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纣王他弟,拉着道祖搞事业》
1、来到封神的第1天
子升魂魄离体时,黑白无常并没有给他戴镣铐。
布鞋踩过忘川河畔,阴风吹起了他素白色的外衫。
白无常低眉对子升拱手,“谢必安送子先生归去。”
子升侧过头面容洁净,黑色碎发下的眉眼轻笑。
他同样弯腰拱手回礼,垂眸中眉间笑意始终不退,“祝二位今后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黑白无常笑着回应,眼神中却有顾虑。
白无常对子升勉强笑了笑,“先生这辈子已经够劳累了,您今生所修功德已足够您下一生投入显赫之家。您下一生愿争高位可争,不愿争自是更好,您应该好好休息,享享清福了。”
子升挥手笑道:“不争了,累了,我也该歇歇了。”
黑白无常见子升无欲无求,也算放下了半颗心。
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让黑白无常不安。他们下意识看向子升,子升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另一片除白雾外尽是虚无的世界里,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问子升,“你可曾悔悟过你所做的一切?”
子升抬了抬眼皮,语气轻快,“做错过,但我从不后悔。”
“如果你此时向我认错,我让你往后千世,世世荣华。”
“不必了。”
“但如果我逼迫你向我悔悟,你也不悔?”
逼迫?
子升抬眼望天,笑出了声。
黑白无常不知道子升为什么忽然就笑了,像是有感应般,他们抬头,双眼猛地睁大。
天空中某处忽然放大,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耳边传来了猛烈的风声。
天好似塌下来了,他们脑海嗡鸣,压迫感险些让他们魂魄散开。
直到塌陷的那片天即将挨住他们头顶,子升突然抬起白玉般手臂直直地撑住。
天空何其沉重,人力又何其渺小?
可即便天又再怎么沉重,压得子升魂魄出现了裂纹,他的腰从未弯过一毫。
黑白无常在惶恐中亲眼看着天对着子升垂直压下。明明对方只是魂魄,他们却听到了无数骨头断裂的声音。
天,就这样将一个直立着的人活活压成了齑粉。
眼见一个令他们尊敬的人在他们面前魂飞魄散,黑白无常神情呆滞,甚至无心去纠结方才的景象对他们只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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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悲痛从心中一点点向外蔓延时,他们看到方才碾碎的齑粉竟亮起了金光。
只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功德金光裹着破碎的魂魄一点点飘至半空并随之消散……
天方亮。
殷王宫其它宫的王子早已起来,甚至宫殿里忙得热火朝天,但地理并不偏僻的一座宫殿内却是静悄悄的。
若是以往,那些朝臣必要絮絮叨叨,斥责这位王子不对。
但,谁让王子才两三岁?
宫人们端着洗漱用具在门外静候,朝阳越升越高,屋内却依旧安静。
子升既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像是做了两个不同的梦。
第一个梦,他梦到了一片虚空,数不清的孤寂侵蚀着他。他梦到自己连接着其它东西,似是青色的植物?
也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他甚至忘记了这世上存在着时间,忽然他散开了,又过了许久他变成了一把武器,落入了他人手中。
后来,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主人,又重新化为了根茎。他一直漂泊,看着尘世间的喜怒哀乐,有些懵懂。
他也想成为生灵,成为这世间的一员。但他好像生来就不沾因果,怎么也无法融入其中。
而且,他只有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意识,冥冥之中的规则限制着他不能成为生灵。
这时,他好像看到了一大片功德金光向他涌来。其中,包裹的正是他所需要的灵魂。
对,他只是一个空壳,并没有灵魂。
与此同时,子升的第二个梦与第一个梦一同做着。
梦中的他魂魄早已散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突然有了实体,与此同时,原本熟悉的灵魂被挤入一大堆陌生的意识,那些意识与他相斥,却硬要与他融合。
虽然那团意识不多,但好歹比散碎的他要完整许多。
微小意识见与他不能相容,于是便也主动破碎成齑粉,与他混在一起,自此一粒齑粉碰一粒齑粉,二者意识完美融合。
对方的意识虽然微浅,但也不蠢,它临破碎之前将他们的混合意识置于身体最深处被牢牢保护。
为了不被人发现,它隐去气息,将身体化为一枚莲子藏于一腹中胎的心脏中,今后几十年,他们将以人类的身份诞生并且生活着。
今后,每有一团灵魂被修复好,便会被放出来。
待到子升正做这个梦时,他已经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被修复了多少,但他也了解了来龙去脉。
其实,他还是当年的他。
根茎的意识毕竟不强,也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
他们二者合二为一,只是意味着根茎自此与他同喜同悲。
对方有了作为灵魂的他,他也有了对方作为躯体。
子升上辈子的记忆还未全部恢复,他也不知道心脏里的这颗莲子该怎么使用。
子升梦醒之时,大脑传来的撕裂疼痛感让他忍不住捂住了太阳穴。
根茎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漫长,他之前做梦时意识凝聚在莲子处,承受起来绰绰有余。
可待到梦醒,这团意识便重归大脑,小孩的大脑可承受不住。
他的心脏处的莲子动了动,将大部分记忆收回,只留下了个大概。
子升想得太多,索性不想了。
他瘫在床上,不一会儿双眼朦胧,困倦又重新涌上。
他伸手往床上撑了撑,努力挣扎着要起来,但困意让他打了个哈欠,婴儿肥的脸被床面压扁。
子升的心智虽然并未恢复成大人,但好歹也有大人的记忆。
婴儿肥实在是下他面子,让他有种怪异感。
于是他将脸往里面拨了拨,将婴儿肥压到了里面。为此,他下面那只眼睛被拉得有些像狐狸。
宫人们不怕子升睡,但怕子升饿着,于是在日上三竿后为自己百般壮胆叫醒了子升。
子升被叫醒时,宫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子升撑着短短的藕形胳膊起身,见到这一幕,他不由叹气,挥了挥手让宫人们起身。
这一世他虽只是单纯为了享受生活,但见宫人这般模样,他很是不适。
可他不会笨到直接改掉宫人们的规矩。
牵一发,动全身。一旦他出手,单是古代的背景,便不知会引出多少麻烦。
宫人们帮他洗漱完毕,子升吃完与美味不沾边的“早餐”后,一脸漠然地走出了寝宫。
望着广袤的蓝天与枯燥的宫殿,子升他愣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到这样一个落后的世界来“度假”了?
这个世界的发展很是怪异,文明很是不匹配。
他仿佛一边呆于半原始社会,一边又置身于一个成熟的封建王朝。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穿到了一本书里,而写书的作者没有好好查资料,各种设定上出现了ooc。
他随便举个例子。
就比如眼下青铜器盛行,按理时代应在秦汉之前,但世上已经有了许多接近于明时的产品了。
子升揉了揉脑袋,告诉自己不用管这些。他只是来度假的,他只需要好好当自己的帝二代就好了。
平行世界多了去了,只要王朝不倒霉到他这一代灭亡就好了。
2、来到封神的第2天
子升因昨夜梦到了莲子,这倒给他中午找了些事做。
他佯装困倦,宫人们便体贴地将他送回寝宫。
宫人们知道他习惯,房中也没有留人,宫人们退下,并掩上了门,在外看守。
子升听到关门声后,从床上爬起来。
他调动着上辈子的记忆,盘腿坐到床上,同时集中精力试图感知心口那枚莲子的存在。
熏香燃起的烟自香炉升起,子升的额头泛起了细密的汗,他紧紧皱着眉。
半响,他只觉得心跳加速,但那枚莲子的存在他仍不能感知到。
子升睁开眼,重重地吐了口气。他深呼吸,抬手缓缓地抚住心口。
感受到那只小肉手的存在,子升默默垂眼,他看到了一只嫩白的手背。
子升:……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将自己脸上的婴儿肥向上扶了扶,一脸严肃地开始回忆昨晚梦到的一切。
漆黑且一望无际的世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大量的记忆在子升的脑海里冲刷,阵阵的痛感再次传来。
子升猛地低下头,他扶住了自己的脑袋,冷汗渐渐渗出。
大脑混沌,一片乱麻。
随着越来越重的痛感,子升头痛欲裂,他的心脏也跟着跳动飞快。
这时,他突然抬手,猛地捂住心脏,双眼也瞬间睁开。
他在心脏处感知到了不一样的跳动。
他捂住心脏,眉头紧锁,用非常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全部意识倾注于此。
当意识触碰到那位陌生的莲子时,子升的意识像是炸开了般,只觉得自己被一片白芒所包裹。
他忘记了此时的头痛,一道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兵器。
强烈的意识来源于他,同时也在问他自己需要一把怎样的兵器?
子升上一世并没有兵器,但不代表他会笨到放弃眼前的机遇。
他快速回忆自己的上一世,“刀”、“棍”“剑”……
上一世他练过两天剑,因而剑的模样越发清晰。
子升感到掌心有股灼热感。
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沿着他的手臂向外蔓延。
他的经脉像是被拉直了般,也像是有人在他的指尖吮吸着血液。
随着手臂一麻,子升短暂的失去了知觉后,他只感到臂膀一沉。
子升偏过头,一把锋利的黑色长剑泛着银光映入他的视野。
子升眉心一跳,他下意识松开了剑,剑并没有掉下去,而是悬浮在空中。
子升眼眸睁了睁,他屏住呼吸,凑近细看。
这把剑除了看似锋利,材质并非寻常青铜以外,倒是并无其它特点,其身上也没有任何花纹。
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都是常规样式,若是放于现代,将这把剑置于剑堆中,恐怕子升都不能认出。
可由莲子所化的剑又怎能是常剑?
子升一把将剑柄握住,他看中了桌上所摆放着的空陶罐,于是执剑隔空向陶罐一劈。
室内无任何声响。
但在子升的眼中,陶罐中间却出现了一条裂缝。
其中一片靠着另一片向下滑落。
只是奇怪的是,原本当半片陶罐砸中桌面时应该会有不小响声,但子升亲眼看着半片陶罐重重砸下时,那一处却像是围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音罩,无任何声音发出。
子升眼皮微动,他抿住唇,握住剑柄的手使上了力。
下一秒,剑在他的手心消失。
子升向手心瞥了眼,心中清明了许多。
为了不让他人怀疑,子升直接砸碎了那两半片陶罐。
宫人们闻声慌忙赶进来,先见小王子安然无恙,又见小王子不小心所为,他们才将悬起的心放下。
只要小王子无事便好,陶罐对于小王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子升下午闲来无事,便在王宫闲逛。
宫人们跟在他的身后,生怕这位小祖宗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被夜幕掩盖,宫人们打起了灯笼为子升照明。
子升无聊了一天,正准备找个亭子坐下,却突然听到了鼓乐声。
子升兴趣来了,宫人们却互相对视,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他们纷纷低下了头,有宫人劝道:“殿下,天色不早了,要不奴背您回去歇着?”
子升正欲挥手,却在仰起头的那一刻看到了宫人们的神色。
他对着宫人一笑,“不必了,我不喜有人跟着,你们先回去吧。”
宫人们又齐刷刷跪了一地,“奴不敢。”
小王子在外出了事,可让他们怎么担得起?
子升见状也不再推让,他直接悠闲地朝乐鼓声处走去。宫人们连忙起身,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子升越向前走,乐鼓声越发明显。
他穿过走廊,途经一座又一座的宫殿,乐鼓声敲打着他的耳膜,直到他的脚步停下,灯火通明的大殿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或许是因为莲子的存在,子升并没有向后看,便能感知到身后宫人的颤栗。
他又向前走几步,宫人们的脚上却像是灌了铅,半天难以挪动。
子升见状便抬起了手,转头让宫人们在外面候着,随后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宫人们见此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们着实没有胆量跟着进去,只能低头候在殿外,无时无刻不祈求他们殿下平安无事。
子升刚走进宫殿,便看到了地面上铺着的皮毛地毯。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跳舞的舞女们。
舞女们舞步轻盈,腰肢柔软,身上悬挂着的丝带于半空中飘舞,她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其鞋底轻轻踩在地毯上,飘逸地游走着。
有鞋子踩了?
子升这才放下了心,也踩在了地毯上。
当鞋底踏在地毯的那一瞬间,子升的脚底都是柔软的。
他脚趾动了动,轻轻地向内走去。
他的身形过小,鲜少有人能注意到他,除了躺在榻上正看着他的那人。
或许是有感应般,子升也朝着目光来源处看去。
那人已是成年人体型,躺得七倒八歪,身上随便盖了张毯子,一头墨发从榻上垂下。
那人挑着眉,口中也不知喃着什么,其眼神虽是迷醉,却在直直地看着他。
酒杯被那人不小心撞到,幸好酒只剩了个杯底,并没有从桌上撒下来。
撞杯的声音引起了子升的注意,他看向桌面,看到了青铜所制的酒杯,也看到了桌上的一盘新鲜的葡萄。
葡萄……
子升出生三年,也三年没有吃过葡萄了。
他抿了抿嘴唇,将视线挪过,重新看向那人。
他虽然想吃,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多磕碜?
那人看着子升,不知怎么就笑出声,他对子升摆了摆手,示意其过来。
子升看向那人面容,竟与他有七分像,子升懂了,这怕是他的哪位王兄。
子升恢复意识并没有多久,对他的亲族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眼下,这人是他的王兄,叫他过去应不至于害他。
方才宫人们似有忌惮,念此,子升没有完全松懈。
他感知了一遍莲子的存在,这才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因太子忽然有了动作,宫人们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门口,他们自然也发现了那道幼小的身影。
他们心头一跳,乐舞却不敢有任何停滞,他们同时分出一股心思置于小王子身上。
太子性格不好,再加上其对亲缘淡薄,宫人们生怕小王子做什么惹怒了太子,万一小王子出了什么差池。
但他们转念一想,小王子虽身份不敌太子,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太子真敢做出什么,怕是会动摇他的王储之位。
子升身形过小,重心不稳,再加上地毯有些软,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他尽量绕过人多的地方,总算是靠近了那人。
子升虽不认识眼前人,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他先向对方行礼,再轻声问:“您叫我来是为……”
子升话没说完,眼前人抬起了手靠近了他的额头。
之后那人伸了一根手指将他一戳——
子升刚行完礼还未站稳,整个人被戳倒,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那人大笑。
子升:……
憨批。
子升爬了起来,那人故技重施,却没有再戳倒了。为此,那人还“咦”了声。
那人动了动,浓重的酒味飘来让子升皱了皱眉。
那人又将子升一手提了过去,口中喃语:“子升……”
子升被那人提到跟前坐在地毯上,闻言他仰头,心想此人认识他。
那人睁着迷糊的双眼,从桌上取出一枚葡萄剥开,边剥边含糊道:“我是子受。”
子升微顿,他再次仰起头看向此人面容,定睛再看,此人应是与他有八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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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王帝乙有数名庶子,其中与他同父同母的王子有三人,但真正称得上嫡子的连带他却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是他,另一人便是他的三哥,子受,也是如今的太子。
子升正想着,子受便将一枚葡萄剥好喂给了子升,子升下意识张口咬住。
3、来到封神的第3天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子升口中炸开,熟悉的果香味在口腔弥散。
待到葡萄的果甜味散去,子升口腔中的舌尖动了动,酸甜味却是越来越淡。
子升悄悄吞了吞口水,黝黑的双眼悄悄瞥了眼那一大盘葡萄,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他表面不动声色,假装自己不是会为美食心动之人。
他仰了仰脖子,王子的气质自身上散开。
子受可不是会为弟弟花心思的人,不过眼前既有一小孩在,他便从榻上坐起。
身上的毯子垂下,露出了肩上一条狰狞的疤痕,应是被利器所伤。
他正坐在榻上,双手搭于膝盖,墨发散落于胸背,他醉醺醺地一手将子升衣领提起。
子升被勒着脖子提到空中,他不知所措地朝上看了看,一只脚又蹬了蹬,却怎么也够不到地面。
子升又不是真的小孩,他一动,脑海中便浮现了他此刻滑稽的模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他便放松,令自己的四肢随意垂落,宛如一条咸鱼。
子受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不吵不闹、动作还这般不羁的弟弟,他又“咦”了声,兴致便一下子上来了。
紧接着,一旁的宫人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他们太子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玩具,直接提着小王子向上一扔——
猝不及防的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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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还未及时感应心口的莲子,他便被子受接住揽到了怀里。
浓重的酒味将他包裹,他的身体被毯子围住。子升能感受到被枕在他脖子下的紧实的手臂与一旁结实的肌肉。
子升惊魂未定,他的衣领再次被提起,子升攥紧了手掌。
他重新被提到了半空与子受对视。
子升看到了子受眼中的迷醉与新奇,对方耳旁有浅浅的疤痕。
其双眼深邃,鼻梁微挺,五官的位置与大小正是完美比例。
不得不说,眼前人是个标准的美人。
子升细想,他与子受八成像,子受等于美人等于他,这间接说明他也是个美人。
理论成立,子升轻轻点头。
子受将子升提起后,他凑上前去细观察子升的双眼,见这双圆眼黑不溜秋,啥也看不出。
子受捏了一把子升的婴儿肥,笑问:“怎么?不害怕?”
子升腮帮子动了动,他仰头看了看他王兄,也算是知晓了对方想恐吓他的心思。
于是他四肢再次垂下,似挑衅般,又成了一条挂在子受手上的咸鱼。
子受:……
子受许久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事物,他被逗乐了,索性便将子升放到地毯上。
他余光瞥见了那盘葡萄,于是令身体摇摇晃晃地向那处靠去。
子升余光也瞥见了,但他假装没有看到,甚至正襟危坐。
子受又摘了颗葡萄,他忍住醉意,仔细将葡萄剥好后,转过身将葡萄喂到子升唇边。
子升乖乖张口,一口将葡萄咬进嘴里,差点还抿住了子受的指尖。
子受将手指拔出得快,他又接过一旁宫人递来的帕子将指尖擦干净。
他边擦边问:“喜欢?”
子升又不是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人,他鼓着腮帮子轻轻点头。
子受笑着直接躺到榻上,墨发再次散落,“此物是我在附近一猎场所得,若还想吃,明日跟我一同狩猎。到时我在一旁打猎,你自己想吃多少给自己摘多少。”
子升闻言眼皮跳了跳,嘴唇抿了抿,眼中多了欣喜。
葡萄先放在一旁,在这枯燥的王宫呆久了,他早就想出去转悠了。
于是他再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子受不满意了,他眯着眼睛往过凑了凑,伸手扯了扯子升的婴儿肥,将子升偏圆的眼睛扯成了狐狸眼。
“光点头没用,想不想去最好出声跟我说。”
子升:……
他伸手硬是拨开了子受的大手,随后用他觉得有失威严的稚嫩声音弱弱道:“去,我去。”
子受眯眼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又指着那一盘葡萄,“既然还指望着王兄带你摘葡萄,那就先给王兄把葡萄皮剥了。王兄喂了你这么多回,也该你喂王兄了。”
子升:……
只喂了两回,这憨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见子升不动,子受并不急,他躺在榻上,临闭眼之前晕乎乎道:“子升年龄还小,王兄也不苛待子升。子升为王兄剥葡萄的时候,也可抽空给自己剥着吃。”
子升眼睛微亮,他也不再拒绝。
他坐在地毯上,开始不熟练地剥起了葡萄。
宫人们起初还为小王子紧张,但随着兄弟俩的关系越发和善,他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小王子皮相本来就好,蹑手蹑脚的模样让宫人们心生怜爱,有人甚至拿来了几条湿帕子放到小王子手边供小王子擦手。
子受虽是醉了,但朦朦胧胧还有些记忆,待到稍微清醒了些,他才想起自己貌似就吃了三颗葡萄?
子受觉得不对劲,他一睁眼,先看到了桌上那一堆葡萄皮,就那数量可绝对不止三颗。
他刚起身,便觉得小腹一沉。
他顿住,向下看去,那小孩不知何时困了,脑袋与小臂压在他的小腹上睡着了。
也不知子升这一天做了什么,睡得可熟了,其浓密的睫毛翘起,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子受捂着抽疼的脑袋,他本想一把将子升提过来。但想了想,却还是弯起了腰凑了过去。
他能感受到子升呼吸时所散发的热气,看着对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柔软的小脸陷了进去,若不是担心将亲弟弟吵醒,子受怕是要戳个尽兴。
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子受还是掀开了毯子弯腰将子升一把揽入怀中。宫人也识眼色地拿来一件披风披在子受裸露的肩上。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向外走去,脚底的柔软变得冰凉而又坚硬,脚下也时不时有微小的石块。
随着月光轻洒下来,周身边的寒冷,耳边也出现了阵阵蝉鸣。
子受抱着子升一步步下了宫殿的台阶,在一众宫人的胆战心惊中,他将怀中的弟弟交给了对方宫里的人。
宫人颤抖地伸出手臂,子受却因此皱了眉。
众宫人连忙纷纷跪地。
子受压低声音,尽力不吵醒怀中人。
“给吾起身,若手臂继续抖,吾便砍了你的手臂。”
那人听到差点虚脱瘫软倒地。
或许是生的意志,他硬是伸出了手臂,不再颤抖。
子受将子升交了过去,那人小心翼翼地接住,抱得牢牢地,却不敢真的勒到子升。
待子受终于顺眼后,他将披风取下来当被子裹住了子升。
忙完这一切后,他转身赤脚离开。
宫人们不敢真耽误,他们慌忙抱着子升离开此地,直到再也望不到灯火,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子升第二日醒来后,连忙漱口,再让人端来热水洗浴。
宫人们知道子升爱干净,也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花瓣泡到了洗澡水里。
子升见到满盆花瓣后,嘴角抽了抽。虽觉得有些失他面子,但当他洗完了以后闻了闻身上,又诡异地觉得这东西貌似还不错?
——
小王子要出去打猎啦!
帝乙清晨听人聊起此事,颇感新奇,还特意让人连忙赶工,做出了一个与小王子身形相符的竹篓。
子升本就不到正常人的腰高,背篓更是小,高度只有二十多厘米。
他与子受一同到了猎场以后,尽管子升再努力将葡萄往里面塞,三大把撑死了。
不过若不考虑背篓大小,光看葡萄冒高背篓一大截,怕是会以为这是一场大丰收。
子升正捆扎着葡萄,周围的草堆忽然动了动。
子升察觉到了异常,他放下了背篓,警惕地向周围打量。
子受伸了个懒腰,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一头恶狼突然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其速度之快,引得周围杂草阵阵摇曳。
子升下意识向后退步,却被子受从身后一把扶住。
子升心跳微快,却没有想象那么恐慌。
就在他掉头想要带着他王兄离开时,粗糙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抚上了他的眼角。
手指停顿,似乎没有摸到它想要摸的东西。
他王兄颇为遗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兄还以为子升会哭,届时王兄还可嘲笑子升一番,看来子升胆子挺大。”
子升:……
您倒是吃饱了没事干。
一把紧实的大弓被拿到子升面前,子受握住子升的两只手,让其一手握弓,一手握箭。
粗糙的大手完全覆盖住了他的手掌,但并没有用力,而是借用其它部位独自捉住了弓箭。
子升的手被带着渐渐拉开,子升清楚,一旦王兄真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怕是会被握断。
随着弓箭被越拉越满,箭弦绷得非常之紧,子升嗅到了皮革灼热的味道。
恶狼距离他们不足10米,且忽然一跃,子升有感应般放开了握住箭的手,子受也在下一刻松开——
箭带着强大力量飞跃而出,子升听到了破风声。
箭的速度非常快,只是轻轻眨眼,便见鲜血溅在空中,空气中回荡着恶狼最后的哀鸣。
“砰”地一声,猎场溅起阵阵尘土。
恶狼的尸体倒落于地。
子升惊异地抬头望去,鼻间刚好碰到了子受的下巴。
他的脸被上面人捏了捏,留下了红红的指印。
子受睁着大眼睛,就在这时,多声狼啸自猎场四周传来。
从空中向下看,也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二十多只恶狼呈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兄弟围住。
子受也不墨迹,直接取出弓箭对着距离较近的恶狼射出。
每射出一箭,便有一头恶狼躺下。
一连射出十几箭,半数恶狼已被解决。
但,他们没有箭了。
子升注意到了这一切,他暗自张开手掌,一把黑色的剑渐渐在他手心凝实。
然而,正当他准备挡在王兄身前时,子受却一把将他揽住。
黑色的剑瞬间消失。
一头恶狼正向他们扑来,子升提起了心,却见子受单手抱着他跃起,另一手握成拳向恶狼脖颈砸去。
子升感到了强烈的掌风,同时耳畔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恶狼被一拳砸死,就连脖子也被砸歪。
子升心脏猛地跳动。
紧接着,他王兄的速度非常快,有时两拳将一头恶狼的身形打歪;有时暂时将他放到地上,直接对着狼面砸去,他王兄的脸上被溅满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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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被抱起,鼻间尽是血腥味。
短短不过五分钟,十来头恶狼命丧于他王兄之手。
望着眼前这一堆狼尸,子升怔愣。
子受将他一把提起放到背上,带血的手掌提起了子升刚才摘葡萄的背篓。
子受的衣服上尽是鲜血,子升的脸上也被抹上了。
子受提着葡萄背着子升向回走去,子升的眼眶被湿润的手掌再次抚摸,视野里也出现了红色。
子受语气颇为遗憾。
“嘶,又没被吓哭?”
4、来到封神的第4天
今日猎场所发生的事如一枚种子埋入了子升的心里,并渐渐发芽。
子受的臂力着实吓了子升一跳,他前世不是没见过力大无穷的人,但那些人皆来历不凡。
哪曾想,他王兄只是一个封建王朝的普通人,却天生神力。
子升揉了揉脑袋。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天生神力的人。
比如项羽,能举千斤鼎。
再比如……
子升的大脑突然抽疼。
他想,这应该是他少数记忆没有恢复的原因。
不过,他有个模糊的印象。
再比如,那亡国之君纣王也是力大无穷,传言那人能倒曳九牛,托梁换柱。
不过他们只是一架空王朝,不能与其相比,想来他也没那么背。
想完了这些,子升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他习惯性反思,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不该因为自己只打着度假的目的,就放松对自己实力的增强。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他必须有时刻为自己兜底的能力。
使不使用是一回事,却不能没有底牌。
想清楚了以后,他便试着开始发掘自己的能力。
他不想将宝全压在莲子上,最主要的还是强化自身能力。
为此,他特意留下冥想时间,回忆上一世的口诀与心法。
法决是他从那些道观、隐士身上求问所得。
当时术法式微,能传下来的都是一些小玩意,但也足够他应付当下。
这一世他的记忆非常好,大脑仿佛为他预留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一旦他将口诀心法重新背诵,这些术法如同刻在脑子一般,随时供他查阅。
他整整想了一天,期间大脑时不时抽疼,弄得他满头大汗,脸也被憋红了。
从清晨到傍晚,他的手脚有一半时间都在抽筋。有时功法运行错了,弄得他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痛苦。
整整一天时间,他的衣衫早已湿透,而他也总算是将那些术法回忆起,并在身体上运行了一遍。
子升感觉自己的全身经脉仿佛被打通,身体是前所未有的通畅,小小的身体控制起来也更加顺利了。
子升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他伸出手臂,颤颤巍巍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响指。
细微的火焰在空中燃起……
又是一个响指,火焰并没有熄灭。
子升接连打了两三个,火焰才总算熄灭。
子升翻过身瘫在床上,咸咸的汗水滴入他的眼中,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太生疏了,得多加练习,最起码得将常用的几个术法练顺手。
一连好几天,子升除了吃饭便在房中呆着。若不是他看起来挺精神,宫人们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思路客
三四天过后,子升再一次全身无力瘫倒在床上。这一次他筋疲力竭,就连手指也抬不起了。
或许是常用的几个术法非常熟练了,他全身放松,忘乎所有酣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将他提起来了。
那人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往日也是这般满头大汗?为什么不请巫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小王子往日身体康健,除不喜欢出门外,并无反常……”
那人呼吸粗重了许多,像是在压制怒意。
所幸那人也不是无理智之人,最终只是提着他走远。
子升又梦到自己成了一条咸鱼,他的衣领上穿了根绳子被提着。
“卖家”带着他走街串巷,有人问他这是什么鱼,多少钱。
“卖家”推销道:“此鱼名叫弟弟鱼,一条只需一筐葡萄。如果诚心想要,只要把它带回去喂饱即可……”
待到子升迷迷糊糊醒来时,入眼一片白茫。
他揉了揉眼睛,模糊消去,这才在白茫下看到了布料的纹路。
他顺着一处绣样向上看去,上中间是一只玄鸟。
突然他听到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子升惊得翻了个身,脑袋刚好砸中了那只玄鸟的尾梢。
“拜见王子殿下。”忽然有人拜他,子升顺着声音看去,一半视野被眼前的桌子所挡。
子升这才意识到自己窝在一个人的怀里,他先应了行礼那人,再向上看去。
熟悉的面容与他很是相似,只是这人前两天还散着头发,今天便将头发扎起,打扮得整整齐齐。
此人正是他的王兄子受。
他正靠在子受小腹上,子受便顺势伸出只手抚着他的脑袋。
子受今日与臣子谈话,子升醒来时恰巧是谈话结束时。
臣子见小王子已醒,也便不打扰他们兄弟二人累积情感。
他向子受请求告退,子受应允。
临走之时,臣子看向二人一眼,内心升起了欣慰。
太子素来瞧不上他那些兄弟,平日除了大王以外也没人能管得了他。
他可真担心太子登基以后独断独行。若是方向正确还好。方向若是错了,可没人能拉得回来了。
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一直下去,他们未来也好有个可以在太子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大臣刚一走,子升便被一指戳了下去,翻倒在了子受腿上。
子升:……
他再次起来,又被子受用指头戳了下去。
子升用双臂将自己撑起,咬牙道:“王兄若再这样胡闹,我今后见到王兄便绕路走。”
子受听闻后这才收了手,他无聊了起来。
见子升翻过身,面对房顶,他揉了一把子升的脸。
子升被他王兄弄得都不想说话了。
他盯着对方华服上的玄鸟,脑海中涌现了对这个王朝的回忆。
他们以白色为尊,玄鸟便是王朝的图腾。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前朝以青色为尊,属性为木。
因五行相克,金克木,因而他们王朝属性为金,金为白色。
就在此时,一宫人从殿外走进,对他们二人行礼。
“太子殿下,王子殿下。”
子受示意此人说下去。
宫人躬身道:“有人在外捉到一幼狐,见其有灵性,特将其呈给殿下。”
有小孩在这儿,子受也多了些耐心,他让人将幼狐拿上来。
不一会儿,有人捧上一精致竹笼走进。
隔远处,子升便见到那笼中雪白色的一小点。
宫人跪于地,双手将竹笼奉上。
子受下巴抬了抬,宫人瞬间明白了意思,便将竹笼打开。
子受单手进去,一把将幼狐抓住。抓住的那一瞬间,幼狐微微挣扎,却也好像是力气耗尽,四肢垂落。
子升眸光晃动,他抿住了嘴,也不再说什么。
子受捏住狐狸脖颈将其提起,见其没有生气,便质问宫人。
“给吾送了只死狐?嗯?”
他双眼微眯,宫人却吓得瘫软。
“殿下饶命,刚送来时还有些精神,奴以为是它尚且幼小……”
子受正欲将狐狸扔出去,余光却注意到了子升的神情。
他在子升走神间将幼狐放到了子升的手上。子升一下子回神,却没有寻常孩童对于死物的恐惧。
子升低头看向幼狐,他的手掌能感受到幼狐微弱的心跳。
子升垂眸。
他应该能救得了。
子受见到这一幕笑了,他捏了捏自家弟弟的后颈,肉乎乎的,手感还不错。
他弯下腰,低声对子升道:“子升要不要这只幼狐?”
子升道:“要!”
“那你给王兄流个眼泪?”
子升:……
子升被戳倒两次之后,抱着幼狐走了。
回去以后,子升试着用气贯通幼狐全身。然而,他刚将灵力从幼狐体表传入,其体内宛若实心,根本不能向内推动。
子升不相信会有生灵的身体会堵塞到如此程度,他再次将灵力传入,幼狐体内如磐石般难以推动。
子升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将自己身上的灵力拧成一小股对准其中一处用力冲击——
顷刻间,他自身的一半灵力被消耗完,堵塞也只被推动了微毫。
子升如在汗水里过了一遍,衣襟湿透,他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许多。
同时他的掌下,雪白的狐毛微微颤了颤,狐眼也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如墨的眼眸里倒映着幼小的孩童。
子升就是一根筋,他今天就不信不能将幼狐打通。
他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双指亮着微光被他猛地按向心口,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势变得浓重起来。
幼狐先是一僵,紧接着不停颤抖,身体更加虚弱。
子升大脑嗡鸣,心口滚烫,似有沸水顺着他的右臂向手掌流出。他将炙热对准幼狐身体,并牢牢把握力道。
果然,借助着莲子的力量,幼狐身体的堵塞不值一提,力量所到之处皆被清空,他反而开始顾忌不能伤害到幼狐的身体。
直到幼狐体内最后一抹堵塞被清空,子升瞬间收回了力量,他的右臂也跟着一麻失去了知觉。
第二日,他一觉醒来,正对着幼狐玻璃般的双眸。
白色的狐狸毛碰到了他的鼻尖,子升抬手准备揉揉鼻子,幼狐也识眼色地向后退去。
他正欲起身,幼狐便很贴心地咬住了他的被子角,帮他将被子拉开。
幼狐不带尾巴,全身只有十几厘米长。它毛茸茸的尾巴比身体还大,摇摇晃晃,要是垂下来都可以当被子了。
5、来到封神的第5天
幼狐是只公狐狸,子升在用灵力打通它体脉时就知道了。
幼狐显然是知道子升救了它,但无奈,它实在是太小了。
方才拉被子便让它耗足了体力,它大病初愈,一松开被角便开始摇摇晃晃。
它如同喝醉了般,四只毛爪子互相踩,晃晃悠悠地向子升靠近。
子升见状环起胳膊,黝黑的双眸上映着笑。
只见一白色毛团如炮弹般砸中了他的腿,也不知道是他们谁太软,幼狐直接被弹了出去,翻到了床面上,蒲扇般的大尾巴正面盖住了它的脸。
子升:……
他撇过头,咬住嘴唇,并未发出声音。
待到幼狐起来后,它重新朝子升走近。
哪知,一根肉肉的小食指突然戳了戳它的身体。
幼狐垂下脑袋,先是不知所措,随后一股大力将它戳倒,大白尾巴再次盖到它脸上。
幼狐:……
子升深知这样不好,他将狐狸抱起安抚,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终是道了歉。
子升只有三岁,他尚没有他王兄那一手老茧,因而他触觉敏锐。
细软的狐毛被他的手指捏得塌陷,指尖也触及到了其上不平的伤痕。
他的手掌停顿,随后五指向下压去,灵力自他体内倾泻而出,幼狐身上的伤痕渐渐被抚平。
幼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仰起脑袋望向子升,玻璃般的黑眸犹如被撒上星光。
它或许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侧过头,用脑袋蹭了蹭子升的手臂。
宫人们知道子升养了一只幼狐,于是吃饭时特意为幼狐准备了一盘鸡肉。
幼狐明显是饿了,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吞口水。
但它并没有开吃。
它看着子升一直在吃素菜,于是便用脑袋顶着它那盘鸡肉,用力地向子升推过去。
子升用手掌抵住了盘子,他叹了口气,拿过宫人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喂向幼狐。
幼狐先是小心翼翼地对着鸡肉咬了一个小口,待尝到肉味后,玻璃般的双眼亮了亮,狐狸大口一张,一整块肉直接没了,筷子差点都被咬掉了。
思路客
幼狐应该还受了些内伤,吃完了鸡肉后精神依旧不足。
子升知道幼狐走不了两步,于是便将其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幼狐往里面蹭了蹭,但身体依旧打滑,若不是爪子带着钩,勾住了子升的衣服,它差点要掉下去。
子升无奈地看着幼狐,他双手捧着对方,大尾巴从他双手的间隙垂落,都快到他膝盖了。
宫人连忙躬身道:“殿下,可让奴帮您捧着。”
子升摇了摇头,他细想了一番,随后面含趣味将幼狐放到了他的脑袋上。
幼狐见状趴下,大尾巴垂下,落到了子升的肩胛骨中间。
子升晃了晃脑袋,竟然没有晃掉。
幼狐并不重,甚至子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头顶的幼狐甚至没有一枚果子重。
子升只是觉得有趣,他并不会随时都顶着狐狸。有时他和宫人换着抱,一般他顶狐狸的时候,都会带着练走姿的想法。
——
帝乙许久未见子升了,于是便让人将子升送来。
子升衣冠整洁,行起礼来大方得体。
“儿臣拜见父王。”
帝乙哈哈大笑,若是其它儿子,帝乙还得摆出帝王架势。
但子升是他的幺儿,孩子年龄尚小,凡事不懂,他也乐意宠着。
于是他直接下了王座,一手将子升抱起。
子升:……
他猛吸了一口气,把握住力道推了推他父王。
“父王莫要抱我,我年龄也不小了。”
帝乙更是乐得开怀,他亲了口子升鼓起来的脸颊,弄得子升睁大双眸差点窒息过去。
见幺儿晕乎乎的,帝乙抚着子升的头发问:“怎么?父王就亲你一下,还嫌弃成这样?”
子升:……
他揉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心塞不知从何说起。
小孩总是容易被大人纵容,帝乙从不在意他幺儿对他冒犯什么。
眼下他公务繁忙,于是便抱着子升坐到了王位上。
子升也有幸比他王兄早一步坐到王位,虽然是蹭的。
帝乙命人端上瓜果,又让人取来些孩童的小玩意摆在他的桌案上供子升玩乐,他则继续处理他的公务。
然而,处理了小半个时辰后,帝乙发现他的幺儿似乎对他让人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甚至就连瞥公文的时间也比玩玩具的时间长。
呦,帝乙觉得此事颇为稀奇。
他抱起子升让其坐到自己的腿上,最后笑呵呵地指向公文上的某一处。
“子升可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子升浅浅地看了眼便摇头,“儿臣不识字。”
帝乙也不抱有什么希望。
恰好他处理公文累了,于是便带着子升识字。
“此字念‘东’,东方的东,东伯候的东,东夷的东……”
子升未出声跟读,但他的目光很是认真。
“这二字是西岐,是西伯候姬昌的封地,西伯候名声好,无人不称赞他,是一贤人……”
帝乙边念边笑,将整封公文讲给自己的幺儿听。
他对自己的幺儿能听懂不抱有希望,只是长久以来他不陪子升,总觉得对子升有亏欠。
此番就当时在陪子升玩耍。
不过子升倒也听得认真,这让帝乙心里暖和了许多,同时也多了成就感。
他可从未手把手教过他任意一儿子政务,这让此时他对子升的慈爱愈发浓厚。
在教子升政务的同时,帝乙也捋清了思路,状态也更好了些。
趁着这股劲儿,帝乙一口气带着子升将所有的公务一并处理完。
这时,比干求见。
比干外表近四十岁,与帝乙颇为相似。
他先是向帝乙行礼,随后子升乖乖地对比干叫了声“王叔”。
比干这才发现桌案后面藏着一小人,子升长相乖巧,又谦逊有礼,比干的心也跟着软和了许多。
他多看了子升几眼,这孩子双眼甚是明亮,也不知将来是否聪慧。
帝乙的王子大多不堪大用,子启倒是贤德,但性格柔顺且出身不正。
子启虽是王后与陛下长子,却是王后妾时子,即便王后后来被扶正,但子启终究为庶子。
子受能力倒是甩出他这些兄弟一大截,且是曾经的唯一嫡子,同辈之中无人能与他竞争储位。
但其毕竟性格孤傲,无人能劝得动他,自身又有一堆不好的习惯。而且他之才能并非政务,而是军事,为将无人能挡,为君弊处尽显。
帝乙在前,比干也不好想太多。
更何况……
比干望向帝乙的两鬓白发,又看着尚且年幼的小王子,只能摇头。
比干与帝乙开始商讨政务。二人讨论两多,皆是如今殷商正面临的问题。
子升早在帝乙为他讲完政务时便垂下了头,他眼中时有光芒明灭。
待到二人说累了,准备歇息时,子升突然轻声道:“有很多人对殷商图谋不轨,今年粮食也歉收了……”
此言一出,大殿寂静,宫人怔愣片刻连忙跪下不敢抬头。
比干突然抬头看向子升,却未有言语。
帝乙的眼神锐利了几分,顷刻又变得柔和,他摸着子升的脑袋,柔声道:“子升还发现了什么?”
“今年还闹了蝗灾,水灾……很是不吉利。”
同时对黎民的影响很大,对殷商也是元气大伤。
帝乙“嗯”了一声,接着问:“以子升看,谁对殷商的威胁最大?”
子升缓缓抬头,却垂下双眸,他淡淡吐出三个字,“西伯候。”
比干目光一震,显然是不敢相信。
帝乙只是大笑,并不多言。
待子升出了大殿以后,他眼神懵懂地从宫人手中接过幼狐放到自己脑袋上。
他在前面走,宫人在后面跟着。从宫人的方向看,他们矮矮的小王子身后有一条雪白大尾巴正在一甩一甩。
从正面看,子升的眼神先是锐利,最后又变得无奈。
他只是想当一条咸鱼,为什么他诞生的这个王朝却是一个夕阳王朝?
其实,若是让子升毫无顾忌评判,他断不会这般委婉。
说实话,殷商快完了,各方面正在日渐衰落,若不来个大能挽救一下,恐怕无力回天。
至于他王兄……
唉,算了。若只需要打仗还能挽救一波,但凭他王兄的性格,怕是王兄一边在外打仗,敌人一边偷家,届时照样玩完。
所以,他到底还要不要当一条咸鱼?
毕竟,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了个假。
子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夕阳下,小人的脑袋后面垂了根尾巴摇摇晃晃。
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子升的脑袋差点顶住了素白的华服。
那人扶住了他的后背,避免他跌倒。
熟悉的气息让子升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他正欲抬头,脑袋却一轻。
“顶个这玩意儿不怕被压得不长?”,声音悠闲且不羁。
幼狐被拽着尾巴倒着提起,巴掌大的身体奋力挣扎。
子受挑眉,他将狐狸提高躲过子升的夺取。
“倒是挺会魅主,也就子升年龄小,才会被你个小狐狸吸引。”
说罢,他在子升的猝不及防中将幼狐甩至一旁的花园中。
幼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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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狐似是真的灵狐,被甩之后竟一点事都没有。
它用力地盯着子受,像是要把此人刻在脑海里。
6、来到封神的第6天
幼狐弱弱地重新爬到子升身上。
子升捧住它,它恹恹地往子升怀里钻去。
小小毛团抖了抖,身上散发着一种名叫“委屈”的情绪。
子受瞥了幼狐一眼,轻哼了声,“这畜生这么小,竟还能习得虚伪小人那一套。”
幼狐一滞,又是抖了抖,将身体埋得愈发深,狐狸尾巴刚抬起又耷拉了下来。
子升见状,不自觉抚了抚狐狸毛,他抬头欲对子受说些什么,哪曾想子受拇指与食指捏住了他的两侧脸颊。
他被迫仰头与子受对视,脸还被捏了捏。
子受道:“还想为狐狸讨回公道?”
子升:……
不必了,他讨不回来。
他只能抱着幼狐离开,一路上他撸了撸幼狐的脑袋,对其叹息。
你主人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自那日他在帝乙面前发表完他的一番话后,帝乙虽不至于整日将他带在身边,但对他的关注明显是比往日多了。
他时不时能收到些帝乙对他的赏赐,比干偶尔得到些小孩的吃食与玩意也会让人给他送来。
帝乙带他虽不至于像一般王子那样频繁,但也会想法隔上十天半个月让他接触些政务,子升对殷商的国情也能摸个大体。
子受与他每次相见,都见不得幼狐偎在他身上。子受若是看见,定要拎起幼狐扔到一旁。
子受虽对幼狐这般见不得,但也没有把幼狐放在心上,只是当一顺手小玩意。
然而幼狐不一样,起初被扔时它还会找子升为它评理,后来发现这小主人也没什么用,便躲到一暗处开始磨牙。直到子受离开,它才会重新窝到怀中,讨子升欢心。
子升对于公务最多也只有查看权,但查看了这么久也逐渐被他发现了些事情。
子升再次踏入子受的宫殿,以往都是子受找他的时候多。
宫人们知道太子很是宠爱这个弟弟,于是招待子升时既恭敬又谨慎。
子升一踩到地毯上,便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他的目光开始在大殿内扫寻,子受又是喝醉了披头散发,衣襟敞开。
子升双目微光晃动,他叹息了声,走到子受身边叫了叫对方。
子受睁开一只眼眯起,见是子升,或许是因为醉了便将其一把提起放到自己的胸腹上。
子升的掌下是硬邦邦的肌肉,他撑着身体想着先下去,却被子受拉着衣领将脑袋磕到了对方的下巴上。
嘶……
子升抬头揉了揉脑袋。
子受却是无事,只是更醉了些,眼神朦胧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子升见有宫人,于是便凑近子受,用仅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对其道:“王兄饮酒,可知酒是用粮食所酿,殷商还有不少百姓缺粮。”
子受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看不见光亮。
子受含糊地笑了声,他摸着子升的脑袋,“无事,我不用百姓的粮,我让人在我的封地种粮。”
子升重重叹口气,他望向子受,“王兄圈地种粮,耗费大量人力是为酿酒,有太多的把柄,免不了遭人口舌。”
子受一戳他的眉心,“让王兄自己扛着锄头圈自己宫里的地种粮食给自己酿酒总行吧?”
子升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情绪,他语气平淡叙述道:“届时仍会有人说,既然有了粮食为何要去酿酒?为什么不能舍出给予百姓?”
子受低笑,“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子升叹了口气,他揪住子受的衣领。
“王兄是储君,一言一行都有人看。
饮酒之事说到深处,即使不牵扯他人一星半点,最终还是会有人说,王兄身为储君却倡导饮酒,给殷商带来不正之风。
若王兄说饮酒不好,不让他人饮酒,自己却还饮酒,会引出更多的乱子。”
“所以子升想让王兄做什么?”,子受问。
“今后不要饮酒?”,子升试探着说
“王兄离不了酒。”
子升:……
他焉了,背也驼了。
他瞥向子受,“饮酒只是一方面,王兄身上有太多的弊处。即使无伤大雅,却也能成为别人口诛笔伐的借口。”
子受挪了挪硌了的腰,他语气似往常,“子升直说便是,你我兄弟不需拐弯抹角。”
子升:“殷商已经有不少人看不惯王兄了。对于那些有野心的人,这正是他们推翻王兄乃至殷商的一个借口。”
子受“嗯”了声,“贼心已经有了,指望我戒酒,他们能收回去不行?”
“王兄在带偏我。”
子受笑了笑,他揽住子升,“那王兄以后偷偷喝,不让人知道。”
子升无奈道:“喝酒伤身。”
子升望向子受衣衫处的玄鸟,他轻轻道:“我担心王兄会坐不稳王位。”
子受拇指擦拭子升的额头,“即便我坐不稳,要轮也是轮我的弟弟。”
子升心脏一跳,他看向子受。
子受却神色淡淡,顺便帮子升捻起衣领上的一根狐狸毛。
时间流逝,一年已过,子升虽长得快,但还是没有很多人的腰高。
子升是王后难产所生,生完王后便离开了人世。
因而前两三年,子升的三位兄长都很少见他。
他三岁时,子受接纳了他。
子升对于子受而言,终与其它兄弟不同。
时间一久,子受对这位弟弟的喜欢也超乎了其它人,甚至于他的父王。
子启与子衍也是半年后开始关注这个弟弟。
子升外表讨喜,言语随和,又乖巧听话,子启与子衍不出意外地对这个弟弟有了好感。
他们年龄都不小了,甚至有了妻孩,对于幼童的弟弟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他们时常会将手中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予子升,对子升也比其它姊妹要亲切,但他们终究不如子受对子升好。
这日,子启为子升讲完些典故,他本想带子升在宫内转一转,哪想子升却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
殷商的大军正欲出发,他们的主将却按住不动,主将望向城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主将正是太子殿下。
子受一身戎装,他此番出征受了帝乙的命令前去攻打一个从未听过的地方。
按照殷商的计划,他们至少十年不会动那里,也不知为什么帝乙会临时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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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这只是一孩童悄声的一句话,却被大人给听见了并放在心上,后面一查,发现孩童说的很是有理。
经过帝乙再三权衡,便有了此次出征。
子受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一孩童自城门跑来。
他转身带笑,却装作没看见,下令让将士们准备。
他身后传来了子升稚嫩的呼声,“王兄!”
子受偏过头,子升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子受拨了拨子升的头发,将上面的白毛弹掉。
他语气轻漫,“下次可不要让那畜生呆在你头顶,如今这么矮,将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长。”
子升知道王兄见不惯狐狸,也没用就此多说。
子受临走之时问:“可有什么想让王兄帮你找的?”
子升想了想,眼前一亮,“若是王兄看到些没有见过的花草,麻烦帮我带几株回来。”
子受只当是小孩子为图新奇,便应允了。
子受出征的那一天,风挺大的,让子升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由缩了缩身子。
今后几个月里,子升时不时觉得寒冷。
直到有一天,他觉得晕乎乎的,一时间他竟病倒了。
帝乙急忙派人为他医治,巫医开了药后,子升的精神好了些,但仍避免不了嗜睡。
子升如今是凡人之躯,生病再正常不过。
但子升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试图施法为自己医治,但不起作用。
这很是不对劲。
他的法术像是失灵了般,但巫医开的药却有好转。子升试着用法术点火,火依旧能点着,但他身体的健康却无法控制。
过了半天时间,他的心脏处似是被堵住了,竟无法调用莲子的力量。
床头,白狐猛地抬起头。它望向子升,鼻子跟着嗅了嗅。
在子升晕厥时,白狐的身上盘旋着红光,红光似被控制向子升体内伸去。但其体表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隔住,红光始终无法透过。
似乎有人想要让子升死去。
白狐焦急万分,哪知本该昏睡过去的子升却抬起了手轻轻抚摸着它。
子升的声音很微弱,“别急,我们等着。我猜……它今夜就要下手了。”
夜晚,子升已丧失了绝大部分意识,就连蝉鸣也是若有若无。
夜间很凉,子升的胸口突然一鼓,里面塞了一团毛茸茸,且很是温热。
他的衣服被扯了扯,白狐似乎想要将自己埋得更深点。
几刻后,子升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抬起了。
他们离开了温暖的房内,耳边也传来了阵阵风声。
子升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夜间的潮湿,不知何时他嗅到了泥土的气息。
他的眼前更加漆黑,也越来越暗。
泥土的气息越来越重,他似乎一直在向下坠落。
忽然,他的背部终于触碰到了坚硬的平面,平面有些冰凉,同时四周很是狭小拥挤。
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合上了。
“叮、砰——叮、砰——”,仿佛有人在用锤头敲打钉子。
7、来到封神的第7天
子升凡胎肉.体,魂魄又不全,金属碰撞的声音震得他耳鸣。
冷空气侵蚀着他,令他全身冰凉。子升本就生着病,这样一来他更是有气无力。
白狐似乎感应到了他体温变低,于是从胸口钻出来,毛茸茸的一团贴住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寒冷中子升总算感受到了温暖。
他费尽了力气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入眼一片漆黑。
他闻到了沉木的味道。
“砰、砰”的声音仍在持续,子升呼出热气,他调动为数不多的法力使其凝聚在双眸中。
他睁大眼睛——
漆黑的四周渐渐变得明亮,子升也看到了距离他有二三十厘米的木板。
他上一世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是楠木。
……他应该躺在棺材里。
子升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有金属响动的地方。
他的双眼先是一阵灼热,随后视野透过楠木来到了棺材外。
“砰!砰!”
子升看到了有人在钉他的棺材,而那人并非是人,而是几道黑影。
因为法术让子升有短暂的透视能力,所以子升能看透那些人。
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厚度,只是薄薄的一片。
它们勉强维持了人形,但却没有五官,浑身上下漆黑,仿佛由影子所化。
最后一锤敲打完,锤头与它们一同化掉,成了一滩水渍,渗入了泥土中。
周围彻底寂静下来。
子升动用法术太多,透视的功能也失去了,同时双眼也疲惫得睁不开。
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压制他,子升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的意识渐渐在涣散,眩晕感将他包围。
白狐急忙呼唤着他,却也无济于事。
子升终是昏睡了过去。
因子升重病,第二日的祭天大典帝乙也没让人叫他。
祭祀的脸上抹着涂料,挥舞着法器,正在祭坛上跳着祭祀舞。
随着祭祀的一声令下,上千名奴隶被杀害抛入墓坑,也有无数奴隶被活活扔进去。
碎土被抛下,盖住了奴隶们,奴隶们争相求饶,却也被活埋。
土壤被抚平,王公大臣们一同去往酒宴。这时宫人惊恐来报,禀报那人瑟瑟发抖,仿佛要晕厥过去。
“启禀陛下,小王子不见了……”
帝乙勃然大怒,原本看护子升的宫人被关押起来,等候问罪。
其余凡是闲着的宫人,开始时刻不停地在宫中翻找。
整个朝歌兵荒马乱,王城陷入恐慌之中,无人敢高声语。
三十三天外,赤金色的霞光洒在片片祥云上,上空一望无际。
推开云雾,仙气飘散。越向云雾之中走,威压感越是浓重。
这里无喧闹声,无鹤鸟声,无风声,尽是寂静。
在云雾之间,屹立着一座紫霄宫。
向紫霄宫内走,哪怕是只蚂蚁误落于此,都会习得智慧,有一番成就。
身在此处,可窥得天道运行的一角。
天道不知怎么,停顿了一瞬,随后向一处汇聚,不容置疑中带着摧毁的目的。
鸿钧睁开了眼,他向下视去,同时紫袖挥动,将方才天道所为挡了回去。
浓浓天威瞬间消散,天道继续如往常般运行。
鸿钧视过后,气息平稳,白发垂于腰侧。
“异世之魂,更改天命,本应绞杀,但已与人王有了因果……”
鸿钧沉寂片刻。
“劫数,他之劫,人间之劫,圣人之劫。”
——
粘稠的液体顺着棺材的缝隙滴落到子升的脸上,子升眉眼动了动,同时也让趴在子升胸口筋疲力竭的白狐清醒了。
白狐连忙叫子升,子升猛地一下也醒了过来。
当子升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清爽,之前的负面情况一扫而光,压制他的那股力量也没了。
白狐明显感受到了,它叫了声,又用尾巴握住了子升幼小的手掌。
劫后余生让子升不自觉弯了弯双眼,他正欲大口呼吸,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同时棺材板上依旧有液体滴落。
子升连忙闭上嘴,液体滴在了他的下巴处并顺着脖颈滑下。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子升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他似乎知道那液体是什么了。
恢复了力气的他用力的向上推了推棺材板,但板如有千吨重,子升推不开。
他可能被人埋了,埋得很深,上面全是土。
莲子的力量依旧被阻断,子升想要出去只能靠自己。
他抚摸着躁动不安的白狐,冷静道:“以人的力量我们是出不去了,为今之计,我只能试试魂魄离体,看能不能出去给父王托梦。”
他留肉身在此,也可陪着白狐。
只是为难白狐了,白狐本可以相安无事,却偏偏陪着自己渡了一回鬼门关。
白狐仍在用它的两只爪子推动着棺材顶,它自然与子升一样,怎么也推不动。
白狐面露焦急。
不该这样,只是千吨土而已。
子升躺下后放平呼吸,他令自己的意识涣散。先是一阵坠落感,随后身体便轻盈了起来。
他的身体穿过了棺材,却差一点碰到了趴在他棺材上的三具死尸。
死尸被利器划断了喉咙,眼睛却是睁着露出眼白,他们的尸体皆已发青。
幸好子升上一世见的比较多,否则非被吓得半死。
他的魂魄继续向上飘浮,然而尸体却越来越多。有的是被杀死,有的是被活埋而死,他们穿着粗布短褐,以子升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来看,这些人生前应当是奴隶。
子升不怕死人不怕鬼,但这些人的死亡却让他感到心惊与恐怖。
他们是因何而死?
然而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
他继续向上浮去,密实的尸体却挡住了他的路。
子升的魂魄无法穿过人的尸体。
他强按下心中的急迫,冷静地寻找出路。
终于,尸体与尸体之间总算是被他发现了一个可容许他通过的缝隙。
他眸光晃了晃,正欲从此处通过,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却突然从缝隙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鬼脸,披头散发,没有眼黑只有眼白。它的上半张脸几乎腐烂,下半张脸则露出尖尖的獠牙。
子升向后退去,那张鬼脸却从缝隙中挤了进来,它穿着破烂衣裳,粗麻垂到它的脚踝。
它伸出双手,黑色的指甲有三寸长。
不知怎么,它像是恨极了子升,紧接着张着血盆大口向子升扑来。
子升确定他在这世上未惹到他人,也未犯杀孽,但此鬼却要杀他,于是子升也不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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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手,一把火铸成了火墙,鬼魅在火中哭嚎,顷刻间鬼魂变得透明直至消散。
子升未放下警惕。
果真,那鬼魂消散之后又从虚无变得透明,只是它的身体小了很多,也不再凝实。
它还没来得及看向子升,便突然坠了下去,似乎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子升站在原地回忆。
前世,《幽冥录》有一句话。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方才那鬼被他杀死之后,想必成了聻。
不过聻距离他很远,子升也不必对聻上心。
稀稀碎碎的声音传来,似乎一些人在说着什么。
子升一抬头,却发现周围尽是穿着短褐的鬼魂。
不过这些鬼魂除了脸色发青略微狰狞以外,并没有之前的鬼那般恐怖。
它们互相交头接耳,口吐奇怪的语言,而很多音也不是人类能够发出。
它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忽然全部转过头直勾勾朝着子升看过来。
一瞬间,它们的怨气滔天。子升退了退,却也无处可退。
他神色冷峻,倒不是恐惧,他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些鬼对他怨气这么重,他并不认识他们。
子升并非愚蠢之人,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可能就是他王室的身份。
莫非是王室,或者整个贵族阶层害的他们?
他抿住唇,环顾四周看哪处可供他离开。
他并不恐惧,只是不想再杀它们。
不过若是它们因为迁怒逼得他无处可退,硬要置他于死地,那子升只能施法与它们斗个你死我活。
正在这群鬼要围堵子升的时候,上面早已至中午。
祭司奉上祭品拜完天神,他念动着咒语开始叩拜。
鬼魂们对着子升步步紧逼,眼见长长的指甲要扎进子升的胳膊,子升也念完了口诀。
忽然,灼热感让他眼前模糊,不知从何处降临的白光让鬼魂们纷纷倒下。
子升是生魂,他直直地站立着,刺眼的白光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躺在小溪边。
清朗的水流声如在演奏一首动人的乐曲,清新的空气让子升有种久违之感。
他动了动,脚不小心踩进了水里,水中游过了两条小蛇。
微风袭来,携带着琴声,子升好奇地朝着琴声走去。
与此同时,埙声也响了起来,似乎在为琴声伴奏。
当子升快要靠近声源时,一面石桌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桌上刻了一个太极图案,周围刻着八个卦象。
子升许久未见此物,他隔空指着八个卦象将名字念了出来。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嗯?小友识得?”,男子沉稳的声音带着好奇。
“怎能不识?”,子升笑了起来,“八卦图,由伏羲皇所创,后经……”
子升转过头,男子身着靛青色长袍,别一发簪。
8、来到封神的第8天
男子看起来倒是朴素,人也随和,看起来像是一普通凡人,但其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常人模仿不来的气质。
他让子升先坐在桌子旁的石凳上,见子升长得矮小,他还笑道:“可要我扶你上去?”
子升:……
他抿了抿唇,“这倒不用。”
男子以礼待他,子升也不好动用法术,所幸他身体素质不错,轻轻松松便爬到了凳子上坐下。
男子也随意坐在了他的对面,其坐姿颇有一种王者之气。
子升同样腰板挺直,只是他的双脚却是悬空。
男子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八卦图上,他笑问子升,“你可知这八种图的来由?”
眼前人明显是有大学问的人,子升也不好卖弄。他语气谦虚,用随时等候指点的态度隔空指向中间的太极。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一为阴,一为阳。阴在阴上为老阴,阳在阴上为少阴。同样,阳在阳上为老阳,阴在阳上为少阳,此为四象。
这是两两相交,若是阳在老阳上则为乾,阴在老阴上则为坤……此乃八卦。”
子升在男子面前对八种卦象一一解释。
其实四象八卦听起来绕口,简单来说就是排列组合。用阴阳排列两项能有四种结果,排列成三项则是八种结果。后面还有六十四卦,就是二的六次方。
但眼前男子显然对此深有研究,岂能轮他在人家面前卖弄?
子升说完便垂下头,虚心待指教。
他本身就面容姣好,再这般谦卑,男子果然对他心生好感,看他是无比顺眼。
子升是魂魄重塑,因而他魂体与他肉身一模一样。
男子显然是不相信一四岁小孩有这般才能,但即便他再怎么用法术去看,却也发现不了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像是少了几窍。
但魂魄越少越聪明?显然荒谬之谈。
男子将子升多看了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子升。”,子升如实回答。
男子面色有轻微的变化,“那你与子受是何关系?”
子受?
子升心中狐疑,为何此人不提他父王却提他兄长?
他低眉答道:“他是我的嫡亲兄长。”
男子嘴唇动了动,眼眸轻垂,他又问:“帝乙只有你们两个嫡子?”
子升虽不知道此人在想什么,却还是如实答道:“是。”
男子双眸睁开,随后指向桌面上的八卦盘。
八卦盘浮现出金光,紧跟着开始转动。
男子的目光越来越凝重,忽然间他眼神微动,八卦盘也渐渐停下。
他先是眼神复杂,随后手按太阳穴摇了摇头笑了。
他看向子升,轻轻呼气,又变作普通人那般和善。
“小友可有什么想要做的?”
子升虽不知道此人身份,但也能感受到对方来历不凡。
若他不凭借此机会为他捞些好处,那他可真是再愚蠢不过了。
他先是从石凳上跳下来,又对男子行礼,语气温和,“子升观先生十分擅长数术,子升对八卦等事了解浅薄,因而有些问题想要向先生讨教。若先生有故不方便传授,可当做没听见子升那番话。若先生愿意赐教,子升不胜感激,自此愿以待师之礼待先生。”
男子听到后倒也不生气,他挑眉对子升道:“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子升依旧躬身,“是无师徒缘分,但若先生愿指点我,哪怕是一句话,我也将铭记先生大恩,将来定会尽我所能回报先生。”
男子笑了,“你如此盛情,倒是让我骑虎难下。我若只教你几句话,岂不显得我吝啬?罢了,既缘分一场,我便传授你些东西。你且记住,你我并非师徒,只是有些可有可无的交情罢了。”
子升连忙谢过男子。
他并不认为“可有可无”是男子的真心话。男子深知命数,这一番话恐怕是为了不干扰什么。
男子知子升不宜在此停留过久,便也不说那些拉家常的话。
他一挥衣袖,周围结了一层淡金色的屏障,随后便耐心的从基础开始教导子升。
子升听得非常认真,有时半响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的眸光很亮,一副渴望的模样让男子很是受用。
男子也教导过他人,却也没有一人像子升这般认真。于是他也更为上心,甚至还传授了些他近些日子才领悟的道理。
屏障内男子语速平常,屏障外一片花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垂落,仿佛过了几日,那片花瓣才落到地上。
男子将他一半的学问都教授给了子升,子升也能领悟个八成,这倒是让男子刮目相看且欣慰。男子眼中划过了其它情绪,最终变得无奈。
即便子升听得极为认真,却也觉得这时间过了太久。他望了望天空,太阳却也没有挪动多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那一口气也带着不少的玄道。
子升只觉得自己的境界跨越了好几个大阶层,以前学的那些小法术在他如今看来不值一提,他甚至今后可能不会再用。
男子见子升悟性极好,学习得也快,这倒也勾起了他的些回忆。
“那时很早了,道祖曾经也讲过道,当时世间大能都挤着去听,想要占个好位置。能占到那七个蒲团的人算是道祖的徒弟,最后都成了圣人。对,还有一人是倒霉蛋。道祖赐下七道鸿蒙紫气,那人被杀人越货……算了,这时间也隔了很久了,不提也罢。”
男子只是回忆,却见子升听得认真,神情竟还有些向往。他不由轻笑,敲了敲子升的脑门。
子升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男子笑骂:“怎么?刚从我这儿请教完,难不成还想听道祖为你讲道?我都没这福分,道祖也已多年未出。”
子升颇为失落,“若道祖愿为我讲道,我定连觉都不睡。他讲多久我便听多久,他要什么我便会为他奉上什么。”
男子倒也不生气,他淡笑着说了句,“朝三暮四。”
子升来这儿许久,记忆也在渐渐恢复。
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是要去托梦,人还在与恶鬼争斗,结果忽然就来了这儿。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男子,男子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子一挥衣袖,子升的周围变得朦胧起来。
男子道:“你也见过,我这儿并无凡人,我也不需要以活人作为供奉,更不需要将杀害凡人的罪责归到我的头上。”
子升好似知道了此人是谁,他隔空对男子行礼,他的身影也渐渐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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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走后,男子站在原地不动,一条蛇爬了过来,随后化为一女子。
女子很是貌美,大气且庄重。
她眯着眼睛看向子升离开的地方,半响笑道:“这孩子长得倒是好看,将来必定是个美人。我当年可捏不了这么好看的人儿,他倒是自己生出来了。”
男子揽过女子,下半身化作蛇尾。他同样看向子升离开的地方,叹道:“本来我们说好了,压周。但这孩子的命数不一般,且他已经悄悄扰乱了殷商的命数,将来谁胜谁败未知啊。”
女子笑他,“既然未知,那你教他术法又为何故?”
男子听闻大笑,“这孩子得我眼缘。”
女子道:“也同样得我眼缘。”
9、来到封神的第9天
子升睁眼时,他还在先前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死尸堆积,只是之前围攻他的那些鬼魂不见了。
他轻瞥一眼,便知那些鬼魂已重新入轮回。
子升失踪这么久,他能想象到父王王兄该有多着急,于是他也不敢再耽误下去。
他从男子那里学得术法,自然也不需要再去托梦。于是他施法,将力量灌于手掌,用力去推动土壤。
子升虽是魂体,但也影响不大。他使出搬山之力,哪曾想,上方土壤却纹丝未动。
他抿住唇,眼神微惊。
他抬头望向之前所看到的缝隙,随后一抬脚,他朝着缝隙飞去。
眼见他快要穿过缝隙,怎知那处像是盖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任他再怎么施法都无法穿过。
子升眼神微动,他低头掐指算去,却按到了中指最下节——
空亡。
他嘴唇动了动,再次掐指,同时他闭上了双眼。
大约两秒过后,他望向上空,明明眼眸的倒影是土壤,他却像是透过土壤看到了什么。
他轻笑,念了一句。
“天要亡我。”
子升回到棺材后,白狐一下子爬到了他身上。
子升撸了一把白狐,望着白狐关切的眼神,他笑着安抚,“劳累你了,待咱们出去以后我天天让人给你煮鸡吃。”
白狐的确馋鸡,它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巴,但目光始终不离子升。它眼神带着疑问,似乎在问子升有没有托梦成功。
子升摸了摸白狐的背,他望向前方,“出不去,天不想让我出去。”
还没等白狐担心,便见子升笑了,“天要亡我,天却也没有考虑周全。”
正是因为子升个子小,他才能勉强拾起腰翻过身。
他正对棺材底,凝聚全身灵力攻向心脏。
“噗——”
他吐出了心头血。
蹲在一旁的白狐目光呆滞,子升指尖凝聚强大灵力,同时用指尖蘸取心头血开始在棺材底上画上图案。
他画了一只简笔的玄鸟,又在一旁以奇怪的语言写下了“子”字。
越来越多看不清的符咒被他画上,这些花纹逐渐亮起,泛着血光。
他以血为引,连接他的血亲。
至于血亲中有谁能收到,一来看他灵力,二来看那人的命数是否够硬。
——
天早已漆黑下来,殷商将士们安营扎寨,人们几乎陷入了沉睡中。
这两日子受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心中有股莫名的心慌,这让他脾气越发暴戾。
服侍他的人提心吊胆,生怕惹怒了这位。
子受看向床头摆放着的花束,花很美,味道也很是好闻。
他想不通子升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会问他要花草?
莫非是想戴花?
他脑中甚至浮现了子升将花别在头上的模样。
花美,他弟弟也好看,子升戴上花也不违和。
子受不由发笑,一个男孩子别花成何体统?
不过……他弟弟还小,小孩子哪还分男女?
他甚至还想着若子升不愿意戴花,他便压着子升,硬把花戴到子升头上。
到时再拉着子升在宫内转一圈,让人们都看看他弟弟的俊俏模样。
若是子升委屈地哭了?
那岂不是更好?正如他愿了!子升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子升哭的模样。
子受想得倒好,然而他却做了一个不祥且他非常不愿意做的梦。
阴冷潮湿的地下,不知多少死人被掩埋。有的人因窒息而死,有的人是被抹喉扔下。
他们的死法子受有印象,这些人应是殉葬而死。按时间来算,前天是恰巧是朝歌举行祭天大典的日子。
尸体一直往下,奴隶们死相恐怖。在墓坑的最深处,子受梦到了一个棺材,棺材被钉得严严实实,子受的心却越来越慌。
他的视野透过了棺材,那一幕让他心脏剧烈跳动。
那里面装的正是子升,子升被上面压着的三具尸体渗下来的血液淋得浑身是血。
小小的孩童像是受了伤,他身下的那团血让子受悸动。
子受不蠢,他一下子察觉到那血可能就是子升的。
他瞬间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想到梦境内容,他浑身发冷,他摸了摸额头,全都是冷汗。
子升为什么会被活埋了?
子升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子升为什么吐了那么多血,怎么受的伤,那么小的孩子疼吗?
血已经干涸,也不知道子升被埋了多久。
子升胆子虽不小,但在那种环境下,一个孩子怎能不惧?!!
子受有些喘不过气,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抚了抚胸口。
幸好是梦,若是现实,他怎么也承受不了。
他不想看到他的弟弟哭。
噩梦过后,子受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的心跳愈发的快,心中有种压不下去的心慌。
第二天,天方亮。
时辰未到,子受便让大军收拾好,准备出发。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离朝歌不过半日路程,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子受茶饭不思,他的心情也越发暴躁。
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要到朝歌了,届时等他见到子升,心慌也应该没了吧?
大军对子受的提早出发毫无意见,他们离家太久,也早都想家了。甚至一晚上他们都没睡好,第二日更是早早醒来,不然也不会集结那么快。
大军带着喜报归来,帝乙亲自迎接。
子受下马向他的父王行礼,待他起身后却没有见到他父王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令自己冷静下来,语气轻快且抬眸问向帝乙。
“父王,怎么不见子升?”
随后他大笑,“是不是这小东西又去哪儿玩儿了,半天找不到人?”
子受说完,气氛沉下,子启与子衍垂下头一言不发。
子受抿住唇,他握紧手中大刀,青筋已然暴起。
帝乙眼神复杂看向他处,其眼中起了一层雾,他叹了一口气,语调很低。
“子升……已失踪三日了。”
子受的心彻底沉入谷底,他浑身冰凉。
——
天色阴沉,狂风卷起沙土,子受在无数大臣的呼喊下让人挪开了祭坛。
“太子,此举荒谬!怎可因一梦境,便要捣毁祭坛!”,祭司对着子受指责,子受两耳不闻,直接挥手让人将祭司拉下。
“太子不可,您是在渎神!您是将殷商国运当做儿戏!”
一老臣老泪纵横,直言殷商将要毁于子受之手。
子启与子衍不忍,却还是过来想要拉住子受,劝谏子受莫要对神灵有此冒犯之举。
子受直接挥手,二人被掀翻倒地。
子受早已忍不住,他双目赤红望向二人,“子升他在这底下!他除了是我的兄弟,他还是你们的兄弟!为了虚无缥缈的天神,你们是将子升的性命视若无物?”
子受气势恐怖,子衍不敢直对,子启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子受,我同样是子升的兄长,我怎么不关心子升?子升失踪的这几天,我更是发疯了的寻找。但是——”
子启指向旁边的墓坑,语气铿锵。
“一个活人又怎么会被埋在下面?还被钉到了棺材里?堂堂殷商王子,谁人敢动?!
只是因为一场梦境,你便要掘了神墓,你是殷商太子!做事怎可没有章法,全然不顾后果?你冲动莽撞,将殷商置于何地?
再者说,若是挖到深处什么都没有挖到,你又如何向朝堂交代?向殷商交代?
即便……即便子升真在里面,一个小孩三天不吃不喝,你还真能见到活生生的人吗?”
子受听完后冷笑,他指着墓坑放声道:“即便是挖到了一具冷尸,那也该是由我亲手葬了他,而不是由他一人被埋到了里面,无论生前死后再也见不到他兄长一眼!”
说完他也没耐心听子启说下去,直接挥手让人将子启子衍二人压下。
天越发昏沉,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让人心颤。
被拦在两旁的大臣听闻此声顿时跪地,“上天息怒!上天息怒!”
狂风吹起了子受的冠服,发冠被吹一下,他一头青丝散下随风摇曳。
尘土被吹得到处都是,模糊了人的视野,子受纹丝未动。
大量的尸体被挖出,雷霆撕裂了长空,白光将世界照明,它照亮了大量奴隶狰狞的死状,也同样照亮了子受立体的五官。
奴隶们惨死的模样映在了子受的眼眸中,他的手掌动了动,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任凭大臣们如何呼喊、哀劝甚至辱骂子受,子受背过双手恍若未闻。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搬了上来,墓坑也渐渐被清空,子受嘴唇缓缓轻轻蠕动,用仅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若刨墓是渎神,若不殉葬是渎神……既然神灵已被亵渎,那自我登基后,便一直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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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再次劈裂了长空,声音比之前的任何一道雷声都要响。大臣们被吓了一跳,子受却站立笔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坟墓终于被彻底挖开,子受看到了熟悉的三具尸体。而在那三具尸体之下,正是一口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棺材。
子受不再站在墓前,他匆忙向下跑去。
士兵们将尸体推开,那三具尸体果然是因割喉而死。
棺材上的钉子被一根根撬开,棺材盖也被掀开,躺在里面的孩童面色苍白。
10、来到封神的第10天
子升重新暴露在自然下,久违的光亮让他眼睛发痛。但子升的肉身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光,他也不想闭眼,只是躺在棺材里看着满天星辰。
泥土被踩下,熟悉的脚步声匆忙而来。子升还未见到人,脑海中便浮现了一身素白色的华服。
子升的双眼终于变得酸涩,干疼。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浮上了一层水雾。
他身下无形的太极正在渐渐收缩,他躺在阵法上,可以听见方圆十里内的声音。
子受临近棺材时,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他步伐时轻时重,很是不稳。
他总算看到了子升苍白的面颊,同样也对上了子升那双黝黑的眼眸。
子升见到他时,喉咙如同卡住了什么,久久发出一声浊音。
“王兄……”
“嗯。”,子受回应,这次他没有像以往那般喜欢与子升开玩笑。
子受低头看到了结实的楠木棺材,明明他一提就可以将子升提出来,但他没有提。
他看向棺材的眼神越发狠戾。
他单手握住棺材的一边,青筋暴起,猛地一用力。
只听“嘎吱”一声,棺材一面被他直接掰碎。
子升又唤了声“王兄”,子受这才像是醒来,他扔下木料,第一次用双手主动将子升抱起。
地底的阴气侵蚀子升太久,子升遍体冰凉,子受宽敞的怀抱让子升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子升想了想,他将额头靠在了子受的肩膀上。
子受伸出大掌摸了摸子升的脑袋,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忽然伸腿使出了全部力气一脚踢向棺材。
破风声响起,棺材被大力踢飞出去,“轰隆——砰!”
棺材撞到一旁的土墙上,瞬间碎成了参差的木块。
尘土扬起,动静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震惊地看着因尘土扬起看不清的墓坑,待到尘土散下来,他们望向坑底的一堆木屑,头皮不自觉发麻,身体也打了个冷颤。
因为太子要上来,兵将们开始清路。
当太子抱着小王子上来时,朝臣们躯体一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王子竟当真被埋到了神墓下面!
但……一个活人为什么会被埋在神墓里?
太子又为什么会做到这种梦?
他们望向身形魁梧的太子,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弄得他们很是无力。
朝臣们的内心燃起了恐慌。
殷商之内,人天生便决定了贵贱,奴隶始终是奴隶,一辈子出不了头。
贵族则可以牢牢把控着大量的权利,贵族们鼎盛时,能与王室分庭抗礼甚至可以压过王室。
可以说,他们的锦衣玉食从许多年以前能望到数百年以后,他们应该是牢牢把控着一切的。
但是——
也不知是今夜雷霆太过恐怖,亦或者子受周身弥漫着一群看不见的气,他们竟不敢与子受对视。
他们内心惶恐。
子升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从子受肩膀上抬起下巴,向两旁的朝臣瞥去。
但朝臣们始终低着头,看向地面。
白狐一直跟在子受身后,见子受停下,它急得乱叫,想要窝进子升怀里。
子受轻瞥,却也不像以往那般不待见这畜生。
底下阴冷且恐怖,幸好有个活物在子升身边,不然子受不敢想象子升在里面得怕成什么样。
自那日帝乙迎接完子受,帝乙便“病”倒了。
帝乙整日躺在寝宫受人照顾,子受接连掌控了一个月的大权。
在此期间,王公大臣噤声,面对子受时甚至不敢抬头。
一个月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子受刨开神墓那事也无人提起。
帝乙在寝宫里正陪子升玩耍。
帝乙可是相当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小儿子哪都好,就是性格不太活泼。
子升顶着一副包子脸,长相又讨喜,偏偏就喜欢跟他一样坐着,没事看看公文。
小儿子处理公文的速度可要比他快,有小儿子帮忙,帝乙也乐得清闲。
他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子升夺权。待子升将公务处理完后,他将子升抱在怀里。
帝乙看向寝宫大门方向,眸光明灭,言语中带着追忆。
“升儿……父王没你王兄那般胆量。父王想将你找回来,却不敢掘神墓。”
“父王喜欢你,父王最喜欢的两个儿子,一个是你王兄,一个是你。”
“是父王懦弱了……知道这事后,便将大权推过,将所有的一切压在你王兄身上。父王躲在背后看着他救你,看着他得罪完殷商权贵。父王后悔……”
帝乙咳了两声,子升本就是他老来得子,如今他的头发早已花白。
“父王年龄大了,这事本就应该让父王出面,即便得罪了人待父王死后也是一笔勾销。”
小儿子年龄小,长相也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帝乙总是喜欢将心事说给子升听。
他摸着子升的脑袋,子升靠在他怀里。
帝乙装了一个月的病后总算是回归了朝堂。
他刚重掌大权,关于对子受的弹劾铺天盖地呈向帝乙的桌案。
一些老权贵甚至以子升对神灵不敬为名,祈求帝乙废太子。
帝乙自然是不允,但此时的王权并没有后世那般强盛,它也不能直接对抗贵族,就此,王权与贵族之间互相僵持。
子升听说了有些贵族想要扶持他上位的消息。他身边也常有宫人对他说着一些不经意间败坏子受名声的话。
子升起初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此人问罪,但到了后来,子升也全然当做不知。
他为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待到他父王离去,他王兄登基时,便是他彻底整治殷商的开始。
子升稍微再长了些,狭小的宫内便也满足不了他了。他开始往外跑,殷商的全貌也逐渐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小时候子受倒挺喜欢他野来野去,但自从他被子受从坟墓里抱出来后,子受便不喜欢他乱跑了。
这日他跑了出去,结果被子受的亲卫给抓到了。
他都已经五岁多了,却被子受单手提着衣领,如公开处刑一般,在宫里转了一圈。
为了对他惩罚,子受罚他绕着王宫跑了两圈。
子升仙术还行,但不喜欢运动。
他轻轻拽了拽了他王兄的太子服,子受一低头,子升那一双乌黑的双眼甚是诚恳。
子受笑了笑,将他往前一推,随后让人搬来躺椅。
“子升跑吧,王兄就坐这儿看子升能跑到什么时候。”
关在笼子里的白狐两只毛茸茸的爪爪握着牢笼,双眼瞪着子受极其悲愤。
作为“伴读”的白狐看管不严,被连坐惩罚。
子升跑完后,累得如同一条死狗。他被子受拽着衣领提回了寝宫。
子升有个全宫人都没有的坐骑,那便是他王兄的手。一天内,一只大手提他的时间甚至有时要比子升自己走的路要多。
在民间,大人们总是会给孩子讲一些玄妙的故事来恐吓孩子,以方便管孩子。
子受也不例外。
他让宫人去搜集一些民间故事,专门挑一些讲给子升听。
“无论是城内城外,总是会有人偷与你差不多大的孩童。
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也不会管你死活,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一根芥草。
有些村子有祭河神的风俗,每年这个时候,他们总会搜集一双童男童女,将其绑在木筏上,再让木筏沉底以喂饱河神,以保来年风调雨顺。
一开始,是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来。后来,有人家耍机灵,他买了一男童来顶替自己的儿子。
后来这事被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买孩童来顶替。后面买孩童已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有些人家买不起,索性开始偷!
一时间,很多人家都少了孩子。”
子受的本意是让子升不要乱跑,子升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抹不善的光。
这时,子受的幕僚来了,幕僚先向子受行礼,随后忧心道。
“贵族们垄断了金钱,王朝无钱可用,眼下就连正常的花销都难以持续……”
子升见幕僚与他王兄说话,便识趣地退出。
贵族们是在逼王室废除子受,他们垄断钱财也不是第一次。就连近些日子打仗,贵族世家也无一人吱声。
子受从奴隶中拉出几个能将匆忙应战,待到全胜归来,贵族们又开始讲些是非。
纵使子升是条咸鱼,听到这些话也来气。
他王兄身上攒了一堆事,为了应对这些事,也没时间陪子升玩。
一时间子升闲了下来,恰好他王兄顾不得管他,子升便又偷溜出宫。
这两日护城河水大涨,子升喜欢水浪,便去了护城河边。
一般的孩童早被父母带回,并再三训斥不许去护城河边。
若子升是个凡人他自然也不会来,但是身有仙术的他,这些水对他而言与空气无二。
晚霞留下的赤金色晕开,护城河水波光粼粼。
河面有了微微的波动,子升耳朵动了动,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娃娃怎么一人坐这儿?”
子升抬头,那是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水蓝色冠服,其肤色非常白,甚至都快白出了蓝纹。
子升低了低头,算是对此人打招呼。
他又对此人说道:“今日河水大涨,我前来看水。”
那人笑了,见子升的婴儿肥鼓鼓的,心中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有些心痒。
反正娃娃年龄还小,那人心中也失了提防。他实在对子升喜爱得紧,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想要送给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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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还哄骗子升,“看这珠子好不好看?你可将它拿回去滚着玩,滚得可快了。”
子升:……
我虽然小,但也不傻。
见子升不收,那人以为子升不喜欢这夜明珠,于是他另掏出了一枚比较小的珠子。
珠子虽然只有葡萄大小,颜色却是清亮的红,价值更是顶好几颗夜明珠。
“这颗更轻一点,你也好拿。”
子升连忙推过。
“您我素未相识,我怎可白收您的东西。”
在那人眼中,这小娃娃着实有趣得紧,说话竟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
那人像是哄小孩般装模作样对子升拱手行礼。
“我名敖丙,这样我也算是与小友相识了。”
11、来到封神的第11天
敖丙?
子升对这名字有些熟悉。他刚一深想,大脑便阵阵抽疼。
子升揉了揉太阳穴,他曾经的记忆中定是出现过这个名字,可惜他记忆尚未恢复完全。
不过想来这是个架空世界,与原世界也应没有太大的关联。即便他想起,恐怕此人也只是与他记忆中那人重名。
子升重新仰头看向此人,他那一双浓密且卷翘的睫毛下黝黑的大眼睛让敖丙呼吸都停顿了半刻。
敖丙从未见过这般可人的孩童,光那圆鼓鼓的脸蛋便让人忍不住想上手狠捏一把。
子升的睫毛轻轻扑闪,他看向敖丙全身,眸光闪烁。
此人这一身衣饰的制作,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其衣衫面料光滑,他甚至看不到丝线缝制的纹路。
玉冠更是精美,但更引子升注意的不是玉冠的样式,而是他透过玉冠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灵气。
光这些便能证明此人来历不凡,更别提此人还姓“敖”。
敖丙的真身呼之欲出。
想到如今子受正缺钱财,子升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他连忙对敖丙还礼。
“我名子升,见过敖先生。”
子升也不好意思装傻,他将敖丙方才递给他的红珠双手捧上。
“敖先生不必如此客气,父亲与兄长曾经告诉过子升,像这种珠子可以当钱财用。敖先生虽是富有,但子升也不能平白接受敖先生的钱。”
敖丙眉头一挑,他望向这矮小且乖巧懂事的娃娃,虽是喜爱感更盛,眼眸却轻轻闪烁。
他将子升递来的红珠收回,笑着摸了摸子升的脑袋,摆出一副单纯的神情。
“子升倒是高看我了,我就是比寻常种地的农户有钱亿点点,也谈不上富有。有时我也穷,穷到一连半年都吃不上粟米。”
子升:……
装,一条龙还能没钱?!
子升虽心里这样想,表面却如孩童般单纯,他“好奇”地瞥向敖丙手中的红珠。
“父兄说,这珠子价值不菲……”
敖丙微顿,随后大笑将珠子挪至背后。
“多亏子升见识渊博及时点醒我,这颗珠子也只是我近日所得。我以前听过有珠子甚是值钱,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手中这颗。委屈子升了,若日后我有幸再得第二颗,定会送子升一颗。”
子升:……
敖丙正欲拉着子升坐下来,哪知他刚一动,身上不小心掉下了一枚与手中红珠一模一样的珠子。
二人同时望向地面。
子升及敖丙:……
敖丙假装无事发生,伸出脚将其一踩,挡住了子升的视线。
谁知,正是他的这一番动作,身上又掉下来了几颗更大的珠子。这些珠子更加亮眼,赤橙黄绿青蓝紫,样样都有。
敖丙:……
他衣袖一挥,珠子瞬间不见。同时,他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
“子升,你刚才可见到这地上有几枚珠子了?许是我最近颇穷,看什么都像是钱财。”
子升:……
若是我是瞎子,倒还能圆你一波。
虚伪的做人方式是子升的常用技能,他纵然心中对敖丙有吐槽,但面上敖丙问他什么他也乖巧地答什么。
许是子升配合得太好,敖丙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小知己,对子升也开始推心置腹起来。
同时他的内心也升起了一股愧疚感,子升只是一单纯的孩童,又不是虚伪的大人,他何必对其提防?
就凭子升如此乖巧的性格,可能图他的小金库吗?
眼见天色不早,敖丙知道一孩童在外容易遇到危险,于是也早早放子升回家。
如同子升看到敖丙姓氏知道敖丙是龙,敖丙听到子升姓氏也知道子升是人族王子。
临走之时,敖丙象征性地问了问子升住在哪里。
子升装作单纯,实话实说。
敖丙一听子升住在王宫里面,也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直言自己结交了王族,三生有幸。
子升唇角微抽,眼皮也跳得厉害。
最后敖丙告诉子升将来会找子升玩,二人这才各自回家。
子升一回去,便被子受抓了个正着。
子受让他在御花园中选上一朵花戴在头上,子升试图讨价还价,却被子受按在花园里屈辱地戴上了一朵小“红花”。
子受令他一天不许摘,子升叹了口气,便一个人回到了寝宫,打算一天不出。
子升坐在宫殿的台阶上,斜阳照着他在落下了一片余晖。
子升望向台阶上的影子,他同时也看到了头顶那朵小“红花”的形状。
那其实不是花,而是一枚红色的辣椒。
一年前他让王兄为他带花草,王兄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这宝贝。
只是可惜当年只有一枚,子升自然是舍不得吃,他用里面结出来的籽培育,第二年倒是结出来了十几株,可惜子升还是舍不得吃。
他准备等到培育到第三年再吃,哪知今天王兄便摘了一枚将其戴在他的头顶。
若不是什么大事,子升不会去劝阻他的王兄,也不会去扫王兄的兴。
摘了便摘了。
子升望着辣椒的阴影,不由舔了舔嘴唇。
子升虽不是嗜辣爱好者,但他也习惯顿顿有辣。他已经清汤寡水五年了,子升心一横,望向御花园的方向。
既然准备好好吃一顿辣,子升自然不会敷衍。
恰巧今日宫人要用海鲜为子升准备膳食。子升往膳房一走,水盆里的河虾正是鲜活。
油焖大虾一瞬间浮现到子升面前,即使还没有开始做,子升仿佛已经闻到了辣椒的刺鼻与河虾的鲜香。
这年头,海鲜都是贵族特用,寻常百姓可吃不起。
宫人们也不懂什么是去虾线,子升便让人去寻找工具,同时也派着一些人去御花园采摘辣椒。
剩余的人便帮他开始准备食材。
龙宫内,敖丙舞了一天的方天画戟,略有疲惫。
他坐在榻上,让虾兵为他捶打着身体。
他每一张口,水底便有气泡浮动。周围的珊瑚甚是漂亮,一堆又亮又圆的珍宝让他审美疲惫。
敖丙着实无聊,忽然,他想起了前不久认识的小娃娃。
他眼睛亮了亮,又让一群虾兵抬来了一面水镜。
敖丙袖子一挥,水镜立马浮现出了王宫膳房的场景。
孩童似乎在忙着什么,正累得满头大汗,圆润的面颊红扑扑的。
敖丙望着灵动的眼眸,笑意也不自觉浮上。
他手指在椅背上弹了弹,水镜的画面渐渐向下挪动。
不一会儿,水镜便展示了子升此时在做的事情。
虾背被剪开,剪刀将虾的脑子挑出,随后被小孩的肉手一拽,整条虾线被扯了出来。
“噗通——”,一只正在扶着水镜的虾兵直接吓倒,正在为敖丙捶背的虾兵双眼睁得斗大,甚至浑身打起了哆嗦。
敖丙也是目瞪口呆。
他将椅背用力一拍,“这孩童怎能如此残忍!”
肥肉被熬化,切碎的辣椒倒了进去,香味瞬间爆开。
这水镜也是奇物,气味也可以从镜中传出。
闻着刺鼻的香味,敖丙的眼神微微松动。
紧接着,宫人再将提前准备好的香料倒入,热油再次“刺啦”一声,香味更加浓郁。
敖丙:……
虾兵们更是瑟瑟发抖。
处理的好的虾被倒入锅中,香料裹上虾肉,经过宫人的大力翻炒,热气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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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肉渐渐成了红色,属于虾肉的鲜香混着香料以及辣椒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膳房,同时也从水镜溢出。
敖丙吃遍山珍海味,却从未闻过如此诱人的香味。
虾被盛了一只出来,肉手用筷子将其夹起,虾壳被拨开,红油滴落被宫人用提前准备好的布巾吸走。
即使敖丙并没有尝到,光看子升腮帮子一鼓一鼓,也能想象到虾肉该有多q弹。
虾兵们发现,最恐怖的不是小孩的手法,而是它们三太子看它们的眼神。
12、来到封神的第12天
子升好久未吃过如此鲜美的食物。他刚开始剥壳时手中动作还比较斯文,待尝到微辣裹着扑鼻的鲜香后,子升手中的动作愈发难以控制。
他手掌小,吃得急,不一会儿便弄得手嘴都是油。
如今宫中最常见的便是煮菜,炒菜宫人从未听闻。
宫人们是第一次见到辣椒,更别说辣椒在滚烫的荤油中炸开散发的那股摄人心魂的香味。
宫人们望着子升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一时间,膳房里到处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子升吃了约有三分之一,剩下的油焖大虾子升让人分成两份分别给帝乙与子受送去。
待子升离开膳房之后,如同号角声响起,宫人们互相望了同伴一眼,下一秒便争先恐后地朝着大鼎扑去。
那锅中还有未舀完的汤汁,有人用指头蘸了一下送入口中,难以诉说的美味直冲大脑。
那人舌头此生从未尝过如此鲜香辣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人怔怔地望着子升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王子真乃神童,竟能做出如此美味。”
——
从宫人捧着食盒踏入宫殿时,子受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气味。
他向门口瞥了一眼,光看此宫人的服饰,子受便知这是子升宫里人。
嗯?这是什么稀罕吃食?
子受收回眼神,重新变得漫不经心 。
只是他放下了原本正在处理公务的手,看似随意地靠在榻上。
他手指弹着榻面,直到宫人捧着食盒走到他面前行礼,子受这才看向宫人。
他挑眉向食盒一扫,宫人连忙赔笑。
“太子殿下,这是小王子刚做的吃食,一做好小王子便让奴为您奉来。”
宫人在子受的默许下将食盒打开。盖被揭开的那一瞬间,热气升腾,香辣气味瞬间飘散了大半个宫殿。
宫人们悄悄向此处看来,闻着诱人的味道,他们口中分泌着口水,同时也有了饥饿感。
子受同样闻到了,他听着大殿中时不时响起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意外地他没有苛责。
子受神情看似平常,然而唇角的笑意却像是抑制不住使唇角向上弯。
他弯腰捻起一枚熟透的红虾,另一只手阻止宫人上前为他剥壳。
宫人面上不显,心中暗叫可惜。
本来事毕后他还可以偷偷嘬嘬手指。
子受自然是会剥壳,他慢条斯理将壳剥开,随后将虾肉放入口中。
入口的那一瞬间,他停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他才嚼了起来。
他手上继续剥壳,只是剥壳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快。
他不像子升弄得自己满手油。即使他剥得很快,油也没有乱溅。
他连剥了四五只之后,在宫人的嘴角抽搐中子受索性连壳都不剥了,直接填到嘴里,带壳一起咬。
宫人们看着子受的吃态,口水差点都要流下来。
子受只觉得自己没吃几只,食盒却空了。
他皱着眉看向食盒,吩咐宫人道:“再去端些,这河虾个数未免太过吝啬,再弄九份与之前份量差不多的河虾来。”
宫人面色一惊,连忙跪下。
“殿下,河虾倒是好找,就是这名为“辣椒”之物却没有剩余的了。殿下息怒……”
子受往食盒中一看,那辣椒碎切成段,但他也能识得这是昨日待在子升头上的“花”。
没有想到这辣椒的味道竟如此得他心意,可子受摘过,自然也能记起的辣椒本就没有几株。
子受坐下不动,气息微沉。
好不容易尝到一美味,却告诉他只能吃一次?
就在宫人们瑟瑟发抖时,子受手一挥,他盯着食盒对宫人道:“去取双筷子,再拿两张不带馅的饼。”
宫人们起初不明所以,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这怕是连汤汁都没了。
帝乙吃完后同样满意,虽知此吃食并无二份,却无抱怨。
他摸着胡子笑叹道:“没想到我到了这岁数还能食得珍馐,此香味值得我带入地下,我这一生也无遗憾了。”
子升吃饱了以后便到宫墙外遛食,因为宫墙处到处都是侍卫,子受也默许他可以在此处转悠。
子升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子升,可真巧。我只是恰好出来转悠,却没想到可有缘在宫外遇见子升。”
子升认识的陌生人不多,此人一说话,子升便知道这人便是昨天遇到的那条龙。
有缘这话子升是不信的。此人是龙,想知道他行踪可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想来,他似乎也没什么好被人追踪的?
他转过头对敖丙礼貌见礼,敖丙亦对他躬身回礼。二人在躬身时,脑袋间距不足10厘米。
敖丙动了动鼻子,“惊讶”地对子升道:“子升身上是何味道,怎如此诱人?”
子升本欲对敖丙说是河虾,却忽然想起眼前龙是水族,子升止住声,有些不好意思。
他含糊道:“只是一些荤菜罢了,走时忘了沐浴更衣,身上留了味道。”
敖丙:……
子升这样说,又怎能如敖丙愿?
敖丙装作用鼻子嗅了嗅,最后惊讶道:“这怕是河虾吧?河虾的味道我闻惯了,应是错不了。”
子升:……
一条龙怎么能闻不出虾兵的味道?
只是你说话太过淡定,反倒让我有些错乱。
话说你不觉得我残忍吗?
哪知敖丙拍了拍子升的肩膀,夸赞道:“子升可真会做吃食,这河虾的味道一闻就很馋人。”
子升:……
你这龙怕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敖丙便也不卖关子,直接切入正题。
他做出一副向往的神态,开始与子升商量。
“可惜子升做河虾时我不在身边,也不能尝到。不知我可能否与子升交易,以一珠为代价,换取一盘菜。”
子升瞥了瞥敖丙,故作狐疑。
“您不是说家中贫穷,怎能以如此高价与我交易?”
“家中是贫穷,却在今日意外得了些珠子,所以我家中也穷的只剩下珠子了。”
子升:……
子升虽答应了敖丙的条件,但他也如实向敖丙讲明,他制作菜肴时最重要的佐料辣椒没了。
敖丙听到后沉思,随后对子升道:“子升可还能再匀出一两枚辣椒?我让人在我家翻翻。若实在找不到,我还有三位叔叔,他们家也不小。但凡这世上存在,我相信定可以找到。”
敖丙的话倒是让子升一愣,脑中一些记忆快速流转。
三位叔叔?定可以找到?
若是加上敖丙家,应是四位。
如若不出意外,这四位应是四海龙王。
好家伙,这条龙的领域竟然是海!
海有多大?相当于陆地面积的两倍多,而陆地也是由海洋所包裹。若是往大的来说,这世界也就是他们四位的后花园。
东方神话故事过于多,子升也不知道这架空世界的四海是否与前世的神话重合。
不过论起四海,最让人有印象的便是龙王的三太子,那位被哪吒打死的倒霉蛋。
哪咤闹海的故事子升从小便知,因为印象太过深刻,子升压根不会将敖丙与倒霉龙放在一起。
子升傍上了一条大款龙,自然也不会客气,他立刻让人取来两枚辣椒由他交给敖丙让其代为寻找。
敖丙吃虾心切,肯定不会慢吞,一时间他将龙宫凡是闲着的水族全部派去寻找辣椒。
至于敖丙。
他带着一群瑟瑟发抖的虾兵端了窝肥硕的河虾。
虾兵们都快哭了,敖丙呵斥它们,“你们有灵怕什么?你们何时见本殿下吃过虾精?再说你们又不是没吃过虾米小鱼,怎么不见虾米小鱼向你们哭诉?”
敖丙说的是实话,水中本就是大鱼吃小鱼,只是成了精的水族很少有人吃。当然若是不小心吃了,同种族还好评理,若是它族,一般都是自认倒霉,也无人怪。
尤其是龙族,基本上龙族想吃什么,其它水族根本不敢吭声。
敖丙的效率很高,不过两天便为子升寻到了一大车辣椒。
这让原本舍不得吃辣的子升很是开心,他当下命宫人挽起袖子,大大方方焖了一大锅虾。
子受心情大好,竟一次性吃虾吃到撑。
帝乙直言“了无遗憾”,吃完当天竟连剩下的公务都不想处理,趁着这股舒服劲儿,好好歇息去了。
子启与子衍也被送了些,只是他们二人只有一食盒的量。
气味传满宫殿时,见宫人们口水直流,他们一笑,想着自己吃一半也给宫人们留一半。
哪知,等虾被剥被吞入口中后,二人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
不过幸好这二位素来贤明,他们要比子受好,好歹能挤出来点儿汤留给宫人。
敖丙吃到了思念许久的油焖大虾,入口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此生没有白活。
他活了几百年了,头一次知道河虾竟如此美味。
望向前来接他回龙宫的蟹将,敖丙的眼神变了变。
蟹将打了个寒战,浑身发冷。
过了几日,子升收到了一只大螃蟹。敖丙开出了十枚珠子的价钱,希望子升可以再创新菜。
大螃蟹能有十几斤重,乍一下子升还以为这是敖丙身边的蟹将。
他急忙掐指算去,在得知大螃蟹没有灵后,子升这才放下了心。
大螃蟹很是新鲜,一双大钳子“嘎吱嘎吱”。
螃蟹的壳是青色的,表皮还很湿润。
子升想了想,便准备做一份干锅香辣蟹。
他先让人将螃蟹剁开,然后再清洗干净,螃蟹焯水,外壳逐渐变为红色,蒸腾的水蒸气混合着螃蟹的鲜味。
另一边,他让人去准备食材。
因为时代问题,食材未必与菜谱一样,他尽量找一些味美的素菜,让人清洗干净然后切断。
他又让人找了些类似于生姜的佐料与螃蟹泡在一起去腥。
肥肉被煮化,炼出了一堆正在滋滋作响的热油。大量辣椒香料被扔了进去,又放了一些宫人秘制的酱料,香味炸开,荤油顿时被染成亮红色。
一些素菜被倒进去,碰到热油炸了开来,素菜的清香裹上浓烈的热油迸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浓郁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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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开始翻炒,“刺啦”“刺啦”的声音回响,素菜被稍微煮软了一些,处理好的螃蟹也被倒了进去,大鼎顿时被堆满,红色的外壳让人很是有食欲。
菜继续被翻炒,冷掉的螃蟹被炒热,最后变得滚烫,汁水也渗了进去,蟹肉也裹上了料油。
一些肉被炒了出来,红通通的,辣椒油向下滴落,咸辣鲜香同时具备。
宫人为敖丙盛了一大盘子,另类的食物,另一种美味,螃蟹的香味差点让敖丙咬掉了舌头。
短短一段时间,他竟同时吃到了两种世间美味。
回到龙宫之后,敖丙恍恍惚惚,以往甚得他心意的宫人如今在他眼中竟都是原形的存在。
其身上似乎还滚着红热,同时身上冒着鲜香味。
直到有一天,敖丙捧着一只乌龟出现。
乌龟疯狂挣扎,子升正要接过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掐指欲算,忽然一老者自远方出现。
“殿……公子饶命,您抱错了!这是我的龟孙……我养的龟!”
13、来到封神的第13天
殷商贵族垄断了钱财,宫中一日日吃紧,王族们做事也开始束手束脚。战争又将来临,贵族们闭门不出,夜夜笙歌,丝毫不担心殷商被攻破。
眼见殷商行军受限,贵族们本以为帝乙会妥协,如他们所预料那样废除子受,哪知宫中传出了一枚宝珠,颜色锃亮,质地清透,一看便价值连城。
如此稀世珍宝,不少与殷商无利益冲突的势力争着抢着要,如此一来,王族也没原本那般吃紧。
这一枚宝珠的出现,让贵族们心中闪过不安。
一瞬间,他们像是成了可有可无的货物。待他们没有制衡能力后,恐怕首先被解决的便是他们。
虽是如此,却也轮不到他们现在就妥协。
不过是一枚宝珠,像这样的稀世珍宝还能有多少?怕也是王族无奈,这才拿出珍宝救急。
王室与贵族并没有真正撕破脸,像上朝此类事贵族依旧在参与。
帝乙的身体越发不好,能上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国事被渐渐交付到子受手中。
这日,子受一下朝,便有些大臣跟着子受回到宫中继续就当前事务进行探讨。
大臣们正低头向子受禀报,一宫人捧着精致的木盒对子受奉上。
“殿下,最近小王子做了一好看的手串,特意让奴呈上送给您。”
子受“嗯”了声,继续掀起大臣们奉上的奏章,一边单手把木盒打开,将里面的手串取了出来。
原本有些暗的大殿明亮了许多,大臣们向子受手上看去,那串手串赫然是由一堆价值连成的珠子穿接而成,随便拿出一颗,丝毫不比之前那枚珠子价值低。
大臣们顿时腿软,脑袋发懵,额头上有虚汗流下。
“殿……殿下……”
“嗯?”,子受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手串,闻声看了过来。
“何事?”
大臣目光一震,他低下头,纵然是强装镇定,却仍然能让人听出他内心发虚。
“臣……这几日略有懈怠,一些事较为拖延,还望殿下给臣些时间,让臣尽可能将这些事处理完善。”
子受笑了声,大臣听不来是喜是怒。半晌,子受往榻上一靠,语气散漫地允了大臣。
——
帝乙总将子升当做寻常孩童,甚至让人为他做了一大箱玩具。
他一旦在帝乙这里,帝乙总会让膳房用蜂蜜做一堆吃食,并说子升兄长像子升这么大都喜欢吃甜食。同时,帝乙再怎么忙也会放下手中公务陪子升玩耍。
子升早已失去了对这些小玩意的喜爱,但他知道父王喜欢看他玩乐,所以他也会装作对玩具感兴趣来满足他父王这个心愿。
春去秋来,宫里的花瓣落了一地,万物凋零。
子升已满六岁,他的个头如竹笋般拔得很快。
帝乙抱着他稍微走了两步便喘不过气,他放下子升,坐在一旁歇息。宫人前来为帝乙捶背,帝乙边喘气一边笑着对子升道。
“子升长高了,变重了,父王也抱不动子升了。”
说完,帝乙便仰起头哈哈大笑。
子升听闻低头露出浅浅的笑,他习惯性地走到帝乙桌案前趴下,乖巧且安静地帮帝乙处理公务。
其实,世人皆知子受力大无穷,却不知帝乙的力量也同样不小,帝乙再怎么不起眼,却怎么也比寻常人大得多。
帝乙笑了一会儿,他仰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子升。
“升儿,若是哪一天你找不到父王了,可会焦急难过?”
子升听闻,他放下了笔。
他唇角动了动,总算勉强勾勒出了笑容。
他双眼弯弯地问向帝乙,“父王今生可有心事未了?”
帝乙一愣,随后便想起他的小儿子自小聪颖,见识过人,他能猜出别国对殷商有害,又怎能猜不出他寿数将至?
他摇头笑了笑,感叹道:“若说有心事,人又怎能无心事?我担心你王兄将来被贵族欺压,我担心我去后子升吃不好,也担心子升受委屈,零零碎碎加起来都是心事。不过要说是大心事,倒也都了结了,也算是了无遗憾。”
子升从王位上下来,他对帝乙躬身行礼,却未抬起身。
他声音仍稚嫩,语气听起来像是故意轻快,但每说一字便有细微的哽咽声。
“父王无遗憾,子升便放心了。子升定会顾好自己,顾好兄长,不让外人欺辱我们。同样,子升会守好殷商,不负先祖心血。”
子升说完便破涕为笑,“父王您且放心离去,子升曾与仙师学道,算好父王下一世会投身到富贵人家,一辈子无病无忧,也再无这些杂事困扰父王,父王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帝乙听完后笑道:“那这倒是喜事了?说实话父王早累了,有你在世,父王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不过我儿可真厉害,子升快与父王说说,你是何时拜得仙师?父王绝不与他人说。”
子升叹息,他将那日之事抹去些信息,大体讲给了帝乙。
——
帝乙身体越发不好,子升便天天去帝乙宫中帮帝乙处理公务。
子受这边也被压了一些公文,只是他善武,对处理国事很是不耐烦。
偶尔有一日,子受去见帝乙。
帝乙今日身体不适,便早早去歇息了,子升则坐在王椅上勤勤恳恳为帝乙代笔。
他处理公务很快,甚至要比精神饱满时的帝乙与子受二人加起来的速度还要快。
他很快处理完了国事,刚抬头正欲伸懒腰,却与子受对视上了。
子升:……
子受:挖到宝了。
从那日起,子升便沦为了父兄二人的小苦工,每日苦哈哈地在父兄两处轮转。
后来子受看子升辛苦,便也不让子升来回跑了,而是将所有公务全部送到子升宫中了。
子升:……
子升想过反抗,只是他刚一举起奏章,便被子受提着衣领子脚离地悬在半空,子受还恶劣地挠他胳肢窝,逼迫他同意。
子升含泪:王兄是恶狗成精怎么办?
子受的年龄也不小了,加上帝乙身体越发不行,也是时候纳太子妃了。
礼仪大臣列出了长长的一串名单供给子受选择,同时也将名单呈给帝乙。
帝乙手持名单端详了很久,子升也将脑袋凑了过来。
父子二人一同看向名单,帝乙较为中意四方诸侯家的嫡女,因为殷商除了王室外,便是四方诸侯的权势大。
若是子受可以与四方诸侯任意一家结亲,这对他日后登基及稳固势力会起不小的作用。
子升倒是不注重这些,他比较看重对方的品行与能力。只是如今的他们只隔着一张名单,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情况如何。
不过这些也不打紧,太子选妃本就是殷商大事。若不出意外,太子妃便是殷商的未来国母。
早在拟出名单时,帝乙便派人去告知了这些贵女的家人,估计此时贵女们已经在赶往朝歌的路上了。
一个月时光匆匆流逝,在商王日渐病重的压抑气氛里,贵女们的到来为宫中添了喜气。
姜文灼因出身高贵,一入宫中便被分到一独立院落。
她来时,她父便告诉她,若要嫁给子受,必须为太子妃。若沦为侧妃,便可直接拒绝。姜桓楚之女毋须做妾为家族争得荣耀。
姜文灼脾气温和,倒是不似她父那般意见尖锐。她早听说太子子受人中之杰,其高大英俊,武力超凡。面对这样的男子,姜文灼也很少能找到第二个能比得上子受的人。
只不过她虽温和,却也不至于温和到可以自降身份。
她对一个人再仰慕,断不会用前程来博。
姜文灼喜欢花草,她的院落也在御花园附近。听说御花园中有很多新奇的花草,都是子受南征北战从外带回来的。
宫中毕竟不似家里,颇为无聊,姜文灼闲来无事便坐在院落外看着花园中的花瓣渐渐凋零。
忽然,姜文灼听到了一阵草动。她一愣,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花园中挤出来一只白色的狐狸脑袋,两只爪爪抱着一颗果子,琉璃般的眸子加上松软的白毛很是让人想上前将它撸一把。
姜文灼望着白狐脸上展露笑容,她悄悄让人拿来几块鸡肉,并轻轻将碗推到白狐跟前。
白狐看了一眼她,一下子就溜走了。
姜文灼望着狐狸的大尾巴,渐渐坐正。
姜文灼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白狐,但想着昨日白狐可人的模样,她便忍不住让人提前烧一大锅鸡,尽量做得美味些。
也不知道是鸡的味道飘至院落外还是怎么回事,白狐又来了。
它扬起尖尖的狐狸鼻子往门口张望,待它听到人的脚步声后一下子又钻入花丛中。它拱呀拱,装作一副玩的模样。
待到姜文灼出来后,白狐又“无意”地从花丛中冒出了脑袋。
姜文灼见到它后,果然惊喜地“呀”了声,但又赶紧捂上了嘴,像是担心将它吓跑。
鸡再次被端出来放至它旁,白狐酒足饭饱后,总算是想起对姜文灼仰仰脖子。
姜文灼终于看清白狐的正脸,白狐漂亮的模样让姜文灼心脏“扑通扑通”跳。
白狐“回报”完以后,便甩着尾巴再次离开。
白狐太过可爱,姜文灼对它念念不忘,一连几日变着花样为它做鸡肉吃。白狐像是对花丛很感兴趣,也几乎每日都来。
子升发现白狐最近几日总会时不时消失,而且吃得也越来越少。
子升前世养过猫,他知道猫一生病就会躲起来,他还以为白狐也是生病了,还没等他担忧,白狐便被子受拎起。
子受提了提白狐的脖颈,随后将其往一旁一甩,冷哼道:“胖了不少,看来最近是躲哪儿偷吃去了。”
子升诧异,他好几日没有抱过白狐,于是立马上手一抱。
原本松软蓬勃的狐毛陷不下去了,里面的肉成了实心。子升一捧,白狐果真沉甸甸的。
子升:……
子受:“这狐狸越来越野了,先饿上它几天。”
白狐瞪了子受一眼,随后撇过头不去看他。
离选秀只剩下一天,明日是成是败,就该有结果了。
姜文灼叹了口气,若是以前的她面对失败虽是有些失落,却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如今,若是她成不了太子妃,嫁不了子受是一小方面,更多的是估计她再也见不到白狐了。
白狐下午来的时候,姜文灼为它准备的鸡肉更多。
白狐显然察觉到了异样,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又走到姜文灼身边晃了晃尾巴。
姜文灼试探地蹲下身,伸出手。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放到了她的手上,姜文灼受宠若惊。
就在这时,孩童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你是跑这儿来找吃的了?净给这位姑娘添麻烦。”
姜文灼抬头,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
娃娃的眼睛又大又亮,脸上鼓着婴儿肥,他带着玉冠,乌黑的头发浓密且柔顺,皮肤要比一两岁的孩童还要白皙细腻。
姜文灼不是没见过小男娃,但她没有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男娃娃。
只是能在这宫中出现,眼前的小娃娃又怎能是普通人?
“敢问小公子是……?”
子升循声音望去,也看到了姜文灼的长相。
姜文灼是个大美人,但子升并未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他更注重姜文灼的面相。
他两年前跟仙人学术法,自然也学了看面相。
他一眼便看出姜文灼是一个脾气好,性格温婉大方的女子。
子升对姜文灼有了好感,他对姜文灼拱手行礼,“我是商王之幼子,子升,姑娘可是近日为选秀而来的贵女?”
姜文灼猜测不错,她大大方方向子升回礼,“小王子猜测不错。”
哦?
子升笑问姜文灼,“姑娘为何不告知我姑娘身份?”
姜文灼温婉一笑,“我喂小王子白狐这么久,小王子看我也总是笑。若我提前告知了小王子,怕是太子妃之事有违公正。”
子升眼睛亮了亮,“姑娘的性子好生有趣,但姑娘如此公正,倘若他日为国母,恰逢战争来临,我国要以不光正手段取胜,姑娘可会嫌弃我国不光明磊落?”
姜文灼仰起头站直了身子,“战争已非一人战争,决定千万人生死,且真到那时,公正又是什么?我若身为国母,自当以国为先。”
子升鼓起了掌,他不由满眼笑意,“姑娘见识非凡,若让我来,我定让姑娘为太子妃。只是姑娘不愿我干预,我明日也不插手。我相信凭姑娘魅力,王兄定会注意到姑娘。”
姜文灼温和笑道:“不强求。”
太子妃是子受的太子妃,全程也该由子受来选。
原本帝乙有能力干预,但他想到了子受的性格,即使他真让子受选择哪位伯候的女儿作为太子妃,子受也不会听。
这样一想,帝乙干脆坐在宫中,静听结果便是。
子升也来陪帝乙了,帝乙诧异,“你平日不是最喜欢你王兄,今日你王兄选太子妃,你怎么不跟着去看?”
此时并不像后世那般对女人有着条条框框,外男自然也可以见。
子升将下巴搭在桌案上,桌案上正摆放着之前的那份名单。
“我想让一位姑娘做我王嫂,可惜姑娘希望我公正,于是我也不去了,免得认出姑娘,干预了王兄的选择。”
“哦?”,帝乙笑道:“升儿竟然也有人选了?父王也看中了一家姑娘。”
“嗯?何人。”
“是东伯侯姜桓楚嫡女,姜文灼。”
子升与帝乙心中都有合适的人选,过了半晌,子受也为自己选好了太子妃。
待到名字报来时,帝乙一听,正是他所选的姑娘。
帝乙大喜,立刻让人准备些赏赐送给未来太子妃过去。
子升心中焦急,但到底他学过道术,也不至于他专门跑过去偷看。
他当场算了一卦,呦吼,果真是那日他看中的姑娘。
子升也是大喜,作为人家小叔子,他当然得掏出见面礼。
他知道姜文灼喜欢白狐,于是特意在白狐脖子上挂一明珠,让白狐给姜文灼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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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去了好久,待回来时狐嘴满是油,整只狐吃得撑肠拄腹。
事后,子升问子受,为何那日子受看中了姜文灼,是否是因为知晓了姜文灼的品行才华?
子受瞥了他一眼,靠在榻上。
“不是。”
“那是为何?”,见子受不答,子升拽了拽子受的袖子。
子受揉了揉太阳穴,如实道:“因为她是个美人儿,那一堆贵女里,就她长得最好看。”
子升:……
子升扯住了子受的衣领,勉强也上了榻。
“王兄怎可以貌取人?虽然我同样心仪姜姑娘,但也不希望王兄只是因为美貌倾心于她。”
子受戳了戳子升的脑袋,“以貌取人?若不是我以貌取人,你个小东西不知得多少年才能入我眼。”
子升被子受戳得歪了歪,但他不服气,他握住子受的手,义正词严。
“王兄莫要混淆,以貌取人终归不好。王兄作为将来国君,若将来以貌取人,如何治国?仅凭皮相便可断定一人,实属不公,王兄今后莫要这样!”
子受一把将子升揽过,揉了揉子升的脸。
“这可未必,待将来王兄登基,必将将子升抓过来,日日为王兄处理公务。届时,治理殷商的可是子升,不是王兄。子升担心王兄,不如先担心自己会不会以貌取人?”
子升将子受的手拨开,语气坚定。
“我定不会以貌取人!”
14、来到封神的第14天
子升许久未观察过他的剑,因为剑的威力未知,他也不好在宫中施展。
为今之计,只有出宫找一块无人空地最为保险。
只是子受对子升管得严,子升不愿意告诉子受剑的存在,于是只能死皮赖脸硬是央求。
子受也不是不允,毕竟子升已经六岁了,一直被封在宫里也不像话。
他手指在膝盖处敲了敲,子升连忙凑过来,他仰头睁着明亮的双眸,静听他王兄的指示。
子受靠在榻上往大腿处看了看,子升赶紧帮子受捶腿。
他的手稍微捶酸了,也不歇着,又是帮子受剥葡萄皮,又是让人给子受做一大锅河虾。
子受被幼弟服侍好了,这才抬起眼皮倦懒道:“也不是不允……”
子受抬起手,同为血亲的子升最是了解子受,他将婴儿肥靠到子受手边,子受揉了一把,语气这才松缓。
他像抱娃娃一样将子升揽住,摸着沉甸甸的幼弟,子受道:“重了,也不知道是吃胖了还是长高了。”
子受想了想,“倒是可以让你去,不过近些日子大臣们给我出了几道难题……”
“我帮王兄解决!”
“想吃些新鲜的东西……”
“我立刻让人去海里捞捞。”
“最近王兄有些无聊。”
“我正好听人讲起一些故事,待我回来便为王兄讲起。”
子受依旧狗性不改,只会欺负子升。
子受派几位良将跟着子升去野外,待他们到了一片空地以后,子升使了术法,跟随他的人恍恍惚惚待在原地。
这些年子升的魂魄越来越凝实,他对莲子的掌控能力也在逐渐变强。
他熟门熟路地变出黑剑,摸着有质感的剑柄,这是子升第一次敢如此放肆地用这把剑。
他舞动黑剑以作热身,黑剑在他手中越发顺滑,因为剑也算是他的本体,子升渐渐有了一股灼热感。
他似乎能感应到这把剑了,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数据线同时连接了他的大脑与剑,就好似他在自己的手中被握着。
一时间子升分不清什么是灵力,什么是莲子的力量,什么是他的灵识,他一股脑将这些东西全部注入剑中。
他的身体似是被蓬勃的力量灌入,子升感觉很胀,大脑晕乎乎的,浑身发烫。
力量仿佛要将他撑开,子升再也忍受不了这般强大的灵力,他只想找出一出口将其宣泄出来。
灵力未知,他能预感这股力量太过可怕。即便眼前是一片空地,他也不敢用剑对其挥舞。
眼见子升即将要破开,他握紧剑柄将所有力量凝聚于剑上,朝着天空狠狠劈去——
似有耀眼强光一闪而过,子升因双眼受不了下意识紧闭,但强光的明亮仍照得眼内尽是白光。
剑发出嗡鸣声,震得子升耳鸣。
——
今日,天帝召见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大罗灵宝天尊即通天教主共商大事。
三位前来对天帝只是简单的颔首,天帝却对三位行了更重的礼。
四人分别平坐,他们都已今时不同往日。
三清为三教教主,其中太上老君为人教教主,元始天尊为阐教教主,通天教主则为截教教主。
至于天帝,昔日他在紫霄宫时为童子时还要称呼三清为师兄。哪知后来一日他成了三界之主,光凭他手中权利,也毋须他俯首。
其实真论起实力,三清作为圣人,天帝未必能敌。
只是他为鸿钧道祖所选中,也不知道道祖给天帝了多少底牌,三清也不能真去试探。
四人就坐,天帝着帝冕,多年深居高位,早已让他深具威严。
他望向三清,“当年巫妖大战,旧天庭毁去,道祖命我来执掌三界。
我原本只是道祖座下童子,虽然日子平淡,但整日跟着道祖,我的道法日益精进。我从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很是满足。道祖派我来做天帝时,我是不舍更多。
因天庭众神皆是诸位门下弟子,我便多有容让,哪知成为天帝这些年,诸位弟子越发无视天规,我这天帝也形同虚设……”
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性子沉稳,通天却是大大咧咧。
他弹动腰上的青萍剑抬眼笑了声。
“本座知道你的意思,三教之中就本教门徒众多。无事,本座这就让门下弟子从天庭退下,还天帝一片清静。”
天帝语噎。
“通天,不可无理。”,元始天尊训斥道。
通天收回眼神,“就二哥你会做好人。”
元始天尊虽斥责通天,但同时他也面向天帝一本正经道:“天帝不必见怪,不过若天帝觉得本尊门众无理,也着实该罚他们,况以他们如此作态,实在不该在天庭任职,过会儿本尊便让他们退下来重新回我门中修炼。”
天帝抓紧了自己的座椅,他皮笑肉不笑道:“二位倒也不为我多想想,三界能有多少仙神?修炼不易,他们夺世间灵气以得道,怎可如此退去?不过退去便退去罢,本来诸位便不愿在天庭任职,我又怎能阻挡?”
尚不说太上老君高瞻远瞩,元始天尊性格沉敛,光是直爽的通天也不信天帝会如此爽快。
果真,天帝随后便道:“我已禀明道祖,道祖稍后便来,天庭诸职天道自有定夺。”
此言一出,一直未言的太上老君睁开了双眼,元始天尊抿住嘴唇,通天则“嗖”一下站了起来。
通天指着天帝大声道:“如此琐事你竟告诉了师父?好呀昊天,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竟还告状!”
通天性子耿直,他只为讨回公道,却不曾注意他的二位兄长只是一直静静坐着。不仅今日如此,这些年来亦如此,但在通天认为,这只是他们性格问题。
就在他们僵持中,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躬身向大殿外行礼。
通天还在与天帝吵闹,天帝早就发现道祖到了,他急忙想上前接应道祖,奈何眼前一直有个憨批与他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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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来人声音不大,语气平淡,通天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愣愣地转过身,待看到那一身紫衣后,连忙拱手躬身。
“师……师父。”
天帝急忙上前,“道祖……”
鸿钧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天帝便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低头听训。
鸿钧对何人都淡,且不带有情绪。
他一挥衣袖,一道金光在空中闪过。四人抬头,见到那熟悉的先天灵宝,一只沉默的太上老君出了声。
“这……这是天书封神榜。”
当年混沌初开,混沌青莲破碎,其中五片叶子幻化为了先天十大灵宝。其中之三便是三书。
三书分别是天书封神榜,地书地衣,冥书生死簿及判官笔。
鸿钧颔首,他平声道:“天庭执掌三界,不可无规矩。吾今传下封神榜,此后天庭众神便由封神榜签印。凡入封神榜者,真灵寄托于榜,持榜者可一念杀之。”
“这……”,通天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霸道的契约,谁人敢入?
能修炼得道者,何人不是自由自在的散仙?可一入封神榜,自此命不归自己,余生也不归自己,皆要用自己这一身修为为天庭所驱使。
“师……师父,大不了我不让我门下弟子离开,我为他们定规矩,谁人若敢不从,我便亲自责罚!”,通天急忙向鸿钧讨饶。
但纵他为鸿钧最喜爱的弟子,也不敢真上前靠近鸿钧。
鸿钧转身离开,“天道有令,不可违之。”
言外之意,此时没有商量的余地。
殿内留下了一句话,“量劫应到了。”
鸿钧离开天庭,正要向紫宵宫飞去。忽然,从下方升起了一道锐利的白光。
鸿钧抬起手指,白光便倾刻消散。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白光还有后续,即便消散,强大的余威从他身前闪过。
似乎有什么断裂声在鸿钧耳边响起。
周身空空如也,又有什么能断裂?
鸿钧侧过头向下看去,又是那日的那个小娃娃。
小娃娃应是被白光刺到了眼,双目紧闭。
忽然,子升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似乎有了透视加望远的能力。
不过半秒,他便透过云层望到了天宫之上,同时也望到了身着紫衣之人。
子升觉得他应该是幻视了。
他又傻又愣,紫衣之人虽有三千白发,却美得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一个人的美。恰逢此时傍晚,那人就像是天边渐变的晚霞,赤与金的交融如同那人的五官般完美。
即便只着一身紫衣,其仙气气度如让子升待在与体温相同的温泉中享受着不急不缓的清风。
那人似乎是在看他?
子升傻愣愣的,他伸小肉手捂住了脸。
即使美人不一定在看他,但一想到万一美人看着他,子升便有些不好意思。
他长得没有美人美,美人最美了。
子升透过指缝再看,美人已经不见了。过了半晌子升才想起喘气,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哎,自己怎么能看到天边呢?还能看到这样一美人?
自己果然是幻视了。
不过他的想象力挺强大的,光是幻想,就能幻想出让自己惊心动魄的美来。
一连几日,子升都睡不着觉,他的黑眼圈也越来越重,子受很难不发现。
他将子升提来,让子升如实交代。
子升现在还是怔怔地,“王兄,前几日我不小心生出了幻觉,我竟看到了一美人。”
待子升说完,他便发现自己王兄正一脸兴致地看着他,其眼神耐人寻味。
子升一哽,他急忙辩解,“我非以貌取人之人,他虽然美,但主要是他的气度胜过仙人……”
子受冷笑一声。
子升:“他只是一美人,且不说他是由我幻想出来,倘若真的存在,我也不会因他误国。”
王兄“啧”了一声,饮了一口酒,继续听子升狡辩。
子升的声音渐小,“他只是一美人而已,我又不是贪图美色之人,王兄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更何况美又有什么错……”
15、来到封神的第15天
敖丙自从遇到了子升,便被子升勾出了体内馋虫。
那日他将龟丞相孙儿抓住差点吃掉,若不是他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恐怕早就被龟丞相拄着拐杖追二里海路狠敲一顿。
自那日起,龙宫的水族见到敖丙都绕路走,敖光也告诫他,“你平日别见到什么都吃,你是三太子,为父这么多年可是把你饿着了?还非得学人类那一套。我曾经也尝过人类的食物,煮熟以后还不如我们生吞。”
敖光言外之意是敖丙在龙宫别看到什么都两眼发光,敖丙却以为敖光在和他讨论食物好不好吃。
“父王您是不知道,我最近认了一人类孩童,他可会做吃的了,什么都能做。像什么油爆大虾、干锅香辣蟹,他什么都能做,哪怕是……哪怕是……”
敖丙虽不确定,但为了让敖光认同他,他指着脚下的草以及空中漂浮的会发光的水母道:“哪怕是这两样,那小孩都可以做出好吃的!”
敖光冷哼一声,斥责道:“堂堂龙宫太子,却非要试着吃这些不能吃的东西,真是自贬身价!”
敖丙急忙道:“我并非特意去吃这些,只是那小孩有一双妙手,没法吃的东西都可以在他手中被做成美味到出乎意料的食物。我以前不喜欢吃的虾被他做成珍馐,眼前这两样看似不能吃,但是被小孩一做味道也不会差。”
敖光不听他辩解,“即使味道再好又如何?这两样始终是下等物,只有不成精的虾蟹才会吃。即便你将这两样做好端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一下筷子。”
这话倒是激起了敖丙的争强好胜之心,他即刻命人去采抓品相上乘的海带水母。
其实也不用采抓,龙宫整日有人打理。能长在龙宫的海带、能进入龙宫的水母,哪一个不是万中挑一?
渔人不常抓到的海鲜在龙宫里一撸一大把。
最后敖丙提了两大筐新鲜的海带水母去找子升。
敖丙向来喜欢让子升为他做荤菜,今日却头一次让子升为他弄素菜,子升颇为惊讶。
不过荤菜吃久了子升也容易腻,今天他刚好可以换些清淡的。
子升不知道,在他打量这两筐子食材时,敖丙颇为紧张。
敖丙当时只是为了嘴上逞能,事后他才意识到,这两样真的可以做成吃的吗?
海中也有生灵在吃,但是那些生灵一旦成了精都不屑于吃。敖丙也没怎么吃过,他甚至认为这两样难吃得不行。
敖丙心里发怵,子升却看着这两样在餐桌上常出现的食材神色很是平常。
不过……
子升用筷子拨了拨大水母,倒是“咦”了声,这让敖丙顿时紧张。
“怎么了?可是这两样无法做成吃食?”
子升微微疑惑,随后又笑道:“不就是海带和海蜇,怎么可能吃不了?我只是惊奇这二者品相太好,好到我都没有见过。”
敖丙总算是放下了心,他拍了拍胸口,“子升可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向家中长辈夸下海口,说这二者可以做成美味吃食。若是子升做不了,我都无颜见家中长辈。”
子升一听这话,便能猜到敖丙口中的长辈应该是海中龙王。
他当下让宫人将这些东西拿去清洗,应对敖丙道:“既然是关乎敖兄颜面问题,那我可要打起精神。不过这样,那这分成我也……”
敖丙立马止住了他,“子升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前说好,每次子升为我做菜,我按盘数给子升珠子,另外食材对半分。我库中珠子还很多,我又常与海物接触,若要得到这些海物只是随手一抓,况我来时已准备了子升那份,子升莫要与我客气。不过……”
敖丙停顿,揽过子升,小声道:“此事实在关乎我的颜面,子升可要尽你所能将菜做好。届时我一盘菜按三枚珠子算,子升做多少盘我要多少盘,一点也不嫌多。”
子升听完后乖乖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敖兄放心,我定为敖兄做好。”
敖丙在外等候,子升则让人将这二者带下去清洗。尤其是海带,他更是让人洗了十来遍。
葱姜是自古就有,只是蒜不太好找。不过这也无碍,有龙在,龙龙国际航班什么东西找不到?
子升只是稍微描述了一下蒜的模样,第二日敖丙便捧着一大筐蒜交给了子升。
敖丙道:“我还以为找这东西得费些工夫,没有想到比辣椒还好找,直接在我家后院就翻到了。”
子升:……
若不是我知道你家是片海,你家后院是个大洲,恐怕谁听了都以为这东西是真的好找。
关于海蜇与海带的做法,人们最常想到的便是凉拌。
子升也有这个打算,于是他让人将二者分别切好,再放入锅中焯水。蒸汽升腾,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
宫人早已准备好两盆凉水放到一旁,待到将二者捞出后,放到凉水里面冰一下。
取出四根小葱,将葱白与葱叶分开,葱白单独从中划开,一宫人未做好防备,被葱汁辣到了眼睛。
子升让宫人去休息,又换人将葱白切成段。
因为这一年半子升对吃食感兴趣,于是他让人收了二十几种口味不同的醋,又让人弄了一小瓶酒放到厨房。
因殷商禁酒,子升也尽量控制住量,能省则省。
他取出了一种最适合凉拌的醋先往碗里倒一些,酱料也选取了最鲜美的那种加入其中。紧接着盐,花椒粉,香料粉等佐料依次放入。
待到将海蜇与海带捞出后分别装于两盘中,辣椒被磨成粉撒了上去,上面再盖了些葱段。
荤油被烧至冒烟,空气中弥漫着油香。
宫人捧着陶锅将热油泼到辣椒粉上,发出了“滋滋”声。
敖丙坐在膳房外闻到气味后动了动鼻子,他不由时不时转过身向后张望。
料汁也被分别倒入其中,浇上些酒,宫人们再将其拌匀。每一根菜上被裹上料汁,有辣椒粉做点缀,不由让人味蕾大开。
光是两样菜还是不够的,子升让人切了一些海带丝,又出门试探着问敖丙,“可否为我找一条鲫鱼来?”
敖丙虽不如寻常渔夫知道鱼类名字,但他认识海中的多数海物。子升稍微一说起鱼的特征,敖丙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条鱼的模样。
他让子升稍等,他去去就来。
鲫鱼海带汤是暂时无法做了,子升先让人准备其它食材。
他目前除了两份凉菜与海带鲫鱼汤以外,还准备红烧海带,海带丝炒瘦肉,豆芽炒海蜇。
因为担心菜放久了不好吃,几个陶锅同时用上。
瘦肉被切成小块,再与姜丝抓匀,放置一旁静置去腥。
豆芽早就被泡发好了,宫人正在一遍一遍清洗。
龙宫生灵吃遍了海味,很少去吃陆地上的素菜,它们认为吃素菜就相当于啃草,却不想每一道食物都有自己的精髓。
豆芽豆味清香,芽尖口感脆。
红烧的做法这个时代不常有,人们也不常用油来处理菜。
油可以榨出菜里的水分,同时也将香味炸出来。荤油里面富含脂肪,本身便会让人感觉食物香美。
豆芽和海蜇口感皆脆,子升先将豆芽炒熟,再将过完凉水的海蜇轻轻放入翻炒两下便盛出。
子升拿出一个小碗为自己拨了两小口,放到口中一品,酸辣脆爽,这是在殷商这个口味寡淡的时代所尝不到的口味与口感。
红烧海带将酱味裹入海带中,又不失海带原本的味道。
待海带被盛出时,浓郁的热气盘旋在盘子周围。
宫人们光一闻味道,便知这食物是以前的他们怎么都做不出来的。
瘦肉炒海带丝,荤油翻炒爆香,待二者气味混合,便被呈出装入盘中。
过了一会儿,敖丙便提着两条鲫鱼来了。
其中一条,是他给子升的酬劳。
鲫鱼被刮除鱼鳞,去除鱼鳃内脏黑膜等物。
锅中放置的肥肉被熬化冒烟散出香味,整条鲫鱼便被扔入其中来回翻炒。
另一边,宫人将海带切丝,又准备好了姜片葱段。
热油煎得鲫鱼浑身金黄,空气中散发着鱼鲜味。
待到鲫鱼熟透之后,宫人加入滚烫的热水、海带丝、切好的姜片与少许佐料。
大约煮了十分钟,汤成了奶白色。
大陶罐已在一旁准备好,鲫鱼被倒出。浓浓的汤汁让人垂涎欲滴,就连敖丙也忍不住吞口水。
鱼汤被撒上葱花点缀,卖相更勾人味蕾。
——
太香了,敖光今日不知道分了多少次神。
他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向一旁打量。
龟丞相在他旁边候着,见敖光是这幅神情,便低头问道:“殿下,您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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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光摆了摆手,他起初想说自己无事,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闻到这股香味。
他自诩不重食欲,今日这股香味让他胃不停地翻滚。
他应该是饿了,可是他早已得道,又怎么会饿?
敖光总算是忍不住,他转过头问龟丞相道:“你可闻到有股香味?”
龟丞相向低下头轻声道:“臣……闻到了。”
他怎么能闻不到?
他的岁数可要比龙王还大,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闻过如此香味。
但他要在龙王跟前侍奉,又怎能随意离去去看?
龟丞相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
敖光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对着龟丞相道:“走,去看看是何物!整个龙宫都是本王的,也不知是哪个小子私藏吃食,也不知先给本王送来,真是没有规矩!”
龟丞相躬身道:“是。”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早已等待不及。
16、来到封神的第16天
为了不让菜被水冲掉,敖丙提前驱赶走了他宫内的水。
待到将盘摆好以后,他正欲前去叫敖光,敖光便及时赶到了。
敖丙正想向他父王介绍这些菜,哪知敖光挥了挥手,径直走到石凳前坐下。
敖丙:?
“父王……”,他叫道。
敖光视若无物,他招手对宫人道:“去,拿双筷子来。”
见敖光竟吃这些菜,这对敖丙来说可不得了。他以为是敖光不识,因而赶在敖光夹菜之前连忙提醒敖光。
“父王,这些菜都是由水母与……”
敖光打断了他,“就你知道得多?本王是瞎了还是怎么?难道本王在海里生活这么多年还认不出这些东西是何物?”
敖丙:?
“父王,您不是之前说哪怕这些菜做好放到您面前,您也不会动一下筷子吗?”
敖光抬头拧着眉对敖丙道:“丙儿,父王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用膳时切忌在一旁说话,更何况你堂堂东海龙宫三太子,怎可颠倒是非、无中生有?这话本王何时说过?!”
敖丙:???
敖丙:……
敖光起初皱着眉,待将菜夹入口中咬下时,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他将菜挨个尝过去,本是重礼节的东海龙王在此刻吃菜时越发随意,筷子也越夹越快。
他越吃菜,心情便越愉悦。
龟丞相在一旁一个劲儿吞口水,敖光又怎能听不到?
若是自家儿子,这些吃食他自然不会给分。但龟丞相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老臣,再怎么他都得给对方尝尝鲜。
待敖光将菜吃了将近大半,他才“突然想起”,连忙让人给龟丞相送一双筷子来。
龟丞相嚼上一口菜后,双目一亮,指着这一桌子菜惊喜道:“陛下,此等美味臣活了这么多年可是从未品过。”
敖光不用龟丞相说,自己也能品来,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一龙一龟又同时将目光放到了这盆鲫鱼海带汤上。
鲫鱼海带汤中有着桌面上唯一的鱼类。他们平时见惯了活物,哪怕是吃鱼,也是一口吞,他们可从未见过鲫鱼这般形态。
一龙一龟同时哀叹,但又不自觉被汤的鲜味吸引。
宫人们已经捧来了两个勺子,敖光与龟丞相皆轻轻舀了一勺。
“哎,着实有些残忍。”,敖光说完便喝下了汤。
“是啊。”,龟丞相跟着叹道。
待汤汁在舌上晕开,满满一口腔裹含着鲜香味时,一龙一龟噤住了声。
二者同时为自己舀了一大勺盛入碗中,开始有滋有味地喝起,方才的哀叹似乎从未发生过。
吃饱喝足,他们抬起了头。不知为何,周围的生灵在他们眼中似乎变了一个样。
嘶……
虾兵蟹将面对熟悉的眼神瑟瑟发抖。
龟丞相摸着胡子轻轻点头。他也不能全怪三殿下,想来也有情可原,他也能理解。
敖光从未像今日这般满足过,吃完后他摸着肚子对敖丙道:“丙儿呀,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该成天居于宫中,也该经常出去转转。咱们虽为水族,但交个人类朋友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依我看呀,就你之前提的那叫“子升”的小娃娃就不错,没事和人家多玩玩。
人家给你送礼你也别拘着,若是给你送些饭菜你也别嫌弃人家小娃娃礼轻。人类毕竟不如龙宫富足,父王也不是唯利是图心胸狭隘之人,我看娃娃这心地就挺好,你若嫌弃,父王不嫌弃。你没事便可将那些饭菜给父王送来,父王帮你回礼。”
敖丙:……
父王,您的意图还可以再明显些吗?
再说,子升的饭菜我又怎会嫌弃,我自己都还吃不够。
就在此时,一蟹将突然来报。
“启禀陛下,海上又浮了两具孩尸,应是附近村庄祭祀所投。待我们发现时,孩童早已没了生气。”
敖光听完后沉默,随后将筷子往桌上一扔。
“又扔娃娃?这么多虾兵蟹将不够用,我们要那么多娃娃做什么?若是好好供奉,只需要在庙中摆几根香,再弄些陆地上有的祭品便好。孩童有灵,即便是让我吞,我又如何吞?”
龟丞相咂了咂嘴,“有灵之物吞下去扎喉咙扎胃,况且这孩童也不好吃,还比不上寻常鱼虾。”
敖丙只认识子升这一个人类朋友,他对其它人类并不熟悉。若不是人类会用香祭祀,甚至人类这个种族在他眼中还没有寻常鱼虾重要。
他态度默然,并不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想到人类所求之事,他便转头面向敖光。
“每年降雨多少场,要降多少水,要降多少时,天庭早已划分好。即便人类祭祀再贵重的物品,我们也不可能为他们更改天命,否则便是我们断头之日。”
敖光摸了摸胡子,“丙儿说的是呀。不过人类祭祀我多年,我也并未亏待他们。我为他们驱走那些拦雨的精怪,又在我的规则之内庇护他们,也算是两不相欠。”
祭祀孩童是人类的事,龙宫也不想管。只是稍过片刻,他们便将此事抛于脑后。
菜全被敖光吃完了,敖丙一口也没吃到。他心有不甘,于是飞出龙宫,准备又去找子升。
——
此时,朝歌的街市上。
一对面色憔悴,双目无神,衣衫褴褛的夫妇正浑浑噩噩地在人群中游走。
妇人不知道在泥土中摔了多少次,眼泪混着泥水弄得脸颊头发脏乱极了。
她声音沙哑,几尽无声,细微且粗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撕碎而出。
“狗儿……狗儿去哪儿了……娘在这儿!”
男人扶着妇人,他面色更为苍白,身体就像是脱过水,很是虚弱。他的衣服早已经脏了,膝盖处被磨出了洞,里面已经被蹭破了皮。
路人在旁嘀嘀咕咕。
“这两人怎么了?”
“没听出来吗?孩子丢了。”
“嘶……怎么不看好孩子?哎,这要是被卖做奴隶还好,至少还有条活路。若是被拿去做献给龙王,那恐怕真没命了。”
“哎,孩子是十有八九找不到了。不过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听说呀,他们自知能力微小,朝歌贵人多,他们来求求贵人,让贵人帮忙找。”
“啊?这是想甚?他们可是在做梦?贵人怎么会管我们死……”,那人话未说完,赶紧捂住了嘴。
旁边人瞥了他一眼,叹气,“哎,为什么要管我们?我们的命又不值钱,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贵族会帮助我们。”
那人说着说着便苦笑一声,“算了,不看了,我家这个月已经没粮食了,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们知道吗?就在西岐那边,听说西伯候姬侯爷对他领地的人非常好,真出了什么事,若去求他老人家,还会有一线生机。”
“我也听说了,可惜西伯候只有一位,各处人往西岐涌,西岐早已经住不下了。现在各地查的严,不让我们外出,我们怕是只能待在这里,逃不到别处去。”
夫妇二人眼神灰败,如柴火被浇灭最后一点热气也散尽。
妇人茫然地望着四周,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一下子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精气神几乎看不到。
谁家又没有孩童?
人们见到此景纷纷侧过头,满是不忍。
人们叹口气,若他们有能力定会帮上一把,但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上。
“为何哭闹?”,人群散开,一貌若仙童、衣冠精致的六七岁孩童从人群中走到夫妇面前。
他身旁跟着一青年,青年一身蓝衣,同样气质不凡。
妇人起初茫然,待反应过来急忙爬了过去。
“公子!公子救救我家狗儿,他是我们的命。没了他,我们也活不下去!”
妇人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泪流满面,目光恳切。原本快发不出声音的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哭喊声不小。
“你且先等着,容我看看。”,子升能感受到妇人的着急,他也不耽误,手掌很快地在那里掐算。
民众不知道他会卜算之法,只是见他答应了,众人非常惊讶。
可有贵族如此好说话?
可有贵族……会管他们死活?
男人原本空茫浑浊的眼中亮起一抹希冀的光。他手足无措跌跌撞撞靠近子升,喜极而泣。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敖丙发现子升会卜算之法有些惊讶。但他毕竟见多识广,也见过不少凡人会使用仙术。只是令他惊讶的是,他跟子升玩了这么久,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子升会卜算。
子升掐指算后,顿时明白了缘由。他转头望向敖丙,又将头转过来对向夫妇。
“我算出……他是要被祭河神。”
夫妇俩瞬间瘫软。旁人还在惊讶子升是怎么知道,夫妇却已面如死灰,有气无力。
子升虽能理解夫妇心情,却不懂他们二人为何如此灰败。
子升皱眉,“二位倒也不必如此担忧,狗儿虽是要被祭河神,却也不是此时没命,我算出他的祸日在明天。若是赶得上,狗儿还有救。”
他正说着,却被敖丙抓住了手腕,敖丙不赞同地看向他。
“子升莫要这样说,这孩童命数本就将尽,天命注定他要沉于海中,你怎可违抗天命?违抗天命,必有大祸,或要以物相抵,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子升这样做值吗?”
子升卡住,倒不是因为敖丙戳中了他,而是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两个不同时代人的思想差距。
敖丙与他思想不同,但他也没资格站在时代前沿去指责敖丙思想的落后。
他望着敖丙额头若隐若现的蓝纹,脑海中浮现出敖丙的真身,他迂回为敖丙讲了一个故事。
“天命……敖兄,说起来我也想起了一个故事。不过这故事主角是龙,也不知道敖兄会不会因为他与我们种族相隔而无法认同?”
龙?
敖丙耳朵动了动,他眼中闪过好奇,人命之事已被他抛到一旁。
“子升直说,我从小便听亲人讲龙的故事,子升若是讲出来,我想我很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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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想了想,便为敖丙讲起了哪吒闹海的故事。因为他记忆不全,很多细节也忘掉了。
“从前,有一妇人怀胎三年生了一怪童,他天生有仙术,又有仙人为他赐二宝,于是性格颇为骄纵。
后来,他到海中洗澡,其法宝搅得整个龙宫不宁。
龙太子派属下前去看,结果属下出去后被怪童打死。
龙太子又出去了,结果又被怪童打死,还将他的龙筋抽走。”
敖丙听完已经呆滞,龙太子这个称呼太让他有认同感,以至于他气上心头,“后来如何?龙宫岂能放过这怪童?”
“龙宫自然不会放过怪童,同样也惩治了怪童。只是后来有人对龙王说,你儿天命本该如此,就注定要被怪童打死。”
敖丙:……
敖丙被气得都快喘不过气,“天命?去它的天命!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对待龙太子!”
他只是一个外龙,便被故事气得不行。若是那龙太子本人生前知道此事,怕是得被气晕过去。
天道无情,天命无理!
17、来到封神的第17天
子升问夫妇有没有带狗儿的贴身衣物或其它随身物品。
夫妇怔愣,子升刚出口解释,男人便急切地开始翻找自己的包裹。
他并不知道子升要做什么,但眼下只有这一缕希望,子升要什么他都给。
民众纷纷侧目,子升声音不大不小,“我跟祭司学了些玄术,虽能力尚浅,但我会尽我所能尽量找到狗儿的踪迹。”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祭司?这两人竟有这种福分?!”
“只是走丢一孩童,竟能劳驾贵人使用玄术?贵人……真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这两人真是得上天眷顾,如此难遇的事竟被他们撞上……”,这人说完便哭了起来。
“若是我家孩儿有这福气,我娘又怎会哭瞎了眼!”
“等等!贵人是真打算帮忙找孩子?”
妇人抹过眼泪夺过男人手中的衣服,将衣服双手举给子升。
她双眼通红,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印。
“公子……”,她声音粗哑,“奴求您了,若您能找回我孩儿,奴愿将家中所有钱财与田产送与公子。”
这一幕看得子升难受,他垂下眼眸吐出口气同样将衣服双手接过,轻轻道:“我会尽我所能。”
子升说完,男人便叩起头来,妇人也跟着叩起。
尘土扬起,敖丙望着这一幕,他的眼中也倒映出二人重重磕下去所留下的血痕。
他转过头,不再看向夫妇。
子升怎能由二人这样没命磕下去?早在二人弯下腰时,他便挥手让侍卫将其拦住。
夫妇俩被扶起,血滴顺着鼻翼流下。
子升稳住气息,为了不暴露实力,他将衣服抛向空中,并在落下时让侍卫对其点火。
火一下子点着,因为衣服材质问题,空中冒起了浓烟。
子升分别对空气与指尖吹了口气,下一刻他用指甲重重划破指尖,一滴深红色的血渗了出来。
“呀!这怎么还见血了?”
“这是贵人为了施展玄术,主动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这两人可真有福气!”
子升将血珠抛入火焰中,血珠瞬间被烧干。他又从指尖挤出了两滴血分别点在他的左右眼皮上。
他的视觉模糊了起来,民众的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并越来越朦胧,直到最后成白茫茫一片。
他的听觉依旧清晰,还能听到民众的讨论与惊呼。
然而,他的眼前逐渐变黑,黑暗中央倒是有一团朦胧的场景。
他看到了两个大汉在他眼前来回走动,对面还有个女童被捆住扔在地上,女童的脸甚至被擦伤了。
因为子升此刻与狗儿视觉共通,所以狗儿不转头或者移动眼珠,子升也看不到其它。
子升集中精神,总算是找到了些线索。
对面女童的眼珠很大,黝黑眼眸的倒影中他看到了一些绿色的藤蔓。
人群中,子升将藤蔓的特征一一念了出来,这下立马有人惊呼。
“我知道!这不就那什么村吗?我之前就在那里见过这种根藤,其它处还找不到呢!”
“哎呀!太好了!孩子终于有着落了!”
子升并没有退出共感,他又细扒了些周围的环境。周围围着的民众多,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确定了具体位置。
因为此时太过玄乎与新奇,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农具非要跟上去凑热闹。
夫妇二人总算是多了些精神,他们含着泪跟子升道谢,同时望着村子的方向,眼中神情非常焦急像是一秒也等不下去。
子升不光算出狗儿要被祭祀河神,他更算出祭祀之日在即。若是此时将孩子抢回来,恐怕整个村子都和夫妇没完。
至于有民众跟着,估计到时但凡有村民扛着农具出来,看热闹的民众非得跑完。
为此,他一挥手,数十名侍卫便跟上了他。
侍卫们齐刷刷的,将民众吓了一跳。待众人反应过来,更是兴味盎然,纷纷一拥而上。
此番情景,在农忙时期可是极少见。
子升不知道此时民众的心情。
民众有看热闹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他们想知道朝歌是否真有一贵族公子可为平民着想?
人们生活太穷太苦了,贵族们只顾自己享乐。以前他们听人讲述西岐姬侯爷对平民如何好,他们也盼着有贵族可以听听他们的心声,至少在他们走投无路时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偷偷看向子升。
这娃娃皮肤细呀,一双大眼睛可真好看,长得也面善,一看就讨人喜欢。
子升到来时,村民们正在搭建祭台。
村长发现有贵人造访,连忙让村民们停下,纷纷前来拜见。
夫妇躲在子升身后,他们看到这群人双眼满是血丝。但他们也清楚,若自己贸然上去,也只是以卵击石。
村民们跪了一地,子升在原地站住,也没让这些人站起。
若是以往,民众会认为是贵族在拿乔。但今日情景不同。
民众望着子升整齐的衣冠,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公子终究是贵族,贵族该有的矜贵公子并没有少。
正因如此,方才人们对子升的亲近感少了很多,多了些仰视与距离感。
他们的身份本就有差,公子能帮助他们便是天大的福分。
民众这才感觉到自己踩在了土壤上。他们心中的光圈少了些,却留下了一颗小小的却非常耀眼的光点。
民众中间也掺杂着不少丢失过孩童的人。村民跪的时间越长,这些人心里便越爽快。
村民们实在是跪不住了,村长不得已道:“公子,可有何事需老朽帮忙?”
子升背过手言简意赅,“将祭祀的孩童交出来,那并非你村中人。再者,即便是你村中人,也不该用活生生人命来祭祀。”
子升说完,余光却发现敖丙已经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村长却急忙含糊道:“公子可真是冤枉了我们,这些孩童都是我们自家孩童,我们何时偷过别人家的孩子?再者,我们祭祀孩童是为了祈求龙王爷保佑我们风调雨顺,虽没了两个孩童,却免得这么多人因饥饿死去。”
民众因村长的话气愤,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们甚至不敢多说一句,唯恐惹恼了龙王。
子升笑了。了解中国神话的他自然知道神灵向来是庇佑人们。若是要靠人命来祭祀,这定是邪灵。真正的神灵是食香火的。
他蹲下身面向村长,指向不远处的水域,“你怎就知道用孩童祭祀龙王爷有用?若我没有记错,最近十年,此地旱灾闹过三次,这便是你祭祀的结果?”
子升的声音过大,周围人都能听见。
人们被这小娃娃突如其来的气势惊到,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曾在城墙上的商王。
人们愣神片刻,马上就有人反映了过来。
“十年?小公子看起来才六七岁,怎么就知道最近十年的农收?我务农这些年也记不住啊。”
“他能记住此处,说明他还记住了其它地方,这小娃……公子是谁?”
村长被震住了,他强装镇定道:“那三次旱灾定是龙王爷看我们祭祀不诚恳,降祸以警告我们!”
子升冷笑,“为什么不是龙王爷因不愿你们用人命祭祀,特此降祸以警告你们?”
“这……这……”,村长被噎住,冷汗直淌。
子升又道:“立马放出所囚孩童,拆掉祭坛,自此以后不许用人命来祭神!”
这话戳到了村长心上,许是触动村长底线,他硬着头皮壮胆反问子升。
“公子说龙王也如此授意,公子有何佐证公子所言为真?若公子贸传神意,惹得神灵不快,降罪殷商,公子用何担负?”
子升抿嘴,双眼微眯。
村长以为子升被自己说住了,心中还未放松,便见村民惊恐指向水域。
“水漫出来了!发大水了!”
村长双目睁大,见水浪涌来,他慌忙叫道:“快!快跑!龙王爷发怒了!”
围观的民众急忙跑开,子升挥了挥手也让侍卫们散开。
他站起身背过手站在原地不动。
汹涌海水涌来,水浪高高抬起以强大的力量拍向祭坛。
偌大祭坛应声而碎。
水流流到子升身边,却绕过了子升。哪怕是子升的鞋袜也没有淋上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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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异常汹涌,拍碎了许多房屋。关押孩童那处房屋被摧毁,令人意外的是,孩童却毫发无伤。
水流一直涌去,摧毁了少量农田。村民跪在地上双目含泪,“龙王爷怒了,定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
海边的水浪一飞三丈高,有人望着水浪揉了揉眼睛。
他们似乎在模糊的水中看到了龙的影子。
“龙……是龙!果真是龙王显灵!”
人们急忙跪地对着龙影磕头。
“龙王爷,息怒呀!”
在那天里,无数村庄被淹。就在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有人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些被淹的村庄全都是喜欢用人命祭祀的村庄,而那些不用人命祭祀的村庄反倒这些年来风调雨顺。
恍然间,人们像是明白了什么。
事后,人们发现关押孩童的房屋全部都碎掉了,而孩童却毫发无伤。
孩童们被放了,但孩童们及他们的家人对这些人的恨意并不会消减。
敖丙只是象征性给这些人了些惩罚。
他只冲了少量的农田,一些本就破旧少有人居住的房屋,以及当时冲上头了……没抑制住冲掉的几百所龙王庙。
之后几天,他被龙王满东海里追着打。
18、来到封神的第18天
大水冲毁了村庄,夫妇二人像是忘记了此时的危险,他们不管不顾朝着破碎的房屋奔去。
好在河水避开了他们,当夫妇找到狗儿时他们喜极而泣。
狗儿落入熟悉的怀抱中,他哇哇大哭起来。
洪水渐渐散去。
夫妇空落的心终于被填满,他们抹去脸上泪痕,急切地拉着狗儿去寻找子升。
敖丙不知何时回到了子升身边,围观的民众也没有发现异样。
敖丙捧着子升为他们做的小零食,让子升捏了些,他望着向他们跌跌撞撞跑来的三人平声对子升道:“人的一生天道早有定数,子升你这是在篡改天命。”
他咬着小零食嘎吱作响,明明口中说得严重,面上却无半分忧急。
子升抓走一大半的小零食,让敖丙目瞪口呆。
子升眉眼弯弯道:“天命,有时准,有时不准。它能算得了过去,却算不了将来。人一出生天道便记载了他的命数,但也会因些事而更改。你知道是何事吗?”
敖丙摇了摇头,子升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只要不遵从命数,便可更改。”
敖丙:……
这哪算的上是理由?
子升笑道:“有人说,这孩子生性懒惰,将来必成不了大事!但倘若孩子从那时起便勤奋,这命数可还准?因都歪了,还指望果正回来?又有人说天道渺渺,哪怕开头错了,结局也会对回来。这更是荒谬。既然因已错,便证明天道已失信,失信之物还指望它守信?”
子升说完,便有雷霆轰隆隆作响,敖丙提着的布包差点都要掉了。
子升却不慌不忙,神色镇定,“若是人生来便被划好了命,那人为何还要动?为何还要去农田上耕种?
若天算好此人五十而亡,那人知道后整日不饮不食,你说天道让他死还是不死?
算命不是为了知命,而是为了改命。”
敖丙听完后,手中动作都停了,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夫妇二人已经带着狗儿上前来跟子升道谢。
子升让二人不必客气。他一抬头,却看到小男童的头顶上悬挂着一条黑色的线。
子升一顿,他轻轻拉了拉敖丙的衣服,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可看见那孩童头上挂着一根线?”
敖丙是龙,眼睛自然与凡人不同。
他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去,隐隐约约那孩童头上好像真挂着一根模糊的黑色的线。
“看见了。”
不等子升问起,敖丙见多识广,一下子便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听闻。
“听说生灵的一生是由天道所操控,而他们的身上会垂下各种各样的因果线,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全部看到。只有所操控之物到尽头时,有修为的人才勉强可以看到。而看到的那根线,几乎都是黑色的,最常被人看到的便是命线。”
子升瞬间了然,他望着孩童身上漆黑的线,道:“既然他们已被救,为何线还是黑色?”
敖丙默了会儿,“可能天道没想让他们活。”
子升抿唇,随后抬眼道:“可有办法斩断这因果线?”
敖丙疑惑地望着他,“因果线怎能斩断?”
子升冷笑,隐物术与黑剑同时使出,锐利的剑光晃到了敖丙的双眼。
“能不能斩断我也不知,但不妨试一试。”
这是敖丙第一次见到子升的兵器。
起初的锐光让敖丙惊讶,待他仔细打量过子升的兵器后,又觉得这把剑太过朴实低调,连一个花纹都没有。
“这还不如我的方天画戟。”,敖丙悄声道。
狗儿听从父母的话,对子升磕头道谢。
子升的衣襟从他的头顶上拂过,狗儿似乎听到了什么崩断的声音,脑袋也有一瞬是凉凉的。
在子升与敖丙的视野里,锋利的黑剑从小孩头顶割过,那根黑色的命线竟在被剑刃触碰到的一瞬间破碎开来。
敖丙双目猛睁,嘴巴张大,脑瓜子嗡嗡作响。
良久,他反应过来,惊骇地看着子升。
子升收回剑后,也很是惊讶。
他扶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处那枚莲子跳了跳,似乎冒出了一点尖尖芽。
紫霄宫,天道出现了一点比针眼还小的细孔。
鸿钧阖眼又抬起,漏孔被补好,天道复原。
——
子升救回了狗儿,民众对他态度都不一样了。
他走在街上,总有些人聚在一起指着他悄悄议论。
而他的后面也有一群人跟着,因顾忌他的身份,不敢上前。
他走在街上,有一商贩颤颤巍巍地送给了他些吃食,并小心翼翼道:“公子,我这些东西虽不值钱,但希望公子收下。愿公子今后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子升并未收,他摇了摇头轻笑道:“不用了,我不缺这些。”
商贩犹豫了会儿,小声道:“我是真心希望公子好,愿公子平安长大,以后才好照管……”
商贩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当,立马闭上了嘴,子升却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
他倒不觉得此人冒犯,他反而能从此人言语中品到此人乃至民众对他的期待。
这时,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出了人们一直想知道的事。
“敢问公子是哪家公子?”
此言一出,街上的人们顿时精神了起来。即使有人假装自己在忙活,眼神却一直向这边瞥。
子升笑了,他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好时机。
他将身子俯低了些,音量却不小,语气很是郑重。
“我乃商王帝乙之子,太子子受之幼弟,殷商王子子升。”
子升将身份点明,人们一震,紧接着便引起一片哗然。
他们讨论虽多,但声音却不敢太高,甚至小的只有自己和周围几人能听得见。
“小公子竟是王子,王室中竟有体恤民众之人!”
“小王子来历非凡啊,怕是以后手握权势不小。”
“我心一下子就松了,王子好呀!王子好呀!以后八成能在大王跟前说话,看来王室才是我们的盼头……”
人群中讨论声越来越多,子受站在人群外背过手眼中兴致不低。其谋臣却紧紧皱眉,他看向子升的眼神多了些警惕。
夕阳晕染天边,民众越来越少,子升身边除了敖丙外也聊无几人。
忙了一天他也困了,他与敖丙告别,子受正对着他走了过来。
子受身形高大,子升一眼便看到了子受。王兄的表情依旧不羁,子升见到后神态也放松了许多。
他对子受招手,待子受站到他面前时,子升一歪,脑袋抵在了子受身上。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黝黑的双眼眯在了一起。
子受揪了揪子升的头发,侧过身看向经常赖在他弟弟跟前蹭吃的青年。
子受将敖丙从脚到头扫视,他的眉眼与子升极像,同样的眉毛却轻拧,眼神多了审视。
他转过头轻嗤了声,“你有角?”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子升与敖丙心脏一跳。
子受没心思再管眼前青年,他扶着自家弟弟的肩膀让对方站端,自己的转过身半蹲下来让子升上来。
这么多年,子受虽对子升虽时不时犯狗,但他可没少背子升。
子升熟练地爬上去,他揽住子受的脖颈,困倦涌上,他再次打了个哈欠。
子受背着子升离开,侍卫们跟在身后护二人安全。
敖丙被子受点明了身份,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他抬起手指欲对子受的背影施法,对方身上却出现了只有人王才有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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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双眼透出惊讶。
人王……原来如此。
莫说是他了,哪怕是圣人来,也不能对子受做出什么。
子受回去后,他的谋臣立马跟在他身后让他今后小心子升。
哪知子受听到后转过身,双眼深沉地看着他。
“若是子升信不过,那我还能信得过谁?”
“殿下!”
子受语气加重,说话时挥动衣袖,浑身尽是帝王威严。
“谁都能谋我的位置,唯独子升不会。倘若有朝一日他真的篡位……”
谋臣屏住呼吸,子受缓缓道:“那你跟着他罢,尽心辅佐他。”
大脑空白的谋臣:……
——
子升歇息了一晚,第二日醒来,他便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
同时,敖丙也得到了消息,急忙跑来见子升。
“昨天放回的那些孩童,除了你劈断因果线的狗儿,其余孩童今日生了重病。我去看了一个孩童,他头上的黑线越来越深。”
子升揉了揉太阳穴,“早知昨日就得想办法将那些黑线砍断。”
子升一抬头,却见原本干净的天空突然多了上千根黑线。
方才分明就看不到!
子升幻化出黑剑,试着对千里外的黑线一劈——
黑线竟直接断了开来。
紫宵宫,云雾中的鸿钧抬眼,他仰头。
天道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针口。
他继续阖眼打坐。
待到所有破口裂完,他眼皮微动,天道中的针口便全部闭合。
此时,敖丙正惊喜地对子升道:“我们这算是篡改天命了吗?”
子升坐在凳子上嚼着小零食,“没错,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鸿钧面容平静,手指却一抬,向前一弹。
子升只觉得有一阵厉风朝自己刮来,直接将他从凳子上吹了下去。
屁股被狠狠摔在地上,子升“嘶”了声皱眉。
这阵风来得异常,敖丙揉了揉眼睛,“奇怪,若是有妖邪作祟,我应该能看得见。可方才的风分明是普通的风。”
子升睁着黝黑的双眸懵懵地向四处打量。
似乎有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额头,子升被人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弹了下脑瓜壳。
子升捂住额头,“何人弹我?!”
19、来到封神的第19天
子升因果剑的存在太过逆天,即便子升不说,敖丙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龙。
他当下发誓:若非子升允许,他若是将因果剑之事说出去,他便遭心魔侵蚀,终不能成道。
他许诺完后,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因果剑上。
低调朴实的剑身让敖丙皱眉。因为深知这把剑的厉害,敖丙也不敢将手指碰上去。
只是这剑的模样……
敖丙拧眉轻声对子升道:“这剑着实不太像是一个正经兵器,除了看起来锋利一点,模样都没有一个寻常兵将的兵器引人瞩目。”
子升摸着剑身,剑柄上除了防滑的凹凸外,剑就是剑,除了有剑的模样,什么都没有。
这着实不太符合它因果剑的身份,反倒像是兵器库一拉一大把的那种剑。
说归说,子升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剑收了回去。
傍晚,他们一人一龙坐在院落谈论起了自己的哥哥。
敖丙叹了口气,“我跟我的两位兄长年龄相差不多,小时候总打架,虽然我赢数少,但他们也没落着好。”
子升:……
他胳膊肘顶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叹了口气。
“你还好,你好歹能打过兄长。不像我,我王兄有时他伸根指头都能把我戳倒。”
敖丙闻言诧异地望着他,“子升这么大一个活人,他怎么能随便戳倒?”
子升搓了搓脸,“他长我十来岁,而且他这人不一样,天生异像,生来便力大无穷。我年纪尚小,站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任由捏扁搓圆。”
敖丙惊异地看着他,“啧啧”两声,拍了拍他肩膀。
“这样想来,我运气倒是好太多了。”
——
此时,天宫之中。
距离上次天帝与三清商谈已过去多时。这次,天帝再邀三清商谈最后之事。
其实,如若各教能主动派门下弟子入封神榜,便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只是,本来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已然成道的仙人谁愿意主动奉上自己的契书,将自己卖身于天庭,去换取所谓的神位?甚至修行方式从以往的靠天地之灵气变为受人们香火供奉,明面上看起崇高,实际上受人挟制。
既然三教不自愿,为了让封神榜上有人,天帝只能硬性让每个教出些人。
此言一出,正在打坐的太上老君睁开双眼,他面色平静地对天帝道:“我门下只有玄都一人,你之意是让玄都入封神榜?”
“这……”,天帝哽住。
太上老君为三清之首,即便他一时得了道祖之势,也不敢真让其教派扫空。
他叹了口气道:“老君说哪里话?既然老君门下只有一人,我自然不能做这断绝之事。”
此时,元始天尊接着道:“我门下十二金仙福源深厚,每一位皆由我费尽心血多年考验挑选,皆是有大造化者,不能随意上榜。”
天帝卡住,还没待他说什么,通天性子虽直却也反应过来了。
他直接坐起指着所有人大叫一声,“好啊,就因我门徒众多,就因我收徒草率,就该让我门下弟子被囚于封神榜中?”
他手握住腰中青萍剑,对元始天尊怒目而视。
“二哥,人命可有贵贱?”
他说完就连自己都笑了。
“在二哥眼中人命自然有贵贱,二哥就连挑选弟子都不愿意选妖兽。你们下十二金仙哪位不是人身?二哥向来看不起我门中妖兽,恐怕二哥此时是心中想的是我门中妖兽众多,让这些兽族上封神榜又如何?不过是卑贱之命,又怎能与人仙比?”
通天撕破了脸,众人面上都不好看。
所幸大殿只有他们四人,更何况元始天尊不喜兽族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尴尬。
天帝咳了几声,又说了些场面话勉强让局面缓和。
他深思片刻,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昔日,道祖说过量劫将至,怕也是有几分提醒。既三位都不愿意让自家门徒上榜,那倒不如将此次封神之事压于量劫之上。封神榜本就是劫,不如让选神之事归于天命,这样也算是公平。”
通天无异议,老君与元始却轻轻皱眉,但他们也找不到错处。
天帝将封神榜挥向空中,凌霄宝殿金光璀璨。
天帝威严道:“量劫将至,是世间之劫。封神,是仙神之劫……”
天帝眼中闪过世间万物,他忽然停住,随后又道:“人界殷商也到了将尽之时,西周即将接替,此时也是人间之劫。既然劫上加劫,那不如将商周作为主战场,将量劫与封神之事压于其上,以来消难。”
天帝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君与元始天尊门徒稀少,你们可合并为一方。通天教主独自一方。你们可选商周任意一方,用来博弈。
封神榜用以摄魂,凡在封神榜中死去人神,不必转世,不必魂飞魄散,皆可入封神榜被封为神。至于凡人……凡人若是对封神有功,也可入榜,与仙神同封。”
天帝说完,三清脸上露出不忿。
怎能公平?所谓封神有功,哪怕只是通风报信也算是有功,但身死便可得神位。
但仙神修炼千万年,其中不知道盖过多少功绩,甚至包含改天换地之大功,却也落得个同等下场,甚至神位可能低于凡人,这莫不是一种折辱?
最后两方在选王朝时,老君与元始有二人,通天只有一人,加上通天心直口笨,最终殷商归于他。
通天怎能不气?人界历史更替,乃是世间之大运,天道早已为其划好了命。
保西周则是顺天,保殷商则是逆天。
通天有何等能力可与二位兄长、众多想化解量劫的圣人准圣乃至天道抗衡?!
但元始回他,“你门下弟子大多于殷商为官,而我门下弟子则居于西周,因果早已注定。”
通天憋着一肚子气目光狠厉地签好了封神榜,随后将封神榜直接扔给元始天尊。
“既然一切都已由二哥安排好,那还问我作甚?封神榜我也不配拿,索性归于二哥赢,那封神之事便全权交于二哥了,今后若有什么事也不必问我。”
通天挥身走向凌霄宝殿大门,他越想越气,施法拔出青萍剑提于手中。
风吹过衣衫,衣襟鼓动。
通天一出南天门,便有弟子在外等他。
通天望向脚下云雾,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良久,他吐出一口气。
“传下去,今日起我开始闭关。门下弟子切莫张扬,最好隐于洞府修炼,莫要外出。且……莫要随意招惹西周。”
弟子虽是不懂,却也拱手行礼答应了。
他爱戴通天。师父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师父从不会像其它仙师那样轻视他们,是师父收了他,给了他成仙问道的机会。
弟子散开后,仅剩下了通天一人。
他收下了青萍剑,想了想又取出了诛仙四剑把玩。
四剑在空中盘旋,摆出剑阵,却不知怎着今日四剑却发出低鸣。
通天往低鸣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是殷商王都朝歌。
一想到他与殷商绑定,起初他虽是有些气,但等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想去看看王城是什么样。
通天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打定主意后他便朝着朝歌飞去。
此时,子升正一人坐在空地上戳着他的因果剑。
至于那些侍卫,他已对其施法造出幻象,并将那些人安置在不远处他的私宅里。
其实,子升知道,因果剑也是由莲子所化。而莲子也是他的真身。
因而,其实因果剑也是他的身体,只是他们之间的感触不强罢了。
但如若子升有意感知,比如他戳着剑,也能感觉到有人在戳他。
忽然,因果剑发出了低鸣声,子升瞬间便知道了缘由。
有同类来了?
子升握紧了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直爽却沉稳的声音。
“嗯?小友,你这剑着实不错。”
子升转过头,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模样,却不知怎么着大脑有些晕沉。
即使这人的模样映在他眼底,他都难以记住这人的长相。
子升因昏沉,也没有去想缘由。
那人向他走近,望着他手中的剑,有礼道:“小友,可让我看看你手中的剑?”
因果剑收敛了气息,子升在断了与因果剑的感知后,便将剑交到此人手中。
通天握着剑,叹道:“好剑!它也着实够忠心,我竟看不透这剑有何本领。”
他望着剑身,轻拧眉头,“只是这剑的外貌也太过朴实了些,倒是没有一点别样的地方。”
因为身上的诛仙四剑一直在鸣动,通天也不压制住它们的性子,而是将诛仙四剑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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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剑也开始震动,像是很是高兴。
子升知道,因果剑是找到玩伴了。
通天提议道:“不如让它们去别处玩,我见与小友有缘,也好跟小友聊聊。”
此人明显实力不菲,若这人来硬的,子升也无法拒绝。
所幸这人的要求也是他的想法,他也就点头同意了。
通天知道他诛仙四剑的威力,于是在五把剑离去的时候,他特意对诛仙四剑叮嘱。
“切莫因小欺大,不可用法术欺压,几把剑碰一碰就好,不能动真实力。”
子升也是同样认为,“碰一碰就好,就当是玩。”
五把剑离去了。
子升与通天不知道的是,在五把剑飞到云端之后,果真对碰了起来。
因有它们主人叮嘱,它们并不会动用法术。
通天不知道他的诛仙四剑有多皮,以往是他拘着四剑,四剑也不与其它剑在一起玩乐。
今日四剑好不容易放开手脚,它们的劣性也展现出来。
一般的兵器哪儿有它们多?它们可是有四把!
因而它们开始围攻,一同欺压因果剑,四把剑追着一把剑跑。
但因果剑跑起来明显不慌不忙,待它将四剑溜了一圈后,也开始展露了本性。
因果剑忽然停住,诛仙四剑有些迷茫。
哪知,霎时间因果剑开始分裂。
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不知不觉,诛仙四剑已经蜷缩在了一起。
天空上,一万六千三百八十四把因果剑用剑尖将诛仙四剑团团围住。
20、来到封神的第20天
子升瞳仁乌黑,脸颊顶着婴儿肥,面容讨喜,再加上举止谦逊有礼,通天一见到子升内心便放松了些。
通天侧过头望向子升,子升头顶的一根白狐狸毛随风飘动。
通天眼眸动了动,他清朗地笑问子升,“小友可是哪处仙人家的娃娃?”
子升睫毛轻垂,他对通天拱手行礼,“非仙人家,人王帝乙之子。”
哦?
这倒是令通天意外。他感觉不对,又问道:“可是庶子?”
子升并未觉得通天冒犯。
仙人寿命长,经事多,他年龄又小,仙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奇怪。
子升再次行礼,也尽好了一个王室该有的礼数。
“非庶子,我是人王嫡次子,上有一嫡长兄。”
此言一出,通天敛下了笑意,他伸手掐指算去。
子升感觉周围的风大了些,就在即将吹倒他时,通天停了下来,眼神带有疑惑与复杂望向他。
“帝乙哪儿来的嫡次子。”
子升知道通天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脏跳动又被莲子压住,脸上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似是不知道通天何意。
通天见他年龄小,魂魄又与外观一致,对子升的疑虑也消了些。
不过,他望着面前可人的孩童,不知怎么忽然大笑起来。
“变数呀!变数……若是不用心去算,怕是还察觉不到变数。”
在通天的神识中,殷商原本如断崖般的气运此刻竟成了一片朦胧。虽然有断崖之势,但朦胧之下却藏着一股不小的生机。
他在朦胧的小角落中看到了一个小娃娃的身影。
娃娃非常小,他近乎看不到。
通天让灵识向娃娃靠去,娃娃周身蒙着厚厚的一层雾,雾上流动着一些玄妙的东西,那是娃娃的缘。
一团缘中,有许多散开的缘竟与他共鸣。
通天收回灵识,睁开双眼。
他对眼前小娃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知不觉,他的言语亲切了起来。
“既然你非生于仙家,为何有这一身本事,还有一把那般不俗的剑?”
子升抿嘴,他抬眼望向通天。
“世间凡人总有仙缘,子升亦然,仙师莫不是想问子升机缘何处来?”
通天哪能真在意小娃娃的私事?
他挥了挥手,爽笑道:“不必。”
子升实在太过不凡,通天想到眼前人的身份与殷商的命数,于是便旁敲侧击问。
“你可知如今的殷商是什么模样?”
子升听到后眸光微黯,但他仍扯着笑对通天道:“我知。如今殷商权贵不服,民众不喜,天灾频频,外敌窥视,臣子谋权,无数弊处浮上,殷商日渐衰落,即将倒塌……”
通天没想到子升竟知道得如此清楚,他甚是诧异。
他掌心向内蜷了蜷,声音压低,“若是殷商在你王兄时,即数十年后亡国,你当如何?”
子升闻言目光一凛,他手掌紧紧攥住捏的指尖泛白。
他虽学得卜算之术,却算不了与他相关的殷商何时亡。
但眼前仙人此话……
通天见子升半天不语,他以为是小孩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哪知子升笑了,笑得大度狂放,竟有几分他的姿态。
子升笑得肆意,却再一次行礼。
“仙师,虽说我学过卜算之法,但我也不信命。我愿以我命为赌注,全部压于殷商。今后,我愿以我之力扶起殷商,让它兴盛!如若不成,我愿在国破那一日殉国!”
通天被子升的一番话弄得内心沸腾,他一脸兴趣问子升,“你可知你这是逆天而为?”
子升道:“一只飞蛾,明知前方有火,却也要往火里扑。子升知命,但不认命。即使面前是死路,子升也要试着走一趟,用头磕出一条活路。”
通天大叫一声,“好!”
他悄悄望向四周,用法术做出一道屏障,低声对子升道:“我也同你一样,不信命。只是我师父信,我向来不敢在师父面前说这些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人们的呼喊声。
子升与通天都非常人,他们对那处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莫要抢我家粮食,这是我家最后的口粮。若是抢走,我家四口人活不过两天。”
男人与女人哭天喊地,声音中透着绝望。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两个孩童气力不足的哭声。
通天虽早已成圣,但见有此事,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青萍剑。
子升皱着眉,他低头对通天道:“耽误仙师时间了。”,说完他便起身,朝着声音哭喊处快步走去。
通天挑眉,他环着手臂目送子升离去。
子升到了街市上,他发现是一恶霸正在抢一户贫苦人家的口粮。
在这个粮食贫瘠的时代,民众的眼中只有漠然。
他们连自己都护不好,又怎么能去帮别人?
更何况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与恶霸作对?更别说招惹了恶霸,今后一家老小都得招难。
至于贵族……
贵族整日大鱼大肉,又怎会在意他们这点米粟?又怎么会将他们这些贱命放在眼里?
男女二人明显是知道这些,他们哭喊得太用力,甚至都咳出血来。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时,熟悉的孩童声在街市上响起。
“是你的粮食否你便要抢?简直无法无天!既然要抢,为何不来抢本殿下的粮食?恃强凌弱,来人,拿下!”
孩童语毕,数十名兵卫跑上前将恶霸围住。
兵卫们的速度很快,恶霸们被棍子敲倒,又被五花大绑提了出去。
恶霸竟被拿下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竟然成了真?
人们恍恍惚惚向声源处望去,短短不过几日,他们竟再次见到了这位小公子。
人们说不出来心中的感受。明明是与这两次事件毫不相关的人,却不知不觉眼眶泛酸。
他们心中涌出一股难诉说的喜悦。
被解救的一家人将子升认为是神明在世,他们欲向子升叩头,却被子升拦住。
子升安抚这家人心情片刻,便让兵卫们照看好他们,他则连忙转身再次去寻找通天。
空地上,通天并未挪动位置。
见子升气喘吁吁跑来,他让子升先休息。
子升渐渐调整好了呼吸,通天按了按眉心,语气平和地问子升。
“他们只是平民,为何要这般顾他们?”
子升按着酸涩的腿,如唠家常般道:“人还非得分出个贵贱吗?他们都是殷商的子民,我自然得护着他们。在我眼里,平民与贵族没有区别。”
通天笑了,他终于捻起子升头顶那根白狐狸毛,子升惊讶地摸着头顶。
通天:“家中还养只狐狸?”
子升点头,“是,是只白狐狸。”子升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句废话。
通天不觉得有什么,他接着道:“还是只公狐狸,看着狐毛品相应该是涂山的。”
子升:?
“仙师如何得知?”
通天摸了摸下巴,“精怪养多了,光看毛就能看出来。”
子升:……
下一秒,通天叹了口气。
“可惜,是只公狐狸。”
子升不懂,“仙师,这是何故?”
通天缓缓道:“公狐狸在涂山不好过呀,涂山重母轻公,公狐狸是不能继承家业的。”
子升倒是觉得新鲜,“还有这等说法?”
通天点头回忆道:“昔日大禹之妻便是涂山狐族。当时涂山讲究入赘,我也没细观此事,不知大禹入赘与否。不过他们在一起也是幸事,一为人族首领,一为狐族首领。一重女一重男,若是生了男孩则跟着大禹,生了女孩便回去继承狐族。”
子升没想到这世界也有大禹的传说,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大禹的妻子明明是人类,又怎会是狐狸?
远处,诛仙四剑搭在一起,做成一简易躺椅。因果剑则靠在“躺椅”上,由诛仙四剑抬着它,朝着子升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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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剑明显要比诛仙四剑多个脑子。快靠近的时候,因果剑立起,又点了点剑柄胁迫诛仙四剑散开。
四剑乖乖散开,因果剑在他们面前游了游。
若是子升与因果剑有了联系,他定知道因果剑此时的意思是威逼诛仙四剑回去不要告诉主人。
四剑乖乖点了点剑柄,于是五把剑便飞了回去。
通天拿到诛仙剑后,四剑立马躲在他的身后,并时不时让剑柄往外探。
因果剑乖乖回到子升身边,并学着子升乖乖地插在地上不动。
相对于四剑的多动症,因果剑简直就是一个三好佩剑。
通天将诛仙四剑收了回去,天已近黄昏。
其实,他当时看子升命数的时候,还有一点他没有跟子升说。
当时的他不认命,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如今他看到子升所说所做,心中有了按照命数走的想法。
他笑着拍了拍子升的肩膀,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子升惊奇地望向通天。
通天如实道:“我算过,你我有上下的缘分。或许是你命数太过奇特,缘分尚不清晰,我只在那一团缘分中看到了周围围绕的缕缕师徒缘。所以看不清楚,但我也能确定,你我有师徒缘。”
通天看着子升精致的样貌,越看越满意。
“子升,你可同意?若真有得师徒缘,你我今后定不后悔今日所为。”
子升有些心动。
21、来到封神的第21天
子升同意后,通天便拉着子升结契。
但不知道怎么了,以往通天结契,都只是走个过场,今日却频频出现了意外。
他的法术刚一凝起便熄了火,连续试了三四遍也不成。
虽然通天一直对命理有所怀疑,但这些年来由于玄学思想的根深蒂固,他不由开始疑虑这其中的缘故。
他沉下双眸对子升道:“既然结契不成,那便只作口头上的师徒。你向我行拜师礼,此事便算成了。”
子升怎会拒绝?
他正欲下身行拜师礼,然而身体一重,竟压到了地上。
通天叹了口气,他挥手将子升扶起。
子升不信邪,还想再拜,哪知通天竟将他拦了下来。
通天无奈摇头,“看来是我弄错了,我们之间并无师徒缘。甚至那种类似于师徒缘的联系反倒是阻碍缘分的发展,怕是我可以收世间所有人,也不能收你。”
子升听完后神情呆滞。
到嘴的师父就这样飞了?
子升不蠢,他从第一眼见到通天时,便知他修为极高,来历不凡。
此人性格直莽,也不知道收敛身上的气息,只是扰乱了他的视野便让他察觉到了此人的厉害。
拜师不成,子升也不能强求。
通天并没有在人间久留的打算。闲逛时间已到,他看着面前得他心意的娃娃只能叹了口气。
“罢了,虽我们没有师徒缘,但我们缘分还不浅。我先回府,日后再见。”
子升只能躬身相送。
——
通天飞到了天上,但他并没有即刻回去,而是站在云端望着芸芸众生。
他虽性格直率,却也有深沉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幼童说的话。
“一只飞蛾,明知前方有火,却也要往火里扑。子升知命,但不认命……”
通天的眉头松缓了许多,眼神中的消极也凝为了坚毅。
是啊,他与子升又有何不同?
一个背负着王朝,一个背负着截教。即便在大势下他们看似蝼蚁,却也不该躲避。
量劫将至,世间必迎来一场灾劫。他闭关躲避,只会放任自己的门徒被他教欺凌。
昔日师父讲道,有六人成圣。
他与二位兄长,女娲,准提与接引。
以这几位的性格,他若是闭关,这几人定会联合在一起打压截教与殷商。他那些门徒实力尚浅,又怎能敌五位圣人联手?
通天愈想愈气,仿佛那几人已经将他灭门。
通天这怎能忍?
他性格向来蛮横不讲理,更别说他二位兄长已经对他不公,通天若不给自己讨一点赢面怎还能配得上他教主之名?!
思及于此,又想到他刚才念着的师父,通天立刻就有了主意。
都说师父性情淡薄,但通天能感受到,师父对他与二位师兄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师父偏心他。
打定主意后,通天向上飞去。他穿过了厚厚的云层,又到了金色祥云之上。
磅礴的灵气迎面扑来,通天站定,看到了面前的紫霄宫。
他走了进去,远处一道紫色身影正在灵池前站着。
淡淡的薄雾从灵池中升腾,与人影混在一起。人影的气息很淡,比凡人还要低朴,甚至接近于无。
三千白发垂落,侧影隐约可以看到鼻梁。
[师父今日依旧让人胆颤,明明没有气息,却压得我运不了气。]
通天心中想道。
[你今日可不要忘记你是来干什么,你是要向师父讨好处,顺便告昊天和师兄的状!]
通天内心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想到这儿,通天冲着鸿钧跑了过去。他识人眼色,断不会真的接近师父。
待距离鸿钧有一丈半远后,通天停住,他弯下了身。
[记住,先不要抬头,得装得委屈些。]
通天没有抬头,他表现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他接连叹气,最后无奈对鸿钧道。
“师父,弟子实在是被逼无奈,被迫来找您,望师父给弟子指条活路。”
鸿钧“嗯”了声,用手掌拨开眼前的云雾。
通天一字一顿,“昊天与兄长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弟子。他们将即将倾倒的殷商分给弟子,无数圣人站在西周那边。昊天是非不分,耳根软,动不动被人说动,竟让弟子签下了那不公正的封神榜。师父为弟子做主,弟子实在是没有赢面。一场注定失败的仗该如何打?”
[虽我说的有些地方不实,但大体也差不多,师父恐怕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是否为真。不行,我这样根本就说不动师父,我得再说的严重一些!这几人经常合起伙来对付我,如今只有我与师父在,我得好好告告他们的状。]
通天姿态更低,堂堂通天教主竟在自家师父面前委屈了起来。
“师父,弟子着实命苦。您当年对众生讲道,说一众生灵皆为平等。弟子谨记您的话,这些年来多收一些根骨不好的弟子,却不想二哥他竟然……”
通天开始告这几人的状,甚至很多不实的话也一股脑往出说。
他边说心里边骂,但等到他骂到一半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坏了,我忘记师父可以听到面前人的心底话!]
通天的想法刚冒出来,一直不语的鸿钧终于开口了。
“既然知道,那便做好你份内之事。至于公与不公,自有天定,你且好好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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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
[坏了,人丢大了……]
通天想法刚冒出来,又赶紧噤住了声,令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通天知道此时再无回旋,于是便与鸿钧告退。
通天已离开,鸿钧继续挥散着灵池前的水雾,空中留下了一句。
“公正……”
——
子升对通天离开时的背影很是好奇。
他试着往空中跳了跳,却怎么也飞不起。
子升只是卜算一绝,再加上会些小法术,像飞行之类这种近乎仙人的法术他从未听过。
若是以前,他觉得身为凡人会些术法就已经足够了。
但眼下殷商灾祸将至,他只恨自己不能多会一些,好保住殷商。
子升前世只和各位玄术大佬坐过飞机,他并未真正飞过。
尤其是在他王兄追他的时候,子升更恨不得自己可以长一对翅膀。
就在子升开始回忆记忆中有没有隐藏秘诀时,敖丙竟不知收敛地飞着过来了!
子升:……
这厮一贯虚伪,从他们出现时便是虚伪的相识。
尤其是在子升透露出自己会法术之后,敖丙更是不遮掩了,动不动就使用法术,竟一点也不怕子升怀疑他的身份。
子升无语,他的记忆中半天翻不到秘诀,又试图在古书中翻找秘诀。
敖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疑惑地问他,“你这是在作甚?可是想找什么术法?”
子升点头,他回答道:“嗯,我想找一找飞行的口诀。”
敖丙惊讶了,“子升为何要找这等口诀?这不是生来就会的吗?”
子升:……
可能因为我不是龙吧。
子升翻找无果,敖丙摸了摸下巴,“子升你先等着,我回家中帮你看看,我家中倒是有不少秘典。”
子升闻言很是惊喜,在他得知书库钥匙在敖丙父亲手中时,他想了想。为表感谢,他让人做了几道菜让敖丙带给敖光。
不到半刻工夫,敖丙便抱着如小山一般的书回来了。
“那老头子真是的,我都说够了够了,飞行之术早有了,他还不信,硬说子升你可能还有什么术法不会,就非得让我抱来。”
子升连忙让人卸书,敖丙浑身酸痛,“你是不知道,我是一路上用这条身体扛过来的。把我的鳞……腰都快磨破皮了。”
子升连忙对敖丙道谢,又让人来给敖丙沏茶。
敖丙对宫人大叫,“不要龙井,其余什么茶都可以!”
敖丙捧着茶杯,喝得美滋滋。
子升终于翻到了口诀,他将口诀熟记于心,紧接着就是上面说的关于“气”的问题。
敖丙将脑袋凑过来,“有些人气多,有些人气少。气越多飞得越高,有时气不光光是身体的,还有魂魄的。我一口气可以飞到天庭那么高,子升你呢?”
子升摇头沉思,“我还没有飞过。”
敖丙一拍手,“那不如我们找一块没人的地方今天试着飞一次?子升你是第一次飞我会让着你,若你气不足了我会接住你。”
子升也有飞行的打算,于是他便点头同意了。
——
云端之上,敖丙的气越来越不足,他见子升面不红心不跳,竟有些不信。
他咬住牙继续向上飞,子升更是毫不费力。
渐渐地,敖丙力气快不足了,他眼中露出了颓败。
子升正飞着,却发现敖丙不见龙了。
他眼神跳动,有想下去找的想法。
但一想到这是他第一次飞行,他想看看自己的极限,于是便按住性子,继续向上飞去。
初次飞行,子升的速度不敢过快,他力求稳。
他的胸口炙热,这是莲子在发挥作用。
孩童之躯毕竟凡胎,他也是凭着莲子这口气才吊到这里。
子升不知道飞了多久,久到他有些困乏。只见他穿过了云层,金色的祥云笼罩在他周围,子升越飞越高,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终归是肉身拖累了他,子升终于没了力气,他开始歪歪扭扭向下倒去。
他怎能真的掉下去?不然他的身体可没了!
子升拼命控制住方向,降落的速度缓了下来。
他终于看到了地砖,于是心也放松了下来。待到仅剩下半米的时候,子升卸下了气,他也重重地摔了下去。
嘶……整个人好像要被摔扁了。
子升的脸皱在了一起,他揉了揉自己的身体,疼痛略有减缓。
这应该就是他飞行的极限了。
他轻轻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了紫色的衣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面前的人让他心脏也不跳了。
鸿钧的神色很淡,旁边发生的事似乎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子升赶紧低下了头,面颊通红。
他也不敢揉自己的身体了,这样在美人面前下面子。
他僵住很久,这才低头用细蚊般的声音说道:“望仙师原谅子升冒昧,子升练飞行之术时没有把持好,落入仙师园中,并非擅闯仙师宅府。”
子升悄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尽量不让上面起褶皱。
[这可怎办?我这般狼狈,美人万一不喜我……]
子升爬起来低下头,又继续解释,“子升实在无意冒犯仙师,仙师功德深厚,居于云端之间,定是有大造化者,子升景仰仙师。”
子升说完,他悄悄搓了搓自己的脸。
[美人园宅真干净,找不到一粒尘土。只是我来时脸干净着没?若是衣冠不整,脸上还脏兮兮,要让美人看见了这可怎么得了?]
22、来到封神的第22天
子升自诩是从不注重皮相之人。可经历了两世,他才察觉到,不是他不注重皮相,只是除了眼前人便再无人可以完美地戳中他。
子升欲抬头说些什么,只是他刚刚抬眼便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该说的已经说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子升试着让脚趾头挪了挪,脚掌却不争气地挪不动。
他沉默间鸿钧也在沉默,只是鸿钧向来喜欢沉默。
二人一齐沉默了会儿,鸿钧将灵池中的水雾彻底挥散。
鸿钧终于道:“无碍。”
世人皆知道祖性情平淡,若是有人犯了与子升一样的事,听到道祖这般说,只会感激道祖宽宏大量。
哪知子升心底却有些想法。
[美人声音好听……可我怎么有些站不住了?不行,得站住,不然倒了之后美人若知道实情定会觉得我拉胯。]
他抿了抿唇,表面上端正对鸿钧道:“多谢仙师原谅。”
鸿钧伸手从灵池中捻下一朵莲花,声音若有若无。
“人的一生必遭七情六欲,若要成大事者,必先戒欲。如爱欲……如色.欲……”
子升显然是听进去了些。
“多谢仙师指点。”
[仙师所言有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幸好我并非重欲重色之人……]
鸿钧手中的莲花竟有两瓣花叶枯萎了。
子升毕竟是误闯,也不能停留太久。何况时间不早,他若天黑回去子受必罚他。
子升对鸿钧行礼,“叨扰仙师了,他日子升必登门赔礼。”
鸿钧挥袖离去,在子升的眼眸中留下了紫色的背影。
子升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舍,天地间却回荡起了平淡的声音。
“你若想来,便来吧。”
——
王室与贵族僵持了这么久,帝乙的率先病倒让原本平静的局面瞬起波澜。
帝乙病了,每天只能醒三个时辰,其余时间昏睡在床上,就连巫医也查不出病症。
所有人都知道,是帝乙老了,寻常人能活到他这种年龄都算是长寿。
之前,帝乙跟子升说他了无心愿。但如今即使他每天只醒三个时辰,帝乙也拿出一个半时辰来上朝威慑朝臣,剩下一个半时辰则是陪子女玩及处理身后事。
子升每次去见帝乙时,帝乙总是对他笑呵呵的,看起来精神抖擞。
子升因要帮帝乙处理公务,他是众多子女中见帝乙时间最长的。
至于子受,他要维持整个殷商,他比任何人都要忙,甚至忙到一天都抽不出空来见帝乙。
有一次子升来了,他见到帝乙正与子受商量着什么,隐隐约约他听到封地二字。
子升明白了,他走过去趴到桌案上好奇地去看公文。
有一张纸质最好颜色最鲜艳的公文被反扣着,其它公文上写的字倒是很显眼。
“子启与子衍被封于微地……”
子升惊奇,“两位兄长竟被分到了这儿?那我呢?”
他的眼睛向其它公文瞥去,却被子受一指头给戳到了地上。
子受冷笑,“就你这么小一点儿还想要封地?这次分封没有你的份儿。”
子升:……
他幽幽道:“王兄不愧是亲王兄。”
帝乙笑眯眯地摸着他的脑袋,“你王兄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了,他就是嘴硬不承认。”
说着,帝乙交给了他一块青铜所制物。
“你之前不一直说朝歌的强盗与匪人多吗?此物交于你,它代表朝歌的守卫与少部分的军队。你让他们抓强盗也好,让他们替你打仗也好,他们今后就是你的人,可不要亏待他们。”
子升起初惊喜,但随后又望向子受。
“父王就不怕我今后的权利威胁到王兄?”
帝乙大笑,摸了摸胡子,“你以为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朝歌的军队原来可都是你王兄的。”
子升抬头望向子受,抿了抿嘴,向子受方向挪了挪。
子受嫌弃地一把将他拎开。
贵族们再怎么威逼,帝乙终是不废太子。眼见帝乙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几天活头,贵族们再也等不住了,便想着扶其它王子上位。
殷商礼法苛刻,其它王子不能逾越。
众贵族兜兜转转,最终将目光集中在子升身上。
贵族们知道子升天赋异禀,但也是没有办法,再怎么也比子受这个离经叛道的太子强!
况且子升年龄小,还好拿捏。
当下,贵族们便聚集在一起凑了大量珍宝,钱财,甚至一些美人!准备用来扰乱这个小孩的心性。
他们甚至还准备好了画大饼的言辞,预备告诉子升继位后有数不尽的好处。
那日,子升刚照顾完帝乙,一回到宫殿,便有权臣所派之人在此等候他。
权臣笑意盈盈,一大堆珠宝映的人眼花缭乱,他对子升恭敬无比,直言这对子升是个好机会。
子升让人拉来椅子他坐下,权臣口干舌燥。
这时,宫殿之外有脚步声平稳响起,那人却在听见里面声响后停了下来。
子受顿住,他静静地站在宫殿外,谋臣也陪着他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笔趣阁
子升如同看戏般听权臣给他讲述未来有多美好,权臣感觉到怪异,却还是卖力说了下去。
门外,谋臣的心沉落,他胆战心惊地仰头望着子受的面庞,小声道:“无事的,殿下,无数王子想要夺您位置不仍被您打落下来?小王子虽与您关系亲近,但……还来得及。”
子受瞥了他一眼,“本太子之前对你说过,若子升信不过,那本太子还能信得过谁?”
说罢,他仰起头似在回忆,“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像我亲弟弟。”
谋臣:……
那不是长得像,那本来就是。
门内,当权臣再无话可说时,子升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注视着权臣。
“您所说的确让人心动,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
子升做着任何人都能看得懂的法诀,最后摸着心口处。
“子升在此立誓,一生拜子受为王,有生之年不做对不起子受之事。若有违背,天地诛之。”
权臣一震,随即咬牙,“王子殿下可好是忠心,怕是朝堂那些自诩为忠诚之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王子殿下。”
权臣大笑,“好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可没白对您好,果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他说完,气呼呼地让人搬财宝。
门外,谋臣已无话可说。
殿下……可真是有个好弟弟。
子受挑眉,唇角微微扬起,他“啧”了一声。
“真是个蠢货,都不知道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哪天可真把自己给弄死了谁给他收尸?”
说完他转过身,临走时他对谋臣指了指里面的权臣。
“宫内可有结实些的麻袋?”
“殿下?”,谋臣疑惑。
子受语气干脆利落,“趁没人的时候套住他,打一顿。”
谋臣:……
——
帝乙气息微弱的那几天,子升没日没夜在帝乙身边陪伴。
最后这几日,帝乙也过得好。无论他何时清醒,睁开眼总是能看到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他张开了口,小儿子给他喂来了鲜美的鱼汤。
好喝呀!其他人过世之时可否能享受到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
只是不好的是,他稍微睁开眼,小儿子总是双眼乌黑,脸上的婴儿肥都快没了。
帝乙心疼地伸出干枯的手颤颤地摸着子升的发顶,声音微弱道:“升儿,父王要走了,你可别难过。”
子升笑着望着他,“我怎么会难过呢?父王要结束病痛,离开沉重的躯壳,到一个富贵闲散的新生孩童身上,这是喜事呀!”
帝乙也跟着笑,“是啊,这是喜事啊。”
帝乙的生命结束在漆黑的夜晚。
当帝乙的手垂落的那一刻,子升的心情无比平静。
宫人急忙跑到外边禀报,宫里传来一片哭嚎声。
子升趴过去抱住了帝乙的身体,直到身体僵硬冰凉,一旁的宫人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殿下,该给陛下换衣了,晚了衣服就穿不进去了。”
子升一直都很听话,闻言他从床上下来,却接过了宫人的衣服,自己为帝乙换了起来。
本来躯体僵硬是很难穿进去的,然而子升在帮帝乙穿衣时,帝乙的身体却突然柔软。
衣服在穿好之后,一切便不由子升了。子升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茫然地走了出去,外面是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兄弟姐妹们在哭泣。
子升倒是没有流泪的欲望,倒是今晚的月亮很亮,子升想去赏月了。
他让所有宫人退下,自己独自坐在空净无人的台阶上默默赏月。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风尘仆仆地跑来将子升拥在怀里。
子升的脑袋顶住了玄鸟花纹,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将他包裹,那人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对他说道:“子升,莫哭。”
子升这才忍不住,将脑袋埋入白色的华服里,大哭了起来。
子受搂着子升,陪他一起赏一晚月。
——
为帝乙处理丧事的那几天,子升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无人怪他,也无人敢怪他。
但眼下子受的登基大典快到了,子升也将被分封,子升不得不出来。
子升一出来,宫人便告诉子升这几日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不,陛下的年号已经确定了,叫——”
“叫帝辛。”,子升声音平稳,语气不似往常。
他身上围绕着一种无形的气势令宫人错愕。
他一人独自向主殿走去,风吹得他衣摆扬起。
明明天气不冷,却让宫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23、来到封神的第23天
殷商主白色, 白衣也像是丧服。
子升一身?素白独自走在前往主殿的路上,来往宫人皆向他?行礼。
子升没有说话,他?目光冷静沉着。忽然他?转身?望向偌大宫宇, 神情复杂。
他?淡淡笑了声?,眼神冰冷, 随后又继续向主殿走去。
主殿内, 子受忙得刚歇下了脚,他?躺在榻上休息。忽然他?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于?是抬头向殿门望去。
孩童周身?的气息凝实了许多, 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跳脱。
子受顿住, 他?笑着挥了挥手让子升过来。
子升刚一过去,便被子受抓住了肩膀,他?的下巴被另一只手抬起, 双目与子受对视。
子受端详子升半天,子受双臂绷紧的肌肉渐渐松缓。
子受将子升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身?侧, 口中感慨道:“果然还是一副蠢货的模样, 王兄听惯了民间传说, 还以为你被哪里来的野鬼夺舍了。”
子升垂眸眼眸轻轻晃动, 他?突然问子受, “王兄,你说我若是比你年长,你是不是不会再欺负我, 会敬重?我?”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 子升柔软的绒发被一只大手抚摸。忽然他?被拉入子受怀中,被一双紧实的臂膀环住。
子受嗤笑,“怎么??还想通过年岁来压孤?孤不吃这一套, 你一日是孤的弟弟,终生是孤的弟弟。孤是你的长辈,你凡事都得听孤。”
子受的声?音渐渐变轻,“父王去了,王兄就剩下你了,你可得给王兄乖乖的。”
子升听完,脑袋抵住了子受的胸膛。
“王兄放心,子升必护殷商周全?。”
——
殷商气运已经压在了最?后一位人王身?上。既然是最?后一位,帝辛势必会被西周推翻。
但眼下牵扯了一个问题。西周之主西伯侯姬昌是臣子,除非君王有重?大过错,否则臣子反主大逆不道,名不正言不顺,为天下所不齿。
更何况西伯侯只是四路诸侯之一,虽西周实力强悍,但与他?有同等势力的伯候还有三位,其中东伯候与帝辛还是姻亲。
因?受天规限制,各路圣人也不能派弟子直接去诛灭殷商军队,否则会被天惩。
这日,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准提与接引道人四位圣人聚在一起。
接引道人道:“量劫将至,我与准提也想借此?机渡劫。”
准提道人点头,“帮扶西周为顺天,帮扶殷商为逆天。我俩也非阁下这般大能,只能借机插些空。此?量劫对于?我们虽不是必须渡,但还是早渡为妙。
我们并非不出力,今后武王伐纣我们定会尽我们所能为帮助二位渡过这场浩劫。”
元始与老君有细微的不悦。
三清本为一体,如今为了封神与阵营之事撕破了脸,他?们也的确从中得了利,如今却有两人想要分两杯羹……
虽是不悦,却也被元始挥之脑后。
量劫在前,那顾得了这么?多?平安度过才?是要事。
四人商议起了今后的安排。
其中,准提道:“帝辛虽是性格暴戾鲁莽些,却也无关紧要。更何况他?军事卓越,连年开?疆扩土,实在不好让人定他?的罪。”
接引看似温和,言语却耐人寻味,“既然天道注定帝辛为殷商最?后一位君主,那便注定他?有过失。他?还有三十五年气运,我们自然不能干涉。但我们可以派人去扰乱,若他?心性坚定,自当不受蛊惑。若他?心性不定,犯下滔天大罪,也是他?本性如此?,咎由自取。”
老君缓缓闭目,未言。他?开?始静心打坐,像是不参与此?事。
元始也未言,但准提与接引知道元始是在默许他?们说下去。
二人骂了一句“道貌岸然”,接引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帝王常犯之罪,便是唯妇人言,听信小人。人间信奉神灵,就连帝王也需要祭拜神灵。听说帝辛也是好美色之人,我还记得前些年我去人间,便听到殷商一些贵族说帝辛不敬神灵,竟敢私掘女娲与伏羲的祭品所埋墓葬。”
准提笑道:“我来时便已对帝辛身?边的两名信臣施加心魔,若他?们抵不住内心欲望,便会变得贪婪,视人命为草芥。他?们生了一口巧嘴,也不知道帝辛能否发现?。只希望人王不要因?为小人而丢了江山。”
“至于?美人……”,接引缓缓道:“普通美人定无用,听说狐族善蛊惑,他?日我再在人间寻一绝色女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元始始终不说话。
准提接引早就看透了这二人,想要坏事都由他?们做,这两个人空得好名声??
两人岂能什么?都不做?
准提忽然道:“东方?就是好呀,灵气磅礴,竟育得这么?多奇珍异兽,人能成道,兽也能成道。不像我们西方?,空空如也,一时竟没有找到能撑场子的人。封神之战下来,恐怕又会损得我们不少气运。”
元始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待到封神之战时,若有哪个败下阵来,你们若是觉得他?们与你们有缘,便收去西方?吧。”
准提与接引笑了,“那便多谢天尊了。”
准提与接引走后,老君问元始,“倒是输阵大多数是截教门徒,你这算是将通天弟子赠于?西方?了吗?”
元始语气平稳,目光沉着,“不过是一群湿生卵化之辈,赠又何妨?通天爱收徒,怕是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有多少门徒了。”
而这边,准提与接引离去。
路上准提问接引,“我们这般嫁祸殷商,若是被人细究,定会发现?不对。我们西方?教羽翼未丰,若是声?名不好,定会拖累西方?教。”
接引明显是知道这一点,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世间共六位圣人,五位已加入封神之战,最?后一位怎能脱清干系?更何况她对天地有恩,即使她犯了错,人们也不会怪她。”
小书亭
准提与接引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了彼此?的意?思,也清楚这个“她”是谁。
“如此?甚妙。”
——
子升以为殷商是个架空王朝,却没想到殷商正好存在于?他?失去的记忆里。而且这个王朝名气还不小,最?有名的便是他?王兄宠幸妲己,昏庸无道,最?后被西周灭国的神话故事。
之所以要提一句神话,是因?为神话版本传播太广泛,以至于?压过了真实历史?。甚至很多殷商末科普类资料还使用的是明朝作者许仲琳所写的《封神演义》的情节。
子升既无语又无奈。
他?王兄个子高,为此?子升只能爬到榻上,乌黑的双眼凑近子受的面庞。
子受将他?戳到,子升一屁股摔到榻上,子受瞥了子升一眼,“你这是在做甚?”
子升揉了揉屁股,好奇道:“我只是想看看帝辛长什么?样。”
大掌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
“长什么?样?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子升仰头,漂亮的乌黑眼轻眨。
他?王兄虽恶劣了些,但也不像是昏庸且无脑之人,他?实在难以想象他?王兄被妲己迷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身?处殷商末年,子升总觉得有一座摆钟在他?头顶摇晃。
他?必须得尽快安排今后事宜。
子升去得匆忙,却在出宫时撞到了两名臣子。
臣子起先愤怒,待见到那人是子升后,脸上便堆满了讨好的笑。
然而子升一见到这二人便心生不喜。
他?记忆才?恢复,尚不能完全?适应,很多只见过几面的人他?一时都记不清名字,他?只记得这两名臣子是他?王兄身?边人。
子升皱眉,这二人是奸邪之相。
与此?同时,子升还发现?这二人举止遮掩。
于?是子升不再犹豫,他?命两旁侍卫将此?二人搜身?。
果不其然,一大堆财宝从此?二人身?上搜到。
很多珍宝价值不菲,一看便知不是二人的身?份所能拥有。
二人知大祸临头,当即跪地求饶,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殿下饶命,这是那些大臣贿赂我们所给,陛下也是睁个眼闭个眼,默许我们可以拿钱财。”
子升冷笑,“陛下允许,但本殿下不允许。来人,将他?们一人重?责30棍!不能真将他?们打得走不了路,本殿下也得给王兄个面子。”
二人在哭喊中被拖了下去,一会儿便被堵上了嘴,杖责声?响起。
子升离去,二人望向子升的眼中满是嫉恨。
后来子受也知道了此?事,便叫二人前来问话。
在得知此?事后,子受神色淡然,“子升真是这样说?”
其中一人上前低着头道:“是的,陛下。也不能怪殿下,殿下自小便与陛下交好,能代?陛下传旨也意?味着他?与您兄弟关系亲近。”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是的,陛下。殿下自小姿态非凡,是贤者之相。他?能如此?替陛下着想,照顾陛下声?誉,也是好事。”
一旁的谋臣见惯了阴谋诡计,一下子便听出了这二人的意?思。
他?们表面上是在劝阻,实际上是在提醒陛下小殿下更有为君之相,如今仗着两人关系,甚至敢代?为掌权,将来势必会威胁到陛下的地位。
因?见过子升发誓的一幕,谋臣闻此?二人言竟有些生气。
这两人跟着陛下的时间比跟着他?还要长,本来就得陛下信任。
尤其是这一两年,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心思越发不正,说话却越来越好听。
所幸陛下是个有主意?的人,没有被这二人带偏。
谋臣早就对这二人不满许久。
子受将二人的话听完,他?饮了口酒,微醉看向二人。
“你们说的对,子升的确会影响孤的地位。”
二人见说动了子受,眼中露出了一抹喜色,表面上却装作大惊。
“陛下怎可这样说?臣……臣是无意?而为,陛下万万不可往心里去。”
子受大笑,“你们啊,怎会是无意??”
——
还有几日子受的登基大典便要到了,作为唯二嫡子的子升自然要比其余任何王子都要忙碌。
晚上,子升刚歇下空,他?的脑海便闪过一道灵光。
他?记起了那二人的名字。
费仲,尤浑!
子升“噌”地一下站起来,急忙朝着子受的寝宫走去。
夜晚虽然漆黑,但各宫都有点灯。
灯火映衬间,子升踩着石板,脑海中想着封神的剧情。
费仲尤浑二人太有名了,简直就是小人的代?表。
很多人看封神演义,一气妲己,第二便气费仲尤浑。
他?们因?苏护不行贿,便到帝辛跟前告状,逼得苏护将女儿苏妲己献上。
除此?之外,他?们与妲己狼狈为奸,残害忠良与无数无辜百姓。
若子升只是一普通观众还好,但他?是帝辛的亲弟弟,怎能容许这二人留在他?王兄身?边?
子升刚一到子受寝宫,便喊道:“费仲尤浑二人在何处?!”
他?向前走去,却因?地板太滑差点摔倒。幸好有一人大力将他?扶起,子升向后看去,那人正是子受。
不知为何子受今日沐浴特别早,墨发未干,宽大的衣袍被披在子受身?上。
子升急忙对子受道:“王兄,费仲尤浑何在?”
子受松开?了他?向前走去,宫女追在后面为子受擦头发。
子受漫不经心道:“死?了。”
子升快要凝起的剑突然消散,待他?反应过来后,他?错愕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
子受回答敷衍,“孤哪知?”
子升正欲缠着子受问,他?却被谋臣拉到一旁。
谋臣与子升待在角落里,他?边悄悄看着子受,边压低声?音。
“殿下,臣实话告诉您,那二人是陛下所杀。你看今日地板湿滑,那是宫人在洗血迹。而陛下专门去沐浴,也是因?为被溅了一身?血。”
子升愣神。
怎死?得如此?轻快?
他?记得原著里,闻太师三番四次想将二人处死?,都被他?王兄拦了下来。
可如今他?王兄怎会主动杀了二人?
子升疑惑地望向谋臣,谋臣低头解释道:“是因?为费仲尤浑在陛下面前说您坏话。”
24、来到封神的第24天
子升知晓他?王兄是帝辛时, 心态有?些崩,却又不是很崩。
幸好他?来得?早,一切还能?挽回。
他?庆幸自己活在书里, 作者为了反衬西周的开明,故意写帝辛昏庸无道, 残害忠良, 将一干忠心耿耿的臣子逼走,同时也失了民心。
这听起来过分,但是换一种角度来想, 这是作者在为殷商送人才。
想想看?, 能?有?那么多?忠良被?逼走,那说明殷商还有?这么多?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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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一直与?贵族斗智斗勇的子升免去了年少秃头的危险。
还好,他?和王兄还不是光杆司令, 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他?们。
子升的记忆一直不错,于是他?写下了那些忠臣的名字,打算与?他?们交好。
说完便干, 他?挽起袖子去了膳房, 让人送来新?鲜食材。
正直新?丧, 子升做饭也不能?太?过。他?写了些清淡的食谱让宫人照着做, 待做好后, 他?让人为那些忠臣送去。
帝乙归去时,丞相商容是帝乙交付的托孤老臣之一。
他?为殷商勤勤恳恳多?年,无时无刻不希望殷商变好。他?曾渴望着新?帝带领他?们使殷商重崛往日辉煌, 但随着子受性格明确, 商容也能?看?出子受是个离经叛道之人。
帝乙刚去,商容肉眼可见地颓废。
凭新?帝性格,怎会听他?一老东西的话?新?帝也不像是会将他?人放在眼里之人。
他?怕呀, 他?怕有?有?朝一日新?帝鲁莽,一意孤行,无人能?劝得?住,酿成大祸。
这几?日,商容的头发?都白了些。
殷商本就摇摇欲坠,怎能?经得?起波折?
就在商容连续几?日睡不好,接连打瞌睡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
“大人,门外?有?一宫人提着食盒来见!”
商容清醒了些,连忙挥手,“快!快请人进来!”
来人是一普通宫人打扮,他?看?见商容脸上堆着笑。
商容有?些纳闷,却还是恭敬对宫人道:“大人,不知是何人派遣您来?”
宫人连忙挥手,“丞相大人严重了,怎可如此叫奴,奴只是小殿下身边的一随侍。”
商容一听是小殿下微微皱眉,他?想起了帝乙临去留下来的旨意,再次提高了警惕。
他?拱手道:“不知小殿下派大人来所为何事??”
宫人连忙再次让商容不必客气,这时食盒不小心被?打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鲜美的气味飘出混杂着淡淡的香料竟令人食欲大增。
商容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饭,如今闻到这香味,竟涌出了一股饥饿感。
宫人跟着便道:“如大人所见,这几?日大人为国事?操劳,小殿下恰好得?到一方子,做出鱼汤,可令大人增加食欲,也可滋补。”
商容不知多?少年未见过王室这般贴心,他?不由动容。
宫人又接着道:“小殿下说了,大人扶持殷商多?年,大人所做的一切小殿下在看?奏章时皆铭记于心。小殿下说陛下与?自己年龄尚小,今后还需大人多?多?扶持。”
商容闻言内心滚烫,恨不得?现在就去处理公务,好为殷商发?挥自己的余热。
只是……
商容谨慎地将宫人拉至一旁,又让其余人退下。
他?压低声?音问宫人,“小殿下怎可这样做?老臣虽感激小殿下记得?老臣,但这样陛下不会……”
商容还未说完,便被?宫人急忙制止。
宫人紧张道:“丞相这话可不敢在陛下面前说!”
商容为官多?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为何?”
宫人的声?音一压再压,他?拉着商容恨不得?蹲到墙角。
“丞相可记得?费仲尤浑二人?”
商容自然记得?,就是这两个狗东西,成天?在陛下面前嚼舌根,还偷着摸着给他?人使绊子。
商容也是因此对帝辛饱含忧虑。
哪知宫人下一句话令商容大惊。
宫人:“那二人被?陛下一剑诛杀。”
“陛下为何要……?”,商容半晌缓不过神。
宫人:“因为那二人拐着弯儿在陛下面前撺掇陛下猜忌小殿下,陛下闻言直接将二人当场诛之。鲜血溅满大殿,消息一夜传遍了王宫。”
商容怔了许久,他?接过宫人手中食盒嘟囔着,“先帝新?丧,见血不吉,陛下完全可将二人收押起来,日后再斩,哎。”
他?叹口气,提着食盒越走越远。
宫人摸着头看?得?一愣一愣,最后只能?叮嘱一旁的下人他?先告退。
宫人出了相府,商容坐在厅堂突然大笑。
“好呀!做得?好!终于将那二位奸臣诛杀了!”
他?食欲猛增,命人拿来碗筷,腹中传出“咕噜”声?。
待下人盛好后,他?猛喝一大口鱼汤。鱼汤的鲜香差点让他?吞下舌头。
“小殿下有?本事?啊!”,也不知道他?所言是在说汤还是在说其它。
他?眼神涣散似在回忆,“先帝生前的安排可能?是对的,或许也只有?小殿下能?劝得?动陛下了。”
“我再……好好想想。”
——
当时子升命人做汤时,白狐一直围在灶台跟前。
它想要叼一口鱼,却被?子升制止。
子升道:“不可,此汤要给各位大大人送去,你若是上嘴了,让大人们如何喝?”
白狐眼神可怜兮兮,它用?尾巴缠了缠子升的胳膊,待离去时子升的袖子上留下了好几?根狐毛。
子升:……
他?叹气,“罢了,你先出去,我待会儿让人给你留一碗。你千万别呆在这儿了,若是狐毛进了锅,虽说我吃惯了,但用?带有?狐毛的汤送人却也太?过无礼。”
白狐也知道它这两天?掉毛严重,于是跑到了膳房外?,宫人贴心的给它拿了一条软凳。
白狐趴了上去,大尾巴垂落,尾巴尖正好与?地面只差半寸。
因为子升担心汤不够分,所以他?特意命人多?做了些。
最后,等他?分完了,还剩下好大一锅。
子升将剩下的汤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给子受,另一部分他?让人给姜文灼送去。
白狐吃着碗里的,又用?眼睛瞥向锅里的。
子升刚一离开,它便匆忙将碗里的汤喝完,随后又奔向姜王后宫中。
姜王后知道汤是子升送来,她捂嘴一笑,命人为她舀了少许,剩下的汤她让人摆在面前桌子上。
她想了想,又让人做了只鸡。
宫女们也在笑,她们在宫殿内呆久了,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半炷香时间?,一只白狐甩着大尾巴匆忙跑来。
宫女们连忙为它在凳子上铺好软垫,白狐往上一爬,整条垫子塌陷了下去。
白狐也知道礼貌,它先跟王后招呼,王后摸了摸它的头顶。
白狐用?尾巴缠住王后的胳膊,蹭得?王后一胳膊的狐毛。
宫女们叹了口气,怕是又得?好好打扫了。
陛下可不喜欢白狐的毛。
白狐吃得?满嘴是油。因为太?撑,它躺在垫子上起不来。
宫女们早已习惯,连忙上前为白狐揉了起来。
两方都在享受,一方在享受被?揉,一方享受撸狐狸。
——
子升是半夜见到白狐的。
他?正在睡觉,白狐便来钻被?窝。
他?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被?白狐惊没了。
他?坐了起来,从被?子里扯出白狐。
白狐双眼清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子升才不信。他?将白狐翻过身,捏了捏狐毛。狐毛都不容易塌陷了,已然成了实心。
他?将白狐举起,因白狐太?重,他?的胳膊竟有?些酸。
他?望向白狐圆嘟嘟的脸,又望向圆鼓鼓的肚子。他?试着戳了戳白狐的肚子,白狐挣扎。
“怎么?背着我怀崽了?跟哪只野狐狸?怀了几?只?”
白狐连忙叫,它虽叫的兽语,但子升能?明白白狐的意思。
言语之意是它是只公狐狸,不会怀崽。
子升“哼”了声?,“净会跟着嫂子蹭吃。”
子升眼神忽变,他?念着“姜王后”三字又念了一声?“狐狸”。
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白狐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异常,连忙“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不要动怒。
大尾巴缠住他?的手臂,似在安抚。
子升抱住白狐放到腿上,他?撸着狐狸尾巴,手中施咒。
“王嫂向来对你好,此事?与?王嫂有?关。你可愿接下此咒,听我讲述,并保证不将我今日对你所说之事?说出?”
白狐听与?王后有?关,才不管子升的条件是什么,直接用?身体触碰子升的手指,主动接下咒诀。
子升见白狐接的干脆,便半假半真道:“你也知我会卜算之术,我算到了王嫂的将来。”
子升深吸一口气,一将原著人物与?亲人联系在一起,他?便难以镇定。
白狐继续用?尾巴安抚着他?。
子升令气息稳定,他?的声?音不含情绪。
“将来,会有?神灵降旨,令轩辕坟中狐妖来迷惑我王兄。那狐妖上了苏妲己的身,进入后宫……”
子升顿了顿,他?瞥了眼白狐,“你若害我王兄,我便亲手解决你。”
白狐抖了抖,又听子升继续道:“后来那狐妖设计陷害姜王后,王后被?挖去了双眼,被?炮烙……烧掉了双手,最后惨死深宫之中。”
白狐听闻一震,狐毛炸了开来。它的四肢爪子露出了指甲,恨不得?将被?子抓断。
子升摸着白狐安抚,“先平静下来……”
白狐的毛越炸越开,原本玻璃般清澈的双眼变得?猩红。
“你……”
子升未说完,白狐便跑了出去。速度之快,只剩下一片残影。
子升望见白狐远去的背影,叹息摇头。
白狐跑至树林,它的身形膨胀,四只爪子锋利无比。
面前是一棵参天?大树白狐用?爪子对着大树狠刨。
不一会儿它又撕咬树干。
树林内弥漫着霸道的妖气,一些妖兽缩于洞穴之中瑟瑟发?抖。
大树被?刨成一道一道的,狐狸发?出了“呼噜”声?,声?音从浑浊变得?沙哑,竟隐约显出几?分人声?。
“妲己……狐妖!!!”,声?音沙哑,从喉咙中嘶出,像是要将所念之人撕碎。
25、来到封神的第25天
礼官将大典流程安排好, 又将记载着流程的册子呈给了?子升。
子升拿着册子看得仔仔细细,直到他将正常大典安排看完,又注意到了?之后几日帝辛的行程。
[恰逢女娲诞辰, 新帝携百官一同祭拜女娲……]
看到这句话,子升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没有忘记原著第一回便是祸起女娲庙。
因为女娲对人类所做的功绩, 子升对女娲还?是很有好感的。
至于?原著则是将女娲写成了?一个心性狭隘的人, 这让子升颇为不悦。
但毕竟他人在书中,一切还?是得跟着书走。
子升揉了?揉脸颊。
真正的祸起女娲庙是帝辛登基七年?后,但他是只?蝴蝶, 他生怕因为自己而?令剧情提前, 子升不得不防备。
于?是乎,子升开始思考。
他让人准备了?陶泥,又特意让人建了?一座窑。
到了?晚上他便开始在纸上涂涂改改, 忙了?一个时辰才停下。
这个时代女性的饰品与?化妆品稀少,子升用笔戳着下巴思索。
临近大典,子升脱下了?华服, 换上了?短褐, 一旁宫人连忙阻拦。
“殿下, 使不得啊, 您皮肤娇嫩, 若让粗褐将您磨红了?,这可怎么得了??”
子升:……
他无语地?捂上了?额头。
这时,熟悉且具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放他去!都快八岁了?, 孤像他那么大身上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条疤了?。”
子升见是子受,眼中涌出笑。
子受非但不拦子升,甚至还?走过来帮子升穿衣。
子受的动作很熟练。
子升道:“王兄很少帮我穿衣呀。”
子受回忆, “是很少,不过你一岁那会儿,孤没少帮你换尿布,大概换了?有十几次吧。”
子升:……
他恨不得堵住子受的嘴。
那么小?的孩子,能记住什么?
见子升这副打扮,子受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竟穿成这样?”
子升说话如同唠家常一般。
“过几日便是女娲娘娘诞辰,城外?有几处花开得好,我摘些花编成花环给娘娘送去。”
子受听闻硬是憋住了?笑,“王兄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编花环?既然这样,左右衣服也?换了?,你不如多摘些花为王后也?编一条。”
子升惊讶,他王兄岂是会送花之人?
子升也?没有猜错,子受果真道:“父王临去之时又为我指了?两门亲事,他们皆是朝中大臣之女眷。你将花送给王后,也?算是向那二人示意。”
子受停顿了?会儿道:“王兄这辈子身不由己,将来,王兄就不为你指婚了?。”
子升扯住了?子受的衣袖,子受将子升的脸捏扁了?些。
过了?会儿,子升道:“西伯候是从何方来?”
子受瞥了?他一眼,“西伯侯,自然是西方,你问这做甚?”
子升:“我在想,哪边的花比较鲜艳?”
子受懂了?,他摸着子升的绒发将其打结。
“你说,若是这次西伯候来,孤将西伯侯囚禁于?朝歌如何?”
子升仰头,“王兄这是不要?名声了?吗?”
“名声有何用?”
子升:“西伯侯目前有六十六个儿子,大部分非等闲之辈,况已立了?世子。我们囚禁了?西伯候,只?是坏了?自己名声,却给了?西周攻击我们的借口。”
子受没有注意到后半句却注意到了?前半句。
“六十六个?这比孤的儿子还?多,孤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呢。”
——
姬昌正在前往朝歌的路上。
一路上山清水秀,风和日丽。若是遇到淳朴的民?众,一听此人是姬侯爷,便会大惊,随即带着景仰的目光。
姬昌喜欢卜算之术,路上他可没少用龟甲来卜算西周的命运。
无论他怎么算,西周的前途都是一片光明,甚至……甚至他还?算出了?不敢对外?人说的气运。
姬昌压下内心的激荡,他明白西周前途越是好,他越是得保持谦虚,待人随和。
或许是上天在助他,此行他可没少获得机缘。
他每走上几十里路,便会遇到一名贤才或奇人。这些人也?听过他的事迹,大多数有要?追随他的想法。
少数人经?过与?他闲聊,便也?萌生了?加入西周的想法。
西周虽在他的治理下越变越好,但以前也?是贫瘠一片。至于?朝歌,那才是真正的富饶之地?。
因此姬昌越靠近朝歌,收获的人才便也?越出众。
赶了?这么多天的车,姬昌等人终于?抵达朝歌王城外?。
仆从本想带着侯爷进城,却被姬昌制止。
姬昌望向不远处正在采摘野花的孩童,他笑着对仆从指向子升,“你们看,这孩童是不是灵气非凡?”
仆从的跟着侯爷见惯了?各类能人,但他们见到子升时还?是眼前一亮。
这孩童可真有灵气啊!
只?是……
“侯爷,这孩童脸上怎么抹上了?泥?倒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还?有这孩童的一身短褐,怎会穿着如此?”
姬昌拿出龟甲欲算,他边算边道:“降生于?普通人家的仙童数不胜数,即便……”
姬昌顿住了?。
他的确是卜了?出来,但卦象显示:[未解]。
姬昌年?少时有些东西算不出,但随着他年?数增长,占卜之术越发精湛,他已经?有十年?未卜到此相。
姬昌错愕,随即大笑,“卦象未解,说明此子定不凡,这是好事呀!若是此子能为我西周所用……”
姬昌压住了?声音,气息又变得谦和。
他下了?马车,亲自走到子升身边。
“小?友这是在做甚?”
子升望了?眼姬昌,惊讶道:“大人面相不凡,定是大人物。”
姬昌闻言惊讶,“小?友竟还?会看相?”
子升俯身,“略知?皮毛,只?懂看大人这一种?相,也?恰好遇到了?大人。”
子升外?观灵巧,说话也?好听,姬昌很难对眼前孩童没有好感。
姬昌摸了?摸子升的面颊,“小?友怎会弄得自己一脸泥巴?”
子升后知?后觉,子升摸着自己的脸颇为羞愧,“是在下无礼了?。我方才采花,不小?心将脸磕在了?泥潭上。”
姬昌“嘶”了?声,“无事,若小?友家在王城内,可随本侯一起进城,小?友也?好去洗把脸。”
也?不知?姬昌的自称是有意无意,子升自然是注意到了?。
他竟十分惊讶,“本候……大人可是哪路侯爷?”,说着,子升的仰慕之情聚于?脸上。
姬昌被子升的表情取悦到了?,他摸了?摸胡子道:“小?友可猜猜本候是哪路诸侯。”
子升装作思考,一边“小?声”无意嘟囔,“若大人是西方那位就好了?,我自小?便仰慕姬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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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乐得开怀,也?不让子升猜了?。
“不妨告诉小?友,我便是你口中的那位姬侯爷,西伯候姬昌。”
果不其然,子升的崇敬之情快要?溢出,“竟是侯爷您?我自小?便听父亲说过您的事。听闻在您治下,子民?们安居乐业……”
姬昌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没少听有人吹捧他。如今子升再次夸赞,他一点也?不嫌弃。
他笑过后,边问子升来历。
哪知?子升低下了?头,“早年?我母亲生我而?去,近日父亲也?离我而?去。只?有一兄长对我最?好,只?是兄长也?已成婚。因父亲离世,按照家中传统,我八成不能再留在家里,只?能去他地?继承父亲给留下来的些许资产。”
姬昌能感受到面前孩童的悲伤。为了?与?孩童交心,他也?设身处地?了?一番。
这孩子真不好过。
他的父亲也?去得早了?些,若是能等到孩子长大再去,孩子也?不会如此受挫。
哎。
他拍了?拍子升的肩膀。
姬昌得知?子升住在王城内后,便让子升上了?车。
因为子升身上脏乱,仆从皱眉,但姬昌在此,仆从也?什么都不敢说。
所幸子升身上没什么异味,甚至也?不知?道他是将花扑多了?还?是怎么,竟还?有股香味。
路上,姬昌还?问子升了?几个卜算方面的问题。经?过他一点通,子升学习非常快,像是对这方面极有天赋。
姬昌很难见到如此得他口味的晚辈。他一时兴起,便教给了?子升一些卜算之术。
子升学习很快,再加上他学习时双眼极亮,这让教授他的人很容易获得满足感。
因姬昌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被兄长打发到他地?,他也?有了?收拢人才的想法。
他保留了?少许,剩余的治国?之道、用人之道等他便当做聊天一一讲给子升。
子升听得很认真,姬昌让人送来了?纸笔,子升直接记了?下来。
他们一个讲一个听,一时兴起,到了?王城内还?没有讲完。
各路诸侯早就被安置好了?住处,姬昌问子升是否要?回家,子升摇头说道:“无碍,我兄长的人已经?看到我的去向了?,他回去之后定会禀明兄长。”
姬昌放下了?心,一旁接待的侍从嘴角抽搐。
小?殿下说的人……指的是他吗?
两人进入厅堂后,姬昌继续讲授。
姬昌讲到了?天亮,总算是讲得差不多了?。
子升问姬昌所言受益匪浅,他当即拱手对姬昌拜道:“大人是有大学问之人,升可否拜大人为师?”
姬昌虽早已有了?收徒的心思,待算过一卦后只?能遗憾摇头。
“不可,你我并无师徒缘。”
子升也?已猜到,他深思道:“既然如此,升便称大人为先生。先生在升这里便为师父之意。”
姬昌点头,“可。”
见子升脸上泥巴未去,姬昌让人带子升下去洗脸。
就在这时,一些宫人急匆匆找来。
“侯爷宽恕,奴实在不愿打扰侯爷。只?是小?殿下一夜未归,陛下让奴将小?殿下找回。”
姬昌皱着眉疑惑,“你们找小?殿下为何会找本候?”
这时,子升已经?将脸洗完走了?出来。
姬昌向子升看去,子升低下头对姬昌行礼。
“子升见过先生。”
子升抬头,姬昌有些晕厥。
只?见那张脸竟与?帝乙有七分像。
26、来到封神的第26天
姬昌面庞微抖, 他咳了?几?声,笑了?。
“原来是小殿下,怪不得好学又悟性高, 真的?是殷商之福。”
子升还礼,“多谢先生教导, 子升必将先生所授用于治理殷商。”
姬昌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只是他又想到了?那些卦象……
子升告辞后,姬昌一?人待在房内。
他来回走动,脑海中冒出?了?些想法。
帝乙归去, 王子们皆要被分派他处, 子升也不例外。
虽子升为王室,但届时也同他一?样?是诸侯臣子。即是如此,也还有回旋。这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又听闻, 帝辛暴戾,即便子升年龄小,帝辛恐怕也不容许子升留在朝歌。
姬昌想通后, 心?口那股郁气?消失了?, 腿脚也轻快了?许多。
以子升的?心?性, 分封后若是愿意与他交好, 他也算是得了?一?强有力的?助力。
即便不与他交好, 子升被封于外地也兴不了?什么波浪。若真有什么大动作,凭帝辛的?脾气?,只会认为子升是在撼动他的?位置, 视子升为眼?中钉。
有人敲门为姬昌奉上一?壶茶, 姬昌轻饮,内心?平静。
——
子升回到王宫后便对子受讲述了?他与姬昌之间的?事。
子受倒在榻上打着哈欠,大殿中响着阵阵鼓乐声, 子升听到鼓乐声不由皱眉。
子受问道:“他说了?一?晚上你能全记住?”
鼓乐声让子升频频回头,他看到了?舞女们飘逸的?衣摆。
他随口回答道:“我自?然能记住,小时候我一?天能翻十本文献。”
子受困了?,他躺了?下来,眼?中映着舞女们舞蹈时的?倒影,他目不转睛。
“既然如此,那便帮孤将剩余的?奏折全批了?吧。”
子升:……
再过几?个月,子升便八岁了?,但他已经有了?多年批改奏折的?经验。
他就像是一?个刚步入小学的?小学生,却?已经帮他哥补了?多年作业。
子升批完奏折便在院中休息。
他伸手,因果剑凝聚在他的?手上。
他想了?想将因果剑举起,双眼?凑近剑柄道:“我总觉得你不只有斩断因果的?本事,你还有什么本领?”
半晌,锋利的?剑刃柔软了?下来,它试着向左、又向右摇了?摇,表示它只是一?把朴实无华的?小剑,木有其它本领。
可?惜因果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子升。他们本是一?体,因果剑一?说谎子升便能感受到。
见因果剑不老?实交代,子升冷哼,他连通了?自?己与因果剑之间的?联系。
他取出?一?把小刀抵在自?己的?手臂上,“你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就划过去,我们一?块疼!”
因果剑见状,整把剑一?颤,急忙飞过来拦着子升。
哪知子升又取了?一?把小刀攥在另外一?只手中,又继续威胁,“说不说?”
因果剑无奈,只能又分裂出?一?把剑来拦住子升。
子升微愣,他放下小刀,惊讶道:“你会分.身?”
两把因果剑并成?一?排,剑刃同时软了?,一?起点了?点,又摇了?摇,十分整齐。
“是……又不是。”,子升感受到了?因果剑的?想法。
“这是何意?”
两把因果剑又分裂成?了?四把因果剑,它们呈2x2队列站着,其中一?把跳到了?子升手中。
剩下的?三把就像是插小红旗一?样?,与子升手中这把因果剑站成?了?一?排。
子升握住手中因果剑对着一?旁花草劈去。
他发现无论是威力、手感、还是模样?都与总体的?那把因果剑无二样?。
子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那这分裂,分裂掉的?能力是什么?
因果剑与他心?灵相通,过了?半天,因果剑以微弱且想说不想说的?嗡鸣回答了?他。
子升懂了?。
因果剑牺牲的?是外表。它用丑丑且朴实无华的?外观换了?这项逆天的?能力。
其实因果剑并不是一?把,而是一?万六千三百八十四把。由于剑的?数目太多,所以外表便没了?用处,每一?把剑都像剑中龙套。
子升:……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万多把因果剑并没有主剑,每一?把剑都是主剑。
因为子升能力太低,所以用分裂后的?剑与分裂前的?剑是没有区别的?。
倘若子升的?能力足够高,便会察觉到其中变化。
至于唯一?的?一?把剑,与一?万多分之一?的?那把剑能力相差也不是很大。
寻常兵器分裂后分裂成?10份其中1份能力便是1/10。
而子升这把剑是按照次方分的?,分裂成?8份,能力是原来的?1/3。分裂成?16384份,能力只是原来的?1/14。
这,就很不符合科学。
但因果剑认为很科学,因为这是用它精美的?传说级皮肤换的?。
所以,想要发挥出?因果剑的?实力,便是同时使用多把剑。
当然,分.身如果超过16384,能力便会大大折扣,与其它兵器分.身无异。
子升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地将因果剑收了?回来。
鼓乐声再次在子升的?耳边盘旋,子升有预感地向他王兄宫殿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乐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子升眼?中流淌着其它情绪。
他父王新?丧,王兄怎会沉迷于酒色呢?
——
子受看了?一?下午的?舞女,却?怎么也看不腻。即便他很困乏,却?也合不上眼?。
在他眼?中,那些舞女蛾眉螓首、皓齿朱唇,越看越美。
子受打了?个哈欠,却?见一?美人靠近了?他。
美人美得男女不分,头戴玉冠,双眸乌黑湿润,锦衣穿着得体,每走一?步尽显贵族姿态。
子受“嗯”了?声,笑了?。
晕醉的?他对面前人叫道:“过来,美人……”
美人走到他面前蹲下,双眸离他越来越近,鼓鼓的?脸让子受想将其捏一?把。
不知为何,子受对眼?前美人却?没有别的?想法。
他只想按着美人的?头让其日日替他批改奏章……
美人离他越来越近,眼?看面颊都快与他贴住。哪知对方额头向后一?靠,随后重重地砸向他。
子受晕厥片刻,头冒金星,却?也清醒了?许多。
他听到了?稚嫩且熟悉的?声音,“王兄真的?是魔怔了?,连自?己弟弟都能叫美人。”
子受揉了?揉太阳穴,“子升,你这是欠收拾了?。”
子升却?叹息了?声,眼?神复杂。
“王兄,你是中邪了?。”
子受的?手顿住。
子升一?想到祸起女娲庙便脑壳疼。
临近女娲诞辰,他王兄却?出?了?这档子事,子升很难不怀疑是有幕后黑手作祟。
子升试图袯除他王兄脑壳里的?邪气?,无奈他能力浅薄。别说祛除,其中任意一?缕邪气?他都无法影响形状。
他想找能人帮忙,可?惜原著中一?人扛起殷商的?闻太师此时远征,他之前认识的?两位大能都不知道踪迹,还剩下……
子升的?脑中闪过一?抹紫色身影。
——
三十三重天上由金色祥云铺就,高耸典雅的?紫霄宫屹立于此。
此地无日无月无星辰,永世白昼。
三十三重天上不知维持了?多长时间的?寂静,今日却?被某角落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
只见宫门外,一?七八岁孩童抱着食盒蹑手蹑脚向内张望。孩童感受着食盒的?温热,内心?也安定了?许多。
他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又用手抹了?抹头发,幻化出?一?些水洗了?把脸,再将衣服整理平整,这才直起身子准备敲门。
忽然,古朴的?大门自?动打开?,云雾缭绕,磅礴的?灵气?令子升不由闭上了?双眼?。
待他睁开?眼?后,面前是长长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湖泊,湖泊中心?有座石亭,石亭上坐着一?飘逸的?人影。
子升乌黑的?双眼?轻轻晃动,他抱着食盒走了?进去。
子升穿过层层云雾,终于到达了?石亭边。
他低下头举起手中食盒,语气?平稳对面前人道:“子升叨烦仙师了?。子升本想带些珍贵之物,却?想到仙师即为仙师,定然不缺俗物。于是子受便下厨,做些吃食,送与仙师。”
[我的?手艺真好,想必美人必定喜欢。只是……今日来得匆忙,嘶……肚子有点饿,好馋。]
鸿钧周身平缓的?气?息被打乱,只是他并未看向子升。
鸿钧语气?很淡,“不必了?,我并不重口腹。”
子升只觉得有一?阵仙气?裹住了?他,他抬头,却?见石桌下面多了?一?条石凳。
“此物既由你带来,你便吃了?吧。”
子升遗憾,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子升弯腰捂住肚子,面颊泛红。
[丢人了?,我在美人面前更抬不起头了?。]
子升走了?上去,石凳正?好在鸿钧对面。
他将食盒打开?,尽量表现出?一?副含蓄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吃下。
子升今日来自?然是有事。
“仙师,子升有事相求……”
鸿钧颔首,示意子升说下去。
子升将他王兄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鸿钧,期间也没有保留他们的?身份。待他说完后,食盒也快被他吃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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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睁开?双眼?,站起身望向下界。
明明他说话声音不大,子升却?从中听到了?威严。
鸿钧道:“帝辛身为人王,仙神不得干涉,对帝辛施法之人违背天规。子升,你且伸出?手来。”
子升呆呆地伸出?右手,手掌不大,油却?不少?。
鸿钧微顿。
子升察觉到不好,他连忙换了?干净的?左手。
明明鸿钧未动,子升却?觉得手心?有些痒,隐约可?看到金色的?纹路慢慢被写于其上。
“回去用左手便可?拔出?帝辛脑中邪气?。若找到施法之人,可?将掌心?亮于他前。”
子升连忙谢过。
子受还在人间等他,子升不便久留,便向鸿钧告退。
鸿钧允。
哪知,半晌子升并未挪动。
只听“砰”地一?声,石凳翻了?,鸿钧侧目。
子升捂着肚子,乌黑且明亮的?双眼?迎着鸿钧的?目光,轻声道:“仙师,我撑了?,起不来了?。”
鸿钧沉默。
27、来到封神的第27天
子?升回来后帮子?受祛除了邪气。
邪气出来的?那一瞬间, 子?升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他仿佛看到有庞然大物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金光瞬间绽开, 光芒将邪气包裹。
子?升愣愣地放下了手。
只见金光将邪气团成黑球,黑球在金光的?压制下越来越小, 最后小成一尘埃在空中化为虚无。
金光见没了邪气, 也随之淡化,直至消失。
子?升怔了片刻,他意识到对他王兄施法之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至于帮他的?美……仙师, 怕是要更为厉害。
子?升低下头, 眼眸低垂。
而有些?人他不仅长得美,实力也强。
但大敌当前,也由?不得子?升想这?么多, 当务之急他得尽快找出是何人害他王兄。
——
之前子?升采集了新?鲜的?花瓣,他将容易枯萎的?花挑出碾碎,经?过一系列制成颜色不同的?细粉。
细粉并不是胭脂, 因为胭脂是用红蓝花所制。
子?升小心?翼翼将细粉装入精致的?小圆盒中。
他又拿来一个?中等的?木盒, 木盒大小刚好?可以装下六个?小圆盒。
子?升将木盒盖子?向上掀开, 盖子?底下镶着一块明亮的?铜镜。
子?升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盒子?轻轻合上。
这?样一个?简易的?化妆礼盒便做好?了。
他之前捏的?陶胚今天也被?烧制成功了, 是两个?陶娃娃。
子?升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地将陶娃娃装入同样精致的?礼盒内。
今日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两天,登基大典过后子?受便要去祭拜女娲。
子?升毕竟是王子?, 登基大典后他很有可能便会被?指派封地。
为了防止有变数发生或者他来不及行动, 于是子?升今日便准备将事给办了。
他驱车赶往女娲庙,一路上他都在编织花环。
子?升也是用心?,他将不同颜色的?花分好?, 按照彩虹的?颜色编下去,绿色那块儿他用草来代替。
待马车赶到女娲庙时,一条新?奇少见又美观的?彩虹花环便被?编好?了。
子?升上香时,女娲正在捏泥人,而伏羲在一旁为女娲打下手。
当淡淡的?香火味弥散在他们周围时,伏羲女娲二人同时顿住。
女娲用一旁的?树叶擦手,她笑着感慨,“你可还?记得,当年我造人时,有一天刚摘完花,手没有洗干净便去捏人。等所有娃娃捏出来以后,就那个?娃娃身上的?香气怎么也去不了。”
伏羲也闻到了,“你这?样说,味道还?真有些?像。不过还?是有所不同,这?应该是其它?花的?香味,花还?不少。”
二人同时笑了,女娲用肘碰了碰伏羲,“快去看,你那徒弟来了。”
伏羲无奈摇头,“我何时收过徒弟?他是前来祭拜你,应该是你的?信徒到了。”
他们虽是这?样说,却一同将注意力集中到女娲庙内。
此时,子?升已将花环放置在供桌上。
花环像色环,颜色过渡得很融洽,有种?说不出的?美,让人看起来格外舒服。
子?升对女娲像拜了拜,声?音清脆道:“殷商子?升前来拜见娘娘。花环是子?升亲手所编,望娘娘不嫌弃子?升手拙。”
女娲庙内只有缕缕清风吹过,微风吹动子?升的?发梢,却无人回应他。
子?升不知道,女娲在看见花环时眼睛亮了几分。
“怎会嫌弃?你这?手巧极了。”
伏羲也含笑颔首,“这?孩子?倒是有心?了。他与其他凡人不一样,送上来的?东西是真心?考虑过。”
子?升又拿出两个?精致的?木盒,女娲伏羲好?奇地将目光移来。
子?升在供桌上铺了布巾,防止陶娃娃摔碎。弄好?后,他才?慢慢地将两个?陶娃娃搬到供桌上。
“这?……这?是?”,女娲双目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欣喜的?光泽越来越亮。
伏羲将目光挪去,他端详了半天,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这?两个?娃娃是我们?怎么长得那么像孩童?”
女娲:“虽说像孩童,却长得比寻常孩童要讨人喜。不得不说,这?两个?娃娃我是越看越喜欢。”
伏羲和女娲还?不知道什么叫q版,也不懂什么叫手办。
子?升做的?正是两个?简易版手办。
两个?娃娃一男一女,皆是人身蛇尾。
男娃娃身上挂着绳结,衣服上有龙纹飞舞。其专心?致志地看向指尖,指尖捻着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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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娃娃正在耐心?捏着和自己一样可爱的?女娃娃,腰上挂了一串石头。
子?升将伏羲女娲元素备齐后,又对两个?娃娃加以美化,待烧出来以后两娃可可爱爱。
女娲与伏羲也惊叹子?升的?细心?,他们回顾这?么多年来人们对他们的?祭祀,从未有人奉上的?祭品可以如此讨他们心?欢。
二人对子?升的?好?感度又提了一大截。
最后子?升将自己自制的?简易化妆盒奉上。他面带笑意对雕像讲述着化妆盒的?用法,化妆盒对于这?个?时代可是个?新?奇玩意。
女娲虽不注意妆容,却不代表她不爱美。听?闻子?升一一介绍,女娲心?动不已。若不是伏羲拉住她,她恐怕当场现了真身,去取来化妆盒。
此时,子?升终于说到了重要处。
他犹豫片刻,更改了曾经?准备好?的?措辞,将近日之事告诉了女娲。
他拱手行礼,言道:“如娘娘所见,子?升敬重娘娘,同样敬重伏羲陛下。子?升如此,与子?升接受同等教诲的?兄长帝辛亦然。
但子?升不知为何,近日兄长却中了他人邪术,竟……对美人格外痴迷,严重之时竟连子?升也不识,还?叫子?升美人。
后来子?升寻得仙人,祛除王兄脑中邪气。但子?升发现邪气非同寻常,似是某个?大人物所为。
但眼下娘娘诞辰在即,王兄必来上香,子?升怕是有人意图不轨。
子?升是凡人,能力微小,只能尽自己所能护住王兄。他日王兄若有冒犯,望娘娘谅解。若娘娘怒气不消,子?升愿替王兄赔罪。”
子?升说完欲行大礼,一阵轻柔的?力拖住了他,将他扶了起来。
子?升面露惊异,却感到鼻尖一凉。他余光隐约可以看到他鼻尖似乎被?抹上了像泥巴一样的?东西。
他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惊喜地对女娲像躬身,“子?升多谢娘娘。”
子?升又按流程进行完了拜祭,他离开了以后,女娲庙内凭空出现了一双沾着泥的?手将供桌上的?祭品一把揽入。
女娲心?情愉悦将两个?娃娃摆在仙府中最显眼的?地方,伏羲在一旁眼神复杂对她道:“你将泥抹在了他的?鼻子?上。”
女娲“嗯”了一声?,又开始摆动起子?升送她的?化妆盒。
伏羲叹息了声?,他将女娲刚捏好?的?泥人抱起,“这?娃娃本来是要给西周的?,你将泥抹到了子?升脸上,娃娃便与子?升有了血脉联系。”
伏羲说着,又捡起鹰嘴翅膀按在了娃娃身上。
“元始不喜欢兽族,你偷偷给他弄了个?兽身。届时娃娃拜于云中子?门下,若是学些?本事兽身显现出来,元始不得膈应?”
女娲大笑,“就膈应他,谁让他看不起我们妖族?”
伏羲无奈,他见女娲头发散乱,便走上前帮女娲将头发束好?。
“今日子?升所言,怕是那几个?故意为之,想将我们引入局,借刀杀人。”
女娲将细粉抹在眼上,照着镜子?漫不经?心?道:“他们若是再这?样,就休怪我与通天结盟了。”
——
子?升回去歇息了一晚,第二日醒来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一天。
子?升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房间有些?不舍。
他躺到了中午,有宫人为他送来了第二日的?礼服。
他的?礼服同样精致,却没有他王兄的?礼服白净。
不过子?升试穿以后倒是尽显飘逸,他系好?腰带,宫人赞叹他有名士之风。
子?升想了想,让人为他提来一口大箱子?,他则开始收拾行李。
帝乙留给他的?遗物装进去,一些?他比较喜欢的?衣服也装进去。
白狐趴在箱口好?奇地张望着,结果一只手将它?拽住也扔进了箱子?里。
白狐:?
它?急忙往外爬,哪知子?升扔的?东西太大,又将白狐给挤了下去。
白狐急了,连忙“嗷嗷”叫,子?升这?才?注意到了白狐。
“呀,我还?以为你是狐皮大衣!”
白狐:……
子?升收拾了半晌,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子?升刚将箱子?装满,头顶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
子?升仰头,见是子?受,他睫毛动了动笑着对子?受说道:“登基大典过后我就该走了,为防止有些?东西忘记带,我先提前收拾。”
子?受盯了他许久,子?升撇过头,眼底流露出不舍。
哪知子?受道:“既然如此,孤便找人帮你一起收拾。记住收拾干净点,床褥一起带走……”
子?升及白狐:?
他们同时仰头,表情一模一样,皆是猝不及防。
子?受还?真让人帮他来收拾了,但子?受越是这?样子?升便越不想收拾。凭他对子?受的?了解,子?受越大方事情便越不对。
子?升与白狐面对面,皆狐疑。
——
登基大典终于来了。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时而有雄鹰飞过。
空旷的?大地上有鼓声?响起,奴隶们穿着特定的?服饰跳起了祭祀舞。
祭祀站在高耸的?祭坛上念咒,各路诸侯呈东西南北之位纷纷站立。
子?升也来了,他走向西方对人前的?姬昌行礼,“子?升见过先生。”
姬昌亦还?礼。
他望向子?升内心?燃起丝丝灼热。
子?升真有天人之资,只可惜成为商王的?是子?受,但……也幸好?是子?受。
姬昌希望子?升的?封地可以远离朝歌,若是在西岐附近自然最好?。
姬昌爱才?,子?升是他少数能欣赏至极之人。
他渴望子?升可以入他麾下,他定以最重之礼待之。
登基大典即刻开始,子?升站在众王子?最前列。
身后商容等大臣正在悄悄看着他,他们面上似有犹豫,又彼此张望。
比干在人们的?注视下点头,大臣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贵族们注视到了他们的?动作,很是不解。但他们能猜到这?其中定有他们不知的?事。
贵族们又继续张望,他们也决定好?今日给帝辛使绊子?。届时他们以帝辛不善处理?朝政为名,扰乱这?次登基。
大典在祭祀的?主持下走过一系列流程,贵族们几次想开口都被?祭司有意打乱。
好?不容易礼成了,贵族正想开口,祭司又说到了分封诸王子?的?时候了。
子?升站直,按照礼数他应是第一位被?分封的?人,然而礼官却略过了他先念了他两位兄长的?名字。
子?升愣了愣,他连忙为二位兄长让路。子?启与子?衍果真如那日所写?,被?封在了微地。
礼官又照着宣读,但依旧没有念子?升的?名字,而是念之后的?庶子?。
子?升茫然,他的?一众兄弟皆被?分封。
直到礼官念起了公主的?名字,子?升的?名字还?是没有被?念到。
他呆呆地仰起头,正好?与子?受对视。
子?受挑眉看他,子?升脑袋上的?绒发都耷拉了下来。
礼官又宣读了几位托孤大臣,其中闻太师远征尚且不在,其余人皆谢旨。
子?升本以为礼官该收摊子?了,哪知礼官最后终于念了他的?名字。
子?升一震,仰起了头。
“……太子?子?受军事卓越,但政务不精。且子?受性情暴戾,喜一意孤行,不善听?劝。孤令嫡次子?子?升为摄政王代为处理?政务,摄政王需肩负劝谏商王行仁,行小王之权。商王不在,摄政王可代商王之位。摄政王不可夺权,商王不可处死摄政王……”
贵族们恍惚。
向来支持王室的?大臣们像是早就知道此事,齐齐行礼拜见摄政王。
一时间,宣拜声?震天。
子?升内心?惊愕中伴随着酥麻,同时如山般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背上。
贵族们被?这?一出弄得措手不及,他们之前准备好?的?措辞明显用不了了。
登基大典庄严,贵族们一时无反应,人们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贵族们只觉得有冷汗渗出,他们咬紧了牙,硬着头皮行了大礼。
姬昌早已呆住。
29、来到封神的第29天
子升大脑昏昏沉沉, 忽然有?人用衣服裹住了他,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的额头抵在炙热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声让他放松下来, 安心入睡。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也不知何时刮起了很大的风, 阵阵风声在子升耳畔盘旋, 也刮断了院中的一些树枝。
子升心有?不安,雨水从屋檐滴答落下。
白狐咬住了他的被子向上?提,为?他掩住了被角。
子升心脏发?烫, 灼热感从心脏延伸至四肢。尤其是他受伤的地方, 那处简直就像是被人打碎碾成沫般痛苦。
上?一世他的魂魄被碾碎他没哭。
也不知这一世他是受尽了宠爱还是怎么回?事,明明子升不想哭,眼泪却从眼角渗出, 湿透了枕头旁的狐狸毛。
狐狸尾巴抬起,轻轻搭在他的眼睛上?帮他吸去?眼泪。
整整一夜,子升都?在火烤中度过。
第二日清晨, 子升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他眼圈发?黑, 眼神茫然。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 火烤的痛觉还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但手臂显然已经无恙。
白狐用脑袋推了推他, 示意他接着休息,子升也是既晕厥又困倦。
他趴在枕头上?翻了个身,却看到了地上?的白色华服。
华服已经不能说是白色了, 上?面染着一片又一片的血迹, 还有?一滴滴于玄鸟的眼睛上?。
子升认出了这是商王的吉服,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对白狐问道?:“我王兄呢?”
白狐眨了眨双眼, 尾巴又甩了甩,子升连忙下床赤着脚向门外跑去?。
他还没有?迈出门槛,便有?人走了进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湿透的鞋袜弄湿了地板,白色的衣摆有?雨水滴落。
子升轻轻将头仰起,他看到了他王兄腰上?的佩剑。
他再将视线一路向上?,王兄不知何时也散了玉冠,湿漉漉的墨发?随意披在身后,几根零散的发?丝贴在面颊上?。
他抬起了头,子受却低下了头。见?到他赤着脚,子受皱起了眉。
子受本想抱他,可一想到自己浑身湿透,便改抱为?提,如小时那般提住子升的衣领。
子升像是一条咸鱼被子受提到了床上?。
子受并未跟他说话,子升却主动开口?了。
“王兄,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子受语气素来散漫,“今日下了雨,走来不想打伞,便被淋了。”
子升“嗯”了一声。
其实?他清楚,雨在小半个时辰前就停了。
“子升。”,子受叫了他声。
“啊?”,子升刚一抬头,便被子受一指戳倒。
子受低声道?:“今后若有?人来使绊子,让他来找王兄就好,你切莫鲁莽。若是在外打架打不过,你便跑回?来,躲在王兄身后。我是你兄长,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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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垂下脑袋点了点。
子受提着吉服离开,待到殿内再无声响,子升穿上?了木屐来到了院子里。
似乎是害怕打扰到他,宫人们皆颤颤巍巍在院子等候。
院中的树枝掉落一地,一些不大不小的树甚至从中断裂。
子升走到树前,树身断裂的痕迹异常平整。
他站直了身子,认真问向宫人,“我王兄是何时来这儿,又做了什么?如实?回?答!”
宫人一颤,像是害怕极了。
“回?殿下,陛下将您抱来后便没有?走,昨夜在院中淋了一夜的雨,练了一夜的剑,这些树枝便是……”
宫人实?在说不下去?了,直接跪了下来。
子升长吐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昨夜的风声重新在脑中回?放,只是那些风声变成了挥动衣袖的声音。
——
此事,子升似揭过,又没有?揭过。
他如今的能力放在前世已经算是顶尖的一波,但放在封神世界,他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随便来个仙人他都?斗不过,他如何才能扛得起半本封神的重任?
他想过去?求仙问道?、增强实?力,只是如今新帝初立,他兄弟俩根基不稳,此时离开便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子升只好一边管理朝政,一边每日至少抽出一个半时辰来训练自己。
子升常喜欢去?街市上?闲逛,民众见?被侍卫们拥使着的子升纷纷从他处探出脑袋。
若是以前他们还敢靠近,可如今当他们听说他们曾经看好的那个孩童成了摄政王之后,便只敢远观了。
他们发?自内心地替子升感到高?兴,同时他们心中也生出茫然。
既然这位成了摄政王,会?帮助他们吗?
比如……将朝歌变得有?西?岐一成好。
民众有?些胆怯,他们向后退去?,脸上?希望的光芒熄灭。
不是他们不渴望,只是不敢抱有?希望,怕被凉水浇灭。只敢装作无事发?生。
民众不知道?,子升心里已有?了宏图。
子升想要一点一点对殷商作出改革,其中一半为?对贵族旧俗的抗战,另一半则是改变基层的生活。
因为?殷商岌岌可危,这两个方面都?不能拖,子升决定齐头并进。
首先?,在基层方面,子升想要为?自己搞一块“试验田”,而这块“试验田”正是朝歌。
一来,贵族对平民的想法?并不重视。即便子升夺得民众好感,贵族们也只是皱眉。
第二,子升因为?要管理朝政,他并没有?太多精力在他处往返,所以只能就近选择。
第三,朝歌是殷商的王都?,也是殷商的门面。若是他可以将朝歌治理好,这对于他对殷商的管理意义非凡。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原因,子升便不一一举例。
但眼下子升又面临两个问题。
若是他既要管理国务,又要管理朝歌琐事,尤其是后者,这显然是忙不过来。
于是子升便有?了找助手的想法?。
他让人张贴告示。他知道?贵族对官职有?多看重,若是直接给予平民官职,贵族势必要各种阻拦。
子升倒是不怕贵族抗议,但是就怕贵族截胡。所以他并未写明给予官职,大概之意,只是找两个没有?实?权的秘书。
告示贴出去?之后,倒有?很多人来报名,只是绝大多数都?不识字,子升让人替他拦了。
他又派遣了两个宫中学问较好的宫人去?考核报名者,每七日一禀报,这样子升也能闲下来。
至于第二个问题,殷商有?管理朝歌的官职,官职上?有?人,那人是贵族中的贵族,一个贵n代,只是不管事。
子受在得知此事后皱了皱眉,直接挥手道?:“这有?什么?直接革职就好。”
子升连忙劝道?:“那人无论父母皆是家中嫡系,身后背负了好几个世家,世家们又任了朝中小一半官职。若是将其弄下去?,便是得罪了一半的官。况他为?贵族,同为?贵族势必会?感到危机,与我们抗衡……”
子受一拍桌子,冷笑道?:“由得了他们?谁与他有?牵扯,全部撤下去?!”
子升:……
他叹息,“若真有?这么好办便好了,只是他们身担要职,若将他们撤下,这些位置该谁来?他们之中虽有?些无能草包,却也有?些聪明人,再怎么也比一般人之中挑龙凤简单的多。若是现?在就撤下去?,殷商便该散架了。”
子受也不懂,他弟弟看起来小小的萝卜头,却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脑子比谁都?会?绕弯。
他也不想管这么多事,便索性全交给了子升处理。
子升晚上?想了想便睡了。
子升习惯日上?三竿起,哪知天还没亮他便被宫人叫了起来。
子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宫人低声道?:“殿下可不能睡了,今日陛下不上?朝,说自己已经上?了一旬,该您上?了。等您上?了一旬后,他再换回?来。”
子升总算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他打了个哈欠,面露痛苦道?:“我何时答应过王兄与他轮流上?朝?”
宫人硬着头皮道?:“陛下说他是您兄长,他说有?便是有?。”
子升:……
他困得连动都?不想动,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他问道?:“现?在何时?”
宫人道?:“回?殿下,现?在是寅时二刻。”
子升:……
乖乖,才凌晨三点多。
子升更痛苦了。
他宫中的宫人不敢叫他,但他王兄可派来了自己宫人。
子升被从床上?拖起来穿好了朝服,他望着铜镜中的黑眼圈感到绝望。
为?何换了一个时代,却比学生时代更苦了?
子升缓了一个多小时,待一切准备好后,便耐着心去?上?朝了。
他不知道?此时子受也睡不着,正躺在床上?看着罗帐。
“原来这就是子升的日子?怪不得起的那么晚,孤还从来没睡过这么久。
父王就是好,留得子升在,孤今后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子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问向一旁的掌灯宫人。
“你说孤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子升答应孤一个月上?两旬朝?”
宫人:……
殿下,小王子还小,您做个人吧。
子升坐在高?处看着文武百官对自己朝拜,他让众人平身。
今天是子升第一次代子受上?朝,群臣有?些不适,但还是老?老?实?实?禀报。
早朝时间过了大半,群臣恍惚。
今日的早朝格外顺滑。
贵族们一脸懵逼,忠臣们欣慰地笑了。
往日,群臣禀报之时,若帝王不允,便直接不允,态度坚决,其气势逼得众人不敢说话。
贵族们气,气子受蛮横不讲理。
忠臣们也气,气子受过于独.裁,不好好说话,群臣无法?谏言,被贵族抓把柄。
而今日,群臣禀报,子升若是不允,他不说自己不允,而是举前人的例子,一大堆让人反驳不了的理论,还补全了无数能补全的漏洞,最后才说不允。
子升口?才了得,而很多上?奏也是贵族们为?了挑刺故意呈上?。
今日被子升直言剖解,上?奏内容的不堪便摆于所有?人眼前,听得贵族面红耳赤,忠臣们内心直呼大爽。
贵族们今日拿出的奏章一无是处,丢尽了脸面,而忠臣们也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早朝最后,子升总算解决了朝歌的问题,但他并没有?提朝歌,而是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告诉朝臣,因自己公务繁忙,所以父王交给他的职责他将分出一些交给朝臣。
朝臣们一听无不心动,责任也代表权利。
子升缓缓道?:“本王将劝谏之任拿出,特设一官职,用于平日劝谏大王,辅佐大王,官位在……”
子升道?尽,一些官职处于中下的朝臣内心激荡,他们凭家族福荫混了官位,却始终居于人后。
如今有?向上?爬的可能,还亲近大王,能在大王跟前说话,这个是莫大的荣耀与机缘!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乏管理朝歌那位。
然而一些年龄比较大的忠臣与贵族却皱了皱眉。
商容只是细想便知道?了其中关窍,聪明的贵族虽察觉到不对,但见?子升眼神向忠臣瞥去?,心里便慌了。
若真是个好位置,看子升的意愿像是要将此位置留给亲近王室的人。
子升这时开口?道?:“何人有?意愿,可上?前来。”
闻此言,数十名偏小的官员纷纷上?前,掌管朝歌的官员同样上?前了。
子升故作思?量,最终在人群中选择了那人。
那人很是激动,急忙谢恩。
子升不急着补空缺,以思?量为?由将此事延后。
下朝以后,商容跟了过来。
子升笑眯眯地从口?袋掏出了一袋自制糖果,取出一枚喂与商容。
商容没想到这小玩意儿吃起来如此酸甜,他含在口?中,越含越带劲。
他对子升道?:“先?帝为?您留下劝谏之任,不是因为?让您劝谏,而是因为?只有?您才能劝谏。您让他去?,岂不是空手套官职?”
子升笑眯眯道?:“所以说,我不认可亲族为?官。他们只考虑血脉,不考虑能力智慧。这不?即便为?官,官也因为?没脑子被套没了。”
商容被逗笑了,只是他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子升手中的糖果袋。
他对子升道?:“殿下,我看此物味道?不错,不如让我再尝一颗?”
子升捧着小袋子向后一退,“丞相岁数不小了,此物少食为?妙,多吃不利于身体康健。”
子升说完仰起了头,当着商容的面举着糖袋子往自己嘴里倒去?,一口?气将糖果吃完。
商容瞠目结舌,“殿下怎可这样?您说影响身体康健。”
子升弯着眼睛将糖果咬碎,“我自然不同,我年纪尚小。”
忽然,只听“嘣”地一声,他呆住了,随后伸手吐出一颗牙齿。
他抬起头,左边门牙空空如也。
子升乌黑的双眼尽是茫然。
商容没忍住哈哈大笑,他也不吃糖了,转过身背手离去?。
子升:……
——
那日小贵族回?去?后,父亲对他抢着上?位有?些不赞许,却一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只是让他好好表现?,尽量为?家族争利。
今日是他走马上?任劝谏官的第一天。子受在殿中饮酒,小贵族站在一旁内心忐忑。
陛下饮酒不好,他是否该劝谏?
小贵族为?自己壮胆,他站直了身子对子受道?:“陛下,饮酒……”
子受连看都?没看,声音不大不小。
“滚!”
小贵族直接腿软。
第二日,子受不问朝政,正在园中舞剑。
小贵族:“陛下……”
一把剑削了过来,劈断了小贵族旁边的树枝。
小贵族被吓得瘫倒在地。
第三日,子受只是看了小贵族一眼,小贵族便连滚带爬跑出了宫中。
第四日,子升坐在殿中撸着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甩来甩去?。
小贵族半跪在子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求殿下给条活路,臣实?在不想在陛下跟前侍奉。”
小贵族不明白为?何家中长辈告诫他不要轻易接近摄政王殿下,相对于殿下,不是陛下更可怕吗?
在他眼中,子升就是他的小救星。
子升怀中的狐狸尾巴依旧在一甩一甩。
他对小贵族温和?一笑,“本王倒是可以帮你,但朝中没有?空缺了。”
小贵族呆滞片刻,子升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回?……”
“不!不!殿下!臣愿意回?家,求殿下给臣一条活路!”
善良的子升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30、来到封神的第30天
子升执政后, 又颁布了?十条整治都城的法令。
这些法令原本就存在?于殷商律法中?,子升将其挑出,又进行了?相应补充。
他本想让宫人抄写, 最后想了?想,便自己提笔抄了?十份, 让人分别?贴在?朝歌人较多的地方?。
为防止有人乱撕, 他特?意派兵看守。若有人不识字,守卫便大?声将告示念与?那?人听。
百姓们?可是难得见有旨意下来?。见得有新奇的玩意儿,一?个个拎着手中?菜篮子围住城墙。
“上面写的什么?”
“不认识。”
“有哪位识字?”
守卫见到这一?幕清了?清嗓子, 他指着告示, 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摄政王殿下新颁布了?十条法令,若有违背者,皆按罪惩处。”
“啊?竟是惩罚?万一?我无心犯了?些事, 岂不……”
“没见到好?处,只有罪责,这日子可是越发难了?。”
“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 这位官爷念的可是摄政王殿下, 就是那?灵童!灵童帮过我们?好?多次, 指不定这法令是好?事!”
“可是, 他是殿下……是大?人呀。”
“这……前几日我家中?受了?灾, 已经没有粮可吃了?。我不想那?么多,我只上心我与?我妻儿还能不能再活三天。”
子升毕竟只帮过少数人,他的身份可是王族。一?两件事远不足以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人们?虽渴望有人来?拯救他们?, 但也?不敢抱有希望。
有人叹息了?声。
守卫眉头轻拧, 他照着告示更大?声念了?出来?。
“法令第一?条,任何人不得当?街抢劫。若有违背,受二十重鞭, 流放三百里外。”
方?才的喧哗瞬间消失了?大?半,人们?一?个个抬起头,将目光集中?于告示上。
也?不知是否是今日的赤阳太过刺眼,有人眨动着干涩的眼睛,抿住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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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明显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同,他稳住气息,继续认真宣读。
“法令第二条,若有人无故杀人,并已证据确凿,此人将以命抵命,不需被害之人亲属出面,此事全权交与?朝歌尹。”
人们?更加沉默,守卫本想继续念下去?,确定人群中?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
“即便是地痞流氓,大?人也?可帮我们?处置?”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许多人包括守卫将目光向人群中?扫去?,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守卫是子升的直系,凡事自然为子升着想。此事关乎子升的声望,守卫便站直了?身子,十分有底气对所有人道:“自然可以!你们?只管上报,上面不会泄露你们?的一?点信息。保证让那?些匪徒落入网中?,你们?平安无事。”
人们?噤声不言。
他们?本想说地痞流氓只手遮天,却想到那?日摄政王只是挥了?挥手,一?个欺负他们?多时?的地痞流氓便被抓走,至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守卫继续念了?下去?,他每念一?条,人们?便沉默一?分。
直到念到了?第十条,原本嘈杂的菜市寂静无比,时?不时?的风声显得格外刺耳。
孩童们?好?奇地仰头,却见他们?的家人沉默不语。孩童们?只好?握住家人的袖子,担惊受怕地张望着周围。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人们?才陆陆续续散去?。
这一?天,时?不时?有人扶着年迈的老人走到告示前颤颤巍巍地观望。
有的老人即便老眼昏花,却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明显有些文采,他指着上面的字口齿不清道:“这字写得好?,写得好?!”
守卫恭敬道:“此告示由摄政王殿下亲笔所写,字自然是极好?。”
老人诧异,他转头对向自己的孙儿,“你不是说大?人只是一?八岁孩童吗?我看这字没有六七年的功夫,是练不出的!”
孙儿摸着脑袋,一?脸不解。
后来?有人将这段对话讲给子升听,子升沉默。
谢邀,三岁开始处理朝政,已有四五年经验,多余的一?两年是加班加出来?的。
子升选择了?自己的亲信接任朝歌尹,实则朝歌尹也?只是个占位的空壳子,真正的权利被严严实实地握在?子升手中?。
因法令颁布,朝歌民众被唬住了?。人们?尚处于观望时?期,谁也?不敢迈出脚。至于那?群地痞流氓,也?是被新法令吓得一?颤一?颤,短暂时?间不敢动弹。
朝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祥和。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
最近的子升总是很沉默,原因无他。但凡他张口说话,黑漆漆的洞洞总会格外引人注目。
子受听闻了?此事,便问子升要那?传说中?的糖果,想试试是否真是那?般好?吃。
子升以为他王兄是单纯问他要糖吃,还殷切地将糖果送去?。
哪知,子受竟当?着他的面学他一?口将所有糖果倒了?进去?。
子受将糖果咬完,对他道:“你的牙齿着实不经咬,孤的牙齿为何没掉?”
说罢,他不顾子升反对,硬是将子升抓了?过来?捏住了?下巴。
空洞洞的牙床暴露在?空气中?,子受毫不留情大?笑,子升抓住子受的衣口用脑袋磕他。
哪知,子受攥他下巴过紧,子升刚一?活动,只觉得口中?一?松,血腥味蔓延,一?颗硬硬的物体掉落在?地上。
子升:……
子受望着子升更透风的牙床,笑得更厉害了?。
宫中?最高的宫殿处,子受背着子升来?到了?房檐上。
下面一?群宫人颤颤巍巍,生怕二位祖宗掉下去?。
这是子受硬要拉着子升来?,二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一?同俯望。
子受道:“小的时?候王兄牙掉了?,父王母后让王兄将牙向下扔,说这样长出来?的牙齿好?看。子升本就相貌好?,若是牙齿不小心长丑了?,那?好?相貌便毁了?。”
子受将锦布掏出来?,其中?正是包着子升的牙齿。
“你扔,还是王兄扔?”
宫殿旁边有处花坛,子受与?子升向花坛那?边挪去?。
今日天朗气清,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却很是轻柔。
子受武力本就高,子升是信得过的。
闻言,他好?奇地望向面前的花坛,轻声对子受道:“王兄扔吧。”
子受虽惯常敷衍,但今日却比往日打仗还要认真。
他握住子升两颗干净的小牙齿,眯住双眼,用力向下抛去?——
花坛百花中?数兰花最美,今日有一?朵初开的兰花格外鲜艳。它?的花叶上还有着尚未晒干的早露。
花瓣刚刚张开,就在?这时?,两颗门牙掉入了?花蕊中?。
——
此时?,玉虚宫中?,一?男子修炼多年终于出关。
他相貌俊朗,双目锐利。发冠将柔顺的头发束起,显得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他向殿外走去?,每走一?步便有童子回头观望。
童子见是他出关,惊喜却又稳住姿态,“杨师兄!”
男子应了?一?声,一?条神犬闻声赶来?围在?男子脚下。
不一?会儿,玉鼎真人的侍奉童子便来?了?,他向此人行礼。
“师兄,您出关得正是时?候。再过几年,殷商暴政,您便要到下界帮助武王伐纣了?。”
男子扫了?童子一?眼,头却始终未低。
他平声问:“几十年前殷商便已走向末路,如今亦然?”
童子掐指边算边道:“是的,师兄。纣王残暴,不听劝谏,鱼肉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将来?更是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武王伐纣顺应天意,师兄此举便是替苍天铲除祸害。”
男子皱眉,“竟是如此?若当?真为祸苍生,我定铲除!”
他向宫外走去?,一?身灵光无人敢接近。
他是玉鼎真人座下最厉害的弟子,即便是十二金仙中?人,也?未必能敌他。
他吹了?一?声口哨,神鹰自天边飞来?。他一?跃而起,神犬跟上,一?人一?犬立于神鹰背上。
敖丙正在?陆地上寻找着新奇玩意。忽然,他见一?仙人伸手捏断了?一?人类的脖颈。
敖丙常与?子升玩耍,他望着没有生息的人类,其身着华服,一?看便是殷商官员。
他大?惊,急忙走上前对此人道:“你为何要杀掉此人?”
此人说不定是子升的手下,子升眼下用人正紧。此人为何……
男子抬起了?头,锐利的双眸中?不含温度。
“鱼肉百姓,人间祸害,本就该死!”
“你又怎得知?”
敖丙与?子升呆得时?间久了?,他知道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浮于眼前的事情很可能在?迷惑人们?的认知。
男子望向他,双眼微眯,“你为何帮此人说话?”
他说着,头顶的第三只眼亮了?一?瞬,男子将敖丙从头到脚打量。
“你身为龙族,为何要参与?人间事?”
就在?这时?,与?之前官员明显相识的另一?名官员跑了?过来?,周围百姓双目憎恨地看向此官员。
官员还未开口,一?阵大?力钳住了?他的呼吸,官员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敖丙见状,更是生气,“你为何只凭自己眼中?所见便处死一?人?你可知你此举荒谬,对无数人而言是灾难!”
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狡辩。”
说罢,男子便要转身离去?。
敖丙潜意识觉得不对,便问男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男子觉得瞒他也?没什么必要。
“我倒是要看看这殷商有多败落!”
敖丙问他,“你可还要杀人?”
男子冷笑,眼中?杀机浮现。
“若是遇到有丧尽天良之事,我必管之。”
敖丙直接拦住此人,“你切莫杀人了?!”
男子总算是品出了?敖丙话中?的不对,他压低了?声音,“你可是在?帮殷商说话?你是殷商中?人?”
敖丙,“我非殷商人,但我挚友在?殷商。你若无故毁我挚友心血,我定与?你为敌!”
男子笑了?,他挥手,一?把?三尖两刃刀浮于手上。
在?他眼中?,敖丙已经失去?了?温度。
“既然你助纣为虐,那?休怪我提早将你铲除!”
男子身上磅礴的灵气散发,敖丙瞬间便知他不敌眼前人。
他不像子升与?敌人硬撑,而是找准时?机拔腿就跑。
俊秀的男子化作龙身飞入空中?,男子持刀飞去?,神犬与?神鹰紧追其后。
子升走在?街市上,他腰上挂着一?包糖果。虽然他吃不了?,但留着有急用。
三天两头便会有人昏倒在?街市上,子升腰上揣着糖果,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子升走到了?城门外,护城河水拍打着河岸,水花将两岸浸湿。
此时?天已近黄昏,守门的兵卫面露疲态,人也?逐渐稀少。
忽然,子升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子升,你快救我!你的剑能拦住我身后这人吗?”
子升隐约在?云间看到了?一?条龙尾。一?眨眼功夫,敖丙气喘吁吁向他跑来?。
“子升,你口才好?,你看你能不能劝动他!”
敖丙跑了?过来?急忙躲在?子升身后,子升听到了?刀尖摩擦地面的声音。
城外的树叶被风吹散,许多片升入空中?。
他转头向声音处望去?,夕阳将余晖洒在?了?他的面庞。
清风拂过子升的发梢,一?身银甲映在?子升的瞳孔中?。
那?人似乎看到了?子升,在?子升还未来?得及观察时?,银甲瞬间消失化作常服。发冠也?消失了?,头发自然散落,眉间的眼睛在?子升看到之前化为平整的额头。
男子向子升一?步步走近,直到走到子升面前时?顿住。时?间仿佛像是静止了?般,男子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子升又听到了?疾快的跑步声。
一?只黑犬跑了?过来?,它?本欲围在?男子脚下,却在?仰起头时?同男子一?样怔住。
黑犬琉璃般的双眼有光芒流动,它?嗅了?嗅鼻子,似乎是在?追寻空气中?的味道。
它?挣扎了?许久,总算是按耐不住内心,慢慢跑到子升腿旁轻轻蹭了?蹭。
它?低声叫了?叫,子升不知道它?在?叫什么。
天色渐晚,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你是何人?”
子升闻言对此人行礼,“在?下商王之幼弟,殷商摄政王,子升。”
男子“嗯”了?一?声垂下眼眸,同时?他也?看到了?子升腰间悬挂的袋子。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子升愣了?一?下,他取下袋子将其打开,“这里装的是糖果,仙人可要来?一?颗?”
男子沉默片刻,说了?声“多谢”。
子升也?不是吝啬之人,他将整袋糖给了?男子,男子接住了?袋子,只是指尖略有颤抖。
天边传来?声音,只有男子可以听得到。
是他师父担心他在?人前惹出事来?于是让他回去?。
子升哪怕八岁了?,依旧很矮。
男子低下头能看到子升的发璇,他轻声问子升,“你为何总是长不大??”
“啊?”,子升仰头,面露疑惑,不知此人何意。
男子却笑了?,他取出一?枚糖果含在?口中?,尝到糖果味道后他双眼失神。
“竟然能吃……”
子升:?
你这番话让我感到怪怪的。
男子向子升告辞,敖丙一?脸懵逼。
神鹰飞来?,男子逆风飞于神鹰之上,他散落的头发因此扬起。
他偏过头望向子升最后一?眼,待离去?时?眼眶发红。
31、来到封神的第31天
法令刚颁布的那几天风平浪静, 但宁静之下却滚着?一股躁动?。
地痞之所以被称为地痞,一来?是他们身强体?壮却好吃懒做;二来?他们人?野胆肥,敢在已有律法的情况下去?欺压老实的农户。
法令刚出的几天, 他们收了胆子,不敢惹事。但他们毕竟懒散, 眼见家中的粮缸渐空, 内心的邪欲便压制不住渐渐冒出。
终于,街市上,一户人?家的粮食被地痞粗暴抢走, 主人?一家哭天嚎地。
这次人?们的脸上不再麻木, 有人?面露迟疑。
人?群中有人?默默攥起了拳头?,更有有几人?偷偷向刚修建好的府衙跑去?。
府衙原本破旧不堪,以前的朝歌尹根本就?不在此办公。子升接管了这里之后, 让人?对其修缮。他不求府衙如?何富丽堂皇,只?求干干净净,摆饰建筑能结结实实。
府衙初建的几天, 守在这里的衙卫们简直都快发霉了。
他们端了个凳子坐在门?口, 不停地向外张望, 结果连只?苍蝇都不愿意飞进来?。
就?在一名衙卫打着?哈欠想要进去?取张毯子时, 忽然有几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大人?, 大人?,有人?当街抢劫!”
衙卫一听,困倦的双眼瞬间泛起了亮光。不仅他听到了, 守在这里的衙卫都听到了!
这下好了, 其中一人?对这几人?问话,其余人?纷纷进去?换衣服抄家伙。
衙卫们前所未有的亢奋,这可是他们处理的第一件案子, 一定得给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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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正心焦地看着?主人?家抱住地痞的大腿哭喊着?不让其离开,地痞恼怒,直接伸脚踹向主人?。
民众被激起了怒气,被踢到的主人?家全身沾满了灰一脸绝望。
明明此事常有发生,但今日的人?们表情鲜活,似将自己的情绪投入了其中。
就?在地痞欲像往日那样对主人?家行暴时,忽然,阵阵脚步声飞奔而来?。
人?们闻声望去?,衙卫们身上的官服被映在眼中。
只?见尘土扬起,地痞瞬间被几名衙卫拿下。结实的绳索将其牢牢捆住,人?们心中有情绪在翻滚,只?见其中一名衙卫捧着?一张自己摘抄的告示道:“此人?当街抢劫,人?证物证俱在……”
衙卫迟疑了几秒,抬起头?对眼前民众道:“你们可愿意为这次抢劫作证?”
街市渐渐沉寂下来?,过了半晌,有人?小声道:“我亲眼所见,他抢了人?家的粮食,还当街打人?。”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陆陆续续有人?小声开口,“我也?看见了,就?是这样。”
“这人?是有名的地痞流氓,从七年前就?开始鱼肉乡里,他甚至还杀过人?!所以人?们才……”
不敢惹他四字未说出,此人?便被亲属捂住了嘴。
但即是如?此,地痞的罪行被人?们一点一点扒出。积压了许久郁气的人?们就?像是在泄愤,他们的声音由小至大,声声泣血。
他们像是在发泄,有人?说着?说着?甚至哭了出来?。
子升站在远处,一衙卫守在他的身旁。
子升转头?对衙卫道:“将大家说的罪行记下来?,事后一一去?核实,所犯之罪皆按法惩处。”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如?果其中有死罪,那便让他生前将所该受的刑罚一一受了再处死。”
“是,殿下。”
此事竟得到了摄政王的关注,衙卫们更加不敢马虎。
他们按照摄政王的安排,在衙门?口放了一个青铜箱,再用木材打了一块告示板。
他们将地痞暂且收押,告诉民众他们取证还需要时间,如?果手中有证据,随时可以将证据呈入府衙。如?果害怕得罪人?,可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将证据投入青铜箱内。
这是府衙处理的第一个案子,朝歌的民众都在关注。
府衙不负民众期待,每日将进程张贴在告示板上。
地痞每被确立一个罪行,人?们便大声欢呼。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时代,人?们就?连普通的温饱都无法解决,整日行色匆忙且双目茫然。
他们想与人?交谈,但如?此贫苦的情况下又能交谈什?么??怕是有人?还嫌弃说话会浪费自己的力气。
但地痞之事有了,一下子整个朝歌都将注意力集中于此。人?们饭后或者相遇,都会以此为话题。
“听说又被判了一个罪名!”
“是吗?这都攒了多少罪名了?他们真?该死!”
“我记得那地痞前两年好像打了我小舅子家媳妇的姑姥爷。”
“啊?此等事快快去?禀报,切莫让他逃脱!”
地痞之案毕竟是第一例,子升难免破例追溯往日罪行。
但实际上,随着?报案的人?明显增多,子升做出了要求。
[报案最好报颁布法令之后发生的案子,府衙也?会优先处理。法令颁布之前的案子,除非是生死攸关的案子,府衙才会帮忙处理,但有些刑罚也?会被量减。]
子升颁布这条规矩,一来?是因为乱世之中没有几个人?是清白的,再加上当时律法较松,很多人?犯罪而不自知。倘若真?秋后算账,恐怕会人?心惶惶。
二来?是因为人?力有限。若真?每个人?都要把?几十年前的旧账翻出来?,就?算来?一百个府衙也?不够用。
这条命令一发布出来?,一些人?感到困惑不解,但见到是摄政王发布,凭着?对子升的信任他们也?无任何异议。
有此想法的人?尚且年轻,他们没注意到家中长?辈或者关系较近的亲属总算松了口气。
事后,地痞的手下伺机报复回去?。
他们不知道是何人?告发了他们老大,于是他们将矛头?对准了那日他们老大所抢劫的人?家。
那户人?家的大门?被砸开,地痞们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一家人?哆哆嗦嗦发抖,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民众却不怕了,好几个人?见状头?也?不回的向府衙跑去?。
事后,十条法令又加了一条。
[罪人?被惩处后,如?若心生不满,其人?或其亲属朋友对他人?报复,处刖刑。]
刖刑,即断掉膝盖以下的腿。
自此,风平浪静。
解决完了纪律风气问题,子升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最重要的方面上,即人?们的粮食问题。
一说到粮食,子升便头?秃得不行。
当前粮食紧缺,若是有100人?,所有的粮食加起来?便只?够15人?吃饱。
而且许多青壮还被征了军,劳动?力更是少的不行。
子升该怎么?办?解散军队,让人?们回去?种地?
拉倒吧。殷商都快亡了,军队要是解散了,大家只?剩下歇菜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军队越是不能停。
子升翻动?脑海中记忆,试图找出乱世让人?吃饱的方法。
但他翻遍历朝历代,他发现人?们的吃饱方式是抢。自己的粮食不够了,就?去?抢别人?的。
子升:……
朝歌不够吃了,抢谁?抢周边城池?算了吧,那还是他的地盘。
除非是去?抢其他小国,但这都是一锤子买卖,这顿吃饱了下顿怎么?办?
况且,即便是敌方,子升也?不忍心让无辜的百姓受死。
他没有一颗称霸天下的心,他认为人?命比权力重要。
子升想了许多方法。如?今的粮食产量低,哪怕将所有的地全种上粮食,恐怕也?只?够人?们温饱。
更何况许多农田都是贵族所有,他们都有自己的佃农,佃农只?留下勉强自己吃的口粮,剩下的全交由贵族。
子升知道贵族奢靡,平日饮食有一半都要被浪费。
他回去?之后特意让人?自此节俭,但无数贵族家中仍是有不少剩饭被倒掉。
子升叹息,同时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当务之急便是让人?们吃饱。
子升想了想,便熬夜设计了几个工程。
他准备为朝歌修建一些建筑,并让人?张贴告示,在城内外招募人?选。
又是新告示张贴了出来?,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往前面挤,生怕听不到守卫的声音。
“……需要修缮,同时要建造新塔。今日特招一百人?,工期十天,每日四个时辰,有三斤米粟……”
“啊,这是何意?”
“有粮食了!我家只?剩下了半斤米!勒紧裤腰带也?只?够我全家吃三天。若真?能成那百人?之一,修建十天,便有三十斤米粟,到时新粮就?能下来?,我们全家就?能活下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会有这种好事?平日不都是抓人?前去?吗?今日怎么?会给粮食!”
“如?何去??官爷告诉我们如?何去??!我这就?让我,我爹,我儿子一同去?!还有我媳妇……”
“你要脸吗?这么?重的活你让一女人?家与你一同受苦?”
“你们可别说这么?多了,要是我媳妇知道了,非得抢着?去?!”
守卫听到了人?们的呼喊声,他敲了敲锣,“肃静,诸位皆知这是一件好事。实话告诉你们,这是摄政王殿下见人?们食不果腹,特别找出来?的活计!殿下可说了,一四口之家只?能去?一人?,四口到八口之内可去?两人?,不然粮食都挤在一户让他人?怎么?吃饱?”
说着?,守卫便让人?搬来?了一个桌子。
他坐在桌子前道:“明日辰时,想要去?修建的人?便来?此地报名,人?数一满我就?收摊子了。切记,到时不可插队,否则全部抓走!”
人?们听到后热血澎湃,若不是守卫赶人?,他们恨不得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一些人?在回去?的路上纷纷打量周边的人?,见到有人?比他强壮便一脸不屑,见到有人?瘦弱更是不屑。
他们捏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心想光是这体?魄上面怎么?能不选他们?
今日的夜晚不似以往宁静,总有人?在家中窃窃私语,一夜未眠。
第二日,守卫打着?哈欠前来?选人?。他像往日那样走向熟悉角落,此处的燥热却令他睁开了眼睛。
一看,好家伙,整条路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何时起来?,队伍早已排得如?长?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32、来到封神的第32天
对于粮食, 子升需解决几个问题。
第一?,如何扩大粮食产量?
结合历史,子升想?到了两?个办法。
首先, 扩大耕地面积。
这个倒是好解决,历史上也有此例。
朝歌周边荒地不少, 只要他颁布一?条法令, 即:凡民众开垦的荒田均可归自己所有。如此,只有粮种人力不够,没有农田不够的说法。
但, 子升将要面临一?个问题。因为此法令太过宽松, 必定会?有唯利是图的贵族趁机为自己牟利。
届时,十有八九会?有贵族趁机囤地。他们?可能会?让自己的奴隶将那些看起来肥沃的土地先行开采,如果人力不够, 他们?有可能不种地,哪怕让自己的地荒着,也不能让自己亏本?。
如果有百姓想?要种肥沃的土地, 怕是会?有贵族趁机剥削压榨百姓。
子升辛苦这么?久, 怎么?会?允许蛀虫钻漏子?
所以?这条法令得加一?个限制条件:贵族不得参与其中。
但是如果加了限制条件, 贵族势必会?闹。哪怕子升与其解释, 贵族内心?也会?生?起许多龌龊。
夜间灯火摇曳, 子升想?了许久熄灭了灯火。
第二日早朝,摄政王勃然大怒。
原因是摄政王让朝臣们?汇报民生?情况,结果不是有人支支吾吾回答不出, 便是有人弄虚作假。
子升虽然矮小, 说话漏风,但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大殿便陷入寂静。
他压抑怒意, 质问堂上所有人,“你们?都想?为官,但是官是什么??官是要为民做主,这便是你们?忙活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事?”
说罢,他将一?道折子扔到地上。
“远的不说,就说今年。朝歌有三成人要被饿死,朝歌可是国都啊!这岂是一?个王朝应该有的模样?这是亡国之象!”
此言一?出,朝臣们?被吓得纷纷跪地。
子升长吐一?口?气,“你们?说该怎么?办?如何让这些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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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噤若寒蝉。
子升闭上双眼,靠在王座上。
他声音虽轻,但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粮食是没有了,也变不出来,但此事也不能随意过去,我们?得为民间做出表率。”
朝臣们?闻此言,心?中一?凉,不知道这是何意。
子升道:“既然这样,凡是与此事有关的官员暂时被革去官职,皆按罪处置。本?王也不偏颇,事后会?让人一?一?盘查,如有人当真尽自己所能,本?王便让其官复原职。若是做得好,本?王甚至会?为其加官进爵,若是做得不好……”
子升冷笑,双眼睁开,眼中闪过锐光。
当下便有人大脑嗡鸣,不知所措。在这腐败的朝堂上,能有几人是清白?的?
顿时,有数十人上前跪下,“殿下,此事确实是臣的过错,臣愿意弥补!臣……臣愿意出两?千斤粮食先救活部分百姓。殿下,还……还有三个月粮食便要成熟了,两?千斤粮食也可以?先帮一?些人撑到那时。”
其余人听见了,也争先恐后道:“殿下,臣也愿意出两?千斤。此事的确是臣的过错,臣愿意赎罪。”
“殿下……臣两?千斤……”
众人见子升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便知他们?的话是奏效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有回旋的余地就好。
子升垂下眼眸,向下扫了一?眼,声音淡淡,“诸位倒是打着好算盘,区区两?千斤粮食便想?抹过罪过?天下岂有这般好事?”
众人额头冷汗划过,他们?不知所措。
然而他们?的亲属中总有几人是老人精,他们?见摄政王脾气收敛,便知此举有效。
于是一?名老者上前对子升行礼,“殿下息怒,我这蠢子办事不利,臣愿再?出两?千斤粮食为蠢子弥补过错。”
子升未说话,似在思量。
其余人看见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们?纷纷上前,愿再?出两?千斤。
子升总算暂时将此事放下,但他话音一?转,又绕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百姓所种的粮食不多,即便等到粮食收获也不够吃,你们?说此事该怨百姓还是该怨……?”
子升最后二字未说出,但所有人都知道子升的意思。
看来他们?若是将此事解决不了,今日之事便无法揭过。
但眼下良田有限,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田地让出,一?时间无人吭声。
“怎么?,此等小事诸位还解决不了?”
朝臣们?:……
这是小事吗?
天早已大亮,众人在一?起耗着,许多人肚子被饿得咕咕叫。
子升的意思是,粮食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这早朝也不用?下了。
巳时,即早上9点,早朝依旧没有下,人们?站得腿都酸了。
终于,子升开口?了。
他将之前的计划讲与朝臣听,朝臣听后眼前一?亮,纷纷夸赞子升。
商容比干等人也用?惊奇的目光看向子升。
这孩子真是聪明,怕是都可以?比肩先祖成汤武丁了。
贵族们?闻言也是动心?不已,他们?本?想?利用?规则漏洞分一?杯羹,哪知子升率先将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
“此举是为了让百姓吃饱饭特意制定,你们?说若是有人专门钻空子,明明不缺粮食,却专门囤田该当如何?”
贵族们?心?中一?惊,他们?抬起头,只见子升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们?心?里发凉。
因为子升早上刚发怒过,他们?至今心?有余悸。方才他们?也只是起了一?点贪财的念头,被子升这么?一?看,念头也瞬间被打消。
他们?被饿得两?眼昏花,虽觉得心?里空落落少了什么?,但还是向子升保证今后定不对囤田起心?思。
子升也毫不客气,当场颁布新法令,并特意加了一?条:贵族不得参与。
贵族们?虽觉得遗憾,但也还是同意了。
真要把?这些人饿死,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下朝之后,白?狐正叼着鸡腿在门口?等候着子升。
一?见他出来,连忙飞奔了过来想?要把?鸡腿给子升。
白?狐越来越重?了,子升差点没抱住这么?大一?坨。
他咬了一?口?鸡腿向外走去。
昨夜,他想?起了鲁迅先生?说过的折中精神。
如果一?开始你想?开窗,但人们?不允许。但倘若你说要拆掉屋顶,人们?就同意你开窗了。
子升一?开始也只是做戏,想?要让贵族主动放弃囤田。
但他没有想?到,只是简简单单一?诈,就被他诈出了五万斤粮食,简直是意外之喜。
起初,他为了让部分百姓不饿死,选择以?工代赈。
而十天工期不是只有十天,而是他不能让一?个人长久做下去,他得让人们?轮换着来,每十天为一?批。一?批就是一?百个家庭。
然而,五万斤粮食看起来多,朝歌的人也不少,再?加上要撑过三个月,这更是给人不小的压力。
就在这时,子升的“龙通快递”到了!
敖丙兴冲冲地拉着车到宫门口?让人去叫子升。
子升到的时候,敖丙指着那一?车农作物对子升道:“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红薯?蒸起来甜甜糯糯的那种!”
子升心?脏一?跳,靠到了车前。
敖丙扳着手指头道:“除此以?外,还有你说的炒土豆,土豆炖鸡块……”
敖丙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子升一?把?抱住了腰。
敖丙差点被子升推倒,他低下头,就见小娃娃弯着眼睛用?漏风的牙齿对他道:“敖丙,你太厉害了,我这就给你做大餐!”
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敖丙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放飞龙生?。
子升则一?个人按照棱角切着土豆。土豆红薯可不像其它植物,它们?没有种子,其中红薯是整个种进去,土豆则是需要将其切成块种到土里。
这些农作物的数目并不多,子升将所有“种子”处理好,也就只弄了两?大筐,这根本?就不够播种。
更何况如今粮食紧缺,子升虽将短暂目标放在朝歌上,但他还是想?尽快让全国百姓吃饱。
就在子升一?筹莫展之际,敖丙却戳了戳他,小声道:“你不是会?法术吗?为何不变出几筐来?”
子升:?
子升翻遍书籍,总算是找到了变化之术。
变化之术共分两?种,一?种为障眼法,一?种则是实打实变出实物。
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局限性,那便是必须得有参照物。
子升觉得这有点像是复制。
前者子升自然是不需要,但后者却极其耗费灵力。
子升试着拼尽力气,也才勉强变出三筐来。
敖丙比他能好些,变了半天能变出六筐。
两?只菜鸡:……
白?狐也磕着脑袋试着变粮食,但它变了半天也只变出了一?枚红薯,就这还砸了它的脑袋,白?绒绒的狐毛间凸起了一?个大包。
白?狐生?气了,它趴在箩筐面前“嗷嗷”叫。
它本?不该这么?弱!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从这一?日起,敖丙与子升开始天天变红薯土豆。
子升还好,敖丙一?合眼梦里都是土豆在砸他。
子升本?想?过找外援,但敖丙全家都是公务员,不太好参与其中。
子升细想?,若是让一?法术高强的人来,是不是分分钟就可以?变成百上千筐土豆红薯?
他咬着嘴唇,心?中有了盘算。
与此同时,敖丙来找他了。
“子升,我突然想?起,若你能找来仙池中的水,哪怕不多只有几滴,只要与凡水一?掺浇灌在农田里,田中所种之物便会?快快长大,而且长得又多又好。”
子升:“仙池?仙池在何处?”
敖丙摸了摸脑袋,“仙池只是一?种叫法,只要是天上的神水都可以?。”
三十三重?天上,子升扛了一?个小扁担,扁担两?边装着红薯土豆。
他站在亭子前有些紧张地玩着手指,“仙师可否帮子升变点土豆红薯?”
鸿钧坐在亭中,许久,他道:“不可。”
子升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礼貌回应,“多谢仙师。”
亭前的小路较窄,两?旁都是莲池。
子升放下扁担,活动发酸的手臂。
忽然,他脚下一?滑,湖中溅起了水花。
“咕嘟……咕嘟咕嘟……”,子升沉到荷花池中呛了一?肚子的水,他不停地在池中翻滚挣扎。
“仙师救我,子升快淹死了……”
一?阵大力将子升从池水中捞起,他浑身湿透趴在湖旁。
待子升平复下来,他急忙向鸿钧道歉。
“真是麻烦仙师了,子升弄乱了仙师的宫院。”
鸿钧淡声道:“无碍。”
鸿钧本?就寡言,子升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了。他向鸿钧告退,随后扛着扁担离开紫霄宫。
他刚一?出宫门,原本?湿漉漉的衣衫瞬间变干,子升的头发也被重?新扎了起来。
子升暗叫不好,内心?却没那么?慌。
谁知,空中扬起了一?阵风,风仿佛化作了一?张手按在了他鼓起的肚子上。
子升:……
手向下按去,子升喝进去的水也被全部吐了出来。
[完了,偷水被发现了。]
33、来到封神的第33天
子升虽然偷水失败了, 但敖丙又为他出了一个主意。
天上有很多水没人?管,可再怎么也比人?间的水有奇效。其中最荒的河就是银河,它的存在只是被用来阻断牛郎与织女的相遇。
子升闻言便将其记在了心上。
当天晚上, 月黑风高,子升提了两个桶到?了天上。
星光洒在河水上, 波光粼粼。
许是银河的水太?差, 一条河周围竟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子升内心澎湃,他连忙将木桶伸进河里装了满满两桶银河水。
敖丙告诉过?他,整条银河是由王母瑶池的一桶水稀释来的, 所以灵气非常稀少, 子升最起码得?装够百桶才有效。
但今晚毕竟是子升第一次作案,他尚不熟练,只是打了两桶水便匆匆逃跑了。
距离当初敖丙找到?粮食已?经有10天了, 第一轮工期也满了。
在这十天里,民众修建了两座粮仓,一座水库, 城墙也被仔细修缮了一番。
除此之外, 菜市中的刑场也被建好了。
它才建好, 便迎来了它的第一次使用。
天气炎热, 人?们?纷纷围在刑场边叫骂。
当初的地痞被压在刑场上, 刽子手正在冲洗着青铜刀。
施刑者按照律法对地痞进行鞭刑,围观的民众无?一不叫痛快,而那些未被抓且最近没有犯事的同行则打了个冷颤。
人?们?仍觉得?不解恨, 有人?拿着手中的东西向地痞扔了过?去。因为粮食紧缺, 很少会?有人?扔菜叶,大部分人?是在扔石子,还有对其恨之入骨且手头最近宽裕的人?扔臭鸡蛋。
子升在远处旁观, 他眼神恍然。
怪不得?以前影视剧总喜欢扔菜叶子,因为是在菜市行刑,人?们?手中最趁手的便是菜叶子。
地痞的头被砍下,人?们?欢呼叫好。为了警示众人?,他的头被悬挂在菜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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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原以为会?有人?恶心,但没想到?每次有人?经过?此地时总会?抬头看向被砍下的头颅。他们?眼神复杂,无?意间腰杆挺直了许多。
此事过?后,人?们?终于开始信赖官府。
官府接到?的案子也不再只是抢劫杀人?一类,还有各种生活上的烦恼。
衙卫无?疑更忙了,但不见他们?抱怨过?,甚至脸上总带着满足感。
子升无?意中见过?一衙卫回家后换上便服帮家里搬东西,结果其扛着木箱刚走到?街道,便有不少人?过?来想帮衙卫抬着。
衙卫更是感激,上班后更有干劲,也更有耐心。
但子升派去的朝歌尹毕竟只是一个工具人?。人?心肠好也忠心,只是能力不足,无?论是处理案件还是管理衙卫样?样?不行。
别看现在衙卫与民众关系融洽,但毕竟只是一盘散沙无?人?领导。子升虽暂时接管朝歌尹事宜,但他毕竟是摄政王,事情压了一堆,更别提每天还得?抽出时间练习法术。
就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之前发布的招募贤才的告示终于有了成效。
这周,宫人?又带了两个成年男人?进入宫中。
这两人?一进来精神气便与往日应试者不同,子升眼前一亮。二人?看到?子升脚步微顿,但还是对子升恭敬行礼。
待二人?抬起头时,眼中的清明格外引人?瞩目。
子升心里清楚这事怕是妥了,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校考二人?。
果然,两人?的回答非常得?子升的心,子升便问二人?姓名。
其中一人?对子升道:“草民伯夷,这是草民的小弟叔齐。”
另一人?跟着道:“草民叔齐,早先听闻殿下有大才,因而特随兄长来一同拜见殿下。”
伯夷?叔齐?
这二人?的名字非常耳熟,子升稍微过?了一下脑子便瞬间想起他们?是谁。
有个成语叫做不食周粟,比喻忠诚坚定。而这个成语的典故来源便是伯夷与叔齐。
据说伯夷与叔齐见商亡后不愿意食周粟,于是隐居首阳山,每日采薇为食。然而一妇人?对他们?说:“天下已?经归了周,你们?采摘的野草也是属于周的。”
于是二人?便绝食,最终饿死在首阳山上。
子升回忆完毕后,立马对二人?肃然起敬。
他让人?端了椅子让二人?坐下,又亲自与两人?聊起了治国理念。
伯夷叔齐本来就是孤竹国的王子,也有些治国经验,听闻子升与他们?讲述,二人?看向子升的眼神渐渐不同,到?最后他们?已?对子升五体投地。
其中伯夷道:“早就听闻殿下年纪虽小但治国有方,今日一见,殿下果真不凡。若殿下能用得?上我俩,无?论何?事请尽管吩咐。”
叔齐同样?,恨不得?子升现在就给他找些事做。
子升何?尝不想把手中的事推给别人??他简直都快忙成陀螺了!
但他毕竟与两人?不熟,也不好将大事托于二人?。不过?朝歌的民事正好最占用子升时间,且事情琐碎,子升便试着将此事交于二人?。
二人?闻言,立马抱拳对子升保证必将此事办得?稳妥。
二人?走后,子升瘫在椅子上浑身舒畅地吐了口气。
终于少了一大摊子事了,舒服。
夜晚,子升再次去偷水。
他已?经连续偷了七八天,每次偷上十几?桶,今天是最后一次偷水。
水波在河中荡漾,子升将手伸进银河。河水虽冰,却让人?感觉到?很凉爽。
晚上他来回往返了几?趟,等到?最后一次打水时,忽然有一张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升一僵,他没有动?,耳边传来动?听的女声,余光处有纱衣摆动?。
“小娃娃乖,再偷这一回就别偷了。不是姐姐不想让你偷,你提了太?多的水回去,银河的水位都降了。
你要是天天来,来个一年,银河也要干了。姐姐也不需要鹊桥了,直接光着脚就过?去了。”
子升:……
他瞬间就知?道了身后人?的身份,他脸一红,转过?身。
织女的一身纱衣极美?,看起来像是白色,但从?不同的角度看又是其它颜色。
她眉似新月,肌肤胜雪,身上萦绕着温婉的气息。
子升连忙对织女道歉,他仰起头却见织女总是在看向河的对岸。
他好奇问道:“姐姐可是在看您的丈夫?”
织女摇了摇头,声音柔和,“不,我是在看我的孩子。”
子升顺着织女的目光看去,眼神中透着明悟。
——
子升已?经将水囤够了,现在该着手准备种庄稼的事了。
第二个工期恰好进行完,他让人?在朝歌中心建了一座高台。
高台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尽整个朝歌。
顶上子升让人?做了一个防护罩,届时他会?寻找最亮的法宝放在高台最高处,等到?夜间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高台一共有五层,第一层是孩童们?常用来玩乐的场所。第二层人?们?可以在这里喝茶休息。第三层是一个看晚霞的很好视野。第四层一般人?就不让进去了,用来接待贵客。第五层基本上处于密封状态,子升一般用来眺望远处。
高台顶处的明灯可以在夜间帮人?们?指引方向。
这座高台有一定的实用性,但更多的作用在精神层面?。
时代太?过?压抑,子升想给人?们?一些希望,让希望如高台顶处的明灯一般。
高台建好之初,子升便联想到?了封神演义里的鹿台。但他想带领殷商走向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他为高台想了许多名字,最终还是将决定权交到?百姓手上。
百姓见到?有新告示贴上,纷纷凑了过?来,在得?知?要为他们?所建的高台取名字后,皆是激动?不已?。
有人?取名为天台,有人?取名为朝歌台,甚至还有人?取名为子升台。
子升:……
后来子升透露以后高台的最高处会?有一盏非常亮的明灯,一些没有念过?书的人?为了顺口叫灯台。
这世上还是没有念过?书的人?多,哪怕中间涌现过?很多好听的名字,但叫灯台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子升在牌匾上写下“灯台”二字并让人?挂了上去。
自此,这座高台的名字便叫灯台了。
子升与敖丙变粮食变了二十天,其中有几?天超常发挥,最终他们?一共变出了两百筐“种子”。
一筐“种子”有二十斤,两百筐便是四千斤!
等到?第三轮工期的时候,子升便让这些人?找一大片荒地开荒。
他发布的法令不仅限制了贵族同样?限制了王室,而开垦出来的荒田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殷商。届时种出来的粮食都会?被放入粮仓中,最终重新归于殷商百姓。
他让人?开垦了十三亩荒田,每亩种下三百斤。
因为人?多,再加上子升专门让人?从?库房调取工具。短短一天半时间,土地便被开垦完了。
接下来便是播种,播种时间更短,仅花了半天时间就播种完毕。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了一场雨,人?们?欢呼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
雨水落入人?们?口中,人?们?却尝到?了丝丝甜味。
“这雨来历非凡,怕是上天庇佑,今年的粮食怕是要大丰收了!”
“大丰收我同意,但不能说是上天庇佑。不然其它时间为什么不下这场雨,非得?在摄政王执政的时候下?”
“嘘!小声点。我早就看出摄政王是仙童降世,怕是殿下.体谅我们?不易,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法子特意为我们?降雨。”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也是这种感觉。”
还有八天工期,子升让那百人?去修缮护城河及城内破损的地方。
到?了晚上,他在纸上涂涂改改。趁着这次工程,他得?一次性将整个朝歌建设好。
要致富,先修路。至于接下来三个工程,他就让人?先修路吧。
眼下的粮食危机暂时达到?一种平衡状态,他已?经鲜少看到?有人?吃不起饭了。
不过?……
子升伸出手感受阳光洒在手心,明明是暖洋洋一片,他却感觉到?了寒冷。
再过?半年,冬天就要到?了。
34、来到封神的第34天
不到一周, 一抹绿色从褐色的土壤中钻出?,开垦的十?三亩农田绿盈盈一片。
孩童们在田间嬉戏,稍微大些的孩子则在帮家人做些不需要?力气的零活。
子升穿着粗布麻衣挽起?裤腿下田, 一旁的农户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子升忙活了许久,泥土混合着汗水弄得脸脏兮兮的。但他的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未被土壤覆盖的皮肤也是格外白嫩。
农户们忙着继续种地?了, 他们的孩子却偷空在玩耍。
有?孩童瞧见了子升眼睛一亮,于是便拉着同伴围了过来?。
一孩童蹲在地?上仰头看子升的面容,见子升面颊鼓鼓, 便不由?戳了戳。
“你的脸软软的, 可以让我捏捏吗?”
子升:……
他面色严肃,摇了摇头,“不可。”
另一人戳了戳子升的脑袋, “你好白啊,可以让我揉揉吗?”
子升:……
他对这些小孩做鬼脸,然而小孩却哈哈大笑, 一个个都夸他可爱。
子升:他一点都不可爱。
农户瞧见孩童围在子升身边, 急忙跑过来?道:“不可无礼, 这是摄政王殿下!”
孩童茫然地?看向父母, “可是他好看, 我喜欢他。”
农户拉下脸,“可以喜欢,但不得无礼。”
子升温和一笑, 表示无事。他正准备摸摸小孩的头以表安抚, 忽然一阵邪风刮起?。
子升察觉不对,他向天空看去,只见天边突然出?现一道赤红色的云彩向田地?涌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 只觉得温度越发炙热。耳边传来?民众的哭嚎声。
“是旱魃!旱魃!完了,今年的庄稼要?没了,我们怕是要?饿死了!”
子升心中一惊,脑袋凉凉。
他刚种的庄稼!
只见旱魃来?到了红薯地?上方,绿盈盈的幼苗开始蜷在一起?并渐渐枯黄。
子升大脑充血,双眼被气得发红。
旱魃显出?了身形,是一男子,想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尸身成精,并非是天女魃。
旱魃像是有?意来?祸害朝歌的庄稼,他向田里?走了几步,半亩地?瞬间干枯。
子升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越是气血翻滚外表越是冷静。
所有?人都在躲旱魃,只有?子升独自一人步伐平稳地?向旱魃走去。
旱魃也发现了子升,他一脸兴饶对子升勾了勾手指。
子升双眼懵懂,好似不知所措。
一旁的民众早就急了,急忙呼喊:“殿下快回来?!”
殿下?
旱魃听到了人们的称呼笑意更浓了,他静静看着“天真蒙昧”的孩童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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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走到他身前,他伸出?白骨挑起?了孩童的下巴。
这小孩的脸可真水嫩啊……
“噗呲——”旱魃僵住,他怔怔地?向下望去,只见一把黑色的剑被用力插在他腹中。
还未等?他攥紧手掌,远处又?飞来?一把剑插在他的背后并将?他狠狠穿透。
旱魃仰起?脖颈,灵气自他的口中漫出?。
眼前的小孩突然一脚将?他踹下,旱魃被锁住了法?力,胳膊都难以抬起?。
他被小孩压在地?上,只听一声“剑来?”,又?是一把黑色的剑飞到了孩童的手中。
小孩像是被气疯了,手中紧紧攥着剑对他扎去。
痛楚将?旱魃埋没,一剑又?一剑,每次拔出?时带着灵气外溢。
旱魃被浸没在痛觉的海洋里?,他也逐渐丧失了意识。
子升扎了一剑又?一剑,接连把旱魃戳了三四十?个窟窿。他眼中狠意不减,依旧被气得双眼发红。
一旁的小孩缩了缩脖子,吓得哇哇大哭躲在父母身后。
远处,一些象征其它灾害的妖邪躲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瑟瑟发抖。它们听从仙人的指示来?加害殷商,哪知殷商这小孩可真猛啊。
旱魃彻底死透,它化作一股灵气随风飘散。
子升盯着这股灵气,却从灵气中看到其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邪气。
他握着剑的手一紧再紧,眉头也紧锁。
事后,子升看着这荒干的半亩地?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十?三亩地?就是十?三亩地?,缺一小块都不行!
白狐的窝里?放着那日砸它脑袋的红薯,白狐每日都要?对红薯骂上几遍。
子升将?狐狸扔开,取出?窝中红薯费尽力气总算是又?变出?了七筐。
夜晚的天空也是有?风的,子升提着木桶再次来?到银河。
他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叹息声,子升循着叹息声找去,总算是找到了织女。
子升取下腰间糖果,将?整袋送与织女。
“这是子升亲自做的糖果,打扰姐姐了。姐姐下次看见孩子可将?糖果送给孩子。”
织女无奈地?笑了,她一挥手,子升的水桶已自动灌满了水。
“去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
子升弯着眼睛对织女一笑,织女有?些恍惚。
——
这几日农户们正在风风火火地?种庄稼,子升也让人牵出?了几头牛让大家轮换着用。
红薯地?里?的干苗也不用挖出?来?,直接犁了便是。若有?机会?能活,也是一件好事。
子升让人将?一百多斤红薯抱过来?,他准备自己种这半亩红薯地?。
只是不巧的是,几头牛恰好都累了,大概还得再歇息半个时辰。
子升叹息了声,他望着正在降落的金轮,也不知道今天能否种完四分之一。
就在这时,他的衣领突然被人提起?。子升双脚离地?,土地?上留下一片影子。
那个素来?会?偷懒的人对他道:“怎么,想种地??王兄帮你罢。”
兵卫们恭敬地?搬来?耕犁,子受让子升抱着红薯筐压在上面,他则在前面拉犁。
说拉犁也算不上,子受并未将?绳子套在身上。
他今日依旧身着华服,只是挽起?了袖子与裤腿。
子升望着子受单手握着的犁头,他不由?提醒道:“王兄,得用两只手……”
子受打了个哈气,单手握着犁头向前走去,“不必,你只管往下扔便好。”
子受拉起?犁来?极为轻松,就像是在走路一样。
子升一边扔着红薯,一边回想着那一日旱魃。
他拧着眉对子受道:“王兄,我朝中有?没有?能人异士?现在各路鬼神都在降难殷商。”
子受只是浅浅思考,便回答道:“自然是有?,就比如说父王为我们留下来?的闻太师就是金灵圣母座下弟子。”
闻太师!!
子升听到这个称呼突然一激灵,他急忙问子受,“闻太师何在?为何我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闻太师?!”
子升对闻太师闻仲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上一世?他看封神演义时,即便主视角在西周那边,闻仲依旧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不可否认原著中的帝辛又?毒又?蠢,妲己又?毒又?坏,但闻太师是一个让读者恨不起?来?的人。
若要?让看过原著的读者为其打上标签,那一定是又?难缠又?忠心。
前期的殷商一直在送人头,等?到后期整个殷商败落,但闻太师东征回来?了。
他是一个难得清明的人物,一回来?便要?清君侧,就连帝辛也要?忌惮三分,不敢造次。
西周之人对他敬佩想要?拉拢,可闻太师明知殷商腐败,却非要?扛起?这个不争气的王朝。
他忙前忙后,人脉广泛,不知求了多少仙神相助殷商。明明整个殷商都在拖后腿,帝辛无道,朝堂腐败,他却以一己之力抵抗住了西周的进攻。
然而,他最终亡于云中子的通天神火柱。他人一死,整个殷商便倒了。
最终他的魂被摄于封神榜中,受封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掌管雷霆之事。
相对于伯邑考死后被封为紫薇大帝,子升真的觉得这个职位有?些委屈闻太师了。
他刚回忆完,子受便回答他,“太师一直在为殷商南征北战,常不回朝,你没见过也属正常。”
子升趴在犁上拽了拽子受的衣角,他仰头问子受,“那太师何时回来??”
子受微思,“应当快了,其实那边的仗也没什么好打了,撤回来?也没事。”
子升期待地?问子受,“那太师回来?能认识子升吗?”
子受弹了弹他的脑瓜,“自然认识,太师走时你都一岁了。中间陆陆续续也有?回来?过,只是你没有?见到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子受突然停下。
子升好奇问:“怎么了?”
子受扔下犁头,子升差点摔一跤。
子受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趣道:“犁完了。”
子升:???
怎么这么快?
他转过头,只见半亩地?被犁得整整齐齐。
他向他处看去,农田两旁的农户及牛一脸呆滞地?看向他们。
牛:那我走?
——
东夷,夜幕渐渐掩盖了大军。
不知何时狂风大作,阵阵雷霆响起?,紫色的雷电几乎要?将?天空撕裂。
哗啦啦的雨声冲刷着树林,士兵们连忙躲雨。
主营处,墨麒麟甩了甩身体?。虽然它的毛色是天生?的,但它总担心雨水将?它冲得褪色。
它躲入了主人的帐篷里?,主人正在熟睡。
忽然,墨麒麟嗅了嗅鼻子察觉到了不对,它连忙冲到床边拱了拱主人的身体?。
然而身体?早已失去了气息,甚至已经变得冰凉。
墨麒麟急得哀嚎,有?将?领闻声赶了进来?。
“太师!太师!”
忽然又?是一阵雷霆巨响,这次的响声比以往都要?大,整片天空都化为了白昼。
墨麒麟与将?领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数棵参天巨树被劈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声息,闻仲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眉眼中凝着一股气势。
他揉了揉太阳穴挥手对身旁人道:“现在是何时辰了?天帝又?说了什么?”
他说完话,却无人回应他。
闻仲察觉到了不对,只听前面跪坐的人疑惑对他道:“太师您在说什么?什么……天帝?”
太师……
闻仲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睁开眼,直接四下漆黑,周围更是简陋。
他看向眼前人,却浑身僵住。
这人的分明是他在人间的将?领。
他揉了揉太阳穴,手紧握床沿,“现在是何年?几月?”
将?领虽是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道:“现在是帝辛一年,五月中旬。”
闻仲闭上了双眼,然而他抓住床板的力气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将?整个木板捏碎。
墨麒麟被吓得跳到了一边。
闻仲笑了声,他的声音非常浑浊,像是从喉咙中硬被挤了出?来?。
“还真是赶上了好时候,他终是登基了。”
将?领不解,闻仲却站了起?来?。
他取出?雌雄双鞭紧紧握在手中,“传令下去,即刻回朝!”
“太师,这是……”
“迅速传令,晚了拿你是问。”
“是!”
帐篷外大雨倾盆,闻仲手握双鞭走到雨下。直到没人,他的一身怒气彻底散开。
这个无能的昏君!还不如让子启登基!
可眼下昏君已经成了帝王,他又?能怎么办?
上一世?他被摄入封神榜后,殷商百年基业便毁了。
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殷商重?蹈覆辙。
至于妲己与那两个佞臣……
闻仲眼中浮现杀意,即便帝辛再拦,他都要?让这三人死于鞭下。
还有?帝辛……帝王他不会?杀,但他至少要?用手中双鞭将?其打个半死。
这等?昏君,气煞他也。
35、来到封神的第35天
东夷经历了夜间暴雨后, 朝歌也有间断地下了二三?十天?的雨。
雨是微微小雨,清凉苏爽,朝歌的所有农田被染成了绿色, 焕发出勃勃生机。
今日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子升一觉醒来?便看到了橙红的云朵及王宫上悬挂的彩虹。
子升惊喜, 他急忙穿上鞋走了出去。
灯台周围的老树上已被绑上了许多?秋千, 孩童们围在一起双眼羡慕地看着正在荡秋千的孩子。
他们每个人只能荡十次,荡完后就该换下一个人了。
秋千不远处有一个水池,挤不上秋千的孩子便在这里玩泥巴。
子升有意?将灯台打造为?朝歌百姓精神的象征, 因此在灯台建好之?初他便派遣一个小队在此看守。
百姓们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当他们忙碌时总会将孩子放在这里玩耍。
不知何时,灯台已经成为?了孩子们心目中的乐园。
子升坐在自己的vip秋千上,周围孩童羡慕得口水都能流下来?。
他笑?着弯了弯眼睛, 叔齐站在他身旁汇报今日工作。
待叔齐说完后子升点了点头?,子升的眼眸中映着孩童们的欢笑?与高耸的灯塔,他问叔齐, “你说日后将灯塔一层建为?学堂怎么样?”
叔齐顿住, 眼中流露出惊异的目光。他手指蜷了蜷, 声音带着微微颤抖道:“殿下所言当真?”
子升微笑?, “学识皆被贵族所垄断, 即便我想找到能人换下他们,短时间内也很难找到。”
叔齐知晓了子升的意?思,“殿下是想为?殷商培养官员?”
子升没有否认, 只是他笑?得更欢了。
他停下秋千伸了个懒腰, “你说当这群孩子被父母强行摁在学堂里,灯塔对他们而言还是美梦吗?”
叔齐感叹子升的恶趣味,他也跟着哈哈大笑?。等笑?完后, 他轻叹。
“幼时的噩梦,长?大后的美梦。”
——
此时,朝歌城外的农田里。
因下了许久的雨,土壤依旧黏糊且空气中布满了土腥味。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然而土壤非但未干反倒越发潮湿起来?。
混在泥土中的水越来?越多?,泥巴也逐渐成了泥水。
若是仔细看去,则会看到泥水之?中混着邪气。邪气在泥水中晕开,成了一四耳猴子的形状。
四耳猴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它的手臂非常长?,在泥水中不停搅动。
若是有仙人在此,定可以认出此物便是长?右,代表水灾。
刺耳的尖叫声传至周围郡县,不少百姓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今日他们的脑袋特?别难受。
子升有灵气护体,避免了邪音入耳,却让他错过?了发现长?右的机会。
有百姓来?到农田里,却发现了漂浮在空中的巨型泥水四耳猴。
百姓被吓得摔倒在地,惊恐大叫。他全身沾上了泥水,十分狼狈。
四耳猴见到百姓后张开血盆大口,潜伏在周围的妖邪发出了令人惊悚的欢呼声。
空中升起了十米高的巨型爪子想要撕裂百姓。忽然,爪子被一鞭拍散,升腾消失在空气中。
泥猴僵硬转头?,又是一鞭直接抽散了它的魂魄。空气中只传出了一秒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其身体如?同被神火灼烧瞬间化为?虚无。
闻仲手握雌雄双鞭,不禁垂眸笑?了出来?。
“我殷商当真是人人可欺,什么不入流的妖邪都敢插一脚过?来?。”
一众妖邪见到闻仲的实?力,吓得半条魂也没了。它们这才发出了真正的哭嚎声,使出全身力气想往天?边逃去。
然而,闻仲又怎是好惹?
他收下双鞭,眉间的第三?只眼只是将妖邪一照。妖邪如?被炙阳灼透,顷刻化为?灰烬。
“太师……”,手下忐忑不安呼喊他。
闻仲仰头?望向朝歌方向,他皮笑?肉不笑?,“走,去看看那不争气的东西!”
手下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
他不敢猜测太师所指的人是谁。
闻仲让大军停留在城外,他则骑上墨麒麟独自飞向王宫。
空中,他听到了朝歌百姓的闲言碎语。
[……大王可宠爱……]
[是……今年葡萄成熟得早……今日大王专门将……]
[真对……有那么好?]
[那可不?听说大权都……]
闻仲闭上了双眼,气息逐渐加重。真是昏君!不过?继位半年,就又惹了莺莺燕燕。
只不过?那狐狸素来?喜欢吃葡萄,也不知道如?今待在帝辛身边的……是否是那狐妖?
他重生以来?生了很多?变数,他记得上一次帝辛登基时他明明没有征战。
闻仲继续向前飞去,却看到了高耸的灯塔。
一瞬间他感觉到大脑充血,却强忍了怒气。
半年时间,帝辛竟劳民伤财建了鹿台!
闻仲重重喘息,片刻又归于平静,同时他双眼变得决绝。
帝辛休想再手握大权。今后二十多?年的工夫,若他日以继夜地扶持殷商,定可以助殷商摆脱这次困境。
闻仲飞到王宫之?中,将墨麒麟丢到帝辛寝宫外。
宫人想入内禀报,却被闻仲强硬拦下。
闻仲步伐稳健走了进去,同时双鞭浮现在手中。
墨麒麟无聊地呆在寝宫外,这时一只胖白?狐狸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墨麒麟忽然打起了精神与白?狐对视,白?狐也瞧见了墨麒麟,二者面对面。
墨麒麟:“呜嗷,呜嗷!”
白?狐:“嗷嗷,嗷嗷!”
二者纷纷呲牙咧嘴,装出凶狠的模样。
墨麒麟仗着自己块头?大俯视着白?狐。
白?狐也不甘示弱,直接将自己变得与墨麒麟差不多?大。只是它比较肥,显得比墨麒麟更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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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嗷!呜嗷!呜嗷!”
“嗷嗷!嗷嗷!嗷嗷!”
二者吵了半天?,越看对方越生气。
最后白?狐屁股对向墨麒麟。
它才不跟这个黑球玩!
黑麒麟同样:一团白?球,一看就被冲掉色了!
今年的葡萄早熟,刚一下来?子升便到子受宫里来?吃葡萄了。
子受困倦了,独自躺在榻上半睡半醒。
子升吃了许多?,撑得自己连打哈欠。
他将子受往里面推了推,自己也想躺在塌上。
子受不喜欢睡在里面,于是一把提住子升的衣领,将子升扔到了夹缝里。
子升睡里睡外无所谓,只是他王兄每次把他挤得不行。子升翻了个身,把脸压在子受的胳膊上。
一坨婴儿肥就这样被压扁了。
忽然,大殿中有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听起来?稳健且有节奏,一听便是练过?的人。
子受双眼瞬间睁开,那人已经走到了榻前。
见到熟悉的面容,子受猛地一激灵。他单只胳膊撑住榻,起了半身,他惊愕道:“太……太师?”
子升一下子被子受推开,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脸已经被压成红印子了。
闻仲俯视子受,握住双鞭的手越来?越紧。他强抑怒意?,缓缓向子受腰间看去。
他来?时看到桌子上一堆葡萄皮,他以为?是那狐妖出现了。
能一次吃那么多?葡萄,除了狐妖,闻仲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但此时他再看,却见子受身上窝着一小孩。
小孩打了个哈欠,睁开乌黑的双眼,那幅面容与子受有近九成像。
小王子怎么这么大了?
闻仲心中只划过?一瞬疑惑,随后又转为?满腔怒气。
子升见到闻仲下意?识眨了眨双眼,待他反应过?来?后不由呼喊,“二……”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闻仲丢到一旁。子升不知所措,却见闻仲扬起鞭直接向子受挥去——
子升:!!
子受也懵了,平白?挨了一鞭。但他又不是平常文人,等待下一鞭挥下时他便闪了开来?。
“太师!你这是作何?!”,子受惊呼,见闻太师还要打他子受便连忙跑向他处。
不是他不反抗,一来?闻太师德高望重,他尊敬太师,不好出手。
二来?,他曾与太师比过?武,即便他有倒曳九牛之?力,也打不过?会仙术的闻太师!
闻仲被气笑?了,“作何?我要替先帝好好教训你这个昏君!”
子升站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闻太师追着他王兄跑,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闻太师!
只是,太师为?何是这番反应?还有……叫他王兄昏君?
子升眼神闪烁片刻,下一秒赶紧扑到子受前拦住闻仲。
“太师,别打了!别打了!”
闻仲教训子受并未动用法?术,而是以凡人之?躯教训。他追了半晌,也喘上了气。
“小殿下你让开,你父王就该被教训!”
子升:?父王?
他傻愣愣地望向他王兄,像吗?
闻仲还欲再打,子升又急忙拦住,“太师冷静下来?,别打我王兄!”
闻仲停顿了片刻看他,“王子全被分封到外地,你是哪位?”
子受这才说上了话,“这是与我同为?嫡出的小弟,子升。”
——
变数终究太多?了,闻仲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匆匆教训了子受两下,这才走了出来?。
他牵着墨麒麟走出宫门,宫人却恭敬对他道:“太师,摄政王知道您回来?了,特?意?为?您安排了酒宴。”
闻仲一顿,他扫了宫人一眼,沉声问:“摄政王是谁?”
宫人道:“是陛下的嫡亲幼弟,小殿下。”
闻仲这才将刚才那个看起来?灵动的孩童与摄政王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他却紧紧皱了眉。
“一个孩童如?何治国?先帝又怎么会将他封为?摄政王?”
宫人打了个哆嗦,像是在忌惮什么。
他慌忙道:“回太师,摄政王殿下有才有德,被封为?摄政王是实?至名归……”
闻仲盯着他直言道:“你在怕他?”
宫人急忙跪下,“奴……奴不敢。”
闻仲挥手离去。
对于闻仲而言,子升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子升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却突然拿了殷商的不少权,这让闻仲不由对此人提高了警惕。
他向王宫外走去,百姓的声音越发明显。
“摄政王真是好,多?亏了他……”
“幸好是殿下在管治着我们,不然真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
“殿下手握政权,只要殿下一日不倒,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闻仲听着百姓的话,心却凉了半截。
好一个殷商,原来?竟成了他人的囊中物。
大军被风风光光迎了回来?,子受率领百官亲自前来?迎接,闻仲勉强给了个好脸。
闻仲看向百官,他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商容。
商容竟然还活着……
闻仲一阵恍惚,许是间隔太久,他的记忆中尽是这位老友死前悲愤的模样。
他不该东征,当年他一回来?便听到了商容撞柱而亡的消息。
他闭上眼,回忆中满是商容在哀嚎。
商容骂帝辛无道,再怎么劝阻帝辛都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整日他都在为?殷商将亡而泣。
他想要以死唤回帝辛清醒,却只是徒徒丢了性命,便被帝辛抛之?脑后。
思及至此,闻仲心中涌出一股悲愤。
当他睁开眼时,却见商容笑?呵呵地看他,其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不少。
闻仲心里一动,事后他拉过?商容于人后问话。
“怎么几年不见,你却愈发年轻?”
“啊?”,商容惊讶了一声,随后摸了摸胡子大笑?,“你净会抬举我,我也是年龄大了。不像你是修道之?人,如?今容貌就和?年轻人差不多?。”
难得见商容心情大好,闻仲便问:“我见帝辛清明了许多?,许是他最近懂事,你才如?此开怀?”
哪知商容皱起眉像是在思考,半晌他在恍然大悟。
“原来?是陛下,他许久未上朝未管理?国事,我都忘记还有他了。近日都是摄政王管事,小殿下机智聪慧,我越发喜欢小殿下了……”
闻仲停滞了许久,他眯起双眼冷笑?,“好他个帝辛,真将王位捧手送人!殷商都要被他给卖了!”
“诶!诶!”,商容不乐意?了,“要他来?作甚?小殿下处理?国事好好的……”
闻仲看了他一眼,气冲冲甩袖而去,“你也是糊涂!”
闻仲一连几日未曾上朝,因他实?力非凡以及手握大权,朝中也无人敢催他。
子升数日命人来?叫闻仲,闻仲却对他理?都不理?。
子升颇为?失落,子受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子升无精打采道:“王兄,我是真喜欢太师。”
子受“嗯”了一声。
——
对于闻仲而言,他对子升的排斥皆来?于他对子升的陌生。
但眼下殷商即将坍塌,朝中的无人可用让闻仲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他累了,他也是人。
想一人扶起一个王朝何其艰难?
前有整个阐教与诸多?圣人为?敌,后有如?巨山般的殷商压在他的背后拖住他前行。
他想起他上一世求神问仙,帝辛却一直在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将殷商往火海里推。
与他相识的人曾一个又一个在他眼前死去……
闻仲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这一世他本想将殷商向上拉扯,谁知却出现了摄政王这个变数。
这小孩是个劲敌,比许多?对手都难缠。
闻仲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他问向一直留在朝歌的仆从。
“费仲尤浑可还在帝辛身边侍奉?”
仆从顿了顿,目光复杂道:“大人,这二人已被大王杀死……”
闻仲手停下,他猛地抬起头?,“帝辛怎舍得将这二人杀死?”
仆从低下头?细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闻仲听到最后竟扶额笑?出了声,“这小孩呀,可比妲己还要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与子升有关的事后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这倒还好,竟一不小心解决了两个祸害。”
闻仲歇了几日也缓了下来?。等到中午时分,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小孩。
闻仲一到宫中,便有人急忙去禀报子升,闻仲并未理?会。
他按照宫人的指引,一路来?到了子升处理?公务的大殿前。
“太师……”,宫人向他行礼。
闻仲挥手,令宫人止住声音。
他撩起衣摆准备踏过?门槛,却突然听到了仓促的脚步声。
“太师!”,一白?嫩的小孩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
闻仲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了手。他低下头?,同时瞧见了小孩乌黑但闪着亮光的双眸。
他抿了抿唇,迈过?门槛,动作有些僵硬。
子升弯着眼睛道:“太师多?年为?国操劳,子升钦佩太师,子升喜欢太师。”
闻仲活了这么多?年,却头?一回被人抱住说了这些话。
36、来到封神的第36天
子升抱得有?些?紧, 闻仲仰起?了脖子。
见?子升半天不动,闻仲顿了顿,许久他吐出口气?, 合眸缓缓拍了拍子升的背,动作很是生硬。
子升却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他拉着闻仲的袖子向殿内走去, “太师快进来,今日天气?热,不能晒着太师。”
闻仲气?息平缓, 他望着子升的后?脑勺与其走了进去。
政务堆积如山, 子升为闻仲找了一块干净整洁的地方坐下。子升今日公务繁忙,实在不能抽出时间与太师闲聊下去。
他让人为闻仲端来茶,他则坐在比他还高的奏折堆里继续处理奏折。
子升面容讨喜, 双眼又大又明?亮。许是太过忙碌,他的额头渗出汗珠。
闻仲望着子升,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子升是忙碌了多久, 他时不时便打着哈欠, 其乌黑的双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闻仲抿唇, 望着子升的双眸闪烁着。
子升处理公文非常快, 一会一摞。
闻仲眉头轻皱, 他的声音已经温和了许多,“可否让老夫看看这?奏折上写着什么?”
子升很是信任闻仲,见?闻仲要奏折, 他向下瞥了一眼见?其无关紧要, 便弯下腰拿起?奏折双手为闻仲呈上。
闻仲接过,翻开奏折。
他原以为子升年龄尚小,批阅速度又快, 这?奏折定是敷衍。
哪曾想,朱笔只是草草写了几字便直中要害,这?令闻仲心中惊了惊。
他又将目光聚集到字迹上,见?其笔力娴熟,苍劲有?力,闻仲抬起?头惊异地望向子升。
“你小小年纪,怎会写得如此好字?这?字分明?得有?六七年功底。”
子升将下巴搭在桌案上,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
“子升从三岁起?开始处理公务,如今也有?五年了……”
子升说?完,良久,饱含力量的粗掌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他听到轻轻的叹息声。
“你才八岁,就不担心日后?不长个了?”
子升摇了摇头,他抬起?含笑的眼眸,“子升不怕,子升不在意这?些?。”
他说?完,一根黑发飘落下来,映到子升的眼中。
子升眼里有?光芒猛得一跳,他慢慢低下头,却见?桌案上已经掉了几十根头发。
夜晚灯火摇曳,宫人用以往轻柔的力道温柔地帮子升拆解着发冠。
子升并未感?觉到头皮有?丝毫疼痛,然而他却看到有?几根头发缓缓落下。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向下一捋,待他张开手后?,手心又是几十根长发。
子升:……
——
田二狗是朝歌的一普通农户,两月前他翻遍家中粮袋,却只凑到了一小把?米粟。
他眼中布满血丝,眼神尽是绝望。
大儿子趴在床上实在拾不起?腰,他小声哭喊着叫母亲。
“娘,我?饿,可以给我?喝点粥吗?就一口……”
妻子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泪流满面摇着头,孩子吸不出奶水正在哇哇大哭。
田二狗年迈的母亲拄着拐杖从房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老人家感?受着家中的压抑,她却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田二狗的肩膀。
“二狗,娘出去遛遛弯,这?几天就不用给娘留饭了。”
田二狗察觉到了什么,他慌忙抬起?头抓住老人家的手,“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老人家用拐杖敲了敲田二狗的腿,“你是在说?什么瞎话?娘就是出去转转,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田二狗怎么会不了解他娘的性格,他紧握老人家的手,“娘,你等等,我?去二舅家借些?口粮,我?们再撑些?日子新粮就要下来了!”
老人家咳了咳,有?气?无力,“你二舅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借咱们家粮?你不用骗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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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拍开田二狗的手,田二狗流着泪想要拦住,却见?老人家指了指他的妻儿不赞许地摇了摇头。
“娘!”,他的妻子看到后?想要追过去,却被田二狗给抱住。
妻子与田二狗一同流泪,两人就这?样看着老人家渐渐远去。
随着老人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田二狗的视野后?,田二狗的头发白了不少,人也颓废了许多。
大儿子气?息微弱捂着肚子已经神志不清,却仍在喊:“饿……”
妻子慌忙地想要捂住大儿子的嘴,却被田二狗给拦下了,田二狗凄凉地笑出了声。
他对妻子道:“去把?剩下的那点米粟煮了吧。”
“二狗……”,妻子眼中流露着担忧。
田二狗摇了摇头,苦笑,“去吧。”
家中飘散着粮食浓郁的香味,大儿子吞了吞口水,小孩也饿得哇哇大叫。
田二狗拒绝了妻子递过来的碗,他将碗递给了大儿子,大儿子目光忐忑。
田二狗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喝吧。”
大儿子这?才抱着碗狼吞虎咽。
妻子也没有?喝粥,她用勺子舀了一点吹凉喂给了小孩。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夫妻二人就这?样静坐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就在这?时,有?人急促地敲了敲田二狗的门。
田二狗麻木地将门打开。
邻居面色急切对他道:“修水库那事儿你去不去?你要去了,咱俩结伴。明?早寅时你不要忘记来叫我?。”
邻居说?了一大堆,田二狗的表情这?才鲜活了些?。
他迟疑道:“你说?的修水库所谓何事?”
“什么?你不知道!这?是摄政王殿下……”
邻居将事情以工代赈的事从头到尾讲述,田二狗的全身?瞬间被灌满了力气?,妻子也是一脸喜意。
“你去不去?!”,邻居急忙问。
“去!”,田二狗欣喜若狂。
妻子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推了推田二狗,“你快将娘找回?来,这?么晚指不定出什么事!”
田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外面跑。
所幸老人并未走远,一家人得以团聚。
这?晚,妻子从箱子里翻出一直以来舍不得用的灯油点燃。
一家人在灯光下静坐了一夜。
第二日晌午,屋门被推开,田二狗喜极而泣,“选中了,我?们被选中了!”
老人当场抹起?了眼泪,妻子虽是兴奋眼泪却止不住哗哗往下流。
两个月后?,田二狗越发精神焕发。妻子脸上也常能看到笑容,其头发也黑了些?。
老人虽拄着拐杖却也在帮家里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田二狗领着大儿子对妻子喊了声,“我?先把?儿子送到灯台下面,你傍晚不要忘了接。”
妻子回?应知道了,田二狗便将儿子领走了。
朝歌街市上,原本压抑的气?息一扫而空,到处都是孩子的欢笑声。
田二狗领着儿子与周围街坊打着招呼,大家精神气?都非常足,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他们到了灯台下,田二狗放孩子去玩,他恰好看到了附近的朋友,于是便走过去与朋友闲聊起?来。
朋友望着焕然一新的朝歌道:“我?当年真的差点快活不下去了,幸好摄政王殿下拉了我?一把?,他是我?全家的大恩人!”
田二狗同样感?慨,“谁又不是?这?几个月招人,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家。这?可得多少粮食呀!”
“啧啧。”,又是一人凑了过来,“可不是,我?本家可在朝中当官。听说?殿下因咱们吃不饱大发雷霆,这?些?粮食就是殿下从贵族手中强扣下来的。”
朋友道:“殿下可真不容易,我?记得才八岁吧?”
田二狗惊呼,“我?的儿子都七岁了,成天只知道喊饿、玩泥巴,怎么这?么不争气?!”
“哈哈哈殿下是仙童降世,凡人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今日子升让闻仲与他一同巡街,闻仲答应了。
闻仲一路走来,只觉得前世与今世是两个世界,曾经的民不聊生仿佛成了幻境。
朝歌这?座死城焕发了勃勃生机,眼前场景是闻仲曾经怎么挽救也挽救不来的。
闻仲来到了灯台下,这?座让他刚一入城便勃然大怒的高台竟是子升令人所建。
高台周围少了民怨,却收获了百姓满意的目光。
即便是做梦,闻仲也不曾梦过会有?这?么多孩童围绕着高台。
子升抛下闻仲去玩了秋千,闻仲却听到了田二狗等人的闲谈声。
他抿了抿唇,笑容很是复杂。
子升刚一下秋千,眼前便有?一个小男孩双眼发亮地看着他。
他站在小男孩面前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与小男孩一样高。
子升仰了仰脖子,却没有?比划。他将秋千让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激动不已。
子升望着荡秋千的小男孩,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于是他问小男孩道:“你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心思?单纯,毫无顾虑道:“我?今年七岁。”
子升沉默了。
等到小男孩荡完秋千后?,他将小男孩拉来比划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俩仍一样高。
子升:……
他这?才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转头看向高台一层,因一层是为孩童所建,所以有?一处带着刻度。
子升走到刻度前,又让侍从专门为他测量。结果一测,子升发现他已经半年没有?长个子了。
子升头秃了。
他摸了摸脑袋,结果掉下来了十几根头发。
子升:……
闻仲内心正是复杂着,子升却恰好走了过来。
见?子升耷拉着脑袋,闻仲下意识摸了摸子升的头。
又是几根头发飘了下来,子升双眼无光。
他仰起?头目光恳切地问闻仲,“太师,若是今后?子升长不高了该怎么办?”
闻仲细细打量子升,他如实道:“无妨,殿下相貌端正,即便长不高也并非大事。”
他又目测了一下子升的身?高。
“殿下并不矮,我?记得阐教那边也就有?与殿下一样高的男子,他也娶了一个美人为妻。殿下年龄尚小,想来不知。那人名为土行孙,兴许今后?殿下就能遇见?了。”
土行孙。
子升:……
37、来到封神的第37天
王宫内有?一处莲池, 农历六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好季节。
夏日多雨,雨水冲刷着花瓣与莲叶。子升坐在台阶上静静看着雨水从屋檐滴落。
一阵大风刮起, 将莲池中的莲子刮到了子升脚下,莲子打了个转, 渐渐归于平静。
子升盯着莲子若有?所思。
他张开手掌, 因果剑浮现于手心。
他提起因果剑,使剑柄与自己面对面,他眯着眼?睛问道:“你说我如此忙碌下去, 身体会不会垮?”
因果剑迟疑了会儿?, 剑柄甩了甩。
子升明白了因果剑的意思。
他的本体是莲子,是因果剑,身体是不可能会垮的。人身虽只是一个躯壳, 可一旦有?任何损伤,莲子便会自动修复,所以无论他怎么造作, 身体都是健康状态。
但?是……
子升缓缓吐了口气, 他用脑袋碰着剑柄, 问:“为何我的个子半年不长了?”
因果剑用剑柄碰了碰子升的脑袋。
[天命注定我们一年不长, 一年后我们自然会长, 不必担忧。]
子升用左脸贴住剑端,脸上的软肉陷了进去。
“若是我不顾天命,今年非要长会如何?”
许是子升囚禁住了因果剑的动作, 因果剑又分裂出了一把剑, 那?把剑在空中如花儿?一般摇了摇。
[无碍,但?我们会比命中注定要高?一点?。]
子升眼?睛亮了,“如何让我变高??”
另一把因果剑在空中转了个圈。
[你且等我, 我们最多长高?两寸,你可愿意?]
子升道:“自然愿意。”
因果剑飞了下来?蹭了蹭他的脸。
[我们要长多高??]
子升想?了想?,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寸如何?”
因果剑在子升头顶量了量,确定这个高?度它?也满意后,于是点?了点?剑柄。
[可。]
子升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拽着他的脑袋与四?肢,心脏处的莲子好似发芽,浑身的皮肤也舒展开来?……
等到他眼?前的视野开阔后,因果剑累得靠在了子升腿上。
一人一剑甚是满意。
过了许久,子升想?起了什么,他低头戳了戳因果剑,问:“那?我秃头怎么办?”
因果剑:……
[为何你方才不告诉我?]
子升:“我以为我们心念相通。”
因果剑:[你忘了我自然也忘了 ]
子升:……
一人一剑沉默。
半晌,子升又戳了戳因果剑。
“难道我的秃头没得治了?”
因果剑的剑身软作一团,[你能力?尚浅,为你长高?已耗费我们共同积攒的全部力?量。]
雨水从房檐落下,滴嗒在子升头顶。
子升摸了摸脑袋,“就不能长出一点?吗?我的脑袋凉凉的,钻水厉害。”
因果剑沉默了会儿?,幽幽:[头发不好长,但?是可以长出本体。]
子升面露疑惑,“是何本体?什么模样?”
因果剑一运气,全身便散发出绿油油的光。
子升感觉头皮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忽然,他脑袋一沉。
子升连忙跑到莲花池前想?看清他的面貌,等他跑到雨中,脸上却没有?淋到雨。
他面对湖水一照,结果发现湖中倒影的他的脑袋上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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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
因果剑从他怀中一溜,悄悄跑掉了。
事后,因果剑被他抓住断掉联系后暴打了一顿。
——
闻太师起初对子升较不放心,但?从他跟着上朝后,他才体会到子升是有?多能干。
子升态度端正彬彬有?礼,且对他极为尊敬。其善于听取群臣谏言,做起事来?有?条有?理,体恤百姓……闻太师已总结不出子升的优点?,但?在他心里,子升已然比明君还要明君。
只是小明君时常带着黑眼?圈,这让有?时察觉到子升年龄的闻太师突感不忍。
帝辛这帝王太不称职!竟将凡事都扔给幼弟做!
这王朝本应由帝辛打理!
还未等闻太师帮子升出头,子升便自己提出了休息。
忠臣无一反对,皆认为子升为殷商做得够多且太过辛苦。
子受起初还与子升讨价还价,后因闻太师带鞭而屈服。
然而,子受执政第一天,忠臣颇感无力?,贵族欢呼因为可以早点?下朝。
子受执政第二天,群臣有?些想?念摄政王了。
子受执政第三天,群臣已经掰着指头开始算摄政王什么时候回来?了。
闻太师无奈扶额,让子受回来?上朝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子升终于为自己放了小假,他卸去了许多琐事,但?朝中重事与民间大事依旧被他握在手中。
伯夷与叔齐在处理朝歌事务上做得非常好,他们比子升更耐心细心,更能体恤百姓。
子升又想?到了他们的典故。
其实他们都是孤竹国的王子,伯夷自小有?才,然而老国王却偏爱小儿?子叔齐。
老国王死后将王位传给了小儿?子,小儿?子喜爱兄长,不愿意接受王位。
伯夷知道此事后,为了让弟弟安心登基,于是便悄悄离开了孤竹国。
哪知,叔齐见兄长离开,便直接放下了王国去寻找兄长。
二人相遇后,却放弃了回孤竹国的打算,从此相依为命,隐于民间。
因为他们二人从小便见识不凡,所接受的学问许多都与治理国家有?关,所以他们正是帮子升管理朝歌的好帮手。
伯夷性格成?熟稳重,做事踏实顾虑周全。
他分别派了六个互不相识的人分别调查了朝歌的贫困户,最终统计出哪些人家是真正缺粮。
后来?他又从侧面帮扶,不让其好吃懒做,又真正让其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至于叔齐,他性格阳光,无拘无束,同时爱憎分明,善于与民众共情。
子升让叔齐去掌管府衙,府衙的效率明显提高?,人们的满意度也更高?。
因这二人太过给力?,子升轻松了很多。
他现在只需要给伯夷关于朝歌的大发展方向即可,伯夷考虑得比他还要全面。
后来?,子升听人说,伯夷每日睡的时间比他还短。
子升为此还私底下问伯夷。
“你的头发可还好?”
伯夷有?些茫然,“为何不好?”
子升看着伯夷浓密的黑发陷入了沉默。
——
子升摸着越来?越薄的头发心有?余悸。
莲子与因果剑已经靠不住了,子升只能自己寻找一些良方。
他翻出了之?前敖丙送给他的一大堆书,认真寻找生发之?术。
也不知道仙人是没有?秃头的烦恼还是怎么,子升将书翻完了也没有?找到与头发有?关的秘法。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被摸了摸,几根头发掉落下来?,子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你这是在看什么书?”
子受又拍了拍他的脑袋,颇为惊奇道:“怎么几日不见,你竟长高?了这么多?”
几根黑发缠绕在子受指间,子升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叹息。
子受从他身旁随意取出一本书翻开,瞥了一眼?,读道:“炼气之?法……”
子受顿了顿,他将书放回,漫不经心道:“你这些书记载的都是仙术?”
子升点?头,见子受将书放回,子升面露疑惑。
“王兄若是想?看便拿去看,若是王兄能够学会自然最好。”
子受放回书的手又顿,他反手拿起几本书,打了个哈欠。
“王兄这几日困乏睡不着,这几本书王兄便拿走了。”
子升似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王兄且等等。”
子升又在书堆里面翻了翻,他找出了几本用于修炼打基础的仙书递给了子受。
“王兄若是真想?学,还是先看这几本。王兄若能将其中一本学会,除非遇到神怪妖邪,今后王兄在战场上将无往不利。”
子受将书带走了。
子升不知道他王兄是否真能将修炼之?法学会,但?按照设定来?,几率也是较为渺茫。
他王兄是人,是人王,是人族的领袖。
《封神演义》中,哪怕姜子牙哪吒等人再厉害,姬昌姬发等人最终也只是人类。
他王兄作为西岐的镜像,按照原著来?,也不该是会懂仙术的人。
子受回到殿中将书随手一放,他望向面前的闻太师,脱下了华服,露出精简的衣装。
他让人取来?他的大刀,他则对闻太师道:“太师年轻便习得仙术,子受敬佩,也一直不敢冒犯。只是子受今日想?知道自己深浅,望太师不要用法术,以武力?与子受比试一番。”
闻仲答应了。
刀光剑影,殿中响起兵器的碰撞声?。
疾风带动门帘鼓动,只听大刀狠狠扎于地面。
不过五招工夫,大殿便重新归于寂静。
良久,殿内传出闻仲的笑声?。
“看来?,是我低估殿下了。”
子升试了一些偏方,秃头依旧未愈。
他在寝宫坐了许久,最终无奈叹气。
三十三重天上,紫霄宫门大开。
子升打理好自己可怜的头发后,走到亭前再次拜见鸿钧。
“仙师,子升又来?叨扰了。”
鸿钧并未抬眼?看他,只是“嗯”了声?,示意子升继续说下去。
子升抿了抿唇,他脸微红道:“子升有?一朋友,近日秃了,子升想?帮朋友求得长发之?术。”
[实在太过丢人,若让美?人知道是我秃了,那?我的脸可就没了。]
鸿钧顿了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子升觉得脑袋凉飕飕的,他硬着头皮对鸿钧道:“那?人是子升好友,并非子升,子升并非是那?秃头之?人。”
38、来到封神的第38天
紫霄宫本是无风, 莲花却像是被?微风带起而摇曳。
鸿钧声音很轻,“人的一切皆由命数所控,秃……亦然。”
子升感觉脑袋凉飕飕的, 却不敢上手去摸。
他恹恹道:“难道子升……的朋友命中注定会秃吗?”
鸿钧未回答他。
子升知道鸿钧准许他坐在石凳上,于是子升走到石亭中坐下。
他将下巴搭在石桌上, 因为心累他又把脸贴在桌面上。
鼓鼓的婴儿肥被?压扁, 乌黑的双眼向上望去,里面流露出?渴求的目光。
“仙师真无治疗秃头之术吗?”
子升说话间,一根头发又掉了。
他悄悄捡起头发, 微风拂过他的发间, 他的头发却未掉落。
鸿钧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莲池旁。广阔的蓝天下,微小的紫色身影带给?人一种独特的美。
子升似乎听到了鸿钧若有若无的声音。
“天命如此, 自当不能违背……”
子升捏了捏他的脸,仰头望向鸿钧。
“仙师可能看清楚子升的命数?”
子升能算得了别人的命,却算不了自己的命。
他看不清他的头顶向天空仅连接着两三根线, 那两三根线又细又浅, 几近于无。
在子升的记忆中, 他也曾看过别人头顶的线。即便?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百姓的头上, 也有二三十根线, 那些线又浓又明显,几乎将一个人的一生牢牢圈死。
子升虽未听到回答,但他却不意外。
他望着鸿钧清淡的背影、简朴的衣衫似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从石亭跑下, 跑到了鸿钧身边。
他好?奇地?仰头看着鸿钧,“仙师可有兵器?”
“无。”,鸿钧声音清淡。
子升睁着乌黑双眸, “那仙师可有惯用之物??”
鸿钧仍旧望着湖中莲花,未有言语。
子升却好?似懂了。
他心口处的莲子跳了跳,他的本体似乎也是朵莲花?
不由地?,子升的脑海浮现出?鸿钧拎着他脑袋做法时的模样。
只是他近日容易秃,脑海中鸿钧用他时头发都快掉完了。
子升:……
子升没有注意到,鸿钧的目光虽一直在莲池之中,却有一瞬轻瞥了他一眼。
——
子升回来后倒是从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偏方。
敖丙似乎知道他最?近身体不适,于是时不时过来慰问?他。
“最?近可好?些了?”,敖丙早就知道子升知道他来历非凡,于是来时也不遮掩了。
子升将古籍扣到桌上,幽幽地?望向敖丙,“倒是找到了个方子。”
“怎样?可有效?”,敖丙为子升感到高兴。
子升叹息了声,趴在桌子上。
“还未试过,因为我缺了一剂药材。”
“什么药材?”,敖丙好?奇。
子升乌黑的双眸中倒映着敖丙的身影,他再次叹息,并幽幽道:“缺少龙皮。”
敖丙:!!
他下意识结巴道:“我去何处为你偷皮?除非去扒我那些亲戚的龙棺……”
忽然,敖丙顿住,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无奈叹气,脑袋上长?出?了一对龙角。
“我并未打算长?久瞒子升,这番也算是告诉子升我的身份了。”
他瞧着好?友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叹息,伸手变出?了一把刀。
子升哪能为点?头发真要敖丙的皮?
他见到敖丙这副架势赶紧将对方拦住,哪知敖丙却摆了摆手,劝子升道:“子升你不必担忧,我也是怕疼之龙。真皮是不能给?子升你了,但刮些脚皮还是可以的。”
子升:……
他一下抱住了敖丙的脑袋咬住了龙角,敖丙疼得嗷嗷叫。
——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之前百姓们播种的粮食许多都已成熟。
往年,百姓们上交完粮食便?剩不下多少了。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摄政王特许,人们可以为自己开辟农田。
因而在命令下达之初,人们疯了一般扛着农具向荒野走去。无数人日以继夜开垦,丝毫不觉得疲惫。
他们将耕地?面积扩大了整整一倍,许多人家也有了之前二倍的田地?。
本来百姓们是没有粮种的,但是摄政王开了城仓,百姓们经过登记可以借粮种,等待秋收之后按1.5倍返还。
当然,若是哪家被?发现借粮种是为了吃,则会被?驱赶出?朝歌。
今年是一个丰收的大好?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三月前的那场雨,今年的麦谷颗颗饱满,庄稼也非常繁茂。
农忙时节,早上天还未亮百姓们便?已起来去地?里面收割粮食了。
他们难得在早上给?自己准备了浓粥与?馒头,这样才有力气干活。
一家老小齐上阵,老人小孩负责捡谷穗,成年的男女都在收割谷子。他们手脚异常麻利,不过一天时间便?能收割三亩地?。
或许是饿怕了,在将所有的粮食收走后,地?里连一枚谷子都找不到。
有人也在收割中当场累晕,但家人发现,那人即便?是晕倒脸上也是笑着的。
金黄的麦秆被?拉了一车又一车,子升之前让人建的两个,后面又扩建了六个,总共八个大粮仓被?装得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上交的粮食,朝歌的城仓也从未储存过像今年这么多的粮食。
就这,还只是收割了一半。
新开辟农田里的那一半粮食还没熟呢。
农民们的粮缸已经快放不下了,卖粮缸的商户都快赚翻了。
百姓们难得不再拘谨孩子,他们做了满满一大桌的食物?,最?终竟吃撑吃剩了。
当然,饿怕了的他们并不敢将食物?倒掉,而是储存在地?窖里,等到第二天再拿出?来继续吃。
子升的内心也如同朝歌的粮仓般被?填满。
朝歌今年大丰收,周边的都城郡县自然也是发现了。
不知不觉,朝歌已经从“王公贵族们的玩具”变成了“政策福利好?的梦乡”。
许多人纷纷想挤入朝歌,拥有朝歌户口。
更?有很多人开始拖家带口,向朝歌赶去。
子升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若他只是统管朝歌,自然是希望人口越多越好?。只是他掌管的是整个殷商,人口移来移去,只会导致地?方倾斜越来越严重。
朝歌只是他的试验田,他不想只有朝歌变好?,全天下都是他的子民,他想全天下都变好?。
子升将拒绝人口迁徙的工作交给?了伯夷,伯夷叹息了声,看来自己得更?忙了。
朝歌今年大丰收的消息不只有周边城池知道,一些偏远的地?区也得到了消息,那些真正活不下去的人将此视为唯一希望,跋涉千里而来。
子升虽说拒绝人口外来,但也不可能剥夺人家生的希望。
如今他粮食富足,便?又继续实施以工代赈的方法,他将原来的一百人扩充到了一百八,工程地?点?放到了周边城池。
不少真正想要活下去的人自然乐意加入,而那些存着捞金心思或者单纯偷懒不想干活还想得粮食的人则是满腹怨气。
可这些人连贵族都算不上,他们更?不敢当街嚷嚷,只能悻悻离开。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听说西?岐西?伯侯待人和善,在他的领地?内少有饿死的人,不如我们去投靠西?伯侯怎么样?”
有人将手撇进了袖子里,缩了缩脖子,“不会又让我们做活吧?”
“应该不会,我有一亲戚就投靠了西?伯侯,他断手断脚,西?伯侯还派人送来粮食专门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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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如此之好??西?伯侯可真是大善人呀。我们速速前去,想必今后也不缺口粮了。”
此时,西?岐。
姬发捧手对西?伯侯道:“父亲,西?岐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快养不起了。”
姬昌叹气,“我自然是知,只是我前不久去民间查看,发现有许多人不做事,只是整日卖惨,便?有粮食供着。这种人若是继续养着,粮又怎能够?”
姬发低头沉思,“这种人养着着实无用。”
然而,他们身旁立马便?有人驳道:“二哥此言差矣,这些人来投奔父亲正是因为父亲慈悲,若是父亲将人驱赶出?去,那与?其他诸侯何异?”
姬发抬头眯眼直视此人,“慈悲也要有个量数,若是父亲一直退让,这些人便?肆无忌惮。”
哪知,反驳姬发的已经不是他的弟弟了,而是另外一位身份不低的臣子。
“二公子呀,成大事者岂又在乎这些?何况人又不是很多,您且看看殷商的兵马,再看看我西?岐?人只会少,不会多。”
姬发瞥了臣子一眼,警惕道:“慎言。”
臣子知道姬发是个有主意的,光芒直接盖过大公子伯邑考,于是不欲与?姬发争,而是低头对向姬昌。
“侯爷,殷商无道,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连年受灾,年年都有无数人饿死。各路小国已经起兵造反,新帝又是个只知道打仗,不顾民生的人。侯爷心慈,救黎民于水火,正是所有百姓所期盼的……”
最?后二字他未说出?,便?被?姬昌勒令止口。
姬昌眼睛半垂,眼中看不到光亮。
他又问?:“即便?我想安置这些人,何来的粮食?何来的土地??”
另一臣子道:“西?岐往西?便?不属于殷商,那处有两个小国因民众暴.乱杀了国君,此时正群龙无首,侯爷……不如吞并?”
姬昌未言,他的亲信接着道:“届时有了地?又有了人,西?岐的实力只会增强。”
“粮食……”,姬昌轻念。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笑。
“姬侯爷为民着想,令人动怀。”
只见明明有侍卫把守的门口凭空走进来一男子,男子气度非凡,衣衫也并非凡间布料。
众人噤住了声,也不知道此人方才听了多少。
那人缓缓走近,突然对姬昌拱手行礼。
“姬侯爷大德,救黎民于水火,韩毒龙很是佩服。师尊道行天尊知道侯爷身担大任,为助侯爷救扶百姓,特意命弟子送来法宝。”
韩毒龙说完便?拿出?来一盛粮米斗双手奉给?姬昌,他道:“此米斗可解侯爷粮草之急。”
姬昌急忙大谢。
39、来到封神的第39天
子?升在西岐插了些探子?, 探子?敏锐地察觉到粮食的数量问题,因而急忙将消息报了回去。
子?升一看?到“似乎取之不尽”这六字,脑海中便瞬间浮现了韩毒龙此人。
韩毒龙的存在不高?, 并不如杨戬哪吒等人有名。他?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道行天尊的弟子?,人生的高?光便是为西岐送去了盛粮米斗, 助其解决粮草问题。
在读者的眼中, 韩毒龙就是一个炮灰的存在,实力不强,甚至很多?人都不记得他?的姓名。
他?的死法也极为炮灰, 当初截教布下十?绝阵, 韩毒龙便被燃灯道人派来?试阵法,最终死于阵中,入封神榜, 被封为增幅神。
子?升轻念“韩毒龙”三字,却被一旁同他?一同处理公务的子?受听见了。
“韩毒龙何人?”,子?受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问子?升。他?翻着手下的奏折, 见百姓一点?点?富足起来?, 心情也愉悦不少。
子?受一把?将子?升揽了过来?, 狠揉了一把?子?升的脸。
“子?升做得不错, 有子?升在, 殷商定会日渐强盛!”
子?升被捏得差点?口水流下来?。
“韩毒龙是道行天尊弟子?,这次他?估计是奉他?师尊之命送来?米斗……”
“什么?米斗?”,子?受停住。
子?升将口水一口吞下, 他?想了想便如是将大部分事?告诉了子?受。
大殿归于寂静, 宫人们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天气转凉的缘故,殿内越来?越冷。
有人终于站不住了,没忍住腿倒了下来?, 其余人纷纷跪成一大片。
子?受笑了一声,他?抱着子?升一同靠在王椅上。
这王椅还是个躺椅,子?受抱着子?升摇了摇,每摇一下安静的大殿内便传出“吱”的一声细响。
宫人们神经绷紧。
子?受将脚搭在处理公文?的桌案上,随着最后一次摇上前,他?猛地一脚踹掉了桌案!
子?受摸着子?升的脑袋大笑,“那我?们还种什么?粮食?直接将米斗抢过来?便是!”
子?升望着飘落的几根头发哀叹,他?仰起头,脑袋恰好碰到了子?受的下巴。
“王兄,世上哪儿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物?若那米斗真可以随意取用不用承担后果,子?升便是拼了命也要?将米斗抢来?。子?升就怕……那米斗有因果。”
子?升是现代人,他?信奉物质守恒定律,这世上哪有凭空冒出来?的东西?
任何事?物一旦与无?尽画上等号,这将是一个毁天灭地的bug。
不过,倘若西岐取的是殷商的粮……
子?升向来?清澈的黑眸中划过锐利的光。
若是取的是殷商的粮,他?死后魂魄不复,也要?咬其肉,嚼其骨。
子?受的气息平复了些,他?眸色深沉不见底。
他?忽然低声问:“为何这些神仙只帮西岐?”
子?升顿了顿,他?不知该如何告诉他?王兄殷商大势已去。
子?受并未继续问下去,只是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片刻传出低低的笑声。
——
昆仑山上,元始天尊轻念:“子?升……”
太上老君亦抿了抿唇,他?叹息道:“原来?如此。”
元始天尊拧眉,“这殷商小王竟不沾因果,也不知是何来?历。”
“封神之战最大的变数。”,太上老君轻声道。
一直观察着人间事?的小徒孙道:“殷商小王好生厉害,竟有让殷商起死回生之能。且说那粮食,他?仅用半年便让殷商人人吃饱富足。”
说到粮食,元始天尊望向一旁的弟子?,道行天尊。
“你可让人送去了盛粮米斗?”
道行天尊恭敬行礼,“是,弟子?派韩毒龙将米斗送去了西岐。”
太上老君不赞许地摇了摇头。
“米斗虽能解粮食之急,却只是饮鸩止渴。它耗去的可是周朝今后的丰收……”
道行天尊低头道:“弟子?已交代韩毒龙,文?王与武王是有分寸之人,想必不会贸用。”
太上老君这才收回了目光。
小徒孙略有不解,他?小声问:“若是殷商小王治理好了殷商,那这仗岂不是不用打了?西岐师出无?名,若是贸然打仗,必会被天下唾弃。”
元始天尊未回答小徒孙,而是看?向了天边,“接引去紫霄宫做甚?”
太上老君阖眼,“去请示道祖为殷商降灾。他?上次也是被罚怕了,这次不敢轻举妄动。”
“灾倒是可以降,只是我?们若凭白降,通天怕是会一把?掀了西岐。接引莫不是要?去降殷商命中注定的两次灾?”
太上老君颔首,“封神之战并未有我?们想象的简单,它是量劫,是阐教与截教之争,是天命与人力的一次争斗,亦是……”
他?话音止住,元始天尊面色平静道:“亦是师父与天道之争。”
元始仰头望向天空,“天道残缺,若是西岐胜了,便是顺应天道,师父也能从了道心,顺应天道。若是西岐败了,天规也要?改了。”
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是谁在说。
“师父应当是偏心通天的,他?将自己也压在了封神之战中……”
紫霄宫中。
造化玉碟闪烁着青色的光芒,它在屋中铺开了一张会变的画卷。
[地动山摇,山河破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命数……本应不该断掉的命线在这次地动中通通断裂,无?数人提前丧命。]
天道震动,似乎发生了矛盾。
[何为顺应天命?]
震动间,造化玉碟的青色光芒更?盛。玉碟再次闪烁,似乎感应到了矛盾,画面不停跳转。
到最后,画面集中到封神唯一的变数上。
那是一个孩童的模样。
孩童抓着奏折双眼通红,其手指摩擦着奏折上面代表人命的数字,到最后豆大的泪珠滚。
可过了不久,地动再次来?袭,孩童躲在被中失声痛哭。
鸿钧抿了抿唇,天道同样有一瞬的迷惘。
这时,紫宵宫外传来?接引道人的声音。
“道祖,接引求见。”
幻境撤去,一切未曾发生,造化玉碟中那个孩童依旧为秃头而烦恼。
鸿钧放下玉碟,独自走了出去。
屋内,玉碟身上的金色莲纹轻轻闪了闪。
画面中的孩童已然变成了一朵青莲,只是不知为何,青莲头上的花瓣凋谢了,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本是死物的玉碟突然有了浅浅的意识,但?算不上是灵识,甚至比与子?升当初融合的那团意识还要?微弱。
[这是……我?……]
——
“道祖,殷商本就注定有两次地动,接引想操纵地动,望道祖准之。”,接引道人对鸿钧恭敬行礼,腰一弯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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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正在抚弄花瓣,未有言语。
“道祖。”,接引道人又念了声,腰继续向下弯。
鸿钧将玉碟召回,闻言他?淡声道:“我?不参与封神之战,但?因两次地动所毁的亿万命数该如何?”
“道祖……”,接引道人不知该如何回复。
鸿钧挥袖转身离去,留给接引的只有渐渐远去的紫色背影。
接引道人不知道祖有没有答应,但?他?细想了一番。
若是道祖不答应,一定会当面拒绝他?。
接引道人打定主意后,便准备对殷商做法。
这一边,鸿钧轻念了声。
“事?有因果,若能承担得了因果便去做。”,说完,他?闭目打坐。
过了许久,造化玉碟不知道从哪悄悄爬了出来?。
它偷偷向前挪动、挪动、再挪动……
子?升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头发变多?了,只是这些头发是由二十?四片莲花花瓣所做。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
最重要?的是他?梦到了殷商接连遭遇了两次地动,黎民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子?升一下子?被吓醒了,待他?发现是梦后连忙拍了拍胸口。
他?心口处那枚莲子?突然跳动起来?,子?升察觉到不对,连忙掐指算去。
他?算不出殷商命数,但?隐约似乎可以窥见有一团黑气在逐渐包裹殷商。
子?升心脏猛地跳动。
此等大事?子?升自然是不敢耽误,思?前想后,唯有闻太师是有截教的门路。子?升不敢耽误,连忙去找闻太师。
闻太师听到子?升所言心里一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即刻骑上黑麒麟先?去拜见金灵圣母。
——
通天教主久未出山,其弟子?虽隐约感觉有大事?发生,但?他?们师父未言,弟子?们也不敢主动出声。
通天性子?倒是直,他?观察他?的两位兄长并未欺人,他?也按兵不动。敌不犯我?,我?不犯敌,这便是通天一直以来?的准则。
他?有一把?青萍剑与诛仙四剑,因而常喜欢在秘境练剑。
忽然,一道女声在秘境外响起。
“师父,弟子?听闻仲说有人要?加害殷商……”
青萍剑忽然停住,通天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如何加害殷商?!”
金灵圣母对其行礼道:“殷商有两次大劫,怕是有人将两次大劫叠在一起,让殷商无?还手之力。”
通天一剑劈断了一旁的磐石,“如此欺人?本座也将西岐灾劫叠在一起为其加上如何?”
金灵圣母道:“西岐百年无?灾……”
通天顿住,他?拔出青萍剑冷笑,“无?灾又如何?本座倒是要?看?看?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接引道人凝聚天灾之力,顿时雷霆涌动。他?甩袖向下挥去,巨力滚入殷商。
忽然,巨力被剑光劈开!
接引道人察觉到不妙,只见通天着藏青色衣衫用青萍剑尖指向他?。
“通天,你……”,接引道人惊骇,脚步向后退去。
通天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他?,“趁本座闭关便加害殷商?真当本座已经坐化?”
接引道人慌忙向后挪动,通天却直接翻动手腕向接引道人刺去。
接引道人本就打不过通天,见状只能施法遁走。
然而接引道人直接就砸到了通天家门口,通天怎能饶他??若是他?今日不狠狠给接引道人教训,怕是殷商人人可欺。
一时间,整个三界仙神都能看?见通天提着青萍剑怒砍接引。
40、来到封神的第40天
通天追得?接引道人三界乱窜, 众生灵纷纷侧目,内心也升起了疑惑。
通天动手毫不客气。接引使出三件先天灵宝去挡,皆被青萍剑砍坏。
接引怕自己折在这儿, 于是匆匆向西方?赶去。可即使他到了西方?,左臂依旧被通天砍伤了。
通天的?一番动静不小, 截教门徒也是心神不宁。待通天赶回碧游宫后, 上千截教门徒已闻声在此恭候。
通天本不想让他的?弟子折损,但一想到殷商正是因为?自己不出手而被欺压,便也将封神的?消息传了下去。
此消息一出, 门众哗然, 他们竟不知道自己还?背负着殷商气运?
有人有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之能。只是顷刻,那人便已知道近一两年?的?人间事。
一想到西岐那边一直有人相助,截教众人便气不过了, 纷纷说要前去相助殷商。
通天虽性格直爽,但也不是全然无脑之人。
他沉思片刻,面对众人道:“若是我?们贸然派太多人下去, 这封神之战就算是我?们一手挑起, 阐教定会欺我?们理亏。”
赵公明坐在仙椅上, 闻言他直起身子笑道:“师父所言有理, 我?们也不以多欺少。既然阐教只派了个韩毒龙下去, 我?们也派出一人即可……”
通天瞥了赵公明一眼?笑了,“有理,派出一人也不算以多欺少。”
赵公明点?头,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着众门徒的?面取出了金鞭。
他活动着手腕, 低声道:“弟子也算是截教门徒,派弟子下去……”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通天背着手走了出去。
通天音色清朗, “本座也算是截教中人,本座一人前去,也不算以多欺少。”
众弟子:……
以多欺少算不上,以大欺小是足够了。
通天走出了碧游宫,空中有各种颜色的?毛漂浮着。
他掸了掸袖子,却不小心被毛呛住。
通天咳了咳,随后踩着虚空向下界走去。
——
子升自那日梦到地动后,心情有些萎靡。
闻太师告诉他,地动也是确有发生,只是被截教及时制止,这才没有危机殷商。
子升内心震惊,同时手掌攥紧,他只觉得?自己越发渺小。
那日,他问了闻太师。
“太师,若是子升想要敌过十二金仙,应当如何?”
子升想要成才,闻仲自然无比看重。
他思前想后,最终看向天边。
“殿下习惯用剑,而我?师祖通天教主也善用剑。殿下不如试试?若殿下能拜入师祖门下,凭殿下根骨若想越过十二金仙也并非难事。”
听到“通天教主”这四字,子升脑海中浮现出一法术高?强,深不可测的?中老年?人。
子升乌黑的?双眸亮了些。
通天教主可是封神天花板的?人物,若能拜通天为?师,他的?实力定可飞跃!
这几日天气渐冷,院中的?荷花也开始凋谢起来。
子升一大清早便打着哈欠与子受一同用膳。
他们的?桌子时常摆放着一盘葡萄。葡萄是下面进贡的?,但基本上都进了子升的?肚。
就在这时,只见宫人急匆匆来报。
“陛下,殿下,门外有一男子自称截教仙人前来拜见。”
子升喜出望外。
截教终于来人了!
子受闻言虽没有太大的?动作,但其眼?睛眯了眯,唇角也向上挑。
他捏了捏子升的?脸,差点?将子升口?中的?葡萄捏出来。
子受朗声道:“走,仙人来了,去看看。”
通天被宫人带着向宫内走去。
另一空间中,青萍剑惬意地躺在戮仙剑上,其他三剑正用剑柄戳着青萍剑剑身。
五把剑共同发出了嗡鸣声,诛仙剑嗡嗡声最大。
[我?们在一起多年?,你?也是时候该帮帮我?们了。]
青萍剑被戳得?正舒服,所谓的?嗡鸣声也只是在表达着它的?舒服。
陷仙剑嗡嗡道:[上次有“亿”把小黑剑欺负我?们,你?可得?替我?们打回去。]
绝仙剑跟着附和:[我?们皆与盘古大神有关?,怎能让一个小黑外剑欺负我?们?你?得?为?亲兄弟报仇。]
青萍剑的?剑刃弯了弯,它嗡鸣了声。
[既然都是自家剑,也不能让外剑欺负我?们。下次我?遇到小黑剑,定为?你?们出气。]
通天察觉到五把剑一直嗡鸣,他震了震空间,五把剑终于安静了下来。
闻太师听闻截教来人,人脉广泛的?他怎能不来招呼?
他跟在子升身后,清澈的?蔚蓝天空下,当他看到那人身影时却愣了愣。
此人的?气息很是熟悉,但那张脸却极为?面生。
截教……有这号人物吗?
子升与通天初遇时便看不到通天的?脸,此时他虽与通天有十丈远,但他仅凭气息便一眼?就认出了通天。
子升并未冒昧,而是抓住了子受的?衣角。
子受身后跟了上百人,而通天只有一人。
通天一人站在空旷的?天空下,笑容随和,大气爽朗。
二人相遇之初彼此对拜,这也是子受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客气。
通天拱手行?礼笑道:“人王客气了。”
子受同样笑了,他请通天入殿,同时尊敬问道:“不知仙人贵姓?”
通天悄悄瞥了一眼?子升,与子升亮晶晶的?眼?眸对视后,他与子受一同走入。
“姓上。”
子升眨了眨眼?,姓尚?截教中有姓尚的?吗?
但子升转念一想,但截教门徒近万,姓什么都不稀奇。
“尚仙人有请。”,子受命人取来了他喜爱的?美酒。想了想子受又让人端上了子升常做的?吃食。
通天对酒倒是不感?兴趣,他配合喝了几杯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桌美食上。
通天从?洪荒而来,虽出生便已辟谷,但也是过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如今这一桌香气倒是极为?勾人,通天不自觉抿了抿唇。
桌上的?美食重上了两三趟,通天才心满意足。
第二日,子升一觉醒来,便见到通天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等他。
子升欣喜地走了过去,连忙对通天行?礼。
通天笑了笑,“这倒不必,我?听闻仲说你?想学本事。正巧我?将来有的?是空,指点?你?倒也无妨。”
子升并非贪心之人。虽说他想拜通天教主为?师,但眼?前人实力显然不亚于那日女娲庙前的?那个秃驴,子升自然是连忙答应。
通天想了想道:“既然你?善于用剑,我?便先教你?剑法。”
子升赶忙取出因果剑,通天也欲招出青萍剑。
此刻,空间中。
诛仙四剑正在帮青萍剑按摩。
[你?出去所遇剑的?那把黑剑便是小黑剑,你?定不要放过它。]
青萍剑晃了晃剑柄,下一刻便被通天召出。
青萍剑被通天握在手中威压极重,疾风在院中升起,它的?剑尖被对向子升。
思路客
忽然,青萍剑停顿了一瞬。在它的?感?知中,子升这个孩童已然变成了一朵凋谢了数片花瓣的?青莲。
青萍剑变得?茫然。
它继续被通天使用,威力也并未有任何减少。
子升跟着学习了一阵,他的?悟性极好。通天只是演示了两三遍,子升便已记住了七八成。
通天大喜,同时也甚是遗憾。
“若我?可收你?为?徒,心中也算是圆满。”
子升连忙躬身道:“如若仙师不嫌,子升唤仙师先生可好?”
通天摇了摇头,拍了拍子升的?肩膀。
“罢了,何必如此生分?既然要一同扶持殷商,你?叫我?声哥也是无妨。”
“这……”,子升犹豫。
“尚哥?”,他试着轻唤,通天“嗯”了声,随后递于子升一本功法。
通天道:“剑法也只是技巧,若是想胜过他人,则必须增强肉身与修为?。我?不知子升适合哪种方?法,但这本书中记载着从?远古至今许多半圣甚至圣人的?修炼之路。你?且去看,若是有哪处不懂,尽管来问我?。”
子升眼?眸极亮,又弯在了一起,似两枚月牙。
通天修为?高?深,看起来身材高?大,子升总有些敬畏。
这时,白?狐终于睡醒了,它打着哈欠从?屋子中慢悠悠走出来。
哪知,它忽然被人捞起,身上又被狠撸了一把。
白?狐玻璃般的?双眼?甚是茫然,它看向子升,子升也愣愣地看着被抱在通天怀里的?它。
通天拎了拎白?狐的?后颈对子升笑道:“这狐狸你?倒是养得?够肥,你?且先练剑,狐狸过会儿还?你?。”
子升:……
肉乎乎的?白?狐不停扑腾,最终被通天强行?带走。
通天离开时,青萍剑自通天身上飞出,来到了子升身边。
它先是用剑柄戳了戳子升的?脑门,随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又去蹭了蹭子升的?头发。
子升生怕自己的?头发被蹭下来,于是连忙去摸,这一次他却没有撸下来头发。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近日他头发掉落越来越少,尤其是今天已经一整天没有掉头发了。
院中养了一盆荷花,随着天气转凉,荷花也在渐渐凋落。
子升好奇地靠近了水盆,恰好最后一片花瓣已经掉落在了水中。
他望着盆中自己的?倒影,虽然他掉了不少头发,但是他发量多,掉了这么多只是薄了一点?,却也是正常人的?发量。
他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气,希望今后也不要再掉头发了。
夜晚,他安心入睡。
忽然,他的?被子被拱了拱,毛茸茸的?一团钻进了被子里。
子升下意识伸手去搂,却突然察觉到手感?不对。
狐狸毛似乎变薄了?
他急忙拉开被子,把白?狐从?被子中掏出来。
哪知,白?狐连忙往被子里面钻,硬是不想露出脑袋。
终于,子升把白?狐掏了出来,白?狐一脸生无可恋。
子升呆呆地看着白?狐。
白?狐依旧是那只胖狐,然而其脑袋上的?毛却少了四分之一。因为?少的?地方?十分均匀,一看就是被撸没的?。
白?狐满脸悲愤,并转过身背向子升。
41、来到封神的第41天
子升勤勤恳恳批阅奏章时?, 通天便在子升对面躺坐着。
子升举起奏折缓缓翻动,通天望了一眼奏折背面便收回了目光。
子升提起朱笔仔细批改,通天却有兴致地盯着他问?道:“明明你?不喜欢上面的话, 你?又是摄政王,为何?不叫来此人于此当面对峙?”
子升抬眼, 明明眼前人修为不低, 双眼倒是清澈,喜怒直接布于眼中。
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身在高位, 总是要?顾忌许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时?表面上自己爽快,却正中别人下怀。”
子升说完,似乎有人隔着虚空在捏他的脸。
通天笑道:“你?个小娃娃想的倒是挺多, 就不怕掉头发吗?”
子升:……
他当然怕啊。
他的腰间常别一个小布兜,一起身布兜便作响。
通天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直视布兜, 好奇问?子升道:“你?腰间所?挂何?物?”
子升闻言低头, 伸手将布兜解下。他打?开布兜, 让通天看到其中糖果。
通天对王宫最感兴趣之物莫过美食。既然子升邀请他, 他定?是要?尝尝。
糖果这?东西甚是新奇, 吃到口中又酸又甜,别有一番风味。
通天对此物倒是喜欢,他望着子升疑惑道:“你?腰间常挂糖果, 为何?不见你?吃?”
子升抿了抿嘴, 遮住了漏风的门牙。
事后他果真偷偷吃了一颗,结果下面的门牙……掉了。
子升:……
这?糖不吃也罢!
——
农历七月六日,天气渐冷。
子升照常在外巡视, 一路上人们纷纷为他递上热汤,还?有人做了些罕见的吃食想要?递于他。
他观察民?众面貌,许是今年大丰收,人们纷纷吃饱喝足,大家的面色都变得红润起来,甚至有些人还?有了小肚子。
他每到一处,人们眼中的光芒便会亮许多。
他耳边也能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殿下真的是神仙降世,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朝歌如此太平祥和过。”
“我母亲这?两天精神也好了。你?们是没见,两三个月前,我母亲瘦骨嶙峋,险些都要?去了。”
“殿下真的是个好王,多亏有殿下才会有如今的朝歌。”
这?番话子升听起来自然满足,可同时?他内心也弥漫着浅浅的不安。
所?有人都在夸他,可他王兄呢?
他是想让他王兄坐稳江山,却不是想要?取代他王兄。即便他王兄从不在意?。
子升将此事埋于心底。
他继续巡街,侍卫跟在他的身旁保护着他。
冷风吹过朝歌街市,人们瑟瑟发抖。
子升蹲下身搓了搓手掌,却瞥见墙角处蹲着一衣衫单薄的孩童。
孩童身穿麻衣,不停地搓着胳膊,显然是有些冷。
子升恍然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向街上的民?众看去。
即便天气再?冷,大多数人依旧套着单薄的麻衣。个别人嫌冷,于是又多套了几件粗褐。
可无奈麻衣粗褐编织粗糙,几乎就挡不住风。寒风如针尖,刺向民?众裸露在外的皮肤。
子升意?识到,民?间是没有棉花的。
这?可让百姓如何?过冬?
子升又要?秃了,幸好头发已经不掉了。
当务之急他得立即找到棉花,只是现?在播种许是来不及了。
第二日七月初七七夕节,朝歌异常热闹。
子升特意?亲手糊了几十个灯笼让人挂在灯台上。
同时?,他又让宫人照猫画虎弄了几十个小灯笼挂在灯台一层,专供朝歌百姓猜灯谜,赢者可以获得粮食。
朝歌百姓哪儿?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还?有粮食奖励!
一时?间灯台下成了朝歌最热闹的地方。
人们争先恐后纷纷上前作答,半晌有一个人答对,人群便传来了欢呼声。
子升坐在灯台最高处,他仰头望向天空两颗逼近的牛郎织女星,眼中颇是好奇。
此时?,银河处。
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喜鹊们欢喜地搭着鹊桥等待四人相遇在一起。
“娘!”,两道稚嫩的声音异口同声道。
四道剪影在月光下渐渐合一。
织女抹去欣喜的眼泪,她连忙取出她织了一年的娃衣送给她的一对儿?女。
忽然,敦厚的牛郎在一旁问?道:“娘子,我记得咱们过去在人间时?你?很是贤惠,每季都有为我裁制新衣,为何?这?些年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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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笑容收敛了些。
她蹲下身依旧有耐心地哄着龙凤胎,对牛郎的声音置若罔闻。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出一枚布兜倒出两颗糖果分别喂给孩子。
孩子吃完后眼睛非常明亮,纷纷缠着织女还?想要?再?吃一颗。
织女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望着与子升一般大的孩童,忽然想起子升掉了几颗门牙,于是她出手也不再?大方,而是谨慎地只喂给每个孩子三颗。
——
子升又接连帮子受处理了几天公务,待将所?有重?要?的事处理完后,他便将手头的工作重?新交予了子受。
子受接连叹气,子升的脸也没逃过一劫,直接被子受给揉红了。
子升义正辞严,“子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王兄怕是不知,前几日子升的头发掉了不少,险些就要?秃掉一大块。王兄身为商王,理应自己处理公务,若真有棘手的事子升定?会帮忙处理。”
子受闻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子升的头顶。
他拉过子升摸了摸,随后沉思道:“的确是薄了不少。”
子受眯了眯眼,打?量子升道:“若是子升头发掉得多,又丑得厉害,倒不如将头发剃光还?能好看些。”
子升:……
这?倒是不必。
子升离开后,躺在榻上的子受叹息了声。
怕是以后睡不了懒觉了。
不过子升也不能全部撂篓子不干,至少每旬得空上两天与他轮换上朝,不然这?日子可真不好过。
子受歇息良久,又命人抬来公务。
他有些困倦,朱笔也没有彻底握好。
他耷拉着眼皮开始批阅,虽是精神不济,但批阅的内容倒是准确,只是言语比子升凌厉不少。
一份份奏折批阅下来,他的速度竟也没有落后于子升太多。
他批阅完,扔下朱笔继续饮酒,人微醉。
子升推掉手中杂事后,人瞬间便闲了下来。他也有精力着手修炼了。
他翻开通天给予他的古籍,修炼的大门终于彻底向他打?开。
子升发现?,若想让本质实力增强,一来是增加修为,二来便是炼体。
炼体有多种方式,比如浴火重?生,千锤百炼……子升潜意?识觉得这?些炼体方式不适合他,于是便继续向后翻去。
书页的声音划动,子升将手指抵在了其中一页。
[尘世间炼体方式万千,却都是从无到有。但有一种特例,便是从有到无再?到有。这?种人天生不凡,但却被困于凡胎肉.体。
其炼体方式有二:最简单最快速便是毁掉肉.体,释放出本体,便可以重?回巅峰……]
子升看到后,眼中有流光滚动。
他在人间已有了羁绊,他与他王兄相貌极像又是血脉至亲。
他因出生便是殷商王子,因而才肩负大任,这?也是他想要?维护殷商的原因。
他心口处莲子跳动,他能感应到莲子也不支持他毁掉肉.体。
一瞬间他大脑抽疼,脑海中有片影闪过。
他本不沾因果,正是因为寄身凡胎才有了细微的羁绊。
他多年未修炼出神识,也不是巧然,而是世间不允许他修炼出神识。
最重?要?的是,莲子尚未发芽,若是毁掉肉.体莲子便再?也不能发芽了。
子升回归了意?识,他也知道第一种方法不可取。于是他忽略掉了第一段文字,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第二段上。
[若是舍不得舍去肉身,可令本体与肉身合二为一。本体渗透肉身,肉身得到淬炼……]
子升轻声念着最后几字,眉头轻拧,所?幸下面还?讲了大致做法,子升也基本上是明白?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古籍,试着淬炼肉.体。
他感应心口的莲子,莲子随他的引导而向四处延伸。
子升忽然紧紧皱住了眉头,他感觉全身的筋似乎同时?抽了,并被用力向心口拉扯。
血管似乎有火焰在灼烧,子升满头大汗,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眼前的视野变得朦胧。
他的胳膊好像变短了,成了一节一节。那小节是雪白?色的,似乎是莲藕。
他的腹内也变得滚烫,烈火仿佛在灼烧着其中的杂物。
不知不觉,子升饿了,他望着雪白?的莲藕胳膊,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他吸了吸口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些内容。
哪吒死后,其师太乙真人用莲藕为其造了一副新身体,哪吒有三头八臂……
其实,在民?间故事中,除了哪吒有这?身本领,还?有一人被称为金哪吒。
那人便是他王兄的长子,他将来的大侄子,殷郊,也可以称之为子郊。
子郊出生时?也是一肉球,被他王兄一剑劈开。
后来子郊拜师学艺,拥有了三目、三头六臂之能。
思及至此,子升有些期盼他大侄子快点出生了。
——
同一时?刻,东海湖水翻滚,陈塘关暴雨连绵。
李靖坐在亭中,他望着海水卷携着的稻谷抿了抿唇,眉头一拧再?拧。
“莫要?再?等了,殷商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李靖,你?还?要?执迷不悟到哪里?去?!”
好友曾对他说的话在他耳边不停回响。
“你?是忠臣,我敬佩你?。但我了解你?,相对于忠诚,你?更在乎百姓的死活!”
“听说哪处若是与西岐交好,便可无灾,一直风调雨顺……”
“你?这?是大逆不道!”,李靖忽然站起来斥责。
然而他面前空无一人,一切都像是他魔怔了。
忽然,有小厮冒着大雨前来。
“老爷!老爷!夫人胎动,怕是要?生了!”
天空顿时?响起阵阵雷霆,暴雨更重?,洪水更猛。
李靖闭上了双眼,喜意?与悲意?同时?夹杂。
相对于好好出生的前两个儿?子,此时?这?个让他夫人怀了三年的孩子令他心情复杂。
说讨厌不算讨厌,但也爱不起来。
42、来到封神的第42天
陈塘关?李府。
李靖离李府还有百米时, 黑云正盘旋在李府上空,明亮的雷霆在云间穿梭,大雨几乎将整个?府邸掩埋。
狂风袭来?, 数棵大树被吹断,树叶漫天飞舞, 行人纷纷避闪。
李靖眼?皮跳了跳, 乌云间的一道金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仰头,天空似乎有一棵比拟曜日般璀璨的金珠正位于李府上方。
如此般耀眼?的金珠,除了自身光亮外, 无法带给他处一缕光芒。李靖还发现, 路上的行人似乎看不见这枚金珠,只顾着躲雨。
李靖心中一沉,他急忙向家中跑去, 金珠也在同一时刻向下坠落。
李靖跑得更快了,他用上了战场时的速度,他也逐渐听到了夫人的痛呼声。
水洼因脚踩而?溅开, 院中的花叶随风摇动, 李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直到他手碰到房门的那?一刻, 房中传来?了接生婆与丫鬟的惊恐声。
不过一瞬, 房门便被打开,女人们向外逃去。
李靖气息微沉,但他脚步并未停下, 反而?更快。
他手握佩剑, 急忙护到床前,一边提高?警惕观察着房内。
“素知,素知你可还好?!”, 李靖双目已布上血丝,他对门外呼喊。
“快备好参汤、医师,你们……先在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殷夫人神智模糊,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儿。
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指,“阿靖……快看看我们孩子?……我求你了阿靖……我们留下他……不要让他拜师……让他陪我们……平安一生就好……”
泪水从殷夫人眼?角滚落,李靖抬起布满厚茧的手掌扣住了殷夫人的双眼?。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硕大肉球在地面滚动,李靖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起。
下一秒,他一剑劈向肉球,与此同时房内传来?殷夫人的呼声,“不要!!不要阿靖!”
在殷夫人的惊恐下,佩剑仍是?狠狠劈开了肉球。
忽然?,孩童的啼哭声在房内响起,地面遍布红光,佩剑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孩童长相?很是?可人,一头浓密的黑发,鼓鼓的脸庞,身上围着一红绫,右手带一金圈。
李靖不知捡还是?不捡,殷夫人却慌忙想爬到地上。
李靖赶紧扶起夫人,他只能无奈地抱起了孩子?。
孩子?并非初生婴儿大小,目测应有一两岁。
殷夫人笑着却无力去碰孩子?的脸,她气息微弱道:“大儿金吒……二儿木吒……三儿……哪吒……阿靖,我们好好养他……”
李靖神色复杂,他望向门外,“怕是?这孩子?由不了我们。”
果然?,他们话?音刚落,天空便飞下一气质出?尘的道人。
道人手握浮尘,含笑走?来?,“恭喜李总兵喜得爱子?。”
李靖本?是?西昆仑散仙度厄真人之徒,自然?认识眼?前道人。
他回礼道:“李靖谢过真人,不知真人前来?是?否是?想将三子?哪吒带走??”
太乙真人低头一笑,“李总兵莫要这般想。不瞒总兵,哪吒正是?由我阐教至宝灵珠子?所化,背负王朝气运,命中不凡。不过灵珠子?由令夫人所生,自然?应由您与夫人管教,他依旧是?您的儿子?。”
李靖笑了笑,“既然?他背负颠覆殷商之命,为何还交于我这殷商官员管教?李靖实在难当大任,还望真人将此子?收走?。”
太乙真人摇头,“罢了,我只收哪吒为徒教其本?事,总兵如何教导我阐教一律不插手如何?”
李靖大笑,他抱着哪吒回屋将其交给殷夫人,背对太乙真人大声喊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阐教送李靖三子?。”
太乙真人目光深邃,他一挥手,哪吒身上的红绫与金圈便被脱下,成了混天绫与乾坤圈。
哪吒懵懂的双眼?很是?好奇。
——
子?升炼完体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同普通的小妖对战,并且占据上风。
除此之外,他的肉身也得到了强化。比如,子?受没事再捏他脸时,子?升的脸只会软不会红。
当然?,如果他遇到了什么尴尬事,脸照样会红。
子?升虽已让权于子?受,但他身居幕后,仍对朝堂有一定的把控能力。
子?受脾气不好,总是?容易与贵族起冲突。子?受想处死贵族,但总是?被子?升拦下。
子?升不认为是?他王兄做错,但现在并不是?与贵族发生矛盾的好时机,最?起码得等他先培养一波人才出?来?才好撕破脸。
土豆生长周期要比红薯短,土豆成熟时,后面因开辟荒地而?新种的那?一批粮食也成熟了。
百姓们难得大丰收,纷纷积极上交粮食。
子?升万万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因为粮仓放不下而?烦恼。
于是?他召集周边贫困郡县的人以工代赈,又再修建了两座粮仓。待填满之后,剩余的一大批粮食他分成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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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分给周围郡县用于以工代赈的报酬,另一份他则是?让人统计整个?殷商的贫困郡县,他从中挑选几个?较为贫困但统治稳定的地点让人将粮运过去用于扶贫。
现如今朝歌已被他牢牢把握在手中,他需要一点一点巩固殷商江山。
子?升想办学堂的想法已久,这几日贵族在朝堂上闹腾厉害,子?升不愿意久等下去。
接连几日,收割稻谷的百姓发现山上的树木被砍伐,手无农活的木匠被拉去似乎在定制什么东西。
因为行动的人身上都有府衙的标志,于是?人们的好奇心被勾起,纷纷推测子?升接下来?要搞什么事。
常在灯台下面玩的孩童们发现灯台一层里面被清空了,无数人在里面忙活,还有人抬来?了好多张崭新的桌椅。
孩童们眼?睛一亮,纷纷放下手中的泥巴与秋千,一个?挨着一个?守在门口看里面的大人在装饰灯台。
当然?,也有聪明的小孩,他们见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急忙爬到秋千上,一个?个?嘴巴咧开,玩得不亦乐乎。
有人弄来?了新鲜的花草装到小盆里摆放在室内的墙角处。
花儿有红色、黄色、紫色……,孩童们同时“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
里面的桌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平整崭新,孩童们联想到了自家歪了腿且破旧的桌椅,一个?个?都想到里面的新椅子?上坐一坐。
这时,一个?相?貌精致身着华服的孩童走?了过来?,他见孩子?们围坐一堆,于是?便提议道:“你们想不想进去坐?”
孩童们看向他眼?睛闪闪发亮,“想!”
子?升点了点头,他面带笑容对所有人道:“再过几日你们便可以天天坐在里面,大家的愿望到时一定会被满足!”
孩童们满是?期待。
过了两日,灯台学堂便彻底建好了,子?升让人去城内张贴了告示,人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学堂……这是?何物?”
“莫非是?要教我们孩子?认字?!!”
“什么?竟有此等事!我们只是?一介草民竟可以认字?!”
“是?真是?假?!”,有人喜极而?泣,“我家世代贫贱,祖辈至今从无一人可以认字,我孩儿真的……真的可以识字吗?”
此人说话?时手都在颤抖。
“为何殿下要教孩子?认字?”,有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人群中不乏有脑子?聪慧者,“识字不都是?贵族为了当官才……”
那?人顿时停住,他惊讶看向周围人,随后急忙跑回家去。
周围人愣了片刻也反映了过来?,“好家伙!此等大事我孩儿怎能错过?!”
人群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向家中跑去,有人甚至连跌了几跤,却不忘爬起依旧往家跑。
“这真的是?光宗耀祖,改换门楣……”,说话?这人边跑边不自觉用袖子?抹眼?。
灯台一层大概能容纳五十名孩童,这些?孩童经过初步筛选成为灯台学堂第一批学员。
隔日卯时二刻即早上五点半,子?升顶着寒风披着厚厚的毛皮大衣在漆黑中走?向灯台。
渐渐地,前方越来?越亮,走?近时子?升才发现前面是?五十个?火把及一百多号人。
孩童被冻得不行,他的父母脱下外衣披在孩子?身上。
父母吐出?寒气,但脸上却有着止不住的喜悦。
子?升笑了,他转头再看,却见伯夷叔齐也来?了。
他们是?子?升为孩子?们找的两名老师,一人只带小半个?时辰,主要是?帮孩子?们确立思想与明确目标。
孩子?们还小,见识浅薄,只是?一个?宫人的学识便足够这些?孩子?学好些?时候了。
子?升又让伯夷叔齐为他们找了两个?小弟子?带在身边教导,等到这些?孩子?将基本?知识掌握后,便可由那?两个?小弟子?接着教导了。
灯台的门被打开,孩子?们鱼贯而?入,人一多房内便暖和了起来?。
初次上课,孩子?们的眼?中满是?好奇。父母们跟着听了一会儿,但由于农忙,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眼?中多了希冀,腰背不自觉挺直,整个?人也充满了干劲。
子?升开辟学堂一事贵族们知道后顿时慌了,他们内心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当夜,有人提着火把想要烧了学堂,哪曾想早已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这些?人刚举起火把便被抓了。
第二日,摄政王未来?上朝,只有子?受一人。
帝辛因有人夜间想毁坏灯台、无视帝王威严而?大怒!
帝辛本?就脾气不好,摄政王又不在,因而?发起难来?无人能拦下。
商容比干借此上凑,说是?有人敢不顾律法毁坏灯台,他日定敢走?上王位行不敬君王之事!
忠臣一律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得越来?越严重,仿佛殷商似要灭国般。
闻仲称自己不适说要退下,一离开大殿便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头一次帝辛发脾气他非但没有去拦,反倒心情不错,他甚至对帝辛的态度很是?满意。
回想方才大殿中数位忠臣的言论,闻仲颇为感慨。他活了两世,还从未见过这些?老友如此配合帝辛。
第二日,一所贵族府邸被抄家,府邸中人被押往刑场,断了头。
43、来到封神的第43天
孩童们第?一天来上学时倒还很新奇。可到了下午, 枯燥的课堂让他们逐渐有些坐不?住。
每节课下的一刻钟课余时间成了他们的期待,往日随便摇的秋千已是奢望。
第?二日便有孩童磨磨唧唧不?想?来了,子升坐在秋千上看着百姓强行将他们的孩子提来笑弯了眼。
第?三?日孩童们更是哭闹得厉害, 可他们父母的态度十分?坚决,硬是把他们押了过来。
孩童们哇哇大哭被?送入教室, 子升将脑袋向内探。
有孩子抹着眼泪瞧见了子升, 见他是那日提议他们来上课的孩童,于?是呜呜问道:“你也是被?爹娘押来上课的吗?”
子升面容“惊讶”,他拍了拍脑袋“哦”了一声。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 我已经识字了, 这辈子都不?用上课,我是专门来监督你们的。”
孩子们:……
呜呜呜这小?孩怎么这样!
孩子们在内上课时,子升便在外荡着秋千, 孩子们从窗内望着子升,人都快羡慕哭了。
不?远处也有架秋千正一晃一晃,青萍剑和因果?剑正惬意地躺在秋千上, 剑柄正对着子升方?向。
青萍剑:[咱们长得真好看。]
因果?剑:[这可是当然?, 这身皮相我可瞧了许久, 专门为咱们挑的。]
青萍剑:[不?错, 好看, 得我心意,你可要护好我们,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不?要让别人碰掉。]
因果?剑:……
头发都不?知道掉多少了。
——
封神之战关乎无数仙神, 即便人间的一些小?打?小?闹不?被?人注意, 但商周两方?的气运转变却有不?少人关注。
法术高强的仙人们发现,笼罩在殷商上方?的大片阴霾正在逐渐消散,王朝衰败之气似乎被?异物吞噬, 此乃起死回生之象!
仙人们大惊,原本上层是看殷商死气愈发严重,所以准备缓一缓,再时不?时推上几把,等待殷商声名狼藉,便是西岐以替天行道为名推翻殷商的时候。
但眼下……好家伙,这还敢等?若是再过上些年,这仗也不?用打?了,殷商直接进入太平盛世!
仙人们内心翻起不?小?的波澜,他们隐约可以猜到,封神之战怕是要提前了。
昆仑山上,仙雾盘旋在山腰间,苍绿此起彼伏。
一处树下,一只白额虎正趴在地上歇息,它的旁边则有一只黑色的豹子正在打?鼾。
微风吹动?着树梢,树上悬挂着的珍珠滚落砸在了黑豹身上。
豹子吃痛一声向他处闪去,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树木,树上所结的美玉砸落将黑豹埋了个严实。
黑豹咳了几声,用爪子将美玉拨开同时揉了揉脑袋。
昆仑山上的树就?是不?好,别处树上掉的果?子砸中它还能吃,美玉砸中它又有什么用?只能让豹脑壳疼。
申公豹打?了个哈欠,他望着悬挂在上空的太阳叹了口气。
自己又睡过了,说好只睡半个时辰,哪曾想?竟睡了一个半时辰,可真是耽搁修炼了。
他正欲打?坐,忽然?昆仑山顶的钟敲响了。
申公豹听着钟声下意识向后退去,半晌他叹息了声。
终究是来了,封神之战要开始了,他……也该走了。
申公豹用脚踹了踹白额虎,白额虎抬起了眼皮慢慢从地上起来。
黑豹趴到了白额虎身上,白额虎驮着黑豹向山顶跑去。
玉虚宫内气氛庄严令人心生敬畏,众弟子皆低着头向宫内走去。
申公豹距离玉虚宫还有百米,他见到了一熟悉身影于?是让白额虎停下。他自知天尊不?爱兽型,于?是主动?化?作人形。
他双眼深沉,眼底滑过了一抹阴鸷,下一秒他便换上了笑脸主动?拍向前面道人的肩。
“姜师兄,来得倒早。”
姜子牙一回头,只见申公豹笑容灿烂,姜子牙同样笑道:“你也来得早,也不?知师父召集我们是为何?事。”
申公豹内心嗤笑一声,表面上却奉承道:“定?是因封神一事。师兄虽来得晚,但甚受师父器重,想?必此次封神之事师父定?会交由师兄打?理。”
姜子牙无奈一笑,“你莫要奉承我,我拜师只有三?十余年,此等大事师父怎会……”
申公豹拍了拍姜子牙肩膀,“师兄莫要妄自菲薄,你天资不?凡,师父尤为看重,想?必此位便为你留着。”
思路客
姜子牙笑着摇头,待到转身时双目深邃瞥了他一眼,“我倒是不?求名利,愿一生淡泊只为活个逍遥自在。”
申公豹似笑非笑,“我修炼千年,日夜不?辍,只为活个名利,奈何?……”
申公豹手?掌攥紧,发出嘎吱声。
他低声一笑,独自走入了玉虚宫。
姜子牙叹息,他甩袖跟在申公豹身后走进。
今日众仙云集玉虚宫,玉虚宫外仙雾散去,偶尔有几只白鹤飞过却不?敢靠近。
只见宫内闪烁着金光,法术高强的人自然?可以听见元始天尊充满威压的声音。
“今命姜子牙持封神榜协助西岐,众仙需在西岐有难时……”
姜子牙双手?捧住封神榜躬身对元始天尊道:“师父放心,子牙定?不?负使命。”
申公豹轻扫了姜子牙一眼,但元始天尊在上,他也不?敢多看。
姜子牙下山时,申公豹骑着白额虎在山下等着他。
申公豹靠在树上轻笑,“师兄主张封神大事,前途无量,豹不?想?浪费这一身修为……”
申公豹起身坐端,他扶着虎身对姜子牙侧目,“师兄,虽你我师兄弟一场,但将来还是战场上见!”
姜子牙察觉到不?对,他连忙问道:“你这是要作何??”
申公豹垂眸低笑,“豹要去投靠殷商,要做人上人!将来你我师兄弟定?会兵戎相见!”
姜子牙屏住呼吸下意识看向山顶,申公豹却道:“师兄不?必担心,师父自然?听得见,但师父不?会拦我。封神榜本就?人死上榜,若是豹死了,这场战争还能少死一人。”
申公豹轻声道:“申公豹的命不?值钱,更何?况一个叛徒的命?”
申公豹说完大笑,他骑着白额虎远去,姜子牙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微影。
姜子牙怔了片刻,他轻叹,随后转身向玉虚宫的方?向跪去。
“子牙替申公豹向您赔罪……”
——
一两个月后,往新田里?播种的四千斤土豆红薯都好了!
播种四千斤,收获六万斤!这可是属实的大丰收,子升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六万斤可不?是粮食,而是种子!
他连夜制定?好了计划,预计将六万斤“种子”分?成一千份,每份六十斤。
八百路诸侯共八百份,剩下两百份用于?储备、分?发给未顾及的郡县、以及向贫困地区倾斜等。
他算了算,土豆红薯再播种三?四轮便可以全国推广,届时粮食产量便可以大幅度提升,殷商因挨饿致死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当然?,六万斤只是个叫法,实际上总会剩些零头。
他留上一百斤红薯一百斤土豆在王宫备用,随后又做了五十斤和土豆红薯有关的吃食,比如?炒土豆丝,炸土豆片,烤红薯等交给敖丙作为陪他变种子的报酬。
敖丙自然?喜不?胜收,他特意取出了龙宫法宝将美食全部装入其中。
法宝之中,美食不?会变凉变质,随时保持刚出锅状态,有效期最多可达100年!
子升自然?没忘记他身边人,他并没有取公粮,而是自己变出了几筐土豆红薯让宫人做好。
子升给白狐的小?碗中倒了些土豆炖鸡,白狐将土豆拨开,挑着鸡肉吃完,最后满意地躺在子升腿上让子升帮它揉肚子。
子升:……
他恨不?得把这只浪费粮食的臭狐狸扔了。
子受倒是没什么,吃东西不?急不?慢。但自从子升当年让人做菜后,子受的桌子上再也没出现过其它菜,很显然?子受的口味是被?养叼了。
通天居住的地方?则是子受让人特意为通天新建的宫殿,子升自然?不?忘记让人准备最新鲜的食材将其做好后呈到通天宫中。
通天活了几百万年,却不?想?在来到殷商之后对事事惊奇。他喜爱的一是子升的狐狸,二是子升的美食。
土豆被?做成各种新奇花样放到桌上,通天用筷子一夹,味道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通天吃完后惬意地往榻上一倒,人间真是不?错。
这些日子他练剑的时间愈发少,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
他侧目望着忙碌的宫人,看着其凡胎肉.体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幸好自己百万年前已成圣,不?用受肥胖之苦。
子升让人将六万斤种子装好,他则抽出空去看朝歌的田地。
农田经过收割已经变得荒芜,红薯田里?还剩下了大片红薯藤被?翻得乱糟糟的。
子升将目光向山上挪去,山上的草叶枯萎,但其中还仍夹杂着点点翠绿。
他恍惚想?起,半年前他王兄刚登基时山野荒芜,明明初春却看不?到一点绿色。
原因无他,人们想?尽了一切能填饱肚子的方?法。
能摘的草全被?摘了,也有不?少人因误食中毒而死。
而如?今,大片的杂草无人动?,硬生生被?放到泛黄。
若是放到后世,杂草因吸取田间养分?定?会被?人拔除,但如?今看着满片杂草子升却不?由笑了。
当然?,田中长草自然?不?好,他不?忘记发布告示告诉百姓杂草对庄稼的危害。
于?是,民间兴起了浩浩荡荡的除草任务。
绿色的青草被?拔起堆成了小?山,子升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他蹲下身摸着新鲜的草叶轻喃:“若是有些小?兔子在就?好了……”
通天站在远处同样将目光聚于?草堆上,他听见子升的话笑了声。
第?二日,子升到了草场上,他突然?看见许多白团子埋在草堆中争先恐后地啃草吃。
子升面露惊喜,他一转头恰好看见了通天的身影。
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赶忙道谢,“多谢尚兄为我找来这些兔崽,这下百姓们可以吃上肉了。”
通天脸上本是随和的笑,闻言他僵了僵,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他走到草堆前低下头,“罢了,本是偷来的兔子,我还是将它们还回去吧。”
44、来到封神的第44天
传说中月亮上有一广寒宫, 其因由灵蟾所化,因而广寒宫又名蟾宫。
嫦娥一觉醒来,她发现新捣出的长生不?老药没有她预计的那么多。
嫦娥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连忙去看她的兔子。结果,兔子少了好大一窝。
是何人偷了她捣药的兔子?
广寒宫原本?只有一只捣药的玉兔, 奈何玉兔没有吴刚的心性?, 时间长了玉兔便不?干了开始偷懒。
后?来月宫中多了一些小兔子专门用来捣药。
玉兔是只大肥兔,长期身为领导者的它已经有了小肚子。
它揪住长耳朵向下拉,盖住兔眼深思, 莫非是有人偷它的配方?
忽然, 玉兔被掀翻在地,它肥鼓鼓的肚子被狠揉,这力道?一下就?让玉兔想起了此人是谁。
是这个绒毛控!那它的配方应该没事。
果然, 通天放下小兔子准备走,嫦娥站在远处顿了半天,最后?无奈扶额。
她家兔子恐怕又得少几把毛了。
——
子升将?分?“粮种”一事写到了奏折上交由子受过?目。
子受翻动奏折, 他?的目光也很是认真, 直到他?手指划过?一行字时忽然停下。
子受双眼微眯, 随后?抬头看向子升。
他?语气耐人寻味道?:“西伯候本?就?怀着不?轨之心, 何必分?出一万两千斤种子给他??”
子升低头轻叹, “至少明?面上我们是君,他?们是臣,尚未撕破脸, 若是不?给岂不?是留人话柄?更何况真正受难的是百姓, 待将?来平定西岐,这些人依旧是我们的子民。”
子受眼神?复杂,他?摸了摸子升的脑袋, “就?你心善,你压根就?是为了百姓。”
子受拿起朱笔在奏折上一勾,如此便是允了。
待子升离开之后?,子受命人叫来了往西岐送粮的将?军。
将?军往地上一跪,子受虽则坐姿不?端,但帝王之威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人心颤。
子受边翻动奏折,边似笑非笑,“给他?粮种?孤岂是会壮大他?人之人?届时你派二百人装作匪盗,在路上抢了这批粮种。抢到的粮种分?成?三份给其他?三路伯侯送去。走时不?要忘记匪盗无耻,顺便将?方圆匪盗剿灭。”
“是!”,将?军眼中尽是忠诚。
将?军走后?,子受身上的威严渐消。他?转动着朱笔,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
他?让人送来了酒将?自己喝得醉醺醺,然而他?一转头又能看见桌子上摞着的厚厚公文。
子受揉了揉眉心不?想批改,于?是只有麻痹自己说下个时辰一定批。
与此同时,伯夷捧着厚厚的公文进入大殿。
自从他?来到朝歌之后?,人愈发忙,身上的任务也越来越多。
起初他?是满怀干劲想要好好表现,于?是拼命展现自己才能。果然,子升没有辜负他?,子升将?自己手中能推且无关紧要的事全部推给了他?,伯夷越发忙碌。
今日,他?如往常般向子受送来公文,哪知子受并未让他?退下,而是双目紧紧盯着他?。
伯夷心里一紧,却?见子受从榻上爬了起来,并挑拣出一大堆公文推给他?。
伯夷:?
子受慢条斯理道?:“既然子升敢将?琐事交于?你定是能信得过?你,孤信子升,因子升而信你,如此这些事便交于?你了。你切莫在纸上画,你先将?内容写到另一张纸上,再将?纸交于?孤,孤再抄录上去。你若有任何不?轨之心,被孤发现,孤定将?你五马分?尸。”
伯夷:……
陛下,您们俩不?愧是亲兄弟,竟合起伙来一同压榨我。
——
此时,一座地理偏僻且距离朝歌极远的城内。
城中十分?破败,绝大多数人住的都是茅草屋,能拥有稍微结实一点的房子的人便是富贵人家。
街道?上人烟稀少,寥寥几人披着破洞麻衣靠在街角巷子里双目空洞。
这座城的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房屋是灰色,人也是灰色的。
人们扶着破旧的碗盲目地望向天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过?几日。
忽然街上传来细微的哭声,想必是他?的亲人被饿死了。那人哭声极小,想必被饿得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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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很空了,不?足五百户人家,人口不?过?两千。有的人是逃到了西岐去了,有的人则是被饿死了。
这座城还是有些口粮的,只可惜能吃饱的只是少数。更令人绝望的是,即便新粮下来了,也是不?够吃的。
此地原本?还有县尹作威作福,后?来县尹在一次出行中被绝望的百姓围殴而死。由此,这座城便没有官员了。朝歌那边也无人下来,这里的人就?像是被放弃了一样。
就?在大家眼前发黑,意识即将?弥散之际,人们忽然听到了锣鸣声,百人军队浩浩荡荡而至。
他?们迎来了临时的县尹,此人是伯夷的小弟子,跟着伯夷学了些日子,被子升派下来历练。
饿极了几乎要丧失力气的人们听到了临时县尹一句话。
“今日每种一分?地,可得一斤粮食。粮种可以赊着,待收粮之时需以二倍奉还。”
不?过?是一分?地罢了,可全城的人要疯了。今日种一次地,他?们至少可以续命数日!
全城凡是能爬起来的人,纷纷回到家里找农具。有人家穷,于?是便找来树棍刨地。
一时间,女人、老人、哪怕是三岁的孩子也被拉到了农田里做些细微的活。
小弟子出发前子升便告诉他?,永远不?要免费赈灾,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付出些什么。
你所去地方贫瘠,怕是有无数人吃不?起饭,你去了以后?最重要的事便是让他?们不?停种地。
没有种子就?给,没有地就?让他?们开辟。
粮食是最基本?的东西,只有拥有足够的粮食,你才能谈如何建设这座城。
城中赈灾一日,这座城便有了颜色,死城也在渐渐苏醒。
第二日的人们终于?有了力气,他?们目光殷切地望着小弟子,仿佛此人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小弟子又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报酬同样是粮食,但人们并未离开。他?们眼中充满了希冀,似乎在努力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缕光。
小弟子嗑了几声,他?就?是一个代替传话的,可不?敢冒领功。
他?在所有人尊敬的目光中郑重道?:“我的确有帮助诸位之心,但所有的一切并非是我给予大家。真正帮助大家的人是小殿……是陛下及他?的幼弟。”
众人眼中有浅浅的疑惑,但眼中光芒未减。
小弟子接着道?:“所谓粮食,是陛下及小殿下特意从朝歌拨粮,我只是负责押送。粮食从播种到收获到分?给你们都是陛下殿下一手所为,说是要换给你们粮食也是他?们二位的主意,粮种是他?们分?于?你们。十六条法令是朝歌那边亲笔为你们所书。其他?地方只有六十斤土豆红薯,但陛下及殿下却?专门给予了你们一百二十斤。保护你们的侍卫也是他?们所派……”
不?知不?觉小弟子已说了一大堆,人们也恍然察觉到朝歌那边竟为他?们做了这么多。
渐渐地,有人眼眶红了。
他?们没想到朝歌竟会“费尽心思”让他?们活着,他?们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此生他?们不?后?悔自己是殷商人。
——
陈塘关。
哪吒出生没几日便会走路说话了,他?的娘亲很是爱他?,然而他?的父亲见到他?却?总是回避。
他?有一师父,师父对他?非常好,见到他?总是笑眯眯的。
师父教他?法术,还给他?吃食,动不?动摸他?脑袋,又给他?讲故事,相对于?父亲哪吒更喜欢师父。
师父经常给他?讲关于?殷商的故事。师父告诉他?这几日殷商又有哪处受灾,又有哪处官员鱼肉百姓,哪吒听着很是生气,随后?师父又跟他?讲了关于?西岐的故事。
哪吒不?喜欢殷商,他?更喜欢西岐,后?来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哪知却?被父亲知道?了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哪吒疼得哇哇大哭,母亲很是心疼他?却?没有违背父亲。
父亲对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冷冰冰的,看待他?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哪吒很是难受,于?是他?想要找师父,谁知他?父亲收了他?的混天绫乾坤圈将?他?关在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中。
“逆子!”,他?听到父亲这样叫他?。
哪吒很是害怕黑,他?曾听其他?孩子讲过?厉鬼的故事,厉鬼躲在黑暗中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
哪吒将?自己埋在墙角,害怕得睡着了。
第二日哪吒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母亲的床上,原来是母亲陪了他?一晚上。
但父亲去哪儿了?
哪吒不?喜欢父亲,他?也不?想知道?。
后?来有一天,有人为父亲送来了几大筐重重的东西。
父亲那一天非常高兴,甚至对他?也是一副笑脸。
有人建议父亲将?其中东西烤着试吃一下,父亲只烤了一枚,转头见他?好奇于?是便分?给了他?一半。
哪吒非常喜欢这个东西,父亲告诉他?这是“红薯”,再过?几年他?想吃多少有多少。
哪吒很是疑惑,家中有这么多红薯,为什么还得再等几年呢?
于?是他?取出了一枚独自烤熟,结果父亲看到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哪吒挂着眼泪,恰好天黑了,哪吒怕黑于?是便胡乱跑去。
海水哗啦啦作响,好似有厉鬼在哭泣。哪吒回头身后?黑漆漆一片,他?好像忘记了回家的路。
海风拍打?着海面,哪吒缩了缩脖子,他?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或许是心中有太多委屈,他?一哭便止不?住声了,越哭越难过?。
哭声在海面荡漾,忽然他?听到了动物的沉鸣声,“你莫哭了,又不?是见到了鬼,你这一哭吵得我脑瓜疼都睡不?着了。”
海水滚了滚,一个巨大的龙头从海里探了出来直面哪吒。
龙头之大,一张口仿佛能将?整个哪吒吞下。
哪吒:!
他?哭得更厉害了。
敖丙懵逼地从海里走出,他?龙头人身,愣是不?知道?哪吒为何而哭。
45、来到封神的第45天
敖丙哄了半天哪吒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他也从对方的?口中一点一点撬出了事情原委。
他默了默,叹息了声,随后动作温柔地从法宝中取出了两枚热腾腾的?烤红薯塞到了小孩怀里。
哪吒的?抽泣声止住了, 他怯怯抬起头,待看到那颗巨大龙头后又?赶紧低下头来。
敖丙声音轻柔, “不过是两枚烤红薯, 随便吃吧,我这儿还有很多。”
泪水凝于眼眸上,眼中有光芒在晃动。他捂着红薯没有发?声, 敖丙却摸了摸他的?脑袋。
哪吒一缩, 敖丙无奈道?:“不是你父亲不让你吃,你可知你吃的?是千万百姓的?粮种?”
水雾雾的?眼中露出迷茫,哪吒颤了颤, 敖丙耐心跟他解释,“想必你也能看出如今的?殷商有多贫瘠,我的?好友子升……也就是如今的?殷商小王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粮种, 这种东西种下去可以?一次性结出很多粮食来。他为了让人们吃饱, 曾经?日夜不休与我一起变粮种, 我当初都快变魔怔了, 后来他又?栽种……尽管他耗尽力气, 却也只结出了这么点,分到陈塘关也就只有这么几?筐。它不是你父亲的?,它是所有百姓的?。小孩,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哪吒低下头, 泪珠控制不住滚落,双眼更是迷惘。
他师父不是说?殷商不仁、商王残暴吗?为何这与他师父说?的?不一样?
敖丙蹲下身坐到哪吒身旁,哪吒不由向远处缩去, 却被敖丙给一把拽了回来。
哪吒咬了咬嘴唇,眼中蓄满了水光。
说?到子升,敖丙便止不住话匣子跟哪吒讲起了与子升有关的?事。
夜色正?浓,凉意包裹着海岸,海浪拍打?着海水。
哪吒轻轻抬起头,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害怕敖丙了。
不知不觉哪吒脸上的?泪水已干,他听子升的?故事入了迷,到最后困倦不小心倒到了敖丙腿上。
临睡前,他问的?最后一句话是,“子升的?脸真有那么软吗?”
哪吒倒下后,敖丙坐着不动,他盘腿坐在海边迎着暮色听着海浪。
月光洒在海滩上,将一些?沙砾照得如小星星般。
仓促且明?显是练武之人的?脚步声临近,李靖绷紧一张脸看到了靠在敖丙身上的?小孩。
李靖心中一紧,他心思?微动便立即猜出了敖丙的?身份。
他走到海滩前对敖丙躬身道?:“想必您便是龙三太子,逆子给您添麻烦了。”
敖丙摇了摇头,他将哪吒抱起双手递给了李靖。
李靖连忙接过,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个?他素来不待见的?孩子被他抱得尤为的?紧。
敖丙语气平和道?:“他年龄尚小,不懂事非,需耐心教导。李总兵若是只知道?一味责罚,那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李靖心平气和地应允,敖丙却看出对方八成没有听进他的?话。
敖丙叹息了声,罢了,他一外龙也不好插手别人家务事。
他想了想,又?变出了一筐生红薯交给了李靖。
“我与子升是好友,他自然希望他处的?粮食越多越好,我给你变出一筐也无妨。切莫要再责罚孩子了。”
李靖见又?多了一筐粮种自然是喜不胜收,听到后半句他深邃的?眼神跳动。
——
秋收过后,朝歌的?百姓便彻底闲了下来。
今年他们大丰收,囤积的?粮食莫说?是吃一年,哪怕是两年也足够他们吃得饱饱的?了。
更何况他们将朝歌能开辟的?农田都开辟了,即便没有几?个?月前的?那场神雨,他们的?收成也是只高不低。
或许是有了底气,人们开始注重精神层面的?满足。
渐渐地,朝歌的?商人也多了。
他们一半来自于本地,用于售卖一些?如桌椅碗盆等常见但家家都缺的?东西。
不知何时,外地商人由少变多,朝歌城内到处都可以?看到贩卖稀奇之物的?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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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热闹了,但最热闹的?莫过于灯台附近。
子升当初能选在这里建灯台,一是因为在城中心,二是因为这里有一大片空地。
因为这里人流量比较大,所以?许多商贩都会选择在灯台下面经?商。
子升想了想,连夜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他准备在灯台附近打?造一条商业街。但不能在灯台下面,否则会影响孩子们学习。
不过说?到学习,灯台只是一座启蒙台,毕竟地方不大。
等到哪日学生多了,他必定会选一处清幽的?地方建造学宫。
在这个?时代,粮布才是真正?的?货币。
子升时常坐在灯台最高处捧着下巴向下望,当他发?现百姓拖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交给商人时,他不由皱起了眉。
若真的?是等价交换还好,他就怕有些?商人漫天要价,关键还有一群百姓愿意与其交易。
子升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还没有颁布与市场有关的?法令。
如今本是乱世,市场一定的?管控住。若是粮食到他手中还好,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会亏待百姓。
但若是到了漫天要价的?商人手中,商人可不会给吐出来了。
他们只会在粮食缺乏时更漫天要价,又?或者让粮食烂到手中宁愿埋掉也不会重新?流入市场。
世上不乏有良心的?商人,但毕竟是少数,人们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良心之上。
子升想到这里,便又?准备开始制定一系列法规。
他想了想,决定将此事交给伯夷。
他先让伯夷给他草拟出计划,之后他再对此进行补充修改。
伯夷:……
他快猝了。
为了建造商业街,子升需要获取许多木材。
本来这件事是由百姓或者士兵来做,但子升望了望自己的?手心,他让所有人先在山下等待。
繁茂的?山林有无数野兽出没,大部分树木都有几?十?米高。
厚实的?绿叶遮挡住了日光,一片树叶轻轻从树梢落下。
一袭白影穿入林间?,小孩气息平静。他顶着精致的?玉冠,乌黑的?双眸仿佛映出了世间?万物。
忽然他手指一抬,随后手掌翻转,顿时狂风击打?落叶,哗声响动树林,无数树叶漫天飞舞。
他攥住了手掌,百棵参天巨树被连根拔起,大量鸟兽退散,空中溅起尘土。
他变出因果剑开始挥动,数道?剑光过后,几?十?棵大树被整整齐齐劈开,成了长短一致的?木料。
恍惚间?小孩已经?不是小孩了,而是一身着白衣气质非凡的?翩翩少年。
林中传出爽朗的?笑声,通天仰靠在粗壮的?树枝上,他向下瞥去。
“子升真是不一样,我那些?徒弟中不乏有天资极好者,却从未有人的?修炼速度有子升这般快。”
通天看着他似笑非笑,“子升倒不像是一初学者,而像是你本来就会这些?,如今只是让自己熟练罢了。”
子升知道?通天是什么意思?,他仰起头双眼清澈。
通天的?衣襟垂落,他望着子升的?样貌不由摇头叹道?:“我教授了无数弟子,却从未有一人有你这般模样。若是子升再大个?六七岁,怕是整个?人间?都要为子升震荡了。”
说?完,通天没忍住笑出了声。
“到时子升也不用打?什么仗,你一站在那里,便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了你让天下太平。”
子升揪了揪自己的?白衣,他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
想到天下太平,他睫毛微动,仰起头望向通天。
“尚哥,若子升真能一人平天下,子升得修炼到何种境界?”
通天轻笑,他摇了摇头。
“子升,这场战争比你想的?要庞大。它并非只有人与人的?战争,还有神与神的?战争。我信你能成为人中王者,但想要战胜诸天仙神怕是极为不易。更何况压着局的?,是圣人。洪荒至今千百万年,只有六人成了圣,而这六位圣人基本上都卷了进来,子升你……”
通天止住,他瞥见子升小小的?身影,心态也变得轻松。
“无事,子升你年龄尚小。若是想成圣也可以?试试,不过你得先找到自己的?道?心,如此方可证道?成圣。”
“道?心……”,子升轻念。
通天如唠家常般对子升道?:“如果你能早出生几?百万年,说?不定有幸能窥得造化玉碟,其中便是记载着大道?三千……”
——
“仙师,您知道?何为道?心吗?”,子升坐在莲池前对亭中的?鸿钧问道?。
鸿钧阖眼,声音如一阵风。
“有了道?心便可证道?,但证道?是自己的?劫运,不能过问他人,道?心坚定,成圣之路便通顺。”
子升眼中迷惘又?流露着少许清醒,他摸着自己的?心脏眼中仍有不解。
“道?心……成圣……我的?道?是什么?”,子升揉了揉脑袋。
此时,造化玉碟想往外冲,却被鸿钧拦在手中。
子升一抬头,面前便是巨大的?荷花,只见荷花灵气非凡,似有成精之像。
他不由对鸿钧道?:“仙师的?荷花是否有了灵识?子升想与灵物比试一番可否?”
鸿钧未言,但在此待惯了的?子升却知道?鸿钧是允了。
他试着施法对荷花以?巨力推去,他保持着一个?度,不会让荷花因此而折。
然而荷花摇了摇,用大花朵碰了碰子升的?脑袋,子升被磕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子升:……
荷花见子升摔倒了呆了呆,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垂下大花朵,它用花瓣蹭了蹭子升的?脑袋,以?示安抚。
子升:……
子升回去以?后,鸿钧回到房中打?坐。
造化玉碟躲在虚空角落背对鸿钧,它不停翻动大道?三千,只为寻找适合子升的?道?。
[我助他人成圣,为何不能助“我”成圣?千百万年的?一棵独苗苗,既乖巧又?伶俐又?可爱又?能干,一看便有成圣之资。若我不能助“我”成圣,那我这么多年的?劳累便是枉费了。]
46、来到封神的第46天
姜子牙下山以后来到了殷商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城中。
他来时便?掐指算过, 此地不久以后将是座死城。他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灰白之像,哪曾想朦胧中此地如?一颗初生的嫩芽绽放出浓浓生机。
姜子牙眼眸微动?,他向远处看去。拥有神通的他看到了几里外的农田里有数不清的百姓在劳作。
天色湛蓝, 视野旷达,姜子牙在这座城中看到了无尽可?能。
有百姓推着?车从他身旁路过, 姜子牙侧目, 车上放着?的小块他虽不认识,但能算出这是可?以救活无数百姓的神物?。
他指尖微动?,内心如?同被激流冲洗。
姜子牙望着?广阔的天空垂下复杂的双眸轻笑, 随后转过身向西岐方向走去。
他衣袂随风而起?, 气质出尘,仙气飘飘。修长的背影离此城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云雾间。
数日后, 西岐迎来一仙人。
仙人喜欢在磻溪钓鱼,只是他钓鱼时只用?直钩。
路过的一名叫武吉的樵夫看见了,笑他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仙人却让其当心杀身之祸。
果不其然, 武吉沾上了守门军王相这条命案。武吉前去求救, 仙人帮之, 却引起?了西伯候姬昌的注意。
那日, 整个西岐沸沸扬扬。
姬昌亲自?拉车迎接仙人,他本已年迈,走起?路来气喘不止。
无数人骂仙人不识好歹, 姬昌的儿子更是争着?帮忙拉车。
只有姬发环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 姬昌的其余儿子幸灾乐祸,姜子牙却抬起?了眼与姬发对视。
姬昌实在是拉不动?了,仙人也不与之为难, 而是直接下车,他对文王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姬昌听到后面?露惊骇,他怔在原地半晌不作声。
旁人摸不清姬昌的心思,但第二日姬昌便?浩浩荡荡地请仙人入了朝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拜仙人姜子牙即姜尚为相。
众人皆知是昨日姜尚的话起?了作用?,却不知姜尚到底说了什么。
姬发听到了那句话。
“文王拉车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
——
西岐有了丞相这件事?子升自?然是知道?了。甚至在探子告诉他丞相名字前,子升便?直言道?:“姜子牙。”
探子有些惊讶,但还是低头退了下去。
子升叹息了声,他靠在王座上仰头望着?大殿屋顶感?慨。
西岐都有丞相姜子牙了,他殷商国师申公豹什么时候来?
读者时期的他很不喜欢申公豹,因为申公豹奸佞狡诈,巧舌如?簧,西岐阵营的很多人都被他策反了。
同时,申公豹在衍生圈中也有了很大的名气。
尤其是他的名言,被称为洪荒封神三大金句之一,甚至都出圈了。
那句话便?是“道?友请留步”,当申公豹说出这句话时便?是坑人之时,无数神仙被这句话送到了封神榜上。
子升轻轻感?叹。不过当申公豹到了他的阵营时他便?一点?也不嫌弃了,这样一个本事?超强且有上进心的社交小能手谁不爱呢?
子升这几日不停淬体,他的凡人之身越发不明显,身体已经在向仙体过渡。
有时他眼睛一晃,自?己的胳膊好像变成了莲藕。
子升从未见过这么白,品相这么好的莲藕,于是他在没人的角落里试着?咬过自?己。
可?惜莲藕只是一种形状,他咬时差点?将自?己的牙崩掉。
事?后他捂着?牙抿了抿嘴,还真被他尝出了甘甜的味道?。
因果剑:……
你?魔鬼!这孩子没救了。
子升修炼多日,他的修为也比之前高了许多。就连通天也告诉他,若是他再修炼二十年,怕也能敌过一些阐教末流一代弟子。
子升的速度其实也不慢,但他心中总是生着?惶恐。
原著中封神之战也不过二十八年时间,如?今似乎是因为他的蝴蝶而使进程加快,子升怕自?己修炼一场却无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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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想起?了证道?。他得?尽快找到自?己的道?心走上大道?,刻不容缓。
就在子升迷茫之际,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又顶着?一头莲花花瓣,花瓣摇了摇,周围的场景顿时变作人间炼狱。
他看到了无数将死之人在地上哀嚎,那些人头顶上全?都挂着?一根黑色的线,可?惜线未断他们不能死。
那些人浑身都是伤口,有的人甚至已经被开膛破肚,他们口中尽是祈求,祈求他们可?以尽快脱离痛苦。
浓浓天威压了下来,无形的力量在管控着?这一切。
子升抿唇,双眼变得?坚毅。他伸手变出因果剑向黑线砍去,人的命线因此而断,他们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天道?因此大怒,雷霆滚滚,浩荡威压向子升压来。
威压控制在一个度中,不至于让子升无还手之力,却让子升步步艰难。
子升起?初被压到地上,随后他慢慢直起?了腰杆。数道?细小的雷霆向他劈来,子升集中注意力一一避闪。
他的身形逐渐敏捷了起?来,威压与雷霆同样在增强,只是子升没有察觉,他一如?既往对天道?进行?反击。
一整夜,子升都在与天道?战斗。天渐渐亮起?,梦中的世界逐渐清明了起?来。
子升头顶的花瓣摇了摇,又揉了揉他的脸。
子升累倒在原地气喘吁吁,他头顶的花瓣掉到他怀里帮他拍着?胸口。
青色的花瓣蹭了蹭他,看起?来极为心疼。
天渐渐大亮,子升的意识也在缓缓消散,青色花瓣也逐渐没了身影。
三十三重天上,飘渺的声音道?:“你?帮他选择了最难证的道?。”
造化玉碟轻嗡。
[但证道?之后“我”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圣人。更何况“我“天资非凡,既聪明又有悟性……]
鸿钧不言。
——
子升在特殊环境下战斗了一夜,期间他的灵气严重亏损又弥补,灵海整整扩大了一圈。
等到他第二天醒来,他发现梦中的水平竟同步到了现实。
有宫人不小心将杯子触倒了,子升下意识抬手施法,杯子重新回到了桌面?上,宫人震惊。
他的反应灵敏了好几倍,仿佛梦中发生的一切便?是现实。
通天同样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通天笑了声,双眼含笑摇了摇头。
“这应是你?的机缘,你?几时能修炼大成我也说不准了。”
他顺手提走了白狐,白狐用?力挣扎,被他撸掉了几根毛。
无人处,通天躺在树枝上撸着?狐狸,“你?应是伤了法脉,否则也不至于连细微的法术都施展不出来。你?叫什么名字,可?想重回往日荣光?”
白狐顿了顿,它仰起?了脑袋,白色的狐毛随风晃动?,其上有淡淡的灵力涌出。
它拼尽了力气,终于发出了粗涩的类似于人的声音。
“若你?能助我……我……”
“嗯?”,通天靠在树枝上好奇地看着?他。
白狐:“我便?拿出族中二十只幼崽交给你?摸……”
涂山,二十只软乎乎毛绒绒的小白团子打着?喷嚏。
——
申公豹下山后他本想直接前往朝歌,但仔细一想,若是想被人重视定得?拿出投名状来。
于是乎,他先留在附近的城中熟悉殷商。
土豆红薯因太过被人重视自?当引起?了申公豹的注意。他了解一番后,得?知此物?可?以救活无数殷商百姓,自?然是欣喜万分。
就在这时,几名百姓从他身旁路过。
“哎,好好的地就这样被瞎了。”
“是啊,我看那地好浇水,太阳又容易照到,哪知这下面?都是大石块,刨了半天也没有刨尽。”
“嘶……我们还好,你?是不知道?隔壁老刘家。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宝地,好家伙,方圆几百米全?是石头,这地可?怎么种啊!”
百姓唉声叹气,又说锄头坏了。若是要开此地,定要耗费人力物?力,那还不如?换一块地去种。
申公豹将此话记到了心里,他掐指顺着?阐教弟子一个个数去,直到两指相碰,申公豹唇角勾起?笑了。
此时,前往西岐送粮的将士们刚演了一场土匪劫粮的戏。
事?后的他们高兴地将粮种摆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上,打算歇息够了便?回去复命。
他们没有注意到,粮种旁边的土地上突然开了一个洞,幼小且粗糙的双手将一筐粮种给抱了下去。
土壤瞬间合上,有将士向这边瞥了一眼,见空无一人于是便?放松了警惕。
紧接着?,远处又有一块土地开了口子,这下子是两筐粮种不见了。
曜日闪烁,将军挥去了头顶的汗水下意识向粮种瞥了一眼,瞬间他站了起?来。
只见原本数百筐的粮种顿时少了大一半,将军的心沉入谷底。
他慌忙跑了过去对所有人大声嘶吼,“戒备!有人偷粮!来人点?数!”
军队顿时兵荒马乱。
白额虎从空中飞下,申公豹看到了空中摆动?的殷商军旗,于是削瘦的身影走到了粮种之中。
他低下头摸着?粮种旁湿润的泥土,不出乎所料地冷哼了声。
“还真是赶上了。”
烈日下,一粗壮的孩童身影正施法驭着?数百筐粮种向西岐方向走去。
虽说只有孩童的个子,但他皮肤粗糙,身体臃肿,面?貌丑陋。
他试着?给自?己烤了两枚红薯,尝过之后感?觉味道?不错,于是便?有了为自?己留下几筐的打算。
他名土行?孙,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惧留孙之徒。他对殷商或者西岐都无感?,只是他师父要支持西岐,于是他也跟着?帮一手。
在他身后,申公豹骑着?白额虎腾云而来。
他瞧着?土行?孙拉着?的那一串粮种,眼眸垂下,往地上啐了一口。
片刻,他抬起?双眼,严重的阴鸷渐渐消去,化作和善的笑容。
他招手对前面?的土行?孙道?:“道?友请留步。”
47、来到封神的第47天
土行孙一顿, 他警惕地转过了头,却发现身后的人有些面熟。
“你是……”,土行孙迟疑了一会儿?, 便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原来是申公师叔。”,土行孙笑着松了口气?。
既然是自己人, 想必也不会坑他。
申公豹笑着走来, 他大方有礼,还关切地问候土行孙,这让土行孙对申公豹印象好了不少。
申公豹笑容和煦, 突然话锋一转指着那一堆种子问道:“你可是要去援助西岐?”
“正是。”, 土行孙说完,却察觉到申公豹面色不对,对方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怎么了?申公师叔?”, 土行孙连忙问。
申公豹“啧、啧”两声,随后叹息一声,这让土行孙心里?犯了怵。
——
几日后, 子升收到了将士们?传来的书信。书信主要交代了这次偷粮事件, 还着重感谢了一名叫申公豹的仙人。
偷粮?子升眉头微撇, 他抬头望向子受, 却见子受向他处看去。
好家伙, 他王兄阳奉阴违,竟截胡了他给西岐的粮。
哎,子升叹息, 他靠在王椅上向上方望去, 突然轻笑。
这或许就?是天命吧,天命不让给西岐粮。
子升自然是注意到了申公豹,欣喜之下, 他让人去修缮之前?被抄的贵族府,又特意将此府改成?了国师府。
通天注意到了子升弄出的动?静,他望向天空细念着“申公豹”三字。
“……若我?没有记错,这应当是只豹子精。”
数日后,申公豹带着土行孙前?来归商。殷商摄政王闻之连忙率文武百官特来接见。
若是常人见来得不是帝辛,定会认为?殷商怠慢。但?申公豹不一样,他早就?知晓摄政王对殷商意义非凡,如今摄政王亲自接见,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重视。
他拱手在宫门前?拜见,耳边传来数百道急促的脚步声。
申公豹轻轻抬头,只见最前?方是一八岁长?相水灵的孩童。
申公豹:?
孩童跑到了他的身边急忙握住了他的手,“国师,您可来了。”
“国师……”,申公豹微微迟疑。
子升拉着申公豹向宫内走去,他不忘记让人接待土行孙,顺道瞥了土行孙头顶一眼。
这人并未有他之前?高啊。
土行孙也注意到了子升,他一时看呆了眼,不由暗自比了比他与子升的身高。
他只比子升矮一根手指长?短,但?对方的长?相是十个他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
好家伙,他若是有这小?摄政王的相貌,他什么媳妇娶不着?
子升对申公豹十分熟络,习惯了阴谋诡计的申公豹下意识怀疑子升对他是不是也是表面客套?
子升笑着让人送来了美食,他亲切对申公豹道:“仙师能特意来帮扶殷商,子升很是感激,愿以国师之位待之,望仙师不要嫌弃。”
申公豹面露惊讶。
虽说他嫉妒姜子牙成?了西岐丞相,但?西岐毕竟只是殷商的一块领地。殷商是君,西岐是臣。他日莫说是姜子牙,即便他与姬昌对面,指不定是谁来拜见谁。
申公豹微微动?容,但?还是不易敞开心房。
然而,整整一天子升都没有处理公务,而是陪申公豹一起了解殷商情况。
子升的热情让申公豹有些难以消受,他下意识问:“怎么不见陛下?”
子升边拉申公豹上灯台边道:“这几日有几十个小?国联合在一起攻击我?殷商边界,朝中大事与军机堆了一堆,我?对打仗不是很熟悉,所以事物便全交于?王兄了。听?说他昨夜忙了个通宵,估计此时还未醒吧。”
申公豹若有所思。
子升带着申公豹来到了灯台最高层,二人一起倚着窗台看着天边的斜阳。
赤红色的晚霞映在子升的面庞上,子升道:“都说三层是个看晚霞的好地方,其实五层的视野更广。它不仅能看清日出日落的朝歌,还能一览山河。”
申公豹内心激荡,他侧过头望着子升洁白无瑕的面庞,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申公豹愿为?殷商赴死。”
——
陈塘关。
哪吒从海边回来后听?话了不少,太乙真人依旧教?着哪吒本事,哪吒也认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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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太乙真人跟哪吒讲故事时,哪吒却有些抗拒。
殷商真的是这样吗?
李靖整日繁忙,哪吒很少见到人。
殷夫人告诉哪吒他还有两个兄长?,大哥名叫金吒,在阐教?文殊广法天尊门下学艺;二哥名叫木吒,在阐教?普贤真人门下学艺。算起来这二位既是他的兄长?又是他的师兄。
哪吒没有玩伴,与他差不多大的孩童都被父母拉回警告不许与他玩。
哪吒有些迷惘,后来他无意中听?人在训斥孩子。
“李哪吒是他母亲怀胎三年所生,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家人看不下去便拉着道:“李总兵好歹为?陈塘关做了这么多事,即便小?公子在胎中时间长?了些又怎么了?”
“这不是长?不长?的事,听?说那小?公子一出生就?不是人……”
“这……指不定是仙人?”
“我?听?说有仙人在教?小?公子,这一看就?与咱们?的命不一样。咱家孩子可是凡人,真要磕着碰着没了命,到时想哭也没地方哭。”
家人轻叹了声,“也罢,咱们?也不冒犯小?公子。”
说完,此人低下头告诫自家孩子,“你今后别?与李哪吒玩,也不许与其他孩子合起伙来欺负哪吒,更不许在背后说哪吒坏话,若是被我?发现了小?心我?罚你。你今后只是避远些就?好。”
哪吒听?到后低头不说话,他从此也更加沉默。
晚饭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李靖道:“爹,没有人陪我?玩……”
李靖平静回复,“那便多看些书。”
殷夫人于?心不忍,于?是扯了扯李靖的袖子,“你去与百姓说说,别?让他们?如此躲避哪吒。”
李靖放下筷子,深呼吸了下。
“只为?顾自家孩子玩乐,就?不把别?人家孩子的命当命了?哪吒本就?天生异象,如今又有一身本事,今后与其他孩子玩闹不快,若是失手杀了他人我?该如何向百姓交代?”
“这……”,殷夫人哑声。
哪吒放下筷子,憋着眼泪走了出去。
殷夫人急忙呼着哪吒,李靖却道:“你就?惯着他,他今日剩下了这一碗饭,却不知城外?又饿死了一户人家。”
殷夫人用胳膊肘碰了碰了李靖,“你就?少说些。”
李靖冷哼,哪吒的背影却一直在他的余光里?。
哪吒跑到海边哇哇大哭,敖丙无措地摸了摸脑袋。
“你别?哭了,要不我?给你抓几只河虾吃?”
哪吒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敖丙叹息,他望向一旁侍奉着他的虾兵,“实在不行,给你抓只虾兵?”
虾兵:!
——
众小?国屡犯边境,惹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无数人惨死。
子升气?愤,子受更是震怒。
于?是第二日朝堂上,子受便提起了发兵之时。
“哪位爱卿愿领兵平定战乱?”
忠臣们?自发上前?,然而那些贵族却一动?不动?。
“哦?只有这些人?”,子受冷笑,随后点了一贵族武将的名字。
贵族武将上前?,嗡声嗡气?,“陛下,臣之妻怀有身孕,臣怕臣离开了臣妻担忧,届时……”
子受靠在王椅上挑眉看向此人,“哦?武成?王黄飞虎之妻也有身孕,怎不见武成?王找此理由开脱?!”
贵族武将冷汗滴落,“陛下,这……这是臣的长?子,臣自然是重视些。”
申公豹大笑,“有些人呀就?是空吃饷,不干活,还专门为?自己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可笑!”
“你!”,贵族武将下意识指向他,见是申公豹气?势不由弱了些。
“怎么?”,申公豹转过身直面此人,“莫非我?说错了,嗯?”
此人知申公豹无牵无挂,实力非凡,自然是不敢招惹。
子受又连叫了几名贵族,贵族纷纷找理由不愿领兵。
子受怒极反笑,“好啊!全都靠孤与这几位大臣撑着殷商。倘若他日兵临城下,你们?是不是就?能坐看外?人灭了殷商!”
“臣,不敢。”,众贵族纷纷跪下,虽然表面上害怕,却仍未有一人愿主动?领兵。
申公豹“呵”了声,“别?整这些虚的,既然不敢为?何不去领兵?一群没用的东西。”
申公豹嘴毒,气?得这群人敢怒不敢言。
黄飞虎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上前?拱手对子受道:“陛下!臣愿带兵平定战乱!”
子受深深地望了黄飞虎一眼,摆手站起身沉声道:“别?国犯我?殷商,孤作为?商王不能坐之不理,明日孤便御驾亲征……”
众人惊愕,子升下意识抬头看向子受。
“孤走之后,武成?王率十万大军守城,摄政王子升代孤执政。”
子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听?他王兄在朝歌留了人心便放下了一半。
历史上的商朝便是终结于?偷家。这次有他在,定不会让外?人得手。
第二日。
子升站在城墙上,天色昏沉。大军离去,尘土飞扬。
他站了许久,忽然有宫人匆匆来报,“殿下!殿下!陛下这是走了吗?”
子升转过身问是何事。
宫人跪下来仰头一脸喜意对他道:“王后娘娘有孕了!”
子升愣了愣神,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渐渐地,他内心被欢喜包裹。
他王兄有孩子了?
他有大侄子了?!
子升扶起衣摆连忙往空中跑去。宫内巫医们?忙前?忙后,人们?脸上皆挂着笑容。
子升穿过人群连忙让人进寝宫禀报。白狐却像是等不及了,直接扑了进去。
子升站在寝宫外?,脑海开始浮现他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个金哪吒,出生得用剑劈开。
那他可得打造一把好剑……要不直接用他的因?果剑吧?不过既然是他王兄的孩子,还是让王兄用佩剑劈开好。
他还得教?侄子学本事,侄子的吃穿也得注意。
至于?侄子的学习……他是请人专门来教?,还是把侄子塞到学堂呢?
前?者教?育精良,后者可以认识许多小?朋友。
48、来到封神的第48天
子升坐在地毯上眼中饱含星光望着姜文灼平整的小腹, 他小心翼翼伸出小手掌却不敢真去碰。
白狐“嗷、嗷”了两声,它?扬了扬黑色鼻尖,想要跳上前, 却担心自己粗手粗脚碰到了王后。
子升与?小腹面对面,明明孩子还未成型, 他却仿佛听?到了细微的心跳。
一个新?生命的存在让子升感到很欣喜, 更何况这孩子还与?他有血脉联系。
想到这儿,子升激动地抬起?头,“孩子出生后长相会像我?吗?”
姜文灼素来喜欢子升, 闻言她轻笑, 摸了摸子升的脑袋。
“你?与?你?王兄有九成像,孩子自然?是?像你?的。”
八岁的子升身上突然?背上了一座小王叔的山,他望着姜文灼的小腹眉眼弯弯。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王叔, 子升当天夜里便画了许多设计图。有婴儿床的,婴儿玩具的,他还想着做出一个迷你?小三轮。
不过, 三轮这个想法倒是?一下子提醒了子升。
小三轮只是?玩具, 大三轮可是?便民利器!
若是?有了大三轮, 可以让百姓省下很多力气, 从而让多出来的劳动力投入更多的生产中。届时, 无论是?生产、建造等效率都会大幅度提升。
子升想到这儿,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只能按照印象画出草图。
幸好他记得三轮车最重要的齿轮和链条, 他画出了其大概模样, 又在旁边写下了原理与?作用。
随后,他让人叫来了王宫专属工匠。
工匠为王室服务,自然?识字。
他接过草图一看?, 目光从原本的谨慎变为了激动,握着草图的手都在颤抖。
“殿下您画的这齿……齿轮与?链条可真是?绝妙之物!”
工匠兴奋地脸都红了,“若是?有了二者,莫说是?三轮,更多的神奇之物奴都可以为您造出来!”
子升听?完后亦是?大喜,他当场便对工匠承诺,“不说其它?之物,就是?这三轮你?要是?能造出来,我?便论功为你?去掉奴籍。”
工匠闻言盖住欣喜,连忙跪了下来,“奴为殿下效劳是?应当的,殿下万万不敢说此等话。奴既然?知道神物的做法,必定守口?如瓶,终生不离开朝歌。”
子升垂眸轻笑,“既然?你?下定决心为殷商效力,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隔日你?给自己挑两三个徒弟,让他们为你?搭把手。若你?不想让自己后代入奴籍,你?可与?他们断了关系,本王自会为他们安排今后之事?。”
工匠赶忙跪下,抬头之事?眼中尽是?感激与?忠诚。
一旬后,工匠经过无数次测验试驾,第一台三轮车终于被造了出来。
三轮车总体呈原木色,为了节约成本,它?除了轴承和链条由?青铜所制,其它?地方都是?由?木料所制。
对于子升闻太师申公豹等人而言,他们本身便会飞行移山倒海之术,三轮车对他们着实无用。
恰巧这时,丞相商容前来向子升禀报近日事?宜。子升见此,连忙将商容拉过来试骑三轮车。
商容见到这个奇形怪状之物皱着眉在路边站了半天,但子升这孩子很是?让他满意喜爱。
凭着对子升的信任,商容撩起?朝服磕磕绊绊地上了三轮。
幸好这是?三轮车,不用像自行车那样防止跌倒。
子升将白色的朝服提起?来绑在腰上,他蹲下去耐心指点?商容该如何踩三轮。
商容颤颤巍巍地踩了一下,见车子动得如此之快,他没忍住惊呼一声。
为了防止三轮车撞到行人,子升早就在商容试驾之前令人疏散了街道。
百姓们知道摄政王今日要试一个新?奇之物,于是?早早便趴在家中窗户口?向外张望。
商容骑着三轮车缓缓穿过街道,他的朝服随风摆动,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马车?”
“哪儿来的马?丞相大人分明就骑了一块木头!”
“我?看?这有些像咱们拉粮的板车,但板车怎么会自己动?”
“这是?自己把自己给拉了?看?起?来好像毫不费劲!”
子升提起?衣摆在三轮车后面追赶。商容骑的时间?长了,也逐渐能控制住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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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容向来是?一位迂腐守旧的臣子,这一年他因为子受与?子升的懂事?倒是?放下了坚持。
他的行动如他的性格一般迟缓,再加上他不像闻太师学过仙术。因而,除了坐马车,他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快的速度。
风迎向他的面庞,商容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一时间?他的心态回到了年轻时候。
直到子升飞行追上了他,商容这才停下,他笑呵呵地望着子升,双手却把三轮车把的死死的。
子升望着商容的动作:?
夕阳下,子升望着商容骑着三轮车远去的背影,默默揪了根草叼在嘴里。
他的三轮车终究是?有去无回了。
第二日,寅时三刻即凌晨四点?,月光照在街道的石砖上发出片片白光。
群臣迎着夜搓着手靠在马车中如往日一样上朝。
忽然?,安静的街道上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大臣们掀起?车帘好奇地向外看?去,只见他们的老丞相骑着三轮车超过了他们。
大臣们:??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玩意。他们虽昨日听?过此事?,但今日一见,却勾起?了他们浓浓的好奇。
众大臣回到马车中搓着手双眼放光,这等好物,他们不试着骑一次枉活此生。
下朝之后,大臣们纷纷围过去巴结商容。
商容怎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奈何如今的三轮车可是?他心尖宝贝,他还没有骑够,怎么会轮到其他人?
于是?他拒绝了所有人,骑上三轮车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如风一般离开了王宫。
比干与?商容关系好,他对三轮车也是?满怀好奇。
于是?乎,下了朝他便立刻赶往丞相府。他劝说了好友良久,好友才勉强同意。
第二日上朝的路上,群臣坐在马车中惊异地看?着比干骑着三轮车拉着商容。
他们非但不感觉有失体面,反倒对此物的好奇感一下堆满。
这三轮竟能如马车一般拉人?也不知道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群臣轻轻向三轮车后一瞥,见那空位还能再坐一人,于是?便起?了心思。
第三日,商容费力地骑着三轮车,后面拉着两人。两人好奇地看?着四周,见商容快没了力气,于是?纷纷抢着坐到驾驶座上。
子升自然?清楚丞相三轮车拉的人越来越多了。
直到有一日,他因为好奇起?了个早,特意赶到宫门外等待三轮车到来。
只见商容已放弃般坐上了马车。
待到三轮车艰难使?来时,子升这才看?清楚骑车之人。
“太……太师?”,子升呆了呆。
闻仲并非凡体,因而骑起?三轮车来倒是?不觉得累。
骑到之后,闻仲还特意下车围绕三轮车转了一圈。
“着实不错,的确有意思。”
子升:……
大三轮批量生产以后,子升让人为大侄子打造的小三轮也做好了。
小三轮用较轻的木材所制,子升将坐垫换成了软垫,这样不会颠着大侄子。
他又用柔软的皮毛将小三轮车的边角紧紧包裹,防止大侄子磕着碰着。
他坐在地面上,将小玩具一件一件摆到车厢内,又放了三包糖果。
他瞧着单调的小三轮,仔细想过后,他要让人给小三轮加了个盖子。
车厢内被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毯子,这以后就是?小家伙的“房车”了。
他取来笔墨,又让人从染坊拿来了各色染料,他在三轮车上画上了小动物、小彩虹、小水果……
子升忙活了半天,一辆五颜六色的小三轮便做好了。
天气越发寒冷,骑三轮的大臣已经戴上了厚厚的棉绒“手套”。
子升披着毛皮披风望着这一切突然?看?向天空,是?时候该普及棉花了。
每年农历二三月种棉花,在彻底播种之前,他得想办法弄个大棚获取大量棉花种子。
其实,这倒也不用子升操心。
因为棉花自古便有,若是?悉心搜集,定能搜集出不少种子。
而且,棉花又不能吃,这样更利于它?的扩散。
一斤棉花种子可以种将近两百斤棉花,子升也不知道如今的大陆有多少棉花储粮。
或许,他可以派些人出去寻找棉花。
子升有发展棉花的打算,但他手底下还是?缺少制衣的能人。
如今百姓大多都穿粗麻短褐,丝织品更是?稀罕物,由?此可见这方面需要着重改进?。
申公豹得知子升缺这方面能人,于是?他拿出了一本空白簿子照着回忆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还有哪个能用得着?
子升回到房间?继续为大侄子整理东西,等到他瞥到那袋糖果后,手指微顿。
他抿唇想了想,随后挥手让人准备一大堆小孩子吃食。
织女无聊地坐在河边用手拨动着银河水,她时不时望向河的对岸,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的儿女。
距离七夕不过几月,织女却觉得这段时间?比往日都要煎熬。
她回想起?孩子们吃到糖时欣喜的目光,内心愈发不是?滋味。
她只是?有一手织布制衣的手艺,孩子长这么大却从未带孩子吃过美味之物。
孩子们被封去了年龄,日日陪她守在这孤寂之地,想到这儿,织女的心如同火烤一样。
若是?她可以带着孩子有多好?
她可以陪着孩子去寻找这世间?最好玩的玩具,陪着他们吃遍全世界最好吃的美食。
若是?可以,她还想让两个孩子识字,将来凭着学识有一番出息。
银河很是?寂静,一粒沙尘在河中滚动的声音都非常清晰。
织女望着河水良久,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姐姐,子升为您带来了人间?之物,您可要尝尝?”
49、来到封神的第49天
织女似乎知道子升说的是什?么, 她缓缓转过头,一个散发着香味的食盒映入眼帘。
她眸光微微晃动?,脑海中闪过了她一对儿女的面容。
她盯着食盒不由出了神, 半晌,她垂下眼眸笑着对子升道:“那姐姐先谢过子升了, 姐姐还从?未闻过这般新?奇的味道。”
织女接过食盒, 一双玉手停在食盒盖上?微顿,随后一点一点将盖子揭开。
酸酸甜甜的气息裹挟着肉香挥散在云雾中,橙红色的汤汁浇灌于其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星光。
从?找到土豆红薯起, 发掘新?食材已经成了敖丙的喜好。龙龙航班游历各个大?洋,虽敖丙找到的大?多都是无用之物,但好在前两天?敖丙找到了番茄和芝麻, 子升一合计便?做出了糖醋里脊。
子升做菜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知道织女心系孩子,于是便?做出了这道酸酸甜甜偏孩子口味的菜。
织女望着糖醋里脊眼神迷离,她接过子升递给她的筷子, 夹住一块填入口中。
柔和的酸甜味在她口中散开, 这是极为自?然的酸甜, 化在口中一下子激起了人的食欲。里脊肉有嚼劲却又不至于难咬, 浓郁的肉香在口腔蔓延, 小?粒的芝麻被咬破与肉香混在一起。多种味道的混合下,给人味蕾带来极大?冲击。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物太过于美?味,织女怔神。
她握紧手中盖子, 终究没有将食盒合上?。她抱住食盒低下头若有所思。
子升察觉到了织女情绪的波动?, 他嘴唇动?了动?,却停在了原地。
过了一刻钟,子升这才?走到了织女身边。
他撩起洁白衣摆坐到了织女身旁, 一双皓眸望着织女耳旁的细发小?心翼翼问道:“姐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您说出来,子升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到您?”
子升的脸又软又肉,外表是一副讨喜的孩童模样。
织女鼻子微酸,她抬起头双眸微红,又顶着重鼻音轻笑一声。
“姐姐也?没什?么顾忌,弟弟应是听过姐姐的,姐姐不妨对你全?说了罢。”
织女说,她本对牛郎没了感情,她心中唯二挂念的便?是她的一对龙凤胎。
只是天?规之下,她与孩子之间虽隔了一条银河,但其实真正隔的是天?罚。
银河好跨,却跨不过天?罚。
织女沉默了许久,子升脑内响起了细微且温婉的声音。
“我的一对儿女被天?帝施法封住了年岁。他们一年中只苏醒十日,被困在了银河另一端不能接触外界,心智也?留在了八岁。”
子升这才?确定织女心中只有孩儿,只是……
子升望向河对岸,即使有漫天?星辰照耀,那处始终漆黑。
子升心中升起了疑惑,天?帝为何要对两个小?孩子下手?
更何况,阻断牛郎织女之神不是王母吗?
子升答应织女他会用尽全?力?去帮助她的两个孩子,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带两个孩子去人间游玩。
织女低下头抿唇轻笑,也?看不出她信不信子升的话。
不过,虽她今日情绪波动?厉害,但经过子升这样一排解,她的郁气消了很多,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
她瞥到子升灵巧的外表,或许是因为报答,她捋下天?边的一片云雾,笑问子升道:“姐姐先教你织云雾如何?”
织女会制衣,会布云,同样会用云彩编织衣物。
子升今日是一人来,身边也?无什?么参照物。他念自?己是第一次编织,于是便?给自?己定了一个简单的目标。
他取出因果剑,因果剑毕竟外型简单,子升也?好上?手。
他知道给因果剑编织小?衣服鸡肋,但他劝导自?己,不过是为了锻炼手艺罢了,小?衣服可有可无。
因果剑知道子升要为自?己做小?衣服,于是一出来便?将剑身绷得直直,生怕子升量错了一点。
待到子升开始制衣时,它的剑身便?弯了。它探出剑柄,一个劲儿往子升手中瞧,有时还主动?帮子升穿针引云雾。
子升将小?衣服做好后,因果剑迫不及待将剑柄套进去。剑身左转转,右转转,似乎在打量它这身小?衣服好不好看。
——
子升回去以后,始终没有忘记织女那两个孩子的事。就连做梦他也?是一边抗击着天?道,一边想着怎么将两个孩子带下来。
他头顶的荷花花瓣察觉到了他的分?神,于是从?他的脑袋滚落入他的怀里,又用青色花瓣戳了戳子升的脸。
“怎么?”,子升回过了神,不解青色花瓣的行为。
青色花瓣将自?身花瓣一蜷,花瓣变作其它颜色一瞬又变了回来。
“嗯?”,子升用指腹磨了磨花瓣,花瓣享受片刻却没有忘记初心。
它扭捏了许久,花瓣上?闪烁了一瞬云雾做的小?衣服。
子升恍然明悟。
这些花瓣是散的,也?不知本体是谁,竟如此臭美?。
因这些花瓣只会在子升梦中出现,子升心想他在外面编织的小?衣服八成拿不进来,于是索性在梦中一坐,取些云雾,当场编织起来。
今日的花瓣放弃了训练子升的想法,它花瓣摇了摇,狂风骤雨戛然而止,瞬间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它甩动?花瓣观察着子升动?作,天?边的云朵间也?挂起一道彩虹。
花瓣穿着小?衣服喜不胜收,子升想起了花瓣的神通广大?,于是便?试探问道:“你可否神不知鬼不觉带着两孩子灵魂出窍?”
花瓣扭捏了一下。
尘事它不该管,这本就是违规之举,但……这只是它家独苗苗一个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请求。
独苗苗素来乖巧,身体又孱弱,它怎么能连这么一个可怜的小?要求都不答应呢?
花瓣摇了摇,又揉了揉子升软乎乎的脸。它将自?己团了团,重新?窝到了子升头顶。
子升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在向上?飞起,他打了个激灵,向下望去,却发现脚下场景却突然变为了王宫屋檐。
子升眼中流露出少许惊讶,随着他的上?升,越来越多的云雾飞到了他的脚下。
他的头顶闪烁着一片星光,子升仰头看去,见他头顶飘着许多明亮的小?石子,他晓得自?己是看到银河河底了。
在他眼中,银河仿佛是明亮与漆黑的分?割线。他因为趋向光明,因而遇到了织女。这次,他要前往漆黑之中去寻找那两个孩子。
黑暗的云彩上?,一男一女两孩童盖着为他们缝制的被单。
他们很困了,不停地打着哈欠,双眼总舍不得闭上?。
小?男童道:“我们已经玩了十日了。我们只需要再做一个长长的梦就可以看到娘了!”
小?女童拉过云彩往脑袋下垫了垫,她望着明亮的对岸,眼中是散不去的梦境。
“想必娘和我们一样,只需要再做一个长长的梦就可以找到我们了。”
小?女童接连打哈欠,她钻到被窝里渐渐迷糊。
“娘制衣越来越快了,十天?就可以为我们做出一大?堆衣服……”
小?男童眼中有光芒闪烁,他将脸埋到云彩中,瓮声瓮气。
“我想娘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凡间一普通孩童?”
小?女童清醒了许多,她抱着被子道:“我从?云彩中听到有许多人在读书,读书是什?么感觉?我们也?可以读书吗?!”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望着漆黑的夜晚,“我想吃娘那日给的糖果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小?女童点了点头,他们无聊且困惑地望着下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长花与他们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孩童突然从?云彩中探出头来。
孩童点着脑袋若有其事道:“若你们想去,我也?可以带你们去两日。”
男童女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们揉了揉眼睛,子升脑袋上?的荷花已消失,仿佛刚才?只是他们幻视而已。
相对于害怕,男童女童更多的情绪是欣喜。他们在这漆黑的世界中仿佛度过了无尽岁月,见到子升,他们克服了困意,竟生龙活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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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控制不住内心喜悦想要和子升聊天?,然而子升却对他们弯了弯眼睛。
“你们想不想去上?学?”
男童女童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
原来身在阐教的申公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后会如此受人重视。
他有千年修为,却被压在姜子牙之下。
他师父元始天?尊不喜妖族,今后任凭他如何努力?,他师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申公豹不同于姜子牙,他向往被人看重,他向往自?己可以凭妖修之身在这世间立足,然而他越想得到什?么便?越得不到什?么。
他永远得不到其它仙神的认可!即便?他再努力?,他都是一只妖,是一只豹子!就凭他豹子的原型,便?不会有人喜爱他。
然而,自?从?他来到殷商之后,也?不知旁人是否能看出他的原型,但他的努力?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如今的大?小?商王重用他,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信服他。
他成了殷商的国师,曾经的阴霾被一扫而光。
他喜欢殷商,殷商的存在便?是他价值的所在。
申公豹如往常般处理国事,忽然有人呼了他一声。
申公豹转过了头,那人正是子升经常所称呼的尚哥。
通天?吊儿郎当地坐在不远处看着他,其双眼很是通透,申公豹潜意识感觉到此人应是将他的本体扒了个底朝天?。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眼中多了谨慎。
他知道此人法术高深,同样是神仙,也?不知道此人是否对他的本体……有什?么意见。
通天?倒是没觉出申公豹的态度变化,他瞧着申公豹眼中倒多了些兴致。
“我观你原型品相极好,倒是适合修炼。若是用心栽培,应当是棵好苗子。”
申公豹等了半晌,却等到了这样一句与他往日所听不一样的话。
他神色微动?,一双豹耳下意识露了出来。
50、来到封神的第50天
申公豹眼中闪过一?瞬的局促, 他低头,俯下身,用近乎平常的语气对通天?道:“道友谬赞。”
通天?笑了, 他挑眉,直言道:“我怎是谬赞?你本身就根骨好, 原型……也是讨喜。不喜之事我向来不会做, 又怎会说违心话?”
闻言,申公豹眸光晃了晃,神色有些不自然, “申公豹兽型普通, 也不是在?乎外形之人……”
他虽是这样说,头顶的一?双豹耳却时不时在?抖动。
通天?抬起?眼皮,目光一?直聚于申公豹的豹耳处。“无论你在?不在?乎, 讨喜就是讨喜。”
一?双豹耳抖动得更快了。
申公豹却面色如常,“豹从不在?意他人对豹兽型的看法,皮相终究是身外之物?……”
豹耳摇来摇去, 一?看便是口是心非, 内心可是极为享受。
通天?手掌微蜷, 炙热的目光令申公豹无法注意不到。
豹耳轻轻晃动, 显得有些疑惑。
申公豹压下疑虑对通天?道:“豹还?有事……”
他顿了顿, 向来阴鸷且不怀好意的他却破天?荒对通天?道:“豹虽法术不强,但道友今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豹,豹能帮就帮。”
通天?被申公豹的态度取悦到了, 他摇头轻笑一?声, “既然你法术不强,我便不来找你。你今后若遇到有人刁难,可尽管来找本座, 本座定替你出头。”
本座……
申公豹猛地抬头,他注意到了通天?的自称,瞬间便知?晓了此人出身非同一?般。
若以他往常的性子,定会百般讨好,以便日后利用。
但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通天?方才的话。他的意识变得清明,最后一?丝杂念也去掉了。
他发自内心对通天?拱手道:“豹先谢过道友,愿日后可与道友长续友谊,不负道友看重之恩。”
通天?大笑,笑容同样不含杂质。
申公豹离开后,却在?路上看到了一?汪水潭。他望着水潭中自己的倒影,却发现他的耳朵露出来了。
倒影中的耳朵还?抖了抖,似乎是在?对他打招呼。
他知?晓自己的耳朵本身就敏感,一?想到方才他与通天?对话时耳朵可能暴露了他的心情。
申公豹:……
尴尬已经不足以诠释他的内心。
——
两个小孩的灵魂实?在?是太?轻了,子升不用手揪着他们的衣摆,两个小孩就飘走了。
子升想着,要不用绳子将他们拴在?哪里?
可是,寻常的绳子只是凡物?,并不能拴住灵魂。
子升问过通天?,通天?却不以为然。拴魂之事对于见多识广的通天?而言不过如家常便饭一?般。
通天?打着哈欠道:“你只需要找一?根仙藤将他们拴住即可。”
子升茫然,他何来仙藤?
他又问通天?有没有仙藤可以借他一?用。
通天?:“有倒是有,但我不会将仙藤带在?身上。最近的仙藤也在?千里之外,不如我让人为你取来?”
子升只是想拴个魂来解放双手,却不想如此麻烦,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他头皮发痒,心口的莲子跳动,因果剑的意识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子升向通天?告辞,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因果剑在?他体?内跳动厉害,子升将其召出来后,因果剑飞到空中矜贵地仰起?剑柄。
子升知?道因果剑在?卖关子,于是便哄着因果剑。
“你如此得意洋洋,想必是知?道哪里有仙藤,快快告诉我。”
剑身在?空中晃了晃,似乎是在?等子升的夸赞。
因果剑本就有点小孩心性,子升自然是顺着它。
“你知?我所不知?,一?看便聪慧伶俐。我如此聪明,也是因你的缘故。有你在?,我们定可以蒸蒸日上……”
因果剑被说得满意了,它飞下来,用剑柄戳了戳子升的软脸。
白嫩的脸颊被戳得陷了下去。
为了提醒子升,因果剑特意将自己的剑刃变平,随后小心翼翼挑起?了子升的乌黑的发丝。
一?道青莲的片影穿过了子升的大脑,他双眸睁大,脑海瞬间清明。
他知?道该去何处找仙藤了!虽他本体?是莲花,但他的头发沾上了莲气,也算是仙藤了!
寝宫内,子升轻轻从柜子中取出一?精致的小木盒,他抿着唇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把品相极好的头发。
以往,子升都不愿意看这些头发,只是觉得头发掉了可惜,于是便收了起?来,却不想今日有了大用。
子升取出两根,他回?忆起?脑中的咒诀,随之念了出来。
只见头发变成了两根青须,随后越来越长,最后竟变成了两根长度三米直径一?厘米的青雾。
在?两个孩童好奇的目光中,子升将青雾拴到了他们的腰间。
子升权衡再三,还?是准备将此事从侧面告诉织女。
他先将两个孩童拴在?寝宫中,再让白狐看守,自己再取出一?张平整的纸写下了事情经过。
子升飞去了天?上,遇见织女后,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中央。
织女下意识提高了警惕,她?见子升低下头靠近她?,又将一?张纸铺在?手心。
织女凑过去一?看,她?的手指不由颤抖,低吟声险些泄了出来。
但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住,子升怕有人知?道,她?也怕有人察觉了此事。
只是……
织女望着上面的字样,双眼渐渐泛红。
她?轻叹一?声,看向子升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子升走后,银河重归寂静,织女的耳畔却多了子女的欢笑声。
她?终是忍不住,双眼泛起?了一?层雾,眼中映出了人间的景象。
两个孩子虽在?天?上呆惯了,但大多数时间却也是在?黑夜中度过,更别说看到如此多彩缤纷的世界。
织女许久未来到人间,乍一?下见到朝歌的变化?也是吃惊不已。
因两个孩子都是阿飘状态,因而子升也不需要考虑太?多。
他将孩子领入学堂,来往的孩童服饰各异,但大多都衣衫褴褛,一?看便是来自贫苦之家。
织女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回?忆了起?来。
其实?,她?在?人间时,能上得起?学大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平民想要上学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即使上学了又能怎么??不过是奢侈之物?。
哪怕学识渊博,可想要走入名?门?,还?需要有引荐之人。
平民和贵族中间就像隔着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织女有时为自己孩子不用受世间疾苦有丝丝庆幸,但一?细想,又不禁悲从中来。
相对于被囚在?天?上,她?倒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平民。即便贫困潦倒一?生,至少人生还?是极有趣味的。
她?继续向凡间看去,却见一?群孩童从他们父母怀中跑了出来。只是……孩子父母的穿着比孩子更差,一?看家境就不殷实?,可能才从饥饿中脱离出来。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种?人不在?少数,甚至三四十人中才能见到一?个身上没有补丁的。
织女终于察觉到了此事的不对。
孩子们走入学堂后,整齐崭新的桌椅令织女微微吃惊。
孩子们的笑容天?真无忧,纵使他们喜欢打闹,甚至不喜欢学习,但夫子给他们布置的作业他们都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完成。
伯夷顶着黑眼圈来给孩子们上早课,他一?开口便是浅层次的治国之道。
织女内心翻起?了骇浪,这一?刻她?明悟了一?切。
子升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格局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即便织女沉醉织制,却也能明白学堂此举意义?非凡。
织女的两个孩子本来就喜欢读书,再加上在?枯燥的环境呆惯了,此时他们在?学习上迸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们比学堂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喜欢学习,夫子说什么?他们用力点头,还?不停举手呼喊附和夫子,只可惜学堂内除了子升无人能看见听见他们。
子升发现这两个孩子学习理解能力极强,一?副刻苦的样子很是讨他喜欢,他不自觉对两个孩子更加温柔有耐心。
子升还?未回?去,便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饭菜。孩子们只吃过子升的糖果,还?从未见过子升命人做出来的美食。
在?孩子心目中,饭菜就是各种?粗粮米糊糊。
今日,子升先命人端上来了一?碗鲫鱼汤,又施法从汤中抽出来了鱼汤味道分别分给两个孩子。
孩子被这份美味惊大了双眼,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随后,糖醋里脊,爆炒河虾,香酥小肉丸依次上来。孩子们仿佛以为自己掉入了云堆……不,食物?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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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看着这一?切,内心如同被暖汤浇灌。孩子将美食吃进嘴里比她?吃到口中要美味百倍。
子升在?她?心中的好感被猛地拔高。除孩子外,子升便是她?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
申公豹刚走到门?外,他原本想给子升报告些国事,却见子升正在?哄两个孩子。
申公豹耸肩,心无波澜,他倒是不急。
索性无事,他便召来白额虎去见通天?。
自那日,通天?赏识他以后,申公豹便对通天?有了与他人不一?样的好印象。
申公豹使阴谋诡计,对他人恶意揣度了许多年,可却在?面对通天?时,他却抛下了恶意,尽可能地信任对方。
他吆喊着白额虎,白额虎却精神恹恹,用肉垫磨着地面,想去又不想去。
申公豹皱眉,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白额虎终是迈开了四肢。
白额虎跑啊跑,白色的虎毛却被风吹了起?来贴在?了他的额头。
申公豹皱眉取下虎毛,他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伸手从虎头一?下子撸到了虎背。
毛的厚度明显是薄了不少,申公豹还?以为白额虎是被人打了,于是怒不可遏。
待到了通天?宫中后,他连忙下虎去查看虎身。
然而,白额虎只是毛少了些,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
申公豹迟疑道:“莫非是脱毛了?”
就在?这时,通天?走了出来,见申公豹蹲下身观察着白额虎,他眯了眯双眼,背过手俯视道:“怎么??可有什么?事?”
白额虎微微一?缩,申公豹却没有发现,他喟叹:“倒无大碍,只是不知?怎么?了,我这白额虎竟脱毛了。”
通天?眼眸微深,他伸手变出一?小罐药膏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儿有不少治疗脱毛的药,你且拿去用。”
申公豹闻言连忙接过,又接连道谢,只是在?道谢间却忽略了通天?口中“不少”二字。
51、来到封神的第51天
姜文灼素来有国母之风, 她大气庄重,又善待宫人。因而她一怀孕,便有无数人前来贺喜她, 黄贵妃也是?其中之一。
黄贵妃家中七世忠良,她同她的?兄长武成王黄飞虎一样拥护殷商。明明她身居贵妃之位, 却从不惹事。
她爱不爱帝辛无人得知, 她虽身为后妃,却用着自己手头能力尽可能为世人多做事。
她不喜争宠,更不喜与女人争斗, 再加上她善于?为他人考虑, 因而一入宫便于?姜文灼交好,成了一对儿好姐妹。
但即便她再心性如兰,却总有人认为她心性不单纯, 在此之上又胡乱猜测。
这阵不良之风终究吹到了子升耳中。
子升听到这些话眉头轻拧,对此嗤之以鼻。
子升是?看过原著的?,他对黄家的?印象很深。
对于?原著读者而言, 黄飞虎是?一个?既难缠又顽固且极认死理之人, 他对帝辛的?信任令人发指, 就像是?中了帝辛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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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登基七年, 惹得民不聊生, 战乱频起,大臣们纷纷怒斥帝辛不配为帝。
然而黄飞虎却将这群训斥帝辛的?人认为是?乱臣贼子,再加上黄飞虎手握大权, 于?是?他便替帝辛一一骂了过去。
帝辛因一己私欲发布了错误命令, 朝臣不满,黄飞虎:对陛下不敬,其心当诛!
帝辛命人挖了比干的?心, 众人心寒,黄飞虎:陛下虽做了错事,但你们也不该背叛陛下!
帝辛宠溺妲己,办了许多错事,黄飞虎不吭声,但也从不背弃帝辛,依旧是?帝辛的?头号支持者。
众人:……
即便黄飞虎如此忠诚,但帝辛……准确来说是?原著中的?纣王依旧能将黄飞虎逼上死路。
子升捂了捂额头,开始回忆。
纣王因贪图黄飞虎之妻贾夫人美色,于?是?便做了令人发指之事,贾夫人被逼坠楼而亡。
随后,姜王后因遭妲己陷害而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黄贵妃便对妲己大打?出?手。
纣王前去劝架,也被黄贵妃打?到,纣王因此大怒,直接将黄贵妃从摘星楼上扔了下去,浑身粉碎。
思及至此,子升合上双眼揉了揉眼眶。
不可否认,神话中的?纣王又毒又蠢又令人憎恨,根本无法?洗白。
此人蠢毒的?程度令子升心里发堵,且不说纣王的?内心如此恶毒,就其如此蠢笨的?大脑甚至不如一个?开了智的?孩童。完全就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做派,偏偏设定还是?个?正常人,不是?傻子。
子升平心静气,睁开双眼。
幸好王兄与原著不一样,不过仔细想?来,他王兄倒是?有些像历史上的?帝辛?
——
黄飞虎得到子升允许前来见黄贵妃。
黄飞虎身型高大,相貌端正,正气凌然,他腰身挺直,如松柏一般站立。
黄贵妃则靠在石椅上既慵懒又自在。
黄飞虎望了自家妹妹半晌,从腰间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放到黄贵妃面前。
那是?一枚精致的?玉镯,上面的?花纹是?天然所有,既飘逸又大气。
黄贵妃挑眉,看向兄长。
“你这是?在贿赂我?”
向来坚毅且一丝不苟的?武成王却低下头轻笑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劳烦你了。”
黄贵妃伸出?芊芊玉指挑起玉镯,“你以为我成为西宫居于?姜王后之下且日日照顾她是?委屈我了?”
黄贵妃勾起玉镯转起了圈,漫不经心道:“我对陛下没太多心思,他还不如姜姐姐在我心目中重要。”
黄飞虎眼中闪过一瞬的?迷惘,“你为何不喜欢陛下?陛下能文能武,武技超群,心中通透,精明能干,有帝王之风……”
黄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嘶”了声,“既然你如此喜欢,你嫁便是?。”
黄飞虎:……
“胡话!我有你嫂嫂了。”
子升去找姜文灼时正好遇见了要出?宫的?黄飞虎。
黄飞虎在武术方面的?造诣不比子受差多少?。因而,其虽着一身文人装,但那浅色的?衣服下健硕的?肌肉却是?掩饰不住。
他迎面向子升走来,因五官立体,霞光映在他的?半张脸上。
子升望其浓密的?黑发眨了眨眼睛,他摸向自己的?头顶,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他的?头发比之前薄多了。
子升因看黄飞虎发顶太过出?神,一没有走稳,险些摔倒,幸好黄飞虎用宽掌将他扶住。
他仰起头,黄飞虎眼中尽是?关切。
“殿下,可有大碍?切莫摔着了。”
子升摇了摇头,笑着对黄飞虎道谢。
黄飞虎眼中的?柔和也是?发自内心,看得出?他是?真心喜爱子升这位小殿下。
这一边,因通天内心坦荡,申公豹也常喜欢与通天说话。
当申公豹发现?通天是?真不介意他兽型以后,他放下了心中芥蒂,眼中阴鸷在一日日消退。
他将通天视为知己好友,即便不小心露出?豹耳尾巴也不担心对方会介意。
有时通天会盯着他兽型看,申公豹发现?对方眼中无厌恶后,他想?,也许是?因为对方觉得新奇,也许……是?觉得他不一样,可能是?含有欣赏的?目的?吧。
——
黄飞虎没想?到,在王后怀孕以后,竟有贵族找上了他。
贵族以王后怀孕,他妹妹地位不稳为由?来试探他的?口风。
黄飞虎一瞬间便知晓了对方有反叛之心,随后不再客气,直接拔出?自己的?金攥提芦枪在贵族惊慌失措中对准对方的?心脏将对方刺了个?对穿。
“胆敢对陛下有反叛之心,格杀勿论!”,黄飞虎语气冰凉且饱含锋利。
贵族们在武成王府死了人却不敢声张,他们内心却越来越惊慌。
灯台在朝歌最繁华的?地方,每次上街他们便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扪心自问,他们当初读书时,可有这些孩子十分之二三用功?
贵族们知道,若是?他们不能扳倒帝辛,那他们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窄,甚至等到帝辛极盛之时他们能不能活还是?一回事。
但见帝辛越来越强大,他们百般无力,最终无奈下,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划出?一条后退之路。
他们思前想?后,若是?帝辛不容他们,便是?殷商不容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逃到帝辛对家。
然而,殷商周边小国零零散散,鲜少?能见到稍微强大一些的?势力。
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可贵族终究是?贵族,分支无数,他们远在西岐的?支脉告诉了他们西岐的?异常。
虽然他们无治国之能,但嗅觉却是?异常的?敏锐,他们潜意识能感觉到西岐日后的?不凡。
贵族们彻夜不眠,连续点灯三日,总算是?部?署好了全部?。
若说殷商贵族强势,倒不如看看西岐。西岐虽看似清明,但贵族却如山峦一般压于?其上。
即便掌权者想?要挣脱,却要比帝辛难上数倍。
首先,且不论摄权的?贵族,光是?亲族便如一张大网死死网在了西岐咽喉上。
帝辛亲族相对要少?,且他是?不认亲那厮,断起关系来极为容易。
但西岐不一样,西岐本就重名誉,不重亲族这事本就有驳世俗,他们不敢轻易去犯。至于?亲族数量,不谈姬昌那一辈,光是?他生的?那七十多个?儿子就够真正有才?能的?子嗣吃一壶了。
贵族们找到了新的?寄生地松了口气,等朝歌容不下他们,他们便赶往西岐,他们要提早将根脉牢牢钻入其中,这样就不怕有人推倒贵族。
——
申公豹在通天身边越呆越舒服,有时化作黑豹也全然不知。
就比如这一日,申公豹说到兴致处,脸上的?毛越来越多。通天的?目光从聚集在他脸上到聚集到他全身。
申公豹全然不知原本石凳上的?人已经变成了只绒毛松软且顺滑到发亮的?黑豹。
通天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重视到尤为重视,竟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申公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看重,他头皮微微发麻,但如此受人瞩目的?感觉却让他极为享受。
他欲说些什么?,哪知一开口便是?一声“啾啾……”
申公豹诧异,他低下头,只见他的?双手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爪子。
原来,是?方才?的?他太过入迷,无论是?外型还是?声音都变回了豹子本体。
申公豹顿了顿,低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冒昧了。”
通天摇头爽朗笑道:“无妨。”
52、来到封神的第52天
天庭灵气浓郁, 明光将仙宫照的如曜日般璀璨。
越是向?仙宫内探去,庄严与压迫感越是让人心中不敢生出杂念。
仙宫深处是凌霄宝殿,宝殿地面由?仙雾铺就, 仙雾之上空空如也。
宝殿无比寂静,偶尔一阵微风吹入, 吹动了?玉冕上的宝珠, 宝珠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引起了?阵阵回响。
天帝昊天靠在帝椅上手握成拳撑着侧脸假寐。不知怎么着他睁开了?平静的双眼,望向?了?银河方向?。
侍奉的仙童贴心走上前低下头。
昊天眼中不曾有光亮,他静静望了?许久, 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道:“织女的那两个孩子可还在?”
仙童低声答:“回陛下,一直都在。”
昊天眼神昏暗,无人知他想?法。
他忽然喟叹:“我如此对她两个孩子, 我是否过分?了??”
仙童侍奉昊天已久,自然知道该说什么。
他低下头谨慎开口,“陛下无错, 仙凡相结合本就有错, 何况生出两个……孩子。”
仙童握了?握手掌, 考虑再三, 才?小声说道:“仙凡之子本就要提防, 云华娘娘……之子杨戬便是个例子。杨戬行事鲁莽,为祸天庭,因而仙凡之子更是得防范。”
仙童提到了?杨戬, 翻开了?尘封的旧事, 凌霄殿气压变低,大殿内如同耳鸣了?般的寂静。
仙童连忙跪了?下来?,昊天揉着眼皮却也没让仙童起身。
昊天闭目了?许久, 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大殿也逐渐回温。
他气息平稳地向?银河处看去。
银河水甚是清澈,织女坐在银河边专心织着云雾。
云彩是金色的祥云,祥云在织女的巧手下竟绽放出了?七彩色。
昊天绕着银河看了?一圈,忽然,他放低视野,将视线对准了?织女的瞳孔。
满是灵气的孩童一身白衣笑得无比灿烂,白嫩的皮肤、乌黑的双眼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昊天却猛得站起,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记忆浮现,天地间,一白衣少年舞动手中黑剑顿时山河破碎,天地无光日月失色……
这道记忆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中,早些年还经常出现幻觉,随着时间流逝记忆淡去,却不想?他又在织女眼中看到此人。
昊天再次看去,只见织女眼中已然清明,瞳孔中映的也是她手中动作?。
昊天静站许久这才?坐下。
他眼中恍惚,脑袋抽疼,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许是他又眼花了?,这些年来?他已经眼花成千上万次。起初他还一惊一乍,忧心忡忡,待再三详查却发现并无此人。
昊天摆了?摆手,不想?再理会织女。
——
子升淬体了?许久,他的身体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子升心想?,许是自己?被腌入味了?,才?会有一股莲气。
他几乎夜夜在梦中训练,无论是修为还是身手都有大幅度提高。有时他在外面,即便遇到修为比他高许多的精怪,他也可以靠身手的优势险胜。
梦中的他训练了?许久,身形愈发潇洒,所?到之处只余下了?一片白影。剑光冲天,将天劫斩断,少年之威势不可挡。
东方既白,气喘吁吁的子升收起剑来?到了?湖边洗了?把脸。
湖水冰凉清澈,让子升脑袋清醒了?许多。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白色衣摆随之舞动。他望向?水中倒影,忽然停住,随后撩起衣服蹲下了?身。
只见他头顶的二十四片青莲瓣竟有三瓣成了?粉色,还有一片花瓣正在变粉,粉色面积约是整片的三分?之一。
子升察觉到不对,他将头顶的花瓣取下,面对花瓣摇了?摇,带着焦虑的心态问道:“你?怎么变成粉色了??”
花瓣跟着子升晃动也自然摇来?摇去,它抖了?抖,细小的声音透着惬意,就像是刚醒一样。
两片青莲瓣抬起,揪了?揪其中一朵粉莲瓣,声音懒洋洋道:[也许是熟了?叭。]
子升皱了?皱眉,许是他是青色的缘故,他潜意识认为眼前花瓣也该是青色。
他揉了?揉花瓣道:“原来?我们不是同一品种。”
花瓣:?
二十四片花瓣扬起,颇为疑惑。
[我本就是青色,只是子升你?正在修炼,所?以我以花瓣成熟为准。你?修为越高,我熟的越多。待到你?成为地仙时,二十四片花瓣便全熟了?。]
子升双眼一亮,“只要二十四片花瓣全熟,我便成仙了??那时我就能护住殷商,挡住众仙人围攻?”
二十四片花瓣同时歪了?歪,它们捏了?捏子升的脸。
[并不,你?只是成为了?地仙。地仙至上还有天仙,天仙之上有金仙,金仙之上有大罗金仙,大罗金仙之上是准圣,准圣之上是圣人,圣人之上……],说到最后花瓣被消了?音。
子升:……
若花瓣还长在他脑袋上,此时众多花瓣应是蔫了?。
花瓣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无碍,即便你?打不过他们,你?也只是毁去肉身,他们动不得你?本体分?毫。]
子升垂下脑袋,他并不想?毁去肉身。
子升从梦中醒来?后,天气正好?。
他走到街上去巡查民情?,因为粮食富足,人们也有心思?将精力投入其它。
街上有人开起了?小吃摊,因食物种类匮乏,小吃摊的花样也比较少,可即便如此,只是其中一两件吃食调料拿捏得好?,便使其生意火爆。
子升察觉到了?人们的目光连忙躲去,他生怕热情?的摊主邀他免费过去吃东西。
小吃摊处人们的聊天传入他耳中,子升心神一动。
其中一人道:“东城那边依旧是座空城?”
“是啊,闹鬼厉害。只可惜了?,那么大一片空地!估计得有成百上千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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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我种地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两千多亩。”
“哎,可惜了?。那儿草长得高,我还想?割点草回来?喂羊。”
闹鬼?
子升接管国事后,处理的基本上都是大臣呈上来?的折子。即便他去查资料,查的也是民生民情?。
可如果是一座空城,那便是无人管的。
子升又多听?了?一会儿,他了?解到这座城离朝歌不远,且就在附近。
城大概是从百年前开始荒芜,殷商也有派人去接管,但?接管之人都离奇死亡。
殷商原本还有挣扎,但?见实在救不过来?,索性也放弃了?,就当没有这座城。
听?人说,那座城总是阴风阵阵,行人经过总感觉遍体发凉。甚至有孩童在附近玩耍,不过一两个时辰便离奇失踪。
子升用食指敲着墙壁,朝歌附近还敢有邪恶作?祟?
他治下不该有威胁百姓的事物存在。
——
天色渐晚,正是邪祟猖狂之始。
子升持剑来?到了?死城附近,他离城还有一两里,一抬头便见城上乌云压顶。
城的全貌映入子升眼中,古朴的城墙掉着灰,杂草丛生。
这座城算是一座小城,子升内心泛起了?水花,他有了?些想?法。
这座城看起来?阴气阵阵,但?这可不是一座小型的大学城吗?!
他本就想?在朝歌附近比较清幽的地方建学宫。而且,他既然要建,肯定不会敷衍,定是要轰轰烈烈地建。
学宫不只是用作?读书的地方,它还将是一座大型培养基地。它将会被子升用于做科研,培养工、农、商、学、医药、衣、军事、政治等人才?。
眼见面前有一座现成的场所?,子升眼中不再是厌恶,而是满满的欣喜。
这不是一座鬼城,这是宝城!
待他除去这些邪祟,便让人开始建造学宫。
至于未消的阴气,自然是不要紧。让学生进来?压一压便无事了?。
子升提起剑走入了?乌云之中。一入邪气,便有无数恶鬼在他耳边哀嚎。
子升走向?了?城墙角落,原本墙角的杂草瞬间枯萎,慢慢地枯草化为了?血水。
墙上掉落的墙灰竟成了?人皮屑。
难闻的腐尸味弥漫,子升低下头,只见脚下躺着两具鸟尸。
鸟尸已经腐烂,眼眶空洞,尸体腐去了?一半,翅膀上挂着几根羽毛。
眼前这一幕看似诡异,但?子升并未出手解决。他平静地望着城门,取剑向?前一戳,破旧的城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阴风吹过子升的发梢,他静静地待在原地。
忽然,城门吊下了?两具死尸。死尸的身体已经干枯,它们随风摇晃,穿着草鞋长着尸斑的四脚与子升双眼平齐。
子升弯腰从尸体下走过,黑血差一点滴在了?他的身上。
入城以后,子升低头向?下看去,透过土壤,他看到服饰各异的尸体被掩埋于此。
原来?这是一片乱葬岗。
天上雷霆阵阵,充满浓重?威压,似乎不容此地,阴气被雷霆反复鞭打。然而雷也是阴雷,在此巧合下阴气非但?不减反而愈发的浓郁。
子升紧紧皱着眉头,这看似是在天惩此地,实际上若是继续惩治下去非但?伤不了?它,反倒会危及朝歌甚至整个殷商。
子升望向?四处的山脉,此乃龙脉,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围住此地。
子升向?前走上一步,一偌大八卦阵自脚下散开,延绵数里。
一切风吹草动皆被感知,尘粒悬浮在空中,水流被控制……
子升的双眼从紧闭到缓缓睁开。
他吞下口中的血腥向?后退了?几步,他眉头紧锁,双目充斥着怒意。
这等绝阵分?明是在养蛊!
子升不欲再留此地,他取出因果剑,八卦阵升入空中愈来?愈高,离地百丈。
他御起全身灵气注入阵中,八卦阵光芒大作?。子升抽尽全身灵气,筋脉剧痛,他剑指天雷,引阴为阳。
数千道阳雷注入剑中,他持剑向?下劈去,一座城的阴气瞬间被劈成两半。
死城闪烁着刺眼雷光,阴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湮灭。
子升失去力气,昏昏沉沉跌落,因果剑化作?数十把搭成了?一个硬垫接住了?他。
当晚,子升昏倒在床上,他本体的青莲有些蔫了?。
忽然,空中出现了?二十四片花瓣。
花瓣见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于是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喷壶。
它提着小喷壶对着子升浇下去,青莲重?归鲜活,子升的伤也在飞速愈合。
53、来到封神的第53天
死城被毁盛势浩大, 那日令人胆寒的惨叫声?与刺眼的雷光让朝歌附近城池的人几乎都有感触。
天?上一角的阴气彻底消散,人们的身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通畅。
失去了阴气包裹的死城化作一片废墟,其上杂草遍布, 甚至许多灌木都已经长成了大树。
子升为防万一,于是叫上通天?与他一同?来到死城。
他掏出?一堆符纸, 又让人取来三盆黑狗血。
子升用自己所?学自创了一道?用于压制邪气保平安的符咒。可当他画完了符的大概, 只需要标上借力人时他的手顿住了。
他忘记了此时还未封神,天?庭空荡。那他该问谁借力?问自己吗?
子升也想,可他知道?自己太菜, 怕是不能很好发挥符的作用。
就在这时, 通天?取过他手中笔在符纸上画了几道?,随后手指摸拭下?巴,“不如写上这个吧。”
子升愣了愣, 他走到符纸跟前盯着那团比他还鬼画符的鬼画符,愣是没认出?上面写的什么?。
“尚哥……这上面是……”
通天?漫不经心道?:“上清通天?。”
子升:……
他呆了呆,连忙转过身扯了扯通天?的衣摆。
“尚哥, 这……区区小事怎能劳烦他老人家?”
通天?:……
他停顿半刻, 尔后沉思, “如此算下?来, 他也是够老了。可能是他人老心未老吧, 他总觉得自己还是个青年。”
子升心神微动,他仰头眨了眨眼,“没想到尚哥与通天?教主如此熟悉……”
子升眼睛一弯, “看来我是跟对宝了。”
子升照着通天?给的印记又画了上千张符纸, 人们将其贴在死城的各个角落。他又倒转阴阳,令日光更盛,将死城暴晒整整三天?, 驱走绝大多数残存阴气。
在暴晒的这三天?里,周围城池的人都知晓了此地的动静。他们得知子升要建大型学宫,目的是为殷商培养无数人才后,纷纷大喜。
如此大的学宫定要招不少人,这样想来,他们的孩子也有机会学得本事。
人们纷纷摩拳擦掌,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至于死城?阴气?百姓们不以为然。
这一两年来子升为他们做了太多事,令他们无条件信服子升。再加上子升这几日又是画符又是暴晒,他们认为子升已经完全驱走了阴气。
但孩子的想法可不一样,孩子小时候总被父母用送他们去死城来恐吓他们。他们现在对死城已经有了浓烈的心理阴影。
在得知他们的父母要送走他们后,他们扒着门框哇哇大哭。这一幕被子升看到了,子升捧腹大笑。
关?于建造学宫这件事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周围城池多出?来的劳动力都被子升用于基础建设了。若是他临时调过来,定会影响周边城池发展。
子升想了许久,最终取出?了他王兄留给他的兵权。
将士们的日常就是训练,子升让他们建城所?耗费的精力倒是与训练差不多。
子升知道?这样有违常理,但人手紧缺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三日后,众人来到了废墟前。
今日风和日丽,子升一早便让人在此搭建了祭台。
香烟燃起,香火味散开,子升一身白?衣迎着微风对着祭台躬身拜去。
这次虽是小型祭祀,但样式与以往大不相同?,祭祀只用到了少许粮食,并未用到人祭。
围观的民众神色庄严,纷纷低下?头,甚至有人跪了下?去。
子升摇了摇头,将香插到了青铜鼎上。
学宫的建造便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将士们并未觉得建造学宫辛苦,相反,训练多年的他们早就觉得日子枯燥。
眼下?建造虽同?样耗费力气,却让他们感到了新?奇,也算是换了一种生活。
死城地面被凿开,一挖就是数丈,大量的尸体被挖出?,有的腐烂了一半,有的则成了森森白?骨。
子升蹲在坑旁叹息了声?,忽然他身边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小友安好,不如由在下?将他们送走吧。”
子升随声?望去,一道?青色的身影映眼帘。
那人望着坑底的目光充满了悲悯,子升眨眼望向此人,却发现他根本就看不透此人的修为。
子升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坑边站了起来。他对眼前人行礼,语气恭敬道?:“不知仙师来自何处?仙师有此打?算,子升自然感激。”
那人对子升笑着摇头,“小友不必如此,渡人本就是功德一件,我既然见到了理应出?手相助。”
这句话虽是没有问题,但不知怎么?,子升很难对此人增加好感。
子升陪着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此人边转边摇头,转到最后他哀叹一声?。
男人一挥手,整座城降下?来一道?金光,数万具尸体被覆盖,弥漫在空中的淡淡哀怨像是解脱了般消散。
子升眨了眨眼,他似乎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门被打?开,无数残魂涌入其中,想必是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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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升惊讶望向此人,见其面不红心不跳,此人在他印象中愈发厉害。
他心中瘙痒难耐,于是俯身对此人道?:“不知仙师法号?”
此人气息化作虚无,许是完成了使命,他背过身,身影渐渐模糊。
“我名淮木。”
“淮木……”,子升轻念,却发现封神演义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字。
淮木已经消失不见,子升下?意识环顾四周。
虽不知道?淮木去了哪里,但他有预感,他们今后一定会再次相见。
因死城原本只有城墙与少许建筑,所?以地基又少又浅。这次为修建学宫大兴土木,整座城几乎都被深深挖了一遍。
挖地基途中在所?难免遇到了大量石块,若是用人力开采,定会耗费不少力气。这时,土行孙便派上用场了。
子升因熟读封神演义,因此他对土行孙的印象不是很好。
原著中土行孙的漂亮老婆邓蝉玉起初是被他抓回来通过施予强.暴逼迫对方嫁与他为妻。
虽说最后土行孙用命换了邓蝉玉,但子升总感觉怪怪的。
子升本就繁忙,于是他将土行孙之?事全权交于了申公豹。
土行孙刚来朝歌之?时心思杂乱,尚不能安定下?来。
但申公豹一会儿告诉他呆在殷商有多好。一会儿又告诉他让他自视自己在师门的地位,看看他即使回去又能有什么?用。最后申公豹又对土行孙说了些例如你现在好好奋斗,将来势必人上人等鼓舞人心的话,一番操作下?来硬是催得土行孙浑身充满干劲并对殷商死心塌地。
事后知晓一切的子升:……
他国师真像是从传销组织出?来的。
土行孙没日没夜开采石块,他虽是累,却觉得如今日子很有滋味。
朝歌的事物是真的新?奇,他尝到了从未尝过的珍馐,人生也有了目标,朝歌真如他的家一样。
今日的太阳很是灼热,土行孙刚从土中出?来,突然听到了悦耳的女?声?。
声?音直戳他的心脏,土行孙仰头望去,只见一女?子笑容很是灿烂。
土行孙呆了呆。
女?子一声?素衣,肤白?如雪,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垂下?。其眉若弯月,眼含星辰,朱唇皓齿。
女?子向前走来,衣袖挥动,阵阵香风让土行孙站不住直接坐了下?来。
他的魂儿已经被眼前女?子给勾走了。
女?子从他身边路过,对一将军朗笑,将军同?样笑道?:“蝉玉,你不在三山关?待着,怎么?来这儿了?”
邓蝉玉摇头晃脑,“谁不知道?朝歌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求爹爹许久,爹爹才答应让我来。”
将军不赞许笑道?:“你呀,现在神妖当道?,虽你会些法术,可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我邓妹妹天?生丽质,已经有不少将士求着向我打?听你的家世?了。”
邓蝉玉。
土行孙知道?了眼前仙气飘飘之?人的名字。
三山关?……许是邓九公之?女?。
土行孙窝在土里,他心中装的全是邓蝉玉。
待邓蝉玉走后,土行孙从土里爬出?来,他望着明?亮的天?空,眼神涣散。
他该如何得到邓蝉玉呢?
他想过霸王硬上弓,结果刚将心事告诉了国师,便被国师斜眼瞅了一眼,冷笑一声?。
“你可真有能耐。”
申公豹倒是没什么?道?德感,只是他识时务,知道?子升最厌恶这些,为了在子升手底下?混饭吃,他自然得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直的人。
土行孙心里发虚,他也明?白?此举不妥,于是只能打?消念头。
土行孙听说,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得对她献殷勤,于是他专门寻找机会来接近邓蝉玉。
邓蝉玉来到朝歌一是为了游玩,二来也是主要是为了对王后献礼。
她知晓王后近来想吃酸,恰好她家中结了些酸果子,于是她命人采了一筐专门给王后送来。
于此同?时她又准备了些小孩子衣物与珍宝随上,这样才不显得寒酸。
她来到朝歌之?后游逛了灯台又品尝了许多美?食,心中对朝歌愈发喜爱。
只是,令她心情不愉快的是,总有个“地鼠”出?现在她周围,眼神令她很是不舒服。
她开始找没人的地方躲去,然而无论她走到了哪儿,除了卧房外,总能碰到土行孙。
“你够了!我今生不可能嫁与你,请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子升刚走到街上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到这句话竟是邓蝉玉对土行孙所?说。
子升懊恼地拍了拍他脑袋,前几日他见过邓蝉玉,本想叮嘱对方不要往死城那边去,一打?岔给忘了,没想到二人还是遇见了。
他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二人。这次如果邓蝉玉真心不喜欢土行孙,他一定不会给土行孙有可乘之?机。
邓蝉玉正在斥责土行孙,“我为何要喜欢你?世?间万千男子,我与谁在一起不好,为何偏偏要嫁与你?”
土行孙既委屈又不服气,他憋着眼泪望向自己手心,“你不过就是嫌我矮,我要是再高些,你也不会对我这般态度。”
邓蝉玉:……
她扯了扯唇角冷笑了声?,“我不喜欢你与你个子无关?。”
她抬眼向他处瞥去,恰好看见了子升,她眼前一亮,于是指着子升道?:“倘若殿下?弱冠后还是这般高,如若他向我提亲,我定会答应。”
子升:……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例子。
土行孙忍着泪花瞅了子升一眼,“即便殿下?不高又怎样?你还不是因他的皮相而嫁与他?”
邓蝉玉被土行孙的话弄得不舒服了,她指着子升再次反驳道?:“一派胡言,我看中的是殿下?的心而不是皮囊。即便殿下?弱冠以后长得与你一样矮,又长成你这幅模样,哪怕头发掉光,我依旧心悦殿下?。”
子升:……
这个例子可不兴举。
54、来到封神的第54天
子升今晚做梦, 他头顶依旧顶着花瓣,却没了战场,眼前换了一?道场景。
他映着湖水发现自己变得又矮又丑还没有头发, 此时的他已?成年。
于此同时,梦中还有一?个与他之前长?相一?样?的男子。只是, 男子虽然相貌好看?, 却没有人搭理他,反倒是所有人都?向他围过来。
他家的门槛快被媒人踏破了,满城的适龄女子都?找他说亲。
子升一?脸茫然对媒婆道:“可我又矮又丑又秃, 为何诸位姑娘都?要找我?”
媒婆笑着用手帕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不知道你子公子品行端正,年轻有为。相对于那个花里胡哨的土公子,大家自然是更喜欢你啊。”
子升摸了摸头, 可惜他已?经没有头发了。
子升:……
子升一?觉醒来,惊魂未定地去照镜子,幸好他的相貌还如往常那样?, 头发也?还在。
呼……
子升松了口气。
今后的日子里, 土行孙一?追邓蝉玉, 邓蝉玉便撕破了脸斥责土行孙。
连续十几次后, 土行孙也?看?出?来了邓玉蝉态度坚决, 他追逐的脚步有所犹豫。
因为子升在这?儿震着,土行孙不敢胡作非为,但靠一?般手段他又是实在追不到。
申公豹吃着子升给的葡萄站在灯台上看?戏, 他对此事保持着观望态度。
今天的葡萄汁多肉甜, 申公豹吃得多了,一?对豹耳也?露了出?来。
走在街上的通天似有感应往灯台上望去,随后提起衣摆笑着走了上去。
申公豹头上的豹毛已?经露出?来了, 见通天走上来,向来自私喜欢吃独食的他竟大方地将葡萄让了过去。
通天回馈给申公豹的也?是超乎他人的真诚。
通天低头看?着申公豹的豹耳与豹毛“嘶”了声,如实道:“你这?毛……看?起来倒是很是顺滑。”
申公豹闻言也?并未多想,而是大方地变出?了柔软顺滑的豹首,他客气对通天道:“你说的不错,虽我实力不高,但皮毛倒是比寻常豹子要柔软且毛多一?些。我观道友倒是挺喜欢我的兽毛,不如上手摸一?下?”
通天:……
他默了默,看?似矜持地点头。
申公豹第二日醒来,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他竟破天荒为头发梳了精致的样?式并戴上了最繁琐的发冠。
向来精神饱满的土行孙在被邓蝉玉接二连三打击后竟丧失了斗争,挖石块的效率也?折了大半。
前者申公豹还能吃葡萄看?戏,可看?到了后者的他却不淡定了。
人他不管,但工作不能停,被子升渐渐冠上申扒皮之名?的申公豹如是道。
于是他抽着空对土行孙再?次磨了一?番嘴皮子。
“好你个土行孙,不过是有人不要你,你便放下手中的活不管,这?样?下去你如何成人上人,仙上仙?!”
“你正是年轻,应当奋斗,不该如此庸俗……”
“你若是如此放任下去,莫说是邓蝉玉了,即便是寻常女子也?看?不上你。”
申公豹一?番话说完,土行孙再?次内心激荡,浑身充满了斗志。
申公豹见土行孙工作效率恢复,便放心点了点头离开?。
——
天气愈发寒冷,子升将学堂再?加固了一?番,又让人准备了些小陶罐往里面?装了些热水交给孩子们。
孩子们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由将陶罐放到肚子上,他们的全身跟着暖和了起来。
子升站在门口叹了声,他只能保证在学堂的孩子尽量不长?冻疮。
他向外望去,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天上竟飘下了雪花。
街上的行人穿着单薄的麻衣瑟瑟发抖,有的人甚至还漏着胳膊。
子升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朝歌经过他治理粮食富足却还是这?般情形,更别提朝歌以外甚至更远的地方。
今年冬天,远处人们穿不暖吃不饱可怎么?活呢?
子升踩着雪粒往街市走去,一?身白衣与大雪融为一?体。
小吃摊的生意依旧不错,雪天的一?碗热汤更能暖人心肺。
滚烫的热水之上升腾着水蒸气,在这?寒冷的冬天热气冒得半边天都?是。
子升要了一?碗热汤,店家热情地为他呈上,随后去陶罐下继续填着柴火。
子升捧着热汤,眼中映着火光。
柴火“啪啪”作响,水蒸气击打着陶罐的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多种声音在子升脑海中交杂,忽然,子升猛地站起对店家大笑,“可有纸笔?算了,我命人送来。”
店家摸不着头脑,宫人却捧着纸笔匆忙赶来。
子升在纸上写下了“好汤、好火”四字送与店家做招牌,店家受宠若惊,连忙大谢且笑得合不拢嘴。
他即刻命小厮去找人定制新牌匾,还特意叮嘱用最好的料子,甚至拿出?三日利润用于做定金。
这?一?举动看?得周围店家分?外眼红,他们倒不觉得店家给的定金多了。要是他们,莫说三日,他们恨不得拿出?一?个月利润当定金。
子升给了字样?后并未离开?,而是趴在桌子上继续涂涂改改。
店家见状连忙撤下了桌子上多余的东西,生怕影响子升写东西。
周围百姓认识子升,吃饭时也?不自觉压低声音。
子升文思?泉涌,画图只用了一?刻钟,剩下的时间都?在写日后计划。
纸张被用了一?页又一?页,其上皆被写得密密麻麻的。
直到天色渐暗,子升才停下了笔由侍卫护送回去。
子升走后,百姓们趴到子升用过的桌子前面?面?相觑,有人迟疑道:“殿下怎么?突然……”
一?人感慨:“怕是我们有福了。”
面?对这?次天寒,子升虽不能及时种棉花,但他想到了新的御寒方式,那便是盘土炕。
土炕成本低,材料简单,普通百姓都?能弄得。只需要一?把柴火,既能烧水做饭,又能御寒,简直妙哉。
子升回去后便让人找来了一?批泥匠。泥匠皆是奴隶出?身,他们住在王宫角落,专门建一?些非宫人住的院墙。
他们在众多匠人中的地位不低不高。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的人悟性好,有的人有毅力……
子升端详众人许久,最终出?了几道题来校考众人。
这?些题主要是用来考泥匠的悟性与人品性格,子升一?问,他们一?答,一?旁的宫人用纸笔记录。
子升连问了十几道,没想到大多数人的回答都?令他满意。
子升抬头望向其中的一?名?老者,老者已?满头白发,留着长?长?的胡须,眼神看?似模糊,但若是仔细看?他双眼,则会发现他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清明。
子升似懂非懂点头,方才众人所答,却是眼前老者最得他心。
子升身子站直,态度严谨。仅是嘴上问答还不够,还需要手上操作快速、简洁、规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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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人取来了材料,又布置了一?道不难不易的考题。
所有人瞬间开?始操作,然而老者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时间转眼过去了大半,众人已?经快做好了,老者却连一?半还没有做完。
最后一?刻,老者手中动作停止,他竟赶在所有人之前将考题完成了。
子升有些就惊讶,周围泥匠却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子升察觉到了众人的小动作,于是感兴趣问道:“你们都?熟悉此人?”
子升一?开?口,众人纷纷跪下,其中一?人颤颤巍巍抬起头小声道:“奴认识,他是……奴的师父。”
子升听到后恍然大悟一?笑,“怪不得了。”
他将老者召到他面?前,取出?之前所画的图纸递于老者。
老者态度恭敬双手接过。在得到子升允许后,老者低头看?去,原本气息微弱的老者在看?到图纸后瞬间精神抖擞,深沉的双眼也?清透了许多。
他的嘴角控住不住咧开?,一?个老人家竟一?瞬间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握紧图纸,憋了半天对子升道:“奴定会完成殿下所愿。”
老者活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
得到图纸的他一?日能盘四五个坑,他日夜不停地烧制、实验,有时忙到一?整天连口水也?顾不得喝。
所幸子升的图纸已?经给了老者大半的思?路,老者经过大量实验、改良,连续盘了四五十个炕后终于得到了成品。
老者激动地跪在完美的炕前,试探问子升道:“殿下可否赐奴一?个名?字?”
子升敲了敲土炕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你先说说你想叫什么?名?字?”
老者大喜过望,他轻声问道:“奴可否用炕作为姓?”
子升诧异,“炕丁?”
古时有些技艺精湛的人会以自己的手艺为姓,炕丁则是……善于盘炕的人。
子升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好听,哪知老者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连忙欢喜叩头。
子升点头应允。
子升想将炕推往全国,只靠炕丁一?人不行。
幸好炕丁有几个徒弟,在得到子升允许后,炕丁便将盘炕的手艺赐给了徒弟。
众徒弟之中有人悟性好,有人悟性差,快者学了两三时辰,慢者则学了两三天。
在众人将盘炕技艺掌握并且熟练后,他们得到了子升将他们派遣到外地传艺的命令。
众人闻之,非但不怨,反倒非常欣喜。他们以为自己此生便要被困在宫中了,哪知竟还有出?宫的机会?
外面?天蓝水清,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们前去救助。
众人向子升辞别,纷纷感谢子升大恩。
有人忽然诚恳请求子升为他赐姓名?。
子升:?
他迟疑了片刻,“以炕为姓如何?”
众人大喜,连忙谢恩,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姓。
子升知道他们的意思?只在于姓不在于名?,于是他为众人赐姓以后,名?便由众人自己取了。
众人只识字却没有什么?才学,他们相互对视后,便为自己取了最简单最好记的名?字。
其中第一?人为炕一?,第二人为炕二……最后一?人为炕十八。
55、来到封神的第55天
殷商天冷, 殷商境内的西岐亦然。
只是他们与子升不一样,他们不需要考虑如何量产棉花为百姓制衣。
有?阐教弟子手持法宝前?来相?助西岐。
这次他们所带的是一枚曜日般的明珠,有?灵力深厚者将明珠带到了天上。
明珠瞬间发烫, 看不见的光芒笼罩在西岐上,它驱走了人们身?上的刺骨之寒, 一瞬间人们仿佛置身?于春秋时?节。
起初姬昌见无?数百姓冻死?于心不忍, 如今有?仙人相?助他急忙道谢。
仙人施法结束后落到地面,他面色苍白下意识向后倒去,幸好姬昌等人急忙扶住了他。
仙人闭目微微喘息, 姬昌见状心里一咯噔。
姬昌的众多儿子中, 除了伯邑考,姬发便是最大。因而姬发在众人中也显得成熟许多。
他见此景同样气?息微沉,当初阐教为他们送来米斗时?也未曾隐瞒他们, 西岐高层几乎都知道他们如今多吃一些粮食将来便会少收获一些粮食。
因此西岐在发粮食时?也没有?铺张浪费,而是能省就?省,尽量保持一个度。
众人将仙人扶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姬昌沉思半刻, 谨慎问道:“仙长?, 如此炙热的光芒, 可需要费些什么?”
仙人脸上苍白仍未消去, 他虚弱道:“也不算费什么,只是耗费我的法力。”
姬昌松了口气?,但?他也不是没心没肺忘恩负义之人。
他连忙让仆人为仙人端上一堆好东西, 自己又与仙人谈心, 赞誉仙人。
仙人见姬昌这番态度,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他对借自己灵气?取暖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西岐的粮食被一车车运到百姓家中, 姬发望着粮食车同时?又望向街道。
细细白雪飘落,街上空无?一人。
他站在街市之中,明珠照耀,身?上没有?看到一丝寒冷。
无?数家中升起炊烟,然而即便粮食充足,城中总有?一些人家器皿冰凉,他们竟懒得连饭都不愿意煮。
姬发双眼迷茫夹杂着愠怒,如今城墙坏了却很少有?人愿意来修,即便以米粟作为报酬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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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冬天本来就?冷,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饱穿暖,又何必动手费力呢?
姬发闭目靠在城墙上用力握住了旗杆,血管被勒出了颜色浮于洁白的手背上。
当天夜里,姬发与父亲商讨了一宿。第二日军队入城开始整治,所有?人不再无?偿供给粮食,而是做多少活拿多少粮食。
若是有?心人对比,定会发现西岐给的粮食是殷商的好几倍。
此举一出,西岐的百姓炸了,无?数人趁机搅浑水说?他们与殷商无?二,只知道压榨百姓。
他们催动百姓情?绪,嚷嚷着要回到殷商。结果无?知的百姓信了他们的邪提着包袱离开,反倒是跳得最欢的人连窝都没挪。
西岐的舆论开始变坏,表面上看慌作一片。
有?人想用舆论逼迫姬发,姬发却不慌不忙。他早就?预料到会如此,慌乱只是表象,大多数人的心中尚且清明。
可就?在姬发想要大刀阔斧整治西岐时?,却有?不少人坐不住了。他们安于表面繁荣,不愿接受自己治下有?一丝不好。于是姬发想改革,众人一个劲儿拦着。
姬发当真想壮大西岐,见到此举他心中憋着一股怒气?。
哪知,阻拦他之人不只有?贵族大臣,他父亲为他生?的几十个“好兄弟姊妹”全部都来拦他。
明明天气?接近春秋,姬发却感到了冬日严寒。
无?数人挺百姓,自然壮大的百姓的盛势,他们越发有?底气?。
一瞬间姬发有?些茫然,莫非自己真的做错了?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依旧没有?松懈,谁知正在他顶着压力勇往直前?时?,他父亲却将他叫了过去,对他叹息道:“发儿,要不就?此算了?”
姬昌的话犹如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浑身?被卸去了力气?,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那就?暂且算了。”
在他离开姬昌房中后,姬发眼中最后一缕温度消失,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
殷商境内。
天气?寒冷,人们瑟瑟发抖。茫茫大雪为这片村庄蒙上了一片白布。
村庄附近有?一片树林,树林边上立着一所茅屋。屋内有?黑烟滚出,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火光。
火光虽暖,人的心却冰凉。
枯瘦的老?人窝在茅屋角落用仅有?的体温暖着小孙儿,孙儿气?息微弱道:“爷爷,我饿……”
老?人望着窗外的茫茫大雪,深陷的双眼泛出泪花。
他饿得连手也抬不起来,却挤尽力气?发出声?音道:“乖,让爷爷先歇会儿,等爷爷歇够了就?去树林里给你找吃的。”
孙儿用脑袋蹭了蹭老?人的胸膛,他带着哭腔道:“爷爷,饿……”
老?人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靠在墙壁上眼神茫然。
冬季万物凋零,树林最后一颗松子被松鼠抱进了深深洞穴中陪它冬眠。
天空无?飞鸟,地上无?蚂蚁,只有?一堆枯木陪着爷孙二人在死?寂中等待着时?间流逝。
天色渐晚,有?节奏的脚步声?踩踏积雪走到山上,茅屋外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
“这儿竟有?如此多的枯木,可真好呀。待我先在此地收上几十个徒弟,便可将土炕发扬光大。”
老?人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睁开困倦的双眼望向门口,一双陌生?的腿迈了进来,其主人望见他们惊讶道:“怎么?你们这是饿晕了?”
陶罐中热水沸腾,小孩狼吞虎咽地喝着陌生?男人给予他们的米熬成的浓粥。
老?人怕烫到喉咙喝得比较缓慢,热气?传到他的四肢,老?人暖和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力气?。
他时?不时?望向自己的孙儿,生?怕孙儿到时?不够喝,他也好将自己剩下的半碗倒与孙儿。
小孩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粥,他舔了舔嘴唇,满眼星光地望向老?人,“爷爷,我今后还?能喝到粥吗?”
老?人微微沉默,他掂量着手中的米袋,心中无?比清楚这些米最多只能够他们吃三日。
老?人心中苦涩,一旁的陌生?男人却满是温和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自然可以,等我教会了你爷爷盘炕,莫说?是米,鸡腿也能偶尔蹭得。”
小孩:!
老?人虽从未听过炕是什么,但?听男人的意思仿佛是种技艺,甚至还?要传授与他?
老?人不自觉颤颤巍巍站起,他眼中泛起了激动。
炕十八摇头轻松笑道:“你可莫嫌我年轻。你若是拜我为师,我便是你的长?辈,今后你可要敬重我。”
老?人笑着视野朦胧,“这……这是自然。”
近日城中兴起了炕,穷人并知道这是什么,达官贵人便争先恐后邀请盘炕人来家中先为他们盘上十几口炕。
贵人们消息灵通,他们知晓炕是朝歌兴起的新?鲜玩意。
朝歌甚是盛行,他们虽然地处偏远,但?哪位贵族不以王都朝歌流行风向?
即便他们不需要,也会弄上几口炕来充门面。
炕姓人在离开朝歌之时?便被子升叮嘱。
盘炕需分为三种,一种为珍宝型;一种为精贵型;一种为质朴型。
三种功效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价格与精细程度。
若是便宜了定坑不了贵族的钱,贵族爱面子怕也会因为便宜觉得自己与平民?从而担心拉低了他们的身?份。
贵族的价格自然是极高,但?子升又有?一个要求。
凡学手艺者,若是盘了珍宝型,必须得拿出九成收入施与贫苦世人。
理由一是学费,二是积福。
所收弟子也有?要求,弟子不得是富贵人家及贵族家仆,其次品行一定要端正。
炕姓人所盘炕无?论贫穷或者富贵都能用得起,竟一时?间风靡了整个殷商。
因为炕的数目巨多,柴火也成了市场常交易的商品。
一切如此子升在纸上所规划的那样发展。
炕只是温暖了整个冬天的开端,它让成千上万人免于在寒冷中丧命。
同时?炕也是个引子,但?不仅有?温暖人的作用,还?为大多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换来了粮食。
因为柴火是生?活消耗品,再加上不需要成本,人们只需要去山上砍柴或者砍树便能获得。
贵族们因家里的炕比较多,再加上市场柴火遍地,价格不高,他们也懒得让家仆去捡,而是直接花粮食购买。
这看似不经意的事,却让很多人吃上了饭。
就?在这时?,有?商人来了。他们见柴火有?商机,于是便想占据市场。
他们先是花低价收购,口口声?声?说?是让这些人免于来回奔波卖粮,同时?又盘算着将附近的山头买下来。
百姓们起初感到轻松,可当他们见到无?数奴隶围了山林之时?,百姓们这才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商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想要赚钱,百姓们却含着血唾骂。
这是赚钱?这是他们的命来换钱!
就?在百姓们悲愤无?望时?,上百名官兵赶了过来。
领头之人高大年轻帅气?,是从朝歌调来的官员。
百姓们双目茫然,官员却呵斥一声?,挥手让官兵们将这群人拿下。
官员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宣旨,“王上有?令,昔日他特?意命人研制炕及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救济世人,而不是为了让他人夺利。柴火只能私售,不能集体贩卖。谁要是与民?争利,休怪他将夺利之人斩首示众!”
官员一口气?说?完,百姓心中如被雷穿一般,酥麻之后便是炙热与滚烫。
他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原来王上竟为他们考虑了如此之多!
王上是真心想让他们活!
只是王上是……?
因是真心感受到王上心里有?他们,他们没有?之前?畏惧,有?人甚至壮着胆子问官员。
“敢问大人,王上是?”
官员目不转睛对着上空恭敬道:“自然商王陛下及小王摄政王殿下。”
人们终于有?了信仰的目标。
当夜,朝歌王宫。
子升正在抱着大肥白狐狸熟睡,或许是这几日他太过疲惫,他睡时?连嘴也合不拢,哈喇子滴到了狐狸毛上。
王宫之上风云突变,平整的天空竟拧了起来,狂风与雷霆交杂,一片金光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子升寝宫落去。
梦中的子升正顶着花瓣在湖边休息,突然金光坠入他的梦中,顺着花瓣落入他的体内。
这种感觉子升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
他似有?预感般好奇地对着湖面,强大的力量延展到他的四肢,他头顶的花瓣也跟着泛起了金光。
原本的三片半粉色花瓣竟慢慢成了金色,半片花瓣闪了闪,如进度条一样瞬间充满。
接着第四片花瓣、第五片花瓣都亮成了金色,直到第六片金了五分之三才勉强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