是主的光輝,是天使唱出的福音。  是被庇佑的象征。  寂靜。  極致的寂靜。  人們眸光明烈,祈求未來。  立夏感受到了一雙雙無形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起初輕飄飄的,感受不到存在……而後漸漸地,比大山還沉重。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願意背負為了你。  法蘭西的高層,從少年眼中看到了光與決意。  何等令人心動的,瑰麗的夢。  氣氛變了,有人從夢死醉生的沉溺中醒來,願意追隨這個少年的理想而獻上一切。  生命,忠義,財富,領土。  這些都沒所謂,跟在那個人的身後吧,將討厭的英國佬趕出法蘭西!  眼前這個少年的價值……比預想中更高。  鷹鉤鼻的中年人不信神,他相信的是王權,於是自始至終堅定神權應該為王權服務。  他冷靜的看著少年,愈發滿意。  隻因為對方能夠達到比預期更加完美的效果。  利用這個少年對法蘭西和民族的熱忱,以提高軍隊的士氣,解決王權的危機。  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穩賺不賠。  “……你來這裏的目的?”一身華服的中年人笑了,竟有些慈祥與憐愛。  “我為法蘭西而來,願為未來的法王獻上忠與義,直至此身消損殆盡的那一瞬間。”  少年離開為他安置的座椅,向前兩步。  抬頭,望向高台上端坐的王儲查理。  他身前,距離略顯遙遠的另一端,是法蘭西上層的貴族。  而被貴族們擁簇的中心地帶,則是未來的法王,查理七世。  少年目光清冽,其內有理想如雲。  “為了法蘭西,我視死如歸。”  他高唱理想,大步向前。  一身清明,懷揣救國之夢,行走至王儲座下。  將半個宮殿的氣氛熱烈起來的諸多貴族,以及清冷了餘下地帶的平民少年。  少年手持半卷起的旗幟,腰間帶劍,狀如十字。  他向著未來的王,誦出虔誠的信念“天佑法蘭西。”  崇高而又單薄的身影。  願意為了某種東西而奉獻一切的眼神……何等美麗。  “真是美麗之物啊,那是男孩嗎?”有人感歎道。  吉爾元帥通過英靈美銳的五感,聽到了遠處人的私語。  “不,我想他是女孩……如果能是女孩就好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在遺憾。  “他的聲音聽上去可不像女士們那般甜美。即使如此,薩伏伊卿也依舊認為那孩子是女性嗎?”故意曲解對方的語意進行調侃。  “怎麽會……這個世界再不會有比他更美好的少年。”  “法蘭西出現了貞德,何其有幸。”  “他如神眷,降臨人間。”  薩伏伊,安茹公爵家族的姓氏。  看樣子……人類最後的禦主吸引到了不少目光啊。  但是  明明已經是緊要關頭,卻還在談論與戰事無關之物。  明知前路會是死亡,依舊對前來拯救法蘭西的聖徒議論紛紛,言辭輕佻。  還引以為從容。  本來就沒有鴿子大的腦子,裏麵竟裝了些風月之事,甚至引以為自豪。  還有得救嗎?這個國家的高層。  簡直就像是掛在希農城堡牆壁上的油畫一樣,最後的,腐朽裏的色彩輝煌。  而且……那個人,那個懦弱而無作為的查理七世,會害死他。  無論是貞德,還是藤丸立夏。  吉爾元帥低垂下頭顱去,他很安靜,以至於混在喧嚷的臣子中,沒有任何存在感。  身形消瘦,眼窩深陷,肢體細長的青年。並非不英俊,隻是吉爾德雷不符合法蘭西這個時代的主流審美。  因為這一點,吉爾元帥在這類社交場合總顯得不那麽受歡迎……當然,這或許與他抬眼看人的時候,總是略帶陰鬱也有關係。  所以當吉爾元帥與人交談時,總會下意識得讓眉眼柔和一些,這讓他大量減少了與醉酒的貴族之間的衝突。  但是,現在元帥看向王儲查理的目光不能存在半分收斂。  陰沉而又晦暗。  那是失去重要之物的目光。  查理似是對此一無所知。  他忽略了身旁的所有聲音,隻麵向眼前的少年,允諾權利。  “馬匹,糧草,軍隊,權威,珠寶,名譽,爵位。”他念出了一長串令人心動不已的詞匯。  這一天,查理頭戴象征王權的冠冕。  珠寶圈護中,絲絨的錦緞紅如薔薇。  “你是王權的代言,你是戰役的總指揮。”  “不勝榮幸,不負信任。”少年深深俯首,虔誠允諾:“必為您帶來勝利的榮光。”  “vive france!”  他念著未來,畫出最美的夢。  心懷高義,大軍開拔。  “——打到奧爾良去,打到蘭斯去!打到巴黎去!將一切奪回!!”少年人的目光啊,像是會發光一樣的熠熠生輝,“讓王儲在蘭斯大教堂加冕為王——您是至高無上的,天佑之主!”  王儲笑了,他看向少年的目光裏,終於還是摻雜了其他的東西。  查理在希農城下,深深的看著他:“去吧,我將永遠祝福你。”  “在紅薔薇的冠冕下,我將行使您所給予的權利。”少年單膝落地,從容而去。  他將率領軍隊,馳往奧爾良。第64章 不應遺忘  1429年4月27日  對不起。  —  ‘打到奧爾良去!打到蘭斯去!打到巴黎去!’  喊出來或許很容易,但是真的執行起來,卻比想象中的難度要更大。  “您……是這樣走過來的嗎?”少年與旗幟上飄揚的鳶尾對話,而那個人卻無法應答。  “貞德?”頭前打馬的元帥勒緊韁繩,驅使至少年身邊。  “沒關係。”少年這樣笑著回答。  那個笑容看起來略微遙遠,有一種隔世的高潔感,為他染上了一兩分神性。  這樣的神情落在與之同行的軍隊眼中,為他們增添了激勵。  聖徒為法蘭西而來,一腔熱血,滿目崇高。  他不知疲憊,不知怠倦,日夜兼程。  ‘神不會讓他憐愛的少年感到疲倦,被神眷之人當充滿活力。’  這一流言,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軍隊中廣為流傳。  “……貞德。”吉爾元帥如此稱呼他道:“你不想笑的話……也沒有關係。”  營地的篝火已經燃起,火光未及的濃夜裏,偶有野獸嘶啞的吼叫,恫嚇著人類的敏感警戒。  篝火上架起的支架上掛著鍋子,咕嘟咕嘟的煮著水。  有負責司管夥食的士兵負責分發麵包,以及今日獵到的鹿。  再過一會兒,他們還要去為戰馬添上馬草。  這樣的情景,為行軍的路途增添了為數不多的,生活的氣息。  而單獨享有一座帳篷的少年,坐在卷起的布簾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少年白日裏高舉旗幟,斜斜嵌立在他的右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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