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甲神诀》 第一章 攻城守城 降矣哉?终身夷狄。 战矣哉?暴骨沙砾。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 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 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大宋景德元年(1004年)十一月,澶州(今河南濮阳)城,太阳初升,万道霞光划破长空,照耀着城上城下两支军队。 大宋和大契丹自宋太宗赵光义太平兴国四年(979年)起鏖战二十五年,直到景德元年大契丹萧太后和皇帝耶律隆绪,领举国精兵二十万南下,深入宋境,一直打到澶州城下。 此时大契丹军三面围困澶州进入第八天,霞光中,巍峨的澶州城下,黑压压的大契丹军方阵,最前三排是手持短刀的盾牌兵,再三排长枪兵隐身其后,然后是两排弓箭兵,攻城的冲车、抛石车、云梯密布阵中,手持长柄大刀的大契丹军分布在攻城器械旁。 大队的燕云铁骑压住阵脚,分布在步兵攻城方阵的左右。庞大的大契丹军战阵,除了马嘶外,竟是鸦雀无声。 队伍的最前方,几十员大契丹战将骑马列在阵前,最中间簇拥着一人黑盔黑甲,腰跨宝刀,年方四十左右,坚毅的脸庞,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大契丹南院大王,统军上将萧挞凛。 他左边一人银盔银甲,手持亮银枪,三十出头,英姿焕发,是大契丹大将萧观音奴。 右边马上一人文士打扮,五十上下,长髯及胸,在大契丹众将中颇为异类,豁然是萧挞凛攻破定州俘虏的大宋云州观察使王继忠。 其他大契丹诸将耶律题子、耶律谐理、耶律奴瓜等分列两旁。 萧挞凛抬眼看了下巍巍澶州城,这次大契丹举倾国精兵二十万来攻打大宋,二十万精兵分成两拨,一波十万攻城,一波十万护卫萧太后和皇帝耶律隆绪,两队轮流攻打澶州,这日是萧挞凛亲自率领大契丹军四个“司”攻城。 这个时候大契丹军每司有二万五千精兵,司下辖十个“军”,每军二千五百人,军下设五“部”,每部五百人,部下设五“道”,每道一百人,道下设十“队”,每队十人。虽才攻城七日,可澶州城墙下已经让八千大契丹将士折戟沉沙。 萧挞凛缓缓抬起右手,用力下挥,战鼓声随着萧挞凛的手势响起,大契丹军攻城大阵开始前移。 澶州城上,大宋官兵密密麻麻站立着,经过连日的守城恶战,大家的脸上都布满倦意。北门箭楼上,站立着几员战将,当中一人顶盔贯甲,五十五岁的一员老将,个头不高,正是大宋威名赫赫的战将,守城主帅李继隆,曾率军击败过大契丹一代名将耶律休哥。 旁边一将身材高大,高鼻阔口,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乃是大宋殿前都指挥使高琼。 高琼身后战立着一个百人队,这一“都”人马却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身上衣着更是异于普通大宋官兵,并非明光硬甲,均是身着皂娟的软甲,更奇特的是众人手上兵器各不相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所不有。 大契丹军大阵离城墙还有一百六十丈开外,象往日一样缓缓靠近澶州城北城墙,突然澶州城上传来尖锐的啸叫声,成千上百的长箭铺天盖地从空而降在大契丹军的大阵上。 前面几排的盾牌兵、长枪兵、弓箭兵如稻草般被割裂,大契丹军阵型立刻散乱,后面的攻城部队更是目瞪口呆,不自觉停住了攻击的脚步,如此远的距离怎会有神兵天降。 城墙上李继隆侧头对高琼说道:“感谢高将军带来如此利器,床子弩真是名不虚传,看这箭长六尺有余,箭头更是与众不同,均是圆形铁球。此箭射出后,因箭头沉重垂直从半空落下,靠冲击力致契丹军死命,此番构思真是巧妙。这床子弩真乃神器也,希望此次能一举击退契丹人。” 高琼面带得色回应道:“此次伴圣驾而来,带来的武器又岂止床子弩而已,你没看我带来了马遥先生,他可是前魏神匠马钧的后人。” 远处的萧挞凛见到大契丹军突受打击,浮尸遍地,面色微变,大声喝令:“萧观音奴、耶律奴瓜听令,命你二人亲自领军继续攻击。” 萧观音奴、耶律奴瓜大喝一声得令,立刻拨马带领三千宫帐军飞奔到攻城大阵前,萧观音奴举枪喝道:“众军领命,继续攻击。” 大契丹军见大将军到,迅速从惊恐中恢复,继续稳步推进。城墙上,李继隆见此一幕,叹道:“契丹人真乃善战之师,受此一击竟然慌而不乱,可惜我们此次仅有千座床子弩,且连发困难,否则必可击退强敌了。” 此时大契丹军大阵缓缓靠近城墙七十丈开外,萧观音奴再次举枪喝道:“投石。” 大契丹军大阵中现出百余台抛石车,一根根巨大的木质杠杆,长端用皮套装载着巨大的石块,无数大契丹兵拉扯着短端绳索同时松手,巨石呼啸而去,重重砸在澶州城上,城墙上顿时血肉横飞,宋军阵脚大乱。 李继隆脸色剧变,旁边的高琼却神色自若,冲身后下令道:“混元霹雳车何在,给我攻击敌人抛石车。” 内城下宋军将士得令后立刻推动百来座混元霹雳车,每车装着大轮,轮上系着数十块大石头,以众多人力驱动大轮急速旋转,然后宋军切断系石的绳索,石头连续飞出城楼,直击大契丹军抛石车阵地。顷刻间,大契丹军抛石车损毁过半,士气再挫。 此时萧观音奴万军阵前大声断喝,声震云霄:“诸军冲。” 大契丹军大阵再次加速冲击,迅速进入城墙三十三丈开外,双方弓箭手开始互射,契丹人有前队盾牌手掩护,宋军则以城垛掩护,两边时时有将士扑倒。 大契丹军前队终于奔到城下,巨大的冲车开始撞击北城门,其余诸军搭上无数的云梯开始攻城,一时间澶州城下蝼蚁攒动。 李继隆则在城上指挥守城宋军拼死迎敌,宋军抛下韦草灌油蜡制成的火擂木,点燃荆条编制的累答投到城下,又抛下铁鸱角砸向城下的大契丹军,城下大契丹军人仰马翻。 宋军将士还祭出叉竿对付云梯上的大契丹军,顺云梯向下推去,横刃切断大契丹军手足,大契丹军士卒不时跌落城下。 宋军又用钩竿钩住云梯向外推,使大契丹军上下不能,不时被射落云梯。可大契丹军将士竟然是悍不畏死,拼死奋勇向上,城上宋军多日不得休整,不像轮番攻击的大契丹军均是生力军,虽有李继隆在后不停喝令,宋军却渐渐不支起来。 高琼见此情景,大声喝令:“用蒺藜火球。” 宋军将士得令后,迅速投下蒺藜火球。只见此火球内装有带刺的铁蒺藜,爆破后铁蒺藜飞散开来,遍落在城下,大契丹军城下人马死伤无数,后队人马也无法再靠近城墙,已经在攀爬云梯的大契丹军得不到后援,渐渐势衰。 见此情景,高琼扶城大笑:“马遥先生真神人也,设计的诸般兵器可退强敌。” 城下萧观音奴已经杀红了眼,眼见大契丹军攻城不利,萧观音奴断喝一声:“三千宫帐军儿郎卸甲,给我以甲覆地,越过铁蒺藜,随我杀上城去。” 话音落,他亲自卸甲覆地,趟过铁蒺藜,攀上云梯,耶律奴瓜等三千精锐紧随其后卸甲覆地冲上云梯。 只三个起落,萧观音奴便纵身飞跃上澶州城头,舞动长枪,竟然使出失传于世蜀汉名将赵云的七探蛇盘枪法。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只见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周围宋兵纷纷倒地,瞬时打开了一个缺口,后面耶律奴瓜带领宫帐军蜂拥而上。 眼看这段城墙即将失守,高琼大急,向身后呼喊到:“杨千山何在,率队驱敌。” 百人队中闪出一人,身长六尺,腰阔十围,胸脯横阔,骨健筋强,腮边一部貉託胡须,三十有五,手持长枪,应声喝道:“得令。”大手一挥,率领身后其他九十九名早就跃跃欲试的武士杀向攻上城头的大契丹军。 杨千山一马当先扑向萧观音奴,紧跟在他身旁有两人。左边一人瘦骨清风,唇方口正,额阔顶平,三十上下,手持一柄长剑。 右边一人鼻梁挺直,龙眉凤眼,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英武中带着一股儒雅之气,年方十八的年轻人,手握一柄龙雀宝刀。这二人如弓弩射出的利箭,直扑耶律奴瓜。 杨千山系出少林,使的是少林罗汉夺命枪法,走的全是以力度见长的大封大劈和猛崩硬扎威猛路数。只见他使出第一式“猛虎出笼”,枪如射箭般迅猛,成一条线扎向萧观音奴。 萧观音奴早就看到来枪,只见他双手一抖,使出蛇盘招数,他的亮银枪好若不停在盘旋的蛇般,快速旋转之下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双枪直接崩在一起,双方竟是各自退出一步。 萧观音奴大喝一声:“好枪法,且看我的。”他接连使出三式,一气呵成。第一式“打草惊蛇”,瞬间刺出数枪,虚虚实实,接着第二式“杯弓蛇影”,萧观音奴的身体犹如幻影般,接连晃动,再接着第三式“斗折蛇行”,枪竟然从诡异角度直刺杨千山。 杨千山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使出第二式“四夷宾服”,他把枪根紧靠自己的腰际,枪尖直指萧观音奴之胸腹,完全不顾萧观音奴刺向自己的长枪,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萧观音奴见对方上来就是鱼死网破的招数,自然不愿意同归于尽,当下变换招数,激发内力,使出第四式“握蛇骑虎”,枪如山岳般凝重,拨向杨千山的大枪。双枪再次交织在一起,这次双方各自退了三步。 这边二人斗的旗鼓相当之际,那边三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耶律奴瓜使的是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狠劈猛砸,刚猛无比。对战的中年持剑者用的是峨眉白猿剑法,但见他身若猿猴,剑法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和耶律奴瓜一沾即走,却剑剑刺向耶律奴瓜身体各处大穴。 持刀的年轻人,看视儒雅,刀法却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一招“金翅擘海”斩向耶律奴瓜。耶律奴瓜举起八棱梅花亮银锤砸向龙雀宝刀,兵器相交,竟是被年轻人携宝刀之威劈开了八棱梅花亮银锤,半边锤子飞向空中。 耶律奴瓜自艺成以来,哪里有银锤被毁的经历,顿时怔住,只是这一瞬间,中年人的剑已刺入他的膻中穴,电光火石之间,中年人和年轻人联手将耶律奴瓜击杀。二人丝毫没有耽搁,和身后其他大宋武士一起冲入大契丹宫帐军中,一时间杀声四起。 这边杨千山见两招不能破敌,使出第三式“灵猕护脑”,大枪前把低、后把高至齐眉,涮枪花做虚势进枪,引诱萧观音奴进招,想趁其进招之际,举枪由高到低,破敌小腹。 萧观音奴见到此招,使出第五式“一龙一蛇”,但见亮银枪枪式迷离,变幻莫测,破解了杨千山的诱敌之招。紧跟着,萧观音奴使出第六式“虚与委蛇”,故意露出胸腹空门。 杨千山知道这是诱敌之招,却义无反顾使出第四式“万法归宗”,枪前后把持平,枪尖直指敌喉,登山跳步而进,这是险中求胜的一式,足可诛神灭魔。萧观音奴见此,暴喝一声,使出第七式“蛇食鲸吞”,同样是威力无比。 双招互换,杨千山被震飞,背部倒撞在内城墙上,只见内城墙巨石飞散。而萧观音奴靠近外城墙近些,直接被击飞出外城墙头,跌落城墙下。 眼见萧观音奴要坠城墙而亡,只见他在空中吸了口气,运气刺出亮银枪划向城墙,借此缓住了下坠之势,轻飘飘落在城下,竟是毫发无损。 大契丹军攻城主帅被击落城头,攻城副帅被击杀,杀上城头的大契丹军顿时群龙无首士气低落,被如龙似虎的宋军百人队迅速剿灭,澶州城转危为安。萧观音奴跌落城下,看到破城无望,只好引着攻城部队缓缓退到大契丹军大阵前,回复主帅萧挞凛。 萧挞凛早就在远处将一切看在眼中,暗叹口气,对萧观音奴等诸将到:“大宋竟有此等武士,还折了我一员大将,今日士气受挫,我们来日再战,诸军退回营中。” 眼见大契丹军撤兵,李继隆大喜,拉住高琼,来到杨千山等人近前,高声赞道:“诸位真是英雄啊,还请高大人为老夫一一引荐。” 高琼哈哈一笑,指着杨千山道:“这位是江宁府(今南京)杨千山,少林俗家高徒,旁边这位击杀大契丹军将领的是峨眉高徒凌孤帆,再一旁这位年少英雄是江南武林世家阳家的阳云汉,手持的可是家传龙雀宝刀。” 高琼一一介绍开去,这支百人队豁然汇集了大宋武林各派的精英人物,竟是武林人士在国家存亡之际自发投军的救亡图存之举。 少林派,少林四大金刚,手持大刀的持国金刚灵痴,拿着金刚杵的增长金刚灵笑,持着判官笔的广目金刚灵癫,和手持奇门兵器宝伞的多闻金刚灵狂,以及其他六名演武堂弟子。 崆峒派,崆峒四杰飞龙铲无我真人,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夺命剑玄空子,游龙鞭广成子,和其他四名弟子。 峨眉派,峨眉二护法,左护法猿公剑青城子道人,右护法通臂拳云顶禅师,和凌孤帆等其他六名弟子。 昆仑派,昆仑五护法中的三位,全都用的奇门兵器,使钩的龙护法隐缭,使镋的虎护法伏威,使撅的蛇护法曲善,和其他五名弟子。 华山派,五大峰主中的两位峰主莲花剑西门宇和五云剑北堂轩,和其他四名弟子。 上清派,素灵真人领着四名弟子。 这六大门派合计四十五人,加上杨千山、阳云汉等各门各派以及武林世家一共百人之数。大宋武林精英济济一处,杀退了大契丹军攻城精锐宫帐军,自己却无一人损伤。 第二章 布阵破阵 这次攻城受挫,大契丹军一连三日按兵不动没有再来攻打澶州城。 第四日宋军哨骑来报,澶州城下大契丹军派来了使者,大契丹军大将耶律谐理亲自前来下战书,李继隆命人将大契丹国使者一行带到了中军大营。 耶律谐理上前递上战书,昂首说道:“我大契丹主帅萧挞凛大王,明日将在北城外摆下一座大阵,特遣在下来下战书一封,尔等可敢出城破阵?” 李继隆接过战书,正在沉吟间,一旁的高琼已经大声喝道:“有何不敢战。” 耶律谐理冷笑道:“好,如若宋军能破此阵,我们大契丹即刻退军。” 李继隆对高琼道:“高大人,大契丹军攻城不利,这次定是想诱我大宋军出城作战。契丹人骑兵众多,而我大宋军骑兵七仅有一,不利野战,而宜坚守。” 正说话间,大营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李将军勿忧,我看此战可接。”外面行来一人,四十有四,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颔下有须,一双炯目,身着宽袖广身紫锦袍,正是大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大人到了。 寇准先冲耶律谐理说道:“尔等乱世鬼魅,跳梁小丑,胆敢犯我大宋边疆,你可先回,我军明日准时应战。” 待耶律谐理退下,寇准对李继隆、高琼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论契丹人摆下什么阵型,我们自可观而破之。更何况当今圣上已经御驾亲临澶州北城,明日登高一呼,我军将士自当以一敌百,大破敌军。” 李继隆和高琼听到御驾已经亲临澶州北城,都是大为振奋,于是三人又计议了半日,谋定破敌方略。 第二日,澶州城外号炮连天,大契丹国大军再次出动,在澶州北城外摆下一座巨大的大阵。此阵称为“太乙混天八门阵”,分别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 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每阵由一军二千五百人组成,中军共十六军四万精兵,由萧挞凛亲自统帅。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取《周易》六爻之意,每阵共六军一万五千精兵。 周围八阵加中军总共六十四个小阵,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合计十六司,共六十四军十六万精兵。 六十四个小阵中,大契丹军前排为弓弩兵,中间为长枪兵,后排为短刀兵,两侧为精锐骑兵。十六万精兵中,骑兵却占了半数,阵前还设置了冲车、鹿角、铁蒺藜等障碍。 八门中,休、生、景、开为“四吉”,伤、杜、死、惊为“四凶”,吉亦为凶之凶,凶亦为吉之吉,彼此相穷,循环无穷。 太乙混天八门阵的排列,实际上是一幅“后天八卦图”,旌旗排四角,刀枪摆八方,循环无定数,进退有章法。整个大契丹军大阵真正是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杀气滔天。 大宋军这边李继隆大将亲自统兵出战,高琼率军镇守城池,采取的是众人商议的以阵破阵战法。这次澶州城下的战役,却是大宋和大契丹攻守易位,以往皆是大契丹军主攻,宋军主守,这次是大契丹军布阵,宋军破阵。 李继隆没有采用宋太宗赵光义创造的“平戎万全阵”或者宋军最常用的“常阵”,而是布下攻击战阵“天地人三才阵”,皆因“平戎万全阵”和“常阵”两个阵法都是以防御为主,不利进攻。 宋军“天地人三才阵”分左、中、右三个子阵,每个子阵皆再分成天、地、人三个子子阵,其中“天”为先锋队和策先锋队、“人”为主力中军大队、“地”为策殿后队和殿后队。大宋军编制为厢、军、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都编一百人。 先锋队是头前开道的部队,全是骑兵,共二十五都,每都一百骑,共二千五百骑。策先锋队是策应先锋之部队,布置在先锋后方成阵,全是刀枪兵,也是二十五都,合计二千五百人,身上无甲,都是敢死之士。“天”字阵共五千兵力。 主力中军大队以弓弩兵在前,步军刀枪兵在后。其中弓弩兵五千,布成“弩阵”。弓弩兵使用的武器是由马遥先生督造改良的蹶张弩,而非普通的臂张弩、腰张弩。 蹶张弩拿脚踩踏机括发箭,使用时将身平坐地上,以弩平放面前,左右脚掌俱揣入拇内,紧接弩劈,撬上腰钩,钩住弩弦,两手拉腰钩索,两脚掌往前一蹬。劈体往后一倒,一齐用力来开弩弦,挂上机括。 五千弓弩兵分成三排,从前至后,第一排瞄准射击,第二排上箭进弩,第三排上弦。进攻时,第一排射击后,弓弩兵通过两排之间的空隙,回到第三排身后上弦,第二排进弩之后,进入瞄准射击状态,如此循环反复,是为弩阵。 这五千弓弩兵之后,是中军的其他一万五千名士卒,“人”字阵合计共二万兵力。 策殿后队即策应殿后部队,在主力军以及殿后部队之间成阵。殿后队在主力军后方布阵,以备拒敌后方之危。“地”字阵合计五千兵力。 左、中、右三个子阵,各自有三万兵力,李继隆合计亲统九万大宋军前来破阵。左军由名将高继勋统帅,右军由慕容德业统帅,中军由李继隆亲自统帅。 天地人三才阵讲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三又得九,九九归一。李继隆命三军攻击大契丹军太乙混天八门阵的休、生、开三个吉门。左军打生门,右军打开门,中军攻击休门,左右两军为虚,中军为实,虚实相应。 但见宋军连环弓弩齐射,先锋和策先锋开始突击。大契丹军大阵中军里面,旌旗挥舞,战鼓雷鸣,休、生、开三门将士得到命令,开始迎击宋军攻势。 一时间双方大阵上弓箭四射,人仰马翻,喊杀声震天大作。宋军胜在武器新颖,强弓劲弩威力巨大,大契丹军胜在骑兵众多,单兵战力更胜一筹,双方战成了胶着状态。 正在这个时候,澶州城上战鼓雷鸣,出现了一杆黄龙大旗。黄龙大旗下,居中一人身着九龙黄袍,腰系蓝田玉带,足穿朱履朝靴,正是大宋皇帝赵恒。 左右各是文臣武将,左边领头一人是大宋首相毕士安,右边领头一人正是寇准,高琼等武将护卫在旁。 城下正在破阵的宋军见到黄龙大旗,知道是皇帝亲临观战,顿时士气大振。李继隆是勇冠三军的猛将,一生经历了无数大仗,见此契机,高挥宝刀,大声喝道:“圣上亲临,诸将士奋勇冲杀。” 三军将士皆呼万岁,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个个努力争先,嗷嗷上前。大契丹军将士见此情景气势大衰,休、生、开三门渐渐不支。 大阵中间的萧挞凛,看到大契丹军三门受到宋军猛烈攻击,命令旗牌手传令:“变阵迎敌。”旗牌手晃动手中旗帜,整个大契丹军大阵如车轮般滚滚顺时而动。 只见大契丹军八阵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各阵有序挪动,转眼对阵宋军左、中、右三军的变为了景、死、惊三门。大宋军汹涌澎湃的攻势又被大契丹军渐渐遏制住,双方再次胶着起来。 澶州城墙上,皇帝赵恒见城下喊杀声震耳欲聋,刀枪箭矢满天乱飞,到处血肉横飞,无数大好的大宋、大契丹儿郎扑地而亡。 皇帝赵恒和前朝太祖赵匡胤、太宗赵光义不同,此时已经三十有七,却没有经过任何戎马生涯,自小就生长在宫廷之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大战场面,不禁脸色发白,两腿有些战栗。 为了不失天子的威仪,赵恒对众位大臣说道:“钦点寇准代朕留下督战,”他自己率领毕士安等人赶快下了城墙,回临时行宫去了,皇帝的黄龙大旗却留了下来。 这边寇准见皇帝离去,竟命人摆上棋盘,和翰林学士杨亿一边饮酒一边下起棋来。城上军士见此,心中大定,旌旗刀枪纹丝不乱,呐喊助威声战鼓声交相辉映。 城墙下的宋军将士哪里知道皇帝已经离去,只知道城头上黄龙大旗高高飘扬,城上军士在奋力呐喊,于是仍然奋勇争先。 李继隆率军继续猛攻大契丹军死门,镇守该门的大契丹国大将正是前来下战书的耶律谐理,他远远见到宋军中一员主将挥刀指挥,暗中取过雕翎弓,弯弓搭箭,一箭射向李继隆。李继隆在万军之中没有防备有人偷袭,这一箭正中右胸,力透铠甲。 李继隆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跌落马下,右胸一阵酸麻感觉袭来。 李继隆知道箭上染有剧毒,此刻若退自己或许还能得救,但大契丹军太乙混天八门阵这时已经完全发动,奥妙无比,不停滚滚而动,各门依次迎敌,不断反击宋军,宋军将士却无*换,此刻若自己这个三军主帅后退,必然是一场大溃败。 李继隆咬了咬牙,抬眼望去,宋军中军此时正对战大契丹军八门中的吉门景门,李继隆知道不能再等,该是寄出自己奇兵的时刻,于是大声断喝:“火枪兵掩护,英雄都出战。” 只见中军人字阵中,杀出一哨人马,头前两千兵士,手上拿着奇形兵器,似枪非枪,枪柄长六尺,枪头长一尺,枪头下装有火药筒,枪头两侧有钩镰状的铁叉,两长刃向上可作镋用,两短刃向下可作镰用,却是马遥先生制作的“火枪”。 两千军士后面紧跟着身着皂娟软甲,被李继隆尊称为“英雄都”的大宋武林人士百人队出战。 两千火枪兵布成的是“锋矢阵”,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一往直前突击大契丹军,同时抵御大契丹军两翼攻击。火枪兵手中的武器发射出火焰烧灼大契丹军,再用枪头攻击。 大契丹军景门的士兵在这迅疾无比的攻击下,瞬间就被攻破了一个大大的缺口,火枪兵和紧随其后的“英雄都”如一把利刃狠狠扎向大契丹军中军主阵。 这把利刃如割布般继续撕裂大契丹军中军主阵,竟然又杀透了大契丹军主阵外围的两层小阵,最终被主阵最内层的四个大契丹军宫帐军小阵挡住。 这个时候,火枪兵手中火枪的火药都已经用完,只能靠手中武器和宫帐军厮杀,再无后继之力去撕裂大契丹军最精锐的宫帐军防守。 经过连番厮杀的两千火枪兵此时已不足一千人,随即变换为“方圆阵”,全力防守。从方圆阵中,杀出一票人马,正是“英雄都”。 “英雄都”的大宋武林人士采用的是攻击力更强的鱼鳞阵,只见“英雄都”的队形似鱼鳞般梯次配置三层,一层比一层更加厚实。 最外层是杨千山、阳云汉等各派和武林世家子弟,第二层是崆峒、昆仑高手组成,第三层是少林、华山、上清和凌孤帆等峨眉高手组成。 这一百人杀入大契丹军宫帐军中,真如汪洋中的一叶孤舟,虽是大风大浪不断拍击孤舟,孤舟却坚定不移地向大契丹军中间帅旗方向扑去。 周边大契丹军士太多,杨千山依照少林枪法口诀,只是简单的扎、刺、挞、抨。随着大枪的摆动,大契丹军宫帐兵如稻草人般一茬一茬被割倒在地。偶有契丹兵刀枪扎在杨千山身上,虽扎破了铠甲,却没有伤到杨千山分毫。 原来杨千山是少林外家弟子中极少数练成了金刚护体神功的,普通刀枪在杨千山身上只能留下一个个印痕而已。 一旁阳云汉的情景却又不同,阳云汉不停地挥刀劈、斩、挡,龙雀宝刀上下翻飞,兵器之利,竟没有人能挡阳云汉一个回合,不是刀断就是枪折,断臂残腿四处横飞。一时之间,大契丹军士兵没有一人敢靠近阳云汉一丈之内。 阳云汉气沉丹田,断喝一声:“拔山超海”,使出家传荡海刀法第五式,迅如闪电般跃前,大臂带动小臂,举刀横扫一圈,周边十几名宫帐兵应声倒地,其他大契丹军士兵顿时吓的大步后退,生怕阳云汉欺近击杀。 顿时大契丹军阵势被打开一个缺口,“英雄都”的鱼鳞阵滚滚而上,瞬间推进了十余丈。 不过大契丹军毕竟人多势众,一万名宫帐兵围住“英雄都”团团厮杀。杨千山、阳云汉虽是率众奋力搏杀,处在鱼鳞阵第一层的大宋武林精英还是不停有人中枪挨刀倒地,伤亡甚众。 见此情况,杨千山大枪向空中一举,鱼鳞阵第一层的大宋武林精英按照提前演练的阵法,迅速后撤,处于鱼鳞阵第二层的崆峒、昆仑高手迅速顶了上来。 鱼鳞阵第二层左侧是崆峒四杰和该派高手,飞龙铲无我真人的铲杆前端是一个弯月形内凹的铲,月牙朝外,尾部是一个斧状的铲柄,末端开刃,无我真人铲法严密,势势相连,环环相扣,铲随身走,气势磅礴。 追魂双钩无相真人舞动双钩,前端有钩,两面有刃,后端有尖,手中还有月牙刺,无相真人钩走浪式,钩随身走,身随钩活,身法飘逸。 夺命剑玄空子手使长剑,步如弧线,动中有静,静极生动。游龙鞭广成子,手使竹节钢鞭,劈砸挑刺,招招破甲,威猛无比。 崆峒武功讲究的是刚柔相济,以巧击眼,崆峒高手击杀契丹兵部位都是落在契丹兵面、腮、喉、颈、肺、心、腹、肋、裆等关键部位,一时之间大契丹军死伤无数。 鱼鳞阵第二层右侧是昆仑派诸位高手,龙护法隐缭、虎护法伏威、蛇护法曲善,三人分别使用奇门兵器钩、镋、撅。 龙护法隐缭身材壮硕,手持鹿角钩,其钩身有叉,形如鹿角,击敌动作婉蜒缭绕,变化万千,起伏吞吐如浪。 虎护法伏威身材高大威猛,拿的镋属于罕见兵器,其形制如叉,末端正中有尖头,靠后处横一月牙,月牙朝外,月牙上嵌着一排利刃,尾端装有棱状铁钻,虎护法状若猛虎,勇猛善扑,伏坐纵跃。 蛇护法曲善身材高瘦,手持双橛,粗端为把,细端为梢,头上装着金属尖,只见蛇护法猛劈硬挂,连招叠用,上下翻转,折叠盘转,曲伸自然。 昆仑派武功偏好贴身近战,在这万军阵中正好发挥,只见大契丹军士兵沾衣即跌,昆仑派如惊涛拍岸般横扫大契丹军。 在崆峒、昆仑高手引领下,“英雄都”如一只削子般凿穿了重重叠叠的大契丹军大阵,直扑大契丹军阵中主帅。 第三章 大展神威 “英雄都”突进到大契丹军萧挞凛主帅附近,前方又出现一部大契丹军,五百人的御帐亲军。 他们是宫帐军中的精锐部队,平时贴身护卫萧太后和大契丹皇帝,这次大契丹军布下“太乙混天八门阵”,萧挞凛才临时调来这一部的御帐亲军随身护卫。 御帐亲军们人人武艺精湛,装备精良,每人标配两支长矛,一把腰刀,大型圆护的铠甲护腹。见到“英雄都”突到近前,御帐亲军整齐呐喊,分批投出长矛。 满天的长矛直扑“英雄都”而来,大宋众位武林高手只能停下脚步,舞动兵器,护住身形。即使这样,还是不断有人中矛倒地。四周的大契丹军士兵逐步围拢过来,眼看“英雄都”又要陷入重重包围。 鱼鳞阵第三层的少林四大金刚见此情形,再也按捺不住,持国金刚灵痴、增长金刚灵笑、广目金刚灵癫和多闻金刚灵狂四人率领少林寺众僧一跃而出。 手持奇门兵器精钢伞的灵狂突前,宝伞飞舞,大契丹御帐亲军投掷过来的长矛被飞旋的宝伞一一击落,灵痴、灵笑、灵癫率领众武僧跳似轻飞般欺近御帐亲军。御帐亲军见大宋武林高手靠近,无法继续投掷长矛,稳而不乱,纷纷拔出腰刀应战。 灵痴使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降魔刀,灵笑使的是大韦陀杵,灵癫使的则是双蝶舞花判官笔,三人挑头杀入大契丹御帐亲军人群中。 转瞬之间少林诸位僧人、鱼鳞阵两侧的崆峒高手、昆仑高手等大宋武林精英和大契丹御帐亲军纠缠在一起。其他大宋武林高手,借此机会冲过御帐亲军的方阵,直逼大契丹军主帅大旗下的萧挞凛等人。 护卫在萧挞凛四周的萧观音奴、耶律题子等诸将见大宋武林人士如此犀利,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迎击。萧观音奴截住华山派莲花剑西门宇和五云剑北堂轩。耶律题子拦住上清派的素灵真人。其他诸将分别拦住杨千山、阳云汉等人缠斗起来。 西门宇的莲花剑法走的是奇险的路子,舞剑如翠拔千寻直,青危一朵秾。北堂轩的五云剑则是守多攻少,巍然独秀,有若磐石。 西门宇和北堂轩二人一攻一守,萧观音奴丝毫不惧,使出七探蛇盘枪法中威猛无比的攻击招式,斗折蛇行、握蛇骑虎、一龙一蛇,竟是反客为主,分袭二人。 北堂轩使出五云剑法三式中的神土式和仙油式,这两招都是防守招式,剑势绵绵不绝,如泉涌出,抵挡住萧观音奴的斗折蛇行和握蛇骑虎。 西门宇用莲花剑法中的翠云式、巨灵式、莲花式连应三招,只见第一式剑若美妇发丝,丝丝缠绕,封住萧观音奴的一龙一蛇招式,第二式直刺萧观音奴的下盘,第三式长剑抖动,化出莲花蜂窝,点点剑光罩向萧观音奴。萧观音奴在两人夹击之下,只好持枪后撤。 西门宇紧跟而上,欺到萧观音奴近前,突然站如钉立,用剑使出巨斧的招式,直接兜头下劈,正是莲花剑法中的斧劈式,旁边北堂轩跟着提剑纵跃过来。萧观音奴见状,只能再持枪后跃,避过西门宇的长剑和北堂轩的夹击。 西门宇跟着跃前,紧粘着萧观音奴,运起华山独门内功“太华内功”真气运转法门“转似轮旋”,只见西门宇身体旋转一圈后,真气凝聚贯长剑。 西门宇腾空而起,持剑如钢钉般刺向萧观音奴,这一招完全没有顾及自身防守,是莲花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舍身式。 萧观音奴见西门宇使出绝学,大喝一声,体内真气流转,使出七探蛇盘枪法第七式蛇食鲸吞。二人兵器交织,萧观音奴倒退三步,体内真气片刻紊乱。西门宇这边被击的倒飞而回,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一口真气却一时间再也提不上来。 北堂轩见西门宇被击退,运起“太华内功”真气修炼法门“老君挂犁”,意守丹田,仿若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离垢往上爬般,忘却俗世,唯有真气在丹田凝聚。 待炼精化气后,北堂轩寄出五云剑法中的绝招倚云式,剑诀“谁将万古倚云剑,刺破苍石天穹开”,长剑被北堂轩高举过顶,仿佛从空中落下如苍鹰般直击萧观音奴。 萧观音奴真气还未流转通畅,只能舞枪护住身形,手中亮银枪正被北堂轩五云剑法倚云式击中,亮银枪脱手飞出,人也跟着倒飞出去,口喷鲜血,划过长空。周边大契丹将军赶忙上前迎击北堂轩和西门宇,护住萧观音奴。 另外一边耶律题子和上清派素灵真人正战在一起,还未分出胜负。耶律题子使的是凤翅镏金镗,这是大隋名将宇文成都使用过的兵器,凤翅镏金镗中有正锋利刃枪尖,侧分两股,弯曲向上象是凤凰翅膀,下接镋柄,柄长七尺左右。 耶律题子臂力惊人,外门功夫炉火纯青,使用凤翅镏金镗不断刺、砸、封、挡。素灵真人自幼修习《大洞真经》记载的谷衣心法,体内五谷秽气逐步排除於外,内力修为逐渐精深,此时使出三清剑法,直如行云流水一般。 两人一个外门功夫了得,使起凤翅镏金镗刚劲十足,招招进击,一个内家功力深厚,任他来攻,四两拨千斤,式式化解,斗在一起,不分伯仲。 此时峨眉派的两位护法,左护法猿公剑青城子道人和右护法通臂拳云顶禅师,见周边大契丹将军都被其他大宋高手缠住,大契丹军主帅大旗下,只有黑盔黑甲的萧挞凛豁然屹立,二人对视一眼,施展峨眉缩地功,直扑萧挞凛。 萧挞凛见有大宋武林高手扑向自己,冷哼一声,拔出兵器:“让你们见识一下寒月刀的厉害。” 只见刀似新月,寒气逼人,萧挞凛的兵器竟然是战国时期徐夫人所铸名刀寒月刀,此刀自汉高祖刘邦入秦消失后有一千两百多年,没想到今天在萧挞凛手中出现。 青城子道人使出峨眉白猿剑法,身若惊鸿,剑似追魂,刺向萧挞凛身前大穴。云顶禅师用的是通臂拳攻击萧挞凛,通臂拳最讲究盘破,盘功讲缠劲,是为护卫手法,破功讲脆劲,是为进攻手法,盘破手法攻防一体,不盘不破,盘中带破,亦盘亦破。 萧挞凛见二人攻来,调整气息,悠然吟喝:“寒月照秋城,秋风泉涧鸣。过时见兰蕙,独夜感衰荣。” 随着吟喝声,萧挞凛调息凝神意守丹田,内力真气蓬勃而出,寒月刀犹如皓月千里,繁星阴爻,直接罩向青城子和云顶禅师。 青城子内力灌注下的猿公剑刚和寒月刀碰撞到一起,直接咔的被斩断为两截,青城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寒月刀兜头劈下,前额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瞬间竟被寒气冻住,青城子仰面倒地而亡。 这一招瞬息即逝,云顶禅师通臂拳的破功此时刚击到半空中。云顶禅师和青城子两人一起同门习艺超过三十载,感情深厚,云顶禅师眼见青城子被杀,却无法救援,不禁心中大痛。 稍一迟疑间,萧挞凛已经翻转寒月刀,一招横扫千军抢先发出,云顶禅师见状只能避开寒月刀的锋芒,使出缩地功,纵身跃开。 不远处凌孤帆见师兄青城子被杀,云顶禅师被击退,刷刷两剑逼退自己身边的大契丹将军,展开缩地功扑了过来。杨千山和阳云汉二人这时也结果了身边的大契丹将军,围了过来,四人合力共斗萧挞凛。 萧挞凛见四人攻来,凝神吟喝:“孤狖啼寒月,哀鸿叫断云。仙舟不可见,摇思坐氛氲。”体内真气流转,呼吸之间,内力从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周流运转。 萧挞凛内力深厚,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任督二脉人身之子、午也,乃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坎离水火交媾之乡,任督二脉打通之后,内力生生不息,寒月刀上陡然光芒四射,摄人心魂。 光芒闪耀了云顶禅师、凌孤帆、杨千山和阳云汉的眼,萧挞凛断喝一声,挥刀直劈处于正中的杨千山,杨千山来不及使出任何招式,只能举枪试图架住来袭的寒月刀。 可寒月刀在萧挞凛内力催动下,锋芒毕露,带着一道寒气直接将杨千山的长枪劈为两半,并借着余威劈向杨千山。 虽然杨千山练有金刚护体神功,可谁也不知道杨千山是否能抵挡住寒月刀寒锋的威力。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斜刺里杀出一柄宝刀,正是阳云汉使出荡海刀法第六式“浩如烟海”挡住寒月刀。 萧挞凛这一刀的威力,将阳云汉震飞出去十几丈,手中的龙雀宝刀差点脱手飞出,幸亏阳云汉平日里性格坚韧,止住身形后,忍着丹田内力紊乱虎口被震出血的剧痛,紧紧握住了龙雀宝刀。 萧挞凛“咦”了一声,寒月刀竟然第一次没能劈断对手的兵器,让他颇为诧异。但这也只是霎那间的停顿,他再次起刀,自下而上,斜劈杨千山。 杨千山左手拿着半截断枪,右手丢弃另外半截断枪,真气流转,右手使出大力金刚指,点向寒月刀,一旁的凌孤帆使出白猿剑法,云顶禅师使出通臂拳缠向寒月刀。三人合力之下,终于止住了萧挞凛寒月刀这一招攻势。 萧挞凛继续凝神吟喝:“霜空极天静,寒月带江流。思起南征棹,……” 还未等萧挞凛吟唱完,一旁的云顶禅师运起峨眉“龙吟虎啸”功夫,犹如少林金刚狮子吼一般,只听得云顶禅师断喝声如龙吟,似虎啸,阻隔住萧挞凛的吟喝声。 萧挞凛的真气运转从足跟沿阴跷脉、阴维脉上行至腰部,还未来得及更向下一步运转,被云顶禅师阻碍了一下,真气稍滞。 萧挞凛一怒之下,不等内力运转完毕,舞起寒月刀,劈风斩疾般冲向云顶禅师。只见寒月刀上泛起微微的刀芒,不过萧挞凛还未完全运功完毕,刀芒有些吞吐不定。围攻几人见萧挞凛竟然能运起刀芒,刀芒所至,杀人无形,都是心中骇然。 电光火石之间,寒月刀已经劈近云顶禅师。云顶禅师断喝一声,不退反进,全然不顾防守,使起通臂拳盘功,缠向萧挞凛持刀的右手。 寒月刀挥过云顶禅师的身体,云顶禅师瞬间血液冻结,筋骨尽断,可他的手已经紧紧缠住了萧挞凛持刀的右手。 萧挞凛劈死云顶禅师,可右手被缠住,急切间挣脱不开,正待运功将云顶禅师尸体震开,杨千山左手剩下的半截断枪已经扑面而至,原来杨千山见云顶禅师已存死志,拖住萧挞凛,赶紧跃步上前攻击。 萧挞凛左手反拍杨千山的半截断枪,震的杨千山倒飞出去。萧挞凛身体也晃了几晃,体内血气翻腾,内息稍滞,一时之间更是挣脱不了云顶禅师。 在这瞬间,凌孤帆的长剑直刺萧挞凛背后命门穴,腰部是普通盔甲软肋所在,所以凌孤帆直取此处大穴。萧挞凛听到背后风声,急忙运齐全身内力,左手挥动向后斩去。 凌孤帆的长剑被萧挞凛强劲内力直接震断为两截,凌孤帆手持半截短剑被震退出去,剩下半截短剑保持惯性依旧直刺萧挞凛。可断剑却没能刺透萧挞凛的黑甲,原来萧挞凛身上黑甲掺杂了极少量玄铁制作而成,普通兵器根本无法穿透。不过这半截短剑的力道还是让萧挞凛的命门穴压痛无比,内息受阻。 正在这个时候,萧挞凛耳边传来一声大喝:“叠浪滔天。”只见阳云汉使出荡海刀法最后一式第八式“叠浪滔天”,人腾空而起,双手握刀,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斜劈而下。 阳云汉这招“叠浪滔天”是阳家荡海刀法最厉害的一式,练到最高境界犹如九重巨浪,一浪高过一浪拍打在海滩上。 阳云汉自小修习武功,十几年勤练不辍,加上他习武天资聪慧,如今已经可以使出三重巨浪内力,阳云汉的爹爹刀神阳凝此时也仅能使出五重巨浪内力,而他的伯父阳均练习了四十年也不过能使出三重巨浪内力而已。 萧挞凛见刀光掠到身前,急忙调动丹田内剩余内力,挥左掌向刀背拍去,化解了阳云汉第一层内力。 第二层“海浪”又波涛汹涌而至,萧挞凛惊觉不对,断喝一声,激发潜能,汇内力于左掌,再次抵挡住阳云汉第二层内力。 第三层“海浪”铺天盖地再次涌到,萧挞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来不及施展任何招式,也来不及运功护体,龙雀宝刀直接砍到萧挞凛身上,黑甲立断,划过萧挞凛身体,血涌而出。 萧挞凛长叹了声:“好刀,好刀法。”高大的身体,连带着云顶禅师尸身,轰然倒下。 萧挞凛在大契丹军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他是萧太后族弟,历任大契丹国南院都监、彰德军节度使、西北路招讨使、南京统军使等职,加侍中、右监门卫大将军、检校太师,这次更是作为整个大契丹国统兵主将出征,位高权重。 萧挞凛还酷爱汉文化,文韬武略,戎马一生,在大契丹和大宋幽云之战中曾生擒过杨业,之后还参与了征伐高丽、平定敌烈部反叛战役,没想到今日毙命在澶州城下。 阳云汉力劈萧挞凛后,跃到大契丹军主帅旗杆前,大喝一声:“萧挞凛已亡。”挥刀直劈粗大的旗杆。旗杆应声而断,大大的“萧”字帅旗迎风倒下。 大契丹军中军看到这一幕震骇莫名,众人心目中的战神萧挞凛竟然被宋人击杀了。一时间中军大乱,太乙混天八门阵外围各阵,得不到中军旌旗锣鼓号令,也跟着骚乱起来。 李继隆此时依旧在忍住剧痛,指挥宋军天地人三才阵进攻,骤然看到大契丹军骚乱,知道“英雄都”攻击奏效,忙高举手中长枪,大声喝令:“全军猛攻。” 中军得到号令,人人奋勇向前。左右两军的高继勋和慕容德业得到号令,也是率军奋力冲杀。大契丹军太乙混天八门阵终于彻底崩溃,诸军乱成一团,溃不成军,死伤无数,宋军争相追击。 远处大契丹国大营内,突然杀出无数大契丹兵,原来萧挞凛早已安排护卫萧太后和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的四万精兵随时待命,此时见太乙混天八门被破,杀出来救援大契丹军。 李继隆眼见远处大契丹军援兵将至,喝令到“收兵。”刚说完,再也支撑不住坠下马来。周围亲兵赶快冲上来救起李继隆,按照将令,鸣金收兵。寇准、高琼等早已走下澶州城头,到北门迎接得胜的大军。 此役宋朝以伤亡两万人马的代价,击毙大契丹军四万,伤三万,斩杀大契丹军主帅萧挞凛,实在是大宋和大契丹战争以来少有的一场大捷。 大宋武林人士的“英雄都”此役大展神威,但也是死伤过半,尤其是峨眉左护法猿公剑青城子道人和右护法通臂拳云顶禅师殒命在澶州城下。 第四章 夜袭敌酋 “英雄都”护卫着李继隆回到澶州城内营地,这个时候李继隆已经是脸色乌黑。高琼召来军医检查,发现箭上染有剧毒“见血封喉”,毒液来自剪刀树,被涂抹在箭头上,李继隆内力深厚,才坚持了这许久。 军医摇头叹息:“若李将军早点撤回,此毒还可解,此刻已经毒气攻心,抢救不及了。”寇准、高琼、高继勋、慕容德业、杨千山、凌孤帆、阳云汉等众人听到这话,个个暗暗垂泪。 李继隆抬头看了看众人,长叹道:“诸位不必悲伤,正所谓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斩楼兰誓不还。”说完这番话,李继隆垂首而逝,一代名将殒于澶州。 军医此刻才敢拔出羽箭,阳云汉接过来一看,箭身上刻着“耶律谐理”四字,众人这时候才知道是谁暗算了李将军。寇准赶忙安排军士将李继隆阵亡的消息禀报大宋皇帝,赵恒也是大为悲伤,派人赐李继隆谥号“忠武”,接着任命高琼为新的守城统帅。 杨千山、凌孤帆、阳云汉等一干武林人士离开帅营。众人散开后,阳云汉心绪难平,拉住杨千山、凌孤帆、昆仑派的隐缭、伏威、曲善几个相熟的人道:“李将军老骥伏枥,却马革裹尸。他是被人暗算而死,我辈身为武人,当为此等英雄报仇,我们何不前往刺杀耶律谐理。” 凌孤帆平日性格清淡,此时却为两个护法师兄阵亡而悲痛莫名,闻言顿时附和。杨千山本就豪气干云,听到阳云汉的主意,也连声称好说道:“我再找少林几位师兄同行。” 阳云汉提醒道:“此行九死一生,大伙可去可不去。”昆仑派的三位护法急忙回应:“此等事情,哪有不去的道理。” 杨千山去找少林四位师兄,不一会少林四大金刚和他一起返回。四大金刚听到杨千山说众人计划前去刺杀耶律谐理为李继隆报仇,立刻慨然应允,安排好门下弟子,就随着杨千山来到众人处,大家一起又合计了半天。 当天夜里十人悄悄潜出城,换下宋军服装,换上战场上扒下的大契丹军军服,分成两路潜入大契丹军大营,阳云汉、杨千山、凌孤帆和少林四大金刚中的灵癫、灵狂一路,灵痴、灵笑和昆仑三护法一路。 大契丹军新败,主帅阵亡,除大营外围戒备森严外,内营却是士气低落。巡夜的士卒个个没精打采,营帐中还不时传来受伤士卒的哀嚎声。 阳云汉、杨千山、凌孤帆、灵癫、灵狂顺利摸入营中,五人守候了半个时辰,终于摸清大契丹军巡逻规律,瞅空悄无声息击杀了大契丹军一个巡逻队,只留下一名带队的头目作为活口。 阳云汉手持龙雀宝刀抵住小头目的咽喉,用学来的几句契丹话沉声问道:“想死还是想活?”龙雀宝刀刀光凛凛刺在咽喉处,小头目吓的浑身发抖,不敢点头,只能拼命眨眼睛表示想活。 阳云汉又问:“知不知道耶律谐理营帐在哪里?”小头目不停眨眼,表示知道。阳云汉收刀抵住小头目腰部,说道:“带我们去,若敢耍诈,我一刀刺死你,”小头目连连点头,带着众人在大营内曲折而行,偶有大契丹军盘查,都被小头目应付过去。 跨过重重叠叠的大契丹军营帐,行了足有半个时辰,几人终于来到一座巨大营帐附近。远远看去大帐四周戒备森严,几百名锦衣卫士守候在外。小头目回头表示到了,阳云汉运起内力,挥掌击晕了小头目。 众人正在踌躇如何靠近营帐,远处突然传来喊杀声,阳云汉等人互相看了看,猜测另外一路五人暴露了行踪。这时从大帐内走出两个绯袍大汉,大声招呼外面卫士:“太后大帐方向有敌情,主公令三百卫士随我二人前去查看。”大帐外面一阵骚动,守卫瞬间减少大半。 待守卫们远去,阳云汉五人运起轻身功夫,悄悄潜到大帐侧面。阳云汉轻轻用龙雀刀在羊皮大帐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望了进去,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大帐内竟然有数人正在议事,居中一人头戴冲天唐巾,身穿黄袍,霍然是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 在他左右各站着两名文臣和两名武将,头一个文臣是一个六十有三的老者,戴貂蝉冠,火裙朱服,紫绶金章,象简玉带,正是统和十七年(1000年)起就担任大契丹国南北枢密使、大丞相,总揽大契丹国军政大权的韩德让,第二个文臣却是宋朝叛将王继忠。 两名武将一人是耶律题子,另外一人正是此行要刺杀的耶律谐理。此刻两人都卸了盔甲,髡发长袍,耶律隆绪身后则站着另外两个绯袍大汉。 阳云汉想来那个大契丹军小头目根本不知道耶律谐理营帐具体位置,但怕被众人杀死,就将众人引到了大契丹国皇帝的大帐外,谁知道阴差阳错耶律谐理确实就在大帐中,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阳云汉示意众人大帐内情况有变,其余四人上前观察大帐内情形后,眼中都和阳云汉一样露出炙热光芒,此行若能刺杀大契丹皇帝,当可解澶州之危。 于是五人用手势比划做了分工,阳云汉挥起龙雀刀破开大帐帐篷,杨千山和灵癫两人直扑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阳云汉扑向耶律谐理,凌孤帆扑向耶律题子,灵狂则赶往大帐门口,抵挡外面众多的大契丹国御帐亲军。 大帐内众人一时错愕,耶律谐理反应最快,大喊一声:“有刺客。”杨千山和灵癫已经扑到大契丹皇帝面前,杨千山此时早换过了一条铁枪,举枪直刺耶律隆绪,灵癫舞动判官笔紧跟而上。 千钧一发之际,耶律隆绪身后的两名绯袍大汉突然抢出,只见右边一人挥掌迎住杨千山,左边一人挥掌击向灵癫。 右边绯袍大汉运气自左手劳宫穴,经外关、曲池、肩髁至右臂,一股阴寒之气经肩髁曲池外关、劳宫穴从右掌透出,杨千山感到一股寒冰之气扑面而来。 而左边绯袍大汉则是运气自右手劳宫穴,经外关、曲池、肩髁至左臂,一股炽热之气经肩髁曲池外关、劳宫穴从左掌透出,灵癫这边则是感到一股炽热之气袭来。 这两个绯袍大汉竟是分别修炼了寒冰掌和烈火掌。 杨千山虽然有金刚护体神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枪法稍滞,赶忙一边运转内力驱除身体寒意,一边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中“四夷宾服”招式和右边绯袍大汉战在一起。 灵癫内力更为深厚一些,他运转内力一边抵挡炽热之气,一边使出双蝶舞花招式点向绯袍大汉身体各处大穴,四人瞬间战在了一起。 这时凌孤帆已经追杀的耶律题子狼狈逃窜,耶律题子是外家功夫高手,一身武艺都在凤翅镏金镗上,不过大契丹皇帝召集众人在大帐中议事,耶律题子根本没带兵器在身边,被凌孤帆轻灵剑法追杀的只有躲避的份。 眼见凌孤帆一剑刺来,耶律题子顺手抄起一个桌案来抵挡,却被凌孤帆凌厉的剑气将桌案刺破,直刺咽喉。眼看耶律题子就要命丧凌孤帆剑下,突然旁边闪过一人,挥袖卷向凌孤帆的长剑。 凌孤帆感到一股大力撞来,撤剑凝神看去,原来是韩德让在关键时刻挥袖击退凌孤帆,挡在了耶律题子前面。 韩德让负手微笑而立,凌孤帆此时才知道,韩德让不仅是大契丹丞相,武功也是高强,一手铁袖功内力雄浑。 凌孤帆碰到强劲对手,却是全然不惧,施展出白猿剑法,身若猿猴,绕韩德让而行,剑招飘逸,却是招招刺向韩德让身体三十六大穴。 韩德让则是不紧不慢,随着凌孤帆身法移动缓缓转动身形,每当剑招刺来,才运起铁袖功挥袖抵挡,靠着雄浑内力克制凌孤帆的剑招,两人斗在一起,煞是好看。 阳云汉这边势若猛虎,直接使出荡海刀法威力最大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斜劈耶律谐理。 耶律谐理最早发现有刺客袭击,已经跃出准备迎击刺客,保护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见阳云汉扑向自己,龙雀宝刀刀锋扑面而来,耶律谐理急忙使出白鹤亮翅,闪身避开阳云汉“叠浪滔天”的第一重刀势。 耶律谐理以为阳云汉力道已尽,紧跟着使出单锋贯耳回击阳云汉,没想到阳云汉刀式根本未尽,第二重刀势又斜劈而下,耶律谐理大吃一惊,知道自己拳头恐怕还没挨到阳云汉,就已经被对方劈成两半,赶忙变招,使出佛祖升天,纵身后跃,再次堪堪避过阳云汉的刀锋。 耶律谐理正要喘口气回击的时候,阳云汉催动体内所有内力,将“叠浪滔天”运到极致,第三重刀势使出。龙雀宝刀神威之下,直接将耶律谐理身子劈开,鲜血四溅。耶律谐理眼中满是惊恐,至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招毙命。 阳云汉击毙耶律谐理,替李继隆复仇成功,内心一阵激动,旋即想猱身而上前去刺杀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却发现自己一上来就使出了“叠浪滔天”招式,此刻内力告罄,体内空空,急忙单刀护身,凝神调息,加紧恢复内力。 大帐外剩余的两百御帐亲军听到耶律谐理呼喊,又听到大帐内的打斗声,赶忙集结想从帐门涌入保护皇帝。 守在大帐门口的灵狂一声怒喝,使出少林金刚狮子吼,震的前面几位闯入大帐的御帐亲军七窍流血而亡。 后面御帐亲军继续奋不顾身杀入,纷纷挥刀举枪刺向灵狂,灵狂上下左右舞动手中精钢宝伞,密不透风守在大帐门口。御帐亲军人数虽多,急切之间竟然被灵狂一人阻隔在大帐外。 杨千山和灵癫此时已经和两名绯袍大汉酣斗多时,杨千山这边是越斗越冷,眉毛胡子都开始凝结冰霜,长枪上更是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杨千山一边驱动内力,一边舞动长枪力敌绯袍大汉的寒冰掌。 灵癫这边则是越斗越热,早就敞开了僧袍,不顾大汗淋漓,辗转腾挪,穿挑刺戳,对抗另外一名绯袍大汉的烈火掌。 两名绯袍大汉越斗越是心急,在皇帝耶律隆绪面前竟然这么久还未拿下刺客,于是互相对望一眼,突然齐声大喝,寒冰掌大汉出左掌,烈火掌大汉出右掌,二人双掌互抵。 寒冰掌大汉取守势,以右掌封挡住杨千山的长枪,烈火掌大汉则挥出左掌,使出油锤灌顶,直击灵癫。 灵癫舞动右手判官笔点向烈火掌大汉的太渊穴,却不料烈火掌大汉掌势不变,突然发出雄浑内力,拍打在灵癫判官笔上,巨大的力道远超出灵癫的想象,灵癫手中判官笔脱手飞出,内息翻腾紊乱。 此时一阵炙热之气已经袭到灵癫头顶,灵癫赶忙催动内力,右掌翻出相抗。双掌相接,灵癫感到对方掌上炙热之力滚滚而来,赶忙运起内力相抗。 正相持间,却不料烈火掌大汉的内力突变,至刚烈火内力对抗灵癫之余,突生一股至阴寒冰内力直袭灵癫。灵癫猝不及防之下,被寒冰内力透体而入,侵入奇经八脉,瞬时血气凝结而亡。 电闪火石一招之间,少林四大金刚之一的广目金刚灵癫已经身亡,杨千山一见大痛,断喝一声使出“万法归宗”,登山跳步,直刺寒冰掌大汉咽喉。 寒冰掌大汉见状使出天王托塔式招架,双方内力相交,杨千山感受到的却是至刚炙热之气汹涌而来,刚刚缠斗半日凝结在杨千山眉毛胡子和长枪上的冰霜被一扫而空,杨千山被击的倒飞出去。 在一旁调息的阳云汉见灵癫身亡,杨千山被击退,顾不得继续调息内力,赶忙提气上步,挥刀而上。杨千山内力受损,却也持枪纵身跃回,和阳云汉合力共斗两个绯袍大汉。 但两个绯袍大汉功夫极为诡异,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互相转换,突然炙热,突然寒冷,内力却又生生不息,将阳云汉和杨千山困住。 一旁的凌孤帆被韩德让缠住,灵狂守在帐门口也渐渐不支,四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睁睁看着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王继忠、耶律题子几人气定神闲战在一旁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从阳云汉破帐处再次窜出两人,直扑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当先一人双眼射寒星,一对剑眉,二十六岁年纪,身着窄袖窄身布袍,手持匕首。第二人豁然是昆仑蛇护法曲善,浑身血迹斑斑,可动作仍然很矫捷。 和曲善同行的少林四金刚中的持国金刚灵痴、增长金刚灵笑,昆仑五护法中的龙护法隐缭、虎护法伏威四人却不见了踪影。 耶律题子见有人扑过来,赶忙上前欲护住大契丹皇帝,曲善这边使撅迎上,隔开耶律题子。 当先的布袍汉子乘此机会,欺近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挥匕首抵在耶律隆绪咽喉处,大声喝道:“大契丹皇帝在我手中,诸位停手。” 大帐中众位大契丹国武士猝不及防,纷纷停手,韩德让和两个绯袍大汉见皇帝被擒,心中大急,就欲舍去阳云汉、杨千山和凌孤帆反身来救。 布袍汉子手中匕首紧了紧,耶律隆绪大骇,赶忙喝道:“诸卿勿动。” 众人闻言,赶快停下脚步。此时,大帐外一片纷扰声,前面离开的两个绯袍大汉冲入大帐,见此情形也是大吃一惊,止住脚步。 阳云汉、杨千山、凌孤帆和灵狂四人乘此机会聚拢到布袍汉子和曲善身边。 布袍汉子对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道:“放我众人平安离去,我不伤你性命。”阳云汉闻言吃了一惊,正欲回话劝阻,布袍汉子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耶律隆绪已忙不迭地点头,连声称好,并向众人道:“朕以大契丹皇帝名义起誓,放你等平安离去。”大契丹国诸将士闻言,只好闪开道路。 第五章 瑕丘伏击 布袍汉子头前带路,灵狂抱着灵癫的尸首,其他四人跟着退出了大契丹国大营。回到澶州城,众人互相通报姓名,道出了事情原委。 布袍汉子原来姓赵名破空,中原武林人士,此次孤身潜入大契丹营寨是为了刺杀大契丹国萧太后,却不料正好碰到了曲善等五人潜入大契丹营寨被撞破。 灵痴、灵笑、隐缭和伏威四人都血战而亡,曲善也是岌岌可危,被赵破空拼死救下,二人顺着喊杀声逃到了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大帐外,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阳云汉忍不住问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如此大好机会刺杀大契丹皇帝,为何要贪生怕死,弃而不杀呢?” 赵破空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对阳云汉等人说道:“云汉兄弟有所不知,我此行之前,对大契丹国做过深入探查。这大契丹国目前真正掌权发号施令的是萧太后,即使我等舍身杀了耶律隆绪,大契丹国无非再立一个皇帝而已。 那萧太后还育有三子,次子耶律隆庆,三子耶律隆裕,四子耶律药师奴。此次大契丹国入侵我大宋,除了长子耶律隆绪,次子秦晋国王耶律隆庆也是随行的。 就算耶律隆绪被刺死,大契丹国即不会乱,也解不了我大宋之威胁。我这次潜入大契丹营寨,就是想刺杀萧太后,却没能成功,既然如此,我等还不如留下性命,报效国家。” 阳云汉略有所思,赵破空继续道:“我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会孤身深入大契丹营寨行刺杀之举呢,只可惜最后功败垂成。” 阳云汉这才释然,众人也纷纷感谢赵破空的救命之恩。 此行众人成功击杀了耶律谐理,替李继隆复仇,但也折损了灵痴、灵笑、灵癫、隐缭和伏威五位高手,回到军营中,主帅高琼知道了事情原委,没有责怪大家,反而褒奖众人忠义,并留下赵破空加入“英雄都”。 大契丹国一场大仗折损了统军大帅萧挞凛和四万人马,一连五日萧太后都郁郁寡欢。即使期间有宋朝刺客来袭,击杀了耶律谐理也没让大契丹国掀起大的波澜,即没有组织再次攻打澶州城,也没有再次派人来下战书。 整个大契丹军大营一连五日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第六日萧太后终于派大契丹国使者来到澶州城,竟然是来商谈和议的,要求两国在澶州城外的瑕丘进行和谈。 皇帝赵恒一听大喜,赶忙答应下来,并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为主使前往进行和谈。 寇准是大宋阵营中最坚定的主战派,心中对和谈万分反感,可一想这次是自己前往瑕丘主持大宋和大契丹和谈,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欣然接受了皇帝的旨意。 高琼知道寇准此时是宋朝的中流砥柱,生怕寇准和谈中出啥意外,忙从此刻在大宋军中威名赫赫的“英雄都”中,选了杨千山、凌孤帆、阳云汉、赵破空、上清派素灵真人五人随身护卫寇准,又从上禁军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四军中各选了十名共四十名上禁兵随行护卫。 寇准一行人出得城来,行走半日,远远见到有一山丘突兀而起,正是瑕丘到了。此丘周围绿水环绕,荷莲遍布,鸭戏其间。一行人上得丘来,路过一座石桥,再往前走就看到一座新搭建的大契丹国营帐,几十名大契丹军环卫两旁。 寇准只带着杨千山、凌孤帆、阳云汉、赵破空、素灵真人五人步入帐中,见一人端坐在正中案台后,正是大契丹国派来的使者大丞相韩德让。旁边案头后还座着一人,是宋朝叛将王继忠。 韩德让、王继忠见寇准入得帐来,起身抱拳施礼,请寇准入座。寇准向韩德让回礼,看都不看王继忠一眼,坦然入座。 韩德让见寇准落座,直入主题:“寇大人,晋曾割关南地给我们大契丹,后此地被周世宗夺取,这次我们两国和议,应当归还此地给我大契丹,否则和议免谈。” 寇准呵呵一笑,对韩德让道:“韩大人此言差矣,晋周之事,本朝不知。我只知道此次大契丹军入寇我大宋,澶州城下被我军大败,如若不和议,我们可以再战,如若和议,大契丹国要割还燕云十六州给我大宋。” 阳云汉等诸人听到寇准针锋相对的回话,都是心下钦佩。 韩德让眉头一皱,继续说道:“寇大人为何不知晋周之事,那燕云十六州乃是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割让给我大契丹的土地,我朝太宗时期即入我大契丹国土,迄今已经六十七年,何来割还给宋朝一说。倒是现在我大契丹兵临城下,除了归还关南地,这次和议宋朝还应当每年给我大契丹岁币三百万两。” 寇准闻言哈哈大笑:“此次和议我倒是觉得大契丹国除了割还燕云十六州给我大宋外,还需向我大宋上表称臣。” 韩德让闻听寇准此言,对寇准冷笑道:“大宋有和我大契丹和谈的诚意么?这些条件到底是寇大人的意思,还是大宋皇帝的意思?” 寇准闻言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我说的这些条件即非我朝天子的意思,也非我寇某人的意思,而是我大宋八百万户子民的意思。” 此番话说的义正言辞,阳云汉一干人听的热血沸腾。 一旁王继忠见双方谈成僵局,插口道:“大契丹兵精粮足,二十万大军犹如泰山压顶,宋朝何苦螳臂挡车?” 寇准闻言,扫了一眼王继忠道:“我大宋有位王继忠,忠君报国,在白城以身殉国,名震中外,是我大宋堂堂正正的死节忠臣,皇帝追赐大同节度使兼侍中。不知道你这位耶律显忠先生,知道王继忠否?” 王继忠听闻寇准这段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头再无言语。 原来王继忠当年任行营都副部署、云州观察使,血战白城,皇帝赵恒以为王继忠为国身死,优诏赠其大同节度使,赗赙加等,并给他的四个儿子也加官,没想到王继忠竟然在白城被俘后投靠了大契丹国,还被萧太后亲自赐名耶律显忠。 寇准转头对韩德让继续说道:“我大宋和大契丹国孰强孰弱,我们自可以在战场上再见分晓。此次多谈无益,老夫告辞,”说完领着阳云汉等五人步出大帐,留下韩德让怔在那里,看着寇准带着阳云汉五人离开营帐。 寇准带着众人出到帐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这澶州城附近地势平坦,没有崇山峻岭和大陵高阜,只有这瑕丘拔地而起,丘上林树交荫,清流环绕,风景秀丽。 众人来得时候快马扬鞭,根本没顾上欣赏风景,寇准此时想到韩德让的尴尬、王继忠的窘态,不禁心情大好,领着众人缓缓而行,欣赏沿途的大好风光。 众人一路行到石桥上,寇准和素灵真人骑行在队伍的最前面。 二人走走谈谈,寇准所学虽是儒学,但对道家黄老之道一向敬重,二人一边欣赏眼前美景,一边讨论黄老之道的清静无为,主逸臣劳,宽简刑政,除削烦苛,务德化民,恢弘礼义,顺乎民欲,应乎时变,倒也相谈甚欢。 阳云汉和凌孤帆骑马走在了第二排,赵破空和杨千山则跟在第三排,六人骑行在队伍前面,剩下四十名上禁兵辍在了后面。 这石桥两边遍布山花野草,绿树丛荫,石桥下则是河水潺潺,河面上烟霭升腾,弥漫到桥面上,遮挡住众人的视野。 阳云汉纵马跟在寇准后面,突然心生警觉,一种危机来临的强烈感觉笼罩心头。 阳云汉正想提醒众人,突然一个乾坤圈从远处山花野草丛中飞出从上而下直扑寇准。这乾坤圈形状象镯,圈的外缘,每隔五六分就有一枚刺,飞旋起来,威力无比,中则毙命。 眼看寇准就要身首异处,阳云汉来不及呼叫提醒,从马背上飞扑而出,挥出龙雀宝刀,将飞旋而来的乾坤圈凌空斩为两半,两半乾坤圈从寇准身边险险擦身而过。可乾坤圈飞旋过来的大力,震的阳云汉血气翻腾,人也侧飞出去。 乾坤圈竟然一击未中,还被人击落,远处山花野草丛中埋伏的蒙面人不自觉“咦”了一声,身手却没有丝毫迟疑,又脱手飞出两个乾坤圈直扑寇准。 只是这次两个乾坤圈都是横着呼啸飞旋而来,其中一个乾坤圈是被刺客从右到左“撒”过来,另外一个乾坤圈则被那名刺客从左到右“撇”过来。 素灵真人一直和寇准并排而行,第一个乾坤圈飞来的时候,素灵真人还未察觉。 眼见阳云汉斩断了第一个乾坤圈,救下寇准,素灵真人才知道有刺客来袭,此时见又有乾坤圈从烟霭中飞袭寇准,忙使出三清剑法中四两拨千斤招式,挥剑向左边飞来的乾坤圈挑去,将这个乾坤圈带飞向半空中。 素灵真人虽是使出巧力,可乾坤圈威力太大,震的素灵真人手臂发麻。此时右边那个乾坤圈已经飞过素灵真人身旁,飞旋寇准而去。素灵真人来不及使出三清剑法中的精妙招式,只能侧身挥剑,以硬碰硬狠劈另外一个乾坤圈。 这次剑圈相撞,乾坤圈飞旋的威势太猛,素灵真人虽然将它劈落,自己的三清剑也被震的脱手飞出,素灵真人自己更是被大力带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还未等素灵真人站稳身形,奇变又生,前面紧挨着的野草丛中,突然窜出另外一个蒙面人,手握奇门兵器乾坤日月刀,下撩素灵真人。 这名刺客使用的乾坤日月刀由两头相同的弧形刀和中段一对护手月牙组合而成,其两端弧形利刃取象为日,中段一对月牙护手取象为月,乾坤象征天地阴阳故取名乾坤日月刀。 素灵真人此时被乾坤圈撞的真气紊乱,正待调整内息,猝不及防有另外一名刺客就近在眼前,心中一惊,身体下意识侧倾,堪堪避过乾坤日月刀的下撩。 蒙面刺客毫不停顿,下撩之后,紧接着使乾坤日月刀上劈,一气呵成。素灵真人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内息紊乱,无力闪避,手中又无长剑招架,直接被这名刺客的乾坤日月刀劈过面门,在这次凌厉暗杀下,倒地而亡。 蒙面刺客杀了素灵真人,未做片刻停留,挥起乾坤日月刀再扑寇准。同时野草丛中闪出先前那名使用乾坤圈的刺客,跟着凌空飞扑寇准。 素灵真人虽然身亡,却拖延了两名刺客的时间,凌孤帆、赵破空和杨千山已经分别跃出。凌孤帆施展出白猿剑法,迎上使乾坤日月刀的蒙面刺客,赵破空拦住使乾坤圈的蒙面刺客去路,杨千山则飞扑过去,想护在寇准身前。 正在这时,从石桥下的河水中猛然窜出另外两个穿着水靠的蒙面人,二人一左一右直扑石桥上的寇准。 杨千山看到寇大人危急,断喝一声,直扑过去挡在寇准身前,使出“万法归宗”直刺左边蒙面人。 左边蒙面人见杨千山此招威力巨大,也是断喝一声,运气挥掌迎击,一股炙热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杨千山原本想使出杀手锏,一招了结左边的蒙面人,再去对付右边蒙面人,没想到左边蒙面人武功卓绝,内力浑厚,杨千山的绝招“万法归宗”使出,竟然没能如愿挑落对手。 二人正在相抗之时,右边蒙面人趁机欺近杨千山,挥掌在杨千山左肋印了一掌,杨千山迎敌之时,早已运起了金刚护体神功,可还是被一股至阴寒冰内力侵入体内,伤到了内脏。 杨千山大喝一声:“原来是你们。”认出这二人正是在夜袭大契丹国大营时碰到的那两个使寒冰掌和烈火掌的绯袍大汉。 杨千山一边运起内力抵抗寒毒,一边挥动铁枪护住身形抵挡二人的进击。这个时候,阳云汉和跟在后面的四十名上禁兵已经上前将寇准接下石桥团团护住。 四名刺客眼见行刺无望,使乾坤圈正和赵破空缠斗的蒙面刺客,突然接连掷出三个乾坤圈分袭赵破空、凌孤帆和杨千山,然后喊了一声:“扯乎。” 四名蒙面刺客借着赵破空、凌孤帆、杨千山闪避乾坤圈的空当,闪身隐入烟霭升腾的山花野草丛中,逃遁而去。 四人来的诡秘,撤退的时候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赵破空和凌孤帆避过乾坤圈后,根本来不及阻拦,已不见了四人的踪影。 而杨千山见刺客退去,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运功和侵入体内的寒毒相抗。 可寒毒甚是猛烈,杨千山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体瑟瑟发抖。寒冰掌和烈火掌的两位绯袍大汉曾合二人之力击杀过灵癫,此时杨千山受了寒冰掌绯袍大汉单独偷袭的一击,也是身受重伤,情形岌岌可危。 赵破空见状,急忙端坐到杨千山身后,举掌抵住杨千山后心“灵台穴”,催动内力输送过去。二人合力共抗寒毒,过了半个时辰,杨千山脸色才逐渐由紫转青,身体抖动也轻缓了些。 寇准等众人关切的守在一旁,特别是寇准在一旁着急万分,此行为了救自己,素灵真人被伏击身亡,杨千山受了重伤,寇准心中难过异常。此时见杨千山稍好一些,寇准忙命上禁兵小心搀扶起杨千山,抬着素灵真人尸身,一行人上马缓缓而行。 返回澶州城后,寇准前去给皇帝赵恒复命,阳云汉等人则将杨千山在营帐中安置好。其他“英雄都”众位武林高手知道杨千山负了重伤,都纷纷过来探望。 众人看到杨千山受了寒冰掌内伤,必须有内力相助抗衡后,聚在一起商议了下,排定了日程,每日里安排各派内家高手帮助杨千山一起抗击寒毒。 当日就由华山派峰主五云剑北堂轩留下相助杨千山,北堂轩内力深厚,运起华山“太华内功”的“老君挂犁”,凝聚真气内力输送给杨千山。 过了一个时辰,杨千山脸上青色又减弱了些,北堂轩这才收功,在一旁打坐练气,回复内力。 第六章 辽宋和议 大契丹国这边首次和谈无果,第二日萧太后便又派来了使臣韩杞面见大宋皇帝赵恒。韩杞见到赵恒后,立刻跪求宋朝更换谈判使节,并将谈判地点改在大契丹国大营。 赵恒皇帝一心想要和议,痛快答应韩杞更换宋朝使节为阁门祇使、崇仪副使曹利用,并约定次日就派曹利用就前往大契丹营寨,并赐给韩杞裘衣、金带、鞍马和器币。 这倒是大大出乎韩杞的预料,没想到大宋皇帝这么爽快就罢免了谈判使节寇准,不禁暗笑韩德让和王继忠多事,安排刺客行刺寇准,哪里知道大宋皇帝是如此态度,韩杞连忙兴高采烈回去向萧太后复命。 寇准听闻消息,心知无法劝阻皇帝赵恒和议之心,急忙连夜再次入行宫求见皇帝,劝说道:“陛下,此次若真的商谈和议,万万不可许诺给大契丹国钱帛,应当趁澶州大捷,逼迫大契丹国向我大宋称臣,并谋求割还我燕云十六州。如果能达成这个条件,可保我大宋百年无事,否则数十年后,大契丹国肯定又生他念啊。” 皇帝赵恒沉思半日,答道:“爱卿啊,想我大宋数十年后自然有抗击大契丹国之人,朕是不忍心看到眼前就生灵涂炭,若能和议还是尽快和议吧,朕已经告诉曹利用议和底线是岁币百万。”寇准见劝说不成,只好黯然退下。 回到军营,寇准左思右想,还是来到曹利用的军帐。曹利用见寇准深夜来访,甚是错愕,寇准却是毫不客气,对曹利用说道:“虽然圣上口谕此次和议可以答应百万岁币,但如果你答应大契丹国岁币数额超过了三十万,我必斩你不饶。”曹利用听到这番话,连忙唯唯称诺。 第二日,曹利用带着阳云汉、凌孤帆、赵破空、华山莲花剑西门宇和五云剑北堂轩五人,以及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四军四十名上禁兵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大契丹国大营。 四十名上禁兵被留在了辕门外,曹利用和阳云汉、凌孤帆、赵破空、西门宇、北堂轩则被领入大契丹国大营,来到一座大帐外面。 阳云汉抬眼看这座大帐,比那晚他们袭击的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大帐又大了五分,大帐外四处都是御帐亲军,大帐门口摆了两个铸铁“吉祥缸”盛满了清水。 一口缸外雕着百鸟朝凤,图案当中一只神鸟,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鹳颡怨思,这只凤正翩翩降落在一棵梧桐树上,其余诸鸟纷纷飞集在各处树上,朝着凤儿齐鸣,图案诸鸟栩栩如生。 另外一口缸外雕刻着凤穿牡丹,一只凤儿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穿行于牡丹丛中,图案祥瑞富贵。曹利用回头吩咐其余四人候在帐外,只带着阳云汉一人捧着三个礼盒进入大帐。 二人步入大帐中,阳云汉跟在曹利用身后,偷眼看去,只见大帐正中端坐一位贵妇,相貌端庄,五十余岁,头戴金簪,身着九凤朝天服,正是威震天下的大契丹萧太后萧绰。 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只是座在一旁,韩德让、王继忠、萧观音奴、耶律题子等文臣武将约二十人分别站列两旁,四个绯袍汉子守在大帐门内侧,正是前次碰到的那四个武士。 大帐内两侧各摆着一只铜龟和一只铜鹤,萧太后身前长案上则摆着一个白釉扁身单孔鸡冠壶,和一个绿釉伸颈凤首杯,再无其他奢华的布置,阳云汉没想到萧太后权倾天下,竟是如此简朴。 待曹利用、阳云汉上前施礼后,萧太后开口说道:“关南十县之地,是我大契丹领土,现在却被你宋朝占据。此次哀家亲率大契丹军兵临城下,和议前提是宋朝必须归还我关南之地,否则我大契丹二十万大军将一鼓作气,荡平澶州,哀家要生擒赵恒。” 说着话,萧太后俯视曹利用,不怒自威。 曹利用不敢直视萧太后双眼,躬身应道:“太后,我来之前,我朝天子口谕关南之地万万不可议,否则回去就砍我的脑袋。若大契丹国坚持要关南之地,我朝将整军备战,誓死迎击。不过和议之事,我朝确实诚意十足,岁币问题,可以商议。” 阳云汉跟在曹利用身后,对曹利用的答复错愕万分,众位将士浴血奋战,大败大契丹军,议和已经是不可理解,为何还能答应岁币之议,阳云汉心中万分不解,可是作为护卫武士,又不能轻易插话,心中万分焦急。 曹利用接着说道:“我朝天子为示诚意,特命我带来三件宝物,献给太后大人。”说着话,他回身从阳云汉手中取过第一个礼盒,打开来道:“此物源自唐朝,名为镶金兽首玛瑙杯,乃是世所罕见的红色玛瑙琢制,象征财富和权力,献给太后大人。” 众人见此物兽首圆眼、大耳、双角,似牛非牛,目视远方,眼神炯炯有神,曲尽其妙,令人心动。契丹人皆爱好唐朝之物,一干人等都为眼前之物叹服,唯独萧太后不为所动,只是挥手命人收下。 曹利用又打开第二个礼盒,说道:“此物乃是我朝特意为太后打造的黄金凤冠,镶有珍珠五百颗,宝石一百零八块。” 只见凤冠上有九只金丝盘成的凤儿,均作展翅飞翔之状,口衔宝石,栩栩如生,凤下面有大小珠花装饰,珠花的中间也镶嵌着红蓝宝石,周围衬以翠云、翠叶。黄金凤冠一拿出来,满室生辉,众人无不眼前一亮,萧太后还是很淡然,摆手命人收下了黄金凤冠。 曹利用接着打开第三个礼盒,说道:“此物乃是我朝特意为太后雕琢的杨柳观音一座,乃是昆仑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太后仁爱无比,菩萨当保佑太后长命百岁。” 只见此物高约一尺三寸,通体都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最难能可贵的是通体洁白无瑕,莹透纯净,状如凝脂,圣观音右手持杨柳,左手持净瓶,踞坐莲花,雕刻的简淡清逸,超凡脱俗。 萧太后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笃信佛教,见得此等宝物,轻轻颌首,脸色和缓下来,笑容渐渐浮上面孔,抬手命人收下这座羊脂白玉杨柳观音。 曹利用察言观色,正待开口说话,一旁大契丹国的政事舍人高正始突然出班,对曹利用大声喝道:“我们大契丹引众而来,就是为了恢复故地,如果只得宝物金帛,回去后将愧对我朝国人。” 曹利用对高正始则自如了许多,白了一眼高正始,说道:“这位大人不知是否真正为大契丹国打算呢,如果贵国坚持要钱要地,大宋和大契丹两国兵祸不息,对谁可都没有好处。” 萧太后闻言,缓缓说道:“宋朝此次和议还是颇有诚意,关南之地我们姑且不说,但宋朝以后每年需进贡给我朝岁币三百万,以补偿我大契丹的损失,此事不可再议,否则我大契丹一定不会退兵。” 曹利用闻言,知道大契丹国不再谋求关南之地,欣喜异常,正待开口说话,阳云汉已经按耐不住,不顾一切开口抢着说道:“此言谬以,此次战争是贵国挑起,大契丹军入侵我宋境后,攻打我顺安、保州、定州,虽在十月败于瀛州,却又转攻我大宋天雄、德清,一路深入我境,烧杀掳掠,造成我大宋子民流离失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若谈岁币,实在不是我大宋该给大契丹国,而应该是大契丹国赔偿给我大宋才对。” 满帐大契丹国君臣突然听到宋朝一位武士胆敢开口批驳太后,都是异常惊怒。 高正始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喝道:“你区区一个护卫,竟敢如此大胆,这里哪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来人哪,将此人拿下。” 守在门口的四名绯袍汉子得令闪身过来,围住阳云汉,就要出手擒拿。 韩德让却摆手说道:“且慢,我们是泱泱大国,何畏人言,先让他说完。”四名绯袍汉子遵命闪开。 阳云汉继续说道:“贵国不退兵又何惧之有,且不说我大宋澶州城内重兵防守,同时镇、定二州精兵还随时可袭击大契丹军侧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何况我大宋又岂止我等赳赳武夫而已,千万子民都将同心协力,血战到底。” 阳云汉一席话铿锵有力,满室都安静下来。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将萧观音奴指着阳云汉颤声说道:“你是杀死萧挞凛元帅的那名宋朝武士?”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萧观音奴前番大战中受了内伤,至今没有痊愈,这次议和会议非常重要,才勉强赶来。 阳云汉前面一直默默跟在曹利用身后,萧观音奴没有注意到他,待阳云汉开口说话,萧观音奴才认出阳云汉就是战场上击杀萧挞凛之人,一时激动不已,开口质问。 阳云汉昂首挺胸,傲然回答:“萧挞凛正是被我所杀。”大帐内众武将闻言纷纷喝骂。 耶律题子跪地请旨道:“太后,请杀此贼为我大帅报仇。”一众武将除了受伤不便下跪的萧观音奴,都跟着集体跪地请杀阳云汉,众位文臣也是纷纷附和。 阳云汉全然不惧,负手坦然而立,曹利用在一旁面色焦急,生怕和议突生变故,不敢上前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默然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萧元帅犹如我的左膀右臂,他为国捐躯,我比谁都痛心,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众位若想为萧元帅报仇,可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真枪拼杀,何必在这里喊打喊杀,众位爱卿退下。” 众人虽心有不甘,可一向敬畏萧太后,都默默站起退到两旁,唯独耶律题子跪地不起,苦苦哀求道:“太后,我愿意单挑此贼,为元帅复仇。”说着扭头对阳云汉喝道:“我二人一决生死,听天由命,不知道你敢还是不敢?” 阳云汉不待萧太后表态,回答道:“我杀死的魑魅魍魉多矣,有何不敢应战,尽管放马过来。” 耶律题子见萧太后不置可否,忙喝令卫士抬来自己的凤翅镏金镗,一并拿来阳云汉解在大帐门口的龙雀宝刀。众位文臣武将纷纷退后,为两人腾出地方,四名绯袍汉子则护在萧太后和大契丹皇帝的左右。 耶律题子也不答话,挥起凤翅镏金镗就砸向阳云汉。阳云汉使出荡海刀法第二式“群鸿戏海”,晃动龙雀刀犹如飞鸿在湖水里游戏,配合身法辗转腾挪,煞是好看,轻松避开耶律题子的凤翅镏金镗。 阳云汉接着使出荡海刀法第一式“蜃楼海市”,仿如虚幻的人世繁华,虚虚实实。耶律题子可不管这么多,使的全是战阵上最简单实用的招式,手握住凤翅镏金镗直刺阳云汉腹部而来。 阳云汉侧身滑步避开凤翅镏金镗的利刃,断喝一声,使出荡海刀法第三式“金翅擘海”,挥刀斩向耶律题子。 耶律题子使的凤翅镏金镗的凤凰翅膀刚好挡住龙雀宝刀,可双方兵器相交,凤凰翅膀应声而断,直接被龙雀宝刀劈的飞了出去,阳云汉的龙雀宝刀顺着镋柄又直劈耶律题子,耶律题子赶忙纵身后退。 阳云汉接连使出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和第六式“浩如烟海”,耶律题子兵器受损,不敢捋其锋芒,被逼的连连后退,耶律题子气的哇哇乱叫。 阳云汉接着使出荡海刀法第七式“百川归海”,只见阳云汉刷刷刷快如闪电劈出几刀,可每一招都没有用实。耶律题子被虚招所晃,不知道哪个是实招,只能凝神观望。 突然阳云汉虚晃的刀锋发力汇聚一点,直劈耶律题子,耶律题子猝不及防,来不及后跃,眼看要毙命在龙雀宝刀下。 突然一只袖子向龙雀宝刀挥来,阳云汉的龙雀宝刀非但不能斩断袖子,反而有被这只袖子渐渐裹住之意,阳云汉吃了一惊,撤刀后跃,凝神一看,原来是韩德让使出铁袖功再次在紧要关头救了耶律题子。 耶律题子被救下后,浑然不惧,还待欺身上前再战,却听得萧太后厉声喝道:“还嫌不够丢人么,给我退下。”耶律题子见太后发怒,不敢再放肆,悻悻然退下。 萧太后凛然目视阳云汉,说道:“勾践复仇,十年未晚,今日以大契丹和大宋两国议和大事为重,我且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来人,将他逐出大帐。” 四名绯袍汉子再次围上来,阳云汉晒然一笑,不待四人上前,自己转身昂首步出大帐。 其实阳云汉前面的一番话字字珠玑,深深打动了萧太后,坚定了她早就存有的议和想法。此刻大契丹军是孤军深入,粮草不济,又在澶州城下大败,宋军则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澶州、镇州、定州三面围困大契丹军,纠缠下去实在是对大契丹军不利。 因此在此和议关键时刻,萧太后本不愿为阳云汉之事节外生枝,又看耶律题子半响拿不下阳云汉,继续纠缠实在有害无益,这才下定决心先放过阳云汉,以和议大事为重。 待阳云汉退出大帐后,萧太后和大契丹国众大臣又和曹利用反复讨价还价。曹利用记得临来时寇准所言,紧守三十万岁币底线,萧太后也是急于议和,最终双方议定澶渊之盟的盟约如下: 其一,大契丹和大宋为兄弟之国,大契丹皇帝年幼,称大宋皇帝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 其二,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大契丹归还大宋遂城及瀛、莫二州。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其三,宋方每年向大契丹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 其四,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互市贸易。 签署完和议文书后,曹利用没做任何停留,出得帐外,带着众人打马飞奔而回。澶州城内大宋皇帝赵恒却焦急万分,早就按捺不住带着众位文臣武将出了行宫,守在城门口等候消息。 待曹利用将盟约内容一一汇报,寇准等文臣武将都松了一口气,大宋皇帝赵恒则是喜上眉梢,诗兴大发,口赋诗一首《赋契丹出境》: 我为忧民切,戎车暂省方。 旌旗明夏日,利器莹秋霜。 锐旅怀忠节,群凶窜北荒。 坚冰消巨浪,轻吹集嘉祥。 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 上天垂助顺,回旆跃龙骧。 隔日大契丹军开始拔营起寨返回大契丹国,阳云汉等一众将士们站在澶州城头,只见大契丹军旌旗猎猎,刀枪林立,大队人马井然有序,缓缓退去。 阳云汉默默无语矗立着,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曹利用复述和议内容,和大宋皇帝赵恒的赋契丹出境诗,想起众位为国捐躯的袍泽,一时心中悲喜交集,五味俱全。 第七章 神医问真 待大契丹军退走后,大宋皇帝赵恒志得意满率领宋朝大军班师回朝。大队宋朝军马一路麟麟而行,不日回到国都东京城外,留守的文武大臣早早守在罗城正南门也就是南薰门外,见到黄龙大旗,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东京罗城周长过二十九公里,东、南、西三面各有三门,北面四门,此外还有水门十座。罗城内还有两重城墙,分别是内城和皇城,皇城位于东京城正中心。 罗城内有御道三条,最主要的一条是从皇城南门宣德门,经过内城南门朱雀门,至外城南门南薰门的南北向干道,宽有近七十丈,气势恢宏。所以此次班师回朝虽然从北门入城更加便捷,可大宋皇帝赵恒还是选择率大军绕道南门入城。 阳云汉跨马随着“英雄都”跟在黄龙大旗后缓缓而行,通过巍峨的东京罗城南薰门,心中默默念道:“以东京城的雄伟,大契丹军又怎能攻克呢,何必签下城下之盟。”一念至此,心中不禁更加苦涩。 入得城内,阳云汉骑马行在宽阔的御道之上,只见御道两侧店铺林立。唐朝实行的是坊市制,民居的“坊里”和店肆集中的“市”四周都筑有围墙,所有门户都设官把守,早晚定时启闭,夜间不准出入,且民居、店肆只许设在坊市围墙以内,不许当街开门,而宋朝却是大大不同,实行的是允许临街开店的街市制。 东京城自太祖、太宗到皇帝赵恒,已经历经三代,前朝历代多受商鞅变法影响,重农抑商,可宋朝自立国之后更加重商。 虽说宋太祖定制,不加农田赋税,不可杀耕牛,大大激励了农业生产,到了太宗时期,更加鼓励农业生产,兴修水利,可宋自开国两朝以来都没有实行合理的土地分配制度,土地兼并严重,太宗淳化四年(993年)就爆发过一次大规模起义,四川青城王小波、李顺喊出“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轰动一时。 但商业方面,宋朝却是欣欣向荣,朝廷专门推行了盐法、酒法、茶法等法令,除了盐、酒、茶、醋、铁、铜、铅等外,都允许民间自由贸易。还设立榷场边境贸易,太平兴国二年(977年)三月,于镇、易、雄、霸、沧五州设“榷务”,后因大宋和大契丹战事,时开时停。 淳化二年(991年),再设“榷务”在雄州、霸州、静戎军、代州雁门寨,也是同样的命运,因为大宋和大契丹战事,时开时停。这次澶渊之盟,大宋和大契丹两国再次达成和议,在雄州、霸州、安肃军和广信军设置榷场,即“河北四榷场”,开互市贸易。 除此之外,宋朝海外贸易也是一片繁荣,宋自开宝四年(971年)二月灭南汉后有了南方的海港,六月设置了第一个负责海外贸易的广州市舶司。 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吴越国主钱俶向宋朝纳土漳、泉,自此宋朝统治了东南沿海地区,后于杭州设两浙市舶司,淳化三年(992年)移杭州市舶司于明州(今宁波)定海县。咸平二年(999年)九月,又在杭州、明州各置市舶司。 阳云汉看到沿街商铺鳞次栉比,酒楼、食店、茶坊、酒店、客店、瓠羹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妓院、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靴店、邸店、姜行、纱行、牛行、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猪行、大货行、小货行、布行、堆垛场等应有竟有,多达一百多行,看的阳云汉眼花缭乱。 百姓们纷纷聚拢在御道两旁,向着大军欢呼挥手。阳云汉眼见百姓们知道战事已经结束,脸上流露的真诚笑容,心神又恍惚了起来,若是没有和议,大战继续,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眼前的繁华盛世也就不再。和议到底是对是错呢,阳云汉在马上微微摇头,暗叹一口气。 队伍回到东京后,紧急赶来投军的各派武林高手纷纷离去,高琼也知道武林规矩,没有强留众人。杨千山自上次被偷袭后,一直寒气缠身,近些日子虽每隔两三日才需要内家高手相助驱除寒气,脸上的青色之气看起来也淡了一些,但寒冰掌的寒气过于威猛,一直没有办法根除,不过是延缓寒气侵入五脏六腑的速度而已。 杨千山眼神中已经开始现出淡淡死灰之色,人的行动也渐渐不便。此时崆峒、昆仑、华山等武林各派高手纷纷离去,与杨千山交好的阳云汉、凌孤帆、赵破空,还有杨千山艺成的少林派中的多闻金刚灵狂留了下来。寇准一直感念众人的救命之恩,特地给众人在东京租了所宅子住下。 这一日凌孤帆助杨千山运功驱毒完毕,待杨千山躺下,众人来到前堂相聚。凌孤帆神色很是焦灼,对众人道:“杨大哥身上寒气已经开始侵入五脏六腑,我们以内力相助他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始终是不能根治寒毒。而且杨大哥受伤以来,自身内力调理也是日渐困难。寇大人引荐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照目前情况下去,杨大哥怕是熬不过三个月时间。” 听闻凌孤帆此言,阳云汉和赵破空对视一眼,都是低头无语,苦思良策,灵狂则在堂屋里面走来走去,突然定住身形,大喝一声道:“有办法了。”三人齐望向灵狂。 灵狂说道:“我派掌门福居师叔一次讲述武林轶事,提到过一位奇人,此人姓徐名问真,是一名道士,能以指为针,以土为药,医术精湛,起死回生。听福居师叔说,此人的师祖就是唐朝那著有《千金要方》的神医孙思邈。若能寻得此人,说不定杨师弟有救。” 凌孤帆闻言说道:“听灵狂大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派司徒掌门也曾提到过此人,只是听掌门说此人虽是潍州人,但云游四海,济世四方,不好寻访。” 阳云汉抢着道:“我们四处去寻访,总会有线索。”凌孤帆思討道:“这样,峨眉和少林弟子遍天下,就由我和灵狂大师离开东京城去寻访徐道人,阳兄弟和赵兄弟留下看护杨大哥,杨大哥这里每隔几日还需要由阳兄弟和赵兄弟以内力相助抵抗寒毒。”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大家又商议了下如何寻访的细节。第二日凌孤帆和灵狂就打马离开东京城,四处寻访徐问真去了,阳云汉和赵破空则留下来照看杨千山,这期间寇准还是隔三差五就前来探望杨千山。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两个半月过去,转眼到了景德二年(1005年)除夕,阳云汉和赵破空还不见凌孤帆和灵狂回转,心中虽是万分焦急,但阳云汉还是在桃木板上写上对联“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挂在大门之上。 晚上二人服侍杨千山吃了些饺子,然后二人才在前堂一起饮了些屠苏酒,各自又吃了些饺子。二人也没心情守岁,早早就去睡了,但整夜耳边都传来万家爆竹之声。 初一五更来临之时,东京城内爆竹更是响彻天空,各家各户早早开始拜天地、祭祖先、互相拜年,二人是一夜也未睡踏实。后面几日,杨千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二人更是度日如年,日日盼着凌孤帆和灵狂返回。 到了正月初七,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大雪,阳云汉刚助杨千山运功完毕,突然外面传来赵破空兴奋的声音:“凌大哥,你回来啦。” 阳云汉忙奔到前堂,抬眼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凌孤帆,满面风霜之色,身上还裹着没有抖落的雪花,身后跟着一人,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道袍,洗的却很干净。这道人看起来甚是年轻,年纪约莫二十来岁,身形略微有些消瘦,皮肤黝黑,背着一个药箱,腰上跨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阳云汉心中一怔,暗討道:“凌大哥没能寻来徐神医,此人是谁,难道是徐神医的徒弟,那杨大哥还有得救么?”想到这里,阳云汉心中一黯。 凌孤帆见到赵破空和阳云汉二人,急切问道:“杨大哥怎么样?我已经寻来了徐神医。”阳云汉听闻凌孤帆的询问,一阵错愕,原来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徐神医,没想到年纪如此之轻,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阳云汉忙答道:“杨大哥危矣,寒气早就开始侵入五脏六腑,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我刚助杨大哥运功完毕,他才睡下,我领你们过去。” 众人来到后堂,徐问真见杨千山脸色铁青,翻了翻杨千山的眼皮,杨千山眼中已满是死灰之色,徐问真又给杨千山搭了脉,低头略微沉思了片刻,几人都眼巴巴望着他,不想徐问真抬头向凌孤帆问道:“凌兄你说的天下名酒可准备好了,没有好酒,此人我是万万治不好的,可枉费了我奔波千里之苦。”阳云汉和赵破空一阵错愕。 凌孤帆满脸苦笑,这次能游说徐问真千里迢迢来救人,就是答应有好酒相赠,而且二人这一路行来,晓行夜宿,除了每日的打尖住宿花费外,酒资已经让凌孤帆囊中空空。凌孤帆接口道:“徐神医莫急,请到前堂稍事休息,我这就去求当朝首辅寇准大人,好酒肯定会有。”说完,凌孤帆拉上阳云汉匆匆出门赶往寇府,赵破空则留在前堂接待徐问真。 过了一个时辰,寇准亲自跟着凌孤帆和阳云汉回到了宅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下人抬着七个酒坛子。 寇准向徐问真拱手施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徐神医,你要的好酒,我可带来了,还请徐神医一一品尝。”说着,命人摆上酒具,七只定窑白瓷酒杯一字摆开,只见这些杯子杯口呈八角形,杯身有八棱,杯子通体釉色晶莹,白如美玉,外壁光素,内壁刻莲瓣纹。 寇府下人将七个酒杯分别加满,徐问真拿起了第一个酒杯,入口品尝后,点头说道:“此酒醇厚,幽雅细腻,古韵悠长,酿酒爱乾和,这是汾州杏花村的乾和美酒。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第二个酒杯,抿了一口后,开口说道:“此酒窖香浓郁,纯味绵甜,回味悠长,这应该是蜀灈锦江畔的锦江酒。蜀酒浓无敌,江鱼美可求。”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到了第三杯,只见这酒为琥珀色,晶莹明亮,富于光泽,徐问真品了一口道:“此酒醇和馥郁,柔和顺口,清爽冰凉,当是丹阳新丰酒。暂入新丰市,犹闻旧酒香,抱琴沽一醉,尽日卧垂阳。这坛酒恐怕封存了十年以上,真是愈陈愈醇。” 徐问真仰头喝完这杯美酒,抬手拿起了第四个杯子,浅尝一口道:“此酒色香似幽兰,甘美醇和,回味经久,当是亳州产的九酝春酒。涡水鳜鱼苏水鲤,胡芹减酒宴贵宾。此酒来招待我倒也合适。”说着,徐问真呵呵一笑,一口干了杯中酒。 一连四种酒,寇准见徐问真都能轻易辨出,真是品酒的名家,不禁钦佩,有心考校一下徐问真,端起其中一杯酒色微红的酒递给徐问真。 徐问真见寇准亲自给自己端酒,仍是不卑不亢,举手接过来,尝了一口道:“我走访过没有酒禁的岭南,对此酒印象深刻。此酒的酒色浅红,味甘不败,当是岭南古辣泉酒。”寇准见这都难不倒徐问真,心中更是钦佩。 徐问真饮完杯中酒,拿起第六个杯子,浅酌一口道:“这酒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正是我最喜欢的凤翔柳林酒啊。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徐问真哈哈一笑,痛饮完杯中美酒。 阳云汉见徐问真连饮了六大杯酒,原本黝黑的脸上已经泛出红光,却还不提给杨千山治病,心中着急,开口说道:“徐神医少喝一点,免得醉了,还是先给杨大哥治病重要。” 徐问真闻言,瞥了阳云汉一眼,说道:“就这点酒我会醉么,放着寇大人如此好酒不喝,岂不愧对如此美酒佳酿。”说着不再理会阳云汉,端起最后一杯酒,品尝了一小口。 这次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蹙眉思考了下,又再喝了口酒,缓缓说道:“此酒难得一见,酒液清澈,酒体纯正,杯盏不沾,入口爽滑,而且酒味劲辣,真是好酒啊。此酒我确实未曾喝过,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好酒,还请寇大人告知,有机会定去寻访。” 寇准闻言哈哈大笑,抚须说道:“我大宋名酒千千万,徐神医真是品酒名家,前面六杯丝毫无误。此酒并非官酒,徐神医不知道情有可原。涓涓醍醐灌热恼,耿耿沆温明朝暾,这酒乃是老夫自家所酿的朝暾酒。” 徐问真将杯中酒一干而净,对寇准拱手道:“寇大人好酒艺,能酿出如此好酒,佩服佩服。好酒已尝,我去给病人看病,各位请稍候。”说罢,拿起药箱去了里屋。 众人守候在外,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里屋没有啥动静,阳云汉等的甚是焦急,起身说道:“我进去看看到底怎样了。”凌孤帆急忙摆手说道:“阳兄弟不可,徐神医正在给杨大哥治病,可别进去打扰了治疗,我们还是在外候着。” 阳云汉回到:“凌大哥,这徐问真如此年轻,真的医术如神么?是否浪得虚名,就是来骗酒喝的啊,我还是去看看为好。” 寇准却是另外一种看法,缓缓说道:“阳兄弟莫急,我看徐神医定能药到病除,想这医道和酒道类似,读万卷书固然重要,行万里路更是必不可少。徐神医能识遍天下名酒,当是走访过四方。想来徐神医定然是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寻求民间验方,这次杨大侠肯定有救。” 阳云汉听到寇准如此说法,没再坚持闯入里屋,和众人继续在前堂守候。又过了一个时辰,里屋的门终于打开,徐问真走了出来,脸色甚是憔悴。众人忙围上去,阳云汉开口问道:“杨大哥怎么样?” 徐问真对众人说:“他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随我进来看看。”众人进屋见杨千山脸上铁青之色尽去,呼吸顺畅,眼看已经大好了,只是还昏昏沉沉睡着。众人心下激动,正待开口向徐问真道谢,徐问真摆手,轻声道:“不必言谢,我可还要去喝你们的好酒。我们去前堂吧,让他好好休息,一周之后,当可痊愈。” 众人回到前堂,重新整酒布菜,喝的就是寇准自酿的朝暾酒。阳云汉举杯敬徐问真道:“我们杨大哥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不知道徐神医是如何药到病除的?” 徐问真微笑回复:“杨大哥身受寒毒,侵入五脏六腑,众人只知去堵,不知去疏也。医书有云‘人有病痛,即令捏其上,若里当其处,不问孔穴,即得便快或痛,即云阿是,灸刺皆验。’我反复针灸杨大哥阿是穴,疏通寒毒。寒毒即疏通,自然病除。” 阳云汉接口道:“徐先生真神医也,我前面还怀疑徐神医的医术,真正要给你道歉,我敬徐神医一杯。” 这顿酒大家相谈甚欢,徐问真更是一醉方休。第二日醒来,徐问真没顾众人的挽留,带上几坛好酒,乘上车马,飘然而去。 第八章 初见如儿 此后几日,杨千山身体逐步康复,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只是大病初愈,行动还不是特别方便。 阳云汉、凌孤帆和赵破空三人眼见杨千山逐渐好起来,都是心情愉悦,一面继续照顾杨千山,以内力助其早日康复,一面寻人通知还在东京外四处奔波的灵狂大师,已经找到徐神医治好了杨千山。灵狂得到讯息后,独自返回嵩山少林寺去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赵破空助杨千山运功完毕,回到前堂,见到阳云汉和凌孤帆,对二人道:“这个年我们没能好好过下,今天是上元节,我刚和杨大哥打了招呼,我们三人到外面观灯赏焰去吧。”阳云汉连连称好,三人结伴出了门。 到了外面,三人见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三人商定,直奔东京最热闹的御道而去,所过的大街小巷,各个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 好不容易三人穿过人群到了御道,只见御道中央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看得三人眼都花了。 御道上还时常有少女载歌载舞而过,更有艺人舞着由柳条、青藤、稻草扎成的“香火龙”,不时腾跃盘回,还不时有艺人舞着狮子,这些狮子均是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威武异常,狮子被舞动着不时腾翻、扑跌、跳跃、登高、朝拜,还夹杂着走梅花桩、窜桌子、踩滚球,引来游人阵阵喝彩之声。 三人随着游人缓步行走在御道两旁,只见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三人走的累了,寻了个小摊点,各自吃了一大碗汤圆子,又接着步入人潮中,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猜灯谜的地方。 阳云汉见众人都簇拥在一起,议论纷纷,于是招呼凌孤帆和赵破空挤入人群中,只见人群正中站着一女一男。那女子看来约莫十七岁年纪,上身穿着鹅黄锦襦,领袖边饰着荷花,下身穿着六幅罗裙,鹅蛋脸,颊边微现梨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容色绝美。 旁边那位男子身着宽袖广身锦衣裘袍,丰神俊朗,貌若潘安。少女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翠绿小袄,头梳三丫髻的小丫鬟,男子身后跟着两位身材魁梧的下人。二人身旁,站着一位戴巾穿袄的中年汉子,显是这灯笼摊子的主人。四周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正中二人。 阳云汉见那少女轻声读着一盏灯笼下谜条上的谜面:“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宜在上,止宜在下。”中年汉子在一旁道:“姑娘,这还是个字谜,可能猜出否?”少女轻轻一笑,对中年汉子道:“上、下、不、止,皆有一字,这题的谜底是‘一’字也。” 四周众人见这少女又猜出一题,都是鼓掌喝彩,中年汉子呵呵一笑,对少女道:“那请姑娘再猜下一道字谜,‘闻道哥哥亦画眉’。” 少女看了看谜条,轻轻微笑道:“‘闻道哥哥亦画眉’,闻道扣合‘言’字,哥哥会意‘兄’字,画眉象形‘八’字,这字谜答案是一个‘說’字。” 阳云汉见这少女才思敏捷,不假思索说出答案,不由得跟着众人一齐鼓掌喝彩。中年汉子说道:“姑娘真是好才思,字谜看来难不倒姑娘,还是请姑娘来猜一猜人名吧。” 少女看了看纱灯上的谜条,轻声念道:“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少女思讨片刻道:“十二地支,‘未’后为‘申’。石碏谏卫庄公不可娇宠州吁,纵其不法,致其有非非之想,是为不害也,此人当是法家申不害。” 中年汉子大为叹服,开口说道:“姑娘又猜对了。”众人闻言,彩声雷动。那少女听闻众人喝彩声,也是展颜一笑。阳云汉见得少女的笑颜,一句赞叹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情不自禁从心头升起,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中年汉子接着说道:“人名猜过,还是请姑娘猜一猜下一个灯谜,这次是猜句子。”少女莲步轻移到另外一盏灯笼前,对着纱灯谜条念道:“伤心细问夫君病。” 少女略微思考了下,对中年汉子说道:“敢问可有纸笔借我一用?”旁边早有热心人从周围的酒肆寻来笔墨纸砚。少女凝神静虑,提笔在麻纸上写了七个娟秀的楷体字,“悲”,“杯”,“盘”,“郎”,“狼”,“疾”,“藉”。阳云汉凑前见这七个字写的娟秀流落,翰逸神飞。 少女指着纸上的字对众人道:“伤心细问夫君病,转读‘悲盘郎疾’。众位请看,‘悲’通韵为‘杯’,‘盘’者盘诘也,‘郎’与‘疾’谐声为‘狼’与‘藉’。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狠藉是也。” 这次阳云汉带头喝彩,中年汉子无奈摇头笑道:“姑娘才思过人,我这摊子还有最后一个谜语,不知道姑娘可能解得此题,还是猜个句子,题面是‘子陵钓于富春’。” 少女低头蹙眉思讨,半响还未得解,围观众人渐渐停止耳语,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中年汉子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少女身旁的锦衣裘袍男子见少女被难倒,一时着急的抓耳挠腮,却是毫无办法。阳云汉也在一旁思考,忍不住轻声说道:“子陵尝披羔裘钓于富春江。” 少女听到这句话,抬头对阳云汉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轻轻颌首,转头对中年汉子说道:“严光先生儿时与汉光武帝刘秀是同窗,刘秀得天下后,邀他出来做官,严光再三谢绝,归隐富春山,钓鱼耕田打发余生,何其逍遥也,这句话射的是《诗经》中的‘羔裘逍遥’。” 中年汉子闻言,拱手施礼道:“姑娘真是神人也,在下叹服。”四周围观众人,见这少女解开最后一题,都是起劲鼓掌喝彩。锦衣裘袍男子甚是兴奋,连连搓手。阳云汉回头对凌孤帆和赵破空呵呵直笑,也甚是高兴。 中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对香囊,郑重递给少女,说道:“这是姑娘赢得的彩头,我家祖传的一对金丝鸳鸯纹香囊,还请姑娘收下。”少女福了福身子,接过香囊,见一只香囊用金丝在彩绸上绣着鸳的图案,另一只则绣着鸯的图案,很是精美。 少女甚是高兴,转头张望,阳云汉见少女一双明眸看向自己,也是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少女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里面挤出四个身着皂罗衫的地痞,头一人吊眉鼠眼,大咧咧拨开人群来到少女和锦衣裘袍男子身边,冲着少女道:“小娘子好文采,模样更是俊俏,你手上这对香囊也是不错,看来大爷我今天要人财兼得。”说着就伸手去拉少女。 锦衣裘袍男子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吊眉鼠眼地痞伸出右手一把揪住锦衣裘袍男子的领子就往一旁拖。少女身后的小丫鬟和两个下人见状赶忙上来帮忙,却被其他三个地痞隔在一旁。 阳云汉靠的近,眼见少女和锦衣裘袍男子被人欺负,断喝一声:“住手。”人跟着窜了出来,欺近吊眉鼠眼地痞,一个进步冲捶。阳云汉眼见对方就是个地痞,担心自己使出全部内力,会重伤了对方,只提气运起了三成内力,准备让这吊眉鼠眼地痞吃点小苦头。 吊眉鼠眼地痞见有人竟敢冲上来,没松开右手,左手使了一个劈拳,迎住阳云汉的双拳。阳云汉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练家子,这一个左手劈拳将阳云汉击的后退了半步。 阳云汉吃了一个暗亏,心头一凛,一个窜步再次欺身上前,右手化掌向前平推而出,使出一招偷心的招式。凌孤帆和赵破空两人这时也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吊眉鼠眼地痞见三人过来,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看看我是谁,敢管大爷的闲事,让我教训教训你们。”吊眉鼠眼地痞边骂边松开抓住锦衣裘袍男子的右手,略微调整气息后,直接弓步上前,手指勾屈,击向阳云汉头部的大迎穴,招式刚暴凶狠,竟是取人性命的招式。 阳云汉见对方使出如此凶狠招式,心里动怒,立刻变窜步偷心招式为截步双崩,立定马步,运足内力,大喝了一声:“开!”双拳挑起,向外崩击而出。 吊眉鼠眼地痞满以为这次能一招直接将阳云汉打成重伤,没想到阳云汉突然内力大涨,四拳相接,吊眉鼠眼地痞直接被打的后退了三步,血气上涌,半晌说不出话。阳云汉也没再追击,凝神怒视着吊眉鼠眼地痞。 跟着少女的小丫鬟竟然也练过武功,这时正在一旁施展近身拳法和另外一个地痞游斗,小丫鬟如彩蝶般四处纷飞,只可惜手上力道太小,那个地痞挨了几拳却是没事。锦衣裘袍男子的两个下人则和另外两个地痞缠斗在一起,一时没见分出胜负。 吊眉鼠眼地痞调息了半响,眼见讨不到好处,对其他三人喊道:“今日晦气,碰到爱管闲事的,我们改日再来找回场子。”吊眉鼠眼地痞说完,当先拨开四周人群,另外三个人赶忙撤拳跟了过来,四个人灰溜溜走了,围观人群见状纷纷喝彩鼓掌。 锦衣裘袍男子见四人离开后,整了整刚刚被弄乱的衣襟,走过来对助拳的阳云汉拱手行礼道:“多谢这位兄台相助。” 旁边的少女正欲上前来和阳云汉见礼答谢,可小丫鬟已经跑到她身边,拉着少女左看右看,上下打量,嘴里不停念叨着,好似生怕少女哪里受到了伤害。 锦衣裘袍男子也不愿在此地逗留过久,开口对阳云汉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扭头对一旁的少女说道:“如儿,我已谢过这位兄台,我们还是快走吧。” 少女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不再理会小丫鬟的叽喳,抬头看了一眼阳云汉,方才慢慢转身拉上身旁的丫鬟,跟着锦衣裘袍男子,还有两个仆人挤出人群远去了。 周围的人群见状,也都渐渐散去。赵破空见阳云汉还在凝视少女远去的方向,打趣道:“阳兄弟,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要不要追过去啊。” 阳云汉脸上发窘,虽在心中默念“如儿”的名字,却还是赶忙拉上赵破空和凌孤帆离开人群,朝另外一个方向行去。三人又在夜市流连了整宿,吃的酒足饭饱,看的眼花缭乱,直到第二日五更才返回宅子。 后面几日,杨千山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阳云汉、凌孤帆和赵破空三人陪着杨千山,四人闲来无事,闲谈些武林轶事,印证下各自武功。 这一日,阳云汉在院子里如行云流水般演示着荡海刀法,从第一式“蜃楼海市”开始,一路演示第二式“群鸿戏海”、第三式“金翅擘海”、第四式“持蠡测海”、第五式“拔山超海”、第六式“浩如烟海”、第七式“百川归海”,直到最后一式第八式“叠浪滔天”。 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看到妙处,击节叫好。待阳云汉停下招式运气调息之时,杨千山开口夸赞道:“阳兄弟年纪虽轻,却是练武奇才,这路家传荡海刀法端的是虚虚实实,威猛无比,特别是最后一式,刀式绵绵不绝,堪比我少林绝艺降魔刀法。” 说着,杨千山叹口气道:“可惜我灵痴师兄虽精通这门绝学,却陨在大契丹营,不然倒可以和阳兄弟切磋印证一番。” 杨千山接着说道:“这次我们众多武林人士报效国家,帮助击退大契丹军。三位兄弟陪我最久,更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四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脾胃相投,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三位兄弟是否应允。”赵破空接口道:“杨大哥但说无妨。” 杨千山道:“既然我们四人情投意合,何不结为异姓兄弟。”阳云汉虽出生在武林大家,可到了他这一辈,却是一脉单传,并无兄弟姐妹,闻言立刻高兴地附和道:“四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我正有和众位兄长结拜之意。” 凌孤帆和赵破空也是高兴地点头应允,于是阳云汉和赵破空兴冲冲赶出去买了香烛和四份红纸《金兰契》,又买了六畜马肉、牛肉、羊肉、鸡肉、狗肉和猪肉回来,再从自家宅子酒窖里搬出寇准馈赠的几坛杏花酒。 四人按照年龄大小,杨千山三十有六,凌孤帆三十一岁,赵破空二十七岁,阳云汉一十九岁,四人依次在四份《金兰契》上填好自己的姓名、生辰、祖籍、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然后摆上天地牌位。 四人虔诚祭告天地后,焚香再拜,四人共说誓词道:“今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阳云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匡扶武林正义。我四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四人立誓完毕,站起身来,互相交换过《金兰契》,藏入怀中。杨千山激动不已,依次拉住三人,哽咽道:“二弟、三弟、四弟,想我杨千山今日也终于有兄弟了。” 凌孤帆、赵破空和阳云汉三人也是高兴莫名。这一夜,除了杨千山大病初愈,小酌几杯外,其他三人都是酩酊大醉。 第九章 马行夜市 又过了几日,杨千山身体逐步康复,这日半晚四兄弟相约结伴到马行街瓦子勾栏去消遣。这马行街夜市在东京鼎鼎有名,街道长达数十里,街上遍布各色商铺,车马拥堵,行人不能驻足。 四兄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马行街头的中瓦子。这中瓦子里有十六个勾栏,各个勾栏中都是人满为患,四兄弟好不容易在其中一个勾栏后排寻了处座位。 阳云汉还是第一次来到瓦子勾栏,在腰棚里坐下后,忍不住四处打量,见这座勾栏上张着巨幕,以蔽风雨,前面设着戏台子,此时台子上有四个人正边说边舞。 杨千山对勾栏甚是熟悉,给几人介绍道:“众位兄弟,那第一个头戴簪花幞头就是为长的‘末泥’,第二个持笏者是‘装孤’,第三个短衫者是‘副末’,第四个持竹竿者是‘引戏’,每人各司其职。” 杨千山介绍完,又唤来小二,点了煎羊白肠、抹脏红丝、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等各色小吃,四人边吃边看杂剧表演。 第一出焰段很快演完,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四兄弟看的有趣,也是跟着鼓掌。 接着演的是正本的一幕《眼药酸》,其中一人头戴皂色奇特高帽,身穿橙色大袖宽袍,前后挂满绘有眼睛的幌子,斜背的药袋面绘着浓眉精眸的一只大眼,一看就知是一位眼科郎中,是个“副净”,另外一人头巾诨扎,身穿圆领青衫,衣角扎入腰带,白裤练鞋,袖捋至肘,臂露点青,腰间所插扇上有草书的一个“诨”字,一看就知是个市井之徒,是个“副末”。 这出戏演的这位眼科郎中是个不懂世情的青年士子,沿街兜售眼药时,碰到了一位市井之徒,指着人家的眼睛说其有病,结果由于不识时务,反被市井之徒打了一顿棍子。故事诙谐风趣,看得众人不时哈哈大笑。 杨千山边看边说:“此剧虽好,可还赶不上中元节演出的《目连救母》,可惜此剧后来被当今皇上下令禁演了。”说到这里,杨千山压低声音对三人道:“三位兄弟,咱们前排左边第三桌上那四人甚是奇怪,其他人都在看台上节目,他们却总盯着另外一桌人。” 杨千山在众人中,年纪最长,江湖经验也最丰富,发现有几人形迹可疑,于是提醒几位兄弟。阳云汉等三人闻言凝神看去,见这四人中有一人吊眉鼠眼,可不正是上次打过一架的那四个地痞么。再循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原来这四人远远盯着第一排正中一桌五人。赵破空悄声说道:“是上次猜谜的那几个人。” 阳云汉也认了出来,少女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坐在正中,小丫鬟在一旁陪着如儿,两个下人则搬了个凳子座在侧后方,几个人正如痴如醉看着台上演出,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盯梢了。 此时台上正本演完,正在表演杂技“乌龟叠塔”,只见台上艺人将七只乌龟放在案上,随着艺人的敲鼓声,七只乌龟闻声而动,从大到小一个个往上叠,到最后,最小的一只乌龟慢慢爬到了最顶层,竟做了个倒立动作,竖起了尾巴。阳云汉远远看见如儿巧笑盈盈,随着众人拼命鼓掌。 接着艺人又表演“虾蟆说法”,只见九只虾蟆一字排开,最大的一只踞坐在一个小墩上,另外八只左右分列。大虾蟆叫一声,其他虾蟆也跟着叫一声。最奇的是,随着艺人的手势,八只小虾蟆依次跳到大虾蟆面前点头作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再下来艺人表演“七宝之戏”,他抬出一个大水桶,一边手敲铜锣,一边高声呼唤不同鱼蟹名称,奇的是桶内鱼、蟹等七种水族应声出来,边游边舞,让人叹为观止。 一阵眼花缭乱的表演后,演出告一段落,小二来回穿梭伺候着客人,还有个扮了俏容的点茶婆婆,穿行在腰棚里,高门大嗓叫卖香茶。 这时,阳云汉等四兄弟见少女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带着其他三人起身离座走出勾栏,四个地痞随即跟了出去。阳云汉赶忙招呼小二结了帐,四兄弟起身也悄悄跟了出去。来到马行街头,还是照旧人声鼎沸,街头的艺人们表演着击丸蹴踘,踏索上竿,猴呈百戏,鱼跳刀门,使唤蜂蝶,追呼蝼蚁,卖药卖卦,沙书地谜等等不一而足。 阳云汉远远见少女如儿等五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着,四个地痞在拥挤的人群里面也不怕如儿他们发现,紧紧跟随在了后面,阳云汉忙招呼三位兄长赶快跟上去。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如儿五人恰好路过一家名叫“潘楼酒店”的大门外,只见潘楼酒店门口有两个乞丐正在沿街乞讨,一位是个年老的乞丐,一头白发,满脸褶皱,破烂的单衣上到处都是孔洞,老乞丐的左腿是瘸的,左手拄着一个木拐,右手捧着一个乞讨的饭碗,在寒冷的天气里老乞丐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老乞丐身后跟着一位个头十分矮小的小乞丐,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衣服和脸上满是泥土灰尘,他左手牵着老乞丐的衣裳,右手向外伸着乞讨。 小乞丐看到穿着锦衣华服的如儿五人,忙冲着几人大声喊道:“这家少爷小姐,看我们爷孙可怜,施舍点吧。” 如儿听到小乞丐的呼喊声,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小丫鬟说道:“荷叶,快取半两碎银来。”小丫鬟荷叶闻言从茄袋内取出半两碎银递给如儿。如儿接过来,走近小乞丐,将银子放到小乞丐的右手上,轻声说道:“给爷爷和自己多买点衣物和粮食吧。” 一般乞丐平日里乞讨,每次所得不过一文两文钱,哪像如儿这样一下子给了半两碎银,老乞丐拉着小乞丐不停给如儿打躬作揖,连声感谢。 锦衣裘袍男子跟在如儿后面见两个乞丐纠缠不清,忙跨步走了过来,招呼道:“如儿,我们走吧。” 正说话间,奇变突生,老乞丐突然蹬步欺近锦衣裘袍男子,将右手的碗一瞬间揣入怀中,接着闪电般扣住锦衣裘袍男子右手手腕。小乞丐也同时出手,右手挥出瞬时扣住如儿的右手腕。 小丫鬟荷叶和两个下人大吃一惊,正要冲过来解救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不料身后的四个地痞插了进来,围住三人的去路,嘴里不干不净大声嚷嚷着。 阳云汉正在心中暗自赞叹如儿的好心肠,却不料两个乞丐竟然当街行凶,电光火石之间,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双双被制住,阳云汉四兄弟也是解救不及。只见老乞丐紧接着使出点穴功夫,点了如儿和锦衣裘袍男子的哑穴。 恰在这时旁边人流中出现一顶暖轿,四个大汉抬着轿子缓缓而行。老乞丐和小乞丐抓住锦衣裘袍男子和如儿就往轿子里塞。阳云汉远远见轿中还有一人,此人掀开轿帘,伸手接过锦衣裘袍男子和如儿。 老乞丐和小乞丐空出手后,冲在轿子前面大声吆喝开路。马行街上行人见到乞丐,纷纷掩鼻避之不及,闪出了一条道路,四个大汉抬着轿子加快步伐跟了上去。阳云汉见小丫鬟荷叶和两个下人还被四个地痞纠缠着,赶忙招呼三位兄长追了上去。 轿子出了马行街,大街上逐渐空荡起来,老乞丐和小乞丐,还有四个大汉抬着轿子飞步而行。阳云汉四兄弟此时不敢跟的太近,远远缀在后面。只见前面几人在东京内城里东绕西绕,一直绕到了内城西的一所大宅子外面。 这处宅子门口摆着一对麒麟兽,站在门口向东远眺还能看见皇城的西角楼,此处倒是距离寇准替四兄弟租下的宅子不远。 两个乞丐四处张望了下,推开正大门。四个大汉抬着轿子进了宅子,两个乞丐跟着走进大门,又回头往大路左右张望了下,才缓缓关上大门。 阳云汉四兄弟早就隐匿好了身形,眼见前面几人进了宅子后,杨千山忙招呼三位兄弟绕到宅子后面。四人翻墙而入,悄悄穿过最后面的堂屋,又一路越过花园里的夹竹桃林,轻轻靠近前院大厅。 阳云汉四兄弟潜行到大厅一处破子棂窗外,阳云汉轻轻捅破竹篾纸,向内瞧去。只见大厅内灯火通明,正中椅子上端坐一人,是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五岁左右,广额丰颊,最奇的是有一目竟然是重瞳子,令人过目不忘,此人身着对襟长衫,从侧面看很像是暖轿中的那人。 旁边椅子上还坐着一人,却穿着乞丐服饰,只是衣服洗的甚是干净,这乞丐也是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鸱目虎吻,单看长相倒是和正中的中年汉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大厅中还站着四人,正是那老乞丐和小乞丐分别押着锦衣裘袍男子和如儿。只见那老乞丐正拱手向坐在一旁的中年乞丐大声禀报:“舵头,你要的人我们抓回来了。”说着,推了一把锦衣裘袍男子。 鸱目虎吻中年乞丐一见锦衣裘袍男子,两眼放出恶毒的光芒,恶狠狠说道:“你就是吴越王钱俶那狗贼的小儿子钱惟济么?” 老乞丐点了下锦衣裘袍男子的哑穴,解开他的穴道。锦衣裘袍男子此时甚是惊恐,英俊的面孔上布满惶惶不安之色,开口应道:“我正是钱惟济,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居中而坐的中年汉子桀桀笑道:“你问我们是谁,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可知道我就是南唐李仲宣么?”接着他指着那中年乞丐说道:“而他,就是南唐李仲弿。” 钱惟济喃喃应道:“你们是前朝南唐人,李…仲…宣,李…仲…弿,我不认识你们二位。” 李仲宣闻言,又是一阵桀桀怪笑道:“南唐国主李煜是我的父王,而他是我王叔李从善之子,也就是我的堂弟,这下你知道我们是谁了么?” 钱惟济一听大吃一惊,说道:“你是前朝南唐国主的小儿子李仲宣,你不是四岁就病逝了么?” 中年乞丐李仲弿闻言哈哈大笑道:“那不过是我皇叔的一个障眼法而已,假意对外宣称我王兄仲宣幼时因猫触碰大琉璃灯堕地,竟然受惊得了疾病猝死。其实这不过是当年皇叔为了保全这一支的血脉早早定下的一计而已。只是从此我王兄只能隐姓埋名浪荡江湖,真是吃尽了万般苦头。” 李仲宣听完李仲弿的话,脸上布满痛苦之色,接着沉声说道:“弿弟,我浪荡江湖这些年吃的苦又算得了什么,你还不是放弃荣华富贵,带着几位忠心耿耿的家臣潜入丐帮了么,受的苦又何尝比我少了。” 李仲宣落寞地叹了口气,接着萧索说道:“想我南唐国当年为宋所灭后,我父皇被那赵匡义软禁起来,却只因写了《虞美人》,就被赵匡义用牵机药毒杀。只可惜赵家已经坐稳了江山,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直到现在还报仇无门。而吴越国当年却是为虎作伥,钱俶那狗贼不仅拒绝了我父皇的求援请求,还反过来助宋灭了我南唐。可惜这狗贼死的太早,亡国之仇,不共戴天,钱惟济你可知道今日为何要抓你来了吧?” 钱惟济听了李仲宣和李仲弿两兄弟的话,吓的面如土色,身子瑟瑟发抖,屋外四兄弟听到这里也都是大吃一惊。 只听大厅内中年乞丐李仲弿接着说道:“王兄,我们已经按计划擒来钱惟济,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接着,他瞥了一眼如儿,问道:“这位少女是谁?你们怎么把她也擒来了。” 小乞丐连忙应道:“舵头,这小丫头和钱惟济关系密切。”说着,他古怪地笑了笑,满是泥尘的脸看起来甚是诡异,“钱惟济对她可上心的很,嘿嘿,我们正好拿她做个人质。” 李仲宣接口对小乞丐说道:“既然这样,你把她带到后面堂屋去看守。”接着又转头对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说道:“弿弟、翁堂主,将钱惟济押走,我们按计划行事。” 老乞丐忙上前封住钱惟济的穴道,押着钱惟济跟在李仲宣、李仲弿身后出了大厅,小乞丐则押着如儿往后面堂屋走去。 屋外四兄弟赶忙商议了下,阳云汉主动请缨去解救如儿,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则跟着李仲宣、李仲弿和老乞丐去解救钱惟济。四兄弟商定好阳云汉救下如儿后,再跟着三位兄长留下的独特暗记追上去。四人计划妥当,立刻分头行事。 阳云汉悄悄跟着小乞丐和如儿来到后堂,只见小乞丐将如儿推到堂屋里面,掩上了门。小乞丐点开如儿的哑穴,对如儿说道:“啧,啧,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个绝色美女,我柳轻絮真正好福气,可以一亲芳泽。”说着,慢慢逼近如儿。 如儿觉得甚是奇怪,美目闪动,开口说道:“你只是个小孩而已,怎可有如此想法。”小乞丐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只是个小孩么?”说着,他伸袖子抹去脸上的泥土灰尘,“你再看看我是否是个小孩。” 如儿定睛一看,只见这“小乞丐”的面孔却甚是苍老,看起来竟有四十岁左右。如儿和伏在外面的阳云汉都甚是吃惊,原来这乞丐根本不是个孩童,而是个侏儒。 “小乞丐”冲着如儿嘿嘿淫笑,开口说道:“我柳轻絮原是南唐李家的家臣,和翁蚕那老家伙一起跟随我家公子仲弿潜入丐帮,现在混了个堂主当当。嘻嘻,想来也不委屈你这小丫头。” 柳轻絮边说边走近如儿。如儿向后躲闪了几步,可堂屋本就窄小,很快就被柳轻絮逼到角落里。柳轻絮见如儿避无可避,伸手就要去拉扯如儿的衣裳。 第十章 栖留之所 如儿虽是个弱女子,却没有像钱惟济那样惶恐,眼中射出决绝的光芒,作势要抬起手来。外面的阳云汉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堂屋大门,大喝一声:“贼子住手。” 屋内柳轻絮和如儿闻言都是吃了一惊。如儿看清来人正是那日元宵灯会所遇公子,不禁满脸惊喜,而柳轻絮回头见是一位陌生的英武年轻人闯了进来,甚是惊怒。 阳云汉也不答话,人凌空窜了起来,一个进步冲捶直扑柳轻絮。武林中淫邪是一等大罪,阳云汉心中万分鄙视柳轻絮,因此上来就运功使了全力,这一拳挥出来,带着虎虎之风。 柳轻絮猝不及防之下,慌忙举掌招架。双拳相交,柳轻絮被震的倒退三步,贴到了墙边。阳云汉毫不迟疑,接着使出窜步偷心、双龙探爪、朝天一蹬,三招一气呵成,拳脚相加击向柳轻絮。 柳轻絮身材矮小,武功本以轻功和暗器见长,此时被逼到堂屋角落里,无处施展轻身功夫,十成的武功使不出三成,只能硬着头皮进行近身搏斗。他运功稳住下盘,双掌连击,可他的拳法终究还是不够快,瞬间身上挨了阳云汉一拳一脚,被打的气血翻腾,内力接济不上。 阳云汉丝毫没有容情,一个弓箭步上前,运足十成内力,口中断喝一声:“贼子接招。”右拳泰山压顶向前硬劈而下。柳轻絮忙举掌迎住,可阳云汉这一掌劈的威力甚大,柳轻絮直接被劈的倒撞到墙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阳云汉劈完这掌,正待上步进招,柳轻絮伏地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受了重伤,已经受了惩戒,下次再也不敢了。”边说边连连叩头。 阳云汉原本就是想给柳轻絮一个教训,见他受伤求饶,不忍心赶尽杀绝,于是转身走到如儿面前,拱手施礼道:“如儿姑娘,在下江南阳云汉。姑娘受惊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如儿忙双手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向阳云汉回了个万福礼,轻启朱唇说道:“阳公子万福,谢谢公子相救之恩。”阳云汉赶忙身体前倾,双手虚扶,说道:“如儿姑娘不必多礼,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如儿突然瞪大了美目看向阳云汉身后,大声喊道:“公子小心。”呼喊间她毫不迟疑扑向阳云汉身后。阳云汉心中一惊,知道身后发生了变故,已经来不及闪避,只能运气回掌向身后方击去。 一只袖箭凌空飞来,被阳云汉掌风扫了一下,原本射向阳云汉背心的袖箭被掌风带偏了些。如儿此时已经扑到阳云汉身后,袖箭因为偏了方向,没有射中如儿的胸膛,却“啪”地插在了如儿左臂膀上。 阳云汉已经回过身来,赶忙接住摇摇欲坠的如儿。再看如儿的臂膀,袖箭所中之处竟然乌黑一片,显是袖箭头上被涂抹了剧毒。 阳云汉心中大怒,抬头望去,只见柳轻絮正趴地上狞笑,他的右手还微抬着,那支袖箭明显是从右边袖子机关中发射出来的。阳云汉怒骂道:“你这贼子,我辈中人哪有暗器用毒的,快快交出解药来。” 柳轻絮咯咯怪笑道:“解药你是万万得不到的,你就看着她香消玉殒吧。”说完,柳轻絮猛地从地上窜起,直扑身后堂屋的窗口。他身材矮小,竟直接破窗钻了出去。原来柳轻絮受的伤根本没那么严重,刚刚只是诈装受了重伤蒙蔽阳云汉而已。 阳云汉眼看柳轻絮逃走,拿不到解药,心中万分焦急,但如儿替自己挡了毒箭,身负重伤,又不能撇下她单独留下,不禁左右为难。 思討片刻,阳云汉只得先将如儿扶到床边坐下,接着运功点了如儿左臂膀的穴道,防止毒气蔓延,正自思量办法的时候。却听到如儿低声说道:“阳公子,我这里有解药。” 只见如儿忍住剧痛,伸手从荷包里面取出一个药瓶,说道:“这瓶是万灵丹,能解百毒。白药丸内服,黑药丸外敷。”阳云汉一听“万灵丹”,大喜过望,这万灵丹在武林中可是鼎鼎有名,据传能解百毒,只是此药过于珍惜,阳云汉也只是听闻其名而已,从未见过实物。 阳云汉忙接过药瓶,揣入怀中,再将如儿缚在背上,从后墙翻出了这处宅子,急急奔回不远处的自家宅子。阳云汉取过水来,服侍如儿将白药丸服下,又拱手对如儿说道:“如儿姑娘,多有得罪了。”说完,他撕破如儿左臂膀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如儿微微侧过脸,一抹红晕在颊边泛开。 阳云汉凝神看去,自己虽是封住了如儿左臂膀中箭处周边穴道,但黑色毒素还是蔓延开了不少。阳云汉忙说道:“如儿姑娘,我要将箭拔出来,你能忍的住痛么?” 如儿冲着阳云汉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阳公子,我能忍的住。”阳云汉定了定神,迅速运气拔箭,如儿只是轻哼了一下,直接疼的晕了过去。阳云汉心中钦佩,这个弱女子竟然如此勇敢,额头上疼的渗出密密麻麻汗珠,却连一句大声呼喊都没有。 心中想着,阳云汉手上动作可没有丝毫停歇,赶忙将万灵丹黑药丸碾碎敷在伤口之上。万灵丹真是疗毒神药,很快如儿左臂膀上黑色毒素就减淡了些,而且还止住了流血。阳云汉找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将伤处缠住,再将如儿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如儿盖住。见如儿呼吸逐渐平缓下来,阳云汉知道如儿的性命已经没有大碍。 阳云汉挂念三位兄长,忙取了几人的兵器,循着路回到那座宅子,又在宅子周围找到三位兄长留下的暗记,一路追了下去。 阳云汉跟着暗记出了内城西的梁门,来到东京外城西北白虎桥边的另一处宅子。阳云汉见这所宅子的大门两边有一副石刻的对联:“只可路过暂栖息;不可长川作住居。”不禁有些发怔,这所宅子显然是丐帮的栖留所,还是规模很大的那种讨饭屋,只是在大门口却看不到守护的丐帮弟子。 阳云汉忙进了宅子,绕过照壁,只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众人正战成一团,大哥杨千山和李仲宣斗在一起,三哥赵破空则被柳轻絮和吊眉鼠眼地痞等五人团团围住。地上卧倒着一人,正是被捆缚住的钱惟济,嘴里还塞着布条。 还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也躺在地上,估计是被大哥和三哥放翻的,二哥凌孤帆则不见了踪影,更奇的是满院子除了柳轻絮外,竟然再没有其他的丐帮中人了,也不见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蚕。 阳云汉仔细观察了下,见李仲宣手持一把扇子作为兵器,扇骨金光闪闪,竟似是金子打造的,扇面上龙飞凤舞写着“卧薪尝胆”四个行草大字。李仲宣手持扇子对杨千山招招进逼,扇子合住则以点穴招式为主,扇子打开则借着扇骨的锋利,以劈砍招式为主。 李仲宣身形潇洒飘逸,招式虚虚实实,金扇飞舞,将杨千山困在其中。杨千山刚刚大病初愈,手上又没兵器,一时间叠遇险招,情况岌岌可危。 三哥赵破空这边虽被五人围住,但他却舞动双拳两腿,护住身形,更是用右掌中匕首不时刺向柳轻絮和吊眉鼠眼等四个地痞,逼的五人不时闪避,竟是有守有攻。 阳云汉和三位兄长经常切磋武技,知道三哥赵破空在四人当中武功最为驳杂,一时间还不至于落败,于是他冲向李仲宣和大哥杨千山战团,断喝一声:“大哥接兵器。”说着,将杨千山的长枪扔了过去,自己一个纵步跃前,大臂带动小臂,举刀横扫李仲宣,正是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 李仲宣见有敌来袭,退了一步,避开阳云汉刀锋,看着阳云汉桀桀笑道:“又来个送死的。”杨千山兵器在手,胆气顿豪,冲李仲宣吼道:“我们再战。四弟,你先去助你三哥。”后面一句倒是对阳云汉说的,说着话,杨千山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的“猛虎出笼”扎向李仲宣。 阳云汉听到大哥的话,赶忙纵身跃开,加入三哥赵破空的战团,他挥刀使出“金翅擘海”斩向吊眉鼠眼地痞,这地痞见眼前刀光闪动,赶忙举起自己手中单刀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吊眉鼠眼地痞的单刀应声而断,阳云汉的龙雀宝刀乘势直劈吊眉鼠眼地痞。 吊眉鼠眼地痞大吃一惊,幸而他的反应还算敏捷,就地一个打滚,才勉强狼狈逃开,一时惊魂不定。 阳云汉本来内力就比吊眉鼠眼地痞更强,加上手中龙雀宝刀锋利,只一个回合就挫败吊眉鼠眼地痞。阳云汉手中没有丝毫停顿,接着使出荡海刀法的“拔山超海”、“浩如烟海”、“百川归海”三式直劈另外三名地痞,这三人也和吊眉鼠眼地痞一样,只一个回合就折损了手中兵器。 赵破空没有浪费这等好机会,迈步上前,挥动右拳,使出拳中剑法,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猛刺柳轻絮的头部。 柳轻絮不敢硬接这招,慌忙展开轻身功夫,纵身向后跃开。赵破空逼退围攻自己几人中最难缠的柳轻絮,晃动身形,竟在一瞬间上竖划、下竖划、左斜刺和右斜刺向吊眉鼠眼地痞和另外三个地痞。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赵破空这一连串拳中剑法,迅疾无比。三个地痞兵器被毁,本就在惶恐当中,竟都来不及闪避,个个要害中剑,倒地身亡。吊眉鼠眼地痞反应稍快些,百忙中退了一小步。这一小步虽救了他的性命,但他的脸部还是被赵破空匕首划过,顿时脸上血流如注,原本就丑陋的脸庞更加狰狞恐怖。 吊眉鼠眼地痞却是个悍不畏死之徒,脸上受伤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抓着手里的半截断刀就扑了回来,阳云汉忙闪身迎了上去,赵破空则揉身逼近柳轻絮,四人开始捉对厮杀起来。 阳云汉先使出虚虚实实的荡海刀法第一式“蜃楼海市”,趁着吊眉鼠眼地痞眼花缭乱的时候,他大喝一声:“叠浪滔天。”人腾空而起,双手握刀斜劈而下。 吊眉鼠眼地痞一看大吃一惊,赶忙纵身后跃,可“叠浪滔天”的第二重刀势已经绵绵不绝而至,刀锋所至,吊眉鼠眼地痞直接被劈到胸口,应声倒地而亡。 另外一边赵破空闪动身形四处追杀柳轻絮。柳轻絮仗着轻身功夫了得,左闪右避,可他偷眼看到吊眉鼠眼地痞已经在阳云汉刀下毙命,大吃了一惊,心中迅速盘算了下,猛然定住身形不再躲避,朝着赵破空扑通跪倒,磕头求饶道:“小人再也不敢助纣为虐了,求大侠饶命。” 赵破空闻言一怔,就在这一顿之间,柳轻絮突然抬起右手,三支袖箭成品字型飞射而出,激射向赵破空胸膛。 阳云汉刀劈吊眉鼠眼地痞后,已经向三哥赵破空这个方向跃了过来,他眼见柳轻絮的举动,大声喝道:“三哥小心。”呼喊间,他挥刀劈向三支袖箭,强劲刀锋带着三支袖箭飞偏了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破空得到阳云汉提醒,也是略微晃动了下身形,三支袖箭堪堪从赵破空身边掠过,其中离赵破空最近的一支划破了赵破空的布袍,险险就要划破肌肤。 柳轻絮见一击不中,再也不管李仲宣死活,起身展开轻身功夫,准备飞掠而去,突然他耳边传来赵破空一声大喝:“纳命来。”接着一道寒光扑面而来,柳轻絮避之不及,正中面门倒地而亡。至死柳轻絮也不相信自己这个以暗器功夫见长的人,会被赵破空脱手掷出的匕首暗器击杀。 阳云汉见赵破空击杀了柳轻絮,赶忙回身奔向另外一边战团。这边李仲宣正以金扇点穴功夫近身攻击杨千山,杨千山的长枪功夫不适合近身缠斗,被李仲宣欺到身边后,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七成来,两三招后再次落在下风。 杨千山只能一面仗着金刚护体神功护住身形,一面每每关键时刻用少林罗汉夺命枪中两败俱伤的招式回击,才堪堪避过几次险情。阳云汉赶过来前,早已是险象环生。 阳云汉奔过来后,和杨千山合力斗李仲宣,二人一远一近,马上克住了李仲宣的滔滔攻势。李仲宣抬眼见自己几名手下都已经伏尸当场,心下一惊,又见赵破空正拔取了击杀柳轻絮的匕首,纵身往这边跃来,心知形势紧急,长啸一声,招式骤变。 只见李仲宣以扇做笔,竟一笔一划写起了篆书《峄山铭》,“皇帝立国,惟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李仲宣运笔似景山行云,收笔如游鱼得水,用笔急速回转,如苍鹰般俯冲盘旋罩住阳云汉和杨千山。 原来这李仲宣也是个武学奇才,他曾师从南唐“大小徐”中的徐铉学习书法,不仅学得一手篆书和行书好字,更是将书法融入到自家武功里面,自创了这套“峄山笔法”。一时之间,李仲宣以一敌二,竟是不落下风。 这时赵破空也过来以拳中剑法加入战团,三兄弟合力共斗李仲宣。这下李仲宣再也支撑不住,步步后退。可李仲宣虽败不乱,使出“峄山笔法”的“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分袭三兄弟。 趁着三兄弟凝神接招之时,突然一个后跃,竟跳到了被捆缚住的钱惟济身旁,一把将钱惟济提到手里,接着一声断喝道:“住手,不然我就拼个鱼死网破,杀了这姓钱的公子哥。” 第十一章 丐帮帮主 原来李仲宣一早就想好了脱身之计,故意步步后退到钱惟济身边,抓住机会擒住钱惟济作为人质。三兄弟见状只好住手,上前成犄角之势,围住了李仲宣。 李仲宣开口说道:“你们快快让开道路放我离开,否则我一掌击毙手中这位姓钱的公子哥。”杨千山忙接道:“你放下他,我们让你离开。” 李仲宣桀桀笑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么?我放了他,你们还会放我离开么?你们要想保全他的性命,还是乖乖放我离开得好。”说着,他半举起手中金扇,虚放到钱惟济头部上方,说道:“我数到三,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他。一……二……” 杨千山正待开口说话,旁边的赵破空抢着说道:“我们放你带着钱公子离开,怎知你会不会转身就杀了他。这位钱公子和我们三兄弟无亲无故,你若是想杀他,我看也无需那么麻烦,就在这里杀好了。你杀了他,我们三兄弟再杀了你,为他报仇,这样也甚好。” 被捆缚住的钱惟济闻言,大吃一惊,只是嘴里被堵了布条,无法开口说话,急的直扭动身躯。李仲宣听到赵破空的说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上感觉到钱惟济正在扭动,气的发力捏了一把,疼的钱惟济抖抖索索,不敢再动分毫。 李仲宣没再往下数数,思討了片刻,说道:“也罢,我放了他。但我如何相信你们会信守诺言放我离开呢?” 赵破空说道:“你无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三兄弟一诺千金,你只要肯放了钱公子,我们就放你离开。你若是不信,想杀了他也可以,我们再杀你为他报仇。” 李仲宣脸色黑了下去,桀桀笑道:“也罢,就信你们一回,接好了。”说着将钱惟济抛起,扔向赵破空,他自己跟着往赵破空这边奔了过来,从赵破空身边擦身而过。赵破空伸手接住钱惟济,三兄弟都信守诺言,没有移动脚步阻拦,眼看着李仲宣夺门而去。 赵破空用匕首割开捆绑住钱惟济的绳索,取出布条。阳云汉上前说道:“钱公子还认得在下么?在下是江南阳云汉,我们在元宵灯会见过。”惊魂未定的钱惟济仔细看了看阳云汉,终于认了出来,上前给三人行了个大礼,不停感谢道:“钱惟济多谢众位恩公救命大恩。” 赵破空给钱惟济回礼道:“在下中原赵破空,这位是我俩的兄长少林俗家弟子杨千山。我刚刚和李仲宣说的那番话实属为了救下公子,不得己以退为进,逼他就范。果然李仲宣爱惜自家性命,放了公子,还请钱公子见谅。”钱惟济此时惊魂初定,想通了其中道理,忙再次对赵破空躬身施礼:“恩公急智,可敬可佩。” 钱惟济又四下张望了下,开口问道:“三位恩公,和我一起的如儿姑娘也被这帮歹人绑走了,如今下落不明,还请众位大侠相救。” 阳云汉接口说道:“钱公子勿须担忧,我刚刚已经救下如儿姑娘,安置在我们住所。只是如儿姑娘为我受了毒箭之伤,在下不胜惶恐。幸而如儿姑娘随身带有解药,如今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请钱公子不用担心。”钱惟济一听如儿已经获救,长松了口气。 阳云汉转头询问两位兄长自己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千山详细解释了一番,原来三兄弟尾随众人七拐八拐来到丐帮这所栖留所外,李仲宣、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蚕等人押着轿子直接进了院子,三兄弟见这所栖留所规模宏大,门口和四周到处都是守护的丐帮弟子,无法潜入进去,只能守在外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见这栖留所内所有丐帮弟子竟然都浩浩荡荡结伴离开,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蚕也混在其中,只是没见到李仲宣和被绑的钱惟济等人,于是三兄弟商量了下,杨千山和赵破空留下查看情况,凌孤帆跟着这群乞丐去探查究竟。 杨千山和赵破空进了院子,正好堵住想要离开的李仲宣一行,众人争斗起来。没一会吊眉鼠眼地痞四人估计摆脱了如儿的丫鬟和两个护卫的纠缠,也赶了过来加入众人战团。再一会,那侏儒乞丐柳轻絮也回到了栖留所,伙同吊眉鼠眼地痞等人围攻赵破空,再下面发生的事情阳云汉都知道了。 杨千山解释完毕,钱惟济突然给三人又行了个大礼,说道:“三位恩公都是武林豪杰,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央求三位恩公相助。”杨千山回道:“钱公子但说无妨。” 钱惟济忙将自己被绑后的所听所闻细细道来,原来他被李仲宣、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蚕押到栖留所,竟然是去见丐帮现任帮主范承恩。这位五十七岁的老帮主在少年时曾到过吴越国,穷困潦倒之下差点病死在吴越国内,恰好被当时路过的三十岁吴越国王钱俶救活,因此欠下一场大恩。 李仲宣和李仲弿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这个消息,抓了钱惟济,实是一箭双雕,即报当年吴越国之仇,又拿着钱惟济胁迫范承恩。 原来范承恩这两年感到自己年老体衰,于是在将要召开的丐帮大会上,有意立自己的入室弟子,现任丐帮东京“东舵头”伍飚扬为继任帮主。李仲宣和李仲弿两兄弟抓了钱惟济,当面逼迫范承恩改立现任南京“南舵头”李仲弿为新一代丐帮帮主,否则二人就要当着范承恩的面将钱惟济杀掉。 范承恩见到了当年恩人的小儿子钱惟济,左右为难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被迫接受了李氏兄弟的威胁,带着一众乞丐去城外参加丐帮大会了。若李氏兄弟二人阴谋得逞,这二人实际就掌控了整个丐帮,可以借着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对抗大宋朝廷,报当年亡国之仇。 阳云汉三兄弟本来以为救下了钱惟济和如儿,已经挫败了李氏兄弟的阴谋,没想听了钱惟济的一席话,才知道李氏兄弟原来还包藏着更大的祸心。三兄弟互相看了眼,杨千山开口对钱惟济说道:“既然我们几兄弟知道了丐帮有难,前往解救自是义不容辞的事情。”阳云汉和赵破空也是点头称是,钱惟济自是大喜过望。 于是三兄弟带着钱惟济出了栖留所,寻着凌孤帆留下的暗记,一路出了东京罗城北边四座城门最西头的卫州门,来到了城外北边的一处树林里。此时广阔天幕上的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树林,月光下的树木仿佛镀上了层淡淡的银光。 这是一处松树和柳树杂生的林子,柳树都已经凋残了,但松树却依然繁茂,松树叶随着微风飒飒晃动,黑白分明的松树叶影子,映的地面一片斑驳。 四个人跟着暗记,静悄悄行走在树林里。突然四人见前面伏着一人,此人察觉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正是早就赶过来的凌孤帆,他向四人招了招手。阳云汉四人悄悄来到凌孤帆身边伏下,抬眼看去,只见前面视野突然变的很开阔,树林中有一片大的开阔地,里面火把通明,人头攒动,大概几百个丐帮弟子聚集其中,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开阔地的正中搭了一个大台子,台子上摆着九把黄花梨交椅,上坐着九个人。正中间的一位,远远看去满头银发,脸庞消瘦,皮肤黝黑,满脸的皱纹,双目微闭着,仿佛神游在半梦半醒之间。 凌孤帆压低声音对众人悄悄说道:“正中之人是丐帮帮主范承恩,他手里拿得就是丐帮的镇帮之宝黑龙鞭。左边四人依次是丐帮的四位长老,文长老李猿啼,武长老姜皓霸,执法长老吴铁锟,接引长老苗笑天。右边四人则依次是丐帮四大舵头,东京开封府东舵头伍飚扬,南京应天府南舵头李仲弿,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 阳云汉顺着凌孤帆的指点挨个看去,只见范承恩枯瘦的手中握着一根黑乎乎的硬鞭,大约四尺长,鞭身前细后粗,共有十三节,鞭头有利尖。阳云汉知道此鞭虽其貌不扬,却是大有来历。 原来,唐玄宗安史之乱出逃之时,曾被当时丐帮帮主金紫熠所救,唐玄宗脱困后,感念丐帮之恩,特命人寻来玄铁打造了这根硬鞭,并亲自取名“黑龙鞭”赠予丐帮。这黑龙鞭因为是玄铁所铸,鞭身沉重,无坚不摧,成为天下有名的神兵之一,从此此鞭也成为丐帮帮主的信物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丐帮帮主金紫熠更是手持此鞭融合丐帮以往武功,创立了丐帮镇派绝学之一的“紫熠黑龙”鞭法,成为当时天下知名高手。而“紫熠黑龙”鞭法经过丐帮历代帮主逐步锤炼,去繁从简,共得十八式,也成为武林绝学之一。 阳云汉再往左边几位长老看去,只见文长老李猿啼身形消瘦,一身乞丐服干净整洁,有七八成新,旁边的武长老姜皓霸身材魁梧,乞丐衣服上满是污渍破洞。这二人一文一武,分别教习帮中弟子的吹拉弹唱和武功技击,李猿啼胜在机智多谋,姜皓霸胜在武功高超。 文武长老旁边的一位是执法长老吴铁锟,他脸色严峻,双目顾盼之间极是威严。吴铁锟身为执法长老,在帮中极有威望,他负责查办丐帮中各种违反帮规行为和执行丐帮帮规家法,普通丐帮弟子见到吴铁锟都是异常敬畏。 再旁边一位长老满脸笑嘻嘻的,大大的肚子撑的乞丐服都突了起来,仿如弥勒佛一般,正是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他负责勘察和把关入门弟子的品性资质,每每总是对人笑脸相迎,深得丐帮弟子的喜爱。 阳云汉再往右边看去,当先一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健硕,三十三岁年纪,即便是坐在那里,仍然是凛凛生威,正是丐帮帮主范承恩的入室弟子东舵头伍飚扬。伍飚扬身边那人正是丐帮南舵头鸱目虎吻的李仲弿。 再旁边的丐帮西舵头索天宝看起来甚是文弱,但他是个地道的河南府人,自幼就行走天下,虽才四十岁,足迹已遍布大宋至道十五路(京东路、京西路、河北路、河东路、陕西路、淮南路、江南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两浙路、福建路、西川路、峡西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甚至还到了被大契丹国占据而大宋称为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的幽云十六州,游历之广,丐帮没有出其右者。 最后一位北舵头高由简,单眼皮,高鼻梁,长方脸。高由简为人最重传统礼仪,也甚是知足常乐,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安然坐在交椅上。 阳云汉一圈看完,听到台上众人正在激烈争论,文长老李猿啼说道:“丐帮新立帮主一事兹事体大,范帮主现在一言不发,当是让我们各抒己见,我力荐南舵头李仲弿继任丐帮帮主大位。” 李猿啼话音刚落,北舵头高由简开口说道:“李长老此言差矣,想我丐帮自范帮主往下的一代弟子中,论武功高强,论对丐帮功绩,都是东舵头伍飚扬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位。更何况伍舵头还是范帮主的入室弟子,范帮主属意伍舵头接任帮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帮中众人皆知,你们说是与不是?”高由简说完,台下支持伍飚扬的丐帮弟子彩声一片。 待众人喝彩声渐平,接引长老苗笑天哈哈大笑道:“想我丐帮承自春秋范丹老祖,历代帮主大多来自北方。可到了我大宋朝,北方年年战祸,南方却繁华富庶。现在丐帮弟子,十有七八来自南方。若论起对丐帮的贡献,南方丐帮各舵各堂更是远大于北方的各舵各堂。范帮主自己也是来自北方,可不能再藏有私心,这帮主的位置,是不是也该考虑由我南方丐帮弟子担任了呢?我看南舵头李仲弿就甚是合适。” 苗笑天刚说完,台下南派弟子大声喝彩,阳云汉听到这次喝彩声远高于前次,显是来参加大会的南派丐帮弟子居多。 高由简大声抗辩道:“帮主之位事关重大,本就该由范帮主来定夺。苗长老你指责范帮主藏有私心才属意同样来自北方的伍舵头,这是以下犯上。” 苗笑天听了这话,笑嘻嘻的脸色微变,可瞬间又恢复笑容,嘻嘻说道:“谁说范帮主属意伍舵头的?高舵主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才是真正的以下犯上,看来需要我出手教训你一番才是。”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交椅,走到台子中间,仍是笑嘻嘻看着高由简。原来高由简这几年在北方遴选入门弟子过程中,多次撅了苗笑天的面子,最后官司打到范帮主那里,都是高由简占了道理而获胜,因此苗笑天早就对来自北京大名府的北方人士高由简心怀不满,此时正好借机发难。 高由简性格温和,前面只是仗义执言,本来不欲当众和苗长老闹翻,但这时却被苗长老言语僵住,再转头去看范帮主,见范帮主还是微闭双眼,一言不发,不禁心下着急。而旁边的两位伍飚扬和李仲弿都是当事人,不好发话。高由简性格中的韧性被激发出来,他也起身离开交椅,对苗笑天抱拳施礼道:“既然苗长老想切磋一二,我高某自是奉陪到底。” 苗长老一看,哈哈大笑道:“好,好,就让我称量称量你的斤两。”说完,揉身上前挥拳直击高由简。 第十二章 丐帮比武 苗长老身形虽然肥胖,可动作却甚是灵活,手上功夫更是了得,只见他稳住下盘,瞬间挥掌连续向高由简击出数次,动作绵密迅疾。高由简则是另外一路打法,只见他在台上跌扑滚翻,却是以腿法奇猛为主的招式。 原来高由简这套拳法是北方丐帮弟子在常年行乞过程中锤炼出来的“滚乞拳”,招式多以滚着打为主,动作虽不甚优雅,却胜在实战中非常凶猛实用,高由简更是在这套拳法中浸淫了三十余载,使出来的“滚乞拳”威力巨大。 苗笑天和高由简二人战在一处,瞬间拆了数招。战到酣处,只听高由简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乘着苗笑天闪避之时,双手直臂支撑起全身倒立,再一个前滚翻,右腿猛踢直击苗笑天腰部。苗笑天侧身闪避,却是躲闪不及,正被踢中腰部,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形。 这下苗笑天脸上挂不住了,虽还是笑着,眼神中却是充满愠怒,他大声喊道:“好,高舵头真是好手段,让我再见识见识你的兵器功夫。”说完,他从肥胖的腰间解下腰带,顺手展开,竟是一根七截软鞭,原来苗笑天的拿手绝活正是名为“鞭打黑狗”的七截软鞭鞭法。 苗笑天待高由简手下弟子上台递上双刀兵器后,手臂摇动挥鞭直击高由简面门而来。一时之间,只见苗笑天的软鞭缠抡扫挂,上下翻飞。苗笑天身形本来就圆,鞭随身转,鞭子舞动更是不停圈出圆形,很快就用这路“鞭打黑狗”鞭法将高由简困在其中。 高由简只得使出“滚乞双刀”苦苦支撑,无奈他功力不如苗笑天,再加上武功招式正好被“鞭打黑狗”克制住,很快就落在下风。 眼见苗笑天舞动七截软鞭,犹如一根钢鞭似的扫了过来,高由简只得一个后滚翻,紧接着使出败中求胜的招式,一手挥刀招架,一手反劈苗笑天。瞬时软鞭击打在单刀上,高由简的内力远逊于苗笑天,单刀脱手飞出,同时震的高由简又一个后滚翻,原本那把反劈苗笑天的单刀也落了空。 苗笑天哈哈大笑:“让你见识一下鞭打黑狗的厉害。”占得上风的苗笑天竟没有乘胜收招,反而踏步上前,抖鞭直扫高由简。 突然,一支竹棒伸了出来,拦住软鞭,一人沉声说道:“苗长老是否该见好就收呢?”苗笑天定睛一看,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战在面前,正是东舵头伍飚扬见苗笑天取胜了还不收手,忍不住出手阻止。 苗笑天扫了一眼旁边,见范帮主还是坐着不言不动,胆子顿壮,大声呵斥道:“现在真是反了天,个个小辈都出言不逊,正好让我再教训教训你。”说完也不待伍飚扬答话,使出“鞭打黑狗”的“跨虎前打”招式,挥鞭直击伍飚扬。 伍飚扬见状,不慌不忙,舞动竹棒绞向苗笑天的七截软鞭。伍飚扬本来就身材高大,即便此刻手里拿的只是一根竹棒,舞动起来也是撼若黑龙腾跃,异常矫健。只见竹棒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犹如一条蛟龙,绞压向敌手,任那对手如何粗壮,也休想再摆脱蛟龙的束缚。 台下弟子中有见识的人,见到伍飚扬动若蛟龙,低声轻呼道:“这是紫熠黑龙鞭法。”原来伍飚扬用的正是丐帮绝学之一的“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 这“紫熠黑龙”鞭法作为丐帮镇派绝学之一,只传两类人,一传下任帮主,二传现任帮主的嫡传弟子。伍飚扬身为范承恩唯一的入室弟子,自是修炼了此门神功,加上他习武上天赋过人,已经屡屡靠这门神功为丐帮立功。 伍飚扬此时对上丐帮长老苗笑天,自是不会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施展出绝学“紫熠黑龙”鞭法,一招之内就封住苗笑天的“跨虎前打”招式,将苗笑天的七截软鞭绞在棒影之中。 接着伍飚扬突然一个上侧步,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二式“惊起黑龙撩”。只见伍飚扬手中竹棒随着身体斜上摇旋,直撩而出,快似闪电般掠到苗笑天面门。苗笑天只觉得脸前一股劲风刮到,大吃一惊,赶快退步后仰。 伍飚扬乘着苗笑天后仰之时,接着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六式“奇似黑龙点”,猛点苗笑天“巨阙”、“建里”、“气海”各大要穴。苗笑天避之不及,心道自己这次必然要受伤倒地,却不料伍飚扬手中竹棒只是一掠而过,并未点到自己的大穴。 苗笑天忙站直身子,定睛看去,伍飚扬已经收步后退,抱拳施礼道:“苗长老承让了。”苗笑天心知自己抵挡不住伍飚扬三招,再斗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而伍飚扬又是点到为止,没让自己当众出丑,不禁老脸一红,抱拳回礼道:“伍舵头客气了。”说完,将软鞭缠回自己腰间,退回交椅上坐下。 伍飚扬后面两招使的快如闪电,丐帮中辈分低一点的弟子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情,就见两人已经分开,忙窃窃私语询问身旁高阶弟子详细情形。 伍飚扬见苗笑天退回坐下,也欲转身退回,突然被另外一人喝止住:“伍舵头请留步,我这老丐头也来向伍舵头讨教一二。”却是文长老李猿啼站了起来,向伍飚扬出声邀战。 伍飚扬只好停下脚步,回道:“李长老也想赐教一二么?”文长老李猿啼呵呵一笑:“武斗没有意思,我们来场文斗,想来伍舵头也知道我有一首‘心魔曲’,你伍舵头敢否听上一曲呢?” 这李猿啼素来足智多谋,知道自己武功招式方面肯定比不上伍飚扬的“紫熠黑龙”鞭法,于是拿话挤兑住伍飚扬,存心想和伍飚扬斗一斗内力深厚程度,想来自己比伍飚扬年长近二十岁,内力上肯定能稳稳胜过伍飚扬。 伍飚扬闻言,昂然不惧回应道:“李长老即开出了条件,伍某没有不应的道理,请李长老赐招吧。” 李猿啼取出一鼓,只见其形如腰鼓,两头有面,蒙着牛皮,鼓圆二尺,全用铜铸,其身遍有虫鱼花草,通体均匀,正是李猿啼的成名兵器“心魔鼓”。 李猿啼运足内力,腰部发力,双手翻飞,敲击鼓面,只听初时鼓声响亮,不下鸣鼍,只是节奏甚是缓慢。周边众人倒还罢了,站在对面的伍飚扬猛然感到自己心脏竟然被鼓声牵引,那鼓声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扯动着伍飚扬的心脏跟着鼓点开始跳动起来。伍飚扬大惊之下,赶忙运功相抗。 只是片刻,李猿啼的鼓声越来越激烈跳荡,伍飚扬也不断运功加强内力,可他的抗力越强,心跳反而越快,心脏犹如那鼓面一般,被站在对面的李猿啼一下一下敲击着,好似就要撕裂开来。 伍飚扬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立刻就要负伤落败。伍飚扬的性格极为坚韧,临危不乱,强自定了定神,强忍着心脏狂跳的痛苦,运气调息,突然以竹棒敲击地面。 随着一声声竹棒的敲击声传开,李猿啼的鼓声受到干扰,节奏渐渐有些放慢。伍飚扬旋即感到心脏撕扯之力稍微减弱了些,于是加紧运功用竹棒敲击地面。 李猿啼的鼓声愈发紊乱,到了最后,逐渐不成鼓点。李猿啼脸色一阵发白,显然没有料到伍飚扬内力竟会如此深厚。 正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叹息之声,声音虽小,却仿佛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就连在远处树林中潜伏的阳云汉四兄弟和钱惟济也听到了这声叹息。 “二位住手,这帮主的位置,我已经有了决断。”开口说话的正是一直半梦半醒的丐帮帮主范承恩。李猿啼和伍飚扬闻言赶忙停止争斗,退回座位。 范承恩还是稳坐在交椅上,微闭着双眼,可右手却举起了“黑龙鞭”,四下乞丐立刻都鸦雀无声,紧张盯着范承恩枯瘦的右手。 范承恩接着说道:“我意传位给南舵头李仲弿。”话音一落,李仲弿、苗笑天、李猿啼等一众丐帮南派弟子都是大喜过望,伍飚扬、高由简和众多丐帮北派弟子则是面面相觑。 李仲弿立刻起身上前,屈膝跪地,双手上扬准备接受“黑龙鞭”。阳云汉四兄弟和钱惟济远远看着伍飚扬大展神威,却没想到情势突然急转直下。千钧一发时刻,阳云汉没有丝毫犹豫,从树林中跃了出来,大喝一声:“住手。” 丐帮组织本来相较其他帮派就较为松散,此次丐帮大会守护在外围的弟子原就安排不多,而这些弟子还一早就被台上的争斗吸引过去,竟是让五人潜伏了这许久还未被发现。此时丐帮众人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五个外帮中人走了过来。 一众丐帮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自觉闪出一条道路,阳云汉五人一路朝高台走去。这时台上众人也看清来人情况,李仲弿扭头看到钱惟济也在其中,而周边四人却一个不识,自己的堂兄李仲宣却不见踪影,不禁大吃一惊。 再看面前的帮主范承恩,此时已经睁开双目,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钱惟济,脸上喜形于色。李仲弿脸色剧变,乘众人都在看着阳云汉五人的时候,悄悄朝自己怀里摸了摸,然后低头伏下身去。 此时阳云汉五人上到高台,阳云汉拱手对台上众人行了个礼,大声说道:“范老帮主和各位长老舵头,在下江南阳云汉,我们四兄弟护送的这位是前吴越国王钱俶的小公子钱惟济。”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钱惟济,接着道:“我们无意中发现李舵头竟然是前南唐国的后人,只因范老帮主受过钱俶的大恩,因此李舵头他勾结其兄,绑架了钱惟济公子,以此要挟范老帮主。范老帮主是被逼无奈才改立李舵头为丐帮新帮主的,这帮主之位万万不能传给李舵头。”阳云汉此言一出,举座丐帮弟子尽皆哗然。 众人齐齐望向范帮主,盼他开口澄清大家心中的疑惑,却见范老帮主双目圆瞪,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枯瘦的手中还握着“黑龙鞭”半举在空中,却是不言不动。 众人静等了片刻,还是见范帮主双目眨都不眨一下。执法长老吴铁锟首先觉察出了异象,起身离座,朝范帮主走了过去,边走边呼喊道:“范帮主,范帮主……”却见范帮主还是动都不动一下,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起了变故,阳云汉五人更是惊疑不定。 吴铁锟凑近范帮主,伸手试探了下范帮主的鼻息,脸色大变,颤声说道:“范老帮主他驾鹤西游了。”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丐帮众人惊得呆若木鸡,阳云汉五人更是惊诧莫名,刚刚一路走来的时候,还见范帮主冲着众人微笑,怎么片刻之间竟然当场殒命。伍飚扬和范老帮主名为师徒,实是情若父子,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冲到范老帮主身边,也伸手试探了一下范老帮主鼻息,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虎目含泪,虎躯不停颤动。 李仲弿这时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阳云汉五人说道:“你们几人血口喷人,我哪里绑架过什么钱惟济公子,范帮主武功高我甚多,我可不敢也不会去胁迫范帮主。大家已亲耳听到范帮主说了要将帮主之位传给我。” 说着,他走近范帮主,就欲伸手去取“黑龙鞭”。丐帮众人都还沉浸在范老帮主殒命的悲痛之中,一时没想到帮主继任的大事,此时见李仲弿要去取“黑龙鞭”,或是高声赞同,或者低声呵斥,各种反应,不一而足。阳云汉五人虽然心中着急,却因为是外人,不便上前阻拦。 眼看李仲弿就要取走“黑龙鞭”,突然有一人挡在李仲弿身前,大喝一声:“且慢。”正是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只听他大声说道:“范老帮主死因不明,新帮主之事应该暂缓商议,李舵头还请稍安勿躁。” 这下惹恼了旁边的武长老姜皓霸,姜皓霸平日里一直被李仲弿刻意交好,虽然他心中没有太多南丐北丐之分,可在一心埋头为丐帮做事的东舵头伍飚扬和刻意巴结讨好自己的南舵头李仲弿之间,他还是万分倾向于李仲弿接任丐帮帮主之位。 而且武长老姜皓霸一向自负自己的武功在帮中除了范老帮主外,不做第二人想,可帮中弟子偏偏更加敬重吴长老,而且老帮主范承恩也是对吴铁锟信任有加,自己这个总教习帮中弟子武技的武长老,地位反而远不如执法长老吴铁锟,心中早就忿忿不平。 此时姜皓霸见执法长老吴铁锟站出来主事,心中更是大为不满,立刻起身离座,大声呵斥道:“吴长老休得无礼,速速退下。范帮主亲口说了传位给李舵头,理应先由李舵头接任大位,再查范帮主死因,否则我堂堂丐帮岂不是群龙无首了。” 吴铁锟听到姜皓霸说话,却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开口回道:“姜长老此言差矣,这五位刚刚说道范帮主临死之前传位李舵头有疑点,咱们怎可如此草率了事。而且范帮主突然殒命,原因不明,我们也该先查探一番。我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皓霸打断接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帮不能一时无主,还是理应先由李舵头接任大位,再查范帮主死因。” 接着姜皓霸扭头冲阳云汉五人呵斥道:“他们五人才是真正形迹可疑,快说你们为何鬼鬼祟祟潜入到我丐帮大会中来,究竟意欲何为?而且你们一来,范帮主就驾鹤西游了,我看明明是你们五人嫌疑最大,理应先拿下你们审问。”说完,他抓起手中成名兵器“伏魔杖”扑向五人。 第十三章 西域奇花 阳云汉五人正不知所措,一名大汉闪身挡在他们前面,正是东舵头伍飚扬。伍飚扬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开口冲着姜皓霸说道:“姜长老,这五人若是和师父之死有关,那他们也太大胆了些,我丐帮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姜皓霸见伍飚扬阻挡住自己,火爆脾气立刻爆发出来,大喝道:“小子无理,敢阻挡我,帮助外人,让你试试伏魔杖的厉害。”说着挥杖直击伍飚扬。 这武长老姜皓霸的伏魔杖甚是奇特,杖柄笔直,头尾长五尺,水磨镔铁打造,舞动起来密密层层,风雨不透,立时将伍飚扬笼罩在其中。 伍飚扬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却没能绞动姜皓霸的伏魔杖,心知姜皓霸内力深厚,手中伏魔杖更是势大力沉,于是立刻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三式“张展黑龙鳞”,运起“挡”字诀,将竹棒快速舞动,犹如一片影壁,挡在身前。 二人的招数交错过,武长老姜皓霸紧接着运杖直扫伍飚扬后背心,这一式更是威猛无比。伍飚扬手中只是一根竹棒,不敢以硬碰硬,赶忙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五式“莫使黑龙拨”,用手中竹棒拨向伏魔杖,带着伏魔杖堪堪扫偏了些。 伍飚扬心知自己内力不如武长老姜皓霸深厚,手上兵器更是吃亏,这样斗下去负多胜少,忙在心中默念“紫熠黑龙”鞭法中威力奇大的第九式“撼若黑龙截”的“截”字口诀,凝神观看武长老姜皓霸的出招。 这时姜皓霸伏魔杖法的一招“飞砂走石”正使到一半,还未及完全展开,伍飚扬的竹棒突然直点其腰部大穴。姜皓霸只得慌忙收招防守,伍飚扬的竹棒却未乘势进击。姜皓霸又运功再使一招伏魔杖法的“拏云攫石”挥击伍飚扬,还是招式未到一半,伍飚扬的竹棒又直点其腹部大穴,姜皓霸只得再次收招防守,伍飚扬却又同时退步防守。 如此反复几招,姜皓霸气的嗷嗷直叫,下定决心不再搭理伍飚扬的竹棒攻击,使出伏魔杖法中的绝招“开碑裂石”,纵身而起,挥杖直击伍飚扬头部。 伍飚扬等的就是武长老姜皓霸心浮气躁,骤然使出第九式“撼若黑龙截”直击姜皓霸胸口膻中穴。此招一出,姜皓霸立刻意识到伏魔杖的“开碑裂石”恐怕还没击碎伍飚扬的头颅,自己的膻中穴就已经先被伍飚扬竹棒点中了。 姜皓霸不惊反怒,自己堂堂丐帮武长老岂能落败,不禁一时恶向胆边生,突然凌空变招,将“开碑裂石”变为“石破天惊”。只见他手按杖柄机关,伏魔杖的水磨镔铁杖身凌空飞出,迎上伍飚扬的竹棒,在半空中阻挡住竹棒的攻势。姜皓霸的手中,却还握着一把长剑,直刺伍飚扬。 原来姜皓霸的伏魔杖内有机关,其杖身中空,内藏一把长剑,关键时刻,姜皓霸按动机关,杖身飞出迎敌,自己却乘敌不备,挥动杖中藏剑直刺过去。阳云汉在一旁看到姜皓霸这一招“石破天惊”,不禁暗暗心惊,思討道,若是自己,恐怕避不开这凌厉一击。 只见伍飚扬临危不惧,身体一个大大的后仰,别看他身材魁梧,却是韧性十足。姜皓霸的长剑擦着伍飚扬胸部刺过,长剑将伍飚扬的乞丐服划破后,在伍飚扬强健的胸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姜皓霸这一招已经不是帮内弟子互相切磋的打法,而是生死相搏的招式。台下丐帮弟子见状齐齐惊呼,台上众人也看的心惊肉跳。 伍飚扬自己却是心神俱定,他自小加入丐帮,数次为丐帮立下大功,更是数次经历生死大战,他堪堪避开姜皓霸这凌厉一击后,立刻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八式“风雨晦暝摆”,只见他人如弓,臂如弦,竹棒如箭,脱手弹射而出,直飞姜皓霸。 这边姜皓霸正待使出伏魔杖法的下一招,却不料伍飚扬会使出败中求胜的招式,竹棒飞扑而至,正中姜皓霸脐下气海穴。姜皓霸感到腹壁受击,破气血淤,身体失灵,顿时僵在那里。 只有姜皓霸心中明白,这还是伍飚扬手下容情,否则竹棒飞来的力道再大上两分,恐怕自己就要命丧当场,再想想伍飚扬在这毫厘之间竟能将力道控制的如此之好,那真是神乎其技了,又一想自己这次当众落败,真是丢脸之极,还不知道伍飚扬要如何羞辱自己。姜皓霸心中各种想法翻来覆去,一时之间脸上阴晴不定。 伍飚扬上前两步,轻轻拍了一下姜皓霸的左肩,开口说道:“想我丐帮因为南北之成见,近年来内部纷争不休,甚至错过了大宋和大契丹澶州之战,看我大宋武林中又有哪个名门正派像我丐帮这样呢?现在师父又死因不明,姜长老能否先放过这五人,我们先查清楚师父的死因呢?” 说话间,姜皓霸只感到一阵阵暖流传来,全身酥麻随之消失,手脚也能活动了,心知伍飚扬借着一拍之力解了自己的麻穴,又听伍飚扬这一席话,姜皓霸不禁心中惭愧,忙拱手回礼道:“那就听伍舵头的吧。”说完,拾起地上的水磨镔铁杖身,退回座位,默然坐下。 两人争斗刚刚结束,台下传来一人大喊声:“各位长老舵主,我知道谁杀的老帮主。”这一声呼喊震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这人看去。 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乞丐,相貌清秀,十七岁年纪。执法长老吴铁锟在台上大喜过望,对着少年乞丐喊道:“你快上台说话。”少年乞丐闻言上得台来,抱拳行礼自报家门道:“我是东舵京西堂下项鸣凫。” 台上的伍飚扬仔细一看此人,认了出来,这少年乞丐正是自己舵下的弟子,却是刚加入丐帮不久,平日里不声不响,默默无语的时候多,不想今日竟当众发话。吴铁锟此时已经急不可耐,大声说道:“项鸣凫,你刚刚说知道谁杀的范帮主,到底怎么回事情?” 项鸣凫却没有直接回答吴铁锟的询问,而是转身又对伍飚扬行了个礼,说道:“我若能查出老帮主死因,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伍舵头答应收我为徒。” 听到项鸣凫这样说,众人都觉得甚是惊奇,伍飚扬略微沉思了下,对项鸣凫说道:“我从未收过徒弟,原本也不会很快收徒,但若你真能查出师父死因,找出真凶,我答应收你为徒。” 项鸣凫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他又偷眼瞥了瞥站在吴铁锟旁边的李仲弿,见李仲弿此时脸色阴晴不定,正朝自己这边观望,心中更是笃定。项鸣凫不慌不忙对吴铁锟拱手施礼道:“吴长老,晚辈刚在台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种极特殊的浓烈清香。” 此言一出,李仲弿神色大变,可此时伍飚扬早已轻轻挪步,站到了李仲弿身边,一双虎目注视着他。李仲弿只得站在原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项鸣凫接着说道:“世人只知道有奇花天山雪莲,却不知道在西域阿尔金山苏拉木塔格峰也有一种奇花,名作‘且末相思莲’,此花状若天山雪莲,同样大如莲花,叶如碧玉,花色绚丽,花香芬芳,只是相比天山雪莲的清香多出一股凛冽之气,常人不易辨别,可偏偏我的鼻子特别灵敏,闻过一遍的味道再也不会忘记。” 武长老姜皓霸脾气急躁,听项鸣凫说了半天,还是不知所云,开口问道:“这‘且末相思莲’和范帮主的死有啥关系呢?” 项鸣凫得意一笑,接着说道:“此花根部却和天山雪莲大大不同,成紫色瘤状,且无须无毛,无嗅无味,奇毒无比,若以此根浸入水中一沾,则水同样变得奇毒无比。但最神奇的是这毒性却一直潜而不发,要想发作,需以‘且末相思莲’的花香为饵,这就是此花名为‘相思’的来源。中了此毒的人,百日之内若再闻到‘且末相思莲’花香,将立刻毒发身亡,无药可救。”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恍然大悟,知道老帮主的死和这“且末相思莲”脱不了干系。 项鸣凫突然用手指着李仲弿说道:“这种花香,我前面闻到就是从李舵头身上传出来的,只是现在被掩藏住了而已,大家可以搜上一搜,看我说的对与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大惊,尤其是文长老李猿啼、武长老姜皓霸和接引长老苗笑天更是不寒而栗,他们三人前面均支持李仲弿接任帮主之位,万万没想到李仲弿竟和范帮主之死脱不了干系。 李仲弿这时心中也满是苦水,其实按照李仲宣的谋划,李仲弿早早就在和范帮主饮酒过程中,用“且末相思莲”花根在范帮主的酒中下了毒,并打算先在今天的丐帮大会上抢下丐帮帮主之位,待丐帮大会后再找机会偷偷毒杀掉范老帮主。 但李仲弿见钱惟济突然出现,知道事情即将败露,无奈之下,只好兵行险招,当场以怀中的“且末相思莲”花香引发了早就暗暗下在范承恩帮主身上的剧毒。只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满场众人当中,竟然真有人能识得“且末相思莲”花香,并指认出自己。 李仲弿看全场众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伍飚扬更是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仰天大笑道:“不用搜了,一切都是我李仲弿做的。想不到我李仲弿谋划多年,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音量大喝道:“你们还不发动,更待何时。” 随着这声大喝,台下翁蚕和二十几名丐帮弟子突然站起身来,往高台上和台下四处投掷“霹雳烟球”,一时间霹雳般的爆炸声四起,碎铁片从烟球中四射而出,伤了不少丐帮弟子,同时烟球散出滚滚浓烟,场面一片混乱。 乘着混乱之际,李仲弿飞扑范帮主手里握着的“黑龙鞭”,想要借机抢走这天下神兵。这只是李仲弿下意识的举动,他却没有想到,心里转瞬间的贪欲会耽搁他逃走的契机。眼看李仲弿刚要抓到“黑龙鞭”,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怒斥:“贼子敢尔。”浓烟中一人已经抢先一步抓住“黑龙鞭”,正是伍飚扬快他一筹。 伍飚扬一鞭在手,立刻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直戳李仲弿头部要害。李仲弿赶忙摆头闪避,他一看夺鞭无望,立刻顿足准备匿入浓烟中逃走。 伍飚扬见状大喝一声:“贼子受死。”说着运足内力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七式“黑龙狂欲扫”扫向李仲弿,这一招劲风四起,迅猛无比。李仲弿此时心慌意乱,眼看抢夺“黑龙鞭”不成,立刻想要逃命,压根没想正面去接伍飚扬这招威力无穷的“黑龙狂欲扫”。 可越是如此,越是接不下这威猛无比的一招,李仲弿虽是努力闪避,却还是被扫中了左胸。“黑龙鞭”是天下神兵,李仲弿只感到一阵钻心疼痛,知道自己已经身负重伤,赶忙一个后翻滚,隐入到一片浓烟之中,准备再次顿足逃走。 正在这时,一片刀光扑面而至,李仲弿大吃一惊,赶忙又一个侧滚翻避开这一刀,阻截他的人正是手持龙雀刀的阳云汉。原来场面虽然混乱,阳云汉却一直努力盯着李仲弿的动静,见他想要逃脱,赶忙出刀阻止。 李仲弿正暗自庆幸自己又避开这凌厉一击,准备再瞅空逃走的时候,突然他感到心口一痛。李仲弿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豁然冒出一个匕首尖头,“原来这就是死的滋味么?”这是李仲弿脑海中最后的想法,至死他都不知道是赵破空在背后刺杀了自己。 片刻之后,浓烟逐渐散去,众人四下一看,除了翁蚕乘乱逃走,李仲弿和其他二十几名作乱弟子都已经当场伏诛。 丐帮众人重新收拾好场地,安置了受伤的弟子,执法长老吴铁锟站在高台上对众人说道:“今日我丐帮范帮主为奸人所害,现在李仲弿这狗贼已经伏诛,算是给老帮主报了仇。我们还是先定下新任帮主,再由新帮主主持给范帮主的吊唁仪式如何?” 吴铁锟顿了一下,见众人没有反对意见,接着说道:“我丐帮众人皆知范帮主属意伍舵头接任帮主之位,其实论功绩,论武功,论人品,伍舵头在新一代弟子中都是最出类拔萃的。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丐帮这些年纷扰不断,该由新一代来当家,重振我丐帮雄风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倦容。众位长老之中吴铁锟和范承恩帮主感情最深,范帮主的死让他满心伤痛,颇有些心灰意冷,他接着说道:“我提议由伍舵头接任新一代丐帮帮主之位,不知道诸位谁有反对意见?” 北舵头高由简闻言在一旁兴奋的连连点头。西舵头索天宝无可无不可,也是点头称是。武长老姜皓霸前面支持了叛徒李仲弿,心中正在万分懊恼自己行事鲁莽,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文长老李猿啼和接引长老苗笑天在这次丐帮大会之前,得到李仲弿的消息,说是已经得到了范承恩帮主的默许,同意由他接任丐帮帮主之位,这点燃了他俩的信心,原本想在这次丐帮大会上,力荐李仲弿接任丐帮新帮主,从此南派可以在丐帮内扬眉吐气,谁知道李仲弿竟是谋杀范帮主的凶手,这让两人不胜惶恐,心里害怕新任帮主会怀疑二人对丐帮的忠诚。二人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听到吴铁锟提议,也只能轻轻点头应允。 吴铁锟见由伍飚扬接任帮主之位得到众人应允,开口大声说道:“我们共推伍舵头接任丐帮新一任帮主之位,下面先举行新帮主继任仪式,再由新帮主主持范老帮主的吊唁仪式。” 第十四章 麻衣道人 伍飚扬见状,走到台子中央,只见他突然虚空一抓,原本他掉落地上的竹棒一跃而起,竟直接落入伍飚扬手中。这手武功让阳云汉四兄弟眼前一亮,心中暗自钦佩。一旁的武长老姜皓霸心中更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伍飚扬的内力收放自如到如此程度。 伍飚扬举起竹棒,高声说道:“丐帮诸位兄弟,今日我丐帮出了叛徒,老帮主被这些奸人所害,幸得这几位朋友相助,主谋奸人伏诛。对逃逸的翁蚕,凡我丐帮弟子,有见其者必杀之。剩余我丐帮弟子自此仍是亲如一家,若还有人追究今日之事,无事生非,当如此棒。”说着话,伍飚扬微微发力,手中竹棒一折为二。 文长老李猿啼,接引长老苗笑天和一众响应李仲弿继位的丐帮南派弟子听到伍飚扬如此说法,心中大定,同时更是心中感激,随着其他人一起齐齐向伍飚扬躬身施礼。 这时,执法长老吴铁锟安排弟子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范丹祖师爷牌位,在牌位前点起香烛,先由伍飚扬领着群丐行了三叩九拜大礼。接着伍飚扬单独跪下,吴铁锟代范帮主举起“黑龙鞭”,高声吟唱道:“ 天赐黑龙鞭在手,打遍天下咬人狗。 饥寒勿忘行侠意,天南海北任我走。 花子也存报国想,承天之佑兴丐帮。” 吟唱完毕,吴铁锟将黑龙鞭交到伍飚扬手上,又带着所有帮众一起向伍飚扬躬身施礼,丐帮这才正式由伍飚扬接任新一代帮主。 伍飚扬又命项鸣凫上前来,项鸣凫恭敬行了叩拜大礼,跪拜说道:“弟子项鸣凫情愿拜入伍飚扬帮主门下,受业学艺,身受训诲,自后对于师门,心存恭敬,情出本心,绝无反悔。”伍飚扬上前将项鸣凫扶起,说道:“你即入我门墙,随我共同给师爷吊唁。” 此时已经有丐帮弟子从周边森林中拾来树枝,横竖排列好,叠了三尺高,又浇上香油,上面铺上草席,将范老帮主的遗体放在了上面。 其实中国自汉朝佛教传入,就开始出现火葬,隋唐开始,佛家居士亦多火葬,到了宋朝,虽然宋太祖赵匡胤曾下令禁止火葬,但火葬之风仍旧在民间流行,特别是穷家子里多为火葬,自唐宋的丐帮历代帮主更是都在死后采用火葬之法。 伍飚扬领着项鸣凫跪在最前排,丐帮弟子们团团跪下,四位长老在树堆的四角点火。伍飚扬领着众人高声吟唱道:“ 天当被,地当床,残羹饭,百家尝。 怜世人,行侠意,报国恩,志未疏。 生何欢,死何苦,熊熊火,焚我躯,熊熊火,焚我躯。” 阳云汉五人跪在火堆一边给范承恩这位武林前辈吊唁,听着丐帮众人的吟唱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吟唱完毕,阳云汉抬头看伍飚扬时,见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吊唁完毕,丐帮弟子纷纷散去,伍飚扬又亲自送了阳云汉五人一程,众人才挥手相别。 钱惟济随着阳云汉四兄弟来到城里的住处,见到如儿仍在熟睡中,才安心离去。第二日钱惟济带着丫鬟荷叶和几个护卫将如儿接回,并约好阳云汉四兄弟,待如儿身体好转后,专程宴请四人以示感谢。 又过了十几日,钱惟济亲自上门邀请阳云汉四兄弟前往会仙楼酒家,四兄弟自是欣然前往。众人来到会仙楼外,阳云汉抬眼看去,只见此店门外高挑一面大旗,上书“会仙楼正店”。大门前是朱绿彩画的欢门彩楼,大门两旁是红栅栏,上面挂着金红纱栀子灯。 众人走入店内,又是一番气象,会仙楼酒家共有五座楼,每楼都有三层高,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这会仙楼酒家除了第一层是大堂外,五座楼的二层和三层共有一百多个分厅馆,此时早有店小二引着众人,穿行于厅院廊庑。一路上阳云汉常见端盘子的伙计左手扠三碗,右手从手至肩驮叠约二十碗,来回穿梭忙碌着。 众人随着店小二来到其中一楼的三层,又走到其中一个分厅馆外,只见这分厅馆门厅旁写着一幅朱红对联,“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店小二躬身对众人道:“一江烟水厅到了,众位爷请进,其他客人早就候着了。” 众人进得厅来,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看到座位正中一人,都大吃一惊,此人豁然是当朝宰相寇准大人。阳云汉的目光却被另外一人紧紧吸引住,正是座在一旁的如儿姑娘,此时她刚刚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反而增加了她的几分柔媚。 如儿姑娘见阳云汉进来,一双美目也是凝视着他,一霎那间二人目光仿佛胶着在了一起,时光在此刻恍如突然停滞住,又恍如瞬间流逝了千万年般。 众人耳边突然传来寇准的大笑声:“众位英雄,多日不见,快快入座。”原来寇家曾是钱家的世交,钱惟济为了感谢四人的大恩,给足几人面子,又知道几人也曾救过寇准,所以特地邀请了寇准,果然寇准欣然应允前来赴宴。 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赶忙上前去和寇准见礼。阳云汉和如儿也被寇准的大笑声惊醒,如儿的脸瞬间红了,悄悄低下头去,阳云汉赶忙跟上几位兄长,过去和寇准见礼。如儿身后的丫鬟荷叶见状,偷偷抿嘴一笑。 此时分厅馆里的一女子走了过来,引着众人落座。此女子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却是会仙楼中的一等官妓季惜惜,特地被安排来服侍众人用餐。 待众人坐定后,各式菜肴络绎不绝上来,朱红盘碟乘的菜蔬、时新、果品、肥羊、嫩鸡、酿鹅、精肉等等,众人所使一应器具更是由纯银打造而成,看得人眼花缭乱。 季惜惜忙团团给众人斟上会仙楼独有的玉醑美酒,钱惟济站起身来,举杯说道:“这顿酒宴我特地邀请寇大人一起,感谢四位英雄对我和如儿妹子的救命之恩,让我们先共饮一樽。”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寇准接着又举杯,说道:“我借钱公子的酒,也敬一下四位英雄。”众人忙纷纷起身,又饮了一杯。酒过三巡,季惜惜上前给众人施礼说道:“小女子给众位官家唱上一曲。”说完,她走到桌旁,轻启朱唇唱到: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唱的却是近来在东京名声鹊起的才子柳永所写的《蝶恋花》,只听得季惜惜字真韵正,歌喉婉转,余音绕梁。阳云汉听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时间仿佛痴了,直到众人鼓掌喝彩,才被惊醒过来。此时如儿也起身施礼,向众人说道:“我也敬阳公子和众位大哥一杯,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众人又是共同喝了一杯。 正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从门外传来,一人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喝一声道:“好一句拟把疏狂图一醉啊。”伴着声音走进来一位麻衣道人,只见此人以麻辫为衣,神态飘逸,面色红润,双瞳凝碧,颜若童稚,完全不似五十五岁光景。 这麻衣道人走进来后,举目扫了一下众人。此人双目光华内敛,举目扫视之间,好似一阵和煦的春风,轻拂过众人身体,满屋子的人竟都有通体被看穿的感觉。 麻衣道人盯着正中间的寇准说道:“这位大人额角高耸,鼻若悬胆,口形方阔,黑睛吐光,眼大波长,必是地位尊崇,位列君侧。正是龙眼黑睛吐彩光,巍巍宰辅怀忠良。这位可是当朝宰相寇准寇大人么?” 众人都以为此人和寇准相识,却听寇准说道:“这位大师仅凭面相竟能识得我?”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寇准也不认识此人。 麻衣道人开口说道:“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惟有化世,堪为无我。我即为世,世即为我。能识得寇大人又有何难处呢?” 寇准心中叹服,知道来的是一位高人,忙命人添加座位碗箸,请麻衣道人入座。 这麻衣道人也没客套,直接落座,却未动碗箸,仍是对寇准说道:“尝闻寇大人犹如文皇之魏征,今日一见果然丰神异彩。只是我观寇大人之面相,却有一言相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周之姜尚,越之范蠡,秦之张仪,汉之张良莫不如此,望寇大人三思。” 寇准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哪里能听得进麻衣道人的话,哈哈大笑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麻衣道人接口说道:“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还是望寇大人思量。” 寇准轻抚长须,双目放光,说道:“我之志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说完这段话,寇准一阵大笑,对麻衣道人说道:“敢问大师这相面之术精要何在?” 麻衣道人听闻寇准对自己的劝诫不以为意,反而问话考较自己,也不再继续劝诫,微微一笑,答道:“但凡观人之相貌,先观骨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长短,察面部之盈亏,观眉目之清秀,看神气之荣枯,取手足之厚薄,观须发之疏浊,量身材之长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岳之归朝,看仓库之丰满,观阴阳之盛衰,看威仪之有无,辨形容之敦厚,观气色之喜滞,看体肤之细腻,观头之方圆,顶之平塌,骨之贵贱,骨肉之粗疏,气之短促,声之响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流年而推,骨格形局而断。不可顺时趋奉,有玷家传。但于星宿、富贵、贫贱、寿天、穷通、荣枯、得失、流年、休咎,备皆周密,所相于人,万无一失。” 寇准听麻衣道人说的口气甚大,有心再次考较,他指了指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和阳云汉四兄弟,说道:“大师可否为这四位英雄算上一算,看看他们命道如何?” 麻衣道人也不推脱,他转头打量了下杨千山,说道:“这位兄弟耳廓分明有堕珠,一生仁义最相宜,只是眸带赤脉,眉骨略突,唯一死一生之际,交情乃见。至于命道如何,自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有一诗赠予这位兄弟。不会当时作天地,刚有多般愚与智。到头还用真宰心,何如上下皆清气。大道冥冥不知处,那堪顿得羲和辔。义不义兮仁不仁,拟学长生更容易。” 杨千山性格粗豪,不太懂得麻衣道人所说话语的意思,只听到赞说自己一生仁义,不禁微微点头称谢。 麻衣道人又侧头看了看凌孤帆,说道:“这一位兄弟唇方口正,额阔顶平,端的是好面相,只可惜顴骨有痣,却是灰暗无光。我有一言劝诫,望自思量。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凌孤帆心中一直藏着一段心事,听到麻衣道人说出“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时”,脸色顿时一暗,起身向麻衣道人拱手施礼道:“感谢大师赐教,只是我自思量,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为所爱人做快乐事,何须问是劫是难耶。”麻衣道人听到凌孤帆的回答,自顾自轻轻摇了摇头,摆手请凌孤帆坐下。 麻衣道人又看向赵破空,这回倒是上下打量了半晌。众人都默默看向麻衣道人等待他开口说话,但麻衣道人却是眉头微蹙,仿佛有事情抉择不了。 又过了半响,麻衣道人才长叹一声道:“这位公子双眉如剑,口角上弯,只是这面相一道却多有我勘不破的地方,唯有诗一首相赠。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是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赵破空闻言虎躯微震,站起来昂首对麻衣道人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师赠言,受教了,我也有一言回赠。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赵破空说完,也不待麻衣道人说话,自是坐下。 麻衣道人也没再看向赵破空,而是转头看着阳云汉,上下打量了下,未语却先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说道:“这位小哥龙眉凤眼,当是拔萃超群举世知,只是这夫妻宫么……” 说到这里,麻衣道人略微迟疑了下,眼神好似有意无意扫了下座在一旁的如儿,“还是赠你这小哥一言吧。朝暾夕月一花一世界,落崖惊风一叶一菩提。”阳云汉虽是饱读诗书,却也不解麻衣道人话的含义,正待开口询问,麻衣道人仿佛知道他的意思,对他摆手说道:“不可说,说不得,小哥不要再问了。” 麻衣道人一连看完四人的面相,对众人说道:“叨扰各位久矣,也是到了分别时候。”说完起身就走,众人没想到这麻衣道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待开口挽留,只听已然走到门口的麻衣道人说道:“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若是有缘人,自有相见时。”说完他挑帘而出。 “愿天地长生善人,愿善人长生善心,愿善人常行善事,愿善人广布善法。”众人耳中传来麻衣道人远去吟唱的声音,久久不能消散。 第十五章 上清道家 过了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寇准开口询问道:“此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是何方神圣?” 杨千山思討了半天,回道:“江湖上麻衣善相者多矣,但唯有一人,才会如同此人一般野鹤闲云,相术却又高深莫测。而且此人更是一位江湖异人,武功卓绝。此人和我们四兄弟一样,也有结拜兄弟四人,江湖人称‘风尘四友’。” 阳云汉和赵破空对武林典故虽不胜熟悉,却也早对“风尘四友”如雷贯耳,听到大哥这说这麻衣道人就是风尘四友之一,不禁低声惊呼起来。 凌孤帆接着杨千山的话说道:“照大哥这么说,那此人该是‘风尘四友’中的老大陈正拨,号无梦道人。”寇准显然对这些江湖异人也甚是感兴趣,抢着问道:“那其他三个都是何人呢?” 杨千山回复道:“寇大人,‘风尘四友’的老二是说书艺人霍四究,善说三分天下。老三是盗墓贼温无鬼,师承摸金校尉。老四是偷儿柳玉堂,却是自比盗跖。这几人虽然出生风尘,却个个武功超群,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他们四人在江湖上都有众多传奇,创下了赫赫威名,每个大宋武林人士提起他们都是直翘大拇指啊。” 寇准还待追问“风尘四友”的事情,却见一江烟水厅的门帘又被挑开,走进来两个道士。当先一人身着紫色道袍,头戴元始宝冠,手里拿着一把佛尘,金色的手柄,这道人天庭饱满,道骨仙风,看起来约三十岁年纪。第二个道士穿着青兰色道袍,满面风尘,虽才四十岁年纪,看起来却如五十岁般,此道人背插雌雄双剑,腰间还别着一个精巧的葫芦。 年轻道人一进屋里,立刻向众人行了个作揖礼,口称:“诸位无量观,贫道上清朱自英,这位是贫道的师兄张绍英。贫道二人听说寇大人在此,特地前来求见。” 原来这两个道人正是上清派现任掌门朱自英和他的师兄张绍英。这朱自英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他孩时就能吹笛让鹤翩翩起舞,十一岁即入道,在去年直接嗣掌教门,超越上清派中诸位前辈,成为茅山上清派第二十三代掌门。更难能可贵的是派中诸人并不因其年轻而敢对其有任何轻视,反而对他心悦诚服。 寇准也是知道此人大名,忙领着众人一齐起身相迎,接着寇准又命人整座请二人入席。待二人坐好,寇准开口说道:“贵派素灵真人因护我而殒,老夫每念至此,甚是内疚,不知道二位道长这次来找我有何事情?” 朱自英淡然笑道:“生出于道,死归于道,一切皆道化,素灵师叔之事,寇大人不必介怀。贫道听说寇大人在此,特来求见,只为一件事情。”寇准接口道:“朱掌门但说无妨。” 朱自英说道:“贫道素闻今上没有子嗣,而我上清派却有固本培元之秘法,我意传授此法于今上,并为今上斋香设醮求嗣。另我上清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丹一枚,愿进献给今上,还盼寇大人代为引荐。” 寇准一听此言颇为踌躇,大宋皇帝赵恒已经三十七岁了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一直深深困扰着大宋王朝,满朝文武也是人尽皆知,可这么多年来,无数人献了无数的秘方,还是没让大宋皇帝赵恒得到一个子嗣,这朱自英却自称有办法,不禁让寇准将信将疑。 朱自英看到寇准的表情,知道寇准不相信自己,于是接着说道:“寇大人,我上清派得到的神丹,是来自阴真人所炼的金丹。”此言一出,举座又是一惊,寇准激动问道:“你说的金丹可是那唐宣宗年间著有《玄解录》的阴真人所炼制的么,你这话可当真?” 阳云汉等众人也是在心中暗暗称奇,这阴真人自唐以来,声名远播,所炼丹药常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到了此时,已过了一百多年,阴真人所炼丹药早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被上清派寻到,再现江湖了。 朱自英笑答道:“正是如此,贫道以本派所有弟子身家性命担保此丹万无一失。贫道只求大人代为引荐,详细情况贫道自会向今上一一解释,不知道寇大人愿意否?” 寇准又低头思考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抬头说道:“既然你们有阴真人所炼金丹,倒是可以一试,若是能成,也是为大宋江山社稷立下了奇功一件。我看这样,明日朝会上,我向当今圣上引荐朱掌门。我再安排好时间,请朱掌门亲自登殿献丹,并给圣上斋香设醮求嗣如何?” 朱自英一听大喜过望,忙起身向寇准作揖道:“即如此,贫道师兄弟就不再打扰各位了,寇大人若有信息,还请差人到相国寺旁的熙熙楼客店找贫道二人。”说完之后,朱自英带着张绍英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上清派两位道长后,众人才又再次把酒言欢,这一顿酒席众人是尽欢而散。大家先恭送寇准离开,阳云汉四兄弟又和钱惟济、如儿话别,四兄弟这才离开,阳云汉倒是拖在了最后面。 四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忽听得后面有人呼喊,“阳公子留步。”四兄弟忙停下来,阳云汉回头一看,却是丫鬟荷叶匆匆追了上来,她奔到阳云汉身前,往阳云汉怀里塞了一个纸团,抿嘴一笑,啥话也没说就又匆匆回身走了。 阳云汉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城外兴慈塔。”阳云汉抬头看时,荷叶早就去的远了,阳云汉一时呆在原地。赵破空过来拍了拍阳云汉肩膀,笑着说道:“四弟,我们走吧。”阳云汉这才醒悟过来,抬头看三位兄长都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禁脸上发烧,赶忙说道:“三位哥哥,我们走吧。” 第二日,阳云汉巳时未到,就骑马匆匆赶往城外天清寺。这天清寺可是鼎鼎大名,和东京相国寺齐名,寺内有一塔,名约兴慈塔。阳云汉赶到天清寺外,拴好马匹,入得寺院,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迈步来到繁台,抬眼看去,只见一座高塔,六角九层,二百四十尺高,直插云霄,白云缭绕,端的是气势非凡。 阳云汉远远就看到兴慈塔下赏花观草的人群中站立着两个女子,正是如儿和丫鬟荷叶,阳云汉忙快步走过去,待到了近前,阳云汉轻呼一声:“如儿姑娘。”此时如儿和丫鬟荷叶正向四周桃李争春百花吐艳的美景眺望,听到呼唤声,如儿回过头来。 万道阳光之下,如儿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霎那间让阳云汉怦然心动。如儿见阳云汉到了,开口一笑,齿若瓠犀,轻声说道:“阳公子,你来了,我们一起走走好么?” 二人穿行在杨柳依依晴云碧树之间,荷叶则独自远远跟在了后面。阳云汉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却听如儿说道:“多谢阳公子救命之恩。” 阳云汉喃喃说道:“如儿姑娘,昨日酒会上你已谢过我了,其实我才要真正感谢如儿姑娘你舍命替我挡了暗箭。不知道如儿姑娘你身体可曾完全康复了么?我一直甚为挂念。” 如儿闻言道:“多谢阳公子挂怀,你看我如今不是安然无恙了么。”说到这里如儿突然扑哧一笑,说道:“我们不用再你谢我,我谢你了啊。”阳云汉听到这话,也是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两个人感觉距离拉近了许多,心中更多了丝暖暖的感觉。 二人又信步走了一会,如儿侧头问阳云汉道:“阳公子,你说学而优则仕,对么?”这话问的甚是突兀,阳云汉一愣。 如儿见阳云汉没有作答,接着说道:“当今天子有篇文章,‘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既然天子都如此说了,阳公子没有想过去考取功名为国效劳么?即便像钱惟济公子那样也是被赐了恩科的。” 阳云汉想了一想,不自觉中挺起胸膛,认真回答道:“如儿姑娘,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虽然我也是自幼熟读经史子集,可我一直在想,报效国家不一定非要考取功名吧。也许我想的不对,请如儿姑娘指正。这普天之下,除了士子外,农夫、工匠、商贾也莫不是国之栋梁,即便是手工业和天文历法等等这些,怕也不是旁门左道和奇淫技巧吧。我出生在江南武林世家,可我大宋朝自立国以来,还未恢复自唐以来的武举制度,这是我朝重文轻武之道。而我赳赳武夫,救国于危难之中,慷慨赴义者多矣。这些人中,有居于庙堂之上者,可也不乏有布衣之侠。就是我兄弟四人和其他大宋武林中诸多好汉,也参加了澶州之战,身为布衣,为国杀敌。在我心中,对兄弟义,对国家忠,能普济众生,才是真正侠之大者。” 阳云汉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如儿听着眼中异彩流动,她默默看了会阳云汉,才又开口说道:“阳公子,我虽不是武林中人,可也知道江湖诡谲多变,充满凶险,犹如楼船行于惊涛骇浪,稍有不慎,便落得船毁人亡的下场。一入江湖中,何时才能结束这渺渺生活,享受世间快乐呢?阳公子,你是否考虑过离开江湖呢?” 阳云汉听了这话不禁一怔,迟疑了片刻说道:“如儿姑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树欲静而风不止,像这树木般,要么弱小只能随风摆动,要么强壮到风无法撼动。无论哪一种,我只希望自己能在武林中千里赡急,不吝其生,救危扶困,无怨无悔。” 如儿听到阳云汉这样说,明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两人一时之间再次无语相对,一起又默默走了片刻。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又转回到了兴慈塔前,如儿开口说道:“阳公子,我们到塔里面转转吧。”阳云汉点头称好。 二人走入塔内,只见塔内到处都镶嵌着佛龛,龛中或有佛,或有菩萨,或有罗汉。这些雕像姿态、衣着、表情各异。二人边走边看,突然阳云汉和如儿看到一座行走中的玄奘法师雕像。 阳云汉在这座雕像前面停下脚步,静静站立在那儿。如儿见状,也停下脚步,她没有打扰阳云汉,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过了片刻后,阳云汉若有所悟,他上前给玄奘法师深施一礼,低声说道:“真想有生之年也如玄奘法师般,行走在那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人马俱绝之地啊!” 说完这些,阳云汉才转身对如儿说道:“如儿姑娘,我知道玄奘法师历时十七载,亲践一百一十国,传闻二十八国,带回经书六百五十七部。‘不求得大法,终不东归一步’,你看这满塔的雕像,都是千篇一律的坐姿,唯有玄奘法师这一座是在行走之中的。想我辈芸芸众生,现在还有多少人有这执着信念呢?又还剩多少人为了自己的信念,即便撞了南山还是不回头的呢?” 如儿听了阳云汉这席话,黯淡的眼神又如星光般闪亮起来,目光灼灼看向阳云汉。阳云汉这时精神振奋,开口邀请道:“如儿姑娘,不如我们登上塔顶看看如何?”说完,当先带路,拾阶而上。 等二人上到塔顶的时候,阳云汉还是气定神闲,如儿却已经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兴慈塔过于高大,愿意登上塔顶的,也只有他们两人而已,荷叶也是留在了塔下。 可两人的兴致却都极好,如儿跟着阳云汉极目远望,远处的东京城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此时虽是初春,可在高塔之上,风声呼啸,温度骤降。站在前面的如儿不禁有些瑟瑟发抖,阳云汉见状,脱下自己的袍子,轻轻给如儿披在身上,却没有说一句话,如儿感受到衣服的温暖,回头冲阳云汉嫣然一笑。 二人在塔上默默站着,仿佛谁都怕惊跑了良辰美景。过了许久,阳云汉这才轻声说道:“如儿姑娘,明日我们四兄弟就要离开东京,返回各自家乡了。”如儿听到这话,身体剧震,眼神再次黯淡下来,颤声说道:“阳公子,你要走了么?” 这次如儿没有回头,阳云汉从后面见如儿肩头有些颤动,耳中听到如儿轻声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阳云汉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踌躇了半日,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渐渐如儿肩头不再颤动,她缓缓转过身来,一滴泪珠犹在腮边。 如儿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只金丝鸯纹香囊,伸手递给阳云汉道:“阳公子,这对香囊是上次你助我所得,我留下了那只金丝鸳纹香囊,这只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说完这话,如儿脱下阳云汉的长袍,又递了过来。 阳云汉心中一梗,接过长袍,正待开口说话,如儿已经说道:“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阳公子,我们走吧。”这次说完,如儿不再犹豫,拾阶而下。 待两人下到塔下,已经是黄昏时分。荷叶迎到如儿,忙陪着向天清寺外走去,阳云汉默默跟在后面,一路上二人再也没有交谈。到了寺外轿子边,如儿才再次回身给阳云汉行了个万福礼,轻轻说了声:“阳公子珍重。” 阳云汉这时再也按耐不住,鼓足勇气想上前拦住如儿,却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人高声喊道:“如儿,可让我好找。”阳云汉回头看时,却是钱惟济打马赶了过来。 钱惟济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看到阳云汉也在这里,不禁愣了一下,忙拱手给阳云汉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阳公子,你也踏青来了。”钱惟济还待和阳云汉絮叨几句,却听如儿开口说道:“钱大哥我们走吧。”说完也不等钱惟济和阳云汉答话,挑开轿帘,上了轿子,命令起轿就走。 钱惟济见状,脸有异色,但也没再说啥,跟着翻身上马,向阳云汉施了一礼,随着轿子走了。阳云汉手里紧紧握着金丝鸯纹香囊,目送着轿子渐渐远去。他就一直伫立在那里,直到整个身影淹没在黑夜之中。 第十六章 永兴镖局 第二日清晨,四兄弟按照提前商议好的安排,收拾好行囊,各自跨上马。杨千山见阳云汉眼圈发黑,关切问道:“四弟,昨晚没睡好么?”阳云汉拉了拉马缰绳,摇了摇头回复道:“大哥,昨晚睡的迟了些,没事的。”杨千山哈哈一笑:“那就好,三位贤弟,我们走吧。” 四兄弟里面,杨千山家在福建路福州,他艺成嵩山少林寺。凌孤帆身处西川路峨眉山,他出身峨眉派。赵破空是京西路人,阳云汉则是两浙路浙江人。四兄弟原本是要分道而行的,但四兄弟感情甚笃,不忍就这么分离,于是四兄弟相约,同游天下第一奇山黄山后再各自返回家乡。 四兄弟为了好好游历一番,没有选择便捷的运河,而是走了南下的官道。这大宋官道修的相当气派,不仅道路平整,两旁更是树木林立,跑起马来甚是畅快。四兄弟却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游历沿途的风景名胜。这样过了半个月,才来到了素有“北国江南,江南北国”之美誉的信阳州。 这一天傍晚时分,四兄弟走的累了,恰好看到路边有一处宽大的邸店,只见店匾上书四个大字“广源邸店”,门上楹联题着“孟尝君子店,千里客来投”。店门口守候的小二一见有客来访,忙高声招呼道:“客官您一共四位么,打尖还是住店啊?” 杨千山哈哈笑道:“小二,我们住店。你先给我们整一桌好的酒菜,再把我们的马匹牵过去喂了。”店小二高声应道:“好嘞,客官四位打尖住店啦。”边说边引着四兄弟进了院子。四兄弟翻身下马,店小二忙牵住马匹去拴住。 四兄弟一起往店内走去,却见大院里面满满当当停了十八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都插着一面大旗,上书“永兴镖局”四个大字。大车旁边守着八个黑衣大汉,看到四兄弟走过,满眼都是警惕之色。 杨千山见到“永兴镖局”大旗,心头微震,却没停下脚步,跟着三位兄弟一起走入店内。进了大堂,只见里面满满堂堂座的黑衣汉子,八个人一桌,竟坐了有八桌之多。除了永兴镖局这些黑衣镖师,店内另外还有两桌人,其中一桌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另外一桌却只坐着两个男人,大堂里堪堪只剩一个空桌子而已。 店小二安排四人座好,杨千山低声对三位兄弟说道:“三位弟弟,这永兴镖局恰好来自我们福州,可是我福建路的第一大镖局啊。那四男一女的一桌,四位男子是永兴镖局的四大镖头。不知道这次永兴镖局接的是什么大镖,四大镖头竟然同时出马了。你们看居中坐着年长的那位是永兴镖局的大镖头林飞鸿,一手虎头枪法神勇无比。右手边那位满头银发的是二镖头,江湖人称白头翁的陈浩然,使得一手飘逸剑法。左边身材高大的那位是三镖头郑柏砚,用的奇门兵器流星锤。下手座的那位粗壮汉子则是四镖头苏尽忠,用的是成名兵器双锏。” 阳云汉好奇问道:“大哥,下手座的那位女子是谁呢?”众人偷偷打量,见那女子约莫二十六岁年纪,容颜秀丽,却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完全不似普通女子般惺惺作态。 杨千山笑着回答道:“她是永兴镖局大镖头林飞鸿的独女,名叫林赛男,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在福州城颇有名气。” 杨千山说到这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旁边那桌的两人,一人乡村书生模样,一人看起来像个莽汉,却不知道是何人,倒像是和我们一样恰好过路的。” 四兄弟在悄悄打量永兴镖局几人,而那边永兴镖局的人也在偷偷打量他们。林飞鸿压低声音对同桌几人说道:“这刚来的四位也是练家子,我们还得多加提防。”林赛男听到爹爹这么说,瞪起美目朝四兄弟扫视过来,却恰好碰到了杨千山的目光。杨千山忙冲她微笑点头,林赛男鼻子里面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杨千山只好尴尬一笑,幸好这一幕三位兄弟没有注意到。 这时店小二端上酒菜,四兄弟边喝边吃起来。永兴镖局四位当家的和林赛男,以及一众镖师们却没有喝酒,只是静悄悄吃饭。满大堂里面只听到那莽汉大吃大喝,不时痛快呼叫的声音。 过会那书生和莽汉酒足饭饱,莽汉大声呼叫:“小二,过来会账。”小二忙吆喝着答应,却跑的慢了些,莽汉见状不乐意了,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你这厮步履蹒跚,又不是裹脚娘们,耽搁了大爷时间,看我不揍死你。” 阳云汉兄弟四人和永兴镖局众人都看向这莽汉,见他说着话作势起身就要向店小二动手,却被旁边的书生一把拦住,劝说道:“好了,好了,何必和这种小厮一般见识,会了账我们走吧。”莽汉还在骂骂咧咧,那书生赶忙结了帐,拉上莽汉出店去了。 没过多久,永兴镖局的人也吃完饭,阳云汉四兄弟听到大镖头林飞鸿沉声吩咐道:“三镖头,辛苦你先带上十八位兄弟守夜,其他人先回房歇息。丑时请二镖头你带十八位兄弟去接替,我们这就散了吧。” 二镖头和三镖头抱拳称是,各自去招呼手下人,顷刻间永兴镖局的人纷纷散去。阳云汉四兄弟又吃喝了会,酒足饭饱后才被店小二领着到了二楼,各自回房安歇。 夜里子时,大家都在安睡,阳云汉也睡的正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叫嚷声,“走水了,走水了。”阳云汉忙穿好衣服,拿起龙雀宝刀,推门而出,见三位兄长也都拿着兵器起身来到屋外。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客栈内火光冲天而起,无数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客栈,阳云汉四兄弟忙四处躲避和拨打火箭。永兴镖局的人则都向屋外院子奔去,着急赶去保护外面的镖车,刚出门却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大镖头林飞鸿大声呼喝道:“众位兄弟,不要慌乱,都先躲到镖车后面去。二镖头、四镖头和我一起带人前面开路,杀到外面去,三镖头和赛男带人守好镖车。” 永兴镖局众人听到林飞鸿的呼喝声,这才稍微镇定下来,纷纷借着镖车躲避火箭。这时客栈房屋已经被火箭点燃,阳云汉四兄弟见情况不妙,赶忙也逃到院子里,顺便还将“广源邸店”老板和几个厨子伙计救了出来。 只是火箭从四处射来,四兄弟也不方便往镖车那边去躲避,怕永兴镖局众人误会。阳云汉急中生智,大声呼喊道:“三位哥哥,我们带着这些人先到马厩那躲避下。”于是四兄弟一边拨打火箭,一边护着众人步步闪避到马厩边,果然那里火箭明显少了很多。 三镖头郑柏砚和林赛男这时带着小半镖师伏在镖车边,不时拨打着飞来的火箭。而大镖头林飞鸿、二镖头陈浩然和四镖头苏尽忠带着大半镖师,一路避开火箭,冲到院子门口,推门而出,四处寻找射箭之人。 过了好半天这群人又一拥而回,四镖头苏尽忠边走边大声咒骂道:“这群强盗,跑的到快,没等我们赶到近前就作鸟兽散了,也没让我杀他几个恶贼出口恶气。” 大镖头林飞鸿喝止住他,说道:“四镖头,别管那些强盗了。你们看这客栈已经起了大火,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清点下弟兄们的死伤情况,先救治下受伤的弟兄,我们马上离开此地。” 众人忙轰然答应,有去救治受伤镖师的,有给拉镖车的马套马鞍的,有点起灯笼插到镖车前的,一干人纷纷忙碌起来。 大镖头林飞鸿这时看到“广源邸店”老板和几个幸存的厨子伙计从马厩边走了出来,对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广源邸店”失声痛哭,忙对女儿林赛男说道:“这场大火是因我等而起,赛男,你赶快去取来银两陪给那位店老板,让他重建此店吧,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林赛男听了爹爹的话,自去取银两交给“广源邸店”老板。 片刻工夫众人已经收拾停当,大镖头林飞鸿飞身跃上自己那匹雪白高头大马,大喝一声道:“众位兄弟,我们走。”永兴镖局一行人忙护着镖车匆匆离去。 待永兴镖局的人走了,阳云汉对三位兄长说道:“三位哥哥,我们是不是也离开此处,去重新寻个客栈住下?”杨千山低头沉思了会,说道:“此伙强盗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我看说不定永兴镖局前面还有劫难,我们还是跟上前去看看。” 凌孤帆面冷心热,听到杨千山这么说,马上附和道:“大哥所说极是,此事必定还有蹊跷,我们还是跟上去看看妥当些。”阳云汉和赵破空自是没有异议,于是四兄弟翻身上马,循着永兴镖局离开的路,打马追了上去。 永兴镖局众人护着镖车匆匆而行,道路却逐渐崎岖起来,原来一行人已经渐渐进入了鸡公山境内。这鸡公山山峦交错,群峰环结,地势险要,山虽只有两三百丈高,两边峡谷却极为深平。 大镖头林飞鸿飞马赶到队伍最前面,看了看地形,不禁眉头紧锁,他抬手止住众人脚步,回头对几位镖头说道:“峡谷这条路虽然宽敞些,但若有人伏在两边山头上,用擂石滚木从山上砸将下来,我们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三镖头郑柏砚急忙问道:“大镖头,那怎么办是好,我们岂不是在此地进退不得了。”林飞鸿借着月色,向四周打量了下,对众人说道:“我看这山间还有条小路,我们就从这小路走。” 二镖头陈浩然闻言开口阻止道:“大镖头,我们这镖车体大个沉,从这等小路走多有不便,而且这山上树木茂盛,看起来也甚是凶险。” 大镖头林飞鸿摆手道:“二镖头,二者相较取其利,我们就从这条山上小路走。二镖头你带人头前开路,四镖头断后,我和三镖头,赛男居中。”二镖头陈浩然听到大镖头林飞鸿这样说,不便再阻拦,忙催马带头朝上山小路走去,众人赶着镖车急急跟上。 过了一会,阳云汉四兄弟赶了上来,却不见峡谷里面有永兴镖局镖车的灯笼光亮,阳云汉觉得甚至奇怪,不禁四下张望起来。杨千山也四下打量了下,突然指向旁边的一条小径说道:“他们从这边走了。” 阳云汉奇道:“大哥,永兴镖局众人怎么放着峡谷大路不走,反而走了山上小道呢。”赵破空接口道:“四弟,我看这定是永兴镖局的人怕山顶有埋伏,不敢从这峡谷道路走,迫不得己选择了这山间小道吧。大哥,我们还是快追上去吧。”赵破空一下子猜到事情真相,杨千山答道:“好,三位弟弟,我们快走。”四人拨马上了小道,又一路追了上去。 前面永兴镖局众人急着赶路,却没想到这山间小道越来越狭窄崎岖,山间树木也越来越是茂密。二镖头陈浩然见状,心中不安,一边驾马而行,一边拔出长剑,护在胸前,小心翼翼往前骑行着。 正走着,二镖头陈浩然突然感到胯下马匹失了前蹄,连人带马往下陷去。原来前方地面上被人挖出了一个大大的陷马坑,月色之下掩盖的甚是隐蔽,尽管陈浩然已经是千万般小心,却还是中了招。 紧要关头,陈浩然从马背上纵身往前跃起,他胯下马儿却直接掉落陷马坑中,被坑中密布的利刃刺成了马蜂窝。眼看陈浩然就要纵身跃过陷马坑上空,突然道路两边的树上,各自兜过来一张大网。眨眼间两张大网就要聚拢在一块,若是将陈浩然包裹实了,那他也只能和马儿一样掉入陷马坑中。 二镖头陈浩然却是临危不乱,只见他运气挥剑,从大网上划破一个口子,人跟着从口子里窜了出来。眼见陈浩然就要再次脱困,夜空中突然窜出一只冷箭,待陈浩然发现的时候,冷箭已经近在咫尺,陈浩然只能在空中强自扭了下身子。只是陈浩然身体要害虽是避开了这支冷箭,但他的左肩膀却被冷箭直接射穿,这支冷箭竟是力大无比。 陈浩然被冷箭射中后,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一口真气再也提不上来,人从空中直接坠下,掉入陷马坑中,和那可怜的马儿一样,被扎了个透心凉。可惜陈浩然一身好武功还没能施展出来,就死在了这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与此同时,队伍的最末端,手持双锏的四镖头苏尽忠正骑行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他听到道路边一人大喝道:“发动。”紧接着就听到道路两边同时有人挥刀砍断东西的声音。 苏尽忠心中一个激灵,借着月光,他看到道路两边的大树上各自荡过来一个巨大的木排,木排上面遍布利刃。苏尽忠赶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这才堪堪避过两边木排的攻击。只是他胯下的马儿,被两边的木排夹在中间,身中无数利刃而亡。 苏尽忠刚刚落回到地面上,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耳边又传来轻微破空声音。苏尽忠赶忙凝神观察,只见一节长约一丈的圆木凌空而至,端的是无声无息,若不是那轻微破空声,苏尽忠还发觉不了。 苏尽忠见不能力敌,赶忙闪身避过这根粗大的圆木。但更多的圆木却接二连三从两边的树林中飞了过来,苏尽忠忙左右闪避,可惜轻身功夫不是他的特长,一时间苏尽忠躲避的狼狈不堪。最后他实在避无可避,只能挥动双锏朝圆木狠狠磕去。这一下虽是将圆木碰开了,却也撞的四镖头苏尽忠血气上涌,立足未稳。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人从树林中窜出,大吼一声:“纳命来。” 第十七章 绿林六鬼 四镖头苏尽忠只感到一片寒光兜头扑来,赶忙挥双锏往上一架。只听得“当”的一声,苏尽忠腾、腾、腾连退了三步,被撞退到了小路边,这才稳住身形。苏尽忠定睛看去,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莽汉,手持大斧,在月光下泛起闪闪寒光。 这个莽汉双目圆睁,瞪着苏尽忠。一时间苏尽忠觉得他的面孔甚是熟悉,突然想起来这人可不正是前番在“广源邸店”吵闹的那个家伙。苏尽忠心知这莽汉是到“广源邸店”去踩自家盘子的,心中暗自气愤。 就在苏尽忠这一分神的瞬间,他的背后悄悄飞来三颗铁算盘子,成品字形直取苏尽忠背后三处大穴。这铁算盘子个头微小,在黑夜里让人难以察觉,苏尽忠只感到背后一阵剧痛,三处大穴竟然同时中招。 苏尽忠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狂笑声,艰难回头看时,只见在“广源邸店”里见过的那名书生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铁算盘,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倒也……倒也……” 苏尽忠此时已经是摇摇欲坠,身前的莽汉口中大喝一声:“去死吧。”挥斧劈了过来,苏尽忠虽有心举锏招架,可是再也无力提起锏来,眼睁睁看着大斧扑面而至。 二镖头陈浩然和四镖头苏尽忠被杀均发生在转瞬之间,居中的大镖头林飞鸿和三镖头郑柏砚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镖头被当场刺杀,不禁都是目眦尽裂,正待上前厮杀,小路四周树丛中突然闪出无数的火把,百来个盗贼闪出身来,将整支永兴镖局队伍团团围住。 那队伍后面书生模样的人大声呵斥道:“永兴镖局的残兵败将们,还不快快缴械投降。”大镖头林飞鸿闻言怒斥道:“你们是哪来的悍贼?要是武林中人我们就锣对锣,鼓对鼓,亮了字号比拼一下,哪有像你们这样暗箭害人,不讲江湖规矩的?” 书生仰天哈哈大笑道:“啥叫江湖规矩?江湖规矩算个屁。今夜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绿林道上威名赫赫的‘绿林六雄’就是我们。我是老四罗文博,江湖人送外号神算子。”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莽汉,“他是老五黄霸初,江湖人称赛霸王。” 这个时候,队伍前面闪出一个人来,约三十岁年纪,一身劲装,手持一把巨大的神弓,背上背着一个箭壶,里面插满了雕翎箭。书生哈哈笑道:“射死你们二镖头的是我们老六赖福寿,江湖人称小李广是也。” 大镖头林飞鸿一听对方报的字号,不禁心中暗惊,这“绿林六雄”为人心狠手辣,带了一伙人啸聚山林,可是这帮人和其他绿林中人大不相同,不仅武功高强,行事更是异常凶狠,不讲原则,历来劫道从不留活口,加上一向行踪诡秘,武林中人提到他们都是头疼不已,暗自里都叫他们“绿林六鬼”。只是这几人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自称为“绿林六雄”而已。 这时神算子罗文博又哈哈大笑道:“区区不才在广源邸店略施打草惊蛇之计,就料定你们必定要趁夜逃窜。到了这鸡公山,我更料定你们不敢走峡谷之路,因此在这山间小道设下埋伏,等着你们来自投罗网,怎么样,林镖头,小可的计策可还要得么?” 林飞鸿听到罗文博的调侃之语,气的脸色发白,心中懊悔没有听二镖头陈浩然的劝阻,选了这条死路,更没想到自己这次走镖竟然会招惹到凶名赫赫的“绿林六鬼”,害得自己镖局的两大镖头当场惨死。 不过林飞鸿此刻也知道自己一干人等已经是退无可退,想到这里,林飞鸿低声吩咐道:“三镖头,你到队前去对付赖福寿,我和赛男到队尾去对付那罗文博和黄霸初,其他镖师护好镖车,我们唯有拼死一战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劫匪背后一阵骚动,有四人杀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大喝一声:“林镖头莫慌,我们四兄弟前来相助。”正是杨千山一马当先,带着三个兄弟赶到了。只见杨千山的长枪左扎右刺,从劫匪中杀开一条血路,冲到神算子罗文博和赛霸王黄霸初面前。 大镖头林飞鸿见有人前来助拳,不禁精神一振,高举自己手中虎头枪,大声喝道:“众家弟兄,亮青子,和他们拼了。” 神算子罗文博没想到有人突然杀过来救助永兴镖局,不由得又惊又怒,也是大声喝道:“众儿郎们,并肩子上,杀光了他们,咱好分了他们的财物。”一干劫匪们听了喊话都跟着嗷嗷乱叫。 两下里的人各自亮出兵器,冲杀到一起。三镖头郑柏砚赶到镖车队伍前头,对上绕过陷马坑攻杀过来的小李广赖福寿,两人战在一起。 郑柏砚用的流星锤,链长四尺半,两头是瓜形铜锤头。郑柏砚在流星锤上可是下了苦功夫,他虽才四十岁,练锤就练了三十三年之久。这时舞动起流星锤,一会如枪般笔直点向小李广赖福寿,一会又如大铁锤般砸向对方。 这小李广赖福寿的神弓利于远战,此刻二人对战起来,他却也是不慌不忙,只见他挥动手中铁弓,上下舞动,护住身形。原来赖福寿一伙人纵横大别山一带久矣,常常经历生死之战,因此临敌经验异常丰富。一时间三镖头郑柏砚和小李广赖福寿斗的难解难分。 镖车队伍的中间,大镖头林飞鸿和他的女儿林赛男见有人前来助拳,就没再赶往队伍尾部,而是率领一众镖师抵挡住杀上来的劫匪。劫匪们胜在人多势众,镖师们则胜在训练有素,加上大镖头林飞鸿和林赛男左右冲杀,才渐渐挡住了劫匪们的攻势。 大镖头林飞鸿的虎头枪上挑下扎,招招杀向劫匪们的要害。林飞鸿心中对两位镖头被杀恼怒之极,下手不像往常,丝毫不留任何余地。一时之间,杀的劫匪们人仰马翻,吓的一众劫匪们不敢近他的身,只能游斗缠住他。 林赛男用的却是长剑,原来她是女儿之身,林飞鸿觉得她学枪不便,就让她自小师从二镖头陈浩然,学得了一身好剑法。永兴镖局里面,除了爹爹林飞鸿,林赛男最敬重的人就是师父陈浩然。她刚刚眼见师父陈浩然惨死在陷马坑中,早就满腔怒火,挥剑如发疯般杀向众劫匪,下手更是狠辣异常,杀的众劫匪缺胳膊断腿,惨叫连天。 一个劫匪小头目赶忙大声招呼:“这婆娘甚是凶狠,上来几个人,咱并肩子困住她。”转眼之间,众劫匪和大镖头林飞鸿、林赛男,以及镖师们也缠斗在了一起。 同一时刻战况最激烈的却在镖车队伍的尾部,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和阳云汉四兄弟冲杀到神算子罗文博和赛霸王黄霸初面前。杨千山挺长枪直奔罗文博而去,凌孤帆则挥剑刺向黄霸初,而赵破空和阳云汉两人则如虎狼般杀入劫匪群中。 赵破空施展拳中剑,迅疾无比,招招攻敌要害,劫匪们没几个能在他手下走上三个回合的。阳云汉则挥动龙雀宝刀左劈右砍,众劫匪手中兵器在龙雀宝刀威力之下纷纷折损,阳云汉如入无人之境。只是这些劫匪人数众多,一时之间赵破空和阳云汉也是杀不胜杀。 杨千山施展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第一式“猛虎出笼”扎向神算子罗文博,这罗文博忙撤步闪避,然后又揉身上前,想欺近杨千山身边,用自己的短兵器铁算盘近身攻击杨千山。 杨千山哪里会让罗文博得逞,使出第二式“四夷宾服”,逼的罗文博只好跃开闪避,杨千山则是步步进逼,一招一式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只杀的罗文博豕突狼奔。 一旁的凌孤帆使出白猿剑法和赛霸王黄霸初斗在一起。凌孤帆的剑法轻灵飘逸,招招刺向黄霸初身体三十六大穴。而黄霸初手持大斧,或双手握斧砸向凌孤帆长剑,或单手持斧砍向凌孤帆身体,又或双手抓斧劈向凌孤帆头部,这黄霸初将外家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一时之间凌孤帆也奈何不得黄霸初。 神算子罗文博见自己不能力敌杨千山,不禁眼珠子乱转,一边逃窜,一边暗暗将一把铁算盘子抓在左手中。眼见杨千山又一枪扎来,罗文博忙侧身闪开,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好像是绊到了地上的枯枝般。 杨千山见状不由得大喜,立马挺枪猛点向罗文博咽喉。罗文博却早有防备,一个后仰身,避开杨千山的长枪,左手却趁机撒出三颗铁算盘子,直扑杨千山胸口三处大穴。 杨千山此时正忙着追杀罗文博,胸口完全没有防护,他更没想到罗文博会故意示弱,反而乘机用暗器偷袭,加上今晚虽有月光,却还是光线暗淡,杨千山没能察觉到来袭的黑漆漆铁算盘子,眼看就要中招。 却见一个人影如旋风般卷了过来,口中一声轻叱:“卑鄙!”一把长剑迅速回转连击向三个铁算盘子。只听得三声脆响,三个铁算盘子被砸的飞向空中,只是来人却也被铁算盘子的力道带的一个趔趄。 杨千山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定睛看时,却是永兴镖局的林赛男赶了过来。原来林赛男前面见四镖头苏尽忠被偷袭致死,早就暗暗留心神算子罗文博,这才及时赶到救了杨千山的性命。 神算子罗文博见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禁心中恼怒,骂了一句:“臭婆娘敢管闲事,看招。”说着,左手再次一抖,六颗铁算盘子飞出,直扑林赛男上身和下盘大穴而去。 林赛男刚刚才站稳身形,见黑夜中暗器来袭,赶忙飞舞长剑,啪、啪、啪三声,击飞了三颗铁算盘子,另外三颗却还是直扑林赛男而来。 关键时刻有个人横刺里杀了出来,一把拉住林赛男左腕,将她扯到一边,才险险避开另外三颗铁算盘子。这下子换成林赛男惊魂初定,见扯住自己左腕的人正是杨千山,不禁脸上一红。 杨千山救下林赛男后,没顾上答话,马上松开林赛男左腕,直扑神算子罗文博而去,口中大骂道:“贼子受死。”林赛男刚想纵身上前来帮忙,杨千山又大喝一声道:“你去那边帮我几个兄弟,这个贼子留给我。”林赛男闻言身形一顿,侧头看旁边凌孤帆正在恶斗赛霸王黄霸初,忙赶了过去。 而这次杨千山是抖擞精神,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一招紧似一招的招呼向罗文博。罗文博则是边战边退,间或用暗器铁算盘子偷袭杨千山。杨千山这时小心留神,自是一一闪避开来,只是急切之间也拿神算子罗文博无可奈何。 另外一边,赵破空刚刚挥短剑刺死一个劫匪,见一众劫匪还是围在自己身边,忙对阳云汉大喝一声:“四弟,擒贼先擒王,这些小喽啰悍不畏死,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你在这里拖住他们,我去助两位哥哥。” 阳云汉闻言一边挥刀挡住一个劫匪斜刺来的钢叉,一边回话道:“三哥,你尽管去,这些人留给我。”劫匪们听到赵破空要走,都想聚拢上来困住二人,却听阳云汉一声大喝:“全给我留下。”阳云汉施展出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举刀横扫一圈,拦住一众劫匪。 赵破空趁机闪身而出,他见林赛男正准备上前帮助二哥凌孤帆,也跟着跃了过去,三人立马困住了赛霸王黄霸初。只是林赛男内力不足,她的招式虽然花哨,可在黄霸初强悍的外门功夫面前,却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倒是赵破空加入战团后,不时以迅疾无比的掌中剑刺向黄霸初的要害,黄霸初每每只能撤步变招应对,一时之间被弄的手忙脚乱。凌孤帆知道“绿林六鬼”凶名,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依旧招招刺向黄霸初要害。 三人围着黄霸初,招招进击,这下激起了黄霸初的凶性,他眼见赵破空又是一剑刺向自己咽喉,再也不退步,而是大喝一声:“去死。”直接挥斧兜头劈向赵破空,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赵破空自是不会和黄霸初两败俱伤,赶忙一个侧步,闪身躲避,巨斧险险擦身而过。 这一招交换之间,黄霸初露出了身后的空门,凌孤帆当然不能放过此等良机,立刻施展出白猿剑法的进击招式,犹如惊猿脱兔般直刺黄霸初身后大穴。 不料黄霸初骤然变招,一个扭身,直接将巨斧反手回旋,向凌孤帆兜头劈下。原来黄霸初早就算计好凌孤帆会乘机从身后进招,于是施展出自己的看家绝学“回身劈山斧”,想一招击毙凌孤帆。 凌孤帆猛然发现黄霸初前面斧劈赵破空只是诱敌之招,而回身劈向自己的这一斧才是真正绝招。凌孤帆心中快速估算了下,恐怕自己的长剑还没能刺到黄霸初的要穴,黄霸初的巨斧就已经先劈到了自己,于是他赶忙激发自己剩余内力,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出峨眉缩地功,向后跃开,堪堪避过黄霸初的巨斧。 原来凌孤帆性格清淡,比武打斗的时候从来都留有一分余力,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发挥了作用。赛霸王黄霸初没想到自己的绝招竟然被凌孤帆这么轻松避开,不禁一个愣神,他却没想到凌孤帆此时也是被惊的一身冷汗。 黄霸初这一愣神的瞬间,赵破空已经再次欺近他身后,短剑交到左手直刺黄霸初后腰,黄霸初听到身后动静,赶忙侧身闪避,却不料赵破空右拳已经悄无声息同时拍了过来,正中黄霸初后背。赵破空这一招看似软绵绵的,却蕴含了极强的内力,黄霸初感到自己后背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下,人往前趔趄了一步,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凌孤帆岂会放过如此良机,运足内力,挥剑正中黄霸初的膻中穴。林赛男这时也挥剑刺中了黄霸初后背背心。凌孤帆和林赛男二人一击而退,各自拔剑而出,两股鲜血从黄霸初身上喷出。黄霸初中了这致命两击,一声惊吼,声震四野,扑地毙命。 林赛男口中喃喃说道:“师父,我们替你报仇了。” 第十八章 乡间茶肆 赛霸王黄霸初的惊吼声让正和杨千山缠斗的神算子罗文博打了一个激灵,他偷眼一看,恰好看到黄霸初扑地毙命的情景,不由得心中大惊。罗文博当机立断,举起自己的铁算盘挥击杨千山,趁杨千山举枪迎击的间隙,他一把洒出自己左手中扣着的铁算盘子,罩向杨千山。 杨千山见状,急忙跃开闪避。罗文博见机不可失,立刻纵身向身后树林窜去,待他的身形晃动到了树林中,他才大吼一声:“兄弟们,风紧,扯乎。”小李广赖福寿等一干劫匪闻言,急忙也跟着纷纷向树林中逃窜。 有些镖师还想追到树林中去,却被大镖头林飞鸿高声喝止住,众人赶忙清扫战场。大镖头林飞鸿带着三镖头郑柏砚和林赛男,来和杨千山四兄弟见礼。 林飞鸿颇为动情,向杨千山四兄弟躬身施礼道:“感谢四位英雄相救之恩,今日若不是四位英雄拔刀相助,我永兴镖局的旗号恐怕从此就从这江湖上抹去了。只可惜了二镖头、四镖头和一众兄弟啊。” 说到这里,林飞鸿脸现悲怆,他顿了顿,缓了缓心情,才接着问道:“不知道四位英雄高姓大名。”杨千山赶忙上前扶起林飞鸿,回礼说道:“林老镖头,您客气了,在下也是福州人士,姓杨名千山,少林俗家弟子。这三位都是我的结义兄弟。” 说着杨千山将凌孤帆、赵破空和阳云汉一一介绍给永兴镖局众人。林赛男也上来和四人见礼,说道:“感谢杨大哥和三位英雄替我师父报了仇。”杨千山忙回道:“林姑娘,我武林中人千里赡急,救危扶困是理所当然的,林姑娘万万不用客气。” 这时天色开始泛白,微微亮了起来,只是树林中的光影还是颇为暗淡,山野中的空气却是清新的。众人经历了一夜生死之战,早就人困马乏,而且永兴镖局经此一役,损失大半人手,虽然劫匪死伤更加惨重,永兴镖局众人还是士气低落。 大镖头林飞鸿见此时战场已经清扫完毕,对众人说道:“我们尽早离开此地吧。”一众人赶着镖车匆匆在鸡公山行进,渐渐山势开始平缓起来。众人这一路疾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鸡公山脚下。 这时天逐渐大亮起来,众人又经过这番奔波,更加疲惫不堪。突然队伍最前面一名趟子手高声欢呼:“大镖头,前面有一处茶肆。” 大镖头林飞鸿赶忙纵马来到队伍前面,见前面远处有一座茶肆。林飞鸿知道众人都是一夜未眠,急待休整,于是说道:“众家兄弟,我们到前面那家乡村茶肆去歇息片刻。” 众人这下有了动力,忙急急赶着马车奔到茶肆前。阳云汉骑行在队伍中,抬眼见这茶肆只是座不大的土坯房子,但在外面搭了个大大的棚子,四周扎着篱笆,棚子里摆了很多桌椅板凳,看起来甚是宽敞。 此时还是清晨,茶肆里面并没有其他客人,连店小二也不见踪影。林飞鸿忙嘱咐众人先安置好镖车,大家又是一番忙乱。 正乱糟糟的时候,惊动了店里面的人,一个店老板模样的人和一个女子挑开门帘从土坯房中走了出来,看到这永兴镖局大队人马,又见到外面镖车上插的“永兴镖局”镖旗,知道来了大主顾,赶忙上前来招呼。 阳云汉见这店老板身材佝偻着,满脸的沟壑,看起来很是苍老,也看不出实际年纪。倒是旁边的那名女子虽是穿着粗布衣服,却颇有几分姿色,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年纪,只是她看向众人的眼神东瞟西瞟的,甚是撩人,阳云汉看着感觉不舒服,忙挪开了自己的眼光。 那女子倒甚为热情,赶快开始招呼众人落座,她亲自将林飞鸿、郑柏砚、林赛男和阳云汉四兄弟引到一张大桌前,又回身叱喝店老板道:“死鬼,快去烧水泡茶,再把我们家最好的信阳毛尖拿出来招呼这桌贵客。” 林飞鸿看了看这女子,沉声吩咐道:“这位娘子,除了给我们泡茶外,再给我们拿些梅汤来,我们都渴了。”那女子连忙称好,马上跟着店老板进了土坯房子张罗去了。 众人静静座在茶肆里歇息,却听到茶肆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停在了茶肆门口,车把式吆喝着停好车后,从车上下来两个女子。赵破空正对着门口坐着,他看到来人,赶忙推了推旁边的阳云汉,轻声说道:“四弟,你回头看看谁来了。”阳云汉忙回头看去,眼立刻直了,发起呆来。 杨千山这时也看清来人,哈哈笑道:“四弟,别傻坐着,快去接如儿姑娘到我们这桌来座。”原来外面来的正是如儿和丫鬟荷叶。阳云汉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店门口,来到了如儿面前,却一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站住,默默凝视如儿。 如儿看到阳云汉也是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后,也是静静看着阳云汉。两人互相凝视,脸色虽然都没有啥变化,可各自内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荷叶在一旁看到阳云汉,异常高兴,叽喳说道:“阳公子,真是太巧了啊,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家小姐还常独自念叨你呢。”听到这话,如儿的脸刷地就红了,她轻声说道:“荷叶,别瞎说。”荷叶听到小姐喝斥,冲阳云汉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退到了后面。 如儿冲阳云汉颌了下首,轻声说道:“阳公子,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阳云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如儿说道:“如儿姑娘,是啊,真高兴再见到你。我们兄弟四人也是恰好路过信阳,碰巧遇到福州永兴镖局的林老镖头一行被绿林劫匪打劫,我们兄弟*了下手,可不正好就到这乡村茶肆来歇个脚么。如儿姑娘,你怎么会也到了这里呢?” 如儿听到这里,冲阳云汉嫣然一笑道:“你能来得,我就来不得了么?我带着荷叶准备返回西川路老家呢,也是恰好路过信阳,今天特意早些出行,才一早就到了这里。刚刚感到口渴了,可不准备歇个脚喝口水么。”说到这里,两人都觉得能在此处遇到对方真是冥冥上苍安排,烟烟命运注定。 阳云汉冲如儿身后看了看,问道:“如儿姑娘,你千里返乡,怎么也没带护卫呢?钱公子呢?”如儿听到阳云汉的询问,笑了笑道:“我有荷叶啊,普通的毛贼可不在话下。钱大哥留在东京博取功名呢,我们两家只是世交而已,我可不需要留在东京陪他,更何况他也不是能留住我的那个人。”说到这里,如儿察觉到说漏了嘴,脸又红了红。 这时杨千山迈步走了过来,冲着两人哈哈笑道:“如儿姑娘,别和我四弟站在这里聊了,快进店里来座。”如儿赶忙和杨千山见过礼,跟着杨千山和阳云汉进了店落座,众人自是一番互相介绍,又挪出位置让如儿坐在阳云汉旁边。 过了一小会,店老板和老板娘开始给各桌子上茶和梅汤。老板娘则亲自给主桌上茶和碗碟,她一边风情万种扫了眼众人,一边说道:“云雾高山有好茶,请各位客官尝尝我们小店最好的信阳毛尖茶。”她边说边准备用茶壶给大家斟茶,却被三镖头郑柏砚阻止住。 郑柏砚取出银针在茶壶和梅汤壶里面各自试了试,一看针头颜色没变,冲大镖头林飞鸿点了点头。这时候,其他各桌的镖师也各自有人取出银针试了试茶壶和梅汤壶。 老板娘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赶忙上前给主桌各人斟茶和倒梅汤,口中念叨:“我们这茶可毒不死众位大爷,我们世代在这开店也没见哪位大爷把命留在我们这小店里啊。要是像这位大爷这般威武的肯留在我们小店,奴家倒是高兴。”她这时正给杨千山斟茶,边说边不时瞥向杨千山健硕的身躯。 杨千山被说的哭笑不得,接过茶杯闷头喝茶,一旁林赛男对老板娘的做派甚是不满,冲着老板娘怒目扫视了下。 转眼众人喝茶的喝茶,喝梅汤的喝梅汤。过了片刻,大镖头林飞鸿猛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别喝了,茶中有毒。”众人都是一惊,赶忙停了下来,纷纷运内力探视起来。这下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大家体内内力竟然都空空荡荡的,仿佛凭空消失了般,浑身更是酥软无力。林飞鸿刚大喝完这声,脚下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众人一齐向店老板和老板娘怒目看去,店老板吓的身子更加佝偻了,颤抖着说道:“不是我们下的毒,真的不是我们。”正在这个时候,店外传来一人的大笑声:“二哥好神通啊,这帮人果然都中招了。” 话音未落,走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说话的正是绿林六鬼中的神算子罗文博,他手中拿着铁算盘,得意洋洋走了进来。罗文博身后紧跟着背着神弓的小李广赖福寿,而走在最后面的一人则是满身皂衣,一张阴鹫的脸,背着手不急不缓走了进来。 三人进来后,扫视了下全场,罗文博冲座在主桌的大镖头林飞鸿说道:“林老镖头,你们永兴镖局一干人等苦苦挣扎有啥意义,最后还不是落在我们绿林六雄手上么?我们可要为老五和一干弟兄们报仇,让你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至于这几位小女子,就让我们几个兄弟好好照看照看了。”说着,他冲如儿、林赛男和荷叶淫邪地笑了笑。 如儿听到这话,伸手紧张地抓住座在一旁的阳云汉右手。林赛男则气的大声骂道:“你们这些狗贼,就会暗箭伤人,有本事我们真刀真枪较量一下。” 罗文博哈哈笑道:“今天不是让你们见识了我二哥毒蝎子铁灌英的手段了么?你们只知道试茶壶和梅汤壶中有无毒药,却不知道你们用的茶碗上早被我二哥涂抹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混上水后,加速药力发作,让你们的内力三个时辰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浑身无力,不管你们是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都是无法施展出来。而这三个时辰里面,恐怕你们早就下了十八层地狱了。”说到这里,罗文博看向那满面阴鹫的皂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那皂衣人正是绿林六鬼的老二铁灌英,在武林中以善用毒物而闻名,人送外号毒蝎子。铁灌英听到罗文博拍马屁的话,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冷冷看向永兴镖局一干人等,眼神中一丝一毫感情都没有,仿佛当众人都已经是死人般。 铁灌英扫视一圈众人后,才缓缓说道:“老四,别再和这些人啰嗦了,你和老六上去了结了主桌上的那几个人,再发信号通知山上的弟兄们下来拉走镖车。” 神算子罗文博和小李广赖福寿听到毒蝎子铁灌英发话了,赶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包抄向主桌。主桌上的众人心里十分绝望,习武之人内力全失,加上浑身无力,就好像一个富家翁突然失去所有财物一般,一下子失去了依靠。虽然主桌上人人都握紧了自己手中兵器,可大家心中都明白,此时众人已经是身处绝境。 小李广赖福寿冷笑着走到阳云汉他们这边,挥动手里的巨弓向阳云汉兜头砸去。阳云汉见状好似非常费力,努力拔出了龙雀宝刀。赖福寿一阵狞笑,他心道阳云汉内力全失,即使拔出了龙雀宝刀,也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而已。 却不料阳云汉拔出龙雀宝刀后,竟然大喝一声:“看招。”猛然使出了荡海刀法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斜劈向赖福寿的巨弓。赖福寿见状,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对二哥毒蝎子铁灌英的用毒之术深信不疑,心道阳云汉这招看似威猛,但没有内力激发,一定只是个花架子而已。 赖福寿想到这里,又增加了一成内力,将内力提到九成,运起巨弓砸向阳云汉宝刀的刀背,想一举将阳云汉手中的宝刀给磕飞。 二者兵器相交,赖福寿才猛然发现自己想的不对,阳云汉手中的龙雀宝刀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飞向天空,而是一下子势大力沉砸在自己的巨弓之上,二者相交竟然是平分秋色。这下不仅让小李广赖福寿大吃一惊,在旁边的神算子罗文博和在门口掠阵的毒蝎子铁灌英同样都是异常吃惊。 只有阳云汉自己心中明白,刚才如儿是假装紧张,握住自己右手的时候,偷偷塞给自己一个药丸,正是那“万灵丹”的白色丹药。阳云汉赶忙将药丸偷偷服下,乘罗文博几人讲话的时候,默默运功。“万灵丹”果然是疗毒圣药,短短片刻之后,阳云汉内力就恢复了八成。阳云汉还待再运功恢复内力,小李广赖福寿已经上前行凶,阳云汉只好挥刀迎击。 赖福寿没有想到阳云汉竟然会恢复了八成内力,没能一举将阳云汉兵器磕飞,心中不由得惊诧万分。阳云汉却乘赖福寿吃惊的当儿,激发内力,运起“叠浪滔天”的第二重刀势再次斜劈向赖福寿的巨弓,赖福寿见状只好举弓招架。这次是龙雀宝刀的刀刃斩在巨弓之上,借着“叠浪滔天”第二重刀势的威力,阳云汉直接将赖福寿的巨弓斩为两段。 一时间赖福寿是呆若木鸡,自从他成名以来,神弓何曾被毁过。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阳云汉一声断喝:“破!”随着喝声,阳云汉运起剩余的内力,发动了“叠浪滔天”的第三重刀势。阳云汉这时剩余的内力却只够他激发出半成的第三重刀势,只是这半成的刀势也足够将惊呆的小李广赖福寿当场斩杀。 林赛男在一旁看到,激动的大声喝彩道:“杀的好。”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毒蝎子铁灌英和神算子罗文博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小李广赖福寿就已经当场毙命。一时之间,罗文博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阳云汉为何会恢复内力。 站在门口的铁灌英却瞧出了些端倪,他见阳云汉击杀赖福寿后,握住龙雀宝刀的右手已经瑟瑟发抖,人也好似摇摇欲坠,于是对罗文博大声喝道:“老四,这人怕是没有喝茶,不过他刚刚使了那招杀了老六,此刻必是内力告罄,你快快上前去杀了他。” 罗文博听到铁灌英喊话,晃了晃手中的铁算盘,朝阳云汉这边迈出脚步。 第十九章 三分天下 罗文博心机极重,他看到阳云汉似乎已经站立不稳,心中却暗自怀疑这是阳云汉的疑兵之计。因此他人虽是朝阳云汉这边走来,但脚步却甚是迟疑。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各位听官,可想听老朽说说三分天下么?” 伴随着话音,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走进了这间乡村茶肆,只见那老人约莫五十岁年纪,一身说书人的打扮,个头很高,却异常消瘦,他的左手牵着那个少女。 只见那少女大约十四岁年纪,怀里抱着一个琵琶,虽是穿着布衣,却甚是整洁,她的容颜看起来甚是俏秀,只是一双眼睛却大而无神地看着前方,竟是个瞎子。 毒蝎子铁灌英堵在门口,正想伸手拦住这两人,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闪身避开了些,让出一条通路,让这老人和少女进到店里。这两人进了店后,好似没发现店里面的异常,自顾自走到主桌旁边的一桌坐下。 神算子罗文博此时终于磨蹭到阳云汉旁边,如儿在一旁着急万分,只可惜她这时药力发作浑身无力,在刚中毒之时她还能勉强拿出丹药,此刻却是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见罗文博挥起手中铁算盘冲阳云汉砸去,阳云汉此时此刻依旧是内力空空,眼看就要遭遇毒手。斜刺里却突然飞来一支筷子,直扑罗文博的手腕而来,若是罗文博继续往下砸铁算盘,恐怕这支胳膊就废了。罗文博赶忙变换招式,避开这支筷子,一时间他心中惊疑不定,四下打量了下,却不知道这支筷子到底从何而来。 罗文博心中一发狠,又挥动铁算盘朝阳云汉砸去,心中却暗自留神,终于瞥见从那老人的桌子上,飞来两支筷子,一支奔他的手腕,一支奔他的胸部而来,罗文博这次有了防备,左手一个铁算盘子脱手飞出,直飞筷子而去,将那筷子碰的偏离了方向,同时右手的铁算盘则回来护在胸口,挡住了另外一支筷子。 只是罗文博万万没有想到,这支筷子的力道大的出奇,竟然震的他握住铁算盘的右手虎口发麻,铁算盘差点脱手飞出。这下罗文博大吃一惊,赶忙几步退到店门口的毒蝎子铁灌英身边站定。 却听那小盲女说道:“爷爷,你又出手教训坏人了么?爹爹就是被坏人害死的,为什么这世上坏人总是这么多呢?”那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说道:“双双,这世上虽是有很多坏人,芸芸众生中好人却是更多。至于那为恶之辈,自有因果循环来收拾他们,仿如那曹阿瞒虽篡了大汉的江山,最终还不是为司马氏做了嫁衣么。” 那被称呼为双双的小盲女听到这里,咯咯笑道:“爷爷,你又要开始说三分了?” 这时毒蝎子铁灌英开口问道:“这位前辈可是‘风尘四友’中的说三分霍四究霍大侠么?”那老人听到毒蝎子铁灌英的询问,呵呵笑道:“没想到此处还有人认得老朽,不错,老朽正是霍四究。”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只是神算子罗文博是心里发凉,而永兴镖局众人和阳云汉四兄弟等人则是大喜过望。 铁灌英却仍是满面阴鹫,脸色没啥变化,他冲霍四究说道:“霍大侠一定要管我们‘绿林六雄’的闲事么?若是霍大侠肯不趟这摊浑水,这十八车镖银里面,我们‘绿林六雄’愿以六车镖银相赠。若是霍大侠执意要趟这摊浑水,这梁子结下了,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还请霍大侠三思。” 霍四究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原来你们就是为恶一方的‘绿林六鬼’,既然碰到你们,我正好要教训教训你们。至于那钱财,既然不是你们的,你可也无权分配。” 铁灌英见无法用言语打动霍四究,下了狠心,招呼道:“老四,我们并肩子上,收拾了这老家伙,再杀了永兴镖局一干人也不迟。”罗文博应了一声,两人一左一右向霍四究包抄过去。 霍四究见状不慌不忙站了起来,身形晃动,转瞬来到铁灌英和罗文博身前,伸手拍出双掌,一左一右击向二人,竟是同一时间袭向两人,铁灌英和罗文博见状慌忙应战。 这铁灌英浑身是毒,打斗之间,周身渐渐笼罩在毒雾之中。随着铁灌英运功越来越强,毒雾范围也越来越大,渐渐将霍四究也笼罩其中。罗文博见状心中暗喜,他知道二哥毒物厉害,忙手下加劲,舞动铁算盘向霍四究身上要穴招呼。 可霍四究内力异常雄厚,他一边运功护住心脉,防止毒雾入侵,一边舞动双拳双腿,也不见他有啥特别的动作,只是几招几式之间,竟反过来将铁灌英和罗文博都笼罩在拳脚之中。霍四究以一敌二,还是游刃有余。 铁灌英和罗文博慌乱之下,连连变换招式,可在霍四究浑厚的内劲笼罩之下,无论铁灌英和罗文博的招式如何花哨,还是逃脱不了霍四究的内力掌控,只见铁灌英和罗文博的招式越来越凝滞。 罗文博心中暗急,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和毒蝎子铁灌英是必败无疑,于是他边斗边暗暗扣了六个铁算盘子在左手。乘着铁灌英发招击向霍四究上盘的时候,罗文博跟着挥铁算盘扫向霍四究下盘。霍四究不慌不忙,挥双拳封住铁灌英的进招,又同时摆右腿封住罗文博的铁算盘。正在这个时候,罗文博一把撒出六颗铁算盘子罩向霍四究胸前六处大穴。 霍四究此时是单腿独立,再想要跃开已然来不及,只见他不慌不忙,撤出封挡铁灌英的右手,五指连击弹向铁算盘子,竟在一瞬间用五个手指头弹的五颗铁算盘子倒飞而回,反扑向罗文博胸口五处大穴。 原来霍四究从“风尘四友”老四盗跖柳玉堂那里学到了这“弹指绝学”。轻身功夫、弹指功夫和飞针功夫是柳玉堂的三大绝技,风尘四友之间情同手足,互相切磋武艺的时候,不免互相传授绝技。 而最后一颗铁算盘子,则被霍四究用右手一把抄在手心里。这边罗文博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铁算盘子被弹了回来,猝不及防之下,转眼间被自己的铁算盘子击中要害。只是霍四究显然没想要了他的小命,力道控制的极好,五颗铁算盘子只是直接将罗文博击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铁灌英眼见罗文博被击倒在地,立刻纵身跃开逃离战团,只是他没有向店外逃去,反而向店里面扑去。恰好店老板娘还在主桌旁边发着呆,她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吓傻了,丝毫没有躲避的意识,直接被铁灌英闪到身后扣住了咽喉,一时间更是被吓的脸色发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完全没有了开始风骚顾盼的样子。 此时铁灌英脸色更加阴鹫,他冲霍四究沉声说道:“霍大侠,你这一代大侠,不会让我杀了这弱女子吧?你若是肯让我带走十八车镖银和我们老四,我就放了她。” 霍四究看了看铁灌英,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配和我谈条件。”说着,他的右手突然掷出那颗刚刚扣在手里的铁算盘子,直扑铁灌英面门而去,同时,他的人也跟着扑向铁灌英。铁灌英大惊之下,赶忙侧身偏脸闪避。铁灌英手上无法再扣住店老板娘的咽喉,又眼见霍四究扑了过来,百忙中飞起一脚,将店老板娘踹向霍四究,自己则赶快飞身而退。 霍四究连忙伸手接住店老板娘,却被那早就吓傻的店老板娘一把抱住。店老板娘嘴里还含糊不清喊道:“疼死我了,真是疼死我了,大侠救命,大侠救命啊。”边说边抱的更牢了。霍四究正欲运内力将店老板娘震开,不料却奇变突生,那店老板娘左手仍是紧紧抱住霍四究,右边袖子里面却悄然滑出一把匕首落到右手里面,奋力将匕首扎向霍四究心脏。 霍四究毕竟是一代大侠,一生临敌无数,突然惊觉危险来袭,身体下意识晃了一晃。那原本扎向霍四究心脏的匕首,稍微扎偏了些,却还是直接刺入霍四究胸膛里。顿时鲜血浸湿了霍四究胸口的衣衫,而那流出来的血竟然都是黑色的,显然匕首上涂抹了毒蝎子铁灌英调制的剧毒。 霍四究被袭之后,运起内力,一掌拍向店老板娘后背。那店老板娘自己抱紧了霍四究,自然是无法闪避,直接被霍四究雄浑的内力给震晕了过去。霍四究抓住店老板娘后背衣裳,一把将她甩了出去。不过霍四究即使是被店老板娘偷袭成重伤,却还是没对店老板娘痛下杀手,只是将她震晕甩出去而已。 霍四究摆脱店老板娘后,赶忙运功和剧毒相抗。正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到阳云汉一声惊呼:“霍大侠当心!”霍四究心中警觉,但身体却无力再移动,只感到背部被一支手掌击中。一股巨大的内力传来,霍四究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人也跟着扑地而亡。 从霍四究击退罗文博和铁灌英,到他被暗算而亡,一切发生的极快。那背后偷袭之人正是那身材佝偻的店老板。他击杀霍四究后,走到店老板娘旁边,朝店老板娘后背拍了两下,转眼之间就将店老板娘给救醒了过来。接着他一把抓过趟在地上的神算子罗文博右手腕,施展内力输了过去,也是转眼之间,罗文博也被他给救醒了过来。 连救二人之后,那店老板挺直了身子,看起来竟然甚是高大,满脸沟壑也不见了踪影,双目炯炯有神看向主桌上一干人。店老板娘、铁灌英和罗文博三人则站在店老板身旁,也是虎视眈眈看向众人。 那店老板缓缓开口说道:“让你们死个明白吧,我就是‘绿林六雄’的老大天杀神叶培天。这位是‘绿林六雄’的老三人送外号天魔女的潘都惜。”说着他指了指店老板娘。 在座众人听到这店老板自称是天杀神叶培天,都是大吃一惊。原来这“绿林六鬼”在武林中闯下赫赫威名,倒有一半原因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杀神叶培天缘故。 武林中人只知道此人武功高强,江湖上很多成名高手都折在了他手上,只是他为人狠毒,见过他真容的武林人士没有人留下过活口,因此大家只是知道他的名号,却不知道他的长相外貌,没想到眼前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店老板就是天杀神叶培天。 叶培天不顾众人的吃惊表情,接着说道:“原本我以为小小的永兴镖局根本不用我和老三出手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霍四究。说来‘风尘四友’说三分霍四究在武林中可是有好大的名气,却还不是被我们四人暗杀了账。”说着他仰天长笑起来。 天杀神叶培天说到这里,那小盲女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们杀了我爷爷?爷爷、爷爷、爷爷。”小盲女一边喊叫着,一边准备摸过来寻找爷爷。却见主桌上闪过一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小姑娘,你不能过去,那边有恶人。”拦住她的人正是赵破空,小盲女还想挣扎,却被赵破空牢牢抓住。 毒蝎子铁灌英见赵破空竟然能站起来,吃了一惊,低声说道:“怎么我的毒药失效了?”天杀神叶培天冷冷说道:“老二,不是你的毒药失效了,是有人带着解药。你们既然都解了毒,还是放马过来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冲主桌众人说的。 原来在霍四究和“绿林六鬼”打斗的时候,主桌上的阳云汉虽一时不能恢复内力,但还有力气从如儿那取出装着“万灵丹”的瓶子。只可惜药瓶里面此时只剩下四颗白色药丸,阳云汉悄悄给三位兄长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以及永兴镖局的林飞鸿老镖头喂下药丸。 几人刚刚都在暗自运功恢复内力,却没想到霍四究突然被暗算而亡,几个人再想相救已然来不及。此时见天杀神叶培天已经看破几人恢复了功力,杨千山、凌孤帆、阳云汉和林飞鸿四人拿起各自兵器站了起来。天杀神叶培天也没再多言语,只是一挥手,带头跃了过来,毒蝎子铁灌英、天魔女潘都惜和神算子罗文博赶忙跟上。 这天杀神叶培天一上来就挥拳分袭杨千山和凌孤帆二人,杨千山和凌孤帆见状毫不犹豫迎了上去,二人合力共斗天杀神叶培天。叶培天的武功果然高强,他自创的“天杀拳法”以招式诡异见长,常常从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攻击,此时以一敌二也是不落下风。杨千山和凌孤帆都是抖擞精神,各自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和白猿剑法的精妙招式和叶培天斗在一处。 阳云汉对上的则是毒蝎子铁灌英,别看铁灌英前面对上霍四究的时候束手束脚,那是因为他的毒功被霍四究雄浑的内力克制住,此时和阳云汉捉对厮杀,情形又全然不同。阳云汉即便是内力全都恢复了,也不敢让围绕在铁灌英周身的毒雾侵袭到自己,更别提他此时还仅恢复了六成内力。 只是打斗了几招,阳云汉还是不小心吸到了几口毒雾,立刻感到有点头晕眼花,他赶忙退开几步,绕着铁灌英游斗起来,可铁灌英却是不停追击他。一时之间,阳云汉情况甚是危急。 在一旁抓住小盲女的赵破空见四弟碰到危险,只好伸手点了小盲女的麻穴,扶她坐在椅子上,又在小盲女耳边说道:“小姑娘,我去杀了那些坏人,替你爷爷报仇。”说完,赵破空纵身扑向毒蝎子铁灌英,施展出掌中剑,和阳云汉二人合力共斗铁灌英,这才渐渐抵挡住铁灌英的攻势。 只是此时最后一个战团里林飞鸿老镖头的情形却更是凶险。 第二十章 白玉菩萨 林飞鸿老镖头以一敌二,他的虎头枪以刚猛见长,一招一式之间带着虎虎之风。只是天魔女潘都惜的兵器甚为奇特,竟是柔软的绸带,对上林飞鸿的虎头枪后,正好以柔克刚,林飞鸿的六成攻势被潘都惜接下来。 神算子罗文博则在一旁不时辗转腾挪,拿着铁算盘朝林飞鸿要害部位招呼。 林老镖头杀的性起,大喝一声:“破!”挥枪朝天魔女潘都惜扎去。潘都惜赶忙舞动绸带向虎头枪缠去,转瞬间缠裹住虎头枪,潘都惜浪笑起来:“林老镖头,你怎么对奴家下得了狠手啊。” 林老镖头“呸”了一声,伸手往后拔自己的虎头枪。潘都惜毕竟是女流之辈,内力不及林老镖头,被林飞鸿扯的向前一个趔趄。正在这个时候,罗文博欺近林飞鸿,挥动铁算盘向林飞鸿身上砸去。林飞鸿见状,不再伸手去拽虎头枪,而是晃动身形,闪到虎头枪后面,用虎头枪的枪杆挡住罗文博的铁算盘。 这招之后,林飞鸿的虎头枪又被天魔女潘都惜缠住,两人僵持着,而林飞鸿还被罗文博欺近身边攻击,一时之间落在下风,只能不停左右腾挪。眼看罗文博又一次用铁算盘砸来,林飞鸿赶忙再次腾挪,并拖住枪杆招架。却不料罗文博这次算准了林飞鸿腾挪的位置,三颗铁算盘子从左手脱手飞出,直扑林飞鸿胸口三处要穴。 这下林飞鸿只能撒开手中的虎头枪,纵身跃开躲避,虎头枪马上被天魔女潘都惜用绸带裹走,扔到了远处。如此一来,林飞鸿变成赤手空拳对抗天魔女潘都惜和神算子罗文博。而林飞鸿的一身功夫都在长枪之上,虎头枪一失手,林飞鸿立刻迭遇险招,情况凶险异常。 三人又缠斗了几招,天魔女潘都惜瞅空挥出绸带,一下子缠住林飞鸿的左手腕。神算子罗文博则乘机挥起铁算盘砸向林飞鸿,眼看林老镖头就要遇到凶险,突然斜刺里面杀出一条长枪,直接扎向罗文博左肋。 罗文博大吃一惊,立刻闪身退开,再定睛看去,却是另外一个战团里面的杨千山瞥见林老镖头岌岌可危,赶忙抽身出来,及时救下林飞鸿。罗文博立马上前和杨千山缠斗在一起,而林飞鸿则赤手空拳和天魔女潘都惜斗到一处,这下双方势均力敌,斗的难分难解。 可杨千山被罗文博缠住后,只剩下凌孤帆一人面对天杀神叶培天,立刻就落了下风。虽然凌孤帆的峨眉白猿剑法招式精妙,利于防守,但凌孤帆在叶培天“天杀拳法”的诡异招式之下,只能是紧守门户,偶尔反击一下。 无奈两人功力悬殊,斗到后来,凌孤帆已经是疲于招架,再也无法出剑反击。可叶培天的攻势又绵绵不绝,凌孤帆只好施展出轻身功夫,如猿猴般纵跳躲避。 眼看叶培天一招右拳直击凌孤帆面门,凌孤帆连忙纵身向后跃开。叶培天身躯却不可思议地扭动了一下,竟然转到了凌孤帆的左侧,同时左拳狠狠向凌孤帆右肋砸去。这一拳若是砸实了,凌孤帆恐怕就得吐血受重伤。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有一人从地上跃起,一只手挡住叶培天的左拳,另一只手迅速在叶培天的胸口印了一掌。叶培天虽是功力深厚,这下也是猝不及防,正被这一掌击中,一口鲜血差点脱口喷出,虽然强自忍住,但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最让叶培天心惊的并非是自己受了内伤,而是这个偷袭自己的人豁然是叶培天亲手击毙的“风尘四友”说三分霍四究。 霍四究并没有上来追击受伤的叶培天,只是背手站在那里,双目平和地看向叶培天。其他几个战团的人都发现了这边的变故,纷纷停下打斗。众人看到这边的情景后,“绿林六鬼”中的毒蝎子铁灌英、天魔女潘都惜和神算子罗文博是大惊失色,而永兴镖局一干人和阳云汉四兄弟则是大喜过望。 这时众人听到霍四究开口缓缓说道:“天杀神,凭你还杀不了我。我们互相偷袭一掌,算是扯平了。你们几个若再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叶培天眼见霍四究胸膛上还插着匕首,流出来的黑血此刻已经凝固起来,只是霍四究站的很笔直,话声也很平缓,根本感受不到受了很重的内伤。 一时间叶培天心中惊疑不定,不过叶培天毕竟是“绿林六鬼”的老大,迅速做出决断,也没再开口说话,竟是直接纵身破开乡间茶肆的棚顶,飞掠而去。 叶培天的这番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也来不及拦截。毒蝎子铁灌英、天魔女潘都惜和神算子罗文博看到老大突然离去,心中慌张,各自都想着赶快脱身离去,却被阳云汉四兄弟和林飞鸿围住。 阳云汉、赵破空和毒蝎子铁灌英又斗在一起。杨千山单斗神算子罗文博。凌孤帆则加入到林飞鸿和天魔女潘都惜的战团中。不过众人都没注意到,这个时候霍四究依旧静静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飞鸿赤手空拳原本就和天魔女潘都惜斗了个旗鼓相当,此时凌孤帆加入战团后,潘都惜立刻不敌,斗了片刻后娇喘连连,香汗淋漓。而毒蝎子铁灌英也在阳云汉和赵破空二人围攻之下,渐渐落了下风。 神算子罗文博边斗边眼珠子乱转,他瞥见周围战团情形不妙,加上深不可测的霍四究还在一旁站立着,心知再缠斗下去,今天自己三人恐怕都要载在这里,于是打定主意,边战边退,将杨千山引到了小盲女的桌子边。 接着罗文博左手扣住仅剩的三颗铁算盘子,右手抓着铁算盘挥击杨千山。乘杨千山摆枪招架的时候,罗文博左手猛得掷出三颗铁算盘子直奔杨千山面门而来。此时杨千山自然不会再被罗文博的铁算盘子暗算到,及时侧身闪避。 罗文博要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一步跨出去,一把将那名叫双双的小盲女抓在手中,接着开口大喝道:“都给我住手,放我们三人离去,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小盲女。” 周围两个战团的人听到这声呼喝,也都停了下来。神算子罗文博则直勾勾看着静静站立的霍四究,他知道这里还得霍四究说了算。可霍四究却还是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大家都感觉出了异样,凌孤帆闪身跃到霍四究身边,探了下霍四究的鼻息,面上神色一黯,缓缓摇头说道:“霍大侠这次是真的去世了。” 神算子罗文博一听心中大喜过望,知道霍四究刚刚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偷袭了天杀神叶培天,于是仰天哈哈大笑道:“这霍老儿临死竟然摆了个空城计将我们大哥给吓跑了。剩下你们几人谁说了算,要是不放我们三人离开的话,我可就杀了这小盲女。” 罗文博正在洋洋得意之际,却听到毒蝎子铁灌英喊道:“四弟小心。”罗文博心中一惊,猛然发现赵破空悄悄舍了铁灌英,已经掠到了自己身边,右手中一把寒光扑面而至。 罗文博吓的赶忙一缩脖子,赵破空左手中再次寒光闪动,直刺罗文博腰部。罗文博这次避无可避,赶忙舍了小盲女,人一个扭身窜上桌子,成功避开赵破空左手匕首,接着猛然往桌面上一点,就想学天杀神叶培天那样从棚顶逃走。 神算子罗文博这时是逃跑心切,背后却留下了一个大空门。赵破空手中匕首毫不犹豫脱手飞出。罗文博听到身后破空声,没有回身,只是使出右手舞动铁算盘回击,身形却依旧接着上窜。他急不可耐想要赶快逃走,只听“当”的一声,飞来的匕首被罗文博的铁算盘磕个正着,斜飞了出去。但这匕首的力道却远超罗文博的想象,震的他气血翻腾,铁算盘也差点脱手而出。 罗文博认为自己已经无事,正准备运起内力破棚而出的时候,却陡然感到自己腰部一阵剧痛。半空中的他扭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腰部肾脏上。罗文博立刻仿佛被抽干了精气似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将小盲女座的那张桌子砸烂倒在地上。 神算子罗文博自问自己算无遗策,却到死也没搞明白哪里又飞来一把匕首。他万万没有料到,赵破空先脱手飞出自己右手匕首袭向罗文博后背,紧接着又脱手飞出自己左手匕首袭向罗文博腰部。若是罗文博不急着逃走,而是回身全力迎击的话,这两把飞来的匕首恐怕还杀不了他,他错就错在实在是逃跑心切,结果命丧当场。 赵破空在罗文博掉下来砸到桌子的时候,就抢着将小盲女抱在怀里躲到一旁,接着弯腰拔下插在罗文博身上的匕首,向后跳开,在小盲女耳边轻声说道:“小姑娘,我将那坏人杀了,你先在这边待会,等我去对付其他坏人。” 从赵破空救下小盲女到击杀神算子罗文博,毒蝎子铁灌英和天魔女潘都惜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逃脱,无奈两人身边各自有阳云汉和林飞鸿虎视眈眈盯着,两人心中正在暗自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人击破天棚顶,一跃而下,一把抓住坐在主桌上的林赛男,大声呵斥道:“林老镖头,你要女儿还是要货。” 众人一看,发现此人豁然正是刚刚已经遁去的天杀神叶培天,他不知何时又悄悄潜了回来。原来叶培天生性多疑,丢下三个手下逃了一段距离,暗自觉得不对,思討若是霍四究真的无事,凭霍四究的内力功夫,恐怕那一掌就要了他的性命。 叶培天细细想来霍四究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因此叶培天自己虽然也受了内伤,还是悄悄又溜了回来,恰好瞅准机会抓了林赛男作为人质。 阳云汉四人此时只好再次停手,毒蝎子铁灌英和天魔女潘都惜大喜过望,忙奔到老大天杀神叶培天身边,他们两人心中还在暗暗感激老大没有弃他们不顾,却不知道叶培天生性凉薄,跑回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解救二人,只是舍不得快到手的财物而已。 林飞鸿见到女儿林赛男被抓,大惊之下,赶忙奔了过来。自小到大,林飞鸿都将林赛男当男孩一样养着,看得极重。在林赛男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林飞鸿却一直没有再娶,就怕后妻让林赛男受到委屈。 此时林飞鸿目睹林赛男被叶培天抓住,眼都红了,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奔到叶培天、铁灌英和潘都惜三人面前站定。阳云汉四兄弟见林飞鸿孤身一身手无寸铁站在叶培天几人身前,怕他出事,也都上前几步站到林飞鸿身边,两拨人马互相对峙起来。 天杀神叶培天冲着五人冷冷说道:“林老镖头,在你心中是女儿的命值钱还是这镖银值钱,你若舍不得这镖银,只要点下头,我立刻杀了你女儿。”林飞鸿目眦尽裂,颤声说道:“这还用说么,自然是我女儿的命值钱。” 叶培天哈哈笑道:“那就好说了,你让我们带走永兴镖局所护的镖,我就放了你女儿。”林飞鸿痛苦思考了半天,开口说道:“好,这十八车镖银你们带走,你放了我女儿,我们不拦着你们三人离开。” 叶培天听到这话,一阵冷笑道:“林老镖头,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么?这十八辆大车的车辙痕迹很浅,估计里面装的白银不多吧?你们这次所护的真正宝贝恐怕不是这十八车镖银吧?”林飞鸿听到这话,脸色剧变。 叶培天又冷笑了下,接着说道:“从你们一行进店我就在观察,你们三镖头郑柏砚身上一直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就是喝茶也不曾放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呢?”听到叶培天这句问话,林飞鸿身体晃了晃,显是内心极为激动。 叶培天看到林飞鸿的反应,心中更加笃定,笑的也更加阴冷,说道:“老二,你去取了包裹过来。你们几人不准阻拦,否则我就杀了林老镖头的女儿。” 毒蝎子铁灌英听到大哥的吩咐,快步走过去从三镖头郑柏砚背后取了包裹过来。回到叶培天身边后,铁灌英动手打开包裹,只见包裹里面层层叠叠裹着一物。铁灌英一层一层打开,最后露出一座长约两尺的羊脂白玉菩萨。 这座菩萨头带宝冠,身披着由一颗颗珍珠串成的披风佛装。菩萨雕像看起来身材修长苗条,交脚而座。整个雕像纯白半透,温润粉亮,毫无杂质。 阳云汉在一旁看到这座雕像,心中一惊,澶州之役时他也见过大宋敬献给萧太后的羊脂白玉杨柳观音,和在大契丹营帐中见到的那座杨柳观音相比,这座雕像不仅尺寸更大,玉质更好,而且年头看起来也更久远,一看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价值恐怕远超那十八辆镖车里装的镖银。 天杀神叶培天看到这件羊脂白玉菩萨,双目也明亮起来,他对铁灌英大声说道:“老二,快把它拿过来,让我看看。”铁灌英忙递上宝物,叶培天一只手还扣着林赛男,单手接过包裹,又仔细看了看这尊菩萨,阴冷的脸上泛起了笑容,说道:“这大概是尊六百多年前的弥勒菩萨雕像,真是一件稀世珍宝啊。” 趁着叶培天、铁灌英和潘都惜欣赏宝物的时候,阳云汉四兄弟互相看了看对方。四兄弟早已是心有灵犀,在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彼此的想法。只听赵破空一声大喝:“霍大侠,出手啊。”这一声大喝惊的对面三人魂飞魄散。 第二十一章 神秘暗镖 天杀神叶培天三人赶忙扭头向霍四究站立的方向看去,却看见“风尘四友”说三分霍四究还是静静站在那里,叶培天立刻醒悟到自己上当了。这个时候,趁着叶培天三人分神,阳云汉四兄弟同时出手。 杨千山手中兵器最长,而四人中凌孤帆轻功最好,因此杨千山的长枪最先点向叶培天咽喉,凌孤帆的长剑则几乎是同时直刺向叶培天肋部。紧跟着上来的赵破空冲向毒蝎子铁灌英,阳云汉则是刀劈天魔女潘都惜。 叶培天见自己被上下夹击,当机立断将手中扣着的林赛男一把抓住掷向杨千山,同时使出“天杀拳法”的诡异暗劲罩向凌孤帆手中长剑。 杨千山发现林赛男被抛向自己,赶忙撤枪,一把抱住林赛男。林赛男性情虽像男人,但到了二十六岁年纪,还从未和陌生男子有过亲密接触,此时被杨千山抱在怀中,又闻到杨千山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男子汉气息,脸刷地通红起来。 杨千山自幼就是一个孤儿,后来在少林寺学艺,到了如今三十六岁年纪,还从未拥抱过女子,此时抱了林赛男在怀中,心中也是感觉万分异样,慌忙回身将仍是中毒浑身酥软的林赛男交到林飞鸿手中,自己又赶忙转身冲向战团。林老镖头接过女儿,欣喜异常,赶忙将林赛男扶着坐下,自己则赶过去捡回那失落的虎头枪。 这边叶培天“天杀拳法”诡异暗劲罩住凌孤帆的长剑后,使出了“牵”字诀,竟然是将凌孤帆的长剑牵引向一旁的天魔女潘都惜。那凌孤帆的长剑原本是刺向叶培天的肋部,这时却变成刺向天魔女潘都惜的后背。 叶培天自己则趁着这个空当,紧攥着羊脂白玉菩萨包裹,一个纵身窜上棚顶。这回叶培天倒是提醒了一下毒蝎子铁灌英和天魔女潘都惜,窜到半空的时候,口中大喝一声:“扯乎。”毒蝎子铁灌英闻言赶忙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毒雾,笼罩在自己身前,挡住逼近的赵破空,自己也跟着一个纵身跃上棚顶逃之夭夭了。 天魔女潘都惜这时刚刚舞动绸带避开阳云汉的“荡海刀法”第三式“金翅擘海”,猛然惊觉自己身后劲风扑来,心知有人偷袭,赶忙扭动自己的柔软腰肢侧身闪避。可凌孤帆的长剑来势迅疾,还是刺到了潘都惜的左胳膊上,疼的潘都惜一声惨唤。 凌孤帆这一招误打误撞得手,丝毫没有迟疑地使出“白猿剑法”下一招罩向潘都惜。杨千山这时也已经奔回到战团里,长枪猛扎向潘都惜。 阳云汉见大哥杨千山和二哥凌孤帆合力围住了天魔女潘都惜,心知自己这方稳操胜券,于是观察了下四周,正好看见天杀神叶培天和毒蝎子铁灌英先后从顶棚上向店外逃去,赶忙追出茶肆外,赵破空和林飞鸿老镖头也跟着追了出来。 三人到了店外,看到叶培天和铁灌英竟然是一东一西各自逃开,两人分别骑走了永兴镖局的一匹骏马。阳云汉和赵破空只听林飞鸿大喝一声:“不好,天杀神骑走了我的马,我们快追。”就见林飞鸿快步走到马群中,翻身上了一匹骏马朝叶培天逃走方向追去。阳云汉和赵破空怕林飞鸿有危险,赶忙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打马追去。 三人一前两后一路狂奔紧追叶培天不舍。好在叶培天骑走的林飞鸿坐骑,是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非常醒目,林飞鸿倒也不致于给追丢了。那叶培天在前面也发现后面有人追来,于是策马朝鸡公山方向兜去。这样一来,行走的路途越来越艰难,道旁的树木也渐渐茂密起来。 阳云汉和赵破空跟在林飞鸿后面策马扬鞭,正奔跑着,突然发现林飞鸿勒住了缰绳,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前面那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此时雪白高头大马的马背上早没了叶培天的踪影,一旁茂密的树木倒是有折断的痕迹,想必是负伤的叶培天看摆脱不了众人的追杀,下马躲入了密林之中。 阳云汉和赵破空看林飞鸿并没有往密林中追去,只是紧紧抓住那匹雪白高头大马的缰绳,两兄弟见到这情形都是微微一怔。赵破空没有犹豫,跃下马后直接向着密林中追击过去。阳云汉看林飞鸿停住了追击,心中好奇,下了马后没有挪动脚步,凝神看向林飞鸿。 只见林飞鸿在雪白高头大马的马鞍里面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块软布包裹的东西。似乎是怕被阳云汉看到包裹里面是啥东西,林飞鸿背过身去,悉悉索索检查了下包裹里的东西,确认了后,才将软布包裹塞入怀中,然后回过身对阳云汉说道:“阳英雄,我们快追上去吧。” 阳云汉心中疑惑,看林飞鸿老镖头的举动,这马鞍里面藏的东西好似比那叶培天劫走的羊脂白玉菩萨宝物还要珍贵,看来永兴镖局这次除了保护镖中之镖外,似乎还保着一个神秘暗镖。只是林飞鸿没开口说,阳云汉也不方便问,听到林飞鸿说快追上去,阳云汉记挂着三哥赵破空的安危,赶忙头前带路,两人循着赵破空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阳云汉和林飞鸿追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赵破空倚在前面一棵大树干上。阳云汉心中一惊,大声喊道:“三哥,你怎么样?”边说他边加速奔了过来。 靠在大树干上的赵破空听到声音,抬起头,冲着狂奔过来的阳云汉笑了笑道:“四弟,三哥没事,还死不了。刚和天杀神斗了一场,还好他有伤在身,才让我占了上风,可我也受了些内伤,幸而没有大碍,只可惜被天杀神那厮给跑了。” 阳云汉抢到赵破空身边,扶住赵破空,说道:“三哥,你没事就好。”这时候,林飞鸿也到了跟前。赵破空举起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过去,说道:“林老镖头,天杀神虽然跑了,可羊脂白玉菩萨却被我夺了回来,你查看下。” 林飞鸿接过包裹,也没急着打开看,反而拱手向赵破空说道:“谢谢赵英雄,你的伤没事吧?”赵破空又笑了笑道:“小小内伤,没事的,勿须挂怀。林老镖头,你还是先看看羊脂白玉菩萨吧。” 林飞鸿这才打开包裹,看那羊脂白玉菩萨完好无缺地躺在包裹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诱人晶莹之光。林飞鸿再次对赵破空拱手施礼道:“感谢赵英雄完璧归赵,赵英雄伤势没有大碍的话,我们快点回去吧,免得众人担心。”赵破空点头称好,于是三人返回树林外,找到马匹,打马往乡间茶肆赶了回去。 远远的三人就看到永兴镖局一干人守在茶肆门口,林赛男和三镖头郑柏砚站在最前面,看到三人打马回来,赶忙迎了上来。林赛男一把抓住林飞鸿的衣襟袖脚,说道:“爹爹,你们没事吧,镖抢回来了么?” 林飞鸿见众人都好好站在店门口,没顾上回答林赛男的问题,开口问道:“三镖头,你们都没事了?”三镖头郑柏砚忙答道:“大镖头,三个时辰已过,我们已经恢复功力了。”林飞鸿听了很是高兴,这才扭过头回答女儿林赛男的问话:“幸亏了赵英雄、阳英雄相助,羊脂白玉菩萨已经夺了回来。” 众人一听大为振奋,只有三镖头郑柏砚开口问道:“大镖头,那件东西……”还没等他说完,林飞鸿向他打了个眼色,止住他的话头,说道:“幸得四位英雄相救,这下终于是雨过天晴了。” 阳云汉在一旁恰好见到林飞鸿给三镖头郑柏砚打眼色,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林飞鸿不愿让其他人知道神秘暗镖之事,阳云汉突然想起没有见到大哥和二哥,于是开口问道:“三镖头,不知道我大哥和二哥在哪里呢?”三镖头郑柏砚听到询问,回道:“杨英雄和凌英雄正在店内照顾那个小姑娘。” 于是众人一起走回茶肆内,只见霍四究此时已经被平放在地上,那个名叫双双的小盲女正趴在霍四究尸体上痛哭着,杨千山和凌孤帆默默站在一旁。赵破空看到眼前一切,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小盲女的肩膀,说道:“小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 小盲女的耳力非常敏锐,她立刻听出来人正是前面救过自己的人,黑暗之中,仿佛重新找到了一个亲人,一下子站起身来扑入赵破空怀中放声大哭。 赵破空抱住小盲女,轻抚她的秀发说道:“小姑娘,我们刚刚出去追杀那个暗杀你爷爷的凶手,他是‘绿林六鬼’的老大天杀神叶培天,可惜我没能杀掉他。不过我向你保证,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手刃此贼为你爷爷报仇,你相信我吧。”小盲女听到这里,哭的更加凄凉。 阳云汉这时四处看了下,发现天魔女潘都惜已经伏尸店中,忙问二哥凌孤帆怎么回事情,凌孤帆详细说了他们走后的情形。原来潘都惜胳膊受伤后,以一敌二,立马处处落在下风,斗了一会就花容失色。 于是天魔女潘都惜赶忙边斗边运起媚功,对杨千山荡笑道:“这位爷怎么下手如此之狠,你要是肯放过奴家,奴家愿意以身相许。”说着对杨千山展颜一笑,双目放电。 杨千山猝不及防之下,突然被潘都惜媚功所惑,在潘都惜双目注视之下有些神智迷离,手下长枪稍微一滞。幸亏这时候,凌孤帆的长剑刺到,潘都惜无暇再对杨千山施展媚功,转头盯住来袭的凌孤帆笑道:“爷,你这么急着想要奴家么?” 凌孤帆在潘都惜向杨千山施展媚功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此时双目不敢直视潘都惜双眼,而是低头挥剑直刺潘都惜咽喉。潘都惜见媚功没有奏效,赶忙挥动手中绸带向凌孤帆手中长剑裹去,凌孤帆见状如猿猴般跃开,挥剑反刺潘都惜腹部,潘都惜连忙侧身避开。 杨千山修炼的是少林正宗内家心法,脱离了天魔女潘都惜的魔眼后,依旧感到心神微乱胸中烦闷,立刻心生警惕,运起少林金刚护体神功全身流转一遍,顿时心神重新清晰起来,口中大喝一声:“贼女子纳命来。”说罢运起少林罗汉夺命枪扎向潘都惜咽喉。 潘都惜大惊之下,只能运起轻身功夫向后跳跃闪避。猛然间,潘都惜感到自己胸口一凉,低头看时,胸前露出一把长剑的剑尖,竟是被一把长剑刺了个透明窟窿。 天魔女潘都惜倒地而亡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林赛男从背后一剑刺死的。原来这个时候三个时辰刚过,林赛男恰好恢复了功力,见潘都惜背对自己跃了过来,于是狠狠刺了一剑。潘都惜哪里意识到身后的危险,这才被一招毙命。 永兴镖局众人这时也都纷纷恢复了功力,后面就是清扫战场,接着在茶肆门口苦苦等候林飞鸿、赵破空和阳云汉返回。 凌孤帆叙说完毕,众人见赵破空逐渐安抚住小盲女双双,林飞鸿忙吩咐镖局中人去附近乡村买来上好的棺木。众人又在左近寻了处风水好的地方,将“风尘四友”说三分霍四究安葬了。 众人心中都是唏嘘不已,暗暗垂泪,没想到一代大侠霍四究会陨落在这偏僻的乡村,被贼人暗杀身亡。众人更是对霍四究充满感激之情,今天若是没有霍四究恰好路过此地,恐怕众人都早已命丧“绿林六鬼”之手了。大家在霍四究的坟头默默站立良久,这才返回到乡村茶肆。 众人重新落座后,林飞鸿冲着杨千山开口说道:“杨英雄,这次我永兴镖局损失惨重,镖师折损大半,二镖头、四镖头更是不幸殒命。而我们这趟镖所保之物是要送到东京一位大人物那里去的,后面路途上怕还有其他闪失,杨英雄能否护送我们一程呢?酬劳方面好说。” 杨千山侧头看了看三位弟弟,又一转头,正好看到林赛男双目直视向自己,眼神中满是期待。看到杨千山望向自己,林赛男也是大胆回看着,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一时间杨千山心中甚是踌躇,即舍不得自己几位弟弟,又怕永兴镖局后面还会有啥闪失。 凌孤帆在一旁看出了端倪,对杨千山呵呵笑道:“大哥,我看你还是随永兴镖局去吧,代我们兄弟四人,尽下我们的绵薄之力。至于我们兄弟四人,以后相聚的机会甚多。不如我们兄弟四人约定好以后三年一聚会如何?大哥,三年之后我们第一次相聚,就定在黄山吧?这次呢,我也不再去黄山了,还是独自先直接返回峨眉吧。不过我看四弟倒是可以先去下黄山,特别是带上如儿姑娘先去看看这天下第一奇山。” 说完他含笑看向阳元汉和如儿,如儿被看得红着脸低下头去。凌孤帆一直性格清淡,但他待人其实内心火热,此时见大家都因霍大侠之死而气氛沉闷,故意拿四弟开起玩笑。 杨千山听到凌孤帆这番话后,终于下定决心,对大家说道:“好吧,那我随永兴镖局走一趟,至于酬劳就不用了。我们兄弟四人就约定三年之后黄山再聚。”听到杨千山这样说,林飞鸿大喜过望,林赛男更是高兴的低下头去,脸上却已经是笑容绽放。 “那双双小姑娘怎么办呢?”阳云汉开口问道。赵破空抢着回答:“双双小姑娘就由我送回家乡吧。”双双这时还在一旁抱着琵琶,情绪非常低落。 赵破空边说边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随身匕首,对双双说道:“双双小姑娘,这把是我的随身兵器,送给你防身,让我送你回家乡好不好?”说着话他将匕首塞到双双手中。双双闻言,泪珠再次滴落下来。小姑娘一边轻抚着匕首,一边轻轻点了点头,众人见此再都没有异议。 众人既已经计议停当,很快就各自收拾好,永兴镖局众人和杨千山护着镖车向北而去,凌孤帆一人南下,赵破空则带着霍双双向西而去,阳云汉和如儿,还有丫鬟荷叶则向东南行去,四兄弟是洒泪而别。 第二十二章 黄山之巅 阳云汉带着如儿和荷叶一路走走看看,这一日终于来到黄山脚下。三人见那黄山延绵数百里,千峰万壑,一眼望不到尽头。阳云汉一时雄心大发,对如儿说道:“如儿姑娘,我们向当地人问下路,去攀登下那黄山最高峰如何?”如儿抿嘴一笑,微微点头答应。 于是三人找了一名当地向导,这是一名壮硕的中年猎户,靠在山间打猎为生。猎户带着三人,晓行夜宿,向黄山深处走去。好在一路走来,黄山风景秀丽,沿途都是奇松怪石,三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见那黄山上松林苍翠浓密,一株株松树或悬空、或破石、或横卧、或耸立,有的冠平如伞,有的又尖削似剑,千姿百态,变化无常。而那无处不在的怪石更是千奇百怪,形态各异,或似人、或似物、或似禽、或似兽,有的形似,有的神似,个个巧夺天工,惟妙惟肖。 如儿虽然自幼生长在巴蜀多山之地,但又哪里见过如此秀美绝伦的奇山。阳云汉是江南人士,更是被眼前美景深深吸引。一路走来,二人或不约而同赞叹一株株松树挺拔,或一起编纂一块块奇异怪石的神话故事,相谈越来越是亲密。荷叶跟在后面,却是喜上眉梢,打心眼里为小姐高兴。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终于有一天他们三人在那中年猎户的带领下,登上了黄山最高峰。只见此峰峻峭高耸,气势雄伟,主峰突起,小峰簇拥,俨若一支怒放的莲花。 阳云汉和如儿并肩站在峰顶一块巨石上,山顶昼风起,吹的两人衣角飞扬起来。一时之间,两人仿佛神仙眷侣般立于群山之巅。正在这个时候,峰顶云雾骤起,霎那间云海波澜壮阔,一铺万顷,远处的群峰迅速淹没在云涛雪浪里。二人脚下更是风起云涌,云涛滚滚,仿佛这对神仙眷侣就要踏云而去一般。 突然,日落云海,万道霞光洒下,众人眼前一阵绚丽缤纷。阳云汉忍不住转头看向如儿,从侧面看去,霞光下的如儿,小巧的鼻翼,柔美的下巴,长长的睫毛,仿佛是被霞光笼罩着的仙女一般。阳云汉心中一阵激荡,开口说道:“如儿,你跟我回江南吧。” 如儿闻言,身子巨震,她侧过脸,紧紧盯住阳云汉双目,轻声问道:“阳公子,你说什么?”阳云汉此时已经坚定信念,慢慢说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如儿听到这里,双目中泛起晶莹的泪珠,仿佛痴了般,轻声复述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紧紧拉在了一起,两人就这样在峰顶默默站了许久许久。 此时天色已晚,四人就没再下山,夜宿在峰顶。四人用了干粮后,只见霜月洗空,一碧万里,阳云汉忍不住豪兴大发,拔出龙雀宝刀,在峰顶巨石上舞动起来,这一路荡海刀法使的如行云流水,绵延不绝。 从第一式“蜃楼海市”开始,一路舞到第二式“群鸿戏海”、第三式“金翅擘海”、第四式“持蠡测海”,阳云汉正在演练第五式“拔山超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名中年男子的吟唱声:“昨夜谁为吴会吟,风生万壑振空林。龙惊不敢水中卧,猿啸时闻岩下音。我宿黄山碧溪月,听之却罢松间琴。没想到在这黄山之巅还能见到这稀世宝刀,妙哉,妙哉。” 阳云汉心中一惊,他在全神贯注操练荡海刀法之际,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从巨石另外一侧攀登上来,以阳云汉此时的功力,的确也没法做到在全力催动荡海刀法的时候还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阳云汉赶忙收刀,向来人方向看去,只见皓月之下,一行六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长发披肩,一身飘逸的白衣,甚至连脚上的鞋子也是白色的。这名中年男子的肤色也很白皙,整个人浑似一团雪,随风而动。在他身后,跟着五个侍从,最奇的是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把刀。 中年男子缓步走到阳云汉面前,开口说道:“这位小哥,我们在这黄山之巅相见也算是有缘分,在下冯问道,武林人称‘刀痴’。不知你这位小哥手上的宝刀叫什么名字?能否相让呢?你尽管开出价码,在下无不应承。” 阳云汉心中又是一惊,这“刀痴”在武林中小有名气,一生酷爱各种宝刀,只要听闻有宝刀消息,必定探个究竟,想尽办法追寻到手。阳云汉虽惊但却不惧,朗声回话道:“在下江南阳云汉,这柄是家传的龙雀宝刀。就算你开出任何条件,恕在下也不能相让。” 刀痴冯问道一听这柄就是鼎鼎大名的“龙雀宝刀”,立刻喜形于色,急不可耐说道:“阳小哥,你看到我这五位侍从手里捧的五柄宝刀了么?它们是我刚刚历尽千辛万苦收集齐的魏武帝曹操打制的五柄百辟刀,分别是龙刀、虎刀、熊刀、鸟刀和雀刀。”说着他向后招了下手,五名侍从见状,同时“啪”地从刀鞘中拔出宝刀。只见五柄宝刀在霜月之下寒光闪闪,细心一看还能发现五柄刀的刀柄上各自雕着龙、虎、熊、鸟、雀图案。 刀痴冯问道接着洋洋得意说道:“阳小哥,这五柄可都是吹毛断发的宝刀,我愿意以五换一,拿这五柄百辟刀换你这柄龙雀宝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阳云汉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五柄刀是曹操亲自下令打制,的确都是宝刀,可这龙雀刀是我家传几代之物,刚刚我已经说过,恕在下不能相让。” 刀痴冯问道听到这里,勃然大怒,仰天哈哈一笑道:“真是给你脸不要脸,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武功上分个高下,若是我赢了,你的龙雀宝刀归我所有,若是我输了,我立刻掉头离开,如何?” 阳云汉听到刀痴冯问道竟然想强取宝刀,心中气愤,慨然应道:“有何不敢。”旁边的如儿见出了这个变故,双目凝视向阳云汉,荷叶和中年猎户站在一旁也是异常紧张。 刀痴冯问道见阳云汉敢于接战,转过身去,取了鸟刀和雀刀走了回来,冲阳云汉说道:“我就拿曹植和曹林的这两柄刀,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鸳鸯刀法。” 刀痴冯问道对阳云汉心存轻视,他刚刚虽然见阳云汉演练荡海刀法的时候,刀法甚为精妙,但他依旧觉得阳云汉年纪轻轻,内力肯定不足,而且论到刀法的精妙程度,他自认自己的鸳鸯刀法当世无双,因此他只取过五柄百辟刀中的鸟刀和雀刀,左右手各握一柄,也没有上前进招,而是对阳云汉轻蔑说道:“阳小哥,来吧!” 阳云汉见状,也不答话,运起内力,一招“金翅擘海”直劈刀痴冯问道。冯问道见状使出鸳鸯刀法的“咫尺天涯”,只见他的雀刀在前,鸟刀在后,雀刀先招架住阳云汉龙雀宝刀的下劈,鸟刀接着由远瞬息而近,横扫向阳云汉腰间。 阳云汉赶忙撤步后退,刀痴冯问道见状,跟进一步,这次是手中鸟刀变成瞬息由近而远,但雀刀却又瞬息由远而近,横扫向阳云汉另外一侧腰间。原来刀痴冯问道这一招鸳鸯刀法的精要就是一刀“咫尺”,一刀“天涯”,两刀交替上前,连绵不绝。阳云汉在刀痴冯问道这招攻击下,连退了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刀痴冯问道见状,心中更加得意,又是一招“破镜重圆”使了出来,只见他双臂运刀,左手横着运鸟刀挥了个左半圆,右手横着运雀刀挥了个右半圆,双刀齐向中间的阳云汉横斩去。 这招仿佛左右两个半边镜子重新聚合为一,所以名叫破镜重圆。阳云汉手中只有一柄龙雀宝刀,无法同时招架两边各自斩来的百辟刀,赶忙使出“群鸿戏海”,身形辗转腾挪避开刀痴冯问道的这招攻势。 几招过后,阳云汉连连受制,心中却燃起更强的斗志,一个纵步跃前,使出“拔山超海”,大臂带动小臂,举刀横扫刀痴冯问道。刀痴冯问道不慌不忙,双臂展开,双手平举起双刀,向后一个纵跃,犹如大鹏鸟般轻松避开阳云汉的攻势,正是冯问道鸳鸯刀法中的“比翼双飞”招式。 刀痴冯问道轻松避开攻击,接着立刻就使出下一招“耳鬓厮磨”进行反击,只见他舞动双刀同时挥斩阳云汉耳鬓。阳云汉这时候下定决心不再退让,运足内力,大喝一声:“破。”只见阳云汉腾空而起,双手握刀,龙雀宝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刀痴冯问道斜劈而下,正是荡海刀法最后一式“叠浪滔天”。 刀痴冯问道见阳云汉使出鱼死网破的招式,自是不肯和阳云汉同归于尽,赶忙变招,使出鸳鸯刀法中的“琴瑟和鸣”,右手雀刀上扬封挡阳云汉的龙雀宝刀。阳云汉荡海刀法“叠浪滔天”的第一重“海浪”刀式正好劈在冯问道的雀刀上,二者竟是势均力敌。 刀痴冯问道刚刚暗自舒了口气,阳云汉荡海刀法“叠浪滔天”的第二重“海浪”刀式又波涛汹涌而至,刀痴冯问道见状,心中略惊,继续运起“琴瑟和鸣”招式,撤下右手雀刀,左手鸟刀上扬,恰好又封挡住阳云汉的第二重刀式,这一次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和刀痴冯问道的鸟刀相交,竟然又是势均力敌。 刀痴冯问道以为阳云汉力道已尽,正准备使出鸳鸯刀法的下一招“如影随形”,却不料阳云汉荡海刀法“叠浪滔天”的第三重“海浪”刀式又如惊涛骇浪般扑了过来。刀痴冯问道见状,心中大惊,赶忙催动内力,继续使出“琴瑟和鸣”招式,这次换成撤下左手鸟刀,而右手雀刀上扬。 只听“咔”的一声,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和刀痴冯问道的雀刀相交,阳云汉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刀痴冯问道则向后退了一大步。冯问道再凝神一看手中的雀刀,竟是被崩出了一个豁口,一柄宝刀就此毁了,再看阳云汉手中的龙雀宝刀,却是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刀痴冯问道心中震骇莫名,一时之间脸色阴晴不定,再看对面的阳云汉,手里握着龙雀宝刀,正双目平和地看着自己,却没有上来追击。刀痴冯问道思讨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没想到阳小哥有这么好的功力,总有一天我刀痴会再去江南向你讨教,这柄龙雀宝刀就先寄存在你这里,咱们后会有期。” 刀痴冯问道说完话也不再拖泥带水,带着五个侍从从来路又转瞬走了。阳云汉眼见刀痴冯问道消失在视野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叫侥幸。原来此时阳云汉使完“叠浪滔天”,已经是内力空空,刀痴冯问道若是再上来随便用一招,都能击倒阳云汉,可冯问道不知道阳云汉底细,竟被惊退了。 这一夜四人在山顶上再也无事,第二天一早,中年猎户头前引路,带着阳云汉、如儿和荷叶下山。从莲花峰下来后,经过龟蛇二石、百步云梯,又穿过鳌鱼洞,四人来到了鳌鱼峰,此峰犹如巨大高昂的鲸首,大有鲸吞天地之势。 四人还和前面一样边走边看着美景,一路走走停停。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猎户大喊了声:“不好,前面好像有人要跳崖。”阳云汉忙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一处悬崖边,站着一个人,山风吹的他身体四处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掉下万丈深渊。 阳云汉赶忙运起轻身功夫,接连几个纵跃到了悬崖边。正好此时一阵大风吹来,那人被风卷的站立不稳,身体向外倒去,眼看就要掉落深渊。阳云汉赶忙一把抓住那人后背衣服,将他抓了回来,紧走了几步,离开悬崖边。 这时如儿、荷叶和猎户也赶了过来,几个人一看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较为清瘦,一身布衣,却甚是破旧,好几处都是破洞。阳云汉开口问道:“这位仁兄,为何要在此轻生呢?” 那中年男子此时脸色煞白,抬头看了看四人说道:“我乃布衣毕昇,淮南路人士。只因到今年三十有六,还一事无成,高堂病重,我却无力给她医治,令我的老母亲含恨而终,我这不孝子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已经将我的老母亲安葬好,你们还是让我随她去吧。” 如儿听到这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思討了下,冲着毕昇开口说道:“敢问你是否有后了呢?”毕昇听到问话,摇了摇头,说道:“我至今尚未婚配,哪来的子嗣呢?” 如儿一听接着说道:“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以未尽孝道而自责,但若是你真的自杀而亡,就再无子嗣了,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啊。你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你的高堂,恐怕她也不会原谅你。” 毕昇一直觉得愧对老母亲,一心求死,从没想到过有人会说出如儿这番话,此时一听之下,心里受到冲击,怔怔看向如儿。 没想到如儿接着开口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敢问你爱护了父母所赐的身体发肤了么?”这句话问的毕昇异常惭愧,不自觉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如儿的双眼。 如儿却是穷追不舍,接着说道:“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敢问你效力国家,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了么?”毕昇听到这里,虽是站在山峰上,额头上仍不自觉淌下冷汗,他挥袖子擦了擦额头,向如儿深施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姑娘的话让在下无地自容,我当洗心革面,以告慰老母亲在天之灵。” 如儿回了个万福礼,阳云汉在一旁听到如儿几句话就打消了毕昇的自杀念头,心中对如儿钦佩万分,更是从内心底里为毕昇感到高兴,连忙抢过来接道:“毕昇大哥,不知道你是否识文断字呢?” 第二十三章 江南世家 毕昇听到询问,老老实实回话道:“这位小哥,我虽自幼家贫,但娘亲却亲自教我诗词歌赋,识文断字自是不成问题。”阳云汉一听这话,心中更加高兴,说道:“那就好了,毕昇大哥,我爹爹有一好友在杭州城开了家书坊刻书,若毕昇大哥不嫌弃,可否到书坊帮帮忙呢?”毕昇一听忙躬身答谢。 于是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游览完天下第一山黄山。阳云汉、如儿、毕昇和荷叶辞别那中年猎户,一路赶回杭州城。此时的杭州城是大宋第二大城市,当年吴越国偏安东南的时候,在杭州建西都,越州建东都。杭州经过吴越国近百年的发展,扩城区、疏西湖、消潮患,城市一片欣欣向荣。归了大宋后,杭州更是富庶一方。 整个杭州城南北展而东西缩,形如腰鼓。城市南倚凤凰山,西临西湖。吴越国旧的宫殿独占了南部凤凰山,自宫殿北门向北延伸的主街贯穿全城,成为全杭州城最繁华的区域。主街南段为衙署区,中段为各类商铺和瓦子勾栏。居住区在城市中部,大多达官贵戚的府邸就设在主街商业街市的背后,各类手工业区及仓库区设在了城市北部。 四人从北门入城后,阳云汉头前带路,直接去了北城的“沈家书坊”。这家店的主人姓沈名周,二十七岁年纪。沈周出生在官宦世家,但由于自幼丧父,因此却落了个家道中落。幸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沈周遇到了阳云汉的爹爹阳凝,阳凝见沈周聪慧异常,又志向远大,就资助他开了这间书坊,更介绍了苏州书香门第的许氏嫁给了沈周。 这沈周就一边经营书坊养家糊口,一边苦读诗书参加大宋科举考试。两家有了这么层亲近的关系,沈周见到阳云汉引荐的毕昇,二话没说,就安排毕昇作了印刷铺工人,将毕昇安置了下来。 阳云汉安顿好毕昇后,领着如儿和荷叶回到坐落在杭州城主街商业街市后面的一处大宅子。大宅子门口摆着一对过人高的石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宽大的朱漆大门,高墙内隐隐能看到崇楼高阁,正是江南武林世家阳家的府邸。 阳云汉的祖父早年死于一场武林风波之中,祖母今年有七十岁年纪,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阳凝四十九岁,二儿子阳均四十五岁,但阳家下一辈却只有阳凝膝下的一根独苗,就是阳云汉。 去年澶州之战前,阳云汉留下一封书信,瞒着家里人,带了家传龙雀宝刀,偷偷跑到战场参加了大宋和大契丹大战,家里人为此担心了很久,特别是阳云汉的老祖母和娘亲高氏经常思念垂泪。此时阳云汉平安回来,整个大宅子都沸腾了,大家齐聚大堂,热闹非凡。 老祖母拉住阳云汉不停地嘘寒问暖,高氏却注意到阳云汉带回来的如儿姑娘,非常诧异,走过去轻声询问起如儿。阳云汉见状,赶忙向老祖母、爹爹阳凝、娘亲高氏和伯父阳均介绍起如儿。老祖母见如儿落落大方,美丽绝伦,很是喜欢,拉过来如儿上下左右打量,高氏赶忙陪在一旁,三人叙谈起来。 阳云汉爹爹阳凝的面色却很不好看,阴沉着脸,待老祖母问完如儿的话,他吩咐道:“夫人,你领如儿姑娘先下去安歇吧。”待高氏领着如儿下去了,阳凝又躬身给老母亲施礼告退,临走前他瞪了眼阳云汉,沉声说道:“你跟我来。” 阳云汉跟着阳凝来到书房,一关上房门,阳凝立刻开口问道:“汉儿,你带如儿姑娘回来是什么意思?”阳云汉自幼家法甚严,很少忤逆父母的意见,但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因此昂首看着阳凝,淡然回道:“爹,我要娶如儿姑娘过门。” 阳凝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对阳云汉咆哮道:“孽子,自小我就给你许下了婚事,你难道不知道么?你私自跑出去参加檀州之战,也算是为国效力,我就不怪你了。但你出门一趟,却给阳家带回来个女孩,还要娶她为妻,你是想反了天么?” 原来阳家作为两浙路浙江的武林世家,和两浙路明州的另外一个武林世家温家是世交。早年阳凝和温家的现任家主温沧海一起闯荡江湖,温沧海曾对阳凝有过救命之恩。二人后来分别娶妻,并在同一年生了小孩,阳家生的是男孩阳云汉,温家生的则是个女孩,取名温若水。阳凝和温沧海一合计,就给两个小孩定了个娃娃亲,并说好等两个小孩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今年,给他们完婚。 不过温沧海长年行走江湖,温若水的娘亲又在生她的时候,早产而亡,所以,温若水自小就被爹爹送到河南府,寄居在姑姑家中。这十九年来,阳云汉和温若水一面都没有见过。可正是由于自小定下了这门亲事,阳云汉才在和如儿同游东京兴慈塔的时候欲言又止,直到二人后来在信阳偶遇,又同游黄山之后,阳云汉才下定决心,立誓非如儿不娶。 阳云汉见爹爹阳凝雷霆大怒,忙站直身子,目视阳凝说道:“爹,如儿姑娘对我有数次救命之恩,没有她我早就命丧黄泉了。而且如儿姑娘美丽聪慧,善良勇敢,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的女子,我在黄山之巅已经暗自立誓,今生非她不娶。更何况我从未见过温若水,她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我一概不知,我也再不关心,我只求爹爹能允我娶如儿姑娘。” 阳凝听到阳云汉这样说,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阳云汉的鼻子说道:“孽子,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我们和温家自打你们小的时候,就交换了生辰八字,订立了你们的婚约,岂能轻易悔婚。而且,若水她并无失德之事,我们阳家若是悔婚的话,让我有何颜面再见沧海老弟,这门亲事万万不可解除,你和如儿姑娘的婚事更是想都别想,你趁早给我死了这个念头。” 阳云汉听到爹爹说的如此决绝,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向阳凝躬身施礼,退出书房。回到房间后,阳云汉取出笔墨,修书两封,一封信写给如儿,说明自己要出门一趟,请她务必在阳家多待几日等自己回来。另外一封信写给娘亲高氏,也说了自己要单独出门几天,请娘亲帮助照顾好如儿。 写完书信,阳云汉将它们交给下人,命他一个时辰后再将书信分别交给如儿和高氏。阳云汉又悄悄做了一番准备,然后到马厩里面牵出阳家最好的一匹南番马,名曰“龙驹”,只见此马浑身漆黑,虽才五岁,但个头高大,身形壮实,四肢筋腱,端的是一匹好马。 景德二年(1005年),党项羌族李德明刚接手夏国公两年,他继承了被吐蕃六谷部酋长潘罗支暗算致死的李继迁遗志,彻底截断了大宋与西域的商道,不仅禁止西域向大宋入贡,还禁止西域诸部向大宋卖马,因此河套地区的南番马在大宋极少,更别提“龙驹”这种南番马中的极品了,价格是奇高无比,也只有阳家这样的武林世家才能买得起。 其实这个时候整个大宋,马匹来源都极少。其一是来自大契丹国,只是大宋和大契丹常年征战,大契丹对马匹控制极严,只有极少数商贩敢冒着杀头的危险走私少量大契丹国马匹到大宋。另外,大宋还向吐蕃诸部落购买马匹,可此通路现在却被党项羌族隔断了,只剩下从党项购买少量南番马。 阳云汉骑上“龙驹”,快马加鞭向明州赶去。第三天他终于赶到了明州城,找当地人一问,阳云汉很快就找到了温家大宅。阳云汉敲开大门后,一个管家模样的小老头告诉阳云汉,温沧海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河南府,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阳云汉一听大失所望,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退聘书交到老管家手中,请他务必转交给温沧海。 原来阳云汉打定主意要解除这门婚约,又见爹爹阳凝态度坚决,因此暗自决定先斩后奏,自己到温家退了这门亲事,并当面给温沧海解释清楚,求得温沧海的谅解。只是没想到温沧海竟然不在明州,阳云汉只好留下自己写好的解聘书,又打马往回赶,这一去一回花了阳云汉六天时间。 阳云汉返回家中后,直接去找如儿,在房间里却只见到了荷叶,一问才知道,如儿在老祖母的房间中。阳云汉一听心中诧异,又赶去老祖母房间,在门外就听到屋子里面娘亲高氏正在和如儿说着话。阳云汉推门进去,发现娘亲高氏和如儿神态亲密,不知在说些什么,老祖母则半卧在床上,满脸慈祥看着如儿,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神情。 三人见有人进来,都转头看向门口,一看是阳云汉,三人都是面露笑容。老祖母眼中满是慈爱,高氏眼中则多的是溺爱,而如儿眼中更多的是喜爱。 阳云汉给老祖母和娘亲各自施礼请安,又朝如儿笑了笑,这才开口问道:“老祖母,您怎么卧在床上呢?”要知道阳云汉的老祖母虽然有七十岁高龄,却也是武林儿女,武功虽然不是很高强,强身健体却是绰绰有余,所以身子一向都很硬朗。 听到阳云汉这么问,高氏抢着回答道:“汉儿,你不知道有多危险,这次多亏了有如儿啊。”说着她拍了拍自己胸口,一幅很是后怕的样子:“你离开的第二天,家里养了多年的黑狗突然发狂,竟然咬伤了母亲大人。我们找遍了杭州名医,都是无药可医。幸而如儿知道一个偏方,更难能可贵的是如儿一连三天不眠不休,守在母亲大人身边,终于将母亲大人给救了回来。” 阳云汉不知道自己离开的短短几天时间,还出了这样的变故,赶忙关切地走上前去,抓住老祖母的手,问道:“老祖母,您没事吧?” 老祖母拍了拍阳云汉的手,笑道:“奶奶已经没事了,孙儿不用担心。孙儿真是好眼光,带回来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奶奶很是喜欢。”说着,老祖母挪开目光,看向如儿。如儿被老祖母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阳凝和阳均兄弟二人也过来给老母亲请安。阳凝看到阳云汉回来了,有点意外,冲阳云汉点了点头。阳凝先上前给老母亲施礼问候,又看了看如儿,这回目光倒是柔和了很多。如儿见阳凝和阳均都来了,忙起身告辞,回房间歇息去了。 阳凝待如儿走了,这才开口问道:“汉儿,你告诉为父,你这几天干啥去了。”阳云汉听到阳凝询问,回话道:“爹,孩儿这几天去了趟明州城,可是没能见到温伯父,但是孩儿我给温家留了一封解聘书,请爹爹见谅。” 阳凝、阳均和高氏听到阳云汉这样说,都是大吃一惊。阳凝这个时候是怒极无语,满屋子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抄起铜镜就要向阳云汉头上砸去。 高氏见状,连忙拦在阳云汉身前,护住自己的儿子。阳凝见状,大声呵斥道:“你给我滚开,让我杀了这个忤逆子。他竟敢擅做主张前去解聘,完全不顾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却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我有何面目再见沧海老弟。你给我让开,让我杀了他,一了百了。” 阳凝正欲拨开夫人高氏,就听到老祖母高声喝道:“你给我住手。”阳凝听到母亲大人说话了,赶忙放下铜镜,回到老母亲床边,躬身站住。 老祖母大病初愈,喘了口气,说道:“你骂我的孙儿是个忤逆子,我看你才是个忤逆子才对。你只顾自己报恩,给我孙儿早早许了门亲事。可我看孙儿的眼光就远好过你,他带回来的如儿知书达礼,贤良仁孝,就是刻木事亲、卧冰求鲤、恣蚊饱血、怀橘遗亲也不过如此而已。我看如儿虽不通武功,却远好过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我说啊,我那孙儿娶如儿姑娘没有问题。” 听到这话,阳云汉一阵惊喜。阳凝则是万分着急,连连对母亲躬身施礼说道:“娘,不行啊,不行啊,若是我们取消这门婚约,那是对不起沧海贤弟,如此不义之举,万万使不得啊。” 老祖母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说道:“若是这样,只能由老身我亲自给你那沧海贤弟去道歉了。老身我只愿意那如儿给我当孙媳妇,其他的人我一概不允。你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老身我没有其他法子,只有一死了之,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老母亲以死相逼,阳凝方寸大乱,急的连连搓手,说道:“娘,您长命百岁,万万死不得,死不得。只是这汉儿的婚事还得从长计议啊,实在……” 老祖母不待阳凝说完,接口道:“没有什么只是,你若是想逼死你的老母亲,你就不允这门亲事,否则你就听我的。”阳凝只得躬身施礼道:“老母亲,孩儿哪里敢逼您呢?” 老祖母听到阳凝这么说,立刻接道:“那就好,解聘书孙儿都已经给温家送过去了,这就不必再麻烦了。只是如儿这丫头心地善良,我看你们谁都不准告诉他孙儿曾有婚约之事,免得这丫头反悔,不想嫁给我家孙儿了。” 说到这里,老祖母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凝儿,你给我一并准备好聘书和礼书,你和均儿一起前往巴蜀一趟,从速和如儿的家人定好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和请期。定下这些后,你们尽快给我备好迎亲书,早日完成迎亲。将如儿娶入我阳家大门后,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祖母一心要尽快将生米煮成熟饭,阳凝虽是满腹委屈,却不敢违逆老母亲的意思,只得点头答应,和弟弟阳均马上退下去按照老母亲意思布置去了。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江南武林世家阳家的大宅子里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堂里面人头攒动,阳家的亲属,各地的武林朋友,以及地方上各行当的好友是济济一堂,譬如那沈周也是带着毕昇来到阳家参加阳云汉的婚礼。 这时只听赞礼者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堂上一对新人随着赞礼者的喊声施礼完毕,四周众人一阵欢呼。赞礼者接着喊道:“礼毕,送入洞房。”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一声暴喝:“慢!” 第二十四章 成亲突变 所有人听到这声大喝都是吃了一惊,纷纷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来人四十五岁年纪,看起来非常粗犷豪放,满面的风尘却难掩愤慨之色。 这人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阔步走到大堂中央,对座在上首的阳凝冷冷笑道:“真是好热闹啊,这么大喜的事情,阳凝你怎么也不遣人通知我一下呢?”阳凝、阳均和阳云汉看清来人的面貌都是脸色大变。阳凝不自觉站起身,冲着来人喃喃说道:“贤弟,你来了。” 来人可不正是明州温沧海,只见他仰天哈哈大笑道:“贤弟?谁是你的贤弟?我们曾相交一场,可不料你背信弃义,无故毁我两家婚约,却不知要置我温家于何地?我更是要敢问你阳凝一下,我家若水到底有何失德之事,竟然让你阳家上门退婚,就算我们不曾是结义兄弟,这世上也无这般悔婚的吧?” 听到这话,满堂宾客尽皆哗然,阳凝心中愧疚,他弯身鞠躬道:“贤弟,此事都是老哥的不是,你且随我到后堂,我向你详加解释。”温沧海对阳凝怒目而视,说道:“我今日来就是要你阳凝给个说法的,有何话不能在这里说的,非要鬼鬼祟祟躲着众人。” 阳凝接连施礼道:“贤弟,实在是我家犬子配不上温家虎女。将来,将来……”说到这里,阳凝有些理屈词穷,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将来我定会为我那贤侄女物色个更好的如意郎君。” 温沧海听到阳凝这番话,愤怒之极,自顾自地掀起身上的袍子,一发力扯去袍脚,用力掷在地上,恶狠狠用脚踩去,冲着阳凝怒喝道:“姓阳的,今日我们割袍断义,从今往后你也别再虚情假意称我兄弟。我温家的女儿还用的着你来帮助物色婆家,真是天大的笑话。”听到这般绝情的话,阳凝一时脸如死灰。 此时座在大堂正中的老祖母再也看不过眼,轻轻咳嗽了声,开口说道:“温家贤侄,其实这次是老身我做主,给我孙儿许下这门婚事的。还盼温家贤侄你看在老身的面子上,随我和凝儿到后堂叙话。” 往日里温沧海对阳家老祖母也是以母亲之礼相待,但这时听到老祖母这番话,怒从心头起,大声呵斥道:“我只道阳凝是个无信无义之辈,却没想到有其子必有其母,原来你阳老太太才是始作俑者。” 老祖母被温沧海这番话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可她也知道是自家理亏,站起身来,欲向温沧海施个大礼。一旁的阳均看到,赶忙上前拦住母亲。老祖母没能施礼,口中却接着说道:“温家贤侄,此事确实是老身不对,还盼温家贤侄这次能原谅我阳家一回。” 温沧海接口说道:“贤侄的称呼,我哪里敢当。阳家这种无信无义的江南人家,我温家不屑再与你们来往,算我温沧海以往瞎了狗眼。” 这边阳均听到自己老母亲一再道歉,温沧海还是不依不饶,屡次出言侮辱阳家,不由得心中大怒,插口怒喝道:“温沧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阳家也是江南武林世家,今日又是我家侄儿大婚的日子,我老母亲和哥哥请你到后堂叙话,你却在这里不依不饶,究竟意欲何为?” 温沧海听到阳均的话,更是无比愤怒,爆喝一声:“是我温沧海意欲何为,还是你阳家意欲何为?我今日就想升量升量你阳家人到底脸皮有多厚。”阳均一听这话,也是怒从心生,对骂道:“姓温的,你辱人太甚,我就来称量称量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温沧海听到这话,怒及反笑道:“好,阳均,有种我们到外面去比划比划。”说完,他返身走出大堂,在大院中站定,等着阳均。阳凝这边还想劝住阳均,可阳均的脾气一向火爆,早就跟着温沧海窜出大堂,在大院的兵器架上取过钢刀,回身在温沧海面前站定。 这时大堂里面众人,除了老祖母,高氏,盖着盖头的如儿,丫鬟荷叶和服侍她的其他几个丫鬟外,其他人等都跟着来到了大院中。 温沧海见阳均来到自己面前,伸手从怀里取出自己的成名兵器,一对黑色的铁球,名曰“玄胆”。原来温沧海手上这件成名兵器甚是奇妙,乃是两个黑色磁石铸成的磁球,靠着这两块玄石的引力和斥力,再加上温沧海据此修炼的“玄胆神功”,温沧海才能常年行走江湖而安然无恙。 温沧海此时也不答话,一只磁球“呼”地扔向阳均,阳均忙使出荡海刀法第六式“浩如烟海”将来袭的磁球磕开。温沧海见状晃动了下留在手中的另一个磁球,那被磕开的磁球“嗖”的一声飞回温沧海手中。 温沧海接着上步进拳,手中磁球同时跟着飞出,不过这次却没有直接飞向阳均,而是略微偏了一下。阳均以为温沧海的磁球失了准头,心中刚暗自松了口气,却听一旁阳凝大叫了一声:“均弟小心!” 阳均心中微凛,赶忙使出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迅如闪电般跃前,同时举刀横扫一圈。当阳均手中钢刀反身横扫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那飞出的磁球再次和阳均手中钢刀碰撞在一起。 却是这磁球掠过阳均身边后,竟然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反折向阳均后背,若不是阳凝在一旁提醒,阳均一时大意之下,恐怕就要伤在温沧海这招“玄胆神功”之下。 温沧海再次晃动手中磁球,将那飞出的磁球收回,鼻子中冷哼了一下,手上却没闲着。一时之间,只见磁球在空中飞舞,阳均赶忙使出荡海刀法,紧守门户。这路荡海刀法,阳云汉使出来是朝气蓬勃,而在阳均手中使将出来则更多了一份沉稳。因此温沧海的“玄胆神功”虽然异常犀利,阳均还是能守的非常严实。 两人来来回回又斗了十个回合,温沧海心中焦躁起来,心中暗討此番前来,若是连个阳均都收拾不了,自己温家更是颜面无存。想到这里,温沧海下定决心使出杀招,只听他一声暴喝:“着。” 随着这声暴喝,温沧海突然将手中的一个磁球砸向两人之间的地面。那磁球撞在地面后,却“嗖”地一下快速跃起,直扑阳均面门。阳均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这磁球明明是砸向地面的,怎么会突然加速扑向自己,想要闪避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阳均就要命丧在磁球之下,斜刺里突然挡过来一把钢刀,将那磁球磕飞。温沧海赶忙收回磁球,定睛一看,却是在一旁观战的阳凝怕弟弟比斗的时候出现意外,早就拿了钢刀守在一边,关键时刻出招救了弟弟阳均一命。 温沧海心中大怒,破口大骂道:“你阳家不仅无信无义,还喜欢以多对少,好,好,好,让我今日来会会你们阳家哥两。”随着三声“好”字脱口而出,温沧海怒极之下,手中两个磁球同时脱手而出,一个迅猛砸向阳凝,一个凶狠砸向阳均。 刚一出手,温沧海就后悔了,他的一对“玄胆”从来都是一枚杀敌,一枚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玄胆神功”才能收放自如,此时两个磁球同时飞出,那是有去无回的搏命招式了。 眼看磁球飞来,阳凝忙使出荡海刀法第四式“持蠡测海”,手中钢刀反复抖动,犹如瓠瓢测海水般绕着磁球上下左右翻飞,竟是凭着高深功夫拦住了磁石的去路。阳均没有哥哥阳凝功力那么高深,眼见磁石这次飞来势大力沉,怕自己接不下来,忙使出荡海刀法威力最大的第八式“叠浪滔天”。 阳均这个时候和侄子阳云汉一样只能使出三重巨浪内力,在第一重巨浪内力之下,温沧海的磁石飞行速度迅速减慢,第二重巨浪内力又至,那磁石竟瞬间停滞下来,随着阳均第三重巨浪内力汹涌而至,磁石犹如离弦之箭,飞扑温沧海而回。 温沧海还在留意另外一个磁石被阳凝困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磁石会如此快速反扑而回,一时之间躲闪不及,刹那间被自己的磁石击中胸口。温沧海一口鲜血脱口喷出,破碎的心肺碎片夹杂其中。温沧海跟着身体晃了几晃,仰天倒下,竟是当场毙命。 这下惊变突生,围观众人惊的呆若木鸡。阳均万万没有伤害温沧海的意思,可没想到自己使出“叠浪滔天”竟然会误杀了温沧海,吓的脸如土色,一时之间失魂落魄。阳凝眼见自己的义弟温沧海命丧当场,更是犹如丧胆游魂,呆在当场。 大家正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大院的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爹爹!”外面奔进来一位女子,身着翠绿绸衫,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容颜秀美无比。只是这女子此时一双美目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发疯般奔到温沧海尸体旁边,一把抱住温沧海,失声痛哭道:“爹爹,爹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凄厉的哭声划破阳家大院上空。 阳凝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见那女孩呼喊温沧海爹爹,知道这是温若水到了。原来,温沧海这次离开明州就是到河南府去接回温若水,准备在年内给女儿完婚,只是没想到一回到明州温府,就看到了阳家的退婚书。 温沧海盛怒之下,立刻打马赶到阳家,温若水怕爹爹有啥意外,也跟着追了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等她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爹爹温沧海被磁球误杀。 温若水痛哭一阵,突然拔出长剑,发疯般扑向阳均,口中喊道:“为我爹爹偿命来。”说着她举剑就刺。阳均还在为误杀温沧海发怔,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温若水的长剑就要刺中阳均,旁边横挡过来一把钢刀,架住了温若水的长剑,却是阳云汉看众人都在发呆,只好出手挡住温若水的长剑。 阳云汉出招后,横着钢刀,拦住温若水去路,开口说道:“温姑娘,我是阳云汉,我家叔父是一时失手误杀的温叔叔,求温姑娘谅解。”温若水听到这话,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娇俏的身躯不停颤动着,冲阳云汉歇斯底里喊道:“是他,是你阳云汉,是你们所有阳家人害死了我爹爹,我要你们偿命。” 温若水边喊边举剑刺向阳云汉,可此刻她心神已乱,长剑挥舞的完全不成章法,阳云汉见状舞刀挡了几下。眼见温若水又一剑刺来,阳云汉赶忙一刀挥去,正好磕中温若水手中长剑,温若水内力不及阳云汉,手中长剑顿时脱手飞向了半空中。 温若水虽然丢了手中长剑,却还是扑向阳云汉,完全不顾自己生死,拳脚相加击向阳云汉。阳云汉怕误伤了温若水,不敢再舞刀抵挡,只好一边将钢刀藏在身后,一边左闪右避。两人正缠斗着,只听一声娇叱传来:“阳云汉你住手!” 阳云汉闻言心中一怔,赶忙向后纵身跃开,回头看去,只见荷叶扶着如儿来到了大院内。如儿此时已经自行掀开了盖在头上的红盖头,她看了看阳云汉,美目之中满含泪水,凄声说道:“阳云汉,你骗的我好苦。你既然已有婚约在身,为何又要毁约来娶我呢?” 说完这番话,如儿又转头对温若水说道:“这位姑娘,是我如儿对你不起,害的你爹爹惨死,我给你下跪了。要杀要剐,悉听姑娘尊便。”说着,如儿扑通一声跪下。 温若水看到有人拦在自己面前,她心中恨透了在场所有人,毫不犹豫举掌拍向如儿的头部。如儿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坦然承受这掌,阳云汉一看心中大急,赶忙伸手格住温若水的手掌。如儿看阳云汉插手,叱喝道:“阳云汉,我不要你管,请你让开好么?” 阳云汉这次却没有动,对如儿喃喃说道:“如儿,我,我……”我了两下后,阳云汉一声喟然长叹道:“如儿,我阳云汉今生非你不娶,我阳云汉今世也只爱你一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说到这里,阳云汉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双目紧紧盯向如儿的美目,脸上一片决然表情。如儿听到阳云汉的话,泪水如珍珠般顺着洁白的脸颊滴答滴答落下。两人四目相交,如水乳般交融在一起,再也不能分离。 温若水看到阳云汉和如儿缠绵的样子,心中凄苦到了极点,她死死盯着如儿的脸看了半天,凄惨说道:“原来阳云汉要娶的便是你,你们都口口声声说要为我爹爹偿命,还不都是虚情假意。是你们阳家害死了我爹爹,现在我温若水没有能力杀了你们,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为我爹爹报仇的。” 说到这里,温若水返身走过去抱起温沧海的尸体,摇摇晃晃走向阳宅大门。到了大门口,温若水突然回头,冲大院中众人喊道:“我温若水对天发誓一定要让你阳家血债血偿,否则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此刻温若水秀美的面孔显得狰狞可怖,她凄厉的喊声响彻阳家大院,久久不能消散。 众人眼睁睁看着温若水喊完话后转身离开,大家静静站立当场,过了半响,才听如儿开口说道:“云汉,我不能再嫁给你。”说着,如儿就要摘去凤冠。 阳云汉听到如儿这话心中大急,可苦于不知道如何劝解,一时之间目眦尽裂。这时大家听到大堂门口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如儿,是我们阳家对不起温家,千错万错,这都是老身我的错。我求你留下吧,要不老身我给你跪下了。” 如儿回头看去,只见老祖母颤颤巍巍站在了大堂门口,高氏在一旁紧紧搀扶着她。老祖母也已知道温沧海被自己儿子误杀,心如刀绞,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暗生悔意,可又一想事已至此,已无办法可想,若是如儿再不嫁入阳家,恐怕会有更大的变故发生,于是老祖母亲自出面劝解如儿。 如儿听到老祖母这番话,泪如雨下,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扑入老祖母怀中,失声痛哭。 到阳家来贺喜的宾客,眼见阳家这番突变,纷纷向阳凝和阳均告辞而去。阳凝和阳均也无心情再挽留众人,亲自将一众宾客送出阳家大宅。等一众宾客散尽后,老祖母和高氏拉着如儿去了新房,继续开导如儿去了。阳凝、阳均则带着阳云汉回到书房。 阳云汉因为自己的婚事导致温沧海惨死而心生愧疚,一时间默默无语。阳均更是为自己失手杀死温沧海而惶恐不安,独自呆坐一旁。连一向沉稳的阳家之主阳凝也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阳凝才在交椅上落座,然后冲着阳均和阳云汉缓缓说道:“均弟,汉儿,事已至此,我们多想无益,过得几日,我们亲自到明州温家去负荆请罪,上门给温贤弟吊唁吧。” 阳凝正说着话,下人来到书房通报,大门外又来了一个访客,自称是阳凝的多年好友,说是一定要面见阳凝。阳凝吩咐下人将来人领到书房,少许片刻阳凝、阳均和阳云汉听到门外出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人推门而入。 阳云汉看来人佝偻着身子,显得很是瘦小,四十八岁上下,最显眼的是来人脸色异常苍白,好似常年晒不到太阳。阳云汉心里暗暗奇怪,刚刚听到这人的笑声,还以为来人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却没想到来人却是这般形象。只是来人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才让阳云汉觉得来人不同凡响。 阳凝看到来人后,显然吃了一惊,一下从交椅上站起,拱手施礼道:“大侠,原来是你来了啊,为何不让下人早点通报。”来人摆了摆手说道:“阳老哥不必客气,我们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我这次来是因为急着要赶去另外一个要紧的地方,在去那里之前,有一要事相托。” 阳云汉听这人话音硬朗,中气十足,全然不似身形那么瘦弱。来人接着说道:“这事相当机密,我只能和阳老哥你一人交代,至于这两位……”来人说到这里,顿了顿。 阳凝忙接口道:“这位是在下的弟弟阳均,这位是犬子阳云汉,你们来见过大侠。”阳均和阳云汉忙上来见礼,来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了,我有要事交代。” 阳凝见状马上吩咐阳均和阳云汉先退下。阳云汉心中诧异,不知道来人到底有何机密之事要交代给自己的爹爹,可又不好打探,不过此刻阳云汉心中最惦记的还是如儿情形,忙辞别叔父阳均,向新房快步走去。 过了三日,阳家一切又风平浪静下来。这一日,阳凝、阳均和阳云汉三人一起打马赶往明州,阳凝有意参加温沧海的头七,向温家当面道歉。只是等三人赶到温家大院的时候,才发现温家已经人去楼空,一座偌大的庄院已然是空空如野。 三人找来附近的邻里一问,才知道温若水回来后,安葬了老父亲,很快遣散所有家人,此刻已经不知所踪。阳云汉看着空空荡荡的温家大院,耳边仿若又传来温若水凄厉的咒语声,心中不由得一阵发紧。 第二十五章 八大门派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一晃十载过去,在这十年里大宋和北方的大契丹和平相处,国内风调雨顺,各地出现了各色的造船厂、火器厂、造纸厂、印刷厂、织布厂、官窑等等不一而足。 大宋老百姓富裕安逸,戏曲、杂技、诗词繁荣昌盛。星星点点分布在大宋境内的大小城市到了夜晚不再漆黑一片,而成为一座座绚烂的光明之城。 此时的大宋真可谓是四方无事,百姓康乐,户口藩庶,田野日辟。而皇帝赵恒自澶渊之盟后开始笃信道教,在景德五年(1008年),假意天降祥瑞,得到三篇天书《大中祥符》,借机改年号为“大中祥符”,此后又大举在泰山封禅,彰示自己的文治武功。 在这流水十年间,大宋武林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一个叫玄古帮的帮派突然拔地而起,没有人能清楚说出它是如何崛起的,只知道这个帮派自从景德三年(1006年)现身以来,犹如薪火燎原般不断壮大。 从剿灭许多小帮派开始,玄古帮实力越来越强,滚雪球越滚越大,甚至歼灭了远离大宋之外的西域天山派,最后开始和大宋七大门派少林、崆峒、峨眉、昆仑、丐帮、华山、上清各派直接抢夺地盘。一边争夺有天赋的弟子,一边迅猛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到了今年,也就是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玄古帮已经和其他七大派一样,成为大宋赫赫有名的大帮派,其声势甚至远远凌驾在其他七派之上,称之为大宋武林第一大派也不为过。 此时的大宋武林,八大门派玄古帮、少林派、崆峒派、峨眉派、昆仑派、丐帮、华山派和上清派各领风骚叱咤风云。 玄古帮行事亦正亦邪,帮内卧虎藏龙。玄古帮坐落在应天府的中原分舵有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十三魔”坐镇,这“十三魔”分别是外三堂的鹰魔、蝠魔和狮魔,中三堂的刀魔、剑魔和掌魔,内三堂的鬼魔、毒魔和怪魔,以及三护法无形魔、无心魔和无影魔,最后一位则是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武林人称圣魔。 而这还只是玄古帮实力的冰山一角而已,玄古帮在各地还有很多“密舵”存在,密舵中的高手都是那些看到玄古帮迅速崛起于江湖,暗地里投靠玄古帮的各地豪杰。 不过武林中人都知道,玄古帮最可怕的实力还是他们设立在秦岭总舵里面的“十一曜星将”,这十一人个个都武功高强,行踪神秘。 统领这武林第一大派的玄古帮帮主在武林中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飘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武林中人只知道他自号“玄黄”,手使兵器“玄古斧”,据说威力无比,可惜看到他展示绝世武功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斧下,因此武林中人都只知其号,而不识其人。 这边玄古帮如擎天巨柱般屹立于武林,那边七大门派也在积极扩张。少林、崆峒、峨眉、昆仑这四大门派历史悠久,派中好手众多,势力依然强大,只是这四大门派和玄古帮近年来屡有冲突,双方互有死伤。 而丐帮现任帮主伍飚扬武功盖世,为人豪侠仗义,丐帮在他的带领下十年来一片欣欣向荣,当然丐帮和玄古帮两帮之间近两年也是常有摩擦发生。 华山一派这十年来却是固步自封,既没有出现啥盖世豪杰,也没有啥武林声望的增长,不过这却让他们少了很多与玄古帮争斗的机会,无形中也保存了他们的实力。 至于上清派,自十年前朱自英给大宋皇帝赵恒献玄解神丹,成功让皇帝赵恒诞下一子赵祯之后,上清派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上清一派忙于求神问道,在武学上反倒没有了太大长进。 在这十年里面,阳云汉四兄弟也各自有一番际遇。老大杨千山九年前娶了永兴镖局大镖头林飞鸿的女儿林赛男,并留在永兴镖局担任了镖头。 四年前林飞鸿在一次走镖中不幸亡故,杨千山亲手为岳父林飞鸿报仇后接掌了永兴镖局,成为永兴镖局的新任大镖头,原先的三镖头郑柏砚则成为永兴镖局二镖头。现如今杨千山和林赛男育有两子,老大随了杨姓,取名杨福,老二却随了娘的姓,取名林州。 老二凌孤帆在这十年间一心武学,武功精进。因为峨眉两大护法在澶州之战中丧生,因此凌孤帆和另外一名峨眉弟子李剑南升任峨眉派新的护法,李剑南为左,凌孤帆为右。在这十年里面,凌孤帆除了精研武功外,有感于澶州之战中各种战阵的威力,他也同时精研各种武功和战阵阵法,有所小成。 老三赵破空,则是四人中最为奔波的,他在武林中四处游历,结交天下豪杰,武功也愈发深不可测。而赵破空每年都不忘抽出时间去看望霍四究留下的小孙女霍双双,而且每次都会花上一段时间陪伴这位孤单的小女孩。 至于阳云汉自己,六年前和如儿生下一子,取名阳梦溪。这些年阳云汉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武功却也没落下,阳云汉此时已经可以将家传荡海刀法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使出五重巨浪内力。阳云汉的爹爹刀神阳凝到此刻也才能使出六重巨浪内力,而他的伯父阳均还始终停留在四重巨浪内力的境界。 这一日清晨,江南运河上驶过来一艘平底大船。船舷边站着三人,一人龙眉凤眼,挺身玉立,腰间跨着一把宝刀,旁边站着一位女子,肤如凝脂,容色绝美,中间则是一位六岁大的男童,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圆的脸蛋上泛着红晕,正是阳云汉一家三口。 原来四兄弟相约每三年相聚一次,四年前本该相聚,结果那年老大杨千山要给林飞鸿守孝。恰巧在同一年,阳云汉的老祖母病逝,阳云汉也需要在家守孝,因此聚会被推迟了一年,也就是三年前四兄弟才又重新聚了一回。而今年四兄弟又再次相聚,此刻阳云汉一家三口是在和三位兄长的家人聚会后,顺着江南运河返回杭州。 阳梦溪一手抓着如儿的手,依偎在她的怀中,一手还抓着杨福哥哥送他的泥叫叫,那是个非常花俏的鸟哨。如儿爱怜地轻抚着阳梦溪的头发,恰好阳云汉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视,眼中都是满满的爱意,二人成亲这么多年,感情是愈发醇浓。 正在这个时候,船上传来一阵骚动,阳云汉扭头看去,只见大船上有两个大汉正围住两个村姑,那两个大汉身着青色短褂,黑色长裤,其中一个脸有刀疤,样貌看起来甚是狰狞,另外一个则是满身肥肉。 这二人手上都拿着刀,嘴里骂骂咧咧地,在拉扯那两个村姑的包袱。两个村姑显然是被吓到了,年纪大的那个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怎么能光天化日抢东西啊。”边喊边死死抓住自己的包袱。 刀疤大汉大声呵斥道:“大爷从你们这拿点钱花花,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还敢不从。再磨磨唧唧的,看我不劈了你们。” 年纪小点的村姑赶忙过来帮助年纪大的村姑拉扯包裹,没想到另外那个肥胖大汉哈哈淫大笑道:“兄弟,这两个村姑样貌不错哦,特别是这个小的,真是水灵的紧,要不我们抢回去给帮主做个压寨夫人。” 船上很多人显然知道这二人的来历,看到两个村姑被欺负,都是敢怒不敢言,阳云汉却再也忍不住,一声断喝道:“住手!”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两个大汉显然没想到船上竟然有人敢来管自己的闲事,刀疤大汉摆了摆手中的刀,冲阳云汉大声骂道:“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的闲事,看大爷我不劈了你。” 肥胖大汉却多了个心眼,他看到阳云汉一身武士打扮,腰上还跨着把刀,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于是他一把抓住刀疤大汉的胳膊,冲阳云汉说道:“俺们兄弟是京杭帮的,在此做买卖,这位公子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阳云汉一听对方报出京杭帮的名号,心下明白了对方的底细。原来这京杭帮是京口到杭州运河之间的一个小帮派,一向在江南运河上称王称霸,素有恶名。 阳云汉更是有心要惩戒一下这两个大汉,他缓缓说道:“你们京杭帮算什么东西,就知道欺压良善,你们两个马上放开这两位姑娘,然后乖乖地给我自己跳到运河里去。” 肥胖大汉一听这话也怒了,回骂道:“小子,别给你脸不要脸啊,敢管我京杭帮的闲事。”刀疤大汉在一旁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大声嚷嚷道:“和这野小子啰嗦啥,杀了他丢到河里喂王八。”说着话,挥刀就劈了过来。 阳云汉看到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起杀心,更是怒从心头起,“刷”地拔出龙雀宝刀,使出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猛地横扫向刀疤大汉和肥胖大汉二人。 刀疤大汉赶忙变劈为挡迎击,肥胖大汉身形笨重,来不及跳开,也是举刀招架。二人的刀刚和阳云汉的龙雀宝刀相交,一股大力传来,加上龙雀宝刀的锋利,刀疤大汉和肥胖大汉手中的刀瞬间折为两段。 二人还在愣神的时候,阳云汉已经飞起两脚揣在二人胸口上,刀疤大汉和肥胖大汉二人好似麻袋般被阳云汉直接从大船上踹到了河里。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船上的人眼前一花,就看到京杭帮两个家伙掉落河中,在河水里上下起伏呼叫。船上的人这才明白过来,不禁齐齐给阳云汉喝起彩来。 两个被救的村姑走到阳云汉跟前,施礼答谢。待她二人抬起身子的时候,阳云汉见那年纪大点的村姑约莫三十四岁年纪,一身粗布衣服却难掩她幽居空谷般的出尘美貌。 年纪小点的村姑才二十二岁年华,个子不是特别高,微圆的脸蛋,精巧的鼻子,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穿着虽然异常简朴,给人的感觉却是其素若何,冰清玉润。这两个女子的眉眼间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时,年纪大点的女子开口对阳云汉说道:“感谢公子相救之恩。”话语竟半分都不粗陋,阳云汉忙摆手回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京杭帮作恶多端,早该惩戒一番,姑娘千万不要客气。”说完,阳云汉拱手告辞道:“两位姑娘多保重,在下告辞。” 阳云汉转身走回如儿和阳梦溪身边。阳梦溪看到爹爹刚刚教训了两个坏人,很是兴奋,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询问起来。阳云汉疼爱地揽他到怀里,轻声教诲道:“溪儿,我武林中人当千里赡急,救危扶困,你可千万要记住了。”说这话的时候,阳云汉恰好抬头看去,只见那年纪小的村姑正远远地凝望着这边,看到阳云汉看过来,慌忙扭过头去。 这时平底大船缓缓靠岸,阳云汉从船舱中牵过自己的龙驹,还有如儿那匹雪白的快马,三人走下大船。阳云汉先扶着如儿和阳梦溪上了快马,这才翻身跃上龙驹,三人并辔缓缓而行。一黑一白两匹马相映成趣,间或两匹马儿还耳鬓厮磨一番。 三人顺着官道一路慢慢行来,阳云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转眼只见三个身着棕色衣服的大汉骑马从阳云汉三人身边掠过,这三人各自跨着刀剑,一看就是武林中人。 再行了一段,又见四个身着赭色衣服的大汉骑马迅疾而过,也是各自携带着兵器。如此几次三番,很快有五拨武林中人超过阳云汉一家,匆匆而去,阳云汉心中诧异,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阳云汉思量的时候,三人身后又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这次一共来了五骑。这行人正要掠过阳云汉三人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大声喊道:“帮主,停一下。” 阳云汉侧头一看,这五人都身着青色短褂,黑色长裤,说话的那人可不正是被自己打落运河中的刀疤大汉么,而另外那个肥胖大汉也是骑马跟在最后。 五骑停下后,当先为首那人扭头问刀疤大汉道:“什么事情?”刀疤大汉忙不迭回复道:“帮主,就是这个野小子,就是他将我们打到运河里面去的。没想到在这碰到他,帮主,你可得给我们找回场子。” 为首那人鼻子里哼了一下,说道:“这就是将你们打成落水狗的小子?”刀疤大汉一听很是尴尬,只能一个劲点头。 阳云汉闻言仔细打量来人,只见这京杭帮帮主精瘦的身材,四十岁年纪,满面傲气,太阳穴高耸,一看就是个内家高手,同样的青色短褂边却绣着一缕金丝,显示出他与帮众们的不同。 这边京杭帮帮主也在上下打量着阳云汉,只见他蹙眉思考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抬手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指向阳云汉说道:“我是京杭帮帮主崔万城,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敢否留下个万儿。” 阳云汉不慌不忙答道:“在下江南阳家阳云汉,怎么,崔帮主想申量申量在下么?”崔万城听到阳云汉报了名号,顿了一下,说道:“原来你是刀神阳凝家的,嘿嘿。”说到这,崔万城狞笑了下,接着说道:“既然知道了万儿,那就好办了。今天我帮中还有要紧事儿,没时间教训你,算你小子运气好,改日我崔万城定当上门讨教。” 说完也不待阳云汉答话,立刻拨转马头,挥鞭打马就走,口中还大声喝道:“都跟我走。”另两个下属立刻紧跟而去,刀疤大汉和肥胖大汉看到帮主不为自己出头,自顾走了,暗討自己留下也讨不到好去,赶忙也打马追了上去。 阳云汉原本准备好和崔万城较量一番,没想到京杭帮人说走就走。阳云汉暗自思討,这崔万城连帮众被殴都不管了,不知道有啥要紧事。不过阳云汉心中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也没特别在意,继续勒马和如儿、阳梦溪缓缓而行。 三人正这样走着,突然阳云汉发现一人站在马路当中,背朝着这边,挡住了三人的去路。这人从背后看去,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最奇的是腰间竟跨着两把刀。此人听到马蹄声,缓缓回过身来。阳云汉猛一看到此人白皙的面容,浑身一震。 第二十六章 雌雄双剑 原来这男子正是十年前阳云汉和如儿在黄山之巅遇到的刀痴冯问道。此时的冯问道看起来依旧还是十年前的摸样,脸色依然苍白,只是时光在他的眼角留下了道道刻痕。 冯问道回身看到来人是阳云汉,晒然一笑道:“我一直守候在此,终于等到你了,阳小哥。这十年里我好不容易又寻到了几柄宝刀,今天特地带来了两把,想再向阳小哥讨教一二。还是当年同样的话,若是我赢了,你的龙雀宝刀归我所有,若是我输了,我立刻掉头离开。如何?” 阳云汉明白来者不善,略微思索了下,扭头对如儿说道:“如儿,你带溪儿先回家,我来会会这‘刀痴’,随后就赶上来。”如儿一听这话,脸现犹豫之色,阳云汉俯过身来,悄声说道:“如儿,你和溪儿先离开了,我才能安然脱身。” 如儿瞬间明白了阳云汉的意思,向他点点头说道:“好,你一定要安然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阳云汉闻言从“龙驹”上一跃而下,站到冯问道对面,冲冯问道说道:“‘刀痴’,我们再来会会。不过比试之前,我的妻儿得先离开,否则我心有旁骛,只怕你也是胜之不武。”冯问道闻言,从大路中间往一旁踱了几步,摆手做出让路的姿势。 如儿虽然答应先离开,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阳云汉,片刻不忍挪开。阳梦溪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来人不怀好意,轻声呼喊道:“爹爹。”阳云汉不为所动,在白色快马屁股上使劲一拍,快马载着如儿和阳梦溪飞奔而去。 阳云汉待如儿和阳梦溪去的远了,才缓缓抽出龙雀宝刀,横在身前,冲冯问道说道:“来吧,‘刀痴’,让我再见识见识你的鸳鸯刀法,看这十年你是否有所精进!”冯问道闻言不急不忙,踱步过来,也是缓缓拔出腰间两把宝刀。 一时间刀光四射,只见这两柄宝刀长约五尺,一刀稍直,一刀稍曲,冯问道将双刀上下相错,运起内力,双刀共振,竟产生“翁翁”之声。冯问道脸有得色,傲然说道:“此二刀是后燕慕容垂所造之‘合欢双刀’,四年前为我所得。没想到用此二刀使出我的鸳鸯刀法,竟是威力倍增,比之当年的百辟刀更高出一筹,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到这里,冯问道没再多话,立刻发动攻势,使出鸳鸯刀法中的“耳鬓厮磨”,舞动双刀同时挥斩阳云汉两边耳鬓。 双刀呼啸而至,阳云汉见状,也不示弱,使出荡海刀法第一式“蜃楼海市”,化身形为虚幻繁华,避开冯问道的双刀刀锋。 冯问道接着使出鸳鸯刀法中的“如影随形”,合欢双刀中的直刀为形,弯刀为影,形在上,影在下,双刀如影随形般,直刀斩向阳云汉上半身,弯刀斩向阳云汉下半身。 阳云汉赶忙使出荡海刀法第二式“群鸿戏海”,身形辗转腾挪才堪堪避开刀痴冯问道的“如影随形”攻击。 冯问道看阳云汉一味避让,冷哼了一下,接着使出鸳鸯刀法中的精妙招式“咫尺天涯”,一刀“咫尺”,一刀“天涯”,一刀瞬息由近而远,一刀瞬息由远而近,两刀交替上前,连绵不绝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当年就曾见识过此招厉害,赶忙使出荡海刀法第四式“持蠡测海”,手中龙雀宝刀反复舞动,犹如瓠瓢测海水般上下左右翻飞,接连不断挡住冯问道合欢双刀的连绵攻击。 龙雀宝刀和合欢双刀瞬间相交十数次,阳云汉以单刀不断招架冯问道的双刀,立刻处于劣势,身形被迫的一退再退,眨眼就退出去几米远,“龙驹”宝马也被二人甩在了靠近杭州城的方位。 终于冯问道的“咫尺天涯”招式用尽,冯问道看到阳云汉脸色微微泛红,心知阳云汉此时血气上涌,又冷哼了一下,双臂运刀,使出鸳鸯刀法中的“破镜重圆”,左手横着运直刀挥了个左半圆,右手横着运弯刀挥了个右半圆,双刀齐向中间的阳云汉横斩去。 阳云汉心知退无可退,再避让下去恐怕会身受内伤,于是运转内力,大喝一声:“破。”只见阳云汉全然不顾斩向自己的合欢双刀,身形腾空而起,双手握刀,龙雀宝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刀痴冯问道斜劈而下。紧要关头阳云汉又祭出了荡海刀法最后一式“叠浪滔天”。 冯问道对这招记忆犹新,十年之前自己就是受挫在这招,此时看到阳云汉又使出这同归于尽的招式,喝了一声:“来的好,再看看我的‘琴瑟和鸣’!”冯问道手上合欢双刀突然变幻,竟是双刀合一,反砍向阳云汉的龙雀宝刀。 原来冯问道十年前用“琴瑟和鸣”这招,被阳云汉损毁了百辟刀中的雀刀,回去后苦苦思量,重新创立了一招,丢弃了原本那招,还是取名“琴瑟和鸣”,此招精髓就是合双刀之力迎敌。 三刀相交,阳云汉第一重“海浪”刀式劈在冯问道的合欢双刀上,竟然是全处下风,好在第二重“海浪”刀式又波涛汹涌而至,这才勉强扳了个势均力敌。 紧接着第三重“海浪”刀式又如惊涛骇浪般扑了上去,冯问道却早有准备,加紧催动内力,合欢双刀立刻产生共振,“翁翁”之声响起,瞬间依附在双刀上的力道倍增,挡住了阳云汉的龙雀宝刀攻势,并隐隐有反击之势,冯问道情不自禁脸有得色。 阳云汉却没有慌乱,自顾全力催动内力,“叠浪滔天”第四重“海浪”刀式犹如滔天恶浪般盖了上来,三刀顿时又成僵持之状。 冯问道见阳云汉竟能挡住自己的“双刀合欢”功法,显然是武功又有精进,心中暗暗喝了声:“好。”立马运功增强内力。只听合欢双刀共振的“翁翁”之声仿佛在顷刻间变沸腾了般,成了“咕咕”之声,双刀之上的力道更为强劲。阳云汉第四重“海浪”刀式不仅再次被冯问道化解,而且合欢双刀还乘势反击回来。 此时阳云汉只能拼尽全力,催动自己所能掌控的“叠浪滔天”第五重“海浪”刀式。一时之间,龙雀宝刀刀势仿若惊天巨浪般劈头盖下。 冯问道双刀上扬,合欢双刀之间发出的“咕咕”之声更加紧密,就好似整壶水都将要沸腾的声响,第五重“海浪”刀式也被冯问道成功接了下来。冯问道眼见阳云汉后力将竭,一阵狂笑,全力催动内力,就要将自己这招“琴瑟和鸣”运到极致,彻底击败阳云汉。 没想到阳云汉在发出第五重“海浪”刀式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准备,竟借着龙雀宝刀下压,合欢双刀上扬之势,腾空从冯问道头顶越过,直落在“龙驹”宝马背上。阳云汉毫不犹豫,打马就走。 冯问道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阳云汉竟然不战而走,赶忙返身追赶。“龙驹”不愧是南番宝马,驮着阳云汉如旋风般掠去。轻功本就不是冯问道所长,他追了一段,只能远远看到阳云汉的影子,再到后来连影子也看不到了,气的冯问道跌足大骂。 且说阳云汉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加紧运功恢复,足足跑了半个时辰,阳云汉体内告罄的内力才逐步充盈起来。阳云汉边跑边在思量,这十年间自己的功力已经大有长进,却没想到不仅依旧不敌冯问道,而且还被对方寻到了“合欢双刀”,反而拉大了武功差距。 阳云汉仔细思量,恐怕自己的爹爹刀神阳凝对上这刀痴冯问道也是略有不及,不过阳云汉再一想自己阳家人多势众,倒也不惧刀痴冯问道上门挑衅。 阳云汉一路打马而行,恰巧路过一处小树林,隐约听到小树林中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阳云汉本不欲多事,可一想又怕如儿和阳梦溪也在树林之中,忙将“龙驹”留在小树林外,闪身进了树林。走了一段,阳云汉听到树林中人声渐近,忙轻轻拨开树枝朝内看去。 这一看,阳云汉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原来如儿和阳梦溪并不在小树林中,可小树林中的开阔地上却是人头攒动,有几十号人之多。 这些人团团围住中间一人,阳云汉先前见到的六拨武林人士也在其中,包括那京杭帮帮主崔万城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六七拨人马却是阳云汉先前没有见过的。 更让阳云汉吃惊的不止如此,那被围在中间之人,竟也是阳云汉的旧相识。此人豁然正是当年在东京会仙楼酒家见过的上清派道人雌雄双剑张绍英。 张绍英此刻跌坐在地上,青兰色道袍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原本就显苍老的脸孔异常惨白,嘴角还挂着血痕,看来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他手中握着的雌雄双剑上也沾满了血迹,脚下横七竖八倒着十来个人,想来这些人都是被张绍英放倒的。 这时,只听京杭帮帮主崔万城大声说道:“诸位当家的,江都帮已经败下阵来了,是不是该我京杭帮上前试试了啊?”旁边四个赭色衣服大汉中领头的一人冷冷接道:“崔帮主,这现成的果子,可轮不到你小小的京杭帮来捡。” 崔万城听到这话,脸色气的发白,原来这些武林帮派此番围攻雌雄双剑张绍英,就是为了抢夺张绍英身上的一件宝物。 这些帮派中人也有些头脑,大家团团围困住张绍英后,怕众人一哄而上,乱了方寸,反而自相残杀,早早说好各个帮派轮流上前挑战,谁能击败张绍英谁就能得到那件宝物。有些帮派就想早早上前,收拾掉张绍英后,先将宝物据为己有。 没想到张绍英手中的“雌雄双剑”甚是厉害,反而接连打败了四个门派的高手,只是最后张绍英也在对阵江都帮帮主的时候受了重伤,眼下正在打坐调理内伤。剩下的各个门派看到有便宜可捡,都动了一样的心思,若是在这个时候上前的话,张绍英还不是手到擒来。 崔万城见有人想和自己抢功,狞笑了下,回道:“我道是谁,敢情是赭衣帮的房羣帮主,你们赭衣帮不过是一群囚徒而已,也敢和我京杭帮争锋?” 房羣一听此言,脸变赤色,原来这赭衣帮的创始人原是大宋初年的一个囚徒,在牢狱里无意中习得一身武功,因此立帮之后,不改衣服颜色,并自称赭衣帮。可此帮传到了房羣手上后,却最忌讳别人将赭衣帮和囚徒挂上钩,此刻崔万城故意冒犯,如何不让房羣怒火攻心。 房羣跃出人群,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向崔万城喝骂道:“姓崔的,你这龟儿子敢不敢出来,我们俩先比划比划。”崔万城也不示弱,跟着跃出人群,一舞手中单刀,回骂道:“姓房的,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旁边各派众人见这二人不办正事,却先自己内讧起来,不禁一片哗然。 阳云汉看到此景,心中暗喜,正思量着如何乘乱出手救下雌雄双剑张绍英,没想到树林之中变故又起,一声悠长洪亮的嘶啸划破长空。场中众人和阳云汉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头巨大的苍鹰突然出现在树林的上空。 众人正在发愣的时候,两个人缓步从树林中走出,当先一人一身黑褐色的衣服,身材异常高大,四十五岁年纪,一幅鹰钩鼻子,看起来阴沉冷漠。随后一人一身灰色长袍,约莫五十岁年纪,一缕长须,甚是飘逸,最奇的是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剑篓,里面竟插满了长长短短的宝剑。 一众帮派中人为二人气势所迫,竟都忘记了阻拦,而崔万城和房羣也是呆呆看着二人走上前来,忘了打斗。 这二人来到人群中间停下脚步,当先那鹰钩鼻子停下脚步,开口说道:“各位,”这人一开口,声音竟是异常尖锐刺耳,听得人甚不舒服,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乃玄古帮外三堂的鹰魔陆伯鹰,旁边这位是我玄古帮中三堂的剑魔乌师道,想必各位都听过我们二人的名头吧。” 说到这里,陆伯鹰嘿嘿一笑,这才接着说道:“上清派的张绍英是我玄古帮的朋友,我们要请他回我帮去坐坐,你们都给我滚吧。”说到“滚吧”的时候,鹰魔陆伯鹰运起了内力,一时之间,陆伯鹰的吼声震动树林。 在场各个帮派中人,听到来的人是武林第一大帮玄古帮的两大魔头“鹰魔”和“剑魔”,不禁各个脸色发白,众位帮派中人虽然还是垂涎雌雄双剑张绍英所带之宝物,但眼见玄古帮出动两大高手前来抢夺宝物,加上不敢招惹玄古帮,立刻就有帮派中人匆匆掉头离去。 一时间围攻的帮派众人就走了个八八九九,只剩下十来位帮众还在犹豫,其中就有京杭帮帮主崔万城和赭衣帮帮主房羣。这二人都是亡命之徒,虽然也惧怕玄古帮的威名,但张绍英所带宝物实在是诱惑力太大,二人稍微犹豫了下,心中仍在纠缠是否要离开。他们手下的帮众见帮主未动,也只好跟着留在了原处。 鹰魔陆伯鹰见自己亮出了玄古帮的招牌,竟然还有人留了下来,脸色更加阴冷,心中起了杀机,他撮起嘴唇,吹了下尖锐的口哨。 京杭帮帮主崔万城和赭衣帮帮主房羣面面相觑,不知道鹰魔陆伯鹰是何用意。突然那天空中的苍鹰呼啸俯冲而下,巨大的勾爪、弯曲的长喙在空中泛着凛冽的寒光,其中一只利爪狠狠刺向崔万城的胸膛。 第二十七章 玄解母丹 崔万城没想到苍鹰会突袭自己,赶忙闪身避让,可是那苍鹰仿佛已经算准了他闪避的方位,在空中猛地煽动翅膀和尾羽,一个陡转,利爪依旧抓向崔万城的胸膛。 崔万城大惊失色,慌忙再次后跃,没想到鹰魔陆伯鹰早就算准了他的退路,悄然上前,一掌击在了崔万城的后背。这一掌打的崔万城口吐鲜血,向前扑倒。 恰在这时苍鹰的一只利爪狠狠刺穿了崔万城的胸膛,另外一只利爪紧跟着剖开了崔万城的腹腔,肠肺内脏立刻涌出。苍鹰毫不犹豫抓住崔万城的尸体带到了半空,这才松开双爪,崔万城的尸体从空中跌落下来,鲜血一时之间散满了树林。 其实,崔万成凭着真实武功还不至于一招就毙命在鹰魔陆伯鹰手下,只是苍鹰攻击过于凌厉突然,鹰魔陆伯鹰和苍鹰又擅长合击之术,才让崔万城一照面就当场惨死。 房羣和剩下之人都被这血腥场面给吓呆了,有人在闻到血腥气味后开始呕吐。鹰魔陆伯鹰转过身来,狠狠盯着房羣。房羣看到崔万成惨死,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小腿肚子一哆嗦,人立马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房羣向鹰魔陆伯鹰如捣蒜般磕头道:“陆大侠饶命,陆大侠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房羣的话带着颤音:“玄古帮要的东西我等万万不敢染指。我立刻就滚,还望陆大侠饶命,放我离去。” 这时,在一旁的剑魔乌师道冷冷接口道:“现在想走,是不是迟了啊。”说着话,剑魔乌师道反手从剑篓里拔出一把长剑,猛地几个纵跃,出剑快如闪电。 待阳云汉定睛再看时,剑魔乌师道已经纵身跃回原处,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而那跪在地上的十来人,包括赭衣帮帮主房羣、京杭帮刀疤大汉、肥胖大汉等个个心脏中剑,倒地而亡。 这一下事出突然,房羣等人没想到剑魔乌师道会突下杀手,还在伏地求饶时已然中剑毙命。阳云汉施救不及,玄古帮的凶残让阳云汉心中暗自震惊。 鹰魔陆伯鹰对剑魔乌师道的举动倒是坦然自若,习以为常,他转过身盯着跌坐在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说道:“把那物事交出来吧,我们给你留个全尸。”张绍英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只是握着雌雄双剑的手抖了抖。 剑魔乌师道擦拭完手中长剑,回手将剑插回剑篓,突然说道:“朋友,都看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现身了啊?”阳云汉一听此言,以为自己行藏暴露,正准备现身的时候,突然对面树林中走出来三个人。 阳云汉看这三人两女一男,都身着和自己二哥凌孤帆一样的峨眉派装束,显然都是峨眉弟子。那两位女子看起来甚是面熟,阳云汉仔细分辨,可不正是自己在江南运河上解救的那两位村姑么。 此刻二人换了装束,年长的看起来更是犹如幽兰之姿,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年轻的看起来愈发亭亭玉立,双目灵动之间,就仿若一位慧黠淘气的小仙女。走在前面的那位男子则是器宇轩昂,大约二十九岁年纪,和那两位女子神态颇为相似。 剑魔乌师道见三人走出来,冷冷扫视了一眼,说道:“原来是峨眉派的弟子,怎么你们名门正派也来干偷偷摸摸拦路抢劫的勾当?” 那两位女子听了这话脸现羞愧之色,而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却是面不改色,说道:“你们玄古帮这些年作恶多端,刚刚那些人已经求饶,你们却在朗朗乾坤之下痛下杀手。如此草菅人命,想我武林正道中人岂能坐视不理。何况我们峨眉派和上清派乃是武林同道,此刻张师叔身受重伤,我们自当出手相救。” 剑魔乌师道冷冷回道:“我杀的那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们名门正派要为这些人报仇?”剑魔乌师道仿佛听到一段可笑之极的话,仰天一阵狂笑。鹰魔陆伯鹰接口说道:“只怕你们救人是假,夺宝是真吧?” 当先的峨眉男子拔出腰间长剑,挽了个剑花,朗声说道:“多说无益,我上官一鹤来领教剑魔的高招。大姐,小妹,你们去对付鹰魔。”那两位女子闻言,也跟着拔出长剑遥指鹰魔陆伯鹰。 剑魔乌师道又反手从剑篓里面拔出一剑,缓缓说道:“刚刚我用吴主孙亮所造之四尺三寸流光剑诛杀了一群宵小之辈,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晋怀帝所铸五尺步光剑的厉害。”果然步光剑一出,精光四射,端的是一把绝世宝剑。 上官一鹤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见对方宝剑在手,不再谦让,施展出白猿剑法,身若猿猴,挥剑刺向剑魔乌师道。上官一鹤的白猿剑法一经施展,竟比当年澶州之战时候的凌孤帆境界还要高出一分,招招不离剑魔乌师道的身上要穴。 乌师道号称“剑魔”,他除了一心收集天下名剑之外,剑道造诣异常深厚,更是对使剑之人格外有耐心。面对上官一鹤的凌厉攻势,剑魔乌师道舞动步光剑高接低挡,竟胜似闲庭信步。 剑魔乌师道一边接招,还一边点评道:“峨眉白猿剑法以守见长,似你这等使白猿剑法,真是不得要义。” 上官一鹤听到这话,心头一震,赶忙凝神观看剑魔乌师道的出招,再用白猿剑法进行拆解。如此一来,上官一鹤不仅剑法看起来更加轻灵飘逸,而且守的也是密不透风,竟将剑魔乌师道的进招一一挡下。 剑魔乌师道心中暗赞上官一鹤天资聪慧,竟能一点就透,更是有意要见识一下峨眉剑法精妙招式,也不猛攻,二人斗在一处。 那边鹰魔陆伯鹰也已经和两个峨眉女子战在一起。这两个女子使的剑法和上官一鹤却又不同,只见二人身若黄莺,动若穿柳,正是峨眉女子所传的“惊鸿剑法”。二人双剑合璧,共斗鹰魔陆伯鹰。 鹰魔陆伯鹰见状,不时吹口哨驱使苍鹰,忽而攻击年长女子,忽而攻击年轻女子,鹰魔陆伯鹰则配合着苍鹰的攻势,忽而攻击年轻女子,忽而攻击年长女子。 二女只好各自靠着轻身功夫前后左右不断避让鹰魔陆伯鹰和苍鹰的凌厉攻势,不过如此一来二女“惊鸿剑法”的十成威力还使不出五成来,一时尽处下风。 阳云汉见状,正欲出手相救二女,突然树林中又窜出二人,一个手拿长剑,一个手使竹节钢鞭。阳云汉认出这二人正是十年前曾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崆峒派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 玄空子和广成子不理会正在打斗的玄古帮和峨眉派众人,却直扑跌坐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 剑魔乌师道和鹰魔陆伯鹰惊觉有人乘乱夺宝,赶忙各自舍了峨眉弟子上前拦截,峨眉派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前。崆峒派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来不及抢夺雌雄双剑张绍英身上的宝物,只能回身应战,一时之间玄古帮、崆峒派和峨眉派众人斗在一起。 此时,跌坐地上的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睁开双眼,收起雌雄双剑,猛地起身向树林外奔去,跑的方位恰好是阳云汉藏身之处。阳云汉赶忙拨开树枝,现身喊道:“张真人,这边走。” 玄古帮、崆峒派和峨眉派众人眼见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逃走,阳云汉现身接应,都急欲摆脱各自对手,前来追赶,可是一干人谁也不愿让敌人先于自己离去,因此攻势都未停下,反而继续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脱身不得。 趁这个空当,阳云汉一把扶住雌雄双剑张绍英,搀着他向树林外奔去,来到“龙驹”旁,阳云汉先扶张绍英上马,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策马而行。“龙驹”确实是一匹宝马,驮着二人,还是疾如流星,绝尘而去。 正骑行着,雌雄双剑张绍英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他早就受了重伤,本该就地调理,可张绍英刚刚强忍着内伤逃脱,又一路骑行了这么久,内伤终于再次发作。雌雄双剑张绍英开口说道:“少侠停步。”阳云汉闻言赶忙勒住缰绳,扶着张绍英下马。 张绍英一下跌坐在地上,微微苦笑道:“没想到我张绍英今日将毙命于此,敢问这位少侠高姓大名?”阳云汉忙拱手回道:“在下江南阳家阳云汉。张真人,十年前我们在东京会仙楼酒家曾有过一面之缘。” 张绍英听到这话,仔细看了看阳云汉,依稀记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江南阳家的阳少侠。我想托阳少侠一事,请你将我这腰间的葫芦转交我上清派朱掌门。”阳云汉闻言毫不犹豫答应道:“张真人请放心,我一定将此物交还贵派朱掌门。” 张绍英听了这话,略一思討,微微摇头道:“这葫芦内宝物乃我偶得,却没想到走漏了风声,给我召来杀身之祸。各门各派都对此物垂涎欲滴,为此已经死伤了许多人。此物定是不详之物啊,阳少侠还是将我和此物一起埋葬于此地吧。” 阳云汉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张真人但请放心,只要我阳云汉有一口气在,一定将此物原封不动送还上清派。” 雌雄双剑张绍英听了这话,本已经灰暗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一些,他定睛看了看阳云汉,说道:“阳少侠,你可知道这葫芦内的宝物是啥么?” 阳云汉微微摇头,张绍英见状接着说道:“当年我和掌门师弟一起无意中得到了阴真人所炼的玄解神丹,并进献给当今天子。此丹果然有妙手回春的功效,真的让当今天子得到龙种,这也是我上清派做的一件大德之事啊。” 说到这里,张绍英哈哈一笑,一阵红潮涌上面颊,这才接着说道:“可后来我在无意中得知这枚丹药竟只是一枚‘子’丹而已,它还有一枚‘母’丹,威力更强。最玄妙的是这枚‘玄解母丹’据说能让我辈习武之人内力暴增一甲子。一甲子啊,一世如驹过隙,又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夜呢?知道这个消息后,连我这修道之人也心动了。若是能得到此药,就可让我掌门师弟内力提升一甲子,想必我上清派从此再也不用在八大门派中添居末席了。于是我这几年四处寻访这枚丹药,费劲周折,终于还是让我得到了‘玄解母丹’。阳少侠,这样的宝物,你会心动么?” 阳云汉听到张绍英突然发问,神色丝毫不见波动,坦然回道:“张真人,天下万物,各有其主,万般皆在一个缘字。此丹药即为张真人所得,我为何要动心呢?这‘玄解母丹’我一定会帮张真人送回上清派。” 雌雄双剑张绍英听到这话,眼中流光闪动,一声喟叹:“好一个万般皆在一个缘字。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阳少侠,此物本该是有德者居之,也罢,我就将这‘玄解母丹’赠予少侠吧,你也不用再将它送给我掌门师弟了。” 说到这,张绍英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大口的鲜血涌出,依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阳云汉连忙说道:“张真人不用挂怀,我定会将此物完璧归赵,你还是疗伤要紧。”说罢,阳云汉上前抵住张绍英后背,运气输了过去。 张绍英摆手说道:“来不及了,我心脉已断,阳少侠勿须再费力气。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此处风水甚好,烦请阳少侠就将我葬于此处吧,从此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矣。”说完这话,雌雄双剑张绍英的眼神陡然暗淡下去,脑袋一垂,沐然而逝。 阳云汉见张绍英遁化,心中悲伤,摘下张绍英腰间的葫芦挂在自己腰间,遵照张绍英的遗命就地寻了处所在,花了一个时辰掘了一个深坑,将张绍英连同“雌雄双剑”埋了进去。阳云汉又从附近找来木牌插在墓前,用刀刻上“上清张绍英真人之墓”,然后在墓牌前给这位武林前辈叩了三个头,这才牵过“龙驹”上马而行。 阳云汉回到官道又骑行了一段,已远远看到杭州外城墙,突然官道边茂密的大树上跃下两人拦住了阳云汉的去路,正是崆峒派的夺命剑玄空子和游龙鞭广成子。 这二人和阳云汉都是老相识了,玄空子也不客套,开口说道:“阳云汉,我们搜寻你半天,料定你还没回城,在此守候多时了。” 说到这里,玄空子瞄了瞄阳云汉腰间的葫芦道:“阳云汉,看来张绍英的宝物为你所得了啊!你乖乖将那葫芦里的宝物留下,我们崆峒派就放你过去,否则,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当年在大宋“英雄都”的时候,阳云汉就不喜欢“崆峒四杰”的做派,和他们甚是疏远,此刻听到玄空子的话,阳云汉反唇相讥道:“玄空子,堂堂崆峒派也要干这强盗的勾当么?” 玄空子却是不以为意,坦然回道:“葫芦中的宝物原本也不是上清派的,所谓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你阳云汉不也是顺手牵羊,将这宝物据为己有了么?我们崆峒派乃是堂堂明门正派,现在是光明正大向你索要葫芦,你到底交还是不交?你要是还不乖乖献上宝物的话,我们可要用强了,到时候吃亏的恐怕还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玄空子示威般地舞了舞手中长剑,广成子在一旁也跟着挥了挥手中的竹节钢鞭。 阳云汉无意辩驳自己为何得到葫芦,纵身下马,拔出龙雀宝刀,慨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眼见三人就要开始比试,突然远处一声大吼声滚滚传来:“阿弥陀佛,且慢动手!” 第二十八章 官道劫杀 阳云汉和崆峒玄空子、广成子举目看去,只见远处两人沿着官道狂奔而来。这二人都是一副僧人打扮,奔跑之间,僧袍飞舞,宛若天人。 二人速度迅疾无比,转眼就到了三人近前。只见其中一个僧人长着两条长长的白眉毛,另外一个僧人则在背上背着层层叠叠的麻袋,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二人虽是狂奔而至,但到了阳云汉三人近前,却骤然停住,身形不动如山。 那白眉僧人仔细看了看挂在阳云汉腰间的葫芦,自言自语说道:“宝物果然在这位小哥的身上。”他一开口,就能听出来正是先前发出大吼之声的那人。 白眉僧人接着说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老衲是少林派长眉罗汉灵厄,这位是我的师弟布袋罗汉灵苦。崆峒两位道长,还望看在我少林派的面子上,早早离去吧。” 夺命剑玄空子闻言,哈哈大笑道:“长眉罗汉,少林派也来抢这宝物么?你们少林派一向自居武林正派之首,可却不敢去招惹那玄古帮,怎么?现在想骑到我崆峒派头上么?” 长眉罗汉灵厄闻言大怒,怒目呵斥道:“老衲看在同是武林正道的份上,才好言相劝,道长要是不识好歹,老衲只好让你见识见识我少林绝学的厉害。” 一旁的布袋罗汉灵苦合手道:“阿弥陀佛。师兄,你又起嗔念了。”长眉罗汉灵厄素来对这位师弟敬服有加,闻言摇了摇头,可脸上还是怒气难消,双目瞪着玄空子。 夺命剑玄空子见状开口说道:“大和尚不用假惺惺的,我们不妨划下道儿切磋切磋,输的人立刻掉头离开。” 长眉罗汉灵厄一听正和心意,大声说道:“好,那老衲来领教崆峒高招。”说完,也不待玄空子答话,挥掌就打。这长眉罗汉灵厄精研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力金刚掌,出掌之际,劲风四起。 夺命剑玄空子见长眉罗汉灵厄说打就打,喝了一声:“师弟,你看住阳云汉,我来领教少林神功。”游龙鞭广成子听到师兄所言,站在一旁盯着阳云汉,布袋罗汉灵苦也站在一旁给师兄长眉罗汉灵厄掠阵。 阳云汉见崆峒派和少林派起了冲突,也不着急上前邀斗,而是凝神观看玄空子和长眉罗汉灵厄的比斗。长眉罗汉灵厄的大力金刚掌走的路子大开大合,招式威猛之极。 夺命剑玄空子的剑法则是动中有静,静极生动,每每在动的霎那间直击要害,夺人性命,因此才在江湖上得了“夺命剑”的称号。此刻在长眉罗汉灵厄暴风骤雨的攻势之下,玄空子却只好以柔克刚,靠着步法,四处闪避。 长眉罗达打的兴起,大声喝道:“崆峒派的人,只会躲闪么?”长眉罗汉灵厄边说边使出大力金刚掌中的一招绝学“如来双掌”,双掌直击玄空子胸腹。 玄空子见长眉罗汉灵厄如此轻视自己,竟敢进招直击自己中腹,顿时起了拼命的心思,不顾长眉罗汉灵厄袭来的双掌,猛地使出一招,却是挥剑反撩长眉罗汉灵厄咽喉。 长眉罗汉灵厄见玄空子前面一直在避让,万万没料到他猛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一时之间来不及使出“如来双掌”的精妙后招,只能匆忙改双掌为单掌,拍向玄空子的剑脊。 玄空子手上长剑被长眉罗汉灵厄拍了一下,紧贴着长眉罗汉灵厄咽喉擦过,险险才没有伤到长眉罗汉灵厄,却也让长眉罗汉灵厄惊出一身冷汗。二人交换了这招,长眉罗汉灵厄收起轻敌之心,玄空子则动静结合,多了几分攻势,二人斗在一处。 这个时候,在一旁观战的阳云汉、广成子和布袋罗汉灵苦猛然听到长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啸声。三人忙抬头看天,只见一只苍鹰突然出现在众人上空。只有阳云汉认出那正是玄古帮鹰魔陆伯鹰的苍鹰,阳云汉心生警觉,不再像广成子和布袋罗汉灵苦那样继续抬头观望苍鹰,而是四处打量了起来。 长眉罗汉灵厄和玄空子这时却斗到紧要处,只见玄空子一个滑步,避开长眉罗汉灵厄的掌风,猛地从侧面出剑闪击长眉罗汉灵厄的裆部。 长眉罗汉灵厄没想到堂堂崆峒四杰之一的玄空子剑法招式中竟会有这样下三滥的打法,惊怒之下,连忙使出大力金刚掌中的绝招“达摩拂袖”,拧腰旋转,聚力在右手掌上,顺势拂向玄空子的剑柄。 玄空子感到一阵大力传来,握着剑柄的右手虎口一麻,长剑顿时失了方位,没有刺中长眉罗汉灵厄的要害。玄空子忙撤剑后跃,刚想换招,耳边突然传来阳云汉的呼喝声:“小心后面。” 玄空子心中一惊,想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玄空子只感到后背被人一掌击中,一口鲜血混着破碎的心脏吐了出来。玄空子长剑落地,扑地而亡。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广成子和布袋罗汉灵苦刚刚在抬头看天,完全没注意到此人是如何出现袭杀玄空子的。 唯独阳云汉清晰看到刚刚那人是从官道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掠而下,只一个纵跃就如鬼魅般欺到玄空子身后,出掌偷袭了玄空子。只是这人动作太快,等阳云汉出口提醒夺命剑玄空子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此人暗杀了玄空子后,瞪着双目,冷冷扫视一圈众人。站在他面前的长眉罗汉灵厄只觉得此人双目之中带着一股阴沉之气,不禁心中暗生警惕。 这时阳云汉几人看清楚来人相貌,此人全身穿着褐色衣服,褐鞋褐袜,就连脸孔仿佛都是灰褐色的,双眼凹陷,看起来甚是阴森。 游龙鞭广成子见夺命剑玄空子倒地,忙过去查看了下玄空子,确认师兄再无生机后,起身走到来人面前,举起竹节钢鞭指向来人,悲愤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杀死我师兄玄空子?” 来人似笑非笑,回道:“我乃玄古帮外三堂的蝠魔李翼幅。”众人听到来人报了名头,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李翼幅轻功卓绝,在玄古帮中属于心狠手辣的人物,也是玄古帮“十三魔”中难缠的角色之一,死在他手下的武林好手不计其数。他的仇家也曾设计围攻过他,可每次都被他仗着绝世轻功逃之夭夭,反而伤了更多的武林好手。 只听蝠魔李翼幅接着说道:“崆峒派一向和我玄古帮作对,你师兄死在我的手下,也算咎由自取了。何况你们几位妄想抢我们玄古帮的宝物,更是人人该杀。”长眉罗汉灵厄听到这话,心中发怒,大声喝道:“好大的口气,也不问问老衲的拳头答不答应。”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尖锐刺耳的声音接口说道:“算上我们三位,不知道口气算不算大呢?”话音未落,只见官道上两前一后走来三人。两人走在前面,正是鹰魔陆伯鹰和剑魔乌师道。一人走在后面,阳云汉看到此人,心中暗暗吃惊,原来这人正是刀痴冯问道。 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鹰魔陆伯鹰,他接着说道:“还是让我玄古帮鹰魔、蝙魔、剑魔和刀魔来见识一下少林的武功绝学吧!”阳云汉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刀痴冯问道也加入了玄古帮,从“刀痴”变成了“刀魔”。 鹰魔陆伯鹰接着又冲游龙鞭广成子说道:“你们崆峒派刚刚在树林中坏了我们玄古帮的好事,让张绍英逃走,如今你师兄死在我玄古帮蝙魔手下,确实是咎由自取。” 鹰魔陆伯鹰说完这句番话,不再多言,立刻撮起嘴唇,吹响尖锐的口哨声。天空中的苍鹰应声而下,用利爪狠抓向长眉罗汉灵厄泛着亮光的头顶,鹰魔陆伯鹰跟着欺身上前,夹击长眉罗汉灵厄。 长眉罗汉灵厄见状大喝一声,运起大力金刚掌中的“达摩拂袖”,先拧腰旋转,聚力在右手掌上,顺势拂向苍鹰,接着再反身拧腰旋转,聚力在左手掌上,反拂向鹰魔陆伯鹰。长眉罗汉灵厄接连使出一招两式,迎击苍鹰和鹰魔陆伯鹰的夹击。 同时蝙魔李翼幅也如鬼魅般欺近游龙鞭广成子,出掌就拍向广成子右肋,广成子忙横起竹节钢鞭扫了过去。蝙魔李翼幅却一沾就退,又一个闪身到了另外一边,出掌拍向广成子左肋,广成子只好勉强侧身再次横鞭抵挡。 这蝙魔李翼幅纵跃之间的姿势大异于常人,双腿好似没有弯曲,却一窜几丈远,轻身功夫骇人听闻。一时间,二人一个犹如鬼魅般绕行攻击,一个团团防守护住周身要穴,战在一处。 而另外一边,剑魔乌师道反手从剑篓里面拔出流光剑,挥剑刺向一直在一旁掠阵的布袋罗汉灵苦。布袋罗汉灵苦见状不慌不忙,从背后摘过一个布袋,顺势向剑魔乌师道的长剑兜了过去,好似要把乌师道的流光剑收入囊中一般。 剑魔乌师道自是不会让布袋和尚收了自己的宝剑,变直刺为斜刺,没想到布袋罗汉灵苦身法甚是灵活,一个侧转身,布袋口依旧还是对着流光剑的方向。剑魔乌师道的流光剑恰好刺了过来,竟好似自己往布袋中钻入一般,布袋罗汉灵苦猛地一扎布袋口。 这布袋罗汉灵苦的布袋甚是奇特,布袋口处竟由精铁所制,剑魔乌师道知道自己若不松手,恐怕连手带手腕都要被收入布袋中,慌忙松开手放弃流光剑。两人只是交手一个回合,剑魔乌师道手中的流光剑竟被布袋罗汉灵苦收了过去。 剑魔乌师道对敌无数,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收走手上宝剑,一时间又急又气。其实这倒不是布袋罗汉灵苦武功远高过剑魔乌师道,只是剑魔乌师道上来就有轻敌之心,再则布袋罗汉灵苦的武器过去古怪,才让布袋罗汉灵苦一击得手。 剑魔乌师道失了流光剑,连忙反手又拔出另外一把宝剑步光剑向布袋罗汉灵苦刺去。布袋罗汉灵苦不慌不忙将收了流光剑的布袋子往身后一甩,又摘过另外一个布袋,继续向步光剑兜去。 这次剑魔乌师道却小心了许多,沉心静气避过布袋罗汉灵苦的口袋,剑剑向布袋罗汉灵苦的身上要穴招呼。布袋罗汉灵苦则不停转动口袋,用布袋口护住周身,二人一时之间也是斗的不亦乐乎。 在这三对人战成一团的时候,刀魔冯问道却没有急着上前攻击阳云汉,他只是拔出双刀,一边把玩着合欢宝刀,一边对阳云汉说道:“阳小哥,我真为你感到可惜,上次让你乖乖交出龙雀宝刀,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但你为何偏偏又抢了我玄古帮势在必得的宝物呢?这次你恐怕要落得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下场了。” 阳云汉和刀魔交手两次,心知自己武功不及刀魔,却也是毫不畏惧,朗声说道:“我不知道该称你刀痴呢,还是刀魔。十年前我见到的刀痴还是一个爱刀的武林高手,现在我见到的刀魔不过是玄古帮的一条走狗而已。” 这冯问道爱刀如命,可总靠自己一把一把去搜集天下宝刀太过麻烦。五年前,冯问道终于下定决心加入当时已经崛起武林的玄古帮,这让他省了四处奔波之苦,就能轻易得到自己心仪的各式宝刀。 但一入玄古帮,想再退出也不再可能,而且处处要听命于人,远不如当年那样逍遥自在。冯问道心中对此始终存着一份芥蒂,此刻被阳云汉点破,不禁让刀魔冯问道恼羞成怒。 冯问道大声喝道:“阳小哥,别逞口舌之利,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说着,他双刀合一,直接使出绝招“琴瑟和鸣”,只见他内力催动之下,合欢双刀产生共振,“翁翁”之声响起,冯问道挥刀直击阳云汉。 阳云汉见冯问道上来就使出绝招,不敢怠慢,跟着立刻使出荡海刀法的“叠浪滔天”斜劈刀魔冯问道。二人是一上来就各出绝招。 这边蝙魔李翼幅如鬼魅般绕行攻击游龙鞭广成子,却陡然间一个纵跃脱离战团,直扑旁边正在和鹰魔陆伯鹰较量的长眉罗汉灵厄而去。长眉罗汉灵厄此刻正全力施展大力金刚掌应对苍鹰和鹰魔陆伯鹰的夹击,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偷袭自己,直接被蝙魔李翼幅在左肋印了一掌。 这一掌打的长眉罗汉灵厄气血翻腾,往旁趔趄了几步。鹰魔陆伯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立刻跟着跃步上前,在长眉罗汉灵厄右胸打了一掌,长眉罗汉灵厄再次受到重击,已是摇摇欲坠。那苍鹰却紧跟着从天而降,伸出利爪直接将立足未稳的长眉罗汉灵厄给开膛破肚了。 从蝙魔李翼幅偷袭,到长眉罗汉灵厄身死只是霎那间的事情。一旁的布袋罗汉灵苦发现长眉罗汉灵厄当场惨死,心中悲痛莫名,急欲摆脱剑魔乌师道的纠缠,连续几个身形闪动,可剑魔乌师道武功高强,剑剑不离布袋罗汉灵苦的要害,急切之间布袋罗汉灵苦根本脱身不得。 游龙鞭广成子却没有跟着蝙魔李翼幅过来救长眉罗汉灵厄,反而直接飞身扑向正在和刀魔冯问道身死相搏的阳云汉,游龙鞭广成子有意先击倒阳云汉夺得宝物。 此刻刀魔冯问道和阳云汉相斗正处在上风,见广成子闪身扑过来,还以为来人是扑向自己的,赶忙运功加强内力,合欢双刀共振发出“咕咕”之声。接着冯问道舍开阳云汉,挥双刀砍向扑过来的游龙鞭广成子。 广成子没料到刀魔冯问道会突然舍弃阳云汉,转而攻向自己,仓促之间,只好也舍了阳云汉,挥起竹节钢鞭接招。这一来反而成了游龙鞭广成子对战刀魔冯问道,阳云汉见状,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舍了二人,几个纵步跃上一旁的“龙驹”宝马,打马就走。 第二十九章 龙甲神木 另外一边布袋罗汉灵苦见摆脱不了剑魔乌师道的纠缠,猛地脱手甩出手中布袋,向乌师道当头罩去,乌师道见状只好侧身闪避。布袋罗汉灵苦趁机脱身向长眉罗汉灵厄尸身奔去,蝙魔李翼幅和鹰魔陆伯鹰见状双双过来夹击。 这时,阳云汉恰好骑着“龙驹”路过布袋罗汉灵苦身边。阳云汉不忍见这一代少林高僧深陷重围,大喊一声:“大师快上马。” 此时布袋罗汉灵苦也看清了周遭形式,喟叹一声,不再奔向师兄那边,而是当机立断一个纵身跃上龙驹宝马。阳云汉双腿一夹,“龙驹”飞奔而起。 蝙魔李翼幅、鹰魔陆伯鹰和剑魔乌师道见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二人要逃走,鹰魔赶忙打了一个口哨,苍鹰从天而降扑向马上二人,蝙魔和剑魔则赶紧展开轻身功夫追了上来。 那苍鹰转眼飞到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上空,布袋罗汉灵苦待苍鹰靠的近了,反手又抽出一个布袋,脱手甩出,兜头向苍鹰罩去。 苍鹰闪避不及,被布袋兜头罩住脑袋,吃惊之下,猛地扇动翅膀,腾空飞起。待飞到半空中,苍鹰将脑袋左右摇摆,好不容易才将布袋甩落。受此一惊,苍鹰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再落下攻击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 此时展开轻身功夫追击的蝙魔李翼幅、剑魔乌师道已经分成了一先一后,蝙魔在前,凌空飞扑向座在马后面的布袋罗汉灵苦。布袋罗汉灵苦同样待蝙魔靠近了,才反手又抽出一个布袋,脱手甩出,向李翼幅罩去。 没想到蝙魔早看到布袋罗汉灵苦击退苍鹰的招式,竟凌空施展轻功绝技,在半空中斜向上做了个“之”字转折,成功避开布袋罗汉灵苦袭来的布袋,再挥掌向布袋罗汉灵苦打去。 布袋罗汉灵苦没料到蝙魔李翼幅轻功如此高明,来不及再去取布袋,只好出掌硬接李翼幅拍来的这一掌。二人双掌相击,蝙魔李翼幅一个凌空倒翻被击退,而布袋罗汉灵苦在马上也是一个趔趄,差点跌落马下。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突然闪到,正中布袋罗汉灵苦的左肋。原来跟在后面的剑魔乌师道见自己轻身功夫不及,眼看就要追丢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下了狠心,猛地向马上二人掷出自己手中的步光剑。 这剑本来是正对着布袋罗汉灵苦后心而来,恰好布袋罗汉灵苦马上趔趄的时候,身体稍侧了一下,步光剑才扎在了布袋罗汉灵苦左肋。 布袋罗汉灵苦虽然中招,却一声未吭,座在前面的阳云汉丝毫没有察觉,仍是打马狂奔。二人策马跑了良久,终于来到杭州城下,才算彻底摆脱了玄古帮三人。 且说留在原处的游龙鞭广成子看到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逃走,赶忙猛挥竹节钢鞭对刀魔冯问道砸去,趁着刀魔冯问道使出“比翼双飞”避让的时候,广成子连忙扭身就逃。 眼看广成子就要逃出战团,天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嘶叫声,鹰魔陆伯鹰的苍鹰从空中掠来,广成子只好停步凝神应战,挥竹节钢鞭驱赶苍鹰。广成子只是被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刀魔冯问道、剑魔乌师道、鹰魔陆伯鹰和蝙魔李翼幅已经从四个方向合围过来。 剑魔、鹰魔和蝙魔三人刚刚追丢了阳云汉和布袋罗汉灵苦,心中窝火,此刻将满腔怒火都撒在了游龙鞭广成子身上。四人不再讲究一对一武林规矩,蝙魔李翼幅展开鬼魅步伐,欺近广成子身后,挥掌拍向广成子后背。 广成子听到身后衣袂声,赶忙回身用竹节钢鞭刺向蝙魔,蝙魔却一沾就退。正在这时,侧面的剑魔乌师道迅速拔出了另外一口宝剑,名曰太常,挥剑刺向广成子右腹。广成子只得侧身舞鞭砸向太常剑,剑魔乌师道见状自是不愿意以硬碰硬,摆剑避开。 这时刀魔冯问道使出合欢双刀的“耳鬓厮磨”招式挥斩广成子两边耳鬓。广成子刚刚接连应对了蝙魔和剑魔各自一招,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只好向后纵身退开。 这下广成子后背留下了大片空门,蝙魔李翼幅从不会错过此等落井下石的机会,展开轻功绝技,瞬间欺近广成子身后,一掌映在广成子后背上。 广成子被这一掌打的五脏六腑错位,向前扑去。这个时候,剑魔乌师道的太常剑和刀魔冯问道的合欢双刀同时攻至,太常剑刺中广成子右腹,合欢双刀则砍在了广成子左腰上。一时间鲜血四溅,广成子当场毙命于玄古帮四大高手围攻之下。 再说回到杭州城的阳云汉缓下马儿,缓缓骑过兵丁把守的杭州东城门,回身想和布袋罗汉灵苦打招呼,却发现布袋罗汉灵苦脸色苍白。 阳云汉赶忙翻身下马,猛然发现了插在布袋罗汉灵苦左肋的宝剑。阳云汉吃惊之下,赶忙扶着布袋罗汉灵苦下马。布袋罗汉灵苦忍着剧痛,拔出步光剑。幸而这剑没有扎中要害,阳云汉帮着布袋罗汉灵苦封了伤口周边穴道,又扯下一角衣服给布袋罗汉灵苦裹上。 布袋罗汉灵苦轻声说道:“多谢施主相救之恩。老衲师兄弟犯了贪、嗔、痴之戒,合该有此业报。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阳云汉听到布袋罗汉灵苦长叹一声,忙说道:“大师,我乃江南阳家阳云汉,你已经负了重伤,还是随我回阳家救治一番吧。” 说着也不待布袋罗汉灵苦答话,收起沾血的步光剑放到布袋罗汉灵苦身后麻袋里,接着扶布袋罗汉灵苦上马。阳云汉自己也跟着飞身上马,朝杭州城中的阳家奔去。 二人赶到阳家大宅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阳家大宅门口那对过人高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静静守护在那里,只是大宅子的朱漆大门却大开着,门口一个人都看不到。 阳云汉心中暗凛,赶忙翻身下马,牵着“龙驹”驮着布袋和尚进了大院。刚到院子里,阳云汉猛然看到家里的一个仆人卧倒在院子中。阳云汉心中一惊,赶忙丢开马缰绳,上前查看。 这一看,阳云汉大吃一惊,这名仆人竟早已没有了气息。阳云汉赶忙又翻转仆人的身体仔细查看,只见他的胸口映着一个醒目的血手印,这名仆人显然是被人震断了心脉而死。 阳云汉心中震惊,赶忙向通往前堂的廊庑奔去。一路上阳云汉又接连碰到八九位毙命下人,阳云汉一看之下,这些下人个个都是胸口映着血手印,心脉断裂而死。 阳云汉此刻心中惊骇莫名,这些下人武功虽算不上高强,可也绝非弱手,却全都命丧当场。 阳云汉忙提速奔到前堂,只见前堂里面一片狼藉,满屋子都是破碎的桌子板凳,前堂的中间卧倒着一人,阳云汉冲上前去,将那人翻了过来,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堂叔阳均,却早已经气绝生亡多时了。 阳云汉心中悲痛,仔细查看起堂叔阳均情形,却发现堂叔全身上下即没有血手印,也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阳云汉心中困惑,生出巨大的恐惧之情,不知道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云汉放下堂叔阳均尸身,朝后堂奔去。穿过阳家崇楼高阁,来到内堂,阳云汉先奔向爹娘的厢房,推开房门一看,阳云汉不禁目眦尽裂,娘亲高氏卧倒在床沿,背上有个猩红的血手印。 阳云汉扑上前去,跪倒在地,抱起自己娘亲,一探鼻息,发现娘亲高氏也早已死去多时了。阳云汉心中大恸,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失声呐喊道:“娘。” 此时阳云汉已经是三魂出窍,边流泪边惶恐环顾四周,只看到厢房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人搜索过的痕迹,却没看到爹爹阳凝的身影。 阳云汉站起身,将娘亲高氏平放到床上,自己起身继续在内堂四处搜寻。越往后看阳云汉越是肝胆俱裂,只见阳家内眷要不就是身中血手印而亡,要不就是浑身毫无伤痕离奇死去,竟无一个活口。 待阳云汉搜寻到自己的厢房,看到如儿的贴身丫鬟荷叶也倒毙在屋内,浑身不见任何伤痕,唯独不见如儿和阳梦溪的身影。荷叶自小跟随如儿,十年前如儿嫁入阳家后,荷叶也跟随陪伴在侧来到阳家,没想到此番也遭了毒手。 阳云汉心中万分惶恐,不知道是何人屠杀了阳家上下人等,更不知道爹爹阳凝、如儿和阳梦溪是否已经遭了毒手。惊慌失措之余,阳云汉猛然想起爹爹阳凝常常待在书房之中,自己还没去查看过,急忙向书房一路奔去。 来到书房外,阳云汉见书房门虚掩着,忙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爹爹阳凝仰面躺在书房的角落里。阳凝常爱阅读的书籍凌乱散落一地,遍布整个书房,显然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阳云汉奔上前去,一把抱起自己的爹爹,发现阳凝背心上印着血手印,人却尚有一丝气息。阳云汉大喜过望,忙运足内力,贴着爹爹阳凝的背心输了过去。 好一阵之后,阳凝悠悠醒转,阳云汉赶忙将阳凝抱在怀中。阳凝散乱的瞳孔终于看清来人是阳云汉,脸上浮现一层潮红,他慢慢伸出右手。阳云汉见状,忙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抓住爹爹的手,却感觉到爹爹阳凝将手中紧握着的一个物事交到了自己手里。 阳凝仿佛运足了全身力气,开口说道:“家庙后壁,龙甲神木。”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交代其他的话,阳凝脸上潮红迅速退去,呼吸变得急促,瞳孔迅速浑浊起来。 阳云汉骇然之下,连忙再给阳凝输入内力,可已然来不及了,阳凝瞳孔内逐渐失去光泽,直到死去的时候,阳凝的双目还是圆睁着。阳云汉一日之内爹娘双亡,想起从此和双亲阴阳相隔,他不由得悲痛欲绝放声痛哭。 良久之后,浑噩之间,阳云汉抱起爹爹阳凝的尸身,一路向坐落在后花园内的家庙走去。来到家庙后,阳云汉才发现这里也被人翻的乱七八糟,阳家历代祖宗牌位被丢落各处。 阳云汉心中既悲又怒,他先将爹爹阳凝的尸身平放在案台上,再仔细一看先前阳凝交到自己手中的物事,却原来是一把铜钥匙。 阳云汉不知这把铜钥匙能用在何处,失魂落魄之下,跌坐地上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浑噩中的阳云汉突然想起爹爹阳凝临终说的话语“家庙后壁”,于是勉强站起身,走到家庙的后壁近前搜寻起来。 阳家家庙后壁由砖墙砌成,一片平整。一番摸索后,阳云汉并未发现有啥异常之处。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悬挂在后壁正中的祖先画像之上,此刻后壁唯一没有查看的就是那幅画像了。 阳云汉记得自小开始每年清明节全家都会祭拜画像上的祖先,只是从未想过画像后面是否还有蹊跷罢了。阳云汉走到画像跟前,掀起画像一看,果然画像之后的石壁上竟然有个钥匙孔。 阳云汉将手中铜钥匙插入孔中,用劲一拧,画像之后的几块砖竟好似一扇小的对开门,缓缓打开。阳云汉朝内一看,只见后壁小小的空间里,孤零零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块,长约一尺,厚约四寸。 阳云汉小心取出这木块,没想到入手竟是极沉。阳云汉连忙将木块拿到手里仔细查看,这四方木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阳云汉暗自思討,这该就是爹爹阳凝临终所说的“龙甲神木”,只是丝毫看不出有何神奇之处。 阳云汉正在思索间,突然家庙门口传一阵哈哈大笑:“吴老弟真是料事如神,这阳老头临死的时候,果然将秘密说了出来,也不枉我多留他活了一会。” 阳云汉抬头看去,只见家庙门口站着两人,开口说话那人约莫五十二岁年纪,一身红色大氅,面色红润,另外一人则是四十七八年纪,一身棕黄的衣服,一头狂野不羁的蓬松头发。 阳云汉心中揣测这二人是否就是阳家血案的元凶,开口厉声问道:“是你们杀了我阳家众人么?” 红色大氅那人闻言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是我们又怎么样?我乃玄古帮中三堂掌魔奚闻道,这位老弟是我玄古帮外三堂的狮魔吴向吼,你的家人都是我二人所杀。小子,你手中之物乃是我玄古帮志在必得的宝贝,你乖乖将其交出来,我让你死个痛快,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阳云汉听到这人自承就是阳家血案的凶手,心中怒极,双目赤红,好似要喷出火来,再想到玄古帮想抢的是自己手中之物,阳云汉也不答话,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先将那“龙甲神木”裹着捆在腰间,紧接着拔出龙雀宝刀,大喝一声:“我阳云汉与你玄古帮势不两立,掌魔、狮魔你们两个贼子纳命来。” 话音未落,阳云汉迅如闪电般跃前,使出荡海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大臂带动小臂,举刀横扫家庙门口的掌魔奚闻道和狮魔吴向吼。 掌魔奚闻道一身精湛的武功都在双掌之上,只见他运起内功,顿时双掌上泛起一片红光,挥掌向阳云汉刀背拍去。而狮魔吴向吼也挥拳从侧面攻向阳云汉,只是这狮魔的拳法倒是没看出啥出奇之处。 阳云汉这时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根本不顾二魔攻向自己的招式,龙雀宝刀尽往二魔的要害招呼。也是这二魔心存轻视,都没有全力以赴,各自出招都留了余地,一时间竟没能拿下阳云汉。 三人接连拆了七八招,二魔的脸面可挂不住了,掌魔奚闻道大喝一声:“让你见识见识我血手印的厉害。”说完运足内力,只见掌魔奚闻道的双掌立刻变得一片血红,猛地拍向阳云汉龙雀宝刀刀脊。 阳云汉此时正使出荡海刀法第七式“百川归海”,刷刷快如闪电劈出几刀,虚虚实实砍向二魔。恰好此时掌魔奚闻道以血手印迎了上来,只见掌魔双掌上下翻飞,其中一掌恰好拍在了龙雀宝刀刀脊上,阳云汉只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手中龙雀宝刀差点脱手飞出。 掌魔奚闻道使出绝招,却只在龙雀宝刀的刀背上留下小半个血手印,不由诧异地“咦”了一声,原来一般兵器在掌魔奚闻道“血手印”之下,总是被震成两段,而龙雀宝刀是一把绝世宝刀,这才安然无恙。可阳云汉内力不及掌魔奚闻道,被震的血气上涌,向后趔趄了两步。 一旁的狮魔吴向吼,一边出掌攻向趔趄退后的阳云汉,一边冲着阳云汉一声大吼。阳云汉只感到自己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狠狠刺向自己心窝,心脏在这一霎那间仿佛要被撕扯揉捻成碎末。 阳云汉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向后又趔趄退了两步,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已然负了内伤。 阳云汉这才明白自己堂叔阳均等众人为何死的时候,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原来这狮魔吴向吼练的竟是类似峨眉“龙吟虎啸”和少林“金刚狮子吼”一般的神功“天狮吼”,只是狮魔的“天狮吼”更加阴毒,专攻人心脉。 在掌魔奚闻道和狮魔吴向吼夹击之下,负伤的阳云汉深陷绝境。 第三十章 阳家血战 掌魔奚闻道正要使出绝招上前击杀阳云汉,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脆嘣嘣的话语声:“大姐、二哥,玄古帮又干出了灭人满门的滔天恶行,我峨眉派可不能再坐视不管。” 阳云汉一边接招,一边偷眼观看,发现来人正是峨眉派的那两女一男,刚刚说话的正是那宛若仙女般的年轻女子。掌魔奚闻道和狮魔吴向吼此时也抽空回身看清来人,见来的只是峨眉派的三个二代弟子,不由得放下心来。 掌魔奚闻道哈哈大笑道:“几个峨眉小辈也敢管我玄古帮的闲事,让我掌魔代你们长辈教训教训你们。”说罢,掌魔舍了阳云汉,从家庙门口窜出,欺身上前,挥掌拍向峨眉派那叫做上官一鹤的年轻人和那年长的峨眉派女子。 掌魔是一招分袭二人,上官一鹤和年长女子见掌魔攻了过来,不敢怠慢,双双拔剑,一个使出白猿剑法,一个使出惊鸿剑法双战掌魔奚闻道。 另外一边,狮魔吴向吼再次猛攻受伤的阳云汉,峨眉派那个年轻女子见状,赶忙拔剑冲进战团,使出惊鸿剑法,帮助阳云汉抵挡狮魔的猛攻。 掌魔奚闻道运足“血手印”神功,双掌一片血红,上下翻飞,抓向上官一鹤和年长女子的手中长剑。年长女子见状轻叱一声:“找死。”挥剑就刺向掌魔的手掌心。 上官一鹤在一旁看到连忙喊道:“大姐小心。”但已然来不及了,只见掌魔嘿嘿一阵狞笑,猛地血手掌变抓为拍,一掌从侧面拍在了年长女子手中长剑上。那长剑是应声而断,年长女子则被震的往后连退五步。 掌魔跟着揉身欺进,挥掌击向年长女子胸口,眼看年长女子就要毙命在掌魔的血手印下。紧要关头一把长剑斜刺里狠狠刺向掌魔的咽喉,掌魔见状只好退后一大步,避开刺向自己咽喉的长剑,血手印也没能拍着年长女子。 正是上官一鹤见大姐遇险,赶忙围魏救赵,挥剑刺向掌魔要害,这才救下了年长女子。 年长女子躲过这招,惊魂初定,舞动手中断剑,和二弟上官一鹤一起迎战掌魔奚闻道。只是这次交手的时候,年长女子和上官一鹤小心了许多,运剑游走,不敢让自己的兵器再沾到掌魔的双掌,一时之间三人在后花园里斗成一团。 另外一边狮魔吴向吼也是招招进逼,只见他一边出拳,一边运起“天狮吼”神功冲着那峨眉派年轻女子一声怒吼。年轻女子不知“天狮吼”的厉害,依旧右手运剑欲刺向狮魔。 一旁的阳云汉赶忙叫道:“小心。”边叫边伸手拉住年轻女子左手袖角,用劲往旁边一带,将那年轻女子向一旁扯开了几步,恰好避过狮魔“天狮吼”的音波攻击。 年轻女子被阳云汉扯开,却没看到狮魔有啥厉害的招数,心中疑惑,手中长剑不自觉缓了下来。阳云汉见状,边舞动龙雀宝刀迎战狮魔,边大声说道:“姑娘,小心狮魔的吼声,能伤人心脉。” 年轻女子听到这话方才恍然大悟,赶忙手下加劲,运足内力,使出惊鸿剑法的绝招刺向狮魔吴向吼。 狮魔吴向吼没能伤到年轻女子,心中着恼,一边挥拳攻向阳云汉和年轻女子,一边不时调节气息运起“天狮吼”神功,夹杂着攻击二人。 一来阳云汉身负内伤,无法将“荡海刀法”用到极致,二来那峨眉派年轻女子内力尚浅,无法对抗狮魔的“天狮吼”神功,二人虽是以二对一,还是落了下风。 正在这时,后花园中又起变故,掌魔奚闻道正威风凛凛使出“血手印”分袭上官一鹤和年长女子之际,突然一只布袋从天而降,兜头罩向掌魔。掌魔大吃一惊,赶忙侧身闪避,才堪堪避过这只布袋。 没想到另外一只布袋又从天而降,掌魔此刻身前有峨眉派二人,只好发力纵身后跃,这才勉强又避开这另外一只布袋的偷袭。 掌魔奚闻道惊魂刚定,却有一人从花圃中腾地跳出,手拿第三只布袋当头向掌魔罩下。这掌魔刚向后纵跃用尽了内力,又见一只古怪布袋向自己罩来,似是避无可避,紧要关头,掌魔竟使出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向前扑倒在地,这才勉强避过了来袭之人的布袋。 来袭之人见自己的突袭被掌魔奚闻道避过,一声喟叹,竟没上前追击,反而跌坐在地上。掌魔奚闻道这才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运功护住要害,凝神看向来袭之人,却发现此人是一个僧人,可不正是随阳云汉回到阳家的少林布袋罗汉灵苦么。 原来布袋罗汉灵苦在前院调理半天,久不见阳云汉回来,这才牵着“龙驹”搜寻到后花园,一路上见到玄古帮人犯下的灭门之罪,饶是布袋罗汉灵苦心性尽虚空遍法界,也是动了怒气。 布袋罗汉灵苦很快发现后花园中有人正在打斗,赶忙先将“龙驹”安置在花圃内,自己也悄然隐身在花圃中,趁掌魔奚闻道不注意的时候,才突然出手偷袭掌魔奚闻道,可惜最后还是因为自己早已身受重伤,导致功亏一篑,没能击伤掌魔奚闻道。 掌魔奚闻道见布袋罗汉灵苦没有趁胜追击,一时惊疑不定,细看之下,发现鲜血染红了这僧人左肋的衣服,暗暗猜测这僧人想必是身负重伤,此刻正在抓紧时间打坐调理。 掌魔奚闻道心中笃定了些,试探性地向布袋罗汉灵苦扑过去,想一掌击毙布袋罗汉灵苦,报刚刚被偷袭之仇。 在一旁的上官一鹤刚刚也被凭空出现的布袋给惊住了,一直到掌魔奚闻道成功避开布袋罗汉灵苦的偷袭才回过神来。上官一鹤不由得心中一阵悔恨,暗自责怪自己错失击杀掌魔的良机。 这时见掌魔奚闻道扑向布袋罗汉灵苦,上官一鹤赶忙招呼一声:“大姐,我们上。”说着话,挥剑刺向掌魔奚闻道,那年长女子闻言也是跟着纵身上前攻向掌魔。掌魔奚闻道只好回身又和二人斗在一处。 几人正斗的不可开交,阳家后花园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苍鹰,边尖锐嘶叫着,边在半空上盘旋俯视着下面众人。 紧接着,一身黑褐色衣服的鹰魔陆伯鹰,一身灰色长袍的剑魔乌师道并肩走来,他们后面跟着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的刀魔冯问道,和全身穿着褐色衣服的蝠魔李翼幅,玄古帮这四魔终于也赶到了阳家。 鹰魔陆伯鹰用尖锐刺耳的音调说道:“奚老哥、吴老哥,你们二位怎么连这些后生小辈都收拾不了,还要我等几人来帮忙。” 狮魔吴向吼一听这话,心中大怒,纵身从家庙里面跳了出来,开口喝道:“陆兄弟,有本事你独自上去拿下他们。”掌魔奚闻道也跟着罢手退到众魔身边,阳云汉则和峨眉派年轻女子趁这个间隙从家庙里出来,和上官一鹤、年长女子并肩而立。 剑魔乌师道听到鹰魔和狮魔发生口角,忙插口道:“诸位兄弟,‘玄解母丹’可在这姓阳的身上,先拿下他要紧。” 狮魔吴向吼闻言,“咦”了一声,说道:“这么巧,帮主要的那件紧要物事也在这姓阳的身上,看来还真得早点拿下他。” 刀魔冯问道在一旁冷冷接口道:“姓阳的由我拿下。”狮魔吴向吼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大声喝道:“为啥这姓阳的就该由你拿下,帮主安排你们抢夺‘玄解母丹’,我和奚老哥受命收拾阳家,夺那要紧物事,理应由我先拿下他。” 刀魔冯问道自是不愿说出阳云汉在他手下逃走了两回,猛地拔出插在腰间的“合欢双刀”,不再搭理狮魔吴向吼,跃步上前就要约斗阳云汉。狮魔吴向吼也不甘示弱,也跟着跃步上前要夹击阳云汉。 阳云汉却是全然不惧,猛地一挥手中龙雀宝刀,大声喝骂道:“狮魔、掌魔,你们两个玄古帮贼子杀我家人,我要你们玄古帮血债血偿,上来受死吧!” 就在阳云汉想跃步上前之际,阳家后花园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声大喝声传来:“大家住手!”只见四人从大门外鱼贯而入,当先两人一身乞丐衣服,显是丐帮中人。 阳云汉立刻认出那身形消瘦开口说话之人是丐帮文长老李猿啼,而另外一位仿如弥勒佛一般的正是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跟在后面的两人则是一身华山派的装束,却也都是阳云汉的老相识,正是同在檀州军中结识的华山派莲花剑西门宇和五云剑北堂轩。 接引长老苗笑天向众人团团唱了个喏,开口说道:“我乃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这位是我丐帮文长老李猿啼,另外两位是华山派莲花剑西门宇和五云剑北堂轩。玄古帮又在这干丧尽天良之事,我丐帮和华山派可不能坐视不管。” 苗笑天虽是在斥责玄古帮,可脸上仍然是笑容满面:“更何况这位阳小弟曾对我丐帮有恩,你们玄古帮要么今天退去,要么我们手底下见见真章。” 剑魔乌师道插口说道:“恐怕你丐帮报恩是假,来夺‘玄解母丹’是真吧?”听到这话,苗笑天虽还是春风满面,可笑容却僵硬了很多。 莲花剑西门宇在一旁接着说道:“多说无益,是战是留,玄古帮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鹰魔陆伯鹰一听这话,仰天哈哈大笑道:“我堂堂玄古帮还怕了你丐帮、华山和峨眉派么?”说罢,他撮嘴唇吹了下尖锐的口哨,那在后花园上空盘旋的苍鹰听到哨声,猛地向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俯冲而下。 苗笑天早就心存警惕,发现苍鹰向自己扑来,赶忙从肥胖的腰间解下七截软鞭,使出“鞭打黑狗”招数向苍鹰招呼过去。 苗笑天虽然身形肥胖,可动作却异常灵活,辗转腾挪之间,七截软鞭上下飞舞,苍鹰见无隙可乘,只好又凌空飞起。这个时候,鹰魔陆伯鹰已经扑了过来,和苍鹰一起双战苗笑天。 鹰魔陆伯鹰抢先发动攻势,玄古帮剩下几魔也纷纷动手,一时间众人捉对厮杀起来。剑魔乌师道反手从背后拔出太常剑,刺向莲花剑西门宇,他酷爱钻研剑法,自是挑了一个使剑的高手对敌。 西门宇见状运起“太华内功”,接连使出翠云式、巨灵式、莲花式、斧劈式,莲花剑法奇招迭出,和剑魔乌师道战在一处。 掌魔奚闻道却舍了两个峨眉后辈,冲向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运起“血手印”拍了过去。北堂轩的五云剑法重守轻攻,他运起“太华内功”,接连使出五云二式神土式、仙油式,抵挡住掌魔“血手印”的攻势。 刀魔冯问道早就按耐不住,大喝一声:“接招。”舞动合欢双刀就扑向阳云汉。阳云汉也不答话,使出荡海刀法上前迎战。一旁的峨眉派年轻女子见状赶忙挥剑上前,和负伤的阳云汉并肩而立,敌住刀魔冯问道。 狮魔吴向吼见刀魔抢先自己一步扑向阳云汉,略微犹豫了下,转而扑向丐帮文长老李猿啼,他哈哈大笑道:“早闻丐帮有位会使‘心魔鼓’的文长老,让老夫来领教一下。” 原来狮魔吴向吼的“天狮吼”和丐帮文长老李猿啼的“心魔曲”同属音波攻击之法,狮魔早就有意找李猿啼切磋一番,这次终于等到机会,自是不想放过。 文长老李猿啼也不甘示弱,取出“心魔鼓”,朗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请狮魔听首‘心魔曲’。”二人也不靠近,却各自施展出音波绝学斗在一处。 蝠魔李翼幅见众魔都已上前捉对厮杀,只留下了上官一鹤和那峨眉派年长女子还站在那里,不由得嘴角浮起一阵狞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却陡然凭空飘了出去,挥拳拍向上官一鹤。 上官一鹤猝不及防之下,只好撤步挥剑紧守门户,蝠魔却又一个侧步滑飞,飘近年长女子,挥拳拍去,那年长女子赶忙也舞剑自保。一时间,只见蝠魔忽进忽退,绕着上官一鹤和那峨眉派年长女子前后左右疾行寻找破绽。 众人正在缠斗的时候,战团之中突然出现惊变。只见莲花剑西门宇腾空而起,持剑如钢钉般刺向剑魔乌师道,正是莲花剑法的绝招“舍身式”。 剑魔乌师道大叫一声:“好。”作势要用太常剑使出绝招对拆,却猛然一个大鹏展翅向后纵身而跃,竟是主动脱离了和西门宇的战团。 丐帮接引长苗笑天此刻正和鹰魔陆伯鹰斗到紧要关头。鹰魔是一人一鹰倏进倏退,苍鹰巨大的勾爪和弯曲的长喙不时攻向苗笑天的头腹要害部位,鹰魔自己不时瞅准间隙上前夹击苗笑天。 苗笑天鞭随身转,不停圈出圆形护住身形,紧守门户。眼见苍鹰又一次凌空扑向自己,苗笑天凝神应战,运足内力,使出“鞭打黑狗”的绝招,顿时七截软鞭犹如一根钢鞭般向苍鹰抡去,转瞬间苍鹰的巨爪就要和七截软鞭来一次以硬碰硬。 突然苗笑天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前胸冒出一把长剑,鲜血汩汩涌出。 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竟被身后一把长剑刺了个透心凉,而那偷袭之人正是剑魔乌师道,他摆脱西门宇后瞅见苗笑天正在全神迎战鹰魔,后背露出空当,立即运太常剑突袭猛刺苗笑天。 一招刺中苗笑天后,剑魔乌师道不慌不忙拔剑后退。苗笑天仰天一阵惨吼,全身的力气也随着这声怒吼烟消云散,七截软鞭顿时软了下来,苍鹰的巨爪没了阻挡,乘势一把抓裂苗笑天的胸膛。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在剑魔和苍鹰前后夹击之下,当场身亡。 此时丐帮文长老李猿啼正和狮魔吴向吼斗到酣处。二人交手之后,李猿啼“心魔曲”一响,站在对面的狮魔猛地感应到那鼓声中的魔力,心脏仿佛在瞬间受到了牵引,随之颤动起来。 随着李猿啼鼓声的加快,狮魔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最后仿佛就要爆炸破裂一般。狮魔吴向吼暗叫不好,赶忙运足内力,使出“天狮吼”神功对着李猿啼大喝一声。 李猿啼听到这声喝叫,猛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惊雷所刺,一阵剧痛,李猿啼赶忙运功分神护住自己的心脉,“心魔曲”不由得稍微颤抖了一下,狮魔顿时感觉到心脏压力骤减。 于是二人一个凝神敲击“心魔曲”,一个专注运功使出“天狮吼”,谁也不敢松懈,一时间斗了个势均力敌。这二人之间的比斗,虽不像其他战团那样刀光剑影,却更是凶险万分。 文长老李猿啼正凝神应战,耳边却突然传来接引长老苗笑天的一声惨吼,李猿啼吃惊之下,偷眼瞥了一下苗笑天那边,正好看到苗笑天被前后夹击而死,不由得心中一阵惊怒一阵悲伤。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加之文长老李猿啼和狮魔吴向吼的争斗又到了最凶险的时候,李猿啼这稍一分神,手中“心魔曲”不自觉略微一滞,立刻被狮魔的“天狮吼”音波趁虚而入,猛地劈向李猿啼心脉。 李猿啼心知不妙,已然来不及运功护住心脉,索性孤注一掷,将内力倾注在双掌之上,奋力敲击“心魔鼓”回击狮魔。 电光火石之间,李猿啼只感到心脏如受重锤敲击,一口鲜血忍不住脱口喷出,人被震的往后连退七八步。而另外一边的狮魔吴向吼眼见攻击得手正在暗自得意,陡然听到“心魔曲”拔高的鼓点声敲入自己的心脏,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二人这一招交错,竟是两败俱伤,只是文长老李猿啼大意在前,反击在后,负伤更重了三分。 李猿啼这一退恰好退到了另外一个战团掌魔奚闻道和五云剑北堂轩身旁。掌魔奚闻道见状,运起“血手印”神功左掌拍向北堂轩,趁北堂轩侧身闪避之时,掌魔挥右掌猛击向身边立足未稳的文长老李猿啼。 李猿啼此时已经身负重伤,眼睁睁看着掌魔的右掌拍向自己,却无力闪避,正被“血手印”打在胸口,又一口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心脏脱口喷出,人跟着倒地而亡。转瞬之间,丐帮两大高手接引长老苗笑天和文长老李猿啼双双当场毙命。 第三十一章 上官碧霄 华山派莲花剑西门宇本欲上前重新邀斗剑魔乌师道,却发现丐帮两大高手转瞬间接连毙命,莲花剑西门宇吓得心胆俱裂,略一犹豫,旋即下定决心,大喝一声:“风紧,师弟快走。”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半空中,一脚踏上阳家后花园院墙头,匆匆逃去。 五云剑北堂轩听到西门宇招呼,瞥见师兄抢先遁走,赶忙跟着扭身跃步逃遁,和他对战的掌魔奚闻道刚偷袭完李猿啼还未返回,无人阻拦之下,北堂轩也跟着窜过院墙仓惶离去。 这下可惹恼了剑魔乌师道和掌魔奚闻道,掌魔大喝一声:“华山派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当我们玄古帮是什么?”说罢掌魔运起轻功,和剑魔两人一起窜过墙头追了出去,一时间阳家后花园内不见了华山派二人和剑魔掌魔的身影。 狮魔吴向吼此时心脉受损,身负重伤,跌坐在地上打坐调息。鹰魔陆伯鹰协助剑魔乌师道击杀丐帮接引长老苗笑天后,向另外两个战团看去,见刀魔冯问道以一敌负伤的阳云汉和峨眉派年轻女子两人,仍处在上风,而蝠魔李翼幅和峨眉派姐弟二人的战团出现了变化。 原来峨眉派上官一鹤和年长女子改变了剑法,年长女子使出惊鸿剑法主守,同时护住自己和弟弟上官一鹤,而上官一鹤用峨眉派残虹剑法主攻,招招指向蝠魔李翼幅的要害。双剑合璧之下,威力倍增。 蝠魔李翼幅再也不似先前那样进退潇洒自如,只能依仗绝顶轻功左闪右避。原来峨眉派男弟子入门会精研白猿剑法,这套剑法以守为主,而天资聪慧的男弟子在修炼白猿剑法有所大成之后,会有机会学习峨眉派另外一套残虹剑法。 这套剑法招招进击,全是有去无回的招式,虽是威力巨大,却也有诸多弊端。峨眉弟子以剑会友的时候,往往都不会使用这套剑法,只有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才会全力使出。而这套残虹剑法配合上峨眉派女弟子以守为主的惊鸿剑法后,更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鹰魔陆伯鹰见蝠魔李翼幅和峨眉派两个二代弟子缠斗之下,竟处在下风,不由得一阵冷笑,暗暗骂了句废物,撮嘴唇吹口哨驱使苍鹰从天而降扑向上官一鹤。 上官一鹤惊觉苍鹰扑来,自是不能再用残虹剑法和那苍鹰同归于尽,赶忙使出白猿剑法紧守门户,凝神应对鹰魔和苍鹰的夹击。不过上官一鹤的武功远逊于鹰魔,一时之间左支右拙,狼狈不堪。而剩下年长女子一人对抗蝠魔李翼幅,更是险象环生,叠遇险招。 再说这边刀魔冯问道接连使出鸳鸯刀法的“耳鬓厮磨”、“如影随形”、“咫尺天涯”、“破镜重圆”招式,还是未能拿下阳云汉和峨眉派年轻女子,心中焦躁,将合欢双刀合在一处,催动内力,合欢双刀立刻产生“翁翁”之声的共振,刀魔冯问道就要使出鸳鸯刀法的绝招“琴瑟和鸣”。 阳云汉在迎敌之时已经看到狮魔吴向吼跌坐一旁,早就起了报仇之心,此刻见刀魔冯问道正运功聚力准备使出绝招,立刻抓住这个间隙,闪身而出,挥起龙雀宝刀向狮魔吴向吼的脑袋砍去。 这狮魔吴向吼正运功调息到紧要关头,万万没想到有人会脱离战团,前来偷袭自己,正被龙雀宝刀一刀砍中,硕大的脑袋飞向空中,那头狂野不羁的蓬松头发在半空中随风而动,甚是诡异恐怖。 阳云汉一招毙敌,为家人报仇,心中激动万分,却猛然感到被狮魔吴向吼击伤的心脉一阵剧痛,手中的龙雀宝刀差点脱手落地,原来他酣战良久,内伤又加剧了几分。 这边阳云汉脱离战团,只剩下峨眉派年轻女子独自应对刀魔冯问道的“琴瑟和鸣”杀招。只见合欢双刀瞬息扑到峨眉派年轻女子面前,年轻女子赶忙挥剑招架。 三件兵器相交,合欢双刀不是凡品,虽斩不断龙雀宝刀,但碰到峨眉派年轻女子手中的普通长剑,立刻显出双刀的非凡来。 只听两声清脆的响声,年轻女子手中长剑被合欢双刀一截为三,那年轻女子更是被双刀之力震的向后连退了十几步,待她稳住身形握住手中仅存的三分之一残剑时,已是花容失色。 刀魔冯问道一边纵身追击,一边加紧催动内力,只见合欢双刀的“翁翁”之声在顷刻间变成了沸腾的“咕咕”之声,双刀之上的力道更为强劲,向那年轻女子兜头劈下。 眼看峨眉派年轻女子就要命丧当场,斜刺里冲出一人,挡在年轻女子面前,一柄宝刀向上横挡,硬生生架住了合欢双刀。 正是击杀了狮魔吴向吼的阳云汉及时赶了回来,拼尽全力替年轻女子挡下了这招。年轻女子死里逃生,绝美的脸蛋一片惨白,握着断剑的小手微微颤抖,她却没有发现身前的阳云汉眼耳口角和鼻下都流出了道道血丝。 刀魔冯问道一声冷哼,暗自气恼阳云汉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击杀了狮魔吴向吼,立刻全力催动内力,那合欢双刀之间发出的“咕咕”之声愈发紧密,好似整壶水将要沸腾般,合欢双刀伴随着声响逐步下压。 阳云汉笔直的身子逐渐弯曲,最后竟成了单膝跪地,单臂横刀上扬之姿,眼耳口鼻中已经是血流如注。 刀魔冯问道大喝一声“死。”合欢双刀之间猛地发出尖锐的啸叫声,仿若整壶水最终沸腾的声响。 随着这尖锐声响,阳云汉手中的龙雀宝刀脱手飞出,凌空侧飞出去十来丈远,阳云汉自己也被震的单膝跪地向后倒飞出去,直飞出五六丈远方才向后仰面跌倒在花圃边,眼见动也不动一下了。 刀魔冯问道略微犹豫了下,到底是先扑向龙雀宝刀飞出方位抢到宝刀,还是先扑向阳云汉跌落方向斩杀阳云汉,最终他还是凌空跃起扑向那滚落远处的龙雀宝刀。 宝刀入手,十年心愿得偿,刀魔冯问道欣喜若狂,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正在刀魔喜出望外之际,峨眉派年轻女子丢掉手中断剑,冲到阳云汉身边,一把将他抱起,向在花圃中隐约可见的“龙驹”宝马跃去。 上得马来,年轻女子拨转马头就向阳家后花园的后门跑去,边策马狂奔,边大声喊道:“大姐、二哥,快走。” 她这一喊不要紧,却惊动了正和上官一鹤、年长女子对战的鹰魔陆伯鹰和蝠魔李翼幅二人。这二人一看峨眉派年轻女子要带着阳云汉逃走,都是大吃一惊,想起“玄解母丹”和帮主所要的紧要物事都在阳云汉身上。 鹰魔陆伯鹰忙驱使苍鹰攻向峨眉派年长女子,自己则纵身跃开脱离战团,而蝠魔李翼幅则靠着绝世轻功,也赶忙摆脱上官一鹤。二魔展开轻身功夫兜了过来,想在后花园的大门口截住年轻女子和阳云汉。 鹰魔陆伯鹰和蝠魔李翼幅掠过花圃边的时候,一直跌坐地上运功疗伤的布袋罗汉灵苦突然站起,手中两把长剑脱手飞出,分袭鹰魔和蝠魔。 这两把长剑正是布袋罗汉灵苦从剑魔乌师道那里得来的流光剑和步光剑。布袋罗汉灵苦前面跌坐在花圃边,一直被众人所忽视,这下暴起发难,倒也让鹰魔和蝠魔手忙脚乱了一番。二人眼见长剑来袭,各自匆忙侧身闪避,布袋罗汉灵苦乘机挪步挡住二人去路。 峨眉派年轻女子此时已经策马奔到了后花院大门口,看到布袋罗汉灵苦以一敌二,赶忙勒马停住。却听布袋罗汉灵苦双手合十,一声长喝:“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快走,老衲挡住他们。” 峨眉派年轻女子闻言,犹在踌躇。布袋罗汉灵苦看年轻女子没有打马就走的意思,接着长喝道:“女施主无需挂怀,老衲自有脱身之计。” 听到这话,峨眉派年轻女子才下定决心,驾马就走,两人一骑闪电般穿过大门,绝尘而去。鹰魔和蝠魔一看心中大急,双双挥掌向布袋罗汉灵苦拍去。二魔想速战速决,这一下各自都用足了十成内力。 没想到布袋罗汉灵苦动也没动一下,这二魔双掌直接从左右两侧打在布袋罗汉灵苦身上,布袋罗汉灵苦如同沙袋一般被二人打的凌空飞起,仰面倒地而亡。 原来布袋罗汉灵苦此前已经身负重伤,又接连用力迎敌,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眼见鹰魔和蝠魔要拦截峨眉派年轻女子和阳云汉,顿时起了大悲之心。正应了佛门因于众生而起大悲,因于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觉,布袋罗汉灵苦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拦住鹰魔和蝠魔,让年轻女子和阳云汉成功逃走。 鹰魔和蝠魔也没料到布袋罗汉灵苦一招毙命,略微顿了顿,眼见峨眉派年轻女子带着阳云汉不见了踪影,鹰魔陆伯鹰赶忙吹口哨招呼苍鹰先追了上去,自己则和蝠魔李翼幅展开轻身功夫一路追踪而去。 刀魔冯问道仔细把玩了龙雀宝刀半天,抬头一看,见偌大的阳家后花园里只剩下了自己和上官一鹤、年长女子三人,刀魔冯问道此刻也无心再找峨眉派的麻烦,收起龙雀宝刀和合欢双刀,奔出阳家后院,看着远处天空里如小点般的苍鹰,也一路追了下去。 上官一鹤和年长女子眼见玄古帮众魔纷纷离去,对望了一眼,年长女子说道:“二弟,小妹被玄古帮追杀,我们也追上去看看。”上官一鹤点头称是,二人也联袂而去。 一时间阳家大院人去楼空,唯见一片孤叶不知不觉从一节青枝上悠悠飘落。绿叶不知人去尽,繁盛已随水潺流,偌大的江南武林世家顿时一片死寂。 再说那峨眉派年轻女子带着阳云汉一路骑行来到杭州城西门口,懒懒散散守护城门的宋兵看到有人驾马狂奔,赶忙拔出腰刀,拦在城门中央,大声喝道:“城门重地,严禁策马狂奔。” 峨眉派年轻女子理都没理,仍是驭马飞驰,来到一众兵丁身边,劈手夺过其中一个兵丁的腰刀,横扫一圈,将一众兵丁扫倒后,夺门而出。 峨眉派年轻女子带着阳云汉一路向西逃出了杭州城,骑行到宝石山里,山道逐渐崎岖,年轻女子虽放缓了“龙驹”骑行的速度,可担心玄古帮的魔头追上来,不敢做片刻逗留。 两人一骑一路来到了保叔塔下,这保叔塔在十三年前由永保和尚募缘十年重修过一次,虽又经过了十余年的风雨,却还是七宝玲珑,耸然而立。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年轻女子见彻底摆脱了玄古帮一众魔头,忙勒住“龙驹”,将阳云汉抱下马来,平躺着放好。 年轻女子定睛一看阳云汉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她这时才发现阳云汉七窍流血容颜可怖。 年轻女子连忙俯身试探阳云汉的鼻息,发现阳云汉已是气若游丝。年轻女子惊慌之下急忙运功渡过去,却发现毫无效果,原来阳云汉五脏六腑先被狮魔吴向吼所伤,后被刀魔冯问道重创,早已经是命悬一线。 年轻女子见施救无效,心中不禁一阵无助彷徨。随着运功时间的推移,她的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可阳云汉依旧是一动不动。 就在年轻女子绝望之际,她无意中看到了挂在阳云汉腰间的葫芦,突然灵光闪动,阴真人所炼丹药向来都有起死回生之效,这“玄解母丹”除了提升内力外,想必也可以妙手回春。 年轻女子赶忙从阳云汉身上摘下葫芦,往手心里倒出一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丹药,一时之间,异香扑鼻。 年轻女子拿着这枚“玄解母丹”就要喂入阳云汉嘴中,却猛然想起自己兄妹三人此行到杭州的目的,就是受掌门委派要夺得这“玄解母丹”带回峨眉。 年轻女子拿着丹药,低头看着阳云汉犹豫了片刻,见阳云汉英俊的面庞上布满了血迹,想起阳云汉是舍身替自己挡了一刀才身负重伤的,年轻女子终于下定决心还是救人要紧。她撬开阳云汉的嘴巴,将那“玄解母丹”喂了进去。 年轻女子试探着阳云汉的鼻息,只过了片刻,阳云汉的气息竟恢复了些,年轻女子不禁喜出望外。她看不到阳云汉的五脏六腑,哪里知道此刻阳云汉的身体里,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阳云汉吃下“玄解母丹”后,充盈的真气自丹田应运而生,迅速恢复着阳云汉五脏六腑被损毁的脉络。只是须臾之间,阳云汉的五脏六腑尽皆复原,所受的重伤竟恢复了七七八八。可阳云汉丹田内产生的真气仍是源源不绝涌向他身体各处,身体的奇经八脉无不受到这浩然真气一轮一轮的强力冲击。 年轻女子探得阳云汉的气息逐渐加粗,心中赞叹“玄解母丹”的神奇,再仔细看向阳云汉的脸庞,却发现阳云汉脸上渐渐青筋暴露,心中不禁暗自惊疑。 她哪里知道此刻阳云汉体内浩然真气自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却无法沿任脉而下,虽在反复冲击任督二脉,可一直受阻于百会穴而不能融会贯通。只是任督二脉在那沛然真气持续不断冲击之下,逐渐变的粗壮起来。 这个时候,阳云汉猛然睁开双眼,恢复了神智,却立刻感受到体内多了股浩然充沛的真气,正在沿着奇经八脉到处乱窜,不由得心中一惊,赶忙坐起运气调息。 峨眉派年轻女子见阳云汉醒来,惊喜异常,连忙兴高采烈说道:“你终于醒啦,你终于醒啦,太好了。” 阳云汉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他强忍住体内杂乱无章真气冲击筋脉带来的苦楚,开口说道:“原来是你啊。” 年轻女子见阳云汉认出自己,心中喜悦,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是我,我是峨眉派的上官碧霄。” 阳云汉闻言,强忍住筋脉剧痛微微点头道:“原来是上官姑娘,是姑娘你救了我么?我的体内这是怎么了?”刚问完这话,阳云汉只感到体内真气冲击加剧,身体仿佛要爆裂了般,全身一阵痉挛,再也说不出话来。 上官碧霄见阳云汉脸上筋脉由青变红,面部愈发狰狞,不禁吓了一跳,赶忙死死盯着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是有苦自知,体内真气浩浩汤汤四处乱窜,阳云汉虽是调息运功,却根本控制不住那遍布全身的真气走势,浑身筋脉更是仿佛要爆裂了般疼痛。此刻阳云汉又岂止是脸上筋脉变红而已,衣服下面的整个身体都是红筋暴露。 正在这个时候,天际突然传来滚滚雷声,竟陡然下起了雨来,只是这春雨一开始淅淅沥沥的,很快电闪雷鸣,竟成了罕见的瓢泼大雨。 第三十二章 雷霆刀法 转眼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被滂沱大雨浇的透湿,可阳云汉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上官碧霄也没有找地方避雨,就这样一直守在阳云汉身边。 过了片刻,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脸上筋脉由红变紫,面目更加可怖。上官碧霄吃惊之下,用手轻触了下阳云汉的手,发现阳云汉的手一片滚烫。 原来此刻阳云汉体内真气越积越多,却无法周流运转,四处乱窜之下,奇经八脉被真气撑的越来越粗大,阳云汉的整个躯体已经是紫筋暴露,从外表看起来仿佛胖了好几分。 阳云汉心中明白,若任由这真气在体内继续乱窜下去,自己马上就会筋脉迸裂而亡,可自己又实在控制不住体内“玄解母丹”孕化而生的源源不绝真气,一时之间阳云汉陷入了绝境之中。 筋脉膨胀带来的苦楚越来越强烈,阳云汉猛地拔地而起,顺手抓起上官碧霄身边那把出鞘腰刀,向保叔塔冲了过去。 到了塔边,阳云汉未作停留,猛地纵身向保叔塔上跃去。没想到这一纵之下,竟比往常纵跃的高度拔高了四分,不禁让阳云汉也暗自吃惊。 眼看力道将尽,阳云汉用腰刀在塔壁上一拍,借力又往上窜。如此反复之下,阳云汉竟很快来到塔顶。原来阳云汉体内真气充涨,束手无策之下,想借施展轻身功夫之际,消耗掉一些真气,只是没想到这办法根本是水月镜花,体内真气仍是源源不绝而生。 阳云汉站在塔顶,举起长刀,仰天而啸。这啸声中弥漫着悲痛之意,即是肉体之痛,更是丧亲之痛。 此时天雷滚滚,仿佛在呼应阳云汉的啸声,一道道闪电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像一把把利斧,划破长空,闪耀了整个苍茫大地。 眼见又一道闪亮的折线,自天际而生,从苍穹而降,劈开云雾,一路奔下,正砸在阳云汉的长刀之上。 阳云汉受此一击,猛然间感到百会穴剧烈一痛,紧接着体内的浩然真气竟借着万钧外力冲破任督二脉的玄关。 刹那间阳云汉只感到体内真气从丹田始,逆督脉上,沿任脉下,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上下鹊桥,周流运转起来。延绵不绝的真气顿时在阳云汉体内犹如不尽长江水滚滚而来,又复汤汤而去。 阳云汉只感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舒畅,眼前的景物也瞬间清晰了许多。耳闻眼见空中雷电交加,阳云汉忍不住挥动手中长刀横扫出去,只见他身随刀动,如雷奔行,如云翻卷,这一刀之力竟是威猛无比。 一刀使出,阳云汉更是感到体内真气奔流,从足跟沿阴跷脉、阴维脉上行至腰部,再经阳跷脉、阳维脉下至足跟,迅速流转身体的奇经八脉。阳云汉抖动手中长刀,气势如虹一刀侧劈而下,只听那长刀在颤动之间发出轰轰之声,这一刀更是气势逼人。 再使完这招,阳云汉体内真气无意识中自行流转,自涌泉穴始,经会阴,再经中脉上达头顶,真气冲出头顶,循三阴三阳奇经八脉,下至足跟。阳云汉手中那把普通的腰刀竟陡然泛起微微的刀芒,只是这刀芒尚短,只有一寸左右。 阳云汉的头脑中闪过天空中那闪电的行迹,趁势一刀挥出,狠狠劈向前方,却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只听那刀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破空之声,阳云汉这刀虽是看若轻描淡写,但借刀芒之势却是气势惊人。 三刀使完,阳云汉体内真气由下丹田以意领至膻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接着沿手三阳从手背到头,再沿足三阳从头、背而下经足三里至足,然后从足心沿是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再从腹到胸,如此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 阳云汉猛地自塔顶凌空拔起,挥长刀一斩而下,这一刀之威仿佛有万钧之力,无坚不摧。 阳云汉使完这招,宛若神龙般飘然落回保叔塔顶,又是一阵仰天长啸,与滚滚天雷声交相呼应。肉体的惬意没有丝毫缓解阳云汉痛失亲人的悲伤,他仰天大吼:“玄古帮,我要你们血债血偿!”这声怒吼,在哭泣的天空中久久回荡。 阳云汉怒吼完后,默默站在保叔塔顶,一边感受着狂风暴雨天地之威,一边细细回味着自己刚刚下意识中使出的四招刀法,第一招长刀横扫犹若“雷奔云谲”,第二招长刀侧劈仿佛“雷鸣瓦釜”,第三招长刀凌空变幻好似“雷惊电绕”,最后一招长刀御空一斩则是“雷霆万钧”。 阳云汉思索完四招刀法,想到自己独创的这门武功,承自天地之力,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干脆就命名为“雷霆刀法”。 这次阳云汉是险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原来那“玄解母丹”药力威猛,虽能提升内力,却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以阳云汉原本的功力,吃下“玄解母丹”后,就好比幼童使大锤般,力不能及反受其害,但他无意中借助外力打通了任督二脉,化解了“玄解母丹”之威,又自创出这套“雷霆刀法”,自此武功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创立完“雷霆刀法”的阳云汉自保叔塔顶飘然下落,每下落一段,他照旧用长刀在塔壁上斜拍一下,缓解下坠之势,转瞬间回到了地面上。 上官碧霄一直在塔下关切看着塔顶的阳云汉,可大雨滂沱,距离又远,她也看不清楚阳云汉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见阳云汉翩然回到地面,心中一阵激动,连忙迎了上去。 只见此刻的阳云汉再也不是紫筋暴露,反而脸色润泽,眼神温润晶莹,加上他生的龙眉凤眼,身材挺拔,英武之姿甚是摄人心魄。上官碧霄看的心旌摇荡,忍不住大声叫道:“阳大哥,你没事啦!”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可阳云汉此刻内力浑厚,眼神锐利,一眼看到上官碧霄眼中满溢着关切之情,心下感动,忙说道:“上官姑娘,我没事了。” 上官碧霄欢快回道:“那太好了,刚刚可吓死我了。我给你吃了‘玄解母丹’之后,看阳大哥你脸色不对,以为你要被我害死了。”说到这里,上官碧霄欢愉之色尽去,声音逐渐哽咽,泪珠混着雨水从脸庞滚落。 阳云汉这才知道自己体内多了的充盈真气原来是来自那枚“玄解母丹”,心中更对上官碧霄感激不已,说道:“上官姑娘,别哭,是我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才对。我为狮魔、刀魔所伤,你若不给我吃下那‘玄解母丹’,我怕是早到阴曹地府报到了。”上官碧霄听到这话,不由得破涕而笑。 阳云汉见这段时间上官碧霄一直在暴雨中不闪不避,浑身早已湿透,忙接着说道:“上官姑娘,我们先到保叔塔里避下雨吧!”上官碧霄忙点头称好。 二人正要往保叔塔走去,突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阳云汉猛地发现昏暗的天空里,一只巨大的苍鹰正在空中滑翔。那苍鹰仿佛也在这道闪电的亮光中发现了阳云汉的身影,猛地俯冲而下,凛冽的长喙直扑阳云汉。 阳云汉心知这是玄古帮鹰魔陆伯鹰的苍鹰,忙运转调息内力,待那苍鹰飞的近了,猛地凌空拔起,在空中一个扭身,竟正好落在了那飞落苍鹰的背上。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上官碧霄从地上看去,踏在苍鹰背上的阳云汉宛若神人,长刀一斩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这一刀正斩在那苍鹰的颈部,苍鹰受此重创,一头撞在地面上,鲜血四溅,当场毙命。阳云汉早就施展轻身功夫飘然落回到上官碧霄的身边。 这时,暴雨中传来一阵惊怒交集的大吼声:“我的鹰儿。”两道人影穿过雨水闪电般奔来,其中一人奔行速度陡然加快,另外一人则飘飘荡荡仿佛不着力般跟在了后面。 前面那人扑到苍鹰旁边,一把将苍鹰抱住,竟是放声痛哭,这人正是鹰魔陆伯鹰。原来这只苍鹰和鹰魔陆伯鹰同年而生,早就和鹰魔形同手足。鹰魔自小开始训练这只苍鹰,身上至少一半的武功都落在了这只苍鹰身上。五年前这只苍鹰重新长出新喙、指甲和羽毛,获得涅槃重生,此刻却突然被阳云汉斩杀,怎能不让鹰魔悲痛欲绝。 鹰魔陆伯鹰放下苍鹰,猛地朝阳云汉扑来,口中喝道:“小子,纳命来。”阳云汉大喝一声:“来得好!”运起内力,使出“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 阳云汉手中长刀泛起微微的刀芒,向来袭的鹰魔陆伯鹰划去。鹰魔在昏暗中惊觉长刀来袭,赶忙闪身躲避。阳云汉手中长刀陡然凌空变化方位,画出一个“之”字形,划向鹰魔咽喉。 鹰魔陆伯鹰听闻长刀“嗞嗞”破空之声,惊觉阳云汉的长刀指向自己的咽喉,忙晃动身形。阳云汉的长刀堪堪从鹰魔咽喉边掠过,鹰魔心中一阵暗喜,刚想揉身上前挥拳攻向阳云汉,却猛然发现自己咽喉处陡然一凉,鲜血如泉水般从脖子处喷涌而出。 鹰魔陆伯鹰惊恐之下,赶忙用双手去捂脖子的伤口,可血水还是汩汩而出。鹰魔倒地而亡的时候,还不明白自己明明避过了阳云汉的长刀,为何还会被割喉而亡。原来暴雨昏暗之中,鹰魔陆伯鹰根本没能发现阳云汉长刀之上的那一寸刀芒。 紧跟在鹰魔陆伯鹰身后的那人正是蝠魔李翼幅,他本来在一旁冷眼旁观,却没想到只一个回合,鹰魔就在大意之下丢了性命,这不禁让蝠魔又惊又恐,指着阳云汉颤声说道:“你,你,你的武功怎么提升了?你吃了那‘玄解母丹’么?” 阳云汉心中恨极玄古帮,冷冷点了点头,冲着蝠魔大吼一声:“蝠魔,你也纳命来。”阳云汉话音刚落,身随刀动使出“雷奔云谲”横扫向蝠魔李翼幅。 蝠魔李翼幅赶忙使出轻功绝学,纵身后退。阳云汉立刻跃步上前,使出“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抖动手中长刀,气势如虹一刀向蝠魔侧劈而下。 蝠魔李翼幅耳中听到阳云汉长刀之上发出轰轰之声,脑中想到鹰魔惨死之状,胆气为之所夺,赶忙一个扭身,双腿不曲,却凌空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几个纵跃之间竟逃之夭夭了。 阳云汉也没想到蝠魔李翼幅会不战而逃,追之不及,只好收刀回到上官碧霄身边,招呼上官碧霄到保叔塔中避雨。 上官碧霄眼见阳云汉威风凛凛一招斩杀鹰魔陆伯鹰,又两招击退蝠魔李翼幅,不由得满心惊叹阳云汉武功突飞猛进。她却不知道阳云汉此时武功虽是精进到可以单独胜过玄古帮一魔,却还无法做到一招毙敌。 刚刚阳云汉之所以能一招击杀鹰魔,机缘巧合成分居多。而且“玄解母丹”药力威猛,虽可以增强一甲子内力,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的,此刻阳云汉也不过是借助天地之威,消化了半甲子内力而已。 武学之道,除了内力强弱外,招式精妙也至关重要,但要达到更高的境界则需要依赖每个人对武学之道的“悟性”,这悟性即有天赋的成分,同时也有见识广博的成分。当然即便武学造诣再高,最终还是要靠实战来锤炼武功,当世哪个武林绝顶高手不是通过一场又一场性命相搏的比斗磨砺出来的。 阳云汉此刻内力充沛,可他家传的“荡海刀法”除了最后一招“叠浪滔天”外,其他招式在武林中不过是二流的刀法,他刚刚创立的“雷霆刀法”霸气十足,虽比家传“荡海刀法”更为强悍,但也是威猛有余而精妙不足。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走进保叔塔中歇息了片刻,外面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停歇下来。 阳云汉这一日之内迭遭变故,家人惨死,妻儿生死未卜,他心中万分焦虑,眼见骤雨停歇,忙站起身对上官碧霄说道:“上官姑娘,我要赶回阳家安葬我的家人,查探妻儿下落,就此和上官姑娘别过了。” 上官碧霄看阳云汉愁眉紧锁,心中突然泛起怜惜之意,忙说道:“阳大哥,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说着起身走到阳云汉身边。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人的喊声:“阳小哥,我看到你的‘龙驹’马了,知道你在塔内,快快给我出来受死。”阳云汉闻言走出塔外,上官碧霄也紧跟着他走了出来。 此时漫天乌云已经散去,天际还有一丝亮光。借着光线,阳云汉看清来人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正是刀魔冯问道也追了上来,那“龙雀宝刀”此时豁然插在了刀魔冯问道背后。 见阳云汉出来,刀魔伸双手从腰间拔出“合欢双刀”,继续说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在塔内,没想到阳小哥艳福不浅啊,还有佳人相伴。”说到这,刀魔瞄了眼阳云汉旁边的上官碧霄,嘿嘿一笑,他却没有注意到缠在阳云汉腰间的葫芦早没了踪影。 刀魔摆了摆手中双刀,接着说道:“阳小哥,快快交出两件物事,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阳云汉见刀魔冯问道如此托大,大喝一声:“刀魔,还我龙雀刀来。”阳云汉边喊边运起内力,使出“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阳云汉手中长刀泛起微微的刀芒,向刀魔冯问道划去。 这刀魔也是使刀的大行家,一眼就注意到阳云汉手中长刀上的奇异变化,不由自主高声惊呼:“刀芒!”刀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以他此刻的武功,还无法运功逼出刀芒,没想到才一会没见,阳云汉竟能运刀使出刀芒来。 眼见阳云汉长刀划到面门前,刀魔忙使出鸳鸯刀法中“比翼双飞”招式,双手平举起双刀,犹如大鹏鸟般向后纵跃而去。 阳云汉早料到刀魔会使这招躲避,踏步上前,手中长刀陡然凌空成“之”字形方位变化,仍是划向刀魔面门。 第三十三章 建州农舍 刀魔冯问道只感到刀风扑面而至,惊怒之下,赶忙使出鸳鸯刀法的绝招“琴瑟和鸣”,双刀合一,催动内力,合欢双刀“翁翁”颤动着架住阳云汉来袭的长刀。 阳云汉手中的长刀只是一把普通的腰刀,可依靠刀芒的威力,竟能和后燕慕容垂所造的‘合欢双刀’宝刀相交而不断折。 阳云汉大喝一声道:“来的好!”身形猛地腾空而起,双手握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刀痴冯问道斜劈而下。 阳云汉竟从自创“雷霆刀法”的“雷惊电绕”变招为家传“荡海刀法”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原来阳云汉有心要检验一下自己现在到底能将“叠浪滔天”的威力发挥到几重。 刀魔冯问道乍见阳云汉又使出旧招,不及变招,仍是用“琴瑟和鸣”迎击。三刀再次相交,阳云汉催动内力,接连使出“叠浪滔天”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重“海浪”刀式。 刀魔冯问道手中的合欢双刀则一直“翁翁”颤动着和阳云汉的长刀僵持在一处。阳云汉紧接着催动内力,第五重“海浪”刀式仿若惊天巨浪般劈头盖下。 刀魔冯问道见状赶忙也加强内力,合欢双刀之间发出的“翁翁”之声顷刻间变成了“咕咕”之声,双刀之上的力道也更为强劲,恰好封住了阳云汉的第五重“海浪”刀式,并借势反击回来。 不过此时的阳云汉可不再是后力枯竭,只见他运转真气,竟陡然使出了第六重“海浪”刀式,澎湃的刀势汹涌而上,瞬间压制住刀魔冯问道的“合欢双刀”攻势。 刀魔冯问道无奈之下,只得全力催动内力,合欢双刀之间猛地发出尖锐的啸叫声,刀魔在一瞬间将功力运到极致,想一举击败阳云汉。没想到阳云汉调息内力周流运转,大喝一声:“破。”也将自身功力催动到极致,第七重“海浪”刀式喷薄而出。 刀魔冯问道被这声大喝震的心旌摇荡,眼见阳云汉刀式又至,不由得心生惧意。三刀相交,刀魔冯问道被第七重“海浪”刀式震的倒飞出去,一股鲜血忍不住从嘴角溢出,被震的负了内伤。 刀魔冯问道心中萌生去意,竟借阳云汉叠浪刀法之势,向后一个空翻,落地之后,狼狈不堪滚入了身后的树丛之中,闪身就跑。负伤的刀魔早失去了平日里的风流倜傥,借着昏暗的天色,几个跳纵隐入树丛中。 这次轮到阳云汉未料到刀魔冯问道会不战而逃,但他急着要赶回阳家,无意再去追击刀魔。阳云汉正要招呼上官碧霄离开宝石山,树林中突然又走出两人,正是峨眉派上官一鹤和那年长女子。 那年长女子看到上官碧霄,高兴地招呼道:“小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安然无恙就好。”上官碧霄听闻话音,回头看到二人,连忙上前说道:“大姐、二哥,你们来啦,我这不安然无事么。阳大哥杀了玄古帮的鹰魔,还打退了追来的蝠魔和刀魔。” 听到上官碧霄这话,上官一鹤瞥了一眼躺在一边的鹰魔和苍鹰尸身,心中不由得将信将疑,他先前也见过阳云汉施展武功,不过和自己在伯仲之间,怎么能将追击上来的鹰魔杀死,还打退了蝠魔和刀魔二人。 上官一鹤只是略微困惑了下,想到阳云汉只有一人,而自己是兄妹三人在此,心中安定下来,开口冲阳云汉说道:“阳云汉,你快将‘玄解母丹’交出来。只要你肯交出这枚丹药,说不定我们峨眉派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报阳家的血海深仇。” 上官碧霄听到上官一鹤这话,忙接口说道:“二哥,阳大哥刚刚身受重伤,我擅作主张,将那‘玄解母丹’喂给阳大哥吃了。” 年长女子和上官一鹤听到这话,都是大吃一惊,上官一鹤看向阳云汉的眼神充满惊诧、羡慕和嫉妒之色。 年长女子赶忙问道:“小妹,你说的当真么?这丹药可是掌门志在必得之物,将会作为我峨眉派下届比武大典上最重要的彩头,你怎么能给这位阳少侠吃了呢?” 上官碧霄听到姐姐的责问,开口辩解道:“大姐,阳大哥刚刚为了救我,被刀魔打成重伤,我怎能见死不救呢?大姐,你不是常对我说要有侠义之心,辅老救危不是我辈中人应该做的么?”年长女子被上官碧霄这话问的哑口无言。 上官一鹤则在一旁怒气冲冲回道:“小妹,你太不知轻重了。你自小任性也就罢了,这次掌门特意让我和大姐带你出来,也是你第一次出外游历,没想到你就犯下这样的大错,看你回去怎么给掌门交代。” 上官碧霄平日里被大姐和二哥宠惯了,即便是峨眉派众人也都是人人喜爱这个小师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却没想到二哥这次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声色俱厉,心中万分委屈,更何况她觉得自己这次一点也没做错,心中憋屈之下,也不和几人打招呼,扭身施展轻功,就往树林中掠去。 年长女子见状,心中焦急,开口喊道:“小妹,你去哪里?”一边喊,一边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上官一鹤见二人先后离去,瞥了一眼阳云汉说道:“没想到阴真人炼制的神丹会便宜了你,哼,哼。”他接连冷哼了几下,也扭身施展轻功追小妹上官碧霄去了。 阳云汉见三人离去,回过身牵过自己的“龙驹”宝马,也一路下了宝石山,竞自赶往杭州城中的阳家。 待阳云汉回到杭州城主街的时候,天色已黑。阳云汉猛地看到阳家方位上火光冲天,他心中焦急,扬鞭打马而行。 到了商业街后,阳云汉发现许多人都在拿着水桶来回奔走,他赶忙拉住其中一人,问道:“这位仁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人连忙说道:“前面阳家走水了,再不救就要殃及旁边的邻里了。”说罢,他挣脱阳云汉,匆匆跑走了。 阳云汉听到那人的话大吃一惊,赶忙快马加鞭冲到阳家大宅外,果然看到整个阳家大宅已经陷入熊熊烈火之中。火舌漫天飞舞,无情吞噬着阳家的崇楼高阁,浓烟四处弥漫,一时间阳云汉耳中全是崩塌声、呼喊声、泼水声,一片嘈杂。 阳云汉心中悲痛莫名,翻身下马,正待冲入火场抢出爹娘亲人的尸身,却被身后一人一把抱住。 阳云汉看到自家被焚心旌动摇,没料到自己会被人突然抱住,正待运功反击来人,耳边传来声音:“恩公,是我。”阳云汉扭头一看,原来来人正是毕昇。 毕昇急切说道:“恩公,别进去,来不及了。”边说边死死抓住阳云汉。阳云汉知道此刻火势滔天,自己闯进去也是于事无补,心中一阵悲凉,想到自己爹娘亲人的尸身已随这场大火烟消云散,连骸骨也找不回来埋葬,心中更是哀恸万分。 阳云汉挣脱毕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烈火中的阳家大宅叩了三个响头。阳云汉心知这定是玄古帮为了毁尸灭迹,掩盖罪行,才纵火烧了阳家,胸中对玄古帮更是恨意滔天。 毕昇在一旁见阳云汉叩完头,忙说道:“恩公,夫人和梦溪现在就在‘沈家书坊’,我带你过去。”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激动,起身抓住毕昇的手说道:“毕昇大哥,如儿和梦溪怎么会在沈家?” 毕昇回道:“恩公,我今日循例到阳家来探望,没想到竟看到恩公家人都惨遭了毒手,吓的我魂飞魄散,心知恩公家里出了大的变故。我知道恩公你们三人出门在外,赶忙赶到你们回城必经的东城门守候着,恰好看到夫人和梦溪返回,就先引他们去沈家躲避了。我这才返回阳家来寻恩公,没想到竟看到阳家大宅被歹人焚烧了。恩公,你随我去沈家吧。” 阳云汉听了毕昇这话,忙牵过“龙驹”马,和毕昇悄然离去。 二人一路来到城北的沈家宅子,沈周正在院子里急的团团乱转,见毕昇将阳云汉带回,沈周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阳云汉的手,哽咽说道:“兄弟,老爷子和老妇人他们到底遭了什么歹人的毒手?” 话音未落沈周已经是潸然泪下,阳云汉此刻也是心中悲痛,热泪滚滚而下:“沈大哥,这是玄古帮干的,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沈大哥,你们不是武林众人,就不要管这事了。” 阳云汉心知玄古帮是武林第一大帮,势力庞大,自己的复仇之路必定充满荆棘,而沈周今年刚刚高中进士,即将外放为官,还准备将“沈家书坊”托付给毕昇打理,阳云汉自是不愿让沈周卷入到武林的血雨腥风之中。 阳云汉接着问道:“沈大哥,如儿和梦溪在你这里么?”沈周这才想起来此事,赶忙回道:“你嫂子正陪着他们,我这就去喊他们出来。”说完沈周进了里屋,没一会几人从里屋出来,沈周和夫人许氏走在前面,如儿和阳梦溪紧随其后。 那阳梦溪看到阳云汉,异常高兴地扑入阳云汉怀中,开口问道:“爹爹,你也来了沈伯伯家啊,我们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原来众人一直将阳家的惨事瞒着小梦溪。阳云汉对儿子的问话无言以对,抬头看向如儿。如儿此刻也正向阳云汉看过来,只是她早已是泪眼婆娑了。 阳梦溪见父亲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却看到母亲如儿簌簌而下的泪水,忙吃惊问道:“娘,你怎么哭了?”如儿忙使劲咬住嘴唇,收住泪水。 阳云汉早就立志要找玄古帮复仇,自然是要先想办法安顿好如儿和阳梦溪母子,这时见到二人,阳云汉一番思量之下,打定主意先将如儿母子送到大哥杨千山那里寻求庇护,然后再独自想办法找玄古帮报仇。 阳云汉听阳梦溪开口询问,忙回道:“溪儿,我们要离家一段时间,去你大伯伯,大伯母和两个哥哥家。你娘她是舍不得祖父、祖母才哭的。” 阳梦溪听到父亲这么说,欢喜说道:“太好了,又能见到杨福哥哥和林州哥哥了。”阳梦溪蹦跳着跑回母亲如儿身边,说道:“娘,我们去福州见过大伯伯,大伯母和两个哥哥,很快就回来杭州,那不很快就能见到祖父和祖母他们了么?娘,你不伤心,不要再哭了。” 如儿听到这话,扭过头去,泪如泉涌。阳云汉此时也是虎目含泪,沉声说道:“如儿,我们带着溪儿速速离开,去投奔大哥,在此地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如儿冰雪聪明,猜出阳云汉这是怕在沈家逗留太久,给沈家招来灾祸,忙应道:“好的,我们这就可以走了。” 沈周听到阳云汉的话,也担心阳云汉在沈家待的太久,强敌会找上门来追杀阳云汉一家三口,害了三人的性命,赶忙吩咐毕昇去给如儿准备那匹白马,自己则和夫人许氏忙前忙后给阳家三口准备干粮和银两。 阳云汉此时已是整日未进任何食物,这一日内又迭逢变故,早已是心力憔悴,先胡乱吃了些东西,又趁沈家人和毕昇前后忙碌的时候,略微打坐调息了一番。 刚到亥时,众人收拾停当,阳云汉抱着阳梦溪上了“龙驹”,如儿独自骑着白马,三人辞别沈周、许氏和毕昇,一路向北门而去。出了北门后,三人绕着杭州城兜了一大圈,才又掉头南下,向福州进发。 三人一路晓行夜宿走了半月时光,到了福建路建州地界。阳云汉带着如儿和阳梦溪一路行来,没敢走官道,专挑偏僻小道行走,颇是耽搁了些时日。 这时进入建州地界后,三人一路行走在连绵不绝的丘陵之间,还不时得穿过交错有致的河谷和山间盆地,行进速度就更慢了。 好在这一路行来,竟没碰到玄古帮的追杀,阳云汉暗自思討这估计是玄古帮没想到自己会离开杭州掉头南下。可阳云汉也知道玄古帮势力强大,各地都有眼线,自是不敢带着如儿和阳梦溪进入州府休憩,只是在乡间小道行走。 这一日黄昏时分,三人策马行进在山间小道,只见翠竹满山谷,郁郁葱葱,层层叠叠,一阵阵风吹过竹梢,遍地的竹林犹如海浪般,一浪推过一浪。 阳云汉在马背上眺望到远处有一个村落,白墙青瓦马头墙,绿水青山蔚蓝天,家家户户的屋顶正飘起袅袅炊烟。阳云汉没敢带如儿和阳梦溪进入村落,又往前骑行了一会,看到山坡上有一家独门独户的高脚厝,一位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头,正在竹篱笆里喂着鹅。 阳云汉忙招呼如儿下了马,牵着“龙驹”和白马上了山坡。阳云汉远远的招呼道:“老人家。”可那白发老人丝毫没有听到,仍是埋头喂鹅。 直到三人走到了竹篱笆外,那老头还是没发现有人过来,阳云汉只得大声喊道:“老人家,打扰了,我三人能借宿一宿么?”老头这才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到三人走到了自家院子外。 老头上下打量了下三人,满脸的皱纹渐渐舒展开,紫红色脸膛上绽放出满满的笑容,高声说道:“三位是外乡人吧?可是走过了宿头要借宿?快快进来歇息吧。” 老头边从竹篱笆墙里走出来帮助三人栓好马,边冲高脚厝内大声吼道:“老婆子,有客人来了,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 听到这大声招呼,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从木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冲老头喊道:“老头子,你别大声喊了,我都听到了。” 老妇人走到近前,冲三人招呼道:“没想到我们这穷家竟来了贵客,快里面请。我家老头子耳朵背,说话大声,你们别见怪啊。” 阳梦溪在一旁看到老妇人手上拿着一卷红纸条裹着的东西,忙开口问道:“婆婆,你手上拿着什么?”老妇人听到阳梦溪问话,仔细看了看阳梦溪,笑容满面地赞道:“好可爱的娃儿。” 她边说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阳梦溪的头发,这才回道:“婆婆手里拿的啊,是艾叶和菖蒲。” 阳梦溪接着问道:“婆婆,你拿这些干什么呢?”老妇人笑着说道:“娃儿,今天可是端午节啊,你看婆婆手里拿的艾叶啊,像不像老虎,菖蒲呢,像不像宝剑,这些挂在门上可以用来驱魅压邪啊。” 阳云汉和如儿听到老人的话,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今天竟是端午佳节。老妇人先将红纸条裹着的艾叶和菖蒲挂在了门头,然后引着几人进屋。 第三十四章 竹林搏杀 五人走到高脚厝内,如儿在一旁细心给阳梦溪讲解端午节的来历,阳云汉则细细打量了下这户农舍,这对老人的家中真的是家徒四壁。 不过老头和老妇人却很是热情,招呼三人座下后,老妇人赶忙取过一个茶罐,拿出一块茶饼,碾成末,放入两个茶盏中,又倒入开水,招呼三人喝茶。 阳云汉看那茶盏虽是漆黑粗陋,可茶盏中的茶水却泛起了白色泡沫。稍顷阳云汉拿起茶盏轻轻晃动,茶水竟变成了青白色。阳云汉浅酌一口,只感到那茶入口后,浓郁厚重中带着一丝丝苦味,待茶水入肚后,口中竟又隐隐泛出甘甜味道。 阳云汉心中暗自吃惊,这乡野之间竟有这等好茶,竟是比自家日常饮用的茶都好上许多,就是和自己当年在东京知名茶肆中饮的好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阳云汉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想起来,原来当地曾有茶神张廷晖制北苑茶献给闽王,延续至今,这北苑茶更是成了当今大宋的御茶。阳云汉心中暗道这北苑茶真是名不虚传,就连这本地普通农家制出来的茶也都是上上精品。 趁阳云汉品茶和如儿给阳梦溪讲故事的当儿,那对老人去一边忙碌起来。过了一会,老头高兴地招呼三人落座吃晚饭,老妇人接连端了三道菜上来。 老头大声说道:“穷家里没啥吃的,贵客将就将就。”阳梦溪看了看三道菜,没有一样是自己认识的,开口问道:“婆婆,这三道是什么菜?” 老妇人慈祥地看着阳梦溪,轻笑着回道:“娃儿,这道是腌制的笋干,平日里我们就吃这个。这道是腌制的野兔肉,只有贵客来了,老头子才舍得取出来吃。最后这道菜是现做的,辣椒炒泥鳅。辣椒家里是现成的,泥鳅赶巧了,是老头子今早刚捉的,原本准备到集市上去卖的……” 没待老妇人说完,老头接口招呼道:“别听老婆子啰嗦了,三位贵客快来尝尝。”阳云汉、如儿和阳梦溪逐一尝了前两道菜,那笋干虽看起来黑乎乎的,吃起来却甚是清香,而那野兔肉味道更是异常鲜美。 到了第三道菜,却是满满的辣椒居多,如儿来自巴蜀,自是不惧辣味,浅尝一口,感觉味道鲜辣无比。阳云汉走南闯北,也是不畏辣子,尝了一口,连连点头。 只是苦了阳梦溪,他自小吃的菜都甚是清淡,刚尝了一小口泥鳅,就被辣的剧烈咳嗽起来,如儿赶忙端过自己的茶水,让阳梦溪喝了几口,才渐渐止住了咳嗽。 老头在一旁哈哈笑道:“娃儿,我们这里潮湿,吃点辣子对身体可是有好处。”老妇人这时又忙着端出了粽子,招呼阳云汉三人吃。 阳云汉和如儿见只有两个粽子,知道两个老人家里贫瘠,只能做两个粽子,死活不愿意吃。两个老人可急了眼,一番争执之下,五个人分着吃了两个粽子,两个老人合吃了一个,阳云汉一家三口合吃了一个。 阳云汉一家三口自从家逢剧变以来,一路奔波,半月没吃过什么像样的正餐,这顿饭三人吃的异常香甜。 吃完晚饭,老头安排三人住在高脚厝内,自己则拉着老妇人到牲畜棚内搭了个铺子,阳云汉死活不肯答应,可老头甚是执拗,阳云汉和如儿无奈之下,只得带着阳梦溪在高脚厝内安歇。 如儿虽然不会武功,可她性格坚强,这一路奔波虽是辛苦,但她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身体确实是异常疲乏了,一躺下,如儿立刻进入了梦乡。阳梦溪虽才六岁,可他出生在武林世家,自幼修习内功和家传武功,年纪虽小,身子骨却很是硬朗,只是这一路奔波下来,也把小家伙折腾惨了,很快也沉沉进入梦乡。 阳云汉见两人睡下,准备打坐调息一番,他刚落座,无意中触碰到腰间裹着的“龙甲神木”。这些日子连日亡命奔波,阳云汉早忘了自己携带的这件玄古帮渴求之物。 阳云汉想起正是此物差点让阳家遭受灭门之祸,不由自主打开包裹,取出“龙甲神木”,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不过这“龙甲神木”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四方木块,通体不见任何缝隙,丝毫看不出任何能打开的迹象。阳云汉略一思讨,将“龙甲神木”放在两手之间,运起内力向木块冲去。此刻阳云汉内力暴增半甲子,内力早已经是异常浑厚,可这“龙甲神木”在阳云汉雄浑内力冲击下,却是岿然不动,一尘不变。 阳云汉心中诧异,将“龙甲神木”放到地上,取过腰刀,运足内力,长刀之上顿时泛起一寸刀芒。 阳云汉挥刀向“龙甲神木”斩去,想借刀芒之威剖开“龙甲神木”。可是刀木相交,只听“当”的一声,阳云汉定睛一看,那“龙甲神木”竟还是安然无恙。这下更让阳云汉莫名惊诧,自己这一刀之威,就是凡铁都会被一斩而断,可是这区区一块木头竟毫发无损。 阳云汉将“龙甲神木”放在手里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几番,丝毫没有头绪,只好将“龙甲神木”重新包裹起来缠在腰间,调息一番后也躺下休息,这一夜三人睡的甚是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阳云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侧耳倾听了下,外面的声音好像是牲畜棚里鹅的叫声。 阳云汉一把抓过腰刀,跃身而起,看如儿和阳梦溪还在梦乡中,阳云汉没有惊动他们,独自推门而出。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朦朦亮光,阳云汉悄然走下高脚厝,向传来响声的牲畜棚走去。 靠近牲畜棚后,阳云汉推开栅栏走了进去,举目四望,阳云汉不禁发指眦裂。那两个古道热肠的老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几只白鹅在主人的身边扑腾着,雪白的羽毛上沾满了血迹,看起来甚是刺目。 阳云汉扑到两个老人的身边,探查之下,发现两个老人早已心脉尽断而亡。阳云汉心中悲痛万分,正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心尖上陡然泛起一股危机来临的警觉。与此同时,牲畜棚里的草垛后面,猛地窜出一人,只一个纵跃就来到了阳云汉身后,挥掌狠狠拍向阳云汉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蹲在地上的阳云汉猛地回身,挥刀砍向来人。来人显然没预料到阳云汉会突然反击,眼见腰刀砍来,只得陡然定住身形,同时收掌后跃,动作竟是一气呵成,堪堪避开阳云汉这一招凌厉的反击。 阳云汉这时才看清来人,此人褐鞋褐袜,脸孔灰褐,双眼凹陷,看起来甚是阴森,正是玄古帮的蝠魔李翼幅赶到了。 阳云汉厉声喝问道:“蝠魔,这两个老人家是你杀的么?”蝠魔李翼幅正为偷袭阳云汉不成而暗自懊悔,听到阳云汉质问,他双眼上翻,脸色纹丝不变回道:“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阳云汉大声骂道:“这两个老人都是无辜之人,你们玄古帮怎么如此丧心病狂,连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老人也杀?” 蝠魔李翼幅脸色依旧波澜不惊,阴沉回道:“这两个人胆敢收留我玄古帮追杀之人,当然要杀无赦。”阳云汉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抖动手中腰刀,大喝一声:“纳命来。”使出“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砍向蝠魔李翼幅。 蝠魔李翼幅显然对阳云汉斩杀鹰魔的这一招记忆犹新,一看阳云汉长刀之上刀芒又现,立刻心生怯意,纵身后跃,竟是直接冲出牲畜棚。阳云汉心中充满杀意,毫不犹豫紧跟着追了出去。 蝠魔李翼幅来到牲畜棚外,几个纵跃,窜到外面的竹林边,一个纵身跃上了竹梢,阳云汉紧追到竹林边,可落后了几步,眼看追之不及,阳云汉大喝一声,竟是运起“雷惊电绕”砍向蝠魔李翼幅脚下的那两棵竹子。 只见那两棵翠竹应声而断,蝠魔李翼幅身形随之坠落,他惊恐之下,赶忙扭动身子,连点旁边几棵翠竹,借机重新拔起身形,站在了另外两棵翠竹之上。 趁着这个空档,阳云汉也纵身跃上竹梢,他眼见蝠魔李翼幅身处竹梢之上,身形随着竹子随风而动,甚是自如。阳云汉自知轻功不及蝠魔,在竹梢上较量肯定落了下风,当机立断,运起刀芒,斩向周围的竹梢,那些竹梢应声而断,借着刀势,呼啸着扑向蝠魔。 蝠魔李翼幅大吃一惊,赶忙纵身闪避到其他竹梢之上,可阳云汉下手毫不留情,一边绕着蝠魔在竹梢上跳跃,一边斩断竹梢攻向蝠魔,一时间蝠魔被攻了个手忙脚乱。 阳云汉见状,猛地凌空拔起,挥长刀向蝠魔一斩而下,正是使出了“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蝠魔李翼幅见阳云汉这招来势汹汹,无奈之下,只得施展轻功,猛地向竹林外的地面飘落而去。 阳云汉这一刀没有斩中蝠魔,也紧跟着飘落到地面上,正待上前继续攻杀蝠魔,冷不防旁边传来一人的话语声:“蝠魔太不中用,还是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这人的声音犹如狼哭鬼嚎般,听着让人有些心慌意乱。 阳云汉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下来人,只见这人全身罩在黑袍之中,在朦朦亮的天空下,身形看上去甚是诡秘。只是此人的一张脸却让人过目不忘,因为这张脸实在太丑陋,太狰狞了。原来此人整张脸上刀疤纵横,肌肉横翻,犹如恶鬼一般,让人一见之下情不自禁想要呕吐。 阳云汉正在打量此人,一旁的蝠魔李翼幅开口接话道:“老鬼,你怎么才来。此人吃了‘玄解母丹’,武功变得异常高强,我们并肩子上一起拿下他。” 那全身黑袍之人冷冷回道:“对付一个后生小辈,还需要我们玄古帮双魔一起上么?你也不怕传出去坠了我们玄古帮的威风,这小子就交给我好了。” 说完这话,黑袍人扭头冲阳云汉鬼嚎道:“我乃玄古帮内三堂的鬼魔楚怀天,你乖乖将我帮主所要之物交出来,我给你留一个全尸。”鬼魔楚怀天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背后拔出一把鬼头大刀,只见此刀背厚面阔,刀柄处雕着一个狰狞的鬼头,倒是和鬼魔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之处。 蝠魔李翼幅眼见鬼魔楚怀天过于托大,也不上前阻拦。原来这鬼魔性格怪癖,在玄古帮众魔中一向特立独行,不爱与众人往来,只是此人武功甚是高强,搏杀起来完全不顾自身性命,常人不敢招惹,因此才入了玄古帮内三堂,成为“十三魔”内三堂的三魔之一,地位还略高于外三堂的蝠魔李翼幅。因而蝠魔李翼幅早就对鬼魔楚怀天心怀不满,此时也不上前帮忙,只是站在一旁掠阵旁观。 阳云汉也不再和鬼魔楚怀天废话,运起内力,使出“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长刀横扫而出。 鬼魔楚怀天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竟全然不顾阳云汉横扫向自己的长刀,挥起手中的鬼头大刀兜头向阳云汉劈来,这鬼魔楚怀天一上来就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拼命招式。 阳云汉见鬼魔楚怀天使出这样的招式,激发了心中的血性,竟也不管兜头而来的鬼头刀,犹自横刀扫向鬼魔楚怀天。鬼魔一向凶悍,向来搏杀都是有去无回的招式,从未碰到对手敢和自己以硬碰硬的,自是不愿变招,鬼头大刀还是继续下劈。 此时二人比拼的完全是各自心里意志力,若是二人都不停手,最终就是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结局。 二人之中,阳云汉因家人和农舍无辜老人被玄古帮所杀,心中充满对玄古帮的怒火,这一刀“雷奔云谲”在无形中蕴含着满腔悲愤,因而阳云汉是誓死不愿变招。 而那鬼魔楚怀天眼见两人就要同归于尽,最后时刻心中终于犹豫了一下。眼看阳云汉长刀即将扫到自己腰间,鬼魔楚怀天一个扭身,险险避过阳云汉的刀锋,而他劈向阳云汉的鬼头大刀招式也同时半途而废。 可鬼魔这招是全力猛劈的招式,乍一停下,哪能轻易做到完全收放自如,鬼魔在顷刻之间被自己这招带的向斜刺里扑倒过去。 阳云汉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运足内力,手中长刀伴随着轰轰之声,气势如虹向鬼魔楚怀天侧劈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 那鬼魔楚怀天正被自己半途而废的招式反震的气血翻腾,耳边又听到身后传来的刀鸣声,心知不妙,幸而他武功高强,又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危急关头,鬼魔及时将鬼头大刀横在了自己身后,恰好挡住了阳云汉侧劈而下的长刀。 不过二人这招交手,阳云汉是全力以赴施展出的“雷鸣瓦釜”招式,而鬼魔楚怀天却是仓促应对。二人兵器相交之后,鬼魔楚怀天被阳云汉手中长刀直接劈的向前扑倒,狼狈不堪摔倒在地上,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跌倒在地的鬼魔楚怀天怕阳云汉趁势追击,竟不顾身份向前一个滚翻,冲入竹林之中。两人交手不过才两个回合,鬼魔楚怀天就落败逃窜。 在一旁的蝠魔李翼幅见状大吃一惊,心中更是对阳云汉惊惧异常。其实阳云汉和鬼魔楚怀天交手的第一回合异常凶险,若是换了阳云汉在生死相搏之际退却的话,恐怕此刻受伤败退的就是阳云汉了。 心惊肉跳的蝠魔李翼幅当机立断晃动身形,向鬼魔楚怀天逃窜的竹林方向闪身逃去。阳云汉刚刚放跑了鬼魔楚怀天,自是不愿再让蝠魔李翼幅轻易逃走,于是纵身向蝠魔扑来。 可蝠魔轻功异常卓绝,只两个闪身,就到了竹林边缘,眼见就要窜入竹林之中逃之夭夭。但不知是何缘故,蝠魔李翼幅的身形突然在竹林边缓了一缓。 阳云汉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口中大喝一声:“破。”人凌空拔起,长刀向蝠魔一斩而下。不过这次阳云汉的手中长刀竟脱手飞扑蝠魔,原来阳云汉突发奇想将“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招式临时做了变幻。 蝠魔李翼幅早有怯敌之心,一门心思想要逃窜,他见识过阳云汉刀法,心中笃定靠着绝世轻功,自己向前纵跃之下,一定能避过阳云汉的刀锋。只是蝠魔李翼幅算计虽好,却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会使出这种有去无回的招式,手中长刀凌空飞来,正斩中蝠魔李翼幅的后脑。 蝠魔李翼幅当场倒地毙命,至死他都以为阳云汉轻功也突飞猛进,远胜于自己,所以能欺近自己身边,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阳云汉斩杀了蝠魔李翼幅,为两个善良无辜的老人报了仇,站在原地,心情激荡。到此时,玄古帮外三堂的狮魔吴向吼、鹰魔陆伯鹰和蝠魔李翼幅均已命丧阳云汉之手。 良久之后阳云汉回过身来,看到如儿拉着阳梦溪站在了高脚厝的门口,两个人正紧张看着阳云汉,原来他们早被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惊醒。 阳云汉心中悲痛,冲如儿高呼道:“如儿,我们连累了两个无辜老人惨死啊。”如儿听到这话,眼中泪水滚滚而下,阳梦溪年纪虽小,却也听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跟着哭了起来。 阳云汉在竹林边挖了一个大坑,将两个老人并肩埋入土中。 三人在坟前跪倒叩首,如儿口中轻轻诵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一遍又一遍。 第三十五章 福州寿宴 三人再次启程赶往福州。鬼魔楚怀天从农舍逃走后,阳云汉一直担心玄古帮的人会卷土重来,路途上小心翼翼。可玄古帮仿佛放弃了追击一般,竟一路销声匿迹了。 三人又走了七天,终于来到了福州城。此时的大宋福州城一派繁盛景象,有诗为证: 一别无诸岁月增,遥闻此景画难能。 湖田播种重收谷,道路逢人半是僧。 城里三山千簇寺,夜间七塔万枝灯。 常年六月东山里,地涌寒泉漱齿冰。 福州城内有三山七塔,水道纵横交错,商贸繁荣昌盛,城内更是寺多僧多泉多树木多,一棵棵榕树、荔枝树枝繁叶茂,点缀的福州城生意盎然。 三人骑行在安泰河边,黄昏的太阳落在微波荡漾的河面上,泛起一片金光,水面上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船只也被这金光映衬的熠熠生辉。 三人听到远远地一艘小渔船上传来一位女子嘹亮的歌声:“ 月光光,照池塘, 骑竹马,过洪塘。 洪塘水深不得渡, 小妹撑船来接郎。 问郎长,问郎短, 问郎出去几时返?” 一时间如儿在白马上听的痴了,竟忘了策马而行。一旁的阳云汉圈着“龙驹”兜了回来,轻声说道:“如儿,我们走吧。”如儿这才惊醒过来,深情看了一眼阳云汉和阳梦溪,驾马跟着缓缓而行。 三人沿着安泰河一路骑行,来到一处巨大的宅子外面。只见这座宅子气势恢宏,高高台阶通向雄阔的大门,大门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金字牌匾,上书“永兴镖局”四个滚金的大字,三人终于赶到了大哥杨千山的家。 此时永兴镖局大门口张灯结彩,台阶上站着的六个健硕镖师脸上也是喜气洋洋,好像永兴镖局里正在办什么喜事。 两个镖师看有人上门,迎了上来,其中一人躬身施礼,高声问道:“壮士可是来参加我家大镖头寿宴的么?”阳云汉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大哥杨千山四十六寿诞,自己往年都会派人送来贺礼,只是今年四兄弟相聚分手后,阳云汉家遭大变,没有办法遣人送上贺礼。 普通人家在五十知天命之年才会大办寿庆,可镖局中人的规矩又是不同,像永兴这种在江南屈指可数大镖局的大镖头往往早早就开始办寿庆,存的心思就是借机结交武林豪杰和绿林好汉,好让将来走镖的时候多一些朋友,少一些对头。因此杨千山接手永兴镖局后,和岳父林飞鸿在世的时候一样,也年年办理寿宴。 此时阳云汉听到镖师询问,忙拱手向两个镖师回礼,轻身说道:“我是杨大镖头的四弟阳云汉,特来拜会杨大哥,烦劳通报。” 那两个镖师听到阳云汉自报家门,脸现惊喜,两人互相对看一眼,其中一人赶忙说道:“阳少侠,我家大镖头让我等四处寻访你们,你可终于来了,请阳少侠速随我到后厅。” 这个镖师引着三人进了大院,却没有进主厅,而是经过回廊直接往后厅而去。几人路过主厅的时候,阳云汉听到永兴镖局主厅之内鼓吹喧阗,人声鼎沸,心知今日永兴镖局一定是高朋满座。 原来永兴镖局这四年来在杨千山的手中更加踵事增华,一来时至今日杨千山一身纯正的少林武功还要胜过全盛时候的岳父林飞鸿,二来杨千山系出少林派,少林在武林中势力浩大,弟子遍布天下,自是让永兴镖局走镖的时候多了极多便利,今日上门贺寿的宾客也就格外之多。 阳云汉一行到了永兴镖局宽敞的后厅,那名镖师匆匆赶往主厅找杨千山通报去了。过了片刻,那名镖师又匆匆赶回向阳云汉禀报,大镖头请阳云汉一家在后厅好好休息,万万不可抛头露面,寿宴之后大镖头就来后厅和阳云汉一家相会。 此时的阳云汉才真正放下心来,和如儿、阳梦溪一起安心留在后堂休憩。过了一会阳梦溪看到后堂摆着一座兵器架,上面插满着各式长枪,小孩子性起,走到近前,抓这个摸那个,阳云汉看到儿子在摆弄兵器,也跟了过来在一旁给阳梦溪逐一讲解。 一场寿宴直到亥时才云收雨散,阳云汉正在后堂给儿子演示学自大哥杨千山的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大喝:“四弟,可找到你们了。” 伴随着这声大喝,门外走进来一人,身高体阔,一部貉託胡,浑身大红袍,红袍正中绣着一个烫金的“寿”字,正是杨千山到了。 阳云汉赶忙迎了上去,杨千山一把将阳云汉抱住,说道:“四弟,到了这里就和到了家一样。阳家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伯父伯母和家人竟都遭了玄古帮的毒手,玄古帮还下了追杀令四处搜寻四弟。我这些日子派了镖局的弟兄们四处打探你们的下落,想早早找到你。四弟啊,你可赶来大哥这里了。” 阳云汉心情激荡,哽咽说道:“大哥,我这次来,是想将如儿和梦溪托付于你,我自己还得返回杭州,找那玄古帮复仇。” 杨千山听到这话,脸色一沉,说道:“四弟,你是想自己独自一人去送死么?玄古帮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势力庞大,以你一人之力如何去撼动这棵大树。你且在大哥这里安心住下,我们好好从长计议,看如何为阳家复仇。” 阳云汉正待开口说话,阳梦溪在一旁插口问道:“大伯父,杨福哥哥和林州哥哥在哪里呢?” 杨千山听到阳梦溪的问话,神色一变,眼神中流落出一丝黯淡,可惜在一旁的阳云汉没有看到,杨千山缓缓回道:“梦溪,你杨福哥哥和林州哥哥随你伯母到西禅寺进香去了,明天一早才会返回。” 杨千山没顾阳梦溪脸现失望之色,转头对阳云汉说道:“四弟,下人招呼不周,你们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好饭菜,马上就送上来,我们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正说着话,永兴镖局二镖头郑柏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下人端着饭菜酒水走了进来。趁下人布置酒席的时候,郑柏砚和阳云汉、如儿见了礼,众人分宾主落座。 杨千山举杯对阳云汉说道:“四弟,大哥敬你一杯。”阳云汉举杯一饮而尽,可放下酒杯一看,大哥杨千山手里端着酒杯却没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虎目中噙着泪水。 阳云汉心中奇怪,正待开口询问,却听到杨千山开口说道:“四弟,大哥现在是有家有口,还有一份偌大的家业,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阳云汉听到大哥杨千山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沉。杨千山接着说道:“四弟,如果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怪大哥。”听闻这话,阳云汉的一颗心不断下沉。 如儿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吃惊问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如儿听不懂。”阳梦溪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杨千山。郑柏砚也很困惑,开口问道:“大镖头,你刚刚说什么?” 杨千山低头接着说道:“四弟,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玄古帮的几个魔头抓了你大嫂和两个侄子,他们让我在你的酒里下了毒。”如儿听到这话,手中酒杯“咣当”跌落在地上。 此时阳云汉的心好似落入无底深渊,黑漆漆的感觉不到一丝前途和光明,浑身的体力仿佛也被这无尽的黑暗一点一点吞噬。 杨千山埋下头去,无颜看阳云汉和如儿,口中喃喃说道:“四弟,大哥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哥了,是大哥对不起你。” 阳云汉眼睁睁看着大哥杨千山,可是眼神却是空空荡荡的,无喜无悲:“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苦衷。换了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面对此情此景该如何抉择,最终又会如何抉择。我只求大哥你一件事情,请你放了如儿和梦溪,他们是无辜的。” 正在这时,后厅门口有人接口回道:“现在想要放人,只怕是来不及了。”伴随这话,一行人鱼贯而入,头前三人,第一人身着红色大氅,面现红光。第二人一袭白衣,长发披肩,腰跨双刀,背插一刀。第三人全身罩在黑袍之中,面目狰狞,背着一把鬼头大刀。正是玄古帮的掌魔奚闻道,刀魔冯问道和鬼魔楚怀天三人到了。 跟在这三人身后走进来的,却是剑魔乌师道,一身灰色长袍,背着一个剑篓,里面插满了各式宝剑。剑魔是押着三个人进来的,这三人正是杨千山的夫人林赛男和两个小孩杨福和林州。此时林赛男和两个小孩均是满脸黑气,精神委顿,一幅中毒的模样。 最后走进来的那人正是前面开口接话的人,他从玄古帮几人身后闪出身形,露出浑身皂衣和一张阴鹫的脸。此人豁然是阳云汉和杨千山等人的老相识,当年“绿林六鬼”中的毒蝎子铁灌英。 铁灌英接着冷冷说道:“阳小子,你还认识铁某吧。铁某如今可是玄古帮内三堂的毒魔,给你酒中下的毒是区区不才这几年精心调配出来的‘九重地狱散’,怎么样,滋味好受么?” 此时阳云汉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楚。毒魔铁灌英见状接着得意洋洋说道:“当年你们四兄弟杀了我绿林六雄中四人,这笔旧账,今日正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二镖头郑柏砚此时也认出了毒蝎子铁灌英,想起陈浩然和苏尽忠两位镖头当年命丧绿林六鬼之手的旧仇,心中怒火上升,跳起来大骂道:“原来是你,还我永兴镖局两个镖头的命来。” 郑柏砚刚想跳出来上前约战,耳边却传来杨千山一声断喝:“二镖头,给我站住。”二镖头郑柏砚听到杨千山喊话,只得停下脚步。 一旁的掌魔奚闻道仰天哈哈大笑道:“杨大镖头可真是识时务啊。阳云汉你抢走了我帮主所要之物,又连杀我玄古帮狮魔、鹰魔和蝠魔三大高手,实在是死有余辜。恐怕你现在连自裁的力气也没有了吧,让你好好尝尝‘九重地狱散’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至于你的娘子么,嘿嘿。”说到这里,掌魔奚闻道望向如儿,眼神中闪烁着欲望的光芒。 阳云汉死死盯着掌魔奚闻道,双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掌魔奚闻道却淫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如儿,他脸上邪恶的笑容让如儿不寒而栗。 “你以为阳云汉还能救你么?”掌魔奚闻道边说边伸手去拉如儿,他已经完全当阳云汉是个死人了,因为他亲眼见过玄古帮的一个强敌在中了毒魔铁灌英的“九重地狱散”后从开始故作冷静到最后哀嚎惨死的模样,掌魔从此笃信没有人在中了这种剧毒之后还能苟活下去。掌魔冲着如儿嘿嘿狞笑道:“小娘子,你还是乖乖跟着我回去享受吧。” 眼看掌魔奚闻道的手就要抓住如儿,突然,掌魔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胸前竟突兀地透出一个刀刃。伴随着一阵剧痛,掌魔难以置信地摇晃着回过身来,只看到阳云汉手执刀柄,正冷冷看着自己。 直到倒地毙命那一刻,掌魔都不相信阳云汉竟然还有力气杀死自己。在场所有人也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除了阳云汉和杨千山。 刚刚诛杀了大仇家的阳云汉高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害我。”杨千山却一个跨步抢到兵器架边,抓过一把长枪,怒吼一声:“好兄弟,我们一起和玄古帮拼了。” 玄古帮剩下四魔这时才回过神来,毒魔铁灌英惊怒道:“杨千山,你没有在酒里下毒?”杨千山仰天哈哈大笑道:“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怎会干那出卖金兰兄弟之事。” 剑魔乌师道闻言,反手拔出太常剑,剑指林赛男的心窝,厉声说道:“杨千山,别废话,快给我上前抓住阳云汉,否则我一剑刺死她。” 杨千山脸上肌肉抽搐了下,却动也没动一步,只是双目紧紧盯着林赛男。林赛男也双目回视着杨千山,眼神中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只有浓浓的爱和不舍。 二人成婚九年,早已经是心心相通,杨千山瞬间读明白了林赛男眼神中的含义,知道林赛男并没有责怪自己,一股热泪止不住涌入眼眶。 剑魔见自己的喝斥没有发挥效用,心生恶意,一剑刺下拔出,只见林赛男胸口一股鲜血飙出,立刻倒地而亡,剑魔的太常剑却瞬间转到了杨福的胸口。杨千山眼见林赛男当场丧命,心痛之下,一口鲜血忍不住脱口喷出。 阳云汉在一旁大喊一声:“大嫂!”他心知林赛男之死起因是自己一家三口,再也按捺不住,拔出刺杀掌魔奚闻道的长刀,闪身冲了出去。 鬼魔楚怀天见状,喝道:“来的好,让我楚某来接招。”二人此番再次交手,阳云汉仍旧视死如归,气势如虹,况且大嫂林赛男刚刚惨死,更是激发了阳云汉拼命之心,招招都是不顾自己生死地搏杀。 鬼魔楚怀天前两招还能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可两招一过,立刻又软了下来。鬼魔的武功最重气势,此时他气势一弱,就只能靠着经验左闪右避,勉强应对自保。 另外一边,剑魔乌师道再次开口厉声说道:“杨千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投降的话,我再杀了你这个儿子。” 站在饭桌边的如儿听到这话,开口喊道:“大哥,你们快降了,别管我们,救救福儿吧。”阳梦溪在一旁见到大伯母被杀,早就被惊呆了,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角。而二镖头郑柏砚是看着杨福自小长大的,此刻也开口喊道:“大镖头,我们罢手救救福儿吧!” 杨千山耳边听着剑魔乌师道拖长的倒数声:“三……二……”,双眼却紧盯着杨福,开口说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福儿,你不要怪你爹爹,安心随你娘亲先去,爹爹随后就来。” 阳云汉正在一旁和鬼魔缠斗,听到大哥杨千山这番话,肝肠寸断,大喝一声,使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逼退鬼魔楚怀天,就要往剑魔乌师道扑去,却不料一个白衣人闪身过来,截住了他的去路。 第三十六章 天道无情 来人正是手持合欢双刀的刀魔冯问道。刀魔在保叔塔下和阳云汉相斗所受内伤此时已经痊愈,但他知道此刻阳云汉武功胜于自己,不过若是自己和鬼魔楚怀天二人合力夹击阳云汉,却仍能稳稳胜过阳云汉。 果然,三人一交手,刀魔冯问道用“合欢双刀”使出鸳鸯刀法,鬼魔楚怀天则用鬼头刀使出搏杀绝招,二人一前一后困住阳云汉。阳云汉心中万分焦躁,想早点脱离战团去解救两个侄儿,却屡次被二魔逼回。阳云汉心浮气躁,一时间叠遇险招。 这边剑魔乌师道见自己故意拖长音调,给足杨千山考虑时间,可杨千山仍是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心中不禁大怒,伴随着最后一声“一”字的喊声,剑魔乌师道又一剑刺出。可怜小杨福也命丧太常剑下。 剑魔手中长剑却又瞬息转到林州的胸口。阳梦溪见杨福哥哥惨死,心中恨透了这拿剑之人,眼见这坏人又要杀害林州哥哥,阳梦溪就想冲上前去,却被如儿一把抱住。 如儿此刻也是心如刀绞,但她知道阳梦溪上前也只能是白白送命,自是死死抱住儿子。林州眼见哥哥惨死,剑魔乌师道手中那泣血的太常剑指向自己的胸口,心生惧意,大声呼唤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杨千山此时已经是双目赤红,目眦尽裂,他冲着林州大声喊道:“州儿,男子汉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说罢,杨千山挺枪上前,毒魔铁灌英在一旁见杨千山状若疯狂,完全不顾自己最后一个儿子的身死,鼻子中冷哼了一声,闪身上前,截住杨千山的去路。 二镖头郑柏砚一直唯杨千山马首是瞻,此时见杨千山不顾一切冲了上去,立刻也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枪冲了过去。剑魔乌师道见状,不再犹豫,手中太常剑再次刺下。林州至死嘴巴都是大张着,仿佛还想再呼喊“爹爹,救我。” 剑魔乌师道残杀林州后,迎住攻上来的郑柏砚,二人战在一起。郑柏砚原本武功不及剑魔乌师道,加上平日里惯用的是奇门兵器流星锤,但今日里来参加大镖头寿宴,自是没带流星锤在身边,此时改用长枪和剑魔乌师道比斗,更是尽落下风。剑魔乌师道则是剑势凌厉,招招进击,杀的二镖头郑柏砚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毒魔铁灌英的毒功比十年前更加深厚,全力运功之下,周身毒雾竟扩充到一丈之地,笼罩住自己和杨千山的身形。而十年后的杨千山武功也是越发精纯深厚,金刚护体神功更是修炼到炉火纯青心随意动的境界。 杨千山见四周皆是毒雾,一边运起金刚护体神功护住心脉,一边施展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的“猛虎出笼”扎向毒魔铁灌英。毒魔铁灌英见杨千山竟丝毫不受自己毒雾的影响,心中暗惊,忙一边躲避杨千山的长枪,一边暗暗加紧运起毒功。 只见周围的毒雾竟然渐渐由薄转浓,毒雾之中黑气滚滚翻腾。杨千山虽是用金刚护体神功护住心脉,但那毒气仿佛能浸入皮肤血脉中,若是仔细观看,杨千山的皮肤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黑色。 可杨千山此刻却是不管不顾,仍是全力进攻,只求杀死毒魔。他又一招“四夷宾服”,枪尖直指毒魔铁灌英胸腹刺了过去。 毒魔铁灌英见长枪刺来,也是不敢怠慢,忙侧身闪避开来。只听得杨千山一声怒喝:“纳命来。” 他猛地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万法归宗”,只见杨千山登山跳步而进,只是这一招“万法归宗”却不是扎向毒魔铁灌英的,而是迅猛扎向了另外一个战团的剑魔乌师道。 此时剑魔乌师道刚刚一剑削向郑柏砚头颅,二镖头郑柏砚慌乱之下,横枪招架,却被剑魔乌师道手中沾满鲜血的太常宝剑直接斩断枪杆。长剑继续削下,眼见郑柏砚就要命丧在太常剑下,剑魔乌师道心中不由得踌躇满志得意洋洋。 却冷不防背后冷风突袭而至,剑魔乌师道心中一惊,忙想要闪身避开,可偷袭的长枪来势太快太猛,剑魔乌师道只来得及略微挪开了些身形,却没能完全避开来袭的长枪。剑魔乌师道感到腰部一阵剧痛,口中忍住不一声惨嚎。 杨千山见长枪扎中了剑魔,可仍是没能伤到他的要害,又是一声断喝:“死。”手中长枪横扫,这下可最终要了剑魔乌师道的命。 剑魔低头一看,只见鲜血从自己的腰间如泉水般涌出。剑魔心中一阵凄惶,直到扑地毙命,都不相信自己会毙命于此。剑魔背后那剑篓里长长短短的宝剑更是散落了一地,徒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玄古帮又一魔当场伏诛。 杨千山用少林罗汉夺命枪法最凶狠的招式“万法归宗”指东打西,将剑魔乌师道一枪扎死,为妻儿报了仇,心中万分激动,可他用的这招是有去无回的招式,完全将自己后背的空门留给了毒魔铁灌英。 毒魔铁灌英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挥毒掌就向杨千山后背狠狠拍去。眼看杨千山也要中掌而亡,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正挡在杨千山身后,毒魔铁灌英这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 这斜刺里杀出的人正是刚刚被杨千山救下的二镖头郑柏砚。郑柏砚眼见杨千山诛杀了剑魔乌师道后无力自保,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替杨千山挡了这招。只见郑柏砚中掌之后,浑身上下瞬间变得漆黑,毒气立时侵入五脏六腑。郑柏砚摇晃了几下,倒地而亡。 杨千山回过身来,眼见郑柏砚替自己身死,一声怒吼,挥枪就向毒魔铁灌英猛扎过去。毒魔铁灌英刚刚没能杀掉杨千山,也是心中怒极,将浑身毒功运到极致,只见那周身的毒气竟由黑色变得五彩斑驳起来。 杨千山惊觉自己的金刚护体神功这时再也抵挡不住这斑斓毒气的入侵,心脉瞬间受损,身上皮肤也比刚才更黑了一层。只是此时的杨千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眼见毒魔又一掌拍来,杨千山使出“灵猕护脑”向上招架。毒魔铁灌英一掌拍在枪杆上,杨千山手中的长枪出人意料“嗖”地脱手飞出。 毒魔铁灌英见状心中大喜,欺身上前,一掌向杨千山胸口印去。杨千山眼见毒魔的手掌到了胸前,却没有闪避,反而猛地摈指急点毒魔的掌心。 原来长枪脱手是杨千山的诱敌之计,这十年来杨千山除了加紧修习少林金刚护体神功和少林罗汉夺命枪法外,还修炼了另外一门少林神功“维摩罗诘指”。 少林罗汉夺命枪法讲究远战,不利近身搏斗,因此杨千山十年前才特意开始修习少林派近身搏杀的绝学“维摩罗诘指”。这门指法共有三十三式,实为近身克敌保身的不二法门。 毒魔铁灌英没料到杨千山长枪脱手原来是诱敌之策,正被杨千山的维摩罗诘指正点中掌心的劳宫穴。毒魔顿时感到全身一麻,浑身内力运转竟然受阻,通行不畅起来。围绕在周边的毒气失去毒魔内力的控制,四散开来,众多毒气随着毒魔的鼻息飘入到毒魔肺腑。 那侵入肺腑的毒气失去了毒魔自身内力的掌控,迅疾从肺腑又扩散往毒魔周身。这五彩斑驳的毒气本就是毒魔的绝学,平常之人沾到即死,即便是内力高强者也不易抵挡,而此刻毒魔被自己的毒气反噬,更是比一般人凶险了几分。 毒魔铁灌英大吃一惊,心知自己必须赶快找地方打坐调息,才能压制反噬的毒气。毒魔眼看杨千山又贴近身前,一指点向自己的曲池穴,赶忙纵身后跃,直接窜出后堂大门,竟逃之夭夭去了。 杨千山打跑了毒魔铁灌英,侵入心脉的毒气也开始发作,身形晃了几晃,脸上黑气弥漫,肌肉一阵痉挛,可他没有打坐调息,反而纵身向阳云汉的战团扑去。 阳云汉此刻以一敌二,面对刀魔冯问道和鬼魔楚怀天,早已是左支右拙,只是他所有的招式都是鱼死网破有去无回的打法,刀魔和鬼魔二人爱惜自己身体,都不愿身受重伤,竟被阳云汉苦苦支撑到现在。 杨千山欺近鬼魔楚怀天身后,运起维摩罗诘指点向楚怀天三焦俞穴。鬼魔楚怀天身经百战,察觉到身后有劲风欺近,忙侧身闪避。这次杨千山手中没有长枪,偷袭的招式险险被鬼魔楚怀天避过。 鬼魔回身一看,见毒魔铁灌英竟然不见了踪影,心中暗暗吃惊,又见杨千山双手食指翻飞,连点向自己,鬼魔忙晃动手中鬼头大刀,施展出自己的武功绝学凝神迎战杨千山,二人立刻战在一起。 留下刀魔冯问道独自面对阳云汉,形式立刻逆转。刀魔见情形不妙,使出一招“破镜重圆”,趁阳云汉后退避让的当儿,大喝一声:“老鬼,走。” 鬼魔楚怀天那边却逃的比刀魔还快,刀魔的话才刚刚说出口,鬼魔已经一招逼退杨千山,从后堂大门窜了出去。 刀魔心中暗骂鬼魔楚怀天不顾自己死活自行逃走,也跟着想窜出后堂大门。阳云汉见状,猛地凌空拔起,挥长刀向刀魔冯问道一斩而下,正是使出了“雷霆刀法”的第四式“雷霆万钧”。 刀魔冯问道忙举合欢双刀招架,只见三刀相交,火星四溅。刀魔冯问道竟再次借阳云汉刀势之威,向后纵身跃去。落地之时,刀魔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刀魔心知自己再次伤在阳云汉手下,哪敢再有半分犹豫,返身窜出后堂大门就逃。 阳云汉正待招呼大哥杨千山一起追赶出去,却听杨千山喊道:“四弟,慢。”阳云汉扭头看去,却见大哥杨千山脸色赤黑,身体猛地摇晃了几下,仰面跌倒在地上。阳云汉大吃一惊,赶忙奔到大哥身边,一把将大哥抱住。如儿和阳梦溪也赶了过来,围在杨千山身边。 杨千山伸出漆黑的手抓住阳云汉的手道:“四弟,大哥毒气攻心,已经不行了。我死之后,你记得将我和你大嫂,还有两个侄儿葬在一起。” 阳云汉听到大哥的话,泪流满面,他紧紧抓住杨千山的手,泣不成声道:“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该来永兴镖局。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嫂子,还有两个侄儿。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如儿和阳梦溪在一旁也是泪如雨下。 杨千山艰难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四弟,你错了,阳家遭遇惨祸,即便你不来找大哥,大哥也会去寻你,永兴镖局之祸责不在你。可叹天道无情,众生皆苦,红尘六欲,岂甘沉浮,死又有何惧哉。” 杨千山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明亮了许多,他急促说道:“四弟,残杀阳家和我永兴镖局众人的是玄古帮,你要记得为阳家和永兴镖局报仇雪恨。只是靠你一人之力无法和玄古帮抗衡,你马上去找你二哥,借助峨眉派的力量联合武林各大名门正派,共同讨伐玄古帮。想来玄古帮这些年倒行逆施,武林各大派怕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吧。”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杨千山眼神骤然黯淡下来,他抓住阳云汉的手紧了紧,怅然说道:“四弟,你要听大哥的话,不要自责,记得为我们报仇,大哥要去了。” 说完这话,杨千山抓住阳云汉的手松了开来,不自觉地向天空中抓去,口中喃喃不清地说道:“赛男、福儿、州儿,我来了…….”突然,杨千山脑袋一垂,双手坠落,沐然而逝。 阳云汉这段日子,先失去父母双亲、叔父和阳家众人,接着连累建州农舍两个无辜老人惨死,此刻再次痛失义结金兰情同手足的大哥杨千山,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痛不欲生。 阳云汉紧紧抱着大哥杨千山的尸体,当年四人义结金兰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今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阳云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匡扶武林正义。我四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四人当年的誓言一直在阳云汉耳边回荡着。 阳云汉边流泪边细细回忆着光阴荏苒十年里和大哥杨千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痛彻心扉的感觉一遍一遍侵袭着他。 如儿看到阳云汉悲痛欲绝的模样,走了过来,紧紧抓住阳云汉的肩头,边哭边道:“汉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为大哥和家人报仇雪恨只能靠你了。我们听大哥的话,一起去峨眉山找二哥。” 寅时,郊外,两座孤坟,三道人影。 天空中的月亮是那样的浑圆惨白,被月色笼罩的两座坟包,一座巨大,一座稍小,大坟包里埋葬的是杨千山一家四口,小坟包里埋的是永兴镖局二镖头郑柏砚。 阳云汉默默伫立在坟前,突然想起十年前东京会仙楼酒家里无梦道人给大哥的判词:“不会当时作天地,刚有多般愚与智。到头还用真宰心,何如上下皆清气。大道冥冥不知处,那堪顿得羲和辔。义不义兮仁不仁,拟学长生更容易。”想来大哥杨千山一生仁义,生死之间,不离不弃,终得大道。 第三十七章 百兽山庄 阳云汉一家三口晓行夜宿,一路避开玄古帮耳目。这一日傍晚时分,三人骑行到一处山脚下,只见黄昏下的山峰巍峨挺拔,树木繁茂。 阳云汉带着阳梦溪骑着“龙驹”走在前面,如儿骑着白马紧随其后。阳云汉远远看见山脚下有一处山门,此时天色已晚,阳云汉领头向山门骑去,想在此地借宿一宿。 待三人骑到山门边,阳云汉抬头一看,只见这山门修建的气势恢宏,斗大的匾上写着四个大字“百兽山庄”。只是山门口竟一个人也没有,阳云汉只得带头骑马进入山门,顺着山道一路蜿蜒而上。 一路行来,只见山上树木林立,郁郁葱葱仿佛繁绿的海洋,一棵棵杉树竞相出头,直插云霄。 三人不时见到山林中的潺潺溪水,小溪边百花盛开争奇斗艳,野兔香獐各种小动物穿行于树丛溪流之间,三人耳边更是百鸟合鸣,清脆动人。 待三人骑行到半山腰的时候,只见晚霞照耀着山林,成片的杉树林沐浴在晚霞中,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熠熠生辉。 三人又一路骑行了一段,只见那山腰上陡然出现一座宏伟的大殿。大殿前面的树木早被砍伐掉,山坡也被平整了起来,形成一个偌大的演武场。演武场上黑压压站着几十个人,团团围住中间三人。 这三人中的一人一身长衫,其貌不扬,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约莫五十四岁光景,只是此人虽是相貌普通,却有一双晶莹洁白的手,显得和年龄极不相称,虽离的很远,却还是被阳云汉一眼看见,心中暗暗生奇。 此人和另外两人面对面站着,这两人中的一人身着锦袍,滚金的袍脚边绣着一个“豹”字,一脸的横生肉,看起来甚是凶恶,另外一人也是一身锦袍,只是滚金的袍脚边却绣了个“狐”字,这个锦袍人看起来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 只听那绣着“狐”字的锦袍人开口说道:“柳大侠,你是当世豪杰,何必偷我百兽山庄的‘百兽宝典’呢,那宝典内全是驯兽之法,对柳大侠你来说形同鸡肋,可对我百兽山庄来说,那可是我们的镇山之宝啊,望柳大侠你高抬贵手留下‘百兽宝典’。” 长衫人闻言,哈哈大笑道:“我盗拓可没见过你什么牢子‘百兽宝典’。只是没想到你这百兽山庄还真有点小名堂,竟然被你们发现了我的踪迹。怎么,你们全庄人在此是想和我来场比斗么?别看你们人多,我盗拓可正好手痒痒。” 阳云汉听到这长衫人自称盗拓,心中一惊,原来这人就是“风尘四友”中的老四盗拓柳玉堂,没想到当世豪杰盗拓竟是如此相貌平平,丝毫看不出一代大侠模样。 绣着“豹”字的锦袍人听到盗拓的话,脸上勃然变色,大声说道:“姓柳的,你枉称一代大侠,明明偷了我庄的‘百兽宝典’竟不承认,我百里豹正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这锦袍人说完,就想冲上前去,却被旁边那绣着“狐”字的锦袍人一把拉住。 绣着“狐”字的锦袍人开口说道:“大哥稍安勿躁,柳大侠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何必在拳脚上见真章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看柳大侠还是划出个道儿,看怎样才肯归还‘百兽宝典’。” 说到这里,这锦袍人冲着盗拓柳玉堂嘿嘿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怎么让人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有点皮笑肉不笑。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仰天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说没拿你们的‘百兽宝典’就有点掩耳盗铃了。不错,你们的秘笈确实在我身上。只是……” 说到这里,盗拓柳玉堂顿了一顿,眼神之中寒光一闪,扫视了下对面的两个锦袍人,接着说道:“你们百兽山庄四兄弟在荆湖一带没少作恶,要不要我一一数来。我原本只想偷了你们的‘百兽宝典’,对你们略施惩戒,既然你们现在拦住了我,那我就和你们切磋切磋。若是你们能打赢我,‘百兽宝典’自当原物奉还,若是打不赢我,我不仅要带走‘百兽宝典’,更要你们立誓从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自称百里豹的锦袍人听到这话,脸现激愤,口中喊道:“好大的口气。”人跟着就想跃步上前邀战,却被绣着“狐”字的锦袍人死死拉住。 绣着“狐”字的锦袍人边用力拉边开口说道:“柳大侠,你是武林前辈,和我等比武那是以大欺小,我看我们还是别武斗了,若是柳大侠你够胆,我们文斗如何?” 盗拓柳玉堂听到锦袍人这话,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道:“不管文斗武斗,你们尽管开出条件,放马过来,我盗拓无不应承。” 绣着“狐”字的锦袍人听到这话,脸现喜色,连声说道:“好,好,柳大侠就是柳大侠。那我们就文斗一场。我大哥百里豹训有一头小兽,大哥你让那头小兽做几个动作,若是柳大侠也能让那小兽照样做到,我们就算柳大侠赢了如何?” 百里豹原本对弟弟提议文斗不以为然,此刻听到是要驯兽,心中大喜,脸上横肉绽开,笑容却是异常丑陋。 盗拓柳玉堂却是暗皱眉头,他心知这“百兽山庄”成名绝技就是驯兽,比拼驯兽恐怕自己力有不及,只是刚刚已经夸下了海口,此刻已是无法改口,于是盗拓柳玉堂点了点头,说道:“放马过来吧。” 百里豹闻言,猛地向天长啸,周围那几十个庄丁一听长啸声,立刻四散闪开。只听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哗啦”声,显是一头野兽狂奔而来。 阳云汉胯下“龙驹”犹自镇定,而如儿骑着的白马却是“咴咴”嘶鸣,四蹄乱动,向后退缩。 树林中猛地窜出一头巨兽,似虎非虎,全身棕黄,遍布黑褐色金钱花斑,竟是一头硕大的金钱豹。 那金钱豹窜到百里豹身边,猛地停住,凹陷的双目向对面的盗拓柳玉堂死死盯去,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鸣,身体弯曲如弓,作势欲扑。 百里豹见到这头金钱豹,凶恶的脸上竟现温柔之色,伸手摸向金钱豹头颅,轻轻抚摸了几下,嘿嘿笑道:“我让这头神兽做几个动作,姓柳的看清楚了。” 说罢,百里豹口中发出长短不一的“嚯嚯”之声,那金钱豹听到声音,先是点了三下头,紧接着在地上一个翻滚,起身之后,前腿后缩,后腿前挪,身体如弓,猛地后腿后蹬,前腿前扑,向前一个纵跃,动作快如闪电。 百里豹旁观金钱豹一气呵成做完三个动作,脸现得色,冲盗拓柳玉堂说道:“姓柳的,你若能让我的神兽照样做出这三个动作,就算你赢,如何?” 盗拓柳玉堂早在一旁细心观看金钱豹的动作,此刻听到百里豹挑衅的话,略一思讨,大喝一声:“这有何难,且看我的!”说罢,盗拓柳玉堂揉身上前欺近那头金钱豹,身法竟是快如闪电。 金钱豹眼见一团黑影猛扑过来,吓了一跳,刚想张嘴咧牙咬向来物,却不及盗拓柳玉堂的绝世轻功快速。只见盗拓柳玉堂不等金钱豹张嘴,近身之后,伸出右手中指在金钱豹的额头上连弹三下。那金钱豹的头颅被这三指弹下后,竟是连点了三下。 盗拓柳玉堂却是身法不停,一个扭腰,竟凭空在瞬间闪身到了金钱豹的侧翼,伸右手中指朝金钱豹的肋部弹了一下,那金钱豹吃痛之下,就地一个翻滚,刚刚起身,却被盗拓柳玉堂再次凭空闪身到了尾巴处。 只见盗拓柳玉堂手中精光一现,竟摸出来一把金针,往金钱豹的屁股扎去,那金钱豹再次吃痛之下,猛地攒身前跃。 金钱豹窜出之后,兜转过身来,虎视眈眈盯着盗拓柳玉堂,喉咙里呜鸣作响,作势想扑向盗拓,却被百里豹低声呵斥住。 这百里豹眼见盗拓接连施展轻功、弹指和金针三大神功,逼的金钱豹接连做出三个动作,不由得面如土灰,一旁绣着“狐”字的锦袍人脸色也甚是难看。 只听盗拓柳玉堂哈哈笑道:“怎么样,二位,可是我赢了么?这头小兽倒比你们乖巧多了,甚是听话的紧。” 绣着“狐”字的锦袍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柳大侠端的好手段,在下百里狐万分佩服,这场文斗算你赢了,‘百兽宝典’你带走……”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人截口拦住,只听一人高声喝道:“二哥且慢,我想再和柳大侠文斗一场,不知道柳大侠敢是不敢呢?” 说着话,又一个锦袍人从丛林中走了出来,此人头大耳长,滚金的袍脚边绣着一个“雀”字,手中还抓着一只短耳鸮。 这锦袍人走出丛林后,放手松开手中的短耳鸮,那短耳鸮得脱自由,赶忙振翅鸣叫着飞去。 这锦袍人快步走到演武场的中间,向盗拓柳玉堂一抱拳道:“柳大侠,在下是百兽山庄的三庄主百里雀,刚才见柳大侠施展轻功绝技,心中甚是钦佩,想向柳大侠讨教一下轻功绝学。”原来这百里雀在武林中也以轻身功夫见长,因此出来主动约战。 盗拓柳玉堂见有人出来挑战自己的轻身功夫,心中暗笑,开口说道:“比试轻功,有何不敢,不知道是如何个比法?我盗拓无有不从。” 百里雀见盗拓柳玉堂一口应承下来,兴高采烈回道:“柳大侠,我们这座雪峰山顶有一座小亭,你我二人从这山腰开始,各自施展轻功,先到者为胜如何?”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应道:“好,此法甚妙。”百里雀接着说道:“说是比试,那总归有个彩头,若是在下侥幸赢了柳大侠,除了归还‘百兽宝典’外,柳大侠还得答应帮我百兽山庄做一件事情。” 盗拓柳玉堂自信比试轻功自己是必胜无疑,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你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要我做的那件事情不能违背侠义之道。可若是我再赢了你的话,你们百兽山庄又怎么说?” 百里雀回道:“柳大侠真爽快,若是你再赢了我百里雀,我百兽山庄就答应你的要求,从此唯柳大侠马首是瞻,如何?” 盗拓柳玉堂大笑道:“好,一言为定,我们这就走。”百里雀却开口拦道:“柳大侠且慢,我们比试之前,恐怕大哥、二哥还得招呼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吧。”说着话,他扭头转向阳云汉的方向,原来百里雀发现了一直在远处观望的阳云汉一家三口。 阳云汉听闻这话,忙催马来到演武场边,翻身下马后拴好马匹,带着如儿和阳梦溪来到场中,冲几人拱手道:“在下凌云汉,带着贱内和幼子凌梦溪,路过贵山,特来求宿一宿。” 阳云汉刚刚听到盗拓柳玉堂和百兽山庄众人对答,知道这百兽山庄并非善地,故意借用了二哥姓氏。 百兽山庄二庄主百里狐见到三人走近,突然眼中精光闪动。阳梦溪却一直紧盯着那头金钱豹,心中充满好奇,就想挣脱母亲如儿走到金钱豹近前。 百里狐见状开口说道:“小娃娃别动,小心神兽厉害。”如儿闻言赶紧死死抓住阳梦溪的小手。 百里狐接着冲阳云汉拱手说道:“凌壮士一家三口到我百兽山庄,真是让敝山庄蓬荜生辉啊。快请大堂内座,我们一起静侯我家三弟和柳大侠的比试结果。” 阳梦溪还在为百里狐刚刚戳穿自己而闷闷不乐,听到百里狐这话,忙接口说道:“这位柳爷爷刚刚连大豹子都驯服了,一定能打败这位叔叔。” 百兽山庄三兄弟听到阳梦溪的话,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很难看。盗拓柳玉堂却是哈哈大笑道:“小娃娃真聪明,爷爷去去就回。”说罢,盗拓柳玉堂向百里雀招呼道:“我们走吧。” 百里雀点了点头,纵身向丛林跃了过去,身形起落之间,每次都掠过一丈之地,端的是快如闪电,迅速隐没入丛林之中。 盗拓柳玉堂却是不急不缓,跟在百里雀身后,来到丛林之外,竟没有窜入丛林,而是如孤烟般冲天拔起,连点几下杉树干,直接上了杉树顶,接着展开自己的轻功绝技“追云逐月”,恍若流星般飞逝而去。 二人这般离去,高下立分,百里豹和百里狐面面相觑,阳梦溪却是鼓掌叫好。 阳云汉忙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望两位庄主勿怪。”百里豹摆了摆手说道:“凌壮士请到大堂座,让我们静侯三弟和柳大侠返回吧。” 几人来到大堂,分宾主落座。庄丁看茶后,百里狐开口问道:“敢问凌壮士哪里人士?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阳云汉听到问话,神情一黯,回道:“我乃杭州人士,这是要去往巴蜀之地。”百里狐听到杭州二字,脸上讳莫如深地笑了一笑,几人就这般闲聊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大堂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个人走了进来。当先大笑的却是百里雀,走在稍后的则是面色难看的盗拓柳玉堂。 百里雀大笑着招呼道:“柳大侠快快请坐,刚刚真是承让了啊。”盗拓柳玉堂则是一声不吭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扔向百里雀,说道:“看你的轻功不过如此,没想到竟能先我一步到山顶,也罢,‘百兽宝典’还给你们。” 听这二人话中的意思,这场轻功比试竟是百里雀获胜了,百里豹不禁喜形于色,而百里狐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喜怒不形于色。 盗拓柳玉堂扔完秘笈,也不落座,说道:“你们要我的做的一件事情,将来你们派人知会我就好,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百里三兄弟见状也没阻拦。 盗拓柳玉堂走到大堂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冲着阳云汉说道:“这位凌兄弟,我看此处也不适合你一家三口久待,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阳云汉心知盗拓柳玉堂的好意,起身说道:“也好,我们跟柳大侠走。”百里狐却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且慢,这位凌兄弟不能跟柳大侠走。”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暗惊。盗拓柳玉堂开口接道:“怎么,你们百兽山庄想强留这位凌兄弟么?那我盗拓可不答应,我今天一定要带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百里狐听到这话,大声说道:“柳大侠和我三弟文斗之前允诺要做的一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 第三十八章 万针神功 盗拓柳玉堂心中暗暗叫苦,果然百里狐接着说道:“我们要柳大侠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请柳大侠速速离开,不要再管我百兽山庄的闲事,我们自会好好款待凌壮士一家三口的。” 百里雀听到二哥百里狐开出的条件,心中着急,暗道自己绞尽脑汁想出一条妙计胜了盗拓柳玉堂,就是为了万一将来百兽山庄有难的时候,能有一个强援,没想到二哥百里狐开出的条件竟如此简单。 百里雀刚要张口阻拦,话还没出口,却被百里狐截道:“三弟,你听二哥的,我们就请柳大侠遵守诺言,速速离开我百兽山庄就好。” 盗拓柳玉堂心中责怪自己不该草率打赌,口中却冲百里狐说道:“按理说你们要我离开,我也无话可说,可我看你们百兽山庄对凌兄弟一家三口不怀好意,定是想干那伤天害理之事。若我坐视不理,那就是违背侠义之道,因此你们要我做的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一旁的百里豹听到盗拓柳玉堂说出这番话,大怒骂道:“姓柳的,你这是出尔发尔,好不要脸。” 盗拓柳玉堂脸色一沉,说道:“我今日定要带凌兄弟一家三口离开,至于我答应帮你们百兽山庄做一件事情,我堂堂盗拓岂会出尔发尔。只要这件事情不违侠义道,将来我自是帮你们完成。” 百里雀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柳大侠,你此话可不能再反悔了。”盗拓柳玉堂回道:“断无反悔之理。” 百里雀听到这话,突然冲着大门方向喊道:“三哥,那你还是先进来说话吧。”随着喊声,从门外走入一人。众人定睛一看,这人豁然和百里雀长的一模一样,头大耳长,滚金的袍脚边绣着一个“雀”字,竟是活生生另外一个“百里雀”。 盗拓柳玉堂万分诧异,大声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情?”百里狐笑道:“想必这是我两位弟弟想出来的妙计吧。”先进大厅的那个百里雀说道:“二哥真是聪明,不错,这正是我和三哥二人想出来的妙计。” 说到这里,他掀起袍脚,在滚金的袍脚上动了几下,那个“雀”字竟瞬间变成了一个“龙”字,此人接着说道:“柳大侠,我是百兽山庄四庄主百里龙,我和三哥百里雀一母孪生,长得一模一样。刚刚比试轻功,我提前赶到山顶的小亭候着柳大侠,却由我三哥百里雀向柳大侠约斗,这场文斗不用比早已经是柳大侠输了。”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脸色释然,哈哈笑道:“我道你真是轻功远胜于我呢,原来如此,看来不是我的轻身功夫不到家。虽然你们比斗耍诈,可文斗本来就是斗智不斗力,这比试的结果我盗拓还是认了,将来你们百兽山庄照旧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情,但现在我一定要带凌兄弟一家三口离开。” 百里豹插口道:“姓柳的,你真是欺人太甚,你真当我百兽山庄怕了你么,三位弟弟,我们各自召集孩儿们,和这姓柳的好好斗上一场。” 百里雀和百里龙点头称是,唯独百里狐冲着阳云汉说道:“凌壮士,你就安心当个缩头乌龟,眼看柳大侠和我百兽山庄反目么?” 阳云汉向前走了两步,昂首说道:“承蒙柳大侠垂爱,不过百兽山庄想强留的是在下一家,我自当向百兽山庄几位庄主讨教一二。” 说罢,阳云汉拔刀在手,喝问道:“哪位上来比试?”百里狐用的本就是激将之法,眼见阳云汉中计,他又转头冲盗拓柳玉堂说道:“柳大侠,凌壮士自己要和我百兽山庄比斗,这下你不能再阻拦了吧?” 盗拓柳玉堂见状,心知自己无法再强行阻拦双方比武,只得开口说道:“即是凌兄弟想和百兽山庄比试,我当然不能再阻拦。可是你们比武也得立下规矩,我们这是在你们百兽山庄的地头,你们不得以多欺少。我看这样,你们百兽山庄挑选出一人,和凌兄弟比试,若是凌兄弟胜了,你们不得再纠缠于他,放他们一家三口下山离去。” 百里狐听到盗拓柳玉堂的话,眼珠子转了一转,回道:“既然柳大侠开口了,我们自然照办,只是若我们百兽山庄胜了,柳大侠可不能再阻拦我们留凌壮士一家在百兽山庄做客。” 说到这里,百里狐抬手招呼百里龙道:“四弟,就由你出马向凌壮士讨教几招吧。”原来这百兽山庄四位庄主之中,以老四百里龙的武功最高。百里龙听到二哥的话,应了一声:“好,只是这里太过憋屈,我们到外面演武场去比试。” 一行人来到外面的演武场,阳云汉和百里龙面对面站定,阳云汉抬手说道:“请了。”百里龙不再答话,展开身法,只见他身颤步转,脚尖点,虎爪进,竟使出了蛇拳,向阳云汉攻来。 阳云汉见状,喝了一声:“来的好。”身随刀动,挥动手中长刀如雷奔行,如云翻卷向百里龙横扫过去,正是“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 百里龙见阳云汉这招威猛无比,不敢近身缠斗,使了一个“腾蛇跃涧”,向后跃开,避开阳云汉的刀锋。 阳云汉大喝一声:“休走,看招。”手中长刀抖动,气势如虹一刀向百里龙侧劈而下,只听那长刀在颤动之间发出轰轰之声,刀势逼人,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 百里龙心中一惊,赶忙使出“卧蛇伏草”,身体下卧躲避阳云汉的刀锋。只是这招用的甚是狼狈,阳梦溪在一旁看到,为自己的爹爹阳云汉鼓掌叫好道:“爹爹,你把他打趴下了。” 百里龙听到小孩子这话,心中又气又急,不待起身,猛地揉身向前,使了一招“灵蛇吐信”,双指并拢点向阳云汉眼球。 阳云汉见百里龙使出这招退中求进的招式,心中暗自叫好,体内真气却是周流运转,长刀之上刀芒闪动。这刀芒比之第一次在保叔塔顶创立雷霆刀法之时,仿佛又明亮了一丝,只是这一丝光芒肉眼却是轻易察觉不到。 阳云汉待刀芒出现,一刀挥出,狠狠劈向对面的百里龙。一旁掠阵的盗拓柳玉堂眼见阳云汉年纪轻轻,竟能使出刀芒,大声喝彩道:“好。” 百里龙眼见阳云汉刀芒扑面而来,心中大惊,知道自己若不变招,这招“灵蛇吐信”还没等取了阳云汉的眼球,恐怕自己早已经被劈成两半了。百里龙赶忙使了一招“灵蛇转身”,身体猛地侧转躲避阳云汉的刀锋。 阳云汉却早就料到百里龙的躲闪线路,长刀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刀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破空之声,气势惊人斩向百里龙,正是“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盗拓柳玉堂见阳云汉这招一出,又是一声高声喝彩:“好刀法。” 百里龙没想到阳云汉一招里面竟然还藏有如此厉害的后招,大惊失色之下,赶忙使出“腾蛇走雾”,向侧旁猛地窜去,身上锦袍却被阳云汉手中的刀芒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险险才避开阳云汉杀招。 没待百里龙惊魂初定,站稳身形,阳云汉大喝一声:“看招。”人就要凌空拔起,挥长刀使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将百里龙斩于刀下。 紧要关头,却听一人大声喊道:“住手。”阳云汉听到这大喝声,收刀而立。对面的百里龙险险捡回一条性命,惊出了浑身冷汗,站在那里,呆呆看着阳云汉。 一声断喝的正是百里狐,一旁的盗拓柳玉堂见状,开口问道:“怎么,你们百兽山庄想喊停认输了么?还是你们想出尔反尔,来场群殴,那我盗拓可不能答应。” 百里狐嘿嘿笑了笑,回道:“柳大侠此言差矣,我百兽山庄当然不会出尔发尔,只是这场比斗有些不公平,凌壮士可是手持兵器,而我的四弟却赤手空拳,我看还是让我四弟也召来他的‘兵器’,二人来一场公平对决的好。凌壮士,你说呢?”最后一句话,百里狐却是冲阳云汉说的。 阳云汉听到百里狐问话,朗声回道:“自是没有问题,尽管取来兵器,我们再比试一场。”百里龙这个时候惊魂已定,听到二哥百里狐和阳云汉的对话,也不接话,却从怀里掏出一支长笛。 这长笛与普通长笛绝然不同,不是笔直的,却有两三处弯曲。阳云汉静等百里龙上前比斗,却没想到百里龙拿起长笛后,没有上前邀战,而是将长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那长笛发出的声响也和普通长笛决然不同,甚是古怪,呜呜呀呀长短不一,听起来甚是尖锐刺耳。 阳云汉心中奇怪,不知道百里龙搞什么名堂,盗拓柳玉堂却突然喊道:“不好。”阳云汉好奇地看向盗拓,只见盗拓柳玉堂几步跨到阳云汉身边站定,冲阳云汉说道:“你仔细听听。” 阳云汉赶忙侧耳倾听,只听得周围的树林之中传来阵阵的“纱纱”声响,阳云汉不明所以,疑惑地冲盗拓柳玉堂摇了摇头。 盗拓柳玉堂神情严峻,说道:“那是蛇的爬行声。”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周围的树林里都是这“纱纱”声响,那该是多少条蛇爬了过来。阳云汉这才想到原来百里龙所谓的兵器就是这庞大的毒蛇群,不由得微微色变。 盗拓柳玉堂见阳云汉明白过来,接着说道:“凌兄弟,这毒蛇阵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有克制之法?” 阳云汉从没有对敌毒蛇阵的经验,听到盗拓柳玉堂询问,只得摇了摇头。盗拓柳玉堂接着说道:“我见你刚刚施展的武功甚是高明,内力更是不弱,我这里有一套功法,当可以克制这毒蛇阵,凌兄弟若不嫌弃,我将这套功法传于你。” 阳云汉听到盗拓柳玉堂这么说,忙向盗拓拱手施礼,连声道谢。盗拓柳玉堂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交到阳云汉手中,说道:“我这套功法是当年我自创的,名叫‘万针神功’,这包都是金针,你先收着,我将功法口诀教给你,你仔细听好了。” 盗拓柳玉堂一边向阳云汉讲述口诀,一边比划演示出针的手法和技巧给阳云汉看。 这时毒蛇已经从周边的树林中汹涌而出,向演武场汇集过来。阳梦溪第一次看到如此多色彩斑斓的毒蛇,吓了一跳,紧紧抓住母亲如儿的手道:“娘,蛇,蛇,好多蛇啊。” 如儿心中对毒蛇也是异常害怕,更何况是漫山遍野的毒蛇游了过来,可如儿见到小梦溪害怕的样子,自是要鼓励儿子,她用力搂了搂阳梦溪,说道:“溪儿不怕,有娘在。” 眼见这漫山的毒蛇就要涌入演武场,百里狐冲阳云汉和盗拓柳玉堂说道:“柳大侠现在才传授凌壮士武功,不嫌太迟了么?莫等我四弟的蛇群近前,凌壮士还是早早认输了吧。” 阳云汉正待开口反驳百里狐,盗拓柳玉堂说道:“凌兄弟,别中了此人计策,他是故意想扰乱你学‘万针神功’。”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一凛,不再理会百里狐,继续静兴揣摩“万针神功”的功法要诀。 这时,那群毒在百里龙的长笛驱使下,向演武场上的阳云汉包抄过来。盗拓柳玉堂招呼如儿和阳梦溪回到大殿,百里豹、百里狐和百里雀三人也紧跟着快步走回大殿内,一时间演武场上只剩下百里龙和阳云汉二人。 眼见群蛇越游越近,阳云汉大喝一声:“看我‘万针神功’。”说着话,手中一把金针出手,向游在最前面的群蛇撒去。 只见满天的金针璀璨异常,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直扑各色毒蛇的七寸而去,一时间游在最前面的毒蛇竟被金针钉死了七七八八。 不过还是有两成左右的金针没有扎中毒蛇的要害,残存的毒蛇继续向阳云汉游去。在大殿观战的盗拓柳玉堂轻轻点头道:“凌兄弟真是学武奇才,第一次使出我的‘万针神功’就能领会个七八成,着实罕见。” 阳云汉这时又再次出手,又一把金针撒出,这下刚刚漏网的群蛇在劫难逃,又是一片死伤。百里龙眼见自己的毒蛇伤亡在阳云汉的金针之下,心中大急,加紧催动长笛。那蛇群受到刺激,游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包围阳云汉的蛇圈迅速缩小了很多。 阳云汉心中暗道:“若是没有盗拓柳玉堂传授自己‘万针神功’,自己定然无法破解这群蛇之阵。”阳云汉边想边双手如飞般向外撒着金针。越到后面,阳云汉的手法越是纯熟,金针出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眼见阳云汉周边方圆三丈的蛇群死尸遍地,渐渐形成了一圈密集的死蛇堆。后续的蛇群虽依旧在百里龙的催促下,源源上前,可始终无法越过阳云汉“万针神功”形成的三丈防护圈一步。 渐渐的,阳云汉对“万针神功”领会的越来越深,那金针覆盖的范围也渐渐扩大,蛇群死尸堆渐渐从三丈扩展到四丈,又扩展到五丈。 直到最后,庞大的蛇群竟只剩下寥寥几条毒蛇。百里龙眼见自己一败涂地,颓然放下长笛,那残余的几条毒蛇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掉头朝树林迅速游去,转眼消失不见了踪影,百里龙的庞大蛇阵竟被阳云汉使出的“万针神功”破的一干二净。 见到此景,盗拓柳玉堂鼓掌大笑着当先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冲百兽山庄几人说道:“怎么样,凌兄弟可是胜了么?” 百里龙脸如死灰,却又不甘心地说道:“我还有宝贝没有出场,要再和凌壮士斗上一场。” 百里狐等众人此时也从大殿内走了出来,听到这话,百里狐赶忙接口说道:“四弟,休得缠斗,你那宝贝还差最后一点火候,岂能此刻出战,否则十年功夫怕是要功亏一篑,这场比斗我们认栽了。” 盗拓柳玉堂说道:“好!凌兄弟,你先把金针收回来,我们随后就下山去了。” 阳云汉听到这话,迈步到周围蛇群死尸堆中去收回金针,盗拓则招呼如儿和阳梦溪牵过马匹,准备离开。 站在一旁的百里狐眼珠子左转右转,突然开口说道:“且慢,柳大侠,我还有话要说。”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说道:“怎么,你们又反悔了?” 第三十九章 武陵道观 百里狐回道:“柳大侠此言差矣,我等岂是出尔反尔之辈。既然凌壮士执意要离开我百兽山庄,我们自是恭送凌壮士一家三口离开。”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微微颔首,没料到百里狐接着说道:“只是,柳大侠答应过我百兽山庄,要为我们做一件不违侠义道的事情,区区在下想请柳大侠在我百兽山庄做客一段时间,如何?” 这下奇峰突起,盗拓柳玉堂脸上变色,他久历江湖,心知这百里狐还是不想放过阳云汉一家三口,想先将自己困在这百兽山庄内。 百里狐接着说道:“虽然我们百兽山庄也想请柳大侠待个十年八年,好好教导下我们武艺,只恐怕柳大侠也不能在我百兽山庄待这么久。既然如此,我们就请柳大侠在百兽山庄暂住一个月。这个请求,恐怕不违侠义道吧?若柳大侠这次还不答应,那我们前面打赌约誓就此作废,我们百兽山庄自去告诉武林朋友,柳大侠能做的不违侠义道之事,我百兽山庄实在想不出来。”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心中怒起,明知这是百里狐的激将之策,仍是回道:“谁说我不能在此盘桓几日的?既然你们百兽山庄盛意拳拳,我自是要在此好好享受几日。” 百里狐听到这话,心中大喜,赶忙接着说道:“如此甚好,请柳大侠先到后堂歇息,由我们兄弟几人恭送凌壮士一家三口下山。” 盗拓柳玉堂接道:“且慢,我还有一些话要单独交待凌兄弟的,就由我送凌兄弟一家三口到山门口,然后我自会返回,你们就不用跟过来相送了。” 百里狐听到盗拓柳玉堂这么说,心中怒起,可又不好开口反驳,只得悻悻看着盗拓柳玉堂领着阳云汉一家三口下山向山门而去。 几人一路来到山门处,阳云汉向盗拓柳玉堂深施一礼,说道:“谢谢柳大侠相救和授艺之恩,在下刚刚告诉百兽山庄的是假名,其实在下是杭州阳家阳云汉。这两位是贱内如儿和犬子阳梦溪。”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脸现讶色道:“你就是最近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险些遭遇玄古帮灭门的杭州阳家阳云汉,听说你一直被玄古帮追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阳云汉点头回道:“我正是那被玄古帮追杀的阳云汉,我与玄古帮的血海深仇日后自当一一奉还玄古帮。”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眉头微蹙道:“这玄古帮势力庞大,高手如云,恐怕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撼动的啊。” 阳云汉脸现激愤,慨然说道:“纵使前途多磨难,知其不可而为之。” 盗拓柳玉堂赞叹道:“好汉子,玄古帮倒行逆施,我‘风尘四友’日后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盗拓柳玉堂脸色陡然一黯,原来他突然想到风尘四友如今只有自己和大哥无梦道人互通声息,而二哥霍四究早年身死,只留下一位孤孙女,三哥温无鬼则在七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阳云汉再次拱手道:“谢谢柳大侠相助之恩,只是柳大侠你一人留在这百兽山庄凶险之地,在下也甚是挂怀。”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阳兄弟无须担忧,凭着我的轻功,若我盗拓想要离去,恐怕这百兽山庄还无人能够阻挡。”阳云汉这才放下心来,阳梦溪在一旁冲盗拓柳玉堂说道:“柳爷爷,你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这山上的都是坏人。”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不禁开怀大笑,轻抚了抚阳梦溪的头说道:“娃儿你们先走,爷爷自会前往寻你们。”盗拓柳玉堂接着冲阳云汉说道:“阳兄弟,你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阳云汉回道:“柳大侠,我们一家要前往峨眉山,找我的结义二哥凌孤帆。”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也好,峨眉派倒不失为一处避难之地。你们先行一步,我在这里替你们再拖延一下百兽山庄众人。只是这百兽山庄下山之路甚多,这些人很快就会择路追出去,你们离开这里后,切切快马加鞭,速速远行。” 阳云汉一家三口挥别盗拓柳玉堂,不敢做丝毫逗留,打马扬鞭向巴蜀峨眉山赶去。三人这次逃的更是匆忙,夜里也只敢休憩片刻,其他时间都在匆匆赶路,实在困及了就在马背上稍微打个盹。 阳云汉是习武之人也就罢了,可苦了如儿和年幼的阳梦溪,只是如儿性格外柔内刚,虽然异常疲乏,但怕拖累丈夫和孩子,巫自咬牙坚持。 阳梦溪年纪虽小,却很勇敢,一路血雨腥风也没吓倒他,而且他也极懂事,心知坏人就在身后追赶,也不吵闹,在马背上颠簸累了就躺到父亲阳云汉怀中休憩片刻。万幸的是百兽山庄的人一直没追上来,三人就这样一路狂奔向巴蜀。 这一日,三人又骑行到一处山脉,只见此地山连山,山套山,山衔山,山抱山,千山万岭,层峦叠嶂。三人在山间艰难骑行,不自觉中放慢了骑行的速度。 阳云汉看了看怀里昏睡的阳梦溪,又看了看骑在白马上憔悴的如儿,心中暗暗焦虑在这崇山万岭之间何时才能找到休憩的人家。 正在这个时候,阳云汉猛地听到远处传来钟声,阳云汉心中大喜,冲如儿招呼道:“如儿,前面想必有一处寺庙或者道观,我们赶过去求宿一宿。” 如儿回看着阳云汉,温柔地点点头道:“汉哥,无论千山暮雪还是万里层云,你说去哪里,我们娘俩都跟随着你。”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伸手抓住如儿的小手,两骑缓缓并辔而行。 听那钟声虽近,可三人在山间狭长小道上足足骑行了三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孤峰之下。只见这座山峰高耸入云绝壁生烟,那突兀山尖在时浓时淡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山脚下有一座山门,看起来甚是古旧,上书“武陵道观”四个大字。恰在这个时候,从山门里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看到三人招呼道:“果然被师傅说中了,有贵客临门。” 小道童上来和三人见了个礼,阳云汉和如儿赶忙下马回礼,阳梦溪此时也醒了过来,座在马背上好奇地看着小道童。 小道童冲阳梦溪友善地笑了笑,又冲阳云汉说道:“这位施主,小道法号了一,我家师傅让我下山恭迎三位上山。” 阳云汉心中诧异,问道:“了一道长,你家师傅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呢?” 了一咧着嘴笑了:“我家师傅能掐会算,早晨他求了一卦,说是今日定有贵客临门,只是……”说到这里,了一神情一黯,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师傅还说今日我武陵道观必有大祸临头。” 了一微微摇了摇头,冲三人笑了笑道:“看看我,贵客临门了,我还说这些,三位且随小道上山吧。” 说罢,了一小道士牵过白马,在头前带路,领着三人向山上走去。几人一路走来,只见这山上遍地都是奇花异草珍禽野兽,苍松翠柏蔽日遮天,不时还见到清澈透明的潺潺溪流穿行在山林之间。 突然几人听到“唔哇,唔哇”的婴儿啼哭之声,阳云汉和如儿对望一眼,心中诧异,阳梦溪也听到了婴儿哭声,好奇问道:“母亲,你听到哭声了么,哪儿有小娃儿哭啊?” 了一小道士听到问话,哈哈笑道:“小施主,那边有株兰花树,你且看那树阴下的溪水里面是什么东西?” 阳梦溪忙顺着了一小道士手指的方向,看向溪水之中,恰好见到有条奇怪的大鱼在阴暗的溪水中漂浮着。这鱼儿是褐色的身体,头大而阔扁,四肢短而壮。 阳梦溪正不知道小道士为何要让自己看鱼儿的时候,只听那鱼儿猛地又啼叫起来,发出“唔哇,唔哇”的啼哭之声。吓的小阳梦溪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却被阳云汉一把扶住。 阳云汉和如儿看到了那鱼儿,这才恍然大悟,相视一笑,了一小道士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阳梦溪惊诧地问道:“父亲,这鱼儿怎么会发出小娃儿的哭声?”阳云汉答道:“溪儿,为父知道,这鱼儿名叫娃娃鱼,因为它的叫声和娃娃啼哭一般。” 了一小道士接话道:“施主好见识,这娃娃鱼可是遍布在我们山上的溪流泉潭之中。今日也是巧了,这鱼儿竟在白日里叫了一回,让小施主听到了。到了夜里,你若听到山野里传来娃娃的啼哭之声,可千万不要惊奇。我还是给小施主讲一个神话故事吧。”阳梦溪听到有故事听,高兴地鼓起掌来。 了一小道士娓娓道来:“话说我们这地方人杰地灵,其中一座山岭上有个张家庄,这张家庄里面住着一户人家,男的名叫张家生,是个猎户,女的名叫兰花。这小两口生了男娃子,才不满周岁,取名叫张小宝。 这小宝长的白白嫩嫩的,异常俊美可爱。这山岭外却住着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人称土霸王。这土霸王长的凶横丑陋,最奇特的是他找的老婆也是奇丑无比,獐头鼠目,耳细颈短。这两人生出来的小孩自是好看不了,端的是见不得人。 这一日,土霸王到山中游玩,路过张家庄,恰好看到兰花怀中抱着的小宝,土霸王一下子就中意上了小宝,心中暗道若是这漂亮的男娃能给自己做儿子该有多好,自己以后若是抱着他出去也是脸上有光,不像自己家里那个丑小子羞于抱出来见人。 想到这里,土霸王就要上前抢夺小宝,恰好张家生这个时候打猎回来,见有歹人抢自家的小宝,赶忙上前将土霸王痛揍一顿。 这土霸王抱头鼠窜的时候,大声叫嚷道‘你们知道自己打的是谁么?我乃山外的土霸王,你们等着,等我召集了家丁,晚上再来抢你们家的娃娃。’ 张家生听到自己打跑的人原来就是山岭外恶名昭彰的土霸王,不由得愁容满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兰花也在一旁苦苦思量对策,原来这兰花本是天上的花神,一日到人间游玩,恰好见到淳朴善良的张家生,不由得动了凡心,化身女子嫁入张家。 此刻兰花见土霸王想抢夺自己和张家生的孩儿,自己虽是天神,可也不敢随意动用法术打退恶人,怕召来天兵天将将自己收回天庭。 兰花左思右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妙招。她来到庄外的溪水边,看到溪水中有一条金鱼,于是冲着那金鱼默念咒语,只见那金鱼身形变幻,嘴里还发出‘唔哇,唔哇’的叫声。 待到了晚上,土霸王和他的丑妻带着十几个家丁前来抢夺小宝。兰花早让张家生带着小宝在地窖中藏好,见众人来了,忙说自家的娃儿早被张家生带离了村庄。 土霸王正要命人搜寻张家,却不料听到庄外出来的‘唔哇,唔哇’婴儿啼哭之声,土霸王以为那是小宝的啼哭声,赶忙带着众人到野外去搜寻小宝的下落。 黑夜之中,土霸王和丑妻跌落悬崖,摔了个一命呜呼,一众家丁也四散而逃。 兰花和张家生终于保住了儿子小宝,为了感念鱼儿救子之恩,兰花和张家生特意将那鱼儿取名为‘娃娃鱼’。兰花还幻化出许多美丽的兰花守护在娃娃鱼的溪水周边,从此以后‘娃娃鱼’也在这带山区传播繁衍开来。” 阳梦溪听到坏人伏诛小宝得救,不由得喜形于色,几人一路谈笑,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山顶的道观前。 阳云汉见这座道观虽然不是十分高大,可奇特的是这座道观竟临渊而建,道观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岩石平台,平台的一小半悬空而立。几人拴好马匹,走到平台上,阳云汉一家三口只感到头上白云飘拂,脚下幽谷翠峰,若梦若幻,犹如仙境。 了一小道士引着阳云汉一家三口走进道观,一个鹤发老道带着七八个道童迎了上来。鹤发老道唱了个喏道:“无上天尊,贵客临门,贫道武陵道观武陵真人有失远迎了。” 阳云汉和如儿忙躬身回礼,阳云汉道:“真人客气了,在下杭州阳云汉,这是贱内如儿和犬子阳梦溪,我们路过宝山,想在武陵道观借宿一宿。”武陵真人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了一,快去给三位施主准备斋饭。” 了一正要离开,突然又一个道童奔了进来,大声喊道:“师傅,师傅,不好了,山下又来了一批人,还带着一大群猛兽。这些人自称是百兽山庄的,说是追寻一家三口而来,到了山下不见了这一家三口的踪影,嚷嚷着要上山搜查呢。了三师弟还在阻拦他们,我先回来报讯来了。” 武陵真人皱了皱眉头,喝斥道:“了二,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辈修道之人遇事当不慌不忙,不要总是着急忙慌的。”武陵真人转头冲阳云汉问道:“三位施主,这山下之人可是在搜寻你们么?” 阳云汉听到百兽山庄的人终于追了上来,忙再次向武陵真人躬身施礼道:“真人,这百兽山庄之人正是为我们而来,我虽不知他们为何一路苦苦追踪我一家三口,但即是他们追杀到了山下,我们一家三口自当下山去迎敌,万不能留在此地给武陵道观平添枝节。” 武陵真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施主此言差矣,即入我山中,是为我山人。了一,你带三位施主到密道中休憩,我来打发这百兽山庄之人。了二你先去将三位施主的马匹藏好,再去山下将百兽山庄之人迎入观来。” 阳云汉还待推辞,却被了一小道士一把拉住,了一说道:“施主,快随我到密道中去,你们可别担忧我家师傅,他自有应敌之策。” 阳云汉听到这话,只得领着如儿和阳梦溪跟着了一小道士走向三清神像之后,只见了一小道士在案台上捣鼓了一下,神像旁的石壁豁然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门。了一小道士当先走了进去,阳云汉三人跟着鱼贯而入,了一小道士回身关上石门。 进了石洞,阳云汉才发现这石室内的空间甚是狭窄,可是这逼仄的石室后面竟然连着一个硕大的溶洞,溶洞内林立着数以千计的石柱石笋、石花石幔,这些钟乳石千姿百态,鬼斧神工,或如飞禽走兽,或如石罅飞瀑,或如兀突森郁,或如火树银花,一时间看的阳云汉一家三口目瞪口呆。 第四十章 移天换日 了一小道士却对溶洞内的情景见怪不怪,专心趴在石门上,透过缝隙向道观内张望。过了一会,了一小道士悄声招呼道:“来了,来了,他们进来了,施主快来看。” 阳云汉和如儿忙回转身,阳云汉凑到石门的缝隙上,向道观内看去。只见武陵真人背对着自己这边,了二小道士和一众道童站在他的身后。 武陵真人正对面站着三人,头前两人正是百兽山庄的老大百里豹、老二百里狐,第三人看面相却不知道是孪生兄弟中的老三百里雀还是老四百里龙,阳云汉仔细辨认衣角上的字,认出是个“雀”字,料定来人定是老三百里雀。 这三人身后还高高矮矮站着十来个彪形大汉,都是百兽山庄庄丁的装扮。 只听大厅内百里狐大声说道:“武陵真人,我们来自百兽山庄,这位是我大哥百里豹,另外一位是我三弟百里雀,我是老二百里狐。我们兄弟三人一路追踪逃匿出百兽山庄的一家三口来到此地,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山区之内只有你们这处道观,想必这一家三口一定会路过你们道观休憩。武陵真人你还是速速将这一家三*出来为妙,免得我们刀兵相见。” 伴随着百里狐的大声喊话,道观外面传来豹子和群狼呼啸嚎叫的声音,阳云汉脸上微微色变,看来这百兽山庄定是带来了猛禽走兽将武陵道观团团围困了起来。 武陵真人缓缓问道:“你们百兽山庄是何用意,搞了一堆野兽将我道观围困起来,是想用强么?” 百里狐听到这话,脸上浮现狡黠的笑容,答道:“这三人我们百兽山庄是志在必得,若武陵真人乖乖将人交出来,我们一切好说,否则少不了要用强了。” 武陵真人听到这话,不急不缓接着问道:“敢问你们要搜寻的三人究竟是何来头,让你百兽山庄如此大动干戈?” 百里豹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听到这话,插口大声说道:“这三人来自杭州阳家,是玄古帮下令追杀的。可笑这阳云汉还自称凌云汉,以为可以骗过我们几兄弟,却没料到我二弟早就看过他的影像,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我百兽山庄一向奉玄古帮号令行事,自是要全力追杀这一家三口,谁若阻拦,遇神杀神,遇佛*。” 阳云汉听到这番话,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为何百兽山庄几兄弟一定要强留自己一家三口,原来这百兽山庄竟然是玄古帮在武林中的一处秘舵,早早就得到了号令,要截杀自己一家三口。 武陵真人听到百里豹插话,也是惊诧地“咦”了一声道:“没料到你百兽山庄竟也做了玄古帮的走兽,玄古帮这几年真是好大的威风,遇神杀神,遇佛*,端的是好大的口气。”百里豹听到武陵真人侮辱到百兽山庄,火冒三丈,跳着脚就要上前邀战。 百里狐对大哥百里豹这个莽夫随意透漏了百兽山庄的底暗暗恼怒,眼见百里豹又要坏事,赶忙上前一把拉住百里豹,接着说道:“武陵真人,你不交出阳云汉一家三口,难道你真的不怕你武陵道观遭遇灭顶之灾么?” 武陵真人慨然回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阳云汉一家三口,到哪里给你百兽山庄交人呢?”百里狐听到这话,也变了脸色,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我们百兽山庄只能用强了。” 眼见百兽山庄众人就要动手,阳云汉心中暗暗着急,正想让了一小道士开启机关打开石门,冲出去助战,却听到武陵真人大声说道:“既然你们百兽山庄想在我武陵道观动粗,我也不加阻拦。只是在你们动手之前,还是让本真人先展示几样武陵道观的小法术,若是入不得百兽山庄的法眼,你们想再动手也是不迟。” 说到这武陵真人顿了顿,看了看对面百兽山庄三兄弟,接着说道:“此次你们百兽山庄来的是三兄弟,那我就展示三样功夫,请尔等一观。” 说完这话,武陵真人回头说道:“了二,去取本真人的剑来。”了二小道士应了一声,跑到一边取来一把长剑交到师傅手中。武陵真人握剑在手,陡然拔出长剑,口中爆发一声大喝。伴随这大喝声,那长剑之上骤然泛起剑芒。看那剑芒吞吐之间,竟有三寸之长。 石室内的阳云汉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震骇,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此刻也不过能使出一寸刀芒,没想到武陵真人竟然是如此绝顶高手,内力深厚至厮,能轻易间使出三寸长的剑芒来。 受到震惊的远不止阳云汉一人,百兽山庄三兄弟见到武陵真人展示的这手绝活,也被当场镇住,百里豹和百里雀面面相觑,百里狐的脸色一时间也变得阴晴不定。 武陵真人运剑完毕,将长剑插回剑鞘,交回了二小道士手中,又开口说道:“了三,去取出本道观的法印摆在案台上,且看本真人运功施法。” 了三闻言,赶忙跑去侧厅取来法印放到案台上。阳云汉他们藏匿的石室就在案台的旁边,阳云汉将那法印看的一清二楚。只见这武陵道观的法印是一块四四方方汉白玉,通体洁白无瑕。 武陵真人见了三小道士放好了法印,缓缓向前踱了几步,走到百兽山庄三兄弟近前,回过身来,冲众弟子说道:“你们闪到一旁。”一众道童赶忙站到案台两侧。 只见武陵真人站在那里默运玄功,过了片刻,只听武陵真人猛地伸出右手,口中大喝一声:“来。”摆在案台上的武陵道观汉白玉法印竟“腾”地从案台上窜起,直接扑入武陵真人手中。 这一幕看的阳云汉目瞪口呆,十年前阳云汉见过丐帮帮主伍飚扬施展隔空取物的绝技,当时伍飚扬顺手抓起了地上的竹棒,可那也不过是隔了三尺的距离,而此刻武陵真人隔空取法印却足足离开有一丈的距离,而且这汉白玉法印可比当年的竹棒沉了许多,想来这武陵真人的内力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了一小道士看到阳云汉目瞪口呆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轻身说道:“师傅又在装神弄鬼了。” 阳云汉听到这话,觉得很是奇怪,赶忙轻声问道:“了一道长,你师傅的武功可真是震古烁今,你说什么装神弄鬼?” 了一小道士轻声答道:“我家师傅演示的,可不是真实功夫。那长剑之上涂有磷粉,内力稍一激发,便会发出光芒,不过那光芒可不是真正的剑芒,是万万伤不了人的。至于那隔空取物,真正的机关在案台上,师傅这边一声大喝,了二马上在案台边轻触机关,案台上装置的弹射器自会将汉白玉法印弹射向我家师傅。” 阳云汉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不禁哭笑不得。了二小道士接着轻声说道:“我家师傅靠这些招数可吓退了不少打我武陵道观主意的劲敌,不知道此番怎样。” 只见道观内武陵真人抓住汉白玉法印后,缓缓回过身来,冲百兽山庄众人说道:“怎么样,众位施主,本真人的武功还过得去么?你们是否还想再见识见识我最厉害的绝学呢?” 此时百兽山庄三兄弟见武陵真人施展出隔空取物绝技,不知其中有诈,个个面如死灰,心道自家武功离武陵真人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百里豹摇了摇头,颓然说道:“真人神功盖世,我们自叹弗如,比试就不用了,两位弟弟,我们走吧。”说罢,百里豹转身欲走,百里雀也是跟着转身,却听百里狐喊道:“且慢。”百里豹和百里雀闻言,只得又回身看向百里狐。 只听百里狐接着说道:“武陵真人的确神功盖世,若是比试武功,怕是我三兄弟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一来我们要追杀之人是玄古帮志在必得之人,二来此次我们百兽山庄来到武陵道观的可不止我们三兄弟,我大哥的金钱豹,我的狼群,还有我三弟的雀阵,也并非徒有虚名。若我们一拥而上,恐怕武陵真人你的这帮弟子也不能幸免于难。我看武陵真人你还是再显露一下你的旷世绝学,好让我们三兄弟死了这份心。” 武陵真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看来你们是不见亲棺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真人的‘移天换日’神功。”武陵真人吩咐道:“了二,去把窗户打开。” 了二小道士应声去打开了道观内的那扇窗户。这武陵道观临渊而立,众人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石峰从深不可测的沟谷中冲天而起,仿若刀劈斧削般巍巍屹立于众人眼前。这座石峰在无边无际的云海中时隐时现,恍若南天一柱,岿然屹立于云瀑之中,蔚为壮观。 武陵真人冲百里三兄弟说道:“众位施主看到外面那超凡脱俗的石峰了吧,且看本真人施展大神通将这山峰移走。”百兽山庄众人一干人听到这话,全都瞠目结舌,个个觉得匪夷所思。 阳云汉虽知其中有诈,但也是满心不信,微微摇头。一旁的了一小道士看到了,却笑嘻嘻地轻声说道:“又有好戏看了。” 此时,武陵真人又冲了二小道士说道:“关窗,且看本真人施法。”了二小道士又上前将窗户关上。 只见武陵真人双手中指和无名指屈收于掌心,大指屈压在中指无名指第二节指背,食指和小指自然伸直,双手食指小指尖微微相触,双掌心向上,手握金光指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全场众人都目不转睛紧紧盯着武陵真人施法,只听武陵真人念完真言后,大喝一声:“开窗。” 了二小道士赶忙打开窗户,百兽山庄众人向窗外看去,霎那间个个惊得呆若木鸡。只见窗户外面云海依旧铺天盖地、飞滚直泻,唯独那南天一柱却踪影全无,偌大的山峰竟是转瞬即逝。 石室内的阳云汉看到这一幕,也被当场震住。突然,他听到阳梦溪轻声呼唤道:“爹爹,溶洞不见了。” 阳云汉赶忙回头看去,只见石室后面连着的硕大溶洞竟不见了踪影,豁然变成了一堵石壁,这石室也成了真正逼仄的小室。如儿也跟着回头,看到了这番情景,不由得一声低低惊呼。 阳云汉见了一小道士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仔细思討了一下,脑子中陡然灵光一现,低声说道:“我想明白了。”如儿赶忙追问:“汉哥,这是怎么回事情?” 阳云汉低声回道:“如儿,这整个道观,连着我们这间石室,定是都悄悄转动了一个方位,所以外面的石峰从同一扇窗户看去却不见了踪影,而原本与我们石室相连的溶洞也被转到了一旁,自然也看不到了。” 听到这话,如儿也恍然大悟,阳梦溪却还是似懂非懂,了二小道士却为阳云汉的机智频频点头。 道观内的武陵真人扫视一眼泥塑木雕般的百兽山庄众人,又大喝一声:“待我将这石峰再移回来,关窗。” 了二小道士再次关闭窗户。武陵真人继续手握金光指诀,口念金光神咒。这次石室内的阳云汉几人留了心眼,果然察觉到石室在微微颤动,那溶洞口也渐渐由小到大重新出现在几人眼前。 阳梦溪这时才真正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刚想鼓掌叫好,却被阳云汉一把抓住小手,没让他发出大的响动。 此时只听道观内武陵真人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开窗。”待了二小道士这次重新打开窗户,百兽山庄众人向外看去,只见那南天一柱再次重现在众人眼前。 不明就里的百兽山庄众人此时已经完全折服于武陵真人的大神通。百里狐率先拱手施礼道:“真人好本事,这‘移天换日’真乃旷世绝学,我百兽山庄心服口服,请恕我等扰山之罪,我们这就速速退去。” 武陵真人哈哈一笑:“那本真人也就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了吧。了二,了三,你们代为师送客。各位施主,恕不远送。” 了二小道士和了三小道士引着三兄弟和百兽山庄众人退出武陵道观,再过了一会,外面渐渐没有了猛禽走兽嘶鸣之声,想必是百兽山庄众人退了个干干净净。了一小道士这才打开石室内的机关,引着阳云汉一家三口回到道观中。 阳云汉赶忙向武陵真人躬身施礼道:“感谢真人相救之恩。”武陵真人连连摆手回道:“施主切莫客气,我只不过施展了些招摇撞骗的小把戏而已。” 阳云汉忙接道:“武陵道观这‘移天换日’可是极精巧的机关制造了。”武陵真人听到这话,脸有得色,呵呵笑道:“这可是我武陵道观的看家本事,施主切莫泄露出去了。”阳云汉连连点头称是。 众人正在攀谈着,却见了二小道士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还未迈进大门就大声嚷嚷道:“师傅,师傅,不好了,山下又来了三个带刀客,凶狠的紧,这次点名要见师傅你。了三正带他们慢慢上山,我先回来报讯。” 第四十一章 契丹刀客 武陵真人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喝斥,了二小道士想起前面自己遇事慌张刚被师傅训斥过,赶忙开口说道:“师傅,弟子知道错了。” 武陵真人见状只得长叹一声道:“了二,为师不能照顾你们一辈子,你们自当好生修炼武功和心性。”说罢,他又冲阳云汉说道:“三位施主,不知道这山下来者何人,还得劳烦三位再到石室内躲避一番,待我打发走这些人。” 了一小道士引着阳云汉一家三口再次回到石室内,不过这次了一小道士没有跟着进石室,而是留在了武陵真人身边。阳云汉一家三口这边刚藏好,了三领着三个人走进了大厅。 这三人都是一身汉人打扮,头戴帽子,当先一人身长六尺,面白唇红,紫髯绿眼,第二人则是近六尺身材,须黄眼碧,第三人也是身长六尺,身形壮健,须黄眼碧,这三人一看相貌就不类宋人。 躲在石室内的阳云汉心中暗暗吃惊,十年前和契丹人的生死之战仍然历历在目,阳云汉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三人都是契丹人。 这三个契丹人进了道观后,向武陵道长躬身施礼,当先那个契丹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大宋官话说道:“在下大契丹萧郎君,这两位是我的二师弟萧曷和三师弟萧不吕。敢问道长可是武陵真人么?” 武陵真人闻言点了点头,回道:“贫道正是武陵真人,不知道三位施主到我武陵道观有何指教?”这三个契丹人听到武陵真人的回话,互相看了看,均是喜形于色。 萧郎君冲着武陵真人大大咧咧说道:“道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此次我们上山是想向道长索要一物,此物本是我大契丹所有,更是事关我大契丹国运,多年前无意中流落到你大宋,被道长你所得。只是此物放在道长这里甚是不妥,还望道长归还。” 一旁的萧曷接着说道:“道长你乖乖按我大师兄说的,速速将此物还回来,用你们宋人的话说这叫完璧归赵,否则的话,让你们武陵道观片瓦不留。” 武陵真人听到二人的话,脸色一变,只见他断然摇头道:“三位施主,我武陵道观并没有你们所说的大契丹国之物,本真人更不知道你们索求的是何物事。” 萧郎君听到这话,脸现怒色,大声喝斥道:“道长,我们找寻此物已有十年时间,这件流落到你宋国之物,我们已经查探的清清楚楚,历经曲折后,最终落入到你武陵真人之手。我劝道长还是乖乖将此物交出来为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到这里,萧郎君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此刀比普通契丹刀长了三分,也并非镔铁锻造,看那刀身精光闪闪,显是百炼钢所铸,端的一把好刀。 萧曷和萧不吕眼见大师兄萧郎君拔刀,也跟着“刷”地拔出腰间长刀,二人所拿的竟也是一模一样的两把百炼钢契丹刀。 武陵道长见状,说道:“三位施主既然想在我武陵道观动粗,我也不便阻拦。不过在你们动手之前,还是让本真人先施展下我武陵道观的小本事,若是入不得三位施主的法眼,你们想再动手也是不迟。” 武陵真人显然又想故技重施。只见他扭头吩咐道:“了一,去取本真人的剑来。”了一小道士赶忙跑到一边取来长剑交到师傅手中。武陵真人握剑在手后,猛地拔出长剑,口中一声大喝,那长剑之上三寸剑芒再现。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见状也是相顾骇然,他们同样被武陵道长的障眼法蒙蔽,心中大吃一惊。 只是萧郎君碧眼之中陡现凶光,竟是口中一声爆喝:“拼了。”挥契丹刀兜头向武陵真人砍去,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和师兄萧郎君心意相通,也是紧跟着挥刀向武陵真人兜头砍去。 三人为武陵真人剑芒所震慑,挥刀劈砍之时全都将各自内力完全激发出来,务求合三人之力一击而中。 武陵真人万万没料到这三个契丹人如此有血性,心中仍在为来不及施展另外两个障眼法而可惜,眼见三把契丹刀已经劈至面门,赶忙举剑抵挡。 不过这武陵真人的真实武功只是和服食“玄解母丹”之前的阳云汉功力相仿,比之一名契丹刀客尚且不如,岂能抵挡三名契丹刀客全力以赴的雷霆一击。 只见四件兵器相交,武陵真人手中长剑瞬间被三把契丹刀砍为四截,武陵真人更是被三把契丹刀之上传来的巨力劈的口吐鲜血,向后扑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原只想凭借全力合击,能够挫败武陵真人的剑芒,却万万没想到武陵真人却如纸糊般被三人当场劈翻,一时间三人也是愣在当场,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胜的如此轻松。 这边,了一、了二、了三和其他小道士已经扑到武陵真人身边,全都泣不成声。石室内的阳云汉也没想到突然有此变故,眼见武陵真人生死不明,赶忙吩咐如儿和阳梦溪待在石室内,自己打开石门,窜了出去。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陡然见到案台旁窜出一个人,这才回过神来。阳云汉闪身挡在一众道士身前,拔出腰刀,大声喝道:“契丹狗,竟敢到我大宋来逞凶。” 三人听到阳云汉骂自己契丹狗,都是脸现怒色。萧郎君眼中凶光再现,冷冷回道:“来者何人,竟敢口出狂言,再不闪开,小心落得和武陵真人一个下场。” 阳云汉不动如山,一摆手中腰刀,口中大喝:“本人杭州阳云汉,只管放马过来,且看到底是谁口出狂言。”萧郎君这次不再答话,挥动百炼钢弯刀直扑过来,招式之间竟无半分虚招,兜头向阳云汉劈来。 萧曷和萧不吕眼见阳云汉年纪轻轻,自信大师兄萧郎君一人足以应付,只是持刀在一旁掠阵。 阳云汉眼见萧郎君的契丹刀劈至,大喝一声:“来的好!”身形猛地凌空拔起,挥长刀向萧郎君一斩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的绝招“雷霆万钧”,阳云汉手中长刀以万钧之力向萧郎君凌空斩去。 阳云汉和萧郎君手中长刀在电光火石之间砍在一起,二人也是高下立分,只见阳云汉宛若神龙般潇洒飘落地面,萧郎君则腾腾腾向后连退了三大步,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曷和萧不吕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诧异神色。二人没想到阳云汉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能让大师兄萧郎君一个回合就吃了大亏。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在大契丹也是师出名门,横行大契丹国久矣,没料到今日竟让南国一个年轻人挫了锐气。 萧曷和萧不吕想到这里,不约而同挥刀上前,左右夹击阳云汉。二人这次不敢再大意,使出了合击之术。 刀光霍霍之下,只见这二人的刀法刚劲凶狠,招式几乎全都直来直往,没有半分的花哨和虚招,却多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冽萧杀。再加上这二人手中的百炼钢弯刀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分进合击砍向阳云汉,竟瞬间用天衣无缝的合击招式将阳云汉困在当中。 阳云汉临危不乱,接连长刀横扫、长刀侧劈、长刀凌空变幻,竟连使“雷霆刀法”的“雷奔云谲”、“雷鸣瓦釜”、“雷惊电绕”三式抵挡住萧曷和萧不吕如潮攻势。只是阳云汉在二人的合击之下,却渐落下风。 萧郎君一直在一旁运功调息,只见他的脸色由惨白逐渐恢复红润,最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过来。 萧郎君一看战团,自己的二师弟萧曷和三师弟萧不吕已经稳占上风,自己无需上前帮忙,再看一众道士还在围着生死不明的武陵真人。萧郎君心道还是尽快取回那要紧物事最为紧要,于是萧郎君提刀迈步上前。 了一小道士正抱着师傅武陵真人痛哭流涕,恰好抬头看到萧郎君迫近,心中大怒之下,高声喊道:“了二,你照顾师傅,其他师弟抄家伙,和我一起上前,和这歹人拼了。”一众师弟听到了一号令,纷纷从一旁取过长剑,向萧郎君合围过去。 只可惜一众小道士年纪尚幼,功力又浅,哪里是萧郎君的对手。只见萧郎君犹如猛虎入羊圈般,左突右冲,手中百炼钢弯刀上下翻飞,或是划过咽喉,或是刺入心脉,或是斩在肋部,竟是刀刀致命,眨眼间除了了一小道士、了三小道士和两个小道士外,其他小道士全都当场中刀丧命。 另一个战团的阳云汉早已经察觉到这边战团的变故,惊怒之下,阳云汉爆喝一声,身形猛地腾空而起,双手握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萧曷斜劈而下。 关键时刻阳云汉使出了家传“荡海刀法”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阳云汉长刀之上的内力犹如惊涛骇浪般,一重、二重、三重、四重、五重、六重,一浪高过一浪盖向萧曷。 萧曷此时心中也犹如惊涛骇浪般,不知道阳云汉的刀势何时是个尽头,眼见阳云汉第七重巨浪内力又喷薄而至,萧曷只得避其锋芒,全力纵身后跃。 阳云汉正待欺身上前,凭第七重巨浪威力挫败萧曷,另外一边的萧不吕已经发觉不对,手中百炼钢弯刀闪电般划向阳云汉后腰。 阳云汉感到身后风起,心知萧不吕的契丹刀将至,无暇追击萧曷,猛地凌空拔起,在空中一个扭身,挥长刀向萧不吕一斩而下,正是再次祭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萧不吕刚见过阳云汉用这招挫败了大师兄萧郎君,哪敢锊其锋芒,摆刀后跃。 阳云汉两招挫退萧曷和萧不吕,正待闪身过去帮助一众小道士,却被萧曷和萧不吕再次跃步上前,前后夹击挡住了去路。这次萧曷和萧不吕二人更加小心,一进一退,一攻一守,攻时若狡狐,退时若脱兔。 阳云汉再次被二人困在中央,瞥见武陵道观两个小道士又被萧郎君杀死,阳云汉分身乏术,心中悲恸之下,刀法愈发凌乱,一时之间更是尽落下风,叠遇险招。 这边萧郎君继续痛下杀招,他眼见了三小道士长剑刺向自己,萧郎君一个侧身,那长剑险险从腰畔划过,萧郎君手中百炼钢弯刀却猛地自下而上撩起,正划过了三小道士的胸腹,顿时鲜血四溅,了三小道士倒地而亡。 了一小道士眼见师弟惨死,目眦尽裂,猛挥手中长剑从背后向萧郎君狠狠刺去。萧郎君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手中百炼钢弯刀猛地从身前挥到身后,正好磕在了一小道士的长剑之上。 二人兵器相交,只听“当”地一声,了一小道士手中长剑应声而断。萧郎君这才猛地回身,手中百炼钢弯刀划过一道诡异弧线,猛地划向了一小道士的咽喉。 了一小道士此时却已经是目中充血,全然不顾划向自己的利刃,反而全力挥动手中断剑向萧郎君心口刺了过去。 萧郎君没料到了一小道士有如此决死的勇气,口中“咦”了一声,虽知道自己手中的契丹刀定能抢先一步斩断眼前这个小道士的咽喉,可就怕那小道士的断剑也会伤到自己。 萧郎君略一犹豫,手中百炼钢弯刀顿了一下,改划为撩,迎向了一小道士手中断剑。二人兵器再次相交,又是“当”地一声,了一小道士手中长剑又一折为二。 了一小道士退也没退,舍身前扑。萧郎君怒喝一声:“找死。”手中弯刀闪电般连续挥动三次。只见了一小道士手中断剑一连三次再次一折为二,最后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剑柄握在手中。可了一小道士扔掉手中剑柄后,巫自不管不顾挥拳踢腿攻向萧郎君。 萧郎君虽心中暗赞这小道士骁勇,手上可没留情,百炼钢弯刀再次闪电般挥动,眼看了一小道士也要遭遇毒手。 正在这个时候,萧郎君猛地察觉身后一阵劲风扑来,身经百战的他赶忙转身,挥刀砍去,竟将一把凌空飞来的长剑击飞到半空中。萧郎君自己则被长剑上的大力震的虎口发麻,心中暗凛,赶忙凝神观看。 只见一道人影从武陵道观门口闪动过来,欺到近前。来人一把抓住掉落下来的长剑,剑尖指向萧郎君。萧郎君见此人一身峨眉道袍,瘦骨清风,唇方口正,额阔顶平,对自己怒目而视。 萧郎君喝骂道:“来者何人,竟敢偷袭于我。”来人朗声说道:“峨眉凌孤帆,契丹狗胆敢在我大宋逞凶。”来人竟是阳云汉的二哥凌孤帆,只听他接着说道:“师弟、师妹,你们也进来吧。” 伴随着他的话声,又有三个身着峨眉派装束的人走了进来,头前一位男子器宇轩昂,正是那峨眉派的上官一鹤,后面两位的前一位仿若小仙女的正是那上官碧霄,还有一位犹如幽兰之姿的,正是两人的大姐。 一旁战团中的萧曷和萧不吕见对方陡然有援兵来到,赶忙弃了阳云汉,奔回到大师兄萧郎君身边站定。 阳云汉此时也看清来人是二哥凌孤帆,不由得想起大哥杨千山一家为己惨死,泪水瞬间布满虎目。凌孤帆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阳云汉的手,哽咽说道:“四弟,你吃苦了,对不起,为兄来迟了。” 这凌孤帆虽是性子清淡,可此番乍见到受苦受难的阳云汉,心旌摇荡之下,几欲泪下:“四弟,为兄得到讯息你家遭了大难,大哥全家也受了玄古帮的荼毒,大惊之下,赶忙下山寻访于你,恰好碰到回山的上官三姐弟,说是曾碰到过你,于是相约一起寻访于你。天见可怜,终于让我在此找到你了。” 阳云汉此时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二哥,是我害了大哥一家啊。”凌孤帆摇首说道:“四弟,罪不在你啊,这是玄古帮倒行逆施,天道承负,因果报应,我自当陪你一起号召各大武林正派共同讨伐玄古帮,为大哥和你全家之人报仇血恨。” 二人在一旁絮叨,萧郎君早已经不耐烦了,大声插话道:“你们峨眉派何必来趟这趟浑水,我们只求从武陵道观取走属于我大契丹之物,我劝你们还是快快闪开,否则难免兵戎相见。” 上官一鹤忍不住插口,怒道:“你们这帮契丹狗胆敢在我大宋逞凶,正好让我峨眉派来收拾了你们,为武陵道观众道士报仇雪恨。”说罢,上官一鹤挥剑刺向三人。萧郎君今日是第三次被人骂为“契丹狗”,心中大怒,眼见对方人多势众,高声喊道:“结阵!”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瞬间站成一个倒品字形,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居前,萧郎君在后。那上官一鹤挥剑上前,正好一头撞入品字阵中。 只见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三把百炼钢弯刀几乎是在同时从三个方向砍向上官一鹤,眨眼之间上官一鹤身陷绝境。 第四十二章 契丹青牛 好在上官一鹤上前的时候,阳云汉和凌孤帆已经警觉,二人不约而同跟着上官一鹤冲了上来。 眼见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同时挥刀招呼向上官一鹤,阳云汉赶忙挥刀迎向萧曷的弯刀,凌孤帆则挥剑挡住萧不吕的契丹刀,上官一鹤自己则在百忙之中使出白猿剑法,紧守门户,抵挡住萧郎君的弯刀。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眼见没能一举击杀上官一鹤,竟在同一瞬间,移动身形,只是这次是萧郎君跨步向前,萧曷和萧不吕则退步向后守在两侧,三人站位变成了一个正品字形。 萧曷和萧不吕分别挥刀攻向阳云汉和凌孤帆,拖住二人,萧郎君则完全不必顾忌自身防守,全力挥刀向上官一鹤斩来。 这一刀大开大合,凛然生风,上官一鹤若是独自一人招架恐怕就要伤在此招之下。恰在这个时候,上官碧霄和大姐也已经赶到,二人赶忙举剑,和上官一鹤一起架住萧郎君的弯刀,这才堪堪化解了萧郎君的这式杀招。 此时,若是三对人马各自打斗,阳云汉武功自可稳胜萧曷。而凌孤帆十年来武功精进,白猿剑法已经修炼的身随意动,残虹剑法也早已大成,武功也是稳稳胜过萧不吕。上 官三姐弟中上官一鹤用残虹剑法主攻,上官碧霄和大姐用惊鸿剑法主守,三人合力,珠联璧合,也是不输于萧郎君。 只是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结成的阵法甚是奇异,三人步伐闪动之间,或进或退,不停组成各式品字形状,其中两人或一人主守,一人或两人主攻,竟是威力倍增,一时间和阳云汉、凌孤帆、上官三姐弟斗了个旗鼓相当。 凌孤帆心中也是暗暗纳罕,边斗边暗暗查看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的阵法,这才发现原来每每自己几人进击的时候,都是有先有后攻上前去,而这破绽总被萧郎君识破,在他的运转调度之下,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的品字阵型总是能形成合力,猛攻先犯之敌,待迫退对手之后,再战后来之敌,这样竟每每被三人占得上风。 凌孤帆略一思討,想出破敌之策,他大声招呼道:“四弟,师弟,师妹,我们同进同退,让敌首尾不能兼顾,你们且听我号令。” 听到这话,萧郎君脸色大变,心知今日在这里再难讨到好处,于是不待凌孤帆喊出号令,当机立断,口中大喝道:“突围!”人跟着猛地前窜,手中弯刀划过一条诡异弧线,向身前的上官一鹤砍去。 在他身边的萧曷和萧不吕亦步亦趋,紧紧守护在萧郎君的两侧,不过这次他们听到萧郎君突围的号令,不再全力防守,而是跟着从左右两侧挥刀分别向上官碧霄和她的大姐砍去。刀剑相交之下,上官三姐弟哪里是萧郎君三人的对手,都被震退开来。 就在这个当口,凌孤帆和阳云汉同时攻了上来,萧曷和萧不吕才刚迫退上官姐妹,不及运全力迎敌,只能挥刀到身后勉励抵挡凌孤帆的长剑和阳云汉的长刀。只听“当、当”两声,萧曷和萧不吕两人竟都不约而同一口鲜血喷出,双双负伤。 只是二人早就做好逃脱打算,竟同时借力向前猛冲,瞬间甩开了和凌孤帆、阳云汉的距离。在他们身边的萧郎君见状,插刀在腰间,左右手各撒出一大把金钱镖,罩向凌孤帆和阳云汉。 趁着凌孤帆和阳云汉挥兵器击落金钱镖的当口,萧郎君纵身追上萧曷和萧不吕,扶住两人,片刻不做停留向武陵道观大门猛冲而去。 这时众人还未合围过来,就趁这么眨眼间的空当,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已经冲出武陵道观大门。 凌孤帆、阳云汉、上官三姐弟和了一小道士一干人赶忙追了过去,那萧郎君见状,又是两大把金钱镖撒出,笼罩住武陵道观大门,也是这契丹人甚是阔绰,才用得起这等奢侈的暗器。 趁着众人拨打金钱镖之际,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冲下岩石平台,跨上马匹,打马狂奔而逃,众人追之不及。 此战阳云汉和峨眉众人以多对少,可还是未能为武陵道观众人报仇,虽是伤了两个契丹人萧曷和萧不吕,但终究让三人成功逃脱,一干人都是懊恼不已。 众人回到道观内,见了二还蹲在地上,怀里抱着武陵真人。如儿和阳梦溪此时也从石洞内走出来,守在了武陵真人身边。了二小道士眼见众人归来,高声招呼道:“了一师兄、阳施主,师傅招呼你们。” 众人赶忙围拢过去,此时的武陵真人早已经是气若游丝,眼见了一小道士和阳云汉走近,他的双眼突然迸发出夺目的神采,只听他喃喃说道:“了一,这武陵道观,还有你的师弟了二就托付与你了,你们切记不必替为师和众师弟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了一小道士和了二小道士听到这话,早已经痛哭失声。 武陵真人又艰难抬手,指了指自己怀中,了一小道士赶忙伸手到武陵真人怀中掏出一物。武陵真人接着低声说道:“了一,将此物交给阳施主带下武陵山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留下此物,我武陵道观终究不得安宁,只能拜托给阳施主了。”说罢,他双目紧盯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伸手接过了一小道士递过来的东西,放入怀中,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自当替武陵道观保留此物,请真人放心。” 听到这话,武陵真人脸现释然,眼神陡然涣散,脑袋一垂,沐然而逝。了一小道士和了二小道士见状,放声嚎啕痛哭,其余众人在一旁也是默默垂泪黯然神伤。 众人忙碌着帮助了一小道士和了二小道士安葬了武陵道观众道士,这才辞别下山。凌孤帆直到此时方才有空和如儿、阳梦溪相见,他又接着替峨眉上官三姐弟和阳云汉一家做了介绍。众人这才相互认识,阳云汉此刻方才知道上官碧霄的大姐原来名叫上官福熙。 众人互相认识的时候,那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的妻子如儿容颜绝美,两人更是神态亲昵,不由得眼神一黯。 不过上官碧霄转眼见到唇红齿白犹如瓷娃娃般的阳梦溪时,心中一阵喜爱,上前拉过阳梦溪嘘寒问暖。阳梦溪对如仙女般的上官碧霄也甚有好感,一大一小两个人竟聊的甚是投机。 阳云汉直到此时才想起武陵真人托付之物,伸手取出怀中之物,放在手心里仔细观看,只见此物好似一枚符印,正面雕刻着一头惟妙惟肖的青牛,牛角弯环,牛尾秃速,两眼圆睁,背面则雕刻着“楮特”二字,不知是何意思。 阳云汉反复查看,只知此物看上去甚是古朴,却不知为何物打造,也不知有何用途。阳云汉又将此物交给二哥凌孤帆。凌孤帆仔细看了半天,上官三姐弟也跟着看了看,大家都是不得其解,不知道萧郎君三人为何如此看中此物。阳云汉只得将这枚契丹青牛符又重新收入怀中。 阳云汉一家三口和峨眉凌孤帆、上官三姐弟一路骑行离开武陵山脉后,向西而行,到了涪陵水边,众人寻到一处渡口,租了一条歪屁股船。 只见此船船体圆滑缓曲,但尾部歪斜,是故被人戏称为“歪屁股船”。此船前后舱有舱板,堆集着货物马匹,中舱有竹鹏拱盖,供乘客栖息,甲板上有外伸的边走道,供船夫摇橹撑篙之用,船上舵、边橹、篙等各色设施一应俱全。 到了大船上,众人这才放松下来,安心座在船上顺江而下。只是沿途流急、滩多、谷狭,阳梦溪第一次见到这般江水,每每到了一些险要之地,都是提心吊胆,忍不住惊呼出声。 峨眉众人却早已经习惯这般水道,如儿生长在巴蜀之地,也是见怪不怪,阳云汉走南闯北,同样不以为意。 众人见阳梦溪惊慌失措,不时拿小家伙开着玩笑,特别是上官碧霄总是不忘调侃阳梦溪几句,气的小家伙嘟囔着嘴巴,不愿意说话。 船愈行到后来,岸边悬崖绝壁连绵,滩多水急愈发难行,许多险滩之地只得靠着岸边的纤夫拉船而行。只见这些纤夫们皮肤黝黑,打着赤膊,屈着身子,背着僵绳,一瘸一拐迈着沉重的步伐在河滩乱石中艰难前行,口里还高喊着节奏有力的号子:“ 内江的号子哟嗨嗨嗨嗨嗨哟喂,震天响嗨! 行船的汉子哟嘿嘿嘿嘿嘿哟喂,走内江嘿! 嗨哟,嗨哟,嗬嗨,嗬嗨,拖呀,拖呀,走内江罗!” 号子声声,空谷回荡,船上众人早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情,都静静座在那里,默默凝视着岸边的纤夫们。 歪屁股船一路顺水直下来到渝州(今重庆),只见渡头之上百货山积,帆樯如林,真正是白日千人拱手,夜里万盏明灯的繁荣之地。 船家在岸边牂柯上系好绳缆,泊好船只后,众人取了厕筹下到岸上分头如厕。此时出恭之地被称为“雪隐”,在渡头之处分设了男女两处。原来当时有位高僧,名曰雪窦明觉禅师,在杭州灵隐寺掌便所役三年而大悟,世人将雪窦明觉禅师的“雪”和灵隐寺的“隐”,合而为一词,便成了出恭之地的代替说法。 阳云汉、凌孤帆、上官一鹤三人去了男子一侧雪隐,如儿、上官福熙和上官碧霄则带着阳梦溪去了女子一侧雪隐。 少顷,几位女子带着阳梦溪往回走到岸边。如儿走在最后面,看着走在前面和上官碧霄腻在一起的阳梦溪,心中充满了爱意。 正在这个时候,如儿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喧哗声,赶忙转头看去,只见岸边停着一艘窄而长的客船,船上配着人字桅杆和平衡舵,舱室看上去宽敞整齐,显是一艘奢华的客船。 客船边有个粗壮的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船夫打扮,满脸横肉,正在粗言秽语辱骂对面一位女子,旁边还站着几位船夫嘻嘻哈哈看着。这女子身着破烂不堪的粗布衣服,脸上满是污垢,显是一个穷家的村妇。 船夫骂骂咧咧道:“快滚,快滚,没钱还想乘船。”那女子苦苦哀求道:“船家,你就行行好载小妇人一程吧,你们这客船是今日最后一班了,小妇人在渝州无处可居,急着赶回成都。求求船家载我一程吧,到了成都,我自筹钱归还船家。” 那船夫听到这话,异常的不耐烦,接着骂道:“你这女子好不耐烦,若是都像你这般,我们岂不要喝西北风去。快滚,快滚,别烦着老子去喝花酒。” 那女子听到这话,心中异常焦急,忍不住伸手拉住那船夫的左胳膊,就想继续苦苦哀求。那船夫看那女子还想接着死缠烂打,勃然大怒,伸出蒲扇般的右手向那女子劈头盖脸扇去,只打的那女子哀嚎不已。 如儿再也看不下去,几步走了过去,冲那船夫大声呵斥道:“快住手。”船夫听到有人说话,停止了殴打,转头看到走过来一个绝色女子,不由得看直了眼。 如儿接着说道:“船家,这女子差多少船资,我来付,你让她上船。”那船夫却只是直勾勾看着如儿,好似完全没听到如儿在说些什么。如儿心中一急,忍不住看向那船夫的双眼,想提醒那船夫自己是在和他说话。 恰在这个时候,那船夫双眼之中精光闪动,竟如同初升的旭日般,光彩夺目。如儿只感到对方瞳仁如漆,眼白似蓝,双目深不可测。如儿一下子被这眼神所震慑,呆呆地忘记挪开自己的眼光。 双目对视之间,那船夫的双眸渐渐地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变得诡异魅惑,犹如一汪汪洋大海,浩瀚无边,让人有种挣扎不脱的感觉。如儿只感到自己的心就好似一艘在大海中飘荡的小舟,起起伏伏,无依无靠,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那船夫见如儿已经入套,嘴角挂起一抹邪笑,双眼直视如儿,缓缓开口说道:“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走吧…让我带你去那极乐之地。”船夫边说边向那客船移步走去,如儿心中一阵迷惘,情不自禁亦步亦趋跟在那船夫身后。 眼看如儿就要踏上舢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上:“母亲,你去哪里啊!”正是走在前面的阳梦溪偶然回头看到母亲如儿竟朝另外一艘客船走去,心中奇怪,松开抓着上官碧霄的手,边朝客船这边跑过来,边大声喊着母亲。 阳梦溪的这声喊声,犹如刺破漆黑夜空的一道闪电,又如响彻九重云霄的一声惊雷,将处在混沌之中的如儿惊醒过来。如儿猛地发现自己竟跟在那船夫身后,站在了奢华客船前,不由得万分诧异,赶忙转头四顾。 船夫眼见好事将成,却被阳梦溪无意中破坏,心中一阵懊恼,正待出手强抓如儿,却没料到站在一旁的那位穷家村妇猛地窜了过来,凄厉地喊道:“小鬼,纳命来。”边喊边挥掌向阳梦溪一掌击去。 如儿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要救助的农家女子竟会向儿子阳梦溪骤施毒手,心中大惊,母亲的天性让她毫不犹豫向阳梦溪猛扑过去,舍身挡在了儿子的身前,那穷家村妇这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如儿的前胸上。 只见如儿一口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喷出来,瞬间染红了衣衫,人也跟着结结实实倒在了地上。只听得一声惊吼传来,一人从远处闪电般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倒地的如儿。 第四十三章 三大护法 正是从雪影返回的阳云汉三人恰好路过这奢华客船,阳云汉从远处目睹了如儿中掌的一幕,惊怒交集之下,一声狂吼,拼命施展轻身功夫冲了过来。 阳云汉一把将如儿抱在怀中,低头见如儿昏迷不醒,脸若金纸,气若游丝,不禁惊的魂飞魄散,赶忙用手掌贴住如儿的后背心,运功渡了过去。 那穷家村妇偷袭阳梦溪不成,眼见阳梦溪也扑倒在母亲如儿身边,眼中凶光闪烁,身形晃动,瞬间欺近阳梦溪身边,挥掌向阳梦溪头顶击落。 紧要关头,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柄长剑,剑尖直指那穷家村妇的手掌。穷家村妇见状,赶忙撤掌避让,定睛一看,只见一峨眉装束的男子站在面前,持剑对自己怒目而视,正是凌孤帆赶到了。 凌孤帆心中怒极,不再搭话,挥剑上前,使出峨眉残虹剑法,招招都往那穷家村妇的要害招呼,霎那间犹如暴风骤雨般将那穷家村妇笼罩在一片剑雨之中。凌孤帆动了真怒,想要将那恶毒的穷家村妇置于死地。 只是在这暴风骤雨之中,那穷家村妇左闪右避,每每都在紧要关头避开凌孤帆的长剑,竟如一叶孤舟,在狂风巨浪之中虽是漂浮不定,却总是化险为夷安然无恙。那穷家村妇间或还挥拳向凌孤帆反击几下,她的武功竟甚是高强,和凌孤帆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峨眉派其他三人也赶了上来,团团围住那船夫,一阵猛攻。那船夫在峨眉三位高手的围攻之下,渐渐顾此失彼。只见上官碧霄使出一招惊鸿剑法的“翩若惊鸿”,宛若鸟儿疾飞般掠向那船夫,长剑直刺船夫的咽喉。 上官碧霄使出这招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向了那船夫。四目接触,上官碧霄猛地发现那船夫双眼之中精光闪动,不由得被这光彩夺目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心神,手中长剑也不知不觉中缓了下来。 那船夫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挥掌就要拍向上官碧霄。上官福熙见小妹上官碧霄遇险,赶忙挥剑上前相救,可上官福熙也无意中看了那船夫一眼,顿时觉得那船夫双目深不可测,让人瞬间陷入其中。 上官福熙心神迷离间,手中长剑竟在不经意间从那船夫身边刺偏了开去。那船夫乘机举掌击向上官福熙胸腹。 上官一鹤在一旁见到大姐和小妹接连失手,叠遇险境,心中暗凛,赶忙使出残虹剑法的杀招,围魏救赵猛攻向那船夫。船夫见状,只得撤招敌住上官一鹤的杀招。 上官一鹤忍不住对那船夫怒目而视,恰好又是四目交接,上官一鹤顿时感到对方双眸诡异魅惑,竟让自己的心智一阵迷糊,手中残虹剑法竟不成章法起来。 上官三姐弟之中,毕竟是上官福熙的功力最深厚,那船夫又无时间一直向她施法,上官福熙只是被那船夫的邪功迷惑了片刻,马上清醒过来,恰好见到那船夫正要对自己的二弟痛下杀手,赶忙挥剑挡住那船夫的攻势。 上官福熙这时明白对方眼神中大有古怪,眼见二弟上官一鹤和小妹上官碧霄还在迷惘之中,赶忙边抵挡住那船夫的凌厉攻势,边大声喊道:“二弟,小妹,快醒醒。” 随着这声呼喝,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被唤的清醒过来,二人一怔之下,赶忙再次上前围攻那船夫。 上官福熙边打边提醒道:“二弟,小妹,此人眼神大有古怪,千万别看他眼睛。”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此时也都明白过来,三人刻意避开那船夫的眼神,只是使出峨眉绝招往那船夫的要害招呼。如此一来,那船夫又渐渐落了下风,招式逐渐捉襟见肘。 阳云汉这时却对身边的情况全然不顾,只管全力施展内功,注入如儿的体内。他的额头上早已是汗珠密布,可如儿还是丝毫不见动静,阳云汉的心越来越沉。 客船旁边站着的其他几个船夫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几人恶斗在一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所措。 凌孤帆和那穷家村妇还是斗的不分伯仲,上官三姐弟围攻那船夫,攻势却是越来越凌厉,眼看那船夫就要落败。 陡然,从那几个船夫的方向飞出一个白色物事,此物状若尖锥,拇指大小,疾如闪电般飞扑向上官三姐弟中的上官福熙。上官福熙此时正背对着这个方向,挥剑猛攻先前那船夫,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飞掠过来的白色物事。 上官碧霄却正好面朝那几个船夫的方位,恰好看到飞掠过来的白色物事,赶忙提醒道:“大姐,小心身后。” 上官福熙听到小妹的招呼,赶忙侧身躲避,虽然避开了要害,可还是没来得及完全避开,那白色物事瞬间击中上官福熙右肩。此物来势汹汹,竟透上官福熙肩膀而过,带起一蓬血花。上官福熙疼的几乎晕厥过去,手中长剑“咣当”掉落地上。 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二人见大姐被偷袭受伤,连忙弃了那船夫,一边闪身护在大姐上官福熙身侧,一边朝几个船夫方向看去,搜寻那偷袭之人。 只见那几个船夫之中,闪出一个身着船老大服饰的人,此人年月五旬,皮肤黝黑,眼放精光,看起来倒颇似一个船老大的模样。他上前两步,和先前那船夫并肩而立,冷冷看着上官三姐弟道:“我们要的是姓阳的一家,你们峨眉派最好少管我玄古帮的闲事,赶快滚开,否则别怪我们痛下杀手。” 上官碧霄心中怒极,抢着开口说道:“原来你们是玄古帮的,竟然暗箭伤人,好不要脸。这些船夫都是你们玄古帮假扮的么?” 那船老大却摇了摇头,不屑地看了看剩下的几个船夫,说道:“我玄古帮怎会看上这些人,岂不坠了我无形魔的名头。”剩下几人看起来都是真的船夫,眼见又生变故,都是目瞪口呆,愣愣看着这边。 上官一鹤听到那船老大的话,却是大吃一惊,反问道:“你就是玄古帮三大护法之一的无形魔郝无形?”那船老大傲然昂首道:“不错,老夫正是玄古帮的郝无形。” 那船老大指了指身边并肩而立的先前那位船夫,接着说道:“这一位是老夫的二弟无心魔郝无心。你们中有一人已经中了老夫成名骨锥暗器,怎么样,你们两位还不快滚,是不是也想见识见识我的暗器绝学?” 上官一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玄古帮三大护法是郝氏兄弟三人,郝无形,郝无心和郝无影。 这三人中郝无形擅长暗器功夫,此人生性残忍好杀,喜欢在杀了人后,再将人的骨头拆下,打磨成锥状暗器,还洋洋得意自称这是“骨锥暗器”。只是此人武功甚是高强,仇家虽是众多,却拿他毫无办法。后来此人加入了玄古帮,摇身一变成了玄古帮中原分舵“十三魔”三护法之首的“无形魔”,更是横行不忌,肆虐武林。 二弟郝无心则修炼的是一门“迷魂大法”,在武林中的口碑更是声名狼藉,原来他常借自己的武功干一些奸邪之事,淫掠武林中的美貌女子。加入玄古帮后,他也成了“十三魔”三护法中的“无心魔”。 三兄弟中最小的郝无影则神秘了几分,此人加入玄古帮前就是武林中一个鼎鼎有名的冷血杀手,只要你给钱,任何人他都愿意为你去杀,而且从未失手过。加入玄古帮后,他成了“十三魔”三护法中的“无影魔”,专为玄古帮刺杀强敌,玄古帮灭门无数,很多门派高手都死在这无影魔的暗杀之下。 上官一鹤确认眼前二人就是郝无形和郝无心后,赶忙提醒上官碧霄道:“小妹当心,这二魔武功甚是高强。”上官碧霄听到这话,赶忙和上官一鹤一起持剑凝神应对郝无形和郝无心。 郝无形见自己恫吓二人离去不成,起了杀心,大喝一声道:“你们既然不滚,那就留下命来。”说着话,郝无形揉身上前,上官一鹤见状赶忙使出白猿剑法迎敌,二人战在一起。 郝无心则嘴挂邪笑,扑向上官碧霄。上官碧霄赶忙运起惊鸿剑法敌住郝无心,四人捉对厮杀。上官福熙虽没被骨锥伤到要害,可右肩受了重伤,无力再战,只得退到一边止血疗伤。 那无形魔郝无形对上上官一鹤后,一阵狞笑,挥右拳攻向上官一鹤面门,上官一鹤赶忙挥剑封住面门空当。却不料那郝无形左手微抬,一个白色骨锥从他的左袖中迅疾飞出,直扑上官一鹤胸腹。这白色骨锥飞行的劲道之猛非人力驱使所及,显是郝无形在左袖中装了发射骨锥的机簧装置。 此时上官一鹤运剑全力封住面门,看似没有余力躲避,但上官一鹤早就知道郝无形暗器厉害,在迎敌时候,使的是防守见长的白猿剑法,接招之时更是留有余力。眼见白色骨锥飞扑而至胸腹,上官一鹤陡然身形上窜,那白色骨锥堪堪从上官一鹤胯下掠过。 郝无形见偷袭不成,左手右手接连晃动,两枚骨锥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封住上官一鹤下落的路线。若是上官一鹤继续落下,正好会被一上一下两枚骨锥击中身上要害。 关键时刻,上官一鹤在空中扭动身形,堪堪避过其中一枚骨锥。同时上官一鹤横剑在小腹处,另外那枚骨锥也恰好砸在长剑之上。上官一鹤握剑的右手虽然被砸的发麻,但还是让他避过了第二枚骨锥的偷袭,上官一鹤这才安然落在地上。 眼见上官一鹤避过自己的骨锥暗器,郝无形轻“咦”一声,手脚却没停下,只见他或是拳打或是脚踢。那骨锥伴随着他的动作,或是突然从他的左右袖子,或是骤然从他的左右裤脚射出。 这郝无形浑身好似到处都装了机簧装置,竟是在拳打脚踢之间,每每在出人意料之际,从出其不意的角度射向上官一鹤。 这一来上官一鹤叠遇险情,狼狈不堪,只能将白猿剑法使的密不透风护住身形,可仍是抵挡不住郝无形的凌厉攻势,几次都差之毫厘被骨锥击中。郝无形则犹如闲庭信步般,边攻向上官一鹤边瞄向周围战团。 郝无形见郝无心正如猫戏老鼠般在捉弄上官碧霄,对二弟郝无心好色之心无可奈何,而另外一个战团中,那假扮的穷家村妇还在和凌孤帆缠斗。郝无形鼻子冷哼了一下,左袖子抖动,又是一枚骨锥弹射出,只是这次这枚骨锥并非射向上官一鹤,而是射向了凌孤帆的后背。 凌孤帆虽是在和那穷家村妇缠斗,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先前郝无形突然发难伤了上官福熙已经让他心旌摇荡,只是苦于被那穷家村妇缠住无法脱身。 此刻凌孤帆察觉到身后劲风来袭,急忙使出一招残虹剑法杀招“斜影照残虹”逼退那穷家村妇,只是仓促之间无法再转身抵挡来袭暗器。 凌孤帆不愧是艺高人胆大,也不回身,竟直接使了一招残虹剑法的“残虹拂马鞍”,靠听风辨音之术,挥剑到身后,直接击中了那飞扑过来的骨锥暗器,端的是异常惊险。 郝无形见偷袭没有奏效,鼻子又冷哼了一下,左右袖子同时抖动,两枚骨锥又激射而出。这次一枚骨锥射向上官一鹤,将他逼退,另外一枚骨锥则出人意料射向了在一旁止血疗伤的上官福熙,原来郝无形想将在场的峨眉派人一网打尽。 凌孤帆在一旁惊觉上官福熙只顾疗伤,对郝无形的偷袭毫无察觉,吃惊之下,赶忙又一招残虹剑法的“日气抱残虹”迫退那穷家村妇。不过凌孤帆此时已然来不及飞身相救上官福熙,只听他口中一声大喝,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犹如奔雷般飞扑向郝无形偷袭的骨锥。 凌孤帆端的是好武功,那长剑如同长了眼睛般,在那骨锥即将刺中上官福熙面门的时候,不偏不倚恰好击中了骨锥,将那骨锥暗器击飞到一边。这时上官福熙才察觉到有暗器来袭,禁不住惊得花容失色,连忙打起精神,暗暗留神场中敌人。 凌孤帆成功救下上官福熙,心中异常高兴,手中长剑虽然脱手,但他艺高人胆大,凝神使出通臂拳绝学迎战那穷家村妇。 峨眉通臂拳的盘破手法攻防一体,不盘不破,盘中带破,亦盘亦破,也足以让凌孤帆立于不败之地,可想要取胜就更加遥遥无期了。而且凌孤帆还要暗自提防一旁的郝无形偷袭,一心二用,渐渐在和那穷家村妇的打斗中落了下风。 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此刻都已是岌岌可危。郝无形虽是分心偷袭凌孤帆和上官福熙,但对付上官一鹤还是游刃有余。郝无心却一心想将上官碧霄活捉,下手的时候留了很多余地,这才让上官碧霄苦苦支撑了这么久。 眼见上官碧霄又是一招惊鸿剑法的“翩若惊鸿”,宛若飞鸟般掠出,长剑直刺郝无心的咽喉。那郝无心哈哈邪笑道:“小丫头,招式用老了,峨眉派武功这么不中用,你还是跟了老夫去玄古帮吧,老夫自会教你几手绝活,让你逍遥快活。” 郝无心边说着话,拳脚可没有闲着,只见他猛地双手合十,使了一招“观音合十”,竟将上官碧霄手中长剑的剑尖夹在双手之中。此时长剑离郝无心的咽喉不过半寸距离,可上官碧霄使出了全力,也无法再将长剑往前刺上一分。 上官碧霄焦急之下,忙运功拔剑,想要和郝无心再战,可那长剑仍是纹丝不动。郝无心看着眼前这亭亭玉立小仙女无可奈何的样子,得意忘形之下,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河面上传来一阵滚滚大喝声:“都给我住手!” 第四十四章 鬼魅魍魉 只见江面之上泛过来一叶扁舟,船头站立一人,约莫五十四岁光景,远远看去其貌不扬,此人正是阳云汉先前在百兽山庄偶遇的“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 这盗拓柳玉堂在百兽山庄待满一个月,下山之后立刻起身往峨眉方向赶来。原来他也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心中惦记着阳云汉一家三口的安危,竟一口气追到了渝州江边,恰好看到峨眉派几人被人围攻,立刻出言喝斥。 此时扁舟离岸边还有四丈之地,盗拓柳玉堂已然等不及小舟慢慢划行,竟从船头纵身跃起,向岸边飞扑过去。眼看他在空中飞掠了一半距离后,气势将尽,将要掉落水中。盗拓柳玉堂却是不慌不忙,半空中凝神提气,将手中一根芦苇“嗖”地扔到河面上。 紧接着,盗拓柳玉堂单足准确在那芦苇之上点了一下,人又重新窜起。在空中飞掠一段后,盗拓柳玉堂再次扔出一根芦苇,轻点其上。 如此反复几次,盗拓柳玉堂竟飞掠过剩下的一半距离,轻松落在岸上。原来这盗拓柳玉堂的轻功绝技“追云逐月”已然修炼到了“一苇渡江”的绝顶境界。 盗拓柳玉堂这手轻功一露,立刻震住了无形魔郝无形和无心魔郝无心二人。这二人赶忙各自逼退对手,脱离战团,退到一起。 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直到此时方才脱离险境,也赶忙站到一边,抓紧运气调息恢复体力。战团之中只有那穷家村妇全然不管不顾,仍是全力向凌孤帆猛攻,状若疯癫。 退到一旁的郝无形和郝无心此时凝神打量来人,见来人虽是相貌普通,双手却晶莹洁白,郝无形猛地想起一人来,开口说道:“尊驾可是盗拓?我当是谁胆敢管我玄古帮三大护法的闲事呢。” 盗拓柳玉堂此时也在打量郝无形和郝无心,闻言缓缓说道:“我正是盗拓,原来你二人就是玄古帮‘十三魔’郝氏三护法,不知道你们是三护法中的哪二位?” 郝无形回道:“我乃无形魔郝无形,这位是我二弟无心魔郝无心,你既是盗拓大侠在,那咱还是先礼后兵,万望盗拓大侠不要管我玄古帮的闲事。”郝无形早知道盗拓柳玉堂的赫赫名头,因此说话的时候格外客气。 盗拓柳玉堂听到这话,看了看怀抱着生死不明如儿的阳云汉,又转头看了看运功疗伤的上官福熙,说道:“郝无形,你们玄古帮倒行逆施胡作非为,还想让我别管闲事?这闲事我是管定了,我劝你们还是快滚吧,免得让我动手。” 郝无形见毫无回旋余地,动了怒气,和郝无心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出手攻向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早有防备,不慌不忙迎上二人。郝无形拳打脚踢之间,四枚骨锥突袭盗拓。盗拓柳玉堂不急不缓,待那四枚骨锥飞到身前,使出弹指绝学,连弹四下,竟在一瞬间挥洒自如地将那来袭的四枚骨锥全部弹飞。 郝无形见状,双手双脚各自连抖两下,这次是八枚骨锥飞出,四枚在前直扑盗拓柳玉堂上身,四枚在后扑向盗拓柳玉堂下身。盗拓柳玉堂见状,先是左手四指连弹四下,准确无误地将前四枚骨锥弹飞,紧接着一个俯身,右手四指又是连弹四下,后四枚骨锥也是应声飞走。无形魔郝无形见状,惊得面如土色。 无心魔郝无心则全力运功使出“迷魂大法”,恰好盗拓柳玉堂向他看来,郝无心心中暗喜,诡异魅惑的双眸凝视向盗拓柳玉堂。可一看之下,郝无心陡然发现情形不对,盗拓柳玉堂双目始终澄清如水,竟丝毫没有被郝无心的“迷魂大法”蛊惑到。 原来盗拓柳玉堂的内力高过郝无心甚多,加上早就听过无心魔的名头,知道郝无心迷魂之术厉害,因此盗拓柳玉堂一上来就运起“风尘四友”中大哥无梦道人所授的玄门内动,进入了无嗔无我无欲无求的境界,自然不受郝无心迷魂之术影响。 郝无形和郝无心二人绝学受制,武功大打折扣,束手束脚,十成武功发挥不出七成威力,竟被盗拓柳玉堂一人拳脚笼罩住二人。这次换成是盗拓柳玉堂游刃有余挥洒自如,而郝无形和郝无心二人豕突狼奔狼狈不堪。 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二人在一旁见盗拓柳玉堂武功如此高强,都是暗暗钦佩,不再上前帮忙,自顾在一旁运功调息,帮助盗拓柳玉堂掠阵。 只是上官一鹤心中惦记着“十三魔”三护法中只出现了两位,还有一位恐怖杀手无影魔郝无影不见踪迹,于是上官一鹤暗自留神那剩下的几位船夫,怕他们当中又突然出现一人发动偷袭。 上官一鹤只顾着留意站在岸边剩下的几位船夫,却没看到自己身边的河水中,骤然窜出一人,浑身穿着黄色水靠,与那如浊泾的长江水浑然一体,让人轻易无法察觉。那人窜出水面后,手中寒光闪动,竟是握着一柄极薄的短剑。 俗话说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此人手持短剑,显然是对自己武功极为自信。不过话说回来兵器长则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兵器短则不露圭角风华内敛,却暗藏杀机,恰好适合杀手使用。那身着黄色水靠杀手刺杀的对象正是站在岸边的上官一鹤。 此时上官一鹤完全没留意到长江水中竟然会隐藏着强敌,依旧在观察那几个船夫,眼看就要被那杀手刺杀。关键时刻盗拓柳玉堂一声大喝:“当心。”人也跟着飘了过来,一指弹开那刺客手中的短剑,救下上官一鹤。 原来盗拓柳玉堂武功高超,以一人之力困住郝无形和郝无心的同时,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最先发现水中窜出的强敌,靠着绝世轻功,轻松摆脱郝无形和郝无心后,及时拦住那刺客的攻势。 且不说上官一鹤惊魂未定,那来袭的刺客却是毫不停歇,手中短剑如毒蛇吐信般改刺向盗拓柳玉堂的咽喉。 盗拓柳玉堂见状,眼疾手快,曲右手中指弹向那短剑。这本来是盗拓十拿九稳的招式,却没料到来袭刺客手中短剑速度陡然加快了三分,划过一条弧线,竟绕开盗拓的中指,继续向他的咽喉刺来。 盗拓柳玉堂心中一惊,明白先前那刺客刺向上官一鹤的一剑留了余力,刚刚刺向自己的时候,也是先示之以弱,最后时刻才显露了真实功夫。好个盗拓,虽是临危,却不慌乱,只见他双脚如钉,向后仰天斜倚,堪堪避过了那刺客凌厉的一击。 那刺客却好似早料到盗拓柳玉堂有此一招,手中短剑改刺为劈,竟使出了刀的招式,就要将盗拓柳玉堂开膛破肚。盗拓柳玉堂临危之时,足如铸铁,身挺似板,凭空一个侧身,再次堪堪避过那刺客的杀招。 那刺客手中短剑毫不停歇,改劈为削,继续攻向盗拓柳玉堂。千钧一发之际,盗拓柳玉堂双足之下好似装了一个机簧,斜起若桥,人“嗖”地弹地而起,窜到了半空中。 盗拓柳玉堂施展出“追云逐月”轻功再次避过那刺客的短剑刺杀。这几下电光火石,刺客攻的凌厉,盗拓柳玉堂躲的绝妙。 就在盗拓柳玉堂身在半空的时候,在一旁的郝无形和郝无心也同时发动。那刺客继续挥短剑上撩盗拓柳玉堂肋部,郝无形则抖动身体连发十枚骨锥罩住盗拓柳玉堂的身形,郝无心则是欺身上前,挥腿猛踢盗拓柳玉堂,这三人竟在同一时间发动了雷霆万钧一击。 原来那潜伏在江水之中的刺客正是“十三魔”三护法中的无影魔郝无影,他故意偷袭上官一鹤,就是想将盗拓柳玉堂吸引过来,三兄弟再发动这排山倒海的一击,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击毙盗拓柳玉堂。 只见盗拓柳玉堂面对三人合击,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却将左手护在肋部,左手中指恰好准确无误弹在无影魔刺过来的短剑之上,右手陡然撒出十枚金针。紧要关头,盗拓柳玉堂终于使出万针神功绝学,那十枚金针毫厘不差地击中十枚来袭的骨锥。 紧接着,盗拓柳玉堂在半空中又一个扭身,身子从横变竖,眼看郝无心长腿踢到。盗拓柳玉堂竟是在半空中右足猛点了一下郝无心的脚掌心,人跟着凌空跃起,向后倒纵,脱离战团,稳稳落地站到了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身前。 郝氏兄弟三人的合力雷霆一击竟被盗拓柳玉堂连施弹指、金针和轻功三大绝学一一避过,一时间郝氏兄弟三人面面相觑,愣在那里,不知是继续上前围攻,还是就此罢手。 盗拓柳玉堂见状说道:“先前叫你们快滚,你们不愿滚蛋,现在再想罢手怕是来不及了,你们三个给我乖乖留下命来。” 郝无形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突然上前两步,俯身跪地,冲着盗拓柳玉堂道:“盗拓大侠,你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侠,我们打不过你。如今我们兄弟三人知道错了,当年我们实在不该加入玄古帮助纣为虐。” 说着这番话,郝无形的脸上显露异常愧疚之色。盗拓柳玉堂听到郝无形说出这样的话,又脸色愧色,不由得有些犹豫。郝无形见状,赶忙躬身开始磕头,做求饶状。 盗拓柳玉堂正待摆手让郝无形起来,不料那郝无形的肩膀一抖,四枚骨锥猛地从郝无形背部射出,直奔盗拓柳玉堂胸腹而去。二人距离极近,盗拓柳玉堂又毫无防备之意,四枚骨锥转瞬就到了身前。 一旁的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被这一幕惊呆了,上官碧霄忍不住惊呼出声。好一个盗拓柳玉堂,不愧一代大侠的名头,危急关头,他猛吸一口气,身形竟陡然缩小了几分,接着如蟒蛇般扭动了下身形,那四枚骨锥堪堪擦身而过。 原来盗拓柳玉堂在紧急关头使出了“风尘四友”中三哥温五鬼的缩骨神功,这才救下自己一命。 郝无形没料到盗拓柳玉堂这次还能再躲过自己的偷袭,一时间呆在那里忘了起身。这次,盗拓柳玉堂是动了真怒,他往前跨了一步,对郝无形怒目而视道:“好贼子,竟敢使诈。”说着话,就欲上前动手。 郝无形立马反应过来,竟又扑倒在地,陡然痛哭流涕起来,边哭边瞄向盗拓柳玉堂道:“盗拓大侠,盗拓大侠,小老儿又错了,我真不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说着话,郝无形竟反手连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这几下打的又快又疾,郝无形的老脸瞬间红肿起来,看起来甚是滑稽。 盗拓柳玉堂万万没想到郝无形堂堂一个“十三魔”三大护法之首,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举,再次愣在当场。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也是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郝无形抬起头来,眼睛直愣愣看着盗拓柳玉堂,低声下气地含混着喃喃说道:“盗拓大侠,我求您放过我们三兄弟一次,我们一定痛改前非。”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招呼自己的两个弟弟道:“你们快给我过来,一起跪下。” 郝无心和郝无影闻言,也上前几步,一起朝盗拓跪了下来。这时郝无形跪在地上又往前挪了一步,靠着盗拓柳玉堂更近了些,接着说道:“只求盗拓大侠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 “佛”字还未出口,郝无形口中突然白光闪动,一枚骨锥从郝无形口中激射而出,直扑盗拓柳玉堂心脏要害而去。这次两人近在咫尺,而且明明郝无形还在说着话,口中又怎能射出骨锥暗器,完全出乎盗拓柳玉堂的意料。 幸亏盗拓柳玉堂乃当世绝顶高手之一,一生之中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之战,眼见骨锥来袭,本能反应之下,他身体下意识一个微微挪动。虽是一个小小的细微动作,却救了盗拓柳玉堂一命。那枚骨锥虽是直透盗拓柳玉堂身体,带起一蓬血花,却是险险从盗拓柳玉堂的心脏边掠过。 跪在地上的郝氏三兄弟连施诡计,眼见终于伤到了盗拓柳玉堂,个个心中大喜,同时再次发动袭击。 郝无心起身上前挥拳,动作一气呵成。郝无影却是后发先至,手中极薄的短剑猛刺向盗拓柳玉堂的肋部要害。郝无形则是再抖身体,浑身那似乎没有穷尽的骨锥再次激射而出,射向盗拓柳玉堂的面门。 只是郝氏三兄弟显然再次低估了盗拓柳玉堂的功力,盗拓柳玉堂虽是身负重伤,可是他却施展出轻功绝技“追云逐月”,原地纵身后跃。 这一跃之下,比之一般高手正面跳跃的距离还要远上三分,自是避过郝无影和郝无心的偷袭。只见盗拓柳玉堂在御空飞掠的时候,左手弹飞那枚来袭的骨锥,右手五指连点自己胸前,封住自己心脏边的要穴,止住流血。 盗拓柳玉堂飘然落地,恰好落在了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身边。只见他脸色虽然苍白,却是屹立不倒,对郝氏三兄弟怒目而视。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这时赶忙持剑一左一右护在盗拓柳玉堂的身边。 郝无形见盗拓柳玉堂身负重伤,还能再次逃脱自己兄弟三人的雷霆一击,心中也是暗暗钦佩,开口说道:“盗拓大侠,这骨锥的滋味不好受吧。恐怕你也在诧异,为何我明明开口说话,口中还能射出骨锥吧。” 盗拓柳玉堂冷哼一声:“尔等真是鬼魅魍魉,你无形魔只怕是修炼了腹语之术,假意和我说话,口中却乘机发射暗器偷袭。如此雕虫小技,犹如跳梁小丑般,若玄古帮都是你这等货色,恐怕也是不足为惧。” 郝无形见自己绝技被盗拓柳玉堂轻松识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大声回道:“我的雕虫小技还不是让你堂堂‘风尘四友’身负重伤么?” 不料盗拓柳玉堂仰天哈哈大笑道:“身负重伤又如何,怪只怪我盗拓太心慈手软。只是我要对付尔等,恐怕还是不在话下。你们尽管放马上来,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郝氏兄弟三人不再回话,闷声上前攻来,这次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两兄妹合力敌住郝氏兄弟三人中最弱的郝无心,盗拓柳玉堂一人独斗郝无形和郝无影。 盗拓柳玉堂虽是身负重伤,可他神功盖世,出手也不再留丝毫情面,依仗绝世轻功,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一来避过郝无形和郝无影的攻势,二来手中金针不时从手中射出,招呼向郝无形和郝无影的要害。 那金针来无影去无踪,比之郝无形的骨锥还要厉害上几分,一时间盗拓柳玉堂一人再次困住郝无形和郝无影二人。只是盗拓柳玉堂毕竟负伤在前,轻功和金针神功威力都大打折扣,想要轻易拿下郝无形和郝无影二人也是不易。 就在众人缠斗的时候,突然传来阳云汉凄厉的大吼声:“如儿,如儿。”还混杂着阳梦溪尖锐稚嫩的呼喊声:“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第四十五章 蝶恋花儿 阳云汉一直在一旁全力救治如儿,却不料如儿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顿时阳云汉身上鲜血斑驳,衣服和腰间缠着的包裹被浸染湿透,惊的阳云汉和阳梦溪大叫出声。 如儿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两个最深爱的人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如儿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凄迷。 她痴痴地看着阳云汉和阳梦溪,心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可她的心又实在放不下眼前这两位自己最深爱的人。自己走了后,谁来照顾他们,谁来关爱他们。渺渺人生路,前途满是坎坷艰辛,满是荆棘险阻,没有自己的陪伴,他们能好好平安走过么。 如儿就这么痴痴想着,她的心越来越绞痛。 如儿艰难地伸出手,轻抚着阳梦溪的脸庞:“溪儿,母亲教过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溪儿,未来没有母亲的陪伴,你要谨记习文学武,自强自立。” 阳梦溪听到母亲如儿这话,哭倒在地,口中大喊着:“母亲,母亲,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 “汉哥。”听到如儿的呼唤,阳云汉双目泣血,死死盯着如儿“嗯”了一声。“汉哥,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情。”如儿轻声说着。 阳云汉拼命点头回答道:“如儿,你说,你说吧。别说三件,就是三百件,三千件,三万件,无论多少件我都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此时天际陡然传来滚滚雷声,苍穹中风云变幻,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如儿缓缓说道:“那好,汉哥,你是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喔。”见到阳云汉点头,如儿接着缓缓说道:“其一,你要为我和家人报仇。”阳云汉大声回道:“如儿,我答应你,不报此仇,不铲除玄古帮,我阳云汉誓不为人。” 如儿听到这话,接着说道:“其二,照顾好我们的溪儿。”阳云汉不住点头道:“如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溪儿的,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听到这话,如儿脸现笑容,可接着又转化为一片深情,她痴痴傻傻看着阳云汉:“其三,汉哥,我要你好好活着。”听到这话,阳云汉浑身一震,心仿佛被掏空般疼痛:“如儿,没有你,我怎能好好活着?” 如儿听到阳云汉这话,眼现焦急之色,脸上泛起一股潮红:“汉哥,你一定要答应我,行么?”看着如儿期盼的眼神,阳云汉虎目含泪,默默点头。 如儿眼神中现出激动之色,她吃力地举手指了指自己怀中,轻轻说道:“汉哥,帮我取出来。” 阳云汉伸手从如儿怀中取出一物,正是当年二人合力赢取回来的那对金丝鸳鸯纹香囊中的鸯纹香囊,此刻早已经被鲜血浸泡的一片鲜红。阳云汉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只同样被鲜血染红的鸳纹香囊,将两只香囊并排放在一起。 如儿痴痴看着这对香囊,喃喃低声说道:“汉哥,我想再听一遍那首‘蝶恋花儿’。”听到这话,阳云汉泪如雨下,他拼命点了点头,低声吟唱道:“ 雷声滚滚兮,细雨蒙蒙。 猿鸣啾啾兮,夜色沉沉。 风声飒飒兮,落木萧萧。 行行行行兮,与君别离。 远去天涯兮,衣带渐缓。 不得於飞兮,毒我心肠。 今生不见兮,思之若狂。 蝶恋花儿兮,使我沦亡。” 如儿听着听着,眼神中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陡然脑袋一垂,就此香消玉殒。阳梦溪见状,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母亲,母亲,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山崩地裂般的雷声滚滚而至,倾盆大雨终于从天而降,仿佛天地也在为如儿的陨落而哭泣。 阳云汉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十年来二人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在心中、在脑海中闪过,黄山之巅二人的誓言犹在耳边回荡:“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从此佳人再也不在身边,再也没有人和自己举案齐眉,再也没有人和自己心心相映。 阳云汉屡遭丧亲失爱之打击,一时间万念俱灰,猛地站起,一声仰天长啸,横刀就要自刎。 “爹,爹,你干什么?”阳梦溪的一声叫声如同那滚滚惊雷将阳云汉劈醒,他低头看去,见阳梦溪正一脸惊恐看着自己,心中猛然想起如儿临死前的话语,不由得一声长叹,颓然垂刀在手。 大雨如注,阳云汉仰天而望,任由那如织的滂沱大雨洒落脸庞,心中的痛、恨、念、惘交织在一起,让他胸腔仿佛都要炸裂开来。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此时闪电、雷声、暴雨交织在一起,肆虐着大地,墨云也赶过来凑热闹,逐渐遮天蔽日,一切都开始慢慢昏暗起来。码头上的人群早已四散而逃,仿佛风卷残云般,消失不见踪影,唯有玄古帮和盗拓柳玉堂、峨眉派众人还在缠斗。 阳云汉猛然看见还在和凌孤帆缠斗的那穷家村妇,恨从心头起,一摆手中长刀,纵身跃了过去,口中大喝道:“二哥,让我来取这贼女子的狗命。” 凌孤帆和那穷家村妇缠斗良久,手中没有长剑,始终占不了任何便宜,此刻见四弟冲了过来,赶忙闪身退开。原来凌孤帆在武陵道观见识过四弟阳云汉一人独斗萧曷和萧不吕,心知四弟武功陡然突飞猛进,还要胜过自己,于是才放心退开,抢过去捡回自己那失落的长剑。 昏暗之中,只见阳云汉凌空跃起,借天地之威,使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向那穷家村妇一斩而下。 那穷家村妇眼见阳云汉这招刀光凛凛,气势惊人,哪敢捋其锋芒,就想抽身闪避。可是她猛然感觉到自己全部身形都被阳云汉的刀势笼罩其中,想要轻易逃脱,哪有这般容易。 紧要关头,那穷家村妇一个懒驴打滚,不顾地上的泥泞,仓促狼狈滚开,这才堪堪躲过阳云汉的凌空一击。 阳云汉这次下手毫不留情,眼见那穷家村妇躲开自己的杀招,阳云汉猛然手中一抖,三枚金针成品字形向滚倒在地上的那穷家村妇射去。 这金针在昏暗之中,极难察觉,可那穷家村妇甚是机警,避开阳云汉杀招后,惧怕阳云汉乘胜追击,竟就地又是一个十八滚,向一旁躲开,恰好避开了阳云汉的来袭金针。 这边战团中阳云汉对那穷家村妇一路追击,另外一个战团中上官一鹤、上官碧霄两兄妹和郝无心斗的势均力敌,第三个战团中盗拓柳玉堂独斗郝无形和郝无影却出现了变故。 原来盗拓柳玉堂身负重伤,在郝无形和郝无影的夹击之下,靠着绝世轻功和金针神功支撑良久,却也渐成强弩之末。 眼见郝无形又是几枚骨锥来袭,盗拓柳玉堂赶忙金针出手,可是天色昏暗,盗拓柳玉堂又身负重伤,出手金针中有一支偏差了几分,没能击中其中一枚来袭的骨锥。只见那骨锥呼啸着直扑盗拓柳玉堂而来,盗拓柳玉堂赶忙闪身向左躲避。 一旁的郝无影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他算计好盗拓柳玉堂纵跃的路线,猛地一剑刺来,直扑盗拓柳玉堂的咽喉。若换做平时,盗拓柳玉堂自然能再次施展轻功绝技纵跃闪避,可今日的他已经筋疲力尽,眼看就要毙命在郝无影的凌厉刺杀之下。 斜刺里陡然伸出一柄长剑,架住了郝无影的短剑,正是捡起长剑的凌孤帆眼见盗拓柳玉堂遇险,赶忙出手相助,这才救下了盗拓柳玉堂。凌孤帆大喝道:“柳大侠,我来助你。”盗拓柳玉堂感激地看了一眼凌孤帆,回道:“好。”说罢盗拓柳玉堂揉身上前回攻向郝无形。 凌孤帆则和郝无影斗在一处,凌孤帆使出峨眉派的“残虹剑法”,招招进击,锋芒毕露。别看郝无影在盗拓柳玉堂那里缩手缩脚,那是他碰到了当世绝顶高手。这时对上凌孤帆,郝无影手中极薄的短剑却是威力尽显,招招都和凌孤帆展开对攻,一时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郝无形一人独斗重伤的盗拓柳玉堂,立刻又左支右拙起来,盗拓柳玉堂手中金针已经让他防不胜防,再加上手上弹指绝学攻其要害。 郝无形心道今日讨不到好去,眼见天空墨云渐浓,郝无形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陡然射出四枚骨锥,开口一声暴喝:“兄弟们,风紧,扯乎。”话音未落,竟是扭身就逃。 郝氏兄弟三人心意相通,郝无心和郝无影听到大哥招呼,不约而同各自使出一式杀招,然后返身就逃。此时暴雨倾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黑如墨,一丈之外不见人影,三人这一逃窜,盗拓柳玉堂和峨眉众人追之不及。 阳云汉此时还在死死缠住那穷家村妇,长刀将其笼罩住。眼见那穷家村妇又想滚地逃走,阳云汉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陡然一声大喝,就要撒出满天金针。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照耀的那穷家村妇脸上一片惨白,满脸的污垢让她看起来面部模糊不清,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凄厉,恰好死死盯住阳云汉。阳云汉从未见过这么凄厉的眼神,内力竟不由自主地一滞,出手的金针偏离了些方向。 闪电转瞬即逝,天色更暗,如同黑夜般伸手不见五指,穷家村妇瞬时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阳云汉也不知道自己的金针到底命中了没有。 此时又一道闪电掠过,阳云汉定睛看去,原先那穷家村妇站立的地方早已是渺无人烟,唯有点点血迹留在了泥泞的地面上。那穷家村妇早借着天地之威,逃之夭夭去了。闪电过后,黑暗再次降临,漆黑之中阳云汉一时间又到哪里去寻找敌人的踪影。 凡天地之威,来得快,去的更快,骤雨初歇,墨云也是迅疾一扫而空,天际逐渐放亮,码头上一片狼藉,岸边停靠的船只也都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渝州码头,阳云汉、阳梦溪、盗拓柳玉堂、峨眉和玄古帮众人却全然不见了踪迹。 此时的渝州郊外,一处青山绿水之所,站着几个落寞的人,却是盗拓柳玉堂和峨眉一干人等。上官碧霄身侧还站着一个小孩,上官碧霄用力紧紧搂着他,那孩子正是阳梦溪。 离开几人的不远处,有一人在土坑里正用手拼命挖掘着泥土,他的双手此时已是鲜血淋淋,可他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仍是不停用手在泥土里挖着、挖着,仿佛就算是耗尽全部的精神气也在所不惜,这发疯般的人正是痛失爱侣的阳云汉。 阳云汉不答应任何人上前帮忙,他要亲手给如儿挖出一个坟墓来,此刻他的眼中早已没有泪水,唯有绝望、痛心、愤怒和仇恨。 土坑已成,阳云汉轻轻将如儿抱起,放入土坑中,手中捧起泥土,一把一把缓缓撒在如儿身上。 阳梦溪在一旁不停哭泣着,嘴里呜咽着:“母亲,母亲。”最后竟然晕厥过去。上官碧霄将他紧紧抱在了怀中,可是她的双眼却一瞬不瞬看着阳云汉。眼见阳云汉苦情如此,上官碧霄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阳云汉的心一直在泣血,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默念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儿,你等着我,如儿,你等着我,如儿,你等着我。” 孤坟边,众人久久伫立。 终于凌孤帆转头向盗拓柳玉堂说道:“柳大侠,我峨眉派诚邀你到峨眉山一游。这次柳大侠为我们身负重伤,我们心有愧疚,盼柳大侠屈尊到我峨眉山稍事休息,养好伤势要紧。” 盗拓柳玉堂闻言,看了看众人,心中思討,若是玄古帮众人去而复返,怕眼前众人还是不敌,于是点头说道:“也好,我且随你们去趟峨眉山,叨扰几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暴雨之后,烈日煜煜,璀璨夺目,天际浮现一道彩虹,七色辉映,灿如蝶舞。 是如儿化身成蝶了么?阳云汉呆呆看着天际,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凌孤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阳云汉的臂膀:“四弟,我们走吧。跟我回峨眉山,我们一起号召武林正道,共同讨伐玄古帮,为弟妹和你的家人报仇雪恨。”说罢,凌孤帆拖住阳云汉,跟随众人一起,再次踏上漫漫江湖路。 第四十六章 蜀中峨眉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 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 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 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这是青年李白登峨眉山后留下的诗句。峨眉峰峦叠嶂,古木葱茏,含烟凝翠,飞瀑流泉,涛声殷殷,山鸟长鸣,实乃人间仙境。 仙境之中,金顶之上,坐落着一个赫赫有名的武林大派,这就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一的峨眉派。峨眉派源远流长,开山鼻祖是先秦一代大侠司徒玄空,后来历代更是能人异辈迭出,终成一方霸主。 峨眉金顶,绝壁凌空,高插云霄,巍然屹立。金顶之上,层层叠叠修了很多宫殿。居中一座气势浑宏,却又饱经沧桑,正是峨眉派的议事大殿。大殿外修建了一个宽大的石板平台,这是峨眉派的演武场。从这个平台上,西可眺皑皑雪峰,东可瞰莽莽平川。 此时有一人正站在平台的边缘,遥望远方的蜀山之王贡嘎雪山。远远看去,此人脚下云雾缭绕,而他头顶天空中同样云腾雾绕,那人好似站在两层云之间,顶天立地而立。 风静时,那茫茫苍苍的云海,好似镜面般,光洁厚润,无边无涯。风骤起,云海顷刻间波涛翻滚,犹如大海扬波,又如万马奔腾,在云海中的那人宛若仙人般将踏云逐日。 此人正是历经磨难的阳云汉,这时距他们上峨眉山已经有些日子。盗拓柳玉堂送他们上山后,已经养好伤势辞别下山。阳梦溪到了峨眉山后,一直留在了上官福熙和上官碧霄姐妹身边,被两姐妹悉心照料。 阳云汉早就有心离开峨眉,下山寻玄古帮复仇,却被二哥凌孤帆苦苦劝住。原来这些日子恰好赶上峨眉派五年一次的比武大典,凌孤帆劝阳云汉在峨眉派待一些日子,等过了比武大典,自己再陪阳云汉下山,前往其它各大武林门派,约齐人手,共同讨伐玄古帮。 否则就靠阳云汉孤身一人下山去找玄古帮寻仇,无异于自投罗网。阳云汉心中愤闷,每日里就如石雕般站在平台上,远眺群山。 就在阳云汉身处云间之时,金顶钟楼上的巨钟突然被人撞响。随着九声不急不缓的钟声响起,峨眉派的弟子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走向议事大殿。九声钟鸣,代表着峨眉掌门要召开全派的议事大会。 过了良久,峨眉众弟子才从议事大殿纷纷散去。凌孤帆,上官三姐弟,还有一位男子,一行五人离开议事大殿后,走到阳云汉身边站定。 凌孤帆缓缓开口说道:“四弟,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阳云汉闻言,缓缓转头看去,只见一男子,四十一岁光景,体态匀称,样貌风流,看上去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这位峨眉左护法接口说道:“原来这位就是阳兄弟,区区不才李剑南,添居峨眉左护法一职。只因下山公干,刚刚才从外地回山。从福熙这里得知凌师兄的结义兄弟上山了,特请凌师兄前来引荐。”说到这里,李剑南拱手施礼,脸现笑容。 阳云汉拱手回了个礼道:“阳云汉见过李护法。”可阳云汉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李剑南见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 上官碧霄在一旁抢着说道:“阳大哥,李护法是我的大姐夫,他可是我峨眉派司徒掌门的弟子,武功可高强的很呢。而且大姐夫还是掌门和掌门夫人眼前的红人。你若有啥事情是凌师兄办不妥的,只管找我大姐夫。” 李剑南听到这话,爽朗大笑道:“正是,正是,小妹说的对,若是有啥困难,阳兄弟只管向我开口。我们也别再打扰阳兄弟了,还是那句话,阳兄弟若是有事要办,尽管找我。”说罢,李剑南抱拳告辞,上官三姐弟也跟着一起离开。 凌孤帆则留了下来,他眼见上官福熙依偎在李剑南身边,满脸幸福地离去,眼中不禁浮现痛苦之色。 片刻之后,凌孤帆才回过神来,冲阳云汉说道:“四弟,刚刚在我峨眉派大会上,掌门宣布本次峨眉比武大典三天后正式召开。等比武大典过后,我们很快就能下山了。” 听到这话,犹如石雕般的阳云汉,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喜色,可他的神情还是那般落寞。看在凌孤帆眼中,暗暗为四弟难过不已。 凌孤帆想多和阳云汉说会儿话,接着缓缓说道:“四弟,你可知道峨眉比武大典从何而来么?” 看到阳云汉神情微动,凌孤帆猜出四弟阳云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不由得精神一振,赶忙继续开口说道:“其实江湖波澜诡谲,武林门派想要生生不息,屹立不倒,谈何容易。作为武林大派想要雄霸一方更是难上加难。 武林之中往往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因此各个武林大派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来保证自己门派的武功传承。我峨眉派这几十年来,每隔五年都会举办一次比武大典。 派内凡是三十岁以下的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比武大典。但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参加一次。至于在什么年龄参加,完全由你自己根据自己的实力来选择,因为每次比武大典最终就只有一个获胜者。 这位获胜者若是男的,将会被掌门收为弟子,若是女的,则会被掌门夫人收为弟子。无论你原来在峨眉派中地位如何,哪怕是个扫地之人,只要能在比武大典中获胜,那就是一步登天,自此踏入峨眉派核心层。这名获胜者未来更是有机会修习我峨眉派所有上乘武功。” 阳云汉听到这话,略一思讨,心中明白,峨眉派为何以三十为上限。若是年龄太小参加比武大典,自是功力不足,很难获胜。但若是年纪太大再参加比武大典,最后就算是获胜了,恐怕也错过了修炼武功最佳的时机。 凌孤帆接着说道:“更何况最终获胜者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峨眉派会倾全派的力量搜寻各种奇珍异宝,或是绝世神兵,或是稀世丹药,作为最终获胜者的奖品。上次上官三姐妹被派下山搜寻最终被四弟你吃掉的‘玄解母丹’,也就是这个目的。” 听到这话,阳云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何峨眉派会派上官三姐妹下山抢夺“玄解母丹”,想必其他门派也都存着同样的心思。 凌孤帆接着道:“四弟,你可知道为何武林中唯独我峨眉派举行门派内的比武大典么?”阳云汉闻言,凝眉思索一番后,微微摇头。 凌孤帆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峨眉派弟子,遍布巴蜀各地。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这些地方无不是人才辈出,且颇多青年才俊。为了督促这些峨眉弟子自小刻苦修炼,更为了不埋没人才,峨眉一位颇有才智的前辈,才想出来举办峨眉派内的比武大典,让我峨眉派那些真正有天赋的弟子能脱颖而出。” 说到这里,凌孤帆顿了一顿:“四弟,你可知道十五年前的峨眉派比武大典上,谁获得了头名么?” 凌孤帆不等阳云汉回答,接着说道:“十五年前我和李剑南一起进入到最后一轮比斗,那年我们都是二十六岁,可惜最后获胜的人不是我,而是他。那年他才加入峨眉派三年而已,而我已经在峨眉派待了二十六年了。李剑南他确实天赋过人,不仅赢得了前面我说到的所有东西,他还……” 凌孤帆又顿了顿,目光中再次显露出痛苦神色:“他还……他还赢得了福熙师妹的心。 十年前的那届比武大典,二十四岁的福熙师妹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她被掌门夫人收为徒弟。五年前的比武大典,梓州路二十岁的诸葛承阴成为了头名,他也被掌门收为弟子。 今年的这届比武大典,峨眉派更是英才辈出。经过层层选拔之后,确定参加的人当中有利州路二十八岁的雷经天,二十五岁的雷纬地兄弟。夔州路二十四岁的杜青山,十九岁的杜绿水兄妹。还有两个是你的熟识之人,就是益州路二十九岁的上官一鹤和二十二岁的上官碧霄。” 阳云汉没想到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也参加了本届比武大典,颇有些意外。 只听凌孤帆接着说道:“除了上述六人外,还有两人是来自梓州路二十四岁的诸葛承恩和十八岁的诸葛承义兄弟。这两人是五年前夺得头名的诸葛承阴的弟弟。 其实他们诸葛一家还有一位小弟名叫诸葛承信,如今才年仅十四岁,可是听说此子面如冠玉,一表人才,更是一个习武的奇才,人皆异之。这诸葛家一门四子,承阴、承恩、承义、承信,乃是名门之后。四弟,你倒是猜猜他们是谁的后人?” 阳云汉听到二哥凌孤帆询问,略一思讨,回道:“难道他们是诸葛武侯的后人?” 看到凌孤帆轻轻点头,阳云汉脸上终于浮现出动容的神色。原来宋人极为推崇诸葛孔明,听到峨眉派中竟有诸葛武侯的后人,怎能不让阳云汉失色动容。 凌孤帆见这么多日子阳云汉一直都只有愤懑的神情,此刻终于有了些其他表情,心中暗自高兴,口中却没停着,接着说道:“此次参加比武大典的八人里面,以诸葛承恩,雷经天,上官一鹤和杜青天武功为高,此四人大有希望夺得本届比武大典的头名。只是究竟鹿死谁手,却是难料的紧。” 说到这里,凌孤帆终于将峨眉派比武大典解说清楚,只听凌孤帆语锋一转道:“四弟,我峨眉派历经多少次改朝换代,却始终能够屹立武林不倒,除了弟子遍布天下外,峨眉武功的博大精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经过这么多年,峨眉派历代时常会出现一些旷世奇才,创立出一些惊世骇俗的武功绝学。到了今时,峨眉派武功心法极多。白猿剑法,残虹剑法,还有通臂拳,这些是我派男弟子修习的主要武功。 我和李剑南师弟身为峨眉左右两护法,也是精研这三门武功绝学。而峨眉女弟子主要修炼的则是惊鸿剑法。” 而我派现任掌门是司徒玄印,掌门夫人名曰凤晨曦。司徒掌门除了精研峨眉男弟子所有武功绝学外,还修炼有一门镇派绝学‘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这门功法只有掌门这一系的弟子才有资格修习,这路指法威猛无比,实乃近身缠斗的武林顶尖功法。 至于掌门夫人,除了惊鸿剑法外,也有一门绝学,名曰‘三绝针’。这门功夫源自吴王赵夫人的机绝、针绝、丝绝这三门绝学,因此被称为‘三绝针’。 此门功法也只有掌门夫人这一系的女弟子才有资格修炼,可惜这门功夫极难修炼,若是不能小成就轻易施展反而容易误伤自己。 除此之外,我峨眉派还有两位长老,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他们二人是司徒掌门和掌门夫人的师兄,一般不问派中俗世,一心潜心武学。这两位长老最近都在闭关修炼峨眉绝学,那仁空法师修炼的是峨眉天蚕手,圣云禅师则修炼的是峨眉陀罗尼神功。” 凌孤帆还待给阳云汉解说峨眉派各门功法的神妙之处,却猛然听到金顶钟楼上的巨钟再次被人撞响,这次的钟声短而急促,连敲了三下。 凌孤帆凝神皱眉侧耳倾听,过了片刻,又听到三下短而急促的钟声。凌孤帆脸色微变,对阳云汉说道:“四弟,不好,我派中有些变故。” 正说着,演武场边有峨眉派弟弟匆匆跑过,朝后山方向奔去。凌孤帆见状,赶忙招呼阳云汉:“四弟,我们也去看看。”阳云汉点头称是。兄弟二人展开轻身功夫跟着其他峨眉弟子一起向后山赶去。 一条羊肠小径,蜿蜒穿梭于丛林之间,直通峨眉另一座山峰万佛顶。山间小路越来越窄,众人都是武林中人,纵跃身法自是不受太大影响。 奔行了一阵,凌孤帆和阳云汉见李剑南、上官三姐弟,还有十来名峨眉弟子已经站在一处小径的两边,小道正中却卧倒着一个峨眉弟子,生死不明。 李剑南看到凌孤帆赶到,招呼道:“凌师兄,你到了。”李剑南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异常凝重,他接着缓缓说道:“凌师兄,巡山弟子刚刚从这条小道走过,发现雷经天师弟竟被人击毙,倒在了这里。” 听到雷经天师弟竟在峨眉地界被人击杀,凌孤帆大吃一惊,赶忙冲上前去,仔细一看,果然是利州路雷经天命丧当场。凌孤帆细细查看雷经天伤口,发现雷经天竟是前胸被人击了一掌,令他当场毙命。 正在凌孤帆查探的时候,又有几人赶了过来。当先一人长须飘飘,年约六旬,看起来精神矍铄,和他并肩而行的那位老妇,也是六旬年纪,看上去甚是慈祥宁静。 见到这二人赶到,李剑南、凌孤帆和其他一众峨眉弟子赶忙躬身施礼道:“掌门,掌门夫人。”原来这两位正是威震天下声名赫赫的峨眉派司徒玄印掌门和掌门夫人凤晨曦。 不待司徒掌门开口询问,李剑南躬身说道:“掌门师父,雷经天师弟在此被人杀死。”司徒掌门和凤晨曦听到这话,也都吃了一惊,面色微变。 凌孤帆接着说道:“掌门,我刚查看了雷师弟的伤口,他是被人击中胸口而亡,身上其他地方并无任何伤痕。雷师弟武功不弱,杀害他的人能一击而中雷师弟的胸腹要害,此人武功当是非常高强。” 司徒掌门微微颌首,李剑南再次躬身说道:“掌门师父,我峨眉派不说像铁桶阵般密不透风,那也是戒备森严,击杀雷师弟之人难道是位绝顶高手?还是说雷师弟是被熟人偷袭致死,在我峨眉派内藏有内奸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正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人大喊道:“各位同门,这树上有字。”众人听到喊话,纷纷转头看去。 第四十七章 神秘海图 喊话的人正是上官一鹤,他站在杂树丛生的小道边,手指旁边的一棵小树。凌孤帆和李剑南闪身过去,看那小树上有一段树皮被人刮去,上面刻了四个字:“玄古帮杀。”凌孤帆和李剑南对望一眼,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返回到众人身边,李剑南冲司徒玄印说道:“掌门师父,树上刻了四个字,‘玄古帮杀’。看来我刚刚是妄加揣测,雷师弟实为玄古帮所害。这玄古帮实在是胆大妄为,竟敢跑到我峨眉山来明目张胆地行凶,还请掌门师父定夺。” 凌孤帆开口说道:“这玄古帮怎么会突然到我峨眉派来行凶,难道是……”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阳云汉。阳云汉心中此刻也在狐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将玄古帮凶徒引到了峨眉派。 只听司徒掌门缓缓说道:“各位弟子,不论玄古帮所为何来,既然他们欺上门来,杀害我派弟子,我们岂能善罢甘休。剑南。” 听到司徒掌门招呼,李剑南抱拳应道:“弟子在。”司徒掌门下令道:“你去召集弟子,搜寻本山的每个地方,务必寻找到敌踪。”李剑南朗声回道:“是。” 司徒掌门接着下令:“孤帆。”凌孤帆闻言抱拳应道:“弟子在。”司徒掌门冲着凌孤帆微微颌首,说道:“你去各处吩咐护山的众位弟子,提高警惕,当心还有敌人来犯。”凌孤帆回道:“弟子遵命。” 司徒掌门又转头冲上官福熙说道:“福熙,你去探望下仁空和圣云两位师伯,看他们二位何时出关。若是两位师伯出关了,你告知他们,就说本掌门请他们也四处巡视。这玄古帮来犯之敌的武功极为高强,我们要小心应对。” 上官福熙听到掌门吩咐,赶忙应道:“弟子遵命。” 司徒掌门接着下令:“一鹤、碧霄,你们和其他师兄弟好生安葬雷经天。”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众弟子拱手得令。 阳云汉见司徒掌门连下四道命令,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中也是钦佩,暗自感叹司徒玄印不愧是大派掌门,气度雍容,临危不乱。 “各位弟子,你们分头行事。”司徒掌门吩咐完毕,转头冲凤晨曦说道:“师妹,我们回议事大殿等候。” 众人得令纷纷散去,阳云汉自是跟随凌孤帆到峨眉山各处叮嘱护山弟子提高警惕。出乎阳云汉意料的是,李剑南率领的那一队峨眉弟子巡山之后,竟没有发现玄古帮入侵之敌丝毫踪影。 众人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夜晚才纷纷散去。阳云汉也辞别凌孤帆,回到自己的厢房。看着阳梦溪入睡后,阳云汉却是夜不能寐,心中思绪起伏,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此刻又引得强敌上了峨眉山,却无处寻觅敌踪,阳云汉心中是恨意滔天。 不知不觉中,阳云汉伸手摸到了腰间缠着的包裹,包裹里面放的是父亲阳凝临死前托付的“龙甲神木”。阳云汉忍不住取下血迹斑斑的包裹,缓缓打开。 那原本应该黑乎乎的“龙甲神木”被如儿的血水浸透后,黑乎乎的颜色竟变成了棕色,而且仿佛缩小了一圈般。阳云汉心中异常震惊,这“龙甲神木”自己用刀芒都不能撼动其分毫,没想到竟能被如儿的鲜血软化。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如儿显灵了么?”阳云汉边想边凑到灯前仔细查看起“龙甲神木”来。 只见那四方的木块之上隐隐绰绰浮现出了文字和图案,阳云汉细细辨认,只见木块之上浮现的文字是一首诗:“ 东海神岛 蛇蟠鸟翔 飞流之后 柔弱于水” 再看那图案,好多线条蜿蜒曲折,交错纵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阳云汉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这首诗到底是何意思,更看不明白那图案代表着什么,于是他收起包裹,吹灭蜡烛,匆匆赶往二哥凌孤帆的住处。 凌孤帆此时也未入睡,见四弟前来,赶忙将他迎入屋内。听阳云汉仔细解说了“龙甲神木”的由来后,凌孤帆取过木块细细查看。低头看了一会后,凌孤帆脸现震惊之色。他抬起头直视阳云汉道:“四弟,你可知这幅图案是什么?”阳云汉摇了摇头。 凌孤帆说道:“这是一幅海图啊,你看这些线条,都是河流山川和海岸沿线,那大片的区域应该是海域,而那些大小不一的小点,却是岛礁。” 阳云汉听的目瞪口呆,凌孤帆接着说道:“四弟,你听过裴秀的制图六体么?” 不待阳云汉回答,凌孤帆自顾自说道:“制图六体,一为分率,二为准望,三为道里,四为高下,五为方邪,六为迂直。这幅神秘海图深得其道,实乃一幅绝佳海图啊。四弟,你来看这边,是不是很像大哥福州家附近的地形。” 阳云汉顺着凌孤帆的指点看去,果然越看那块图案越像自己四兄弟曾经常常纵马驰骋的海岸边形状。 这时凌孤帆微蹙眉头,口中喃喃说道:“东海神岛,东海神岛。”凌孤帆边说边又仔细盯着神木上的图案查看,看着看着,他猛然说道:“四弟,你看这几处小岛中的一座,是不是印记格外深一些?” 阳云汉听到二哥的话,仔细看向那处,果然见到有一座岛礁雕刻的比其他各处都要深了几分。凌孤帆接着说道:“莫非这座岛礁就是诗中所说的东海神岛么?那后面三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正在商谈着,阳云汉心尖上突然泛起警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阳云汉来不及招呼凌孤帆,立刻拔出腰刀窜到屋外,仔细搜寻了一番。虽没找到人的踪影,可却发现堂屋窗户纸上被人戳了一个窟窿。 原来真的是有人在窥视二哥和自己,阳云汉心中暗凛,赶忙回到屋内,冲凌孤帆说道:“二哥,有人在窥探我们。” 凌孤帆看到阳云汉前面的举动,早就知道情况有异,此刻听到这话,也是心中凛然,赶忙吩咐道:“四弟,你快将神木收好,然后赶回去照看溪儿,我立刻出去搜寻一番。” 阳云汉听到二哥的话,想起阳梦溪还孤身一人在自己屋内,赶忙收起包裹缠在腰间,辞别凌孤帆后,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厢房。回到屋内,阳云汉见阳梦溪还安然无恙熟睡着,方才放下心来,这一夜再无其他意外。 第二天上午,阳梦溪早早就寻上官碧霄去了,阳云汉留在院子里,全心修炼武功。正在他演练雷霆刀法的时候,猛然听到金顶钟楼上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还是三下短而急促的钟声。 阳云汉心知又有变故发生,赶忙持刀冲到院子外,恰好看到二哥凌孤帆也从屋内出来。凌孤帆同样看到了阳云汉,赶忙招呼道:“四弟,有弟子来报杜青山师弟那又出事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二人一阵飞掠,来到一处坐落在偏僻位置的院子。此时赶到的峨眉弟子还很少,只有两个弟子守在院子门口,见凌孤帆赶到,赶忙躬身施礼道:“凌护法,我和祝师弟二人巡查到此,无意中发现杜青山师弟住的屋子院门大开着,我们赶忙进去查看,发现杜师弟被歹人暗杀了。” 听到这话,凌孤帆心中一惊,赶忙和阳云汉一起冲进院子。二人见杜青山倒卧在院子里,手中还紧握着长剑。凌孤帆上前查看,见杜青山同样是前胸被人击了一掌,才让他当场丧命,身上再无其他伤痕。 阳云汉扯了扯凌孤帆的衣袖,说道:“二哥,你看。”凌孤帆顺着阳云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内墙壁上,被人用鲜血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玄古帮杀。”看到这四个字,凌孤帆气的目眦尽裂。 这个时候,峨眉派众人陆续赶到,司徒掌门和凤晨曦走在最前面。他们身后紧跟着两人,都是年约七旬的老者。第一位老者头发漆黑,脸膛发亮,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正是修炼天蚕手出关的峨眉长老仁空法师。 第二位老者头发斑白,满脸褶皱,耷拉着眼睛,看上去萎靡不振,此人虽是其貌不扬,却是另外一位修炼陀罗尼神功出关的峨眉长老圣云禅师。在这两人身后,是李剑南、上官福熙、诸葛承阴等诸位峨眉弟子。 司徒掌门听了凌孤帆的禀报,脸色铁青。 一旁的李剑南说道:“掌门师父,为了让杜师弟和几位后日要参加比武大典的弟子能休息好,我将他们都安排住在这些较为偏僻的院落里。只是此处尽管偏僻,但我派弟子自昨日起就开始加强了巡查和戒备,这玄古帮敌手还能来无影去无踪般潜入到这里击杀了杜师弟,来人当是绝顶高手无疑。” 司徒掌门雷霆震怒道:“不管玄古帮来者是何人,胆敢连杀我两名弟子,一定要叫他有来无回,众位弟子听令。”众人听到掌门要下命令,都是凝神倾听。 只听司徒掌门一口气说道:“仁空法师、圣云禅师,烦两位长老向东搜寻敌踪。师妹、承阴,你们二人向南寻找敌人。剑南、福熙,你们二人向西搜查凶徒。孤帆、阳云汉,你们二人向北探查有无玄古帮敌手。由我居中调度。” 众人听到司徒掌门调配,齐齐躬身领命。司徒掌门接着大声吩咐道:“各位弟子听着,巡山弟子提高警惕继续巡查,其余弟子一律回到自己的屋内待着,不得擅自到处走动。”众弟子哄然应诺,纷纷散去。 且不说阳云汉几人分头向南、向西和向北而行,单说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向东下山,一路搜寻,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险坡。下坡的土路异常陡峭,呈之字形,一眼不见尽头。 土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木青草,走在土路上,前面一片空旷,远处山雾缭绕。土路是峨眉弟子开辟出来,很多地方近乎直上直下,常人难于行走,不过这可难不倒习武的峨眉弟子,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武功高强,更是健步如飞。 二人刚拐过一个之字路口,看见一个樵夫背着柴篓正奋力往上攀登。这樵夫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满脸横肉,长的很是粗壮。 这峨眉山地界除了峨眉派外,还有很多乡村百姓居住,因此常有樵夫猎户出没,走在前面的圣云禅师也没有太在意,看到这樵夫向上攀登过来,他侧身闪避,想让那樵夫先走过去。 二人快要交错的时候,那樵夫抬头看过来,恰好圣云禅师也正低头看去,二人四目相交。圣云禅师猛然觉得那樵夫双目之中精光闪动,如同初升的旭日般,光彩夺目,一下子吸引住圣云禅师的目光。 渐渐圣云禅师感觉到对方瞳仁如漆,眼白似蓝,双眸深不可测。换做一般人可能就要沉沦在这眼神之中,可圣云禅师修炼的是陀罗尼神功,心性异常坚韧,虽是猝不及防之下,没能运功抵抗,可陀罗尼神功却在紧要关头,不自觉地在体内流转开来。 圣云禅师心头一阵清明,进入不喜、不嗔、不着、不动的境界。此时那樵夫双眸之中又生变化,变得诡异魅惑,犹如大海般浩瀚无边,眼看又要将圣云禅师拖入那无尽的汪洋之中。 紧要关头,只听圣云禅师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念道:“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钵罗嚩多野吽。” 这光明真言一出,犹如一道又一道铁锤般砸向那樵夫的双耳,待圣云禅师念完最后一个字,那樵夫如受重击,双眸变得暗淡无光,身形晃动几下,站立不稳,从陡坡上直接滚落下去。 圣云禅师哪会这么轻易放走敌人,纵身下跃追赶,他身后的仁空法师见状,也是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眼见那樵夫滚到之字形陡坡的交界处,狼狈起身就要继续逃窜。圣云禅师赶忙又一个大步下跃,来到之字陡坡处,正对着那樵夫念念有词道:“阿多波左那邏……”这四十二字观门一出口,旁人也就罢了,可在那樵夫耳中听来,却是振聋发聩,将他定在当场。 眼看圣云禅师边念真词,边就要欺近那樵夫的身边,他身后的仁空法师却猛然大喝道:“师弟小心。”话音未落,仁空法师人已经凌空跃起,从圣云禅师头顶掠过。 原来就在圣云禅师紧盯着那樵夫的时候,之字形陡坡右边树丛中突然闪出一柄极薄的短剑,迅猛刺向圣云禅师肋部要害。那使剑的人全身绿装,早就隐藏在树丛之中。 跟在圣云禅师身后的仁空法师自上而下,抢先发现了刺客的踪影,赶忙一边提醒师弟,一边全力相救。只见他的人还未落地,在半空中已经使出天蚕手绝学,向来袭的绿衣人一掌击去。 那偷袭的短剑若是继续向前刺中圣云禅师,绿衣人自己恐怕也要伤在仁空法师的天蚕手之下,危急时刻仁空法师只能采取围魏救赵之策。 那绿衣人显然不想以命搏命,变招极快,手中短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犹如毒蛇吐信般改刺向身在半空中的仁空法师。仁空法师临危不乱,双手舞动,犹如春蚕吐丝般,绵绵不绝罩住来袭的短剑。 那绿衣人只感到自己手中短剑竟好似被凝滞了般,再难以向前推进分毫。绿衣人赶忙猛地撤剑,挣脱开仁空法师天蚕手的束缚。 此时仁空法师才稳稳落在了圣云禅师身前。仁空法师正待出言呵斥偷袭敌人,不料奇变又起,之字形陡坡左边树丛中陡然射出四枚白色暗器直扑仁空法师。 就在这四枚暗器封住仁空法师上下左右线路的同一时刻,那樵夫和那绿衣人也是一起发动,樵夫回身挥右拳猛击仁空法师的腹部,绿衣人手中短剑则猛刺向仁空法师的咽喉。一时间仁空法师身陷绝境。 第四十八章 龙甲神诀 危急关头,仁空法师全力使出峨眉天蚕手,只见他双手上下翻飞,幻化出蚕茧般劲气将自己上半身裹在其中。 那四枚白色暗器被仁空法师的掌风带起,激射向空中。紧接着那刺向咽喉的短剑也被仁空法师的天蚕手一把夹住。 可伏击的三人在同一时刻全力发起雷霆一击,仁空法师连克两人之后,再也无力躲避攻向自己下三路的樵夫攻势,这一拳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仁空法师的腹部。仁空法师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仿佛翻江倒海般,人疼的不由自主蜷缩起来。 在后边的圣云禅师眼见仁空法师被偷袭受伤,大吃一惊之下,正待学那仁空法师般凌空跃起,抢到仁空法师身前去护住他。 却不料之字形陡坡左边树丛中窜出一人,皮肤黝黑,眼放精光,此人口中一声大喝:“着。”双手又是八枚白色暗器激射而出,其中四枚射向仁空法师,另外四枚则射向了半空中,眨眼间封住了圣云禅师想要跃起的路线。 仁空法师眼见又有暗器来袭,只得弃了短剑,运起天蚕手,想再封住那白色暗器。但此时仁空法师已经身负重伤,天蚕手中难免出现了一处破绽。虽然他击飞了三枚白色暗器,可第四枚却从那破绽中穿透,正中仁空法师右肋。 鲜血瞬间染红了仁空法师的袍子,仁空法师一个趔趄,恰在这个时候那樵夫的左拳也到了,这一拳又结结实实打在了仁空法师的左肋部。 就在仁空法师连中两下摇摇欲坠之际,那如毒蛇信子般的短剑又猛然刺到,正中仁空法师咽喉。堂堂峨眉派长老,武林一代高手仁空法师在三个刺客合击之下当场丧命。 眼见那绿衣人拔剑后退,鲜血从仁空法师颈中喷出,圣云禅师一声怒吼,将仰面后倒的仁空法师一把抱住。圣云禅师怒视着对面三个虎视眈眈之人,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跑到峨眉山来暗杀我派长老。” 听到圣云禅师质问,对面那皮肤黝黑之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峨眉派好大的名头,可堂堂长老还不是被我玄古帮三护法一击而中么?” 原来这三人正是无形魔郝无形,无心魔郝无心和无影魔郝无影。三人伏击一举击杀了峨眉派仁空法师,又困住圣云禅师,郝无形自是洋洋得意。 圣云禅师听到郝无形的回话,厉声说道:“你们果然是玄古帮的,先暗杀我派两大弟子,又暗杀我派长老,此仇不共戴天。”听到圣云禅师这话,郝无形脸现诧异之色,正待开口说话。 却听圣云禅师运足陀罗尼神功,大声喝道:“阿多波左那邏柂婆茶沙嚩哆也瑟吒迦娑麼伽他社鏁柂奢佉叉娑多壤曷攞多婆車娑麼訶婆縒伽吒拏娑頗娑迦也娑室左侘陀。” 这四十二字观门一气呵成,被圣云禅师以陀罗尼神功喝出,分袭郝氏兄弟三人。郝无形三人只感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真言,赶忙各自运功相抗。圣云禅师口中最后一个“陀”字出口,人跟着向郝无心猛扑过去。 郝氏兄弟三人中,以郝无心的武功最弱,前面又在圣云禅师神功之下吃过亏,眼见圣云禅师扑了过来,心里早就怯了,赶忙俯身躲避。郝无心哪里知道一口气喝完四十二字观门的圣云禅师已是强弩之末。 圣云禅师眼见空当出现,哪会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从郝无心身上凌空跃过,朝那之字形陡坡的另外一段奔去。郝无形眼见圣云禅师脱出三兄弟的包围,心中大怒,抖动身体,四枚骨锥如飞般向圣云禅师射去。 圣云禅师听到身后锐风劲起,心知有暗器来袭,可若是回身相接,自己定是又被郝氏三兄弟缠住,恐怕今日不能再活着离开此地,此刻唯有放手一搏。想到这里,圣云禅师不再回身,而是猛地一个俯身,继续向前猛冲。 郝无形射出来的四枚骨锥中有三枚是射向圣云禅师上三路的,被圣云禅师险险俯身避过,可最后一枚骨锥却正中圣云禅师腿部。 圣云禅师一声闷哼,强忍住腿部传来的剧痛,仍是全力向前猛冲,地上留下了一路的血痕。也幸而峨眉山地势险要,加上圣云禅师熟悉地形,在之字形土路上左闪右避,一路逃到白云峡。 这道峡谷险峻阴凉,峭壁凌空。栈道修在山间,异常的险窄简陋,仅容一人通行而已。两面的山壁就如同一把巨斧劈开来似的,斜插云端。站在栈道上抬头看去,透过峥嵘怪石、疏藤密蔓、枝梢叶尖,仅隐约见到一线蓝天。 此处地势险要,郝氏兄弟三人也不敢迫的太近,圣云禅师尽管腿部受伤,仍是一路逃出了一线天。 再往前逃,地势逐渐开阔,此时圣云禅师一路狂奔许久,腿部伤势加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郝氏兄弟三人渐渐迫近。 郝无形边追边大笑道:“你还是乖乖留下,和我兄弟三人切磋一二吧。”圣云禅师心知逃走无望,索性停下脚步,转身应战,郝氏兄弟三人将圣云禅师团团围住。 圣云禅师此时已经存了搏命的心思,运足陀罗尼神功,大声喝出光明真言:“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钵罗嚩多野吽。”这三段真言是分袭郝无形、郝无影和郝无心三人。 随着一声“吽”字真言出口,圣云禅师再次扑向郝无心,挥掌击去。郝无心先前已经怯战让圣云禅师逃离一次,这次自是硬着头皮挥掌上前,敌住圣云禅师。 二人双掌相交,粘在一处,成了比斗内力之势。只是圣云禅师被粘在原地,还有郝无形和郝无影两大强敌环伺左右,顿时深陷绝境。 郝无影身为一流杀手,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挥短剑直刺圣云禅师的咽喉,眼看着圣云禅师也要遇害。紧要关头,半空中突然飞来一把金针,罩住郝无影的去路。郝无影反应极快,发现有暗器来袭,一个扭身,堪堪避开来袭的金针。 有两人迅疾奔到眼前,护在圣云禅师和郝无心的战团前。这二人正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巡山的阳云汉和凌孤帆,他们恰好也走到了此处,听到这边有呼喝声,赶忙奔过来查看,恰好看到郝无影出剑要刺杀圣云禅师,阳云汉赶忙撒出金针相救。 阳云汉见到玄古帮这三大护法,那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也不答话,朝郝无形猛扑过去,挥刀就砍,二人斗在一处。 凌孤帆自是上前敌住郝无影,二人此番是二度交手,再无丝毫保留。郝无影身形灵动,剑招诡异,招招都向凌孤帆的要害招呼。凌孤帆毫不退让,仍是使出峨眉派的“残虹剑法”,招招都是有去无回的打法,全力对攻。二人再次斗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再说阳云汉和郝无形这边,郝无形边斗边不时射出骨锥,可阳云汉有学自盗拓的“万针神功”,恰好能克制住郝无形的骨锥暗器。 郝无形的武功被克,一身功夫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七成,再加上阳云汉的武功本就远胜于他,“雷霆刀法”更是威力无比,郝无形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他偷眼观察旁边的两个战团,见三弟郝无影和凌孤帆斗了个势均力敌。而另外一边郝无心和圣云禅师在全力比拼内力,二人头顶上都是雾气腾腾,只是郝无心头顶上的雾气异常浓厚,而圣云禅师头顶上的雾气则淡了许多,显然圣云禅师的内力要远强于郝无心。 原来圣云禅师腿部受伤,身法不便,他才被迫选择和郝无心比拼内力,没想到恰好阳云汉和凌孤帆赶到,敌住了郝无形和郝无影,他才能安然和郝无心比拼内力,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圣云禅师的年岁远长于郝无心,内力的浑厚远非郝无心可比,而他的陀罗尼神功更是将郝无心的“迷魂大法”死死克制住。 郝无形看到这里,心里一阵慌乱,出手更是凌乱,一时间愈发险象环生。阳云汉看到他左顾右盼,心知郝无形有心逃跑,手中长刀愈发使的密不透风,将郝无形团团困住,丝毫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一旁郝无影和凌孤帆的战团里,郝无影见凌孤帆一招残虹剑法“日气抱残虹”刺来,立刻侧身,右手那极薄的短剑陡然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反撩向凌孤帆的下阴。 这一招极为阴险,正道武林中人均不屑于使用此等招式。凌孤帆眼见郝无影使出此招,心中暗骂,可也不得不退身闪避。 乘着这个空当,那郝无影竟一声不吭,返身窜入道路旁的树丛中。那浑身绿色衣服的郝无影在树丛中几个闪身,竟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无影魔郝无影也偷眼查看到一旁战团中的大哥郝无形和三弟郝无心都落了下风,他们三兄弟都是天性凉薄之人,眼见情况不妙,郝无影竟一声不吭,自顾逃命去了。 凌孤帆也没料到郝无影会弃兄弟不顾逃之夭夭而去,一时间犹豫不决是否该追上前去,不由得愣在当场。 那边郝无形在这当口,却猛然跪倒在地,冲阳云汉磕头大喊道:“阳大侠,我知错了,求您放过我郝……”郝无形边喊边抬头用乞怜的眼神看向阳云汉。 阳云汉没想到郝无形会做出如此举动,正在挥出的长刀停在了半空中。可他心中恨极了玄古帮,手中长刀只是略微顿了顿,就欲继续向郝无形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郝无形口中的“无形”说出的同时,口中却突然白光闪动,一枚骨锥从郝无形口中激射而出,直扑阳云汉心脏要害而去。 原来郝无形身陷绝境,想要故技重施,用重伤盗拓柳玉堂的偷袭招数击杀阳云汉。阳云汉渝州码头一战全部心思都放在如儿身上,完全没有留意郝无形曾使用过如此卑劣招数。 此刻陡然见到郝无形竟能在说话的同时,口中射出骨锥暗器,阳云汉也是大吃一惊。幸而阳云汉不像盗拓柳玉堂那般心慈手软,他的长刀这时正全力向郝无形劈下,发现骨锥来袭后,阳云汉赶忙改劈为扫,这一刀正砍在那骨锥之上,将那来袭的骨锥扫到半空中。 跪在地上的郝无形见偷袭不成,肩膀抖动,四枚骨锥猛地从他背部射出,直奔阳云汉胸腹而去,阳云汉赶忙侧身后跃闪避。趁着这点空隙,无形魔郝无形也是返身窜入道旁的树丛中,连着纵跃几下,不见了踪影。 阳云汉正待追赶,却被回过神来的凌孤帆喝住:“四弟,慢追,丛林之中,极易被歹人暗算。”阳云汉这才止住步伐。二人合兵一处,将那和圣云禅师比拼内力的郝无心困住。 郝无心本就处于下风,眼见两个兄弟弃自己而去,阳云汉和凌孤帆又一前一后困住自己,更是心慌意乱。内力比拼,虽看不到刀光剑影,却远比一般兵器比斗凶险,容不得半点大意。郝无心这一分心,内力立刻运行不畅,竟被圣云禅师的陀罗尼神功侵入体内。 只听到“扑哧扑哧”声响起,郝无心被圣云禅师的雄浑内力冲击入身体各处,竟在转瞬间全身经脉尽断,落了个武功全失。只听郝无心“啊”地一声大叫,委顿瘫倒在地。 圣云禅师这番比斗也是耗尽心血,眼见自己废了郝无心的武功,赶忙先点了自己腿部穴道,止住流血,紧接着跌坐地上,加紧运功调息,恢复内力。 守在一旁的阳云汉提刀上前就要砍了郝无心,吓的瘫软的郝无心大叫道:“阳大侠饶命,阳大侠饶命。”眼见阳云汉的长刀还是当头劈下,郝无心声嘶力竭大喊道:“我有秘密要说。” 听到这话,凌孤帆喝道:“四弟,且慢。”阳云汉听到二哥招呼,只得顿住长刀。郝无心眼见捡回一条性命,赶忙冲凌孤帆磕头如捣蒜般道:“我有秘密要说,只求两位留我一条狗命。” 凌孤帆看了看阳云汉,缓缓说道:“四弟,这无心魔已经全身经脉尽断,武功全失,成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为害武林,他这也算是遭了业报,我们留他一条生路吧。”阳云汉听到二哥这番话,颓然放下手中长刀。 郝无心见状,眼中挤出几滴泪水,期期艾艾说道:“两位大侠,玄古帮之所以屠杀阳大侠一家,是为了抢夺一样东西,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秘密。” 阳云汉听到这话,厉声说道:“这算什么秘密,玄古帮要抢夺的不就是龙甲神木么。” 郝无心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忙抢着说道:“确实就是龙甲神木,我们三兄弟得到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也就是圣魔的命令,截杀阳大侠你,抢夺下龙甲神木。只是阳大侠你知道这龙甲神木有啥用处么?” 听到这话,阳云汉和凌孤帆对望一眼,他们早先无意中看到了龙甲神木上的神秘海图,却不知道这神秘海图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郝无心已经迫不及待接着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这个秘密,我听圣魔提起原来这龙甲神木里竟隐藏着一份名叫‘龙甲神诀’的绝世武功秘笈。”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和凌孤帆恍然大悟,原来这龙甲神木上的海图竟和一门绝世武功相关。 阳云汉接着厉声问道:“无心魔,这‘龙甲神诀’到底是何来历,竟让你们玄古帮丧心病狂屠杀我的家人。” 郝无心听到阳云汉的质问,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阳大侠,小人真的不知道这‘龙甲神诀’到底是何来头,只是得到圣魔号令,务必将你擒住或击杀,不论生死,只求夺回龙甲神木。” 阳云汉见郝无心也不知道“龙甲神诀”的真正来历,心里一阵失望。凌孤帆接着盘问道:“无心魔,你们玄古帮三护法追到峨眉山,为何潜入我派暗杀了两大年轻弟子呢?” 郝无心听到这话,脸上一顿迷惘,困惑回道:“我们三人才到峨眉山不久,只是刚刚在陡坡之上伏击了贵派一位长老,又追杀旁边这位峨眉长老,实在没有暗杀过峨眉派其他年轻弟子。” 郝无心眼见凌孤帆和阳云汉眼现狐疑之色,赶忙抢着说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而且两位大侠,据我所知,玄古帮除了我三人外,现在还没有其他人来到峨眉山附近。” 听到这话,凌孤帆陡然身形一震,大叫一声:“不好,四弟,我明白了,快跟我走!”说罢,凌孤帆顾不上和圣云禅师打招呼,一把拉上阳云汉朝着金顶方向狂奔而去。 第四十九章 比武大典 凌孤帆和阳云汉二人一路狂奔回到峨眉金顶,凌孤帆头前带路直奔后宅而去。二人冲到一处幽静的院子,屋里屋外搜寻了一番,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阳云汉心中狐疑,不知道二哥凌孤帆究竟要干什么,正待开口询问,凌孤帆抢着说道:“四弟,快跟我去另外一处。”说罢,凌孤帆又头前带路,冲向另外一处宅子。 二人又是一阵疾奔,来到另外一处僻静的院子,凌孤帆毫不犹豫破门而入。刚进院子,二人就见院子当中倒卧一人,另有一道人影快速向堂屋内奔去。 凌孤帆大叫道:“好贼子,别走。四弟,快追。”说罢,凌孤帆一马当先,向堂屋内追去,阳云汉赶忙跟着追了过去。 那道人影闪入堂屋后,直接从后窗窜了出去,向着后山西边小径狂奔逃窜,凌孤帆和阳云汉急忙跟着从后窗纵身跃出,紧追不舍。前面那人见摆脱不了二人,只得沿着山路向上攀登。 三人一前两后,一路向着万佛顶而去。阳云汉边跑边在后面打量前面那人的背影,只见那人一身峨眉派的装束,看着背影颇为熟悉的感觉,阳云汉心中暗暗纳罕。 三人穿过千佛顶,一路来到峨眉山的最高峰万佛顶。此时已经前无去路,唯有悬崖绝壁和茫茫云海。前面那人在绝壁断崖前停了下来,阳云汉和凌孤帆在离开三丈的地方,也停下了脚步。前面那人面朝云海,默默站立半天,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见到那人面貌,阳云汉大吃一惊,原来这人正是上官一鹤,凌孤帆却是一脸的痛楚,仿佛早已有所预料般。上官一鹤脸现苦笑,冲着凌孤帆说道:“凌护法,你们不是都下山搜寻玄古帮凶徒去了么,怎么会突然回到诸葛承恩的居所探查?” 凌孤帆开口回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雷经天师弟和杜青天师弟的死已经让我心生怀疑,真的是有玄古帮旷世高手潜入了我峨眉派么?我想若真是有这样的高手潜入,恐怕不仅仅会击杀我派两位年轻弟子吧? 我们刚刚在山下又擒住了玄古帮的无心魔,得知玄古帮高手根本还未曾侵入我峨眉派金顶。因而我断定两位师弟之死一定是我派内出了内奸,否则两位师弟又怎么会被凶徒一击致命,而且致命之伤还在胸口。 若不是相识之人下手,又怎能让两位师弟毫无防备。偏偏巧合的是两位师弟又都是要参加峨眉比武大典的弟子,我料定凶徒一定还会对其他参加比武大典的弟子下手,这才带着四弟一起,匆匆赶回金顶后宅查探。 我首先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危,于是先领着四弟去了你住的宅子,却发现你不在屋内,这不禁让我也心生疑惑。司徒掌门早已下令,众弟子不得私自离开自己的宅子,那你去了哪里呢?下一个我要探查的就是诸葛承恩的宅子,没想到恰好识破了你的行踪。” 说到这里,凌孤帆眼中流露出愈发悲痛的神色:“上官师弟,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对自己的同门痛下杀手呢?” 上官一鹤听到凌孤帆的问话,冷冷地回道:“凌护法,你问我为何要同门相残,哈哈。” 上官一鹤说到这里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满是不甘:“我连杀雷经天、杜青天和诸葛承恩,那是因为他们三人是我在比武大典中的主要对手。你怪我残杀同门,我却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峨眉派的比武大典制度。 凌护法,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今年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参加比武大典,我只能胜,不能败,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因此我才想到阳云汉恰好逃到峨眉山,玄古帮势必会追杀而来,何不对这几人痛下杀手,再嫁祸江东呢。 于是我趁着和雷经天师弟寒暄,一掌击杀了他,并留下了‘玄古帮杀’的字样,又用同样手段杀了杜青天。只是没想到,我才刚刚击杀了诸葛承恩,就被你们发现了。” 听到这番话,凌孤帆心里一阵发寒,忍不住开口诘问:“上官师弟,你就为了这个目的而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同门痛下杀手么?比武大典的头名真的就这么重要?当年我也没有得到过这个名号,可掌门还是委我护法的重任,你又何必纠缠于这个名头,做下错事,犯下如此弥天大罪。” 上官一鹤冷冷一笑:“凌护法,当年你失了头名,连我姐姐的心都失去了,你还来劝说我?不然此刻是我姐夫的恐怕不是他李护法,而该是你凌护法吧。” 听到这话,凌孤帆脸色一阵惨白,上官一鹤接着说道:“你如今确实身为右护法,那是你自幼就被峨眉派收养,为峨眉派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譬如十年前的大宋和大契丹之战,更是数度为门派立下大功,这才被掌门看重。 可你没和李护法比较一下么?他二十三岁才拜入山门,自夺得比武大典头名后,却一飞冲天,如今不仅位列左护法,地位还在你之上,而且你又何尝见过李护法被掌门派出去出生入死的? 况且凌护法你是那种清心寡欲,甘于寂寞之人,可惜我上官一鹤不是这种人,所以我只能不择手段,只求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说到这里,上官一鹤晒然一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既已败露,夫复何言。凌护法,我只求和你一战。” 说罢,上官一鹤拔剑在手,遥指凌孤帆。凌孤帆见状缓缓拔剑在手,冲阳云汉说道:“四弟,请你为我掠阵,我要亲手清理门户。”说罢,凌孤帆纵身上前,挥剑猛刺上官一鹤。 两人师出同门,对各自武功知根知底,先是以白猿剑法比斗,接着又各施残虹剑法比拼。凌孤帆的功力远比上官一鹤深厚,可他一直不忍心痛下杀手,才让上官一鹤苦苦支撑良久。 眼见二人各自施展出残虹剑法的“残虹拂马鞍”招式,双剑相交,上官一鹤内力远逊于凌孤帆,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凌孤帆下意识上前一步,一招通臂拳的“破”手正中上官一鹤前胸。上官一鹤中掌后跌,直接摔落身后那万丈悬崖。凌孤帆也是大吃一惊,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却哪里还来得及,只空留下渺渺云烟飘荡在空中。 就在上官一鹤跌落绝壁的那一瞬间,远处传来一位女子凄厉的叫声:“二弟。”片刻后,又有两人攀上万佛顶,正是另外一路巡山的上官福熙和李剑南恰好巡查到此,恰好目睹了上官一鹤被凌孤帆击落悬崖毙命的一幕。 登上万佛顶的上官福熙,眼中含泪,直视着凌孤帆。凌孤帆见到上官福熙那凄惨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上官家只有这一位男丁,上官福熙对这个二弟溺爱有加,自己却亲手将所爱之人的至亲杀死了。”想到这里,凌孤帆心里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绞痛。 两日后的清晨,金顶钟楼上的巨钟再次响起,一百零八下悠悠钟声回荡在峨眉山天地之间。峨眉派虽是经历了内乱,可五年一次的峨眉派比武大典还是如期召开。 此时金顶演武场上空还是一片漆黑,而不远处的天空变成了深灰色,再往前去一点的天空则是浅灰的,更远处的天际却已是淡淡的白色,恰似一片白蒙蒙的鱼肚色。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峨眉派众弟子和应邀前来观礼的其他各派人士,包括阳云汉在内,缓缓踏入演武场。恰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天际露出了一道红红的弧线,那是太阳努力挣脱了黑暗的束缚,露出了她的霞光。 红日在天际冉冉升起,霞光也愈发璀璨,满天的云彩被镀上了金黄色,仿若仙女摇曳的罗裙般多姿多彩。 渐渐的,红日终于完全挣脱黑暗,完整的挂在了天边。满天的朝霞,道道的金光,沐浴滋润着群山、大地和蝼蚁众生。平台上的人都静静站立在那里,感受着这浩瀚壮阔的霎那间。 这时,演武场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声:“峨眉派比武大典正式开始。”阳云汉收回思绪,凝神看向场内。 只见司徒掌门和掌门夫人领头,带着峨眉派众人一起祭奠了历代峨眉先祖。一串繁文缛节之后,司徒掌门朗声宣布道:“峨眉派众弟子和武林各位朋友,本派此次比武大典之前有些变故。” 说到这里,司徒掌门神情有些黯淡,可他很快振奋起来接着说道:“大音希声扫阴翳,拨开云雾见青天,如今已经雨过天晴。此次我派选拔出来参加比武大典的弟子一共有四位,利州路雷纬地,夔州路杜绿水,益州路上官碧霄,梓州路诸葛承义,四位弟子出列,抽签定比武顺序。” 四人听到司徒掌门吩咐,走到了演武场正中央,从圣云禅师手中竹筒中各自抽出竹签。上官碧霄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竹签上写着一个“子”字,再看旁边三人,雷纬地手中竹签上写着“己孕庚”,杜绿水手中竹签则写着“癸孕甲”,诸葛承义手中的则写了一个“丑”字。 只听司徒掌门朗声说道:“同门比武,点到为止。第一场比武由杜绿水对上官碧霄。” 杜绿水和上官碧霄各自拔出长剑,躬身施礼后斗在一处。二人同是女子,使的都是峨眉惊鸿剑法,顿时满场中人只见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二人此番说是比斗,倒不若是仙女起舞,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不过上官碧霄到底比杜绿水要年长三岁,功力略微深厚了些。两人缠斗良久后,眼见杜绿水一招“千里惊鸿”攻了过来,上官碧霄不慌不忙使了一招“惊鸿照影”。只见双剑相交,杜绿水连退三步,上官碧霄却只是退后一步,二人高下立判。 杜绿水见状,不再上前缠斗,躬身施礼道:“小妹功力不及师姐,自是认输了。”上官碧霄赶忙回礼道:“师妹承认了。”二人说罢,同时退了下去。 司徒掌门朗声宣布道:“第一轮比试,上官碧霄胜。第二场比武雷纬地对诸葛承义。”听到掌门号令,雷纬地和诸葛承义跨步上前,拱手施礼,也不答话,各自亮剑进招。 二人用的都是白猿剑法,只见二人身若猿猴,上蹿下跳,左闪右避,身法快捷。二人手中长剑也是以柔为主,均是剑不走实,一沾即退。 二人来来回回比斗了二十余招,还是不分胜负,雷纬地心中焦急,一抖手中长剑,猛然变幻剑招,使出了残虹剑法。一时间只见雷纬地招招进击,诸葛承义只得舞动手中长剑,将白猿剑法使得密不透风,紧紧守住门户。 旁观峨眉众人见雷纬地的残虹剑法也有小成,都是暗自点头。只是雷纬地虽然尽处上风,却还是无法立时击败诸葛承义。 雷纬地念及那头名的位置,心中愈发焦躁,手中使出的残虹剑法不知不觉中愈发凶狠,招招指向诸葛承义的要害。一旁观战的司徒掌门见此情景,紧锁起眉头。 眼见雷纬地又一招残虹剑法的杀招“残虹不映天”虚虚实实罩向诸葛承义,诸葛承义不识此招厉害,挥剑迎向雷纬地手中长剑。却不料雷纬地手中长剑竟是虚招在前,实招在后,避开诸葛承义的长剑,直刺向诸葛承义的肋部。 诸葛承义大吃一惊,赶忙回剑抵挡,双剑骤然相交。雷纬地手中长剑是全力刺来,而诸葛承义手中长剑是仓促撤回抵挡,只听“嗖”地一声,诸葛承义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雷纬地手中长剑只是被震的偏了一偏,却丝毫没有停下,仍是快如奔雷般刺向诸葛承义。司徒掌门勃然变色,可已经来不及开口制止,雷纬地手中长剑正刺在诸葛承义肋部外侧。 雷纬地见自己杀招奏效,还未来得及高兴,那中剑的诸葛承义已然不顾剧痛,使出通臂拳的“破”招,一拳正中雷纬地的胸口。雷纬地一口鲜血喷出,向后连退三步,跌坐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是一齐负伤,只是那诸葛承义虽是肋部受伤,但尚有一战之力,雷纬地却是身负重伤,若不好好调养一番,实是无法再与人动手过招。 司徒掌门本待出言训斥雷纬地,此时眼见雷纬地身负重伤,只得开口说道:“来人,速速救治二人。本门比武,理应点到为止,这雷纬地实是咎由自取,第二场比试,诸葛承义胜。” 待诸葛承义包扎好伤口,司徒掌门又问道:“诸葛承义,你还能和上官碧霄再战一场么?”诸葛承义低头沉思片刻,想到今生只此一次机遇,强忍住疼痛,开口回道:“掌门,我愿与上官师姐一战。” 二人此番交手,上官碧霄自是大占上风,只是上官碧霄一直不忍心使出杀招。二人缠斗良久,诸葛承义眼见上官碧霄一招“翩若惊鸿”刺来,赶忙挥剑抵挡,没想到催动内力之下,肋部伤口再次崩裂,手中长剑不由自主缓了一缓。 上官碧霄见状,手中长剑没有刺下,反而回步撤剑,待诸葛承义站稳了身形,这才再次挥剑上前。 诸葛承义明白上官碧霄一直在容让自己,此刻自己内力不支,实是夺魁无望。想到这里,趁上官碧霄换招之际,诸葛承义闪身脱离战团,向上官碧霄拱手施礼道:“上官师姐,我们不用再比了,师弟我认输了。” 上官碧霄赶忙回礼道:“诸葛师弟,你若不是负伤在前,我们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只听得司徒掌门哈哈大笑道:“好,本届比武大典上官碧霄夺得头名。自今日起,上官碧霄将被掌门夫人收入门下,这五年来我峨眉派搜寻到的宝物也悉数归上官碧霄所有。”众人纷纷上前向上官碧霄道贺。 由于先前的内乱,这届峨眉派比武大典可比往届简短了许多,可拜师的仪式却是毫不含糊。众人回到议事大殿内,再次焚香祭告先辈。 而后司徒玄印和凤晨曦居中上座,上官碧霄向凤晨曦行三叩首之礼,接着跪地宣读拜师贴:“师道大矣哉,今有上官碧霄情愿拜于凤晨曦门下,授业学艺。自后虽分师徒,谊同母女。身受训诲,没齿难忘。情出本心,绝无反悔。空口无凭,谨据此字,以昭郑重。” 念完拜师贴,上官碧霄起身取过一盏雪芽绿茶,再次上前跪地,举茶过顶,献给凤晨曦。凤晨曦心中极为高兴,接过茶盏,浅酌一口,起身扶起上官碧霄,缓缓说道:“十年前熙儿拜入我的门下,如今霄儿你也入我门墙,为师甚是高兴。” 说到这里,凤晨曦从头上拔下那支金簪子,帮上官碧霄插在头发上,接着说道:“霄儿,这支金簪子是为师当年的嫁妆,名曰缠枝花叶纹金簪,今日就当为师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吧。” 上官碧霄赶忙谢过凤晨曦,这场拜师仪式才算是完满结束,五年一次的峨眉比武大典也落下帷幕。 第五十章 海上风暴 峨眉金顶,上官碧霄的房间内,上官福熙、李剑南正和上官碧霄说着话,突然三人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上官碧霄走过去打开房门,却是阳云汉和凌孤帆领着阳梦溪站在了门口。 几人进到屋内,凌孤帆看到上官福熙和李剑南也在这里,不禁默默低下头去。上官福熙面色不佳,连看也未曾看凌孤帆一眼,李剑南则热情招呼几人。 众人落座之后,阳云汉冲上官碧霄说道:“上官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上官碧霄好奇回道:“阳大哥,有啥事情,你尽管说。” 阳云汉看了看阳梦溪,这才说道:“上官姑娘,我和二哥商议,我们要去往东方海岛一趟,梦溪这孩子想托付给上官姑娘一段时间。” 上官碧霄拉过阳梦溪搂在怀中道:“溪儿跟着我自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阳大哥你们为何要前往东方海岛呢?”上官福熙也接口说道:“阳兄弟,溪儿聪明乖巧,我会帮助妹妹一起照顾好他,你尽管放心去吧。” 阳云汉回道:“谢谢上官大姐和上官姑娘。我和二哥要去这东方海岛,是因为那里和我阳家的血海深仇大有干系,我一定要前往探查一番。” 凌孤帆此时也抬起头,却只敢看着上官碧霄,接着阳云汉的话道:“另外,这东方海岛还和一门武功绝学大有干系,我陪四弟前往这东方海岛,就是希望四弟能有机会探查到这武功绝学的出处。若四弟能有机缘学得神功,回来后当可为阳家复仇增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李剑南脸色微变,开口问道:“凌师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武功绝学?” 凌孤帆听到询问,摇了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此事和阳家的‘龙甲神木’有关,而这‘龙甲神木’里面又隐藏着一份名曰‘龙甲神诀’的武功绝学。玄古帮想要的就是这‘龙甲神诀’,否则玄古帮也不会在血洗阳家后,至今仍在苦苦追杀四弟,矢志抢夺四弟手中的‘龙甲神木’。” 李剑南听到这话,面露沉思之色,口中喃喃说道:“‘龙甲神诀’,‘龙甲神诀’,这到底是什么武功绝学呢?” 阳云汉却昂然说道:“越是玄古帮想要得到的,我越是要抢先一步,破坏他们的计划。”说到这里,阳云汉突然想起一事,接着说道:“只是那晚我在二哥住处,和二哥一起查看‘龙甲神木’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在外窥视,不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 此时阳云汉却猛然想起,这在外面窥探之人很可能就是那在万佛顶伏诛的上官一鹤。想到此点,阳云汉忙看向凌孤帆,却发现凌孤帆也正看向自己,并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下去,阳云汉赶忙住口。 不过显然不止阳云汉和凌孤帆想到了此点,只听上官福熙幽幽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话虽如此,可她的眼圈却霎那间红了起来,泪水溢满眼眶。 看到上官福熙泫然欲泣的样子,凌孤帆心中一痛,正待出言安慰,却看到李剑南伸手轻抚上官福熙的肩膀,凌孤帆心中又是没由来的一痛,赶忙低头掩饰。 这边上官碧霄凝视着阳云汉说道:“阳大哥,东方海岛路途遥远,玄古帮又在追杀于你,若是真的前往,还盼阳大哥多多保重。”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甚是感动,点头回道:“多谢上官姑娘,梦溪就托付给上官姑娘和上官大姐了。”说罢,阳云汉和凌孤帆起身告辞,阳梦溪和爹爹阳云汉相拥而别。 第二日一早,阳云汉牵过龙驹,和二哥凌孤帆一起沿着山间小径缓步下山。二人行走到一处悬崖边,只见一女子背对小径,牵着一匹马静静伫立在那里。那女子身前不远处的地方是淡淡的薄雾,薄雾中有道彩虹般的光环,女子的人影在那光环中,若隐若现。 “是仙女下凡了么?”阳云汉凝眉想着。这时那女子听到马蹄声,回过身来,在阳光沐浴之下,宛若仙女般惊鸿绝艳,那女子可不正是上官碧霄么。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和凌孤帆来到身边,冲着阳云汉嫣然一笑道:“阳大哥,你们可来啦,我等你们好久了。”阳云汉听到这话,甚是奇怪,忙问道:“上官姑娘,你等我们干什么?” 上官碧霄又是一笑,拍了拍马背上的行囊道:“阳大哥,凌师兄,我要随你们一起去东方海岛。” 阳云汉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摆手道:“上官姑娘,这怎么可以。一来此行路途遥远,前途未卜,吉凶难料。二来玄古帮还在追杀于我,沿途定多厮杀,我们此行生死未知。三来我将溪儿托付于你,你若随我们去东方海岛,溪儿怎么办?” 上官碧霄听到这话,不急不忙回道:“阳大哥,就是因为此行充满危难艰险,我才特意请示了师父,得到了师父她老人家的首肯,跟随你们一起去涉危履险,这才是习武之人最好的历练。只怕比我在这峨眉山上苦修若干载还要有用,求阳大哥和凌师兄成全。至于溪儿,我家大姐已经答应一定会照顾好他的,阳大哥只管放心好了。” 阳云汉听到上官碧霄的回答,只能无奈看向二哥凌孤帆。二哥凌孤帆冲阳云汉摇了摇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即如此,也罢,就让上官师妹随我们一起去东方海岛吧。” 听到这话,上官碧霄脸上露出璀璨的笑容,连声说道:“谢谢凌师兄,谢谢阳大哥。”说罢,扭身牵马头前带路。 三人下得峨眉山来,避开大路,一路向东,晓行夜宿。没想到玄古帮这一路仿佛又销声匿迹了般,再也没有出现,这让阳云汉感到甚是诧异。 三人一路走一路商议着行程,此时大宋只在杭州和明州设立了市舶司,三人本应赶往杭州和明州雇佣船只出海,可三人仔细查看“龙甲神木”上雕刻的地图,却发现地图上的那两座岛礁离杭州和明州甚远,反而离泉州近了许多。 凌孤帆记起泉州自大唐起就是一处重要的港口,到了大宋虽然没有设立市舶司,但却多有私自出海的商船,于是三人商定直接赶往泉州。 三人一路风尘仆仆,这一日终于赶到了泉州城外。三人乔装打扮成商人模样,潜到鲤城区,一路暗访之下,终于以重金为饵和一船老大谈妥。 阳云汉三人又找了一家乡村邸店,名曰“颜氏邸店”,店主是一对颜姓老夫妻。阳云汉三人向颜姓老夫妻寄存好马匹之后,跟随那船老大来到岸边,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岸边停着一艘三桅的防沙平底船,方头方尾,长约十五米,宽约五米。几人上得船来,船老大招呼出那船上的杂事、厨工、梢工、舵工、碇手、缆工等诸色人等与三人相见,然后船老大高声宣布出海。 海船扬帆出发,阳云汉三人均未出过海,只是凌孤帆性子清淡,始终待在自己的小室内,或是潜心研究阵法,或是练功打坐。阳云汉心中伤痛未平,独自一人默默站在船头,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上官碧霄却对船上的一切都极为好奇,四处走动查看。上官碧霄见那船老大不时查看一物,忙凑上去观看,却见一只大水碗之中,放置着一块薄铁叶,长约二寸,阔约五分,首尾锐如鱼型,那鱼的腹部略下凹,像一只小船般浮在了水面上。 上官碧霄甚是好奇,不知道船老大查看此物是何用意,忙开口询问:“敢问船家你这是在查看什么?”船老大听到上官碧霄询问,黝黑的面庞上露出笑容,呵呵回道:“姑娘,我们船家称此物为‘指午鱼’。” 上官碧霄不解其意,忙接着问道:“何为‘指午鱼’?”船老大回道:“姑娘可知我船家在这茫茫大海上如何识别方向么?” 这次不待上官碧霄回答,船老大已经接着说道:“我们船家航海之时,靠的是夜观星,昼观日,阴晦观指午鱼也。今日天气阴霾,我只好靠这‘指午鱼’来识别方向。这‘指午鱼’颇有神奇之处,姑娘你看这鱼首,其所指方向就是午也。” 上官碧霄睁大眼睛,心中暗自感到不可思议,耳中却听到旁边那杂事和厨工在大呼小叫,上官碧霄扭头看去,却是二人闲来无事,正在对奕象棋,二人杀的难解难分,各自大声呼叫。 上官碧霄心中嫌吵,走出舱外,看到阳云汉独自伫立的孤独背影,上官碧霄情不自禁走了过去,二人就这样并肩而立站在船头,很久很久。 就这样这艘海船在大海上静静前行,到了第四日上午,晴空万里,波光粼粼,沉鳞竞跃,海鸥翱翔。大海和苍穹融为一体,海天同成一色。 站在船尾的船老大突然大声招呼阳云汉三人,待三人来到船尾后,船老大指着船尾的天际交界之处,对阳云汉三人说道:“三位客官,你们看远处。” 阳云汉三人凝神观看半天,阳云汉皱眉说道:“只看到一个黑点,不知那是何物?”船老大回道:“客官,那也是一艘海船,头几日天气阴晦,我也没留意查看,今日我恰好在船尾查看,这才发现有海船跟踪我们。” 凌孤帆出言问道:“船家,也许他们是路过的海船呢?” 那船老大听到这话,黝黑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得色,回话道:“这我也想到了,可我观察半响,那海船却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为了试试那海船是否就是跟踪我们的,我已经几次变换航线了,可那艘船还是不紧不慢就在我们后面,你说它是否就是跟踪我们的呢?” 听到船老大这番话,阳云汉三人脸上均是微微色变。恰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天际却出现了一道黑线,将跟踪而来那艘海船形成的黑点淹没其中,这次轮到那船老大变了脸色,他死死盯着那道黑线。转眼之间,天际那道黑线越来越粗,船老大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阳云汉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正待开口询问,却陡然听那船老大一声尖叫:“风暴来了,赶紧落帆,落帆。”其他船家听到船老大的尖叫,赶忙四处奔走。 那船老大回头冲阳云汉三人喊道:“三位客官,你们速速回舱。” 阳云汉三人没有见识过海上风暴的厉害,还在犹豫间,狂风已至,原来平静的大海立刻咆哮起来,浪头在风的推动下越打越高。乌云也是转瞬及至,烈日被遮住容颜,天空黑沉黑沉的。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大雨猛地倾盆而下。 狂风、巨浪、大雨,交织在一起,包裹住海船,肆掠撕扯着船身,船上的一切都好似要散架一般。那风暴之中的海船一会儿从浪尖被甩到浪底,一会儿又从浪底被推上了浪尖。 浑身湿透的阳云汉三人这时才感受到大海的威力,在甲板上的三人各自使出千金坠功夫稳住身形,不让自己从甲板上被甩出去。 可风暴却愈演愈烈,只见又一个滔天大浪打来,海船顿时被巨浪吞没。浪头落下的时候,却将上官碧霄携裹住抛向那汪洋大海。 原来上官碧霄和巨浪搏斗良久,内息逐渐紊乱,这时巨浪打来,一不留神之下眼看就要被巨浪卷走。紧要关头,一人猛地窜了出来,一把抱住海浪中的上官碧霄,凌空一个转折,险险落回甲板之上,若是差之毫厘,二人就将一同跌落海中。 惊魂未定的上官碧霄抬眼一看,抱住自己的正是阳云汉。此时的阳云汉一手抱住上官碧霄,一手紧抓住了船舷,死死稳住身形。看到阳云汉那坚毅的面庞,疾风骤雨中的上官碧霄不禁芳心一乱。 而此时一众船家早失去了对海船的控制,只能拼尽全力想稳住海船,努力在风暴中随波逐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暴才渐渐平息,太阳又重新露出脸孔,照耀的海面和甲板上一片银光闪闪,大海里成群的小飞鱼窜上浪尖,窜过甲板,飞掠而去。阳云汉缓缓放下上官碧霄,转头四顾,却没留意到上官碧霄脸上泛起的红潮。 阳云汉见二哥凌孤帆稳稳站在甲板之上,而那船老大却死死抓着船舷,身上还缠着绳缆,这才让他没跌落海中。只是那船老大也是在四顾自己的海船,看着看着渐渐变得脸如土色,口中喃喃念叨:“完了,完了,桅杆全断了,这么大的风暴怎么偏偏让我们赶上。” 听到这话,阳云汉赶忙扭头看去,只见那三根碗口大的桅杆竟都被风暴打断,不见了踪影,阳云汉心知大海之中失去桅杆意味着什么,心中也是一凉。 恰在此时,只听凌孤帆大声喊道:“四弟、师妹、船家,你们看,前方有座海岛,一座好大的海岛啊。”难得听到凌孤帆如此激动的声音,阳云汉等几人赶忙顺着凌孤帆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巨大的海岛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时海船上的其他船家也纷纷聚拢到甲板上,经历劫后余生的众人眼见出现的海岛,都纷纷欢呼起来。 海浪推动着海船缓缓向海岸靠拢,渐渐驶入一个半月形的海湾。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的优美,萦绕在海船四周的水面犹如万顷琉璃,不远处的沙滩洁白如银,海岛上树木丛生,高挑的椰子树和棕榈树,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树下满是低矮的灌木丛。 眼见如此美景,众人无不心旷神怡。 海船靠到岸边,船家放下船锚,船老大领着众船家去岛上砍伐树木,准备修补船上破损的地方。凌孤帆、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三人也离开海船,来到海岛之上。上官碧霄被眼前美景吸引住,拉着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沿着岸边一路走去。 不知不觉中,三人穿过一片树林,阳云汉正待开口说要返回,却猛然听到前方有人呼喝打斗的声音。 阳云汉心中吃惊,原来这大岛之上还有人迹。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这时也听到前方声响,三人互望一眼,凌孤帆开口说道:“四弟,师妹,前面有人打斗,我们过去查看一番。” 第五十一章 流求之岛 三人循着打斗声音,悄悄掩了过去,来到一座巨石旁。只见那巨石因长期受海水侵蚀,岩壁贯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蚀洞,状似拱门。 拱门内外有两拨人正在殊死缠斗,这些人都身着草裙,但其中一拨人刺针鲸面,大约有几十人之多,而另外一拨人却只有不到十人。 这几人拼死守护着中间一个女子,可他们势单力孤,转眼间又有几人中刀倒地。这些人刚一倒地,立时就有围攻的鲸面人扑上前去,用手中弯刀砍下他们的头颅,挂在自己的腰间。 围攻的鲸面人眼见胜利在望,兴奋的嗷嗷直叫,挥着手中的弯刀争相上扑。那被围的几人防守阵势立刻被鲸面之人突破,其中三个鲸面人挥弯刀直扑中间的女子。 眼见那女子就要身首异处,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把长刀,连磕三个鲸面人手中弯刀。这把长刀速度极快,三个鲸面人竟仿佛同时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中弯刀一齐脱手飞到半空中,人也同时被震的向后连退十来步,齐齐跌坐地上,一时间缓不过劲来。 原来正是在一旁窥视的阳云汉动了侠义之心,忍不住出手相救。 其他鲸面人突然见有陌生人出现,纷纷呐喊着朝阳云汉扑来,可他们那点功夫,哪里是阳云汉高深武功的敌手。 只见阳云汉左突右冲,如虎入羊群般,手中长刀上下翻飞,那些鲸面人或是被内力震伤,或是被长刀扫中关节要害,个个滚倒在地。转眼之间,围攻的几十个鲸面人就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二十来人,见阳云汉神勇无敌,不知道是谁带头呐喊了一声,这些人扶起倒地之人,竟一齐掉头,穿过石门,向树林方向狂奔离去。 那中间的女子和仅存的几人,见敌人退去,这才惊魂初定。这时,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走了出来,站在了阳云汉的两侧。那女子上前几步,冲着阳云汉叽里咕噜说着话,她的声音很是悦耳。 阳云汉抬眼看那女子,见她高眉骨,挺鼻梁,明眸皓齿,脖子上挂着一串漂亮的五彩石子,一身乌溜亮丽的古铜色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却只有几片树叶遮挡着身体的关键部位。 阳云汉赶忙移开自己的眼神,侧头对凌孤帆说道:“二哥,这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未等凌孤帆答话,不想那女子听到阳云汉说的话,竟操着半生不熟的江淮官话说道:“你们是来自大海那边的唐国人么?”听到这句问话,阳云汉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转头齐刷刷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见三人看向自己,以为三人没有听懂自己的问话,重新又磕磕巴巴说道:“你们三位是大海那头的唐国人么?有个国王名叫李璟的那个唐国。” 阳云汉闻言回道:“我们来自大海那边的宋国,你说的唐国早在四十余年前已经为宋国所灭,现在的皇帝姓赵而不姓李了。” 那女子显然不知道大宋的名头,听到阳云汉的答话,喃喃说道:“宋国灭了唐国,唐国也没了么?当年唐国可是灭了我外祖父所在的闽国啊。” 凌孤帆听到这话,插说道:“不错,七十余年前,确实是唐国灭了闽国,可四十余年前唐国也被现在的宋国所灭,正所谓江山更替,风水轮回,世上万物皆如此。敢问姑娘,你的外祖父来自闽国么?” 那女子听到凌孤帆的问话,却没有转头看凌孤帆,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阳云汉,口中说道:“我的外祖父是闽国被唐国所灭之时流落到这荒岛的,他名叫王继镛。那年外祖父才十八岁,到荒岛后,他结识了我的外祖母,入赘到我族中。我自小就是由我的外祖父带大的,所以我会说你们那的话,只可惜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外祖父他就去世了。” 说到这,那女子讲话渐渐流利了起来,她突然冲着阳云汉灿烂笑道:“说了这么久,忘了告诉你们,我名叫伊采?巴奈,那你叫什么名字?” 伊采直勾勾盯着阳云汉问话,却丝毫没搭理一旁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的意思。凌孤帆也就罢了,上官碧霄闻言轻哼了一下,扭头到一旁。 阳云汉听到伊采的问话,指了指身边的二人说道:“这位是我的二哥凌孤帆,这位姑娘是上官碧霄,我名叫阳云汉。” 伊采:“阳云汉,这名字可真好听。阳云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的武功可真高强啊,恐怕这流求岛上所有族中最厉害的勇士也不是你的对手。”说到这里,伊采看向阳云汉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凌孤帆却突然插话道:“你说这里是流求岛?原来我们竟被风暴卷到了流求岛了。”【注:流求岛,今台湾】 伊采听到这话,好奇说道:“你们在大海上遭遇到风暴了么?”看到凌孤帆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伊采接着问道:“那你们原本要去哪里呢?” 不等凌孤帆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护卫伊采的几人立刻举起手中的弯刀,个个神情紧张。伊采盯着阳云汉看去,见他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站在那里,心中更是欢喜。 过了片刻,呼啦啦涌过来百来个精壮的汉子,手中拿着弯刀,背上背着长弓,其中许多人腰间还挂着人头,仔细一看,那些死人的头颅都是鲸面之人。 赶来的这群人,见到伊采,兴奋地举起手中弯刀,嘴里叽里咕噜大叫着。伊采扭头冲他们微笑着挥了挥手,又侧头对阳云汉说道:“阳云汉,这些都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勇士,你看看他们腰间别着的头颅,刚刚那些偷袭我的坏人全被他们杀死了。” 听到伊采炫耀的话语,阳云汉微微点了点头,阳云汉本意不想杀掉刚刚那些鲸面之人,却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被伊采的族人杀死。 伊采接着兴奋地说道:“阳云汉,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邀请你们到我们寨子去做客,你一定要答应啊。” 说着伊采伸手扯住阳云汉的胳膊。此时宋人男女之间礼防日重,即便如上官碧霄这样敢爱敢恨女子,也不会主动拉扯其他男人。此刻见伊采主动上前拉扯住阳云汉,上官碧霄不禁眉头微蹙。 只听伊采接着说道:“阳云汉,你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们族人,我们族里的勇士们可不答应喔。”说到这,伊采转头冲族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不知道是否是解释阳云汉救命之事。 只见那群族人听完伊采的话,拥了上来,将几人围在中间,口中嗷嗷叫着,一边向天空挥舞着手中弯刀,一边举起另外一只手,做出邀请姿势,分明是邀请阳云汉三人去族里做客。 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回道:“那我们三人到贵族去叨扰一番,不过我们先得回岸边和我们的船家打个招呼,然后再随你们走。” 伊采听到这话,异常高兴,拉着阳云汉就走。众人先回到海湾,阳云汉找到船家打了招呼,让他们留守此地等待自己三人,这才跟随伊采他们离开海湾。 一行人一路向南而行,翻越了一座座山峰。一路上伊采兴奋地叽叽喳喳给三人解说沿途的风土人情,不过十成话倒是有九成都是冲着阳云汉说的。 走着走着,众人来到一处两山之间的凹地,只见此处积水成泽,水波粼粼,鱼儿翻腾,岸边更是植物茂密,色彩艳丽的彩蝶在绿树繁花间翩翩起舞。 众人行走在山谷里,不知不觉中,身边的蝴蝶竟越来越多,渐渐的众人竟仿佛被成千上万只蝴蝶包围住。那漫天飞舞的彩蝶好似撒在空中的千万只花瓣,上下翻飞着,在众人身边飘过来,飘过去。 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的阳云汉、上官碧霄和凌孤帆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上官碧霄不时惊呼着,突然童心大起,忍不住伸手想去鞠一捧彩蝶。 那群彩蝶却轻盈地展翅飞了去,唯有一只堪堪落在了上官碧霄的手心。上官碧霄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美丽的宽尾凤蝶,忍不住又惊呼出声。那只凤蝶却不慌不忙地逗留了片刻,又轻盈地飞了开去。 看到上官碧霄吸引了那只凤蝶,伊采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突然引吭高歌起来。阳云汉三人虽听不懂那歌词的意思,却听得出那歌声时而高亢明亮,时而婉转悠长,仿佛在倾诉着爱的衷肠。 伊采边唱边婆娑起舞,那漫天的彩蝶顿时被伊采动听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纷纷聚拢到伊采的周围,跟随着美艳之极的伊采翩翩飞舞,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这美丽的女子和那五彩的群蝶相伴而舞。 一曲终了,群蝶却久久不愿散去,伊采仿佛示威似地穿过群蝶看了一眼上官碧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上官碧霄看到了伊采挑衅的眼神,赌气地扭过头,自顾带头走去。 伊采的眼神更加明亮了,转过看向阳云汉。阳云汉见伊采看了过来,忙侧过头去,跟着上官碧霄走去,身后却传来伊采银铃般的笑声。 众人又沿着山路蜿蜒上山,抵达了一处峰顶,顿时眼前一片辽阔的景象,往西只见三峰并立,往北则是一路过来的绵延山脉,往东则是一座圆锥状的山峰耸立在那里,往南却是山势渐缓,众人站在高山之巅,无不心旷神怡。 伊采高兴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冲阳云汉三人说道:“就快到我们的寨子了。” 伊采话音未落,那处山谷却升起了冲天的火光。伊采和族中勇士大惊失色,伊采高声用族语呼喝了几句,又转头对阳云汉三人喊道:“寨子出事了,我们要赶快前往查看。”说罢,抢先带头疾奔,百来个族人赶忙紧紧跟上。阳云汉三人互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众人奔行到山谷,只见那寨子一面环湖,三面被竹林包围着,几百个茅草房错落有致分布着,只是现在那些房子大多已经是火光冲天。 伊采眼中闪烁着泪花,发力狂奔,冲到竹林边,只见族人设立的一处守望台上倒卧着两人,背上各插着一支羽箭。伊采来不及停下仔细查看,带头全力奔过竹林。 来在寨口,伊采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后面众人跟了上来,见伊采驻足而立,也跟着站定。阳云汉抬眼看去,不禁心中一凉。 只见整个寨子都被大火包围着,到处都倒卧着伊采的族人,这些族人死状惨烈,或是被砍翻在地,或是中箭而亡,有的被剁去了头颅,有的被劈开了身躯。阳云汉不忍心再看下去,侧过头去,恰好看到伊采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着,斗大的泪珠从脸颊滚滚落下。 “阿母!”伊采突然一声大喊,发疯般地向如火海般的寨子里冲去。阳云汉见状,赶忙纵身掠了过去,一把抓住伊采的臂膀,口中喝道:“不能过去,危险。”伊采却毫不理会,拼命挣扎着大喊道:“别拦着我,我要去找阿母。阿母啊,阿母。” 阳云汉见伊采心意已决,回头冲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说道:“二哥、上官姑娘,你们在这稍后片刻,我带伊采去寨子里面搜寻一下。” 说罢,阳云汉一把搂过伊采的腰肢,施展轻功,向寨子里掠去。左闪右避开火舌之后,按照伊采的指点,两人来到寨子中央的一处宽大茅草房外。 火光映衬之下,只见大屋门口躺着一具尸体,以毛皮围腰,毛皮上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太阳图腾,身上满是刀伤,头颅却不见了踪影。伊采看到这具尸体,一声悲凉地呼喊:“阿母。”人扑倒在地,一把抱住尸体,痛哭失声之下,人也跟着晕厥了过去。 此时,烈火越来越大,房屋开始倒塌,阳云汉见状,赶忙上前一把抱过伊采,又将那无头的尸体抗在肩头,向寨子外闪身掠去。 回到寨口,阳云汉见上官碧霄正紧张向寨里眺望着,看到自己出来,上官碧霄顿时喜形于色。阳云汉赶忙将伊采交到上官碧霄手中,又将那无头尸体放下。 百来个族里勇士显然也认出了尸体的身份,立刻都跪倒在地,双手朝天大声哭泣着吟唱起来。过了半响,伊采才悠悠醒了过来,仍是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恰在这个时候,环绕寨子的湖面上传来呼喝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湖面上划过来很多竹筏,竹筏上老老少少约有几百人。伊采和族里勇士看到竹筏上的人,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竹筏很快划到岸边,上面的老少下来和伊采他们相拥而泣。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走到伊采身边,阳云汉开口问道:“伊采,这是怎么回事情?” 伊采哽咽着回道:“我刚刚问了他们,原来与我们敌对的鲸面族趁着我们族里勇士前往解救我的时候,偷袭了我们寨子。阿母她临危之时,和族里剩下的几十位勇士留下来与敌人周旋,掩护族里的老少上了湖面上的竹筏成功逃脱了追杀。那些竹筏是族里早就安排好应对强敌来袭准备的后路,总算是保住了我们族人的血脉,只可惜阿母和几十位勇士惨死在了鲸面族的手里……”说到这里,伊采的眼泪又滚滚而下。 阳云汉听到这话,忍不住和凌孤帆对看了一眼,凌孤帆轻轻说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伊采显然不懂调虎离山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二人。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四周喊杀声四起,伊采和一众族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同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四处张望。 众人这才猛然发现,周围的竹林中涌出了几百个鲸面人,而那环绕的湖水之上,同样划过来十数个竹筏,竹筏上站满了鲸面战士,看来湖水上的退路也被敌人截断了。 阳云汉禁不住说道:“二哥,这蛮荒之人竟如此有谋略,这可是连环计策啊,先调虎离山,再在此处埋伏来个斩草除根。” 第五十二章 万蛇之王 此时鲸面人已经蜂拥而至,将众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鲸面人从人丛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头颅,伊采看到那头颅,口中一声惨叫,就要冲过去,却被一旁的阳云汉一把拉住。 伊采一边挣扎,一边叽里咕噜厉声向对面那个鲸面人说着话,那鲸面人却一边叽里呱啦回着话,一边洋洋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头颅,伊采和众族人见状各个脸上浮现悲愤之色。 阳云汉看在眼里,心知那鲸面人手中所提的头颅定是伊采阿母的,心中有了计较。猛然拔出腰刀,使出轻身功夫纵身前跃,疾如闪电般掠到那鲸面人身前,手中长刀凌空劈下。 那鲸面人哪料到来人如此迅速,只感到眼前一花,刀锋扑面而至。求生的本能让那鲸面人脱手将手中的头颅向阳云汉掷去,人跟着向后翻滚。 阳云汉一把接过头颅,没有再继续追击,返身走回,将那头颅交到伊采手中。伊采痛哭流涕着捧住头颅,安放到那尸身之上,一众族人团团围住那尸体磕起头来。 那鲸面人逃回人群之后,口中嗷嗷大叫,其他鲸面人听到号令,纷纷鼓噪着拔出弯刀,冲了上来。阳云汉见状,低声叮嘱道:“二哥、上官姑娘,请你们护住伊采他们,我去打退这些人。” 说罢,阳云汉一人迎着鲸面人冲了上去。只见阳云汉如下山的猛虎,在鲸面人之中左冲右突,手中长刀挥舞之下,真是挡者披靡,竟以一人之力,杀的一众鲸面人是人仰马翻。 鲸面人的那个首领躲在众人身后,眼见阳云汉如此神勇,大惊失色之下,口中嗷嗷叫嚷着,一众鲸面人听到首领号令,纷纷从背后取出长弓,弯弓搭箭瞄准正中间的阳云汉。 伊采和众族人此时已经聚拢起来在一旁观战,眼见阳云汉身处险境,伊采着急万分,口中大声叫嚷着,就要招呼族人上前厮杀,却被凌孤帆一把拦住,说道:“伊采,无须担心,我二弟自能应付。” 上官碧霄也接着说道:“是啊,阳大哥武功高强,这些人实在是自不量力。”伊采听到二人的话,却是将信将疑,看着阳云汉,眼中还是满满的焦虑之色。 此时一众鲸面人已经弯弓搭箭齐齐向阳云汉射来,眼看这百十支羽箭就要将阳云汉射成刺猬,那鲸面人的首领忍不住得意忘形仰天哈哈大笑。 却不料阳云汉不慌不忙使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人腾空而起,从容跃过四面八方射来的羽箭头顶,直扑那鲸面人的首领,挥长刀一斩而下。 只见那鲸面人首领的笑容犹存,可身体已经被阳云汉的长刀劈成了两截,至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阳云汉刀劈而亡的。 四面射来的羽箭没能射中正中间阳云汉这个靶子,巫自径直向对面扑去,那一圈本想围着射杀阳云汉的鲸面人中了自己人的羽箭纷纷倒地而亡。 在一旁犹自为阳云汉担心的伊采,眼见阳云汉不仅化险为夷安然无恙,而且还大展神威,一举击杀了那仇敌的首领替自己阿母报了仇,不禁激动的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残存的鲸面人眼看阳云汉刀劈自己首领之后,宛如天神般飘落地上,个个吓的心惊胆颤。在这些鲸面人眼中,阳云汉犹如鬼魅般可怖,眼见阳云汉抬眼扫视过来,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一身大喊,转身就逃,余下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阳云汉本就不欲赶尽杀绝,于是停下脚步不再追击,可伊采却不是这么想的,只听她一声大喝,族里的勇士立刻冲了出去,四处追杀那些逃窜的鲸面人。 一场恶斗之后,夜幕终于降临,山谷重新安静下来。寨子中央的广场上,点燃了十几堆篝火,伊采带着一群族人围着篝火中间的尸身边歌边舞。 只是那歌声异常的悲怆,舞步也是极其单调,双脚缓慢向一旁移动,双手垂放在身前轻轻摆动,仿佛大海波涛一般滚滚流动诉说着离殇之情。众人反反复复跳了一圈又一圈,一首大海离殇曲,诉不尽离别之伤。 良久之后,族人中一位年长的老妇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套兽皮衣物,走到伊采面前。阳云汉见那老妇大声和伊采说着什么,伊采只是连连摇头。那老妇却猛然跪了下去,其他族人见状,也停止了歌舞,齐齐向伊采跪了下来。 伊采见状,扭头看向阳云汉,眼中满是眷恋和犹豫。那老妇看到伊采神色,猛地以头抢地,额头很快就磕出血迹来。其它族人也跟着以头撞地,一时间广场上撞地声四起。 伊采脸色愈发惨淡,看向阳云汉的眼神百转千回,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收回目光,伸手接过那堆兽皮衣物,族人们一阵仰天嚎叫。阳云汉虽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看了出来,这伊采的阿母定是这个族的首领,而现在伊采被他们推选为了新的族长。 繁杂的丧葬仪式结束之后,众人没法再回到被烈火焚尽的茅草屋去安歇,只能聚拢在广场上休憩。 深夜时分,就在众人昏昏沉沉入睡之时,陡然有一人惊声呼叫,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三人立时醒来,借着篝火的光亮,只见无数的毒蛇将广场层层叠叠包围住。 伊采来到三人身边,惊慌说道:“哪来如此多的毒蛇,自小到大,我就生长在这片山林,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毒蛇啊。我也从未见过我族的敌人竟能驱使如此多的毒蛇,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伊采的询问,阳云汉侧耳倾听,在寂静的深夜里,却听到有呜呜呀呀长短不一的尖锐刺耳声音从远处飘来。 阳云汉脸上微微变色,对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说道:“伊采,恐怕这庞大的蛇群不是你族的敌人能驱使的。二哥,上官姑娘,这蛇群我曾在玄古帮秘舵之一的百兽山庄见识过。” 说到这里,阳云汉突然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先前尾随在我们后面的那艘海船,定是那百兽山庄之人所乘,他们偷偷跟着我们来到了这流求岛。这百兽山庄四兄弟中的百里龙最擅驱使蛇群,你们听远处那笛声,定是那百里龙在作怪。” 阳云汉又冲着伊采说道:“伊采,实在对不起你们族人,这些人本来是冲着我们来的,却连累你们也被这蛇群包围。” 伊采听到这话,朗声回道:“阳云汉,若是没有你,我们族早就覆灭了。这些人既然是你的敌人,也就是我们族的敌人,我们共同对敌,同生共死。”说到这里,伊采脸上浮现出决然的神色。 上官碧霄插口说道:“阳大哥,现在不是絮叨生死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冲出这蛇阵。”阳云汉一听有理,赶忙凝神思索,只是今夜暗无星月,离开篝火的亮光,远处的蛇群根本看不清楚,万针神功也是无用武之地,阳云汉苦思却不得破敌之策。 此时蛇群已经越逼越近,一旁的凌孤帆大声说道:“四弟,这蛇阵看来不能力敌,蛇群怕火,我们拿上火把,赶紧带上伊采和一众族人突围。” 阳云汉一听凌孤帆说的在理,赶忙接道:“二哥所言甚是,周边的竹林是不能去的,湖边那些竹筏仍在,我们就向湖边突围。”几人计议停当,伊采赶忙大声吩咐族人准备好火把。 阳云汉左手持火把,右手握长刀,一马当先,头前开路,凌孤帆手持长剑和火把殿后,上官碧霄则护着伊采居中。族中一众勇士则手持火把和弯刀守在两边,将族里老少护在当中。众人排了个长蛇阵,一头扎进蛇群中。 一行人一路向湖边冲去,虽有火把两旁守护,可沿途仍不时有族人被毒蛇咬中而亡。众人好不容易冲到湖边,上了竹筏,刚刚划行了一小段,只听凌孤帆大声喊道:“不好,湖中也有毒蛇。” 阳云汉听到喊话,仔细一看,果然湖里也是遍布毒蛇,阳云汉赶忙说道:“二哥,上官姑娘,还是我到最前面的竹筏上带头开路,麻烦你们到最后面的竹筏上断后。”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听了阳云汉的话,答应道:“好。”各自施展轻功从几个竹筏上接连纵跃到最后面的竹筏上,挥动手中之剑和火把驱赶四周聚拢上来的毒蛇。 阳云汉正待返身跳向最前面的竹筏,却被伊采一把拉住:“阳云汉,我要跟你到最前面的竹筏上去。”阳云汉见伊采态度坚决,应了一声,一把揽过伊采的腰肢,纵身跃上最前面的竹筏。 阳云汉放下伊采,全神贯注舞动手中长刀。那些想爬上竹筏的毒蛇,纷纷被阳云汉的长刀一斩而断。 一行被群蛇围攻的竹筏在湖面上艰难前行,竹筏上不时有族人被水里的毒蛇偷袭咬中,毒发而亡。好不容易竹筏在湖边靠了岸,大家上到岸上,终于不见了蛇群的踪影,众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天空刚刚破晓,山野里朦朦胧胧的,天地仿佛被一层淡淡的薄纱笼罩着。借着天际微弱的光亮,众人熄灭了火把,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去处。 敌人就在左近,此地当然不可久留,最后大家议定由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头前带路,阳云汉断后,众人奔向另外一座山峰暂避风头。 一行人在山谷崎岖的小道上缓缓跋涉,突然一声凄厉的“嗷呜”声划破寂静的天际,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紧接着群山之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族人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叫声,不由得面面相觑,队首的凌孤帆、上官碧霄,和队尾的阳云汉却听出这是野狼嚎叫的声音,心中都是一凛,各自拔出兵器。 伴随着阵阵声似哭泣的嚎叫声,几百头土狼从山间窜出,向蜿蜒而行的族人直扑而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赶忙挥剑迎战。 可那来袭的土狼竟和一般的狼群大不相同,纵跃攻击之间严合法度,甩尾蹬爪,一纵一跃,互相掩护,竟好似经久训练的武士一般,进则迅疾如风,退则风驰电掣,或以狼爪掏心,或以狼牙咬喉。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身为峨眉高手,尚能从容应对,可身后的族人却立刻陷入险境之中,不时有人倒在土狼的爪牙之下。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心中着急,赶忙前后奔跑,运剑如风,边击杀土狼,边挥手招呼族人赶快跟上,两人护着族人在狼群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身处队伍最后面的阳云汉正待赶上前帮助众族人和群狼厮杀,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呜呜呀呀尖锐刺耳的笛声,阳云汉凛然回身,只见薄雾之中,影影绰绰全是蛇影。很快窸窣声四起,蛇群围了上来。 正在此时,一人走到阳云汉身边,和他并肩而立。阳云汉侧头一看,那人却是伊采,她虽不会武功,却异常坚定地站在了阳云汉身边,坦然看着涌上来的蛇群。 阳云汉转过头去,不愿流露心中感动,却运足内力,冲着山谷大声喝道:“百里龙,快现身吧,你还想再见识下我万针神功的厉害么。”此话伴着内力喝出,声震四野。 话音刚落,一位头大耳长的锦袍人从山谷中走了出来,滚金的袍脚边绣着一个“龙”字,此人手持长笛,正是百兽山庄四庄主百里龙现身了。 身处雾气中的百里龙开口高声回应道:“阳云汉,莫要嚣张,上次相斗,我的宝贝还差最后一点火候,可如今已经是大功告成,这次我就是要特地找你再斗一场,你可敢等我放出宝贝么?”阳云汉闻言,高声回道:“有何不敢,尽管放马过来一战。” 只见百里龙反手从身后抽出一个竹筒,轻轻放在地上,接着小心翼翼拔开塞子。那竹筒之中,慢慢游出一条半透明的血红小蛇。这小蛇个头不大,不到半米长,可它刚游出竹筒,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立刻弥漫全场。 那小蛇缓缓游动着,看起来甚是慵懒,周边的蛇群突然都不再游动,齐齐停了下来。蛇群中的五步蛇、金环蛇、竹叶青、蝮蛇等一干毒蛇竟全都蜷缩起了身子,更有甚者直接将那蛇头缩到身子下面藏了起来,好似非常害怕的样子。 血红小蛇不紧不慢地在群蛇面前游动着,那样子仿佛是一位无比高傲的君王在接受自己臣子们的顶礼膜拜。 百里龙脸现紧张之色,死死盯着那血红小蛇不放,只听他口中喃喃念叨道:“万蛇之王,我的万蛇之主啊,听我召唤,咬死那人。”说着,他轻轻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阳云汉。 只是那血红小蛇很不屑地扭了扭身躯,丝毫没有搭理百里龙,反而弯蜒游到一只五步蛇前,一张口准确地咬在那五步蛇的毒腺之上,贪婪地吸允着毒液。那五步蛇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扭动了几下身躯之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百里龙见指挥不动那血红小蛇,脸现决然之色,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药丸,一张口咬破自己手指,将鲜血洒在药丸之上,紧接着将这血液浸湿的药丸扔在血红小蛇的身前。 那血红小蛇顿时被这红色药丸发出的浓郁异香所吸引,张口松开那五步蛇,游到那红色药丸前面,一张口毫不犹豫地将红色药丸吞下。 那血红小蛇吞下药丸后,身体顷刻间膨胀了许多,只见它身体中原来的血红部分变得更加猩红,而另外半透明的部分却变得更加晶莹透明,看起来甚是诡异。 见到血红小蛇如此变化,百里龙一阵狞笑,再次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阳云汉,口中说道:“万蛇之王,听我召唤,咬死那人。”那吞噬了红色药丸的血红小蛇这次仿佛心满意足了般,顺从地按照百里龙指示,向阳云汉弯蜒游来。 百里龙装神弄鬼的时候,阳云汉一直在在一旁冷眼观看。此刻见那血红小蛇在薄雾中游了过来,阳云汉轻哼一声,手中一枚金针出手,向那血红小蛇七寸飞去。 眼看金针就要扎中血红小蛇,却不料这小蛇陡然加快了些游动速度,金针瞬间落了空。阳云汉见状,手中又是三枚金针出手,封住了那血红小蛇的去路。这次那血红小蛇不知有啥动作,竟又凭空横移开几分,再次轻松避开金针,转眼就到了阳云汉近前。 阳云汉心中微凛,毫不犹豫地从手中撒出一把金针,将那血红小蛇彻底笼罩住。没想到那血红小蛇仿佛有灵性一般,竟陡然腾空飞起,避开那把金针的笼罩,身体在空中扭曲摆动着,疾如闪电般向阳云汉胸腹飞扑过来。 阳云汉心中一惊,调息内力,挥动手中长刀向那血红小蛇横扫出去,只见他身随刀动,如雷奔行,如云翻卷,正是“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 眼看长刀就要扫中飞过来的血红小蛇,那小蛇却陡然头部上摆,身体跟着再向斜上方窜起,险险避开阳云汉长刀横扫,继续向阳云汉的咽喉处掠来。 阳云汉赶忙一个撤步,抖动手中长刀,发出轰轰之声,一刀侧劈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 可惜那血红小蛇听力并不敏感,丝毫不为长刀颤动发出的惊人声响震慑。只见它头部一个右摆,身体跟着往阳云汉左侧飞扑,避开阳云汉长刀侧劈之后,张口咬在阳云汉左臂之上。不待阳云汉有何动作,那血红小蛇又疾如闪电般飞掠开去。 阳云汉只感到被那血红小蛇所咬之处一阵剧痛,火热麻痹的感觉迅速蔓延向整个左臂。阳云汉心知那血红小蛇乃是剧毒之物,可也没料到毒性会发作如此之快,心中一惊。 一旁的百里龙见阳云汉中招,哈哈大笑道:“阳云汉,你中了万蛇之王的剧毒,还不速速倒下,乖乖受死?” 第五十三章 冰湖疗伤 阳云汉不敢答话,默运内力,体内真气立刻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对抗蛇毒。 若是一般蛇毒,阳云汉凭借消化吸收掉的半甲子“玄解母丹”浑厚内力,自是可轻易化解掉,可此刻阳云汉全力施展内力之下,左臂仍是迅速肿胀,变得紫黑起来,那火热麻痹的感觉更是逐步向全身扩散。 阳云汉心道不好,此刻强敌在前,断然不会让自己继续全力调息内力对抗蛇毒。阳云汉当机立断,一把搂过身边的伊采,避开正面的血红小蛇,向身后的山坡猛冲过去。 百里龙没料到阳云汉竟不战而逃,眼见阳云汉发力狂奔,大声喝道:“阳云汉,你闲死的不够快么?中了万蛇之王的剧毒,还敢奔逃。”百里龙心中料定阳云汉必死无疑,也不着急追赶,小心翼翼伺候他的血红小蛇去了。 阳云汉搂着伊采施展轻功在山间纵跃穿行,一边强行运功想要压制住发作的蛇毒。可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之下,一部分内力却要用于施展轻身功夫,无法全力调息用来对抗蛇毒,顿时那蛇毒蔓延的速度更快,火热麻痹的感觉很快涌到阳云汉的心尖。 阳云汉只感到心脏一下剧痛,脑袋猛地一阵眩晕,人跟着一个趔趄,不由自主抱着伊采摔倒在树丛之中。跌倒在地的阳云汉只感到全身火热滚烫,仿佛被点燃的柴薪般火烧火燎的,脑子中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之间阳云汉只感到伊采抱住自己,大声喊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云汉渐渐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只感到周边一片冰凉,自己那滚热沸腾的身体竟好似已经冷却了下来,怀中却仿佛抱着一物竟还有一袭温暖的感觉。 阳云汉缓缓睁开双眼,吃惊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被冰冷的水紧紧包裹着,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处湖水之中。更让阳云汉吃惊的是,紧挨着自己的眼睛,有一双明眸正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自己。 看到自己张开眼睛,那双明眸中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紧接着,阳云汉感到自己被对面那人弹力十足的身子抱紧,向岸边缓缓划去。伴随着荡漾的水花,渐渐恢复意识的阳云汉终于辨认出那抱着自己的人就是伊采。 到了岸边,伊采放开怀抱,伸手将浑身无力的阳云汉拖上岸。此时,阳云汉才吃惊地发现伊采竟然是赤裸的,点点水珠从那丰满挺拔如蓓蕾状的双乳上滴落。看到阳云汉看向自己的胴体,伊采却毫不羞怯,满眼都是笑意地回视过来。 阳云汉赶忙低头回避,这下他更加吃惊,赫然发现自己也是赤裸着的,耳边却传来伊采充满喜悦的话语:“阳云汉,你可醒了,刚刚你的身子烫的要命,吓死我了,我只好抱着你跳入本地仅有的这座冰湖之中,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的让你冷却了下来。” 阳云汉不敢抬头看伊采,也就没回伊采的话,自顾盘坐在地,运功调息起来。看到阳云汉调息内伤,伊采也没再打扰他,跑到一旁擦干身子,穿戴好兽皮衣服。 阳云汉运功检视之下,才发现自己体内经脉好似又粗壮了几分,内力更是充盈了许多,紫黑肿胀的左臂也恢复了正常。 阳云汉没料到自己不仅未死,反而因祸得福,内力又强劲了两分,仔细思討之下,才想起这应该是当初上官碧霄喂自己吃下的“玄解母丹”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进一步激发丹药潜能,让自己又消化吸收了“玄解母丹”约十年的功力。 此刻的阳云汉除了自己苦练修得到的近三十载内力外,又合计融会了“玄解母丹”四十年的醇厚内力,已经身拥近七十载的雄浑内功,仅以真气内力而论,已经在武林中步入顶尖的行列。 至于阳云汉身中血红小蛇之毒,全身火热滚烫,那是蛇毒的外在症状,“玄解母丹”解了蛇毒之后,火热自然也跟着消退,倒不是因为伊采将他拖入冰水之中。阳云汉虽然想明白了这点,可不忍心点破伊采,只是继续闭目全力调息运气,巩固内力的境界。 又过了两柱香的功夫,阳云汉长出一口气,调息完毕睁开双目,立刻就看见穿戴整齐的伊采正座在自己的对面,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捧着自己的衣物和长刀。 见阳云汉睁开双眼,伊采忙递上衣物,站起来转身走开几步。阳云汉赶忙穿戴整齐,检查了下那对金丝鸳鸯纹香囊还在怀中,又将包裹着龙甲神木的布囊缠在腰间。阳云汉这才走到伊采身边,开口说道:“伊采,谢谢你的相救之恩。” 伊采听到阳云汉说话,回过身来,看了看穿戴整齐的阳云汉,陡然想起两人刚刚*相对的场景,饶是她胆大开朗,脸上还是不自禁泛起了一圈红晕,可又转眼想到阿母惨死,族人死伤惨重,剩下族人不知所踪,不禁眼圈一红。 伊采强忍住泪水,这才说道:“阳云汉,是你先将我救出来的,要谢的话,应该我先谢你。”听到这话,阳云汉脸色转的有些低沉:“伊采,后面这些人驱使的蛇群和狼群是冲我们几人来的,没想到给你们族人招来祸事……” 没等阳云汉说完,伊采截口说道:“阳云汉,先前我已经说过,是你救我族人在先,若是没有你,我们族人早就被仇家屠杀殆尽了,又何谈再被蛇群和狼群袭击,你千万不要再觉得对不起我们族人。” 阳云汉无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伊采,我二哥、上官姑娘和你的族人不知道向何方突围了,我们得赶快去寻找他们。” 伊采听到这话,思索了片刻回道:“阳云汉,我猜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每次我们族里有了大难,族人们都会躲到那里。”听到这话,阳云汉异常高兴。 二人心急如焚,阳云汉不避男女之嫌,再次搂住伊采的腰肢。只是触碰到伊采那富有弹力的肌肤一瞬间,阳云汉不由自主想起伊采那美丽的胴体,心旌微微一荡,赶忙凝神施展出轻身功夫,顺着伊采指点的方位狂奔而去。 两人一路奔行之下,路过一处山谷,只见谷内处处散落着崩石,谷地里布满了硫气孔,浓郁的硫磺味阵阵扑鼻。二人行走在谷内,只感到热流滚滚,烟雾缭绕,阳云汉心中暗暗称奇,想来此处山谷如此情景,那普通毒蛇当不敢靠近。 出得谷来,二人一路向山峰攀登,行到大半山腰的时候,阳云汉突然停住,将伊采放下,拔刀在手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大树后应声闪出一个手持弯刀之人,见到伊采和阳云汉后高兴的嗷嗷直叫,正是伊采的一个族人。伊采也是异常高兴,用本族话叽里呱啦询问了一阵,那族人赶忙叽里咕噜回复了一番。 伊采这才转头向阳云汉说道:“阳云汉,我刚问了,凌孤帆、上官碧霄,还有我的族人们大都在山顶上。”听到这话,阳云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伊采又叽里呱啦吩咐了一番,那族人赶忙返身带路,三人继续向山峰攀登。一路之上又有几处族里勇士暗哨现身向伊采和阳云汉打了招呼,伊采吩咐他们继续留在原处守卫。 那族人领着伊采和阳云汉来到山顶,阳云汉举目一看,只见山顶上黑压压都是伊采的族人,可阳云汉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而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在阳云汉和伊采出现的一瞬间,也立刻看到了阳云汉。 三人不约而同向对方急奔而来,到了近前,阳云汉和凌孤帆四手紧握,阳云汉哽咽道:“二哥,上官姑娘,你们无事就好。”凌孤帆面冷心热,虽是心中异常激动,口中却只是淡淡说道:“四弟,你可回来了。” 一旁的上官碧霄眼圈早已经红了,痴痴看着阳云汉说道:“阳大哥,我们等了你一天一夜了,你若再不回来,我和凌师兄就要下山找寻你了。” 此时族人们看到伊采现身都是纷纷欢呼起来,伊采和族人们打完招呼后,快步走到三人身边,四人聚在一起诉说起突围时的情景。 原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护着族人血战群狼,在族中勇士的帮助下终于突出重围。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百里狐又现身挑战,幸而凌孤帆技高一筹,施展白猿剑法敌住百里狐。那百里狐见上官碧霄还在一旁掠阵,心知取胜无望,瞅空抽身退去。凌孤帆、上官碧霄这才和一众族人成功退到此地。 阳云汉也诉说了自己抵挡百里龙的经过,说到自己中了万蛇之王的毒,毒发倒地的惊险时分,上官碧霄紧张万分,死死盯着阳云汉,虽然她明明知道阳云汉此刻仍安然无恙,可心还是悬在了嗓子口。 阳云汉继续往下诉说到伊采将自己带走之后,却省略了伊采抱着自己跳入冰湖的情节,只说自己即将毒发身亡之时,上官碧霄给自己喂下的“玄解母丹”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自己还因祸得福,内力更进一步。 伊采第一次听到“玄解母丹”,不禁心生疑窦,正待开口说话,却被阳云汉摇头制止住。上官碧霄在一旁见二人神色怪异,可碍于凌师兄也在一旁,却也无法开口询问。 四人叙说完各自经历之后,又继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阳云汉说道:“二哥,这次前来偷袭的只有百里狐和百里龙,不过这百兽山庄共有四兄弟,另外两人百里豹和百里雀还未见踪影,若是四人齐至,加上他们的蛇群和狼群,纵使我们三人都在,恐怕伊采族人也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伊采听到这话,接口道:“阳云汉,无论敌人有多凶残,我们族人都会血战到底。” 凌孤帆思討了一下,摆手说道:“伊采,我们也不能让你的族人做无谓的牺牲。这百兽山庄众人是冲我们几人来的,若是我们离开流求岛,他们定会追踪而去。假使如此,百兽山庄众人也不会再对伊采族人产生威胁,反倒是我们留在此岛,他们定会继续在岛上遍寻我们,只怕迟早会搜寻到这里。” 阳云汉听到凌孤帆的话颇以为然,点头说道:“二哥言之有理,我们还是速速离去,继续搜寻东海神岛为好。离岛的时候,我们可以驾船在岸边巡游一番,故意让百兽山庄追踪而来的船只发现我们后方才离开。” 几人计议停当,阳云汉冲伊采说道:“伊采,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东海神岛了。”伊采听到这话,着急问道:“阳云汉,你们这就要走了么?”阳云汉点了点头。 伊采有意挽留阳云汉,可一想凌孤帆说的话,心知几人若是留下,恐怕要给自己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伊采左思右想,冲阳云汉三人说道:“你们一定要走的话,我也不再挽留,只是从这里到海岸边路途尚远,你们道路不熟,还是我送你们到海岸边吧。” 这下阳云汉三人也无疑义,伊采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族人,方才带着阳云汉三人离开山峰,一路向海岸边进发。几日之后,四人终于回到白沙滩海湾边,那些船家早就修好了海船,一直候着阳云汉三人,见他们终于返回,都是异常高兴,将几人迎上船来。 阳云汉欲再次辞别伊采,没想到伊采抢着说道:“阳云汉,我要陪你们一起去寻找那东海神岛。”阳云汉一听颇为吃惊:“伊采,你怎么能陪我们一起去呢?你的族人……” 不待阳云汉说完,伊采抢着说道:“阳云汉,这有何不可?我们族人一直就生活在海边,自小我就随外祖父在海中捕鱼,到了大海之上,我自是可以给你们很多帮助。” 看到阳云汉还待拒绝,伊采却猛地从兽皮衣服裹着的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指向自己的心口,冲阳云汉说道:“阳云汉,你就让我陪你寻找那东海神岛吧,若是再遇上那可怕的海上风暴,我也能和你死在一起。万一能平安找到那东海神岛,我自会返回流求岛,我,我,我伊采不会死缠着你的。你若是不答应,今日我便死在这里。”说到这里,伊采已经是潸然泪下。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伊采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一时间愣在当场。上官碧霄也没料到伊采竟敢如此直接表白,又担心伊采真的伤到了自己,一瞬间也忘了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伊采。 凌孤帆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弟,我们就让伊采随我们去寻找那东海神岛吧。”听到这话,阳云汉无奈点了点头。见二人答应,伊采破涕为笑,收起了手中的小刀。 海船再次扬帆而动,船家按照阳云汉的吩咐,绕海岛周围搜寻了一番,果然在第四日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艘大海船的身影。那海船竟比阳云汉他们的船大了一倍有余,看上去庞大无比。 船家们按照吩咐,驾船在那大海船边游荡了很久,终于让那艘大海船发现了自己这条海船,这才转舵向大海深处起航。 再说海船之上,凌孤帆见伊采终日和自己几人在一起,却身着族里的兽皮衣服,终觉怪异,于是开口说道:“上官师妹,你去找些衣物,给伊采换上吧。” 上官碧霄虽是不喜伊采火热胆大,但她心地善良,听到凌师兄吩咐,立刻去找了衣物。只是伊采比自己高大,上官碧霄又特地找了衣服缝补拼接了一段,这才交给伊采去更换。 过了半晌,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见屋外走入一女子,身着齐膝青色直领对襟背子,正是换好衣服的伊采走了进来。伊采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刻被包裹在了衣服之中,少了几分野性,却多了几分优雅。 伊采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手脚均不知该放在何处,眼见三人齐刷刷看向自己,更加手足无措,她忍不住瞪了一眼阳云汉说道:“阳云汉,我穿这个衣服好看么?” 阳云汉听到伊采直接相问,脸上微烫,可还是点点头说道:“伊采,你穿上我们宋服,甚是好看。”听到阳云汉的夸赞,伊采脸上顿时神采飞扬,一时间更是艳丽照人。 海船在大海上不知不觉航行着,这一次却出奇地风平浪静,海船在宁静浩瀚的大海中向着龙甲神木上雕刻的东海神岛扬帆驶去。 第五十四章 东海神岛 这一日,众人突然听到船老大从船头发出的欢呼声:“看到小岛了,看到小岛了。”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四人赶忙奔上船头,只见前方一座岛屿,状若番薯,东西长而南北窄,一条山脉横贯东西。 众人站在甲板之上,任那海风吹打着脸庞。在大海中航行了这么久才陡然看到这座海岛,阳云汉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李太白的《行路难》来,前途虽是漫漫,可自己仍是鼓足勇气,矢志复仇。 阳云汉轻轻吟唱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拨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凌孤帆在一旁听到阳云汉的吟诵,接口说道:“闲来垂钓碧溪上,多希望有一日我们兄弟也能在这碧海蓝天,世外桃源之地日日垂钓,不理江湖纷争啊。” 上官碧霄也在一旁痴痴听着阳云汉吟唱的诗句,听到凌孤帆接的话,不禁突发奇想道:“阳大哥,凌师兄,你们既羡慕姜尚垂钓,干脆我们将此岛命名为钓鱼台吧。将来若是有缘,我们再回到钓鱼台来垂钓一番。” 阳云汉听到上官碧霄的话,喃喃说道:“钓鱼台,钓鱼台,真是好名字,此岛自后就称为钓鱼台吧。” 说罢,阳云汉从腰间取出裹着的龙甲神木,仔细比对了一下海图上的印迹,接着冲凌孤帆说道:“二哥,我们要搜寻的东海神岛应该不是这一座,不过离此地也极近了。” 果然海船向东行了片刻,众人又看见一座海岛,比之前面几人取名的钓鱼台却小了很多,只有十之有一的大小,可看龙甲神木上海图的位置,那东海神岛正是眼前这座岛屿。 凌孤帆命海船绕岛一周,众人见这座小岛中间有座高耸陡峭的山峰,南边却是平坦的沙滩,只是在东南边却有一座酷似大拇指的山峰独自耸立着。船老大选了海岛南边将船靠了过去,抛下船锚。 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四人登上海岛,却发现海岛之上到处都是毒蛇,几人赶忙退到船上,涂抹上早就准备好的酒泡硫磺,又带上几袋硫磺,这才又回到岛上。 原来阳云汉早就知道百兽山庄百里龙的蛇阵厉害,在几人返回白沙滩海湾之际,就携带了很多硫磺回到海船之上,没想到此时发挥了作用。 四人来到沙滩之上,却突然听到拇指山峰那边传来呼喊之声,几人没想到这海岛之上还有人迹,赶忙驱开蛇群冲到拇指山峰近旁,只见一男子和一女子正被蛇群围攻,二人身边还躺着五具浑身发黑的尸体。 被那男子护着的女子,穿着宽松的淡紫色袍子,腰上系着带子,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四周垂下长长的面纱,遮挡住了那女子的容颜。 而那男子手握一把三尺长的弯刀,正在左右劈杀靠近的毒蛇。只是那男子也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宽大袍子,行动甚是不便,在那蛇群围攻之下叠遇险情。 眼见又一条毒蛇蜿蜒游到那男子脚下,那男子却没发现,巫自在挥刀斩杀身前的其他毒蛇,那毒蛇张口咬向那男子的小腿,眼看那男子就要中招,突然一枚金针准确无误钉在了那毒蛇的七寸之上,那只毒蛇挣扎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正是阳云汉紧要关头出手相救,只听阳云汉接着一声大喝:“休要慌张。”人跟着纵身跃到那男子和那女子身前,紧接着大臂带动小臂,手中长刀出手,横扫一圈,正是“雷霆刀法”第五式“拔山超海”。 只见周围的毒蛇齐齐被斩为两段,紧接着阳云汉手中硫磺出手,洒向周围的蛇群。蛇群顿时被硫磺给隔断开,围在周围不敢靠近。 此时,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也来到圈子当中。那男子和女子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仍在瑟瑟发抖,阳云汉见状开口安慰道:“你们不要担心,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那男子愣了一愣,好似反应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阳云汉,这才躬身施礼说道:“你们可是来自大宋么?”言语竟甚是生涩,不类宋人发音。 阳云汉此时也看出这二人身上所穿衣服和大宋之人绝不相同,开口问道:“我们的确来自大宋,只是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 那男子听到几人的确来自大宋,神态更加谦卑,腰弯的更深了,恭敬回道:“恩公,我们兄妹来自太阳升起的地方,叫做日本国。我名叫藤原赖通,我的妹妹名叫藤原威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道怪不得这二人着装怪异,原来竟是来自蛮夷之国日本,于是微微颌首说道:“我叫阳云汉,来自大宋杭州,你们怎么流落到这岛上的?” 藤原赖通闻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躬身回道:“恩公,我们兄妹到高丽国经商,没想到竟碰到了海上大风暴,被狂风吹到了这贵国之岛上。只是没想到上岛之后,我们又被这岛上毒蛇围攻,仅剩的五个仆人也死于毒蛇口中。眼看我们兄妹也要死于非命,没想到上苍眷顾,竟派恩公相救。” 阳云汉听着男子左一个恩公,右一个恩公,甚不习惯,微微蹙眉道:“藤原赖通,你还是别以恩公相称了,不知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藤原赖通赶忙回道:“在下今年二十四岁,藤原威子今年十九岁。”那女子听到藤原赖通介绍到自己,也赶忙向阳云汉行了一个大礼,却没掀起面纱。 阳云汉听到藤原赖通报了年龄,倒是颇感意外。原来他看藤原赖通面颊多肉、高颧骨、单眼皮、粗眉毛、眼袋极重、脸色苍白,看起来年纪颇大的样子,没想到才二十四岁年纪。 阳云汉摆了摆手,请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勿要多礼,接着说道:“既然你年纪较我为小,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了。藤原赖通,你也称呼我的名字吧,别再喊恩公了。”藤原赖通赶忙说道:“岂敢,岂敢,即便不称恩公,我也该称兄台。” 听到藤原赖通说话文绉绉的,伊采不禁抿嘴一笑。那藤原赖通这才注目打量起阳云汉身后几人,见到身着宋服明眸皓齿的伊采,藤原赖通眼前一亮,停留了片刻才移开目光。 当他看到上官碧霄那冰清玉润,犹如仙女般的容颜之时,眼睛竟有些发直,半天没有移开目光。站在最后的凌孤帆轻咳了一下,这才惊醒了藤原赖通。 藤原赖通自知有些失礼,赶忙掩饰道:“兄台,不知这三位如何称呼呢?”阳云汉闻言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伊采姑娘,这位是上官碧霄姑娘,这位是我的二哥凌孤帆。”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又和几人一一见礼。 伊采却很好奇地问道:“你们既不是宋人,怎么官话说的如此之好呢?” 藤原赖通听到询问,赶忙卖好似地冲伊采笑了笑,回道:“我们日本人久慕天朝上国文化,自唐以来几百年一直师从天朝上国。我等区区日本小民会一些天朝官话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的妹妹藤原威子的官话可是说的比我还好。” 众人寒暄半天,阳云汉冲几人说道:“二哥、上官姑娘,你们保护几人在此地逗留片刻,我独自去搜寻下那拇指山峰。” 见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点头称是,阳云汉不再犹豫,拔刀在手,向那拇指山峰纵身跃去。 只见他身形快如奔雷,周遭的蛇群还未反应过来,阳云汉已经纵跃开去。来到拇指山峰下,阳云汉身形毫不停歇,展开轻身功夫向上窜跃。 每到力尽之时,阳云汉运起内力,以刀戳中崖壁,身形跟着再次上窜。如此反复,转瞬之间阳云汉就到了拇指山峰顶,四顾之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山峰下面等候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就罢了,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却已经是看的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而一旁的伊采看着犹若神仙般伫立在山峰之顶的阳云汉,双目之中流彩闪动。 身处拇指山峰顶的阳云汉此时正极目四望,却无意中发现一艘巨大的海船正从海岛南边的另外一侧缓缓驶来。 阳云汉赶忙纵身从拇指山峰顶跃下,照旧每隔一段以刀戳中崖壁延缓身形,转瞬回到众人身边。只见阳云汉面不改色,气息不喘,冲众人说道:“二哥,那百兽山庄的大海船跟上来了,我们得抓紧搜索这东海神岛。” 凌孤帆一听面色微变,沉声回道:“百兽山庄之人来的可真快,四弟,我们赶快再去海岛中间的那座山峰搜寻一番,说不定玄机就在那里。”两人商议停当,一前一后将几人护在中间,朝小岛中间的山峰进发。 众人上得山峰,只见这座山峰遍布又矮又粗壮的植物,间或点缀着朵朵野花。阳云汉头前开路,避开蛇群,一路向上攀爬。 实在蛇群众多的时候,阳云汉要么使出万针神针功夫,要么撒出硫磺开道,生生开出一条上山的路来。不知不觉中,众人爬到山顶附近,突然听到轰轰隆隆水流的声音。 阳云汉抬眼一看,只见靠近山顶之处陡现一处绝壁,绝壁之上下挂一条瀑布,如白练倒挂,悬空坠落,恍若一道飞流从云天而降,飘飘洒洒似天女散花般,赐福于人间。 众人看到眼前这条瀑布,均是万分诧异,没想到这小岛的山顶之上竟然还有一条如银龙般的瀑布存在。 恰在这个时候,从小岛北边的山峰中飞过一群海鸟,铺天盖地的竟是数目极多,在山峰上空成群结队地飞过来,又三五成群地飞过去。 阳云汉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突然想起在龙甲神木上雕刻的那首诗来: “东海神岛 蛇蟠鸟翔 飞流之后 柔弱于水” “此时众人已经在这东海神岛之上,早应了诗中的第一句‘东海神岛’,而这小岛之上又是遍布毒蛇和海鸟,是否就应了诗中的第二句‘蛇蟠鸟翔’?”阳云汉苦苦思索着:“那诗中的第三句‘飞流之后’是什么意思呢?” 阳云汉凝眉苦思,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眼前这条瀑布。 “难道是……”想到这里,阳云汉侧头看向凌孤帆,却见凌孤帆也正双目炯炯看向自己,两兄弟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中都透出了难道如此的神色。 阳云汉再无犹豫,当机立断冲凌孤帆说道:“二哥,也许这东海神岛的奥妙就在这飞流之后,我要进去查探一番。” 凌孤帆缓缓点头,回道:“好,四弟。只是这飞流之后到底情景如何犹未可知,你进去查探之时一切小心。我和上官师妹留在这里为你护法,若是那百兽山庄之人赶到,我们也好迎敌。” 上官碧霄、伊采、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不知道二人商议什么,眼看着阳云汉裹紧衣服,拔出长刀,凝神运气,竟纵身向那瀑布飞扑而去,四人不约而同都是一声惊呼。 阳云汉却早已对四人的惊呼声充耳不闻,整个人飞扑入瀑布之中。纵身飞出的阳云汉早就做好准备,若是瀑布之后仍是绝壁的话,自己就凭借高深内力施展轻功速进速退。 没想到阳云汉掠入瀑布之后,竟直接窜到了一个平台之上。阳云汉止住身形,四下打量这个平台。只见这平台面积甚小,仅仅能容纳十余人的面积,除了一面瀑布外,三面都是岩壁。 阳云汉没想到这平台如此之小,四下搜寻了一番,见平台之上布满苔藓,岩壁上更是挂满了水珠,但四周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坚石岩壁,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阳云汉心中万分诧异,难道玄机不在这飞流之后么。恰在这个时候,阳云汉无意中看到岩壁之上有个四方形的孔洞,那孔洞不似天然生成的,竟好似被人在岩壁上雕琢出来的一般,只是上面此刻也布满了苔藓,若不细看,还真的不易发觉。 阳云汉心中大为高兴,想了一想,用手中长刀将那孔洞中的苔藓刮去,又用手在那孔洞中试探了一番,却发现那孔洞也是实心的,实在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阳云汉呆立在平台之上,耳畔全是瀑布飞流直泻的轰鸣之声,心中却颇为失望,暗暗怀疑难道自己又猜错了。 恰在这个时候,阳云汉脑中突然灵光闪动,这四方小孔和自己腰间的“龙甲神木”形状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阳云汉从包裹中取出“龙甲神木”,将那被如儿血水浸泡后缩小了一圈的“龙甲神木”向那四方小孔放去。没想到那“龙甲神木”竟好似和那四方孔洞浑然天成一般,严丝合缝嵌在一起。 就在阳云汉心中感叹二者天造地设、鬼斧神工之际,耳中却猛然传来咔嚓咔嚓一阵响动,只见瀑布对面的岩壁随着那“龙甲神木”和那四方孔洞合二为一之后,竟生生裂开一道一人宽的细缝。阳云汉心中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机关所在。 阳云汉向那细缝仔细看去,只见那道山缝之内刮出阵阵阴风,一眼望去,竟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阳云汉艺高人胆大,丝毫没有犹豫,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之后,向那细缝中摸索而入。没想到这山缝竟是极长,就在火折子将灭之时,终于见到前面出现了亮光,阳云汉赶忙紧走几步,终于一步踏出山缝,眼前豁然开朗。 第五十五章 蛇蟠鸟翔 只见此处别有一番洞天,豁然是一个巨大的石洞。石洞顶部有几个自然的天窗,外面的阳光从天窗中照射进来,落在石洞内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阳光印迹。 只是石洞面积极大,大多数地方不见光亮,若是常人肯定看不清洞内情形,可阳云汉内力精深,此刻目光中光华内敛,眼神更加温润晶莹,扫视石洞之内,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只见石洞正前方修葺了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摆放了一把长刀。 阳云汉心中暗暗纳罕,缓步走近那石台,却突然发现那石台之后的石壁之上,龙飞凤舞般刻了几列大字。 阳云汉凑近细细一看,只见石壁之上书写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余于弱冠之年偶到此东海神岛,观蛇蟠,眺鸟翔,颇有感悟,以手中百炼钢化绕指柔之宝刀,创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鸟翔。余以此两式横行江湖十载,屡以柔克刚,破百余强敌。四十载后,余已老矣,故地重游,留吾宝刀,刻下刀谱,待有缘人取之。” 看完几列大字,阳云汉将自己随身带的那把长刀放在一旁,伸手从石台上取下那柄宝刀,缓缓拔出。顿时精光四射,闪耀石洞,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这柄长刀却仍是寒光凛凛,锋芒毕露。 阳云汉用手指在刀身上轻轻按压,那长刀刀身顿时弯曲起来。阳云汉默运内力,气贯手指,按压住刀身,那长刀刀身随着阳云汉内力的增强,越来越弯,到得最后,竟盘旋成环而不断折。 阳云汉暗暗称奇,松开手指,那长刀刀身立时反弹而回。“真是一把宝刀,竟如此柔韧,怪不得留刀之人以‘绕指柔’称之。”阳云汉心中暗想。 宝刀在手,阳云汉再次看向那石壁之上,只见几列大字旁边,雕刻着两排几十幅武功图案。 阳云汉细细一幅幅看去,只见第一排图案之上所刻之人,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长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正是龙甲神诀第一式“蛇蟠式”。 阳云汉手握宝刀,依图案一一演示。初试之时,阳云汉还未感到此招有多精妙,可越是演练到后面,阳云汉越是感到这式“蛇蟠式”奥妙无穷,招式精妙之极。 待将第一排的图案全部演示完毕,阳云汉默默伫立片刻,细细回味着“蛇蟠式”的精妙所在。思讨完毕,阳云汉口中一声断喝,握紧手中宝刀,展开身形,一气呵成将那龙甲神诀第一式“蛇蟠式”使了出来。 其实若论招式精巧程度,阳云汉自幼修炼的家传“荡海刀法”在武林中只是二流的水准,而他在绝境中创立的“雷霆刀法”也是刚猛有余而柔韧不足。 此刻修炼到武林中绝顶精妙的武学招式,体内真气更是随着“蛇蟠式”的施展而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阳云汉只感觉到如饮甘泉般沁人肺腑。 演练完第一式之后,阳云汉再次看向那石壁之上的第二排图案,只见图案之上所刻之人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掠空飞行之际,手中长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又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正是龙甲神诀第二式“鸟翔式”。 阳云汉不由自主跟着图案上的姿势演练起来,逐个悉心琢磨招式里面的精妙所在。待第二排的图案全部逐个演示完毕,阳云汉再次将“鸟翔式”一挥而就演练出来。 只见他身在空中滑行,刀在身侧飞舞,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方圆三丈之内竟全被阳云汉手中刀锋笼罩住。修炼完此招,阳云汉更是如啜醇醪,如痴如醉。 此时距阳云汉进洞足有一个时辰,修炼完神功的阳云汉以腰带将那“绕指柔”宝刀缠在腰间,方才离开石洞,沿山缝摸索回瀑布后的平台之上。阳云汉伸手从四方孔洞中取出“龙甲神木”放回包裹。 就在“龙甲神木”被取出的一瞬间,阳云汉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咔嚓咔嚓”之声,待阳云汉凝眉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异常动静。阳云汉眼见那石缝并未合拢,虽是心中狐疑,却也未作深究。 待阳云汉从瀑布中纵身跃出,如大鸟般御空滑行,身在空中之际,却发现外面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二哥凌孤帆正在和一人一豹缠斗,阳云汉在空中往下一看,那一人一豹可不正是百兽山庄老大百里豹和他的那头金钱豹么。阳云汉再打量两旁,只见漫山都是毒蛇和狼群,天上则是万鸟飞翔,整个山坡犹如被天罗地网重重包裹着。 有三人在外圈站成一线,在一旁神态轻松地观战,正是百兽山庄老二百里狐、老三百里雀和老四百里龙三人。而靠瀑布这侧的山坡上则站着上官碧霄、伊采、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四人神情紧张地观看着中间两人一豹的比斗。 阳云汉在空中一个轻盈转身,轻飘飘落下,恰好站在了战团的正中间。四周之人陡然看到凭空出现一人,都是大吃一惊。 只是上官碧霄四人很快看清来人是阳云汉,心中异常高兴。伊采更是兴奋地大叫起来:“阳云汉,阳云汉,你可出来了。这些坏人又来了,你快上去帮凌大哥打跑他们。” 原来伊采一直认为阳云汉上次受伤落败,只是因为被那血红小蛇偷袭所致,在伊采心中,阳云汉就是最厉害的大英雄。 百里狐、百里雀和百里龙三人看到来人是阳云汉之后,互看一眼,他们没料到自己苦苦寻找的阳云汉竟然会从瀑布中窜了出来,不禁面现狐疑之色。 战团中正在争斗的凌孤帆和百里豹此时被落在二人中间的阳云汉阻隔开来。凌孤帆看到阳云汉出现,也是心中高兴,点头说道:“四弟,你出来了。” 阳云汉冲凌孤帆笑着回道:“二哥,我出来了,还是让四弟来接这阵吧。”说罢,阳云汉回过身,冲百里豹高声喝道:“百里豹,你可敢和我斗上一斗么?” 这声断喝一出,蕴含着充沛内力,直如滚滚天雷,威震小岛。站在阳云汉正对面的百里豹和那头金钱豹首当其冲,百里豹只感到耳膜震荡,头脑发晕,那头金钱豹更是腾腾腾向后连退三步,前躯伏地,豹目圆瞪,口中发出“哈!哈!”嘶吼之声。 就连远处的狼群也为这声怒喝所震慑,发出低低呜嚎声。百里狐、百里雀和百里龙三兄弟面色俱变,没想到多日不见,阳云汉内力深厚至斯。 百里豹生性鲁莽,头脑稍微清醒之后,想也不想,对那金钱豹发出长短不一的“嚯嚯”呼叫之声。只见那头金钱豹立刻身体如弓般向前一个纵跃,豹爪快如闪电抓向阳云汉胸腹。 百里豹紧跟在金钱豹身后一个纵身,竟直接掠到了金钱豹背上,同时双手握拳挥击阳云汉头顶。这一人一豹是一上一下,来势汹汹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则是不慌不忙,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握在手中气贯宝刀,那“绕指柔”宝刀瞬间伸直,变得坚硬无比。阳云汉紧接着断喝一声:“来的好!” 身形猛地腾空而起,双手握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一人一豹斜劈而下,阳云汉使出了家传“荡海刀法”的最后一式“叠浪滔天”。 那“绕指柔”宝刀凌空砍在百里豹的双拳之上,没想到竟没血光四溅。阳云汉定睛一看,只见百里豹双拳之上各套了一个精钢打制的豹爪,怪不得能抵挡住“绕指柔”宝刀的攻势。 阳云汉身形停顿在在半空中,心中冷哼一声,催动内力,顿时“绕指柔”宝刀之上的劲道犹如惊涛骇浪般,一重、二重、三重、四重、五重、六重,一浪盖过一浪涌向站在金钱豹身上的百里豹。 只见百里豹脸上的颜色由红润转苍白,再由苍白转惨白,又由惨白变淡紫,而且脸上的紫色还随着“绕指柔”宝刀之上巨浪威力的增强变得越来越浓。待阳云汉发出第七重巨浪之时,百里豹的脸色已经变得犹如猪肝色一般,眼见着百里豹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而此时阳云汉内力却还是喷涌而出,原来他的内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已经能将“叠浪滔天”催动出第八重巨浪。 百里豹大惊之下,再也不敢力拼,纵身从金钱豹背上向后倒跃,就想避开阳云汉的刀式,可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之上的刀式正铺天盖地汹涌而至,哪容他轻易避开。 只见百里豹一双精钢豹爪竟被“叠浪滔天”第八重巨浪生生劈开,紧接着百里豹一口鲜血喷出,人踉跄着跌落在地面上。 阳云汉的“叠浪滔天”第八重巨浪却仍是意犹未尽,劈退百里豹之后,又将那金钱豹笼罩其中。金钱豹惊怒之下,就想窜开,却被刀式紧紧裹住,哪里动弹得了分毫,那“绕指柔”宝刀正劈在金钱豹头颅之上。 尽管金钱豹的头颅坚硬异常,可也被阳云汉手中宝刀携巨浪之威一刀劈裂。阳云汉此时刀式已尽,手握宝刀,轻松落在那金钱豹身前,眼见着那金钱豹摇晃了几下,倒地而亡。 堪堪站稳身形的百里豹见自己心爱的金钱豹被阳云汉所杀,惊怒交加,不顾生死,挥双拳再次向阳云汉扑来。他身后的百里三兄弟齐齐高喊:“不可!”却已经来不及阻拦。 阳云汉见状,却是正中下怀,口中一声暴喝:“找死。”身形再次陡地凌空拔起,挥宝刀向百里豹一斩而下,这一刀似有万钧之力,正是“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虽然还是同样一式武功,但阳云汉此刻内力猛增,这式“雷霆万钧”威力较之从前,更是变得无坚不摧。 这百里豹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更是无力对抗阳云汉的杀招,在身后百里三兄弟的惊呼声之中,这百里豹被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当场劈中,鲜血四溅,立时毙命。阳云汉气定神闲落回地面,收刀而立。 从此番二人交手,到阳云汉一招击杀金钱豹伤百里豹,再一招将百里豹当场击毙,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 百里狐、百里雀和百里龙三人见大哥被杀,俱是目眦尽裂。百里龙反手从身后抽出竹筒,拔开塞子,再次放出那血红小蛇万蛇之王。顿时周围群蛇震慑,纷纷蜷伏在地。 百里龙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咬破手指,撒鲜血在那药丸之上,再将那充满浓郁异香的药丸扔到血红小蛇身前。待那血红小蛇张口将那药丸吞下,百里龙驱使那血红小蛇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前次曾在这万蛇之王手下吃过败仗,若不是“玄解母丹”有着奇效,此刻早已经命丧黄泉。眼见那血红小蛇再次身体膨胀,变得异常妖异,向自己蜿蜒游来。阳云汉赶忙持刀凝神应对。 一旁观战的伊采自从血红小蛇出现,就神情紧张,眼见血红小蛇游向阳云汉,她赶忙大叫道:“阳云汉,你要小心啊!”阳云汉却不敢应话。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虽听阳云汉说过万蛇之王的厉害,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血红小蛇,二人死死盯着血红小蛇。 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二人却完全不知道血红小蛇的厉害,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小蛇,心中感到非常好奇,眼睛也是一瞬不瞬盯着血红小蛇。 那血红小蛇和前番一样,游着游着,陡然加快速度。待到了阳云汉近前,陡然腾空而起,向阳云汉狠扑过来。 眼看着这万蛇之王在空中扭曲摆动的姿势,阳云汉脑海中陡然浮现出“龙甲神诀”第一式“蛇蟠式”的武功招式,手中的“绕指柔”宝刀也不知不觉中挥了出去。 此时阳云汉手中的“绕指柔”宝刀再也不只是坚若磐石,而是时曲时直,时软时硬,伸直之时坚硬无比,弯曲之时则似可绕指数周般。 无论那血红小蛇如何扭动身躯,或疾如闪电,或行迹诡秘,从任何一个方位攻来,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都不离那血红小蛇的七寸之地,竟是凭着“蛇蟠式”将这万蛇之王死死克制住。 那血红小蛇自出世以来,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从未遇到过今日这种情况,久斗之下,血红小蛇仿佛通人性一般,竟生出了去意。 可它的一举一动早被阳云汉一览无余,此刻的阳云汉越是观看那血红小蛇的动作,体会“蛇蟠式”的精妙就越是多上几分,手中宝刀更是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每次都在毫厘之间将那血红小蛇的去路封死。 如此几番之后,那血红小蛇逃无可逃,顿时凶性大发,只见它头部右摆,好似要向右逃窜,却又猛地凌空一个转折,速度陡然加快了三分,恶狠狠扑向阳云汉的咽喉。 阳云汉心中暗赞血红小蛇此式精妙,手中“绕指柔”宝刀却丝毫没有犹豫,犹如飞龙乘云般挥了出去。只见阳云汉手中的宝刀竟变成了一个“~”形,后发先至,完全封死了那血红小蛇的进退之路。 半空中一阵鲜血四溅,只见那血红小蛇被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凌空斩成了三段,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散发出来,这万蛇之王最终死在了阳云汉“龙甲神诀”的“蛇蟠式”之下。 百里龙眼见自己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眼中冒出火花,从怀里掏出那根弯曲的长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顿时呜呜呀呀长短不一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全场,原来百里龙想驱使周边的蛇群上前围攻阳云汉。 可此时血红小蛇被斩断躯体上散发的血腥之气已经弥漫全场,群蛇震慑,哪还敢上前分毫,竟都蜷缩着身体纷纷退去。 百里龙见状,气急败坏,心中一横,手持长笛猛扑向阳云汉,就想和阳云汉来个鱼死网破。 第五十六章 平安京都 那百里狐和百里雀在一旁也被阳云汉施展出的神功所震慑,眼睁睁看着百里龙使出“灵蛇吐信”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的“蛇蟠式”神功正是蛇拳的克星,见百里龙扑上来,阳云汉想也没想,口中高喝一声:“蛇蟠式。”手中宝刀犹如腾蛇逰雾般挥了出去,“绕指柔”宝刀弯曲之下,一瞬间将百里龙伸出的右臂斩断。 这一下疼的百里龙一声惨叫,一个纵身后跃,脱出阳云汉宝刀的笼罩范围。可不待阳云汉上前追击,百里龙突然跌倒在地,一边满地打滚,一边大声惨嚎。 阳云汉心中诧异,武林中人争斗中断腿脚失胳膊的极多,虽多有哭嚎,却也少见百里龙如此大动静的。 阳云汉忙收刀凝神观看,只见倒地打滚的百里龙右臂发黑,接着迅速蔓延到全身,整个脸膛更是漆黑一片。就在转眼之间,百里龙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再也听不到他的惨嚎声。 这百里龙竟是中剧毒而亡,阳云汉心中更加诧异,仔细思討,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用“绕指柔”宝刀砍杀了万蛇之王,定是那万蛇之王的毒液留在了“绕指柔”宝刀之上,自己刚刚又用宝刀砍断百里龙的右臂,那万蛇之王的毒液恰好进入了百里龙的血液中。 这百里龙的内力远不及阳云汉深厚,抵抗不了万蛇之王的剧毒,迅速中毒倒地而亡。阳云汉想通此关节,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这百里龙最终竟死于自己所豢养的毒蛇之手,也算是命数注定。 一旁的百里狐和百里雀眼看着百里龙中毒而亡,百里狐心中惊惧,没想到多日不见阳云汉的武功突飞猛进,精进如斯。 百里雀却是和百里龙一母同胞,不仅长相相同,感情更是深厚,眼见弟弟百里龙当场惨死,百里雀心痛万分,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只形状特异的铁制哨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只见那漫天飞翔的海鸟好似听到了指令般,不再自由盘旋翱翔,纷纷掉头鸣叫着冲阳云汉扑来。一时之间,万鸟齐鸣突飞,声扬数里,遮天蔽日地笼罩住阳云汉。 一旁的凌孤帆、上官碧霄、伊采、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五人刚刚见阳云汉大展神威斩杀了血红小蛇,都是欢欣鼓舞,此刻眼见万鸟围攻阳云汉,又禁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正待挥剑上前相助阳云汉,却听万鸟群中的阳云汉一声暴喝:“鸟翔式。” 只见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着,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阳云汉周遭。那飞扑而来的海鸟到了阳云汉身边方圆三丈之时,仿佛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竟都被“绕指柔”宝刀斩落地上。 这一刻旁观众人看到了壮观的一幕,只见万鸟虽是笼罩住阳云汉,却如中了魔咒,在阳云汉身体三丈外统统坠地而亡。只是过了片刻,围绕阳云汉身体周围一圈已经堆满了海鸟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数不胜数。 百里雀眼见群鸟攻击也不凑效,心急之下,口里吹着哨子,却悄悄展开身形,几个起落靠近阳云汉后,混在群鸟中,向阳云汉攻来。 阳云汉此时完全沉浸在施展“鸟翔式”武功之中,只感到有东西来袭,哪管它是海鸟还是人,挥“绕指柔”宝刀快如雨燕般扫过。百里雀身首异处之时,口里还在吹着哨子,直到身躯倒地之后,口里哨子声方才停了下来。 这哨声一停,一众海鸟好似突然摆脱了催眠般,不再飞扑向阳云汉,而是鸣叫着四散飞开,顿时小岛之上重新展露出碧蓝的天空。 就在阳云汉和围观的凌孤帆几人看那万鸟齐飞之时,百里狐突然趁乱欺近几人身边。 百里狐生性狡诈,一眼就从几人中选中了最柔弱的藤原威子,上前一把抓住藤原威子胳膊,用匕首抵在藤原威子的后心处,这才开口说道:“阳云汉,你们放我离去,我才放了这女子。” 阳云汉和凌孤帆几人这时才惊觉百里狐抓了藤原威子,藤原赖通紧张地大叫道:“以摸脱。”阳云汉毫不犹豫,几个闪身奔到百里狐和藤原威子对面。 百里狐见状一把扯掉藤原威子头上的斗笠,大声喝道:“阳云汉,你给我停下,否则我杀了她。” 阳云汉闻言,只好在百里狐和藤原威子面前站定,恰好看到被掀掉斗笠的藤原威子面容。 映入阳云汉眼中的是一张清秀绝伦,精致典雅的脸孔,配上她的单眼皮,竟是个绝色女子,只是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好似终日不见阳光般。此时藤原威子的面孔上全是受惊吓的表情,圆睁着双目盯着对面的阳云汉。 阳云汉冲藤原威子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鼓励。紧接着,阳云汉陡然冲着对面的百里狐一声暴喝:“蛇蟠鸟翔式。” 这一声暴喝吓的对面的百里狐一个哆嗦,手中匕首颤了一颤。那藤原威子更是可怜,被这声暴喝吓的当场跌坐在地上,却无意中避开了百里狐抵在背心的匕首威胁。 阳云汉见机不可失,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掠空飞向百里狐,其气势好似雄鹰般凶狠,手中“绕指柔”宝刀却又轻盈的如麻雀般扫向百里狐的胸腹要害。 百里狐大吃一惊,顾不上伤害藤原威子,身形后纵想要逃到自己驯服的狼群中,召唤群狼来抵挡阳云汉。 阳云汉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展开身法,快如雨燕般欺近百里狐身边,手中宝刀如飞龙乘云腾蛇逰雾般挥了出去,其刀式虽不如阳云汉自创的“雷霆刀法”之“雷霆万钧”威猛,却更多了几分柔弱飘逸,不着行迹。 深处其中的百里狐只感到自己被阳云汉无尽的刀势包裹住,竟是避无可避退步可退,心中不禁一阵绝望,刚想开口求饶,却感到胸腹处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竟被阳云汉手中宝刀开膛破肚。 百里狐只感到天旋地转,至死也不相信自己会命丧在这小岛之上。百兽山庄四兄弟横行江湖久矣,坏事做尽,没想到今日竟尽皆伏诛在这东海神岛之上。 诛杀了四兽的阳云汉默默伫立在那里,细细回味着自己使用“龙甲神诀”之“蛇蟠式”、“鸟翔式”诛杀强敌的情景,不禁对“龙甲神木”之上雕刻的那首“东海神岛、蛇蟠鸟翔、飞流之后、柔弱于水”的最后一句“柔弱于水”了然于胸。 原来武功可以不一味追求刚猛,而是如那柔水一般,刚不可折,柔不可卷,故可以弱制强,以柔制刚。想通此关节的阳云汉武功自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恰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听到脚下传来一女子的惊呼声,阳云汉这才醒悟过来,低头一看,正是先前跌坐地上的藤原威子回头见到被开膛破肚的百里狐,吓的差点晕厥过去。 阳云汉赶忙扶起藤原威子,却没留意到藤原威子苍白的脸孔上陡然泛起一圈红晕。她将自己的手从阳云汉手中抽出,匆匆到一旁取过斗笠戴在头上,将自己的容颜再次遮掩起来。 凌孤帆、上官碧霄、伊采、藤原赖通则聚拢过来,伊采兴奋地拉住阳云汉的胳膊说道:“阳云汉,你的武功真是高强啊,这些坏人全都被你杀死了。” 上官碧霄不如伊采那么大胆,不敢上前拉住阳云汉,可她看向阳云汉的眼神同样充满着崇拜之色。 凌孤帆在一旁微微点头,冲阳云汉说道:“四弟,你的武功又有大幅精进,刚刚看你斩杀百兽山庄几人的招式极为精妙,难道在这瀑布之后,真的别有玄机么?” 阳云汉正待向二哥详加解释,却不料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整个山坡都好似抖动了起来。阳云汉回头一看,只见悬挂瀑布的那处绝壁正在轰然塌陷。 阳云汉猛然想起自己在瀑布后平台的四方孔洞中取出“龙甲神木”的时候,听到的“咔嚓咔嚓”之声,想来这定是那位留下神功图案的前辈早就设计好的,待有缘人取走宝刀学成两式神功之后,再将这处石洞彻底毁掉。 阳云汉不由得对这位前辈心生敬畏,他忙扭头招呼凌孤帆几人道:“二哥,几位,我们速速离开此地。”说罢头前带路,其余几人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匆匆返回自己的海船之上。 众人站在船头甲板上抬眼看去,只见那小岛中间的山峰竟坍陷了下去,原先好端端的一座东海神岛豁然一分为二。众人暗自咂舌,不知道是何力量竟会让这小岛产生如此变化。 阳云汉则在心中一边钦佩这位前辈鬼斧神工之能,一边暗自感概石洞中雕刻的绝学再也不见踪迹,只是幸而自己已经领会通透两式神功,倒也不至于让绝学湮没。 就在众人观看之际,藤原赖通突然跪倒在地,操着生硬的官话对凌孤帆和阳云汉说道:“凌兄台、阳兄台,我有一事相求。”说罢,藤原赖通瞪大眼睛祈求般地看着二人。 凌孤帆摆了摆手道:“藤原赖通,你快起来,有何事情,你但说无妨。” 藤原赖通却是跪地不起,接着祈求道:“几位恩公,我们流落到贵国小岛之上,此刻无船可回,有家不得归。但求几位恩公能送我们兄妹一程,待我们回到日本,一定重金相谢。” 听到这话,凌孤帆和阳云汉面面相觑。阳云汉复仇之心迫切,本不欲再多事,可又一想若是自己几人不送二人一程,恐怕这二人只能跟随自己一行人回到大宋,那就要身在异乡为异客了。 想到这里,阳云汉看了看凌孤帆,从二哥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凌孤帆的想法,两兄弟早已经是心有灵犀。 于是阳云汉开口冲藤原赖通说道:“藤原赖通,我们不反对送你们兄妹回日本。至于你说的酬劳,我们几人是不需要的,可你要和我们这船家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也应允送你们到日本,还有该支付多少酬劳给他们。”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藤原赖通喜形于色,忙不迭地起身找船老大商量去了,最终许以三倍重金才打动了船家,远航一趟日本。那船老大还担心航线问题,藤原赖通忙取出自己贴身藏着的日本周边航海图,和船老大仔细计较了一番,议定了航线。 不久海船再次扬帆起航,众人也不再去管另外一侧载来百兽山庄四兄弟的那艘大海船了。 海船一路行来,竟是风平浪静,众人无不感叹此番运气真是出奇的好。终于有一日,海船在一处候风港靠岸,藤原赖通向众人介绍说此处名为“奥巴马”【音译,即今日本小滨市】,自日本大和时代起就是一处重要港口。 众人本欲将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送到此地就立刻返回,可藤原赖通却说身边银两不足以支付船资,一再邀请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伊采四人到自己京师的家中做客,然后再请他们将银两带回交给船家。 藤原赖通游说道,京师已经离此地不远,而且日本国京师繁荣昌盛,一定要请四人前往游玩一番。 阳云汉本不欲前往,可伊采听说日本国京师繁华无比,又离此处不远,动了心思想要前往游玩一番,于是紧拉着阳云汉嚷嚷着要前去看看,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看向凌孤帆。 凌孤帆生性淡泊,本就无可无不可,于是几人最终答应随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前往日本国京师一趟。众人安顿好船家,让他们在奥巴马港口休憩,又雇了一辆大牛车,一路向南而行。 藤原赖通一边赶路一边向众人解释道:“从我日本国往北和往西南诸地都还是蛮荒之地,皆是野蛮人的天下,至今还没纳入我日本天皇的版图之中。”看到藤原赖通说起野蛮人那不屑的神情,伊采暗暗生气,扭头不理藤原赖通。 只是一路之上,众人见这日本地广人稀,农家之人衣着褴褛破旧,每每还在刀耕火种茹毛饮血,沿途更是连一座稍微像样一点的城池也没有,反而有野兽时常出没伤及无辜,哪里及得上大宋农村之富庶。 这一来不仅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就连伊采也是大失所望。藤原赖通慌忙解释道:“这沿途皆是鬼地,诸位恩公看到的也皆是庶民,等到了我日本京师那是万万不同的。”四人都是将信将疑,和藤原赖通,藤原威子二人一起继续向南进发。 这一日众人终于远远看到一座城郭的身影,藤原赖通向众人骄傲地说道:“我日本国京师名曰平安京,乃是当年桓武天皇所建,迄今建成已有两百余载。你们看此城的东面有一条名曰贺茂川的大河,此乃左青龙。城西则有山阴山阳两道,此乃右白虎是也。往南有巨椋池沼泽,是为前朱雀。北边则是船冈山,是为后玄武。平安京实乃四神相应之地,定为京师最相宜不过了。” 待一行人乘牛车来到巍峨的平安京外,藤原赖通指着城墙向众人说道:“平安京东西长约一千五百丈,南北长一千七百余丈,人口足有二十万之多。”说到这里,他冲阳云汉洋洋得意地说道:“阳兄台,你们大宋可有此等大城么?” 阳云汉听到这话,不禁晒然一笑:“我大宋五十万人口的城市足有四十个。至于我们的京师东京,更是有百万人口之众。若是说到城池大小,你们日本这平安京还不足我大宋东京一半大小。” 一席话说的藤原赖通面红耳赤,即为自己坐进观天而羞惭,更对大宋之富庶心驰神往。 不知不觉中众人入得城来,行走在宽阔笔直的朱雀大道之上,藤原赖通偷眼观看阳云汉四人,只见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神色自若,好似对周围熙熙攘攘衣装华丽的人群,以及街道两边恢弘的唐式宫廷建筑司空见惯般。 藤原赖通不禁暗暗失望,熄灭了最后一丝自大之心。好在他见那伊采眼中放光,对看到的一切都无比好奇和羡慕,终于重拾了一点信心,接着向几人介绍道:“平安京以朱雀大道为中轴分为东西二京,东京建筑仿大唐之洛阳,而西京建筑仿大唐之长安,所有的道路呈棋盘状分布。由东西向大路将左右京各划分为九条,由南北向大路将左右两京各划分为四坊。条坊相交,全城共被划分成了七十二坊。每坊内又由纵横三条小路交叉,构成十六町。天皇的皇宫位于平安京的中央北部,占地十八町。” 如数家珍般说到这里,藤原赖通顿了顿,脸上再次泛起一丝得色:“至于我们藤原家,那是紧挨着皇宫,占地足有八町之多。”说到这里,藤原赖通扭头用日语吩咐车夫驾车快走。 第五十七章 藤原道长 牛车行到一座巨宅前,众人从前方下了牛车。趁藤原赖通付银两打发车夫之际,阳云汉四人仔细打量四周,这下连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也暗自惊叹了。 原来这所宅邸规模极其宏大,毗邻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看起来竟是不遑多让。 宅邸的四足唐门门口站着八个赳赳武士,身着阙腋袍,头戴卷缨冠,左腰悬着太刀,背负盛箭的平胡箓。 这些武士见到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齐齐躬身施礼,头戴斗笠的藤原威子微微颌首示意,藤原赖通却连理也不理,只顾着招呼阳云汉四人进了宅邸。 众人走的是东面正门,早有仆人们过来收拾几人身上的兵器。听到藤原赖通的解释,这是日本的规矩,几人不以为意,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将自己腰间长剑解下寄存下来,唯独阳云汉没有解下自己腰间缠着的“绕指柔”宝刀。 此时又有仆人上前给众人引路,进得院子,穿过一道长廊中开出的中门,众人步入一个巨大的庭院之中。 阳云汉四人举目四望,只见这藤原家的宅邸正北方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寝殿,寝殿的左右两角修建着对屋,从对屋往南延伸出来一对类似翅膀的长廊。这对长廊穿过整个宅邸一直延伸到南边花园中。 在这南边花园里修葺着众多的假山和一个巨大的池塘,池塘里散布小岛,岛和岛之间则有小桥相连。远处青山绿水,风景直如山水画一般清新秀丽。 而众人现在就站在了北边寝殿、两侧长廊和南边花园围合而成的庭院之中。这庭院周围载满了高高的红叶树和樱花树,此时正是红叶变红之际,整个庭院里面红叶缤纷,团团簇簇,繁华似锦。 藤原赖通见四人流连于宅邸的美景,不禁暗暗高兴,待四人观赏一阵后,这才出声招呼阳云汉四人从正面的台阶步入寝殿。 阳云汉边走边细细打量这座宏大的寝殿,只见这寝殿全是木制的,整个被木制的支柱托离地面,屋顶则覆盖着丝柏木的板瓦。 上得楼梯,仆人们掀开竹制垂帘,将众人引入一个宽阔的堂屋,待众人屈脚席地而坐,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告辞去请家主出来与阳云汉四人相见。 过了半响,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身着盛装,跟在一人身后走了进来。这人年约五旬,身着黑色缝腋袍,头戴垂缨冠,看起来气度雍容,双目炯炯有神,神情肃然,不怒而威。 藤原赖通亦步亦趋跟在这人身后,神态谦恭之极。走在最后面的藤原威子身着五彩缤纷、斑斓绚丽、层层叠叠的十二单衣,看起来是那样的华丽夺目。手中拿着的杉木衵扇,却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脸孔涂的雪白,一双美目却不时扫向阳云汉。 三人落座后,藤原赖通赶忙向几人介绍道:“这位是家父藤原道长,他是我们藤原家的家主,更是我日本左大臣、太政大臣,高居关白之职。”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怕四人不明白关白的重要性,又补充道:“你们的《汉书》中有记载‘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天子’,这关白一职就好似贵国的宰相一般,辅助天皇总理万机,真正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四人颇有些意外,都没想到这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的家世在日本竟如此显赫。 藤原赖通又用官话向藤原道长介绍了阳云汉四人,详细叙说了阳云汉四人来自大宋,在东海神岛上对自己兄妹有救命之恩,并将自己兄妹二人护送回平安京。 听了这席话,藤原道长肃然的脸孔渐渐舒缓下来,扫视了四人一圈,缓缓开口说道:“四位竟来自天朝,又救下赖通和威子,真是我日本和藤原家的双重贵客。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们对赖通和威子有救命之恩,我们藤原家一定要好好款待你们一番。” 这藤原道长竟也会说官话,只是言语听起来甚是生涩,腔调却充满着威严之意。 阳云汉闻言回道:“藤原关白客气了,救下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只是我等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既然已将二人平安送回,我等也就不欲再打扰藤原关白,即刻启程返回大宋。” 听到这话,藤原道长摆手说道:“天朝到我日本不远万里,四位贵客能到我藤原府上也是一种缘分,岂可不多待几日,让我父子略尽东道主之谊。” 藤原赖通也在一旁劝解道:“阳兄台,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一定要多待几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黑,能饮一杯无?” 说罢,藤原赖通用日本话吩咐仆人们上酒上菜。此时已到申时中,正是日本哺食之时,阳云汉四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也就不再推辞。 只见仆人们鱼贯而入,端上来描金涂漆的各式台盘碗碟、提子悬盘、折敷高杯,里面盛满着瓜果蔬菜、咸鱼腌菜、大米酱汤,还有栗子、纳豆、梅子、干贝等一应小点。 四人见那些器具个个美轮美奂,不由得食欲大开,却不料真的将这些食物吃到嘴里,却是味同嚼蜡,远逊于大宋的美食。 这时,藤原道长举杯邀请大家共饮,阳云汉端杯在手,见此酒甚是浑浊,浅酌一口,却是酒香味烈,虽是远不及大宋各地美酒之香醇,倒尚能一饮。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突然一声嘹亮的笛声响彻云霄。藤原赖通命仆人们掀开垂帘,众人向外看去。 只见庭院之中的红叶树下,二十名乐人绕成圆阵,吹奏起手中的乐器,顿时鼓笛声惊天动地。庭院中间一男子帽簪鲜花,眉目如画,伴着震耳的乐声翩跹起舞。 这男子的舞姿之优美,竟是无与伦比,满庭院的红叶好似也痴了,随风落下,环绕在那男子周围,缤纷飞舞起来。 陡然鼓笛声骤歇,那男子的歌咏声响起,穿透云霄,简直象佛国里仙鸟迦陵频伽的鸣声,美妙之极。一曲终了,众人皆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之后,藤原道长用本国话喝令那歌舞男子上前领赏,那男子亦步亦趋上得楼梯,向藤原道长叩拜谢恩。藤原道长哈哈大笑之下,起身搀扶。 正在这个时候,奇变突生,那在跪拜的歌舞男子,骤然从袖子中摸出一把匕首,抬手向藤原道长当胸刺去。 这下事发突然,眼看藤原道长就要血溅当场,却突然凭空出现一把长刀,堪堪架住了那男子将要刺下的匕首。 正是席间的阳云汉在那男子拔出匕首的一瞬间,立时反应过来,腾地从地上弹起,身形只是一晃,已经掠到那男子和藤原道长身边,与此同时拔出腰间缠着的“绕指柔”宝刀,一气呵成架住那男子刺出的匕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藤原道长。 那歌舞男子眼见自己行刺将要成功,却被阳云汉坏了好事,不禁对阳云汉怒目圆瞪,口中用日本语大喝起来。 听到这大喝声,外面奏乐的那二十名乐人竟齐齐扔掉手中乐器,从各自长袍中拔出短刀,口中嗷嗷叫着从庭院中向寝殿扑来。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见状,赶忙纵身跃到堂屋门口,挡住这些刺客的去路。只是二人兵器都留在了正门口,只能施展峨眉拳法抵达住这些刺客。 那歌舞男子挥匕首猛刺阳云汉,举手投足,一招一式之间,武功竟甚是高强,只可惜他碰到的是阳云汉。 只听阳云汉一声断喝,运足内力,手中“绕指柔”宝刀上立时泛起长约一寸半的刀芒。紧接着,宝刀如闪电般挥出,狠狠劈向前方的歌舞男子,正是阳云汉使出了“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 歌舞男子见阳云汉这招来势汹汹,不敢捋其锋芒,赶忙侧身闪避。阳云汉手中宝刀却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继续砍向歌舞男子。 那歌舞男子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举匕首迎击。阳云汉手中宝刀之上的刀芒伴随着“嗞嗞”破空之声直接将那歌舞男子手中匕首砍为两段。 歌舞男子大惊失色,却是躲避不及。阳云汉手中宝刀从侧面劈下,恰恰停在了那歌舞男子的脖颈处,陡然不动如山。 二人交手只是一个照面,阳云汉就生擒了歌舞男子。阳云汉看出此人是这群刺客的为首之人,于是冲藤原赖通大声喊道:“藤原赖通,你快用日本国话让这人命令他的下属快快住手,如若不从,我取了他的性命。” 不待藤原赖通开口说话,那歌舞男子却听懂了阳云汉的话,接口用官话说道:“我藤原隆家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到这里,他脸现激愤之色,大声用日本话呵斥外面的刺客。 那些刺客虽是人多势众,手持利刃,却一直被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挡在寝殿外,此时听到藤原隆家的喝斥,个个奋勇上前。 阳云汉一看之下,心中怒起,伸手连点藤原隆家周身五处要穴。接着飞掠到寝殿门口,大声喝道:“二哥,碧霄,你们闪到一旁,让我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闻言各自出招逼退面前敌手,退到一旁。阳云汉挥刀上前,手中宝刀左突右进,如入无人之境。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一群人涌进庭院,将那群乐人和阳云汉团团围在当中,正是藤原家的武士们终于赶到了。 只是这群武士为首一人的竟是一个武僧,年纪甚大,发须尽白,长着一对招风耳,一只鹰钩鼻。在这人身后跟着四五十个武士,最前面的一位武士身形挺拔,一身英武之气,大约二十七岁年纪。 这群武士正待围剿那群乐人,却不料阳云汉已经或出刀将乐人拍晕,或出手点倒乐人,竟在转瞬之间将那群乐人全部生擒活捉。 这下围观的藤原家武士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高手,竟然代替他们将刺客全部拿下,免掉了他们一场血战。不过,那年老武僧看到阳云汉如此威猛,却是面色阴沉,而那个英武的武士望向阳云汉,目露钦佩之色。 这时藤原赖通将前来行刺的藤原隆家押到了庭院里,又命令众武士将一群刺客全部看押住。 惊魂已定的藤原道长也步入庭院,先扫视了一圈赶过来的一众武僧和武士,接着用官话缓缓说道:“你们竟然让这些刺客混了进来,听到动静后更是姗姗来迟。这次若是没有来自天朝的阳壮士,此刻我已经身首异处了,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处。” 说到这里,藤原道长鼻子中冷哼了一声。藤原隆家知道父亲之所以用官话说,是想让阳云汉等听明白,他在一旁赶忙用日语向那武僧和武士们通译了一遍父亲藤原道长说过的话。 那武僧和众武士听到这席话,个个面露羞愧之色。那年老武僧正待开口解释,却被藤原道长一摆手制止住,只得悻悻然住口。 藤原道长又扫视了一圈跪倒在地的一众刺客,最后盯着藤原隆家缓缓说道:“隆家侄儿,叔父一直待你不薄,长德之变后我还让你一路升迁到中纳言,你怎么胆敢率众前来行刺于我?” 藤原隆家被两个武士按着跪在地上,却拧着脖子,怒视着藤原道长,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开口怒骂道:“藤原道长,你不要假惺惺的,我父亲关白藤原道隆原本是传位于我哥哥藤原伊周,却被你利用长德之变,网罗‘箭射花山法皇’、‘诅咒东三条院’、‘私行大元帅法’三条罪状罢黜了我哥哥的关白之位。只是随后你假仁假义,暂时放了我哥哥一条生路。可你最后还是忍不住,终于在六年前将他毒杀。随后你一路升迁我的官职,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我岂会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说到这里,藤原隆家喘了一口气,接着骂道:“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关白藤原道隆猝死,恐怕你藤原道长也脱不了干系吧?至于随后掌权的三叔父藤原道兼才担任了几天关白就一命呜呼,更是你藤原道长的功劳吧?你为了夺取关白之位,接连毒杀两位兄长,又弑杀自己的侄儿。你满口仁义道德,却行禽兽之举,你说我倒是为何要行刺于你呢?” 一席话骂的藤原道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藤原赖通在一旁怒道:“隆家兄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父亲绝不是这种人。” 藤原隆家仰天哈哈大笑:“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藤原赖通还欲再反驳,却被藤原道长摆手制止住,此时藤原道长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缓缓说道:“隆家侄儿,我长兄道隆、三兄道兼皆是死于疾病,他们和我一母同胞,我怎么会狠心毒杀他们。至于我的侄儿伊周,自幼我们就感情深厚,我更不会忍心毒杀于他?” 说到这里,藤原道长眼中挤出两滴眼泪:“至于你隆家侄儿,我以为你早就理解了叔父我的难处,没想到你还是误会我如此之深。” 藤原隆家哈哈笑道:“藤原道长,你用不着再猫哭耗子假仁假义了。我藤原隆家一直虚与蛇委,隐忍这么多年,就为了等今天的机会杀死你这恶贼。不料千算万算,竟被这些人破坏了好事。”说到这,藤原隆家扫视了一眼阳云汉几人。 那年老武僧听到这话火冒三丈,用生涩的官话插口说道:“藤原隆家,大胆,竟敢出言侮辱家主。”边说边拔出太刀,就要往藤原隆家的脖子上招呼。 却不料藤原道长大声呵斥道:“最空,不得无礼,放他们去吧。”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年老武僧还欲再劝,藤原道长再次大声呵斥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赖通,你带最空他们去将隆家他们全放了。” 说着话,藤原道长眼睛扫视众人,目露寒光。众人凛然遵命,藤原赖通赶忙招呼武僧最空等人将那藤原隆家和乐人们押了下去。 藤原道长则邀请阳云汉几人重新入席,把酒言欢,不一会藤原赖通、最空和尚也回来加入酒席中。 众人酒到酣处,伊采起身前去雪隐,过了片刻,她走回席间,落座之时却是脸色煞白,可惜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没能注意到。 第五十八章 大日如来 酒阑人散,藤原道长命藤原赖通将四人送到左近的客栈休憩。这厢藤原赖通刚离开客栈,伊采一把抓住阳云汉胳膊,颤声说道:“阳云汉,我刚刚在藤原家寻错了路,无意中走到了后院,竟然看到藤原隆家和刺客们都死在了那里。” 听到这话,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都是大吃一惊。 阳云汉反问道:“伊采,你看清楚了么?” 伊采此时脸色依旧惨白,点了点头道:“他们全都被杀死了,太血腥了。我能认得藤原隆家和乐人们的服饰,他们身上还在淌血啊。我看到那群武士正在往牛车上搬运他们的尸体,生怕被他们发现了,赶紧偷偷返回了庭院。” 阳云汉和凌孤帆对望一眼,凌孤帆开口说道:“藤原道长亲口答应放走藤原隆家他们,怎么会自食其言将他们全都杀死,难道是藤原赖通下令干的?” 说到这里,凌孤帆接着冲伊采询问道:“伊采,你看到他们的时候,藤原赖通和那叫最空的和尚在么?” 伊采摇了摇头,回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只有七八个武士在那里搬运尸体。” 阳云汉接道:“二哥,即便藤原赖通和最空和尚不在现场,这事恐怕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明天一早我们再找他们算账。”四人商量妥当,这才分房休憩,当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藤原赖通和最空和尚来探访阳云汉四人,没料到四人均阴沉着脸。藤原赖通心中诧异,忙开口问道:“凌兄台,阳兄台,昨日我们把酒言欢,为何今日又冷脸相对?” 凌孤帆听到询问,冷脸回道:“藤原赖通,我们大宋之人最讲究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你们既然已经答应放过那些刺客,为何又下狠手将他们屠杀殆尽?你这样的人,我们岂敢交朋友?” 听到这话,藤原赖通愣了一下,赶忙叫起撞天屈来:“凌兄台,我藤原家一诺千金,岂会做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 伊采抢着质问道:“昨晚我亲眼见到你手下武士在抬那些刺客们的尸体,难道还冤枉了你们不成。” 听到伊采这话,藤原赖通变了脸色,他转头看向最空和尚,询问道:“最空大师,此事你可知晓?” 最空和尚听到藤原赖通问话,脸现茫然之色,回道:“少主,竟会有此等事?” 见最空和尚也不知晓此事,藤原赖通心中愠怒,命令道:“最空大师,你先返回藤原家,召集一众武士仔细询问,我和阳兄台他们随后就到。”最空和尚急忙告辞而去。 藤原赖通则陪着阳云汉四人随后赶到了藤原家,一行人来到庭院之中,只见庭院当中站着几十个武士,最空和尚也在其中,另有八个武士则是跪倒在地。 见藤原赖通回来,最空和尚赶忙迎了上来,说道:“少主,已经查清楚了,是今井太郎八人不忿藤原隆家他们侮辱家主,因此偷偷违抗家主之命,屠杀了藤原隆家和一众刺客。” 听到最空和尚的回话,藤原赖通勃然大怒,走到跪地的八个武士面前,恶狠狠扫视一遍,用日语大声说道:“父亲的命令你们胆敢违抗,还让天朝这些贵客怀疑父亲和我,我看你们也不用再活着了,统统自裁吧。” 听到这话,八个跪地的武士面色变得惨白,旁边围观的武士也是大惊失色。 阳云汉几人昨日见到的那个身形挺拔浑身充满英武之气的武士此刻也是面露震惊之色,慌忙上前跪倒在藤原赖通脚下,朗声用日本话哀求起来:“少主,求你放过今井太郎他们吧”。 藤原赖通却是不为所动,大声用日语呵斥着那英武武士“滚开”。阳云汉几人没听懂藤原赖通和那英武武士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英武武士见请求无果,又起身走到阳云汉身前,跪倒在地,用日语大声说着话,面现恳求之色,阳云汉却不解其意,蹙眉而立。 这时,藤原赖通再次用日语厉声呵斥起来:“今井太郎,你们还不自裁,还在等什么?你们还配得上武士称号么?” 听到这话,那跪地的七个武士在今井太郎的带领下,陡然拔出刀来,口中大喝着,猛地将刀尖刺入口中,瞬间穿过喉咙,八人竟在眨眼之间齐齐自杀身亡。 鲜血浸湿地面,映衬着满庭院的红叶,惊人的刺眼夺目。一旁的藤原赖通冷漠地扫视了一圈倒地而亡的武士,就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这一下事起突然,阳云汉四人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一幕。伊采受惊之下,身形一晃,差点跌倒,上官碧霄赶忙扶住她,两人扭头不敢看向地上的死尸。 那跪地的英武武士回头见到八个武士自杀身亡,大惊之下,起身奔回今井太郎身边,将今井太郎抱在怀中,放声痛哭起来。过了片刻,他猛地起身又奔回阳云汉身前,拔出太刀,口中嗷嗷叫着。阳云汉不解其意,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兀自巍然不动。 最空和尚站在一旁,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笑容,开口用官话说道:“阳少侠,这位武士是源赖义,乃是本朝名将镇守府将军源赖信之子。他和今井太郎是至交好友,刚刚他央求你向少主求情,可惜你听不懂,此刻他是要向你挑战。” 一旁的藤原赖通却对源赖义的无礼之举一言不发,原来他深知阳云汉武功高强,有心让源赖义吃点苦头挫挫锐气。 源赖义见阳云汉一动不动,狂喊一声,挥太刀向阳云汉兜头劈下。阳云汉武功高过源赖义太多,眼见太刀劈到,动也不动。直到太刀到了头顶,阳云汉才轻轻一晃,从容避开劈来的太刀,右手却如闪电般伸出,一把将源赖义手中太刀夺到自己手中。 趁着源赖义一愣神之际,阳云汉已经手持太刀架在了源赖义的脖子上。紧接着只见阳云汉手腕一抖,又将太刀从源赖义的脖子上移开,也不见阳云汉做何动作,转瞬间将太刀掉了个个,接着犹如闪电般将太刀塞回源赖义手中,源赖义顿时愣在当场。 藤原赖通见状冷哼了一下,用日语说道:“源赖义,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速速退下。”源赖义闻言,还不死心,再次大喝一声,挥刀向阳云汉扫去。 这次阳云汉还是动也不动,待那太刀扫到腰间,才猛地伸手,仅用两根手指就将那太刀牢牢夹住,紧接着微一发力从源赖义手中夺过太刀。 趁源赖义愣神之际,阳云汉伸手前送,又将那太刀塞回源赖义手中。这下源赖义终于明白自己和阳云汉的武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判若云泥之别,只得呆呆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藤原赖通大喝道:“源赖义,速速退下,带人将那些尸体搬走,打扫干净庭院。”源赖义听到这话,垂头丧气和一众武士搬运尸体去了。 藤原赖通则冲着阳云汉四人说道:“阳兄台,我已经处罚了犯事之人,你现在知道此事不是家父和我的主意了吧。”阳云汉没料到藤原赖通为了证明自己的青白,竟会命令这些武士自杀,有心责备藤原赖通,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藤原赖通却接着说道:“阳兄台,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我有一事相求,只盼阳兄台留在平安京待上一些时日,教习一下我们藤原家这些武士。这些武士一直师从最空大师,可他们的武功实在过于差劲。” 听到这话,阳云汉颇是意外,就欲开口拒绝,他根本无意在日本久待,原本打算今日来向藤原赖通兴师问罪一番后,立刻和二哥凌孤帆几人告辞返回大宋。 不料藤原赖通的一番话,惹恼了一旁的最空和尚,只是他不敢向藤原赖通发火,却将一腔怒火发在了阳云汉身上。 最空和尚腾地窜到阳云汉面前,挑衅般地看着阳云汉,口中说道:“少主一直说阳少侠武功高强,昨日阳少侠更是大显神威,擒拿住刺客,我早就想向阳少侠讨教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阳云汉却摇了摇头,回道:“我等立时就要离开日本,最空大师,我无意抢你的教习之位。” 最空和尚却以为阳云汉怕了自己,眉毛上挑,一双招风耳不自觉地扇动了几下,口出狂言道:“阳云汉,你们大宋都是懦夫,不敢接受我日本武僧的挑战么?” 一旁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听到这话异常气愤,阳云汉也是心中愠怒,但仍是不为所动,缓缓摇头道:“最空大师,我无意和你比试。” 最空和尚气焰更加嚣张,一把拔出腰间太刀,在阳云汉面前比划着,口中连珠炮般说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大宋尽是懦夫,少主怎能将我日本堂堂武士交给懦夫来教习。”说到这里,最空和尚狠劈了两下太刀:“我要让你这懦夫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武功。” 听到最空和尚不断出言侮辱,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都是大怒,伊采欲反唇相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则欲拔剑上前应战,却被阳云汉摆手制止住三人。 阳云汉不屑地看了看最空和尚道:“你们日本人都是这般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么?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侮辱我大宋,我若再不应战,还真的被你这搓饵小国之人看低了去。至于我大宋之人是否是懦夫,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蛮夷之辈来评价。” 最空和尚听到阳云汉的犀利回答,恼羞成怒,也不待阳云汉拔出兵器,挥刀向阳云汉兜头砍去。那太刀带着嚯嚯刀声,气势汹汹劈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慌不忙,轻轻一个扭身避开来袭太刀,回身之际,缠在腰间的“绕指柔”宝刀已经握在手里。阳云汉有心要见识一下日本一流刀法,并不急着出招,在最空和尚的一片刀光之中,只是屡屡施展轻功从容闪避。 最空和尚见普通招式奈何不了阳云汉,心中发狠,一顿足使出自己的绝招。原来这最空和尚师出仁和寺,这仁和寺在日本可是鼎鼎有名,乃是真言宗御室派总寺,到此时足有一百三十年之久,历代天皇和法亲王多在此出家,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皇家御寺。 而日本佛教源出中国,传入久矣,自奈良时期起,即有六宗之三论宗、成实宗、法相宗、俱舍宗、华严宗、律宗盛行倭国。 到了奈良后期,佛教势力越来越大,僧侣们醉心政事,逐渐威胁到了天皇的统治,因此恒武天皇痛下决心,迁都平安京。自此之后的历代天皇为了扫除六宗的宿弊,不断刻意扶持两个新的宗派,即天台宗和真言宗。 这日本天台宗源出高僧最澄,最澄当年奉诏随遣唐使入大唐求法,在大唐天台山潜心修行,接受了天台宗、密宗、禅及大成戒法四种传授,成为“圆、密、禅、戒”的“四宗相承”,回到日本后即创立了日本天台宗。 而日本真言宗源出高僧空海,当年空海和最澄一起抵达大唐求法,之后空海独自在长安青龙寺受胎藏界、金刚界和传法阿阇梨位的灌顶,并跟随大唐密教高僧惠果学习密教典籍与秘法。 返回日本后,空海创立了日本真言宗。时至今日,这两宗之中,天台宗多传于日本民间,而真言宗则盛行于贵族之中。 真言宗讲究三密“身、口、意”,以身结法印、以口颂真言、以心悟诸佛,通此三密,便可与大日如来同体同心,现世成佛。 此时,最空和尚使出的绝学就是“大日如来神功”,只见他默运神功,意由心生心随意动,口中高声念诵陀罗尼,手中太刀挽了一个刀花,猛地侧刺向阳云汉肋部,比之先前竟快了十分。 阳云汉见状,心中微凛,知道这最空和尚定是使出了看家本领。不过阳云汉艺高人胆大,还想再看看最空和尚的武功深浅,紧要关头仍未挥刀还击,只是全力施展轻功侧身横移,堪堪避开来袭太刀。 阳云汉边闪躲,边凝神观看最空和尚出招。只见最空和尚手中太刀挥舞之下,多走的是辛辣路子,尽往对手要害部位招呼,歹毒有余而正气不足,大违真言宗“即身成佛”的本意。 而最空和尚口中呼喝的陀罗尼,也远不及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所修炼的陀罗尼神功,那圣云禅师的陀罗尼神功强可伤敌,这最空和尚口中诵念的陀罗尼却仅能扰人耳目而已。 看到这里,阳云汉已经对最空和尚武功了然于胸,知道天朝武功传承到日本之后,未能被这些跳梁小丑发扬光大。 看清虚实的阳云汉不愿再纠缠下去,陡然口中一声断喝:“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功。” 说着话,阳云汉抖动手中宝刀,冲最空和尚气势如虹一刀侧劈而下,只听那“绕指柔”宝刀颤动之间发出轰轰之声,气势逼人,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 最空和尚使出“大日如来神功”后依旧沾不到阳云汉身体分毫之际,就已经心生惧意,此刻眼见阳云汉手中长刀劈至,有心闪避,可身体却被笼罩在阳云汉手中宝刀劲气之中,竟是无法挣脱,就连原本口中诵念的陀罗尼也被阳云汉宝刀之上的颤抖之声所迫,完全不成章法。 眼见阳云汉宝刀将至,最空和尚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举刀封挡。 双刀相交,最空和尚手中太刀脱手飞出。原来他的“大日如来神功”功力尚浅只得皮毛,内力更是比不上阳云汉近七十年的内功浑厚,只一招就失了手中兵器。 不待最空和尚施展下一式武功反扑,阳云汉手中的“绕指柔”宝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最空和尚面如死灰,心知自己武功远远不及阳云汉。 阳云汉不慌不忙收回宝刀,缠回腰间,缓缓说道:“最空大师,我并无意抢你的教习之位,只是要教训一下你口出狂言。” 最空和尚听到阳云汉的话,仿佛又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犹如死灰般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冲到一旁捡起太刀,回头冲阳云汉恶狠狠地说道:“阳云汉,你走着瞧,改日我喊了四位师兄再来找你切磋。”说罢,竟是没向藤原赖通打招呼,自顾去了。 第五十九章 游廊春宵 藤原赖通眼见最空和尚落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击掌叫好道:“阳兄台,真好武功也。只是阳兄台你打跑了我藤原家的教习,那你更是一定要留在平安京一段时间,教授一下我们藤原家这些不成才的武士们。” 阳云汉正待开口拒绝,藤原赖通抢着说道:“阳兄台,我知道你们急着要返回天朝,我们就以十日为限如何?就请阳兄台教习藤原家武士十日。趁着这段时间,也请凌兄台、上官姑娘和伊采姑娘在平安京好好游览一番。” 听到藤原赖通只提了十天时间,阳云汉犹豫了一下,恰在这个时候,源赖义等一众武士安置了尸体后回到庭院。藤原赖通用日语吩咐了几句,源赖义等一众武士走到阳云汉面前,齐齐跪倒在地。 阳云汉摆手请一众武士起身,对藤原赖通说道:“也罢,那我们就在平安京多待十日。只是十日之后,我们一定得离开日本,返回大宋。” 听到这话,藤原赖通喜出望外,他忙吩咐仆人前往奥巴马通知那海船船家多待几日,又命仆人领着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到平安京游览。安排妥当,藤原赖通径自去了,阳云汉则留了下来,教习一众武士。 阳云汉打量了一番站在面前的一众藤原家武士,思讨之后,决定将自创的“雷霆刀法”传授给他们。只见庭院之中,阳云汉如行云流水般演示了一遍“雷霆刀法”,只看得众武士目瞪口呆如痴如醉,万万没想到刀法竟可以使的如此威猛。 阳云汉接着又重新一招一式演示起刀法来,这“雷霆刀法”以刚猛为主,走的都是堂堂正正路子,远比这些武士从最空和尚那学习到的刀法来的光明正大,而且“雷霆刀法”的威力又大了许多。 一众武士早就见识过阳云汉擒拿刺客时显露的高深武功,心中对阳云汉钦佩之极,个个都学的极为卖力。特别是那源赖义,自从和阳云汉过招之后,心中更是对阳云汉佩服万分,学的比其他人更加用心。 这一日里,阳云汉主要教习众武士“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待到申时中,藤原赖通匆匆返回,遣散一众武士后冲阳云汉说道:“阳兄台今日辛苦了,我在平安京游廊备下薄酒,邀请阳兄台前往一叙。” 阳云汉不解游廊之意,问道:“我二哥他们也一同前往么?” 藤原赖通晒然一笑道:“阳兄台,我刚命家仆前去寻回凌兄台和二位姑娘,可二位姑娘游兴未尽,他们就不回来和我们在游廊一聚了。”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估量,这定是伊采玩兴正浓,不愿归来。 藤原赖通和阳云汉乘着一辆阔绰豪华的牛车出了藤原家宅邸,一路行驶,来到一条街道旁。只见这条街道甚是窄小,两边却是楼宇林立,街道之上人潮熙熙。 街道入口两侧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其余各色牛车驶到街道口,全都被这几个彪形大汉拦下,上面乘坐之人纷纷下车步行入街道之中。唯有藤原赖通和阳云汉所乘这辆牛车竟是毫不停留,直接行到了这条街道上。 那几个彪形大汉显然认识藤原赖通的座驾,目不敢视,齐齐躬身施礼,就连街道之上的人群见到藤原赖通的牛车驶来,也是纷纷避让。 牛车在一所楼宇前稳稳停下,藤原赖通领着阳云汉下了牛车,步入这所楼宇之中,八位盛装女子立刻迎了上来。这些女子各个脸上涂的雪白,见到二人后,齐齐跪倒施礼。 藤原赖通随意地一摆手,那领头的女子赶忙起身,引着二人朝堂屋走去。这时阳云汉瞅空打量了下这处楼宇,见四处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偏偏又到处充满着胭脂之气。 那领头的女子掀开垂帘,请二人步入堂屋,自己则躬身退去。阳云汉见这堂屋甚是宽阔,屋内白色四壁之上画满了精美的花鸟图样,屋子四角吊放着八角灯笼,将屋子照的灯火通明。 桌几之上早就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精美餐具,里面盛放着各式菜肴。堂屋里早已恭候着四个女子,见二人进来,赶忙迎上前,作势要搀扶二人落座。 藤原赖通甚是习惯,被其中两位女子一左一右搀扶着坐下。阳云汉则摆了摆手,自顾上前坐下,另外两位女子赶忙亦步亦趋跟着落座,左右伺候着往二人酒杯中斟满酒。 藤原赖通端起酒杯,向阳云汉施礼道:“多谢阳兄台倾心传授藤原家武士天朝神功,让我藤原家武士有机会独步日本,还请阳兄台共饮此杯。”说到这里,藤原赖通哈哈大笑。 阳云汉盛情难却,只得举杯同饮。那酒入得口来,甚是浓烈,却又带着一丝苦尾,阳云汉心道这日本酿酒技术离大宋真是相去甚远。 如此几番觥筹交错,藤原赖通和阳云汉二人酒过三巡。藤原赖通轻轻拍手,只见堂屋内侧的屏风被两位侍女轻柔推开,藤原赖通拱手道:“阳兄台,这厢房之内另有一件我日本的绝世宝贝,一定要请阳兄台独自鉴赏一番。” 阳云汉对奇珍宝贝毫无兴致,正待开口婉拒,藤原赖通已抢着说道:“阳兄台来自天朝上国,见多识广,我才斗胆请阳兄台鉴赏此等国宝。除了阳兄台外,我日本国内恐怕还无人有资格见识这宝贝,还望阳兄台不吝品评一二。” 阳云汉听闻此言,心存疑惑,站起身来,缓步走入厢房,两位侍女赶忙在他身后将屏风合上。 阳云汉心中更是疑惑,挑开那厢房的布帘走了进去。见这厢房四周无窗,只点了两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站立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脸上涂的雪白,小嘴抹的腥红,周身上下却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丝衣,影影绰绰露出里面蛇腰蜂臀的曼妙身躯。 阳云汉心中一惊,正待转身退出,那女子身上丝衣陡然滑落地上,顿时一具如冰似雪的绝美玉体展露在阳云汉眼前。 厢房内此时灯光虽是幽暗,可阳云汉内力高深,目光如炬,那女子胴体上泛起的细小疙瘩,微微颤动的春盎双乳还是被他一览无余。 阳云汉心中惊愕,正待避开目光,小腹处却猛然涌起一股暖流,全身燥热,脑袋“嗡”地一下一阵晕眩,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女子的胴体,脚步也不由自主顿了下来。 那女子见状,一下子扑向阳云汉。顿时阳云汉只感到温香软玉抱满怀,触手之处一片莹洁光滑。那女子伸出胳膊紧紧缠住阳云汉的脖颈,胸前一对碧玉圆紫禁葡萄紧紧贴住阳云汉。 阳云汉此刻头脑中尚存一丝意识,心知此事不妙,赶忙运起内力。雄浑内功周流运转之下,顿时冲散了些小腹处的暖流,阳云汉全身燥热减轻,脑子也恢复了些清明。 阳云汉赶忙双手向前轻推,不料正按在那女子一对椒乳之上,满手一片温滑,却也将那女子推的向后连退三步,摇晃了几下,差点跌倒在地。 阳云汉心知自己触碰了不该碰的地方,脸色一红,转身就欲离开,那女子见状凄声说道:“阳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么?”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诧异,再回身看向那女子脸部,见那女子虽是涂满铅粉,却还是难掩精致典雅的脸庞,一双美目闪动之下,痴痴盯着阳云汉。 阳云汉顿时觉得那眼神甚是熟悉,开口问道:“你,你是藤原威子么?” 对面女子见阳云汉竟能认出自己,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颌首轻启朱唇:“阳大哥,我就是威子。求阳大哥听我一言。” 说到这里,藤原威子低声吟诵:“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我,我,我但求阳大哥能留此一夜,共度良宵。” 阳云汉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此刻他体内的内力几番运转之下,已经将小腹处升起的暖流彻底消融,全身燥热消退,灵台也完全恢复清明。阳云汉断然回过身,厉声说道:“藤原威子,请你自重。君子坦荡荡,岂能行如此苟且之事。” 藤原威子听到这话,顿时脸如死灰,凄然说道:“阳大哥,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君可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听到藤原威子如此告白,阳云汉不忍再厉声喝斥,但他还是毅然绝然没有回身,摇头缓缓说道:“藤原威子,我阳云汉心中早有一女子,今生断然不会再娶。”说罢,头也不回挑开布帘走出厢房,藤原威子见状潸然泪下,赤身裸体跌坐地上。 堂屋里的藤原赖通此刻正在左拥右抱,对身边两个侍女上下其手。眼见阳云汉推开屏风走了出来,藤原赖通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会这么快出来,赶忙推开两个侍女,腾地站了起来,冲阳云汉说道:“阳兄台,怎么了,是家妹侍候不周么?” 阳云汉听到这话,凝目怒视藤原赖通。藤原赖通在阳云汉逼视之下,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说道:“阳兄台,怎么了?” 阳云汉冷哼一下:“藤原赖通,我视你为朋友,可你为何要在我酒中下药?难道你让我品评的国宝就是藤原威子么?” 藤原赖通擦了擦额头淌下的冷汗,忙不迭地回道:“我给阳兄台服用的是‘乳石散’,此物只为强身健体,实乃本人一番心意,并非毒药啊。”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无辜地看着阳云汉:“至于家妹威子,她仰慕阳兄台久矣,自愿以身相许,这才托我安排此局。其实,我也对阳兄台仰慕万分,实盼你们二人能结秦晋之好,阳兄台成为我藤原家乘龙快婿,从此留在日本助我藤原家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阳云汉心中恼怒之极,开口说道:“藤原赖通,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我还有大事未了,十日之后,我定当离开日本返回大宋。至于藤原威子,她也非我心仪之人,你们藤原家还是好好为她寻一门亲事。今夜之事,我既往不咎,藤原家的武士我还是会认真教习,告辞了。” 说罢,阳云汉扬长而去,留下藤原赖通呆立在那里。 第二日,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继续相约出游,阳云汉则如约来到藤原家教习一众武士“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这一日里相安无事。 第三日,阳云汉正在传授一众武士“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只是这些武士内力不足,太刀之上无法运起刀芒,威力自是打了折扣。 突然有五人闯入庭院,领头一人正是最空和尚,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年纪苍老的武僧。一众藤原家武士看到这五人都是吃了一惊,纷纷躬身施礼。 最空和尚则领着四人在阳云汉面前站定,冲着阳云汉大声喝道:“阳云汉,我请来了四位师兄,他们是仁和寺四大长老,最地大师、最水大师、最火大师和最风大师,我们真言宗想再见识一下你的天朝武功。只是我五人心意相通,修炼了一门‘大日如来阵法’,不知道你可敢一战么?你若是没胆的话,乖乖跪下给我们五人叩个头,老衲还可饶你一条小命,若是真的败在我们手下,恐怕你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原来这最空和尚搬来了皇家御寺最厉害的几位师兄,要替自己一雪前耻。这四人年纪较最空更长,内力极为深厚,大日如来神功也是修炼的一个比一个高深。 可这四人来之前,已经听最空和尚诉说过阳云汉武功高深,心知若仅凭个人之力,无一能是阳云汉敌手,因此来找阳云汉寻衅之前,早就商议好一上来就由最空和尚提出要以五敌一,挤兑住阳云汉。 没想到阳云汉根本就不以为意,冲最空五人朗声说道:“最空,你们真是不见亲棺不落泪。也罢,你们尽管放马上来。”眼见几人就要争斗起来,藤原家一众武士赶忙散到一旁围观,藤原家那些下人们也纷纷聚了上来,站在一众武士身后观望。 最地、最水、最火、最风和最空五人,眼见阳云汉不紧不慢抽出腰间所缠“绕指柔”宝刀,赶忙拔出太刀,站好方位。这五人之中,最地居中,最风和最空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最水和最火则站在最外侧,五人各自运起“大日如来神功”,手中太刀遥指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五人准备停当,不再客气,口中断喝一声,身随刀动,使出“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手中宝刀如雷奔行,如云翻卷般横扫向正中的最地和尚。 眼见阳云汉长刀来袭,五位武僧意由心生心随意动,手中太刀一起舞动。其中最地、最风和最空三人手中太刀一齐招架阳云汉来袭宝刀,最水和最火手中太刀则一左一右劈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中暗自喝彩,刀不走实,撤步后退,避开最水和最火来袭太刀。紧接着抖动手中宝刀,向最空一刀侧劈而下,原来阳云汉看出这五人之中以最空和尚武功最弱,因此打蛇打七寸,这一式刀法颤动轰鸣气势如虹,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 那最空在这招下吃过苦头,早就向四位师兄详细描述过阳云汉此招威力,只见五僧口中高声齐念陀罗尼,声震庭院,竟是盖过了阳云汉手中宝刀的颤动轰鸣之声。 阳云汉眼见五僧早有防备,自己招式被破,不慌不忙又是一沾即退,紧接着运足内力,宝刀之上长约一寸半的刀芒闪现。阳云汉断喝一声,向着五人中稍弱的最风和尚一刀挥出,正是“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 只是阳云汉手中宝刀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刀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破空之声,划过一个“之”字形后,仍是砍向最空和尚。 这五僧虽被阳云汉宝刀之上的刀芒所震慑,却是临危不乱,只见最风和最空后撤半步,最地、最水和最火三人则是前移半步,三人齐心合力举刀封住阳云汉的“雷惊电绕”。 阳云汉见状,口中又是一声断喝,运足内力,凌空拔起,挥长刀向居中的最地和尚一斩而下,这回阳云汉下定决心以硬碰硬。阳云汉“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仿佛有万钧之力,威猛无比,对面武僧个个脸上变色。 紧要关头,五人连忙变换阵型,最地、最水和最火三人居中,最风和最空也是各自上前一步,五人齐心合力举刀封挡,这才集合五人之力堪堪挡下阳云汉的雷霆一击。 阳云汉凌空飞退,落地之后,一声暴喝:“鸟翔式。” 第六十章 封后大典 伴随着这声暴喝,只见阳云汉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掠空滑翔之际,手中宝刀刀式笼罩住方圆三丈之地,竟同时将对面五僧团团包裹住。 仁和寺五僧大惊失色,还欲变幻‘大日如来阵法’阵型,可偏偏身形被阳云汉刀势如天罗地网般封死,只得各自举刀封挡。 阳云汉手中宝刀或似雄鹰,或似麻雀,闪电般连击五僧。这一来五僧实则成了各自单独面对阳云汉,再也无法形成合力。 只听五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五僧手中太刀齐齐折断。最地、最水和最火退后三步,三人嘴角一齐溢出鲜血,最风和最空二人则是连退五步,各自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在“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之下,仁和寺五大长老一齐受伤,最风和最空更是直接失去战力。 日本国被奉若神明的仁和寺“地水火风空”五大长老竟一齐败于阳云汉手下,这一下真的是石破天惊,围观的藤原家武士和藤原家仆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个个呆若木鸡。唯有一人轻声喝彩,这喝彩声虽然非常弱小,却哪逃得过阳云汉的耳朵。 阳云汉心中颇觉意外,侧脸看去,见一女子独自站在众人身后,身着彩装,手中拿着杉木衵扇,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美目,凝视着阳云汉,眼中满是流光溢彩。阳云汉却对那女子这双美目甚为熟悉,知道此女正是藤原威子。 仁和寺五僧却没留意到这声轻微的喝彩,此番五人合力围攻阳云汉,却落了个大败而归,让在日本赫赫有名的五僧声名扫地。 最水和最火分别扶住最风和最空,最地领头,五僧灰溜溜地逃窜而去,再也没胆撂下任何狠话。藤原家仆人们也跟着散去,一众武士重整队形,齐刷刷看着阳云汉,全都敬若神明。待阳云汉教习“雷惊电绕”之时,一众武士个个鸦雀无声,用心操演。 到了第四日、第五日阳云汉传授一众武士“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第六日一早,阳云汉正待将“雷霆刀法”四式融化贯通演示给一众武士,却不料藤原赖通匆匆赶来,遣散一众武士之后,请出了藤原道长,又邀请阳云汉一起上了牛车,三人一路向皇宫赶去。 牛车之上藤原道长这才向阳云汉解说今日是三条天皇的皇后册立大典,藤原道长特地邀请贵客阳云汉一同前往观礼。 藤原家宅邸毗邻皇宫,不多时牛车就来到皇宫的朱雀门外。下了牛车,三人步行入皇宫内,穿过层层叠叠的宫殿,一直来到建礼门外,透过门廊,远远就能看到一座飞檐斗拱的大殿。 待三人步入建礼门内,阳云汉见大殿前有一个宽广的庭院,庭院两旁左樱右桔。此刻正值深秋之时,右边数棵桔树之上结满了累累橙黄果实,再凝神看那大殿之上挂着一个竖匾,上书“紫宸殿”三个大字。 大殿门口站满了武士,见藤原道长走过来,齐齐躬身施礼。藤原道长昂首带着藤原赖通和阳云汉走入紫宸殿。 此时殿内两侧早已经站满了身着盛装的各色人等,藤原赖通悄然领着阳云汉站在了人群最后面,藤原道长则一路向前走去。殿内之人见到藤原道长,纷纷弯腰施礼,脸现谄媚笑容,藤原道长却是脸色木然,一直走到众人的最前面稳稳站定。 过得片刻,鼓乐声起,一男一女步入大殿,那男子身着黄栌染盛装,头戴御金巾子冠,四十多岁年纪,那女子则穿着紫色十二单衣,年纪看起来比那男子还要大上几岁。 这二人身后跟着三名僧人,豁然正是最地和尚、最水和尚和最火和尚。那一男一女进了大殿之后,直接向大殿北边的高御座和御帐台走去,沿途那些臣子肃然垂首而立,也不看这二人,脸上全然没有藤原道长走过之时浮现的谄媚之色。 最地、最水和最火三僧跟着二人进了大殿之后,直接留在了门口。藤原赖通见状,蹙起眉头,轻身走了过去,用日本话和这三僧低声交谈起来。 只见那三僧边听藤原赖通说着话,边抬眼偷瞥阳云汉。恰好阳云汉看了过来,三僧赶忙侧转头去,脸现无奈之色,回身出了紫宸殿大门,悄然离去。 此时那一男一女才走到高御座和御帐台上落座,藤原赖通走回阳云汉身边,撇了撇嘴轻声对身边的阳云汉说道:“阳兄台,那高座上端坐之人就是我日本三条天皇,还有今日要册立的皇后藤原娍子。只是这藤原娍子有什么好,哪里赶得上中宫藤原妍子之万一。”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脸现得色:“阳兄台,那藤原妍子可是我的妹妹,论相貌论才情,都是和威子一样的万里挑一,而且今年才二十二岁芳龄,比这人老珠黄的藤原娍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去,这三条天皇太不识抬举,竟忤逆家父意愿,执意要立这藤原娍子为皇后。”说着话,藤原赖通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阳云汉本就是被强拉着来观礼的,对这天皇和藤原家事并不感兴趣,闻言不置可否。藤原赖通见状讪然一笑,不再继续絮叨。 恰在这个时候,鼓乐声再起,又有两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伴随着乐声走进大殿,其中一位老人神色冷峻,另外一位则是红光满面。 二老走到大殿中央停下,伴随着鼓点声,二人翩然起舞,口里低声吟诵着咒语。渐渐二人身体扭动幅度越来越大,头发也披散开来,状若疯癫。如此良久,突然鼓乐声骤停,二老也陡然停住舞姿,各自从怀中取出一物掷于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站在后面的藤原赖通此刻也是一脸肃然,悄声向一旁的阳云汉解说道:“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阳兄台,这二老在行龟甲占卜仪式,推演三条天皇册立皇后之吉凶。那神色冷峻的老人,名叫安倍吉平,红光满面老人则是贺茂光荣。贺茂有光荣,安倍有吉平,这二老可都是我日本国最富盛名的大阴阳师。” 此时,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二人作法完毕,取起龟甲,细细查看。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安倍吉平才缓缓开口叽里呱啦朗声说了起来。藤原赖通听着听着脸上浮现笑意,侧脸轻声向阳云汉解释道:“两位大阴阳师龟甲占卜推演出藤原娍子不宜册立为后,此乃天意,想来三条天皇不敢违抗。”说罢,藤原赖通转头看向三条天皇。 那身居高御座上的三条天皇则是脸色大变,朗声说起话来,阳云汉虽是不懂日语,可看那三条天皇的样子,当是不满占卜结果。 果然一旁的藤原赖通听到三条天皇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鼻子中再次冷哼一下道:“这三条天皇真是疯了,竟然不顾两位大阴阳师的占卜结果,执意要立藤原娍子为后。” 这时,大殿内的群臣十之七八突然齐齐跪倒,高声劝谏起来,除了藤原道长、藤原赖通和阳云汉依旧站立着外,只有寥寥不足十人没有跪倒。 高御座上的三条天皇见到此情此景,脸色越来越惨白,在一旁御帐台上端坐的藤原娍子也是脸色煞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藤原赖通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显然对此情况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三条天皇却猛然从高御座上站了起来,高声斥责起来,声音尖锐凄厉,响彻整个紫宸大殿。 藤原赖通脸上惊诧之色越来越浓,万万没想到三条天皇此番如此刚烈,铁了心要立藤原娍子为皇后。 阳云汉见那三条天皇高声训斥完之后,举目向大殿门口梭巡,猜想三条天皇当是在寻找皇家御寺仁和寺的最地、最水和最火三僧支援。三条天皇满大殿找寻不到三僧,脸现失望之色,可他眼中旋即现出决然之色,仍是伫立在高御座前,不再坐下。 如此一来三条天皇和跪倒的群臣形成对峙局面,大殿之中气氛异常凝重,再次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只听站在最前面的藤原道长,轻咳了一声,开始缓缓说起话来。那些跪地的群臣,听到藤原道长的话,纷纷站起身来。而那三条天皇听到藤原道长的话,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藤原赖通无奈摇摇头,轻声向阳云汉说道:“阳兄台,这是家父妥协了,同意三条天皇立藤原娍子为皇后。”藤原道长如此做法,封后大典这才得以继续。随着大阴阳师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的齐声高喝,各种繁缛仪式陆续上演。 仪式进行当中,藤原赖通向阳云汉轻声告退,转身出了大殿,只是不一会又返身回来,手中端着一个台盘,台盘上摆着一个精美的铜壶和两个酒盅。恰在这个时候,那安倍吉平走了过来,伸手从藤原赖通手中接过台盘,两人相互对望一眼。 此时大殿之内,众人都全神贯注于封后大典上的三条天皇和藤原娍子,唯有阳云汉百无聊赖,恰好侧头看到藤原赖通和安倍吉平交接铜壶的一幕,只是他没能看到藤原赖通眼神中转瞬即逝的恶毒之色。阳云汉心中颇为诧异,不解藤原赖通为何要亲自去端一壶酒。 只见安倍吉平接过台盘,返身回到大殿中央,恭敬地给三条天皇和藤原娍子斟满酒,请二人对饮一杯。看到此幕,阳云汉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意外。 又过了许久,冗长的封后大典终于结束,藤原道长这才带着藤原赖通和阳云汉施施然离开皇宫。 第七日,阳云汉照旧如约来到藤原家教习一众武士。阳云汉将“雷霆刀法”四式融会贯通演示给一众武士之后,有心考校一众武士,让众人个个独自上前演示。 第八日和第九日,又让一众武士捉对厮杀。第十日,胜者捉对再战,最后源赖义力挫众人,独占了魁首。此番实战,一众武士对阳云汉自创的“雷霆刀法”领悟更多,知道“雷霆刀法”四式融化贯通之下,更增威力。 教习完毕,阳云汉离开藤原家往客栈赶去,盘算着和二哥凌孤帆、上官碧霄、伊采会和之后,寻处馆子共进晚餐,再收拾好行囊,隔日便到藤原家辞行,而后离开平安京返回大宋。 正当阳云汉独自漫步街头之际,突然一辆华丽的牛车停在身侧。阳云汉停下脚步,见那牛车之上一只玉手半挑开帘子,耳畔传来一阵温柔的话语声:“阳大哥,请上车一叙。” 阳云汉听出那说话的女子是藤原威子,正待开口拒绝。 藤原威子已经接着柔声说道:“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阳大哥,威子知道今生我们无缘,只是阳大哥你不日就要返回天朝,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威子只求能与阳大哥片刻同游,权当是威子替阳大哥践行吧。” 话已至此,阳云汉不忍心再拒绝藤原威子一番心意,跨步上了牛车。这牛车之中布置的甚是华丽,相对安置了两个软榻,藤原威子正座在左边软榻上。 看到阳云汉进来,藤原威子喜形于色,低声用本国话吩咐车夫驾车。阳云汉本是武林中人,也没太多的繁文缛节,直接盘膝座在右边软榻之上。 伴随着辚辚车声,阳云汉鼻息中全是藤原威子身上的香味,可他却是正襟危坐,目视脚下。藤原威子只是痴痴看着阳云汉,二人竟是一路无语。 良久之后,牛车停下,阳云汉挑帘下了牛车,藤原威子跟着走了下来。阳云汉见牛车停在了一处长长的木桥边,桥的那头是一座小山。 小山之上遍布枫树,树上皆是满满的枫叶,有的霜红、有的黄褐、有的翠绿,层林尽染之下,汇成一片片一簇簇的缤纷色彩,楼、台、亭、塔掩映其中,恍若蓬莱。 二人缓步走到桥中央,藤原威子凝视着河面,柔声向阳云汉说道:“阳大哥,此桥名曰法轮桥。遇佛法轮,一切邪见、疑悔、灾害皆悉消灭。来到此桥,威子但求从此一生,阳大哥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 说完这番话,藤原威子眼圈陡然一红,突然接着说道:“阳大哥,若是我藤原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望阳大哥谅解。”说到这里,藤原威子撇过头去,不让阳云汉看到点点泪珠从自己眼角坠落。 恰在这个时候,落日余晖笼罩住远山近河和脚下*桥,一切如梦如幻,犹若仙境。阳云汉叹了口气,远眺着落日美景说道:“藤原威子,明日我们就要返回大宋了。我对藤原家,不求任何回报,你们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藤原威子眼中泪珠更是扑簌落下,却又怕阳云汉听到,不敢放声抽泣。二人在桥上伫立良久,这才默默返回牛车,往回赶去。 牛车才到平安京内,就被一人拦住,正是藤原赖通寻了过来,执意要请阳云汉再回藤原家小酌一番,说是关白藤原道长一定要亲自给恩公阳云汉践行。 阳云汉本欲拒绝,却被藤原赖通死死拉住,又以派人去寻访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同到藤原家小酌为由,堵了阳云汉退路。无奈之下,阳云汉只得又随着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返回藤原家宅邸。 很快酒席摆好,藤原赖通请出藤原道长,又嘱咐仆人们去寻访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四人则先行开席,藤原威子在一旁替三人把盏斟酒。在给阳云汉斟酒之时,藤原威子双手颤动,酒水竟溢出了几分。 藤原道长一改先前肃然的神情,哈哈一笑,举杯向阳云汉说道:“阳壮士,我以杯中酒给阳壮士践行,来,我们同饮一杯。”说罢藤原道长一饮而尽,阳云汉也是举杯回礼,一饮而尽。 藤原赖通见状,忙嘱咐藤原威子给阳云汉满上酒,接着举杯向阳云汉说道:“阳兄台,我也敬你一杯。你在神岛救我兄妹在先,又于贼子之手救下家父,最后还教习我藤原家武士,此等大恩大德,我藤原赖通没齿难忘。”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阳云汉又陪着喝了一杯。 藤原道长在一旁眼见阳云汉两杯酒下肚后仍是神色无恙,悄悄向藤原赖通使了一个眼色。藤原赖通赶忙嘱咐藤原威子再给阳云汉斟满酒,而后吩咐藤原威子上前向阳云汉敬酒。 二人对饮之时,藤原威子双目不敢直视阳云汉,眼角泪珠滴落。阳云汉不以为意,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三杯喝完,藤原道长再次开口说道:“阳壮士,你武功盖世,我欲以小女威子许配于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阳云汉闻言,看了一眼藤原威子,断然摇头道:“我已经答复过藤原威子,我阳云汉心中早已有一女子,今生断然不会再娶,谢谢关白好意,请原谅我阳云汉恕难从命。”听到阳云汉回复的如此决绝,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对视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阳云汉突然站起身,高声质问道:“这酒中有毒?” 第六十一章 枭獍其心 庭院中有人高声笑道:“药力终于发作了。”伴随着这笑声,七个人鱼贯而入,环绕到藤原家三人身前。走在最前面发出笑声的豁然正是最空和尚,紧随其后的是最地、最水、最火和最风四人。而这五人身后则跟随着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两大阴阳师。 此时阳云汉脸色变得煞白,站在那里冷冷看着藤原道长、藤原赖通和藤原威子三人,沉声问道:“你们藤原家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真的是背恩忘义枭獍其心之辈?” 听到阳云汉的质问,藤原威子羞愧地低下头去。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却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看着脸色惨白的阳云汉。 藤原赖通抢着回道:“阳云汉,这只怪你太不识抬举,家父有意将威子许配于你,挽留你待在日本,助我藤原家成就霸业,可你却和那三条天皇一般不识好歹。恐怕你不知道,在日本凡是不肯归顺我藤原家的,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就连三条天皇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你。只是我们收拾掉三条天皇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而你的武功太高,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在你酒中下了点安倍吉平大阴阳师调配的‘松骨散’。此刻你该是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吧?是否要躺下休息休息?”说到这里,藤原赖通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划过一道闪光,顿时明白藤原赖通为何在紫宸殿中要亲自给三条天皇端酒,可他脸上仍是不喜不悲,开口反问道:“三条天皇被你们收拾了?你们恐怕也在他的酒中下毒了吧?” 藤原赖通洋洋得意道:“这还要拜你所赐,三天前在紫宸殿内我正是凭借你的威势吓退了他们三人。”说到这里,藤原赖通指了指最地、最水、最火三人。 最地、最水、最火个个老脸泛红,藤原赖通接着说道:“然后我才有机会给三条天皇的酒里下了点药物。那药物同样由安倍吉平大阴阳师所调制,这三条天皇当夜就双眼失明,双腿麻木,浑身无力,彻底成了一个废人。在这三天里,家父已经成功扶持年仅九岁的敦成亲王继承天皇大统,尊称为后一条天皇。”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恼怒之极,转脸冲最地、最水、最火、最风和最空和尚五人问道:“你们几人不是皇家御寺的高僧么?怎么听了藤原家的阴谋,竟还无动于衷?”最地、最水、最火、最风、最空五人听到阳云汉问话,齐齐低头不语。 藤原赖通哈哈大笑道:“阳云汉,你太天真了。这仁和寺作为皇家御寺,只是向天皇效忠而已。三条天皇在位,他们自然是要向三条天皇尽忠。可三条天皇如今已是废人,现在在位的可是后一条天皇,他的母亲是我大姐藤原彰子,他是我的亲外甥,家父的亲外孙,你说仁和寺的这群和尚还不得彻底投靠我藤原家么?”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难掩心中的得意之情,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明白仁和寺已经彻底倒向藤原家,可阳云汉仍是不急不缓继续问道:“我有一事一直心存疑惑,藤原隆家一行人到底是不是你们指使杀掉的,还是今井太郎他们八人自己干的?” 听到阳云汉问话,藤原赖通摇摇头道:“今井太郎他们哪有胆量私自谋杀藤原隆家,他们自然是受家父和我指使。这藤原隆家胆敢行刺家父,实在罪大恶极,岂能容他偷生。”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怒火焚烧:“原来你们藤原家不仅背信下令杀掉藤原隆家,还逼着那八个武士自杀生亡,此等行径,着实令人耻廉。” 藤原赖通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质问,却是面不改色道:“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这些武士命都是我们藤原家的,他们能为我藤原家而死,那是他们的荣耀。”阳云汉听到藤原赖通的话连连摇头,双目中欲喷出火来。 这二人正在对着话,一旁的最空和尚突然插口道:“少主,我看这阳云汉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听到这话,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赶忙看向阳云汉,只见阳云汉额头之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汗珠,全身上下竟泛起了微微的薄雾,显是运功到了极致,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大吃一惊。 原来阳云汉知道自己中毒之后,立刻运功检视体内,发现那“松骨散”极为霸道,迅速扩散向全身,不停冲击周身经脉。若换成了寻常人,定是立刻眼盲耳聋腿脚麻痹,可阳云汉拥有近七十年的雄浑内力,立刻运功相抗。 若是阳云汉先前只饮了一杯毒酒,定是能被他轻松克制住“松骨散”毒性,可偏偏阳云汉连饮了三杯。这三杯酒下肚之后,药力汹涌奔腾,阳云汉全力运功对抗之下,才堪堪克制住“松骨散”毒性蔓延,可若想直接用浑厚内力消融这毒性,却颇是耗费时间。 于是阳云汉不停发问,故意拖延时间,却最终被最空和尚识破,只是此时阳云汉已经解了一半的毒性,并非像开始那般全无还手之力。 醒悟过来的藤原道长大声用日语喝令道:“最地,你们五人还不上前擒拿住阳云汉。”听到藤原道长的喝令,最地和尚五人齐齐拔刀,正欲摆出‘大日如来阵法’将阳云汉团团围住,没想到阳云汉骤然抢先发难。 只见他闪电般取出腰间缠着的“绕指柔”宝刀,口中一声断喝:“蛇蟠式。”手中宝刀时曲时直,时软时硬,犹如灵蛇吐信般突袭最空和尚。 那最空和尚武功在五人中本就最弱,此刻又是重伤未愈,行动迟缓。加上最空和尚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中了“松骨散”之后,还能抢先发难,手中太刀不及封挡。 而此时五人的‘大日如来阵法’还未成形,余下四人也是眼睁睁看着救之不及。“绕指柔”宝刀瞬间划过最空和尚的咽喉,一阵鲜血狂飙,最空和尚仰面倒地而亡。 阳云汉深谙兵法,攻则有余,上来就击敌最弱,果然是一击得手。可他手中宝刀却丝毫没有停留,在内力激发之下,变成了一个“~”形,从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闪电般划向一旁站立的最风和尚。 这最风和尚武功比最空和尚也高明不了多少,同样在阳云汉手下吃了大亏,也是重伤未愈,眼看阳云汉击杀了最空和尚,宝刀诡异来袭,最风和尚慌忙举起手中太刀。 可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弧线怪异,竟贴着太刀掠过,直接给最风和尚来了个开膛破肚,当场血溅而亡。 只在眨眼之间,阳云汉就连毙两敌,吓的一旁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魂飞魄散,高声喊叫起来,顿时从庭院中涌入源赖义等一众武士,护卫在二人和藤原威子身前,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这才惊魂初定。 一旁的最地、最火、最水三人却没那么幸运了,这三人眼见两个师弟当场毙命,吓的丢了三魂七魄,个个紧握手中太刀看好门户。 却不料阳云汉使出的“龙甲神诀”之“蛇蟠式”实在是精妙无比,攻向三人之时,总是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每每妙到毫厘,死死缠绕住三人。 若是此刻阳云汉没有中毒,能够全力施展内力,这三僧立时就要丧命在阳云汉的“蛇蟠式”之下,可此刻阳云汉只恢复了一半功力,而且还要运功压制“松骨散”毒性发作,不能全力施展武功,这才让三僧各自使出“大日如来神功”苦苦支撑住。 四人缠斗片刻,外围陡然有一人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阳云汉,你看我们抓住谁了?”听到喊话,阳云汉收刀退步。最地、最火、最水三人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没想到阳云汉竟然退出战团,三人如蒙大赦般慌忙退下。 收刀而立的阳云汉定睛一看,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喊话那人正是藤原赖通,他手持太刀,架在二哥凌孤帆的脖子上,旁边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两大阴阳师则分别用刀擒拿住上官碧霄和伊采。 凌孤帆神色自若,看到阳云汉之后,眼神不见丝毫波澜。二女却大是不同,看到阳云汉后,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惊喜,只是苦于被点了哑穴,无法叫出声来。 阳云汉见到此情此景惊怒之下,差点忘了运功压制“松骨散”毒性蔓延,陡然感觉全身一麻,脸色刷地一阵惨白,这才醒悟过来,慌忙运功强行压制住毒性发作。 藤原赖通看到阳云汉脸色变化,心知抓住了阳云汉的命脉,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阳云汉,我略施调虎离山之计,让威子将你诱至郊外。” 听到这话,藤原威子的头垂的更低了,藤原赖通接着说道:“趁这个空当,我恰好邀请他们三位到我藤原家做客,在他们的茶水中做了些手脚,将他们三人一网成擒。我抓他们三人作为人质,是担心安倍大阴阳师的‘松骨散’还克制不住你,没想到我此番未雨绸缪,还真发挥了效用。阳云汉,你快快弃刀投降,否则我就杀了你二哥。”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手中太刀在凌孤帆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 凌孤帆眼神仍就是不喜不悲,可分明在示意阳云汉不得投降。阳云汉和凌孤帆两兄弟相交过十载,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岂能不明白凌孤帆眼神中含义。 但阳云汉如何能不顾兄弟情义,听到藤原赖通的话,阳云汉义无反顾弃掉手中“绕指柔”宝刀,朗声说道:“藤原赖通,我没想到你们日本人卑劣如此。也罢,我不再反抗,你们尽管上来吧。” 眼见阳云汉甘愿束手就擒,藤原赖通大喜过望,连声吩咐道:“最地、最火、最水,三位大师,你们上去抓住他。”三人应声走到阳云汉身前,各自施展功夫,连点阳云汉浑身各处大穴。 阳云汉委顿倒地,内力运转受阻,剩下的一半“松骨散”毒性发作起来,顿时全身麻痹,脸上和全身上下被一层灰气笼罩住。 眼见阳云汉如此,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眼现焦急之色。藤原道长却还是不放心,又用日语吩咐源赖义等武士取来精钢镣铐,套在阳云汉双手和双腿之上。 三重保险之下,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才安下心来,藤原赖通嘲弄地看着委顿在地的阳云汉说道:“你们天朝之人就是礼教太多,我要是有你这身神功,断然不会束手待毙。” 阳云汉轻轻摇头回道:“这就是我大宋之人和你日本人的区别。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长存浩然正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上官碧霄和伊采听到这话,看向阳云汉的眼神充满流光异彩。就连一直羞愧低头的藤原威子,也微微抬头,用异样的眼神偷偷瞥向阳云汉。 藤原赖通却是不解其意,微微摇头,阳云汉接着说道:“想来你们日本人是万万不会懂得这个道理的。” 藤原赖通无心再去深究这些,急不可耐追问道:“阳云汉,我们费尽心思擒拿住你,除了你不能为我藤原家所用外,最重要的还是在那东海神岛之上,你修习到的绝世神功还没传给我藤原家的武士,我劝你乖乖将神功誊录下来,我就放了你们四人。” 阳云汉心知藤原赖通此话不可信,不愿再开口搭理藤原赖通,鼻子里发出不屑地轻哼声。 藤原赖通见状,心中暗道阳云汉四人已在自己股掌之中,即便是再次拿其他三人要挟阳云汉,也不怕阳云汉最后不屈从,自己还在盘算着其他要紧之事,逼迫阳云汉誊录神功之事倒也不急在一时。 想到这里,藤原赖通看了一眼藤原道长,见父亲微微点头,藤原赖通急忙用日语大喝一声:“源赖义,去将阳云汉腰间宝刀取下给我,再带人将这四位押到地牢中去。” 源赖义得令,上前取下阳云汉腰间“绕指柔”宝刀交给藤原赖通,又带着一众武士将阳云汉四人押入地牢,分头关押了起来。 地牢之中阴暗潮湿,被扔在地上的阳云汉体内毒性发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云汉突然被人给摇醒。睁眼一看,只见昏暗的油灯下,有个武士装扮的人,蒙着面纱,正在全力摇晃着自己。阳云汉正待开口询问来人是谁,那人见阳云汉醒来,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丹药塞入阳云汉口中。 阳云汉心知来人应无歹意,毫不犹豫将那丹药吞下。丹药一入腹中,阳云汉立刻明白这丹药是“松骨散”的解药。一股暖流从阳云汉腹中升起,涌向全身各处,周身麻痹感觉迅速消退,全身上下笼罩的灰色也逐渐消融。 只是过得片刻,阳云汉身上毒性已解,可惜他的周身大穴被最地和尚三人封住,内力依旧无法运转。 那来人眼见阳云汉许久还没有动静,却不明白阳云汉这是受制于穴道被封,还以为是自己的解药不灵,焦急之下,忍不住开口自言自语道:“难道这解药不灵么?” 听到这说话声,阳云汉立时知道来人是谁了,他蹙起眉头,开口问道:“你是藤原威子?”那武士装扮的人听到自己被认了出来,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精致典雅的脸孔,可不正是藤原威子么。 阳云汉见自己猜测无误,沉脸说道:“藤原威子,你先是游廊*于我,丝毫不知廉耻。接着骗我同游*桥,却借机擒拿我二哥三人,行不仁之举。最后在我酒中下毒,对曾救你之人行不义之事。似你这等不仁不义不知廉耻的女子,有何面目再来见我。你此刻给我解药到底有何企图?” 听到阳云汉的质问,藤原威子眼中斗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她正欲开口说话,冷不防有人开口用日语质问:“什么人在地牢之中?” 紧接着一个武士手握太刀,半推开地牢门,向里面扫视过来。看到蹲在地上身着武士装的藤原威子,那武士用日语惊诧问道:“你是何人?” 第六十二章 幽冥鬼火 藤原威子以为事情败露,惊慌失措回身看去。那武士看到藤原威子陌生的脸孔,心知有异,正待出声示警,却不料后脑一麻,被人从身后打晕在地。 紧接着一人闪身而出,借着地牢里昏暗的油灯光,藤原威子看清来人正是源赖义。 源赖义不待藤原威子说话,抢着用日语说道:“藤原小姐勿虑,我也是来救阳云汉的。刚刚我潜伏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藤原小姐已经在地牢之中,我正待进来之时,恰好发现有巡查的武士经过,我就将他打晕了。” 藤原威子听到源赖义这番话,才放下心来,转头用官话冲阳云汉说道:“阳大哥,威子知道自己错了。你说的很对,我就是那不仁不义不知廉耻的女子。” 说到这里,藤原威子泪如雨下:“阳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助纣为虐。我这次确实别无所图,也不敢奢求阳大哥你原谅我,但求能救你出去,赎我一点罪孽。”听到藤原威子发自肺腑之言,阳云汉不忍再责备于她,低头默默不语。 藤原威子见状,接着问道:“阳大哥,我刚从安倍大阴阳师那盗取来的‘松骨散’解药不管用么?” 阳云汉摇了摇头回道:“我的毒已经解了,只是我的周身大穴被封,这才动弹不得。” 听到这话,藤原威子方才恍然大悟,赶忙说道:“原来如此,阳大哥,源赖义刚刚告诉我他也是来救你的,我这就让他给你解开穴道。”说罢,藤原威子用日语冲源赖义说道:“源赖义,快帮阳大哥解开穴道。” 源赖义闻言,赶忙上前,运功接连拍开阳云汉周身大穴。阳云汉穴道解开,内力周流运转之下,终于可以起身打坐调息。 藤原威子见状大喜过望,可转眼看到阳云汉身上还锁着精钢镣铐,忙冲源赖义问道:“源赖义,你可有精钢镣铐的钥匙么?”源赖义摇了摇头,藤原威子旋即失望起来。 阳云汉打坐调息片刻,内力又复浩然充沛,只见他运足内力,双手用力外扯,那精钢打制镣铐的接驳之处竟在阳云汉雄浑内力冲击之下,硬生生被扯断开来。 这一幕看的藤原威子和源赖义目瞪口呆。阳云汉却没丝毫停顿,又运功发力,用双手扯去套在脚上的精钢镣铐,此时的阳云汉才完全脱困,犹若猛虎脱笼。 阳云汉冲藤原威子问道:“我二哥他们三人在哪里?”藤原威子赶忙答道:“他们都在这所地牢里,我带你去找他们。”阳云汉站起身,跟在藤原威子和源赖义身后走出牢房,朝周围的囚室摸索而去。 刚走了一段,迎面走来两个巡查的武士。这两个武士正待开口询问,却不妨阳云汉从藤原威子和源赖义身后闪身而出,双掌连击,直接将两个武士震晕在地。藤原威子见状,长舒了一口气。三人摸索到另外一个牢房旁,推门一看,倒在地上的正是凌孤帆。 阳云汉上前一把抱住二哥凌孤帆,兄弟二人脸上均是激动之色。这时藤原威子又从怀中取出那瓷瓶,倒出一颗解药,喂入凌孤帆口中。凌孤帆微微点头示意,凝神打坐调息。 过得片刻,凌孤帆一跃而起,冲阳云汉和藤原威子说道:“四弟,我的毒解了。威子姑娘,多谢你相救之恩。”听到凌孤帆这话,藤原威子却羞愧地低下头去,无颜回答。 阳云汉急着招呼道:“二哥,我们快去解救碧霄和伊采。”凌孤帆点头称是,四人又一路搜寻出去。路上遇到巡查之人,阳云汉和凌孤帆还是如法炮制,将那些武士统统打晕在地。 四人搜寻了一番其他牢房,竟一直没发现上官碧霄和伊采的身影,阳云汉心中暗暗着急。不知不觉几人来到最后一座牢房,四人推门而入,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牢房内依旧是空无一人,四人不禁面面相觑。 阳云汉内力高深,眼神锐利,猛然看到地牢的地板上躺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阳云汉上前捡了起来。 凌孤帆在一旁见到,开口说道:“这不是掌门夫人赠给上官师妹的缠枝花叶纹金簪么?”听到这话,阳云汉也想了起来,这金簪正是上官碧霄头上佩戴之物。 如此一来,四人明白上官碧霄和伊采已经不在此地。阳云汉着急之下,将金簪收入怀中,思讨了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阳云汉走出牢房,到地牢里弄醒了两个武士,让藤原威子逼问二女的下落,这才知道阳云汉四人被关押到地牢后不久,藤原赖通就直接到地牢中将上官碧霄和伊采二女带走。 阳云汉和凌孤帆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色变,当机立断,请藤原威子和源赖义带路,四人悄悄潜伏出地牢,赶往藤原赖通住处。 到了藤原赖通居所外,阳云汉轻轻戳破窗纸向内看去,只见屋内烛光照耀之下,软榻上并肩躺着两个女子,正是上官碧霄和伊采,室内再无他人。 阳云汉心中一喜,正待破窗而入。恰在此时,一人推开拉阖门走进室内,此人正是藤原赖通。 只见他喝的醉醺醺的,朦胧着双眼,淫笑着冲床上二女说道:“两位美人久等了,这后一条天皇小孩子实在是不知好歹,非得给我这舅舅安排歌舞酒席,拉着我喝了许久的酒,却耽搁了我的好事。” 看到藤原赖通淫邪的样子,动弹不得的上官碧霄惊怒道:“你,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藤原赖通笑的更欢了:“我想干什么,美人啊,你认为我想干什么。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撺掇家父擒住阳云汉,除了想得到天朝的绝世神功外,更是为了得到两位美人啊。特别是你上官美人,自从东海神岛第一次见到你,我便一见倾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没想到今日终于让我得偿所愿。”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仰天哈哈大笑。 上官碧霄听到这番话,被惊的目瞪口呆,倒是一旁的伊采大声呵斥道:“藤原赖通,你这无耻之徒,你别欺负上官妹妹,你有啥企图,只管冲着我来。” 伊采虽不似上官碧霄般身怀武功,可她性格泼辣,又比上官碧霄年长两岁,紧要关头,自告奋勇以身相代。上官碧霄一直对伊采心存芥蒂,此时此刻随着伊采的这声大喝,上官碧霄心中那丝隔阂如冰山般消融。 藤原赖通却淫笑道:“伊采美人,你可别争风吃醋,你们两个美人我都会好好疼惜,谁都跑不了。”说到这里,藤原赖通就欲宽衣解带。 陡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人整个被提溜了起来。藤原赖通酒意一下子吓醒了一大半,赶忙扭头看去,只见阳云汉正对自己怒目而视。这一下,藤原赖通被吓的酒意全醒,口中喃喃说道:“你,你,阳云汉,你是怎么出来的?” 阳云汉怒斥一声:“藤原赖通,似你这等不知廉耻之徒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待我取了你的狗命。”说罢阳云汉不再搭理藤原赖通,挥掌就要击向他的脑袋,旁边有一人却悲呼道:“阳大哥,手下留人。” 说着话,此人上前紧紧拉住阳云汉的衣角。原来此时凌孤帆、藤原威子和源赖义三人也走入屋内,开口求饶的正是藤原威子,只听她苦苦哀求道:“阳大哥,家兄虽是多行不义之举,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万望阳大哥能留他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藤原威子噗通跪倒在地。一旁的源赖义也看清情势,跟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冲着阳云汉连连叩头。只叩了几下,源赖义的额角立时肿胀起来,可源赖义仍是叩头不止。 被阳云汉擒在手中的藤原赖通见到藤原威子和源赖义,惊讶之下,忍不住用日语开口质问道:“你们二人为何和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你们放了阳云汉?” 见藤原威子和源赖义默然不语,藤原赖通气恼地用日语说道:“威子,你真的看上了这个阳云汉么?”紧接着,藤原赖通的声音变得异常凌厉:“源赖义,你是我藤原家的武士,竟然胆敢做出此等背叛藤原家的事来,你还有何面目活下去?” 额角此时已经布满鲜血的源赖义听到藤原赖通的话,脸色涨的通红,口中大喝一声,拔出太刀就要自杀,却猛然感到手腕一痛,手中太刀脱手跌落地面。源赖义定睛一看,正是阳云汉紧要时刻,出手阻拦了自己。 阳云汉开口冲藤原赖通说道:“藤原赖通,我要你发话放过源赖义和藤原威子。这样我看在他们二人为你苦苦求情的份上,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原来阳云汉还记得今井太郎八人自裁的血腥场景,不愿让救了自己一命的源赖义重蹈覆辙,因此这才违心放过藤原赖通。 藤原赖通听到阳云汉竟愿意留自己一条活路,喜出望外之下,忙不迭说道:“好的,阳云汉,不,不,应该是阳大侠。阳大侠,只要你恳饶我一命,我立刻放过源赖义和藤原威子。” 说到这里,藤原赖通转而用日语冲源赖义和藤原威子说道:“源赖义,也罢,看在你磕头为我求情的份上,我原谅你,你不用自裁了,快快起来站到一旁去。至于威子,为兄也不怪你了,你也起来吧。”源赖义和藤原威子听到这话,各自起身站到一旁。 只听阳云汉长叹一声,出手点了藤原赖通穴道,奋力将藤原赖通掷到地上。藤原赖通哪吃过这样的亏,疼的龇牙咧嘴,可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惹恼了阳云汉,只敢躺在地上倒吸凉气。 藤原威子见阳云汉真的放过了藤原赖通,欣喜地走到床边,从怀中取出解药,给上官碧霄和伊采二女喂下。过了片刻,二女解了身上毒性,站了起来。伊采心中不忿,走到藤原赖通身边,狠狠踢了几脚。藤原赖通敢怒而不敢言,只是低声哼哼。 阳云汉从怀中取出缠枝花叶纹金簪,递给上官碧霄:“上官姑娘,你的金簪。刚刚在牢狱之中只见金簪,而不见姑娘,可把二哥和我着急坏了,幸而我们来得及时,没让你和伊采姑娘受了委屈。” 上官碧霄听到阳云汉关切的话语,才醒悟过来自己丢了师父所赠之物,赶忙伸手接过金簪:“多谢阳大哥再次相救之恩,碧霄却无以为报,唯有,唯有……”说到这里,上官碧霄却无语为续,一阵红晕浮上脸颊,扭头悄悄将金簪插在发梢。 这时凌孤帆走到藤原赖通身边,俯身从藤原赖通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递还给阳云汉:“四弟,可别忘了取回宝刀。此地不易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去。” 说着话,凌孤帆一把抓住藤原赖通,将他扣在手中:“藤原赖通,还得劳烦你送我们一程,到了奥巴马,我们自会放了你。”凌孤帆江湖经验老道,为了避免多生枝节,擒拿住藤原赖通作为人质。 藤原威子默默退到一旁,源赖义却不解其意,以为凌孤帆还是要取藤原赖通性命,作势就要上前抢回藤原赖通。阳云汉摆手冲藤原威子说道:“藤原威子,你告诉源赖义,我们大宋之人言出必践,到了奥巴马,我们自会放了藤原赖通。” 藤原威子赶忙将阳云汉这话翻译给源赖义,源赖义闻言看了看阳云汉,终于也默默退到一旁。 阳云汉头前带路,上官碧霄和伊采紧随其后,凌孤帆擒拿着藤原赖通走在最后。几人悄悄潜出藤原家宅邸,回到客栈取了包裹,连夜雇了牛车出了平安京,朝奥巴马赶去。 牛车一路辚辚而行,这一晚来到一处荒郊野岭。众人舟车劳顿,停下稍事休憩。 此时夜半时分,天气甚是寒冷,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都身负武功,自是不惧这点寒气,伊采却冻的有些哆嗦。上官碧霄见状,轻轻靠了过去,紧紧挽住伊采的胳膊。伊采感激地冲上官碧霄一笑,二女心中均升起一阵暖意。 恰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和凌孤帆突然发现外面死一般的沉寂,鸟鸣蛙叫犬吠骤然间声响全无。阳云汉和凌孤帆对视一眼,感觉情形有异。 阳云汉挑开牛车门帘,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薄雾当中,原本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被这薄雾遮挡住大半的容颜,让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 驾牛车的那个车夫偎倒在车辕上,阳云汉赶忙伸手探视车夫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昏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在这片刻之间,阳云汉惊奇地发现四周的薄雾竟转浓了一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蓝色。阳云汉忙用鼻息深吸了一下,头脑中竟泛起一阵晕眩,只是阳云汉内力深厚,那吸入的气息转瞬间被体内周流运转的内力消融掉。 阳云汉赶忙高声呼喝道:“二哥,不好,这薄雾中有毒,烦请二哥留在牛车内照看,我去巡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方跳梁小丑在此捣鬼。”凌孤帆回应道:“好,四弟,你要小心。” 且不说凌孤帆返身回到牛车内,取出水囊倒水浸湿衣物塞在几人的鼻尖,只说阳云汉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纵身跃下牛车。 他的身形瞬间被淡蓝色薄雾笼罩住,阳云汉却是不慌不忙,一边屏住呼吸,一边慢慢走着,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用锐利的双目搜寻着周边的一草一木。 雾气越来越浓,颜色也越来越深,月光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变得漆黑起来。 陡然,周围毫无征兆地亮起了点点灯光。细细一看,竟是每边三盏共十二盏红灯笼悬挂在半空中,将阳云汉和牛车遥遥包围住。 在这黑夜里浓雾中,这些烛光犹如幽冥鬼火,一闪一闪跳跃着狰狞着冉冉升起。 第六十三章 别情无极 阳云汉看着这十二盏幽冥鬼火越升越高,暗自凝神戒备。突然,浓雾中出现了影影绰绰许多身影。 阳云汉借着烛光仔细看去,那些渐渐清晰的身影竟似百鬼夜行,个个面目狰狞,体态恐怖。 其中一鬼酷似猿猴,独目,头顶盘子,面目可憎。另有一鬼集人、龟、青蛙于一体,长相丑陋。还有一鬼长相若猫,尾分两股。更有三鬼形似鼬鼠,后腿直立而走。如此这般,百鬼飘忽而行。 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被眼前情景吓晕过去,可阳云汉是何许人也,他心中一阵冷笑,静待这些鬼魅魍魉出招。 果然百鬼夜行到阳云汉周围,那形似鼬鼠的三鬼骤然发难,以风一般的速度扑向阳云汉,三鬼镰刀般锐利的爪子分上中下三路,狠狠抓向阳云汉。 阳云汉轻哼一声,待三鬼的利爪靠的近了,这才不慌不忙挥手中“绕指柔”宝刀砍去。宝刀瞬间砍中三鬼,可着力之时全然不似砍中了正常肉体,阳云汉心中诧异。 与此同时,那三鬼的身子竟犹如碎片般破裂开来,散落了一地。而在这三鬼身形破碎之处各自升起一缕青烟,飘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知这青烟之中必有古怪,一个纵身飘然闪开。这时百鬼已纷纷靠近,那形态若猫的恶鬼猛扑过来,用猫爪抓向阳云汉胸腹。 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斜劈过去,那猫鬼应声破碎,同样也冒出一缕青烟。如此几番,冲上前攻击阳云汉的恶鬼越来越多,但全都无一例外地倒在阳云汉的宝刀之下。 只是恶鬼死的越多,阳云汉周围凝结的青烟也就越密,那些青烟混杂在四周蓝色浓雾之中,发出刺鼻的味道。 即便是阳云汉也不敢过多吸入青烟和蓝雾混杂之物,可那些环伺周围的恶鬼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在十二盏幽冥鬼火光照之下,竟又迅速补齐。 阳云汉心中泛起了杀之不尽的感觉,他赶忙静下心来,边斩杀靠近的恶鬼,边细细观看周围的各色恶鬼。 只见阳云汉接连又斩杀了两个靠近的恶鬼之后,口中陡然暴喝了一声:“鸟翔式。”伴随着这声暴喝,阳云汉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掠空滑翔之际,手中宝刀刀势将对面一个木魅和一个树魅笼罩其中。 那木魅和树魅显是大吃一惊,作势就要努力挣脱身形,可无奈被阳云汉“龙甲神诀”的“鸟翔式”死死封住去路,眼睁睁看着阳云汉手中宝刀若雄鹰又若麻雀般分袭向二鬼。 阳云汉手中宝刀眨眼之间砍在二鬼身上,这二鬼却没有像先前那些恶鬼般破碎开来,而是各自身上的钢制铠甲破裂开来,露出里面口吐鲜血的两人。仔细一看,这二人豁然正是日本两大阴阳师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 这二人脸上此刻皆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安倍吉平手捂前胸忍住疼痛问道:“你,你怎么能从这么多恶鬼中认出我们二人?” 手持宝刀傲然而立的阳云汉仰天哈哈笑道:“你们莫要忘了,周围虽是百鬼丛生,可唯独你们这两只恶鬼的眼珠子是能动的,我岂能认不出你们。” 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这“百鬼夜行”之阵自练成之后,与敌较量,从未失手,没料到今日会被阳云汉如此轻易识破,二人各自一声喟叹,重伤跌坐地上。 随着这二人露出真容,周围那些恶鬼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纷纷委顿在地。紧接着十二盏幽冥鬼火也从半空中跌落地上,恰好点燃地上的草木。 火起之后,很快驱散周围的青烟和蓝色浓雾。皎洁月光重新照耀大地,露出了站在不远处的藤原道长,在他的身后则站着最地、最火、最水三个和尚。 这几人显然也没料到阳云汉会这么快就破了“百鬼夜行”之阵,看到阳云汉扫视过来,几人全都吓得心惊肉跳。 藤原道长更是满心震惊,此次爱子藤原赖通被抓,藤原道长原本想调集大军前来追杀,却又怕身为人质的爱子藤原赖通受到伤害。藤原道长与两大阴阳师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商议,这二人立刻自告奋勇用“百鬼夜行”之阵前来捉拿阳云汉几人。 藤原道长一直对两大阴阳师异常笃信,立时带着几人匆匆赶来,提前埋伏在阳云汉几人返回奥巴马的必经之路上。只是藤原道长万万没想到两大阴阳师在阳云汉面前竟依然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阳云汉也没想到藤原道长竟敢亲自前来,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四野之际身形已如飞般掠向四人。藤原道长眼见逃跑不及,高声大喊:“三位大师,速速救我。” 最地、最火、最水三人早就对阳云汉畏惧无比,可三人在新主子的呼喝之下,实在无可奈何,只得亮出太刀,闪身护在藤原道长身前。 阳云汉转瞬飞掠而至,口中一声暴喝:“蛇蟠式。”手中“绕指柔”宝刀在内力激发之下,变成“~”形,闪电般划向三僧。此时在这三僧眼中,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分明就是攻向自己,三僧赶忙各自运“大日如来神功”,举起手中太刀迎敌。 上次几人相斗,阳云汉身中“松骨散”之毒,施展出“龙甲神诀”绝学只能困住三僧而已,而此刻阳云汉倾尽全力施展“龙甲神诀”绝学,内力澎湃而出,手中“绕指柔”宝刀以怪异弧线瞬间连斩三僧手中太刀。 只听三声巨响好似同时发出,最地、最火、最水三人手中太刀竟一齐折断。三僧同时向后连退四步,一齐噗通跌坐在地,紧接着三人口中同时喷出鲜血。仁和寺三僧这番在阳云汉全力一击之下,各自受了重伤。 第一次仁和寺“地水火风空”五大长老以“大日如来阵法”和阳云汉相斗,到最后五僧阵法被破各自为战,在以五敌一之时,最风和最空直接被阳云汉打的失去战力,而最地、最水和最火三人只是负了轻伤。 此番仁和寺武僧以三敌一,加上阳云汉又是全力施展绝学,只在一招之内,最地、最水和最火三僧就各自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藤原道长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欲逃跑,却被阳云汉飞掠到身边,将他一脚踢翻在地后,踏于脚下。 阳云汉冷笑道:“藤原道长,没想到你有胆亲身追来救你儿子。这许多恶事都是你幕后主使,你还有何要辩解的?今日就让我了结了你,你也算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此时的藤原道长早失了平日里关白的威风,嘴里啃着泥土,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恰在这个时候,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押着藤原赖通离开牛车,走了过来。凌孤帆顺手将藤原赖通丢在地上,藤原道长和藤原赖通恰好遥遥相对。 藤原道长自以为必死,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儿子藤原赖通。藤原赖通却想着自己此时被阳云汉几人所擒,万万不敢开口为父亲藤原道长求情,生怕殃及到自己,见藤原道长看过来,藤原赖通连忙将脑袋偏开,不敢回看自己的父亲。 藤原道长眼见自己一心前来相救的儿子不顾自己死活,心中失望之极,只得赶快吐掉口中的泥土,开口大声呼喊道:“阳大侠手下留情,阳大侠手下留情啊!” 阳云汉却不管藤原道长的呼嚎,正待下手,远处马蹄声起,有人高声大喊:“手下留人。”两人策马疾驰而至,却是藤原威子和源赖义赶了上来。 藤原威子翻身下马,跪倒在阳云汉脚下,紧紧抱住阳云汉的大腿说道:“阳大哥,家父罪不至死,还请阳大哥手下留人。”源赖义也跟着翻身下马,跟在藤原威子身后冲阳云汉五体投地拜倒。 阳云汉低头见藤原威子双目之中全是企盼之色,精致典雅的面孔上满是凄惶,心中不由得一软,可又想起藤原道长杀死藤原隆家在前,设计谋害三条天皇在后,更对自己几人恩将仇报。 想到这里,阳云汉心中一横,脚下用力,单脚将藤原道长挑了起来,紧接着阳云汉右掌平推而出,正中腾空而起的藤原道长前胸。这一掌打的藤原道长口吐鲜血斜飞出去。跌落的时候,恰好摔在打坐的最地、最火、最水三僧身上,一时间,四人滚了个人仰马翻。 阳云汉昂首说道:“藤原威子,你快起来吧。我今日放过藤原道长,可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掌略施惩戒,希望他日后谨记少作恶事,多行善举。” 阳云汉这一掌打的藤原道长内腑重伤,日后藤原道长虽在日本遍求名医,却一直没能完全治愈,就这样断断续续挣扎了十年,方才一命呜呼。 源赖义见阳云汉放过藤原道长,赶忙起身上前搀起家主,扶着藤原道长上马,匆匆仓皇离去。跌坐地上的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以及最地、最水和最火三僧见藤原道长离开,也赶忙挣扎站起,互相搀扶着狼狈离去。 唯独藤原威子留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搀扶起藤原赖通,然后冲阳云汉几人说道:“阳大哥,我陪着大哥送你们一程。”藤原赖通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阳云汉几人重新上了牛车,继续向奥巴马进发。 天明时分,牛车终于回到港口。大海船上的船夫们见到众人返回,纷纷涌了出来。船老大接到凌孤帆递过来的船资,打开细细数了一遍,这才兴高采烈地招呼船员们准备启航去了。 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三人先行上船,阳云汉则拍开藤原赖通被点的穴道,说道:“藤原赖通,我们大宋之人信守诺言,今日就放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望你以此为戒,日日自省。” 藤原赖通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为逃得性命而高兴,还是该为阳云汉的训斥而羞愧。 阳云汉转头冲藤原威子说道:“藤原威子,我们这就要返回大宋了,你也多珍重。”听到这话,藤原威子低下头去,喃喃说道:“阳大哥,你真的要走了么?” 只听藤原威子低声吟唱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一曲唱罢,藤原威子怆然涕下:“阳大哥,家父已经答应后一条天皇,也就是我那九岁的侄儿,让我嫁给他,位列中宫。” 听到这话,阳云汉吃了一惊,扭头问道:“藤原赖通,这是你的主意么?又是为了藤原家的私利,让你的妹妹嫁给小自己九岁的侄儿?” 藤原赖通听到阳云汉的质问,吓了一跳,赶忙辩解道:“阳大侠误会了,这一定是家父的主意,与我可没丝毫关系,请阳大侠明鉴。” 藤原威子插口说道:“阳大哥,这的确是家父的主意,与我大哥无关。” 听到这话,阳云汉略一思討,接着说道:“若是如此,藤原威子,你莫不如随我们回大宋吧?” 阳云汉刚说出此番话,藤原威子双眸之中闪耀出异样的神采,可转眼之间,那神采又黯淡下去。藤原威子缓缓摇头道:“阳大哥,多谢你的好意。其实,我,我好想能跟你去天朝,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到这里,藤原威子已是泪如雨下:“只是我早就想好了,藤原家族需要我留在这里,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随你而去。” 听到藤原威子这番话,阳云汉不解其意,说道:“藤原威子,你这样做,只是助纣为虐之举。” 藤原威子闻言点头道:“阳大哥,我明白,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希望能劝诫家父多行善事。” 话已至此,阳云汉终于明白藤原威子留下来嫁给后一条天皇的苦心,心中对藤原威子这弱小的女子不由得又敬又佩,柔声说道:“威子,希望他们都能像你一样明心见性,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你且好自为之,我们这就离开日本了。” 说到这里,阳云汉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藤原赖通。藤原赖通吓得立刻躬身作揖,唯唯诺诺。 藤原威子明白终究留不住阳云汉,轻拂泪水道:“吊影分为千里雁,共看明月暗垂泪。纤纤玉手挥无助,愿君别后多珍重。”阳云汉猛一拱手,毅然返身走上海船。 海船起锚扬帆而行,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站在甲板之上。码头之上,藤原赖通见阳云汉终于走了,心花怒放之下,拉扯了一把藤原威子。 藤原威子却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藤原赖通见状自顾掉头匆匆离去,只留下藤原威子一人痴痴地站在码头,看着大海船渐行渐远。 过了许久许久,屹立在甲板上的阳云汉眼中,藤原威子的身影愈来愈小,愈来愈淡,直至最后完全不见了踪影。 海船之上,伊采看着渐渐消失的藤原威子,想到下一个离开的将是自己,再也欢笑不起来。 随后的日子里,海船在浩瀚的大海上一路航行。伊采早失去了雀跃的兴致,余下阳云汉和凌孤帆也都是潜心打坐练功,唯独上官碧霄看出了伊采的心思,时时陪在伊采身侧,和她聊天解闷。 这一日,海船重又回到流求岛的白沙滩海湾边,眼前美景依旧,万顷琉璃般的水面,洁白如银的沙滩,错落有致的树丛。可上一次是伊采和众人初次相逢,这一次却是伊采和众人离别之时。 海船刚刚靠岸,伊采的几十个族人就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围绕着上岸的伊采和阳云汉几人又碰又跳。这些族人日日在此苦苦等候族长归来,此刻见到伊采哪有不兴高采烈的道理。 和族人拥抱之后的伊采回过身来看了看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最后停在了阳云汉身上:“阳云汉,你是那展翅翱翔的雄鹰,我没法留你在这小小的流求岛上。而我,我也不能离开我的族人,陪你去遨游天朝那广阔的天空。我只愿……” 说到这里,伊采声音哽咽:“我只愿今生有缘再见。”说完这话,伊采突然扑上前来,紧紧抱住阳云汉,在阳云汉的脸颊处轻吻一口,然后松开臂膀,快速退后两步。 阳云汉猝不及防之下,怔怔站在那里看着伊采。伊采不再看向阳云汉,却张开双臂和一旁的上官碧霄拥抱在一起,这次泪水再也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哗哗流下。拥抱之后,伊采向凌孤帆挥了挥手,毅然决然回身带着一众族人们快步离去。 上官碧霄此时也是泪如雨下,看着伊采消失在丛林之中,口中轻轻念道:“但叫人间莫有情,他生莫作有情痴,别情无极待追忆,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六十四章 天龙玄花 大海船载着众人历经风雨终于回到泉州。大船缓缓靠岸后,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辞别船家下得船来。 此番三人出海,到流求岛,达钓鱼台,访日本国,此刻返回泉州,三人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为了提防玄古帮帮众,三人一路悄悄潜行,偷偷折返到寄存马匹的颜氏邸店外。 颜氏邸店门口挂着的“久住颜氏老店”招牌依旧,只是站在门口的却不是那对颜姓老夫妻,而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店小二。小二见有客人上门,赶忙上前热情招呼。 凌孤帆拱手施礼道:“小二哥,我们在贵店寄存过三匹马儿,今日特来取回。”小二闻言,热情招呼道:“客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这一去可是真久啊。我家店主早就吩咐过此事,您三位先请店里座,我这就给三位客官牵马去。” 说着店小二就引着三人往店里走,上官碧霄好奇问道:“小二,你们家店主两位老人家呢?”小二闻言一怔,马上接着说道:“我家店主最近身体不适,他们是我的亲表叔和表婶,所以找了我来帮忙。” 此时几人已入店中。阳云汉三人抬眼一看,见邸店里面只有中间一张桌子上趴倒着一人,不见长的如何,周边其他桌子都是空无一人。 店小二嫌弃地说道:“这酒鬼,每次喝多了就赖在这里不走。三人客官,你们别管他,来,来,来,请这边座。”说着,店小二引着三人走到一张空着的桌子旁,拉过肩头搭着的抹布在桌子上利索地扫了几扫,躬身请三人座下,小二自己则去店外马厩牵马去了。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围着桌子落座,三人之中阳云汉正背对着中间那张趴着醉汉的桌子,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分左右落座。 阳云汉正待开口和二哥说话,心头突然泛起警觉之意,侧耳一听,背后劲风突袭。好在阳云汉心生警觉来的及时,只见他站起、拔刀、回身、挥刀,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背后成品字形飞来的三枚骨锥暗器,正被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扫中,带的斜飞出去,狠狠扎在墙壁之上。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此时也反应过来,两人赶忙站起身来拔剑在手,怒视中间桌子上趴着的那个醉汉。 那醉汉偷袭完阳云汉之后,也不再继续伪装,缓缓抬起头站了起来。阳云汉三人见此人年月五旬,皮肤黝黑,眼放精光,可不正是玄古帮三大护法中的无形魔郝无形么。 郝无形起身后看到自己如此近距离的骨锥暗器竟还能被背身而坐的阳云汉轻松避过,心头剧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沉声说道:“阳云汉,没想到这都没暗算到你。你和峨眉派之人将我二弟打成了废人,今日我是来报仇的,顺便将你捉拿回去,交给舵主发落。” 阳云汉心中恨极玄古帮,听到这话,晒然一笑道:“郝无形,就凭你么?”正说着话,突然四十来个玄古帮众在那个店小二的带领下,从小店的西面八方涌了进来。阳云汉见状,面沉如水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我且问你,你们把那颜老夫妻怎么样了?” 郝无形冷笑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追问别人。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胆敢收留你们的马匹,被我们搜寻到,哪里还有活着的道理。孩儿们,给我上。”随着郝无形这声大喝,玄古帮帮众一拥而上。 这厢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听到郝无形的话,知道颜氏老夫妻因自己三人到访寄存马匹而遇害,全都目眦尽裂,也不搭话,各自挥兵器上前。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扑向玄古帮一众帮众,阳云汉则独自上前迎战郝无形。 阳云汉和无形魔郝无形二人前番在峨眉山脚下比试之时,阳云汉武功就胜过郝无形,而且阳云汉学自盗拓的“万针神功”更能克制住郝无形的骨锥暗器。 此时几个月过去,阳云汉又在东海神岛上习得“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鸟翔”,武功和内力精进。两人此番交手,无形魔郝无形立刻束手束脚,险象环生。 只见这时阳云汉运足内力,宝刀之上闪现长约一寸半的刀芒,正是阳云汉使出了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向郝无形砍去。郝无形见状,慌忙侧身闪避。 阳云汉手中宝刀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刀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破空之声,划过一个“之”字形仍是砍向郝无形。眼见无形魔郝无形避无可避,突然邸店内大梁之上蹿下一人,手持一柄极薄的短剑,猛地刺向阳云汉头颅。 这下形式逆转,可阳云汉却是大喝一声:“来的好!”只见他猛地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手中“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瞬间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周遭。 原来阳云汉见无形魔郝无形独自面对自己,竟能有恃无恐,早就心知有异。又见这三兄弟中的无影魔郝无影不见踪迹,心中猜测这郝无影必定又躲藏在店内某处。果然紧要关头无影魔从大梁之上跃下骤然发难,这一切却早就在阳云汉算计之中。 此刻阳云汉武功精进,察觉到头顶之上有敌来袭,不慌不忙使出了“龙甲神诀”绝学“鸟翔式”。手持短剑从大梁上跃下的无影魔郝无影好似一只自投罗网的云雀般,立时陷入了阳云汉手中宝刀的天罗地网之中。 只听一阵剧烈的双刀相交之声,再看郝无影手中短剑转瞬之间只剩下剑柄,而剑身则被“绕指柔”宝刀斩成了七八段飞了出去。 眼看郝无影的手和胳膊也要被阳云汉手中宝刀绞断,却有一人斜刺里冲入阳云汉“鸟翔式”笼罩的范围,一把将在空中的无影魔郝无影推了出去,而那人自己却立时深陷阳云汉“鸟翔式”的天罗地网之中。 那人正待拼尽全力脱身,却被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如雄鹰啄食一般,迅疾砍中胸膛。 这拼死救下无影魔郝无影的正是无形魔郝无形,原来这郝无形虽是残忍好杀天性凉薄,可上次峨眉山脚下匆匆逃走,令自己的二弟无心魔郝无心变成了废人,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此刻眼见三弟无影魔郝无影遇险,自是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阳云汉此式“鸟翔式”威力会如此巨大,他竟无法脱困,直接丢了性命。临死之际,无形魔郝无形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悔意,自己为何要强自出头救人,白白丢了自家性命。悔恨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玄古帮堂堂三护法之首的无形魔就呜呼哀哉了。 那无影魔郝无影脱困之后,却看也没看战团里大哥郝无形的情形,直接闪身上了大梁,撞破屋顶,冲了出去。剩下和凌孤帆、上官碧霄缠斗的玄古帮帮众见首领一死一逃,顿时作鸟兽散。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没有赶尽杀绝,任由这些人逃去。阳云汉三人在邸店内祭拜了一番颜氏老夫妻,又从马厩里找到龙驹和另外两匹马,三人上马后向峨眉山策马而行。 且不说三人一路风尘仆仆,晓行夜宿。这一日三人正策马扬鞭疾驰在官道之上,突然看见前方官道中央站着一人,挡住三人去路。三人赶忙勒住缰绳,马儿嘶鸣,堪堪停在那人的前方。 阳云汉三人定睛打量眼前这人,只见此人身高六尺,虽是年过六旬,却是丝毫不见老态。最奇的是此人手大、脚大、脸也很大。一张大脸和一双大手上更是笼罩着一层青蒙蒙之气。 这人看到三匹骏马在自己身前不足三米处才停住,却是面不改色,昂首问道:“来人可是阳云汉么?” 阳云汉闻言沉声回道:“在下正是阳云汉,你可又是玄古帮的走狗么?”来人听到眼前这英武青年正是阳云汉,脸上浮现喜色道:“可把你阳云汉等来了。” 说到这里,来人是仰天哈哈大笑。这一笑真的是声震四野,惊的官道两旁大树上的鸟儿四散而逃。阳云汉见来人声势如此惊人,心中微凛。 来人接着说道:“玄古帮算什么东西,还不配让我玄武上人去当走狗。” 听到对方报出名头,上官碧霄倒不觉有何异样,一旁的阳云汉和凌孤帆却是万分震惊,互看对方一眼。凌孤帆开口问道:“你是玄武上人?你和那‘天龙玄花’有什么关系?” 来人听到凌孤帆询问,竟忍不住再次仰天哈哈大笑。这次此人的笑声之中蕴含了极强的内力,阳云汉和凌孤帆尚不觉得什么,只苦了上官碧霄,被来人的大笑声震的脑袋微晕,差点跌落马下,幸亏一旁的阳云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感激地回看了阳云汉一眼,赶忙运功调息。 来人大笑之后,开口说道:“没想到我‘天龙玄花’十年未出武林,这武林中竟还有人记得老夫玄武上人的名头。”阳云汉和凌孤帆听到来人亲口承认是“天龙玄花”中的玄武上人,心头不由自主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十年前武林之中最顶儿尖的高手,除了名满江湖的正道“风尘四友”外,邪派之中也同样有四人是武功卓绝,威名赫赫。这四人就是天印上人、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此四人将各自名号的头一个字连在一起,合称自己为“天龙玄花”。 当年“天龙玄花”四人叱咤江湖,行事狠辣,只以自己的意愿评判武林中碰到的一切事情。凡是谁做了有违四人意愿之事,无论你来自名门大派,抑或你是一方豪杰,更或者你是邪派中的高手,这四人出手都毫不容情,不死不休,在武林中掀起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 “天龙玄花”四人武功极为高强,威震武林,横行数十载罕逢敌手。据说当年四人闹的太凶,“风尘四友”受武林正道所托,找到“天龙玄花”比试过一场。 那是当年武林中的一场旷世比斗,结果“风尘四友”和“天龙玄花”竟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谁也赢不了对方。双方之后又相约比试过两场,可仍是不分胜负。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十年前“天龙玄花”突然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从此绝迹江湖。 没想到今日“天龙玄花”中的玄武上人会在这里重新现身。凌孤帆忍不住问道:“前辈,不知道你拦住我们有何贵干?” 玄武上人闻言面色一沉回道:“我要拦的不是‘你们’,而是他。”说到这里,玄武上人伸手指了指阳云汉,接着说道:“拿来。” 阳云汉心中诧异,不知道玄武上人索要何物,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敢问上人索要的是啥物件?” 玄武上人打了个哈哈道:“我要的是你腰间缠着的龙甲神木。你要是识相的话,乖乖将它交给我,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 阳云汉和凌孤帆一听玄武上人此话,互看一眼,心头震动不已,不知道玄武上人何以得知阳云汉身怀龙甲神木。凌孤帆再次开口问道:“前辈,你何以得知龙甲神木在我二弟身上?” 玄武上人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仰天哈哈大笑:“难道你们不知道,玄古帮已经将阳云汉得到龙甲神木的消息召告天下,还到处宣扬这龙甲神木事关一门名叫‘龙甲神诀’的绝世武功秘笈。要不是得知这个消息,我何必千里迢迢赶过来寻找阳云汉呢?只怕武林中此刻在搜寻阳云汉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还是我玄武上人下手最快,最先找到你阳云汉。” 说到这里玄武上人青蒙蒙的大脸之上满是得意之色。 玄武上人此番话一出口,阳云汉心头更是一阵狂震,暗自困惑。这玄古帮屠杀自己家人,就是为了夺得“龙甲神诀”,没想到自己三人到东海神岛一趟,玄古帮竟会将“龙甲神诀”的消息昭告天下,难道玄古帮就不怕武林中人群起而抢夺“龙甲神诀”么。 阳云汉心存疑惑,又细细一想,这或许是玄古帮几个月前派出百兽山庄高手搜寻自己,却最终失了自己行踪,才故意散出“龙甲神诀”消息,想借着武林中贪图“龙甲神诀”之辈共同来搜寻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阳云汉昂首对玄古上人说道:“上人,这龙甲神木的确在我身上,可此物事关我阳家一门血案,我早已立誓要追查出此物真相,为我阳家向玄古帮讨回这笔血债。上人,请恕我不能将此物交给你。” 玄武上人没想到阳云汉竟敢一口回绝自己,青蒙蒙大脸上的得意之色骤然退去,露出凶狠之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怨不得我玄武上人要以大欺小了。你快亮出兵器,让我指点你一二,然后让你乖乖交出龙甲神木来。” 凌孤帆在一旁见一场比斗在所难免,心中暗想此刻四弟虽是武功精进,可比起玄武上人这成名江湖几十载的绝顶高手恐怕还犹自不及。 凌孤帆思討之下,赶忙插口说道:“前辈,你这种做法,传扬出去恐怕会让武林中说‘天龙玄花’重出江湖,却是以大欺小。人言可畏啊,我看莫不如限定比武招数,若是我四弟能抵挡前辈十招,请前辈就此离去。” 玄武上人听到这话,不禁冷冷一笑道:“以大欺小就以大欺小,我玄武上人就喜欢此等做法。什么狗屁人言可畏,谁敢对我说三道四,看我不收拾的他服服帖帖。”听到这话,凌孤帆心中一沉。 “不过,此番是我重出江湖的第一场比斗,十招实在太多,我们就以八招为限。”玄武上人根本没将年纪轻轻的阳云汉放在眼中,这才突然改口。其实他原本想说以三招为限,可话到嘴边,玄武上人留了个心眼,改成了八招。 说罢,玄武上人大咧咧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阳云汉。 听到玄武上人说出以八招为限,凌孤帆转忧为喜道:“好,那我们就以八招为限。”阳云汉却是不以为意,见玄武上人轻视自己,也就不再客气,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身形猛地腾空而起,双手握宝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玄武上人斜劈而下。 阳云汉上来使出了自己最为纯熟的家传“荡海刀法”第八式“叠浪滔天”试探玄武上人的虚实。 第六十五章 青冥妖爪 对面的玄武上人看到阳云汉手中的“绕指柔”宝刀可柔可刚,不禁眼前一亮。又见阳云汉气势如虹扑了过来,玄武上人不慌不忙,运起内力。 只见他的大手之上,青蒙蒙之气陡然变浓,紧接着轻飘飘拍向阳云汉斜劈过来的“绕指柔”宝刀。 眼看着阳云汉手中宝刀锋利的刀刃就要劈断玄武上人的大手,没想到玄武上人右掌诡异一晃,竟正好拍在了“绕指柔”宝刀的刀背之上。 手掌和宝刀顿时胶着在一起,阳云汉赶忙催动内力,“绕指柔”宝刀之上的劲道犹如惊涛骇浪般,一重、二重、三重、四重、五重、六重、七重、八重,一浪盖过一浪涌向玄武上人。 前六重巨浪涌向玄武上人的时候,玄武上人神态轻松自若。到第七重巨浪之时,玄武上人才神色微变,他未料到阳云汉年纪轻轻内力竟会如此深厚,内力喷薄之下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玄武上人心中虽是诧异,却还是默运内功,轻松接下阳云汉的第七重巨浪。 此时玄武上人以为阳云汉必定是内力告罄,正待出手反击,没想到阳云汉“叠浪滔天”的第八重巨浪又汹涌澎湃而至,玄武上人这下才心中暗惊,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料到阳云汉内力竟会深厚至斯。 玄武上人只得马上运足十成“青冥内功”,全力对抗阳云汉的第八重巨浪。在场之人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玄武上人和阳云汉各退三步才各自稳住身形。 二人拼完此招,玄武上人脸上青色愈发浓了一些。这玄武上人一生奇遇颇多,才修炼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内力,但他万万没料到阳云汉才不过三十岁光景,竟然有着近七十年的雄浑内力,和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原本玄武上人见阳云汉攻向自己,不屑于用精妙招式破解阳云汉的“叠浪滔天”,想着一力降十会,干脆直接用自己雄浑内力降服阳云汉,于是右掌直接拍在刀背上,却没想到二人在内力上竟会斗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玄武上人心中纳罕之际,阳云汉身随刀动,如雷奔行,如云翻卷般横刀扫向玄武上人,正是使出“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玄武上人见状,不及出招,只得赶忙施展轻功闪身躲避。 阳云汉见状,抖动手中宝刀,发出轰轰之声,又一刀向玄武上人侧劈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玄武上人内力高深,倒不为阳云汉宝刀颤动发出的惊人声响所震慑,只是他还未从惊诧阳云汉内力精深之中回过神来,仍是施展轻功避开阳云汉的攻势。 此时三招已过,玄武上人全是被动接招,退到一旁的他这才如梦初醒。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也让你见识一下我青冥掌法的厉害。”说着话,玄武上人反客为主,左右青蒙蒙大手,上下翻飞,轻飘飘拍向阳云汉,正是“青冥掌法”的一招“通幽洞冥”招式。 对面的阳云汉见玄武上人双掌还未近身,一股强劲气息已经扑面而至。阳云汉知道此招诡异,赶忙运足内力,一声断喝,手中宝刀上泛起一寸半的刀芒,接着如闪电般挥出,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狠狠劈向玄武上人。 正是阳云汉使出“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先避开玄武上人的双掌,再反劈向玄武上人。阳云汉竟是不管不顾玄武上人拍向自己的双掌,使出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打法。 玄武上人心中暗骂,他自是不愿和阳云汉拼个玉石俱焚。只见他一个退步,撤回了“通幽洞冥”的攻势。阳云汉见状,身形陡地凌空拔起,挥宝刀向玄武上人一斩而下,这一刀似有万钧之力,正是“雷霆刀法”最厉害的第四式“雷霆万钧”。 玄武上人被阳云汉以命搏命招式抢去先手,见阳云汉此招刚猛,心中激起怒气,不愿再比斗精妙的招式,而是运足“青冥内功”,以硬碰硬,又是一掌迅疾无比向刀背拍了过去。掌刀再次相交,又是“轰”地一声巨响,这次玄武上人和阳云汉各退五步。 此时五招已过,二人各自揉身而上,玄武上人正待使出“青冥掌法”的精妙招式,却听阳云汉口中大喝一声:“看针!”左手中撒出一把金针,几十支金针分头包抄飞向玄武上人。玄武上人吃了一惊,没想到阳云汉竟会使出自己老对手盗拓柳玉堂的“万针神功”来。 也幸而玄武上人对此门武功甚为熟悉,加之玄武上人武功卓绝,他是虽惊不乱。只见他如闪电般一个就地回旋,待身形转过来之际,双手之上已经各套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爪子。 那对爪子上各有三个长长的利钩,一看就是精钢打制,蓝阴阴地泛着寒光,看起来甚是阴森诡异。紧要关头玄武上人终于取出了他的成名兵器“青冥妖爪”。 只见玄武上人的两只青冥妖爪上下翻飞,那左右包抄飞来的金针被青冥妖爪笼罩住,竟好似鸟入笼中,齐齐落入了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之中。 只听玄武上人哈哈大笑道:“我道你为何武功如此高强,原来是从盗拓老儿那学来的功夫。”玄武上人误以为阳云汉一身神功学自盗拓柳玉堂。 凌孤帆在一旁大声喊道:“六招已过,还剩两招。”凌孤帆将阳云汉发出“万针神功”也算作了一招。 玄武上人听到喊话,也不好开口辩驳,心中大为恼怒,没想到自己十年来第一次出手,竟不明不白在头六招里面没能占到任何便宜。想到自己刚刚亲口承诺以八招为限,玄武上人心中不禁动了杀机。 只听玄武上人大喝一声:“看我青冥妖爪。”只见玄武上人手中那对青冥妖爪在空中诡异晃动,竟有一阵阵青雾从妖爪中蔓延出来,渐渐将那对青冥妖爪笼罩住,不见了踪影,唯见一团青雾在玄武上人身前凝聚。见到此等诡异情景,阳云汉凝神戒备,没有抢先出招。 只听玄武上人又是一声大喝:“看招!”说罢猛地发力向前一推,身前那团青雾立刻向阳云汉狠扑过来。玄武上人的那对青冥妖爪则躲藏在青雾之中,不知道攻向阳云汉身上何处。这招正是玄武上人“青冥妖爪”中的一式绝学“冥昭瞢暗”,于混沌之中攻敌不备。 阳云汉见状,毫不示弱,口中也是一声暴喝:“鸟翔式。”阳云汉体内真气奔流不息,“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阳云汉手中刀锋笼罩住。 玄武上人的“冥昭瞢暗”一落入阳云汉“鸟翔式”笼罩范围之内,那团青雾立刻被“鸟翔式”刀锋搅的四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玄武上人那对青冥妖爪。阳云汉毫不犹豫,手中宝刀如雄鹰般向那对青冥妖爪啄去。 玄武上人没料到阳云汉武功招式也如此精妙,不及变招,青冥妖爪正和阳云汉手中宝刀磕在一起。 那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也是一件绝世神兵,尖利程度不弱于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二人内力又是旗鼓相当。这下二人再次以硬碰硬,又是齐齐退后七步,才各自稳住身形。 玄武上人此时已经动了凶性,方才稳住身形,又猛扑而回。这次他没再呼喝,而是全力运招攻了过来。阳云汉见状,也是不甘示弱,又一声暴喝“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长刀若腾蛇逰雾般,时曲时直,时软时硬迎向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 眼见青冥妖爪和“绕指柔”宝刀又要相交,玄武上人却是双手一抖,那对妖气森森的青冥妖爪竟脱手飞出。 其中一支原本从正面飞向阳云汉,却陡然改变方向,划过一道弧线从侧面攻向阳云汉的左肋。另外一支青冥妖爪更加诡异,原本攻向阳云汉面门,却陡然上冲,掠过阳云汉头顶后,竟凌空一个回旋,反扑向阳云汉后背心。 玄武上人这招招式诡谲,出手凶狠,正是他青冥妖爪的成名绝招之一“鸿飞冥冥”。原来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之上各自缠着一根天蚕丝,妖爪脱手飞出来本就出人意料,更何况还能凌空转折方向,攻敌要害部位。玄武上人使出这招,就是志在必得,想一举击杀阳云汉。 阳云汉却是临危不乱,只见他晃动身形,激发内力,眼见身侧青冥妖爪从左边突袭而至,阳云汉手中宝刀变成“~”形,行于不得不行,正中那青冥妖爪。只听一声轻脆响声,那支青冥妖爪被凌空迫退,“嗖”地一声被天蚕丝拉着,回到玄武上人手中。 紧接着阳云汉身体也跟着幻化成“~”形,竟如同和那“绕指柔”宝刀连体了一般,整个人刀幻化成一条腾蛇,一个扭曲。 “绕指柔”宝刀止于不得不止,正中那支从身后飞来的青冥妖爪。又一声轻脆响声,身后的那支青冥妖爪也被凌空迫退,“嗖”地一声被天蚕丝拉着,回到玄武上人另外一只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玄武上人的绝招“鸿飞冥冥”竟被阳云汉用“龙甲神诀”之“蛇蟠式”破解。玄武上人心有不甘,正待再上前进招,一旁的凌孤帆大声喊道:“快住手,八招已到。” 听到凌孤帆的呼喝,玄武上人止住身形,脸上阴晴不定。他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收起青冥妖爪,冷哼一声:“阳云汉,这次暂且放过你,下回我们再见真章。”说罢,返身顺着来路,展开身形飘然而去。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很是欢欣鼓舞,凌孤帆激动说道:“四弟,没想到你现在竟能和当世绝顶高手一较高下,比斗八招却不落下风。四弟,看来阳家复仇有望了。” 阳云汉听到凌孤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他心中明白,玄武上人退去并非因为武功不及自己,而是先前被二哥凌孤帆言语挤兑住,八招之内没能取胜自己,这才颓然退走。 说到武功一途,首轮内力强弱和招式精妙,再论天赋高低和见识广博,最后还得靠生死实战的积累。 玄武上人和阳云汉二人,内力强弱相当。若论招式精妙,阳云汉家传“奔雷刀法”和自创的“雷霆刀法”和玄武上人的“青冥掌法”和“青冥妖爪”相比,霸道有余而精妙不足。 阳云汉习得的“龙甲神诀”本是绝世武学,但可惜阳云汉才习得两招,还无法超过玄武上人“青冥妖爪”的诡谲精妙。 阳云汉在习武天赋上虽是旷世奇才,可他的见识却又远逊于玄武上人。至于生死实战,阳云汉除了十年前从军之时久经沙场外,也就是这一年来,在阳家众人惨遭荼毒之后,和玄古帮一众魔头展开了生死搏杀。 而玄武上人却是自幼开始行走江湖,一直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一生之中经历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生死之战,二人在实战积累上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若是两人再比斗下去,阳云汉实在是负多胜少。 玄武上人退走之后,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继续赶路。为了怕被玄古帮和贪图龙甲神诀的武林人士识破行踪,阳云汉三人乔装改扮,夜行晓宿,一路赶往峨眉山。这一日三人终于又回到峨眉派,峨眉金顶依旧是气势恢宏。 听闻三人回来,掌门司徒玄印,掌门夫人凤晨曦和长老圣云禅师亲自在议事大殿接待三人。 几人还未坐定,上官福熙和李剑南得到消息,带着阳梦溪也匆匆赶到议事大殿。阳梦溪看到父亲阳云汉,猛地扑上前来,一把抱住父亲。几个月未见,阳梦溪长高了许多,也晒黑了一些,阳云汉看在眼中,疼爱在心里。父子二人搂在一起,悄声叙话。 上官碧霄则走上前去,向师父凤晨曦和姐姐上官福熙轻声问安。凌孤帆躬身给掌门司徒玄印和长老圣云禅师请安,司徒掌门见状,轻咳了一声,众人马上安静下来,齐齐聚在一起,纷纷落座。 凌孤帆向众人详细叙说了三人此行的所见所闻,当说到阳云汉在东海神岛学得两式“龙甲神诀”绝学,一举击毙百兽山庄四兄弟之时,峨眉派众人都是咋舌称好。李剑南眼中陡然射出灼热的光芒,不过这丝光芒只是一闪而逝。 再说到三人在日本国的风土人情,就连行走天下见闻广博的司徒掌门也是啧啧称奇。当听到“天龙玄花”中的玄武上人官道之上劫杀阳云汉,企图抢夺“龙甲神木”之时,司徒掌门捋了捋长须,微皱眉头道:“连这老怪都重出武林了,看来江湖大乱又起。” 司徒掌门转头冲阳云汉说道:“阳云汉,玄古帮倒行逆施,先屠杀你全家,再杀永兴镖局众人,如此行径,武林人神共愤。我峨眉派作为武林正道,当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玄古帮势力庞大,仅凭一门一派之力,无法与之抗衡。我们当联合武林各大正派一起对抗玄古帮。” 听到司徒掌门这番话,阳云汉心中激荡,起身施礼道:“多谢司徒掌门大义。” 司徒掌门摆手请阳云汉落座,接着说道:“阳云汉,明面上说我们峨眉派是在帮你,其实何尝不是我们峨眉派畏惧玄古帮日益坐大。若是如此,只怕未来整个武林都将没有我们武林正道门派的容身之地啊。” 说到这里,司徒掌门一声喟叹:“阳云汉,这次你登高一呼,我峨眉派率先响应,至于其他各大武林门派,还要再逐一拜访,约好时日,共同讨伐玄古帮。” 圣云禅师接道:“掌门,武林大派之中,昆仑派地处西域克里雅山,离此山高水远,须得派得力之人前往拜访。” 阳云汉慨然接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愿远行一趟西域昆仑。”凌孤帆听到阳云汉的话,赶忙接道:“掌门,此行多有凶险,还是我陪四弟一同前往。”上官碧霄也抢着说道:“掌门,师父,我还想多多磨砺一番,也愿一同前往。” 司徒掌门点了点头道:“也罢,这次远赴西域昆仑,路途遥远,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凌护法,上官碧霄,就由你们二人陪阳云汉一同前往。只是你们探访完昆仑派之后,还要再折道前往崆峒,华山,少林三大门派拜谒。至于丐帮和上清两派,我再另选人手前往拜访。你们约齐各派好手之后,在明年开春之际齐聚东京,共同讨伐玄古帮。我这就给你们三人修书四封,你们带上交给几派的掌门,言明我司徒玄印号召各大门派挺身而出,共同对抗玄古帮。” 言罢,司徒玄印泼墨挥毫修书几封,交给凌孤帆收好。众人再次落座之后,司徒掌门接着说道:“我多年游历江湖,绘有一张地图,你们此去昆仑,当可按图索骥。”说罢,司徒掌门取出一幅地图,缓缓展开。 第六十六章 宋蕃大战 只见地图之上,大宋北有幅员广袤的大契丹国,西南角有大理国,西有吐蕃诸部,西北则是回鹘、党项诸部。 司徒掌门指着地图慢慢说道:“我们先说吐蕃诸部。想当年我大唐盛世之时,吐蕃也甚是强盛。这吐蕃大抵可分为卫藏四茹、三围、多康几处。卫藏四茹乃吐蕃起源之地。‘伍茹’和‘约茹’合称为‘卫’,‘叶茹’和‘茹拉’合称为‘藏’。 从卫藏四茹往西北方向发展,就是三围羊同之地,那里曾孕育了强大的象雄王朝。吐蕃王朝往东北方向征服的广袤土地,被称为多康,是安多和康区的合称。 彼时的吐蕃可真正是苍天之中央,大地之中心,河流之源头,山高土洁,地域宽广,人知为善,心生英勇,风俗纯良……那时的吐蕃可是真正强大的王国啊,兵强马壮到足以和大唐分庭抗礼。” 说到这里,司徒掌门顿了一顿:“可惜一百七十余年前,灭佛的郎达玛赞普被刺身亡,从此吐蕃大乱,族种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 当年我游历吐蕃之时,就遇到了几个比较大的吐蕃部落。有据逻些城之王,有据阿里布让之王,有据亚泽之王,有据宗哥之王,不一而足。 我要说的正是这宗哥之王,赞普名曰唃厮啰。但这唃厮啰却是被宗哥蕃僧李立遵和邈川大酋温逋奇二人拥立的。李立遵更是将两个女儿嫁给唃厮啰,而后自称论逋,此乃我大宋朝宰相之职,一人独揽大权,这李立遵上演的其实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这招果然奏效,崇尚高贵血统的吐蕃各部纷纷归附,宗哥势力急剧膨胀,这几年已经拥有几十万民众和几万兵马。可惜这李立遵却越来越狂妄自大,为人暴虐残忍。在两年前更是上书我大宋要求册封其为新赞普,取代唃厮啰。 幸而我朝皇帝断然回绝,仅命其任保顺军节度使。没想到这李立遵大为不满之下,不断煽动边境的吐蕃部落反我大宋,边境之上这两年是狼烟四起。” 司徒掌门一口气说完吐蕃,接着说道:“你们再看地图上的回鹘诸部,这回鹘汗国名字取自‘迅捷如鹘然’。这回鹘汗国自立国以来,和大唐关系密切,曾助大唐平定安禄山、史思明之乱,更是多年助大唐抵御吐蕃王国对西域的进攻。 彼时的漠北、天山以北是强大的回鹘汗国,回鹘的西北是黠戛斯,黠戛斯西南是葛逻禄,葛逻禄南是吐蕃,葛逻禄西南是入居中亚的大食。 只可惜万物兴衰终有时,回鹘汗国最后被黠戛斯打败,汗国差不多和吐蕃王国在同一时间分崩离析。回鹘各族西奔,族种散处,甘州(张掖)有可汗王、西州(高昌)有克韩王、新复州有黑韩王。这三支就是我曾游历过的西域三部,甘州回鹘、西州回鹘和黑汗三国。 这三国之中,西州回鹘以西州为都,北庭为夏都,和大契丹国关系密切。大契丹国甚至在北庭筑可敦城,屯以重兵。 西州回鹘境内有回鹘人、汉人、南突厥、北突厥、大众熨、小众熨、样磨、割禄、黠戛斯、末蛮、格哆、预龙,各色人等,杂居一处。而这西州回鹘人多信奉佛教和摩尼教,这也导致他们和西边的黑汗国多有纷争。 原来那黑汗国立国之初民众多是萨满教徒与拜火教徒,也有一些摩尼教徒与佛教徒,可在五十余年前,这黑汗国却立了*教为国教。这黑汗国立国之后,除了一直向西用兵之外,向东也以圣战之名进攻佛教于阗王国。 两国数十载浴血惨烈厮杀,大小数十战之下,十余年前于阗王国终于还是被黑汗国所灭。此后,这黑汗国又开始不断侵扰西州回鹘。 三国之中,以甘州回鹘势力最小,他们的大部分地盘抢夺自归义军。说到这归义军却是大有来头,西域之地原在大唐控制之下,可安禄山、史思明之乱却让唐王调四方勤王兵入关平叛。 大唐边兵尽数入关之后,西域空虚。吐蕃乘机入寇西域,前后四十余载,终于完全占据了西域之地。可惜好景不长,吐蕃内乱,一代名将张议潮遂在西域举起大旗,反抗吐蕃,被大唐封为归义军。 最鼎盛之时,归义军一度统治了瓜﹑沙﹑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这河西十一州。后由于归义军内乱,甘州被回鹘所占,归义军逐渐衰败,时至今日,仅存瓜州(安西)和沙州(敦煌)两地,仍常被甘州回鹘和党项袭扰。” 说完回鹘诸部,司徒掌门却紧锁起了眉头:“回鹘三部终究离我们甚远,不若吐蕃宗哥对我大宋的威胁,可是真正让我担忧的还是这党项诸部啊。” 说到这里,司徒玄印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党项诸部:“他们本是魏拓跋氏后,因唐末勤王有功,被大唐赐姓为李,并封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我大宋初建之时,夏州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即归附大宋,并助兵对北汉作战。 太平兴国七年,党项内乱,李继捧率族人投附大宋,献五州之地。可惜其族弟李继迁却遁入草原,抗宋自立。在连番和我大宋作战之后,竟被其重夺五洲之地。 随后,李继迁东征西讨,又先后占领了大宋的灵州(吴忠)和兴庆(银川)诸地,并改灵州为西平府。再向西进攻凉州(武威),却败于吐蕃六谷部酋长潘罗支之手,左眼中箭而亡。 景德元年其子李德明即位夏国公,此人更是野心勃勃,即位后第三年即用反间计杀潘罗支,重新夺取凉州,设西凉府。又出兵攻打甘州,却被甘州回鹘所败。 这李德明下令彻底截断了大宋与西域的商道,不仅禁止西域向大宋入贡,还禁止西域诸部向大宋卖马。大宋养虎为患,这党项迟早都是心腹大患啊。” 说到这里,司徒掌门一声喟然长叹。阳云汉听完司徒玄印这一席话,不由得暗生钦佩,这武林大派的确不同凡响,好似峨眉司徒掌门就游历天下,即便西域局势如此错综复杂,却也被司徒掌门娓娓道来,让众人立刻了然于胸。 司徒掌门又指着地图道:“凉州已为党项族阻隔,你等此去西域昆仑,只能从秦州(天水)经吐蕃宗哥部落,翻越祁连山,至甘州回鹘之地,再穿越河西走廊至归义军的瓜州和沙州。从沙州西出阳关,可至黑汗于阗,直抵昆仑克里雅山。”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顺着司徒掌门所指线路仔细查看,终于对此行路途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司徒掌门接着叮嘱道:“西域局势错综复杂,你们三人去了之后,切记莫要卷入西域各国的纷争之中。” 凌孤帆、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三人赶忙点头称是。凌孤帆将地图贴身藏好,众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这才散去。阳云汉留在峨眉金顶七日时间,每日里都和阳梦溪待在一起,将自己所学武功逐一传授给阳梦溪。 七日之后,阳云汉再次将阳梦溪托付给上官福熙,牵过龙驹宝马,和凌孤帆、上官碧霄一起策马离开峨眉山,一路向秦州而去。且不说三人乔装之后,一路上风餐露宿,这一日终于过了秦州,渡过渭河。 三人正骑马行进之间,突然听到前方战鼓声,马嘶声,刀兵声,响彻天地。三人吃了一惊,赶忙快马加鞭骑行到一座山坡之上。 三人驻马向山下看去,只见远处山谷之中,两支军队遥遥相对。其中一支军队身着宋军装束,约莫只有六千之众。另外一支盔明甲亮,却有三万之数,黑压压的一大片,看那旗帜竟是吐蕃军队。 此时只听宋军大阵中,战鼓擂动,一支骑兵劲旅如离弦之箭般从宋军大阵冲了出来,迅猛冲向敌阵。这支劲旅共有十都,每都一百骑,总共只有一千骑。但就是这一千骑狂奔起来,却是整齐划一,山摇地动,以一往无前气吞山河般气势冲向吐蕃大阵。 眼看宋军千骑迅速接近吐蕃先头军队,宋军将士齐齐擒长刀在手。顿时天空之中寒光闪动,摄人心魄。刹那间宋军一千骑如狂风般冲入吐蕃大阵,漫天寒光凛冽。 只见宋军长刀挥舞之处,吐蕃先锋骑兵血肉横飞,顿时被冲的七零八落。吐蕃先锋竟一触即溃,被大宋千骑迅速突入阵中。在山坡上的阳云汉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喝彩道:“好。” 一旁的凌孤帆却陡然接道:“不好!”阳云汉听了,心中纳罕。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吐蕃军阵陡然变化,从大阵中军闪出一支人马,马上吐蕃士兵全是轻盔轻甲,个个手中握着羊鞭,中间用一小块兽皮包裹着石块,快速旋转起来。 眼见大宋千骑将至,吐蕃士兵齐齐出手。顿时空中乱石齐飞,攻来的大宋千骑座下战马纷纷被乱石击中,一时之间跌倒者甚众。 掷出石块的吐蕃骑兵迅速后撤,另外一队吐蕃骑兵替换上来,这支骑兵人马俱披锁子甲,制作精良,周体皆遍,只露两眼,非一般劲弓利刃所能伤害,马上骑兵更是个个手握长矛,实乃一支精锐铁骑。 这支铁骑乘着大宋千骑混乱之际,迅速掩杀上来。若换成寻常军队,恐怕在此混乱之际被吐蕃精锐铁骑一冲,立刻就会全军覆没,但这支大宋千骑却是临危不乱,或在马上,或在马下各自为战,奋勇抵挡前来攻杀的吐蕃精锐铁骑。 阳云汉远远看到大宋千骑如此英勇,心中虽是高兴,却更是万分焦急。凌孤帆突然说道:“四弟,师妹,你们看到吐蕃中军阵中拿着令旗的那名蕃僧了么?”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顺着凌孤帆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吐蕃中军大阵之中,有一位骑着白马的蕃僧,正在那里趾高气扬摇晃着手中的旗子,只是千军万马之中,若不是凌孤帆指出,还真的不易察觉此人。 凌孤帆大声说道:“四弟,师妹,我观此吐蕃大阵,那蕃僧所在位置正是大阵的阵眼,他正在摇旗指挥吐蕃军队调度,我们若能击杀此人,吐蕃大阵必乱。” 听到凌孤帆如是说,阳云汉精神大振,高声回道:“二哥,太好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这就冲下去击杀此贼。” 说罢,三人策马下山,从侧面朝吐蕃大阵直接冲去。与此同时大宋军阵之中战鼓又起,又一支十都骑兵从大宋军阵中冲杀出来,杀奔吐蕃大阵。这支宋军千骑同样是气势如虹,迅速冲杀入吐蕃大阵中,看来是要接应被困的大宋骑兵。 那吐蕃的蕃僧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见他挥动手中令旗,吐蕃中军阵中又闪出一队骑兵,朝大宋这支新的千人队迎上去。 大宋千骑奔跑冲锋之间,突然有一都百骑脱离大队人马,在一位银袍大将带领下,折向杀往阵中那蕃僧所在位置。余下九都九百骑则继续前冲,瞬间和吐蕃中军刚刚迎出的骑兵绞杀在一起。 那银袍大将率领百骑冲进吐蕃大阵,只见银袍大将手中弓弦连响,对面吐蕃士兵接连应声中箭毙命。他身后跟着的九十九骑也甚是勇武,跟着纵马射箭,顿时将吐蕃中军冲散,露出通往那阵眼蕃僧的道路。 吐蕃蕃僧见状,赶忙摇动手中令旗,吐蕃中军之中立刻闪出百骑。这些骑士个个身高体阔,身着豹皮之衣,手握轻弓,腰悬重刀。百骑豹皮军出列之后,立刻纵马奔驰迎上银袍大将所率大宋百骑,行进之间齐齐弯弓搭箭,劲射而出。 银袍大将所率大宋百骑见状也是毫不示弱,狂奔之间个个开弓放箭。一时之间,满天箭矢横飞。双方骑兵放箭之后,或是举刀拨打,或是闪身躲避,却仍不时有人中箭落马。 双方骑兵马速极快,迅速接近,很快过了箭矢覆盖范围。大宋百骑举起手中长刀,吐蕃百骑豹皮军则挥舞着重刀。双方如同两个大铁锤般,狠狠砸在了一起。刀兵相交之下,鲜血四溅。 那银袍大将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从百骑豹皮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单人独骑向阵眼处的蕃僧冲去。 那蕃僧见状,手中令旗又是一挥,只见十个手持长矛,身着虎皮战衣的蕃将从那蕃僧身后闪出,向那银袍大将迎来。 眼看银袍大将就要深陷重围,却听一声高喝声如滚滚天雷传来,震动四野:“让我来。”银袍大将只觉身旁一阵旋风刮过,一匹高大黑马驮着一人从身边疾驰而过。 来人可不正是阳云汉么,原来他心中焦急,胯下龙驹又远快过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坐骑,于是阳云汉甩开二人,骑着龙驹抢先赶到。 只见阳云汉手舞宝刀,狠狠砍向当先的两名虎皮蕃将。他手中“绕指柔”宝刀迅疾无比,那两名虎皮蕃将长矛还未抬起,宝刀已经从他们咽喉掠过,两具尸体一齐跌落马下。 阳云汉马不停蹄向前疾驰,另外两名虎皮蕃将举矛扎来,阳云汉不慌不忙,高喝一声:“破。”宝刀闪电般连劈两下,两名虎皮蕃手中长矛应声而断,人也跟着被劈成两半,惨死当场。 阳云汉继续纵马前行,这时三名虎皮蕃将成犄角之势围了上来,阳云汉毫无所惧,再次高喝一声:“来的好!”宝刀横扫而出,三名虎皮蕃将手中长矛应声脱手飞出,“绕指柔”宝刀跟着将三名虎皮蕃将开膛破肚。 只是眨眼之间,阳云汉连斩七位虎皮蕃将,跟在他身后疾驰的银袍大将看得瞠目结舌。 对面剩下的三位虎皮蕃将却被吓的魂飞魄散,赶忙兜转马头,往吐蕃大阵中逃去。只听阳云汉一声暴喝:“哪里逃。”手中“绕指柔”宝刀脱手飞出,正中三位虎皮蕃将最后那人的后心。这虎皮蕃将胯下之马却不知道主人已经惨死,仍继续向前疾驰。 阳云汉纵马急追,他胯下龙驹神勇异常,迅速接近前面三骑。三位虎皮蕃将中的第二个人回头偷眼瞧见阳云汉宝刀脱手,以为有机可乘,竟悄悄勒马,猛地使了一个回马枪,扎向疾驰而来的阳云汉。 阳云汉临危不乱,在龙驹背上一个晃身,轻巧闪过扎来的长矛,跟着伸左手劈手夺过那虎皮蕃将手中的长矛。 此时恰好驮着先前中刀惨死虎皮蕃将的马儿也跑了过来,阳云汉伸右手闪电般从那惨死虎皮蕃将的身上拔出宝刀,跟着一挥宝刀,将刚刚那被夺了手中长矛的虎皮蕃将劈落马下。 十名虎皮蕃转瞬间只剩下最后一人,此人眼瞅着就要纵马逃入吐蕃中军阵中。阳云汉此时也是追之不及,却听耳边一声弓弦声响,一支羽箭飞过,正中最后一名虎皮蕃将的后心,将那虎皮蕃将射落马下。 阳云汉回头一看,那银袍大将手握硬弓催马紧跟了上来。阳云汉心中暗赞,胯下龙驹仍是向前疾驰。 此时已距吐蕃大阵阵眼的蕃僧不远,阳云汉见那蕃僧作势欲骑马躲避,心中着急,暗自运足内力,将左手夺过的那支长矛向那蕃僧脱手掷去。 长矛呼啸着破空而去,快如奔雷飞扑那蕃僧。那蕃僧看到长矛来袭,吓的丧魂失魄,急忙俯身躲避。阳云汉的长矛却不偏不倚正中那蕃僧胯下白马,原来阳云汉一早就打算好要射人先射马,先将那蕃僧掀下马来留在原地。 那蕃僧落马之后,赶忙起身想要寻一匹新马。阳云汉见状,正欲勒马上前擒拿蕃僧,却听耳边又一声弓弦声响,一支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那倒地蕃僧的咽喉。 原来那银袍大将再次开弓放箭,不偏不倚,恰好取了那蕃僧性命。这一下吐蕃军阵眼被破,失去了指挥,顿时大乱。 宋军大阵中的主帅远远见到吐蕃军乱,立刻下令擂鼓进军。只见宋军兵分两路,每路各二十都共两千骑,分左右包抄向吐蕃中军大阵。 此时吐蕃军阵势大乱,在宋军左右夹击之下一败涂地。宋军主帅、银袍大将、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和一众宋军一路追杀,穷追不舍,吐蕃军溃不成军,自相残踏,死伤无数。这一仗杀的是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第六十七章 宁玛拉姆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三百余年前大唐军队在长城堡附近大破吐蕃,杀伤俘虏者达数万之众。当时唐军的统兵主帅是名将薛讷,他的父亲正是赫赫有名的薛仁贵。战神薛仁贵平生仅有一败,就是惨败给了吐蕃,薛讷长城堡一役算是为其父亲一雪前耻。 三百余年后,大宋军队再次在三都谷大破吐蕃军,歼灭吐蕃万余精锐,缴获牛马杂畜、衣服器仗数以万计,而宋军仅伤亡几百人而已。宋军这一役足以和三百余年前唐军那一仗一样彪炳史册。 此时的战场之上,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有五人伫立在山坡上,远远眺望着战场。居中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重甲,年约四十四岁,燕颔虎颈,脸庞刚毅,目光炯炯,此人正是宋军主帅曹玮。 他是大宋名将曹彬的四子,如同三百余年前薛仁贵和薛讷这对父子名将一般,曹彬和曹玮这对父子同样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战将。曹玮自幼熟读兵法,机智多谋,在军中作战勇猛,颇有威名。三都谷一役之后,吐蕃人闻曹玮之名而丧胆。 在曹玮右边马上之人,正是战场上那位银袍大将,名曰李超,乃是曹玮军中最擅射的神箭手。曹玮左边三位却是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 此时曹玮收回目光,侧头冲一旁的阳云汉说道:“没想到阳壮士竟能看破吐蕃军阵眼所在,杀死蕃僧,助我一举攻破吐蕃大阵,实是居功至伟。” 阳云汉回道:“曹将军言过了,最后射杀那蕃僧的是李将军,我只是助了李将军一臂之力而已。看破吐蕃军阵眼所在的,并非是我,而是我二哥凌孤帆。” 听到这话,曹玮颇感诧异,看了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凌孤帆:“原来峨眉凌壮士竟是深藏不露。” 凌孤帆摇首说道:“曹将军,我只是多读了几本阵法兵书而已,何谈深藏不露。曹将军不是也看破吐蕃大阵玄奥,派李将军一击而中么。更何况曹将军统兵有方,麾下军兵更是我等所见大宋军中最精锐勇猛之师。即使是将军那千骑为敌所困之际,仍是临危不乱,与敌舍生忘死厮杀。” 听到凌孤帆夸赞自己麾下军队,曹玮威严的脸庞上浮现笑意。 一旁的银袍大将李超插口说道:“将军,说到武功高强,十个我李超也不赶不上阳壮士一人。阳壮士在万军之中,那真是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阳壮士连斩蕃将,又将那蕃僧击落马下,我连接近蕃僧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射杀此贼。” 曹玮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军中猛将李超也有叹服之人。好!好!好!” 曹玮连说了三声好之后,接着冲阳云汉说道:“阳壮士,我军中正缺少你这等勇士。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阳壮士,你不如留在我的军中,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守疆卫土,为国杀敌。” 阳云汉听到此话心中一热,差点就要脱口答应,只是转念之间,想到自己家仇未报,阳云汉心头热度转瞬间熄灭,缓缓摇头道:“曹将军,请恕阳云汉还有大事未了,不能助将军一臂之力。” 曹玮听到此话,心中大失所望,脸现遗憾之色,李超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正在这时,有军兵过来禀报:“曹将军,我们抓到一个吐蕃使者,说一定要面见将军。” 曹玮听到这话,脸色一沉,高声喝令:“将他带上来。”不一会,军兵押着一个吐蕃使者走了过来。 此人身材瘦小,穿着宽大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松垮,脸庞却甚是清秀。看到五人之后,吐蕃使者脸现紧张之色。 曹玮挥鞭问道:“吐蕃大军新败,你到我军中是想再下战书么?” 来人听到这话,满脸惶恐,赶忙躬身施礼道:“将军神威,我等岂敢再捋其锋。鄙人乃吐蕃唃厮啰赞普派来的使者,特来向将军请降的。”来人说的一口大宋官话字正腔圆,声音甚是轻脆。 吐蕃军刚刚大败而归,听到来人说出请降之语,众人并不意外,可来人下一句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唃厮啰赞普恳请将军派兵相助,讨平吐蕃逆贼李立遵。” 曹玮闻言,厉声追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赶忙答道:“将军,吐蕃军屡屡侵掠大宋,都是那论逋李立遵的主意。唃厮啰赞普早就想效仿先祖松赞干布归附大宋,世代和大宋和睦相处。可是论逋李立遵暴虐残忍,刚愎自用,根本不听唃厮啰相劝,这才被将军打的大败而归。这次唃厮啰赞普派我前来,就是想请将军出兵,助我等剿灭逆贼李立遵。” 听了吐蕃使者这番话,李超心生疑惑,开口接道:“将军,只怕此中有诈。吐蕃新败,是不是想借诈降之机,诱骗我军深入,乘机围而歼之。” 吐蕃使者听到李超质疑之语,急迫之下,脸孔涨的通红,连声说道:“我等哪敢行此禽兽之举,唃厮啰赞普确实是真心实意归降大宋,但求将军助我等达成所愿。只要能铲除李立遵,从此我吐蕃唯大宋马首是瞻。” 李超还待再斥责来人,却被曹玮摆手制止住。原来曹玮早知吐蕃论逋李立遵野心勃勃,此人若是不除,大宋后患无穷。这次唃厮啰派来使者,愿意一同擒贼,实乃天赐良机给大*定吐蕃之乱。 只听曹玮沉声说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此等良久,稍纵即逝,岂容错过。李超,我命你带一千轻骑随这使者前往吐蕃大营,助唃厮啰剿灭李立遵。我亲统大军随后接应,若有变故,你令人突围求救,我率大军驰援。”李超得令,正待拨马而去。 只听一人大声说道:“且慢!”正是阳云汉开口说话:“曹将军,我愿陪李将军走这一遭。至于随行大军,我看倒是不必了,李将军只需带几名随身护卫即可。” 听到阳云汉主动请缨,李超喜形于色道:“阳壮士有万夫不当之勇,既然愿意一同前往,我又有何惧哉。将军,李超我无须一个护卫,请命独自前往助唃厮啰平定内乱。” 曹玮听闻此言仰天哈哈大笑道:“好,男儿志气当如斯。遥想当年班定远率三十六骑平定西域,令人好生敬佩。也罢,阳壮士,李超,我就派三十六骑护卫随你们一同前往。” 那吐蕃使者原本听到曹玮派千骑随同前往,正在暗自高兴,却没想到转眼之间,千骑变成了三十六骑,吐蕃使者心中惶恐,赶忙说道:“将军,这逆贼李立遵虽是惨败,可我吐蕃尚余两万兵马,这些人马多效忠于逆贼李立遵,将军只派这点人马前往恐怕无济于事。” 李超听到这话笑骂道:“你这吐蕃使者,好不知礼。你不知道阳壮士的厉害,竟敢说出此等话。你哪知道以阳壮士一人之力,足以抵挡千骑威力。休得再啰嗦,快快上马,我们随你前往吐蕃大营。” 吐蕃使者听了这话,心中依然将信将疑,无奈之下,只得上了马在头前带路。李超点齐三十六名军士,跟在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骑之后,奔吐蕃大营疾驰而去。 到了大营外,早早有人在此接应。众人换过吐蕃军队衣服,在那吐蕃使者带领下进了吐蕃大营。 此时的吐蕃大营内一片凄惶,除了守卫士卒外,到处都是哀嚎声,哭泣声。吐蕃使者打发走上前盘查的士卒,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毡帐。三十六名大宋军士留在了帐外,那吐蕃使者带着李超、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四人走入毡帐内。 此时毡帐内有两人站在那里,一人居中而立,头戴紫罗毡冠,身着金锦花袍、黄金带、丝履,约莫二十岁年纪,英气勃勃,负手而立。 另外一人头戴金翅宽边帽,两侧扎垂肩发髻,身着长袖阔三角领袍服,脚踏黑靴,体态肥胖,年约四旬,原本相貌堂堂,只可惜被一双三角眼尽数毁去。 二人看到几人进来,居中的年轻人高兴地用吐蕃话招呼道:“宁玛拉姆,你可回来了。”边说边迎了上来。那吐蕃使者赶忙作为通译,帮众人翻译引荐。原来毡帐内的年轻人正是吐蕃唃厮啰,另外一人是大酋温逋奇。 唃厮啰得知李超是曹玮派来的使者,立刻脱冒附之胸前,双臂相交,弯腰鞠躬,恭请几人落座。 双方一交谈,唃厮啰得知李超四人仅带了三十六骑前来,不由得脸现失望之色。 李超见状,不慌不忙说道:“赞普无需担忧,我带来的这三位都是我大宋武林高手。这位阳壮士更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你只管将那李立遵召唤到这毡帐中,我们定可一举将其擒下。” 听了吐蕃使者的通译,唃厮啰和吐蕃使者一样将信将疑,神色踌躇。 一旁的阳云汉见状,只说了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完这句话的通译,唃厮啰立刻意识到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唃厮啰也是一个胸怀大志,坚毅果敢之人,旋即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挺直身躯,冲一旁的大酋温逋奇说道:“温逋奇,烦请你前去邀请论逋到我帐中,就说我找他商议对抗宋军之事。”温逋奇听到这话,翻了翻三角眼,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躬身领命而去。 唃厮啰赶忙命人端上名山茶,请四人饮用。吐蕃使者趁空离开,过了片刻,有一女子走进毡帐。这女子头戴金花冠,辨发披于后,身披长袖锦袍,脚踏锦靿靴,年方十八,清秀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皮肤,看上去高贵典雅而又从容淡定。 阳云汉四人见这女子,甚是脸熟,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诧异间,这女子走到四人身前,躬身施礼道:“宁玛拉姆给几位见礼了。”声音甚是轻脆。这一来几人都听了出来,这女子正是先前那位吐蕃使者。 宁玛拉姆见几人认出了自己,忙接着说道:“唃厮啰赞普是我的哥哥,他告诉我前往大宋商谈和议事关重大,我才自告奋勇假扮使者前往的,还请几位莫要见怪。” 李超听了这话,赶忙回礼道:“原来你是吐蕃宁玛公主,由你亲自女扮男装到我宋营商谈和议,看来唃厮啰赞普的确是诚意十足,我们何怪之有。” 上官碧霄对勇敢的宁玛拉姆颇感兴趣,上前拉过她坐到一旁窃窃私语去了,余下几人各自端坐,沉默不语。 众人之中,唃厮啰面色紧张,心中一直忐忑不安。阳云汉和凌孤帆则神色自若,连李超此时也安下来心,众人一边饮茶一边等待李立遵到来。 过了半晌,外面人喊马嘶,紧接着传来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一人当先挑帘而入。此人身高体阔,面色红黑,目若朗星,额头突出,貌类非俗,年约四十有五,正是论逋李立遵到了。紧接着温逋奇和八名身形健硕的侍卫走了进来。 唃厮啰见到此人身后紧跟的八名侍卫,面色一沉。这八人都是吐蕃军中万里挑一的勇士,力大无穷,武技精湛,平日里不离李立遵左右,没想到此刻也跟着来到毡帐。唃厮啰无奈之下,只得起身迎接李立遵。 李立遵刚刚经历大败,心绪烦乱之极,冲唃厮啰大大咧咧说道:“你找我商议何事?”说着自顾走到毡帐正中唃厮啰的位子上座下。 唃厮啰只得讪讪退到一旁,挨着宁玛拉姆座下。李立遵这才抬眼打量毡帐内众人,见到宁玛拉姆座在一旁他倒不以为意,可再见到阳云汉四张陌生脸孔,李立遵心中一惊,大声呵斥道:“你们四人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赞普毡帐内?” 阳云汉四人不懂李立遵说的藏语,只是不言不语座在那里。见此情状,李立遵心中更惊,转头叱问唃厮啰:“唃厮啰,这四人到底是什么人?”说着他就要招呼八名侍卫上前擒拿四人。 唃厮啰见情况紧急,赶忙转头示意宁玛拉姆。宁玛拉姆会解其意,立刻用大宋官话高声招呼道:“诸位,请速速动手。” 阳云汉闻言,如闪电般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一个闪身欺近李立遵。凌孤帆、上官碧霄和李超三人也各自取出兵器,挡住八名侍卫的去路。 李立遵武功也是不弱,可哪及得上阳云汉神功高强,加之事发突然,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宝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李立遵惊恐万分,正待开口说话,却感到那宝刀之上陡然传来一股大力,压在自己肩膀之上,犹如万钧之力汹涌而至。李立遵只感到浑身一麻,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阳云汉一招制服李立遵,大声呵斥道:“贼首被擒,你们都给我住手。”宁玛拉姆用吐蕃话大声通译出来,八名侍卫齐齐住手,愣在当场。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毫不客气,上前连点八人穴道,八名侍卫顿时萎顿倒地。 唃厮啰和温逋奇眼见一举擒获李立遵,顿时喜出望外。温逋奇拔出弯刀,走到阳云汉和李立遵身边,一把揪过李立遵,将自己的弯刀架在李立遵脖子上。阳云汉见状,收起“绕指柔”宝刀,退到一旁。 温逋奇嘿嘿冷笑,开口说道:“李立遵,你贵为论逋,没想到也有今日吧。” 李立遵见自己昔日盟友竟背叛自己,大怒说道:“温逋奇,若不是你出面相邀,我今日还不会来到此处,没想到你胆敢背叛于我。”温逋奇听到这话,冷笑不语。 唃厮啰已经开口接道:“李立遵,你一直想取代于我,阴谋自立,甚至还上书天朝。天朝不答应你这无理之求,你就陈兵相抗。只是你恐怕没想到这是自取其辱,徒惹个大败而归吧。我已向天朝投诚,请来了这几位大宋勇士,稍一出手就将你擒获。李立遵,你覆灭之期已至,我劝你速速下令你的手下放弃抵抗,归顺与我。” 李立遵此时虽是被擒,却尽显枭雄本色,听到唃厮啰这番话,大声回骂道:“欺南凌温,你十二岁的时候我拥立于你,还给你取名唃厮啰,又将我两个女儿嫁给你,没想到你是个忘恩负义之辈,竟敢勾结宋人,谋害于我。” 唃厮啰不屑地摇了摇头:“李立遵,你真的不思悔改,你拥立于我,又嫁二女给我,哪是安的什么好心。若你是一位明主,就算我将赞普之位让于你又有何妨,只可惜你残忍暴虐,贪财好色,不顾民间疾苦而妄自用兵,搞的我吐蕃民不聊生,我若再不出手制止你,恐怕离我吐蕃覆灭之期不远矣。” 李立遵还待开口辩解,温逋奇一旁截口道:“赞普,还和他啰嗦什么,若他不肯投降,直接杀了他了事。” 听到这话,李立遵大怒:“温逋奇,你这小人,今日你若杀了我,来日你必被欺南凌温所杀。” 说罢,他又转头冲唃厮啰说道:“欺南凌温,你以为温逋奇是真心想辅佐于你么?他只不过是……”李立遵还待接着说话,却陡然感到脖子一凉,脑袋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第六十八章 党项国师 唃厮啰没想到温逋奇会直接斩杀了李立遵,吃惊道:“李立遵旧部甚众,我原本想让李立遵喝令他的旧部归顺于我,如今你却将他杀死,他的那些手下必是不服,这可如何是好?” 温逋奇为图一时之快斩杀了李立遵,听到唃厮啰的话心中也是惶恐不安。 一旁的阳云汉四人一直在听宁玛拉姆通译,却猝不及防温逋奇当场行凶。 四人互相看了看,阳云汉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唯有以李立遵的人头传檄军中,言明逆贼李立遵已经伏诛。请赞普唃厮啰下令,凡是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若有不服者,由李将军和我率三十六骑随同前往,一律格杀勿论。” 唃厮啰听完阳云汉所说,连连点头。温逋奇也想不出其它更好办法。于是几人商议妥当,由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留下护卫唃厮啰,温逋奇则提着李立遵人头,带着宁玛拉姆、阳云汉和李超走出毡帐。 到了帐外,只见三十六名大宋军士团团护卫在毡帐门口,周围则被黑压压的千名吐蕃军兵包围住。 那些吐蕃军兵看到温逋奇手中提的人头,知道李立遵已死,顿时群情汹涌,个个拔出兵器,就要砍杀温逋奇。温逋奇吃惊之下,向后连退两步,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在地。 眼看兵变将起,李超和阳云汉不懂说吐蕃话,心中着急,却是无力可使。紧要关头,只见宁玛拉姆上前两步,大声高喝道:“诸位将士,逆贼李立遵已经伏诛。赞普下令,凡是弃暗投明放下手中兵器者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正是宁玛拉姆将刚刚阳云汉在毡帐中所说之话用吐蕃话高声通译出来。这句话立时起到震慑作用,吐蕃军兵心中迟疑,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一声暴喝声传来:“嘿,嘿,嘿……”这一喝,犹若滚滚天雷从天而降,惊的一众吐蕃军兵脸如土色,不少军兵手中兵器“咣当”跌落地上。见有人弃刀而降,立刻犹如传染病一般,一众吐蕃军兵纷纷丢落手中兵器,一场大乱就此平息。 发出这声暴喝的人正是阳云汉。宁玛拉姆轻抚胸口,平息了下被阳云汉暴喝声惊起的急速心跳,瞅向阳云汉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敬畏。 这时,阳云汉凑到宁玛拉姆耳边,轻声说道:“速速下令这些人各自回营,只留下几个头目跟着我们到其他各营,安抚威慑其他各营人马。” 宁玛拉姆听着阳云汉的话,鼻息中却全是阳云汉男子汉的气息,刚刚平息的急速心跳,又如小鹿般乱撞起来。 阳云汉见宁玛拉姆魂不守舍,以为她心中害怕,轻咳了一下道:“宁玛公主,刚刚你很是勇敢,有我陪在你身边,勿须担忧。” 听到这话,宁玛拉姆心中没由来地淌过一阵暖流,眼前这男子所说的话竟能让她充满信心。 宁玛拉姆冲着阳云汉狠狠点了点头,转头冲一众吐蕃军兵说道:“诸位将士,请千夫长、百夫长留下,其他人等各自回营休息,不得号令不准出营。”听到命令,那名千夫长和十个百夫长留了下来,其他军士纷纷回营。 阳云汉和李超陪着温逋奇和宁玛拉姆,带着千夫长和十个百夫长,以及三十六名大宋军士,依次到各营巡视。 各营吐蕃军兵眼见李立遵手下亲信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已经俯首称臣,也只得乖乖投诚。偶有一两个死忠之士拔出兵器想要反抗,也被阳云汉和李超当场格杀。待阳云汉、李超、宁玛拉姆和温逋奇返回唃厮啰毡帐之时,整个吐蕃大军都已经被成功收伏。 唃厮啰闻讯自是喜出望外,向阳云汉、李超、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四人连声称谢。只是大乱初定,唃厮啰犹自担忧还有人会再次反叛。 于是众人又仔细计议了一番,由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留下来守护唃厮啰一段时日,另由李超提李立遵人头,带三十六名军士返回宋营,给曹玮将军报讯,言明吐蕃从此向大宋称臣。李超当即起身告辞,和阳云汉三人挥泪而别。 温逋奇又向唃厮啰献策,整个吐蕃大军不要再返回李立遵势力盘根错节的宗哥,而是前往自己宗族势力强大的邈川,当可确保唃厮啰安然无恙。唃厮啰听闻此策,深以为然。阳云汉和凌孤帆虽是觉得不妥,可也不便阻拦。 吐蕃大军立刻拔营起寨,缓缓向邈川退去。这一日大军终于返回邈川,唃厮啰一行被温逋奇接入行宫之中。此时唃厮啰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大封百官,亲授温逋奇论逋之职,还欲赐给阳云汉三人无数珍宝,被三人婉言谢绝。 阳云汉三人在邈川待了数日,见情势稳定,就欲离开。这一天三人正在客栈商议翻越祁连山行进路线之事,有一人闯了进来,见到三人,高手惊呼道:“三位救命。” 三人转头一看,却是满脸惊慌失措的宁玛拉姆。上官碧霄赶忙迎上前,一把拉住宁玛拉姆,请她坐下。 宁玛拉姆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语气却仍是急促:“我哥哥唃厮啰身陷囹圄,情势危急,还请三位相救。” 听到这话,阳云汉三人大吃一惊,凌孤帆追问道:“到底是何人造反?” 宁玛拉姆慌不择言回道:“是温逋奇,是温逋奇。” 阳云汉沉声说道:“宁玛公主,你先不要着急,慢慢将事情经过告诉我等,我们一定能救得赞普唃厮啰性命。” 说也奇怪,宁玛拉姆听到阳云汉的话后,立刻平静了许多,喝了一口上官碧霄递过来的名山茶水,慢慢诉说起来:“今日我去行宫,无意中发现温逋奇竟勾结了党项人前去擒拿我哥哥。 那些党项人武功甚是高强,领头一名年长道士手拿铁佛尘,还有两个中年道士一个手持浑天棍,一个手持判官笔。我哥哥的近身侍卫根本不是这三人敌手,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我哥哥唃厮啰也被那年长道士所擒。 我本想冲出去解救哥哥,可一想这无异于自投罗网,于是暗自尾随在他们身后,发现温逋奇将我哥哥关押在行宫的地井之中。我这才赶快逃离行宫,找你们求援,请三位救救我哥哥。” 阳云汉三人这才听明白事情原委,三人互看一眼,凌孤帆开口说道:“四弟、师妹,这温逋奇狼子野心,若是任由他囚禁唃厮啰,掌控吐蕃实权,必定会投靠党项,祸乱大宋。为今之计,我们三人只有全力一搏,救出赞普唃厮啰,诛杀温逋奇。”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点头称是。宁玛拉姆见三人愿意援手,喜出望外,赶忙起身,头前引路,带三人向邈川行宫悄悄摸去。 这座行宫拔地凌空,巍峨高耸,依山就势,回廊曲槛。从山顶到山下,错落有致婉蜒重叠有六层之多。宁玛拉姆领着三人偷偷潜伏过头五层宫殿,最后来到山顶第六层宫殿。穿过鳞次栉比的殿堂之后,四人来到一处庭院。 宁玛拉姆指了指庭院中的一口枯井道:“我哥哥被关在那里了。”四人悄悄走了过去。刚来到庭院正中,阳云汉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后方。余下三人见阳云汉停下,也跟着驻足转身。 四人见温逋奇陪着三个道士从宫殿中施施然走了过来。这温逋奇满脸堆着谄笑,冲一旁的年长道士说道:“国师真乃神人也,竟算准了逃脱的宁玛拉姆一定会回来此处解救那欺南凌温。” 那年长道士没有搭理温逋奇,只是冷眼扫视阳云汉四人。当他看到阳云汉年纪轻轻,眼神却光华内敛,温润晶莹之时,瞳孔不禁微缩。 阳云汉此时也在上下打量三个道士。年长道士约莫六旬年岁,满脸的褶皱,看起来萎靡不振,只是双眼开合之间,精光四射。这老道手拿铁佛尘,穿着衣衫华贵,不类普通道士。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中年道士,一人身形健硕,手持一根粗壮的浑天棍,另外一人枯瘦如柴,双手各拿一支判官笔。 阳云汉打量完毕,开口问道:“你们党项人为何参与吐蕃家事,助这奸贼温逋奇背叛赞普。” 一旁的宁玛拉姆正待通译阳云汉所说之话,不料那年长道士张口回道:“你们竟然是大宋之人,为何也要参与这吐蕃家事?”这年长道长竟能说的一口大宋官话。 阳云汉闻言回道:“我等受吐蕃赞普所邀,助他一臂之力清除内贼。只是没料到刚除一贼,又出一贼。”说到这里,阳云汉狠狠瞪了一眼温逋奇。 温逋奇虽听不懂阳云汉在说些什么,却看到阳云汉眼中的杀气,只是他有恃无恐,翻了翻三角眼,说道:“国师,还和他们啰嗦什么,敢请国师直接擒拿住他们。” 年长道士冷哼了一声,用吐蕃话回道:“温逋奇,你着急什么,本国师佛尘之下不死无名之鬼。” 温逋奇脸现悻悻然,正待开口回话,年长道士已经截口用大宋官话冲阳云汉说道:“你们胆敢前来解救唃厮啰,想来你们在大宋也不是无名之辈,可敢报上名来?” 阳云汉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敢。这两位是我二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姑娘,他们师出峨眉派。至于我,杭州阳云汉是也。” 听了这话,年长道士仔细看了看凌孤帆道:“原来是峨眉派的高手,我说怎么敢管吐蕃的闲事。也罢,让你们死也死个明白,我乃党项国师野利无名,这两位是我的大徒弟仁多乾刚,和二徒弟没藏坤柔。” 听到这话,阳云汉不禁晒然一笑:“党项只是区区一族尔,何来国师之职,怕是你自封的吧?” 野利无名听到这话,老脸一红,原来此时党项尚未立国,只是多年前大契丹曾遣使册封李德明为大夏国王,可大宋却一直仅仅封李德明为西平王而已,野利无名这国师之号确实是名不副实。 野利无名武功卓绝,横行西域久矣,修炼的“太乙金鉴诀”更是道家神功。可野利无名热衷功名,为了道教昌盛,能盖过佛教,不惜委身党项。 李德明为了笼络于他,特赐了他国师称号,不过这也成了野利无名的一块心病,他以“无名”自号,却没想到到头来,为了区区功名而束缚了自己。 野利无名恼羞成怒道:“黄口小儿,胆敢信口雌黄,让你见识下本国师的厉害。”说罢,野利无名挥动手中铁佛尘,闪身向阳云汉猛扑过来。 阳云汉也不示弱,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迎上野利无名。 这野利无名修炼的“太乙金鉴诀”甚是怪异,刚柔并济,只见他手中的铁佛尘忽而坚硬如钢针般扎向阳云汉要害,忽而柔软如蚕丝般缠绕向阳云汉身躯。 阳云汉却是不慌不忙,施展开手中“绕指柔”宝刀,也是忽软忽硬应对野利无名的铁佛尘,二人斗在一起。 另外一边手持浑天棍的仁多乾刚,扑向凌孤帆。凌孤帆见状,取出长剑,施展出白猿剑法敌住仁多乾刚。 这仁多乾刚师承野利无名,学的全是“太乙金鉴诀”中刚猛的路子。只见他手中的浑天棍,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凌孤帆则身若猿猴,上蹿下跳,左闪右避,身法快捷,绕着仁多乾刚游走,手中长剑不时反刺向仁多乾刚周身要穴。 双手持判官笔的没藏坤柔此时也和上官碧霄斗在一起。没藏坤柔师承野利无名,学的全是“太乙金鉴诀”中阴柔的路子,他手中的一对判官笔迅疾无比,上下翻飞,连点上官碧霄身体要穴。 上官碧霄使出惊鸿剑法,紧守门户。没藏坤柔功力虽比上官碧霄深厚,可上官碧霄一门心思主守,每每施展出惊鸿剑法的精妙招式化险为夷,急切之间,没藏坤柔也拿她无可奈何。 这三对捉对厮杀之际,留下温逋奇和宁玛拉姆站在原地。温逋奇见状,满脸狞笑,拔出腰间匕首,冲宁玛拉姆奔过来,宁玛拉姆赶忙在庭院里面四处躲避。 这温逋奇养尊处优,身形肥胖,行动不便,追的气喘吁吁,还是没能追上宁玛拉姆。二人一前一后,在庭院里面兜起圈子来。 厢野利无名久战阳云汉不下,心中更加气恼,暗骂自己连一个小辈都收拾不了。骤然施展出“太乙金鉴诀”的精妙招式“沿波独往,泛沧海而不归”,只见野利无名纵身跃起,道袍随风飞舞之下,犹如泛海而行,手中铁佛尘破空舞动,好似船桨般横扫碧波。 阳云汉见状,不慌不忙,高喝一声:“蛇蟠式。”使出“龙甲神诀”绝学。只见阳云汉身颤步转之间,手中宝刀若腾蛇逰雾般迎向野利无名的铁佛尘。 野利无名冷冷一笑,手中招式骤变,铁佛尘陡然由硬变软,扭曲之间,变幻方位,猛地缠向阳云汉脖颈。 若是换做一般武林高手,绝然避不开野利无名这式绝学,可阳云汉施展的“蛇蟠式”却力犹未尽。 紧要关头,阳云汉晃动身形,激发内力,手中宝刀变幻成“~”形,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反砍向野利无名手持铁佛尘的右手腕。 野利无名见状,无奈之下只得撤招,闪身而退。这一招之下,野利无名吃了一个暗亏,心中恼怒异常,再次揉身而上。 这次野利无名施展出“太乙金鉴诀”中的绝学“讨本穷源,恃孟门之崭绝”。只见他手中铁佛尘直取阳云汉中宫而来,招式看起来却是平平无奇。 阳云汉仍是使出“蛇蟠式”,手中宝刀弯曲之下,犹如灵蛇吐信般再次反扑野利无名右手腕。 眼看犹如前招一般,野利无名不得不退。只是这次野利无名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陡然暴喝一声:“着!” 手中一抖,那铁佛尘前面的根根铁丝,犹如离弦之箭般,直扑阳云汉面门而来。 第六十九章 诈降之计 另外两个战团之中,凌孤帆早已不再一味防守,而是施展出峨眉残虹剑法,招招抢攻。 仁多乾刚尽失先手,气的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他的武功本就以刚猛为主,重攻轻守,此刻被凌孤帆一阵猛攻,顿时手忙脚乱。 上官碧霄和没藏坤柔久战之下,却逐渐落了下风。这没藏坤柔的一对判官笔行迹诡异,上官碧霄惊鸿剑法渐渐无法守护住全身,露出了肋下些许破绽。 没藏坤柔眼光锐利,哪会错过此等机会,左手判官笔牵制住上官碧霄手中长剑,右手判官笔猛点上官碧霄左肋。眼看上官碧霄就要中招,陡然横空出现一支长剑,挡住没藏坤柔的判官笔。 正是一旁的凌孤帆和仁多乾刚缠斗之时,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瞥见上官碧霄遇险,赶忙运剑使出“日气抱残虹”逼退仁多乾刚,又一招“残虹拂马鞍”堪堪封挡住没藏坤柔攻向上官碧霄的杀招。 这下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合兵一处,二人一个使出主攻的残虹剑法,一个使出主守的惊鸿剑法,一攻一守,相得益彰。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则是一刚一柔,合力将“太乙金鉴诀”的刚柔相济发挥出来,一时之间四人斗成一团,难分胜负。 再说阳云汉,眼见一蓬铁丝扑面而来,生死关头,阳云汉心神不乱。只听他断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手中宝刀从“蛇蟠式”变幻成“鸟翔式”。 阳云汉此时早已经将“龙甲神诀”的“蛇蟠式”和“鸟翔式”修炼纯熟,两招轮转之间丝毫不着痕迹。 “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周遭。飞袭而来的根根铁丝顿时被阳云汉手中宝刀绞碎,四散飞开。转瞬之间,阳云汉用“龙甲神诀”的“鸟翔式”破解了野利无名的绝招。 野利无名心头微惊,他没料到阳云汉招式竟如此精妙,自己“太乙金鉴诀”中的绝招被对方轻松破解。思讨之下,野利无名右手舞动铁佛尘继续直攻阳云汉胸腹,左掌猛地伸出拍向阳云汉。 阳云汉舞动手中宝刀,如雄鹰般啄向铁佛尘,同时伸出左掌,迎住野利无名的左掌。二人手中兵器是一触即开,可二人的手掌却如磁石般粘在了一起。 原来野利无名眼见阳云汉精妙招式层出不穷,不想再和阳云汉缠斗下去,他认定阳云汉年纪轻轻,内力必是不足,于是打定主意,一力降十会,以硬碰硬,用自己雄浑内力降服阳云汉。 野利无名哪里料到,阳云汉眼见他武功卓绝,心知二人再缠斗下去,招式之上,自己必是落了下风,也是打定主意,要找机会和野利无名比拼内力,二人这下是一拍即合。 阳云汉和野利无名双掌相抵,各自施展内力攻向对方。初始之时,野利无名心存轻视,只用了六成内力攻向阳云汉。可内力汹涌扑向阳云汉之后,却犹如泥牛入海般不见了踪影。 野利无名暗自加力,转瞬将内力提至七成,然而对面的阳云汉仍是神色自如。这下野利无名心中微凛,内力周流运转,沿着奇经八脉汇聚至左手掌,野利无名一下子将内力提升至八成。 细细的汗珠浮现在他的额角,野利无名暗自认为阳云汉此番必是不敌。没想到这八成的内力汹涌澎湃盖向阳云汉之后,对面的阳云汉不仅神色不变,稳稳接下野利无名的攻势,内力还隐隐有反击之势。 这下野利无名心中莫名震骇,心下一横,再次加力,内力陡然加至九成。此时的野利无名额角已经布满了汗珠,脸色涨的通红,运足五十年雄浑内力再次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对方内力绵绵不绝,一波更比一波雄浑,心中也是钦佩。可阳云汉哪会示弱,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犹如海纳百川般接下了野利无名这波波涛滚滚的攻势。 二人此时双掌相抵,看似静止不动立在那里,可实则是凶险无比。此时的野利无名已经是欲罢不能,只得全力运足内力。只见他汗如雨下,脸色如猪肝一般,一边运足十成内力攻向阳云汉,一边暗自期盼自己这最后一波攻势能一举击败阳云汉。 可他哪里知道阳云汉虽才三十岁,却有着七十年的雄浑纯正内力。阳云汉眼见野利无名此时已经是樯橹之末,猛然大喝一声,运足九成内力向野利无名反击回来。 顿时野利无名感到阳云汉的内力狂驰怒号般倾泻而至,拍在自己心头,好似惊涛拍岸,直接将野利无名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跟着倒飞出去。 两人此番比拼内力,野利无名吃了大亏,身负重伤。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眼见师父受伤倒地,大惊之下,赶忙各自施展绝学,迫退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之后,返身左右搀扶起野利无名,朝着鳞次栉比的殿堂内狂奔而去,转瞬不见了踪影。 阳云汉大败野利无名之后,仍在运功调息,不及追赶。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没有紧追上去,而是返身包抄向仍在一旁追杀宁玛拉姆的温逋奇。 温逋奇此刻已看清形势,吓得两腿发软,几欲逃走,可哪里还来得及,被上官碧霄上前一掌拍倒在地,点了他的穴道。温逋奇以为上官碧霄想要杀了自己,吓的鼻涕眼泪一起滚滚而下,口中连喊饶命。 上官碧霄和凌孤帆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和宁玛拉姆一起奔到枯井边。凌孤帆纵身下井,背负着赞普唃厮啰顺着绳索缓缓攀了出来。 恰好阳云汉此时也运功调息完毕,连忙上前和上官碧霄、宁玛拉姆一起接住唃厮啰。这唃厮啰虽是神色委顿,可眼神依旧锐利,此番死里逃生,他的神色依旧是波澜不惊之状。 阳云汉看在眼里,暗暗称奇,心中赞叹唃厮啰必是能成大事之人。 唃厮啰施大礼谢过三人的救命之恩之后,走到温逋奇面前。温逋奇见到他犹如见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连磕头道:“赞普饶命,赞普饶命啊。” 唃厮啰冷冷说道:“温逋奇,我授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论逋之职,你为何还要像李立遵一样背叛于我?” 温逋奇磕头如捣蒜般:“赞普,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党项李德明以武力胁迫于我,说那六谷部大首领潘罗支就是前车之鉴,我这才被猪油蒙了心,干出反叛赞普的事来。” 说到这里,温逋奇顿了一顿,下定决心接着说道:“我与那李德明约定,他派国师助我囚禁住赞普,然后他自统十万党项大军亲至,只怕此刻已经离我们邈川城不远矣。” 听到这话,饶是唃厮啰乃坚毅果敢之人,脸色仍是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几晃,口中喃喃道:“这是天亡我吐蕃么?” 一旁阳云汉三人一直在听宁玛拉姆的通译,听闻党项李德明亲率十万大军将至,也是吃了一惊。 唃厮啰思讨半天,缓缓自言自语道:“我吐蕃仅存两万人马,而那党项却有十万大军,以一敌五无异于以卵击石,也罢,也罢,我们还是出城投降吧。” 听到宁玛拉姆通译了唃厮啰的话,阳云汉愤然道:“晋愍帝司马邺,晋恭帝司*,和宋齐梁陈那些末帝们哪个不是投降之主,可哪个又有好下场?巨鹿楚霸王,官渡曹孟德,赤壁周公瑾,虎牢李世民,哪个不是以弱击强,以少胜多。赞普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吐蕃还有两万精兵,尚有一战之力,只要我们用兵得当,击败党项李德明又有何难。” 唃厮啰听着妹妹宁玛拉姆将阳云汉这番慷慨激昂之辞通译过来,当听到投降之主个个没有好下场之时,他脸色一阵惨白。转而听到那些千古流传以少胜多大战之时,唃厮啰又恢复了些勇气,脸色逐渐正常起来。 宁玛拉姆通译完之后,接着说道:“哥哥,降则死,战则生。” 听到这话,唃厮啰终于下定决心,他脸现潮红,慨然说道:“好,我吐蕃就和党项殊死一战。”听到唃厮啰下定决心一战,阳云汉三人长舒了一口气。 阳云汉开口献策道:“赞普,我有一诈降之计。既然这温逋奇暗中勾结党项李德明,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由我押着温逋奇前往党项军中,诈称已经擒获赞普,约齐李德明到邈川城中受降,届时伏兵四起,定可击败党项大军。” 宁玛拉姆一边通译,一边痴痴看着阳云汉,眼神中全是景仰之色。 唃厮啰听完蹙眉说道:“擒拿我的党项国师野利无名若是逃回党项大军通风报信可如何是好?” 阳云汉闻言哈哈一笑:“赞普,那野利无名已经被我重伤,断然不能远行,勿需担忧他回去通风报信。”唃厮啰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 阳云汉一把抓起温逋奇,拍开他的穴道。手中“绕指柔”宝刀却向庭院中的一棵小树一挥而过,那碗口般粗的树干顿时断为两截。 阳云汉沉声说道:“温逋奇,你到党项军中,必须依计而行。否则我在万军之中取你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温逋奇看了看地上的树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吓的连连称是。众人又仔细计议了一番,担心阳云汉不懂温逋奇和李德明所说之话,最后商定宁玛拉姆女扮男装跟着温逋奇和阳云汉一同前往党项军中。 且不说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守护着唃厮啰在邈川城中调集军队,安排布置伏兵,只说阳云汉、宁玛拉姆和温逋奇三人一路赶往邈川城外。 行了六十余里,突然前面战旗蔽日,人喊马嘶,羯鼓震天,如潮水般的党项大军汹涌而至。 大军绵延之下,一眼看不到尽头,温逋奇在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回头看阳云汉。只见阳云汉面不改色,神色淡然,温逋奇才稍微定了定神,紧了紧缰绳,提马头前带路,朝党项大军奔去。 早有四周巡弋的党项游哨发现三人,立刻围了上来。温逋奇赶忙言明身份,求见李德明。 游哨押着三人一路来到中军,阳云汉细细打量这党项中军,见步卒在外,骑兵在内,一众军士盔明甲亮,阵容极为严整。中间几十员大将簇拥着一人,那人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材魁梧,目光炯炯,神态倨傲,约莫三十六岁光景。 阳云汉猜测此人必是李德明,他原本存了刺杀李德明之意,可此刻见李德明身边战将如云,只得熄了刺杀之心。 李德明见到温逋奇,一挥手中马鞭道:“温逋奇,我们所谋大事进展的如何?”温逋奇听到询问,赶忙翻身下马。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也紧跟着下马,垂手而立。温逋奇躬身施礼道:“大夏国主,唃厮啰已为我等所擒,请您随我入城受降。” 李德明却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温逋奇,我的国师哪里去了,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回来?” 这句话问的甚是突然,幸而众人早就在邈川城中计议过应对之策,温逋奇不慌不忙答道:“吐蕃军中多有唃厮啰死党,此刻国师正在城中看押唃厮啰,他命我先行过来请大夏国主前往受降。” 李德明听到这话,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温逋奇,此番你立下大功,我必待你不薄。” 温逋奇赶忙躬身答谢,却没看到李德明眼神中泛起的森森杀气。温逋奇继续劝说道:“大夏国主,你且随我先行入城受降吧。” 李德明闻言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正待下令带兵入城,旁边有一将高声说道:“主公且慢。”一位顶盔掼甲的大将提马上前:“主公,为防其中万一有诈,某家愿领两万精兵前往受降。” 李德明本就生性多疑,听到手下大将之言,愣了一愣,定睛瞅向温逋奇。 温逋奇早被这大将所言吓破了胆,两股已经战战,又偷眼看到李德明正直视着自己,温逋奇更是心慌意乱。可他转念一想阳云汉这等武林高手就在自己身后,即便党项国师此等高手都被阳云汉打的吐血而逃,只怕自己稍一露馅,第一个搬了脑袋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温逋奇熄灭了再次反叛之心,强忍住噗噗的心跳,脸上强自镇定。 李德明看了良久,没看出破绽,眼珠子乱转几圈,终于说道:“也罢,山遇惟亮,我命你和山遇惟序二人统两万精兵前往受降,我自统大军在此扎营,受降之后,你们派人速速回报。” 出言劝阻之人正是李德明手下悍将山遇惟亮,他听了李德明下的命令,高声回道:“末将得令。”立刻和山遇惟序一起点齐两万人马,跟在温逋奇、阳云汉和宁玛拉姆身后,朝邈川城进发。 阳云汉眼见李德明没有亲自前来,心中失望,可又无可奈何,转念一想若能消灭党项这支先锋大军,也算是给党项人当头一棒,这才心下坦然。 大军到了城外,果然看到邈川城门大开,无人把守,山遇惟亮心中一喜,统帅大军施施然进了邈川城。 当最后一个党项兵进到城内,突然邈川城门紧闭,城头之上旌旗招展,无数的吐蕃兵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正洋洋得意顾步自盼的山遇惟亮大惊失色,高喝一声:“不好,中计了。” 正在这个时候,山遇惟亮面前也涌出无数的吐蕃兵,为首之人正是身着金锦花袍的唃厮啰,以及守护他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 阳云汉、宁玛拉姆、温逋奇三人纵马脱离党项大军,奔回到对面吐蕃大军中。 唃厮啰高声说道:“对面将军,速速下马受降,饶你不死。”山遇惟亮和山遇惟序却都是党项悍将,二人眼见深陷绝境,巫自不降。 山遇惟亮高举起手中大刀,大声呼喝道:“众儿郎,给我杀,我们杀出重围。”党项军听到主将号令,纷纷拔出兵器,四处突围。 围困的吐蕃兵见党项军困兽犹斗,下手也不留情,只见空中箭矢横飞,党项军纷纷中箭而亡。 山遇惟亮和山遇惟序赶忙率人迫近吐蕃大军,奔到吐蕃军箭矢无法施展之地,开始近身肉搏。这二人马上功夫了得,两支大刀四处翻飞,吐蕃军挡者披靡,眼见就要给二人杀出一条血路。 陡然有人高喝一声:“哪里走?” 第七十章 三败党项 山遇惟亮和山遇惟序二人眼前一花,只见一匹黑马拦在二人眼前。马上端坐一人,龙眉凤眼,英姿挺拔,正是手持“绕指柔”宝刀的阳云汉横马拦住二人去路。 山遇惟亮和山遇惟序见状,各自大喝一声,挥手中大刀向阳云汉砍去。阳云汉不慌不忙,“腾”地从龙驹上凌空拔起,纵身飞扑山遇惟序,挥宝刀一斩而下。这一刀仿佛有万钧之力,无坚不摧,正是“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山遇惟序见状只得横大刀硬抗阳云汉这凌厉一击。二人兵器相交,山遇惟序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大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的翻落马下,一时之间再无力气站起来。 这还是阳云汉见二人勇武,不忍心痛下杀手,使出“雷霆万钧”之时,留力而未全发,否则这一招山遇惟序就要身负重伤。 阳云汉一招击败山遇惟序,宛若神龙般飘然落下,恰好龙驹宝马奔了过来,阳云汉轻松落座马鞍之上。 当阳云汉凌空跃起之时,恰好避过了山遇惟亮砍来的大刀。山遇惟亮一招走空,眼睁睁看着弟弟山遇惟序被阳云汉一招击败。 山遇惟亮心中吃惊,却毫不胆怯,口中大喝一声,勒马迫近阳云汉,挥大刀横扫过来。 阳云汉见山遇惟亮如此凶悍,心中暗自喝彩。手中宝刀却没丝毫犹豫,刀随身动,如雷奔行,如云翻卷般横扫山遇惟亮,正是“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 山遇惟亮见状,一抖手中大刀,使了一个巧力,堪堪避开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接着勒马绕开阳云汉,就要冲出重围。 阳云汉哪会轻易放走他,驾龙驹追了上来。龙驹宝马异常神速,迅速追近山遇惟亮。 山遇惟亮在前面拖刀而行,知道阳云汉追的近了,山遇惟亮看也不看后面一眼,陡然抡刀回砍。这一式“拖刀计”曾助山遇惟亮杀敌无数,端的是厉害无比,可惜这次和他对战的是武功高强的阳云汉。 阳云汉狂奔之中,察觉山遇惟亮手中大刀扑面而至,想也不想,手中宝刀若腾蛇逰雾般迎向山遇惟亮手中大刀。 紧要关头,阳云汉使出了“龙甲神诀”的“蛇蟠式”死死封住来袭大刀。紧接着,阳云汉激发内力,手中“绕指柔”宝刀扭曲变幻之下,如灵蛇吐信般正中山遇惟亮手腕。 山遇惟亮手中大刀应声落地,不待他再有所反应,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已经被阳云汉凌空从马上抓起,一把掷落马下,摔了个七晕八素。 立刻有吐蕃兵上前,将山遇惟序和山遇惟亮捆绑起来。进城的两万党项兵失了主帅,顿时乱成一团,被吐蕃兵围攻之下,死的死,降的降。一场大战之后,党项两万精兵全军覆没。 邈川城内,吐蕃兵欢声雷动,唃厮啰也是喜逐颜开,看着手下吐蕃兵清扫战场。 一旁的温逋奇却仍是愁眉苦脸,唃厮啰看到之后,朗声问道:“温逋奇,此番你将功赎罪,我免了你先前犯上作乱之罪,你仍是我吐蕃论逋。此番我们尽歼党项入城精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你为何还愁眉不展?” 温逋奇听到自己不仅被免罪,还能继续担任论逋之职,不由得喜出望外,赶忙躬身道谢:“赞普,我所忧虑的是此番入城不过两万党项军,那李德明还带着八万人马驻扎城外,吐蕃党项仍是敌众我寡之势。一想到此,微臣实在高兴不起来啊。” 唃厮啰听到这番话,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赶忙吩咐人找来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三人商议对策,宁玛拉姆也跟着过来通译。 听完唃厮啰诉说忧虑之事,阳云汉和凌孤帆计议一番,二人决定出城悄悄观察敌情,以定破敌之策。 二人钳马衔枚,悄悄潜出邈川城,向党项大营摸去。等二人骑行到一处山坡,远远瞭望党项大营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借着夕阳余晖,二人见党项大营,营盘套着营盘,营盘连着营盘,密密麻麻,一眼不见尽头。整个大营依湟水而建,绵延不绝。 二人眺望良久,阳云汉见敌阵布置的密不透风,苦思之下不得破敌之法。凌孤帆也在一旁凝神思索,突然,凌孤帆大声说道:“四弟,我有破敌之策了。” 阳云汉听到这话,高兴异常。凌孤帆将自己所得之策向阳云汉一一道来,阳云汉连连点头称是。 二人计议停当,立刻打马赶回邈川城,找到唃厮啰一干人又是细细商议了一番。当夜,刚刚大胜后的吐蕃兵得赞普之令,趁着夜幕降临分头开拔出邈川城。 卯时将近,党项大营内一片沉寂,大军多在酣睡之中,突然大营北方传来轰鸣之声。正在河岸边巡夜的党项哨骑心中奇怪,不知道这轰隆隆之声从何而来,赶忙举起火把,驻足观看,可黑夜之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轰隆隆之声愈来愈近,转眼之间到了哨骑眼前,借着火把的亮光,哨骑终于看清轰鸣声源自何处,吓的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只见滚滚湟水滔滔而下,夹杂着山谷坠落的石块和河岸边折断的树枝奔泻不息,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魂飞魄散的哨骑大声吼叫:“不好,发大水了。”话音未落,翻腾汹涌的河流已将他吞没。 顿时党项大营如同炸了锅一般,肆虐的湟水迅速漫过河岸,将党项营寨推倒。党项大营内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党项大营外,号炮连天,无数的吐蕃兵从三面冲入党项大营内,无情地砍杀起来。这下黑夜之中的党项军更是溃不成军,兵不见将,将不见兵,一片惨嚎哭喊声。 这一仗直杀到第二天午时,汹涌的湟水此时早已退去。党项军兵不愧是精锐之师,逐渐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乱军之中各自抱团,慢慢汇聚在一起,从南边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去。 见党项残兵仍是势众,吐蕃军没再上前追击,转而就地清扫起战场。党项营寨内,到处都是党项兵的死尸,湟水为之拥塞。 一番仔细清点之下,发现此役斩杀俘获党项三万之众,缴获无数粮草辎重。再次大获全胜的吐蕃兵兴奋地举起手中弯刀,齐齐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一直在山坡上观敌瞭阵的唃厮啰冲一旁的凌孤帆说道:“凌大侠真好计策也,没想到所向披靡的党项军会再次被我们吐蕃好男儿打的大败而归。”说到这里,唃厮啰志得意满,仰天哈哈大笑。 凌孤帆摆了摆手道:“昨日我和四弟到此处巡查,观党项军依河扎营,恰好让我想到关公水淹七军之策,此战能一举破敌实是托了关公之福。” 唃厮啰听到凌孤帆所说之话,才知道此计原来出自关公,心中不禁对这位中原英雄悠然神往。 原来凌孤帆看到湟水湍急,党项军为取水方便,背河扎营,于是献策吐蕃分兵五千连夜到湟水上游筑起堤坝,阻住湟水,到了夜里卯时将近,一举掘开堤坝,湟水立刻滚滚而下,转瞬间冲跨了党项大营,破了党项军防守阵势。 阳云汉这时接话道:“赞普,二哥,我看这党项大军虽大败而逃,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怕还会再次去而复返,我们还是早早撤回邈川城为上。” 听到宁玛拉姆通译了阳云汉这番话,唃厮啰连连点头称是:“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该当如此。”于是下令诸军整好队形,缓缓后退。 果然吐蕃大军后撤不久,党项军再次卷土重来。原来大败之后的李德明收拾好残兵败将,不顾诸军疲惫不堪,下令重整队形,立刻反扑回来。 李德明手下大将们不解其意,纷纷劝解,党项军刚刚大败,士气低落,此番再去挑战吐蕃实是自取其辱。 李德明却训诫道:“吐蕃军刚刚大胜,此刻必定还在清扫战场,正是防守松懈之时。而我军虽是大败,却尚有一战之力,若此时挥军回击,定能反败而胜。”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忙各自统兵,集合剩余的五万党项军马又杀了回来。只可惜党项军到了战场一看,吐蕃大军竟已经收拢阵型,缓缓退去。李德明计策落空,知道吐蕃军中必有能人,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得命令大军重新择地安营扎寨休憩。 吐蕃大军退回邈川城后,早有探子回报唃厮啰,说党项军去而复返,又在城外五十里安营扎寨。 唃厮啰心中吃惊,没想到这李德明韧性十足,竟好似要和吐蕃不死不休般缠斗下去。唃厮啰想到自己终归只是吐蕃一部,势单力薄,即使连胜党项军两次之后,仍是无法赶走这个死敌。 想到这里,唃厮啰神色黯淡,抬头看看身边几人,缓缓摇头不语。阳云汉和凌孤帆此时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宽慰唃厮啰几句,劝他坚壁清野,稳守邈川城。 如此过去半月有余,党项大军一直未见动静。这一日邈川城外,突然来了一个党项使者,竟是李德明派人来下战书,约唃厮啰三日之后在邈川城外决一死战。 唃厮啰赶忙召集众人商议,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再次请命前往探查敌营。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二人也定要一同前往,于是四人离开邈川城,一路骑行向党项大营。 到了营盘外,四人登高远望,见此番党项大军防守更加森严,四面八方都是游弋的党项哨骑。四人只好远远绕行到党项大营后面,见党项后寨同样防守的密不透风,戒备森严。四人无计可施,只得一路向前又骑行了十余里,不知不觉中重新来到湟水之边。 四人在湟水边骑行了一阵。一路之上,阳云汉和凌孤帆都在思考破敌之策,可却是苦思无解。 四人正待返回邈川城,冷不防上官碧霄指着远处湟水河面说道:“师兄,阳大哥,你们看那河面上是什么东西?”阳云汉和凌孤帆闻言赶忙抬头观看,只见远处湟水河面上,插满了浮标。 阳云汉和凌孤帆对视一眼,也是不解其意。四人赶忙打马骑行到那浮标边,从近处一看,这些浮标竟从河这边一直蜿蜒横穿河面到了河那边。 阳云汉再细细打量此处湟水河面,见水面甚宽,水流舒缓,水面极浅。阳云汉看到此时,已经了然于胸,抬头见凌孤帆也是微笑看着自己,明白二哥凌孤帆也已清楚此中含义,二人不禁相视哈哈大笑。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却是不解其意,上官碧霄忍不住问道:“师兄,阳大哥,你们为何看到这些浮标发笑。” 阳云汉止住笑容,回道:“上官姑娘,我们已有破敌之策了。”宁玛拉姆听到这话,高兴异常,赶忙开口问道:“阳大侠,你有何妙计?” 阳云汉回道:“宁玛公主,你别喊我什么大侠,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和上官姑娘一样,喊我阳大哥吧。” 宁玛拉姆听到这话,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喃喃低声道:“阳大哥,阳大哥……” 阳云汉却没留意宁玛拉姆神情,接着说道:“我料定这些浮标必是李德明所留,他定是被二哥前次水淹七军怕了,于是在湟水中留下浮标,以备撤退之用。”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听到阳云汉这话,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些浮标作用。 凌孤帆插话道:“李德明令人布下这些浮标,为自己留下退路。那他一定是对三日之后的大战丝毫没有信心,若我们在三日后的决战之中一鼓作气,当可一举击溃党项大军。” 阳云汉接道:“二哥,我们再悄悄移花接木,派人将这些浮标移到河水深险之处,岂不更妙。”说到这里,二人相视大笑,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也是笑逐颜开。 四人不再耽搁,立刻打马绕道返回邈川城,仔细和唃厮啰计议起来。 三日之后,吐蕃大军开拔到城外三十里地,和对面的五万党项大军遥遥相对。吐蕃大军虽是连胜两阵,人数却仍然远少于对面的党项大军。 两军缓缓靠近之时,赞普唃厮啰脸色不免沉重,论逋温逋奇更是神色惶恐。 阳云汉见对面党项大军迫近,已经可以遥遥看见李德明的身影,立刻上前请命道:“赞普,请给我一军,趁敌立足未稳,由我领兵直取李德明,党项必败。” 唃厮啰赶忙拨给阳云汉三千骑兵,阳云汉一马当先,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一左一右,三人率三千骑兵如狂风骤雨般冲向党项大军。 此时党项大军立足未稳,加之刚刚经历过两次大败,军心不稳,风声鹤唳,看到对面吐蕃兵冲来,队形立刻不稳。李德明好不容易喝令大军稳住阵容,却见到吐蕃三千骑已经杀到三十来丈之内,赶忙下令弓箭手们开弓放箭。 只见万千箭矢铺天盖地罩向阳云汉三人和三千吐蕃骑兵。阳云汉见状,口中大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绕指柔”宝刀绕阳云汉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刀锋笼罩住。 那些漫天飞来的箭矢一落入阳云汉“鸟翔式”笼罩范围,立刻被绞的四散落地。 党项大军看到此幕,如见天神下凡般,个个惊的目瞪口呆,全都忘了再开弓放箭。阳云汉趁机率军杀入党项大阵,宝刀挥舞之下,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向李德明。 李德明见状心中慌乱,赶忙拨转马头,带头逃走。主帅一动,全军惊恐。远处的唃厮啰见状,心中大喜,一挥手中令旗,吐蕃中军跟着如狼似虎般冲杀过去。 党项大军再次溃不成军,一路向湟水边逃窜。早有人抢先狼狈逃到湟水河边,寻到布下的浮标,趟入河水之中。 他们哪里料到浮标早在这三日里被吐蕃兵更换了位置,挪到了河水湍急深险处。那些抢着涉水而过的党项军兵不断跌入深水中,溺水而死者十有八九,军马辎重所剩无几,仅有几位善泳的悍将拼死捞起落水的李德明,游过湟水河,来到对岸。 此时吐蕃先锋已经在阳云汉三人带领下,追到湟水边,众人寻到留下暗记的浅水边开始渡河。 浑身湿漉的李德明见状,仰天长叹道:“真是天亡我也,此番尽丧我党项十万精兵,我有何面目再回党项。”说罢就要横刀自刎。 第七十一章 混元霹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阵轻脆呼喊声传来:“父王,休要慌张,元昊来也。”只见一小将骑着白马,身穿白袍,疾驰而来。此子十四岁光景,圆圆的脸孔,鹰钩鼻子,虽是稚气未脱,却是神情凛然,英气逼人。 李元昊边喊边开弓放箭,只见那支羽箭如流星般划过空中,正中李德明举起的弯刀。李德明虎口一麻,手中弯刀跌落地上。 李元昊飞马而至,立刻翻身下马,一把抱住李德明,高声呼喊道:“父王,休要轻生,援军随后就到。”李德明此番死里逃生,被爱子一把抱住,眼泪差点滴落下来,心中熄了自杀之念,在爱子搀扶下骑上李元昊的白马。 李德明正欲打马离开,恰在此时,阳云汉骑着龙驹抢先过了湟水河,高声呼喝道:“李德明,哪里逃?” 李德明在马上一看,追来之人正是两军阵前宛若神人的阳云汉,吓的一个哆嗦,差点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李元昊却是毫不畏惧,举起手中亮银枪,拦在李德明马前。阳云汉见他稚气未脱,高声说道:“小子快些让开。” 李元昊也不搭话,闷头挥枪扎向阳云汉胯下龙驹。阳云汉不忍心对小孩痛下杀手,只运起三成内力,挥“绕指柔”宝刀挡向李元昊手中亮银枪。 两人兵器相交,李元昊手中长枪虽是被阳云汉封住去路,可阳云汉手中宝刀却也没能一举迫退李元昊。 阳云汉没料到李元昊年纪轻轻,内力竟会如此深厚,喝了一声:“好!”手中宝刀再次挥出,这次阳云汉加了一成内力,想一举迫退这个小孩。 眼看阳云汉宝刀兜头劈下,李元昊不慌不忙,手中亮银枪避实就虚,一个抖折,直刺龙驹宝马的左肋。 阳云汉自是不会让他伤到自己的龙驹宝马,手中“龙驹”宝刀下劈之势陡然停住,同时勒住龙驹,向后连退两步,龙驹宝马恰好避开了李元昊的亮银枪。 阳云汉心中暗赞李元昊反应机敏,招式精妙,人跟着从龙驹马背上腾空而起,双手握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李元昊斜劈而下,正是使出了荡海刀法第八式“叠浪滔天”。 李元昊见状,赶忙举枪招架。两人兵器相交,阳云汉宝刀之上的一重、两重、三重、四重巨浪接连扑向李元昊,到第四重巨浪之时,李元昊终于内力不支,被阳云汉手中宝刀震的向后飞身跌去,一连退了十步才止住身形。 李元昊脸色通红,胸口血气上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满是敬畏之色。 阳云汉正待再次进招,有一人高声呼喝:“徒儿莫慌,为师到了。”只见三人顺着湟水岸边狂奔过来,正是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和他的两个徒弟仁多乾刚、没藏坤柔。 这野利无名前番被阳云汉重伤,在两个徒弟护卫下,赶紧找了一个偏僻所在,调息了半月有余,终于恢复了七七八八,这才寻路想返回党项大营。 没想到他们刚好碰到党项军大败,三人赶忙匆匆渡过湟水河,恰巧看到李元昊被阳云汉击退,野利无名赶忙高声呼喝。原来这李元昊也是野利无名的记名弟子,自幼跟随野利无名学得一身精妙武功,只可惜他年纪尚小,功力浅薄。 野利无名话到人到,飞奔而至,挡在李德明和李元昊身前。野利无名前番刚刚在阳云汉手下吃过大亏,此刻功力还未全复,不敢贸然上前主动索战,只是手持铁佛尘凝神戒备。 这时,凌孤帆、上官碧霄带着三千吐蕃兵,渡过湟水河,来到阳云汉身后。阳云汉正待下令吐蕃兵包围李德明一干人等,自己再上前和野利无名切磋一番,却陡然感到大地颤动。吐蕃骑兵马下坐骑纷纷不安地嘶鸣起来,阳云汉的龙驹宝马也是踏起前蹄。 阳云汉赶忙扭头看去,只见远处一支党项铁骑如电击云飞般冲了过来。这支铁骑的马上骑士和胯下之马均是身着刺斫不入的重甲,骑士们个个手持长矛,腰悬弯刀,面色萧杀。 更奇特的是这支铁骑每十个骑士组成一小队,每小队之间的十匹马均以钩索绞联,行动起来整齐划一,奔袭之时声势惊人。三十个小队组成一大队,合计三百人,又形成了一个小鱼鳞阵。十个小鱼鳞阵,总计三千人,又组成了一个大鱼鳞阵,如狂风暴雨般刮向吐蕃军队。 此番李元昊尽起举国剩余精锐赶过来支援父王,合计有十万精兵。只是他自己心急如焚,胯下又是一匹宝马,这才独自抢先赶到,恰巧救下父王李德明一命。紧随他身后赶来的,正是眼前这支李元昊一手训练出来的铁骑。 阳云汉远远见这支党项铁骑如此声势,心中暗叫不妙。在千军万马面前,阳云汉自问自保有余,可跟着自己过河的三千吐蕃军兵不免要伤亡惨重。眼前野利无名和几个徒弟又在一旁虎视眈眈,阳云汉思討自己和二哥凌孤帆、上官碧霄三人没有把握能迅速擒下李德明。 想到这里,阳云汉当机立断,挥手招呼吐蕃兵后撤。一众吐蕃兵见党项铁骑来势汹汹,看到阳云汉手势,赶忙迅速撤到湟水浅滩边,开始涉水过河。阳云汉重新上马,和凌孤帆、上官碧霄三人守在湟水浅滩边横刀立马断后。 李元昊见自己手下精兵赶到,胆气顿豪,大声招呼手下铁骑上前围攻阳云汉三人。这支铁骑得令后,立刻纷纷脱离攻击的鱼鳞大阵,一小队一小队冲击上来。 阳云汉抖擞精神,展开“雷霆刀法”,一招一式招呼向攻来的党项铁骑。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在一左一右辅佐于他,三人死死守在湟水浅滩边。 党项铁骑一拨又一拨涌了上来,又一拨又一拨被阳云汉三人打退。转眼之间,三人身前浮尸遍地。此时,吐蕃三千军兵已经全部渡河而去,阳云汉见状,又一招“雷霆万钧”挥出,劈飞来袭党项小队当中的三个骑士,紧跟着一声仰天长啸。 这啸声如龙吟一般,直冲云霄,威震四野,那围攻上来的党项骑士胯下坐骑受惊,纷纷停住脚步,顿时攻势受挫。 李元昊也被这啸声所震慑,心中暗惊阳云汉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厮杀如此之久,内力竟未枯竭,反而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显然刚刚和自己比斗之时未尽全力。 李元昊一边暗自庆幸,一边转头看向自己师父野利无名,期盼他能上前索战,没想到野利无名神色踌躇,毫无上前之意。再看一旁的父王李德明,早已是面如土色。李元昊暗想三千吐蕃敌兵已经安然离去,父王也也已救到,此刻多战无益,于是下令引军而退。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看着党项铁骑退去,这才拨转马头,涉水过河,返回吐蕃大军。 唃厮啰、宁玛拉姆和温逋奇接到阳云汉三人兴高采烈,可听到阳云汉说起党项援军已至,俱是心中一惊。只是唃厮啰此时已将阳云汉和凌孤帆视若神人,虽是吃惊,却不害怕,命令吐蕃大军快速收拾好战场上缴获的粮草辎重,整好队形,缓缓后撤回到邈川城。 吐蕃大军紧闭城门之后没多久,党项大军蜂拥而至,将邈川城团团围住。几人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党项连营,凌孤帆向唃厮啰献策道:“赞普,党项大军以骑兵为主,攻城并非他们强项,不如稳守为主,不要出城与敌交战。”唃厮啰点头称是,深以为然。 一连三天过去,党项大军果然没有前来攻城,甚至整个大营皆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唃厮啰以为凌孤帆所言非虚,党项大军不善攻城,彻底安下心来,打算稳守城池。 没想到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又前来行宫找唃厮啰商议,阳云汉开口说道:“赞普,我和二哥觉得甚是奇怪,这党项大军新败,按理该急于复仇,而且他们又是远道而来,粮草必是不足,即使他们不善攻城,也不该在三日内毫无动静。此事很是蹊跷,我和二哥,还有上官姑娘想趁夜到党项大营一探,观敌虚实。” 唃厮啰听宁玛拉姆通译了阳云汉的话,心中感动,连声道谢。宁玛拉姆自告奋勇陪着三人一同前往。 当夜,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四人换上党项军服,悄悄潜出邈川城,溜入党项大营。阳云汉擒住一小队党项巡夜军士,靠着宁玛拉姆精通党项话,问出当夜大营口令,四人一路在党项大营内畅通无阻。 阳云汉四人成功混到主帐外,只见巨大的主帐周围灯火通明,四周站满了守夜军士,整个主帐被守的密不透风,毫无靠近的可能。 四人在主帐外守候良久,原本阳云汉还存了刺杀李德明逼退党项大军的念头,此刻却发现无隙可乘。 四人正待离去,恰好看到有一身形健硕的中年道士从主帐内走出,此人正是仁多乾刚。阳云汉看到他眼前一亮,悄悄和凌孤帆三人商议,要伏击擒拿仁多乾刚,打探党项虚实。 于是四人悄悄跟在仁多乾刚身后,在大营内左行右行,终于到了仁多乾刚休憩的毡帐。 四人悄悄溜到毡帐后,掀开帐篷一角向内看去,只见仁多乾刚横躺下来,浑天棍扔在一旁。阳云汉四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依照计议好的分头行动。 过了片刻,仁多乾刚突然听到帐外有人说道:“有紧急军情相报。”听到这话,仁多乾刚无奈起身,瓮声瓮气说道:“进来。” 只见一个瘦小的党项军士走进毡帐,低头拱手禀报:“有紧急军情,国师命我来招你速速前往大帐议事。” 听到这话,仁多乾刚正待跟随这党项军士离开,却突然心生疑惑,自己才刚刚离开大帐不久,外面大营又静悄悄的,不像有紧急军情模样。仁多乾刚粗中有细,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瘦小的党项军士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来,仁多乾刚见他脸庞清秀,看上去似曾相识,甚是眼熟。 仁多乾刚揉了揉眼睛,又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想了起来,这人不正是自己在吐蕃行宫中见过的吐蕃公主么,想到这里,仁多乾刚脸现惊怒之色,正待开口呼喝。 突然听到右侧毡帐破裂之声,紧接着右侧寒风来袭,一支剑破空刺向他的脑袋。仁多乾刚的浑天棍不在手中,惊慌之下,赶忙向左侧移动身形,想避开来袭的长剑。 说时迟那时快,仁多乾刚左侧的毡帐也被一柄宝刀划拨,一支手掌从破裂之处伸出,正中仁多乾刚后背心。 仁多乾刚五脏六腑被这掌打的错了位,一口鲜血差点喷出,身形向前扑倒在地。还没等他起身呼叫,咽喉之处已经被长剑抵住。 紧接着左右两侧毡帐破裂处各自闪出一人,正是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联手制住了仁多乾刚。四人中的上官碧霄一直在毡帐外放哨,此刻也进了毡帐。 凌孤帆开口询问仁多乾刚,宁玛拉姆帮助通译:“仁多乾刚,我问你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要是胆敢撒谎的话,我一剑刺死你。” 仁多乾刚这时看清制服自己的是阳云汉几人,心中一凉,熄了逃走的念头,老老实实回复道:“几位英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凌孤帆接着问道:“党项大军为何这三日按兵不动?” 仁多乾刚回道:“我们在等五十门混元霹雳车运到这里,所以耽搁了三日。约莫着这混元霹雳车明早就能运到此处,所以刚刚在大帐之中,主公吩咐,明日混元霹雳车一到,立刻开始攻城。” 阳云汉和凌孤帆听到“混元霹雳车”吃了一惊,互看了一眼。上官碧霄不懂“混元霹雳车”是什么,开口问道:“这混元霹雳车是什么?” 阳云汉答道:“这混元霹雳车是攻城利器,威力巨大。宁玛公主,麻烦你问他,党项大军怎么会制作混元霹雳车?” 宁玛拉姆按照阳云汉的话询问之后,仁多乾刚答道:“少主设计从大宋擒拿了神匠马遥,逼迫他造了这五十门混元霹雳车。” 听到这话,阳云汉和凌孤帆大吃一惊,阳云汉着急说道:“李元昊竟然抓了马遥先生,二哥,我们得设法先救下他。” 凌孤帆点了点头,追问道:“你们将马遥先生关在了哪里,快带我们去?” 四人押着仁多乾刚走出毡帐,在大营内走了许久,来到另外一座小毡帐外。阳云汉打昏看守军士,四人押着仁多乾刚摸入毡帐内。借着微弱油灯光亮,看见毡帐一角萎顿蜷缩着一人。 阳云汉内功深厚,一眼看出被锁押那人正是当年澶州城所见的马遥先生,赶忙取出“绕指柔”宝刀,上前砍开马遥先生的镣铐,沉声说道:“马遥先生,我是杭州阳云汉,这是我二哥峨眉派凌孤帆,当年我们在澶州城曾共抗大契丹军,你还记得我们么?” 马遥借着微弱亮光,仔细辨认了半天,终于认出二人,颤声说道:“阳小哥,凌兄弟,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会在这党项大营内?难道我是在做梦不成?” 阳云汉赶忙说道:“马遥先生,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你快随我们走。”说罢,阳云汉回身连点仁多乾刚几处要穴,接着扶起马遥就要离开毡帐。 马遥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阳小哥,且慢,老朽被这些党项人所擒,被迫帮他们造了五十门混元霹雳车。若是这些武器运来此处,对面这座城池恐无法幸存。”阳云汉和凌孤帆当年在澶州城曾见识过混元霹雳车的厉害,自是知道马遥所言不虚。 马遥接着说道:“这五十门混元霹雳车还未运到此处,我求阳小哥、凌兄弟带我一同前往破坏这些混元霹雳车,以免生灵涂炭。” 阳云汉心中正有此意,听到马遥这话,急忙说道:“好!马遥先生,我们这就前往毁了那些混元霹雳车。” 第七十二章 白石牧羊 五人离开党项后寨,向党项大军来路搜寻过去,走出去约莫五十余里,借着当空皓月,只见前面隐隐绰绰很多巨大身影在缓缓挪动。 阳云汉眼光锐利,看清那些巨大的身影正是混元霹雳车,成群牛马在每架车的前面死命拉扯。在一旁守护那些庞然大物的军士并不是很多,粗粗看去,只有几百个骑兵而已。 原来邈川城被党项大军团团包围住,加之运送这五十门混元霹雳车之事极为隐秘,李德明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前来毁坏这些攻城利器,所以并未派大军护卫。 看到这里,阳云汉心中笃定,悄声对旁边几人说道:“上官姑娘,你留下守护宁玛公主和马遥先生,二哥和我上前打跑那些党项护卫,我们再合力毁了这些混元霹雳车。” 几人计议停当,阳云汉和凌孤帆展开身形,纵身向前掠去。快接近混元霹雳车之时,护卫的党项军士终于发现了二人身影。 党项军为首的是一名千夫长,看到阳云汉二人身着党项军袍,只是他见二人身法迅疾,不类党项军士,忙高声喝问:“你们二人是什么人?”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哪能听懂他说些什么,各自拔出兵器,一言不发分左右掠向这位千夫长。 那千夫长见情况不对,发一声喊,守护混元霹雳车的几百个党项骑兵立刻围了过来。阳云汉和凌孤帆各自大吼一声,扑入人群之中。二人如下山猛虎入了羊群一般,在党项军中纵横驰骋,挡着无不披靡。 那千夫长眼见二人凶猛,挥舞着狼牙棒,拨马朝阳云汉冲了过来,兜头一棒打下。阳云汉见状,喝了一声:“来的好!”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猛地从地上凌空拔起,挥宝刀一斩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那千夫长手中狼牙棒本是向下挥击姿势,但此刻阳云汉凌空拔起,反而变成了那千夫长身处下方。党项千夫长只得舞动狼牙棒招架阳云汉宝刀“雷霆万钧”一击。 二人兵器相交,那千夫长只感到阳云汉兵器之上似乎有万钧之力传来,人被震的向后倒飞出马背,跌落在两丈之外的地上,眼见不活了。阳云汉宛若天神般从空中落下,一个转折,轻松落在那千夫长的马背之上。 一众党项护卫见主将当场阵亡,吓的魂飞魄散,除了少数凶悍之徒外,其他人齐齐发一声喊,四散而逃。留下的那些凶悍之徒,很快也被阳云汉和凌孤帆打翻在地。上官碧霄带着宁玛拉姆和马遥这时也来到二人身边。 几人看着眼前的五十座庞然大物,阳云汉道:“要把这些混元霹雳车全部拆掉,可得废一番力气。只是这里离党项大营不远,刚刚逃走的护卫定然会去党项大营搬救兵,恐怕党项大军转瞬就至,留给我们毁去这些混元霹雳车的时间着实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马遥哈哈一笑:“阳小哥勿愁,我在制造这些混元霹雳车之时,早就期盼能有一日将这些攻城利器尽数毁去,因此在画出图纸监督制造之时,偷偷留下了一处机括,只要此刻我们毁了此处机括,这些混元霹雳车不过是一堆废物而已。” 阳云汉和凌孤帆一听心中大喜,赶忙请马遥指点部位,二人绕着五十座混元霹雳车转了一圈,很快将每座混元霹雳车上的机括尽数毁去。五人又各自寻了一匹马,打马扬鞭离开此地。 且不说五人离开后没有多久,野利无名和李元昊就带着三千铁骑赶了过来,只说阳云汉五人兜了一个大圈,从另外一个方向混过党项大营,潜回邈川城。 唃厮啰连夜接见几人,听到阳云汉叙说了事情原委,唃厮啰心中暗叫侥幸,此次若非阳云汉几人冒死探营,只怕再见太阳升起之时,就是邈川城覆灭之际。 第二日一早,党项大营内终于有了动静,只听羯鼓震天,人喊马嘶,如潮水般的党项大军从四面八方开始攻城。党项失了混元霹雳车这等攻城利器之后,李德明大怒,不顾众人反对,命令十万大军发起强攻,誓死要为前面所经三次惨败报仇雪恨。 面对蜂拥而至的党项大军,城头上的吐蕃军居高临下,开弓放箭。城下的党项大军虽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可仍是前仆后继,向邈川城下涌来。 无数的云梯搭上邈川城头,如蝼蚁般的党项步兵攀上云梯,向上猛冲。党项的弓箭兵则在城墙下向上开弓放箭,掩护攻城的步兵。 城头之上,同样是人头攒动,除了那近两万的吐蕃军兵外,连夜动员的无数吐蕃百姓也上了城头。众人齐心合力搬起擂石滚木向下扔去,砸落了一批又一批攀爬上来的党项步兵,又用弯刀长枪将攀爬到城头的残余党项步兵击杀。 两军这场血战,从凌晨一直杀到黄昏,城下的党项大军埋锅造饭饱餐之后,竟点起了火把,再次轮番上前攻城。 随后的两日两夜,党项大军在李德明喝令之下,夜以继日发起猛攻。一连三日三夜,双方都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拼死血战,均是损失惨重,党项大军伤亡两万有余,吐蕃军民同样死伤甚众,有一小半人马失去了战斗力。 到了第四日凌晨,双方都已经是精疲力竭,可党项大军仍是在李德明驱使下,伴随着阵阵羯鼓,集结好阵型。 此番李德明亲自督战,只见他身披铠甲,端坐马上。他的右边是白袍白马的李元昊,和一众党项大将。左边则是国师野利无名,大徒弟仁多乾刚,二徒弟没藏坤柔等一干人等。 李德明见这三日三夜手下精兵死伤无数,邈川城却依旧傲然屹立在自己面前,心中又气又急,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身旁一众将官,沉声说道:“今日谁敢领军上前攻城?”两旁大将听到询问,纷纷低下头去,只有李元昊迎着父王目光回视过来。 李德明见状,心头对手下一群窝囊大将恼怒万分,可他又不忍心派自己爱子上前冲锋陷阵,无奈之下只得冲身边的野利无名说道:“国师,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今日就请国师领军攻城如何?” 野利无名这几日一直以伤势未复为由没参与攻城,此刻听李德明点到自己,心知再也无法推辞,于是在马背上一拱手,义正言辞说道:“主公,我的伤势昨夜已经彻底痊愈,正想向主公请命,为主公略尽微薄之力,今日定夺下邈川城献于主公。” 李德明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好,好,有国师出马,定能马到功成。我拨给你四万人马,再加二十员战将,盼国师能一举攻破这邈川城。我要血洗此城,屠光城中所有百姓,为我党项阵亡的十几万好儿郎们陪葬。” 羯鼓声再起,党项四万精兵在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和二十员战将统帅之下,开始攻城。不过此番野利无名命令一万军兵从东、西、南三面佯攻,自己则带着三万精兵从最残破的北城猛攻上去。 眼见党项军兵一浪一浪涌上去,又一浪一浪被打退下来,这场鏖战从早晨一直打到了中午时分,野利无名心中暗暗着急,自己当着李德明的面夸下海口,今日若是不能夺下邈川城,实在无法回去向李德明交差。 想到这里,野利无名一挥手中铁佛尘,对身旁两个徒儿说道:“仁多,没藏,你们随为师一同上前夺城。” 三人拍马赶到城下,各自从马背上窜起,顺着云梯开始纵身上跃。只是几个纵跳之后,三人就跃上城头,向守城的吐蕃兵痛下杀手,眼看邈川北城就要生生被撕开一个缺口。 再说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这几日也一直在邈川城头四处游走,哪边危急就往哪里相救。 这日三人正在城头巡视,凌孤帆突然说道:“四弟,不好,你看我们所在的东城,敌人只是在虚张声势,并未上前猛攻。北边却是厮杀声震天,看来今日党项大军不再是四面同时使力,而是主攻我们的北城,我们三人速速赶到北城去看看。” 阳云汉点头称是,三人连忙向北城赶去。 三人赶到之时,恰好碰到野利无名带着两个徒弟在北城头上左冲右突,无人能敌。阳云汉大喝一声:“野利无名,休得猖狂,我来也!”话到人到,阳云汉展开“雷霆刀法”的四式刀法“雷奔云谲”、“雷鸣瓦釜”、“雷惊电绕”、“雷霆万钧”一招一式攻向野利无名。 野利无名听到阳云汉呼喝之声,心中虽惊,但他此刻伤势痊愈,正想找阳云汉报上次落败负伤之仇,见阳云汉来势汹汹,回喝一声:“来的好!”展开“太乙金鉴诀”中的精妙招式一招一式破解阳云汉的雷霆四式。 两人斗在一起之后,声势惊人,周围吐蕃和党项军士纷纷避让,空出了北城头上一大片地方。 另外一边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展开峨眉残虹剑法和惊鸿剑法一攻一守,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则施展出“太乙金鉴诀”刚柔相济的招式迎战,四人再次斗成一团。 野利无名心知自己内力不及阳云汉浑厚,打定主意要靠精妙的招式挫败阳云汉。他不愿再施展前面用过的“沿波独往,泛沧海而不归”、“讨本穷源,恃孟门之崭绝”招式,怕招式用老,被阳云汉破解,而是改使出“太乙金鉴诀”中另外一式精妙招式“淮南分野,纵博我以多闻”。 只见野利无名身形晃动,仿佛幻化出两道人影,分左右包抄向阳云汉,野利无名口中呼喝,发出的强劲音波伴随着野利无名的身形从左右两侧滚滚扩散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看到野利无名招式精妙,身形变幻无常,再辅以音波干扰自己神智,实是威力无穷。 想到这里,阳云汉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他运足内力,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口中呼喝:“鸟翔式。”手中宝刀绕阳云汉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他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尽被阳云汉宝刀之上的劲气笼罩住。 野利无名发出的音波顿时被阳云汉宝刀劲气破解掉,他的身形在阳云汉刀锋笼罩之下也是略显凝滞,左右两道身影顿时合二为一,露出了他的真身。阳云汉见机不可失,毫不迟疑地舞动手中宝刀,如雄鹰般啄向野利无名。 野利无名见自己招式被阳云汉破解,惊怒之下,挥铁佛尘挡住阳云汉手中宝刀,紧接着变幻招式,使出“太乙金鉴诀”的另外一式绝学“黄道日躔,竞有疑而则阙”。只见他运足内力之下,身形猛地摆脱阳云汉刀劲笼罩范围,紧接着身如雷动般绕阳云汉奔行起来。 野利无名竟在瞬间幻化出无数的身影,层层叠叠地环绕包围住阳云汉,让人不辨其虚实。在一片虚幻之中,野利无名手中铁佛尘总在突兀之间攻向正中的阳云汉,招式奇诡异常,让阳云汉防不胜防。 阳云汉身处险境之中,高喝一声:“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每每在野利无名铁佛尘攻来之时,手中宝刀犹如灵蛇吐信般封挡上去。 转眼之间,野利无名绕着阳云汉奔行了不知道多少圈,那铁佛尘也攻向了阳云汉不知道多少下,可总是被阳云汉每每在关键时刻用“蛇蟠式”封挡住。不过二人这一攻一守之间,阳云汉一直是被动防御,不免落了下风。 只见野利无名奔行之际,又是陡然挥出铁佛尘攻向阳云汉左肋。阳云汉手中宝刀挥出,原本这一下双方兵器相交该当和前面一样一触即开,只是这次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却在和铁佛尘相交之时,突然反卷起来,将那铁佛尘死死缠住。 野利无名顿时感到手中铁佛尘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只得止住奔行如雷的身形,骤然停顿下来。 野利无名旋即想运足内力将铁佛尘夺回,却没料到阳云汉宝刀之上突然涌来一阵澎湃内力,野利无名吃惊之下,赶忙运功相抗。瞬间两人又进入内力比拼时分,野利无名心中暗暗叫苦。 阳云汉则是驱动内力,一浪高过一浪攻了过来。野利无名苦苦支撑片刻,心知若是继续苦熬下去,难免重蹈覆辙,心下一横,陡然撤开铁佛尘,身形后纵,竟是直接跃下邈川北城,向城下跌落下去。紧要关头,野利无名连手中成名兵器也弃之不顾,自顾逃之夭夭。 只见他在慌乱之中,身形下跌,从邈川北城头直坠而下,快要跌落地面之际,野利无名赶忙运功猛地挥击地面,借着内力激起的反弹之力,身形横向移动,又就地几个翻滚,虽是狼狈不堪,却保住没有受伤,终于成功逃脱了和阳云汉比拼内力。 仁多乾刚、没藏坤柔二人偷眼瞥见师父野利无名被阳云汉击落城头,吓的魂飞魄散,赶忙合力逼退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紧跟着跃下邈川北城头。他二人却是有备而逃,各自借着手中兵器在城墙上划动缓缓落到城墙下。 其他攻上北城头的党项军士失了主心骨,顿时被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带着吐蕃兵杀的片甲不留。 野利无名率领着党项大军败下阵去,被李德明一顿痛斥。党项大军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再也无力继续攻城,缓缓撤回大营。 邈川城内,守城的吐蕃大军虽然再次打败党项大军,却也是损失惨重,精锐军士折损过半,只剩下万人左右。唃厮啰无奈之下,赶忙又召集众人商议,这次大家聚在一起计议良久。 黄昏时分,邈川东城门突然大开,二十余人护卫着一个牛马拉扯的庞然大物走出城门。这庞然大物整个被丝绸严严实实包裹着,不辨是何物事。 这行人最前面的一个吐蕃军士手中举着一面白幡,口中用党项话高声呼喊着:“我们降了,我们降了。”紧跟在这名军士后面的是身着盛装的宁玛拉姆,她的眼圈红红的。 这行人靠近党项大营后,党项大营内迅速奔出一支铁骑将这二十余人和那庞然大物团团包围住押入大寨之内。 早有人将消息通报给李德明,李德明带着李元昊、国师野利无名和一众将官赶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吐蕃军士赶忙下马,一边高举手中白幡,一边跪拜道:“夏王,我们吐蕃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赞普派我为使者向夏王请降。为了显示诚意,赞普特将妹妹宁玛公主进献给夏王。” 李德明听到这话,仔细端详了下宁玛拉姆,见宁玛拉姆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却掩饰不了她的出众美貌,李德明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只是李德明心中狐疑,党项大军久攻邈川城不下,吐蕃不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会突然开城请降。 那领头的吐蕃军士见李德面脸现犹豫之色,赶忙接着说道:“夏王,除了进献宁玛公主外,赞普唃厮啰还将我邈川城内的神物白石牧羊进献给夏王。” 听到这话,党项众人悚然动容,李德明急声追问:“你说的是白石牧羊么?” 看到那吐蕃军士点了点头,李德明高声吩咐道:“速速扯下那丝绸,让我看到真容。” 第七十三章 万祖昆仑 随着丝绸缓缓落下,一座白石雕刻的巨大羚羊现出真身。这雌羊高约两丈,通体雪白,四肢强健匀称,雕刻的栩栩如生。 党项众人看到这白石牧羊,个个脸现激动之色。李德明挑头跪下,顿时党项人黑压压全都跪了下来,开始膜拜那白石牧羊。 原来这白石牧羊是羌人神物,一直是党项人梦寐以求的神物,可偏偏白石牧羊多年来一直被吐蕃人占据,没想到此刻会出现在党项大营之中,如何能不让李德明和一干党项人喜出望外。 顶礼膜拜完毕,李德明起身绕着吐蕃一行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宁玛拉姆面前。 只见李德明突然目露凶光,突然拔出腰刀架到宁玛拉姆脖颈处,厉声说道:“宁玛公主,你们吐蕃仍有一战之力,为何突然请降?这是你们的诈降之策么?快老老实实回答我,否则我砍了你这美人的脑袋。” 宁玛拉姆面对寒光凛凛的弯刀,神色不变,缓缓说道:“我们吐蕃之所以请降,是因为我哥哥不想战到城毁人亡那一刻。我哥哥和我一直钦佩夏王英明神武,没想到堂堂的夏王竟还怀疑和惧怕我们是诈降,还对我这一个弱女子动刀子,实在令人寒心。” 李德明脸色微红,却不依不饶接着喝问道:“你们连白石牧羊都进献出来,看来唃厮啰确实有投降之意,只是他为何不亲自出城前来投降?” 宁玛拉姆不卑不亢回道:“夏王,请恕我哥哥没有亲自前来。赞普他只是想得到夏王亲口承诺,我吐蕃投降之后,夏王不会为了报十几万党项大军被杀之仇,而对我吐蕃军民痛下杀手。若是夏王能亲口应承下此话,赞普自会率领城内军民出城请降。” 李德明心中早有屠城之意,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回道:“只要唃厮啰出城投降,我答应保全城中军民性命。” 听到李德明这话,一众吐蕃人脸现激动之色,那领头的吐蕃军士赶忙说道:“夏王仁慈,我们还有一个请求,请夏王尽快迎娶我吐蕃宁玛公主,这样赞普才好放心投诚。” 听到这话,李德明心中暗暗讥讽唃厮啰年幼无知,竟想利用自己妹妹的美色来拘绊自己,唃厮啰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人物。 李德明心中虽是冷笑,脸上却装出高兴之色,猛地收回手中弯刀,插回刀鞘,哈哈大笑道:“好,这还不简单,我连夜迎娶宁玛公主,从此之后,我们党项吐蕃亲如一家。” 说完这番话,李德明转头连下几道命令:“来人哪,将宁玛公主迎到我的主帐内,准备晚上的喜宴。将白石牧羊也运到主帐旁,我好日日膜拜。其他吐蕃使者也不用再留在这里,马上回去向唃厮啰复命,让他早点前来投降。元昊,你代为父送吐蕃使者们出营,再带铁骑巡视大营外围,防止夜里有敌人来偷营劫寨。野利国师,你带徒弟和手下将官在大营内四处巡视,以防城中高手前来偷袭。”众人赶忙躬身领命,四散而去。 亥时将至,主帐之内灯火通明,喝的醉醺醺的李德明挑帘而入,看到端坐帐内的宁玛拉姆,李德明心情大好,脸上浮现淫笑,一边宽衣解带,一边一摇三晃走了过去。 待他快要接近宁玛拉姆之时,猛然看到宁玛拉姆眼神之中的嘲讽之色,李德明心中一惊,酒意稍醒,暗道事情不对。 正在这时,李德明只感到头顶风起,正待闪避,脖子一凉,一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接着一人出现在他眼前,豁然正是阳云汉从主帐顶棚飘然落下,一举擒获李德明。 李德明吓的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难道是神人不成,怎么会从天而降?” 听到宁玛拉姆的通译,阳云汉哈哈笑道:“李德明,你恐怕不知道,白石牧羊中腹是空的,我只是藏身其中而已,转而又从白石牧羊中潜来这主帐内守候于你,大婚之时,你总不能带着大队侍卫一起入洞房吧。” 听到这话,李德明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懊恼不已,后悔没有派人仔细查探白石牧羊。 阳云汉接着说道:“你真以为吐蕃要向你们请降么?只怕吐蕃军民前脚投降,后脚就会被你党项大军屠杀殆尽吧?”李德明被阳云汉道破心机,老脸一红。 阳云汉接着喝斥道:“李德明,你快召集齐手下人马,我要你在万军之前折箭发下毒誓,带领党项大军退走,终你一生不得再来袭扰吐蕃。”此时李德明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哪敢不从,赶忙高声吩咐主帐外的侍卫,去召集众军集结。 黑夜之中,党项大军集结完毕,军士们手中高举着火把,一眼看去犹如一座巨大的火阵一般,照亮了整个夜空。李元昊和野利无名站在鸦雀无声的大军之前,紧张地看着对面用刀挟持住李德明的阳云汉。 这时,宁玛拉姆将阳云汉最后在主帐中所说之话,又通译了一遍:“夏王李德明,你快折箭发下毒誓,带领党项大军退走,终你一生不得再来袭扰吐蕃。” 李元昊听到这话,看对面父王李德明缓缓举起了手中羽箭,圆脸之上陡然浮现阴鹫之色,伸手就想去取自己的强弓,可手才伸出去一半,又缓缓缩了回来。 李德明在万军之前,举起手中羽箭,高声说道:“我,夏王李德明,以长生天的名义在此起誓,我党项大军退离吐蕃,终我一生不再侵扰吐蕃,若违此誓,犹如此箭。”说到这里,李德明猛地将手中羽箭一折两半,然后掷于地上。 党项大军听到主公所发誓言,开始都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逐渐有人低声嚷嚷:“不用再打仗了,好啊。”渐渐的,大军竟齐声呼喊道:“夏王万岁,夏王万岁。”李德明听到手下将士这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看到他们脸上浮起的笑容,心中怅然若失。 原来自己手下精兵强将们早已对这场讨伐吐蕃之战丧失了信心,此刻听到自己发下的毒誓,竟都个个衷心拥戴,这仗若是自己坚持再打下去,恐怕也是败多胜少。想到这里,一世豪杰李德明无奈垂下头去。 阳云汉这时吩咐道:“李德明,誓言已发,还得劳烦你送我二人一程。”待宁玛拉姆通译完,阳云汉押着李德明离开党项大营,朝邈川东城门疾驰而去。 李元昊和野利无名赶忙率领铁骑紧随其后。快到邈川城门之时,早有凌孤帆、上官碧霄带着吐蕃骑兵在城门外守候。阳云汉冲李德明一拱手:“李德明,后会无期。”接着在李德明的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马儿吃惊之下,驮着李德明回奔向紧随其后的党项大军。 凌孤帆、上官碧霄迎到阳云汉和宁玛拉姆马前。凌孤帆看着李德明奔向紧随其后的党项大军,急忙问道:“四弟,情形如何?”上官碧霄跟着急切问道:“阳大哥,宁玛妹妹,你们没事吧?” 阳云汉哈哈笑道:“二哥,一切都照计划,大功告成矣。”接着阳云汉又冲上官碧霄说道:“上官姑娘,你看我们这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么?” 听到阳云汉的回话,凌孤帆高兴异常,脸上难得地浮现笑容。上官碧霄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关切阳云汉安危,红晕浮上脸颊,急忙扭转头去。 众人边说边退回邈川城内,第二日一早,唃厮啰带着阳云汉几人上得城头,远远看去,只见包围邈川城的党项大寨已经拆的七零八落,李德明竟带着党项大军连夜撤离。 唃厮啰长舒了一口气,拉着宁玛拉姆和温逋奇等一众吐蕃人,脱冒附于胸前,双臂相交,向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马遥四人弯腰鞠躬行起大礼来,阳云汉四人赶忙将众人扶起。站直身形的唃厮啰激动的仰天长啸,满城军民跟着欢呼起来。 接下来邈川城举城欢庆,人们纷纷穿上自己最美的衣服,击打着各自手中的鼓儿,童男少女们载歌载舞,有扮牛虎狮豹形的,有头戴面具舞吉祥的。 行宫之内更是热闹非凡,有打鼓奏乐的,有跳舞献技的,都在赞普御前尽心尽力卖弄技艺。还有演奏大鼓和琵琶的,各种曲子犹如天籁之音在半空中缭绕。 宫殿之内焚起沉香旃檀各种香料,芬芳馥郁,随着风儿飘荡。伞盖法幢的璎珞轻轻摆动,各色旗帜林立,布满空中。更有十六位少女,身着长裙,天衣飘带,璎珞臂钗,手中捧着鲜花,神态优雅妩媚,似天女下凡般,踏乐而舞,让人心驰神逸。 唃厮啰端起酒杯郑重冲阳云汉几人说道:“几位对我吐蕃大恩大德,我唃厮啰没齿难忘。我在这里起誓,终我一生,吐蕃誓与大宋友好相处。大宋所缺战马可从我吐蕃获取,大宋开辟的西域通道也尽可从我们吐蕃这里通过。” 阳云汉几人听到唃厮啰这话,赶忙举杯回礼致谢。唃厮啰接着说道:“我已经和论逋商议好了,我们将从邈川城迁都到青唐城,我要重建一所恢弘皇城,不知道三位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 阳云汉赶忙说道:“多谢赞普好意,我们在此已耽搁良久,请恕在下还要前往西域昆仑克里雅山有要事,只能就此别过,不能再陪赞普你们前往青唐城。”唃厮啰听到这话,脸现遗憾之色。 一旁的宁玛拉姆冲阳云汉说道:“阳大哥,你们是要去西域昆仑克里雅山么?那可是山高水远啊,还要途径西域各国。我熟悉西域路径,更通晓西域各国语言,哥哥,我要送阳大哥他们前往昆仑山。”最后一句话,却是冲唃厮啰说的。 众人听了宁玛拉姆的话,仔细合计了一番,最后凌孤帆发话,此行确实需要一个向导和通译,方才同意了宁玛拉姆所请。众人这一日是尽欢而散。 第二日,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五人辞别唃厮啰等吐蕃众人,再次踏上漫漫征途。 五人途经碧波荡漾的青海湖,翻过万物绝迹的祁连山,路过甘州回鹘之地,穿越归义军控制的瓜州(安西)和沙州(敦煌)。出沙洲之后,五人没有走北边的玉门关,而是走了南边另外一个关口阳光。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阳云汉轻轻吟诵着这首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句,举目看去,只见一望无际的戈壁之上,沼泽遍布,沟壑纵横。 阳云看到眼前的情景,突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和如儿在东京兴慈塔相见之时,曾看到玄奘法师雕像,自己当时说过:“真想有生之年也如玄奘法师般,行走在那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人马俱绝之地啊。” 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今日竟真的会西出阳光,只可惜伊人已逝,芳踪渺渺,只留下了自己孤独一人,想到这里,阳云汉心中绞痛。 上官碧霄一直在留意着阳云汉,见他面露痛苦之色,急忙问道:“阳大哥,你怎么了?”阳云汉听到询问,轻抚胸口道:“我没事。”说罢,打马扬鞭带头冲入茫茫戈壁之中。 五人艰辛跋涉途经鄯善、于阗诸地,抵达克里雅河边,又溯流而上,穿过鬼门关硫磺达板,再一路横穿盆地、河谷、湖泊、火山口,这一日五人终于来到一座大山脚下。 阳云汉五人见山脚下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足有五丈高,石碑之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血红大字“万祖昆仑”。 五人心中一阵激动,知道终于来到了坐落在克里雅山上的昆仑派。五人正待催马上山,突然石碑之旁的山道上闪出七位身着昆仑服饰的道士。这七人个个都在四旬年纪,身后背着长剑,挡住五人去路。 居中那位道士高声喝问道:“是何人闯我昆仑派?” 阳云汉催马上前答道:“我乃杭州阳云汉,特来求见昆仑掌门古月上人。” 居中的那位道士回道:“我可不管你是何人,想见我派掌门,需得先过了我们昆仑七剑这关。” 听到对面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昆仑七剑,阳云汉心中微凛道:“我们一行求见昆仑掌门并无恶意,只为送上峨眉司徒掌门书信一封,还请昆仑七剑待为通报。” 没想到对面的那位道士不为所动道:“不管你们所为何来,我昆仑派规矩如此,若想见我派掌门,必须得过了我们昆仑七剑这关。阳云汉你可有胆量挑战我昆仑七剑阵么?若是你能凭一己之力从七剑阵中脱困,我们就放你上山。” 阳云汉听到这番回话,心中诧异,没想到昆仑派竟然会有如此不通情理的“规矩”。不过阳云汉毫无怯意,独自翻身下马,缓缓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握在手中。 昆仑七剑缓步散开,齐齐拔出背后长剑,遥指向阳云汉。阳云汉沉声喝道:“好,让我来领教昆仑七剑阵的厉害。” 昆仑七剑见状,最旁边一位突然开口吟道:“日。”随着这声吟唱声,昆仑七剑突然同时移动。 阳云汉只觉得眼前一花,昆仑七剑身形晃动之下,将阳云汉团团围住。这七人之中的每三人都好似站在了一个三角形的顶端,举剑攻向阳云汉。七人竟似组成了无穷无尽个三角形,将阳云汉层层叠叠困在其中,阳云汉顿时感觉好似有无数柄长剑同时攻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祖勒剑法 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紧守门户,全力舞动“绕指柔”宝刀护住自己身形。好在他内力浑厚,那攻过来的七柄长剑不停和阳云汉手中宝刀相交,尽数被阳云汉逐一封挡住。 这时,另外一位道士接着吟道:“光”。随着这声吟唱,七位道士轮转速度陡然加快,出剑速度也好似快了三分,阳云汉只觉得身上压力猛然增加,手中宝刀舞动速度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加快了几分,这下昆仑七剑的七柄长剑和阳云汉手中宝刀相交速度更加密集。 随后第三、四、五、六位道士接着一一吟道:“璀”、“璨”、“月”、“影”,昆仑七剑组成的无穷无尽三角形轮转速度运来越快,攻向阳云汉的长剑也越来越频密,阳云汉一直被动应对。 那昆仑七剑联手之下,手中长剑挥击威力越来越强劲,也幸亏是阳云汉内力浑厚无比,才堪堪应对下来。可一连六轮攻击之下,阳云汉逐渐感到握住“绕指柔”宝刀的右手发麻,心中愈发凛然。 昆仑七剑见阳云汉竟能接下自己七人联手的前六招,脸上齐齐变色。最后那位居中道士高声吟道:“疏。”此字刚一出口,昆仑七剑奔行不止,手中长剑“唰”地一齐刺向阳云汉。 原来这昆仑七剑道号分别是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这七人组成的七剑阵一共七式“日光璀璨月影疏”,一式轮转更比一式迅捷,一式威力更比一式强劲。 眼见七柄长剑刺了过来,紧要关头,阳云汉大喝一声:“破!”左手中陡然撒出一把金针,正是阳云汉使出了“万针神功”绝学。 这把金针兵分六路,飞袭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六人面门和咽喉而去。六位道长察觉金针来袭,赶忙回剑抵挡,各自挡开来袭金针。 此时唯有盘疏道长挥剑继续攻向阳云汉,阳云汉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猛地从地上凌空拔起,挥宝刀向盘疏道长一斩而下,正是阳云汉使出了“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盘疏道长见阳云汉招式凶猛,不敢硬接,身形向后晃动一步,避开阳云汉这雷霆一击。 就在这转瞬之间,昆仑七剑阵露出了一丝空隙。不待七人回过神来重组七剑阵,阳云汉已经一个闪身,从七剑阵中抽身脱困而出,稳稳站在一旁。 昆仑七剑见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愣在当场,茫然不知是否该继续上前围攻阳云汉。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盘疏道长开口说道:“也罢,阳云汉,你既然成功从我七剑阵中脱困,就算过了我们这关,你上山去吧。” 说罢,昆仑七剑闪身站到一旁,让出了上山的大道。阳云汉冲七人一拱手,翻身上马,和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宁玛拉姆五人一起顺大道向山上骑行。 五人走了半天,那山道越来越窄,山势也越来越陡峭。突然前面有一块巨石横空拦在山道之上,巨石之中有一道狭窄的缝隙,仅容一骑通行。此时缝隙之中站着一人,手持奇门兵器双撅,正好阻住了五人去路。 阳云汉看此人甚是眼熟,定睛细看,这人可不正是十余年曾和自己在澶州并肩作战的昆仑蛇护法曲善么。 阳云汉赶忙拱手施礼道:“曲护法,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杭州阳云汉特来求见贵派掌门古月上人,烦请曲护法代为通报。” 这曲善见到阳云汉,脸上却未浮现喜出望外之色,只是冷冷回道:“阳云汉,多年不见啊。你即上得我昆仑山,需得过了我三护法这关,才可见到我派掌门。” 阳云汉没想到曲善会如此冷淡,心头暗自恼怒,沉声回道:“既如此,我来领教昆仑三护法的高招。” 曲善微微点头道:“好胆气,阳云汉你可敢独自一人过来。若是你能凭一己之力从我昆仑三护法的三奇阵中脱困,我们就放你上山去见掌门。” 阳云汉听到这话,高声回道:“有何不敢?”说罢,翻身下马。 曲善闻言返身穿过石缝,阳云汉跟了过去,坦然穿过石缝,眼前陡然豁然开朗,只见巨石之后是一座巨大的山坡,山坡之上立着一座石碑,上书“束马坡”三个大字。 山坡两侧站着二十余名昆仑弟子,待阳云汉走出石缝之后,这二十余人赶忙守在了石缝两侧,挡住凌孤帆几人去路。 山坡正中则站着三人,居中一人正是返身而回的蛇护法曲善,在他一左一右还各自站着一人。左边那人手中拿着奇门兵器鹤杖,正是昆仑五护法中的鹤护法久健。右边那人手中则拿着奇门兵器铁拐,此人却是昆仑五护法中的猴护法跃展。 原来昆仑派共有五位护法,龙护法隐缭、虎护法伏威、蛇护法曲善、鹤护法久健和猴护法跃展,这五人用的都是奇门兵器。只可惜龙护法隐缭和虎护法伏威十余年前命丧在大契丹国大营之中,仅余下了三护法。 这三位护法武功本就高强,这十年来又精修古月上人所创的昆仑三奇阵,武功更是威力倍增。 曲善、久健和跃展三人见阳云汉取出兵器握在手中,赶忙移动身形,站成一个品字型,曲善居前,久健居左,跃展居右,三人各自舞动手中兵器,同进同退攻向阳云汉。 三人之中,曲善双手用的是短兵器,跃展手中兵器中等长度,久健则用的是长兵器,三件奇门兵器竟在攻守之间配合的严丝合缝。 阳云汉赶忙施展出家传“荡海刀法”一招一式应战,可昆仑三护法的三奇阵招式极为精妙,三人手中兵器上下翻转,连招叠用,严丝合缝般将阳云汉死死困住。 阳云汉只感到自己招招式式都受制于人,心知若还如此苦战下去,自己难免落败。想到这里,阳云汉故技重施,大喝一声:“破!”左手中又一把金针撒出,分袭对面昆仑三护法。 眼见金针来袭,这次昆仑三护法却是阵型不乱,三奇阵中飞舞的三件奇门兵器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般,将阳云汉射来的金针悉数挡在了阵型外。破了来袭金针之后,昆仑三护法仍是合力困住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心中豪气顿生,跟着一声大喝:“鸟翔式。”伴随着这声暴喝,只见阳云汉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掠空滑翔之际,手中宝刀刀势笼罩住方圆三丈之地,竟同时将对面昆仑三护法团团包裹住。 三护法陡然感到周身被阳云汉刀势笼罩住,身形移动受滞。三护法心中一惊,赶忙各自运功相抗,转瞬之间三人合力而成的三奇阵仿佛凝滞了几分。 阳云汉哪会错过此等良机,身形在半空中斜掠出去,恰恰脱出昆仑三护法三奇阵笼罩的范围。虽然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绝招“鸟翔式”不能一举击败三奇阵,但还是足以让他轻松脱困。 这下曲善、久健和跃展三人面面相觑,愣在当场。蛇护法曲善无奈摇头说道:“没想到十年不见,阳小弟武功精进如斯。也罢,你已过了我们三人这关,你们可以接着上山了。” 说到这里,曲善向一众弟子摆了摆手。那些弟子赶忙闪出一条路来,让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四人穿过石缝。 五人将马拴在了束马坡上,顺着山间羊肠小道向山上攀去。如此又走了半天,阳云汉五人渐渐走过了高山雪线。 这时气温越来越低,五人之中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都身怀武功,自是不以为意,可却苦了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二人在雪道上越走越是艰难。 凌孤帆见状上前搀住马遥先生,施展轻功带着他走了起来。阳云汉上前冲宁玛拉姆说道:“宁玛公主,我助你一臂之力。”说到这里,阳云汉上前揽住宁玛拉姆腰肢,施展轻功带着她一起跟上凌孤帆二人。 宁玛拉姆被阳云汉搂着向上疾掠,耳边虽是寒风呼呼响起,但她的身子却逐渐暖和起来,心里更是暖洋洋的,期盼着这上山之路最好能一直不到尽头。 五人向山上有攀爬了半天,恰好转过一个山峦,突然在五人眼前出现一座气势巍峨的宫殿,这宫殿由数以万计的冰凌玉柱搭建而成,看起来蔚为壮观。 宫殿大门两侧挂着一幅对联,上联“登昆仑兮四望”,下联“心飞扬兮浩荡”。在大门两侧各二十名昆仑弟子肃然而立,大门正中则站着一位老者,约莫七十岁年纪,身着华贵的道袍,只是他的脸色蜡黄,神情看上去极为阴沉。 五人走到宫殿门口,阳云汉冲那老者拱手说道:“在下杭州阳云汉,特来求见昆仑掌门古月上人,奉上峨眉司徒掌门书信一封,烦请代为引荐。” 那老者听到阳云汉这番话,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阳云汉?你若想见掌门师兄的话,先得过了我残月上人这关。”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潜心武学,久不在武林行走,加之昆仑派地处西域,远离中原,若是按常理揣度昆仑派早就该被中原武林遗忘了,可昆仑派至今仍被大宋武林尊为八大门派之一,就是因为这昆仑掌门师弟残月上人,还有几位昆仑护法常在中原和西域出没,从不错过武林中的任何一件盛事,譬如十余年前澶州共助大宋之举,为昆仑派挣下了赫赫名头。 特别是这残月上人,对邪魔外道出手从来都是狠辣异常,毫不留情,在西域和大宋武林中名头极为响亮。 阳云汉没想到对面之人原来就是残月上人,赶忙一抱拳道:“残月上人,阳某此番前来只为求见古月掌门,并无意和上人比试。” 残月上人闻言,又是一阵仰天大笑:“阳小子,你是怕了么?你可敢领教一下我的火山掌法?” 听到这话,阳云汉皱了皱眉头,豪气干云回道:“阳某有何不敢?” 残月上人看到阳云汉如此豪气,心中暗赞,大声说道:“好,阳小子,亮出兵器上前来。” 阳云汉却没有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而是揉身上前,以掌代刀,使出家传“荡海刀法”攻了过去。 残月上人见阳云汉如此托大,鼻子中冷哼了一声,挥掌迎了上去。这残月上人所使的正是昆仑派独门掌法“火山掌”,原来这昆仑派所处的克里雅山周边火山众多,昆仑前辈在火山旁习武日久,创立了这套火山掌法。 只见残月上人双掌舞动,大开大阖之间,掌风之中带着刺鼻的硫磺之味。 阳云汉本就不擅长掌法,此刻以掌代刀,所用的又是家传“荡海刀法”,招式精妙不足,很快就落了下风。 残月上人却是越斗越勇,火山掌法过处,带的阳云汉衣袂飘舞,犹如风卷残云一般,看的一旁的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二人心惊肉跳。 残月上人斗到酣处,突然大喝一声:“招。”双掌撮合之间,突然猛地射出一股火焰攻向阳云汉胸腹要害。 原来这招正是“火山掌法”中的一记杀招,残月上人以昆仑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驱使,双掌撮合涂抹在掌心的硫磺,顿时发出了这招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厉害招式。 阳云汉猝不及防之下,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只得尽力扭转身形躲避。这样一来,阳云汉虽然堪堪避过了胸腹要害,却依然被那团火焰击中腰间。 好在阳云汉内功浑厚,内力一直周流运转守护全身,此刻腰部被击中,内力自然而然护住了腰间要害,这才保的阳云汉未受伤害。 可是阳云汉腰间所缠包裹却被“火山掌法”火焰击中,顿时灼烧了起来。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俯身在地上向后一滚,扑灭身上的火焰。当阳云汉狼狈不堪起身之际,包裹中突然跌出一物,此物四四方方黑乎乎的,可不正是龙甲神木么。 此时的龙甲神木被残月上人“火山掌法”火焰灼烧之后,竟由棕变黑,个头也缩小了几分,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仿佛也发生了变化。不过此刻阳云汉根本来不及细看,赶忙将龙甲神木捡起,塞回怀中。 残月上人并未趁势上前追击,而是双目灼灼看着阳云汉,开口问道:“阳小子,你刚刚收起来的可是‘龙甲神诀’么?” 玄古帮早已经将阳云汉得到“龙甲神诀”的消息召告武林,听到残月上人询问,阳云汉未置可否,而是缓缓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冲残月上人说道:“上人武功果然高强,在下再来领教上人高招。” 残月上人见阳云汉中了自己火山掌法之后,竟判若无事一般,继续向自己挑战,脸色微微一变,开口说道:“好。”说罢,残月上人继续使出“火山掌法”攻向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宝刀在手,立刻使出自己独创的“雷霆刀法”,一招一式和残月上人斗在一起。二人此番相斗,顿时斗了一个不分伯仲,你来我往相斗甚酣。 这下残月上人脸上挂不住了,他成名久矣,此刻相斗良久却连一个后生小辈都拿不下,想到这里,残月上人猛地一招逼退阳云汉,猛地从腰间拔出长剑。 残月上人终于忍不住取出兵器来,只听他高喝一声:“阳小子,让你见识一下我昆仑‘祖勒剑法’的厉害。”说罢,残月上人使出了昆仑镇派绝学“祖勒剑法”,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抖,瞬间幻化出七朵剑花罩向阳云汉。 普通剑法若是使出这样的招式,那这七朵剑花之中定然是六虚一实,可昆仑绝学“祖勒剑法”之中,这七朵剑花却都是实招。只是残月上人出剑速度极快,乍看上去这七朵剑花竟好似同时幻化而成。 这是残月上人不愿再和后生小辈阳云汉缠斗下去,一出手就使出了“祖勒剑法”中的绝学杀招。 阳云汉见状不敢怠慢,口中喝道:“鸟翔式。”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手中宝刀刀式笼罩住周身要害。只听一连七次“当”声响起,眨眼之间残月上人攻来的长剑和阳云汉手中宝刀相交七次,被阳云汉封了个严严实实。 残月上人一来没想到阳云汉的招式会如此精妙,二来没想到阳云汉内力浑厚至厮,竟能挡下自己的“祖勒剑法”绝学,心中吃惊之下,残月上人猛地扭动身形,凌空拔起,身体在空中一个转折倒悬,头下脚上挥剑向阳云汉刺来。 阳云汉此时“鸟翔式”招式未尽,手中宝刀猛地如雄鹰般啄向来袭长剑。二人手中兵器转瞬相交,只见残月上人举剑在上,阳云汉拔刀在下,二人串成一线,仿佛凝滞在了一起。 二人进入了比拼内力阶段,阳云汉和残月上人都有着七十载的雄浑内力,实力在伯仲之间,二人顿时成了骑虎之势。 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在一旁着急万分。凌孤帆有心相救,可他自知内力远不及二人,根本无法将二人拆解开来。凌孤帆心中明白,若任由二人如此比拼下去,难免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正在这时,却听一人高声喝道:“住手。”话音未落,一人从宫殿大门内闪身而出,飞掠到阳云汉和残月上人身边,一掌向二人手中兵器相交之处拍去。 第七十五章 冰魄神剑 凌孤帆以为来人有歹意,心中惊怒,却是救之不及。只见来人一掌拍在阳云汉和残月上人兵器相交之处,竟以雄浑无比的“乾元功”内力,同时将二人带开,破了二人僵持之势。 阳云汉脱困之后,赶忙闪身退后三步,残月上人则飘落地上,以单手击地,一个倒身站在原处。 阳云汉定睛看那来人,只见此人稳稳站在残月上人身边,约莫七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朴素的道袍,一缕长须,面色红润,正双目炯炯有神回看着阳云汉。 守在宫殿门口的一众昆仑弟子,看到来人,赶忙齐齐躬身施礼道:“掌门。”残月上人也向来人点头示意:“掌门师兄。”原来来人正是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 阳云汉拱手施礼道:“古月掌门,在下杭州阳云汉,特来求见掌门,并带来峨眉司徒掌门书信一封。” 听到阳云汉自报家门,古月上人微微一愣道:“原来你是杭州阳云汉。”古月上人转头冲残月上人说道:“师弟,你为何会和阳小弟相斗?即是贵客前来,还不快带他们到大殿内一叙。”说罢,古月上人返身头前带路。 残月上人听到师兄询问,脸上出现讪讪之色,心中仍在为未能擒下阳云汉而愤愤不平,可掌门师兄之命,他也不敢违抗,只得做出请的姿势,引着阳云汉五人进了宫殿。 五人进了大殿,见这昆仑冰宫之中冰雕玉琢,美轮美奂,最奇的是几人身影投射在冰凌玉柱之上,幻化出层层叠叠的身影出来,一时间五人看的呆了。精研机关制造的马遥先生更是啧啧称奇。 古月上人对此情景却是见怪不怪,微微一笑,吩咐弟子摆好坐席,请五人落座。 阳云汉替众人一一引荐,古月上人听到来人有峨眉护法凌孤帆,峨眉掌门夫人的女弟子上官碧霄,还有擅长机关制造的马遥先生,以及吐蕃公主宁玛拉姆之后,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对几人礼待有加。 阳云汉上前递上峨眉掌门司徒玄印所写书信,古月上人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缓缓说道:“原来司徒掌门是约我们共抗玄古帮。玄古帮这十年来好生威风,行事也越来越无所顾忌,屡屡犯下血洗阳家这等人神共愤的惨案,的确是我武林正道的公敌,此次既然是峨眉司徒掌门倡议,我昆仑派自当……” 古月上人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残月上人插口说道:“掌门师兄,玄古帮势力庞大,我昆仑派地处西域,实在没有必要去趟这摊浑水。” 原来残月上人早就得到消息,阳云汉四处联络武林正道讨伐玄古帮,他心中着实不愿昆仑派贸然得罪强敌玄古帮,卷入到武林浩劫之中,可他知道掌门师兄宽厚仁慈,若是阳云汉来到昆仑山见到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定会同意昆仑派共同对抗玄古帮。 于是残月上人早早发下号令,凡是有自称阳云汉之人上昆仑山来,务必让他知难而退,阻止他见到掌门师兄。只是残月上人万万没有想到,阳云汉竟能凭一己之力从七剑阵和三奇阵两大昆仑阵法中轻松脱困,又和自己战成平手,顺利见到了掌门师兄。 此刻残月上人听到掌门古月上人开口要应承对抗玄古帮,赶忙出言阻止。 古月上人听到师弟残月上人的话,缓缓摇了摇头道:“师弟,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们昆仑派既然身在武林之中,又怎能独善其身?我心意已决,阳小弟,来年开春我们昆仑派自会派人赶到东京,和各大门派一起共同讨伐玄古帮。” 听到这话,阳云汉五人喜出望外,残月上人脸色一沉,黯然低头不语。 古月上人命人摆上酒席款待阳云汉五人,众人在冰宫中把酒言欢。当天夜里五人被安排在昆仑派的客房之中休憩,阳云汉招呼二哥凌孤帆四人先到了自己房间中。五人落座之后,阳云汉从怀中取出龙甲神木放在桌子上细细查看。 此时的龙甲神木静静躺在桌子上,除了个头缩小一圈,颜色由棕变黑外。上面的文字豁然变成了另外一首诗词:“ 火焰神山 虎翼龙飞 赤焰溶洞 大巧若拙 ” 龙甲神木上的图案也变换了样子,不再是那幅东海神岛的海图。 阳云汉暗自揣测,这龙甲神木第一层是靠血水浸泡显现的真容,没想到第二层竟是靠烈火灼烧才会显现出来,自己和残月上人一番比斗,自己中“火山掌”之后,机缘巧合之下,竟会让龙甲神木显示出“龙甲神诀”又一重秘密。 可阳云汉细读这首诗,却不知道诗中所说的“火焰神山”和“赤焰溶洞”所在何处。 阳云汉再抬头看其他四人,二哥凌孤帆正低头研究龙甲神木上那幅图案。 马遥先生精研各种机关制造,他显然对龙甲神木的兴趣远超过对“龙甲神诀”武功绝学的兴趣,正仔细研究起龙甲神木来。 上官碧霄却对“龙甲神诀”没有太大兴趣,她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阳云汉,见阳云汉扫视过来,赶忙低头假装看着龙甲神木,一颗芳心却全萦绕在阳云汉身上。 而四人中的宁玛拉姆看到那首诗后,脸上满是吃惊的模样,双眼死死盯住龙甲神木。 阳云汉看到之后,心中好奇,忙开口问道:“宁玛公主,你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其他三人听到阳云汉开口询问,也都抬头看着宁玛拉姆。宁玛拉姆慢慢抬起头来,说道:“阳大哥,我知道火焰神山在哪里。”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都是喜出望外,凌孤帆接道:“我正在查看这龙甲神木上的图案,这应该是一幅山势地形图,图案上有一个黑点标记的地方,当是赤焰溶洞的位置,可惜不知道整座火焰神山在什么地方,还请宁玛公主赐教。” 宁玛拉姆赶忙施礼道:“凌大侠客气了,赐教可不敢当,宁玛先给大家说一个故事。” 宁玛拉姆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古时候,天山深处有五条恶龙和五只恶虎,这十个凶兽专吃童男童女,人们若不供奉童男童女给它们,它们就大施淫威,毁灭田舍,残害人畜。 一位名叫哈拉和卓的青年向君主沙托克布喀拉汗请命前往除害安民。他手执宝剑,与五条恶龙和五只恶虎激战了九天九夜,终于在吐鲁番东北刺伤了这十个凶兽。 这些凶兽带伤西走,扑腾翻滚之时,鲜血染红了全身。哈拉和卓追赶上前,连斩十剑,彻底杀死了这十个凶兽。这五条恶龙和五只恶虎死后的身躯变成了一座座红山留在了当地……” 一口气说完这个故事,宁玛拉姆才揭示谜底道:“从此我们称这些烈焰熊熊的红山为火焰神山。” 凌孤帆四人这才恍然大悟,阳云汉接口问道:“宁玛公主,那这火焰神山是在吐鲁番,可吐鲁番地域极广,火焰神山到底在哪里呢?” 宁玛拉姆回道:“我知道这座火焰神山就在西州(高昌)城附近。” 听到这话,凌孤帆忙从怀中取出司徒玄印掌门所赠的地图,仔细查看一番,然后说道:“我们此番来到西域,龙甲神诀新的一重秘密又恰好在西域现身,看来是天意如此。四弟,我们需要前往探查一番。 你看这地图之上,我们可以从昆仑山回到于阗,沿和阗河北上汇入塔里木河,再顺塔里木河出黑汗国,直抵西州回鹘的龟兹。然后一路顺着天山南路东行,路过焉耆,最后可达西州(高昌)。 寻找到火焰神山之后,我们再依照这龙甲神木上的图案当可寻找到赤焰溶洞的位置,如此一来定能探访出龙甲神诀新一重秘密。” 宁玛拉姆好奇地翻看着凌孤帆取出的地图,不由自主赞叹道:“这地图绘制的可真好,和我知道的路线一模一样。阳大哥,这条路线我熟悉的紧,只是如何从西州(高昌)到火焰神山我却从未走过。不过我在西州(高昌)城内有熟识之人,他定可以派人带我们找到火焰神山。” 五人一番计议之后,渐渐夜色已深,凌孤帆留下自己的包裹给阳云汉将龙甲神木重新收拾妥当,凌孤帆四人这才返回各自房间休憩。 五人这一路西行而来,舟车劳顿,早已疲惫不堪,很快在各自的客房之中昏昏沉沉睡去。 夜里丑时刚过,客房外面突然闪过一道背负长剑的黑影。这黑衣人悄悄潜到阳云汉屋外,借着皎洁月光,轻轻拨开窗棂,潜入阳云汉屋内。 黑衣人蹑手蹑脚潜到桌边,偷偷拿起桌上包裹摸索起来。不一会黑衣人从包裹中取出一物,放入自己怀中,正待返身离开,却听床上躺着的阳云汉猛地大喝一声:“什么人?” 原来阳云汉睡的虽死,可他武功高强,颇为警觉,黑衣人翻动包裹的声音虽是微弱,还是被阳云汉察觉,立刻出声质问。 黑衣人见阳云汉已醒,赶忙施展轻功,纵身跃到窗边,猛地破窗而出。阳云汉借着月光,见桌上包裹敞开着,龙甲神木不见了踪影。阳云汉吃惊之下,赶忙展开身形窜出屋子,朝那黑衣人猛追过去。 黑衣人知道阳云汉在身后紧追不舍,此人对昆仑地形好似颇为熟悉,在鳞次栉比的昆仑弟子屋舍之间纵横穿梭。可他身后的阳云汉功力浑厚,一直紧紧尾随在他身后。 黑衣人见摆脱不了阳云汉,只得穿过屋舍,向后山狂奔而去。这后山之上早没有了道路,全被皑皑冰雪覆盖住,两旁都是万丈悬崖。阳云汉虽是武功高强,可也不敢掉以轻心,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施展轻功,追赶前方那黑衣人。 二人一阵疾奔之后,奔到一座浑然天成的巨大冰台之上。前面那黑衣人见摆脱不了阳云汉,竟猛地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来。 紧随其后的阳云汉也停下脚步,他见这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忙喝道:“哪来的朋友,快快交出盗走之物。”说着话,阳云汉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遥指对方。 黑衣人却没有搭腔,只是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回指向阳云汉。借着洁白月光,阳云汉见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只能看到一把剑柄,剑身却若有若无,浑然不清,也不知道由何材质打造而成,阳云汉心中暗暗吃惊。 那黑衣人长剑在手,猛地一抖手中长剑,顿时那长剑剑身从若隐若现变成了全然不见踪迹。阳云汉见状,心中更是吃惊,赶忙纵身后跃,避开对面黑衣人的攻势。黑衣人乘胜追击,接着又连发两招,阳云汉无可破解,只能一退再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冰台的边缘。 月夜之中,黑衣人又是一抖手,阳云汉身体周遭突然浮现七朵剑花,向阳云汉飞射而至。阳云汉虽惊不乱,口中喝道:“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身形变幻之下,手中宝刀立刻笼罩住周身要害。 一连七声“当”声响起,阳云汉连续封住了来袭的七朵剑花。可阳云汉心中突然升起警觉之意,口中喝道:“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阳云汉手中宝刀突然变幻成“~”形,若腾蛇逰雾般弯曲扭转过来,恰好封住了一朵若有若无的剑花。 原来那黑衣人抖动长剑之时,实则发出了八朵剑花,这八朵剑花七明一暗,最后那朵剑花才是真正的杀招。千钧一发之际,阳云汉连施两招“龙甲神诀”绝学才堪堪敌住对面黑衣人这式杀招,可是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面黑衣人也没想到自己的这式杀招会被阳云汉封挡住,一个愣神,旋即又准备抖动手腕,作势使出另外一式杀招。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一位蒙面人从冰台边缘窜出,凌空一剑刺向那黑衣人。蒙面人这一剑威风凛凛,劲力十足,带起冰台之上的一片雪花,直扑那黑衣人。 黑衣人不敢怠慢,赶忙放过阳云汉,回身一剑封住蒙面人的来袭长剑。二人转眼之间斗在一起。阳云汉见状,撤刀在一旁凝神观战。 相斗的两人,黑衣人胜在兵器神奇,剑身若隐若现,让人捉摸不定。可那后来的蒙面人每次好像都能料敌先机,要么轻松避过黑衣人的攻势,要么提前抢攻逼退黑衣人。 二人奇招迭出,看的阳云汉眼花缭乱。黑衣人久斗之下渐落下风,只见他又是一抖手腕,闪出七朵剑花攻向蒙面人。阳云汉在一旁凝神观战,自是看出那黑衣人实则抖出了八朵剑花,还有一朵暗花隐藏在七朵剑花之后,悄然向蒙面人的面门要害飘去。 阳云汉生怕前来相助的蒙面人吃亏,正待开口告诫,却不料那蒙面人猛地一抖手腕,竟使出了和那黑衣人一模一样的招式。 只是蒙面人的手中长剑转瞬之间竟然幻化出九朵剑花,前七朵剑花瞬间死死封住黑衣人的前七朵剑花,第八朵剑花则挡在蒙面人的面前,恰好封挡住了黑衣人攻来的第八朵剑花。 双剑相交刮起的劲风,正好带飞了蒙面人的面纱,露出了蒙面人的真容。这下让站在一旁的阳云汉大吃一惊,原来这蒙面人正是昆仑掌门古月上人。 此时古月上人手中长剑抖出的第九朵剑花却已经反刺回去,恰好停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之处,骤然停了下来。 二人用同一招式比拼,古月上人却技高一筹,当场生擒了黑衣人。那黑衣人见状,颓然垂下手中长剑,伸左手缓缓摘下自己的黑面巾。 阳云汉在这黑衣人使出八朵剑花之时,就心存狐疑,此刻见黑衣人摘下面巾,凝神一看,见此人果然就是残月上人。 只听古月上人沉声说道:“师弟,你从我屋内盗走镇派神兵冰魄神剑,我就知道你图谋不轨,没想到你竟然在打这位阳小弟的主意。” 原来昆仑派历代掌门所使的都是昆仑山万年寒冰锻造而成的“冰魄神剑”,若用此剑使出昆仑绝学“祖勒剑法”,冰魄剑身若隐若现之间会助“祖勒剑法”威力倍增。 残月上人前番拿不下阳云汉,这才悄悄从掌门师兄那里盗得“冰魄神剑”,然后前往阳云汉住处盗取了龙甲神木。 这时阳云汉接口问道:“残月上人,你为何要盗走我的龙甲神木?” 残月上人闻言,蜡黄脸孔更加阴沉,缓缓回道:“掌门师兄,我之所以要盗取阳小子的龙甲神木,还不是为了我昆仑派着想么。阳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高强,足以见这‘龙甲神诀’博大精深,这才让我起了窥视‘龙甲神诀’绝学之心。” 听到残月上人这番话,古月上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师弟,你何其糊涂也。说到武功绝学,我昆仑派‘乾元功’、‘火山掌法’,哪样不是旷世绝学,更别提我们的镇派绝学‘祖勒剑法’了。师弟,这些武功你又练到了第几重呢?既然我们本门武功你都没有练到顶点,又何必去觑觎别人的神功呢?” 说罢,古月上人猛地收回手中长剑,将长剑向左侧猛掷出去,那长剑在古月上人乾元功回旋内力控制之下,竟绕着古月上人腰间转了一整圈,最后准确无误地重新插回到他左腰的剑鞘之中。 这一手功夫神乎其技,连站一旁的阳云汉也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内力可以运转的精妙如斯。 第七十六章 回鹘智者 古月上人刚说的这番话,听在残月上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此时虽是天寒地冻,残月上人额头之上还是渗出密密汗珠,他惨然一笑道:“掌门师兄,我错了。”说罢,残月上人从怀中取出盗走的龙甲神木,轻轻抛给阳云汉。 古月上人见状说道:“师弟,此番你做下错事,师兄我罚你到峰顶冰窟之中面壁思过。” 残月上人听了师兄的话,躬身称谢,交出“冰魄神剑”后,纵身离开冰台,向山顶狂奔而去。 古月上人见师弟远去,这才回头冲阳云汉说道:“阳小弟,实在对不住,本门丑事,还请阳小弟代为维护。刚刚我蒙面实在是因为没有面目见阳小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露了真容,望阳小弟千万不要见怪。” 阳云汉连忙回道:“古月掌门,在下哪有见怪之意。还请掌门勿忧,残月上人只是为了门派着想,并无大错,在下定不会对外人透漏今夜之事。”古月上人连连点头称谢,二人这才联袂返回昆仑派屋舍。 这一夜再无事端,第二日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五人来到冰宫向古月上人辞行,蛇护法曲善、鹤护法久健和猴护法跃展三人也站在一旁。 凌孤帆向古月上人施礼说道:“古月掌门,我们特来辞行。” 古月上人回道:“凌护法,你们一行可是要返回峨眉么?还请代我问候你们司徒掌门。” 凌孤帆闻言,摇了摇头:“古月掌门,我们暂不回峨眉山,而是打算前往吐鲁番火焰神山一趟,然后再前往崆峒、华山、少林三派,联络几大门派明年开春共同讨伐玄古帮。” 听到这话,古月上人也没再细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三位护法,请你们代我恭送几位贵客下山。”曲善、久健和跃展赶忙躬身领命,引着五人下到束马坡取回马匹,又一路下到克里雅山脚下,和昆仑七剑一起送别五人。 阳云汉五人又重新踏上漫漫西域路。靠着宁玛拉姆识途和通译,五人沿着和阗河穿越茫茫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又穿过龟兹库车绿洲,沿着天山南路直抵焉耆西海。 这西海可比杭州西湖大的多了,碧波万顷,天水一色,禽鸣鱼跃,芦苇金黄,一派南国好风光。阳云汉想起自己和如儿流连西子湖畔的朝朝暮暮,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可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五人顾不上流连眼前美景,快马加鞭赶往西州(高昌)城。这一日五人终于来到气势恢宏的西州(高昌)城外,此城呈长方形,建有外城、内城和宫城三层。其中外城为夯士所筑,墙高三丈三,城有九门,实是西域一座金城汤池。 此时的西州城是西州回鹘的都城,城内各族杂居,佛教徒、摩尼教徒、景教徒、拜火教徒、道教徒、萨满教徒等不一而足。 宁玛拉姆对西州(高昌)城熟门熟路,带着四人左拐右拐,很快来到内城中心的一座摩尼教寺院。 五人拴好马匹,走进这所长方形的寺院中。寺院里面院落众多,有存放经典图集的经图堂,有教徒们持斋和听颂经典的斋讲堂,有挂着摩尼画像供教徒参拜和忏悔的礼忏堂,还有向教徒们宣教教义的教授堂,以及一个供教徒僧侣休养的病僧堂。 五人来到最中间的院落,这里是呈长方形的斋讲大厅。大厅由三个小厅组成,三个小厅之中南厅最大,北厅最小。五人走到南厅之内,见厅内站满了人,居中立着一位八十余岁的老者。 这老者面色红润,头戴高高挺直的白冠,用两条窄窄的红丝带拴在颌下,穗子垂落胸前,一绺白发从耳朵前面垂到面颊两旁。老者浑身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袍,加上须发尽白,头戴白冠,看上去好似不染人间一丝尘埃。 老者双手捧着一本镶金红边的经书,正在高声诵念着,环绕在他四周的教徒们也是个个白衣白冠,双手遮盖在宽大的袖筒里,于胸前合十,毕恭毕敬跟着老者一起诵念经典。阳云汉五人不便打扰众人,在一旁默默伫立等候斋讲仪式完毕。 良久之后,经典诵念完毕,白衣白冠的教徒们纷纷散去。老者早就看到五人,慢慢踱到五人身边,冲宁玛拉姆说道:“宁玛,你来了。这几位是你带来的朋友么?”老者看出阳云汉四人都是汉人,用的一口大宋官话询问宁玛拉姆。 宁玛拉姆赶忙回道:“智者爷爷,这四位都是大宋豪杰。”说着,宁玛拉姆替四人一一引荐,又向四人介绍道:“这位是回鹘智者阿莫爷爷,他可是最博学广闻的回鹘人。” 智者阿莫听到宁玛拉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道:“宁玛,你们到我这里所为何来?” 宁玛拉姆赶忙说道:“智者爷爷,我们是前来寻找火焰神山的。我只知道这火焰神山离西州(高昌)城不远,却不知道该如何前往,还请智者爷爷派人给我们带路。” 智者阿莫听了宁玛拉姆的话,微微一愣道:“宁玛,这火焰神山离此地倒是不远,但那里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呢?” 凌孤帆听到这话回道:“阿莫智者,我们要到火焰神山里去寻找一物。” 智者阿莫听到这话缓缓摇头道:“这火焰神山便是铁人到了那里也会化成了汁,除非你们能化身那天上的飞鸟才有一丝可能到火焰神山里去寻找东西啊。” 听到这话,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脸上都是微微变色,心知这火焰神山极不一般,马遥先生则在一旁怔怔发呆,不知道在斟酌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摩尼教徒返身回来向智者阿莫禀报寺院外有一群佛教僧人求见。不一会儿,两名僧人带着八个徒儿鱼贯而入。 这两名僧人都是汉人,看到智者阿莫后,其中一名僧人大大咧咧说道:“你就是那摩尼教徒阿莫么?我是尊胜陀罗,这位是我师弟持世陀罗,我们二人专程前来找你辩论一番,看该是由你摩尼教为我回鹘正统,还是当我佛教为回鹘正统。” 听到这话,智者阿莫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就是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你们在回鹘声名远播,修炼的《天地八阳神咒经》更是广为流传,我也曾有幸通读一二。只是我观经书之中,以天地为主体,以善恶为创造天地之法,以阴阳为善恶,以善代表光明,以恶代表黑暗,此所谓‘天、善、光明’和‘地、恶、黑暗’,敢问这和我们摩尼教的明暗二宗有何分别?” 智者阿莫不等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发问,先声夺人,开口询问。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没想到智者阿莫竟会精研自家修炼的《天地八阳神咒经》,听到智者阿莫的质问,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智者阿莫又是微微一笑道:“佛夷瑟德乌卢诜者,本国梵音也,译云光明使者,又号具智法王,亦谓摩尼光佛,即我光明大慧无上医王应化法身之异号也。当欲出世,二耀降灵,分光三体;大慈愍故,应敌魔军。亲受明尊清净教命,然后化诞,故云光明使者;精真洞慧,坚疑克辩,故曰具智法王;虚应灵圣,觉观究竟,故号摩尼光佛。光明所以彻内外,大慧所以极人天,无上所以位高尊,医王所以布法药。则老君讬孕,太阳流其晶;释迦受胎,日轮叶其象。资灵本本,三圣亦何殊?成性存存,一贯皆悟道。” 听到智者阿莫称摩尼、释迦牟尼、老子三圣同源之时,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更是辩无可辩。持世陀罗恼怒成羞道:“师兄,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拳脚上面见真章,将这摩尼教徒阿莫赶出回鹘。” 听到这话,智者阿莫不嗔不怒,再次微微一笑道:“比试一番也无不可,不过拳脚打斗太过儿戏,我们就比比内力如何?我以一敌二,领教两位神通。”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听到这话,怒极反笑,原来这二人精修“天地八阳神功”,自负神功盖世,没想到智者阿莫竟敢提出以一敌二,二人自是怒上心头。 阳云汉五人在一旁却为智者阿莫暗暗担心。阳云汉心想这智者阿莫年老体迈,怕不是对面二僧的对手,可他此刻也不便贸然插手,只能冷眼旁观,暗自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手救下智者阿莫。 这时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一左一右,运足内力,上前两步,各出右掌,缓缓攻向智者阿莫。也不见智者阿莫如何运功,只是轻描淡写般伸出双掌,和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手掌相抵。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立刻运功催动内力汹涌澎湃攻向智者阿莫。智者阿莫却不动如山,犹如屹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一般,任你恶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心中吃惊,没想到智者阿莫内力深厚如斯,赶忙加紧内力周流运转攻向智者阿莫,可智者阿莫仍是稳如泰山。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越斗越是心惊,渐渐二人内力都快运到极致,双目赤红,额头大汗淋漓,头顶雾气缭绕。智者阿莫却是神色自若,面色依旧红润,额头更是连一滴汗珠都没有,三人内力高下立判。 斗到最后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内力告罄,不知不觉中委顿在地,智者阿莫却没有乘胜追击,任由二人带来的八个徒儿上前将已经讲不出话的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扶了起来,灰溜溜地逃出摩尼寺院。 且不说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在此番拼斗中内力大损,只说阳云汉五人看着眼前的智者阿莫,眼中充满敬畏之色,凌孤帆感叹道:“我如今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没想到阿莫智者的内力神功如此震古烁今。” 智者阿莫听到这话,脸上仍是不喜不悲,缓缓摇头说道:“我的内力哪里高深了,只是我修炼了一套特殊的法门,无论对方攻来的内力如何强劲,我都将它原封不动传导给了脚下大地,真正内力高深的是这无边无际的大地而已。” 阳云汉五人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只是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明白,这法门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要将对方内力引导透传过自己身体又谈何容易,只怕出一点细微差错就会令自己经脉尽断,更何况智者阿莫还同时在对抗两大高手攻入的内力,如此想来,智者阿莫这传导内力的法门的确不愧是一门神功绝学。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摩尼教徒慌慌张张走了进来,禀告道:“师父,大契丹上使前来求见。” 听到这话,智者阿莫脸上笑容不再,眉头微蹙,转头冲宁玛拉姆用回鹘话说道:“有大契丹国客人来访,宁玛,你带他们几位暂避一下。” 听完宁玛拉姆通译摩尼教徒和智者阿莫的对话,阳云汉和凌孤帆互看了一眼,二人曾听司徒玄印掌门说起过,西州回鹘现在为大契丹国属国,大契丹国甚至在回鹘北庭筑造了可敦城,屯以重兵,因此大契丹国人在西州回鹘可是地位超然,只是不知道这大契丹国上使来见智者阿莫所为何事。 二人和上官碧霄、马遥先生一起,在宁玛拉姆带领下,走到旁边的中间小厅中,偷偷向南厅中观望。 那摩尼教徒刚通报完,还没等他再回到寺院门口去引领来客,三位大契丹上使已经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在中间小厅中的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看到这三位大契丹上使不由得目眦尽裂,阳云汉更是怒发冲冠起。 原来这三位大契丹上使正是在武陵山上屠杀了武陵真人和其一众弟子的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此刻三人都换回了大契丹国贵族服饰,腰间跨着百炼钢契丹刀,步履之间踌躇满志。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进得南厅,傲然看着白衣白冠的智者阿莫,萧郎君开口问道:“你就是回鹘智者?老家伙,我大契丹有一宝物,事关我大契丹国运,但此宝物多年前流落到回鹘之后,却不知所踪。我们费尽心思才查得,此宝物最终落到了你手里。老家伙,你快乖乖交出此物,否则别怪我们三人不客气了。” 智者阿莫正待回话,在中间小厅中的阳云汉再也忍无可忍,猛地窜入南厅之中,大声喝骂道:“你们三个恶贼快快为武陵道观众人赔上性命来。”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听到喝骂声,大吃一惊,扭头看到来人是阳云汉,再一看凌孤帆、上官碧霄二人也跟在阳云汉身后,三人心中震骇莫名。 阳云汉不再和三人啰嗦,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猛地扑了上来。萧曷和萧不吕二人赶忙拔出腰间那比普通契丹刀长了三分的百炼钢宝刀,上前迎住阳云汉。 这二人的刀法依旧是直来直往,刚劲凶狠,凌冽萧杀,而且二人配合的更加天衣无缝,手中的百炼钢弯刀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分进合击砍向阳云汉。萧曷和萧不吕二人还想象当初一样凭合击之术困住阳云汉。 他们哪里知道多日不见的阳云汉不仅又消化了玄解母丹十年内力,还习得了“龙甲神诀”前两式神功,武功已经大进。 阳云汉心中恨极三人,上来就暴喝一声:“鸟翔式。”阳云汉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掠空滑翔之际,手中宝刀刀势笼罩住方圆三丈之地,将对面二人团团包裹住。 萧曷和萧不吕顿时感到周身被阳云汉刀势笼罩住,身形移动受滞,二人的合击之术,瞬间被阳云汉破解掉。 阳云汉手中宝刀却没有闲着,如雄鹰般分啄向二人,萧曷和萧不吕二人赶忙各自举刀迎敌。 二人手中百炼钢宝刀和阳云汉手中宝刀相交,萧曷和萧不吕只感到一股雄浑内力传来。阳云汉依旧不动如山,萧曷和萧不吕却各自向后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二人只感到胸口血气翻涌,赶忙各自运气调息。此刻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万万想不到阳云汉武功精进如斯。 萧郎君想着两个师弟联手应敌该当稳操胜券,没想到才一个回合萧曷和萧不吕就败下阵来,还险险受伤。萧郎君心中惊恐,赶忙拔出百炼钢契丹刀,退后几步,和两个师弟成品字形而立。 阳云汉这时已经挥刀冲了过来,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赶忙结阵应敌。三人步伐闪动之间,或进或退,不停组成各式品字形状,其中两人或一人主守,一人或两人主攻,比之刚刚仅两人组成的阵法威力大增,终于合三人之力将阳云汉困在其中。 第七十七章 大禹神功 阳云汉正待使出“蛇蟠式”绝学,一旁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早已经按耐不住,拔出长剑冲了过来,就要加入战团。 萧郎君一直在偷眼旁观,眼见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上前,心知今日在此讨不到好处。这萧郎君也是果决之人,一见情势不对,当机立断,低声一喝:“风紧,扯乎。”说罢,舞动左手,甩出一把金钱镖,罩向对面的阳云汉。 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听到大师兄召唤,也跟着甩出金钱镖,从左右罩向阳云汉。阳云汉见状,只得闪身后退,避开三面袭来的暗器。 趁着这个空当,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各自施展轻功窜上屋脊,狼狈逃之夭夭。阳云汉顿足不已,正待展开轻功追上前去,却被智者阿莫一把拉住。 智者阿莫冲阳云汉缓缓摇头道:“穷寇莫追,大契丹国在西州(高昌)城内势力庞大,非大宋可及,就你们几人贸然追上去恐要吃亏。” 凌孤帆在一旁接道:“四弟,总有一日我们会寻到这三人,为武陵真人他们报仇。”阳云汉听到二人相劝,只得作罢。 智者阿莫正想请五人到经图堂休憩,不料又有一名摩尼教徒仓皇跑了进来,高声通禀道:“师父,又有大契丹上使前来求见。” 听到这话,智者阿莫暗暗诧异,难道前面三人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他正欲请阳云汉五人再次回避,没想到这次来的两位大契丹国使者已经急不可耐直接闯了进来。 这二人身着绯袍,身材高大。阳云汉和凌孤帆看到这二人觉得极为眼熟,仔细辨认之下,阳云汉和凌孤帆心中一惊,原来这两个大契丹国使者正是十余年前澶州之战和阳云汉交过手的那两个绯袍大汉。 这二人当年各自使出寒冰掌和烈火掌,威猛无比,曾重伤过杨千山,若不是凌孤帆千辛万苦找到了神医徐问真,杨千山当年差点就重伤不治。 此刻再见这两个绯袍大汉,这二人除了眼神之中多了几丝深邃之外,相貌竟和当年没有太大变化,是以很快被阳云汉和凌孤帆辨认出来。 这二人显然也认出了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心中吃惊不在阳云汉和凌孤帆之下,忙冲着智者阿莫怒叱道:“回鹘智者,我们大契丹皇帝查得我大契丹宝物落入了你的手中,故而特派我们二人为使者前来取回,没想到你胆敢勾结宋人,你是想将那宝物交给宋人么?” 智者阿莫听到这话,心中甚是诧异,开口回问道:“你们二位也是大契丹国使者?刚刚来过三人也自称是大契丹国使者,你们何必几次三番前来,不如一次做个了结。” 听到智者阿莫这番话,两个绯袍大汉面面相觑,面露震惊之色,其中一人狐疑说道:“大契丹国除了我们二人,竟然还有人在寻找这宝物么?”另外一人接着问道:“回鹘智者,那宝物可被前面之人取走了?” 智者阿莫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何物件。”听到这话,两个绯袍大汉异常恼怒,其中一人说道:“看来你铁了心要勾结宋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们抓你回去。” 眼看二人就要出手,阳云汉闪身而出,拔出“绕指柔”宝刀,挡在智者阿莫身前,冲两个绯袍说道:“你们二人想要拿人,也得问问我是否同意。” 两个绯袍大汉当年曾和阳云汉、杨千山交过手,武功远在阳云汉之上,这十余年二人跟着师父勤学苦练,武功又是精进,哪里会将阳云汉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绯袍大汉开口说道:“我乃大契丹国大于越的大弟子乌利,这位是我二师弟曲利,我们师兄弟几人在大契丹可是威名赫赫,手下从不斩无名之徒,你快快报上名来?”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阳云汉五人还倒罢了,智者阿莫却是脸色微变,原来大契丹国大于越地位十分显赫,爵位在大契丹国百官之上,与帝位平等,亦称并肩王。 在大契丹帝国,大于越仅授予功勋最大和武功最强的契丹贵族。此时大契丹国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出生高贵,武功卓绝,韩德让生前对此人也是敬畏有加。智者阿莫暗想,眼前这两人自称大契丹国大于越的弟子,武功定然不凡。 阳云汉却不知道大于越的底细,晒然一笑,昂首说道:“在下杭州阳云汉,当年你们二人在瑕丘伏击,害的我大哥杨千山重伤,今日让我来领教二位高招。” 绯袍大汉乌利听到这话,不再多言,闪身上前,运气自左手劳宫穴,经外关、曲池、肩髁至右臂,一股阴寒之气经肩髁曲池外关、劳宫穴从右掌透出,铺天盖地的寒冰之气向阳云汉当头罩去。 阳云汉身受其中,整个人仿佛骤然掉入了冰窟窿般,只感到一股寒气侵袭全身。阳云汉赶忙默运内力,一股暖流自他的丹田升起,瞬间流转全身,阳云汉凭借过七十载的雄浑内力立刻将乌利的寒冰掌攻势消融掉。 阳云汉立刻展开“雷霆刀法”的四式刀法“雷奔云谲”、“雷鸣瓦釜”、“雷惊电绕”、“雷霆万钧”一招一式攻向乌利。 乌利暗暗惊心阳云汉多年不见,武功竟然变得如此高深,若是寻常武人和自己争斗,用不了多久,那武人手中兵器自是凝结成冰,再过得片刻,至阴寒冰之气会再侵入那武人体内,致敌死命。 乌利没想到阳云汉不仅不惧怕自己的寒冰掌力,还用凌厉刀法反击向自己。乌利赶忙打足精神,使出寒冰掌法的精妙招式一招一式拆解阳云汉的“雷霆刀法”攻势。 二人这番争斗端的是精彩绝伦,只是乌利的寒冰掌受制于阳云汉的雄浑内力,很快落了下风。只听阳云汉口中高喝:“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手中宝刀若腾蛇逰雾般攻向乌利。 乌利看出此招精妙,自己退路全被阳云汉招式封死,着急之下,赶忙运足寒冰掌力想封住阳云汉攻来的宝刀攻势。只是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骤然弯曲,犹如灵蛇吐信般砍向乌利的手腕,眼看着乌利就有断腕之灾。 紧要关头,另外一位绯袍大汉曲利闪身上前,他运气自右手劳宫穴,经外关、曲池、肩髁至左臂,一股炽热之气经肩髁曲池外关、劳宫穴从左掌透出,遮天蔽日的至刚炙热之气汹涌直扑阳云汉手中宝刀,堪堪封挡住阳云汉的攻势,正是曲利使出了烈火掌法在关键时刻救下乌利的手腕。 二人这时顾不上身份,合力双战阳云汉。乌利和曲利二人这十余年武功也是突飞猛进,只是阳云汉屡有奇遇,这才让乌利束手束脚。此刻二人以二敌一,顿时各自全力展开身手。 只见乌利出掌之时,阴寒之气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霜了般。而曲利掌力所至,炙热之气越来越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阳云汉身处冰火两重天之中,只能靠着雄浑内力和精妙龙甲神诀招式应敌。 一旁观战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早就退到了中间小厅中躲避。不一会,上官碧霄也忍受不了退了过去。再过得片刻凌孤帆也是默默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全力运功相抗,一边凝神观看场内,万一四弟有何闪失,他好出手相救。 几人之中唯有智者阿莫稳如泰山般站在原处,好似全然不受寒冰烈火的影响。 乌利和曲利合双人之力共斗阳云汉,虽是稳处上风,却还是久战阳云汉不下。二人觉得颜面无光,斗着斗着,只见二人对望一眼,突然齐声大喝,乌利出左掌,曲利出右掌,二人双掌互抵。 接着乌利出右掌,曲利出左掌一左一右攻向对面的阳云汉。阳云汉感到左右两侧至阴至阳之气袭来,赶忙运功挥宝刀封挡。 可乌利和曲利二人双掌互抵之后,各自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攻向阳云汉的至阴至阳之气威力竟好似加倍了般。阳云汉虽以“绕指柔”宝刀封挡,可那至阴至阳之气还是突破封锁,顿时让阳云汉左边身子变得冰冷无比,而右边身子变得如烧炭一般。 阳云汉吃惊之下,体内真气全力周流运转,竭力运功相抗。这时,乌利和曲利的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突然互相转换,乌利攻来的变成了炽热之气,而曲利攻来的变成了阴寒之气。 这下轮到阳云汉大惊失色,此时他已然来不及使出精妙武功招式破敌。只听阳云汉口中大喝一声,猛地将“绕指柔”宝刀插在身前,跟着伸出自己的左右手掌,抵住乌利和曲利攻过来的右掌和左掌,三人直接以硬碰硬。 顿时阳云汉左右两侧手掌之上,忽而炙热,忽而寒冷。旁边几人看到阳云汉左右两侧的身子时而凝结成冰,时而皮肤火红,正在经历着冰火两重天交替煎熬。 凌孤帆心知四弟不敌乌利和曲利二人合力围攻,正待拔剑上前,智者阿莫已经抢先一步挪到阳云汉身后,伸出双掌抵在阳云汉后背上。 接着阳云汉听到智者阿莫在耳边轻声叙说起运功口诀:“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禹乘四载,随山刊木,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 阳云汉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智者阿莫在传授自己引导内功的神功绝学,赶忙边凝神倾听,边按照智者阿莫所说,运功调息起来。顿时阳云汉感到攻向自己的至阴至阳之气犹如找到了泄洪渠道般,朝身后的智者阿莫滚滚涌去,阳云汉身上压力瞬间消失。 乌利和曲利此时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急忙轮转内力,改为至阳至阴之气攻向阳云汉,可汹涌攻势依旧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二人几次三番轮转内力,却是毫无起色,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阳云汉体内真气已经运转调集完毕,从左右手分袭乌利和曲利二人。这下,乌利和曲利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二人心知今日无法取胜,互看一眼,陡然同时撤掌。 乌利和曲利二人虽然脱身,可阳云汉浑厚内力岂是轻易能够消解的,二人瞬间被阳云汉雄浑内力侵袭入体内,各自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掉了个般,血气翻腾,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二人此时手掌相连,不敢分开,任凭真气在二人之间流转渐渐治愈体内伤势。乌利勉强开口说道:“阳云汉、回鹘智者,你们真好武功,今日我们师兄弟认栽了。”说罢,二人返身离去。阳云汉此时也在运功调息,未强加阻拦,任凭二人离去。 这一日里颇多周折,到此刻方才消停下来,智者阿莫引着几人到经图堂中。他命教徒在大红桌子上摆满日月状的糕点,又在三足金盘中放上晶莹剔透的葡萄、甜嫩多汁的西瓜、甘甜可口的甜瓜、皮厚肉美的哈密瓜等各色水果,请几人食用。 阳云汉向智者阿莫拱手施礼道:“阿莫智者,谢谢你刚刚出手相助,还传授了神功绝学于我。” 智者阿莫摆手说道:“阳施主,此番比斗因我而起,何谢之有。若要言谢,也该当是由我谢你。我刚刚传授于你的内功传导法门,乃我自创,其要义在疏,而不在堵,与一般的内力运转法门迥然不同。我以你们中原帝王大禹命名之,称之为‘大禹神功’。 此番机缘巧合,让我的这门功夫得一传人,我心甚慰。望阳施主日后勤于练习,定可传导对手内力于大地,化敌攻势于无形。”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掌握“大禹神功”精要,只是此刻自己还不能操控自如而已,是以前面迎战乌利和曲利之时,还需智者阿莫出手相助,但只要自己日后勤于练习,定可达到像智者阿莫一样的炉火纯青境界。 日后若是单纯比试内力,除非碰到内力通天之人,用“大禹神功”疏通之法都无法化解对方内力攻势,除此之外,只怕是碰到内力绝顶之人,也不再是自己敌手。想到这里,阳云汉心中一阵欣喜。 智者阿莫接着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物要交与阳施主。”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阳云汉手中。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看到此物,都是莫名惊诧。 原来此物和当初武陵真人交托给阳云汉的契丹青牛一模一样,好似一枚古朴的符印,正面雕刻着一头惟妙惟肖的青牛,牛角弯环,牛尾秃速,两眼圆睁。 阳云汉好生奇怪,翻看契丹青牛背面,只见上面雕刻的却是“乌隗”二字。阳云汉依旧不解其意,忙从怀中取出那枚雕刻着“楮特”二字的契丹青牛,将两枚契丹青牛并排放在手心中,抬头看向智者阿莫。 智者阿莫看到阳云汉取出了另外一枚契丹青牛,不待阳云汉开口发问,微微笑道:“原来阳施主你早有另外一枚符印,看来此物真的是与阳施主有缘,我将它送于阳施主是没错了。此物确如大契丹国来使所说,事关大契丹国国运。阳施主是有缘人,此中奥妙来日定可自己破解,就无需我来告诉阳施主了,但请阳施主收好此物。” 阳云汉原本有满腹疑问想要询问智者阿莫,可听了智者阿莫一席话,心知他不想说出此中奥秘,只得将两枚契丹青牛又收入怀中。 当天夜里,阳云汉五人就留宿在摩尼寺院中。夜半时分,阳云汉突然听到窗外有人走动之声,心生警觉,从床上一跃而起。 阳云汉担心有大契丹国敌人去而复返,赶忙推开房门朝那走动声响起之处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阳云汉来到一处庭院之中。当夜天空繁星点点,借着满天星光,阳云汉看到智者阿莫独自一人站在庭院当中,他手中拿着一物,昂头仰望星空。 阳云汉心中好奇,缓步走了过去。智者阿莫没有回头,却突然开口说道:“你来了。” 阳云汉心中诧异,不知道智者阿莫是否从脚步声中猜出是自己,开口应道:“是的,我来了。” 智者阿莫依旧没有回头看阳云汉,仍然专注仰望着浩瀚星空,口中喃喃说道:“即是有缘人,就请和我一起夜观星象。”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一道像烽火似的巨星出现在天际,巨星的周围环绕着一大圈黑色,好像将巨星装在了一个洞穴之中。巨星透过黑暗向外照耀,闪烁发亮,光芒四射。 紧接着巨星冒出一根非常粗大的尾巴,远远望去,好似一团火焰的浓烟出现在西方的天空中,久久不灭。 天现如此异兆,看的阳云汉目瞪口呆。智者阿莫仰望着天空,口中喃喃有词:“异相既生,大难将临。” 二人就这样一直仰望着夜空中璀璨夺目的巨星。 第七十八章 灰烬之城 一个时辰之后,异变又起,一颗流星突然自东方升起,向西方而去,在夜空中掠过,横扫天空,照彻整个大地。 那流星的光芒瞬间掩盖了先前的巨星光芒。最奇妙的是,流星划过之后,原先悬挂天空的巨星竟不见了踪影,天空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仍是繁星点点。 当智者阿莫看到天际的那颗流星之时,也是目瞪口呆,流星过后,他赶忙低头专心操弄手中的那件物事。阳云汉还在为刚刚看到的一切而震撼,呆呆站在那里。 过得片刻,智者阿莫突然开口说道:“阳施主,你能将生辰八字告诉我么?” 这句话问的非常突兀,可阳云汉得智者阿莫传授神功,早将他视为半个师傅,自然而然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智者阿莫又操弄手中物事一番。 这次过了良久。智者阿莫突然停了下来,脸现狂喜之色,向阳云汉行起大礼来,口中说道:“我国黎民百姓得救了,没想到救难之人就应验在阳施主身上,还请阳施主怜悯世人,出手相助。” 一席话听的阳云汉云里雾里,他赶忙扶起智者阿莫,连声说道:“阿莫智者,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还请明言。” 智者阿莫起身缓缓说道:“观乎天文,以察时变。今夜异相频生,先有彗星出西方。在我西州回鹘之西是黑汗王国,此兆应在黑汗王国身上,定是这黑汗王国有入侵我国之举动。 我本以为大难降临,未料又一颗流星起,竟破了这慧星之灾。此流星自东方而来,阳施主恰好此时抵达我西州回鹘,我试着以阳施主生辰八字验证之,竟占卜出阳施主恰恰就是那来自东方的救难之人。” 智者阿莫这番话说的玄而又玄,可阳云汉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智者阿莫身处西域,正是华夏和西方文明交汇之处。他早年游历中原之时,习得《开元占经》,后又游历黑衣大食,偶得《历数书》,又结识比鲁尼、阔识牙耳诸人,习得阿拉伯星占学,真可谓学贯中西,堪称当世星占学第一人。 这占星之术即可以观测异常天象,用来预卜各种军国大事,诸如战争胜负、年成丰歉、水旱灾害、朝纲祸福、帝王吉凶之类,又可以根据七曜黄道十二宫等正常天象占卜,以一个人出生时刻的天象来预言其一生命运和吉凶祸福。华夏星占学偏前者,而西方星占学偏后者。 智者阿莫手中操控之物,就是他自制的星盘,盘分三圈,外圈是埃及的三十六旬星,中圈是巴比伦的黄道十二宫,内圈是日、月诸行星的七曜。 智者阿莫所说之言就是希望阳云汉能出手拯救西州回鹘,阳云汉毫不犹豫回答道:“阿莫智者,若真的天命如此,能让我救西州回鹘百姓于水火之中,我自是责无旁贷。” 听到阳云汉说出这话,智者阿莫仰望浩瀚星空,眼中已泛起泪花,连声说道:“太好了,摩尼果然显灵。” 阳云汉接着说道:“阿莫智者,我曾听峨眉派司徒掌门说起这黑汗国因宗教不同,与佛教诸国纷争不断,情形究竟如何呢?” 听到这番询问,智者阿莫脸上浮现悲悯之色,缓缓说道:“百年前黑汗王国索图克?布格拉汗发动流血宫廷政变,将不信仰伊斯兰教的王国大汗奥古勒恰克杀死,成为第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王国统治者。 可自此之后,黑汗王国内的宗教之争从未停息,伊斯兰教也一直未能取得正统地位。直到四十五年之后,他的长子木萨?阿尔斯兰汗才得以正式将伊斯兰教定为黑汗王国的国教。 这之后的第三年,于阗佛教王国发动了针对黑汗伊斯兰教王国的进攻,双方相持不下,交战四年,一直僵持到大宋开宝三年(971年)木萨?阿尔斯兰汗去世。 木萨?阿尔斯兰汗之子阿里?阿尔斯兰汗刚刚即位,于阗佛教大军就直逼喀什噶尔城下,双方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血战,你来我往之下,各自伤亡惨重。此战之后,两大王国之间的宗教之争消沉了好些年。 二十年后,也就是大宋淳化二年(991年),趁阿里?阿尔斯兰汗率军进攻西方的萨曼王国之际,于阗佛军再度兵临喀什噶尔城,阿里?阿尔斯兰汗在撒马尔罕闻报后,立即率军火速东救,双方又是五个月的浴血奋战,于阗佛军败退。 又七年之后,大宋咸平元年(998年),于阗佛教王国发动了对黑汗伊斯兰教王国的最后一次,也是攻势最凶猛的一次进攻。此战,阿里?阿尔斯兰汗战死,喀什噶尔城沦陷,黑汗王国几乎毁于一旦。 这个时候,玉素甫?卡德尔横空出世,他是阿里?阿尔斯兰汗的堂侄,就在喀什噶尔城陷落之际,玉素甫?卡德尔率领黑汗王国的西部大军彻底击溃了萨曼王国残部,俘虏了该国的末代国君,萨曼王国覆灭。 听闻黑汗王国都城沦陷,玉素甫?卡德尔向更西方的伊斯兰各国求助,获得十余万援军。大宋咸平二年(999年),玉素甫?卡德尔率领这支大军杀回王国,不仅一举夺回喀什噶尔城,还一直推进到于阗城下。 于阗王国兵败,一路逃到莽莽昆仑山,玉素甫?卡德尔穷寇犹追,却在昆仑山被于阗佛军屡次打败,损兵折将而回,于阗佛教王国得以苟延残喘。 大宋景德元年(1004年),玉素甫?卡德尔废阿里?阿尔斯兰汗长子阿里?托干汗,自立为王国大汗。 两年之后,他再次挥军进击于阗佛教王国,双方一场殊死决战,于阗王战败身亡,最终于阗佛教王国灭亡。 而不可一世的玉素甫?卡德尔汗下一个目标就是以佛教和摩尼教为尊的我西州回鹘王国,如今的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就如当年的于阗佛国和黑汗王国一样,也是不死不休之局,只怕必将有一国国破家亡,万千百姓将流离失所。” 说到这里,智者阿莫长叹一声,眼中含泪接着说道:“这十余年双方一直只有小的摩擦,还没有大的血战,这是黑汗王国在休养生息。如今匆匆十余年已过,只怕此刻黑汗王国已经恢复了原气。此番星占,乃是大战将临之兆啊。” 听完智者阿莫详加解说,阳云汉终于了解了伊斯兰教和佛教之间这段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往事。 现在同样的不死不休宗教之争又将发生在西州回鹘和黑汗王国之间,对此阳云汉心中已无疑义,只是双方这十余年并无血战发生,阳云汉担忧的是大战是否会如智者阿莫星占那样很快就会发生,而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并不能在此地过久逗留,于是阳云汉开口说道:“阿莫智者,此刻并无黑汗王国入寇消息,而我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 不待阳云汉说完,智者阿莫抢着说道:“这是自然,但求阳施主在此地逗留三日,若三日之内没有黑汗国入侵的消息,我自会派弟子带你们前往火焰神山。”阳云汉听到这话,再无疑义,二人这才一齐返回居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阳云汉向凌孤帆几人说了自己和智者阿莫达成的协议,要在此地多留三日,凌孤帆几人自是没有疑义。接下来两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到第三日头上,突然有摩尼教徒急匆匆来报:“师父,大事不好了,黑汗五万骑兵突然来袭,黑汗大军统兵主帅是阿里?托干。龟兹城已经被破,我国西线防御的三万精兵全军覆没。” 听到宁玛拉姆的通译,阳云汉几人对智者阿莫的星占之术又钦又佩,不过阳云汉心中还是吃惊不小,没想到黑汗大军不来则已,一来就如此凶猛,竟然全歼了西州回鹘三万精兵。 智者阿莫脸色微微发白,口中说道:“原来是阿里?托干统兵前来,此人可是黑汗王国里仅此于玉素甫?卡德尔汗的英雄,他是阿里?阿尔斯兰汗的长子,原本是黑汗王国大汗,不过被不世出的枭雄玉素甫?卡德尔汗废除。 只是他们家族势力庞大,即便是玉素甫?卡德尔汗也不敢轻易杀死他,只能将他发配到八拉沙衮统帅黑汗王国的东方兵团。没想到这次来袭我西州回鹘的竟是他。” 阳云汉闻言,接道:“阿莫智者,你占卜之事已然发生,我当兑现诺言,前往两军交战前线,择机而动,看能否帮助两国消弭这场灾难。” 那来通报的摩尼教徒接着禀报道:“师父,我国五万铁骑和大契丹国五万大军此刻已经出发赶往龟兹城迎敌。” 听到这话,智者阿莫缓缓摇了摇头,用大宋官话对阳云汉几人说道:“我西州回鹘这是在与虎谋皮啊,此番若是和大契丹国联军获胜,只怕大契丹国铁骑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此番若是落败,我西州回鹘精锐竟丧,也只有亡国一途。无论胜败,都是不解之局啊。” 阳云汉听到这话,忙接道:“阿莫智者,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我此番前往,定当竭尽所能化解这场战事。” 智者阿莫点了点头,接道:“我的星占之术从无差错,想来阳施主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破解这不解之局。” 阳云汉转头冲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四人说道:“二哥,上官姑娘,马遥先生,我请你们三人留在此地,代为照看阿莫智者。只是要请宁玛公主随我一同前往两军阵前,帮助通译。” 听到阳云汉这话,凌孤帆脸现踌躇之色,上官碧霄则满脸焦急,马遥先生无可无不可,唯有宁玛拉姆大大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清秀的脸庞上绽放出花一般灿烂的笑容。 凌孤帆看向阳云汉,说道:“四弟,你只带宁玛公主前往么?” 阳云汉坚定地点了点头:“二哥,我担心萧郎君、萧曷、萧不吕三人,还有乌利、曲利诸人会去而复返,还请二哥和上官姑娘在此守护阿莫智者一段时日。至于马遥先生……” 不待阳云汉说完,马遥先生已经抢着说道:“我就留在此处,正好我有一件要紧物事需要仔细琢磨。” 阳云汉接着说道:“此番到两军阵前,我一定会见机行事,凭着我的武功,当可护得宁玛公主和自己全身而退,二哥只管放心。” 听到这话,凌孤帆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四弟,你千万记住,万万不可强来,只要你和宁玛公主能平安回来就好。”阳云汉点头应允。 一旁的上官碧霄见二人已经议定,自己不好再开口央求,脸现失望之色,恰被宁玛拉姆看在眼里。 宁玛拉姆上前拉了拉上官碧霄的手,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上官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照顾好阳大哥的。”一席话说得上官碧霄微圆的俏脸上红晕浮现,双眸嗔怪似地瞥了一眼宁玛拉姆,满腹心事更是说不出口。 众人计议妥当之后,阳云汉和宁玛拉姆收拾好行囊立刻出发。二人离开西州(高昌)城之后,沿天山南路一路向西,过焉耆之后,在铁门关终于追上了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大军。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眼看着遮天蔽日的大军缓缓而行,西州回鹘大军在前,大契丹国大军在后,先后离开铁门关向西而去。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也跟着出了险峻无比依山傍水的铁门关。阳云汉无意中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关壁之上的山崖上刻着四个大字“襟山带河”,不由自主轻声吟道:“ 铁关天西涯,极目少行客, 关旁一小吏,终日对石壁, 桥跨千仞危,路盘两崖窄, 试登西楼望,一望头欲白。”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尾随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大军一路西行,不知不觉中来到汉时仑头城的废墟附近。此城当年被大汉贰师将军李广利焚毁之后,沦为灰烬之城。 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大军刚刚开拔到这里,前方突然狼烟四起,黑汗王国的大军蜂拥而至。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找了一处山坡遥望前方对峙的三军,此刻黑汗王国大军和西州回鹘大军正面遥遥相对,而大契丹国大军则尾随在西州回鹘大军身后。 阳云汉极目远眺,只见这支黑汗大军虽是远道而来,却是旌旗招展,军容严整。 黑汗大军缓缓接近西州回鹘大军之后,竟主动抢先发起了攻击。一支近万人的黑汗骑兵冲了出来,直扑对面的西州回鹘大军。 这支黑汗大军骑士们身着皮革和廉价织物编织而成的防护甲,头戴尖顶护颈盔,手持长矛、长刀、短剑、斧头等等兵器不一而足,腰中各自跨着弯弓。 黑汗王国轻骑兵纵马冲刺靠近西州回鹘大军之后,一齐引弓放箭。对面的西州回鹘大军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开弓回射。顿时天空中箭矢横飞,两军人仰马翻,战场上一片混乱。 黑汗王国轻骑兵很快冲刺到西州回鹘大军近前。西州回鹘大军中立刻迎出两万精兵,上前挡住来袭的黑汗轻骑兵,两军短兵相接,转瞬之间绞杀在一起。 只见一个手持斧头身着简陋护甲的黑汗骑兵举斧从上往下凶狠劈向一个西州回鹘骑士。那回鹘骑士见状赶忙横矛招架,生生架住了黑汗骑兵的巨斧。黑汗骑兵手中大斧却马上一平,顺着回鹘骑士的矛杆平削过去。 回鹘骑士大惊之下,赶忙松手弃矛。不料黑汗骑兵手中巨斧毫不停顿,跟着横扫回鹘骑士额角。这下回鹘骑士避让不及,生生被击落马下,当场毙命。眼见这黑汗骑兵逞凶,立刻有两个西州回鹘骑士一左一右上前夹击。 另外一边,又一个黑汗骑兵纵马疾驰,眼见对面飞马而来一个西州回鹘骑士,赶忙一摆手中长刀,向那西州回鹘骑士横扫过去。对面的西州回鹘骑士见状,忙挺长矛招架。 就在两人二马一错蹬之际,黑汗骑兵突然觉得后背心一凉,又有一支长矛突然杀出,刺穿了这名黑汗骑兵薄薄的防护甲,将他当场挑落马下。正是另外一位西州回鹘骑士乘二人交手之际,从后面刺杀了这黑汗骑兵。 整个战场之上,四处皆是诸如此类的刀剑相交,双方你来我往,满眼皆是血肉横飞。攻上来的一万黑汗轻骑兵竟和两万西州回鹘精骑杀的难分难解,势均力敌。 这时黑汗大军阵中突然响起急促低沉的牛角号声,又一支万人队骑兵从黑汗大军阵中杀出。这支万人队的骑士们同样头戴尖顶护颈盔,身上却穿着袷袢状的无袖链甲衫,手中拿着长长的铁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交锋的战场。 随着这支黑汗王国生力军的加入,战场上的平衡顿时被打破,西州回鹘的两万大军立刻支撑不住,开始出现乱象。 只听西州回鹘这边号炮声响起,又是两万西州回鹘精兵掩杀上来,这才靠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堪堪稳住了阵脚。 第七十九章 卡德尔汗 恰在此时,黑汗大军中急促低沉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旋即黑汗大军从左右两侧突然又各自杀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 这两支五千人的骑士们和前面刚刚杀出的那支万人队骑兵着装打扮完全一样,个个手持长矛,如同一把剪刀的锋利双刃,从左右两侧向西州回鹘大军狠狠剪去。 此时西州回鹘大军阵中只剩下一万精兵守护中军,面对来袭黑汗大军,只得各分兵五千迎击黑汗大军的这一万骑兵。 战场之上,只见一位身着链甲衫,手持铁矛的黑汗骑兵迎住一个西州回鹘骑士。黑汗骑兵双手握柄,直刺那西州回鹘骑士,西州回鹘骑士见状也是毫不示弱,挺长矛回戳过来。 只是那西州回鹘骑士手中长矛竟不及黑汗骑兵手中铁矛的柄长,不待长矛戳及黑汗骑兵的身子,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黑汗骑士手中铁矛刺了个透心凉,摔落马下当场惨死。 这等场景,战场之上比比皆是。如此一来,战场两翼两军虽是五千骑兵对战五千骑士,但黑汗大军的单兵战力却远胜西州回鹘精兵。瞬间强弱逆转,两翼攻击的黑汗大军很快各自击溃前来迎击的西州回鹘军。 此时远处的大契丹五万大军却是纹丝未动,并未上前救援西州回鹘大军。顿时两支黑汗骑兵展开的剪刀双刃狠狠合拢,将正在厮杀的四万西州回鹘精兵包裹在其中。正在中间奋力厮杀得四万西州回鹘大军受此左右重击,顿成奔溃之势。 远处观战的阳云汉心中暗暗惊叹黑汗王国军队战力如此强悍,竟以三万之众行将击溃西州回鹘五万精兵。一旁的宁玛拉姆更是看的是惊心动魄,耳鸣目眩。 直到此时,大契丹国大军阵中才有了动静,鼓声雷动,两支各一万人的大契丹铁骑从大契丹国大军中飞射而出,反包抄向正在交战的黑汗和西州回鹘大军。 就在同一时刻,黑汗大军中第三次响起急促低沉的牛角号声,只不过这次还伴随着如雷的战鼓声。旋即黑汗中军从左右两侧又各自杀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 这两支五千人的黑汗骑兵个个头戴尖顶护颈盔,身着重型锁子甲,胯下骑着高大强健的阿克哈—塔克马,所有马匹同样身着重甲,骑士们则手持着奇门兵器长柄铁锤。这两支黑汗重甲骑兵,如同两支强有力的铁钳般,从左右两侧向大契丹国铁骑狠狠钳去。 大契丹和黑汗王国两国的援军很快如同两对铁锤般锤在了一起,此番大契丹国派来西州回鹘的都是精锐之师,有三万骑兵和两万步甲。 此刻出战的两万大契丹国骑兵对上一万黑汗重甲骑兵之后,手持长矛的大契丹国骑兵一对一的时候,竟全然敌不过手持铁锤的黑汗重甲骑兵,甫一交手,往往高下立判。黑汗骑兵手中铁锤势大力沉,大契丹国骑兵招架不住,或被磕飞手中兵器,或被直接砸落马下。 只见战场之上一个黑汗重甲骑兵借冲击之势,挥动手中铁锤向对面疾驰而来的一个大契丹国骑兵猛砸下去。这大契丹国骑兵眼看前面自己同伴纷纷被黑汗重甲骑兵手中铁锤砸死,哪里还敢以硬碰硬,赶忙施展高超马术,身子往马侧一闪,避开来袭铁锤,手中却没闲着,长矛“叭”地刺出,正中对面那黑汗重甲骑兵的胸腹。 只可惜这黑汗骑兵身着重甲,长矛刺中之后,黑汗骑兵只是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长矛竟没能刺穿他的护身重甲。大契丹国骑兵一个愣神,那黑汗骑兵手中铁锤又一次轮圆了,兜头砸下,这次大契丹国骑兵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横矛招架。 只听一声巨响,大契丹国骑兵当场被砸落马下。这黑汗重甲骑兵击杀一人之后,正自洋洋得意,策马而行之际,突然旁边传来尖锐呼啸声,就在他转头想查看之际,旁边一支长矛已然刺到,正中他的面门,将他当场刺死。 原来另外一个大契丹国骑兵赶了过来,使出精湛矛法击杀了这黑汗重甲骑兵。整个战场之上,大契丹国铁骑仗着人多势众,每每以二敌一,这才勉强稳住了阵型。 但五万西州回鹘大军此时却在三万黑汗骑兵的攻击之下,最终支撑不住,崩溃下来,丢弃了近万具死尸之后,纷纷掉头逃窜。三万黑汗骑兵紧随其后,掩杀过来。 很快四万多回鹘大军逃到大契丹中军阵前。大契丹国中军大阵此时两万步甲居中,一万铁骑护卫两侧。眼看西州回鹘败兵逃至,大契丹国步甲大阵中闪出空隙,让西州回鹘败兵逃窜过去,旋即补上空档,又站成了严密的阵型。 大契丹国步甲大阵前排为弓弩兵,中间为长枪兵,后排为刀牌兵。眼见黑汗骑兵冲了过来,弓弩兵齐齐开弓放箭,黑汗追兵前排骑士纷纷中箭倒地。 待黑汗骑兵冲到近前,大契丹国弓弩兵退到最后面,长枪兵上前,冲在最前面几排的黑汗骑兵或马儿被长枪戳中,或骑士本人被长枪挑死。 可黑汗骑兵还是前仆后继,大契丹国大军长枪兵此时又退到第二排,居后的盾牌短刀兵顿时围拢上来,团团困住黑汗骑兵。大契丹国两万步甲大阵顿时又变换成刀牌兵在前,长枪兵居中,弓弩兵居后,这两万步军竟将黑汗近三万的骑兵冲击生生给抵挡下来。 只见一匹黑汗骑兵的战马凌空跃起,站在前排的一位大契丹国刀牌兵见状,赶忙俯身趴在地上,手中盾牌却举起护在身上。黑汗骑兵战马的前蹄正踏在盾牌之上,大契丹国的这位刀牌兵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差点喷出。 此时,黑汗骑兵战马正凌空跃起,大契丹国刀牌兵强忍住疼痛,猛地撤开盾牌,挥刀砍向黑汗骑兵战马的后蹄。这一刀又快又准,显然久经训练,黑汗骑兵战马的后腿应声而断,将马上的黑汗骑兵掀下马来。 这黑汗骑兵也是武功高强,从急速奔跑的马上被甩下,竟几个翻滚,又“腾”地站了起来,却只是负了些轻伤。他这边才刚刚起身,大契丹国军阵第二排的一位长枪兵举枪扎来,黑汗骑兵刚摔了手中长刀,见长枪来袭,赶忙拔出腰间短剑拆解。 大契丹国长枪兵抖了一个枪花,猛地再扎向黑汗骑兵。黑汗骑兵艺高人胆大,一个收胸缩腹,险险避过来袭长枪,然后顺着枪柄方向贴近大契丹国长枪兵,手中短剑狠狠刺出。眼看大契丹国长枪兵要么中剑,要么只能撤枪躲避。 突然,一声弓弦声响起,黑汗骑兵的身体骤然顿了下来,一支弓箭正插在他咽喉之上。原来乘两人交战之际,大契丹国步军大阵最后排的一位弓弩手开弓放箭,将这名勇武的黑汗骑兵当场射杀。 阳云汉心中暗叹大契丹国军队单兵战力虽是不及黑汗骑士强悍,却胜在训练有素,阵型严整,不愧是一支精锐之师。 此时大契丹国中军守护两翼的剩余一万铁骑终于开始出动,分左右两侧包抄向攻过来的黑汗骑兵。这下形式逆转,两万大契丹国步甲和一万铁骑形成合围之势,围攻近三万黑汗骑兵。黑汗骑兵个个浴血奋战,拼死抵挡大契丹军的攻势。 这时两个战场上,一万黑汗重甲骑兵稳稳压制住两万大契丹国铁骑,而三万黑汗骑兵却反过来被两万大契丹国步甲和一万铁骑压迫住。哪一边抵挡不住都是崩盘之势,双方的军士们个个都在舍命搏杀,战场之上人吼声、马鸣声、兵器相交之声交织在一起,混乱如麻。 阳云汉心中暗叫不好,此刻黑汗王国中军仍有一万精兵引而不发,若是这一万精兵投入战场,只怕大契丹国大军再也无力抵挡。 正在阳云汉思索之时,黑汗大军中第四次响起急促低沉的牛角号声,同样还伴随着如雷的战鼓声,又是五千黑汗重甲骑兵如急风骤雨般奔出。 这五千黑汗重甲骑兵没有杀去支援三万黑汗骑兵,而是兵分两路,每路各二千五百人冲向一万黑汗重甲骑兵的战团。 这下犹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万大契丹国铁骑再也抵挡不住,被黑汗军铁锤击杀者络绎不绝,大契丹国铁骑开始败退。那一万黑汗重甲骑兵乘胜追击,在后掩杀,只杀的血流成河。 而上前支援的五千黑汗重甲骑兵在帮助击溃两万大契丹国铁骑之后,继续向中间合拢,犹如猛虎一般,冲入黑汗三万骑兵和大契丹国两万步甲一万铁骑的战团中,竟也在一瞬间扭转了这个战团的颓势。 大契丹国两万步甲和一万铁骑眼见自己的骑兵大队被击溃,军心已然涣散,阵型开始散乱。大契丹国大军靠的就是阵型严整,此刻这三万大军阵型凌乱之后,立刻支撑不住,眼看着就像五万西州回鹘大军和两万大契丹国铁骑一样,成崩溃之势。 远处的阳云汉纵是武功高强,此时也只能是干着急而无可奈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骤风起,天际竟然昏暗起来,狂风卷起飞沙走石,横扫整个大地,瞬间对面不见人影。如此天地之威,实非人力所及。 站在山坡之上的宁玛拉姆突然大叫一声,人整个儿被狂风从马背上卷走。原来她身材弱小,竟被疾风卷了起来。风沙之中,突然一支臂膀迅速伸出,一把搂住宁玛拉姆的腰肢,将她卷入怀中,用宽阔的胸膛紧紧护住了她。 惊魂未定的宁玛拉姆反手紧紧抱住风沙中的那个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此刻身边虽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更无法睁眼看清对面的那个他,可宁玛拉姆的心却无比的安定。 在她的内心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定能护得自己周全,况且即便是天崩地裂,只要能由他守护着自己,又何惧之有。宁玛拉姆芳心明白,这紧紧搂住自己的那个他就是让自己钦慕不已的阳云汉。 天地之威面前,黑汗王国大军再也无力追击,只得收拢撤兵。大契丹国大军和西州回鹘大军也借天地之威,慌忙后撤。 这阵狂风来的迅疾,去的也快。待风平之时,双足深陷泥土之中的阳云汉远眺之下,见黑汗大军和大契丹国大军、西州回鹘大军已然各自退开,忙着整理队形。 阳云汉心中惊叹这阵骤风来的及时,却又暗自担心,黑汗大军一旦重整队形,双方再来一次大战,恐怕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联军还是败多胜少之局。阳云汉心中虽是焦急,可他以一人之力,却也无法改变这数万人大战的结局,唯有期盼老天再现奇迹。 阳云汉心中考虑着战局,却忘了怀中搂住的宁玛拉姆,直到宁玛拉姆梦呓般地嘤咛了一声,阳云汉才惊觉怀中还抱着宁玛拉姆,慌忙松开自己的臂膀。 宁玛拉姆这时也惊醒过来,赶忙抬起头,松开自己搂住阳云汉的臂膀。她以吐蕃公主之尊,自是无法主动开口向阳云汉诉说自己的心事,心中惆怅之下,眼泪不自觉地在眼圈中打了一个转。 阳云汉看到宁玛拉姆突然眼中含泪,以为她为风沙所迷,赶忙问道:“宁玛公主,你没事吧?” 看到宁玛拉姆低头摇首,阳云汉拉过宁玛拉姆所乘马匹和自己的龙驹宝马,将宁玛拉姆扶上马后,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 阳云汉再向战场看去,却惊奇地发现,重整队形的黑汗王国大军竟开始缓缓后撤。阳云汉心中诧异万分,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难道黑汗大军竟会被这场风沙给吓退?” 黑汗王国大军后撤,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联军却不敢上前追击,只是一边安营扎寨,一边收拾清扫战场。 仑头城外这一仗,黑汗王国大军以五万之众击败十万西州回鹘和大契丹国联军,一举斩杀万余西州回鹘骑兵和近万大契丹国精兵,自己只不过伤亡几千人而已,实在是取得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大胜。 若非天象突变,只怕战果更加惊人,只是黑汗王国大军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缓缓后撤。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二人催马下了山坡,一直尾随在黑汗王国大军身后。没想到黑汗大军撤到龟兹城后,竟未做任何逗留,继续一路西撤。只是这次行军速度却快了许多,再也不是缓缓而行。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支阿里?托干统帅的黑汗大军为何在大胜之后,竟会后撤的如此匆忙。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一合计,打算偷偷溜到黑汗大军中探听一下虚实。 于是阳云汉悄悄擒拿了两个黑汗游骑,将二人捆绑后,换了他们的皮革护甲。这支黑汗大军中有一支身着廉价皮革护甲的万人队,大多来自各个游牧部落的部落兵,纪录松散,互相之间也不熟悉,二人得以顺利溜入黑汗大军之中。 黑汗大军这一撤就撤回到黑汗国境内,直到距离八拉沙衮仅八天路程。正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尘土飞扬,号角战鼓声震天响起,一支庞大的军队缓缓从地平线浮现出来,挡在了黑汗大军的面前。 阳云汉遥遥看去,只见对面这支大军竟然也打着星月蓝旗,豁然同样是黑汗王国的大军,只是军兵胳膊上各自缠着一块黑布。 这两支黑汗大军遥遥相对,却全无半分汇合的意思,反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互看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对面黑汗大军中突然有几骑飞马而出。当先一人身高体壮,约莫四十余岁,长圆脸,两颊丰满,日角龙颜,雄姿杰貌。这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鞭挥向阳云汉这侧的黑汗大军,口中高声喝道:“托干,速速出来与本大汗相见。” 阳云汉听了宁玛拉姆在耳边轻声通译,心中暗暗吃惊,难道对面这人就是一代枭雄玉素甫?卡德尔汗,他竟亲自统军至此。 阳云汉这侧的黑汗大军中同样快马飞奔出几人,当先那人同样四十余岁,双目窄小细长,鼻梁略成拱形,却偏偏看上去龙行虎步,气度不凡。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混在黑汗大军中,一路上并未见过阿里?托干,此刻见到此人衣着相貌气度,阳云汉立刻断定这人就是这支黑汗大军的主帅阿里?托干。 果然这人来到两军阵前,也是一挥自己手中马鞭,不卑不亢高声说道:“卡德尔,你为何要见我托干。” 玉素甫?卡德尔汗听到这话,怒目而视道:“托干,我命你统军征讨西州回鹘,你为何突然回军,难道是想反叛不成?” 第八十章 驱虎吞狼 阿里?托干仰天哈哈大笑道:“卡德尔,你夺了我的汗位,将我从喀什噶尔城放逐到八拉沙衮城,这些我都认了。你又命我统军征讨西州回鹘,于是我率领手下五万大军向东远征,没想到我前脚离开,你后脚就率军占了我的八拉沙衮城。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这用的是东方‘驱虎吞狼’之策。不是我要反叛你,是你逼着我造反吧?” 玉素甫?卡德尔汗听了阿里?托干这番话,也是仰天大笑:“托干,只怕我们彼此彼此吧,你是好心替我去征讨东方异教徒么?只怕你是想借机拓展你的地盘吧,若是我不乘机出兵占了你的老巢,只怕你讨伐完西州回鹘回来,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本大汗吧?此刻你的八拉沙衮城已经为我所占,而且我亲统了十万大军前来,是你军队的一倍有余,我看你还是不要困兽犹斗,速速下马投降,我可饶你不死。” 阿里?托干摇头说道:“我为主道而战,宁可杀生成仁。况且我们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人说到这里,各自心照不宣多说无益,唯独只剩战场之上一决高下了,于是二人各自拨马返回本阵。 听了宁玛拉姆通译了玉素甫?卡德尔汗和阿里?托干二人此番对答,阳云汉终于明白阿里?托干为何会统率大军匆匆返回。 这时,阿里?托干黑汗大军这边首先响起了凄厉的牛角号声,身在大军之中的阳云汉以为是让自己这支身着皮革护甲的万人队先发起冲锋,正在寻思如何能护着宁玛拉姆偷偷溜出大军。 没想到随着这阵牛角号声,大军之中那支头戴尖顶护颈盔,身着重型锁子甲,手持长柄铁锤的万人队重甲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扑对面玉素甫?卡德尔汗黑汗大军。 原来阿里?托干自知军力远弱于敌手,所以一上来就使出杀手锏,想乘敌不备击敌中军,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玉素甫?卡德尔汗此时正想下令自己的骑兵队伍向对方发起冲锋,他万万没想到阿里?托干率军远道而来,而自己这方早就以逸待劳,可阿里?托干竟敢抢先发起冲锋。 玉素甫?卡德尔汗心中吃惊之下,赶忙下令全军展开,成新月阵型包围对方。他心里默认阿里?托干一定是按照黑汗国大军作战惯例,先让来自各个游牧部落的部落兵发起第一轮冲锋,心中并未有足够的警觉。 待阿里?托干手下这支万人队骑兵冲到近前之时,玉素甫?卡德尔汗才惊觉对方一上来就派出了重甲骑兵直击自己的中军。 玉素甫?卡德尔汗此时已经来不及下令调整大军阵型,只得硬着头皮高声喝令三万中军步兵迎敌。 阿里?托干的万人重甲骑兵,如同楔子般迅速凿入玉素甫?卡德尔汗的黑汗大军中军,四处锤杀步兵,眼看着就要将玉素甫?卡德尔汗的黑汗大军拦腰斩为两段。 玉素甫?卡德尔汗不愧为一代枭雄,临危不乱,他赶忙下令自己统率大军中的两万重甲骑兵从两翼发起攻势,反过来包抄来袭的一万阿里?托干重甲骑兵。 双方的重甲骑兵单兵战力并无太大区别,可玉素甫?卡德尔汗这边重甲骑兵数量却两倍于主动攻击的阿里?托干这方,而且还有三万中军步兵辅助,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将来袭的一万阿里?托干重甲骑兵团团围困住。 阿里?托干眼见自己的凿穿战术失败,立刻下令再次吹响牛角号,大军中三万身着皮革护甲和链甲衫的骑兵们如潮水般冲向对面敌军中军大阵。 玉素甫?卡德尔汗也不甘示弱,赶忙下令新月大阵两翼守护的四万骑兵反击来袭敌军,顿时双方共七万骑兵绞杀在一起。 阳云汉护着宁玛拉姆也跟在三万大军之中冲向对方,待双方快靠近之时。阳云汉轻舒猿臂,将宁玛拉姆揽到自己怀中,二人合乘“龙驹”宝马。 宁玛拉姆轻轻闭上眼睛,紧紧依偎在阳云汉怀中。在这万军阵中,虽是刀枪箭矢横飞,可阳云汉武功高强,只求自保当然是绰绰有余。 此时阿里?托干这边却已经深陷绝境,一万重甲骑兵若是再得不到援军,只怕很快就会被屠戮殆尽。 这个时候,只听阿里?托干黑汗大军这边,牛角号声又再次响起,不过这次还同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伴随着这战鼓声,阿里?托干黑汗的中军之中,突然出现了五百只庞然大物。 豁然是五百只身披重甲的战象,每头战象上面绑着一个如同塔楼般的方箱,里面藏着手持长矛和弓弩的士卒,还有一个驭者骑在大象前背上,手持刺棒指引着战象向玉素甫?卡德尔汗中军直冲过去。 这些战象移动起来如同一堵堵高墙一般,黑压压的一片,势不可挡般冲入玉素甫?卡德尔汗的中军大阵。 玉素甫?卡德尔汗的重甲骑兵所乘坐骑,被突如其来的大象惊吓的四处乱窜,哪里还顾得上去绞杀一万阿里?托干重甲骑兵。 这五百战象刀枪不入,长长的鼻子轻轻一卷就将玉素甫?卡德尔汗的步兵卷起,再重重一甩,就将步兵摔得粉身碎骨。巨大的象蹄更是可怕,踩到步兵身上,人立时就成了肉饼。 身居塔楼里面的象兵更是不慌不忙开弓放箭或者举长矛不停刺杀敌人,玉素甫?卡德尔汗中军的三万步兵和两万重甲骑兵在象军面前溃不成军,惊慌失措之下,纷纷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整个中军乱成一团。 阿里?托干黑汗大军这边牛角号声第四次响起,大军之中剩余的近万精兵,兵分两路,一路五千重甲骑兵向七万骑兵的战团中冲去。 随着这五千重甲骑兵的加入,玉素甫?卡德尔汗的四万骑兵抵挡不住阿里?托干三万五千骑兵的凶猛攻势,阵型开始散落,渐成败相。 另外近五千的骑兵则冲向溃败的玉素甫?卡德尔汗中军,帮助自己这方象兵和一万重甲骑兵追杀溃逃的敌军,直杀的玉素甫?卡德尔汗中军人仰马翻,损兵折将,尸横遍野。 这时,玉素甫?卡德尔汗军中也吹响了牛角号,护卫大汗的最后一万重甲骑兵开拔出来,也是兵分两路,一路五千上前救援溃败的中军,一路五千上前救援四万骑兵。 阿里?托干这边此时已经无兵可派,眼见对方援军又至,阿里?托干忙命人敲响锣鼓,鸣金收兵。玉素甫?卡德尔汗黑汗大军这边救下败军之后,也不敢上前追击,收拢残兵败将仓皇退却。 这一仗,阿里?托干以五万之众,凭借五百战象为奇兵,一举打败玉素甫?卡德尔汗十万大军,自己仅伤亡数千人。玉素甫?卡德尔汗这边却伤亡惨重,中军损失了两万步兵和一万重甲骑兵,仅剩下一万步兵和一万重甲骑兵。 好在守护两翼的四万骑兵和守护玉素甫?卡德尔汗的一万重甲骑兵没有太大的伤亡。整个玉素甫?卡德尔汗这边尚余七万之众,仍有一战之力,只是经此一场惨败,士气极为低落。 战场中游刃有余的阳云汉早就偷偷从尸体之上取了两块黑布,缠在自己和宁玛拉姆臂膀上,趁着乱军混战之机,带着宁玛拉姆悄悄混入玉素甫?卡德尔汗这边的大军之中。 原来阳云汉心中暗暗感叹阿里?托干是个不世出的军事奇才,若任由此人打败玉素甫?卡德尔汗,只怕这阿里?托干掉头就会再去征伐西州回鹘,自己答应智者阿莫化解两国争端的诺言恐怕就要落空,因此阳云汉才下定决心脱离阿里?托干的黑汗大军,带着宁玛拉姆混入玉素甫?卡德尔汗的黑汗大军中,想见机行事。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二人跟随着玉素甫?卡德尔汗的大军安营扎寨。阳云汉细细回味起战场上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禁对阿里?托干异常钦佩。 此人统率大军和西州回鹘、大契丹国十万联军在仑头城废墟外作战之时,竟然还保留了五百战象和五千后备骑兵未用,就已然击败了两国十万联军。此役又是以少胜多,大败玉素甫?卡德尔汗十万大军。 此时玉素甫?卡德尔汗黑汗大营内,哀嚎遍地,大营外有两万重甲骑兵巡弋保护,但大营内却是全无戒备,四处皆是伤兵败卒。 阳云汉仔细思讨了片刻,心中计议停当,拉过宁玛拉姆,二人悄悄摸向玉素甫?卡德尔汗的大帐。 阳云汉打定主意前往玉素甫?卡德尔汗大帐,向玉素甫?卡德尔汗当面献出打败阿里?托干黑汗大军的计策,期望能避免黑汗国再次入侵西州回鹘。 二人一路摸索来到大汗营帐外,避过营帐入口的卫士,悄悄摸到营帐后面。阳云汉附耳倾听之下,大帐内有人正在说话。 阳云汉忙取出“绕指柔”宝刀,悄无声息划开毡帐一角向内看去,只见大帐之内日角龙颜的玉索甫?卡德尔汗居中而坐,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华贵丝绸衣服的中年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鹰钩鼻子,一副睨视天下的样子。再两旁是八名贴身铁甲卫士。 另有三人站在玉索甫?卡德尔汗对面。看到这三人,阳云汉心中吃了一惊,原来这三人正是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这三人依旧穿着大契丹国贵族服饰,腰间跨着百炼钢契丹刀。 萧郎君正缓缓开口说话:“卡德尔汗,我们劝你速速交出我大契丹国宝物。此刻你黑汗王国内乱,一旦我大契丹国大军挥师来此,只怕你们顷刻间就有亡国之祸了。” 玉索甫?卡德尔汗听了这话,摇头说道:“萧郎君,你胆敢威胁本大汗。你们所说之物流落到我黑汗国之后,的确有人敬献于我。这物件对我来说没有半分用处,按说就算交还于你们,也无不可。可你们大契丹趁我新败,竟敢上门要挟于我。想我卡德尔汗纵横天下久矣,强大如萨曼王国和于阗佛国,还不是一样被我扫平。” 说到这里,玉索甫?卡德尔汗脸上浮现傲视天下之色:“你们大契丹国军队横行天下,其实战力也不过如此,在西州回鹘,还不是被黑汗大军打的丢盔卸甲。没想到你们此刻竟然还敢上门出言不逊,若你们不是大契丹国使者,我立刻就杀了你们。”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此番趁着玉索甫?卡德尔汗大败之机,前来索取大契丹国宝物,本以为定会手到擒来,没想到却听到玉索甫?卡德尔汗一番冷嘲热讽。 三人脸上一齐变色,互看一眼,萧郎君微微一点头。三人竟一齐拔刀,萧曷和萧不吕分头扑向那八名铁甲卫士,萧郎君则挥刀直取玉索甫?卡德尔汗。 玉索甫?卡德尔汗万万没想到三人竟敢在自己的大帐之内行凶,脸色骤变。萧曷和萧不吕在转瞬之间已经挥刀隔开八名铁甲卫士,萧郎君则挥刀飞扑到玉索甫?卡德尔汗身前。 站在玉索甫?卡德尔汗身边那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仿佛惊呆了,只是眼睁睁看着,却忘了拔刀抵挡。 倒是玉索甫?卡德尔汗反应机敏,眼看萧郎君手中百炼钢契丹刀挥至,赶忙拔出自己的宝刀上举招架。 只是玉索甫?卡德尔汗的武功哪及得上萧郎君高深,双刀相交,玉索甫?卡德尔汗手中宝刀脱手飞出。萧郎君手中百炼钢契丹刀眼看就要砍到玉索甫?卡德尔汗的脖子上,斜刺里突然杀出另外一把宝刀,恰好挡住萧郎君的百炼钢契丹刀。 萧郎君感到自己手中百炼钢契丹刀之上一股巨力传来,震的他手臂发麻,心中不禁暗暗吃惊,黑汗军中竟还有如此武功高手。萧郎君赶忙定睛查看,发现来人豁然正是穿着黑汗皮革护甲的阳云汉,这下萧郎君吓的魂不附体。 原来伏在大帐外的阳云汉发现玉索甫?卡德尔汗危在旦夕,情况紧急,赶忙破开毡帐,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玉索甫?卡德尔汗。 萧郎君心知在这黑汗大帐之内,机会是稍纵即逝,此刻阳云汉已经挡在自己身前,自己再无机会刺杀玉索甫?卡德尔汗。 于是萧郎君当机立断,作势扑向阳云汉,却虚晃一招,一个跨步闪到一旁,挥百炼钢契丹刀架在了一旁那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脖颈上。 那中年人此刻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被萧郎君一击得手。只听萧郎君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萧曷和萧不吕听到大师兄的呼喝,赶忙逼退八名铁甲卫士,闪身跃到萧郎君身边,一左一右护卫住他。玉索甫?卡德尔汗也急忙喝止住欲上前救人的八名铁甲卫士。 此时,宁玛拉姆也从破口处钻入毡帐,站在阳云汉身边,帮助他通译。 萧郎君紧接着说道:“卡德尔汗,原来你们黑汗国也在勾结宋人。我现在擒拿了你的弟弟阿里特勤,你快将我大契丹国宝物交出来,并送我三人离开大营。如若不从,我杀了你的弟弟。” 玉索甫?卡德尔汗听了这番话,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看护在自己身前的阳云汉,接着又扫视了一眼对面垂头丧气的弟弟阿里特勤,缓缓说道:“萧郎君,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要挟于我。今日本大汗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放了阿里特勤,我答应放你们三人安全离开。要么你们胆敢伤害阿里特勤,我会让大军杀了你们三人为他报仇。无论如何,我不会交还给你们那大契丹国宝物。” 听到玉索甫?卡德尔汗这番话,阿里特勤猛地抬头,眼神中陡然射出一股凶狠之色,可他很快又垂下头去。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没想到玉索甫?卡德尔汗全然不顾自己弟弟阿里特勤的安危,这萧郎君也是个狠角色,很是果决,立刻接道:“也罢,卡德尔汗,我国的宝物这次我们不要了,将来自有我大契丹国大军取回。只要你答应放我们三人离去,我就放了你弟弟。” 看到玉索甫?卡德尔汗点头回应,萧郎君猛然撤回契丹刀,放了阿里特勤,而后冲两个师弟说道:“我们走!” 阿里特勤赶忙躲到几名铁甲卫士身后,高声说道:“你们快上前抓住这几个契丹人,别让他们跑了。” 八名铁甲卫士听到吩咐,正待上前,玉索甫?卡德尔汗却喝令道:“全都给我站住,本大汗说过的话言出必行,岂能做那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放他们三人出大营。” 说到这里,玉索甫?卡德尔汗狠狠瞪了一眼阿里特勤。阿里特勤垂下头去,可他眼神中再次闪现凶狠之色,可惜玉索甫?卡德尔汗没能察觉。 阳云汉也没上前拦阻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他自知以自己一人之力,还无法破解三人阵法,只能另觅良机找三人报武陵山之仇。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匆匆离开大帐,翻身上马而去。 第八十一章 木制飞鸢 玉索甫?卡德尔汗这才招呼阳云汉和宁玛拉姆落座,问道:“这位壮士,多谢你救命之恩。听刚才萧郎君所言,你是大宋人,敢问高姓大名。” 宁玛拉姆在一旁通译,阳云汉点头回道:“在下确是大宋人士,我乃杭州阳云汉。” 玉索甫?卡德尔汗闻言接着问道:“阳壮士,你到我大帐之中所为何来?难不成也是为了那大契丹国宝物?” 阳云汉摇了摇头,说道:“大汗误会了,我此番来见大汗,是受西州回鹘智者阿莫所托,前来排解黑汗王国和西州回鹘纷争的,盼两国能和平相处。”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玉索甫?卡德尔汗脸现踌躇之色,阳云汉见状接着说道:“大汗,我知道你所忧患的是那阿里?托干,你之所以派他征讨西州回鹘,那是‘驱虎吞狼’之策。若我能献策助你平定阿里?托干,大汗你能否发誓终生不再进攻东方的西州回鹘呢?” 玉索甫?卡德尔汗此刻最忧虑的就是心腹大患阿里?托干,况且黑汗王国当年和西方另外一个大国伽色尼王国并肩作战征服了萨曼王国,两国随后平分了萨曼王国的领土,可此刻伽色尼王国却在黑汗王国的西部蠢蠢欲动。 玉索甫?卡德尔汗心知若真能铲除掉阿里?托干,自己日后也当以王国西方战事为重,再也无力对东方用兵。 想到这里,玉索甫?卡德尔汗慷慨回道:“阳壮士,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你能助我平定阿里?托干,我卡德尔汗在此起誓,终我一生,不再踏足西州回鹘半步。” 说着,玉索甫?卡德尔汗猛地站起,挥刀将身前的案台一砍为二,接着道:“若违此誓,我卡德尔汗犹如此案。” 听到这话,一旁的阿里特勤抬起头来,脸上混杂着无奈和厌恶之色。阳云汉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玉索甫?卡德尔汗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阳云汉将自己的计策娓娓道来,玉索甫?卡德尔汗越听脸上喜色越浓,就连阿里特勤眼中也浮现出喜悦的光芒,几人又仔细计议了一番。 第二日,阿里?托干亲率大军再次前来挑战。玉索甫?卡德尔汗的大军也开拔出大营,依旧布成了新月大阵,和阿里?托干大军遥遥相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玉索甫?卡德尔汗左边是其弟弟阿里特勤,右边则是阳云汉和宁玛拉姆。 两军互相知根知底,此番交战再无任何试探,上来就全力以赴。只听阿里?托干大军这边牛角号声响起,一万重甲骑兵分兵两路向玉索甫?卡德尔汗黑汗大军的两翼发起了冲锋。 这次阿里?托干改变中央突破战术,期望先从两翼打垮玉索甫?卡德尔汗。可玉索甫?卡德尔汗早有防备,他剩余的两万重甲骑兵有一万守护中军,还有一万布置在两翼。 看到阿里?托干的重甲骑兵发起突击,玉索甫?卡德尔汗忙命人吹响牛角号,两翼守护的一万重甲骑兵得到号令,立刻出阵,发起了反冲锋。很快两军绞杀在一起,呈势均力敌之势。 阿里?托干军中牛角号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战鼓声,阿里?托干的杀手锏,五百战象再次出动。这五百战象冲击起来,声势浩大,地动山摇。 玉索甫?卡德尔汗大军中的将士们眼见这些庞然大物冲了过来,个个吓的面如土色,惊魂失魄。待这些战象冲过一半距离之后,玉索甫?卡德尔汗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阳云汉。阳云汉也回看过来,冲他点了点头,玉索甫?卡德尔汗立马挥手发出号令。 只听玉索甫?卡德尔汗军中战鼓声响起,伴随着这些战鼓声,中军突然分开,几千头骆驼冲了出来,扑向对面的战象群。 这些骆驼身上捆绑着已经被烧着的干草,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这几千头骆驼好似几千个火团一般浩浩荡荡冲向对面的战象群。大象生性畏火,看到如此多的火团迎面而来,象群顿时惊慌失措,掉头回奔。 看到如此情景,玉索甫?卡德尔汗心中大喜,再次挥手发号施令。军中战鼓声再次响起,玉索甫?卡德尔汗中军一万重甲骑兵紧跟着骆驼群发起了冲锋。 这时阿里?托干中军的三万多人马被反扑回来的象群冲的人仰马翻,支离破碎。就是那五千重甲骑兵也被乱军携裹住,陷入混乱不堪的境地。 玉索甫?卡德尔汗的一万重甲骑兵赶到之后,砍杀阿里?托干乱军犹如切砍西瓜般,风卷残云。 这时,玉索甫?卡德尔汗又是大手一挥,大军中的四万精骑主力,铺天盖地冲了上去,阳云汉也跟着大军冲了上去。这下阿里?托干大军两翼的一万重甲骑兵也是抵挡不住,呈兵败如山倒之势。 阳云汉却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战场上死死盯住了乱军之中的阿里?托干。只见万军之中,阳云汉如入无人之境,直追阿里?托干而去。 此时的阿里?托干早失了龙行虎步的姿态,正抱头狼狈逃窜。阳云汉的“龙驹”宝马是一匹千里神驹,很快追近阿里?托干,阳云汉在马上断喝一声:“托干!” 听到这声大喝,阿里?托干在马背上一个哆嗦,赶忙回头查看,恰好看到手臂上缠着黑纱英姿勃勃的阳云汉全力向自己追来。 阿里?托干心中发狠,待阳云汉“龙驹”宝马贴近之际,猛然挥刀回砍。阳云汉早有察觉,在马背上不慌不忙伸手挥击,一掌正拍在阿里?托干宝刀的刀背上。 阿里?托干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中宝刀脱手飞出。正在他发愣之际,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从马背上凌空飞起,竟被阳云汉一把抓住后背盔甲拎了起来。 阳云汉生擒活捉阿里?托干之后纵马奔回,一把将阿里?托干掷在玉索甫?卡德尔汗面前。看到这一幕,玉索甫?卡德尔汗仰天哈哈大笑。 阿里?托干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冷冷看着玉索甫?卡德尔汗。 玉索甫?卡德尔汗止住笑容,意气风发挥鞭指点:“托干,当年在喀什噶尔城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你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还有何话说?” 阿里?托干听到这话,全不搭腔,鼻子中冷哼一声,不屑地扭转头去。 旁边一人看到阿里?托干如此倨傲,大声怒斥道:“贼子,找死。”说着话,空中一道寒光闪过,阿里?托干应声倒在血泊之中,那施暴之人正是阿里特勤。 这下事发突然,玉索甫?卡德尔汗和阳云汉等人全都猝不及防阻拦不及。玉索甫?卡德尔汗见自己弟弟未得到自己应允,竟贸然杀死阿里?托干,怒从心头起,挥起马鞭狠狠抽了阿里特勤一鞭子。 阿里特勤自以为斩杀阿里?托干毫无错处,却被哥哥当众抽打,眼中冒火,也不说话,拨马就走。 且不说日后阿里特勤为祸黑汗王国,只说此时的战场之上,玉索甫?卡德尔汗大军早就开始扫荡残余之敌。 阳云汉见大局已定,向玉索甫?卡德尔汗拱手说道:“大汗,我已助你破了阿里?托干大军,还望大汗能遵守诺言,在下这就告辞返回西州回鹘了。”说罢,阳云汉和宁玛拉姆拨马就要离开。 玉索甫?卡德尔汗摆手说道:“且慢,阳壮士。你助我大破阿里?托干,为本大汗立下奇功一件。其他财物你也看不上,我就将这件大契丹国宝物送给你吧,说不定这物件将来对你大宋有些益处。” 说着话,玉索甫?卡德尔汗从怀中取出一物,抛向阳云汉。阳云汉伸手接住来物,定睛一看,原来此物又是一枚古朴的契丹青牛符印,正面还是那头一模一样的青牛,背面却既不是“乌隗”,也不是“楮特”二字,而雕刻着“涅剌”两个字。 阳云汉依旧不解其意,只得将这枚符印收入怀中,向玉索甫?卡德尔汗拱手称谢之后,和宁玛拉姆打马离开黑汗王国。 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一路风尘仆仆返回到西州(高昌)城摩尼寺院中。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见到二人平安返回,喜形于色。 很快智者阿莫也赶了过来,阳云汉将黑汗国一行情况详细给几人说了一通,智者阿莫听到玉索甫?卡德尔汗起誓终其一生不再进犯西州回鹘,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声说好。 阳云汉却发现唯独不见马遥先生,忙问道:“二哥,马遥先生去了哪里?” 凌孤帆回道:“四弟,马遥先生感念四弟和我的救命之恩,知道四弟你要去探访火焰神山,他想助我们一臂之力,已经提前赶往火焰神山附近的村庄,给我们打前站去了。”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困惑,不知道马遥先生提前赶去所为何事。 这时,智者阿莫接口说道:“这马遥先生真神人也,你们看他为我造的这个木人。”说着话,智者阿莫取出一物。此物只有酒壶般大小,竟是雕刻出的一个木纹色彩小人。 这小人和真人雷同,头躯臂腿一应俱全。智者阿莫将怀中那本镶金红边经书放在小人手中,又轻轻拍动一下木人后背。那木人立刻手臂晃动,开始不急不忙翻动起经书来。 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四人看到这一幕,个个惊的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智者阿莫哈哈笑道:“我和马遥先生一见如故,他才做了此物赠送于我。我想此番马遥先生先赶去火焰神山,定是帮阳施主制造啥新奇物件去了。阳施主,我这就命人带你们前往火焰神山,与马遥先生汇合吧。”说罢,智者阿莫喊过门徒仔细叮嘱了一番。 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四人与智者阿莫挥手而别。那摩尼门徒当先引路,带着四人直奔火焰神山而去。 五人来到距离火焰神山不远处的一处村庄,此地虽是离火焰神山尚有一段距离,但已经是热浪翻滚,让人透不过气来。村庄附近的土地全是焦黄的,寸草不生。 再远远眺望那火焰神山,只见烈日之下,群峰之上冒着冲天火光,烈焰熊熊一眼看不到尽头,绛红色烟云蒸腾缭绕。 正应了:“ 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 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 不知阴阳炭,何独燃此中。” 这火焰神山根本非人力所能靠近的,看到此情此景,阳云汉四人心中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摩尼门徒带着四人找到一处院落后返身离去。四人见马遥先生站在院落之中,他的旁边还摆着一个巨大的木制物件。 马遥先生看到几人,很是高兴,迎了上来,冲阳云汉开口说道:“阳小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幸好我昨日做好了这飞鸢,倒还不至于误了你的事。” 阳云汉四人听了这话,好奇看向那巨大的木制物件,只见此物状若飞鸟,双翅展开足有三丈三。 马遥先生洋洋得意说道:“此飞鸢之术传自公输班,能载一人在九天翱翔。只是此人得有千钧之力方可驱动这飞鸢,这点一般人或许做不到,但对阳小哥却是易如反掌。” 听了马遥先生这番话,阳云汉四人很是吃惊。上官碧霄心中关切阳云汉安危,赶忙问道:“马遥先生,这么大的东西真能飞起来么?会不会掉下来?” 马遥先生脸现愠色:“上官姑娘,你这是信不过老夫么?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飞鸢绝无问题。” 阳云汉赶忙躬身施礼道:“马遥先生,我们哪会怀疑你的神技。多谢马遥先生相助,我这就用此飞鸢到火焰神山一探。”马遥先生转怒为喜,拉住阳云汉教授他操作飞鸢之法。 阳云汉上了木制飞鸢,以脚踏动机括,那飞鸢双翅扇起,载着阳云汉缓缓飞起。 阳云汉在飞鸢之上冲几人挥手道别:“二哥,各位,我去去就回。” 凌孤帆微微颌首道:“四弟,快去快回,我们就在此地等你。”上官碧霄在一旁喊道:“阳大哥,你要当心啊。”宁玛拉姆也频频挥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飞鸢之上的阳云汉默运内功,内力周流运转之下,发力踩动机括。飞鸢越升越高,朝火焰神山一路飞去。 地面上几人眼看着载着阳云汉的飞鸢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马遥先生见自己制作的飞鸢如此神勇,不禁仰天哈哈大笑。其他三人各自担忧阳云汉安危,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飞行良久的阳云汉,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原来他驾着飞鸢飞临火焰神山上空之后,虽是离地千尺,热浪却还是滚滚来袭,阳云汉只能依仗着雄浑内力与之相抗。 只是从飞鸢上放眼望去,曲折雄浑的群峰之上火光漫天,哪里能见到落脚的地方,阳云汉只得朝龙甲神木山势地形图案标注的赤焰溶洞大概方位飞去。 阳云汉一边运功驱动飞鸢,一边运功与热浪相抗,即便他内力浑厚无比,也是渐渐不支。就在阳云汉心中暗暗气馁之时,突然他看到群山沟壑之间有一片绿色。这抹绿色好似嵌在火红的群山之中,阳云汉心中大喜,忙驾着飞鸢向那处沟壑缓缓降去。 待飞鸢落地之后,阳云汉从飞鸢上纵身跃下,见此处沟壑中绿荫蔽日,溪涧萦回,谷中怪石嶙峋,风景秀丽。火焰神山的滚滚热浪恰好被沟壑之中怪石树木阻隔住,谷中竟是清凉无比,好似世外桃源般。阳云汉心中暗暗称奇,赶忙在山麓中四处搜寻起来。 可阳云汉搜寻遍了山谷,却是一无所获,他不禁举目四望,恰好看到山谷的一处绝壁之上,有一处洞窟入口。此石窟离地约有二十丈高,若不是阳云汉眼光锐利,还甚难发现。 阳云汉心中暗喜,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运气调息纵身向悬崖峭壁之上跃去。每当气力将尽之时,阳云汉就用宝刀戳中赤焰绝壁,身形跟着再次上窜,如此反复多次,阳云汉轻身落在石窟之内。 进入热浪滚滚的洞内,阳云汉收起“绕指柔”宝刀,举目看去,见此石窟面积不大,呈四方形,顶部为平缓的横券式。 石窟四壁之上雕刻的全是佛祖释迦牟尼降生和成佛之前生生世世的轮回故事,各色图案异常鲜活,只是唯独没有看到任何武功图谱。 阳云汉有了前番东海神岛的经历,心知这石窟之内必有玄机,于是又细细查看起来。果然在其中一幅壁画之上,看到一处不胜醒目的四方形凹槽。 阳云汉从腰间行囊中取出龙甲神木,向那凹槽放去。这龙甲神木曾被残月上人火山掌灼烧,个头缩小了几分,此刻却恰好严丝合缝嵌入到凹槽之中。 只听咔嚓一阵响动,石窟内壁上露出一道一人宽的暗门。阳云汉毫不犹豫走入这暗门之内,眼前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第八十二章 虎翼龙飞 原来这道暗门通到了山腹之中,而这山腹竟是中空的,里面烈焰滚滚,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竟是一处火焰溶洞。 阳云汉赶忙屏住呼吸,极目四顾,透过冲天的火光,隐约看到山腹对面有一座巨大的石台,阳云汉估算了下距离,这座石台离自己这侧不足三丈三,中间虽是隔着滚滚烈焰,但自己当可一跃而过。 阳云汉运气调息,向对面石台纵身跃去,漫天火光燃起了他的衣角。阳云汉落地之后,就地一个翻滚,压灭身上火苗。 阳云汉站起身打量这个石台,见石台一侧的石壁旁摆放着一把古色长刀,石壁之上则雕刻着天马行空的几列大字,和两排几十幅武功图案。 阳云汉上前仔细辨认石壁上的文字,见这几列遒劲有力的大字写的是:“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重刀无形,大巧若拙。余于而立之年游览此火焰神山,偶得千钧重刀。余观此山沟壑起伏,似猛虎生翼,若蛟龙飞天,于此山中创龙甲神诀又两式虎翼龙飞,及独门内功心法。余以此两式纵横西域十载,大小数百战,每化巧为拙,以拙胜巧,而无一败绩,威震西陲久矣。三十一载后,余重游故地,留吾宝刀,刻下刀谱,待有缘人取之。” 阳云汉看完这些大字,遥想这位前辈当年威震西域的风采,不禁心驰神往。他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向石壁上文字图谱和古色长刀行了三叩首之礼,以示对这位前辈的尊重。 叩拜完毕,阳云汉起身上前去取那古色长刀。长刀一入手,阳云汉立刻觉得其中有异。原来这古色长刀看似普通,却分量极重,足有七十斤。 阳云汉内力运转,将长刀提到手中细细打量。这柄古色长刀刀背极厚,刀刃鲁钝,刀身之上雕刻着流云图案,另有两个小字“千钧”。阳云汉暗想,原来此重刀名为“千钧”。 阳云汉重刀在手,这才开始细细观看石壁之上的两排图案,这两组图案上的招式却比“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鸟翔”要简洁了许多。 其中第一排图案之上所刻之人,演示的是“龙甲神诀”第三式“虎翼式”。只见此人身形动作好似猛虎出柙,啸傲山林,手中重刀大开大合,声势惊人。 紧接着图案上所刻之人陡然身形晃动,犹如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砍了出去,实是一力降十会之杀招。 阳云汉看了此招,浑身热血好似沸腾了般,赶忙调息内力,按照图谱所示,开始演练起来。可刚练到了“虎翼式”一半,晃动身形似猛虎加翼之时,阳云汉突然觉得内力调息不顺,一口真气顺不上来,“虎翼式”竟是无以为继。 阳云汉暗想自己内力如此浑厚,如何会出现此等内力调息不顺的情形,心中暗暗诧异,赶忙又重头开始演练这“虎翼式”。没想到这次到了一半之时,依旧是内力调息不顺,这下阳云汉莫名惊诧,凝眉深思。 半响之后,阳云汉脑海中突然灵光闪动,创立“龙甲神诀”的这位前辈在那几列留言中曾提到,在火焰神山中自创独门内功心法,可这石壁之上并无内功心法秘笈,此中一定另有玄机。 想到这里,阳云汉跨前两步,仔细查看那石壁上的图案。果然被阳云汉发现图案所刻之人的身体上全都绘着细细的红线,正是内力调息之法。 阳云汉赶忙逐个图案一一看完,然后一边展开“虎翼式”刀式,一边按石壁上内功法门调息内力,竟发现内力周流运转到“虎翼式”一半之时,全身内力陡然停滞住,像是借机蓄力。好比是滚滚江水陡然被一个大坝阻隔住,滔滔江水立刻蓄势待发。 只是这门内功调息法门甚是玄奥,这体内出现的大坝骤然凭空出现,又骤然凭空消失,江水立刻咆哮翻滚倾泻而下。阳云汉体内内力汹涌喷薄而出,在瞬间竟好似比平常强了三分。 阳云汉身形陡然晃动,终于犹如猛虎加翼,开始翱翔四海。此时阳云汉刀随身动,喷薄内力汹涌而至,一气整贯,始终不懈,手中重刀力若千钧,刀式所过之处地动山摇。阳云汉终于将龙甲神诀第三式“虎翼式”一挥而就,果然是威力惊人。 阳云汉站定之后,细细思讨这内力运转法门,心中对这位前辈愈发钦佩,内力只有如此玄奥运转,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将“虎翼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阳云汉修炼完“虎翼式”之后,再去看第二排图案之上所刻之人,演示的是“龙甲神诀”第四式“龙飞式”。 石壁中之人手舞重刀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又好似腾龙游雾,变幻莫测,竟是气吞山河之势。紧接着图案上所刻之人借着刀式,身体和重刀陡然合二为一,曲伸之间,化为飞龙在天,凌空一斩,顿时山崩地裂。 阳云汉边看武功图案,边将配合“龙飞式”的内力运转法门记在心中,待将第二排图案全部看完之后。阳云汉默默站定,按照内力法门调息运转内力,手中重刀矫若惊龙般挥出,气贯长虹。 此时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凭空加快了三成,就好似江河之水奔流速度湍急了三成般。 借着这源源不绝提升的内力,阳云汉陡然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重刀凌空一斩而下,那被砍中的石台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好似整个石台都要被阳云汉这一刀之威斩成两半。 落地之后的阳云汉细细思讨“虎翼”和“龙飞”两式。第一式“虎翼”依靠内力受阻后的瞬间爆发力,直来直往,大开大合,全然是以拙胜巧,而配合“虎翼式”的内功心法,可以将十分内力使出十三分来,实在是加强攻击力的绝学法门。 第二式“龙飞”则依赖的是内力持续加速流转,用的虽是重刀,但招式极为简洁精妙,将巧做到了极致,竟然可以化巧为拙,而配合“龙飞式”的内功心法,可以将内力调息速度加快三成,正是加快攻击的一式绝招,明明是一把重刀,挥舞之间竟可以做到快捷无比。 阳云汉想明白此中关节,心中无比欢畅,又重新演练了几遍“虎翼龙飞”式,直到练得武功招式和内力调息相得益彰之时,这才罢手。 不知不觉阳云汉已经在此火焰溶洞中待了三个时辰,阳云汉将“千钧”重刀绑在后背上,从石台上窜回暗门处,又从暗门处一路返回到石窟内。 阳云汉从四方形凹槽中取出“龙甲神木”放回包裹,然后侧耳倾听,果然耳边传来一阵“咔嚓咔嚓”声响,好似有机关启动的声响。 阳云汉在石窟中待了片刻,突然整个山腹中出现轰隆隆的巨响声,石窟也开始跟着颤动起来,好似转眼就要垮塌掉,阳云汉心知这处火焰溶洞将再也不复存在,“虎翼龙飞”两式图谱也要跟着灰飞烟灭,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 此时横券式石窟顶开始垮塌,阳云汉赶忙拔出背后重刀,离开石窟纵身跃下,依旧每隔一段以“千钧”重刀戳中崖壁,减缓下坠之势,直到缓缓落在山谷草地上。 阳云汉重新回到木制飞鸢处,驾飞鸢离开火焰神山,朝村庄一路飞回。 阳云汉在空中远远看向那处院落,见院落里面除了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外,竟还多出了三人,只是远远地看不清楚这三人的模样。 待飞鸢又飞近了一些,阳云汉突然发现情形不对,那多出来的三人竟是在围攻凌孤帆四人。 此刻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双剑合璧,想保护住二人身后的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可那三人的武功极为高强,其中两人合力困住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另外一人闪身来到马遥先生和宁玛拉姆身边,一伸腿将马遥先生踢翻在地,接着伸手摸向宁玛拉姆脸庞,显是要调戏宁玛拉姆。 战团之中的凌孤帆心中着急,挥剑使出残虹剑法的杀招“斜影照残虹”,想逼退身前那人。可那人竟头一昂,生生用自己的脑袋封挡住凌孤帆的这式杀招。此人的脑袋显然很不一般,凌孤帆手中利剑竟不能撼其分毫。 就在凌孤帆愣神之际,另外一人一挥胳膊带开上官碧霄手中长剑,接着又一胳膊挥出,偷袭一旁的凌孤帆。 凌孤帆愣神之下,再想避开已然来不及,只得将身子努力往后缩了一缩,可还是被这胳膊打在自己左肋,一口鲜血脱口喷出。上官碧霄赶忙上前扶住自己师兄,凝神准备以一敌二。 飞鸢之上的阳云汉远远见到这一幕,心中大惊,赶忙发力踩动飞鸢机括。飞鸢双翅加速扇动,快速向院子落下。 此时院中多出来的三人也听到空中传来的异常响动,赶忙一起抬头查看。当这三人看到空中的异象,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天外来客是何物件。待飞鸢降低的近了,院中三人才看清来物身上还坐着一人,三人这下更是目瞪口呆。 此时飞鸢距离地面不过三丈多,阳云汉反手拔出背后的“千钧”重刀,口中暴喝一声:“虎翼式。” 猛地从飞鸢之上一跃而下,全身内力周流运转,御空而行,转瞬就到了那偷袭凌孤帆之人的上空,阳云汉手中重刀大开大合砍向那人。正是阳云汉有心想试一试自己刚刚学到的“龙甲神诀”之“虎翼式”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那人看到阳云汉宛若仙人般从天而降,所攻来的招式地动山摇,不禁吓得脸色泛白。可此人武功强悍,为人更是凶悍无比。看到阳云汉凌空攻来,竟是不避不让,口中大喝一声,竟伸出自己的左胳膊挡向阳云汉的“千钧”重刀。 阳云汉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此人为何敢用胳膊挡自己的重刀攻势。 就在此时,“千钧”重刀已经砍在此人的左臂之上。只听一阵金属相错的刺耳声音响起,那人的左胳膊竟封挡住阳云汉的“千钧”重刀。 阳云汉心头一愣,内力调息运转之下,体内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凌空加力。 在阳云汉骤然提升的三成内力之下,那人的左胳膊再也抵挡不住,终于被“千钧”重刀凌空斩断,斜飞了出去。只是那人的断臂之处却无半分鲜血流出,只看到熠熠金属光泽。 阳云汉手中重刀毫无凝滞,“虎翼式”一挥而就,将此人一斩为二。这下血光漫天撒开,此人栽倒在地,当场毙命。阳云汉却借斩杀此人之力,斜刺里一个横飞,轻轻松松落在了院落当中。直到此时,那木制飞鸢由于无人操纵才坠落地上,毁于一旦。 以头封挡凌孤帆长剑那人见阳云汉在一招之间就杀死自己同伴,不禁目眦尽裂,丢开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返身恶狠狠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口中怒喝一声:“龙飞式。”手中重刀矫若惊龙般向那人兜头劈下。那人刚刚见到阳云汉以重刀斩杀自己同伴,哪敢再以自己的头来迎敌,只得侧身闪避。 此时阳云汉运转内力,内力调息速度陡然加快,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重刀依旧凌空向那人的头颅一斩而下。那人显然没料到阳云汉手持重刀舞动之时,速度还能陡然加快,迅捷无比,眼看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依仗自己成名绝技,以硬碰硬。 阳云汉手中“千钧”重刀正砍在那人头颅之上,瞬间阳云汉手中重刀和那人的头停滞在一起。就在旁观几人以为二人势均力敌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响,那人的头颅竟如一个鸡蛋一般,碎裂开来,接着那人仰面倒地而亡。 这下原本准备调戏宁玛拉姆的第三人吓的魂飞魄散,再不敢上前向阳云汉挑战,反而一个回身,如箭一般窜上屋脊,逃之夭夭而去。 阳云汉记挂二哥伤势,也不上前追赶,赶忙走到凌孤帆身边,查探二哥伤情。幸而凌孤帆在中招之前,曾收身闪避,虽是受伤,但却不重。 阳云汉扶着凌孤帆坐下,全力运功助二哥疗伤,以他的无比雄浑内力,很快就助凌孤帆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时几人才细细说起事情经过,原来阳云汉乘飞鸢离开村庄之后,那三个人寻到此处宅子,找到凌孤帆四人。 三人向凌孤帆四人直接报上名号,原来他们三人当年在中原武林可是赫赫有名,十余年前被人称为“三大恶人”之“逞性妄为”、“胡作非为”和“为所欲为”,曾一度肆掠中原武林。 这“三大恶人”为人淫邪,不知道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贞洁,犯了武林大忌。只是这“三大恶人”依仗各自一身强悍武功,屡次逃脱中原武林正道的追杀,最后还是“风尘四友”中的说三分霍四究和盗拓柳玉堂二人亲自出手,活捉了“三大恶人”。 说三分霍四究和盗拓柳玉堂砍掉了三人中老大一个左耳,老二一支左臂和老三一条左腿,以示惩戒,又将三人放逐到西域,逼着三人发下毒誓,终其一生不得返回中原。 这三人在逃亡西域途中,机缘巧合之下恰好碰到了马遥先生。马遥先生好心帮他们三人各自装了一个“铜头”、一支“铁臂”和一条“金刚腿”。 “三大恶人”逃到西域之后的五六年里,依靠马遥先生制作的精巧机关苦练武功,各自武功竟是不退反进。 武功大成之后,“三大恶人”又开始在西域一带肆掠。这三人保留了当年在中原的名号,只是不再自称原本名字,而是改为逞性妄为铜头,胡作非为铁臂和为所欲为金刚腿。 这几年“三大恶人”不知何故被玄古帮拉拢,成了玄古帮在西域密舵的头领。 也不知道“三大恶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阳云汉一行到了火焰神山搜寻“龙甲神诀”秘密,悄悄潜伏过来,恰好见阳云汉不在,立刻出手围攻,伤了凌孤帆。 “三大恶人”又完全不顾当年马遥先生对三人的恩惠,直接将马遥先生打翻在地,还欲调戏宁玛拉姆。 只是“三大恶人”中的逞性妄为铜头,胡作非为铁臂这回算是恶贯满盈报应不爽,恰好被学成“龙甲神诀”之“虎翼龙飞”式的阳云汉试招,祭奠了尘封七百余年的“千钧”重刀,只有为所欲为金刚腿一人逃之夭夭。 第八十三章 花神仙子 凌孤帆四人叙说完事情原委之后,又问起阳云汉在火焰神山中的经历。当几人听到阳云汉已经修炼成功“龙甲神诀”又两式“虎翼龙飞”之后,凌孤帆、上官碧霄和马遥先生异常高兴,感叹不虚此行,终于大功告成。 只有宁玛拉姆在一旁闷闷不乐,原来她心知西域之行即将终结,离别之日将近,果然阳云汉接着就和几人商议起返回大宋之事。 且不说五人一路艰辛回到吐蕃青唐城,唃厮啰在初具雏形的城池内再次盛情款待几人,阳云汉、凌孤帆、上官碧霄、马遥先生四人辞别唃厮啰和宁玛拉姆,离开青唐城返回大宋。 四人打马出城后不久,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四人驻足回看,只见一身大宋男装打扮的宁玛拉姆打马追了上来。 阳云汉轻驾“龙驹”,迎了上去。宁玛拉姆挥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凝神看着阳云汉道:“阳大哥,你们带上我一起去大宋吧。” 阳云汉心中诧异,急忙问道:“宁玛公主,我们好不容易将你平安送回,你为何又独自追出来,还要跟我们去大宋呢?” 听到阳云汉的询问,宁玛拉姆低垂下头,清秀的脸庞微泛红晕,可她从西域返回的路上早已做好打算,旋即抬起头来,凝视着阳云汉的双眼,毅然说道:“阳大哥,宁玛……宁玛喜欢你,宁玛愿意一直跟着你。”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微微一怔,回望向宁玛拉姆的双眸。那双眸之中充满着爱恋,阳云汉突然觉得心头一颤,这眼神自己是那样的熟悉。那依恋、爱慕、缠绵的眼神,自己曾多少次在如儿的眼眸中读到。 这些日子,阳云汉一直被仇恨蒙蔽住了心灵和双眼,更加忘却了儿女私情。此刻看到宁玛拉姆双眸中蕴含的深情,阳云汉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伊采?巴奈、藤原威子二女离别时的眼神。 即便是这些日子时时陪在自己身边的上官碧霄,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也是和如儿看着自己的时候一样,充满了眷恋么。就在这霎那间,阳云汉终于明白了她们的心意。 宁玛拉姆勇敢地看着阳云汉,接着说道:“阳大哥,宁玛不需要吐蕃公主的身份,我也不眷恋那衣食无忧的生活,宁玛只求追随阳大哥到天涯海角。” 在一旁的上官碧霄听到宁玛拉姆的勇敢表白,心中既惊又赞。可是,阳云汉的心,早已经被如儿的身影塞的满满当当的,又怎么能再放得下其他女子的身影。 阳云汉已然有了决断,他缓缓摇头说道:“宁玛公主,多谢你的垂爱,可我阳云汉早已心有所属,断然不敢接受宁玛公主厚爱。” 宁玛拉姆听到这话,脸色转而苍白,却继续盯着阳云汉说道:“阳大哥,我不求你移情于我,我只求像上官姐姐一样,能一直陪伴在阳大哥的身边。” 上官碧霄没想到宁玛拉姆会提到自己,脸色羞的绯红,赶忙垂下头去。 阳云汉轻叹一声,答道:“宁玛公主,阳云汉一心复仇,玄古帮势力庞大。重回大宋之后,我依旧面临九死一生之局,断然不敢让宁玛公主跟着我身临险境,还请宁玛公主快快返回青唐城哥哥身边。至于上官姑娘……”说到这里,阳云汉却无言以续。 听到阳云汉这番决然之话,宁玛拉姆脸色变得惨白,热泪涌入她的双眸,上官碧霄却是百种滋味上心头。 宁玛拉姆强忍住泪水说道:“阳大哥,我知道自己没用,若跟着你只会成为你的累赘,我这就走,你……你多保重。”说罢,她拨转马头,抽马狂奔,斗大的泪珠却已经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阳云汉心中没由来地一痛,可他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呆在原地,看着那悲伤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阳云汉四人一路返回大宋境内,沿途之上,上官碧霄总有意无意回避着阳云汉,阳云汉也刻意保持着和她的距离。几人终于到了仪州境内(今平凉),马遥先生向阳云汉三人辞别而去,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则继续前行。 这一日三人骑马行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前面突然有两人挡住了三人去路。其中一人身高六尺,年约六旬,手大、脚大、脸大,一张大脸和一双大手上笼罩着一层青蒙蒙之气,正是三人遇见过的“天龙玄花”玄武上人。 另外一位则是一个丰姿绰约的女子,这女子身着霓裳,头戴翠珠,脸蛋如三月桃花,纤腰似春之杨柳,体态极为风流。 女子手中还提着一个花篮,篮子里面放满了各色艳丽的鲜花花瓣,看样子这女子倒好似一位落到凡尘的仙子一般。只是这女子酥胸半露,双目含春,尽显妖娆妩媚。 玄武上人冲三人傲然说道:“阳云汉,可让我们等到你了。我猜你一定会到崆峒山来,所以早早在此等候于你,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才来到此地,可是让我们好等啊。此番你还是乖乖交出龙甲神诀的好,否则可别怪我玄武上人手下不再留情。” 旁边那个女子听到玄武上人这番话,咯咯娇笑道:“三哥,你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上次没能擒下这小子,此番还是让小妹代劳吧。” 听到这女子的接话,凌孤帆和阳云汉脸色微变,凌孤帆沉声问道:“敢问仙子高姓大名?” 那女子又是一阵咯咯娇笑:“小妹人称花神仙子,今日还是让我来领教阳小弟的高招吧。” 凌孤帆和阳云汉互看一眼,心中都甚是诧异,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可那花神仙子横行武林多年,只怕最少也有五十余岁了。 阳云汉好奇反问道:“你真的是花神仙子么?怎么会看起来如此年轻。” 听到阳云汉的询问,那女子娇笑连连,浑身花枝乱颤,双峰波澜起伏,口中却说道:“小妹这门驻颜之术还过得去么?没想到阳小弟嘴巴这么甜,等会我们交手之时我自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说着话,花神仙子冲阳云汉抛去一个媚眼。 阳云汉心中愠怒,十余年前他就听说花神仙子为人淫邪,不知道多少名门正派弟子和邪魔外道高手为之神魂颠倒,没想到半老徐娘之际,还是言行轻佻。 阳云汉也不再多话,翻身下马,从背上拔出“千钧”重刀,摇指向花神仙子。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见状,也各自翻身下马,拔剑在手,在阳云汉左右而立,凝神戒备。 花神仙子口中继续说道:“阳小弟,你真的要对小妹动手么?”说着话,她提着花篮,缓步上前。只见她边走边摇曳身姿,竟翩翩起舞起来。手中却不时从花篮中取出鲜花,撒向空中,舞姿如梦如幻。 阳云汉微微一呆,正犹豫是否要上前索战之时,花神仙子却陡然加快舞姿,幻化出无数的人影来。这些身影环绕住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好似无数个花神仙子在阳云汉三人四周起舞。 阳云汉只感到眼睛微花,心中一惊,赶忙运气凝神,内力周流运转,神台这才清明了几分。 就在阳云汉准备出手攻击之时,花神仙子舞姿又变,好似随风摇曳,直如章台杨柳。同时阳云汉鼻息中闻到一股异香,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好似掉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阳云汉依旧身处在青山绿水之间,对面有一女子背对自己随风起舞。那女子衣袂飘飘,舞姿美轮美奂。突然那女子转过身来,看到那女子的面庞,阳云汉心神俱震。 原来那女子鹅蛋脸,浅梨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是阳云汉魂移梦牵日夜牵挂的妻子如儿。 阳云汉只觉得自己手足冰冷,浑身颤抖,手中重刀不知不觉中渐渐垂下。他口中喃喃说道:“如儿,是你么?如儿,真的是你么?你真的回来了么?” 对面的如儿抿嘴一笑:“汉哥,我是如儿啊。汉哥,我回来了,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他满心只想着一定要紧紧抓住她,再也不能失去她。阳云汉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生命拉住如儿。 就在阳云汉人神交战之际,他身后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好不到哪去。此刻在凌孤帆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那女子可不正是凌孤帆日思夜想的上官福熙么。 凌孤帆很想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可他的手刚刚举起,却突然想起上官福熙已经嫁为人妇,自己怎能再如童年那般拉着她满山乱跑呢,他的手迟疑着停在了半空中。 没想到这时,上官福熙却突然轻启朱唇道:“凌师兄,我知道你自幼就喜欢我,其实我的心中也是欢喜的。我很想让你知道,一直以来,我也喜欢着你……”上官福熙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将身子依偎过来。 凌孤帆听到这番话,仿佛听到天籁之音般,心头一阵狂喜。自从上官福熙嫁给李剑南之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清心寡欲,他将自己对上官福熙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盼着上官福熙美满幸福。 他的心却是痛的,所以他总是向掌门请缨,抓住一切机会到山下为门派办事,就是怕在山上日日见到上官福熙。 可只要每次离开峨眉山一段时日,他又是那么渴望能早日回到山上,能早一天见到上官福熙。 这么多年来,凌孤帆的心就这么煎熬着,他早已矢志不娶,但求守护好峨眉派,和自己所爱的人。 自从大哥和四弟家里遭遇大祸之后,他的心中才有了新的信念,就是要为大哥和四弟家人复仇,他这才又找到了新的动力。 可是他能忘得了她么?忘不了!而此刻他所默默爱着的人,向他说出她的心中早已有了他,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多年夙愿,一夕得偿,霎那间他忘却了她已为人妇,凌孤帆拼尽全力伸出双手想揽住依偎过来的上官福熙,拼命揽住这虚无缥缈的幸福。 而此刻在上官碧霄的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自小在峨眉山上,上官碧霄就被一众师兄师姐们宠爱着。只是等她渐渐长大了,却一直也没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直到碰到了阳云汉。 在杭州保叔塔下,在那磅礴大雨之中,她的心中已经开始烙上了他的影子。 此后的日日夜夜里,眼前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牵扯着她的心。他的勇敢果决,他的复仇之心,他的痴情一片,都让她莫名感动。 可在他的心中却只能容得下一个女子,那样一个让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子,她还能苦苦等候到自己爱的回报么?上官碧霄的心中没有答案。 可是此刻,她的眼前却站着那个她一心牵挂的人,这个他正凝神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上官姑娘,多谢你这一路相伴,其实你的倩影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我的心里,上官姑娘……” 说着话,这个他伸出双臂,想要拥抱她。上官碧霄的心被喜悦充斥着,忘却了羞涩,忘却了一切,就想扑入他的怀中,得到自己那痴痴期盼的镜花水月般的温暖。 在同一时刻,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都身处梦幻之中,原来他们三人都被扯入了“天龙玄花”花神仙子的成名绝学“花神美境”之中。 花神仙子擅造“花神美境”,将人拖入幻境之中,得到那日思夜想而不可得的东西。 花神仙子营造的“花神美境”原本是笼罩向阳云汉的,只是这美境威力极强,竟将在一旁功力稍弱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一起笼罩进来,让这三人一齐掉入了幻境之中。 此时,阳云汉伸左手终于抓住了如儿的柔荑,终于抓住了那原本已经逝去的幸福。 阳云汉只想就这样沉沦下去,可他心底深处残存的一丝丝清明却突破一切束缚,提醒他如儿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那自己握住的还能是如儿的手么? 想到这里,阳云汉察觉到了这双手和自己熟悉的如儿柔荑的细微差别。可是美境的束缚之力太强大了,刚刚有一丝丝警觉的阳云汉却又在霎那间被虚幻的美境笼罩住心头。 “管它有什么区别呢,这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如儿啊……”阳云汉不愿再去多想,只是紧紧将如儿的柔荑拉住。 这时,如儿也用自己的小手回握住阳云汉的大手,将他的手引向自己傲人的双峰。 很快阳云汉的大手覆盖在如儿凝脂白玉般的酥胸之上,可是阳云汉灵台深处突然有声音喊道:“不对啊,不对啊…” 这时,一股雄浑无比的劲气自阳云汉丹田升起,转瞬间流转他的全身。阳云汉猛地心头一惊,双眼顿时由混沌变得清澈起来。当他定睛再看近在咫尺的那女子之时,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那女子哪里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如儿,已然变回了花神仙子的模样。 花神仙子也看到了阳云汉突然清晰的眼神,不禁“咦”了一声,极少有人能掉入“花神美境”之后,还能自己清醒过来,眼前这男子看来的确不同凡响。 此时,阳云汉才突然察觉自己手掌还握着如玉兔般的酥胸,忙不迭地松开自己的左手,口中一声断喝,就要挥“千钧”重刀攻向花神仙子。 没想到花神仙子冲阳云汉妩媚娇羞一笑,整个人突然腾空后跃,宛若仙子般落回了玄武上人的身边。 花神仙子一退,“花神美境”立解,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从美梦中苏醒过来,两人各自一场南柯一梦,都是呆立当场,脑中还各自有些浑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阳云汉内力高深得多,此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他冲对面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说道:“你们可敢光明正大与我一战?” 听到这话,花神仙子轻摇螓首,妩媚说道:“阳小弟心智坚强,竟然能破我的‘花神美境’,着实让小妹喜欢,我可不想再和你比划了,还是让给三哥吧。” 一旁的玄武上人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好,这次让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后生小辈。” 说着话,玄武上人双手之上已经套上了一对蓝阴阴泛着寒光的爪子。这次和阳云汉比斗,玄武上人再没存轻视之心,一上来就取出了自己的成名兵器“青冥妖爪”。 玄武上人戴上兵器,立刻抢先上前进招。只见他身形晃动,双手的青冥妖爪脱手飞出,从左右两翼分头猛击阳云汉,上来玄武上人就使出了青冥妖爪的成名绝招之一“鸿飞冥冥”。 原来上次玄武上人在八招之内都没能拿下阳云汉,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想要速战速决。 阳云汉口中一声暴喝:“虎翼式。”不管不顾玄武上人攻过来的精妙招式,而是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重刀大开大合砍向玄武上人的中路。 第八十四章 威武崆峒 玄武上人看阳云汉这招声势惊人,也是心中微凛,没想到阳云汉竟使出这以拙胜巧的招式。玄武上人赶忙拉动手中天蚕丝,猛地收回自己的一对青冥妖爪,全力封向阳云汉这大开大合的一刀。 双方兵器相交,二人功力相若,立刻成为僵持之势态。玄武上人正想变招,阳云汉却已经按照龙甲神诀“虎翼式”内力调息之法,运转内力,体内真气骤停骤起,顿时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突然加力,攻向对面的玄武上人。 玄武上人哪里会料到阳云汉重刀之上的攻击力会骤然提升三成,立刻被阳云汉“千钧”重刀之上的内力倾入体内。玄武上人只感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脱口喷出,身子跟着向后飞跌出去。 旁观三人都没料到二人交手只不过一个回合,玄武上人就已经负伤落败,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其实即便阳云汉修习了“龙甲神诀”又两式“虎翼龙飞”,凭着玄武上人的武功也不至于一招落败,但是“虎翼式”玄奥无比,能在瞬间提升内力,玄武上人出其不意之下,这才交手一招,就吃了大亏。 阳云汉却没丝毫停留,口中再次喝道:“龙飞式。”手舞重刀宛若飞龙乘云,又好似腾龙游雾,凌空攻向退后的玄武上人。 御空而行之际,阳云汉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加快了三成。只见阳云汉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重刀化巧为拙,举重若轻凌空向玄武上人一斩而下。 玄武上人万万没料到阳云汉手持重刀还能如此迅疾,此时已经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使出青冥妖爪的绝招“冥行盲索”封挡阳云汉的杀招。 二人兵器再次相交,已经负伤的玄武上人不再是阳云汉的对手,这次一口鲜血再也没能忍住,脱口喷出之际,玄武上人整个人也被阳云汉劈的向后倒飞出去。 还没等他落地,斜刺里跃出一人,一把拉住玄武上人胳膊,带着他飞跃而去。只听空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阳小弟真好武功,改日我们再切磋。”正是花神仙子救走了负伤的玄武上人。 且不说阳云汉击退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之后,和二哥凌孤帆、上官碧霄一起继续向崆峒派进发,只说此时的崆峒山,却已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 崆峒山脚下,浩浩荡荡开拔过来一两百号人。最前面的三人豁然是刀魔冯问道、为所欲为金刚腿和无影魔郝无影,紧随其后的三人是鬼魔楚怀天、毒魔铁灌英和怪魔薛巨。 第三排行走的却只有一人,此人身材高大,蒙着脸面,正是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十三魔”之首的圣魔。 跟在这七人身后的则是玄古帮一众帮徒,玄古帮此番竟调集了中原分舵力量上门欲一举挑翻崆峒派。其中身处西域的为所欲为金刚腿恰好途径党项之地奔回中原,到玄古帮通风报信阳云汉的消息,也被圣魔征调来扫平崆峒派。 玄古帮众声势赫赫来到崆峒派山门前,早有崆峒弟子上山告急,另有几位崆峒弟子欲阻拦众人上山,被刀魔冯问道、为所欲为金刚腿、无影魔郝无影三人当场格杀。 圣魔看了看山门外石碑上雕刻的两列大字“西来第一山,威武崆峒派”,不禁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今日我玄古帮就要让崆峒派从江湖中除名。好让全天下知道,顺我玄古帮者昌,逆我玄古帮者亡。就算八大门派之一的崆峒派又如何,还不是和此石碑一样的下场。” 说着话,圣魔运足内力,伸手猛地拍在石碑之上。那石碑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两列大字“西来第一山”、“威武崆峒派”恰好被分为两半。 毒魔铁灌英见圣魔内力如此浑厚,竟能一掌裂开石碑,赶忙带头高声喊好,一众玄古帮众也跟着齐声喝彩。玄古帮众士气大振,气势汹汹杀上崆峒山。 到了聚仙桥前,崆峒四杰中还活着的两杰飞龙铲无我真人和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带着几十名崆峒弟子挡住了玄古帮众的去路。无相真人高声喝骂道:“你们玄古帮竟敢杀到我崆峒山来,真是自取灭亡。我们崆峒派有一阵法名曰‘两仪四象剑阵’,你们可有胆量来破此阵?” 无相真人话音刚落,从他身后闪身而出八名中年道士,这八人的道号分别是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阳朱雀、阴玄武、阳玄武。八人长剑在手,错落有致站在聚仙桥前,摆出了崆峒派的“两仪四象剑阵”。 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圣魔见状,鼻子中冷哼一声,沉声吩咐道:“无影魔、刀魔、金刚腿,你们三人上前和他们玩玩。” 无影魔、刀魔和金刚腿三人得到舵主号令,赶忙各自亮出兵器,上前攻入“两仪四象剑阵”内。 八名道士见状,不慌不忙展开阵法,只见这八人如同舞蝶穿花般,或进或退,或攻或守,立时将无影魔、刀魔和金刚腿三人包裹在剑阵之中。 若论单个道士的功力,无论是年纪最长的阴青龙,还是年纪最小的阳玄武,个个都不是对面玄古帮三人中任何一人的敌手,可八人组成“两仪四象剑阵”之后,每每道生一,一生二,两仪生四象,八位道士总是处在以多敌少的状态。 无影魔、刀魔和金刚腿三人看不破“两仪四象剑阵”的奥妙,竟被八位道士攻了个手忙脚乱,只得各自凝神全力防守,生怕稍一疏忽,就要伤在这“两仪四象剑阵”下。 “十三魔”之首的圣魔脸上蒙着黑面纱,外人看不清其虚实,可他看到玄古帮三大高手出马,还不能破掉崆峒派的“两仪四象剑阵”之时,鼻子中冷哼一声,显然心中极为不满。 在他身边的怪魔薛巨听到老大发怒,也不发话,突然凌空掠出,直扑战团之中。这怪魔薛巨掠速极快,最奇特的是他的双腿竟好似没有弯曲,犹如僵尸飞奔一般。 眼看这怪魔薛巨手持一柄宽刃长剑跃入“两仪四象剑阵”中,那八位道士却是步伐不乱,前进后退之间,竟很快将怪魔薛巨也携裹进“两仪四象剑阵”之内。 无影魔郝无影、刀魔冯问道、为所欲为金刚腿和怪魔薛巨,合四人之力竟还是破不了这“两仪四象剑阵”。 这下一旁观战的圣魔再也不言不语,蒙着黑纱的面部让外人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是他的右手却缓缓上举,又猛地下挥。 与此同时,崆峒派这边的无我真人却提起自己的飞龙铲,一声断喝:“纳命来。”竟展开身形,冲进了战团之中。 “两仪四象剑阵”被无我真人这一惊扰,微微停滞了一下。不过八位道士修习此阵法久矣,早已心意相通,转瞬之间又恢复正常,展开阵型放入闯到阵中的无我真人之后,仍是全力对付玄古帮四人。 身处阵中的无我真人举起飞龙铲猛地铲向对面的怪魔薛巨,怪魔薛巨举剑封挡。无我真人又是一声断喝:“去死!”挥铲侧扫,这一式势大力沉,横扫千军,立刻就有一人应声倒地。 不过倒地而亡的却不是怪魔薛巨,赫然是八位道士之中的阴玄武。 这一下奇变突起,崆峒派威力无比的“两仪四象剑阵”瞬间被破,其他七位道士、无影魔、刀魔、金刚腿和怪魔一干人等都被惊的目瞪口呆,停住厮杀。 阴青龙颤声喝问道:“无我真人,你这是干什么?” 杀死阴玄武的无我真人仰天哈哈大笑:“我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想在这崆峒山过一辈子清心寡欲的生活。玄古帮给了我千金巨资,让我随意挥霍,我这才偷偷加入玄古帮,成了玄古帮中十六魔之一的‘人魔’。” 一旁崆峒四杰之一的追魂双钩无相真人高声惊诧问道:“无我,你竟敢背叛师门加入玄古帮。” 阴青龙插口问道:“你说什么十六魔,玄古帮不是只有十三魔么?” 无我真人听到询问,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世人只知玄古帮十三魔,却不知道还有我们暗中隐藏的三魔吧。”其实这玄古帮中原分舵中,除了圣魔外,其他人等也都不知道这三魔的存在。 此时圣魔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高声喝道:“人魔,你还在那啰嗦什么,快和众魔一起铲平崆峒派。” 玄古帮众得令之后,立刻掩杀上去。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和阴青龙等七位道长赶忙带着手下崆峒弟子且战且退,一路败逃到了崆峒轩辕宫前。 此刻轩辕宫前的演武场上,早已经站满了崆峒弟子。居中一人穿着一身灰旧道袍,满脸褶皱,约莫七十岁年纪,正是崆峒现任掌门飞绥子。 在他身后站着五人,武林人称“崆峒五绝”,分别是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花架剑水着子、五行轮火着子、醉八仙土着子。还有近百位崆峒弟子列队站在几人身后。 眼见无相真人和阴青龙等人带着一众崆峒弟子狼狈逃回,崆峒五绝赶忙上前接应他们退回本阵。无相真人慌忙向掌门禀报事情原委,听到无我真人背叛师门,满脸褶皱的崆峒掌门飞绥子脸上浮现沉重之色,他举目凝视对面杀气腾腾的玄古帮众,却是不发一言。 玄古帮“十六魔”之首的圣魔看到崆峒派一众高手,仰天一阵长啸。这啸声如龙吟一般,声震山谷。崆峒派一干人等听到玄古帮圣魔内力如此强劲,个个脸上色变。 圣魔长啸之后,高声说道:“飞绥子,我玄古帮给你们崆峒派一次机会,只要你们投诚我玄古帮,我玄古帮就放你们全派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崆峒派今日将有灭门之祸。” 飞绥子听到这话,脸上仍旧是不喜不悲,朗声回道:“玄古帮真是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些人只怕还不能让我崆峒派灭门吧?你们既然胆敢欺上门来,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二人话不投机,也不再多言语,各自挥手下令本门众人上前攻击。顿时,两派中人在演武场上捉对厮杀起来。 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心中恨极了背叛师门的飞龙铲无我真人,主动上前索战。二人同为崆峒四杰之一,互相知根知底。只见二人一个手使双钩,勾搂锁挂,身随钩走。一个手握铁铲,拍铲截挑,身形闪动。二人斗在一起,杀的难分难解。 刀魔冯问道则取出龙雀宝刀,带领玄古帮一两百帮众上前围攻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阳朱雀、阳玄武,以及余下的崆峒弟子,双方大队人马厮杀在一起。 为所欲为金刚腿对上的是崆峒五绝之一的铁琵琶木着子。别看三大恶人中的两个逞性妄为铜头和胡作非为铁臂在阳云汉手下均是一招毙命,其实这三人武功都甚是高强。 此时为所欲为金刚腿身形闪动,前进后退之间身法极快,间或找准空当,运起左边金刚腿迅猛踢向对面的木着子。这为所欲为金刚腿出招极为狠辣,招招都往木着子关键部位招呼。 木着子心中气恼,舞动手中的铁琵琶紧守门户。木着子这铁琵琶施展起来绵绵不绝,倒是守了个严严实实,二人战成一团,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无影魔郝无影手持短剑和崆峒五绝之一的金飞爪金着子斗在一起。郝无影身形诡异,手中短剑不时如毒蛇吐信般刺向金着子身上关键要害。金着子舞动手中的金飞爪上下翻飞,或抵挡来袭短剑,或回攻向无影魔。 这对战的二人之中,无影魔郝无影手持短剑,利于近战,而金着子用的是金飞爪,却利于远战。二人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亦远亦近,斗在一处,急切之间也很难分出胜负来。 另外一边,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面目丑陋狰狞让人作呕的鬼魔楚怀天,挥起鬼头大刀攻向崆峒五绝之一的醉八仙土着子。这鬼魔手中的鬼头大刀攻势凌厉,搏杀之时,全是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式。 对面的土着子哪有此等舍生忘死的气势,普一交手就尽落下风。土着子只得接连施展醉八仙招式,跃翻仆腾,四处闪避。虽然甚是狼狈,一时倒也不至于落败,二人缠斗在一起。 怪魔薛巨此时正和崆峒五绝之一的五行轮火着子斗在一处。怪魔薛巨举止犹如僵尸一般,绕着五行轮火着子快速飞奔,他手中的宽刃长剑不时刺向五行轮火着子。 火着子却是以静制动,跟着怪魔薛巨转动自己的身体,手中五行轮一边封挡住怪魔薛巨的宽刃长剑,一边乘势反击。二人此番争斗,五行轮火着子倒是稳稳占了上风。只是怪魔薛巨气力悠长,奔行之际,丝毫不见疲态,倒也不至于很快落败。 和毒魔铁灌英对战的却是崆峒五绝之一的花架剑水着子。这水着子身为一位女道士,展开身形之下,姿势甚是优美,招式极为巧妙。可惜和她对敌的却是“十六魔”内三堂堂主之一的毒魔铁灌英。 这毒魔全力运功之下,周身毒雾扩充到一丈余地,不仅将自己周身笼罩住,还将水着子身形也渐渐笼罩住。水着子心知这雾气之中必有古怪,哪敢随便吸入体内,只得一边迎敌一边屏住呼吸。可如此一来,她的花架剑十成功力只能施展出一半的功力,哪里还是毒魔铁灌英的对手,一时之间是叠遇险招。 第八十五章 玄鹤童子 战团最中间的蒙面圣魔眼中却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是紧盯着对面的崆峒派掌门飞绥子。飞绥子不紧不慢从腰间拔出随身佩剑,缓步向圣魔走来。 这飞绥子看起来走的不急不缓,却偏偏两步之下就跨过几丈地,到了圣魔身边。圣魔见状瞳孔微缩,口中喝道:“好轻功。”说着话,圣魔身形晃动,挥拳攻向飞绥子。 只见这圣魔出拳之时,招式极为诡异,每每从出人意表的地方攻向飞绥子。这飞绥子身为崆峒掌门,武功也极为高强,他修习的是崆峒镇派剑法“阴阳剑”。 此刻飞绥子见圣魔以诡异拳法攻向自己,不慌不忙全力展开阴阳剑法迎敌。此门阴阳剑法以一剑幻阴阳两剑,一阴一阳,一虚一实,虚实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二人此番相斗,一个拳法诡异,一个剑法高深,斗的甚是精彩,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见圣魔展开身形在飞绥子的阴阳剑之中左闪右避,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飞绥子的攻势。 圣魔一边闪避,一边挥拳近身攻向飞绥子身上要害,让飞绥子不能全力施展出阴阳剑法来。 飞绥子见状,暗运崆峒派独门内功心法“灵龟大法”,只见他的脸上闪现三次红潮,体内真气调息之下,手中长剑之上陡然泛起约莫一寸半长的剑芒。飞绥子挥舞带着剑芒的阴阳剑,虚实之间更是威力无穷。 这边圣魔看到飞绥子手中长剑之上的剑芒,高喝一声:“好内力。”可这样一来圣魔不敢再过于贴近飞绥子,利于近战的诡异拳法很难再威胁到飞绥子,瞬间就落了下风。 飞绥子依旧不慌不忙,全力展开阴阳剑法,将圣魔困在其中。二人斗到酣处,圣魔突然断喝一声:“让你见识一下我‘疾影灭绝神功’的厉害。” 说着话,圣魔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的身形移动速度也陡然加快,状若鬼魅,身形飘忽之际变得若隐若现。 飞绥子看到圣魔如此诡异身法武功,心中吃了一惊,赶忙凝神观看,却也是难辨圣魔虚实。飞绥子只得使出阴阳剑法的防守招式,依靠剑芒威力全力守住周身要害。只是如此一来二人攻守易位,圣魔或进或退,忽左忽右,依靠鬼魅无比的快速身法将飞绥子困在当中。 只见圣魔刚刚还在飞绥子左侧,却突然移动身形,迅疾无比出现在飞绥子右侧。圣魔手中匕首如闪电般刺向飞绥子肋部,飞绥子赶忙挥剑以剑芒阻挡。 没想到圣魔手中匕首并没有刺实,身形突然一个鬼魅转折,竟在瞬间飘到了飞绥子身后,挥匕首就刺向飞绥子后背心。眼看飞绥子就要遭遇不测,可在飞绥子的后背心处却突然出现一物,不偏不倚恰好挡住圣魔刺过来的匕首。 那物件却是飞绥子在紧要关头取出来,背过左手挡在身后的,仔细一看此物正是一块“番天神印”。 这崆峒派“番天神印”为陨铁打造,坚硬无比,为历代崆峒掌门所有,是崆峒派掌门身份的象征。飞绥子天纵奇才,成为崆峒掌门之后,竟以此“番天神印”为武器,练成了一门“番天神功”,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飞绥子左手使出“番天神功”护住周身,任凭圣魔身法如何鬼魅,匕首从哪个方位刺来,都被飞绥子的番天神印死死封挡住。飞绥子右手则使出阴阳剑法,乘圣魔飘忽进退之时,虚实之间攻向圣魔要害。 这一下攻守再次易位,圣魔又渐渐落了下风,只是圣魔所使“疾影灭绝神功”也是一门极为厉害的神功,身法之鬼魅让人匪夷所思,飞绥子一时之间也拿圣魔无可奈何。 而此时怪魔薛巨和五行轮火着子的战团已经起了变故。五行轮火着子一直以静制动,怪魔薛巨不断奔行之下,渐显疲态。五行轮火着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中,眼见怪魔薛巨奔行之时,又一剑向自己刺来,火着子赶忙左手使出五行轮封挡。 二人兵器相交之时,怪魔薛巨长久奔行之下,气力已然不支,身体一个趔趄。火着子右手立刻趁势使出另外一支五行轮朝怪魔薛巨小腹狠狠砸去。 这支五行轮正中怪魔薛巨小腹要害,火着子心中一阵狂喜,暗道玄古帮“十六魔”名头虽响,可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在自己手下吃了败仗。 火着子一边想一边撤回五行轮,准备运功给身负重伤的怪魔薛巨致命一击。此时他恰好看向对面的怪魔薛巨双眼,见怪魔眼中并无痛苦之色,反而有一种嘲讽之意。火着子心中暗道不妙,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实在没想出有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火着子突然感到劲风扑面,怪魔薛巨竟好似安然无恙般,手中的宽刃长剑趁火着子撤回五行轮之时,凌空刺向火着子的面门。火着子大惊失色,赶忙后撤躲避。幸亏火着子反应还算机敏,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了怪魔薛巨的凌空一击。 就在火着子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之时,突然怪魔薛巨手中的宽刃长剑前端又冒出一截利刃。这截凭空长出来的利刃正中火着子面门,又在瞬间收回宽刃长剑之内。火着子在惊讶之中倒地而亡,至死也不明白为何怪魔薛巨身中五行轮还能安然无恙。 他哪里知道这怪魔薛巨其实天生是个侏儒,身材极为矮小。自小薛巨就受尽了街坊邻居各种冷嘲热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一位武林高人收了薛巨为徒,传授了他一身武功。 这薛巨艺成之后的做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当年对他冷言嘲讽的人屠杀殆尽。在这之后,行走江湖的薛巨又别出心裁,制作了一幅特殊的高跷,踩在脚下行走,再在外面罩上宽大的袍子,遮挡住身形。 外人看来薛巨高大威猛,自是全然不知他的真实情形。薛巨不仅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还每每在与敌对战之时故意示弱,露出身体空门,让人误以为击中了自身要害,再乘势反击,总是收到奇效。 加入玄古帮成为怪魔之后,薛巨又命人打制了手中这把宽刃长剑,在此剑中暗藏玄机,剑中藏剑,这才令火着子虽然逃过了第一次偷袭,却逃不过这剑中之剑的刺杀。 怪魔薛巨击杀五行轮火着子之后,立刻扑入双方厮杀一处的大队人马之中。只见他快速奔行之时,不停出剑击杀崆峒派弟子。 阳朱雀见状赶忙迎了上来,挥剑刺向怪魔薛巨。怪魔薛巨佯装不知,故意露了一个破绽,任由阳朱雀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小腹之中,趁着阳朱雀高兴之际,怪魔薛巨故技重施,突施反击,用宽刃长剑将阳朱雀一剑封喉。 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阳玄武六人和阳朱雀情同手足,几人刚刚失去了阴玄武,此刻阳朱雀又一命呜呼,剩余六人都是心旌摇荡。 阳玄武正待闪身过来迎战怪魔薛巨,冷不防旁边刀锋闪动。一旁的阴朱雀高声呼喝:“八师弟,小心!”阳玄武闻言赶忙挥剑上迎封挡。 挥刀砍来的人正是刀魔冯问道,只听“当”地一声,刀剑相交,阳玄武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原来刀魔冯问道手中所用的正是阳云汉家传的龙雀宝刀,锋利无比,砍断阳玄武手中长剑之后,又直劈阳玄武的眉心,将他当成劈死。 剩下的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五人悲愤交加,个个奋勇上前拼死搏杀。刀魔冯问道和怪魔薛巨则领着玄古帮众,以多欺少,将一众崆峒派弟子杀的节节败退。 此时毒魔铁灌英和花架剑水着子的战团也分出了胜负。二人久战之下,环绕在水着子周身的毒雾越来越浓,水着子体内也渐被毒气入侵,她的面色渐渐发青,手中舞动的花架剑也慢慢迟缓下来。 毒魔铁灌英见状,又是一掌拍来,水着子有心挥动花架剑抵挡,行动之时却甚是迟缓,直接被毒魔铁灌英一掌拍在胸口。这毒魔铁灌英本身掌力倒也罢了,可他的手掌之上满是剧毒,立刻侵入花架剑水着子的五脏六腑之内,水着子中毒掌仰面倒地而亡。 毒魔铁灌英击杀花架剑水着子之后,闪身加入一旁飞龙铲无我真人和追魂双钩无相真人的战团之中。无相真人一人哪里是对面二人的敌手,顿时险象环生,只得且战且退,不知不觉中被无我真人和毒魔铁灌英二人逼退到飞绥子和圣魔的战团一旁。 只听无相真人突然一声惊呼,原来他差点被无我真人的飞龙铲扫中。 正在和圣魔拼斗的飞绥子急忙使出一招阴阳剑法的杀招,逼退犹如鬼魅般的圣魔,闪身来到一旁无相真人,无我真人和毒魔铁灌英的战团之中。 无我真人的飞龙铲此时正乌龙摆尾攻了过来,飞绥子使出“番天神功”绝招,手中番天神印狠狠砸在飞龙铲之上。 这无我真人的内力哪里及得上飞绥子“灵龟大法”内力深奥,无我真人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被震的向后飞身退开。 此时毒魔铁灌英手卷毒雾攻向飞绥子,飞绥子来不及上前追杀叛徒无我真人,运起阴阳剑敌住毒魔铁灌英。剑芒“嗤嗤”所过之处,毒雾应声飘散,毒魔铁灌英吃惊之下,赶忙飘然退开。 飞绥子两招迫退无我真人和毒魔铁灌英,圣魔此时已经飘然而至。飞绥子正待继续迎战圣魔,却陡然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传来。 飞绥子侧脸一看,紧挨在身旁的无相真人手中追魂双钩钩走浪式正中自己腰部。飞绥子一声惊吼,下意识用手中“番天神印”砸开无相真人的追魂双钩。只见追魂双钩在飞绥子腰间带起一蓬鲜血,飞绥子身负重伤,向后连退几步。 这下惊变突起,演武场中众人全都停下攻势,各自退开。崆峒派一方剩下的崆峒三绝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醉八仙土着子赶忙护在掌门飞绥子身边。 飞绥子脸色苍白,他伸手连点腰间大穴,止住流血之后,看向对面的追魂双钩无相真人:“无相,你为何也背叛师门助纣为虐?” 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回道:“飞绥子,我虽名为无相但却着了相。在玄古帮我可享受无数良家美女,好过我在崆峒派过这般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生活,从此我成了玄古帮中十六魔之一的‘’。至于无我,他还是在我诱惑这下加入玄古帮的。今日我也算是为玄古帮立下奇功一件。” 说到这里,无相真人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听了这番话,飞绥子脸色更加惨白,无我无相二人竟一齐背叛师门,此时的崆峒派已经深陷绝境,飞绥子对一众弟子低沉说道:“我们且战且退到禁地玄鹤洞。” 听到掌门飞绥子的吩咐,一众崆峒弟子均是心中诧异,原来这玄鹤洞是崆峒禁地,除了掌门之外,普通弟子不得靠近。没想到这紧要关头,掌门竟会下令大家撤往玄鹤洞。 一众弟子心中虽是疑惑,可还是按照掌门飞绥子的命令且战且退,一路撤到玄鹤洞外。 铁琵琶木着子扶着飞绥子在玄鹤洞口座下。飞绥子神色委顿,低垂着头,冲玄鹤洞内轻声说道:“师侄无能,今日唠討到师叔了。” 随着飞绥子的轻呼,玄鹤洞内缓缓走出一人。此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道袍,腰间插着一把无鞘的长剑,满头银发,面色蜡黄,微闭双眼,看上去约莫九十岁年纪,已经是垂垂老矣。 看到这人走出来,崆峒三绝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醉八仙土着子和门派中一些上一代弟子都是面露震惊之色,赶忙一齐向这人躬身施礼,口中高声称呼道:“玄鹤长老!” 来人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眼中却不由自主流露出落寞的神色,口中轻叹道:“闭关十年,终究还是差了一层,这门‘两仪四象神功’没能到修炼到大圆满境界。飞绥子,是何方妖孽胆敢到我崆峒派作乱?” 飞绥子忍痛回复道:“师叔,师侄我领导无方,派内出了无我无相两个叛徒。他们投靠了玄古帮,引贼入室,还杀了水着子、火着子和几十位派内弟子。” 听到飞绥子这番话,此人脸露震怒之色,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扫视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无相真人和无我真人。 无相真人和无我真人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了一缩。这二人此时心中也翻起了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对面之人竟然还会活在崆峒派后山之中。 原来此人正是崆峒派上一代掌门的师弟,当年曾叱咤武林的玄鹤童子。十年前,玄鹤童子突然在门派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众人皆以为玄鹤童子早已经驾鹤西游,没想到他会偷偷躲在崆峒禁地玄鹤洞内修炼神功。 蒙面的圣魔却自认为稳操胜券,不以为意地说道:“飞绥子,没想到你崆峒派还有一位长老在世,倒是出人意料。不过玄鹤长老已经垂垂老矣,今日我玄古帮人多势众。还是那句话,我劝你们乖乖投诚我玄古帮,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的话,让你们崆峒派今日鸡犬不留。” 玄鹤童子听了这话,又微闭上双眼,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我崆峒派自从立派以来,曾历经无数场生死之战。我命在我,不在天地,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天数注定崆峒派今日灭亡。” 说到这里,玄鹤童子再次睁开双眼,双目之中流彩闪动,脸上神采飞扬,完全不见龙钟老态,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崆峒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定当血战到最后一人。这十年来我时常听飞绥子提到你们玄古帮,就让我来试试你们到底有多厉害。” 此刻双方再无回旋余地,圣魔也不再多言,大手一挥,手下帮众一拥而上,两派中人再次捉对厮杀。 第八十六章 永寿县城 鬼魔楚怀天依旧手使鬼头大刀对上醉八仙土着子。为所欲为金刚腿对战的还是铁琵琶木着子。无影魔郝无影手持短剑继续和金飞爪金着子缠斗在一起。怪魔薛巨和刀魔冯问道则带领玄古帮众剿杀崆峒派一干弟子。 玄鹤童子则被毒魔铁灌英、无我真人和无相真人三人团团围住,圣魔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玄鹤童子拔剑在手,晃动身形,一上来就施展出十年苦修的“两仪四象神功”。 此门神功由崆峒镇派的“两仪四象剑阵”衍化而来,却只需一人施展。一旦“两仪四象神功”展开,即可以一人之力,幻化成二,又由二生四,竟是可以靠一人之力施展出“两仪四象剑阵”来。 只可惜玄鹤童子的“两仪四象神功”还未修炼到大圆满境地,以一人之力施展的“两仪四象剑阵”还有空隙可寻。不过此时玄鹤童子以一敌三,施展出“两仪四象神功”之后,还是很快以一人之力将毒魔铁灌英、无我真人和无相真人一齐笼罩住。 毒魔铁灌英、无我真人和无相真人三人被“两仪四象剑阵”困住之后,各自感觉玄鹤童子好似正在全力攻向自己,赶忙施展出看家本领全力迎敌。 毒魔铁灌英将自己浑身笼罩在毒雾之中,可他攻向玄鹤童子的毒雾,却被玄鹤童子施展的“两仪四象神功”封挡在身形之外,竟丝毫无法侵袭到玄鹤童子,毒魔铁灌英的毒功威力顿时大减。 只是玄鹤童子心中痛恨无我无相这两个叛徒之极,运功攻向三人之时,十成之中倒有九成攻向了无我无相二人,这才让毒魔铁灌英在“两仪四象剑阵”中得以自保。 而无我真人和无相真人在“两仪四象剑阵”之中,却是叠遇险招。只见玄鹤童子晃动手中长剑,猛地刺向无我真人身上要穴。 无我真人见状只得使出飞龙铲狠狠砸向玄鹤童子手中长剑,玄鹤童子这次竟没有晃开手中兵器,而是以硬碰硬,一声兵器相交之声传来,无我真人的飞龙铲直接被磕开了去,差点就脱手飞出。 玄鹤童子再次晃动手中长剑,化一为二,攻向一旁无相真人的身上大穴。无相真人急忙舞动追魂双钩封挡,只听两声兵器相交之声传来,无相真人双手发麻,两手中的两支追魂双钩差点拿捏不稳。 玄鹤童子划一为二之后,紧接着晃动身形,同时晃动手中长剑,竟是在瞬间化二为四,猛地分头刺向无相真人和无我真人。 无相真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玄鹤童子舞出的第一朵剑花已经扑面而至。无相真人赶忙挥动追魂双钩,想要护住身体要害。 只听又是一声兵器交错之声,无相真人追魂双钩中的一支单钩被强行磕开,玄鹤童子的第二朵剑花已经在瞬间穿过无相真人咽喉。顿时无相真人颈部血流如注,眼前晃动的无数良家美女身影转瞬即逝,仰面倒地而亡。 此时玄鹤童子的第三朵剑花也到了无我真人身前。无我真人赶忙举飞龙铲封挡,二人兵器相交,无我真人手中的飞龙铲被剑花带到一旁。 还没等无我真人施展新的招式,却突然感到心口一凉,赶忙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赫然发现玄鹤童子的第四朵剑花已经准确无误刺进自己的心脏。那享受不尽的千万巨资,转眼之间就离无我真人而去。 玄鹤童子一举击杀了两个叛徒无相真人和无我真人,此时他的“两仪四象神功”招式已经用尽,旧力已逝,新力未生。 这正是玄鹤童子的“两仪四象神功”未修炼到大圆满的征兆,若是到了大圆满境界,四朵剑花之后,“两仪四象神功”可以由四返一,新力立生,“两仪四象剑阵”可绵延不绝。而此刻玄鹤童子却需要缓一口气,调息内力,“两仪四象剑阵”顿时出现了一丝缝隙。 就在玄鹤童子运功调息,准备收回刺入无我真人心脏的长剑之时,旁边突然一道人影飘忽而至,瞬间到了玄鹤童子身侧。 玄鹤童子只感到身前劲风刮过,心知有强敌来袭,可他此刻新力未生,无法运功闪避,只是下意识晃动身形想要闪避。可来人身法极为鬼魅,玄鹤童子哪里能轻易避开,他只感到小腹一阵剧痛传来,竟被来人偷袭成功。 玄鹤童子吃痛之下,体内潜力爆发,竟凭空后跃,避开来敌。可他身负重伤,内息紊乱,后跃之后,一跤跌坐在打坐调息的飞绥子身边,蜡黄的脸变得异常苍白,再也站不起身来。 这偷袭之人正是圣魔,他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竟不惜牺牲无相真人和人魔无我真人,终于等到玄鹤童子武功之中出现破绽,立刻出手使出“疾影灭绝神功”,用手中匕首一击而中。 圣魔见玄鹤童子已经丧失战斗力,今日崆峒派覆灭在即,得意忘形之下,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断喝一声:“贼子休要猖狂!” 伴随着这声断喝,一人跃入战团,直扑圣魔而来。圣魔看到对面之人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重刀若腾蛇逰雾般攻了过来,赶忙展开“疾影灭绝神功”,身形如鬼魅般退了开去。 赶来相救之人正是阳云汉,他上来就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迫退圣魔,挡在玄鹤童子和飞绥子身前。 原来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赶到崆峒派之后,发现到处都是崆峒派弟子和玄古帮众的尸首,知道玄古帮大举进犯崆峒派,三人赶忙循着喊杀声一路找到玄鹤洞前,恰好看到得意忘形的圣魔,阳云汉急忙出手挡住他的去路。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则合力挡在了毒魔铁灌英身前。毒魔铁灌英也不答话,展开毒功上前攻向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凌孤帆使出残虹剑法,上官碧霄使出惊鸿剑法,双剑合璧,将毒魔死死困住。 阳云汉独自面对蒙面的圣魔,他眼中好似喷出火来:“玄古帮恶贼,你们又在崆峒派作恶?你这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贼子,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圣魔手持匕首,冷冷说道:“阳云汉,你的命可真大,我玄古帮多次追杀于你都让你给逃脱了。这次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今日留下你的小命,让我取回‘龙甲神诀’来。”圣魔竟一眼就认出了阳云汉。 阳云汉不愿和圣魔啰嗦,口中喝道:“贼子,多说无益,让我们拳脚之下见真章。” 还未等阳云汉施展武功,圣魔已经抢先发动“疾影灭绝神功”,身形如鬼魅般欺近阳云汉,手中匕首凌厉刺来。 阳云汉见状,再次大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舞动手中“千钧”重刀,绕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重刀刀锋笼罩住。 若换做一般之人,身形定会被阳云汉刀式笼罩住,难以行动自如。可圣魔武功高强,施展的也是一门奇功“疾影灭绝神功”,身形好似完全不受阳云汉刀式影响,犹如鬼影般一个转折,竟闪到了阳云汉身侧,挥匕首就刺。 阳云汉见状,心中也是暗自喝彩,口中又是一声断喝:“龙飞式。” 只见阳云汉手舞“千钧”重刀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封住来袭的圣魔手中匕首。接着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圣魔一斩而下。 这次轮到圣魔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重刀刀式竟能如此化巧为拙,举重若轻。圣魔赶忙将自己的“疾影灭绝神功”运到极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边身形鬼魅折叠,一边舞动手中匕首封挡来袭的“千钧”重刀。 阳云汉手持的是“千钧”重刀,圣魔用的是匕首,兵器之上圣魔就吃了大亏,而且二人内力相较,阳云汉的内力也胜过圣魔。此番二人兵器相交,圣魔立刻被阳云汉的“龙飞式”所伤,受了不轻的内伤。 圣魔赶忙展开“疾影灭绝神功”后退躲避,阳云汉再次大喝一声:“虎翼式。”展开身形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重刀大开大合砍向退后的圣魔。 圣魔此时已经身负内伤,哪里还敢以硬碰硬,施展鬼魅身法还想再退,可他面上的黑面纱却被阳云汉“虎翼式”的凌厉刀锋刮过,飘落在一旁,露出了圣魔的真面目来。 阳云汉一看圣魔面目,心中错愕,手中重刀刀式一顿,“虎翼式”使了一半竟停了下来,让圣魔逃过一劫。 原来这对面的圣魔正是当年“绿林六鬼”中的老大天杀神叶培天,阳云汉万万没想到他当年带领“绿林六鬼”劫杀永兴镖局未果,逃走之后,竟是和老二毒蝎子铁灌英一起加入了玄古帮,摇身一变成了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 此时圣魔叶培天的脸上满是震恐之色,他哪里会想到十多年不见,阳云汉武功竟会精进如斯。 在这十余年里,圣魔叶培天得高人传授“疾影灭绝神功”,武功也是突飞猛进,更是成为玄古帮中原分舵头号人物。可此番圣魔叶培天和阳云汉一交手,竟会伤在阳云汉手下,若不是阳云汉乍看到叶培天的真面目,错愕之下失去战机,恐怕叶培天就要身受重伤。 这如何能不让圣魔叶培天异常震惊,他心知今日再难一举剿灭崆峒派,不过此番玄古帮大举入侵崆峒山已经让崆峒派元气大伤。圣魔叶培天甚是果决,冲玄古帮众高声喝令道:“撤!”说罢,扭头飞掠而去。 玄古帮其他几魔之中,刀魔冯问道早已发现阳云汉的身影。他偷眼瞥见阳云汉武功日新月异,竟然挫败了圣魔叶培天,而自己手里还握着阳家家传龙雀宝刀,心里着实害怕,听到圣魔叶培天号令,立刻拔腿就逃。 鬼魔楚怀天、毒魔铁灌英、怪魔薛巨、为所欲为金刚腿和无影魔郝无影几人也是各自摆脱对手逃之夭夭,剩下玄古帮众跟着作鸟兽散,一哄而逃。 阳云汉见状,心中发怒,头前带路,领着凌孤帆、上官碧霄、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醉八仙土着子、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一众崆峒弟子追杀上去。 众人一直追杀到崆峒山麓,又斩杀了几十位玄古帮弟子,见玄古帮众魔逃的远了,这才返回崆峒山上。 一众崆峒弟子有的急忙救治负伤同门,有的抹着眼泪埋葬战死同门的尸首。飞绥子和玄鹤童子则回到轩辕宫内运功调理,治疗伤势。 阳云汉主动请缨,帮助飞绥子和玄鹤童子调息,凭着他雄浑无比的内力,自是让飞绥子和玄鹤童子受益良多。 等飞绥子和玄鹤童子伤势好转之后,凌孤帆这才取出峨眉司徒掌门所修书信,说明三人此行来到崆峒派的目的。 崆峒派此番差点被玄古帮灭门,和玄古帮结下了生死大仇,又身受阳云汉大恩,飞绥子自是不会拒绝阳云汉所求,当即答应来年春天定会派人前往东京和众人汇合,共同讨伐玄古帮。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道谢之后,辞别崆峒派众人,启程赶往华山。 高楼聊引望,杳杳一川平。 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荒村生断霭,古寺语流莺。 旧业遥清渭,沉思忽自惊。 这一日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来到地处秦陇咽喉的永寿县城。此城东为民居区,西为官府区。民居区内道路交错纵横,各色民屋鳞次栉比。官府区内则是井然有序,细砂石铺的道路横排竖列,房屋建筑均甚是宽大。 阳云汉三人牵马来到民居区一间名曰“陶四郞”的茶肆休憩。茶肆里面人声鼎沸,三人寻了一处空桌子坐下,还未曾坐得片刻,突然听到有一女子大声尖叫。 阳云汉三人扭头看去,只见附近一桌子旁,一个和尚正伸手调戏一位美貌女子。阳云汉正待起身出手制止,邻桌突然窜出来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 这小孩长的异常俊俏,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物,却洗的极为干净。他一把揪住那和尚的袍袖,挡在了那美貌女子的身前,开口高声呵斥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为何调戏这位姐姐。” 那和尚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孩,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骂道:“小子,洒家的事你也敢管,看洒家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话,那和尚想挣脱出自己拳头,没想到他连扯了几下袍袖,竟没能挣脱开。阳云汉在一旁看到,心中暗暗称奇,这男孩的力气可着实不小。 那和尚见扯不动袍袖,立刻使出扫堂腿,一下将小孩扫倒在地,可男孩巫自死死抓住他的袖袍不放。那和尚骂了一声:“找死。”挥左拳头就要向那小孩砸去,却冷不丁被旁边一人横出手隔住他的拳头。 阳云汉三人在一旁看的清楚,出手之人正是邻近一桌之人。这桌原来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年约二十九岁,微矮体胖,不过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极有神采,一副文士打扮。 另外一人三十三岁年纪,相貌堂堂,骨秀如龟鹤,神清如岩电,腰背丰满,鼻准直齐,却是一副紧身武士打扮,此时出手阻拦那和尚行凶的正是这名武士。 那和尚见有人拦阻,赶忙收回左拳,再次高声喝骂道:“什么人?敢管洒家的闲事。” 这位武士冷哼一声道:“你这恶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女子,还欺负一个孩童。若是你真有胆量,可敢随我到茶肆外一战。” 那和尚脖子一梗,嗡声回道:“洒家有何不敢?”男孩看有人相助,又听到两人要到店外比斗,这才松开了自己的小手。 这位武士和那和尚二人走到店外,茶肆中的人纷纷跟到街道上围观。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也跟着人群走出茶肆。 第八十七章 路遇狄青 武士和和尚二人站定之后,那和尚也不打招呼,一个饿虎扑食,挥拳猛攻对面武士面门而来。武士见状不慌不忙,不避不让,挥拳中路直进回击,二人以硬碰硬换了一拳,竟是平分秋色。 二人各自拉开架势斗在一起,那和尚的拳术走的是刁钻路子,专攻阴损部位。这名武士的拳法却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虎虎生风之下将那和尚的攻势尽数封挡住。 二人好一场恶斗,围观之人除了阳云汉三人外,个个看的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见那和尚挥拳从侧翼猛攻武士的肋部,武士挥左拳格挡,接着右拳回击那和尚腹部。那和尚却早料到武士的套路,突然变幻招式,一个旋风腿向武士扫来。 武士没料到那和尚会突然变招,应声被扫倒在地。那和尚却不依不饶,猛地扑上前去,挥拳就砸向武士的头部,竟是下了死手。阳云汉正待出手相救,倒在地上的武士却突然右手拍地,身体猛地从地上弹起,在空中一个蜷身后舒展开来,双腿正登在来袭和尚的腹部。 那和尚一下被踢的倒飞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围观之人见这位武士败中求胜,纷纷喝彩喊好。 那和尚悻悻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众人喝彩,面子上却过不去了,怒目而视道:“拳脚相斗没有意思,兀那汉子,你可敢与洒家比试兵器么?” 武士傲然回道:“有何不敢。”两人各自返回马厩取来兵器,武士用的是随身的佩刀,那和尚用的却是一根禅杖。 二人再次交手,情形却又不同。此番武士的刀法依旧是堂堂正正,直来直往。那和尚的禅杖舞动之下,却是凛凛生风,兵器相争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那和尚手中兵器相比武士的占了优势,再加上他手中禅杖间或还使出阴招,很快就占了上风。 只见那和尚手中禅杖一个横扫千军,武士不敢正面相抗,赶忙跃后躲避。却不料落地之时,地面上恰好有一个小坑,武士一脚踩在坑中,身体一个趔趄。如此良机,那和尚自是不会错过,挥动手中禅杖向武士当头砸下,竟是要将武士当场砸死,围观之人齐声惊呼。 在紧要关头,一道人影闪过,正落在武士身前,接着来人拔刀,挥刀,收刀。围观之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情,就看到那和尚手中禅杖突然飞向空中,跟着那和尚口吐鲜血委顿跌坐在地。 正是阳云汉见那和尚竟敢当众行凶,及时出手救下武士,并对那和尚略施惩戒,用重刀将他震成内伤。 武士这时惊魂初定,急忙上前向阳云汉拱手施礼,连声称谢,又冲那萎靡的和尚说道:“你这恶僧,可吃了苦头。今日且放过你,若是日后再敢为非作歹,怕是会再遭报应。” 一旁围观的人群中,男孩闪身而出,冲二人说道:“且慢,此人放不得。”阳云汉和武士听了男孩的话,都甚是诧异,武士开口问道:“为何这恶僧放不得?” 男孩朗声回道:“这位壮士,我看此人并非是个真和尚,需拿他到衙门一问。”听了男孩这番话,阳云汉和武士都是将信将疑。 这时,人群之中又走出一人,却是和武士结伴而来的那位文士,他冲武士点头说道:“种大哥,我看这娃娃说的甚对,此人的确不是一个真和尚,其中定有蹊跷,我们该拿他到衙门走一遭。” 身受内伤倒在地上的和尚听到这番话,脸现惊惶之色,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武士上前一把拧住胳膊。 武士显然对文士的话极为信服,也不再多追问,押着那和尚就往本地的县衙而去。文士和男孩紧随其后,阳云汉也招呼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一起,跟随前往一探究竟,其他围观之人大多跟着去瞧热闹。 很快众人从民居区走到官府区的县衙前,这所县衙规模甚是宏大,门前台阶为半地穴式斜坡道,两侧为红烧土墙,土墙下面全是大幅的云龙图案。县衙之内回廊、庭院、水池等一应俱全。 众人拥到县衙之内庭院等候,早有衙役通禀了县令。县令下令升堂断案,阳云汉、武士、文士和男孩四人押着那和尚进了大堂,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其他人等留在大堂门口旁观。 不一会而,本地县令走进大堂。当这县令看到站在大堂之上的阳云汉时,脸露狂喜之色。原来这县令正是外放到此地为官的沈周,当年阳家遭遇大难,沈周送走阳云汉一家三口之后,一直记挂着三人安危,此刻见到阳云汉,如何能不心中大喜。 阳云汉也认出了沈周,赶忙点头示意,又微微摇头。 沈周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是阳云汉暗示自己县衙大堂之上暂不便相认。于是沈周先坐堂审案,详细询问几人何事上堂。当沈周听到男孩断言那和尚是假冒之时,也甚是奇怪,开口问道:“娃娃,你如何知道这和尚是假的?” 男孩指着那和尚头部,朗声回道:“县太爷,你看此人额头之上还有束裹头巾的痕迹,他哪里会是一个真和尚。”文士听到男孩如是说,面露嘉许之色。其他众人急忙循着男孩指点,仔细观看,果然那和尚额头之上留有破绽。 沈周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问道:“你这厮为何假扮和尚,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那假和尚此刻早已经是面如土色,吓的两股战战,可巫自咬紧牙关。 沈周下令严刑拷打,那假和尚很快如实招供,原来他是邻县一个恶徒,颇通拳脚,为祸乡里,终于被乡里正直之士赶离家乡,一路游荡到本县。 几日前他在荒野偶遇一个云游僧人,见这僧人活的甚是自在,顿时心生歹念,将这僧人击杀之后,穿了他的僧衣,自行披缁削发假冒僧人,靠化斋为生,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孩童识破。 沈周下令将此恶贼押入死牢,在大堂门口围观众人没想到一场市井争斗,竟会牵扯破了一桩命案,齐齐高声喝彩。 沈周对这男孩也甚是嘉许,有意再考较一下这个男孩,接着问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案子,娃娃你可愿助本县令一臂之力?” 俊俏男孩毫无惧色,昂首应承道:“自然愿意。” 沈周心中暗暗喝彩,将详细情况诉说了一遍。原来昨天夜里县里有个大户人家遭窃,天明报案到县衙。沈周带人勘察现场之后,差属下衙役将大户人家附近游手好闲之人和偷儿们全部拘捕在了衙门之内,可一众嫌犯没有一个承认是自己犯的事,沈周又不能下令对所有人都大刑伺候,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恰好碰到众人擒拿了假和尚前来报官。 男孩听了事情原委,低头沉思片刻,有了主意。他来到沈周耳边低声耳语,沈周听了连连点头,赶忙命人一一照办。 过了半天,一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嫌犯们被押上大堂。待这些人跪在大堂之上,沈周一拍惊堂木,高声呵斥道:“盗贼就在你们这些人里面,可你们没有一人承认偷窃。不过,你们可知道本县府中有一神奇之物,此物屡助本县侦破奇案。 它就是本县从神庙之中求得的一个香炉,此香炉能识别善恶之人。善人若是摸了此香炉丝毫无碍,但恶人若是摸了它,此香炉就会将此人所犯恶事原原本本尽数告诉本县。今日你们逐个上前给我摸此香炉,让这神奇香炉来明辨是非。” 说罢,沈周命衙役请出一台黑漆漆的香炉,又命人取过一大块黑布覆盖在香炉之上,然后命这些嫌犯们一一上前抚摸此香炉。众嫌犯全部摸完香炉之后,大堂之上并无特异情况发生。 围观众人不禁窃窃私语,不知道此香炉是否真有神奇功效。沈周摆手命众人肃静,又命这些嫌疑犯全部伸出手来,让衙役一一检查。 过得片刻发现所有嫌犯手上均有墨迹,唯独只有一人手上干干净净,啥墨迹都没有。沈周脸色一沉,高声呵斥道:“来人,将这人抓起来押入大牢。” 这人赶忙高声喊冤,沈周哈哈大笑道:“这位娃娃给我出了一计,假意称摸此香炉能识别盗贼,其实这只是一具普通黑香炉而已。我让人在此香炉表面涂满了黑墨,唯有做贼心虚之人不敢触摸此香炉,生怕暴露自己。你看其他这些人,手中均有墨迹,他们是心中无鬼,而你呢?” 说到这里,沈周对这人怒目而视。这人见自己中了圈套,只得耷拉下脑袋,认罪伏法。围观之人见案件告破,再次齐声喝彩,阳云汉也为那男孩的机智暗自点头。 围观之人此时纷纷散去,沈周忙不迭请阳云汉到后堂一叙。阳云汉却拉住那男孩,又请先前那两位文士和武士,以及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几人一起来到后堂。 众人分宾主落座,沈周急不可耐问起阳云汉别后情形,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县令沈周是阳云汉的故人。当听到如儿殒命之时,沈周不禁泣然垂泪,又得知阳梦溪安然无恙,身在峨眉之时,沈周才微微点头。 二人叙旧之后,又问起其他几人,原来那文士名曰范仲淹,是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进士,被外放为从九品的司理参军,正好路过此地赶去赴任。 和他同行那位嫉恶如仇的武士名为种世衡,二人是为至交好友。 男孩则姓狄名青,是一位地道的农家子弟。这狄青自幼聪慧,力大无穷,他虽是家境贫寒,却是人穷志不短。 沈周命人在后堂摆上酒席,众人落座之后相谈甚欢。阳云汉对小狄青极有好感,有意关照于他,冲沈周说道:“沈大哥,这位狄青小兄弟还望你日后多为照料。”沈周连连点头称好。 不料狄青却站起来,昂首说道:“多谢阳大哥,不过我早有志向,要在沙场之上求得功名,做一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说到这里,狄青慨然吟道:“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几人听到狄青吟出这首《从军行》,再没有一人因狄青年纪幼小而轻视于他。 范仲淹击节叫好,提起大拇指道:“狄青小兄弟,好男儿,好志气。”范仲淹再也不以娃娃称呼狄青。 阳云汉心中更加喜爱小狄青,他心意一动,起身取过自己的“千钧”重刀,对狄青说道:“狄青小兄弟,我将这把‘千钧’重刀赠予你。”狄青闻言吃了一惊,赶忙摆手拒绝。 阳云汉急忙说道:“良驹配好主、宝刀赠英雄。此重刀乃是一位武林前辈转交于我保存,此刻我可是代他找到了这柄宝刀的真正主人。狄青小兄弟,将来你定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这‘千钧’重刀非你莫属。 另外,你若是想要从军的话,只有力气没有一身好武艺那可不成。我有一门绝学武功同样得自那位前辈,我想将这门武功传授于你,狄青小兄弟你看如何?” 狄青先前见到阳云汉一招之内就将那假和尚擒获,早就心生钦慕之意,此刻听到阳云汉愿意教授绝学武功,心中大喜,纳头就想冲阳云汉拜倒。 这次却被阳云汉制止住:“狄青小兄弟,你是英雄,我们便以兄弟相称。你可千万不要拜我,我这也算是代那位武林前辈传授武艺和宝刀于你。” 别看狄青年纪幼小,性情却是豪爽,听到阳云汉这番话,狄青也不惺惺作态,伸手接过“千钧”重刀。此刀重约七十斤,狄青虽然年幼,可他天生神力,接重刀到手中之后,竟不觉得吃力。 此日几人尽欢而散,沈周在县城里给众人找了一处客栈居住。阳云汉将自己所学得的“龙甲神诀”前四式和内力调息法门,倾囊相授给狄青。 种世衡在一旁看得技痒,阳云汉思讨之后,又将自己所创之“雷霆刀法”传授给了种世衡。 范仲淹却和凌孤帆一见投缘,难得凌孤帆如此清冷的性格,却和范仲淹日日把盏言交,相谈甚欢。 这样过了十日,范仲淹和种世衡二人方才挥泪辞别而去。阳云汉却留了下来,又传授了狄青十日武功。之后,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才向沈周、狄青辞别。 沈周和狄青一直将三人送到县外长亭,狄青却对阳云汉依依不舍,又独自向外送出很远,直到被阳云汉喝令才停下脚步。 青坡上,绿道边,一个孤独的背负重刀的幼小身影,久久站在那里,挥手洒泪而别。 第八十八章 龙眠道长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一路过长安向华山进发。这一日三人来到距华山几十里之地,突然前面凭空出现一人,年近七旬,全身黑衣黑袍,脸似淡金镀容,三绺胡须飘洒前胸,腰跨一柄长剑。 阳云汉赶忙勒住龙驹宝马,心中微凛,此人如此凭空出现,丝毫不露端倪,仅这门轻功就已然让人悚然动容。 这黑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阳云汉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来者是阳云汉吧,在下‘天龙玄花’龙眠道长。你的功夫不赖,竟能逃脱老四的‘花神美境’,还能挫败老三的‘青冥妖爪’。” 说到这里,龙眠道长顿了一顿,神色变得凌厉异常,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了一般,让人呼吸不畅:“阳云汉,你可知道我的成名绝技是‘龙吟剑法’,当年我凭此剑法连败正道十八高手。这十年来,我的‘龙吟剑法’再未曾现身武林。今日你也算是三生有幸,能见识到我‘龙吟剑法’的风采。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们‘天龙玄花’虽是十年未出江湖,雄风却是犹在。” 阳云汉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是龙眠道长,瞳孔微缩,纵身下马,取出腰间的“绕指柔”宝刀握在手中。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跟着翻身下马,一左一右拔出剑来。 龙眠道长见状,缓缓从腰间拔出长剑。此剑名为“龙吟”,剑身呈暗红色,最为奇特的是剑柄之处,竟有一个硕大的球形护手,护手之内藏有一颗钢珠。 龙眠道长“龙吟剑”在手,默运玄功,脸上金光一闪而过,“龙吟剑”护手之中钢球受内力激发陡然颤动起来,发出“嗡嗡”颤抖之声。阳云汉见状,紧握宝刀,凝神观敌,以不变应万变。 龙眠道长见阳云汉竟没抢先发难,鼻子中冷哼一声,晃动身形,竟凭空横移到阳云汉身前,手中“龙吟剑”钢珠颤动加剧,“嗡嗡”之声变成“啸啸”尖锐刺耳之声。龙眠道长声到人到,此招正是他“龙吟剑法”的绝招之一“枯木龙吟”。 这时,阳云汉手中的“绕指柔”宝刀竟毫无征兆地随着“龙吟剑”发出的啸叫声颤动起来,差点从阳云汉手中掉落。 阳云汉心中吃了一惊,赶忙提升内力,这才握紧手中“饶指柔”宝刀,克制住宝刀颤动之势。 可此时龙眠道长已经是声到人到,长剑也到了阳云汉身前。间不容发之际,阳云汉急忙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手中宝刀若腾蛇逰雾般迎向龙眠道长的“龙吟剑”。 刀剑正要相交之际,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陡然再次随着“龙吟剑”的震荡之声颤动起来。顿时,阳云汉的“蛇蟠式”出现破绽,“绕指柔”宝刀竟没能封挡住进袭的“龙吟剑”。 眼看龙眠道长的“龙吟剑”就要刺到阳云汉前胸,险要关头,阳云汉临危不乱,调息内力,手中的“绕指柔”宝刀陡然一个弯曲,犹如灵蛇吐信般恰好及时封挡住来袭的“龙吟剑”。 瞬间二人刀剑碰撞在一起。二人此番交手,龙眠道长主攻,阳云汉主守,阳云汉手中“饶指柔”宝刀被龙眠道长的“龙吟剑”连番克制,阳云汉在仓促之间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又在紧要关头变招,如此一来自然无法发挥出“蛇蟠式”十足的威力。 二人兵器相交之后,龙眠道长脚下是纹丝不动,阳云汉却被震的向后连退了三步,方才堪堪停住,胸口一阵血气上涌。 龙眠道长一招得手,飘然上前,接着使出“龙吟剑法”的另外一式杀招“雾起龙吟”。只见他手中“龙吟剑”晃动之下,剑中钢球继续颤动啸叫,“龙吟剑”仿佛从四面八方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赶忙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胸口拥塞之意顿消,手中“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 可龙眠道长的“雾起龙吟”招式声随剑走,“龙吟剑”发出的颤动之声也跟着从四面八方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手中若是换成“千钧”重刀自是不会跟随“龙吟剑”而颤动,可偏偏阳云汉将“千钧”重刀赠给了狄青,此刻手中所使的“绕指柔”宝刀被“龙吟剑”克制住,再次跟随“龙吟剑”啸叫之声颤动起来,阳云汉的“鸟翔式”顿时又现破绽。 龙眠道长自是不会错过良机,“雾起龙吟”招式使全,手中“龙吟剑”刷地穿过“鸟翔式”的空隙,直扑阳云汉面门而来。 生死关头,阳云汉变幻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加快了三成,身体后跃,御空而行,险险避开了龙眠道长手中来袭长剑。 龙眠道长飘然跟进,手中“龙吟剑”始终不离阳云汉面门要害。阳云汉御空而行之际,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手中“绕指柔”宝刀凌空砍向来袭的“龙吟剑”。 二人手中兵器二次相交,阳云汉手中没有“千钧”重刀无法将“龙飞式”运到极致,此番二人以硬碰硬,阳云汉再次被震的向后连退五步,脸色一阵潮红,体内血液翻腾。 龙眠道长刚刚施展“雾起龙吟”之时,运起了九成内力,满以为能将阳云汉当场击伤,没想到阳云汉竟只是退后五步而已。龙眠道长心中暗道此子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连老三都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想到这里,龙眠道长毫不迟疑使出“龙吟剑法”绝招“云引龙吟”,凌空向阳云汉扑来。 阳云汉看到龙眠道长此招玄奥精妙无比,心下一横,不管不顾龙眠道长攻过来的精妙招式,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绕指柔”宝刀大开大合砍向龙眠道长的“龙吟剑”,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虎翼式”。 此时,龙眠道长手中“龙吟剑”继续啸叫,试图激发“绕指柔”宝刀颤动,幸而被阳云汉的“虎翼式”克制住,“绕指柔”宝刀没再颤动,阳云汉的“虎翼式”也得以施展出来,没再出现破绽。 二人手中兵器第三次准确相交,阳云汉按龙甲神诀“虎翼式”之内力调息之法,运转内力,体内真气骤停骤起,顿时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突然加力,攻向对面的龙眠道长。 只可惜此番阳云汉手中用的不是“千钧重刀”,突然爆发的内力虽是将宝刀之上的力道提升了一成,却远没有到三成之多。 龙眠道长没想到阳云汉宝刀之上的力道骤然提升了一成,以阳云汉七十多载的雄浑内力,使出了七十七年内劲的力道。 龙眠道长不敢再托大,赶忙将自己的雄浑内力从九成提升到十成。这龙眠道长虽才年近七旬,但一生中多服食奇珍异宝,加上机缘巧合,也身具近八十载的雄浑内力。 只听一声“哄”地巨响,二人手中兵器上的雄浑力道碰撞在一起。阳云汉再次不敌龙眠道长,人被击的倒飞出去。这次阳云汉跌出去足有八步,一跤坐倒在地,体内血气翻腾,再也没能忍住,嘴角溢出鲜血。 两人三次兵器相交,阳云汉一次比一次更处于下风,这次终于是身负内伤。其实即便阳云汉仍有“千钧”重刀在手,他虽不至于身负内伤,可他此刻的武功还是略逊于龙眠道长。 龙眠道长一招挫败阳云汉,飘然跟进,使出“龙吟剑法”的另外一式绝招“鼍怒龙吟”,就要趁胜追击,刺杀阳云汉。 眼看阳云汉遇险,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虽知龙眠道长武功卓绝,二人绝非对手,可仍是不顾一切扑了上来。凌孤帆用的是“残虹剑法”的“日气抱残虹”招式,上官碧霄使的是“惊鸿剑法”的“千里惊鸿”招式,二人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夹击龙眠道长。 龙眠道长此时已经将内力催到极致,“龙吟剑”中的钢珠剧烈颤动之下,声波直透向对面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手中长剑。二人的合击之术顿时被龙眠道长的“龙吟剑”声波破掉。 龙眠道长看出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之中,上官碧霄武功偏弱,“龙吟剑”在转瞬之间刺到上官碧霄身前。 眼看上官碧霄不及变招,就要当场被“龙吟剑”刺杀,一旁的凌孤帆赶忙使出“残虹剑法”的“残虹拂马鞍”招式,横剑招架“龙吟剑”。双方兵器相交,凌孤帆内力远逊龙眠道长,手中长剑脱手直插地面,竟直没入柄。 也幸亏凌孤帆长剑脱手,才让他没有身负内伤,可这一下还是震的凌孤帆全身发麻。龙眠道长“鼍怒龙吟”招式未尽,凌空一个转折,舞动着绞向凌孤帆心脏,这次成了凌孤帆遇到险情。 紧要关头,斜刺里杀出一柄宝刀,凌空架住龙眠道长的“龙吟剑”。正是负伤的阳云汉从地上站起,拼命出刀救下凌孤帆。可阳云汉已经身负内伤,手中“绕指柔”宝刀被龙眠道长的“鼍怒龙吟”招式搅动,脱手飞向半空之中。 恰好此时上官碧霄使出“惊鸿剑法”的“惊鸿照影”刺向龙眠道长。龙眠道长的“鼍怒龙吟”余式将尽,可还是一剑死死封住上官碧霄的“惊鸿照影”剑式,凌空将上官碧霄手中长剑绞成三段。 此时,龙眠道长的“鼍怒龙吟”招式已经用尽,他却不想放过赤手空拳的阳云汉,猛地运足掌力,伸左手轻飘飘拍向阳云汉。 别看龙眠道长这一掌轻飘飘的,却是大有名堂。原来龙眠道长有三大绝学“龙吟剑法”、“眠霜掌”和他的绝世轻功“流星赶月”,此时龙眠道长使的正是他的独门掌法“眠霜掌”,看似轻柔无力,实则后劲十足。 阳云汉失去“绕指柔”宝刀之时,浑身被“龙吟剑”震的发麻,行动犹自迟缓,眼见无法躲避龙眠道长这一式“眠霜掌”。 凌孤帆恰好此时恢复过来,见阳云汉遇险,赶忙使出峨眉通臂拳,盘中带破,缠向龙眠道长的左掌。可龙眠道长的“眠霜掌”劲道实足,岂是凌孤帆通臂拳可以轻易抵挡的。龙眠道长左掌急进,一举破了凌孤帆通臂拳的缠力,依旧是朝阳云汉拍去。 眼看阳云汉就要中招,突然一人横身挡在他的身前,替代他被龙眠道长的“眠霜掌”击中。这横身插出来的人正是上官碧霄,她眼见阳云汉遇险,自己阻挡不及,想也没想,就以身相代,替阳云汉挨了这一掌。 上官碧霄中掌之后,五脏六腑移形换位翻江倒海,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其实若不是刚刚凌孤帆出通臂拳化解了龙眠道长“眠霜掌”的部分掌力,恐怕这一掌早已经要了上官碧霄的性命,可即便如此,上官碧霄也已经是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之间。 阳云汉一把抱住气若游丝的上官碧霄,心中瞬间被惊、怒、念、惘充斥着,仿佛在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痛失如儿的白昼,心里满满的全是被撕裂的感觉。 阳云汉不顾自己身负内伤,全力运转内息,渡入上官碧霄体内。随着阳云汉雄浑内力的注入,上官碧霄体内有了一丝丝微弱的气息,阳云汉心中燃起希望,更是全然不顾外面的一切,全力运功注入上官碧霄体内。 龙眠道长也没想到自己攻向阳云汉的“眠霜掌”会被一个姑娘以身相代,愣了一愣,停住了脚步。他见阳云汉失魂落魄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你们既然郎情妾意,就让我送你们俩一起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说罢,龙眠道长摆起架势,手中“龙吟剑”再次啸叫起来。凌孤帆一声不吭闪身站到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身前,摆开通臂拳的架势。凌孤帆心中明白自己此番举动无异于螳臂当车,可他依旧是义无反顾。 龙眠道长心中不屑,正要上前解决三人,突然一声喝叫滚滚而来:“龙眠老鬼,给我住手!”伴随着这声大喝,一人飞掠而来。 龙眠道长心中一惊,凝神观看,见来人身法极快,好似追云逐月般,转眼到了几人近前,陡然停住身形,竟瞬时不动如山,轻功之高让人瞠目结舌。 龙眠道长此时看清来人相貌,此人年近六旬,相貌平平,却有一双晶莹洁白的手,可不正是“风尘四友”中的盗拓柳玉堂么。 二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龙眠道长皱眉说道:“盗拓,莫非你们‘风尘四友’也在打‘龙甲神诀’的主意?” 盗拓柳玉堂仰天哈哈大笑道:“龙眠老鬼,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到这里,盗拓柳玉堂偷眼扫视一旁的阳云汉三人,暗自诧异阳云汉怀中又抱着一个命悬一线的女子,可此时强敌在侧,盗拓也无暇细问。 盗拓柳玉堂接着说道:“龙眠老鬼,十年未见,你还是专欺小辈,有胆的话,我们俩切磋一二。” 龙眠道长鼻子中冷哼一声:“盗拓,你们‘风尘四友’莫要自命不凡,还真当我们‘天龙玄花’怕了你们不成?”说着话,龙眠道长晃动手中“龙吟剑”,展开“龙吟剑法”,声到剑到,攻向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见状,高喝一声:“来的好,让我看看这十年你龙眠老鬼的武功有无精进。”说着话,盗拓也不接招,使出“追云逐月”轻功,绕着龙眠道长游走起来。 龙眠道长见状怒道:“盗拓,你还是这种泼皮打法,有种你停下来和我正面交手。” 盗拓柳玉堂哈哈笑道:“龙眠老鬼,你自诩轻功绝学,有本事你先追上我。” 龙眠道长闻言,再次冷哼一声,全力展开轻功“流星赶月”追赶盗拓。盗拓柳玉堂见十年不见,龙眠道长轻功精进,与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不禁心中微凛。 龙眠道长迫近盗拓柳玉堂之后,展开“龙吟剑法”攻向盗拓柳玉堂。盗拓见状,手中金针闪动,施展出“万针神功”逼退近身的龙眠道长,接着又全力运起“追云逐月”轻功,绕圈飞纵。 二人好一番恶斗,龙眠道长见一时之间拿不下盗拓,在迫近盗拓之后,施展“龙吟剑法”间隙,运起左掌“眠霜掌”,瞅准空隙拍向盗拓柳玉堂。不过盗拓柳玉堂早有防备,接连施展“弹指绝学”逼退龙眠道长的“眠霜掌”。 龙眠道长连番施展“龙吟剑法”、“眠霜掌”和他的绝世轻功“流星赶月”,盗拓柳玉堂则接连以“追云逐月”轻功、“万针神功”和“弹指绝学”应对。 二人这一番你追我赶,来来往往几十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盗拓柳玉堂斗到兴起,仰天一声长啸:“龙眠老鬼,有胆的话,我们俩比比脚头。”说罢,如孤烟般冲天拔起,宛若流星般向前掠去。 龙眠道长怒吼道:“盗拓,有何不敢,你休要走。”说罢,展开轻功绝学,飘然追去。二人一前一后,瞬间消失无踪。 强敌离去,凌孤帆看阳云汉依旧在全力运功救治上官碧霄,可如此做法,不过令上官碧霄苟延残喘一阵而已。 凌孤帆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沉声对阳云汉说道:“四弟,此地离华山派不远矣,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何不到华山派一试,看看有无转机。” 阳云汉牢牢抱着上官碧霄,好似当年牢牢抱着垂危的如儿那般。此刻他的心已经乱了,只是拼命将自己的内力注入上官碧霄体内,只想着延续上官碧霄的生命。 听到凌孤帆的招呼,阳云汉才回过一些神来,心知二哥凌孤帆的提议是目前唯一之法。阳云汉抱起上官碧霄上了龙驹,和凌孤帆一起全力赶往华山。 第八十九章 西岳华山 洪垆作高山,元气鼓其橐。 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 灵迹露指爪,杀气见棱角。 凡木不敢生,神仙聿来托。 天资帝王宅,以我为关钥。 能令下国人,一见换神骨。 高山固无限,如此方为岳。 丈夫无特达,虽贵犹碌碌。 华山五峰拔地而起,如剑削刀砍一般,挺拔峭立,山势巍峨。奇景在前,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却无暇旁观,一路朝华山东峰而去。 原来华山由五峰组成,华山派在五峰之上各有一位峰主,每位峰主独自率领门下众多弟子修习本峰的武功绝学。 东峰修炼“朝阳掌法”,西峰修炼“莲花剑法”,北峰修炼“五云剑法”,中峰修炼“玉女剑法”,南峰修炼“落雁掌法”,五峰共同修习的却是华山派内功心法“太华内功”。 而华山派历代掌门之位却一直由五峰之中的东峰峰主担任,也只有这东峰掌门之位才有资格修炼华山派镇派绝学“蛰龙剑诀”。 此时华山派的掌门正是东峰峰主“朝阳掌”陈正逊。而华山派其他四峰峰主除了武学一途外,其他诸事均需遵从东峰峰主号令。 此时的华山派,其他四峰峰主分别是西峰峰主“莲花剑”西门宇,北峰峰主“五云剑”北堂轩,中峰峰主“玉女剑”东方芸瑶,和南峰峰主“落雁掌”南宫昂。 阳云汉抱着上官碧霄,和凌孤帆一起赶到华山东峰。在山脚下,早有华山派弟子接到三人,一面有弟子上山通禀,一面有弟子领着三人一路上山。 到了峰顶朝阳台旁的宫殿,华山弟子并未领着三人进议事大殿,而是领着三人直奔门派中人居住之地。 几人来到一所屋舍门口,见门上贴着一幅对联“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原来几人到了华山派掌门屋舍的门口。 有三人从屋内迎了出来,当先一人六十岁年纪,精神矍铄,微胖圆脸,颧骨下塌,印堂略窄,双目之中精光四射,咄咄逼人,看上去极不寻常。 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年轻人,年约二十五岁,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看上去极为风流倜傥。 最后一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道袍,身形消瘦,皮肤黝黑,腰上跨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凌孤帆和怀抱上官碧霄的阳云汉二人看到最后这人,眼中不约而同放出光来,原来这人正是十余年前救治过大哥杨千山的神医徐问真。 凌孤帆和阳云汉看到此人,犹如溺水之人看到苇草一般,阳云汉颤声说道:“徐神医,请你快救救上官姑娘吧。” 徐问真此时也看清凌孤帆和阳云汉二人,听阳云汉开口央求,走上前来,伸手搭住上官碧霄脉搏。阳云汉神情紧张看着徐问真,见神医号脉之后眉头微蹙,阳云汉的心悬了起来。 只听徐问真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五脏六腑受内伤极重,看上去已无生机。” 听到这话,阳云汉的悬起的心霎那间落到了谷底,徐问真却接着说道:“若非遇上我,这位姑娘恐怕性命不保。你快将她扶到屋内,我来施救。” 阳云汉闻言大喜过望,一颗心又从谷底拉回到原位,赶忙将上官碧霄抱到屋内。 徐问真跟到屋内给上官碧霄施救,阳云汉则退到屋外,被二哥凌孤帆拉着,和前面二人相认。原来那六十岁老者正是现任华山派掌门陈正逊,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却是他的爱子陈景元。 四人在屋外守候了足有四个时辰,徐问真方才走了出来,阳云汉赶忙迎上前去。徐问真冲他点了点头道:“幸而你们来的及时,让我救回这姑娘一条小命,不过她伤势极重,未来百日还需由我每日为她疗伤。” 这神医徐问真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番恰好路过华山,为陈正逊所挽留,在华山东峰之上谈医论道,品尝美酒,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垂危的上官碧霄一命。这也是上官碧霄命里造化,注定不该香消玉殒。 阳云汉听到神医徐问真一番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身体一个摇晃,嘴角又是一股鲜血溢出,一跤跌坐地上。 原来阳云汉被龙眠道长击伤之后,一直不顾自己伤势,全力救治上官碧霄,这让他的内伤加重许多。可阳云汉一直强忍着,此刻终于是内伤发作。 徐问真见状,连连摇头,上前给阳云汉号脉救治。幸而阳云汉内力高深,所受内伤不足以致命,经徐问真一连七日相救,加上自己运功调息不辍,终于是恢复如初。 伤势痊愈的阳云汉缓步来到上官碧霄所居客房,推门而入。上官碧霄此时还卧倒在床上,脸色煞白,全无血色,原本微圆的脸蛋变得有点消瘦,双眸之中恢复了一丝神彩。阳云汉看在眼中,心中一痛,上官碧霄这是代自己受的重伤。 看到阳云汉进来,上官碧霄俏脸微红,低垂下头。阳云汉走到床边站定,轻声说道:“上官姑娘,多谢你救命之恩。只是日后上官姑娘千万要多自珍重,切记不可再为我而轻易涉险。” 上官碧霄微微摇了摇头,回道:“阳大哥,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代你受伤,其实我的心里是欢喜的。” 自从西域返回大宋之后的慢慢旅途中,上官碧霄和阳云汉二人就刻意回避对方,虽是朝夕相处,却极少交谈。 此刻病中脆弱的上官碧霄一语道破自己心事,脸色羞的绯红,只可惜她旋即想到自己这番情义,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泪水涌入双眸,轻轻叹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病中的上官碧霄真情流露,可是阳云汉心中满满全是如儿的倩影,脑海中更是只有报家仇之念,如何会在此际再涉儿女私情。不过阳云汉又岂是铁石心肠,上官碧霄对自己情深意重,如何能不让他心中柔肠百转。 阳云汉强自稳住心神,缓缓开口说道:“上官姑娘,我阳云汉感你之恩,想与你结为兄妹。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妹妹,不知上官姑娘意下如何?”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上官碧霄双眸中的泪珠,就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从双颊滚滚坠落。看到上官碧霄如此,阳云汉手足无措。 上官碧霄哭了良久,才缓缓收住泪水,冲阳云汉说道:“哥哥,小妹累了,想休憩了,你请回吧。”阳云汉听到此话,只得默默垂头退出。 阳云汉回到屋舍没多久,二哥凌孤帆就寻了过来,拉他一起前往议事大殿和陈正逊商议讨伐玄古帮之事。 宽阔的大殿之内,华山派掌门陈正逊居中而坐,他的背后有一块巨大的匾悬在后壁之上,上书“天人合一”四个大字。陈景元和东峰之上的其他骨干弟子们两旁站立。 凌孤帆和阳云汉落座之后,由凌孤帆呈上峨眉司徒掌门书信,陈正逊仔细思讨半天,这才应允来年开春派华山弟子到东京共同讨伐玄古帮。 就在众人商议具体安排之时,突然有门下弟子匆忙闯入,禀报道:“掌门师父,其他四峰峰主率门下弟子在殿外求见。” 陈正逊听到这话,略微有些错愕,华山派内并无大事发生,自己也未通传四位峰主,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一同造访。虽是心中奇怪,可陈正逊还是命门下弟子将四位峰主引了进来。 头前走入大殿的两位正是与凌孤帆和阳云汉相熟的西门宇和北堂轩,紧随其后二人,一位是老年道姑,一位是老年道士,想来就是东方芸瑶和南宫昂。四人身后还跟着几十位门下弟子,顿时议事大殿之内华山弟子济济一堂。 四峰峰主落座之后,均是一言不发。陈正逊看了看四位板着脸的峰主,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开口问道:“西门峰主,北堂峰主,东方峰主和南宫峰主,四位今日到我东峰之上有何要事相商?”说罢,陈正逊扫视四峰峰主。 四位峰主之中,北堂轩和南宫昂依旧阴沉着脸,目视前方。东方芸瑶却低下了头,面露犹豫之色。 唯独西门宇傲然昂首回视掌门陈正逊,开口说道:“想我华山派掌门这百年来都是由你东峰峰主担任,而与我西峰、北峰、中峰和南峰无关。我们四人今日齐上东峰,就是想和掌门商议一下,华山派这百年来选拔掌门的规矩是否得改上一改?” 此语一出,东峰华山弟子尽皆哗然,纷纷出言喝斥。掌门陈正逊却是面沉似水,挥手命众人安静,面不改色说道:“西门峰主,既然你提议要更改我们华山派选拔掌门的规矩,你倒是说说这个规矩该当如何修改?我们这华山派掌门该由谁来担任才合适?” 西门宇傲然回道:“自古以来,身居高位,必是有德者居之。我们华山派是武林名门大派,掌门之位地位尊崇,自是要选拔德备才全者任之。我们四人商议,华山派掌门不该仅由东峰弟子传承,而是应从华山派五峰之中选拔最具德才之人担任。” 听到这话,掌门陈正逊冷然一笑道:“西门峰主,你这是说我的德才不足以胜任华山派掌门之位么?” 座在一旁的阳云汉和凌孤帆没有料到峨眉派会突生内乱,是去是留身不由己,只得座在原处静观其变。 西门宇听到掌门陈正逊的质问,仰天哈哈大笑道:“陈师兄,你的德是不是能胜任我华山派掌门之位?还是先让我讲讲三段往事吧。” 说到这里,西门宇慢慢环视了一圈大殿之中的华山派弟子,这才缓缓说道:“我派中的年轻弟子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一辈华山弟子之中,除了你陈正逊是二师兄外,我们还另有一位大师兄。 这位大师兄天纵奇才,实是我华山派近百年以来最出色的人物。只可惜这位大师兄在二十年前被迫离开华山派,并立誓终身不再踏足华山半步。 大师兄下山之后,依旧闯下了极响的名头,只可惜世人都不知道他的一身艺业得自我华山派。其实,若是大师兄他能留在我们华山派的话,恐怕现在华山派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添居八大门派末流了吧?” 听到这番话,华山派五峰之中的年轻弟子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原来华山派还有这样一位大师伯的存在。 “大家可想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先让我说说第一段往事。在二十年前,正是我华山派上一代掌门陈令忱准备选择掌门继任人之时,突然有人向他告密,说大师兄私自偷了派中武学秘籍‘蛰龙剑诀’修炼。 要知道这‘蛰龙剑诀’是我华山派镇派之宝,只能由掌门人一人修炼。大师兄若是私自修炼,那是犯了门中大忌。我们一众师兄弟在掌门带领下,搜查了大师兄住处,没想到竟真的从他的床底搜出了‘蛰龙剑诀’秘籍。 尽管大师兄百般辩解自己没有偷那‘蛰龙剑诀’,可陈令忱掌门还是雷霆大怒,要罚大师兄面壁思过三年。大师兄原本是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可若真的被罚面壁三年,恐怕这掌门之位早归了他人。 这个时候,有一人出面苦苦哀求陈令忱掌门。此人以头叩地,血洒当场,言道大师兄之所以偷‘蛰龙剑诀’,只是想光大我华山派武功而已,并无大错,只求掌门原谅大师兄的一时糊涂。 陈令忱掌门其实早有爱才之心,并非真心想处罚大师兄,借此机会命人责打了大师兄一顿,这事才安然过去,只是陈令忱掌门原本想很快传位给大师兄的,却不得不推迟时日。” 说到这里,西门宇晒然一笑道:“大家可曾知道,当年为大师兄苦苦求情之人是谁么?他就是我们现在的陈正逊掌门。当年诸位师兄弟见二师兄陈正逊带头为大师兄求情,不惜叩破额头,向陈令忱掌门苦苦哀求,可是让一众师兄弟们对二师兄钦佩有加。 只是那个时候大家却没有细想一下,大师兄他原本很快就可以接任华山掌门之位,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修炼‘蛰龙剑诀’,又何必要去偷盗剑诀私自练习呢?只怕这偷剑诀之人是另有其人吧。还有,究竟是谁偷偷向陈令忱掌门告密说大师兄偷盗了‘蛰龙剑诀’呢?” 说到这里,西门宇看了一眼居中而坐的掌门陈正逊,见他面色麻木,不愠不怒。西门宇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们再说说第二段往事。偷盗剑诀之事过去不久,突然有一女子带着一个十岁的男孩,来到我华山东峰,求见陈令忱掌门。 这位女子见到掌门之后,声泪俱下,向掌门控诉说十余年前自己行走江湖之时,恰好碰到了华山派大弟子。这女子对我们大师兄一见倾心,大师兄也很喜欢她,二人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之下竟暗结胎珠。 这女子接着哭诉道,大师兄见自己有孕之后,担心事情败露,自己无法再在华山派立足,竟对自己始乱终弃,不辞而别。当年二人相识之时,这女子并不知道大师兄是华山派弟子。 大师兄悄然离去之后,这女子悲痛欲绝,可还是将那孩儿生了下来,而后足足用了十年功夫才追查到大师兄的下落,立刻带着孩儿上华山派来和大师兄相认。听了这女子一番话,陈令忱掌门急忙命人找来大师兄和这女子当面对质。 我记得当日大殿之中,大师兄见到这位女子也甚是吃惊,问这女子十年不见,为何会突然到华山派来。这女子将前番和陈令忱掌门所说之话,又诉说了一遍,只是这女子此番诉说之时,状若疯癫,对大师兄咬牙切齿,好似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大师兄般。 大师兄听完这女子所说之话,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大声辩解自己当年行走江湖之时,确实曾出手从歹人手中救过这位女子。这女子获救之后一心想要嫁给大师兄,可大师兄说自己一心武道,从未想过婚娶之事,就寻机悄然离开了这女子。 没想到十余年后,这女子竟会到华山之上诬陷自己。二人是各执一词,陈令忱掌门也觉得真伪难辨。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女子突然向众人说道,自己可以证明所说之话全是真的,陈令忱掌门急忙命她拿出证据来。 这女子不慌不忙说道,自己知道大师兄的隐秘之处有一颗黑痣,这是当年二人行欢好之事时自己亲眼所见的,可以请华山派掌门验证。此语一出,大师兄大惊失色。陈令忱掌门立刻下令门下男弟子验证,果如这女子所说。 这下铁证如山,若是二人没有私情,大师兄如此私密之事,这女子又如何能够得知,大师兄是百口莫辩。经此一事,陈令忱掌门对大师兄的品性大失所望,全派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师兄接任掌门一事就此泡汤。 果不其然,此事之后不久,陈令忱掌门就立二师兄陈正逊为我华山派新一代掌门人。如此结局,倒是出乎我们一众师兄弟意料之外。 不过我们觉得二师兄在门派之中时日久矣,为人品行端正,尊道贵德,修炼武功也是勤勤恳恳,虽是武功不及大师兄,可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大家当时对陈令忱掌门选择二师兄继位倒也没有太多疑义。 其实在此之后,最让大家吃惊的事反而是这女子在控诉完大师兄后不久,竟带着小孩悄然离开华山派,不知所踪。大家是否知道这女子当年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西门宇一口气说完第二段往事,方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再让我们说说第三段往事吧。” 第九十章 东峰比武 “自从大师兄失去掌门之位后,他就意气消沉,日渐颓废。可有一天山下突然传来消息,大师兄在家乡的兄长为了一桩武林公案,得罪了一位恶人,最后惨遭那恶人杀害。大师兄悲痛万分,向掌门陈正逊请命下山为兄长报仇。 下山后的大师兄顺利找到那恶人,二人一番比斗,那恶人自然不是大师兄的敌手,被大师兄废掉了一身武功。只是在大师兄返回华山之前,那恶人和全家六口妇孺却突遭横祸,统统死于非命。 据那恶人的乡里说,袭杀那恶人全家的是一位蒙面人,穿的却是华山派弟子的服饰。大师兄回到华山之后,备受掌门陈正逊的诘难,他虽辩解自己并未杀害那恶人全家,可当时又有谁相信他所说之话,华山派中人人都认为是他下了狠手,行了禽兽之举,竟连妇孺也不放过。 大师兄见门派中人都不相信自己,百口莫辩,悲愤交加,立誓离开华山派,终其一生,不再踏足华山半步。大家那时如此武断,根本不给大师兄辩驳的机会,其实杀害那恶人全家之人为何一定就是大师兄呢?” 西门宇说完第三段往事之后,冲另外三位峰主问道:“北堂峰主,东方峰主和南宫峰主,我所说的,是不是就是当年我们亲身经历之事?”北堂轩,东方芸瑶和南宫昂闻言,均是点头称是。 西门宇又转头冲掌门陈正逊说道:“二师兄,我说的这三段往事,你也是亲历之人,我倒是想问问二师兄,这三件往事是否都如我所言呢?还有,二师兄你对这三件往事的疑问有何高见?” 掌门陈正逊听到询问,面色阴沉,缓缓回道:“西门峰主,这三件往事当年的确都曾发生过。先且不说本掌门的看法,不知道你西门峰主对这些疑问是何看法呢?” 西门宇听到这话,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好,既然陈师兄想问,那我就一件一件来说说我的见解。先说第一件,当年在华山派东峰之上,我恰好在无意中看到有一人潜入陈令忱掌门居室,盗取了一物。 我心中好奇,偷偷跟在那人身后,见此人又悄悄潜入大师兄居室,将盗取之物放下。随后此人大摇大摆跑到陈令忱掌门那里,告发大师兄盗取了‘蛰龙剑诀’。此人如此行径,你们能猜出他是谁么?” 说到这里,西门宇环顾四周,见无人回话,自顾高声说道:“当年偷取剑诀之人就是如今的华山派掌门陈正逊。” 西门宇这番话一出口,真是振聋发聩,大殿之中的一众华山弟子,还有阳云汉和凌孤帆无不大惊失色。 西门宇见大家面露震惊之色,脸上浮现得意之色,接着说道:“再说第二件,三年前我西门宇下山办事,竟偶遇了一位女子。这女子正是当年那位自称被大师兄始乱终弃的女子,我好奇之下,追问女子当年情形。这女子说出的一番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说当年所说之言全是受人胁迫,此人以她孩儿为要挟,令她上华山派诬陷曾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华山派大师兄,其实当年事情真相完全就是大师兄所辩解的那样。 这女子多年来一直觉得对大师兄心存愧疚,也曾想过上华山派说出真相,可她得知华山派已经更换掌门人,哪里还敢再上华山派。至于当年这女子如何知道大师兄隐秘部位之事,也是那胁迫之人偷偷告诉她的,让她作为证据诬陷大师兄。 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后,一再逼问这女子当年胁迫她之人的名姓,这女子最终还是告诉了我。请大家再猜猜此人是谁?” 此时的华山派议事大殿之内已经鸦雀无声,西门宇傲然神色更甚,冷然说道:“当年干出胁迫之事的人同样是我们如今的华山派掌门陈正逊。” 大殿之内的华山弟子听到西门宇的话,再次受到震慑,个个屏紧呼吸,此时的大殿之内静的连针落地均清晰可闻。 西门宇晒然一笑,接着说道:“最后说第三件,我虽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杀了那恶人全家,但我却知道那段时间在我华山派中,除了大师兄下山之外,还有一人宣称自己要闭关三月,但我悄悄查探,却发现此人竟偷偷溜下了华山,不知去向。你们可知道这人是谁么?” 西门宇这一问,大殿中人心中均昭然若揭,只是谁也不敢说出口来。果然西门宇毫不迟疑接着说道:“此人还是我们如今的掌门陈正逊。” 说完这番话,西门宇昂首看着居中而坐的掌门陈正逊。陈正逊此刻面色铁青,不急不缓问道:“西门宇,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我想问你,为何当年你不揭发我,一直要等到今日才揭发呢?” 西门宇听到询问,冷冷笑道:“二师兄,陈令忱掌门可是你的生父,而大师兄不过是陈令忱掌门的远房侄儿,孰亲孰远,我还是知道的。 况且当时我只不过是一个二代弟子,如何敢轻易说出真相。如今陈令忱老掌门已故,我觉得不该再将这些往事隐瞒下去,这才约了其他三峰峰主,找二师兄你理论理论。” 掌门陈正逊脸色更加阴沉,说道:“西门宇,这一切都是你一家之言,如何能证明是真的呢?” 西门宇听到陈正逊此番问话,仰天哈哈大笑道:“二师兄,我就知道你有此一问,如果我没有证据,又怎能说服其他三峰峰主呢?” 说到这里,西门宇拍击双掌,转头冲大殿之外高声喝道:“你进来吧!” 随着这声大喝,一位年约五十五岁的妇人走进大殿。旁人也倒罢了,掌门陈正逊脸色骤变,可旋即又恢复成铁青色。 西门宇冲那妇人说道:“梅姑,今日在大堂上,你将二十年前诬陷你恩人之事再给大家说一遍。”原来这妇人正是当年大师兄所救女子。 步入大殿的梅姑环顾四周,当她看到大堂正中的掌门陈正逊时,吓的慌忙低下头去。 西门宇见状,冲她说道:“梅姑,你勿需担忧,这华山之上并非陈正逊一人说了算,你今日放胆将当年之事说清楚,我西门宇和其它三峰峰主定会护得你和家人周全。” 梅姑受到西门宇鼓励,结结巴巴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果然一切如西门宇所说,她当年所做之事,皆是受陈正逊指使。议事大殿之内的华山派一众弟子虽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尽皆哗然。 掌门陈正逊脸色发紫,只听他沉声说道:“梅姑,你今日所说之言可是受了西门宇的胁迫么?” 陈正逊的话音回荡在华山派议事大殿内,原本心生狐疑的东峰华山弟子听到掌门陈正逊的问话幡然醒悟,这西门宇所说一切定是对掌门峰主陈正逊栽赃诬陷,东峰华山弟子纷纷对西门宇怒目而视。 只听掌门陈正逊接着说道:“西门宇,你说是我当年盗取‘蛰龙剑诀’放在了大师兄屋内,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另外,你说我在闭关之时偷偷下山,这更是你的一家之言,不足为信。至于梅姑的话,我不知道你如何胁迫于她,竟让她诬陷于我。 你今日突然有此番说辞,公然发难,定是觊觎我华山派掌门之位,西门宇,我说的没错吧?北堂峰主,东方峰主和南宫峰主,你们三位又如何会和西门宇搅到一起?” 听到掌门陈正逊发问,北堂轩和南宫昂将头转向一旁,脸现讪然之色,东方芸瑶却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掌门陈正逊。 西门宇闻言却哈哈大笑,昂首说道:“我华山派掌门之位事关重大,岂可让无德无才之人窃据。我原本和三位峰主商议好,若是二师兄你承认当年所犯之事,直接引咎退位的话,我华山派可另选贤能之士接掌掌门之位。 只是二师兄你拒不承认当年所犯之事,我们四人也早商议好,当以五峰之‘才’定本门掌门之位,谁的武功高强谁才能接任华山派掌门,岂可任由你东峰一直窃据掌门之位。 今日我们就当着华山派众弟子的面,比试一番,哪位峰主最终获胜,就可以成为我们华山派新一代掌门,二师兄你可敢应承?” 听到这话,掌门陈正逊森然回道:“原来不仅是你西门宇觊觎掌门之位,北堂轩、东方芸瑶和南宫昂你们也全都垂涎掌门之位啊,我倒是错看了你们。只是华山派百年来的规矩岂是轻易可破的,西门宇你们既然划下了道道来,我陈正逊无不接下。” 西门宇一听这话,连声说道:“好,二师兄真是好胆气。但我们四人还有一个条件,若是直接比武,二师兄你修习了我华山派的镇派秘籍‘蛰龙剑诀’,那武功可是比我们四人高了一截,我们岂不是自取其辱么?我们四人商议好了,此番比武,每位峰主都只能以本峰功法比试,哪峰的功法独占鳌头,当可接任华山派掌门之位。” 听到西门宇这番话,掌门陈正逊脸色大变,阴晴不定变幻几次之后,陈正逊心知今日已是骑虎难下之势,陡然长身而立,高声喝道:“好!谁先上来切磋一二。” 北峰峰主北堂轩缓步走了出来,拔出随身长剑,也不施礼,开口说道:“我北堂轩先以北峰‘五云剑法’来领教东峰‘朝阳掌法’高招。” 说罢,北堂轩运起“太华内功”,丹田凝聚真气,施展出“五云剑法”中的绝招倚云式。“谁将万古倚云剑,刺破苍石天穹开”,北堂轩高举长剑过顶,从空中落下如苍鹰般直击陈正逊。 掌门陈正逊见状不慌不忙,运起“太华内功”,展开“朝阳掌法”的“丹凤朝阳”招式,封住来袭长剑。 “朝阳掌法”乃华山派前辈在华山东峰朝阳台观日出所创,此路掌法施展开来,犹如旭日初升一般,由清冷渐转炙热,运到极致之时,掌力所至犹如万道霞光一般倾泻向对手。 北堂轩的“五云剑法”以守势为主,一经施展,剑势绵绵不绝,一般敌手绝难防御,可惜他此番碰到的是陈正逊。 二人你来我往,交手十余个回合,陈正逊“朝阳掌法”的威力逐渐增强,到了后来,已非北堂轩“五云剑法”可以抗衡。 只见二人身形相错之时,陈正逊的“朝阳掌”猛然拍了过来,北堂轩赶忙扭身闪避,却不料陈正逊的“朝阳掌”突然变换方位,正拍在北堂轩的“五云剑”之上,北堂轩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北堂轩心中大惊,自知不敌,趁陈正逊还未欺近之时,赶忙揉身退开,脸现羞愧之色,悄然站到一旁。 眼见北堂轩落败,中峰峰主东方芸瑶飘然而出,取出腰间长剑,向陈正逊躬身施礼道:“二师兄,我无意掌门之位,若是能胜得二师兄一招半式,只求能一窥‘蛰龙剑诀’奥妙。”陈正逊答道:“东方峰主,请了。” 东方芸瑶闻言,展开“玉女剑法”攻向陈正逊。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此路剑法一经施展,顿时显得身形飘逸,体态风流,带着七分仙女之姿。 东方芸瑶一式“玉女投壶”,手中长剑挥击陈正逊。陈正逊见状不慌不忙,以“朝阳掌法”的“鸣凤朝阳”招式迎敌。 二人这一番比斗,端的是好看异常,女的飘逸,男的潇洒,看的一众华山弟子心旌摇曳,情驰魏阙。 二人来来往往,交手近二十个回合。陈正逊的“朝阳掌法”越来越炽烈,东方芸瑶的“玉女剑法”却越来越束手束脚。 愈斗到后来,东方芸瑶心中愈是吃惊,她万万没料到掌门陈正逊的功力竟如此高深,心知自己不是陈正逊的敌手,赶忙趁二人换招之际,一个飘然后跃,躬身说道:“二师兄功力高深,师妹我自愧不如。” 掌门陈正逊连挫两位峰主,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冲剩下两位峰主说道:“你们谁上来一战?” 南峰峰主南宫昂健步走出,朗声说道:“二师兄,南宫师弟想和你切磋切磋。”说罢,南宫昂一个跨步就到了陈正逊身前,展开“落雁掌法”,身若大雁之姿攻向陈正逊。陈正逊依旧展开“朝阳掌法”回击。 两人连斗了七八个回合之后,只见南宫昂施展出“风高雁阵斜”招式,人凌空跃起,双臂挥舞,单足斜点向陈正逊面门而来。 陈正逊见状,左拳向上托举,右拳猛击半空中的南宫昂,正是“朝阳掌法”的“阊阖朝阳”招式。 二人拳脚相交,南宫昂被陈正逊凌空击退。落地之后的南宫昂毫不停顿,再度跃起,一个变招,使出“落雁掌法”的“雁飞残月天”招式。 这次南宫昂是单拳下击陈正逊头部,好似大雁啄眼一般。陈正逊见状,也不怕招式用老,竟还是使出一模一样的“阊阖朝阳”招式,封住南宫昂挥下的拳头,二人这招互换之下,斗了个旗鼓相当。 南宫昂见状,冷哼一声,“落雁掌法”骤变,拳法之中突然加入了几丝凌冽萧杀之气。原来这南宫昂也是一位武学奇才,修习了华山派南峰的“落雁掌法”之后,觉得这套掌法灵巧有余,却霸气不足,于是偷偷改进了“落雁掌法”的后面七式。 此时一经施展,果然威力大增。陈正逊见状,虽是心中诧异,却不慌乱,依旧以“朝阳掌法”沉着应对,转眼之间两人又交换了六招,只是这次是南宫昂稳居上风,一直将陈正逊牢牢压制住。 南宫昂杀到兴起,口中大喝一声,猛地使出“落雁掌法”最后一式“箭穿孤雁舌”。只见南宫昂出掌如离弦之箭般直击南宫昂嘴巴而来,掌法之中带着凛凛杀气。 陈正逊不敢怠慢,急忙使出“朝阳掌法”的一式绝招“霞光万丈”,只见陈正逊掌力所至,皎如太阳升朝霞,灼若鞭渠出深波,罩向袭来的手掌。 转瞬之间,南宫昂手掌和陈正逊的掌力胶着在一起,二人开始以内力相较。刚刚南宫昂以招式精妙取得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二人纯以内力相较,南宫昂内力不及陈正逊深厚。 过得片刻,南宫昂的额头渗出汗珠来,心中暗暗叫苦,可此刻却是欲罢不能。就在这时,陈正逊却突然收掌后撤,南宫昂得以解脱,赶忙撤掌后跃,心中对陈正逊暗暗感激。 此番和南宫昂相斗,耗费了陈正逊很多内力,此时西门宇却上前几步,开口向陈正逊邀战:“二师兄,真是好武功,我西门宇以西峰‘莲花剑法’向二师兄讨教一二。” 西门宇这种车轮战法举止,立刻引起了东峰弟子不满,有人忍不住出言斥责。陈正逊摆手命大家稍安勿躁,冲西门宇冷冷开口说道:“西门宇,你尽管放马过来。” 第九十一章 蛰龙剑诀 西门宇也不答话,使出“莲花剑法”的“巨灵式”直刺陈正逊下盘。陈正逊运气调息,以“朝阳掌法”的“丹凤朝阳”招式应对。 西门宇见自己长剑攻势被陈正逊掌势封死,急忙变换招式,使出“莲花剑法”的“莲花式”。只见他手中长剑抖动,化出莲花蜂窝,点点剑光罩向陈正逊。陈正逊见状,跟着变招,使出“朝阳掌法”的“鸣凤朝阳”掌法,封挡住来袭长剑。 二人斗在一起之后,西门宇一招一式展开“莲花剑法”将陈正逊困在当中。西门宇此路剑法以奇险著称,招招都是刺向陈正逊要害。陈正逊却是异常沉稳,以“朝阳掌法”见招拆招,间或回攻几招。二人此番相斗,看的一众围观华山弟子心惊肉颤。 陈正逊刚刚封挡了西门宇一式剑招,接着以“朝阳掌法”的“灼灼朝阳”回攻向西门宇。西门宇见状,施展出“翠云式”,剑若美妇发丝,丝丝缠绕,封住陈正逊的掌势。 紧接着西门宇运起“太华内功”的真气运转法门“转似轮旋”,身体骤然旋转一圈,真气凝聚贯长剑,人腾空而起,持剑如钢钉般刺向陈正逊,正是莲花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舍身式”。 陈正逊知道此式厉害,赶忙施展出“朝阳掌法”之“霞光万丈”应对。二人剑掌交错,原本陈正逊可抵挡住此招,可他刚刚经历三场车轮大战,尤其是第三场和南宫昂相斗,耗费了他颇多精力,此刻他的“霞光万丈”竟无法封挡住西门宇的“舍身式”。 西门宇的长剑突破陈正逊的掌势之后,直刺陈正逊心脏。危急之时,陈正逊急忙侧身闪避,虽避开了心脏要害,可胳膊处还是被长剑划破,鲜血飙出。 在东峰华山弟子的齐声惊呼声中,陈正逊一个后跃,来到一位东峰华山弟子身边,反手一抓,那华山弟子腰间长剑直接窜入陈正逊手中。接着陈正逊又一个纵跃,回到西门宇身前,举剑就刺。 盛怒之下的华山派掌门陈正逊早忘了不可使用“蛰龙剑诀”的承诺,这当头一剑正是“蛰龙剑诀”中的招式“降龙式”。 “蛰龙剑诀”是华山派的镇派剑法,为陈抟老祖所创,讲究的是剑气合一,以气驭剑,以剑导气,剑气交融之际,发挥出剑法的最大威力。 陈正逊依剑法要诀“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调息运气,心息相依,大定真空之际,手中长剑直刺西门宇。 长剑还未及身,对面的西门宇已经感到剑气笼罩全身,西门宇的“莲花剑法”竟施展不利,原本奇险的剑势略显凝滞,再难出奇出险。两三招过后,西门宇已经是叠遇险招。 西门宇心中气恼陈正逊堂堂一派掌门竟然食言,可他受陈正逊“蛰龙剑诀”压迫,竟无法开口喝骂。在一旁围观的西峰华山派弟子却瞧出了事情变故,开始鼓噪起来。 陈正逊只做充耳不闻,全力展开“蛰龙剑诀”攻向西门宇。陈正逊的剑法虽然看起来不急不缓,实则劲力无穷。西门宇身上衣襟被陈正逊剑气掠过,犹如被狂风横扫,飘浮不定。 眼见陈正逊又是一式“亢龙式”斜刺而来,此时西门宇的“莲花剑法”已经无以为继,一众华山弟子以为西门宇就要落败。 不料,西门宇身法突变,身形移动速度陡然加快,竟在一瞬间脱离陈正逊的“亢龙式”笼罩范围。紧接着,西门宇状若鬼魅般,飘忽之际身形若隐若现,让人难辨虚实,手中长剑不时从匪夷所思角度刺向陈正逊。 西门宇竟在瞬间扳回了劣势,和陈正逊“蛰龙剑诀”斗了个难分难解。 一众华山派弟子都不识得西门宇的这门武功。北峰峰主北堂轩,中峰峰主东方芸瑶,和南峰峰主南宫昂三人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纳罕神色,他们三人也不知道西门宇这门武功出自何处,竟能和华山派的镇派绝学“蛰龙剑诀”相抗衡。 此刻唯有阳云汉和凌孤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二人认出这西门宇施展出的剑法竟和玄古帮圣魔叶培天的“疾影灭绝神功”如出一辙,只是用长剑替换了匕首而已。二人赶忙凝神观战,静观其变。 此刻西门宇身形前驱后退,捉摸不定之间,身法一个鬼魅转折,手中长剑阴气森森从侧面直刺陈正逊肋部。陈正逊急忙使出“蛰龙剑诀”之“潜龙式”,心息相依,神定虚空,一剑反撩向西门宇。二人双剑相交,空中剑气交错,竟是不分胜负。 陈正逊晃动手中长剑,运气调息,心息相忘,神气合一之时,手中长剑刺出,正是“蛰龙剑诀”之“见龙式”。西门宇见状,身形又变,鬼魅之气竟陡然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魔气,身形剑法合二而一,重重叠叠,竟幻化出许多身剑叠影来。 陈正逊的“见龙式”骤然失了目标,正在陈正逊心中凛然之际,猛然觉得身体肌肤微寒,一股剑气袭来。危急关头,陈正逊苦练“蛰龙剑诀”神功终于起了功效,堪堪将“见龙式”使全,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封挡住西门宇的凌空一剑。 只是双剑相交,陈正逊被动应招,向后退了一大步,胸口血气上涌,而西门宇却是纹丝不动。 二人此招交手,西门宇竟然占得上风。陈正逊脸如土色,愣在当场,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使出“蛰龙剑诀”之后,武功竟然会略逊于西门宇。 旁观的阳云汉和凌孤帆互看了一眼,眼中各自露出狐疑之色,这西门宇最后施展出来的功法,二人前番在圣魔叶培天那里也未曾见过,这不禁让二人心存疑惑。 西门宇此刻得意忘形,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二师兄,你们东峰‘朝阳掌法’不敌我们西峰‘莲花剑法’,你本就该让出掌门之位。不料你却违背约定,使出了‘蛰龙剑诀’。可如今即便你使出镇派剑法,也一样不是我西门宇的敌手,你还有脸面继续霸着华山派掌门之位不放么?” 听到这话,华山派掌门陈正逊脸色变得惨白,身子颤抖,手中长剑“咣当”一声跌落地上。 西门宇又扫视了一眼一旁的其他三位峰主,高声说道:“北堂峰主、南宫峰主和东方峰主,你们三峰在我接掌华山掌门之后,统统都可修炼我华山派的‘蛰龙剑诀’。” 听到这话,三峰峰主喜出望外,连忙躬身向西门宇施礼,自是全都认可了西门宇接任华山派的新任掌门。 眼见大局已失,陈正逊喃喃说道:“西门宇,你刚刚用的可不是华山武功,你从哪里学来的这门神功?” 听到询问,西门宇仰天哈哈大笑道:“二师兄,师弟自创的这门神功可还要得么?比之‘蛰龙剑诀’也不遑多让吧。我看你还是乖乖让出华山掌门之位,让华山派在我西门宇手中发扬光大,震烁武林吧。” 听闻此言,陈正逊一口鲜血喷出,在一旁的陈景元赶忙上前扶住他,焦急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阳云汉和凌孤帆看到这一幕,虽觉西门宇接任华山派掌门极为不妥,可二人无凭无据,又见西门宇最后挫败陈正逊之时施展的招式比之圣魔鬼魅身影略有不同,二人也不敢妄自揣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大喝传来,震慑全场:“华山派岂可落入你这宵小之徒手中。”伴随着这声大喝,一人从“天人合一”的大匾之后飘然落下,话音未尽,此人已经站在了西门宇的身前。 众人一看来者六十七岁年纪,身着麻衣道服,神态飘逸,面色红润,双瞳凝碧,颜若童稚。阳云汉和凌孤帆低声惊呼:“无梦道人。” 原来来人正是二人十余年前在东京会仙楼酒家曾见过的“风尘四友”老大无梦道人陈正拨。无梦道人听到二人低呼,朝二人微微点头示意。 阳云汉心中暗自惊叹,这无梦道人看来早已藏匿在“天人合一”的大匾之后,直到紧要关头方才现身,可自己兄弟二人和满大殿的华山派弟子竟毫无察觉,可想而知这无梦道人功力高深之极。 北堂轩、南宫昂和东方芸瑶三人这时却向无梦道人躬身施礼道:“大师兄。”听到这声招呼,阳云汉和凌孤帆颇为错愕,转而恍然大悟,原来“风尘四友”中的老大无梦道人就是二十余年前华山派的弃徒。无梦道人冲三人微一点头,举目扫视向对面的西门宇。 西门宇只觉得无梦道人双目光芒四射,好似一把利刃扫过自己身体,竟是遍体发凉。西门宇不由自主向退后一步,这才站定,开口说道:“大师兄,怎么会是你。你……你竟破誓返回华山派了?” 听到这话,无梦道人神色一黯道:“西门宇,我此番破誓返回华山,全是为你而来。你想问我缘由么?只因……” 西门宇听到这话,急忙插口说道:“无梦道人,你早已不是我华山派弟子。我喊你一声大师兄,那是敬重当年的你。今日我华山派发生的一切,都是我派自己的家事,你无梦道人哪来的资格过问?”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传来一声长叹:“大师兄,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回来了。” 开口说话之人正是陈正逊:“大师兄,当年我连做三件错事,栽赃你盗取‘蛰龙剑诀’,诬陷你对梅姑始乱终弃,嫁祸你残杀无辜六口。先逼你失掌门之位,再逼你离开华山派,从此只能以无梦道人自号。师弟我大错已铸,这二十年来心中倍受折磨。 那一家无辜六口的身影总是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可是我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当年犯下的大错,得过且过一直挨到了今日,最终还是让西门宇将当年之事揭发了出来。真是天道冥冥报应不爽,可笑我还欲盖弥彰,妄图做垂死挣扎。” 陈正逊亲口承认西门宇说的三件往事,大殿之中华山派弟子尽皆哗然,其他四峰的诸多弟子开始低声喝骂。西门宇插话道:“陈正逊,你终于承认当年做下的勾当了,还不快快让出掌门之位。” 陈正逊却没搭理西门宇,转头冲无梦道人接着说道:“大师兄,当年根本就不是你做的错事,你本不该被迫离开华山派。你依旧是我华山派的大师兄,既然如此,华山之事大师兄尽可问得。” 西门宇在一旁冷冷接道:“大师兄终于沉冤得雪,不过此事我居功至伟,这华山派掌门之位非我莫属。” 无梦道人摆手说道:“西门宇,你揭发陈正逊,恐怕不是为了帮我洗脱冤屈吧?你此番举动只是因为你觊觎华山派掌门之位。可惜你暗地里勾结玄古帮,这华山掌门之位万万不能落入你的手中。”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阳云汉和凌孤帆心中揣测得到证实,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西门宇却不容无梦道人继续说下去,突然身形晃动,魔气森森,幻化出无数叠影,身剑合一攻向无梦道人。 无梦道人见状口中高喝:“来得好。”说着话,无梦道人运起掌法封向来袭长剑。无梦道人运气调息之下,掌力所至,初始犹如旭日初升,清清冷冷,旋即变得炙热起来,很快就如万道霞光一般倾泻向西门宇。 华山众人看出无梦道人竟使出了东峰的“朝阳掌法”,前面陈正逊刚刚用这路掌法挫败北峰、中峰和西峰三位峰主,只是这路掌法此刻被无梦道人施展出来,威力却大不相同。 陈正逊是接连施展几招之后,方可将“朝阳掌法”最大威力发挥出来,而无梦道人不过在一招之内,就催动了“朝阳掌法”最强威力,而且掌力之中蕴含的力道更远非陈正逊可比。 大殿之中功力稍弱的二代三代弟子无不觉得旭日临空,胸闷不已,只得纷纷向后退避,靠到大殿角落里。 被无梦道人掌力笼罩的西门宇,犹如被万道霞光包裹住,原本魔幻无比的叠影竟凝滞起来,在一瞬间露出了真容。 无梦道人仅用了一式“霞光万丈”就破了西门宇的神功,趁西门宇呆若木鸡之时,无梦道人劈手一把夺过西门宇手中长剑,接着用那长剑在转瞬之间指到西门宇的咽喉。 这次轮到西门宇面如土色,不可思议地看着无梦道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修十年神功,却还是敌不过当年的大师兄。 无梦道人制服西门宇之后,接着说道:“西门宇,我四弟盗拓在长安无意中发现你勾结玄古帮,图谋不轨,所以飞鸽传书于我,约好一齐赶到华山救难。我心系华山派安危,这才破誓悄悄潜回华山派。西门宇,我想问你,玄古帮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背弃华山派?” 西门宇冷哼一声,回道:“无梦道人,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说我勾结玄古帮?” 无梦道人听到这话怒道:“就凭我‘风尘四友’的名头还不够么?难道我会诬陷于你。” 正在这时,阳云汉闪身而出,高声说道:“诸位,我和二哥峨眉护法凌孤帆在崆峒派之时,恰逢玄古帮恶贼前来攻打,那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圣魔用的是一门名曰‘疾影灭绝神功’的武功,西门宇所使功法和此门武功如出一辙。”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西门宇心知无法抵赖,无奈垂下头道:“不错,我所用的就是玄古帮传我的‘疾影灭绝神功’。”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的华山派弟子个个目瞪口呆,西峰的华山弟子也是一片哗然,没想到本峰峰主竟真的会勾结玄古帮。 只听西门宇接着说道:“你们问我为何要背弃华山派,那是因为我自认无论德行与天资均不差于这东峰的陈正逊,却偏偏要居于其下。更何况以我天资,若是能修炼‘蛰龙剑诀’的话,定可在盖过陈正逊,可偏偏华山派门规只能由掌门修习此门武功,掌门之位又偏偏只能传于东峰峰主,你说这百年的门规何其可笑。 玄古帮却大为不同,不仅许给我玄古帮十六魔的‘天魔’位置,更传我玄古帮绝学‘疾影灭绝神功’。这门绝学分为三层境界,一层身法飘忽,犹如鬼魅,二层身法虚幻,好似魔影,三层身法无痕,宛若仙人。只可惜我才初窥第二层的门径,今日败在无梦道人手下也是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西门宇喘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原本圣魔与我约好,等他们一举铲平崆峒派后,再到华山来助我夺取华山派掌门之位,可几日前我却收到书信,他们在崆峒山上受挫,已然退回中原分舵,让我耐心在华山派等候。 他们哪里知道我苦苦等候了这么多年,如何愿意再看到华山派在陈正逊这等无德无才之人手中继续没落,因此我不顾一切想独自一人夺了华山派掌门之位。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被无梦道人搅了我的好事。” 西门宇说到这里,大殿内众人都在凝神倾听,西门宇却趁机骤然后跃,脱离无梦道人手中长剑,往大殿门口飘去。 第九十二章 华山少年 西门宇能逃脱无梦道人的掌控,其实是无梦道人念及当年二人同门学艺,不忍心对西门宇痛下杀手。 西门宇逃脱之后,眼看就要冲出议事大殿门口,冷不防有一道人影闪过,正挡在他的身前。此人手握宝刀,对西门宇怒目而视,正是站在一旁的阳云汉闪身而出。 自阳云汉听到西门宇说出自己是玄古帮十六魔之一的“天魔”之后,阳云汉的双眼之中就好似要冒出火来,一直在旁边凝神防备西门宇有所异动。他眼看西门宇想要逃走,及时闪身挡住了西门宇的去路。 此刻的西门宇急于逃脱,见阳云汉挡住自己去路,赶忙展开鬼魅身法,手中长剑飘忽着刺向阳云汉。 阳云汉高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绕指柔”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刀锋笼罩住。 西门宇展开“疾影灭绝神功”之后,身形鬼魅闪动,瞬间脱出“鸟翔式”刀式范围,手中长剑疾刺阳云汉胸腹。 阳云汉见状,再次暴喝一声:“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手中宝刀若腾蛇逰雾般封挡向来袭长剑。西门宇眼看手中长剑去势被封,剑不走实,突然凌空一个诡异转折,转刺向阳云汉肋部。 这下变招极快,换做常人根本是反应不及,可阳云汉却久历生死,紧要关头,调息内力,抖动手腕,手中“绕指柔”宝刀陡然弯曲,犹如灵蛇吐信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再次封挡住西门宇来袭长剑的去路。 西门宇不愿双方兵器以硬碰硬,飘然撤剑,避开阳云汉手中宝刀,紧接着身形变幻,形若鬼魅一般,就想闪过阳云汉的阻拦,夺门而逃。 阳云汉口中又是一声断喝:“龙飞式。”手舞“绕指柔”宝刀,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迫近西门宇。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西门宇一斩而下。 一心逃窜的西门宇大吃一惊,没想到阳云汉奔行速度会陡然加快三成。西门宇虽然身法鬼魅,可阳云汉这招来势太快,他来不及将“疾影灭绝神功”运到极致,仓皇之下,匆忙运剑封挡。 刀剑相交之下,西门宇只觉得对方宝刀之上一股巨力传来,西门宇的内力哪里赶得上阳云汉七十余年雄浑内力深厚,立刻被“龙飞式”所伤,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原来单以“疾影灭绝神功”修炼的层次来说,西门宇已经窥探第二层的门径,比之圣魔叶培天还要高明一些,不过他的内力修为却低于圣魔叶培天,加之和阳云汉比斗之时,西门宇只想着早些脱困逃走,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线之间。 若论真实武功,西门宇只是略低于手持“绕指柔”宝刀的阳云汉,二人若是生死相搏,胜负亦未可知。可西门宇在强敌环饲之下一心逃跑气势羸弱,而阳云汉却是一心复仇气势如虹,二人在气势之上一正一反,难怪西门宇很快就伤在了阳云汉手下。 见到西门宇吐血受伤,阳云汉哪会错过如此良机,再次大喝一声:“虎翼式。”身形展开,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宝刀大开大合砍向退后的西门宇。 身负内伤的西门宇哪敢再以硬碰硬,急忙将自己的“疾影灭绝神功”运到极致,身幻魔影,人剑合一,化出无数叠影来,就想避过阳云汉的攻势。 可阳云汉内力调息运转之下,体内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凌空加力。在阳云汉七十七年雄浑内力笼罩之下,身负内伤的西门宇幻化出的叠影竟骤然消失,露出了西门宇的真身来。 西门宇大惊失色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举剑封挡阳云汉凌空斩下的宝刀。只听一声巨响,刀剑相交,西门宇被斩的凌空飞了起来,脱口喷出自己被震碎的心脉,跌落到陈正逊身边之时,已然不活了。 二人交手只有四招,阳云汉就当场斩杀了玄古帮的“天魔”西门宇。阳云汉心情舒畅之下,仰天一阵长啸,议事大殿横梁上的尘灰被这啸声震的簌簌落下,真的是声震全场,气吞山河。 一众华山派弟子看着威风凛凛站在议事大殿门口的阳云汉,个个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无梦道人虽是不忍西门宇当场惨死,但他也知道这是西门宇咎由自取,长叹一声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陈正逊在一旁也是一声长叹:“大师兄,西门宇伏诛是罪有应得,而我当年所做下的错事,也是万死犹轻。今日我交出华山派掌门之位,自逐出华山派。但求大师兄你能回到华山派来主持大局,重振我华山派声威。” 无梦道人听到这话,缓缓摇头道:“我早已离开华山派,身觉浮云无所著,心同止水有何情,我再无可能返回华山派。陈正逊,你既已承认当年做下错事,的确不再适合担当华山派掌门之位。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即便你当年罪不容诛,我也早已不再怪你,你无需自逐出华山派。” 陈正逊这么多年来一直备受良心折磨,此刻听到无梦道人亲口说出原谅自己的话,心中如释重负,两行泪珠忍不住从眼角落下,陈正逊颤声说道:“我当自罚面壁思过,以赎罪孽。大师兄,我恳求你重返华山执掌牛耳。” 无梦道人依旧是摇了摇头道:“陈正逊,华山派你这一辈已经老矣,武林代有才人出,江湖新人赶旧人,我来给大家说一位华山派年轻人的往事吧。”无梦道人将当年那件旧事娓娓道来。 十余年前,有两位下山游历的年轻华山弟子偶遇一队贩茶的商队,于是大伙结伴而行。到了太行山下,崇山峻岭之中突然响箭声起,前方狼烟滚滚,马铃声震天动地,一大票响马冲了出来拦住了商队的去路。 为首那位响马四十来岁,赤裸着上身,满胸的黑毛,双手持斧。在他身后跟着二三十个骑马的劫匪,另外还有七八十个步行的响马,这百来号响马手中各自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 为首那位响马高声喊道:“嘚,此山为本大王所开,你们这些人留下所有财物,本大王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让你们横尸当场。”说到这里,一众响马齐声呐喊。 商贩们吓的瑟瑟发抖,两位华山弟子中年纪稍长的那位也是微微色变,颇感棘手,这票响马人多势众,若是一拥而上的话,二人尚可自保,可商队却是在劫难逃。 此时唯独只有那位年约十五岁的少年华山弟子面不改色,独自一人走上前,冲对面响马高声喊道:“山大王,小子不才,想和山大王单独过上两招。我若是落败自是无话可说,这里的财物自当归你所有。 但若是我侥幸获胜,山大王你得听我一言相劝。不知道山大王你可有胆量露几手真功夫,与我一战?你若是不敢的话,恐怕不仅难以让我等信服,也难让你手下这些喽啰们信服吧?” 山大王看了看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年,心中暗自发笑,高声回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向我挑战,你是不要命了么?小心本大王一斧头劈死你。” 少年华山弟子却是昂首而立说道:“死有何惧哉,山大王,我以空手对你的双斧,如若我胜了你一招半式,你可记得要遵守诺言。” 山大王听到这话,大喝一声:“好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说罢,山大王跳下马来,奔到少年华山弟子面前,挥斧头直劈而下。 少年华山弟子见状不慌不忙,展开“朝阳掌法”的“丹凤朝阳”招式,封住来袭斧头。这少年华山弟子年纪虽小,使出的华山派掌法却极为纯正,颇具功力。 这山大王身处绿林之中,一身横练外功也颇为强悍,在太行山一带横行久矣。只见他双斧上下翻飞,抡劈砍撩,扎挂削扫,一招一式势大力沉,虎虎生风。 少年华山弟子见状,赶忙展开轻功,在双斧之间左闪右避,虽是叠遇险情,却每每在险要关头避开山大王的斧头。 山大王连砍十余招还是拿不下眼前少年,自觉丢人现眼,气的嗷嗷乱叫,手中双斧一个横扫千军,全然忘了守护自己的身体空门。 少年华山弟子要的就是山大王气急败坏,露出破绽,见状急忙一个闪身,窜到山大王身侧,使出“朝阳掌法”的“灼灼朝阳”招式,正打在山大王的背部。 山大王被少年蕴含内力的一掌打的向前一跤趴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正待翻身爬起,却被少年华山弟子一脚踏在脊背之上,再也爬不起来。 少年脚上加力,口中高声喝道:“山大王,你认输了么?”那山大王脊背剧痛,趴在地上哀嚎道:“我认输了,你快放我起来。”少年闻言,收回踏着山大王的那支脚。 山大王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突然一个回身,右手中斧头兜头向那少年华山弟子劈去,左手中的斧头则反撩少年下阴。山大王这一式偷袭,甚是阴险。一旁观战的另外一位华山弟子高声惊呼,却是救之不急。 就在这紧要关头,那少年华山弟子突然出掌,使出“朝阳掌法”的“霞光万丈”招式,他的掌力虽还不能使出十足的万道霞光效果,却也是威力颇大,正中回身偷袭的山大王胸腹,将那山大王打的仰面倒下,手中两个斧头脱手飞出。 原来这少年华山弟子极为机智,早料到山大王可能会突然反悔,收脚之时早就做好了防备,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 山大王再次跌倒在地,还待跃起,没想到少年的一支脚又踏了上来,正踩在他的胸口。山大王胸口发闷,顿时动弹不得,冷汗冒了出来。 少年华山弟子再次开口问道:“山大王,你可认输了么?” 倒地的山大王闻言哭丧着脸回道:“少侠,我认输了。” 少年华山弟子接道:“山大王,我有一言相劝,如今大宋和大契丹和议,我大宋国泰民安,你们何不返回家乡去安居乐业?你快下令手下的喽啰们扔掉兵器,留下坐骑,全都散去,不要再为祸乡里了。” 山大王听到这话,脸上愈发哭丧,回道:“好汉,我虽说是山大王,可在山上真正说了算的却另有其人。原本我带了这票兄弟横行太行山,但我们从来只劫富济贫。不过一年多前来了一人,名唤公孙滚。 此人以一人之力打败了我们山上诸多好手,连我也败在他的手上,从此只得供他驱使,四处抢劫财物任其享受,劫掠良家女子供其淫乐,现如今这山寨里面还有七八位良家女子被其淫辱。我虽不耻他的行为,可武功却不及他,也只得助纣为虐。” 少年华山弟子听到这番话,脸色阴沉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塞入山大王嘴中,说道:“山大王,我不知你所言是否属实,这颗药丸是我华山派研制的毒药,三日之内若不能解毒,你必七窍流血而亡。 我要你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速速遣散你手下这群喽啰们,第二件事,带我上山,铲除这为祸一方的公孙滚。如若这两件事你都能办到,我自会给你解毒。”说罢,少年华山弟子收回踏在山大王胸口的脚来。 山大王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他虽不相信这少年华山弟子能敌得过公孙滚,可如今自己命悬少年之手,骑虎难下之下,只得点头应承,跑过去遣散手下的喽啰们。 这边商贩们赶忙围拢上来对那少年华山弟子好言相劝:“我们既然已经脱险,何必再上山去涉险,应当速速离去为妙。” 另外那位年长些的华山弟子也频频点头道:“师弟,这山大王武功已是不弱,那公孙滚却独自一人占了他的老巢,可见这厮武功极为高强。此去定是凶多吉少,你可不能轻易涉险。” 少年华山弟子却果断摇头说道:“这公孙滚为祸一方,我不知道便还罢了,既然已经知道,定要上山除去此贼,救下被劫掠之人。师兄,我请你护卫商队继续前行,我独自一人上山见机行事。” 年长些的华山派弟子一听,心中大急,连忙好言相劝,少年华山弟子却坚定说道:“除魔卫道纵横天地,浩然正气朗朗乾坤。” 少年华山弟子脸上神采飞扬,全然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师兄尽管放心,我此去定会安然无恙,我们回华山相见。”年长些的华山弟子闻言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这少年华山弟子押着山大王向山寨而去。 二人回到山寨,此时山寨之内尚有几十个响马,不过有山大王头前带路,响马们自是不敢阻拦,任由二人直奔后堂而去。 到了后堂,少年华山弟子侧耳倾听,只听里面传来哭泣声,还有淫乱之声透窗而来。少年华山弟子俏脸一红,接着脸若寒霜,一脚踹开后堂大门,冲了进去。 眼前一幕羞的这少年面红耳赤,只见后堂之内摆着一张大床,大床之上有一男三女。那男子赤身裸体,正压在其中一个裸女的身上,行欢好之事。另外两个女子也是身无寸缕,缩在大床角落里面,一个目光呆滞,一个低声啜泣。 床上那赤身裸体男子见一位少年和山大王突然闯了进来,急忙从床上一跃而起,高声喝骂道:“小娃娃,你是何人?竟敢闯到我公孙滚的地盘来。” 少年华山弟子心中恨极公孙滚,也不答话,展开“朝阳掌法”攻了上去。公孙滚急忙挥拳迎战,二人斗在一起。 此时的少年华山弟子全力催起华山派“太华内功”,以内力为源,将“朝阳掌法”运到极致。只见他双掌翻飞之下,招招式式都是主动抢攻。看得一旁的山大王暗暗心惊,原来这少年华山弟子在和自己相斗之时,竟是未用全力。 不过和少年相斗的公孙滚也是颇有来头,此人三十来岁年纪,原本是少林弟子,练得一身金刚护体神功,拳脚功夫也极为了得。他虽是少林派的一位好手,可却连犯贪戒色戒,被少林派逐出门墙。这公孙滚下山之后,恢复了俗家名姓,来到太行山抢了这块地盘逍遥快活。 此刻少年华山弟子和公孙滚以掌对拳斗在一起,二人来来往往斗了二十余个回合。少年华山弟子毕竟年岁尚小,渐渐内力不支。而且他的朝阳掌就算能打在公孙滚身上,公孙滚运起金刚护体神功之后,也是全然不惧,打在公孙滚身上的掌印更是转瞬即逝。 可公孙滚的拳头却凛凛生风,少年华山弟子不得不及时闪避。如此一来,少年华山弟子渐落下风。 第九十三章 嵩山少林 眼见这公孙滚敛如优猫,放如纵虎,快如闪电般单拳直击,少年华山弟子急忙侧身闪避。不料公孙滚这一拳乃是佯攻,他的人突然快如陀螺般一个旋转,以单足立地,另外一腿横扫少年华山弟子。 少年华山弟子避让不及,眼看就要中腿。不料公孙滚不知何故,立地单足突然支撑不稳,人猛然一个趔趄,攻出的单腿顿时落了空。少年华山弟子反应迅疾,岂会错过如此良机,运起“朝阳掌法”的“霞光万丈”招式,一掌打在公孙滚的胸口。 这公孙滚原本有金刚护体神功,应当不怕少年使出的“霞光万丈”掌法,可此刻不知何故,那公孙滚中掌之后,竟一口鲜血喷出,仰面跌倒而亡。 这一下事发突然,少年华山弟子和山大王都愣在当场。只是二人很快被床上女子的哭泣声惊醒,少年华山弟子急忙扯过衣物扔给三个女子,接着又到里屋救出余下几位女子。少年华山弟子勒令山大王遣散了余下的喽啰,又一把火烧了山寨,就要带那几位女子下山。 山大王哭丧着脸求少年赏赐解药,那少年华山弟子回道:“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行善,道随之。行恶,害随之也。望你谨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日后若你再敢为恶乡里的话,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山大王见少年华山弟子击杀公孙滚,早对他敬若神明,赶忙唯唯称是,从此必当改过向善,只是期盼那少年早些将解药赐给自己。 少年华山弟子接着说道:“其实我喂你吃下的只是华山派一枚益气养年的丹药而已,并非毒药,你尽管放心下山去吧。” 山大王将信将疑,一磨三蹭下山去了。这少年华山弟子安置了几位受难女子之后,这才独自返回华山。 无梦道人说到这里,终于将当年的往事说完,他接着问道:“你们是否能猜出当年这位孤身犯险的华山少年是谁么?” 听到此问,华山派诸人皆是一愣,无梦道人接着缓缓说道:“此子就是陈景元。” 此言一出,北堂轩、南宫昂、东方芸瑶和一众华山弟子恍然大悟。原来众人并不知道陈景元十余年前曾做过这件事,但是这些年来,陈景元却是华山派第二代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位。 此子不仅将“朝阳掌法”修炼到炉火纯青,在华山东峰除了其父陈正逊之外,不作第三人想,而且他博览群书,精通义理之学,加之他相貌风流,为人宽和,在华山派第二代弟子中是卓绝群伦。 陈景元听到无梦道人点到自己,长身而出,向无梦道人躬身施礼道:“当年我击杀公孙滚之时,得一高人暗中相助,敢问可是大师伯么?” 无梦道人见陈景元猜出当年是自己暗中相助,以四弟的“万针神功”功法破了公孙滚金刚护体神功的脚踝罩门,不禁微微点头,却并未回答陈景元的问话,而是转头冲陈正逊、北堂轩、南宫昂和东方芸瑶几人说道:“华山派既有如此一块璞玉,岂可不精心雕琢,暴殄天物。日后华山派能否威震江湖,说不定落在此子身上。” 北堂轩、南宫昂和东方芸瑶三人听明白了无梦道人话中含义,三人互望一眼,心中明白此番三人受西门宇利用犯上作乱,已再无争夺华山派掌门之位的希望,陈景元此刻已是华山派掌门之位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里,三人之中的北堂轩开口说道:“我们三峰共推陈景元为我华山派新一代掌门。” 陈景元年纪虽轻,却虚静悟道,闻言也不惺惺作态,他躬身向几位师叔伯施礼道:“几位师叔,若让我接掌华山派掌门之位,需依我的意思更改华山派的两条规矩。其一,自此之后华山派掌门之位并非仅从东峰一峰选拔,而改为由掌门人从华山五峰择贤而立。其二,‘蛰龙剑诀’自今日起成为我华山派所有弟子可以修炼的武功,如同那‘太华内功’一般。” 听到陈景元这番话,北堂轩、南宫昂和东方芸瑶三人喜出望外,躬身向陈景元施礼,真心认可了他接掌华山掌门之位。东峰陈正逊已无心过问门派内世俗之事,西峰峰主西门宇被当场格杀,五峰算是都认可了陈景元的提议。 大殿之内的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听了陈景元的提议,也对他的气魄暗暗钦佩。 华山派大事议定,上上下下自是安排接任掌门大典,无梦道人却飘然离去。 大典之后,陈正逊独自到后山面壁思过,阳云汉和凌孤帆则向新任掌门陈景元递上峨眉司徒掌门共同讨伐玄古帮的书信,华山派深受“天魔”西门宇内乱之祸,陈景元自是一口应承来年开春派人到东京共同讨伐玄古帮。 议事完毕,阳云汉和凌孤帆就欲离开华山派,只是此时上官碧霄还未痊愈,阳云汉和凌孤帆只得将上官碧霄留下,交给徐问真悉心照料。二人辞别华山派之后,直奔嵩山少林而去。 此时的少林派掌门为福居大师,另有罗汉堂十八罗汉,降龙罗汉灵智、伏虎罗汉灵丘、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开心罗汉灵福、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笑狮罗汉灵庄、沈思罗汉灵妙、长眉罗汉灵厄、布袋罗汉灵苦,金刚堂四大金刚,东方持国金刚灵痴、南方增长金刚灵笑、西方广目金刚灵癫、和北方多闻金刚灵狂。 其中四大金刚中的灵癫被乌利和曲利的寒冰烈火掌所杀,灵痴和灵笑同样陷落战死于大契丹国大营之内,仅余灵狂一人而已。十八罗汉之中长眉罗汉灵厄和布袋罗汉灵苦毙命在杭州,如今还有十六罗汉犹在。 除此之外,少林派内也是好手如云,内家和外家弟子众多,遍布大宋。若不是这十年来玄古帮异军突起,依靠中原分舵“十六魔”,和遍布各处的武林密舵,以及总舵“十一曜星将”的强大实力傲立江湖,少林派实乃最强大的名门大派,七十二般绝技更是名满江湖。 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上到少室山,早有少林派弟子接到二人,带着二人穿过气势恢宏的九进院落,来到少林派千佛殿内。 千佛殿的背面和东西两壁上均绘制着精美的壁画,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像,有一老和尚端坐在佛像下的蒲团之上。 这老和尚年约七旬,慈眉善目,双目开合之间,仿佛可以洞察世情万物,正是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 凌孤帆上前递上峨眉派司徒掌门的书信,福居大师仔细看过之后,三人开始商议讨伐玄古帮之事。 这时,少林派内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钟声,接着有少林弟子进殿向福居大师禀告,寺院外有自称“天龙玄花”的四人上门向少林派挑战。 福居大师听闻这话,神色不变,开口吩咐道:“召集罗汉堂和金刚堂的长老和弟子们到大殿内,再带四位客人到大殿来。” 少林弟子赶忙按掌门吩咐下去办事,不一会而,十六罗汉和北方多闻金刚灵狂,以及一众罗汉堂和金刚堂弟子赶到千佛殿内。 又过得片刻,千佛殿外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声,一人带头走入大殿之内,此人年过六旬,身高六尺,脸大手大脚大,一张大脸和一双大手上笼罩着一层青蒙蒙之气,正是和阳云汉两次交手的玄武上人。 紧跟在玄武上人身后的是一位酥胸半露双目含春体态风流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手中提着一个盛满鲜花花瓣的花篮,正是花神仙子到了。 这二人身后的第三人黑衣黑袍,年近七旬,脸似淡金镀容,三绺胡须飘洒前胸,腰跨一柄奇柄长剑。阳云汉看到此人,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这人正是前番重伤上官碧霄的龙眠道长。 在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年过七旬,一身金光闪闪的僧袍,满脸的宝相庄严。 四人缓步走到大殿中央,玄武上人、花神仙子和龙眠道长站到左右两侧,留下那第四人独自站在正中央。 自此人步入千佛殿开始,福居大师和一众少林弟子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看到四人站定,福居大师开口说道:“天印上人,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不知道此番你们‘天龙玄花’到我少林派所为何来?” 原来这身着华贵僧袍之人正是“天龙玄花”的老大天印上人,他听到福居大师询问,微微一笑道:“福居,我天印上人十年未出武林,今日重出江湖的第一站就选在了你少林派,只因本上人有个心愿未了,我一直想印证一下少林派是否堪当佛家武学正宗?” 听到这话,十六罗汉和灵狂等一众少林派弟子无不脸上变色,这天印上人话中语气,竟是想凭借“天龙玄花”之力降服少林派。 伏虎罗汉灵丘脾气暴躁,立刻跳了出来,高声说道:“天印上人,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四人就想在我少林派撒泼么?我先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玄武上人闻言,也窜了出来,高喝喝骂道:“伏虎罗汉,别自不量力,你还没资格和我大哥动手,还是让我先来指点你一番吧。” 福居大师轻咳一声道:“灵丘,莫动瞋戒,你先退下。”伏虎罗汉灵丘最钦佩敬重的就是福居大师,听到掌门吩咐,只得气呼呼地退后站好。 天印上人冲玄武上人说道:“三弟,你也退下。”玄武上人闻言也退到一旁。 天印上人接着哈哈一笑道:“福居,就凭我们‘天龙玄花’四人,若是你少林派一哄而上,我们自是不敌,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很难让武林悠悠之口信服你们少林派。若是你们少林派自认佛家武学正宗,敢不敢和我们‘天龙玄花’划下道道来比试一番?” 福居大师不喜不悲道:“‘天龙玄花’远来是客,少林派自然不会以众凌寡,天印上人有何提议,但说无妨,我少林派自是接下。” 天印上人闻言,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寰宇。少林派自福居大师以下,无不心中微凛。 只听天印上人说道:“福居好气魄,我们想和少林派比试三场武功。第一场比兵器,第二场比轻功,第三场比内力,三场两胜。若是我‘天龙玄花’败了,从此我们以少林派为佛家武学至尊。但若是少林派败了,少林派当尊我天印上人为佛家武学至尊。自此以后,凡是少林弟子在武林中行走,见到我‘天龙玄花’四人都要绕道避行。” 十六罗汉和灵狂等一众少林派和尚闻言都是大怒,唯有福居大师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不嗔不怒道:“天印上人,就依你所言,我们比试三场。不知道你们哪三位上来较量?” 天印上人看了看身边三人,说道:“第一场比试兵器,由老三玄武上人以‘青冥妖爪’挑战少林派高招。第二场比试轻功,由老二龙眠道长出战。至于第三场比试内力,则有本上人亲自出马。” 福居大师微微颌首,转头问道:“第一场比试兵器,哪位愿意出战?”听到掌门开口询问,降龙罗汉灵智、伏虎罗汉灵丘、举钵罗汉灵蕴、托塔罗汉灵灭和北方多闻金刚灵狂一齐抢了出来,均是高声请战。 福居大师知道少林派弟子之中,除了自己之外,以降龙罗汉灵智武功最高,于是冲几人说道:“这第一场兵器相争,就由灵智应战吧,其他几人退下。” 那边玄武上人闪身上前,双手之上已然戴上了蓝阴阴泛着寒光的“青冥妖爪”。降龙罗汉灵智也取来了自己的成名兵器霸王枪。 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长枪,百兵之祖是为枪。降龙罗汉灵智的霸王枪长十尺七寸三分,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霸王枪的枪尖是纯钢打造,枪杆也是纯钢的。霸王枪的枪尖若是刺在人身上,固然必死无疑,就算枪杆打在人身上,也得呕血五斗。 玄武上人和降龙罗汉灵智,一个用的是奇门兵器,一个用的是百兵之祖。 二人面对面站定之后,玄武上人高喝一声:“看我青冥妖爪。” 只见玄武上人晃动手中那对青冥妖爪,一阵阵青雾从妖爪中蔓延出来,将那对青冥妖爪笼罩住,转眼不见了踪影,唯见一团青雾在玄武上人身前凝聚。紧接着,玄武上人猛地发力向前一推,身前那团青雾立刻向降龙罗汉灵智罩去。 玄武上人抢先用“青冥妖爪”中的绝学“冥昭瞢暗”攻向降龙罗汉灵智。 降龙罗汉灵智见状不慌不忙,将霸王枪的枪根紧靠在自己腰际,枪尖直指玄武上人胸腹,完全不顾玄武上人于混沌之中攻敌不备的“冥昭瞢暗”招式,展开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第二式“四夷宾服”猛扎过去。 降龙罗汉灵智竟一上来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是他这一式“四夷宾服”的声势比之十余年前杨千山所使出来的强劲了太多。 玄武上人自是不愿意玉石俱焚,心中暗骂,手中变招,使出“青冥妖爪”的另外一式“冥行盲索”封挡住降龙罗汉灵智攻过来的霸王枪。 二人兵器相交,玄武上人胜在内力醇厚,降龙罗汉灵智则借着兵器之威,二人同时退后三步,斗了个旗鼓相当。 玄武上人立刻纵身前跃,双手一抖,那对妖气森森的青冥妖爪脱手飞出。其中一支从正面攻向降龙罗汉灵智,却陡然凌空改变方向,划过一道弧线从侧面攻向降龙罗汉灵智左肋。 另外一支青冥妖爪原本攻向降龙罗汉灵智面门,行迹却更加诡异,陡然上冲掠过降龙罗汉灵智头顶之后,凌空一个回旋,反扑向降龙罗汉灵智后背心。正是玄武上人使出了“青冥妖爪”中诡谲凶狠的“鸿飞冥冥”招式。 降龙罗汉灵智见到此式,口中暴喝一声:“来的好。”竟义无反顾使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第四式“万法归宗”,霸王枪持平,枪尖直指敌喉,登山跳步而进,破釜沉舟诛神灭魔般回攻向玄武上人。 降龙罗汉灵智竟又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式。玄武上人原本青蒙蒙的面孔上泛起紫色来,心中着实气恼,他不愿和降龙罗汉灵智拼个你死我活,只得再次扯动手中天蚕丝,收回青冥妖爪,撤了“鸿飞冥冥”招式。 玄武上人跟着纵身后跃,想避过降龙罗汉灵智的攻势。无奈“万法归宗”是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的杀招,威势过猛,玄武上人仅靠躲闪已然避不开“万法归宗”笼罩的范围,只得硬着头皮举起青冥妖爪硬封上去。 二人兵器再次相交,这次玄武上人依旧是连退三步,可降龙罗汉灵智却纹丝未动。降龙罗汉灵智占得先机之后,毫不停顿口中大喝一声:“看我霸王枪法。”说着话,手中钢枪晃动,幻化出八道枪影罩向玄武上人,正是霸王枪法中的“八面埋伏”招式。 玄武上人犹自血气上涌,看到对面降龙罗汉灵智竟能以钢枪幻化出八道枪影,心中凛然。赶忙使出“青冥妖爪”的“风雨晦冥”招式。只见玄武上人双手上下翻飞,变幻出一道青网,护住全身要害。 降龙罗汉灵智手中霸王枪转瞬即至,恰好被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封住。这次降龙罗汉灵智主攻,“八面埋伏”来势汹汹,玄武上人主守,“风雨晦冥”密不透风。二人兵器再次相交,玄武上人连退五步,降龙罗汉灵智仅退后两步而已。 降龙罗汉灵智毫不停歇,运起手中霸王枪,凌空跃起,刺向玄武上人。这一招势大力沉,化繁为简,看上去简单至极,却是霸王枪法的绝招“破釜沉舟”。 玄武上人才刚刚站定,霸王枪已经扑面而来。玄武上人大惊之色,只得一面纵身后跃,一面挥动手中的青冥妖爪封挡。 双方兵器再次相交,这次玄武上人被霸王枪的凌厉劲道攻的气血翻腾,人一个后空翻,落地之后,又向后连退八步,好不容易才消解了霸王枪“破釜沉舟”的攻势。 降龙罗汉灵智的霸王枪“破釜沉舟”却余威未了,人枪合一,接着直刺过来。此时玄武上人已经退到了殿角,实在是退无可退。 第九十四章 天印上人 只听一人暴喝道:“住手,这第一场我们认输了。”开口之人正是天印上人。 听到这话,降龙罗汉灵智停住手中霸王枪的攻势,撤招返回。玄武上人悻悻然走回天印上人身边,暗自运功调息恢复紊乱的内息。 一旁的龙眠道长早已按捺不住,展开身形,飘然而出,站到场中,昂首说道:“谁来和老夫比比轻功?” 脾气急躁的伏虎罗汉灵丘再次纵身跃出,高声回道:“我来。”这次少林掌门福居大师没有再阻拦伏虎罗汉灵丘。 龙眠道长点头说道:“原来是伏虎罗汉,我们这场以轻功较技,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在这千佛殿内同时纵身上跃,先落地者为负如何?” 听到龙眠道长提议,伏虎罗汉灵丘点头回道:“好,一言为定。” 龙眠道长听到伏虎罗汉灵丘答应的爽快,接着说道:“伏虎罗汉,我说‘起’字后,我们二人同时上跃。起!” 随着“起”字出口,龙眠道长和伏虎罗汉灵丘二人各自运气提息,纵身跃起。 伏虎罗汉灵丘直接一个旱地拔葱,施展出少林轻功绝学,身形上窜出十二尺高,围观的少林派弟子齐声喝彩。 龙眠道长则施展出自己的轻功绝学“流星赶月”,跃起之后,在空中一个回旋,身形拔高六尺,接着又一个回旋,身形又凭空拔高五尺,只是还未能超出伏虎罗汉灵丘的高度。 伏虎罗汉灵丘在一旁瞥见,心中暗喜,没想到龙眠道长却是力犹未尽,紧接着又一个回旋,身形再次拔高四尺。这下龙眠道长上升了足有十五尺高,超出了伏虎罗汉灵丘的高度。 伏虎罗汉灵丘见状,心中发急。只是此时他上升之力已尽,想再拔高身形已无可能。只见身处半空中的伏虎罗汉灵丘猛地伸手抓向龙眠道长腰部。 紧要关头,伏虎罗汉灵丘使出了少林派七十二般绝技中的“虎爪功”。此门神功歌诀:“猛虎不怯敌,烈士无虚言。怯敌辱其班,虚言负其恩。爪牙欺白刃,果敢无前阵。须知易水歌,至死无悔吝。” 少林虎爪功走的全是刚猛无比的路子,可以空手入白刃,此时抓向龙眠道长气海穴,端的是威风凛凛。 龙眠道长冷哼一声,轻飘飘拍出一掌,这一掌看似轻柔,实则力道十足,正是龙眠道长的“眠霜掌法”。龙眠道长这一掌使出,恰好封住了伏虎罗汉灵丘来袭的“虎爪功”。二人在空中双掌相交,一个掌力刚强,一个掌力阴柔,竟是不分伯仲。 龙眠道长和伏虎罗汉灵丘二人身形此时都开始下落,伏虎罗汉灵丘全力展开“虎爪功”,连出两式,迅猛抓向龙眠道长的关元穴、中极穴。龙眠道长不慌不忙用“眠霜掌法”又连封了两式,没让伏虎罗汉灵丘占到丝毫便宜。 此时二人身形已经下坠一半,伏虎罗汉灵丘心中着急,猛地反手从背后拔出自己的伏虎钢刀,使出七十二般绝技之“伏虎刀法”,挥刀砍向龙眠道长双腿。 龙眠道长也不示弱,凌空拔出龙吟剑,使出“鼍怒龙吟”招式,封向伏虎刀。 龙眠道长剑未到,龙吟剑中钢珠剧烈颤动发出的声波已然先到。伏虎罗汉灵丘手中伏虎刀受此声波激发,竟跟着颤动起来。 伏虎罗汉灵丘心中大惊,可他一生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此刻虽惊不乱。伏虎罗汉灵丘不顾手中单刀颤抖,将“伏虎刀法”运到极致,转瞬单刀到了龙眠道长双腿边。 龙眠道长见状,手中龙吟剑下撩,“鼍怒龙吟”余式未尽,恰好封挡住伏虎罗汉灵丘来袭单刀。二人兵器相交,伏虎罗汉灵丘的“伏虎刀法”被声波所扰,已然露出破绽。 此刻二人在空中较技,伏虎罗汉灵丘立刻处于下风,只见他的身体被龙眠道长手中龙吟剑带起,直接横飞了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伏虎罗汉灵丘的下跌之势竟演变成飘身横飞之姿。原来伏虎罗汉灵丘粗中有细,他早就算计好自己这一式“伏虎刀法”恐难占得上风,挥刀横砍之时就使出了巧力,借着手中伏虎刀和龙吟剑相交之力,飘然横飞出去,延缓了自己下落之势。 龙眠道长没料到伏虎罗汉灵丘会有此等心计,虽以“鼍怒龙吟”击退“伏虎刀法”,却未能延缓自己身体下坠之势。 伏虎罗汉灵丘眼看龙眠道长要先于自己落地,脸上不由自主浮现笑容,反手将伏虎刀插回背后刀鞘,双手合十,准备飘然落地。 另外一侧眼看就要落地的龙眠道长手中龙吟剑突然脱手飞出,直插向千佛殿地面,转瞬之间直没入柄。与此同时,已经快落到地上的龙眠道长单足点在龙吟剑剑柄之上,竟飘然站立在了龙吟剑的剑柄之上。 这一幕看的伏虎罗汉灵丘目瞪口呆,可他此刻即将落地,再想像龙眠道长一般先以伏虎刀触地已然来不及了,而且他此时气力已尽,想要再拔身而起也绝无可能,只得飘然落在了千佛殿的地面上。 看到伏虎罗汉灵丘落地,龙眠道长这才咧嘴一笑道:“伏虎罗汉,你先落地了。我们约好先落地者为负,你可认输么?” 伏虎罗汉灵丘脸上的笑容此时还未褪去,当场僵硬在了那里。一旁的福居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龙眠道长真是好心机,好武功,这场轻功比试,我们少林派认输了。前两场比试,我们战成平手,这第三场内力相较,老衲亲自来领教天印上人神功。” 天印上人闻言,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说罢,天印上人走到释迦摩尼像前,伸左手从怀中掏出三炷吐蕃香,右手握紧搓了几搓后挥向那三炷吐蕃香。 三炷吐蕃香的香头一亮,竟被天印上人借着浑厚内力凭空点燃。而后,天印上人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三炷吐蕃香,高举过头顶作揖后,将三炷吐蕃香分隔一尺插在了石龛的香灰之中。 紧接着天印上人一伸手取过石龛,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将石龛放在地上,然后隔着六尺左右盘膝坐在吐蕃香后。 天印上人冲福居大师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说道:“这三炷香为‘佛、法、僧’三宝,今日我二人隔香相斗,各以内力催动三炷香所生烟气攻向对方,三股烟气及身多者为负。” 听到这话,福居大师颌首说道:“如此甚好。”说罢,也在离石龛六尺的另外一边盘膝坐下。 天印上人说了一个“请”字,调息运气,双掌齐出,三炷吐蕃香上袅袅升起的笔直青烟立刻掉转方向分三路向福居大师攻去。 福居大师说了声“好”字后,内力周流运转,也是双掌齐出,发力攻向面前的三炷吐蕃香。顿时那三股飘向福居大师的青烟在空中停滞了下来。 二人各自加紧运转内力,只见三股青烟或向福居大师移动几分,或回头向天印上人移动几分,渐成胶着之势。原来天印上人和福居大师的内力都极为雄厚,二人自习武以来,均是每日勤学苦练,日日不辍修炼内功。 除此之外,天印上人一生迭有奇遇,让他内力大进。而福居大师身为少林派掌门,派内武学秘籍众多,特别是他多年前开始修习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之后,内力更是精进。 这二人单以内力而论,都是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了。此番二人纯以内力比拼,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天印上人宝相庄严的面孔之上,突然浮现一丝笑容,只见他双手指头弯曲交错,结了个神奇的大手印,‘佛、法、僧’三炷香中“佛宝”这炷香的青烟缓缓后退,但“法宝”和“僧宝”两炷香的青烟却强势扑向福居大师,原来天印上人在僵持中使出了自己的绝学“天印神功”。 天印上人这门神功学自密宗“三密加持”,以手结印契、以口颂真言、以心观尊佛,和日本真言宗是一脉相承自密教大唐高僧惠果。此时天印上人调息内力,手结“摧伏诸魔印”,攻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眼见对方突施神功,心中大凛,他看出天印上人的“天印神功”内力调息法门极为玄奥,将内力一分为三之后,辅之手结印契,竟能在攻击之时各有侧重。 福居大师心中暗叹,自己修习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虽是让自己固本培元,内力精进,但多年来自己只不过得以初窥这门绝学门径而已,一直未能得以小成。 此刻福居大师眼看着“法宝”和“僧宝”两炷香的青烟飘到了身前,急忙调息内力,舞动双掌使出少林七十二般绝技之一的“修罗掌”回击。只是福居大师仅回击向“法宝”和“僧宝”两炷香的青烟,却独独放过了“佛宝”这炷香的青烟。 此门“修罗掌”掌法纯以内力驱动,异常的迅猛直接。果然,福居大师使出“修罗掌”之后,立刻止住了“法宝”和“僧宝”两炷香的青烟飘向自己身前,并逐渐将两炷香的青烟向天印上人那边回击过去。 但此时“佛宝”这炷香的青烟失去了福居大师内力支撑,立刻掉头气势汹汹向福居大师飘来。 福居大师只得等到“佛宝”这炷香的青烟到了身前,再调整“修罗掌”攻击方向,放过“法宝”和“僧宝”两炷香的青烟,独独对付“佛宝”这一炷香的青烟,才再次堪堪将这炷香的青烟压制回去。 如此周而复始,福居大师只得靠着不停变换使出“修罗掌”,好不容易才抵挡住了天印上人“天印神功”的攻势。 天印上人见状,再次运转内力,手结“金刚大惠印”,转为主攻“佛宝”和“法宝”两炷香,辅攻“僧宝”这炷香。福居大师无奈之下,只得加紧运功使出“修罗掌”,一会回击向“佛宝”和“法宝”两炷香,一会合力回击“僧宝”这炷香。 天印上人手中印契再变,手结“光焰火界印”,转为主攻“佛宝”和“僧宝”两炷香,辅攻“法宝”这炷香。福居大师只得跟着变换“修罗掌”防守方位。 天印上人手印变幻极快,福居大师被闹了个手忙脚乱,好在他临敌经验丰富,加之二人又是隔着吐蕃香相斗,并非直接交手。因此福居大师乱则乱以,倒也不至于落败。其实二人若是直接交手,此时福居大师已然败了。 天印上人此时再次变招,他默运神功,意由心生心随意动,手结“宝冠持宝印”,主攻“法宝”和“僧宝”两炷香,辅攻“佛宝”这炷香,同时口中高声念诵真言:“唵、嘛、呢……” 福居大师陡然觉得耳边传来振聋发聩的响声,直入心脉,好似三记重拳狠狠砸向心窝,让他心旌摇荡之下,内息竟有几丝紊乱。福居大师心中一惊,赶忙分心运功压制受到的声波攻击,可如此一来,福居大师“修罗掌”掌力减弱,三炷香的青烟逐渐逼近福居大师。 眼看天印上人口中又要吐出真言,站在一旁的阳云汉突然开口大声吼道:“‘天龙玄花’,不过尔尔。” 此声大喝是阳云汉全力催动内力激发,犹如滚滚天雷般声震千佛大殿,恰好盖过了天印上人接着念出的真言:“叭、咪、吽……” 福居大师压力缓解,内力调息恢复平静,急忙奋力展开“修罗掌”回击,渐渐又和天印上人成胶着之势。在一旁观战的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均是面露愠怒,对阳云汉怒目而视。 天印上人和福居大师隔香比拼内力良久,还是未分胜负,天印上人突然开口说道:“也罢,这场比斗我们就算以平局收场。” 说罢开始缓缓收敛内力,对面的福居大师见状也是缓缓收力。三炷香上的青烟最后又成笔直之时,天印上人和福居大师才各自收掌站了起来。 天印上人开口说道:“此番我们‘天龙玄花’和少林派交手以平局收场,改日我们再来向少林派讨教。”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突然转头,双眸直视阳云汉:“这位阳小子,刚刚你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于你。只是我们追寻你久矣,你身怀‘龙甲神诀’秘籍,此番我们可要取了去。” 听到这话,阳云汉上前一步,厉声说道:“‘天龙玄花’好大的名头,不过也是见财起意之辈而已。龙眠道长重伤了我的上官妹妹,我正要找他报仇,你们尽管放马过来一战。” 听到这话,龙眠道长就要闪身而出。福居大师突然说道:“阿弥陀佛,我少林派可不是任由你们‘天龙玄花’撒野的地方,你们若想动这位阳施主,先得问问我少林派是否答应。” 第九十五章 祝家邸店 天印上人宝相庄严的脸上突然浮现笑容,他摆手制止住龙眠道长,说道:“也罢,‘龙甲神诀’就先寄存在阳小子身上,日后我们自会取回。今日就不再唠討少林派了,我们告辞。” 说罢,天印上人扭头便走,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急忙跟着离去。“天龙玄花”来的突兀,去的更是突兀。 待“天龙玄花”四人离去之后,福居大师向阳云汉合十称谢,众人议定由少林派的降龙罗汉灵智和北方多闻金刚灵狂二人陪着阳云汉和凌孤帆一起前往东京,共同讨伐玄古帮。 且不说四人一路风尘仆仆,这一日终于赶到了东京。此时的东京,比之十余年前,更加繁盛,车水马龙,市集连绵,八方往来,屋宇辉煌,汴水穿流,舳舻相衔,好一派盛世景象。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阳云汉四人直接赶往相国寺旁的熙熙楼客店。 四人刚到客店门口,有一人迎面走了过来,阳云汉和凌孤帆一看,此人正是十余年前勇救丐帮的项鸣凫。 十余年过去,年近三十的项鸣凫脸庞上多了沉稳内敛之色,他朝四人拱手施礼道:“丐帮东京开封府东舵头项鸣凫在此恭迎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多闻金刚灵狂、峨眉派凌护法,和阳云汉少侠。” 原来项鸣凫年纪虽轻,可自从他师从丐帮帮主伍飚扬之后,不仅武功精进,而且屡次为丐帮立下大功,已经接过开封府东舵的舵头之位。 阳云汉向项鸣凫回了一礼,问道:“有劳项舵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四人到了,竟提前在此迎接。” 项鸣凫展颜一笑:“东京城到处都是我丐帮的眼线,你们四人一到东京,我就得到讯息了。” 听到这话,阳云汉倒也罢了,灵智、灵狂和凌孤帆都是心中微凛,这丐帮在伍飚扬接掌之后,帮内法度严谨,讯息灵通,日益兴盛起来,单从丐帮在东京的势力就可窥一斑。 项鸣凫接着说道:“我师父伍帮主他有事在身,不在东京,只能由我代为恭迎各位大驾了。师父他临行前交代过,丐帮曾受阳云汉少侠和凌护法大恩,此番征讨玄古帮,我们丐帮定当全力以赴,接待好各门各派的高手。”听到伍飚扬不在东京,阳云汉心中微微失望。 项鸣凫引着四人走进了熙熙楼客店,阳云汉抬眼一看,有三人座在桌边,其中一位女子,身着峨眉派服饰,微圆的脸蛋,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脸色却是煞白的,正是上官碧霄座在那里。 另外两人也是阳云汉的旧识,是丐帮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和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 上官碧霄看到四人进来,煞白的脸上涌上一阵潮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和索天宝、高由简站了起来,起身迎接四人。 阳云汉先向丐帮二位舵头拱手施礼,接着关切问道:“妹妹,你的内伤痊愈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碧霄听到询问,轻咳了几声回道:“哥哥,小妹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心中记挂着讨伐玄古帮之事,就独自下山来找寻凌师兄和哥哥。” 其实,上官碧霄内伤并未痊愈,只是她满腔柔情都萦绕在阳云汉身上,心中记挂着阳云汉和凌孤帆讨伐玄古帮的安危,这才留下一封书信给神医徐问真,偷偷溜下华山,一路赶到东京。 阳云汉如何不明白上官碧霄的心思,可他不忍心点破,加之心中担忧上官碧霄内伤未能痊愈,接着叮嘱道:“妹妹,你可要好好调养治好内伤。”众人面前二人再也无言以续,一旁的凌孤帆见状暗暗摇头。 这时项鸣凫引着众人落座,于是阳云汉几人就留在熙熙楼客店等待其他各门各派好手聚齐。 月余之内,其他各门派好手陆续抵达,其中包括了上清派素空真人,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和玉女剑东方芸瑶,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和醉八仙土着子,峨眉派诸葛承阴和诸葛承义,以及远从西域而来的昆仑派蛇护法曲善和鹤护法久健。 众人全都到齐之后,聚在一起商议讨伐玄古帮之事。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德高望重,他双手合十,首先开口说道:“诸位,我们既然要讨伐玄古帮,莫若打蛇先打头,直接攻上玄古帮秦岭总舵,一举将玄古帮灭了。” 听到这话,凌孤帆摇头说道:“灵智大师,玄古帮势力庞大,秦岭总舵更是有帮主玄黄和十一曜星将镇守,恐非我们这些人可以挑落的。说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我们这些人上秦岭总舵的话,只怕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我与四弟商议过,不如我们集合各大门派力量,将玄古帮在应天府的中原分舵挑落,先断其一臂。” 崆峒派曾被玄古帮中原分舵攻打,差点遭遇灭门之灾,听到凌孤帆这番话,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和醉八仙土着子三人齐声叫好。 降龙罗汉灵智仔细思讨了一番,明白仅靠自己这些人想要挑落玄古帮总舵无异痴人说梦,而凌孤帆所提斩掉玄古帮中原分舵却是切实可行的谋划,于是也点头应承了下来。 降龙罗汉灵智这一点头,各大门派算是达成一致,先从东京出发攻打玄古帮在应天府的中原分舵。 北方多闻金刚灵狂这时却突然开口说道:“诸位,我们此行前往攻打玄古帮中原分舵是人多势众。不过我们若是如此浩浩荡荡前去,只怕还未到应天府,玄古帮早就得了消息,或溜之大吉,或调集力量来对付我们。老衲提议我们莫不如兵分两路,一路走旱路,一路走水路,在应天府外汇合后,再去攻打玄古帮中原分舵。” 降龙罗汉灵智听到灵狂提议,点头称好。于是众人仔细一番计议,丐帮东京开封府东舵头项鸣凫留下接应众人,其余十七位各门各派的好手分成两路。 一路由少林派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和铁琵琶木着子,峨眉派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昆仑派蛇护法曲善,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丐帮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上清派素空真人,和矢志复仇的阳云汉组成,合计十人,走旱路。 另外一路包括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峨眉派诸葛承阴和诸葛承义,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丐帮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共七人,走水路。 众人计议妥当,第二日收拾好行囊,走旱路的阳云汉十人先行出发。十人一路打马而行,天黑时分,到了一处乡村。 北方多闻金刚灵狂见天色已晚,招呼道:“诸位,我们找处客栈打尖休憩一晚,明日再走。”众人自无疑义,恰好见前面有处乡村客栈,十人急忙打马过去投宿。 到了客栈近前,众人见此乡村客栈前临官道,后傍大溪。数百株垂柳当门,一两树梅花傍屋。荆榛篱落,周回绕定茅茨,芦苇帘栊,前后遮藏土炕。 右壁厢一行,书写“庭幽暮接五湖滨”,左势下七字,题到“户敞朝迎三岛客”,店匾上书四个大字“祝家邸店”。 阳云汉十人进店打尖之后,分头安睡。阳云汉和凌孤帆住在东上房,上官碧霄和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住了南上房,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和铁琵琶木着子两师兄弟住了西上房,丐帮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和上清派素空真人住在北上房,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和昆仑派蛇护法曲善则住了居中的上房。 这一夜相安无事,早晨众人聚拢到客栈庭院内,却发现独独不见了上清派素空真人。丐帮西舵头索天宝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觉得甚是诧异,急忙说道:“清晨时分,素空真人起身前去如厕,这之后他就再没回到屋内。” 众人听到索天宝这样说,赶忙一齐前往雪隐之地搜寻。 在雪隐门口,众人发现有一人扑倒在地。少林派灵狂急忙上前将此人翻身,发现倒地之人正是上清派素空真人。 阳云汉伸手查探,发觉素空真人已经没了鼻息,身体也已是凉冰冰的,早已毙命多时。素空真人双眼圆瞪,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疑惑、惊讶和难以置信。 阳云汉急忙仔细查看素空真人身上的致命伤,发现素空真人被人从正面击中心脏,心脉尽断而亡,而他腰间悬挂的长剑,却还未曾拔出来。 众人看到此等情状,心中都是吃惊。丐帮索天宝喃喃说道:“我以为素空真人如厕之后,觅地打坐练功去了,也没在意他为何没有返回,没想到他竟然在此被人暗杀了……” 未等他说完,阳云汉却插口说道:“素空真人乃上清派高手,武功不弱。而且从他清晨起身如厕之时,还腰悬长剑来看,他一定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可暗杀他之人,却能在和他对敌之时,从正面一击而中,让他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更是连呼救都没有发出一声。因此暗杀素空真人之人,要么就是武功惊世骇俗,要么就是他相熟之人,趁其不备,一击致命。” 阳云汉说的这番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大家都是心情沉重若有所思的表情,唯独丐帮索天宝脸色变得煞白。 少林派灵狂闷哼一声道:“阳少侠说的甚有道理,这暗杀素空真人之人,一定是他熟悉的朋友,或许就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我们每人都将清晨时分的行踪交代一下。” 说到这里,灵狂顿了一顿,环顾了一下众人,这才接着说道:“当时我和蛇护法曲善都在屋内安睡,并未离开过上房。” 阳云汉接道:“凌晨时分,我和二哥在东上房内休憩,也未离开过。” 华山派东方芸瑶缓缓开口说道:“我和上官姑娘自昨夜住下后,从未离开过南上房,直到刚才下来和大家相聚。” 崆峒派金着子也紧跟着说道:“我和木着子师弟一夜安睡,并未离开过西上房。” 众人皆有人证,说完之后,齐齐扭头看向丐帮索天宝。索天宝脸色由煞白变得惨白,原本文弱的身体看起来有一些佝偻,慌张开口说道:“诸位,素空真人昨夜离开之后,我的确未曾离开过北上房半步…素空真人之死与我毫无干系……” 说到这里,索天宝也明白,这里这么多人,唯独自己一人没有人证,自己是辩无可辩,只得停下话语,眼巴巴看着众人。 众人虽是怀疑丐帮索天宝,可却没有证据,只得委托店家安葬上清派素空真人,其余九人接着上路。 众人带着疑惑和戒心,又踏上了征途。前途漫漫,还未到达应天府,自己这边就已经折损了一位高手,更是不辨真凶。余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每处落脚的时候,大家更加小心谨慎,尽量不落了单。 这一日,古道之上,马蹄声骤起,九骑疾驰而来。 当先两骑,正是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和铁琵琶木着子两师兄弟,紧接着两骑是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和昆仑派蛇护法曲善,再往后两骑是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和丐帮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最后三骑则是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 九人在古道之上纵马疾驰,古道两旁丛林密布。骑在龙驹马上疾驰的阳云汉突然心生警觉,一股强烈危机临近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阳云汉正待开口示警,跑在最前面的崆峒派两骑突然马失前蹄,将金飞爪金着子和铁琵琶木着子抛下马来。 原来古道之上,早被人埋上了绊马索。紧随其后的灵狂和曲善赶忙勒住马匹,在绊马索前险险停了下来。 落地之后的金着子在地上接连几个翻滚,这才稳住身形,正要起身站起取出兵器金飞爪,旁边树上突然飞下一人,手持鬼头大刀兜头向金着子砍去。此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面目丑陋狰狞让人作呕,正是鬼魔楚怀天。 鬼魔楚怀天这一式突袭势大力沉,金着子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就地一个翻滚,狼狈避开。鬼魔楚怀天跳步跟进,鬼头大刀横扫过来。金着子边急忙纵身后跃,边向腰间去摸自己的金飞爪兵器。 就在这时,金着子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心中大惊。此刻他身前有鬼魔楚怀天,身后又有劲风来袭,容不得他有思考的时间,急忙侧身闪避。 只可惜他闪身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金着子身后的劲风速度突然加快,竟有了破空的锐叫声响起。金着子只感到背心一痛,低头一看,一截剑尖从他的心脏处冒了出来。至死金着子都不知道,在他身后暗杀他的人正是在崆峒山上和他放对厮杀的无影魔郝无影。 这厢无影魔郝无影和鬼魔楚怀天联手击杀了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那边铁琵琶木着子的应变能力比之金着子强了几分,胯下坐骑被绊倒之后,木着子已经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地之后,就地又是一个翻滚,已经稳住了身形。 木着子正待站起身来,突然身后劲风起,木着子一伸手取过铁琵琶向身后封去,只听“当”的一声,木着子手中铁琵琶恰好挡住来袭兵器。木着子虽是向前一个趔趄,却趁机扭转回过身来,看到偷袭自己之人正是在崆峒山上和自己对战的为所欲为金刚腿。 为所欲为金刚腿占得上风之后,不容木着子有喘息之机,运起金刚腿迅猛无比向木着子踢去,腿势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木着子赶忙舞动铁琵琶全力封挡。两人兵器相交,木着子又向后退了三步。突然,一道人影从一旁苍天大树上扑下,凌厉的刀风从天而降。 第九十六章 山林暗杀 木着子无奈之下,只得挥铁琵琶上挡。只听“咔嚓”一声,木着子手中兵器铁琵琶竟被来袭的宝刀一斩为二,宝刀气势汹汹下劈过来,正砍中侧身闪避的木着子左边胳膊,疼的木着子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为所欲为金刚腿的长腿已经踢了过来,正中木着子胸口。木着子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从苍天大树上扑下来偷袭木着子的人正是刀魔冯问道,他手中所使的正是阳云汉家传的“龙雀宝刀”,锋利无比,只一刀就斩断了木着子的铁琵琶,还顺带斩断了木着子一条胳膊,金刚腿再乘虚而入,击杀了木着子。 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和铁琵琶木着子两人被玄古帮突袭身亡,只是在转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那边阳云汉七人勒马之后,正待驰援倒地的金着子和木着子,两边树林之中陡然飞出无数的大网,罩向众人。马上众人急忙各自取出兵器,破开来袭的大网。 紧接着,两边树林之中又飞出无数的竹子,这些竹子的头都被削成尖的,中者轻则受伤,重则毙命。 灵狂、曲善、东方芸瑶、索天宝、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七人赶忙各自舞动手中兵器,斩断来袭密密麻麻竹子,护住自己的身形。原来玄古帮在众人必经之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之阵。 就在阳云汉七人手忙脚乱之时,一道人影混在竹阵之中,悄然而至。七人之中,以阳云汉武功最高,他最先察觉有敌来袭,急忙出声示警:“大家当心,有敌人。” 话音未落,来敌已经混在竹阵中欺近众人,只见来敌手中宽刃长剑猛地刺向昆仑派蛇护法曲善。曲善得到阳云汉示警,急忙用单撅封挡来敌的宽刃长剑,另外一支单撅猛地回击向来敌的腰部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兵器相交,蛇护法曲善手中的另外一支单撅也同时砸在来敌腰部,来敌一个趔趄,跟着向一旁倒去。 曲善心中大喜,以为已经重伤来敌,急忙舞动双撅乘胜追击,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下腹的空当。受伤倒地的来敌却突然从地上窜起,一旁的阳云汉一边拨打来袭的竹子,一边偷眼观看这边的战团,发现来敌只是诈伤,赶忙再次高声喊道:“小心!” 可是却已然来不及了,来敌手中宽刃长剑准确无误刺入昆仑派蛇护法曲善的小腹之中,紧接着来敌飘然后退。原来混在竹阵之中偷袭曲善的人正是怪魔薛巨,他先从自己侏儒身体伪装出的巨大身材诱骗曲善,而后出剑重伤了曲善。 从崆峒派金着子和木着子二人身亡到昆仑派曲善重伤,这一切几乎都在同时发生,此时攻向众人的竹阵已成樯橹之末,来袭的玄古帮众魔中鬼魔楚怀天高喝一声:“撤!”玄古帮众魔听到号令,急忙各自纵身向路旁的树丛中逃去。 阳云汉一看心中大怒,拨打开最后飞过来的几根竹子,从“龙驹”宝马上纵身跃起。落地之后两个起落,已经到了树丛边缘,向逃跑众魔中的刀魔冯问道急追过去。 按理说,刀魔冯问道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可不知何故,已经窜到树丛之中的刀魔冯问道竟顿了一顿。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阳云汉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后,高喝一声:“刀魔,哪里逃,看我鸟翔式。” 伴随着这声暴喝,阳云汉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掠空滑翔之际,手中宝刀刀式将刀魔冯问道死死笼罩住。刀魔冯问道只感到身形被一股巨力阻滞住,大惊失色之下,急忙回身举龙雀宝刀便砍。 当回过身的刀魔冯问道看清来人是阳云汉时,心中更是惊恐。可此刻已经容不得刀魔冯问道再有思索之机,阳云汉口中又是一声暴喝:“蛇蟠式。”手中“绕指柔”宝刀曲直之间,犹如灵蛇吐信般突袭刀魔冯问道。 刀魔冯问道急忙舞动手中龙雀宝刀封挡。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却丝毫没有停滞,在内力激发之下,变成了一个“~”形,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闪电般划向刀魔冯问道的手腕。 刀魔冯问道吃惊之下,急忙弃刀缩手,险险避开了锋利的“绕指柔”宝刀,可龙雀宝刀却跌落在地。 阳云汉没有乘势继续用“蛇蟠式”追杀刀魔冯问道,而是口中再次暴喝:“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身刀合一,御空而行,犹如神龙游空,手中“绕指柔”宝刀凌空快速砍向刀魔冯问道。 刀魔冯问道利用阳云汉变招的空隙,急忙从腰间拔出合欢双刀,拼尽全力使出鸳鸯刀法的绝招“琴瑟和鸣”。合欢双刀直接发出尖锐的啸叫声,仿若整壶水最终沸腾的声响,拼死封向阳云汉劈过来的宝刀。 二人兵器轰然相交,刀魔冯问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出去,倒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口中吐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刀魔冯问道雪白的衣裳,眼看已经不活了。 阳云汉以力降力击杀刀魔冯问道之后,走过去捡起家传的龙雀宝刀,心情激荡之下,仰天一声长啸。 此时玄古帮前来偷袭的鬼魔楚怀天、无影魔郝无影、怪魔薛巨和为所欲为金刚腿四人早就弃刀魔冯问道不顾,逃之夭夭而去。 灵狂、东方芸瑶、索天宝、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五人忙着查看重伤的曲善,和被暗杀的金着子和木着子。阳云汉收刀也赶了过来,此番各大门派高手讨伐玄古帮,却接连折损高手,曲善又身受重伤,六人心中都极为沉重。 六人掩埋了金着子和木着子,又将曲善寄宿在附近一户农家之中,这才继续赶路。当天晚上,六人来到一处山林之外,此处山林横亘在众人的必经之路上,原本宽阔的道路在这里变得异常崎岖,很多地方小径甚至若有若无难觅踪迹。 少林派灵狂微蹙眉头,提议道:“诸位,我看此地异常凶险,不如我们在这山林外觅地先休憩一晚,明日再穿过这个山林。” 其他五人听到灵狂提议,自是没有疑义。几人从周围砍来树枝,点燃几堆篝火,防止有敌趁夜色来袭。篝火的火光映忖在众人的脸上,大家的脸色都是异常凝重。 这一夜众人就在山林外住了一晚,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众人收拾好行囊,阳云汉挑头,紧跟着上官碧霄、东方芸瑶、索天宝和凌孤帆四人鱼贯而行,少林派灵狂则在最后断后。 阳云汉跨着“龙驹”宝马缓缓而行,手中龙雀宝刀出鞘,纵使他武功高强,可在这遮天蔽日的山林之中也是不敢大意。 六人在山林之中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右前方一棵苍天大树上的树叶微动。阳云汉耳目敏锐,虽然只是几片树叶颤动,可还是立刻被阳云汉发觉。他极目看去,发现有一人身着斑驳绿色衣服的人潜伏在树干之上。若非阳云汉内力高强,眼神锐利,极难发现此人的存在。 阳云汉心中一凛,高喝一声:“有人埋伏。”说罢,从“龙驹”宝马上一跃而起,脚点苍天大树树干,朝那埋伏之人扑了过去。 绿衣人心知自己被发觉,从树干上起身逃窜。众人这才看出来,原来那绿衣人正是以暗杀功夫见长的无影魔郝无影。 少林派灵狂见阳云汉追了上去,急忙对剩下几人说道:“我和凌护法,上官姑娘从右路包抄,麻烦东方峰主、索舵头从左边包抄,这次务必为崆峒派金着子报仇。”五人立刻抽出兵器,下马兵分两路追敌。 只见无影魔郝无影在密丛之中几个纵跃,竟不见了踪影,阳云汉心中着急,发力追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左后方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阳云汉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急忙停住追赶无影魔郝无影的脚步,朝那惨叫声的方向奔去。 待阳云汉赶到近前,发现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斜卧在草地上,她的脸上满是惊怒的表情,嘴巴大张着,胸口有个大大的伤口,往外汩汩冒着血。东方芸瑶右手抓住腰间的剑柄,可是长剑才拔出了一半而已。 阳云汉当场怔住,什么人武功如此高强,让华山派中峰峰主玉女剑东方芸瑶连长剑都只拔出一半,就将她当场击杀?又是什么让心若止水、武功高强的玉女剑东方芸瑶如此惊怒呢? 就在阳云汉发怔的时候,突然树林中又有响动声传来,阳云汉急忙回身,厉声说道:“什么人?” 只见树木闪动,少林派灵狂当先冲了过来,紧接着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出现在阳云汉面前。原来灵狂三人原本打算从右边包抄无影魔郝无影,却突然听到左边传来的惨叫声,急忙调转方向也赶了过来。 灵狂看到倒地而亡的东方芸瑶,惊怒问道:“怎么回事?” 阳云汉回道:“我听到这边有惨叫声,连忙赶了过来,可等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东方峰主已经被人杀害了。” 听到阳云汉的话,灵狂仔细打量了一番东方芸瑶的死状,突然高声怒喝道:“索天宝去哪里了?”原来灵狂这时忽然想起不见了丐帮西舵头索天宝踪影。 伴随着灵狂的这声怒喝,树林中又出现一阵“哗哗”声,丐帮西舵头索天宝从密林深处慌张窜出。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也仿佛被惊呆了。 灵狂高声怒喝道:“索天宝,你应该是和东方峰主在一起的,可刚刚你又去了哪里?” 听到灵狂的质问,索天宝急忙分辩道:“我原本是和东方峰主一起包抄无影魔的,可我们追了一段之后,却发现了为所欲为金刚腿的身影,我和东方峰主一商量,我单独前往追赶金刚腿,东方峰主继续包抄无影魔。待我追了一段之后,突然听到凄厉叫声,心知不妙,这才急忙奔回,没想到东方峰主她……她竟然被人杀死了。” 听到索天宝这番说辞,灵狂怒道:“索天宝,你这是信口雌黄,前番素空真人之死,你就脱不了干系,这次你和东方峰主一起,结果她又出了意外。你看东方峰主前胸中招,而手中长剑只拔出了一半,这明明就是熟人所为,否则谁又能如此轻易击杀堂堂的华山派玉女剑,让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呢?而且,东方峰主脸现惊恐,这更说明了杀她之人定是她意想不到之人。这里只有我们几人,除你之外,还能是谁?” 听到灵狂的质问,索天宝脸色惨白,高声呼喊道:“冤枉啊,冤枉,我刚刚所说句句是实,素空真人和东方峰主之死的确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知道这里面必有蹊跷,可我确实与玄古帮没有任何瓜葛。” 听到索天宝如此苍白的辩解,灵狂对他怒目而视,举起奇门兵器精钢宝伞就要上前和索天宝放对。 此刻阳云汉心中也充满了困惑,自己一行出发的时候有十人,但到了此地,却已经连折五人,索天宝虽有极大嫌疑,可却没有确凿证据。 想到这里,阳云汉横身拦住灵狂道:“灵狂大师,我们身处密林之中,刚刚只见无影魔现身,而鬼魔、怪魔和为所欲为金刚腿都不见踪迹。强敌环伺,我们还是速离此地为好。” 听到阳云汉这话,灵狂冷哼一声,冲索天宝说道:“索天宝,你若不是玄古帮的走狗也就罢了,若的确是你杀的素空真人和东方峰主,老衲定取了你的性命为他们报仇。”说罢,灵狂收起宝伞。听到灵狂这番话,索天宝满脸悻悻然,可又无可奈何。 这时凌孤帆上前搬起东方芸瑶的尸身,阳云汉挑头,上官碧霄、凌孤帆、索天宝依次而行,灵狂走在最后,同时监视着索天宝的行迹。五人回到马匹旁,上马缓缓而行,好不容易五人出了山林,觅地将东方芸瑶葬了,这才继续赶路。 剩余的路程,五人小心翼翼,而玄古帮众魔也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未现身。阳云汉五人顺利抵达应天府北郊外,看到走水路的另外一拨人马早已经到了,只是原本的七人竟只剩下五人。 这五人是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峨眉派诸葛承义,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却少了峨眉派诸葛承阴和丐帮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两人。 那边五人看到阳云汉一行,显然更是吃惊,原本十人竟然只剩下了区区五人。降龙罗汉灵智开口问道:“灵狂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情?” 北方多闻金刚灵狂急忙将一行人的遭遇原原本本向降龙罗汉灵智五人说了一通,而后摇头叹息道:“没想到玄古帮竟提前得了消息,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令我们死伤惨重。这全是我的错,万万不该提议大家兵分两路。灵智师兄,你们这边又是怎么回事情?” 降龙罗汉灵智轻声叹息,将他们这一路的情形也一一道来。 第九十七章 分舵会战 原来他们一行七人在东京码头上了客船之后,第一个白天太平无事。到了晚饭时分,众人在大船之上用餐,船家端上石髓羹、入炉羊罨、桐皮面等各式菜肴。 七人中除了诸葛承义外,都是久在江湖行走之辈,自是小心翼翼。丐帮北舵头高由简取出银针,在菜肴中逐一试探了一番,发现银针之上并无异常,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动箸吃喝。 诸葛承阴吃了几块羊肉之后,又捞了面吃起来,没想到才吃了两口,诸葛承阴陡然大叫一声:“好痛!” 只见他捂住肚子,身体由于疼痛弯曲成一个虾米状。其他几人连忙查看诸葛承阴情形,见他脸上转瞬之间已经布满了黑色。 诸葛承义大惊失色,赶忙扶住诸葛承阴,高声呼喊道:“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诸葛承阴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转眼之间竟是气绝身亡。 这一下事起突然,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降龙罗汉灵智仔细查看了一番诸葛承阴吃过的东西,突然伸手将入炉羊罨和桐皮面两道菜倒到一个盘子里,又伸手取出银针在盘子里试探了一下,待那银针取出的时候,豁然变成了漆黑色。 除了诸葛承义抱着诸葛承阴失声痛哭外,降龙罗汉灵智、醉八仙土着子、鹤护法久健、五云剑北堂轩和北舵头高由简不禁面面相觑,五人心中都甚是震骇,这下毒之人心思太过狠辣,他猜到众人必定会试探菜肴中是否有毒,是以将下毒之物分别放在两道菜肴之中,若是分开来吃自然是毫无问题,可一旦两道菜肴混合在一起,立刻成为剧毒,致人于死地。 此时大船之上的商客见有人毙命,早乱成了一锅粥。北舵头高由简猛地拔出双刀,高声喊道:“大家休要慌乱,我乃丐帮舵头,我们一位同伴被人毒杀,在场的人我们都要一一查探一番,大家各回原位,不得随意走动。” 商客们听到高由简的呼喝,渐渐安静下来。降龙罗汉灵智这个时候突然插口说道:“除了在场的这些人外,麻烦醉八仙和鹤护法再到后舱去查看一下那些厨子,恐怕他们的嫌疑更大。” 几人听了降龙罗汉灵智的建议,个个点头称是。降龙罗汉灵智、五云剑北堂轩和北舵头高由简在船舱之中查探,醉八仙土着子和鹤护法久健赶去后舱搜寻。 可降龙罗汉灵智、北堂轩和高由简仔细盘问了一圈船舱中的商客,却没有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又过得片刻,土着子和久健返回,也是一无所获。降龙罗汉灵智无奈说道:“既已如此,随后的行程我们多加小心。”众人心情沉重,可又无可奈何,只得返回通铺休憩。 到了第二日,六人没敢再吃船上任何菜肴,可腹中饥饿,于是北舵头高由简试探了一下米饭中没有毒物,六人只吃了白米饭完事。 到了第三日晚上,六人依旧只吃白米饭。高由简却瞥见远处有一桌上独自座着一人,此人相貌平平,看起来是个商人模样,正从汤碗中舀汤滋滋有味喝着,边喝还边啧啧咂嘴。 北舵头高由简生性贪嘴,这两日只吃白米饭,嘴里早淡出鸟来。他心念一动,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开口说道:“这位老兄,我看你这汤味道甚好,想从你这买下这碗汤如何?”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慌忙说道:“区区一汤而已,若是兄台想喝,就送给兄台了。” 北舵头高由简身在丐帮,最为注重礼仪,如何肯答应,死活付了铜钱给那人,买了那碗汤,返身走回自己六人的桌旁坐下。高由简脸上露出知足常乐的笑容,喝了几口汤,方才张口冲其余五人说道:“诸位,这汤味道果然极为鲜美,大家都来喝点吧。” 可高由简却突然看到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久健和北堂轩五人都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上均露出惊恐的表情。高由简心中大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们怎么不喝汤,为何看着我的脸。” 诸葛承义颤声说道:“高舵头,你的脸,你的脸……”原来诸葛承义五人看到高由简的脸在喝完汤之后,转瞬之间变成了死灰色,犹如死人的脸色一般,可高由简却好似全然不知。 听到诸葛承义的话,高由简突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不由自主手捂心脏,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指远处那人说道:“汤中有毒……”话还未说完,人已经仰面跌倒而亡。 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久健和北堂轩五人没想到高由简毒性发作如此之快,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取出兵器,向远处那人包抄过去。 此时船舱之内,商客们见又有人暴毙,又是一阵大乱,纷纷往自己的通铺逃避,无意中减缓了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久健和北堂轩五人的包抄速度。 趁乱之际,远处桌子那人突然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几下,去掉脸上伪装,露出一张阴鹫的脸。包抄上来的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看到这张脸,浑身一震道:“你是毒魔,原来是你搞的鬼。” 那易容之人正是玄古帮内三堂的毒魔铁灌英,他仰天哈哈大笑道:“我的使毒功夫如何?”说罢,不待五人合围过来,突然破窗而出,纵身向外跳去。 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久健和北堂轩五人见状大惊,急忙围拢过来,却看到一艘小船尾随在大船旁边,小船船头站着一位黑衣蒙面女子。 毒魔铁灌英冲出大船之后,眼看就要轻飘飘落在小船的船头。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心中不忿,手持奇门兵器鹤杖跟着就从大船窗口破损处跃出,纵身直扑毒魔铁灌英。鹤护法久健的去势甚是迅疾,远比毒魔铁灌英来的要快。 此时毒魔铁灌英刚刚落在小船船头,还未及回身,鹤护法久健的鹤杖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和北堂轩四人正待喝彩。小船头站着的那位黑衣蒙面女子突然出掌攻向鹤护法久健。 身在半空中的久健只觉得一股劲气袭来,心知若不躲避,必受重伤,只得凌空一个扭身,向侧方闪去。 这样一来,鹤护法久健攻向毒魔铁灌英的招式已然落空。若是在平常陆地之上,鹤护法久健当可安稳落在地上,可此时他却是身在河面之上,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突然有一人喊道:“鹤护法接住。” 久健看身边有一钢枪伸到,急忙伸手抓住。那头握枪之人,发力一挑,竟将即将落水的鹤护法久健挑起,凌空又跃回了大船船舱。这出手相救之人正是手拿霸王枪的少林降龙罗汉灵智。 这时小船已经划远,站在船头的毒魔铁灌英阴鹫的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另外那位黑衣蒙面女子眼神却极为凄厉,死死盯着众人。 大船之上的灵智、土着子、诸葛承义、久健和北堂轩五人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二人乘小船离去。往后的行程船上再无意外发生,五人方才平安抵达南京应天府,先安置了诸葛承阴和北舵头高由简尸身,这才赶到事先约定好的集合之地。 降龙罗汉灵智将他们一行的遭遇说完,大家心情都极为沉重。此行出发的时候一共有十七位各门各派的高手,可到了此地却已经折损了七人。 少林派灵狂起身说道:“玄古帮虽是早有防备,暗杀了我们这么多好手。可我们各大门派既然已经到了此地,岂能半途而废。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武林中人笑掉大牙,说我们各大门派怕了玄古帮。” 阳云汉也跟着站了起来,慨然应道:“灵狂大师说的对,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我们这就杀到玄古帮的中原分舵去剿灭他们。”余下众人受到二人话语激励,也是慨然叫好。 阳云汉等十人一路来到南京应天府的南郊外,玄古帮中原分舵就坐落在此。玄古帮势力庞大,财力雄厚,在南京应天府南郊处圈占了极大的一片土地,建立了一处山庄。 阳云汉十人到了山庄门口,见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山门,看上去好似有四十余尺高。山门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玄古帮”三个烫金大字,端的是气势非凡。只是山庄大门却是敞开着,门口更是空无一人,并没有玄古帮弟子把守。 阳云汉十人没有丝毫犹豫,走入山庄之内,见庄内沟壑纵横,山峦起伏,碧波荡漾的大小湖泊点缀其间,众多的楼堂殿阁掩映在山峦沟壑之中,端的是好一处风水宝地。众人却无暇欣赏美景,在山庄内搜寻起敌踪来。 阳云汉十人一路来到一处巨大的宫殿门口,见此宫殿外是个偌大的演武场,百来个人站在演武场当中。 这群人中,站在最前排的是玄古帮圣魔叶培天、鬼魔楚怀天、毒魔铁灌英、怪魔薛巨、无影魔郝无影、为所欲为金刚腿,以及一个蒙面男子,七人身后则是百来位玄古帮帮众。 看到阳云汉十人,圣魔叶培天冷冷说道:“诸位,你们胆敢前来我玄古帮中原分舵挑衅,真是自不量力……” 不待圣魔叶培天说完,阳云汉插口说道:“圣魔,多说无益,今日就要让你们玄古帮血债血偿,我们拳脚上面见真章。” 说罢,阳云汉拔出家传龙雀宝刀,纵身向圣魔叶培天扑去。圣魔叶培天前番在崆峒山上一时托大被阳云汉所伤,一直对阳云汉心存忌惮,此刻见阳云汉扑了过来,圣魔叶培天急忙展开“疾影灭绝神功”,身形变幻,犹如鬼魅一般绕着阳云汉疾速而行。 圣魔叶培天上来就打定主意,不与阳云汉以硬碰硬,阳云汉想要凭着“龙甲神诀”绝学迅速取胜,也是不易,二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余下众人之中,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扑向了鬼魔楚怀天,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冲向毒魔铁灌英,凌孤帆持剑上前和怪魔薛巨捉对厮杀,丐帮西舵头索天宝对上了无影魔郝无影,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拦住了为所欲为金刚腿的去路,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和那神秘的蒙面男子放对拼杀。 剩下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还有峨眉派诸葛承义以及上官碧霄三人则杀向那些玄古帮帮众,各大门派高手和玄古帮众绞杀在了一起。 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对上鬼魔楚怀天之后,接连施展出少林罗汉夺命枪法的“猛虎出笼”、“四夷宾服”、“灵猕护脑”、“万法归宗”。鬼魔楚怀天见状展开鬼头大刀,上下翻飞迎敌。鬼魔楚怀天的武功招式简单直接,却招招式式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降龙罗汉灵智的罗汉夺命枪法走的也是刚猛招式,多是舍命的打法,但狭路相逢勇者胜,鬼魔楚怀天厮杀起来比降龙罗汉灵智还不惜命,二人相斗良久,降龙罗汉灵智始终无法轻易破解鬼魔楚怀天强悍凶猛的搏命招式。 降龙罗汉灵智心中焦急,一摆手中霸王枪,口中大喝道:“看我霸王枪法。”说着话,手中钢枪晃动,幻化出八道枪影攻向鬼魔楚怀天,正是降龙罗汉灵智成名绝学“霸王枪法”中的“八面埋伏”招式。 鬼魔楚怀天见状,并不慌乱,也是断喝一声:“来的好!”手中鬼头大刀直劈而下,兜头向降龙罗汉灵智砍去,竟是全然不顾降龙罗汉灵智攻来的霸王枪,但求与降龙罗汉灵智玉石俱焚。 降龙罗汉灵智见鬼魔楚怀天使出了这以不变应万变的招式,心中也是无奈,手中霸王枪一抖,八道枪影化为一道,正好封挡住鬼魔楚怀天劈过来的鬼头大刀。二人兵器相交,降龙罗汉灵智胜在内力醇厚,鬼魔楚怀天胜在占据先机,二人各自退后一步,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鬼魔楚怀天毫不停歇,立刻上前接着劈砍。降龙罗汉灵智心中气恼,自己明明武功强过鬼魔楚怀天,却被对方凶悍打法屡屡克制,丧失先机。降龙罗汉灵智想到这里,继续展开“霸王枪法”和鬼魔楚怀天斗在一处。 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和毒魔铁灌英的战团,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毒魔铁灌英全力展开毒功,周身毒雾扩充到一丈余地,不仅将自己周身笼罩住,还将北方多闻金刚灵狂也渐渐笼罩住。 可北方多闻金刚灵狂的金刚护体神功已然大成,神功运转之下全然不惧毒雾侵体。只见灵狂全力旋转手中精钢宝伞,宝伞之上带起的劲风迅速驱散毒雾,向毒魔铁灌英罩去。 毒魔铁灌英毒功被克,心中吃惊,只得一边游走,一边将自己的毒功运到极致,双掌所过之处,无不带起一股黑雾,既护住自己要害,又间或反击向灵狂。一时之间,毒魔铁灌英虽是处于下风,却也不至于落败。 这厢凌孤帆和怪魔薛巨捉对厮杀,前番侏儒薛巨采用诱敌之计重伤昆仑派蛇护法曲善,已经被凌孤帆所知,所以凌孤帆展开峨眉派“残虹剑法”招招式式不离怪魔薛巨的上盘要害。怪魔薛巨的一大诱敌法宝既被凌孤帆识破,武功大打折扣,只得手舞宽刃长剑自保。 凌孤帆攻势凌厉,全力展开峨眉派“残虹剑法”的“残虹拂马鞍”、“斜影照残虹”、“日气抱残虹”、“残虹不映天”等各式招式攻向怪魔薛巨,杀的怪魔薛巨节节败退。 丐帮西舵头索天宝和无影魔郝无影却成了缠斗之局。丐帮西舵头索天宝看起来虽然文弱,却自幼行走天下,年过半百,足迹却早已遍布大宋至道十五路,游历之广,丐帮无出其右者。 他的一身武功都在两条腿上,自幼修炼,以意领气,以气促形,以形长功,出腿发劲时如钢打铁铸,力大无穷,兼之快如疾风,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威力无比。 无影魔郝无影的身手也是不弱,他身形诡异,索天宝来攻之时,他就飘然闪避,索天宝招式用尽之时,他就飘然而回,手中短剑如毒蛇吐信般刺向索天宝的要害之处,二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对上了为所欲为金刚腿之后,施展出醉八仙招式,跃翻仆腾之间,或拳或腿攻向金刚腿。 为所欲为金刚腿身形闪动,前进后退之间身法迅疾,间或找准空当,运起左边金刚腿迅猛反攻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招式狠辣,专攻要害。二人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峨眉派诸葛承义和上官碧霄三人此时却如入无人之境般,杀的一众为虎作伥的玄古帮众人仰马翻。 整个战团之中唯独只有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在和那神秘蒙面男子放对厮杀之时,越斗越是心惊。 第九十八章 无间地狱 昆仑派鹤护法久健使出奇门兵器鹤杖攻向对面那蒙面男子,蒙面男子用的兵器则是一对短刀。久健手使长兵器,利于远战,对面那蒙面男子用的是短兵器,利于近战,二人前驱后退,你追我赶,斗在了一起。 几招过后,鹤护法久健就稳稳占了上风,可鹤护法久健却越斗越是心惊,他分明感到对面的面男子仿佛拼命想隐藏自己的武功路数,出招之时好似受到了诸多限制。最奇特的是鹤护法久健越斗越觉得对面蒙面男子的武功路数是自己异常熟悉的。 两人又对拆了几招,鹤护法久健的鹤杖突然横扫对面蒙面男子的腿部。蒙面男子急忙跃起躲避,鹤护法久健却突然变招,手中鹤杖转横扫为上撩,向蒙面男子下巴撩去。 蒙面男子急忙仰头躲避,险险避开了来袭的鹤杖,可蒙在脸上的黑面纱却被鹤杖之上的劲风刮起,露出了蒙面男子的真面目,原来鹤护法久健有意使出此式一探蒙面人真容。 随着蒙面男子面上黑纱飘落,鹤护法久健脸上神色大变,惊叫出声:“蛇护法,怎么是你?” 原来那蒙面男子正是昆仑派蛇护法曲善,怪不得鹤护法久健一直觉得此人武功似曾相识。听到鹤护法久健惊呼声,场上厮杀之人纷纷住手,朝这边看了过来。 蛇护法曲善见自己面容已经暴露,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道:“的确是我,不过我早已加入玄古帮,我乃玄古帮总舵十一曜星将‘月孛星将’。 前番在古道之上,我和怪魔薛巨合演了一场戏,假意伪装成被怪魔所伤,其实我并无大碍。你们离开之后,我旋即溜出农家追了上去。 在山林之中,我们商定好先由无影魔郝无影现身引你们前去追赶,又由为所欲为金刚腿引走丐帮西舵头索天宝,只留下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独自一人。 这时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趁其错愕我曲善为何没有重伤之时将其击杀。”月孛星将曲善叙说完毕,洋洋得意之下,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昆仑派蛇护法曲善摇身一变成了玄古帮十一曜星将的月孛星将,阳云汉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在祝家邸店之中,上清派素空真人之死和玄古帮内贼脱不了干系,如今看来这内贼并不是大家先前一直怀疑的丐帮西舵头索天宝,反而是眼前的曲善。可曲善在祝家邸店之时,却是和少林派灵狂一起住在了居中的上房之中,偏偏当时少林派灵狂曾给曲善作证,说曲善从未离开过客房。这曲善既是玄古帮内奸,那岂非少林派灵狂说了假话。 灵狂为何会说假话呢?阳云汉刚刚想到这里,猛然听到场中少林派北方多闻金刚灵狂大喝一声:“何须多言,取你的狗命。”说罢抡起手中宝伞向月孛星将曲善打去,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灵狂攻向曲善。 只是灵狂手中宝伞到了中途,却陡然变换方位,狠狠砸向站在他身边的丐帮西舵头索天宝头顶。 索天宝还在为灵狂嫉恶如仇攻向内奸月孛星将曲善暗自喝彩,万万没想到灵狂会突袭自己,猝不及防之下,不及闪避,正被金刚宝伞砸中脑袋,*迸裂倒地而亡,至死他都不明白灵狂为何会突然向自己出手。 阳云汉虽是心生警惕,却也是救之不及。灵狂击毙索天宝之后,纵身跃到玄古帮那边,站定之后,得意忘形大笑道:“我乃玄古帮总舵十一曜星将‘罗睺星将’。” 各大武林正派中人这时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神情黯然,凄然问道:“灵狂师弟,原来你是有意唆使我们分兵两路进击玄古帮中原分舵,你们好各个击破,先后害了上清派素空真人、崆峒派金着子、木着子、华山派东方峰主、丐帮高舵头、峨眉派诸葛承阴的性命。只是老衲很好奇,你为何要背叛师门,投靠玄古帮?” 听到灵智询问,灵狂晒然一笑道:“我留在少林派有何好处?少林派早已是日薄西山,如今玄古帮才是武林正统,就算一统江湖也是指日可待。而且玄古帮许给我‘罗睺星将’之职,等玄古帮一统武林之时,我的地位自是尊崇,好过我在少林派担任区区一个金刚之职。” 降龙罗汉灵智听完罗睺星将灵狂这番话,以他的极深修为,也是脸现怒容,喃喃说道:“见闻生贪好,欲望成结缚,如同群飞蛾,死于灯焰处。孽障,纳命来。” 降龙罗汉灵智念完偈语,舞动手中霸王枪扑向罗睺星将灵狂。灵狂见状,也不示弱,展开精钢宝伞迎了上去。 二人师出同门,互相知根知底,一个全力使出霸王枪法,一个使出精钢伞法,斗在一起。降龙罗汉灵智身为师兄,内力远比罗睺星将灵狂深厚,加上他的霸王枪法也比灵狂精钢伞法刚猛,很快占得上风,不过降龙罗汉灵智要想速胜罗睺星将灵狂也是不易。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醒悟过来,继续上前捉对厮杀。阳云汉依旧攻向圣魔叶培天,凌孤帆照旧对上怪魔薛巨,昆仑派鹤护法久健仍然和月孛星将曲善搏杀,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自然而然挑上了为所欲为金刚腿。 鬼魔楚怀天此时却空了出来,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见状,急忙摆剑上前拦住鬼魔楚怀天的去路。鬼魔楚怀天也不答话,舞动鬼头大刀,向五云剑北堂轩展开凌厉攻势。 北堂轩急忙运起“太华内功”,展开五云剑法三式中的“神土式”和“仙油式”封挡住鬼魔楚怀天的攻势。紧接着北堂轩运起“太华内功”的真气修炼法门“老君挂犁”,炼精化气之后,寄出五云剑法中的绝招“倚云式”直击鬼魔楚怀天。 鬼魔楚怀天不慌不忙,依旧用以命搏命的招式将北堂轩如苍鹰般直落而下的攻势封挡住,二人斗的是难分难解。 毒魔铁灌英正想上前夹击阳云汉,峨眉派的诸葛承义却冲了上来,展开峨眉派的“残虹剑法”招式以攻代守,全力猛攻毒魔铁灌英。可毒魔铁灌英的毒功远高过诸葛承义,诸葛承义为毒雾所困,尽落下风,才交手几招就已经是险象环生。 上官碧霄此时也舍了玄古帮众,展开峨眉派“惊鸿剑法”的“翩若惊鸿”、“惊鸿照影”、“惊鸿一瞥”、“千里惊鸿”各种招式全力封住无影魔郝无影的去路。 可上官碧霄武功本就不及无影魔,加之她重伤还未痊愈,更加不敌无影魔,只能全力施展峨眉派以防守见长的“惊鸿剑法”苦苦支撑。好在无影魔郝无影垂涎上官碧霄美貌,心存戏弄之心,不欲刺杀上官碧霄,才让上官碧霄得以支撑下来。 曲善和灵狂变身月孛星将和罗睺星将之后,玄古帮已然占得上风。就在众人缠斗之时,突然从巨大宫殿之中闪出一个黑衣蒙面女子。 场中搏杀的阳云汉和各大正道门派中人并未留意到这位悄然出现的女子。黑衣蒙面女子瞥了一眼场中各个战团,陡然加速掠到毒魔铁灌英和诸葛承义的战团内,挥掌拍向诸葛承义的后背。 诸葛承义应付毒魔铁灌英已经不支,哪里料到身后还有强敌来袭,正被那黑衣蒙面女子击中后背,心脉尽断倒地而亡。 黑衣蒙面女子击杀诸葛承义之后,毫不停留,猛地扑向阳云汉和圣魔叶培天战团,状若疯癫般挥掌攻向阳云汉。 圣魔叶培天的“疾影灭绝神功”全力施展开来,本就只是略弱于阳云汉,此时这位黑衣蒙面女子加入战团之后,身形鬼魅闪动,竟也使出了“疾影灭绝神功”,向阳云汉发起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二人合力之下将阳云汉死死困住。幸而这黑衣蒙面女子的“疾影灭绝神功”还略显生涩,才让阳云汉施展“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和“蛇蟠式”苦苦支撑住。 腾出手来的毒魔铁灌英扫视了一眼场中战团,见无影魔郝无影和上官碧霄的战团之中,无影魔郝无影虽是稳占上风,却一直没有痛下杀手,毒魔铁灌英心中暗骂一声,就往二人战团掠去,想向上官碧霄痛下杀手。此时若任由毒魔铁灌英加入战团,只怕上官碧霄即刻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时,鬼魔楚怀天突然一摆鬼头大刀,斜劈五云剑北堂轩。五云剑北堂轩见鬼魔楚怀天这招来势汹汹,不欲和鬼魔楚怀天以硬碰硬,一个闪身避开。 鬼魔楚怀天要的就是这个空隙,突然从二人的战团之中抽身退开,斜向飞掠往无影魔郝无影和上官碧霄的战团,口中还跟着大喝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鬼魔楚怀天竟似要抢在毒魔铁灌英之前解决上官碧霄。 无影魔郝无影虽然怜香惜玉,却也不便阻拦前来助战的鬼魔楚怀天。鬼魔楚怀天的鬼头大刀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道凌厉凛冽的劲风,一颗头颅随着这道劲风在空中飞舞。只是这颗人头却并非上官碧霄的,豁然是无影魔郝无影的头颅。 无影魔郝无影那飞舞在空中的头颅面孔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为何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在自己视线的下面。不过无影魔郝无影的诧异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直到这个时候,无影魔郝无影那没有头颅的躯体才堪堪跌倒在地。 这一下奇变突生,场中交手双方再次纷纷停手分开,众人齐齐看向鬼魔楚怀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出手斩杀了无影魔郝无影。 鬼魔楚怀天那张丑陋狰狞,令人作呕的脸孔上此时突然泛起苦涩的笑容。不过他的笑容令他那刀疤纵横肌肉横翻的脸孔看起来反而愈发的丑恶恐怖。 圣魔叶培天脸色铁青,大声质问道:“鬼魔,你是患了失心疯么?为何要杀无影魔?” 鬼魔楚怀天仰天凄然大笑,冲对面的玄古帮众人厉声问道:“你们想知道我为何要杀死无影魔,那我告诉你们。你们可知道十年前的西域天山派有个‘玉面侠’楚少龙么?” 圣魔叶培天听到询问,皱了皱眉头道:“十年前我们玄古帮崛起之时最关键的一役就是全歼西域天山派,你说的‘玉面侠’楚少龙应该就是死于那一役的。从此之后,武林中众多小帮派震慑于我玄古帮的威名而纷纷投效于我们,我说的对么?” 鬼魔楚怀天听到这话,再次仰天凄然大笑道:“不错,十年前你们玄古帮灭了天山派,从那时起,天山派的‘玉面侠’楚少龙就死了,不过玄古帮的鬼魔楚怀天却诞生了。” 玄古帮众听到鬼魔楚怀天的话,都是大吃一惊,圣魔叶培天疾声问道:“你说什么?难不成你是‘玉面侠’楚少龙?” 也难怪圣魔叶培天如此吃惊,原来天山派“玉面侠”楚少龙是当年武林中鼎鼎有名的美男子,加之他武功高强,三十二路天山剑法打遍天山南北罕逢敌手,为人又极为豪侠,曾令无数江湖女子为之动心,可他如何会成了今天鬼魔楚怀天这般骇人模样? 鬼魔楚怀天摸了摸自己的脸孔说道:“我就是当年那个‘玉面侠’楚少龙。天山一役,我天山派所有师兄弟被屠杀怠尽,只有我楚少龙苟活了下来。为了复仇,我自毁容貌,改名楚怀天,又弃剑用刀,加入玄古帮。入帮之后,我凭着一股狠劲成了中原分舵内三堂的鬼魔,十年来我一直都在苦苦等待复仇的这一天。” 说到这里,鬼魔楚怀天看了一眼阳云汉:“阳小弟,你知道为何当年在建州农舍外,蝠魔李翼幅会在竹林外无缘无故顿了一顿,最后被你斩杀了吧?还有那刀魔在山林之中逃遁之时,也是同样无缘无故顿了一顿,最后也为你所杀,其实他们都是被我偷偷所阻。” 说到这里,鬼魔楚怀天凄然一笑:“只可惜,在玄古帮这么多年,我还是没能查探出玄古帮总舵更多的秘密。此番我只能现身助你们剿灭玄古帮中原分舵,为我那些惨死的门派中人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鬼魔楚怀天一摆手中的鬼头大刀,冲对面的玄古帮众人吼道:“谁敢上来与我楚少龙一战?” 毒魔铁灌英就在玉面侠楚少龙的身前,闻言闪身上前展开毒功攻向玉面侠楚少龙。 场中两边人马见状,再次上前捉对厮杀。降龙罗汉灵智展开霸王枪法攻向罗睺星将灵狂,昆仑派鹤护法久健依旧狠狠扑向月孛星将曲善,凌孤帆则继续和怪魔薛巨缠斗,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依然和为所欲为金刚腿斗的难分难解。 在这五对人马捉对搏杀之时,上官碧霄和五云剑北堂轩冲向阳云汉身边,和阳云汉合力共斗圣魔叶培天和那黑衣蒙面女子。这一来阳云汉得到强援,很快扳回劣势,五人一场混战,斗的是不可开交。 此时毒魔铁灌英全力展开毒功,周身一丈余地全被黑雾笼罩住。玉面侠楚少龙心知这黑雾之中蕴含剧毒,他没有金刚护体神功,自然不敢大意,一边运功护住心脉要穴防止毒气入侵,一边展开鬼头大刀猛攻毒雾之中的毒魔。 玉面侠楚少龙有心速战速决,鬼头大刀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招式凌厉凶狠。毒魔铁灌英见状,在毒雾之中辗转腾挪,一边躲避玉面侠楚少龙的鬼头大刀,一边寻机挥毒掌反击玉面侠楚少龙。 毒魔铁灌英有心拖延时间,好让玉面侠楚少龙被毒雾所侵,不战自败。玉面侠楚少龙身经百战,自是识破毒魔铁灌英的心思,攻势更加凌厉,可毒魔铁灌英武功也甚是高强,急切之间哪里就能迅速解决战斗。 这毒魔铁灌英周身毒雾全靠内力驱使,颇为耗费内力。而玉面侠楚少龙身处毒雾之中,要运功克制这剧毒无比的毒雾,更是需要耗费极多的内力。二人此番搏杀,到了最后,拼的不再是谁的招式更加精妙,而是比较谁的内力更加浑厚。 眼看二人你来我往,又斗了十来个回合,就在玉面侠楚少龙心中愈来愈焦躁之时,环绕在毒魔铁灌英四周的毒雾突然开始转淡,笼罩的范围也缓缓缩小。玉面侠楚少龙心中大喜,知道毒魔铁灌英终于是内力不支。 第九十九章 刀光血影 周围毒雾减淡,玉面侠楚少龙压力顿减,需要运起防护心脉要穴的内力也是骤减。玉面侠楚少龙体内真气运转,聚集剩余雄浑内力,手中鬼头大刀向毒魔铁灌英狠狠削去。 毒魔铁灌英见状赶忙闪身躲避,玉面侠楚少龙却早已算计好毒魔闪避方位,手中鬼头大刀变削为扫,直扑毒魔身体而去。 玉面侠楚少龙这一下变招迅猛快速,刀式大开大阖,劲气十足。毒魔铁灌英立刻被玉面侠楚少龙鬼头大刀的刀锋扫中,人跟着凌空腾起,口吐鲜血,跌落在十几尺外,眼看不活了。 玉面侠楚少龙也没料到毒魔铁灌英最后关头会如此不堪一击,稍微愣了愣神,这才返身扑向降龙罗汉灵智和罗睺星将灵狂的战团,运起鬼头大刀向罗睺星将灵狂兜头劈下。 罗睺星将灵狂在降龙罗汉灵智霸王枪法的刚猛攻势之下,早就左支右绌,此刻玉面侠楚少龙大刀劈来,罗睺星将灵狂不敢再以硬碰硬,手中精钢宝伞一个虚晃,就要避开。没想到玉面侠楚少龙手中鬼头大刀凌空一个转折,竟变下劈为横斩。 玉面侠楚少龙这下变招极为迅疾,罗睺星将灵狂避无可避,紧要关头,猛地一按手中精钢宝伞的机括,宝伞在瞬间打开,伞面正挡住玉面侠楚少龙来袭的鬼头大刀。 这下二人以硬碰硬,均是向后连退三步。只是还未等罗睺星将灵狂稳住身形,旁边降龙罗汉灵智突然运起霸王枪,凌空跃起,悄无声息刺向罗睺星将灵狂,正是霸王枪法的绝招“破釜沉舟”。 罗睺星将灵狂刚刚硬接了玉面侠楚少龙一招,向后连退三步才渐渐消解了体内翻腾的血气,他万万没料到降龙罗汉灵智会从一旁偷袭,待霸王枪凌厉的枪风近身,才猛然惊觉过来。 可降龙罗汉灵智这式“破釜沉舟”化繁为简,势大力沉,罗睺星将灵狂再想要挪动宝伞封挡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降龙罗汉灵智手中霸王枪避开精钢宝伞,正扎在罗睺星将灵狂腰间。 罗睺星将灵狂一声惊天怒吼,低头看了看扎进自己身体的霸王枪,又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降龙罗汉灵智和玉面侠楚少龙,脸上布满了痛苦、不甘、困惑和不舍。这时,降龙罗汉灵智猛地拔出霸王枪,罗睺星将灵狂又是一声狂吼,仰面倒地而亡。 就在降龙罗汉灵智和玉面侠楚少龙合力击杀罗睺星将灵狂之时,一旁昆仑派鹤护法久健和月孛星将曲善的战团也已分出了胜负。 原来鹤护法久健心中不忿自己最信任的师兄竟然卖身投靠玄古帮,愤怒之下,全力展开鹤杖攻向月孛星将曲善。而月孛星将曲善此时没有拿自己最称手的双撅,却改用了一对短刀,很多精妙招式无法使出,武功大受影响,竟被愤怒的鹤护法久健攻了个手忙脚乱。 只见鹤护法久健手中鹤杖一个横扫,月孛星将曲善急忙伸双刀封挡,却被鹤杖上传来的巨力震的向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鹤护法久健自是不会错过如此良机,手中鹤杖突然上撩,直扑月孛星将曲善下颌而来。 月孛星将曲善封挡不及,赶忙使出一个铁板桥功夫,屈身避开。鹤护法久健见状,手中鹤杖改撩为抡,朝月孛星将曲善弯曲的身体直劈而下。 眼看月孛星将曲善就要被鹤杖击中,没想到月孛星将曲善突然左手短刀点地,紧接着整个身体以双足为支点,陡然凭空旋转起来,既避开来袭鹤杖,又恰好绕到了鹤护法久健身体左侧,右手中短刀刺出,正扎在鹤护法久健的左肋之中。 原来月孛星将曲善心机极重,故意示弱于鹤护法久健,趁其痛下杀招之时,方才使出反败为胜的招式,重伤了鹤护法久健。 月孛星将曲善心中大喜过望,正待收回右手短刀,再次发起攻击之时。却听鹤护法久健一声怒吼,竟不顾扎在身体内的短刀,强行往左一个扭身。手中鹤杖跟着平扫而出,正打在月孛星将曲善的胸膛之上。这一杖将月孛星将曲善打的口吐鲜血,腾空飞出,跌落地面重伤不起。 两人此番交手异常惨烈,双双身负重伤,只是此时鹤护法久健却还站立着,他缓缓走到倒地的月孛星将曲善身边。 月孛星将曲善看到鹤护法久健缓缓举起手中鹤杖,眼中露出恐惧神色,颤声祈求道:“久健师弟,求你放师兄一马。” 鹤护法久健缓缓摇头:“你已经不是我的师兄,今日我要替师门铲除你这个败类。”说罢,鹤护法久健手中鹤杖落下,将月孛星将曲善打的*迸裂而亡,曲善和灵狂一样落了个可耻的下场。 鹤护法久健击杀月孛星将曲善之后,手中鹤杖猛然跌落地上,人跟着向前扑倒,正趴倒在月孛星将曲善身上,也是气绝身亡。 原来他被短刀扎中,强行扭转身体之时,已经伤了脾脏,可他还是忍着剧痛击杀了叛徒曲善,这才跟着倒地而亡。鹤护法久健竟是和月孛星将曲善同归于尽,相拥而亡。 降龙罗汉灵智击杀罗睺星将灵狂之后,几个纵跃,冲入阳云汉、上官碧霄、五云剑北堂轩和圣魔叶培天、黑衣蒙面女子的战团之中,直扑圣魔叶培天而去。上官碧霄和五云剑北堂赶忙左右夹击,降龙罗汉灵智和二人合力共斗圣魔叶培天,三人将圣魔叶培天死死困住。 剩下那黑衣蒙面女子独自面对阳云汉,很快被阳云汉龙雀宝刀刀锋笼罩住,只得仗着“疾影灭绝神功”的鬼魅身法左闪右避,躲开阳云汉的猛烈攻势。 玉面侠楚少龙观察了一下敌情,纵身向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和为所欲为金刚腿争斗的战团扑去。正当他凌空纵跃之时,突然身侧劲风响起,玉面侠楚少龙心中一惊,可他此刻人已经在空中,无法再及时闪避,正被那偷袭之人一掌拍在后背心上。 玉面侠楚少龙落地之后一个翻滚,勉强站起身来,接着艰难转身看向那偷袭之人,却见那人豁然是已“死”的毒魔铁灌英。 原来毒魔铁灌英不想和玉面侠楚少龙拼个鱼死网破,于是故意示弱,假装被玉面侠楚少龙鬼头大刀击中,口中碰出的鲜血却是自己咬破舌头伪装而成。 诈死的毒魔铁灌英一直在等待良机,见玉面侠楚少龙从自己身旁掠过,如何会错过良机,立刻出手偷袭,正击中玉面侠楚少龙后背心。 玉面侠楚少龙看清自己原来是被毒魔铁灌英偷袭,心头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毒魔铁灌英诈死之计。毒魔铁灌英的毒掌却是异常厉害,他身为玄古帮十六魔之一,即便是当世绝顶高手也不敢被他的毒掌直接拍中。 此刻玉面侠楚少龙只觉得自己体内五脏六腑好似全移动了位置一般,毒性更是迅速从后背蔓延向体内各处,玉面侠楚少龙骤然仰面倒地不起。 毒魔铁灌英心中一阵狂喜,知道在自己毒掌之下,从无活口,于是不再管玉面侠楚少龙的死活,自顾朝崆峒派醉八仙土着子和为所欲为金刚腿斗的战团扑去。 这边战团里,醉八仙土着子闪身避开为所欲为金刚腿扫过来的金刚腿,接着一招“仙人踏步锁喉扣”身步齐进,臀肘右下,左臂身旋,锁拿向为所欲为金刚腿咽喉要害。所欲为金刚腿右足一顿,上身晃动,恰好避开醉八仙土着子的锁喉扣。 醉八仙土着子见为所欲为金刚腿立足不稳,立刻使出一招“旋争膝撞踢连环”,翻身进步,身倒脚掀,双腿连环猛踢为所欲为金刚腿。 为所欲为金刚腿单足立地,不及变招,左腿猛地踢出,正封挡住醉八仙土着子的连环腿。顿时,醉八仙土着子双腿连环踢在为所欲为金刚腿的左腿之上。 一连六下,为所欲为金刚腿悉数接了下来,可到第七下的时候,为所欲为金刚腿终于不支,被醉八仙土着子踢的斜飞了起来。 醉八仙土着子紧接着使出“弹腰立身拦腰破”,猛地从地上弹起,站直身子后挥拳猛击飞起的为所欲为金刚腿。身在半空中的为所欲为金刚腿临危不乱,凌空一个翻身,头下腿上,左边金刚腿正踢在醉八仙土着子来袭的右拳之上。 醉八仙土着子没想到为所欲为金刚腿会使出这败中求胜的招式,拳脚相交,醉八仙土着子向后连退三步,胸口血气上涌。为所欲为金刚腿身在空中吃亏更大,凌空翻了几个身,这才右足点地,却还是又腾腾向后退了五步才稳住身形。 就在醉八仙土着子立足未稳之际,他突然感到后面劲风来袭,慌乱之中,醉八仙土着子急忙侧身闪避,可身后来人还是一掌拍在了他后背之上。醉八仙土着子只觉得后背仿佛被巨锤撞击,一口鲜血脱口喷出,人向前跌倒扑去,正好来到了为所欲为金刚腿身前。 为所欲为金刚腿自是不会错过良机,左腿猛地踢出,醉八仙土着子见状,拼尽全力回腿封挡。可他身后偷袭之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跟着飘然而来,又一掌拍在醉八仙土着子的后背之上。这一下醉八仙土着子被前后夹击,再也抵挡不住,心脉尽断倒地而亡。 这偷袭醉八仙土着子之人正是毒魔铁灌英,他一掌击毙醉八仙土着子之后,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身后响起疾风,毒魔铁灌英知道又有人偷袭自己,心中暗骂,赶忙回身挥掌封挡。可来袭的并非是毒魔铁灌英预想那样的一个人,而是玉面侠楚少龙的那把鬼头大刀。 鬼头大刀掠空飞行速度远比人奔行速度来的要快上许多。若是毒魔铁灌英一早就打定主意闪到一旁躲避,还可避开这来袭的鬼头大刀,可他过于托大,想着回身封挡来袭之人。 待他转过身看到飞过来的是那柄鬼头大刀之时,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玉面侠楚少龙的鬼头大刀直接洞穿毒魔铁灌英的身体,将他当场击杀。 毒魔铁灌英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玉面侠楚少龙所杀。原来倒在地上身负重伤的玉面侠楚少龙,运功调息想要抗衡侵入体内的毒性,却发现已然来不及了,毒性早已经侵入自己的五脏六腑。 玉面侠楚少龙干脆不再运功抗毒,却默默运功,调集体内残存的内力,瞅准时机,坐起身子,凌空掷出鬼头大刀,做了最后一击。 玉面侠楚少龙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而中,手刃仇敌之后,丑陋狰狞的脸孔上已经是黑漆漆的,看起来更加恐怖。 此刻他毒性已经遍布全身,上半身摇晃着就要扑倒在地。为所欲为金刚腿也没料到玉面侠楚少龙这频死一击威力如此巨大,急忙几个纵跃到了玉面侠楚少龙,伸出左腿狠狠踢向玉面侠楚少龙。 半坐在地上的玉面侠楚少龙已然不活,自是避无可避,可谁能料到他突然犹如回光返照一般,任由为所欲为金刚腿一腿踢在自己胸膛,击破自己心脉,却同时一把死死抱住来袭的为所欲为金刚腿左腿。 为所欲为金刚腿心中一惊,急忙想从已经了无生机的玉面侠楚少龙怀中抽回自己的金刚腿,可他连扯了几下,竟是拖着玉面侠楚少龙的身子动了几动,却硬是没能挣脱。 玉面侠楚少龙生性坚忍,频死之际,还是死死抱住仇敌。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战团之中的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才发现这边战团的变故,急忙抽身而出,朝这边猛掠过来。 待靠近之后,运起“太华内功”,炼精化气,祭起五云剑法中的绝招“倚云式”,手中长剑高举过顶,如苍鹰般直落而下刺向为所欲为金刚腿。 为所欲为金刚腿一身武功都在左腿之上,此刻左边金刚腿被玉面侠楚少龙死尸拖住,慌乱之中他早忘了用右腿回击,正被五云剑北堂轩的长剑一刺而过,当场伏诛。玉面侠楚少龙若是知道自己终于拖着为所欲为金刚腿一起奔赴了黄泉,也当含笑而终了。 此刻玄古帮圣魔叶培天的心早就乱了,自从鬼魔楚怀天变成了玉面侠楚少龙之后,圣魔叶培天就心知不妙。五云剑北堂轩抽身离开,只剩下降龙罗汉灵智和上官碧霄二人之后,圣魔叶培天压力骤减。他眼珠一转,身形鬼魅般飘到降龙罗汉灵智身侧,举匕首就刺。 降龙罗汉灵智的武功讲究大开大阖,堂堂正正,可三人先前围攻圣魔叶培天却一直被叶培天施展“疾影灭绝神功”连番躲避,早就让降龙罗汉灵智心中气恼。 此刻见圣魔叶培天主动攻向自己,降龙罗汉灵智心中暗暗高兴,任由圣魔叶培天靠到身边,左手猛地松开霸王枪,只用一支右手握住枪杆,左手立刻使出少林派大力金刚掌,避开圣魔叶培天的右手匕首,猛地拍向圣魔叶培天的左肋。 圣魔叶培天却似早有防备,突然身形鬼魔晃动,化出幻影,竟从降龙罗汉灵智的大力金刚掌力笼罩范围之内轻松脱身,向一旁的上官碧霄飘去。 上官碧霄见状赶忙使出“惊鸿剑法”的“千里惊鸿”招式攻向圣魔叶培天。圣魔叶培天手中匕首划动,正撞在上官碧霄手中长剑之上,只听一声脆响,上官碧霄手中长剑一折为二。 降龙罗汉灵智见上官碧霄吃亏,急忙凌空跃了过来,半空中左手回握霸王枪,双手挺枪向圣魔叶培天扎来。 圣魔叶培天等的就是降龙罗汉灵智前来相救,身形再次鬼魅一闪,手中匕首向降龙罗汉灵智霸王枪头刺去。 第一百章 秦岭太白 圣魔叶培天手中匕首正点在降龙罗汉灵智霸王枪的精钢枪头之上,借着霸王枪上传来的巨力,圣魔叶培天凌空后跃,身体在空中三个鬼魅转折,转眼之间竟到了演武场的边缘,落地之后,毫不停留地顿足向山林之中逃去。 原来圣魔叶培天见情势不妙,打定主意伺机逃窜,这才借降龙罗汉灵智霸王枪法之力逃之夭夭。 另外一边阳云汉和那蒙面黑衣女子的战团中,阳云汉用龙雀宝刀使出“龙甲神诀”的“鸟翔式”和“蛇蟠式”困住那蒙面黑衣女子,接着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宝刀大开大合砍向那蒙面黑衣女子。 黑衣蒙面女子不敢硬敌,展开“疾影灭绝神功”鬼魅闪避开来。 阳云汉按龙甲神诀“虎翼式”之内力调息之法,运转内力,体内真气骤停骤起,顿时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突然加力,攻向对面的黑衣蒙面女子。阳云汉使出了七十七年内劲的力道,带的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四起。 黑衣蒙面女子见情势不妙,忍不住一声惊呼,施展“疾影灭绝神功”就想鬼魅闪避。可阳云汉这式“虎翼式”威力太猛,劲气所至,将那黑衣蒙面女子团团包裹住,令她难以挣脱。 眼看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就要落下,那黑衣蒙面女子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印湿了她面前的面纱。紧接着那黑衣蒙面女子内力好似陡然增强了般,“疾影灭绝神功”威力更甚,竟在瞬间摆脱了阳云汉“虎翼式”的束缚,身形闪动逃离开来。 原来这黑衣蒙面女子竟修炼了黑道自残法门令内力陡增。 阳云汉心中一急,变幻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冲那黑衣蒙面女子直扑过去。阳云汉御空而行之际,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龙雀宝刀凌空砍向那黑衣蒙面女子。 阳云汉这下去势极快,黑衣蒙面女子见状只得再次施展鬼魅身法躲避,却是堪堪避开头部,面上罩着的那件被血浸湿的黑面纱却被阳云汉刀锋之上的劲气刮落,露出了那黑衣蒙面女子的真容来。 看到这女子面容的一霎那间,阳云汉如受电击,手中龙雀宝刀骤然顿在半空中。原来这黑衣蒙面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十余年前被阳云汉悔婚的温若水。 温若水见阳云汉发怔忘了落下龙雀宝刀,如何会错过此等良机,眼光中射出凄厉恶毒的神色,也不说话,返身就逃,几个纵跃到了演武场边,向山林中窜去。 阳云汉看到温若水凄厉决绝的眼神,如受重创,胸口似被大锤击中,一口鲜血脱口喷出,身形一个摇晃,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手中龙雀宝刀杵在地上才稳住了霎那间佝偻的身躯。 原来在这一瞬间,阳云汉从那凄厉的眼神中看出,当年在渝州渡头击杀如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温若水。阳云汉眼睁睁放走仇人,如何能不让他悔恨交加,心如刀割。 逃到山林边的温若水头也不回地凄厉喊道:“阳云汉,我让你们阳家血债血偿,告慰我爹爹在天之灵。我要让你阳云汉生不如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转瞬之间,温若水的身影淹没在山林之中,只留下那凄厉的咒语在演武场上空久久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本已经逃离的圣魔叶培天突然又回到演武场边,只是他走的很慢,身子摇摇晃晃的,衣襟前印了一个大大的掌印,嘴里还大口大口向外吐着鲜血。圣魔叶培天的脸上充满着惊讶,悔恨,不甘和绝望的表情,仿佛不相信有人能杀得了自己一般。 有一人跟在圣魔叶培天身后,缓步走入演武场。这人双眼射寒星,一对剑眉,三十七八岁年纪,身着窄袖窄身布袍,手持匕首,豁然是阳云汉的三哥赵破空。圣魔叶培天踉踉跄跄往前又走了七八步,终于摇晃着扑倒在地而亡。 赵破空犹如神龙一般,朗声呼喝道:“玄古帮圣魔已经为我所诛!”这一声吼,震动全场。 演武场中玄古帮仅存的怪魔薛巨吓的一个哆嗦,边和凌孤帆厮杀边偷眼观看,这才发现玄古帮中原分舵众魔尽皆伏诛,仅存自己一人而已。 而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上官碧霄和阳云汉已经从四面将自己团团围住,怪魔薛巨吓的魂飞魄散,手中宽刃长剑一个哆嗦,没能封挡住凌孤帆“残虹剑法”的凌厉攻势,一下被刺到踩着高跷的短腿之上,顿时鲜血四溅。 怪魔薛巨痛的一个颤栗,剑法更加散乱。凌孤帆一抖手中长剑,刺向怪魔薛巨咽喉。怪魔薛巨一边侧身闪避,一边举起手中宽刃长剑回刺向凌孤帆右臂。只是他落后于凌孤帆出剑,很难赶在凌孤帆长剑前面刺到对方。 不过怪魔薛巨一按长剑上的机括,手中宽刃长剑的剑头陡然又冒出一截短剑,闪电般刺向凌孤帆右臂。 若是换做平常,怪魔薛巨这一剑出其不意,威力巨大,可此刻他的心早已经乱了,虽是同样的一式剑招,却远比往日慢了三分。 凌孤帆发现怪魔薛巨剑中藏剑,心中一凛,回剑反撩,正格挡住怪魔薛巨刺来长剑。与此同时,凌孤帆却左手出拳,使出通臂拳的破法,正打在怪魔薛巨的胸膛之上。 怪魔薛巨应声跌倒在地,被凌孤帆、阳云汉、赵破空、上官碧霄、灵智和北堂轩团团围住。 阳云汉厉声问道:“怪魔,快快从实招来玄古帮秦岭总舵的情形。” 怪魔薛巨抬眼看了看围住自己的众人,冷冷说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加入玄古帮么?因为只有在玄古帮大家才不会歧视我这般矮小身材,因为只有在玄古帮我才是人人害怕敬畏的魔头,因为只有在玄古帮我才能做回为所欲为的自己。别说我也不清楚秦岭总舵的情形,就算我知道,你们以为我会告诉你们么?你们当我怪魔是何许人也。” 说到这里,怪魔薛巨仰天哈哈大笑,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七窍之中,同时流出黑血来。原来怪魔薛巨竟咬破藏在口内的毒丸,当场自杀毙命。 经此分舵会战一役,玄古帮圣魔叶培天、毒魔铁灌英、怪魔薛巨、无影魔郝无影、为所欲为金刚腿,以及十一曜星将的月孛星将曲善、罗睺星将灵狂尽皆毙命,只有温若水一人逃脱而已,玄古帮中原分舵终于彻底瓦解。 武林各大门派此番征讨,损失却更加惨重。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崆峒派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醉八仙土着子,峨眉派右护法凌孤帆、上官碧霄、诸葛承阴、诸葛承义,昆仑派鹤护法久健,丐帮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华山派玉女剑东方芸瑶、五云剑北堂轩,上清派素空真人,和阳云汉,赵破空,加上天山派玉面侠楚少龙,合计十七人,总共就折损了十一位高手,到了此时不过剩下区区凌孤帆、赵破空、阳云汉、上官碧霄、灵智和北堂轩六人而已。 直到此刻,赵破空才得以和众人相见,他上前和凌孤帆、阳云汉一一拥抱,沉声说道:“二哥,四弟,我来迟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浪荡江湖,得知大哥和四弟家人惨遭玄古帮毒手之时已然迟了。我立刻启程追寻你们,却屡屡失去你们的踪迹,直至今日好不容易才在玄古帮中原分舵找到你们。都是我不好,没能救下大哥、大嫂、侄儿们,还有四弟妹他们!” 说到这里,赵破空风尘仆仆的脸上尽显痛苦之色:“二哥,四弟,我们这就杀上玄古帮秦岭总舵去,找那玄黄复仇,一举铲除掉玄古帮。” 阳云汉脸色惨淡,慨然回道:“三哥,你来了就好,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杀上秦岭。” 一旁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接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切不可轻举妄动。此番我们征讨玄古帮一个中原分舵就已经让各大门派损失惨重,若攻上玄古帮总舵的话,就凭我们区区几人肯定不行。 另外我们只知玄古帮总舵在秦岭太白峰,但其总舵内卧虎藏龙,玄古帮帮主玄黄更是武功卓绝,其总舵真实实力如何我们又知之甚少。 我看不如我们兵分两路,由老衲和北堂峰主前往联络各大门派,请各大门派再派门内高手征讨玄古帮总舵。另请凌护法、上官姑娘、阳施主和赵施主你们四位先到秦岭太白峰附近查探,但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约定三个月后在太白峰脚下相聚,如此可好?” 降龙罗汉灵智德高望重,他的提议,阳云汉几人自是不会反驳。众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这才分头离开南京应天府。 阳云汉、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四人一路向秦岭太白峰进发。这太白峰,乃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圭峰之西,其精化白石若美玉,时有紫气复之,故名之。 这一日长途跋涉的四人远远看到一座白雪皑皑的银色山峰,李白有诗赞曰: 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 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 一别武功去,何时复更还? 虽然太白峰看起来近在咫尺,可阳云汉四人又骑行了许久,方才来到太白峰下。觅一处猎户家寄存好马匹之后,四人开始在山下搜寻。多日之后却未发现玄古帮任何踪迹,四人于是绕到太白峰东南面向上攀登。 一路之上,山上树木层次变化分明,各种风光绝然不同,青松冷杉,奇花异草,林海茫茫,起伏叠翠,看的四人眼花缭乱。不过四人没有心情细细欣赏眼前美景,一边晓行夜宿,一边小心搜寻玄古帮的踪迹。 四人渐渐攀爬的高了,山中云雾飘来飘去,更有急雨扫过,雾气升腾,扰乱了四人的视线,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再往上走,雨变成了雪,漫天乌云密布,强劲的山脊风吹送着雪粒劈头盖脸罩向四人。原来四人已过雪线,举目望去,一片白茫茫之色。 四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脚下的雪越来越厚,其深及膝,狂风夹杂着冰雹拍打在四人身上。幸亏四人都身怀武功,各自运功相抗,方能驱除这彻骨的寒意。 阳云汉心中暗暗焦虑,运起内力冲凌孤帆和赵破空说道:“二哥,三哥,你们和上官妹妹在原地等我,我独自往前探探,看看可有暂避之处。” 凌孤帆和赵破空点头称是,赵破空运功回道:“四弟,你不可走远,速去速回。”看到阳云汉点头称是,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环绕成圈,抵抗风雪,在原地等待阳云汉。 阳云汉一人向前趟去,又走了一段,没想到风雪越来越大,咆哮着像要撕碎一切,竟有席卷天地之势。纵是阳云汉武功高深,也是极目不可视物。阳云汉怕走的太远无法返回找到三人,正待转身回头,突然脚下传来颤动之声。 阳云汉心中一惊,就欲纵身跃起,却不料脚下雪地突然崩裂开来。原来阳云汉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山崖旁边,而他脚下的石块在暴雪重压之下,突然垮塌,携裹着阳云汉直直跌落下去。 阳云汉虽惊不乱,尽管身在空中毫不着力,加之眼前视线模糊,他还是迅速拔出龙雀宝刀,全力调息内力,体内真气周流运转,手中宝刀不断向周边挥击,时不时砍在落下的石块之上,延缓了身形下坠之势。 阳云汉身形下坠了半天,突然觉得身子一凉,竟直接掉入到一个冰湖之中。这冰湖中的水极为寒冷,阳云汉急忙运功相抗。此时阳云汉头顶之上还不时有崩塌的石块掉落下来,阳云汉赶忙屏住呼吸,奋力朝前方水面游去,想避过掉落的石块。 阳云汉刚刚游了一段,突然眼前又有一道黑影坠落。阳云汉凝目看去,见冰湖之中掉落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着霓裳,酥胸半露,头戴翠珠,脸若桃花,豁然是“天龙玄花”中的花神仙子,她竟也被暴风雪携裹着从一旁的悬崖上摔落下来。 花神仙子跌入冰湖之后,也不慌乱,急忙在水中转过自己的身子,摇晃着自己如蛇般的腰肢,如美人鱼般向上游来。她刚游了一会,陡然看到在自己侧上方的阳云汉,大吃一惊,张口欲呼,顿时被冰水灌入咽喉之中,猛地一阵咳嗽,身形骤乱。 此时阳云汉若是趁机上前突袭,定能重伤花神仙子,可阳云汉不屑于此,反而将龙雀宝刀收起,静静漂浮在冰水之中,凝神观望着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这时看清冰湖之中的人是阳云汉,方才缓过精神来,稳住心神,止住咳嗽,一边游向阳云汉,一边举掌拍向阳云汉。 阳云汉这时也不再客气,在冰湖中一个闪身,避开花神仙子的攻势,接着运足内力猛地挥掌回击过去。只见他雄浑的内力在身前湖水之中划过一道明显的水痕,从侧面直扑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知道阳云汉厉害,不敢托大,急忙在水中一个扭身,犹如水蛇一般避开阳云汉掌力形成的冰痕。 这花神仙子的水性竟是极佳,二人在冰湖之中你来我往拼起掌法来。阳云汉掌力浑厚,花神仙子水性更佳,二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第一百零一章 湖底缠斗 花神仙子见自己一时之间无法取胜,在冰湖之中又无法施展出自己的成名绝技“花神美境”,心念转动之下,一边挥左掌拍向阳云汉,一边伸右手摸向腰间,偷偷取出一物,猛地一抖右手,向对面的阳云汉掷去。细细一看,此物竟然是一枚铁打的花瓣。 阳云汉功力高深,察觉了花神仙子动作,心中暗凛,急忙凝神查看,见冰湖之中水纹波动,心知花神仙子悄悄发出暗器偷袭。 阳云汉临危不乱,一边伸左掌反拍向花神仙子,一边伸右手从怀中取出金针,单手抖动,使出“万针神功”。三枚金针脱手飞出,其中一枚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来袭的铁花瓣,另外两枚则在冰湖之中一左一右分袭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偷袭阳云汉不成,反而见阳云汉发出两枚暗器从左右奔袭自己,花神仙子可不敢像阳云汉这般在湖水中以暗器破暗器,急忙扭动腰肢,如泥鳅一般向下游动,险险避开划破冰水来袭的两枚金针。二人在冰湖之中拳来脚往,间或夹杂着暗器偷袭,斗了个不亦乐乎。 若是在寻常的湖水里面,二人此番比斗,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分出胜负。可此时二人比斗的地方却是在寒冷无比的冰湖之中,二人除了比斗之外,还得全力运功和极寒之气相抗。如此一来,阳云汉内力深厚许多,自是大占上风。 花神仙子一边和阳云汉缠斗,一边极力运功和寒冰相抗,可渐渐还是被寒气侵入体内,红唇慢慢发紫,脸色也逐渐变黑起来。 阳云汉又是一掌拍来,花神仙子此时内力枯竭,行动迟缓了许多,虽然眼中看到冰湖中出现一道弧线冲向自己,却已是无力躲避,只得急忙举掌相迎。 二人掌上内力相交,花神仙子内力远逊于阳云汉。只听花神仙子一声闷哼,立刻就吃了大亏,身受内伤,嘴角溢出血迹,身形向冰湖底缓缓滑落下去。 阳云汉见击败花神仙子,也不欲赶尽杀绝,掉头朝冰湖水面游去。可他游了一段之后,回头见花神仙子仍直直坠向湖底,心知花神仙子定是身受内伤,无力逃离极寒的冰湖。 阳云汉心念转动,再次掉头向下方的花神仙子游去。待游到花神仙子身边,阳云汉伸手一把将花神仙子搂住,返身全力朝湖面游去。 此时湖面之上的雪崩早已停止,阳云汉带着花神仙子浮出湖面之后,又一路游到岸边,方才将花神仙子双手抱起,向岸上走去。 阳云汉边走边回头向身后冰湖看去,太阳这时破空而出,照耀在冰湖上。这时整个冰湖上除了被雪崩砸落的地方外,其他地方的表面都结了冰,在阳光下反射出瑰丽的光芒,炫目之极。而被雪崩砸落没有结冰的地方在阳光普照下,更是反射出五彩霞光,光彩夺目。 如此美景,看的阳云汉心神一阵恍惚,方才醒悟过来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重伤之人,连忙紧走几步,走到一处高坡之处将怀中的花神仙子放下。 阳云汉无意中扫视了一眼躺着的花神仙子,见花神仙子全身被冰水浸湿之后,身上的霓裳紧贴在娇躯之上,曲线毕露,春光乍现。高耸如云的玉峰,紧致嫩白的长腿,玲珑有致的丰润女体,若隐若现地呈现在阳云汉眼前。 阳云汉心旌一荡,赶忙调息收摄心神,朝花神仙子脸上看去。见花神仙子面上泛起青色,显是被冰寒之气侵袭。 阳云汉伸手探了一下花神仙子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厥了过去,再一探她的脉搏,果然内息极为紊乱,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阳云汉不再犹豫,全力运功输送过去。 过了许久之后,阳云汉头顶之上已经密布雾气,额头上更是滚落滴滴汗珠,显是运功到了极致。又过了片刻,阳云汉方才缓缓撤回内力,再次试探花神仙子的脉搏,发现她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 阳云汉再看花神仙子的脸庞,青色已然尽退,现出了花神仙子那妖娆妩媚的脸庞。阳云汉心中暗暗称奇,这花神仙子的脸庞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光景,可她横行武林多年,只怕最少也有五十余岁了,不知道是修炼了何等驻颜之法。 阳云汉却也无暇多想,他知道此刻花神仙子已无大碍,于是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运功调息起来。又过去良久,阳云汉内力恢复,纵身而起,看了一眼犹自玉体横陈的花神仙子,拔腿向雪山之上奔去。 阳云汉哪里知道,他刚刚离开,躺在地上的花神仙子就睁开了一双明眸,直直看向阳云汉纵跃而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迷离、困惑和不解。 原来花神仙子年轻之时曾和一正道大派弟子相恋,不料此人最终抛弃了她,和另外一位名门女弟子成婚。 花神仙子从此极其痛恨虚伪的男人,就以自己的美色引诱各式男人,只要这些人稍对自己的美色动心,花神仙子必对这些人痛下杀手,从此花神仙子在武林中落了个极为淫邪的名头。加之她驻颜有术,几十年来容颜依旧不改,妩媚动人,武林之中妖名更甚,实则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花神仙子在阳云汉运功为自己疗伤途中其实已经醒来,她就是想看看阳云汉是否会对自己动色心,若是阳云汉稍有异动,她必趁势偷袭击杀阳云汉。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阳云汉竟会对自己曼妙的身子毫无所动,只顾全力救治自己,直到为自己疗好内伤后才悄然离去。 花神仙子既感念阳云汉对自己的救治之恩,更困惑阳云汉为何不像自己遇到过的其他男人那样对自己的丰润玉体垂涎三尺。直到阳云汉身影消失不见,花神仙子才在若有所思之中收回目光,缓缓垂下头去。 这边阳云汉一路施展轻功向雪峰攀登,想尽快找到失散的二哥凌孤帆,三哥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他一番跋涉,又重新回到雪线之上。 此时暴风雪之后的山峰之上,树枝挂满了冰柱,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满山的树木在冰柱装点之下,也变得更加炫彩夺目。 阳云汉正往上疾行,路过一处山拗口,突然前面山脊处拐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黑衣黑袍,年近七旬,脸似淡金镀容,三绺胡须飘洒前胸,腰跨一柄奇柄长剑,另外一人年过六旬,身高六尺,一张大脸和一双大手上笼罩着一层青蒙蒙之气,豁然正是“天龙玄花”的龙眠道长和玄武上人二人。 这二人见到阳云汉先是一怔,接着脸上都出现狂喜之色。玄武上人仰天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天龙玄花’在这太白峰搜寻你久矣,却不料遭遇一场暴风雪,我们二人和大哥天印上人、四妹花神仙子失散,孰料还是让我们两兄弟先找到你。阳云汉,你乖乖交出‘龙甲神诀’来,我们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阳云汉听到玄武上人之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包袱,手上却是一空。阳云汉这才吃惊地发现,原本一直缠在腰间的包袱竟在暴风雪中失去了踪影,那装在包袱之中的“龙甲神木”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 阳云汉心中吃惊,赶忙伸手向怀中摸去,触手之处正是如儿留给自己的那对金丝鸳鸯纹香囊,以及那三枚背面雕刻着“乌隗”、“楮特”、“涅剌”字样的契丹青牛符印。阳云汉这才心中稍定,暗暗高兴幸好没有在暴风雪中遗失对自己最为重要的香囊信物。 稳住心神的阳云汉这才沉声回道:“玄武上人,原本在我身上的‘龙甲神诀’随着我的包袱,在刚刚的暴风雪中遗失了。”说着话,阳云汉拍了拍空空如野的腰部。 玄武上人和龙眠道长眼见阳云汉脸上先忧后喜,哪里肯相信阳云汉所说的话。龙眠道长接口喝斥道:“小子,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我看你还是乖乖交出‘龙甲神诀’来,否则我的‘龙吟剑’可不再留情,今日这太白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阳云汉自是无物可交,他虽知道自己万万不是龙眠道长和玄武上人二人的敌手,可心中着实对龙眠道长痛恨不已,一把拔出龙雀宝刀,高声回道:“龙眠道长,好大的口气,我再来领教你的高招。你们是二人一齐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玄武上人听到阳云汉出言不逊,大怒之下,一抖手取出泛着蓝阴阴寒光的“青冥妖爪”抢先攻向阳云汉。 前番玄武上人伤在阳云汉手中,一直耿耿于怀,此刻有二哥龙眠道长在一旁坐镇,玄武上人胆气顿豪,抢着上前使出青冥妖爪的“冥昭瞢暗”招式。只见一团青雾笼罩之下,玄武上人的青冥妖爪在青雾之中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对此招甚是熟稔,口中高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手中龙雀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阳云汉手中刀锋笼罩住。 玄武上人青冥妖爪散发出来的青雾妖气落入阳云汉“鸟翔式”刀式笼罩范围之后,立刻被搅动的四散而开,露出玄武上人那对青冥妖爪的真容。 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毫不停留,如雄鹰般向那对青冥妖爪啄去,二人手中兵器正磕在一起。 二人此番第三次较量,和两人第一次交手比拼这招之时如出一辙,只是时隔多日之后的这次以硬碰硬,玄武上人接连向后退了七步才堪堪站住,而阳云汉只是退后了三步之后,就稳稳站住了身形。二人甫一交手,高下立判。 玄武上人脸色发青,却心有不甘,立刻纵身前跃,双手一抖,那对妖气森森的青冥妖爪脱手飞出。 其中一支从正面攻向阳云汉之后,陡然凌空改变方向,划过一道弧线从侧面攻向阳云汉左肋。另外一支青冥妖爪原本攻向阳云汉面门,行迹却更加诡异,陡然上冲掠过阳云汉头顶之后,凌空一个回旋,反扑向阳云汉后背心。正是玄武上人使出了“青冥妖爪”中诡谲凶狠的“鸿飞冥冥”招式。 阳云汉口中又是一声高喝:“虎翼式。”手中龙雀宝刀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大开大合砍向玄武上人中路。 在两人第二番交手之时,玄武上人曾在阳云汉这招之下落败。此刻见阳云汉再次施展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玄武上人赶忙调息内力,在瞬间将自己的“青冥内功”运到极致,手中一对青冥妖爪竟然不再回防,反而加快速度分头扑向阳云汉的左肋和后背心。 这招比试,玄武上人下了狠心,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式。阳云汉见状,“虎翼式”不及完全施展,口中再次暴喝一声:“蛇蟠式。”身形陡然变换,竟在转瞬之间变幻招式,手中龙雀宝刀从“虎翼式”变成了“蛇蟠式”。 只见阳云汉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龙雀宝刀若腾蛇逰雾般封向玄武上人从侧面攻向自己的青冥妖爪。瞬间一声轻脆声响起,那支青冥妖爪被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凌空迫退,“嗖”地一声被天蚕丝拉着,回到玄武上人手中。 紧接着阳云汉身体幻化成“~”形,竟如同和那龙雀宝刀连体了一般,整个人刀合一,变幻成一条腾蛇,扭曲之间,龙雀宝刀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正中从身后飞来的那支青冥妖爪。 又一声轻脆声响起,从阳云汉身后攻来的那支青冥妖爪也被凌空迫退,“嗖”地一声被天蚕丝拉着,回到玄武上人手中。 阳云汉再次用“蛇蟠式”迫退玄武上人的“鸿飞冥冥”之后,丝毫不做停留,暴喝一声“龙飞式。”手舞龙雀宝刀,宛若飞龙乘云,又好似腾龙游雾,凌空攻向玄武上人。 玄武上人吃过这招的大亏,眼见阳云汉又祭出此式,不敢再用青冥妖爪的“冥行盲索”封挡,而是使出了“风雨晦冥”招式,双手上下翻飞,变幻出一道青网,护住全身要害。 可玄武上人哪里知道,自己此式“风雨晦冥”虽然厉害,可依旧还是无法抵挡住阳云汉化巧为拙“龙飞式”的奋力一击。 眼看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就要攻入玄武上人青冥妖爪防护网,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柄奇形宝剑正格挡住阳云汉手中的龙雀宝刀。正是在紧要关头,一直在一旁观敌瞭阵的龙眠道长出剑救下了玄武上人。 龙眠道长冷哼一声:“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再教训教训你。” 阳云汉见龙眠道长出手,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答话,撤刀回身,身形上纵,凌空一个盘旋,竟御空而行飞了回来。 盘旋飞行之际,阳云汉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了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龙雀宝刀化巧为拙,凌空向龙眠道长一斩而下。正是阳云汉祭出“龙飞式”后手,全力攻向龙眠道长。 龙眠道长鼻子中再次冷哼一声,手中“龙吟剑”钢珠剧烈颤动,“嗡嗡”之声变成“啸啸”尖锐刺耳之声,龙眠道长使出“龙吟剑法”的“枯木龙吟”招式。 阳云汉家传龙雀宝刀原本就要随着“龙吟剑”震荡之声颤动起来,却被阳云汉运起内力,死死克制住,龙雀宝刀依旧兜头向龙眠道长斩下。 龙眠道长的“枯木龙吟”招式不利以硬碰硬,只见他手中“龙吟剑”一个旋转,瞬间变换了招式。 第一百零二章 冰谷苦斗 紧要关头,龙眠道长使出了“龙吟剑法”绝招“云引龙吟”,竟凌空跃起向阳云汉反扑过来。 二人手中兵器在空中准确相交,这招比试,阳云汉全力施展“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主攻,龙眠道长变换“龙吟剑法”招式“云引龙吟”主守。二人兵器相交之后,竟各自飞退五步,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龙眠道长心中大怒,脸色阴沉,全力催动内力,准备发动“龙吟剑法”绝招“鼍怒龙吟”,只听龙眠道长手中“龙吟剑”的钢珠剧烈颤动之下,声波直透向对面的阳云汉。 阳云汉避无可避,一边运转内力克制“龙吟剑”的声波攻势,一边摆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架势,准备接招迎敌。 就在这个时刻,山拗之中突然刮起一阵骤风。这阵风极为强劲,大到平地里能将一个壮汉凌空卷起,阳云汉、龙眠道长和玄武上人三人都身负绝世武功,各自使了千斤坠的功夫定住身形。 可旋即斗大的冰雹夹杂在狂风中,劈头盖脸落下。紧接着,大雪也被疾风携裹着飘然而下。转瞬之间,三人就被笼罩在了又一场暴风雪之中,对面不能视物。 阳云汉见机会难得,哪里会再做逗留,展开身形向山拗口掠去。龙眠道长和玄武上人在暴风雪中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要从自己身边闪过,二人赶忙各自舞动手中龙吟剑和青冥妖爪挡住阳云汉的去路。 阳云汉虽身处在强劲的暴风雪里,可也察觉到迎面兵器之上劲风来袭,急忙挥动龙雀宝刀抵挡。三人在暴风雪中一阵乱战,阳云汉时而面对龙眠道长,时而面对玄武上人,三人斗了个不亦乐乎。 此时暴风雪越来越大,混战中的三人不知不觉中挪出了山拗口,可三人还浑然不觉。打斗中的阳云汉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形一个趔趄。阳云汉正待拔身而起,却不料龙眠道长手中“龙吟剑”恰好从他的头顶掠过。 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任由自己身体向下滑落。这时阳云汉才发现,原来三人一番比斗之下,自己竟在浑然不觉中退到了一处斜坡边缘,此刻自己正是顺着斜坡跌落。 若是此时暴风雪停歇,三人就会看到此处是从山拗口旁以六十余度倾角向山下倾斜的一处巨大斜坡,斜坡之上遍布冰溜,异常滑溜,看上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蔚为壮观。 阳云汉踩在冰溜上之后,身形立刻向下滑落,急忙使出轻身功夫保持平衡,在暴风雪中顺着斜坡向下滑行,转眼之间就向下坠了十尺之余。 身处山拗口的龙眠道长突然失去了阳云汉踪迹,心中吃了一惊,向前跃了一步,突然也感到脚下一空,凌空向下坠去。 龙眠道长久历江湖,双脚落地之时,很快就稳住心神。他察觉到脚下滑溜,自己身形向斜下方坠去,立刻猜出自己定是跌落到了斜坡之上,而自己一直在追杀的阳云汉也定是先于自己从斜坡上坠落,于是龙眠道长立刻展开千金坠功夫稳住身形,向斜坡下一路滑去。 阳云汉顺着斜坡一路下滑,渐渐摆脱出暴风雪笼罩的范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阳云汉定睛看清自己身处在一处绵延的冰溜斜坡之上,这处斜坡高达几百丈,直通到谷底,整个冰溜好似一个巨大无比的镜面,斜插在山谷,气势惊人。 就在阳云汉想着用龙雀宝刀凿在冰面之上,止住自己下坠身形之时,龙眠道长也从暴风雪中挣脱而出,顺着冰溜斜坡向阳云汉滑来。 龙眠道长很快看清周遭情形,见阳云汉就在自己下方不远处,龙眠道长想也不想,运起手中暗红色的“龙吟剑”,使出“龙吟剑法”的另外一式杀招“雾起龙吟”,只听剑中钢球颤动啸叫起来,仿佛从四面八方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瞥见龙眠道长追了上来,改龙雀宝刀凿冰面为点了下冰溜,阳云汉借此一点之力,从冰溜之上加速向谷底滑去,瞬间就脱离了龙眠道长“龙吟剑”劲气笼罩的范围。 龙眠道长见阳云汉想逃,口中大声喝道:“小子莫走!”一反手用“龙吟剑”也在冰溜上猛点一下,身形急速下坠朝阳云汉追了过来。 只见二人各自借着手中兵器,或是急点冰面加速下滑,或是敲击冰面略微调整下滑方向避过沿途的石块,或是轻凿冰溜延缓下坠之势,二人在百丈冰溜之上你追我赶起来。 眼看二人又一次靠近,成并驾齐驱下坠之势,龙眠道长施展出“雾起龙吟”招式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赶忙使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应对。二人手中兵器在空中相交之后,阳云汉在冰面上向斜下方滑行开二丈多远,龙眠道长则只是向另一侧斜下方滑开一丈余远。 龙眠道长见自己虽是占了上风,却无法在冰面之上取胜,急忙用“龙吟剑”在冰溜上连点几下,又向阳云汉迫近过来。 二人顿时又成了你追我赶之局,每每在靠近对方之际,各自舞动手中兵器全力攻向对方。可阳云汉和龙眠道长二人身形却一直在急速下坠,转眼之间二人就跌落到了谷底。 此处谷底还在雪线以上,谷里全是厚厚的积雪。二人从高达几百丈的山坳口坠落,速度均是极快,加之二人一路互相牵制,无暇运功止住下坠身形,阳云汉和龙眠道长二人齐齐冲入厚达三丈余深的谷底积雪之中。 只见积雪被二人急速下坠的身体砸的冲天而起,扬起漫天的雪花,接着转瞬就将二人身形淹没掉。 龙眠道长江湖经验丰富,虽是跌落积雪之中,心神却是丝毫不乱,就在身体砸入积雪的一瞬间,龙眠道长看清阳云汉落入积雪的方位,手中“龙吟剑”也同时刺出,正是“龙眠剑法”的绝招“鼍怒龙吟”。 “龙吟剑”那硕大球形护手中的钢珠,剧烈颤动之下,发出尖锐的啸叫声,竟在冰雪之中生生劈开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向陷在积雪中的阳云汉直透而去。 跌落积雪之中的阳云汉只感到眼前一黑,五官在瞬间被冰雪淹没。阳云汉从未经历过如此局面,心头微震,恰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心尖突然一颤,下意识感到周围的积雪之中似有异动。 阳云汉急忙展开“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在积雪之内,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舞动手中龙雀宝刀。恰在此时龙眠道长“鼍怒龙吟”发出的音波攻到,不偏不倚正好被阳云汉龙雀宝刀上带起的强劲刀气封挡住。 龙眠道长却在积雪之中运起“鼍怒龙吟”后招攻了过来,阳云汉急忙运转内力,体内真气骤停骤起,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内力突然提升一成,全力封向来袭的“龙吟剑”。 二人手中兵器准确相交,只是此番二人身处在积雪之中,都是退无可退。龙眠道长内力稍占上风,也就罢了,阳云汉却被震的气血上涌,体内血气翻腾。 就在这个时候,龙眠道长的“鼍怒龙吟”余势未了,手中“龙吟剑”在冰雪之中一个转折,竟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直刺向积雪之中的阳云汉。 阳云汉的第六识原本对危机极为敏感,可一来此刻他身处在从未碰到过的积雪之中,二来他被“鼍怒龙吟”震的内息不稳,因此根本没有察觉到龙眠道长凌厉的杀招。 眼看“龙吟剑”就要刺中阳云汉要害,却突然被积雪之中的一物阻隔住。“龙吟剑”正刺在此物之上,生生被挡了下来。 阳云汉终于察觉到积雪之中的异动,急忙挥龙雀宝刀向侧方挡去,恰好将停顿下来的“龙吟剑”格开。 阳云汉心头凛然,明白若不是积雪之中有异物出现,只怕此刻自己已然中剑。想到这里,阳云汉下意识地伸左手一捞,将积雪之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异物抄到手中。 触手之处,阳云汉觉得此物四四方方,和自己遗失的“龙甲神木”倒有几分相似。阳云汉心中又惊又喜,不及细辨,急忙将此物塞入怀中。 这个时候,龙眠道长却是气急败坏,自己使出“鼍怒龙吟”明明眼看就要建功,却被积雪中不知何物所阻,接着自己的“龙吟剑”又被阳云汉的龙雀宝刀格开。龙眠道长气恼之下,猛地运足掌力,在积雪之中伸左手轻飘飘拍向阳云汉。 正是龙眠道长使出自己三大绝学之一的“眠霜掌”,轻柔地拍向阳云汉要害。若是在平地之时,龙眠道长这式“剑后掌”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定能收到奇效,可此刻阳云汉刚刚在厚厚的积雪之中逃过一劫,心神正处在高度戒备之中,当即察觉到身侧雪块的细微异动。 阳云汉曾见识过龙眠道长“剑后掌”的威力,猜出龙眠道长定是出拳偷袭,急忙伸出左手拍了过去,二人左掌在冰雪之中不偏不倚正好相交。阳云汉和龙眠道长各自催动内力全力攻了过去,转瞬之间二人变成了纯以内力相搏之势。 阳云汉身具七十载的雄浑内力,仅以真气内力而论,已经在武林中步入顶尖的行列,只可惜他此番遇到的恰好是武林中最顶尖存在“天龙玄花”龙眠道长。 龙眠道长一生勤学苦练,生平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加之多服食奇珍异宝,机缘巧合之下,已经身具近八十载的雄浑内力,比之阳云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人虽是在冰雪之中静止不动,可内力相搏毫无投机取巧之处,实则比二人拳脚刀剑相交更加凶险万分。 龙眠道长运转内力,一浪高过一浪攻向阳云汉。阳云汉退无可退,内力周流运转之下,苦苦支撑起来。此时距二人陷落积雪之中久矣,二人口鼻之中均不能呼吸,又全力施展内力生死相搏,呼吸更加困难,阳云汉尤甚。 阳云汉只感到对面龙眠道长内力一波又一波汹涌而至,外来压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抵挡。阳云汉自己又身处积雪之中,体内真气凝聚之下,无处宣泄,整个人好似被充气的皮囊一般,越来越肿胀,体内各处血脉为真气所冲击,也越来越疼痛。 内忧外患之下,阳云汉渐渐被逼入绝境,体内真气也逐渐枯竭起来。这些变化自是逃不过龙眠道长的感识,龙眠道长脸露狰狞之色,加紧运功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中暗自叹息,自己此刻身处在积雪之中,脚下无大地可为内力疏导,否则此时使出回鹘智者所创的“大禹神功”,或许还有取胜之机。 就在阳云汉逐渐陷入绝境之时,突然感到自己丹田之内无缘无故有一股真力涌出。此股细微真力好似涓涓细流一般汇入阳云汉体内周流运转的真气之中,让阳云汉得以继续苦苦抵挡住龙眠道长的汹涌攻势。这一丝变化被龙眠道长察觉之后,不禁令他颇为诧异。 慢慢地,阳云汉丹田之内涌出的真力愈来愈强劲,竟成了滔滔河流一般灌入阳云汉体内原本即将枯竭的真气之中。此时若是检视阳云汉的体内,就会发现他体内经脉在这股新生内力冲击之下好似又粗壮了几分。 龙眠道长原本以为阳云汉内力即将枯竭,自己很快就可以击毙阳云汉,却不料对方内力竟然又逐步转强,不禁让龙眠道长大惊失色,只得继续催动内力狂攻过去。 阳云汉丹田之内涌出的内力却愈发强劲,直如奔腾的江水一般。直到此刻阳云汉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此番和龙眠道长以内力生死相搏,内忧外困之下,自己曾经服食的“玄解母丹”再次激发潜能,被自己继续消化吸收。 阳云汉内力越来越强劲,龙眠道长却越斗越是心惊。可此刻他就和刚刚的阳云汉一样,已是骑虎难下之势,根本无法再轻易摆脱二人相交的手掌。 到了最后,阳云汉终于又吸收了“玄解母丹”十载内力,身体已经无法再消化接纳。此刻阳云汉身具八十载的雄浑内力,已经和龙眠道长的内力不相上下。 其实若是没有此番机缘,阳云汉不知道要再经过多少年才能继续消化吸收完“玄解母丹”又十载的功力。而且此番阳云汉也是在绝境之中才得以在朝夕之间消化吸收了如此多的内力,否则如此逆天强行吸收内力,只怕死罪可免活最难逃,少不得体内经脉又要吃极大苦头。 阳云汉内力渐强,和龙眠道长成伯仲之势后,二人手掌胶着在一起,各自体内真气你退我进,斗的不可开交。 如此这般,又过去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双方体内真气在相持之中逐渐消耗,各自渐成樯橹之末。 阳云汉对面的龙眠道长原本脸似淡金镀容,可此刻早已经是面容惨白,飘洒前胸的三绺胡须也在微微颤抖。 龙眠道长内心之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法捉摸透为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阳云汉内力竟会提升到如此境界。可龙眠道长此时已是无可奈何,又无法独自撤回内力,只得和阳云汉一直对耗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内力相搏 阳云汉见长此下去,双方必将内力枯竭,轻则身负重伤,重则倒地毙命。 想到这里,阳云汉突然按“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内力调息法门,运转体内残存真气,体内真力骤停骤起,竟陡然提升了不足一成。莫小看了这些许提升的内力,顿时阳云汉内力盖过龙眠道长的内力,涌入龙眠道长体内。 龙眠道长立刻不支,也幸而阳云汉此刻也是内力即将告罄,这才没有让龙眠道长直接毙命,却也足以让龙眠道长身受重伤,被震的当场晕了过去。 阳云汉此时也是摇摇欲坠,他强提了一口气,就欲破雪而出。可阳云汉心念一转,还是一把抓住龙眠道长的左手,拉着龙眠道长一起破开积雪,冲了出去。 原来阳云汉在转念之间起了善念,若是任由龙眠道长留在积雪之内,龙眠道长不免将窒息而亡,阳云汉不忍心如此,这才将他一起带出了积雪。 二人重新回到雪面之上,阳云汉才堪堪在冰面之上站定,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人,正朝这边张望,此人豁然正是玄武上人。 玄武上人在阳云汉和龙眠道长后面跌落下冰坡,他一路缓缓滑到谷底之后,四处寻找二人,却没料到阳云汉和龙眠道长二人竟在谷底积雪之中生死相搏。 玄武上人此时猛然抬头看到阳云汉如鬼魅一般从积雪之中冒出,心中大吃一惊,立刻闪身窜到阳云汉身前。 就在这个时候,被阳云汉拎着的龙眠道长也从积雪之中现身。玄武上人看清阳云汉手中所擒之人豁然是生死不明的二哥龙眠道长,吓的魂飞魄散。 阳云汉此时也看清来人是玄武上人,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此刻阳云汉内力已然告罄,身体摇摇欲坠,根本没有力气再举刀上前和玄武上人搏杀。可阳云汉却瞥见玄武上人青蒙蒙的大脸之上肌肉微动,显是内心惶恐不安。 原来玄武上人生平最畏惧之人就是自己的大哥天印上人和二哥龙眠道长,几曾见过自己二哥龙眠道长如此狼狈模样,自然是惊疑不定。 阳云汉看在眼中,心知尚有机可乘,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说道:“玄武上人,你的二哥已经被我生擒活捉,如今只剩你独自一人。你是要我亲自出手捉了你,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呢?” 玄武上人两次败在阳云汉手下,早就知道自己武功不及阳云汉,心底里更是对阳云汉武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颇为敬畏。原本他以为凭着二哥龙眠道长之能,定能击败阳云汉,却没想到龙眠道长竟然会被阳云汉生擒活捉。 玄武上人此时听到阳云汉询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阳云汉见玄武上人犹豫不决,强自提起残余内力,高声喝道:“玄武上人,你可敢上前与我斗上三百回合?” 说着话,阳云汉松开抓住龙眠道长的手,猛然向前连跨两步,距离玄武上人不过几步之遥。玄武上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急退两步,惊魂未定之下,眼神不停向两旁闪烁。 阳云汉见状,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龙雀宝刀,最后停留在雪地上的龙眠道长头颅边。阳云汉一摆手中宝刀,龙眠道长几缕头发应声而落。 见此情景,玄武上人吓的心胆俱裂,锐气尽失。阳云汉再次高声喝道:“玄武上人,你是无胆鼠辈么?我们再来较量一场,待我擒拿了你之后,对你也如法炮制。”说着话,阳云汉挥动手中龙雀宝刀作势就要向龙眠道长的头颅砍落。 玄武上人此时再也顾不上二哥龙眠道长的死活,一心想着若是此时不逃,恐再无逃走机会。想到这里,玄武上人急忙调头狂奔。 阳云汉见状,在后面高声喊道:“鼠辈莫逃,待我宰了你二哥,再来杀你。”听到这话,玄武上人更是头也不回,逃的愈发快了,转眼之间窜出冰谷隘口,不见了踪影。 阳云汉凭口舌之厉吓退堂堂的玄武上人,实则不亚于一场生死相搏,若是玄武上人稍有胆量上前应战,就能将阳云汉生擒活捉。阳云汉神形俱疲之下,将手中龙雀宝刀插在冰雪之上,一跤跌坐地上,开始默默运功打坐起来。 阳云汉运功调息一阵之后,突然心尖微颤。他腾地从雪地上站起,一把抓过龙雀宝刀,舞了一个刀花,冲山谷隘口处暴喝道:“玄武上人,我知道你这鼠辈又溜回来了,有胆这次你别逃,我俩斗上一斗。” 阳云汉这声暴喝运足了刚刚调息凝聚的所有内力,暴喝声传出去后,犹如滚滚天雷一般,声震整个冰谷。 冰谷隘口之处,伴随着阳云汉这声暴喝,果然有一道人影闪动,转瞬不见了踪迹。原来这道人影果然就是玄武上人,他不战而逃之后,回头见阳云汉没有追来,想想心有不甘,这才悄悄潜回,想探听一下虚实。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潜回到隘口处,就被阳云汉察觉到,更被阳云汉一声内力充沛的暴喝声吓的失魂落魄,赶紧再次逃之夭夭,去寻找自己的大哥天印上人和四妹花神仙子,这次他是真的再也不敢回头了。 阳云汉二度吓退玄武上人,刚刚凝聚的一丝内力再次枯竭,只得又将龙雀宝刀插回冰雪地面,再次跌坐地上,开始运功调息。 他体内真气从丹田始,逆督脉上,沿任脉下,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上下鹊桥,周流运转起来。如此这般,阳云汉体内真气再次开始逐渐凝聚,渐渐恢复了约有两成功力。 阳云汉接着调息内力,从足跟沿阴跷脉、阴维脉上行至腰部,再经阳跷脉、阳维脉下至足跟,迅速流转身体的奇经八脉。如此运功之下,阳云汉体内真气慢慢恢复到四成有余。 阳云汉继续加紧运功,调节内息自涌泉穴始,经会阴,再经中脉上达头顶,真气冲出头顶,循三阴三阳奇经八脉,下至足跟。此时的阳云汉头顶之上真气外露渐渐地凝结出一片白雾,体内真气恢复了六成有余。 就在阳云汉加紧运功之时,突然冰谷之中传来脚步声。阳云汉心中凛然,赶忙调节内息,缓缓收势。 就在这个时候,冰谷隘口处走入两人,当先那人年过七旬,一身金光闪闪的僧袍,满脸的宝相*。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位酥胸半露双目含春体态风流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这二人正是“天龙玄花”的老大天印上人和老四花神仙子。 二人进入冰谷之后,远远看到阳云汉和倒卧在地的龙眠道长,急忙施展轻功掠了过来,转瞬就到了阳云汉身前。 天印上人扫视了一眼席地而坐的阳云汉,和阳云汉头顶之上凝结的一片白雾,心中立刻了然阳云汉正在运功调息。 天印上人又扫视了一下卧倒在阳云汉身旁的龙眠道长,不禁眉头微蹙。在他身后的花神仙子却眼神复杂地看着阳云汉,眼睛一瞬也不瞬一下。 阳云汉此时收势完毕,缓缓站起,拔起龙雀宝刀握在手中,不卑不亢看向对面天印上人和花神仙子。 就在这时,一直昏厥的龙眠道长竟也悠悠醒转,神志未清的他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脸上一片茫然之色。阳云汉察觉龙眠道长醒来,想也不想,手中龙雀宝刀一挥而过,正点中龙眠道长的大包穴。 龙眠道长陡然觉得腋下穴道一麻,四肢酸软,急忙抬头看去,恰好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阳云汉。 龙眠道长这才记起自己和阳云汉在积雪之内一番苦斗,自己竟然不敌落败。想到这里,龙眠道长脸色转黯,扭转头去,恰好看到站在面前的天印上人和花神仙子。 龙眠道长犹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一般,呼喊道:“大哥救我。”只是他此刻内力告罄,呼喊出的声音即嘶哑又细微,听上去甚是微弱怪异。 天印上人听到龙眠道长呼救,知道龙眠道长暂无性命之忧,心中略宽,只是他看到龙眠道长败在一个后生小辈手中,心中厌恶龙眠道长败坏了“天龙玄花”的威名,理也没理龙眠道长一下,只是看着阳云汉说道:“没想到阳小子真人不露相,竟能打败本上人的二弟。你看这样如何,本上人来和你较量一番。若是本上人胜了你,你就立刻放了我二弟,乖乖交出‘龙甲神诀’,本上人留你一条活路。又或是你能赢得了本上人一双肉掌,那我二弟的死活任你处置,从此我们‘天龙玄花’见到你阳小子立刻退避三舍,如何?” 阳云汉昂首回道:“有何不敢?” 天印上人看到阳云汉豪气干云,点了点头道:“阳小子胆气不错,不知道你是如何打败我二弟的?” 阳云汉高声回道:“我二人在积雪之中比拼内力,以硬碰硬之下,龙眠道长败在了我的手下。” 听到这话,天印上人和花神仙子都是脸现狐疑之色,这二人和龙眠道长相交多年,均是深知龙眠道长内力高深,自是不相信阳云汉年纪轻轻竟能在内力一道上胜过龙眠道长。 天印上人想到这里,扫视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龙眠道长。龙眠道长见状颓然垂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自是认可了阳云汉所说之话。 这一来倒是让天印上人对阳云汉刮目相看,天印上人接着缓缓说道:“阳小子,本上人见你运功调息还未完毕,这样,你先打坐调息恢复内力,然后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天印上人不愧是“天龙玄花”之首,竟是堂堂正正,不愿占阳云汉丝毫便宜。 阳云汉闻言,也不客气,重新插起龙雀宝刀,跌坐在地,开始运功调息。 阳云汉体内真气自下丹田以意领至膻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接着沿手三阳从手背到头,再沿足三阳从头、背而下经足三里至足,然后从足心沿是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再从腹到胸,如此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 天印上人见阳云汉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强敌面前坦然运功调息,心中对阳云汉也是颇为赞叹。他也不言语,只顾在一旁静静观望。 过了片刻,阳云汉内力尽复,腾地从雪地之上弹起,此刻他才真正将“玄解母丹”又十载的功力纳为己有,身具八十载雄浑内力,内力奔流之下,阳云汉心情舒畅,忍不住是仰天长啸。 这一声长啸犹如滚滚黄河之水,浩浩汤汤,奔腾不息,声震冰谷。龙眠道长本就身受内伤,听到阳云汉的长啸声,脸色更加惨淡,忍不住捂住胸口,生怕心腔就要蹦出来。 花神仙子听到阳云汉的长啸声中蕴含的无尽内力,也是颇为震惊,不禁花容失色。 唯独天印上人得知阳云汉比试内力之时伤了龙眠道长,早就猜到阳云汉内力不俗,脸上神色纹丝不变。 待阳云汉长啸完毕之后,天印上人才开口说道:“阳小子,本上人不愿投机取巧,在招式之上胜你。你即以内力击败本上人的二弟,本上人就和你切磋一番内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天印上人竟是主动提出内力相搏,阳云汉此刻内力尽复,岂会不敢应战,闻言昂首回道:“好,天印上人,我们就来比试一番内力。” 双方各自上前几步,调息内力,缓缓伸出双手。瞬间四掌相抵,开始比试内力的生死相搏。 天印上人内力深厚,比之其二弟龙眠道长有过之而无不及。阳云汉的内力只不过和龙眠道长在伯仲之间而已,只是靠着“龙甲神诀”之“虎翼式”的特殊内力调息法门才挫败了龙眠道长,此刻和天印上人比拼内力之后,渐渐落了下风。 阳云汉调息内力,周流运转之下,攻向天印上人的内力愈来愈强劲。可天印上人宝相庄严的脸孔之上不喜不悲,阳云汉的内力每增强一分,天印上人回击的内力也跟着增强一分,却总是稳压阳云汉内力一头。 片刻之后,只见二人头顶之上各自凝结出一片白雾,只是阳云汉头顶之上的白雾异常浓密,天印上人头顶之上的白雾却淡而小,显然阳云汉内力消耗远较天印上人更甚。 二人又斗了一会,阳云汉额头之上密布汗珠,脸色变得潮红,显然已经将内力运转到极致,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天印上人却是神色自若,运起内力稳稳克制住阳云汉。 斗到后来,阳云汉心知自己内力相较天印上人尚有差距,不禁暗自颓然。阳云汉哪里知道其实凭着他此刻的浑厚内力,已经是武林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只可惜此番和他比斗的是武林中顶尖的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自习武以来,每日勤学苦练,日日不辍修炼内功加上一生迭有奇遇,内力大进,身具九十载的雄浑内力,自然是稳压阳云汉一头。 内力相搏比到此时,阳云汉已经是退无可退,心中起了搏命之意,突然按“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内力调息法门,运转起体内残存真气。阳云汉体内真力骤停骤起,陡然提升了不足一成攻向对面的天印上人。 第一百零四章 无背无侧 天印上人不仅武功卓绝,心思更是缜密,从不轻易涉险,原本他一直以内力压制住阳云汉,却不轻易强攻,就想这样稳稳妥妥拿下阳云汉。 却不料阳云汉突然之间内力陡增,吓了天印上人一跳,心中大呼古怪,下意识地急忙提升自己内力,全力封挡住阳云汉内力攻势,紧接着天印上人运转内功,使出卸字诀,就要挣脱阳云汉的双掌。 阳云汉使出“虎翼式”提升内力,却不是长久之计,体内真气骤升骤降。骤升之时被天印上人提升内力封挡住,待阳云汉内力骤降之时,恰好天印上人也使出了内力“卸”字诀,二人四掌瞬间挣脱开。 就在两人四掌脱离之际,天印上人才察觉阳云汉双掌之上内力骤降,可他的“卸”字诀已经使出,想要反悔已然来不及了。 此番内力比斗,阳云汉全力施为,又在最后关头强行使出“虎翼式”内力调息法门,此刻早已经是内力空空。 天印上人却是内力尚存,待发现阳云汉内力骤升只是回光返照之时,立刻高喝一声:“阳小子,我们二人再来比试一掌如何?”说着话,伸出右掌,直接拍向阳云汉的前胸要害。 阳云汉此刻已是摇摇欲坠,连躲闪回避的气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印上人的手掌拍向自己。 紧要关头,突然有一人掠了过来,一把抱住阳云汉,避开天印上人掌力之后,朝冰谷隘口处飞奔而去。 这下事起突然,天印上人不禁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来,定睛看去,才发现抱走阳云汉的霍然是自己的四妹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在一旁观看阳云汉和天印上人比拼内力,早就看出阳云汉落了下风,一颗芳心不由自主百转千回。 原来上次冰湖缠斗,阳云汉全力救下花神仙子之后,竟让花神仙子心中情愫暗生,萦绕在了阳云汉身上。花神仙子一生阅男无数,却极少动情,此番情动之下,竟是不能自持。 她眼见阳云汉如此比斗下去,定是内力枯竭而亡,心中不禁暗暗为阳云汉焦急,可又摄于大哥天印上人的威严,不敢有丝毫异动。后来陡然见到天印上人不知为何突然撤回掌力,放过阳云汉,花神仙子不禁芳心大喜。 就在这时,天印上人又突然出掌攻向阳云汉,若是这一掌拍实了,恐怕阳云汉就会当场毙命。看到这里,花神仙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出手在紧要关头救下阳云汉,朝冰谷之外掠去。 天印上人大怒喝道:“四妹,你干什么?你莫不是疯了么?” 花神仙子却是头也不回,也不敢答话,只顾抱着阳云汉在雪地之上疾掠而去。天印上人此时内力消耗过甚,不及上前追击,只得任由花神仙子带着阳云汉一路逃去。 且不说天印上人在那气的只跺脚,花神仙子带着阳云汉越过隘口之后,向山上攀登而去。逃了良久,见天印上人不曾追来,花神仙子才喘了口气,渐渐放慢了向上攀登的步伐,胸口那对波澜起伏的玉女双峰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被花神仙子抱在怀中的阳云汉,开始之时也是心中震惊,猜不透花神仙子为何会出手相救,过了片刻,他明白多想无益,静下心来开始运功调息,此刻已经凝聚了些许内力。 见花神仙子放慢了脚步,阳云汉开口说道:“花神仙子,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动了。” 花神仙子听到阳云汉开口说话,知道他已无大碍,含春双目中闪现喜色,却是稍纵即逝,接着又俏脸一板,厉声说道:“你给我乖乖待着,否则我将你扔下山崖。” 花神仙子说的凶狠,实则是想阳云汉能多点时间调息内力。阳云汉听了这话,闭上眼睛,不再争辩,任由花神仙子将自己抱在怀中。 花神仙子又向山上攀爬了一会,突然口中“呀”了一声,连声说道:“不好。” 阳云汉急忙睁开眼睛,见花神仙子正扭转头,向身后看去。阳云汉急忙跟着扭头看了过去,见雪地之上,留下了花神仙子一串长长的脚印。 阳云汉瞬间明白过来,花神仙子发现在雪地之上留下足迹,就算她抱着阳云汉逃的再久,也难免被天印上人追踪上来。 阳云汉又扭头看向花神仙子,从侧下方看上去,花神仙子玉峰高耸,酥胸半露。阳云汉急忙避开眼神,接着向上看去,见花神仙子俏脸严峻,微蹙眉头,正在凝神思考。 接着她好似做了决断一般,又将阳云汉重新抱紧,竟倒顺着来路退着又走了回去。退了一段之后,花神仙子运转内力,凝神提气,抱着阳云汉纵身向一旁跃开,这才放开步子又向山上攀爬起来。 如此每行一段,花神仙子必然按此方式操作一番。就这样一直向上攀爬到半山腰,花神仙子突然看到山腰处有一洞口,心中不禁一喜,忙抱着阳云汉来到洞口。 二人进洞之后,发现此洞甚是狭小,仅能容纳三五个人而已。花神仙子将阳云汉放下,自己紧挨着阳云汉坐下。 阳云汉盘腿运功调息,这一路行来,阳云汉虽是不停在调息内力,可时间尚短,内力恢复极少,此刻停了下来,可以全身心运转内力,阳云汉忙屏气凝神,体内真气周流运转,开始全力恢复内力。 花神仙子在一旁静静守候着,她一会看向洞口,一会看向阳云汉,心中患得患失,又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该否离去。 过了良久,阳云汉头顶之上再次雾气腾腾,显是运功调息到了极致。就在这个时候,花神仙子突然脸上色变,原来她听到洞口之外传来脚步之声。 果然,洞外的脚步之声停在了洞口处,过了片刻,洞外传来一声叹息之声:“四妹,你们出来吧,你为何要背叛‘天龙玄花’,去维护一个外人,莫非你是对这个小子动了情?” 洞外来人正是天印上人,他留在冰谷打坐调息恢复功力之后,越想越是生气,气急败坏之下当即解开龙眠道长被封穴道,撇下龙眠道长独自留在原处运功调息,自己独自一人先追踪上来。 天印上人前一段路程循着花神仙子留下的足迹还好追踪,追了一程之后,竟发现不见了花神仙子的足迹,令天印上人颇感意外。 不过他是何等的老江湖,略一思讨立刻明白其中蹊跷,循路往回走了一段,沿途搜寻之下,终于发现了花神仙子在不远处留下的足迹,再次追蹑上来。 只是如此反复颇为耽搁了一些时间,直到阳云汉运功调息到了最后紧要关头,天印上人才追踪到了洞口。 花神仙子此时避无可避,看了一眼运功到紧要关头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的阳云汉,蹙了蹙自己的眉头,这才缓步走到洞外,在天印上人身前站定,却看也不敢看天印上人一眼,只是低垂着头。 天印上人见状,脸现愠怒之色,厉声问道:“四妹,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年轻人背叛‘天龙玄花’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进去将那阳小子擒下,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天印上人身为“天龙玄花”之首,为人行事极为狠辣,凡事只以自己喜好为准,但凡有违抗自己意愿之人,无论你来自何门何派,身在天涯海角,天印上人出手之时从来都是毫不容情,不死不休。 当年武林中人对他极为敬畏,生怕招惹到他分毫。可天印上人对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却感情甚笃,视三人为自己的弟妹一般,是以此刻还想再给花神仙子一次机会。 花神仙子听到天印上人这番话,猛然抬起螓首,双目注视天印上人,目光之中感激之色一闪而逝。 花神仙子旋即又低垂下头,轻叹一声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大哥,我绝无背叛‘天龙玄花’之意。只是他曾在冰湖之中救过我一命,无论如何我要偿还他一命。大哥,你能否看在小妹的薄面之上,放过他这一次。” 天印上人听到花神仙子的回复,脸上金光一闪而过,显是心中震怒之极。他不再说话,默默提气运功,双掌之上金光一闪而过,接着身形微动,好似只向前略微跨了一小步,却偏偏实际迈出了一大步,双掌转瞬到了花神仙子面前。 花神仙子见到天印上人脸上金光闪动,知道大哥动了真怒,早就凝神戒备,眼看双掌到了身前,急忙扭动腰肢,闪身躲避。 天印上人展开“天印掌法”笼罩向花神仙子,掌力所至,飞沙走石,激起地上一片飞雪。此路掌法竟无半分邪气,端的是堂堂正正,大开大阖,威猛无比。 花神仙子自然不敢和天印上人以硬搏硬,她的成名绝技“花神美境”也无法施展,只得靠着轻身功夫连连躲避。 眼看天印上人又是一掌从天而降,犹如天马行空一般拍向花神仙子,另外一掌却同时横扫花神仙子腰肢,左右二掌同时封死了花神仙子上窜和横向逃避的方位。 花神仙子避无可避,只得一摸腰间,手儿连抖几下,几枚铁花瓣脱手而出,直扑向天印上人来袭的双掌。 天印上人察觉铁花瓣来袭,双掌却避也不避一下,猛地变掌为抓,在空中挥舞几下之后,竟将来袭铁花瓣全部抓在了双掌之中。 天印上人一双肉掌竟是比铁花瓣还要坚硬,在他双掌抓力之下,来袭的铁花瓣转瞬之间被碾成铁粉,从天印上人双掌之中滑落。 花神仙子早就知道自己的铁花瓣无法伤到大哥天印上人分毫,但却借着暗器阻拦天印上人的短暂瞬间,使出轻身功夫闪避开来。 二人连斗几个回合,花神仙子一边靠着轻身功法闪避,一边在紧要关头靠着铁花瓣暗器功夫和天印上人抗衡。 可天印上人武功高他太多,“天印掌法”威力无穷,很快将花神仙子笼罩在掌力之中。花神仙子犹如一只被蜘蛛网网住的飞蛾一般,虽是四处乱窜,却始终无法挣脱蛛丝的缠绕,反而愈缠愈紧。这还是天印上人不忍对她痛下杀手,否则花神仙子早就败下阵来。 眼看着花神仙子在“天印掌法”威压之下,娇喘连连,即将落败。却有一人从远处山谷中奔行上来,远远看到正在相斗的二人,“咦”了一声,高声喊道:“大哥,四妹,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来人正是被阳云汉吓离冰谷的玄武上人,他很快奔到二人身边停下脚步。 天印上人边斗边鼻子中冷哼一声:“你给我待在一边,休得多问。”玄武上人听天印上人语气严厉,又见天印上人脸色铁青,吓的不敢多言,乖乖站到一旁。 就在天印上人准备施展杀招擒下花神仙子之时,突然有三人从远处山坡上飞速奔来,正是和阳云汉在暴风雪中失散的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 三人在暴风雪中久等阳云汉不回,只得觅地躲避。待暴风雪停歇之后,三人四处寻找阳云汉。没料到在山上未见阳云汉踪迹,就在三人焦急之时,太白峰上风云变幻,另外一场暴风雪又起,三人只得再次觅地躲避。 暴风雪停歇之后,三人隐约听到冰谷之中有长啸声传来,猜测阳云汉可能跌入了谷底,于是三人顺着山坡一路缓缓滑行而下,恰好在半山腰碰到了天印上人三人。 凌孤帆识得天印上人、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心中大惊,再看天印上人正在和花神仙子打斗,不禁惊诧万分。 天印上人早察觉到有人来到,不愿让外人看到“天龙玄花”内讧,陡然收掌,飘然退开,冷冷看了看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开口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峨眉派弟子。”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又翻眼看了看赵破空,却没认出赵破空的门派来,他以为赵破空定也是峨眉派弟子,只不过身着了常服而已。天印上人也不再深究,继续开口说道:“你们快快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本上人翻脸无情。” 赵破空听对面这位僧人说话如此蛮横,不禁心中生气,正待开口回话,却被凌孤帆摆手制止住,凌孤帆接着说道:“天印上人,我等无意冒犯。我们三人只是在寻找四弟而已,我等这就离开。” 天印上人听到这话,眼珠一转,突然问道:“我想起来了,在少林派内,我也曾见过你和那阳小子站在一起。这么说来你们要找的人定是那阳小子了,你们是那阳小子的兄弟么?” 听到这话,凌孤帆脸上神色骤变,开口回道:“正是,我乃峨眉派右护法凌孤帆,这位是中原赵破空,我们二人和阳云汉乃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天印上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阳小子与我‘天龙玄花’有仇,此刻被本上人困在洞内,你们三人也一并留下吧。”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扭头对玄武上人说道:“老三,你看住老四,莫让她逃了。”说罢,天印上人一个闪身,跃到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身前,脸上、手上金光一闪,展开“天印掌法”罩向三人。 天印上人武功卓绝,以一套掌法攻向三人,竟是以一困三,将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团团包裹住。 三人猝不及防之下不及联手对敌,只得拔出兵器,各自为战。在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眼中看来,天印上人的“天印掌法”竟都是全力攻向自己一人的,三人只好各自全力施展出自己的武功绝学迎敌。 凌孤帆施展出凌厉的“残虹剑法”,上官碧霄舞动“惊鸿剑法”,赵破空则施展出自己家传的掌中剑绝学迎敌。 三人之中上官碧霄武功最弱,幸而她使的是峨眉派以防守见长的“惊鸿剑法”,才得以在“天印掌法”之中苦苦支撑。 可“天印掌法”威力巨大,不仅招式精妙,更是内力雄浑,掌力所至,上官碧霄每使一招“惊鸿剑法”都好似要耗尽内力一般,手中长剑愈来愈沉重,才斗了几个回合,虽然身处在冰天雪地,身上却已经是香汗淋漓。 凌孤帆展开“残虹剑法”之后,同样在“天印掌法”的威压之下左支右拙。“残虹剑法”本以攻击凌厉著称,可在“天印掌法”的强悍攻势之下,“残虹剑法”哪里还有施展的空间,每每剑法还未全力施展开,就已经被“天印掌法”逼回。 凌孤帆几曾遇到这种情况,越斗越是心惊,只得运足内力,全力施展“残虹剑法”,可依旧是身形渐缓,额头之上渐渐密布汗珠。 三人之中唯有赵破空情形稍好一些,他在“天印掌法”笼罩之下全力展开身形,进退有据,攻守有序。 赵破空在四兄弟之中,武功极为特异,他用的是家传的掌中剑法。只是他的武功却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也是赵破空性子坚忍,每每对敌之人越强大,就越能激发赵破空的韧性潜能。 当年四兄弟一起切磋武技之时,大哥杨千山就曾说过,四人之中以赵破空的武功最为深不可测。只是这一段阳云汉家逢大变,迭有奇遇之后,武功突飞猛进,这又另当别论了。 此刻赵破空掌中带剑,剑中带掌,全力攻向天印上人。天印上人“天印掌法”中一多半的功力倒是都用来对付赵破空的。 赵破空心知若是自己不敌,那二哥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更不是天印上人对手,因此双目寒光四射,剑眉倒竖,咬紧牙关,全力猛攻天印上人,心里希望能多分担一些另外二人的压力。 可三人在天印上人的威压之下,尽落下风,眼看就要不敌落败。 第一百零五章 秦岭神木 突然有一人高声喝道:“天印上人,住手。”此人话到人到,一个闪身切入到战团之中,手中宝刀直劈天印上人。天印上人心中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来人豁然是运功调息完毕的阳云汉。 阳云汉在石洞之中内力尽复之后,听到洞外打斗之声,急忙从洞中掠出,恰好看到花神仙子和玄武上人站在一旁。 花神仙子看到阳云汉,心情激荡,却又满腹心事说与谁人知。阳云汉冲花神仙子微一颌首,点头致谢,却看也不看玄武上人一眼,接着又向场中缠斗四人仔细看去。 阳云汉眼见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即将落败,再也按捺不住,高喝一声冲了过去。玄武上人畏惧阳云汉如虎,竟是不敢阻拦,任凭阳云汉冲入战团。 阳云汉加入之后,场上形势顿时逆转。阳云汉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攻向天印上人,再加上赵破空、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在一旁全力辅助,将天印上人团团围住。 天印上人虽是身负绝顶武功,施展“天印掌法”分敌四人。不过阳云汉内力只是略逊于他,加上“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是精妙无比的招式,以阳云汉一人之力已经是让天印上人必须打足精神应对,再加上赵破空的掌中剑法,和凌孤帆、上官碧霄二人一攻一守峨眉派分进合击之术,竟是在几个回合之后,让堂堂的天印上人尽落下风。 看到这一幕,在一旁监视花神仙子的玄武上人大喝一声:“看我‘青冥妖爪’的厉害。”说罢,展开“青冥妖爪”攻了上来。只是玄武上人攻过来的时候,使了一个心眼,没敢攻向阳云汉,而是以精钢妖爪抓向战团之中功力最弱的的凌孤帆和上官碧霄。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急忙各自舞动手中长剑,从战团中抽身退出。凌孤帆施展“残虹剑法”,上官碧霄舞动“惊鸿剑法”,二人一攻一守之间封挡住玄武上人。 以玄武上人之能,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虽是共同迎敌,亦不是他“青冥妖爪”的敌手,不过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各自使的峨眉剑法均是峨眉派千锤百炼的绝学,攻守之间虽是落了下风,却也不至于在一时之间就落败。 另外一边虽只剩下阳云汉和赵破空两兄弟合力共斗天印上人,却依旧是占了上风。阳云汉全力展开“龙甲神诀”之“虎翼式”攻向天印上人。赵破空则在一旁游走,或掌或剑骤然猛攻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的“天印掌法”既要全力封挡阳云汉的攻势,又要时刻提防赵破空的偷袭,竟是闹了个手忙脚乱。 阳云汉紧接着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加快三成,身刀合一,御空而行,犹如神龙游空,手中龙雀宝刀凌空砍向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被两个后生小辈压制住,以他的高深修为也是心中愤懑,眼看阳云汉又攻了过来,天印上人断喝一声,双掌之上金光闪过,使出“天印掌法”的“天地合一”招式,双掌竟一左一右向阳云汉来袭的龙雀宝刀拍去。 龙雀宝刀在阳云汉内力催动之下,下劈之势迅疾无比,寻常之敌若是遇到如此招式只怕要闻风丧胆落荒而败。 可就在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将要落下之际,天印上人的双掌竟不偏不倚从左右两侧凌空夹住龙雀宝刀。天印上人是艺高人胆大,竟以“天地合一”的精妙招式克制住阳云汉的“龙飞式”。 阳云汉龙雀宝刀上蕴含的充盈内力更是被天印上人的雄浑内力死死克制住,龙雀宝刀虽是下劈到了天印上人头顶,却是再也无法寸进。 天印上人克制住阳云汉手中长刀之后,双手之上金光再次一闪而过,想以自己无上内力毁掉阳云汉的手中长刀。可他未曾料到阳云汉所使的是家传龙雀宝刀,岂是仅凭内力就能轻易毁去的。 天印上人内力激发之后,发现阳云汉手中长刀竟是纹丝不动,心中甚是吃惊。就在这个时候,赵破空的手中匕首到了天印上人身侧要害。天印上人心中喟叹,只得撤回掌法,放过阳云汉手中宝刀。 阳云汉手中宝刀恢复自由,心中对天印上人又钦又佩,赶忙再次施展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攻向天印上人。赵破空在一旁也是运足内力,施展出掌中剑法全力攻向天印上人。 二人再次合力将天印上人困住。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花神仙子突然娇喝一声:“大哥,我来助你。”喝罢,一个闪身加入三人战团之中,挥掌攻向阳云汉。 这样一来,以天印上人和花神仙子二人武功,自是稳稳胜过对面的阳云汉和赵破空二人。可花神仙子加入战团之后,虽是帮助天印上人挽回了劣势,却始终不愿对阳云汉下狠手,倒是让四人战成了个不胜不败的情形。 天印上人既感念花神仙子在紧要关头还是顾念“天龙玄花”的兄妹之情,却又气恼花神仙子依旧对阳云汉念念不忘,不愿对阳云汉真正动手。 四人又缠斗了几个回合,天印上人突然暴喝一声:“住手!”接着人向后一个纵身跃开,众人不解其意,纷纷停手罢斗。 天印上人高声说道:“阳小子,今日多斗无益,我们改日再来切磋一番。”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招呼玄武上人道:“老三,我们走。”说罢,扭头就向冰谷滑行而去,径自找老二龙眠道长去了。 玄武上人听到老大招呼,看了看花神仙子,欲语还休,也一转身,跟着向冰谷滑去。花神仙子见二人离去,脸上闪现犹豫不决之色,可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一跺脚,也不和阳云汉打招呼,朝天印上人和玄武上人二人追了上去。 阳云汉目送花神仙子离去,几次欲张口呼喊,可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来,眼睁睁看着花神仙子一路滑向谷底。 这时,凌孤帆才招呼几人:“二弟,四弟,上官师妹,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吧。”四人顺着冰坡继续向太白峰攀爬。此番四人未再遇到暴风雪,顺利重新回到山拗口。 阳云汉突然想起查看在积雪之中救过自己一命的物事,忙伸手从怀中取出那件物事。此物四四方方,黑中泛着白色,正是阳云汉遗失的“龙甲神木”。 阳云汉暗暗感叹,命运神奇,造化弄人,这龙甲神木在积雪之中竟是替自己挡下龙眠道长致命一剑,救了自己一命。 阳云汉感叹之后,又定睛细看手中的龙甲神木,只见此时的龙甲神木体积又缩小了几分,颜色也由纯黑色变成黑中带白。 阳云汉细想一下,定是自己在暴风雪中遗失的龙甲神木落在了冰雪之中,没想到龙甲神木竟能在极寒的冰雪之中再次发生异变。 有了前番两次的经验,阳云汉急忙细细查看龙甲神木上又出现了什么特异的图案。果然细看之下,龙甲神木之上除了浮现出一幅新的地图之外,又出现了一首新诗:“ 秦岭神木 云垂风扬 乱石人阵 不滞于物” 阳云汉喃喃念出龙甲神木上的这首诗,赵破空未曾见过龙甲神木的神奇之处,见到此情此景,觉得甚是好奇,开口问道:“四弟,这木块之上竟然会有诗词图案,不知其中是何玄机?” 阳云汉听到三哥询问,急忙答道:“三哥,这可不是普通木块,它就是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的龙甲神木。这龙甲神木之内蕴含着‘龙甲神诀’的武功绝学。只是留下这龙甲神木的前辈心机颇深,深藏不露。第一层隐藏两式‘东海神岛蛇蟠鸟翔飞流之后柔弱于水’要靠血水浸泡龙甲神木才得以显现,更有一幅海图指引我们前往东海神岛附近寻到了‘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式’和‘鸟翔式’的武功图谱。” 说到这里阳云汉想起这血水乃是如儿所留,心中绞痛,脸现痛苦之色:“第二层隐藏两式‘火焰神山虎翼龙飞赤焰溶洞大巧不工’在龙甲神木被高温灼烧才得以显露,另有一幅山川地图指引我们在西域之地的火焰神山找到了‘龙甲神诀’第三式‘虎翼式’和第四式‘鸟翔式’的武功图谱。至于今次出现的第三层‘秦岭神木云垂风扬乱石人阵不滞于物’,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龙甲神木被极寒冰雪冷冻,方才显现出来的。” 听到龙甲神木如此神奇,赵破空脸现惊讶之色,点头回道:“原来此物就是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龙甲神木,四弟能得到此物,又能从此物之中修得绝世武功‘龙甲神诀’,真是有缘之人。四弟,快看看这图案之上到底注明了下两式武功绝学在何处吧?” 听到此话,阳云汉点了点头,转手将手中的龙甲神木交到了凌孤帆手中。 凌孤帆对山川地理颇多研究,接过龙甲神木之后细细查看起来。过了片刻,凌孤帆突然脸现喜色,沉声说道:“四弟,前两回我们寻访‘龙甲神诀’绝学招式可真是费劲心血,这次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听到这话,阳云汉、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都甚是好奇,上官碧霄忍不住插口问道:“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孤帆点头微笑道:“你们看这首诗的第一句,秦岭神木,秦岭神木啊。我们如今可不正是在秦岭之上么?” 看到阳云汉三人都紧盯着自己,凌孤帆不再卖关子,接着解释道:“我仔细查看了龙甲神木上的地图,这‘龙甲神诀’第五式‘云垂式’和第六式‘风扬式’就藏匿在太白峰以西的另外一座山峰之上,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弄人啊。” 听到凌孤帆这话,阳云汉三人都甚是高兴,上官碧霄欣喜地鼓掌说道:“这真是太好了,看来天意要将‘龙甲神诀’赐予哥哥。哥哥修习‘龙甲神诀’前四式之后,武功大进,若哥哥能再修炼‘云垂风扬’两式,武功定能更上一层楼。凌师兄,我们是否即刻启程先去取了武功图谱呢?” 上官碧霄最后一句话却是询问凌孤帆的。 听到询问,凌孤帆点了点头道:“我们即将攻打玄古帮总舵,少不了有一场恶斗,另外还有‘天龙玄花’之辈对四弟的‘龙甲神诀’虎视眈眈,若是四弟武功能够短时间之内更进一步自是极好之事,我赞成上官师妹的提议,即刻去取了‘龙甲神诀’的图谱。三弟,四弟,你们意下如何?” 赵破空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原委,点头应道:“二哥所言极是,武林之中,勇者为王。大哥和四弟家人大仇若想得报,还得靠武功实力说话,我也赞同上官姑娘和二哥所说。” 赵破空说完之话,转头看向阳云汉。此时阳云汉也在回视三人,看到三人眼中的殷殷期望,阳云汉心中一暖,知道在这天地之间,总有眼前三人和自己并肩而立,阳云汉哽咽说道:“二哥,三哥,妹妹……” 听到阳云汉声音哽咽,赵破空拍了拍他的肩头:“四弟,天地虽宽,有我们兄弟相伴,尽可去的。” 凌孤帆也沉声接道:“三弟,四弟,今生今世,我们三兄弟同生共死。” 二人说完之后,一股豪情和悲壮之意同时涌上三兄弟心头。三人不约而同,各自伸出双手,两两互握。 看到三兄弟如此情景,霎那间上官碧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螓首轻轻扭转过去,两滴泪珠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四人心意已决,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龙甲神木上的地图,计议停当之后,未作过多停留,出发向西而行。 四人一番艰辛跋涉,终于来到太白峰以西的山梁。此处山梁连接着太白峰和龙甲神木地图上所绘的秘笈藏地,若想取得“龙甲神诀”之“云垂风扬”两式,必须横穿这四十余里的山梁。 山梁之上遍布松林,有的如大雁展翅,遨游天际,有的如骏马奔腾,日行千里,有的如宝盖沓映,羽旂荫庭,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山梁两侧就是万丈深渊,山梁之上劲风极强,四人仗着身负武功,一边与强风相抗,一边向前摸索前行。 初始之时,四人头顶之上的蓝天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看起来辽阔壮美。只是突然间山中有一阵云雾飘来,雨声由远及近,瞬息而至。 急雨过后,山梁之上雾气升腾,四人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阳云汉、赵破空和凌孤帆三人内力颇为深厚,眼神锐利,在大雾之中犹自能寻到道路,上官碧霄却吃力了很多,加上她所受龙眠道长的内伤一直未曾痊愈,体内开始隐隐作痛,渐渐落在了最后。 阳云汉见状,放慢脚步,来到上官碧霄身侧,轻轻开口说道:“妹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伸出手去,轻轻带在上官碧霄腰侧。 上官碧霄感到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腰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本欲挣脱,却又作罢,任凭阳云汉带着自己在雾气弥漫的山梁上穿行,芳心颤动之间,却是百转千回。 不知不觉中四人来到山梁边缘,四人本以为可以很快走出山梁,可偏偏四人又走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走出松林。 四人走着走着渐渐觉得情形不对,凌孤帆对赵破空,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三人说道:“三弟,四弟,你们和上官师妹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到树顶眺望一番。” 说罢,凌孤帆走到一颗松树下,拔出腰间长剑,运气上纵,力竭之时,就以长剑刺向树干,一路上行,攀上树顶。 第一百零六章 山梁石海 阳云汉三人在树下静候二哥凌孤帆的消息,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不见凌孤帆下来。 三人心中诧异,阳云汉运起内力,开口喊道:“二哥,你在树顶有何发现?” 凌孤帆在树顶之上听到阳云汉的喊声,运功回喊道:“四弟,你也上来看看。” 听到二哥凌孤帆招呼,阳云汉拔出龙雀宝刀,运起内力提升上纵,接连以刀背点中树干,四五下既攀上树顶,和二哥凌孤帆并肩而立。 此时急雨已过,山梁之上雾气渐散,阳云汉见二哥凌孤帆正举目远眺,凝眉思索。 察觉阳云汉到了身边,凌孤帆手指眼前松林,开口问道:“四弟,你看看眼前松林,可有何怪异之处么?” 阳云汉忙顺着凌孤帆所指方位看去。若是二哥凌孤帆没有开口询问,阳云汉眼中所见的定是一片杂乱无序的松林而已,可二哥既让自己查看,其中定有蹊跷。 阳云汉凝神细细观看,过了片刻,阳云汉渐渐看出些名堂:“二哥,这片松林好似排列有序,是不是有被人为改造的痕迹?” 凌孤帆赞许地点了点头回道:“四弟,你说的对。不过这大片松林不仅被人改造过,还被人布下了一座大阵。” 听到这话,阳云汉吃了一惊:“啊,二哥,你说这片松林是一座大阵?” 凌孤帆再次点头回道:“正是,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何始终没能走出山梁了吧?我们无意中闯入了此处阵法之中,故而一直在这个大阵的外围打转转呢。” “二哥可有办法出得此阵?”听到阳云汉询问,凌孤帆脸上难得地浮现一丝笑容,却没有直接回答阳云汉的问题:“四弟,布下此处大阵之人依广袤松林之势而为,绝非寻常人可成也,你说此处大阵和留下‘龙甲神诀’的前辈有何关系?” 听到凌孤帆的反问,阳云汉诧异道:“二哥,你言下之意这处大阵是当年那位前辈布下的?” 凌孤帆点了点头道:“我想理应如此,否则谁又会如此天纵奇才,在这绝壁秦岭之上布下这么大的手脚。四弟,若是我们能抵达此阵阵眼所在,想来定能寻到‘龙甲神诀’又两式所在。 四弟,我仔细观看了此处阵法,粗看起来此阵就是一座普通的八卦阵而已。可若只是如此,岂不是小看了当年那位前辈的才能了,其实此阵仅是外围布置成了一座八卦阵的阵势,再往里去,却是一座反转的八卦阵。 也就是说这座大阵之中,阵中套阵,竟是一座阴阳八卦阵的阵势。若非前几年二哥我机缘巧合,偶读过诸葛孔明的‘八阵图’,断不能识破此阵奥妙。” 阳云汉知道二哥凌孤帆这十余年来熟读兵法阵图,听到二哥说能识得此阵,自是心中高兴,忙开口问道:“二哥,那我们如何入得此阵?” 凌孤帆接着说道:“四弟,若想入得此阵阵眼,当注意此阵之中那些鹤立鸡群的独特红杉,遇阳左传,遇阴右转。遇有双株红杉并立之时,则反其道而行之,遇阳向右,遇阴向左,如此反复。” 就在凌孤帆话音刚落之际,突然松林不远处出来呼喝之声:“在这里了。” 接着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听到树下传来赵破空的大声呼喝:“原来是你们!”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对视一眼,赶忙施展轻功从树顶飘下。 待二人落地之时,恰好看到“天龙玄花”的天印上人,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四人站在赵破空和上官碧霄身前。 原来天印上人气冲冲回到冰谷之后,寻到正在运功打坐调息疗伤的龙眠道长。 天印上人先给龙眠道长喂下自己当年在唐古拉山采摘到的一株雪莲花,这冰山雪莲花极具神效,天印上人所获极少,用到今日只剩下最后一株,可为了救治龙眠道长,天印上人倒是丝毫没有吝惜。 待龙眠道长服下冰山雪莲花之后,天印上人又全力施展内力助龙眠道长治疗内伤。如此一来,龙眠道长竟很快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天印上人这才收手站起。 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一直站在二人身边,站起身的龙眠道长并不知道玄武上人曾弃自己而去,先冲玄武上人点了点头。 玄武上人见二哥向自己点头,脸现尴尬之色,喃喃说道:“二哥,你,你可好些了。” 龙眠道长却没看出玄武上人的异样来,反而见花神仙子一脸颓然地站在一旁,龙眠道长不禁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四妹,你怎么了?” 花神仙子却没有回答龙眠道长的问话,反而突然冲天印上人跪倒,开口说道:“大哥,四妹知错了,还请大哥你原谅四妹这一回。我曾欠下那阳小子一命,这次已经还给他了,日后若再遇到他,四妹我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天印上人宝相*的脸上挤出一丝狞笑:“四妹,这可是你说的。这次我可以原谅你,若下次再犯,可别怪大哥我不再留情,就算是你,也一样杀无赦。”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摆了摆手,示意花神仙子起身,接着天印上人扫视了一眼满脸狐疑的龙眠道长:“既然二弟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我们也别再耽搁了,速速追上阳小子,给我夺下‘龙甲神诀’来。另外,此处离那玄古帮总舵相去不远,我们还得小心行事,别惊动了玄古帮众插手。” 听到这话,龙眠道长和玄武上人赶忙点头称是,花神仙子略一犹豫,也跟着拱手领命。 如此这般,“天龙玄花”四人未做过多耽搁,一路循着阳云汉几人留下的印迹追蹑上来,终于在松林之中寻到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二人。 从树顶上飘然落下的阳云汉看到“天龙玄花”再次追了上来,心中吃了一惊,赶忙细细打量对面四人。 这一看之下,阳云汉看到天印上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不喜不悲,好似全然没将自己当成活物一般。 转眼看到一旁的龙眠道长,看着自己的双眼却好似要喷出火来,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再看一边的玄武上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畏惧中夹杂着痛恨,似乎恨不得自己早死一般。 最后看到花神仙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一片阴冷,看到自己看了过去,花神仙子阴冷的眼神之中,荡漾出一丝暖意,却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恢复了阴冷之色。 就在阳云汉打量四人之际,天印上人看到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从树顶落下,心中狐疑,忍不住开口问道:“阳小子,你们如猿猴一般上树干啥?” 阳云汉没有回答天印上人询问,反而出口反问道:“天印上人,你们为何一直阴魂不散跟着我们?” 天印上人冷冷说道:“阳小子,你这是明知故问,今日本上人不仅要夺了‘龙甲神诀’,更要取了你的小命。” 天印上人已然对阳云汉几人动了杀机,说到这里,不再多言,大声喝令道:“阳小子留给我,你们三个上去杀了其他三人,一个都不许放走。” 站在一旁的龙眠道长却对阳云汉恨之入骨,他哪里知道若非阳云汉在积雪之中施救,他早已经葬身冰谷。龙眠道长只知道自己横行江湖久矣,何曾吃过如此大亏,更何况自己还败在一个后生小辈手里。 此刻听到大哥天印上人吩咐,龙眠道长想也不想,运起手中“龙吟剑”,使出“鼍怒龙吟”招式,直扑阳云汉。 龙眠道长向阳云汉这一扑,出乎天印上人、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意料之外,不由自主顿了一顿。 就在这间隙,凌孤帆低呼一声:“我们快走。”说罢,凌孤帆扭头就向松林中窜去。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听到凌孤帆招呼,紧随其后遁向松林。 四人之中的阳云汉见龙眠道长恶狠狠扑向自己,口中高喝一声:“来的好。”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加快三成,身刀合一,御空而行,犹如神龙游空一般,手中龙雀宝刀凌空砍向龙眠道长来袭的长剑。 二人兵器在空中准确相交,龙眠道长内力未复,被阳云汉内力震的凌空退回。阳云汉原本稳稳占了上风,此刻却偏偏借着二人兵器相交之力,凌空后跃,在空中一个翻身,恰好落在了逃遁的上官碧霄身后。 阳云汉头也不回,紧随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身后逃之夭夭而去。 这一下出乎“天龙玄花”意料之外,天印上人脸现怒容,一甩僧袍,高声喝道:“哪里逃。”说罢展开轻功,追了上去。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见状,也赶忙各自施展轻功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凌孤帆挑头带着赵破空、上官碧霄和阳云汉四人在松林之中左拐右拐,来回反复曲折前进。 “天龙玄花”四人尾随在后,紧追不舍。“天龙玄花”四人的轻功身法远超过前面的上官碧霄、凌孤帆和赵破空三人,可偏偏每次在追近阳云汉四人之时无缘无故被四人摆脱。 追了一段时间之后,天印上人暗呼奇怪。天印上人江湖经历何其丰富,心念转动之下,突然想起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刚从树顶落下,心知其中必有古怪,急忙低声招呼其他三人:“你们给我继续追赶,沿途留下印迹,我到树顶上查看一番。” 说罢,天印上人陡然变前跃姿势为上纵,僧袍挥舞拍击树干之下,几个起落已经稳稳站在了树顶。 天印上人站在树枝之上,随风摇曳之际,举目四顾,只见眼前一片松林莽莽,山风吹过,万木倾伏,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天印上人心知其中定有蹊跷,凝神再看,果然发现这片松林有被人为改造的痕迹。天印上人心中暗喜,急忙细细查看,这下让他发现了阵法奥秘,他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是座八卦阵,这可难不倒本上人。” 说罢,天印上人从树顶飘然落下,循着龙眠道长三人留下的印迹,一路急追过去。 待天印上人追上龙眠道长三人之后,再看前面阳云汉四人逃遁路线,顿时觉得有迹可循,天印上人心中冷笑:“看你们这次往哪里逃?” 口中呼喝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分头兜转过去,想要阻截住阳云汉四人。可出乎天印上人意料的是,四人按照天印上人指点方位兜截过去,竟扑了个空。 天印上人心中气恼,急忙指挥三人继续追赶,待再次追近阳云汉四人之后,又命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分头截杀,没想到依旧还是扑了个空。如此反复了几次,逐渐让天印上人也摸不着头脑起来。 这其实是天印上人错认此阵法,以为此阵只不过是寻常的八卦阵法而已,哪里想到此阵是阴阳八卦阵。 反倒是前面四人之中的凌孤帆深谙阴阳八卦阵的奥妙,每每依靠阵法之利,在紧要关头摆脱后面追敌。可四人之中上官碧霄、凌孤帆和赵破空三人武功远逊后面追击的“天龙玄花”,想要彻底摆脱后面四人,也是不易。 如此这般追了很久,前面四人摆脱不了后面四人的追踪,可后面四人也无法追赶上前面四人。 凌孤帆头前带路,见一直摆脱不了身后追敌,心中也是暗暗焦急,他领着众人又在松林中转了半天,凌孤帆突然边跑边低声招呼阳云汉:“四弟,我和三弟、上官师妹在这里带着‘天龙玄花’四人在这阴阳八卦阵中转悠,你独自一人速速离开直奔阵眼处,去寻那武功秘籍去吧。待修炼完秘籍之后,再回来寻找我们。” 阳云汉见后面强敌紧追,哪里肯独自离去,开口说道:“二哥,我……” 话还未毕,凌孤帆已经接着开口说道:“四弟,切莫担心。我已熟悉此阵,自可带着三弟和上官姑娘在此阵中和强敌周旋,若四弟你能习得‘龙甲神诀’上的武功,速速回来寻到我们,我们再寻机逃遁。” 赵破空也在一旁低声催促道:“四弟,你快去吧。”一旁的上官碧霄在奔跑之中无法说话,却也是频频点头示意阳云汉离去。 阳云汉见状心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奔行之中回道:“好,二哥、三哥、上官妹妹,我速去速回,你们千万小心。”说到这里,阳云汉改跃为纵,几个起落攀上身旁的一颗松树树顶。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则继续逃遁。 过了片刻,“天龙玄花”四人追了上来,阳云汉急忙缩起身形,屏住呼吸。“天龙玄花”四人没想到前方四人中会有人单独行动,继续朝前追了上去。 待“天龙玄花”四人离去之后,阳云汉才悄然从树顶落下,按照凌孤帆传授阵法口诀,朝松林深处一路摸索过去。 行了良久,阳云汉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片石海,无数的巨石垒叠,危如垒卯,石块们前挤后拥,绵延起伏,有的挺立,有的歪斜,有的躺卧,形态各异,绰约多姿。 阳云汉心知自己已经摸索到了阴阳八卦阵的阵眼所在,忙在这石阵之中细细搜寻起来。沿途所见石块均是杂乱无序,待行到石阵中心之时,阳云汉陡然看到几十块硕大的石块环绕着正中间一块巨石。 最为奇特的是那块巨石之前还有一座成人高的石块,落在常人眼中这就是一座普通石块而已,可落在心知其中玄机的阳云汉眼中,脑袋却是轰然一动,这分明是一尊古朴的石像。 只是这尊石像久经岁月的侵蚀,留下了斑驳的印迹,可依旧能隐约看出这尊石像身材伟岸,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却不知道雕刻的是何人物。 第一百零七章 云垂风扬 阳云汉绕着石像转了一圈,很快发现这石像有一特异之处。在这尊石像的右手之上,捧了一卷由石头雕刻而成的书卷,这可是普通石像没有的东西。 阳云汉连忙细细查看这特异之处,见书卷里面布满青苔。阳云汉伸手将青苔除去,顿时石头书卷里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槽。阳云汉心中一动,赶忙从腰间包袱中取出龙甲神木,塞到凹槽之中。 随着龙甲神木不偏不倚恰好嵌入到凹槽之内,大地陡然颤抖起来,地下更是传来机括响动的声音。 阳云汉心中大惊,举目四望,眼前石像后的那块巨石和环绕四周的硕大石块纷纷出现裂纹,无数的石屑扑簌落下,砸的地面灰土扬尘。阳云汉赶忙舞动手中龙雀宝刀,砸开飞溅而来的碎石块,护住全身。 大地颤动片刻之后,很快安定下来,阳云汉定睛再看四周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眼前巨石和周围硕大石块在瞬间变了一个摸样,巨石之上露出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壁。 石壁之上书写着几列鸾翔凤翥的大字:“风神而不殆于心,顺势而不滞于物,冥情而不撄其天,故可与世事推移,与日月争辉。余于不惑之年到此秦岭深处,于苍山之巅,观云垂,感风扬,以余偶得秦岭神木,雕其为刀,再创龙甲神诀又两式云垂风扬。余以此两式重返中原十载,以一柄木刀,尽破当世绝顶高手。二十二载后,余已老矣,故地重游,留吾木刀,刻下刀谱,待有缘人取之。” 看完这段大字,阳云汉见石壁之上有个刀匣状的凹槽,凹槽之内放着一把无鞘木刀。阳云汉早已对这位前辈心悦诚服,虽是知道时间紧迫,依旧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向着石壁行了三叩首之礼,以示对这位前辈的尊重。 叩拜完毕,阳云汉起身上前去取那无鞘木刀。谁料木刀刚一入手,竟在瞬间化为齑粉。阳云汉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柄无鞘木刀早已化为粉末,和那风华绝代的前辈一样湮没于红尘之中。 阳云汉心中唏嘘,接着抬头查看石壁。这石壁之上竟再无其他图案,并未雕刻武功图谱。阳云汉心中暗暗纳罕,这才想起查看环绕在巨石周围那些硕大石块。这些石块外表的石屑剥落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阳云汉细看之下,陡然发现这些硕大石块竟幻化成一座座手持石刀的石像模样。每尊石像姿势各不相同,连贯起来,竟成为一幅幅武功图谱。如此巨大规模的武功图谱,令阳云汉心中莫名震骇,再次折服于这位前辈的鬼斧神工之能。 阳云汉急忙逐个查看这些石像,发现环绕在石壁周围的石像共有六十四尊。每三十二尊为一组,共有两组。 阳云汉先顺着第一组石像看去,只见第一组三十二尊石像所雕刻之人,身形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之际,手中长刀舒卷写意,萦流带空,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 阳云汉取出自己的龙雀宝刀,按照石像雕刻模样,演练起来,只见他人刀合一,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 阳云汉演练完一遍,意犹未尽,再次使出这龙甲神诀第五式“云垂式”,此番他人刀合一之际,犹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同样一式使出,竟是有千万种变换,或舒卷写意,或萦流带空,端的是变幻莫测,精妙绝伦。 阳云汉虽还想再多演练几次,却也知道时间紧迫,赶忙收刀,再查看起第二组三十二尊石像所雕刻之人。 这组石像身形忽而云淡风轻,忽而风卷残云,手中长刀或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或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 阳云汉看完石像,握紧手中龙雀宝刀,展开身形,一气呵成将那龙甲神诀第六式“风扬式”使了出来。 只见阳云汉御空而行,人刀合一之际,或身如柳絮随风摆,或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轻一重,一疾一缓,一有一无,一虚一实之间,招式变化多端,妙到极处。 阳云汉演练完“云垂风扬”两式,收刀而立,心中暗自揣摩这两招的精妙之处。 云始则无形,千变万化,风无正形,万物绕焉,“云垂风扬”两式均是精妙绝伦不滞于物的武功招式,无论自己手中所用的是家传龙雀宝刀,还是自己手中用的是一柄普通木刀,这两式都是威力无穷。 此时阳云汉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学在不知不觉之中,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鸟翔”以柔克刚,内力招式缺一不可。再两式“虎翼龙飞”以拙胜巧,重在内力运转和内力强弱。第五第六两式“云垂风扬”以精破敌,却是重在招式之妙。 单以招式精妙程度而论,此两式远超“龙甲神诀”前四式,更遑论与阳云汉家传“奔雷刀法”和阳云汉自创的“雷霆刀法”相比,更是高明的不可以道里计。 此时半个时辰已过,阳云汉虽知自己对“云垂风扬”两式还不够纯熟,可已无心再练。他走过去,从最先看到的那尊身材伟岸的石像手中取出“龙甲神木”放回腰间包裹中。 只听大地之下机括声再次响起,阳云汉心知机关再次启动,急忙展开轻功离开石阵。在阳云汉奔行之际,巨石壁和六十四尊石像纷纷垮塌下来,“龙甲神诀”第五第六两式“云垂风扬”图谱再也不复存在。 阳云汉离开乱石阵之后,一头扎进松林之中,开始搜寻起众人来。松林虽大,可阳云汉已知其中奥秘,过得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众人的踪迹。 阳云汉急忙从一旁兜转过去,凌空落在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身后,挡住了“天龙玄花”四人的去路。 此时距阳云汉离开已过去整整一个时辰,凌孤帆挑头不停变换逃遁方位,好不容易才保着三人在阴阳八卦阵中左逃右避,没被“天龙玄花”追上。可三人之中的上官碧霄却在后面之人穷追不舍之下,已近樯橹之末,被“天龙玄花”四人越追越近。 阳云汉此时出现,让“天龙玄花”四人吃了一惊,旋即大喜,以为阳云汉四人再也逃不动了,天印上人开口喝道:“阳云汉,有胆莫逃。” 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在前面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见阳云汉归来,齐齐心中大喜过望。凌孤帆急忙招呼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二人返身而回,站到阳云汉身边。 阳云汉手握龙雀宝刀,遥指天印上人道:“天印上人,可敢与我独自对战一场么?若是我败了,自会将龙甲神木交予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阳云汉说出此等话,凌孤帆和赵破空面面相觑,上官碧霄在一旁花容失色,三人心中担忧,不知道阳云汉为何不顾自身安危,独自挑战天印上人。这时只听阳云汉接着说道:“但若是我阳云汉侥幸胜了,天印上人,你待如何?” 听到阳云汉说完这话,天印上人仰天哈哈大笑:“阳小子,你真是口出狂言,若你能胜得了本上人,我立刻带着‘天龙玄花’离开,再也不打你身上‘龙甲神诀’的主意。就怕我手下立马又要多出一个游魂来,阳小子,你放马过来受死。” 阳云汉心知自己面对的是当世绝顶高手,先手何其重要,哪里还会再客气,高喝一声:“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龙雀宝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刀锋笼罩住,阳云汉抢先发动,全力攻向对面的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在寒风扑面的刀锋之中,却是不慌不忙,施展出“天印掌法”的“天各一方”,双掌从容不迫虚空挥击两下,在一瞬间破开阳云汉刀锋笼罩。 接着天印上人双掌陡然上下翻飞,施展出“天印掌法”的“天高地厚”,下掌堂堂正正拍向阳云汉胸腹,上掌却化拍为斩,凌厉攻向阳云汉咽喉要害。 阳云汉见状再次高喝一声:“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龙雀宝刀犹如灵蛇吐信般封挡向天印上人攻向自己咽喉的上掌,在行于不得不行之际,迫退了天印上人的凌空一斩。 紧接着阳云汉手腕一抖,手中龙雀宝刀一个下劈,若腾蛇逰雾般砍向天印上人拍向自己前胸的另外一掌。 天印上人若是不撤掌,自己的一支手掌就要被阳云汉的龙雀宝刀砍断,迫于无奈,天印上人只得撤回自己下掌,收起“天高地厚”的攻势。 阳云汉一招抢回先手,口中断喝:“龙飞式。”手舞龙雀宝刀,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迫近天印上人。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天印上人一斩而下。 天印上人见此招再现,双掌之上金光闪过,依旧使出“天印掌法”的“天地合一”招式,双掌一左一右拍向阳云汉的龙雀宝刀。 阳云汉的“龙飞式”曾被天印上人使出此式“天地合一”破解,阳云汉心中早有准备,口中暴喝:“虎翼式。”身形凌空变幻,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手中龙雀宝刀变换方位,大开大合砍向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见阳云汉凌空变招,心中暗暗冷笑,手中“天印掌法”跟着变换,使出“天衣无缝”招式,准备封挡住阳云汉的攻势。 就在此时,天印上人猛然发现阳云汉调息运转内力,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凌空加力攻向自己。 一股无比强烈的劲风直扑天印上人面门,天印上人心中凛然,暗道此式虽不如上一式那般迅疾,刀势之上却要更胜一筹,自己若是还用“天衣无缝”招式,实是没有全盘接下的把握。 想到这里,天印上人双掌晃动,犹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一般变幻掌法,化为“天印掌法”的“天差地远”招式。 只见他右掌之上金光连续闪动,恰好在阳云汉龙雀宝刀下劈到身前之际,猛地从侧翼一拍。天印上人右掌之上的强劲内力带起一股劲气,正卷在阳云汉龙雀宝刀刀身之上,带的龙雀宝刀向一旁略偏开了一分。 阳云汉见自己“虎翼式”被破,龙雀宝刀已然砍不到天印上人,只得撤刀收式。天印上人岂会错过如此良机,猛地施展出“天印掌法”绝招之一“天罗地网”笼罩向阳云汉。 天印上人曾凭此式“天罗地网”擒杀过无数武林高手。只见他双掌从天而降,牢牢将阳云汉困在当中。掌力所至,带起飞沙走石,端的是威猛无比。 阳云汉见状,不敢大意,口中呼喝:“云垂式。”身形变幻,波谲云诡,手中龙雀宝刀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竟在转瞬之间破开天印上人的“天罗地网”招式。 天印上人哪里料到阳云汉会突然使出如此精妙的招式,猝不及防之下,眨眼间被阳云汉破了自己的“天罗地网”。 阳云汉接着人刀合一,犹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一招了无痕迹,变幻莫测般攻向天印上人。天印上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阳云汉的刀法会如此精妙绝伦。 “天印掌法”的各式绝学招式在天印上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竟没有一式能克制住阳云汉这舒卷写意萦流带空的“龙甲神诀”之“云垂式”。 天印上人无奈之下,只得展开学自二弟龙眠道长的轻功绝学“流星赶月”,双袖飞舞之下,人一个横移,就想避开阳云汉的龙雀宝刀。 天印上人反应虽快,轻身功夫“流星赶月”更是一经施展,比之龙眠道长还要高明三分,可惜他这次碰到的却是旷世武功绝学“龙甲神诀”。 只听“呲剌”一声,天印上人那只宽大的僧袍袖子被龙雀宝刀一刀斩断,幸而他手掌缩的极快,才没被斩到,却也只是差之毫厘而已。 天印上人自从成名之后,几曾在后辈面前吃过这样的亏,那张宝相庄严的老脸之上露出尴尬之色,旋即转为腾腾杀气。 天印上人身在空中,凌空一个徘徊,回旋转到阳云汉身边,双掌疾拍,正是“天印掌法”的杀招“天崩地坼”。一时之间,松林之中地动山摇。 阳云汉首次施展“云垂式”对敌,而且还是和当世绝顶高手相抗,“云垂式”千变万化,最为精妙之处阳云汉还未能悉数领会,否则此刻他还可以继续施展“云垂式”破解天印上人的凌厉攻势。 眼看天印上人的“天崩地坼”威势极盛,阳云汉口中呼喝:“风扬式。”身形犹如风卷残云,手中龙雀长刀好似长风破浪,动息有情之间,猛地脱出天印上人“天崩地坼”掌势的笼罩范围。 紧接着阳云汉身形忽而变得风轻云淡,手中龙雀宝刀犹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之际,反劈向天印上人。 阳云汉使出的龙雀宝刀看似轻飘飘的,全不着力,和天印上人“天崩地坼”的威力相比,判若云泥之别。可偏偏就是这样风轻云淡的一式,却让天印上人心头莫名一紧,双掌疾速翻飞,幻化出无数的重叠掌影。 第一百零八章 土星上将 紧要关头,天印上人变换招式,使出了“天印掌法”的绝招“天诛地灭”。此式一出,惊天地,泣鬼神。四周松林似被狂风卷起,树枝蔓叶随着劲气摇荡不止。 一旁观战的凌孤帆、赵破空、上官碧霄三人被强烈劲气所迫,止不住向后连退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三人也是向后连退数步,方才站住身形,三人是面面相觑,未曾料到大哥天印上人竟被眼前这个阳云汉逼的使出了“天印掌法”中的绝学杀招。 阳云汉此时人刀合一,在四周风起云涌之际,身形依旧是风轻云淡,手中龙雀宝刀在狂风呼啸之中,来时无迹,去时无踪,竟依照着狂风走势,划过一道匪夷所思轨迹,撩向天印上人,招式之巧,妙到毫厘之巅。 天印上人心头凛然,双足跺地,身形冲天而起,凌空几个旋转之后,避开来袭龙雀宝刀,陡然俯身下冲,身形变幻,双掌舞动之间,凌空反复拍向阳云汉。 阳云汉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急忙将“龙甲神诀”之“风扬式”运到极致,在天印上人掌力笼罩之下,或身如柳絮随风摆,或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轻一重,一疾一缓,一有一无,虚虚实实将天印上人的“天诛地灭”掌力尽数封挡住。 天印上人见自己使出绝招,在内力之上占据上风,可偏偏对方招式精妙胜过了自己,还是未能拿下眼前这个后生小辈,天印上人不禁心头发急,双掌稍滞。 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在间不容发之际,再次划过一道神鬼莫测轨迹,掠向天印上人。天印上人见阳云汉此招极为精妙,只得再次施展出轻身功夫“流星赶月”凌空侧掠,想再次避开阳云汉的刀势。 可他身形再快,也赶不上阳云汉刀快,这次天印上人不仅另外一支袖子被“呲剌”割破,他的左臂更是被龙雀宝刀带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天印上人侧掠开来,落地之后,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臂,不禁怔怔发呆。阳云汉此时将“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招式用尽,却只是伤到了天印上人分毫,也是停下脚步,手持龙雀宝刀站在原处,没有乘胜追击。 就在这个时候,松林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行人纷纷扰扰赶了过来。 这群人全是丐帮弟子装束,为首两人中的一人身材魁梧,乞丐衣服上满是污渍破洞,手持水磨镔铁打造的伏魔杖,正是阳云汉、凌孤帆和赵破空十余年前见过的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另外一人身着丐帮舵头装束,腰间跨着一柄长刀。二人身后还跟着二十个丐帮二代弟子。 武长老姜皓霸看到阳云汉、凌孤帆和赵破空三人,喜出望外,带着一众丐帮弟子走到阳云汉几人身边,拱手施礼道:“凌护法、赵兄弟、阳兄弟,别来无恙啊。我丐帮东舵头项鸣凫通知我们提前出发前来秦岭寻觅你们,可算是让我们找着了。这几位是?” 说到这里,武长老姜皓霸看向对面的“天龙玄花”。 天印上人却对武长老姜皓霸的询问不理不睬,一旁的龙眠道长见状冷冷回道:“没想到我们‘天龙玄花’十年不出江湖,小小丐帮弟子都认不得我们几个老朽了。这位是我们的大哥天印上人,老朽是龙眠道长,这两位是我三弟玄武上人和四妹花神仙子,你们可记住了么?” “天龙玄花”当年在武林中威名太盛,武林各大正派弟子闻风丧胆,四人这十余年虽是绝迹江湖,可此名号一出,武长老姜皓霸和一众丐帮弟子还是大惊失色,赶忙纷纷拔出兵器,凝神戒备。 天印上人这时仿佛才慢慢回过神来,睨视武长老姜皓霸一干人等,最后目光却落在阳云汉身上:“阳小子,我们此番比试不分伯仲。” 天印上人有意略过受挫在阳云汉“风扬式”之下不提,接着说道:“今日本上人姑且放过你,改日我们再来比斗一场。” 说到这里,天印上人招呼身后的龙眠道长、玄武上人和花神仙子道:“我们走。”说罢,扭头就走,转瞬之间,四人遁入松林之中。 武长老姜皓霸和一众丐帮弟子不知道事情原委,听闻天印上人亲口承认和阳云汉比试不分伯仲,都是将信将疑,眼见“天龙玄花”四人离去,丐帮众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各自将兵器收起。 武长老姜皓霸向四人引荐另外那位腰跨长刀的丐帮舵头,原来此人是接替当年丐帮叛徒李仲弿之位的丐帮南京应天府南舵头张禹德,此番丐帮征讨玄古帮总舵就由武长老姜皓霸和南舵头张禹德二人挑头。 众人见过礼后,阳云汉向丐帮众人叙述了自己四人苦斗“天龙玄花”的经过,丐帮众人听闻阳云汉竟能伤到天印上人,均是即钦又佩。 武长老姜皓霸接着向四人详细解说了一番近期的江湖情形,自武林正道挑破玄古帮中原分舵之后,整个江湖为之轰动。 一时之间,武林正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华山派北堂轩峰主、以及丐帮东舵头项鸣凫诸人四处奔走,约齐各大门派分头进击玄古帮的秦岭总舵。 此番七大门派围攻玄古帮总舵之人包括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伏虎罗汉灵丘和十八武僧,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十三位弟子,峨眉派圣云禅师、右护法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其他九位弟子,昆仑派掌门师弟残月上人、猴护法跃展和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南舵头张禹德和二十名弟子,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和各自的五名弟子,上清派素净真人携四名弟子。 七大门派人才济济,共有九十八人之多。 听闻此等消息,阳云汉几人心情振奋,深感此番一举荡平玄古帮有望。一行人很快商定好离开阴阳八卦松林阵之后,阳云汉、赵破空随同丐帮众人先行向玄古帮太白峰进击,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则转向山下去接应峨眉派其他弟子。 众人商议妥当之后,立刻出发,走了良久,终于过了山梁,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向众人告别。 临行之时,上官碧霄看了看阳云汉,轻声说道:“哥哥,你且小心了。”说罢,不待阳云汉回答,扭头转身下山。阳云汉怔了一怔,目送二哥和上官碧霄身影消失在山坡,方才回身和赵破空、丐帮众人一起继续向太白峰顶攀登。 此番众人倒是没再碰到暴风雪,阳云汉、赵破空和丐帮武长老姜皓霸三人走在队伍最前面,二十个丐帮弟子居中,丐帮南舵头张禹德断后。 一行人又攀爬了一阵,来到一处高约几百丈的终碛堤内。此处终碛堤是冰川时代所留,呈半环状,绵延不绝。 阳云汉见太白峰上一直静悄悄的,丝毫未见玄古帮众的身影,不禁觉得心中诧异,堂堂玄古帮怎么会丝毫没有设防。 阳云汉忍不住对身边的赵破空说道:“三哥,为何我们在太白峰走了这许久,玄古帮却毫无动静呢?” 赵破空此时也正心中纳罕,听到阳云汉询问,点头回道:“四弟,此等情形甚是怪异,我们小心为上。”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性情急躁,听闻二人之话,大咧咧说道:“赵兄弟,阳兄弟,我看这玄古帮自从中原分舵被破之后,已经成了丧胆亡魂。此番我们七大门派高手齐出,那还不是迅风振秋叶,迎刃破竹节么,定能一举将玄古帮铲平。” 说到这里,武长老姜皓霸仰天哈哈大笑。 武长老姜皓霸笑声未落,突然队伍后侧出现破土之声,十二团灰土色人影突然从走在队伍最后侧的丐帮弟子脚下冒出,直扑队伍最后面的十二个丐帮弟子。 其中十一人破土而出之后,手中各自飞出奇门兵器铁飞铊直袭十一位丐帮弟子。铁飞铊一端为带细铁刺的钝圆形铁器,另外一端由绳索牵引。 这十一位杀手显然训练有素,破土而出之后,各自手中飞铊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飞扑十一位丐帮弟子要害。 这一下事发突然,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这些丐帮弟子毫无防备,各自手中兵器还未拔出,已经纷纷中招,或死或伤,倒成一片。 灰土色人影中还有一人,破土而出之处就在队伍最后面的丐帮南舵头张禹德身侧。此人破土冲天而出之后,右手之中一个铁飞铊凌空直袭张禹德面门。 南舵头张禹德大吃一惊,不过他身为丐帮舵头,一身武功也是惊人,腰间长刀虽是不及拔出,却急忙缩头俯身,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来袭的铁飞铊。 说时迟那时快,来袭刺客右手一抖,那铁飞铊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凌空一个转折,继续追向张禹德面门。 南舵头张禹德心中再惊,正待双足跺地,发力跃起扭身闪避,却冷不防感到脚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双足竟被土中陡然冒出的两根飞刺刺穿。两根飞刺另外一端连着的绳索却握在了来袭刺客的左手之中。 南舵头张禹德疼的一个趔趄,可他久历生死之战,知道此刻若不搏命,自己是必死无疑,急忙强忍住脚掌剧痛,身体一个弯曲,那来袭的铁飞铊擦着张禹德的面庞而过,带起一蓬血花。 南舵头张禹德脸上虽痛,却知道自己终于在紧要关头避过了铁飞铊的致命一击,心中正暗自庆幸,却冷不防心窝一痛。 丐帮南舵头张禹德心中吃惊之余,急忙低头查看,竟看到来袭刺客手中的铁飞铊兵器绳索两端各自有一个铁头,刚刚滑过他面庞的只是其中一个铁飞铊而已,另外一个铁飞铊却悄无声息地掠近张禹德,正中他的心窝。 丐帮南舵头张禹德想伸手去捂住心窝伤口,那来袭刺客右手又是一抖,铁飞铊随之飞出,带着张禹德破碎的心脏喷射出来。南舵头张禹德摇晃一下,倒地而亡。 十一位丐帮弟子和张禹德遇袭发生在转瞬之间,走在队伍前面的阳云汉、赵破空、武长老姜皓霸和其他九位丐帮弟子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各自拔出兵器,向后面涌了过来。 击杀张禹德的刺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桀桀说道:“你们武林正道真是自不量力,竟敢到我玄古帮总舵来撒野,先问问我‘土星上将’昆地目答不答应。”原来这批前来伏击的刺客正是玄古帮十一曜星将“土星上将”昆地目和他的门徒。 武长老姜皓霸眼看南舵头张禹德和一众弟子命丧当场,不禁目眦尽裂,大喝一声道:“贼子,纳命来。”说罢,晃动手中水磨镔铁伏魔杖当头击向昆地目。 昆地目见状,又是一阵桀桀怪笑:“孩儿们,土遁。”说罢,“土星上将”昆地目和十一个弟子猛地一顿脚,竟齐齐陷入地中,瞬间不见了踪迹。 这下武长老姜皓霸、阳云汉和赵破空诸人惊得目瞪口呆,赵破空赶忙招呼道:“大家小心,速速围拢过来。”丐帮剩余弟子闻言,赶忙向三人靠拢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周围的土壤突然再动波动起伏,阳云汉高喝一声:“小心。”话音未毕,一众杀手再次破土而出。 这一次杀手们攻向了站在外围的丐帮弟子,只见一个杀手从地底钻出之后,手中铁飞铊凌空直击向一位丐帮弟子的胸腹要害。这位丐帮弟子急忙舞动手中铁棒,凌空封挡住来袭的铁飞铊。 就在同一时刻,就在这位丐帮弟子脚下,突然又一位杀手破土而出,手中铁飞铊准确无误砸在这位丐帮弟子后背心,将这位丐帮弟子当场击毙。 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位丐帮弟子眼看同门被杀,惊怒之下,猛扑过来。却不料两位杀手又齐齐跺足,再次遁入尘土之中。就在这一转瞬的功夫,又有三位丐帮弟子同时被刺杀。 另外一边,武长老姜皓霸突然感到脚下微动,心念一转,急忙一个侧跃,向一旁跳开。他才刚刚离开,他站立之处的地下猛地钻出一人,正是“土星上将”昆地目。 昆地目眼见武长老姜皓霸反应机敏,左手一抖。武长老姜皓霸早就心生警惕,眼见昆地目左手微动,心知有异,急忙再次凌空侧跃。他的双脚刚刚离地,两根飞刺“嗖”地从他刚刚立足之地破土而出,武长老姜皓霸见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昆地目右手晃动,正准备施展铁飞铊继续攻向武长老姜皓霸,却感到自己身侧传来一股劲风破空之声。 昆地目反应机敏,顾不上再追杀姜皓霸,双脚一跺,再次隐没入尘土中。从一旁杀过来的人正是使出“雷霆刀法”之“雷奔云谲”的阳云汉。阳云汉原本想从一旁击杀“土星上将”昆地目,却不料被他再次逃脱。 此时剩下的五位丐帮弟子已经聚拢到阳云汉、赵破空和武长老姜皓霸身边。 阳云汉低声招呼众人道:“大家站住别动。”说罢,阳云汉俯下身子,以耳贴地,仔细倾听起来。稍顷之后,阳云汉听到自己身下左前方的地下传来蠕动之声。 阳云汉心念转动,猛地挥手中龙雀宝刀插入左前方的地下,接着阳云汉拔刀而出,带起地下一瓢鲜血溅出,一位杀手命丧当场。 阳云汉紧接着再次俯身贴地,而后手中龙雀宝刀猛地向身前挥出。 第一百零九章 火星大将 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向身前挥出之后,他身前尘土之中突然有个杀手破土而出。原来这个杀手甚是机警,在泥土之中潜伏之时,发现有劲气来袭,急忙抢先破土而出。 阳云汉却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体内真气运转,手中龙雀宝刀之上骤然泛起两寸长的刀芒,狠狠劈向跃出的这个杀手。 阳云汉使出了自创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龙雀宝刀滑行之际,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强劲的刀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破空之声,将那逃窜的杀手拦腰斩断。 阳云汉毙敌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伏于地上。只见他的眉头微微一蹙,手中龙雀宝刀竟是脱手飞出。 宝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猛地插入地下,落地之时,带起一蓬血花,显是插中了躲藏在泥土之中的另外一位杀手。阳云汉跟着掠出,一挥手将龙雀宝刀重新抄到手中,又纵身跃回。 阳云汉连毙三名杀手,再次伏于地上。一旁的赵破空和武长老姜皓霸见状,深受启发,立刻依样画葫芦,跟着伏身于地。 赵破空仔细倾听之下,察觉到地下有两股暗流向自己立足之地蠕动过来。赵破空吃惊之下,急忙移形换位,向一旁掠去。 那两个潜伏于地下前来偷袭的杀手侦听到赵破空的动静,赶忙一齐破地而出,手中铁飞铊一前一后飞扑赵破空。 赵破空此时早有防备,手中匕首在空中一挥,准确无误地将身前的铁飞铊砸飞,跟着赵破空凌空一个扭身,手中匕首再次挥出,冲他身后袭来的那只铁飞铊也应声飞开。 两个杀手见一击不中,立刻一跺脚,再次潜伏进地下。赵破空急忙再次伏于地上,倾听两个杀手的动静。 与此同时,伏于地上的武长老姜皓霸也听到了地下的动静,同样有两股暗流从地下向他涌来。 武长老姜皓霸猛地起身向其中一股暗流方向跃去,落地之时舞动水磨镔铁伏魔杖,使出“开碑裂石”招式,向地下猛砸下去。躲在地下的杀手察觉不妙,立时破土而出,想要避开武长老姜皓霸的这招攻势。 武长老姜皓霸眼看自己手中的伏魔杖离这位杀手尚有一段距离,突然凌空变招,化“开碑裂石”为“石破天惊”。只见他手按杖柄机关,伏魔杖的水磨镔铁杖身凌空飞出,直扑杀手而去。 杀手大吃一惊,赶忙飞出手中铁飞铊迎击来袭的水磨镔铁杖身。可就在水磨镔铁杖身出手的同一瞬间,武长老姜皓霸已经挥动杖中藏剑直刺而出,正中杀手的前胸,将这杀手当场格杀。 毙敌之后的武长老姜皓霸正待收回自己的水磨镔铁杖身,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下,突然又有一人破土而出。 此人晃动双手,右手之中的两个铁飞铊一前一后,左手之中的两个铁飞刺一左一右,飞袭武长老姜皓霸。出手刺杀姜皓霸的正是“土星上将”昆地目,他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杀招“四面楚歌”,将武长老姜皓霸的前后左右去路全部封死。 武长老姜皓霸面色骤变,不及取回自己的水磨镔铁杖身,急忙舞动手中杖中藏剑,使出“飞砂走石”招式,连封身前铁飞铊和左右铁飞刺,可身后飞来的那个铁飞铊他却无论如何再也抵挡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突然跃过来一人,手中长刀挥出,将昆地目的铁飞铊猛地磕飞。紧要关头,出手救下武长老姜皓霸的正是阳云汉。 阳云汉击退铁飞铊之后,身形陡然拔地而起,挥龙雀宝刀向昆地目一斩而下。阳云汉使出了自创“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昆地目感受到这一刀之威仿佛有万钧之力,不敢正面相抗,一个跺脚,瞬间遁入地下。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却没有停下,“轰隆”一声,正击中昆地目刚刚潜入的地方,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可偏偏不见了昆地目的身影。 就在阳云汉救下武长老姜皓霸的同一瞬间,另外五名杀手也同时发动。他们从地下悄悄潜行到五名丐帮弟子脚下,陡然窜出,手中铁飞铊飞袭五名丐帮弟子。 五名丐帮弟子早就围成一圈凝神戒备,眼看铁飞铊袭来,连忙各自施展手中兵器抵挡飞袭而来的暗器。就在五名丐帮弟子出手之际,五名杀手突然同时晃动另外一只手臂,陡然五名丐帮弟子站立的脚下各冒出一支铁飞刺,分别扎中一位丐帮弟子的脚掌。 五名丐帮弟子吃痛之下,纷纷踉跄倒地,五名杀手岂会错过如此良机,各自甩出手中铁飞铊,正中五名丐帮弟子要害,竟在转眼之间将五名丐帮弟子刺杀。 刚刚被阳云汉救下惊魂初定的武长老姜皓霸瞥见丐帮仅剩五名弟子也被刺杀,惊怒之下,大喝一声猛地朝五名杀手扑了过去。五名杀手见状,就欲再次潜入地下。就在这一时刻,五名杀手突然觉得自己脚下金光一闪,各自感到脚下一阵剧痛,竟无力跺足潜入地下。 原来失去昆地目行踪的阳云汉瞥见远处五名杀手又刺杀了五位丐帮弟子,不及出手相救,心中异常悲愤,他眼见五名杀手又要遁走,心念转动之下,猛地从怀中取出金针。 阳云汉料定若是直接以金针袭击这五名杀手,定有杀手能躲避逃遁,不如出手一举封死五人去路,于是阳云汉使出“万针神功”,朝那五名杀手准备逃遁的地下撒去一把金针,恰好趁五名杀手不备,伤到了五名杀手的脚掌,封死了五名杀手准备逃遁的去路。 武长老姜皓霸此时已经扑到五名杀手身边,杖中藏剑猛地向其中一名杀手刺出。那名杀手的脚掌被伤,不及闪避,只得硬着头皮挥动铁飞铊回击武长老姜皓霸。 武长老姜皓霸见铁飞铊飞来,却毫不闪避,手中长剑猛地加速刺出,正中那名杀手的咽喉。那名杀手手中铁飞铊眼看也要砸中武长老姜皓霸肋部,却陡然失去了动力,铁飞铊委顿掉落在地。武长老姜皓霸兵行险招击毙了那名杀手。 阳云汉金针出手之后,人跟着飞扑向另外四名杀手,口中高喝:“云垂式。”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变幻莫测,精妙绝伦。四名杀手只感到眼前一柄宝刀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竟是避无可避,四名杀手几乎在同一瞬间中刀而亡。 另外一侧,赵破空依旧在和两位杀手缠斗。两位杀手武功不及赵破空,却屡屡仗着诡异身法遁入地下躲过赵破空的凌厉攻势。眼看两位杀手再次一前一后破土而出攻向自己,赵破空闪身避开前后来袭的铁飞铊,接着揉身欺近身前来袭的那位杀手。 那杀手见赵破空来势迅疾,急忙一跺脚想要遁入土中,就在他身形下落到土中一半之时,突然觉得前胸一痛,整个人顿时卡在了半截土中,低头看时,只见一把匕首正插在自己的前胸之上。 杀手只感到一阵剧痛传来,抽搐一下,就此毙命。原来赵破空早就起了杀心,不愿再和这两个杀手缠斗,脱手飞出自己左手的兵器匕首击毙一敌。 另外一位杀手见同伴毙命,心中吃惊,可杀手的本能还是让他从身后欺近赵破空,手中铁飞铊飞击赵破空后背心。 赵破空早料到身后杀手有此一招,头也不回,右胳膊突然反背到身后,右手之中的另外一把匕首恰好砸飞来袭的铁飞铊。 赵破空一招克敌之后,人一个轻盈转身,紧接着一个纵跃,闪电般靠近杀手,手中匕首猛地刺了过去。 杀手手中所使的铁飞铊善于远攻,却不利近战,眼见匕首刺来,急忙一跺脚想遁入地下。可赵破空这次将身法运到极致,来势极快,眼看杀手避无可避就要被匕首刺中。 突然,赵破空身旁的地下,有一人破土而出,晃动双手,右手之中的两个铁飞铊一前一后,左手之中的两个铁飞刺一左一右,飞袭赵破空。正是昆地目再次使出“四面楚歌”杀招欲刺杀赵破空。 赵破空面临险境,只得放过眼前那位杀手,任由其遁入地下之后,挥舞手中匕首,连挡左右两个铁飞刺,接着拼尽全力晃动身形,避开身后来袭的铁飞铊,可身前的铁飞铊却直扑赵破空腹部而来,眼看就要砸中赵破空。 就在此时,击毙四名杀手的阳云汉赶到,手中龙雀宝刀挥出,将那铁飞铊砸飞,紧要关头又将赵破空救下。 “土星上将”昆地目见偷袭不成,就欲跺足遁入地下。阳云汉见状,左手之中六支金针出手,其中三支成品字形直扑昆地目身躯,另外三支成品字形飞向昆地目脚下欲封住他的去路。 昆地目察觉金针来袭,吃惊之下就地一个翻滚,狼狈不堪避开阳云汉的六支金针。就在昆地目准备再次遁地之时,阳云汉手中金针再次出手,又三支金针直扑他的脚下,再次封住他的去路。昆地目无奈之下,又是就地十八滚,狼狈逃窜开来。 阳云汉却借金针出手之机,凌空飞扑昆地目,口中暴喝:“龙飞式。”手中龙雀宝刀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迫近昆地目。 昆地目不及起身,就地又是几个翻滚,想要再次躲开。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昆地目一斩而下。 昆地目哪里料到阳云汉刀式会陡然加快,速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眼看就要成为龙雀宝刀的刀下之鬼。 斜刺里突然有一人从地下钻出,横身挡在阳云汉和昆地目之间。阳云汉的龙雀宝刀转瞬之间将此人一劈为二,这斜刺里杀出来的人正是和赵破空缠斗的那位杀手,他见首领昆地目遇险,不惜以身相代,生生挡住了阳云汉的龙雀宝刀。 趁着这些许的耽搁,滚在地上的昆地目右掌一拍地面,身体跟着陷落入地下,转瞬之间消失了踪影。 这时重新拾回自己水磨镔铁杖身的武长老姜皓霸也围拢了过来。眼见昆地目逃遁,武长老姜皓霸恼怒成羞,挥起伏魔杖,使出“开碑裂石”招式,向地下猛砸下去。 姜皓霸犹如发疯了一般,连砸十余下,一时之间地上尘土飞扬,却始终不见“土星上将”昆地目的身影。 在一旁的阳云汉高声喊道:“武长老停手,昆地目已经逃了。”听到呼喊,武长老姜皓霸方才住手。 三人清点战场,经此终碛堤一战,丐帮南舵头张禹德和二十位丐帮弟子悉数生亡,仅剩武长老姜皓霸一人而已,来袭的十一位杀手也全部被杀,可惜头目昆地目却成功逃遁。 三人强忍住心中悲痛,掩埋了张禹德和丐帮弟子尸体,这才继续向太白峰进发。 太白峰山势起伏不定,三人往上攀爬一段之后,又开始向下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陡峭山梁的谷底。 此处谷底呈锯齿状,两旁石峰如巨大石柱,傲然挺立,直插云端,山谷之中同样也是石峰林立,巨石嶙峋,重重叠叠,千姿百态。 三人正行走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呼喝之声,阳云汉、赵破空和武长老姜皓霸三人赶忙展开轻身功夫,全力向前赶去。 三人赶到一处山石峥嵘之地,见前面有两伙人对面而峙。其中一伙人正是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伏虎罗汉灵丘和十八武僧,以及上清派素净真人携四名弟子。 另外一伙人中领头一人五十来岁年纪,身着火红大氅,就连胡须都是紫红色的,右边腰间跨着一把无鞘火红色长刀,刀背极厚,看上去沉重无比,左腰却别着一个奇异的火红色大葫芦。 在他身后站着十三位弟子,也是全身火红,右腰跨刀背极厚的无鞘火红色长刀,左腰跨火红色葫芦,只是葫芦个头比领头之人小了三分。 此时只听领头那人高声说道:“我乃玄古帮十一曜星将‘火星大将’紫飞焰,来者报上名来?” 听到询问,降龙罗汉灵智沉声回道:“老衲乃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这两位是老衲师弟伏虎罗汉灵丘,和上清派素净真人。” “火星大将”紫飞焰闻言哈哈大笑:“原来是少林派和上清派,你们两派竟敢到我玄古帮总舵来撒野,真是自寻死路。灵智秃驴,你可敢派人和本大将的三昧真火大阵比试一番么?” 听到紫飞焰出言不逊,伏虎罗汉灵丘忍不住插口回道:“有何不敢,老衲来领教三昧真火大阵的厉害。” 说罢,就要纵身跃出,却被降龙罗汉灵智一把拉住:“师弟,且慢。既然玄古帮摆的是一门阵法,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少林派当派十八罗汉阵迎战。” 降龙罗汉灵智见识过玄古帮的厉害,听到“火星大将”紫飞焰摆出的这门阵法取名三昧真火大阵,猜测此门阵法必定极为厉害,岂敢让自己的师弟伏虎罗汉灵丘孤身犯险,立刻出言以少林派成名的十八罗汉阵迎敌。 此番少林派前来征讨玄古帮秦岭总舵的,除了降龙罗汉灵智和伏虎罗汉灵丘二人外,还有十八位武僧,这些小罗汉平日里勤加操练十八罗汉阵,迎敌之时威力巨大,是以此刻降龙罗汉灵智放心让十八武僧出战。 “火星大将”紫飞焰听到灵智回话,脸上泛起一阵诡异笑容。双方人等各自退开一些,留下紫飞焰的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和少林派十八武僧站在中央。 第一百一十章 三昧真火 少林派十八武僧错落有致犬牙相错站定,六人一手持短刀一手持藤盾在前,六人手握长棍居中,六人手拿长刀守后。 他们对面的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也各自取出自己的兵器,右手持火红色长刀,左手持火葫芦,只是这些人站的却是三三两两稀稀落落。 阳云汉远远看到这十三人摆成的三昧真火大阵竟会如此七零八落,心中甚是诧异,暗暗摇了摇头,叹息二哥凌孤帆不在此处,否则当可一窥此大阵的奥妙。 就在阳云汉观望之际,三昧真火大阵陡然发动,只见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晃动各自手中的火红色长刀攻向十八罗汉阵。这些火红色长刀刀背极厚,看起来沉重无比,可被这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使将起来,却是举重若轻,灵活无比。 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攻势看起来疏疏朗朗,实则疏密有致,有人在前,有人在后,有人在左,有人在右,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少林派十八武僧见状,不敢怠慢,立刻发动十八罗汉阵,居中使棍的六人踏步上前,骤然换位到前排。原先站在前排的六人连退三步,闪到最后一排,十八武僧瞬间完成移形换位,却是虚实结合,原本身处中间的六名武僧换位到前面之后,抢先舞动手中长棍发动了攻势。 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见对方迎战,手中火红色长刀挥出之际,猛地齐齐口中暴喝:“着。”随着这暴喝声,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各自举起左手中的火红色葫芦。 只见这些葫芦口中骤然喷出硕大的火球直扑对面十八罗汉阵。十三团火球编织成一道火网,将十八罗汉阵当先六名手握长棍的武僧困在当中。原来这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站成的阵型看似松散,实则为发动此火网而设。 这下奇峰突起,六位武僧的精力都放在了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右手火红色长刀之上,哪料到对方真正杀招却在左手火葫芦之中。眼看火网罩来,六位武僧阵型骤乱,各自要么闪身逃避,要么舞动手中长棍封挡。 可火葫芦中喷出来的火团甚是奇特,竟是沾衣即着,六位武僧无一幸免,个个身上起火。六人急忙各自滚地,想要扑灭身上火焰。可此火焰极为奇特,翻滚之下,却是越烧越烈,火团之中传来六位武僧的惨嚎之声。 独自站在一旁的“火星大将”紫飞焰见自己门下弟子一击奏效,六位武僧惨遭烈火焚身,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道:“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却似火轮飞上下,犹如炭屑舞西东。非天火,非野火,九天妖魔化真火,焚木,焚石,又焚天。” 紫飞焰口中喃喃念着偈语,眼中闪烁着火光,脸上露出疯狂表情:“我这三昧真火大阵专门为尔等所备。” 少林派和上清派众人全被眼前情景惊呆,十八罗汉阵中间一排的四位武僧忍不住伸手去拉倒地的同门弟子。可他们的手刚接触到火团,胳膊之上骤然火起。 四位武僧拼命想要甩脱火苗,无奈烈火却越烧越旺,瞬间将这四位弟子也包裹起来,变成了四个火球。火势起的快,去的也快,只是转瞬之间,十个火团就已熄灭,地上竟是没剩下丝毫东西。 远处的阳云汉、赵破空和丐帮武长老姜皓霸三人也未料到战团之中竟会有如此惊天变故,堂堂的十八罗汉阵转瞬之间折损过半弟子。三人很快回过神来,急忙展开身形全力向战团扑去。 此时战团之中,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上清派素净真人和四名弟子被眼前惨烈景况惊的呆若木鸡。 唯独伏虎罗汉灵丘眼看门下弟子惨死,动了嗔念和杀机,一晃手中伏虎钢刀,跃入战团之中,向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猛扑过去。剩下的八位武僧见师叔发起了攻势,岂甘落后,紧跟着冲上前去。 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眼看少林众僧攻来,三昧真火大阵又变,阵型陡然凹陷下去,将伏虎罗汉灵丘和八位武僧陷入其中。 正全力奔来的阳云汉见状心中暗喊:“不好。”就在此时,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晃动左手火葫芦,一道道硕大火球再次喷出。 不及近身的八位武僧见火网再次罩来,赶忙各自闪身躲避。可是三昧真火大阵编织而成的火网,好似天罗地网一般,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而且此番火球威力比之第一次,竟似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脚下石块瞬间皆成火红之色。两位手持盾牌的武僧还想借盾牌抵挡火焰,却被火苗扫中身体,转瞬化为火球。 另外六位手持长刀武僧各自躲闪,却也有四人被火苗沾上,顷刻之间变为火球。唯独两位武僧借着脚下嶙峋乱石,闪避之间,侥幸躲过了火网。 少林十八罗汉阵威力无比,十八位武僧也是个个身怀绝技,可惜他们碰到了玄古帮这等逆天的三昧真火大阵,竟落了个惨败下场。 少林派众人之中,一马当先的伏虎罗汉灵丘却早有防备,眼看火网罩来,急忙施展出少林轻功绝技,身形凌空拔起。 伏虎罗汉灵丘的轻身功夫,冠绝少林派,当日曾和龙眠道长较技轻身功夫,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此刻他抢在火网当头落下之前,成功破网而出,手中伏虎钢刀猛地挥向面前的那位火红服饰弟子。眼看伏虎罗汉灵丘就要破掉三昧真火大阵,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把火红色长刀,正架住伏虎罗汉灵丘凌空落下的伏虎钢刀。 紧接着此人左手晃动火红色大葫芦,一个硕大火球脱手飞出,直扑伏虎罗汉灵丘,正是“火星大将”紫飞焰出手攻来。 伏虎罗汉灵丘见识过火焰厉害,万万不敢被火焰近身,急忙凌空一个扭身,骤然再次拔高身形避开来袭火球。 可他此时身法已到樯橹之末,到了顶点身形将要下坠之时,身下的火球却还没过去。眼看伏虎罗汉灵丘就要被火球沾身,突然一人掠了过来,身形上窜之势极为迅速。 此人伸手将伏虎罗汉灵丘带的又往上拔高一分,恰好避过身下火球,方才飘然落地。出手相救的正是及时赶到的阳云汉,紧跟过来的赵破空和武长老姜皓霸一左一右猛扑上来,一个挥动匕首,一个舞动伏魔杖左右夹击“火星大将”紫飞焰。 与此同时,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上清派素净真人和四名弟子终于回过神来,抢入战团之中就想救出仅剩的两位少林武僧。只是他们很快也落入三昧真火大阵之中,被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团团困住。 幸而这次十三人没有再用火葫芦喷出那可怕的火焰,只是施展火红色长刀将正道众人团团围住。 被阳云汉救下的伏虎罗汉灵丘不及向阳云汉道谢,挥动手中伏虎钢刀扑入战团,和赵破空,姜皓霸三人合力共斗“火星大将”紫飞焰。 紫飞焰被三大高手围攻,顿时左支右拙,可赵破空三人却深深忌惮他左手之中的火红色大葫芦,也不敢欺的太近,一时之间四人斗了个不亦乐乎。 阳云汉此时腾出手来,他眼看正道中人落入三昧真火大阵之中,生怕众人再被烈火袭击,于是舍了“火星大将”紫飞焰,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飞扑向三昧真火大阵。 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察觉大阵之外有人迅猛袭来,急忙想变换大阵,将来人也携裹进大阵之中围困。 却不料阳云汉使出的是“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五心相印之下,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般向其中一位火红服饰弟子一斩而下。 这名火红服饰弟子手中的火红色长刀方才挥出一半,身子已经被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一劈两半,当场毙命。 阳云汉一招击破三昧真火大阵,剩余的十二位火红服饰弟子顿时大乱,急忙各自迎敌。四位火红服饰弟子围困住阳云汉,另外两人夹击降龙罗汉灵智,又两人夹攻上清派素净真人,还有两人敌住上清派四位弟子,最后两人则和少林派仅存的两个武僧捉对厮杀。 围攻阳云汉的四位火红服饰弟子武功并非一流,和阳云汉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不过四人攻守有序,阳云汉又忌惮四人手中的诡异火葫芦,才让四人苦苦支撑下来。 降龙罗汉灵智则在一旁展开霸王枪法,一阵疾攻,杀的与他对敌的两位火红服饰弟子连连后退。 上清派素净真人修习的是《大洞真经》记载谷衣心法,此刻使出上清派三清剑法,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可惜此路剑法并非以攻杀见长,才让两位火红服饰弟子得以缠斗。 素净真人的四位弟子修炼的虽然也是三清剑法,不过他们修行谷衣心法日子不长,内力根基尚浅,反而和两位火红服饰弟子战的难分难解。 少林派两个武僧此刻却已经杀红了眼,二人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十六位师兄弟转眼之间化为灰烬,早就起了搏命之心,全力施展出少林绝技“破戒刀法”,刀式所至全是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式。两个火红服饰弟子被杀的连连后退,渐渐被逼入绝境。 眼看两个少林武僧状若疯癫一般挥动手中长刀攻向自己,两个火红服饰弟子突然对望一眼,眼中露出疯狂神色。只见二人突然左手抬起,好似要用手中火葫芦发起攻击。 两个少林武僧虽是有搏命之心,可也不会白白牺牲,急忙闪身躲避。只是没料到两个火葫芦之中并无火团碰出,就在两个少林武僧心中纳罕之时,两个火红服饰弟子抢回先手,手中火红色长刀当头劈下。 两个少林武僧赶忙举刀相迎,当双方兵器将要相交之时,两个火红服饰弟子突然一起暴喝:“着。”手中火红色长刀竟脱手飞出,直扑两个少林武僧。二人长刀脱手之后,返身就逃。 两个少林武僧各自以手中长刀挥击来袭火红色长刀,兵器相交之时,火红色长刀陡然爆裂开来,极厚的刀背之中陡然碰出火团,向少林武僧当头罩下。这一下又是奇峰突变,两个少林武僧哪里料到此中玄机,顿时被烈焰笼罩,化为火球。 原来“火星大将”紫飞焰手下的十三位弟子所用兵器极为奇特,火葫芦中装着特殊药物炼制的三昧真火。 只是这火葫芦大小有限,加之这炼制三昧真火的药物极为罕见,每个火葫芦中仅能存放发动两次攻势的药物而已。 不过紫飞焰还为这些手下准备了另外一个杀手锏,就是那刀背极厚的火红色长刀。此刀看起来极为沉重,实则内中为空,也藏有一份三昧真火的药物,紧要关头可以发起致命一击。 先前被阳云汉龙雀宝刀斩杀的那位火红服饰弟子没料到“龙飞式”如此迅疾,还未使出杀招,就已经做了阳云汉刀下之鬼。 一众武林正道中人被此战团中奇变所惊骇,手中攻势各自放缓。其余十位火红服饰弟子眼看自己同伴抢先发动绝命攻势,一击奏效,纷纷效仿。 和上清派四位弟子相斗的两个火红服饰弟子启动机关,两柄火红色长刀脱手飞出,凌空爆开,喷出两团烈焰当头罩向四位上清弟子。四位上清弟子猝不及防之下,被烈焰袭身,顿时化为四个火球,当场惨死。 和上清派素净真人厮杀的两个火红服饰弟子也待启动手中长刀机关,上清派素净真人却见机的快,使出三清剑法“刷刷”两剑逼退二人,接着纵身闪开。 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也是舞动霸王枪,加紧使出“霸王枪法”,逼退两个放对的火红服饰弟子之后,闪身跳开。 围住阳云汉的四个火红服饰弟子同时发动,各自启动机关,四柄火红色长刀脱手飞出,凌空爆开,喷出四团烈焰当头罩向居中的阳云汉。 千钧一发之际,阳云汉兵行险招,口中呼喝:“鸟翔式。” 体内真气奔流不息,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掠空飞行之际,手中龙雀宝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阳云汉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龙雀宝刀刀锋笼罩住。 顿时四个火团在空中恍惚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扑向阳云汉身子的势头竟逐渐减缓,慢慢凝滞起来。火团缓缓欺近到阳云汉身子五尺之地,终于无以为继,跌落地上。阳云汉竟靠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破了四人这凌厉一击。 四个火红服饰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就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口中再次呼喝:“蛇蟠式。” 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长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连击四个火红服饰弟子。就在四人发呆之际,个个咽喉中刀,至死几人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逼退上清派素净真人的两个火红服饰弟子留下一人,手持诡异兵器火红色长刀继续追击,另外一人则返身扑入“火星大将”紫飞焰的战团。赵破空见状,急忙脱身而出,闪身拦住此人。 和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厮杀的两个火红服饰弟子同样留下一人,以诡异兵器火红色长刀和灵智缠斗,另外一人也脱身扑入“火星大将”紫飞焰的战团,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急忙闪身应战。 以火红色长刀击杀两位少林武僧和四位上清派弟子的四个火红服饰弟子,其中一人俯身拾起最先被阳云汉击杀火红服饰弟子丢弃的火红色长刀,和另外三人一起向阳云汉围拢过来。四人有了前车之鉴,只敢远远游斗。 战团之内只留下少林派伏虎罗汉灵丘一人独斗“火星大将”紫飞焰,却是叠遇险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冰湖刺杀 伏虎罗汉灵丘修炼少林派三大绝学,轻功、虎爪功和伏虎刀法,武功在少林派中众弟子中出类拔萃。 若纯论真实武学,伏虎罗汉灵丘自是胜过“火星大将”紫飞焰,偏偏紫飞焰一身邪功极为奇特,在伏虎罗汉灵丘、赵破空和丐帮武长老姜皓霸三人夹击之下尚能自保,此刻单独和灵丘捉对厮杀,紫飞焰更是游刃有余。 伏虎罗汉灵丘一时之间也不敢过于欺近,反而在紫飞焰的攻势之下,叠遇险招。 只听伏虎罗汉灵丘怒喝一声,强行施展“伏虎刀法”一刀劈向“火星大将”紫飞焰。原来伏虎罗汉灵丘脾气暴躁,和紫飞焰捉对厮杀,竟落了下风,心中气恼,全力施展出了杀招。紫飞焰见状,急忙挥动手中火红色长刀上封。 伏虎罗汉灵丘见识过火红色长刀的诡异之处,不敢让自己的伏虎钢刀和紫飞焰的火红色长刀以硬碰硬,只得陡然变招,将手中伏虎钢刀改劈为扫。 就在伏虎罗汉灵丘变招之时,紫飞焰突然左手晃动,火红色大葫芦中一团烈焰骤然喷出,直扑对面的伏虎罗汉灵丘。 灵丘对敌之时,一直在留意紫飞焰手中动作,看到火葫芦中烈焰袭来,急忙撤招,一边收回伏虎钢刀,一边施展出轻功绝学,连着两个空翻,退开足有三丈之余,避开了滚滚烈焰。 火葫芦中烈焰来势汹汹,却也去势极快,很快在灼热的空气之中销声匿迹。伏虎罗汉灵丘见状,接连两个纵跃欺回紫飞焰身边,手中伏虎钢刀再次侧劈紫飞焰。 紫飞焰的三昧真火一击不中,眼见灵丘再次攻来,依旧不慌不忙举起手中火红色长刀封挡。伏虎罗汉灵丘料定紫飞焰会用此等招式,右手中的伏虎钢刀变劈为撩,直撩向紫飞焰下身要害。 紫飞焰武功亦是不弱,察觉到灵丘刀式变换,手中火红色长刀跟着变招,下拦伏虎钢刀。伏虎罗汉灵丘等的就是这个契机,右手刀式不变,左手变为爪状,使出“虎爪功”绝学,爪牙欺白刃,果敢无前阵,猛地抓向紫飞焰的天枢要穴。 此时二人是近身生死相搏,紫飞焰来不及再次使出火红色大葫芦中的三昧真火,眼看伏虎罗汉灵丘的“虎爪功”就要一击奏功。 险要关头,“火星大将”紫飞焰突然扭动了下身体,伏虎罗汉灵丘原本抓向天枢穴的虎爪恰好抓到了紫飞焰的胸口。伏虎罗汉灵丘心头一阵窃喜,虎爪发力,想要抓破紫飞焰的前胸,触手之处却是铁板一块。 灵丘心头一惊,急忙看向对面的紫飞焰。只见“火星大将”紫飞焰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身体一晃,一团烈焰突然从其前胸射出,直扑伏虎罗汉灵丘。 二人此时相距极近,伏虎罗汉灵丘本以为“虎爪功”志在必得,哪料到会有如此奇峰突起,眼看烈焰袭来,只得拼尽全力施展出自己的轻功绝学向后纵身跃开。 灵丘的身法虽快,却还快不过激射而出的三昧真火,正被烈焰击中胸口,伏虎罗汉灵丘一声惨叫。 和阳云汉缠斗的四位火红服饰弟子,虽是远远游斗,可阳云汉接连施展出自创“雷霆刀法”之“雷奔云谲”、“雷鸣瓦釜”和“雷惊电绕”连毙那三位没有兵器的火红服饰弟子。 阳云汉正待施展出“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击杀最后一位火红服饰弟子,刚好听到一旁伏虎罗汉灵丘的惨叫声。 偷眼瞥见灵丘身中烈焰,阳云汉心中一惊,急忙一招逼退火红服饰弟子,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掠向伏虎罗汉灵丘身边,手中龙雀宝刀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龙雀宝刀刀势笼罩住。 那些在转瞬之间覆盖了伏虎罗汉灵丘的三昧真火被阳云汉“鸟翔式”上附带的无上内力所困,好似被一堵无形的墙困住,火焰缓缓变小,过了片刻竟骤然熄灭。可惜此时伏虎罗汉灵丘已经被烈焰烧的体无完肤,身负重伤,只是尚存一息之气而已。 “火星大将”紫飞焰见自己的三昧真火被阳云汉所克,脸色大变。急忙抖动左手的火红色大葫芦,喷出一团三昧真火,直扑阳云汉。 这紫飞焰的火葫芦比之弟子们的火葫芦大了三分,藏了能喷射三次三昧真火的特殊药物,而且紫飞焰身上还藏了几处能发射三昧真火的机关,先前暗害伏虎罗汉灵丘的机关,就装在紫飞焰的前胸。 阳云汉见火葫芦中三昧真火袭来,不敢怠慢,全力展开轻身功夫连着两个纵跃闪避开来。趁这个空当,“火星大将”紫飞焰返身就逃。 阳云汉见状心中大怒,口中暴喝:“龙飞式。”凌空跃向紫飞焰,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紫飞焰一斩而下。 紫飞焰没料到阳云汉来势如此迅疾,眼看阳云汉刀势如虹,紫飞焰不敢怠慢,手中火红色长刀脱手飞出,飞袭阳云汉。 恰好这个时候先前和阳云汉缠斗的那个火红服饰弟子也赶了过来,见紫飞焰遇袭,想也没想手中火红色长刀跟着脱手飞出,从侧面飞袭阳云汉。两柄厚背火红色长刀飞到空中,陡然凌空爆开,喷出两团烈焰当头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早有应对三昧真火经验,口中呼喝:“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身形冲天而起,掠空飞行之际,手中龙雀宝刀环绕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刀势笼罩住。两个火团顿时遇到一堵无形阻力,慢慢凝滞起来,最终在四尺之地,无以为继,跌落地上。 阳云汉此番施展“鸟翔式”不仅破了紫飞焰和那个火红服饰弟子的联手一击,还将紫飞焰和那个火红服饰弟子笼罩其中。 紫飞焰骤然感到自己身形受制,心中一惊,眼看阳云汉破了自己的攻势,三昧真火熄灭落地,“火星大将”紫飞焰脸上现出狰狞之色,突然出腿,一脚踢在自己那火红服饰弟子身上,将那弟子踢的飞向阳云汉。 那火红服饰弟子身体飞起之后,恰好挡在阳云汉身前,顿时被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绞杀。“火星大将”紫飞焰自己却借着这片刻的耽搁,施展轻功纵身掠去,旋即逃之夭夭,阳云汉追之不及。 另外几个战团之中的四位火红服饰弟子见师尊逃窜,个个心中大惊,齐齐扔出手中火红色长刀,凌空爆开阻挡住赵破空、降龙罗汉灵智、武长老姜皓霸和素净真人四人。 和赵破空、降龙罗汉灵智二人捉对厮杀的两位火红服饰弟子也想跟着师尊方向逃窜,却恰好碰到了腾出手来的阳云汉。 阳云汉正气恼被紫飞焰逃走,岂会再轻易放过这二人,口中呼喝道:“云垂式。”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两位火红服饰弟子只感到眼前一柄宝刀划过,几乎在同一瞬间中刀而亡。 另外那个和武长老姜皓霸捉对厮杀的火红服饰弟子逃窜之时,恰好路过赵破空身侧,赵破空避开三昧真火之后,一个闪身右手之中匕首狠狠刺出。 那火红服饰弟子吃惊之下,急忙施展轻功折向逃避,却不料赵破空左手匕首已经脱手而出,正中那火红服饰弟子心脏要害,将其击毙。 最后一位和素净真人厮杀的火红服饰弟子,逃窜之时,慌不择路,碰巧来到降龙罗汉灵智不远处。避过三昧真火的降龙罗汉灵智毫不停歇,运起手中霸王枪,凌空跃起,刺向火红服饰弟子。这一招势大力沉,化繁为简,看上去简单至极,却是霸王枪法的绝招“破釜沉舟”。 火红服饰弟子武功本就远远不及降龙罗汉灵智,又是逃跑心切无心恋战,眼看长枪来袭,竟是避之不及,被降龙罗汉灵智的霸王枪挑了个透心凉。 击杀最后一位火红服饰弟子之后,降龙罗汉灵智闪身来到气若游丝的伏虎罗汉灵丘身侧,一把将其抱起,从自己怀中取出一粒少林派疗伤圣药“回魂丹”,塞入伏虎罗汉灵丘的口中。阳云汉、赵破空、武长老姜皓霸和素净真人四人则忙着埋葬少林派和上清派弟子尸身。 四人刚刚忙定,突然听到降龙罗汉灵智一声悲号:“师弟,师弟。” 阳云汉四人急忙围拢过来,降龙罗汉灵智悲痛欲绝道:“回魂丹也无济于事,师弟他圆寂了。” 阳云汉四人心情愈发沉痛。经此一役,众人虽击杀了“火星大将”紫飞焰手下的十三位火红服饰弟子,可少林派伏虎罗汉灵丘、十八武僧和上清派四位弟子却尽皆陨命,武林正道损失惨重。 阳云汉五人出了山谷,继续往前进发。走了一段之后,五人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喧哗之声,急忙赶了过去。 还未等五人靠近,突然有人呼喝道:“什么人?”接着一人现身而出,正是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 负责警戒的五云剑北堂轩看清来人是阳云汉、赵破空、降龙罗汉灵智、武长老姜皓霸和素净真人,也甚是高兴,急忙招呼其他人等现身。 原来这路武林正道人马是由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和十位华山弟子,以及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十三位崆峒弟子组成。 众人聚在一起寒暄一阵,得知丐帮、少林派和上清派人马损失惨重,华山和崆峒两派中人也是吃惊非小。后面行程之中,众人更加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中众人跋涉来到一座冰湖之前,此处冰湖离太白峰顶已然不远,比之先前阳云汉和花神仙子曾跌落的那个冰湖地势更高,也更宽广一些。 湖面呈椭圆形,上面结着厚厚的一层冰,好似一位美丽女子的明眸一般。环绕在冰湖周围的全是嶙峋怪石,但若是直接穿过此湖,很快就能攀上顶峰,众人自然选择穿湖而过。 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和十位华山弟子走在最前面开道,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十三位弟子居中策应,阳云汉、赵破空、降龙罗汉灵智、武长老姜皓霸和素净真人五位高手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冰湖之上的冰很是厚实,踏在上面颇为踏实,可阳云汉的心却莫名紧了起来。 刚刚经历玄古帮“土星上将”昆地目和“火星大将”紫飞焰两次凌厉攻杀,阳云汉知道玄古帮总舵果然是龙潭虎穴,自己一行人在太白峰这许久,玄古帮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早早就布置好,静候各大门派送上门来。阳云汉边走边细细思讨,越想越是心寒。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来到冰湖中心,阳云汉正小心戒备,突然感到脚下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颤动声虽小,可落在阳云汉耳中,却是振聋发聩,心知脚下冰湖之底有异。他正待高声示警,却不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华山派众人脚下冰面突然破裂。 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和四位较为警觉的华山弟子在冰面破裂的一瞬间,身形上窜。可事发突然,依旧有六位华山弟子坠入冰湖之中。 冰湖之水,寒冷彻骨,六位华山弟子一入水中,瞬间血液也好似被凝结了一般。就在六人惊慌失措,想要挣扎着游回冰面之时,突然六人身边水流暗动。 一位华山弟子心知有异,急忙扭动身形,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寒冰剑从他身侧划过,跟着一个身着紧身水靠的杀手出现在华山弟子眼前。 华山弟子大吃一惊,就欲张口呼救,他却忘了自己身处湖水之中,顿时冰湖之水灌入他的喉咙,华山弟子被彻骨的寒冰之水所呛,方寸大乱。 杀手岂会错过此等良机,手中寒冰剑在冰湖之中一个转折,正中华山弟子心脏要害。一股血水涌出,这位华山弟子当场毙命。 另外一位华山弟子也被另一个身着紧身水靠的杀手偷袭,不过他却镇定了许多,虽是身处在冰湖之中,依旧是临危不乱,眼看杀手出现在自己身侧,华山弟子在冰湖之中举剑就刺。 不过身着紧身水靠杀手的水性极佳,眼看长剑刺来,犹如鱼儿一般,一个扭身轻松避开来袭长剑,紧接着手中寒冰剑反刺回来。 冰湖之中,这些杀手的寒冰剑若隐若现,和湖水混为一色,不易察觉。直到寒冰剑到了身前,华山弟子才猛然惊觉,可再想在自己寒冷彻骨的湖水之中闪避,已然来不及了,正被寒冰剑刺中脾脏要害而亡。 又一位华山弟子水性即佳,又胆大心细,武功高强。落水之后,华山弟子见有杀手手持寒冰剑从侧面袭来,他在冰水之中看不清寒冰剑方位,急忙在冰湖之中全力展开五云剑法绝招倚云式,猛地反刺向身着紧身水靠的杀手。 杀手自是不愿和华山弟子同归于尽,急忙撤招游动闪避。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冰湖之中缠斗了几个回合,华山弟子的行动却越来越迟缓。 原来二人身处在极寒冰水之中,华山弟子一直以“太华内功”和寒冷相抗,杀手却是身着鳄皮所制的特殊水靠,无需以内力和寒冷抗衡,全部功力都用来刺杀华山弟子。 二人此长彼消之下,华山弟子很快就落了下风。杀手在冰水之中又是一剑刺来,华山弟子再想施展五云剑法杀招反击,动作却迟缓了很多,杀手手中的寒冰剑正刺中他的小腹,将他当场格杀。 与此同时,另外三位落水的华山派弟子也被其他三个杀手在冰湖之中刺杀,转眼之间六位落水华山弟子尽皆毙命。 没有落水的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和四位较为警觉的华山弟子此时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星大将 六人身形腾空跃起之后,武功高低从各自纵跃高度来看一目了然,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跃起高度最高,另外四位华山弟子比他们足足矮了半个身子。 就在四位华山弟子跃到顶点,身形开始下坠之时,冰湖之中突然窜出六个身着紧身水靠的杀手。这些杀手窜出水面之后,左手之中飞射出薄薄的冰锥状暗器,飞袭北堂轩、南宫昂和四位华山弟子。 这些冰锥暗器在空气之中很难辨认,立刻有两位武功较低的华山派弟子不及抵挡,一个被冰锥击中小腿,一个被冰锥击中腰部。 两人吃痛之下,身形下坠更快。袭击他们的两个杀手凌空挥出各自手中的寒冰剑,正中这两个不及设防的华山弟子要害,当场将他们击杀。 另外一个华山弟子见冰锥袭来,急忙在空中扭身成功闪避开,正暗自庆幸之时,杀手的寒冰剑已经袭来。 华山弟子急忙施展“落雁掌法”的“风高雁阵斜”招式,人在空中,单足斜点向杀手面门。杀手急忙在空中一个轻盈旋转,手中寒冰剑从侧面攻向华山弟子。 华山弟子见状,使出“落雁掌法”的“雁飞残月天”招式,单拳下击杀手头部,好似大雁啄眼一般。 眼看华山弟子这招攻势就要抢在杀手寒冰剑之前奏效,却不料杀手手中的寒冰剑剑身突然脱离剑柄,加速直飞,正刺进华山弟子的咽喉之中,将这位华山弟子凌空刺杀。 原来这些杀手所使用的寒冰剑和冰锥都是取自太白峰上一座千年不融冰洞之中的寒冰,只是这些寒冰兵器和昆仑派历代掌门所使的昆仑山万年冰魄锻造而成的“冰魄神剑”相比,却是远逊万分。 昆仑派“冰魄神剑”可以在任何场合自如使用,冰魄均不会消融。而这些杀手所用的寒冰剑和冰锥却只能在极寒之地使用,否则很快就会融化。不过此时在这寒冷的太白峰顶上,这些杀手使出寒冰剑和冰锥却是威力无穷。 第四位华山弟子身在空中,见冰锥隐隐绰绰袭来,急忙舞动手中长剑,使出五云剑法的神土式封挡,用绵绵不绝剑势将来袭的冰锥绞落。杀手见状,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手中寒冰剑直刺华山弟子小腹。 华山弟子凌空变招,寄出五云剑法中的绝招倚云式,手中长剑从空中落下直击杀手。恰在此时,杀手手中的寒冰剑剑身突然脱离剑柄,飞刺进华山弟子小腹之中。华山弟子一声惨叫,小腹上插着寒冰剑跌落到冰湖之中殒命。 四位华山弟子被击杀之时,另外一个杀手也甩出冰锥飞袭五云剑北堂轩。北堂轩急忙施展出五云剑法的仙油式,封死来袭的冰锥。 杀手接着举寒冰剑刺来,北堂轩毫不示弱,倚云式出手,剑诀“谁将万古倚云剑,刺破苍石天穹开”,手中长剑仿佛苍鹰般抢先攻向杀手。这个杀手同样按动手中寒冰剑机关,寒冰剑剑身猛地脱离剑柄,飞刺向北堂轩。 身在空中的五云剑北堂轩在紧急关头,突然晃动手中长剑,变换为华山派镇派剑法“蛰龙剑诀”,施展出“降龙式”当头一剑刺向来袭的寒冰剑身。 只见寒冰剑在“蛰龙剑诀”剑气合一,以气驭剑,以剑导气,剑气交融的无上功法之下,被一击而折,断为两截,飞向两旁。五云剑北堂轩却借着这双剑相交之势,横身掠开,飞退向一旁没有破损的冰面。 原来自从前番华山之变陈景元接任华山掌门之后,华山各峰弟子均可修炼华山派镇派剑法“蛰龙剑诀”,五云剑北堂轩也是勤加练习,此时已是初窥门径,没想到在此生死关头,“蛰龙剑诀”救下他一命。 最后一位杀手的冰锥飞袭落雁掌南宫昂之后,南宫昂在空中扭身闪避。杀手见状,急忙挥舞手中寒冰剑刺了过来。 落雁掌南宫昂施展出“落雁掌法”的“雁引愁心去”招式,挥掌从侧面疾拍向杀手的心脏部位。 杀手显然没有料到落雁掌南宫昂武功如此高强,身处险境,竟能反客为主,急忙使出必杀技,按动手中寒冰剑机关,寒冰剑剑身飞离剑柄,直扑落雁掌南宫昂。 紧要关头,落雁掌南宫昂凌空变招,猛地使出“落雁掌法”最后一式“箭穿孤雁舌”。只见他出掌如离弦之箭般直击向来袭的寒冰剑,掌剑相错之际,一掌拍在寒冰剑剑身之上,将寒冰剑凌空击飞。 紧接着落雁掌南宫昂招式用老,再次施展“箭穿孤雁舌”招式攻向杀手面门而去。杀手感受到南宫昂掌法之中带着的凛凛杀气,更是吃惊,不敢硬碰硬抵挡南宫昂的凌厉杀招,一个扭身就想反窜入冰湖之中。 落雁掌南宫昂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他,跟着凌空落下,掌法不离杀手要害。就在落雁掌南宫昂将要击中杀手之际,突然冰湖之中又窜出一个身着鳄皮紧身水靠之人。此人身材凹凸有致,显然是一个女杀手。 女杀手窜出之势极快,手中寒冰剑更快,比之前面那些杀手的出剑速度快了足有五成,就是和玄古帮中原分舵三大护法之一的无影魔郝无影出剑速度相比,也更快了一分。这女杀手一直潜伏在冰湖中,就是等待机会给华山派高手致命一击,直到此刻才真正发动。 眼看落雁掌南宫昂将要中招之时,斜刺里飘过来一人。此人初始之时离的距离尚远,御空而行一段之后,险险身形将要落水,此人却不慌不忙,足尖准确地在冰湖表面一块碎冰之上轻微一点,身形立刻再次跃起,恰好飘到女杀手和落雁掌南宫昂身侧。 在紧要关头赶过来的人正是阳云汉,他在华山弟子中伏之时,就全力展开身形从队伍后侧向华山弟子中伏之地纵跃过来,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战团之中。 阳云汉口中呼喝:“龙飞式。”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女杀手一斩而下。 女杀手感到一股强烈劲气迅疾袭来,吃惊之下,只得放过落雁掌南宫昂,一个扭身,犹如泥鳅一般避过阳云汉的龙雀宝刀,返身坠入冰湖之中。 阳云汉身法未尽,从落水的女杀手上方一掠而过,恰好带着落雁掌南宫昂向前掠去,身法将尽之时,再次在冰湖表面碎冰之上连点两下,轻松落回一旁没有破损的冰面之上。 此时才惊魂初定的落雁掌南宫昂冲阳云汉点头说道:“多谢阳少侠救命之恩。” 从杀手们破冰刺杀开始,到阳云汉救回落雁掌南宫昂为止,只是在转瞬之间,华山派十位弟子尽皆毙命。 只听降龙罗汉灵智高声招呼道:“我们速速退回岸边。”武林正道众人听到招呼,急忙后队变前队,踏着冰面急速向冰湖边撤去。 众人从冰湖中心向岸边走了约莫一半距离之后,脚下的冰面陡然再次破裂,走在队伍前面的降龙罗汉灵智、武长老姜皓霸、素净真人和赵破空四人早有防备,各自跃起逃脱。 身处侧后方的阳云汉、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三人也各自施展轻功,成功踏上一旁没有破裂的冰面。 唯独身处中间的崆峒派一众弟子遇险,不过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五人和另外三位崆峒派弟子在队伍行进之时,已然布成了崆峒派的镇派剑阵“两仪四象剑阵”进行防备。 此刻冰面破裂,八人不约而同跃起,身处空中之时,豁然保持了“两仪四象剑阵”阵势。 其余十位崆峒派弟子当中有五人及时凌空跃起,没有坠入湖中,另外五位猝不及防之下却直接坠入湖中。 潜伏在冰湖之中的杀手们早就在冰湖中藏了许多冰锥暗器和寒冰剑兵器,第一轮刺杀之后,纷纷游到湖中取了兵器,此时又发起了第二轮凌厉攻势。 坠入湖中的五个崆峒派弟子和先前那些坠入湖中的华山派弟子相似,很快被潜伏在冰湖之中的五个杀手一一刺杀。 凌空跃起的崆峒派五个弟子同样成了另外五个杀手的靶子,在冰锥暗器和寒冰剑的连番刺杀之下,接连丢掉了性命。 最后两个杀手却是扑向“两仪四象剑阵”中的两个崆峒派弟子,这两个杀手哪里料到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在空中布成了“两仪四象剑阵”,就好似一个紧密圆形阵型般。 身在空中的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手中长剑齐齐攻向圆心处冒出的两个杀手。两个杀手跃起之后,恰似飞蛾扑火一般,正好落入剑网之中。 两个杀手掷出的冰锥暗器瞬间就被剑网绞碎,手中寒冰剑尚未脱手飞出,也在瞬间被“两仪四象剑阵”绞断。 两个杀手大惊失色之下,连忙急速坠回冰湖之中。若是在平地之上,这两个杀手肯定不能轻易从“两仪四象剑阵”中脱身,此刻却逃之夭夭而去。 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八人却借着手中长剑绞杀寒冰剑的反弹之力,成圆形轮转之下,在空中几个回旋,堪堪依次落到没有破裂的冰面之上。 紧要关头,崆峒派“两仪四象剑阵”发挥威力,救下崆峒派八人性命。就连潜伏在水中那个领头的女杀手也为剑阵威力所震慑,一直没有露面出手刺杀。 武林正道众人急速退到怪石嶙峋的岸边,这第二番刺杀来的更快,去的也更快,崆峒派十位弟子转眼之间也被刺杀。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气的在岸边跌足大骂:“玄古帮的宵小之辈,就会干这暗杀的勾当,可敢出来和我们堂堂正正一战么?” 话音未落,女杀手领着十二位身着紧身水靠的杀手们竟从冰湖之中湿身窜出,轻飘飘落在岸边,和武林正道众人对面而峙。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轻易现身,不禁一阵错愕,盯着对方看去,见对面那位女杀手大约四十来岁年纪,虽然脸色极为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看上去却也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偏偏在她的左脸上有一道两寸刀疤伤痕,令她看上去颇为诡异。 女杀手此刻也正冷冰冰看着武长老姜皓霸,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在她身后的十二个杀手脸上神色也是冷冰冰的,好似在冰湖之内待的久了,面容凝结住了一般。 这些杀手不仅手持寒冰剑,背上还各自背着一个冰筒,不知是何物件。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打量完对方众人,怒声喝骂道:“来者何人?” 女杀手冷冰冰回道:“我乃玄古帮十一曜星将‘水星大将’蓝烟雨。你们这些武林正道胆敢攻到我玄古帮总舵来,还怕暗杀?也罢,既然你们公然叫阵,想堂堂正正较量一场,我蓝烟雨岂会胆怯。我这有十二个不成才的弟子,会摆一座寒冰阵,你们若是有胆量的话,也派十二个人上来破阵,如何?”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听到对面一介女流之辈竟敢公然叫嚣,气的脸色蜡黄,正待跃出应战,旁边的崆峒派阴青龙高声说道:“你们有寒冰阵,我们崆峒派自有‘两仪四象剑阵’破之,这一战就由我们崆峒派来应战。” 说罢,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纵身跃出。 “水星大将”蓝烟雨虽然刚刚见识过“两仪四象剑阵”厉害,可她冷冰冰的脸上丝毫不见变色,缓步退后,让自己手下十二位杀手站到前面和崆峒派弟子遥遥相对。 崆峒派八人长剑在手,错落有致站定,摆出崆峒派“两仪四象剑阵”,众弟子早就恨透了眼前这些杀手,立刻启动大阵。 八人如同舞蝶穿花般,或进或退,道生一,一生二,两仪生四象,立时将人数比他们更多的十二位杀手统统包裹到剑阵之中。八位崆峒派道士虽然是以少对多,却偏偏在局部厮杀之时,总是处在以多敌少的状态。 十二位杀手组成的寒冰阵却只是个简陋之极的阵型,和崆峒派沉淀百年的“两仪四象剑阵”相比实在是相形见拙。十二位杀手见崆峒派弟子攻势凶猛,猛地撒出自己手中冰锥暗器,扑向各自面前的对手。 可八位崆峒弟子布下的“两仪四象剑阵”轮转之下,好似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别说是这些杀手的冰锥暗器,就怕是阳云汉使出“万针神功”,也无法突破这张剑网,冰锥暗器转瞬之间被“两仪四象剑阵”绞的粉碎。 十二位杀手第一波攻势落空,赶忙各自挥舞手中寒冰剑出招。一旁掠阵的落雁掌南宫昂见状,高声喊道:“诸位小心那寒冰剑脱手伤人。” 听到呼喝,崆峒派八位弟子剑网更加紧密。站在一边的“水星大将”蓝烟雨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突然嘴角一咧,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就在她嘴角阴冷笑容还未消散之时,十二位杀手突然齐齐反手从身后取过背缚的冰筒,向剑网之中猛掷过去。 在一旁观敌瞭阵的阳云汉心中突然一紧,一股强烈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脱口而出高声喊道:“小心。” 只见十二支冰筒落入剑网之中,顿时被崆峒派“两仪四象剑阵”的强大剑气绞碎,冰筒之中弥漫出一阵白霜。 霎那间周围空气的温度好似陡然降低了许多,令人不寒而栗,好似瞬间掉入了冰窟一般。 第一百一十三章 湖底擒敌 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手中长剑之上顿时被白霜笼罩住。白霜覆上剑刃之后,竟继续一路向上攀爬,很快过了剑身,到了剑柄处。 阴青龙和阳青龙二人感到一股刺骨寒气顺着剑身传来,二人见这白色霜冰来的甚是诡异,下意识脱手扔掉手中长剑。 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六人却在霎那犹豫之间,依旧握着各自手中长剑,顿时让白霜爬上六人手掌。 白霜及身的一霎那,一股透骨奇寒传来,手掌瞬间麻木,阴白虎脸色陡然一变,急忙低头看向自己手掌。 只见白霜此时早已经越过手掌,一路沿着手臂向上攀爬,阴白虎感到手臂也在霎那间麻痹,失去了知觉,骇的跳了起来,拼命运功想甩脱那层白霜。 可此时已经于事无补,白霜过了手臂之后,很快顺着阴白虎躯体向上和向下蔓延,眨眼之间就将阴白虎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冰霜之中,至死阴白虎都保持着持剑站立的姿势。 阳白虎、阴朱雀和其他三位崆峒派弟子的情形如出一辙,几人如同被冰封起来的人一样,当场冻毙。 其实“水星大将”蓝烟雨布下的寒冰阵不在阵法威力强大,却在这冰筒所盛千年寒冰的致命一击,竟然将威力无比的崆峒派“两仪四象剑阵”一举攻破,击杀了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和三位崆峒派弟子,仅剩下呆若木鸡的阴青龙和阳青龙二人。 此时十二位杀手却没打算放过二人,挥舞手中寒冰剑攻了过来。 在一旁观敌瞭阵的阳云汉、赵破空、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七人不约而同抢了出来,冲向十二位杀手结成的寒冰阵想救出阴青龙和阳青龙二人。 七人展开身形之后,轻身功夫高下立判,阳云汉一马当先,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在左,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在右,赵破空和上清派素净真人居后。 这寒冰阵威力最大的就是刚刚千年寒冰的凌厉一击,十二位杀手组成的剑阵却是稀松平常,“水星大将”蓝烟雨对此心知肚明。 眼见武林正道一众高手冲了过来,蓝烟雨急忙挥动手中寒冰剑迎了上去,恰好挡住了阳云汉去路。 阳云汉毫不客气,运起内力,手中龙雀宝刀之上骤然泛起两寸长的刀芒,狠狠劈向蓝烟雨,正是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 蓝烟雨见到刀芒心中虽然暗暗吃惊,却并不慌乱,手中寒冰剑疾如闪电般刺向阳云汉手腕,竟是要抢在阳云汉宝刀之前,击落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 阳云汉见状,心中微凛,一抖手腕,龙雀宝刀滑行之际,陡然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迎向来袭的寒冰剑。 蓝烟雨眼看阳云汉变招迅疾,手中寒冰剑也是一抖,疾如闪电般的寒冰剑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白痕后,紧贴着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划过,依旧削向阳云汉手腕。 阳云汉口中高喝:“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掠空飞行之际,手中龙雀宝刀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龙雀宝刀刀锋笼罩住。 蓝烟雨手中寒冰剑仿佛在瞬间被凝滞住一般,骤然减缓了速度。这下蓝烟雨才大吃一惊,急忙运足全身内力,拼命向后掠去,强行从阳云汉刀锋劲气笼罩之下挣脱出来。 阳云汉岂会让“水星大将”蓝烟雨如此轻易逃脱,挥动手中龙雀宝刀追了上去。 紧跟在阳云汉身后右侧的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全力施展轻功扑向寒冰阵,几个纵跃,恰好落地踏上脚下一块大石。 五云剑北堂轩正想借大石之力再次跃起,没想到脚下大石突然裂开,石块之下钻出一人。此人双手晃动,右手之中的两个铁飞铊一前一后,左手之中的两个铁飞刺一左一右,飞袭五云剑北堂轩。 正是“土星上将”昆地目再次出手偷袭,使出“四面楚歌”招式,想置五云剑北堂轩于死地。 五云剑北堂轩不愧是华山派一峰之主,险要关头使出五云剑法的仙油式,全力封向来袭的铁飞铊。只见五云剑北堂轩手中长剑轮转之下,连封身前铁飞铊和左右铁飞刺,可他身后的铁飞铊依旧狠狠扑向他后背要害。 在五云剑北堂轩生死一线之间,紧随在他身后的落雁掌南宫昂眼看同门北堂轩身处绝境,当即使出“落雁掌法”最后一式“箭穿孤雁舌”疾拍向五云剑北堂轩身后的铁飞铊。 这一掌不偏不倚正拍在铁飞铊之上,带的铁飞铊斜刺里飞了出去,救下五云剑北堂轩一命。 惊魂未定的五云剑北堂轩气恼之下,使出华山派镇派剑法“蛰龙剑诀”,全力猛攻向“土星上将”昆地目。 而就在落雁掌南宫昂出手救人之时,一旁的土坑之中,突然又窜出一个身着火红大氅之人。此人破土而出之后,立刻挥动手中火红色长刀砍向落雁掌南宫昂。 落雁掌南宫昂惊觉身旁劲风来袭,心知还有敌人埋伏,想也不想,又是一式“箭穿孤雁舌”疾拍向来袭长刀的刀背。 就在掌刀相交之时,前来偷袭之人口中呼喝:“破!”伴随着这声呼喝,火红色长刀凌空爆开,三昧真火瞬间携裹住落雁掌南宫昂的右掌。 前来偷袭的人正是“火星大将”紫飞焰,他先借“土星上将”昆地目之力藏匿于土坑地下,一直隐匿不出,直到落雁掌南宫昂救人之后力尽之时才现身一击而中。 身在落雁掌南宫昂左侧的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见状,大喝一声:“贼子敢尔!”手中霸王枪猛扎“火星大将”紫飞焰,二人转瞬之间斗在一起。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跟着跃了过来,看到三昧真火正沿着落雁掌南宫昂右臂向上迅速漫延。武长老姜皓霸见识过三昧真火厉害,心知再不施救,落雁掌南宫昂转瞬之间将化为灰烬。 武长老姜皓霸毫不犹豫拔出杖中剑,一剑将落雁掌南宫昂右臂斩断。落雁掌南宫昂吃痛之下,当场晕厥过去。 紧随其后的上清派素净真人吃了一惊道:“武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武长老姜皓霸头也不回,一边猛扑向十二位杀手组成的寒冰阵,一边大声回道:“我是为了救落雁掌。” 此时素净真人也看清落雁掌南宫昂被砍断的右臂被三昧真火迅速吞噬掉,顿时明白了武长老姜皓霸的用意,急忙跟着跃向寒冰阵。而原本在二人身后的赵破空此时已经反超过二人,挥动掌中剑抢先攻向十二位杀手。 十二位杀手组成的寒冰阵在众人内外夹击之下,顿时散乱,其中三位杀手围住赵破空厮杀,另外三位杀手围住武长老姜皓霸,还有三位杀手围住上清派素净真人,最后三位则和阴青龙、阳青龙二人放对厮杀。 再说“水星大将”蓝烟雨逃脱阳云汉刀气笼罩范围之后,一心想施展轻功摆脱阳云汉的追杀,无奈她几次变幻身法,身后的阳云汉总是如影随形。 二人几个纵跃之后,不知不觉来到破裂的冰湖边缘。蓝烟雨眼见陆地之上无法逃脱,想也不想一个纵身跃入冰湖之中,意欲借助冰湖逃遁。 阳云汉有和“天龙玄花”花神仙子先前在另外一个冰湖之中缠斗的经历,依靠着神功傍身,自是不惧冰湖险恶。只见阳云汉紧随在“水星大将”蓝烟雨之后,一个纵跃跳入冰湖之中。 “水星大将”蓝烟雨自认为水下功夫了得,没料到阳云汉竟敢跳入水中追杀自己,心中一喜,立刻如鱼儿一般向湖底游去。 阳云汉发力向蓝烟雨追来,他身形虽不如蓝烟雨灵动,却也颇是矫健。蓝烟雨在前面游动,偷眼瞥见阳云汉欺近,一抖手撒出三片薄薄的冰锥暗器直扑阳云汉。 阳云汉早就提防着蓝烟雨暗器偷袭,一边在冰水之中游动,一边运起内力探视周边情形,当即察觉到冰水之中有水纹波动,心知有暗器来袭,于是不慌不忙使出“万针神功”,脱手飞出的金针,不仅连封三片来袭的冰锥暗器,更有两枚金针反扑向蓝烟雨。 “水星大将”蓝烟雨没料到阳云汉暗器功夫如此了得,一边闪身躲避飞射而来的两枚金针,一边再次连发几枚冰锥暗器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虽是身处冰水之中,却依仗高深内力,对周身水纹波动了如指掌,不急不缓再次金针出手,将来袭冰锥暗器一一击落。 此时蓝烟雨方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暗器功夫和阳云汉相差不可以道里计,阳云汉在这冰湖之中尚且能以暗器破暗器,而自己不过是靠着极佳水性方能避开阳云汉手中暗器回击。 想到这里,“水星大将”蓝烟雨不愿再和阳云汉比斗暗器,悄然游回阳云汉身边,手中寒冰剑犹如水蛇一般,凶狠刺向阳云汉咽喉要害。 常人武功到了水里面,已是大打折扣,更别提此刻是在这彻骨寒冷的冰湖之中。可偏偏蓝烟雨有特制鳄皮水靠防身,全然不惧这冰冷的湖水,而她的出剑速度更是丝毫不逊色于在陆地之上,动若脱兔一般刺向阳云汉。 阳云汉眼见对方招式凶狠,急忙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手中龙雀宝刀若腾蛇逰雾般封向来袭的寒冰剑。 若是在平地之上,阳云汉这式“蛇蟠式”绝学自是完全可以从容应对蓝烟雨的突袭,更是大有反击余力,可此刻在冰湖之中,阳云汉明显感觉自己出刀速度比之在平地之上慢了两分。 也幸而阳云汉武功高过蓝烟雨甚多,方才在寒冰剑堪堪要刺到自己咽喉之时,龙雀宝刀及时赶到,在止于不得不止之时,将寒冰剑磕开。 蓝烟雨一招不成,紧接着在冰水之中一个轻盈扭身,又是一招寒冰剑法,直刺向阳云汉肋部要害。 阳云汉刚刚行险退敌,此刻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全力使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向蓝烟雨兜头反斩下去。 虽然此时二人身处冰湖之中,“龙飞式”颇受水流阻滞,可依旧是威猛迅疾无比。 蓝烟雨心知自己武功和阳云汉相差甚远,眼看阳云汉在冰水之中竟还能使出如此迅疾猛烈的刀法,心中骇然,急忙收回自己的寒冰剑,尽全力施展出自己的水中功夫,向一旁拼命游去。 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带过一道水纹,堪堪从蓝烟雨身侧滑过。蓝烟雨心中明白即便在这透骨奇寒之地,自己依旧占不到任何便宜,在侥幸避开阳云汉“龙飞式”攻势之后,立刻就想晃动身子,向湖底游曳。 阳云汉岂会轻易放她离去,立刻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竟好似丝毫不受湖水的影响一般,瞬息之间,遮星蔽月,将蓝烟雨团团笼罩住。 阳云汉也万万没料到“云垂式”竟会精妙至厮,一经施展,丝毫不受水流阻碍,反而借着冰水细微的流质,愈发地变幻莫测。 “水星大将”蓝烟雨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招式,避无可避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猛地激发手中寒冰剑的剑身脱离剑柄,直扑阳云汉。 阳云汉此时已然对在冰湖之中施展“云垂式”信心满满,手中招式不变,长刀舒卷写意,萦流带空。 那飞扑而至的寒冰剑剑身还未靠近阳云汉,就已经被“云垂式”搅成几段四散飞开。紧接着龙雀宝刀犹如云能晦异,又似云附於天罩向蓝烟雨。 蓝烟雨上下左右前后被死死封住,好似缠萦蚕茧一般,无处可逃。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恰好停在蓝烟雨的咽喉之处,蓝烟雨吓的动也不敢再动一下。阳云汉接着伸出左手点了蓝烟雨的麻穴,将她生擒活捉。 此时岸上依旧是一片混战,五云剑北堂轩使出的华山派镇派剑法“蛰龙剑诀”威力无比,“土星上将”昆地目却依仗着一身诡异功夫周旋,二人斗的难分难解。 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施展的霸王枪法刚猛无双,可“火星大将”紫飞焰浑身邪功,灵智也不敢过于欺近,二人斗了个难分伯仲。 赵破空、武长老姜皓霸、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依旧在和十二位杀手争斗,不过此时众人早已占得上风,杀的十二位杀手连连后退。 阳云汉拖着蓝烟雨一路游回岸边,纵身而出,大声喝道:“水星大将已经为我所擒,贼子们还不上来受死。”说罢,阳云汉将蓝烟雨重重地扔在地上。阳云汉这一声暴喝,吓的在场玄古帮众魂飞魄散。 “土星上将”昆地目见情况不妙,急忙双手闪动,连使一对铁飞铊和一对铁飞刺疾风骤雨般攻向五云剑北堂轩。趁五云剑北堂轩侧身闪避之时,昆地目一跺足,陷入地内,再也不敢露头,逃之夭夭而去。 同一时刻,“火星大将”紫飞焰也按动身体上机关,喷射出一团三昧真火逼退降龙罗汉灵智,紧接着紫飞焰也跺足陷入地坑之中,借着昆地目早已助其掘好的地道溜之大吉。 玄古帮两大高手弃“水星大将”蓝烟雨不顾,分头逃窜。这一来剩下的十二位杀手更是乱成一团,各自夺路而逃。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壁牢笼 围住赵破空的三位杀手四散而逃,赵破空紧盯住其中一个杀手,贴身缠了上去。 那杀手无路可逃,无奈之下,只得激发手中寒冰剑机关。寒冰剑剑身猛地脱离剑柄,直扑赵破空而去。 赵破空早有防备,一直小心提防杀手寒冰剑的偷袭,岂会轻易着了道儿。赵破空眼看寒冰剑身飞来,一个扭身,凌空旋转一圈,轻飘飘避开寒冰剑身。 那杀手见机会难得,赶忙掉头逃窜,可还没等他掠出几步,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阵剧痛传来,当场扑地而亡。正是赵破空手中匕首脱手飞出,将打算逃离的那杀手当场击毙。 另外两个和赵破空缠斗的杀手此时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分头逃窜。向东逃窜的杀手正暗自庆幸自己逃脱了赵破空追杀,却突然感到一股剑气当头罩来。 杀手大吃一惊,赶忙举手中寒冰剑封挡。可来袭长剑剑气凌厉,气势逼人,竟直接破开寒冰剑,正刺中杀手面门。杀手连寒冰剑杀手锏还未使出,就已经命丧当场。 截杀他的正是刚刚从一旁战团中抽身而出的五云剑北堂轩,使出“蛰龙剑诀”之“降龙式”,果然是威力惊人,一击奏效。 向西逃窜的杀手,心知身处危机之中,丝毫不敢大意,运足内力,全力狂奔。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杀出一杆霸王枪,将杀手的身形团团笼罩住。 出手拦截的正是刚刚从另外一个战团中脱身而出的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灵智眼看这位杀手想要逃窜,立刻使出霸王枪法的“八面埋伏”招式,霸王钢枪幻化出八道枪影,将这位杀手团团困住。 杀手绝望之下,正想做搏命一击,激发寒冰剑剑身发动突袭,没想到降龙罗汉灵智霸王枪法骤变,霸王枪凌空扑下,势大力沉,化繁为简,正是霸王枪法的绝招“破釜沉舟”。此式一出,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直接将这位杀手扎了个透心凉。 另外一个战团之中,和武长老姜皓霸缠斗的三位杀手也各自作鸟兽散。武长老姜皓霸心中恼怒,岂会让这三个杀手轻易逃脱。他猛地凌空跃起,舞动手中水磨镔铁伏魔杖,使出“开碑裂石”招式,向其中一位杀手猛砸下去。 这杀手正一心逃窜,陡然发觉劲气来袭,只得停下脚步,举剑封挡。不过他手中寒冰剑岂是水磨镔铁伏魔杖的对手,被武长老姜皓霸挥舞伏魔杖兜头砸下,脑浆迸裂而亡。 武长老姜皓霸却丝毫没有停歇,猛地挥出手中伏魔杖,手按杖柄机关,伏魔杖的水磨镔铁杖身凌空飞出,直扑另外一位杀手而去。 那杀手正全力逃窜,冷不丁水磨镔铁杖身飞来,只得停下脚步,挥剑封挡,堪堪将来袭的水磨镔铁杖身带的斜刺里飞了出去。 就在那杀手准备再次拔腿逃窜之时,武长老姜皓霸已经赶到,手中杖中剑直刺而出,使出“石破天惊”招式,正中那杀手肋部要害。 武长老姜皓霸连毙两位杀手,却已无力追杀逃跑的第三位杀手。这名杀手正心呼侥幸之时,突然感到身侧空气中有细微空气波动。 杀手心中一凛,赶忙扭头查看,恰好看到一柄宝刀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正划过自己咽喉,带起一蓬血花。倒地而亡的杀手至死都不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变幻莫测的刀法。 击杀他的正是活捉蓝烟雨回到岸边的阳云汉,阳云汉毙敌之后,身形毫不停留,向和上清派素净真人比斗的三位杀手急速掠去。 这三位杀手此时正准备分头逃窜,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般罩向三人。三名杀手各自感到身前有一柄宝刀划过匪夷所思的轨迹,疾速掠向三人。就在寒意泛上三人心头的同一瞬间,三名杀手齐齐中刀毙命。 阳云汉用一式“云垂式”连毙四名杀手,招式终于用尽,可阳云汉却丝毫没有停歇,身形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加速向和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比斗的三位杀手掠去。 待到了三名杀手身侧,阳云汉身形突然转为云淡风轻,手中长刀好似猎蕙微风,去来无迹般挥向三名杀手。 三名杀手早已察觉阳云汉连毙自己几位同门,赶忙一齐按动寒冰剑机关,三柄寒冰剑剑身同时脱离各自剑柄,直扑阳云汉而来。阳云汉却不慌不忙,人刀合一之下,犹如柳絮随风摆一般,手中宝刀竟好似在同一瞬间击飞三柄寒冰剑剑身。 三名杀手原指望使出寒冰剑杀手锏能阻碍阳云汉半分,哪料到三人一齐掷出三柄寒冰剑竟都没能阻碍到阳云汉分毫。 只见阳云汉紧接着身形合一,好似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般,手中宝刀恍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般掠向三名杀手。阳云汉手中的龙雀宝刀几乎是丝毫没有停留,已然划过三位杀手的咽喉处,以“龙甲神诀”之“风扬式”将至死都是满脸惊骇的三名杀手一同击毙。 十二位杀手悉数毙命之时,武林正道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武长老姜皓霸一把拎过“水星大将”蓝烟雨,将她狠狠掷在地上之后,就要拔出杖中剑杀了她。蓝烟雨吓的花容失色,急忙向众人告饶道:“众位英雄,手下留情。” 在场各位人人都与玄古帮有着血海深仇,岂会如此轻易放过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一的“水星大将”。 武长老姜皓霸恶狠狠说道:“蓝烟雨,你还有脸求饶,你是如何杀害我正道中人的,今日就让你以血偿血。” 蓝烟雨眼看告饶无望,突然扭头冲阳云汉喊道:“阳云汉,我有一件秘密与你阳家血案有关,你想不想听?” 阳云汉听到这话,甚是诧异,开口反问道:“水星大将,你说什么?我阳家血案不是因为你们玄古帮贪图武学秘籍‘龙甲神诀’而起的么?玄古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犯下禽兽罪行,血洗我阳家。而后我无意中截走了你们觊觎已久的‘玄解母丹’,加上刀魔冯问道图谋我阳家龙雀宝刀,你们又偷袭暗杀了我的妻子如儿。” 说到这里,阳云汉心中一阵绞痛,缓了一缓,方才继续说道:“水星大将,我说的对也不对?难不成其中还另有玄机不成?” 蓝烟雨听到阳云汉反问,心中燃起生的希望,忙不迭回道:“阳云汉你此话虽是不错,阳家血案的确是因为玄古帮想夺取绝世武学秘籍‘龙甲神诀’而起,不过你可知道你们阳家是如何得到这‘龙甲神诀’的么?其中牵连到一位武林前辈,这位前辈于你阳家有恩,此刻他性命堪忧,不知道阳云汉你是否想要救他?” 阳云汉心中的确一直困惑爹爹阳凝是如何得到“龙甲神诀”的,此刻听到原来给阳家带来灭顶之灾的秘笈和一位武林前辈有关,如何能不勾起阳云汉的好奇之心。 蓝烟雨却没等他再次询问,接着说道:“阳云汉,这位于你阳家有恩的武林前辈就是‘风尘四友’的老三盗墓贼温无鬼,是他将龙甲神诀带到你阳家的。” 听到这话,阳云汉脑海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骤然间想起十余年前曾有一位身材佝偻之人突然造访阳家,那人体态虽是瘦小,气势却是惊人,说是有要事要托付于爹爹阳凝,并让爹爹支走了叔父阳均和自己。自己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谁,此刻听到蓝烟雨所说,当日那人一定就是“风尘四友”老三盗墓贼温无鬼无疑。 蓝烟雨接着说道:“这温无鬼当年曾救过你爹爹性命,于你阳家实有大恩。虽然他将‘龙甲神诀’托付在你阳家,最终给你阳家带来灭顶之灾,但其本意并非如此。如今这盗墓贼温无鬼就被囚禁在我玄古帮内一处绝壁,实是命悬一线,若是阳云汉你肯留我一条生路,我愿意带你去救下温无鬼,你可当面问清楚我所言非虚。” 且不说“风尘四友”鼎鼎有名,乃是武林正道之巨擘,单说“风尘四友”之中的老二说书艺人霍四究和老四盗跖柳玉堂曾对阳云汉有过多次救命之恩,阳云汉自是没有见死不救之理。 阳云汉面沉似水,沉声说道:“水星大将,你速带我去找温大侠。”蓝烟雨听到这话脸现狂喜之色。 武长老姜皓霸插口说道:“阳少侠,这水星大将不是善类,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我看还是一刀了结她算了。” 赵破空也在一旁说道:“四弟,你真打算去救温大侠么?” 阳云汉点头说道:“三哥,众位前辈,温大侠于我爹爹有恩,我又曾受‘风尘四友’霍大侠和柳大侠救命之恩,既然知道温大侠的消息,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探上一探。” 赵破空见阳云汉心意已决,连忙说道:“四弟,那为兄陪你一起去。” 阳云汉摆手说道:“三哥,土星上将和火星大将逃遁,加之玄古帮还有众多高手没有现身,还得麻烦你和众位前辈一起,在此接应武林正道其他门派弟子。解救温大侠我一人前往足以,待我救下温大侠之后,我自会前来和大家汇合,三哥勿忧。” 说罢,阳云汉上前拎起蓝烟雨,辞别赵破空、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八人,喝令蓝烟雨指路而行。 二人一阵跋涉之后,来到太白峰一处不显眼的绝壁之下,蓝烟雨指了指岩壁说道:“关押温无鬼的牢笼就在绝壁上面。” 阳云汉顺着蓝烟雨所指方向看去,绝壁之上杂草丛生,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个不大的洞口,若非有人刻意指点,轻易极难发现。 阳云汉取出龙雀宝刀,沿着绝壁向上攀去,每到地势陡峭之处,以龙雀宝刀戳岩壁,借力上行。很快阳云汉拎着蓝烟雨来到洞口,轻巧跃入洞内。 阳云汉略一打量,没想到这石洞不仅洞口很小,仅能容三人并行而已,而且洞内极浅,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阳云汉微微一怔,正待开口询问,蓝烟雨已经察觉他的异样,抢着说道:“石洞内另有机关,在那边的凹槽之内,按压下去就可启动机关。” 阳云汉沿着蓝烟雨所指方位摸索过去,果然发觉有个凹槽,发力按压之后,耳边传来一阵机括转动声响,石壁缓缓分开,现出一个巨大铁门。这铁门之上有一个小的方孔,一男子声音传来:“是何人到此?” 阳云汉听到询问,急忙将蓝烟雨扶起,让她站在方孔前面,只听蓝烟雨娇斥道:“死鬼,是我来了?还不速速打开铁门。” 里面那人听到蓝烟雨的声音,发出一阵淫笑,兴奋回道:“娘子,原来是你来啦,这还没到我们相约之期,你怎么就提前来了。喔,我明白了,你是想我了不是?”说到这,里面那人又是一阵淫笑,接着从里面启动了机关。 铁门嘎嘎打开,一人从铁门内闪身而出,就想扑向蓝烟雨。可他立马发现情形不对,蓝烟雨身后竟还跟着一人,他正待开口询问,阳云汉的龙雀宝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骇的脸色惨白。 阳云汉定睛打量此人,见他一头白发,满脸褶皱,看起来竟似有几分眼熟,阳云汉心中暗暗诧异。 那人此时也看清了阳云汉的相貌,脸现惊恐,如见鬼魅一般,惶惶说道:“你是,你是,你是阳云汉么?” 阳云汉见此人竟能识得自己,心中异样,急忙再次细细打量此人,终于辨认出来:“你可是丐帮叛徒翁蚕么?” 原来这人竟然是十余年前丐帮内乱之时逃走的翁蚕堂主。此人自从丐帮比武之后,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丐帮帮众遍寻不见其踪迹,没想到竟藏匿到了玄古帮中。 翁蚕见阳云汉也认出了自己,脸如死灰,低头说道:“正是在下。阳云汉,你,你怎会到了这里?你们武林正道中人不是要去攻打我玄古帮总舵的么?” 阳云汉森然回道:“翁蚕,休要废话,你速速交出‘风尘四友’温无鬼大侠来。” 听到这话,翁蚕脸色再变,他瞥了眼蓝烟雨道:“你,你怎么把帮内机密消息告诉了阳云汉,你这可是叛帮大罪,你知道后果的。”说到这里,翁蚕想起玄古帮主“玄黄”的残忍手段,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水星大将”蓝烟雨轻蔑笑道:“你这贪生怕死的死鬼,畏惧帮主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我们为玄古帮出生入死还少了么,可又得到了什么?你还不是终日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么?叛就叛了,我一个女子都不惧怕,你一个大男人倒还怕了不成?” 翁蚕听到蓝烟雨这番话,心有戚戚。自从加入玄古帮之后,因为要避开丐帮追杀,翁蚕一直过着隐形人的生活,最终还被帮主分派来做了这玄古帮绝壁牢笼的牢头。 虽说他是个牢头,还不是和那些被玄古帮关押的人物一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实在是比那些囚徒们也好不到哪去。翁蚕心中不忿,可一想到玄古帮庞大势力,他又心生寒意,忍不住垂头丧气起来。 阳云汉右手微动,手中龙雀宝刀在翁蚕咽喉处轻轻划过。翁蚕陡然被宝刀之上传来的寒意惊醒,忙不迭说道:“阳云汉,我这就带你们去找温无鬼。”说罢,翁蚕在前,阳云汉押着蓝烟雨在后,沿着蜿蜒曲折的岩洞走去。 三人借着岩道石壁两侧的长明灯光一路向前,正走着,走在前面的翁蚕突然一跺脚,在他身后阳云汉的脚下石块陡然陷落。阳云汉武功高强,反应极快,立刻拎起蓝烟雨纵身跃起。 与此同时,翁蚕脚下也滕然出现一个空洞,他应声落下,转瞬间不见了踪影,阳云汉身在空中,根本来不及伸刀擒住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木星大将 身在空中的阳云汉正待寻地落下,四周石壁之上突然射出无数暗箭,阳云汉忙舞动手中宝刀护住自己和蓝烟雨的身形。阳云汉一边击落暗箭,一边翩然落到一石块上。 就在阳云汉踏落的一瞬间,那石块竟然也陷落下去。阳云汉心生凉气,正待再次纵身跃起,冷不防一张巨大铁网从岩洞顶部落下,铁网之上遍布铁蒺藜。 若是此刻阳云汉独自一人,他尚可一试纵身一跃,逃出铁网笼罩,可如果他此刻放开蓝烟雨,“水星大将”蓝烟雨定会被这无情铁网和漫天暗箭所杀。 阳云汉心念转动之下,逃走的机会却稍纵即逝。无奈之下,阳云汉只得拎着蓝烟雨落向石坑之中。 掉入漆黑的洞中之后,阳云汉舞动龙雀宝刀护在身前。一路下坠之时,以龙雀宝刀不时击破插在石坑四壁的各色刀枪机关。 如此下坠良久,接近坑底,阳云汉以龙雀宝刀划在石壁之上,减缓二人下坠之势,缓缓落在了石坑之内。 阳云汉拎着蓝烟雨在石坑内摸索而行,发觉这处石坑阴冷潮湿,竟似极大。 这时久未开口的蓝烟雨突然说道:“阳少侠,你往左边岩壁摸索一下,那里有一处机关,启动后可以离开这个石坑。” 原来“水星大将”蓝烟雨和绝壁牢笼牢头翁蚕早就有染,二人时常在这绝壁牢笼中相约偷情,所以蓝烟雨对绝壁牢笼的各式机关极为熟悉。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刚刚在岩洞之中,翁蚕竟会置自己死活于不顾,豁然启动牢笼机关,独自逃走,这让蓝烟雨心中恨极。 蓝烟雨出生在武林正派名门之家,年轻之时即貌美,又武功高强,加上家学渊源,实是江湖中名噪一时的女子,追求她的男子如过江之鲫。 不过她偏偏爱上了一位邪派男子,二人相爱的死去活来,海誓山盟,蓝烟雨甚至不惜叛出家门,与家人彻底决裂。 可惜那邪派男子终究是一位负情薄幸之人,在和蓝烟雨好了两年之后,又和另外一位邪派女子珠胎暗结。更是在蓝烟雨和那邪派女子对峙之时,邪派男子出刀伤了蓝烟雨面部,在她左脸上留下一道两寸刀疤。 这一刀让蓝烟雨彻底伤了心,而后她机缘巧合拜师习得寒冰剑法和冰锥暗器,艺成之后,重新找到邪派男子和邪派女子,以及他们已经三岁的宝宝,将三人生擒活捉。 蓝烟雨不顾邪派男子的苦苦哀求,先杀他们三岁宝宝,再杀那邪派女子,最后一剑一剑割死那邪派男子。整整割了七七四十九剑,那邪派男子才嗷嚎毙命。报完仇的蓝烟雨性情大变,从此放任自流,坠入邪道。 此刻她心中对翁蚕充满恨意,方才主动开口帮助阳云汉。阳云汉按照蓝烟雨指点触碰机关之后,石坑壁缘豁然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孔洞,这孔洞原本是用来清扫掉入石坑机关之中敌人尸体所用。二人爬出石坑,另外一侧豁然又是一条布满长明灯的岩道。 蓝烟雨头前带路,领着阳云汉在纵横交错的岩道,左拐右拐,上行下行,终于停在了一处石牢之前。 蓝烟雨教阳云汉打开石门,冲阳云汉说道:“温无鬼就关在这石室之内。” 阳云汉押着蓝烟雨进了石室,见这石室不过置锥之地,四条粗大的精钢锁链从石室四角垂下,正锁住石室中间一个身材瘦小之人的双手双脚。 此人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来。阳云汉见此人满脸的胡须,早已遮挡住他本来的面目,开口询问道:“你可是温无鬼温大侠么?” 此人听到询问,嘶哑着嗓音回道:“我就是温无鬼,你又是玄古帮哪位恶贼?”温无鬼长久不说话,声音沙哑低沉,含混不清:“你们又想来骗我什么?” 阳云汉急忙说道:“温大侠,我是阳云汉,我爹爹是杭州阳凝。十余年前你曾到过我杭州家中,留下了‘龙甲神诀’,我们还曾照过一面。我此番前来,是要救你出去的。”说着话,阳云汉凑到长明灯下,好让温无鬼看清自己相貌。 温无鬼定定看着阳云汉,长久之后,突然放声大哭,他想以双手捶胸,双足跺地,偏偏双手双脚被精钢锁链缠绕,只扯的精钢锁链哗哗乱响。阳云汉不知道温无鬼为何会突然发狂,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温无鬼痛哭良久,方才嘶哑说道:“阳小子,你为何要来救我,你就让我死在这里吧。我无颜以对你九泉下的爹爹,是我害死了他,还有你的家人们。” 温无鬼声音哽咽:“十几年前是我将祸根‘龙甲神诀’托付给你爹爹,我自己则赶到秦岭来寻访一座大汉古墓。想我温无鬼师承摸金校尉,对于盗墓异常痴迷。 一晃三年过去,我终于在莽莽秦岭之中寻到了这座古墓的踪迹,却偏偏遇到了当年刚刚在武林中崭露头角的玄古帮三大高手。这三人让我离开秦岭,我自是不答应,大家一言不合,出手较量。 他们三人之中领头之人头戴黄金面罩,手使黄金战斧,正是玄古帮帮主‘玄黄’。另外一人蒙着黑面纱,手使金扇子,却是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西方太白‘金星大将’。最后一人则是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圣魔叶培天。 我虽是武功高强,但以一敌三,也是逐渐不支,尤其是那玄古帮帮主‘玄黄’的武功异常高强,武功一经施展竟是充满魔性,说不出的诡异莫测,最终我失手被他三人所擒。 这玄古帮又将我探寻到的大汉古墓中的宝物据为己有,又将这大汉古墓改造成了他们的绝壁牢笼,就是我们现在身处之地。从此之后,我就被关在这牢笼之中,也算是作茧自缚。 玄古帮用尽酷刑,想从我嘴里套问出各处古墓秘密,他们也太小看我们‘风尘四友’,太小看我这摸金校尉了。几年过去,玄古帮从我嘴里啥也没能得到。 直到三年前,牢狱之中突然又关入一人,此人自称是丐帮弟子翁蚕,也被玄古帮抓到了这绝壁牢笼之中。我知道在这牢笼之中还关押了不少其他武林正道高手,自是不以为意。 翁蚕这贼子又刻意结交于我,玄古帮也真有耐心,花了足足一年时间,翁蚕终于取得了我的信任。我在不经意间将‘龙甲神诀’之事告诉了这贼子,就此铸成大错。” 温无鬼长叹一口气:“后来翁蚕又从我口中骗得几处古墓消息,方才恢复了其本来身份,没想到这贼子竟然是玄古帮派来的,还摇身一变成了这绝壁牢笼的牢头。又过了半年,有一日,这贼子过来洋洋得意对我说道玄古帮已经血洗了杭州阳家,那可是他立下的功劳。我心中泣血,可惜大错已成,徒叹奈何,虽万死不能报答你阳家。” 阳云汉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事情原委,他虽是心中苦涩,但见到温无鬼悲痛欲绝,连忙说道:“温大侠,此事虽是因你而起,但错其实不在于你,便是我爹爹在天之灵也定不会怪罪于你。我阳家血案的罪魁祸首实是那些玄古帮恶徒,温大侠,我救你出去,我们一起找玄古帮报仇雪恨。”听了这话,盗墓贼温无鬼老泪纵横,抑郁心结终于得解。 阳云汉运起龙雀宝刀,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体内真气骤停骤起之下,整个人犹如猛虎加翼,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凌空连斩四条精钢锁链。四条精钢锁链应声而断,盗墓贼温无鬼终于脱困而出。 阳云汉正准备上前搀扶起温无鬼,温无鬼连忙摆手说道:“阳小子,我还撑的住。这绝壁牢笼之中除了老夫之外,还有不少其他武林正道中人,我们将他们一并救了吧。” 阳云汉押着蓝烟雨头前带路,温无鬼跟在后面,三人逐一探寻其他囚牢,却吃惊发现,其他囚牢之中早已空空如野,原本关押的那些武林正道中人全都不见了踪迹,就连负责看押的玄古帮徒也不见了人影。 温无鬼面色阴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玄古帮将这些人转移去了哪里,却偏偏留下了自己在这绝壁牢笼之中。 三人一番搜寻,一无所获之后,只得转而赶向牢笼入口处。走着走着,突然岩道前路被一块巨石生生挡住。 看到这块巨石,蓝烟雨原本诡异的面庞上泛起怒气,显得愈发狰狞,只听她气恼喊道:“翁蚕这个畜生竟放下了万斤巨石封住了墓门,想让我们都做活死人么?” 原来翁蚕告诉过蓝烟雨,这万斤巨石一旦落下,从墓内无论如何都是打不开的,这如何不让蓝烟雨恼羞成怒。 面对这万斤巨石,阳云汉也是无能为力,没想到盗墓贼温无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区区万斤巨石就想拦住摸金校尉么?阳小子,你们跟我来。”听到这话,蓝烟雨心知以温无鬼盗墓之能,定有生路,不禁喜形于色。 温无鬼头前带路,领着阳云汉和蓝烟雨在墓道之中曲折而行,最后竟从一个不起眼的分叉岩道之中,钻入一处仅容一人缓慢爬行的小石洞之内。 三人在黑暗之中,沿着压抑的小石洞一路爬行。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微微亮光,三人爬出小石洞,阳云汉方才发现这个出口竟然开在了绝壁之上,离开大墓入口并不是特别远。三人安然从大墓中逃生,阳云汉不禁面露困惑之色。 温无鬼开口说道:“阳小子,你一定困惑为何墓地之中还会有这样一条通道存在。你可知道当年修墓的那些工匠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再活着离开这座古墓,那万斤巨石既是防止像我辈之人入侵,更是为了困死那些修墓的工匠们。 你想想当年这些工匠们岂会束手待毙,早就有有心人在修建大墓开始之时,就在准备后路,我们刚刚爬过的就是这样的一条通道,当年我就是通过这条路潜入到这大汉古墓之中的。” 听完温无鬼的解说,阳云汉方才恍然大悟。三人既已逃脱,阳云汉遵守诺言,解开蓝烟雨被封闭的穴道,恢复了她的内力,任她自行离去,而后和温无鬼二人沿着绝壁缓缓而下。 温无鬼被困多年,受尽酷刑,内力受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此刻他刚刚脱离樊笼,沿绝壁而下,才攀爬了两步,已经气喘吁吁,摇摇欲坠。阳云汉见状,立刻出手相助。 温无鬼喟叹自己从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大侠沦落到如此田地,心中酸楚,本不欲阳云汉相助,可他不愧是“风尘四友”之一,旋即收拾好心境,暗想自己一身盗墓功夫尚存,加之日后若是慢慢调养恢复,或许还能重拾当年威风,这才坦然伸手接受阳云汉相助,二人一路缓缓而下。 落地之后,阳云汉领着温无鬼往冰湖而去,想要找到赵破空、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八人。 不料在冰湖边却是遍寻不到八人踪影,阳云汉心中焦急,可又无计可施,和温无鬼商量一番。二人左思右想,猜测定是阳云汉解救温无鬼耗时颇久,八人久等阳云汉不至,先行向太白峰顶进发了。 二人当即启程,穿过冰湖,向太白峰顶攀去,走了一段之后,突然又被一片树林挡住去路。 树林之中隐约传来打斗之声,阳云汉心中一紧,急忙对温无鬼说道:“温大侠,你等我片刻,我前去查探一番。”说罢,阳云汉取出龙雀宝刀,急速向打斗之处赶去。 树林深处有两拨人马正在展开殊死搏斗,一拨人马是峨眉派众人,为首的正是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以及右护法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三位峨眉弟子。 另外一拨人马是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东方青帝“木星大将”桑青,还有他手下的十五位杀手。 地上则躺着六具峨眉派弟子的尸体,这些弟子的身体要害处被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击中,早已成腐烂状态。 原来峨眉派一众弟子入得树林之后,一直小心翼翼提防玄古帮偷袭。 可惜“木星大将”桑青和他的手下身着树皮状衣物,早已藏身在树林之内,待峨眉派众人靠近之后,“木星大将”桑青和一众杀手发动了突然袭击。 这些杀手以暗器功夫、树林之中藏匿之术和拳脚功夫见长,特别是他们的暗器颇为诡异,竟是一个个绿色球球。这些球球一旦飞到对手附近,立刻破裂开来,里面藏着的绿色液体旋即沾染到对手身上。 可别小看了这绿色液体,这实乃桑青的看家本领,是他移植了天竺国天珠树到秦岭,再采集树汁精心酿制而成,名为天珠暗器。此液体沾者毙命,死状凄惨,绝无解药,极为毒辣。 “木星大将”桑青和手下杀手靠着这独门暗器,一上来就给峨眉派以重创,击毙了六名峨眉派弟子。 阳云汉赶到之时,圣云禅师正和“木星大将”桑青缠斗,凌孤帆,上官碧霄和剩下三位峨眉弟子各自被三位杀手围攻。 此时圣云禅师的陀罗尼神功愈发深厚,二人交手之时,圣云禅师念动光明真言:“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犹如一道又一道铁锤般砸向桑青双耳。 桑青除了独门暗器外,内力也极为深厚,耳听真言来袭,心神震动,急忙一边游走,一边运足内力相抗。 圣云禅师继续念动光明真言:“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钵罗嚩多野吽。”一字一句萦绕空中,直击桑青心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幻清宫殿 桑青身为十一曜星将之“木星大将”,也不是易与之辈,眼看圣云禅师陀罗尼神功接连攻来,桑青一边运功护住心脉,一边闪身而退,双手之中却接连飞出两枚天珠暗器。 其中一枚天珠暗器旋转着靠近圣云禅师,猛地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喷射出的绿色液体向圣云禅师当头罩下。 圣云禅师早已见识过这绿色液体的厉害,哪里还敢沾惹上分毫,急忙一个大鹏展翅向后纵身跃开。 第二枚天珠暗器此时却突然凌空加速,迅速穿越过第一枚暗器的绿色粘稠液体,直扑圣云禅师的面门而来。 圣云禅师吃惊之下,急忙运功念出四十二字观门:“阿多波左那邏……” 圣云禅师陀罗尼神功一出,面前的空气随之波动,那凌空飞来的第二枚天珠暗器身形好似陡然间遇到了阻碍一般,奔速缓慢了几分,赶不上圣云禅师后跃之势。圣云禅师竟是以真言之力,阻挡住来袭的第二枚天珠暗器。 就在圣云禅师心中稍宽之时,第二枚天珠暗器突然凌空爆开,粘稠绿色液体喷薄而出,飞速扑向圣云禅师。 圣云禅师心中大惊,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峨眉派长老形象,扭转身体,斜刺里就地一个翻滚,虽是摔的狼狈不堪,却终于堪堪躲过了第二枚天珠暗器的绿色液体。 桑青岂会错过此等良机,闪身而回,挥拳攻向圣云禅师,瞬间扭转了场上二人战局。 另外一边,凌孤帆施展出峨眉派白猿剑法,在三名杀手的围攻之下,守的滴水不漏。只是凌孤帆忌惮三名杀手手中那威力无比的天珠暗器,也不敢过分紧逼三人。 好在这天珠暗器颇为珍惜,三名杀手也不愿轻易使出,凌孤帆守了一阵之后,见三名杀手一直没使出杀手锏,连忙变幻手中剑招,使出了峨眉派残虹剑法全力攻了过去,三名杀手身形顿时吃紧起来。 眼看凌孤帆一招“日气抱残虹”刺向其中一位杀手,那杀手急忙纵身后跃,可他身后是一株大树,已经退无可退,眼看他就要丧命在凌孤帆长剑之下。可那杀手依旧全力后跃,就要活生生撞到大树之时,他的身体却神奇地窜进了大树之内,转瞬间竟隐身不见了。 凌孤帆眼看着杀手从眼前消失不见,心中大吃一惊,手中的“日气抱残虹”剑法再也刺不下去。另外两个杀手见状,一左一右各出一拳攻向凌孤帆。凌孤帆手腕一抖,赶忙使出“残虹不映天”逼退两个杀手。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隐身于大树之内的杀手突然从大树之中现身窜出,手中猛地掷出一枚天珠暗器飞袭凌孤帆。 凌孤帆早就心存戒备,岂会如此轻易中招,急忙侧身闪避,手中使出“残虹拂马鞍”招式,斜刺里飞挑向来袭的那个绿色球球。眼看剑尖就要挑飞那天珠暗器之时,绿色球球却突然凌空爆开,绿色液体洒向凌孤帆。 凌孤帆早见识过天珠暗器的厉害,眼看天珠暗器爆开,想也不想,一个侧身倒地扑开,其中几滴粘稠绿色液体却沾到了凌孤帆的袖口之上。 倒地翻滚的凌孤帆急忙挥动手中长剑斩断袖子,又接连在地上几个翻滚,这才逃过一劫。三名杀手见状,急忙从三个方向包抄上来,围住凌孤帆继续厮杀。 武功高强如凌孤帆尚且身处险境,更别提上官碧霄和剩下三位峨眉弟子了,阳云汉赶到之时,正看到上官碧霄和三位峨眉派弟子身处绝境之中。 眼看和上官碧霄缠斗的三名杀手,有两位继续挥拳踢腿攻向上官碧霄,第三位却突然侧扑隐身于右侧一株大树之内。就在上官碧霄错愕之际,那名杀手竟突然又从左侧一株大树内现身,脱手飞出一枚天珠暗器攻向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中招,阳云汉急忙纵身跃起,一把扶起上官碧霄腰肢,带着她急速向一旁掠去。 就在上官碧霄身形离开的一瞬间,天珠暗器已然扑到,凌空爆开,绿色粘稠液体险险沾到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此时看清是阳云汉出手相救,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轻咳起来。阳云汉轻轻将上官碧霄放下,身形丝毫没有停留,口中呼喝:“龙飞式。” 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之下,龙雀宝刀犹如神龙游空般向当先一名杀手兜头斩下。 那杀手哪里料到阳云汉刀式如此之快,想要纵身跃开却已然来不及了,被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兜头劈死。 阳云汉刀式不变,刷的一刀,凌空向一旁的另外一位杀手斩去。这位杀手眼看同伴惨死,早就吓的心惊肉跳,不待阳云汉刀式变幻,就已经向一旁逃窜,狠狠扑入一株大树之内,消失不见了踪影。 阳云汉见状,刀式丝毫没有停顿,龙雀宝刀一刀斩在大树之上。那两人合围粗的大树在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威力之下,竟被齐腰一斩两段。 大树倾倒之时,带起了一蓬血花,那身着树皮状衣物的杀手正准备从这株大树后面逃窜,哪里料到阳云汉刀式会如此迅疾,眼睁睁跟着大树一起被阳云汉一斩两段,当场毙命。 阳云汉一上来就气势惊人,连毙两名杀手,第三位杀手吓的心惊胆颤,急忙使出自己的杀手锏,飞射出一枚天珠暗器,想阻挡一下阳云汉,自己紧接着向身侧的一株大树扑去,就欲遁入树中。 阳云汉眼看暗器来袭,高喝一声:“风扬式。”手中龙雀宝刀好似猎蕙微风,去来无迹般挥向来袭的天珠暗器。 疾飞而来的天珠暗器碰到龙雀宝刀带起的云淡风轻,好似恰好碰到了克星一般,被带的斜刺里飞了出去,凌空爆开之时,却早已经远离了阳云汉。 阳云汉的“风扬式”却丝毫没有停歇,人刀合一之下,犹如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般,手中龙雀宝刀恍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般掠向第三位杀手。就在第三位杀手将要窜入大树之前,龙雀宝刀已经悄然划过他的后脖颈,将第三位杀手人头斩落。 阳云汉连毙三敌,惊动了一旁和三位峨眉派弟子对战的一众杀手们。六名杀手立刻抽身而出,围向阳云汉,剩下三名杀手则继续和三位峨眉弟子对战。 这六名杀手配合的异常默契,三人上前攻击,三人退后隐匿。攻击之时必有一人施展天珠暗器,其余两人或是侧面出拳相助,或也以天珠暗器夹击。另外三人则隐身到一旁的大树之内,待前面三人攻势将尽之时,才从大树之内悄然现身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 六人攻势虽是凶猛,阳云汉却是岿然不动,只是全力展开龙甲神诀之“风扬式”破敌。 上官碧霄却是对阳云汉武功充满信心,她见自己同门正在和玄古帮杀手浴血而战,急忙持剑加入另外一个战团之中,和一位峨眉弟子合力共斗一个杀手。 那杀手在峨眉派“惊鸿剑法”和“残虹剑法”双剑合璧夹击之下,只得依仗着诡异身法遁入树中,或是紧要关头施展天珠暗器逼退二人。 就在众人一团混战之时,树林之中突然又出现了纷沓的脚步声,交战双方人等心中都是各自凛然。 很快又一拨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批人马却是武林正道中人,昆仑派掌门师弟残月上人领着猴护法跃展和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赶了过来。 “木星大将”桑青偷眼瞥清来人,心中大惊,知道此时不逃,再无逃遁机会。只见桑青猛地脱手扔出三枚天珠暗器,成品字形攻向圣云禅师。 圣云禅师没想到桑青会突施杀手锏,祭出如此凌厉的攻势,赶忙继续念出四十二字观门:“柂奢佉叉娑多……”其中一枚天珠暗器应声被阻住凌空爆开,剩下两枚天珠暗器依旧继续袭来,在圣云禅师身前爆裂。 圣云禅师无奈之下,只得接连退后侧跃闪避,险险避开两枚来袭天珠暗器四撒而出的致命毒液。 桑青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空档,立刻向旁边一棵大树窜去,转眼间身形淹没于大树之中,待圣云禅师追近之时,“木星大将”桑青早已经逃之夭夭而去。玄古帮主将一逃,剩下的十二位杀手军心动摇,赶忙各自作鸟兽散。 眼看和自己比斗的六位杀手想逃,阳云汉大喝一声:“云垂式。”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般罩向其中三人。 这三个杀手原本有另外三个杀手掩护,尚可射出天珠暗器阻挡阳云汉,可此刻人人思逃,另外那三个没有被阳云汉刀锋笼罩的杀手各自四散而逃,哪里还顾得上这三位杀手的死活。 这三位杀手眼看阳云汉刀式变幻莫测,心中骇然,正待各自使出天珠暗器,可惜阳云汉刀式实在精妙绝伦,在空中掠过一道匪夷所思的弧线,正中三位杀手要害,将三位杀手当场格杀,至死这三位杀手手中握着的天珠暗器都没能射出。 已经逃窜的那三位杀手,正待隐身藏入大树之中,冷不防耳边传来一人的大喝声:“哪里逃。”紧接着一人抖动手中长剑,幻化出七朵剑花罩向三位杀手。 来人正是昆仑派残月上人,他一上来就使出了昆仑派镇派祖勒剑法的绝命杀招。三位杀手逃命要紧,哪里愿意和残月上人缠斗,急忙一边各自展开身形想要避开来袭长剑,一边各自悄悄取出天珠暗器想要发动暗器偷袭。 只是三位杀手万万没有想到,昆仑派祖勒剑法幻化而成的七朵剑花均是实招,若他们全力以赴接招,说不定还能抵挡一二,可三人却一心想逃,无意中犯了生死大忌。 只见第一位杀手堪堪躲过一朵攻向自己关元穴的剑花,却不料第二朵剑花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天枢穴,当场将其击杀。 第二位杀手全力避开刺向他梁门穴的剑花之后,冷不防被另外一朵剑花刺中他的任脉,这第二位杀手跟着倒地而亡。 第三位杀手武功稍强一些,他接连施展身法,先是避开一朵攻向他中极穴的剑花,接着又成功避开另外一朵攻向他水道穴的剑花,就在他自以为成功脱身,急着想侧身窜入一旁的一株大树之时,没想到残月上人施展出的最后一朵剑花却在悄无声息之间,正中他的命门,将第三位杀手当场格杀。 这昆仑派残月上人果然是武林邪道的煞星角色,对玄古帮徒出手之时毫不留情,一上来就痛下杀招。 另外六位和凌孤帆以及三位峨眉弟子缠斗的玄古帮杀手,也各自作鸟兽散。可此刻已容不得他们轻易脱身,阳云汉众人已团团围了上来。六位杀手困兽犹斗,分别撒出各自保命的天珠暗器,想借机逃遁。 孰不料其中二人被阳云汉以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击毙,另外二人被昆仑七剑阵围困后击杀,第五人被昆仑派猴护法跃展和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联手击毙,最后一人则被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三位峨眉弟子合力击杀。 此次峨眉派和昆仑派联手破了玄古帮“木星大将”桑青的阻杀,将其手下十五位杀手悉数击毙,峨眉派虽然也折损了六位弟子,武林正道却也算是取得了惨胜,只是依旧让敌首桑青成功逃脱。 阳云汉赶到树林外接了温无鬼和众人相见,峨眉派和昆仑派众人得知对面这其貌不扬,满脸憔悴之人就是“风尘四友”中的盗墓贼温无鬼,均是心中纳罕,暗自奇怪为何温无鬼会在消声匿迹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在这玄古帮太白峰顶现身。 只是众人均久仰“风尘四友”名头,谁也不敢对温无鬼缺了礼数,特别是峨眉派圣云禅师、昆仑派残月上人和跃展几人对温无鬼当年叱咤江湖,翻山盗墓的事迹耳熟能详,急忙各自上前和温无鬼通名寒暄。 温无鬼原本性格孤傲清冷,除了对自己“风尘四友”其他三兄弟稍加辞色外,极少搭理其他人等,待阳云汉的父亲阳凝已经属于特例。 可这几年的牢狱折磨,早让温无鬼看破生死,苟延残喘只为报仇而已,而他一朝得阳云汉解开心锁,更是勘破红尘。此刻见峨眉派和昆仑派众人依旧对自己热忱有加,温无鬼也就和颜悦色和众人一一相见。 众人寒暄之后,未做过多停留,急急向太白峰顶赶去。 穿过这片林子,太白峰已然近在眼前。从下往上看去,峰顶一座巨大宫殿凌空而建,锷刺蓝天,气势恢宏。 等阳云汉众人攀爬上峰顶之时,齐齐为这座大殿的气势所震慑。只见峰顶宽阔的平台之上,一座恢弘无比的宫殿拔地而起。 这座大殿有三层汉白玉围栏平台,正面平台极为宽阔足以容纳万人。穿过平台,迎面大殿高大挺拔,气冲霄汉。 绿色的琉璃瓦顶,廊壁雕梁画栋,殿门上高悬一匾,上书“幻清宫”三个大字。这大殿面阔九间,两侧东西挟殿各五间,东西廊各六十间,殿庭广阔。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落日余晖,薄雾彤彤,绿色幻清宫殿在万道金光笼罩之下,一片金绿色,看起来绮丽壮观。 如此绝顶之上,玄古帮竟建起了如此气吞山河的幻清宫殿,如何能不让一众武林正道中人目瞪口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颠张狂素 阳云汉和温无鬼最先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抬步向玄古帮的幻清宫殿内走去。峨眉派和昆仑派众人此时也纷纷回过神来,紧随其后。 众人缓步穿过殿前平台,踏入大殿之内。巨大的宫殿之中,亮如白昼,却不见一丝火烛。阳云汉众人心中诧异,细细一看,幻清宫殿内竟凿壁镶嵌了很多夜明珠,将整个宫殿照的通明,玄古帮财力之雄厚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幻清宫殿内一众玄古帮徒站在两侧,豁然包括了阳云汉一路碰到的“土星上将”昆地目,“火星大将”紫飞焰,“水星大将”蓝烟雨,“木星大将”桑青,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蒙面人。 女蒙面人浑身裹在黑衣之中,看不清面目。男蒙面人却是身着白衣,绣着金边,手持一把金扇子。在他身后,还站着十四位白衣杀手,这些杀手一律一手持金盾一手持金枪。再一旁还站着二十来个身着玄古帮众服饰的喽啰们。 阳云汉却没有看到三哥赵破空、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八人的踪影。阳云汉心中暗暗诧异,不知道八人究竟去了哪里。 此时的幻清宫殿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宫殿正中那面南背北的巨大宝座。宝座之上端坐一人,头戴黄金面罩,身着黄金战甲,脚下还放着一把金灿灿的黄金战斧。 “这一定就是玄古帮帮主‘玄黄’了。”阳云汉心中默念,心跳的速度不自禁加快起来。 缓缓地,众人走近宝座,阳云汉紧张的心情慢慢缓解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复仇之心:“我一定要杀死‘玄黄’,为大哥、如儿,和所有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巨大宝座离开众人极远,即便是离玄古帮众的距离也是甚远,端坐其上的“玄黄”看上去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看到阳云汉、温无鬼、昆仑派残月上人、猴护法跃展、昆仑七剑、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右护法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三个弟子慢慢靠近自己,“玄黄”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有着无穷的落寞,孤寂和萧索,是不是每个在权利颠峰的人都会有孤独的感觉? 阳云汉昂然回道:“是的,我们来了。” “玄黄”动也没动,话音依旧充满萧瑟简短:“来了就好。” 阳云汉森然喝道:“‘玄黄’,你妄图称霸天下,多少武林中人被你们玄古帮害得无辜枉死,今日我们前来就是要为他们报仇,彻底铲除你们玄古帮的。” “玄黄”依旧是不动如山,语调不喜不悲:“宏图霸业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既然敢到幻清宫殿,就别再想活着离开。给我杀了他们。”最后这句,“玄黄”却是冲着自己属下帮众吩咐的。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白衣蒙面男子率先跳了出来,拦住阳云汉去路,高声说道:“阳云汉,你可还认得我么?”说着话,白衣蒙面男子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罩。 阳云汉定睛一看,此人接近六十岁年纪,广额丰颊,有一目豁然是重瞳子,令人过目不忘,可不正是十余年前劫掠钱惟济,妄图颠覆丐帮的南唐李仲宣么。 “你是李仲宣?没想到你也加入了玄古帮?”阳云汉心中一惊,开口问道。 李仲宣见阳云汉认出自己,仰天哈哈大笑道:“阳云汉,当年你们坏了某家的好事,如今我已是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金星大将’,今日就和你一并清算当年之仇。” 一旁的盗墓贼温无鬼眼中却好似要冒出火来,原来当年擒拿他的人就是“玄黄”,眼前的“金星大将”李仲宣和玄古帮中原分舵舵主圣魔叶培天三人。此时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盗墓贼温无鬼想也不想揉身挥拳冲了上去。 “金星大将”李仲宣见状,心知温无鬼武功荒废多年,不足为惧,于是冷哼一声,挥动手中金扇子迎了上去。 阳云汉怕温无鬼有闪失,赶忙挥动手中龙雀宝刀夹击“金星大将”李仲宣。一旁的玄古帮黑衣蒙面女子却悄无声息掠了过来,身如鬼魅一般,猛地挥掌攻向阳云汉。 她这一展露武功,阳云汉立时察觉她的武功似曾相识,一边挥刀迎敌,一边沉声喝问:“你可是温若水?” 那黑衣蒙面女子闻言,娇躯一震,眼中射出凄厉恶毒的寒光,猛地伸手揭下黑色面罩,露出温若水那秀美憔悴的面庞。她的身法却没丝毫停歇,掌势更加凌厉,全力罩向阳云汉。 原来当年温若水离开阳家之后,矢志为父报仇,机缘巧合之下加入玄古帮,习得“疾影灭绝神功”和黑道自残法门,成为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太阴星将”。 她先是复仇阳家,杀死如儿,后参加玄古帮分舵会战,击杀武林正道中人,直至此时在这秦岭总舵,和阳云汉再次相逢。 如此一来成了阳云汉和温无鬼合力共斗“金星大将”李仲宣和“太阴星将”温若水的局面。可惜温无鬼多年遭受折磨,武功大不如昔,重拾当年威风还需要不短的时日,此时四人相斗,自是大处下风,只得处处靠着阳云汉施展龙雀宝刀回旋。 四人之中的“金星大将”李仲宣依旧是手持那把黄金打造扇骨的金扇子,扇面上龙飞凤舞写着“卧薪尝胆”四个行草大字。 李仲宣手中金扇子开合之间,或点穴,或劈砍,虚虚实实,金扇飞舞罩向阳云汉和温无鬼二人。 “太阴星将”温若水的身形鬼魅,进退之间,迅疾无比,只是她的十成攻势里面,倒是有八九成都是攻向阳云汉的。 阳云汉在两个强敌联手攻势之下,全然不惧,口中高喝:“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身形变幻若晴空一鹤冲天而起,手中龙雀宝刀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身体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全被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的刀锋笼罩住。 李仲宣和温若水顿时感到身形一滞,好似要被束缚起来,二人心中各自一惊。温若水不敢再过于欺近阳云汉,全力展开第一重“疾影灭绝神功”,身形飘忽着,环绕阳云汉掠近掠远。 李仲宣则手腕一抖,变换武功招式,以扇代笔,一笔一划写起了篆书《峄山铭》,“皇帝立国,惟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 金扇笔式所至,破开阳云汉刀势困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般,全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招数未尽,手中龙雀宝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不断攻向温若水和李仲宣。 温若水和李仲宣二人也是各自施展“疾影灭绝神功”和“峄山铭”全力回击,三人斗了个不分伯仲。 只听阳云汉口中又是一声暴喝:“龙飞式。”五心相印之下,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刀合一,龙雀宝刀在空中连斩两下,犹如神龙游空般分袭温若水和李仲宣二人,。 温若水和李仲宣哪里料到阳云汉刀式会如此之快,情急之下,温若水将“疾影灭绝神功”运到极致,身法竟是虚幻起来,好似魔影一般。 原来温若水矢志报仇,一心苦修武功,“疾影灭绝神功”刚刚突破到了第二重境界。靠着这虚幻莫测状若邪魔般的身影,温若水终于成功从阳云汉“龙飞式”刀势之中挣脱而出。 另外一侧的李仲宣手腕再动,以扇代笔,突然改篆为草,写的却是张旭的《草书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落笔之时力顶千钧,倾势而下,行笔之时婉转自如,连绵不断。原来这些年,武学奇才李仲宣武功也更上一层楼,在篆书基础上,又自创了一套“颠张狂素”的草书武功绝学,此时被李仲宣使将出来,成功抵挡住阳云汉攻向自己的那一半“龙飞式”刀势。 温若水和李仲宣二人联手挡下阳云汉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后,温若水身形又变,竟幻化出许多身形叠影,重重叠叠,虚虚实实,攻向阳云汉。 李仲宣见状,也是笔势再变,写出怀素的《自叙帖》,“怀素家长沙,幼而事佛,经禅之暇,颇好笔翰。然恨未能远睹前人之奇迹,所见甚浅。遂担笈杖锡,西游上国,谒见当代名公,错综其事。遗编绝简,往往遇之,豁然心胸,略无疑滞。鱼笺绢素,多所尘点,然士大夫不以为怪焉……” 下笔犹如暴风骤雨之袭来,又若江河汹涌而奔下,其势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锐不可当。 温若水和李仲宣二人一左一右,全力展开各自绝学的九成功力攻向阳云汉,仅余一成功力牵制住温无鬼而已。 阳云汉全然不惧,断喝一声:“来的好,看我云垂式。” 就在这厢阳云汉、温无鬼和温若水、李仲宣四人拼斗之时,“土星上将”昆地目,“火星大将”紫飞焰,“水星大将”蓝烟雨,“木星大将”桑青,李仲宣*的十四人金星大阵,和二十余个玄古帮喽啰们也全力攻向其他正道中人。 昆仑派残月上人闪身上前接下“火星大将”紫飞焰,猴护法跃展对上的是“土星上将”昆地目,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拦住“木星大将”桑青,右护法凌孤帆截下“水星大将”蓝烟雨。 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展开昆仑七剑阵迎住玄古帮金星大阵。上官碧霄和三个峨眉弟子则全力抵挡二十来个玄古帮喽啰们的攻势,众人顿时绞杀在一起。 残月上人对上“火星大将”紫飞焰之后,全力展开昆仑派镇派祖勒剑法攻向紫飞焰。紫飞焰挥动手中火红色长刀迎战。 二人仅以武功而论,残月上人身为昆仑派掌门师弟,自是高过紫飞焰一些。可二人性命相搏之际,每到紧要关头,紫飞焰左手火红色大葫芦中总是飞出硕大火球直扑残月上人。 残月上人虽不知道这火球就是三昧真火,但也料定这火球之中必有古怪,哪敢让火球沾惹到自己分毫,只得运足“乾元功”,展开身形闪避。一时之间,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昆仑五护法中的猴护法跃展拿着奇门兵器铁拐攻向“土星上将”昆地目。昆地目也是全力出手,右手之中的两个铁飞铊一前一后,左手之中的两个铁飞刺一左一右,转瞬间封住猴护法跃展的前后左右去路。 猴护法跃展以“猴”为号,浑身的柔韧功夫极佳,只见他一个扭身转折,轻飘飘避开左右飞来的两个铁飞刺,接着又一个反身下腰,转瞬间避开身后飞来的那个铁飞铊。 此时身前的铁飞铊眼看就要扎中跃展的前胸,间不容发之际,跃展手中的铁拐横在身前,恰好挡住了来袭的铁飞铊。猴护法跃展成功破解了“土星上将”昆地目的“四面楚歌”杀招,二人斗在一处。 若论功夫诡异程度,猴护法跃展自是拍马也赶不上昆地目,不过在这幻清宫殿之中,地面为玉石铺制,昆地目的遁地神功无法施展,武功威力大减。猴护法跃展只用防备昆地目的奇门兵器,倒也不至于迅速落败。 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自然而然对上“木星大将”桑青,二人在树林之中曾有一场恶斗,圣云禅师在桑青的诡异功夫之下,曾渐渐落了下风。 此刻二人再次交手,圣云禅师一上来就全力以赴,再无保留,施展出陀罗尼神功四十二字观门:“阿多波左那邏柂婆茶沙嚩哆也瑟吒迦娑麼伽他社鏁柂奢佉叉娑多壤曷攞多婆車娑麼訶婆縒伽吒拏娑頗娑迦也娑室左侘陀”攻向“木星大将”桑青。 桑青却是从容不迫,在这幻清宫殿之中,他的遁树功夫虽是无法施展,可他的天珠暗器依旧是威力无穷,他一边运功抗衡圣云禅师的陀罗尼神功,一边不时出手用天珠暗器偷袭,渐渐压制住圣云禅师。 凌孤帆对上“水星大将”蓝烟雨之后,施展出峨眉剑法。凌孤帆这两年陪伴阳云汉东奔西走,历经无数生死之战,对武学有了更多感悟,武功也在不知不觉中更上一层楼。 此刻面对劲敌“水星大将”蓝烟雨,凌孤帆剑招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忽而使出白猿剑法的防守招式,忽而使出残虹剑法的攻击招式,竟是将峨眉派两大剑法合二为一,其威力又何止是二者的简单叠加而已。 “水星大将”蓝烟雨一边舞动寒冰剑接招,一边间或射出冰锥暗器逼退凌孤帆。只是蓝烟雨先前失手被阳云汉所擒,被翁蚕知道自己背叛过玄古帮,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害怕翁蚕会突然现身,对敌之时,武功自然大打折扣,就连千年寒冰暗器也没能使出来,一时之间和凌孤帆斗了个难解难分。 上官碧霄及三个峨眉弟子和二十来个玄古帮喽啰们斗的不亦乐乎。四位峨眉弟子背靠背而立,任凭玄古帮喽啰们在四周围攻,却始终攻不近四人身前。 而此刻整个大殿之内,斗的最惊心动魄的,却是昆仑七剑阵和玄古帮金星大阵。远远看去,一方长剑飞舞,剑气霍霍,一方金枪金盾舞动,金色漫天。真是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双方斗的是刀枪剑影战火连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阵法较技 玄古帮十四人的金星大阵,乃是南唐李仲宣精心锤炼而成。 十四人展开阵型之后,七人以枪为攻,七人以盾为守,一轮攻击之后,先前七人转盾为守,后面七人转枪为攻。 金星大阵盾牌防守之时,将玄古帮十四人尽皆笼罩在金色盾牌之后,抵挡住对面昆仑七剑的攻势。长枪攻击之时,分别从盾牌间隙刺出,直指对面昆仑七剑的要害。 对面的昆仑七剑也不是易于之辈,七人组成的七剑阵更是奥妙无穷。 双方摆开架势之后,昆仑七剑中的盘日道士开口吟唱道:“日。” 随着这声吟唱声,昆仑七剑突然同时移动,七人之中的每三人好似站在了一个三角形的顶端,转瞬间组成了无数个三角形。 七人人数虽然比对面的玄古帮金星大阵少一半,可对敌之时,却总能以一个个三角形对上玄古帮杀手,反而是占了人数优势。 昆仑七剑每三人手中长剑或攻或守,全力攻向玄古帮金星大阵的一众杀手们。 此时玄古帮金星大阵也全力轮转起来,抵挡住昆仑七剑阵。金星大阵最厉害之处在于枪盾转换之间,浑然天成,严丝合缝,竟是没有丝毫破绽露出。 昆仑七剑见状,盘光道士接着吟道:“光。”随着这声吟唱,七位道士轮转速度陡然加快,出剑速度也好似快了三分,对面玄古帮金星大阵中一众杀手立刻觉得压力大增。 杀手们心中凛然,各自全力以赴,或防守,或攻击,金星大阵跟着全力运转起来。 昆仑七剑中的盘璀道士接着吟道:“璀。”话音刚落,昆仑七剑阵再次提速。 眼看对手攻势如潮,玄古帮金星大阵中一位挑头的杀手高声喝道:“变阵。”听到此声喝令,玄古帮金星大阵中一众杀手齐齐晃动手中金盾,摆出了一个奇异的角度。 杀手们的金盾之上,骤然放出亮光,直刺对面昆仑七剑的眼眸。这刺眼的强光在转瞬间晃动了昆仑七剑的眼睛,令他们不由自主闭上双眼,刺出的长剑速度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这变化来的极为突然,谁也没有料到玄古帮金星大阵的盾牌之上竟然会泛起亮光。原来这是玄古帮金星大阵早就设计好的招数,众位杀手以手中金盾反射玄古帮幻清宫殿之中布置的夜明珠亮光,刺入对手的双眸之中。 其实此时若是在烈日之下,金星大阵更加可以发挥烈日亮光,恐怕威力还能再大上几分。 趁着昆仑七剑被晃眼之际,玄古帮金星大阵骤出杀招,七把金枪分袭昆仑七剑。金枪之上同样泛起夜明珠的亮光,闪烁着扑向昆仑七剑的要害。 昆仑七剑虽惊不乱,昆仑七剑中的盘璨道士吟唱道:“璨。”话音才落,昆仑七剑齐齐收剑回防。 这下七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长剑舞动成花,护住各自周身要害,来袭的七把金枪竟齐齐被长剑封死。昆仑七剑虽是目不能视,却依旧依靠昆仑七剑阵的威力抵挡住金星大阵的凌厉一击。 堪堪防守住玄古帮金星大阵杀招的昆仑七剑没有丝毫缓招,盘月道士接着吟唱道:“月。”昆仑七剑阵型轮转,七人避开刺目的亮光,形成无穷无尽个三角形,手中长剑分上中下三路,刺向玄古帮金星大阵的一众杀手。 玄古帮杀手们眼看对方变阵,金星大阵跟着变幻,依旧以金盾亮光威慑昆仑七剑,以金枪突袭昆仑七剑要害。 眼看这轮攻击依旧没有奏效,昆仑七剑阵中,盘影道士接口吟唱道:“影。”昆仑七剑阵型再变,只见七位道长长袖飘飘,身形迅速轮转,幻化成无数人影,手中长剑辛辣迅疾无比,层层叠叠攻向玄古帮金星大阵的杀手们。 金星大阵每个杀手都看到自己面前有三个昆仑道士身形晃动,偏偏却分辨不清三柄来袭长剑的方位,只是感受到阵阵剑气扑面而来。眼看昆仑七剑阵威力又增,金星大阵中那个挑头的杀手口中再次高喝:“再变。” 他的话音刚落,金星大阵的十四位杀手移形换位,竟如叠罗汉一般,七人在下,另外七人跃到这七人身上。 十四位杀手手中的金盾分上下两排聚合在一起,眨眼之间拼叠成一面金色盾墙。这面金色盾墙,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更为玄奥的是,十四位杀手联手之下,竟似形成了合力一般,将昆仑七剑的“影”字攻势悉数挡下。 不仅如此,十四位杀手封住对手攻势之后,各自微微挪动手中金盾,露出些许空隙,下面一排七位杀手们手中金枪就从这些狭小空隙中直直刺出,直扑对面昆仑七剑,而上面一排七位杀手们手中金枪却是往下猛扎的姿势,更是封住了昆仑七剑上跃的空隙。 原来南唐李仲宣一心复国,精研兵法战阵,排下的这座金星大阵借鉴了战阵之妙,直到此刻方才显示出这座大阵真正的威力。 昆仑七剑中的盘疏道士眼看情况危急,开口吟唱:“疏。”话音一落,昆仑七剑脚下奔行不止,手中长剑“唰”地一齐刺向金色盾墙下排正中间的那面金盾。昆仑七剑阵这是要集七人之力破开金星大阵的一点,化解金星大阵的凌厉反击。 金星大阵中那个挑头的杀手口中高喝声又起:“脱手。”他的话音未落,身处下排的七位杀手手中金盾竟一齐脱手,直扑对面的昆仑七剑而去。 这一下奇峰突起,七面金盾覆盖范围极广,昆仑七剑虽是可以合力击破正中那面金盾,并趁势击杀手持此面金盾的杀手,可其他六面金盾从两侧袭来,昆仑七剑却是不得不防。 在此紧要关头,昆仑七剑中的盘日道士急声吟唱:“人。”随着他的喊声,昆仑七剑阵型再变,七人在转瞬之间左右排列,站成了一个人字形,除了中间一人突前外,左右两侧之人各自靠后一步。 七人从右至左,各自右手握剑,左手伸出搭在同伴右肩之上,伴随着七人独特的内力调息法门,七人内息竟互通起来,令各自内力凭空强劲了三分。 昆仑七剑各自舞动手中长剑,使出“挑”字诀,那飞袭而来的沉重金盾,竟被昆仑七剑手中的长剑挑飞起来。昆仑七剑从变幻阵型到破敌突袭,速度极快,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早就将这阵型操演的极为纯熟。 原来当日阳云汉登上万祖昆仑,轻松从昆仑七剑阵中脱困,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就深感昆仑七剑阵威力不足,天纵奇才的古月上人苦思冥想之下,突发奇想将“三才阵”之精髓融入到昆仑七剑阵中,又创立了“人”、“地”、“天”三式新阵法,此刻昆仑七剑阵正是使出了“人”字诀阵法。 眼看这一拨金盾攻势被破,金星大阵中那个挑头的杀手口中高喝声又起:“再放。”余音未了,金星大阵中身处上排的七位杀手手中金盾也一起脱手而出,从半空中向昆仑七剑罩下。 这一次七面金盾凌空下落,比之第一波七面金盾攻势威力更强。盘光道士急忙吟唱:“地。”随着他的喊声,昆仑七剑阵型再变,从人字形变换为一个方形,除了最后一边站着两人外,其他前、左、右每边都是三人。 昆仑七剑每人依旧是右手握剑,左手伸出搭在同伴右肩之上,全力催动各自内力。七人内力融会贯通调息之下,剑阵威力又是大增。 眼看金盾从天而降,昆仑七剑一齐挥动手中长剑,使出“卸”字诀。飞扑而下的金盾随着“卸”字诀,纷纷从昆仑七剑身边掠开,狠狠砸落到幻清宫殿地面上,将幻清宫殿地上的砖面砸出了一道道裂痕。 眼看第二拨金盾攻势再次被破,金星大阵中那个挑头的杀手高声呼喝:“破阵。”这声呼喝一出,十四位杀手一齐行动。 上排七人凌空跃下,分左右两路飞扑向昆仑七剑阵。下排七人也同时出手,手中金枪如蛇一般刺向身前的昆仑七剑。 十四位杀手这次攻势竟是有来无回的招式,全然不再顾及自身的防守,只求拼个你死我活。顿时天空中金光闪动,昆仑七剑被笼罩在漫天金光之中。 对方杀招一出,昆仑七剑中的盘璀道士立刻吟唱道:“天。”昆仑七剑阵型再变,迅疾无比地从方形调整为一个圆形。 七人依旧是是右手握剑,左手伸出搭在同伴右肩之上,不过变成圆形阵型之后,昆仑七剑七人首尾相连起来,内力运转更加流畅,各自内力再次强劲了三分。 面对金星大阵十四位杀手的忘我杀招,昆仑七剑阵全力运转,七人组成的“天”字阵型轮转而动,七位道士脚下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手中长剑和金星大阵十四位杀手的金枪相交密度也越来越频密,双方两个大阵酣斗到了最紧要关头。 武林正道中人和玄古帮众们斗的天翻地覆,幻清宫殿中却始终有一人端坐如初,纹丝未动,好似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又好似一切都成竹在胸,根本无需他参与一般,此人正是玄古帮帮主“玄黄”。 阳云汉在和温无鬼合力共斗“金星大将”李仲宣和“太阴星将”温若水之际,早已留意到“玄黄”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中暗暗诧异,更是凭添了几分忧虑,心道此刻若是“玄黄”出手,恐怕此番武林正道将凶多吉少,也不知道三哥赵破空一行八位正道高手们去了哪里。 可面对玄古帮两大高手,阳云汉也无暇多想,全力展开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手中龙雀宝刀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般攻向李仲宣和温若水二人。 李仲宣和温若水只觉得眼前阳云汉的招式陡然变得变幻莫测,龙雀宝刀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攻向自己,二人均是感到阳云汉此式非自己所能正面抗衡的。 温若水急忙运足内力,靠着幻化出的重重叠叠身形,躲避着阳云汉的精妙绝伦刀式。 李仲宣却是冷哼了一声,依旧是如行云流水一般草书怀素的《自叙帖》,“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拔山伸劲铁。朱处士遥云。笔下唯看激电流。字成只畏盘龙走。叙机格。则有李御史舟云……” 只是李仲宣锐不可当的滔滔笔势,却是不管不顾阳云汉,反而全力罩向了战团之中的“风尘四友”盗墓贼温无鬼。 李仲宣看上去好似宁可伤亡在阳云汉刀下,也要击杀温无鬼一般,攻势凌厉无比,其实他用的是围魏救赵策略,拼的就是阳云汉一定不会不顾温无鬼的死活。 果然阳云汉看到温无鬼面临险境,龙雀宝刀微微一滞,接着刀势变换,反卷向李仲宣的金扇子。 趁着阳云汉全力封挡“金星大将”李仲宣攻势的时机,一旁的“太阴星将”温若水施展疾影灭绝神功悄然脱困,可出乎意料她没有继续上前和李仲宣夹击阳云汉,反而揉身窜入一旁昆仑派猴护法跃展和“土星上将”昆地目的战团之中,一掌拍向跃展。 此时跃展正靠着一身柔韧功夫,四处躲避昆地目手中铁飞铊和铁飞刺的追杀,哪里料到一旁会窜出一人偷袭自己,正被温若水一掌拍在后背之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昆地目自是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右手之中的两个铁飞铊和左手之中的两个铁飞刺几乎在同一时刻刺入猴护法跃展的身体,将跃展当场格杀。 就在温若水偷袭猴护法跃展之际,阳云汉独自面对“金星大将”李仲宣,口中高喝一声:“风扬式。”手中龙雀宝刀好似猎蕙微风,去来无迹般挥向李仲宣。 李仲宣正在心中暗骂温若水不顾自己死活,擅自脱离战团,可他眼看阳云汉刀式又变,愈发神鬼莫测,哪里敢有丝毫懈怠,奋笔疾书《自叙帖》,“昔张旭之作也。时人谓之张颠。今怀素之为也。余实谓之狂僧,以狂继颠。谁曰不可……” 下笔如神,骤雨狂风,锐不可当。只可惜他碰到的是阳云汉,使的又是绝世武典“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李仲宣自创的这式武功虽强,依旧是和“风扬式”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阳云汉人刀合一之下,忽而由云淡风轻转为长风破浪,犹如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般,龙雀宝刀扫向“金星大将”李仲宣。 李仲宣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舞动金扇子硬抗此招。二人兵器相交,阳云汉只是身体微微一晃而已,李仲宣却一口鲜血喷出,人倒飞出去两丈远,跌落在地,显然是重伤在了阳云汉刀下。 那厢温若水偷袭了猴护法跃展之后,原本想和“土星上将”昆地目一起立刻返身回到这边战团,和“金星大将”李仲宣合三人之力,共同困死阳云汉。只是她万万没料到,独自一人迎战阳云汉的李仲宣竟连一招也没能接下,就已经重伤落败。 温若水如意算盘落空,心知此时自己和昆地目二人合力也斗不过阳云汉。想到这里,温若水突然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举动,返身扑向玄古帮帮主“玄黄”的宝座。 浑身金盔金甲头戴黄金面罩的“玄黄”看到温若水扑来,眼中竟露出一丝丝慌乱,一把抓住脚下的黄金战斧,左手在黄金宝座上按动了一下。转瞬之间黄金宝座沉陷下去,带着“玄黄”和“太阴星将”温若水消失不见了踪影。 正待上前击杀“金星大将”李仲宣的阳云汉眼看着“玄黄”和“太阴星将”温若水两大仇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如何甘心,立刻放过重伤的李仲宣,飞扑向黄金宝座。 到了宝座位置前,看到宝座落下露出的漆黑深坑,阳云汉艺高人胆大,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六铜人 阳云汉身形下坠良久,终于落地,脚下所踏的正是那陷落下来的黄金宝座。 阳云汉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此处原来是一处地下宫殿,四周皆点燃着长明灯。地下宫殿的北面墙壁上开着一扇宽大的门,连着一条长长的地道。 阳云汉侧耳倾听,地道之中传来细微的衣袂之声,阳云汉再无迟疑,展开身形朝地道追去。 阳云汉疾追一阵,已然看到前面隐隐绰绰两道身影。就在阳云汉准备发力追赶之声,突然他的心尖一颤,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阳云汉下意识地一个移形换位,向前飘出一丈地。 就在他刚刚站立过的地方,豁然已经被一蓬毒箭覆盖。阳云汉这时才发现,地道坑顶被玄古帮装上了毒箭机关,如雨般的毒箭开始倾泻而下。 阳云汉避无可避,高喝一声:“鸟翔式。”手中龙雀宝刀飞舞之下,环绕住阳云汉周遭。箭雨下落到阳云汉身前,竟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纷纷坠落。 阳云汉依仗着无敌神功,一路前冲,终于逃离了地道中的毒箭阵。刚刚才喘了一口气,突然一股凌冽寒风从他身侧刮来,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几乎是下意识地横到身侧,恰好封住了来袭的长刀。 那来袭的长刀一击不中,“嗖”地收了回去。阳云汉想要搜寻敌踪,借着昏暗灯光,发现自己身侧只有光秃秃的墙壁而已,竟然找不到任何敌踪。 阳云汉心中凛然,不知不觉向前踏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把长刀从一旁的墙壁中闪现,带着凛凛寒风从一旁兜头向他斩下,阳云汉急忙再次举刀封挡。 这回阳云汉一边接招,一边细细打量,才发现一旁墙壁之中豁然裂开,出现了一个铜头铜腿铜胳膊的铜人,那偷袭的长刀正握在这铜人的手中。 阳云汉幡然醒悟,自己刚刚一定也是被一个这样的铜人偷袭,那铜人偷袭不成,已然缩回了墙壁之内,所以才难觅敌踪。这次这个铜人一击不中之后,也是立刻收势返回墙壁之内。 阳云汉又向前踏了一步,这次左右两侧的墙壁中,各出现了一个铜人,一左一右挥刀夹击阳云汉。阳云汉身体一个轮转,手中龙雀宝刀在间不容发之际,连挡两位铜人的钢刀。就在两个铜人返回墙壁之际,阳云汉又向前挪动了一步。 这回四个铜人同时现身,四柄钢刀同时落下。阳云汉闪转腾挪之间,连挡四刀。阳云汉内力浑厚,当世罕逢敌手,可此番连挡铜人四刀之后,臂膀竟隐隐有发麻之势。阳云汉暗暗心惊,想来这些铜人均是以机括驱动,所以个个都是力大无穷,出刀自然是势大力沉。 四个铜人这次却不是一击而退,反而挥动钢刀前后左右夹击阳云汉。阳云汉不愿再以硬碰硬,口中呼喝:“蛇蟠式。” 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长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连挡四个铜人杀招。接着阳云汉身形闪动之下,借着蛇蟠式的身法招式,飘然从四个铜人围困之下脱身,向前窜去。 就在此时,又四个铜人从墙壁内现身,恰好死死封住阳云汉的去路,刚刚发难的四个铜人则合围过来,封住阳云汉的退路。 在地道后方,先前偷袭过阳云汉的四个铜人也悄然从墙壁内现身,个个握刀横立。在地道前方,也同时又出现了四个铜人,均是手握钢刀。加上正在围攻阳云汉的八个铜人,总共十六个铜人前前后后将阳云汉死死困住。 原来阳云汉最先碰到的几个铜人一击而退,只不过是诱敌之计而已,待将阳云汉引入铜人阵中心地带,十六个铜人才一齐现身,群起而发难。 十六铜人进退之间,竟深合阵法之道。深陷险境之中的阳云汉临危不乱,展开自创雷霆刀法之“雷奔云谲”、“雷鸣瓦釜”、“雷惊电绕”和“雷霆万钧”,和一众铜人以硬碰硬。 不过即便是阳云汉施展出刀芒,砍在这些铜人身上,也只是留下一道道刀痕而已,这些铜人们在机关驱动之下仍旧是虎虎生风,刀光霍霍,反而阳云汉手持宝刀和铜人们的钢刀连番交手之后,臂膀渐感酸麻。 阳云汉果断变招,口中呼喝:“虎翼式。”体内真气骤停骤起,人刀合一之下,犹如猛虎加翼,重若千钧般凌空连斩向围攻的两个铜人。 按理说这些铜人们铜头铁臂,应该全然不惧阳云汉的攻击才对,可偏偏阳云汉宝刀挥过,两个铜人的胳膊竟在瞬间耷拉下来,手中握着的长刀也颓然落下。 原来阳云汉在和铜人交手之时,一直在细细打量这些铜人。地道之中虽是光线昏暗,可阳云汉内力精深,看的自然清晰,渐渐阳云汉看出这些铜人固然是铜头铁臂,但要想模仿人类攻击,肩、肘、腕、髋、膝、踝这几处必然还有关节存在,而铜人们这些地方定然也和人类一样,是其薄弱环节。 因此阳云汉龙雀宝刀挥过身前两个铜人之时,不偏不倚正中两个铜人握刀的肩关节。果然如阳云汉所料,铜人的肩关节甚是脆弱,被阳云汉一击而中。 阳云汉以“虎翼式”击败两个铜人,看起来举重若轻,挥洒自如,其实在昏暗地道之中,面对铜人阵的铜人们只用攻击无需防守的疯狂攻势,要想准确命中铜人的肩关节又岂是易事。 就在阳云汉击败两个铜人之际,另外两个铜人的钢刀已经到了阳云汉背后。阳云汉头也不回,口中喝道:“龙飞式。” 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龙雀宝刀挥到身后,犹如神龙游空般正中来袭两个铜人握刀的腕关节。 阳云汉这下出招犹如闪电一般,两个铜人手中钢刀应声垂落,只空留下攻击的招式。可失去了兵器之后的铜人好似被拔了牙的老虎般,再无丝毫威力。 四个铜人被毁之后,铜人阵并未被毁灭,反而好似有灵性一般,剩余的十二尊铜人挥动手中钢刀攻击的更加频密。 可此刻的阳云汉已经找到了破敌之策,打足精神,全力施展出“虎翼龙飞”两式,又接连攻破剩余十二尊铜人的肩、肘、腕、髋、膝、踝几处关节,彻底将十二尊铜人变成了一堆废铁。 阳云汉此番面对的十六铜人阵虽是死物,威力却比活人阵法更加骇人听闻。待他站定之时,后襟已经湿透,内力竟有匮乏迹象,这是阳云汉接连施展“虎翼龙飞”两式耗费了大量内力所致。 其实此番若不是阳云汉看破铜人身体薄弱关节,加之他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龙飞”两式以拙胜巧,否则纯粹以硬碰硬的话,恐怕就要陷落在这十六铜人阵之内。 脱困而出的阳云汉心中也是一阵惊叹,没想到玄古帮地道之中还暗藏着如此机关,看来“玄黄”和温若水将自己引到此处就是想利用这铜人阵击杀自己。阳云汉怕失去了二人的踪迹,来不及调息运气,继续向地道深处追去。 阳云汉又追了一段,地道中竟开始出现了分叉路口。看着眼前的四岔路口,除开来路之外,还有三条去路。 阳云汉心知这定是玄古帮布下的迷宫,可眼前的三处去路看上去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分别,不知道“玄黄”和温若水走了哪条通道。 阳云汉在岔路口思讨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论如何,每逢岔路口都选择往最右边的一条通路搜寻,就这样一直搜寻下去。 果然阳云汉沿着最右边的岔路口向前探寻了没多久,就碰到了下一个岔路口。早就打定主意的阳云汉没有丝毫停留,再次选择沿着最右边的地道追了出去。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之后,又来到一处岔路口前。这里依旧是一处四岔路口,除开来路之外,还有三处去路,阳云汉依旧往最右边的地道摸了过去。 进了地道,向前探寻了一阵之后,阳云汉发现地道竟越来越窄小,就在阳云汉思讨恐怕自己是走错了之时,突然脚下传来“咔嚓”一声响,就在阳云汉一愣神之际,地道上下左右,身前身后各自裂出缝隙,无数的流沙开始涌出。 阳云汉心中一惊,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展开轻身功夫向前猛冲而去。 头顶落下的流沙很快散遍了阳云汉全身,模糊了他的视线,阳云汉只得闭上双眼,凭着记忆往前猛冲。脚下的流沙,迟缓了阳云汉的脚步。而前方的流沙越来越多,地道之中留下的空隙也越来越小。 待到后来,阳云汉双脚已经陷落流沙之中,身子四周流沙依旧不断涌出,无奈之下,阳云汉只得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遮挡住身边飞落的流沙,全力向前冲去。 很快地道口几乎被流沙覆盖住,仅剩下容纳一人的小小孔洞而已。就在这个时候,从这个小小孔洞之中,窜出一个满身流沙之人,豁然正是狼狈不堪的阳云汉。 这一段地道有一百丈长,若是在平地之上,依仗轻身功夫,阳云汉是转瞬即至,可此刻他全力施展轻功之下,却花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最终从流沙阵中成功脱困而出。 阳云汉抖落浑身的流沙,心中也是暗暗后怕,这流沙阵要比寻常古墓中的流沙阵厉害的多,若非阳云汉第一时间就全力以赴向前猛冲,只要稍有犹豫,此刻一定是被困在这流沙之中,活活闷死。 阳云汉惊魂初定之后,继续沿着地道向前探寻。往前又走了一段之后,地道变得逐渐宽绰起来,不仅宽度逐渐变大,高度也变得愈发高了。 阳云汉此时更加小心翼翼,往前又走了一段,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此处地道三分之一的位置。就在阳云汉迈出新的一步之际,突然头顶之上传来轰隆之声。声音初始之时还不是特别大,可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振聋发聩的轰鸣声。 阳云汉心跳再次加速,心知变故又起,急忙运起轻功,全力向前狂奔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阳云汉头顶之上的地道开始坠下石块。开始的时候,仅是碎小的石块落下,对阳云汉倒是没有什么威胁。可很快落下的石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密。 阳云汉心中凛然,知道自己碰到了“落石阵”,此刻即便自己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恐怕也无法阻挡这落下的巨石,反倒不如全力施展轻身功夫脱困。想到这里,阳云汉运起内力,如猿猴一般在落石阵中穿来穿去,几次都是险险避开落下的巨石。 眼看距离地道出口只有三分之一路程,就在阳云汉全力施展轻功躲避头顶落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地道两侧的“咔嚓”声,接着地道两侧的石壁之中露出一个个黑洞,一个个合抱粗的圆形石柱从这些黑洞中窜出,直扑阳云汉。 这些石柱以机关之力驱动,个个势大力沉,即便是武功高强如阳云汉,被撞上也是不死即伤之局。 这样一来,头顶不时有巨石落下,两侧不停有石柱来袭,阳云汉的情形更加岌岌可危。到了这生死之刻,方显英雄本色,阳云汉血脉里的韧性被激发出来,他的灵台之中一片清明,眼中所看,脑中所想,唯有那些石块石柱而已。 只见阳云汉闪转腾挪,前驱后避,左躲右闪,在地道之中生生趟出一条路来,眼看着就要接近这段落石阵地道的出口。 这时头顶落下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块,兜头向阳云汉砸了下来,左右两侧各有三个合抱粗的石柱飞扑而至,彻底封死了阳云汉去路。 若是阳云汉按照正常的轻功身法速度,肯定无法闪躲开来这三面来袭的石块石柱。在这生死关头,阳云汉全部潜能被激发出来,体内真气仿佛沸腾了一般,五心相印之下,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阳云汉的身形也在同一时间快了三分。 一瞬间,阳云汉使出了龙甲神诀之“龙飞式”的内力调息法门。就在空中落下巨石和两侧飞袭石柱三面合围之时,阳云汉堪堪从中窜了出来。阳云汉一个翻滚落地,在他身后的巨石和石柱轰然砸在了一起,整个地道颤抖了一下,好似要垮塌了一般。 阳云汉脱离死地之后,身体晃动,竟一跤跌坐在地上。此番他连遇险境,实在是不亚于和武林绝顶高手比拼了几场,无不是运足内力全力以赴,到了此刻脱险之后,浑身好似虚脱了一般,内力竟有告罄的迹象。 阳云汉不得不跌坐地上,全力运功调息,力求速速回复内力。好在阳云汉身具八十载雄浑内力,调息了一盏茶功夫之后,头顶之上已经是白雾腾腾,内力恢复了七七八八。 阳云汉不愿过多耽搁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继续向地道之内进发。又走了一段,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地下大厅。 大厅之内灯光昏暗,可阳云汉内力精深,眼光锐利,扫视一圈没有发现“玄黄”和温若水的踪迹,却发现大厅内侧的墙角处隐隐绰绰躺着一些人。 阳云汉急忙小心翼翼迈步走入大厅,向大厅内侧走去。没想到这一路竟再无任何变故出现,阳云汉安然走到了大厅内侧。再打量躺在地上的人之时,豁然发现地上躺着的八人全是熟识之人。 第一百二十章 太阳星将 这八人可不正是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和阳云汉的三哥赵破空么。 只是此刻八人虽然还活着,却个个面色蜡黄,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而且人人身上血迹斑斑,显是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 八人听到大厅之中的脚步声,纷纷抬起头,向阳云汉看来。 阳云汉看到八人心中一喜,可看到赵破空八人一动不动的模样,心中不禁担忧起来,急忙开口问道:“三哥,诸位,你们可还安好?” 八人听到阳云汉的询问,却无一人开口回答阳云汉的问话,只是个个瞪着阳云汉。阳云汉这才反应过来,赵破空八人定是被人擒拿后点了穴道。 想到这里,阳云汉移步上前,向八人之中躺在最前面的少林派降龙罗汉灵智走了过去,待到了灵智身前,阳云汉缓缓伸手拍向灵智肩膀,准备替他解开穴道。 就在这时,阳云汉心头突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阳云汉分明看到降龙罗汉灵智的眼神之中充满期待,同时竟还带着丝丝兴奋,而躺在他身后的其他七人眼神之中却露出了急躁之色,特别是躺在人群最后的三哥赵破空眼神之中,满满的全是焦躁。 阳云汉的手缓缓伸出,只是在最后时刻原本拍向灵智肩膀的手掌,突然变幻,变掌为指,点在降龙罗汉灵智的云门穴上。紧接着,阳云汉双手连动,连封灵智十八处大穴。 制服了降龙罗汉灵智之后,阳云汉迈步走到人群最后三哥赵破空身边,一掌拍在赵破空的肩膀之上,一股雄浑无比的内力涌入赵破空体内,将他被封闭的穴道转瞬冲开。 寻常武林人士解穴还需要逐个破解,可内力浑厚如阳云汉,却是方便无比,直接以八十余载的雄浑内力冲开被封闭的穴道即可。 赵破空穴道得解,从地上一跃而起,高声喝道:“四弟,这降龙罗汉灵智是个叛徒。他准备趁你解穴之机,偷袭于你,幸亏被你识破。” 阳云汉猜测成真,心中也是暗自庆幸,立刻转到其他六人身边,逐个给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六人解开被封的穴道。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脾气火爆,脱身之后,立刻冲上前,一把抓住委顿在地的降龙罗汉灵智,挥拳就要打下去。站在一旁的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急忙伸手拦住姜皓霸,劝他稍安勿躁,先将事情原委搞清楚再说。 众人这才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原来当日八人久候阳云汉不至,降龙罗汉灵智出言提议八人先攻上玄古帮总舵。 八人一路上山,在降龙罗汉灵智刻意安排的机缘巧合之下,八人进了迷宫一般的地道。很快八人就在地道中各种凶悍无比的机关攻击之下走散了,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护着被砍断右臂重伤的落雁掌南宫昂,在地道中陷坑机关攻击之下,负伤被擒。 崆峒派阴青龙和阳青龙二人则被地道中的水阵所擒。丐帮武长老姜皓霸、上清派素净真人和赵破空三人和大家走散后,虽各自躲开了地道迷宫中的多处机关,却被降龙罗汉灵智分别假意靠近,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将三人擒获。 最终众人全都被押到地道迷宫大厅之中,降龙罗汉灵智假装受伤被擒,躺在了众人最前面。 赵破空七人还在诧异降龙罗汉灵智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之时,才发现阳云汉搜寻过来,方才明白灵智所为何途。 只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降龙罗汉灵智若是全力使出霸王枪尚有和阳云汉一战之力,可他偏偏想偷袭阳云汉,反倒是被阳云汉一举制服。 说完事情原委之后,气急败坏的武长老姜皓霸又一把抓起降龙罗汉灵智,厉声喝斥道:“灵智秃驴,你为何要背叛武林正道?” 降龙罗汉灵智听到询问,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满是苍凉。 待他笑毕,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问我为何背叛少林派,实在是因为我尘缘未了,六根未净。在我入少林之前,曾与一女子私通生下一女。我这苦命的女儿自小被寄养于人,她是我在这尘缘中唯一的牵挂。 于是老衲时常私自下山探望于她,可恨这事被那该死的灵狂查得。此獠背叛师门加入玄古帮之后,竟以此事和老衲女儿性命胁迫于我。老衲无奈之下,只得委身玄古帮。 玄古帮主‘玄黄’待我却极为不薄,让我做了十一曜星将之‘太阳星将’,在帮内地位极为尊崇,尚在那‘罗睺星将’灵狂等众人之上。 老衲为玄古帮干下几件大事之后,知道已无回头之路可走,只得死心塌地效命于玄古帮。不过老衲在那中原分舵之战时,还是出手将那灵狂击杀,也算报了老衲心头之恨。可笑那灵狂死到临头,还不相信老衲会杀他。” 说到这里,降龙罗汉灵智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 阳云汉这时突然插口问道:“‘太阳星将’,当日伏虎罗汉灵丘虽然被三昧真火烧的体无完肤,身负重伤,但尚存一息之气,可他最后却死在了你的怀里,我问你一句,他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听到这话,降龙罗汉灵智笑声戛然而止,愣在了那里,良久方才缓缓低头说道:“阳少侠猜的不错,老衲和灵丘同门一场,不想灵丘再受苦楚,所以在‘回魂丹’上做了点手脚,送他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武长老姜皓霸听到这话,气的火冒三丈,正待伸手去揍“太阳星将”灵智,没想到灵智忙不迭地开口求饶:“姜长老手下留情,老衲心知自己罪孽深重,愿意再叛出玄古帮,助各位一臂之力,只求各位能饶老衲一命。” 武长老姜皓霸听到堂堂降龙罗汉灵智竟说出这等摇尾乞怜的话,脸现不屑,正待出言讥讽,冷不防大厅角落里闪出一个鬼魅的黑衣人,一掌拍向武长老姜皓霸。 武长老姜皓霸感到劲风来袭,吓了一跳,急忙松手放开“太阳星将”灵智,准备挥掌迎敌。 那黑衣人却凌空一个诡异转折,避开武长老姜皓霸,一掌拍在“太阳星将”灵智头颅上。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力大无比,印在“太阳星将”灵智头上之后,直接将灵智头盖骨击碎,当场将他击杀。灵智虽然武功高强,在玄古帮和少林派均是地位尊崇,死的却是不明不白。 黑衣人来的快,去的更快,一招得手,人一个鬼魅飘移,向后轻飘飘飞出三丈距离。在场的武林正道中人除了阳云汉外,个个带伤,偏偏阳云汉又站在最远处赵破空的身边,不及出手阻挡。站的最近的武长老姜皓霸又被偷袭在先,采取了守势,也是阻拦不及。 那黑衣人行凶之后,咯咯怪笑道:“这就是想当叛徒的下场。”说罢返身向地道中逃去。 阳云汉此时已经看出这黑衣人正是“太阴星将”温若水。原来她早就潜伏在地道大厅一旁,准备出手偷袭阳云汉。可惜阳云汉武功远非她可及,温若水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直到她听到“太阳星将”灵智有意背叛玄古帮,这才出手偷袭,击杀了灵智。 阳云汉岂会让她轻易逃脱,拔腿就追,边奔跑边开口招呼道:“三哥,我去追杀温若水,你们赶到幻清宫殿中去,二哥他们在那里和玄古帮众厮杀。”温若水和阳云汉二人转瞬间消失在地道之中。 此时幻清宫殿中,早就发生了极大变故。猴护法跃展被袭杀,李仲宣重伤倒地之后,“风尘四友”盗墓贼温无鬼对上“土星上将”昆地目。温无鬼武功未复,只是一味和昆地目游斗,只是想缠住昆地目而已,让昆地目无法分身去袭杀其他武林正道好手。 昆仑派残月上人和“火星大将”紫飞焰,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和“木星大将”桑青,右护法凌孤帆和“水星大将”蓝烟雨,昆仑七剑阵和玄古帮金星大阵,上官碧霄及三个峨眉弟子和二十来个玄古帮喽啰们的多个战团之中,最先分出胜负的却是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和“木星大将”桑青。 二人比斗到了酣处,“木星大将”桑青脱手飞出一枚天珠暗器,直接飞扑向圣云禅师前胸。接着又是一枚天珠暗器飞出,只是这枚天珠暗器却是成抛物状,向空中激射而去,然后迅速下坠,兜头罩向圣云禅师。这还不算完,“木星大将”桑青就地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再一枚天珠暗器脱手飞出,飞扑圣云禅师。 “木星大将”桑青使出的是自己的必杀技“天珠三变”,比之三枚天珠暗器直接成品字形飞射对手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圣云禅师心知天珠暗器的威力,赶忙将陀罗尼神功四十二字观门运到极致,正待用“陀”字劲气,封挡住飞扑而来的第一枚天珠暗器,再想办法躲避剩下那枚凌空飞扑而下的天珠暗器和最后射出的那枚天珠暗器之时,岂料变故突起,“木星大将”桑青最后射出的那枚天珠暗器突然凌空加速,在转瞬间追上第一枚天珠暗器,二珠成并驾齐驱之势飞扑向圣云禅师。 圣云禅师此时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陀”字出口,空中气流涌动。 若是此刻只有一枚天珠暗器的话,定会被圣云禅师封挡住。可此时两枚天珠暗器双发而至,圣云禅师陀罗尼神功这一击的威力显然不够,两枚天珠暗器受陀罗尼神功的气流干扰,转瞬间左右分开,却依旧是扑向圣云禅师。 圣云禅师心中大惊,此时他前方和左右去路均已经被两枚天珠暗器封死,自己向后跳跃逃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凌空飞来的这两枚天珠暗器。圣云禅师不会遁地之术,无奈之下,只得凌空跃起,可惜他忘了“木星大将”桑青射出的第二枚天珠暗器是兜头罩来的。 眼看圣云禅师不出所料跃起身形,“木星大将”桑青一阵狞笑,口中呼喝:“爆!”三枚天珠暗器同时凌空爆开,绿色粘稠液体铺天盖地四散开来。身在半空中的圣云禅师避无可避,正被绿色粘稠液体兜头罩下。 那绿色液体辅一溅落到圣云禅师身上,圣云禅师就觉得一阵钻心疼痛传来,他情不自禁失声惨呼,内力运转立刻紊乱,凌空跌落下来。下面两枚天珠暗器爆裂四撒而出的绿色粘稠液体也毫不留情地沾落到圣云禅师身上。 转眼间跌落地上的圣云禅师脸上身上各个部位,凡是被绿色液体覆盖的部分开始迅速腐烂起来,血肉渐渐模糊,露出了圣云禅师身体里的累累白骨。 以圣云禅师内力之高,修为之深,贵为峨眉派长老,此刻却也疼痛难忍,止不住大声呻吟着伸手抓向自己疼痛无比的面庞。 可他的双手才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圣云禅师扑地毙命之前看到的最后情景,是自己双手变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两只白骨在自己眼前晃动。 这厢圣云禅师的惨嚎声传来,昆仑派残月上人就心知不妙,他在和“火星大将”紫飞焰比斗之时占了上风,可每到紧要关头,紫飞焰总是靠着三昧真火火球逼退残月上人,急切之间残月上人想要拿下紫飞焰也是不易。 此刻听到圣云禅师惨嚎声,残月上人急忙偷眼瞥去,恰好看到圣云禅师中了天珠暗器后的惨状,残月上人知道“木星大将”桑青即将脱身而出,而偏偏此时在场的武林正道中人已经无人能够抽身迎敌。 想到这里,残月上人心一横,抖动手中长剑,使出祖勒剑法的杀招。只见他手中长剑泛起五朵剑花,罩向对面的“火星大将”紫飞焰。 紫飞焰看到对面剑花袭来,辨不清这五朵剑花的虚实,心中却明白靠着自己的火红长刀很难封挡住残月上人的凌厉一击。想到这里,紫飞焰毫不犹豫晃动左手中的火红色大葫芦,一股硕大火球喷出,飞扑向残月上人。 残月上人早料到紫飞焰会有此一招,一个身形闪动,闪到一旁避开来袭火球,右手中的长剑抖动的更加厉害,这次竟泛起了七朵剑花。 这七朵剑花犹如活了一般,飞扑向“火星大将”紫飞焰。原来残月上人使出上一招的时候刻意留了后手,故意引诱紫飞焰放出三昧真火,这一招才使出祖勒剑法真正绝招,准备袭杀紫飞焰。 “火星大将”紫飞焰眼看七朵剑花来袭,心中大惊,口中呼喝一声,右手中的火红色长刀脱手飞出,直扑向七朵剑花。眼看剑花和火红色长刀在空中相撞,顿时火红色长刀凌空爆开。三昧真火和剑花在空中相交,竟一齐消弭在空气之中。 残月上人这时却凌空一个转折,左手猛地探出,以昆仑派内力神功乾元功驱动,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火山掌法”。伴随着硫磺之气,残月上人左掌之中窜出一团火焰飞扑向“火星大将”紫飞焰的前胸。 危急关头,紫飞焰微晃身体,一团烈焰突然从其前胸射出,反扑向残月上人的火山掌烈焰。 两团烈火在空中相会,显然紫飞焰的三昧真火要比残月上人的火山烈焰更加威猛,竟在两个火团相交之时,迅速吞噬掉火山烈焰,残余的大概三分之一三昧真火依旧反扑向残月上人。 残月上人没料到自己的火山烈焰竟会被对方如此破掉,可他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丝毫没有躲避残余的三昧真火,依旧是运足乾元功,催动“火山掌法”,猛地穿过三昧真火,一掌应在了“火星大将”紫飞焰的前胸之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诸将伏诛 昆仑派残月上人这一掌以乾元功为底,以火山掌法为面,威力无比,结结实实打在“火星大将”紫飞焰身上。 紫飞焰压根就没想到残月上人竟敢不躲避自己的三昧真火,前胸被残月上人一掌击中,顿时凹陷下去,胸内各种器官破碎混杂在一处,身体凌空飞起,坠落地上之时,已然丧命。 残月上人一掌击毙“火星大将”紫飞焰,却也被三昧真火覆盖了左臂,左臂顿时灼烧起来。 残月上人修炼的是火系功法“火山掌法”,日积月累之下,身体自然对各类“火”种有免疫力。不过残月上人此番碰到的三昧真火威力太强,连他也克制不住,沿着他的左臂燃烧起来,只是燃烧的速度比常人慢了几分。 这慢下来的几分却让残月上人有了思考的时间,他感受着烈焰灼烧带来的剧痛,眼看着三昧真火沿着左臂逐渐向上蔓延,残月上人一咬牙,右手挥动长剑,一剑向自己左臂斩落,竟齐肩膀将自己的左臂斩落下来。 残月上人虽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这一下也是一阵剧痛,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从残月上人击毙“火星大将”紫飞焰,到他自己身负重伤,这一切发生的极快。 恰好另外一侧的“木星大将”桑青已经腾出手来,看到“火星大将”紫飞焰被击毙,桑青大怒,几个闪身,纵跃到残月上人身边,挥掌攻向残月上人。 残月上人身负重伤,已是摇摇欲坠,只能强打精神,全力迎敌,转眼之间已经叠遇险情。 此时的幻清宫殿之中,武林正道尽落下风。正在这时,有一人从幻清宫殿大门处窜了进来,此人满头白发,一脸褶皱,可不正是当年的丐帮叛徒翁蚕么。 翁蚕闯入大殿之后,四下扫视一圈,看到大殿之内一团混战,目光最后停留在和凌孤帆缠斗的“水星大将”蓝烟雨身上。 翁蚕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眼中寒光闪动,出声呼喝道:“蓝烟雨是个叛徒,她背叛了玄古帮,诸位速速将她拿下。”说着话,就向那边战团扑了过去。 “水星大将”蓝烟雨一边和凌孤帆游斗,一边早就在留意大殿之中的情形。发现翁蚕闯了进来,蓝烟雨暗暗心惊,再听到翁蚕的呼喝声,哪里还有半分迟疑,脱手飞出两个冰锥暗器飞袭凌孤帆。 趁着凌孤帆闪身躲避之机,蓝烟雨一个扭身飞扑向一旁盗墓贼温无鬼和“土星上将”昆地目的战团,口中喊道:“土星上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凌孤帆闪避开冰锥暗器之后,正待上前追击蓝烟雨,却发现一旁上官碧霄的战团之中,三位峨眉弟子已经战死两人,仅剩下上官碧霄和另外一位峨眉弟子。围攻上官碧霄和那位峨眉弟子的玄古帮喽啰们也死伤了十来人,可剩下十来人更是悍不畏死,拼命抢攻。 上官碧霄一直在苦苦支撑,那位峨眉弟子更是身上挂彩,二人情状异常吃紧。凌孤帆只得闪身过去,加入了混战之中,顿时上官碧霄和那位峨眉弟子压力骤减。 “土星上将”昆地目正为刚刚听到翁蚕的呼喝声而迟疑,眼看蓝烟雨飞扑向自己的战团,心中打了一个机灵,幸而他看到蓝烟雨手中的寒冰剑是迅疾无比攻向盗墓贼温无鬼的,这才心中稍定。 就在这个时候,“水星大将”蓝烟雨手中寒冰剑突然脱手飞出,凌空一个转折,竟避过盗墓贼温无鬼,飞扑向“土星上将”昆地目。 昆地目刚刚放松一丝警惕,哪里料到寒冰剑身竟会飞扑向自己,他和“水星大将”蓝烟雨同门久矣,自是知道寒冰剑的厉害,岂敢以硬碰硬,只是施展轻功,侧身闪避。 “水星大将”蓝烟雨手中又有四枚冰锥暗器脱手飞出,成上下左右四个方位飞扑向昆地目。 昆地目在这幻清宫殿中无法遁地躲避,一身武功大打折扣,眼看自己身形被冰锥暗器封死,只得晃动自己右手中的两个铁飞陀和左手中的两个铁飞刺拦截空中的四个冰锥暗器。 这“土星上将”昆地目的铁飞陀和铁飞刺功夫使得出神入化,凌空将四枚冰锥暗器准确无误击碎。 不过“水星大将”蓝烟雨早已料到自己的冰锥暗器定然会被“土星上将”昆地目封死,要的就是冰锥暗器凌空被铁飞陀和铁飞刺爆开而已。 只见千年寒冰之气破裂之后,沿着牵扯铁飞陀和铁飞刺的铁链迅速蔓延过去,转眼间就过了一半的距离。 “土星上将”昆地目感受到手中铁链上传来的阵阵寒气,眼看着千年寒冰白霜沿着铁链蔓延过来,无计可施之下,只得一声呐喊,手中铁飞陀和铁飞刺脱手飞出,直奔“水星大将”蓝烟雨而去。铁飞陀和铁飞刺出手之后,昆地目立刻返身就逃。 铁飞陀和铁飞刺离开了“土星上将”昆地目的控制,威力大减。蓝烟雨凌空跃起,轻易躲避开飞袭来的铁飞陀和铁飞刺。人在空中之时,蓝烟雨反手从背后抽出一个冰筒,向“土星上将”昆地目掷去。 冰筒速度极快,很快飞到逃遁的“土星上将”昆地目上空,凌空爆开。千年寒冰向昆地目兜头罩下,若是在幻清宫殿外,“土星上将”昆地目自可施展出遁地神功逃之夭夭,可此刻他避无可避,只得狼狈不堪扑倒在地,就地几个翻滚。 “土星上将”昆地目这一下翻滚速度极快,连打了几个滚之后,感受到身后千年寒冰传来的阵阵寒气,昆地目咧着嘴站了起来,心中满是郁闷和庆幸。 郁闷的是自己堂堂玄古帮十一曜星将竟然会被逼到如此境地,庆幸的是自己终于还是险险滚出了千年寒冰覆盖的边缘,保住了自己这条性命。 就在昆地目庆幸之际,突然感到琵琶骨一阵剧痛,急忙扭头向右肩看去,只见一只大手正锁死自己的琵琶骨上,接着映入昆地目眼帘的是盗墓贼温无鬼的脸孔。 只听温无鬼一声怒喝:“去死吧。”昆地目耳边传来自己琵琶骨寸寸断裂的声响,痛的一声惨呼,当场昏厥过去。 原来盗墓贼温无鬼一直在一旁寻找机会,直到昆地目全力躲避蓝烟雨的千年寒冰冰筒袭击之际,才果断出手,使出自己成名绝技之一的“分筋错骨手”一击而中。 盗墓贼温无鬼这些年被囚禁在绝壁牢笼之中,一身功夫撂下不少,内力更是受损严重,可这“分筋错骨手”是他用来对付古墓之中的尸魁凶煞所用,此刻使将出来,依旧是厉害无比。温无鬼击晕昆地目之后,又一掌映在昆地目头颅之上,将他当场击杀。 从“水星大将”蓝烟雨出手偷袭“土星上将”昆地目,到昆地目被盗墓贼温无鬼击杀,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翁蚕此时方才来到战团近前,吃惊之下,不禁停住了脚步。 在另外一个战团之中,“木星大将”桑青正全力攻击重伤的昆仑派残月上人,他突然听到“土星上将”昆地目发出的惨叫之声,心中惊怒。 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中,桑青和昆地目相交最厚,瞥见自己好友被杀,桑青急忙一轮拳脚猛攻,逼退残月上人,接着一个闪身窜向“水星大将”蓝烟雨那边战团。 残月上人此刻已经是樯橹之末,没有上前追赶桑青,而是伸出右手连点自己左肩穴道,止住流血之后一跤跌坐地上,运功调息起来。 桑青掠近蓝烟雨之后,手中飞出一枚天珠暗器,飞扑蓝烟雨前胸。紧接着,又是一枚天珠暗器毫不停留飞出,这枚天珠暗器成抛物状,向空中激射而去,然后迅速下坠,兜头罩向蓝烟雨。再接着桑青就地三百六十度旋转,第三枚天珠暗器脱手飞出,飞扑蓝烟雨。 “木星大将”桑青又一次使出自己必杀技“天珠三变”准备袭杀“水星大将”蓝烟雨。 蓝烟雨听到旁边劲风袭来,瞅见自己颇为忌惮的桑青飞扑而来,二人同为玄古帮十一曜星将,蓝烟雨自是对桑青的绝学知根知底。 眼看三枚天珠暗器袭来,蓝烟雨急忙反手从后背抽出冰筒,这次她抽出来的不再是一根冰筒,而是一次性抽出了三根冰筒,冲着天珠暗器激射而去。 此时桑青最后射出的那枚天珠暗器陡然凌空加速,在转瞬间追上第一枚天珠暗器,二珠成并驾齐驱之势飞扑而至。 蓝烟雨对桑青“天珠三变”极为熟悉,三根冰筒射出之时,暗暗用了巧劲,其中两根冰筒先行出手,冲着来袭两枚天珠暗器封挡过去。 转眼间四件暗器在空中准确相交,各自爆开,天珠暗器的绿色粘稠液体眼看就要铺天盖地四散开来,却被冰筒之中的千年寒冰在一瞬间冰封住。千年寒冰封冻住天珠液体之后,也失去了它的威力,携裹着天珠液体齐齐洒落到地面上。 这时,桑青射出的第二枚天珠暗器凌空落下,朝蓝烟雨兜头罩来。若是换了其他人,出其不意之下极易中招,先前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就是这样倒在了“天珠三变”之下,不过蓝烟雨的第三根冰筒却一早就朝着空中激射而去,恰好迎上第二枚天珠暗器凌空爆开。千年寒冰和天珠液体同样在半空中携裹着落下。 蓝烟雨破了桑青的“天珠三变”之后,又反手抽出冰筒,朝桑青射去。桑青也不甘示弱,连珠箭般射出天珠暗器。 一时间,二人针尖对麦芒,各自的成名暗器在空中不断爆裂开来。在很短的时间里,二人互相对射了十余件暗器,顿时二人所在幻清宫殿的角落里充斥着冰冷和粘稠的味道。 蓝烟雨一心想要逃遁,刚刚出手偷袭“土星上将”昆地目就是想借机逃遁,此刻却被“木星大将”桑青死死缠住,蓝烟雨心中恼怒,发了疯般不停向背后捞去,一个个千年寒冰冰筒被她激射而出。 就在她再一次向背后捞去之时,却掏了个空。蓝烟雨心中一怔,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千年寒冰冰筒已经用罄,可对面桑青的手却没有停下,又一枚天珠暗器射来,凌空爆开。 此时的蓝烟雨已经不得不退,闪身就要向后逃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翁蚕,眼看蓝烟雨想要逃遁,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原本在翁蚕身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盗墓贼温无鬼,可看到翁蚕出手,温无鬼却动也未动,身为“风尘四友”之一的温无鬼岂是那种迂腐之辈,自是乐于见到玄古帮窝里内斗。 翁蚕的武器是一把匕首,恶狠狠砍向蓝烟雨后背。正在后退的蓝烟雨察觉到身后劲风来袭,吃惊之下,急忙扭身迎敌。 此时短刀已经到了蓝烟雨身前,蓝烟雨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是翁蚕,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面孔上那道两寸长的刀疤扯动着,令她看上去愈发诡异,显是心中气愤之极。 尽管蓝烟雨心情波动,但她的出手速度却丝毫不慢,没有寒冰剑在手,她的右手却如闪电般探出,恰好一把抓住翁蚕刺来的匕首利刃端,翁蚕的匕首再也难以向前刺出分毫。 翁蚕眼睁睁看着蓝烟雨手上鲜血渗出,很快将匕首染红,翁蚕心中发虚,脸色止不住变得惨白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木星大将”桑青的呼喝声:“爆!”一片天珠暗器的绿色粘稠液体凌空向蓝烟雨和翁蚕二人罩了下来。 原来守候在一旁的桑青眼看蓝烟雨竟然扭转身子去封挡翁蚕的偷袭,将整个后背露给了自己,岂会错过此等良机,一枚天珠暗器悄悄从手中飞出,凌空攻向蓝烟雨。 猝不及防的蓝烟雨身陷绝境,被天珠液体洒落脸上身上,顿时全身迅速开始腐烂开来,蓝烟雨忍不住一阵痛嚎。 翁蚕却在“爆”字传来之际,脱手放弃自己的匕首兵器,想向后纵跃逃出天珠暗器笼罩范围。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中招的“水星大将”蓝烟雨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在天珠液体笼罩之中的她猛然向前滑动一步,丢弃掉匕首之后,右手伸出,一把扣住想要逃跑的翁蚕右腕。接着蓝烟雨扯着翁蚕向后倒退,两人一起冲入天珠液体最浓稠的地方。 弥漫在空气中的天珠液体立刻将两人包裹住。幻清宫殿中传来翁蚕凄厉的惨嚎声,蓝烟雨此时却不再痛嚎,反而仰天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负心汉,给我陪葬吧。”很快她的笑声和翁蚕的惨嚎声越来越小,直至了无声息,唯独剩下两堆腐烂的尸体。 “木星大将”桑青先毙峨眉派长老圣云禅师,再杀玄古帮叛徒“水星大将”蓝烟雨,不禁有些洋洋得意,站在那里欣赏着蓝烟雨和翁蚕的凄惨死状。 就在这个时候,盗墓贼温无鬼从一旁掠了过来,挥拳攻向桑青。桑青冷哼一声:“找死。”说着就想从怀中掏出天珠暗器攻向盗墓贼温无鬼。不过他的脸色变了一变,天珠暗器却没有扔出手,只是举掌封挡住盗墓贼温无鬼的攻势。 二人你来我往交手了几个回合,“木星大将”桑青武功强在天珠暗器和隐遁树木之术,此时他没有使出天珠暗器,在幻清宫殿中隐遁树木之术也无法施展,武功自是大打折扣,竟是和盗墓贼温无鬼斗了个难分难解。 不过桑青的内力却强过武功受损的盗墓贼温无鬼,加紧施展拳脚之下,温无鬼只感到压力渐增,拳脚渐渐施展不开。 桑青又是一声冷哼,挥拳直扑温无鬼面门而去,同时腿部摆动,竟同时使出撩阴腿。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斧钺汤镬 温无鬼挥拳格挡住“木星大将”桑青攻向面门的拳头,只是他没料到桑青身为堂堂一位玄古帮十一曜星将,竟会使出如此阴毒招数,再想要摆腿迎敌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眼看温无鬼就要中招,旁边突然有一人大喝道:“贼子,纳命来。” 几朵剑花凭空出现在桑青身侧,桑青大吃一惊,急忙闪身躲避。桑青身形不可谓不快,身形晃动之下,成功避开攻向他廉泉穴、腹中穴、鸠尾穴三处大穴的剑花。接着桑青身体扭曲,又避开了攻向他天枢穴和关元穴的两朵剑花。 只是来袭的剑花却不止五朵,桑青眼看第六多剑花刺向自己中极穴,避无可避之下,只得拼命挪动身体。就这么挪动了几分,剑花从桑青腰间划过,带起一小蓬血花,却没有刺中他的中极穴,不足以要他致命。 就在桑青暗自庆幸逃得一命之际,突然第七朵剑花悄然而至。桑青只觉得一朵花儿在自己眼前绽放开来,一道寒星正中他的神阙穴。 来袭长剑一击而中,立刻拔出,这次带起了一大蓬血花,桑青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惨呼一声。这时桑青才看清那偷袭之人,豁然正是断臂重伤的残月上人。 原来残月上人得到空隙,运功调息一阵后,恢复了些许功力,他眼看盗墓贼温无鬼遇险,立刻出手相救,从旁偷袭“木星大将”桑青。 残月上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运足了自己残存的所有内力,使出了祖勒剑法绝招。以往都是桑青出手偷袭别人,这次却被残月上人偷袭成功。 桑青心知自己性命不保,面孔扭曲之下,右手之中突然射出一枚天珠暗器,直扑对面的残月上人。 此时二人相距极近,就算是残月上人完好如初,也无十足把握躲得了此枚暗器,更别说他此刻内力告罄,又身负重伤。天珠暗器正砸在残月上人身上,爆裂开来,绿色粘稠的天珠液体瞬间覆盖了残月上人全身。 原来桑青先前摸到怀中,发现自己和蓝烟雨对射暗器之际,消耗天珠暗器太多,竟只剩下了最后一枚天珠暗器。 桑青暗暗心惊之下,一直没舍得使用这最后一枚暗器,不过在濒死之际,他哪还有这么多顾虑,最后一刻攒足所有力气射出了成名暗器。“木星大将”桑青和昆仑派残月上人两人在同一时间双双倒地身亡。 此刻的幻清宫殿中,原本处于劣势的武林正道在一番火拼之后,温无鬼、凌孤帆、上官碧霄和那位峨眉弟子对残余的几个玄古帮喽啰成剿杀之势,昆仑七剑阵和玄古帮金星大阵依旧在生死相较,不分胜负,武林正道竟是占了上风。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幻清宫殿黄金宝座陷落的地道中闪身而出,此人头戴黄金面罩,身着黄金战甲,手持黄金战斧,正是玄古帮帮主“玄黄”再次在幻清宫殿中现身。 温无鬼、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几人看到“玄黄”现身,都是心中一惊。 不过旋即又是多道人影从地道口中闪出,豁然是赵破空、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七人。七人从地道中逐一现身之后,上前将“玄黄”团团围住。 赵破空七人受阳云汉嘱托,沿着地道一路搜寻往幻清宫殿赶来,不料在路途中恰好发现了“玄黄”的踪影。“玄黄”不知是何缘故,看到七人后,竟是不战而退,依仗着对地道地形的熟悉,一路逃遁。赵破空七人死死追踪,直到回到这幻清宫殿之中。 温无鬼、凌孤帆、上官碧霄和那位峨眉弟子此时也击毙最后四位玄古帮喽啰,站到包围圈中,困住“玄黄”。 被十余个武林正道高手包围的“玄黄”却是异常坦然,众人虽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却能看出“玄黄”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漠然,冷冷地不带丝毫感情,竟是半分波澜都没有。 一时间,凌孤帆、赵破空十余人摄于“玄黄”震烁天下的威名,竟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又一道身影从地道中窜出。看到此人,凌孤帆和赵破空均是脸现喜色,上官碧霄更是目露惊喜,此人正是手持龙雀宝刀的阳云汉。 阳云汉在错综复杂的地道之中追踪温若水半天,不料却被温若水甩脱。无奈之下,阳云汉只好一路摸寻,返回到幻清宫殿中,只是比赵破空七人慢了一步。 阳云汉来到大殿之后,扫视一圈,已然明白情势,猛地踏上前一步,冲“玄黄”喝道:“‘玄黄’,我要向你挑战,你可有胆量与我决一生死?” “玄黄”依旧站在原处纹丝未动,眼中波澜不惊,只是开口缓缓说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你尽管放马过来吧。”“玄黄”的话音依旧是那么的落寞和萧索,带着浓浓的孤独。 面对这威名赫赫的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内力周流运转,调足全身内力,身上的汗毛竖立起来,整个身心进入到迸发情状。 阳云汉口中大喝道:“云垂风扬。”只见阳云汉身刀合一之下,忽而有形不滞,忽而无形随风,忽而猎蕙微风,忽而长风破浪,瞬息天地之际,遮星蔽月之效,动息有情之间,精妙绝伦之极。 阳云汉竟将龙甲神诀两式武功“云垂式”和“风扬式”杂糅在一起连贯使出,务求能和“玄黄”一决高下。这也是阳云汉历经生死之战后的突然感悟,使出两式合一的“云垂风扬”式,威力更是巨增。 “玄黄”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手中的黄金战斧都没有抬一下。围观的凌孤帆、赵破空和上官碧霄三人担心阳云汉安危,各自迈前一步。眼看阳云汉手中龙雀宝刀就要砍到“玄黄”身上,“玄黄”依旧是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丝迟疑困惑的感觉升上阳云汉心头,可他的龙雀宝刀却已然收不回来,不偏不倚正砍在“玄黄”的前胸上。 身着黄金铠甲的“玄黄”,前胸的护胸金甲生生挡住了龙雀宝刀的锋利。可阳云汉身刀合一之下,龙雀宝刀上蕴含的充沛内力,却透过金甲攻入“玄黄”体内。一口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被“玄黄”脱口喷出,黄金战斧脱手飞出去老远,“玄黄”人也跟着飞跌出去。 一股怪异无比的感觉笼罩在阳云汉心头,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玄黄”竟然就这么被自己打败了,威震天下的“玄黄”竟然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以至于阳云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却偏偏如此,滚落地面的“玄黄”还没有死透,他吃力地往黄金座椅陷落的地道方向爬去。一边爬动着,一边大口地喷着鲜血,在幻清宫殿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 凌孤帆、赵破空、上官碧霄等一众武林正道中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个个心中震惊。众人原本以为阳云汉和“玄黄”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之战,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玄黄”竟如纸糊的一般,被阳云汉一击而中。 幻清宫殿中唯一还在厮杀的昆仑七剑阵和玄古帮金星大阵此刻也察觉到这边出现的变故,全都不由自主停下手来,一起静静看向这边。 幻清宫殿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玄黄”用双手慢慢爬到地道口,又缓缓伸手在一面地砖的一脚敲击了一下。 武林正道众人只听到一阵“咔嚓”声传来,不禁脸上变色,以为“玄黄”在濒死之际启动了什么厉害的机关。不过片刻之后,只见那黄金座椅缓缓升了上来,原来“玄黄”只是将黄金座椅回归了原位。 “玄黄”看到重新浮现的黄金座椅,眼中放射出炙热的光芒。他伸出手臂,拖着自己的身子,慢慢爬上黄金座椅,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端坐好自己的身子。 “玄黄”口中吐出的鲜血早已将身上的黄金战甲染成了血红色,令金甲看上去触目惊心,不过他已无暇顾及,而是缓缓伸手摘下自己的黄金面罩,露出一张五十多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孔。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张普通脸孔的主人竟会是这十年来威震天下声名赫赫的玄古帮帮主。 只是“玄黄”的眼神是那么地落寞,他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阳云汉的身上:“阳小子,没想到老夫辛苦十载创立的江山会毁在你的身上。” 说到这里,“玄黄”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厉色。“玄黄”的这句话倒是没有诬陷阳云汉,这些年若非阳云汉东奔西走,四处联络,武林正道各大门派一定不会这么快联合起来,先挑玄古帮中原分舵,再毁玄古帮秦岭总舵。 “这些年跟着老夫打江山的兄弟一个个离我而去,不过有那些武林正道高手们为他们陪葬,倒也值了,只是老夫自己却越来越寂寞,十多年了,老夫也累了,真的累了。”说到这里,“玄黄”顿了一顿,又一口漆黑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可惜老夫刚刚得到天下第一财富宝藏图,本可以富可敌国,玄古帮东山再起也非妄言,可老夫已无心无力再打一遍江山。” 说到这里,“玄黄”的头慢慢垂了下去,口中喃喃念叨:“于其困兽犹斗,不若坦然赴死。滚滚汉江水,淘尽英雄事,秦岭依旧在,霸业转头空……秦岭依旧在,霸业转头空。”“玄黄”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了无声息。 阳云汉和一众武林正道中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玄黄”至死都没有反抗和还手,或许是因为“玄黄”觉得自己已经被武林正道众多高手包围,断无胜机,与其困兽犹斗,不如坦然面对结局,难道到达了权利颠峰的人只会想到死? 玄古帮帮主既死,偌大的玄古帮就此土崩瓦解,阳云汉大仇得报,本该心中狂喜,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阳云汉心中完全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反倒觉得隐隐不安,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就在阳云汉想要细细思讨之际,突然感到身边一阵劲风袭来,耳边传来上官碧霄、凌孤帆和赵破空惊呼声:“哥哥小心”,“四弟当心”。 阳云汉心知有人偷袭自己,然而他方才心神涣散,此刻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危急关头,阳云汉扭动身躯,想尽可能避过身体要害。 那把偷袭的金扇子原本是刺向阳云汉心脉的,却不偏不倚正戳在阳云汉腰间,生生被一物阻挡住,正是阳云汉腰间包裹里的龙甲神木在紧要关头又救了他一命。 偷袭阳云汉的人豁然是先前被阳云汉击伤倒地的“金星大将”李仲宣。李仲宣先前为阳云汉所伤,只是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倒地之后,李仲宣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阳云汉为“玄黄”之死而分神露出破绽之时,李仲宣才果断出手。只是他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金扇子如此锋利,竟还是戳不破阳云汉的身体。 李仲宣吃惊之下,以为阳云汉修炼了类似少林派的金刚护体神功,急忙催动自己仅存的内力全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身具八十余载的雄浑内力,遇到强敌袭击,内息自然而然周流运转,聚拢到龙甲神木之后,隔着龙甲神木阻挡住李仲宣攻过来的内劲,二人竟成了隔着龙甲神木进行内力相较之势。 站在一旁的赵破空和凌孤帆不知道龙甲神木救下阳云汉一命,生怕阳云汉身负重伤,正待上前相助,却被阳云汉摇头制止住。 阳云汉既躲过李仲宣的偷袭,又岂会惧怕已经负伤的李仲宣,此刻他若想反击,只需挥动手中龙雀宝刀就可将“金星大将”李仲宣击退,可阳云汉却有意和李仲宣在内力上一较高下。 阳云汉的内力比之李仲宣雄浑了太多,内劲犹如浩浩江水一般透过龙甲神木攻向李仲宣。李仲宣的内劲节节败退,很快成了强弩之末,脸色涨的通红,偏偏又无法撤招,只得全力催动内力苦苦相抗。赵破空和凌孤帆此时也看出四弟阳云汉稳操胜券,方才安心退下。 阳云汉和李仲宣二人如此消耗半天,李仲宣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被阳云汉雄浑无比的内力攻入体内。李仲宣逃无可逃,被阳云汉内劲在体内一阵乱冲乱撞,浑身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站在外围围观的李仲宣十四位金星大阵杀手看到主人遇险,想要一齐冲入战团相救,却被昆仑七剑和其他武林正道高手阻隔住。 阳云汉这时退后两步,撤回内力攻势。李仲宣感到浑身一软,委顿摔倒在地,他看着阳云汉的眼中满是不甘:“没有杀了你替我陪葬,真是不甘心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嘶声冲外围的十四位手下呼喝道:“你们快走,来日替我报仇。大丈夫复国无望,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先去也。”说罢,李仲宣一咬牙,一股黑血从他嘴角溢出,竟是咬破了藏在口内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昆仑七剑和一众武林正道高手听到李仲宣的呼喝,正待上前围剿十四位杀手。没想到这些杀手看到李仲宣自杀身亡,突然齐齐扔掉手中兵器,一齐跪倒在地,冲着李仲宣叩了三个响头。 为首之人高声说道:“主人,你既已去,我等岂能苟活,当追随你去也。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说到这里,十四人竟一齐咬破口内所藏剧毒,同时自杀身亡。 一众武林正道高手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只有阳云汉、凌孤帆和赵破空知道,这十四位杀手定是李仲宣所带的南唐故人,眼看主子殒命,复国无望,一片忠心之下,甘愿杀身成仁。 第一百二十三章 商王宝藏 经此一役,玄古帮“玄黄”殒命,十一曜星将之“太阳星将”灵智、“火星大将”紫飞焰、“土星上将”昆地目、“水星大将”蓝烟雨、“木星大将”桑青、“金星大将”李仲宣尽皆伏诛。 可武林正道七大门派攻上秦岭总舵的九十八人,到此刻也不过剩下了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昆仑七剑、峨眉派凌孤帆、上官碧霄和一位峨眉弟子,合计十六人而已。 各大门派损失了八十二人之多,少林派攻打秦岭之人更是全军覆没,损失惨重之极。此役各大门派大伤元气,众人合计一番,准备开始分头清扫战场。 赵破空突然开口说道:“诸位,刚刚那玄古帮帮主‘玄黄’提到他得到了天下第一财富宝藏图。此物如此重要,不知道‘玄黄’是不是将它藏在了身上,我们是否搜寻一番?” 听到这话,武长老姜皓霸急忙嚷道:“理当如此。”说着话,他抢先奔到黄金座椅旁,伸手摸索起“玄黄”尸身。过得片刻,姜皓霸取出一物,展开一看,面露喜色。 众人急忙围拢过去,果然看到姜皓霸所取之物乃是一幅藏宝图,上书“商王宝藏”四个大字,下面画满了山川河流地形标识。 看到这幅地图,盗墓贼温无鬼面露震惊之色,口中喃喃说道:“这,这,这竟然是商王宝藏图,万万没想到啊,传说中的商王宝藏图竟会是真的存在。” 一旁武林正道中人看到盗墓贼温无鬼眼中放射出的闪亮光芒,都疑惑地看着他。 温无鬼呆立半天,方才反应过来其他人等并不知道这藏宝图的底细,于是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千百年来,在我们这个行当中,有一传言流传甚广。商王武丁,文治武功,死后留有一座宝藏,里面藏宝无数。” 说到这里,温无鬼面露神往之色,这是他碰到向往之地时,脸上才会浮现的神色,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士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 龙旗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围观的武林正道中人耳听温无鬼吟唱着这首《玄鸟》,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大商王朝波澜壮阔的景象,以商王武丁之能,留下的宝藏岂能等闲视之,恐怕“玄黄”称之为天下第一财富宝藏图也非妄言。想到这里,武林正道中人个个眼中放光。 武长老姜皓霸哈哈大笑道:“此役我丐帮出力甚大,这藏宝图又是我最先寻得,当归我丐帮所有。” 听到这话,云剑北堂轩冷哼了一声:“丐帮出力甚大,难道我们华山派的弟子们就白死了不成,这藏宝图当归我华山派所有。” 昆仑七剑中的盘疏悲愤说道:“此役我昆仑派掌门师弟和猴护法惨死,这藏宝图理应归我昆仑派。”原来昆仑派地处西域,一直苦于财力所限,无法将实力拓展到中原之地,眼看商王宝藏图现身,如何能不垂涎三尺。 崆峒派阳青龙插口说道:“这藏宝图可少不了我们崆峒派一份。” 连一向性子清淡的上清派素净真人看到众人相争,也着了急,连忙说道:“攻打玄古帮总舵我们上清派也是出了力的,于情于理这份藏宝图也得算我们一份。” 一时间各大门派都对商王宝藏图跃跃欲试。看着眼前这些人,阳云汉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陌生,心中不妥的感觉愈发浓烈。 玄古帮虽是帮主“玄黄”伏诛,十一曜星将除了此役被诛杀的六将之外,“罗睺星将”灵狂和“月孛星将”曲善更是早已在中原分舵之战时毙命,可“太阴星将”温若水却不知所踪,另外两位星将“计都星将”和“紫气星将”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为何许人也。 玄古帮虽是土崩瓦解,但余孽未除,原本该当同舟共济的武林正道中人,此刻却已经是貌合神离,想到这里阳云汉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眼看众人吵闹不休,赵破空朗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其实这事不难解决。”听到喊话,武林正道中人均住口不言,齐齐看向赵破空。 只见赵破空缓步踱到武长老姜皓霸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开口说道:“武长老,烦请将商王宝藏图交给我,我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做。” 听到这话,武长老姜皓霸面色骤变,疑惑地看向赵破空。赵破空只是微笑着回视姜皓霸,手一直伸在那里。 武长老姜皓霸面色阴晴变幻几次之后,方才下定决心,缓缓将商王宝藏图放到赵破空手中,目光中却满是不舍之色。 赵破空接过商王宝藏图,看也没看,高举过头顶,高声说道:“诸位,各大门派均想得到这张藏宝图,是也不是?” 听到问话,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阳青龙、昆仑七剑盘疏诸人均是齐齐点头。 赵破空哈哈一笑道:“其实这事极为简单,虽然这藏宝图只有一张,但在下颇擅丹青临摹之术,只需要多临摹几张,诸门派各自拿去一张,岂不是件简单至极的事情?” 听到这话,在场的武林中人各个面面相觑,没想到赵破空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妥,开口问道:“藏宝图可以复制多份,我们各大门派各自拿走一份,可商王宝藏却只有一份,那该如何分配呢?” 赵破空早就成竹胸有,点头说道:“武长老问的好。其实刚刚大家都看过这张藏宝图,商王宝藏图只画了山川地形而已,却并没有画清楚宝藏到底在哪里。想要寻访到这处山川,再找到宝藏,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诸门派各自得到一份藏宝图后,可以各显神通,谁先寻到宝藏者,这宝藏自然归谁所有。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听到赵破空解释,武长老姜皓霸不禁喜形于色,连声说道:“赵兄弟所言极是,就按照赵兄弟说的办。” 这些年丐帮在帮主伍飚扬统领之下,弟子遍布天下,说到按图索骥,谁又能强过丐帮,因此武长老姜皓霸第一个赞同赵破空的提议。其他各大门派诸人也觉得赵破空的主意颇有道理,均是点头应承,此事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赵破空接着说道:“此次攻打玄古帮秦岭总舵,少林派也出力极大,我多临摹一份宝藏图给少林派。再者,温前辈,我四弟阳云汉和我也出了些力气,温前辈和我们也各自得到一份,大家意下如何?” 各大门派众人对此倒并无异议,立刻就有人从玄古帮内找来笔墨纸砚,赵破空开始临摹起来。武林各大门派中人围拢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生怕赵破空临摹之时有所疏漏。 阳云汉站在一旁意兴阑珊,想起刚刚龙甲神木救了自己一命,伸手打开腰间包裹,将龙甲神木取了出来。 一看之下,阳云汉吃了一惊。此时的龙甲神木又小了一圈,从黑中带白变成了完全的乳白色。阳云汉转念之间已经明白,龙甲神木在自己和“金星大将”李仲宣内力相较之时,竟又发生了异变,终于显露出了第四重秘密。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在各大门派争抢商王宝藏图之时,一直一言未发。此刻二人就站在阳云汉身旁,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围拢在赵破空身边。 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取出龙甲神木,面露异色,知道龙甲神木又起了变化,忙凑过来和阳云汉一起查看。 三人见龙甲神木上除了浮现出一幅新的地图之外,还出现了一首新诗: “阴山古墓 地载天覆 李代桃僵 大象无形” 阳云汉不禁在心中赞叹这位创立龙甲神诀的前辈鬼斧神工之能,不知道在哪里寻到了奇妙之极的龙甲神木,第一重秘密以血水浸之,第二重秘密以高温烧之,第三重秘密以寒冰冻之,第四重秘密则以内力压之。合在一起,龙甲神木的全集是: “东海神岛蛇蟠鸟翔飞流之后柔弱于水 火焰神山虎翼龙飞赤焰溶洞大巧若拙 秦岭神木云垂风扬乱石人阵不滞于物 阴山古墓地载天覆李代桃僵大象无形” 阳云汉心中明白,这龙甲神诀第七第八式名曰“地载式”“天覆式”,就藏在阴山一处古墓之中。 不过阳云汉旋即想到玄古帮已然覆灭,除了找到漏网之鱼温若水报仇之外,自己再无前行动力。想到这里,阳云汉不禁面沉如水,心中意态萧索。上官碧霄体会到阳云汉的心境变化,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阳云汉却站在那里怔怔发呆,没有听到上官碧霄的呼唤。一旁的凌孤帆如何不懂阳云汉的心情,他沉思了一下,上前拍了拍阳云汉的肩膀。阳云汉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凌孤帆。 凌孤帆冲阳云汉点了点头道:“四弟,切莫心灰意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振作起来去完成。玄古帮余孽未尽,需要你我兄弟合力扫除。侄儿阳梦溪年幼,尚需四弟倾力培养。再者,天意注定龙甲神诀传于四弟,创立龙甲神诀的前辈定是希望四弟能学全他的龙甲神诀。四弟,且听二哥一言,去阴山走上一遭,寻访到龙甲神诀第七式和第八式。” 上官碧霄接口说道:“哥哥,我陪你去阴山搜寻龙甲神诀。” 听到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言语,一股暖流弥漫在阳云汉的心头,他回视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二人道:“二哥,妹妹,你们的意思我明白,阴山古墓我会走上一遭。” 幻清宫殿众人之中,除了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没有围拢到赵破空身边外,还有一人也一直站在一旁,此刻听到阳云汉的话,急忙凑了过来,开口问道:“阳小子,你说哪里的古墓?” 原来此人正是盗墓贼温无鬼,他在一旁听到古墓二字,立刻双目放光,凑了过来开口询问。 阳云汉连忙回道:“温大侠,我们说的是一处阴山古墓。古墓中藏有一位武林前辈留下的武功绝学龙甲神诀。在下有幸在东海神岛、火焰神山、秦岭神木三处学得了龙甲神诀前六式,此番龙甲神诀第七式和第八式藏在了阴山古墓之中,所以在下将前往阴山寻访。 不过要想在莽莽阴山寻找到这处古墓也不是件易事,得依照我手中龙甲神木上雕刻的地图细细搜寻一番。” 盗墓贼温无鬼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阳小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既是要前往探寻古墓,寻龙点穴那可是我的绝学,老夫左右也是无事,就陪你走一遭吧。”阳云汉连忙躬身称谢。 凌孤帆在一旁说道:“四弟,我要将商王宝藏图送回峨眉派,此番不能陪你前往阴山,就由温前辈和上官师妹陪你前往探寻。那阴山如今在大契丹国境内,你们此行切记小心行事,莫要惊动了大契丹国高手。”阳云汉点头称是。 时间过去良久,赵破空终于临摹完毕商王宝藏图。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阳青龙、昆仑七剑盘疏、峨眉派凌孤帆、盗墓贼温无鬼各自拿到了一份。少林派那份众人议定由赵破空送交,藏宝图原图也由赵破空保管。 众人分派好藏宝图之后,互相辞别,纷纷离开秦岭太白峰顶的幻清宫殿。 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目送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华山派五云剑北堂轩、落雁掌南宫昂、上清派素净真人、崆峒派阴青龙、阳青龙、昆仑七剑先后离去,又将三哥赵破空、二哥凌孤帆和那位峨眉弟子送到幻清宫殿外。 不知不觉此时已经到了天明时分,东方欲晓,朝阳未出,太白峰顶,万籁俱寂,时有微风沙沙。 几人互道珍重,并约齐待众人各自办妥事情之后,到东京相国寺旁的熙熙楼客店相聚。 临别之时,阳云汉取出龙雀宝刀交给凌孤帆:“二哥,请将我家传宝刀交予我儿梦溪,告知他在峨眉派要好好习武,不可懈怠。” 凌孤帆接过龙雀宝刀收好:“四弟,我会将你的话转告梦溪侄儿,他跟在上官福熙师妹身边,定是一切安好,你且放心。”几人这才挥手而别,分头下山。 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三人离开秦岭太白峰顶之后,一路向北而行。抵达大契丹国境内之后,三人装扮成贩卖牲口的大宋商人模样,雇了个通译,一路小心翼翼而行,倒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四人赶到阴山脚下,眼看一座山脉横亘南北,南坡山势陡峭,北坡较为平缓。 四人骑行在草原之上,蓝天下的草原翻滚着绿色波涛。一阵清风吹过,草浪层层起伏,牧草低伏之处,黄的牛,白的羊,黑的马,东一群,西一落,若隐若现,四处皆是。 就在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三人心旷神怡之时,远处传来一个牧人雄浑嘹亮的歌唱声,通译在三人身旁小声诉说着这歌声的含义。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嘹亮的歌声在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三人耳边回荡,久久不息。 三人在通译的帮助下向草原上的牧人们购买好牲口,又和通译谈妥,三人到阴山游览一番,留下通译在草原等待三人。 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三人早已细细研究了一番龙甲神木上的地图,确定了大致方位后,温无鬼头前带路,三人向莽莽阴山进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山古墓 三人一路搜寻,虽有龙甲神木上的地图参详,但时过境迁,山川河流早有变化,若非经验丰富的温无鬼一路查探,三人恐怕早就误入歧途。 这一日,三人来到一地,此处前有水流穿过,后有山峰为靠,境内层峦叠翠。 看到此地,温无鬼眼中放光,高声说道:“就在此处了,断断错不了。” 兴奋不已的温无鬼看到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眼神中的疑惑之色,摇头晃脑说道:“阳小子,上官丫头,你们可知道风水一说么?风水之法,得水为土,藏风次之。 支拢二者俱欲得水,高坡之地,或从腰落,虽无大江拦截,亦必池塘以止内气,不则运河不稍远,而随身金鱼不可无也。 傥金鱼不界,则谓之雌雄失经,虽藏风亦不可用。平支之地,虽若无蔽,但得横水拦截,何嫌宽旷。故二者皆以得水为上也。 经曰:外气横形,内气止生。盖言此也。水流土外,谓之外气。气藏土中,谓之内气。故必得外气形横,则内之生气自然止也。此引经以结上文得水为上之意。 何以言之?气之盛虽流行,而其余者犹有止。虽零散,而其深者犹有聚。上句方拢,下句言支。高垅之地,阴之象也,气在内,强刚而觉悟下,故言涸燥当深葬。 平支之地,阳之象也,气在外,弱柔而浮上,故方坦夷当浅葬。经曰:浅深得乘,风水自成。此处正合此意,造此墓者当是一位风水大师,待老夫细细探究一番。” 温无鬼洋洋洒洒一番长篇大论,说完之后,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自顾展开身形四下查探。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相视苦笑,只得各自展开轻身功夫,紧紧跟在温无鬼身后。 不知不觉中三人来到一处山脚之地,在树木隐映之中豁然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陵门。看到此处陵门,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不禁对温无鬼钦佩万分,温无鬼脸上却并无得色,只顾头前带路。 三人穿过一条长长的神道,来到一座墓室之外。此墓是一座仿木结构的巨大砖墓,长方形状,高约两丈。 温无鬼让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休憩,自顾寻到一处所在,取出自己路途中打磨制作的铁铲,开始挖掘地道。良久之后,温无鬼招呼二人,跟在自己身后,沿着新掘出的地道爬将过去。 地道甚为窄小,先前一段只有些许坡度,不久之后陡然变得几近垂直。三人爬行一段之后,地道又再次变得平缓。这次向前爬行良久,地道又转而向上。 在这么短的时间,掘出这样一条地道,着实让一路爬行的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对温无鬼钦佩万分。没过多久,地道终于到了尽头,温无鬼从地道中一跃而出,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紧随其后,一一跃出。 地上点燃着一个火把,正是刚刚温无鬼掘地道到古墓之中,先行点燃驱散污秽之物留下的。 三人又各自点燃手中的火折子,阳云汉借着火光打量四周,见此处乃是一个长方形的青砖室,券顶结构。此室东西各有一个侧室,北面安有一座柏木大门,门楼用雕砖砌成,瓦垄起伏,鸱吻高翘,通体彩绘。柏木大门连着一个修葺有券顶的甬道,显是连接着另外一室。 温无鬼举起手中的火折子,招呼二人紧跟在自己身后,千万别触动了古墓中的机关。温无鬼在甬道之中,每踏出一步,均是小心翼翼。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三人往前摸索而行。温无鬼不愧是盗墓高手,一路下来竟是一个机关也没有触发。三人顺利通过甬道之后,穿过另外一座柏木大门,进入又一间石室之内。 借着火折子的微弱亮光,三人模糊看清这座石室建成了圆形,穹庐顶,硕大的石室中间摆着一座巨大无比的石棺,石室东西也是各有一个侧室。 看到这石室结构,温无鬼咦了一声道:“不对啊,不对。”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不明白哪里不对,均是好奇看向温无鬼。 温无鬼却没搭理二人,晃动手中火折子,向石室四周照去。借着火折子的亮光,三人看到石室四周画满了壁画。看到壁画内容,温无鬼一拍脑袋道:“果然不对。” 这次阳云汉开口问道:“温大侠,哪里不对了?” 温无鬼手指壁画内容,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说道:“阳小子,上官丫头,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壁画内容。” 阳云汉定睛细看壁画,这壁画之中一派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雪国冬日景象,看不出丝毫奇特之处。 只是看到画面上方,阳云汉却突然间愣住了,只见这幅画的空中,一只鹰正在展翅翱翔。这头鹰画的活灵活现,威风凛凛,虽是身在画中,阳云汉依旧能感受到这头鹰睨视万物般的惊人气势,比之玄古帮十六魔鹰魔的苍鹰不知道高贵了多少。 阳云汉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什么老鹰,气势如此逼人?” 温无鬼见阳云汉看出一丝端倪,赞许地点头道:“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这是契丹人封为万鹰之神的海东青。” 听到这个回复,上官碧霄惊诧道:“海东青?万鹰之神?留下龙甲神诀的前辈难道是契丹人?” 阳云汉也是心中奇怪,开口问道:“契丹立国不过百余年,这百余年来,未曾听说契丹出过一位如此惊天动地的武林高手啊?” 温无鬼接道:“阳小子,你说的对。刚进古墓老夫就看出此墓乃是契丹人墓葬模样,待来到这巨大椁室,老夫更是肯定了自己想法,所以连说不对。再看到这幅壁画,那是可以断定这是契丹人的墓葬了。只是龙甲神诀怎么可能会是契丹人创立而成的?” 上官碧霄接口问道:“莫非是我们找错了墓地?” 温无鬼晒然一笑道:“老夫虽是十余年未出江湖,但这点祖传的寻龙点穴手艺可不会生疏。老夫敢肯定此处就是龙甲神木上绘制的阴山古墓之地。” 上官碧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准备开口道歉。阳云汉突然厉声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椁室内阴风闪动,带动三人手中火折子一阵晃动。若是寻常人古墓中碰到这种情况,恐怕会被吓死,可阳云汉三人都不是寻常人。 只听阳云汉喊道:“当心。”伸手迅疾无比地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 椁室内一道人影飞扑向阳云汉三人,来人手中寒光闪动。阳云汉身形闪动挡在温无鬼和上官碧霄身前,同时抖动手中宝刀,迎向来袭的劲风。 双刀在空中相交,阳云汉身形纹丝不动,来袭之人却被阳云汉的内力震的倒飞了回去。 就在阳云汉准备追击之时,椁室内黑暗之处,一左一右各自扑来一道人影,两道寒光闪动,罩向阳云汉。阳云汉口中暴喝:“蛇蟠式。” 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身颤步转之间,手中长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连封住来袭的两道寒光。 这时先前被阳云汉击退之人也闪身而回,三人转眼间站成品字形,步伐闪动之间,或进或退,全力攻向阳云汉。 借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亮光,阳云汉终于看清来袭三人的样貌,不禁目眦尽裂,口中喝骂道:“好贼子,原来是你们。” 偷袭阳云汉之人正是武陵山上屠杀了武陵真人和其一众弟子的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 阳云汉早就对三人恨之入骨,在西州(高昌)城和玉素甫?卡德尔汗大营内却连番让三人逃走,此时看清是三人,哪里还会手下留情,高喝一声:“龙飞式。” 大契丹国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也看清被自己偷袭之人是阳云汉,心里震惊之下,手中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各自舞动手中百炼钢契丹刀全力封挡。 只是三人哪里想到阳云汉武功一日千里,不仅习得龙甲神诀六式,而且内力精进,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一经施展开来,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绕指柔”宝刀笔直如铁,犹如神龙游空般连劈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 阳云汉这式“龙飞式”以快破敌,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虽是组成品字阵型,可在三人眼中,各自感觉到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是全力劈向自己的,哪里还来得及互相掩护,只能各自举刀迎敌。 只听三声脆响好似在同一时间传来,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竟是同时被阳云汉劈的倒飞出去,各自血气上涌,内力紊乱。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被阳云汉一招击败,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各自心中的莫名震骇。 这三人均是果决之人,萧郎君高呼一声:“风紧,扯乎!”话音未落,三人手中各自射出一把金钱镖罩向阳云汉。 漆黑的椁室内,火折子亮光微弱,极难分辨清楚来袭的大把金钱镖,不过这可难不倒武功卓绝的阳云汉,只听他口中高喝:“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手中龙雀宝刀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身体周遭,来袭的所有金钱镖瞬间被“绕指柔”宝刀击飞出去。 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哪里料到自己的金钱镖暗器会如此轻易就被阳云汉破解掉,三人正待逃窜,耳边却传来阳云汉的又一声暴喝:“风扬式。” 阳云汉身形合一之下,好似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般,手中“绕指柔”宝刀恍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般掠向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三人。 萧郎君瞥见这神鬼莫测的一招,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自知凭借手中百炼钢契丹刀根本无法封挡住阳云汉来袭宝刀,况且阳云汉这招不仅将萧郎君笼罩在刀势之中,同时也将他的两个师弟萧曷和萧不吕笼罩住,三人在同一时间深陷绝境。 萧郎君当机立断,在阳云汉宝刀及身之前,毫不犹豫地呼喝道:“你们快逃。”自己身形不退反进,猛扑向阳云汉,用身子全力挡住阳云汉笼罩三人的刀式。与此同时,萧郎君手中百炼钢契丹刀根本不去封挡阳云汉来袭宝刀,而是全力反撩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萧郎君使出不顾死活的打法,心中惊诧,手中“绕指柔”宝刀却没丝毫停留,转瞬间掠过萧郎君的右肩。一股鲜血喷出,萧郎君手握百炼钢契丹刀的右臂飞向空中,萧郎君痛的差点晕死过去,可他依然挺立在阳云汉身前,挡住阳云汉去路。 就这么一瞬间功夫,萧曷和萧不吕已经扑向椁室一旁的侧室,转眼间淹没在黑暗之中。阳云汉手中刀式未尽,“绕指柔”宝刀哗地在空中掠过,正停在萧郎君的脖子前,差之毫厘而已。 萧郎君伸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边断臂,顾不得鲜血汩汩而出,颤声说道:“你又是来夺我大契丹国宝物的?” 阳云汉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心中想起在武陵山、西州(高昌)城和玉素甫?卡德尔汗大营三处得到的那三块契丹青牛符印,原本到了嘴边询问萧郎君来意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哼道:“你们也是来寻找契丹符印的,那符印是不是已经落在你手里了,速速将它交出来。” 椁室内仅有火折子亮光,光线昏暗之极,萧郎君又是身受重伤,哪里会看到阳云汉脸上神色变化,以为阳云汉几人真的是为了契丹符印而来,颤抖着声音用大宋官话磕磕巴巴回道:“你们……你们宋人觊觎我大契丹宝物,竟也会寻到耶律药师奴王爷的大墓中来……既然你们也想得到我大契丹宝物,若是我交出它来,能否饶我一命?” 阳云汉听到这话厉声说道:“用契丹符印来换你一命?不要痴心妄想了,当日你在武陵山大开杀戒之时,可曾想过饶他们性命。今日我就要为武陵道观那些惨死的道长们报仇雪恨。” 听到阳云汉斩钉截铁的话,萧郎君脸色愈发惨白,一咬牙运足残存的内力,闪身就逃。可惜他身形虽快,又怎能快的过阳云汉手中的“绕指柔”宝刀,不待萧郎君身形跃起,宝刀锋利的刀锋已经划过他的咽喉处,鲜血飙出,萧郎君应声倒地而亡。 一刀斩杀萧郎君之后,阳云汉跨步上前,俯身在萧郎君身上摸索起来,果然不久就从萧郎君怀中搜出一物,正是一枚古朴的契丹符印。 只是这符印正面却并非雕刻着青牛,而是雕刻着一匹奔腾的白马,此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势不可挡,宛然如生呼之欲出。阳云汉连忙翻看契丹符印背面,只见上面雕刻着“突吕不”三字。 阳云汉从自己怀中取出得自武陵山、西州(高昌)城和玉素甫?卡德尔汗大营雕刻着“乌隗”、“楮特”和“涅剌”的另外三枚契丹青牛符印。 阳云汉心中困惑自己手中到底是何大契丹国宝物,能让萧郎君三人奔波万里,甚至深入到这大契丹国古墓之中搜寻,可惜自己斩杀萧郎君太快,没能问出这契丹白马青牛符印的奥妙。 盗墓贼温无鬼看到这几枚契丹白马青牛符印甚是好奇,从阳云汉手中要过符印细细看了半天,却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又将它们还给了阳云汉。 见江湖阅历丰富的温无鬼也不识得几枚契丹白马青牛符印的奥秘,阳云汉只得将四枚符印重新揣入怀中,和温无鬼、上官碧霄商量起下一步行动。 温无鬼皱起眉头,细细思讨了半天,开口说道:“阳小子,上官丫头,此处果然是大契丹国大墓,按刚刚被阳小子斩杀之人所言,该当是大契丹国一位名唤耶律药师奴王爷的大墓。 只是武林中可没这位王爷的名号,他万万创立不出龙甲神诀来。老夫断言此古墓中定然另有玄机。这样,且容老夫在此古墓中细细搜寻一番,探一探到底有何玄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地载天覆 温无鬼在大墓之中仔细查看,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紧随其后。 不久三人就在侧室中发现了萧郎君,萧曷和萧不吕潜入大墓的地道入口,想来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已经沿着地道逃之夭夭而去。 三人在大墓之中兜兜转转半天,温无鬼领着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又回到了椁室内。 温无鬼紧锁眉头,轻抚椁室北侧砖壁,良久之后,突然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说道:“阳小子,上官丫头,这墓地北侧恐怕别有玄机,我得花点时间挖掘一番,你们在一旁替我护法。” 说罢,温无鬼将自己手中火折子交给阳云汉,取过背后的铁铲,开始挖掘墓地北壁。 这一挖就是四个时辰,温无鬼方才折返回椁室内,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说道:“你们快跟我来。” 说罢,温无鬼头前带路,顺着掘出的地道钻了进去。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紧随其后,三人在弯弯曲曲的地道中爬行了很长一段之后,终于到了地道尽头。 三人从地道中钻了出来,靠着手中火折子的亮光,阳云汉隐隐绰绰看到自己三人竟然置身在一处山体裂缝之中。 温无鬼回头说道:“阳小子,上官丫头,你们紧随在老夫身后,我们在这裂缝之中搜寻一番。” 三人在山体裂缝中攀爬了一段,温无鬼突然兴奋喊道:“你们快来看?”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借着微弱光亮,顺着温无鬼手指方向看去,见面前出现了一段石阶。 这些石阶明显是人为雕凿而成,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知道温无鬼找对了地方,均是大喜,心中赞叹此行若不是有温无鬼随行,恐怕二人独自前来,就算能寻到大契丹国大墓,也就止步于此而已,想要寻找到创立龙甲神诀前辈绘制的古墓,无异于痴人说梦。 上官碧霄雀跃道:“温前辈真神人也。” 温无鬼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得意之色,开口吩咐道:“上官丫头别奉承我了,雕虫小技而已。只是这墓中藏墓,却是罕见的很,也为老夫生凭所仅见。你们且跟随老夫前去探寻一番。” 说罢,温无鬼头前带路,踏上石阶。三人顺着石阶摸索而行。此时三人身处山腹之中,周围全是漆黑一片,火折子亮光也不过覆盖方寸之地而已,即便是以阳云汉内力之精深,远处情景也是看不清楚。 三人在石阶上这一走又是一个时辰,可石阶依旧没有到尽头的模样,上官碧霄前番受伤之后,内力受损,又走了这许久,山腹中空气混浊,不禁心闷气躁,咳嗽起来。 阳云汉知道上官碧霄内伤未愈,心中疼惜,口中轻唤了一句:“妹妹。”不由分说伸手抵在上官碧霄后背,雄浑内力输送过去,立刻止住了上官碧霄的咳嗽。上官碧霄心中暖流涌动,却是低头不语。 三人沿着石阶又走了一个时辰,头前带路的温无鬼突然顿住脚步,连声说道:“不对,不对。” 阳云汉不知道温无鬼何出此言,停住脚步问道:“温前辈,哪里不对了?” 温无鬼问道:“阳小子,你发现没有,这石阶好似一路向上,可我们已经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了,若是依我们在山腹中位置来看,恐怕我们这样一路向上走的话,早就走到山顶了。可你看此刻我们还是身处在这黑漆漆的山腹之中,你说古怪不古怪?” 听到温无鬼的问话,阳云汉细一思考,果然发现情形不对,却没有想明白此中关节,疑惑问道:“温前辈,这是什么道理?” 温无鬼嘿嘿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且看老夫如何破它。” 说罢,温无鬼在石阶上,横向移动到石阶的一侧,伸手摸住这一侧的石壁,接着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说道:“这次我们摸着石壁走,定能很快走出这些石阶。” 说罢,温无鬼头前带路,三人摸着石壁而行。一晃又过去半个时辰,三人并没有如温无鬼预料的那样,很快走出这些石阶阵,石阶依旧是无穷无尽一般横亘在三人面前。 此时的温无鬼脸色也是微变,不过他依旧不死心,仍然在前面摸索石壁而行。又半个时辰过去,三人依然被困在无穷尽的石阶之中。 温无鬼颓然停下脚步:“难道我们真的碰到鬼打墙了?” 上官碧霄不解其意,开口问道:“温前辈,何谓鬼打墙?” 温无鬼叹气道:“鬼打墙,那是恶鬼引着人原地打转,再也走不出去的境地。难不成我们真的碰到了鬼打墙?” 听到这话,上官碧霄倒吸了一口凉气。阳云汉这时却开口说道:“温前辈,这断然不会是鬼打墙。” 上官碧霄疑惑问道:“哥哥,你为何如此肯定?” 阳云汉笑道:“妹妹,你别忘了是谁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这可是那位创立龙甲神诀前辈留下的地方,怎么会有鬼打墙。我们此刻虽是走不出去,定是陷入那位前辈留下的机关而已,我们再细细思索一番,定能找到出路。” 上官碧霄点头称是,温无鬼在一旁也是颇为钦佩阳云汉的胆色,若是寻常武林中人,被困在此漆黑山腹之中,恐怕早就心神俱丧了,阳云汉却是异常镇定。温无鬼受阳云汉感染,心浮气躁尽去,站在原地细细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温无鬼好似记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脑袋,喟然长叹道:“十余年未出江湖,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竟会忘了祖传‘寻龙点穴诀’中记载的一门机关绝学了。” “‘寻龙点穴诀’,那是什么秘笈?又记录着哪门机关绝学?”上官碧霄忍不住开口询问。 温无鬼回道:“‘寻龙点穴诀’乃是老夫祖传的一本盗墓秘笈,记载着各种盗墓之法。墓葬古法之中,有一门机关之学,不讲究以力取胜,却专以巧困敌,当中就有一种机关绝学名曰悬魂梯。” 听到这话,上官碧霄吃惊说道:“悬魂梯?” “正是悬魂梯。”温无鬼接着说道:“这悬魂梯机关极为巧妙,依山势而建,以黑暗困敌,若不能识得破解之法,只怕就会生生困死在这机关之中。老夫纵横盗墓几十年,却也是头回碰到这种机关,这才一时没有想起。若非阳兄弟刚才一席话让我尽去心浮气躁,恐怕现在也想不起来我们会是被这门机关所困。” 上官碧霄听到温无鬼既能识得机关,赶忙追问道:“温前辈,那你定是知道破解这悬魂梯之术了?” 温无鬼哈哈大笑道:“即是让我识破了机关,破解之法自然不难,你我三人如此这般即可。” 三人当下按照温无鬼吩咐,在石阶之上横向一字排开,阳云汉和温无鬼分居两侧各自靠着一侧石壁,上官碧霄站在中间,三人手中各自点燃火折子,每走下一级石阶互相呼喊一声,三人慢慢迈步而上。 一直走了几十级台阶之后,终于让三人发现了一条岔路,温无鬼大喊一声:“是这里了。”挑头迈步向岔路走去,果然又走了几十步之后,三人终于脱离石阶,来到一处平台之上。 可惜此处平台虽然宽阔,却丝毫不见有古墓迹象,阳云汉和上官碧霄面面相觑。 温无鬼却是不慌不忙从背后又拿出一把铁锥,其头好似碓嘴,往平台石壁上钻去。钻了一段之后,铁锥臂管几近湮没于石壁中,温无鬼又从背后取出一截铁臂管接上,接着向石壁钻入。 终于又钻了一段之后,温无鬼突然停住,高声说道:“我果然没有料错,这石壁后面是空的,我们要找的古墓,就在这石壁之后。” 三人既得确凿消息,齐心合力开凿起石壁来。良久之后,三人终于破壁而出,一条砖砌甬道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借着火折子亮光,三人方才看清这条甬道有着券形顶,青石铺地,很是多年尘封古朴的样子。三人小心翼翼穿过这条甬道,又穿过这座古墓的前室,来到古墓后室。 三人一踏入后室,豁然发现后室之内灯火通明,四壁之上的长明灯照亮了整个后室。 三人忙熄灭各自手中火折子,仔细打量起后室来。这后室正中停放着一座巨大石棺,石棺旁边却跌坐着一座枯骨。 阳云汉上前查看,见这具枯骨前胸肋骨寸断,显是生前为人击毙。就在阳云汉查探之际,一旁的上官碧霄突然喊道:“哥哥,快看石壁上有字。” 阳云汉抬头顺着上官碧霄所指方位看去,见后室的石壁之上写满鸾翔凤翥的大字,当头一句:“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武学一道,大象无形,当以无招胜有招。” 看到这句话,阳云汉如受当头棒喝,愣在当场,心中掀起万丈波涛,脑子里面充斥着:“无招胜有招,无招胜有招,原来武学极致是以无招胜有招……”阳云汉后背转瞬之间被汗津浸透。 一旁的温无鬼也看到了石壁上的这句话,同样愣在当场,以他见多识广,也被创立龙甲神诀前辈这句话所震慑,呆然而立看着石壁。 上官碧霄的武学修为没有那么深,所受震撼反不如阳云汉和温无鬼二人,只管自顾看着石壁文字。 阳云汉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平复了下激动的心绪,继续往下看去。“余于知天命之年追杀黑道第一高手至此阴山大墓,与此獠厮杀之际,顿悟地载天覆武功绝学,毙生平强敌于此。 地载者,其形正方,其体变幻,动用无穷。天覆者,其形象天,其体莫测,四为风扬。出得此墓,余尽弃兵器,以龙甲神诀八式笑傲天下,难求一败。 阴山大墓乃此獠所建,多年之后,余将寿终正寝之日,重返此地,留下吾身,李代桃僵,并刻下龙甲神诀之地载天覆两式,待有缘人取之。” 阳云汉看到这里,发现此番阴山古墓与东海神岛、火焰神山和秦岭神木三处却又不同,石壁之上竟还有一大段洋洋洒洒龙飞凤舞的大字,忙接着往下看去:“余乃大汉姜试,余父姜伯约,大汉将军也。” 看到这里,阳云汉“啊”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创立龙甲神诀前辈姓姜名试,竟是八百余年前蜀汉大将军姜维之子。 “余方志学之年,国破家亡,从此浪迹江湖,四处寻访名师,习得一身武艺。后自创龙甲神诀八式,纵横天下再无敌手。”看到这里,阳云汉心中对姜试钦佩无比,一人武功能修炼到天下无敌,该是何等睥睨天下的威风。 只见石壁之上继续写道:“余承父亲遗志,矢志复国,虽艰难险阻,备尝之矣,余却一往直前,不虑其他。 然余生平收有一徒,此子乃余父恩师诸葛卧龙先生之后也。余对其倾囊相授,待之若子。孰料此子无意复国,竟卖身求荣,投入敌营。 余查得此事,寻到此子,明言余师徒二人恩断义绝。无奈此子苦苦哀求,劝余不可逆天而行,涂炭生灵。余盛怒之下,竟失手误杀此子。 余之一生,唯一憾事莫过于此。余心灰意冷之下,终于明白人事已尽,天命难违。余虽能荡尽仇寇奸人,败尽天下英雄,却是回天无力,复汉乏术,呜呼呜呼,不亦悲哉。” 寥寥几段话,道尽姜试万般无奈,阳云汉心有所感,一股萧索之意笼上心头。 好一阵唏嘘之后,阳云汉方才继续往下看去:“有机缘习得余龙甲神诀八式者,当为余之隔代弟子也。余仅一事相求,代余寻到诸葛后人,传之龙甲八式,了却余之心愿。但问一生几许伤心事,唯有碧波浩渺云茫茫,余去也……” 在阳云汉心中,早就将这位留下龙甲神诀前辈当成自己的师父一般,此刻看到姜试要收自己为隔代弟子,心中感动,连忙走回石棺前,毕恭毕敬叩了八个响头,行了拜师之礼。 阳云汉心中想起自己在峨眉派的时候,二哥凌孤帆曾告诉自己诸葛承阴、诸葛承恩、诸葛承义和诸葛承信四人皆是诸葛武侯家的后人。 虽然诸葛承恩死于峨眉山,诸葛承恩和诸葛承义二人命丧在玄古帮中原分舵,但诸葛承信依旧在峨眉山上修行,姜试师父的托付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阳云汉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定要将姜试师父的龙甲神诀八式神功传于诸葛承信。 思讨完毕,阳云汉重新走回到石壁前,细细观看起石壁上姜试师父刻下的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和“天覆式”。 “地载式”三十二幅武功图谱上所刻之人,以手化刀,一招一式,皆划方形。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大大小小方形,一层叠着一层,一个套着一个,罩向敌人。转眼间阳云汉就被石壁之上的图谱吸引住,不由自主跟着伸手比划起“地载式”招式。 盗墓贼温无鬼看完石壁上雕刻大字后,明白姜试前辈将龙甲神诀隔代传给阳云汉,他身为一代豪杰,自是不会去私自偷窥石壁上的武功图谱,这大墓之中的东西又为姜试前辈所有,温无鬼虽是有好奇之心,却也无意盗取,自顾找了一处所在坐地运功调息起来。 上官碧霄存了同样心思,只是她虽然没有看向石壁武功图谱,却在一旁痴痴看着阳云汉演练龙甲神诀武功。 阳云汉演练完“地载式”之后,又照着“天覆式”上三十二幅武功图谱所刻之人,以手作刀,招招式式,皆划圆形。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大大小小圆圈,大圈套着小圈,圆圈叠着圆圈,套向敌人。 阳云汉接连演练了几遍“地载式”和“天覆式”,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按理说龙甲神诀最后两式的威力定是大过前面几式,可自己参照图谱修习的“地载天覆”式,莫说精妙程度不及第五第六两式“云垂风扬”,威猛程度也是不及第三第四两式“虎翼龙飞”,其中定是有自己没有想通的诀窍。 想到这里,阳云汉停下演练,静静站在那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圆地方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停住手,神情凝重站在那里,就想迈步走过去询问个究竟。 方才跨出一步,上官碧霄猛然醒悟过来阳云汉定是在凝神思考武功绝学,急忙止住脚步,依旧痴痴看着阳云汉。 果然此刻阳云汉脑海之中全是“地载天覆”两式六十四幅武功图谱的样子,阳云汉反复思讨,就算自己全力再演练多少遍,“地载式”和“天覆式”的威力也不过尔尔。 “到底错在哪里?”阳云汉心中默念,无意中抬头看向石壁,最上面的那段话再次映入眼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武学一道,大象无形,当以无招胜有招。” 一道闪电划过阳云汉脑海:“大象无形,当以无招胜有招。无招,无招,明明姜试师父已经说了无招,自己却还在苦苦思索六十四幅图谱上的武功招式,那是着相了。自己当明了‘地载天覆’两式的刀意,而非刀式。” 想到这里,阳云汉再次看向石壁之上的六十四幅武功图谱,果然此番众图谱在阳云汉眼中变化为另外一番模样。 “地载式”三十二幅图谱之中无论幻化出多少个方形,不过是以刀划方,追求极致,划出更加完美的方形而已。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与之对敌之人,莫不被大地所覆盖。 “天覆式”三十二幅图谱之中无论幻化出多少个圆形,不过是以刀划圆,力求极致,幻划最为完美的圆形模样。极致之圆,好似灵动的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与之对敌之人,莫不被日月所笼罩。 想明白此中关节,阳云汉胸中郁结之气尽消,运气调息,全心全意修炼起来。 一番修炼之下,阳云汉使出“地载式”之时,手掌之上划出的方形,虽是悄无声息,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一股刀气暗流涌动,后室内的长明灯无风自动。 上官碧霄感受到阳云汉手掌之上的劲气变化,心中暗暗称奇,芳心却是窃喜。 演练二十几遍之后,阳云汉使出“地载式”愈发纯熟,方形也划的愈来愈工整,长明灯火竟随之忽闪忽闪,跳动起来。 坐地调息的温无鬼此时也感受到暗劲来袭,吃惊之下,忙停止运气,抬头看向阳云汉。只见阳云汉化掌为刀,以意驭刀,掌式变化莫测,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温无鬼看得暗暗心惊,赞叹这龙甲神诀果然是奇妙无比。 阳云汉将“地载式”修炼纯熟之后,紧接着开始修炼“天覆式”。随着他手掌上圆形一遍遍划出,终于有一股凌冽刀气蓬勃而出。 上官碧霄陡然感受到这股劲气刮面,吃痛之下,赶忙退后几步,避开阳云汉掌式上的锋芒。 阳云汉接连使出几十遍“天覆式”之后,手掌划出的圆形愈加工致,劲气也随之愈发强劲,内室的长明灯随之不断闪烁。 上官碧霄经受不住劲气侵袭,只得连连退后,一直贴到了内室石壁上。温无鬼也起身接连后退,靠近石壁之后方才站定。 只见此时阳云汉手掌又划过一个圆圈,正重叠在前掌划过的圆圈之上,内室周围的长明灯在此掌威力之下,竟在同一瞬间一齐熄灭,顿时整个内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温无鬼和上官碧霄赶忙取过火折子再次点亮内室的长明灯。 上官碧霄兴奋地冲阳云汉说道:“哥哥,这些武功图谱招式,你都学会了吧,劲气怎会如此强劲?” 阳云汉正沉浸在武功突飞猛进的喜悦之中,不假思索地回道:“妹妹,这六十四幅图谱上的招式我可是一招都没记住。” 听到这话,上官碧霄“咦”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神色。 一旁的温无鬼听到阳云汉回话,却是若有所思,喃喃说道:“阳小子,你真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阳云汉点了点头:“温前辈,我终于将六十四幅图谱悉数忘掉,心中再无半分阻碍。姜试师父创立的‘地载天覆’两式,在下终于有所小成。” 温无鬼听到这话,脸上浮现艳羡之色,连声赞叹道:“阳小子,真有你的,年纪轻轻,竟能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我们‘天龙玄花’老大十余年前,可也还没达到此等境界。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悉数忘掉这些武功图谱,说阳小子你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在一旁的上官碧霄虽是不懂阳云汉回话中的含义,却听到温无鬼对阳云汉推崇备至,心中也是高兴。 阳云汉听到温无鬼夸赞,脸上却无半分得色,沉声回道:“温前辈过誉了,在下如何敢当天纵奇才之说,创立此等神功的姜试师父才能当得起如此称号。况且我演练这两式之时,始终觉得还未到大圆满境地。温前辈,妹妹,且容我再思讨演练片刻。” 听到阳云汉这话,温无鬼神色一怔,轻叹一口气道:“老夫有的就是时间,阳小子你慢慢来。上官丫头,我们退到一旁去。”说罢,自顾退到石壁前,上官碧霄听罢,也跟着退到石壁角落里,贴壁而立。 阳云汉待二人退开之后,却没有立刻开始演练武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抬头看向石壁上那些武功图谱。 后室之内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心无旁骛的阳云汉渐渐进入空灵境界,脑中所想,心中所思,唯有龙甲神诀武功绝学而已。 “‘地载式’以极致之方,收敛静止,‘天覆式’以极致之圆,运动变化。二者各自施展虽威力惊人,自己为何却始终感觉未达到大圆满境地?”阳云汉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一直木然而立。 上官碧霄紧贴石壁,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阳云汉坚毅的面庞,心中暗暗期翼阳云汉能再有突破。 阳云汉静静站立良久,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对敌‘玄黄’之时,顿悟之下将龙甲神诀两式武功‘云垂式’和‘风扬式’杂糅在一起连贯使出,结果两式合一的‘云垂风扬’式威力巨增。自己为何不能将‘地载天覆’两式连贯使出呢?” 想到这里,阳云汉精神一振,身形晃动,化掌为刀,开始尝试将“地载天覆”两式融合在一起。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终于有所行动,猜到阳云汉定有感悟,眼中不禁放射出喜悦的光芒。 阳云汉一遍又一遍演练着“地载天覆”两式武功,初始之时,由方入圆,或由圆入方谈何容易,阳云汉掌式变幻总是不能连贯。 演练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阳云汉才渐渐初窥门径,掌势逐渐圆润起来,或外方内圆,或外圆内方。只是此时阳云汉掌力所至,神韵内敛而不外放,内室周围的长明灯竟是晃也不晃一下。 又两个时辰过去,只见阳云汉举手投足之间,圆则杌棿,方为吝啬,渐入天人合一状态,极致之圆和极致之方在他身形掌法变幻之下,层叠嵌套而出。 阳云汉此时已然做到收放自如,劲气内敛,再不像先前单独使出“地载式”和“天覆式”那般,劲气外露。 只听阳云汉猛然断喝一声:“去!”突然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 上官碧霄和温无鬼只感到一阵轻风拂面,正暗自不解之时,突然内室四周的那些长明灯在同一时间爆裂开来,竟是被阳云汉的“地载天覆”式释放出来的劲气所破。 直至此时,阳云汉终于将龙甲神诀八式学全,甚至比之当年的姜试还要更进一步。 龙甲神诀前两式“蛇蟠鸟翔”以柔克刚,内力招式缺一不可。再两式“虎翼龙飞”以拙胜巧,重在内力运转和内力强横。第五第六两式“云垂风扬”以精破敌,重在招式精妙无穷。最后两式第七第八式“地载天覆”以无胜有,重在大象无形天圆地方。 上官碧霄和温无鬼再次点燃火折子,上官碧霄欣喜地冲阳云汉说道:“哥哥,你这招威力真是强劲,可是已经修炼成功了么?” 阳云汉点头说道:“我刚刚初窥天圆地方之门径。” 温无鬼闻言,在一旁喃喃说道:“天圆地方,天圆地方,阳小子,说你天纵奇才真正不是夸赞你。” 其实温无鬼此言并不为过,阳云汉不仅修炼成姜试所传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和“天覆式”,更是将二式融会贯通,创出“天圆地方”之大圆满招式,此等境界就算是当年的姜试本人是否能达到都不为所知。 阳云汉神功即成,三人不再过多逗留。温无鬼头前引路,三人鱼贯离开内室,重新进入前室之内。 就在温无鬼前脚踏入前室之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墓室颤动了一下,温无鬼大喝一声:“不好!” 三人借着火折子亮光,见一块万斤巨石轰然落下,正挡在了前室墓门前,死死封住了阴山古墓的出路。 三人不想有此变故,温无鬼蹙眉说道:“这处机关好生厉害,我们来时并不触发,待我们离开古墓第二次踏足此地时,才触动机关,落下这万斤巨石挡住我们去路。只是不知道这机关为何会如此设计?” 此时阳云汉已经走近巨石,举起火折子查看起来,见这万斤巨石上刻着八个大字:“留下神木,方可出墓。” 大字下面正有个凹槽,阳云汉有了前三番经验,忙取出龙甲神木嵌入到凹槽之中。剩余的龙甲神木不大不小正好卡入到凹槽内,古墓随之颤动,机关触发,万斤巨石竟缓缓升起。 阳云汉忙招呼温无鬼和上官碧霄二人:“温大侠,妹妹,我们快走。”待温无鬼和上官碧霄窜出巨石封闭之门后,阳云汉还待伸手去取回剩余的龙甲神木,不料拔了一下竟没能拔动龙甲神木。 阳云汉不死心,运足内力,发力拔去,没想到以他八十余载雄浑内力,那龙甲神木依旧是纹丝不动,嵌入凹槽之内好似长进去了一般。 阳云汉顿时明白,这是龙甲神木和自己缘分已尽,被姜试师父设计的机关留在这古墓之中。想到这里,阳云汉不再犹豫,放弃龙甲神木,一闪身也窜出古墓。 三人进入甬道之后,没过多久古墓之中颤抖更加剧烈,隐隐传来轰隆之声,显是古墓开始坍塌,姜试前辈刻下的石壁文字图谱再也不复存在。而那万斤巨石又一次轰然落下,彻底将这座垮塌的古墓封死。 阳云汉三人一路返回,离开大墓,下了阴山,回到草原,再次找到通译,在那通译的带领下折返回到大宋境内。在榷场卖掉牲口之后,三人倒是小赚了一笔。依照和凌孤帆,赵破空约定好的,阳云汉三人择路返回东京。 一条宽阔的大宋官道上,阳云汉骑着“龙驹”宝马,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也各自骑着一匹良驹紧随其后,三人策马扬鞭向东京赶去。 突然前方官道旁传来打斗声和呼喝声,阳云汉赶忙勒马,放慢马速。上官碧霄和温无鬼见状,也赶忙勒马而行。 三人往前又骑行了一段,拨转马头朝官道旁打斗处寻去。走了没多远,远远看到前面有七人正在围攻三人。 这七人均是穿着黑色衣服,衣服上绣着醒目的虎头,人人手持虎头大刀,一看就是同一门派中人。那被围攻三人衣着各不相同,手中兵刃各异。 七个黑衣人手中虎头大刀虎虎生风,招招都往对手要害部位招呼。被围三人浑身到处是刀伤血迹,使尽浑身解数搏命厮杀,可三人势单力孤,又被七个黑衣人分割开来,均是陷入绝境之中。 两个黑衣人正一前一后夹击其中一人,那人避开身前的虎头大刀后,却因为身受重伤,无路如何也避不开身后袭来的虎头大刀,眼看就要沦为刀下之鬼。 孰料一道人影闪过,两个黑衣人只感到手腕剧痛,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手中虎头大刀已然落地,两个黑衣人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另外五个黑衣人也是眼前一花,手腕吃痛,手中虎头大刀落地。 七个黑衣人和被围三人被眼前变故惊呆,齐齐看向来人。此人龙眉凤眼,英武之中带着儒雅之气,正是阳云汉在关键时刻施展龙雀神章之“地载式”出手相救。 阳云汉扫视众人一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赶尽杀绝。” 七个黑衣人心知自己武功和来人相差太大,也不敢留下狠话,低头捡起虎头大刀,悻悻然离去。 三个被围攻之人赶忙上前向阳云汉道谢,感谢救命之恩。 众人互相通了名姓,原来这三人是两浙路武林人士,阳云汉开口询问:“你们三人为何被那七个黑衣人追杀?” 三人中领头那人赶忙躬身回道:“恩公,那七个黑衣人是河北路的黑虎断刀门人,在此处拦截我等三人,不让我们前往恒山寻宝。” “恒山寻宝?恒山有何宝贝让你们不远千里前去寻找?”听到有宝贝,已经下马过来的温无鬼起了兴趣,开口询问。 被询问三人听了问话,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之下,领头那人赶忙回道:“这位前辈,你们不知道恒山宝藏之事么?这消息可是早在武林中传疯了一般。” 阳云汉摇了摇头:“这三个月我们前往大契丹国贩马,并不知道我大宋武林中有何传闻,你们是否方便说来听听。” 领头那人急忙回道:“恩公,这消息也不是啥秘密,如今武林中人已是人尽皆知。就算它是啥秘密,恩公对我三人有救命之恩,我们也是知无不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紫熠黑龙 领头那人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天下第一大帮玄古帮覆灭之后,武林中突然流传开来商王宝藏现身,七大门派均各自得到一份宝藏图。 只是那时大家都不知道藏宝地到底在哪里,也不敢到七大门派去寻衅滋事。不过在一个月前,不知道是哪个大门派泄露了消息,武林中流传出宝藏地终于被确认了,就在大宋和大契丹交界的恒山山脉之中。 商王宝藏啊,那可是天下第一财富宝藏,整个武林都沸腾了起来,大家纷纷动身赶往恒山寻宝,都想能从商王宝藏中分一杯羹。 我们三人也是一时起了贪心,悄悄赶往恒山,没想到在此地被黑虎断刀门人截杀。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恒山宝藏又岂是我们三人能够觊觎的,就算这次不是碰到黑虎断刀门人拦截,恐怕也会被其他门派中人截杀。 我们三人既得到恩公相救,再也不趟这滩浑水,这就掉头返回家乡去,和恩公就此别过。” 三人辞别阳云汉而去,阳云汉眉头紧锁,心中隐隐觉得事有不妥,开口和温无鬼商议道:“温前辈怎么看这江湖上的流言?” 温无鬼心中也存了疑惑:“阳小子,此事怕有蹊跷,七大门派得到商王宝藏图之事,人多嘴杂,泄露到武林中还情有可原。但不论其中哪个门派查探到宝藏在恒山的话,恐怕遮掩还来不及,怎么会弄得人尽皆知。” 阳云汉听到温无鬼分析,点头回道:“温前辈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先返回东京和二哥、三哥他们碰头。” 三人重新上马,依旧向东京赶去。往前骑行了不久,在官道之上又碰到两拨人马在殊死搏杀。 这次两拨人马倒是势均力敌,一边为五个身着灰衣手持长剑的武士,一边是五个身着各色衣服拿着各式长短兵器的壮汉,地上则躺着两派人马的八具尸体。 阳云汉见两拨人马已成不死不休之局,运足内力,高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吼,直如滚滚天雷从天而降般声震四野,正在缠斗的两派人马俱是吓的一哆嗦,不由自主停下打斗,往阳云汉这边看来。 阳云汉趁众人愣神之际,从龙驹马上纵身而下,向两派人马掠来。 两派人马吓了一跳,赶忙各自举手中兵器迎敌,不料阳云汉化掌为刀,手中接连幻化出极致之方,其形正方,其体变幻,动用无穷,接连罩向十人。 阳云汉的招式落在十人眼中,看上去好似轻描淡写,毫无威力,偏偏十人在阳云汉掌势笼罩之下,浑身都被无形劲气束缚住,竟是无法阻挡阳云汉划向自己手腕的掌刀,十人手中兵器竟在同一瞬间坠落地上。 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后,并未趁胜追击,只是站立在原处,扫视一眼众人道:“你们也是想前往恒山寻宝的?” 两拨人马摄于阳云汉之威,不由自主一起点头回复。 阳云汉接着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可以上来和我一战。否则的话,都给我滚回去,就凭你们还夺不了商王宝藏。” 听到这话,两拨人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武功和阳云汉相比天高地远,灰衣人这边领头之人拱手说道:“我们幻剑门今日认栽了,可否留个万儿,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总会有相报之日。” 阳云汉听到这话,哈哈一笑道:“在下杭州阳云汉。” 灰衣人们听到阳云汉报了名号,也不再多言,捡起地上兵器,抱起死去的四个兄弟,灰溜溜而去。 一旁拿着各式兵器的五个壮汉见幻剑门人离开,挑头一人也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二龙寨也就此别过。”说罢,二龙寨五人也抱起死去兄弟尸身,捡起兵器,悻悻然而去。 拆解开两拨人马之后,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三人依旧打马向东京而行。 一路之上又碰上了五拨江湖械斗,阳云汉或解救弱势一方,或强行拆解相斗两方,将这些江湖门派和武林闲散人士全都遣返回去。只是这五拨江湖械斗依旧是死伤了二十来个武林好手,阳云汉眉头越锁越紧,心中不安感觉愈发强烈。 这一日,三人在官道之上策马扬鞭,突然看到前方又有两大波人马正在对峙。其中一拨身着乞丐衣服,正是丐帮弟子。另外一拨则身着各色衣服手持各式兵器。 两拨人马中间,一位身着乞丐服的人正在和三人厮杀,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壮硕,可不正是丐帮的现任帮主伍飚扬么。 只见伍飚扬手使四尺十三节紫熠黑龙鞭,使出十八式“紫熠黑龙”鞭法,端的是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和他对战的三人,其中一人赤发黄须,臂长腰阔,手使一柄朴刀,另外一人形貌峥嵘,天青衲袄,手使一杆长枪,第三人白面郎君,锦袍绿袄,手使吴钩剑。这三人武功也是不弱,团团围住伍飚扬厮杀。 伍飚扬却是全然不惧,只见他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五式“莫使黑龙拨”,手中黑龙鞭拨向来袭的朴刀,带着朴刀扫向一旁。 接着伍飚扬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紫熠黑龙”鞭法中威力奇大的第九式“撼若黑龙截”之“截”字口诀,手中黑龙鞭点向形貌峥嵘者的腰间大穴,生生逼的形貌峥嵘者急忙撤枪后退。 伍飚扬连退二人,口中暴喝一声:“绞!”不慌不忙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只见他手中黑龙鞭仿佛活了一般,宛若蛟龙,绞压向白面郎君手中的吴钩剑。 白面郎君此时正挥吴钩剑刺向伍飚扬,却不料自己手中吴钩剑好似被一条蛟龙束缚住了一般,竟是动弹不得分毫。 伍飚扬却是招式未尽,比之十余年使出的“黑龙腾跃绞”威力何止又强劲了几筹,只见他绞动翻转手中黑龙鞭。 白面郎君顿时感到手中吴钩剑上一股巨力传来,吴钩剑竟脱手飞向空中。白面郎君一招失了兵器,吓的魂飞魄散,正待后跃逃离战团。 不料伍飚扬手中黑龙鞭招式流转,已然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六式“奇似黑龙点”,黑龙鞭头前利尖正点中白面郎君的“气海”要穴。白面郎君只觉得穴道一麻,顿时委顿摔倒在地。 那赤发黄须和形貌峥嵘二人见白面郎君摔倒,各自惊呼一声:“三弟。” 二人以为白面郎君被伍飚扬伤到,哪里会想到伍飚扬的“紫熠黑龙”鞭法已臻化境,只是点倒白面郎君,却没有伤他分毫。 远处阳云汉内力精深,眼光锐利,却看得极为清楚,知道伍飚扬手持玄铁所铸的硬鞭却能做到收放自如,不禁击节叫好。 赤发黄须和形貌峥嵘二人心中发狠,手中朴刀和长枪一左一右刺向伍飚扬。 伍飚扬面不改色心不跳,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三式“张展黑龙鳞”,运起“挡”字诀,黑龙鞭快速舞动,犹如一片影壁,挡在身前。 来袭的赤发黄须者朴刀和形貌峥嵘者长枪犹如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上,竟一齐被反弹回去。 趁赤发黄须和形貌峥嵘二人愣神之际,伍飚扬已经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正戳中赤发黄须者的“巨阙”要穴,赤发黄须者顿时扑倒在地。 伍飚扬手中的黑龙鞭却没丝毫停顿,斜上摇旋,直撩而出,快似闪电般掠到形貌峥嵘者身上。 形貌峥嵘者只觉得自己“建里”要穴一麻,直接被伍飚扬用“紫熠黑龙”鞭法第二式“惊起黑龙撩”撩倒在地。 丐帮帮主伍飚扬快如闪电般击倒三人,依旧没有丝毫停顿,挥动手中黑龙鞭,在倒地的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肩膀上各自点击一下,竟是靠着无上内力冲开三人被封的穴道。 远处的阳云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喝彩,要想击败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当是不难,难的是不伤到三人分毫却能点倒三人,更难的是以无上内力直接解开三人被封的穴道,就算是自己要如此举重若轻做到此点也是不易。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悻悻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赤发黄须者拱手说道:“伍帮主真是神功盖世也,今日我们清风寨认栽了。没啥二话,我们这就退回清风山,不再搀和什么劳子恒山宝藏。” 说罢,赤发黄须者扭头冲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二人说道:“二弟,三弟,扯乎。” 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二人也是无话可说,只得跟在赤发黄须者身后,带着清风寨四十来个喽啰灰头土脸离去。 此时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方才下马上前来和丐帮众人相见。 伍飚扬见到阳云汉甚是高兴,待阳云汉引荐温无鬼和上官碧霄之后,得知温无鬼是“风尘四友”老三,伍飚扬极为敬重,赶忙向温无鬼引荐丐帮众人。 这次跟随伍飚扬前来的还有执法长老吴铁锟,武长老姜皓霸,伍飚扬的弟子东京开封府东舵头项鸣凫,以及丐帮三十六名弟子。 伍飚扬冲三人说道:“温大侠,阳兄弟,上官姑娘,我们此行从东京而来,恰好见到峨眉派凌护法,他托我转告阳兄弟,他另有要事在身,请阳兄弟先行前往恒山。你的二哥赵破空那边凌护法也已通知到,让他自行前往恒山相见。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丐帮此行也是前往恒山,温大侠,阳兄弟,上官姑娘,你们何不随我们同行,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温无鬼早就对寻找商王宝藏心痒不已,听到伍飚扬建议,连忙应道:“如此甚好,我们就随丐帮同行。”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听了伍飚扬所言,也都没有异议,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恒山开拔而去。 沿途之上,又碰到了好几波武林门派及武林闲散人士械斗之事,或由伍飚扬出手,或由阳云汉出马,很快震慑驱散了这些人。 只是众人屡次看到武林中人伏尸遍地,心中均极为惋惜。虽说同为武林中人,大家早就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可也极难看到如此多人伤亡之事。好在丐帮人多势众,其他武林小门派或者闲散人士唯恐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敢上前招惹。 多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平安抵达恒山。 恒山,人称北岳,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五岳。 恒山诸峰自西南向东北奔腾而来,一座座高山比肩而立,群峰奔突,重重叠叠,气势磅礴。 恒山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大宋依仗恒山而守天下。此时的恒山不偏不倚,正处于大宋和大契丹两国交界之处。 众人找了一处村庄寄存好马匹后,伍飚扬取出赵破空临摹的地图,一行人聚在一起仔细研究了一番。 有温无鬼在,他对山川地形极为熟悉,很快辨认清楚方向,领着众人向恒山深处进发。 这一日众人走在一处山顶,山下峡谷幽深,两边峭壁侧立,石夹青天。山顶地势极为险要,一行人中武功低者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不禁战战兢兢,暗自咂舌。 众人在山崖上攀爬多时,逐渐接近地图上所绘之处。温无鬼头前带路,众人绕过一处峭壁,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大大的平台。 平台之上人头攒动,看得阳云汉、温无鬼、上官碧霄和丐帮诸人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汇集在此,原来各大门派前来搜寻商王宝藏之人竟都齐聚于此。 丐帮这些年在帮主伍飚扬带领之下声势日隆,加之伍飚扬为人豪侠,每每为武林中人排忧解难,看到他前来,各大门派中人纷纷过来相见。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带着举钵罗汉、喜庆罗汉、看门罗汉、静坐罗汉、挖耳罗汉、骑象罗汉、乘鹿罗汉、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托塔罗汉、芭蕉罗汉、过江罗汉、笑狮罗汉、沈思罗汉共十四罗汉前来,另还有十位少林弟子,合计二十五人之多。 阳云汉的三哥赵破空倒是和少林派众人站在了一起,原来他将商王宝藏图交给少林派之后,旋即返回东京等待二哥凌孤帆和四弟阳云汉。 未料不久之后,武林传言商王宝藏隐匿在北岳恒山,让赵破空吃惊不小。接着赵破空又收到二哥凌孤帆传来消息,说其另有要事在身,请他先行前往恒山寻宝,于是赵破空独自动身。 一路上武林人士械斗越来越多,赵破空只得小心翼翼,一路避险。好在后来恰好碰到少林派大队人马,于是赵破空跟着少林派众人来到恒山。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带着阴青龙、阳青龙,和另外二十位崆峒弟子前来。不过崆峒派压阵之人豁然是十多年未曾下过崆峒山的长老玄鹤童子,为了商王宝藏,他竟也下山前来。崆峒派上得恒山的合计二十四人之多。 峨眉派掌门夫妇司徒玄印和凤晨曦,带着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夫人上官福熙、雷纬地、杜绿水、诸葛承信,和其他十五名峨眉派弟子。加上刚刚抵达的上官碧霄,合计二十三人。 只是在峨眉派队伍之中唯独不见阳云汉的二哥凌孤帆,令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甚是诧异,不知道凌孤帆独自一人究竟去了哪里。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带着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和其余十位昆仑弟子上山,合计十八人。 华山派年轻掌门陈景元,带着朝阳掌陈正逊和五云剑北堂轩,以及五峰十五位弟子前来,也是合计十八人。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带着素净真人,和其他十名弟子,合计十二人。 七大门派当中,倒是丐帮来了四十人,看起来人多势众。 再加上阳云汉、赵破空、温无鬼这样的武林闲散人士和一些能寻到此处的小门派,还有九十八人之多。 这些能上得恒山来的小门派,或多或少都和七大门派中的某个门派有些渊源,否则早在上山之前就被横扫出局了。 而那些能上得恒山来的武林闲散人士莫不是有些真功夫的,或是名门之后,或是一方豪杰,或是独行侠客,个个都在武林中颇有些名号。 此时整个平台之上合计有二百五十八人之多,显得拥挤不堪。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恒山论剑 这么多人在平台之上吵吵嚷嚷,嘈杂不堪,谁也不愿让其他门派中人先行离开平台去搜寻宝藏,最后大家都拥挤在这平台之上。待最迟抵达的丐帮众人上得平台之后,场面愈发混乱。 人群中,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走到掌门司徒玄印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随后李剑南踏上一个土坡,运足内力,高声呼喝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尽管平台之上到处都是嘈杂之声,可众人耳边无不传来李剑南清晰的声音。 平台上诸门派中人皆是一惊,纷纷寻声看去,恰好看到体态匀称样貌风流,身着峨眉弟子装束的李剑南站在土坡上。众人一齐住口,平台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剑南接着朗声说道:“诸位,从地图上看商王宝藏就在这儿附近,大家于其在这里争吵,何不选出几人去寻找商王宝藏所在,待找到藏宝之地之后,我们大伙再一起前去挖宝,也好过在这里白白耗费时日。” 听了这话,各大门派中人均是觉得极有道理,不禁纷纷点头。 丐帮帮主伍飚扬缓步走到土坡上,也开口朗声说道:“峨眉派李护法所言极是,不知道诸位是否知道‘风尘四友’中的盗墓贼温大侠也到了恒山之上。温大侠他最擅长点穴摸金之术,我提议由温大侠在这左近寻找藏宝地,不知道大伙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各大门派中均有弟子发出惊呼之声,“风尘四友”在武林中名声极为响亮,听到丐帮帮主伍飚扬说温无鬼也到了恒山顶上,众人纷纷四处找寻。 温无鬼听伍飚扬点了自己名号,也没犹豫,挤出人群,走上土坡,扫视了一圈众人。武林群雄看到温无鬼其貌不扬,心中都是诧异。 温无鬼却是坦然自若,开口说道:“既然丐帮伍帮主提议老夫去寻找藏宝地,那老夫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老夫需带上二人随我同行,帮老夫打个下手,他们是阳云汉兄弟和他的二哥赵破空。待我们三人找到藏宝地入口之后,自会返回这里,招呼大家一起前去挖掘宝藏。”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温大侠若是自行取了宝藏,那该当如何是好?” 听了这人说话,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明明是个男的,却没有半分胡须之人正在开口说话。 有认识此人的,悄声和旁边之人说道:“此人是京兆府人,人送外号狼公子,为人阴阳怪气,心底最是狠毒。只是他家境殷实,又靠着华山派,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温无鬼听到这话,不怒反笑:“我温无鬼行走江湖几十载,盗墓无数,所得财宝不计其数,大家可知道老夫盗得的财宝都去了哪里么? 这些年来,黄河屡屡决堤,灾民无数,虽有朝廷赈灾,却是杯水车薪。老夫唯将所获之财救济那些饥民而已,虽依旧是无济于事,却也是活人无数。老夫视钱财如粪土尔,不知道诸位还信不信老夫会自行取了宝藏而去?” 阳云汉原本在绝壁牢笼救下温无鬼只是因曾受“风尘四友”老二说书艺人霍四究和老四盗拓柳玉堂之恩,加之仰慕“风尘四友”之名,且温无鬼与父亲阳凝颇有渊源,方才出手救下温无鬼,此刻听到温无鬼叙说,才知道原来温无鬼曾做过如此惊天动地之事。 在阳云汉心中,对兄弟义,对国家忠,普济众生,方为真正侠之大者,他不禁感叹自己所救之人不愧是位真正顶天立地的大侠。 在场的其他武林中人,多有经历过黄河水患之人。自景德元年到大中祥符五年,黄河更是九年五决。大水之后必有大蝗,次次都是飞蝗蔽日,庄稼草木顷刻而尽。 大灾之下,受灾之地饿殍塞途,饥民遍野。这温无鬼所做之事,虽只是杯水车薪,却是武林正道中人人人敬仰之举。听完温无鬼这席话,在场中人再没人怀疑温无鬼会独自挖掘宝物,即便是狼公子也是低头不语。 见众人再无异议,温无鬼才招呼阳云汉和赵破空离开平台,攀山而去。 留在平台上的众人纷纷席地而坐,丐帮帮主伍飚扬吩咐帮中弟子埋锅造饭。东舵头项鸣凫忙带着门下弟子去打了野味,捡了柴火,取出炊具,埋锅造饭。 丐帮弟子四海为家,最是擅长烹饪一道,尤以一锅菌汤和叫花野鸡为绝。不消多久,平台之上香味四溢。丐帮弟子又取出自带干粮,招待在平台之上的武林群雄。 温无鬼带着阳云汉和赵破空在山上搜寻半天,不时以独门碓嘴铁锥在岩壁之上探查究竟,如此这般反复多次之后,终于来到一处山壁之前。 此处山壁杂草丛生,看不出丝毫特别之处,温无鬼的碓嘴铁锥钻入石壁之后,又接连接了两截铁臂管。 突然温无鬼手上一顿,面露惊喜之色,回头冲阳云汉和赵破空二人说道:“这石壁之后是中空的,当有个山洞存在,恐怕和商王宝藏有些干系。” 阳云汉和赵破空均是喜出望外,赵破空赞叹道:“此处看不出丝毫特异,若非有温大侠前来查探,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找到此处。” 温无鬼能寻到此处隐蔽山洞,也是心中高兴,连忙吩咐阳云汉回去招呼平台上的武林群雄赶来此地,自己和赵破空留下守候洞口。 没过多久,武林大队人马蜂拥而至。依照温无鬼提议,各大门派轮番派人在洞口凿掘,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凿开石壁,露出一条漆黑的宽大通道。 通道之内布满苔藓尘埃,显是尘封多年未有人迹。武林群雄点燃火把,鱼贯而入。没想到这条通道竟是极长,蜿蜒曲折通向山腹之中。 大家一路小心翼翼,沿路碰到的厉害机关,诸如暗板陷坑,连弩机括等,都被在场的众多武林群雄轻松破除。 不知不觉中,众人在通道中走了良久。终于到了通道尽头,一座巨大无比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个山洞足以容纳千人。 最为神奇的是,山洞四壁之上竟是镶嵌了许多闪闪发光的夜明珠,照耀的山洞之内亮如白昼,仅此阵势就足以让人目瞪口呆。 武林群雄再看山洞正中,豁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宝藏,一件件造型优美工艺精湛的青铜容器、圆雕玉器、骨角器、陶器等不一而足,看得武林群雄眼花缭乱。 不少武林人士发出啧啧赞叹之声,“这就是商王宝藏啊。”“终于找到恒山宝藏了。”“你看那件短沿方唇的青铜鼎,上面雕有兽面纹,端的是好货色啊。”“快看那座跪坐玉人,应该是黄褐色和田玉雕琢而成,简直是无价之宝啊。” 武林群雄远远围观了片刻,就有人蠢蠢欲动,按捺不住想要扑上去抢夺宝物。看到情势不对,人群中闪出七个人,挡住了众人去路。 正是七大门派掌门少林派福居大师、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华山派掌门陈景元、上清派掌门朱自英和丐帮帮主伍飚扬一齐出马,拦在了众人身前。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身着紫色道袍,头戴元始宝冠,手拿金色手柄佛尘,四十来岁年纪,看上去道骨仙风,风度翩翩。 只听他朗声说道:“诸位无量观,这里人多手杂,大家若是一拥而上,免不了一场争斗,死伤在所难免。贫道提议由我们七大门派将这里的宝物分门别类,来到这恒山群雄人人有份,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这上清派自从朱自英当年给皇帝献玄解神丹,让大宋皇帝赵恒诞下一子赵祯之后,所获赏赐极为丰厚。 不过见到如此多的财宝,朱自英也是难以继续心若止水,只是七大门派中以上清派武功最弱,真是哄抢起来,上清派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处,因此朱自英抢先提议上得恒山群雄对宝藏应该人人有份。 听了上清派掌门朱自英的提议,华山派那年纪不到三十,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年轻掌门陈景元附和道:“上清派朱掌门此议甚好,我华山派附议。” 华山派在七大门派中实力只是稍强于上清派而已,此次上得恒山的只有陈景元,其父朝阳掌陈正逊,和五云剑北堂轩三位高手而已,自是赞同上清派的提议。 听完两大掌门提议,山洞之内的武林群雄再次议论纷纷。 只听身着一身朴素道袍,约莫七十多岁,一缕长须,飘飘欲仙的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开口说话:“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古月上人话音不大,却压制住满场的嗡嗡之声,字字句句传入众人耳朵之中。群雄诧异之下,纷纷住口凝神倾听。 古月上人接着说道:“这商王宝藏,我倒是提议有德者居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没有实力却得到商王宝藏,恐怕不仅没有好处,反倒是会惹来杀身之祸。既然这次我们武林正道群雄在此,不如我们来场恒山论剑。 最后由武功最高者得到这商王宝藏,其他武林中人不得再起觊觎之心,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原来古月上人虽是宽厚仁慈,却一直以振兴昆仑派为第一要务。然而昆仑派偏居西域,古月上人虽知道自己武功卓绝,可惜门下弟子再难寻出杰出者。师弟残月上人战死之后,门内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其他绝顶高手。 此番若是能独自得到这商王宝藏,昆仑派立刻就可以在中原广招弟子,若干年后称霸武林指日可待。因此古月上人这才倡议恒山论剑,武功最高者得到商王宝藏。 听了古月上人提议,在场的武林闲散人士和那些小门派中人顿时炸开了锅,或是摇头反对,或是出言反驳,山洞之内再次纷乱起来。 只听一声断喝传来:“都给我住口。” 开口呵斥之人正是身着灰旧道袍,满脸褶皱,约莫七十岁年纪的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崆峒派赞同昆仑派古月上人所议。想我武林中人本以武功高低论英雄,武功低者实为狗熊,有何资格得到商王宝藏。不仅如此,我崆峒派提议最后武功最高者还可得到我大宋武林魁首之位。”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自视门派绝学“阴阳剑”和“番天神印”,辅之内功“灵龟大法”当可在恒山一争长短,况且自己师叔玄鹤童子的“两仪四象神功”更是冠绝江湖,所以飞绥子说出话来才底气十足。飞绥子这一提议,就是想在这恒山论剑之时名利双收。 说完这番话之后,飞绥子冷冷扫视在场群雄。武林闲散人士和那些小门派中人受他气势所压,竟都住口不语,山洞之内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六十几位武林闲散人士和小门派中人显然并不服气,只怕若是有人挑头反对,就会再次群情激昂。 此时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再次开口说道:“诸位,且听我说完,此番除了我们七大门派上得恒山外,还有其他门派和武林豪杰上山。我提议七大门派各自选拔一位武功高强者,再从其他门派和武林豪杰中以武功高低选出三人,合计十人在这恒山之上比武论剑。武功最强者居宝藏和大宋武林魁首之位,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武林中人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本就是以武功强弱论英雄,此刻听了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提议,倒也公平,没人再出声驳斥。 山洞之内传来一声咳嗽声,年约七旬,慈眉善目的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赞同古月上人所言。” 少林派乃正道武林泰斗,这十几年来一直执正道武林之牛耳和崛起的玄古帮抗衡。此刻玄古帮土崩瓦解,少林派声势更胜。上得恒山的六十几位武林闲散人士和小门派中人倒有一小半和少林派有些渊源。 听到福居大师附和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提议,一众武林闲散人士和小门派中人再无异议。 七大门派中华山派和上清派虽是不愿以比武定商王宝藏归属,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又怕反对提议坠了自家门派的名头,落入狗熊者行列,也只得默默点头应承。 福居大师接着说道:“只是我们此番恒山论剑,只允许点到为止,不得伤了人的性命,不知道司徒掌门和伍帮主意下如何?” 此时只有峨眉派和丐帮两家没有表态,是以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开口询问。 长须飘飘,年约六旬,看起来精神矍铄的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微微颌首道:“就依福居大师和古月上人所言。” 丐帮帮主伍飚扬则是哈哈大笑道:“我丐帮正想和各大门派切磋一番。”伍飚扬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仿佛有睨视万物般的气势。 七大门派掌门全都附议,恒山论剑之事就此议定。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让门下弟子在商王宝藏之前画了十个圆圈,七大门派掌门各自指派门内一人端坐到其中一个圆圈内。 结果除了华山派由朝阳掌陈正逊出马之外,其他各大门派都是掌门人自己走入圆圈落座。 另外空了三个圆圈,先由六十几位武林闲散人士和小门派中人决出三人座到这三个圆圈里。 比试规则极为简单,大家自愿坐入圆圈,但凡有不服者,均可上前挑战。胜者占有圆圈,直到再无人挑战为止。 规矩既定,立刻就有三人抢了出来,占了圆圈跌坐下来。这三人分别是万家堡堡主万神明,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和那阴阳怪气的京兆府狼公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司空山寨 万家堡,地处荆湖北路汉阳县。这万家堡在武林中声名赫赫,全因堡主万神明天生神力,一身外家横练拳法至阳至刚。 武林中有不少内家武功高手,号称柔能克刚,可在万神明面前,反倒成了蚍蜉撼树。万神明曾因为连胜七位荆湖北路高手而名噪一时,因此这万神明抢了一个席位倒是众望所归,没有出乎武林群豪的意料。 可第二人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却是让武林群豪颇感意外。司空山寨在武林中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恐怕比被丐帮横扫出局的清风寨名声还要弱些。 寨主吴戈矛在武林中也是名不见经传,在场的武林群豪没有几个识得他的,还是在旁边有认识之人的介绍之下,才知道占了这个席位之人来自大别山司空山寨。 至于占了第三个席位的京兆府狼公子,不少人看到他也占了一个席位,不禁在心中暗骂,此人真是自不量力。若不是看在一旁华山派的面子上,恐怕立刻就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见三人已经将三个席位占满,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合十道:“好,除了七大门派外,诸位施主均可上前挑战三人。” 话音刚落,群雄中窜出一人,身着灰布衣服,约莫五十岁年景,身材瘦小,只是三个纵跃就已经落在京兆府狼公子身前。 只见此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起京兆府狼公子,可就是不开口说话。京兆府狼公子开始还故作镇定,装作不理不睬,可被来人一双提溜乱转的眼睛盯的久了,狼公子心中烦躁,忍不住开口喝骂道:“你这厮贼溜溜看着我干什么?要想挑战我先报上名号来。” 此人听到狼公子说话,却脸现吃惊模样,捂住心口连声说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你怎么说话是个男声,我还以为你是个娘们。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我说怎么一个娘们也敢来争商王宝藏呢?” 说到这里,此人故意掩口葫芦而笑,装作女子模样。 围观群雄看到此人如此惺惺作态,故意戏耍京兆府狼公子,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再也没有顾忌,不少人插口喝骂狼公子:“把这娘们赶下来。”“这小子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也想恒山论剑,真是不知好歹。” 京兆府狼公子心肠歹毒,又仗着华山派为靠山,在京兆府作威作福惯了,几曾受过如此奚落,他生平最恨人说他男生女相,心中对眼前这人起了杀机,面上反倒是不温不火地回道:“我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且报上名号来。既然想抢夺我的席位,有没有胆量和我斗上一斗。” 此人哈哈一笑道:“在下胡不之也,此不之非彼不知,不可不知啊。” 听到此人报了名号,武林群雄尽皆了然,这胡不之乃是武林中一位成名多年的独行侠客,为人虽是诙谐戏谑,行事却是光明磊落。此人在江湖中独行惯了,救危扶困之举颇多,只是众人多是只闻其号,而不识其人。 只听胡不之接着说道:“我这把老骨头虽是没有几两重,却也强过你一个假男人吧,咱们俩来比划比划。” 京兆府狼公子心中气极,从圆圈中站起,取出一支判官笔,跳将出来。闪身到了胡不之面前也不答话,挥笔就点。 胡不之拔出腰间弯刀,挥刀迎上。狼公子手中判官笔尽往胡不之身上要穴招呼,笔笔刺戳点挑。胡不之的刀法却是以快为主,刀刀生风,二人斗了个不亦乐乎。 围观的不少武林群豪暗暗点头,心道这胡不之故是刀法奇快,原来这京兆府狼公子也并非是个绣花枕头,手底下还颇有些功夫,怪不得敢上前抢夺恒山论剑的席位。 转眼之间二人交手了十余个回合,只见胡不之又是迅疾无比一刀兜头劈下,狼公子见状手中判官笔反刺向胡不之腰间要穴。没想到胡不之这次却是使了一个虚招,手中弯刀突然变劈为扫。 狼公子没想到胡不之先前一直走的都是实招,此刻却突然虚晃一招,手中判官笔正被胡不之弯刀扫到,虎口一麻,判官笔脱手飞出。 胡不之见磕飞了对手兵器,嘴角泛起戏谑笑容,就待作势收刀。没想到狼公子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出掌如离弦之箭般直击胡不之小腹,正是狼公子施展出华山派南峰的独门绝学“落雁掌法”最后一式“箭穿孤雁舌”。 胡不之猝不及防,被狼公子这凛凛杀招正打在小腹之上,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狼公子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人凌空跃起,双臂挥舞,单足斜点向胡不之面门而来。又是一招“落雁掌法”的“风高雁阵斜”招式。 胡不之虽是身负重伤,可他身材瘦小,轻身功夫极佳,晃动身形闪身避开。 此时围观的群雄早就炸开了锅,纷纷出言喝骂狼公子。狼公子却是不管不顾,单拳下击胡不之头部,好似大雁啄眼一般,正是“落雁掌法”的“雁飞残月天”招式。 胡不之重伤之下,已经尽全力避开狼公子的“风高雁阵斜”招式,哪里还能再避开“雁飞残月天”的攻势,眼看就要命丧在狼公子拳下。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一柄长剑直刺京兆府狼公子肋下。狼公子感受到长剑之上传来的凛然剑气,不敢再将“雁飞残月天”招式使全,闪身避开,打量来人。 救下胡不之之人,一身道装,年约六旬,手中持剑冷冷看着京兆府狼公子。 胡不之一时仁慈,手下留情,却反被狼公子重伤,只是他脸上丝毫没有愤怒表情,反倒是嘴角再次泛起戏谑笑容,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迹,摇头喃喃道:“天天打雁,今日反被雁啄了眼,罢了罢了。”边说边退回群雄队伍当中打坐调息治疗伤势去了。 京兆府狼公子击退胡不之之后,气势更胜,不屑地看了看对面来的道人,高声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道人打了个哈哈道:“贫道括苍派掌门凝真子。”听到来人报上名号,京兆府狼公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括苍山,两浙路名山之一,南呼雁荡,北应天台,西邻仙都,东瞰大海。括苍派更是两浙路的一个大门派,掌门凝真子武功高强,一手括苍剑法诡异多变,专走轻柔快变的路子,在武林中颇有名望。 报完名号的凝真子心中对京兆府狼公子甚是不屑,接着说了一句:“我们切磋一二,快去拾回你的兵器,免得说本掌门欺负你。” 狼公子心知对手武功高强,不再客气,快步走过去捡回判官笔,躬身施了一礼,挥笔就刺。 凝真子却不慌不忙,左手附于背后,信步闲庭般展开括苍剑法。只见他的剑法诡谲异常,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令人防不胜防。 京兆府狼公子应对起来颇为吃力,手中判官笔早就失去了凌厉的攻势,只能全力守住身形。如此一来,狼公司全然成了被动挨打之局。 围观群雄中的好事者见狼公子如此狼狈,纷纷喝起彩了。京兆府狼公子又气又急,判官笔式更加凌乱。 眼见凝真子又是一剑刺来,狼公子急忙挥笔抵挡,没料到凝真子这一剑竟凌空一个转折,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直抵狼公子咽喉。 感受到咽喉处传来的冰凉寒意,狼公子吓的一个哆嗦,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凝真子见状,刷地收回长剑,看也不屑看狼公子一眼,返身朝先前被狼公子所占的那个圆圈走去。 就在此时,狼公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他竟一个纵身,挥动手中判官笔刺向括苍派掌门凝真子的后背心。 围观群雄惊诧之下,来不及呼喝提醒,眼看凝真子就要被判官笔刺中。 突然,正迈步而行的凝真子身形一个诡异转折,手中长剑反手撩出,正挥过狼公子握判官笔的手腕。狼公子眼看自己手中判官笔连着半截手腕飞向半空中,痛的一声惨呼,当场晕倒在地。 原来括苍派掌门凝真子早就料到京兆府狼公子可能会使坏,故意返身卖了个破绽给狼公子。狼公子不下手还好,一旦下手的话,凝真子哪里还会有顾忌,立刻出手反击,一击而中。 武林群雄这时才来得及齐声叫好,括苍派掌门凝真子冲众人拱了拱手,昂首走到圆圈当中落座。这时有华山派南峰弟子悄然上前将京兆府狼公子拖回人群中。 此处刚刚尘埃落定,武林群雄中又有人纵身跃出,来到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面前。此人年约五旬,衣着华贵,气度雍容,抱拳说道:“吴寨主,老夫玉璧山庄庄主卞璞,向吴寨主讨教一番。” 玉璧山庄,西南第一山庄也,庄主卞璞以玉璧十六式拳法享誉西南,在江湖中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听闻对方是玉璧山庄庄主卞璞,忙起身从圆圈中走出,取出随身长刀,客客气气躬身施礼,冲卞璞说道:“请卞庄主赐教。” 卞璞也不再客气,展开身法,全力攻向吴戈矛。卞璞的玉璧十六式一经展开,身形掌法果然是玉叶金柯,光彩射人,招招式式恍如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围观群雄无不啧啧称叹,暗道司空山寨主吴戈矛估计会很快落败。 偏偏和他放对的吴戈矛,竟是不慌不忙,脚下迤东绕北,移形换位,只是靠着脚步变幻,在卞璞的掌风之下前驱后进,左闪右避。卞璞接连施展了玉璧十六式的前六式,竟是连吴戈矛的衣角都没沾着。 反观吴戈矛只是拖刀在手,却没有反击一式。围观的武林群雄此时也看出异样,不禁暗暗称奇,吴戈矛竟能在卞璞掌下支撑这么许久。 围观众人中的阳云汉眼界奇高,小声冲旁边的赵破空说道:“三哥,这吴寨主引而不发,只怕武功强出卞庄主甚多。” 赵破空却是将信将疑:“四弟,这吴寨主只是步法奇特而已,未见得刀法有何出奇之处吧。” 话音未落,场中吴戈矛突然长刀出手,刀光舞动之下,仿佛刀瀑一般罩向玉璧山庄庄主卞璞。 卞璞正准备全力施展玉璧十六式的第七式攻向吴戈矛,却没有料到吴戈矛的反击招式如此犀利,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全是吴戈矛舞动出的刀影。卞璞吃惊之下,赶忙撤招闪身避让。 吴戈矛长刀在手,直如行云流水一般罩向卞璞。顿时二人攻守相易,卞璞全力施展出玉璧十六式中的防守招式,才堪堪稳住阵脚。不过吴戈矛刀势如潮,漫天的刀瀑将卞璞淹没其中。 围观群雄看到吴戈矛竟能使出如此强劲刀法均是目瞪口呆,赵破空悄声说道:“四弟,你果然没有看错,这吴戈矛刀法比那胡不之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众人皆不知道,这吴戈矛原本武功不过稀松平常,可他在司空山南崖瀑布之后,偶获一本武林前辈留下的武功秘籍,修习得上乘的刀法身法。这些年吴戈矛一直韬光养晦,就想着能有机会一朝成名,此次商王宝藏机会难得,吴戈矛哪里还会再隐忍不发。 只见漫天的刀瀑之中,吴戈矛突然一声断喝,刀瀑骤然消散,吴戈矛手中长刀已然架在了玉璧山庄庄主卞璞的脖子上。 卞璞上来挑战,原本是志在必得,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想到玉璧山庄在武林群雄面前声名扫地,不禁脸如死灰。 吴戈矛获胜之后,立刻撤刀收手,躬身施礼道:“承认承认。” 玉璧山庄庄主卞璞悻悻然回了一礼,退回到人群之中。围观群雄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无不交头接耳起来。 此时人群中又有一人跃出,来到司空山寨主吴戈矛面前,抱拳说道:“吴寨主好刀法,老夫黄山派掌门程镇西,特来向吴寨主讨教一番。” 听到来人报名,司空山寨主吴戈矛赶忙躬身回礼。这黄山派是武林中仅次于七大门派的大门派之一,比之玉璧山庄的名望又高了一筹。 黄山派的七十二路黄山剑法,乃黄山派历代高手依据黄山奇景创立而成。黄山剑法传到现任掌门程镇西手中之后,被他发扬光大,威震江淮之地。 黄山派掌门程镇西自恃是大门派掌门,拔剑在手之后,不愿上前抢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见状,也不客气,脚步变幻,绕程镇西而行,手中长刀晃动,化为漫天刀瀑罩向程镇西。 转瞬之间,黄山派掌门程镇西只觉得自己前后左右,皆是吴戈矛的幻影,自己更是被漫天刀瀑所笼罩。 程镇西心中暗惊,刚刚在一旁观看吴戈矛和卞璞打斗之时,还不觉得吴戈矛刀法如何高超,此刻身处刀瀑之中,程镇西才明白过来,这吴戈矛的刀法端的是不同凡响。不过程镇西一生临敌无数,虽惊不乱,全力展开自己的七十二路黄山剑法迎向吴戈矛。 七十二路黄山剑法一经施展,长剑之上带起呼呼风声,果然是大气磅礴,声势浩大,顿时敌住吴戈矛手中的漫天刀瀑。 黄山派掌门程镇西和司空山寨主吴戈矛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交手了二十余个回合,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围观群雄没想到二人斗的如此精彩,齐声喝起彩来,不过大半彩声倒是给了司空山寨主吴戈矛。 赵破空有意考较阳云汉眼力,开口问道:“四弟,你说这回谁的赢面更大?” 阳云汉正在凝神观看,闻言回道:“三哥,乍看二人旗鼓相当,不过黄山派程掌门已经是全力以赴,反观司空山吴寨主却是蓄势待发,我看还是吴寨主的赢面更大。” 阳云汉话音才落,场中形式又变。 第一百三十章 大有素灵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见对方剑法连绵不绝,自己的刀瀑无法克制对方。突然脚下移形换位,手中长刀跟着变幻招式。 刀瀑尽去,长刀显露真身,一刀一式劈砍向黄山派掌门程镇西。吴戈矛的长刀看上去慢腾腾的,实则比胡不之的快刀还要快上三分,狠上三分。 原来吴戈矛见自己的刀法招式精妙不足以克制黄山剑法,想用刀法中的霸气和程镇西斗上一斗。 程镇西看对方刀势变化,心道一声来的好,运足内力,全力使出黄山剑法的精妙招式,剑气喷薄而出,和吴戈矛的快刀对上。 只听二人的刀剑“呯呯砰砰”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一晃又是十余招过去,吴戈矛的快刀依旧是势大力沉,程镇西长剑之上带起的破空呼啸声却渐渐转弱。 原来七十二路黄山剑法,前面三十六式以雄伟见长,后面三十六式以精巧著称,正应了黄山前山巍峨后山秀丽之景象。此刻程镇西和吴戈矛二人以力较力,以快较快,程镇西难免后继乏力。 二人又一次刀剑相交,吴戈矛身形纹丝未动,程镇西却向后连退三步。 眼看吴戈矛挥刀又上,程镇西却摆手说道:“吴寨主武功高强,老夫佩服。”说罢竟是收剑退回人群。 原来程镇西知道自己的黄山剑法精妙不足以克制对方,霸气又比对方刀法略逊一筹,与其苦苦缠斗落败,还不如主动认输而去。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又胜一场,而且此番胜的还是黄山派掌门人,不禁令在场的武林群雄刮目相看,剩余之人竟再无一人上前向他挑战。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正准备上前宣布恒山论剑人选产生,群雄中又有一人跃出,直接窜到万家堡堡主万神明面前,高声呼喝道:“且慢,我要向万神明挑战。” 此人一身镖师打扮,年约五旬,眼露凶光,狠狠盯着万家堡堡主万神明。有人认出此人正是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 神武镖局规模比之阳云汉大哥杨千山当年的永兴镖局还要大上几分。总镖头铁腿左子闾在武林中更是人脉极广,交友遍天下。 可这神武镖局偏偏和万家堡结下了梁子,事情起由是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为其儿子许下一门亲事,女方是巴州武林世家罗家的女儿。但那女子不知何故偏偏喜欢上了万家堡堡主万神明的儿子,二人有了一段孽缘。 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为此事颜面尽失,早就想向万神明寻衅报复,此刻自是不愿错过良机上来索战。 万家堡堡主万神明虽是武功高超,却也是个护犊的主,尽管自己儿子做了错事,却不愿向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低头。此刻他见左子闾上前挑战,鼻子中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起身从圆圈中跃出,昂首站在左子闾面前。 左子闾见万神明毫无歉意,心中火气更甚,不再搭话,猛地蹿纵而起,抡腿就踢。左子闾以铁腿为号,腿上功夫自是了得。不过他碰到的万家堡堡主万神明,天生神力,以拳法见长,一身外家横练拳法至阳至刚,双拳舞动起来虎虎生风。 二人一个出腿迅疾,一个挥拳舒展,拳脚频频相交,外人看来二人好似斗了个旗鼓相当。唯有左子闾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二人每次拳脚相交之时,左子闾腿上都被震的阵阵发麻。 他心中不禁骇然,这左子闾以铁腿为号,固然腿功了得,他却还在腿上绑了铁块,普通人被左子闾踢中不死也得重伤。可万神明却凭着一双肉掌,硬是将左子闾震的双腿发麻,这外家功夫确实是骇人听闻。 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左子闾铁腿发麻,下盘渐渐不稳,武林群雄此时才看出一些端倪。眼看万神明又是单拳击来,左子闾双腿发麻,无力抡腿回踢,急忙举右掌封挡。 只听“咔嚓”一声,左子闾右胳膊竟是被万神明单拳神力生生折断。左子闾吃痛之下,顾不得身份,就地一个翻滚,向后避开。 万家堡堡主万神明倒是没有上前追击,冷哼一声,回身返回圆圈之中落座。左子闾狼狈不堪从地上站起,无颜面对万神明,强忍着巨痛退回人群之中。 左子闾既退,再无人上前挑战三人。 赵破空冲阳云汉说道:“四弟,你武功高强,何不去抢下一个席位。若是你参加恒山论剑,只怕可以争一争那头把交椅。” 阳云汉闻言,摇头说道:“三哥,我无意争夺商王宝藏。此次到恒山寻宝,只因我心存疑虑,如今看这商王宝藏倒是真的。只待这宝藏决定归属,二哥抵达之后,我们立刻就离去。”赵破空见阳云汉心意已决,也不再强行相劝。 此时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走了出来,合十说道:“十人既已产生,恒山论剑开始。我们以抽签定对手,直至决出最终获胜之人,大家可有疑义?” 其他九位站在圆圈中人,均是点头应承。立刻就有少林派弟子取来竹签,刻上十位高手名姓,再请其中五位高手抽签定各自对手。 万家堡堡主万神明抽到了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万神明看到手中之签,不禁暗暗摇头。异军突起的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则抽到了上清派掌门朱自英,他依旧是那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括苍派掌门凝真子抽到的是丐帮帮主伍飚扬。 最后两对抽到一起的均是七大门派中人,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对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对上的是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 十位高手定下各自对手,比武正式开始。第一个出场的是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和万家堡堡主万神明。 福居大师一派大师风范,双手合十道:“万堡主,请。”万神明哪敢托大,抱拳施礼之后,率先进招。 万神明双拳虎虎生风,带起破空劲气,势大力沉。若是被他的双拳砸实了,只怕是头猛虎也会当场毙命。 福居大师见状调息运功,使出少林派绝学“沾衣神功”。僧袍舞动之下,恍若神人。 万神明双拳力道虽大,可每每到了福居大师身侧,均被一股无形之力带动,引着偏向一旁。这股无形之力的力道极大,竟带着万神明有扑倒之势。 万神明心中吃惊,掌势陡然变幻,双拳之上带起的风声骤然消失,悄无声息的竟好似轻飘飘毫无力道。 可偏偏此时万神明双拳之上的劲道,福居大师的“沾衣神功”已经奈何不得。这万神明的外家拳法已然进入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双拳如雨点般攻向福居大师。 在一旁忍痛观战的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看到万神明使出如此拳法,心中方才明白原来万神明在和自己放对比拼之时,未尽全力,若是万神明早早使出如此拳法,只怕自己败的更快更惨。 原本铁腿左子闾还存了复仇的心思,寻思着要到万家堡找回场子,此时反倒是暗叹一口气,熄灭了报仇的心思。 福居大师却毫不为意,面露微笑,双手合十,陡然定住身形,任凭万神明的双拳砸在自己身上。围观群雄吃了一惊,不知道福居大师为何毫不闪避。 只见万神明如雨点般的双拳砸在福居大师前胸之上,福居大师却是纹丝不动,脸上笑容依旧。 原来福居大师艺高人胆大,眼看万神明这路拳法奇妙,有意试探一下万神明拳法深浅,运起少林派金刚护体神功,生生承受了万神明的神拳攻击。 此时二人的比斗在围观群雄看来,一个出拳恍若轻飘飘的,一个面露微笑不闪不避,两人好似是在儿戏一般,众人不知道该不该发笑,一个个使劲憋着。 万神明自然知道自己双拳之上力道巨大,福居大师竟能生生承受,反而震的自己双掌发麻。万神明心中又钦又佩,晃动身形,绕着福居大师而行,双拳加紧砸向福居大师后背、腰部、前胸,想要找到福居大师身上的空门。 他哪里知道福居大师的金刚护体神功修炼到了何种高深境界,早已经是全身坚硬如金刚,丝毫不惧万神明落下的双拳。 过得片刻,福居大师已然对万神明的拳法了然于胸。万神明刚刚绕行到福居大师身前,福居大师突然一掌拍出,正是以内力激发的少林派绝技之一“修罗掌”。 这一掌迅疾无比,不偏不倚正拍在万神明右掌之上。二人双掌相交,万神明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右拳之上的力道不仅被抵消掉,那股巨力还带着万神明向后连跌八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万家堡堡主万神明心中明白自己武功和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相差甚远,再缠斗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忙拱手施礼道:“大师神功,在下自叹弗如。”说罢,返身退回人群之中。 第一场比试既已出了结果,第二场比试的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和上清派掌门朱自英各自闪身而出。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甚是谦恭,向朱自英躬身施礼。上清派掌门朱自英也是得道之人,作揖回礼,二人方才开始比试。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变幻脚步,晃动手中长刀,化为漫天刀瀑罩向朱自英。 朱自英身为七大门派掌门之一,自幼修习《大洞真经》之谷衣心法,体内五谷秽气尽除,虽才四十来岁年纪,内力修为却已然极为精深。 更为奇特的是,他的三清剑法不是以长剑使出,而是以手中的金色手柄佛尘施展开来。那佛尘在他内力灌注之下,顿时变得坚硬如铁,将一套三清剑法使得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吴戈矛的刀瀑攻到朱自英身侧,不仅悉数被朱自英的佛尘化解,而且朱自英的佛尘还隐隐有反击之势。 围观群雄无不赞叹,上清派不愧是七大门派之一,掌门人朱自英的武功果然极为高深。 吴戈矛眼见自己刀瀑无法建功,脚下移形换位,手中长刀跟着变幻招式。刀瀑尽去,长刀显露真身,一刀一式劈砍向朱自英。 朱自英在一旁见识过吴戈矛和黄山派掌门程镇西比斗,心知吴戈矛此时的刀法以威猛见长。眼看吴戈矛长刀劈至,朱自英不慌不忙,晃动手中佛尘,那佛尘顿时柔弱如水,一套三清剑法竟被使的天马行空灵动异常。 吴戈矛的威猛刀法好似铁拳打在了棉花上,全然无法着力,被朱自英的佛尘死死克制住。围观群雄看到朱自英施展出如此武功,无不齐声喝彩。 众人皆以为吴戈矛会很快落败,没想到吴戈矛脚下步伐又变,终于使出学自司空山南崖瀑布之后那武林前辈留下武功秘籍中的四式绝学。 这四式绝学是吴戈矛用来保命所用,轻易绝不会施展,可此刻为了在群雄面前扬名立万,吴戈矛不得不奋力一搏。 四式绝学的第一式名曰“断岩如削瓜”,只见吴戈矛脚踏斜步,刀如闪电,轮转之下,长刀断岩,硬猛无比,偏偏刀式未尽之时,转而变得好似削瓜剥皮一般,轻柔无比,削向朱自英。 吴戈矛这一式刀法看似普通之极,实则刚柔并济,瞬间破开朱自英的柔软佛尘招式。围观群雄没想到吴戈矛竟然还有后招,个个心中暗自惊呼。 黄山派掌门程镇西看到吴戈矛使出如此绝学招式,暗暗庆幸先前自己及时退出,没有自取其辱。 朱自英眼看对方刀式变幻,虽惊不乱,神气合一之下,手中佛尘摆动,将三清剑法运到极致。只见他手中佛尘开合之间,或软或硬,软硬兼施,绵绵不绝,抵挡住吴戈矛刚柔并济的第一式绝学“断岩如削瓜”。 素净真人和其他十名上清派弟子看到掌门使出此招,无不感觉心旷神怡,对掌门钦佩无比,三清剑法原来可以使到如此刚柔相济。 吴戈矛手中长刀却毫不停歇,绝学第二式“风光破崖绿”接踵而至,此式依旧是刚柔相济,长刀好似破崖而出。 朱自英眼看吴戈矛手中长刀一式未尽,又来一式,心中吃惊不小,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原来这朱自英悟性奇高,修习《大有素灵》之时,悟得三式杀招。 这些年来上清派养尊处优,朱自英与人对敌机会极少。况且一般敌手朱自英用三清剑法也就打发了,故而一直未曾有施展自创三式杀招的机会,此刻却不得不施展出来。 朱自英自创三式名曰“蟒蛇击剑”、“长牙扣锺”、“天威焕赫”。此时朱自英舞动手中佛尘,使出“蟒蛇击剑”,八风鼓於玄旌,玉音发於灵宫,迎住吴戈矛的绝学第二式“风光破崖绿”。 朱自英身为七大门派掌门之一,被名不见经传的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压制住,心里早就愤愤不平,杀招一出占得先机之后,立刻接着使出“长牙扣锺”,凤鸣九霞之侧,鸾唱紫霄之傍,手中佛尘一气呵成扫向吴戈矛。 吴戈矛以弱搏强,心态平和,眼看朱自英杀招及身,吴戈矛手中长刀晃动,使出绝学第三式“天河从中来”,只见他手中长刀好似白瀑悬空,天河决下,死死封住朱自英的佛尘攻势。二人这招交手,还是斗了个势均力敌。 此时二人均运功到了极致,各自头上雾霭升腾。朱自英毫不停歇,使出最后一式杀招“天威焕赫”,蓊霭玄玄之上,萧萧始晖之中,手中佛尘一挥而就。 紧要关头,吴戈矛也是大喝一声,手中长刀闪动,使出绝学第四式“白云涨川谷”,手中长刀好似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一把长刀和一柄佛尘在空中相交。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罡指穴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手中长刀和上清派掌门朱自英手中佛尘在空中相交,二人这一式都是倾尽全力。 吴戈矛的绝学第四式“白云涨川谷”和朱自英的最后一式杀招“天威焕赫”原本不分伯仲,唯一不同的是二人的心境,吴戈矛是以弱搏强,心沉气定,朱自英却是一心求胜,心浮气躁。 道家武学招式最讲究心境平和,朱自英心浮气躁之下,“天威焕赫”招式难免露出了一丝破绽。 就这一丝丝破绽,被吴戈矛的“白云涨川谷”乘虚而入,长刀破袭而进,刷地停在朱自英的胸前。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没有料到自己使出“天威焕赫”这式杀招后仍然落败,不禁愣在当场。 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却刷地收回长刀,躬身施礼道:“朱掌门,承认了。” 听到这话,朱自英方才回过神来,虽说他气度雍容,但身为七大门派掌门之一,却败在了名不见经传的司空山寨主手中,他还是面上无光,脸色刷地变得灰暗,也不答话,默然退回群雄之中。 吴戈矛见状,不慌不忙跟着退了下去。群雄谁也没有料到二人比试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都对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啧啧称奇。 这时第三场比武开始,出场的是括苍派掌门凝真子和丐帮帮主伍飚扬。 伍飚扬侠义满天下,即便是凝真子这样性子孤傲之人,对上伍飚扬之后,也是客客气气施了一礼,伍飚扬大大方方回了一礼。 两人各自拔出兵器,伍飚扬做了个请的姿势,凝真子也不客气,挥剑而上。 丐帮帮主伍飚扬见状,微微一笑,摆动手中紫熠黑龙鞭,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直戳向凝真子“巨阙”要穴。 伍飚扬出手看起来慢腾腾的,实则速度奇快,紫熠黑龙鞭后发先至。凝真子一式剑招还未使完,紫熠黑龙鞭尖头已经到了身前,凝真子无奈之下,只得撤招躲避。 伍飚扬却未乘势反击,凝真子见状,晃动手中长剑,又是一式括苍剑法刺向伍飚扬。 眼看长剑袭来,伍飚扬不慌不忙,依旧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直戳向凝真子“天枢”要穴。 伍飚扬这一鞭仍然是后发先至,凝真子被逼无奈,只得再次撤剑闪避。伍飚扬依旧没有上前追击,只是持鞭而立。 括苍派掌门凝真子接连两式无功而返,心中恼怒,全力展开括苍剑法。一时间只见他身形闪动,手中长剑或诡谲多变,或轻柔迅疾,全力猛攻伍飚扬。 凝真子的括苍剑法让人防不胜防,看得围观群雄无不暗暗叫好,只可惜他对上的是丐帮帮主伍飚扬。 只见伍飚扬在剑雨之中泰然自若,不论凝真子剑法如何,任他雨打风吹去,一招一式依旧是“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戳向凝真子身上要穴。 凝真子每每无功而返,一通猛攻之下,渐渐心浮气躁,伍飚扬却是气定神闲,二人高下立判。 围观众人中的阳云汉看到这一幕,不禁频频点头,以他眼界之高,心中也是对伍飚扬赞叹不已,能始终以一式鞭法后发先至破敌谈何容易,伍飚扬的武功真是已入化境。 凝真子称霸两浙路久矣,此刻却在伍飚扬“紫熠黑龙”鞭法一式之下受制,脸上甚是无光,把心一横,使出括苍剑法绝学招式“道人寮灯”。 伍飚扬看到对面凝真子手中长剑从诡异角度刺来,口中一声暴喝:“来的好!” 手中突然变招,运足内力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七式“黑龙狂欲扫”扫向凝真子手中长剑。 凝真子吃了一惊,想再变招已然来不及,手中长剑正被伍飚扬的紫熠黑龙鞭扫中。凝真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手掌被巨力震动,竟是虎口出血。 凝真子虽是没受内伤,心中却知道这是伍飚扬手下留情,若是这一下紫熠黑龙鞭扫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死也得重伤,想到这里,凝真子一抱拳:“伍帮主真乃神功盖世,在下佩服。”说罢,到一旁捡起自己失落的长剑,退了下去,这第三场比试竟结束的极快。 三场比罢,第四场比试由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对崆峒派掌门飞绥子。 二人都是大派掌门人,昆仑派虽是地处西域,但昆仑派“祖勒剑法”、“火山掌法”和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名满江湖。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的“阴阳剑”,“番天神功”,以及独门内功心法“灵龟大法”,在江湖中也是声名赫赫,武林群雄对二人这场比试无不翘首以盼。 两大门派对决,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缓缓取出昆仑山万年寒冰锻造而成的“冰魄神剑”。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也是右手持剑,左手拿着崆峒派掌门象征的“番天神印”。 古月上人和飞绥子二人互施一礼之后,各自闪身上前。 古月上人一抖手中“冰魄神剑”,上来就施展出镇派绝学祖勒剑法,顿时七朵实形剑花凭空出现,罩向对面的飞绥子。 飞绥子则全力展开阴阳剑法迎敌,以一剑幻阴阳两剑,一阴一阳,一虚一实,扑向古月上人。 二人斗在一处,古月上人道袍飘飘,宛若神仙,飞绥子进退之间,也是仙风道骨,二人你来我往了十七八个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负,围观群雄看的是心驰神往。 眼看古月上人手中“冰魄神剑”抖动,七朵剑花再次出现,点向飞绥子周身七处大穴。飞绥子依旧以阴阳剑法破敌,连封古月上人的七朵剑花。 只是这次古月上人手中“冰魄神剑”的万年寒冰剑身若隐若现之下,还暗藏着另外一朵剑花,这第八朵剑花悄无声息地点向飞绥子背后的“中枢”要穴。 这朵剑花若有若无,极难察觉,围观群雄中除了阳云汉和各大门派的顶尖高手看清之外,其他群雄都是浑然不觉,以为古月上人的这式剑招已经被飞绥子封住。 身在场中的飞绥子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手中“番天神印”刷地背到身后,恰好挡住了来袭的最后一朵剑花。 原来飞绥子在和古月上人比斗之时,一直全神贯注,他心知昆仑派“祖勒剑法”厉害,凝神戒备之下,察觉到背后劲风来袭,连忙施展出“番天神功”破掉了古月上人的最后一朵剑花。 二人这招比试,攻守之间精彩绝伦,围观群雄中绝大部分人直至此时方才看清这最后一朵剑花,不禁轰然叫好。 飞绥子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暗暗运起崆峒派独门内功心法“灵龟大法”,三次红潮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体内真气奔流之下,长剑之上陡然泛起约莫一寸半长的剑芒。阴阳剑法在剑芒映衬之下,威力倍增。围观群雄看到如此威力剑芒出现,再次轰然喝彩。 与之对敌的古月上人虽是压力骤增,却是艺高人胆大,默默运起昆仑派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接着一抖手中长剑,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凭空出现。 前八朵剑花依次而上,接连挡向飞绥子阴阳剑法之上的剑芒。直至第八朵剑花闪动之时,才堪堪抵挡住飞绥子剑芒之威。紧接着最后一朵若隐若现的暗花再次飞点飞绥子的“关元”要穴。 飞绥子剑芒之威被前八朵剑花耗尽,不得不再次施展出“番天神功”封挡住古月上人的第九朵暗花。二人这次交手,又是打了个平手。 古月上人身法却没有丝毫停歇,激发“乾元功”,手中“冰魄神剑”抖动之下,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再次浮现罩向飞绥子。 飞绥子见状,脸上三次红潮再现,全力运起“灵龟大法”,长剑之上一寸半长的剑芒再现,接连封挡住古月上人“祖勒剑法”的前八朵剑花,接着又施展出“番天神功”封挡住古月上人的第九朵暗花。 就在飞绥子以为自己再次克制住古月上人“祖勒剑法”,准备收回“番天神印”,施展“阴阳剑”之时,已经被封挡的古月上人“祖勒剑法”第九朵暗花之中,骤然再次冒出一朵虚虚实实的剑花。 飞绥子大惊失色,已然封挡不及。第十朵暗花将要点中飞绥子“鸠尾”穴之时,却又骤然停下。 原来古月上人用普通长剑之时,“祖勒剑法”的极致不过能使出九朵剑花,但是昆仑派镇派“冰魄神剑”,不仅仅是万年寒冰打造的天下神兵之一,更为奇特的是其和昆仑派“祖勒剑法”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古月上人用“冰魄神剑”之时,“祖勒剑法”就能使出十朵剑花。可别小看了这多出一朵剑花,威力又何止增长一筹而已。 古月上人在对敌之时,手中“冰魄神剑”快速抖动,冰质的剑身隐没在空中,最后幻化而出的第十朵剑花就躲藏在第九朵暗花之中,令人防不胜防。 飞绥子若是全神贯注,还有一线可能查探到古月上人的第十朵剑花,或许还能使出“番天神功”封挡,可惜他大意之下,哪里还能及时避开。 幸而古月上人手下留情,就在第十朵剑花将要点中飞绥子“鸠尾”穴之时,古月上人突然收手,撤剑合掌说道:“承认,承认。” 飞绥子心知古月上人手下留情,没让自己当众出丑,身为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他哪里还会再上前纠缠,收剑拱手说道:“古月上人武功高强,钦佩,钦佩,这一仗崆峒派认输了。” 围观群雄中很多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赶忙向一旁高手询问,方才明白飞绥子竟是输了。 二人比试完毕,只剩下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和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的比试。 陈正逊是上一代华山派掌门,和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早已熟识,二人也不客气,各自亮出兵器,施礼之后揉身上前。 陈正逊深知司徒玄印武功高强,不敢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施展出华山派的镇派剑法“蛰龙剑诀”。 陈正逊依剑诀要义,剑气合一,以气驭剑,以剑导气,剑气交融,大定真空之际,陡然出剑使出“降龙式”直刺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 司徒玄印除了精研峨眉派通臂拳,白猿剑法和残虹剑法外,更是修炼了峨眉派近身缠斗的顶尖功法“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 眼看陈正逊长剑来袭,司徒玄印不急不忙,只是展开白猿剑法迎敌。只见他身若猿猴,剑招飘逸,以四两拨千斤之道化解掉陈正逊“降龙式”威压。 这一式普通白猿剑法在司徒玄印手中使将出来,竟是轻盈无比,威力无穷。上官碧霄和一众峨眉派弟子无不暗暗叫好,原来白猿剑法还可以如此使将出来。 陈正逊抢得先手之后,手中长剑晃动,心息相忘,神气合一,长剑猛地刺出,正是“蛰龙剑诀”之“见龙式”。 司徒玄印见状,依旧以白猿剑法应对,只见他晃动身形,身若惊鸿,剑似追魂,堪堪封挡住陈正逊的“见龙式”。 陈正逊又是一式“蛰龙剑诀”之“亢龙式”斜刺而来,此招一出,犹如狂风扫落叶,劲气直扑司徒玄印面门。 司徒玄印连守两招,却被陈正逊步步进逼,再以白猿剑法已经无法封挡住陈正逊的“蛰龙剑诀”攻势。 只见司徒玄印抖动手中长剑,使出残虹剑法的“残虹拂马鞍”招式,反刺向陈正逊,竟是一式两败俱伤的剑招。 陈正逊心中暗骂,不及将“亢龙式”使全,凌空变招,身形跃起避开司徒玄印攻来长剑,同时手中长剑当头刺下,正是“蛰龙剑诀”之“跃龙式”。 司徒玄印见状,依旧不管对方来袭长剑,自顾运起手中长剑反刺回去,此招正是残虹剑法的“日气抱残虹”。 眼看对方又是同归于尽打法,陈正逊只得再次变招,接连使出“蛰龙剑诀”之“惕龙式”和“潜龙式”,司徒玄印却是以攻对攻,接连施展残虹剑法的“斜影照残虹”和“残虹不映天”逼退陈正逊。 赵破空在一旁看的连连摇头,悄声冲阳云汉说道:“四弟,这华山派镇派蛰龙剑诀也不过尔尔。” 阳云汉闻言低声回道:“三哥切莫小视这蛰龙剑诀。若论招式精妙,华山派镇派蛰龙剑诀自是胜过峨眉派残虹剑法。只是司徒玄印掌门使出残虹剑法之时气势如虹,一往无前,反观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却是畏首畏尾,缩手缩脚,剑法之上自是大打折扣,如此二人才斗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二人低声议论之上,场上风云突变。陈正逊久攻不下,运气调息,心息相依,神定虚空之际,使出“蛰龙剑诀”绝招“飞龙式”,长剑犹如飞龙翱翔九天般,气势惊人飞扑司徒玄印。 感受到对方招式上的惊人威力,强如司徒玄印,脸色也是微变。只见他举剑封挡,二人长剑相交之时,司徒玄印手中长剑在陈正逊“飞龙式”威压下竟脱手飞出。这下围观群豪,包括阳云汉在内都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场上却再次风云变幻,失了兵器的司徒玄印没有一丝慌乱,反倒是趁陈正逊微微分神之际,突然右手手型变化,拇指和食指并拢好似鹤嘴,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伸张好似鹤翅,以鹤嘴猛地喙向陈正逊手中长剑剑身。 陈正逊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长剑之上传来,虎口震动,手中长剑嗖地脱手飞出,竟也跟着失去了手中兵器。 原来司徒玄印在紧要关头使出了峨眉派“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刚刚这一式正是以鹤嘴劲激发而出的“白鹤啄食”,啄飞了陈正逊手中长剑。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洗髓真经 此时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和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二人都失了手中兵器,一个施展“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一个使出“朝阳掌法”,二人又斗在一起。 峨眉派“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共有三十六个手法姿势,在此基础上又可以衍生出诸多变化,生生化化,端的是威力无穷。 华山派“朝阳掌法”施展开来,犹如旭日临空,由清冷渐转炙热,运到极致之时,掌力所至犹如万道霞光一般倾泻向对手,也是威猛无比。 二人斗的是精彩纷呈,看的围观群雄眼花缭乱。 只见陈正逊以“朝阳掌法”之“灼灼朝阳”攻向司徒玄印。司徒玄印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四指并联在上,拇指在下,反戳向陈正逊掌心,正是以平指劲激发而出的“平指镇妖”招式。 陈正逊急忙变招,化为“朝阳掌法”之“鸣凤朝阳”招式封挡住司徒玄印的指穴法。此时司徒玄印五指突然张开,意动气行,念动神到,以鹰爪劲激发“鹰爪乾坤”招式兜头抓向陈正逊。 陈正逊见状,左拳急忙向上托举,右拳回击,正是“朝阳掌法”的“阊阖朝阳”招式,二人这式比拼又斗了个旗鼓相当。 陈正逊心中发急,运气调息,使出“朝阳掌法”绝招“霞光万丈”。只见他掌力所至,皎如太阳升朝霞,灼若鞭渠出深波,罩向司徒玄印。 司徒玄印身陷骄阳灼烧之下,依旧不慌不忙,右手将小指和无名指扣在掌心,又将大指扣压在无名指尖上,中食两指并成剑诀,以“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剑诀劲激发“二龙抢珠”招式,反刺向陈正逊。 司徒玄印这一式剑诀劲,竟生生破开“霞光万丈”笼罩,正刺中陈正逊手掌掌心。陈正逊只觉得右臂一麻,再也无法动弹。 司徒玄印一招得手,也没有再乘胜追击,反而退开一步抱拳说道:“陈峰主承让了。” 二人这番比试,从剑法比到拳法,陈正逊输的是无话可说,他脸色灰沉,抱拳回道:“司徒掌门好武功。”说罢悻悻然退了下去。 五场比罢,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司空山寨主吴戈矛、丐帮帮主伍飚扬、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和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五人胜出,除了吴戈矛外,其余四人无不是名满江湖之人。 当下恒山论剑继续进行,五人再次抽签定对手,这次司空山寨主吴戈矛抽到了丐帮帮主伍飚扬,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抽到了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本轮却是轮空。 第六场比试就由伍飚扬对上吴戈矛。 面对丐帮帮主,吴戈矛哪里还敢掉以轻心,上来即不是使出刀瀑,也不是使出快刀,而是直接使出了那保命四式绝学。 只见吴戈矛脚踏斜步,刀如闪电,轮转之下,长刀断岩,硬猛无比,刀式未尽之时,突然又变得好似削瓜剥皮一般,轻柔无比,削向伍飚扬,正是四式绝学的第一式“断岩如削瓜”。 丐帮帮主伍飚扬早在一旁见识过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和上清派掌门朱自英比斗时的景况,看到对方上来就使出绝学招式,伍飚扬不慌不忙摆动手中紫熠黑龙鞭,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速度奇快,后发先至,直戳吴戈矛的“巨阙”要穴。 吴戈矛先前在一旁也参详过伍飚扬和括苍派掌门人凝真子对敌时的情状,心知这是伍飚扬以快破精,虽是有心将“断岩如削瓜”招式运到极致,可偏偏还是快不过伍飚扬的“且看黑龙戳”招式。 吴戈矛无奈之下,只得撤身闪避,接着长刀再次挥出,使出绝学第二式“风光破崖绿”,长刀好似破崖而出直扑伍飚扬。 伍飚扬见状,依旧不慌不忙,又是一式“且看黑龙戳”后发先至,直戳向吴戈矛“天枢”要穴。吴戈矛空有精妙招式,却无处使力,眼看紫熠黑龙鞭尖头将要及身,只得再次撤掉“风光破崖绿”招式闪避。 伍飚扬依旧没有上前追击,吴戈矛缓下身形,暗吸一口气,晃动手中长刀,使出绝学第三式“天河从中来”。只见他手中长刀好似白瀑悬空,天河决下,涌向伍飚扬。 丐帮帮主伍飚扬早在凝神观看吴戈矛手中长刀来势,转瞬间寻到破绽之处,又是同样一式“且看黑龙戳”后发先至,直戳向吴戈矛“关元”要穴,生生逼的吴戈矛再次无功而返。 就在围观群雄以为吴戈矛会使出绝学第四式“白云涨川谷”的时候,没想到吴戈矛突然纵身后跃,收刀抱拳道:“这场比试我认输了。”此话一出,不仅出乎围观群雄意料之外,伍飚扬也颇感意外。 只听吴戈矛接着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伍帮主武功盖世,在下自叹弗如。”说罢,吴戈矛又施一礼,方才返身退了下去。 这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先前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可经此恒山一役,先败玉璧山庄庄主卞璞,再退黄山派掌门程镇西,第三场又击败七大门派上清派掌门人朱自英,已经是名动江湖,此刻主动认输,不仅无损其威名,反而更让武林群雄对其心生钦佩,更何况他输给的还是侠义满天下的丐帮帮主伍飚扬。 那司空山寨原本在武林中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经此恒山一役,也稳稳成为江湖的二流门派。 第六场胜负即分,第七场比试由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对上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 二人早已熟识,互施一礼,福居大师运起内力,飘然上前,展开“修罗掌法”攻向司徒玄印。 司徒玄印也不拔剑,使出峨眉派绝学“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攻向福居大师。二人犹如穿花蝴蝶般,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只见司徒玄印右手划出剑诀,以“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剑诀劲激发“二龙抢珠”招式,刺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的“修罗掌法”源自六道轮回之修罗道。阿修罗王,鬼道所摄,魔身饿鬼,三头六臂,有大神通力。 眼看司徒玄印剑诀劲招式犀利,福居大师运气调息,施展出“修罗掌法”之“破坏诸暗冥”招式,仿佛瞬间化身为阿修罗王,封挡住司徒玄印的剑诀劲。 司徒玄印见状,变化招式为“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平指劲激发“平指镇妖”攻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依然不慌不忙,施展出“修罗掌法”之“光明照虚空”招式迎敌。 司徒玄印一式使完,又是一式“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鹤嘴劲激发而出的“白鹤啄食”,啄向福居大师身上要穴。 福居大师接着使出“修罗掌法”之“今鞞鲁遮那”招式封挡。 司徒玄印又是一式“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鹰爪劲激发“鹰爪乾坤”兜头抓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晃动身形,使出“修罗掌法”之“罗睺避虚空”避开来袭鹰爪劲。二人接连交手几个回合,依旧是不分伯仲。 此时只见司徒玄印手指变幻,豁然又是“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平指劲发出。 福居大师微微一愣,没想到司徒玄印会在此时招式用老,稍稍迟疑后依旧以“修罗掌法”之“光明照虚空”招式迎敌。 那料到司徒玄印此番未等招式用全,平指劲刚刚激发到一半,突然意守大小两指,顷刻间放开手指,平指劲在瞬间化为鹰爪劲攻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匆忙变招为“罗睺避虚空”躲避。 眼看福居大师就要避让成功,司徒玄印手势又变,拇指和食指陡然并拢,鹰爪劲在瞬间又转换为鹤嘴劲,正啄在福居大师后背中枢大穴上。 原来司徒玄印“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中,平指劲、鹤嘴劲、鹰爪劲这三式,可以循环攻敌,生生不息之下威力倍增。 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在一旁看到司徒玄印使出如此循环三式,方才明白司徒玄印在和自己比试拳法之时,未尽全力之际自己已然落败,拳法之道自己确实是技不如人。 想到这里,陈正逊不禁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凝神观战的陈景元,心中亦忧亦喜。忧的是今日华山派再无人可以和峨眉派一争长短。喜的是陈景元天赋远胜自己,未来华山复兴有望,假以时日,只要陈景元勤学苦练,哪怕是站在武林之巅,也未尝没有可能。 司徒玄印鹤嘴劲击中福居大师之时,心中暗喜,以为自己已然获胜,正待撤招回身,没想到福居大师中枢大穴中指之后,却好似浑然无事般,猛地挥出“修罗掌法”之“即舍月而还”招式反罩向司徒玄印。 原来福居大师武功高深,在对敌之时,已经运起了金刚护体神功护住了全身要穴,所以生生承受了司徒玄印鹤嘴劲一啄之力。 司徒玄印没有想到福居大师能若无其事般承受自己一招之力,眼看对手掌力罩来,仓促之下,司徒玄印临危不乱,手型变幻,小指、无名指、中指扣在掌心,大拇指尖扣压在中指尖上,食指伸直点向福居大师来袭的掌心,正是“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一指禅劲激发“一柱擎天”招式反攻向福居大师。 二人这次一攻一防,攻防转换之间端的是精彩绝伦,围观群雄看的是齐声喝彩。 只见司徒玄印退敌之后,手型再变,五指末稍两节猛地屈曲,好似虎爪一般。紧要关头,司徒玄印以“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虎爪劲激发绝招“虎爪擒拿”抓向福居大师。司徒玄印此式一出,空气中劲气波动,涌向福居大师。 只听福居大师大喝一声:“来得好!”陡然变幻身形掌法,不再是阿修罗王,却仿佛化身猛虎,福居大师使出的竟是少林派七十二般绝技中的“虎爪功”。 少林虎爪功走的是刚猛无比的路子,可以空手入白刃,在当年伏虎罗汉灵丘手中使来,端的是虎虎生风。可此刻在福居大师手中,虎爪功招式虽是不变,却是和风细雨,不带丝毫声响,看起来威力竟是下降不少。 二人双掌在空中相交,福居大师身形微微晃动,很快稳住身法。司徒玄印却是向后腾腾腾连退三步,脸上潮红一闪而过。 原来福居大师使出“虎爪功”之时,暗暗以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催动,看似和风细雨,实则比之当年伏虎罗汉灵丘所使虎爪功,不知道强劲了多少。故而两人这番交手,司徒玄印吃了暗亏。 福居大师并未上前追击,只是微笑合十站在原处。司徒玄印站定之后,运气调息片刻方才缓了过来,心中暗自骇然,没料到福居大师内力如此高深。 这司徒玄印掌门也是个洒脱之人,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之间,此刻二虎相争,自己已经是略逊一筹,司徒玄印也不再上前继续纠缠,微微颌首道:“福居大师果然好武功,老夫技不如人。”说罢,司徒玄印飘然退下。 至此第七场比试也出了结果,先前获胜的丐帮帮主伍飚扬和轮空进入三甲的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迈步走入场中。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丐帮帮主伍飚扬和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三人都是武林中顶儿尖的人物,此时站在场地中央,端的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三人再次抽签定对手,这次丐帮帮主伍飚扬抽到了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福居大师轮空。 丐帮帮主伍飚扬前面两阵胜的极是轻松,而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险胜崆峒派掌门飞绥子之后,轮空了一阵,两人都是以逸待劳,谁也没占到便宜。二人在场中互施一礼后,各自取出兵器,也不再客套,各自上前抢攻。 伍飚扬先前两阵对敌之时,均使出后发先至的招数,看破对手破绽之后,再出招逼退敌手。 可是此轮对阵古月上人,伍飚扬心知昆仑派掌门人武功极为高强,早已挤身武林一流高手行列多年,“祖勒剑法”更是一门武林绝学,想要看出其中破绽极为不易,更别提后发先至而破解之,于是伍飚扬上来就改变招术,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六式“奇似黑龙点”,先发制人点向古月上人“气海”要穴。 丐帮帮主伍飚扬这些年来在武林中声名赫赫,对面的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自然也不敢大意,“冰魄神剑”抖手之间,七朵剑花凭空显现,反罩向伍飚扬。 二人在转瞬之间过手一招,不分伯仲。 只见古月上人手腕再抖,又七朵剑花化为点点寒星洒向伍飚扬。伍飚扬自然也不敢托大,晃动手中紫熠黑龙鞭,使出鞭法第四式“且看黑龙戳”反戳向古月上人“巨阙”要穴,堪堪以一招之力逼退罩向自己的七点寒星。 两招过后,古月上人再抖手腕,七明一暗八朵剑花笼罩住伍飚扬。伍飚扬早就在一旁观看过古月上人“祖勒剑法”厉害,此时凝神细看之下,顿时看破古月上人手中万年寒冰剑身若隐若现之下暗藏的第八朵剑花。 伍飚扬连忙快速舞动手中紫熠黑龙鞭,运起“挡”字诀,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三式“张展黑龙鳞”,顿时紫熠黑龙鞭幻化出一片影壁,挡在伍飚扬身前。 只听七次兵器相交之声接连响起,伍飚扬的“张展黑龙鳞”接连封挡住古月上人七朵剑花。 此时最后一朵暗花悄然而至,伍飚扬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出手快若奔雷,使出“紫熠黑龙”鞭法中威力奇大的第九式“撼若黑龙截”之“截”字口诀,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双雄逐鹿 伍飚扬的“撼若黑龙截”一出,不仅封挡住古月上人幻化出的第八朵剑花,还一气呵成,顺势反击而回。 古月上人心中暗惊,急忙展开“祖勒剑法”,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在“冰魄神剑”上凭空出现。前八朵剑花依次而上,终于封挡住伍飚扬的“撼若黑龙截”攻势,最后一朵若隐若现暗花则飞点伍飚扬“关元”要穴。 伍飚扬见状,手中紫熠黑龙鞭绞动,好似活龙一般,正是“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绞压向最后一朵暗花。只见那朵若隐若现剑花好似被一个强大的漩涡所吞噬,转瞬之间消失不见踪影,二人又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只听伍飚扬暴喝一声:“看招。”运足内力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七式“黑龙狂欲扫”扫向古月上人。 这一招看起来迅猛无比,却偏偏不带丝毫劲风声响,和伍飚扬先前使出“黑龙狂欲扫”之时大为不同,反倒是和福居大师先前所使的“虎爪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愈是波澜不惊,愈是波涛暗涌威力无穷。 古月上人不敢大意,全力运足昆仑派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将“祖勒剑法”用到极致,“冰魄神剑”幻化出八明两暗十朵剑花。 前八朵明花迭次而上,依次消减伍飚扬“黑龙狂欲扫”上蕴含的劲力。待第九朵暗花幽幽浮现之际,恰好消融完伍飚扬“紫熠黑龙”鞭法上剩余的劲道。这时,第十朵暗花犹如空谷幽兰一般,凭空出现,幽然反扑向伍飚扬。 伍飚扬临危不乱,这十余年来,他的武功愈发精进,早已进入返璞归真的境界,与古月上人对敌之时,伍飚扬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心神放开之下,察觉到这来袭的第十朵致命暗花。 伍飚扬临危不乱,人突然倒弯后去,霎那间人如弓,臂如弦,紫熠黑龙鞭如箭一般,直击来袭的第十朵暗花,在紧要关头伍飚扬使出了“紫熠黑龙”鞭法第八式“风雨晦暝摆”。 古月上人“祖勒剑法”运到极致幻化出的第十朵暗花中蕴含的劲力,比之前面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力道之和犹有过之,即便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若是轻视了这朵小小暗花,以硬碰硬的话,恐怕也要吃下大亏。 先前古月上人和飞绥子对敌之时,飞绥子未能察觉到这第十朵暗花所以落败,其实即便他察觉到了,以“番天神印”全力封挡,只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不过伍飚扬也是武功盖世,“风雨晦暝摆”上蕴含的力道雄浑无比,化身利箭的紫熠黑龙鞭更好似藐视一切存在般地无坚不摧。 伍飚扬的“风雨晦暝摆”和古月上人“祖勒剑法”第十朵暗花在空中相抵。伍飚扬手中的紫熠黑龙鞭犹如离弦之利箭,古月上人冰魄神剑上幻化出的小暗花好似一面精致的透明盾牌,二者在空中激烈对撞,利箭无法刺穿盾牌,盾牌也无法击退利箭。 伍飚扬和古月上人二人再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各自收势撤招。 古月上人却稍退即进,抖手之间,冰魄神剑上再次浮现八明两暗十朵剑花笼罩向伍飚扬。伍飚扬运气调息,招式不用老,身形晃动,长鞭挥出,骤然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四式“采得黑龙引”。 只见那攻来的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在紫熠黑龙鞭“引”字诀牵引之下,四散而开。可最后一朵暗花实在威力太强,已非“采得黑龙引”所能克制。 伍飚扬却早有准备,只见他猛地舞动手中紫熠黑龙鞭,长鞭之上顿起风雷呼啸之声,正是“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三式“黑龙风雷摔”。 只见冰魄神剑上的第十朵暗花和紫熠黑龙鞭带起的一片风云在空中互相吞噬着,难分伯仲。 此时伍飚扬身形又有变化,他的左臂突然摔出,左掌直拍古月上人身侧肋骨。 古月上人惊觉伍飚扬招式变幻,可惜他的冰魄神剑此刻正在和紫熠黑龙鞭对峙,无法撤回来防守。古月上人不愧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之一,临危之下,左掌猛地拍出,正是使出了昆仑派“火山掌法”迎敌。 二人左掌在空中相交,只见伍飚扬身体晃了三晃,旋即稳住身形,古月上人却向后“腾腾腾”连退了三步方才站定。 原来二人此番交手,伍飚扬使出的“黑龙风雷摔”原本就是右手紫熠黑龙鞭和左手掌法相辅相成的一式,二者连贯而出,威力倍增。 而古月上人却是仓促迎敌,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也要一分为二,一半用来驱使“祖勒剑法”,一半用来驱使“火山掌法”。因此二人双掌相较之时,古月上人自是落了下风。 幸而伍飚扬这一掌也未全力而为,古月上人方才没有当场出丑,不过二人却已然是高下立判。 古月上人站在原处,脸上一阵潮红闪过,方才收剑拱手说道:“伍帮主神功盖世,这一阵昆仑派输了。”说罢古月上人缓步退下。 此时恒山论剑唯独剩下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和丐帮帮主伍飚扬二人。二人均是名满江湖的大派首领,围观群雄对二人比试无不翘首以盼。 福居大师却不愿占伍飚扬半分便宜,言明伍飚扬刚刚和古月上人比试一场,需得先让伍飚扬调息恢复好了二人再来比试。伍飚扬知道福居大师武功深不可测,也不惺惺作态,跌坐在地,运气调息。 过得一盏茶的功夫伍飚扬从地上一跃而起,摆动手中紫熠黑龙鞭做了个请的姿势。 福居大师看着对面神采奕奕的伍飚扬,不禁暗自点头赞叹伍飚扬内力浑厚,恢复竟如此迅疾。福居大师面对强敌,也不敢托大,伸手从身后少林弟子手中取过一柄单刀,舞了个刀花,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人在同一瞬间闪身上前,挥动手中兵器攻向对方,围观群雄见当世双雄终于开始交手,无不屏住呼吸,凝神观看。 伍飚扬全力展开“紫熠黑龙”鞭法,这套鞭法一共一十八式,第一式“黑龙腾跃绞”,第二式“惊起黑龙撩”,第三式“张展黑龙鳞”,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第五式“莫使黑龙拨”,第六式“奇似黑龙点”,第七式“黑龙狂欲扫”,第八式“风雨晦暝摆”,第九式“撼若黑龙截”,第十式“何处黑龙转”,第十一式“黑龙云根缠”,第十二式“苍苔黑龙绊”,第十三式“黑龙风雷摔”,第十四式“采得黑龙引”,第十五式“黑龙鳞皴盘”,第十六式“黑龙巨灵挑”,第十七式“黑龙峰峦压”,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 只见场中漫天都是伍飚扬和紫熠黑龙鞭的身影,将福居大师团团笼罩住。 福居大师却是手持单刀,使出了七十二般绝技之“伏虎刀法”,在伍飚扬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闪转腾挪,每每在紧要关头或是挥刀封挡,或是舞刀反击。一套“伏虎刀法”被福居大师用的是出神入化,一众少林弟子无不击节叫好。 二人这番比试,一个主攻,一个主守,斗的精彩纷呈,围观群雄更是看的如痴如醉。 眼看伍飚扬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二式“苍苔黑龙绊”,手中紫熠黑龙鞭扫向福居大师下盘。鞭法所至,好似化身苍苔牵绊一般,极易让人摔跤。 福居大师见状,身形晃动之下,人刀合一,使出“伏虎刀法”之“虎蟠式”,好似猛虎盘伏于苔藓之上,顿时稳住了身形,并隐隐有反击之势。 只是“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二式“苍苔黑龙绊”一经使出,第一波牵绊不中,第二波牵绊又至,直如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绝,或成网罗,就好似要死死缠住福居大师的双腿一般,矢志要将强敌绊倒。 福居大师临危不乱,刀式急变,使出“伏虎刀法”之“虎跃式”,好似猛虎窜天而起,堪堪避开“苍苔黑龙绊”攻势。 身处空中的福居大师凌空刀式再变,使出“伏虎刀法”之“虎扑式”,兜头向伍飚扬罩下。可别小看了福居大师这转瞬之间三次变招,非绝顶高手无法办到。 眼看单刀来袭,伍飚扬不慌不忙,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一式“黑龙云根缠”,手中紫熠黑龙鞭顺着来袭单刀方位缠去,好似枯藤缠住了老树一般,一层一层缠绕上去。 福居大师只感到手中单刀好似被一股巨力牵扯缠绕,就要脱手飞出,心中不禁凛然,连忙运转内力,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一股雄浑无比内力转瞬间传导到福居大师手中单刀之上,单刀顿时从“黑龙云根缠”劲气之中挣脱而出,福居大师也跟着飘然落地。 二人这几招攻防之间高潮迭起,围观群雄轰然叫好彩声一片。 就在这片喝彩声中,福居大师身形再动,手中单刀在“洗髓经”真功驱动之下,竟弯曲几分,好似虎爪一般,抓向伍飚扬面门。 福居大师竟是用手中单刀使出了“虎爪功”的招式。少林派“虎爪功”原本是空手使出,可此刻偏偏被福居大师以手中单刀使将出来,爪牙欺白刃,果敢无前阵,威力更是倍增。 围观群雄也还罢了,少林派的一众弟子识得其中奥妙,齐齐轰然叫好。 伍飚扬只感到迎面劲气来袭,刮得脸上生疼,心知福居大师这一式威猛无比,不愿捋其锋芒,果断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六式“黑龙巨灵挑”,手中紫熠黑龙鞭头挑向迎面袭来的“虎爪”。 这“挑”字一诀,实是以巧劲化解巨力的不二法门,顿时将福居大师这一式威力无穷的“虎爪功”挑开。 福居大师却早料到自己这一式奈何不得伍飚扬,口中断喝一声:“霸王枪法。”原本慈眉善目的福居大师在瞬间仿佛化身为威风凛凛的西楚霸王,手中单刀晃动,化身出八道影子从四面八方攻向伍飚扬。 福居大师竟又用手中单刀使出霸王枪法的“八面埋伏”招式。这福居大师将少林神功修炼到了鬼斧神工之境,手中用的虽是单刀,却可以使出任何兵器的招式来,“八面埋伏”招式在他手中比之降龙罗汉灵智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分。 群雄中武功低微者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竟在一瞬间同时看到八个福居大师出现。 伍飚扬身为丐帮帮主,一生临敌无数,屡经生死之战,临敌之时更是遇强愈强,眼看福居大师这式以刀化枪的“八面埋伏”极为精妙,雄心勃发,也是一声断喝:“来的好!” 手中紫熠黑龙鞭晃动之下,展开“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五式“黑龙鳞皴盘”,顿时紫熠黑龙鞭在伍飚扬身前幻化成层层叠叠鳞皴。 这一式是丐帮“紫熠黑龙”鞭法中的绝学招式,为丐帮前辈千锤百炼而成,这鳞皴劲气之中不仅带着防守劲气,还带着一股强烈的盘劲,可将任何来敌劲气绞的粉碎。 伍飚扬天赋异禀,寻常武功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发挥出极强威力,更何况他此刻使出的还是丐帮镇派“紫熠黑龙”鞭法。而四面八方攻过来的“八面埋伏”劲气中同样蕴含着福居大师催动的“洗髓经”真功,这股劲气碰到“黑龙鳞皴盘”中的盘劲气,两股劲气在空中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撤回手中兵器,旋即再次同时发招进攻。 这一次伍飚扬使出的是“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七式“黑龙峰峦压”,手中紫熠黑龙鞭带起的劲气好似一座巨大的峰峦一般压向对方。 福居大师依旧是以刀化枪,使出的却是霸王枪法的绝学招式“破釜沉舟”,化繁为简凌空刺了过去。 这次二人兵器上带起的劲气在空中互相冲撞破开,二人手中的紫熠黑龙鞭和单刀竟在转瞬之间抵在一起。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内力浑厚,加之初窥“洗髓经”真功门径,内力之强世所罕见。可他遇到的偏偏是丐帮帮助伍飚扬,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旷世奇才,内力修为也早已到了登峰造极境地。二人兵器相交,竟是各自无法前进和后退分毫。 围观群雄开始还在鼓噪喝彩,可渐渐看到二人长久钉在原地一动不动,都看出情形不对,渐渐停止鼓噪。过得片刻,整个山洞之中竟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原来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此番比试已经到了内力相较境地,二人内力相若,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偏偏对方内力又如潮水一般涌来,二人谁也不敢先行撤掉自己内力,否则只怕立刻被对方内力所侵,落得个毙命当场,因此只得各自苦苦支撑。 眼看二人头顶之上渐渐雾霭腾腾,围观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万没料到双雄逐鹿最后却成了骑虎之势,若是任由二人这么一直耗下去,伍飚扬和福居大师难免都会油尽灯枯而亡。 不过二人内功盖世,即便是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和崆峒派掌门飞绥子等诸位高手也不敢轻易上前拆解。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人,只一个纵跃就来到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身边,左掌和右掌同时挥出,分袭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此人身形快如闪电,围观群雄吃惊之下,竟无一人来得及阻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日月灵动 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不愧是当世绝顶高手,察觉到有敌来袭,各自挥左掌迎敌。顿时伍飚扬、福居大师二人单掌分别和来人单掌胶着在一起。 感受到来人掌心攻来的汹涌内力,伍飚扬、福居大师急忙分出内力回击。就在二人内力回攻之际,来袭之人内力突然回退,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伍飚扬和福居大师攻向来人的内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踪迹。 伍飚扬和福居大师心中吃惊,匆忙撤下各自注入手中兵器的内力,转而攻向来袭之人。 如此一来,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二人互相缠斗的内力渐渐转嫁给了来袭之人,二人已成死局的内力消耗竟生生被来人拆解开来。 过得片刻,伍飚扬和福居大二人兵器之上内力已经全部撤下,二人一边各自收回手中兵器,一边凝神打量来敌,却看到此人龙眉凤眼,挺身玉立,可不正是阳云汉么。 伍飚扬和福居大师旋即明白阳云汉上前是为了拆解开二人相争,并非有意偷袭,连忙各自收回左掌。 阳云汉也撤掌坦然而立,伍飚扬高声赞道:“阳兄弟,多谢你此番援手之恩。真没想到阳兄弟多年不见,内力竟修炼的如此精深,着实令人可敬可佩。” 福居大师也是连声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阳施主相助。” 说到这里,福居大师略微顿了一顿,方才接着问道:“阳施主能化解老衲和伍帮主内力相抗死局,恐怕是修炼了什么精妙内功法门吧?” 听到福居大师这样一问,伍飚扬旋即明白,就算阳云汉内力再强,恐怕也无法同时抗衡自己和福居大师二人夹击,况且方才自己内力攻入阳云汉体内后,好似泥牛入海,绝非寻常的内力相抗。想到这里,伍飚扬也是好奇看向阳云汉。 阳云汉冲二人拱了拱手:“福居大师所料不错,我用的法门学自西州智者阿莫,名唤大禹神功,无论攻来的内力如何强劲,只需原封不动地传给脚下大地即可。伍帮主谬赞了,真正内力高深的其实不是我,而是这无边无际的大地。” 听完这一说,伍飚扬和福居大师方才恍然大悟,福居大师点头赞道:“好一门大禹神功。”伍飚扬也是面露神往之色。 只听阳云汉接着说道:“福居大师,伍帮主,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福居大师和伍飚扬听到阳云汉开口询问,均是点头应承,福居大师回道:“阳施主但说无妨。” 阳云汉突然提高声音,亢声说道:“此番恒山论剑福居大师和伍帮主武功不分伯仲,已然是我大宋武林魁首。” 听到这话,即便是以福居大师修为高深和伍飚扬豪迈气概,也是面露欢喜之色。只是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上清派掌门朱自英等围观群雄却是神色各异。 阳云汉接着说道:“只是这商王宝藏,在下想说,是否能换个分法?” 听到此话峰回路转,福居大师和伍飚扬均是面露诧异之色。 “既然二位没能分出胜负,这商王宝藏也就无法决定最终归属,在下想我们是否可以效仿温前辈的侠义之举,将这商王宝藏拿去救济那些遭受黄河水患的饥民。”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围观群雄中除了丐帮和少林派外,其他几个大门派昆仑、峨眉、崆峒、华山、上清诸派已然没有机会得到商王宝藏,均是纷纷点头应承,更有一人高声为阳云汉喝彩,此人正是“风尘四友”老三温无鬼。 丐帮和少林派弟子们却是人人吃惊,有人忍不住出声反对。 福居大师和伍飚扬此时也是色变,福居大师思討片刻,缓缓摇头说道:“阳施主,前番少林派承你相助,此番又承你相救之恩,原本你的提议,老衲无不应承,只是这商王宝藏事关重大,决定了我少林派长久兴衰,老衲无法代少林派应承阳施主的提议。不知道伍帮主意下如何?” 伍飚扬脸露踌躇之色,抬头仰望山洞半响,方才朗声回道:“阳兄弟,十余年前你就对我帮有过大恩,此番又救我脱难,你所提议又是我武林中人人敬仰的侠义之举,我伍飚扬无法反驳。” 听到伍飚扬如此回复,阳云汉面露喜色,福居大师却是皱眉不语。 “只是若想让我丐帮弟子们人人心服口服,我还有个提议,阳兄弟需得和我切磋一番,若阳兄弟能胜过在下手中的紫熠黑龙鞭,不仅这商王宝藏依阳兄弟所言,这武林魁首的名号也非阳兄弟莫属。” 原来伍飚扬乃当世豪杰,行为甚是果敢,转瞬之间已然打定主意,在和阳云汉过招之时,偷偷寻一式不着痕迹输给阳云汉,不仅将那商王宝藏输出去,更是将这恒山论剑的头名让给阳云汉,也好还了阳云汉对丐帮和自己的大恩。 阳云汉哪里知道伍飚扬所存心思,听完伍飚扬提议,阳云汉心中涌起万丈豪情,亢声回道:“伍帮主既有此提议,在下斗胆讨教一番。” 伍飚扬听闻回话,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山洞:“阳兄弟果然真英雄也。” 福居大师趁二人对话之机,已然退到一旁,场中仅留下丐帮帮主伍飚扬和阳云汉二人。 伍飚扬摆了摆手中紫熠黑龙鞭,冲阳云汉说道:“阳兄弟,快亮出兵器,你我二人好好切磋切磋。” 没想到这回阳云汉却摇了摇头:“伍帮主,我已经弃刀不用,有刀无刀对我来说已无分别,我就凭这双肉掌向伍帮主讨教一二。” 听了这话,伍飚扬瞳孔微微收缩,他虽惊诧于阳云汉所说有刀无刀已无分别,心中却不愿相信阳云汉年纪轻轻就能跨入如此武学境界。 围观的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武长老姜皓霸,东京开封府东舵头项鸣凫,以及丐帮三十六名弟子则发出了鼓噪之声,对阳云汉托大之举颇为不满。其他围观群雄也是纷纷摇头,纷纷议论阳云汉过于自不量力。 伍飚扬这时不再客气,展开“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 阳云汉眼看伍飚扬手中紫熠黑龙鞭绞动,好似活龙一般攻向自己,却是不慌不忙,展开身形,以手做刀,追求极致,以刀划方。 正是阳云汉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地载式”,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 伍飚扬紫熠黑龙鞭上的绞动劲气,碰到这极致之方后,竟被无声无息吞噬掉,伍飚扬的“黑龙腾跃绞”转瞬间被阳云汉破掉。 伍飚扬心中微凛,轻敌之心尽去,全力展开“紫熠黑龙”鞭法,第二式“惊起黑龙撩”,第三式“张展黑龙鳞”,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第五式“莫使黑龙拨”,第六式“奇似黑龙点”,第七式“黑龙狂欲扫”,第八式“风雨晦暝摆”,第九式“撼若黑龙截”,第十式“何处黑龙转”,一连九式一气呵成攻向阳云汉。 只见阳云汉在伍飚扬疾风骤雨般攻势之中,化掌为刀,以意驭刀,掌式变化莫测,手中所化方形愈发工整,伍飚扬的凶猛攻势仿佛陷落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之中,消弭不见,了无痕迹。 这一来不仅伍飚扬越斗越是心惊,早忘了要有意相让之举,围观群雄更是震慑于阳云汉所使武功神鬼莫测,渐渐安静下来,整个山洞之中,除去伍飚扬和阳云汉打斗之声,竟是静静地悄无声息。 伍飚扬又接连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一式“黑龙云根缠”,第十二式“苍苔黑龙绊”,第十三式“黑龙风雷摔”,第十四式“采得黑龙引”,第十五式“黑龙鳞皴盘”,第十六式“黑龙巨灵挑”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依旧使出无穷无尽般的“地载式”神功,见招拆招,每每在妙到毫巅之处破去伍飚扬如潮水般的攻势。 伍飚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阳云汉一番比斗会落尽下风,尽管丐帮镇派“紫熠黑龙”鞭法精妙招式迭出,却一直被阳云汉上下翻飞的双掌死死克制住。 丐帮帮主伍飚扬性格坚忍,一生临敌无数,在一次又一次生死搏命之战中,伍飚扬的武功每每在生死徘徊边缘取得一次又一次突破,一身武艺修炼的卓绝不凡,终于能像今日这般傲视群雄。 此刻伍飚扬眼见阳云汉武功深不可测,激起争强好胜之心,有意考较一下阳云汉武功深浅。 间不容发之际,伍飚扬运气调息,只听他一声断喝,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七式“黑龙峰峦压”,手中紫熠黑龙鞭带起的劲气好似一座巨大的峰峦一般压向阳云汉。 阳云汉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双手双脚好似被捆绑住,浑身内力运转的速度仿佛也慢了三分。 危急关头,阳云汉心中反而顿生豪气,气由心生,“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内功运转法门悄然发动,浑身内力运转速度在转瞬间恢复正常,接着阳云汉双掌晃动,再次划出极致之方,“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已然拍出。 感受到自己的“黑龙峰峦压”强烈劲气再次消弭不见,伍飚扬心中一横,口中再次一声暴喝。 山洞之内回响起嗡嗡之声,一众武林高手中武功稍弱者只觉得脑袋轰然作响,头疼欲裂,人也跟着摇摇欲坠,赶忙纷纷运气调息,方才缓过劲来。武功高强者也是皱眉不止,均感不适。 就在众人心旌摇荡之时,伍飚扬手中紫熠黑龙鞭陡然脱手飞出,钢鞭凌空跃起后,一个转折,兜头劈向阳云汉。 这紫熠黑龙鞭宛若蛟龙薄九空,又似蛟龙翻沧海,笼罩向阳云汉。此式正是“紫熠黑龙”鞭法威力最大的第十八式,招式名称就是“紫熠黑龙鞭”。 此式“紫熠黑龙”鞭法一出,非胜既负,威力之猛,已经超出伍飚扬掌控范围,因此这式武功伍飚扬对敌之时从不轻易使出。即便是刚刚和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比试武功,伍飚扬也未使出这第十八式鞭法。 只是此时伍飚扬和阳云汉相斗,连出“紫熠黑龙”鞭法十七式,却被阳云汉轻描淡写般抵挡住,情不自禁之下,竟使出了“紫熠黑龙”鞭法威力最盛的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攻向阳云汉。 招式一经使出,伍飚扬心中立刻生出悔意,生怕阳云汉会伤在自己这威力无穷的攻势之下。可惜此时紫熠黑龙鞭在伍飚扬雄浑内力灌注下,已如离弦之箭般飞扑阳云汉,钢鞭在山洞空气中带起刺耳的啸叫声,犹如蛟龙呼啸一般。 围观群雄眼看阳云汉遇险,忍不住齐声惊呼,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各自踏前一步,想要抢出来相救,却已是鞭长莫及。 场中阳云汉感受到兜头而至钢鞭破空的强烈劲气,手掌陡然变幻,不知不觉中化方为圆。骤然间一个工致的圆形从阳云汉双掌中蓬勃而出,这极致之圆,好似灵动的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之下,恰好封挡住凌空攻至的紫熠黑龙鞭。 只见那钢鞭仿佛被日月笼罩住,竟是凌空绕着圆圈盘旋起来。正是阳云汉在紧急关头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覆式”。 围观群雄眼看场中阳云汉双掌划动,头顶之上的紫熠黑龙鞭好似一条蛟龙般,在阳云汉头顶环绕盘旋,可偏偏不能落下分毫。此等异景,看得群雄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阳云汉双掌划动,又是一个极致之圆从双掌挥出,正叠加在前面一个极致之圆上。那紫熠黑龙鞭在连续两个极致之圆叠加劲气的驱动之下,竟是凌空倒飞而去。 伍飚扬见状,赶忙跃起接住。可紫熠黑龙鞭才一入手,伍飚扬如受电击,凌空倒跃开去,落地之后,又腾腾腾向后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原来,这紫熠黑龙鞭被阳云汉使出的“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击退之时,钢鞭上灌注了极强内力,内力强悍如伍飚扬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是承受不起,落地之后一退再退,方才堪堪化解了钢鞭之上的内力。 二人胜负已分,围观群雄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会胜过堂堂丐帮帮主伍飚扬,个个咂舌不已。 伍飚扬运功平复紊乱内息之后,方才开口说话:“阳兄弟神功无敌,我输的心服口服。”说到这里,伍飚扬晒然一笑。 丐帮帮主伍飚扬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原本就存了相让的心思,此刻看到阳云汉不仅没有伤在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之下,反而一举破了此招,心中对阳云汉钦佩不已,哪有丝毫的嫉妒之意。 他接着收鞭搓手说道:“真是万万没料到阳兄弟年纪轻轻,原来武功已然如此卓绝,我丐帮同意商王宝藏就依阳兄弟所言分配。不但如此,我想大宋武林魁首的名号也当归阳兄弟所有,不知道福居大师意下如何?” 最后一句话,却是问少林派掌门人福居大师的。福居大师听到询问,缓步上前,在阳云汉面前停下:“阳施主如此神功,老衲怎能不讨教一二呢。只是阳施主刚刚和伍帮主比试完一场,但请休憩调息片刻,你我二人再来比试也不迟。” 阳云汉听到这话,拱手施礼道:“在下也想向福居大师请教高招。休憩倒是不用了,但请福居大师赐教。” 说着话,阳云汉脚踏丁字步,凝视福居大师。福居大师闻言微微一愣,也不勉强阳云汉,所穿僧袍却无风自动起来,显是福居大师开始运功调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地无形 只见阳云汉身形晃动,骤然欺近福居大师,双掌变幻,划出圆形轨迹,好似灵动日月,罩向福居大师。 上一轮阳云汉和伍飚扬比试之时,面对伍飚扬疾风骤雨攻势,阳云汉以静制动,以“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消弭伍飚扬攻势,在最后一招之时,却突然以动破动,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击败伍飚扬。 而此轮和福居大师比试,阳云汉上来就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攻向福居大师。 福居大师看过阳云汉和伍飚扬比试,哪里还会托大,一早就默运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眼看阳云汉双掌攻来,福居大师展开“修罗掌法”,接连使出“破坏诸暗冥”,“光明照虚空”,“今鞞鲁遮那”,“罗睺避虚空”,“即舍月而还”招式全力封挡阳云汉的攻势。 此时福居大师施展的“修罗掌法”以“洗髓经”催动,比之和峨眉派掌门人司徒玄印比斗之时,威力又增长了几分,却依旧阻挡不住阳云汉“天覆式”极致之圆的攻势。 福居大师辗转腾挪闪避到围观群雄周边,恰好来到一位少林派弟子身前,福居大师大手一挥,那弟子刀鞘里的长刀竟腾空而起,落入到福居大师手中。 围观群雄虽是惊骇于福居大师被阳云汉逼的四处闪避,却也忍不住为福居大师这手凌空取刃功夫高声喝彩起来,此等神功当世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才能使得出来。 福居大师钢刀在手,招式又变,接连施展出“伏虎刀法”绝学招式。阳云汉依旧不慌不忙,双掌依次划出极致之圆,叠加之下攻向福居大师。二人此番争斗,依旧是福居大师落了下风。 福居大师斗的兴起,陡然变幻刀式,手中单刀晃动,骤然化身出八道影子从四面八方反攻向阳云汉。正是福居大师故技重施,以刀化枪,施展出“霸王枪法”的“八面埋伏”招式反击。 可惜福居大师先前和伍飚扬比斗之时,已经施展过此等招数,早被阳云汉看在眼里。此刻阳云汉见福居大师变招,不慌不忙,身形转动之时双掌联动,四个极致之圆接连而出,竟是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个方位守的严严实实。 福居大师见自己“八面埋伏”招式被封,紧跟着使出“霸王枪法”绝学招式“破釜沉舟”,化繁为简凌空刺了过去。 阳云汉见状,依旧是双掌划动,接连两个极致之圆叠加而出,死死封挡住福居大师的“破釜沉舟”招式。 福居大师却早料到自己的“霸王枪法”奈何不得阳云汉,突然左手作莲花拳,食指竖起,上节微弯曲钩向阳云汉。 福居大师在“破釜沉舟”招式未尽之时悄然使出了少林派又一门镇派绝学“维摩罗诘指”。此指法要义,随缘自在,不起分别,一即是一切,一切即是一,圆满无余,圆融无碍。 这“维摩罗诘指”在“洗髓经”内劲催动之下,发出一道凌厉劲气,直扑阳云汉。这道劲气霸道之极,连破阳云汉对抗“破釜沉舟”招式的两道极致之圆。 阳云汉心中微凛,感受到这道劲气将要及身,连忙双掌划动,又一道极致之圆喷薄而出,终于封挡住福居大师的“维摩罗诘指”劲气。 此时福居大师已然转守为攻,只见他脸露微笑,左手中食二指紧并,以拇指按之,旋转成圆,徐徐向阳云汉连拈六下。福居大师悄然使出了少林派另外一门镇派绝学“拈花指法”。 相传佛祖在灵鹫山为众弟子说法,有大梵天王献金色波罗花表示敬意。佛祖拈花示众,众弟子不知何意,只有迦南尊者当下破颜微笑。于是佛祖高兴地宣布:我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于摩诃迦叶。 少林派高僧据此心法创下了这路少林派绝学“拈花指法”。 此“拈花指法”在“洗髓经”内劲催动之下,看似绵软无力,实则蕴含无上阴柔内力。 阳云汉心中警惕,双掌联动,接连又划出三道极致之圆,连封福居大师三道拈花指力。可福居大师左手拈花速度奇快,第四和第五道拈花指力劲气已经转瞬即至。 阳云汉高喝一声:“来得好。” 掌势变幻,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极致之方骤然而出,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 第四道拈花指力劲气碰到这极致之方,瞬间被无声无息吞噬掉。紧接着第五道拈花指力劲气也和这极致之方相撞,两边的无形劲气在空中相撞,只听得一声爆响,无形劲气同时消弭,了无痕迹。 福居大师“拈花指法”的第六道劲气旋即而至,只见阳云汉掌势再变,接连两个极致之方层叠而出,正和福居大师的第六道劲气相撞。 这次情势又是不同,第六道拈花指力劲气好似在空中碰到了无形的大地般,竟生生被反弹了回来。 二人相距不远,劲气速度奇快,福居大师猝不及防之下,正被反弹回来的拈花指力劲气点在前胸。 幸亏临敌之时,福居大师早已运起金刚护体神功,才没让拈花指力劲气伤到自己。可拈花指力劲气毕竟太强,点在福居大师前胸之上,福居大师上身一麻,竟是在霎那间动弹不得。 就在这转瞬之间,阳云汉一闪身来到福居大师身前,双掌晃动,好似要划出一道极致之圆般。 福居大师心中一叹,明白阳云汉此招一出,自己不仅落败,恐怕还要伤在阳云汉掌下。 可停顿了刹那间,福居大师却没感受到日月灵动般劲气来袭,反而是阳云汉纵身跃开,抱拳向福居大师说道:“福居大师承认了。” 围观群雄中,除了寥寥几位高手外,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阳云汉纵身跃开后抱拳说话,均是诧异不止。 只见福居大师回了一礼,脸现寂寥之色,默然不语了片刻,方才脸色稍霁,口中叹气道:“阳施主好武功,老衲认输了。伍帮主刚刚所提两条建议,老衲都认了。” 听到福居大师此番话,群雄哗然,方才明白原来阳云汉此番比斗竟又胜过了少林派掌门人福居大师。 众人无不交头接耳,有询问阳云汉比武如何胜过福居大师的,有询问宝藏归属的,还有询问这大宋武林魁首是当真归了阳云汉的,另有啧啧赞叹阳云汉连败当世两大高手的,山洞之内一片喧哗之声。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却偏偏盖过了山洞内的嘈杂之声:“商王宝藏也就罢了,只是这大宋武林魁首的名号却需过得了老朽这关。” 山洞内群雄闻言一惊,纷纷扭头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此人穿着一身破旧崆峒派道袍,腰间插着一把无鞘长剑,满头银发,面色蜡黄,双眼微闭,年约九旬。众人中有认出此人是崆峒派长老玄鹤童子的,纷纷告知身旁之人。 玄鹤童子缓步踱到场中,冲阳云汉展眉一笑:“阳少侠,当日玄古帮攻打我崆峒山一役,你对我崆峒派和老朽有相救大恩,这商王宝藏我们也不与你来争。只是今日这恒山论剑,老朽见你武功卓绝,连败福居和丐帮伍小子,心下技痒,想和阳少侠你切磋一二,不知道你可敢应战否?” 原来这玄鹤童子在武林中辈分极高,早些年若凭真实武功,他已然胜过师兄可以继承崆峒派掌门之位,只是他生性痴迷武功修炼,主动让位于师兄,一心追求武道。 前番崆峒山一役,玄鹤童子的“两仪四象神功”还未修炼到大圆满境界,待玄古帮败退之后,玄鹤童子继续闭关修炼,竟然获得顿悟,终于突破十年之功的最后一层障碍,将“两仪四象神功”修炼到大圆满境地。 先前恒山论剑之时,玄鹤童子还自恃辈分,不愿参加到恒山论剑之中。此刻眼看阳云汉神功盖世,心痒难耐,忍不住出来挑战。玄鹤童子倒是全无觊觎武林魁首名号的想法,一心只为追求武学最高境界。 阳云汉摆手回道:“若是玄鹤长老应允商王宝藏救济饥民,我自愿让出这武林魁首之位。”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玄鹤童子闻言,连连摇首:“阳少侠,我大宋武林魁首之位岂可轻易想让。就算你愿意白白让给老朽,其他各门各派高手又岂能认可,今日我们各大门派在此恒山论剑岂不是成了笑谈。这场比武你是躲不过的,阳少侠速速调息,你我再来比试一场。” 说到这里,玄鹤童子老脸上浮现狡黠笑容。 阳云汉明白此时已成骑虎之势,心中升起万丈豪情,拱手施礼道:“玄鹤长老有心赐教,在下如何敢不应承。” 阳云汉连斗当世两大高手,内力消耗甚巨,此时也不再客气,跌坐地上运功调息起来。 他的内力浑厚之极,没让玄鹤童子和一众武林高手等待太久,就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玄鹤长老再次拱手道:“在下来领教玄鹤长老高招。” 玄鹤长老缓缓拔出无鞘长剑,冲阳云汉摆手示意让他先行进招。阳云汉见状揉身而上,双掌划圆,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攻向玄鹤长老。 玄鹤长老在一旁观看阳云汉连斗伍飚扬和福居大师两大高手之时,并未觉得阳云汉掌力所划的极致之圆威力如何巨大,但此刻身处“龙甲神诀”之“天覆式”笼罩之下,方才知道阳云汉掌力之强劲犹如飓风扑面。 不过玄鹤长老一生经历过何等大风大浪,丝毫没有惊慌,晃动身形,从容施展出“两仪四象神功”。 玄鹤长老前驱后进,在阳云汉掌力笼罩之下闪躲腾挪。无奈阳云汉所划极致之圆带起的劲气越来越强劲,玄鹤长老身法受阻,身形竟逐渐凝滞起来。 只见玄鹤长老运气提息,抖动手中长剑,身形跟着变幻,竟是化一为二,其一防守,其二反击。玄鹤长老施展出“两仪四象神功”中“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功夫口诀之后,仿佛变化出两个玄鹤长老,武功威力骤增,一攻一守之间抵挡住阳云汉的“天覆式”攻势。 阳云汉双掌连挥,极致之圆犹如日月灵动层叠而出,“天覆式”威力骤增。 玄鹤长老攻守之间再度吃力,只见他长剑再抖,身形再变,化二为四,以一己之力施展出“两仪四象剑阵”精妙招式。顿时好似出现了四个玄鹤长老,将阳云汉团团围困住。 阳云汉看玄鹤长老功夫如此精妙,心中也暗暗钦佩,急忙转攻为守,掌势变幻,极致之方层叠而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好似静静大地一般蔓延扩展,不断抵挡住来自“两仪四象剑阵”四面八方的进攻。 玄鹤长老一阵猛攻之下,旧力逐渐枯竭,不过他运气调息,身形变幻,由四返一,旧力未竭之时新力再生。玄鹤长老已然将“两仪四象神功”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再无半分破绽。 只是玄鹤长老的攻势却在此时减弱下来,阳云汉武功何其高强,旋即改守为攻,“天覆式”再出,极致之圆层叠而上,犹如日月般笼罩向玄鹤长老。 玄鹤长老新力既生,立刻绵绵不绝,再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以“两仪四象剑阵”反攻回来。阳云汉只得再次变幻招式,使出“地载式”防御。 二人如此这般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始终未分出胜负。只是玄鹤长老的“两仪四象神功”精妙之极,虚实动静结合之下,新旧内力交迭,好似无穷无尽般。 阳云汉内力再强,却是不断消耗,二人长此以往比斗下去,倒是阳云汉落了下风。围观群雄中只有寥寥数人看出了其中端倪,暗道此番阳云汉终究是要输给玄鹤长老。 这时玄鹤长老又是一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化身出四个玄鹤长老,全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依旧是以“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御敌,只是此番在玄鹤长老攻势之下,阳云汉在层叠而出方形防御之后,突然变招,掌势轮转之下竟由方入圆。只见阳云汉强劲掌势之下,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攻向玄鹤长老。 玄鹤长老此时占据上风,正暗自得意,察觉阳云汉掌势变换,不以为意,自认在“两仪四象神功”的四象剑阵威力最猛之时,阳云汉武功再高,也难以翻出浪花来,更何况玄鹤长老也没感受到阳云汉掌力之上蕴含的内劲有多大变化。 不料就在二人劲气相交之时,玄鹤长老陡然察觉阳云汉掌力之上似有浩然之气铺天盖地而至,竟在瞬间盖过四象剑阵之上附着的劲气,直扑玄鹤长老身上而来。 玄鹤长老心中大惊,万万没想到阳云汉所使“龙甲神诀”之劲气为何突然会强劲如斯,他哪里知道这是阳云汉第一次将自己领悟到的“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使出,其内力之强劲比之单纯使出“地载式”和“天覆式”又岂止高出一筹而已。 这也是阳云汉有心试探一下自己的“天圆地方”招式到底威力如何,因而在玄鹤长老“两仪四象神功”运转到威力最强之时,方才使出了“天圆地方”招式来以硬碰硬,否则阳云汉若是在玄鹤长老“两仪四象神功”运转到旧力近枯新力初生的太极运转之时使出,恐怕玄鹤长老更是难以支撑。 此刻玄鹤长老以一己之力施展出的四象剑阵劲气已为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所破,玄鹤长老躲避不及,心中暗叹,以为自己此番必是命丧当场。 没想到“天圆地方”劲气从玄鹤长老身上徐徐刮过,他竟是安然无恙,玄鹤长老手中长剑骤停,愣在当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杌棿吝啬 原来阳云汉自领悟“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后,一直在细细琢磨招式奥妙所在。 此番和玄鹤长老比武之时使将出来,阳云汉本就不愿伤到玄鹤长老,眼看自己“天圆地方”劲气已经袭破玄鹤长老四象剑阵劲气,阳云汉立刻运气调息,骤然收起“天圆地方”招式之中蕴含的劲气。 因而刮过玄鹤长老身上的劲气只剩其形而无其神,方才没有伤到玄鹤长老分毫。不知不觉中,阳云汉的“天圆地方”招式已达收放自如的绝顶境界。 玄鹤长老蜡黄脸色愈发灰暗,木然呆立片刻,一声喟叹:“浮事新人换旧人,阳少侠神功盖世,老朽自叹弗如。” 说罢转身返回崆峒派阵中,直到此时围观群雄才发出嗡嗡议论之声。玄鹤长老和阳云汉二人你来我往比斗之时,围观群雄中除了几位门派掌门有数的高手外,余众皆不能识得二人武功中的奥妙。 待最后阳云汉使出“天圆地方”招式,以浩然劲气攻破玄鹤长老四象剑阵劲气之时,这几位有数的高手没有身处场中,自然也是无法窥探出二人劲气孰强孰弱,直至玄鹤长老骤然停剑认输,众人方才明白原来这一场比试竟又是阳云汉获胜,众人如何能不议论纷纷。 武林群雄中多数人对阳云汉武功如此卓绝,连败伍飚扬、福居大师和玄鹤长老赞叹吃惊不已,更有心生嫉妒者,面露艳羡之色,唯有上官碧霄,赵破空,伍飚扬和温无鬼寥寥几人喜形于色。 就在众人以为恒山论剑尘埃落定之时,人群之中闪出两道身影,来到阳云汉面前。阳云汉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峨眉派掌门夫妇司徒玄印和凤晨曦。 阳云汉之子阳梦溪一直寄养于峨眉派,二哥凌孤帆又是峨眉护法,自是对峨眉派掌门和掌门夫人恭敬有加,正待躬身施礼,司徒玄印摆手说道:“阳少侠免礼,老夫见阳少侠神功无敌,心中技痒。以老夫一人之力自然不是阳少侠敌手,只是我夫妻二人这么多年来精心演练了一门分进合击之术,这门武功从未示人,也不知道威力如何,今日我夫妻二人想联手向阳少侠讨教一二。” 听到这话,阳云汉微微一愣,群雄也是面面相觑。 丐帮帮主伍飚扬高声喊道:“司空掌门,这怕不妥吧?咱这回恒山论剑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若是各门各派一哄而上,论剑岂不是成了儿戏么?” 司徒玄印闻言笑道:“此番恒山论剑既然选的是武林魁首,伍帮主和各位英雄,我们是不是要在武功上比个高低?” 看到伍飚扬和群雄点头,司徒玄印接着说道:“若是一哄而上,那的确不是论剑比武,不过我夫妻二人用的是分进合击之术,敢问少林派的十八罗汉阵,昆仑派的七剑阵,还有你们丐帮的莲花阵这些阵法算不算得是武功绝学呢?” 伍飚扬听到如此说法,只得再次点头应承,司徒玄印轻捋长须道:“既然阵法也是武功,为何不能上来参加论剑比试呢?阳少侠无门无派,比武之时自然是独自一人,而我们各大门派,却是各种武功均可拿上来比试。伍帮主,如此说来,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和阳少侠比试也算不得是欺负阳少侠吧?” 听了这番话,伍飚扬还待开口辩驳,人群中有一人大声鼓噪:“掌门所言极是,论剑之时武功阵法自然使得。” 伍飚扬皱眉侧头看去,见鼓噪之人正是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 趁这个空档,司徒玄印冲阳云汉问道:“不知道阳少侠意下如何?可敢和我二人比上一比。” 阳云汉这些年隐忍复仇,历事多矣,此刻连败当世三大高手,虽是无意武林魁首之虚妄名号,内心中却也起了当今之势舍我其谁的熊熊争胜之心,更是有意要考较一下自己修炼的“龙甲神诀”到底到了何等境界,于是朗声回道:“司徒掌门和掌门夫人即是有意赐教,在下如何敢不应承。” 司徒玄印听阳云汉应承比武,内心对阳云汉赞赏不已,心中暗道右护法凌孤帆推崇备至的四弟果然是名实相符,点头说道:“阳少侠好胆识,你且休息片刻,我们再来比试。” 说罢司徒玄印和凤晨曦踱步成犄角而立,静候阳云汉。 阳云汉也不客套,运气调息片刻后,冲二人拱手说道:“在下向掌门和掌门夫人请教峨眉派高招。” 司徒玄印和凤晨曦缓缓拔出腰间长剑遥指阳云汉。 阳云汉晃动身形,双掌划圆,接连两个工致的圆形从阳云汉双掌中蓬勃而出,好似日月灵动,分袭司徒玄印和凤晨曦二人。 司徒玄印和凤晨曦顿时感到身形被一股强横劲气笼罩住,司徒玄印轻喝一声:“来的好,起。” 二人手中长剑闪动,凤晨曦施展出峨眉派“惊鸿剑法”主守,司徒玄印施展出峨眉派“残虹剑法”主攻,二人进退之间相得益彰。 凤晨曦接连施展出“翩若惊鸿”,“惊鸿照影”,“惊鸿一瞥”,“千里惊鸿”招式,司徒玄印则施展出“残虹拂马鞍”,“斜影照残虹”,“日气抱残虹”,“残虹不映天”招式。 二人的招式丝丝入扣,天衣合缝。峨眉派一众弟子看得心旷神怡,轰然叫好声一片。 上官碧霄在一旁既盼着阳云汉不要落败,又不想司徒玄印和凤晨曦败北,心中纠结之极。 阳云汉却不想和司徒玄印夫妇过久缠斗,陡然掌势变幻,双掌划圆之时,突然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攻向司徒玄印和凤晨曦。 司徒玄印和凤晨曦二人双剑合璧原本还能敌住阳云汉的“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劲气,可此刻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一出,二人顿时感到被一股浩然劲气携裹住。 这股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仿佛塞于天地之间,让人无法抗衡,身处其中的司徒玄印和凤晨曦面色骤变。凤晨曦武功在二人之中稍弱,首先抗衡不住,手中长剑竟“嗖”地脱手飞出。 如此一来,二人双剑合璧分进合击之术顿时被阳云汉破解掉。阳云汉掌势又变,这次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浑然一气,却放过凤晨曦,单独罩向司徒玄印。 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上的劲气连玄鹤长老也抵挡不了,更何况司徒玄印“残虹剑法”之上的劲力还逊色于玄鹤长老“两仪四象神功”劲力。 司徒玄印只感到自己手中长剑就要被一股浩然劲气携裹走,急忙将内力运转到极致相抗,可惜依旧是虎口发麻,手中长剑颤抖着脱手飞出。 围观群雄没想到司徒玄印和凤晨曦二人双剑合璧共斗阳云汉还是会败的如此之快,齐齐发出惊叹之声。 阳云汉眼看二人兵器脱手,正想收起“龙甲神诀”攻势,不料正在此时变故又起。 只听司徒玄印大喝一声:“着。”右手手型变化,五指末稍两节猛地屈曲,好似虎爪一般抓向阳云汉面门。正是司徒玄印以“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虎爪劲激发绝招“虎爪擒拿”招式发起突袭。 与此同时,凤晨曦长袖飘动,长袖之中陡然射出一枚银针,这枚银针直扑阳云汉胸腹而去,只是飞到一半突然凌空一个转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是要越过阳云汉头顶,反扑阳云汉背后大穴而去。 凤晨曦这记杀招的凌厉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司徒玄印的“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正是峨眉派掌门夫人专门修炼的“三绝针”神功。 这门功夫源自吴王赵夫人的机绝、针绝、丝绝三门绝学,故称为“三绝针”。 凤晨曦袖中藏有机括,这特制的小巧机括能激射出银针,力道之强劲骇人听闻,故称为“机绝”。被射出的那致人性命银针,称为“针绝”。 最奇妙的是这银针之后还有银蚕丝相连,银蚕丝以银线和蚕丝混合而成,韧性十足,能控制住那银针往任意方向飞行飞行,称为“丝绝”。 这门“三绝针”神功厉害异常,身为掌门夫人嫡传弟子的上官碧霄也在修炼,只是在功夫不到之时,那飞出的银针往往控制不佳,反倒容易伤着自己,是故上官碧霄这么久以来在对敌之时从未用过。只是这门神功一旦练成,却是一门威力十足的克敌制胜绝学。 司徒玄印和凤晨曦上场比武之时,二人早已商议好,在双剑合璧共斗阳云汉“龙甲神诀”之时,暗暗留下一些余力。否则二人纵使落败,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 二人等到各自手中兵器脱手,在阳云汉自认为获胜之时,才真正分进合击,各自使出“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和“三绝针”中的绝学招式,一远一近封死阳云汉身形。 围观群雄眼看到如此变故,方才明白原来司徒玄印和凤晨曦藏有后手,一众峨眉派弟子除了上官碧霄和上官福熙外,无不纷纷叫好,其中叫的最响亮的自然是那左护法李剑南了。 身处比武场中的阳云汉临危不乱,只听他猛然断喝一声:“来的好!” 阳云汉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圆则杌棿,是为“天覆”,攻向来袭的凤晨曦“三绝针”。 只见那枚细小的银针攻到阳云汉头顶之时,突然被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带动,竟如同先前伍飚扬的紫熠黑龙鞭一般,在阳云汉头顶盘旋起来,却不能再落下分毫。小小的银针竟然也被阳云汉“天圆地方”浩然劲气带动,围观群雄无不看的瞠目结舌。 方为吝啬,是为“地载”,封向来袭的司徒玄印“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司徒玄印的指穴劲气虽强,可碰到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好似沉沦在苍茫的大地之间,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围观群雄只看到司徒玄印的虎爪凝滞在半空中,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就在此时,只听阳云汉又是一声断喝:“去!” 阳云汉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地方天圆。凤晨曦的银针原本为“天覆式”劲气带动,在阳云汉头顶盘旋着,此刻突然被“地载式”劲气牵引,猛然落下来,竟被阳云汉一把抓住。 凤晨曦内力不及阳云汉浑厚,银针连着银蚕丝被阳云汉劈手夺了过去,“三绝针”神功转瞬被破。 与此同时封挡住司徒玄印的“地载式”劲气猛然灵动起来,转换为“天覆式”劲气,司徒玄印以一人之力,哪能撼动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上的浩然劲气,顿时被这股至大至刚劲气逼的倒飞出去。 “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乃是一门近身神功,此刻远离阳云汉之后,哪里还能发挥出全部功效,司徒玄印的“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也被阳云汉破解掉。 阳云汉已然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修炼到新的境界,左右双手能同时各自使出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招式,“龙甲神诀”威力又是巨增。 阳云汉击败司徒玄印和凤晨曦的分进合击之术后,并未上前追击,司徒玄印和凤晨曦也罢手不斗。 司徒玄印微微摇头,暗叹自己夫妻二人合力还是败在阳云汉手下,情不自禁点头说道:“阳少侠果然武功盖世,我峨眉派自叹弗如。” 说罢和凤晨曦二人返身退下。峨眉派众人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个个垂头丧气,鸦雀无声,左护法李剑南脸上阴晴不定。其余的武林群雄却是嗡嗡议论声再起,山洞之内再次一片嘈杂之声。 丐帮帮主伍飚扬正待上前宣布恒山论剑尘埃落定,由阳云汉获得大宋武林魁首之位时,昆仑派阵中又有七人闪出,正是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 这七人来到阵中冲阳云汉齐齐拱手施礼,盘日开口说道:“昆仑七剑不才,当日在万祖昆仑山曾败在阳壮士手下,而今我们昆仑七剑阵阵法威力大增,阳壮士武功也不可同日而语,昆仑七剑斗胆想再向阳壮士讨教一二,不知道阳壮士可肯赐教否?”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阳云汉此时连败当世几位绝顶高手,心中豪气干云,听闻昆仑七剑挑战,毫不犹豫答道:“昆仑七剑有心赐教,我自当应战。” 昆仑七剑不敢有丝毫大意,盘璀道士口中吟唱道:“天。”七人亮剑结阵,瞬间站成了一个圆形。 昆仑七剑个个右手握剑,左手伸出搭在同伴右肩之上。圆形阵型即成,昆仑七剑内力流转互通,集合起七人之力,剑阵威力无穷。 这是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在昆仑七剑阵基础上创立的“三才阵”之“人”、“地”、“天”三式新阵法。此番昆仑七剑上来就使出其中威力最大的“天”式新阵法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已经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式磨练的收放自如,见剑阵攻来,自然而然使出“地载式”,双掌划过极致之方,如大地一般承受住昆仑七剑“天”式阵法的攻势。 昆仑七剑见无法攻破阳云汉“地载式”防御,急忙催动阵型,七人组成的“天”字圆形阵轮转而动,七位道士脚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攻势愈发凌厉。 阳云汉仅以“地载式”极致之方渐渐无法抵挡昆仑七剑“天”式阵法的凌厉攻势,连忙运转掌势,双掌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划出内方外圆劲气,浑然一气罩向昆仑七剑。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诡云谲 昆仑七剑感受到阳云汉掌势变幻,威压骤增,只得全力催动“天”式阵法,七人移动愈来愈快,堪堪抵挡住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劲气。 阳云汉见状,双掌再变,这次是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攻向昆仑七剑。 此时昆仑七剑已成欲罢不能之势,唯有全力奔跑,将昆仑七剑“天”式阵法威力始终发挥到极致,才能堪堪抵挡住阳云汉的“天圆地方”招式劲气。 阳云汉双掌不停由方入圆,再由圆入方,“天圆地方”招式在双掌之间交替层叠而出。 如此一来,可苦了昆仑七剑,七人全力运功奔跑之下,个个头顶之上浮现腾腾水气,显是运功到了极致。 昆仑七剑中盘日、盘光、盘璀、盘璨四人年长,武功略胜一筹,盘月、盘影、盘疏三人年幼,内力稍逊,少顷之后三人头顶之上的水气由密转疏,三人内力先一步到了枯竭境地。 阳云汉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双掌变换,若是一直如此消耗下去,恐怕不用阳云汉再强行出手,昆仑七剑也将落败。 围观群雄眼看此幕,不禁个个心中骇然,没想到阳云汉破解昆仑七剑阵竟会如此闲庭信步。 一旁观战的古月上人轻轻摇头,正待开口认输,只听阳云汉陡然开口喝道:“久耗无益,我们来比比孰强孰弱。” 话音未落,阳云汉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紧接着,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地方天圆。阳云汉有心要考较自己“龙甲神诀”威力,在一瞬间将“天圆地方”劲气催到极限。 昆仑七剑“天”式阵法在阳云汉倍增的浩然劲气冲击之下,顿时崩溃。七人再也无法首尾相接,如天女散花般被阳云汉掌上劲气冲的七零八落。 好在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已然修炼到收放自如境界,击垮昆仑七剑“天”式阵法之时,已经提前收势,七人才没有身负重伤。不过昆仑七剑个个面色惨白,手握长剑,心有余悸,再没有一人能说出话来。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在一旁开口说道:“阳少侠神功无敌,我昆仑派认输了。”昆仑七剑听到掌门之言,个个面上无光,低头悻悻然退下。 阳云汉这番和万祖昆仑七剑阵较量,胜的极快。其实这并非古月上人所创“三才阵”威力不足,实在是因为七人所使的这门阵法功夫恰好和阳云汉修炼的“龙甲神诀”之“地载天覆”源出一理,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仁义。 阳云汉能以一人之力使出“地载天覆”,自然比七人合力来得高明许多,所以昆仑七剑才会败的如此之快。 昆仑七剑方才退下,人群中又涌出十八人,将阳云汉团团围住。 这些人高高矮矮,胖瘦不一,正是少林派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开心罗汉灵福、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笑狮罗汉灵庄、沈思罗汉灵妙和四位少林派二代弟子。 举钵罗汉灵蕴挑头冲阳云汉高声说道:“少林十八罗汉阵向阳施主讨教。” 武林各门各派阵法之中,少林派的十八罗汉阵最是赫赫有名,更何况此番结阵的还有少林派十四位罗汉真人,整个大阵威力更是倍增。 阳云汉毫无惧意,扫视一圈少林众僧,心中豪情万丈,慨然应道:“早已仰慕少林派阵法大名,诸位高僧既想赐教,我阳云汉正是受教了。” 说罢,阳云汉运功调息休憩片刻后高声道:“现在就来领教十八罗汉阵奥妙。”话音未落,阳云汉身形骤动,直扑对面的举钵罗汉灵蕴。 少林众僧没想到阳云汉说动就动,首当其中的举钵罗汉灵蕴眼看阳云汉转瞬到了身前,双掌作势挥动,心中一惊,下意识向后便退。 举钵罗汉灵蕴这一动,其余十八武僧为了保持十八罗汉阵型,只得跟着移动脚步。 如此一来,成了阳云汉逼迫到举钵罗汉灵蕴身前,举钵罗汉灵蕴不得不步步后退,带着十八罗汉阵跟着阳云汉步伐四处移动。 在围观群雄看来,好似十八武僧跟着阳云汉亦步亦趋,围观群雄无不暗自咂舌。 阳云汉越奔越快,少林派十八武僧为了保住阵型,只得跟着狂奔起来。可十八人内力远不如阳云汉浑厚,一阵奔跑之下,首当其冲四位二代弟子开始气喘吁吁内息不稳。十八罗汉阵阵型渐渐松散。 又奔行了良久,一直压迫着举钵罗汉灵蕴的阳云汉突然晃动身形,一闪身来到四位二代弟子其中一位的身前,那弟子正在全力奔跑,哪料到阳云汉骤然到了自己面前,心中吃惊,脚步微顿。 阳云汉右掌微动,作势在那弟子胸前轻轻一按,却没有出招,否则那少林弟子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刹那之间,阳云汉已经飘然从那弟子身侧晃过,轻轻松松出了少林十八罗汉阵的包围圈。 从先发制人,到脱身破阵而出,阳云汉不曾真正发过一掌,如此神功盖世,真是气夺当场。 一众武林豪杰个个对阳云汉登峰造极的武功心折首肯,一时间巨大的山洞内鸦雀无声,再无一人上前挑战。 丐帮帮主伍飚扬见状跃众而出,朗声说道:“诸位豪杰,还有谁要向阳云汉挑战的么?” 伍飚扬问完之后,满场之内依旧是鸦雀无声。伍飚扬又接着连问两遍,山洞内依然无人回应。 伍飚扬见状亢声道:“诸位豪杰,当世武林中,正道高手‘风尘四友’和黑道霸主‘天龙玄花’实为翘楚,不过他们行踪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未能参加今日恒山论剑。另外,老一辈绝世高手‘东掌’上官幽冥,‘西气’帝洛巴,‘南器’唐白羽,‘北剑’卓笑天四人早已退隐江湖多年,飘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 原来在武林老一辈之中,还有四个顶尖存在,他们是九幽宫的“九幽王”上官幽冥,坛城圣殿的“时轮金刚”帝洛巴,蜀中唐门的“了无痕”唐白羽,和北剑阁的“定江山”卓笑天。当年这“一宫一殿一门一阁”四人都是雄霸天下的江湖绝世高手。 “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幽冥掌法,“时轮金刚”帝洛巴的时轮密续心法,“了无痕”唐白羽的绝世暗器功法,“定江山”卓笑天的一剑定江山剑法,均是冠绝武林,加之四人恰好分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而这四人当年被武林中人合称为“东掌西气南器北剑”。 不过这“一宫一殿一门一阁”均地处隐秘之所,寻常江湖中人根本不知道其实际位置,加上“一宫一殿一门一阁”向来行踪神秘,极少在江湖现身,更是极少参与江湖纷争,所以才未被列在八大门派之列。 即便是玄古帮肆虐江湖之时,这“一宫一殿一门一阁”也是不闻不问。 丐帮帮主伍飚扬脸现悠然神往之色,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遥想‘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人当年那一场泰山论道,当真是令我辈武林中人景仰不已,今日我们的恒山论剑恐也无法和当日泰山论道的盛况相提并论。” 说完这些,伍飚扬收回悠然神往神色,言归正传道:“诸位豪杰,这场恒山论剑已经有了结果,阳云汉尽败我大宋群雄。从今往后,阳云汉就是我大宋武林魁首。武林中人当人人敬之,人人畏之。这山洞之内的商王宝藏也悉数归阳云汉分配,大宋武林各门各派不得再起觊觎之心,否则就是与我整个大宋武林为敌。” 听到伍飚扬所言,群雄表情各异,赵破空和上官碧霄喜形于色,温无鬼也是兴高采烈, 众豪强中也有不少人心怀嫉妒,更有人担心阳云汉获得大宋武林魁首名号之后,立刻就可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武林中人冲着大宋武林魁首名头定会趋之若鹜,只怕很快又一个玄古帮将要崛起于江湖。 赵破空快步走入场中,冲阳云汉连声道:“恭喜四弟,贺喜四弟。”上官碧霄在群雄面前却不敢上前道贺,激动的连声咳嗽,俏脸上满是红晕。 此时阳云汉恰好站在了山洞中央琳琅满目的宝藏旁边,他虽是连败大宋武林绝顶高手和几派绝学阵势,获得大宋武林魁首之位,心中却无半分自得之情,反倒是为商王宝藏可分给那些深受黄河水患的饥民们而兴奋不已。 伍飚扬和温无鬼这时也走到阳云汉身边,正待恭贺阳云汉。恰好阳云汉眼光扫过脚下一件宝物,不禁神色一滞。 此物高约一尺三寸,通体洁白无瑕,雕刻成圣观音模样,右手持杨柳,左手持净瓶,踞坐在莲花之上。可不正是十余年前澶渊之盟时,阳云汉亲眼所见曹利用进献给大契丹萧太后的羊脂白玉杨柳观音。 此物突然出现在商王宝藏中,如何能不让阳云汉心中大惊。阳云汉急忙四处扫视,果然在琳琅满目的宝藏中又看到了镶金兽首玛瑙杯和黄金凤冠。 阳云汉心中暗呼不好,这些物事断然不该出现在商王宝藏中,二者年代相差太久,更何况这些宝物十余年前就为大契丹所得,阳云汉立刻推断出这恒山之中的“商王”宝藏一定和大契丹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阳云汉急忙冲三哥赵破空和群雄喊道:“三哥,诸位豪杰,这商王宝藏恐大有蹊跷。这里有几件宝物当年被我大宋送给了大契丹国萧太后,如今却出现在商王宝藏里,恐怕这商王宝藏是大契丹国的阴谋,我等要速速离开这山洞。” 山洞内的大宋群雄听到这话,齐齐大惊,大宋和大契丹虽是十余年再没有大的战事,却依旧敌对,边境时有小的摩擦,两边武林中人更是多有冲突,常有死伤。因而听到阳云汉说商王宝藏是大契丹国的阴谋,大宋群雄个个哑然,山洞内再次鸦雀无声。 丐帮帮主伍飚扬正待开口询问,只听山洞口处,传来一人哈哈大笑声。 大宋群雄闻声,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群人从山洞入口处涌了进来,皆是契丹人装束,为首大笑之人年约七旬,天庭饱满,额阔顶平,穿着雍容华贵,双目之中神光内敛,举手投足充满威势。 此人身后紧跟着四个绯袍汉子,却是阳云汉相识之人,头前两人正是善使寒冰掌和烈火掌的乌利和曲利,另外两人则是善使乾坤圈和乾坤日月刀的。 跟在这四人身后的七八个契丹人中,也有阳云汉熟识之人,其中二人正是当年侵扰大宋的萧观音奴和耶律题子。这二人看到阳云汉后,都是双眼冒火。 紧随在这二人身后的一个青年,双眼恶狠狠死死盯着阳云汉,那眼神好似要将阳云汉生吞活剥了般。 另有一个女子站在了这七八个契丹人身后,霍然竟是温若水。阳云汉万万没料到温若水逃离分崩离析的玄古帮后,竟会投靠了大契丹国,和契丹人搅到了一起。 跟在温若水身后的,是四个蒙面人,个个只露出双眼,看不清容貌,只是这四人行走姿势看起来颇为怪异,举止之间颇为僵硬,不似常人。 在这四个蒙面人身后,又跟着三人。头前一位是手拿铁佛尘年约六旬的道士,满脸的褶皱,看上去萎靡不振,只是双眼开合之间,精光四射。在他身后紧跟着两个中年道士,一人身形健硕,手持一根粗壮的浑天棍,另外一人枯瘦如柴,双手各拿一支判官笔。 这三人也是阳云汉熟识之人,正是曾在阳云汉手下吃过两次亏的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和他的两个徒弟仁多乾刚与没藏坤柔。 这三道身后,又跟着两个僧人,也是阳云汉在西州回鹘见过的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 紧随这群人身后的,是近百位身着铠甲手持利器的大契丹国宫帐军。一群人浩浩荡荡杀进山洞,原本硕大无比略显空旷的山洞顿时显的缩小了几分。 看到这群人涌入,丐帮帮主伍飚扬高声喝骂道:“你们契丹人为何闯入我大宋地界?” 为首那位契丹人闻言,睨视伍飚扬和一众大宋群雄:“谁说这恒山是大宋所有?即便是你大宋东京,我大契丹铁骑还不是想来即来,想去就去。” 此言一出,大宋群雄无不大怒,纷纷放声喝骂。 阳云汉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以他此刻大宋武林魁首的身份,大宋武林群雄见状立刻住口不言。 阳云汉跨前一步,冲为首那位契丹人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这所谓的商王宝藏,只怕是你们契丹人搞的鬼吧,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为首那位契丹人听到阳云汉问话,不慌不忙上上下下打量了阳云汉一番,双目之中好似放出神光。 以阳云汉如今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在此人双目扫视之下,竟也犹如针芒在身。阳云汉连忙默运内力,方才若无其事回看那位契丹人。 为首那位契丹人看了片刻,见阳云汉神色如常,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声震山洞:“你问我是何人,老夫乃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是也。” 听闻此言,大宋武林群雄中稍有见识者,无不哗然,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号称大契丹国第一高手的耶律曷质。 只听耶律曷质接着说道:“你问我大契丹国众人所为何来,我们是要在这山洞之内将你阳云汉和在场宋国武林高手一网打尽。” 听到这话,山洞内的大宋武林群雄无不哗然,有沉不住气者,急忙亮出兵器就要上前索战。 阳云汉心中惊疑不定,惊的是大于越耶律曷质竟然认得自己,疑的是在山洞内的大宋武林群雄有二百多人,而如今到这山洞内的大契丹国众人不过百来人,双方强弱悬殊,耶律曷质却大言不惭要将大宋群雄一网打尽,莫不是契丹人在山洞外另有埋伏,抑或契丹人还有其他阴谋诡计。 一想到契丹人处心积虑布置下商王宝藏陷阱,自己大宋一干人等却懵懂不知,一道冷汗不知不觉从阳云汉后背流下。 大宋各大门派掌门也都是有见识之人,自然想的也和阳云汉一样,纷纷喝令门下弟子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阳云汉接着问道:“此处乃大宋和大契丹交界之地,大契丹国大军必不能轻易调动。尔等不过区区百余人,我大宋武林顶尖高手却尽皆在此,不知道大于越凭什么将我等一网打尽?” 不待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回答,有一人从大宋丐帮中越众而出,缓步走到了大于越耶律曷质身前,深施一礼,方才转身回看大宋武林群雄。 大宋武林群雄中,以丐帮帮主伍飚扬最为惊诧,高声喝问此人:“鸣凫,你这是干什么?”原来这人正是丐帮东京开封府东舵头,伍飚扬的徒弟项鸣凫。 项鸣凫听到伍飚扬质问,面色不变:“伍帮主,你们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吧。” 听到项鸣凫这番话,伍飚扬大吃一惊,厉声喝问:“鸣凫,你发了失心疯么?怎么会说出这等话。” 项鸣凫突然狡黠一笑:“伍帮主,我哪里患了失心疯。我本是契丹人,当年奉命潜入丐帮,处心积虑拜在你的门下,就是为了今日之功,要将你丐帮和宋国武林高手一网打尽。” 伍飚扬听到项鸣凫说完这番话,脸上肌肉抽动,显是心中气急,开口怒斥:“这十几年来我对你倾囊相授,没想到竟是养了一条契丹狗。枉我自称豪杰,却无识人之明,真是养虎为患,今日我要亲自清理门户。” 说罢,伍飚扬抽出紫熠黑龙鞭迈步上前就要铲除叛徒。 眼看伍飚扬上前,项鸣凫仍是站在原处,神色不变,那狡诈笑容却再次浮现在脸上。只见伍飚扬方才跨出两步,身形突然一晃,手中紫熠黑龙鞭跌落地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而当十 站在一旁的阳云汉见状大吃一惊,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伍飚扬。伍飚扬努力稳住身形道:“我中毒了。”说罢跌坐地上,开始运功调息。 阳云汉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连忙回头看向大宋武林群雄,却发现各大门派掌门已经纷纷跌坐地上,全都开始运功抗毒。 没等阳云汉开口询问,只见在场的其他武林群雄也开始出现异样,络绎不绝地跌坐下去,片刻之间大宋武林群雄这边只剩下阳云汉、赵破空和温无鬼三人站立在原处。 看到这一幕,项鸣凫冲大于越耶律曷质再次躬身施礼道:“师尊,徒儿在宋人汤里加的‘乌古软筋散’已经发作,如今这些宋人任由师尊手到擒来。” 听到这话,耶律曷质冲项鸣凫点头说道:“鸣凫徒儿,你做得很好。”说罢,耶律曷质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阳云汉,你现在明白我凭什么将你们大宋群雄一网打尽了吧?” 听到大宋群雄中的是“乌古软筋散”,阳云汉和赵破空还不明就里,温无鬼却面色大变。原来这“乌古软筋散”乃乌古族所造,药性最为强烈,中者在三个时辰后药性发作,浑身酸软无力,任你武功通天,内力高深,也是发挥不得分毫。 “乌古软筋散”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分毫,当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岭南双雄就是被此药放翻,为仇家所害。幸而这“乌古软筋散”极为罕见,才没有肆虐江湖,只是没想到会被契丹人得到。 那项鸣凫趁着丐帮为武林群雄埋锅造饭之时,在一锅菌汤中偷偷加入了“乌古软筋散”。武林群雄中除了温无鬼带着阳云汉和赵破空搜寻商王宝藏没有喝汤外,其余众人尽皆中招。 各大门派掌门恒山论剑之时连番争斗,“乌古软筋散”的毒性先行发作,首先筋骨酥软跌倒,接着各门各派群雄人等也毒性发作倒地。 这时大于越耶律曷质对身后大契丹国众武士摆了摆手:“上去将他们格杀勿论。” 宫帐军们正待上前,只听阳云汉一声暴喝:“住手!” 耶律曷质冷冷一笑:“阳云汉,你还要困兽犹斗么?” 阳云汉突然仰天哈哈狂笑:“人言契丹多勇士,看来都是妄言。尔等不过一撮跳梁小丑,鬼魅魍魉伎俩何足道也。大于越,我想和你赌上一赌,不知道你可有胆量?” 此话一出,大于越耶律曷质身后的一众契丹人个个怒不可遏,耶律曷质也是脸色阴沉,看了看大宋硕果仅存站着的阳云汉、赵破空和温无鬼三人,蹙眉回道:“阳云汉,就凭你们三人之力,还想负隅顽抗?” 阳云汉昂首回道:“不是凭我们三人之力,而是我独自一人向你们契丹众人挑战。不管你们上来单独比试,还是说一拥而上,我阳云汉一人全都接下。若是你们胜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连我都赢不了,契丹当真是没有一个真正勇士,不过是一群狗熊而已,那你们不可一拥而上,屠杀我大宋豪杰。大于越,我这赌约,你可敢赌上一赌么?” 一众契丹人听到阳云汉如此狂妄藐视,脸上全是色变,口中纷纷喝骂。 唯独大于越耶律曷质神色波澜不惊,他知道阳云汉怕大宋群雄被当场屠杀,这才想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不过放着这么多大契丹高手在此,阳云汉不过螳臂挡车而已,大于越耶律曷质心中笃定,口中不紧不慢道:“阳云汉,你不过想苟延残喘而已,你的赌约,我契丹勇士有何不敢应承的。不赢你阳云汉,我们绝不屠杀其他宋人。” 说到这里,耶律曷质低声说道:“有谁愿意上前领教阳云汉高招?” 一众契丹人早就摩拳擦掌,听到大于越耶律曷质吩咐,萧观音奴,耶律题子和二人身后的那个青年抢先一步,冲了出来,各自亮出兵器围住阳云汉,那青年朗声说道:“阳云汉,我乃萧挞凛大将军门下弟子,萧排押是也。当年你杀我师父,今日我要替他报仇雪恨。” 说罢,萧排押晃动手中兵器,刀似新月,寒气逼人,正是当年萧挞凛所使的寒月刀。萧观音奴手持亮银枪,耶律题子使的是凤翅镏金镗,二人在萧排押左右两侧夹击阳云汉。 萧排押寒月刀在手,口中吟唱:“寒月照秋城,秋风泉涧鸣。过时见兰蕙,独夜感衰荣。”手中宝刀犹如皓月千里,繁星阴爻,罩向阳云汉。 这萧排押也是一位武学奇才,武功和当年的师尊萧挞凛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一旁的萧观音奴使出七探蛇盘枪法之“斗折蛇行”招式,亮银枪上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刺向阳云汉左侧。 耶律题子舞动凤翅镏金镗,连刺带砸攻向阳云汉右侧。 阳云汉在三人夹击之下,不慌不忙,运气调息,人腾空而起,以掌作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四十五度向来袭三人斜劈而下。 阳云汉上来使出了家传荡海刀法最后一式“叠浪滔天”反攻向三人。阳云汉刀势之上的一重、两重、三重巨浪瞬间抵消掉萧排押、萧观音奴和耶律题子的攻势。 萧排押感受到阳云汉刀势汹涌,连忙继续吟唱:“孤狖啼寒月,哀鸿叫断云。仙舟不可见,摇思坐氛氲。”体内真气流转,生生不息,寒月刀陡然光芒四射,摄人心魂,全力猛攻阳云汉。 萧观音奴也变换招式,使出七探蛇盘枪法之“一龙一蛇”招式,亮银枪枪式迷离,变幻莫测,再刺阳云汉。 耶律题子是外门功夫高手,手中凤翅镏金镗依旧是大开大合猛砸阳云汉。 阳云汉招式不变,运气调息之下,“叠浪滔天”第四重和第五重巨浪澎湃而出。 萧排押、萧观音奴和耶律题子三人武功高低有别,在阳云汉第五重巨浪劲力的拍打之下,耶律题子首先抵挡不住,他的外家劲气瞬间被破,凤翅镏金镗脱手飞出,人也被震的虎口流血,倒飞出去。眼看他重伤跌倒之际,寒冰掌乌利闪身而出,一把扶住耶律题子。 萧排押感受到阳云汉刀势威力,凝神继续吟唱:“霜空极天静,寒月带江流。思起南征棹,文高北望楼。”寒月刀上骤起刀芒,长约一寸,扫向阳云汉。 萧观音奴也变换招式,使出七探蛇盘枪法威力巨大的“蛇食鲸吞”招式猛攻阳云汉。 阳云汉看萧排押年纪轻轻就能使出如此刀芒,心中不禁暗赞,内息运转却无丝毫停滞,“叠浪滔天”第六重、第七重和第八重巨浪浩瀚而出,劲气铺天盖地罩向萧排押和萧观音奴二人。 萧观音奴在阳云汉第七重巨浪劲气之下尚能苦苦支撑,待到第八重巨浪袭来之际,萧观音奴再也抵挡不住,连人带枪一起被击的倒退而出。烈火掌曲利眼看情势不妙,抢了出来,一把抱住负了内伤的萧观音奴。 一旁的萧排押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寒月刀上泛起的刀芒在阳云汉“叠浪滔天”劲气覆盖之下,原本威力咄咄逼人,没想到竟是转瞬即灭。 不过萧排押毕竟是萧挞凛嫡传弟子,紧要关头,强行运功到极致,口中吟唱出:“山行阻篁竹,水宿碍萑蒲。使越才应有,征蛮力岂无。” 体内真气周流运转,寒月刀上再次泛起一寸半长的刀芒,只是这次刀芒有些吞吐不定,凝而不实,显是萧排押真气不稳所致。不过以萧排押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能使出如此刀芒在武林中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阳云汉心中赞叹,有意考究一下自己如今到底能将家传荡海刀法威力发挥到何等境界,于是运气调息,全身内力周流运转,体内“叠浪滔天”劲气汹涌澎湃而出,第九重巨浪内力终于被阳云汉催动发出。 萧排押寒月刀上的刀芒虽是强劲了许多,奈何碰到波澜壮阔的“叠浪滔天”第九重巨浪劲气,苦苦支撑了些许时光,旋即覆灭。巨浪劲气淹没刀芒后,携裹着寒月刀从萧排押手中脱手飞出,眼看就要将萧排押吞没。若是如此,萧排押恐怕不死也得武功尽废。 大契丹国众人中早就闪出两道身影,善使乾坤圈和乾坤日月刀的两个绯袍汉子一齐抢出,一个舞动乾坤圈,一个舞动乾坤日月刀,合二人之力一左一右封挡住阳云汉“叠浪滔天”第九重巨浪劲气。 不过二人仓促抢出,堪堪抵挡住“叠浪滔天”劲力之后,生恐阳云汉趁胜追击,急忙拉着惊魂未定的萧排押一起闪身向后退出战团。 阳云汉昂然而立,并未上前追击。从始至终阳云汉只出了一招,就将大契丹国三位大将打的一个重伤,一个内伤,一个惊魂不定,大契丹国众人尽皆震慑。 大于越耶律曷质正待开口说话,契丹人这侧又走出五人。这五人三道两僧,正是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和他的两个徒弟仁多乾刚与没藏坤柔,以及西州回鹘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 此时大契丹国国力强盛,党项和西州回鹘皆以大契丹国皇族为尊,是以各自派出国内高手供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驱使,前来助契丹人剿灭大宋武林高手。 五人见阳云汉一举击败三位契丹将军,虽是震慑于阳云汉神功盖世,却依旧为在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面前争功之心掩盖住,于是一齐抢了出来,向阳云汉索战。 野利无名曾在阳云汉手下吃过两次亏,不过前两次比斗,野利无名自认在招式精妙上并未输于阳云汉,最后败因均是比拼内力之时输给了阳云汉。 那时野利无名万万没料到阳云汉年纪轻轻,内力却浑厚无比,远比自己来的深厚,这才在第一场比斗之时惨败给阳云汉,第二场比斗也落得个逃之夭夭的下场。 此番野利无名出马向阳云汉挑战之时,示意两个徒儿仁多乾刚与没藏坤柔和自己一起出战,暗想若是合三人之力,当可立于不败之地。 另外一侧的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眼看野利无名下场,哪里会让党项人抢到西州回鹘的前头,也一起窜了出来,向阳云汉挑战。 眼看五人一起下场,一旁观战的温无鬼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还是要以多欺少,真正是恬不知耻。” 听到这话,野利无名老脸一红,正欲率两个徒儿退下,阳云汉却摆手示意道:“务须麻烦,请五位一起上来,在下和你们比试一番。” 听到这话,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五人均是即怒又喜。 怒的是阳云汉对自己五人心存轻蔑,喜的是五人刚刚看到阳云汉大展神威,以一招击败大契丹国三将,原本对阳云汉心存敬畏之心,此刻听到阳云汉托大说五人齐上,五人心中自然高兴。 五人站定方位,野利无名运起“太乙金鉴诀”,挥动手中铁佛尘,刚柔相济,忽软忽硬攻向阳云汉。 仁多乾刚运起“太乙金鉴诀”刚字诀,挥起浑天棍,大开大合,没藏坤柔运起“太乙金鉴诀”柔字诀,舞动判官笔,上下翻飞,二人在野利无名左右两侧,全力攻向阳云汉。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精修的是“天地八阳神功”,这门神功内力调息法门独特,运功之下,体内好似光照天地,真气浩浩荡荡,二人各自挥掌上前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在五人围攻之下,不慌不忙,挥掌似刀,如雷奔行,如云翻卷般横扫向野利无名、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三人,阳云汉使出的正是自创“雷霆刀法”第一式“雷奔云谲”。 野利无名眼看阳云汉回攻过来招式,心中不禁暗暗诧异,比之二人上次在邈川城头相斗,阳云汉只是以掌化刀,招式却已用老。 他哪里知道,此刻阳云汉学全了“龙甲神诀”,又悟出“天圆地方”招式,武功早已进入化境,即便是寻常武功到了阳云汉手里,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也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威力,因此阳云汉上来只使出了“雷霆刀法”招式。 待阳云汉的掌刀扫到野利无名铁佛尘之时,野利无名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 野利无名吃惊之下,不敢以刚碰刚,以硬碰硬,连忙驱动“太乙金鉴诀”柔字诀,堪堪抵挡住阳云汉“雷奔云谲”刀势威力,胸口却不禁发闷。 野利无名心中大惊,万万想不通阳云汉同样一式武功,为何一段时日不见,竟会威力剧增。 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位弟子,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仁多乾刚走的是刚猛路子,碰到比他更强的“雷霆刀法”,硬碰硬之下,仁多乾刚立刻吃了大亏,连人带棍被阳云汉横扫的飞了出去,口吐鲜血,重伤倒地。 没藏坤柔走的是阴柔路子,原本想着以柔克刚,不过柔既可以克刚,刚也足以克柔,柔乃以巧克刚,刚则以力制柔。 阳云汉“雷奔云谲”刀势之刚强,已非没藏坤柔判官笔上的柔劲可以抵挡。没藏坤柔也跟在仁多乾刚之后,被阳云汉横扫而出,身负内伤跌坐地上,一时之间失去了再战之力。 阳云汉一招迫退三敌之后,丝毫没有停滞,掌刀抖动,手掌之上带起轰轰作响的劲气,掌刀向着另外一侧攻过来的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侧劈而下。 正是阳云汉以掌化刀,使出“雷霆刀法”第二式“雷鸣瓦釜”。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二人修炼的“天地八阳神功”,讲究的是无上菩提心,此刻却为外力所扰,二人只感到内力稍滞。 就在这时,阳云汉的掌刀已经向着二人侧劈而下,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吃惊之下,急忙闪身退开。 二人退开之后,原本打算再次揉身上前挥掌攻向阳云汉,却没想到阳云汉一招迫退二人之后,竟是如影随形,闪身迫近二人,掌刀凌空变化方位,划过一个“之”字形。 阳云汉虽然没有宝刀在手,发出耀眼刀芒,空气中却依然出现了“嗞嗞”劲气破空之声,掌刀凌空砍向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这是阳云汉使出了自创“雷霆刀法”第三式“雷惊电绕”。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大吃一惊,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挥掌迎敌。只可惜二人先是“天地八阳神功”内力受扰,接着又怯敌退却,无路可退之际,二人只得各自为战,全力出招想封挡住阳云汉“雷惊电绕”攻势。 不过二人掌力接触阳云汉掌刀之时,各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二人如同没藏坤柔一般,被砍的斜飞出去,跌坐地上。 若是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上来就全力以赴,合二人之力还可抵挡住阳云汉这招“雷惊电绕”攻势,断然不会象如今这般败的如此迅速。 野利无名抵挡住阳云汉的“雷奔云谲”之后,运功调息,胸闷之气渐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徒弟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被横扫出局。就在他恢复原气,准备出手之时,又看到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被阳云汉两招打出战团,唯独只剩下自己一人。 此时野利无名已经明白,阳云汉武功精进太多,即使招式不如自己精妙,但合五人之力尚且无法奈何阳云汉分毫,此刻仅剩自己一人,更是凶多吉少,今日定是讨不了好去。 不过身为党项国师,当着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的面,野利无名断然不敢不战而退,只得硬着头皮运足内力,使出“太乙金鉴诀”的另外一式绝学攻向阳云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腥风血雨 野利无名展开身形,在瞬间幻化出无数的身影,绕阳云汉奔行之际,将阳云汉层层叠叠包裹住。 在一片虚幻之中,野利无名手中铁佛尘在突兀之间攻向阳云汉,招式奇诡异常,令人防不胜防。野利无名使出了“太乙金鉴诀”的“黄道日躔,竞有疑而则阙”招式。 阳云汉曾见识过此招威力,当日阳云汉手拿“绕指柔”宝刀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破解掉野利无名此招,但此番比斗,“绕指柔”宝刀却缠在阳云汉腰间。 眼看野利无名在自己身前的幻象,阳云汉身形陡然拔地而起,挥掌刀向一片虚幻处一斩而下。 此时的阳云汉不仅武功精进,在历经无数生死之战后,见识更是非凡,野利无名虽是身法诡异,却还是被阳云汉看穿虚实,识破野利无名真身所在,于是毫不犹豫使出自创“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全力斩向野利无名。 正在全力奔行的野利无名没料到阳云汉竟会看破自己这式绝学虚实,眼看掌刀来袭,只得硬着头皮挥铁佛尘招架。 阳云汉掌刀正斩在铁佛尘上,阳云汉“雷霆万钧”招式上附着劲力比之“叠浪滔天”第九重巨浪劲气犹有过之。 野利无名心中早有怯意,铁佛尘上巨力传来,野利无名只感到抗无可抗,被阳云汉掌刀斩的飞身退后,腾腾腾向后连退了十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野利无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再上前索战,灰溜溜退回到大契丹国众人当中,默默低头不语。 阳云汉连败党项和西州回鹘五人,不过是在转瞬之间,此番不仅震惊大契丹国众人,大于越耶律曷质也是心中微凛,往身后招了招手。 温若水见状,连忙向身后的四个蒙面人挥了挥手。那四个蒙面人各自取出兵器,缓缓从契丹人中走了出来,在阳云汉身前站定。 阳云汉见这四个蒙面人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拿着金刚杵,一个使鹿角钩,一个使镋,举止甚是怪异,看上去犹如被人牵引的木偶一般。 阳云汉心中虽是疑惑,仍是不失礼数,冲四人说道:“四位尽管放马过来。” 四个蒙面人既不点头,也不答话,闷头兵分四路,朝阳云汉包抄上来。 阳云汉见四人攻了上来,化掌为刀,使出家传荡海刀法第一式“蜃楼海市”,仿如虚幻人世繁华,虚虚实实般罩向四个蒙面人。 四个蒙面人见状依旧一言不发,各自晃动手中兵器全力猛攻阳云汉,竟是丝毫不顾阳云汉荡海刀法的攻势,一上来就一齐使出了搏命的打法。 那手持大刀的刀势如魔,疯狂凌厉。拿着金刚杵的直来直往,无坚不摧。手持鹿角钩的婉蜒缭,变化万千。最后一位拿镋的状若猛虎,气势汹汹。 阳云汉原本想先试探一下四人武功虚实,没想到四人上来就舍生往死,全力猛攻,阳云汉连忙运气调息,一连使出四式荡海刀法“群鸿戏海”、“金翅擘海”、“持蠡测海”和“拔山超海”分袭四人。 阳云汉此时的武学境界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这四式武功使来犹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只是对面这四个蒙面人个个好似浑然不觉,完全不顾自己身体要害,只是全力舞动手中兵器猛地攻向阳云汉,一心想要和阳云汉同归于尽。 阳云汉见这四人状若疯癫,眉头微蹙,掌刀变幻,接连两式荡海刀法“浩如烟海”、“百川归海”分袭左右两侧手持大刀和使奇门兵器镋的蒙面人,紧接着身颤步转,掌刀变幻,好似腾蛇逰雾般攻向居中那位拿着金刚杵的蒙面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阳云汉长臂弯曲,手掌如刀,犹如灵蛇吐信般砍向居中另外一位使鹿角钩的蒙面人。 阳云汉使出的荡海刀法招式“浩如烟海”和“百川归海”死死封住使大刀和使镋两个蒙面人的疯狂攻势,接着攻向拿着金刚杵和使鹿角钩两个蒙面人的是“龙甲神诀”之“蛇蟠式”。 “蛇蟠式”招式精妙之极,两个蒙面人依旧是猛打猛冲,全然不顾自己死活,可他们手中的金刚杵和鹿角钩被阳云汉“蛇蟠式”掌刀不偏不倚扫过,立刻被带偏了开去,接着阳云汉掌刀之上剩余劲气猛地袭过二人。 两个蒙面人抵挡不住劲气,各自向后跌跌撞撞连退两丈远,方才稳住身形。二人身上衣襟被劲气撕扯破裂开来,黑面罩也不见了踪影,露出了二人面孔。 只见这拿着金刚杵和使鹿角钩二人面目狰狞,嘴角溢出鲜血,显是被阳云汉劲气所伤。只是二人均是双目呆滞,好似对自己受伤毫无察觉一般。 阳云汉看到这二人的脸孔,神情骤变。在阳云汉身后运功调息的大宋群雄之中,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和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齐声发出惊呼,福居大师口中喊道:“灵笑,是你么?”古月上人则喊的是:“龙护法隐缭,你还活着。” 福居大师和古月上人身后的少林昆仑弟子中有识得二人的,也是跟着齐声惊呼。 原来这两个蒙面人正是十余年前夜袭敌酋之时,陷落大契丹大营的增长金刚灵笑和龙护法隐缭。 阳云汉当年和杨千山、凌孤帆、少林四大金刚灵癫、灵狂、灵痴、灵笑,以及昆仑三护法隐缭、伏威、曲善十人一起,冒死偷入大契丹大营,为李继隆报仇,击杀了耶律谐理。 不过众人兵分两路而行,蛇护法曲善和龙护法隐缭,虎护法伏威,持国金刚灵痴,增长金刚灵笑五人一路,最后这五人只有蛇护法曲善一人返回。 曲善回报其他四人已经在大契丹大营中战死,没想到曲善说的是慌话,增长金刚灵笑和龙护法隐缭依然活着,剩下两个手持大刀和使奇门兵器镋的蒙面人一定是持国金刚灵痴和虎护法伏威。 增长金刚灵笑和龙护法隐缭明明听到了福居大师和古月上人的呼唤,却好似全无知觉一般,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各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呆滞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疯狂之色。 二人挥动各自手中兵器,重新冲向阳云汉。他们被阳云汉“蛇蟠式”所伤,竟好似毫无影响一般。 阳云汉认出灵笑和隐缭,面色骤变后,攻向手持大刀和使奇门兵器镋两个蒙面人的招式不禁缓了一缓。灵笑和隐缭乘机冲了回来,四人又将阳云汉团团围住。 此时的阳云汉哪里还会痛下杀手,只是接连施展家传荡海刀法和自创雷霆刀法招式前后左右抵挡四人攻势。 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却毫不留情,依旧是招招要命,全然不顾自己死活。尤其是负伤的灵笑和隐缭二人,功力不减反增,灵笑手中的金刚杵更加虎虎生风,隐缭使的鹿角钩也愈发诡异莫测。 阳云汉在四人搏命围攻之下,叠遇险招,只得晃动身形,变换招式,再次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以掌化刀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连攻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 四人在阳云汉精妙招式之下,接连被阳云汉掌刀扫中,个个身上带伤。只是四人攻势却愈发疯狂,灵痴和伏威二人眼中带着血丝,灵笑和隐缭双眼中好似要滴出血来,四人完全不顾自己死活,拼命想要击杀阳云汉。 阳云汉感受到身形所受压力越来越大,皱起眉头,终于下定决心,身形凌空变幻,犹如猛虎出柙啸傲山林般,掌刀变换方位,大开大合砍向当面的灵痴和伏威二人。 灵痴和伏威虽是如痴如狂,功力却无法和阳云汉相比,被阳云汉一招迫退。此时阳云汉体内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掌刀变幻,重若千钧般凌空加力攻向一旁的灵笑和隐缭二人。 灵笑和隐缭原本内力就远远不及阳云汉深厚,此刻阳云汉攻向二人的劲力又凭空增加三成,二人更是不敌,被阳云汉掌刀砍在金刚杵和鹿角钩之上,将二人震的凌空倒摔出去,口吐鲜血,跌落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退敌之后,身形毫不停顿,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凌空迫近灵痴和伏威二人。 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掌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般向灵痴和伏威二人一斩而下。 阳云汉这一式,掌刀合一,凌空一斩,好似飞龙在天,气吞山河,正是“龙甲神诀”之“龙飞式”。 此式使将出来,快若奔雷,迅疾无比,灵痴和伏威二人不及反应,正被阳云汉斩中手中大刀和镋。 灵痴和伏威刚被阳云汉“虎翼式”迫退,还未缓过劲来,又被阳云汉“龙飞式”斩落,二人如同灵笑和隐缭一般也被震的凌空倒摔出去,衣衫破裂,面罩落地,口吐鲜血,跌落地上,动也不动半分。 阳云汉在电光火石之间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龙飞式”一举击倒了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 阳云汉不想对四人赶尽杀绝,正待撤招收掌,突然站在契丹人阵营中的温若水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喝之声。倒在地上的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好似受到召唤一般,竟是一齐从地上挣扎而起。 阳云汉见状,只得驻足而立。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此时不仅个个双眼中鲜血欲滴,脸上也是一片血红之色,鲜血更是渗出皮肤,看上去好似森罗恶鬼一般,恐怖阴森。 四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之后,口中一齐发出熬熬鬼哭之声,挥舞着各自手中兵器,竟又一起扑向阳云汉。 福居大师和古月上人在一旁看出情形不对,福居大师高声喝止:“灵痴,灵笑,快快住手。”古月上人也大喊道:“隐缭,伏威,不要再打了。” 可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对掌门人的呼唤根本充耳不闻,又将阳云汉团团围住,全力凶狠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施展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龙飞式”或砍或斩攻向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 “虎翼式”和“龙飞式”一出,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依旧抵挡不住,再次被阳云汉击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温若水见状,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口中发出愈发尖锐凄厉的呼喝之声,躺倒地上的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这次听到呼喝声,突然一起扔掉手中兵器,齐齐以双手猛地锤击胸口,个个口中喷出鲜血,接着像发了狂一般从地上窜起,猛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大吃一惊,不知道四人此番攻势有何玄机,只能凝神注视,静观其变。此时坐地调息的福居大师再次高声呼喝:“手下留情。” 这番话却是冲着阳云汉喊的,原来福居大师眼看灵痴和灵笑丢掉兵器,又状若疯癫,料定他们断然不是阳云汉对手,所以开口呼喝,希望阳云汉能留下二人一命,自己也好问个究竟,灵痴和灵笑二人到底为何患了失心疯一般。 阳云汉听到福居大师呼喝,心神微微一震。就在这个时候,疯扑上来的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口中发出嗷嗷之声,一齐挥掌猛击各自头顶百会穴。 阳云汉不及出手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喷溅出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七窍。四人瞬间变化成四个血球,看上去莫名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此等情形,福居大师目瞪口呆,不知不觉中停止呼喝。就在这个当口大契丹国众人却在大于越耶律曷质的暗示之下,一齐向后挪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身体陡然间急速膨胀。此时山洞内已经是鸦雀无声,只听到四人骨骼断裂之声。 四人身上残存的衣服很快被胀落,身体胀大如球,紧接着四个硕大球体猛地爆裂开来,鲜血混杂着四人的肌肉骨骼和五脏六腑飞溅开来,劈头盖脸罩向阳云汉,血腥气味弥漫整个山洞。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阳云汉虽是心神震动,但他这些年来久历生死,就在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身体爆裂前的一刹那间,阳云汉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掌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形成一道道无形劲气密布四周。 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身体爆裂而成的巨大冲击力扑至阳云汉身侧,和“鸟翔式”劲气冲撞在一起,顿时山洞内的空气发出一阵剧烈的噼啪之声。 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身体爆裂而成的冲击力实在过于强悍,阳云汉只得运足内力继续施展“鸟翔式”,双掌如飞般舞动,全力抗衡来袭劲气。 四溅开来的血块除了罩向阳云汉之外,难免有散落开来的,大契丹国众人已经在大于越耶律曷质带领下,退后开来,全然没有受到影响。 赵破空和温无鬼在阳云汉比斗之时,已经退后。可中毒的大宋武林人士全在原地打坐,其中有十余人恰好被血块砸中。 这些血块中蕴含着极强的劲气,十余个大宋武林人士正全力运功抗毒,全然没有防备,身体顿时被这些犹如利箭般的血块击穿,十余人竟是在刹那间或死或伤。 山洞正中间却是另一番奇异景象,四溅的血块在阳云汉身遭纷纷坠落,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 只是这堵墙却一直向阳云汉缓缓迫近,眼看血块越来越逼近阳云汉身体周遭,终于无以为继,全都坠落地上。 阳云汉这才缓缓撤式收掌,谁也没注意到一股殷红之色从阳云汉面庞上一闪而过。 第一百四十章 乾坤日月 阳云汉扫视一圈四处溅落的血块,冲对面一众契丹人怒目而视,高声呵斥道:“大于越,你们契丹人在他们四人身上施了什么邪术?” 大于越耶律曷质闻言神色不变,心中却暗叹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如此自爆威力竟也没能伤到阳云汉分毫。 温若水在一旁脸色难看之极,她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陷害阳云汉,此刻看到阳云汉安然无恙,心中如何能不恼恨。 大于越耶律曷质不答阳云汉问话,沉声说道:“还有谁上去领教一下阳云汉高招。” 话音才落,耶律曷质身后四个绯袍汉子闪身而出,正是善使寒冰掌和烈火掌的乌利和曲利,和另外两个善使乾坤圈和乾坤日月刀的汉子。 四人团团围定阳云汉之后,乌利打了个哈哈:“阳云汉,除了我和曲利师弟外,这两位是我的拂郎师弟和文荣师弟。我们四人同在师尊大于越门下,今日一同向你讨教一二。” 当年乌利和曲利二人曾和阳云汉比试过武功,合二人之力也没能讨到任何好处,二人如今看到阳云汉武功比在西州回鹘之时还要愈发精进,于是招呼了另外两位师弟一起上前向阳云汉挑战。 阳云汉向四人摆了摆手:“尽管放马过来。” 他的话音未落,乌利和曲利已经运功调息攻了上来,乌利使出寒冰掌,曲利使出烈火掌,一边寒气一边炙气左右夹击向阳云汉。 拂郎和文荣也在同一时间发动,拂郎用的是奇门暗器乾坤圈,状若镯子,四周带刺,脱手而出就是两支乾坤圈上下飞旋攻向阳云汉。文荣手使的乾坤日月刀,狠狠劈向阳云汉。 拂郎和文荣的攻势后发先至,阳云汉不慌不忙,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掌刀舞动,方圆三丈之内全被掌刀劲气笼罩住。 阳云汉手中掌刀犹如雨燕般迅疾无比,恰好封住一支飞旋而至的乾坤圈。乾坤圈被阳云汉雨燕般劲气掠过,带的斜飞开去。 阳云汉手中掌刀又如麻雀般轻盈灵巧,堪堪抵挡住另外一支飞旋而至的乾坤圈。乾坤圈被麻雀般劲气啄中后,倒飞了回去。 拂郎见自己发出的两个乾坤圈接连失手,急忙闪身两个纵跳,将被击飞的两支乾坤圈重新抓回手中。 此时文荣的乾坤日月刀却借着乾坤圈破开的劲气趁虚而入。阳云汉手中掌刀突然变得犹如雄鹰般刚暴凶狠,正削在乾坤日月刀的月牙护手之上,生生将文荣击退了回去。 阳云汉以一招“鸟翔式”击退拂郎和文荣,身形毫无停滞,身颤步转,掌刀变幻,好似腾蛇逰雾般砍向乌利的手腕。 乌利掌风之上,阴寒之气极重,周遭空气都已经凝结成霜,比之当年比斗之时又有精进,若是换做寻常武林高手,恐怕已经手脚麻痹,不战而败了。 可阳云汉内力高深,“龙甲神诀”之“蛇蟠式”丝毫不受寒气阻滞,行于不得不行之间,已经砍到乌利手腕边。乌利心中惊骇,只得撤掌闪身而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阳云汉长臂弯曲,手掌如刀,犹如灵蛇吐信般砍向曲利的手腕。 曲利掌风之上,炙热之气极浓,周围的空气都已经燃烧起来,寻常武林高手碰到这炙热之气,恐怕手脚都会被灼伤。 不过阳云汉武功何等高强,手中掌刀破开炙热之气,止于不得不止,恰好砍到曲利手腕侧。曲利震骇之下,连忙缩手后跃。阳云汉又以一招“蛇蟠式”迫退了乌利和曲利二人。 接连两式之后,阳云汉以掌化刀,使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飞砍向刚刚站稳身形的文荣。 文荣以独自一人之力,勘破不了阳云汉精妙招式,只得举手中乾坤日月刀硬架,生生被阳云汉掌刀之力砍的向后又连退几步。 阳云汉刀式不变,好似腾龙游雾,变幻莫测般砍向刚刚收回两个乾坤圈的拂郎。拂郎不及再放出乾坤圈,只得举圈硬挡,被阳云汉掌刀砍中之后,也是力不能敌,被砍的向后连退几步方才收住脚步。 此时阳云汉“龙飞式”招式未尽,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凭空加快了三成,好似江河之水奔流速度湍急了三成。 借着这源源不绝提升的内力,阳云汉人借刀式,曲伸之间,化为飞龙在天,继续凌空一斩向退后的拂郎和文荣二人。 面对阳云汉“龙飞式”迅疾攻势,若是拂郎和文荣二人分别应招,只怕都要伤在阳云汉攻势之下。这二人不愧是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弟子,虽惊不乱,二人侧身贴背而立,各自舞动手中乾坤圈和乾坤日月刀。 二人手中兵器配合的严丝合缝,终于合二人之力封挡住阳云汉“龙飞式”神龙游空般攻势。 原来拂郎和文荣修炼的是大于越耶律曷质传授给二人的“乾坤日月神功”,这门神功即可分而使之,又可合二为一,威力更甚。 这时乌利和曲利从阳云汉身后左右两侧包抄上来,阳云汉看也不看,已经知道身后动静。他突然一个转身,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好似猛虎出柙,啸傲山林,掌刀大开大合砍向乌利和曲利二人。 乌利和曲利早就心生警惕,二人眼看阳云汉刀式汹汹,想也不想,乌利出左掌,曲利出右掌,二人双掌互抵。接着乌利出右掌,曲利出左掌一左一右封住阳云汉“虎翼式”攻势。 双方这下以硬碰硬,乌利和曲利合力使出大于越耶律曷质传授给二人的“寒冰烈火神功”,威力倍增,一右一左两股至阴至阳之气涌向阳云汉,阳云汉“虎翼式”顿时不支。 阳云汉在西州回鹘之时,已经见识过乌利和曲利二人神功厉害,心中毫不畏惧,不慌不忙运起“虎翼式”独特内力法门。内力犹如滚滚江水陡然被一个大坝阻隔住,滔滔江水蓄势待发,骤然大坝又凭空消失,江水咆哮翻滚倾泻而下。 阳云汉体内内力汹涌喷薄而出,身形犹如猛虎加翼,翱翔四海,掌刀重若千钧般砍向乌利和曲利。 乌利和曲利合力使出的“寒冰烈火神功”虽是威猛,却还是被阳云汉“虎翼式”生生破开一道口子,砍向二人。 乌利和曲利吃惊之下,急忙调动“寒冰烈火神功”内力运转法门,二人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突然互相转换,乌利攻来的变成了炽热之气,而曲利攻来的变成了阴寒之气。 阳云汉“虎翼式”虽是威猛,可乌利和曲利接连几次轮转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劲气之后,阳云汉“虎翼式”终于是后劲不足,一股殷虹之色再次从阳云汉脸庞一闪而过。 原来阳云汉前番和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比斗之时,已经被四人自爆的强悍劲气所伤,内力受损不小,此刻接连和拂郎、文荣、乌利、曲利的“乾坤日月神功”、“寒冰烈火神功”以硬碰硬之后,内力又是受损波动。 幸而此时阳云汉武功已至化境,眼看“虎翼式”不敌之时,阳云汉身形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之际,掌刀舒卷写意,萦流带空般攻向乌利和曲利二人。紧要关头,阳云汉使出了“龙甲神诀”之“云垂式”。 “龙甲神诀”之“云垂风扬”两式不以内力强弱论高低,讲究的是以招式精妙破敌,云始无形,千变万化,风无正形,万物绕焉。阳云汉此时使出“云垂式”,正是要以精妙招式破解乌利和曲利“寒冰烈火神功”强悍攻势。 果然阳云汉身形变幻,掌刀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般罩向乌利和曲利二人,顿时破开乌利和曲利“寒冰烈火神功”轮转攻势。 乌利和曲利万万没料到阳云汉招式骤然变的如此精妙绝伦,被逼无奈之下,乌利和曲利只得继续催动“寒冰烈火神功”。 乌利掌中的至阴之气,凝结成冰,犹如一把寒冰剑般刺向阳云汉掌刀。曲利掌中的至刚之气,灼热成火,好似一把烈火刀般砍向阳云汉身体。 阳云汉心中暗赞,“云垂式”却无丝毫停滞,身形再次变幻,掌刀犹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般破开乌利和曲利掌式。 就在乌利和曲利将要落败之时,拂郎和文荣包抄上来,这二人眼看乌利和曲利遇险,赶忙使出“乾坤日月神功”绝学招式攻向阳云汉。 只见拂郎手中接连掷出几支乾坤圈,却并非飞旋攻向阳云汉,反而全速飞扑向文荣。 那文荣见乾坤圈飞来,不慌不忙舞动手中乾坤日月刀。几支飞扑而至的乾坤圈不偏不倚触碰到乾坤日月刀的日月边缘,之后齐齐转折猛扑阳云汉而去,力道和速度比拂郎独自掷出的还要大出几分。 原来拂郎的乾坤圈不仅被文荣的乾坤日月刀改变方向,还被文荣附着的内力加速,更快更狠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察觉到乾坤圈来势汹汹,只得放过乌利和曲利,展开“龙甲神诀”之“风扬式”,身形犹如风卷残云,掌刀好似长风破浪,动息有情之间飞斩来袭的几支乾坤圈。 阳云汉掌刀在毫厘之巅劈在乾坤圈的边缘,好似大风起兮云飞扬,将几支乾坤圈带的斜飞出去,竟在瞬间破掉了拂郎和文荣的“乾坤日月神功”绝学招式。 不过拂郎和文荣此时已经欺近到阳云汉身前,拂郎舞动手中乾坤圈,文荣晃动手中乾坤日月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全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风扬式”招式未尽,身形忽而变得风轻云淡,掌刀犹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之际,反劈向来袭的拂郎和文荣二人。 拂郎和文荣原本气势汹汹,没想到阳云汉身如柳絮随风摆,招似风轻了无痕,转瞬就到了二人面门之前。拂郎和文荣吓的不进反退,仓惶避开。 乌利和曲利看到拂郎和文荣落败,连忙重整旗鼓,攻了上来,转瞬间又成了四人合力共斗阳云汉之势。 不过阳云汉此时全力展开“云垂风扬”式,身形变幻,掌刀舞动,或舒卷写意,或萦流带空,变幻莫测,精妙绝伦,或来时无迹,或去时无踪,变化多端,妙到极处。反倒是以一人之力,将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围困住。 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拼尽全力却让阳云汉占了上风,四人身为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嫡传弟子,在大契丹国不仅位高权重,更是武功高强,睨视群豪,几曾如此狼狈过。 四人中的老大乌利边斗边偷偷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眼看被逼入绝境的四人骤然一起发动。 乌利和曲利的“寒冰烈火神功”再次转换,乌利掌中拍出炙热的烈火刀气砍向阳云汉,只是这股炙热之气中还带着丝丝阴森寒意,曲利掌中则拍出阴寒的寒冰剑气刺向阳云汉,在阴寒之气中隐隐掺杂着灼热气息。 乌利和曲利将二人合修的“寒冰烈火神功”运到了极致,愈发让人防不胜防,攻势威力剧增。 拂郎和文荣的“乾坤日月神功”也同时攻出,拂郎接连脱手射出几支乾坤圈飞扑阳云汉下三路,接着又是几支乾坤圈狠狠掷向身侧的文荣。 在文荣手中乾坤日月刀的转折加力之下,这后发的几支乾坤圈瞬间后发先至,超越前面的乾坤圈扑向阳云汉上三路。 拂郎和文荣二人紧随在这些飞旋的乾坤圈之后,各自挥动手中兵器扑向阳云汉。拂郎和文荣将“乾坤日月神功”也催动到了极致。 阳云汉的“云垂风扬”式虽是精妙,可在乌利、曲利、拂郎、文荣搏命围攻之下,再也无法压制四人,一股殷虹之色再次从他脸上一闪而过,阳云汉内伤又加重了一分。 紧要关头,阳云汉终于不再留手,展开身形,以手做刀,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地载式”,以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 乌利和曲利的“寒冰烈火神功”攻势火中带冰,冰中含火,拂郎和文荣的“乾坤日月神功”乾坤圈暗攻和乾坤日月刀明攻。可这些攻势在碰到极致之方后,转瞬间被无声无息吞噬掉。 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惊骇之下,连忙催动体内真气,竟在同一瞬间各自突破“寒冰烈火神功”和“乾坤日月神功”极限。四人在面对强敌生死之战时,武功竟然又有突破。 只是四人还来不及高兴,对面阳云汉掌刀接连划动,极致之方不断层叠而出。四人的“寒冰烈火神功”和“乾坤日月神功”威力虽是剧增,却依旧突破不了阳云汉“地载式”大地无形的守势。 此时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攻势已到强弩之末境地,阳云汉却依旧是后劲十足。只见骤然间一个工致圆形从阳云汉双掌中蓬勃而出,阳云汉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覆式”。 这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一股凌冽刀气蓬勃而出,铺天盖地罩向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 四人只感到自己好似被日月笼罩住,心中生出无法抵抗的感觉,只得各自施展功夫绝学拼命抵抗。 山洞之内,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被阳云汉日月灵动劲气扫中,乌利和曲利原本双掌相抵,却再也把持不住,两人各自斜飞了出去。 拂郎和文荣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手中乾坤圈和乾坤日月刀也飞的不见了踪影,人也跟着倒飞了开去。 眼看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就要摔落地上,只见契丹人中闪出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从四人身边掠过,在眨眼间将四人一一扶稳。 第一百四十一章 疾影灭绝 闪身而出的正是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他见阳云汉击败自己门下四大弟子,终于忍不住出手相救。 阳云汉见大于越耶律曷质出马,丝毫没有退却之意,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冲耶律曷质朗声说道:“大于越,你终于要出手了。你们上来这么多人,不过一一败在我的手下,看来你们契丹人的武功也不过尔尔。” 听到这番话,萧观音奴、耶律题子、萧排押、乌利、曲利、拂郎、文荣诸人皆面露愧色。 阳云汉却看也不看这些契丹人一眼,只是盯着耶律曷质接着说道:“我久闻大于越乃大契丹国第一高手,早想见识一二。我想和你再赌上一赌,你我二人单独比试一场,若是大于越你胜了,我阳云汉立刻刎颈自杀,若是我赢了,大于越你带着手下,立刻退出这山洞。不知道大于越你可敢与我再赌上一赌么?” 这次还没等耶律曷质回话,项鸣凫抢了出来,高声说道:“师尊,何必耗费你的气力,我们一拥而上,将阳云汉剁成肉泥。” 项鸣凫久在丐帮,早知道阳云汉闯荡江湖这些年来武功突飞猛进,又习得旷世绝学“龙甲神诀”,武功之强独步中原。 项鸣凫虽然对自己师尊武功充满信心,可师尊耶律曷质毕竟年老,不似阳云汉这般正当壮年,项鸣凫深恐自己师尊万一意外落败,不仅折损了师尊威名,更是让大契丹多年处心积虑图谋化为泡影。 大于越耶律曷质听到项鸣凫插话,摆了摆手:“鸣凫徒儿,你且退下,为师自出道以来,几曾怕过敌人的挑战?” 耶律曷质纵横大契丹数十载,未曾遇到敌手,又岂会将阳云汉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虽见阳云汉武功高强,却也知道阳云汉连番和大契丹高手恶斗,没有得到丝毫喘息之机,内力消耗定是巨大。况且阳云汉还被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自爆劲气伤及内腑,又在与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比斗之时内力受损,此刻脸色已是由红转白。 一般人或许还看不出端倪,可大于越耶律曷质眼界何等之高,扫一眼便知阳云汉虚实,如何看不出其中端倪。 听到耶律曷质答话,阳云汉以为自己激将法成功,面露喜色。 项鸣凫却是焦急万分,还待开口劝阻,大于越耶律曷质已经接着说道:“不过,阳云汉,这场比试仅限于你我二人,不论输赢,任何其他人等不得插手。若是我赢了,你阳云汉能死在我大契丹大于越的手下也不算枉死。若是我输了,我自是不会再出手击杀于你,可我大契丹其他勇士依旧可以继续向你挑战。阳云汉,你可还敢和我比上一比么?” 阳云汉听完耶律曷质的话,心中大失所望,对耶律曷质更是警惕。这耶律曷质虽是自负,却没中自己的激将法,能贵而不骄,胜而不恃,贤而能下,刚而能忍,何其难也。 此时阳云汉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见招拆招,尽力周旋,他亢声回道:“我阳云汉有何不敢的,领教大于越高招。” 大于越耶律曷质闻言,缓缓从身后腰间取出一把乾坤日月刀握在手中。耶律曷质这把乾坤日月刀比文荣的还要大上一号,泛着凛凛寒光。 阳云汉见状,也不紧不慢从腰间取出“绕指柔”宝刀握在手中。 二人兵器在手,再不搭话,各自揉身上前。阳云汉抢先发起攻势,手中“绕指柔”宝刀抖动之下,划出圆形轨迹,好似灵动日月,罩向大于越耶律曷质。阳云汉正是以“绕指柔”宝刀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 阳云汉已经深谙“龙甲神诀”之“地载天覆”式武学要旨,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武学一道,大象无形,当以无招胜有招。 以阳云汉此时武功境界,有无兵器在手,已并无太大分别,只是略微增加了些宝刀锋利之威而已。 不过阳云汉深知自己这一战事关重大,自己若是输了自戕也就罢了,三哥赵破空和大侠温无鬼也无法阻挡大宋群雄被屠杀的命运,因此对上大于越耶律曷质,哪怕只是让自己武功略微多增加一丝威力,阳云汉也是不愿舍弃,所以才取出腰间的“绕指柔”宝刀全力攻了上去。 大于越耶律曷质握乾坤日月刀在右手,立刻施展出“乾坤日月神功”招式攻向阳云汉,左手却悄悄取出两支乾坤圈,猛地分左右掷出奇袭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天覆式”招式的极致之圆恰好攻了上来,死死封挡住耶律曷质右手乾坤日月刀的攻势,接着“绕指柔”宝刀毫不停歇抖动两下,两个极致之圆层叠而出。这两个极致圆圈一左一右恰好罩住来袭的两个乾坤圈,将它们击的倒飞回去。 眼看阳云汉轻松破解掉大于越耶律曷质攻势,两个乾坤圈竟然反袭向耶律曷质,围观的大契丹国众人无不神色凝重。 大于越耶律曷质却是不慌不忙,待两支乾坤圈近身之际,轻轻拨动手中的乾坤日月刀。乾坤日月刀两头的弧形利刃恰好将反袭回来的乾坤圈套住,两个乾坤圈在乾坤日月刀两头各自旋转了一圈半后,再次飞扑阳云汉而去。 这次乾坤圈的去势叠加了耶律曷质和阳云汉二人的劲力,更是快若奔雷,迅疾无比。 眼看大于越耶律曷质使出如此奇妙招式,围观大契丹国众人无不轰然叫好。 拂郎和文荣更是对视一眼,咂舌不已,他们使用“乾坤日月神功”之时需得合二人之力方能使出,哪里会想到原来这“乾坤日月神功”还可以借敌手之力,以力打力,心中对师尊耶律曷质更是钦佩不已。 眼看乾坤圈再次袭来,阳云汉继续晃动手中“绕指柔”宝刀,极致之圆再次划出。阳云汉清晰感受到此番乾坤圈来袭的劲道比初次袭来之时大了许多,不过依旧是在自己“天覆式”掌控之内,“绕指柔”宝刀不偏不倚将两个乾坤圈击回。 大于越耶律曷质仍然等乾坤圈回到面前,再次拨动手中乾坤日月刀,将乾坤圈加力击回。转眼之间,两个乾坤圈如同穿花蛱蝶般在阳云汉和耶律曷质之间你来我往,看得围观众人眼花缭乱。 二人看起来势均力敌,实则耶律曷质以“乾坤日月神功”巧劲迎敌,并未消耗多少内力,同时还将阳云汉的劲力转嫁回给了阳云汉。 如此一来,阳云汉虽然施展的是“龙甲神诀”之“天覆式”绝学招式,可承受的压力却越来越强,内力损耗也是极快,如果一直如此对耗下去,阳云汉一定会重伤落败。 旁人还看不出其中端倪,拂郎和文荣二人却精研“乾坤日月神功”,看出师尊耶律曷质已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不禁喜形于色。 眼看两个乾坤圈又飞旋攻向阳云汉,阳云汉依旧划出极致之圆将其击回,脸上潮红之色再次一闪而过。不过就在乾坤圈飞向耶律曷质之际,阳云汉左手突然一抖,两枚金针脱手而出。 这两枚细小的金针后发先至,正砸在两个乾坤圈的边缘,原本飞向耶律曷质的两个乾坤圈顿时一左一右激射而去。 耶律曷质猝不及防,手中乾坤日月刀根本来不及将两个乾坤圈封挡住,只能任由两个乾坤圈飞离而去。大于越耶律曷质的“乾坤日月神功”竟是被阳云汉“天覆式”辅之“万针神功”破解掉。 耶律曷质并不死心,左手之中不断掷出乾坤圈攻向阳云汉,阳云汉依次以“天覆式”封挡,再以“万针神功”的金针带飞乾坤圈。 以此时阳云汉的武功境界,大方无隅,大象无形,虽然使出的是两门神功,却也是浑然天成,不着痕迹,好似本来就是一门神功一般。 二人斗到后来,耶律曷质身上所藏乾坤圈已然告罄,“乾坤日月神功”终于被阳云汉破解的干干净净。大于越耶律曷质气恼之下,猛地收起乾坤日月刀,凝神运气起来。 阳云汉见状,不愿占耶律曷质丝毫便宜,也将“绕指柔”宝刀收回腰间。 大于越耶律曷质运气之下,脸上一片青色,周围空气好似冰冻起来,固阴沍寒,滴水成冰。耶律曷质举掌拍向阳云汉,这一式寒冰掌威力比之乌利所使,不知道大了多少。 身处其中内力受损的阳云汉只感到寒风吹骨,严霜切肌。不过阳云汉并无任何畏惧,挥掌从容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所划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将耶律曷质攻过来的极寒之气收敛静止封挡住。 耶律曷质接连几掌拍出,阳云汉所划极致之方层叠而出,将耶律曷质寒冰掌力悉数消融掉。 这时,大于越耶律曷质脸色突然由青转红,周围空气好似灼烧起来,燥者出火,液者流膏。大于越耶律曷质突然转化内力,竟在转瞬间变换寒冰掌为烈火掌攻向阳云汉。耶律曷质烈火掌力比之曲利所使,高明不可以道里计。 阳云汉只感到赤日炎炎,万瓦鳞鳞。若是此时与耶律曷质对战的是武林中其他高手,遭受此等冷热转换,恐怕立刻不支。 可阳云汉身处其中,没有丝毫慌乱,双掌掌势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竟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阳云汉此式一出,不仅将耶律曷质的烈火掌力悉数封挡住,还产生一股浩然劲气携裹向耶律曷质。 耶律曷质原本从寒冰掌突然转换为烈火掌,想攻阳云汉一个措手不及,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不仅从容化解自己的烈火掌力,还趁势反击回来。 大于越耶律曷质内心波动,连忙运气调息,围绕在他身侧的空气突然波动起来,左侧犹如沸腾水汽,右侧好似寒冷冰窟,耶律曷质竟以一人之力使出了“寒冰烈火神功”。 只见他左掌拍向阳云汉,顿时铄石流金,火弗益烈,与此同时,右掌也从另外一侧拍向阳云汉,瞬时天凝地闭,风厉霜飞。 耶律曷质一人使出的“寒冰烈火神功”比之两个弟子合力使出的寒冰烈火掌威力更甚。一众契丹人感受到空气之中一半是冰霜一半是火焰,纷纷退后,口中轰然叫好。 阳云汉的“天圆地方”浩然劲气和耶律曷质的“寒冰烈火神功”劲气碰撞在一起,轰然炸响。 这下以硬碰硬,双方再无半分取巧之处,大于越耶律曷质退后半步,阳云汉却向后退了足足一大步。 原来阳云汉连番恶斗,内力受损,二人这下比拼,阳云汉落了下风。围观契丹人再次齐声喝彩,赵破空和温无鬼却是神色凝重。 不过阳云汉没有丝毫慌乱,跨步上前,掌势变幻,双掌划圆之时,突然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再次攻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这股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仿佛塞于天地之间,令人无法抗衡,大于越耶律曷质心中凛然,连忙催动“寒冰烈火神功”,左掌烈火,右掌寒冰,全力封挡阳云汉的“天圆地方”劲气。 两股劲气再次轰然碰撞,这次依旧是大于越耶律曷质退后半步,阳云汉退了一步。 阳云汉掌势又变,再次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浑然一气攻了上来。大于越耶律曷质依旧全力催动“寒冰烈火神功”接招,两股劲气三番碰撞,耶律曷质退后半步之时,阳云汉已经只退后了一小步。 原来阳云汉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或由方入圆,内方外圆,或由圆入方,内圆外方,轮转起来,极为方便,丝毫不着痕迹,比之大于越耶律曷质以一人之力施展出的“寒冰烈火神功”抱残守缺,毫无变化显然更高一筹。 因而阳云汉内力虽是受损,却依旧可以凭借“天圆地方”绝顶精妙招式扳回劣势。三招比拼一过,大于越耶律曷质已然明白自己仅靠“寒冰烈火神功”依旧无法击败阳云汉,围观大契丹国众人此时也变得鸦雀无声。 大于越耶律曷质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好你个阳云汉,看招。” 话音未落,耶律曷质突然收起寒冰烈火劲气,围绕在其身体两侧的铄石流金和天凝地闭转瞬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大于越耶律曷质身形变幻,好似得道仙人一般,身轻体轻,变化无涯。 耶律曷质在接连施展“乾坤日月神功”和“寒冰烈火神功”之后,又施展出另外一门神功绝学。 在阳云汉眼中,对面的耶律曷质仿佛脱离凡骨凡胎,身法出神变化。此等变化莫测的身法让阳云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阳云汉心念转动之间,无意间瞥到站在大契丹国众人中的温若水,一道闪电从阳云汉心头掠过,他的面色骤变。 原来阳云汉看到温若水之后,想起了当日与她比斗时,温若水施展过虚幻莫测状若邪魔般身法。这门功夫名唤“疾影灭绝神功”,已经灰飞烟灭的玄古帮圣魔叶培天和天魔西门宇二人也曾修炼过这门神功。 当年在华山之巅,西门宇曾说过这门神功共分为三层境界,第一层身法飘忽,犹如鬼魅,第二层身法虚幻,好似魔影,第三层身法无痕,宛若仙人。 当年叶培天不过修炼到第一层境界,西门宇和温若水也只是修炼到第二层境界而已,已经是威力惊人,此刻大于越耶律曷质施展出来的武功可不正是“疾影灭绝神功”的第三层境界。 阳云汉心中所惊并非大于越耶律曷质竟会将此门神功修炼到最高境界,而是震惊玄古帮圣魔叶培天和天魔西门宇二人修炼的这门神功竟会传自大于越耶律曷质,如此说来玄古帮当年定是和大契丹国大有瓜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扭转乾坤 阳云汉心中虽惊,身法却无丝毫迟疑,全力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或由方入圆,内方外圆,或由圆入方,内圆外方,全力攻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然而此时的耶律曷质好似人得仙体,如龙戏水,似凤穿花,或使出动法,喷云嗳雾,或展开拳脚,播土扬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不是风云变幻,神鬼莫测,威力无穷。 阳云汉使出的“天圆地方”招式虽如行云流水一般,可在耶律曷质“疾影灭绝神功”第三层境界笼罩之下,渐渐落了下风,行止逐渐凝滞。 围观大契丹国众人看到大于越使出如此绝顶神功,稳稳占了上风,齐齐轰然喝彩。 阳云汉临危不乱,一声断喝:“来的好。”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抗衡耶律曷质“疾影灭绝神功”攻势。圆则杌棿,是为“天覆”,反攻向耶律曷质身体要害。 阳云汉终于将“天圆地方”双手招式使出,立刻隐隐有封挡住耶律曷质攻势势头。 耶律曷质眉头微蹙,自修炼成“疾影灭绝神功”无方不知的第三层境界之后,耶律曷质就纵横江湖再无敌手,只是万万没料到今日竟奈何区区一个阳云汉不得。 想到这里,耶律曷质运足内力,全力将“疾影灭绝神功”催到极致。 阳云汉眼看对面耶律曷质攻势又增,又是一声断喝:“去!” 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顿时“龙甲神诀”威力骤然倍增。阳云汉在一瞬间将“龙甲神诀”威力催到极致。 二人绝顶武功产生的劲气在山洞内轰然相撞,宛若晴天霹雳,震的众人头晕目眩。 只见阳云汉和耶律曷质四掌相抵,僵在当场,竟是斗了个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大契丹国众人定了定神之后,看到场中情景,无不骇然,齐齐噤口不语。 阳云汉和大于越耶律曷质二人这一番恶斗,各种神功迭出,在武学招式上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竟成了比拼内力之局。 阳云汉连番恶斗,又几次受内伤,原本身具八十载雄浑内力,已然被消耗掉二十载之多,如今不过剩余一甲子内力而已。 大于越耶律曷质七十余岁光景,一生屡有奇遇,内力修为反超过真实年龄,身具近九十载深厚内力。 耶律曷质内力原本和阳云汉相比,只是稍胜十载而已,此刻却是稳稳占了上风。汹涌如潮的内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盖向阳云汉,阳云汉只得苦苦支撑。 过得片刻,二人中的大于越耶律曷质依旧面色如常,阳云汉却已经是额角渗汗,面色如潮,牙关紧咬。 围观大契丹国群雄看到这一幕,个个心道以阳云汉年龄,内力修为怕是拍马也赶不上大于越耶律曷质,方才将悬着的心一起放回肚中。 萧排押更是兴奋异常,在一旁高声喝道:“阳云汉,你也有今日。” 站在阳云汉身后的赵破空和温无鬼二人却是脸色凝重,愁眉不展。 身处下风的阳云汉悄然运气调息,一边以内力相守,一边施展出西州智者阿莫传授的“大禹神功”运功法门。 寻常攻过来的内力,阳云汉自然可以依靠“大禹神功”将其循循导入大地,不过耶律曷质的内力攻势犹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汹涌澎湃倾泻而下,又岂是此时身处下风的阳云汉可以全然导入大地的。 在阳云汉全力运转“大禹神功”独特法门之下,耶律曷质近九十载深厚内力攻势中,仅有十载内力被导入大地。 耶律曷质自以为稳操胜券之际,正待继续全力猛攻,突然感到自己攻势中有十载内力骤然不见了踪影,心中大吃一惊。 若是换做其他寻常高手,内力相搏之时陡然发现自己攻势中内力消失,定会惊慌失措,急忙想着挣脱内力相搏,那就正中阳云汉下怀。不过大于越耶律曷质久历生死之战,虽惊不乱,并未着急摆脱二人四掌相缚。 转瞬之后,耶律曷质就发现自己雄浑内力中仅有十载内力不见踪迹,其余近八十载内力依旧汹涌澎湃攻向阳云汉身体各大要穴,耶律曷质急忙稳住心神,继续催动内力全力进犯。 阳云汉脸色更加凝沉,以他一甲子的内力依旧无法和耶律曷质近八十载的内力抗衡。 紧要关头阳云汉再次运气调息,施展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独特内力法门,体内真气犹如滚滚江水被一个大坝阻隔住,滔滔江水蓄势待发,骤然大坝凭空消失,江水咆哮翻滚倾泻而下。阳云汉体内真气在瞬间增长了十载,汹涌喷薄回攻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这回可吓了耶律曷质一跳,他以为交手以来阳云汉是故意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先前是假意向自己示弱,其实还留有强劲后手。 耶律曷质再也无法镇定细查阳云汉内力中的变化,急急想挣脱二人相抵四掌。可此时阳云汉七十载内力正汹涌回攻,也不是耶律曷质轻易可以摆脱的。耶律曷质又不敢冒着身受内伤的危险骤然撤下自己的内力,只图徐徐回撤。 二人又僵持了片刻之后,耶律曷质方才发现阳云汉骤然增长的内力不过十载之多,真气再无后续增长。 耶律曷质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差点就上了阳云汉的当,贸然撤下自己的内力攻势,自己身为大契丹国大于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差点被对面宋朝一个无名小辈吓破了胆,真是丢人之极。想到这里,耶律曷质再次全力催动内力,猛攻过去。 阳云汉接连施展两门内力神功,方才得以七十载内力和大于越耶律曷质剩余的八十载内力相抗,可依旧是落了下风,终于被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内力攻势突入体内。 阳云汉体内经脉在耶律曷质内力冲击之下,开始破损崩溃,若是任由此等情形下去,阳云汉难逃经脉尽毁而亡的结局。 此刻阳云汉再无其他后手,只能苦苦支撑,额头之上汗滴如雨,脸色通红,已成强弩之末。 赵破空和温无鬼二人看出情形不对,正待闪身上前,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晃动身形,挡住二人去路。 就在阳云汉心生绝望之际,突然感到丹田之内有股真气应运而生。这股新生真气初始之时,犹如涓涓细流般流淌到阳云汉经脉之中,迅速修复了阳云汉被损毁的脉络。 接着这股真气越来越强,好似滔滔江河一般汇入阳云汉原本真气之中,顺着被扩张开来的经脉反冲向耶律曷质。 原来阳云汉深陷绝境之时,曾经服食的“玄解母丹”再次被激发出来。这次“玄解母丹”最后残余的十载内力终于被阳云汉消化吸收,由阳云汉丹田源源不断浩浩汤汤注入到他的奇经八脉,再汇聚起来攻向耶律曷质。 因祸得福的阳云汉内力瞬间恢复到八十载之多,而此刻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内力却依旧不足八十载,竟是略逊了阳云汉一筹。 大于越耶律曷质感受到阳云汉内力陡然再次增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畏惧。 这种感觉大于越耶律曷质自成名之后就不曾再有过,可此刻一丝畏惧的感觉却真实地从耶律曷质心底泛起,他实在猜不透对面这个阳云汉到底还有多少后手没有施展出来。 此时耶律曷质再想摆脱和阳云汉的内力相搏已是不可能,唯有全力催动内力和阳云汉一拼高低。 二人真气再次僵持了一段之后,阳云汉逐渐占得上风,潮红的脸色开始转淡。大于越耶律曷质的情形恰好相反,额头上渐渐泛起汗珠,脸色也由白转红。 围观大契丹国众人原本以为内力比试大于越定是稳操胜券,全都好整以暇站在一旁观看,这时却渐渐发现情形不对,纷纷注目看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连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也忘了看守赵破空和温无鬼,一齐扭头望向师尊。 又过了片刻阳云汉脸上红潮愈发转淡,大于越耶律曷质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所有人都看出这场内力比试阳云汉竟扭转乾坤占了上风。 在这场比武之前,大于越耶律曷质已经有言在先,任何人等不得插手二人比武,大契丹国一干人等虽是焦急万分,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更是急的团团乱转,却无一人敢上前相帮。 这时偏偏有一人闪身而出,冲向二人战团,此人正是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另外一位弟子项鸣凫。 项鸣凫虽然知道师尊号令向来说一不二,自己贸然出手,只怕师尊不仅不会感激自己,还会严加责罚,况且此时插手击杀阳云汉,师尊在大契丹国威信也会一落千丈,可项鸣凫心系师尊安危,眼看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师尊耶律曷质定是经脉尽毁而亡。如此一想,项鸣凫再不迟疑,果断越众而出冲向二人。 眼看项鸣凫就要举掌拍到阳云汉,斜刺里温无鬼冲了出来,横身拦住项鸣凫去路,口中冷哼一句:“屑小之辈,看招。” 紧要关头,“风尘四友”盗墓贼温无鬼出手相救,使出成名绝技“分筋错骨手”攻向项鸣凫。 经过这些日子运功调息,温无鬼多年被囚受损内力已经恢复不少,加上使出来的又是自己成名绝学,顿时封住了项鸣凫去路。 项鸣凫心中着急,从腰间抄出一根铁鞭,此鞭比丐帮镇派紫熠黑龙鞭小了一号,正是伍飚扬命人为爱徒打造的兵器。 项鸣凫一鞭在手,立刻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一式“黑龙腾跃绞”,第二式“惊起黑龙撩”,第三式“张展黑龙鳞”,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第五式“莫使黑龙拨”,第六式“奇似黑龙点”,第七式“黑龙狂欲扫”,第八式“风雨晦暝摆”,第九式“撼若黑龙截”,如暴风骤雨般猛攻向温无鬼。 温无鬼连忙展开“分筋错骨手”高接抵挡,可他毕竟内力受损严重,连接九招之后,已经气喘吁吁,眼看不敌。 这时大宋群雄这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声:“你这只白眼狼,还有何颜目使我丐帮的武功。”说这话的,正是跌坐地上运功抗毒的丐帮帮主伍飚扬。 听到这声叹息,项鸣凫铁鞭一滞,这十余年来伍飚扬不仅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更是待他若子一般,呵护有加。伍飚扬为人刚直不阿,行侠仗义,赡急救危,丐帮在其手下日益兴盛。 这样一位师父在项鸣凫心中地位已经隐隐赶上他的大契丹国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可惜项鸣凫身为契丹人不得不向伍飚扬下毒,他的心中早有愧意,此刻又听到伍飚扬叹息声,心中没由来一紧,“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式“何处黑龙转”再也使将不出来。 项鸣凫没脸回答伍飚扬的质问,只是跟着一声叹息,狠狠掷落手中铁鞭,弃“紫熠黑龙”鞭法不用,改使大于越耶律曷质传授的“疾影灭绝神功”。 顿时项鸣凫状若鬼魅,飘忽之际身形若隐若现,难辨虚实,举掌不时从匪夷所思角度拍向温无鬼。 温无鬼只得强打精神,全力展开“分筋错骨手”招架,间或再以自己的另外一门绝技“缩骨神功”躲避项鸣凫的鬼魅攻势。 项鸣凫眼看自己攻势被破解,身形又变,掌法之中鬼魅之气陡然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魔气,双掌重重叠叠,幻化出许多掌影笼罩住温无鬼。 项鸣凫年纪不大,却已经将“疾影灭绝神功”修炼到第二重境界。原来他即得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传授“疾影灭绝神功”,又得丐帮帮主伍飚扬传授“紫熠黑龙”鞭法,融合贯通大宋和大契丹两国最为高明的武功,习武进度比之常人远快了好几分。 温无鬼这时再也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落败。场中情形却是突变,只听大于越耶律曷质一声怒吼,人向后“腾腾腾”连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出,人跟着跌坐地上,面如赤金,甚是骇人。 阳云汉也同时向后“腾腾腾”连退三步,脸上闪过三次潮红色,人却站在原地,没有跌倒。 原来项鸣凫迟迟没有摆脱温无鬼,其余大契丹国众人又摄于大于越耶律曷质威严,不敢上前援手,阳云汉和耶律曷质内力相搏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阳云汉接连施展“大禹神功”和“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又得“玄解母丹”起死回生功效,内力终于略胜耶律曷质一筹。 二人这番内力生死相搏,阳云汉最终险胜一筹。大于越耶律曷质被阳云汉内力突入体内,七经八脉受损,身负重伤,口吐鲜血不支倒地。耶律曷质此番所受内伤极重,一身近九十载深厚内力所剩无几,不修炼上个三年五载恐怕无法恢复。 阳云汉虽然赢了这场比试,却也只是惨胜而已。先前他接连受伤,已经消耗了二十载内力,此刻又和耶律曷质生死相搏,虽得到“玄解母丹”注入十载内力,最终击败耶律曷质,内力却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如今只不过剩余十载内力而已,而且他的内腑也已受损,虽伤的不如耶律曷质重,怕也得花上几个月光景才能痊愈。 大于越耶律曷质和阳云汉即分出胜负,项鸣凫也就罢手不攻温无鬼,和大契丹国众人一起呆然而立,均不敢相信耶律曷质真的会败在阳云汉手下。 大于越耶律曷质在大契丹国是神一般的存在,不仅血脉高贵,位极人臣,武功更是卓绝,独领风骚。此刻却偏偏败在宋朝一介布衣手下,如何能不让大契丹国众人震骇,个个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充满着敬畏之色,竟都踌躇不前不敢上前挑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知按剑 一干契丹人呆立片刻后,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掠到师尊身边四下坐定,各自出掌助师尊耶律曷质恢复伤势。 项鸣凫心中也对阳云汉敬畏不已,可他心念转动之下,高声喝道:“大契丹好男儿们,别搭理这个阳云汉,大伙儿并肩子上前杀光这帮宋人。” 大契丹国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若是大家一拥而上,阳云汉纵有三头六臂,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眼看大契丹国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要上前屠光大宋群雄,阳云汉厉声喝斥道:“住手,尔等大于越说过,没过我阳云汉这关之前,不得伤害我大宋群雄,谁有胆量尽管放马过来和我一斗。” 此言一出,顿时将大契丹国众人挤兑住,大于越耶律曷质此前的确有言在先。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大契丹国众人中窜出一人,手持寒月宝刀,兜头向阳云汉劈下。 此人正是萧排押,他早就有心击杀阳云汉,替师尊萧挞凛报仇。此刻看到大家犹豫不决,萧排押不管不顾独自冲出,使出寒月刀法,想要劈死阳云汉。 阳云汉站在原地不避不让,感受到寒月刀寒气逼身之际,突然使出“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双手招式。 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死死封住寒月宝刀下劈之势,让其不得寸进。 圆则杌棿,是为“天覆”,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反拍向萧排押身体要害。这一掌不偏不倚正拍在萧排押左肋,萧排押一口鲜血喷出,人跟着倒飞回去,摔落地上爬不起来。 若不是阳云汉内腑受伤在前,只剩十载内力修为,只能依靠“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破敌,这一掌过去定是直接要了萧排押小命。 从萧排押出手,到他受伤落败,不过转瞬间发生的事情。大契丹国众人看到阳云汉击败大于越耶律曷质之后,依旧有一战之力,看向他的的眼神愈发高山仰止。 偏偏这时,阳云汉内腑之伤再也抑制不住,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阳云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看到这一幕,大契丹国众人终于明白过来,此刻的阳云汉不过是强弩之末困兽犹斗。 项鸣凫高喝一声:“大伙儿并肩上前,一起将阳云汉乱刀分尸。”项鸣凫究竟还是对阳云汉心存敬畏,不敢独自上前索战,大声招呼众人一起出手。听到项鸣凫的招呼,大契丹国众人终于准备一拥而上。 这时大宋群雄阵中,有一人开口招呼:“阳兄弟,你不要再管我们,速速设法离去。”开口喊话的正是丐帮帮主伍飚扬。 此时身负内伤的阳云汉若是想冲出大契丹国众人的重重包围当然也不是易事,但也好过他护住大宋群雄这般必死之局,所以伍飚扬才出口相劝。 可阳云汉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伍飚扬心中着急,厉声说道:“今日看来我大宋群豪劫数难逃,阳兄弟,你是我大宋武林魁首,若你能冲出契丹人包围,我大宋武学当可传承下去。” 伍飚扬话音方落,阳云汉摇首说道:“伍帮主,你不要再说了,我阳云汉绝不会弃我大宋群雄于不顾。生,亦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何其快哉!” 说到这里,阳云汉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山洞之际,又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正在运毒疗伤的大宋群雄听到阳云汉这番话,无不动容。上官碧霄眼中更是噙满了泪水,痴痴看着顶天立地的阳云汉。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阳施主真是大慈悲心。”只听福居大师接着低眉喃喃自语道:“平等心是,无为心是,无染着心是,空观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无杂乱心是,无见取心是,无上菩提心是阳施主。” 这时阳云汉方才大笑完毕,冲对面大契丹国众人朗声喝道:“今日你们只能踏过我的尸体才能伤我大宋群雄。”说到这里,阳云汉眼中精光四射,扫视对面大契丹国众人。 项鸣凫、萧观音奴、耶律题子、萧排押、温若水、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持世陀罗、大契丹国诸将和近百大契丹国宫帐军,在阳云汉睨视天下苍生万物的眼神逼视下,惊的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有一人缓步走到阳云汉身边站定。阳云汉侧脸看去,这人一身布衣长袍,一对剑眉紧锁,双目寒星四射,正是他的三哥赵破空。 二人并肩而立,赵破空伸手搭在阳云汉肩膀之上。阳云汉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温暖,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在这生死之际,依旧有金兰兄弟相伴,阳云汉心中莫名感动,眼眶不知不觉中慢慢湿润起来。 整个山洞内这时都静悄悄的,突然传来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 阳云汉骤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是三哥赵破空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捏碎了我的琵琶骨么?” 阳云汉木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熟悉的三哥。 赵破空垂下自己搭在阳云汉肩膀上的手,眼神中混杂着痛苦和不甘,面庞扭曲着,看上去如此陌生,如此遥不可及,“四弟,你又何必负隅顽抗?” 白首相知犹按剑,阳云汉的心如寒冰,不但是心,全身的血似乎都已凝结成冰,“为什么?三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破空却没有回答阳云汉的问话,双眼凝视前方,口中低吟道:“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这首诗正是十余年前赵破空在东京会仙楼酒家回应无梦道人偈语时说过的话。 吟唱完的赵破空眼神中满是萧索之意:“四弟,赵破空并非我的真名,我本契丹人项鸣枭是也。我项家乃是大契丹望族,项鸣凫是我族弟,我是大于越的五弟子。”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心头剧震,好似晴天霹雳,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自己结下金兰契约的三哥赵破空竟然是契丹人,竟然还是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的弟子。 项鸣枭接着说道:“十余年前,澶州之战,我大契丹‘太乙混天八门阵’被宋朝‘天地人三才阵’大败,师尊大于越和萧太后,韩丞相回到大契丹大营议事,众人说起宋朝武林豪杰组成的‘英雄都’威势,均是深以为忧,不知道宋朝之中还有多少‘英雄都’这样的英雄豪杰。 若是如此,恐我大契丹不但无法击败宋朝,只怕迟早有一日会覆灭在宋朝之手。恰好你等夜袭我大营,于是师尊和韩丞相当机立断,向萧太后进言,由我化名赵破空潜入宋朝。随后项鸣凫也受师尊指派,择机混入丐帮之中。 四弟,自我来到宋朝之后,十年时间里四处奔走,弹精竭虑,物色人力,一手创立了威震天下的玄古帮。” 听到这里,阳云汉仿佛又是当头霹雳,一口鲜血忍不住从口中狂喷而出。害得自己和大哥杨千山家破人亡的玄古帮竟然是三哥赵破空创立的,阳云汉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会是真的。 项鸣枭看到阳云汉口吐鲜血,明白他心中的苦楚,一抹痛苦之色情不自禁再次从项鸣枭眼神中闪现:“其实你在玄古帮里击杀的‘玄黄’只不过是我的傀儡替身而已,我项鸣枭才是真正的玄古帮帮主‘玄黄’。” 直到此刻阳云汉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秦岭之巅的幻清大殿中,堂堂的玄古帮帮主“玄黄”会如此不堪一击,原来真正的玄古帮“玄黄”是自己的三哥,自己那时击杀的不过是个替身傀儡而已。 “当年你等夜袭我营之时,昆仑蛇护法曲善,龙护法隐缭,虎护法伏威,少林派持国金刚灵痴,增长金刚灵笑五人被我师尊和韩丞相所擒。 五人之中的曲善贪生怕死,立刻投降我大契丹,顺便掩护我混入宋朝,并谎称其他四人已经战死。随后曲善返回昆仑派蛰伏,他其实是我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月孛星将’。” 说到这里,项鸣枭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十余年前,我们兄弟四人路遇‘绿林六鬼’劫镖,其实凭着我的武功原本可以击杀天杀神叶培天,但我却假装受伤,故意放走了他。 而后我邀请天杀神叶培天和毒蝎子铁灌英二人加入玄古帮,成为十六魔中的圣魔和毒魔。我亲自传圣魔叶培天‘疾影灭绝神功’,助他提升武功,他则帮我招揽玄古帮十六魔,助我扩充实力,扫平敌手。” 阳云汉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原来叶培天也是被你拉拢的,他即成了你的走狗,为何在中原分舵之战时,你又亲手击杀了他?” 项鸣枭听到阳云汉问话,想起自己出掌击毙圣魔叶培天之时,他脸上布满惊讶,悔恨,不甘和绝望的表情,那其实不是不相信有人会杀得了自己,而是不相信玄古帮帮主项鸣枭竟会突然向自己下手。 想到这里,项鸣枭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莫名地浮现一丝温暖之意:“你问我为何要击杀圣魔叶培天,那是因为我答应过一位女孩,一定会为她爷爷报仇,我会亲手杀了害她爷爷的凶手,所以叶培天必须得死。” 不待阳云汉继续追问,项鸣枭接着说道:“随后我玄古帮又以美*惑了崆峒派无相真人,他便乖乖成了十六魔中的。接着无相真人又用我玄古帮钱财引诱崆峒派无我真人,让他成为了十六魔中的人魔。这两人名唤无相无我,其实不过一个是人中色魔,一个是徇财贪夫而已。 至于华山派西门宇,我传之以‘疾影灭绝神功’,助长其权利欲望,诱惑帮助他登上华山派掌门宝座,于是西门宇摇身一变成了十六魔中的天魔。只可惜我们精心谋划夺取华山掌门之局被‘风尘四友’无梦道人破坏。 再后来,我又找到李仲宣,答应玄古帮可以助他对抗宋朝以图复国,诱他带着一帮死士加入玄古帮,成了十一曜星将之西方太白‘金星大将’。 收伏少林派北方多闻金刚灵狂颇费了我一番周折,我许他以玄古帮星将地位和武功绝学,他最终才肯入伙,成为十一曜星将之‘罗睺星将’。 不过这灵狂倒也机灵,加入玄古帮后即死心塌地卖起命来,竟抓住降龙罗汉灵智家人为把柄,胁迫灵智成为十一曜星将之‘太阳星将’。 这些宋朝所谓的武林豪杰,名门正派的高手们,在金钱、权利、美色面前还不是一一拜服于我玄古帮么。”项鸣枭脸上浮现鄙夷之色,眼神中满是不屑。 “项鸣凫受命潜入丐帮,他实际是我玄古帮十一曜星将之‘紫气星将’。”听到这话,阳云汉方才明白剿灭玄古帮之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紫气星将”原来就是项鸣凫,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位“计都星将”又是何人。 “玄古帮创立之后,还有一人千里迢迢来投。此人可是四弟你的旧相识,她就是温若水。”说到这里,项鸣枭看了看对面始终恶狠狠盯着阳云汉的温若水,“她加入玄古帮后,成了十一曜星将之‘太阴星将’。” “我统帅的玄古帮基业即成,从此横行中原,武林各大名门正派未有敢捋锋芒者。”说到这里项鸣枭眼神中满是寂寥空虚之意,这种神色霎那间让阳云汉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假“玄黄”频死之前不正是有同样的眼神么。 阳云汉忍不住开口问道:“三……”话未出口,阳云汉已经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以三哥赵破空相称,“……项鸣枭,你和大哥杨千山,二哥凌孤帆,还有我义结金兰,是不是只是为了利用我们?” 项鸣枭闻言虎躯震动:“四弟,起初我的确只是想利用你们,可这十余年来你我兄弟感情日深,情同手足,我又岂会只是虚情假意。”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充满苦涩,又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既然如此,项鸣枭,你为何要屠害大哥全家和我阳家?” 项鸣枭神色转为痛苦:“四弟……” 阳云汉插口说道:“项鸣枭,你不要再喊我四弟。我即不是你的四弟,你也不再是我的三哥赵破空,你我二人家仇国恨,如何再做得兄弟。” 项鸣枭想到阳云汉从此以后不会再以三哥相称,自己也无法开口以四弟呼之,眼神愈发痛苦:“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的心里何尝不是备受折磨,无奈之下只能舍义取忠。你一定要知道玄古帮为何会害得你阳家和大哥一家家破人亡么?” 阳云汉目眦尽裂,无声点头。 项鸣枭苦涩说道:“玄古帮刀魔冯问道垂涎阳家龙雀宝刀,所以想要血洗阳家。温若水投靠玄古帮后,也一直伺机报复阳家。温无鬼为我玄古帮囚禁后,和其他一些顽冥不化的武林正道一样,始终不愿投靠我玄古帮,不过温无鬼被翁蚕所骗,透露了将武学秘籍‘龙甲神诀’寄存在阳家的秘密。但是,” 说到这里,项鸣枭话锋一转:“堂堂玄古帮不会为了刀魔的一把刀,也不会为了十一曜星将的一己私仇,抑或为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而血洗阳家。” 站在阳云汉身后的温无鬼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无心之错令阳家罹难,直到此刻方才知道阳家血案原来另有隐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梦心法 只听项鸣枭接着说道:“其实玄古帮不得不血洗阳家有两个真正缘由。 其一,当年四弟你阵前击杀我大契丹萧挞凛将军,萧太后早已下令要找你寻仇。正所谓勾践复仇,十年未晚。早在十余年前,萧太后令我潜入宋朝之际,就下令让我十年后找阳家复仇。 其二,玄古帮横行天下,无人刚挡,可我们偏偏迫切想要挑起和武林各大名门正派的争斗,因而我们需得一个由头来挑起事端,血洗阳家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由头。” 阳云汉冷哼一声:“项鸣枭,你既然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创立了大宋第一大帮,为何又要以血洗阳家为由头,挑起和大宋各大门派争斗,最终还让玄古帮毁于一旦?” 项鸣枭长叹了一口气,方才接着说道:“你问我为何要毁了玄古帮,其实我大契丹忌惮宋朝有如此多的武林豪杰,于是创立玄古帮想拉拢这些豪杰为我大契丹效命。 可惜这些人虽是贪恋金钱,权利和美色,但我不着痕迹试探过他们,除了曲善、温若水和李仲宣外,竟无一人愿意被大契丹所用,生恐自己成为宋朝千夫所指之徒。 既然如此,我便不敢向他们表明契丹人身份,玄古帮也就始终只能是宋朝的玄古帮,而不能成为大契丹的玄古帮。” 项鸣枭眼中露出狠厉之色:“于是我和师尊商议,既然如此,还不如让玄古帮和各大武林门派来一场血战,两边豪杰死的越多,宋朝武林的实力就受损越多。就算是玄古帮灰飞烟灭,我们也是在所不惜。” 话到这里,阳云汉终于明白项鸣枭为何会助自己和各大门派对抗玄古帮了,契丹人所想只不过是让大宋武林豪杰们自相残杀而已。好阴毒的用心,好歹毒的谋划,阳云汉心头泛起阵阵寒意。 “血洗阳家是一石二鸟之计,即为萧挞凛将军报仇,又一直对你追而不杀,故意留你一条性命。其实我也不想将大哥一家卷进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终于还是通过你将武林各大名门正派都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心中充满苦涩。 “我们又使出连环计策,先是在玄古帮分舵之战,接着在玄古帮总舵之战,无不令宋朝武林豪杰损失惨重。 不过这还不算,在秦岭之巅的幻清大殿中,我们又故意留下恒山商王宝藏图,果然引的宋朝各门各派趋之若鹜。 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有的只是我大契丹提前精心准备的金银珠宝而已,这个局就是为了今日将宋朝武林豪杰一网打尽。” 就在真相大白之际,突然山洞口有人朗声接口道:“好精彩的计谋啊!” 伴随着说话声,有三人走入山洞之内。当先说话之人身着麻衣道服,神态飘逸,面色红润,双瞳凝碧,颜若童稚。第二人六旬年纪,相貌平平,一双手掌晶莹洁白。他还牵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俏秀盲女。 盗墓贼温无鬼看到头前两人,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奔上前去,一把抓住二人的手,哽咽无语。 头前那两人看着温无鬼,也是神色激荡。原来这二人正是“风尘四友”中的老大无梦道人陈正拨和老四盗拓柳玉堂,兄弟三人十余年不见,自是感慨万千。 那盲女冲项鸣枭方向喊道:“赵大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项鸣枭看到盲女出现,神色大变:“双双,你怎么来了?”原来这盲女正是“风尘四友”老二霍四究的孙女霍双双。 项鸣枭迟疑了一阵,方才接着说道:“双双,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霍双双听到项鸣枭的回话,脸色变得苍白无血色:“原来我不该喊你赵大哥,我是要改口喊你项大哥么。项大哥,项大哥……” 霍双双低下头去,口中喃喃自语:“终究还是你为爷爷报了仇。” 这时只听无梦道人朗声说道:“契丹人计策甚是歹毒,还好我们得到凌孤帆消息,来得及赶到这里。你们契丹人若想屠杀我大宋豪杰,得先过了我们‘风尘四友’这关再说。” “风尘四友”名头何其响亮,不仅威震大宋,在大契丹国也是赫赫有名。无梦道人此言一出,一众契丹人心中一惊,暗自盘算着恐怕只有一拥而上,方才能有胜算。 唯独项鸣枭原本寂寥空虚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生气,昂首冲无梦道人说道:“无梦道人,玄古帮纵横中原之际,我一直想找你讨教一二,可惜你似闲云野鹤,渺无影踪,难觅踪迹。今日我项鸣枭想向你请教一番,若是我胜了你,今日之局你们‘风尘四友’不得再插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梦道人凝神看了看项鸣枭:“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是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这句话正是当年无梦道人赠给项鸣枭的偈语:“项施主,当初我堪不破你的面相,现在想来,只因未曾料到你是契丹人。今日你向我挑战,我自无不战的理由,只是我观你印堂晦涩,暗无光泽,恐将大难临头啊。” 项鸣枭淡然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罢,项鸣枭走到一旁,从运功疗伤的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那请过乾坤日月刀,回到无梦道人身前,也不再搭话,挥动兵器攻了过去。 无梦道人见状不慌不忙,运功调息,挥掌迎敌。 项鸣枭一边舞动乾坤日月刀横扫,一边悄然射出两支乾坤圈,他上来就全力使出了“乾坤日月神功”绝学招式。 而无梦道人掌力所至,初始清清冷冷犹如旭日初升,旋即就如万道霞光一般倾泻向乾坤日月刀和两支乾坤圈。无梦道人上来用的是华山派东峰“朝阳掌法”。 这一路掌法在无梦道人手中使来,威力极强,不仅轻松击退乾坤日月刀攻势,还将两支乾坤圈也震的倒飞回去。远处一边运功疗毒,一边观战的华山派弟子无不心中敬佩。 不过项鸣枭已经将“乾坤日月神功”练到极致,单就招式而论,早已超越两个师兄拂郎和文荣,比之师尊大于越也是不遑多让。 项鸣枭眼看乾坤圈飞回,连忙摆动手中乾坤日月刀,两支乾坤圈顿时被乾坤日月刀弧形利刃拨动的再次飞扑无梦道人。 无梦道人依旧不慌不忙,待两支乾坤圈近身之后,突然掌型变化,右手中指连点向两个乾坤圈。无梦道人手指不偏不倚正点在乾坤圈刺锋之上,竟是毫无损伤。两支乾坤圈反倒是受巨力一般,斜向空中激射而去。 原来无梦道人看到项鸣枭“乾坤日月神功”招式精妙,可以借力打力,自己使出“朝阳掌法”威力越大,反弹回来的乾坤圈劲力愈大,他一生历经无数生死之战,临敌经验何其丰富,立刻变招破敌,骤然使出四弟盗拓柳玉堂的“弹指绝学”,顿时破了乾坤圈攻势。 无梦道人看似闲庭兴步,其实要将“弹指绝学”修炼的炉火纯青,又用的恰到好处谈何容易。 项鸣枭见“乾坤日月神功”被克,毫不迟疑收起乾坤日月刀,催动内力,围绕在他身侧的空气顿时波动起来,左侧犹如火焰,燥者出火,液者流膏,右侧好似冰霜,固阴沍寒,滴水成冰。 这项鸣枭竟然也能以一人之力使出“寒冰烈火神功”,他的武功比之另外两位师兄乌利和曲利可是高明了许多。 在他左掌之下,铄石流金,火弗益烈,而右掌之下,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双掌齐出,威力无穷。 无梦道人见状,晃动身形,使出四弟盗拓柳玉堂的“追云逐月”轻功,避开项鸣枭的“寒冰烈火神功”攻势。 项鸣枭见状,展开神功,追击上去,二人竟成了一逃一追之势。一众契丹人眼看项鸣枭占得上风,竟逼的“风尘四友”老大无梦道人一路奔逃,齐齐鼓噪起来。 就在这时,正在奔逃的无梦道人骤然停下,不动如山,正是“追云逐月”轻功的精髓招式。 项鸣枭正在全力追赶,未料到无梦道人会突然停下,急忙想止住脚步,但他奔跑势头极快,依旧向前多跨了小半步方才稳住身形,双掌掌力继续罩向无梦道人。 骤停的无梦道人左掌拍出,使出的正是三弟盗墓贼温无鬼的“分筋错骨手”绝学,右手指同时点出,使出的依旧是四弟盗拓柳玉堂的“弹指绝学”。 只见无梦道人左边手掌破开寒风吹骨严霜切肌的“寒冰掌”攻势,右手指头裂开赤日炎炎万瓦鳞鳞的“烈火掌”攻势。 项鸣枭一声闷哼,向后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原来项鸣枭刚刚骤然止住身形,可他没有修炼“追云逐月”这等绝顶轻功,冒然止住身形之后,内力调息难免不稳,“寒冰烈火神功”攻势中不免出现了一丝缝隙。 无梦道人一直施展轻功逃避,其实并非武功不敌,实则是欲擒故纵计谋,要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项鸣枭就这么一点点破绽,落在无梦道人这等当世绝顶高手眼中之后,立刻左右双手各自使出“分筋错骨手”和“弹指绝学”回击过去。 二人四掌相对,项鸣枭顿时吃了暗亏,“寒冰烈火神功”也在顷刻间被破的干干净净。 无梦道人举重若轻,连破项鸣枭两大神功,看的一众契丹人哑口无言。 场上吃了亏的项鸣枭站定身形之后,冲无梦道人冷然说道:“真不愧是‘风尘四友’之首,不知道无梦道人可敢让我取过兵器铠甲后,我们再来一决雌雄。” 无梦道人听到这话,丝毫不以为意,摆手示意项鸣枭随意。 项鸣枭旋即闪身退开,一个纵跃窜到山洞正中的大契丹国宝藏旁,拨开一堆金银财宝,从中取出一具黄金面罩,一副黄金战甲,和一柄黄金战斧。 原来项鸣枭早已未雨绸缪,将这些兵器铠甲藏匿在大契丹国宝藏之中。 项鸣枭穿戴起黄金战甲,扣上黄金面罩,手持黄金战斧,顿时又一个威风凛凛的“玄黄”复生。 无梦道人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并未趁机上前偷袭。项鸣枭穿戴整齐之后,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露在外面,只听他一声暴喝:“无梦道人,我们再来一战。” 话音未落,项鸣枭挥动手中黄金战斧,兜头向无梦道人劈下。战斧上带起的劲气裂空,声势惊人。 无梦道人感受到这骇人听闻的劲气,神色也是微变,连忙晃动身形,全力施展出自己修炼的“无梦心法”迎敌。 原来无梦道人当年被逐出华山派后,流落江湖,结识了霍四究、温无鬼和柳玉堂三人。四人义结金兰,好一番风云际会,快意恩仇。 浪荡江湖之际,无梦道人和结拜的三兄弟惩恶扬善,迭逢恶战,屡败劲敌,一身武功修炼的愈来愈精深。 若干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无梦道人偶然在燕山之巅获得一本武学秘籍“无为心法”,无梦道人潜心修炼之后,武功愈发突飞猛进。 加之无梦道人天纵奇才,修炼武功之时举一反三,境界进展更是奇快。最终他将华山派武学精要融合进“无为心法”之中,自创出了这套“无梦心法”,从此之后武功独步江湖,威震武林。 这套“无梦心法”不似武林中的其他功法,要么纯粹是内功心法,要么单独是招式武功,“无梦心法”将内力和身法合二为一,二者缺一不可。 “无梦心法”内力修炼讲究丹田劲气凝者成形,散者成风,无形亦无质,无为无不为。身法则讲究圆融为一,随心所欲,如梦亦如幻,无梦无不梦。 无梦道人的“无梦心法”一出,立刻将项鸣枭笼罩其中。身着黄金战甲的项鸣枭顿时身形凝滞,手中的黄金战斧也是稍显生涩。 就在一众契丹人暗自为“玄黄”项鸣枭担忧之际,项鸣枭突然身形变幻,终于施展出“疾影灭绝神功”。 顿时项鸣枭犹如得道仙人,身轻体轻,变化无涯,又好似脱离凡胎,身法无痕,出神变化。 项鸣枭年纪不大,却已经将“疾影灭绝神功”修炼到第三层境界,一众契丹人也看得目瞪口呆,忘了高声喝彩。 唯独跌坐地上运功疗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眼中露出欣慰神色,自己这六大弟子之中,乌利、曲利、拂郎、文荣一直勤学苦练,无奈终究天资受限,难成绝顶高手。 关门弟子项鸣凫天赋异禀,已然融会贯通大宋和大契丹两国绝顶功夫,可惜爱走捷径,苦功不足,终是难成大器。 唯独这五弟子项鸣枭天资绝顶,又生性坚忍,潜入宋朝后,在大契丹资助之下,不仅独自统领开创了玄古帮,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大有继承大于越衣钵之势。 此时的项鸣枭虽是身着黄金战甲,手持沉重黄金战斧,可在运功施展“疾影灭绝神功”之下,竟是丝毫不受影响,瞬间冲破无梦道人“无梦心法”劲气笼罩,黄金战斧如龙戏水,似凤穿花般砍向无梦道人。 无梦道人口中赞道:“好武功!”身形却没丝毫停滞,全力展开“无梦心法”和项鸣枭的“疾影灭绝神功”斗在一起。 两人一个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皮鞵生尘,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一个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二人斗的不亦乐乎,精彩纷呈,围观大宋和大契丹众人无不看的目眩神驰。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黄龙金甲 就在无梦道人和项鸣枭相斗之时,盗拓柳玉堂悄然将霍双双交给三哥盗墓贼温无鬼,跨步上前冲项鸣凫说道:“项小子,我要替我三哥再和你斗上一斗,不知道你可有胆量应战。” 项鸣凫心高气傲,听到“风尘四友”老四盗拓柳玉堂挑战,心道你们老三温无鬼的武功不过如此,更何况老四呢,也不以为意,展开鬼魅身法,身形飘飘忽忽,若隐若现,难辨虚实之际,陡然举掌从匪夷所思角度拍向盗拓柳玉堂。 项鸣凫哪里料到盗拓柳玉堂的武功高明之极,三大神功“追云逐月”轻功、“万针神功”和“弹指绝学”更是冠绝江湖。 柳玉堂眼看项鸣凫施展“疾影灭绝神功”第一重境界攻了上来,不慌不忙施展“追云逐月”轻功绕项鸣凫而行。 一时间,项鸣凫竟是沾不得盗拓柳玉堂片片衣角。项鸣凫心中气恼,催动内力,施展出“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掌法之中鬼魅之气骤然减少,却多了几分魔气,双掌重重叠叠,幻化出缤纷掌影笼罩住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冷哼一声,一边施展“追云逐月”轻功,一边使出“弹指绝学”弹向项鸣凫身体要穴,强劲无比的弹指劲气顿时刺破项鸣凫的魔气。项鸣凫的“疾影灭绝神功”威力虽强,却也不敢近盗拓柳玉堂的身,顿时落了下风。 就在盗拓柳玉堂和项鸣凫比斗之时,无梦道人和项鸣枭的比武也到了紧要关头。 项鸣枭毕竟内力逊色于无梦道人,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穿花蛱蝶般的比拼之后,项鸣枭渐渐落了下风,施展出的“疾影灭绝神功”又显凝滞。 无梦道人的身形却愈发潇洒飘逸,“无梦心法”的劲气也越来越强劲。 眼看无梦道人又是右掌拍向项鸣枭,项鸣枭展开拳脚,播土扬沙般回攻过来。只是无梦道人右掌还未拍实,左掌已经如梦如幻般拍了过来。 项鸣枭察觉到无梦道人左掌后发先至,右虚左实,心中凛然,知道无梦道人这招虚实结合,连忙使出动法,伸拳拦挡。 未料无梦道人陡然掌势再变,右掌无形无质般加力拍至。这一下右掌再次为实,左掌为虚,右掌后发先至。 若是换做二人刚刚开始比斗之时,项鸣枭当可从容施展“疾影灭绝神功”第三层境界,变换自己的招式抵挡无梦道人攻势。可此刻项鸣枭拳脚稍滞,再想变招已然来不及,正被无梦道人一掌不偏不倚拍在左肋之上。 身着金甲的项鸣枭如受重击,一个趔趄。无梦道人的“无梦心法”功力何等厉害,一掌拍中项鸣枭之后,接连又是两掌拍中项鸣枭。 以无梦道人的绝顶武功,被拍中之人只怕立时就会命丧当场。果然项鸣枭连中三掌之后,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无梦道人见状,收起“无梦心法”,止住身形,静侯项鸣枭倒地。不等围观的一众契丹人上前相救,项鸣枭已然落败。 没想到就在这时,奇峰突起,眼看就要倒地的项鸣枭,手中黄金战斧突然脱手飞出,划破长空,带着凌厉无比的劲气直扑无梦道人。黄金战斧飞行迅疾,威势极强,施展之人项鸣枭无论如何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垂死之人。 围观众人无不为眼前变故所震慑,齐齐目不转睛盯住二人。就连盗拓柳玉堂和项鸣凫也察觉到这边战团变化,各自罢手不斗,转头凝神观战。 场中唯独只有霍双双眼不能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忧心忡忡之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场中比武二人,一个亲若自己爷爷,一个是自己爱慕之人,霍双双实在不知道该盼哪方获胜,只能在心中祈求二人都别有任何意外。 无梦道人刚刚收起“无梦心法”,黄金战斧已经扑面而至,再想使出“无梦心法”震退黄金战斧已然来不及,就连施展“追云逐月”轻功躲避也不可能。 眼看黄金战斧就要兜头砍中无梦道人头颅,生死关头无梦道人右掌拍出,正拍在黄金战斧的长柄之上,带的黄金战斧侧偏了一丝丝,恰好从无梦道人头颅旁滑过。 无梦道人能拍中黄金战斧,那是日积月累磨练而成绝顶高手的下意识反应。不过项鸣枭这一斧威力何其巨大,无梦道人内力刚收,新力未生,虽是拍飞了黄金战斧,人却也被震的向相反方向踉跄跌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项鸣枭腾地窜了过来,身法之快,好似风云变幻,举掌拍向无梦道人,掌法神鬼莫测,威力无穷。 从项鸣枭连中三掌,到他掷出黄金战斧,再到他使出“疾影灭绝神功”反攻向无梦道人,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在场无论大宋和大契丹之人都不明白为何项鸣枭中掌之后,还能毫发无损,其实奥妙全在项鸣枭所着黄金战甲之上。 这可不是一幅普通的盔甲,项鸣枭穿戴的黄金战甲和黄金面罩名唤“黄龙金甲”,并非普通黄金打造,而是由上古黄龙金锻造而成,实是一件坚不可摧的宝物。有诗赞曰: 一旦黄龙下九天, 骑龙枿枿升紫烟, 万姓攀髯髯堕地, 啼呼弓剑飘寒水。 这“黄龙金甲”在武林中一共只出现过五次,第一次横空出世是在上古涿鹿之战时,战神刑天身着“黄龙金甲”与黄帝交战,后被黄帝所杀,葬在常羊山麓,绝世宝物“黄龙金甲”从此不知所踪。 千年之后,“黄龙金甲”第二次现身。这次东夷族有穷氏的英雄后羿得到了“黄龙金甲”。后羿代夏之后,以逸豫灭厥德,导致黎民咸贰,最终被大臣寒浞所杀,“黄龙金甲”再次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又千年之后,周朝方叔得到“黄龙金甲”,凭此征玁狁于北方,又以威德降服荆蛮,只可惜方叔最终马革裹尸,“黄龙金甲”第三次沉埋于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四次现身之时,“黄龙金甲”为大汉一代战神霍去病所得。霍去病得到“黄龙金甲”之后,犹如猛虎添翼,大破匈奴,威震漠北。只可惜这“黄龙金甲”好似一件不祥之物,霍去病竟英年早逝,“黄龙金甲”再次不知所踪。 又是悠悠千年过去,“黄龙金甲”赫然被项鸣枭穿戴起来。 当日秦岭幻清大殿中假“玄黄”所穿不过是一幅假的“黄龙金甲”,为普通黄金锻造而成,因此才会被阳云汉一击致命。 换成这正宗的“黄龙金甲”之后,无梦道人雄浑劲力打在“黄龙金甲”之上,上古黄龙金发挥出奇妙功效。无梦道人内力十之八九被上古黄龙金吸收掉,只不过余下一二成内力攻向项鸣枭,自是被项鸣枭轻松化解掉。 不过项鸣枭却将计就计,假装身受重伤,诱得无梦道人收起“无梦心法”,却突施杀手。无梦道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拍飞黄金战斧,内息却被震的紊乱芜杂。 这时项鸣枭的“疾影灭绝神功”已经罩了过来,眼看就要拍中无梦道人。紧要关头,无梦道人左手中突然射出一蓬金针,笼罩向项鸣枭。正是无梦道人在情急之下施展出四弟盗拓的“万针神功”反袭项鸣枭,想要抵挡住项鸣枭的攻势。 若是换做常人,如此近的距离,几十根金针袭来,任你武功绝顶高强,也唯有全力躲避一途。可项鸣枭却好似浑然不觉有金针来袭一般,依旧猛冲上来,几十根金针全都不偏不倚射在项鸣枭的“黄龙金甲”之上。 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金针齐齐被弹飞开去,竟没有一根能刺破上古黄龙金甲。身着“黄龙金甲”的项鸣枭全然无视来袭的几十根金针,依旧挥掌拍向无梦道人。 无梦道人见“万针神功”依旧无法阻止猛冲过来的项鸣枭,只得硬着头皮举右掌全力迎敌。 项鸣枭来袭右掌正拍在无梦道人右掌之上,项鸣枭是全力而为施展的“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劲力,无梦道人却是在内息紊乱芜杂之下运功相抗。 二人这一下双掌相撞,无梦道人全然落了下风,项鸣枭“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劲力转瞬攻入无梦道人体内。无梦道人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过无梦道人乃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身处绝境之中,多年来苦修的武学终于发挥出奇效。 就在他身受内伤之际,丹田之中潜伏的内力真气骤然而生,转瞬流淌到奇经八脉。凭借这新生之力,无梦道人堪堪抵挡住项鸣枭“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劲力攻势。 黄金面罩下的项鸣枭双眼之中也流露出钦佩之色,这无梦道人不愧其赫赫名声,已经身处绝境,竟然还能苦苦支撑。 项鸣枭虽是心底钦佩,下手却没丝毫迟疑。只见他左臂挥动,横扫无梦道人。这一式神功项鸣枭学自大契丹前丞相韩德让,名唤铁袖功。此刻项鸣枭以“黄龙金甲”的金臂使出这式铁袖功,威力更是倍增。 身负内伤的无梦道人已经是在苦苦支撑,哪里还能再躲避开这雷霆一击,正被项鸣枭“黄龙金甲”金臂扫中,顿时被击的凌空飞起,口中鲜血狂喷,身负极重内伤,跌落地上,昏迷过去。 若非无梦道人身负绝世内功,换做其他人只怕被项鸣枭这一式铁袖功扫中,早已经命丧当场。 “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和盗墓贼温无鬼二人眼看大哥无梦道人陈正拨败在“玄黄”项鸣枭手下,跌倒地上生死未卜,都是大惊失色,一齐抢上前来。 项鸣凫一个闪身,挡住了温无鬼去路。“玄黄”项鸣枭击败无梦道人之后,也是一个转身,拦住盗拓柳玉堂的去路。 项鸣凫武功胜过温无鬼,盗墓贼温无鬼几次三番展开身法想避开项鸣凫阻拦,抢过去查看无梦道人情形,反被项鸣凫连攻要害,险象环生脱身不得,只得强打起精神和项鸣凫周旋。 盗拓柳玉堂面对“玄黄”项鸣枭,心知这“玄黄”不仅武功高强,身上的盔甲更是连金针也奈何不得,显然是一件旷世之宝,哪里还敢有丝毫留手的念想,上来就全力以赴展开“弹指绝学”攻了上去。 可惜项鸣枭身穿“黄龙金甲”,金针尚且奈何不得,更何况是盗拓的弹指功夫。如此一来,二人相斗,项鸣枭丝毫不用防守,只需展开身形,施展出“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劲力猛攻。盗拓柳玉堂立刻落了下风,只得全力施展出“追云逐月”轻功四处躲避。 眼看盗拓柳玉堂已然险象环生,突然有一人颤颤巍巍挡在项鸣枭身前,拦住他追击盗拓柳玉堂的去路。项鸣枭定睛一看,这人霍然正是阳云汉。 此时的阳云汉面容惨淡,颤声说道:“项鸣枭,你想杀我大宋豪杰,那你还是先杀了我吧,否则你休想再伤我大宋群雄分毫。” 阳云汉话虽如此,可是此时他琵琶骨断裂,武功全失,站着尚且摇摇晃晃,谈何阻拦武功盖世的“玄黄”。 项鸣枭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你……你退到一旁去,我不忍心亲手杀你。不过今日之局,所有大宋人等都得死。” 阳云汉面色惨白,双目直视“玄黄”项鸣枭:“大宋和大契丹早已息兵多年,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项鸣枭,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退开么?” 说到这里,阳云汉双目噙泪,死死盯住对面“玄黄”项鸣枭双眼。 头戴黄金面罩的项鸣枭回视着阳云汉双眼,心中没由来一颤,十几年来兄弟四人相交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十余年前东京老宅之中,兄弟四人结下金兰契约:“今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阳云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匡扶武林正义。我四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一句句誓词依稀还在耳边回响,自己虽用的是假名,可杨千山、凌孤帆和阳云汉三人却是句句发自肺腑。 四个兄弟之中,大哥杨千山为人坦荡,如日月皎然般行事磊落,杨千山对自己更是推心置腹,大哥杨千山和大嫂林赛男的两个孩儿杨福和林州,也是对自己亲近无比,每次相聚之时,无不围着自己问东问西,让奔波江湖的自己感受到家的温暖。 二哥凌孤帆,看上去性子清冷,实则古道热肠。九年前,玄古帮初创之时,自己悄然率众南下苗疆,讨伐九黎帮,不料却中了苗族蛊毒,所率玄古帮众也是死伤殆尽。自己孤身一人一路逃到峨眉山,频死之际找到二哥凌孤帆。整整十日十夜,凌孤帆衣不解带照看自己,终于将自己从死神那里解救回来。 至于四弟阳云汉,年轻热血,成家育子之后,依旧嫉恶如仇,待自己更是至诚至性。 十年之中,兄弟四人虽是聚少离多,可每次相聚无不是尽欢而散,大醉而归。四人相处的越久,自己对三人的感情也愈发深厚。只可惜自己终究是身负大契丹国恩,最终不得不害得大哥杨千山一家老小全都死在玄古帮之手,阳云汉满门也仅剩下阳云汉和阳梦溪两个活口而已。 想到这里,项鸣枭心中一阵绞痛,看向阳云汉的双眼之中也蒙上了一丝雾气。 就在这时,项鸣枭突然看到对面阳云汉勉力抬起了胳膊,一道金光从阳云汉袖中升起。 这道金光一现,不仅是项鸣枭,整个巨大山洞内的大宋和大契丹众人眼前再无它物。金光刺破苍穹,真正是: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惟见金光。 包罗天地,五炁腾腾,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这道金光速度之快,神鬼莫测,不待项鸣枭起意躲避,已经直扑他的心脏要害。 项鸣枭心中大惊,连忙伸金臂想要拨开这道金光。可这道金光竟径直穿透他的金臂,继续刺向项鸣枭心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下无双 项鸣枭只感到心脏一痛,再无其他感觉,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金臂之上豁然出现一个血洞,再看向自己胸口,“黄龙金甲”同样被刺穿了一个孔。 项鸣枭心中升起难以置信的感觉,“自己的‘黄龙金甲’竟然被刺穿了,这怎么可能?武功尽失的阳云汉到底用的是什么暗器?” 阳云汉看到项鸣枭眼中的困惑和不解,缓缓开口说道:“你一直不知道,如儿她本姓唐。唐门暗器,‘天下无双’。” 原来如儿本姓唐,出生于蜀中唐门。虽然生于武林暗器世家,偏偏如儿自幼因特殊原因并没有学习武艺。成年后她游历中原,方才结识了阳云汉。 如儿当年也曾想劝说阳云汉远离武林是是非非,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阳云汉终究无法带着她和阳梦溪离开武林世家阳家。 在二人大婚之时,蜀中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派人送来唐门镇派之宝“天下无双”作为贺礼。 “天下无双”乃是当今天下暗器之王,任何普通人得之,都可凭借这件绝世暗器击杀当世顶尖高手。 不过一件“天下无双”暗器却仅能使用一次,制作工艺复杂之极,更令唐门痛心的是“天下无双”暗器制造技艺业已失传,因而整个唐门只剩下区区三具“天下无双”暗器。 唐如儿得到“天下无双”后,几次在生死关头都没舍得使用,反而偷偷将其藏在阳云汉行囊之中,盼能保得阳云汉周全。 阳云汉在如儿香消玉殒之后,才在自己包袱中看到“天下无双”,想起爱妻拳拳之心,心中悲痛不已。 不过阳云汉也从未舍得使用“天下无双”,只到这次山穷水尽之时,阳云汉才将其使将出来,果然一击奏效,就连绝世宝物“黄龙金甲”也难挡其一击。 若是换做常人,被“天下无双”一击,早已命丧当场,不过“玄黄”项鸣枭有“黄龙金甲”护体,才没被一击致命,但他的心脏依旧被“天下无双”洞穿,此刻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听完阳云汉说话,项鸣枭再也站立不住,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阳云汉走上前来,一把抱住项鸣枭,眼中泪滴落下。 频死的项鸣枭双目紧盯着阳云汉说道:“四弟,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国尽忠,是我对不起你和大哥,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如今我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报应不爽。” 说到这里,项鸣枭嘴中涌出一股鲜血,混杂着他破碎的心脏,如同当年被温若水击中的如儿一般,“四弟……四弟……你能原谅我么?” 看着项鸣枭充满渴望的眼神,阳云汉心中剧痛,他想起惨死的家人,陨落的如儿,还有众多受阳家牵连无辜受难之人,心中大痛,一口鲜血喷出。 被阳云汉鲜血扑面的项鸣枭,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阳云汉感受到项鸣枭濒临死亡,心神俱颤,好似回到当年大哥杨千山罹难时分,阳云汉的心在泣血。 自古水火不相容,忠义难两全,所有发生的一切,项鸣枭虽有错,可木之长,流之远,却非项鸣枭一人之错,实乃时也,命也。 眼看项鸣枭行将毙命,阳云汉心中挣扎再三,方才颤声说道:“我……我……我不再怪你。” 听到这话,一股狂喜之色从项鸣枭眼中闪现。不过这股喜悦的光芒转瞬即逝,最后只剩下项鸣枭死灰般的眼神。 项鸣枭艰难地抬起手臂,向着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方向招了招。 大契丹国众人此时早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个个呆立原地,整个山洞之内鸦雀无声。 跌坐地上运功疗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无法起身,脸上却满是关切焦急之色。 只听项鸣枭喃喃说道:“师尊,我要去了。我死之前,想求你一件事。大宋和大契丹澶渊之盟后,已不再兵戎相见。今日之局,错的原本是我们。师尊,我们罢手吧?” 说到这里,项鸣枭口中又是一股鲜血涌出。 不待大于越耶律曷质回答,山洞门口突然出现一片嘈杂之声,山洞内再次涌入大批人马。 头前带路之人赫然是峨眉派右护法凌孤帆。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人身着紫色公服,头戴硬翅幞头,腰间束着革带,此人正是十几年前阳云汉曾解救过的吴越王钱俶的小儿子钱惟济。 在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人,年过三旬,广颡丰颐,身着大宋蟒袍,看上去气度非凡。这三人身后又涌入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宋禁军。 原来凌孤帆和阳云汉在秦岭分手之后,一路赶回峨眉派,将得到的商王宝藏临摹图交给掌门人司徒玄印,又将龙雀宝刀交给阳梦溪。 只是随后不久凌孤帆就听闻江湖传言商王宝藏藏匿在北岳恒山,于是匆忙离开峨眉,赶往恒山。 没想到半路上凌孤帆恰好碰到了“风尘四友”无梦道人陈正拨、盗拓柳玉堂和霍双双。听到凌孤帆详细讲述完各大门派在玄古帮幻清宫殿发现商王宝藏图的经过,无梦道人断定其中大有蹊跷。 凌孤帆恍然大悟之下,几人商定,由无梦道人陈正拨、盗拓柳玉堂和霍双双先行赶往恒山一探虚实。而凌孤帆则独自赶到东京,找到时下担任龙图阁学士的钱惟济。 大宋皇帝赵恒为了笼络吴越国故人,极为厚待吴越王钱俶后人,加之钱惟济颇有才华,大宋又是以文人治理天下,因而授了钱惟济正三品的龙图阁学士。 这龙图阁除了收藏太宗皇帝御书诸项外,还秘密训练了一批死士,就是跟在三人身后的几百个大宋禁军武士。 钱惟济听完凌孤帆所说,不敢擅专,急忙禀报了周王赵元俨。这周王赵元俨可大有来头,他在太宗皇帝诸皇子中排行第八,与大宋皇帝赵恒乃是同胞兄弟。 周王赵元俨品性端庄,严毅坚强,天下崇惮,名闻外夷,人称“八贤王”,正是紧跟在钱惟济身后那身着蟒袍之人。 周王赵元俨听闻钱惟济和凌孤帆奏报,当机立断,立刻同二人一起率领龙图阁死士快马加鞭赶到了恒山。 众人涌入山洞之后,凌孤帆看到阳云汉跌坐地上,怀中抱着一个金甲人,心中诧异,正待上前询问,却听到阳云汉冲着那金甲人高声呼喊道:“三哥……三哥……” 凌孤帆闻言大吃一惊,方才知道这个金甲人竟是三弟赵破空。 可惜阳云汉的呼喊声已经是项鸣枭能听到最后的话语了,“四弟他又喊自己三哥了么?” 停留在项鸣枭脑海中的最后意识,“自己真的要死了么?什么国恨家仇,什么霸业江湖,最终只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 整个山洞之内,无论是大宋武林群雄,还是大契丹国众人,或者是最后赶到的大宋军士无不默然无语。 陡然一声凄厉尖锐的呼喝声传来:“项大哥……”盲女霍双双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循着阳云汉的声音冲了过来。 阳云汉不知所措,张口刚说:“霍姑娘……”却被霍双双一把从怀中抢过去项鸣枭的尸身。阳云汉武功全失,竟是阻拦不住霍双双。 霍双双紧紧抱住项鸣枭,双目泪如雨下,凄婉哭诉:“项大哥,项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丢下双双啊。无论你是大宋的赵破空也好,还是大契丹的项鸣枭也好,你都是双双最爱的那个人。在这个世上,除了爷爷外,只有你对我最好。” 说到这里,霍双双脸上浮现悠然神往之色,仿佛回想起二人相处的点点时光。 十几年前项鸣枭将双双送回家乡,并未急着离开。那时候双双年岁还小,项鸣枭常牵着她到处游玩,让她渐渐忘了爷爷霍四究惨死之痛。 后来项鸣枭离开了双双的家乡,可每年的同一时间,无论他在哪里,项鸣枭都会赶回来看望双双。 再后来,双双渐渐长大,有了少女怀春的心思,只是项鸣枭毫未察觉,只是一味变着法儿哄着她开心。 再到后来,双双渐渐懂事了,察觉到项鸣枭藏着极重的心思,来到自己身边之时,总是默然无语,双双反过来想着法儿逗项鸣枭开心,每每一曲“将军令”琵琶曲总会令项鸣枭展颜而笑重新振作。 塞上长风笛声清冷 大漠落日残月当空 日夜听驼铃随梦入故里 手中三尺青锋枕边六封家书 定斩敌将首级看罢泪涕凋零 报朝廷!谁人听? 到如今,双双方才明白项鸣枭的心思,他是孤身一人在大宋独创玄古帮,重压之下心郁难解,唯有到了霍双双这里才能远离江湖喧嚣,得到片刻安宁。 “项大哥,你答应过每年都要来陪伴双双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守诺言独自去了?”霍双双喃喃自语:“项大哥,你既然不能来陪我,那还是让我去陪你吧。” 说到这里,霍双双猛然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回手正扎在自己心脏处。 阳云汉武功全失,不及阻拦,无梦道人陈正拨身负重伤,盗拓柳玉堂和盗墓贼温无鬼二人距离尚远,几人救之不及,齐齐大惊失色。 霍双双声音渐渐低沉:“项大哥,我来了,项大哥,我来了。”只至杳然无声。 自始至终她的脸上满是甜蜜幸福之色,没有人知道霍双双自戕而亡的匕首正是当年项鸣枭所赠。 大宋武林群雄,大契丹国众人,和最后赶到的大宋军士短暂震骇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大宋援兵即到,大契丹国众人哪里还敢再留后手,乌利、曲利、拂郎、文荣、项鸣凫、萧观音奴、温若水、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持世陀罗、大契丹国诸将和近百大契丹国宫帐军一拥而上。 钱惟济见状,也挥手命手下龙图阁禁军上前抵挡,凌孤帆和温无鬼挑头冲了上去。大宋禁军约有三百人,以三敌一方才堪堪抵挡住大契丹国众人的攻势。 盗拓柳玉堂这时却没有上前,反而快步走到阳云汉身边,塞给他一个药瓶,轻声嘱咐道:“这是我从项鸣凫那儿偷来的解药,你快去解救我大宋群雄。” 原来盗拓柳玉堂刚才故意向项鸣凫索战,实则借机施展妙手空空绝学,从项鸣凫身上盗得“乌古软筋散”解药。 盗拓柳玉堂留下解药之后,返身加入战团。大契丹国众人中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眼看盗拓柳玉堂接连击倒几个大契丹国宫帐军,急忙合围过来。 四人施展出“寒冰烈火神功”和“乾坤日月神功”,团团围困住盗拓柳玉堂。盗拓柳玉堂只得全力展开“追云逐月”轻功躲避,间或以“万针神功”和“弹指绝学”反击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五人斗成一团。 阳云汉拿到“乌古软筋散”解药,忍住身上剧痛,返身走回大宋群雄之中,恰好看到一双明眸始终凝视着自己。正是上官碧霄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阳云汉,虽有万千人在眼前,吾眼中唯你一人而已。 阳云汉走到上官碧霄身侧,取出“乌古软筋散”解药给上官碧霄服下,最后一点剩余的气力终于用尽,气喘吁吁跌坐地上:“妹妹,你快去解救其他人。”说罢将手中药瓶递给了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哪里敢片刻耽搁,急忙先解救峨眉派众人。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和掌门夫人凤晨曦服食解药之后,立刻加入战团之中,替盗拓柳玉堂接下拂郎和文荣二人。 司徒玄印展开“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凤晨曦施展“三绝针”神功,夫妻二人合力施展分进合击之术,恰好克制住拂郎和文荣二人的“乾坤日月神功”。 盗拓柳玉堂以一人之力对抗乌利和曲利二人的“寒冰烈火神功”,也是占得先机。 上官碧霄救完掌门和掌门夫人,接着喂姐姐上官福熙吃下解药,又救下姐夫李剑南。 李剑南获救之后,吩咐上官碧霄去照看阳云汉,自己接过“乌古软筋散”解药再去解救其他大宋武林群雄。 双方此番搏杀,初始之时,大契丹国一方高手众多,龙图阁禁军武士虽多,却是落了下风,死伤颇多。可随着大宋群雄逐渐解毒,加入到战团之中,大宋这边势力越来越强,契丹人开始死伤惨重。 这厢少林寺方丈福居大师服完解药之后,并没有加入战团,反而走到阳云汉身边,冲阳云汉说道:“阳施主,你有一颗无上菩提心。如今虽是琵琶骨被废,可我少林寺有一独特法门,或许有一线机会助阳施主你破而后立,涅槃重生。你且仔细听好法门要诀,老衲再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福居大师踱到阳云汉身后,举双掌抵住他的后心。福居大师一边在阳云汉耳边缓缓吟念口诀,一边运功缓缓注入阳云汉体内。 阳云汉琵琶骨被废,武功尽失,再也无法气运丹田。可阳云汉按照福居大师所说法门要诀调息之时,体内真气竟是略有波动。 阳云汉心中惊喜,连忙全神贯注,按福居大师所说全力调息。不过阳云汉体内真气因琵琶骨被废而阻隔开来,无法顺畅流淌,旋即销声匿迹。 就在阳云汉暗暗气馁之时,福居大师注入阳云汉体内的雄浑真气流淌入他的奇经八脉,拨动着阳云汉体内真气再次死灰复燃。阳云汉连忙又按照福居大师传授法门要诀全力运功。 少林寺的独特法门极为神奇,大异于一般内力法门,阳云汉体内一潭死水般的真气,渐渐被聚拢搅动起来,慢慢地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随着阳云汉全力运功,加之福居大师注入他体内真气越来越强劲,阳云汉体内真气漩涡也愈来愈大,竟逐渐能带动阳云汉全身真气流转起来,即便是琵琶骨断裂之处被阻隔开来,体内真气已然可以流转自如。 阳云汉心中明白继续按照福居大师所说法门调息下去,定能恢复自己被废的武功。 只是阳云汉不知道此刻在他身后的福居大师正在逐渐枯萎,原本饱满的身体渐渐干瘪,脸庞也逐渐凹陷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石破天惊 就在大宋和大契丹双方恶斗之时,突然又有一群人冲入山洞之内。 为首之人同样穿着一身大宋蟒袍,年近六旬,双目凹陷,鼻翼外张,腰跨长剑,狼行虎吻。 在他身后跟着四人,头一人年过七旬,一身金光闪闪的僧袍,满脸宝相庄严。 第二人黑衣黑袍,年近七旬,脸似淡金镀容,三绺胡须飘洒前胸,腰跨一柄奇柄长剑。 第三人是酥胸半露双目含春体态风流,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的女子,手中提着一个盛满鲜花花瓣的花篮。 第四人年过六旬,身高六尺,脸大手大脚大,一张大脸和一双大手上笼罩着一层青蒙蒙之气。 此四人赫然正是“天龙玄花”的天印上人、龙眠道长、花神仙子和玄武上人。 在五人身后又跟着二百名黑衣武士。这群人涌入山洞之后,整个山洞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正在搏杀的大宋和大契丹双方武士不知道这群人虚实,纷纷罢手退开。 周王赵元俨看到为首之人,面露喜色,开口喊道:“王兄,你可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么?”原来此人正是大宋楚王赵元佐,也是大宋皇帝赵恒的同母兄长。 楚王赵元佐听到周王赵元俨询问,脸上浮现一种莫测的笑容:“王弟,你倒是猜猜王兄我来的目的。”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罢手不斗的项鸣凫突然瞥见跌坐一旁运功疗伤的萧排押双目圆瞪,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 项鸣凫心中震骇,就在这时,他鼻息中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项鸣凫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喝道:“有‘且末相思莲’之毒,大家快快闭气。” 项鸣凫话音方落,还待再开口提醒大家,可他突然看到身旁的乌利、曲利、拂郎、文荣众人正以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项鸣凫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已经倒地毙命。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那萧排押一样双目圆瞪,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 大于越耶律曷质见多识广,听到弟子项鸣凫喊出“且末相思莲”之时,心中惊骇,急忙招呼大契丹国众人闭气退后。 大契丹国众人中唯独温若水一人没有跟着大于越耶律曷他们退后,反而快步走到楚王赵元佐身边,向楚王赵元佐拱手施礼道:“王爷,按你嘱咐的,所有契丹人都被属下下了‘且末相思莲’之毒,只要闻到‘且末相思莲’花香,他们全都得死。” 原来温若水加入玄古帮后,设计从十一曜星将“金星大将”李仲宣处得到“且末相思莲”,此番来到恒山之前,悄悄在大契丹国众人食物中下了这剂无色无味的毒。 听完温若水的话,楚王赵元佐仰天哈哈大笑:“做得好,做的好。” 周王赵元俨以为契丹人都被王兄赵元佐制服,也跟着喜形于色,可大于越耶律曷质的下一句话,却让周王赵元俨脸上笑容僵硬在那里,“赵元佐,我们说好一起铲除宋朝群雄,你为何要背信弃义?”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在场的大宋群雄和禁军武士们都愣在当场。 楚王赵元佐却是神色自若:“大于越,我当然会帮你铲除这些大宋群雄的,你来看!”楚王赵元佐又是一阵仰天哈哈狂笑,笑毕扫视一干大宋群雄。 大宋群雄这边,站在外围的峨眉派雷纬地和杜绿水二人,少林派开心罗汉灵福和笑狮罗汉灵庄二人脸上突然也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接连扑地而亡。 大宋群雄一阵骚乱,方才明白不仅大契丹国众人中了“且末相思莲”之毒,自己一众大宋群雄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毒。 大宋群雄急忙闭气后退到角落里,生怕闻到了“且末相思莲”的香味。 楚王赵元佐见状,第三次仰天哈哈大笑:“大于越,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你我二人谋划多年,你答应助我夺取大宋江山。其实十余年前,我让永兴镖局替我保了一趟镖,这趟镖保的即不是十八车白银,也不是区区一尊羊脂白玉菩萨,而是那份轰动武林的‘商王宝藏图’。 本王让属下九幽君上官幽诞搜寻了十年方才得到这份藏宝图,可惜九幽君上官幽诞在夺图之时碰到强敌,身负重伤,临死之前只得将藏宝图托付给永兴镖局交还给本王。” 大宋武林群雄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原来这份“商王宝藏图”最早竟是被楚王赵元佐所得。 “本王得到‘商王宝藏图’之后大喜过望,耗费年余终于寻到了此处山洞,只可惜这里空空如野,商王宝藏不知所踪。若非如此,如果那时本王得到商王宝藏,足以富甲天下,轻而易举即可打造一支军队,赵恒小儿的江山怕早就换成本王的了。 本王耗尽心血,图谋商王宝藏,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错失起兵良机,最终不得不和你大于越联手。由你们契丹人助我夺取大宋江山,待本王取得天下后,再向你们大契丹俯首称臣。”说到这里,楚王赵元佐喘了一口气。 “你们契丹人想将大宋武林群雄一网打尽,恰好本王知道这‘商王宝藏’山洞,因此献上妙计,在玄古帮覆灭之时,抛出‘商王宝藏图’,助你们契丹人将大宋群雄一网打尽。 只是本王思来想去,即使本王靠你们契丹人夺了天下,依旧是要向你们契丹人俯首称臣,那本王当得这个大宋皇帝还有何味道,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你们契丹人和大宋群雄一起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楚王赵元佐又是一阵仰天长笑:“只是没想到还捎上了我的王弟,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此时山洞之内,大宋群雄和武士,以及大契丹国众人已经人人变色。 身受重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止不住一阵咳嗽:“赵元佐,你好卑鄙,当年我们歃血而盟,没想到你竟如此不守信用。” 楚王赵元佐听到这话,撇嘴不屑一笑:“信用,哈哈,大于越,大宋和大契丹澶渊之盟说好永不互犯,你们契丹人还不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夺我大宋江山么?又谈何信用二字。” 大于越耶律曷质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其实大于越耶律曷质心里明白,契丹人之所以和赵元佐歃血而盟,只不过想让大宋内乱而已,并未安得什么好心。 这时周王赵元俨颤声说道:“王兄,你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楚王赵元佐听到这话,冷然一笑:“元俨,赵恒小儿何德何能,这天下原本就该是本王的,却被赵恒小儿窃取。我身为长兄为何就不能君临天下,反倒让他得了便宜。元俨,你也算有些才能,若能归顺本王,本王倒可以封你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差使。” 周王赵元俨听到这话,气的面色赤红,怒声说道:“你里通外邦,谋反作乱,大逆无道,天地不容,本王岂能和你这贼子同流合污。” 周王赵元俨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声色俱厉。楚王赵元佐闻言面色一寒:“既然如此,还不动手!” 楚王赵元佐这话没头没尾,就在众人错愕之时,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突然悄无声息拔剑在手,猛地从身后刺中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 司徒玄印眼看着一截剑头从自己胸前冒出,努力回身想要看清到底是谁暗算了自己,可惜身后的李剑南又补了一掌,正拍中他的后心。名满江湖的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扑地而亡,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暗算了自己。 李剑南杀人之后,迅速窜出大宋阵营,奔到楚王赵元佐身边站定。 李剑南偷袭司徒玄印发生的极快,待掌门夫人凤晨曦发现之时,李剑南已经逃走。凤晨曦抱住死去的司徒玄印,肝胆俱裂,失声痛哭。上官碧霄也跟着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上官福熙眼看夫君刺杀了本派掌门,跑到楚王赵元佐身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失声问道:“剑南,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李剑南却没有理会上官福熙,反而冲着楚王赵元佐躬身施礼道:“王爷,属下幸不辱命。当年属下按王爷吩咐加入峨眉派,用计娶了掌门夫人的徒弟,获得掌门司徒玄印和掌门夫人凤晨曦的信任,成功得到峨眉派左护法之职,成为大宋武林正道中人。” 听到这番话,上官福熙肝肠寸断。 “接着属下又按王爷嘱咐投靠玄古帮,担任十一曜星将之‘计都星将’一职。”直到此时众人方才明白,原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古帮“计都星将”竟是峨眉派左护法李剑南。 “如此一来属下即能查得大宋武林正道动静,又能查探玄古帮和契丹人动静,将其一一禀报给王爷您。刚刚属下在给大宋群雄解毒之时,悄悄给他们加了一味药,就是‘且末相思莲’,特向王爷覆命。”说到这里,李剑南意气风发的脸上浮现得意之色。 大宋武林群雄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才解“乌古软筋散”之毒,又中了“且末相思莲”之毒。 大宋群雄中,除了峨眉派掌门夫人凤晨曦、上官福熙和上官碧霄,以及原本没有中“乌古软筋散”之毒的无梦道人陈正拨、盗墓贼温无鬼、盗拓柳玉堂外,就只有随后赶来的周王赵元俨、钱惟济、凌孤帆和龙图阁武士们没有被李剑南下毒。 大契丹国众人此时全都中毒,丧失一战之力。而楚王赵元佐这厢却有“天龙玄花”四人、温若水、李剑南,以及二百名黑衣武士。 楚王赵元佐自认为稳操胜券,不愿再等,挥手说道:“李剑南,你做的好,本王重重有赏。尔等上前,将他们全部格杀勿论。” 二百名黑衣武士一拥而上,大宋龙图阁武士们刚刚和契丹人一番厮杀,还剩下近三百人,赶忙上前抵挡。 这二百名黑衣武士对上龙图阁死士之后,竟是一边倒占了上风。 只见这些黑衣武士个个出手辛辣狠毒之极,以一对一之时,龙图阁武士往往抵挡不了几招,就被砍倒或刺翻在地,即便是以一对二,这些黑衣武士依旧是不落下风。 原来楚王赵元佐十年前许以官职爵位珠宝重金,收买了“天龙玄花”四人为自己效力。从此“天龙玄花”绝迹江湖,隐身楚王府,秘密为楚王赵元佐训练黑衣武士。 这些黑衣武士中有不少正是当年被玄古帮囚禁在绝壁牢笼中的武林正道人士。楚王赵元佐和大契丹勾结后,特意要来这些大宋武林正道中人,交由天印上人施法控制,充实黑衣武士力量。 因而这帮黑衣武士个个是武功高强。龙图阁武士们虽然也是大宋禁军中的佼佼者,可是和这些黑衣武士比起来,还是颇有差距。好在龙图阁武士们也大多是悍不畏死之辈,虽是落了下风,依旧死战不退,才勉强稳住阵脚。 凤晨曦早已迫不及待冲上前去,大喝一声:“李剑南,纳命来。”挥动“三绝针”攻向李剑南,二人斗在一处。 上官福熙正待上前帮助师父,却被手提花篮的花神仙子挡住去路。酥胸半露的花神仙子冲上官福熙妩媚一笑:“妹子,哪里走?” 上官福熙正伤痛欲绝,想要找李剑南拼命,却被人挡住去路,悲极转怒,口中喝道:“滚开。”挥剑猛刺花神仙子。 玄武上人脸上青气闪动,猛冲过来。一人闪身挡住他的去路,正是峨眉派凌孤帆。 龙眠道长轻功卓绝,未等他施展出绝世轻功“流星赶月”,一人已经挡在他的面前,正是盗墓贼温无鬼。四人开始捉对厮杀。 温若水眼睛一直瞄着正在运功疗伤的阳云汉,楚王赵元佐屠杀命令一下,她立刻迈步上前,想要取了阳云汉性命。她哪里知道上官碧霄也一直关注着阳云汉,眼看温若水上前,立刻挥剑挡住温若水去路。 此时众人中,唯独天印上人没有出手,另外一侧盗拓柳玉堂也没有轻易挪动脚步。 “风尘四友”和“天龙玄花”是多年的死对头,盗拓柳玉堂明白大哥无梦道人陈正拨身负重伤之后,唯独只有自己尚有和天印上人一战之力,所以一直紧盯着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宝相*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舞僧袍向盗拓柳玉堂招了招手:“盗拓,让老衲看看这些年你武功可有啥长进。” 盗拓柳玉堂不敢怠慢,施展出“弹指绝学”全力攻向天印上人。天印上人微微一笑,展开“天印掌法”迎敌。 盗拓柳玉堂十指弹动,接连施展出“弹指绝学”之“指天画地”、“点指莋脚”、“一弹指顷”、“闳意眇指”招式。 天印上人从容不迫,使出“天印掌法”之“天各一方”、“天高地厚”、“天地合一”、“天衣无缝”招式破解掉盗拓柳玉攻势。 紧接着天印上人反客为主,双掌晃动,犹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一般变幻掌法,使出“天印掌法”之“天差地远”招式反袭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左手晃动,猛地撒出一把金针罩向天印上人,正是使出了另外一门绝学“万针神功”。 天印上人对“风尘四友”的武功何其熟悉,瞥见盗拓柳玉堂左手晃动,已然明白柳玉堂要使出“万针神功”。 天印上人运气提息,猛地施展出“天印掌法”绝招之一“天罗地网”。双掌从天而降,猛扫向来袭金针。掌力所至,仿佛带起飞沙走石般,扫的金针飞向一旁,正好射中在一旁搏杀的几个黑衣武士和龙图阁武士。 天印上人破掉“万针神功”,鼻中冷哼一声,双掌疾拍,正是“天印掌法”的另外一式杀招“天崩地坼”罩向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心知不敌,无奈之下,只得展开“追云逐月”轻功挣脱天印上人掌力劲气笼罩,逃避开去。 天印上人呵斥道:“哪里逃?”也施展出轻身功夫“流星赶月”追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涅槃重生 凤晨曦对上李剑南之后,长袖之中射出银针。凤晨曦操控银蚕丝,扯动银针上下翻飞,攻向李剑南身体要害。 李剑南潜入峨眉派多年,深谙峨眉派武学精要,加之夫人上官福熙又得凤晨曦真传“三绝针”绝学,每每在上官福熙练功之时,李剑南都会在一旁暗自窥探,自是对“三绝针”武功了熟于胸。 此刻在凤晨曦围攻之下,李剑南从容不迫,施展峨眉派“白猿剑法”接招。 二人斗了片刻,李剑南心中不耐,陡然身形变幻,状若鬼魅,飘忽之际身形若隐若现,难辨虚实,挥剑不时从匪夷所思角度刺向凤晨曦。李剑南使出的正是“疾影灭绝神功”第一重境界武功。 凤晨曦见李剑南攻势骤增,抖擞精神,全力展开“三绝针”绝学对敌,堪堪抵挡住李剑南反攻势头。 不待凤晨曦喘口气,李剑南身形又变,剑法之中鬼魅之气陡然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魔气,长剑重重叠叠,幻化出许多剑影笼罩住凤晨曦。 李剑南也将“疾影灭绝神功”修炼到了第二重境界。顿时凤晨曦尽落下风,只得催动内力,将“三绝针”使到极致,方才勉力支撑下来。 一旁的上官福熙展开峨眉派“惊鸿剑法”之“翩若惊鸿”和“惊鸿照影”招式,攻向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见状,咯咯娇笑,翩翩起舞,浑身花枝乱颤,双峰波澜起伏,偏偏上官福熙的攻势都在花神仙子如梦如幻的舞姿中一一落空。 上官福熙心中怒极,接着使出“惊鸿一瞥”和“千里惊鸿”招式猛攻过去,花神仙子娇笑不断,舞姿却陡然加快,幻化出无数人影,再次轻松避开上官福熙“惊鸿剑法”攻势。 花神仙子一边随风摇曳,一边从花篮中取出鲜花,撒向上官福熙。 上官福熙只觉得一股异香传来,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掉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霎那间上官福熙仿佛又回到了峨眉金顶,自己正在修炼“惊鸿剑法”,在自己身侧另有一人施展着“残虹剑法”,二人剑花飞舞,一进一退,一攻一守,琴瑟和鸣,好不欢快,那人正是和自己举案齐眉的李剑南。 上官福熙心中甜蜜,凝眸望去,恰好李剑南回眸望来,两人四目之间满是浓情。 上官福熙正待开口呼唤心上人,不料眼前情景突变,李剑南双眸突变赤红,面露狰狞之色,举剑恶狠狠刺向上官福熙。 上官福熙不知道李剑南为何突然翻脸,心中惶恐,举剑招教,可偏偏手脚无力,几招之后“惊鸿剑法”渐渐不成章法,眼看就要遇险。 孰料眼前情景又变,对面的李剑南倏然变成了凌孤帆模样。凌孤帆就这样痴痴看着自己,这么多年,凌孤帆就这么默默守护着自己,上官福熙又怎能不知道师哥心意。可是在自己心中,只将他当成兄长,敬他,却不能爱他。 眼前的凌孤帆眼中渐渐露出痛苦之色,双目逐渐变的赤红,面貌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竟又渐渐变回倜傥风流的李剑南模样。 李剑南的面目愈发恐怖狰狞,在他身侧突然出现了很多峨眉派弟子的身影。李剑南舞剑疯狂刺去,一众峨眉派弟子纷纷中剑倒地。 李剑南长剑之上满布鲜血,目露疯狂之色,恶狠狠盯向上官福熙。上官福熙心神俱颤,身在幻境的她早已乱了方寸,花神仙子若想取她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可不知何故花神仙子只是用“花神美境”困住上官福熙,却没有痛下杀手。 另外一边,玄武上人被凌孤帆拦住去路。玄武上人此时下手毫不留情,双手之上戴起泛着蓝阴阴寒光的青冥妖爪,上下翻飞,轻飘飘拍向凌孤帆,正是“青冥妖爪”之“通幽洞冥”招式。 凌孤帆知道玄武上人武功高强,连忙展开“残虹剑法”之“斜影照残虹”搏命招式猛刺过去,想和玄武上人拼个鱼死网破。 玄武上人冷哼一声,身形晃动,双手的青冥妖爪脱手飞出,分头猛击凌孤帆。其中一支青冥妖爪从正面扑向凌孤帆,却陡然凌空改变方向,划过一道弧线从侧面飞袭凌孤帆左肋。 另外一支青冥妖爪原本攻向凌孤帆面门,行迹却更加诡异,陡然上冲掠过凌孤帆头顶,接着凌空一个回旋,反扑向凌孤帆后背心。玄武上人使出了“青冥妖爪”中诡谲凶狠的“鸿飞冥冥”招式。 凌孤帆心知不敌,赶忙施展出“残虹剑法”之“日气抱残虹”招式挡住身后来袭的青冥妖爪,接着闪身向右侧猛扑过去,方才堪堪避开玄武上人的绝杀。 只是还未等凌孤帆站稳身形,玄武上人已经追了上来,“青冥妖爪”的另外一式“冥行盲索”又罩向凌孤帆。 一时间凌孤帆险象环生,唯有边逃边施展“残虹剑法”拼命抵挡。 龙眠道长对上盗墓贼温无鬼,二人原本一个是“天龙玄花”老二,一个是“风尘四友”老三,武功在伯仲之间。 只是这十年来龙眠道长武功精进,三大神功“龙吟剑法”、“眠霜掌”、“流星赶月”修炼的出神入化。 温无鬼在这十年却被玄古帮囚禁,武功不进反退。一正一反之间,二人武功已然相差甚巨。 二人搏杀之际,龙眠道长展开“龙吟剑法”绝学招式“枯木龙吟”、“雾起龙吟”、“云引龙吟”,如狂风骤雨般攻向温无鬼。 温无鬼心知此刻无路可退,能拖的一时就是一时,全力展开自己的绝学“分筋错骨手”苦苦支撑。 稳占上风的龙眠道长心情舒畅,出口嘲笑道:“温无鬼,你们‘风尘四友’也有今日啊。” 下手却没丝毫停滞,催动内力,手中“龙吟剑”钢珠颤动,发出“啸啸”尖锐刺耳之声,斜刺里猛袭温无鬼,正是“龙吟剑法”绝学招式“鼍怒龙吟”。 温无鬼心知以自己的“分筋错骨手”无法抵挡,暴喝道:“看我‘万针神功’。”左手作势要散出一把飞针。 龙眠道长早见识过“万针神功”厉害,心中一凛,“龙吟剑”稍稍一滞。 就在这毫厘之间,温无鬼闪身退后,左手中却空空如野,并无金针射出,原来温无鬼使了一个诈术脱身。 龙眠道长上当受骗,心中气恼,展开“流星赶月”追了上来。温无鬼虽是左闪右避,无奈龙眠道长轻功强过自己,始终脱身不得。片刻之后,温无鬼浑身大汗淋漓,险象环生。 在旁边战团中的上官碧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温若水已经将“疾影灭绝神功”修炼到第二重境界,她一心想要击杀阳云汉,此刻被上官碧霄挡住去路,心中恼恨,目露凶光,展开“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如魔如幻般笼罩向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心知不敌,但若是自己闪避开来,身后的阳云汉定遭不测。想到这里,上官碧霄全力展开峨眉派“惊鸿剑法”之“翩若惊鸿”、“惊鸿照影”、“惊鸿一瞥”、“千里惊鸿”招式猛攻温若水。 上官碧霄招招式式全然不顾自己身体要害,只求和温若水同归于尽。温若水武功稳占上风,自是不愿和上官碧霄拼个两败俱伤,只得放缓自己“疾影灭绝神功”攻势。一时之间,竟是让上官碧霄成功守在了阳云汉和福居大师身前。 只是上官碧霄如此打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温若水心中明白,再过得几招,待上官碧霄内力告罄之时,就是自己一招毙敌之际,因此温若水展开身形,绕上官碧霄而行。 两拨人马这番比斗,盗拓柳玉堂、凤晨曦、上官福熙、凌孤帆、盗墓贼温无鬼、上官碧霄几人全都落了下风,加上大宋龙图阁武士们也在节节败退。 楚王赵元佐眼看几十年筹划将成,忍不住志得意满,再次仰天哈哈大笑。 此时玄武上人和凌孤帆二人你来我往,又搏杀了几招,凌孤帆招招遇险,狼狈不堪。 只见玄武上人晃动手中青冥妖爪,一阵青雾从妖爪中喷出。玄武上人猛地发力向前一推,那团青雾立刻向凌孤帆罩去,顿时青冥妖爪淹没在青雾之中抓向凌孤帆要害。玄武上人用“青冥妖爪”之“冥昭瞢暗”招式攻向凌孤帆。 此时的凌孤帆已经是樯橹之末,眼看就要遇险。斜刺里突然窜来一人,挥掌拍向玄武上人。 玄武上人察觉到有人来袭,冷哼一声,舞动青冥妖爪,使出“风雨晦冥”招式,变幻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青网,护住全身要害。 只是来人的这一掌好似天外飞仙一般,轻轻松松穿过“风雨晦冥”青网,一掌正印在玄武上人胸口之上。 玄武上人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张口“噗”地吐出自己那颗被震碎的硕大心脏。 玄武上人青蒙蒙的大脸上布满不甘和惊恐,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天龙玄花”之一,今日竟然会命丧于此。而且自己这方明明已经稳占上风,对方理应没有如此绝顶高手,到底是谁只用一招就击杀了自己? 直到倒地身亡,玄武上人也没有想明白其中奥妙。其实此刻的凌孤帆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怔怔看着出手之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琵琶骨被废,武功全丧的阳云汉。 原来阳云汉得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传授的正是少林派当世绝学“洗髓真经”。这“洗髓真经”精要,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要将武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再自废武功,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惜任何人将武功修炼大成后,又哪会有勇气将自己武功尽废。因而福居大师苦苦修炼“洗髓真经”多年,以他武学修为,也只是小有所成而已,少林派内再无其他人能将“洗髓真经”修炼成分毫。 而阳云汉原本武功已经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武功尽废之后,恰好合了“洗髓真经”要求。 只是阳云汉琵琶骨断裂,即便按照“洗髓真经”修炼到武功大成,没有个七载八年也不太可能。 然而福居大师感念阳云汉拼死保护大宋武林群豪,已存了舍身相助阳云汉之心,因而催动自己内力,源源不断注入到阳云汉体内。 也正是因为二人均修炼了“洗髓真经”,福居大师体内真气方能顺利被阳云汉吸纳接收。只是如此一来福居大师体内所存内力越来越少,待阳云汉大功告成之时,福居大师已然是油尽灯枯武功尽失。 此刻的阳云汉伐毛洗髓,好似凤凰涅槃一般,集香木而自焚,复从死灰中再生,不仅内力武功尽复,而且更胜往昔,说是独步武林也不为过。 阳云汉回身看向福居大师,只见福居大师原本饱满的脸庞已经干瘪,双目之中不喜不悲,只是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 阳云汉赶忙伸手探往福居大师鼻息,方才发现福居大师已经圆寂。 阳云汉心念转动,想明白了事情原委,福居大师助自己涅槃重生之后,内力尽失,不过他修炼有“洗髓真经”,如此舍弃之后,暗合了“洗髓真经”真谛,若是能渡过此劫,苦心修炼,武学修为说不定还能再上一层楼。 不过福居大师也中了“且末相思莲”之毒,他为了助阳云汉一臂之力,没有退后躲避“且末相思莲”花香,而是一直屏住呼吸。可惜到了最后一刻福居大师内力全失,再也无法憋气,终于吸入了花香,毒发毙命。 阳云汉心中悲痛不已,跪倒在地,向福居大师恭恭敬敬叩拜三下。 就在此时,凌孤帆在玄武上人步步紧逼之下,一路退到了阳云汉身边。站起身来的阳云汉看到凌孤帆遇险,想也未想,自然而然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攻向玄武上人。 若是换做修炼“洗髓真经”之前的阳云汉,虽是同样一式“天覆式”,绝不能轻易突破玄武上人“风雨晦冥”青网防御。 不过此刻阳云汉拍出的日月灵动极致之圆速度奇快,玄武上人仓促之下使出的“风雨晦冥”招式,转瞬间被破袭开,竟当场丧命在阳云汉掌下。 阳云汉击杀玄武上人之后,身形没有丝毫停滞,闪身来到上官碧霄和温若水的战团,挥掌笼罩向温若水。 温若水在和上官碧霄比斗之时,游刃有余好整以暇,一直在偷眼留意场内情形。瞥见阳云汉起身,温若水已经是心中吃惊,待阳云汉一招击杀玄武上人,温若水吓的心胆俱裂。 眼看阳云汉掌力罩来,温若水不敢接招,晃动身形,施展“疾影灭绝神功”就想躲避。 可是阳云汉看似轻巧的一掌,劲气却强劲之极,温若水骤然发现自己身法被阳云汉掌力携裹住,好似被蜘蛛网困住了一般,竟是脱困不得。温若水吓的魂飞魄散,被逼无奈只得举掌招架。 二人双掌相触,温若水只感到对方劲气涌入体内,一口鲜血脱口喷出。温若水自知不敌,立刻想拼着受伤,也要借阳云汉攻过来的劲气脱困。 没想到修炼完“洗髓真经”之后,阳云汉的内力已然收放自如,仿佛带着粘性一般,温若水竟是脱困不得。 察觉到阳云汉内力汹涌而至,温若水知道若再不采取行动,自己立刻就要像玄武上人一般命丧当场,连忙将内力运到极致,方才能张口大声喊道:“阳云汉,住手。” 阳云汉听到对方呼喝,心中诧异,内力收了一收,看向温若水。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石俱碎 此时温若水双眸之中的凶狠早已消失无踪,唯独剩下莹莹泪珠:“阳云汉,当年就是你这无信无义之人悔婚在先,才害得我爹惨死,害得我们温家家破人亡,害得我孑然一身流落江湖。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阳云汉。阳云汉,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你说我温若水该不该找你们阳家报仇?” 阳云汉听到这话,心中一颤,旋即想起惨死的家人,方才硬下心肠:“温若水,是我阳云汉对不住你在先,有仇有怨,你尽管冲我来就好。可是你不该勾结契丹人,血洗我阳家。如儿她更是无辜,也被你偷袭害死,今日我岂能放过你。” 说到这里,阳云汉正待再次催动内力攻过去,温若水陡然凄厉叫道:“阳云汉,你现在不能杀我。因为我已经有了身孕,你若杀我,那就是一尸两命。我死了不要紧,可怜我肚中这无辜的孩子,又要被你这无信无义之人害死么?” 说到这里,温若水边痛哭流涕,边低头看向自己小腹。 阳云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温若水的小腹微微隆起,蓄势待发的内力再也催动不下去:“温若水,今日我且饶你一命,下次再见之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温若水面露喜色。阳云汉撤回右掌,却话锋一转:“不过,温若水,你需交出‘且末相思莲’的解药来,我才能放了你。” 温若水心知不交出解药,难以脱身,忙从袖中取出“且末相思莲”解药交给阳云汉。 阳云汉连忙将解药交给一旁的上官碧霄,叮嘱她赶快去解救大宋武林群雄。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武功尽复,欣喜异常,连忙拿着解药回身去解救大宋武林群雄。趁这个空当,温若水悄然混入战团之中。 阳云汉一举格杀玄武上人之后,凌孤帆脱困而出,看到上官福熙深陷花神仙子的“花神美境”之中,眼神迷离,手中宝剑舞动早已不成章法。 凌孤帆生恐上官福熙有何不测,连忙挥剑冲入二人战团,口中连声呼喝:“上官师妹,速速醒来。上官师妹,速速醒来。” 上官福熙终于被凌孤帆的连声呼喊惊醒过来,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看到的恐怖狰狞李剑南不过是南柯一梦,泪水忍不住混杂着冷汗滴落而来。 上官福熙回身看到掌门夫人凤晨曦正在和李剑南拼命搏杀,心中痛恨李剑南之极,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凌孤帆见状,连忙挥动手中长剑,展开“残虹剑法”全力猛攻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咯咯娇笑:“哟,你这是英雄救美么?” 听到这话,凌孤帆心中恼怒,“残虹剑法”攻势更急。花神仙子武功原本就高过凌孤帆甚多,见状不慌不忙,展开身形敌住凌孤帆,却也不下狠手,二人缠斗在一起。 上官福熙冲入掌门夫人凤晨曦和李剑南战团之中,一声不吭,全力展开“惊鸿剑法”猛刺李剑南。 凤晨曦原本尽落下风,得上官福熙相助之后,师徒二人一个“三绝针”飞舞,一个“惊鸿剑法”飘动,终于克制住李剑南“疾影灭绝神功”魔气重重的第二重境界攻势。 放过温若水的阳云汉环顾场内,发现盗拓柳玉堂正在四处躲避天印上人追击,连忙晃动身形挡住天印上人去路,沉声说道:“柳大侠,你去相助温大侠,这里交给我。” 盗拓柳玉堂心存疑惑,怕阳云汉抵挡不住天印上人,没有挪动脚步。 只听阳云汉哈哈大笑道:“天印上人,玄武上人已经命丧我手,你们‘天龙玄花’助纣为虐,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天印上人和盗拓柳玉堂二人一直在山洞内游斗,此时山洞内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群,二人没有留意到玄武上人已经被阳云汉格杀,听到阳云汉所说,二人难免大吃一惊。 只是吃惊过后,二人心情各异。盗拓柳玉堂心中大喜,连忙脱离战团,赶过去救助深陷险境的盗墓贼温无鬼。 天印上人却是心中绞痛,脸若寒霜,“天龙玄花”四人几十年的交情,没想到今日玄武上人竟会命丧于此,得知如此噩耗,天印上人如何能不惊怒。 他再不言语,陡然双足跺地,凌空跃起,双掌舞动,反复拍向阳云汉。天印上人心中气极,下手毫不留情,全力展开“天印掌法”绝学招式“天诛地灭”攻向阳云汉。 “天诛地灭”掌法一出,方圆三丈之内尽被他的劲气笼罩住,恰好在这个圈子里面缠斗的八个黑衣武士和十来个龙图阁武士被这股凌厉劲气所迫,齐齐跌倒在地。 当日在秦岭之巅,阳云汉刚刚修炼完“龙甲神诀”之“云垂风扬”时,曾用尽全力破解过天印上人此招,如今阳云汉不仅又习得“龙甲神诀”之“地载天覆”招式,更是修炼“洗髓真经”涅槃重生,自是丝毫不怵天印上人的“天诛地灭”招式。 只见阳云汉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稳稳接下天印上人的“天诛地灭”攻势。圆则杌棿,是为“天覆”,凌厉反攻向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没料到阳云汉武功精进如斯,心中震骇。不过他称霸江湖几十载,武功冠绝江湖,虽惊不乱,不慌不忙晃动双掌,使出“天印掌法”之“天冠地屦”招式,将阳云汉“天覆”攻势悉数封挡住。 接着天印上人毫不停歇,又是一式“天印掌法”绝学“天摧地塌”攻向阳云汉,一时之间方圆三丈之内岳撼山崩。 阳云汉依旧不慌不忙,左手由方入圆,使出地方天圆招式,看上去不急不缓游刃有余,却偏偏再次恰到好处封挡住天印上人的“天摧地塌”攻势。与此同时,阳云汉右手由圆入方,使出天圆地方招式,再次反袭向天印上人。 二人方才交手三招,阳云汉就将天印上人逼入绝境。只见天印上人面目变得狰狞,口中念念有词,骤然一声暴喝:“破。” 随着他的高声呼喝,在他“天摧地塌”掌势笼罩之下的八个黑衣武士突然从地上窜起,飞扑向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已经全力展开“天圆地方”招式,自是不怵天印上人的掌势变化,右手所划天圆地方劲气将八个黑衣武士悉数笼罩其中。 就在此时,奇变突起,飞扑向阳云汉的八个黑衣武士突然一齐挥掌猛击各自头顶百会穴。八个黑衣人七窍流血之下,身体跟着急速膨胀起来。 阳云汉见状醒悟过来,高声喝骂道:“天印上人,原来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之死是你捣的鬼。” 天印上人闻言冷笑道:“他们四人和我训练的黑衣武士一样,都修炼了本上人的‘玉石俱碎’大法,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大怒,原来“玉石俱碎”是邪派一门极为歹毒的功法,早已绝迹江湖多年,没想到天印上人竟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了此等为武林人士所不齿的功法。 说时迟那时快,八个黑衣人在二人对话之时,已然化作八个硕大血球爆裂开来,铺天盖地罩向阳云汉。 那十来个跌坐地上的龙图阁武士被四溅的血块击中,犹如被利箭刺穿,统统扑地毙命。 阳云汉看到此番八个黑衣人自爆威力比之先前灵痴、灵笑、隐缭、伏威四人自爆威力更甚,不敢再以“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封挡,而是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顿时“龙甲神诀”威力骤然倍增。 阳云汉在一瞬间将“龙甲神诀”威力催到极致。 “玉石俱碎”爆裂劲气和阳云汉“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圆润劲气在空中相撞,发出轰然作响的声音。 阳云汉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了身形,三抹血色从脸上一闪而过。 天印上人见阳云汉依旧安然而立,脸上浮现狰狞之色,一心想要为三弟玄武上人报仇,立时催动“天印掌法”再次攻了上来。 另外一边,盗拓柳玉堂截住龙眠道长,救下盗墓贼温无鬼。 柳玉堂和龙眠道长二人武功原本就在伯仲之间,盗拓全力施展出三大神功“弹指绝学”、“万针神功”和“追云逐月”,龙眠道长奋力展开三大神功“龙吟剑法”、“眠霜掌”和“流星赶月”,二人斗在一起。 盗墓贼温无鬼在一旁喘了口气,看四弟盗拓柳玉堂和龙眠道长斗的难分难解,自己难以插手,再扫眼看到花神仙子困住了凌孤帆,连忙揉身上前,展开“分筋错骨手”从侧面攻向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此时方才打起一点精神,展开身法和凌孤帆、盗墓贼温无鬼二人斗在一处。 凤晨曦和上官福熙合力共斗李剑南。掌门夫人凤晨曦要报杀夫之仇,上官福熙则要报被骗之恨,二人全然不顾自己生死,一味抢攻。 李剑南“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固然高明,可在二人舍生忘死猛攻之下,一时之间也是险象环生。 只见上官福熙又是一剑猛刺李剑南,李剑南连忙侧身闪避。恰在此时,凤晨曦的“三绝针”一个陡折飞了过来。 原来凤晨曦深谙“惊鸿剑法”奥妙,猜出在上官福熙剑法攻击之下,李剑南定然会向右侧闪避,于是早早做好打算,提前施展出“三绝针”封死李剑南去路。 李剑南心中吃惊,连忙全力展开“疾影灭绝神功”身法闪避。不过凤晨曦的“三绝针”迅疾无比,岂是如此容易躲避的,不偏不倚正射中李剑南的左臂。 凤晨曦一击而中,立刻扯动银蚕丝收回银针,带起李剑南左臂一蓬血花溅出,正好洒落到上官福熙面庞之上。 上官福熙原本双眼之中充满血色,恨不得一剑刺死李剑南,可此刻猛然被李剑南左臂溅起鲜血扑到面孔上,心中一震,二人成亲以来的种种恩爱浮现心头,李剑南对自己的好更是历历在目。 上官福熙又哪里分的清这其中多少分是虚情假意,多少分是真心实意,心中没由来地一痛。上官福熙心有所思,手中长剑攻势顿时缓了下来。 一旁凤晨曦的攻势却没丝毫停歇,依然展开“三绝针”全力猛攻。可上官福熙攻势既缓,李剑南虽是负伤,依旧得以苦苦支撑下来。 掌门夫人凤晨曦对“惊鸿剑法”何其熟悉,立刻察觉到上官福熙剑势变化。凤晨曦心中气恼,高声喝斥道:“徒儿,对此等欺师灭祖之人,为何还不痛下杀手?” 上官福熙听到凤晨曦喝斥,犹如当头棒喝,想起李剑南和楚王赵元佐勾结,刺杀了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顿时心中恨意淹没爱意,“惊鸿剑法”连绵不绝刺向李剑南。 凤晨曦和上官福熙二人再次全力出手,已经负伤的李剑南更加不支,施展出的“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魔气又少了几分,身形愈发凝滞。 眼看上官福熙又是一剑刺来,李剑南急忙侧身闪避。凤晨曦算准李剑南身形方位,手中“三绝针”凌空飞扑李剑南心脏而去。 李剑南吃惊之下,赶忙扭身躲避。就在此时,凤晨曦手中“三绝针”临空一个回旋,飞刺李剑南咽喉。 这下“三绝针”出其不意,李剑南眼看避无可避,只听他高声呼喝道:“福熙救我!” 听到这声呼喝,上官福熙心神巨震,手中长剑不由自主挥了出去,恰好挡住“三绝针”的去路,在紧要关头救下李剑南一命。 原来李剑南和上官福熙二人夫妻多年,屡次联手对敌,每到生死关头,各自出声呼喝对方相助,几十年的习惯岂是轻易可以改变的,因此在紧要关头李剑南出言求助,上官福熙想也没想,挥剑救下李剑南。 凤晨曦眼看就要为夫君报仇,没料到“三绝针”被上官福熙挡住,心中恼怒异常,怒声骂道:“上官福熙,你也要背叛师门么?” 话虽如此,凤晨曦出手却没丝毫停止,催动“三绝针”继续飞刺李剑南。 此时的李剑南好似惊慌失措,脚下竟一个趔趄,眼看再次无法避开来袭的“三绝针”,与此同时,李剑南口中再次呼喊:“福熙!” 上官福熙原来听到师傅喝斥,心中大惊,还没来得及出言申辩,就听到李剑南再次出声求救,上官福熙手中长剑微滞,终究还是一剑刺出,正中牵扯“三绝针”的银蚕丝,将凤晨曦的“三绝针”带偏了一些。 凤晨曦两次出手都被上官福熙阻挡,心中恼怒到了极点,扯动“三绝针”刺向上官福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站立不稳的李剑南突然窜起,身法迅疾无比,出掌更是凌厉异常,一掌正拍在掌门夫人凤晨曦胸口。 原来李剑南被上官福熙救下,心知上官福熙心中对自己割舍不下,顿时心生歹计,假意再次遇险,骗得上官福熙二次出手相救,再利用凤晨曦大意分心之际,一击而中。 这一掌威力何其巨大,立刻震断凤晨曦心脉,将凤晨曦当场格杀。 上官福熙哪里料到情形会如此突变,被惊的目瞪口呆,花容失色之下不顾一切俯身抱住凤晨曦尸体放声痛哭起来。 李剑南见状,狞狞一笑,也没刺杀上官福熙,闪身就要退开。 一旁战团中的凌孤帆在和盗墓贼温无鬼合力共斗花神仙子之际,一直在偷眼查看这边战团。 凤晨曦殒命太快,凌孤帆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看到李剑南闪身想退,凌孤帆心中震怒,抽身退出战团,拦住李剑南去路。 第一百五十章 芝艾同焚 凌孤帆拦住李剑南,一言不发,全力展开“残虹剑法”猛刺李剑南。 李剑南左臂受伤,可自他潜入峨眉派后,一直用心修炼峨眉派各式武功,时至今日,除了“三绝针”神功外,其他峨眉派武功他无不是了然于胸。凌孤帆攻势虽猛,李剑南却能从容应对。 不过凌孤帆心中恨极李剑南,招招式式全是不顾自己死活的搏命招式,李剑南想要击退凌孤帆却也不易,峨眉派的左右两大护法斗在了一处。 就在二人拼杀之际,一柄长剑斜刺里杀出,猛袭李剑南后背。 李剑南武功高强,察觉到背后劲气来袭,心中吃惊,连忙将“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使到极致,猛地侧身闪开。斜刺里杀出的长剑堪堪刺破李剑南右侧衣襟,却还是被李剑南避了开来。 偷袭李剑南的正是上官福熙,她抱住凤晨曦一阵痛哭,想到自己心慈手软反倒是害死了师尊,心中万分自责,更是心生绝望,痛哭之时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心已碎了。 哭着哭着,上官福熙猛地抓起长剑,发了疯似地刺向李剑南。 若是凌孤帆施展“残虹剑法”,上官福熙使出“惊鸿剑法”,二人一攻一守,当可克制住李剑南。 可此刻上官福熙理智全失,只顾全力猛攻李剑南,剑法之中满是破绽。凌孤帆见状心中焦急,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绕在李剑南身侧,伺机出剑。 三人你来我往又斗了十几招,李剑南左臂之上鲜血淋淋,伤势加重,可凌孤帆和上官福熙却依旧拿他无可奈何。 眼看上官福熙“惊鸿剑法”完全不成章法,凌孤帆心中焦躁,猛地施展出“残虹剑法”之“残虹不映天”招式反撩向李剑南小腹。 这一剑倾凌孤帆全身功力,又快又准又狠。李剑南心中吃惊,连忙全力展开“疾影灭绝神功”身法躲避。 说时迟那时快,凌孤帆剑法骤变,一气呵成使出“残虹剑法”之“日气抱残虹”绝招猛刺李剑南右肋。凌孤帆在使出“残虹不映天”之际,已经猜测出李剑南躲避招式,早已算计好后招。 李剑南受伤良久,失血愈多,身形迟缓,眼看再也躲避不开凌孤帆全力一击。 恰在这个时候,上官福熙挺剑刺了过来。她早已失了心智,全然没有察觉到凌孤帆连贯两剑已经将李剑南逼入绝境,依旧是不管不顾展开“惊鸿剑法”攻向李剑南,只是剑招全然不成章法。 李剑南眼光之中闪过一丝凶虐之色,抬手使出沾字诀,就要带着上官福熙身形前扑。 若是上官福熙此刻心智未丧,展开功力全力抗衡的话,自是不易被李剑南“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沾劲带的扑倒。可惜她气郁难解,神魂不宁,被李剑南沾字诀轻易所制,身形不稳,立时扑倒。 上官福熙这一扑的方位不偏不倚,恰好挡在了李剑南右前方。 凌孤帆吃惊之下,收剑不及,手中长剑正中上官福熙前胸。眼看长剑贯上官福熙前胸而出,凌孤帆心驰神荡,脱手放开手中长剑,上前跪倒一把抱住奄奄一息的上官福熙。 此时的上官福熙眼神已成死灰色,可她的神智却恢复了过来,双目死死盯着凌孤帆,口中喃喃吟唱:“ 巫峡苍苍烟雨时, 清猿啼在最高枝。 个里愁人肠自断, 由来不是此声悲。” 听到此曲竹枝词,凌孤帆潸然泪下。此曲还是当年凌孤帆教会上官福熙所唱,不想今日上官福熙濒死之际吟唱出来。 “凌师兄,”上官福熙低声呼唤凌孤帆:“我终于要解脱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上官福熙眼神中突然绽放出耀人的光芒,只是这光芒转瞬即逝,无尽的黑暗接踵而至。 凌孤帆抱着上官福熙,眼睁睁看着苦恋之人死在自己怀中,心中悲痛欲绝,一时之间万念俱灰。 就在此时,一柄长剑刺透凌孤帆后背而出。凌孤帆扭头看去,恰好看到站在身后的李剑南手握上官福熙跌落地上长剑,脸上布满了狰狞之色。 凌孤帆知道自己中了李剑南暗算,心中却再也没有丝毫痛恨之意,唯有霎那间解脱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了上官福熙垂死前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我终于要解脱了。” 凌孤帆用尽全身力气想抱紧怀中的上官福熙,口中低语:“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凌孤帆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了无声息。 一旁传来高声悲呼:“二哥。” 正是和天印上人缠斗的阳云汉恰好瞥见李剑南刺中二哥凌孤帆,一时之间肝胆欲裂,好似万箭穿心,开口大声呼叫。 高手相争,岂容分心。就在阳云汉心旌摇荡之际,天印上人瞅准机会,催动内力,全力展开“天印掌法”狂攻阳云汉。 阳云汉无心恋战,一心想要摆脱天印上人去查看二哥凌孤帆。可阳云汉越想如此,反而越是无法挣脱天印上人掌力笼罩,阳云汉心中愈发焦躁,招式之中破绽立现。 眼看阳云汉使出的“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极致之方和极致之圆露出破绽,方不成方,圆不似圆,威力骤降,天印上人心中大喜,催动内力到极致,口中念念有词,再次使出“天印掌法”绝学招式“天摧地塌”攻向阳云汉。 方圆三丈之内为“天摧地塌”劲气笼罩的十个黑衣武士,随着天印上人一声暴喝“破”,发了疯一般飞扑阳云汉。 这十个黑衣武士从四面八方围住阳云汉,齐齐挥掌猛击向各自头顶百会穴,七窍流血之下,身体急速膨胀,邪派的“玉石俱碎”功法再次被天印上人催动。 阳云汉先前抵抗“玉石俱碎”攻势之时,已经受了些许内伤,此时又是心绪不稳,“天圆地方”招式难以发挥出最大威力,加之阳云汉察觉到天印上人此番的“玉石俱碎”攻势更胜上一轮,心知不可硬碰。 就在十个黑衣武士化作十个硕大血球爆裂开来,铺天盖地罩向阳云汉之际,阳云汉骤然拔地而起,窜向山洞顶部。如此一来,四面八方撒向阳云汉的血块纷纷溅落在凌空跃起的阳云汉脚下。 天印上人看着阳云汉跃起避开“玉石俱碎”攻势,并不焦急,心知阳云汉全凭一口真气定然不能御空良久,只需静候阳云汉气竭坠落之际给他致命一击即可。 阳云汉深陷绝境,却又无法可想,只能静候脚下“玉石俱碎”攻势消散,自己才能飘然落地,只是那时自己再也无力抵抗以逸待劳的天印上人凌厉攻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花篮飞临阳云汉身前,一声娇叱传入耳中:“抓紧。” 阳云汉想也没想,一把抓住花篮手柄。那凌空飞来的花篮“嗖”地飞旋回去,带着阳云汉飞离四溅血块的劲气笼罩范围。 阳云汉落地之后,抬眼查看救下自己之人,恰好看到一双明眸凝视着自己,原来在紧要关头出手相救的霍然是“天龙玄花”中的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在一旁战团之中施展“花神美境”困住盗墓贼温无鬼,游刃有余之下,一直在偷眼查看阳云汉这边的战团,眼瞅阳云汉遇险,早已对阳云汉暗生情愫的她血气上涌,下意识出手扔出花篮,救下阳云汉。 看清是花神仙子出手相救,阳云汉大感意外,万万没有料到生死关头救下自己的竟然会是花神仙子。 花神仙子双目若即若离凝看阳云汉,心中困惑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冲动之举,一缕迷惘从眼底掠过,双眸转动看向一旁的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再次施展出“玉石俱碎”,自认为大功告成,可以一举击杀阳云汉,没有想到最终会功亏一篑,而破坏大计的竟然是自己四妹花神仙子,如何能不让天印上人气急败坏,对花神仙子怒目而视。 花神仙子看到天印上人眼中的凛凛杀气,威压之下缓缓低下头去,心中即纠结又害怕,再也不敢抬头看天印上人一眼。 死里逃生的阳云汉醒悟二哥凌孤帆已无生机,自己唯有全力挫败天印上人才可以脱身,连忙收摄心神,全神贯注展开“龙甲神诀”攻向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的“玉石俱碎”被花神仙子破坏,再想催动“玉石俱碎”之时,突然发现“天印掌法”劲气笼罩范围之内,竟没有一位黑衣武士。 原来“天龙玄花”训练的这批黑衣武士虽然个个都是死士,但蝼蚁尚且贪生,这些黑衣武士虽存了必死之心,可看到先前两批十七位黑衣武士惨死之状,难免起了兔死狐悲之心,眼看天印上人和阳云汉相斗,黑衣武士们不自觉地逃离了天印上人掌力笼罩范围,远远避了开来。 如此一来,天印上人的“玉石俱碎”功法无法施展,只能靠“天印掌法”和阳云汉相斗。 阳云汉全力催动“龙甲神诀”,双手或由圆入方,或由方入圆,双掌屡次交错,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层叠而出将天印上人死死笼罩住。此时天印上人唯有拼命施展“天印掌法”相抗,却形势逆转,全然落了下风。 二人又交手了几个回合,阳云汉虽是稳占上风,可想击杀天印上人却也殊为不易,不知道要缠斗到何时方休。 阳云汉心念转动,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暗暗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顿时阳云汉体内再生一股雄浑无比内力,“天圆地方”招式劲气暴涨,浩然之气铺天盖地罩向天印上人。 天印上人本就处于下风,哪里料到阳云汉斗到此时竟然还有余力,劲气再次暴涨,顿时被阳云汉的浩然劲气突破“天印掌法”防线,眼看就要被阳云汉重伤于掌下。 千钧一发之时,斜刺里冲出一人,一把将天印上人推开,顿时变成此人被阳云汉的浩然之气笼罩住。 另外一边战团之中盗拓柳玉堂和龙眠道长的比斗也到了紧要关头。二人一个施展“追云逐月”身法,一个展开“流星赶月”身形,却谁也摆脱不了谁。 眼看龙眠道长摆动手中“龙吟剑”使出“鼍怒龙吟”招式攻了过来,盗拓柳玉堂不慌不忙使出“弹指绝学”的“一弹指顷”招式,右手食指不偏不倚正点在“龙吟剑”剑身之上,带的“龙吟剑”刺偏一旁。 龙眠道长连忙变幻招式,使出“龙吟剑法”的另外一式杀招“雾起龙吟”,“龙吟剑”从四面八方罩向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依旧从容不迫,十指连动,“弹指绝学”的“闳意眇指”招式连绵不绝使出,接连点在来袭的“龙吟剑”剑身之上,破解掉龙眠道长攻势。 龙眠道长剑招毫无停滞,使出“龙吟剑法”又一绝招“云引龙吟”,凌空刺向盗拓柳玉堂。 盗拓柳玉堂看破龙眠道长“龙吟剑”走势,施展出“弹指绝学”的“点指莋脚”招式点向“龙吟剑”。 盗拓柳玉堂方才点中“龙吟剑”剑身,奇变突生,那“龙吟剑”竟从龙眠道长手中脱手飞向半空中。 盗拓柳玉堂心中一震,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更奇的一幕出现,龙眠道长突然施展出“流星赶月”轻功,身形拔地而起,瞬间超过“龙吟剑”高度。 同一霎那间,龙眠道长右足踏下,正踩在“龙吟剑”剑身之上。原本飞向半空的“龙吟剑”受这一踏之力,一个转折,从半空中俯冲而下飞刺盗拓柳玉堂。“龙吟剑”借力之下,奔速快若惊雷,眼看盗拓柳玉堂就要命丧在“龙吟剑”之下。 紧要关头一代大侠盗拓柳玉堂惊觉过来,运气提息,奋力施展出“追云逐月”绝学,身形凭空向后跃开五尺,堪堪避开“龙吟剑”的雷霆一击。 再说那凌空跃起的龙眠道长,借脚踏“龙吟剑”反弹之力,身形再度拔高,竟窜到了山洞顶端岩壁正下方,龙眠道长左掌伸出,轻飘飘一掌拍在山洞顶端岩壁上。 这一掌看似轻巧,实则是“眠霜掌”的绝学招式,在岩壁上豁然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借着“眠霜掌”掌力之威,龙眠道长身形加速坠下,飞扑向正奋力躲避开“龙吟剑”的盗拓柳玉堂。 龙眠道长凌空将“流星赶月”轻功施展到极致,恰好落在盗拓柳玉堂身前,左掌再次轻飘飘拍出。 盗拓柳玉堂刚刚避开“龙吟剑”雷霆一击,正好是旧力全尽,新力未生之时,竟是不及躲避龙眠道长这记“眠霜掌”绝招,正被龙眠道长左掌拍在前胸之上。 从龙眠道长弃剑,到他踏剑,再到他接连施展“流星赶月”和“眠霜掌”杀招,犹如电光火石般一击而中。 龙眠道长眼看击中强敌,心知以自己绝学“眠霜掌”掌力,盗拓柳玉堂断无生机,能够击败平生强敌,龙眠道长心情舒畅,不禁仰天哈哈大笑。 被拍中的盗拓柳玉堂右手之中金光一闪,一蓬金针脱手飞出,正是盗拓柳玉堂临死之前施展出“万针神功”。 二人相距及近,加之龙眠道长得意忘形警惕之心尽去,正被金针射穿前胸。盗拓柳玉堂眼看自己濒死一击奏效,也不禁纵声大笑。 此时二人都已经是樯橹之末,站立不稳,身体委顿,最后竟摔抱在一起,犹自大笑不止。这一对多年仇敌,最终一起笑声渐灭,芝艾同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魔解体 将天印上人一把推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救过阳云汉的花神仙子。阳云汉惊觉来人是花神仙子,急忙收敛“洗髓经”内力。 阳云汉“天圆地方”内力虽是可以做到随心所欲收放自如,但是事发突然,哪里来得及将浩然劲气全部收敛住,大部分劲气依旧无情地拍击在花神仙子娇躯之上。 顿时花神仙子扑倒在地,风流体态凹陷下去,张口喷出破碎的心脏,原本明亮的双眸之中一片死灰。阳云汉见自己误杀花神仙子,心中伤感,不知不觉停住了“龙甲神诀”攻势。 被推到一旁的天印上人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扫视了一眼濒死的花神仙子,脸上浮现出憎恶之色。 就在此时,一旁战团中传来龙眠道长和盗拓柳玉堂相拥大笑之声,天印上人扭头看去,恰好看到二人同归于尽一幕。 天印上人眼见二弟龙眠道长惨死,一日之内连失两位结义兄弟,心中愈发悲戚。再抬眼看去,只见山洞之内,上官碧霄正用“且末相思莲”解药救下越来越多的大宋正道武林高手。 丐帮帮主伍飚扬、执法长老吴铁锟、武长老姜皓霸,少林派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诸位高僧,崆峒派掌门飞绥子、长老玄鹤童子、阴青龙、阳青龙,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和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华山派掌门陈景元、朝阳掌陈正逊、五云剑北堂轩,上清派掌门朱自英、素净真人,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黄山派掌门程镇西,括苍派掌门凝真子,万家堡堡主万神明,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玉璧山庄庄主卞璞,独行侠胡不之等人解毒之后,纷纷加入战团之中,和周王赵元俨手下仅存的几十位龙图阁死士一起围攻楚王赵元佐手下的黑衣武士。 很快黑衣武士越战越少,局势已成一边倒之势。 天印上人心中暗叹,知道今日之局已然无可挽回,自己再难脱身,想到这里,只听他一声怒喝,声震山洞:“好你个阳云汉,今日我们拼个同归于尽。” 话音未毕,天印上人突然举掌猛击自己头顶百会穴,七窍喷血之下,金光闪闪的僧袍立刻鼓胀起来,身体跟着急速扩张。 天印上人宝相庄严的面孔之上浮现圣洁之光,竟是亲身施展出了邪派“玉石俱碎”功法。 原来天印上人心知今日之局自己断然无法取胜阳云汉,自己几个结义弟妹又悉数毙命,心中绝望之下,顿时生了和阳云汉同归于尽的念头,毫不犹豫施展出邪派“玉石俱碎”功法的最高境界“天魔解体”,一心想要拉着阳云汉给自己陪葬。 天印上人的武功何等高强,冠绝中原黑白两道,一旦施展出“天魔解体”功法,比之十名黑衣武士同时使出的“玉石俱碎”功法威力更甚。 阳云汉被天印上人“天魔解体”劲气笼罩住之后,瞬间竟无法脱身。阳云汉心中虽是震骇,却也激发起他的搏命之心。 只见阳云汉拼尽全力催动“洗髓经”真功,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劲气用到极致,想要和天印上人的最后一击来个以硬碰硬。 天印上人身体急速膨胀,瞬间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血球,骤然爆裂开来,无数的血块铺天盖地罩向阳云汉。天印上人濒死的最后一击“天魔解体”功法终于发动出来。 阳云汉的“天圆地方”劲气和天印上人的“天魔解体”劲气在空中相撞,二者相持片刻后,“天魔解体”劲气终究占了上风,飞溅的血块逐步向阳云汉身前推进。 阳云汉运功苦苦相抗,可天印上人的“天魔解体”劲气何其强劲,远超人力所及。阳云汉体内“洗髓经”真气反复激荡,片刻之后即双目赤红,身体微颤,已然到了生死关头。 就在此时,一人突然从地上窜起,扑倒在阳云汉身前,无数的血块顿时如利剑般遍穿此人身躯,只是如此一来天印上人“天魔解体”催动的血块劲气被消融了许多,终于被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所阻跌落地上。 救下阳云汉的正是那原本已死的花神仙子,原来她仅存了最后一口气,濒死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跃起挡在了阳云汉身前,再次救下阳云汉。 阳云汉强忍住张口愈出的鲜血,一把抱住血肉模糊的花神仙子,喉头哽咽,可惜此时花神仙子早已了无生机。 此时山洞之内,乌利、曲利、拂郎、文荣、萧观音奴、耶律题子、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持世陀罗和大契丹国宫帐军们护卫着重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退到了山洞角落里,躲避诱发“且末相思莲”的香气。 大宋正道武林高手和几十位龙图阁死士终于将楚王赵元佐手下的黑衣武士悉数格杀,唯独不见李剑南和温若水身影。 辅佐楚王赵元佐的“天龙玄花”四人此时也悉数毙命,在他身边再无帮凶。 楚王赵元佐双目愈发凹陷,扫视一眼走上前来的周王赵元俨和钱惟济诸人,不禁仰天长叹:“奈何本王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最后竟是功亏于溃。此番乃天之忘我,非战之罪也。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此生再无憾矣。” 话到此时,楚王赵元佐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周王赵元俨见状,正待上前阻止,却被身旁的钱惟济一把拉住。楚王赵元佐长剑在手,再无丝毫犹豫,横剑自刎而亡。 楚王赵元佐即死,大契丹国众人又个个身中剧毒,就在大宋众人觉得今日之局尘埃落定之时,突然山洞的洞口处闪出两人,李剑南和温若水并肩而立。 阳云汉看到李剑南,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放下花神仙子,就待跃步上前。 不料李剑南看到阳云汉作势要扑过来,突然仰天狂笑:“阳云汉,你且止步,要不要听我说个故事。” 阳云汉和大宋群雄闻言都是一怔,不知道李剑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自觉停下脚步。 只听李剑南继续说道:“遥想二十余年前,蜀地狭民稠,耕稼不足以给,兼并者籴贱贩贵,小民贫困。一代豪杰王小波、李顺聚众揭竿而起。” 说到这里,李剑南睨视眼前众人,脸上浮现傲然之色,仿佛喃喃自语般接着说道:“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 听到这话,周王赵元俨和大宋武林群雄中的年长者无不神色剧变。 只听李剑南接着说道:“王小波、李顺二人率义军连破青城、彭山、江原诸地,其间王小波虽是战死沙场,蜀王孟昶之遗孤李顺却在军民拥护之下,一路攻城略地,占据成都,终于建立大蜀国。” 李剑南脸现悠然神往之色:“害物赎货辈,皆为白刃铄,瓦砾积台榭,荆棘迷城郭,我恨不能早生二十年。” 阳云汉和大宋众人皆被李剑南话锋吸引,齐齐默然不语。 “只可惜后来大蜀王李顺兵败被杀,可恨那剑南两川招安使王继恩血腥屠杀义军三万余人。不过此獠也没啥好下场,几年之后,我略施手段,终究让此獠暴毙于均州。” 李剑南话锋一转,黯然神伤:“诸位可能不知道,大蜀王留下一遗孤,你们可知道这遗孤是谁么?” 看到众人狐疑的表情,李剑南晒然一笑:“我就是大蜀王遗孤。” 此话一出,真是石破天惊,周王赵元俨闻言脸色煞白:“原来你是蜀贼余孽,那你为何又要投靠楚王?” 李剑南仰天打了个哈哈:“我是蜀贼余孽?你们这些贪食民脂民膏者才是真正的蜀贼吧。” 李剑南双目之中放射精光:“楚王赵元佐一蠢材而,他算什么东西,能让我效忠于他。其实峨眉派、玄古帮、契丹人、楚王都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颠覆大宋,消弱大契丹,未来我李剑南好继承大蜀王的遗志,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李剑南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站在他身旁的温若水痴痴看着李剑南,双目之中满是崇敬之色。 李剑南接着说道:“这山洞之内,早已被我悄悄埋下火药,今日我李剑南要将尔等悉数炸死在这里。此乃我精心谋划了许久的计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笑楚王一场忙碌,却为我做了嫁衣。周王和一干大宋武林中人,还有大契丹国大于越和一众契丹人,你们今日将悉数葬身于此,如此一来我一统天下可是少了许多障碍。话已至此,尔等可是死的明白了么?” 说到这里,李剑南仰天哈哈大笑。身处山洞中的众人却已经是人人脸上色变。 阳云汉正待纵身跃起飞扑向李剑南和温若水,脚下却陡然一阵剧烈颤抖,紧接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地下喷薄而出,山洞内的空气好似被撕裂开来,一股强劲无比的劲气携裹着无数碎石骤然席卷而来。 阳云汉站立不稳,赶忙纵身后跃,堪堪避开这股劲气。 可站在他身后的一些大宋武林豪杰却没那么好的运气,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和独行侠胡不之二人原本就已受伤,行动迟缓,躲避不及,顿时被碎石击中,眼看不治,一同惨死的还有十来位大宋武林人士和龙图阁死士。 众人仓皇退开,再定睛看去,山洞洞口豁然已经被炸塌,不见了李剑南和温若水的身影。 身材魁梧的丐帮武长老姜皓霸跺足破口大骂:“李剑南,你这鼠辈,竟然布下如此陷阱,有本事出来和我姜皓霸决一死战。” 就在此时,众人脚下又是一阵颤抖,又一声震天动地巨响传来,武长老姜皓霸立足不稳,眼看就要跌倒,被脚下喷薄而出的石块包裹住。 斜刺里一人闪出,带着武长老姜皓霸跃到一旁。惊魂未定的武长老姜皓霸见救下自己的正是本帮帮主伍飚扬,未及相谢,伍飚扬已经运起内力,高声招呼众人:“诸位好汉,速速退到山洞角落里。” 伍飚扬内力浑厚,这一声呼喝盖过山洞内的火药爆炸声。众人这才在慌乱中醒悟过来,匆忙退到山洞内侧石壁旁,和大契丹国众人拥挤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山洞内又有两三处火药接连爆炸,整个山洞好似天崩地裂,眼看着仿佛就要整个垮塌下来,将众人活活掩埋在这恒山之下。 武林群雄中断腕的京兆府狼公子仓皇看了看华山派前任掌门朝阳掌陈正逊,口中语无伦次道:“完了,完了,陈峰主,这下完了,我们今日都要命丧在这山洞之内了。” 狼公子满脸的恐惧之色,如他这般的大宋和大契丹国武林人士不在少数。 一旁的陈景元鼻子中轻哼一声:“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何足道哉?” 阳云汉和丐帮帮主伍飚扬离陈景元不远,二人内力高深,陈景元声音虽小,却还是被二人清晰听到。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陈景元,此子年纪虽轻,面对生死却一脸淡然之色,阳云汉和伍飚扬心中称奇,各自钦佩不已。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濒临绝望之际,盗墓贼温无鬼突然冲到阳云汉身前:“阳小子,我发现了一处机关暗道,你快招呼众人跟着我到暗道中躲避。” 阳云汉对温无鬼异常信任,听到温无鬼说发现机关暗道,毫不犹豫运起内力,高声呼喝:“大伙速速跟着温前辈离开此地。” 温无鬼点燃火折子,挑头往山洞石壁上露出的一道缝隙中奔去。这道山缝是由火药爆炸震裂而出,温无鬼一生盗墓无数,识破这道山缝之后暗藏一处机关暗道,欣喜若狂之下,连忙让阳云汉招呼众人躲避。 众人这下绝处逢生,哪里还有丝毫犹豫,争先恐后跟在盗墓贼温无鬼身后,涌向机关暗道。 山洞内火药爆炸轰鸣声不断,很快龙图阁死士护卫着周王赵元俨和钱惟济逃进暗道,大宋武林群雄们也紧跟着鱼贯而入。最后仅剩下阳云汉、上官碧霄、诸葛承信和丐帮帮主伍飚扬四人。 峨眉派经此恒山一役,掌门司徒玄印和掌门夫人凤晨曦悉数毙命,门下众人死伤殆尽,实力大损。 上官碧霄眼看诸葛承信还没进入机关暗道,心中焦急,一把将诸葛承信推入暗道之中,口中呼喊:“诸葛师弟,你快先走。” 诸葛承信无奈之下,边走边回头:“上官师姐,阳大哥,伍掌门你们也快进来躲避。” 此时偌大山洞已经被火药炸的垮塌了十之七八,其余部分也是摇摇欲坠。一众契丹人还留在山洞角落之内,个个灰头土脸。 阳云汉扫视一圈狼狈不堪的大契丹国众人,抬眼看了看丐帮帮主伍飚扬。丐帮帮主伍飚扬双目之中满是平和,回视阳云汉之时微微颌首。 阳云汉心知伍飚扬明白自己心意,当下不再犹豫,冲到一众契丹人身前大声说道:“大于越,这山洞眼看就要垮塌了,你们契丹人速速跟我们大宋众人一起到暗道内躲避吧。” 身负重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听到阳云汉这番话,猛地睁开双眼,双目之中尽是感激之色,他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会摒弃前嫌,在大契丹国群雄濒死之际出手相救。 大于越耶律曷质也是当世豪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立刻对身旁的乌利微微颌首。 乌利见状,忙和曲利一起扶起大于越耶律曷质,头前带路,领着拂郎、文荣、萧观音奴、耶律题子、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持世陀罗和仅剩的几十位大契丹国宫帐军们快速步入机关暗道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山洞不断垮塌,无数的大小石块崩塌飞溅,山洞正中摆放的大契丹国宝藏悉数被湮没在尘土石块之中。 阳云汉和伍飚扬一左一右守护在机关暗道口,两个各自施展内力,全力展开“天圆地方”和“紫熠黑龙鞭法”封挡住那些四处飞溅而来的石块。待最后一个契丹人离开之后,上官碧霄方才跟着跨入暗道之中。 阳云汉高声招呼:“伍帮主你先走。” 丐帮帮主伍飚扬闻言一摆手中紫熠黑龙鞭,返身向暗道跃去。就在这时,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飞扑向伍飚扬后背。 阳云汉身形窜起,左手由圆入方,幻化出无形劲气带着那块巨石斜刺里飞向半空中,右手由方入圆,护卫在自己身后,抵挡住身后无数的碎石。 阳云汉紧随在伍飚扬身后,窜入机关暗道之内。就在他们身后,轰然几声巨响,整个山洞全部垮塌,再也不复存在。 阳云汉跟在丐帮帮主伍飚扬和大契丹国众人身后,摸索前行。 经过曲曲折折长长一段阴暗潮湿的机关暗道之后,前方突然人头攒动,阳云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一处石室。石室内站满了目瞪口呆的大宋和大契丹国众人,阳云汉顺着众人眼光看去,神情顿时也是微滞。 只见这处石室内满堂生辉,石室正中堆满了形形*古朴宝藏,司母辛鼎,跪坐玉人,龙形玉玦,刻辞甲骨,以及各种青铜器、圆雕玉器、骨角器、陶器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乱,比之外面大山洞之内契丹人预先准备的宝藏不知道要贵重出多少倍。 阳云汉心念转动,顿时明白这里定然是真正的商王宝藏所在,没想到楚王赵元佐遍寻不着的商王宝藏竟然被李剑南的炸药无意中给发掘出来,可叹楚王赵元佐还以为商王宝藏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恰恰与近在咫尺的绝世宝藏擦肩而过。 只是这处石室和外面大山洞相比,小了许多,大约只有五分之一大小,因而逃进来的大宋和大契丹国众人将这处石室挤的满满当当,空气在霎那间变得浑浊起来。 即便是这处石室没有垮塌危险,恐怕也支持不了众人待上很久。只是此刻众人都被眼前的宝藏所迷,暂时忘却了将要爆发的危机。 这时盗墓贼温无鬼从人丛中挤了出来,来到阳云汉和伍飚扬面前:“伍帮主,阳小子,这处石室可容不下这么多人待上很久。” 伍飚扬闻言收回看向商王宝藏的目光,略一思讨,面上微微变色。 丐帮帮主伍飚扬何等英雄,被温无鬼一言点醒,他经历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这次听到盗墓贼温无鬼的话还是脸上色变,暗想众人这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在场这么多大宋和大契丹武林高手依旧身处在绝境之中。 阳云汉也是暗暗心惊,却苦于无计可施,只得目视盗墓贼温无鬼,开口询问:“温大侠,可有脱身之策么?” 未等盗墓贼温无鬼开口回话,突然听到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的惊呼声:“不好,此处是个绝地啊。” 原来一众武林人士中古月上人最先醒悟过来,忍不住发出惊呼声。这话顿时惊醒了众多武林高手,一时间嗡嗡交头接耳声四起,石室内乱成一锅粥。 过了片刻,只听一人高声喝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听到有人呼喝,渐渐停止交谈,纷纷看向此人,发现说话的人是括苍派掌门凝真子。 只听凝真子继续说道:“我等如今被困绝地,石室又如此狭小,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同时共处,不如我大宋群雄先将这些契丹人悉数杀死,也好为我们腾出些地方。”话音未落,凝真子抢先拔出长剑。 大宋群雄中崆峒派掌门飞绥子、阴青龙、阳青龙,昆仑七剑,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五云剑北堂轩,黄山派掌门程镇西,万家堡堡主万神明,玉璧山庄庄主卞璞,和几十位龙图阁死士听到凝真子的话都觉得深以为然,纷纷附和着拔出各自兵器。 一众契丹人听到凝真子的话,又见大宋群雄中许多人亮出兵器,个个色变,除了乌利和曲利扶着大于越耶律曷质外,拂郎、文荣、萧观音奴、耶律题子、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尊胜陀罗、持世陀罗和几十位大契丹国宫帐军们也纷纷亮出兵器摆开阵势。 见到这等情况,大宋群雄中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武长老姜皓霸,少林派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诸位高僧先前还没有亮出兵器,此时也是按耐不住,各自亮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素净真人,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峨眉派上官碧霄和诸葛承信诸人脸上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取出了兵器。 一时之间,整个石洞内除了阳云汉,盗墓贼温无鬼,丐帮帮主伍飚扬,崆峒派长老玄鹤童子,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华山派掌门陈景元,和不会武功的周王赵元俨、钱惟济寥寥数人外,其余大宋和大契丹众人个个剑拔弩张,眼看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只听阳云汉一声暴喝:“大家都给我住手。” 阳云汉身为大宋武林魁首,一身武功震烁大宋和大契丹武林群雄,听到他的呼喝,大宋和大契丹群雄手中举起的兵器纷纷垂了下来。 只听阳云汉接着说道:“诸位好汉,此刻我们身处绝地,哪里还有大宋和大契丹之分,今日我等若不能同舟共济,反而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大家只会一同葬身于此,莫不如我们一起好好计议出一个脱身之策。” 听到阳云汉这话,丐帮帮主伍飚扬,崆峒派长老玄鹤童子,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华山派掌门陈景元几人颌首赞同,这几人在武林中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见这几人赞同阳云汉提议,大宋群雄纷纷收起手中兵器。 阳云汉见几十位龙图阁死士依旧握着手中兵器,忙冲周王赵元俨拱手说道:“王爷,烦请下令这些将士们也将兵器收起。” 周王赵元俨和钱惟济互换了一个眼神后,冲众龙图阁死士点头同意阳云汉所请,一众龙图阁死士这才收起了兵器。 阳云汉这才冲大契丹国群雄说道:“各位大契丹国武士,我大宋群雄已经收起了兵器,也请你们将手中兵器统统收起来吧。” 就在大契丹国众人犹豫之际,身负重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再次睁开双眼,冲大契丹国众人微微颌首。大契丹国众人得到大于越命令,忙将手中兵器收起,一场大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这时阳云汉冲身边的上官碧霄低声要过“且末相思莲”解药,走到一众契丹人身前,将“且末相思莲”解药递了过去:“各位大契丹国武士,这是‘且末相思莲’解药,你们速速服下吧。” 一众契丹人听到这话都是大喜过望,拂郎忙不迭地接过解药,分给一干契丹人服食。大于越耶律曷质在拂郎喂食“且末相思莲”解药之时,看向阳云汉的眼神中一丝异彩一闪而过。 阳云汉这时却正眼瞅着凝神苦思的盗墓贼温无鬼。 温无鬼思考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刚刚我们从大山洞沿着机关暗道一路来到这石室之时,我就一路在计算此处石室方位,若是我测算没错的话,此处石室再往东北方向去八丈之地应该就是一处绝壁悬崖,若是我们能向东北方向掘出一条通道,当可脱离此处石室。” 听到这话,石室内的武林群雄都是大喜过望,个个磨拳霍霍。当下大宋和大契丹群雄分派好次序,轮番上前施展各自武功开凿石壁,其他人等全都打坐调息减少呼吸。 大宋和大契丹群雄开凿山峦之时,立刻看出各大门派的底蕴深厚,少林派虽是掌门福居大师、开心罗汉灵福、笑狮罗汉灵庄殒命,可其余诸位罗汉高僧武功犹自高强,众罗汉高僧携手,开凿山洞速度颇为迅速。 昆仑派和崆峒派两大门派也是独立开凿石洞,速度也是不慢。其余各门各派,诸如丐帮、华山派、上清派、黄山派、括苍派、司空山寨、万家堡、玉璧山庄等,只能两家或者几家一起开凿山洞。 轮到大契丹国众人时,大于越耶律曷质吩咐契丹人分成两拨,分别由乌利、曲利和拂郎、文荣统率,交替上前开凿山洞。 众人如此齐心协力,终于在三个时辰后破开石壁,一股亮光透入。 众人绝处逢生,无不欣喜若狂,个个对盗墓贼温无鬼感激不已。若是没有盗墓贼温无鬼测算出方位,众人恐怕谁也想不到往东北方向就是条生路。 众人更是对盗墓贼温无鬼的神乎其技惊叹不已,因为出口处果然如盗墓贼温无鬼测算一样,是在一处悬崖绝壁上,往下是万丈深渊,往上离开崖顶大约有二十丈高度。 这二十丈高度自然难不倒一众武林高手,众人纷纷攀岩壁而上,在崖顶汇合。石室内只留下十来位龙图阁死士守卫商王宝藏。 就在众人纷纷攀上山顶之时,沿着山间小径走来两人,豁然正是李剑南和温若水。两人转过山径,陡然看到以为已经葬身山洞的大宋和大契丹群雄,吓的魂飞魄散。众人看到二人均是怒不可遏,立刻成半扇形围向二人。 原来李剑南和温若水引燃火药之后,自认为大功告成,心情舒畅。温若水替李剑南包扎好左臂伤口之后,二人打算下恒山召集党羽举事。只是没想到一番波动之下,惊动了温若水腹中胎气,二人因此耽搁了很久才动身离开恒山,只是万万没料到途经山顶之时竟会碰到了阳云汉众人。 李剑南眼看大宋和大契丹群雄缓缓围拢上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四处乱转,一丝厉色最终从眼角一闪而过。 李剑南微微撤后半步,突然出掌拍向温若水后背。温若水一个趔趄扑向大宋和大契丹群雄,李剑南却借反震之力,向山下几个纵跃就欲逃去。 原来李剑南心知无论大宋豪杰,还是大契丹国一干人等,都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自己拔腿就逃,实在难以逃脱在场众多豪杰的围追堵截,唯有舍弃温若水,让她替自己挡上一挡,自己方才有一线脱身的可能。 温若水向前扑去,恰好挡住丐帮武长老姜皓霸去路。武长老姜皓霸脾气暴烈,想也不想,挥动手中五尺长的水磨镔铁伏魔杖横扫温若水。 温若水被李剑南偷袭之时,脑海中莫名震骇,万万没有料到李剑南会在最后关头舍弃自己,心头如刀割了一般。 温若水当年被阳云汉悔婚之后,落得家破人亡,流落飘零江湖之时,结识了温文尔雅的李剑南,从此倾心相许,全力帮着李剑南精心布局,先投靠玄古帮,再投靠大契丹国和楚王,却只不过是为了今日将大宋和大契丹群雄一网打尽。 二人虽未有夫妻之名,却是珠胎暗结。只是温若水万万没有想到李剑南会在生死关口负情薄幸,眼看武长老姜皓霸的伏魔杖密密层层包裹住自己,温若水豁了出去,展开“疾影灭绝神功”反攻回去。 趁这个空当,李剑南又是两个纵跃,向山下又逃去一段距离,正在心中暗喜之时,冷不防身后劲风突袭。 李剑南心中一惊,连忙反手向身后拍去,想将来袭之物震飞。没料到来袭之物触手之际势大力沉,李剑南回掌之力竟只是将来袭之物带偏开了些,却没能阻止来袭之物飞奔之势,那来袭之物在瞬间贯李剑南之胸而出。 李剑南胸口剧痛,低头看向前胸冒出的黑乎乎尖锐鞭头,脸上布满了不甘和不信,身形又向前扑出三丈方才扑地而亡。 击杀李剑南的正是丐帮帮主伍飚扬,他眼见李剑南想要逃脱,立刻运足内力,全力掷出紫熠黑龙鞭,一举将李剑南格杀。 围观大宋和大契丹群雄见伍飚扬神功如此,齐齐高声喝彩。正和武长老姜皓霸缠斗的温若水听到众人喝彩声,连忙抽空偷看。 看到李剑南中鞭扑地而亡,温若水心中剧痛,脸上一片死灰之色,骤然停下手中招式,返身缓步走向毙命的李剑南。 武长老姜皓霸见她行止怪异,也停下手中伏魔杖攻势。 温若水自顾自走到李剑南身前,一把拔出紫熠黑龙鞭掷在一旁,旋即抱起李剑南尸身,返身向大宋和大契丹群雄走来。 阳云汉和众人见温若水脸色煞白,目露疯狂之色,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温若水想要干些什么。 温若水抱着李剑南尸身走到大宋和大契丹群雄身前,依旧自顾自往前走去。大宋和大契丹群雄不知不觉中让出一条路来。 温若水抱着尸身,一边走向悬崖绝壁,一边低声吟唱道:“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听到温若水所唱,上官碧霄身形剧颤,微微侧目看向阳云汉。 这时温若水已经走到绝壁之前,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将李剑南尸身抛下悬崖之际,只听她高声喊道:“李剑南,你这负情薄幸郞,为什么要抛下我独自而去,我现在就带着你的孩子追随你而来了。” 直到此刻大宋和大契丹群雄方才醒悟过来温若水想干什么,不待众人拦阻,温若水已经抱着李剑南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围观的大宋和大契丹群雄见状,个个唏嘘不已。 眼看温若水跳崖自尽,阳云汉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一对沾血金丝鸳鸯纹香囊,心中默念终于为妻子如儿报仇雪恨,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马青牛 恒山论剑至此方休,眼看大宋群雄纷纷告辞离开恒山,大契丹国大于越耶律曷质踌躇半天,终于还是挥手让大契丹众人先到一旁等候自己,接着让两个弟子乌利和曲利扶着自己走到阳云汉、丐帮帮主伍飚扬、重伤的无梦道人陈正拨、盗墓贼温无鬼和峨眉派上官碧霄诸人跟前。 耶律曷质冲阳云汉说道:“阳少侠,多谢你几次三番相救之恩,我有一事想与阳少侠你相商。” 阳云汉听到这番话颇感意外,目露疑惑注视耶律曷质,只听耶律曷质接着说道:“阳少侠,不知道你们大宋群雄怎么看我大契丹国?” 虽是问话,耶律曷质却没有等众人答复,自顾接着说道:“我大契丹国幅员辽阔,兵多将广,看上去风光的紧,然实则内忧外患。内忧者,我大契丹自立国以来,始终有皇族和后族之争。 其实我大契丹自开国之君迭剌部耶律阿保机建国之日起,就有皇后述律平擅权之事,造成我大契丹国内患不断。后族一系到萧太后之时权利达到巅峰,导致皇权旁落。 如今萧太后虽已过世,可是后族契丹乙室部实力依旧庞大,当今圣上的权利随时还有可能旁落啊。” 说到这里,大于越耶律曷质长叹了一口气。 阳云汉和众人没有料到耶律曷质会说出大契丹国如此机密之事,不禁面面相觑。 “外患者,我大契丹东南有一蕞尔小国,名为高丽,民风极为剽悍,屡次犯我大契丹边疆,挑起争端,多年前更是与我大契丹公然绝交,流放我大契丹使者,招诱渤海遗民,不断向北扩张领土,蚕食女真故地。 当今圣上自大契丹和大宋罢兵之后,即开始对高丽用兵。几年前,当今圣上亲统大军,一路攻破高丽西京和都城开京,焚其宫室,大掠而还。高丽王氏上表请降,称臣纳贡。只是我大契丹方才撤军,高丽却又立反。 这几年大契丹和高丽屡有交兵,双方各有胜负。此时大契丹后族却借机发难,认为高丽穷山恶水,即便征讨下来也是毫无意义,不若积攒力量,一鼓作气讨伐大宋,恢复往昔萧太后在位时的辉煌,实现一统天下的雄心。” 听到这话,阳云汉等人个个脸上变色。 “幸而当今圣上极力反对后族建议,大契丹和大宋方才没有再起干戈。” 阳云汉听到大于越耶律曷质这话,突然插口问诘:“大于越,即是如此,为何此次你们还要处心积虑设下圈套欲围歼我大宋群雄呢?” 听到阳云汉发问,大于越耶律曷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响方才回道:“阳少侠,我徒儿项鸣枭潜入大宋,创立玄古帮,先挑起大宋武林内部纷争,后又设下恒山商王宝藏之策,欲将大宋武林群雄一网打尽,其实这些都是萧太后生前定下计策。” 说到这里,大于越耶律曷质脸上浮现敬畏之色:“萧太后虽是过世多年,可我契丹人谁不对她敬畏有加,加之后族在大契丹势力熏天,萧太后遗留之策,当今圣上和众臣岂敢不遵从,只得由我亲自率领大契丹众人付诸实施萧太后计划。 幸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契丹和大宋群雄虽是多有死伤,却还能并立于这恒山之巅,我等大契丹臣子也算不负萧太后之意。 阳少侠,诸位豪杰,其实自萧太后过世之日起,当今圣上和我商议,大契丹应和大宋世世代代按檀渊盟约交好下去。更何况今日大宋又得到富可敌国的商王宝藏,财力愈发雄厚。此消彼长之下,大契丹更不能和大宋为敌。” 大于越耶律曷质所说全是肺腑之言,满脸的诚恳之色。 “萧太后过世之后,当今圣上想尽一切办法,好似当今圣上亲自讨伐高丽也是想借战功之利,尽早摆脱后族束缚,早早确立军中权威。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当今圣上和我等诸番努力之下,皇族契丹迭剌部终于重新在大契丹占据上风。” 大于越耶律曷质说到这里,无奈摇了摇头:“只可惜后族契丹乙室部却一直不甘心居于幕后。” 耶律曷质停顿了片刻,接着话锋一转:“阳少侠,诸位豪杰,你们可知道我契丹起源之说么?相传很久之前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夫妻,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 从此之后,此八部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云。此即契丹创始八部也,其中有四部乃皇族势力,分别是迭剌部、品部、突举部和突吕卜部,还有四部是后族势力,分别是乙室部、楮特部、乌隗部和涅剌部。” 听到突吕卜、楮特、乌隗、涅剌的名字,阳云汉心念微动,方才明白原来怀中所揣契丹白马青牛符印上雕刻文字和契丹起源八部大有干系。 果然耶律曷质接着说道:“八部兴盛之后,八部首领以宋朝文字分别刻下符印以代本部号令,迭剌部、品部、突举部和突吕卜部以可汗白马作为符印,乙室部、楮特部、乌隗部和涅剌部以可敦青牛作为符印。 八部相约,但凡契丹危在旦夕之际,八部齐出白马青牛符印,可号令契丹各部族,行兴废之举。 当年耶律阿保机立大契丹国之前,叔父大于越耶律辖底和几个弟弟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和耶律安瑞等人先后发动三次叛乱争夺可汗之位。三次紧要关头,耶律阿保机均以八部白马青牛符印示人,号令部落众人平定了内乱。 而这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在契丹立国之后,同样立过大功。我契丹世宗皇帝耶律阮后期,任用奸佞,不修德政,被奸贼耶律察割弑杀。耶律察割借机篡位称帝,大契丹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太宗皇帝长子耶律璟收集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号令契丹各部族,诛杀耶律察割,平定了此次叛乱。 因而这白马青牛符印对我大契丹国尤为重要。只是穆宗耶律璟喜好杀戮,最后竟被宦官所杀。先皇景宗耶律贤虽率众平定叛乱,可除了皇族迭剌部和后族乙室部保存好各自符印外,其余各部的白马青牛符印均流落各处。 我契丹皇族起先并未在意这些白马青牛符印下落,只是在几年前,也就是萧太后过世三年之际,突然有一天我契丹皇族迭剌部收藏的白马符印被人盗走,这才引起当今圣上的警觉,连忙找我密议。 这些年来我一直安排人细细访查各部白马青牛符印下落,终于查明剩下六枚白马青牛符印分别失散到了大宋、西州回鹘、黑汗王国、阴山山脉、女真和高丽,只是我的属下却始终没有找寻到这些符印,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盗走了我迭剌部的那枚白马符印。” 耶律曷质说到这里,阳云汉伸手从怀中摸出四枚白马青牛符印,递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只听阳云汉说道:“大于越,这四枚符印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在大宋、西州回鹘、黑汗王国、阴山山脉所得,不知道可是你所说的大契丹白马青牛符印么?” 耶律曷质心中错愕,伸手接过符印,细细查看之下,发现正是三枚“乌隗”、“楮特”和“涅剌”青牛符印和一枚“突吕不”白马符印,不禁大喜过望。 耶律曷质仰天大笑,双目之中泛起泪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这四枚正是大契丹白马青牛符印啊!当年圣上派兵助西州回鹘讨伐黑汗王国,除了西州回鹘是我大契丹属国的缘由外,也是想借此机会取回两枚符印,没想到最终空手而归。 我们一直以为八部白马青牛符印中除了在女真和高丽的两枚外,其余六枚都已经被后族所得,没想到阳少侠竟已经八得其四,看来解我大契丹内患者,非阳少侠莫属了。” 说到这里,大于越耶律曷质将四枚符印递回阳云汉手中,接着向阳云汉深施一礼道:“阳少侠,原本我找你是有一事相商,此刻应是一事相求了。 阳少侠,诸位豪杰,我大契丹当今圣上嫔妃甚多,其中有三人家世显赫,实力雄厚。此三人是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顺圣元妃萧耨斤和德妃萧贵姑。 其中又以齐天皇后的身世最为显赫,她是萧太后弟弟萧隗因之女,萧太后的嫡亲侄女。那乙室部青牛符印就在萧菩萨哥手中。 虽然我们不知道是谁派人盗走了我迭剌部的那枚白马符印,不过想来一定是齐天皇后、顺圣元妃和德妃三位中的一位派人干的,而且多半齐天皇后就是那幕后指使之人。当今圣上认为后族本意就是要收集齐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好再行兴废之举。 那齐天皇后手下也是猛将如云,更是有大契丹仅次于我的高手萧屈烈相助。 原本我若是不受伤,还可以和其一较长短,可是此刻我身负重伤,只有央求阳少侠出马助我大契丹皇族一臂之力,先到女真和高丽寻访到另外两枚白马符印,再到大契丹助我皇族寻访到最后两枚符印。 待当今圣上凑齐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后,可以公诸天下,大契丹皇族权威再也无可动摇。” 大于越耶律曷质说完这番话,目视阳云汉,眼神中满是期待之色。 阳云汉眉头微蹙:“大于越,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你大契丹内患,我身为宋人,为何要出手相助呢?” 听到这话,大于越耶律曷质提高声量回道:“阳少侠,若是任由那后族再度掌控大契丹朝政,一定会再伐大宋,两国定会兵戈再起,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大宋和大契丹百姓。 若阳少侠能助我等一臂之力,我大契丹皇族定当世代遵从澶渊盟约,永不犯宋。不知道这个承诺能否换来阳少侠出手相助呢?” 不等阳云汉回答,站在一旁的丐帮帮主伍飚扬抢着问道:“大于越,若是阳兄弟出手相助,你如何保证大契丹皇族能信守诺言呢?” 听到伍飚扬质问,大于越耶律曷质冲身边弟子曲利说道:“徒儿,取兵器来。” 曲利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师尊吩咐递上自己的乾坤日月刀。 大于越耶律曷质接兵器到手中,二话不说,右手一挥,左掌齐腕而断,鲜血狂喷而出。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曲利连忙给师尊止血。 大于越耶律曷质脸色惨白,忍痛说道:“伍帮主,阳少侠,我以血起誓,若是能得阳少侠相助,我定当说服当今圣上信守诺言,再不犯宋,并请当今圣上发下誓言,从此之后我大契丹皇族恪守诺言,永不侵宋。 而且阳少侠助我大契丹皇族功成之日,我耶律曷质会再断右掌还给阳少侠。” 大于越耶律曷质此举,让阳云汉颇为震惊,忙扫视丐帮帮主伍飚扬、无梦道人陈正拨和盗墓贼温无鬼几人。 阳云汉在在几人眼神中均看到赞同之意,当下再不迟疑,朗声回道:“大于越,此番信你一回,我愿助大契丹皇族一臂之力。不过功成之日,大于越也不必再断右掌。” 听到阳云汉允诺,大于越耶律曷质苍白的脸孔上因激动而泛起微微红光:“阳少侠,大恩不言谢,还请阳少侠随我们返回中京,商议诸般事宜。” 阳云汉却摆了摆手:“大于越,我现在还不能随你去中京,我有一事未了,需要在恒山再逗留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定赶到中京去见你。” 大于越耶律曷质听到这话,也不强求,二人约定好时日在中京镇国寺相聚,大于越耶律曷质这才带着大契丹国众人离开恒山返回大契丹。 大契丹众人离开后,周王赵元俨和钱惟济也来向阳云汉几人辞行。 阳云汉忙和周王赵元俨商量,自己要前往大契丹,想请周王带人将商王宝藏运到东京,再由朝廷分发给那些深受黄河水患的饥民们,周王赵元俨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 阳云汉忙告知周王自己会在恒山逗留一个月,顺便帮周王留下的十来位龙图阁死士看护好商王宝藏,在此期间周王可调遣朝廷人马前来搬运宝藏。周王赵元俨带领龙图阁武士辞行而去。 此时大宋群雄已经纷纷散去,丐帮帮主伍飚扬也率领丐帮众人向阳云汉辞行,二人依依惜别。 最后盗墓贼温无鬼扶着重伤的无梦道人陈正拨来和阳云汉话别,无梦道人晒然一笑:“四弟,我们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是该我们退隐江湖归深山的时候了。” 温无鬼点头应承,向阳云汉挥手道别后,扶着无梦道人下山而去。 偌大的山顶上此时只留下了阳云汉、上官碧霄、诸葛承信和四位峨眉派弟子。 阳云汉冲诸葛承信说道:“诸葛兄弟,我修炼的‘龙甲神诀’传自姜试前辈,他是我的隔代师父。师父他有遗命,令我寻到诸葛后人,传龙甲八式,了却师父他的心愿。我想请诸葛兄弟你留在恒山一个月,我将‘龙甲八式’倾囊相授。” 此次恒山论剑,峨眉派遭受重创,门派内高手损失殆尽,能由阳云汉传授旷世绝学“龙甲神诀”那是求之不得之事。 此时峨眉派一干人中,以上官碧霄为长,她听到阳云汉提议,立刻应承下来。于是峨眉派几人留在恒山之巅,每日里由阳云汉传授诸葛承信武功。 过了十余日大宋朝廷派来大军取走商王宝藏,阳云汉依旧倾心教授诸葛承信“龙甲神诀”武功。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终于到了分别之日。诸葛承信已经将“龙甲神诀”武功招式学全,只是功力深厚,运用一心,却还需要日复一日的磨砺。 眼看阳云汉要孤身下山前往犹如龙潭虎穴般的大契丹,上官碧霄心中挂念,拉过阳云汉到一旁,对他说道:“哥哥,小妹想陪你一起去大契丹。” 阳云汉心中感动,却断然摇头道:“妹妹,峨眉派百废待兴,事情繁多,需要你回去料理。另外,梦溪孩儿也需要妹妹代为照看。此去大契丹,大哥我一人应付得来,你只管放心好了。” 上官碧霄心知阳云汉所言属实,诸葛承信年纪尚幼,峨眉派离不开自己,心中苦闷之极,只得扭头作罢,两滴眼泪不自觉滑落下来。 阳云汉再不犹豫,辞别峨眉派众人,下山朝大契丹而去。 直到看不见阳云汉身影了,上官碧霄方才招呼峨眉派几位师弟掉头下山,恒山之巅复归寂静。 第一百五十四章 银牌天使 大契丹官道之上,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正在奋蹄疾驰,马背上端坐一人,鼻梁挺直,龙眉凤眼,英武中带着儒雅之气。只是此人双眉紧锁,凝视前方,正是孤身赴契丹的阳云汉。 策马扬鞭的阳云汉想起前番到大契丹阴山之时,还有上官碧霄和温无鬼二人相伴,此刻却是自己孑然一身,心下不禁怅然。 阳云汉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大契丹中京城大定府外。 澶渊之盟后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为了在接待大宋使臣时彰显大契丹国威,又为了满足四时捺钵之需,选择在奚王牙帐所在地建立中京城。 此地四面环山,土地肥沃,水草肥美,向南翻越燕山山脉可达南京,向北渡过西喇木伦河便是都城上京。 中京城历时两年建成,规模体制皆效仿大宋东京的营建制度,比之大契丹上京还要宏大。 中京设三重城垣,由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重城组成,外城居住汉、回、女真等各族百姓,内城居住契丹平民和一些身份低微的官吏,并设有驿馆,如接待大宋使臣的大同驿,接待高丽使臣的朝天驿,接待西夏使臣的来宾馆等,而皇城居住的是契丹贵族。 阳云汉牵马进了中京外城,扑面而来一派熙来攘往的繁荣景象,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兴盛竟是不下大宋东京。 阳云汉心下感慨,若是大宋和大契丹两国能永息兵戈,两国万民定能安居乐业。 进城之后,阳云汉寻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到了约定的日子,阳云汉很容易就寻到坐落在外城西南隅山岗上的镇国寺。 此寺依山就势,青松拱揖,栋宇骞腾。阳云汉刚到寺门口,立刻有个小沙弥迎了上来,合十施礼:“敢问施主可是阳云汉大侠么?” 阳云汉颇为诧异,点头应承。小沙弥见状,立刻满脸堆笑:“阳大侠,小僧宝能遵照大于越吩咐在此守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阳云汉旋即明白定是大于越耶律曷质向宝能小沙弥交代了自己相貌,让他一直在寺门口守候着自己。 宝能小沙弥头前引路,却没有从镇国寺正门进入,而是绕着镇国寺走了小半圈,带着阳云汉从一个隐蔽的侧门进了镇国寺。 这里不像镇国寺正门口那样游人如织,却站着二十来个大契丹宫帐军,见宝能小沙弥带着阳云汉入寺,也没有上前盘诘阻拦。 宝能小沙弥带着阳云汉在镇国寺内曲曲折折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庙堂前。守在门口的正是阳云汉的老相识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 四人见到阳云汉,齐齐躬身施礼,乌利上前说道:“阳大侠,你来啦,我家师尊在此恭候多时了。”说罢,乌利推开庙门引阳云汉入内。 阳云汉举目望去,屋里坐着三人。大于越耶律曷质居左,他的断掌伤口包裹着,脸色看起来红润了很多。右手一人身着圆领窄袖长袍,是个约二十岁光景的英俊青年。 最让阳云汉震惊的却是居中而坐那人,此人衣着华贵,四十余岁年纪,满脸不怒自威,豁然正是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只是耶律隆绪并没有穿黄袍,显然是悄悄出宫微服私访。 阳云汉万万没有料到大契丹皇帝会亲自在镇国寺等候自己,一时之间忘了招呼。反倒是大于越见是阳云汉进来,欣喜之下,立刻起身相迎,将阳云汉让在了左手上座,自己则在左手末座相陪。 右手那英俊青年见阳云汉进来,面露好奇之色,双目紧锁阳云汉,好似看不出眼前这个即算不上风流倜傥,又算不上高大威武的人为何会被当今圣上和大于越如此推崇。 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却认得阳云汉,十余年前阳云汉和大宋武林一干人等夜入契丹大营行刺之举,如何能让他忘记。此刻耶律隆绪见阳云汉进屋落座,威严的面孔上却也浮现微笑之色。 大于越耶律曷质将阳云汉引荐给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后,耶律隆绪郑重说道:“阳壮士,大于越已经将你在恒山之巅的所作所为细细向朕禀报。多谢阳壮士以德报怨对我大契丹一干人等施以援手。 阳壮士过往和我大契丹的恩怨已如过眼云烟,望阳壮士能再助我大契丹皇族一臂之力。朕和大于越说,为了以示诚意,朕定当亲自出宫来见阳壮士。” 说到这里,耶律隆绪顿了一顿,清了清嗓子,方才继续说道:“阳壮士,朕愿意起誓,若得阳壮士相助,我大契丹皇族定世世代代遵守澶渊之盟,和大宋交好下去。若是我大契丹先起战端,朕及朕的后代永堕阿鼻地狱,生不得安宁,死不入轮回。” 耶律隆绪竟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向阳云汉发下毒誓,阳云汉闻言也是面色微变,仔细端详起耶律隆绪来,却见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双目之中满是诚恳之色。 阳云汉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大于越耶律曷质,见他双眼之中也尽是期待之色。 阳云汉这时方才说道:“陛下,我既来到大契丹,就是愿意助大契丹皇族一臂之力。其实我此行不为其他,只为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方得广厦千万间,天下万姓俱欢颜。” 阳云汉寥寥数语,却是铿锵有声,对面英俊青年闻言双目之中闪现流光溢彩。 大于越耶律曷质听到阳云汉一力应承也是大喜过望:“多谢阳少侠鼎力相帮,那我就直入主题了。有两枚白马符印一枚流落到女真,一枚落在了高丽。 其中女真那枚我们已经查得被孩懒水乌林荅部酋长石显所得,高丽那枚则在高丽王王询手中。还请阳少侠先去一趟女真和高丽,取回流落那里的两枚白马符印。再回到我大契丹,助我等夺回后族那里的两枚符印,好重新确立我大契丹皇族权威。 只是我身负重伤,无法陪阳少侠前往女真和高丽。而我大契丹其他皇族高手,包括我那四大弟子,也被后族高手密切关注,若是轻易离开,恐后族立刻就会知道,因此他们也无法陪阳少侠前往。” 说到这里,大于越耶律曷质面露愧疚之色,阳云汉却是不以为意。耶律曷质接着说道:“只是阳少侠此去女真和高丽少不得需要一位向导和通译,我给你引荐一人。” 说罢,耶律曷质指向对面那英俊青年:“他精通女真和高丽话,又熟悉二国情形,可陪阳少侠同行,不知道阳少侠意下如何?” 那英俊青年听到大于越耶律曷质提到自己,连忙起身向阳云汉施礼道:“在下项鸣鸴,久仰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大侠威名,得此机会陪阳大侠同行,甚感荣焉,还望阳大侠首肯。” 阳云汉听到对方名字,吃了一惊:“项鸣鸴,项鸣鸴,那你和项鸣枭是何关系?” 听到阳云汉询问起项鸣枭,项鸣鸴面露悲伤之色:“项鸣枭正是家兄。” 阳云汉闻言连忙细看对面项鸣鸴,果然其面貌和三哥赵破空颇有几分相似。阳云汉心神剧震,缓缓点头应承项鸣鸴和自己同行。 项鸣鸴脸上顿时浮现一股喜色,阳云汉见状,心中没由来地一阵酸楚。接着几人又细细商量了诸般细节,阳云汉这才和项鸣鸴一起告辞离开。 二人一路北行,阳云汉大多时候默然不语,只是尽情领略大契丹国锦绣河山,正是有诗赞曰: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皁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角凌空飞。 海东健鹘健如许,韝上生风看一举。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趋群胡。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 天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小儿空看得。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项鸣鸴却是兴致颇高,路途之上不断向阳云汉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又娓娓道来此番将要前往的女真部落由来。 原来女真源自黑水靺鞨,靺鞨在大隋之前分为七部,至大隋时方才统一,大唐时再分为南北两部,南称栗末靺鞨,北称黑水靺鞨。 栗末靺鞨建立起渤海王国。黑水靺鞨则世居长白山黑龙江,此白山黑水之地,南邻高丽,北接室韦,西界渤海铁离,东濒海,安史之乱后隶属于渤海王国。契丹强大之后,尽取渤海王国之地,黑水靺鞨也跟着依附于契丹。 萧太后掌权之时,曾以武力东征女真,历时三年俘获女真人口十余万,马匹二十余万匹,术不直、赛里等八族人乞举众内附,后被迁居混同江(今牡丹江)之南,著契丹籍,号熟女真。而在混同江以北者则不在契丹籍,号生女真。生女真散居山谷间,自推豪侠为酋长,小者千户,大者数千。 大契丹国对熟女真掌控尚可,可那生女真之地却非王化之地。加之大契丹国对生女真各部常强买北珠、貂桦、名马、良犬等诸多物事,更是随意强抢侮辱女真族人,因而生女真各部多有不服大契丹国统治者。 而那大契丹国不断向南迁徙,每年都以武力驱赶辽东铁离等各族跟随迁徙,铁离诸族人等中多有不愿者,往往逃至生女真躲避。 大契丹国常派使者和生女真各部干涉,勒令他们把逃人赶出,可生女真部落往往是敷衍了事,二者之间矛盾重重。 阳云汉和项鸣鸴此番要前往的孩懒水乌林荅部,正是生女真中的一个大部落。项鸣鸴说起想要顺利要回那枚大契丹白马符印恐是不易,阳云汉听完只是晒然一笑,并不答话,丝毫不以为意。 二人晓行夜宿,渡过混同江,山势连绵起伏,天气愈发寒冷。二人身上衣服越穿越多,胯下马儿却越走越慢。 进入生女真地界后,二人沿途碰到了几处生女真部落。这些生女真部落条件甚是简陋,往往屋高只有数尺,顶覆以木板,墙垣也以木为之,独开东南一门。室内环屋作土坑,下面烧火取暖,寝食起居皆在其上。 生女真人见到生人面孔,少不得上前盘问。项鸣鸴精通生女真言语,假意称二人是生意人,前来收购女真物产。 这荒山野岭之中,外来生意人极少,特别受生女真人欢迎。生女真人多以狩猎为生,少不得用狩猎所得的鹿肉等各种野味款待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二人选好物产,留下定金,约定返程之时再来取走货物。 愈往后行,道路愈发崎岖,山峰上白雪皑皑,二人多沿山间小道而行。 这一日二人正策马缓缓而行之时,突然阳云汉胯下的“龙驹”宝马嘶嘶鸣叫,驻足不愿前行。阳云汉心生警觉,驭马前行半步,挡在了项鸣鸴马前。 就在这时,小径边草丛中窜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猛虎。这头猛虎前额顶着黑色横纹,毛色发白,看到阳云汉和项鸣鸴两人双骑竟没有扑上来,反而匆忙四顾,似有惶恐之意。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一阵阵唿哨声。十来个生女真人突然从四面包抄上来,这些生女真人个个耳垂金环,留胪后发,以色丝系之,身着兽皮,手持刀叉。 那猛虎好似被一众生女真人赶的急了,一声怒吼,半天里起个霹雳,一时间地动山摇。只见猛虎两只巨爪在地上一按,就欲扑向身前两个生女真人。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生女真大汉。此人近三十岁光景,膀阔腰圆,身材高大,手持一根浑铁齐眉棍棒,端的是威风凛凛,正挡在那猛虎身前。 猛虎没料到有人胆敢主动迎上前来,稍稍迟疑一下,终究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中猛窜而下。 那生女真大汉见状,不慌不忙一个闪身,步伐极为矫捷,竟一步闪到了猛虎身后,兜起手中棍棒朝虎头打去。 这一棒又准又狠,正砸在猛虎头上。那猛虎一个趔趄,闷哼一声,差点扑倒在地,双爪赶紧在地上挠了两下,撅起一地黄土,方才稳住身形。 阳云汉在一旁看得分明,这生女真大汉并无内力根底,全然靠着一身蛮力,不过能一棒打的猛虎七晕八素,说这生女真大汉天生神力也不为过。 猛虎受此一击,凶性大发,就欲兜将回来再扑那生女真大汉。只见那生女真大汉又是一个纵跃,闪到一旁,手中棍棒再起,不偏不倚又抡到猛虎头上。 几次三番下来,那猛虎眼耳口鼻之中渗出鲜血。负伤的猛虎凶性渐失,仓皇之下,就待兜头逃走。 不料那女真大汉斗的兴起,又是一棍棒下来,打得猛虎踉踉跄跄之际,竟突然抛开手中棍棒,冲上前去,一把搂住虎头按将下去。 那猛虎吃此一按,扑倒在地,吃惊之下,作势想要掀翻身上那生女真大汉。不过那生女真大汉神力惊人,死死按住虎头不放,任那猛虎四爪如何挠腾,却始终无法站起身来,一人一虎耗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阳云汉和项鸣鸴身后小径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八名身着大契丹战袍的军士骑着骏马出现在二人身后。这些人看到小径当中缠斗的一人一虎都甚是好奇,纷纷勒马围观起来。 阳云汉看到这些大契丹军士还不以为意,项鸣鸴却是面色微变,扫视一圈这些军士腰间物事。此物事正是一块银牌,四角抹圆,牌面双钩“敕宜速”三个錾金契丹文字。 项鸣鸴悄声对阳云汉说道:“阳大侠,这些人是大契丹银牌天使。” 阳云汉头一次听说银牌天使称谓,目露疑惑,项鸣鸴接着说道:“我大契丹国贵族酷爱万鹰之神海东青。这海东青大仅如鹊,善以小制大,颜色若雪,喙如黄金,横飞而直上,可薄云霄,端的是异常珍贵。” 听到项鸣鸴讲起海东青,阳云汉骤然想起阴山古墓中壁画景象,不禁对万鹰之神海东青悠然神往。 项鸣鸴继续说道:“为了到女真收取海东青,我大契丹国专门派遣了这些使者。你看他们个个佩戴银牌,因而号称银牌天使。 可惜这些人全都是一些膏粱子弟,到了女真各部后无恶不作,甚至要求那女真女子伴宿,口碑极坏。我曾求圣上取缔银牌使者,或者对他们严加约束,可惜圣上他也是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项鸣鸴面露憎恶之色,阳云汉闻言也是眉头微皱。就在项鸣鸴说话之际,一人一虎却已经分出了胜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完颜部落 原来那猛虎几次三番被那生女真大汉重击,已然受伤,又被生女真大汉死死钳住,扑腾良久,终于精疲力竭,喘着粗气,动弹不得。 生女真众人中跑出两人,拿着绳索上前将猛虎捆住。那生女真大汉这才一跃而起,仰天哈哈大笑。 眼见生女真大汉靠着一身神力生擒猛虎,阳云汉也是心中钦佩,忍不住高声喝彩。 那生女真大汉听到喝彩声,转头向阳云汉这边看来,却恰好看到跟在阳云汉和项鸣鸴身后的那八位银牌天使。 生女真大汉眼神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回头冲生女真众人喊了一嗓子,招呼众人抬起猛虎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八位银牌天使突然纵马上前,越过阳云汉和项鸣鸴两人。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高喝了一声,项鸣鸴在一旁悄悄给阳云汉通译起来,原来那银牌天使用女真话喊道:“你们这些蛮虏是哪个部落的?见到本天使也不上来叩头请安,为何匆匆离去啊?” 听到银牌天使喝骂,一众生女真人倒也不好离开,那生女真大汉带头转了回来。 一众生女真人来到八位银牌天使马前,那生女真大汉躬身施礼,恭敬说道:“天使大人,我等是完颜部人,在下是酋长完颜石鲁,这三位是在下三叔完颜谢库德,四叔完颜谢夷保,和五叔完颜谢里忽。” 说着,完颜石鲁指了指生女真众人中的三位。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傲然一笑:“原来是小小完颜部落,胆敢轻视我大契丹天使,也不怕我天朝大军来灭了你们完颜部落。” 听到这话,完颜石鲁这位彪形大汉的头颅垂的更低了,连声说道:“天使大人恕罪,在下等实在有眼无珠,没有看到是天使大人们到来。” 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和其他女真人也跟着低下头去,唯有完颜谢里忽头高高昂着,满脸的不忿之色。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原本就飞扬跋扈,扫视众人之时,恰好看到完颜谢里忽的神情,心中大怒,催马上前,挥动手中马鞭抽向完颜谢里忽。 完颜谢里忽见长鞭袭来,连忙侧身闪避,没想到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手中长鞭一抖,顿时鞭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紧随完颜谢里忽身形,不偏不倚正抽在完颜谢里忽后背上。 身形高大的完颜谢里忽被这一鞭抽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完颜谢里忽大怒之下,就欲拔刀上前拼命,却被完颜石鲁一把拦住。 完颜石鲁连声告罪道:“都是我五叔不对,天使大人恕罪,天使大人恕罪。”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鞭抽完颜谢里忽之后,更加不可一世:“完颜小子,本天使看你尚算识相,这样吧,今日你把捕获的那头老虎献给本天使,我就饶恕了你五叔。” 此言一出,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和一众完颜族人个个怒目而视。这头猛虎是完颜部落众人费劲了心机方才捕获的。虎肉不仅可以作为部落中人的食物,那完整的虎皮还可为部落换回更多的食物,没想到银牌天使张口就要夺走。 项鸣鸴在一旁一边为阳云汉通译,一边补骂了一句:“这帮贼子。” 众人中唯独完颜石鲁语气依旧四平八稳:“既然天使大人想要这头老虎,那是我们完颜部落的荣幸,就将这头老虎献给天使大人吧。” 一众完颜族人听到完颜石鲁的话个个忿忿不平,就待上前理论,却被完颜石鲁张开臂膀拦住。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闻言得意洋洋,放声大笑,其他七位银牌天使也跟着大笑不止。 完颜石鲁拦住众人后,扭头大声吩咐族人将老虎留下后,旋即向银牌天使拱手告辞。没想到完颜族人临行之时,完颜谢里忽依旧愤恨难平,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银牌天使们见状大怒,挑头那人用力挥了挥手中马鞭,高声喝道:“慢走,完颜小子,看来你们完颜族人对我大契丹甚是不满啊。” 完颜石鲁无奈之下,只得停下脚步,再次返身低头谢罪:“天使大人,我等并无半分不敬之意。我们完颜部落对大契丹更是忠心耿耿,哪里有丝毫不满。”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森然说道:“完颜小子,既然你们完颜部忠心耿耿,那么本天使这趟索取海东青的任务就落在你们完颜部头上了。限你们完颜部在一个月内交上一头上等海东青,否则我大契丹军就要夷灭你们全族。” 完颜石鲁猛然抬了下头,却又立刻低下头去。只有眼神锐利的阳云汉看到完颜石鲁低头之时,双目之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 “天使大人,万鹰之神岂是我族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捕获的,万望天使大人免了我族这条职司。”完颜石鲁连连告饶。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丝毫不为所动,这时完颜石鲁突然返身从身旁五叔完颜谢里忽腰间拔出腰刀。 银牌天使们见状吓了一跳,以为完颜石鲁要拼命,就待勒马退后准备迎敌。没想到完颜石鲁手起刀落,一刀将完颜谢里忽的左臂砍下。完颜谢里忽哪里料到侄儿会对自己突然下手,剧痛之下昏死过去。 完颜石鲁从地上捡起完颜谢里忽的断臂,半跪在地上,冲银牌天使说道:“天使大人,刚刚都是我五叔对天使大人们不敬,我已经责罚他了,还望天使大人收回成命,免了我完颜部的海东青职司。”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血淋淋断臂,厌恶地摆手说道:“本天使要你这断臂干什么。就算你完颜部缴纳海东青职司可免,但你们还是得给我们八位天使献上八名美貌处子,否则本天使依旧不会放过你们。” 说罢,挑头那人一阵淫笑,其余七位银牌天使也是个个面露猥琐之色。 这话一出,不待完颜石鲁有所反应,负责通译的项鸣鸴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喝骂道:“真是不知廉耻,我大契丹的威名都被尔等这些屑小之徒败坏殆尽。”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听到有人出言辱骂,忙兜转马头,来到项鸣鸴马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项鸣鸴一番,开口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项鸣鸴不愿透露自己底细,冷冷回道:“我乃大契丹一商人尔,实在看不惯你们这些银牌天使欺压女真族人,玷污了我大契丹名声。”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原本还担心项鸣鸴颇有来历,听到他只不过是大契丹一介商人,顿时放下心来,也不再答话,面孔上凶光毕露,抽出腰刀,兜头劈向项鸣鸴。 项鸣鸴只是粗通武功,哪里及得上银牌天使这等军中老人武功高强,又是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被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一刀劈于马下。 紧要关头,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手中两指不偏不倚恰好夹住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劈落的腰刀。出手救下项鸣鸴的正是阳云汉,银牌天使这一刀不可不谓势大力沉,但是落在阳云汉这里,却被阳云汉两根手指头轻轻松松克制住。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没料到在这等荒僻之地还会遇到如此武功高手,心中虽是吃惊,嘴上却不服软:“你又是何人,胆敢管我银牌天使的闲事。” 阳云汉并不答话,只是默运真气,内力涌出,银牌天使那柄上好的腰刀被两根手指一夹而断。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失了半截兵器,心中震动,连忙拨转马头,口中却大声招呼其余七位银牌天使:“诸位,此人是个强盗,大伙并肩子上,收拾了他。” 其余七位银牌天使听到招呼,纷纷亮出腰刀,催动马匹围了过来。 银牌天使这份差使是个大大的肥缺,大契丹贵族子弟趋之若鹜。选拔银牌天使之时除了攀比家世背景,武功强弱倒也是必不可少的标准,因此成为银牌天使的这些家伙虽是品行不端,武功却都不低。 一时之间,只见七位银牌天使进退有序,将阳云汉团团围住后,手中腰刀刀光霍霍,杀气腾腾。 一众完颜族人眼看银牌天使们战斗力如此强劲,个个面上变色。唯独完颜石鲁脸上神色不变,眼神之中却出现犹豫之色,挣扎了一番后,终于还是没有招呼族人上前帮助阳云汉。不过就在这转眼之间,战团之中却又出现了变化。 阳云汉在七人围攻之下毫不慌乱,眼看一位银牌天使挥动腰刀到了自己面门前,阳云汉方才一掌击出。 阳云汉内力何其强劲,一掌拍过去,银牌天使握刀的手腕立刻如受重击,手中腰刀脱手飞出。 阳云汉一掌拍完,又是一脚踢出,银牌天使想要躲避,偏偏阳云汉这一脚快若闪电,竟是避无可避,被一脚踹下马匹,摔落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紧接着,阳云汉依法炮制,挨个一拳一脚,七位银牌天使接连落得同样一个满嘴啃泥的下场。 这一下,一众完颜族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如见神人一般,就连完颜石鲁脸上也浮现不可思议之色,项鸣鸴更是在一旁击掌叫好。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眼看同伴接二连三落地,面色转阴,直到最后一位银牌天使同伴跌落马下,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不再迟疑,运起劲气,将手中那半截腰刀猛地掷向阳云汉。 半截腰刀呼啸着飞扑阳云汉后背,一众完颜族人大惊失色,项鸣鸴高声呼叫:“小心。” 阳云汉却连头也不回,右手突然猛地往背后一抓,不偏不倚一把将来袭断刀抓在手里,接着又是一把掷出断刀,反袭向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 阳云汉这一抓一掷快如闪电,众人眼中只感到刀光一晃,压根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情,断刀已经飞奔回去。 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吓了一跳,眼看断刀奔面而来,连忙缩头躲避。快如奔雷的断刀恰好削断银牌天使的头盔,吓的银牌天使中挑头那人面如死灰,赶忙拨转马头调头就跑,口中大声呼喝:“好强盗,我萧屋室一定会找回场子的。” 其他七个银牌天使看到头儿落荒而逃,哪里还敢逗留,忍着痛从地上爬将起来,又爬上各自马匹,一起仓皇逃走。 完颜部落众人这时方才救起断臂的完颜谢里忽,完颜石鲁走到阳云汉和项鸣鸴跟前,双方互通了名姓后,完颜石鲁说道:“阳壮士真是好武功,帮我们打走了恶徒,完颜族人无以为报,我完颜石鲁邀请阳壮士和项小弟到我完颜部落做客,喝上一顿酒,吃上一碗肉。” 一众完颜族人也跟着嚷嚷,力邀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到完颜部落做客。二人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到完颜部落盘桓一宿。 完颜石鲁和一众族人高兴异常,扛起捕获的猛虎,一路唱着山歌,领着阳云汉和项鸣鸴回到完颜部落的寨子。 这处寨子虽然不大,却是依山而建,三面环山,一面开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完颜部落总共只有千余户人家,却在寨子里分布的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阳云汉看到完颜部落寨子,和先前见到的生女真寨子比较一番,不禁产生天差地别之感,心中暗赞这完颜石鲁酋长端的是个人物。 这时完颜族人得知完颜石鲁带人捕获猛虎归来,整个寨子都沸腾了。 此时完颜石鲁的父亲老酋长完颜绥可已死,留守寨子的是完颜石鲁的二叔完颜信德,他挑头带着族人们簇拥着完颜石鲁一干人等回到寨子里。 晚上族人们点起篝火,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载歌载舞。完颜石鲁频频向阳云汉敬酒致意,颇想结交阳云汉这等好汉。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完颜石鲁开口问道:“阳壮士,你和项小弟到这里所为何事?” 不等阳云汉回答,项鸣鸴抢着说道:“完颜酋长,阳大哥和我是生意人,想到你们部落收购上好的北珠、人参、兽皮等诸多物事。” 听了这话,完颜石鲁皱眉说道:“项小弟,你这话恐怕不实啊,看来没把我完颜石鲁当成朋友。” 项鸣鸴颇为诧异,好奇回问道:“不知道完颜酋长何出此言?” 完颜石鲁仰天哈哈大笑:“项小弟,一来阳壮士和你的相貌可不像生意人,二来好似阳壮士这等武功,又哪里会是啥生意人,所以我说项小弟所言有虚。”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坐正身体:“阳壮士,项小弟,你们打跑银牌天使,对我完颜部落有恩。我完颜石鲁知恩图报,但请二位告知此行真实目的,我完颜石鲁好尽微薄之力。” 完颜石鲁话说到这个份上,阳云汉冲项鸣鸴点头示意,项鸣鸴无奈说道:“既然被完颜酋长看破,我们也没啥好隐瞒的。其实我和阳大哥此次到生女真地界,是要寻访到孩懒水乌林荅部,找那酋长石显索取一件紧要物事。” 完颜石鲁听了项鸣鸴的话,面色骤变:“项小弟,你们是要去孩懒水乌林荅部啊。孩懒水乌林荅部可不是什么善茬,酋长石显更是一个狡诈吝啬的老匹夫。 孩懒水乌林荅部仗着人多势众,一向欺压生女真其它各部。我父亲去世之后,棺木竟被石显老匹夫派人抢走,逼迫我们完颜部缴纳了无数马匹食物,方才换回我父亲的棺木。你们去孩懒水乌林荅部要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项鸣鸴笑了笑:“无妨,完颜酋长,有阳大哥在,石显终究会交出那件紧要物事的。” 完颜石鲁立刻听明白了项鸣鸴的言下之意,哈哈大笑道:“项小弟所言不假,阳壮士武功盖世,那自然是手到擒来。只是从完颜部到孩懒水乌林荅部路途尚远,你们地形不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为了感谢阳壮士和项小弟相助之恩,我派个向导给二位领路。” 如此提议,阳云汉和项鸣鸴自然不会拒绝,这一夜众人是尽欢而散。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万年雪参 第二天一早,阳云汉推门而出,猛然发现外面的天地已然被大雪笼罩。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山上地下白茫茫一片,盖上了厚厚雪被。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一夜之间外面全然变成了粉妆银砌的模样。 项鸣鸴早已等候在阳云汉屋外,恰好此时完颜石鲁带着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也来找寻二人。 完颜石鲁看到阳云汉和项鸣鸴,哈哈笑道:“阳壮士,这可是老天留人啊,天降大雪,阳壮士和项小弟你们今日是没法走了,何不跟我们去见识一件稀世珍宝。” 项鸣鸴起了好奇之心,开口问道:“你们完颜部落还能有稀世珍宝?” 完颜石鲁听了这话,丝毫没有羞愧之意,反而神秘一笑,反手拍了拍背着的竹篓道:“项小弟,现在我们完颜部落的确还没有啥奇珍异宝,不过今日之后,我们就会有一件了。想请阳壮士和项小弟跟我们一起去见识一番。” 听到完颜石鲁如此郑重其事,项鸣鸴倒起了好奇之心,拉上阳云汉跟着去看看。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头前引路,阳云汉和项鸣鸴并肩紧随其后。漫天飘雪不断落在众人面庞、脖颈里、身子上,带着彻骨的寒气侵袭向众人。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恶劣的天气,阳云汉神功盖世,如此天寒地冻丝毫奈何不得他分毫。 五人之中唯独项鸣鸴忍受不住这滴水成冰的极寒之气,走了一段之后,脸色逐渐发青,步履渐渐蹒跚起来。 阳云汉耳聪目明,立刻发现项鸣鸴步伐异常,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项鸣鸴左手。项鸣鸴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想要甩脱阳云汉手掌,却没能挣脱。 正在此时项鸣鸴只觉得一股温润内力传递过来,身子顿时一暖,旋即明白阳云汉这是在帮自己克服严寒,心中也跟着一暖,偷眼扫视神色如常的阳云汉,面颊上没由来地一红。只是他脸色冻得发紫,倒是看不出异常来。 五人翻山越岭,越爬越高,渐渐来到一处千里冰封之地,一棵红松傲然而立,积雪的树杈上绑着一根红线。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看到这棵红松,脸上均浮现狂喜之色。 五人轻手轻脚靠近红松,完颜石鲁招呼众人提前卧倒,轻声说道:“阳壮士和项小弟,你们在这里帮我们看着,我们三人去取这件稀世珍宝。” 说罢三人轻轻爬向红松下面,动作谨慎之极,好似唯恐惊动了什么东西。项鸣鸴见状,也是心生紧张,连忙屏气凝神。阳云汉面孔上却是波澜不惊,趴在原地静观其变。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爬到系着红绳的红松树枝下,各自取出背篓里的一个尖头木铲,开始仔细挖着身前的雪地。 三人动作极为轻缓,慢慢刨开地上积雪。寂静的绝岭之上,除了飘雪落地扑簌声音外,只有木铲碰及地面的轻微声响。 过了良久,一个雪白色的嫩芽出现在几人面前。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神色更加严峻,各自从后背娄中取出一根鹿骨针,接着屏住呼吸,犹如绣花一般聚精会神慢慢掘动眼前积雪。足足两盏茶功夫,大半个雪娃娃霍然露出雪面。 这雪娃娃通体晶莹剔透,头身俱备,须发俱全,酷似人形。与此同时,一股异香扑入趴在远处的阳云汉和项鸣鸴鼻息中。 项鸣鸴早已经被所见所嗅震惊的目瞪口呆,就连见多识广的阳云汉看到这雪娃娃,鼻子中闻着异香,也是心中震惊。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看到逐渐现身的雪娃娃,完颜石鲁神色兀自镇定,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二人脸上却浮现欣喜之色。 心情波动的完颜谢库德手下微微一抖,鹿骨针恰好碰到了雪娃娃的须发上,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见状神色骤变。 只见那雪娃娃被碰了须发后,好似有了知觉一般,察觉到有外人来临,身形竟开始萎缩起来,慢慢钻向地下。 这一下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异常紧张,不顾一切运起鹿骨针奋力挖掘起来。 无奈雪地越是往下,越是坚硬如铁,一时间三人靠着鹿骨针进展甚微,眼看着那雪娃娃越钻越下,小半个肚腩已经消失在雪地下,若是继续下去,只怕很快雪娃娃就会消失不见。 在这天寒地冻之地,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额头上竟密密麻麻渗出汗珠,个个脸上浮现绝望之色。 就在这时,阳云汉站起身来,只一个跨步就轻轻松松来到三人身边。阳云汉动作毫无停滞,弯腰挥掌拍向雪地。双掌触地之时,一股浑厚内力直灌雪地。 只见阳云汉内力所及,雪娃娃藏匿的雪地顿时如初雪般融化开来,再次露出了雪娃娃的整个身形。 阳云汉施展出的是“洗髓真经”内力,内力虽是强劲无比,却是含蕴蕴藉,因而雪娃娃虽是显露了身形,却丝毫没被阳云汉内力所伤。 眼看阳云汉神乎其技,项鸣鸴掩嘴而呼。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三人大喜过望,完颜石鲁张开双手,想要去抓住那个雪娃娃。 哪料到完颜石鲁手掌刚刚触及雪娃娃,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之时,那雪娃娃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猛然往泥土里钻去,转眼消失无踪。 这一下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和项鸣鸴再次呆若木鸡。 阳云汉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默默运起“洗髓真经”内力催动“大禹神功”,双足之下内力导入大地,瞬间触及藏匿的雪娃娃。 在阳云汉含蕴蕴藉的内力包裹之下,雪娃娃仿佛掉入了蜜罐一般,懒洋洋地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阳云汉双掌再次拍下,掌力所及,积雪不断融化,泥土也变得松软起来。阳云汉弯腰伸掌,轻松拨开脚下泥土,捧出被他内力包裹住的雪娃娃。 阳云汉这几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没有绝顶内力和运气法门断然无法办到。 完颜石鲁连忙从后背娄中取出一个木桐,将雪娃娃装入木筒之内,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双手将木筒递向阳云汉:“恭喜阳壮士,贺喜阳壮士,这万年雪参终究是归阳壮士所有。” 阳云汉和项鸣鸴听到万年雪参,都是神色剧变。 原来万年雪参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没想到今日竟在这绝岭之上见到。当初如儿遇害之时,若是有这万年雪参说不定还能救回一命。 阳云汉见完颜石鲁送上如此厚礼,连忙摆手说道:“完颜酋长,这万年雪参原本就是你们完颜部落发现的,我只是帮你们取到而已,如何能据为己有。” 完颜石鲁连连摇头:“阳壮士,我虽粗鄙,却也听过你们宋人说的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今日若是没有阳壮士在此,这万年雪参早已逃之夭夭,我们完颜部落又如何能够得到,请阳壮士务必收下。 若是阳壮士觉得我们完颜部落先找到这万年雪参所在,还有些许功劳的话,那我有一事相求,但请阳壮士答应。只是此事我现在还未想好,但求未来有需要之时再请阳壮士相帮,不过我敢保证此事绝不会违背侠义之道。” 阳壮士听了这话,依旧有心拒绝,突然心念转动,想起峨眉派历经恒山一役元气大伤,虽有自己亲自指点诸葛承信,但没有十年八载之功恐也是难有大成,在这期间只怕峨眉派会有诸多劫难。 念及二哥凌孤帆和峨眉派,以及姜试前辈对自己的恩德,若是能将这万年雪参转赠给诸葛承信,由他服下,加上峨眉派的内力调息法门,诸葛承信的内力一定能够突飞猛进。 想到这里,阳云汉打定主意,伸手接过木筒,点头应承道:“完颜酋长盛情难却,那这万年雪参我收下了。完颜酋长你看这样如何,将来我可以帮完颜部落完成两件不违侠义道之事。” 听到阳云汉这番承诺,完颜石鲁大喜过望,阳云汉神功盖世,有他全力相帮两次,整个完颜部落受益绝对不在这一株万年雪参功效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阳云汉突然说道:“你们围观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和项鸣鸴四人听到阳云汉这话,个个都是莫名其妙。孰料就在这时,二十支羽箭突然从四周射出罩向五人。 阳云汉见对方也不答话就射出羽箭,连忙晃动身形,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掌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将五人身形全部笼罩住。 转瞬之间,那飞来的二十支羽箭如触碰到一堵无形的墙壁,四散弹开。远处传来“咦”地一声,又二十支羽箭接踵飞扑而至。 阳云汉见对方连施杀手,心中火起,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手掌晃动,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二十支羽箭竟悉数被阳云汉抄在了手中。 紧接着阳云汉施展出“万针神功”手法,将那二十支羽箭同时射回,竟比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了三分。 只听绝岭四周噗噗声接连传来,接着就是二十人哀嚎声响起。伏击五人的二十个蒙面刺客,全都被阳云汉射回的羽箭贯穿右臂,手中长弓跌落。 只见阳云汉晃动身形,犹如风卷残云,快如闪电般环绕一周,使出“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好似长风破浪,动息有情之间接连击中二十个蒙面刺客要害。 二十个蒙面刺客负伤在前,眼看阳云汉掌刀来袭,避无可避,齐齐中掌摔倒在地。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三人连忙抽出腰刀,想要抓捕这些来袭的蒙面刺客。 没想到二十个蒙面刺客看到三人过来,突然咬破口中藏匿的毒剂,齐齐倒地毙命,竟是异常果决。 完颜石鲁吃惊之下,连忙撕开一个刺客的面巾,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怒气冲天喊道:“这厮是孩懒水乌林荅部的,没想到石显老匹夫竟暗中派人监视我们完颜部落。这次我们出寨子被他们跟踪,若是没有阳壮士相救,只怕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阳云汉和项鸣鸴走了过来,见孩懒水乌林荅部的刺客们如此果决,二人颇觉意外。 完颜石鲁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向二人解释石显治下极为严酷,部落中人若是没能顺利完成任务,回去也是个死,倒不如死在敌人手中,家人还能落个族里的照应。 经此意外,完颜石鲁担心寨子会有变故,五人匆匆忙忙返回寨子。 到了完颜部落寨子,一切倒是风平浪静,五人方才放下心来,各自返回住处。 傍晚时分,纷纷扬扬的大雪小了起来,回到屋子没多久的阳云汉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阳云汉开门一看,项鸣鸴站在门前。不待阳云汉询问,项鸣鸴拉起阳云汉的手,返身就走。阳云汉心中奇怪,却没开口追问。 二人悄悄出了完颜部落寨子,项鸣鸴方才悄声说道:“阳大侠,方才我们返回寨子,想单独来找你一叙,没想到恰好看到完颜酋长带着几十号人悄悄溜出了寨子,从这个方向下山去了,我想拉上你跟着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听项鸣鸴这么说,阳云汉心中也起了好奇之心,完颜石鲁方才回到寨子,没想到立刻就有所行动。 阳云汉拉起项鸣鸴的手,展开身法狂奔起来。雪路虽是难行,却难不倒阳云汉这等绝顶高手,纵是带着一人,在雪地上二人依旧是健步如飞。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前方隐隐绰绰几十号人的身影。 阳云汉凝神看去,果然是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三人带着四十来个完颜部落壮汉在前面冒雪而行。一行人个个装备齐全,手持长刀,刀背弓箭,却全都鸦雀无声。 阳云汉猜不透完颜部落众人要前往何方,只得拉着项鸣鸴在后面不急不缓跟着。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完颜部落一行人依旧是衔枚疾进。山路崎岖难行,完颜部落一行人却没有点亮火把,只是借着微弱亮光疾行。也就是他们长年累月在这崇山峻岭中摸爬滚打,方才能够在两侧都是悬崖峭壁之地快步而行。 跟在他们身后的阳云汉武功卓绝,自是不感到有丝毫吃力。项鸣鸴却已经是心惊胆战,不时偷眼瞥向阳云汉。虽然看到阳云汉气定神闲,项鸣鸴还是忍不住反握紧阳云汉的手,方才稳住心神。 众人如此走了几十里地,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天色已然全暗,只剩下微弱的星光,走在前面的完颜部落一行人开始不时停下来辨别路径。 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完颜石鲁突然招呼众人停下。完颜谢库德俯身在地上查看起来,一番仔细辨认后,向完颜石鲁打了个手势。完颜石鲁见状,挥手命众人取出黑面巾围在脸上,方才继续前行。 一行人又向前走了没多远,突然看到前方有几堆篝火。跟在完颜部落众人身后的阳云汉定睛看去,辨认出围绕篝火而卧的正是萧屋室等八位银牌天使。兴许是累了,或者也是大意,这八位银牌天使全都睡倒在地,竟没有安排一个巡夜之人。 完颜石鲁见状,悄然向部落众人打了打手势。完颜部落一行人立刻四散开来,将八位银牌天使团团包围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雪夜突袭 黑夜之中,完颜石鲁猛然打了个唿哨,完颜部落四十余人一齐弯弓搭箭。 大契丹八位银牌天使也不是寻常人物,听到唿哨声,立刻惊醒,从地上一跃而起,迅疾拔出各自腰刀。 可是黑夜之中,羽箭呼啸而至,八位银牌天使中立刻有五人躲闪不及,被乱箭攒射扑地而亡,仅剩三人兀自挥剑格挡。 完颜石鲁再次打了个唿哨,完颜部落众人闻声立刻停止放箭,纷纷拔剑围了上去。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三人各自率领十余人围困住一名银牌天使。 银牌天使们武功虽然高强,可好汉难敌四手,在完颜部落一行人围攻之下顿时险象环生。 没过多久,两名银牌天使分别被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率人砍中身子,丢了性命。只剩下完颜石鲁领着十余人围攻最后一位银牌天使,此人豁然正是一众银牌天使中领头的萧屋室。 萧屋室比其他七位银牌天使武功犹自高出一截,在完颜石鲁一干人等围攻之下,尤能自保。可他偷眼看到最后两个伙伴也中刀而亡,顿时慌了神。 眼看对面飞扑过来两个完颜部落壮汉,萧屋室连忙横刀封挡住来袭的两柄长刀,却冷不防完颜石鲁从斜刺里杀出,手中浑铁齐眉棍棒横扫过来,萧屋室连忙回刀抵挡。 二人兵器相交,萧屋室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以他的深厚内力,竟抵挡不住完颜石鲁的天生神力,腾腾腾向后连退几步,身形趔趄。就在这时,一位完颜部落壮汉悄然挥刀砍至,不偏不倚正斫在萧屋室肋部。 萧屋室吃痛之下扑倒在地,完颜石鲁仰天哈哈大笑,嘴里叽里咕噜大声说着什么,完颜部落一行人跟着哈哈大笑。 阳云汉心中奇怪,看向一旁的项鸣鸴。项鸣鸴连忙向阳云汉悄悄通译完颜石鲁的话:“这些该死的契丹狗,总是逼迫我们孩懒水乌林荅部捕捉万鹰之神,不知道害死了我们多少族人。 今日终于杀了这几只契丹狗,算是替族人们出了一口恶气。以后若是还有此等阻断鹰路的机会,我们孩懒水乌林荅部断然不会放过,一定还要再偷偷伏击杀了这些契丹狗们。” 说完话,完颜石鲁带着完颜部落一行人匆匆离去。阳云汉听完项鸣鸴的通译,心中顿生警惕,他在瞬间就明白了完颜石鲁这条嫁祸江东之策,立刻伸手拉住正想起身离开的项鸣鸴。 项鸣鸴不解其意,正待开口询问,却被阳云汉摇头制止住,眼神示意他静心观看。 果然,完颜部落一行人离开没多久,萧屋室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爬上一匹骏马,立刻匆匆打马而去。项鸣鸴看到此幕,目露诧异之色。 待萧屋室去的远了,完颜部落一行人却又悄悄潜回,看到萧屋室逃走,完颜石鲁再次仰天哈哈大笑。 这次完颜石鲁的笑声是发自肺腑,端的畅快淋漓。笑完之后,完颜石鲁方才领着一众完颜部落人等再次离去。 项鸣鸴忙迫不及待开口问道:“阳大侠,这是怎么回事情?完颜酋长为何自称是孩懒水乌林荅部的?” 阳云汉面色凝重:“项小弟,这完颜酋长看似粗鄙,却是工于心计,他演的这一出即杀了银牌天使为完颜部落报仇,更是移祸仇敌孩懒水乌林荅部啊。” 项鸣鸴听了阳云汉这番话,立刻明白了其中蹊跷,脸上也是跟着色变。二人没有再久留,跟在完颜部落一行人后面悄悄返回。 待众人返回完颜寨子,已到了深夜时分,阳云汉和项鸣鸴各自溜回住处休憩。 原本以为一夜无事,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时辰,完颜寨子外面突然喊杀声震天响起。阳云汉从榻上一跃而起,来到屋外,寻到项鸣鸴,匆忙赶到寨子口。 只见完颜石鲁,完颜信德,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四人也匆匆赶到了寨口。黑夜之中,无数来袭之人从寨口涌入。完颜部落守在寨口的武士显然被来袭之人暗杀,没能及时预警,已然让这些夜袭之人杀入。 完颜石鲁脸色铁青,连忙招呼匆匆赶到的百来位完颜部落武士跟随自己堵住寨口。这完颜石鲁天生神力,武功高强,一马当先立在寨口,顿时封住了夜袭之人的去路。 在他身边的完颜信德,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三人武功也自不弱,百来位完颜部落武士更是拼死相抗,竟是生生将夜袭之人截杀住。 阳云汉眼神锐利,看清黑夜之中前来夜袭之人大约有千人之多,远非完颜部落这百来人可敌。 果然夜袭之人发现完颜石鲁以一当十,攻击受阻,立刻分出几百人在寨口继续围攻完颜石鲁众人,另外两百余人腾出手来,点燃火把,朝分布在寨口的屋子扔去。顿时完颜寨口附近火光冲天而起,眼看寨口的防线就要被来袭之人突破。 阳云汉正待出手相帮,没想到这时完颜寨子里又有武士陆续赶到寨口。整个完颜寨子有千户人家,合计壮年兵力也有千人之多,可是此番深夜骤然受袭,陆续赶到的不过一半而已。 完颜石鲁眼看援兵到来,大声呼喝道:“二叔,你领百人在寨口坚守。三叔,你领百人从右侧包抄来敌。四叔,你领百人从左侧杀过去。其余兄弟跟着我凿穿敌阵。” 完颜石鲁部署完毕,完颜部落人等轰然而喏,旋即应声而动。完颜信德率领百人继续坚守寨口,完颜谢库德领着百人从右侧杀了过去,完颜谢夷保则率领百人从左侧杀出,最勇猛的是完颜石鲁自己,带着余下的二百来人从正面攻了过去。 来袭之人人数虽多,却没想到完颜部落如此强悍,面对劣势,竟会反攻出来,顿时一阵慌乱,竟被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三人率领武士杀入阵中。阳云汉见完颜石鲁临危之际还能如此镇定,心下也是钦佩。 黑夜之中,两方人马是亡命搏杀。完颜石鲁身边聚了十几个夜袭之人,完颜石鲁却是全然不惧。 眼看一人挥刀砍来,完颜石鲁不避不让,挥动手中浑铁齐眉棍棒迎面而上。二人兵器相撞,来人手中大刀嗖地脱手飞出,完颜石鲁手中浑铁齐眉棍兜头而下,将来人打了个*迸裂。 另有两个夜袭之人一左一右,各自舞动手中钢叉刺来,完颜石鲁摆动手中铁棍,口中暴喝一声开,左右两支钢叉竟齐齐被完颜石鲁封开。趁二人露出胸前空当,完颜石鲁手中铁棍横扫而过,正砸在二人胸前,将二人砸的胸腔凹陷而亡。 转瞬之间,完颜石鲁连毙三人。余下围攻的夜袭之人心中吃惊,急忙联手而上,不让完颜石鲁有喘息之机。 完颜石鲁却身形不止,挥动手中铁棍,招呼身后完颜部落武士跟着自己一力向前。那些完颜部落武士显然平日里常常跟着完颜石鲁演练武艺,竟是隐隐排成了一个楔形阵型,好似披荆斩棘一般,生生从来袭之人阵中楔嵌而出。 两旁的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也各自带路武士从左右两侧包抄而过,竟是以少困多,将来袭的千余敌人团团围住。 到了此时,夜袭之人阵型已乱,全都是各自为战,偏偏完颜部落一众武士却是训练有素,虽是以少敌多,却三四人为一阵,围攻来袭之人。 夜袭之人独自对上一名完颜部落武士时,尽管落在下风,却还能支撑,可偏偏完颜部落武士们总是合几人之力对战,或进攻,或掩护,夜袭之人独自一人如何能够抵挡。 黑夜之中,双方缠斗了足有半个时辰,夜袭之人死伤越来越多,差不多倒下了小半人马,余下六百人方才明白情势不对,连忙收拢阵型,拼死抵抗。 此时完颜部落武士却只死伤了百来人,以四百对六百来袭之人,攻势竟愈发凶狠。夜袭之人中的首领见退路之上有三百多完颜部落武士,而守在完颜寨口的完颜部落武士仅余下不足百人,并有败退之势。 夜袭之人首领思讨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高声招呼夜袭众人奋力冲入完颜寨子,攻占完颜部落老巢,好凭借地势拼个鱼死网破。 果然,夜袭之人集中力量朝完颜寨子猛冲之下,完颜信德率领部落武士终于抵挡不住,向寨子里败退而去,夜袭之人顿时兴高采烈冲入完颜寨子。完颜信德率领部落众人且战且退,很快退到完颜寨子正中的广场上。 夜袭之人正待上前绞杀这几十号完颜部落武士,没想到四周突然闪现无数的火把,将广场照的通明。断了左臂的完颜谢里忽带着余下的五百多完颜部落武士从寨子四处涌了出来,个个手中弯弓搭箭,将广场上的夜袭众人团团围定。 只听完颜谢里忽暴喝一声:“放箭,将他们全部射死。” 五百多完颜部落武士立刻齐齐放箭,夜袭之人在空旷的广场上无处可躲,纷纷中剑倒地。片刻之后,竟是死伤四百余人。 剩下两百夜袭之人惊恐之下连忙又向寨口冲去,想要闯出一条生路。可惜此时寨口早被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率领三百完颜部落武士死死守住,这仅存的两百夜袭之人哪里还能逃出升天。 血战了半个时辰后,夜袭之人越战越少,最后只剩下十余人护着首领犹自死战不休。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阳云汉心中惊叹不已,此番完颜部落仓促受袭之下,没想到竟会如此训练有素。 且不说完颜部落武士作战勇猛,以少对多之时兀自不落下风,单说完颜部落在占优之时故意示敌以弱,诱敌进入寨内广场,聚而歼敌。此番部署显然是完颜部落早就操练纯熟的,这才能一击而中。 这时完颜石鲁招呼部落众人停手,冲对面呼喝道:“罢敌酋长,你们乌萨扎部和我完颜部乃是世仇,此番你率众深夜偷袭我完颜部,恐怕没料到会有如此下场吧?哈哈……”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仰天哈哈大笑:“我完颜石鲁早就料到会有仇人来袭,今日之局是专门为尔等仇敌准备的。罢敌酋长,我完颜部落手段如何啊?” 原来这夜袭之人首领正是乌萨扎部的罢敌满酋长。 罢敌满听到完颜石鲁的嘲讽,仰天一声长叹:“完颜石鲁,此番我乌萨扎部偷袭你们完颜部失败,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后我只问你完颜石鲁可敢与我一对一决一死战么?” 完颜石鲁丝毫没有迟疑,高声喝道:“有何不敢。”说罢,挥动手中浑铁齐眉棍棒兜头劈向罢敌满。 罢敌满的兵器是一根狼牙棒,眼看完颜石鲁铁棒攻了过来,罢敌满立刻舞动狼牙棒抡向完颜石鲁。二人兵器在空中相交,轰然作响之下,竟是难分伯仲。 完颜石鲁天生神力,在女真各部落中难逢敌手,没想到这罢敌满的武功也如此高强,口中呼喝:“好。”手中浑铁齐眉棍棒却没丝毫停滞,横扫罢敌满。 罢敌满冷哼一声,舞动狼牙棒反撩铁棒,带的完颜石鲁斜刺里冲出去两步,紧接着罢敌满挥动手中狼牙棒斜劈完颜石鲁。 完颜石鲁丝毫没有慌乱,横起手中铁棒向上封挡狼牙棒。这下二人攻守相易,兵器在空中再次轰然相交,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二人你来我往比斗了十余个回合,眼看完颜石鲁再次挥动浑铁齐眉棍棒攻向罢敌满,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竟是不知被地上什么物事绊到了,身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罢敌满如何会错失良机,手中狼牙棒立刻飞旋向完颜石鲁。 围观的完颜部落众人一阵惊呼,以为完颜酋长遇险,唯独阳云汉纹丝不动,看出这是完颜石鲁的诱敌之计。 就在狼牙棒飞旋向完颜石鲁之际,完颜石鲁突然一个旱地拔葱,凭空跃起,避开来袭的狼牙棒,手中浑铁齐眉棍棒抡向罢敌满。 罢敌满手中狼牙棒已经挥出,不急收回抵挡,只见他险中求生,手中狼牙棒猛地磕在地上,借着这反震之力,方才堪堪避开完颜石鲁手中的浑铁齐眉棍棒。 罢敌满死里求生之后,立刻展开反攻,猛地舞动手中狼牙棒,撩向完颜石鲁下阴。 此时完颜石鲁身在空中,还未落地,眼看狼牙棒袭来,只得扭动身形,奋力避开,只是落地之时,却已经是踉踉跄跄背向罢敌满。 罢敌满如何会错过天赐良机,抡起手中狼牙棒,兜头劈向完颜石鲁后脑勺。 眼看完颜石鲁就要命丧当场,孰料完颜石鲁突然稳住了身形,一个横步避开来袭的狼牙棒,接着又一个扭身,手中浑铁齐眉棍棒猛地戳出。 罢敌满原本以为十拿九稳能劈死完颜石鲁,哪里料到又中了完颜石鲁的诱敌之计,正被浑铁齐眉棍棒戳中前胸。完颜石鲁天生神力,这一棍力量何其巨大,罢敌满当场喷血而亡。 乌萨扎部酋长即死,剩下的十余个乌萨扎部人却没有一个投降的,各自挥动兵器上前拼命。完颜部落众人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很快将这十余人也当场格杀。 经此深夜一役,完颜部落仅损伤百余人,却将来袭的乌萨扎部精锐千余人一网打尽,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只是鏖战了近两个时辰,完颜部落众人也是疲惫不堪,匆匆清扫了战场,立刻各自返回住处休憩。 阳云汉和项鸣鸴也跟着各自返回住处。没过多久,整个完颜寨子里已经是鼾声四起。 阳云汉原本以为这一夜再也无事,哪里想到天色朦朦亮之际,完颜寨子周围再次喊杀声震天响起。 阳云汉大吃一惊,推门而出,却看到整个完颜寨子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萨满神歌 阳云汉没料到这一夜竟会如此一波三折,环顾四周发现许多来袭之人已经冲入完颜寨子,正在四处烧杀。 阳云汉连忙赶到项鸣鸴屋外,恰好看到项鸣鸴正苦苦抵抗三个来袭之人的围攻。阳云汉掠步上前,接连拍出三掌。三个来袭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阳云汉面貌,就被当场拍晕。阳云汉救下项鸣鸴,护着他赶往寨口。 二人途经寨中广场之时,看到完颜部落武士们正护着寨子里的老弱妇孺聚拢到广场上。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四人则指挥着完颜部落武士奋力抵挡来袭之人的猛烈攻势。 不过此番来袭之人数量比前半夜乌萨扎部人数可要多了许多,足有五千人之众。 加上完颜部落刚刚和乌萨扎部一场血战,剩余九百多武士个个精疲力竭,悉数都在酣睡之中。来袭之人悄然而至,趁着拂晓人最疲倦之时,偷偷潜入完颜部落寨子中,四下围定之后,方才一起发动,点火焚烧寨子和屠杀完颜部落妇孺。 如此一来,完颜部落损失惨重,余下九百多武士很快战死一小半,完颜信德也死在乱军之中。 好在完颜石鲁平日里治下极严,完颜部落众人虽惊未乱,在余下武士保护下,渐渐向寨中广场聚拢。 看到阳云汉护着项鸣鸴来到面前,满面是血的完颜石鲁大喜过望:“阳壮士,请救救我们完颜部落吧。” 接着完颜石鲁手指对面人群中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长面直鼻,脸露得色,约莫五十来岁光景:“阳壮士,此人正是孩懒水乌林荅部的酋长石显。没想到他如此阴险,先挑动乌萨扎部来偷袭我们完颜部落。 此计若是能成自然是好,即使失败了,石显还留了更狠毒的后招,他竟带着孩懒水乌林荅部的全部主力连夜再次前来偷袭。”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看了看四周死伤无数的部落族人,满面悲伤之色。 正在此时,对面的石显开口高声喊话:“完颜石鲁,你老子的尸体你都守护不了,你这小子还胆敢与我孩懒水乌林荅部为敌,今日我石显就要征服你们完颜部落。 若是你们识相,赶紧乖乖丢下兵器投降,到我石显面前磕上一百个响头,兴许我还能留你们一命,让你们完颜部落世世代代做我孩懒水乌林荅部的奴隶。 若是你们不愿投降,那可别怪我石显心狠手辣,立马下令将你们完颜部落赶尽杀绝,一个活口都不留。” 完颜石鲁听了这话,仰天哈哈大笑:“石显老匹夫,你们孩懒水乌林荅部在我女真人中一贯作威作福,先辱我亡父,再杀我族人。我完颜石鲁大好男儿,岂会向尔等屑小之辈低头,今日我们完颜部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完颜石鲁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完颜部落族人们虽是四面被围,面临绝境,却依旧是轰然叫好。 石显见劝降不成,反倒是助长了完颜部落士气,恼羞成怒之下,喝令道:“准备火箭,射死他们。”孩懒水乌林荅部的一千名弓箭手得到号令,就待点燃火箭。 完颜石鲁心知自己族人被困广场,若是任由孩懒水乌林荅部弓箭手攒射,完颜部落很快就会重蹈乌萨扎部的覆辙,全部命丧于此。 完颜石鲁没有丝毫犹豫,高喝一声:“族中勇士们,跟着我冲上去。” 喊罢,完颜石鲁一摆手中混铁齐眉棍棒冲了出去,一百多完颜部落武士紧随其后,猛冲出来。 与此同时,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三人各自率领一百多完颜部落武士从其它三个方向冲了出去。完颜部落武士们一心想要贴身近战,防止孩懒水乌林荅部乱箭攒射。 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没料到完颜部落众人被团团围困之下,还敢主动出击,瞬时被完颜部落武士们冲入阵中。 不过孩懒水乌林荅部人多势众,在被砍翻了几十个弓箭手之后,很快调整阵型。手拿刀枪的武士们冲上前,替下弓箭手们,遏制住完颜部落武士的攻势。双方如果这样缠斗下去,完颜部落难免全军覆没的下场。 就在这时,阳云汉纵身而出,朝着石显站立的方位直冲过去。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眼看有人冲过来,立刻分兵上前阻拦,可他们哪里能阻挡阳云汉分毫,没有一人能在阳云汉手下走过一合。幸而阳云汉不欲痛下杀手,这些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方才能保全一条性命。 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们看出情形不对,立刻有弓箭手聚集过来,对准阳云汉乱箭攒射。阳云汉身形却没丝毫停滞,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乱箭好似触碰到一堵无形的墙壁,四散弹开,阳云汉依旧狠狠扑向石显。 石显看到完颜部落中竟藏着一位武功高手,连忙一摆手,从他左右两侧各冲出九个武士。 这十八人手中各自拿着矛、锤、弓、弩、刀、鞭、锏、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扒,共十八般兵器。 原来这石显是个深谋远虑之辈,除了部落人多势众之外,他深知武功高强者对各部落震慑力尤为重要,因此才四处搜罗了十八位高手,许以重金让他们为孩懒水乌林荅部效力。 这十八人越众而出之后,立刻冲上前,将阳云汉团团围住。 这十八人武功放在大宋武林中也算得上不错,阳云汉想再象先前那样,轻松摆脱这十八人的攻势却也不易。不过他们碰到的是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合十八人之力却也难奈阳云汉分毫,反而是阳云汉接连展开“龙甲神诀”绝学招式,打的十八人接连后退。 十八人中拿着鞭、锏、剑的三位来自大宋,原本是虎头寨三位当家的,被石显重金网罗来。这三人久在一起,一鞭,一锏,一剑分上中下三路合力猛攻阳云汉。 阳云汉见三人来势汹汹,体内真气骤停骤起,猛地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掌刀犹如猛虎加翼,重若千钧般凌空连斩向虎头寨三位当家的来袭兵器。 这三人只觉得兵器之上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发麻之下,兵器差点脱手飞出,人也跟着腾腾腾向后退出七八步之远。 虎头寨三位当家的自来到生女真之后,一直罕逢敌手,哪知道今日在完颜寨子里会碰到一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心中震骇莫名。 十八人中使弓的是孩懒水乌林荅部的一位神射手,用弩的人是渤海王国旧人,二人眼看虎头寨三位当家的被阳云汉击退,立刻一个弯弓一个搭弩,箭射阳云汉。 这几箭快若闪电,眼看就要射中阳云汉,不料阳云汉突然凌空跃起,来袭几箭顿时落空。紧接着阳云汉脱手飞出两根金针,使弓用弩二人还没来得及射出后续长箭,就觉得各自左掌吃痛,竟是分别被阳云汉金针刺穿左掌。 一旁拿着锤、斧、棒、枪的四位来自辽东铁离,这四人眼看阳云汉接连挫败虎头寨三位当家的和两位弓弩手,连忙从前后左右四面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慌不忙,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掌刀再次挥出,正是“龙甲神诀”之“龙飞式”。辽东铁离四人招式刚刚使到一半,尚未用到全力,阳云汉掌刀已至,接连劈在四人兵器之上,将四人打的连退十几步。 石显一看情势不对,心知自己手下无人能够阻挡阳云汉,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翻身上马,打马便逃,竟是没有一点迟疑。 围攻阳云汉的十八位高手眼看石显逃走,合自已十八人之力依旧不是阳云汉敌手,也急忙纷纷转身逃窜。 阳云汉也不欲赶尽杀绝,任他们各自逃走。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们一看酋长和十八位高手先后逃离,军心涣散之下,纷纷放弃对完颜部落武士的围攻,跟着转身逃跑。 完颜石鲁,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四人指挥着完颜部落一众武士,趁着孩懒水乌林荅部溃败之际,一阵冲杀,接连斩杀了几百个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不过完颜石鲁见阳云汉并未上前追杀,也不敢追的太远,下令收兵返回寨子。 此时天际已经大亮,经此一役,完颜部落损失惨重,一千武士所剩不过四百,部落老弱妇孺也是十亭去了五亭,寨子里面的粮草房屋更是损毁无数,整个完颜部落一片凄然景象。 完颜石鲁召集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和部落里面其它首领会商,一并邀请阳云汉和项鸣鸴相议。 会商之前,完颜部落的萨满跳将出来,只见他头戴狰狞面具,一边乱舞,一边击鼓,此鼓之上双蛇相互缠绕。 舞动良久之后,萨满捧起一碗酒,口中吟唱神歌:“ 烈性的烧酒醇醒,甜性的米酒芬芳, 敬请极尊至荣啊,端坐领祭来享哟。 保我等子孙众多,佑我等福寿绵长, 庇我等风调雨顺,护我等五谷满仓。” 完颜部落的首领们听到萨满苍劲浑厚的神歌,好似感受到苍天保佑完颜部落的意志一般,精神竟都振作了许多。 此时完颜石鲁站起身开口说道:“诸位,此番我完颜部落遭遇大难,险遭灭顶之灾。不过苍天佑我完颜部落,派来天神阳壮士,助我们击退孩懒水乌林荅部,救我完颜部落于水火之中,我等先敬天神阳壮士一杯。” 完颜部落众首领们见识了阳云汉在两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般威猛,早就对阳云汉钦佩不已,听到完颜石鲁的话,完颜部落众首领们连忙一齐起身敬酒,阳云汉和项鸣鸴端酒回礼。 完颜石鲁接着慨然说道:“诸位,孩懒水乌林荅部和乌萨扎部连番前来偷袭我完颜部落,那石显就是罪魁祸首,我完颜部落若是不报此仇,还有何面目立身于女真。” 完颜石鲁此话一出,完颜部落首领们立刻群情激昂。断臂的完颜谢里忽慨然说道:“族长说得对,我们立刻召集完颜好儿郎们杀去孩懒水乌林荅部,报我们的深仇大恨。” 完颜谢库德摇首道:“不可不可,那孩懒水乌林荅部此番虽是败退,可他们元气未伤,还有四千余精壮武士,而我完颜部落的勇士不过四百,敌人十倍于我,我们岂能冒冒失失上门索战。那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么?” 完颜谢里忽听到这话,脸现慨然之色:“就算敌人十倍于我又如何?我完颜部落岂能有贪生怕死之辈,连大仇也不敢报么。” 完颜谢库德神色也变,愤然说道:“五弟,你说谁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说我们不能冒冒失失打上门去,并未说我们不报此深仇大恨。” 说到这里,完颜谢库德转身冲完颜石鲁说道:“酋长,那孩懒水乌林荅部趁深夜前来偷袭我们,不如我们也寻个黑夜去偷袭那孩懒水乌林荅部。” 完颜部落众首领听到完颜谢库德此计,都连声叫好。唯独完颜石鲁脸沉如水,摇头说道:“石显一代枭雄,心机深重,又刚刚新败,岂会不防备我完颜部落偷袭,此计断不可行,大家可还有其他良策?” 听到完颜石鲁说完颜谢库德计策行不通,完颜部落首领们苦于别无良策,个个垂头丧气。 完颜石鲁这时方才说道:“诸位,我有一计,若想击败孩懒水乌林荅部,只有联络大契丹借兵,共同讨伐孩懒水乌林荅部,我们方才有取胜的希望。” 此言一处,举座皆惊。断臂的完颜谢里忽急忙站起来说道:“酋长,此计断然不可行。若是借重契丹人的力量来讨灭孩懒水乌林荅部,就算是赢了,恐怕我们完颜部落也很难赢得其他女真部落的尊重。” 一直未说话的完颜谢夷保也站了起来:“我倒是觉得酋长之计可行,只要能灭了我们的世仇孩懒水乌林荅部,就算是和大契丹联合,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只要我们能灭了孩懒水乌林荅部,那女真各部落还不是慑服于我完颜部么,又有谁敢不尊重我们。” 完颜部落的一个老年首领开口说道:“酋长,就算我们想联合大契丹讨伐孩懒水乌林荅部,那也得大契丹愿意啊,我们如何才能说服大契丹呢?” 听到这话,完颜石鲁仰天哈哈大笑:“大伙莫要担心,我们许大契丹以重酬,想来能游说动大契丹。况且,”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狡黠一笑:“我料那大契丹一定对孩懒水乌林荅部阻绝鹰路深恶而痛绝之,定然愿意全力帮助我们完颜部落。” 听了这话,阳云汉和项鸣鸴对视一眼。 完颜部落众首领中大半准备欣然应承完颜石鲁的提议,却依然有一小半人脸现踌躇之色。 就在这时断臂的完颜谢里忽突然再次大声喊道:“酋长,此举断然不可,如此行径非英雄好汉所为。我们女真人自己的事情只能由我们女真人自己来解决,岂可借助无恶不作的大契丹之手,还请酋长收回成命,不能犯下大错,助纣为虐啊。” 完颜石鲁听到完颜谢里忽再次出言反对,脸现怒色。一旁完颜谢库德跳将起来:“五弟,你昏了头么,胆敢公然反对酋长的提议。” 完颜谢里忽丝毫不惧,耿直着脖子高声喊道:“酋长若说的不对,为何不能反对。”说到这里,完颜谢里忽伸出右手,猛地拔出自己的腰刀。 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被完颜谢里忽此举吓了一跳,连忙跳将起来,想要拦在完颜石鲁身前。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连环计策 完颜谢里忽猛地将手中腰刀递向完颜石鲁:“酋长,若是你一意孤行想要借重大契丹之力,就请你再斩了我的右臂吧。” 完颜石鲁没有接完颜谢里忽手中腰刀,铁青着脸说道:“五叔,也罢,我们不再提从大契丹借兵之事。”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转头看向阳云汉,话锋一转道:“阳壮士,前番你答应过助完颜部完成两件不违侠义道之事。先前你已经助我们打退孩懒水乌林荅部,算是已经帮过我完颜部落一次,阳壮士只需要再帮我们一次即可。我完颜石鲁想请阳壮士替我们击杀那石显,不知道阳壮士可愿相帮?” 阳云汉听完完颜石鲁一番话,眉头一皱,略微思讨片刻,缓缓摇头道:“完颜酋长,我既不愿看到完颜部落受到孩懒水乌林荅部屠戮,可也不想看到孩懒水乌林荅部被完颜部落灭绝。 石显是孩懒水乌林荅部头领,若他再率众前来袭击完颜部落,我自然会再助完颜酋长退敌,可若他们并未前来,我也不能助你去击杀石显。” 听到阳云汉断然回绝,完颜石鲁和完颜部落众人脸上全都浮现失望之色。完颜石鲁缓缓低下头去,半响之后方才抬起头来扫视一眼萨满。 那萨满旋即摇晃着脑袋颤声说道:“我完颜部落遭此大劫,当有一大喜之事来冲淡此等悲事。酋长早就有意迎娶徒单部酋长之女乌古论都葛,那徒单部拔炭都鲁海酋长也对酋长中意的很,是否我们早日将这大婚之事操办了,来冲一冲喜。” 完颜石鲁听了萨满提议,立刻点头道:“萨满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定当按苍天之意来办,请萨满占卜何日是良辰吉日。” 萨满又是好一阵手舞足蹈,击鼓而歌,喷酒作法之后,方才回完颜石鲁的话:“酋长,苍天告知三日后就是吉日,当可迎娶乌古论都葛。” 完颜石鲁闻言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三日后举办大婚。” 说到这里,完颜石鲁冲阳云汉和项鸣鸴拱手说道:“阳壮士,项小弟,三日后就是我的大婚之日,但请两位再逗留几日,喝一杯我的喜酒如何?” 这等邀请,阳云汉和项鸣鸴又岂会轻易拒绝。 三日之后,完颜部和徒单部举行了盛大的婚庆。完颜部落和徒单部落众人载歌载舞,尽情欢饮,果然酋长大婚冲淡了完颜部落众人失去亲人的痛楚。 当天晚上,完颜石鲁又将完颜部落的首领们和阳云汉、项鸣鸴召集在一起。 完颜石鲁铁青着脸说道:“诸位,今日我迎娶了乌古论都葛,但我完颜部落遭受孩懒水乌林荅部重创。就算是加上徒单部的力量,我们也无法对抗孩懒水乌林荅部。 阳壮士又很快要离开我们完颜部落,眼看完颜部落将有灭顶之灾,所以我意将乌古论都葛献给石显,做那石显长子婆诸刊的妻子,来换取孩懒水乌林荅部的和平。” 完颜石鲁此言一出,尽皆哗然。除了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沉默不语外,其他首领尽皆鼓噪,或是摇头,或是大声反对。 完颜石鲁见状,阴沉着脸高声喝道:“都给我住口。” 众首领摄于完颜石鲁平日的威严,纷纷住口不语,唯独完颜谢里忽依旧高声喊道:“酋长此举,让我完颜部落颜面何存。从今往后,我完颜部落还有何面目立于女真之地,完颜谢里忽万万不能同意酋长提议。” 完颜石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声呵斥道:“完颜谢里忽,先前我说向大契丹借兵,你带头反对,此刻我说献出自己的新娘给孩懒水乌林荅部,你也反对。我来问你,你完颜谢里忽有何计策能保全我完颜部免受灭顶之灾?” 完颜谢里忽却不管不顾:“完颜石鲁,就算是完颜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又如何?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这才是我完颜部落大好男儿。若是你完颜石鲁献妻求生,那你就不配做我完颜部落的酋长。” 完颜石鲁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完颜谢里忽,你想造反么?” 完颜谢里忽正待反驳,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新娘乌古论都葛。只见她面容姣好,虽称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带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乌古论都葛径直走到完颜谢里忽面前凝眉冷冷说道:“谢里忽叔叔,你是否像那燕雀般只会吵吵嚷嚷。我们女真人最爱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我乌古论都葛也是如此。孩懒水乌林荅部现在就是女真的鸿鹄,完颜石鲁说要把我献给石显长子,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到乌古论都葛一番话,完颜谢里忽脸上挂不住了,还待开口争辩,却不料乌古论都葛凌厉的眼神死死盯住完颜谢里忽。 完颜谢里忽和乌古论都葛对视了片刻后,竟被对方气势所慑,终于泄了气,低垂下头去,再不言语。 完颜石鲁见状大声宣布此事就此议定,完颜部落一众首领纷纷散去。完颜石鲁唯独留下阳云汉、项鸣鸴和乌古论都葛又悄悄计议了一番。 第二日一早,完颜谢库德带着二十名完颜部落武士护卫着乌古论都葛前往孩懒水乌林荅部。 中午时分,完颜石鲁召集完颜谢夷保和完颜谢里忽,又喊上阳云汉和项鸣鸴,带着四百多名完颜部落武士倾巢而出。 一路之上,众人马衔铃刀出鞘,一路疾驰。完颜谢里忽不明所以,几次想要吵嚷,都被完颜石鲁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众人走了一段,前方突然出现一哨人马,约莫五百多人,正是徒单部拔炭都鲁海酋长带着手下武士赶来和完颜部落武士们汇合。 双方合兵一处,总计有千人的兵力。这下完颜谢里忽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徒单部的武士们为何会突然出现。 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一处山谷,前方突然迎来大队人马,为首之人顶盔掼甲,豁然是一位大契丹将军,和他并辔而行的正是死里逃生的银牌天使萧屋室。二人身后跟着大契丹八部合计四千人马。 完颜谢里忽见状大吃一惊,以为大契丹军队是来对付完颜部落的,正待拔刀呼喝,却被完颜石鲁一把按住。 完颜石鲁压低声音说道:“五叔,大契丹军队是来和我们一起讨伐孩懒水乌林荅部的。此番五叔不可再误了我们完颜部落大事,我们不仅要救回乌古论都葛,还要将孩懒水乌林荅部一举扫灭。” 趁着完颜谢里忽愣神之际,完颜石鲁催马迎了上去。还没骑行到大契丹军面前,完颜石鲁便翻身下马,冲大契丹将军和银牌天使萧屋室躬身施礼。 萧屋室神色倨傲,反倒是那位叫耶律敌鲁的大契丹将军态度谦和,拉着萧屋室下马和完颜石鲁商议。 项鸣鸴在一旁悄声将几人谈话内容通译给阳云汉,原来完颜石鲁早就派人和大契丹取得联系,约定一起讨伐孩懒水乌林荅部。 银牌天使萧屋室大声咒骂着:“石显老匹夫胆敢阻绝鹰路,伏击银牌天使,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实在是罪大恶极,此番不灭孩懒水乌林荅部,萧屋室誓不为人。” 壮硕的完颜石鲁谄媚地笑道:“孩懒水乌林荅部真是自不量力,敢与天朝为敌。我完颜石鲁不才,愿为大契丹打先锋,讨伐石显。” 耶律敌鲁赞许地点点头,完颜石鲁接着说道:“耶律将军,银牌天使大人,我已经派内应潜入孩懒水乌林荅部,今日夜里就会举火为号,届时……” 不等完颜石鲁话说完,银牌天使萧屋室抢着说道:“何须如此麻烦,用啥举火为号,我大契丹天兵一到,孩懒水乌林荅部还不是应声而灭,此番我们大契丹军队就直接浩浩荡荡杀进孩懒水乌林荅部寨子去。” 听了这话,耶律敌鲁眉头微蹙,他久镇大契丹北地,自然知道生女真各部不好对付,更何况这孩懒水乌林荅部又是生女真最大的部族,兵力雄厚,就这样冒冒失失杀上门去,恐怕不仅灭不了孩懒水乌林荅部,反而会赔上大契丹军的性命。 耶律敌鲁心中暗骂这些银牌天使都是酒囊饭袋,不过这些人个个都是世家子弟,耶律敌鲁也不敢轻易开罪。 这时完颜石鲁躬身低眉说道:“银牌天使大人所言甚是,想我大契丹天兵赫赫兵威,所到之处定是望风披靡。” 听了这句奉承话,萧屋室面露得色,完颜石鲁却话锋一转:“只是孩懒水乌林荅部还有四千多人马,大契丹天兵强攻进去,难免还是会有较多死伤,何不如让我的内应在孩懒水乌林荅部没有提防之时举火为号。 届时我完颜石鲁率领完颜部和徒单部儿郎们从南面率先攻进去,但请耶律将军和银牌天使大人安排一千人马从东面攻入,再安排一千人马从西面攻入,唯独留下北面不要攻打。 请耶律将军和银牌天使大人亲自率领二千人马在北面山坡埋伏,待孩懒水乌林荅部败军到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耶律敌鲁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听完完颜石鲁献策,连声称妙。银牌天使萧屋室心知完颜石鲁计策要比自己提议高明太多,脸上却露出不耐之色,却也没有再出口反驳。当下众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进攻细节,这才分头领兵离开。 阳云汉和项鸣鸴随着完颜石鲁、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拔炭都鲁海和一千多武士悄悄潜到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南面。 此时的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内到处张灯结彩,正在为石显酋长的长子婆诸刊娶妻而庆祝,四处皆是欢歌豪饮。 阳云汉悄然打量孩懒水乌林荅部寨子,此处比之完颜部落寨子大了十倍有余,只是却选在了四战之地,无险可守,阳云汉心中暗想这石显的韬略和完颜石鲁相比差了太多。 完颜石鲁此时也在打量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只是他的眼神中泛着凌冽寒光,面露腾腾杀气。 凝视良久,完颜石鲁方才转头冲阳云汉说道:“阳壮士,按我们先前商议的,等夜里我们的武士杀入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后,烦请阳壮士前去救下乌古论都葛。” 阳云汉点头回道:“完颜酋长尽管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你,自会全力办到。” 原来完颜石鲁求阳云汉击杀石显不成,终于施展出早已谋划好的连环计策。他先布局嫁祸孩懒水乌林荅部击杀银牌天使,派人以此为由头邀请大契丹发兵共同讨伐孩懒水乌林荅部。接着假意向孩懒水乌林荅部屈服,献上自己的妻子乌古论都葛,以麻痹石显。 其实完颜石鲁早就和乌古论都葛商议好,由乌古论都葛带着完颜谢库德一起到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再由完颜谢库德看准时机举火为号,完颜部、徒单部和大契丹军队再合力灭了孩懒水乌林荅部。 而那乌古论都葛深陷险境,完颜石鲁请阳云汉出手解救,阳云汉自然没有反对。 完颜石鲁这套连环计策,环环相扣,即便孩懒水乌林荅部没有偷袭完颜部落之举,完颜石鲁也要按照计策打败孩懒水乌林荅部,只是被孩懒水乌林荅部偷袭之后,完颜部落实力大损,完颜石鲁才不得不提前实施计策。 到了夜里,孩懒水乌林荅部在经历了婚庆典礼的疯狂之后,渐渐平静下来。突然间寨子正中烈火燃起,有人四处高呼寨子被袭,大家速速逃命。 孩懒水乌林荅部老幼妇孺和武士们无不喝得醉熏熏的,不明所以之下,个个匆忙跑出自己住处,却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整个山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完颜石鲁见时机成熟,一马当先,率领完颜部和徒单部一千武士马踏山寨南门。 四个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正迷迷糊糊守在山寨门口,腾然发现有一身材壮硕之人拍马赶到。 头前两个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还没分清楚敌友,已经被完颜石鲁手中混铁齐眉棍棒扫中,丢了性命。 另外两个武士赶忙挥动手中兵器招架,孰料手中兵器刚和完颜石鲁的混铁齐眉棍棒接触上,便被磕飞了开去,还没走上一个回合,也跟着丢了性命。 完颜石鲁御马冲了进去,直扑中军大帐。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们没想到会有敌人来袭,黑夜之中又不清楚有多少敌人冲了进来,混乱之下,竟被完颜部落武士们一路冲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孩懒水乌林荅部不愧是生女真最强大的部落,在经历了好一阵混乱之后,四周没有受到攻击的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们终于清醒过来,纷纷拿起兵器,点燃火把,朝完颜部落武士们聚拢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山寨东面和西面同时响起号炮声,两面各一千大契丹军攻入孩懒水乌林荅部。 原本想要聚拢围歼完颜部落武士的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们顿时又乱了阵脚,纷纷调头和大契丹军厮杀,整个孩懒水乌林荅部山寨内喊杀声一片。 完颜石鲁带着众人突击猛进之际,完颜谢库德带着几个完颜部武士找到完颜石鲁,指出中央两处大帐分别是石显和其子婆诸刊的住处。 完颜石鲁立刻向阳云汉一拱手,带着完颜部落人马直扑石显大帐,拔炭都鲁海酋长则带着徒单部人马跟在阳云汉和项鸣鸴身后,扑向婆诸刊住处。 第一百六十章 枭首伏诛 完颜石鲁带着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和四百多完颜部落武士冲到大帐附近,恰好碰到石显带领拿着矛、刀、链、挝、钺、戈、戟、牌、扒的九位高手,和几十个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迎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石显怒骂道:“完颜石鲁小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带人偷袭我孩懒水乌林荅部,你是不要命了么?” 完颜石鲁仰天哈哈大笑:“石显老匹夫,你是死到临头,犹自不知,待我擒住你之后,再来和你细细诉说。”二人话不投机,各自挥动手中兵器战在一起。 石显的武器是一根铁棒,只是棒头是一个圆形大铁球,舞动起来也是虎虎生风。 石显壮年时也是纵横生女真的一条好汉,无人能敌过他的圆头铁棒,不过此刻他年老体衰,气力大不如前。而那完颜石鲁却是正当壮年,不仅天生神力,武功也是不弱。 二人这番比斗,自是石显落了下风。不过石显手下却有九位高手,拿着矛和刀的两大高手一见石显遇险,立刻欺身上前,助石显合力共斗完颜石鲁。 完颜谢库德、完颜谢夷保、完颜谢里忽三人带着几百完颜部落武士虽是人数占优,无奈使链、挝、钺、戈、戟、牌、扒的七位高手武功不弱,带着几十个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竟也不落下风,双方一时之间斗的难分难解。 再说另外一边,阳云汉、项鸣鸴和拔炭都鲁海酋长带着几百人杀向婆诸刊的住处。拿着鞭、锏、剑、弓、弩、锤、斧、棒、枪的九位高手正守在婆诸刊的营寨外,这九人看到阳云汉前来,心中发怵,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围攻阳云汉。 前番九人是分批出手,却被阳云汉逐次击破,这次九人心有灵犀,一起发动,三位拿着鞭、锏、剑的大宋虎头寨当家的,和四位拿着锤、斧、棒、枪的辽东铁离高手一齐出手攻向阳云汉,而孩懒水乌林荅部神射手和用弩的渤海王国旧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射出弓箭。 阳云汉哪里会将九人的攻势放在眼里,立刻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手掌晃动,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七人的长短兵器和来袭的弓箭竟在同一瞬间全被阳云汉挡住。 紧接着阳云汉晃动身形,犹如风卷残云,快如闪电般环绕一周,使出“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好似长风破浪,动息有情之间接连攻九位高手。 九位高手接招之时,高下立盼,孩懒水乌林荅部神射手和用弩的渤海王国旧人立刻被阳云汉的掌刀拍翻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而四位拿着锤、斧、棒、枪的辽东铁离高手也被阳云汉的掌刀之力震的向后连退,面如死灰。 唯独三位拿着鞭、锏、剑的大宋虎头寨当家的情形稍好一些,可也是气血翻腾,内息不稳。 就在阳云汉准备再发招之时,突然听到一人在大声喊叫。阳云汉转头一看,一男子手拿大刀横在乌古论都葛的脖子上,将她押了出来,此人正是石显的儿子婆诸刊。 婆诸刊目露凶光,嘴里不停叫嚷着,项鸣鸴在一旁通译给阳云汉:“拔炭都鲁海,你们徒单部疯了么?竟敢来偷袭我们孩懒水乌林荅部。你们若是再不退走,我可要杀了你的女儿乌古论都葛。” 说到这里,婆诸刊手中大刀紧了一紧,顿时乌古论都葛的脖子上渗出鲜血,可她却是神色自若,丝毫不惧,反倒是冲父亲拔炭都鲁海喊道:“父亲,婆诸刊是个懦夫,他不敢杀我,你尽管带着勇士们杀上来。” 婆诸刊听了这话,恼羞成怒:“乌古论都葛,别逼我杀你。” 就在这时,婆诸刊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有一人闪现在自己面前,接着一股强悍的压迫力传来,婆诸刊再想要举刀杀人,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不停使唤,竟是动弹不得分毫。 原来阳云汉施展出轻身功夫欺近婆诸刊,接着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极致之圆将婆诸刊笼罩住,婆诸刊哪里还能挣脱开来。 阳云汉又是一个极致之圆嵌套而出,婆诸刊手中长刀坠地,人已经被阳云汉封住穴道委顿在地。 乌古论都葛见状,忙拾起大刀,将婆诸刊押住。一旁的鞭、锏、剑、锤、斧、棒、枪七位高手见婆诸刊被抓,立刻作鸟兽散。孩懒水乌林荅部的武士们还想上前抢回婆诸刊,却被徒单部武士包围格杀。 阳云汉救下乌古论都葛,和项鸣鸴、拔炭都鲁海一起押着婆诸刊赶往大帐方向,正碰到完颜石鲁和石显两拨人马斗的不可开交。 项鸣鸴高声喊道:“石显,快住手,你儿子婆诸刊被我们活捉了。” 石显闻言大惊,连忙跳出战团。只听项鸣鸴接着喊道:“石显,你若是不想儿子婆诸刊死的话,快将你得到的大契丹白马符印归还于我。” 石显听了这话,脸露诧异之色,却只是握铁棒不语。 项鸣鸴见状说道:“石显,若是你交出大契丹白马符印,可饶你儿子婆诸刊不死。” 石显听了这话,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从怀中掏出符印,扔向项鸣鸴。 项鸣鸴接到手中,看此符印正面雕刻着一匹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宛然如生的白马,再翻看符印背面,雕刻着“突举”二字,正是大契丹皇族一系突举部的符印。项鸣鸴心中高兴,向阳云汉点头示意此次生女真之行功德圆满。 这时只听完颜石鲁大声说道:“石显,如今你们孩懒水乌林荅部已经被我完颜部、徒单部和大契丹联军攻破。你的儿子婆诸刊也在我们手上,你若是速速投降,我还可考虑留下你一条老命,否则我先杀了你儿子婆诸刊。” 石显听了这番话,勃然大怒道:“完颜石鲁,你身为女真人,竟勾结大契丹军来攻打我们自己女真人,实在令人不齿。你又假意献妻,连自己的妻子都舍得做工具,实在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们既已答应我交出大契丹白马符印,就留我儿一条性命,此刻却又要取他性命,实在是无信之人……” 石显还待接着大骂,完颜石鲁已经忍无可忍,大声喝骂道:“石显,你要是再不投降,我可劈了你的儿子婆诸刊。” 说着话,完颜石鲁挥动手中混铁齐眉棍棒作势要击打婆诸刊,却被项鸣鸴横身拦住:“完颜酋长,请留婆诸刊一条小命。” 完颜石鲁正在气头上,怒气冲冲说道:“你快闪开,我定要取了婆诸刊性命。” 完颜石鲁还待挥舞手中混铁齐眉棍棒,却猛然发现手中棍棒再也动弹不得分毫,仔细一看棍棒的另外一头被阳云汉轻轻抓在手里,完颜石鲁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悻悻然收回兵器。 石显趁这个空当,再也顾不上救自己的儿子婆诸刊,翻身上了旁边一匹骏马,招呼手下打马就逃。 九位拿着鞭、锏、剑、弓、弩、锤、斧、棒、枪的高手眼看石显逃走,连忙跟着逃窜,加上孩懒水乌林荅部众武士,一行人向着没有喊杀声的北面逃去。 完颜石鲁见状,嘴角泛起一丝阴笑,招呼手下不要急着追赶,却号令完颜部和徒单部武士们四处烧杀掠夺,将孩懒水乌林荅部的马匹牛羊,食物财宝和妇孺老幼夺到手中。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空渐渐放亮,四周的喊杀声终于渐渐消弭。 耶律敌鲁和银牌天使萧屋室带着大队契丹兵押着浑身是血的石显一行来到山寨内。 银牌天使萧屋室鞭指石显:“石显,你竟敢阻绝鹰路,派人暗杀我们银牌天使,真是罪大恶极。” 早已精疲力竭的石显听到萧屋室的质问,一头雾水,正待开口反诘。完颜石鲁跳将出来,怒气冲冲大声吼道:“石显,你真是不识好歹,胆敢与大契丹为敌,当真是死有余辜。” 说着话,完颜石鲁晃动手中混铁齐眉棍棒兜头打下,将一代枭雄石显打的*迸裂而亡。 耶律敌鲁不及阻拦,见完颜石鲁下手如此之快,心中疑惑,却又不便追问。银牌天使萧屋室却在一旁拍手称快:“枭首伏诛,完颜酋长杀的好。” 几方人马清点战场,经此一役,孩懒水乌林荅部全军覆没,四千多武士战死三千多人,其余几百人全都成了俘虏。大契丹军却也阵亡了近千人,这些人大多是在北面山坡伏击逃窜的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战死的。 原来石显带着残部逃到北面山坡后,跟在他身后的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眼看被大契丹伏兵所困,自知必死,个个奋勇厮杀,倒也杀死了不少大契丹兵士。 此役中损失最小的反倒是完颜部和徒单部,仅战死了百余人,而且孩懒水乌林荅部的大部分财产也落到了完颜部和徒单部手里。 清点完战场,耶律敌鲁和银牌天使萧屋室才回过味来,萧屋室质问道:“完颜酋长,你是不是有意为之,留下北面给我们大契丹军队设伏,害得我们损失惨重,却又让你的人在寨子里抢夺牲畜财物和奴隶们,这好处可都被你完颜部落得了去。” 完颜石鲁连连告罪:“银牌天使,当初我献计的时候,可是得到耶律将军和银牌天使大人你们认可的,况且此役我们完颜部和徒单部是一马当先打头阵杀入孩懒水乌林荅部的,丝毫没有懈怠,至于孩懒水乌林荅部武士进入大契丹军包围圈后负隅顽抗,却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些财物……” 未等完颜石鲁说完,银牌天使萧屋室抢着说道:“这次所得财物和奴隶的九成理应归我们大契丹所得,至于你们完颜部和徒单部得到一成足以。” 此话一出,在场的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尽皆哗然。脾气暴躁的完颜谢里忽早就对大契丹人心有怨言,听到银牌天使萧屋室的话,立刻跳将出来,就欲拔刀相向。 完颜石鲁连忙拦在完颜谢里忽身前,张开双臂挡住完颜谢里忽去路,接着连连施礼谦恭恳求道:“银牌天使大人,此番攻打孩懒水乌林荅部,我们完颜部和徒单部也是出了大力的,只得到一成财物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得到的牛羊马匹食物人口平分成两半,大契丹和我们各得一半如何?” 银牌天使萧屋室听完,轻蔑一笑:“完颜酋长,你打的好算盘啊,这次征讨孩懒水乌林荅部,我们大契丹损兵千人,你们两部才损失多少人手,若按照这个来算,分给你们一成财物都已经嫌太多了。” 这话一出,完颜石鲁脸色也变了,不由得放开阻拦完颜谢里忽的双臂。 完颜谢里忽瞅空跳将出来,刀指银牌天使萧屋室。耶律敌鲁一看大惊,连忙招呼手下亮兵器戒备。 此时大契丹尚有三千兵力,而完颜部和徒单部加在一起不过九百人马,双方实力悬殊。 完颜石鲁清醒过来,连忙喝令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收起兵器,接着低声下气向耶律敌鲁和银牌天使萧屋室求饶。 银牌天使萧屋室趾高气昂,不依不饶:“耶律将军,赶快下令将完颜部和徒单部的人全都抓起来。” 完颜谢里忽高声喝道:“银牌天使,我单独向你挑战,你可有胆量和我这独臂之人斗上一斗么?若是你赢了,我无话可说,若是你输了,就依我们酋长所说各分一半财物如何?” 听到一个独臂之人向自己单挑,银牌天使萧屋室脸上挂不住了,跃下马来,挥刀砍向完颜谢里忽。 完颜谢里忽虽然失了左臂,可他的武功在完颜部落中仅次于完颜石鲁,长刀在手中上下翻飞将银牌天使萧屋室的攻势悉数封挡住。 不过银牌天使萧屋室武功也是不弱,刀法全力施展开来更是虎虎生风。完颜谢里忽毕竟失去左臂,久战之下,渐渐落了下风,被银牌天使萧屋室的刀光团团笼罩住,眼看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银牌天使萧屋室脸露得意之色,又是一刀斜劈完颜谢里忽。完颜谢里忽一个转身,避开来袭长刀,接着回刀横扫银牌天使萧屋室。 银牌天使萧屋室冷哼一声,使出一个铁板桥,双脚钉地,身体后仰,背心贴地,从容避开完颜谢里忽横扫长刀。 银牌天使萧屋室的招式未尽,身形未起,却双足踏地,欺近完颜谢里忽,陡然单足踢出,正中完颜谢里忽小腹。这一脚踢的完颜谢里忽痛苦不堪,弯腰呕吐。 银牌天使萧屋室的长刀已经紧跟着贴地横扫过来。就在这时,完颜谢里忽突然挺直身子,怒目圆睁,口中一声暴喝,手中长刀脱手飞出,直劈此时依旧身挺似板的银牌天使萧屋室。 电光火石之间,银牌天使萧屋室长刀横扫过完颜谢里忽双足,顿时将完颜谢里忽双足砍断。不过完颜谢里忽早就下定绝心,拼着失去双足,也要败中求胜,长刀脱手飞出就要将银牌天使萧屋室生生劈于刀下。 银牌天使萧屋室万万没有想到完颜谢里忽会拼着不要双脚也要击毙自己,眼看长刀扑面而来,却已经是力竭不能躲避,眼看就要当场毙命。 斜刺里突然闪出一人,横刀而出将完颜谢里忽的长刀击飞出去。银牌天使萧屋室死里逃生,吓的面无血色,裤裆里面早已经是臭不可闻。 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看到二人比斗,完颜谢里忽痛失双足,已经倒地晕厥过去,本应该当场毙命的银牌天使萧屋室,却被人横插进来救下,顿时开始大声鼓噪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碧血刀法 救下银牌天使萧屋室的正是耶律敌鲁,完颜石鲁见状连忙吩咐完颜谢库德和完颜谢夷保救治完颜谢里忽,接着高声说道:“耶律将军,这次谢里忽五叔和银牌天使大人比武,双方约定单打独斗。若是耶律将军不出手相救,这场比武怕是已经分出了胜负。 谢里忽五叔虽是失了双足,但银牌天使大人恐怕丢的是性命,孰胜孰负一目了然,还望耶律将军能遵从比武前的约定,大契丹和我们平分了孩懒水乌林荅部的财产。” 耶律敌鲁听了这话,犹自踌躇,银牌天使萧屋室却高声回道:“完颜酋长此言差矣,即便耶律将军不出手相救,我萧屋室还能躲不开这区区一刀么。此番比斗明明就是我赢了,当按照我所说的九一分帐。” 银牌天使萧屋室这话一说,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鼓噪声更大了,纷纷拔出兵器。 耶律敌鲁眼看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鼓噪着拔出兵器,忙下令大契丹军弓上弦刀出鞘,双方再次剑拔弩张。 紧要时刻,项鸣鸴突然高声呼喊:“大家住手。” 他手里高高举着一枚令牌,这枚令牌是临行之时,大于越耶律曷质所赠,令牌上刻“大于越”三字,见此令牌如见大契丹大于越本人。 一路之上,项鸣鸴从未用过此枚令牌,担心暴露身份,被大契丹后族得知消息,赶在自己和阳云汉之前来抢夺大契丹白马符印。 只是此刻项鸣鸴已经从石显手中获得白马符印,加上情势紧急,方才亮出大于越令牌:“耶律将军,大于越令牌在此,还请耶律将军下令大契丹兵放下兵器。” 耶律敌鲁连忙取过令牌验看,见果然是大于越令牌,就欲下令大契丹军收起兵器。 银牌天使萧屋室却源自后族一系,向来对来自皇族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并不如何敬畏,见耶律敌鲁要下令收起兵器,脸上布满不忿之色:“耶律将军,你乃我大契丹镇守北地的将军,并不受大于越辖制。 更何况此人只是拿着大于越令牌来号令将军,将军如何就听命于他呢。还不知道这令牌真假,就算令牌是真的,也不知道这人如何得到令牌的,说不定是个奸细。” 耶律敌鲁摇头回道:“萧天使此言差矣,此令牌我验看过,断然是真的。见此令牌如见大于越本人,即是大于越号令,如同我皇谕令,如何能不遵从。” 说到这里,耶律敌鲁不再管银牌天使萧屋室,下令手下人马收起兵器。 完颜石鲁此时方才明白项鸣鸴的身份,连忙上来感谢项鸣鸴,并喝令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也收起兵器。 完颜石鲁接着向耶律敌鲁和项鸣鸴说道:“耶律将军,项大人,这次从孩懒水乌林荅部获得的财产我们愿意按照六四来分,大契丹得六,我们获四,如何?” 银牌天使萧屋室闻言大声嚷道:“断然不行,我大契丹此役伤亡千人,如何只得其六,至少获得其八。” 完颜石鲁连连躬身施礼:“银牌天使大人,此役虽说我完颜部和徒单部死伤不像大契丹军这样巨大,但先前那孩懒水乌林荅部偷袭我完颜部,可是让我们损失惨重,部族死伤了几千人。如此说来,六四分帐的确不为过啊。” 银牌天使萧屋室闻言轻蔑笑道:“你生女真人的性命如何能和我大契丹人性命相比,我们一个大契丹人当可抵你生女真百人。” 此言一处,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眼看争端又起,阳云汉示意项鸣鸴给自己通译,只听他朗声说道:“诸位,可曾看到那块石头么?” 阳云汉手中所指的是石显大帐前的一块巨石,足有一人之高:“这财物分配我倒是有个提议,若是我一掌将这巨石能分为两半,那孩懒水乌林荅部的财物大契丹和完颜部各取一半,若是我这一掌不能将这巨石分为两半,那就按照八二来分如何?” 耶律敌鲁和银牌天使萧屋室听了阳云汉提议,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巨石,又互看一眼,脸上均是不信的神色。 银牌天使萧屋室开口说道:“这位兄弟竟夸下如此海口,我们大契丹人最重英雄,自然没啥好反对的,只是不知道完颜酋长可敢应承。” 完颜石鲁早就知道阳云汉神功盖世,立刻接道:“我完颜部落自是不会反对阳壮士提议。” 听到完颜石鲁回答的如此干脆,银牌天使萧屋室心底颇为踌躇,可是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反悔。 只见阳云汉缓步走到巨石面前,抬起手来,也未见他有何吐纳动作,只是轻摆双手,双掌划圆之时,突然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挥向眼前巨石。 那巨石被阳云汉“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扫过,转瞬之间好似依旧安然无恙。耶律敌鲁面露疑惑之色,银牌天使萧屋室则长舒了一口气。 孰料还没等萧屋室这口气出完,那巨石从正中间轰然裂开,不偏不倚恰好一分为二。 这一下石破天惊,耶律敌鲁和银牌天使萧屋室倒吸一口凉气,围观的大契丹兵士也全都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却是轰然叫好,完颜石鲁和乌古论都葛大喜过望,项鸣鸴也是面露喜色。 阳云汉扫视一圈大契丹人:“诸位,对均分财物可还有疑义么?” 阳云汉眼神虽然温润深邃,可在他扫视之下,强如耶律敌鲁竟也是不能对视,只是点头应允。 不可一世的银牌天使萧屋室此时也明白阳云汉身负神功,只怕自己再有忤逆,立刻就会有性命之忧,也只得默然不语。 完颜部和徒单部众人却是兴高采烈,在完颜石鲁指挥下,忙着分走一半的马匹牛羊食物财宝和妇孺老幼。 这些财物对大契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是对于完颜部落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很快就让完颜部落恢复原气,并逐渐成为生女真各部落中最强大的部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瓜分完财物之后,完颜石鲁,乌古论都葛和拔炭都鲁海酋长向阳云汉和项鸣鸴辞行。 完颜石鲁对阳云汉是依依惜别,一再邀请阳云汉有机会再到完颜部落。阳云汉虽是钦佩完颜石鲁勇武,可对完颜石鲁工于心计也是颇为忌惮,并未应承完颜石鲁的话。 待完颜石鲁一行去的远了,耶律敌鲁方才对银牌天使萧屋室说道:“这个完颜酋长是个枭雄,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我大契丹的后患啊。” 百多年后,女真一族果然灭了大契丹国,这就是在场众人不得所知的了。 耶律敌鲁感叹一番后,转而询问项鸣鸴和阳云汉:“不知二位下一步去往何处。” 项鸣鸴对耶律敌鲁甚有好感,直言相告:“我和阳大哥要前往高丽去寻一件物事。” 耶律敌鲁眼前一亮:“二位也要前往高丽?这高丽最近可不太平,我大契丹正准备再次东征高丽,由刚刚平定西北阻卜叛乱的北院枢密使耶律世良统兵,殿前都点检萧屈烈为督监。” 阳云汉听到萧屈烈的名字,立刻想起大于越耶律曷质曾说过这萧屈烈是后族武功仅此于他的一位高手,没想到也在大军之中,倒是颇觉意外。 项鸣鸴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震,喃喃问道:“圣上下令东征了?” 耶律敌鲁点头道:“正是,那高丽王王询公然扣留我大契丹出使高丽的使者耶律资忠,皇族大怒,后族同样慨然,于是圣上下令再次出兵征伐高丽。我也得到号令,率领所部前往和大军汇合。二位若是依旧要前往高丽,不若和我同行。” 项鸣鸴和阳云汉点头应承,耶律敌鲁立刻率领所部拔营而行。一路之上,大契丹军队越来越多,耶律敌鲁所部好似涓涓细流注入大川一般,汇聚到大契丹十万大军之中。耶律敌鲁径直领着项鸣鸴和阳云汉二人前往中军大帐拜见主帅耶律世良。 三人进得大帐,阳云汉抬眼看去,只见大帐内被几十位将官挤的满满当当。大帐正中端坐一人,身材魁梧,顶盔掼甲,浓眉巨目,威风凛凛,正是大契丹军统帅耶律世良。 在他身侧坐着一人,眉头凝结,满脸褶皱,发如白雪,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正是大契丹高手萧屈烈。再看那萧屈烈身后站着两人,阳云汉心念微动,原来这二人正是萧曷和萧不吕。 萧曷和萧不吕二人看到阳云汉,双目中好似喷出火来,竟是一齐拔出百炼钢腰刀跳将出来,口中怒喝道:“师尊,就是这家伙杀了大师兄。没想到今日在这里撞到,我们可得为大师兄报仇。” 阳云汉闻言神色自若,傲然负手而立。 耶律敌鲁一路之上和阳云汉二人相谈甚欢,哪里料到刚领着二人到了大帐会有如此变故,连忙向耶律世良拱手施礼道:“大帅,这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是大于越派到高丽来的使者。”项鸣鸴取出大于越耶律曷质令牌递了上去。 耶律世良取过令牌细看一番,高声喝令道:“萧曷、萧不吕住手,这二人的确是大于越的使者。” 萧曷和萧不吕二人一直举着刀,却忌惮阳云汉武功高强,踌躇着不敢上前,此刻听到主帅耶律世良喝令,正好有了台阶,立刻退回到师尊萧屈烈身后。 就在这时,只听萧屈烈骤然仰天哈哈大笑,整个帅帐随之瑟瑟发抖。 萧屈烈大笑完毕,面若寒霜,凝视阳云汉的眼神中布满凛冽杀气:“阳云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取了我大徒弟萧郎君的性命,夺走我大契丹白马青牛符印,今日正好让我一并讨回。” 说到这里,萧屈烈转头冲耶律世良道:“世良将军,大于越此时几成废人,你又何惧于他。” 言罢,萧屈烈狰狞一笑。长期被大于越耶律曷质压在头上,在大契丹人人只知大于越耶律曷质武功第一,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萧屈烈也是武功卓绝,萧屈烈早就心存不忿。 可惜他的武功始终不及大于越耶律曷质三大神功厉害,竟是无法可想,唯有苦练武功等待时机。好不容易大于越耶律曷质恒山之行身负重伤,如何能不让萧屈烈喜出望外。 只是萧屈烈心机深沉,愈是高兴,面上狰狞之色反而愈胜,他接着说道:“况且此人虽是大于越的使者,但却是害我爱徒性命之人,今日我们不论公理,只报私仇,但请世良将军莫要阻拦。” 耶律世良虽是三军统帅,可萧屈烈身居大军督监之职,又是后族重臣,若是萧屈烈公然为难皇族大于越的使者,耶律世良还可出言维护,可这萧屈烈此刻却以报私仇名义找阳云汉寻衅,耶律世良倒是不便出言反驳。 看耶律世良默然不语,萧屈烈扭头看向阳云汉,眼神之中寒气更甚:“阳云汉,你可有胆量与我比上一场,若是你赢了,我自然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输了,留下你的命和我大契丹白马青牛符印来。” 听了这话,阳云汉浑似没事人一般,傲然回道:“我阳云汉有何不敢。萧屈烈,此处过于狭窄,你我到大帐外比试一番如何?” 耶律世良没想到阳云汉答应的如此爽快,有心偏袒,却已是无能为力。 项鸣鸴对阳云汉武功满怀信心,丝毫不以为意,就连那耶律敌鲁也见识过阳云汉武功,对这场大战充满期待。 众人蜂拥而出来到大帐外,萧屈烈从腰间拔出一柄长长的弯刀,霎那间刀光似雪,烁人眼目,显然是一柄绝世宝刀。 萧屈烈冲阳云汉摆手示意阳云汉亮出兵器,没想到阳云汉纹丝不动。萧屈烈心中暗骂阳云汉托大,立刻揉身上前,挥刀就砍。 萧屈烈刀法一经展开,刚劲凶狠,直来直往,招招式式全无半分花哨。 原来这套刀法名唤“碧血刀法”,为萧屈烈多年战阵生涯所创,凭借这套刀法,虽在万军丛中,犹入无人之境,端的是勇猛异常。 只见漫天之中,刀光霍霍,瞬间将阳云汉的身形淹没。项鸣鸴没想到萧屈烈武功如此高强,虽是对阳云汉充满信心,可也不禁变了脸色。 只见凛冽萧杀的刀气之中,阳云汉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掌刀绕身体飞舞,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阳云汉身体周遭,形成一道道无形劲气密布四周抵挡住萧屈烈的“碧血刀法”刀气。 萧屈烈鼻子中冷哼一声,凝神运气,刀法之中肃杀之气更重,竟是生生破开阳云汉“鸟翔式”的防御劲气。 阳云汉见状,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以掌化刀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接连封挡住萧屈烈的凛冽刀锋。 萧屈烈连攻几刀,均是无功而返,不禁轻“咦”一声。 还未等他有所变招,阳云汉已经抢先动手,变招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体内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掌刀变幻,重若千钧般凌空砍向萧屈烈。 萧屈烈眼神之中寒芒一闪,识破阳云汉此招厉害,连忙摆动手中弯刀封挡。 如此一来二人攻守易位,萧屈烈的“碧血刀法”原以攻势凶猛见长,防御本是其短处,此刻被阳云汉反抢先机,用“虎翼式”连砍三刀,萧屈烈连挡三招,脚下是连退三步。项鸣鸴在一旁见到此幕,高兴的大声喝彩。 阳云汉攻势不减,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身形骤起,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般,掌刀合一凌空斩向萧屈烈。阳云汉这一式正是“龙甲神诀”之“龙飞式”,端的似飞龙在天,凌空一斩,气吞山河。 眼看阳云汉掌刀犹如神龙游空般斩到,萧屈烈突然前驱后进,脚下步伐变幻,手中绝世宝刀跟着前后摆动,竟是将阳云汉“龙飞式”攻势悉数化解。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御风随影 阳云汉“虎翼式”和“龙飞式”掌刀层叠而出,快若奔雷,迅疾无比。 那萧屈烈“碧血刀法”看上去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简单直接,全无虚招,可偏偏阳云汉攻势悉数被萧屈烈化解掉,并隐隐有反击之势。 阳云汉斗了几个回合,发觉情形不对,立刻边斗边悉心观察,终于发现萧屈烈身法奇异之处。 原来萧屈烈中年之时,自感“碧血刀法”威力不足,于是拜访名师,苦心钻研,终于创出“吕”字形步伐,配上“碧血刀法”,顿时犹如两个萧屈烈在使“碧血刀法”一般,自然是功力倍增。 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萧屈烈再次稳占上风。眼看萧屈烈脚踏四方,身形晃动,手中好似有两柄宝刀般同时力劈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连忙发动“龙甲神诀”之“云垂式”,身形变幻莫测,波谲云诡之际,掌刀舒卷写意,萦流带空般反攻向其中一柄宝刀。 紧接着,阳云汉所使“云垂式”毫无停滞,掌刀犹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般再攻向另外一柄宝刀化身。几乎在同一时刻破解掉萧屈烈的“碧血刀法”之“吕”字形攻势。 这一下萧屈烈大感意外,不过他的攻势却没丝毫减弱,依旧是脚踏“吕”字,手中宝刀一化为二,猛攻阳云汉。 阳云汉身形再变犹如风卷残云,展开“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长风破浪,动息有情间飞斩来袭宝刀,好似大风起兮云飞扬般击退一柄宝刀。 接着阳云汉身形忽而变得风轻云淡,掌刀犹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之际,反劈来袭宝刀,招似风轻了无痕般再击退另外一柄宝刀化身。 萧屈烈攻势接连被破,连忙打起精神,展开“碧血刀法”全力猛攻。 阳云汉全力施展“云垂风扬”式,身形变幻,掌刀舞动,或舒卷写意,或萦流带空,变幻莫测,精妙绝伦,或来时无迹,或去时无踪,变化多端,妙到极处。 萧屈烈“碧血刀法”之“吕”字形刚劲凶狠攻势全无着力之处,阳云汉却越斗越是轻舒写意。 萧屈烈面色渐转阴沉,眉头紧锁,终于下定决心运气调息,身形再变,脚下步伐愈发变幻莫测。 原来萧屈烈这几年在“吕”字形步伐基础上,又苦心钻研出一套“品”字形步伐,配上“碧血刀法”之后,好似同时有三个萧屈烈在使“碧血刀法”一般,功力又是倍增。 原本萧屈烈想靠着这套“碧血刀法”之“品”字形攻势和大于越耶律曷质一争长短,没想到今日被迫使将出来。 顿时萧屈烈宝刀之上的刚劲凛冽刀气笼罩住阳云汉。阳云汉“云垂风扬”招式再过精妙,竟也是无从施展。 眼看萧屈烈攻势越来越盛,阳云汉连忙发动“龙甲神诀”之“地载式”,以掌刀划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想将萧屈烈宝刀之上的劲气封挡住。 不过萧屈烈此时以一划三,“碧血刀法”威力之强劲,溢出“地载式”覆盖,依旧逼向阳云汉。 阳云汉连忙再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以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的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抵挡“碧血刀法”劲气。 萧屈烈脚踏“品”形,步伐奇幻,手中宝刀幻化为三,或上中下,或前左右,凶悍刀气好似滚滚长江天际来,无穷无尽团团携裹住阳云汉。 此时的阳云汉以意驭刀,极致之方“地载式”和极致之圆“天覆式”层叠而出,虽是奋力抵挡萧屈烈“碧血刀法”攻势,身形却止不住连连后退。 眼看萧屈烈武功如此之强,阳云汉步步后退,项鸣鸴神色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却在一旁高声为师尊喝起彩来。 萧屈烈又是一刀劈来,阳云汉突然口中一声暴喝:“来得好。” 顿住身形,再也不后退半步,双掌掌势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将萧屈烈“碧血刀法”劲气掩盖下去。 萧屈烈大惊失色,连忙全力运转内力,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将“碧血刀法”之“品”字形攻势催到极致。 此时阳云汉双掌划圆,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顿时将萧屈烈“碧血刀法”反扑劲气再次遮盖下去。 紧接着阳云汉连续施展“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或由方入圆,内方外圆,或由圆入方,内圆外方,轮转起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全然不着痕迹,萧屈烈此时却是步履维艰,完全落在下风。 萧曷和萧不吕二人没想到师尊使出了绝学招式依旧不是阳云汉敌手,情不自禁目瞪口呆垂头丧气,项鸣鸴却再次兴高采烈起来。 这回换成萧屈烈步步后退,他一路退到了大帐外的帅旗之下。这旗杆足有六丈高,一面大契丹帅旗高高飘扬。 眼看萧屈烈退无可退,他的身形突然背靠着旗杆拔地而起。原来萧屈烈除了修炼“碧血刀法”外,还练就一门轻功绝学,名曰“御风随影”。 这门绝学足可以与“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的“追云逐月”,或和“天龙玄花”龙眠道长的“流星赶月”媲美。 萧屈烈以往虽靠着“碧血刀法”武功上逊色于大于越耶律曷质三大神功,可唯独在轻身功夫这块却强上一筹,这足以让他洋洋自得一番。此刻萧屈烈被阳云汉逼入绝境,背靠旗杆之时,终于使出了“御风随影”轻功绝学。 只见萧屈烈背靠旗杆,犹如肋下生翼一般,直窜向杆顶帅旗。阳云汉追到旗杆下,丝毫没有犹豫,足踏旗杆追了上去。二人一上一下,飘然若流星,好似仙人腾云驾雾一般冉冉升起。不过二人一个背对旗杆,一个面向旗杆,轻身功夫这块倒是萧屈烈略胜一筹。 转瞬之间二人来到旗杆顶端,萧屈烈再无退路,只见他面露狰狞之色,突然挥动手中宝刀,凌空扑向阳云汉。萧屈烈这一击之力,汇集毕生功力,又是居高临下,端的是势不可挡。 阳云汉暴喝一声:“好。”话音未落,阳云汉凌空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圆则杌棿,是为“天覆”,阳云汉终于将“天圆地方”双手招式使出,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蓬勃而出,转瞬间破解掉萧屈烈的最后一击。 萧屈烈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喉头一甜,一股鲜血脱口喷出,人被巨力推的倒飞回去,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在下面看到师尊遇险,吓的失声尖叫。 眼看负伤的萧屈烈被劲气抛起,就要从高处坠落地面。只见他堪堪掉落到旗杆顶端帅旗旁,说时迟那时快,萧屈烈一把扯下帅旗,双手各抓住帅旗两角,使出“御风随影”轻功绝学。 顿时帅旗被风力吹的鼓胀起来,减缓了萧屈烈下坠之势。半空中,萧屈烈好似白发曳广带,飘拂落天行般降向地面。 眼看萧屈烈受伤之后,还能如此随机应变,飘然坠向地面,阳云汉也在心中喝彩,没有再上前追击,只是顺着旗杆滑下静静等着萧屈烈落地。 二人此番精彩打斗早看的围观一干大契丹兵将心驰目眩,竟全都忘记了高声喝彩。 萧屈烈从空中落下,腾腾腾向前扑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扔掉帅旗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显是伤的不轻。 萧屈烈心知再无和阳云汉一战之力,也不再向阳云汉搭话,返身扭头就走。萧曷和萧不吕二人连忙追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师尊悻悻然离开。 大契丹军主帅耶律世良眼看阳云汉大展神威击败萧屈烈,连忙将阳云汉再次迎入帅帐摆上酒席。 耶律世良自统率大军攻打高丽以来,一直被萧屈烈掣肘,此刻萧屈烈负伤回到自己营盘,如何不让耶律世良喜出望外,自然将阳云汉奉若上宾。项鸣鸴也跟着与有荣焉,就连那陪同前来的耶律敌鲁也是面上有光。 酒过三巡,耶律世良询问阳云汉和项鸣鸴入高丽缘由。项鸣鸴见大帐内再无后族人等,也就没再隐瞒,直言相告此番是受当今圣上和大于越耶律曷质所托,请到大宋绝顶高手阳云汉相帮,到高丽找那高丽王王询索回大契丹白马符印。 耶律世良知道阳云汉和项鸣鸴入高丽是为当今圣上效力,更是热情,力邀二人随大军一起入高丽,阳云汉和项鸣鸴盛情难却,只得应允。 第二日十万大契丹国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杀入高丽。阳云汉原以为高丽军一定会沿途阻截大契丹军,没想到一路之上高丽军好似失去了踪迹一般,竟是一个兵卒也没看到。 耶律世良乃是大契丹名将,熟知历朝历代征伐高丽过程,免不得向阳云汉讲述这是高丽军惯常的坚壁清野战术。 大契丹军一路杀到了兴化城外,果然看到城头之上高丽军旌旗招展,军容严整。守将高积余和副将郑神勇二人集结三万兵力在兴化城固守,想靠着坚城击退大契丹军。 耶律世良当即下令十万大军分兵八万将兴化城团团围住,又留两万人马驻扎郊区防备有援兵来袭。 待大军休整了一日,耶律世良方才命令大契丹军开始攻城。大契丹军虽擅长野战,骑兵众多,可也在多年和大宋作战中积累了丰富的攻城和守城经验,随军更是携带了大量攻城云梯和不少冲车,只是高丽境内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巨大的抛石车却无法携带。 随着战鼓声响起,大契丹军如蚂蚁一般从四面攻向兴化城头,借着云梯攀爬而上,辅之冲车撞击城门。 高丽军守将高积余令三万守军和城中所有壮年悉数到城头全力死守,擂石滚木弓箭如雨而下。 一日之内大契丹军连攻三次,折损近三千人马,却依旧未能攻克兴化城,耶律世良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一连三日,大契丹军每日攻势如潮,无奈兴化城乃是高丽境内一座大城,城高墙厚,城内守军又早早坚壁清野,将周边百姓粮草全都收拢到城中,因而兴化城内兵精粮足。 大契丹军攻势凶猛,好似狂涛拍岸一般,兴化城看上去岌岌可危,实则岿然不动。大契丹军三日之内猛攻之下折损七千人马,损失惨重。 兴化城内高丽军虽也伤亡四千人,可城中壮丁很快补上,因而城内守军力量丝毫不见减弱。 耶律世良无奈之下召集众将到大帐内议事,除了尚在疗伤的萧屈烈外,其余众将尽皆到场,就连阳云汉和项鸣鸴也不例外。 耶律世良眉头紧锁,沉声说道:“诸位,我大军猛攻三日尚不能攻克眼前这座兴化城,反倒是损兵折将。若照着如此打法,我等如何能打败高丽王王询,救回耶律资忠大人,不知道诸位对眼前之局有何高见。” 耶律敌鲁抢班而出,拱手说道:“大帅,此地天寒地冻。这兴化城水淹不得,火攻不得,地下也是坚硬如铁,想掘个地道也是不得其法。为今之计,只有死死困住兴化城,使其变成一座孤城,断粮绝水之下,兴化城将不攻自破。” 听了这条建议,耶律世良缓缓摇头:“我大军远道而来,如此围困下去,恐兴化城内粮草未绝,我们自己倒先断了粮草。况且,我们大军身处高丽险境,后无援兵,而兴化城后方援军众多,我们久处此地,一旦敌人援军赶到,对我大军合围,我们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耶律世良的话,耶律敌鲁心知自己所献计策不可行,面现羞愧之色,默然退了下去。 耶律世良扫视众将,众将苦无良策,个个垂下头去,唯独阳云汉神色自若,双目回视耶律世良。 耶律世良心念一动,开口询问道:“阳大侠,眼前之局可有良策破解,但请阳大侠赐教。” 项鸣鸴一直在一旁帮阳云汉通译,听到耶律世良询问,阳云汉微微一笑:“耶律将军,我有一计不知道是否可行。兵法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需,有孚,光。’ 耶律将军,大契丹军远道而来,又连日攻城不克,何不将计就计,故意示敌以弱,白日继续猛攻城池,晚上大营外松内紧,少设置灯火和巡夜走卒,故作颓势。 如此一来,高丽军必会考虑出来偷袭大契丹军营寨。而耶律将军可安排设下伏兵,来个关门捉贼。 另外,调虎离山之后,兴化城内必定防守虚弱,耶律将军还可另遣一军,顺手牵羊袭破兴化城。” 听完阳云汉计策,耶律世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大笑颌首道:“阳大侠此计甚妙。只是我大契丹军故意示弱还不够,那高积余和郑神勇两个鼠辈恐怕还不敢出来劫我营寨。 待我安排大军中的奚族人假意叛逃到兴化城内,说我大契丹军心不稳,夜晚防守空虚,那高积余和郑神勇二人一定深信不疑,定会来偷营劫寨。” 阳云汉对耶律世良一番话也是暗暗钦佩,奚族人本就在大契丹和高丽两国之间摇摆,由他们假意叛逃,果然让自己的计策再无瑕疵。众人又细细计议一番,耶律世良安排妥当诸将职责,这才纷纷散去。 第四日,大契丹军依旧是猛攻兴化城,只是到了晚上,大营之内万马齐喑。又接连两日,大契丹军攻势渐弱,大营之内愈发死气沉沉。到了晚间,十来个奚族兵士偷跑出大营,直奔兴化城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增兵减灶 黎明之前,兴化城门大开,高丽大军鱼贯而出。十来个奚族兵士走在大军的最前面带路,副将郑神勇统率两万高丽军马出城偷袭大契丹军营寨。 大军来到大契丹大营外,郑神勇举目望去,果然大契丹营寨内灯火灰暗,一片死气沉沉。守着寨门口的总共只有十来个大契丹士兵,个个懒懒散散,站的东倒西歪。 郑神勇见状,心中大喜,一声号令,两万高丽大军鼓噪着冲入大契丹营寨内,竟是没有受到丝毫抵抗。 大军入营之后,郑神勇方才发觉情形不对,大契丹营寨内竟是空空荡荡,并无大契丹军人马。 郑神勇心中惊呼上当受骗,再想去找那十来个奚族兵士,却发现早没了他们的踪迹。 就在这时,大契丹营寨四周号炮连天,无数火把点燃,照的黑夜骤然通明,四万大契丹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领头一员大将正是大契丹军主帅耶律世良。 耶律世良看到惊慌失措的郑神勇,不禁仰天哈哈大笑:“郑神勇,还不速速下马投降,本帅还可饶尔等一命。” 郑神勇闻言,拨马就走,想率领手下两万人马夺路而逃。可惜郑神勇所率两万高丽军虽是精兵,骑兵却不过两千,平地之上如何是如狼似虎的大契丹骑兵对手。 随着耶律世良一声令下,四万大契丹骑兵发起连番冲锋,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尽情屠杀两万高丽士卒。 不到一个时辰战场上已是一片死寂,漫山遍野尽是高丽士卒横陈的尸体。战场中央唯独站立着浑身血水的郑神勇和十来个亲兵。 耶律世良一甩手中马鞭:“郑神勇,你还不弃刀投降么?” 郑神勇一声悲号,拖起手中长刀,猛冲向耶律世良。他手下十来个亲兵见主将冲锋,也紧随其后冲了上来。 大契丹弓箭手们纷纷弯弓搭箭,瞄准十来个亲兵一个齐射,顿时十来个亲兵如同刺猬一般被射倒在地,唯独剩下郑神勇冲到了耶律世良马前。 耶律世良见状,挥起手中长刀,兜头劈向郑神勇。郑神勇连忙挥刀上撩,二人长刀在空中相交,郑神勇手中长刀竟被耶律世良一劈两断,紧接着郑神勇也被一劈为二,尸体兀自向前冲出老远方才跌倒在地,鲜血染红了一片疆场。 就在耶律世良统率四万骑兵剿灭出城的两万高丽大军之时,耶律敌鲁统领着大契丹四万步兵悄悄潜伏到兴化城城门外。 此时兴化城内守军不过六千,哪里能够守护城墙周全。大契丹军中千余个身手矫捷者扔出抓钩,甩上城墙,顺着绳索攀上城墙,杀死高丽哨兵,又悄悄潜到城门口,打开城门。 耶律敌鲁一马当先,带领四万大军冲入兴化城内。城内高丽守军这时才如梦方醒,纷纷拿起兵器抵抗。可惜此时高丽军大势已去,四万大契丹军在城中四处剿杀守军。 兴化城主将高积余刚刚和小妾一番云雨,正昏昏沉沉睡去,猛然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吃惊之下,连忙弃家中老小不顾,招呼两百亲兵护卫着自己向西门逃去。 还未到西门口,迎面已经被耶律敌鲁统率大军团团围住。高积余见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举起手中长刀做投降状。 耶律敌鲁勒马上前,刚刚靠近高积余,还未及问话,那高积余猛地从地上方窜起,挥动手中长刀兜头向耶律敌鲁劈下。 耶律敌鲁身为军中大将,久历战场险境,临危不乱,一拨马头堪堪避开来袭长刀,手中长枪刺出,只一枪就扎穿高积余,将高积余当场刺死。高积余的两百亲兵看到主帅阵亡,连忙丢了兵器,纷纷下马投降。 兴化城一役,大契丹军损失八千人马,却全歼兴化城三万高丽守军,并夺得兵器粮草无数,算是极大缓解了进军高丽以来的粮草不足问题。 耶律世良对阳云汉推崇备至,大军继续开拔之时,耶律世良一直将阳云汉拉在身边,悉心请教大宋兵法。 大军继续前行,一路之上,高丽军又组织了几次反扑,耶律世良调度有方,大契丹军军容严整,将来犯之敌悉数歼灭,大契丹九万大军一路进军,来到了郭州城下。 这郭州乃是高丽首都开京前最后的屏障,高丽以平章事姜邯赞为上元帅,大将军姜民瞻为副元帅,率领高丽主力大军十万人马在郭州城外背城列阵,静候大契丹军。 两支大军靠近之后,没有过多等待,也没有做任何试探,各自擂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向对方发起了猛烈冲锋。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两支大军进行着殊死搏杀。大契丹军人数略少,加之远道而来军马疲惫,而高丽军不仅人数略多,而且以逸待劳,士气正旺。 不过大契丹军中骑兵占优,九万大军中有四万骑兵,而高丽军中骑兵不过万余,加之大契丹军武器装备比高丽军更加优良。两支大军酣战了一个上午,竟是大契丹军渐渐占得上风。 只见大契丹中军步兵大阵步步推进,两翼各两万骑兵分兵包抄。高丽中军步兵大阵尚能苦苦支撑,可两翼却被大契丹骑兵渐渐冲散了阵型。 整个战场之上血肉横飞,大契丹军和高丽军将士不断有人倒下。有的将士身披箭矢,未等冲到敌人面前,已经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有的将士手中长枪刺穿了敌人的铠甲,扎入敌人的胸膛,可未及拔出长枪,已经被另外一个敌人的大刀砍在身上,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有的将士纵马踏翻敌人,又一刀斩落另外一个敌人的头颅,可冷不防一把斩马刀横出砍断马蹄,将士摔倒马下,未及起身,已被另外一个敌人的长矛刺死。 战场之上,四处都是狰狞可怖的断臂残肢,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笼罩着整个战场,不断有无主的战马嘶鸣着在疆场上游走,端坐马背的阳云汉眉头紧锁,对眼前的一切都意兴阑珊。 这时郭州城头上响起了鸣金收兵声,高丽大军折损了近五千人,再血战下去败多胜少,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 大军撤退最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溃败之势。而此时高丽大军撤退却是有条不紊,各军听到号令,分批次缓缓向郭州城撤去。 看到高丽大军撤退之时还能如此有序,和阳云汉、项鸣鸴并辔而立的耶律世良连连点头称赞:“阳大侠,你看这高丽大军撤退之时,前队后撤,后队掩护,依次轮转,虽是在我大军追击之下,却能保持队形不乱,这统兵的姜邯赞不愧是个名将。” 说话之间,高丽大军已经撤到郭州城下,此番高丽大军背靠郭州城列阵,待大军退到郭州城头下后,城头上的两万高丽守军纷纷开弓放箭阻拦追赶的大契丹军。城下的九万多高丽大军训练有素,依次撤向城内,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守在高丽大军最后的是一员年近七旬的老将,正是顶盔掼甲的高丽军主帅姜邯赞,他亲自带领五千近卫军断后。 眼看姜邯赞宝刀不老,左劈右砍迫近的大契丹兵卒,负责追击的耶律敌鲁悄悄挂起长枪,摘下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姜邯赞一箭射去。 这一箭势大力沉,直扑姜邯赞心窝而去。就在行将射中姜邯赞身体之时,那姜邯赞突然警觉到弓箭来袭,在马背上晃动了下身躯,耶律敌鲁这一箭擦着姜邯赞臂膀滑过。 姜邯赞被暗箭偷袭,心中火起,瞅见偷袭自己的是大契丹将军耶律敌鲁,忙将自己的大刀挂起,取出自己的弓箭,一箭射回耶律敌鲁。 耶律敌鲁见这支羽箭快若奔雷,直扑自己而来,忙取枪拨挡。羽箭撞到长枪之上,震的耶律敌鲁双掌一麻,虎躯一震。耶律敌鲁心中暗生敬畏,没想到这姜邯赞如此年岁了力道还如此惊人。 就在二人对射之时,郭州城内抢出一票人马,为首的正是副元帅姜民瞻,出城来接应主帅姜邯赞。 远处耶律世良见状,心知今日之战大契丹军已经无法再扩大战果,忙下令鸣金收兵。两军这场大战互探了虚实,高丽军虽是人数占优,野战之力却依旧不如大契丹军。 后面几日,大契丹军却也不敢以少攻多来直接攻打郭州城,只是按照耶律世良号令,每日在郭州城下辱骂挑战,想激的高丽大军再次出城决战。不过高丽平章事姜邯赞早已下令大军坚守不出,只是全力固守住城池。 耶律世良无奈之下,只得召集众将议事,并请阳云汉和项鸣鸴座在右手上座。受伤的萧屈烈也带着两个徒弟到场,座在了左手上座。萧屈烈这一段一直闭门疗伤,辅之奇药猛料,终于让自己恢复的七七八八。 大契丹众将一番计议,可惜苦无良策,耶律世良只得再次向阳云汉请教。 阳云汉思讨良久,方才回道:“耶律将军,这高丽国山高水远,大契丹军劳师远征,粮草不济,在兴化城所夺粮草已经所剩无几,此番又无功于郭州城下。恕我直言,如今大契丹远征大军已有败相,理应果断撤军。” 听完项鸣鸴通译阳云汉的话,耶律世良心中不喜,面色阴沉。 阳云汉却是不紧不慢,话锋突然一转道:“只是此撤军却非彼撤军,我先给耶律将军说个典故。‘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 听完阳云汉这番话,在场耶律世良和大契丹将军们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萧屈烈也是一脸不屑,认为阳云汉故弄玄虚。 阳云汉晒然一笑娓娓说道:“古有孙膑使增兵减灶之法,诱使魏军一路追击,再半道伏击,一战而灭齐军。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听了这番话,其余众将尚在疑惑之中,耶律世良和萧屈烈却已经有所明悟,皱眉思索。 阳云汉接着说道:“大契丹退军并非单纯撤退,我料那姜邯赞断然不会轻易放大契丹大军离去,定会前来追击。不过以姜邯赞之能,追击之时一定会小心翼翼。 耶律将军可效仿孙膑增兵减灶之法,沿途丢弃粮草辎重,慢其心志,诱敌追击。再择一处有利地势,精心安排,岂不是有机可乘。” 耶律世良听完这番话心中豁然开朗大喜过望。萧屈烈却是面色一沉,暗自低头不语。接下来耶律世良和契丹众将细细商量阳云汉之策。 后面两日大契丹军依旧到郭州城下辱骂挑战,到了第三日,却开始悄悄拆除营帐,准备搬营撤军。 早有高丽军斥候将情况回报主帅姜邯赞和副元帅姜民瞻,姜邯赞连忙下令斥候再探,雪片般的消息传回,果然大契丹军开始撤退,并且走的极为匆忙,好似生怕被高丽大军缠住一般。 姜邯赞和姜民瞻对视一眼,姜民瞻说道:“主帅,看来大契丹军粮草将尽,是要退军了。” 姜邯赞点了点头:“看来的确如此,我们即刻点齐大军出城追击,无论如何不能放大契丹军这么轻易退回国去。不过为防大契丹撤军有诈,我们也不可迫的太紧,要派斥候多加打探,再派部分人马咬住大契丹军后阵,一点一点消耗他们的实力。待消耗到最后,我们再全力出击,给大契丹军以致命一击。” 姜民瞻连忙拱手应承,下令整军出城追击。 姜邯赞和姜民瞻统率着十万高丽大军沿着大契丹军撤退方向火速追击,两支大军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 初始之时,逃跑的大契丹军尚且军容严整,可渐渐阵型开始散乱。老成持重的姜邯赞却不敢下令高丽大军追的太近,只是指挥高丽大军远远跟着。 不久之后姜邯赞看到大契丹军沿途不断丢弃粮草辎重,攻城云梯和冲车也是四处乱扔,姜邯赞终于下令姜民瞻统领一万人马上前加紧追击。 姜民瞻统兵很快就追到大契丹军后翼,两军接触之下,大契丹军一触即溃,四散而逃。 姜邯赞依旧生恐其中有诈,还不敢下令大军全速追击,依旧只是派姜民瞻率领一万人马在前面追杀,自己统率大军在后尾随。 又追了一段,姜邯赞仔细验看大契丹军丢弃之物,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天赐良机于我,此番当可将大契丹国大军击败了。”手下将士不解,忙询问主帅缘由。 姜邯赞抚须回道:“你们来看,这大契丹军开始逃跑之时,只是丢弃粮草辎重,可此刻你们再看这满地多了何物,这些都是刀枪剑戟啊。连兵器都顾不上了,看来这大契丹军的的确确已是溃败之局。传我号令,全军加速追击,务求全歼来犯的大契丹军。” 直到此刻,高丽大军才全线追击大契丹军。大契丹大军逃的愈发狼狈,一直逃窜到茶河边。 幸而这茶河水位极浅,只及军士小腿,大契丹大军匆匆忙忙渡过茶河。紧随而至的高丽大军来到茶河边,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渡河追击大契丹军。 姜邯赞端坐马匹之上,眼看着副元帅姜民瞻带领着如蚁般的高丽军兵淌过河水,奋勇向前,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这是他戎马一生养成的一种直觉,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就在这时,茶河上游突然传来奔腾呼啸之声。姜邯赞听到这声音,神色大变,口中高呼:“不好,快传令大军撤回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移祸江东 可惜姜邯赞醒悟的太迟了,茶河上游滚滚水流倾泻而下,瞬间将正在渡河的几千高丽军兵淹没。 原来耶律世良在统兵前来的路上,仔细观察过此地地形,阳云汉提到伏击之地时,耶律世良立刻想到此地,早早命人在茶河上游筑坝蓄水,终于将高丽大军引诱到此地。待大契丹军队顺利过了河流,高丽大军渡河之时命令掘堤放水。 此时的高丽大军被茶河一分为二,追击过河的约有六万大军,还有三万多大军留在茶河这边。 已经渡河的副元帅姜民瞻虽惊不乱,继续号令手下大军追击大契丹军。此时大契丹军并未回身反攻,反而继续逃窜。 隔河观望的平章事姜邯赞心知其中有诈,有心下令姜民瞻不要追击,可苦于茶河阻隔,号令不通。 六万高丽大军继续追杀大契丹军,不知不觉又来到另外一条河流之前。此河名曰陀河,和茶河相去不远。 大契丹大军不顾一切涉水而去,副元帅姜民瞻心中有气,料想大契丹军不可能一条水淹之计使用两次,于是勒令大军不顾一切涉水追击。 这次六万大军行进到一半,突然陀河上游又传来震耳欲聋水流声。姜民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原来耶律世良派人在陀河上游同样筑坝拦水,此刻故技重施,趁高丽大军渡河之时,再次放水淹敌,一瞬间高丽军又被吞没了几千人马。渡过河惊魂未定的高丽军约有两万多人马,未过河由姜民瞻统率的人马也有两万多人。 就在这时,一直逃窜的大契丹军突然停住了脚步,刺耳的号角声响起,大契丹军回身向渡过陀河的两万多高丽军发起了攻击。 诱敌深入的大契丹军实则有四万之众,其中三万铁骑,一万步军。此刻发起反击,以多对少,大契丹步军先以弓箭齐射,接着由势不可挡的铁骑发起冲锋,顿时对高丽军形成了屠杀之势。 逃无可逃的两万多高丽军兵眼前全是大契丹铁骑身影,前进是必死之局,只能纷纷往陀河退去。 可除了少数精通水性之人逃得性命外,其余人等要不是淹没在陀河之中,要不就是被高丽军乱箭射死。 隔河观望的副元帅姜民瞻眼睁睁看着手下将士惨死,却是有心无力,心中一阵绞痛,跌落马下,亲兵赶忙将他扶起。 战事结束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渡过河的两万多高丽军已被屠杀殆尽,鲜血染红了陀河之水。 四万大契丹军却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整军沿着陀河岸边逆流而上。姜民瞻此刻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远远看到对岸大契丹军的动向,猛然惊醒过来,自己统率两万多高丽军被陷在陀河和茶河之间,看大契丹军此番动作,明明是想从陀河上游涉水过来攻打自己。 姜民瞻懊恼不已,自己刚刚没有乘大契丹军作战之机,带领手下军队逆河而上,从茶河上游涉水逃走,此刻坐失良机,已经让自己统率的两万多高丽军陷入绝境。 无奈之下,姜民瞻只得下令手下人马速速跟在自己身后,加紧朔河而上,期望能赶在大契丹军渡过陀河之前,抢先淌过茶河逃走。 沿着陀河两岸,两支大军都在拼命疾行,不过大契丹军三万铁骑机动性极强,速度奇快,抢先一步渡过陀河上游,兜头向两万多高丽军攻来。 战事又成一边倒之势,三万大契丹铁骑对两万多高丽军形成了碾压之势。待大契丹一万步军赶到之时,两万多高丽军彻底崩溃,四散而逃,却被陀河和茶河所隔,逃无可逃,纷纷倒在了大契丹军兵刀枪之下。 姜民瞻眼看着身边军兵一个一个倒下,不禁仰天长叹,拔出腰刀,横刀自刎而死。又不过一个时辰,两万多高丽军再次全军覆没。 就在四万大契丹军攻杀六万高丽大军之时,耶律世良统领着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从右翼包抄向滞留在茶河这边的三万多高丽军。 按照原来安排的计策,萧屈烈应该率领另外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从左翼包抄,两军合三万军力包围惶恐不安的高丽军。不过耶律世良下令手下五千步兵发起攻击之时,不知为何萧屈烈统率的军队并未出现。 平章事姜邯赞正在为渡河而去的六万大军担忧,突然遭到攻击,立刻下令整军还击。此刻高丽军以三万多人对上大契丹五千步军,高丽军又是刚刚受袭,人人心中愤慨,不用姜邯赞催促,竟是争先恐后,人人向前。 原本是从右翼包抄的五千大契丹军反而被高丽大军团团围困住,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此时耶律世良带着剩下的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军还未上前攻击,看到先发起攻击的五千步军被困,萧屈烈统率大军又迟迟未到,耶律世良心中万分着急,明知自己率领全军上前,也难以扭转战局,可又不能放任五千步军被高丽军围歼。 就在耶律世良踌躇之际,忽然有北风吹来。在其身边的阳云汉开口说道:“耶律将军,速速下令弓箭手们以火箭攻击高丽后军。” 耶律世良听了项鸣鸴的通译,略一思讨,立刻下令五千步兵中弓箭手向三万多高丽军的后军一齐射出火箭。 随着万箭射出,高丽大军的后军一阵骚乱。就在姜邯赞呵斥整军之时,火箭借着风势,点燃了高丽军脚下的草地,顿时火借风势,草地燃起了熊熊烈火,高丽后军再也顾不上姜邯赞的呵斥,乱成了一团。 耶律世良也是一代名将,如何会放过此等良机,立刻下令手下五千骑兵发起冲锋。 原本占尽优势的高丽大军在大契丹铁骑冲锋之下,顿时乱成一团。平章事姜邯赞眼看手下大军已成败势,心中一阵悲凉,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此时大契丹军的五千步军也投入战斗,可大契丹军毕竟人数处于劣势,虽是借助风势火势,占了上风,却无力全歼高丽大军。 姜邯赞率领着两万高丽军终于从战场上撤出,余下一万多高丽军却不幸成为了耶律世良统率大军的刀下之鬼。 就在平章事姜邯赞带领两万残兵败将向郭州城撤退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大军,正是萧屈烈统率一万五千人马姗姗来迟。 姜邯赞心中大惊,知道此刻若是被这支大契丹军缠上,就算高丽军能奋勇一战,可等身后耶律世良带领大契丹军追上来之时,就是自己高丽军全军覆灭之际。 不过此刻姜邯赞已无退路,就待下令高丽军整军而战,没想到就在这紧要时分,对面的大契丹军突然调转方向,让出了去路。 姜邯赞心中诧异,可此刻他已来不及细想,立刻下令两万高丽军全速前行,直奔郭州城。好不容易全军到了郭州城下,姜邯赞高声喝令城头士兵打开城门。 突然之间,城头上高悬的高丽战旗摔落下来,大契丹战旗高高悬起,大契丹兵卒们从城头冒出身形。 一员威风凛凛大契丹战将站在城头,高声喊道:“姜邯赞,郭州城已被我耶律敌鲁所取。” 听到这话,平章事姜邯赞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忍不住脱口喷出,人晃了三晃,差点摔落马下。身旁亲兵赶紧扶住姜邯赞,无可奈何的姜邯赞只能忍痛下令全军速速撤离。 原来就在耶律世良统率七万大军伏击高丽追兵之时,耶律敌鲁率领两万多人马悄悄潜伏到郭州城外,乘夜先派人潜入城内四处放火。随后在城内一万多守军忙于救火之际,大契丹军攻破城门,冲入城中。 两军在城内一场混战,大契丹军付出阵亡近万人的代价,将高丽守军悉数歼灭,占领了郭州城。 眼看着姜邯赞统兵逃走,耶律敌鲁也没敢带领仅有的一万多人马出城追击,放任其离去。 之后大契丹军在耶律世良统领之下,陆陆续续开拔到郭州城。经此一役,大契丹军仅以损失万人的代价,歼灭了高丽九万大军,实是历次征伐高丽以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胜。 大军入城之后,耶律世良立刻设下帅府,召集众将议事。待萧屈烈到来之后,耶律世良脸色铁青,厉声喝问道:“萧将军,你为何没有依计带兵前来与我一起夹击姜邯赞?若非阳大侠指点,我这一万五千精兵差点落败。” 萧屈烈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耶律将军,我带领大军原本依计而行,偏偏那该死的先行官带错了路。我已经将他斩首示众,以示惩戒了,此等人祸,与我何干。” 听到萧屈烈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耶律世良气的脸色发白:“萧将军,就算未能及时赶到不是你的责任,可你统率大军明明拦住了姜邯赞败军,为何没有截杀他们,反而放任他们离去,萧将军你这是故意纵敌么?” 萧屈烈依旧神色不变:“耶律将军此言差矣,我手下只有一万五千人马,而那姜邯赞手下有两万多人,我又不知道耶律将军你会统兵尾随而至,如何敢以少攻多。若是当初按我提议,耶律将军你给我三万大军,我定然能将姜邯赞生擒活捉献给你。” 萧屈烈这番话说的振振有词,耶律世良气的半响无语。 萧屈烈见状昂然起身:“耶律将军若是没有其它商议之事,我先行告辞了。”说罢,带着两个徒弟转身扬长而去。 耶律世良这才反应过来,还待上前追赶萧屈烈理论,却被耶律敌鲁一把拦住:“大帅,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实在是大喜之事,何须与那萧将军斤斤计较,还请大帅下令大宴诸位将校们。” 耶律世良心知自己拿后族萧屈烈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回到帅座,下令耶律敌鲁带兵一万守城,其余七万多将士今夜不醉不归。 宴席之上,耶律世良频频向阳云汉敬酒,并豪言自己将统率八万大契丹军扫平高丽残余军力,再次攻陷开城,擒下高丽王王询,救回使者耶律资忠,并帮阳云汉取得白马符印。这一场宴席,耶律世良是大醉而归。 到了深夜时分,项鸣鸴突然来找到阳云汉,拉着他赶快逃离郭州城。 阳云汉忙问事情缘由,原来项鸣鸴无意中看到有大军行动,偷听之下才知道主帅耶律世良醉酒后竟然暴毙身亡,督监萧屈烈下令调动大军,捕拿刺杀了耶律世良的宋人阳云汉。项鸣鸴大惊失色,赶忙匆匆前来找到阳云汉。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鼎沸的人马声响,阳云汉立刻拉住项鸣鸴,推开窗户,跃上屋顶,施展轻功来到马厩,牵过“龙驹”宝马和另外一匹良驹,二人翻身上马,打马向东城门疾驰而去。 守在东城门口的是黑压压一片大契丹军兵,人人手持火把,照的城门口灯火通明,为首之人正是耶律敌鲁。 看到阳云汉和项鸣鸴前来,耶律敌鲁独自打马上前,拱手问道:“阳大侠,萧督监说你谋杀了大帅,下令擒拿于你,我想亲口问问阳大侠可有此事。” 阳云汉摇了摇头道:“耶律将军,敢问我为何要杀耶律世良将军?耶律世良将军暴毙身亡,死的极为蹊跷,我倒是认为有一人可能谋害了他。” 耶律敌鲁双目睁圆:“会是谁谋害了大帅?” 阳云汉回道:“耶律将军,我所料不差的话,此事该是萧屈烈所为。” 耶律敌鲁闻言虎躯一震,反问道:“阳大侠为何认为是萧督监谋害的大帅?” 阳云汉接着说道:“耶律将军,一来这大契丹军中只有萧屈烈有此胆量敢下此毒手。二来也只有他有此身手能置耶律世良将军于死地而令人无从知晓。三来是最主要的缘由,这一定是身为后族的萧屈烈不想看到大契丹皇族征讨高丽成功,才想到这条移祸江东计策,先谋害耶律世良将军,待他暴毙身亡后再栽赃于我。 耶律将军,现在想来前番萧屈烈统领一万五千人马的种种做法,不正是他不想耶律世良将军立下讨伐高丽奇功么。” 听完阳云汉一席话,耶律敌鲁拨转马头,回到阵中。项鸣鸴心中紧张,不自觉勒紧缰绳,阳云汉却是神色自若。 只见耶律敌鲁猛地拔出腰间宝剑,指向半空,高声号令道:“诸军让开道路,打开城门,放他们过去。” 项鸣鸴一听大喜过望,和阳云汉一起催马而行。路过耶律敌鲁之时,阳云汉和项鸣鸴拱手施礼而别。 就在阳云汉和项鸣鸴离开郭州城不久,萧屈烈带着萧曷、萧不吕两个徒弟和大军赶到了东门口。 萧屈烈高声质问道:“耶律敌鲁,你可曾见到阳云汉那贼子么?” 耶律敌鲁低头施礼回道:“萧督监,在下并未看到阳云汉逃来此地。” 萧屈烈闻言,回身招呼手下军马匆匆赶往其它城门。耶律敌鲁抬起头,看着远去的萧屈烈,眼神中闪过愤恨之色。 再说阳云汉和项鸣鸴出得城来,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在附近村落暂避,想看看大契丹军随后去向如何。 第二日,大契丹军果然开拔,离开郭州城,却并非向高丽首府开城进军,反而向着大契丹国方向一路撤去。 阳云汉和项鸣鸴对视一眼,明白自己所料果然不错,萧屈烈掌管大军之后,果真不再讨伐高丽,而是带着大军匆忙返回大契丹。 阳云汉和项鸣鸴计议了一番,决定继续前往开城寻访白马符印。二人在村落里面更换了高丽人服饰,继续向开城骑行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沧海巫山 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一路疾行,来到开城郊外,恰好看到前方有一座名曰“净月”的尼姑庵。 二人入得庵门,拴好马匹,想到庵中求一碗水喝。 穿过曲折之径,来到佛堂之内,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端坐正中鸟瞰众生,佛前檀香袅袅升起,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恰好皓月当空,透过窗户投射在佛前一个老尼的身上。这老尼年近六旬,正自闭目诵经,手中木鱼声响不急不缓。 听到脚步声,这老尼停止敲椎,睁开双眼看向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 项鸣鸴见这老尼双目之中尽是看破红尘的大彻大悟,正待上前讨水喝。冷不防外面一阵嘈杂声,扰乱了净月庵的一片清净。 一大队高丽兵来到佛堂门口,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喝道:“千秋太后,这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的比丘尼生活,恐怕你是过不惯吧,何不跟我们回去过点舒坦日子。” 老尼垂下头去,看也不看此人一眼,口中喃喃说道:“贫尼心若止水,只愿在此远离尘世面壁修佛。施主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贫尼再也不会踏足尘世半步。” 领头那人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带头拔出兵器就要闯入佛堂。 冷不防一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佛堂门口,还未等领头那人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人被卷的倒飞出去,一跤跌倒在青石路上,摔了个七晕八素,手中兵器也不知去向。 其它高丽兵士见将官被摔,嚷嚷着纷纷冲上前去,结果一个一个被守在佛堂门口那人如法炮制摔到院中。 出手之人正是阳云汉,高丽军领头那人也是个识相的,心知碰到了武林高手,哪里还敢再纠缠,连滚带爬带着手下高丽兵士逃出净月庵。 老尼正待向阳云汉和项鸣鸴致谢,门口又出来一阵嘈杂声,又有一队素衣武士出现在院落中,挑头一人年过四旬,身材魁梧,面相粗犷,浑身充满阳刚之气。 紧随在他身后一人年近三旬,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原本清雅的面孔因此显得甚是阴霾。 挑头那年长些的壮汉看到老尼,躬身施礼道:“大嫂,那王询又派人来骚扰你了,你还是跟我们离开这里吧。” 老尼的头又垂了下去:“施主,我早已遁入空门,不理红尘俗世,如何会随你们离开这净月庵。” 第二个年近三旬者插口说道:“母亲,父亲的大仇你真的忘了,真的不报了么?” 老尼的头垂的更低了:“这位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世间一切莫过虚幻,人生在世如在荆棘,心不动,人不动,则不伤,如心动,伤其身,痛其骨啊。” 听到老尼这番话,第二位年近三旬者脸现激愤之色:“母亲,你说的这些都是妄言,父亲大仇不报,不杀死那狗王王询,屠尽狗贼康肇的后代,你又如何能在这里求得安稳。 母亲既然不愿出这净月庵帮助我们,那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了。你也别怪我们不顾你的死活,再有王询的爪牙前来,我们也管不着了。” 说完这番话,年近三旬者掉头就走。挑头那年长些的壮汉看老尼依旧纹丝不动,无奈叹了口气,也跟着转身而去,跟随二人前来的素衣武士们也紧随其后走的一干二净。 老尼这时才抬起头来,冲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说道:“二位施主,多谢救命之恩。” 项鸣鸴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太,刚刚来的两拨都是什么人?为何要难为师太?” 老尼听到询问,一声叹息:“两位施主出手相救,一看就是古道热肠之人,贫尼也不愿隐瞒。”接着老尼向二人讲述了一段曲折的往事。 这老尼出家前竟是高丽国大名鼎鼎的千秋太后皇甫秀,乃高丽国第五代王景宗王伷之妻,第六代王成宗王治之妹,更是第七代王穆宗王诵的生母,可谓是权威赫赫只手遮天。不过就在八年前,与千秋太后私通的朝廷重臣金致阳突然发动宫廷政变。 原来七十余年前,高丽连灭新罗和百济两国,建立高丽王朝,金致阳身为新罗人,一直图谋复国,所以故意接近千秋太后,把持朝政后,终于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叛乱,火烧高丽王宫,企图杀死穆宗王诵篡位自立。 穆宗王诵无奈,下诏调北部边疆重臣康肇救驾。康肇统兵回到开城,立刻和穆宗王诵联合剿灭了金致阳一伙,将其一党悉数处死。 不过金致阳之弟金致日,就是先前那年长些的壮汉,以及金致阳与千秋太后的私生子金致恩,也就是先前的第二个年近三旬者还是在千秋太后掩护下逃脱了捕杀。 穆宗王诵和康肇合力消灭了大敌之后,二人很快产生嫌隙。康肇功高震主,行止飞扬跋扈,穆宗王诵惶恐之下企图杀死康肇,不过康肇身为一代权臣,先下手为强,竟诛杀了穆宗王诵和其一党,并立穆宗堂叔王询为王,此事即为康肇政变的始末。 不过在此之后,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以替穆宗王诵报仇为由,统率四十万大军征讨高丽,一路攻破高丽西京和都城开京,擒杀了康肇,而那高丽王王询躲避到平州得以幸免。 千秋太后又是一声叹息:“几年前大契丹攻破开京之时,贫尼终于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来到此处遁入空门,号为净月,许身佛门,以赎自己罪孽。 上一代恩恩怨怨都已是过眼云烟,虽然王询依旧不愿放过贫尼,贫尼却实在不愿致恩他们找王询和康肇的后代再去寻仇。否则生灵涂炭,受苦的依旧是黎明百姓。” 净月师太说到这里已经是精疲力竭,阳云汉和项鸣鸴见状忙起身告辞。二人在城外休憩了一晚,第二日一早骑行到开城,所见情景却令二人大吃一惊。 只见开城内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高丽兵士们不是在执行巡查任务,反而趁乱干着强取豪夺的勾当。 原来大契丹国大军撤退回国的消息还未传到开城,开城内百姓以为大契丹军队旦夕而至,开城又要犹如几年前那样被大契丹军疯狂劫掠,惊慌失措之下,纷纷离城逃命。 阳云汉和项鸣鸴逆着人群朝城中而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座酒楼依旧开门营业。酒楼名曰“谈笑楼”,往日里该是高朋满座,谈笑风生,今日却是人丁冷落。 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上到二楼雅座,阳云汉发现二楼倒是有十来个客人座了三桌,其中有两人的背影看上去颇为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阳云汉也未多想,和项鸣鸴落座之后,点了酒菜让小二速速送上。 先前那三桌客人倒是没留意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只是频频探头向楼下大街张望,好似在等待什么人经过。 过得片刻,楼下传来喧哗声,显然有大队人马通过。楼上的三桌客人连忙从包袱里取出兵器,纷纷从楼上跃下。阳云汉这时终于看清楚先前似曾相识背影二人的侧脸,可不正是金致日和金致恩么。 阳云汉和项鸣鸴连忙来到楼边向下看去,金致日和金致恩这一拨人马除了埋伏在楼上的十来人外,在楼下街道上还隐藏着三十来人,合计有五十人之多。 而被他们围困的人马只有二十来人,金致日和金致恩这一伙人拼命想要袭杀的显然是这二十来人保护的正中两人。 这两人穿着打扮一文一武,文官年约三旬,长的白白净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武官则稍微年长一些,英姿勃发,手握腰刀。 金致日和金致恩指挥着手下武士拼命围攻,一来他们人数占优,二来他们又是有备而来,很快被围攻的二十来人中有人伤亡倒下。 不过这二十来人显然也都是死士,没有一人转身逃走的,只顾拼死血战,保护自己的两个主子。 金致日和金致恩带领手下武士冲散死士阵型,冲到文官和武官身边,二人挥刀猛攻。 那武官连忙将文官护在身后,舞刀防守。可惜他的武功论单打独斗,当和金致日或金致恩在伯仲之间,此刻以一敌二就落了下风。 眼看金致日一刀劈来,武官连忙挥刀封挡,二人兵器磕在一起,各自震的退后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样一来,那文官却脱离了武官的保护,金致恩哪里会错过如此良机,一刀横扫,就要将那文官斩为两段。 紧要关头,金致恩突然感到自己手中腰刀好似不听使唤,不仅没有继续横扫,反而被一股吸力引走。 金致恩吃惊之下,赶忙调息运气想抓紧手中腰刀,哪料到腰刀还是脱手飞出,飞到了旁边一人的手里。 金致恩转头一看,此人正是在净月庵中见过的阳云汉,金致恩心中难免吃惊,怔在当场。 此时金致日也察觉到了阳云汉的出现,连忙脱离和武官的战团,向阳云汉后背一刀劈来。 阳云汉压根没有回身,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突然伸手一抓,金致日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手中腰刀脱手飞到了阳云汉手中。 阳云汉丝毫没有停留,身形晃动,前来围攻的五十几个武士个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情,已经纷纷失去了手中兵器。 金致恩此刻哪还不明白阳云汉武功高强,自己这群人根本非其敌手,好在阳云汉还不欲伤人,只是夺了自己这帮人的兵器。金致恩恶狠狠看了阳云汉一眼,扭头带人离去。 被救的武官和文官对阳云汉千恩万谢,请他再次来到谈笑楼二楼雅座,置办酒席,互通姓名。 原来这武官名为康渊,文官名为康文,二人正是权臣康肇之子。康渊和康文今日正准备去早朝,没想到金家人竟敢趁着开城混乱公然在街头伏击自己。二人又是一番对阳云汉千恩万谢,方才带着手下死士离去。 阳云汉和项鸣鸴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寄存了马匹,到了晚上阳云汉带着项鸣鸴悄悄来到高丽王宫。虽是带着一人,以阳云汉武功,在高丽王宫依旧如入无人之境。 高丽王宫被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统兵焚毁之后,这几年匆匆新建,规格体制上还未尽复,不过也是占地极广。 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搜寻了王宫内高丽王王询议事宫殿和处理政事之所,却未发现白马符印的踪影,只得向后宫起居之所摸去。 二人一路搜寻,来到一处宫殿外,恰好听到里面有一对男女正在说话。阳云汉心道这后宫之内只有高丽王一个男人,难不成高丽王王询就在此处。 二人伏到窗口,阳云汉戳破窗纸向内看去,发现那说话的男人竟然是白日里刚刚救下的康文。 康文此时换下了文官官服,却穿着一身太监服饰,他正伸手抓住对面一位貌美贵妇的手。那贵妇身着大红烫金凤拖裙,头戴金光熠熠凤冠,华贵雍容,美不方物。 被康文抓住手后,贵妇想努力挣脱开手去,可惜被康文死死抓住。 康文语调中略带着哭音:“金玄德,你我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本中意于你,你也钟情于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被高丽王抢走。玄德,你随我离开这囚笼般的王宫吧,让我带着你天高鸟飞,海阔鱼跃,从此寄情山水之间。” 被称为金玄德的贵妇听了这番话,摇了摇头:“康文,如今我已嫁给高丽王,你我二人缘分已尽,我不能随你走。” 康文仍不死心:“曾经沧海难为永,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玄德,你还记得这首诗么?” 金玄德听了这首诗,浑身一颤,二人年青时,康文曾抄录此诗赠予金玄德,发誓非金玄德不娶,没想到今日康文又将此诗念了出来。 金玄德沉思良久,终于还是用力挣脱开手:“康文,你自己走吧。” 康文听了这话,脸如死灰,如丧考妣,思索再三后说道:“玄德,如今大契丹军将至,开城乱成一团,这宫中也将有大灾难发生。” 康文看到金玄德脸上似信非信的神色,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我那哥哥康渊明晚就将带兵杀入王宫,准备诛杀王询,自立为王,完成父亲未完成的心愿。所以今日我才冒险入宫,就想带走你,免得你受到荼毒伤害。” 听了这话,金玄德吓的脸色发白,只是她的态度依旧很坚决,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康文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推门而出,由守在门口的太监领着匆匆离去。 阳云汉和项鸣鸴正待跟着离去,金玄德却匆匆离开自己的寝宫。项鸣鸴心中好奇,拉起阳云汉跟了过去。 一路曲曲折折,金玄德来到一座宽大的宫殿外,请太监通报后,进入殿内。 阳云汉拉着项鸣鸴纵身一跃,来到屋顶,掀起瓦片瞧了进去。金玄德正跪在一人身前,此人年近三旬,相貌魁秀,美须髯,冠服皆饰以金。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心下了然,此人定是高丽王王询。 金玄德一五一十将康文刚刚所说向王询转述了一遍,王询大惊失色,立刻差人去请平章事姜邯赞。 没过多久,姜邯赞入得宫来。这姜邯赞满脸的疲态,刚刚经历的大败让年迈的他心力憔悴,此刻不知为何被高丽王召入宫中,一脸的茫然。 听完金玄德的叙述,姜邯赞才明白事态紧急,双目之中放出精光,人也精神了许多,看了看满脸焦急的高丽王王询:“我王勿忧,这康渊甚为可恶,竟趁我大军新败,朝政不稳之机发难。康氏一族始终是我朝的祸患,莫不如趁此机会,将康氏一族一网打尽。” 王询连忙问道:“平章事有何良策?”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王宫喋血 姜邯赞双目之中射出寒光:“此番我们来个将计就计,专等那康渊发动叛乱,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成擒。王上,这宫内康渊耳目众多,不能从宫内调近卫。 明日可由我亲自统领两千重甲兵士悄悄潜入到宫中隐藏,待康渊发动叛乱之际,再冲出护主。同时,紧闭开城城门,由属下的一万八千军士在城内搜拿康氏余党。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高丽王王询一听大喜:“平章事此计甚好,只是恐两千甲士入宫护驾人数太少,是不是调集一万甲士入宫护驾。” 姜邯赞笑道:“两千重甲兵士用来剿灭康渊一伙已是绰绰有余,我王尽管放心。若是调动入宫人马太多,难免打草惊蛇。而且全城搜捕所需人手极多,有一万八千甲士,定可避免有康氏余孽漏网。” 高丽王王询听了姜邯赞这番话甚觉有理,这才作罢,又和姜邯赞仔细计议了一番细节,方才令姜邯赞退去。 姜邯赞刚刚离开,从宫殿内室又走出一个盛装的贵妇,此女和金玄德长的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年轻貌美一些,酥胸半露着,透着一股妖艳气息。 这女子走到金玄德面前,妖媚一笑:“没想到姐姐还这么有魅力啊,连康文都能勾引到手,惹得这小白脸痴迷于姐姐,将他们家族谋反这等大事都告诉了姐姐。不知道在床笫之上你们两人谁更主动一些呢?” 金玄德被这番风流问话气红了脸:“玄懿妹妹,何出此言,这康文只是我儿时玩伴,我们两人之间并无任何苟且之事。” 原来这女子名为崔玄懿,和金玄德一样同为第六代王成宗王治之女,只是二人一个为文和王后金氏所生,一个为延昌宫夫人崔氏所生。高丽王朝中王室通婚司空见惯,因此二人才会嫁给自己叔父辈的高丽王王询。 崔玄懿听完金玄德回话,一阵浪笑:“玄德姐姐莫要客气了,原来这狐媚人的本事我还差的你远呢。” 高丽王王询鼻子中冷哼了一声,看也不再看金玄德一眼,只是摆手呵斥她退下。金玄德不得辩解,双目垂泪,掩面退下。 那崔玄懿待金玄德退下后,立刻扑入王询怀中,双手勾住王询的脖子,闭目送上自己的香吻。王询一阵淫笑,一口吻了上去,双手已经不安分地在崔玄懿身上游走起来,一会粗暴蹂躏崔玄懿的胸前双椒,一会狠狠凌虐崔玄懿的丰臀。 崔玄懿令人夸张地喘息娇淫起来,王询被刺激的急不可耐,也不将崔玄懿抱入内室,直接将她按到在地,行起极乐之事。 屋顶上的阳云汉和项鸣鸴原本想等二人睡去之后,再搜寻高丽王王询身边是否有白马符印,哪里料到会有此幕发生。 项鸣鸴面红耳赤之下,转头看向一旁,恰好碰到阳云汉也侧转头避看下方,两人双目恰好碰在一起,项鸣鸴脸上愈发娇红欲滴,慌乱垂下头去。 此刻虽是在黑夜之中,可阳云汉内力绝顶高深,借着微弱星光,也能看清项鸣鸴的娇羞模样,心中不禁暗暗纳罕,三哥项鸣枭的这个族弟为何会有如此小女子的姿态。 那王询和崔玄懿一番云雨,从外室一直折腾回内室,娇喘声浪不绝于耳。良久之后,内室终于没了动静。 二人又等待了半响,阳云汉正想带着项鸣鸴潜入宫殿,没想到崔玄懿突然起床,整了整衣服,溜出了寝宫。 项鸣鸴心中好奇,向阳云汉耳语想跟上去看看,阳云汉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取白马符印正事要紧,又何须关心那崔玄懿有何勾当。” 项鸣鸴一想也是,忙跟着阳云汉溜入宫殿内。二人避开王询在殿中一番细细搜寻,却没有发现白马符印的痕迹。 阳云汉转念一想,正待去王询卧榻之旁搜索一番,宫殿外传来了细细脚步声,显是那崔玄懿赶了回来。 阳云汉忙拉起项鸣鸴,施展轻功,跃回屋顶。二人议定第二天晚上趁着高丽王宫内乱之时,再回来搜寻白马符印。 二人潜回到客栈休憩,第二天开城虽然还是乱糟糟的,可二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大军调动的迹象。 阳云汉心中暗暗钦佩,姜邯赞不愧是个名将,行事极为隐秘,若是康氏叛军不仔细勘察怕是根本发现不了有大军正在秘密集结。 到了晚间,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又悄悄潜回高丽王宫。果然到了黑夜,宫外喊杀声四起。 康氏叛军从高丽王宫光华门杀入,宫内近卫军节节败退,第二道高大华丽的信奉门也是转瞬就被攻破。千余叛军在康渊和他弟弟康文二人带领下,一路攻到了王宫主殿之前的宽旷广场上。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闪现一片王旗,王旗下正中站立着高丽王王询,在他左边是王妃崔玄懿,右边是平章事姜邯赞,再两边是诸位大臣。 王询咳嗽了一声:“康渊,康文,你们二人的父亲康肇扶持本王登上王位,又在抗击大契丹军入侵之时不屈被杀,为何你们兄弟两个今日要背叛本王发动叛乱。” 康渊听到王询质问,仰天哈哈大笑:“王询贼子,你昏庸无能,我父扶持你上台,原本指望你能励精图治,兴我高丽王朝,可惜你贪婪好色,不仅抢了自己侄女为妻,还夺了我弟弟康文所爱,今日我们起兵就是要为我弟弟夺回所爱。况且我父亲是为高丽国而死,并非是为了你王询,我父亲他何尝没有取你而代之的想法。” 听了这番话,王询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康渊接着说道:“你们王家的江山不也是从弓裔那窃取来的么?为何我们康家就不能夺了你王家的江山呢?” 姜邯赞在一旁大怒道:“康渊贼子,大胆包天,竟敢以下犯上,行大逆不道之举,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 康渊闻言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姜邯赞,此番你虽败于大契丹,不过也算是我高丽国一代名将,为何要助纣为虐?何不投降我们康家,我许你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姜邯赞听了这番话,也跟着一阵仰天大笑:“康渊,你真是痴人说梦,你来看看四周都是什么?” 姜邯赞话音刚落,他身边的近卫连忙舞动手中王旗,广场四周的宫门骤然打开,两千全副武装的重甲兵士从各门涌出,这些甲士个个手持盾牌和长矛,踏着齐整的步伐从四面围拢上来,将广场上的康氏叛军团团围住。 叛军见状方寸大乱,康渊也是神色剧变,他万万没料想到王宫中会埋伏着重甲兵士,心知今日举事事机已泄。 康文看到伏兵四起的时候,猜测出这定是金玄德出卖了自己,心中一痛,不禁瘫软在了地上。 康渊却是一个赳赳武士,他心知谋逆大罪无从辩解,就算投降也是必死无疑,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些,于是高声喝令手下死士拼死一战,自己更是挥刀挑头冲向高台,想一举击杀高丽王王询,或许还有一线扭转战局的可能。 只是康氏死士虽有千余人,且个个悍不畏死,可是在全副武装的重甲兵士面前还是力有不逮。死士们刀枪要不砍在重甲兵士的盾牌之上,要不就算能斫到重甲兵士身上,也被其厚厚的铠甲抵挡住。 可重甲兵士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却令人难以抵挡,康氏死士不断倒地身亡。战到最后,千余死士中只有武功高强的康渊带着四十余个死士冲出重甲兵士包围,冲上了高台的台阶。 台阶共有三十三级,每级上都站满了重甲兵士。康渊挥刀砍在重甲兵士盾牌之上,大力将面前重甲兵士撞倒,再一刀砍死重甲兵士。 他身边的四十余个死士也是奋勇向上,一个死士一刀砍下一个重甲兵士头颅,可自己身体已经被另外一个重甲兵士的长矛刺穿。 一个死士横刀挡住一个重甲兵士的长矛,接着长刀顺着矛杆滑下,斩断了重甲兵士双手,再一刀取了重甲兵士性命,可从两旁各自刺出一支长矛,将死士一前一后刺死。 一个死士一刀斫砍在对面重甲兵士盾牌上,正待踏步上前攻杀,冷不烦两旁各自一个盾牌伸出将他死死夹住,令他动弹不得,接着对面重甲兵士的长矛刺到,将死士当场刺死。 一番喋血鏖战,每一级台阶上都布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台阶。康渊身边的死士越战越少,待来到第三十级台阶的时候,他身边的死士已经全部倒下,只有他孤身一身,挥刀猛砍。 康渊此刻残留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鲜血不仅染红了他的战袍,更是模糊了他的双眼。康渊已经分不清眼前还有多少敌人,只知道重复踏步挥刀,挥刀踏步。 不知不觉中他跨过最后三级台阶,可康渊自己根本不知道,感觉眼前仍有重重叠叠人影,又是一刀挥出,只是这一次他的长刀再没能砍翻敌人,反而被对手长刀之上传来的巨力震的脱手飞出。 来人一刀磕飞康渊手中长刀,接着一刀砍在康渊身上,康渊仰天一声惨叫,顺着台阶上布满的尸体滚落下去,最后击杀康渊的正是平章事姜邯赞。 此时康氏叛军只剩下瘫倒在地的康文被重甲兵士擒拿着押到了高台上,被摁倒在高丽王王询面前。 王询志得意满,正待下令兵士将康文拖下去砍了,金玄德踉踉跄跄从主殿中奔出,噗通跪倒在王询面前:“求王上手下留情,饶了康文一命吧。” 王询一听大怒:“金玄德,你是昏了头么?谋反之人岂能轻饶。” 金玄德磕头道:“王上,臣妾自幼熟悉这兄弟二人,此番谋逆之举定是那康渊的主张,康文一介书生,何来此等胆量。” 一旁的崔玄懿不等王询回话,一阵荡笑:“姐姐真好心机,若是此番康氏兄弟谋反成功,我们这些人全都要人头落地,你反倒是可以和康文双宿双飞。可惜康氏兄弟谋逆失败,你还有脸为康文求情。” 金玄德被妹妹崔玄懿这番话气的哑口无言,崔玄懿却媚笑着接道:“这康文就算不是这次谋逆的主犯,那也是知情不报,更何况他还是康渊的弟弟,按谋逆罪株连九族也在该杀之列。姐姐你可不能只贪图男色,而不顾家国大义啊。” 听到这话,一直萎顿在地的康文好似突然醒转过来,拼死挣脱身后兵士的束缚,一阵仰天狂笑,清秀面庞挣扎的狰狞可怖,在周围火把的照映下犹如恶魔一般,可他的双目中好似只看到金玄德一人:“我好心想要救你,没想到你会泄密于这个昏君。我真是该死啊,害死了自己的兄长,真是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康文猛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恰好是康渊跌落地上的那把,举刀就要自刎而死。 没想到金玄德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哥哥,你不能死啊。” 暴怒之下的康文怒斥道:“你这个水性杨花贪恋权贵的女子。”说着话一刀刺入金玄德体内。 金玄德中刀摔倒在地,双目一瞬不瞬盯着康文:“哥哥,我已经嫁给了王上,怎么还能顾恋我们当初的情谊。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刺我一刀,我也心安了。只求你不要死,不能死。”说完,缓缓闭上双眼而亡。 看到此幕,康文如受电击,脑海猛然清醒过来,脸上狰狞之色尽去,猛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金玄德:“玄德,哥哥劝我不要前来,可我还是义无反顾来了,我不是为了贪图江山,只是为你而来,怕你受到伤害。我康文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我亲手毁灭了你。” 说完这番话,康文再无迟疑,横刀自刎而亡。 此番变故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唯独高丽王王询面色木然,好似死的不是自己的妃子一般。 崔玄懿没想到姐姐金玄德会当场惨死,面色苍白,心中怅然若失。自小她就和姐姐金玄德争风吃醋,只因姐姐金玄德的母亲身份更加高贵,事事都压自己一头,不仅父王的宠爱更甚自己,还有青梅竹马的康文自小对姐姐呵护备至,让崔玄懿对姐姐愈发嫉妒怀恨。 最后姐姐金玄德嫁入王宫成为王妃,更是让崔玄懿嫉妒的要发疯,以为姐姐攀上高枝,于是拼命央求母亲将自己也嫁给了高丽王。 到了宫中,崔玄懿极尽狐媚的本领,终于迷住了王询,力压了姐姐金玄德一头,终于让自己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可今日姐姐金玄德竟然死了,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争风吃醋的对象了,崔玄懿心中一阵失落。 就在这个时候,王宫之中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而起,四周再次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王询和姜邯赞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是不解,难道康氏还有余党没有清除掉。 正在众人发愣之际,如蝗的箭矢铺天盖地而至,重甲兵士猝不及防之下,被射倒了几百人。余下兵士连忙拿起盾牌遮挡,并保护住高丽王王询一干人等。 这时又有二千多武士从四门涌入到广场上,这些武士个个手持连弩,背着弯刀,领头二人霍然是金致日和金致恩。 众武士冲入广场后,金致日挥手下令弓弩齐射。姜邯赞的重甲兵士连忙竖起盾牌抵挡,无奈金氏武士的弓矢过于密集,不时有弓箭从重甲兵士的盾牌缝隙中穿过,射穿重甲兵士的护身铠甲。 随着重甲兵士不断倒地,盾牌阵愈发稀疏,中箭倒地的重甲兵士也越来越多。可金氏武士携带的箭矢极多,箭雨竟丝毫不见稀疏。 眼看如此消耗下去,重甲兵士折损过半,姜邯赞急了,连忙喝令剩余一半兵士保护好王上,另外一半五百重甲兵士跟着自己冲上前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龟甲鱼鳞 随着姜邯赞一声令下,五百来个重甲兵士布成了龟甲鱼鳞阵。紧密相接的盾牌在军阵上方和四周拼成坚固的盾墙,抵挡住箭矢,缓缓前移。 组成这龟甲鱼鳞阵需要重甲兵士们长久操练,在姜邯赞军中不过只有千人能熟练使用这阵型。这大阵寻常只在攻城之时使用,没想到今日会在王宫之中摆出。 金氏武士射出的箭雨被龟甲鱼鳞阵悉数挡下,丝毫发挥不出威力。眼看着龟甲鱼鳞阵很快就要挪近金氏武士群,斜刺里冲出一人直扑大阵而来。 此人正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金致日,只见他人在半空中,挥刀挡开龟甲鱼鳞阵中刺出的两支长矛,接着一脚踏在面前的一枚盾牌上。眼看金致日如此行险攻击,站立在高丽王王询身旁的崔玄懿紧张地捂紧了嘴巴。 随着金致日这一脚踏出,那名手持盾牌的重甲兵士被踏的向后倒退一步,顿时完整无缺的龟甲鱼鳞阵露出了一丝裂缝。与此同时,金致日手中长刀刻不容缓再次挥出,砍向刚刚退后那名重甲兵士身旁的另外一位重甲兵士。 这位重甲兵士盾牌挡在身前,侧身自然露出了空隙,手中长矛又指向前方,无法抽回抵挡来袭长刀,若是金致日这刀砍实了,这位重甲兵士难免死伤。这龟甲鱼鳞阵有一大弊端,若是有一点被突破,全阵都将被破,大阵也将分崩离析。 紧要关头,这位重甲兵士身后突然伸出一把长矛,死死封挡住金致日手中长刀,正是更换手中兵器为长矛和盾牌的姜邯赞出手相帮,他就站在大阵正中第二排,眼看第一排这位重甲兵士遇险,立刻出手相救。 姜邯赞这一矛势大力沉,和金致日手中长刀相撞,直接将金致日磕的倒飞回去。先前那名被金致日踢退的重甲兵士连忙踏步上前回归原位,堵死了龟甲鱼鳞阵仅有的一丝缝隙。 高台之上的高丽王王询和一众大臣看见此幕,齐齐长舒一口气,以为龟甲鱼鳞阵转危为安。 就在此时,金氏武士群中又有一人冲出,效仿那金致日模样,跃起挥刀砍向龟甲鱼鳞阵,此人正是金致恩。 于此同时,金致日也再次跃起挥刀攻向龟甲鱼鳞阵。二人一左一右从两个方位飞扑龟甲鱼鳞阵。 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武功非寻常重甲兵士可比,顿时又将龟甲鱼鳞阵打开两道缝隙。 那姜邯赞以一人之力,难以救援两处,虽是再次击退了金致日,可却被金致恩击杀了一位重甲兵士,终于让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联手打开了龟甲鱼鳞阵一处缺口。 姜邯赞见大阵被破,当机立断喝令众兵士解散龟甲鱼鳞阵,全军向金氏武士群冲锋。 此时龟甲鱼鳞阵距离围攻的金氏武士们不过十步之遥,众重甲兵士冲锋速度虽是不快,不过也是转瞬即至。 只是在这十步之中,依旧还是有四十来个重甲兵士被强弩射翻,其余近五百名重甲兵士终于冲入金氏武士群中。 金氏武士们无法再使用手中强弩,纷纷拔出背后弯刀,和重甲兵士们一团混战。 若论双方一对一面对面对战之力,重甲兵士们个个手持长矛盾牌身着重甲,加之又追随平章事姜邯赞身经百战,无论是在武器锋利上,还是在经验上都远胜金氏武士们。 不过金氏武士却胜在人多势众,数量足足是重甲兵士的四倍,加之金氏武士们个个都是金致日和金致恩挑选出来的悍勇死士,不久就对重甲兵士形成了合围之势。 一个金氏武士挥弯刀砍向对面的重甲兵士,那重甲兵士忙运盾牌挡住弯刀,手中长矛猛地刺出。 金氏武士连忙侧身躲避,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那重甲兵士手中长矛刺了个透心凉。 那重甲兵士正待从尸体中拔出长矛,旁边又攻过来一个金氏武士,挥弯刀斩向他的持矛手腕,重甲兵士无奈之下,只得缩手放弃手中长矛。 金氏武士挥刀猛攻,却被那重甲兵士手持盾牌悉数挡住。正在二人搏斗之时,重甲兵士突然觉得腰后一痛,原来另外一个金氏武士从后偷袭,一刀斫砍在重甲兵士的腰间。 重甲兵士一声惨嚎,身负重伤,身前那名金氏武士趁负伤的重甲兵士手中盾牌露出了空隙,跨前一步,挥出弯刀正砍在重甲兵士小腹上,重甲兵士又是一声惨嚎。 身前那金氏武士心中暗喜,以为重甲兵士已无战力,正待抽身离开,孰料那重甲兵士濒死之际,聚起全身残余之力,骤然举起手中铁盾,砸向那金氏武士头顶,生生将那金氏武士砸的*迸裂而亡,自己方才倒地身死。 就在重甲兵士和金氏武士浴血拼杀之际,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也在一左一右夹击姜邯赞。 金致日和金致恩刀刀凶狠异常,姜邯赞以一敌二本就处在下风,偏偏他又没有用自己最称手的长刀,只能用长矛和盾牌苦苦抵挡。 姜邯赞年老体迈,在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夹攻之下,很快险象环生,几次差点中刀,无奈之下只能边斗边退,竟是渐渐退回到了高台之下。 此时五百多重甲兵士已经被围攻的金氏武士们屠戮殆尽,不过金氏武士们也是伤亡惨重,足足阵亡了六百人。 剩下的一千四百多金氏武士将高台之上的高丽王王询,崔玄懿和诸位大臣,以及剩余的五百重甲兵士团团围困住。 眼看金致日又是一刀兜头砍下,姜邯赞急忙举盾牌抵挡。金致日长刀正砍在盾牌之上,发出撞击之声。 姜邯赞苦斗良久,气力将尽,金致日长刀之上又蕴含着极强的劲力,长刀撞击在盾牌之上,姜邯赞只觉得喉头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跟着倒跌出去,手中盾牌坠地。金致恩岂会错过此等良机,立刻从一旁挥刀砍向姜邯赞头颅。 姜邯赞还想举长矛封挡,不过他此刻受了极重内伤,竟是没有力气举起长矛。姜邯赞心中一叹,眼看长刀劈至,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干脆闭上双目引颈就戮。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宫门处有人高声大喊:“金致恩,刀下留人。”金致恩听到熟悉的喊话声,心头一震,长刀不自觉停在了姜邯赞头顶没有劈下。 来人豁然正是金致恩的母亲千秋太后皇甫秀,也就是现在的净月师太。看到千秋太后,金氏武士们纷纷让开道路。 净月师太径直走到金致日和金致恩面前,垂泪高声说道:“致日,致恩,你们罢手吧。当年贫尼为了能让致恩你坐上王位,处心积虑想要害死王询,做了很多错事,于是佛祖惩戒于我,方才令我迷途知返。 今日你们犯上作乱,是在重蹈贫尼当年的覆辙啊。就算今日你们能杀得了王询,夺了高丽江山,可在高丽国中又有多少人会支持你们的倒行逆施,还不是纷纷起兵造反。 将来你们不仅得不到江山,更会让高丽百姓再次生灵涂炭。致日,致恩,我求求你们,还是放手吧。康氏兄弟已经殒命在此,金致阳该报的仇也报了,你们又何必执迷不悟。” 听了净月师太一番话,金致日和金致恩心中动摇。二人互望一眼,心中明白净月师太所言非虚,就算二人今日杀光王询众人,自己二人恐怕也得不到高丽江山。一念至此,二人不自觉垂下了手中兵器。 就在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净月师太身上时,有一人偷偷溜下高台,来到净月师太身后。净月师太对身后来人全然不知所觉,只顾垂泪不语。 金致日和金致恩看到此人,目露诧异之色,高台之上高丽王王询更是神色震动,原来这溜下高台之人正是王妃崔玄懿。 崔玄懿缓步走到净月师太身后,突然亮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猛地刺入净月师太腰间。净月师太吃痛之下,悲嚎一声,摔倒在地。 在场众人皆被眼前这奇变惊的目瞪口呆,崔玄懿却对金致日和金致恩大声呵斥道:“懦夫,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既然都已经起兵造反了,哪里还能再回头。就算你们现在收手,王询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番话说的金致日和金致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金致日喃喃说道:“可就算我们杀了王询老贼,替兄长报仇雪恨,还是逃脱不了流亡之命啊。” 崔玄懿鄙夷地看了看金致日:“既然康肇能立一个傀儡高丽王王询,今日我们先杀了王询,王室有那么多男丁,我们再立一个傀儡作高丽王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就算不立傀儡王,我们先杀了姜邯赞和这帮文武大臣,再将王询软禁起来,高丽国还有谁敢造反?” 金致日和金致恩听了这番话,茅塞顿开大喜过望,连呼妙计。 高丽王王询早已经面色铁青,颤抖着手指向高台下的王妃崔玄懿,嘶声喊道:“崔玄懿,本王待你不薄,你却为何要背叛本王?” 崔玄懿听到王询问话,突然放声大笑,胸前双椒波澜起伏,笑得花枝乱颤之时竟一把搂住身前金致日的脖颈,献上香吻之后,方才冲着高台上王询喊道:“我当初嫁入王宫,不过是为了和姐姐争一口气。 其实我喜欢的是威猛粗犷的金致日,只有他这冤家能令我*,欲罢不能。至于你王询,又如何能满足得了我。 所以我偷偷将康氏兄弟今夜叛乱的消息告诉了金致日和金致恩,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今日金致日取代了你王询,从今往后我崔玄懿还不是一样高高在上么。” 说到这里,崔玄懿笑的更欢了。 就在这时,高台大殿屋顶之上突然跃下两人,正是一直藏身于屋顶之上的阳云汉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再也按耐不住,带着项鸣鸴现身出来。 眼看阳云汉拉着项鸣鸴飘然落在高台之上,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阳云汉却无丝毫停留,又拉着项鸣鸴几个纵跃下了高台,来到净月师太身边。 项鸣鸴上前扶起净月师太,边查看她的伤势,边斥责金致恩道:“金致恩,你自己母亲的死活你都不管了么?” 金致恩闻言,瞥了一眼净月师太,见她腰插匕首,命悬一线,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反而厌恶地扭过头去。 身受重伤的净月师太看到此情此景,伤心的泪如雨下,项鸣鸴气的高声咒骂。 金致日看到阳云汉现身,大吃一惊,眼看阳云汉护在净月师太和姜邯赞身前,金致日心知阳云汉是敌非友,高声喝令手下武士们一拥而上,想靠着人多势众擒下阳云汉。阳云汉见状,不慌不忙展开身形冲入人群之中。 金氏武士们没有一人能在阳云汉手下走过一个回合,中掌即倒。金致日眼看大事不妙,连忙喝令手下武士兵分两路,一路七百多人上前攻打高台,想要擒下高丽王王询,另外一路七百多人取出连弩,想要乱箭攒射阳云汉。 攻打高台的七百多金氏武士被护卫高台的五百多重甲兵士拦住去路,双方混战在一起,杀的难分难解。金氏武士们想要快速冲破重甲兵士防线,擒拿住高丽王王询却也不是易事。 眼看金氏武士们纷纷散开,想要用连弩围攻阳云汉,项鸣鸴大声喊道:“阳大哥,小心弓箭。” 阳云汉听到项鸣鸴喊话,微微一笑,闪身欺入金氏武士人群中。被阳云汉靠近身边的金氏武士们来不及用手中连弩射出羽箭,就已经被阳云汉掌刀击倒,远处金氏武士们又怕弓箭误射了自己人,也不敢开弓放箭。 阳云汉如入无人之境,转瞬间又击倒了三十来个金氏武士。金致日见状,吓的肝胆俱裂,连忙喝令身边金氏武士们不要再管被阳云汉欺近身边其它同伴的死活,只管对着阳云汉乱箭攒射。 阳云汉眼看金氏武士们丧心病狂,罔顾射死自己同伴,依旧拼命向自己开弓放箭,连忙晃动身形,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掌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将身形笼罩住,顿时如蝗般飞来的羽箭好似触碰到一堵无形墙壁,被四散弹开。 阳云汉护住身形之后,调转方向,展开“鸟翔式”冲向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 金致日和金致恩眼看阳云汉朝自己冲来,吓的魂飞魄散,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恐惧之色。 一旁的崔玄懿也看出情势不对,连忙喝令金氏武士们继续乱箭攒射,接着手指项鸣鸴,净月师太和姜邯赞三人,冲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高声喊道:“你们二人快去抓住他们作为人质啊。” 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闻言如梦方醒,连忙掉头冲向项鸣鸴,净月师太和姜邯赞。 阳云汉见状,身形拔地而起,步步踏在金氏武士们头顶,如行云流水一般向金致日和金致恩二人直冲过来。 一众金氏武士还想闪身躲避,无奈阳云汉身法太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阳云汉已经从他们头顶踩过。 金致日离姜邯赞更近一些,挥长刀砍向姜邯赞。身负重伤倒地的姜邯赞拼尽全力举起手中长矛,却被金致日手中长刀直接砸飞了手中兵器。 此时阳云汉离金致日尚有两丈之地,金致日心中暗喜,自以为可以将重伤倒地的姜邯赞生擒活捉。就在这时,金致日突然觉得右掌一阵钻心刺痛,手中长刀坠落地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中捞月 金致日低头一看,自己右掌之上插着一根金针,不禁惊怒交加,还待伸左手去抓姜邯赞,不料又是一根金针飞至,不偏不倚正插在他的左掌之上。 就在金致日疼痛难忍之际,又一枚金针飞至,恰好刺中他的中枢穴。金致日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另外一侧,金致恩挥刀猛砍向项鸣鸴。不待项鸣鸴举腰刀封挡,金致恩和那金致日一样,骤然觉得右掌一阵钻心刺痛,手中长刀坠落地面。 金致恩却比金致日机敏许多,立刻猜出这定是阳云汉使的手脚,假意作势猛扑身前的项鸣鸴,却一个错步,恰好避开飞来的另外一枚金针,一把抓住了项鸣鸴身旁的净月师太。 踏人而来的阳云汉见使出“万针神功”击倒了金致日,却被金致恩避开,不禁“嗯”了一声,飞身从人丛顶落下,站立在金致恩和净月师太身前。 身负重伤的净月师太颤声说道:“致恩,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要再执迷不悟,速速放下吧。” 没料到金致恩听了这番话,反而恼羞成怒,竟一把拔出插在净月师太腰间的匕首。 顿时净月师太腰间血流如注,人跟着摔倒在地,气绝而亡。 金致恩看到母亲皇甫秀殷虹的鲜血沾满了自己的手掌,方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将匕首扔在地上,一把抱起母亲皇甫秀的尸体,嚎啕痛哭起来。 阳云汉看到眼前一切,也是怔在当场。就在这时,王妃崔玄懿悄然拾起掉落地上的匕首,一刀刺入金致恩的背心。 金致恩吃痛之下,回转身来,怒视崔玄懿。崔玄懿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想要避开,没想到金致恩身体摇晃了两下,跟着倒地毙命。 崔玄懿见状喜形于色,噗通跪倒在地,冲高台之上的高丽王王询频频叩首:“王上,臣妾都是被这金致日和金致恩这对狗贼给蒙蔽的啊,错信了他们的话。臣妾先杀了金致恩向王上请罪,我这就再去杀了金致阳,从此和他们一刀两断。” 说着话,梨花带雨般哭泣的崔玄懿从金致恩身上拔出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倒地不起的金致日。 金致日眼睁睁看着崔玄懿杀了自己侄儿,如今又要来杀自己,气的七窍生烟,怒目圆睁道:“崔玄懿,你这水性杨花的女子,我真悔不该错信了你的话,来行这谋逆之举。” 崔玄懿生恐金致日再说出自己的罪恶,加紧上前两步,就要刺死金致日。 还没等她的匕首落下,突然一支长矛贯崔玄懿胸而出。 崔玄懿睁大了双眼看着从胸前刺出的长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从高台之上高丽王王询的眼中看到了犹豫,她还在想着杀死后金致日后,立刻就去拜倒在王询脚下,极尽自己狐媚的本领,求王询饶了自己。 她甚至还妄想着将来依旧可以凭着自己的妖艳美丽和床笫秘术去挽回王询的心,再次专宠后宫。只是崔玄懿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取了自己的性命,至死她都双目圆睁,不愿相信自己会当场惨死。 杀死崔玄懿的正是平章事姜邯赞,受了重伤的他一直在运气调息,终于攒足力气捡起长矛将崔玄懿刺死。 姜邯赞接着跪倒在地,冲高台之上王询道:“王上,此等女子祸国殃民,必须杀之。” 高台之上的高丽王王询眼看崔玄懿惨死,想起她的狐媚本事,心中竟是怅然若失,长叹一口气,也不言语。 姜邯赞起身站起,以长矛指向金致日咽喉,聚起力气冲金氏武士们喊道:“尔等主谋已然伏首,还不快弃了兵器束手就擒,还可免你们一死。” 金氏武士们眼看金致恩惨死,金致日被俘,早已斗志全无,听了姜邯赞这番话,纷纷丢弃手中兵器。重甲兵士们赶紧上前将金氏武士们悉数捆绑住,一场叛乱终于平定。 此时天空渐渐泛白,黎明开始驱散黑夜。高丽王王询邀请阳云汉和项鸣鸴来到正殿,对阳云汉是感恩戴德。 阳云汉摆手示意王询无须多礼,请项鸣鸴通译道:“高丽王,我们这次来高丽国是想来讨要一件物事。此物是大契丹国的白马符印,还望高丽王赐予。” 听了这话,座在一旁的姜邯赞立刻色变,接口说道:“王上,当年我高丽国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方才得到这白马符印。凭此物兴许将来还可制衡一下大契丹国,如今岂可轻易交还。” 高丽王王询听了这番话,脸现犹豫之色。 项鸣鸴蹙眉道:“高丽王,你们高丽国无端扣留了我大契丹国使者耶律资忠大人,所以我大契丹国皇帝才下令兴兵讨伐高丽国。如今大契丹国大军已经撤退,并未攻打开城,对高丽国再无威胁,何须白马符印制约大契丹。 再者说,白马符印就算在高丽王的手中,我大契丹国还不是说讨伐就讨伐高丽国,区区白马符印又如何能制约得了大契丹国。高丽王莫不如将这白马符印交还于我,再将耶律资忠大人放回,我当禀告大契丹国皇帝,从今以后不再无端侵扰高丽国。” 高丽王王询听了项鸣鸴一席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思索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从怀中掏出一枚符印,姜邯赞还待阻拦,却被王询摆手阻止。 项鸣鸴上前接过符印,仔细一看,此符印正面雕刻着一匹白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势不可挡,再翻看符印背面,雕刻着一个“品”字,正是大契丹皇族一系品部的符印。项鸣鸴心中高兴,忙收起符印。 阳云汉见符印到手,不愿在高丽王宫中再做逗留,立刻起身告辞。 还未等二人走出王宫,高丽王王询已经心生悔意,眉头紧锁,冲姜邯赞说道:“平章事,我把那白马符印交还给了大契丹国人,是否该找他们要一纸凭证,让他们承诺从今往后不得再侵扰我高丽国,岂能像如今这样白白给了他们。平章事,本王派你带兵速速前去拦住他们,夺回白马符印来。” 姜邯赞听了王询一番话,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王上,万万不可啊。一来王上要么不答应归还白马符印,既然已经答应了,贵为一国之君,岂能轻易出尔反尔。 二来这二人虽是由大契丹国皇帝派遣而来,可此刻他们定然身无玉玺,哪里又能有啥凭证给我们。 三来阳云汉武功高强,实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若是莽撞拦截于他,怕他反而不利于王上。” 听到姜邯赞反驳自己,王询脸若冰霜,姜邯赞说完前两条理由之时,他就差点反驳回来,直到姜邯赞说道阳云汉可能不利于自己之时,王询方才思索良久,喟然作罢。 且不说高丽王王询意欲反悔后又作罢,随后还违心地遣回了大契丹使者耶律资忠,再之后下令处死金致日,更是和姜邯赞商议将参与叛乱投降的金氏武士们悉数处死。单说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回到客栈,取回马匹,离开开城,一路返回大契丹国。 二人刚到大契丹边关重镇,就看到城门口张贴着缉捕告示。阳云汉眼光锐利,远远看到告示上画的正是二人头像,想来定是萧屈烈诬陷阳云汉刺杀耶律世良将军,发出海捕文书缉拿二人。 阳云汉武功再高强,也不能硬闯万人把守的边关要塞,更何况还带着一人。项鸣鸴连忙拉着阳云汉回到城外村庄,寻了一家猎户。项鸣鸴叮嘱阳云汉稍候片刻,自己先换好装束,再出来见阳云汉。 阳云汉等了片刻,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契丹服饰的女子,看上去英姿飒爽,瑰姿艳逸,竟有十分面熟的感觉。 阳云汉定睛细看,原来这女子赫然正是项鸣鸴。阳云汉心中恍然,终于明白自己二人在女真和高丽之时项鸣鸴流露的种种女儿之态,没想到项鸣鸴真的是女儿之身。 项鸣鸴看阳云汉一瞬不瞬紧盯着自己,面上不禁一红,垂下头去:“阳大哥,恕我没有一早告诉你我本女儿身。” 阳云汉这才回过神来:“鸴鸴飞桑榆,知来不知往。你既以鸴为名,我早该猜到你是女儿家了。” 听到阳云汉道破自己名中“鸴”字来历,项鸣鸴眼中闪过一丝流光溢彩,脸孔愈发绯红。 半响之后,项鸣鸴方才冲阳云汉说道:“阳大哥,我也给你重新装扮一番。” 说罢,也不待阳云汉回话,拿起从猎户家换来的契丹衣物给阳云汉换上,又取出一幅人皮面具给阳云汉带上,转眼间阳云汉变成了一个面如枯柴般的中年猎户。 装扮完后,二人这才离开村庄,重新回到边关要塞。二人牵马大摇大摆穿城而过,果然没有被认出来。就这样一路晓行夜宿,终于回到了中京城外。 阳云汉将“龙驹”宝马寄存在郊外一户农家,方才和项鸣鸴二人一起进了中京城,来到镇国寺侧门,请人通禀宝能小沙弥。 宝能小沙弥看到项鸣鸴,顿时喜形于色:“项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说到这里,宝能小沙弥看了看带着人皮面具的阳云汉,目露疑惑之色:“这位施主是?” 阳云汉伸手取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宝能小沙弥脸上绽放出笑容:“原来你是阳大侠。”连忙引二人进了镇国寺,安顿好二人。 不久大于越耶律曷质带着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大弟子来到镇国寺,见到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返回也是份外高兴。 众人寒暄了片刻,待阳云汉和项鸣鸴二人取出收集齐的六枚白马青牛符印,大于越耶律曷质脸上浮现兴奋之色:“阳大侠果然不辱使命,顺利从女真和高丽取到了白马符印啊。” 不过大于越耶律曷质脸色旋即变得黯淡:“阳大侠,此番陛下派耶律世良将军统兵讨伐高丽,原指望皇族能倚此再立赫赫战功,震慑朝野。只是没想到捷报频传之际,耶律世良将军竟突然暴毙身亡,大军被萧屈烈控制。 这萧屈烈不仅诬陷阳大侠你刺杀了耶律世良将军,更是四处宣称若没有自己统军,我大契丹国大军根本无法安然撤回,一时间他倒成了此战的英雄,后族声势反倒愈发高涨。” 说到这里,大于越耶律曷质摇了摇头:“阳大侠,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大契丹国内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接着大于越耶律曷质将大契丹国最新情势一一道来。 大契丹国后族之中,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身世最为显赫,其姑母萧太后和舅父韩德让虽然都已经故去,可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等皆为其一党,军中更是有耶律遂贞和萧屈烈诸人为其党羽。 耶律遂贞本名韩制心,乃是韩德让侄子,萧菩萨哥的表兄,此刻官至南院大王、四十万兵马都总管、兼侍中,接管了韩德让留下的大契丹国南面重权。 而萧屈烈此刻又掌管了大契丹国北面军权,因而萧菩萨哥声势更胜,是故敢以“齐天”为号,揽权干政奢侈享乐,接连建造清风、天祥、八方三殿,所乘车马皆置龙首鸱尾,饰以黄金,又造九龙辂,诸子车,以白金为浮屠,极尽奢华。 顺圣元妃萧耨斤身世也极为不俗,其父萧陶瑰生有五子,皆为朝中重臣。 德妃萧贵姑原本是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的原配皇后,后因立萧菩萨哥为皇后,被贬为德妃,不过她的身世也是不弱。 只是顺圣元妃萧耨斤和德妃萧贵姑二人本家虽也是权倾朝野的名门显贵,可和萧菩萨哥家世相比却颇为不如。故而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在所生两子皆意外夭折之后,近来突然将顺圣元妃萧耨斤的幼子耶律宗真抢去作为养子。 大于越耶律曷质接着说道:“我迭剌部的那枚白马符印定是被齐天皇后派人盗走,说不定就是萧屈烈出手所为。加上齐天皇后原本就有的乙室部青牛符印,白马青牛符印她是八得其二。 我与陛下商议,齐天皇后近来突然收下养子,恐怕是有所企图,只怕是想立幼子为新帝,自己好垂帘听政。幸而这段时日我们皇族也并非一无所获,一来阳大侠你寻回了女真和高丽白马符印,二来后族那块也并非铁板一块,近来我们也是颇有收获。陛下命我专候阳大侠归来,与你细细商议如何对付后族势力。” 几人又聚在一起仔细商议了一番。 过了几日,大契丹皇宫清风殿中,皇帝耶律隆绪居中而座,左手座着三十来岁珠容华贵宛若天仙般的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右边座着年近四旬容貌端庄不苟言笑的顺圣元妃萧耨斤,德妃萧贵姑等其他嫔妃在两旁一字排开。 大殿正中一位髡发契丹少年伶人上身裸露,下着长裤,足登短靴,手舞长带,翩翩而舞。在他周围十几位衣着裸露的大契丹、大宋、女真、高丽、西域回鹘等诸族少女跳着剑舞相伴。 那髡发契丹少年在一众少女伴舞之下,双手持彩带交替舞动,长带上下左右回旋飘舞,好似流风回雪,韵味十足。 耶律隆绪兴致极高,频频举杯欢饮。众位嫔妃在皇后萧菩萨哥领头之下,也是频频向耶律隆绪敬酒,清风殿内一派歌舞升平。 顺圣元妃萧耨斤举起酒杯,冲皇帝耶律隆绪说道:“陛下,臣妾也敬你一杯。臣妾见陛下今日兴致颇高,不知有何喜事?” 耶律隆绪闻言,哈哈一阵大笑,举杯一饮而尽,醉态朦胧,眯着眼睛转头冲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说道:“皇后,诸位爱妃,朕今日的确甚是高兴。两日前朕派出的使者终于从女真和高丽返回,带回了大契丹白马符印。朕虽然遗失了皇族迭剌部的白马符印,如今却已经有了六枚白马青牛符印,你们说朕能不高兴么?” 说到这里,耶律隆绪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又豪饮了一杯。 听完耶律隆绪的酒后真言,众位嫔妃表情各异,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面露沉思之色。顺圣元妃萧耨斤则好奇问道:“陛下,臣妾久闻我大契丹国白马青牛符印大名,却从未见过真容,不知道可否请陛下命人取出一观。” 耶律隆绪闻言,醉醺醺连连摇头,口齿不清说道:“这六枚白马青牛符印,朕以命人存放在镇国寺中严加看管,爱妃想看是看不到啦。” 说完这番话,耶律隆绪一头扑倒在面前案几上,呼呼睡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铁袖神功 夜风瑟瑟,寒雨凄凄,树影婆娑,烛光摇曳,硕大的镇国寺笼罩在茫茫夜色和凄风细雨之中。 高大的围墙上,突然出现了近百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飘然落在镇国寺内,为首三人向其它黑衣人打了个招呼,黑衣人们立刻兵分三路在镇国寺内搜寻了起来。 一路顺着天王殿和大雄宝殿向后搜寻,一路向东边搜寻镇国塔,一路向西边搜寻仁寿塔。 一个时辰后,一众黑衣人聚拢在一起,团团包围了藏经阁。 为首三人正想命令属下进阁搜寻,突然藏经阁门大开,从阁内涌出了几十人,为首四人正是乌利、曲利、拂郎、文荣。 乌利高声喝道:“何方朋友深夜前来,不知意欲何为?” 看到四人现身,为首黑衣人一阵桀桀怪笑,也不答话,挥手命属下进攻,顿时黑衣人们和护卫们捉对厮杀起来。 为首黑衣人身边的两人也挥动百炼钢腰刀冲上前去,使乾坤圈的拂郎和使乾坤日月刀的文荣见状连忙迎上前,挡住二人去路,四人瞬间战成一团。 为首黑衣人的去路则被乌利和曲利拦住,三人斗在了一处。 拂郎手中接连掷出几支乾坤圈飞旋向对面一位黑衣人,那黑衣人见状挥动手中百炼钢腰刀上下左右封挡,刀法刚劲凶狠。 文荣舞动乾坤日月刀攻向另外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摆百炼钢腰刀前遮后挡,刀法凌冽萧杀,四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久斗之下,拂郎和文荣二人见占不到便宜,立刻并肩使出了“乾坤日月神功”,二人合力,威力更甚。 只见拂郎掷出的几支乾坤圈,没有再飞旋攻向对面黑衣人,反而全速飞扑向一旁的文荣。 文荣见乾坤圈飞来,不慌不忙舞动手中乾坤日月刀。几支飞扑而至的乾坤圈不偏不倚触碰到乾坤日月刀的日月边缘,齐齐转折分头猛扑对面两个黑衣人,力道和速度比拂郎独自掷出的大出许多。 拂郎的乾坤圈不仅被文荣的乾坤日月刀改变方向,还被文荣附着的内力加速,更快更狠攻向对面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互看一眼,高喝一声,脚下步伐突然变化。二人前驱后进,手中百炼钢腰刀跟着前后摆动,竟是将拂郎和文荣的“乾坤日月神功”攻势悉数封挡住。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是精于配合,合二人之力使出的刀法威力倍增,四人依旧斗了个旗鼓相当。 另外一边乌利使出寒冰掌,掌风之上阴寒之气极重,周遭空气都已经凝结成霜,曲利使出烈火掌,掌风之上炙热之气极浓,周围的空气都已经燃烧起来,两人一边寒气一边炙气左右夹击为首黑衣人。 为首那黑衣人手使绝世宝刀,黑夜之中泛起寒光,刀法直来直往,全无半分花哨,竟是将乌利和曲利的寒冰掌和烈火掌死死克制住。 乌利和曲利连忙各自伸出左掌和右掌相抵,接着再各出右掌和左掌攻向为首那黑衣人,一右一左两股至阴至阳之气汹涌而出。 为首那黑衣人立刻前驱后进,脚下步伐变幻,手中绝世宝刀跟着前后摆动,一化为二,举手投足之间,宝刀之上威力倍增,再次将乌利和曲利合力使出的“寒冰烈火掌”悉数封挡住。 乌利和曲利急忙运起“寒冰烈火神功”内力法门,二人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突然互相转换,乌利攻出的劲气变成了炽热之气,而曲利攻出的变成了阴寒之气,这两股劲气分头扑向为首黑衣人。 那为首黑衣人见状,依靠奇妙步伐,配上凛冽刀法沉着应对,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乌利和曲利二人不停轮转至刚烈火和至阴寒冰劲气继续夹击为首黑衣人,那至阴之气凝结成冰,犹如一把寒冰剑一般刺向为首黑衣人,而至刚之气灼热成火,好似一把烈火刀一般砍向为首黑衣人。 那为首黑衣人手使凌厉刀法,脚踏奇妙步伐,步步为营,三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 此时那为首黑衣人终于按捺不住,脚下步伐再变,愈发神鬼莫测,手中宝刀更是以一划三,凌冽刀气再盛,不仅将乌利和曲利二人攻出的“寒冰烈火神功”劲气消融掉,更是将乌利和曲利二人身形团团笼罩在刀气之中。 乌利和曲利二人相顾失色,只得硬着头皮将二人合修的“寒冰烈火神功”运到极致。炙热的烈火刀气中掺杂着丝丝阴森寒意,而阴寒的寒冰剑气中隐隐蕴含着灼热气息,愈发让人防不胜防,攻势威力剧增。 可二人的攻势在那黑衣人威力倍增的刚劲凛冽刀气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只见那黑衣人手中宝刀幻化为三,或上中下,或前左右,凶悍刀气好似滚滚长江天际来,无穷无尽团团携裹住乌利和曲利二人。 乌利和曲利二人苦苦支撑,那为首黑衣人下手却是毫不留情,步步进逼。就在乌利和曲利二人难以为继行将遇险之际,突然又有一人从藏经阁中跃出,几个闪身插入到三人战团之中,将乌利和曲利二人挡在身后。 来人正是大于越耶律曷质,原本他的功力没个三年五载极难恢复,可是阳云汉回到中京之后,提出愿助他一臂之力,大于越耶律曷质和项鸣鸴自是喜出望外。 得到阳云汉无上内力辅助,大于越耶律曷质武功恢复起来甚是神速,不过十来日内力功夫就恢复了七七八八。此番他是亲自镇守在了镇国寺,看守白马青牛符印。 那为首黑衣人看到大于越耶律曷质出现,显然吃了一惊,不知不觉中后退了半步,旋即停住脚步。 大于越耶律曷质上下扫视了一眼那为首黑衣人,沉声说道:“看你武功如此高强,在我大契丹当不是无名之辈,且让老夫来猜猜你是何人?” 听了大于越耶律曷质这番话,对面为首黑衣人默然不语。 只听大于越耶律曷质骤然提高声音,怒喝道:“萧屈烈,你既然有胆量来抢夺白马青牛符印,却没胆量现出你的真容来么?” 为首黑衣人正是萧屈烈,听闻被识破身份,他身形一颤,却依旧没有言语,只是跨步上前,挥宝刀砍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大于越耶律曷质展开“疾影灭绝神功”第一重境界迎敌,只见他状若鬼魅,飘忽之际身形若隐若现,难辨虚实,举掌不时从匪夷所思角度拍向为首黑衣人。 萧屈烈对大于越耶律曷质一直心存忌惮,全力展开自创的“碧血刀法”迎敌。 大于越耶律曷质见自己攻势难以见效,身形骤变,使出“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只见他掌法之中鬼魅之气陡然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魔气,双掌重重叠叠,幻化出许多掌影笼罩住萧屈烈。 萧屈烈亦步亦趋,跟着使出“吕”字形“碧血刀法”,功力倍增之下,又将大于越耶律曷质的攻势化解。 大于越耶律曷质身形再变,将“疾影灭绝神功”催到极致,好似得道仙人一般,身轻体轻,脱离凡胎,身法出神入化,变化无涯。 萧屈烈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只得将自己的“碧血刀法”也催到极致,“品”字形步伐,配上“碧血刀法”之后,好似同时有三个萧屈烈在使“碧血刀法”一般,功力又是倍增。 若是大于越耶律曷质没有断腕负伤,二人武功相比,大于越耶律曷质的“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境界自是稳压萧屈烈的“品”字形“碧血刀法”一头。 不过此刻大于越耶律曷质功力没有尽复,两人你来我往比斗了二十来个回合,萧屈烈终于发现了其中蹊跷,敬畏之心渐除,忍不住桀桀怪笑道:“耶律曷质,没想到你在我大契丹称雄一世,也会有今日啊。” 说着话,攻势愈发凶猛,死死将大于越耶律曷质克制住。 眼看师尊将要落败,在一旁观敌瞭阵的乌利和曲利二人没有丝毫迟疑,携手上前展开“寒冰烈火神功”从一旁攻向萧屈烈。 如此一来,大于越耶律曷质催动“疾影灭绝神功”,两个徒弟乌利和曲利催动“寒冰烈火神功”,合三人之力,将萧屈烈团团困住。 萧屈烈心中咒骂,边斗边开口喝道:“耶律曷质,你也是一代宗师,还要以多欺少么?” 大于越耶律曷质却不上当,一边全力猛攻,一边开口回道:“你背叛当今圣上,前来抢夺白马青牛符印,似你这等逆臣贼子,又何须与你讲什么江湖规矩。” 萧屈烈见大于越耶律曷质并不上当,只得步步后退,勉力支撑。 眼看乌利和曲利的“寒冰烈火神功”火中带冰,冰中含火攻势袭来,萧屈烈挥刀悉数封挡住。一旁大于越耶律曷质不着痕迹一掌拍至,萧屈烈却再也无法抵挡,无奈之下,只得使出“御风随影”轻功,身形飘然后撤,就想逃脱出战团。 大于越耶律曷质,乌利和曲利三人哪会让萧屈烈如此轻易逃脱,正待继续包夹于他。就在这时,黑夜之中突然又有一个黑衣人掠至。 此人身着宽大黑袍,身材高大无比,较之萧屈烈还要高上半头,身形更是迅疾无比,竟是比全力催动“御风随影”绝学的萧屈烈还要快上一分,转瞬就挡在了萧屈烈身前,骤然停住身形,纹丝不动,毫发不扬。 大于越耶律曷质心中一惊,忙停住身形,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这刚来的黑衣人缓缓回道:“老夫是何人并不重要,今日机会难得,老夫特来领教大于越师徒高招。尔等可以不讲江湖道义,老夫却只以一人之力应对,算不得占了你大于越受伤的便宜吧,屈烈你等不得上前相帮。” 大于越耶律曷质听来人口气如此之大,心中更是吃惊,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要知道自己虽是重伤未愈,却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再加上两大弟子乌利和曲利相帮,武功比自己全盛之时独自一人对敌还要高出一筹。 来人明明可以让萧屈烈对付乌利和曲利,然后来和自己一人对战的,他却愿以一人之力迎战自己三人,看来定是身负惊人艺业。大于越耶律曷质暗自惊叹大契丹何时出了如此高人,自己却茫然不知。 乌利和曲利两大弟子这时按捺不住,单掌互抵,合力展开“寒冰烈火神功”攻向来人。 刚来的黑衣人也不取出兵器,只是晃动身形,竟也使出了“御风随影”轻功。只是这门轻功在他使来,比萧屈烈又要高出一筹,轻轻松松脱出乌利和曲利二人的掌势笼罩。 大于越耶律曷质见来人轻功如此高明,心中一凛,连忙运功出手。围绕在大于越身侧的空气顿时波动起来,左侧犹如火焰,燥者出火,液者流膏,右侧好似冰霜,固阴沍寒,滴水成冰。 大于越耶律曷质也使出了“寒冰烈火神功”攻向来人。如此一来,刚来的黑衣人身形被大于越耶律曷质,乌利和曲利三人卷起的铄石流金和风厉霜飞团团包裹住。 那黑衣人见状,不再施展“御风随影”轻功,而是运气提息,挥动黑袍长袖反卷向三人。他这黑袍长袖之上蕴含着极强的劲气,竟是攻破火弗益烈和天凝地闭的阴阳劲气,反袭向大于越耶律曷质,乌利和曲利三人。 大于越耶律曷质心中愈发凛然,认出那黑衣人所使正是大契丹韩德让所使的铁袖功,不过黑衣人的武功比之当年的韩德让又高明了许多,铁袖之上蕴含了无上内力。 四人斗在一起之后,大于越耶律曷质,乌利和曲利三人合力所使的“寒冰烈火神功”竟渐渐被那黑衣人所施展的“铁袖神功”克制住,不仅寒冰和烈火劲气被铁袖之上的无上内力悉数化解掉,而且那无上内力还趁机反攻向三人。 大于越耶律曷质愈斗愈是心惊,此时他尚自能抵挡得住,乌利和曲利却只能勉力支撑。 眼看那黑衣人挥动右边黑袍长袖扫向大于越耶律曷质,大于越忙催动“寒冰烈火神功”,这才堪堪抵挡住。 与此同时,那黑衣人左边黑袍长袖横扫乌利和曲利二人,乌利和曲利连忙转换寒冰和烈火内力抵挡。没想到那黑衣人左边长袖突然凌空一个转折,竟突兀避开二人掌力,猛扑向乌利和曲利互抵的双掌。 乌利和曲利大吃一惊,不得不松开二人互抵的双掌。如此一来,二人合力所使的“寒冰烈火神功”被黑衣人一举破解掉。 那黑衣人左边黑袍长袖仿佛活了一般,丝毫不给乌利和曲利二人任何喘息之机,凌空一个斗折,再次奔袭二人。 乌利运起寒冰掌,曲利运起烈火掌分头迎敌,不过此时二人独自以一人之力对抗黑衣人“铁袖神功”,哪里还能抵挡对方无上内力。二人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各自口吐鲜血,身负重伤向后跌倒。 大于越耶律曷质眼看两个爱徒负伤,大吃一惊,连忙变换武功,展开“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境界,好似得道仙人一般,身形晃动,就想退出战团,抢过去救下乌利和曲利二人。 那黑衣人见状,展开“御风随影”轻功,跟着猛扑向乌利和曲利。 大于越耶律曷质身法虽是出神入化,变化无涯,无奈那黑衣人轻功更胜一筹,稍稍快上一分,抢先大于越一步来到乌利和曲利二人身旁,伸出双手分别抵在乌利和曲利二人头顶。 第一百七十章 百毒攻心 大于越耶律曷质眼看两个爱徒被擒,只得停下脚步。那黑衣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大于越,你的爱徒在我手中,还不速速交出白马青牛符印,我还可饶过他们一命。” 不待大于越耶律曷质回话,乌利和曲利各自抢着喊道:“师尊不要管我们。”“师尊不要交出符印。” 那黑衣人眼神中射出凶光,手下运起劲气,顿时乌利和曲利二人脸色涨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于越耶律曷质见状,沉声回道:“且慢。”说罢摆手示意拂郎和文荣二人。 拂郎和文荣连忙回到藏经阁内,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大于越耶律曷质接过盒子:“六枚白马青牛符印就在这盒子之中,你放了乌利和曲利二人,我就将这个盒子交给你。” 那黑衣人却是纹丝不动:“屈烈你上前验看一下。” 萧屈烈得令,立刻迈步上前就要查验大于越耶律曷质手中的盒子。 大于越耶律曷质没料到那黑衣人如此谨慎,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冲手下众人说道:“拂郎,文荣,你们带着大伙先退回藏经阁中。” 拂郎和文荣二人虽是担心师尊安危,却不敢忤逆师尊号令,只得领着一众武士退回到藏经阁中。 待众人退走,大于越耶律曷质猛地将手中锦盒摔在地上。锦盒四散崩裂,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大于越耶律曷质接着反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了开来,那六枚白马青牛符印正落在了包裹之中。 萧屈烈见状,愤愤说道:“好你个大于越,竟敢使诈。” 那黑衣人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大于越,想要保住你爱徒性命,先将白马青牛符印交出。” 大于越耶律曷质连连摇头:“我若交了白马青牛符印,只怕你不会放了他们。不如这样,我们一起交出手中质物如何。” 那黑衣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好,大于越,就依你所言,你且接着。”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人左右手分别抓住乌利和曲利,将二人抛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大于越耶律曷质见状,也猛地将手中包裹抛向那黑衣人身后。趁那黑衣人返身抓住包裹之际,大于越耶律曷质接过负伤的乌利和曲利二人,几个纵跃退回到藏经阁内。 那黑衣人打开包裹,验看一番,果然是三枚雕刻着“突吕不”、“品”、“突举”白马符印和三枚雕刻着“楮特”、“乌隗”、“涅剌”青牛符印。 那黑衣人眼看大功告成,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冲萧屈烈诸人挥了挥手。 萧屈烈得到授意,立刻驱使手下黑衣人冲向藏经阁,想将躲藏在藏经阁内的大于越耶律曷质等人斩尽杀绝。 一众黑衣人刚冲到藏经阁门口,突然一阵暗器乱箭从阁顶射下,显然是大于越耶律曷质安排手下人预先部署在阁顶的。 黑衣人们纷纷闪避,受这一阵阻隔,待萧屈烈率领一众黑衣人冲入藏经阁内,竟发现不见了大于越耶律曷质等人踪影。 最后到的那黑衣人眉头微蹙:“屈烈,这藏经阁内定是另有暗道,白马青牛符印我们既已到手,这次就放过耶律曷质他们。”说罢,二人打头率领一众黑衣人扬长而去。 一众黑衣人穿城而过,路上偶遇巡夜大契丹军士,萧屈烈亮出令牌,巡夜军士自是不敢阻拦。 一众黑衣人来到一处大宅子,最后到的那黑衣人,萧屈烈,萧曷和萧不吕四人进到屋内。 屋内正中端坐一位雍容华贵女子,身着遍绣金花的曳地长袍,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孩童,正是齐天皇后萧菩萨哥。 在她左手边一人面貌看上去与齐天皇后有七分相似,正是她的哥哥北府宰相萧浞卜。在她的右手边则座着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也就是韩德让侄子韩制心。左手边再往下一位是国舅萧匹敌,右手边再往下一人则是萧观音奴。 这五人看到那黑衣人、萧屈烈、萧曷和萧不吕四人进屋,脸上都露出喜色。进屋四人摘掉脸上黑巾,为首那黑衣人面容和萧屈烈有几分相似,只是又苍老了几分。 四人冲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躬身施礼,萧菩萨哥急不可耐问道:“萧敌烈,可曾拿到白马青牛符印?” 原来那黑衣人正是萧屈烈的族兄萧敌烈,官拜上京留守。萧敌烈身为后族一员,武功卓绝,这些年来却一直藏拙不露,就是为了在紧要关头对皇族发动致命一击。 萧敌烈听闻齐天皇后询问,缓缓从怀中取出六枚白马青牛符印。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见状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太好了,萧敌烈,你们此番可是为哀家立下了大功。可惜那皇族迭剌部白马符印不知道被谁给盗走了,还有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偷走了哀家的乙室部青牛符印。萧敌烈,萧屈烈,你们二人还得再为哀家找回迭剌部白马符印和乙室部青牛符印才好。” 听到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再次驱使二人,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面上却都毫无表情,萧敌烈更是将六枚白马青牛符印缓缓放回到怀中。 北府宰相萧浞卜见二人如此反应,面上露出不悦之色,开口斥责道:“萧敌烈,萧屈烈,齐天皇后令你二人找回乙室部青牛符印,你们可曾听到?” 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也跟着帮腔道:“萧敌烈,你为何将六枚白马青牛符印收于怀中,还不速速取出呈给齐天皇后。” 听到北府宰相萧浞卜和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二人这番话,萧敌烈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这下齐天皇后萧菩萨哥也是心中不悦,面露愠色,开口斥责道:“萧敌烈,你也是我后族重臣,为何如此不懂礼法。” 萧敌烈听闻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质问,双目之中寒光四射:“礼法,啥叫礼法。你这阴谋废后篡而自立之人也知礼法?你这夺人之子收为养子之人也知礼法?你这私自召集属下夺取白马青牛符印妄图谋夺江山之人也知礼法么?” 这番连珠炮般问话令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花容失色。北府宰相萧浞卜和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二人闻言大惊失色,跳将起来,怒斥道:“萧敌烈大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对齐天皇后出言不逊。” 不等萧敌烈回话,从屋外又走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接口回道:“你萧浞卜又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草包一个,兄以妹贵才升任北府宰相,又哪里像我大契丹好男儿那样个个都是从疆场上挣得功名。”进来的女子赫然是德妃萧贵姑。 听完这番嘲讽的话,萧浞卜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看到德妃萧贵姑进来,惊怒交加道:“德妃,你,你怎么来了?” 此处宅院由萧浞卜秘密购置,是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在皇宫外私下会见亲近臣子之所,外人极难知晓,没想到此刻德妃萧贵姑会出现在屋内。 德妃萧贵姑听到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质问,冷冷一笑:“你夺了我的皇后位置,这些年来倒是心安的很啊。”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听到这番话,神色大变,高声尖叫道:“耶律遂贞,还不快把她给我擒下。” 耶律遂贞听令,正待起身拔出宝剑,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萧敌烈施展“御风随影”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来到耶律遂贞身边。 耶律遂贞眼看萧敌烈挥掌拍向自己,却是避无可避,只觉得肩头一麻,再也没有力气拔出宝剑。 耶律遂贞身为南院大王,又是韩德让的侄子,得其真传,也是勇冠三军,并非像萧浞卜那样的纨绔子弟,无奈他碰到的是神功无敌的萧敌烈,竟是一招之内被擒,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一旁萧观音奴见状,也是大惊失色,他的长枪没带在身边,情急之下站起身来一气呵成拔出腰间长剑,正待跨步上前,不料萧屈烈施展“御风随影”轻功来到他的身前,手中绝世宝刀兜头劈下,正是“碧血刀法”的杀招。 萧观音奴连忙举剑封挡,二人兵器相交,萧观音奴手中长剑不是萧屈烈宝刀敌手,竟被折断为二。 萧屈烈手中绝世宝刀不偏不倚正停在萧观音奴的脖颈上,二人交手也只是一招之间,萧观音奴就被萧屈烈擒获。 北府宰相萧浞卜和国舅萧匹敌二人看到此等情形,吓的瑟瑟发抖。齐天皇后萧菩萨哥玉容惨淡,紧紧抱住手中孩儿,瘫坐在椅子上。 德妃萧贵姑眼看萧敌烈和萧屈烈控制住局面,喜形于色之下,鄙夷地扫视了一圈眼前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身上:“萧菩萨哥,你家姑母萧绰一直打压我们这一支后族势力,更可恨的是你姑母为了巩固实力,竟要挟皇上贬我为贵妃,夺了我皇后的位置交给了你,这让我如何甘心。 可恨的耶律隆绪不仅不怜惜我和族人,反倒是助纣为虐,一直打压欺辱我们这一支族人。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卧薪尝胆,处心积虑精心谋划,就是为了能够替族人和自己复仇。所以我安排人四处散步谣言,离间皇族和后族的关系。”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听到这里,一声喟叹:“萧贵姑,当年哀家姑母废你之时,曾想将你逐出皇宫,赶尽杀绝。哀家那时尚是年幼,见你在哀家面前卑躬屈膝,哭泣哀求,这才请姑母留你在宫中,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种下大错。这些年也难为你一直在哀家面前奴颜婢膝,枉哀家还这么信任你。” 德妃萧贵姑哈哈大笑:“萧菩萨哥,你不过也是才智平平优柔寡断之辈,若非你生来有个好姑母,这几十年来,又哪里轮得到你呼风唤雨,这后宫和宫廷的毒辣手段你又知道多少。” 听了这番话,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脸色难看之极:“宫廷之上,大军之中,哀家自问都精心布置,只是没想到萧敌烈和萧屈烈你们二人会背叛哀家。” 说着话,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对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怒目而视。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却是神色坦然自若,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德妃萧贵姑听了萧菩萨哥的话,又是一阵娇笑:“萧菩萨哥,萧敌烈和萧屈烈他们在你那里不过官至区区的上京留守和殿前都点检,草包萧浞卜反而能官至北府宰相。 我已经允诺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若是我能掌权,萧敌烈将任我大契丹北院枢密使之职,统领我大契丹百万大军,萧屈烈则任北府宰相。而且,萧敌烈和萧屈烈都是当世豪杰,自古美女配英雄,所以我甘愿以身相许,换得二人死心塌地为我效劳。” 说到这里,德妃萧贵姑冲着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一阵媚笑。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虽然身为大契丹人,行止豪放不拘,却也没料到德妃萧贵姑会当众说出三人之间的奸情,脸上均现讪讪之色。 德妃萧贵姑接着说道:“萧曷和萧不吕,你们二人快上前给萧菩萨哥这帮人喂下你师尊配下的毒药。” 听到这话,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国舅萧匹敌和萧观音奴脸上均出现惊慌失措之色,无奈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被萧曷和萧不吕二人灌下毒药。 德妃萧贵姑冷冷笑道:“萧菩萨哥,尔等刚刚服下的是萧屈烈精心调制的‘百毒攻心’药丸,若是百日之内得不到我的解药,将百毒攻心,肝肠寸断,肌肤俱裂,死的痛苦不堪。”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国舅萧匹敌和萧观音奴听到这话,脸上一片死灰。 “而且这‘百毒攻心’药丸由百种毒物所制,没有我这解药,任你是神仙也不得识解。所以你们也别想着让那帮太医们去破解这‘百毒攻心’药丸,只要稍稍服错了一丝解药,那‘百毒攻心’药丸会立刻发作,那你们就活不过百日了。”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几人最后残存的一丝侥幸心理也没有了,个个脸现绝望之色。 “今后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得有半点忤逆,否则我就立刻毁了‘百毒攻心’药丸的解药,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德妃萧贵姑接着说道:“在萧敌烈和萧屈烈得到六枚白马青牛符印之前,我早已经指使萧敌烈偷偷窃取了皇族迭剌部白马符印,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七枚符印。” 说到这里,德妃萧贵姑从怀中掏出一枚白马符印,上面雕刻着“迭剌”两字。 德妃萧贵姑接着颐指气使道:“萧菩萨哥,还不速速将你那枚乙室部青牛符印献出来给我。”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欲哭无泪:“德妃,哀家的乙室部青牛符印一年前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刚刚哀家还吩咐萧敌烈和萧屈烈帮哀家夺回符印,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德妃萧贵姑这一下倒是一愣,转头看向萧敌烈和萧屈烈,见他二人默默点头,料来服下“百毒攻心”药丸的齐天皇后萧菩萨哥也不敢哄瞒自己,不禁皱起眉头:“那倒是奇了,是谁盗走了乙室部青牛符印。莫非是那耶律隆绪丢失了迭剌部白马符印后,有所警觉,派人盗走了后族符印?” 以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之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德妃萧贵姑无奈说道:“也罢,敌烈,屈烈,你二人务必尽快帮我寻到那后族乙室部青牛符印。只有得到这最后一块符印,我们才能利用这八部符印,号令大契丹各族,废除耶律隆绪的帝位。进而另立新君,铲除皇族一系的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南院枢密使王继忠诸人,真正号令大契丹国。” 说到这里,德妃萧贵姑踌躇满志,萧敌烈、萧屈烈、萧曷和萧不吕四人齐齐躬身施礼,萧菩萨哥、萧浞卜、耶律遂贞、萧匹敌和萧观音奴几人唯唯诺诺。 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外一株大树疏影婆娑,一道人影飘然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秋山捺钵 过得多日,镇国寺香烟缭绕,人声鼎沸。 大雄宝殿内,德妃萧贵姑虔诚跪拜,口中喃喃念道:“今诸佛世尊,当证知我,当忆念我,我复于诸佛世尊前,作如是言,若我此生,若我余生,曾行布施,或守净戒,乃至施与畜生,一抟之食,或修净行,所有善根,成就众生,所有善根,修行菩提,所有善根,及无上智,所有善根,一切合集,校计筹量,皆悉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过去未来,现在诸佛,所作回向,我亦如是回向,众罪皆忏悔,诸福尽随喜,及请佛功德,愿成无上智,去来现在佛,于众生最胜,无量功德海,我今皈命礼。” 一番礼佛仪式之后,德妃萧贵姑来到偏殿休憩。突然顺圣元妃萧耨斤带着她的弟弟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前来求见德妃。 德妃萧贵姑颇觉意外,思索片刻还是让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将顺圣元妃萧耨斤和萧孝穆迎了进来。 走入偏殿的一共有四人,头前两人正是顺圣元妃萧耨斤和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二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武士。 顺圣元妃萧耨斤在后宫之中的位份比德妃萧贵姑要高,不过此刻她见到德妃萧贵姑,端庄的脸上却浮现谄媚笑容:“姐姐真是菩萨心肠,妹妹我也是来到镇国寺上香才知道姐姐你也来了,特来求见姐姐。” 德妃萧贵姑在后宫失势之后,十余年来在后宫之中极为低调,非大的节礼日素来不和后宫其它嫔妃走动,和顺圣元妃萧耨斤也甚是疏远,猜不透顺圣元妃萧耨斤为何语气会如此恭谨,试探问道:“妹妹客气了,不知道你有何事与我相商。” 顺圣元妃萧耨斤眼圈一红:“妹妹有一事想请姐姐相帮。只因我那可怜的孩儿被萧菩萨哥夺去,偏偏皇上偏袒萧菩萨哥,我求姐姐助我夺回孩儿。” 德妃萧贵姑摇头回道:“妹妹,我乃后宫失势之人,哪有何德何能助你一臂之力,我看妹妹你是找错人了。” 顺圣元妃萧耨斤着急接道:“姐姐此言差矣,想那萧菩萨哥无论在后宫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是权势熏天,可姐姐你曾是后宫之主,这后宫之中除了姐姐外,又有何人能与萧菩萨哥匹敌。况且朝堂之上,姐姐家世也是不弱,加之萧太后故去,若是姐姐愿意和妹妹联手,加上妹妹家的力量,说不定能和那萧菩萨哥一较长短。” 德妃萧贵姑听了这番话,心生警觉:“妹妹怕是想多了,姐姐这十几年来早已安于现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况且,就算你我二人联手和萧菩萨哥一较长短,于我又有何好处?” 顺圣元妃萧耨斤听了德妃萧贵姑前半段话,脸现失望之色,待听到德妃萧贵姑后半段话,心中重燃希望,连忙回道:“姐姐,你我二人联手定能整垮萧菩萨哥,事成之后,妹妹我可重新夺回孩儿,而姐姐你能再掌后宫之位,如何?” 德妃萧贵姑心中冷笑,这后宫主位早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又何须与顺圣元妃萧耨斤分一杯羹:“妹妹,我早已经心如止水,无意后宫主位。至于妹妹你如何夺回孩儿,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姐姐我也无力相帮,妹妹请自便吧。” 顺圣元妃萧耨斤听了德妃萧贵姑这番话后大失所望,咬牙切齿般思索再三,脸上浮现决绝之色:“姐姐,我有一件大礼,若是姐姐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夺回我的孩儿,我就把这件大礼赠送于你。” 德妃萧贵姑听了这话不以为意,漫不经心说道:“妹妹你那奇珍异宝极多,不知道是何大礼赠予姐姐我啊?” 顺圣元妃萧耨斤陡然压低声音:“姐姐,我暗自命人从萧菩萨哥那盗得后族乙室部青牛符印,若是姐姐愿意助我,我可以将此符印赠予姐姐。” 听了这话,饶是德妃萧贵姑努力想保持镇定,却也难掩面上震惊之色,急不可耐追问道:“乙室部青牛符印真的在你这里?” 看到顺圣元妃萧耨斤点头应承,德妃萧贵姑喜上眉梢,心中默念自己求神问佛果然见效,竟无意中得到了乙室部青牛符印的确凿消息。 原来萧敌烈和萧屈烈二人这一段四处寻访乙室部青牛符印下落,甚至偷偷绑出宫中宦官严加拷问,却依旧是毫无收获,谁能想到这符印竟是被顺圣元妃萧耨斤窃取。 这时顺圣元妃萧耨斤说道:“姐姐,若是我献上这乙室部青牛符印,姐姐可愿助我。” 德妃萧贵姑再也不愿掩饰,点头应承道:“好,若是妹妹将此符印交给我,我自当全力助妹妹夺回孩儿。” 圣元妃萧耨斤听了这话大喜过望,回头摆手,两个面无表情武士中的一位得令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符印,上前交到德妃萧贵姑手中。 德妃萧贵姑接过符印放在手中,细细查看。这枚古朴符印正面雕刻着一头惟妙惟肖的青牛,牛角弯环,牛尾秃速,两眼圆睁,符印背面赫然雕刻着“乙室”二字,可不正是大契丹后族乙室部青牛符印。 德妃萧贵姑心中高兴,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却没察觉低眉顺眼的圣元妃萧耨斤嘴角浮起的一丝笑意。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大契丹庆州伏虎林内,万马奔腾,大契丹四季捺钵正在此地举行。 成千上万的宫帐军陪伴着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和达官贵人们围场狩猎,山林之中豕突狼奔。兴高采烈的骑士们纵马驰骋,驱赶着猎犬和猎豹,肆意射杀着山中的猛虎和麋鹿。 傍晚时分,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下令收兵,回到营帐大排筵席。皇帝耶律隆绪居中而坐,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顺圣元妃萧耨斤、德妃萧贵姑等一众嫔妃两旁坐立。 往下是七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他们正是大契丹七部乙室、楮特、乌隗、涅剌、突吕不、品、突举的七位老族长。 再往下是由大于越耶律曷质挑头的文武百官,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南院枢密使王继忠、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上京留守萧敌烈、殿前都点检萧屈烈、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军中耶律敌鲁、萧观音奴、耶律题子等诸将分两旁而坐。 皇帝耶律隆绪兴致极高,命大契丹武士搏击取乐。觞酌流行之际,德妃萧贵姑突然站起身来,高声喊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在场众文武百官很是好奇,猜不透一向低调隐忍的德妃萧贵姑为何会突然当众喊话。酒酣耳热的耶律隆绪对德妃萧贵姑古怪行径也是颇感意外,好奇地看着德妃萧贵姑。 德妃萧贵姑缓步踱到场中,猛然转身手指皇帝耶律隆绪:“诸位,你们怎么看我们眼前的这位皇帝?”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德妃萧贵姑接着大声说道:“耶律隆绪他自从当了皇帝,一直穷兵窦武,先是讨伐大宋未果,接着又累次征讨高丽无功而返,害得我大契丹民不聊生不说,更是让各族百姓生灵涂炭。似这等君主,我们为何不早日废除,而另立明君。” 这话一出,真是石破天惊,在场的皇帝耶律隆绪和文武百官全都惊的站起身来。 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高声呵斥道:“德妃娘娘,你这样欺君罔上,莫非是疯了不成?还不速速退下。” 德妃萧贵姑脸上毫无惧色,扫视全场文武百官:“诸位文武百官,你们中有谁认可我刚刚所说的,请站到我的身后来。” 德妃萧贵姑这番话说完,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顺圣元妃萧耨斤、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上京留守萧敌烈、殿前都点检萧屈烈、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军中萧观音奴等人尽皆走到了德妃萧贵姑的身后。 皇帝耶律隆绪大惊失色,颤声说道:“齐天皇后,顺圣元妃,还有你们,你们这帮人竟然都和德妃狼狈为奸,妄图犯上作乱。”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萧观音奴几人听到皇帝耶律隆绪质问,齐齐垂下头去,不敢看耶律隆绪一眼。 一旁大于越耶律曷质、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南院枢密使王继忠、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几人看到场中变故,连忙走到皇帝耶律隆绪身边,团团护住耶律隆绪。 乙室、楮特、乌隗、涅剌、突吕不、品、突举七位老族长和一众文武百官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慑住心神,个个呆若木鸡。 皇帝耶律隆绪高声喝道:“诸位族长和爱卿,难道你们也想跟着德妃一起犯上作乱不成?支持朕的速速站到朕这边来。” 耶律隆绪在大契丹颇有声望,加上又是大契丹皇室正统,七位老族长和一众文武百官踌躇片刻,大部分人就欲走向皇帝耶律隆绪这侧。 德妃萧贵姑眼看情势不对,若是任由文武百官选择,只怕自己这伙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横身拦住七位老族长,高声说道:“几位老族长,我们大契丹八部曾相约,八部白马青牛符印齐出,可号令契丹各部族行兴废之举。几位老族长,不知道可有此事?” 七位老族长听到德妃萧贵姑这番问话,不由得面面相觑,乙室部老族长颤颤巍巍回道:“德妃娘娘,按照我大契丹族规,若是集齐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当然可以号令我大契丹各族,我等莫有不从。” 德妃萧贵姑一听之下喜形于色,向身后摆手说道:“萧曷和萧不吕,你们将我大契丹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取出来。”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 萧曷和萧不吕很快取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返回,德妃萧贵姑昂首说道:“诸位,上天已将大契丹八部白马青牛符印授予我,这些符印就在这盒子之中。我以大契丹先祖神灵的名义号令诸位支持我废除眼前这个昏君,然后另立新君。” 大契丹各族人等均视八部白马青牛符印为神物,甚至专责护卫皇帝的宫帐军亦是如此。听完德妃萧贵姑这番话,开始有人陆续走到德妃萧贵姑身后,最后竟成络绎不绝之势,哗啦啦在场的一大半人都倒到了德妃萧贵姑这边。 余下小部分犹豫之人站在皇帝耶律隆绪和德妃萧贵姑中间,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际,皇帝耶律隆绪高声说道:“德妃,朕一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朕,如此处心积虑算计朕。” 德妃萧贵姑蔑然一笑:“耶律隆绪,你当真是待我不薄。我真要感激你剥夺我的后位之后还给我留了一条贱命。不过,你只怕也没想到你宠爱的齐天皇后和顺圣元妃也会背叛你吧?” 说到这里,德妃萧贵姑轻蔑地扫视了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和顺圣元妃萧耨斤一眼。齐天皇后萧菩萨哥连忙敬畏地垂下头去。 皇帝耶律隆绪怒极反笑,突然话锋一转:“德妃,你说自己得到了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你可敢取出来让我们一观么?” 德妃萧贵姑眼看耶律隆绪还想做困兽之斗,心中一阵鄙夷,摆手说道:“萧曷和萧不吕,你们取出八部符印让大家一观。” 萧曷和萧不吕闻言,萧曷捧住盒子,萧不吕打开盒盖。突然二人脸色大变,萧不吕惊慌失措吼道:“娘娘,八部符印不见了。” 德妃萧贵姑听了这话,惊怒之下,连忙奔到萧曷和萧不吕身边,低头看去,木盒之中果然空空如野。 德妃萧贵姑心神剧颤,身体一晃差点跌倒在地。两旁萧敌烈和萧屈烈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 皇帝耶律隆绪见到德妃萧贵姑惊慌失措之态,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朕受命于天,海内咸服,岂是尔等屑小之辈能够撼动的。大契丹八部白马青牛符印关乎我大契丹兴衰存亡,又岂是尔等乱臣贼子能轻易获得的。我既上承天命,这八部白马青牛符印自然一直在我的手中。” 说到这里,皇帝耶律隆绪一摆手,大于越的两大弟子拂郎和文荣立马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 拂郎恭敬捧住锦盒,文荣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八枚符印,赫然正是大契丹迭剌、乙室、楮特、乌隗、涅剌、突吕不、品、突举八部白马青牛符印。 在场的七位老族长和一众文武百官见到八部白马青牛符印现身,赶忙跪倒下拜,叩首之后起身纷纷走回皇帝耶律隆绪这侧。小部分犹豫之人此时也不再纠结,也跟着人群走到皇帝耶律隆绪身后。 片刻之间德妃萧贵姑身后只剩下了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顺圣元妃萧耨斤、北府宰相萧浞卜、南院大王耶律遂贞、上京留守萧敌烈、殿前都点检萧屈烈、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军中萧观音奴寥寥几人。 局势骤然逆转,德妃萧贵姑气的差点昏死过去。大于越耶律曷质运气冲德妃萧贵姑一干人等朗声说道:“尔等乱臣贼子谋逆犯上,该当何罪?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耶律曷质在众人身边耳语一般。萧敌烈和萧屈烈闻言也是面上变色,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顺圣元妃萧耨斤和建雄军节度使萧孝穆突然从德妃萧贵姑身后走出,快步走到皇帝耶律隆绪这侧。 德妃萧贵姑这才回过神来:“萧耨斤,萧孝穆,你们既已答应助我造反,如今再想投靠这个昏君,怕也难落得一个好下场。”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玉神鹰 顺圣元妃萧耨斤闻言,哈哈娇笑道:“萧贵姑,你好生可笑。我本就是皇上的宠妃,又有何造反的理由。我从萧菩萨哥那盗得后族乙室部青牛符印,早就献给了皇上。 之后皇上令我以此作为诱饵,假意献给萧贵姑你,取得你的信任。再后来皇上亲自派出绝世高手,从你那里盗回八部白马青牛符印。” 说到这里,萧耨斤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身旁一位面无表情的武士:“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揭穿你萧贵姑和萧菩萨哥的真面目。”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听了这话,还待开口分辩,可瞥见一旁脸色铁青的德妃萧贵姑,终究没敢开口说话。 此时叛乱的众人之中,唯独上京留守萧敌烈依旧镇定,只听他朗声说道:“多说无益,唯有以武力见真章,擒贼先擒王,大伙还不快上。” 萧敌烈的话声刚落,萧屈烈立刻射出一支响箭。营寨外面立刻传来喊杀之声,萧屈烈从高丽带回的嫡系军队发动了叛乱。 大于越耶律曷质面色一沉,喝令道:“耶律敌鲁,速速带领宫帐军退敌。”耶律敌鲁得令后,立刻抽身离去。 萧屈烈带着两大弟子萧曷和萧不吕已经抢了出来,冲向皇帝耶律隆绪。大于越耶律曷质和两大弟子拂郎、文荣连忙冲出,挡住三人去路,几人捉对厮杀起来。 萧屈烈将“碧血刀法”催到极致,配上“品”字形步伐,好似三个萧屈烈同时使“碧血刀法”攻向大于越耶律曷质。 这一段时日大于越耶律曷质一直请阳云汉帮助运功疗伤,武功又有所恢复,将“疾影灭绝神功”催到极致,身法出神入化,堪堪敌住萧屈烈。 萧曷和萧不吕联手使出“碧血刀法”,二人前驱后进,手中百炼钢腰刀狂飙疾进攻向拂郎和文荣。 拂郎和文荣并肩使出了“乾坤日月神功”,二人合力抵挡住萧曷和萧不吕攻势。四人前番才在镇国寺比拼过,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南院大王耶律遂贞和萧观音奴也各自拔出腰中长剑,冲向皇帝耶律隆绪。护卫耶律隆绪的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和耶律题子二人连忙冲出。 耶律合卓挡住耶律遂贞去路,耶律合卓在耶律世良暴毙之后,取代了北院枢密使之职,耶律遂贞则掌管了威慑大宋的契丹南部大军。二人均久在军中,武功也在伯仲之间,比斗起来难分胜负。 耶律题子和萧观音奴各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带在身边,萧观音奴无法使出七探蛇盘枪法,耶律题子也没法使出凤翅镏金镗法,二人只以各自手中长剑比拼,萧观音奴虽是占得上风,一时半会却也无法击退耶律题子。 一直纹丝不动的萧敌烈骤然仰天长啸,声震四野之际,突然展开“御风随影”轻功冲向皇帝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身边的文臣武将虽然众多,可萧敌烈神功卓绝,轻功绝顶,这些人哪里是萧敌烈的敌手。 千钧一发之际,那位面无表情的武士突然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阳云汉的真容来。 只见阳云汉一个跨步,飘然来到耶律隆绪身前,拦住萧敌烈的去路。 萧敌烈奔行之际,见去路被挡,立刻凝气提息,挥动右边长袖,使出“铁袖神功”卷向阳云汉。 阳云汉听大于越耶律曷质说过镇国寺比武情形,知道萧敌烈武功卓绝,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双掌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从阳云汉掌中涌向萧敌烈来袭的长袖。 两股劲气凌空相撞,在二人之间轰然炸响,阳云汉和萧敌烈各自后退三步,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阳云汉运气调息,欺步上前,掌势再变,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 萧敌烈鼻子中冷哼一声,也是毫不迟疑,左边长袖挥出。二人发出的劲气又在空中相撞,轰然作响,不过这次两人都稳稳站住了身形。 阳云汉攻势毫无停滞,双掌或由方入圆,内方外圆,或由圆入方,内圆外方,轮转起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全然不着痕迹,“天圆地方”的浩然劲气绵绵不绝而出。 萧敌烈或是挥动右边长袖,或是挥动左边长袖,长袖舞动之下犹如活了一般,“铁袖神功”上蕴含的沛然劲气源源不断涌出。二人身边方圆十丈之内再无人敢逗留片刻。 二人斗了十来个回合,无论萧敌烈长袖如何斗折灵动,也始终无法攻破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不过阳云汉的浩然劲气也无法击退萧敌烈无上真气催动的“铁袖神功”。 这时阳云汉掌势再变,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圆则杌棿,是为“天覆”。阳云汉使出“天圆地方”双手招式,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汹涌蓬勃而出,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攻向萧敌烈。 萧敌烈感受到阳云汉攻来的劲气更加势不可挡,脸上也是微微色变,连忙将无上真气运到极致,左右两边长袖一齐挥出,全力使出“铁袖神功”接招。 二人劲气再次在空中相撞,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场中离二人稍近的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和南院大王耶律遂贞正在搏杀,猝不及防受到波及。 不等二人运功相抗,已经被阳云汉和萧敌烈联手轰出的劲气扫中。二人的五脏六腑瞬间被击破,堂堂北院枢密使耶律合卓和南院大王耶律遂贞竟是在同一时间倒地而亡。 一旁正捉对厮杀的萧曷和萧不吕二人,骤然看到耶律合卓和耶律遂贞七窍流血而亡,不由得心生惧意。 二人互看一眼,均存了逃走之念。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合力所使的“碧血刀法”以刚劲凶狠见长,一旦心有杂念,威力立刻大打折扣。 拂郎和文荣却将“乾坤日月神功”全力施展开来,四支乾坤圈借乾坤日月刀之力,将萧曷和萧不吕二人笼罩住。 原本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全力施展“碧血刀法”之“吕”字形阵型,还可抵挡飞袭而来的乾坤圈,偏偏二人存了逃逸之心,步调难免不一致。 眼看萧曷挥刀击飞一支近身的乾坤圈,萧不吕却踏错一步,手中百炼钢刀挥出,本该击飞另外一支近身的乾坤圈,却偏差了一分。那乾坤圈从萧不吕刀尖掠过,正中萧曷前胸,将萧曷当场击杀。 萧不吕见萧曷惨死,心神大乱,堪堪避过第三支来袭的乾坤圈,却没注意到背后袭来的第四支乾坤圈,正被击中背心,也是扑地而亡。 拂郎和文荣联手击毙萧曷和萧不吕,扭头看向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和萧屈烈的战团,脸上不禁色变。 原来大于越耶律曷质和萧屈烈比斗良久,内伤再次发作,难以长久支撑“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境界,身法之中难免出现瑕疵,竟是被萧屈烈“碧血刀法”近身。 大于越耶律曷质虽是奋力变幻身形,可五脏六腑还是被萧屈烈刀气所伤,嘴角溢出鲜血。这下大于越耶律曷质身形愈发凝滞,“疾影灭绝神功”威力再减,只能以第二重境界迎战,全然落了下风。 拂郎和文荣连忙冲了上来,和师尊联手攻向萧屈烈。合三人之力,方才扭转局势。 萧屈烈看到拂郎和文荣加入战团,察知一旁两个爱徒萧曷和萧不吕惨死,心中怒火滔天,十成的攻势中倒有一大半攻向了拂郎和文荣。 如此一来,负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喘了一口气,一边催动“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防御,一边暗自运气调息。 拂郎和文荣合力施展“乾坤日月神功”苦苦抵挡,拂郎手中不断掷出乾坤圈,借文荣手中乾坤日月刀之力转折攻向萧屈烈,却悉数被萧屈烈手中宝刀击飞。 比拼了几个回合后,拂郎一摸腰间,心中吃了一惊,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乾坤圈已经告罄。 萧屈烈的宝刀依旧砍向拂郎和文荣,文荣察觉到拂郎没有射出乾坤圈,心知有异,生怕拂郎赤手空拳难以匹敌,立刻闪身独自挡在拂郎身前。 文荣手中乾坤日月刀正被萧屈烈的宝刀劈中,以文荣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挡萧屈烈的“碧血刀法”威力。危急关头,和文荣早有默契的拂郎突然伸掌抵在文荣后背,灌注内力。 拂郎和文荣二人内力想通,顿时合二人之力支撑住乾坤日月刀。饶是如此,二人依旧感到乾坤日月刀上传来如山岳般的压力。 就在二人苦苦支撑之际,一旁的大于越耶律曷质眼看两个爱徒吃紧,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将内力运到极致,再次将“疾影灭绝神功”提升到第三重境界,身轻体轻,脱离凡胎一般挥掌拍向萧屈烈。 萧屈烈见状,脚踏“品”字步,调转身形,收刀出刀,凶狠劈向大于越耶律曷质。萧屈烈竟是全然不顾拂郎和文荣二人,一心想将负伤的大于越耶律曷质击毙。 大于越耶律曷质挥掌拍出,只是他本就受了极重内伤,此刻强行将内力催到极致,如何能是萧屈烈“碧血刀法”之“品”字形攻势的敌手,竟被劈的倒飞出去,扑倒在地,生死未卜。 拂郎和文荣眼看师尊遇害,萧屈烈背向自己二人,二人心意相通,全力将内力催到极致,紧接着文荣将手中乾坤日月刀奋力掷出,“嗖”地电射萧屈烈。 萧屈烈刚刚刀劈大于越耶律曷质,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加之他万万没有料到拂郎和文荣会合力射出二人最后的兵器乾坤日月刀,听到身后劲风袭来,萧屈烈心中一惊,连忙尽力闪身躲避。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乾坤日月刀正从萧屈烈的左臂划过,带起一蓬血花,竟将他的左臂齐根斩断。 萧屈烈骤然受伤,剧痛传来,差点昏死过去,不过他内力高深,强行忍住疼痛封住穴道,回身就欲杀了拂郎和文荣。 这时已然“毙命”的大于越耶律曷质突然从地上窜起,一掌拍在萧屈烈的后背,这下萧屈烈防不胜防,五脏六腑被震碎,向前扑倒当场毙命。 拂郎和文荣眼看师尊大于越耶律曷质突然跃起击杀萧屈烈,高兴的心花怒放,正待上前看望师尊,没想到大于越耶律曷质一大口鲜血喷出,仰面跌倒。 拂郎和文荣连忙上前想扶起大于越耶律曷质,却发现师尊已然没有生机。二人痛彻心扉,放声痛哭。 原来大于越耶律曷质被萧屈烈击倒,身负重伤,濒临绝境,若是他一动不动,全力运功调息,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他眼看爱徒拂郎和文荣虽是击伤萧屈烈,怕也难以凭着赤手空拳和萧屈烈匹敌,于是运起残存的内力,拼死发动全力一击,终于击杀了萧屈烈,自己却也是油尽灯枯而亡。 就在大于越耶律曷质和萧屈烈双双毙命之际,阳云汉和萧敌烈又斗了十余个回合。 阳云汉掌势再变,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顿时“龙甲神诀”威力骤然倍增,阳云汉在一瞬间将“龙甲神诀”威力催到极致。 萧敌烈依旧左右长袖一齐挥出,全力使出“铁袖神功”接招,不过这次两人劲气相交,阳云汉身形纹丝不动,萧敌烈却向后连退了五步,胸口血气上涌,脸上一片殷虹。 阳云汉攻势不减,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再次攻出。 萧敌烈顿时不支,他不敢再以硬碰硬,只得催动无上内力,边施展“铁袖神功”,边使出“御风随影”绝世轻功躲避。 可阳云汉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何其强劲,萧敌烈虽是轻功盖世,却也无法挣脱阳云汉的劲气携裹,身形渐渐凝滞。 眼看萧敌烈尽落下风,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突然萧敌烈口中发出呼啸之声,这声音由低到高,由粗到尖,刺耳之极。 阳云汉不解其意,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却丝毫没有松懈。随着萧敌烈口中呼啸之声变得尖锐之极,高空中骤然飞来一只神鹰。 这神鹰通体雪白,双翅展开足有八尺,爪若白玉,翔速之快,风驰电掣。转眼飞到半空之中,神鹰双翅一收,急速俯冲而下,好似追风逐电般,双爪直击阳云汉。这神鹰竟是一只传说中的极品海东青,万鹰之神果然异常凶猛神俊。 阳云汉连忙分出“天圆地方”招式劲气,护住周身,那极品海东青双爪好似抓到一堵无形的崇墉百雉。极品海东青只得展翅凌空一个转折,飞翔到半空中,再次收翅俯冲而下。 伴随着极品海东青的攻势,萧敌烈展开“御风随影”身法,催动无上内力,使出“铁袖神功”猛攻阳云汉,一人一鹰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原来萧敌烈练就的“御风随影”绝顶轻功本就源自海东青的横飞直上身法,自然和极品海东青配合起来得心应手。 这一人一鹰互相掩护,一攻一守,一动一静,竟是和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斗了个旗鼓相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万鹰之王 萧敌烈左右袖子飞舞,施展“铁袖神功”攻向阳云汉。却被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的劲气所迫,萧敌烈使出“御风随影”飘然而退。 不待阳云汉追击萧敌烈,极品海东青已经凌空冲下,飞抓阳云汉。 阳云汉收起追击萧敌烈的身形,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再起,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极品海东青为沛然劲气所迫,再次无功而返。 萧敌烈展开“御风随影”轻功再次欺近,双袖飞击阳云汉。就在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准备再次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退敌之时,突然身后劲气波动,耳边传来项鸣鸴急迫的喊声:“小心身后。” 阳云汉心知身后有异,暗自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 阳云汉当年琵琶骨被三哥项鸣枭所断,却得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传授少林派镇派绝学“洗髓真经”,并以自身内力相助,终于让阳云汉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伐毛洗髓,凤凰涅槃,一身内力独步武林。 不过阳云汉凭着家传“荡海刀法”,自创“雷霆刀法”,加上历经千辛万苦习得的旷世绝学“龙甲神诀”八式,辅之“万针神功”和“大禹神功”,已然傲视武林群雄,根本无需使出“洗髓真经”。不料今日阳云汉终于再次将“洗髓经”真功催动。 萧敌烈的“铁袖神功”正攻到阳云汉身前,阳云汉左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一掌拍向萧敌烈一双铁袖。 萧敌烈眼看阳云汉以单掌迎战,心中还在窃喜,却骤然发现阳云汉左手发出的劲气至阴至柔之间,却又至大至刚,充塞于天地之间,根本让人无法抗拒。 二人催动的劲气在半空中相撞,萧敌烈察觉自己的无上劲气好似石沉大海,消弭无踪,紧接着阳云汉的至柔劲气中,驰聘出至刚劲气,轰然炸响之下,阳云汉身形纹丝不动,萧敌烈却被震的向后连退十步,一口鲜血从胸口涌上,脱口喷出。 二人这招比试,萧敌烈竟是身负内伤。 不过萧敌烈并未气馁,双眼直瞪向阳云汉身后,期待着自己的杀手锏能一击而中。阳云汉以左手天圆地方击退萧敌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右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反掌拍向身后。阳云汉发出的这股劲气,至大至刚之间,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 身后那物眼看要抓到阳云汉后背心,却被阳云汉地方天圆至柔至刚劲气所迫,凌空退走 。阳云汉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突然来袭之物。强如阳云汉者,也不禁吃了一惊。原来从身后偷袭阳云汉的竟然是另外一只雄的绝品海东青,通体金灿,体型虽然比先前那只雌的极品海东青略小一号,却更加神骏矫健,是一只真正的绝品万鹰之王。 阳云汉这才明白,原来萧敌烈和极品海东青联手,依旧只是诱敌之策,真正发起致命一击的乃是眼前这万鹰之王。 若非阳云汉习得旷世绝学“龙甲神诀”,又修炼了绝世武学“洗髓真经”,断难挡住萧敌烈、极品海东青和万鹰之王的合力一击。 萧敌烈心中却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阳云汉还能逃脱万鹰之王的偷袭。这一雌一雄两只海东青自幼被萧敌烈所得,精心培养十年,方才练得一人双鹰配合无间,这也是萧敌烈雄霸江湖的依侍,没想到联手一击竟是未能奏效。 负伤的萧敌烈连忙嘬嘴呼啸,催动两只海东青和自己围攻阳云汉。 阳云汉不慌不忙,催动“洗髓经”真功,内力源源不绝,蓬勃而出,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层叠攻出。两人两鹰酣斗在一起。 只是萧敌烈身负内伤,“御风随影”身形难免受到影响,急切之间也是对阳云汉无可奈何。 眼看极品海东青和萧敌烈被阳云汉迫退,万鹰之王再次收翅从半空中凌空扑下,快似闪电一般狠狠抓向阳云汉头颅。 阳云汉心中早有成算,催动“洗髓经”真功,左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罩向万鹰之王。万鹰之王为地方天圆至刚劲气所阻,正待展翅飞跃,不料阳云汉发出的地方天圆劲气之中,至刚劲气突然转换为至柔劲气,竟是迟滞了万鹰之王的跃起之势。 萧敌烈看出情形不对,正待上前夹击阳云汉,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阳云汉右手之中突然射出两根金针,快过闪电,正中万鹰之王的双目。 以万鹰之王追风掣电的飞行速度,阳云汉的“万针神功”金针极难射中万鹰之王要害,不过阳云汉催动“洗髓真经”使出“天圆地方”招式,凝滞了万鹰之王身形,这才使出“万针神功”一击而中,看似简单,实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万鹰之王何曾受过如此重创,双目黑暗,顿时失去了飞行方向。 阳云汉右手射出金针,接着掌势变幻,由圆入方,天圆地方,一股至柔至刚劲气正中万鹰之王。此时的万鹰之王全然没有防御之力,一声惨鸣,摇摇晃晃坠地而亡。 一旁的萧敌烈看到这一幕,怔在当场。 一雌一雄两只海东青情深意笃,极品海东青眼看万鹰之王毙命,一阵悲鸣,不顾一切凌空扑下,直抓阳云汉。 阳云汉左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至柔至刚劲气罩向极品海东青。此刻极品海东青全然失了理智,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依旧直冲阳云汉,想将阳云汉毙于爪下,却正被阳云汉一掌击中,毛发散落,身形摇摇晃晃斜飞出去。 那极品海东青恰好飞到耶律题子和萧观音奴战团之上,萧观音奴不明就里,眼看极品海东青迫近,连忙挥剑刺向极品海东青。 极品海东青虽是被阳云汉所伤,却依旧在空中一个灵巧转折,恰好避开萧观音奴的长剑,接着从萧观音奴头顶掠过,白玉利爪正抓中萧观音奴头颅。顿时萧观音奴*迸裂而亡,溅了对面耶律题子满脸的鲜血。 极品海东青不分敌友,抓死萧观音奴后,展翅飞到半空中,陡然收翅俯冲而下,迅疾无比。 不过这次它却不是冲向阳云汉,而是直坠地面,撞地而亡。原来极品海东青极有灵性,自知奈何阳云汉不得,痛失万鹰之王,已存必死之志。 两只海东青转眼毙命,萧敌烈心中疼痛,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强行压住上涌的血气,展开“铁袖神功”攻向阳云汉。 以萧敌烈一人之力,本就不是阳云汉对手,加上此刻他又身负内伤,且痛失两只爱鹰,心神不稳,这“铁袖神功”的威力更是大打折扣。 阳云汉左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将萧敌烈“铁袖神功”死死克制住。萧敌烈还待施展“御风随影”轻功闪身退开,却发现身形已经被阳云汉地方天圆劲气携裹住,竟是无法挣脱开来。 与此同时,阳云汉右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浩然劲气喷薄而出,正中萧敌烈前胸,将超一流高手萧敌烈当场击毙。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也渐渐平息,耶律敌鲁率领大队宫帐军返回,向皇帝耶律隆绪叩首回禀:“皇上,外面叛军已然平定。” 皇帝耶律隆绪闻言仰天哈哈大笑:“还不将德妃、齐天皇后和北府宰相给我拿下。” 萧浞卜听了这话,吓的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萧菩萨哥也是脸色煞白,浑身瑟瑟发抖,兀自强撑着站住。 唯独德妃萧贵姑神色自若,安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成王败寇,我早料到可能会有今日。今日之败我不是输给了你这庸才耶律隆绪,而是败在了他的手上。” 说到这里,德妃萧贵姑死死盯着阳云汉,手中匕首往心口狠狠刺去。 德妃萧贵姑自杀身亡,萧浞卜惊吓之下晕厥过去,萧菩萨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般向皇帝耶律隆绪连连申辩自己乃是被胁迫造反。 耶律隆绪命人搜查德妃萧贵姑尸体,果然发现了“百毒攻心”的解药,这才相信萧菩萨哥的话,有心放萧菩萨哥一马。 一旁顺圣元妃萧耨斤连忙跪拜叩首道:“皇上,谋逆之罪岂可轻易饶恕。若是如此,将来只怕人人都会觊觎皇上的江山社稷了。” 皇帝耶律隆绪刚刚软下来的心肠又复坚硬,下旨处死北府宰相萧浞卜,贬齐天皇后萧菩萨哥为庶民,逐出皇宫。另外,顺圣元妃萧耨斤一族立下大功,立萧耨斤为皇后,其弟萧孝穆擢升为北府宰相。 经此一役后族齐天皇后萧菩萨哥和德妃萧贵姑一系或被杀或被流放,皇族势力大获全胜,只是后族萧耨斤一支却实力大增,待耶律宗真继位之后,终于又闹出皇族和后族的一场弥天大乱,耶律宗真差点为此丧命,这就是耶律隆绪始料未及的了。 隔日皇帝耶律隆绪在皇宫之中单独设宴款待阳云汉,皇后萧耨斤、南院枢密使王继忠、北府宰相萧孝穆、耶律敌鲁、耶律题子和项鸣鸴诸人作陪。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耶律隆绪突然邀请阳云汉单独到偏殿一叙。阳云汉不疑有它,跟着皇帝耶律隆绪来到一处偏殿。 二人落座之后,皇帝耶律隆绪扫视一眼阳云汉:“阳壮士不计前嫌,助朕夺回白马青牛符印,平定后族叛乱,为我大契丹立下赫赫战功。朕有意拜阳壮士为南院大王,从今往后立身于大契丹朝堂,扬名于浩浩然天下,岂不快哉,还请阳壮士万万不要推辞。” 阳云汉听了这话,断然摇头道:“多谢陛下厚爱,我无意高官厚禄,束手束脚,但求闲云野鹤,快意潇洒。更何况我乃宋人,岂能贪图大契丹厚禄高官。” 皇帝耶律隆绪仍不死心:“阳壮士,在朕眼中并没有宋人和契丹人之分,阳壮士无需担忧。想那王继忠在大宋不过云州观察使之职,到了我大契丹却官至南院枢密使。若阳壮士能接任南院大王,定能和王继忠一起成为我大契丹肱股之臣。” 阳云汉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堂堂男儿岂可如王继忠那样,卖国求荣,不忠不义。” 皇帝耶律隆绪脸现不悦之色:“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朕这可是给了阳壮士一个天大的机会,还请阳壮士三思。” 阳云汉没有丝毫迟疑,再次摇头道:“陛下好意,我阳云汉无法接受。” 皇帝耶律隆绪脸色阴沉,二人话不投机,各自沉默不语。 片刻后皇帝耶律隆绪起身说道:“阳壮士,你既然不愿接受朕的封赏,接任大契丹南院大王,那朕也不再勉强。待朕去取来一件宝物,赠于阳壮士,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也不待阳云汉回答,皇帝耶律隆绪起身快步走出偏殿,迈出殿门之际,竟回手掩上了殿门。 阳云汉看耶律隆绪行止怪异,心生警觉,跟着起身查看关闭的殿门。 阳云汉伸手推门,却发现殿门紧闭,无法推开。阳云汉心头一沉,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会恩将仇报,向自己下手。 阳云汉默运内力,内息周流运转,发力推向殿门。阳云汉这一推之力,何其巨大,没想到那殿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阳云汉心中暗惊,运起“洗髓经”内力,再次推向那殿门,不料那殿门依旧岿然不动。 阳云汉连忙仔细检查起这偏殿来,赫然发现原来这偏殿竟然没有窗户,只有殿门一个出口。这下阳云汉变了脸色,终于明白这是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 阳云汉心中怒起,催动“洗髓经”真功,使出“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攻向偏殿殿门和四壁,想凭借无上神功打破偏殿,脱身而出。没想到偏殿墙壁上木屑飞溅,露出了厚厚的精钢内壁。 阳云汉纵身跃起,挥掌击向屋顶,屋顶之上木块尽裂,露出了精钢屋面。阳云汉落地之后,默运“大禹神功”传向地下,却发现内力被地下精钢铁块阻隔。整座偏殿竟然都由极厚的精钢打造而成,赫然是一座牢不可破的精钢牢笼。 阳云汉明白,以自己无上内力也无法攻破这座铁笼,于是凝神收掌而立。 正在这时,偏殿内唯一透气的狗洞中传来皇帝耶律隆绪的话语声:“阳壮士,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只要你肯应承下大契丹南院大王之职,我立刻放你出来。” 阳云汉仰天哈哈大笑:“堂堂大契丹皇帝恩将仇报,行径如此卑劣,还痴心妄想令我大宋好男儿投靠于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耶律隆绪被阳云汉如此讥讽,讪然说道:“阳壮士,并非是朕要恩将仇报,实在是你武功过于高强,大于越耶律曷质又不幸战死,朕的大契丹无人是你的敌手。 故而皇后萧耨斤向朕献策,要留你在大契丹任职。若是你肯答应下来,那是皆大欢喜,若是你不肯答应,则万万不能放虎归山,任你离去回到大宋。只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助大宋皇帝反戈一击,我大契丹又有谁能是你的敌手。 朕觉得皇后所言甚是,这才邀请你为我大契丹效命,没想到你不识好歹,根本不从。朕这才迫不得已,将你囚禁在精钢铁笼之中。 这精钢铁笼原本是朕命人偷偷打造,用来对付后族高手,没想到今日困住了阳壮士。不过朕也不会亏待于你,一定会安排好吃好喝侍候。” 第一百七十四章 梦断香销 阳云汉闻言,又是一阵仰天大笑:“耶律隆绪,你不用再惺惺作态。我只问你一句,你曾向我立誓,若得我相助,大契丹皇族定世世代代遵守澶渊之盟,和大宋交好下去。 若大契丹先起战端,你和你的后代将永堕阿鼻地狱,生不得安宁,死不入轮回。你可还认这个誓言么?” 屋外的耶律隆绪脸上变色,沉默半响方才回道:“朕既然以一国之尊立下毒誓,自然不会反悔,终朕一生和后世子孙断然不会主动和大宋再起烽火。” 阳云汉听完这话,又是一阵大笑:“好,好,耶律隆绪,你虽对我忘恩负义,却还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耶律隆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阳壮士,你若想反悔,愿意接任大契丹南院大王还来得及。只要你肯答应,朕立刻放你离开这个活人墓,如何?” 阳云汉轻轻一笑:“竹死不变节,花落有余香,耶律隆绪,多说无益。” 耶律隆绪听到这里,知道劝说无望,只得讪讪然离去。 皇帝耶律隆绪独自回到大殿,项鸣鸴一看阳云汉没有跟着回来,甚是奇怪,起身施礼问道:“陛下,阳大侠去了哪里?” 皇帝耶律隆绪摆了摆手:“阳云汉意图不轨,谋划刺杀于朕,已经被朕设计擒下,关于精钢铁笼之中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神色各异。项鸣鸴脸色煞白,跌坐席位。皇后萧耨斤和北府宰相萧孝穆脸现狂喜之色。南院枢密使王继忠、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却是面面相觑。 项鸣鸴缓了缓神,跪倒在地,冲皇帝耶律隆绪连连叩头:“陛下,那阳大侠本是乡野之人,只怕是不知礼数,冲撞了陛下,但请陛下息怒,放了他吧。” 皇帝耶律隆绪鼻子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皇后萧耨斤却开口斥责道:“项鸣鸴,阳云汉谋刺皇上,这是何等大罪,岂是不知礼数。似他这种武林绝顶高手,万万不能轻易放虎归山,否则皇上安危可优,我大契丹江山社稷不稳。” 项鸣鸴依旧跪地不起:“皇后娘娘,阳大侠于我大契丹有功,他断然不会对陛下不利,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开恩,放了他吧。” 皇后萧耨斤脸现不悦之色:“项鸣鸴,你难道说皇上说谎不成?” 项鸣鸴还待开口哀求,皇后萧耨斤板着脸训斥道:“项鸣鸴,你一味为那阳云汉求情,莫非是与他有私情么?” 项鸣鸴听了这话,脸泛红润,连声申辩:“皇后娘娘不要血口喷人,阳大侠是堂堂君子,岂会做出窃玉偷香之举。” 皇后萧耨斤冷哼一声:“项鸣鸴,若非你出生于我大契丹世族,又刚刚为我大契丹立下大功,此番只怕要受那阳云汉牵连,跟着有牢狱之灾,你还不速速退下。” 项鸣鸴见求饶无果,眼中泪滴落下。一旁南院枢密使王继忠见状,浮现若有所思神色。 是夜,大契丹皇宫之中万籁俱寂,只是偶有皇宫守卫巡卒留下的悉索之声。有一人手持大于越令牌匆匆进宫,却没有前往书房候着皇帝召见,反倒是悄悄溜向偏殿。此人正是冒死进宫的项鸣鸴,她想拼尽全力救下阳云汉。 项鸣鸴避过几波巡哨,终于来到精钢铁笼外。借着明亮烛光,项鸣鸴想从外面推开偏殿殿门,却发现殿门纹丝未动。 项鸣鸴明白定是有暗藏机关方能打开这精钢铁笼殿门,于是开始细细摸索起殿门来。 就在项鸣鸴焦急查探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之声。项鸣鸴吓了一跳,正待躲藏起来,身后那人开口说道:“项鸣鸴,是你在这里吧。” 项鸣鸴回头看去,见来人赫然是皇后萧耨斤的兄弟北府宰相萧孝穆,不禁大吃一惊。 北府宰相萧孝穆缓步走到项鸣鸴身边,项鸣鸴心生警惕,向后退了一步,拔出腰间长剑。 北府宰相萧孝穆讪然一笑:“项鸣鸴,务须担忧,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项鸣鸴听了北府宰相萧孝穆这话,心中不信,开口问道:“北府宰相,你家姐姐皇后娘娘可是力主囚禁阳大侠。而我今夜来要偷偷放走阳大侠,你怎么反而来帮我?” 北府宰相萧孝穆正色回道:“不错,项鸣鸴,我正是前来帮你放了阳云汉阳壮士的。他于我大契丹有恩,又助我家姐姐夺回孩儿,我自然是要帮他。我家姐姐身为皇后娘娘,只能听从皇上的话,我却不同,断然不愿和他们沆瀣一气。 今日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我不敢公然驳了他们的颜面,但我料定项鸣鸴你一定会偷偷潜来放走阳云汉,所以我提前支走了在此看守的宫帐军士。不然这里此刻有重兵把守,你又如何能靠近得了。” 项鸣鸴一想果然如此,不禁将信将疑起来,可依旧没有收起手中长剑。 北府宰相萧孝穆接着说道:“项鸣鸴,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这就来告诉你打开这精钢牢笼的机关所在。” 项鸣鸴听到这话,终于相信北府宰相萧孝穆的话,冲北府宰相萧孝穆点了点头,将长剑插回剑鞘。 北府宰相萧孝穆指着殿门上的两个精钢把手道:“项鸣鸴,这开殿门的机关就在这里。你先把这左边把手向右旋转三圈,再把这右边把手向左旋转三圈,这殿门自然就会打开了。” 项鸣鸴一听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握住左边把手,用力向右转动,一圈,两圈,三圈。只听到机关启动的嘎嘎之声传来,项鸣鸴心中高兴,知道北府宰相萧孝穆所言非虚,连忙走到殿门另外一侧,握住右边把手,正待用力向左旋转,陡然腰间一阵剧痛传来。 项鸣鸴低头一看,自己腰间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抬头看去,恰好看到北府宰相萧孝穆狰狞的面孔,耳边传来北府宰相萧孝穆阴森的声音:“项鸣鸴,你上当了。我家姐姐力主皇上擒下大宋阳云汉,我又怎会轻易让你把他放出来。 今日我家姐姐提醒我要当心你偷偷前来放人,我还犹自不信,没想到你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来了。不过此番你既然来了,如何能让你活着离开。 你项家乃是我大契丹世家,在大契丹实力亦是不弱,我家姐姐不愿让别人知晓是我们家族杀你,凭白树上一个劲敌,我只好支走其它看守的宫帐军士,留下我一人亲自动手送你上路。” 说到上路两字,北府宰相萧孝穆猛地拔出匕首。 项鸣鸴缓缓倒下,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恰好滴落在罗衣之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滴泪珠并非为了自己殒命而流,而是为了无法救出阳云汉滴落。 北府宰相萧孝穆杀死项鸣鸴,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原来北府宰相萧孝穆身后蹑手蹑脚潜来一人,兜头一棒把他打晕。 来人低头查看项鸣鸴情形,发现项鸣鸴已经香消玉殒,不禁一声喟叹。烛光照亮此人的面庞,赫然正是南院枢密使王继忠。 王继忠没有再迟疑,上前握起偏殿殿门右边把手,向左连转三圈,机关启动声再次嘎嘎响起,精钢铁笼殿门轰然而开。 借着烛光南院枢密使王继忠向内看去,阳云汉正安然端坐在偏殿内运气调息。察觉到偏殿殿门打开,阳云汉睁眼看来,恰好和王继忠四目相对。 阳云汉见是南院枢密使王继忠打开了偏殿殿门,心中奇怪,未等他开口询问,王继忠急声喊道:“阳壮士,我来救你,请速离开这精钢铁笼。” 王继忠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阳云汉已经跃出精钢牢笼,站在了他身边。 阳云汉扫视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项鸣鸴和北府宰相萧孝穆。阳云汉连忙抱起项鸣鸴,发现她血染罗衣,已经香消玉碎,再看那晕倒在地的北府宰相萧孝穆,手中兀自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阳云汉心中悲痛,明白项鸣鸴定是来解救自己,反被北府宰相萧孝穆所害。 阳云汉毫不迟疑,反手一掌拍在北府宰相萧孝穆身上,顿时将那北府宰相萧孝穆的五脏六腑拍碎,萧孝穆当场毙命。 南院枢密使王继忠阻拦不及,只得说道:“阳壮士,你速速离去吧。” 阳云汉却将项鸣鸴尸身背到了背上,以腰带束缚住,方才说道:“多谢你救命之恩。我虽杀了凶手萧孝穆,替鸣鸴报了仇,但那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和皇后萧耨斤也是难逃干系,我这就去杀了这一对罪魁祸首。” 南院枢密使王继忠一听心中大急,正待阻拦阳云汉,阳云汉已经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大契丹皇宫占地极大,阳云汉不知道皇帝耶律隆绪和皇后萧耨斤住在何处,悄悄抓了一个宦官拷问,方才知道皇宫内的方位。 待阳云汉摸到皇后萧耨斤寝宫,却发现皇帝耶律隆绪和皇后萧耨斤二人并不在寝宫之内,不知道夜宿在何处,阳云汉只得在皇宫内细细搜寻起二人行踪来。 就在阳云汉在黑夜中如鬼魅般奔行之际,突然皇宫内警钟声响起,顿时皇宫内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四处皆是呼喊捉拿刺客之声。 阳云汉略一思讨,明白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逃离精钢铁笼,又击毙了北府宰相萧孝穆。 阳云汉艺高人胆大,虽然知道皇宫之内到处都在搜寻抓捕自己,却依旧在皇宫之内四处穿梭,继续寻找皇帝耶律隆绪和皇后萧耨斤的下落。 阳云汉轻功虽然高强,可皇宫内却到处都是手持火把巡查的大契丹宫帐军,终于还是在宽阔的宫城广场上被人发现。 宫帐军迅速围拢,乌泱泱上前围攻阳云汉。这些守卫皇宫的宫帐军均是大契丹军中万里挑一的勇士,却依旧没有人能抵挡阳云汉一个回合。 加之宫帐军们仓促之下,未能布成威力最强的战阵困住阳云汉,被阳云汉如披荆斩棘一般,在重重叠叠围困上来的宫帐军中轻松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阳云汉就要脱困而出,大于越手下四大弟子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和他的两个徒弟仁多乾刚与没藏坤柔三人,西州回鹘的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以及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挡住了阳云汉去路。 这些人都是阳云汉相熟之人,此刻受大契丹皇命驱使,不得不将阳云汉团团困住。只是这些人均深知阳云汉武功高强,没有一人敢抢先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扫视一圈众人,冷笑一声:“今日我要击杀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和皇后萧耨斤,挡我者死。” 乌利闻言大怒:“阳云汉,休要痴人说梦。现如今你被我大契丹大军所困,还痴心妄想刺杀我大契丹皇帝和皇后。我劝你早早束手就擒,让我抓你回精钢铁笼。” 乌利这番话说的色厉内荏。阳云汉闻言,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宫城广场。 笑声未落之际,阳云汉突然飘然上前,大于越手下四大弟子乌利、曲利、拂郎、文荣四人首当其冲。 四人联手在恒山石洞中曾败在阳云汉手下,眼看阳云汉冲了上来,四人不敢怠慢,连忙全力施展出“寒冰烈火神功”和“乾坤日月神功”。 乌利和曲利双掌相抵,将“寒冰烈火神功”运到极致,各自出掌,炙热的烈火刀气中掺杂着丝丝阴森寒意,而阴寒的寒冰剑气中隐隐蕴含着灼热气息,令人防不胜防。 拂郎和文荣也并肩使出了“乾坤日月神功”,拂郎掷出的四支乾坤圈,经文荣手中乾坤日月刀转折,附着二人内力,分几路迅疾无比猛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催动“洗髓经”真功,左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一掌拍向乌利和曲利,右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一掌扫向来袭的四支乾坤圈。阳云汉想要速战速决,一上来就使出了绝学招式。 阳云汉左手之上劲气至柔至刚,充塞于天地之间。乌利和曲利本就没有伤愈,此刻强行将“寒冰烈火神功”催到极致,却远远不是阳云汉“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的敌手。 阳云汉掌力之上的至阴至柔劲气瞬间消弭掉乌利和曲利寒冰烈火劲气,接着至大至刚劲气蓬勃而出,正中乌利和曲利二人前胸。乌利和曲利二人肝胆俱碎,在阳云汉手下没走上一个回合,就当场毙命。 阳云汉右手之上劲气至刚至柔,生出令人无法抗拒的感觉。飞袭而来的四支乾坤圈被阳云汉劲气所迫,竟悉数顺着来路齐齐倒飞回去。 文荣连忙挥动手中乾坤日月刀,想将飞回的乾坤圈拨转方向再次攻向阳云汉,没想到第一支乾坤圈上蕴含的劲气至大至刚,和乾坤日月刀轰然相撞之后,顿时将文荣手中乾坤日月刀劈为两半。 文荣只觉得右臂发麻,整个右臂齐根折断,痛的他惨叫一声。这时第二支乾坤圈又飞扑而至,文荣还待躲闪,可第二支乾坤圈快若奔雷,迅疾无比正中文荣胸腹,文荣惨叫一声扑地毙命。 这时第三支乾坤圈从文荣身边掠过,直扑拂郎。拂郎耳边传来文荣濒死的惨嚎声,惊怒之下,运足内力接连掷出三支乾坤圈,想要挡住反扑而至的第三支乾坤圈。 拂郎掷出的第一支乾坤圈在来袭第三支乾坤圈撞击之下,转瞬折为两半。紧接着第二支乾坤圈又被来袭第三支乾坤圈撞飞出去。直到第三支乾坤圈才堪堪将来袭第三支乾坤圈撞偏开来。 没等拂郎喘口气,被阳云汉击回的第四支乾坤圈又飞扑而至。拂郎避之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挥动取在手中未及射出的乾坤圈,想将来袭的第四支乾坤圈磕飞。 两支乾坤圈撞击在一起,拂郎手中乾坤圈被震的四分五裂,来袭的第四支乾坤圈却完好无损,正中拂郎小腹,将他当场击杀。 文荣和拂郎二人在阳云汉手下也没走上一个回合,也跟着双双毙命。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党项国师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西州回鹘尊胜陀罗、持世陀罗,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看到此番情形,吓的魂飞魄散,不过七人皇命在身,不得不鼓足勇气一齐攻了上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虽远必诛 党项国师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西州回鹘尊胜陀罗、持世陀罗五人联手在恒山石洞中还是败在阳云汉自创“雷霆刀法”之下,不过五人回国之后各自埋头苦练,武功均有精进。 五人此番被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再次征召,原也没想到是要对抗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如今在皇宫之内,万军之前,五人骑虎难下,不得不攻向阳云汉。 不过五人此时还存着一丝侥幸念想,此番加上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二人,说不定七人还能和阳云汉斗上一斗,抑或擒下阳云汉也未可知。 于是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全力展开“太乙金鉴诀”舞动手中的铁佛尘,只见那铁佛尘忽而坚硬如钢针般扎向阳云汉要害,忽而柔软如蚕丝般缠绕向阳云汉身躯。 仁多乾刚展开“太乙金鉴诀”刚猛套路,一根浑天棍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扫向阳云汉。没藏坤柔施展“太乙金鉴诀”中阴柔套路,一对判官笔迅疾无比,上下翻飞连点阳云汉身体要穴。 西州回鹘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则运气调息,展开“天地八阳神功”内功法门,体内好似光照天地,真气浩浩荡荡奔流不息,二人挥掌攻向阳云汉。 大契丹将军耶律敌鲁晃动手中长枪,耶律题子则舞动凤翅镏金镗,二人也是一左一右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欲与七人过多纠缠,口中高喝一声:“来得好。” 体内“洗髓经”真功周流运转,左右双掌上下交错,左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劲气至刚至柔,右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劲气至柔至刚,“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劲气蓬勃而出横扫攻来的七人。 七人之中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武功最弱,至刚至柔劲气扫过二人手中兵器,二人虎口发麻,各自手中浑天棍和判官笔脱手飞出。未等二人再有所反应,至刚至柔劲气余力未消,已然扫过二人身躯,打的二人口吐鲜血而亡。 武功较弱的耶律敌鲁和耶律题子情形也好不到哪去,至刚至柔劲气横扫过来,二人各自强行握住手中长枪和凤翅镏金镗抗衡,却被劲气压迫的血气上涌,连连后退七八步方才缓解了几分压力。 无奈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太强,二人虽然后七八步,至刚至柔劲气却是余波又至,这次二人再也握不住手中各自兵器,长枪和凤翅镏金镗脱手飞出。 紧要关头,阳云汉催动的至柔至刚劲气又波纹扩散到二人身前。耶律题子避无可避,只得挥掌对撼,轰然一声撞击,耶律题子一身强横外家横练功夫在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面前,犹如纸糊一般不堪一击,耶律题子经脉尽断,旋即扑地毙命。 反倒是耶律敌鲁察觉到至柔至刚劲气近身,连忙运功挥掌相抗。二人劲气相交,耶律敌鲁又接连向后倒退十来步,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负内伤方才化解了阳云汉攻来的至柔至刚劲气。 这倒并非是耶律敌鲁武功比耶律题子高强太多,而是阳云汉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横扫七人时,偏偏对耶律敌鲁留了些后手。原来经过高丽之行,阳云汉觉得耶律敌鲁是条好汉,不欲坏了他的性命。 党项国师野利无名、西州回鹘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阳云汉攻向三人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丝毫没有留手。 野利无名的“太乙金鉴诀”也讲究刚柔相济,原本也是一门绝学,可惜野利无名并未将其修炼到大圆满境界。 因而野利无名勉力抵挡住阳云汉“天圆地方”至刚至柔劲气之后,却再也无法和接踵而至的至柔至刚劲气抗衡,腾腾腾向后接连退了三步,方才化解了阳云汉的攻势。不过野利无名胸口一阵血气翻腾,一时间竟是再也无法凝气调息。 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合力施展“天地八阳神功”,好不容易抵挡住阳云汉攻来的至刚至柔劲气,却同样被波纹状扩散而至的至柔至刚劲气扫中。二人向后连退五步,才堪堪化解了阳云汉攻来的劲气。不过二人也是血气上涌,脸色潮红一片,内息紊乱不已。 又是一招之内,阳云汉击毙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和耶律题子,击退野利无名、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唯独放过耶律敌鲁。 野利无名、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三人终于明白,自己武功虽然又有精进,可和眼前的阳云汉比较起来,无异于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不过三人这时再想逃走,却已经晚了。 只见阳云汉跨前三步,继续催动“洗髓经”真功,左右双掌再次下上交错,左手由圆入方,天圆地方,劲气至柔至刚,右手由方入圆,地方天圆,劲气至刚至柔,“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劲气再次蓬勃而出罩向野利无名、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三人。 先前阳云汉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攻向七人,劲气分散到七人身上,野利无名、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三人已然不敌。此刻阳云汉的劲气全力攻向三人,三人更加无法抗衡。 稍微站得靠前一些的野利无名首当其冲,堂堂党项国师此刻已经心生惧意,立刻想施展轻功逃脱,偏偏身形被阳云汉“天圆地方”至柔至刚劲气团团携裹住,哪里还能挣脱分毫。 无奈之下野利无名只得硬着头皮将“太乙金鉴诀”催到极致,抖动手中铁佛尘,铁佛尘里面飞射而出上百根铁丝,犹如离弦之箭般,飞扑向阳云汉。 不过阳云汉“天圆地方”至刚至柔劲气已至,瞬间将来袭的根根铁丝携裹住,快若闪电般反扑向野利无名,去势竟比来势还快。 野利无名闪避不及,正被自己铁佛尘上射出的根根铁丝刺穿身体,犹如刺猬一般倒地而亡。 西州回鹘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二人眼看阳云汉挥掌攻来,早已吓的魂飞天外,有心开口呼喊求饶,却被阳云汉“天圆地方”至柔至刚劲气压迫住,竟是无法开口说话。 二人只得鼓足勇气,催动“天地八阳神功”迎敌。只是二人心生怯意,早没了无上菩提心,联手之下仍破解不了至柔至刚劲气,反而被阳云汉充塞天地的劲气所迫,乱了身法,成了各自为战之势。 待阳云汉“天圆地方”至刚至柔劲气袭来,二人只能各自挥掌迎战。二人各自内功如何能和阳云汉震古烁今的内力相抗衡,顿时被“天圆地方”劲气侵袭全身,经脉尽断而亡。 阳云汉又连毙野利无名、尊胜陀罗和持世陀罗三人,已经退入宫帐军中的耶律敌鲁脸色惨白,高声呼喝道:“诸军结阵,擒杀刺客。” 逐渐聚拢到宫城广场的上万宫帐军虽惊骇于阳云汉神功盖世,不过依旧尊令迅速结成战阵,里三层外三层将阳云汉团团包围住。 阳云汉见状,心中豪气干云,仰天长啸,声震皇宫内外:“耶律隆绪,萧耨斤,速速出来受死。尔等有敢挡我者,杀无赦。” 上万宫帐军为阳云汉一人气势所慑,竟是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上前一步向阳云汉索战。 阳云汉见状,迈步踏前一步,宫帐军全军震慑,竟齐齐后退一步,阳云汉再踏前一步,宫帐军全军又跟着退后一步,到最后未等阳云汉迈出第三步,宫帐军全军竟下意识一齐又退后一步。 耶律敌鲁见状,心中着急,高声呼喝道:“全军听令,再有后退者斩。弓箭手,放箭。” 最外围的宫帐军弓箭手得到号令,连忙举起手中强弓硬弩,对着正中的阳云汉万箭齐发。 阳云汉早有防备,运气提息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掌刀绕身体飞舞起来,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形成无数道劲气密布四周。飞扑而至的箭矢好似撞到了一堵无形墙壁,在阳云汉身遭纷纷坠落。 围攻的宫帐军弓箭手们个个惊的瞠目结舌,阳云汉却已经一边施展“鸟翔式”,一边迈步而行,迅疾无比冲入宫帐军阵中。 宫帐军前排全是手持盾牌弯刀的劲卒,得到耶律敌鲁号令,不敢后退,眼看阳云汉冲了过来,连忙持盾挥刀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展开“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好似猛虎出柙啸傲山林,掌刀大开大合砍向宫帐军们。顿时哀嚎之声遍地,断臂残肢四溅,宫帐军们被杀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阳云汉杀透前排劲卒,后排宫帐军连忙挥动长矛大刀围攻阳云汉。阳云汉身形毫不停顿,宛若飞龙乘云腾龙游雾,掌刀合一砍向宫帐军们,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龙飞式”。顿时后排宫帐军衣甲平过,血肉横飞。 耶律敌鲁眼看宫帐军阵型渐散,连忙高声呼喝,催促藏身上万宫帐军最后方的一千精锐御帐亲军上前围攻阳云汉。 这些御帐亲军平日里贴身护卫皇帝耶律隆绪,个个武艺精湛,装备精良,每人标配两支长矛,一把腰刀,大型圆护的铠甲护腹。 可惜他们战力虽远超普通宫帐军,此番碰到的却是绝世高手阳云汉。漫天掷出的长矛根本奈何不得阳云汉分毫,御帐亲军依旧阻拦不住阳云汉的攻势。 阳云汉以一人之力,气吞山河,横扫八荒,在万军之中纵横驰骋,手下没有一合之将,只杀的大契丹宫帐军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眼看阳云汉就要杀透宫帐军大阵,脱困而出,有一个长髯及胸的文士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匆匆赶来的南院枢密使王继忠。 阳云汉见状,收起掌势,此时血水早已染遍了阳云汉的衣襟,背负项鸣鸴尸体的他,在万军之前英姿勃发,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南院枢密使王继忠拱手说道:“阳壮士,杀害项鸣鸴的萧孝穆已经伏诛。你若是执意刺杀大契丹皇帝,大契丹必将陷入动荡,且不说大契丹将会生灵涂炭,若是将来继任大契丹皇位者不遵守当今皇上向你发下的诺言,只怕大宋和大契丹争端又起,战火重燃,势必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两国百姓将再次饱受战乱之苦啊。” 王继忠的一番说辞让阳云汉陷入沉思之中,王继忠愈发情真意切:“阳壮士,若你今日定要杀了大契丹皇帝,那阳壮士你一番苦心助大契丹皇族寻回白马青牛符印,又助大契丹皇族平定后族叛乱又有何意义呢?” 阳云汉听了这番话,终于下定决心,昂首说道:“也罢,我今日姑且放过耶律隆绪。” 阳云汉这番话说的口气极大,不过刚刚一场血战,阳云汉以一人之力击杀三千余人,此刻活着的宫帐军人人视他如索命的煞神一般,全场没有一人敢讥笑于他。 阳云汉说完话,迈步走向宫城广场北边的金銮殿。一众宫帐军看到犹如天神般的阳云汉走过来,齐齐失魂落魄两股战战,再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耶律敌鲁正待张口呼喝宫帐军继续围攻阳云汉,却见南院枢密使王继忠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耶律敌鲁心知阳云汉神功盖世,今日仅靠皇宫中丧魂失魄的七千宫帐军想要留下他根本无望,徒增宫帐军死伤而已,终于默然不语垂下头去。 一众宫帐军看到主帅没有号令,见阳云汉走到身边,纷纷闪避开来,不知不觉让出一条通路。 阳云汉不急不缓走到金銮殿前,突然纵身跃起,以掌代笔,在金銮殿石壁之上龙飞凤舞书写起来。 待阳云汉飘然落下,八个入石三分的大字赫然而现:“若犯大宋虽远必诛”。 阳云汉刻完大字,回首睨视一圈皇宫之中大契丹众人,仰天哈哈大笑后飘然而去,只留下垂头丧气的耶律敌鲁和一众宫帐军木然而立。 大契丹京城大定府虽然戒备森严,可哪里能阻拦得住绝顶高手阳云汉分毫。 阳云汉背着项鸣鸴尸身避开守城的大契丹军,施展轻功越过高大的城墙,来到郊外寻了一处青山绿水之地将项鸣鸴掩埋起来。 阳云汉心中凄然,骤然想起三哥项鸣枭,又念及大哥杨千山和二哥凌孤帆,心中愈发苦痛,喃喃自语道:“狂风日暮起,漂泊落谁家?”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起绵绵细雨,纷纷扬扬洒落在项鸣鸴坟头。 掩埋完项鸣鸴,阳云汉寻到寄存马匹的农户,取回“龙驹”宝马,打马向大宋而去。 阳云汉离去没过多久,惊恐万状的大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便病倒不起,皇后萧耨斤恼羞成怒之下,代皇帝耶律隆绪传下圣旨,调集大契丹大军和悬赏大契丹武林人士沿途截杀阳云汉,但凡有击杀阳云汉者,赐南院大王之职,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美女百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大契丹国四境骚动,到处都是搜寻截杀阳云汉之人。 以阳云汉之能,虽说是是乔装易容,可在大契丹境内也很难避过大军和武林人士的耳目。不过阳云汉武功卓绝,一路多场厮杀,虽是人困马乏,却依旧逐步向大宋边境靠近。 只是越到后面悍不畏死的大契丹军队越聚越多,利令智昏的大契丹武林人士也是愈来愈多,阳云汉经历的血战也愈发惨烈,比之在中京皇宫之中的惊天之战也不遑多让。 不过突然有一天,大契丹境内骤然出现了许多阳云汉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四为十六,好像到处都有阳云汉的存在。 偏偏一段时日后这些平白无故出现的阳云汉又凭空消失,反倒是在新的地方又冒出阳云汉新的行踪。 追杀伏击阳云汉的大契丹大军和大契丹武林人士摸不着头脑,最终失去了阳云汉的踪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宋三鬼 一段时日后,大宋边疆突然飞来一骑,马背上端坐一人,鼻梁挺直,龙眉凤眼,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英武中带着一股儒雅之气,此人正是重新踏上大宋疆土的阳云汉。 阳云汉脸上布满风霜之色,双眸却愈发温润深邃。这一段时日不眠不休,历经无数生死之战,阳云汉虽然疲惫,武功却愈发精进。 刚刚踏足大宋疆土,远处就迎来十几骑。阳云汉目光锐利,早已看清头前一人正是丐帮帮主伍飚扬,在他身后是十来个丐帮弟子。 双方又骑近了一段,丐帮帮主伍飚扬这时也看出来人是阳云汉,远远地高声呼喊:“阳魁首,可把你盼回来了。” 双方疾驰到一起,各自勒住马匹。丐帮帮主伍飚扬满脸的兴奋之色,哈哈大笑道:“阳魁首以一人之力横扫大契丹群雄,威名震动天下。我大宋武林中人欢呼雀跃,大宋百姓更是扬眉吐气,谁还敢再说我大宋无人。” 阳云汉淡然一笑:“伍帮主过誉了,我不过做了大宋百姓该做的事而已。另外伍帮主还是莫以魁首称呼我为好。” 听了这话,伍飚扬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好,好,那我还是称呼你为阳兄弟。你也别再喊我帮主,飚扬我虚长几岁,阳兄弟喊我一声伍兄可也。我已在此守候多日,终于把阳兄弟你给盼回来了。” 阳云汉心中感动,微笑回道:“劳烦伍兄和诸位在此等候多日,想来到大契丹接应我的人也是伍兄所派吧?” 伍飚扬又是一阵畅快大笑:“自从听闻阳兄弟在大契丹遭遇,不仅仅是我们丐帮,整个大宋武林各大门派都派出精锐弟子到大契丹相助阳兄弟。” 听了这番话,阳云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拱手说道:“劳烦大家了。” 伍飚扬连忙摆手说道:“阳兄弟何须客套,能为阳兄弟尽区区绵薄之力,乃是我大宋武人的荣幸。不过,”说到这里,伍飚扬脸上骤然浮现为难之色:“我到这里来迎接阳兄弟,其实是另有一件为难之事,想向阳兄弟求助。” 阳云汉心中诧异,以丐帮弟子遍布天下的实力,加上帮主伍飚扬的高明武功,丐帮还有何事需向自己求助。 阳云汉问道:“伍兄,不知道丐帮有何为难之事,请伍兄但说无妨。只要我力所能及,定当相助。” 伍飚扬听到阳云汉这番话,喜色再次浮上脸堂,话语之中却还透着沉重:“阳兄弟,这回倒不是我丐帮有事,而是那商王宝藏被人劫走了。” 此言一出,以阳云汉定力,也是吃了一惊:“商王宝藏不是已经被押送到朝廷了么?还有何人敢劫走它?” 伍飚扬一声长叹:“阳兄弟,那商王宝藏押送到东京后,存放在了龙图阁之内,由周王赵元俨派人严加看管,准备分批发给那些深受黄河水患的饥民们。不料一个月前的午夜子时,竟有一伙强徒趁夜闯入,强行劫走了商王宝藏。” 阳云汉闻言追问道:“商王宝藏在龙图阁必定是看守森严,怎么会被人劫走?” 伍飚扬回道:“那夜来抢劫商王宝藏的几十位强徒中有一个绝顶高手,竟连毙几百位龙图阁武士,生生强行掠走了商王宝藏。此人武功之强,飚扬恐也是自叹弗如。”说到这里,伍飚扬一声喟叹。 听到这话,阳云汉也不禁脸色微变,倒不仅是惊讶这个绝顶高手武艺高强,更是惊叹此人竟然有胆魄公然率众在京师重地劫夺商王宝藏。 阳云汉略一思討,接着蹙眉问道:“伍兄,就算这位绝顶高手能率众劫到商王宝藏,他们也要能逃出东京才行。” 伍飚扬点头回道:“阳兄弟所问极是,此事奇就奇在这里。这伙强徒劫得商王宝藏后,竟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人带宝藏全都不知所踪。”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心中震动。 只听伍飚扬接着说道:“周王受此事牵连,已经被当今圣上责罚。另外还有一人也受到责罚,此人也是阳兄弟的老相识。” 看到阳云汉面露好奇之色,伍飚扬说道:“此人就是当朝宰相寇准。寇相被当今圣上复相之后,行事依旧刚直不阿,为当朝‘三鬼’所忌惮,一直伺机构陷寇相。恰好商王宝藏在天子脚下被公然劫掠,‘三鬼’借机在朝堂上谗言陷害寇相。 说黄河灾民早已知道有商王宝藏财富要救济大家,无不翘首以盼,结果期望落空,民心不稳,局势堪忧,这一切皆是周王和寇相之过。” 原来寇准在澶渊之盟后,声望达到顶点,但他没有采纳无梦道人陈正拨点拨,早早功成身退,终于是被王钦若设计陷害,在景德三年(1006年)被免去相位,贬到陕州做了知州。 寇准离开中书之后,王钦若朋比为奸,勾结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几人把持朝政。这五人虽然也颇有才华,却一味媚上逢迎,伪造天书,编造祥异,粉饰太平,迷惑视听,搞的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时人称这五人为大宋“五鬼”。 到今年,也就是天禧三年(1019年),“五鬼”之中的陈彭年和宦官刘承珪早已一命呜呼,只剩下“三鬼”王钦若,丁谓和林特。不过“三鬼”之中,挑头之人已经由王钦若换成了丁谓。 恰在这一年,皇帝赵恒得了风湿之症,在病榻上又想起来寇准来,将其重新启用为相。寇准门下弟子虽劝他莫要再入中书,可心怀家国的寇准却依旧毅然赴任,一心想重振朝纲。 无奈“三鬼”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处处掣肘寇准,令他难以施展。更为可恨的是,皇帝赵恒得病之后,皇后刘娥开始参与朝政,“三鬼”又拼命谄媚刘皇后和太子赵祯。自此刘皇后凡事皆问丁谓之流,渐渐开始疏远寇准。 听到是寇准受到牵连,阳云汉心中挂念,开口问道:“不知道寇大人可还安好?” 伍飚扬叹气回道:“当今圣上限令周王和寇相在半年内侦破此案,否则二人会被削职夺权,恐有牢狱之灾。于是周王和寇相二人责令龙图阁学士钱惟济统率龙图阁死士彻查此事,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们想到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最是灵通,于是找到伍某。我们丐帮自然是要全力相助周王和寇相追查商王宝藏的下落。不过……” 说到这里,伍飚扬又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们丐帮前后追查了一个月,竟然也是一无所获。周王,寇相和我商议,这些人既然有如此通天本领,在天子脚下公然抢劫商王宝藏,而且还有一位绝顶高手相帮,我们也需寻到强援,方有可能勘破此案,于是我向周王和寇相推举阳兄弟。二人对阳兄弟是翘首以盼,期望阳兄弟能到东京一叙,共谋对策。” 阳云汉听完伍飚扬的叙述,慨然应道:“既是寇大人和周王有难,我自当全力相救。伍兄,我们这就走吧。” 伍飚扬脸现喜色,大笑道:“好,好,伍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们走。” 说罢,丐帮帮主伍飚扬拨转马头,和阳云汉一起带着十来个丐帮弟子向东京打马绝尘而去。 多日之后,东京周王赵元俨府邸前,有两骑驰来,正是丐帮帮主伍飚扬和阳云汉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东京。 阳云汉见周王府邸占地不大,看上去极为简朴,门口更只站了区区六个卫士,心中不禁暗暗诧异,没想到周王赵元俨会简朴如斯。 阳云汉却不知道大宋亲王绝大多数不能世袭,于是很多皇子皇弟封王之后干脆就住在皇宫东北的王宅之中,即使有出宫修建自己府邸的,往往也因为子孙不能继承王爵,府邸修葺的都不是很大,倒并非周王赵元俨刻意简朴。 就在二人翻身下马之际,周王府邸里面迎出三人,头前一人年过三旬,广颡丰颐,身着大宋蟒袍,气度雍容沉稳,正是周王赵元俨。 第二人年近六旬,一张四方脸,颔下有须,身着宽袖广身紫锦袍,正是大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十几年岁月流逝,仕途起起伏伏,消磨的寇准看上去老态毕现,面现倦容,满脸的褶皱犹如刀刻斧凿一般,唯独一双明目依然炯炯有神。 第三人身着紫色公服,头戴硬翅幞头,腰间束着革带,丰神俊朗,貌若潘安,正是钱惟济。 原来丐帮弟子消息灵通,早就提前飞鸽传书告知帮主伍飚扬和阳云汉抵达东京时日,寇准和钱惟济一早来到周王府邸等候二人。 阳云汉对周王赵元俨,宰相寇准和龙图阁学士钱惟济三人均有过相救之恩,因而三人见到阳云汉都甚是热情,亲自出迎将伍飚扬和阳云汉接入府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也未过多客套,周王赵元俨轻咳一声:“阳壮士,商王宝藏之事要劳烦于你。我所虑者并非是受到皇兄责罚,被消除王位。而是顾虑这商王宝藏的确是价值连城,如今被歹人窃取,只怕会用来兴风作浪,生出无穷的祸事来。” 寇准在一旁点头道:“周王所言极是,如今我大宋朝堂上王钦若,丁谓,林特,钱惟演之辈皆是奸佞之人。”说到这里,寇准看了一眼钱惟济。 钱惟济脸色泛红,原来那钱惟演也是吴越王钱俶的儿子,为钱惟济的兄长。只是这兄弟二人见地不同,一个投靠了周王和寇准,一个却依附了“三鬼”。那钱惟演更是逼迫自家妹妹嫁给了刘皇后那来路不明的哥哥刘美,攀附上皇后和太子一党。 寇准一贯直言直语,丝毫没有给钱惟济留任何情面,只听他接着说道:“老朽联合王旦、向敏中等老臣上奏圣上,力主选择正大光明的大臣来辅佐太子监国。没想到‘三鬼’竟然蛊惑刘皇后,驳回了我等提议。 此事也令‘三鬼’声势愈发嚣张,恰在此时商王宝藏被劫,朝局愈发动荡。‘三鬼’欲罢免老朽的相位也就罢了,只怕他们还要将大宋朝堂的正直之士一网打尽啊。想我大宋这十几年来外患消弭,只恐这次内患将起。” 说到这里,寇准阡陌纵横面孔上浮现深深的忧虑之色。 阳云汉听完二人这番话,方才明白周王赵元俨和寇准心意,心中对二人钦佩不已,暗自下定决心,要立助二人勘破此案,夺回商王宝藏。 想到这里,阳云汉开口问道:“周王,寇大人,不知道商王宝藏被劫是否与那‘三鬼’有关?” 寇准摇了摇头道:“商王宝藏被劫,我们首先想到是否是那‘三鬼’所为,不过伍帮主和钱学士细细查探之下,‘三鬼’一党这些时日并未有何不妥之处。况且‘三鬼’若是劫夺商王宝藏,只是为了打击周王与老朽,那所冒风险着实太大。 若是被查实,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以‘三鬼’胆魄,恐怕还不敢如此恣意妄为。因而‘三鬼’虽未脱嫌疑,却可以料定另有其人抢走了商王宝藏。 所以周王和老朽才愈发忧虑,不知道是何方奸邪之辈犯下这惊天大案,他们此举一定包藏了巨大祸心。而夜袭龙图阁强徒中的那位绝顶高手武功之强,以伍帮主的卓绝武功也是有所不及,所以我们才议定要请阳壮士出马助我等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寇准深深看了一眼阳云汉,方才接着说道:“所幸近日来钱学士已经查探到一些消息。” 听到这话,不仅阳云汉精神一振,伍飚扬也是大喜过望。 龙图阁学士钱惟济拱了拱手,方才说道:“阳大侠,伍帮主,属下的龙图阁死士近日探查到消息,那商王宝藏好似被人秘密运到了大理国。” 伍飚扬闻言追问道:“钱学士,这消息可靠否?” 钱惟济略微迟疑,方才回道:“这消息虽不确切,却是我们当下唯一线索。况且那大理国早有不臣之心,断然和此次商王宝藏被劫案脱不了干系。如同那南诏祸乱大唐一般,若是大理国得到商王宝藏,迟早也是大宋的祸患,前世之乱依旧历历在目啊。” 说到这里,钱惟济低声吟诵道:“ 百蛮乱南方,群盗如猬起。 骚然疲中原,征战从此始。 白门太和城,来往一万里。 去者无全生,十人九人死。 岱马卧阳山,燕兵哭泸水。 妻行求死夫,父行求死子。 苍天满愁云,白骨积空垒。 哀哀云南行,十万同已矣。” 钱惟济此言一出,众人尽皆神色黯然,个个默然不语。 原来大唐在玄宗之时曾两次调集十万大军征讨南诏国,却均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平白折损了二十万精兵。随后安禄山叛乱,长安无精兵可守,才被叛军轻易攻占,大唐从此走向衰败,中原就此大乱,百姓生灵涂炭,南诏国倒是始作俑者之一。 自此之后的中原帝国尽皆对南诏故地采取安抚方略,再没有谁枉费气力去征讨无法长期镇守的南诏国。 而那大理国是在南诏故地立国,比之大宋立国尚要早些年头。早在南诏大明七年(937年),段思平攻灭大义宁国杨干贞,改国号为大理,建元文德,定都羊苴咩城。时至今日,大理国已经传位至第七代皇帝段素廉。 那大理国距离大宋腹地山高水远,道路崎岖,加之大理国内瘴疫横行,民风剽悍。故而大宋人士到访大理国者甚少,即使朝堂之上名士亦是如此,均是对大理国知之不祥。 不过在场众人均默认钱惟济所言,若真的是那大理国劫夺了商王宝藏,如此巨大财富足以支撑他们快速招兵买马,大宋西南边疆断然再无安稳之日。 伍飚扬边皱眉思索,边说道:“如钱学士所言,虽然消息还未确切,不过大理国地处西南边陲,事关我大宋西南安危,即便是捕风捉影,也得去查证一番。不如我和阳兄弟走一遭大理,看看能否查出些端倪。” 阳云汉闻言接道:“伍兄,我看还是由我一人独自到大理探查一番为妥。一来我一人前去,方便见机行事。二来伍兄留在这里,还可以和钱学士一起继续查探线索。万一商王宝藏不是被大理国劫掠,我们还有转圜余地。 不过我此行还需要伍兄安排丐帮弟子为我们互通消息,这样大理和大宋两头皆可兼顾,以免我们二人同往大理而顾此失彼。” 听到阳云汉所说,其余四人皆以为然。于是五人又细细计议了一番,阳云汉方才辞别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羊苴咩城 杳杳丘陵出,苍苍林薄远。 途危紫盖峰,路涩青泥坂。 去去指哀牢,行行入不毛。 绝壁千里险,连山四望高。 中外分区宇,夷夏殊风土。 交趾枕南荒,昆弥临北户。 川原绕毒雾,溪谷多淫雨。 行潦四时流,崩查千岁古。 从大宋前往大理路途艰辛,好在阳云汉胯下“龙驹”宝马依旧神骏,驮着阳云汉一路跋山涉水。 阳云汉身怀绝世武功,云南虽多崇山峻岭瘴气沼泽,全然不在阳云汉话下,反倒是一路见到云山相连,峭壁奇观,飞瀑流泉,芳草葳蕤。这一日阳云汉终于来到大理国都城羊苴咩城。 这羊苴咩城为南诏王异牟寻所建,他即位后不久,改元为“见龙”,仿照中原帝王封禅山川的做法,在其辖地大封“五岳四渎”。五岳即中岳点苍山、北岳玉龙雪山、南岳无量山、西岳高黎贡山、东岳马龙山,四渎是金沙江、澜沧江、黑惠江、怒江。 踌躇满志的异牟寻更是将国都从太和城迁到了羊苴咩城。这羊苴咩城以苍山洱海为天然屏障,时至大理国今日延袤二十余里,规模空前。 入得城来,阳云汉寻了一家名为“清浊”的客栈住下,又从店家那细细打听了大理皇宫的方位。到了夜里,阳云汉悄悄离开客栈,来到皇宫外。 大理皇宫坐落在羊苴咩城西面,依山而建,坐西面东。皇宫最外面修建有高大的重楼,重楼下面有门,门口安排了重兵把守。这自然难不倒身负绝世武功的阳云汉,他施展轻功,悄然攀越过重楼。 过了第一层重楼,内里是一处开阔的宫廷广场,没建任何屋舍。今夜月昏星稀,夜色沉沉,广场之上偶有大理皇宫巡夜军士走过。 阳云汉瞅准又一波巡夜军士路过,方才展开身法,疾如闪电般掠过三百步距离,安然来到第二层重楼下。阳云汉故技重施,避开重楼门口的巡夜军士,直接越墙而过。 过了第二层重楼,内里竟然还有更为高大的第三层重楼。在第二层重楼和那第三层重楼之间两侧各自建有屋舍,阳云汉一眼看出这些屋舍并非主殿,于是继续展开身法,避开巡夜军士,掠过屋舍,又再纵跃翻过第三层重楼。 这回倒是让阳云汉吃了一惊,夜色之中,阳云汉看到的不是皇宫正殿,而是一道大大的雪白屏墙。 阳云汉内力高深,在夜色之中目光依旧灼灼,看清雪白屏墙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黑色大字“永镇山川”。 阳云汉却不知道这道雪白屏墙其实是按照白族习惯修建的照壁,寓意阻挡外魔,驱逐内邪,保佑大理段氏皇族世代平安,永远镇守大理河山。只因那白族在大理国势力最大,皇宫建筑自然融合了白族风格。 阳云汉绕过屏墙,豁然看到一座辉煌的宫殿。阳云汉明白终于到了大理国皇宫正殿,忙全力展开轻身功夫,窜到宫殿屋顶,细细搜寻起来。 阳云汉在前殿一番搜索,却未发现人迹,于是来到后殿寝宫,突然听到有一处屋内传来声响。阳云汉忙止住身形,弯下身子趴在屋顶细细倾听。 只听屋内有男女欢好声响传来,阳云汉心道这是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在行房事,正准备起身离去,寻机再返回,没想到二人这时恰好欢好事毕。 又过了片刻,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穿衣声音,阳云汉连忙从屋顶飘然落到寝宫门口。 那寝宫门吱呀打开,屋内一个男子跨步迈出。此人年过四旬,脸庞棱角分明,鼻梁塌陷,身着圆领宽袍大袖,外罩无袖虎皮袍。 那男子冷不防看到阳云汉站在面前,脸上神色大变,双目闪烁不定,就欲晃动身形退后。 阳云汉气随意动,体内真气奔流不息之下,“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已然使出,掌刀绕身体飞舞,幻化出的劲气悄然笼罩向对面男子。 那男子身形顿时一滞,显是被阳云汉掌刀劲气笼罩住,好似被束缚在笼中的鸟儿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只见那男子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五彩之色,若非阳云汉内力绝顶高深,也极难在昏暗之中看清。旋即那男子竟生生挣脱阳云汉“龙甲神诀”之“鸟翔式”的劲气束缚,身形晃动就要退回屋内。 阳云汉未料到那男子内力会如此强劲,掌刀毫不停歇,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遮星蔽月般劈向那男子。阳云汉想以“云垂式”精妙招式将那男子一举擒下。 那男子见状,本想张口高声呼叫,却又生生咽了下去,竟未发出丝毫声响,反而默运内力,脸上再次闪过一道斑斓的五彩之色,接着双掌翻出,作势金蚕吐丝一般,双掌幻化成道道蚕丝,护住上下身形,竟是硬生生封挡住阳云汉萦流带空般刀势。 这下阳云汉心中更是诧异,一来没想到那男子武学招式竟然也会如此精妙,二来不明白那男子为何不高声呼救。 阳云汉手下却毫不迟疑,接着掌刀变幻,不着痕迹地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以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再度笼罩住那男子。 那男子此时也是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对面的阳云汉变招如此迅疾,刚刚抵挡住对方舒卷写意神鬼莫测的刀势,却又被对方掌刀发出的无形劲气再次笼罩住。 那男子双目之中骤然射出凶狠之色,暗自默运内力,脸上三道愈发斑斓的五彩之色依次快速闪过。接着那男子体内好似生出了无穷力道,作势就要再次从阳云汉掌刀劲气笼罩之下脱困而出。 阳云汉心中再次惊诧那男子内力深厚至斯,迅疾变幻掌势,双掌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将那男子身形死死锁住。 那男子感受到无法抗衡的威压之势铺天盖地而来,脸上终于浮现恐慌之色,一道道斑斓五彩之色接连从脸庞闪过,只可惜始终无法挣脱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笼罩,眼睁睁看着阳云汉双掌从自己身上扫过,封住了自己身上要穴。 恰在这时,屋内传来那女子慵懒妩媚的声音:“冤家,还不舍得离去么?可是需要本宫亲自来送你。” 阳云汉一把拎住那男子的虎皮袍,将那男子抓入屋内。屋内龙榻上的那女子玉体横陈,云鬟斜坠,胸前双椒耸然傲立,竟是毫无片褛遮挡。 那女子陡然发现那男子被一个陌生人抓进来,吃惊之下,正待张口呼叫,却被阳云汉运起劲气,一掌挥过,凌空将她震晕在龙榻之上。 阳云汉冷声向那男子说道:“我来问你话,若是有半句虚言,让你和那红罗帐一般。”说着话,只见阳云汉随手一挥,远处那红罗帐应声而裂,掉落遮掩住那赤裸的女子。 阳云汉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掌,实则使出了“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犹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之际已经将罗帐绸缎凌空斩断。 那男子何曾见过如此轻松写意单以劲气破裂柔软绸缎之事,此等功法比之凌空击碎硬物又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 那男子不知道阳云汉是何方神圣,竞身负如此绝顶武功,此刻被阳云汉所擒,不禁吓得面如土色。 阳云汉接着向那男子冷声问道:“你可是大理皇帝段素廉?” 那男子闻言,脸色微微一怔,眼珠乱转两圈,方才哭丧着脸回道:“在下并非段素廉,而是大理国清平官高观音泰。看壮士装束,可是来自大宋么?” 听到高观音泰回答,阳云汉吃了一惊:“你是大理宰相,为何会夜宿在皇宫之中?这女子又是谁?大理皇帝段素廉哪里去了?” 高观音泰脸上惶恐之色更浓,额头冒出冷汗,慌张回道:“这女子是贵妃白凤宝。圣上他去了无为寺修行,已经将国事委托给国舅杨德忠。高某是有紧急要务和白贵妃相商,这才冒然夜闯后宫。” 阳云汉听到高观音泰这番话,方才知道事情原委,冷哼一声:“高观音泰,你与白贵妃行苟且之事,又何必寻找托辞。我有要事找那大理皇帝段素廉当面求证,你且带我去无为寺走一遭。” 高观音泰先前不敢高声呼救,就是怕自己和白贵妃的奸情败露,此刻心知被阳云汉识破,脸上冷汗流淌,又听阳云汉要去见段素廉,以为阳云汉是要去揭发自己和白贵妃丑事,忙点头如捣蒜一般恳求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切莫将高某和白贵妃之事告诉圣上。” 他若非穴道被封,早已打算跪倒在阳云汉面前乞求起来。 阳云汉心中厌烦,蹙眉说道:“你们这些腌臜龌蹉之事,不得再有,否则莫怪我多管闲事。也罢,有些事情我先来问问你这大理宰相。”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高观音泰大喜过望,忙不迭回道:“壮士有话尽管问,高某定当实言相告。” 阳云汉问道:“你既然猜出我来自大宋,我且来问你,你可知道我大宋获得了那传说中的商王宝藏么?” 听到问话,高观音泰脸现茫然之色:“壮士,何为商王宝藏?我大理偏于一隅,大宋天朝得到商王宝藏之事,在下着实不知啊。” 阳云汉蹙眉追问道:“你既然不知道大宋得到了商王宝藏,那商王宝藏得而复失,你也不知晓了?那你可知道商王宝藏被劫之事是否与你们大理皇帝段素廉有关?” 高观音泰听到这番问话,大体明白事情原委,连忙回道:“壮士,高某的确不知大宋商王宝藏之事。高某虽贵为清平官,可这一年来不知何故,圣上却突然无故疏远高某,转而宠幸起国舅杨德忠来。 想我高氏一族累世为大理国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反倒不如一个外戚得宠。那国舅杨德忠更是借机大肆提拔奸佞之人,朝堂之上乌烟瘴气。” 说到这里,高观音泰脸现愤慨之色:“圣上不仅朝中诸事皆问杨德忠,而且还将那杨德忠的妹妹杨德淑由贵妃擢立为皇后。原本备受宠爱的白皇后反被降黜为贵妃,日益受到冷落。白贵妃因爱成恨,这才……这才……” 阳云汉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高观音泰吓得一个哆嗦,知道阳云汉不想听这些,连忙话锋一转:“圣上他笃信佛教,这一年来更是时常赎身皇家寺院无为寺修行,并将国事悉数托付给国舅杨德忠。 壮士问及大宋商王宝藏被劫之事,若是与我大理国有干系的话,定然是圣上,抑或是那国舅杨德忠所为。此等机密之事,若是放在以往,圣上肯定是要和高某这清平官相商的,那高某自是会向壮士和盘托出,不过此事高某确实不知情啊。但求壮士手下留情,饶了高某一命。” 看到阳云汉听完自己的话,脸现若有所思之状,高观音泰赶忙接着说道:“还有一事需向壮士禀报,圣上他这次去无为寺修行之后,高某察觉杨德忠手下大军有所异动,竞擅离边境返回到羊苴咩城左近,似有谋反之意,所以到宫中来找白贵妃求证。 那白贵妃告诉高某,这些日子杨德忠与那杨皇后往来密切,的确是在仔细计议某事,只怕是和大宋商王宝藏也有干系。此刻想来,若是杨德忠劫了商王宝藏,用来谋朝篡位也未可知啊。” 听到高观音泰这席话,倒是出乎阳云汉所料,没想到撮尔大理国朝局也是错综复杂。 阳云汉想了想,冲高观音泰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去找那大理皇帝段素廉当面询问一番,看他是否和商王宝藏被劫之事有关。”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高观音泰忙不迭回道:“也好,也好,我这就带壮士去无为寺。” 阳云汉抓起高观音泰,出得寝宫。他虽带着一人,依旧是来去自如,轻松避开宫中卫士。二人出得羊苴咩城,一路来到苍山东麓。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苍山山势绵延,蓝天翠林,周遭甚是幽僻,在一处向隅之地终于看到一座寺庙山门。阳云汉心中暗暗诧异,没想到大理国皇家寺院竟然会建在如此与世隔绝隐秘之处。 待来到近前,阳云汉见山门横匾上书“无为寺”三个大字,左首楹联写着“有为无为,身居龙渊”,左首题着“有岸无岸,心达彼岸”,一股参禅清修之意扑面而来。 奇的是无为寺庙山门口竞空无一人守卫,全然不像其它国度皇家寺院那样戒备森严。 阳云汉押着高观音泰走入寺院内,见院落里,红墙青石,绿树碧溪,叶影婆娑,溪水潺潺,动静之间,皆有禅意。而那院落正中有一棵参天香杉傲然而立。 恰在此时,一片针叶落下,飘忽飞舞,悠然自得。天地之间,万物皆滞,唯有这片叶子随风而动。 刹那间,阳云汉的心清空安宁。三年来他日夜奔波,为报家仇奔走万里。恒山论剑家仇得报后,又为了国事而云游四方,难得心境有片刻清静寂定。 在这无为寺院中,阳云汉心无妄想,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心心入空念念归静的境界。 武学之道,修炼精妙招式和增强浑厚内力,加上提升武学阅历,辅之千锤百炼的生死搏杀,方能一步一步不断精进。但武功修炼到了到了绝顶之后再想突破,那是难于上青天,而阳云汉竟在这片刻之间,触碰到武道极致的感觉。 偏偏此时一声“阿弥陀佛”打破了这阡陌红尘中难得的一丝宁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四谛剑阵 “阿弥陀佛”话音未落,四位僧者骤然现身于院落之中。 世事如落叶,心境自空明,在此境界的阳云汉早就察觉到有四位僧者从庙宇中飘然而出。他收摄心魄,离开那无我境界,凝神向对面四位僧者看去。 只见四位僧者均是约莫八十岁光景,个个背负长剑。第一位老僧面带愁容,第二位面相凶狠,第三位面露喜色,第四位面目和善。 说话的正是当先那位面带愁容的老僧:“施主何方高人?擒了高施主到无为寺所为何来?”这位老僧一眼看出高观音泰被阳云汉所擒。 高观音泰正待开口说话,却被阳云汉单指凌空一点封住哑穴。阳云汉稽首回道:“大师,我乃大宋江南阳云汉,到无为寺来寻那大理皇帝段素廉,高丞相是替我引路到无为寺的。” 此言一出,对面四位老僧虽是修为精深,却也是个个脸色微变。那面带愁容的老僧接道:“不知阳施主找段素廉所为何事?” 阳云汉微微一笑:“我有一事要当面向大理皇帝段素廉求证,还请喊他出来相见。” 面相凶狠的老僧插口冷哼道:“大理国的皇帝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阳云汉闻言,又是微微一笑:“今日我一定要见到那段素廉,否则我只能硬闯无为寺了。” 面相凶狠的老僧听到阳云汉口出狂言,脸现怒色,正待开口接话,却被那面带愁容的老僧摆手制止。 只听那面带愁容的老僧说道:“阳施主,老衲是本寺住持梵苦,这三位是老衲的师弟,梵集,梵灭和梵道。并非老衲师兄弟四人不让阳施主见段素廉,实在是那段素廉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出来见阳施主。还请阳施主留下高施主,早点离去吧。” 阳云汉摇头回道:“我不远万里从大宋而来,岂能轻易折返。我只求见段素廉一面,若是四位大师一意阻拦,只能先向四位讨教一番。” 面相凶狠的梵集这回再也忍耐不住,插口喝道:“本寺乃是大理国皇家镇国寺院,你区区一个大宋子民竟然也敢到这里来撒野,让老衲来领教高招。”说罢,梵集就欲闪身上前。 一旁面目和善的梵道听到梵集所言,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师兄,修行至今,你如何还心存俗世之念啊。”一直面露喜色的梵灭也跟着摇了摇头。 梵集听到梵道所言,止住身形,若有所思,脸色渐渐舒缓下来,面相却依旧凶狠狰狞。 梵苦赞许地扫视一眼梵灭和梵道,方才接着冲阳云汉说道:“阳施主,刚刚老衲看你在院落之中冥想,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浑身却无丝毫破绽,竟是到了无懈可击的武学境界。 老衲识人多矣,当世武林中能活着修炼到此境界的恐怕也只有‘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寥寥数人而已,只是阳施主如此年轻就能达到此等境界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以梵苦静若止水波澜不惊的修为,也是对阳云汉投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只听他接着说道:“阳施主,以你的武学修为,梵集一人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听到梵苦这番话,梵集脸上再次浮现不忿之色,不过他旋即想起刚才梵道的劝诫,忙收摄心神,脸色再次缓和下来。 梵苦接着说道:“老衲师兄弟四人合练了一门佛门四谛剑阵,想向阳施主讨教一二。若是阳施主能胜得过这门剑阵,老衲师兄弟四人自是无法阻止阳施主去见那段素廉。若是阳施主落败的话,就请返回大宋吧。” 梵苦说罢,冲梵集,梵灭和梵道三人点了点头,四人同时缓缓从背后抽出长剑。阳云汉依旧站在原处,作势说道:“请。” 四人见阳云汉并不取出兵器,立刻飘然上前,展开四谛剑阵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待四人近前了,方才展开“龙甲神诀”之“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掌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连攻四人。阳云汉想以“蛇蟠式”一探四谛剑阵的虚实。 只见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脚下步伐变幻,梵集和梵道双剑齐出,抢先一步封挡住阳云汉的“蛇蟠式”掌刀劲气。梵苦和梵灭则是双剑跟进,反指阳云汉左右两肋。 阳云汉心中暗赞,掌式轮转,使出“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封挡住梵苦手中长剑攻势,又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再封挡住梵灭手中长剑来袭。 阳云汉以一式“风扬式”封住梵苦和梵灭攻势,接着将“风扬式”催到极致,身形变幻,好似轻若柳絮随风摆,掌刀砍向梵集。几乎在同一时刻,又舒展身形,犹如大风起兮云飞扬,掌刀再劈梵道。 此时只听梵集吟唱道:“有漏因者名为集。” 话音未落时,梵集和梵道竟然丝毫不管阳云汉掌刀攻势,反而各自挥剑疾刺阳云汉,梵集剑指阳云汉面门,梵道剑刺阳云汉小腹。 而梵苦和梵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长剑抖动,变攻为守,梵苦出剑全力封挡阳云汉轻疾的掌刀劲气,梵灭则出剑全力抵抗阳云汉重缓的掌刀劲气。二位老僧合力替自己两位师兄弟守住身体要害。 四僧施展出的正是四谛剑阵“为集式”,四谛之中苦为果,集是因,由苦集二谛成为世间生死因果。此门四谛剑阵,最为讲究心意相通,全心相信同伴。如此一来好似一人在施展阵法,攻守之间,皆是心有灵犀,如臂使指。 武林知名阵法之中,诸如少林十八罗汉阵、昆仑七剑阵、崆峒派两仪四象剑阵皆讲究步法变幻,攻守有序,进退有据,有张有弛。但却也做不到四谛剑阵这般,依靠的是修炼之人心意相通。 这也是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自幼开始一起打坐参禅,习武修炼,方能做到心有灵犀。 其实四位老僧心意相通之后,完全不用梵集再吟唱剑法歌诀。不过四人多年一起修炼,早些年未达心意相通境界之时,皆是靠歌诀指挥四人一起出招,因而四位老僧依旧是将歌诀吟唱出,不过四人身法在歌诀之前早已发动。 这一下攻守易位,梵集和梵道出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若是换做寻常江湖高手,已然抵挡不住。 可是阳云汉神功卓绝,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凭空加快三成,好似江河之水奔流速度湍急了三成一般。阳云汉身形骤然拔起,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般向后飞纵而去。 阳云汉竟是以“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内力调息法门,施展出轻功身法,成功避开梵集和梵道的凌厉一击。 阳云汉这一下避的极快,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的四谛剑阵未及合拢,若是此时阳云汉想脱困而出,已然逃脱出阵。 可阳云汉身形凌空变幻,好似腾龙游雾,曲伸之间,化为飞龙在天,向着梵集和梵道凌空一斩。 阳云汉竟是自投罗网,重新飞跃回到四位老僧的四谛剑阵中,将“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催到极致,一刀劈向梵集和梵道。 四位老僧心意互通,均在心中震惊阳云汉武功高强。不过四僧修行高深,只听梵灭吟唱道:“无漏果者名为灭。” 话音未起时,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已然不管阳云汉凌空一刀“飞龙式”,一齐出剑,上下左右飞刺阳云汉。 四位老僧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施展出四谛剑阵鱼死网破的杀招“为灭式”,灭是果,道是因,灭道二谛为出世因果。凭着阳云汉击杀梵集和梵道,却也难以逃脱梵苦和梵灭的全力一击。 阳云汉眼看四位老僧四谛剑阵这式鱼死网破反击,自然不会与四位老僧以命搏命,急忙以手做刀,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掌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护住了阳云汉身形。 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剑齐出,竟好似撞到了无形大地一般。刹那间,只见四僧四剑上下左右停滞在阳云汉身前。 四僧心意相通,并未撤剑,一齐催动内力,想合力刺破阳云汉“地载式”的劲气防御。阳云汉掌刀连动,极致之方层叠而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劲气连绵不绝。 四位老僧皆是长年修行隐忍之人,察觉到阳云汉掌刀之上劲气绵绵而至,忙合力催动内力,全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知自己虽然内力精深,但纯以一人内力和四位老僧以硬碰硬,还是力有不及,于是双掌掌势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身处一旁穴道被封的高观音泰曾在这招下吃过苦头,心知阳云汉这招威力巨大,苦于无法开口呼喊提醒四位老僧留心,只能眨巴着眼睛,替四位老僧暗自着急。 只听轰然一声响起,阳云汉退后一步,而四位老僧同时后退三步。这招比拼之下,阳云汉占得上风。 不待四位老僧招式再起,阳云汉已然闪身上前,双掌掌式再变,这次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当头罩向对面四位老僧。 四位老僧心随意动,再次发动四谛剑阵。只听这次梵道吟唱道:“无漏因者名为道。”四僧四剑已然同时使出四谛剑阵“为道式”,灭道二谛因果循环,四剑合力同取守势。 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上蕴含劲气虽是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可碰到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为道式”一心防守的剑网,却也只斗了个势均力敌。 阳云汉继续催动内力,“天圆地方”层叠而出,双掌不断由方入圆,再由圆入方,无形劲气绵绵不断攻向四位老僧。 四位老僧心意相通,全然不退,只是全力催动“为道式”剑网一心主守。阳云汉内力高深,内力周流运转好似无穷无尽。四位老僧内力也是不弱,真气流转之下也是未有止境。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阳云汉突然撤招变式,体内真气骤停骤起之下,犹如猛虎加翼一般,掌刀兜头劈向四位老僧中的梵集。 阳云汉这下变招丝毫不着痕迹,浑然天成。原来契丹一行他历经生死之战,早将“龙甲神诀”八式武功融会贯通,此刻信手拈来使出“虎翼式”,招式轮转之间毫无涩滞。 阳云汉在对敌之时,早已发现四位老僧之中以梵集武功修为最弱,所以在四位老僧全力采取守势之时,突然放弃掌刀攻向其它三僧,而是全力猛攻四僧之中的梵集。 身处阳云汉掌刀劲气笼罩之中的梵集,顿时感受到阳云汉“虎翼式”刀势威力地动山摇。旁边的参天香杉更是被阳云汉刀势带起狂风卷的摇晃不已,树叶簌簌落下,被携裹着直冲梵集而去。 眼看无边萧萧落叶直冲自己而来,梵集顿时感觉阳云汉所有攻势全冲自己一人而来,原本应该波澜不惊的心境突然泛起一丝涟漪。明明合师兄弟四人之力使出四谛剑阵依旧可以抵挡住阳云汉这招攻势,偏偏梵集心中生出了一丝丝惧怕之意。 四僧心意相通,这股意念顿时传递给梵苦,梵灭和梵道三人。四人之中武功修为最高的梵苦顿知不妙,连忙一声断喝:“有漏果者名为苦。”梵苦强行催动了四谛剑阵“为苦式”,苦集二谛因果循环。 话音未落,梵灭和梵道二人双剑齐出,合力封挡在梵集身前,抵挡住阳云汉“虎翼式”攻势。原本在同一时刻,此“为苦式”应该由梵苦和梵集二人合力反攻,分担梵灭和梵道二人防守压力,此时却偏偏只有梵苦一人挥剑反刺阳云汉左肋。 阳云汉见机不可失,掌式变幻,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圆为杌棿,是为“天覆”,方则吝啬,是为“地载”,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汹涌蓬勃而出,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阳云汉使出了双掌交错的“天圆地方”招式。 随着阳云汉掌势劲气,飘然落下的参天香杉针叶,被阳云汉掌势带起,跟着阳云汉双掌划动,一堆成圆,一堆成方。方者将梵苦手中长剑攻势死死克制住,圆者再趁势反击,轰然扑向梵苦。 直到此时梵集方才收摄心神,他眼看梵苦遇险,心中生出悔意,急忙挥剑。可惜梵集出招已经迟了一步,化成圆形的参天香杉针叶瞬间冲到梵苦身上,陡然四散落地。 眼看梵苦中招,梵集,梵灭和梵道三位老僧大惊失色,齐齐垂剑看向梵苦。 此时阳云汉突然也罢手不斗,闪身退后,傲然而立。 只见梵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孔之上愁容更甚,双眸之中无喜无悲。 良久之后,梵苦方才一声喟叹:“多谢阳施主手下留情。老衲果然没看错,阳施主武功果然卓绝不凡,无为寺四谛剑阵不是阳施主对手,你去殿内见段素廉吧。” 说到这里,梵苦闪身站开,让出路来。 原来阳云汉最后攻向梵苦的“天圆”招式手下留情,在即将触碰到梵苦身体前的刹那间,只余其形,不留其神,撤下了蕴含的内力劲气,所以失去真气掌控的参天香杉针叶才会陡然四散,倒并非是冲撞到梵苦身体所致。 梵集,梵灭和梵道三位老僧听到师兄梵苦话音中气十足,先喜后悲,喜得是师兄安然无恙,悲的是四人合力竟然还是败给了一个后生小辈。 梵集一脸悔恨之意,冲着师兄梵苦说道:“师兄……” 不待梵集说完,梵苦说道:“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冥顺於道。师弟,你又着相了。” 梵集听了这话,面现愧色,默默退到一旁。梵灭和梵道两位老僧也跟着退开,让出路来。 阳云汉拱手施礼,说了句:“四位大师承让了。”说罢缓步走入庙宇中。 梵苦见机上前解开高观音泰被封的穴道。 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和那高观音泰五人一起跟在阳云汉身后,走入庙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时轮金刚 踏入庙宇中的阳云汉见殿内面对面端坐两人。其中一人年约四旬,全身罩着虎皮袍,腰间悬着一把曲柄宝剑,看上去气度雍容华贵,偏偏脸有病色,身体佝偻着跌坐在蒲团之上。 另外一人广额深目,鼻子隆起,寿眉朱唇,鬓发卷曲,皮肤黝黑,身披袈裟,却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僧。他结跏跌坐,左手笼袖置于腿上,右手竟捧着一条活鱼,满是褶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平视对面那人。 跟在阳云汉身后进入庙宇的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见到这位满脸虬须的老僧,皆是大惊失色。 梵集抢先喊道:“帝洛巴,你怎么违背誓言到无为寺来了?” 听到梵集的呼喝,阳云汉心中吃了一惊。他想起恒山论剑时,丐帮帮主伍飚扬提到过老一辈绝世高手中有一位被称为“西气”的帝洛巴。阳云汉心中暗道,眼前这位眼聚沉思的老僧竟然是武功曾冠绝天下的“时轮金刚”帝洛巴。 高观音泰也是第一次见到帝洛巴,心中狐疑,脸色阴晴不定。 此时帝洛巴依旧是沉稳如钟,压根没有偏头看梵集一眼,只是缓缓说道:“一年前老衲来到大理国,受国舅杨德忠所托,找皇帝段素廉论道比武。” 这时只听帝洛巴对面那人重重咳嗽了几声,嘶哑着嗓音说道:“道法修行,朕不及上师。至于朕的黄龙金戈剑法,更是不及上师的时轮密续心法。” 说到这里,帝洛巴对面那人垂下头去。阳云汉此时方才确认这人就是大理国皇帝段素廉。 帝洛巴听到段素廉所说,干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段素廉,你知道自己道法武功和老衲相比皆遥不可及,倒还不失明智。不过你们无为寺四位老儿还不服气,想凭着那劳子什么四谛剑阵与老衲一争雌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殊不知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原来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修炼的四谛剑阵,威力虽然巨大,却依赖四人心意相通。偏偏帝洛巴的绝学时轮密续心法除了提升内力修为外,最奇妙之处在于扰人意念,故而将无为寺四位老僧的四谛剑阵死死克制住。 只听帝洛巴接着说道:“老衲大慈大悲,宽限了你们一年时间,允诺在一年内绝不踏足无为寺半步。如今一年大限已到,老衲这才登门拜访,想来问问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面带愁容的梵苦脸色愈发愁苦:“帝洛巴,你也无需将自己说的那么慈悲,若非你们想留下充足时间,好布置周全,做到万无一失,恐怕也不会宽限我们这一年时光吧。” 听闻梵苦出言讽刺,帝洛巴脸上依旧神色安然。 梵苦接着说道:“至于你和杨德忠所提,段素廉禅位于杨德忠,无为寺断然不能答应。想我无为寺之所以立寺,就是要护卫大理段氏皇族周全,如何能应允你们这般痴心妄想。” 帝洛巴听闻这话,冷冷回道:“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大理段氏还不是窃取大义宁国而自立的么。如今杨德忠取而代之,又有何问题。你们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老衲再出手教训段素廉和你们四位老儿。” 听到这里,高观音泰终于大致明白事情端倪,知道这一年来皇帝段素廉疏远自己和高氏一族原来是受国舅杨德忠所请的绝世高手“时轮金刚”帝洛巴胁迫所致。 高观音泰脸色刚刚要舒缓下来,却突然想到皇帝段素廉明明遭遇灭国之危,却偏偏不将此等大事与自己这个清平官商议,显然还是不信任自己。想到此点,高观音泰脸色再次阴晴不定起来。 那梵苦听到帝洛巴强词夺理,语调转为严厉:“帝洛巴,你是天竺有道高僧,为何定要掺和我大理国事?” 帝洛巴语气愈发森冷:“杨德忠允诺立国之后,许我国师位置。大理未来将由佛陀护持,从此往后大理境内大道皆出自老衲一门。好似你们这无为寺作为护国寺院却无法维护皇帝安危,还有何存在必要,不如早早散了吧。” 原来那国舅杨德忠实乃大义宁国杨干贞的后人,早就一心图谋复国。因而找到帝洛巴,许以大理国国师之位,求得帝洛巴相助。先由帝洛巴出面以神功打伤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接着又击败无为寺四位护国老僧的四谛剑阵。 原本杨德忠想直接逼迫段素廉退位禅让,没想到段素廉甚有骨气,毋宁死不屈服。杨德忠见无法可施,就想抓住太子段素隆来要挟段素廉。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未曾育子,所以早早立侄儿段素隆为太子,对他视若己出。段素廉被帝洛巴击败之后,猜测出杨德忠图谋,提前让太子段素隆藏匿起来,不知所踪。国舅杨德忠企图利用太子段素隆硬逼皇帝段素廉退位的图谋落空。 而大理国历经段氏七位皇帝经营,始终待民如子,同期中原战乱不已,大理国却一直国泰民安,好似一处世外桃源,大理国臣民对段氏是拥戴有加顶礼膜拜。 因此大理段氏统治根深蒂固,若是强行废除,只怕大理国立刻就会战火四起,分崩离析,那时就算杨德忠能得到皇位,也无甚意义。 所以杨德忠和帝洛巴细细商量,最后还是议定徐徐图之,因而许诺了一年期限给段氏。在这一年之内,朝堂之上,国舅杨德忠不断逼迫大理国皇帝段素廉退让,提拔杨氏亲信之人。如今朝堂之上半数臣子皆出自杨门。 军队之中,国舅杨德忠也委派杨氏弟子,渐渐控制了大理和大宋边疆三万大军。唯独护卫京师的一万禁卫军军权,段素廉一直未曾交出。 时至今日,一年期限已至,国舅杨德忠再也按捺不住夺位登基之心。况且他认定即便没有京师禁军相助,自己内有帝洛巴和半数朝臣鼎力拥戴,外有边疆三万大军听从调遣,叛乱时机已然成熟。 因而国舅杨德忠央求帝洛巴以武力直接擒拿住段素廉。那段素廉若是愿意主动退位让贤还则罢了,若是依然不从,杨德忠计划直接统率边疆三万大军回师羊苴咩城,以武力夺取皇位,重新恢复大义宁国的国号。凡是那些不愿接受改朝换代的臣子,则一律擒拿捕杀。 帝洛巴此番正是受国舅杨德忠所托,来到无为寺捉拿段素廉。帝洛巴对大理段氏和无为寺心存蔑视,这才口出狂言,让无为寺直接散了。 梵苦听闻帝洛巴这番话,连连摇头:“帝洛巴,你身为佛门高僧,贪恋国师一位,实则俗世之心未了啊。” 帝洛巴冷哼一声:“出尘入尘皆修行,未出尘劳者谓俗世,出尘劳者证菩提,倒是梵苦老儿你勘不破而已。” 不待梵苦回话,面相凶狠的梵集抢着呵斥道:“帝洛巴,你这是诡辩一道,真是枉称佛门高僧。” 听到梵集出言训斥自己,帝洛巴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庙宇之内瓦釜雷鸣。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听到这笑声,齐齐色变,连忙全力运功相抗。 这下可苦了大理国皇帝段素廉,一年前他就伤在“时轮金刚”帝洛巴手下,这一年来一直未曾痊愈,不得不以修行之名,时常来到无为寺,由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助其运功疗伤。 此刻听到帝洛巴蕴含内力的笑声,段素廉抵抗不住,内伤复发,佝偻的身材愈发弯曲,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内伤又加剧了几分。 庙宇之内,唯独阳云汉一人坦然而立。听到帝洛巴笑声,阳云汉神色波澜不惊,体内真气周流运转,将帝洛巴笑声中蕴含的内力轻松化解掉。 帝洛巴大笑完毕,察觉场中竟然有一人不为所动,他那静入太古的脸庞上神色微动,不急不缓侧转头来,扫视一眼阳云汉。 阳云汉只觉得两道精光扫过全身,竟是遍体生津。阳云汉心中一凛,眉头微蹙,内力再次周流运转,抗衡住帝洛巴的神目扫视。 这次倒是换成帝洛巴心中暗惊,原来他神目扫视阳云汉之时,已经悄然运起自己独门绝学时轮密续心法。寻常江湖人士在帝洛巴这神目扫视威压之下,早已是眼神躲闪,两股战战,几欲跌倒。武功高强一点者,也得急忙避开帝洛巴眼神,全力运功相抗。 没想到阳云汉却依旧是坦然自若,浑然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双目回视帝洛巴,目光温润安定。 帝洛巴见阳云汉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心中愈发惊奇,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施主来自何方?姓甚名谁?” 阳云汉在一旁早已经听清楚事情原委,对帝洛巴和国舅杨德忠的窃国之举殊无好感,听到帝洛巴询问,昂首回道:“在下大宋江南阳云汉。” “你叫阳云汉?”高观音泰听到阳云汉自报家门,吃惊地插口问道:“你可是大宋武林传的沸沸扬扬,恒山论剑推举出的大宋武林魁首么?” 见阳云汉微微点头,高观音泰方才心下恍然,怪不得自己会被对方所擒,原来此人竟然是大宋武林魁首。 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一心在无为寺闭门修行,并不知晓大宋武林近况,听到高观音泰所问,四人互看一眼,心中暗道阳云汉虽然年轻,武功却卓绝不凡,成为大宋武林魁首应当是实至名归。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也是首次听闻对方是大宋武林魁首,缓缓抬起一直低垂的头,扫视一眼阳云汉,很快又垂下头去。 而那“时轮金刚”帝洛巴久离中原,也未曾听过阳云汉在大宋和大契丹诸国的威名,开口说道:“阳云汉,你是什么劳子大宋武林魁首,老衲未曾听说过。段素廉你竟然开始勾结死敌大宋了么?” 说到这里帝洛巴扫视一眼段素廉。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却依旧低头不语,不置可否。 帝洛巴转而对阳云汉接着说道:“你们大宋莫非也想插手大理国事?有老衲在此,大理国可不允许再有外人染指分毫。” 未等阳云汉回话,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抬起头来,开口接道:“上师也并非我大理国人,又何必插手我大理国事。上师此等助纣为虐之举,只怕将来要自取灭亡。” 帝洛巴听闻这番话,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我帝洛巴行事向来遵从佛陀旨意,又何惧下阿鼻地狱。段素廉,老衲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退位让贤?” 段素廉强行压制住上涌的血气,咳嗽了两声,脸上一阵苦笑:“上师又何必苦苦相逼,我心意已决,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大理段氏皇位,绝不能断送在我段素廉的手里。” 帝洛巴闻言心中恼怒,脸色却再次变得波澜不惊:“段素廉,你既然执迷不悟,也莫怪老衲不客气。” 说到这里,帝洛巴陡然站起身来。无为寺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吃了一惊,连忙闪身来到段素廉身前,护住段素廉。清平官高观音泰稍稍迟疑了下,也跟着闪身上前和四位老僧并肩而立。 眼看四位老僧眼眸中射出决绝之色,帝洛巴目露不屑道:“你们这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说完,帝洛巴就待动手。 突然阳云汉一个跨步,横身挡住帝洛巴去路。帝洛巴微微一愣,开口问道:“阳云汉,你想干啥?” 阳云汉哈哈一笑:“听闻帝洛巴上师武功卓绝,我想向上师讨教一二。”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心中吃惊,脸现诧异之色。 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刚刚领教过阳云汉绝世神功,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阳云汉会出手相帮,听到阳云汉所说,个个脸现惊喜之色。清平官高观音泰脸上依旧是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唯独帝洛巴气极反笑,脸上褶皱愈发稠密:“好,好,好。没想到老衲退隐江湖有些年头,现在连一个后生小辈也敢向老衲挑战了。” 其实阳云汉出言挑战,一来是他生出侠义之心,不忍心见段素廉和四位老僧枉死,二来他知晓极为难得碰到“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位绝世高手,有心和“时轮金刚”帝洛巴切磋印证一番。 要知道武学一道想要追求极致,需要和功力相当之人切磋较量,方有可能不断突破。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虽然听高观音泰说起阳云汉是大宋武林魁首,但见到阳云汉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武功再强,也难及当世绝顶高手“时轮金刚”帝洛巴。 段素廉心有慈悲,怕阳云汉不知天高地厚,白白送死,忙插口说道:“多谢阳壮士好意,此事与阳壮士无关,你还是早早离去吧。” 段素廉此言一出,阳云汉对他倒是生出好感,人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无妨,我只是想向帝洛巴上师讨教一二。” 一旁梵集抢着说道:“阳施主举重若轻,轻松破解无为寺四谛剑阵,当得起向帝洛巴讨教。” 听到梵集所说,段素廉依旧将信将疑,不由自主看向梵苦。 梵苦转头冲段素廉点了点头,接道:“阳施主的确神功盖世,当得起大宋武林魁首之位,恐怕和‘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位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听到梵苦所说,段素廉心中暗自惊喜,冷不防内伤发作,不禁又重咳出声。 帝洛巴冷哼一声,原来他先前虽然运起时轮密续心法以神目试探过阳云汉武功,察觉出阳云汉武功不弱,不过他料定以阳云汉年岁,武功再强也是有限。此刻听到梵苦和梵集两位老僧竭力吹捧阳云汉,心中自然是将信将疑。 帝洛巴虽然目空一切,行事却是谨慎,否则如何称雄江湖几十载。只听他冲阳云汉说道:“阳云汉,既然你武功不弱,可有胆量和老衲比试一番内力?” 第一百八十章 时轮密续 阳云汉闻言,毫不迟疑回道:“帝洛巴上师提议,有何不可。” 听到阳云汉应承的如此爽快,无为寺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心中大急。 原来退隐江湖多年的“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位绝世高手各自都有最为擅长的武功。九幽宫“九幽王”上官幽冥自创幽冥掌法,当年他以此路掌法称霸江湖。 蜀中唐门暗器功夫了得,“了无痕”唐白羽的暗器功法当年更是冠绝天下。 北剑阁“定江山”卓笑天擅使长剑,他的一剑定江山剑法当年是技压群雄。 而坛城圣殿“时轮金刚”帝洛巴,自幼修炼的时轮密续心法,以运气调息,增长内功见长,当年他在内力一道领袖群伦。此刻帝洛巴独独提出要和阳云汉比试内力,显然是占了地利,偏偏阳云汉不知利害,开口应允下来,如何不让无为寺四位老僧心中着急。 梵集忙道:“阳施主不可。帝洛巴,你枉为一代高手,却独独提出比试内力,不知道是何居心?” 帝洛巴闻言,却没有理会梵集,冲阳云汉接着说道:“阳云汉,你若是不敢比试内力倒也无妨,我们也可直来直去比斗一番。” 阳云汉闻言,哈哈一笑:“帝洛巴上师,久仰你的时轮密续心法精妙绝伦,我正想见识一番。” 听到阳云汉这番回话,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四位老僧无计可施,不好再出言阻止阳云汉和帝洛巴比试内力。 “好,阳云汉,有胆魄。”帝洛巴微微颔首道:“你可看到我手中活鱼么,你我二人就以此为凭借来比试一番如何?” 阳云汉心中好奇,开口问道:“帝洛巴上师,不知道以活鱼为凭借是如何一个比法?” 帝洛巴回道:“待老衲将活鱼抛起,你我二人同时以劲气相抗,谁能将活鱼推到对方身上,就算谁获胜如何?若是老衲输了,老衲今日就放过段素廉。若是阳云汉你输了,立刻离开大理,莫再管这里的闲事。” 看到阳云汉点头应承,帝洛巴盘膝坐下。只见他弯曲双膝,脚趾相邻,毫不重叠,臀部落在两边的脚踝之间,稳稳坐定。 阳云汉见状,也跟着在帝洛巴对面席地而坐,阳云汉的坐姿就随意了许多。 待阳云汉坐定,帝洛巴猛地将右手中的活鱼抛起。那鱼儿在空中蹦腾着落下,恰好不偏不倚落在二人正中间。 帝洛巴右手摆动,一股无形劲气凭空而起,向着将要坠地的活鱼扫去。帝洛巴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实则在转瞬之间完成了数、随、止、观、还、净六步调息。在此六妙门法力催动之下,帝洛巴体内真气周流全身,强悍的无形劲气应运而生。 阳云汉反应也是不慢,化掌为刀,划出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笼罩向那条活鱼,正是施展出了“龙甲神诀”之“天覆式”。 刚刚还在空中活蹦乱跳的活鱼,瞬间被两股无形劲气包裹住。活鱼感受到无形压力遍及全身,蹦腾的更凶了,想要拼命挣脱逃开。 帝洛巴提出的以无形劲气催动活物攻敌比之催动死物,那可是难了数倍。其实也就是帝洛巴和阳云汉二人均是身负绝顶内力,才能束缚住这活鱼。 此时帝洛巴不断催动六妙门劲气,而阳云汉掌刀之下极致之圆也是层叠而出。二人劲气在空中相较,终究是帝洛巴催动的劲气占了上风,那活鱼朝着阳云汉身前挪动了一分。 阳云汉连忙变幻掌刀,掌势划圆,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抵挡住帝洛巴的劲气攻势。 那蹦腾的活鱼顿时又被这股“天圆地方”劲气逼迫挪回了二人正中间。 帝洛巴见状,不慌不忙接着运气调息,上气下压,下气上提,有若函盖相扣,气藏其中,历经引息、满息、均息、射气四序,引气入中脉,一股沛然劲气再次蓬勃而出,涌向活鱼。那活鱼周身承受的压力变大,蹦腾的幅度顿时小了一些。 此时阳云汉的“天圆地方”劲气竟抵挡不住帝洛巴的劲气攻势,那活鱼在空中再次向阳云汉身前挪动过来,不过这次却是挪动了两分。 阳云汉心中暗凛,凌空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圆则杌棿,是为“天覆”,阳云汉终于将“天圆地方”双手招式使出,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蓬勃而出,涌向那活鱼。 这次阳云汉发出的劲气和帝洛巴的劲气旗鼓相当。那活鱼在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携裹之下,又缓缓移回到二人中间。 帝洛巴面上神色静若止水,体内真气流转,丹田火先循中脉而上升至顶,然后熔化顶上白菩提心而从顶、喉、心、脐轮降下丹田,又一股愈发充盈的劲气再次从帝洛巴掌下涌出。 此时那活鱼竟是动弹不得分毫,完全被帝洛巴发出的无形劲气束缚住,好似一条死鱼一般,被推得又往阳云汉身前挪了过来,此番却是挪了三分。 二人此刻内力相较,隔物而为,阳云汉学自回鹘智者阿莫的“大禹神功”无从施展。眼看活鱼挪到自己身前,阳云汉掌势再变,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 顿时“龙甲神诀”威力骤然倍增,阳云汉在一瞬间将“龙甲神诀”催到极致。 那活鱼在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催动之下,不仅缓缓移回到二人中间,还继续向帝洛巴身前移去。 帝洛巴神色微动,脐下卒暴之火源源而生,流经奇经八脉,无形劲气浩浩汤汤涌向活鱼。 此时阳云汉攻势不减,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绵绵攻出。那活鱼在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催动之下,缓缓挪向帝洛巴。 在一旁围观的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清平官高观音泰,无为寺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六人三次看到活鱼挪向阳云汉,三次皆被阳云汉挡回,均是心中惊喜。 待六人看到阳云汉双掌变幻,活鱼反挪向帝洛巴之时,均是心中骇然,没料到阳云汉年纪轻轻,内力竟然也会如此高深,真不愧大宋武林魁首之名。 那清平官高观音泰双目之中放出灼热光芒,满脸的艳羡之色。 眼看活鱼将要欺近帝洛巴,帝洛巴终于催动自己的绝学神功“时轮密续心法”。时轮密续分为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内时轮追求人体极致,外时轮追求人体之外大千世界的极致,别时轮追求思维念想极致。 此刻帝洛巴全力催动起内时轮和外时轮,体内八万四千条脉络皆充盈着真气,体外的八万四千色法也好似全落入了帝洛巴掌控之中。 帝洛巴穿的袈裟无风自动,那被二人劲气携裹的活鱼,竟凭空调转鱼身,头冲着阳云汉方位,缓缓移动过去,赫然像是鱼儿凭空“游”向阳云汉一般。 一旁的段素廉,高观音泰,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六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帝洛巴的内力竟然如此神乎其技。 原来帝洛巴的内力掌控已至化境,若是单论内力强弱高低,他并不强过阳云汉,可是若论对内力劲气的掌握操控,当世不作第二人想。在别人眼里内力皆是无色无形,但在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体察之下,在他身体内外的内力好似纤毫毕现,万般皆在掌控之中。 而此时阳云汉却纯以内力相抗,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不断层叠而出,沛然劲气绵绵不绝涌出,可却依旧阻挡不住那活鱼“游”向自己。帝洛巴脸上泛起微微喜色,加紧掌控内时轮和外时轮。 身处劣势的阳云汉却依旧气定神闲,暗自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此门功法自阳云汉艺成以来极少需要使用,今日面对前辈绝世高手“时轮金刚”帝洛巴,不得不被迫使将出来。 只见阳云汉的掌法好似没有变化,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 不过这回阳云汉左手的地方天圆劲气,在至大至刚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而那右手天圆地方劲气,至阴至柔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 以“洗髓经”催动的左手地方天圆劲气,转眼间就将那“游动”的活鱼再次束缚住。而以“洗髓经”催动的右手天圆地方劲气更是将活鱼反推向帝洛巴。 帝洛巴骤然感到自己失去了对活鱼的掌控力,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劲气被阳云汉充塞于天地间劲气消弭的干干净净。 帝洛巴心中暗暗惊诧,万万没料到阳云汉不过三十来岁,内力却如此卓绝。不得已之下,帝洛巴不得不将时轮密续心法的内时轮和外时*法提到极致。 不过阳云汉此时以“洗髓经”不断催动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那活鱼竟是向着帝洛巴势不可挡反扑而回。 帝洛巴第一次脸上变色,自从上一次“东掌西气南器北剑”泰山论道以来,帝洛巴就再也没有将时轮密续心法使全过,没想到今日竟会被阳云汉逼着要使出自己看家本领。 帝洛巴心中默念时轮密续心咒“嗡哈恰玛拉瓦热洋娑哈”,催动起时轮密续心法的别时轮。 瞬间时轮密续心法的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三者齐转,帝洛巴穿的袈裟被劲气所逼,鼓成球状。 这别时轮追求思绪念想极致,可扰人意念。比之玄古帮无心魔郝无心以双眸摄人心魄的功法要高明太多,就是比“天龙玄花”花神仙子令人坠入幻境的花神美境,也要高深的多。 正在全力催动“洗髓经”的阳云汉猛然感到脑袋一阵刺痛,身体好似往地下沉去,眼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脑海中竟莫名升起一丝幻觉。 阳云汉只觉得周遭景色骤变,赫然不在无为寺庙宇内,而是身处一处码头之上。天际陡然传来滚滚雷声,苍穹中风云变幻,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阳云汉低头看时,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女子,鹅蛋脸,浅梨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如儿么。 此刻如儿也正痴痴看着自己,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凄迷、不舍和牵挂。 阳云汉心中一阵狂喜,真的是如儿啊,真的是自己魂移梦牵的妻子唐如儿。 陷入狂喜中的阳云汉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搂住如儿,生恐再失去她。 阳云汉用的力气如此巨大,只感到自己体内真气迅速消逝枯竭。自他在保叔塔顶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此等情形。然而此刻的阳云汉全然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求能抱紧怀中的如儿。 片刻之后,阳云汉体内真气终于枯竭殆尽,空空荡荡的,眼前景象也变得愈发模糊起来,搂住如儿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好似再也抱不紧如儿一般。 阳云汉的内心无比焦灼。就在这时,怀中如儿口中突然喷出一股鲜血。那刺目的鲜血在瞬间染红了如儿和阳云汉的衣襟,阳云汉的心也在霎那间跌到谷底。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山崩地裂般的雷声滚滚而至,倾盆大雨终于从天而降,转眼间将阳云汉浇了个透湿。 阳云汉的身体冷起来,却冷不过他的心。 大雨遮住了他的双眼,眼前如儿的身影开始模糊起来。狂风骤雨中的阳云汉心早已乱了,他猛然想起如儿想听的“蝶恋花儿”来,于是拼尽全力,低声吟唱道: “雷声滚滚兮,细雨蒙蒙。 猿鸣啾啾兮,夜色沉沉。 风声飒飒兮,落木萧萧。 行行行行兮,与君别离。 远去天涯兮,衣带渐缓。 不得於飞兮,毒我心肠。 今生不见兮,思之若狂。 ……” 唱着唱着,阳云汉竟然发现自己怎么也记不起最后一句词曲。 阳云汉头疼欲裂,努力想再看清如儿,却发现怀中妻子已经杳然无踪。 阳云汉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不再跳动,呼吸也仿佛停止了,眼前所见只剩下一团红光。 天地虽大,阳云汉却感受不到自己肉身的存在,唯独只剩下一丝丝痛、恨、念、惘交织在一起。 阳云汉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已经陷入死地。“时轮金刚”帝洛巴催动时轮密续心法的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三者齐转攻向阳云汉。阳云汉空有绝世内力,甚至胜过“时轮金刚”帝洛巴的内时轮和外时轮攻势,可惜却被别时轮念想入侵脑海,濒临绝境。 阳云汉在恒山论剑时,也不过是被三哥项鸣枭捏碎琵琶骨,废了武功,却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就在此时,阳云汉刚刚进入无为寺感悟到的那一丝丝空明突然浮现在他的灵台。与此同时,阳云汉体内真气骤然波动,少林派当世绝学“洗髓经”再次悄然而动。 真经神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伐毛洗髓,凤凰涅槃,集香木而自焚,复从死灰中再生。 随着体内真气的复苏,阳云汉慢慢感觉到自己肉身的存在,眼前那团红光渐渐消失,近前景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条近在咫尺的活鱼,阳云汉心中吃惊,神志终于回复。方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脸上大汗淋漓,真的仿佛经历过一场倾盆大雨一般。而那条活鱼已经临近阳云汉胸前,眼看就要触碰到阳云汉身体。 第一百八十一章 铎摩那剑 对面的帝洛巴正暗自高兴,盘算着自己已然稳操胜券,不仅可以击败阳云汉,还可以乘机除去一个大敌。此子如此年轻,武功已然如此高强,未来只怕会凌驾于“东掌西气南器北剑”之上,此刻能够击杀之,帝洛巴心中自然欢畅。 就在这时,帝洛巴突然看到阳云汉已经死灰般的双眸中突然变得清澈起来。帝洛巴心中大惊,满是褶皱的脸上泛起吃惊之色,连忙将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三者催到极致。 然而此刻阳云汉体内“洗髓经”已然再一次凝练完毕。若说恒山论剑之时,阳云汉是肉体破而后立,此番却是灵魂破而再立,被重新锻造了一番。单论灵识之强,阳云汉也已是傲立于武林之巅。 在不知不觉中,阳云汉将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又修炼到了下一层境界。 此时阳云汉灵台已经空明的固若金汤,任凭“时轮金刚”帝洛巴的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如何侵扰,却再也奈何不得阳云汉分毫。 恢复神智的阳云汉掌式变幻,双手各自发出天圆地方劲气或是地方天圆劲气。至阴至柔之力中,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或是至大至刚之力中,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近在阳云汉身前的活鱼顿时又被反推向帝洛巴。 帝洛巴有心抵挡,但他的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法却敌不过阳云汉“洗髓经”催动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活鱼“游”向自己。 过得片刻,成了“时轮金刚”帝洛巴脸上汗滴落下,只能苦苦运功支撑的局面。 帝洛巴那满是褶皱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惊慌之色,他万万没料到自己隐世这么多载,方才出山一年,竟然会碰到“东掌西气南器北剑”之外的当世绝顶高手。 帝洛巴心中暗暗懊恼,悔不该选择比试内力,否则见机不妙,自己还可以施展其它绝学应付,最不济还能逃之夭夭,哪会像如今这样骑虎难下,想逃也是脱身不得。 庙宇之内一直凝神观战的段素廉,高观音泰,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六人先看到阳云汉脸色惨淡,眼神死灰,已呈败相,而那活鱼随之即将触碰到阳云汉身体。 六人均是心中暗叹,阳云汉虽然身为大宋武林魁首,武功高强,却终究还是敌不过“时轮金刚”帝洛巴。 段素廉和无为寺四位老僧尊崇武林比武规矩,虽然为阳云汉叹息,却没有想着上前相助阳云汉。 唯独那清平官高观音泰眼看阳云汉将要落败,心念微动,脸上神色愈发阴晴不定。 原来高观音泰一直在暗自琢磨是否要偷偷上前暗算帝洛巴。不过他仔细一想,“时轮金刚”帝洛巴武功卓绝,自己冒然上前只怕会弄巧成拙惹火烧身。于是高观音泰双眼眨动,继续等待更好的时机。 偏偏这时阳云汉如有神助,竟是眼神恢复温润晶莹,双掌发力将那活鱼渐渐驱赶回帝洛巴身前。 眼看帝洛巴支撑不住,摇摇欲坠,一旁观战的段素廉,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均是心中大喜。 这时高观音泰突然闪动身形,悄然绕到帝洛巴身后。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五彩之色,举掌就要拍向“时轮金刚”帝洛巴后脑。这一掌若是拍实了,“时轮金刚”帝洛巴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时,只听阳云汉开口怒喝道:“住手。” 伴随着怒喝,阳云汉竟是缓缓撤掌收招。帝洛巴只觉得身前压力骤减,连忙也缓缓收回内力。那活鱼失去二人内力控制,吧嗒跌落在帝洛巴身前地面上,四处蹦腾起来。 高观音泰被阳云汉的暴喝声吓了一跳,手下一缓,再看到阳云汉对自己怒目而视,高观音泰心中大惊,连忙放弃对帝洛巴的偷袭图谋,惶恐退下,心中犹自惴惴不安。 帝洛巴无心理会高观音泰,伸左袖擦了擦脸上汗水,双目扫视阳云汉,脸上浮现尴尬之色:“阳小子,很好,很好,很好。” “时轮金刚”帝洛巴连说了三遍“很好”之后,猛地从地上窜起,运起内力将地上的活鱼凭空抄起,大步迈出庙宇,竟是扬长而去。 阳云汉此时方才缓缓起身,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清平官高观音泰,无为寺梵苦,梵集,梵灭和梵道六人连忙上前相见。 段素廉边咳边躬身施礼:“多谢阳壮士相助,此番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高观音泰和四位老僧连忙跟着一齐躬身行礼。 阳云汉摆手回道:“段皇帝和诸位莫要客套,我和帝洛巴上师较技并非全然为了你们。此番我千里迢迢来到大理是为了追查大宋被劫的商王宝藏一案。段皇帝,不知道此事可是你所为么?”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听到阳云汉询问,脸现惊讶之色,慌忙回道:“阳壮士,朕的确听闻了大宋商王宝藏被劫之事,不过朕与此事断然没有任何干系啊。” 说到这里,段素廉激动地咳嗽起来,半晌方才止住咳嗽,接着说道:“这一年来朕一直被国舅杨德忠和‘时轮金刚’帝洛巴所困。漫说朕无意大宋商王宝藏,就算朕有心却也是无力为之。” 说到这里,段素廉指了指高观音泰和无为寺四位老僧道:“阳壮士若是不信,尽可以询问清平官和无为寺四位护国神僧。” 阳云汉听完段素廉所说,心中暗自思討,面露沉思之色。 段素廉连忙接着说道:“阳壮士,大宋商王宝藏被劫一案,若是和我大理国相干的话,定是和那国舅杨德忠和‘时轮金刚’帝洛巴脱不了干系。只怕他们想劫了商王宝藏,好利用这些财物在大理国发动叛乱。”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心有所动,想起羊苴咩城皇宫之中,清平官高观音泰也曾说过商王宝藏被劫也许和皇帝段素廉或是国舅杨德忠相关,如果此事的确与段素廉无关的话,恐怕那杨德忠脱不了干系。 再想到刚和自己比试过武功的“时轮金刚”帝洛巴神功盖世,自己若非在无为寺中忽有空明顿悟,加之“洗髓经”起死回生之效,恐怕就要毁在帝洛巴手中。以帝洛巴武功,正契合了夜袭龙图阁强徒中那位绝顶高手的身份。 想到这里,阳云汉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大理皇帝段素廉所说。 段素廉眼看自己要洗脱冤屈,忙再次躬身施了一个大礼:“阳壮士若不嫌弃,朕愿意全力相助阳壮士寻找那商王宝藏。还请阳壮士随朕回都城,找那杨德忠当面对质。” 阳云汉听到这话,点头应承道:“也好,我随段皇帝走一遭。” 几人未作休憩,立刻离开无为寺。 段素廉素来简朴,跟随他到无为寺的不过百来个随从,加上清平官高观音泰,无为寺四位老僧,以及阳云汉,一行人轻车简从赶回羊苴咩城。 离开都城还有三里地的时候,迎面突然奔来一个哨骑。 那哨骑狂奔到段素廉马前,急急下马叩拜,禀告道:“圣上,国舅杨德忠起兵反叛,如今叛军离开都城不过五十里地。” 听到哨骑禀报,大理皇帝段素廉大吃一惊。一旁清平官高观音泰也是脸色骤变,急忙说道:“好贼子杨德忠,定是那帝洛巴到无为寺擒拿陛下失败,杨德忠才孤注一掷,统率三万边军来强行夺位啊。” 大理皇帝段素廉听闻这话,神色凝重,吩咐道:“我等速速赶回都城。” 说罢,段素廉不顾内伤催马而行。一行人没有繁缛仪仗,行进起来倒甚是迅疾。 待众人抵达羊苴咩城时,发现城门早已关闭。羊苴咩城内留守的一万禁卫军果然训练有素,得到国舅杨德忠叛乱消息后,立刻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那哨骑急忙上前喊开城门,众人一路疾驰回到皇宫正殿。早有禁卫军依照段素廉入城之时吩咐召来十来个可靠的臣子赶到皇宫正殿。 大理皇帝段素廉在居中宝座上坐下,又命人给阳云汉和无为寺四位老僧安置好座位。清平官高观音泰则领着十来个臣子分左右而立。 段素廉凝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朕本想帮助阳壮士和那杨德忠当面对质商王宝藏之事,却没想到杨德忠抢先发动叛乱。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全力肃清叛党,擒拿住杨德忠。” 高观音泰连连点头称是:“圣上,如今外有边军三万来袭,内有杨德忠余党。臣提议圣上亲统大军迎战外敌,由臣来肃清留在都城的杨德忠余党,不知道圣上意下如何?” 段素廉细细思討了一番回道:“清平官所议极是。都城南北两面城墙是来敌必攻之地,就由朕统率八千主力人马分头镇守。再分拨一千水军镇守东面洱海,余下一千人马交由清平官你在城内逐个肃清杨党余孽,防止他们借乱谋反。” 原来这大理国都城羊苴咩城东有洱海,西有苍山。东面由那茫茫洱海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西面险峻巍峨的苍山则隔出一片苍茫。 所以羊苴咩城东面以洱海为池,西面则以苍山为墙,只修建了南北两道城墙。故而段素廉才会安排重兵屯于南北防备外敌,再安排一哨人马交由高观音泰肃清内敌。 那高观音泰听到段素廉吩咐,面上露出喜色,转瞬间却又隐去,恭敬说道:“圣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那皇后杨德淑是那杨德忠的妹妹,臣请将其一并擒拿。” 段素廉神色一黯,这杨德淑虽然是杨德忠的妹妹,却温良恭俭勤贤淑德,反倒不似那白凤宝般争媚专宠。因而段素廉虽是受“时轮金刚”帝洛巴胁迫方才改立杨德淑为后,心底了反倒暗自有些欢喜。 此刻听到高观音泰提议,段素廉踌躇半晌,方才下定决心为了江山社稷,岂能再顾及儿女私情,于是回道:“此事就依清平官所议。不过不得害了杨皇后性命,只能将她先打入冷宫软禁起来,以防她和哥哥杨德忠串通。待我们平定叛乱之后,容朕细细审问于她。” 高观音泰连连点头称是。 段素廉转头冲阳云汉说道:“阳壮士武功卓绝,此番能否助我大理国一臂之力?帮我等击退叛军。” 未等阳云汉说话,段素廉接着说道:“阳壮士,大理自我段氏立国以来,一直与大宋交好,未尝再与大宋起过争夺。若那杨德忠叛乱成功,只怕他们会像那南诏旧国一样祸乱中原。 若是如此,不但我大理国生灵涂炭,大宋西南边疆恐再也不得安宁。故而朕斗胆请阳壮士助我大理一臂之力,帮助剿灭叛军。” 段素廉,高观音泰和无为寺四位老僧都知道叛军之中有“时轮金刚”帝洛巴这等高手,若是没有阳云汉相助,众人之中无人能够克制帝洛巴,所以听到段素廉开口央求,高观音泰和无为寺四位老僧都是面露期盼之色。 阳云汉略一思討,缓缓回道:“如若要我相助大理国,须得段皇帝你许下诺言,未来不得与大宋起任何战事,以免两国生灵涂炭。” 段素廉听到这话,脸现慨然之色,猛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只见这把曲柄宝剑放射出道道寒光,耀人眼目,摄人魂魄,显是一把绝世好剑。 段素廉不顾内伤,运气调息,一剑挥出,面前案台一角顿时被齐齐砍下。这段素廉擅使黄龙金戈剑法,武功自然也是不弱。 只听段素廉高声说道:“此剑乃是前朝南诏王异牟寻所留的铎摩那剑,此刻虽然没有黄金丹砂,但朕以铎摩那剑断案明誓,愿意效仿异牟寻,永不犯中原天朝。若违誓言,犹如此案,毁于铎摩那剑下。” 听闻大理国皇帝段素廉立下誓言,阳云汉点头回道:“段皇帝立誓如此,我愿意助大理国一臂之力。” 大理国君臣听到阳云汉应承下来,均是面现兴奋之色。于是众人开始细细商议起遴选将校,设立战寨,搬运檑石,安置滚木诸般事宜。 就在此时,有一个禁卫军快步走入大殿,叩拜之后,高声禀告军情道:“启禀圣上,叛军自城北而来,正在列队结阵,眼看就要开始攻城了。” 大理国君臣没想到叛军来得如此迅疾,段素廉连忙下令按照议定的,分头行事,自己和阳云汉,无为寺梵灭,梵道两位老僧统领六千人马赶去守卫北城。 无为寺梵苦和梵集两位老僧率领两千人马前去防卫南城,防止叛军从南城偷袭。一千水军镇守东面洱海,最后一千人马则由清平官高观音泰统领前去肃清都城内的杨氏余党。 阳云汉,段素廉,梵灭,梵道四人和六千禁卫军上得北城墙,只见城下叛军蜂拥而至,约有五千人马模样,看上去似是叛军先锋。远处滚滚尘埃飞扬,看不清有多少人马正在行进中,显然是叛军主力将要开拔而至。 阳云汉在城头向下看去,见大理边军个个身着红色蛮甲,手持大理弯刀。甲胄胸背大片皆用象皮覆盖,如龟壳一般,坚厚如铁,又联缀小皮片保护臂膀和头颈,手中弯刀则泛着凛凛寒光。 这些叛军是大理和大宋边疆的边军,和城头上禁卫军服饰相同,显然也是大理国精锐之师。只是叛军人人臂膀上缠着白色布头,以示和禁卫军的区别。 那叛军先头部队却不等中军到达,竟擂动战鼓,开始攻城。只见他们抬出乡野篱笆,浸湿弯曲,成篷子状,人藏其下,举而攻城。 北城墙上,大理皇帝段素廉待攻城叛军进入弓箭射程,方才下令六千禁卫军中的弓箭手们开弓放箭。 只见空中千箭齐发,箭矢呼啸嗖嗖落下,声势甚是惊人。可那些叛军栖身篱笆之下,防护的却是极好。箭矢落在浸湿弯曲的篱笆之上,竟是无法洞穿其分毫。 在城头观战的阳云汉心中暗叹,这大理国军士攻城器械虽然简陋,效果竟是奇佳。 那些叛军成功避开箭雨,很快冲到城墙之下。城上禁卫军连忙扔下檑石滚木,不过叛军手中的篱笆篷子甚是坚韧,虽然偶有叛军被砸翻在地,大部分却依旧安然无恙。 待城上禁卫军一轮檑石滚木砸过,城下叛军竖起几百具云梯开始攻城。千余名叛军跃上云梯,向上攀爬。羊苴咩城墙高不过两丈,叛军很快爬近城墙头。 守城的禁卫军举刀就砍,一来他们居高临下,二来他们人数远多于攀爬城头的叛军,自然是稳稳守住城头。可叛军甚是勇猛,奋力向上,犹自不退。 阳云汉眼看大理国这场内战,比之十余年前大宋和大契丹澶渊攻城守城之战惨烈程度可差的远了。不过看那大理国禁卫军和边军却个个战力极强,手中刀来刀往,均是直奔要害,凶悍之极。 原来这大理国挑选兵将和练兵均极为严格,马军需在马上射箭五次击中目标方为及格,水军游泳三千尺才为合格,步卒需背负五斗米走十里路不掉队判为通过,而能登上苍山顶峰立旗者可定为优。 诸如此类规矩之下,大理国将士自然个个武艺高强,这倒是出乎阳云汉意料之外。 攻城叛军只不过强攻了片刻,眼看取胜无望,竟是纷纷爬下云梯,再次躲入篱笆篷子之下,开始缓缓退去。 阳云汉看到此等情景,心念一动,转头冲大理皇帝段素廉,梵灭,梵道喊道:“不好,只怕其中有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手法印 大理皇帝段素廉,梵灭,梵道三人正在为打退叛军而欢欣鼓舞,冷不防听到阳云汉喊话,段素廉连忙诧异问道:“阳壮士,不知道何诈之有?” 阳云汉回道:“段皇帝,你看这叛军先锋部队人数不多,却不等中军抵达,明明毫无胜算,就匆忙攻城。攻城之后,不过一轮猛攻试探,立刻匆匆撤退。显然也并未准备全力而为,想来这其中定然有诈啊。”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大理皇帝段素廉,无为寺梵灭,梵道两位老僧互看一眼,各自思索起来。 只见阳云汉眉头一凝,接着缓缓说道:“难道这是叛军的声东击西之计么?” 无为寺梵灭和梵道两位老僧听到这话,不明就里,面露困惑之色。 大理皇帝段素廉却不似无为寺两位老僧般一心修行,他虽是个太平皇帝,却也是博览群书,见识广博,立刻明白阳云汉话中含义,浑身一震,颤声说道:“叛军若真是声东击西之策,那可遭了。我们主力尽在北城,南城那边防守薄弱啊。不过朕看北城外远处尘土飞扬,叛军主力尽在那里,阳壮士,恐怕叛军并未去攻打我们南城。” 阳云汉摇了摇头道:“段皇帝,北城外远处若真的是叛军主力,以他们行进速度,此刻也该到达城下了吧。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至,却只在远处扬起尘土。 我想来,远处定是少数叛军用马匹拉着树枝扬起尘土,假装大军迷惑我们啊。段皇帝你再看,直到此时贼首杨德忠和‘时轮金刚’帝洛巴也未现身,足以说明叛军主力不在北城啊,我们应当速速驰援南城。” 听完阳云汉一席话,无为寺梵灭和梵道两位老僧尚在犹豫,大理皇帝段素廉却是当机立断:“听阳壮士一席话,方才茅塞顿开。但请阳壮士和朕一起统领四千人马赶往南城驰援,这里请两位大师率领两千军兵留守。” 段素廉如此快做出决断,阳云汉心中也是钦佩,自己不过是详加揣测,万一自己猜错,守城大理禁卫军主力这厢离开北城,偏偏叛军主力此时抵达,只怕羊苴咩城立刻就有灭顶之灾。 不过战场之上,智者顺势而谋,因势而动,讲究随机应变,因时制宜,切忌优柔寡断,首鼠两端。段素廉能做到此点,实属不易。 段素廉召集四千人马,和阳云汉一起急急从北城赶往南城。未等众人靠近南城,已经听到南城墙上喊杀声震天。 段素廉闻之色变,扭头看向阳云汉,见他儒雅英武的脸庞上并无丝毫得意之色,竟是对猜测出叛军计谋毫无所动,段素廉心中不禁对阳云汉万分敬佩。 众人上得南城墙,发现城墙上早已陷入一片混战。无数叛军爬上了城头,人数远超过守城的两千禁卫军。几乎全是叛军几人围攻一个守城禁卫军,呈一边倒屠杀之势。 众人赶到之时,守卫南城的禁卫军已经只剩下不过区区一千人,还有很多人是在带伤厮杀。 大理皇帝段素廉见状,目眦尽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伤势,一摆手中铎摩那剑,冲入敌群之中。他身后的四千甲士也跟着上前,奋勇厮杀。 叛军人数虽众,登上城头的足有六千之多,却没想到禁卫军援军到的如此之快。叛军虽然还是占了人数优势,却被段素廉带着四千禁卫军在转瞬间冲乱了阵脚。一时间,两边人马混战在一起。 阳云汉在战场上举目看去,立刻发现高大的城门楼上,有三人正在拼斗,赫然正是“时轮金刚”帝洛巴和梵苦,梵集两位老僧。 此刻梵苦和梵集二人已经是岌岌可危。两位老僧虽然双剑合璧,不过在“时轮金刚”帝洛巴面前依旧犹如螳臂当车。 二人被帝洛巴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发出的无形劲气笼罩住,身法逐渐凝滞,出剑的速度比往常慢了三分,落在帝洛巴眼中自然更是破绽百出。帝洛巴双掌上下翻飞,掌式极为凌厉,逼得两位老僧连连后退。 阳云汉连忙展开身形,猛扑城门楼而去。他刚来到城门楼下,楼上两位老僧已经被帝洛巴逼入死角。 眼看帝洛巴起左掌笼罩住梵苦,接着右掌摆动,横扫梵集。梵集身后就是四丈高的门楼,陷入无路可退境地,只得运剑猛刺帝洛巴咽喉。偏偏他的长剑被帝洛巴内劲所克,去势缓慢,正被帝洛巴右掌拍在剑身之上。 梵集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已然负了内伤。手中长剑更是脱手飞出,直飞城门楼顶,正扎在城门楼屋檐上,竟是齐柄而没。 帝洛巴右掌拍飞梵集手中长剑之后,势头不减,依旧继续横扫梵集。 眼看梵集遇险,一旁梵苦不顾自己安危,弃帝洛巴左掌掌式不顾,出剑挑向帝洛巴右掌。 帝洛巴眼看梵苦手中长剑剑尖刺向自己右手肉掌,冷哼一声,右掌轻轻一晃,放弃横扫梵集。与此同时,帝洛巴左掌却狠狠拍向梵苦左肋而去。这掌若是拍实了,梵苦不死也得重伤。 此刻梵苦刚出完剑全力相救梵集,旧力尽去,新力未生,身形又被帝洛巴左掌强劲掌势笼罩住,竟是无法避开,眼看就要中掌。 就在这关键时分,突然飞来三枚金针,成品字形直取帝洛巴左掌。 帝洛巴立时察觉到金针来袭,左掌急忙变招,放弃拍向梵苦,反扫向来袭的金针,劲气带的三枚金针飞向一旁。 正是赶到城门楼下的阳云汉眼看梵苦遇险,脱手飞出三枚金针,接着人飞扑城门楼上。 以阳云汉此时身负的绝顶内功,跃起之时,身形陡然凭空拔高两丈。气力将尽之时,阳云汉右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形陡然再次蹿高两丈。 只不过在呼吸之间,阳云汉已经跃上城门楼,轻飘飘落在梵苦和梵集二人身前,挡住帝洛巴去路。 梵苦和梵集看到是阳云汉来救,心中一松,梵苦忙扶住受伤的梵集退到一旁。 这边“时轮金刚”帝洛巴看到阳云汉突然现身,显然吃了一惊,鼻息中冷哼一声:“阳小子,你又来搅合老衲好事,那我们就再来切磋切磋。” 说罢,帝洛巴运气调息,身上的袈裟转瞬间鼓动成球。帝洛巴心知阳云汉武功绝顶,上来就将时轮密续心法催到极致,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三者齐转。 接着帝洛巴欺身上前,口中喝到:“看我大手法印。”话未了,掌已到。 帝洛巴这路大手法印得自上师萨啰诃,传到帝洛巴已有六代。经历代上师锤炼,此门掌法已经是精妙无比。大手法印共有四路十二式,第一路“专一”,第二路“离戏”,第三路“一味”,第四路“无修”,每路又分上、中、下三式。 “时轮金刚”帝洛巴自认若非当世之中还有九幽宫“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幽冥掌法,自己这门掌法当冠绝武林。不过那上官幽冥掌法虽然强过自己,内功心法却是不及自己的时轮密续心法奇妙,因而二人武功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帝洛巴暗討阳云汉内力虽然高强,掌法精妙定是不及自己,所以施展出大手法印“专一上式”拍向阳云汉。 不料阳云汉催动“洗髓经”内力,全力使出“龙甲神诀”之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反罩向帝洛巴。 任凭帝洛巴掌式如何精妙,阳云汉却始终是见招拆招,全力以“天圆地方”无招破有招。 帝洛巴大手法印“专一上式”掌势落入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范围内,顿时凝涩无比。 “时轮金刚”帝洛巴急忙变招,接连使出“专一中式”,“专一下式”,“离戏上式”,“离戏中式”,“离戏下式”。无奈却始终突破不了阳云汉左右双手层叠变幻发出的“天圆地方”劲气笼罩。 帝洛巴心中气结,原本黝黑的面庞更是发黑,徒叹空有精妙招式,可是在阳云汉神功面前,却是无计可施。 不过二人武功相差也不过是在毫厘之间,阳云汉想要击败帝洛巴也是不易。 眼看帝洛巴又是一掌拍出,正是使出了大手法印的“一味上式”。 不过帝洛巴却未等招式用尽,骤然抽出身形,返身向城墙边扑去。阳云汉内力虽是强过帝洛巴,却还无法将帝洛巴困死,眼睁睁看着他脱困而出。 恰好有两个守城的禁卫军站在城门楼箭垛前,看到帝洛巴扑过来,赶忙挥刀阻挡。 阳云汉见状,急忙喝到:“快闪开。” 但已然来不及了,“时轮金刚”帝洛巴左右双掌变幻,避开来袭弯刀,瞬间拍在两个禁卫军前胸。他的精妙招式在阳云汉的“龙甲神诀”面前束手束脚,可是这些寻常兵卒又哪里是其敌手。只见两个禁卫军如同稻草人般被击飞出去,跌落城下,当场惨死。 “时轮金刚”帝洛巴身形毫不受阻,窜出城门楼,凭空纵跃下去。 将要落地之时,帝洛巴突然出掌拍在城墙上,借力打横,斜窜出去,正落在城下攻城叛军举起的篱笆篷子之上。 帝洛巴向前猛蹿,踩得脚下叛军纷纷跌倒在此,却凭此化解了坠地巨力,安然返回到叛军大阵。 阳云汉追到城门楼箭垛边,俯身看到帝洛巴跃下城墙离去,只得作罢。 恰在此时,阳云汉看到城门楼正下方黑压压全是叛军,中间簇拥着一头巨大无比的战象,比之当年在黑汗国所见那些战象还要大上三分。 这头大象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一般,殿柱般的腿,蒲扇似的耳,玉石树枝般的大牙,在它身边的叛军显得渺小之极。不过这头巨象身上没有安装如同塔楼般的方箱,却背负着一根巨大无比的圆木。 此时它正堵在南城门前,拼命撞击城门。羊苴咩城南城门虽然坚固,却被巨象背上的圆木撞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撞开。 阳云汉见情势紧急,陡然纵身跃起,飘然来到城门楼顶屋檐边,一把拔出梵集的长剑。落下之时,阳云汉口中暴喝一声:“着。”手中长剑急若流星一般射出,直扑城门楼下巨象额头而去。 巨象额头极为坚硬,却依然阻挡不住阳云汉掷出的这一剑。长剑直没入柄,深入颅腔。巨象庞大无比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轰然倒下,尘土四扬,将它身旁的五六个叛军死死压在下面,眼看不活了。 倒下的巨象挡住了南城门,恰好阻挡住了叛军对城门的攻势,竟是令南城门转危为安。 而此刻的南城墙上,大理皇帝段素廉手中铎摩那剑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守卫城池的禁卫军虽然只有五千之众,见到皇帝如此奋勇杀敌,个个都是舍生忘死,拼死搏杀,只杀得攻上城墙的六千叛军节节败退。 有叛军此时恰好瞥见“时轮金刚”帝洛巴坠落城下,惊恐之下不自觉喊了一嗓子:“快撤啊。”喊罢挥刀逼退身前缠斗的禁卫军,纵身跃上城墙垛,顺着云梯往下溜去。 有人带头逃跑,立时就像传染病一般,攻上城头的叛军纷纷扭头逃窜。 禁卫军们借机追杀,结果上到城头的六千叛军留下一小半尸体,只逃走了不足四千人。这些叛军下到城墙角,和城下叛军汇合一处,犹如潮水般退去。 大理皇帝段素廉从南城墙上到城门楼,和阳云汉,梵苦,梵集汇合。 段素廉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却难掩喜色:“幸亏阳壮士提醒及时,我们还来得及相救,否则只怕这羊苴咩城已经被叛军攻破了。” 说完这番话,段素廉突然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地上。原来他内伤未愈,又力战半晌,终于是力竭跌倒。 阳云汉见状,闪身上前,以手抵在段素廉后背,运气渡了过去。 以阳云汉的绝世内力,段素廉自然是受益匪浅,只过得片刻,段素廉苍白的脸色已经有了一丝血色。 阳云汉收掌而立,段素廉起身施礼,满脸感激之色:“多谢阳壮士援手。”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禁卫军跑上城门楼,仓惶禀报道:“圣上,大事不好了,叛军从东面洱海登岸,已经杀入城内。”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大惊,段素廉追问道:“洱海边不是有一千水军镇守么,为何还让叛军轻易登岸?” 那名禁卫军慌忙回道:“启禀圣上,那叛军准备的船筏竟然比我军还多,一千水军不敌叛军,被打散了。现如今这些叛军已经攻入城内,清平官大人率领一千禁卫军正在奋力抵抗。” 话刚说到这里,羊苴咩城内突然出现冲天火光,看方位正是皇宫所在。 阳云汉和大理皇帝段素廉互看一眼,均是心中明白,这定然是叛军预留的后招,声东击西之后,又暗度陈仓,攻入到羊苴咩城内。 段素廉神色凝重:“阳壮士,为今之计,看来只能留下少数人马镇守南城,朕再带兵进城与城内叛军决一死战。” 不等阳云汉回话,城下突然传来隆隆战鼓声。城门楼上众人连忙向城下看去,只见已经退去的叛军又重新卷土重来。 叛军看上去足有两万之众,最前面两人骑在马上,其中一位正是身披袈裟,右手重新捧着活鱼的“时轮金刚”帝洛巴。另外一人身着光鲜战甲,腰跨宝剑,外罩虎皮袍,脸庞消瘦,皮肤黝黑,颌下有须,年约五旬。 看到此人,大理皇帝段素廉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高声呵斥道:“杨德忠,朕待你不薄,你却勾结帝洛巴上师要挟于朕。朕已经一再妥协,但求你们能放过我大理段氏和大理黎民百姓。只是万万没料到杨德忠你狼子野心,竟为了一己私欲,悍然发动叛乱,就不怕祸连九族么?” 城下杨德忠兀自洋洋得意,听到段素廉喊话,仰天一阵大笑:“段素廉,你们段氏窃取我大义宁国权柄这么多年,也该归还给我杨氏了吧?没想到你们还有些真本事,竟能识破我和帝洛巴上师谋定的声东击西之策。 不过,这样也是枉然,你没料到我们还有暗度陈仓的后手吧。看那城中火起,我大军已经攻入城内,羊苴咩城破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杨德忠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段素廉,你若是此时降了,我还能留你一条活命。若是一意抵抗,只怕会落个城毁人亡,片瓦不存的下场。你不是自诩仁义之君么,为何还要这么多人为你陪葬呢?” 段素廉听到这番话,神色一黯,心知杨德忠说的不错。南城墙上只有不足五千守军,若是分兵去救城内,南城墙定然不保。若是不去救城内,眼看城内火光四起,已经不止皇宫被焚,城破也只是迟早之事。 想到这里,段素廉一声喟叹:“也罢,杨德忠,我将帝位禅让于你。只盼你能善待大理国臣民,莫要再伤及无辜。” 听到这话,受伤梵集急的连连咳嗽,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梵苦摇头说道:“段素廉不可如此啊。” 阳云汉在一旁却没有开口说话,心中暗道自己武功虽略胜过“时轮金刚”帝洛巴,却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挽回这场败仗。 城下杨德忠这时又是一阵志得意满大笑,就连修为极深的帝洛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眼看大理国君臣陷入绝境。 第一百八十三章 神兵天降 就在这时,远处骤然传来连声号炮,又有一路万人大军滚滚而至。 此路大军犹如天降奇兵一般,头前五千皆是骑兵,踏起漫天灰尘,另有五千步卒紧辍其后,奔行之间,队形极为齐整。再看旗号,来得竟然是大宋军队。 只见这五千骑兵骤然兵分两路,左侧一位银袍大将率领两千五百骑包抄向大理国叛军右翼。 这银袍大将手中弓弦连响,叛军士卒接连应声中箭毙命。银袍大将带着两千五百骑犹如旋风一般冲入叛军右翼。 右侧挑头一位宋将更是出奇,身材略显矮小,偏偏骑术极为精湛,单人独骑奔行在最前面。 此人发髻散开,披头散发,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铜面具,遮掩住了本来面目,手握一柄古色重刀。 这位宋将飞骑到大理国叛军面前,手中重刀犹如猛虎加翼一般,横扫千军。 挡在此人马前的三个叛军步卒连忙举弯刀迎敌,却被此人手中重刀扫中,兵器竟一齐脱手飞出。没等三个叛军回过神来,已经被此人重刀扫过,竟是一齐当场血溅而亡。 叛军左翼两个骑兵连忙勒马来战此人。不过还未等这两个骑兵手中兵器砍下,此人手中重刀已经宛若飞龙乘云般扫过两骑,将二人斩落马下。 此人如入无人之境般,一骑当先,乘风破浪,披荆斩棘,闯入叛军左翼。 紧随其后的二千五百大宋骑兵嗷嗷叫着,齐齐擒长刀在手,漫天凛冽寒光,冲入大理国叛军阵中,挥刀就砍,所过之处,叛军士卒血肉横飞,左翼顿时大乱。 大宋这左右两翼五千骑兵,好似两柄重锤,狠狠砸进大理国叛军阵中。 叛军顿成慌乱之势,杨德忠见状不妙,连忙拔剑在手,高声呼喝道:“诸军不得慌乱,给我奋勇迎敌。若是夺了江山,我与尔等共富贵。” 这杨德忠内力竟也不弱,一席喊话,传遍大理国叛军。两万叛军军心这才稍定,打起精神,拼死抵抗起来,好在他们人多势众,终于堪堪阻挡住左右两翼大宋骑兵的迅猛冲击。 这时,身着明光硬甲的五千大宋步卒踏着齐整步伐,气势如虹冲了上来。头前两位骑马战将,一位腰背丰满,鼻准直齐,出刀隐隐带着雷霆之声。只见他身随刀动,如雷奔行,如云翻卷,长刀所过,叛军血肉飞溅。 另外一位,不过二十岁光景,却穿着大理国铠甲。此子长得皓齿明眸,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杀得叛军鬼哭狼嚎。 跟在二人身后的五千大宋步卒手持刀枪冲入叛军大阵,个个奋勇上前,也呈一往无前之势。 大理国叛军刚刚才稳定下来的阵型瞬间又被大宋五千步卒冲乱。两万叛军在大宋一万大军攻击之下,竟成颓势。 城头众人早看得热血沸腾,阳云汉心中犹自疑惑大宋军队为何会神兵天降。 大理皇帝段素廉高声喊道:“梵苦大师,烦你带三千人马到城内救助清平官。阳壮士,烦你和朕带领剩余人马下城去助大宋官兵一臂之力。” 众人立刻分头行事,段素廉和阳云汉带着两千禁卫军下得城来,打开南城门,搬开大象尸骸,齐齐呐喊着冲杀向大理国叛军。 这两千人马虽然不多,却好似最后一根稻草般,彻底压垮了大理国叛军这头骆驼。 眼看兵败如山倒,杨德忠脸如死灰,冲一旁的“时轮金刚”帝洛巴喊道:“还请国师保我杀出重围,来日我们重拾人马,图谋东山再起。” 帝洛巴黝黑的面庞愈发阴沉,心中气恼杨德忠不争气,但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得挥手说道:“跟老衲走。”说罢,勒马而行。 杨德忠连忙催马紧随其后,二人两骑在乱军之中左突右冲。帝洛巴武功卓绝,大宋士卒和大理国禁卫军根本不是其敌手,很快被帝洛巴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突然有一人挡住帝洛巴去路,正是那带着铜面具,手握古色重刀的宋将。只见他手中重刀举重若轻,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砍向帝洛巴。 帝洛巴心中暗赞宋将刀法精妙,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右手依旧捧着活鱼,左掌化作大手法印“专一上式”拍了过去。 帝洛巴这一掌“专一上式”讲究化繁为简,不偏不倚正拍在宋将刀背上。那带着铜面具的宋将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一个趔趄,手中重刀差点脱手飞出。 宋将心中骇然,眼看帝洛巴招式未尽,拍开自己重刀之后,左掌依旧直扑自己,宋将连忙变幻刀势,重刀绕身体飞舞,幻化成无数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 帝洛巴大手法印“专一上式”余势正拍在宋将刀网之上,这回直接那宋将连人带马拍的向后连挫几步。帝洛巴不欲过多纠缠,放过那宋将,催马就要离开。 不过那宋将却极有血性,明知武功远差于帝洛巴,依旧勒马横身再次挡住帝洛巴去路。手中重刀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般凌空斩向帝洛巴。 帝洛巴有心放过这宋将,没想到他还敢继续上前纠缠自己,心中暗恼,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使出大手法印“一味上式”。 帝洛巴这一掌疾如闪电,势若奔雷,竟是比那宋将重刀来势还要快了三分。 宋将看到帝洛巴掌式奇妙,竟毫无畏惧,凌空变招,刀随身动,犹如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内力汹涌喷薄而出,一气整贯,始终不懈,手中重刀力若千钧般砍向帝洛巴。 两人一掌劲气和一刀劲气在空中相撞,帝洛巴马上身形纹丝不动。那宋将却力有不及,被劲气所逼,从马背上飞起,向后直接摔去。眼看落地之时,宋将就地打滚,连滚了八下,方才稳住身形,站起身来,算是勉强化解了帝洛巴这一掌的劲气。 不过那宋将虽然勉力握住手中古色重刀,面上青面獠牙铜面具却跌落地上,露出一张异常俊俏的脸庞,看他年龄不过十三岁,可不正是阳云汉传授过武艺的狄青么。 帝洛巴却没打算放过狄青,踏马跟上,使出大手法印“一味中式”,挥左掌拍向狄青头顶。 狄青此时内力枯竭,正以“千钧”重刀杵地,支撑住自己身体,大口喘着粗气。眼看帝洛巴单掌拍至,狄青有心躲避,却不料一口真气未能提上来,身体竟然动也未动一下。 紧急关头,西边和南边同时传来两声大喊:“看箭,李超来也。”“莫伤了我种世衡的兄弟。” 那西边疾驰而来统率大宋左翼骑兵的银袍大将,正是三都谷大破吐蕃的神射手李超。而南边赶过来统率步卒的那位宋将正是种世衡。 随着二人喊话,西边李超手中弓弦连响,七箭连珠飞射“时轮金刚”帝洛巴。帝洛巴刚听到远处弓弦声响起,七支羽箭已经飞扑而至。 帝洛巴左掌掌式微动,大手法印精妙无比,那连珠七箭竟被帝洛巴举重若轻,轻松扫到一旁。七箭连珠竟只能阻挡帝洛巴片刻而已。 眼看帝洛巴左掌就要再次拍下,西边赶来的银袍大将李超和南边赶到的大将种世衡已经拍马赶到。李超收弓摘枪,挺枪就刺向帝洛巴右肋。种世衡则挥动手中长刀,横扫帝洛巴腰间。 帝洛巴眼看二人攻了上来,心中恼怒,口中喝道:“找死。”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使出大手法印“一味下式”,连拍二人。 李超和种世衡二人各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中长枪和长刀一齐脱手飞出,二人也被震落马下,各自翻滚了十几圈。两位大将合力,依旧不是帝洛巴手下一合之将。 帝洛巴击退二人,继续催动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使出大手法印“无修上式”,就要再次一举击毙狄青。 就在此时,一人一骑飞奔而至。正是从羊苴咩城中驰援而出的阳云汉赶到,他人未到,手中金针已经射出。 另外一边,那位统率步卒身着大理国战袍的年轻将领横马拦住了杨德忠去路。 杨德忠看到此人,吃了一惊:“段素隆,是你搬来了大宋官兵?” 原来这位长得皓齿明眸的将领正是大理国太子,当今皇帝段素廉的侄儿段素隆。 段素隆也不回答杨德忠问话,大声喝道:“叛贼,纳命来。”说罢,摆剑刺向杨德忠。 段素隆使的也是大理段氏亲传的黄龙金戈剑法,这套剑法以变化奇幻见长,招式花巧,千变万化,共有九九八十一路,比之一般剑法招式可要多得多了。 杨德忠见状,鼻中冷哼一声:“来得好,别以为就你段氏剑法高强,让你见识见识我杨家剑法。”说罢,挥剑刺了回来。 这杨德忠的剑势也是变幻多端,不过在花巧之余,每每关键时刻却又变招迅急,寻缝倒隙,一击致命,竟是招招式式克制住段素隆的黄龙金戈剑法。 段素隆越斗越是心惊,忍不住开口喝到:“叛贼,你竟然偷学了黄龙金戈剑法。” 杨德忠消瘦的脸庞浮现一丝狞笑。原来这杨德忠极有心计,早已偷偷窃得大理段氏黄龙金戈剑谱,不断暗自揣摩,自创了这套克制黄龙金戈剑法的厉害剑法,取名为青龙碧玉剑法,誓要压过大理段氏一头。 眼看段素隆又一剑刺来,杨德忠摆剑迎敌,封住段素隆剑势之际,突然长剑抖折,直刺段素隆侧肋要害。段素隆不及变招,眼看就要中剑。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柄长剑,恰好架住杨德忠手中长剑。 杨德忠定睛看去,却是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及时赶到,在紧要关头救下自己侄儿段素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段素廉也不搭话,举剑就刺,段素隆连忙跟上。段氏叔侄二人各自施展黄龙金戈剑法共斗杨德忠。 不过段素廉身负内伤,功力未曾全复,加之杨德忠的青龙碧玉剑法专克黄龙金戈剑法,段素廉和段素隆二人一时间也奈何杨德忠不得。 这边帝洛巴眼看金针袭来,不及击杀狄青,只得挥掌先击飞金针。帝洛巴瞥见阳云汉飞马赶到,心知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恐会脱身不得,于是全力运起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法,猛地将手中活鱼掷向策马赶来的阳云汉。 阳云汉见活鱼被帝洛巴当成暗器掷过来,连忙展开“龙甲神诀”之“蛇蟠式”,掌刀若腾蛇逰雾般,想将那活鱼击飞。没想到那活鱼竟凌空一个上旋,飞扑阳云汉顶门。 阳云汉掌刀上扬,行于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掌势依旧罩向来袭活鱼。万万没料到那活鱼竟真的好似在水中一般,又突然一个陡折,这回却不是扑向阳云汉,而是直接砸向阳云汉胯下骏马。 此时阳云汉的“龙驹”宝马还寄存在“清浊”客栈,骑的是一匹大理国战马。那活鱼不偏不倚正砸在马头上,顿时鲜血四溅,马儿受到重击,哀鸣一声扑倒在地。阳云汉连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帝洛巴要的就是拖延阳云汉片刻,立刻拨转马头冲向杨德忠所在战团。人还未至,左右双掌已经挥出,分袭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 段素隆不知“时轮金刚”帝洛巴深浅,还待回剑阻拦。段素廉却是帝洛巴手下败将,深知帝洛巴武功卓绝,连忙喊道:“隆儿速退。”边喊边勒马退开。 段素隆虽然勇武,却素来遵从段素廉旨意,听到段素廉喊话,立刻撤招拨马避开。 帝洛巴瞥见阳云汉运起轻功正要扑将过来,又见缓过气的狄青,种世衡,李超三人也正想围拢过来,哪里还顾得上追杀段素廉和段素隆。逼退二人之后,帝洛巴拨马就走,口中喊道:“杨大人快走。” 杨德忠不等帝洛巴喊话,早已催马向西奔去。帝洛巴打马追上,二人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策马扬鞭而去。 阳云汉等人眼看追之不及,忙和大宋军兵及大理国禁卫军一起继续围剿叛军。这几人武功高强,叛军哪里是他们敌手。 大理皇帝段素廉眼看叛军败局已定,忙高声呼喝道:“诸位大理边军将士,尔等是受那杨德忠唆使,方才行此叛乱之举。若是尔等放下兵器,弃暗投明,朕愿意既往不咎,赦免尔等罪行。” 叛军眼看主帅杨德忠和帝洛巴逃走,知道大势已去,除了一些杨氏将官外,哪里还会再负隅顽抗,纷纷丢弃兵器投降。剩下负隅顽抗之徒很快都被剿灭,城外两万叛军除了死伤六千外,剩余一万四千人悉数投降。而大宋一万官兵不过阵亡了区区八百人。 大宋将官种世衡,李超,狄青三人连忙上前来和阳云汉相见。种世衡曾得阳云汉传授雷霆刀法,而李超在三都谷大破吐蕃时曾和阳云汉并肩战斗,二人见到阳云汉自然甚是激动。 不过最为开心的却是狄青。此时狄青脸上稚气已脱,隐有和年龄不相称的风霜之色。见到阳云汉,他那精光四射的双目之中暗噙泪花,上前一把抱住阳云汉。 阳云汉心中感动,拍拍狄青后背,以示鼓励。 众人这才诉说起事情的原委,原来大理皇帝段素廉让太子段素隆躲藏起来,却是令其改换装扮偷偷前往大宋求救,求见之人正是阳云汉认识的故人范仲淹。 此时不过三年多时间,身为文人的范仲淹已经被提拔为大宋统领西北和西南军务的经略安抚招讨副使。原来寇准重新当政后,一意重振朝纲,虽遇“三鬼”掣肘,却依旧着力提拔像范仲淹这样的能臣干吏,故而范仲淹才得以扶摇直上。而种世衡和昔日曹玮手下李超皆在范仲淹账下任职。 最奇的是那狄青,一年多前年纪小小的狄青也前来投军,范仲淹原本不想收留于他,耐不住狄青软磨硬泡,央求范仲淹试用于他,若是不行,自己自会离去,范仲淹只得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一试,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狄青尽管年幼,却习得一半“龙甲神诀”上乘武功,武艺极为高强,作战又甚是勇猛,竟在军中屡立战功,已经和李超一样官至偏将。 经略安抚招讨副使范仲淹收到段素隆所求,立刻请示朝廷,委派种世衡为主帅,李超和狄青为副帅,带着段素隆一起,统领大宋一万边疆精锐前来驰援,这才出现了神兵天降一幕。 众人刚诉说完事情经过,南城门恰好再次打开。清平官高观音泰,无为寺梵苦和梵集两位老僧率领城内军兵出来接应。 见到大理皇帝段素廉后,高观音泰连忙细细禀报城内情形。从东边洱海乘船进城的叛军足有三千人之众,他们击溃羊苴咩城东一千水军后,冲入城内,直扑皇宫而去。 正率领一千禁卫军缉拿城内杨氏余党的高观音泰闻讯连忙带兵回援皇宫,却反被叛军包围。高观音泰只得率军苦苦支撑,好在终于等到梵苦统领三千人马赶到,经过一场血战,终于将叛军剿灭。 说到这里,高观音泰哭丧着脸:“启禀圣上,请恕臣下无能,未能保护好杨皇后。那叛军冲入后宫,竟把杨皇后给杀了,所幸白贵妃安然无恙。” 段素廉听到这话,心中大痛,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摆手说道:“也罢,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一切皆是因缘造化。” 就在段素廉唏嘘不已之时,阳云汉突然说道:“不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玉龙雪山 段素廉忙问道:“阳壮士,我们刚刚大胜,有何不妥么?” 阳云汉蹙眉道:“北城外还有五千叛军,得速速派人前去收服,免得他们逃走。” 听到这番话,段素廉才恍然大悟,连忙和众人议定,由太子段素隆,狄青和李超带着五千大宋骑兵赶去降服剩余叛军。段素廉则领着阳云汉,种世衡,清平官高观音泰,无为寺四位老僧返回城内皇宫。 此时皇宫内一片狼藉,三层重楼内的主殿也已经被叛军焚毁,幸而还有一处偏殿尚算完整。于是众人聚在偏殿中静候太子段素隆,狄青和李超回来。 过了一个时辰,三人返回,脸上均显颓然之色。太子段素隆禀告道:“圣上,那五千叛军已经退去,不知所踪。” 段素廉闻言脸色转黯,高观音泰抢着说道:“圣上,那杨德忠一党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定要将他们斩早除根,以除后患。臣请圣上派兵出击,追剿杨德忠和帝洛巴。” 段素廉听到高观音泰进言,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清平官所言极是,不过追剿叛军,需请种将军,狄将军,李将军相助。另外,帝洛巴武功高强,除了阳壮士外,无人能够降服,还请阳壮士继续助我大理国一臂之力。” 种世衡,狄青,李超一行本就是受范仲淹委派前来相助大理皇室,自然没有异议,一齐点头答应。阳云汉答应过帮助大理国,又需要继续追查商王宝藏下落,也是点头应承段素廉提议。 段素廉见四人应承下来,心中大喜,连忙接着说道:“朕将亲自前往追剿叛军,都城留下太子和清平官守卫。” 太子段素隆听到这话,躬身施礼道:“圣上龙体欠安,但请圣上留守都城,由我去追剿叛军。” 段素廉摆手说道:“隆儿勿忧,朕之所以要亲自前去追击叛军,是因为这些叛军皆是我大理国将士,多数是受杨德忠蛊惑,方才谋反作乱。若是朕亲自前往,寻机劝降他们的话,多少能减少一些屠戮。” 太子段素隆这才明白段素廉心意,躬身回道:“一切声闻、缘觉、菩萨、诸佛如来,所有善根,慈为根本,圣上心意,侄儿明白了。” 段素廉听到太子段素隆听懂自己教诲,赞许地点点头,方才接着说道:“如今我大理国禁卫军只有不足六千之数,而刚刚归降的叛军却有一万五千之众。万一叛军哗变,大乱又起。得花费些时日慢慢整编这些边军,将禁卫军安逐步插到边军之中,故而我大理国军队无法出城追敌啊。” 说到这里,段素廉看向种世衡,狄青,李超三位宋将。 种世衡见状,立刻回道:“圣上无需担忧,这追击叛军之事,就交给我大宋军好了。” 狄青也慨然说道:“叛军不过五千之数,我军根本无需全军出击,就由我和李将军率领五千骑兵追击即可。骑兵行动迅疾,最适宜追杀敌人,此番出击,定能全歼叛军。况且我们还要留下人马防备叛军趁我们离开,杀个回马枪,偷袭羊苴咩城。” 种世衡思考一番,点头回道:“也好,本将军统率大宋军步卒协助大理国军队守卫羊苴咩城,就由狄小将军和李将军率领五千骑兵追杀叛军。不过大理国地形复杂,我们大宋军兵对这里情形不熟。此番救援羊苴咩城若非有太子相助,我们也没法行进如此迅疾。这次追杀叛军,依旧需要圣上派人搜寻敌踪。” 段素廉点头回道:“种将军但请放心,这次追杀叛军,朕将亲自给大宋骑兵做向导。此外,朕会派出大量斥候,在大理国境内四处查探,断然不会失去叛军踪迹。况且梵苦大师擅长追蹑之术,可以跟随朕等一同前往。” 众人商议妥当后,阳云汉单独回到“清浊”客栈,骑回自己的“龙驹”宝马,随众人一起出得城来。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一马当先,头前带路。无为寺四僧中,梵集负伤,留在羊苴咩城静养,梵道则留下来相助太子段素隆守城,梵苦和梵灭二人一左一右陪在段素廉身旁。 银袍大将李超紧随三人之后,狄青则和阳云汉并辔而行,五千大宋骑兵滚滚随行。 沿途大理国斥候不断回报,叛军残部竟向北岳玉龙雪山方向逃去,大宋军连忙调整方位紧追不舍。 一路上,阳云汉抓紧时间向狄青细细讲解“龙甲神诀”后四式“云垂”,“风扬”,“地载”,“天覆”。 狄青也是一个习武奇才,对武学一道悟性极高,加之阳云汉身负绝世武功,讲解起来又毫无保留,狄青很快掌握了“龙甲神诀”后四式武功精要法门。 每当大军休憩间歇,阳云汉和狄青二人都会去到一旁,狄青详加演练“龙甲神诀”后四式,阳云汉在一旁细细指点,狄青武功再次突飞猛进。 虽然狄青年岁尚小,内力不足,不过他天生神力,倒能弥补一些。另外他对“龙甲神诀”八式的熟练程度自然还远赶不上阳云汉,不过日后勤加练习,熟加实战,也定能达到新的高度。 这一日大宋军正在前行之时,大理国斥候回报前方发现敌踪,众人听闻,皆甚是振奋。 不一会又有大理国斥候来报叛军竟有一万两千之众,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脸色微变:“诸位,没想到杨德忠沿途又收拢叛军,现在竟有一万两千之众,这可是出乎意料,我们该如何是好?” 银袍大将李超哈哈大笑道:“圣上何须担忧,前番解羊苴咩城之围,我大宋军就是以少胜多。此刻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不过他们一路逃窜,士气低落,若是我们追杀上去,定能秋风扫落叶,一举击垮叛军。” 段素廉听到李超这番话,神色稍缓。不料狄青却摇头说道:“依李将军之策,我们虽能击垮叛军,却很难将其一举全部歼灭,日后少不得仍需四处剿灭叛军残部,如此一来不知拖延到何时才能平定大理国内乱。 我看不如我们以少部骑兵追击上去,斩杀敌人一番,再假装不敌撤退,诱敌主力追击。另外我们提前设下埋伏,务求将敌一网打尽。” 听到狄青计策,段素廉心中将信将疑,能以少胜多已是不易,又岂敢奢望能以少全歼敌军。 阳云汉却是心中赞叹,这狄青年岁虽小,气魄却是惊人。阳云汉久历两军大战,立刻想到狄青计策中关键所在,忍不住开口问道:“狄青兄弟,以少灭多,伏击之地尤为重要,不知道狄青兄弟可想好了这伏击之处么?” 狄青听到阳云汉询问,异常俊俏的脸庞上露出灿烂笑容:“阳大哥,此地离那玉龙雪山已经不远,料来叛军是想越过雪山往北逃窜。我早已仔细研究过大理国圣上提供的地形图,玉龙雪山脚下就有一处设伏良地,名曰蓝月谷。若是能将叛军引诱至此谷,我们定能全歼叛军。” 原来狄青从军之后,效力于范仲淹账下。那范仲淹亲自传授他《左氏春秋》,并劝诫他:“将帅不知古今历史,唯匹夫之勇。”因而狄青不仅在阵前杀敌,屡立奇功,闲暇更是刻苦读书,学习秦汉以来将帅兵法。 这小狄青武有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指点,文有一代大家范仲淹指引,难怪小小年纪就已经文韬武略,此刻献出计策来也是成竹在胸。 一旁银袍大将李超对小狄青也甚是信服,听闻狄青提议,忙从怀中取出段素廉所赐的大理国地形图。众人下马聚拢到一块,指点地图细细计议起来。 商议妥当诸般细节之后,李超说道:“狄将军伏击之计中诱敌一环尤为重要,我看这诱敌任务就交给我李超吧。” 狄青闻言接道:“李将军,还是请你和大理国圣上一起统军设下埋伏,就由我带一千儿郎前去诱敌。” 李超心知诱敌十分凶险,一招不慎就会弄假成真,正待再和狄青争辩,不料小狄青已经催马踏步,开始招呼手下一千军兵集结。 李超转念一想,狄青得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真传,除了箭法一道外,诸般武功皆在自己之上,由狄青前往诱敌,胜算的确比自己大上几分。 不过李超依旧担心狄青安危,又开口说道:“由狄将军统兵前往诱敌也可,不过叛军之中有帝洛巴这等绝世高手,狄将军此去恐有危险,能否请阳壮士随行以防万一。” 未等阳云汉开口应承,狄青已经抢着说道:“不可,不可。此去诱敌,若是叛军首领杨德忠和帝洛巴看到阳大哥身影,必定能猜测出大宋军主力已至,如何还肯上当。就由我一人带一千人马前去,狠狠咬上他们一口。待叛军大军前来追赶之时,我绝不恋战,定会速速撤离。” 狄青如此一说,阳云汉也觉得甚有道理。李超也就不再继续纠缠,转而和阳云汉,段素廉,梵苦,梵灭一起统领其余四千精兵前往玉龙雪山脚下依计设伏。 且说狄青带领一千骑兵在大理国斥候带领下,风驰电掣般疾行半日,终于看到前面扬起的尘土,正是一万两千叛军大队人马。 叛军一路向北逃窜,士气低落,杨德忠和帝洛巴二人亲自在中军压阵,一万两千大军拖拖拉拉,竟绵延了两里地。 狄青见状,散开发髻,戴上青面獠牙铜面具,拔出腰间“千钧”重刀,口中一声呐喊,一骑当先飞扑向叛军队尾。一千大宋铁骑紧随其后,挥动手中长刀嗷嗷叫着掩杀上去。 坠在叛军尾部的是三千老弱步卒,骤然遇袭,顿时乱成一团。狄青和一千大宋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般,左冲右突,杀的这三千叛军步卒豕突狼奔。 就在这时,叛军中军的杨德忠和帝洛巴二人回过神来。杨德忠气急败坏,立刻统率三千中军骑兵杀向后队,帝洛巴则领着四千中军步卒紧随其后。此时叛军前锋两千铁骑也拨转马头,跟在帝洛巴统率的步卒身后回身救援。 眼看杨德忠率领三千骑兵冲入两军阵中,狄青连忙号令收拢阵型。不过叛军人多势众,很快将大宋一千骑兵包围住。狄青遇险不乱,一声呐喊,头前带路,向外突围。 杨德忠在逃窜路上正为夺取皇位功亏一篑而气结,此刻又被大宋军偷袭,眼看来敌不过区区一千之众,如何肯让这支大宋军轻易脱身,一马当先拦住狄青去路。 狄青晃动手中“千钧”重刀,好似腾龙游雾,曲伸之间,化为飞龙在天,凌空斩向杨德忠。 杨德忠心中吃惊,连忙展开青龙碧玉剑法,手中宝剑变幻多端,堪堪封挡住狄青的“千钧”重刀。 不等杨德忠变招还击,狄青已经抢先变招,手中“千钧”重刀由“龙甲神诀”之“龙飞式”转化为“风扬式”,重刀好似长风破浪,动息有情般罩向杨德忠。 杨德忠没料到狄青刀法会如此精妙,急切之间,不得破解之法,只得勒马后退,躲避开狄青来袭重刀。 狄青逼退杨德忠,不愿恋战,也没再上前追击,口中大声呼喝,召唤大宋骑兵紧随自己身后,一马当先,杀出包围圈。 杨德忠眼看自己大军后队被大宋军冲的七零八落,死伤七八百人之多,心中怒火燃烧,更不愿轻易放走这支大宋军,立刻号令手下三千骑兵和剩余两千多步卒尾随大宋军骑兵身后追赶。 狄青统率一千骑兵奔逃了一段后,突然齐齐驻足,一起以弓箭招呼身后紧追不舍的五千多叛军。待叛军躲避箭矢之时,狄青又领着一千骑兵返身再逃。等叛军再次集结追赶上来时,狄青和一千骑兵又是一阵箭雨伺候。 如此三番,杨德忠气的嗷嗷直叫,更是催动大军穷追不舍。而他身后帝洛巴统领着两千骑兵和四千步卒,合计六千人马也追了上来,和杨德忠合兵一处。 恰在此时,狄青和一千骑兵又返身射出一阵箭雨,接着拨马转身再逃。 帝洛巴见状,催马来到杨德忠身侧,开口说道:“杨大人,老衲观这支宋军并非像是溃败之势。你看他们队形齐整,而且去势不急不缓,反倒是像故意引诱我们追击一般。” 帝洛巴此言一出,杨德忠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师所言极是,那我们别再追击,速速离去。” 帝洛巴鼻息中冷哼了一声:“那倒不必,若是我们能剿灭眼前这支宋军,当能振奋我军士气,一举挽回颓势。况且此地地势开阔,除非有五万之众,他们也休想设下埋伏。我们追击之时小心谨慎一些就好,不要全军急急追赶。老衲倒想看看他们能有什么花招。” 杨德忠闻言连连点头称是,挥剑喝令大军小心追击。叛军得到号令,五千骑兵在前,六千多步卒在后,不急不缓坠在大宋军身后。 前面疾行的狄青发现身后叛军追赶之势突然减缓,心知叛军发现端倪。好在他早已成竹在胸,继续带着一千骑兵一边开弓放箭,一边向玉龙雪山脚下退去。 远处玉龙雪山在万里碧空之下,群峰如洗,闪烁着晶莹光彩,竟好似近在众人眼前一般。 此时大宋骑兵携带箭矢越来越少,箭雨逐渐稀疏起来,已经无法阻拦叛军追兵。而大宋骑兵阵形此刻也逐渐散乱起来,不复当初齐整之势。 在后面追赶的帝洛巴看清大宋骑兵阵形变化,连忙向杨德忠示意。两千叛军骑兵得到杨德忠号令,立刻脱离大队人马,加速疾行,杀向大宋骑兵。 大宋骑兵一路奔逃,早呈疲势,很快被两千叛军追近,阵形愈发散乱。 帝洛巴看清两千叛军骑兵转瞬间斩杀了十来位拖后的大宋骑兵,其它大宋骑兵已然不成阵形,只顾各自埋头逃窜,原本高高飘扬的“狄”字战旗也已看不到踪影。 端坐马背上的帝洛巴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老衲多虑了,这支大宋骑兵并非诱敌之兵。他们倒是一支精兵,能拖延我们这么久,此刻才现败相。杨大人,还请火速下令全军追击,这次务必全歼这支大宋骑兵。” 杨德忠闻言,也是心情振奋,高高举起手中宝剑,喝令全军加速追击。顿时,叛军主力三千骑兵和六千多步卒一拥而上。 此时,狄青统率的近千大宋骑兵正奔行在玉龙雪山东面的开阔草甸上,四散着向玉龙雪山逃去。 此地地势极为舒坦,叛军大队人马也四散开,纷纷冲上前来。狄青只得率领大宋骑兵且战且退,却又留下了几十具大宋骑兵尸身。 在不知不觉中,宽广的草甸口突然收拢,一条幽深的山谷乍然出现。不过这道山谷开口甚大,谷内林木森森,另有一条清泉长流。 狄青和九百余骑兵很快退入谷内,叛军人马嗷嗷叫着跟着冲进谷中。 帝洛巴和杨德忠快马奔行到谷口,帝洛巴看到此地地势突然由草甸变化为山谷,心中一惊,连忙勒住马匹。一旁杨德忠见状也连忙勒紧缰绳,停住马匹。 此刻叛军一万一千多大军,只有两千多骑兵追入谷内,其它人马还跟在帝洛巴和杨德忠身后。 帝洛巴在马背上细细打量此处山谷,见此山谷内地势依旧甚是宽阔,想要设伏困死叛军人马也是不易。 帝洛巴再看大宋骑兵,见大宋军中诸多士卒仓惶丢弃掉手中长刀,正催马抱头逃窜。那丢弃在地上的“狄”字战旗更是早已被马蹄踏的不成样子。 帝洛巴看到这里心中再无犹豫,运起内力,高声呼喝道:“给我冲,杀光这些宋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染蓝月 叛军得到号令,再无犹豫,全军加速冲入山谷。狄青带着九百余骑兵拼命往谷内逃窜。 山谷内那条乳白色的长流清泉被山体阻拦,竟突然将谷底挤的满满堂堂,形成了一处透明湛蓝的浅湖。四周繁茂树木,远处雪峰白云,齐齐倒映在湖面上。 不过这如梦幻影的仙境旋即被狄青和属下铁骑踏破。待越过湖面,狄青令九百余大宋骑兵先行,自己一人在湖边横刀立马阻拦追兵。 叛军大军很快踏着湖水追了上来。三个叛军骑兵抢先跨过浅湖,纵马跃上岸,向狄青包抄上来。 狄青口中怒喝一声,手中“千钧”重刀犹如猛虎加翼一般,横扫千军。 三个叛军骑兵手中兵器在狄青“千钧”重刀威压之下齐齐脱手飞出,紧接着连人带马被狄青长刀扫中,竟是一齐马倒人亡。 狄青这一下声势逼人,加上他带的青面獠牙铜面具恐怖狰狞,吓的尚在湖水中跋涉的叛军士卒吃了一惊,竟是一齐驻足不前。 此时帝洛巴和杨德忠也赶到了浅湖另一边,恰好看到狄青大展神威击杀三个叛军骑兵,震慑住叛军追兵。 帝洛巴看到狄青独自一人留守湖边,心中更加笃信狄青是为了救属下九百余骑兵脱险,因而这山谷中定然没有伏兵。想到这里,帝洛巴冷哼一声,催马跃入湖中,向湖这边赶了过来。 狄青曾败在帝洛巴手下,心中他武功卓绝。不过狄青却夷然不惧,待帝洛巴跨过湖面,纵马跃上岸,狄青毫不犹豫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劈向帝洛巴。 帝洛巴鼻息中再次冷哼一声,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使出大手法印“一味上式”,左掌变幻,疾如闪电,势若奔雷,拍向狄青手中重刀。 狄青的“龙甲神诀”之“云垂式”刀式却精妙异常,陡然又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避开帝洛巴大手法印掌式,依旧再劈帝洛巴身躯。 帝洛巴眼看狄青招式精妙,轻“咦”了一声,没想到才过不久,这宋将的武功又有精进。不过帝洛巴下手却无丝毫迟滞,催动起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左掌变幻,毫不拖泥带水使出大手法印“无修上式”拍向狄青。 这大手法印第四路“无修”最为讲究不着痕迹,此式一出,果然一举突破狄青使出的刀网,正拍在狄青“千钧”重刀刀背上。 狄青早知自己武功和帝洛巴相差太远,暗自提前做好准备,待帝洛巴举掌拍上“千钧”重刀之际,狄青连人带马向后连挫八步。 狄青强忍住胸口血气翻腾,也不再上前邀战,竟拨转马头,掉头就向谷中逃去。 帝洛巴见狄青想跑,心中大怒,拍马追赶。在他身后的杨德忠忙招呼叛军大军跨过湖面紧跟而上。 狄青一路打马狂奔,不久山谷里竟又出现一处浅湖。不过这处湖面比先前那处湖面却小了许多,唯独湖水依旧冰冷透彻。 狄青催马越过这处浅湖,打马急急而行,帝洛巴在后面紧追不舍。 过了这处湖面没多久,山谷地势突然开始由宽收窄。 狄青这时已经快追上前面撤退的九百余大宋骑兵。帝洛巴见状,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狰狞之色。跟随在帝洛巴身后的杨德忠和叛军大军见迫近大宋军,也是加紧追击。 又往前奔行了一段,帝洛巴骤然勒住马匹,抬头仰望山峰,口中突然呼喝道:“不好,我们怕是中计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宽阔的山谷已经收拢的极窄,仅能容四马并行而已,两侧均是怪石嶙峋。 杨德忠听到帝洛巴呼喝,忙跟着抬头查看周遭情势,也察觉出不对来。 就在这时,山谷之中号炮声四起。帝洛巴马前两侧山脊上突然滚下无数巨木,转眼间将山谷口塞的严严实实,恰好将叛军大军和狄青一行隔开。 狄青和九百余骑兵勒马回身列阵,隔着巨木封住山谷出口。 而在山谷两侧的山脊上,三千大宋精兵突然现身,个个弯弓搭箭,向谷内的叛军齐射过来。谷内叛军无处躲藏,全都成了活靶子一般,纷纷中箭倒地。 叛军中有弓箭手开弓回射,可是他们苦于身处谷底,箭矢射上山脊早已失去力道。而居高临下身处山脊上的大宋精兵不过十几轮齐射,谷内叛军已经倒下一小半。 统率三千大宋精兵的正是银袍大将李超,此时他也是连连开弓放箭。在他每支箭矢之下,必有一个叛军将官毙命。 杨德忠颌下胡须气的颤抖起来,这是他杨家最后一支精兵,能否扭转乾坤全寄于此,哪里料到如今却成了待宰的羔羊。杨德忠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帝洛巴,见帝洛巴原本黝黑的面庞此刻也气的黑亮。 杨德忠不敢出言责怪帝洛巴,只能一边拨打着攒射来的羽箭,一边哭丧着喊道:“国师,这可如何是好?” 帝洛巴此刻也是心中气恼,没想到这处山谷地形如此奇特,明明宽阔的很,却会突然收窄如厮。他哪里知道此处山谷名曰蓝月谷,好似一轮弯月,过了第二处湖面之后就越来越窄,恰是狄青选中此地设伏的主要缘由。 帝洛巴听到杨德忠询问,顺手拨开一支射过来的羽箭,恶狠狠说道:“老衲哪里还是什么国师。” 听到这话,杨德忠吓的脸色发白,只听帝洛巴接着说道:“待我上前破开巨木障碍,我们杀出重围去。” 说完话,帝洛巴正待从马背上飞身跃下,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一侧的山脊上跃下。此人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正落在封住山谷的无数巨木之上。 只见此人相貌英武儒雅,双眸温润晶莹,昂首挺身立于巨木之巅,好似睥睨天下傲视万物一般,正是阳云汉到了。 帝洛巴看到阳云汉的一刹那,双眸之中神色一黯,竟是直接拨转马头,向后逃去。原来他看到阳云汉现身,心知无法从正面突围,当机立断,返身就逃。 杨德忠原本期待帝洛巴能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却没想到帝洛巴看到阳云汉之后,竟然不战而退,仓惶逃命。杨德忠心中咒骂,却又不得不拨转马头,紧跟在帝洛巴身后逃去。二人这一返身逃跑,整个叛军大军顿时纷纷调头逃窜。 此时山谷之中塞满了叛军骑兵和步卒,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去路被封。帝洛巴心急之下,使出大手法印向叛军士卒扫去,顿时马前那些叛军兵卒犹如稻草人一般,被扫向两旁,帝洛巴匆匆打马而行。 有一个步卒被帝洛巴扫开之后,懵懵懂懂站起身来,不偏不倚恰好挡在了杨德忠马前。杨德忠心中火起,手中宝剑挥出。顿时那步卒人头落地,脖颈处冒着鲜血的尸身扑倒在地。 叛军士卒眼看杨德忠向自己人下死手,头顶上又是箭矢横飞,心中愈发慌乱,互相踩踏者络绎不绝,山谷之内一片惨嚎之声。 帝洛巴和杨德忠一路冲回到第二处小的浅湖前,不禁神情一呆。原来浅湖岸另外一侧被无数拖着树木的战马塞的满满当当,死死挡住了叛军的去路。大宋一千精兵列在战马树木阵后,个个手中弯弓搭箭。 眼看叛军士卒涌到浅湖里,大宋精兵千箭齐发。 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武功高强,帝洛巴双掌挥舞,护住自己和胯下战马,杨德忠手中长剑舞动也阻拦住射向自己和战马的箭矢,二人踏水奔向浅湖另外一侧岸边。 其余叛军士卒可就没那么高强的武功了,无数叛军士卒和马匹身中箭矢,扑倒在湖水之中。湛蓝的湖水很快被鲜血染红,在蓝天白云映衬之下格外地刺人眼目。 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顺利冲过湖面,来到另外一侧岸边。 帝洛巴眼看前面战马树木挡路,忙从自己的马背上一跃而起,施展出轻身功法,脚踏群马,一路冲了过去。 杨德忠见状,哪敢有丝毫迟疑,也从马上跃起,紧跟在帝洛巴身后,施展轻功踩着堵路的战马奔向谷口。 好不容易跟着二人冲到浅湖岸边的叛军士卒不过千余人,此刻却被战马树木阵阻住去路。这些叛军士卒没有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这般高明轻功,只得待在原地,前后动弹不得。 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转眼之间跃过战马树木阵来到大宋一千精兵阵前。这些大宋精兵自然阻挡不住二人,竟是闪开一条通路,放过二人,继续朝涌向浅湖的叛军士卒开弓放箭。 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才越过大宋精兵箭阵,大理皇帝段素廉,无为寺老僧梵苦,梵灭三人迎面冲了过来,原来这里由这三人领军镇守。 帝洛巴此刻逃命要紧,眼看三人阻拦,心中默念时轮密续心咒“嗡哈恰玛拉瓦热洋娑哈”,同时催动起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 只见帝洛巴穿的袈裟为内劲所逼,瞬间鼓成球状。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三者齐转,帝洛巴挥掌使出大手法印“无修上式”同时扫向段素廉,梵苦,梵灭三人。 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先行刺入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脑海。段素廉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身体往下沉,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脑海中竟莫名升起一丝幻觉。 此刻的段素廉回到了大理皇宫之内,一位雍容典雅的女子袅袅婷婷走向自己,可不正是身着盛装的杨德淑皇后么。段素廉心中生出喜悦之情,伸出双手想要搀扶住杨皇后。可就在此时,斜刺里冲出一人,手拿一把利刃狠狠刺入杨皇后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杨皇后衣襟,她缓缓倒了下去。那行凶之人转过身来,却是妩媚妖娆的白凤宝贵妃。虽然白贵妃努力冲自己媚笑着,可段素廉却觉得无比厌恶。眼看白贵妃拔出泣血匕首,缓缓走向自己,段素廉狠狠转过身去。 这时,段素廉眼前景色突变,竟来到了一处山门前。山门旁蓝天翠林,左首楹联写着“有为无为,身居龙渊”,左首题着“有岸无岸,心达彼岸”,横匾上书“无为寺”三个大字。段素廉竟是来到了无为寺前。 段素廉举步迈入寺内,院落正中那棵参天香杉叶影婆娑,傲然而立。顿时段素廉的心宁静下来,什么皇权荣华,什么男欢女爱,对于他来说都已不再重要,唯剩向佛之心而已。 就在段素廉沉沦之时,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也侵入梵苦和梵灭脑海。不过梵苦和梵灭自十岁入无为寺,在寺中苦修七十载,早已是心如止水,二人反倒只感到脑袋略微有些刺痛,眼前景色晃动。 梵苦和梵灭忙运气调息,各自压制住脑海中的幻觉。二人看到帝洛巴大手法印“无修上式”已经拍了过来,忙一起全力挥剑刺去。 帝洛巴没料到梵苦和梵灭竟能克服自己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攻势,心中也暗自诧异,不过他的“无修上式”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催动之下,威力依旧惊人。 梵苦心知梵灭武功不及自己,生恐梵灭伤在帝洛巴掌下,出剑之时,已然往前跨了一步。帝洛巴“无修上式”横拍过来,一大半力道被梵苦挡了下来。 梵苦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中长剑脱手飞出,人向后连退五步,喉头一甜,鲜血脱口喷出,原本愁苦的面庞更显凄苦,已然身负内伤。 梵灭情形却好了许多,勉强握住手中长剑,人只向后退了一步,强忍住紊乱的内息,面上喜色不改。 不过帝洛巴“无修上式”招式未尽,这次却不再是扫向梵苦和梵灭,而是拍向尚在浑浑噩噩中的段素廉。原来帝洛巴这一式“无修上式”的真正目标却是段素廉,想借机一举击杀大理国皇帝。 此时段素廉依旧身处别时轮掌控的幻境之中,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就要毙命在帝洛巴掌下。 梵灭见状,心中大急,不顾一切从斜刺里冲了上来,横身挡在段素廉身前,不偏不倚替段素廉挡了帝洛巴这一掌。 帝洛巴以时轮密续心咒催动的大手法印“无修上式”何其厉害,这一掌将梵灭拍的心脉尽断,尸体扑跌出去,面孔上却喜色依旧。 梵苦眼看梵灭毙命,虽然他早已修炼的心静如水波澜不惊,不过无为寺四位老僧自幼一起修行,感情甚笃,梵苦心中止不住大恸不已,不顾自己身负内伤,纵身冲回,想找帝洛巴报仇。 跟在帝洛巴身后的杨德忠见状,挥动手中宝剑施展出青龙碧玉剑法,拦住梵苦去路。 无人阻拦的帝洛巴正待再次挥掌击杀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却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上师敢尔。” 伴随着这声断喝,只见阳云汉脚踏堵住谷口的群马,飞速直扑而来。 阳云汉这声大喝将段素廉从幻境中惊醒,恢复神智的段素廉猛然看到帝洛巴正站在自己面前举掌欲拍,心中大惊,下意识向后一个纵跃。 帝洛巴眼看段素廉清醒过来,心知良机已逝,知道阳云汉一到,自己再无脱身之机,当机立断纵身跃上身旁一匹战马,打马就走。 杨德忠瞥见帝洛巴逃遁,心中大惊,连忙使出青龙碧玉剑法的绝学招式,寻缝倒隙,直刺梵苦要害。 梵苦被帝洛巴所伤,功力大减,眼看杨德忠这招剑势凌厉,只得闪身回避。杨德忠瞅准空隙,跃上另外一匹战马,跟着帝洛巴方位疾驰而去。 阳云汉此时方才飞扑到段素廉和梵苦身边,原来他一路追赶帝洛巴和杨德忠而来,却屡屡被叛军阻拦,尽管他神功盖世,却也耽搁了些时间,才让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逃遁而去。 阳云汉正待招呼段素廉和梵苦上前追赶,不料段素廉却道:“且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坛城圣殿 只听段素廉接着说道:“阳壮士,且容朕收服叛军残部,我们再去追赶帝洛巴和杨德忠。”眼看叛军浮尸湖面,阳云汉自无疑义。 段素廉旋即喝令一千大宋精兵停止放箭,接着跃上一匹战马脊背,以内力催动,高声喊道:“各位叛军将士,尔等原是我大理国勇士,却为奸邪蛊惑,行此叛乱之举。尔等如今若是放下手中兵器投降的话,朕发誓既往不咎,允许尔等重归我大理国军队。若是尔等继续执迷不悟,今日定将葬身于此。” 此刻滞留浅湖岸边的千余叛军士卒,还有络绎不绝涌到浅湖的残余四千叛军士卒,听到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喊话,纷纷楞在当场。 一个站在浅湖中的叛军士卒,眼看自己身旁全是身中箭矢扑倒在湖中的断臂残肢尸身,湛蓝的湖水早已被鲜血染成褐紫色,鼻息中满是浓浓的血腥味。这个叛军士卒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忍不住想要呕吐,手不由自主一松,长刀跌落湖中。 有人带头丢弃兵器放弃抵抗,立刻犹如瘟疫一般,五千多叛军士卒齐齐丢掉手中兵器。更有人高声喊道:“我们降了,求皇上饶命啊。”叛军士卒们纷纷跪倒下来。 恰在此时,狄青和李超统率封住谷口和山脊上的近四千大宋精兵从山谷里浩浩荡荡开拔过来,将放弃抵抗的五千多叛军一一拘押起来。 段素廉这才和阳云汉,狄青,李超,梵苦几人聚在一起商议,由狄青和李超二人带领近五千大宋精兵押解五千多叛军返回羊苴咩城。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继续追杀帝洛巴和杨德忠。 阳云汉武功略胜帝洛巴一筹,段素廉和梵苦二人合力想来也可以对付得了杨德忠,所以狄青和李超这才放心统率大军离去。 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催马追赶帝洛巴和杨德忠。这梵苦除了清修之外,还练得一门追蹑行踪的绝学,擅长依据人足印和马蹄印,辅之气味嗅觉追踪行迹。 三人在梵苦带领下,一路追着帝洛巴和杨德忠赶去,倒也不致于丢了二人踪迹。 没想到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过了玉龙雪山之后,一路北行,竟是昼夜疾行,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始终没能追上二人。 此时地势越来越高,气温也越来越低,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皆身负武功,自然能够抵挡。 越往后走,天地愈发浩瀚无垠,群山与白云蓝天融为一体。偶尔点缀山间的湖泊湛蓝碧透,湖面水波荡漾。 三人透过湖边彬树上挂满的丝丝缕缕风尘萝看过去,只见远处广阔翠绿的草甸上,三三两两的牛羊悠然徜徉。突然一阵清风拂面,拨动的草穗随风飘荡,牛羊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段素廉虽然贵为大理国皇帝,却未曾到过此地,此刻见到这等憾人心魄的美景,也禁不住心旷神怡。 阳云汉临日本、访吐蕃、到回鹘、踏黑汗、过契丹、探女真、走高丽,足迹遍布大宋,也依旧是被眼前美景震撼,心中赞叹不已。 三人中唯独梵苦面露忧虑之色,愁苦的面容愈发褶皱,口中喃喃说道:“难道真的有人间极乐所在么?” 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一番感慨之后,继续循着帝洛巴和杨德忠二人留下痕迹,穿行于茫茫林海,层层山峦,葱葱草甸,潺潺溪流之间。 这一日,云雾骤起,三人身前景物全都淹没在云涛雾海里。那碧洗蓝天层林叠嶂在霎那间全都消失在三人眼里,唯独剩下滚滚雾霭流岚。 以阳云汉武功之高,此刻也是极目不能远视,只能看到眼前朦胧景象。 三人在云雾中摸索着向前行进了许久,突然日落雾海,万道阳光洒下,在转瞬间就奋力驱散了雾海云涛。 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只觉得眼前豁然一片开朗,一处巨大无比的莲花状山谷浮现在三人眼前。 这处山谷地形状如八瓣莲花,每瓣莲花之间均被溪流分隔,翡翠般青草绿树和五彩斑斓花儿点缀其间,八瓣莲花的正中间有一座美轮美奂高大宏伟的宫殿。 修为高深的梵苦忍不住低声惊呼道:“我们竟然来到了传说中的坛城圣殿。” 看到阳云汉和段素廉目露疑惑之色,梵苦接着说道:“你们看这整个山谷内灵气闪动,端的是一处天人合一所在,因而老衲推断这里是‘时轮金刚’帝洛巴修行时轮密续心法的坛城圣殿。” 段素廉这才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喜色道:“原来这里就是江湖中‘一宫一殿一门一阁’里的坛城圣殿啊。若非我们一路追踪帝洛巴,还真难找到这‘一殿’所在。阳壮士,那失踪的商王宝藏说不定也在此处。” 阳云汉点了点头,三人连忙催马下山谷向坛城圣殿赶去。 那坛城圣殿看似好像就在眼前,可三人骑行了很久,方才来到宫殿外面。近看,那宫殿长宽各为二十五丈,高约二十丈,更显高大宏伟,气势逼人。 梵苦抬头细细观看之下,点头说道:“这里果然就是坛城圣殿,你们看这宫殿底层名为‘身城’,有东西南北四方入口。在‘身城’内部是‘语城’。‘语城’中心的平台上是‘意城’。不过这‘意城’分为两重,外为‘无上智慧’部,内为‘极乐’部。‘极乐’部内有绿色莲花宝座,老衲料定帝洛巴就在那里。” 三人不再迟疑,翻身下马,朝坛城圣殿内走去。三人自南边而来,自然从南门而入。到得南门口,只见那红色的宫墙上雕刻着七匹马拉着二轮车。 赫然有两位年月五旬老者站立在南门口挡住了三人去路。其中一人头戴象征“贪嗔痴慢妒”的五骷髅冠,身着火红大袍,面目狰狞嗔恚。另外一人头戴象征五智的五佛冠,身着淡蓝色长袍,面色端正平和。 这二人看到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后,那身着淡蓝色长袍者开口说道:“我乃时轮金刚上师弟子‘寂静尊’库库洛巴,这位是我的师弟‘忿怒尊’达桑尔巴,我二人受师父所命,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 听到二人这番话,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心知帝洛巴早有防备,脸现踌躇之色。 阳云汉却昂首回道:“请两位大师头前带路。” 阳云汉既然如此说,段素廉自然没有反驳道理。三人跟在“寂静尊”库库洛巴和“忿怒尊”达桑尔巴走入坛城圣殿。 殿内金碧辉煌,各种佛尊雕像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看得三人眼花缭乱。羊苴咩城内皇宫主殿也赶不上这坛城圣殿气势恢宏,段素廉身为一国之君,也是暗自咂舌。 踏过一层又一层台阶,五人终于来到坛城圣殿最高层正中央宫殿。 阳云汉抬头看去,见宫殿穹顶雕刻着璀璨星群。那每一颗星星都由闪亮的珠宝镶嵌而成,发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在这恢宏宫殿内分不清外界的白昼黑夜。 在星空帷幕下的高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莲花宝座,有三人端坐其上。 居中一人广额深目,寿眉朱唇,鬓发卷曲,皮肤黝黑,结跏跌坐,左手笼袖置于腿上,右手捧着一条活鱼,正是帝洛巴上师。左侧盘坐一人,外罩虎皮袍,脸庞消瘦,颌下有须,正是杨德忠。 待阳云汉看到右侧那低垂着头的人,不禁大吃一惊。此人是一女子,头戴金花冠,辨发披于后,身穿长袖锦袍,脚着锦靿靴,脸庞清秀,皮肤白里透红,看上去高贵典雅,豁然正是吐蕃公主宁玛拉姆。 在此地突然见到宁玛拉姆,如何不让阳云汉心中吃惊。当初吐蕃离别之时,宁玛拉姆独自离去悲伤的背影依稀还在眼前,万万没想到此刻会在帝洛巴这坛城圣殿内再次见到她。 阳云汉忍不住高声喊道:“宁玛公主。” 宁玛拉姆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忙抬起头来。她一眼就看到五人中的阳云汉,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之色,双目之中放射出喜悦之极的光芒,口中却支吾着喊不出话来,显是被人点了穴道。 帝洛巴没想到阳云汉会认识宁玛拉姆,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之色。 只听阳云汉接着喝道:“帝洛巴上师,你也是一代高僧,为何要擒拿一位弱女子?” 听到阳云汉质问,饶是帝洛巴修为高深,却也是脸现愧色,好在他皮肤黝黑,这些许的脸色微红外人倒是看不出来。 就在帝洛巴沉吟不语之际,一旁杨德忠抢着说道:“阳云汉,吐蕃赞普唃厮啰要和大理国段素廉结亲,将自己的妹妹宁玛公主许配给了大理国太子段素隆。这恐怕是大宋不愿意看到的吧。 我杨德忠要复辟大义宁国,自然要全力阻止两国联姻,所以才请动帝洛巴上师门下弟子寂静尊和忿怒尊出马劫持了宁玛公主到此。至于这场婚礼,就由老夫来代替段素隆吧。待我娶了宁玛公主,那吐蕃自然得和我大义宁国结盟,我杨德忠也算多了一个盟友。” 一旁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虽然允诺太子婚姻,却只安排清平官高观音泰陪着太子段素隆到吐蕃和宁玛拉姆见过一面,自己却并未见过宁玛拉姆。自从听到阳云汉喊宁玛公主开始,他就心存疑惑,这会听到杨德忠说出这女子果然是吐蕃公主宁玛拉姆,段素廉心中大惊。 待听到杨德忠恬不知耻要截娶宁玛拉姆,段素廉不禁义愤填膺,插口怒斥道:“杨德忠,你这乱臣贼子,真是不识廉耻,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将出来。” 杨德忠闻言,哈哈大笑道:“为了谋夺江山,造福社稷,此等权谋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这么做,除了为大义宁国外,可不也是为了大宋么。想当年吐蕃和大理国联姻之后,一起祸乱大唐边疆,如今若是放任吐蕃和大理国再度结亲,只怕大宋边患又起。” 段素廉听到这番话,脸现愤慨之色,正欲开口反驳,却听阳云汉接道:“杨德忠,你无须巧舌如簧。现如今吐蕃由唃厮啰赞普主政,他与我大宋修好,两国边疆早已是马放南山兵戈息。而大理国段皇帝也以铎摩那剑断案明誓,效仿异牟寻,永不犯大宋。如今若是吐蕃和大理国交好,那从此三国太平,岂不是黎民百姓之福。” 说到这里,阳云汉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偏偏你杨德忠兴风作浪,为一己之利,不断挑起战事,致百姓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若任由你夺取了大理国江山,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大宋。我再来问你,我大宋丢失的商王宝藏可是被你劫夺的?” 杨德忠被阳云汉一顿数落,偏偏无力反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待听到阳云汉说起商王宝藏,杨德忠这才摇头辩驳道:“我只知道大宋丢了商王宝藏,不过此事与我断无任何干系。若是我得到了商王宝藏,早已招兵买马,攻破羊苴咩城,取了大理国江山,又何至今日之局。” 阳云汉听到杨德忠这番辩驳,心知如此情景下,杨德忠再无说谎理由,商王宝藏看来并不在大理国中。 想到这里,阳云汉心中暗自失落,不再搭理杨德忠,转而冲帝洛巴说道:“帝洛巴,你身为一代高僧,又何必为虎作伥。这杨德忠不过利用你而已,他许诺于你的,不过是南柯一梦。就算他真的能得了皇位,恐怕你的国师位置也坐不长久。”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杨德忠气的脸色发白,正待出言反驳,帝洛巴摆手示意他莫要插口,只听帝洛巴缓缓说道:“阳小子,莫要再逞口舌之利。老衲虽然知道你们一路追踪,却没想到你们才来了区区三人。就凭三个人,你竟然还真有胆量闯进坛城圣殿。前番我们在无为寺内和羊苴咩城墙上各比斗过一场,今日你既然来到此地,不如我们再切磋一番。” 阳云汉闻言神色不变,坦然回道:“龙潭虎穴,吾亦往矣,又有何惧之有。我正想向上师再讨教一二,不过我有些条件。” 帝洛巴凝眉问道:“有何条件,阳小子,你尽管说来。” 阳云汉接道:“此番比武若是我赢了,请上师允诺莫要再管大理国内政,此其一也。其二请上师交还吐蕃宁玛公主。其三此番我们二人比斗,未分出胜负之前,其它人等不得互相争斗。不知道帝洛巴上师可能应允这三个条件。” 听到阳云汉提议,段素廉和梵苦心中暗暗感激,二人知道阳云汉这是要拿话挤兑住帝洛巴一干人等,免得二人比拼之时,“寂静尊”库库洛巴,“忿怒尊”达桑尔巴和杨德忠三人为难二人。 而那杨德忠听到阳云汉提议之后,气的脸色愈发苍白。 帝洛巴却用右手盘弄着活鱼,不紧不慢说道:“阳小子,老衲可以答应你所提三条,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唯一的一个条件。若是你输给老衲的话,阳小子你要拜在老衲门下,传承我时轮密续心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阳云汉没想到帝洛巴会提出如此条件,心中暗自思討,此事绝无退路,于是昂首回道:“好,就依上师之议。” 帝洛巴闻言,双眸之中射出赞许之色,不过也是稍纵即逝。 帝洛巴高声吩咐两位弟子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将宁玛拉姆押下莲花宝座。那杨德忠也跟着起身走下宝座,站立在段素廉和梵苦身旁。 阳云汉则缓步走上高台莲花宝座,站立在帝洛巴面前。此时帝洛巴也缓缓站起身来,二人对面而峙。 阳云汉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帝洛巴见状,满是褶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绝境逢生 帝洛巴两次和阳云汉相斗,均未占到丝毫便宜,不过二人此刻身处的坛城圣殿,却另有玄机。 原来坛城圣殿是佛陀传授的密续,是修行中高深的法教之一。帝洛巴修行的时轮密续心法,实则将这坛城圣殿当成外时轮,而帝洛巴肉体则为内时轮,帝洛巴本智心性就是别时轮。有这坛城圣殿相助,帝洛巴的时轮密续心法功力就能发挥到极致。 因而帝洛巴脸上浮现笑意,心中默念时轮密续心咒“嗡哈恰玛拉瓦热洋娑哈”,瞬间催动起时轮密续心法的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 只见帝洛巴穿的袈裟被劲气所逼,鼓成球状,他右手猛地掷出活鱼,强烈劲气立刻铺天盖地溢出,扑向对面的阳云汉。 阳云汉经历“洗髓经”伐毛洗髓,先后锻造内体和灵魂,此刻内体之韧和灵识之强已然傲立于武林之巅,因此他对帝洛巴攻势成竹在胸,不慌不忙调息运气,催动“洗髓经”,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双手各自发出天圆地方劲气和地方天圆劲气反推向飞扑而至的活鱼。 至阴至柔之力中,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而至大至刚之力中,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阳云汉一上来就竭尽全力,使出自己的绝学招式。 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的内时轮和外时轮攻势依旧不敌阳云汉以“洗髓经”催动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而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的别时轮也侵扰不进阳云汉固若金汤的灵台分毫。那活鱼又如同无为寺之战一般被反推向帝洛巴。 眼看自己又一次落在下风,帝洛巴脸上笑意更浓,也不见他有何动静,那坛城圣殿穹顶的璀璨星群骤然放射出目眩神夺的刺目光芒,正射入身处绿色莲花宝座上的阳云汉双眸之中。 阳云汉双目被亮光刺痛,原本安若盘石的灵台突然出现一丝丝缝隙。不过此刻阳云汉的灵识已然强悍异常,立刻开始修补这一丝丝灵台上的破绽。 恰在此时,绿色莲花宝座上升起淡淡的雾霭之气,悄然飘入阳云汉鼻息之中。而帝洛巴口中开始轻声念诵心咒“嗡哈恰玛拉瓦热洋娑哈”,声音虽小,却经坛城圣殿四壁和穹顶反射,不偏不倚传入阳云汉耳中。 顿时阳云汉眼中所见,鼻中所闻,耳中所听,皆受侵扰,坚不可摧的空明灵台顿时被一缕外念侵入。 阳云汉脑海之中升起一丝幻觉,恍惚间回到了金兰四兄弟一起饮马江湖之时,四人一起大碗喝酒,一起切磋武艺,一起抱打不平,一起快意恩仇。阳云汉心中只觉得酣畅淋漓,高兴地想要放声大笑,可是转眼间景色连番变幻。 大哥杨千山舍生取义求大道,不会当时作天地,那堪顿得羲和辔。 二哥凌孤帆不离不弃常相随,却由爱故生忧怖,终究命危于晨露。 三哥项鸣枭白首相知犹按剑,出不入兮往不反,千古忠佞有谁知? 四兄弟唯独剩下自己一人在这漫漫江湖路上独自前行,阳云汉如何能不痛彻心扉。 阳云汉缓缓转过身去,眼前景物却在一瞬间回到了江南阳家,大宅门口那对过人高的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阳云汉跨入院内,父母双亲和伯父至亲们正在院落里面逗弄小梦溪。阳云汉心中生出一阵暖意,这里就是自己日夜想念的家啊。 可惜好景不常在,眼前景色再变。阳家血案重回眼前,父母双亲和伯父至亲们尽皆惨死在家中,阳云汉禁不住悲痛欲绝。 阳云汉目不忍视,缓缓闭上双眼,不料脑海中景色再变。自己赫然站立在黄山之巅,身旁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如儿。 山顶昼风起,吹的两人衣角飞扬,一对神仙眷侣并肩立于群山之巅。恰在此时,云雾骤起,霎那间云海一铺万顷,远处群峰迅速淹没在云涛雪浪里。二人脚下云涛滚滚,一对神仙眷侣好似将要踏云而去。 然而无论身旁如何风起云涌,阳云汉只顾一直痴痴看着如儿。突然,日落云海,万道霞光洒下,如儿笼罩在绚丽缤纷的霞光中,犹如仙女下凡一般,阳云汉心中升腾起无限的爱意。 如儿好似感受到阳云汉灼热的目光,正要缓缓转头看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情激荡,不料眼前景色再变,又来到了椎心泣血的渝州码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转眼淹没了阳云汉的视线,伊人再次杳无芳踪。 阳云汉的心在滴血,一个念想不停在脑海中激荡,亲情、友情和爱情皆逝,活着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阳云汉万念俱灰,缓缓伸出右掌拍向自己头顶,就欲自我了断。 此时身处莲花宝座上的帝洛巴正全力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他眼看身前阳云汉紧闭双眼,左掌虽依旧在催动“天圆地方”劲气,右掌却缓缓拍向头顶,帝洛巴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那活鱼在帝洛巴内时轮和外时轮掌控下,破开阳云汉单掌劲气,“游”向阳云汉。虽然活鱼还未贴上阳云汉身躯,可那可怖的劲气终于侵袭到阳云汉身上。 阳云汉以“洗髓经”催动的单掌“天圆地方”劲气自然不是帝洛巴强悍劲气的敌手,顿时被帝洛巴内时轮和外时轮侵入体内。 转眼间阳云汉心脉受损,体内真气紊乱,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已然身负不轻的内伤。 正在人神交战的阳云汉,感受到危机来临,灵魂战栗,一丝清流突然自灵台涌出,与此同时阳云汉脑海中响起如儿临终交待的话语:“汉哥,我要你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溪儿。” 阳云汉心神颤抖,溪儿现在应该还在峨眉山修行,有上官碧霄在照料他。这些年自己先为报仇雪恨,再为国之大义而四处奔波,倒是陪伴溪儿极少。 “溪儿他会怪罪自己么?”阳云汉心中想着,右掌眼看就要落到自己头顶。 突然,阳云汉脑海中传来喊叫声:“爹,爹,你干什么?”阳梦溪的叫声如同那滚滚惊雷将阳云汉劈醒,阳云汉骤然睁开双眼。 对面的帝洛巴一直紧盯着阳云汉,突然看到阳云汉睁开双眼,帝洛巴大惊失色,全力催动的别时轮竟是微微颤动。 此时阳云汉双眸恢复清澈透明,帝洛巴顿时感受到铺天盖地而至的阳云汉灵识压力,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在此威压之下竟变得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偏偏此时阳云汉双眸之中放射出凌厉杀气,帝洛巴只感到头部一阵剧痛,竟再也无力借助璀璨星群、雾霭之气和密续心咒来保全别时轮攻势。 别时轮竟是在转瞬之间被冲散,帝洛巴嘴角涌出一股鲜血,也负了不轻的内伤。 阳云汉和帝洛巴二人第三番比拼,竟落了个两败俱伤。 阳云汉继续调息运气,催动“洗髓经”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攻向帝洛巴。不过他身负内伤,“天圆地方”攻势威力大减。 帝洛巴则继续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应战,那活鱼依旧在二人之间成胶着之势。 在莲花宝座下观战的几人神色各异。段素廉和梵苦二人眼看阳云汉一上来抢先发动攻势,占得先机,心中暗暗高兴。却不料帝洛巴借助坛城圣殿之利将时轮密续心法威力提升,竟是逼的阳云汉尽落下风,身负内伤,段素廉和梵苦心中暗自焦急,偏偏又无法可想。 片刻后二人又见阳云汉力挽狂澜,反逼的帝洛巴负伤,段素廉和梵苦自然是大喜过望。最后看到阳云汉和帝洛巴比斗又成均势,段素廉和梵苦二人悬着的心才又放了下来。 在一旁的杨德忠,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三人神色则和段素廉和梵苦二人恰好相反。“寂静尊”库库洛巴和“忿怒尊”达桑尔巴是关心师尊安危,杨德忠却是眼珠乱转,原本他以为在这坛城圣殿中,帝洛巴终于能稳操胜券,却没想到阳云汉竟然会绝境逢生。 杨德忠心中恼怒,暗暗拔出腰间佩剑,身形一晃,使出青龙碧玉剑法绝学招式,猛地刺向一旁凝神观战的大理国皇帝段素廉。 段素廉以为阳云汉和帝洛巴先前已有约定,哪里会想到杨德忠突施暗算,眼看就要中剑。站在他身侧的梵苦却是拔剑出剑封挡一气呵成,替段素廉挡下了杨德忠这凌厉一击。 原来梵苦身负保护段素廉之责,除了观看阳云汉和帝洛巴比试外,一直在偷偷留意杨德忠,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三人情形。因而杨德忠拔剑偷袭之时,梵苦已然察觉,这才及时出剑救下段素廉。 逃过一劫的段素廉反应过来,心中恼怒,拔出佩戴的铎摩那剑,口中呼喝:“让朕来。”接着展开黄龙金戈剑法,挺剑刺向杨德忠。 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眼看杨德忠和段素廉斗在一起,互看了一眼后,各自放开宁玛拉姆,联手上前攻向梵苦。刚退到一旁的梵苦连忙挥剑接招,三人转眼间也斗在一处。 段素廉全力施展九九八十一路黄龙金戈剑法,招招式式花巧缤纷,千变万化。不过杨德忠的青龙碧玉剑法,却专为克制黄龙金戈剑法而创,灵巧之余,更多了不少凌厉杀招。加上段素廉又一直受伤未愈,二人这番比斗,杨德忠很快占尽上风。 尽管段素廉所使的铎摩那剑是一柄绝世神兵,不过杨德忠也早有图谋,手中所使的也是他费劲心机得到的一把宝剑,名唤亏云孚剑。二人手中都是神兵,兵器上谁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眼看杨德忠挥剑笼罩住段素廉身形,段素廉就待举剑护身,不料杨德忠突然变招,亏云孚剑疾刺段素廉侧肋。这一剑若是刺实了,段素廉不死也得重伤。此时段素廉已经来不及回铎摩那剑封挡,无奈之下只得勉力晃动身形躲闪。 杨德忠早料到段素廉会如此躲避,手中亏云孚剑一个抖折,追刺向段素廉小腹。段素廉万般无奈,只得就势一个侧扑。 不过亏云孚剑依旧划破他的衣襟,在段素廉小腹上留下一道血痕。好在段素廉反应还算机敏,才未受到重创。他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算避开杨德忠这凌厉一击。 待他起身之时,却看见杨德忠眼露嘲讽之色,正持剑看着自己,并未上前追杀。段素廉心中恼怒,再次挺剑上前索战,但依然是很快又落在下风,迭遇险情,身上又多出几处血痕。 其实这是杨德忠占尽上风,想多享受一会欺凌段素廉的快感,所以才未痛下杀招,否则段素廉早已落败。 梵苦一人独斗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也是陷入苦战。 “寂静尊”库库洛巴和“忿怒尊”达桑尔巴二人师承帝洛巴,修炼大手法印和时轮密续心法,皆有小成。此刻各自以时轮密续心法催动内时轮,施展大手法印“专一”,“离戏”,“一味”,“无修”四路,又各上、中、下三式攻向梵苦。 梵苦在蓝月谷本就伤在帝洛巴手下,加之一路奔波,内伤一直未曾痊愈,此刻又是以一敌二,很快也是尽落下风,只能全力舞动手中长剑,苦苦抵挡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攻势。 就在莲花宝座下众人拼命搏杀之际,莲花宝座上的阳云汉和帝洛巴对耗良久。二人功力相当,内力比拼极为凶险,皆是消耗极大。 突然间二人一齐口喷鲜血,竟是不约而同内伤加剧。以二人身怀绝顶武功,各自口喷鲜血,那自然是受创极重了。 高台下的杨德忠挥剑刺得段素廉身上血迹斑斑,终于感到已经将段素廉戏弄够了,方才下定决心要击杀段素廉。只听他口中一声断喝:“段素廉,受死。”话音刚落,长剑刺出,直扑段素廉心脏而去。 段素廉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身形迟滞,眼看就要毙命在这凌厉一击之下。 斜刺里突然窜来一人,一把将段素廉推开。此人自己却被杨德忠手中亏云孚剑刺中臂膀,一时间鲜血四溅,痛的此人一个趔趄,身形站立不稳。 横身救下段素廉的正是无为寺梵苦老僧,他在和库库洛巴,达桑尔巴比斗之时,突然听到杨德忠口中呼喝要取段素廉性命,吃惊之下,偷眼瞥见段素廉身处险境,于是不顾一切扑将过来,救下段素廉,可惜自己却伤在杨德忠剑下。 而原本和梵苦比斗的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各出一掌拍向梵苦后背。 梵苦此刻身形不稳,加之他全力救助段素廉,后背完全弃之不顾,全是空门,正被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双双击中。顿时梵苦五脏六腑全被震碎,扑地而亡。 段素廉眼看梵苦代自己受死,心中悲痛,口中喊道:“朕和你们拼了。”就待挥剑搏命。 恰在此时,众人鼻息中突然闻到木头燃烧的味道。杨德忠,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三人心中奇怪,连忙四下查看,这才发现坛城圣殿四壁火起。再看坛城圣殿穹顶,竟也燃起火焰。 宏伟的坛城圣殿全由巨木雕琢而成,最惧火焚,一旦火起,很快就成烈焰滔天之势。 杨德忠,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三人正在心惊之时,又一群人涌入殿内。头前一人年过四旬,脸庞棱角分明,鼻梁塌陷,身着圆领宽袍大袖,外罩无袖虎皮袍,正是大理国清平官高观音泰到了。 在他身后跟着一百位黑衣女子,这些女子个个双眼翻红,脸上皱纹即深又宽,看上去甚是阴森。 这高观音泰手持弓箭,那箭矢裹缠浸泡了牛羊脂肪的麻,正在燃烧着,那一百位黑衣女子也同样弯弓搭起火箭。显然坛城圣殿被烈火焚烧,正是高观音泰这群人所为。 只听高观音泰高声喊道:“圣上,臣来救驾,还请速速到臣这边来。”段素廉闻言,连忙闪身向高观音泰奔去。 杨德忠,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三人眼看段素廉想逃,惊怒异常,纵身追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蚕蛊毒 高观音泰毫不犹豫射出手中火箭,这支离弦之箭疾如闪电般飞射杨德忠。 杨德忠眼看羽箭来袭,耳畔听到劲风破空呼啸,心中凛然,连忙挥动亏云孚剑直劈这支火箭。 亏云孚剑锋利异常,直接将火箭一劈两段,从杨德忠左右两边身侧飞掠而过,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一细微之物从火箭箭杆里飞扑入杨德忠体内。 紧随在高观音泰身后的那些黑衣女子,跟着乱箭攒射,箭矢却是奔着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而去。 眼看火箭射来,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连忙施展大手法印拍向那些火箭。熟料这些火箭箭杆前半部分是空心的,灌满了硫磺烟硝,恰好此时火焰烧到,箭矢纷纷凌空爆开。 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急忙加紧舞动大手法印,护住周身要害。火箭箭矢虽然被二人挥掌拍开,但烟硝气味依旧飘入二人鼻息之中,更有硫磺粉末洒落到二人身上。 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不以为意,依旧全力舞动大手法印。就在此时,二人突然觉得心脏处一阵微麻。以二人修炼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的功力,这点微痛自然没能让二人有所警觉,依旧继续催动内力施展大手法印拍开飞扑而至的火箭。 可麻痹感觉却很快传到二人身躯和四肢,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这才心中凛然。恰好此时黑衣女子们一轮火箭齐射完毕,正在重新弯弓搭箭。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得此间隙,连忙运功检视体内。 熟料就在此时,二人觉得体内有东西四处蠕动,好似在吸食自己精血一般,不仅如此,那些蠕动的东西好似还在往二人体内注入毒液,二人体内的麻痹感觉转瞬间变为疼痛。 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心中大惊,连忙全力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想要镇压住体内这些蠕动的东西。 若是寻常毒物,以二人深厚内力自然能够克制住毒性蔓延。不过二人这次沾染的毒物却异常厉害,二人施展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竟丝毫无法阻止这些东西在体内继续蠕动。 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只觉得全身肌肉开始痉挛,身上肌肤竟迅速溃烂起来。以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的武功修为,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也是忍不住高声惨嚎,扑倒在地,连连翻滚起来。 只不过在转眼之间,“时轮金刚”帝洛巴的两大弟子“寂静尊”库库洛巴和“忿怒尊”达桑尔巴再也悄无声息。二人空有一身高明武功,死的时候竟是浑身糜烂,令人惨不忍睹。 杨德忠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二人惨死,顿时面如死灰。突然他觉得自己心脏一阵微麻,不禁吓的魂不附体。 此时高观音泰带领一百位黑衣女子和段素廉汇合一处,将杨德忠团团包围起来。 杨德忠眼看高观音泰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发怵。 高观音泰面孔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五彩之色,杨德忠顿时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物在心脉附近蠕动了一下,痛的他低声呼叫起来。 高观音泰森然说道:“杨德忠,你已中了我的金蚕蛊毒,还不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听到高观音泰这番话,杨德忠大惊失色,颤声说道:“你,你,你竟然修炼了蛊毒。” 原来蛊毒极为阴毒,向来被武林同道所不齿,即便是武林黑道中也极少有人会修炼此门功法。因而杨德忠吃惊于高观音泰修炼了这门邪功,而且还练成了蛊毒之中最为厉害的金蚕蛊毒。 这金蚕蛊毒乃是取剧毒蜈蚣、蛇、蚰蜒、毒蜂等百虫存于瓮中密封。百虫自相残食,经年方才打开,此时必然有一虫尽食其它诸虫,化身成为金蚕。 掌控这金蚕者,一旦施法将金蚕送入宿主体内,那宿主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这金蚕蛊毒极难培养,想要掌控金蚕更为不易,必须修炼圆满“金蚕蛊毒大法”,方才能够做到对金蚕收放自如,否则只能任凭金蚕肆意而为。 这高观音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近方才将“金蚕蛊毒大法”修炼到圆满境地,能够按照自己意志驱使金蚕。 当日在大理皇宫之内,高观音泰虽然随身携带金蚕,却因“金蚕蛊毒大法”没有大成,无法随意驱使金蚕。因此在和阳云汉拼斗之时,高观音泰虽然接连运气调息施展“金蚕蛊毒大法”,却依旧没能驱使金蚕偷袭阳云汉,这才被阳云汉轻松擒拿。 跟在高观音泰身后的那百位黑衣女子修炼的却不是“金蚕蛊毒大法”,而是另外一门名为三尸蛊毒的功法。 这门功法由蓝、红、白三色毒蛇秘制而成,不过这门功法必须让宿主闻到三尸蛊毒气味或者沾染三尸蛊毒粉末,才能令宿主中蛊,不像金蚕蛊毒那般,金蚕可以自行发起攻击。 修炼这门功法相比“金蚕蛊毒大法”也要容易得多,所以这百位黑衣女子均修炼成功三尸蛊毒。 这三尸蛊毒不惧烈火,被这百位黑衣女子悄悄放置在火箭箭矢内,趁着火箭爆裂之时,潜入宿主体内,这才在悄无声息间取了武林高手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性命。 杨德忠此刻得知自己身中金蚕蛊毒,如何能不被吓的失魂落魄,完全丧失斗志,手中亏云孚剑“当啷”跌落地上。 高观音泰眼看自己一言吓破杨德忠的胆,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这才接着喝令道:“给我准备向莲花宝座上两人开弓放箭。” 百位黑衣女子听到号令,连忙点燃箭矢,作势欲射。 段素廉见状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清平官,阳壮士也在高台上,可不能误伤了他。” 高观音泰冷哼一声:“圣上不可妇人之仁,你当这些宋人救助我们大理国是安了什么好心么。臣留在都城,方才发现种世衡统领大宋步军留下,原来是想一举控制我大理国朝局,将大理国变成大宋的属地。于是臣动用雷霆手段,一举将种世衡和四千余大宋步军扣下。” 听到高观音泰这番话,段素廉脸上色变,细细思討,犹豫再三后终于没有再开口阻止高观音泰。 高观音泰见状,又是得意一笑,挥手喝令道:“放。” 随着高观音泰号令,百位黑衣女子一同齐射,百支火箭直扑莲花宝座而去。 身在高台上的阳云汉和帝洛巴一直成胶着之势,二人皆身负内伤,谁也挣脱不了对方。不过高台下发生的一切,却也逃不脱二人耳目。 自坛城圣殿火起,帝洛巴已经心痛不已。这坛城圣殿耗费了帝洛巴毕生心血,他之所以答应杨德忠成为大义宁国国师,也是为了借助大义宁国之力将坛城圣殿修建的更加宏伟,好成为万世瞩目的佛家圣地。 待两大弟子“寂静尊”库库洛巴和“忿怒尊”达桑尔巴惨死,帝洛巴愈发神魂不宁。阳云汉却不管外界沧海桑田,一直气定神闲。二人此消彼长,那活鱼渐渐向帝洛巴这边“游”来。 眼看百支火箭冲自己二人射来,帝洛巴和阳云汉互看一眼。二人皆是当世绝顶高手,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若是二人此时再不收手,今日将一同葬身于此。 阳云汉悄然收力,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减弱一分。帝洛巴也运气调息,减弱一分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攻势。二人一同缓缓收力。 待那百支火箭飞临莲花宝座之时,阳云汉和帝洛巴二人已然各自收手,那活鱼跌落在二人之间扑腾跳跃。 此时坛城圣殿穹顶被烈火焚烧,开始垮塌,镶嵌了璀璨星群的木块纷纷脱落。 帝洛巴见状,猛地施展轻功拔地而起。气力将尽之时,帝洛巴看准坠落的镶嵌珍宝木块,举足踏去。木块加速坠地,帝洛巴身形却又拔高了一些。 只见帝洛巴不断踏木块而上,竟很快窜到烈焰灼烧的坛城圣殿穹顶。这帝洛巴虽然身负重伤,却依旧施展绝世轻功逃之夭夭。 只听帝洛巴高声喝道:“阳云汉,你们毁我坛城圣殿,此仇老衲定要报回来。” 帝洛巴竟将坛城圣殿被毁之仇算在了阳云汉头上,原来他认定若非阳云汉和自己拼了个两败俱伤,再有外敌前来,自己也可从容应对,坛城圣殿又何至于被大火所毁。 帝洛巴喊完话,寻找到烈火未曾覆盖之处,纵身跃去,转眼之间消失无踪。 阳云汉如果此时逃遁,自然可以和那帝洛巴一般脱困而出,不过他怎么能舍弃宁玛拉姆独自离去。 眼看百支火箭袭来,阳云汉果断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双掌绕身体飞舞,幻化成无数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形成无数道劲气密布四周。飞扑而至的爆裂火箭好似撞到了一堵无形墙壁,在阳云汉身遭纷纷坠落。 阳云汉尽管身负内伤,可他施展的“鸟翔式”依旧比库库洛巴和达桑尔巴二人高明许多,爆裂火箭里面暗藏的三尸蛊毒未能沾染到阳云汉分毫。 阳云汉一边施展“鸟翔式”,一边纵身跃下莲花宝座扑向宁玛拉姆。 高观音泰没料到阳云汉和帝洛巴会突然同时撤招收掌,眼看阳云汉扑将下来,高观音泰以为阳云汉是冲自己而来,连忙喝令属下黑衣女子们上前围攻阳云汉。 这些黑衣女子连忙弯弓搭箭,不过此时她们来不及点燃箭矢,只能纷纷开弓放箭射向阳云汉。阳云汉展开“鸟翔式”护住身形,冲入黑衣女子群中。 这些黑衣女子武功虽然远远不及阳云汉,却个个悍不畏死,或是挥动手中弯弓攻向阳云汉,或是从衣袖中洒出三尸蛊毒罩向阳云汉。 若是换做阳云汉丝毫无恙之时,这些黑衣女子哪里能够阻拦阳云汉分毫。偏偏阳云汉此时身负极重内伤,一身绝世内力,十去七八,自然顾忌三尸蛊毒厉害,只能全力运转剩余内力,将“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催到极致,护住身形,缓缓向前而行。 高观音泰突然转头冲杨德忠说道:“杨德忠,快随我上前围攻阳云汉。” 杨德忠对阳云汉敬畏万分,听到高观音泰吩咐,脸现踌躇之色。高观音泰见状大怒,脸上骤然闪过一道斑斓的五彩之色。 杨德忠只觉得心脉又是一阵剧痛,额头冷汗洒落,不禁惨嚎连连。杨德忠心知这是高观音泰催动金蚕在自己体内蠕动,以示对自己惩戒,连忙颤声哀求道:“高大人饶命,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杨德忠勉强捡起跌落地上的亏云孚剑,冲向人群中的阳云汉。 高观音泰见状冷哼一声,转头冲段素廉说道:“圣上,还请助臣一臂之力,我们先擒下阳云汉。至于对阳云汉或杀或剐,悉听圣上发落,不知道圣上意下如何?” 段素廉听到这番话,仔细想了想,回道:“也罢,就依清平官所言。”说罢,段素廉挥动手中铎摩那剑冲入人群。 高观音泰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跟着冲入人群之中。 杨德忠展开青龙碧玉剑法,寻缝倒隙飞刺阳云汉。段素廉施展九九八十一路黄龙金戈剑法,花巧变化攻向阳云汉。高观音泰则双掌翻飞,好似金蚕吐丝一般,双掌幻化成道道蚕丝,缠绕向阳云汉。 三位高手加入战团,阳云汉压力顿时大增,连忙催动“洗髓经”内力,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反袭周遭敌手。 阳云汉此等绝学招式一出,高观音泰,段素廉,杨德忠和一众黑衣女子顿时近身不得。不过阳云汉内力大减,使出绝学之后,却也无法一次击退众敌。 高观音泰见状,心中大喜,连忙招呼众人:“阳云汉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只要困住他就好。” 阳云汉闻言,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好贼子。” 话音未落,阳云汉运气调息,手中突然撒出一把金针,飞袭围困众人。正是阳云汉使出了“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传授的“万针神功”。 高观音泰,段素廉,杨德忠眼看金针来袭,吃惊之下,三人连忙各自使出绝学招式护住身体要害,击飞来袭金针。一旁的七八个黑衣女子武功却没有那么高强,个个中针倒下。 阳云汉正待从这七八个黑衣女子倒下露出的空隙闯出重围,不料高观音泰察觉阳云汉意图,横身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阳云汉见状,右手一抖,四枚金针再次飞射而出,上下左右突袭高观音泰要害。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高观音泰不及封挡,大惊失色之下,暗怪自己冒失,忘记阳云汉虽然身负重伤,却依旧是武功高强,自己一人远非其敌手。 眼看金针封死自己逃路,高观音泰突然右手抓出,一把将身旁一位黑衣女子抓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这些黑衣女子自小被高观音泰收养用来培养蛊毒,一贯对高观音泰言听计从。高观音泰出手抓来,这黑衣女子不敢闪躲,顿时成了高观音泰挡箭牌。那四枚金针正射在黑衣女子身上,将她当场刺死。 不过受此一阻,高观音泰,段素廉,杨德忠和一众黑衣女子重新围了上来,阳云汉再次陷入重围。 此时阳云汉虽然内力受损,武功犹自高强,辅之“万针神功”绝学,围攻众人也不敢过于迫近,一时之间也奈何阳云汉不得。 高观音泰心中暗暗焦急,今日如若放走阳云汉,只怕来日再也无人能够阻拦阳云汉找自己报仇。想到这里,高观音泰高声喊道:“杨德忠,快上。圣上,我们加紧拿下阳云汉。” 杨德忠听到高观音泰催促,不敢怠慢,连忙跨步上前,使出青龙碧玉剑法绝学招式猛刺阳云汉。 高观音泰和段素廉则一左一右夹击阳云汉,三人这次是全力一击。 阳云汉见状,手中金针射出,直扑杨德忠,接着左掌由圆入方,右掌由方入圆,左右掌分袭高观音泰和段素廉。 杨德忠眼看金针飞来,连忙舞动亏云孚剑,击飞金针,接着合身扑向阳云汉。高观音泰和段素廉二人却被阳云汉“洗髓经”催动的“天圆地方”劲气迫退。 就在这时,高观音泰双目之中骤然射出凶狠之色,脸上快速闪过三道斑斓五彩之色。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情多情 正全力扑向阳云汉的杨德忠,突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手中亏云孚剑坠落地上,一口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心脏直喷而出。 高观音泰竟是催动“金蚕蛊毒大法”击杀了杨德忠。杨德忠尸体扑倒之时,那口鲜血直扑阳云汉而去。阳云汉自然不会让鲜血沾染上自己,连忙撤步退后。 眼看杨德忠那口鲜血在阳云汉身前落下,破碎的心脉之中骤然飞出一只怪异金虫直扑阳云汉。 这只金虫状若扁平长条蜈蚣,长满锐利钩状步足,偏偏生有双翼,浑身布满金壳,脑袋尖锐,个头极小,赫然正是高观音泰千锤百炼出来的“金蚕”。 金蚕混在破碎心脉血水中,极难被察觉。待它从心脉中飞出之际,阳云汉眼神锐利,方才发现,不过此时金蚕已经和阳云汉近在咫尺。 看到杨德忠死状,阳云汉自然不敢让金蚕近身,连忙侧身躲避。眼看那金蚕就要从阳云汉身旁飞掠过,不料它突然振动双翅,疾如闪电般再扑向阳云汉。 这金蚕速度之快,比之当年百兽山庄百里龙培养的万蛇之王还要快上几分。阳云汉脸色微变,身躯不可思议扭动一下,恰好又避开飞扑而至的金蚕。 不过那金蚕在行将飞过阳云汉身躯之际,突然在空中停滞,竟然就这样凭空生生停下,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般凌空一个转折,扑到阳云汉身上。 阳云汉此时身负重伤,气力已尽,再次无法避开金蚕及身。那微小的金蚕径直钻过阳云汉胸前衣襟,淹没进阳云汉体内。 高观音泰眼看金蚕攻击得手,禁不住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一众围攻阳云汉的人见状全都停下手来。 阳云汉脸上却无丝毫惊慌之色,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暗自运起“洗髓经”真功,检视体内。顿时发现那金蚕潜入自己体内,蛰伏在心脉附近,静静等候高观音泰指令。 阳云汉修炼的“洗髓经”乃是旷世武功绝学,虽然他此刻身负重伤,不过“洗髓经”依旧是杀中有生意,生处伏杀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阳云汉催动“洗髓经”,调集体内剩余真气,团团包裹向那金蚕。 恰在此时高观音泰脸上闪过一道斑斓五彩之色,正是他使出“金蚕蛊毒大法”召唤金蚕发起攻击。 那金蚕得到号令,扇动羽翅就要蠕动位置。不料阳云汉体内强悍劲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团团携裹住金蚕,令它动弹不得。 那金蚕颇有灵性,吃惊之下,连忙快速扇动翅膀,就想挣脱开来。但阳云汉催动的“洗髓经”真功,集香木而*,复从死灰中再生,威力极为强劲。金蚕好似被无形的蚕丝紧紧包裹住,依旧是丝毫动弹不得。 高观音泰眼看自己催动“金蚕蛊毒大法”,阳云汉却依然若无其事,心中不由得大惊,不知道金蚕为何不听自己召唤。 情急之下,高观音泰继续加紧催动“金蚕蛊毒大法”,三道愈发斑斓的五彩之色快速从脸庞闪过。 在阳云汉体内的金蚕感受到“金蚕蛊毒大法”驱使,挣扎的愈发强烈。 阳云汉若是没有身负重伤,以“洗髓经”真功克制住金蚕蠕动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过此刻他体内真气已有匮乏之势,竟隐隐克制不住金蚕蠕动。 阳云汉眉头微蹙,突然想起既然难以强行抗衡金蚕蠕动,何不试试疏导之法,于是悄然运起回鹘智者阿莫传授的“大禹神功”。 内息引导之下,那蛰伏在心脉附近的金蚕顿时被大禹神功驱使,顺着阳云汉血脉,向着阳云汉下盘流去。 阳云汉以“洗髓经”真功包裹金蚕,再以“大禹神功”导引金蚕一路从躯体,来到腿部,再到脚掌,最后停留在阳云汉脚底。 高观音泰不知道阳云汉体内虚实,在一旁一直全力催动“金蚕蛊毒大法”,一道道斑斓五彩之色接连从脸庞闪过。他见阳云汉始终泰然自若,猜不透阳云汉虚实,心中愈发恐慌。 高观音泰哪里知道阳云汉此时已经调集全部内力疏流导引金蚕,方才将金蚕压在脚底。此刻就是一个普通武林人士上去,也能将阳云汉击倒。 段素廉和一众黑衣女子站在一旁呆呆看着阳云汉和高观音泰对面而峙。 趁着大家发呆之际,一人挤入人群,走到阳云汉面前,痴痴凝望阳云汉,喃喃低语道:“阳大哥,阳大哥,你没事吧。”话音未落,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滴落,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毅然转过身来,护在阳云汉身前。正是宁玛拉姆被封的穴道恰好此时解开,眼看众人罢手,连忙走入人群之中。只听她冲着众人决然说道:“你们先杀了我,才能杀我的阳大哥。” 高观音泰和段素廉听到宁玛拉姆的话,都是神色一怔,均没想到吐蕃公主宁玛拉姆会和阳云汉相识。 高观音泰眼珠一转,突然跨步上前,伸手一把扣住宁玛拉姆手腕。原来他不敢再冒然上前招惹阳云汉,见宁玛拉姆和阳云汉熟识,立刻想到擒拿宁玛拉姆来试探阳云汉虚实。 高观音泰一击而中,接着他假装挥掌猛拍向宁玛拉姆头顶。阳云汉此时无力移动脚步,不及出手阻拦。 一旁段素廉不知虚实,以为高观音泰想要击杀宁玛拉姆,连忙大声喊道:“清平官,手下留情。” 高观音泰见阳云汉始终一动不动,已然看清阳云汉虚实,知道阳云汉要全力对抗潜入体内的金蚕蛊毒,听到段素廉喊话,顺水推舟停住手掌,仰天哈哈大笑:“阳云汉,故人遇险,你也不救了么?原来你真的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待我先杀了她,再来取你性命。” 说罢,高观音泰单掌就要再次落下。 段素廉见高观音泰枉顾自己吩咐,脸现愠怒之色。 就在宁玛拉姆将要遇害之际,燃起大火的坛城圣殿内又冲入一人,高声喝道:“住手。”此人长得皓齿明眸,正是大理国太子段素隆到了。 高观音泰听到喊话,手掌再次停下,转头看到来人是段素隆,高观音泰脸上色变:“段素隆,你怎么来了?” 段素隆手持宝剑,冲到众人跟前,冷冷扫视高观音泰一眼:“高观音泰,你把我困在都城,没想到我能脱困吧。你这狼子野心之徒,和那杨德忠一样,也想要谋朝篡位。” 听到这话,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脸色大变,情不自禁后退一步,离开高观音泰远一点。 只听太子段素隆接着说道:“高观音泰,你设计在酒宴上擒拿种世衡大将军,诬陷他图谋我大理国。接着你又假传圣旨,命两万多大理国大军收押了驻扎在都城的大宋步军。 然后你又命人擒拿住我,想以我来要挟圣上。你还命人以蛊毒谋害梵集和梵道两位老僧。可怜梵集和梵道二人身中蛊毒,却依旧拼死救下我,他们二人却毒发身亡。 我本想偷偷前去刺杀于你,却发现你命令两万大理国大军布下陷阱,专候狄青和李超统率大宋精兵返回之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围剿返回的大宋骑兵。而你自己则带领一群黑衣女子匆匆离开都城。 我猜测你是要来谋害圣上,于是我赶忙偷偷取回被你窃取的大理国统兵符印,再孤身逃离都城,先寻到狄青和李超二位将军,将你的阴谋告知二人,并留下大理国统兵符印给他们。 接着我独自一人一路追赶你们,就是要把你的阴谋告知圣上,好将你的狼子野心昭告天下。想来此刻狄青和李超二位将军一定统率大宋精兵将计就计,破解你布下的陷阱,救下种世衡大将军,重新夺回都城了吧。” 听完段素隆这番话,高观音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来他早有谋反之心,故意勾引白贵妃以为内应,又暗中修炼蛊毒神功和培养蛊毒杀手。 高观音泰近年来一直在等待时机谋反作乱,没想到杨德忠抢先发动叛乱,终于给了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太子段素隆破坏,心中恼恨之极。不过高观音泰眼看段素隆为救宁玛拉姆,跳将出来,心中暗道这太子段素隆和他叔父皇帝段素廉一样,皆是妇人之仁,若是此刻自己能擒拿住这叔侄二人,说不定还有扭转乾坤之机。 想到这里,高观音泰高声呵斥道:“你们给我抓住段素廉,这段素隆留给我。” 黑衣女子们得到号令,上前围攻段素廉。段素廉连忙舞动铎摩那剑,展开九九八十一路黄龙金戈剑法迎战。 不过段素廉伤势一直未曾痊愈,又在杨德忠剑下加重伤势。被这些黑衣女子围攻之后,顿时险象环生,唯有勉力自保。 高观音泰则展开身形,冲到段素隆身前,双掌翻飞,作势金蚕吐丝一般,双掌幻化成道道蚕丝缠向段素隆。段素隆连忙施展黄龙金戈剑法迎敌。 高观音泰心思比杨德忠还要缜密,他也早已偷偷研究黄龙金戈剑法,对段素隆武功了若指掌,出招之时,招招式式皆死死克制住段素隆。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七八个回合,段素隆心中焦急,猛地使出黄龙金戈剑法一式“投袂荷戈”直刺高观音泰。 高观音泰见状,不慌不忙舞动双掌,好似金蚕吐丝缠向段素隆手中长剑。 段素隆顿时感到自己手中长剑在高观音泰招式劲气牵引下变得凝滞沉重,连忙撤招换式,使出黄龙金戈剑法另外一式“櫜弓戢戈”。这招乃是守式,堪堪防住高观音泰双掌金蚕吐丝反击之势。 高观音泰也跟着变招,跨步上前,左右双掌分袭段素隆右左两肋。 段素隆见状,毫不闪躲,反而猛地使出黄龙金戈剑法一式杀招“反戈一击”,手中长剑猛然刺向高观音泰中路胸腹。原来段素隆刚刚使出“櫜弓戢戈”招式,就是想引诱高观音泰反击,好借机使出杀招“反戈一击”,拼个鱼死网破。 若是高观音泰不熟悉黄龙金戈剑法,或许此刻只能和段素隆斗个玉石俱焚,不过他却深谙段素隆剑法,早知道有此杀招。眼看段素隆使出“反戈一击”,高观音泰双掌掌式变化,猛地双掌合拢,不偏不倚恰好夹住段素隆手中长剑。 段素隆吃惊之下,忙运足内力,想要刺出手中宝剑,不料高观音泰双掌犹如磐石一般,死死将宝剑夹住。 段素隆无奈之下,只得又运气想将宝剑撤回,殊料高观音泰突然运气发力,段素隆手中宝剑竟生生被高观音泰的金蚕手折断。 就在段素隆吃惊愣神之际,高观音泰双掌又至,连封段素隆身上几处大穴。 一旁战团中的大理皇帝段素廉瞥见侄儿被擒,心中吃惊,连忙挥剑击杀身旁一位黑衣女子,就想冲过来解救段素隆。不过其它黑衣女子很快补上空位,依旧将他团团围困住。 这时高观音泰闪身加入战团,段素廉更加不支,又苦苦支持了几个回合,终于也被高观音泰出手点住穴道。 高观音泰此时一切尽在掌控,不禁志得意满,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 大笑完毕,他突然伸手放到太子段素隆头顶,冲大理皇帝段素廉说道:“段素廉,如今你们叔侄二人都在我手上,就算羊苴咩城又重新被大宋军队攻破又如何,有你们二人作为人质,大理国锦绣江山还不是我高观音泰唾手可得的么?段素廉,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将帝位禅让于我。如果你不答应,我立刻拍碎段素隆头颅,取了他的性命。” 段素廉听到这番话,脸现痛苦之色,大理国江山社稷和侄儿性命二者实在难以取舍。 一旁段素隆却抢着回道:“高观音泰,你休要痴心妄想以我性命要挟圣上。” 段素隆转而冲段素廉说道:“圣上,我的性命是小,大理国段氏江山社稷为大。今日就算高观音泰贼子取了圣上和侄儿性命,我们也绝不能妥协。我大理国都城内自有段氏子孙能继承帝位,延续大理国江山社稷。” 听到段素隆一番话,段素廉心中笃定,脸色转为平和。高观音泰却是气急败坏,原本他想以段素隆性命要挟段素廉让出帝位,没想到事与愿违,恼羞成怒的高观音泰挥掌就想拍死段素隆。 一旁宁玛拉姆见情势紧急,忙喊道:“住手。” 高观音泰闻言又是一怔,停下手掌:“怎么,宁玛公主你如今自身难保,还要来救你的情郎不成?” 高观音泰想要谋朝篡位,自然不愿看到大理国太子和吐蕃公主结亲,因而准备杀了段素隆后,下一个就要再杀宁玛拉姆,却不料宁玛拉姆此时会大声喊话。 宁玛拉姆听到高观音泰说到“情郎”二字,脸色泛红,忍不住侧脸看了看犹自凝眉运功和金蚕蛊毒苦苦抗衡的阳云汉。 少顷宁玛拉姆转回头说道:“高观音泰,你枉为人臣,却行禽兽之举,当真是狼心狗行,致社稷为丘墟,苍生受涂炭之苦。似你这等无耻奸贼,谋朝篡位,罪恶深重,必为天地所不容。” 宁玛拉姆酷爱中原文化,尤其喜爱说三分,此刻引用诸葛先生怒斥王朗之话,说起来竟是铿锵有力。 高观音泰听到这番责骂,气的脸色一阵紫红一阵煞白,不由自主舍弃段素隆,缓步走向宁玛拉姆,目露凶光。 段素隆听完宁玛拉姆这番痛斥,心中对宁玛拉姆暗暗钦佩,眼看高观音泰弃自己走向宁玛拉姆,不禁心中焦急,放声喊道:“高观音泰,宁玛拉姆是吐蕃公主,你不可伤害她。要杀的话,你还是先来杀我吧。” 宁玛拉姆听到段素隆喊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段素隆,心中对段素隆也是暗自敬佩。 高观音泰凶相毕露:“你们不用抢着受死,待我杀了宁玛公主,再来取你段素隆性命。” 眼看阳云汉,宁玛拉姆,段素隆和段素廉陷入绝境,正在这时,突然又有两人闯入烈火焚烧的坛城圣殿内。 头前一人不急不缓说道:“想要在我面前杀人,得问问我是否应允。” 第一百九十章 唐门门主 这两人头前一位年过七旬,身形清瘦,风姿隽爽,湛然若神,头戴束发冠,内穿襦裙,外罩对襟衫,一身文士打扮。 第二位是个女子,脸蛋微圆,鼻子精巧,其素若何,冰清玉润,一身峨眉派弟子打扮。 看到她出现在坛城圣殿内,阳云汉和宁玛拉姆二人眼中射出吃惊之色,宁玛拉姆更是高声喊道:“上官姐姐。” 原来这第二位女子正是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和宁玛拉姆,脸上也浮现激动之色,张中呼喊:“哥哥,宁玛妹妹。”喊罢就待冲向二人。 那文士鼻子中突然哼了一声:“少安毋躁。”上官碧霄闻言却是不管不顾,依旧展开身形向前跃去。 没想到她才跨出一步,刚和那文士平齐之时,那文士随手一挥,竟凌空点住上官碧霄穴道,将她定在当场。 以阳云汉武功眼界,看到那文士如此轻松写意间凌空封人穴道,认穴之准,内力之强都是骇人听闻,阳云汉心中也是暗自钦佩不已。好在阳云汉看出那文士只是封住上官碧霄穴道,并无伤害上官碧霄之意。 此时那文士转头冲高观音泰说道:“我在外面已经听清事情原委。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高观音泰,宁玛拉姆骂的对,似你这等目无君上的小人,快给我滚。” 高观音泰听到那文士口出狂言,心中大怒,不过他心机深沉,眼看那文士施展隔空点穴绝学,猜不透那文士来路,也不敢轻易开罪那文士,试探问道:“这位前辈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这是我大理国内事,还请前辈莫要过问为好。若是前辈肯应允,我高观音泰必有厚礼相赠。” 那文士听到高观音泰这番话,脸上浮现厌恶之色:“高观音泰,让你滚你不滚,现在你必须给我爬着出去,否则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高观音泰退让三分,没想到那文士依旧咄咄逼人,心中不禁气恼。他谋划良久方才擒获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又如何能被别人两句话就轻易吓退,于是回道:“前辈如此盛气凌人,莫怪我要升量升量前辈武功了。” 听到高观音泰这话,那文士仰头看着坛城圣殿垮塌穹顶,满脸不屑:“让你爬出去你不爬,那你们全都给我留下吧。” 高观音泰此时再无犹豫,高声喝令剩余的六十几个黑衣女子:“给我上。” 黑衣女子们得到号令,纷纷围拢向那文士,或是挥动手中弯弓,或是从衣袖中洒出三尸蛊毒攻向那文士。 也不见那文士有何动作,身形晃动,前驱后退,举止之间,浑身上下骤然冒出几十个如意钢珠,飞扑周围的黑衣女子们。 这些如意钢珠去势极快,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比之当年玄古帮无形魔郝无形的骨锥暗器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而且这些如意钢珠个个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扑周围黑衣女子们要害而去。 黑衣女子们哪里料到那文士的暗器会如此厉害,躲闪不及,转眼之间竟被击杀了三十来人。 剩下三十来个位置稍远一些的黑衣女子见状,惊恐之下,连忙辗转腾挪堪堪躲避开如意钢珠。 殊料那文士举止潇洒,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身上如意钢珠继续层叠射出,转眼间又有十来个黑衣女子被击中毙命。 剩余十来个黑衣女子见那文士如见鬼魅,吓的四散逃开。 那文士却没有放过他们的心思,步法莫测,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这次射出的如意钢珠四散而开,却又在空中两两撞击,编织成一张珠网一般,罩向散开的十来个黑衣女子。转瞬间剩余的黑衣女子也齐齐毙命在那文士的夺命钢珠之下。 武功强如阳云汉者,在一旁看到那文士举手投足,挥洒自如之间,将那六十余位高观音泰精心培养的蛊毒杀手悉数击毙,心中也是凛然。 阳云汉自己虽然也练有“万针神功”,但和眼前那文士使出的暗器功法相比,无论暗器准头,还是暗器巧劲,均是要逊色一筹。况且那文士在一众黑衣女子洒出的三尸蛊毒中胜似闲庭信步,举止之间好似浑然不受任何三尸蛊毒影响,那定是他内功高强,屏气凝神所致。 就在阳云汉猜测那文士身份之际,高观音泰眼看着那文士缓缓转身面朝自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脑子里终于想起一人,颤声问道:“你,你可是来自蜀中唐门么?” 那文士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昂头向天,并未搭理高观音泰。 高观音泰终于确认那文士身份,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小人不知道前辈是‘了无痕’唐白羽大侠,还请唐大侠饶恕小人有眼无珠。” 阳云汉也已猜测出那文士身份,原来此人赫然是“东掌西气南器北剑”中的“南器”,蜀中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 蜀中唐门,源远流长,传承至今已有几百载,比之九幽宫,坛城圣殿和北剑阁那可是要悠久了太多。 数百年的传承,使得武林中人对蜀中唐门充满畏惧,皆谓唐门暗器带毒,中者无不死的惨绝人寰。 其实唐门深受儒家影响,门规铁律只能使用暗器,绝不允许用毒,否则必受重罚,唐门中人自称自己的暗器为“明器”。 不过蜀中唐门身为暗器世家,拥有的暗器和使用暗器的功法,永远要比武林中人想象的还要可怕。 阳云汉确认来人是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心中生起亲近之意。他的妻子如儿出自唐门,唐白羽就是如儿的亲祖父。 不过当年阳家由阳凝和阳均到唐门提亲,阳云汉并未随行,所以未曾见到唐白羽。以后隔两年如儿都会返回一趟唐门,但每次都不让阳云汉随行,其中也只带阳梦溪回过一次蜀中。 原来唐门门规极严,除非入赘唐门,否则外姓子弟不得踏足唐门,因而阳云汉竟是不识得唐门门主唐白羽。 “了无痕”唐白羽眼看高观音泰跪倒在自己面前,背手昂头道:“高观音泰,让你走的时候,你不愿意走,此刻想走已经迟了。我唐白羽岂能言而无信,今日一定要留下你们。不过你既然说自己有眼无珠,那我给你一个选择,若是你肯自废一双招子,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这“了无痕”唐白羽遵从儒道,但他武功奇高,心高气傲,性子偏激,凡事皆好任性而为。他认定高观音泰不遵礼法,不愿放过高观音泰,令其自废双目。 听到这话,高观音泰脸色变得惨白,眼珠转动,骤然一道又一道五彩斑斓之色接连从脸庞闪过,高观音泰悄然将“金蚕蛊毒大法”运到极致。 身处在阳云汉脚底金蚕收到高观音泰催促离开阳云汉躯体指令,终于不再继续和阳云汉的“洗髓经”束缚和“大禹神功”导引抗衡。那金蚕悄然掉头,放弃潜回阳云汉体内企图,而是返身冲破阳云汉脚底,成功钻入坛城圣殿地板之内。 直到此刻阳云汉才算彻底摆脱金蚕蛊毒,体内真气也行将消耗殆尽,连忙跌坐地上,调息运气起来。 那金蚕在高观音泰“金蚕蛊毒大法”驱使下,很快又从另外一处地板内钻出,悄然扇动翅膀,从背后飞向昂首而立的“了无痕”唐白羽。 不待阳云汉,上官碧霄,宁玛拉姆,段素廉和段素隆开口提醒。“了无痕”唐白羽身上毫无征兆飞射出一枚如意钢珠,直扑那金蚕而去。 金蚕察觉到劲风来袭,振翅飞起,险险避开如意钢珠。 唐白羽没想到金蚕行动如此敏捷,竟能避开自己的钢珠暗器,口中“咦”了一声,轻声说道:“这小玩意倒是有些道行。” 说罢,唐白羽身形微动,口中接着说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话音未落,又是九颗如意钢珠从身上各处激射而出。这九枚如意钢珠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飞扑金蚕而去。 金蚕吃惊之下,连忙不停振翅躲避。偏偏这九颗如意钢珠在空中互相弹撞,始终编制成一张珠网,将那金蚕困在其中。 高观音泰眼看“了无痕”唐白羽暗器功夫如此神乎其技,脸上斑斓五彩之色愈发加重,闪烁的也更快,显是又强行将“金蚕蛊毒大法”催到极致。 恰在此时,坛城圣殿穹顶又有一块点缀了璀璨星群的巨木坠落,不偏不倚正砸向唐白羽。 高观音泰眼看机不可失,猛地从地上揉身窜起,挥动双掌使出金蚕手法罩向唐白羽。 唐白羽依旧负手而立,口中突然呼喝:“破!” 随着这声喊声,那九颗如意钢珠突然一起聚拢,齐齐砸在中间那金蚕身上。 唐白羽使出的这式暗器神功名为“天地如意”,在此式之下,诡异金蚕竟然也是无从躲避,瞬间被九颗如意钢珠砸的黑血四溅,坠地而亡。 金蚕和施法者高观音泰血脉相连,金蚕一死,高观音泰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口黑血喷出,原本想偷袭唐白羽的招式也难以为继,竟是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唐白羽面前。 此时那块巨木眼看就要落下砸到唐白羽,唐白羽突然伸出负在背后的左手,猛地挥向那块巨木。 只见唐白羽左手中激射出一枚铁蒺藜,正砸在那块巨木上,将那块巨木带着偏向一旁,恰好落在了唐白羽身侧。 高观音泰见状,低垂下头,强忍住蛊毒反噬之痛,颤声说道:“唐大侠饶命,唐大侠饶命,小人知错了。” 说到这里,高观音泰趴倒在地,拜服下来。唐白羽再次昂首负手而立,正待开口训话,不料那高观音泰背后突然激射出一根透骨钉。 这枚透骨钉长一寸三分,其身三棱,通体绿灿灿的,显是满布蛊毒。透骨钉去势极快,直扑唐白羽面门,想来高观音泰定是在后背上安装了一处机簧。 唐白羽看到高观音泰诈降后,竟以暗器来偷袭自己,嘲讽笑意忍不住浮上脸孔,口中突然喝道:“去。” 两枚细小银针自他口中飞射而去,一枚不偏不倚正砸在透骨钉上。虽然透骨钉是以机括催动,势大力沉,不过“了无痕”唐白羽内力深厚,这枚小小银针依旧将那枚透骨钉磕飞开来。 另外一枚银针则疾如闪电般飞扑高观音泰。 高观音泰突袭唐白羽后,正好抬起身来,眼睁睁看着唐白羽口中射出两枚银针,一枚击飞自己透骨钉,一枚飞扑向自己。 高观音泰哪里有唐白羽这等暗器功夫,正被那枚银针射中自己胸前膻中穴,顿时委顿在地。 “了无痕”唐白羽仰天打了个哈哈:“好,好。没想到你高观音泰竟敢班门弄斧,用暗器偷袭于我,当真是自寻死路。原本我只要你一对招子,这回你把命也留下来吧。” 此时高观音泰的“金蚕蛊毒大法”已散,五彩斑斓之色在他脸上消失无踪。听到唐白羽一席话,高观音泰脸色转为苍白,强忍住疼痛,勉力磕头道:“小人不知天高地厚,鬼迷心窍偷袭唐大侠,盼唐大侠饶小人一条狗命。” 高观音泰边说边打量唐白羽,见唐白羽神色丝毫不为所动,赶忙接着说道:“唐大侠,小人愿意以一件秘事来换取一命。这件事倒是和来自大宋的阳云汉大侠有莫大干系,不知道可以否?” 高观音泰此时为了活命,只能姑且一试。阳云汉听到这话,神色一愣,没想到高观音泰知道与自己有极大关系的机密之事,心中倒是极为好奇。 唐白羽听到高观音泰所说,“喔”了一声,脸现感兴趣之色。高观音泰一看,心存希望,忙不迭乞怜道:“唐大侠饶命,唐大侠饶命。” 唐白羽鼻息中冷哼一声道:“也罢,你说来听听是啥秘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高观音泰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说道:“此事和来自大宋的阳大侠有关,其实是这样的。小人一直和大宋朝堂互通声息,他们可都是大宋当朝响当当的权贵,就是王钦若,丁谓,林特几位大人。” 听到高观音泰和大宋“三鬼”有勾结,盘膝调息运气的阳云汉心中暗惊。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高观音泰竟会背着自己和大宋朝堂联络。 高观音泰接着说道:“阳大侠到大理国寻访商王宝藏一事,小人其实早就得到大宋几位大人知会。那日小人在皇宫中被阳大侠所擒,小人是故意假装不知。 大宋几位大人告诉小人,他们虽然不知道商王宝藏下落,却要我想办法从中作梗,于是我们秘密商定嫁祸给杨德忠和帝洛巴。 此举有三得,其一,大宋几位大人想拖延阳大侠找到商王宝藏的时日,挨过半年时限,好让大宋皇帝降罪于几位大人的政敌周王赵元俨和寇准宰相。扳倒这两人后,再将二人党羽一网打尽。” 听到高观音泰这席话,阳云汉心中怒起,江山社稷皆毁在这些奸邪手中,而自己此番到大理国也的确如“三鬼”所愿,颇是耽搁了些时日。 只听高观音泰继续说道:“其二,大宋几位大人还说阳大侠是周王赵元俨和寇准宰相一党请来的绝世高手,若是能有机会在大理国铲除阳大侠,那就再好不过了。恰好阳大侠和帝洛巴两大高手在坛城圣殿比拼受伤,于是小人借机出手,想取了阳大侠性命,好向大宋几位大人邀功请赏。 其三,那就是借助阳大侠之力,铲除杨德忠一党,小人再来个渔翁得利,顺势剿灭段素廉和段素隆,取了大理国锦绣江山。” 说到这里,高观音泰哭丧着脸道:“没想到小人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唐大侠会神兵天降,破了此局啊。” “了无痕”唐白羽听完高观音泰的话,鼻息中又是一声冷哼:“原来你说的秘事,只是与那大宋‘三鬼’有些干系。不过这与我又有何干,我岂能饶你性命。” 第一百九十一章 恩怨了了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唐白羽身上哪处射出一枚银针飞扑高观音泰。 高观音泰见状大惊,他没想到“了无痕”唐白羽说动手就动手,还待开口求饶,那枚银针已经击中他的心脏,将他当场格杀。高观音泰扑尸地上,至死脸上满是不甘和不舍。 阳云汉还待再追问高观音泰一些事情,没想到唐白羽下手太快,根本不及阻拦,不禁蹙眉说道:“前辈既然答应考虑饶他一条性命,为何又骤施杀手,取他性命?” 听到阳云汉询问,“了无痕”唐白羽神色倨然道:“小子,你也喊我前辈么?” 阳云汉听到这话,方才意识到自己用错称呼,忙拱手施礼道:“祖父在上,请受孙女婿一拜。” 唐白羽依旧神色不善,摆手说道:“你小子的礼我受不起。你问我为何要杀高观音泰,让我来告诉你。” 唐白羽再次昂头负手而立:“你可知道唐门为何能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么?这并非因为唐门暗器天下无敌,想那江湖中代有豪杰,各领风骚,风华绝代者多矣,还不是很快随风而逝么。唐门能长盛不衰在于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说到这里,唐白羽神色愈发严峻:“所以身在江湖,对待仁者我们自然是充满仁爱。可对待奸邪小人,你还讲究啥仁义道德,唯有更加冷酷无情,深寒彻骨,才能惩戒那些小人,否则放纵他们就是对其它仁者的无情无义。” 阳云汉听到唐白羽一番论断,尚在低头沉思,“了无痕”唐白羽已经话锋一转:“小子,下面我们该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听到唐白羽这话,阳云汉不禁一愣,忙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唐白羽。 唐白羽脸上布满怒色:“小子,我将孙女托付于你,没想到你害的她香消玉殒,你可知罪么?” 阳云汉听到唐白羽质问,触及伤心之事,心中有愧,再次低头不语。 一旁上官碧霄却抢着回道:“如儿姐姐是被玄古帮害死的,如何怨得哥哥。” 唐白羽听到这话,脸上怒色更甚:“我那孙女就算是玄古帮害死的,也是被这小子的所作所为拖累致死的。至于你也别喊的那么亲热,什么姐姐哥哥,我早看出来你这峨眉派女弟子对阳小子情有独钟,否则又怎会不远千里独自跑来寻找这小子。” 上官碧霄被唐白羽道破心事,默然低下头去。原来上官碧霄得知阳云汉从大契丹返回,就想到东京寻他,没想到又得知阳云汉去了大理,于是上官碧霄辞别阳梦溪和掌门诸葛承信,独自一人赶来大理国。 上官碧霄才到大理境内没多久,就偶遇到“了无痕”唐白羽。上官碧霄的江湖阅历哪里及得上绝世高手唐白羽,很快就被套问出她是专程来寻找阳云汉的。 唐门掌门此行本来就是要寻阳云汉霉头,于是唐白羽抓了上官碧霄,带着她一起在大理国境内搜寻阳云汉下落。 “了无痕”唐白羽武功卓绝,下手又极为狠辣,很快查得阳云汉一行前往追踪“时轮金刚”帝洛巴。以唐白羽才智,自然猜测出阳云汉一定会来到这坛城圣殿。 唐白羽和帝洛巴在江湖并列为“一宫一殿一门一阁”之主,四人互相知根知底,唐白羽知晓神秘的坛城圣殿方位,于是带着上官碧霄一路赶来,没想到恰好救下了负伤的阳云汉,宁玛拉姆,段素廉和段素隆。 也幸亏上官碧霄跟着唐白羽,方才能找到阳云汉,否则上官碧霄独自一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如此隐秘的坛城圣殿。 唐白羽呵斥完上官碧霄,转而对阳云汉说道:“小子,听说你夺了大宋武林魁首,你快站起身来,我们比拼一场。如果你能胜过我,那万事就休。若是你输了,那我要抓你回去,关入唐门大牢,终你一生为如儿赎罪。” 阳云汉闻言,摇头说道:“是我连累死如儿,但你是如儿的祖父,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和你比武。” 唐白羽面色如霜:“小子,你是不敢和我比试么?那可由不得你。你若不愿比武,我就先杀了这峨眉派女弟子。” 阳云汉闻言脸上色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唐白羽为何要对自己苦苦相逼,阳云汉哪里知道这里边别有隐情。 其实阳云汉妻子唐如儿的父亲名为唐飞絮,正是唐白羽的长子。唐白羽对唐飞絮自幼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能继承门主之位。 这唐飞絮确实也是个习武奇才,对暗器一道更是悟性惊人。若非后来碰到如儿母亲后发生变故,或许唐飞絮真能在武学一道上超越他的父亲“了无痕”唐白羽。 在唐飞絮二十七岁那年,碰到了一位女子,就是如儿的母亲楚凝儿。楚凝儿出生官宦世家,父亲乃是遂平令楚芝兰,和武林中人并无瓜葛,也从未习得任何武功。 偏偏唐飞絮对知书达理的楚凝儿一见钟情,而楚凝儿也对丰神俊朗的唐飞絮暗生情愫。 但唐白羽身为蜀中唐门门主,一直盼望长子唐飞絮能像自己一样,娶一个江湖豪门女子为妻,自然不愿唐飞絮迎娶楚凝儿。 不过唐飞絮性子执拗,明誓非楚凝儿将终身不娶。父子二人好一场对抗,历经曲折,最后唐飞絮以死相逼,唐白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应允楚凝儿嫁入唐门。 不过自楚凝儿过门后,唐白羽一直对她冷眼相看。唐飞絮在的时候尚自好点,但唐飞絮经常要外出行走江湖,独自一人身处唐门的楚凝儿着实吃了许多苦头。 唐飞絮和楚凝儿二人成亲后三年,楚凝儿终于怀上身孕。偏偏在怀胎九月之时,唐飞絮行走江湖惹下的仇家不敢到唐门复仇,却暗自突袭楚家,将楚凝儿父母兄弟一家老小悉数杀死。 楚凝儿闻讯,痛不欲生,惊动胎气,早产生下唐如儿后就香消玉殒。临死之时,楚凝儿告诉唐飞絮,不得教授如儿武艺,未来还要再给如儿找一户不会武功的人家,免得如儿再沾染上江湖血腥。 再说唐飞絮痛失爱侣,悲愤之下倾尽全力查到行凶仇家,也不央求父亲唐白羽出手相助,独自一人使用淬毒暗器擒拿住凶手,折磨他们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方才杀死他们。 不过此役唐飞絮用了淬毒暗器,却犯了唐门门规,即使唐白羽是蜀中唐门门主,也不能有丝毫偏袒。唐飞絮被废了全身武功,一直关押在唐门密牢。唐飞絮为爱妻报了大仇,却也是毫无怨言。 如儿自小失去父母双亲关爱,唯有祖父“了无痕”唐白羽亲自将她养大。 一来唐白羽喜爱唐飞絮,对如儿爱屋及乌,二来他也对楚凝儿嫁入唐门后,一直受自己百般刁难心有愧疚。因而唐白羽在诸多后辈之中,格外疼爱这个不会武功的孙女。更是在如儿和阳云汉大婚之时,将整个唐门仅有的三具“天下无双”暗器之一送给如儿作为贺礼。 唐白羽后来得知如儿死讯,心痛不已,更是对如儿爱上江南武林世家阳云汉,最终逃不过命中劫数,一直耿耿于怀。唐白羽认定如儿正是因为嫁给阳云汉,才会遭了歹人毒手,所以一定要来触阳云汉的霉头,向阳云汉索战。 不过阳云汉这些年来一直东奔西走,直到今日才被唐白羽访到,唐白羽哪里能轻易放走他。故而“了无痕”唐白羽身为武林绝顶人物般的存在,依旧是以上官碧霄的性命来要挟阳云汉比试武功。 阳云汉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既然祖父苦苦相逼,那我只能向你讨教一二了。”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听到这话,齐声说道:“不可。”“这不公平。”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互看一眼,上官碧霄先说道:“哥哥,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和唐门主比武。唐门主以绝世高手身份,先是诓骗于我,现在又要恃强凌弱,那就由得唐门主杀了我吧。” 唐白羽闻言,摇了摇头:“你这峨眉派女弟子莫想使啥激将之法,绝世高手身份又如何。今日若是阳小子不答应和我比武,我就以大欺小先杀了你。” 宁玛拉姆这时插口说道:“唐门主要和阳大哥比武,我们无法阻拦,不过唐门主此时和阳大哥比武却有失公允。阳大哥刚刚和帝洛巴大师比试过一场,身负重伤。唐门主此时再和阳大哥比试,世人皆会议论,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竟是车轮战阳大哥,那岂非胜之不武。” 听到宁玛拉姆这番话,唐白羽若有所思。宁玛拉姆忙接着说道:“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罢手息斗吧。” 唐白羽却摇了摇头:“我和阳小子这场比武是跑不了的,不过我也不能占阳小子的便宜。我看这样,我们一起返回羊苴咩城,沿途之上我助阳小子一臂之力,帮他疗伤。啥时候阳小子伤势痊愈了,我们再来比试。” 听到唐白羽这番话,宁玛拉姆和上官碧霄都颇感意外,却再也无从辩驳。 阳云汉接道:“我们比武之事既然已经商定,还请祖父放了在场所有人。” “了无痕”唐白羽这回倒没再说什么,身形晃动,转眼之间解了上官碧霄,段素廉,段素隆三人的穴道。 上官碧霄连忙上前和宁玛拉姆相聚,二人久未相见,自然格外亲切。一番絮叨后,上官碧霄携着宁玛拉姆的手,转向阳云汉说道:“哥哥,我来寻你了。” 自从阳云汉前往大契丹,女真和高丽,也是许久未曾见到上官碧霄,此刻见她脸上满是风霜之色,显然是为了来找寻自己吃苦不小,不禁心中感动,点头回道:“妹妹,你还好吧。” 上官碧霄轻点螓首之际,大理国皇帝段素廉也拉着太子段素隆过来和几人见礼。 段素廉面对阳云汉,脸现愧疚之色,向阳云汉深施一礼道:“阳壮士,朕被奸人蒙蔽,助纣为虐,向阳壮士出手,险些犯下大错,恳请阳壮士原谅则个。” 阳云汉摆手说道:“这些全都是高观音泰的阴谋诡计,圣上也是被宵小蛊惑,无须挂怀。”阳云汉话虽如此,大理国皇帝段素廉还是脸现讪然之色。 太子段素隆在一旁也向阳云汉施了一个大礼道:“多谢阳大侠屡次救大理国和圣上于危难之中。” 接着段素隆又冲宁玛拉姆躬身施礼:“多谢宁玛公主相救之恩。宁玛公主真是深谙说三分啊,刚刚痛斥高观音泰之时当真是酣畅淋漓。” 宁玛拉姆听到段素隆夸赞,脸色又是一红,连忙回礼道:“宁玛要多谢太子出言相救才对。”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在一旁听到二人互相道谢,摆手说道:“你们二人将来都是一家人了,也无需再你谢我,我谢你这番多礼。” 听到段素廉这番话,宁玛拉姆脸现怅然之色,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尚在打坐调息的阳云汉。太子段素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纳罕。 恰在此时,坛城圣殿主殿火势愈发滔滔,“了无痕”唐白羽在一旁说道:“这坛城圣殿眼看就要全部垮塌了,我等速速离开此地吧。” 阳云汉听闻此言,缓缓收息,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坛城圣殿穹顶又有一块燃火巨木坠下,不偏不倚恰好砸落在那高观音泰尸体旁边。那本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轻轻蠕动了一下。 旁人也就罢了,唐白羽和阳云汉都是当世绝顶高手,立刻察觉到尸体动静。二人同时“咦”了一声,一齐扫视向高观音泰尸体。 说时迟那时快,高观音泰“尸体”猛地从地上窜起,扑向此时离他最近的阳云汉。这一下突起诈尸,吓的宁玛拉姆一声尖叫。 原来这高观音泰心脏天生长在右边,若是他像常人那般心脏长在左边,定然已经被唐白羽的银针真正刺死了,可奇特的心脏位置却救了他一命。不过这高观音泰甚是狡黠,身中银针之后,立刻借机诈死,伏倒在地,想静候众人全都走了他再起身逃离。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燃火巨木坠下,骇的他不由自主轻轻动了一下,终于被唐白羽和阳云汉二人察觉。 眼看诈尸,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一个愣神,不及上前阻拦。而“了无痕”唐白羽者此时正独自一人站的很远,也是阻拦不及。 高观音泰扑到阳云汉身前,挥掌拍去。他这次是倾尽全力一击,那五彩斑斓之色已经不再是一道道出现在他的脸上,而是密布在高观音泰全身,务求这一击能擒住阳云汉作为人质,救下自己一命。 阳云汉感受到劲气来袭,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周流运转,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已然使出。 不过阳云汉重伤未愈,刚刚调息运气片刻,体内真气也不过积攒了一丝,此时借着“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之威,方才勉强挡住高观音泰这全力一击。 高观音泰却是心急如焚,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强烈的求生欲望催使他将“金蚕蛊毒大法”运到极致。若是仔细看,此时高观音泰双眸之中竟也出现了斑斓五彩之色。 阳云汉感受到压力骤增,“天圆地方”招式竟是难以为续。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一柄长剑刺出,正中高观音泰的右胸。 高观音泰一声惨嚎,看到斜刺里的那柄长剑正握在那位峨眉派女弟子手中。上官碧霄在紧要关头,出剑刺杀高观音泰。 中剑后的高观音泰浑身五彩斑斓之色,从错杂繁多转而变得黯然失色。他的斑斓双眸之中也跟着蒙上一层死鱼肚皮般的膜层,再也透不出一丝光彩。 濒死之际,高观音泰咬紧牙关,口中含混着嘣出几个字来:“凡灭我者,必自灭……”话音未落,高观音泰口中狂喷出一抔黑血,直扑上官碧霄而去。 阳云汉见状忙喝到:“妹妹快闪开。” 上官碧霄闻言,顾不得拔取长剑,纵身后跃,险险避开高观音泰喷出的这堆黑血。只是谁也没注意到有一滴黑血正溅落在上官碧霄撤回的右手上,迅速隐入皮肤,不见踪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水滴无痕 高观音泰吐血之后,仰天摔倒,这回死的通透,再也无法复活。 众人这才一起离开烈火炎炎的坛城圣殿。待众人来到山坡上,回首看去,八瓣莲花状山谷中原本那美轮美奂的高大宫殿已经毁于一旦。“一宫一殿一门一阁”中的“一殿”再也不复存在。 一路上,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信守诺言,帮助阳云汉治疗内伤。唐白羽一心想让阳云汉早日康复,好和他比试一番,所以相助之时总是全力以赴。而且一日里不断叫停众人行程,令阳云汉停下疗伤。如此一来,众人竟是走的及慢。 阳云汉本就修炼有绝世内功“洗髓经”,虽然身负重伤,但靠自身内力,有个百来日也能恢复如初,这一路得到绝世高手“了无痕”唐白羽全力相助,竟然很快就好了个八八九九。 一行六人中的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同样身负内伤,沿途也是不断运功调理伤势,不过他的伤势恢复却颇为缓慢。 这一日,阳云汉,唐白羽,上官碧霄,宁玛拉姆,段素廉和段素隆六人沿着山间小径骑行。道路愈发崎岖,尺把宽的小径忽升忽降,众人只得下马牵行。 走着走着,山下突然出现一处峡谷。峡谷之中,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江骤然出现。那江水狂驰怒号,石乱水激,发出虎咆雷鸣的声响,听上去惊心动魄。 六人身处在深不可测的悬崖上,耳听谷底震耳欲聋的江水轰鸣,身上呼啸刮过烈烈江风。绝壁之上偶有碎石落下,坠入江中,一瞬间被吞噬无踪。 六人之中,唯独吐蕃公主宁玛拉姆不会武功,此刻头顶绝壁,脚临激流,身受劲风,不禁耳晕目眩,站立不稳。 上官碧霄见状,忙将手中马匹缰绳交到阳云汉手中,挤到宁玛拉姆身侧,伸手抓住宁玛拉姆葇荑,帮她稳住身形。 宁玛拉姆心中感动不已,高声说道:“谢谢上官姐姐相助。” 不过此刻众人耳边皆是惊涛震天,以上官碧霄内力也听不清宁玛拉姆在说些什么,但上官碧霄却能猜出宁玛拉姆话中含义,于是冲宁玛拉姆微微一笑,牵着她在绝壁小径上缓缓而行。 六人往前又走了一程,几十丈宽的江面突然收窄成十二丈宽,江心雄踞一块巨石,横卧中流,如一道跌瀑高坎将激流一分为二。 走在最前面的“了无痕”唐白羽突然回头冲阳云汉说道:“小子,你的武功完全恢复了吧。” 以唐白羽内力修为,他这几句话压过震耳欲聋的江水轰鸣,在场其它五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阳云汉闻言点头承认,唐白羽高兴道:“如此甚好,小子,你来看我们脚下江中矗立的那座巨石。此石名为虎跳仙石,倒是一处比武的好所在,不若我们二人就在这块仙石上比试一番如何?” 听到这话,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心中都是一惊。这江水狂涛汹涌,惊涛裂岸,任何东西落进去都会在一瞬间被挤压成齑粉,唐白羽和阳云汉二人若是在这江上巨石上比武,稍有不慎,二人皆有性命之忧。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虽然对阳云汉武功满怀信心,可也知道“了无痕”唐白羽是当世武林中最顶尖的存在,自然也是忧心忡忡。 阳云汉却不以为意,微笑颔首道:“好,那就依祖父所议。” 唐白羽听到阳云汉的回答,点头赞道:“好。”话音未落,已经放开马缰绳,纵身朝悬崖下跃去。 阳云汉见状,也毫不迟疑松开“龙驹”宝马缰绳,跟着纵身跃下悬崖。 只见二人在山峦绝壁之上,展开身形,施展轻功,不时借助嵯峨怪石,或盘结古藤减缓下坠之势。 眼看二人如此行险而为,留在绝壁上四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唐白羽和阳云汉二人此时也是全神贯注,全力而为,不敢有丝毫大意。二人说是要在江中巨石上比武,其实当二人从这百丈绝壁之上跃下之时起,就已经开始比试轻功。 二人一前一后,从绝壁之上翩然落下。眼看唐白羽将要落到谷底,只见他猛地脚踏一块嶙峋乱石。 那乱石在他一踏之力下化为齑粉,而唐白羽却化迅猛下坠之势为横向移动,窜出六丈,恰好越过滚滚江水,飘然落在虎跳仙石上。 阳云汉跟着落下,也是如法炮制,踏碎一块乱石后,打横飞出,跟着翩然落到虎跳仙石上。 唐白羽眼看阳云汉紧跟在自己身后,安然落地,心中也是暗赞。 此时二人身处江心虎跳仙石上,江中水花翻飞,旋涡漫卷,江水轰鸣,响彻云霄。二人身边雾气空蒙,雪白晶莹浪花飞溅到二人身上,很快打湿了二人衣襟。 “了无痕”唐白羽和阳云汉对面而立。唐白羽自恃身份,不愿抢先动手,向阳云汉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手。 阳云汉见状,内力周流运转,右手射出十几枚金针。 其实这场比武阳云汉实为被逼无奈,他知道唐白羽怪罪自己连累死如儿,所以要逼自己动手,阳云汉着实不愿和唐白羽一较高低。因此他明知唐白羽暗器功夫卓绝,却还是首先使出“万针神功”攻向唐白羽。 也不见唐白羽有何动作,从他身上各处骤然激射出十几枚银针。在这水雾弥漫之地,阳云汉射出的金针难以看的清楚,可唐白羽修炼暗器神功,眼力异于常人,射出的银针根根封挡住金针。 阳云汉见这波金针被挡,左右双手齐动,又是几十枚金针齐射而出。 唐白羽见状,微微晃动身形,几十枚银针从他身上四处射出,依旧在空中准确击落阳云汉飞射出的金针。 唐白羽破解掉阳云汉的“万针神功”后,脸现不屑之色:“小子,你就这么点斤两么?” 话音未落,唐白羽身形又是微颤,又有几十枚银针从唐白羽身上射出,直扑阳云汉而去。 在这雾霭升腾之地,阳云汉可不敢像唐白羽那样以暗器破暗器,连忙展开“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双掌绕身体飞舞,幻化成无数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形成无数道劲气密布四周,将那些飞扑而至的银针带飞。 唐白羽见状冷冷一笑,口中喝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话音未落,九颗如意钢珠从唐白羽身上各处激射而出。这九枚如意钢珠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飞扑阳云汉。 当日在坛城圣殿,唐白羽就曾使出这招“天地如意”击杀金蚕,此刻又使出这招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不敢怠慢,连忙使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掌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护住阳云汉身形。 唐白羽射出的九颗如意钢珠在空中互相弹撞,编制成一张珠网,罩向阳云汉,偏偏始终无法突破阳云汉“地载式”极致之方劲气。 这时只见阳云汉变幻掌式,又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以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罩向那九颗如意钢珠。 顿时那九颗如意钢珠组成的珠网被破,九颗如意钢珠四散飞开,坠入江水之中,转眼消失无踪。 唐白羽见状微微一笑:“小子,还算不错,你再看我这招。” 话音未落,唐白羽晃动身形,在光滑的巨石上如履平地,身上不断射出如意钢珠,铺天盖般罩向阳云汉。此时如果有人在一旁细细去数,就会发现这些钢珠竟然有九九八十一颗之多。 这九九八十一颗如意钢珠,以九个为一组,分为九组,每组皆成一张珠网。九张珠网连在一起又形成一张大珠网,从天而降罩向阳云汉。 这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对暗器的掌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珠网当头罩下,根本令人无法防备。 若是在平地之上,阳云汉或许还有一线可能施展轻身功法躲避,不过此刻在这江心巨石上,却是避无可避,唯有奋力一搏。 阳云汉掌势向上划圆,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一股浩然之气自阳云汉掌下涌出,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托向那张如意钢珠大网。 阳云汉纯以劲气封挡飞速落下的小小钢珠,显然落在下风。那些如意钢珠下落速度虽然减缓,却依旧向下落来。 阳云汉心中暗凛,凌空变幻掌式,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圆为杌棿,方则吝啬,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蓬勃而出。阳云汉使出“天圆地方”双手招式,再托向如意钢珠大网。 这回那张如意钢珠大网,被阳云汉劲气所迫,竟凌空停滞了下来。唯见这些细小钢珠依旧在飞快自转着,却是无法再前进分毫。 唐白羽眼看自己的九九八十一颗“天地如意”钢珠大网受阻,颇有些出乎意料,口中呼喝道:“破!” 随着这声大喝,那如意钢珠大网突然散开,九九八十一颗如意钢珠互相碰撞着,交错着,从四面八方飞袭阳云汉。这些如意钢珠有快有慢,方位各自不同,竟是攻向阳云汉周身八十一处要害。 阳云汉见状,心神不乱,运气调息,掌势再变,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顿时“龙甲神诀”威力骤然倍增,罩向飞袭而至的如意钢珠。 这九九八十一颗如意钢珠在阳云汉“龙甲神诀”威力之下,不论快慢,不论方位,悉数被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横扫,四散而飞。 眼看阳云汉破解掉九九八十一颗“天地如意”钢珠大网,唐白羽哈哈一笑:“小子,有些门道,怪不得当年如儿会喜欢上你。让老夫真正升量升量你的斤两,小子,看好这招。” 话音刚落,唐白羽身形骤然转动,如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环绕在唐白羽身周的水雾被唐白羽携裹着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银水乳雾环绕在唐白羽四周。 阳云汉眼看这番奇景,忙暗自凝神戒备。 就在这时,旋转中的唐白羽突然挥动袍袖和衣襟,顿时那银水乳雾化作点点水滴,如千条蚊龙,似万匹银马,飞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知唐白羽这式武功虚实,不敢怠慢,依旧全力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迎战。只见他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沛然劲气绵绵不绝涌出。 那万点水滴却好似搅湖闹海一般,和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轰然相撞。 这次以阳云汉“龙甲神诀”威力,虽然封挡住绝大部分水滴,可依旧有一些水滴撞破阳云汉劲气笼罩,飞扑向阳云汉身体。 阳云汉心中骇然,方才明白这些水滴中蕴含的劲气竟是比先前那些如意钢珠还要强劲。紧要关头,阳云汉骤然一跺脚,从光滑的虎跳仙石上凌空拔起身形。 那些突破“天圆地方”劲气的水滴堪堪从阳云汉脚下扫过,其中恰好有一滴击中阳云汉脚下马靴底,竟生生将阳云汉鞋底的一块皮革削去。 阳云汉行险方才避过唐白羽这招攻势,从空中飘然落下,心中甚是震骇,没想到唐白羽暗器功夫如此神乎其技。 而此时唐白羽旋转的愈发快了,若是寻常武林高手看去,已然看不清唐白羽身形面貌。 唐白羽旋转之间,围绕在其身体周围又形成一道道银水乳雾。 只听唐白羽再喝一声:“去!”环绕在其身周的水雾再次化作万千水滴飞扑向阳云汉。 这次阳云汉不敢怠慢,运气调息,全力催动“洗髓经”真气,方才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发出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劲气罩向点点水滴。 阳云汉掌力所至,至阴至柔之力中,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而至大至刚之力中,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 顿时那些水滴好似碰到一堵无形的墙,纷纷四散溅落开来。 唐白羽见到这番情形,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敛去,口中轻“咦”了一声。 唐白羽原本以为在自己上一轮攻势之下,阳云汉已经不敌,只能勉强跃起躲避开水滴攻势。此轮自己加强攻势,阳云汉定然招架不住,却万万没料到,阳云汉竟还有后招,成功封挡住自己这一轮更强的水滴攻势。 尽管唐白羽心中诧异,攻势却无丝毫停滞。只见他如陀螺般旋转,速度转瞬达到极致。此时就算是以阳云汉的功力,也已全然看不清唐白羽面目。 唐白羽整个人笼罩进一片银水乳雾之中,悄然消失,了无痕迹。唯独听到唐白羽呼喝一声:“了无痕。” 伴随着这声呼喝,数之不尽的水滴从银水乳雾之中洒出。唐白羽这式暗器绝招,名唤“了无痕”。水滴之多,数之不尽,用之不竭,铺天盖地攻向阳云汉,偏偏又不着痕迹,令人防不胜防,此等暗器功夫已达登峰造极境界。 阳云汉见状,不敢怠慢,全力将“洗髓经”催到极致,集香木而*,复从死灰中再生,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不断层叠而出,护住身形,阻挡来袭的漫天水滴无痕暗器。 一时之间,二人一个全力施展“了无痕”暗器招式,一个全力施展“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二人身处滔滔江水之中,唐白羽的暗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阳云汉修炼的“洗髓经”虽是旷世绝学内力功法,运气调息绵延悠长,却终究有匮乏之时。二人若是这样一直比拼下去,终有一时阳云汉要落在下风。 阳云汉也察觉到二人比武情形,眼看唐白羽依旧如陀螺般飞速旋转,不见踪迹,阳云汉突然闭上双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寒蝉凄切 在唐白羽“了无痕”暗器招式压力之下,身处虎跳仙石上的阳云汉突然再入心心入空念念归静的境界。 阳云汉仿佛突然回到无为寺中看到那片飘忽飞舞悠然自得的针叶时分,只是此刻他闭上双目,纯以灵识来感知那不着痕迹的漫天水滴。 经过两次与帝洛巴相斗,阳云汉的灵识被“洗髓经”伐毛洗髓锻造,此刻纯以灵识竟然也能清晰感知到万千水滴飞扑而至的情形。四面八方水滴多寡,在阳云汉脑海之中,纤毫毕现。武道极致,莫过于此。 阳云汉心境空明,骤然出手,举手投足之间,以“洗髓经”催动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反拍向万千水滴。那些水滴多的方位,被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全力封挡住,而那些水滴少的方位,却被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破开。 顿时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从水滴无痕暗器的薄弱之处突围而出,反扑向唐白羽旋转的身形。 唐白羽高速转动的身形骤然被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侵扰,正在全力施为的他感受到外力袭来,身形微滞,心中凛然。 自从成名以来,即便是面对其它三位绝世高手‘东掌’上官幽冥,‘西气’帝洛巴和‘北剑’卓笑天,唐白羽也从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形。 唐白羽陀螺般快速旋转速度被迫减缓,那漫天水滴无痕暗器攻势自然减弱。 此消彼长之下,阳云汉全力施展的“龙甲神诀”劲气,突破唐白羽水滴无痕暗器薄弱环节的愈发多了。唐白羽身形遇阻更大,旋转愈发凝滞。 全力主攻的唐白羽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身形继续旋转之时,手中突然飞出一根飞索。 那飞索掠过六丈宽江面,直扑岸边一棵挺拔遒劲的木棉树,四根铁爪紧紧抓住树干。唐白羽旋转的身形在飞索牵引下拔地而起,向江水岸边飞速旋转过去,唐白羽竟是不战而退。 只见他旋转到岸边,恰好飞索收起。唐白羽微微苦笑,运气对阳云汉说道:“小子,怪不得你能从七大门派手中夺得武林魁首,武功果然不错,我们今日就算不分胜负。” 说到这里,唐白羽狡黠一笑:“小子,我且看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回到岸上?” 原来唐白羽和阳云汉二人之所以能飘落到江心虎跳仙石,靠的是二人从绝壁之上落下的下坠之力,打横之后,借力飞跃到江心巨石上。此刻若是单单依靠施展轻功,已非人力所及能直接越过江面回到岸边。 虎跳仙石上的阳云汉没想到“了无痕”唐白羽说走就走,眼睁睁看着他施展飞索暗器跃回岸边。听到唐白羽所说,阳云汉也不禁微微发怔,呆立当场凝眉思索。 唐白羽讥笑道:“小子,你可以哀求我一次,老夫倒可以好好想想是否要搭救你回到岸边。” 不料阳云汉听到这话,突然展眉回道:“不劳祖父,我自有办法。” 说罢,阳云汉运气调息,挥掌拍向虎跳仙石。以阳云汉的掌势威力,直接将巨石一角拍碎,阳云汉探身抓住其中两个石块。 接着阳云汉运气将两个石块向前上方抛去,力道却不尽相同,一个石块近些,一个石块远些。 阳云汉身形紧跟着飞出,一掠三丈距离,恰好踏在近些的石块上。阳云汉原本下坠的身形再次拔起一些,这次飞掠过一丈半距离,不偏不倚恰好踏中远些的石块。 阳云汉身形又一次拔起,这次又掠过一丈半距离,飘然落到岸边。 阳云汉飞掠过六丈宽江水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是全力而为,计算稍有差池,只怕已经坠落到滔滔江水之中。 不过阳云汉飞掠过江之时,唐白羽也没有出手阻挠,否则阳云汉恐怕也无法如此轻松越过江面。 唐白羽眼看阳云汉碎石掷石之际,已然猜出阳云汉想到了破解过江之法,脸上讥笑之色尽去。他不等阳云汉落地,施展轻功,飘然而去,连绝壁上的马匹也弃之不顾。 阳云汉落地之后,稍稍运气调息,接着展开轻身功法,犹如猿猴一般攀岩而上,一路回到绝壁小径之上。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看到阳云汉安然返回,均是欣喜若狂。 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和太子段素隆看到只有阳云汉一人返回,心中颇为奇怪。段素隆迫不及待开口问道:“阳壮士,唐大侠去了哪里?你们二人比武谁胜谁负?” 原来四人在绝壁之上根本看不清水雾缭绕的谷底江面上发生了什么。段素廉,段素隆和上官碧霄三人武功也无法让他们像阳云汉和唐白羽那般直接从绝壁悬崖上飘落,于是只能在原地耐心等待。此刻看到阳云汉,四人心中自然好奇二人比武结果,于是段素隆抢先发问。 阳云汉轻描淡写回道:“我们这番比试难分伯仲,唐大侠他先行去也。” 段素廉和段素隆早已知道阳云汉武功卓绝,挫败了当世四大绝顶高手之一的“时轮金刚”帝洛巴,此刻听到阳云汉所说,猜出定是阳云汉又迫退了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心中对阳云汉更是景仰万分。 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二女却已经是喜形于色,各自悬着的一颗芳心终于落下。太子段素隆一直在偷瞥宁玛拉姆神色,看到宁玛拉姆望向阳云汉表情,心中终于了然。五人这才继续上路,赶往大理都城羊苴咩城。 一路风尘仆仆,这一日五人终于回到羊苴咩城郊外,早有大理国巡哨接到五人,急急回城通报。 待五人来到羊苴咩城北城门,种世衡,狄青,李超,还有一班大理国文臣武将早已来到城门口迎接五人。 众人相见,自然份外亲切,一齐返回到皇宫偏殿。大理国皇帝段素廉急忙问起狄青和李超统兵返回都城后的情形。 李超抢着回道:“幸亏太子殿下提前告诉我等都城变故,否则若是狄兄弟和我直接统兵回城,那可不是自投罗网么。” 说到这里,李超冲太子段素隆感激一笑,方才接着说道:“狄兄弟定下计策,我等将计就计,假装毫不知情,由他先带领一千人马押着叛军进入城内。 果然甫一进城,高观音泰余党安排的伏兵骤起。狄兄弟临危不乱,取出太子所赐大理国统兵符印,告知大理国众将士高观音泰一党图谋不轨,欲行谋逆之举。 在场大理国将士中很多人将信将疑,无奈高观音泰死党一再催促大家擒拿狄兄弟和大宋骑兵。 只是那些高观音泰死党没想到狄兄弟武功高强,手中‘千钧’重刀威猛无比,他们根本近身不得,埋伏顿时陷入僵局。” 说到这里,李超转头看向小狄青,眼中全是钦佩之色。 “此时某家按照狄兄弟定下计策,统领剩余大宋精锐骑兵杀进城来。原本摇摆不定的大理国将士,眼看情形不对,纷纷弃暗投明。剩余那些高观音泰死党此时自然也不在话下,被狄兄弟和我一网成擒。接着我们救出种大将军,彻底肃清了都城内高观音泰余孽。不过……” 话到这里,李超顿了一顿,脸上略有踌躇之色。段素廉见状忙道:“李将军,有何事情,但说无妨。” 李超听到段素廉这样说,这才接着说道:“我等追查高观音泰余孽之时,牵扯出白贵妃。只是白贵妃虽然招供了和高观音泰勾结之事,却辩称自己是被高观音泰胁迫。那白贵妃还交代,杨皇后之死也并非是叛军所为,而是高观音泰这厮杀死的杨皇后。白贵妃一直嚷嚷着要见圣上,我等不敢擅自做主,只是将她囚禁在寝宫内,专候圣上发落。” 听到李超这番话,段素廉脸现厌恶之色,根本无心接见白凤宝,转头吩咐宫中侍卫去取三尺白绫赐给她。 到此时大理国诸事皆已平定,种世衡冲段素廉说道:“圣上,我等即日要统兵返回大宋,向范大人覆命。” 段素廉听到种世衡所说,心中大喜,原本他还担忧大宋会借此次出兵救援大理国之机,提出啥非分要求,没想到种世衡却只字未提,只是说要统兵返回大宋。 段素廉这时反倒希望大宋军能多留几日,帮助自己整编在蓝月谷收降的叛军,于是说道:“朕还要请种将军,狄将军和李将军再多留一段时日,参与我大理国两件大事。 其一,此次大理国内乱之祸,皆因朕才德微薄,触怒上苍,故而降罪于大理国。朕心存愧疚,因而有意择日退位让贤,禅让帝位于太子段素隆。而朕自己将出家无为寺,剃度修行,听经闻法,赎这一身罪孽。因而恳请种将军,狄将军,李将军一行留下来参加大理国禅让大典。” 其实经历这次大理国风波动荡,段素廉除了心存愧疚外,还痛心于杨皇后死于非命,愈发厌倦皇位,正好借此机会出家修行,将帝位传给爱侄段素隆。 只听段素廉接着说道:“其二,太子继承大统之后,后宫岂能空虚。幸而吐蕃宁玛公主温良淑德,堪当母仪天下。朕想在禅让之日,同时为大理国新皇帝完婚,因此朕想请种将军,狄将军,李将军一行也留下来参加成婚大典。” 太子段素隆听完段素廉所说两条,吃了一惊,忙躬身回道:“圣上春秋鼎盛,儿臣年少懵懂,如何当得大理国大任。再说我和宁玛公主婚事,只怕公主她……” 说到这里,太子段素隆扭头看向宁玛拉姆,却见宁玛拉姆正低头沉思,不禁言语一滞。 段素廉摆手截口说道:“太子无需多言,朕心意已决,但求种将军,狄将军和李将军能留下来同贺我大理国盛典。” 种世衡,狄青和李超三人听到大理国同时要办禅让大典和成婚大典,于情于理作为大宋使节,三人也要留下来恭贺一番。于是三人互看一眼后,种世衡拱手回道:“大理国喜事连连,我等虽是大宋子民,却也是有乐同享,自然要留下来同乐一番。” 听到种世衡应承下来,段素廉大喜过望,转而看向阳云汉和上官碧霄:“阳壮士,你对我大理国可是有救国之恩,无论如何,你和上官姑娘也要留下来参加这禅让大典和成婚大典啊。” 阳云汉却摇头说道:“多谢圣上美意,我到大理国来的本意是要找寻被劫的商王宝藏,不过看来这宝藏之事与大理国并无任何干系。而那大宋‘三鬼’却想借商王宝藏被劫一事构陷周王和寇相,故而找到商王宝藏刻不容缓,我需要即刻返回大宋,不能再有丝毫耽搁,请恕我无缘参加大理国禅让大典和成婚大典。” 听到阳云汉所言非虚,段素廉脸现失望之色。 一直低头不语的宁玛拉姆却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阳云汉,又很快低下头去。 阳云汉还不曾发觉,在场却有两人看到了宁玛拉姆这细微动作,一位是上官碧霄,另外一位却是太子段素隆。 这时大理国皇帝段素廉命人取来奇珍异宝,一定要赐给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却被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断然回绝。 阳云汉也不愿多作逗留,立刻辞行。种世衡,狄青和李超三人一直将阳云汉和上官碧霄送到郊外,方才挥手告别返回羊苴咩城。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正待催马离去,突然远处奔来一骑,马上那人锦袍靿靴,正是宁玛拉姆打马追了上来,停在二人面前。 看到宁玛拉姆清秀的脸庞上布满汗珠,阳云汉在一霎那间有些恍惚,仿佛突然回到了几年前吐蕃青唐城外。那时宁玛拉姆也是打马追来,向自己表露心迹,却被自己无情拒绝。 “不知道此番宁玛公主所为何来?”阳云汉在心中暗问自己。 宁玛拉姆挥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凝眸看着阳云汉道:“阳大哥,宁玛是来与你和上官姐姐告别的。今日一别,今生恐再也无缘相见。” 话到这里,尽管早已做好打算,可宁玛拉姆眼角依旧有一滴泪珠滑落,只听她接着说道:“宁玛特意学了一首大宋才子柳永所做的《雨霖铃》,想唱给阳大哥听。” 说到这里,不待阳云汉回话,宁玛拉姆展开喉咙,轻声吟唱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宁玛拉姆这一曲虽及不上十几年前会仙楼酒家一等官妓季惜惜所吟唱的柳永《蝶恋花》那般字真韵正,余音绕梁,不过却全然发自肺腑,倒是动人多了。一旁上官碧霄早已听得潸然泪下。 阳云汉心中感动,张口说道:“宁玛公主,你,你……” 不等他再说下去,远处又有一骑狂奔而来。马上端坐那人皓齿明眸,正是大理国太子段素隆。 段素隆奔到三人跟前,勒马停下。他先看了一眼宁玛拉姆,又看到上官碧霄泪眼婆娑,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段素隆最后转向阳云汉:“阳大侠,且容我来送送你和上官姑娘,还有宁玛公主。” 听到这话,阳云汉,上官碧霄和宁玛拉姆三人皆是一愣。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双凫一雁 段素隆接着说道:“我知道宁玛公主和阳大侠是故人,宁玛公主更是对阳大侠情有独钟。君子岂可夺人所好,这次我赶来就是要和宁玛公主解除婚约的。” 说到这里,段素隆狠了狠心道:“我……我甘愿成人之美。” 段素隆这番话大大出乎三人意料,不待阳云汉接话,宁玛拉姆抢着回道:“太子殿下,你误解了,宁玛刚刚已经和阳大哥话别,我会留下来履行婚约。” 听到这话,段素隆喜出望外。他心中着实喜欢宁玛拉姆的果敢坚毅,只是他看出宁玛拉姆心系阳云汉,思索再三,方才下定决心要忍痛割爱。 他飞马赶来,虽说是给阳云汉送行,其实是他误以为宁玛拉姆不辞而别,要跟随阳云汉一起返回大宋,所以急急赶来和宁玛拉姆见最后一面。段素隆万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误解了宁玛拉姆心意,这如何不让他大喜过望。 段素隆连忙说道:“宁玛公主,是我误会了,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嫁给我,那可真是太好了。” 宁玛拉姆看到段素隆满脸殷切之情,只可惜眼前之人并非自己一心念想之人,心中不禁百转千回,不知不觉低下头去,一滴泪珠又从眼角坠落。 上官碧霄见状,心知宁玛拉姆依旧割舍不下阳云汉,联想到自己也是这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中没由来地一痛。 就在这时,一阵刺痛感突然从上官碧霄的心尖传遍全身,竟是痛彻心扉。上官碧霄差点从马背上坠落下来,赶忙抓紧缰绳,方才稳住身形。幸而这股刺痛转瞬即逝,上官碧霄不明所以,也就不以为意。 阳云汉武功卓绝,自然察觉到上官碧霄身体在马背上晃动一下,正待开口询问,却见上官碧霄又若无其事坐稳在马背上,也就没再出言追问。 一旁段素隆看到宁玛拉姆哭泣,却误以为是自己又讲错了话,慌忙说道:“宁玛公主,你别哭,是不是我讲错了什么。” 宁玛拉姆摇了摇头,伸手擦干泪水,方才重新抬起头来,冲段素隆说道:“太子殿下,若是要我嫁给你的话,还得应允我一件事情。” 段素隆听到这话,慌忙回道:“宁玛公主但说无妨。” 宁玛拉姆郑重说道:“太子殿下,我期望你能立誓,继承大理国皇位之后,能永保大理和大宋,吐蕃两国和平相处。” 听到宁玛拉姆所求,阳云汉心中顿起波澜,好似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偏偏又带有一丝苦涩。 不仅是阳云汉,一旁的上官碧霄也在这瞬间明白了宁玛拉姆留在大理国的良苦用心。 那段素隆听到宁玛拉姆这番话,郑重其事朗声回道:“宁玛公主,你所提议之事,正是我段素隆心中所想的。况且圣上他曾向阳大侠立过誓,效仿异牟寻,永不犯中原天朝。今日我段素隆在此起誓,若我继承大理国皇位,终我一生绝不侵犯大宋和吐蕃。若违此誓,当让我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段素隆发完这个誓言,紧接着说道:“今日我段素隆还要再起一誓,终我一生,要善待和爱护宁玛公主。若违此誓,也当让我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段素隆这番话,大大出乎在场其它三人的意料。宁玛拉姆心中微微感动,冲段素隆说道:“太子殿下,宁玛谢谢你的好意。” 阳云汉也点了点头,冲段素隆说道:“太子殿下,请你谨记今日立下的誓言。若是大理,大宋和吐蕃三国能和睦共处,三国百姓定当感激你的恩德。” 说到这里,阳云汉话语微微一顿,方才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也请你善待宁玛公主。” 说完这句话,阳云汉转头看向宁玛拉姆。 宁玛拉姆一双明眸正一瞬不瞬凝视阳云汉。 阳云汉温润晶莹的双目回视着宁玛拉姆,缓缓说道:“宁玛公主,你……你多珍重。” 终究还是要到分别之时,宁玛拉姆眼中泪珠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 阳云汉艰难移开目光,冲上官碧霄说道:“妹妹,我们走。”说罢拨转马头,打马扬鞭离去。 上官碧霄催马来到宁玛拉姆身旁,在马背上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宁玛拉姆一下,不顾眼中泪滴滑落,拨转马头,策马扬鞭向阳云汉追去。 留下宁玛拉姆和段素隆两人双骑矗立在那里,很久,很久。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东京,按照早先和丐帮约定好的,二人径直赶往相国寺旁熙熙楼客店。 到了客栈,没过多久,赶来一人,脸色严峻,双目顾盼之间极是威严,身着褴褛乞丐服,正是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到了。 吴铁锟见到阳云汉,忙躬身施礼道:“阳大侠,你可是回来了。” 说到这里,吴铁锟脸色转为阴沉:“阳大侠,上官姑娘,眼下情势可不太好。周王他如今被软禁在府邸,而寇相更是已经被二度罢免,遣往相州了。” 听到吴铁锟这番话,阳云汉大吃一惊:“这才不过五个月时日,圣上不是说给周王和寇相半年时间么,怎么这么快就将寇相削职夺权?” 吴铁锟脸现愤慨之色:“在下按帮主指示,偷偷潜入周王府邸,向周王询问了事情缘由。原来这还是那‘三鬼’暗中捣鬼,他们日日在圣上和刘皇后那进献谗言,蛊惑说周王和寇相侦办商王宝藏一案不力,至今毫无线索,不如早早撤免,由‘三鬼’自己来督办此案。 最终圣上听信谗言,提前下手囚禁周王,发配寇相。最可恼的是,那‘三鬼’中的丁谓竟被提拔为相,当真是权倾朝野。” 阳云汉万万没想到情形已经变得如此糟糕,眉头不禁紧锁。 吴铁锟接着说道:“阳大侠,据我们丐帮弟子探得,那‘三鬼’还不想善罢甘休,每日夜里聚在丁谓府中秘议,恐怕还有其它阴谋诡计。” 阳云汉听到这里,连忙问道:“若是如此,我们倒是要细细商量应对之策了,不知道伍帮主他去了哪里?” 吴铁锟听到询问,忙回道:“阳大侠,帮主他亲自护送寇相前往相州了。” 阳云汉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去夜探丁宅一番,看看‘三鬼’到底有何图谋。” 吴铁锟听到这话,点头说道:“在下也早有此意,想去一探虚实。” 当天夜里,阳云汉,上官碧霄和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三人悄悄换上夜行衣,潜入丁谓府中。 这丁谓府邸极为宏大,内里琼楼玉宇,雕梁画栋,花园锦簇,奢华堂皇。一屋连着一屋,竟有百间之多,令人难辨方向。 阳云汉偷偷擒了一个小厮,询问到丁谓会客之所后,凌空将那小厮点晕过去。 三人潜伏到屋外,阳云汉悄悄捅破窗户纸向内看去,只见屋内只有两人。主座那位年过五旬,面生猴相,一对斜眼,脸有菜色,令人过目不忘,正是新任同平章事丁谓。 左首一位,年近六旬,也是相貌丑陋,脖颈生瘊,令人目不忍视,此人自然就是王钦若,却独独没有看到林特。 阳云汉凝神细听,屋内丁谓正沉声冲王钦若说道:“王大人,不知道林大人此去相州情形如何。若能马到成功,铲除掉寇准老儿,日后我们可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免得圣上哪天又念起他的好,再将他调回京城。” 王钦若媚笑道:“那还不是丁相你高瞻远瞩,巧借商王宝藏之机,将周王和寇准一举拿下。丁相,我们三人这段时日仔细计议好的打击寇准一党之事,是否也该实施了?” 丁谓听到这番话,一对斜眼翻了上去,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屋外阳云汉听到二人对话,冲上官碧霄和吴铁锟二人使了个眼色,接着运气调息,随手一挥,那破子棂窗顿时被劲气轰开,阳云汉纵身跃入屋内。 屋内丁谓和王钦若二人听到声响,眼看一人冲入屋内,吓的一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那丁谓正待张口呼叫“有刺客”,不料阳云汉身形晃动,迅疾无比来到二人身边,随后又是一挥。 丁谓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强烈劲气涌来,不仅话到嘴边喊不出来,人也跟着一跤跌坐回交椅上。一旁的王钦若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一般跌倒在交椅上,吓的脸色惨白。 这时上官碧霄和吴铁锟二人也接连从破窗处跳入屋内,走到阳云汉身旁。 阳云汉虎目扫视丁谓和王钦若,冷声说道:“丁谓,王钦若,你们‘二鬼’在这里密谋加害寇大人,当真是倒行逆施,罪不容赦。” 丁谓和王钦若听到阳云汉是为寇准而来,如丧考妣一般。丁谓颤声说道:“求大侠饶命,求大侠饶命,我等不敢加害寇大人。” 阳云汉厉声说道:“你们当我没听到刚刚你们所说的那番话么?快快从实招来你们打算如何加害寇大人?” 丁谓和王钦若互看一眼,知道无从抵赖。丁谓垂头丧气回道:“大侠,其实这是我们借圣上之名,唤来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几大门派高手相助。再由林特带着少林和昆仑派高手前往相州,在路上以圣上之名诛杀寇准。” 阳云汉一听心中大怒:“你们这是假传圣旨,我再来问你们,那商王宝藏被劫一案,是不是也是你们‘三鬼’所为?” 丁谓和王钦若听到这话,连忙叫起撞天屈来。这回王钦若抢着说道:“这位大侠明鉴,商王宝藏被劫一事的确与我等并无任何干系啊。我等只是借势而为,以此事来构陷周王和寇准一党,好让我等独揽朝纲。” 王钦若满脸的诚恳之色,没等阳云汉再追问,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鼎沸人声,接着一群人推门而入。 丁谓和王钦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丁谓高声喊道:“尔等怎么才来,快快来救我们。” 闯进来的这群人正是华山派现任掌门陈景元,朝阳掌陈正逊,五云剑北堂轩,崆峒派掌门飞绥子,阴青龙,阳青龙,和两派的几十位弟子。原来华山和崆峒两派的高手被丁谓留在府中,负责看护自己安全。 丁谓府邸巡夜士卒无意中发现了被阳云汉点晕的小厮,知道有刺客混入府中,连忙知会华山和崆峒两派高手。 陈景元和飞绥子心知不妙,匆匆忙忙领着门下弟子赶来解救丁谓和王钦若。 华山派和崆峒派两派高手看到阳云汉,齐齐面上色变。丁谓看到众人踌躇不前,心中大怒,猛地从交椅上站起,高声呼喝道:“尔等聋了么?还不赶快上来擒拿住这三个刺客。”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冲阳云汉施了一礼道:“没想到是武林魁首阳云汉大侠啊,不知道阳大侠你为何会来到丁大人府邸?” 听到来人原来是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丁谓和王钦若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丁谓更是颓然跌坐回交椅上。 原来二鬼早就获悉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为了相助寇准,独自前往大理国,因此安排暗中勾结的高观音泰铲除掉阳云汉,只是二鬼断然没想到阳云汉不仅安然返回东京,而且速度还会如此之快。 阳云汉扫视一圈眼前众人,傲然说道:“华山派和崆峒派怎么成了当朝‘三鬼’的帮凶?” 陈景元和飞绥子听到这话,脸现愧色,低下头去。唯独朝阳掌陈正逊面色不变回道:“阳魁首此言差矣,我等是受当今圣上诏令,辅佐丁大人和王大人,如何就成了帮凶。阳魁首,你还是速速放了两位大人,否则,我们只能刀兵相见。” 说到这里,陈正逊从腰间拔出长剑,就待使出“蛰龙剑诀”上前抢攻。这陈正逊也是利欲熏心,一心想在丁谓和王钦若二人面前争功,早忘了自己武功远远不及阳云汉。 陈景元却犹自清醒,马上横身拦在陈正逊身前:“父亲,且慢,就算我们几人一起上前恐也不是阳魁首对手。”陈正逊听了这话,方才醒悟过来,暗暗责怪自己鲁莽。 只听陈景元接着冲阳云汉说道:“阳魁首,请听景元一言。护卫丁大人和王大人乃是我等职责所在,我看阳魁首也并非想取二人大人性命,莫不如阳魁首放了二位大人,我们也放阳魁首三位安然离去。否则大家兵戎相见,难免会有死伤。我等虽然不是阳魁首敌手,恐怕吴长老和这位姑娘想要安然离开也是不易。” 陈景元一番话绵里藏针,说罢,陈景元又转头冲丁谓和王钦若说道:“两位大人,不知道景元这个提议,二人大人可有疑义么?” 丁谓和王钦若自得知面前之人是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之时,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听到陈景元提议,忙不迭回道:“就依陈掌门提议。” 阳云汉原本就不打算取丁谓和王钦若性命,听到陈景元提议,突然双掌轮转,拍向丁谓和王钦若。 只见阳云汉双掌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华山派掌门陈景元和崆峒派掌门飞绥子见状,均以为阳云汉是要取了丁谓和王钦若性命,急忙各自伸手拔剑。 飞绥子身负“阴阳剑”,“番天神功”,以及独门内功心法“灵龟大法”,早已身处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此刻他的拔剑速度竟是比一旁的陈景元慢了半分。飞绥子察觉到陈景元武功进步神速,不自禁看了一眼陈景元,心中暗叹华山派后继有人。 不过陈景元和飞绥子二人拔剑速度再快,却也已然不及阻挡阳云汉使出的“天圆地方”招式拍向丁谓和王钦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洹水石窟 丁谓和王钦若眼看阳云汉双掌挥向自己,也以为阳云汉要取了自己性命,吓的面如死灰,有意躲闪,却是身不由己。 不过二人只感到一阵清风拂面,浑身上下并无丝毫异样。就在二人心中诧异之时,二人所坐交椅突然在同一瞬间化为齑粉。丁谓和王钦若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跌坐地上,摔得狼狈不堪。 原来阳云汉有心给丁谓和王钦若一番警示,所以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绝学招式。不过“天圆地方”招式劲气所指并非是丁谓和王钦若,却是二人身下的交椅。在阳云汉浩然劲气冲击之下,两把木质交椅一齐灰飞烟灭。 阳云汉沉声说道:“丁谓,王钦若,你们二人若再敢为非作歹,构陷贤良,祸乱朝堂,这两把交椅就是你们的榜样。我阳云汉若想取尔等性命,当世恐怕还没有几人能够阻拦,你们二人可曾记住了?” 摔得七晕八素的丁谓和王钦若眼看交椅化为齑粉,心中震骇于阳云汉神功盖世,忙不迭回道:“多谢阳大侠不杀之恩,我等谨记阳大侠的话,再也不敢陷害寇大人和诸位大臣。” 阳云汉不再搭理二人,带着上官碧霄和吴铁锟昂首从华山派和崆峒派众人中穿过。两派人马不敢阻拦,目送阳云汉三人飘然离去。 三人回到熙熙楼客店,丐帮执法长老吴铁锟继续留下查探朝中局势,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则打马赶往相州解救寇准。二人心中焦急,一路风餐露宿,快马加鞭。 这一日二人来到洹水之滨,饮马之后正准备继续前行,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呼喝喊杀之声。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对视一眼,急忙催马向前赶去。 过得片刻,二人来到一处依山而凿的石窟群前,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口石窟门口。这处石窟门呈拱券状,门楣上雕有两条活灵活现的滚龙,中间一朵莲花,门两旁各雕刻有一尊护法神王,组成了一座火焰拱门。 石窟门内站着两人,一人四方脸,颔下有须,脸上布满倦色,双目却迥然有神,正是寇准。 另外一人丰神俊朗,貌若潘安,却也是满脸的倦容,赫然是钱惟济。此刻二人正神色紧张地看着石窟外两个战团。 其中一个战团,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正团团围住丐帮武长老姜皓霸。 昆仑七剑没有使出掌门古月上人新创的“三才阵”之“人”、“地”、“天”三式阵法,只是发动了“日光璀璨月影疏”七式,并未将七剑阵催到极致。 不过这七式也是一式轮转更比一式迅捷,一式威力更比一式强劲。以武长老姜皓霸武功,自然不是昆仑七剑阵的敌手。 只见武长老姜皓霸拼命舞动手中水磨镔铁伏魔杖,接连使出伏魔杖法的“飞砂走石”,“拏云攫石”,“开碑裂石”等诸般招式苦苦抵挡。 昆仑七剑阵威力何其巨大,武长老姜皓霸满是污渍的乞丐衣服上,被昆仑七剑的剑气所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又多了许多剑洞,看上去愈发褴褛。 盘月这时开口说道:“武长老,你不是我们昆仑七剑的对手,若是速速退开,我等还可饶你一命。” 武长老姜皓霸听到这话,额头之上青筋暴露,口中怒喝道:“昆仑七剑,你们让我姜皓霸放弃保护寇相,那是痴心妄想。我拼得一死,也好过你们助纣为虐。” 对面盘月闻言脸色铁青,冷笑道:“我等奉圣上旨意诛杀寇准,何来的助纣为虐。武长老既然执迷不悟,莫怪我们手下不再留情。”说到这里,盘月呼喝道:“月。” 随着这声呼喝,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七人轮转速度陡然又加快一分,出剑速度也快了一分。 武长老姜皓霸感受到身前压力更甚,激起搏命之心,口中暴喝一声:“我和你们拼了。” 话音未落,武长老姜皓霸按动伏魔杖的杖柄机关,伏魔杖水磨镔铁杖身凌空飞出,直扑侧面盘璨而去。与此同时,武长老姜皓霸握住伏魔杖内藏着的长剑直刺对面盘月。紧要关头,武长老姜皓霸使出了伏魔杖法的“石破天惊”杀招。 这一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只有盘月一人,已然要伤在武长老姜皓霸杖中剑下。 不过昆仑七剑阵最讲究攻守兼备,武长老姜皓霸出剑之时,盘璨虽然被伏魔杖水磨镔铁杖身阻隔,不及出手救助盘月。但在盘月另外一侧的盘影却及时出剑,从一旁辅佐盘月阻隔武长老姜皓霸的杖中剑。终于盘影和盘月合二人之力,堪堪抵挡住武长老姜皓霸的凌厉杀招。 与此同时,盘日、盘光、盘璀、盘疏四人手中长剑个个指向武长老姜皓霸狠狠刺出。 武长老姜皓霸使出的“石破天惊”原本就是鱼死网破杀招,全无半分回旋余地,只求能击杀一敌,却也未能如愿。眼看自己陷入死地,武长老姜皓霸再无抵抗之心,唯有长叹一声,低头闭目等死。 旁边另外一个战团,战况更加激烈。赫然是少林派新任掌门举钵罗汉灵蕴,领着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和六位少林派二代弟子,组成少林十八罗汉阵团团困住丐帮帮主伍飚扬。 阵中丐帮帮主伍飚扬全力展开“紫熠黑龙”鞭法,从第一式“黑龙腾跃绞”起,接连施展第二式“惊起黑龙撩”,第三式“张展黑龙鳞”,第四式“且看黑龙戳”,第五式“莫使黑龙拨”,第六式“奇似黑龙点”,第七式“黑龙狂欲扫”,第八式“风雨晦暝摆”,第九式“撼若黑龙截”。 以少林十八罗汉阵的威力,竟然拿丐帮帮主伍飚扬无可奈何。原来伍飚扬在恒山论剑连番比斗,尤其是败在阳云汉手下后,对武学一道又有明悟,武功更进一步,此刻虽然身处十八罗汉阵的惊涛骇浪之中,伍飚扬却是全力而为,心中没有丝毫怯意。不过以伍飚扬一人之力,想要从十八罗汉阵中脱困而出却也不易。 一直在一旁观敌瞭阵的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见状,暗自揣度以自己昆仑派“祖勒剑法”、“火山掌法”和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身处在少林十八罗汉阵中,恐怕也难以支撑如此良久,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丐帮帮主伍飚扬武功高强。 古月上人身旁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年约七旬,身着大宋朝服,体型瘦弱,正是“三鬼”之中的林特。 另外一人年过四旬,相貌倒是和钱惟济有几分相似,目光却闪烁不定,正是钱惟济的兄长,投靠了“三鬼”的钱惟演。 眼看少林十八罗汉阵和丐帮帮主伍飚扬斗的难解难分,林特心中不悦,转头冲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说道:“古月掌门,丐帮的两个逆贼已经被你们昆仑派和少林派困住,古月掌门何不遵从圣上旨意,独自上前格杀寇准,取了这头功呢。”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听到林特吩咐,忙躬身施礼道:“林大人务须着急,这丐帮伍帮主和姜长老不过是困兽犹斗,那寇准更是瓮中之鳖。林大人,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少顷定能擒拿住他们,再交给林大人发落。” 其实古月上人心知寇准乃是大宋肱骨贤臣,只是他被当今圣上旨意所迫,才不得不相助“三鬼”,但他哪里愿意背负杀害寇准的千古骂名,忙编排出理由拖延时间。 林特听到古月上人一番话,心中稍定,正欲点头赞同古月上人提议。不料钱惟演却抢着说道:“林大人,请恕小人直言,迟则生变,莫如早早杀了寇准了事。”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听到钱惟演这番话,蹙起眉头,心道不好。果然林特转瞬间改变主意,再次开口吩咐道:“古月掌门,还是由你出手击杀寇准为好。” 不等古月上人回复,不远处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古月上人忙转头看去,只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端坐一男一女。男子英俊勇武风度儒雅,女子其素若何冰清玉润,正是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赶到了。 此时阳云汉恰好看到武长老姜皓霸身处险境,刻不容缓之际,阳云汉从“龙驹”宝马上凌空跃起。 御空而行的阳云汉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就好似江河之水奔流速度湍急了三成般。 借着这源源不绝提升的内力,阳云汉陡然掌刀合一,犹如神龙游空般向昆仑七剑阵中盘日、盘光、盘璀、盘疏四人一斩而下。 阳云汉这凌空一斩,好似飞龙在天,气吞山河,快若奔雷,迅疾无比,正是“龙甲神诀”之“龙飞式”。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万万没想到阳云汉会骤然向昆仑七剑阵发难,堪堪拔出昆仑山万年寒冰锻造而成的“冰魄神剑”,却是不及上前阻拦。 盘日、盘光、盘璀、盘疏四人感受到气贯长虹般劲气袭来,也不及出剑刺杀武长老姜皓霸,只得一齐撤剑回防,护住自己周身要害。 凌空落地的阳云汉毫不停歇,左手划圆,右手划方,双掌交错,天圆地方,紧接着,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地方天圆,阳云汉在一瞬间将“天圆地方”劲气催到极致。 当日恒山论剑之时,昆仑七剑阵全力催动“三才阵”之“人”、“地”、“天”三式阵法中威力最大的“天”式阵法,依然败在阳云汉这全力一击之下。 此刻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七人剑阵未曾协调一致,在阳云汉催动的浩然劲气冲击下,顿时好似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昆仑七剑阵再次告破。 武长老姜皓霸闭目受死半晌,却未曾察觉到长剑及身,不由自主睁开双眼,方才发现阳云汉犹如神兵天降,站在自己面前。而那昆仑七剑早已杂乱站着,个个脸色惨白,虎口渗血,长剑坠地,齐齐呆呆看着阳云汉。 武长老姜皓霸心中感激,高声喊道:“多谢阳魁首救命之恩。” 那昆仑七剑自然也知道阳云汉再次手下留情,才没有伤到自己。七人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自取其辱上前索战,也不好意思捡起坠地长剑,一齐低头退回到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身后。 阳云汉身形飘然而动,就欲闯入少林罗汉阵中解救丐帮帮主伍飚扬。古月上人连忙跨步上前,默运昆仑派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只见他脸上一阵潮红闪过,手中“冰魄神剑”挥动,幻化出八明两暗十朵剑花罩向阳云汉。 当日恒山论剑,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和丐帮帮主伍飚扬一番龙争虎斗,只是稍逊一筹而已,他的武功早已步入江湖一流高手行列,即便与江湖超一流高手大宋“风尘四友”老大无梦道人,“天龙玄花”老大天印上人,大契丹萧敌烈,大于越耶律曷质,还有身着“黄龙金甲”的项鸣枭这些人相比,也是相差不远。 只可惜古月上人碰到的是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阳云汉眼看古月上人“祖勒剑法”八明两暗十朵剑花袭来,不慌不忙,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再次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 阳云汉在一瞬间又将“龙甲神诀”催到极致。 古月上人攻来的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在“天圆地方”招式沛然劲气笼罩之下,依次消弭无踪。不过古月上人手中“冰魄神剑”剑身若隐若现,最后一朵暗花却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原来古月上人在恒山论剑观摩众人比武之后,凭借极高武学悟性,对昆仑派“祖勒剑法”又有参悟,武功更进一步。用“冰魄神剑”使将出来的第十朵暗花中蕴含劲力,比之前面八明一暗九朵剑花力道之和犹有过之,而且这第十朵暗花更是悄然无踪,愈发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此刻换成其他武林高手,定然难以躲避古月上人杀招。偏偏阳云汉依旧不慌不忙,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再次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 古月上人“祖勒剑法”的第十朵暗花虽然神鬼莫测,却依然逃不脱阳云汉“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劲气的笼罩范围。 只听一道轰然声响起,古月上人“祖勒剑法”的第十朵暗花骤然幻灭无形。而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却依旧汹涌蓬勃而出,兜头罩向古月上人。 此时古月上人的“乾元功”刚刚用到极致,旧力皆去,新力未生,再也无力使出“祖勒剑法”和“火山掌法”招架阳云汉的劲气攻势。古月上人心中叹息自己武功和阳云汉相差太远,唯有束手待毙。 不过阳云汉并未打算伤及古月上人,他对“天圆地方”招式早已做到收放自如,在即将触碰到古月上人身体的刹那间,只余“天圆地方”其形,不留“天圆地方”其神,撤下了蕴含的内力劲气。 古月上人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其中蹊跷,喟然一声长叹,闪身退了开来。 阳云汉接连挫败昆仑七剑阵和昆仑派掌门,身形毫不停歇,欺身来到少林罗汉阵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壮志难酬 少林派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这些罗汉个个武功高强,皆是武林中准一流高手,距离各大门派掌门人的武功不过只有一线差距而已。 而举钵罗汉灵蕴如今身为少林派新任掌门,武功更是强出一筹。 丐帮帮主伍飚扬以一人之力面对十二位罗汉已然不敌,更何况此时还要独自对抗少林派镇派绝学之一的十八罗汉大阵。 随着少林十八罗汉阵威力越来越强劲,丐帮帮主伍飚扬只得苦苦支撑,继续全力施展“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式“何处黑龙转”,第十一式“黑龙云根缠”,第十二式“苍苔黑龙绊”,第十三式“黑龙风雷摔”左抵右挡。 沈思罗汉灵妙和其它六位组成十八罗汉阵的少林派二代弟子再次全力挥掌攻向伍飚扬。 伍飚扬运气调息,晃动身形,长鞭挥出,使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四式“采得黑龙引”。六位少林派二代弟子的攻势在紫熠黑龙鞭“引”字诀牵引之下,被带偏到一旁。 同一时刻芭蕉罗汉灵色和过江罗汉灵观也欺近挥掌拍向伍飚扬身体左右两肋,伍飚扬急忙展开丐帮前辈千锤百炼而成的“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五式“黑龙鳞皴盘”。 这鳞皴劲气之中不仅带着防守劲气,还带着一股强烈盘劲,不仅将芭蕉罗汉灵色和过江罗汉灵观的攻势悉数封挡住,还以盘劲反攻向二人。 芭蕉罗汉灵色和过江罗汉灵观二人却毫不慌张,只见两僧身旁的托塔罗汉灵善和沈思罗汉灵妙各自出掌,一左一右替芭蕉罗汉灵色和过江罗汉灵观抵挡住伍飚扬的反击劲气。 不等伍飚扬喘口气,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三僧掌势又至。伍飚扬临危不乱,定气凝神,全力施展出“紫熠黑龙”鞭法第十六式“黑龙巨灵挑”。 这“挑”字一诀,实是以巧劲化解巨力的不二法门,顿时将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三僧的合力一击化解掉。 与此同时,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四僧掌势也至。伍飚扬手中紫熠黑龙鞭化“挑”为“压”,毫不停歇使出了“紫熠黑龙”鞭法第十七式“黑龙峰峦压”。 紫熠黑龙鞭带起的劲气好似一座巨大峰峦一般压向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四僧。 不过四僧合力,掌上劲气何其强劲。伍飚扬这次纯粹以硬碰硬,以一敌四之下顿时落了下风。 伍飚扬只觉得一口血气涌上喉头,差点脱口喷出,身形晃动之下,好似就要跌倒。身处少林十八罗汉阵眼的举钵罗汉灵蕴眼看机不可失,猛地挥掌飞拍向伍飚扬胸腹。 身处绝境中的丐帮帮主伍飚扬,突然一声暴喝:“破。” 话音未落,伍飚扬手中紫熠黑龙鞭陡然脱手飞出,钢鞭凌空跃起后,一个转折,宛若蛟龙薄九空,又似蛟龙翻沧海,兜头劈向举钵罗汉灵蕴。 正是伍飚扬败中求胜,使出“紫熠黑龙”鞭法威力最大的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 若是举钵罗汉灵蕴独自一人面对丐帮帮主伍飚扬,定然就要败在伍飚扬这式“紫熠黑龙鞭”下。不过在紧要关头,十八罗汉阵却显示了真正威力。 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和六个二代弟子,十七位少林僧人一齐出掌拍向紫熠黑龙鞭。 合十七人之力的强烈劲气不仅将紫熠黑龙鞭托住,更是迫使钢鞭凌空反转,回扑向伍飚扬。钢鞭去势之疾,丝毫不逊色于来势汹汹。 伍飚扬使出第十八式“紫熠黑龙鞭”全力一击后,正是新力未生之时,竟是无力躲闪,眼看就要伤在自己的紫熠黑龙鞭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阳云汉恰好从天而降。以他轻功之高,自然是从少林神僧们头顶一跃而过,飘然飞落向伍飚扬身前。 未等落地,阳云汉已经运气调息,凌空施展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有形不滞,无形随风,瞬息天地之际,一把将来势凶猛的紫熠黑龙鞭抄到手中。 阳云汉以“云垂式”精妙招式将十七位少林僧人的合力一击威力化为无形,接着回身将紫熠黑龙鞭交还到伍飚扬手中。 伍飚扬冲阳云汉点头道谢,双眸之中满是感激之色。 阳云汉向伍飚扬点头回礼后,猛然转身面对少林十八罗汉阵,口中喝道:“再来领教少林十八罗汉阵高招。” 话音未落,阳云汉已然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施展地方天圆,右手使出天圆地方。 阳云汉左掌发出的地方天圆劲气,横扫十八罗汉阵中右边九位神僧。 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顿时感受到一股劲气袭来,至大至刚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 原本九位神僧合力,尚可对抗阳云汉这半式绝学,不过“洗髓经”真功恰好是少林派各种武学源头,正死死克制住少林派诸位神僧武功,竟在一瞬间将九位神僧围成的阵型冲散。九位神僧血气上涌,面如土色,个个在心中对阳云汉生出敬怖之情。 被阳云汉右掌天圆地方劲气扫中的左边三位神僧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情形也是如出一辙,而那六位二代弟子更是个个嘴角挂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只在一招之内,阳云汉就攻破少林派十八罗汉阵。石窟门内站着的寇准和钱惟济见状皆是喜出望外,钱惟济更是高声喊道:“阳大侠好功夫。” 林特和钱惟演二人眼看变故发生,面上皆是变色。 林特高声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违抗圣旨阻拦诛杀寇准,就不怕普天之下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阳云汉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顿时声震苍穹,震荡六合。如此惊人气势,骇的林特和钱惟演二人脸色煞白。 阳云汉笑罢,扫视林特和钱惟演一眼。二人只感到遍体生津,整个人好似被看穿了一般,心中更是骇然。 只听阳云汉开口说道:“天下之大,我江南阳云汉尽可去得,又何惧没有容身之地。” 林特和钱惟演二人听到来人是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心知今日大事难成。 不过林特依旧心有不甘,高声求助道:“灵蕴掌门,古月掌门,二位速速带领各自门派高手上前擒拿住逆贼阳云汉,本大人重重有赏。”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听到这话,紧锁眉头,身形却是动也未动。昆仑七剑眼看掌门不动,自然个个也是纹丝不动。 少林派掌门举钵罗汉灵蕴却是身形微动,不过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其它少林高手看到掌门举止,也跟着止住身形站在原地。 林特眼看到自己吩咐未能奏效,正待出言再以圣旨名义威吓少林派和昆仑派一干人等。 阳云汉已经插口说道:“林特,那丁谓和王钦若已经交代,你们‘三鬼’明明是假传圣旨,企图谋害寇大人。丁谓和王钦若二鬼已经被我惩戒过,若是再敢为非作歹,构陷贤良,祸乱朝堂,我阳云汉定会取了他们性命。今日我也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给我滚,否则莫怪我阳云汉取了尔等性命。” 林特听了阳云汉这番话,还待开口回应,却被一旁钱惟演一把拉住。 钱惟演低声说道:“林大人,我们还是按阳魁首说的办,速速离去为好。”说罢,钱惟演拖住林特上马匆匆离去。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和少林派掌门举钵罗汉灵蕴听到阳云汉说“三鬼”是假传圣旨诛杀寇准,脸上均是变色。两位掌门互相对望一眼,都感无颜再上前和阳云汉打招呼,各自带领门下弟子匆匆离去。 此时,洹水石窟前只剩下阳云汉,上官碧霄,寇准,钱惟济,伍飚扬和姜皓霸六人。 阳云汉上前和寇准相见,寇准深施一礼道:“又蒙阳壮士相救,老朽感激之至。” 阳云汉忙扶起寇准:“寇大人无需客气,能为寇大人尽绵薄之力,我阳云汉实感幸甚。只可惜此番大理国一行我一无所获,周王与寇大人还是被‘三鬼’构陷。不过我一定会再细细访查下去,尽快寻找到被劫的商王宝藏,为周王和寇大人平反昭雪。” 寇准听了这番话,双目之中神采闪动,不过旋即又灰暗下来,只听他长叹一声,接着轻声吟诵道:“ 长濑湍流,溯江潭兮。 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 轸石崴嵬,蹇吾愿兮。 超回志度,行隐进兮。 低徊夷犹,宿北姑兮。 烦冤瞀容,实沛徂兮。 愁叹苦神,灵遥思兮。 路远处幽,又无行媒兮。 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 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 一首屈原的《抽思》乱辞,道尽寇准壮志难酬之心。 一旁钱惟济心有戚戚,眼圈一红,泪珠滴落,在场众人却无一人嘲笑钱惟济作小儿女态。 寇准又是一声深深叹息:“阳壮士,如今朝局已变,可叹正直之士渐无容身之地,当今圣上身边多是奸邪小人。况且圣上他自患有风湿之症后,身体也大不如前,皇后刘娥干政日多。只怕就算阳壮士查出商王宝藏被劫真凶,周王与老朽也再无平反之日啊。” 阳云汉听到寇准这番话,正待出言宽慰,寇准已经接着喟叹道:“老朽才德远远不及三闾大夫,以他之能尚且是壮志难酬,更何况我寇准呢。商王宝藏被劫一案老朽看也无须再追查下去了,既然人生在世不称意,不若明朝散发弄扁舟。” 阳云汉听到寇准以屈原起起落落自比,生出退隐之心,心中也是一黯,有心劝解,却是无言以对。阳云汉突然想到若是如儿能够活着,以她通晓古今之才,此刻当有办法劝解寇准,一念至此,阳云汉心情愈发落寞萧索。 一旁丐帮帮主伍飚扬却慨然说道:“寇相身为国之栋梁,岂可轻言放弃。殊不知事在人为,想当初寇相第一次被流放之后,圣上他为了国之兴盛,还不是要再次起复寇相。 俗话说有一必有二,只要阳兄弟和我丐帮能查清商王宝藏下落,再当面告知圣上,周王和寇相乃是被奸邪陷害,圣上他定会改转心意,寇相切不可灰心。况且朝中诸位正直大臣皆在等待寇相东山再起,寇相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听完伍飚扬一番话,寇准双目之中踌躇之色依旧。 冷不妨几人听到一女子开口说话,正是上官碧霄接道:“寇大人,小女子最钦佩之人就是三闾大夫。可惜他生不逢时,鸾凤伏窜,鸱枭翱翔,故而空怀壮志不得伸展。 不过当今圣上又岂是楚顷襄王可比的。寇大人,更何况就算当今圣上昏聩如楚顷襄王,难道不是,子胥死而成义兮,屈原沉於汨罗,虽体解其不变兮,岂忠信之可化。” 上官碧霄一席话清脆嘹亮,寇准待听到“虽体解其不变兮,岂忠信之可化”时,双眸之中神色再度明亮起来。 只听寇准高声说道:“好,好,好。上官姑娘一席话,点醒老朽这痴梦人。若是圣上肯再次起复老朽,老朽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铲除奸佞,重振朝纲,还我大宋朗朗乾坤,复我大宋天下雄风。” 上官碧霄一席话令寇准尽扫心中阴霾,重新燃起斗志,阳云汉也不禁对上官碧霄刮目相看。 阳云汉却不知道上官碧霄随着他一起奔走天下,虽是一介女子,武功远不及他,但见识日增,胸襟之开阔已不在他之下。 加之恒山论剑时,姐姐上官福熙殒命,随后阳云汉远走大契丹和高丽,上官碧霄独自留在峨眉山,除了照料教导阳梦溪外,上官碧霄一边练武,一边细细阅读姐姐上官福熙留下的书籍典章,见识愈发广博。 重拾信心的寇准说完一席掷地有声的话后,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阳云汉,伍飚扬和姜皓霸三人虽然身为武林中人,不在朝堂之上,却也是热血沸腾。 武长老姜皓霸高声回应道:“寇相尽管放心,我等定拼死相助。” 阳云汉和伍飚扬齐声接道:“正该如此。” 钱惟济听到几人回话,心情也是激荡,连忙冲寇准说道:“寇相,有阳壮士和丐帮相助,商王宝藏的事我们还得继续追查下去。” 接着钱惟济又转头冲阳云汉,上官碧霄,伍飚扬和姜皓霸四人说道:“阳壮士,上官姑娘,伍帮主,姜长老,这些时日龙图阁死士一直在大宋各地继续查探商王宝藏下落,尽管依旧没有寻访到丝毫端倪,却在无意中发现二王爷许王赵元僖在其镇守的广南之地有所异动。” 钱惟济提到的许王赵元僖乃是当今皇帝赵恒的二哥,如今镇守在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 这广南之地乃是蛮夷之地,居住着濮人、侬人、山僚、沙人等诸多民族,一般大臣都不愿前往。偏偏许王赵元僖以王爷之尊,竟主动请缨前去镇守,皇帝赵恒自然高兴,欣然应允。 只听钱惟济接着说道:“不久前那许王突然上报朝廷,交趾国在两国边境增兵,似有入侵大宋之意。为求自保,许王要求在广南之地招兵买马。龙图阁死士细细查探之下,竟然发现许王暗中贿赂朝中‘三鬼’,让朝廷对其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其而为。因而我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见几人皆凝神倾听,钱惟济详细解说道:“其一,许王察觉边疆有变,理应请求朝廷派兵前往广南之地,断然不该由藩王在属地招兵买马扩张自己兵力。尽管许王在奏折中宣称北方士卒不习南方水土,故而请求在广南本地募兵,此事也是极为不妥。 其二,若是许王心中无鬼,又如何会派人去贿赂朝中‘三鬼’。 其三,以许王俸禄,大量招兵买马的钱财,不知道从何而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在场几人皆是细细思討钱惟济所说。 丐帮帮主伍飚扬接道:“听钱大人这样说,倒是和丐帮从武林中查探到的消息有所印证。我丐帮弟子这些时日报来讯息,武林中大量绿林道好汉突然纷纷南下,看来也是前往广南之地啊。” 阳云汉听到这些,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广南之地的确大有蹊跷,需要前往探究一番。” 众人又是一番细细计议,商定由丐帮帮主伍飚扬和武长老姜皓霸继续护卫寇准和钱惟济周全,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则前往广南之地探查商王宝藏下落。 第一百九十七章 梅岭雄关 岭水争分路转迷, 桄榔椰叶暗蛮溪。 愁冲毒雾逢蛇草, 畏落沙虫避燕泥。 五月畲田收火米, 三更津吏报潮鸡。 不堪肠断思乡处, 红槿花中越鸟啼。 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这五岭之南的地区,称为岭南。 岭南之地自大唐以来,已然成为重要的流放之地,被贬谪到此的皇亲国戚高官名士络绎不绝。只因岭南天气卑陋,气候蒸溽。秋夏之交,食物皆腐,人非金石,无法久待。加上岭南之地瘴气横行,瘴气发作之时,人畜皆亡,情形可怖。 而五岭不单是指五个岭名,更是穿越南岭的五条通道,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取的是大庾岭这条路线。 早在唐代开元年间,宰相张九龄亲自主持在大庾岭开凿梅关。历时两年,终于打通一座长二十丈,宽三丈,高十丈的大山凹,开通了一条宽一丈余,长三十多华里的山间大道,成为连通岭南岭北的黄金通道。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一路催马而行,突然二人鼻息中暗香浮动。就在二人心中诧异时,不经意间转过山脚,骤然看到山道两旁娇艳似火的红梅、洁白如雪的白梅、翠如碧玉的绿梅、白里透黄的腊梅,竟是花海如潮,美不胜收。 二人心旷神怡之下,放松缰绳,勒马缓缓而行。群梅之中,二人只觉得暗香盈袖沁入心脾。 此时山间大道在不知不觉中由土路变成青石和鹅卵石铺砌而成,二人座下马匹铁蹄踏在石头路上,发出清脆悦耳的踢踏响声。 二人虽是骑行良久,却好似白驹过隙,来到一处雄伟的关楼前。此关为太宗年间所建,关高一丈五,宽两丈,东西横卧,紧连山崖,坐北朝南,居高临下。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正待催马过关,突然关楼门洞内传来杂乱马蹄声。二人抬眼看去,只见关门内奔出三骑。 头前一位四十有七年岁,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身材魁梧,脚踏麻鞋,八字眉,杏子眼,落腮胡须,相貌堂堂,手持一把亮光闪闪的钢枪。 第二位四十有四光景,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身高八尺,腰阔十围,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看上去凶神恶煞,肩头扛着一条浑铁禅杖。 第三位年近四十,头戴三义冠,身着镔铁甲,素罗袍光射太阳,银花带色欺明月,凤目疏眉,手握一支方天画戟。 这三位来到关楼前,胯下马一字排开,恰好挡住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去路。 头前那位一摆手中钢枪,高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对视一眼,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剪径毛贼。阳云汉晒然一笑道:“诸位何许人也?” 头前那位哈哈笑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广南好汉司师远是也。这位是我的四弟石龑。”司师远指了指第二位扛着浑铁禅杖的那位。 接着他又指了指第三位手握方天画戟的那位:“这位是我的五弟邓抃。” 阳云汉听对方报了名号,却不曾听说过,于是不急不缓回道:“我等二人并无财宝在身,还望诸位容我二人过关。” 司师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看你二人也不像大富人家子弟,原本可以放过你们,不过却不能坏了我们不走空的规矩。我看这小娘子姿色出众,巫那汉子,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你快快过关去,留下这小娘子做我的压寨夫人。” 说到这里,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仰天哈哈大笑。 阳云汉摇头回道:“三位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我劝三位速速让开去路。” 司师远,石龑和邓抃没想到阳云汉看起来像是一介书生,却会说出这番话来,又见阳云汉神色坦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三人心中惊疑不定,互相看了看。 司师远伸手一捋落腮胡须,下定决心,口中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未落,催马挺抢扑了上来。 石龑和邓抃跟随司师远多年,二人看到司师远发动,毫不迟疑,跟着催马挥动手中兵器冲了上来。 阳云汉怕上官碧霄有闪失,轻催胯下“龙驹”。 “龙驹”宝马跟随阳云汉久矣,立刻踏步上前,驮着阳云汉挡在上官碧霄马前。 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成品字形围了上来。居中司师远挺枪直刺阳云汉,左边石龑挥动浑铁禅杖兜头砸向阳云汉,右边邓抃则摆方天画戟扎向阳云汉。 三人一齐联手,威力竟是不小,若是寻常武林高手碰到,恐怕就要伤在三人合力一击之下,可惜此番他们遇到的是当世绝顶高手阳云汉。 也不见阳云汉在“龙驹”宝马上有何动作,只是身形轻轻晃动了三下,竟轻轻松松避开三人的联手一击。 按理说这三人碰到此等情形,该大惊失色才对,不过司师远,石龑和邓抃竟齐声呐喊,再次一同出招。 只见司师远抖动手中钢枪,在瞬间挽了三个枪花,点向阳云汉。石龑舞动手中浑铁禅杖,举重若轻之下,变砸为扫,横扫阳云汉。邓抃手中方天画戟更是变幻多端,转扎为挑。三人在一瞬间封死了阳云汉身形。 阳云汉没想到三人武功犹自不弱,不过他认定这三人就是普通山贼,也没打算伤了三人性命,于是使出自创“雷霆刀法”迎敌。 只见他掌刀变幻,以“雷惊电绕”罩向司师远手中钢枪。旋即掌刀横扫,以“雷奔云谲”封住石龑的浑铁禅杖。接着掌刀侧劈,以“雷鸣瓦釜”反击邓抃的方天画戟。 若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真是普通毛贼,只怕难以抵挡阳云汉一气呵成毫无凝滞的“雷霆刀法”三式,不过这三人毫无惧意,分别摆动手中兵器。 司师远全身关节微微抖动,手中钢枪也跟着颤抖起来,枪身一个弹抖,凌空精转圆滑,竟是避开阳云汉“雷惊电绕”的“之”字形掌刀劲气,反扎向阳云汉。 与此同时,石龑和邓抃二人也是全身骨骼微微抖动,手中浑铁禅杖和方天画戟各自破开阳云汉的“雷奔云谲”和“雷鸣瓦釜”招式,反攻向阳云汉身上要害。 这下颇有些出乎阳云汉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三人虽然用的全是硬兵器,却是各自身怀内家功力,竟都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高手,能将手中硬兵器用到意在劲先。 眼看三人手中兵器将要及身,阳云汉不慌不忙使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又好似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 阳云汉以这一式精妙招式尽破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联手一击。 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好似猜到阳云汉能破解三人联手一般,各自身上关节和骨骼继续抖动。 司师远手中钢枪斗折蛇形,石龑手中浑铁禅杖参差披拂,邓抃手中方天画戟空游无依,三人手中兵器竟在同一时刻达到返璞归真境界,化硬为柔,再次攻向阳云汉。 这一次三人的攻势威力暴增,竟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击杀阳云汉。 直到此时阳云汉才明白过来这三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山贼,先前故意以山贼面貌示己,不过是想迷惑自己而已,此刻方才图穷匕见,使出杀招。 不过阳云汉经历生死之战多矣,如此小风小浪又如何能难倒阳云汉。 只见阳云汉舞动掌刀,使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掌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的绝学杀招看似厉害无比,可在“地载式”面前,竟是一齐被化为无形。 就在这时,奇变突起。梅岭雄关之上,突然有一人现身。此人年约三十有八,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握一把劈风刀。 只听此人暴喝一声:“断。”手中劈风刀往旁边一个木制奇形机括的绳索砍去。 那木制奇形机括上张着一幅巨大钢网。这钢网原本被机括上绳索束缚住,此刻那绳索既断,巨大钢网顿时从那奇形机括上腾空跃起,从关岭上飞射而下,朝关岭下的阳云汉兜头罩下。 阳云汉身负绝世武功,内力绵绵不绝,虽是刚刚使完“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击退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却依旧是游刃有余,若是施展轻功避开钢网自然可以轻易办到。 可阳云汉看到钢网之上,布满利刃,若是自己避开,胯下“龙驹”宝马断无幸存之机。 阳云汉想也没想,陡然从“龙驹”宝马上跃起。身形拔起之时,阳云汉已经伸手从腰间一把拔出“绕指柔”宝刀。 宝刀在手,阳云汉毫不迟疑,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绕指柔”宝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正破开那张巨大的钢网。 原来阳云汉料定若是纯以自己掌刀劲气,怕还难以破开这张钢网,因而才抽出久未使用过的“绕指柔”宝刀。果然钢网被一破为二,坠落到“龙驹”宝马两侧。 就在钢网激射而出之时,关岭上那人已经跟着跃下。就在阳云汉破开钢网之时,那人恰好挥动手中劈风刀兜头砍向身在半空中的阳云汉。 凌空跃起的阳云汉无法借力,眼看劈风刀落到头顶。阳云汉毫不慌张,手中“绕指柔”宝刀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恰好迎上关岭上跃下那人的劈风刀攻势。 阳云汉“绕指柔”宝刀上劲气之强,令人无法抗衡。双刀相交之下,那人一口鲜血喷出,人跟着不断旋转,竟是被击飞回梅岭雄关之上。那人借着这旋转之力,方才化解掉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劲气。 那人显然没料到阳云汉刚刚击退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合力攻势,接着又破开钢网偷袭,此刻却依旧是如此游刃有余,脸上不禁浮现一片骇然之色。 只见阳云汉在双刀相交反挫之力下,身形也从半空中骤然落下,恰好跌落回“龙驹”宝马上。 别看来袭那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只在一招内就被阳云汉击退,且身负内伤。其实此人武功远胜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如此凌空一击,更是势大力沉。以阳云汉之能,胯下“龙驹”宝马依旧是“腾腾腾”向后连挫三步。 就在“龙驹”宝马立足未稳之时,山间大道一旁的梅树花海中,突然又听到一阵机括声响起。只见一架精巧的床子弩悄然从梅树花海丛中现身,接连射出九支长箭。 这连珠九箭,每箭的箭头均是圆形铁球,射出之后,先飞向高空,方才从空中坠下,接连冲向阳云汉胯下“龙驹”,九箭目标赫然都是“龙驹”宝马。 阳云汉见眼前这床子弩比十几年前澶渊之战时马遥先生制作的床子弩威力还要巨大,竟能射出连珠九箭,且箭箭势大力沉,心中不禁暗自诧异。 那偷袭之人算准阳云汉不会舍弃“龙驹”宝马自行逃离,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所以箭箭都以“龙驹”宝马为目标。 果然阳云汉不愿“龙驹”宝马遇险,没有闪身避开,依旧端坐马上,手中“绕指柔”宝刀不断由方入圆,或是由圆入方,“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层叠而出,封挡向九支长箭。 这九支射来的长箭依靠两军阵上的床子弩机括发射,从天而降,威力骇人听闻,远超人力所及。即便以阳云汉神功盖世,施展“天圆地方”招式连挡九下,也是血气上涌,内息略微不稳。 阳云汉胯下“龙驹”宝马情形更加糟糕,一来在先前关岭上那人偷袭之下,“龙驹”宝马已经立足未稳,二来床子弩的连珠九箭威力实在惊人,阳云汉施展出“天圆地方”招式虽然抵挡住,但巨大冲击力却渐次波及到“龙驹”宝马躯体上。 到第九箭落下之时,“龙驹”宝马终于不堪重负,“腾”地前膝弯曲,“噗通”跪倒在鹅卵石路上。 “龙驹”宝马这一倒,顿时将阳云汉抛下马来,阳云汉连忙闪身落地。 就在这时,梅树花海中飘然闪出一个绿衣蒙面人,挥动手中长剑猛刺向阳云汉咽喉。 来人这一剑,既准又快且狠,比之当年玄古帮“十六魔”三护法之一无影魔郝无影的刺杀可是要凌厉上太多倍。 身形未稳的阳云汉舞动手中“绕指柔”宝刀,再次由方入圆。 只是阳云汉先退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再破钢网击退关岭上那人,又连挡九支床子弩射出的长箭,内力调息有些不畅。加之他从马上摔落,正是立足未稳之时,此时使出的“天圆地方”招式,由方入圆之际,威力虽然依旧惊人,却难免未到极致之圆境界。 若是换做寻常武林高手,自然难以察觉到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中的细小破绽,可那绿衣蒙面人不仅身法迅疾,剑法凌厉,眼光竟然也是奇高无比,转瞬之间竟然已经看出阳云汉招式中的这一丝丝小小破绽,长剑猛地透过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未到极致之圆的缝隙,继续刺向阳云汉咽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梅花林 那绿衣蒙面人武功,已达江湖一流高手水准,和江湖各大名门掌门相比也在伯仲之间,武功造诣已是极高。 但他的武功若是和江湖超一流高手,大宋“风尘四友”老大无梦道人,“天龙玄花”老大天印上人,大契丹萧敌烈,大于越耶律曷质,还有身着“黄龙金甲”的项鸣枭这些人相比,相差还是极远。更遑论和“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位绝世高手相比,那更是天差地别。 而那绿衣蒙面人武功和阳云汉相比,也是天壤悬隔。不过绿衣蒙面人的眼界却是极高,竟能一眼看出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中的细微破绽。加之这五人早已知道自己武功和阳云汉相比悬殊巨大,根本就没打算和阳云汉以硬碰硬,一心实施暗杀之举。 五人此番刺杀阳云汉,一环扣着一环,显然那绿衣蒙面人的这一剑才是五人的真正杀招所在,一定要置阳云汉于死地。偏偏此时阳云汉已经来不及收回右手中的“绕指柔”宝刀封挡长剑。 眼看那绿衣蒙面人手中长剑就要刺中阳云汉咽喉,阳云汉突然挥动左掌,掌型变化,左手中指不偏不倚恰好点在来袭长剑的剑身之上。 间不容发之际,阳云汉竟使出“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的“弹指绝学”。只是阳云汉并未得到盗拓柳玉堂亲传“弹指绝学”,故而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以阳云汉武功之高深,这一指点出,却也是准头极佳,劲力更是极为强劲。 绿衣蒙面人手中长剑虽然未被彻底弹开,不过在转瞬间被带偏了一分,堪堪从阳云汉脖颈间擦过,未能伤到阳云汉分毫。 绿衣蒙面人心中骇然,万万没料到合五人之力,辅之强大机括,加上精心设计,步步连环刺杀阳云汉的最后关键一剑,依旧被阳云汉轻松破解掉。 其实阳云汉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临敌经验异常丰富,故而在间不容发之际兵行险招,仿照“弹指绝学”,方才堪堪避过这次凌厉刺杀,他看上去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实则也是异常惊险。 阳云汉心中动了怒气,内力周流运转,五心相印,全身内力奔腾速度陡然加快三成,右手之中“绕指柔”宝刀犹如神龙游空般向绿衣蒙面人一斩而下。 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凌空一斩,好似飞龙在天,气吞山河,就要将绿衣蒙面人一举斩杀。如此一来,反倒成了绿衣蒙面人遇到险情。 一直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见状,连忙再次催马上前。司师远手中钢枪蜿蜒曲折,石龑手中浑铁禅杖蒙络摇缀,邓抃手中方天画戟轻盈缥缈,三人手中兵器刚柔相济,再次攻向阳云汉。 梅岭雄关上那手持劈风刀之人,看到绿衣蒙面人遇险,也是不顾伤势,再次从关岭之上一跃而下,挥动手中劈风刀斜劈阳云汉。 四人这合力一击,威力也是不小。阳云汉见状,凌空变招,弃绿衣蒙面人于不顾,化“龙飞式”为“天圆地方”招式。 此刻阳云汉内力调息运转,已然恢复顺畅,“天圆地方”招式再无丝毫破绽,“绕指柔”宝刀上的浩然之气再次蓬勃而出。 司师远,石龑,邓抃和手持劈风刀之人合力之下,依旧奈何不得阳云汉分毫,反倒是被阳云汉“绕指柔”宝刀上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的劲气死死压迫住。 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只得勒马连连退后,手持劈风刀之人也是步步后退,四人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了关岭门洞前。 脱离险情的绿衣蒙面人却没有返身加入战团,反倒是一个箭步冲入山间大道另外一侧的梅树花海中。接着机括声响起,又一架精巧的床子弩现身,九支长箭再次接连射出。不过这回九支长箭却并非射向“龙驹”宝马,而是箭箭直扑上官碧霄而去。 阳云汉心中吃惊,心知以上官碧霄武功根本无法抵挡住床子弩威力巨大的连珠九箭。 阳云汉连忙展开轻功,几个闪身来到上官碧霄马前,挥动手中“绕指柔”宝刀,“天圆地方”招式层叠而出,挡向九支床子弩长箭。 趁着阳云汉解救上官碧霄之机,那手持劈风刀之人高喝一声:“风紧,扯乎。”说罢,扭头就逃。 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连忙拨转马头跟着逃窜。那绿衣蒙面人也是几个闪身,从梅树花海中窜入关岭门洞内。 阳云汉化解连珠九箭后,扶起“龙驹”宝马,纵身跃上,和上官碧霄一起穿过关岭门洞,却发现前来伏击的五人均已消失无踪。看来这五人前来刺杀阳云汉之前,早已料到未必能够成功,所以早早安排好另外一架床子弩以为退路。 上官碧霄见阳云汉收起“绕指柔”宝刀后凝眉沉思,开口说道:“哥哥,这五个杀手显然是冲你而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五个杀手是何人遣来,但我们到广南的消息已经被人知悉,后面我们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阳云汉听到上官碧霄所说,点头回道:“妹妹所言极是,我们走吧。”说完,阳云汉催马而行,上官碧霄紧随其后。 二人沿着山间大道行进良久,青石鹅卵石路悄然转回土路。二人又骑行了一阵,突然前方出现一座白梅花林。 与梅岭雄关前的梅树花海大为不同,那里花海如潮,千姿百态,色彩斑斓,而此处白梅花林却是其素若何,春梅绽雪,满山遍野,独独一种颜色而已,其美却偏偏不在梅岭花海之下。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缓缓骑行入白梅花林中,没过多久,二人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女子哭泣之声。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对视一眼,均是心中诧异,一起催马前行。 隔着几株影影绰绰白梅树,二人看到一个身着绿花色对襟交领长衣,头戴花布蒙成三角帽的瑶族女子座在一株白梅树下。 那女子容貌姣美,浅浅梨涡,神色端庄,约莫二十二岁光景,此时却是泪如雨下,正在哭泣不已。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瑶族男子,身材壮硕,穿着对襟无领短衫,蓄发盘髻,斜跨弯刀,年约二十有五,满面焦急之色。此刻正不停绕着白梅树走动,眼光时不时扫视跌坐地上哭泣的那位女子。 那男子绕着白梅树又转了一圈,突然停在那女子身前,开口说道:“文英妹,你别再哭了,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再想办法找那道貌岸然的狗贼王道乙报仇雪恨。” 被称呼为文英的瑶族女子却依旧低头垂泪不已,那男子心中焦急,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口中呼喝道:“文英妹,哭有何用,老寨主他被王道乙所杀,已经是人死不能复生,如若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只怕王道乙那狗贼会追杀上来。” 文英这时才抬起头来,泪珠依旧不断从哭红的双目中坠落,哽咽道:“法胜哥,我们这是要逃去哪里?我不想再逃了,我要回寨子找那王道乙拼命,为阿爹他报仇。” 被称呼为法胜的瑶族男子闻言大惊:“文英妹,万万不可啊。王道乙那狗贼武功高强,当初他刚到我们瑶寨时,就击败了寨里所有好手。”说到这里,法胜神色一黯,原来他自己也曾败在王道乙剑下。 法胜接着说道:“文英妹,如果我们回寨子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文英继续哭泣道:“法胜哥,若是我们逃走的话,阿爹的仇不报了么?还有文娇妹妹不救了么?” 法胜急的连连搓手:“文英妹,老寨主的仇我们迟早要报。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文英妹你要先保住性命再说。以后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武林高手相帮,抓住王道乙那狗贼,为老寨主报仇。至于文娇妹……” 说到这里,法胜长叹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我劝她和我们一起逃走,没想到她反而帮着王道乙那狗贼来追杀我,我只得喊了文英妹你一起逃走。文娇妹她这是助纣为虐啊……” 法胜话音未落,突然有一女子人接口道:“盘法胜,休得胡言乱语。” 伴随着呼喝声,白梅花林深处出现一女一男两道身影。看到接口说话女子的容貌,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心中暗暗吃惊。 原来这女子和文英长的一模一样,显然是一母同胞。若非她穿的是一件粉花色对襟交领长衣,和文英的绿花色衣襟颜色不同,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还以为看花了眼。 这女子身后的那位男子,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腰悬一柄宝剑,豁然是个年约三旬的翩翩美男子。 听这刚到女子的呼喝,法胜姓盘。原来盘法胜在的瑶家寨子,人人皆以盘为姓氏。 盘法胜看到翩翩美男子现身,紧咬牙关,双目之中好似要喷出火来。盘文英此时也止住哭泣,对那翩翩美男子怒目而视。原来刚出现的这一女一男,正是盘文娇和王道乙。 只听盘文娇接着说道:“盘法胜,你才是杀害阿爹的真正凶手。你不仅诬陷王大哥,还蛊惑姐姐离开寨子,真正是罪大恶极。” 听到盘文娇诘难的话,盘文英脸现诧异之色,盘法胜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开口辩驳道:“文娇妹,我亲眼所见狗贼王道乙杀害老寨主,怎么你反倒说是我害了老寨主性命。” 盘文娇鼻冷哼一声:“盘法胜,你这是血口喷人。王大哥他可是正人君子,当初他被山贼打伤,为阿爹所救,如何会恩将仇报谋害阿爹性命。反倒是你,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淫邪之徒。你说出来的话,如何能信?明明就是你杀害的阿爹,反倒来诬陷王大哥。” 听到盘文娇连珠炮般话语诘难,盘法胜一时口拙,脸色涨的通红,喃喃说不出话来。 盘文英却接道:“妹妹,法胜哥自幼和我们一起长大,如何就成了淫邪之徒?阿爹更是一直将法胜哥视若己出,法胜哥又如何会恩将仇报谋害阿爹性命。” 盘文娇听到盘文英这番话,嘴角微挑。远处阳云汉眼神锐利,看到这盘文娇虽然和盘文英长的一模一样,神色之间却不似盘文英那般端庄,反倒是颇有轻佻之色。 只听盘文娇回道:“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盘法胜他就是阿爹养的一只白眼狼。他父母早亡,阿爹自幼将他收养,我们也以兄长之礼待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觊觎我的美色,偷窥我洗浴。恰好被王大哥撞破,出手教训了盘法胜一顿。只是没想到盘法胜不知悔改,竟然变本加厉,又开始觊觎寨主之位,谋害了阿爹,嫁祸给王大哥,还想诱拐走你。姐姐,你千万不要被盘法胜蒙骗了啊。” 听到盘文娇这番话,盘法胜脸色变得煞白,盘文英则目露疑惑之色,转头看向盘法胜:“法胜哥,妹妹她说的可是真的?” 盘法胜眼看盘文英也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开口说道:“文英妹……文英妹……老寨主待我恩重如山,我盘法胜如何会做出此等禽兽之举。文娇妹她是受奸人蛊惑,方才污蔑于我。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么?” 盘文英一时间不辨真伪,脸现踌躇之色。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道乙突然接口说道:“盘法胜,你贪图文娇美色,坠入邪道,随后做出禽兽之事,弑杀盘老寨主,这又有何奇怪的。” 王道乙轻描淡写说完这番话,转头又冲盘文英说道:“文英,你连自己亲妹妹说的话都不相信了么?文娇和盘法胜之间,孰亲孰远,你还分辨不出么?文英,你可别再相信盘法胜了。” 盘法胜眼看盘文英听完王道乙的话后,脸上疑虑之色更甚,熊熊怒火涌上心头,猛地从腰间拔出弯刀,扑向王道乙:“王道乙你这狗贼血口喷人,我和你拼了。” 眼看盘法胜扑上来,王道乙轻蔑一笑,不慌不忙从腰间拔出宝剑,轻轻一摆,恰好将盘法胜攻过来的弯刀封挡住,口中接着说道:“盘法胜,你这是狗急跳墙,你既然杀了盘老寨主,为何又不敢承认,反而嫁祸于我。” 盘法胜生性口拙,心中虽是气急,却未出言反驳,只是展开身形奋力一搏。只见他身法多变,忽而上跳,忽而下蹲,忽而左转,忽而右旋,手中弯刀跟着身形不断上下左右旋转,刀法粗犷奔放之极。 盘法胜在瑶寨中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他碰到的是王道乙。 只见王道乙手中宝剑不动则已,动则骤然而出,每每在紧要关头刺向盘法胜身上要害,迫使盘法胜招式半途而废。 二人斗了几个回合,盘法胜又是一刀旋转而出,砍向王道乙。未料到王道乙手中宝剑后发先至,正中盘法胜左臂。 一旁观战的盘文英虽然心中困惑,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阿爹,可眼看盘法胜中剑受伤,依然是惊呼出声。 盘法胜中剑之后,听到惊呼声,知道盘文英还在牵挂自己,心中感动,丝毫不以左臂伤势为意,依旧死战不退。王道乙好整以暇,出剑愈发从容不迫。 二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王道乙又是一剑刺出,正中盘法胜右腿。 盘法胜早知道自己武功不及王道乙,那王道乙对自己好似猫戏老鼠一般,如今自己又接连负伤,眼看复仇无望,不禁万念俱灰。盘法胜突然挥刀劈出,人却跟着斜刺里冲出去,从王道乙身旁掠过。 王道乙没想到一直苦苦缠斗的盘法胜会不战而去,竟是不及阻拦。 盘法胜冲到一旁,却没有逃走,反而驻足回看盘文英,大声喊道:“文英妹,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千万莫要被王道乙这狗贼给骗了。我盘法胜无能,无法为老寨主报仇,我先去也。” 话音刚落,盘法胜猛然横刀自刎。顿时鲜红血水喷射而出,沾染在四周白梅花上,分外刺眼夺目。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沼泽泥潭 这一下事起突然,在远处观看的阳云汉虽然武功高强,却也不及出手阻拦,心中不禁暗暗震惊。 近处的盘文英功力不足,也是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盘法胜尸体扑倒在地。 盘文娇没料到盘法胜会如此刚烈,眼神中惋惜之色一闪而过,嘴角又复微挑。 王道乙也没想到盘法胜会自戕而亡,脸上情不自禁露出诧异神色。 片刻之后盘文英方才反应过来,扑到盘法胜尸体上,失声痛哭起来。 盘文娇见状,冷冷说道:“姐姐,盘法胜明知不是王大哥敌手,所以才畏罪自杀,为了这种人你有啥好哭的。” 盘文英猛地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珠:“妹妹,法胜哥他这是以死明志啊。我悔不该刚刚怀疑法胜哥,你怎么还能相信王道乙呢?” 说到这里,盘文英转头怒视王道乙:“你害死阿爹,如今又害的法胜哥自杀身亡,王道乙,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盘文英质问,王道乙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令他俊美的脸庞陡增魅惑之色,他的声音也变得异常妖魅:“文英,我看你是糊涂了。文娇说的对,盘法胜他这是以死谢罪。文英,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一起回瑶寨去,免得我用强。” 听到王道乙强迫自己回瑶寨,盘文英心中更是笃定盘法胜临终之言所说非虚,果断摇头道:“我不会跟你回瑶寨的。” 王道乙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挥动手中宝剑就要欺近盘文英。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挡在盘文英身前。 正是阳云汉从“龙驹”宝马上一跃而下,几个纵跃挡住王道乙去路。 王道乙看到来人身法迅疾无比,吃了一惊,开口喝问道:“来者何人?” 听到王道乙询问,阳云汉举目看向王道乙。顿时王道乙觉得阳云汉温润深邃的双目从自己身上扫过,竟是遍体生津。王道乙心中大惊,知道来人不仅轻功高明,内力也是异常高深。 阳云汉打量完王道乙,见他在自己神目扫视之下,依然镇定自若,知道这王道乙武功也是不弱。阳云汉这才回道:“在下江南阳云汉。” 听到阳云汉回话,王道乙目露骇然之色,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继续问道:“你……你……你是武林魁首阳云汉?” 见阳云汉微微颌首,王道乙脸上神色变幻几次,这才接着说道:“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武林魁首阳云汉。” 听到这话,阳云汉突然挥掌扫向旁白那些被盘法胜鲜血染红的白梅花。 王道乙,盘文娇和盘文英连忙看向那些白梅花,却没看到丝毫变化。就在三人心存疑惑之际,那些白梅花竟骤然从梅树上飘然落下,偏偏白梅树枝却是纹丝未动。 看到阳云汉武功如此惊世骇俗,王道乙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忙不迭说道:“你果然是阳大侠,以你武林魁首身份,不知道为何要插手小小瑶寨之事。她们二位本是姐妹,莫不如让她们二人自己商量去留如何?” 说到这里,王道乙向盘文娇递过去眼色。盘文娇连忙接道:“姐姐,你莫要再痴迷不悟,快跟我们回寨子去。” 盘文英果断摇了摇头:“妹妹,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王道乙眼看阳云汉阻住去路,心知带走盘文英无望,于是冲盘文娇说道:“文娇,文英不相信盘老寨主并非我所害,她既然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我们还是自己走吧。”说罢掉头离去。 盘文娇见状,看也不看盘文英一眼,毫不迟疑转身跟着王道乙离开白梅花林。 阳云汉见二人远去,也未出手阻拦。盘文英看到二人匆匆离开,继续俯在盘法胜尸身之上哭泣起来。 这时上官碧霄从白梅花林中牵着两匹马走出,来到盘文英身边,柔声说道:“文英姑娘,莫要再哭了。” 盘文英抬头看到一位冰清玉润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怔了一怔,泪水依旧扑簌而下。 上官碧霄转头看了看阳云汉,二人心意想通,阳云汉看到上官碧霄神色,已然明白她的心意,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上官碧霄低头冲盘文英说道:“文英姑娘,我叫上官碧霄,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和哥哥阳云汉相帮的么?” 盘文英刚刚已经知道阳云汉武功卓绝,连王道乙也非其敌手。 听到上官碧霄的话,盘文英心中燃起希望,忙强忍住泪水道:“多谢上官姑娘好意。阳大侠武功高强,若是阳大侠和上官姑娘肯随我去一趟寨子,探查出阿爹死因,为我阿爹报仇,文英愿意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阳大侠和上官姑娘的恩德。” 上官碧霄点了点头回道:“文英姑娘,我和哥哥可以随你走一遭。若能查出真凶,替老寨主报仇,我们兄妹也无需文英姑娘你做牛做马报答。” 原来上官碧霄感念盘法胜忠烈,比之武林中人犹有过之,因而有意帮他洗刷生前冤屈,所以才答应帮助盘文英报仇。 盘文英听到上官碧霄一番话,心中感动,泪水更是滚滚而下。 此时阳云汉接道:“文英姑娘,我们先助你将盘法胜壮士安葬了吧。” 三人一起动手,在白梅花林中掘了一处深坑,将盘法胜掩埋了,又以树木代替立下墓碑,上刻“盘法胜壮士之墓”。 盘文英先是丧父,接着失兄,心力憔悴之下,竟是晕厥在坟前。 上官碧霄忙将盘文英救醒,扶她上了自己的马匹,二人合乘一骑,阳云汉跃上“龙驹”宝马。三人两骑缓缓下山,奔向瑶寨。 越过七道山丘,傍晚黄昏之际,三人终于来到一处山脚下。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抬眼看去,半山气势磅礴的梯田骤然出现在二人眼前。这梯田依山层叠而上,从山脚向上绵延了近五百丈。到了半山陡坡,建着一处寨子。寨子里面吊脚楼密密匝匝,依山势错落排列,寨子四周用石头堆砌起一堵墙。 在落日余晖下,梯田和寨子均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中,山上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没想到瑶家寨子规模如此宏大,恍若人间仙境,情不自禁互看一眼,心中暗自诧异。 眼看寨中升起袅袅炊烟,阳云汉略一思討道:“盘姑娘,探查盘老寨主死因的话,我想先去看看盘老寨主尸身。” 盘文英闻言回道:“阿爹是在屋里被暗杀的,尸身就在他的居室内。我们住的木楼在寨子最上方那处,我这就带你们去。” 阳云汉摆手说道:“盘姑娘勿急,我们等夜深人静时再入寨子查探,免得惊动了寨中歹人,伤及寨中无辜百姓。” 盘文英知道阳云汉虽然武功卓绝,但是不想强行闯入寨子,自然没有反对意见,于是三人寻了一处树林,拴好马匹,用过干粮,静静等候。 待皓月当空之际,阳云汉方才招呼上官碧霄和盘文英悄悄摸向寨子。 三人越过石墙,入到寨内。寨中族人早已休憩,寨子巷道上空无一人。 此时近处看瑶排,木质吊脚楼均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往往前面房子屋顶和后面房子地面平高。 三人穿过寨中横街直巷的石子路,一路向上,沿途倒也没有碰到任何族人。 到了寨子最后面,一处木楼出现在三人面前。这吊脚楼共有三层,最下层用于圈养家畜,第二层住人,第三层储藏粮食和物品。 盘文英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点了点头,示意这里就是自家居住之所。三人悄悄潜入屋内,来到二楼。皓月照耀之下,赫然发现老寨主尸身根本不在居室内。 就在这时,木楼下突然传来衣袂飘动之声。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忙探身向下看去,恰好见到一人匆匆逃离吊脚楼。 阳云汉内力精深,眼神锐利,借着皓月之光已然看清此人正是梅岭雄关上那个身着单绿罗团花战袍手持劈风刀的刺客。 阳云汉心中纳罕,没想到刺客也跟着自己来到了瑶寨,不知道是否冲自己而来,忙对上官碧霄说道:“妹妹,是梅岭那位手持劈风刀的刺客,不知道为何混入瑶寨,我们追上去看看。” 阳云汉转头冲盘文英说道:“盘姑娘,你在此等候我们,少顷我们再来寻你。” 说罢,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从二楼纵身跃下,跟在那劈风刀刺客身后追了上去。那劈风刀刺客轻功竟是极强,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在后面紧追不舍。 只是那劈风刀刺客并未进入瑶寨,反倒是朝着山上奔去。阳云汉顾及上官碧霄,因而并未全力奔行,二人远远坠在那劈风刀刺客身后。 奔行了一段,远处突然升起腾腾雾气,当空皓月的亮光被雾气遮盖住,劈风刀刺客的身形若隐若现。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继续施展轻功向前奔行,二人脚下杂草越来越高。突然阳云汉“咦”了一声,骤然停下脚步。 上官碧霄内力还未到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眼看阳云汉停下,也想止住脚步,身形却还是向前冲去。 阳云汉轻舒猿臂,一把楼住上官碧霄腰肢,轻声说道:“妹妹,小心脚下。” 上官碧霄闻言低头看去,见前方脚下杂草丛生,四处皆是浅浅积水。 上官碧霄看不出前方有何异样,不明白阳云汉为何会突然停下,于是开口问道:“哥哥,为何不追了。” 阳云汉回道:“妹妹,这片是沼泽地,那劈风刀刺客竟直接闯了进去。” 听到阳云汉解释,上官碧霄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波澜不惊之地,竟然是令人色变的沼泽泥潭。 只听阳云汉接着说道:“妹妹,那劈风刀刺客既然进了沼泽地,前方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一定要跟进去看看。妹妹你可要屏住呼吸,免得被沼泽之气所侵,我们走。” 话音未落,阳云汉轻楼住上官碧霄腰肢,展开身形,疾如闪电一般跃入沼泽地内。阳云汉武功卓绝,虽是带着一人,在沼泽地中奔行速度竟是不减分毫。 不过二人均没想到这沼泽地竟极为宽广,到了后来,草木愈发杂乱,积水也越来越大,泥潭更是越来越深。 空气之中皆是咕咕气泡泛起的沼泽之气,上官碧霄只得运功调息屏住呼吸。她感受到阳云汉臂膀紧搂住自己,心念之中百转千回,倒是期盼这污浊的沼泽泥潭永远到不了尽头。 二人又往前奔行了一段,突然看到那劈风刀刺客站在一处泥潭边的枯树上,竟似好整以暇等着二人一般。 阳云汉心中奇怪,身形却没丝毫停滞,继续掠向那劈风刀刺客。 待到近处看那劈风刀刺客身着打扮,和在梅关之上并无二致,唯独脚上穿着一双特别的木屐。 那木屐鞋底极为宽大,阳云汉旋即明白,这是特意为在沼泽地行进制作的鞋子,难怪那劈风刀刺客在这沼泽泥潭中奔跑能不受任何影响。 阳云汉心念一动,那劈风刀刺客既然提前准备好沼泽地木屐,定是提前有备而来,看来是有意将自己引到这沼泽泥潭之中。 阳云汉虽然猜测出那劈风刀刺客心意,可他艺高人胆大,丝毫不以为怵,依旧揽着上官碧霄欺近那劈风刀刺客。 阳云汉身形飞掠之际,恰好看到那劈风刀刺客站立的枯树前四丈处另有一株枯树。阳云汉轻揽上官碧霄腰肢,凌空一个纵跃,堪堪落在那株枯树上。 那劈风刀刺客看到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站稳,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阳云汉,没想到你竟然真敢追上来。” 阳云汉面色不变,回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引诱我到此?” 那劈风刀刺客又仰天打了个哈哈:“在下广南好汉祖天觉,排行老大。先前偷袭过你的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皆是我的兄弟。”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暗暗纳罕,原来他看司师远,石龑和邓抃三人年岁都比祖天觉为长,却尊祖天觉为大哥,想来是因为这祖天觉的武功更为高强。 只听祖天觉接着说道:“阳云汉,我奉劝你一句,莫要再趟广南这滩浑水。你若不听的话,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听到这话,阳云汉晒然一笑:“祖天觉,你们怕是受那许王赵元僖指使,前来截杀于我。只可惜你们越是如此,越证明许王心中有鬼,定是与那商王宝藏被劫一案脱不了干系,这广州我更是要去走一遭。” 祖天觉闻言,脸现怒色:“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着话,祖天觉一摆手中劈风刀:“阳云汉,上来受死。” 阳云汉放下揽住上官碧霄腰肢的臂膀,轻声说道:“妹妹,你在这里等我,自己当心。” 上官碧霄点头应承:“哥哥尽管放心。”说着话,上官碧霄拔出腰间长剑,在枯树上站稳身形,凝神戒备。 阳云汉则从枯树上纵身跃起,以他的绝顶内力,平地之上一纵之下,可以掠出去三丈远,不过在这沼泽之地,阳云汉留下余力,这一跃他只飘过两丈距离。 身形下坠之时,阳云汉凝神运气,踏足点向泥潭中一处水草。 就在这时,奇变突起。那处水草突然凌空跃起,紧接着一个全身穿着黑色水靠之人,跟着从泥潭中跃出。 此人手持一把亮光闪闪的钢枪,挺枪直刺阳云汉脚底。此人手中钢枪斗折蛇形,招式凌厉无比,可不正是司师远么。 站立枯树上的上官碧霄见状,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 阳云汉却是临危不乱,运功调息,一气贯通,身形一个转折,继续向前窜去。 司师远虽未料到阳云汉尚有余力,但他变招极快,身形上窜之际,一摆手中钢枪,猛刺向阳云汉后背。 此时祖天觉也已发动,只见他从枯树上一跃而起,掠过一丈半远,挥动手中劈风刀兜头劈向阳云汉。二人一前一后封死阳云汉去路。 第二百章 二十八宿 阳云汉临危不乱,体内真气骤停骤起,陡然凭空增加三分,跟着阳云汉身形凌空再次拔高。紧急关头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虎翼式”内力调息法门,司师远的钢枪和祖天觉的劈风刀顿时落空。 阳云汉凌空落下之际,晃动双掌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凌空罩向司师远和祖天觉二人。 祖天觉在梅岭雄关曾伤在此式之下,怎会不识得其中厉害,急忙以木屐踏在泥潭上,纵身向后跃开。那司师远同样穿着特制木屐,也跟着匆忙向后跃开。 就在阳云汉破解掉司师远和祖天觉二人合力一击之际,上官碧霄身侧突生变故。在她脚下那株枯树两旁泥潭中,突然窜出两个身穿黑色水靠之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条浑铁禅杖,另外一人手中握着一支方天画戟,正是石龑和邓抃二人。 这二人现身之后,全力突袭上官碧霄。上官碧霄一直在凝神戒备,察觉变故发生,连忙舞动手中长剑,使出“惊鸿剑法”之“翩若惊鸿”和“惊鸿照影”两式,连封石龑和邓抃二人攻势。 石龑和邓抃二人也各自穿着宽底木屐,踏在泥潭上稳住身形。石龑挥动手中浑铁禅杖参差披拂,邓抃舞动手中方天画戟空游无依,再次攻向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只得继续全力施展“惊鸿剑法”的“惊鸿一瞥”和“千里惊鸿”等诸般招式左右封挡。 不过石龑和邓抃二人以二敌一,武功原本就强过上官碧霄。加上上官碧霄还要闭气凝神防备沼泽毒气,功力打了折扣,而石龑和邓抃二人却是有备而来,鼻子里早就塞上了木塞子。因而转眼之间,上官碧霄叠遇险情。 阳云汉一招“天圆地方”迫退司师远和祖天觉,已然发现上官碧霄身临险境,顿时明白四位刺客的险恶用心。 这四人知道即使合众人之力,也难以偷袭成功阳云汉,所以才由司师远和祖天觉二人引诱阳云汉离开上官碧霄,再由石龑和邓抃二人合力擒住上官碧霄,以此要挟阳云汉。 阳云汉自然要全力救援上官碧霄,不过他心中明白,在这沼泽之地,若是任由自己双足落到泥潭内,将极难借力,休想快速掠回上官碧霄身边。 好在阳云汉神功盖世,应变迅疾。只见他双掌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地方天圆”招式。不过此式却非攻向司师远和祖天觉,而是拍向脚下泥潭。 只听轰然一声炸响,阳云汉脚下泥潭水混合着泥浆四散溅开,正洒在一旁的司师远和祖天觉身上。穿着水靠的司师远原本就满身泥污,倒也没有什么,祖天觉光鲜的单绿罗团花战袍却被沾染的污浊不堪。 借着这股反击之力,阳云汉身形猛地窜起,就要掠向上官碧霄。 司师远和祖天觉如何肯放他轻易离去,司师远挥枪猛挑向阳云汉小腹,祖天觉刀势更加凌厉,斜劈阳云汉肩膀。 阳云汉凌空拔起之势不减,身形在空中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之际,掌刀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般反拍向司师远。 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招式精妙绝伦。司师远顿时察觉阳云汉掌刀破开自己钢枪攻势,行将砍在自己身上,惊骇之下,匆忙跃开躲避。 阳云汉“云垂式”招式未尽,掌刀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般再拍向祖天觉。 祖天觉刀法虽然高明,却依旧被阳云汉变幻莫测“云垂式”刀式一举攻破。祖天觉无奈之下,只得纵身跃开。 阳云汉一招迫退二人,身形未受丝毫阻碍,继续飞掠向上官碧霄。 正在围攻上官碧霄的石龑和邓抃二人瞥见阳云汉将要扑至,心中大急,连忙各自使出绝招攻向上官碧霄。 只见石龑挥动手中浑铁禅杖,使出“明火执杖”招式,大开大阖,横扫上官碧霄。邓抃则舞动手中方天画戟,使出“气吞天戟”招式,腾挪变化,横刺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以一柄长剑,左右难支,终被逼入绝境。 身在空中的阳云汉见状心中焦急,运气调息,施展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加快了三成。 身在空中的阳云汉飞掠速度陡然加快,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身影虚幻之下,已然欺近上官碧霄身边。 阳云汉掌刀变幻,好似腾龙游雾,变幻莫测般罩向石龑和邓抃二人。 石龑和邓抃哪里料到阳云汉身形会陡然凭空加快,转眼间就已经来到自己二人身前,慌乱之下,忙各自撤招迎敌。石龑使出“大杖则走”招式,邓抃使出“剑戟森森”招式封挡。 不过二人合力却依旧难敌阳云汉飞龙在天凌空一斩之威,石龑和邓抃各自被劈的向后连退七步。 二人脚上虽然穿着宽底木屐,却依旧陷落入泥潭沼泽中,直没膝盖,石龑和邓抃不禁相顾骇然。 阳云汉一招劈飞石龑和邓抃二人,飘然落在枯树上,和上官碧霄并肩而立。 未等上官碧霄开口说话,突然奇变又起。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脚下枯树突然整个向下塌陷,携裹着二人向下坠落。原来这株枯树下面的沼泽泥潭早已被祖天觉,司师远,石龑和邓抃掏空,提前布下一处巨大的深坑陷阱,直到此刻方才发动。 阳云汉武功何其高强,下坠之际,一把揽过上官碧霄腰肢,身形上窜。 深坑之内突然响起机括声,紧接着从深坑四壁污泥之内骤然射出无数羽箭罩向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 这些羽箭和普通羽箭相比,要细小许多,故而射速更快。箭头之上全是乌黑之色,显然涂有剧毒,猝不及防之下极易夺人性命。 阳云汉虽是护着上官碧霄身在半空中,依旧从容不迫运气调息,舞动掌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阳云汉周遭。正是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将来袭的羽箭悉数挡在身外。 一阵箭雨之后,深坑内机括声再次响起,突然深坑四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射出四根钢柱。 这些钢柱每根皆有大腿般粗细,被机括发射而出,势大力沉。若是被这些钢柱撞上,不死也得重伤。 这四根钢柱唯一不同的是,东边钢柱被涂抹成青色,北边是黑色,西边是白色,南边则是红色。 区区四根钢柱自然难不倒阳云汉,阳云汉掌刀舞动,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阳云汉掌刀之上发出的浩然之气正要破开来袭的四根钢柱,没想到深坑内机括声不断响起,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连续激射出钢柱。 奇的是这些钢柱竟是错落有致,将阳云汉上跃之势紧紧封死。 若是阳云汉的二哥凌孤帆未死在此的话,以他对阵法的研究,定能看出这些钢柱分别从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北方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西方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和南方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射出。 深坑内机括射出的钢柱竟然是以二十八宿阵势困住阳云汉和上官碧霄。 阳云汉不识得二十八宿钢柱大阵奥妙,自然无法查知钢柱来袭规律,只能抱着上官碧霄,全神贯注运气提息,一边施展“天圆地方”招式对抗四面八方钢柱迅猛来袭,一边瞅准时机踩踏在不时飞掠过的钢柱之上,在二十八宿钢柱大阵中左闪右避。 若是阳云汉能双手齐用,说不定还能凭借双掌“天圆地方”招式威力强行破解阵势脱困。可惜阳云汉此刻一手搂住上官碧霄,只能以单手“天圆地方”招式抵挡二十八宿钢柱大阵,竟是无法破阵而出。 眼看阳云汉被困阵中,待气力将尽之时,就会和上官碧霄一起坠入深坑坑底。而坑底内密布涂满剧毒的利刃,若是跌落其上,二人定无生机。 阳云汉当机立断,掌刀舞动,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以“地方天圆”招式拍开头顶正上方掠过的八根钢柱,接着阳云汉猛地将怀中上官碧霄向上抛起。 上官碧霄眼看二人被二十八宿钢柱大阵所困,知道是自己拖累了阳云汉,正在心中盘算着要挣脱阳云汉怀抱,自己一人跌落坑底,才能有机会让阳云汉脱困而出。只是上官碧霄没想到阳云汉和自己想到了一处,抢先一步付诸行动。 上官碧霄口中呼喊:“哥哥不可。”反手想抓住阳云汉时,却为时已晚。 上官碧霄身躯向上跃起,眼看要从八根钢柱的缝隙中一跃而出,可二十八宿钢柱大阵威力惊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又是二十根钢柱飞扑而至,生生要将上官碧霄夹击至死。 抛出上官碧霄后,阳云汉身形下坠,却终于能腾出左右双手。只见阳云汉掌势变幻,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顿时“龙甲神诀”威力倍增,生生将二十根钢柱逼迫住片刻。 就在这眨眼间功夫,上官碧霄终于从二十八宿钢柱大阵中退困而出,恰好跌落到深坑旁的泥潭沼泽地上。 阳云汉此时下坠之势更快,再也无力从深坑内纵身跃起。 恰在此时,突然有一支方天画戟刺向阳云汉。绝境中的阳云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般,立刻使出“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般,一把抓住了方天画戟的戟头。 那使方天画戟的人正是早已窜回到深坑边的邓抃,他眼看上官碧霄脱困而出,未料到阳云汉已是强弩之末,以为阳云汉还有后招,连忙刺出方天画戟想逼退阳云汉。只是邓抃万万没想到他多此一举,却恰好救了阳云汉一命。 阳云汉一把抓住戟头后,邓抃本能地想抽回方天画戟,忘了撒手扔掉兵器。如此一来,方天画戟恰好带着阳云汉身形脱离深坑。 阳云汉一手抓牢戟头,一手层叠使出“天圆地方”招式,抵挡住周身二十八宿钢柱攻势,跟着方天画戟向上冉冉升起。 邓抃却依旧以为阳云汉是要夺走自己兵器,他力大无比,方天画戟上虽挂着一人,对他却毫无影响,收回方天画戟的速度反倒是更快了。 远处祖天觉看清形势,急忙开口喊道:“五弟快撤手。” 邓抃听到大哥祖天觉喊话,终于醒悟过来,心中暗骂自己,连忙撒手扔掉手中方天画戟。不过此时为时已晚,阳云汉已经跟着方天画戟从二十八宿阵势中退困而出。 邓抃见状大惊之色,连忙返身就逃。 阳云汉纵身落在深坑边,口中呼喝道:“招。”话音未落,阳云汉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脱手飞出,直扑转身逃遁的邓抃而去。 邓抃一心逃跑,哪里料到阳云汉会掷出方天画戟,正被方天画戟的戟柄撞在后背上。 阳云汉这一掷之力何其巨大,邓抃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泥潭沼泽中,眼看不活了。 祖天觉,司师远,石龑三人眼看自己在沼泽泥潭精心布置的二十八宿钢柱大阵依然无法困住阳云汉,早已心惊,再看到退困而出的阳云汉一举击杀邓抃,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祖天觉高喝一声:“扯乎。”三人各自调头就跑。 阳云汉此时内息不稳,加之担心上官碧霄安危,也未上前追赶,任由三人逃遁而去。 阳云汉稍稍平复了下紊乱的内息,旋即施展轻功来到上官碧霄身侧。 上官碧霄伸出柔荑一把抓住阳云汉手掌,双目之中泪花闪动。 刚刚生死之间,差点阴阳相隔,上官碧霄情动不已:“哥哥,要生,要死,我们都在一起。以后你再也不能独自弃我而去,留我一人,生有何恋。” 话音未落,上官碧霄眼中泪珠滴落。 阳云汉听到上官碧霄真情流露,心中掀起滚滚波涛,不知不觉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上官碧霄手背,轻声说道:“妹妹,哥哥知道了。” 上官碧霄泪如泉涌。 二人在泥潭沼泽中耽搁良久,方才一起离开沼泽地,下山返回瑶寨。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一路折返回到老寨主的吊脚楼。盘文英见到二人安然返回,娇美的面孔上露出欣喜之色,冲二人问道:“阳大侠,上官姑娘,你们可回来了。那潜入瑶寨的是什么人?阳大侠和上官姑娘可曾抓住他么?” 阳云汉摇头回道:“那些人是寻我而来的刺客,可惜被他们在沼泽泥潭中逃了。姑且不管他们,我们还是尽快先帮盘姑娘查明老寨主之死真相要紧。” 盘文英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忙接着说道:“阿爹尸身不在这里,一定是被送到了瑶寨密洞内。那里是存放历代瑶寨寨主骸骨的地方,瑶寨族人不得擅入,我们何不去那里找找。” 第二百零一章 五彩瘴气 盘文英头前带路,上官碧霄紧随其后,阳云汉走在最后,三人向后山摸去。这次走的山间小径就在沼泽泥潭一旁,蜿蜒曲折向上,甚是崎岖难行。 好在阳云汉和上官碧霄皆身负武功,道路陡峭之时,上官碧霄帮扶一把盘文英,三人上山速度倒也不慢。 天色微亮之际,三人来到山顶处,映入眼帘的景物令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为之一震。 这是一座高过三丈的硕大牛头木雕,牛角分开约有四丈。牛角两边各有一面巨鼓,鼓面宽过一丈。 一座牛头,两面巨鼓,看上去气势咄咄逼人。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没料到瑶寨人在这山顶之上会修建如此宏伟雕塑,一时间猜不透它有何用途。 盘文英看到牛头巨鼓后,噗通跪倒在地,虔诚叩拜一番。起身之后,盘文英方才冲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说道:“阳大侠,上官姑娘,这是我们瑶寨图腾,守护我们瑶人世世代代平平安安。”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这才明白,原来牛头巨鼓是瑶寨图腾。想到各族中人均有自己崇拜之物,故而修建宏大的民族图腾在各族极为常见,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心中释然。 此时盘文英头前带路,绕过牛头巨鼓,来到一处山洞口。这是一处天然山洞,洞口巨大,宽过三丈,高过两丈。 盘文英领着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走入山洞,顿时习习凉风扑面。 洞内乱石嶙峋,曲折幽暗,隔开很长一段才燃起一盏长明油灯。三人摸索前行,洞内光线愈发昏暗,少顷再无半分凉风,反倒升起一丝雾气。 阳云汉内力高深,眼神锐利,扫视洞内,见前方崖壁越来越窄,高度却是不减,崖壁上湿湿漉漉,并无其它异样,于是继续跟在盘文英和上官碧霄身后缓步而行。 不知不觉中,洞内雾气转浓。雾气之中竟出现五彩之色,混杂着淡淡的香味。以阳云汉武功,竟然也开始看不清前方远处景物。 阳云汉心生警觉,正待开口示警,不料最前面的盘文英突然身体晃动,作势欲倒。 上官碧霄吃了一惊,开口喊道:“盘姑娘,你怎么了。”上官碧霄这一张口说话,立刻吸入大口的洞内雾气,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跟着要扑倒在地。 阳云汉惊觉身前两人要跌倒,连忙闪身上前伸手分别扶住上官碧霄和盘文英。 阳云汉知道这雾气大有古怪,一边运气渡入上官碧霄和盘文英体内,一边展开身形带着二人向前奔去。 山洞内雾气愈浓,渐渐变成滚滚五彩雾霭流岚,异香更是袭人。 阳云汉屏气凝息,只管发力向前狂奔。他内力高深,虽然左右手各托着一人,身法依旧是迅疾无比。 突然浓雾之中闪出一柄浑铁禅杖,大开大阖,横扫盘文英。阳云汉一直全神贯注,虽然双目不能远视,但以他的高明武功,早已察觉到身体周遭雾气波动变化。 浑铁禅杖未及扫到盘文英身上,阳云汉脚下步伐已经一个斜跨,带着盘文英和上官碧霄二人斜刺里冲了出去,那柄浑铁禅杖顿时落在了盘文英身后。 不等阳云汉三人站稳,雾气之中又是一柄钢枪刺出,直扑上官碧霄咽喉。 阳云汉早料到雾霭之中还藏有刺客,突然身体向后弯曲,带着上官碧霄和盘文英放低身形。不过阳云汉脚下步伐却没丝毫减缓,向前奔行速度不减,转眼间避开了刺向上官碧霄咽喉的钢枪。 未等阳云汉站直身体,浓雾之中又闪出一柄劈风刀,狠狠劈向阳云汉身躯。 此刻阳云汉不仅双手各抱着一人,无法施展“龙甲神诀”神功,而且还需运气调息对抗浓雾之中的毒气,加上他身形向后弯曲,眼看就要被劈风刀砍中。 然而阳云汉武功绝顶高深,紧要关头,阳云汉足下突然发力,竟带着上官碧霄和盘文英直接拔地而起。 迫近洞顶之时,阳云汉双足先踏在洞顶岩壁上,赫然倒悬着在洞顶踏足奔行起来。 躲在浓雾中偷袭的人正是石龑,司师远和祖天觉三人。最后使出劈风刀的祖天觉骤然失去阳云汉踪迹,知道偷袭失败,忙喊了一句:“扯乎。”说罢,转瞬间消失在浓雾中。石龑和司师远两人连忙跟着逃进滚滚浓雾中。 这时阳云汉带着上官碧霄和盘文英从洞顶飘然落下,继续向前奔行。 过了一段,洞内雾气终于开始转淡。阳云汉又疾行了一段,雾气终于彻底散去,借着长明油灯的亮光,山洞重新露出真容。在不知不觉中,山洞内崖壁又变得宽阔起来,足有四五丈宽。 阳云汉这才驻足,放下上官碧霄和盘文英二人。 阳云汉伸掌抵在上官碧霄后背,运气调息,体内真气由下丹田以意领至膻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接着沿手三阳从手背到头,再沿足三阳从头、背而下经足三里至足,然后从足心沿是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再从腹到胸,如此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渡入上官碧霄体内。 阳云汉刚刚在雾气之中奔行,无法全力助上官碧霄驱毒,此刻他的沛然真气输入上官碧霄体内,立刻在上官碧霄身躯奇经八脉循走。 就在阳云汉真气渡过上官碧霄心脉附近之时,骤然遇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抗拒之力。阳云汉正待运功细查,那股抗拒之力却转瞬消失无踪。阳云汉也就不以为意,继续运起内力,助上官碧霄驱除体内毒素。 过得片刻,阳云汉运气收功,终于将侵入上官碧霄体内的雾气之毒一扫而空。上官碧霄这才悠悠醒转,冲阳云汉点头示意。 阳云汉转而给盘文英解毒。按理说盘文英武功极弱,中毒应该比上官碧霄更深。不过阳云汉体内真气渡入盘文英身体后,竟很快就将盘文英体内之毒驱除干净,盘文英也跟着醒转过来。 盘文英知道是阳云汉救了自己,忙不迭开口道谢:“多谢阳大侠救命之恩。没想到我瑶族密洞内竟有如此浓烈的‘五彩瘴气’之毒。” 听到“五彩瘴气”四个字,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脸上也是色变。原来这山洞内非虹非霞,香气逼人的雾气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五彩瘴气”。 据说瘴气毒性到了极致方才会变为五彩之色,人畜皆无从抵挡,中者莫说九死一生,实是十死无生。不过此毒全是自然之力所造,并无半分人为,却也端的厉害之极,不比当世其它剧毒之物差上分毫。 今日若不是阳云汉身负绝顶内力,纯以真气克制住“五彩瘴气”,估计三人都要陷落在这瑶寨密洞内。 阳云汉开口问道:“盘姑娘,这瑶寨密洞中既然有如此厉害瘴气,不知道历代寨主尸身是如何送入洞中的呢?” 阳云汉没有明言,自己身负绝世内功,方才能安然闯过这浓烈瘴气。瑶寨中人内力远不及自己,如何能对抗得了这滔滔“五彩瘴气”。 盘文英闻言回道:“阳大侠,我们瑶寨深山四处多有瘴气,所以我们瑶寨自古就有对抗瘴气之法。族人们从深山中采摘那薤叶芸香草,遇到普通瘴气之时,口含一叶,瘴气之害自然化解。不过若是碰到这密洞内的‘五彩瘴气’,却也只能靠服用历代瑶寨寨主亲自制作的薤叶芸香丸,方可保两个时辰内瘴气之毒不侵。” 说到这里,盘文英神色转黯:“如今阿爹惨死,这薤叶芸香丸制作之法从此失传了啊。” 说着话,盘文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从药瓶里倒出三颗药丸,自己先服食了一颗,接着将剩下两颗分别递给阳云汉和上官碧霄。 盘文英说道:“阳大侠,上官姑娘,这瑶寨密洞未得阿爹许可,我也未曾来过,万万没想到洞内竟会有‘五彩瘴气’。恐怕这密洞之内还会有瘴气之毒,这两颗薤叶芸香丸你们吃了吧,可保两个时辰内无惧瘴气之毒。”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不疑有他,各自接过薤叶芸香丸服食下去,三人继续向密洞内摸索而行。 不多时,借着昏暗的长明油灯光亮,三人发现山洞内两侧摆满了长方形棺木,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此时洞宽虽有四五丈,却也被这些棺木塞的拥挤不堪。 阳云汉凝神扫视这些棺木,发现这些棺木两头各自固定在一个井字木框内,棺木之上刻有图案。阳云汉眼神锐利,看出这些图案多是鱼形。 这些棺木越往里看显得越新一些,阳云汉三人猜出老寨主的棺木只怕放在了最里面,于是穿过棺木群向里找去。 待到了密洞深处,果然看到三具较新的棺木,其中有一具上面油漆未干,恐怕就是老寨主的棺木。 就在这具棺木一旁,竟卧倒着两个人,阳云汉,上官碧霄和盘文英三人见状吃了一惊。 卧倒两人中的一位身上穿着一件粉花色对襟交领长衣,依稀是盘文娇的模样。在她旁边另外一位听到阳云汉三人脚步声响,蠕动了下身体,艰难抬起头来。此人可不正是那齿白唇红,丰神俊朗的王道乙么。 不过此刻王道乙脸色惨白,嘴角渗血,看起来凄惨不已。 王道乙看清来人是阳云汉,上官碧霄和盘文英,脸上顿时浮现欣喜若狂神色,颤声说道:“阳大侠,文英,是你们啊,快来救救我。” 盘文英连忙问道:“王道乙,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旁边可是文娇妹妹?” 王道乙听到询问,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文英,我们都错了。杀害老寨主的既不是盘法神,也不是我王道乙啊。害了老寨主性命的原来是广南绿林道的祖天觉,司师远,石龑和邓抃。 他们几人觊觎瑶寨,企图说服老寨主投靠他们,却被老寨主断然拒绝,这才起了杀心,谋杀了老寨主。还挑拨离间文英你和文娇,害得我们自相残杀。 从白梅花林回来后,我和文娇方才清醒过来。既然那盘法神以死明志,只怕事有蹊跷,所以我俩才商定要到瑶寨密洞来查看老寨主尸身。没想到在这山洞内被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偷袭,害得我重伤,害得文娇惨死。” 王道乙说到这里,盘文英厉声喊道:“王道乙,你说什么,文娇她死了?” 王道乙听到询问,垂下头去,低声说道:“文娇她命丧在祖天觉刀下。我诈死才躲过一劫,可惜也身负内伤,若无人相帮只怕也是命不久矣。” 盘文英闻言,一声惊叫,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那身着粉花色对襟交领长衣的女子,仔细一看,果然是盘文娇。只是此刻的盘文娇胸前中刀,衣襟被鲜血染红,早已是香消玉殒,魂归九天。盘文英见状悲痛欲绝,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王道乙一阵剧烈咳嗽,又一大口鲜血喷出,沉声乞求道:“阳大侠救我。” 阳云汉迈步上前,俯身抓住王道乙右手腕,运气渡过去查探起来。那王道乙体内真气果然凌乱无比,显是身负极重内伤。 阳云汉此时方才相信王道乙说过的话,运转体内真气,继续渡入王道乙体内,开始修复起王道乙体内受伤经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道乙体内经脉尽复,竟是被阳云汉以绝顶内力神功悉数治好。 阳云汉运气调息,缓缓收掌。 就在这时,王道乙右袖内突然滑出一把匕首,落在他的右手。王道乙紧握匕首,猛刺向阳云汉心脏。 王道乙出剑之快,疾如闪电。 阳云汉此时尚未挺身站起,不过就在王道乙出剑的那一刻,一股强烈危机感已经涌上阳云汉心尖。 王道乙武功已达江湖一流高手境界,出剑刺杀既准又快且狠。他的武功虽然和阳云汉相差甚远,却是以有心算无心,不惜自残身体,令自己身负内伤,好耗费阳云汉真气救治自己。又在阳云汉收功的一霎那间骤然发难,二人此刻距离极近,这一剑又岂是轻易可以避开的。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之战的阳云汉此刻迸发出全部潜力,危机感涌上心尖的那一刻,阳云汉已经调集体内剩余真气,奋力展开身形向后跃开。就这么提前一瞬间的动作,令王道乙刺出的匕首只是堪堪刺破他胸前衣襟,却没伤到他的身体。 王道乙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刺出的一剑还是被阳云汉轻描淡写避开,脸上神色大变,猛地挥动匕首抵在一旁哭泣的盘文英背心,冷冷看着阳云汉。 阳云汉飘然落回到上官碧霄身边,凝眉怒视王道乙:“你就是梅树花海中的那个绿衣蒙面人吧?” 原来阳云汉看出王道乙出剑刺杀自己的这一招和在梅树花海中绿衣蒙面人刺杀自己的是同样一式。 王道乙虽然刺杀阳云汉落空,不过他抓住盘文英作为人质,依旧是有恃无恐,仰天哈哈大笑道:“阳云汉,我正是那绿衣蒙面人,我本就在广南绿林道排行第二。如今盘文英在我手里,阳云汉你若想要救她,必须答应立刻离开广南,返回东京去,莫要再管这广南的闲事。” 阳云汉闻言,呵呵一笑道:“王道乙,广南的闲事我是管定了。不过今日我倒可以答应,你若是肯放了盘文英,我放你平安离开。否则只怕这瑶寨密洞将是你王道乙的葬身之地,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王道乙没想到阳云汉会如此强硬,一时间怒上心头:“阳云汉,你真的不怕我杀了盘文英么?” 说着话,王道乙作势比划手中匕首想要恫吓阳云汉,那匕首在不知不觉中稍稍离开盘文英后背分毫。 第二百零二章 天地氛氲 阳云汉要的就是激怒王道乙,令他手中匕首离开盘文英要害。 眼看王道乙手中匕首晃动,阳云汉运气调息,体内原本行将枯竭的真气再次周流流转。他双掌变幻,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之际,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 在一瞬间,阳云汉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威力催到极致,无形劲气喷薄而出,充塞天地,笼罩向王道乙。 王道乙顿时感受到浩然之气袭至,手中匕首竟是难以刺出分毫。 即便阳云汉为了救治王道乙而耗费大量真气,可王道乙依旧是无法抗衡他使出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 王道乙大骇之下,不待这股至大至刚之气扑至身上,匆忙向后一个翻滚,险险避开阳云汉“天圆地方”劲气笼罩。 阳云汉一招迫退王道乙,一个闪身来到盘文英身边,一把拉起盘文英道:“文英姑娘,快随我退开。” 不等阳云汉带着盘文英回到上官碧霄身旁,上官碧霄身侧变故突起。 在上官碧霄身后三具新棺木的棺材板突然间飞起,从三座棺木中窜出三人,正是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 三人早就藏身在棺木之中,等阳云汉离开上官碧霄身侧,才骤起发难。 祖天觉摆动劈风刀,司师远舞动钢枪,石龑挥动浑铁禅杖成品字形包围向上官碧霄,务求一击拿下上官碧霄。 以上官碧霄一人之力,已经抵挡不住其中任何二人的攻势,此刻仓促之间被三人夹击,顿时陷入绝境。 远处阳云汉来不及回身相救,紧要关头,阳云汉忽然大喝一声:“招!” 话音未落,阳云汉双手之中金光闪动,无数金针脱手飞出,直扑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三人,阳云汉使出了“万针神功”救援上官碧霄。 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三人看到金光扑面,知道阳云汉撒出暗器袭来。密洞之内,光线昏暗,三人分辨不清暗器方位,不敢托大,只得各自闪身避开,如此一来三人围攻上官碧霄之势顿缓。 得此间隙,阳云汉拉住盘文英,两个闪身,已然回到上官碧霄身侧,守在二人身前。 此时王道乙收起匕首,从密洞角落里拾起一把宝剑。此剑光华内敛,剑身雍容清冽,剑刃寒光凛凛,显是一把好剑。 王道乙长剑在手,立刻和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一起向阳云汉围拢过来。 如此举动倒是令阳云汉吃了一惊,他知道以这四人之力,即便自己此刻内力消耗甚巨,四人依旧不是自己敌手。此刻四人偷袭不成,理应匆匆逃走,偏偏四人却围了上来。 阳云汉心中不解,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一旁的上官碧霄突然身体摇晃几下,咕咚摔倒在地。 阳云汉吃了一惊,正待将上官碧霄扶起,不料体内突然有一股邪气自丹田始,逆督脉上,沿任脉下,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上下鹊桥,在全身游走起来。 阳云汉心中暗惊,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毒物所侵,急忙运功相抗。体内真气奔流起来,从足跟沿阴跷脉、阴维脉上行至腰部,再经阳跷脉、阳维脉下至足跟,迅速流转身体的奇经八脉。 如此一来阳云汉体内真气和倾入体内邪气在身躯内奔腾交战,竟是斗的难分难解。 若是阳云汉先前没有耗费极多内力救治王道乙,以他内力神功盖世,当还能压制住侵入体内的邪气,偏偏此时只能任由两股气息在自己体内斗的不可开交。阳云汉只觉得头部一痛,身体竟不由自主晃了一晃。 阳云汉这一微微分神,体内邪气立刻占了上风。他心中吃惊,连忙催动体内真气,自涌泉穴始,经会阴,再经中脉上达头顶,真气冲出头顶,循三阴三阳奇经八脉,下至足跟,周流运转和体内邪气抗衡。 不过那邪气却甚是霸道,阳云汉体内真气流转增强,那邪气竟也是愈演愈烈。阳云汉只感到气浮于上,填塞心胸,头痛胸闷。 阳云汉心知侵入体内的毒物异常厉害,连忙将体内真气催到极致,由下丹田以意领至膻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接着沿手三阳从手背到头,再沿足三阳从头、背而下经足三里至足,然后从足心沿是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再从腹到胸,如此循十二正经奔流起来。 可惜此时阳云汉体内真气消耗甚巨,那邪气依旧和阳云汉体内真气死死抗衡,不落下风。阳云汉只觉得邪气深结到脏府,腹胀身重,骨节烦疼,面上不自觉浮现出苍白之色。 此时王道乙,祖天觉,司师远和石龑四人已经来到阳云汉,上官碧霄和盘文英身旁。不过四人忌惮阳云汉神功无敌,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围在一旁。 王道乙上上下下扫视阳云汉,直到看见阳云汉面色改变,王道乙方才放下心来,绽颜笑道:“阳云汉,你还不知道如何中了我们下的毒吧?此毒厉害无比,就算你阳云汉神功盖世,在此毒面前一样只能束手待毙。” 说到这里,王道乙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未落,他跨前一步,来到阳云汉面前,手中宝剑却没刺向阳云汉,反倒是刺向一旁站立的盘文英。 阳云汉此时正运气调息和侵入体内邪气苦苦相抗,竟是无力阻止王道乙刺出的宝剑。 王道乙手中宝剑的剑尖“刷”地停在盘文英咽喉前,再没刺上分毫。盘文英眼睁睁看着宝剑刺来,竟是面无惧色,双目直视王道乙。 王道乙“嗖”地撤回宝剑,扫视阳云汉,又是一阵仰天哈哈大笑:“阳云汉,看来你真的是中毒不浅。” 王道乙这一剑就是为了试探阳云汉虚实。他看阳云汉没能出手救助盘文英,知道阳云汉自顾不暇,终于是放下心来。 在一旁的石龑却按捺不住,全身骨骼抖动,挥动浑铁禅杖兜头砸向阳云汉。 眼看浑铁禅杖就要砸中阳云汉,阳云汉突然身形晃动,犹如猛虎加翼,翱翔四海,手中掌刀力若千钧,刀式所过地动山摇,正砸在浑铁禅杖之上。 石龑手中浑铁禅杖被阳云汉掌刀之上喷薄而出的内力劲气携裹住,竟是调头反砸向石龑头颅。 石龑一向以神力自诩,哪里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竟是被自己的浑铁禅杖砸的*迸裂,扑地而忘。 阳云汉突然出手击毙石龑,吓的王道乙,祖天觉和司师远三人魂飞魄散,连忙闪身后跃,远远躲开。 阳云汉却没有上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原来阳云汉看到王道乙出剑刺向盘文英,心中焦急,偏偏无力相救,于是全力催动“龙甲神诀”之“虎翼式”,体内真气骤然停滞住,借机蓄力。 恰在此时石龑突然袭击阳云汉,阳云汉立刻让体内大坝骤然凭空消失,真气好似江水咆哮翻滚倾泻而下,内力在瞬间增强三分,终于克制住侵入体内的邪气,并一气整贯倾泻而出。 石龑内力虽强,却还是及不上阳云汉三成内力,立刻被阳云汉使出的“虎翼式”击毙。 阳云汉击杀石龑后,体内骤然增强的真气旋即退去,刚刚被压制的体内邪气立刻卷土重来。阳云汉只得站在原地,运气调息克制体内邪气。 王道乙,祖天觉和司师远三人跃开之后,很快察觉阳云汉没有追击上来。三人停住脚步,远远看向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体内两股气息斗的愈发厉害。他面上苍白之色更甚,再无丝毫血色,身躯不由自主晃了三晃,差点跌倒在地。不过阳云汉知道自己不能跌倒,勉力站住,以防被王道乙,祖天觉和司师远三人看破虚实。 孰料就在这时,远处王道乙突然冲盘文英喊道:“你到底有没有给阳云汉下毒?” 这一喊石破天惊,阳云汉心中诧异,扭头看向盘文英。 此时盘文英脸上泪痕已干,正回看向阳云汉,嘴角微挑,脸上浮现不屑之色。 看到盘文英脸上这轻佻之色,阳云汉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猛然醒悟过来,脱口而出道:“你不是盘文英,你是盘文娇。” 听到阳云汉的话,那女子一阵咯咯娇笑:“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原来这女子竟真的不是盘文英,而是盘文娇。 阳云汉心中恍然,猜出定是在他和上官碧霄到泥潭沼泽追击敌踪之时,盘文娇和盘文英互相调换了身份。 只听盘文娇接着说道:“阳云汉,你已经服用了我给你的药丸。不过这药丸并非是‘五彩瘴气’的解药薤叶芸香丸,反倒是一种剧毒之物,由那‘五彩瘴气’凝结而成,名为天地氛氲丸,是我瑶寨中最为厉害的毒物。寻常人食之入体内,腹胀身重,骨骼尽断而亡。武林中人若是吃了它,也将内力渐消,经脉全废,死的更加惨不忍睹。” 听完盘文娇这番话,阳云汉身躯不由自主又晃了三晃,“噗通”跌坐地上。 看到阳云汉跌倒,王道乙,祖天觉和司师远方才确信阳云汉身中天地氛氲丸之毒。三人互相看了看后,一齐缓缓走回。 王道乙认为阳云汉已是囊中之物,不禁志得意满,冲阳云汉说道:“阳云汉,你可知道为了布下这个陷阱擒拿住你,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梅岭雄关伏击只是第一步,功败垂成之后,我们立刻启动瑶寨计策。我王道乙早已提前到这瑶寨,凭借风流才貌,获得文娇青睐。可惜那盘文英不知好歹,竟是对我丝毫不假以辞色。” 听王道乙提到盘文英,一旁盘文娇忍不住插口问道:“道乙,你答应过我,不会害了姐姐性命,为何你要违背诺言对姐姐痛下杀手?” 王道乙听到盘文娇质问,若无其事般回道:“文娇,盘文英不愿助我们擒拿阳云汉,自然是死有余辜。” 盘文娇没想到王道乙会如此直言不讳,虽然她对王道乙情根深种,不过和盘文英也是姐妹情深,知道是自己心爱之人杀了姐姐,如何能不令她心旌摇荡:“姐姐是我至亲之人,你竟然都痛下杀手。” 王道乙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愧色,反倒是诡魅一笑。 盘文娇看在眼中,突然觉得王道乙俊美的面庞是那样陌生。猛然间她想起一事,颤声问道:“道乙,我……我再问你一事。阿爹他到底是盘法胜杀的,还是你刚刚说的,他是被祖天觉,司师远,石龑和邓抃几人杀的?” 王道乙听到盘文娇这番问话,脸上浮现不耐之色:“文娇,盘老寨主不接受我们兄弟几人提议入伙相助许王,也不愿助我等设计伏击阳云汉,自然也是死不足惜,他就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听到这话,盘文娇只觉得五雷轰顶,眼中泪珠滑落,脸上轻佻之色尽去,只剩下无尽悔意,厉声喊道:“法胜哥说的原来是真的,真的是你杀了阿爹。” 王道乙鼻息中冷哼一声:“盘老寨主是我杀的又如何?不仅如此,偷窥你洗浴的那人也是我。只是我穿了盘法胜衣服,让你误以为是他偷窥于你,好将一切罪责都推给盘法胜。另外,我杀盘老寨主的时候,故意让盘法胜看到。 果然盘法胜去禀告了盘文英,我再出手逼迫他二人离开,为的就是让他们凑巧碰到阳云汉,好引诱阳云汉到瑶寨来探查。只是没想到盘法胜倒有血性,甘愿自杀以证清白。” 盘文娇听完这番话,眼中泪如雨下:“王道乙,我……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你到底对我是否动过真心?还是……还是仅仅利用于我?” 王道乙冷冷看了盘文娇一眼:“盘文娇,似你这等女子多矣,我王道乙又岂会对你动啥真心。如今你已经帮我们擒拿住阳云汉,于我再无半分用处。” 听到这番话,盘文娇眼中全是绝望之色:“原来我只是被你王道乙利用的傀儡而已,枉我害死阿爹,姐姐和法胜哥,如今腹中还怀了你王道乙的孽种。”说到这里,盘文娇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尚未隆起的小腹。 王道乙听到盘文娇最后一句话,神色微微一动后,再无任何表情。 盘文娇看到王道乙表情变化,心中终于彻底绝望,失声喊道:“我盘文娇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我杀不了你王道乙为阿爹,姐姐和法胜哥他们报仇,我却能杀了你的孽种。” 说到这里,盘文娇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 阳云汉见状大惊,高声喊道:“不可。” 可盘文娇手中匕首已经狠狠落下,正插入胸口心脏,竟是当场自戕倒地而亡。 眼看盘文娇血溅当场,王道乙脸上神色毫无变化,丝毫不见怜悯之意。 跌坐地上的阳云汉眼看盘文娇自杀,不及出手相救,再看到王道乙如此绝情绝义,阳云汉心中气愤,开口喝斥道:“王道乙,你真是个薄情寡性的无耻小人。” 王道乙听到阳云汉出言呵斥,不怒反笑:“阳云汉,你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斥责于我。” 此时阳云汉突然微蹙眉头,话锋一转道:“王道乙,你们逼迫瑶寨老寨主为许王效力,看来你们都是许王手下爪牙。姑且不论你们在瑶寨的所作所为,我倒是有一事相询。我看你们武功都是不弱,不知道你们武功学自何门何派?” 听到阳云汉夸赞自己几人武功,祖天觉在一旁忍不住哈哈笑道:“阳云汉,你倒有些眼力,看出我们几人武功高强。我和二弟王道乙的师尊就是‘东掌西气南器北剑’中的九幽宫‘九幽王’上官幽冥。” 此话一出,即便是阳云汉,脸上也浮现震惊之色。 第二百零三章 无患之患 祖天觉看到阳云汉脸上出现震惊神色,心中越发洋洋得意,接着说道:“至于我们的三弟司师远,四弟石龑和五弟邓抃,他们三人均是师尊上官幽冥的家臣。” 听到这话,阳云汉方才明白过来,为何这几人结拜之时,虽然司师远,石龑和邓抃年岁更长,反倒是以祖天觉和王道乙为尊,原来这祖天觉和王道乙在九幽宫中地位更为尊崇。 阳云汉接着问道:“你们既然出自九幽宫,为何又结拜兄弟,跑到这广南之地来占山为王?” 听到阳云汉这席问话,祖天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是悻悻然无言以对。 阳云汉见状,也不再继续追问,话锋再转道:“真是没想到你们九幽宫竟然会被许王拉拢,看来这许王当真是要图谋不轨么?” 祖天觉正想开口回答阳云汉问话,王道乙突然插口说道:“大哥,我看阳云汉是在拖延时间。我们还是尽快动手,为四弟和五弟报仇,取了这阳云汉的性命,好去向许王和师尊交差。” 祖天觉听到王道乙的话,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招呼:“二弟,三弟,我们上。” 三人一刀,一剑,一枪一齐出手,攻向阳云汉。 司师远居中,手中钢枪斗折蛇形扎向坐在地上的阳云汉胸腹。王道乙和祖天觉二人一左一右,各自舞动手中宝剑和劈风刀迫近阳云汉。 只是王道乙和祖天觉虽然武功强过司师远,偏偏落在了司师远身后。 原来王道乙和祖天觉二人震慑于阳云汉神功,虽然知道阳云汉身中剧毒,却留了个心眼,生恐阳云汉濒死一击会要了自己性命,故而刻意放缓了一丝攻势。 司师远却是浑然不觉,挺枪抢先发起雷霆一击。 眼看跌坐地上的阳云汉就要中枪,突然听得阳云汉一声爆喝:“来得好。” 阳云汉竟“腾”地站起身,一气呵成摘下腰间缠绕的“绕指柔”宝刀,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又好似腾龙游雾,变幻莫测,“绕指柔”宝刀化为飞龙在天,凌空一斩,气吞山河般罩向司师远。 阳云汉这一式“龙甲神诀”之“龙飞式”迅疾无比,莫说司师远毫无防备,就算他全力应对也是不敌。更何况司师远万万没想到阳云汉还有反击之力,一瞬间愣在当场,手中钢枪竟是不及回防。 阳云汉手中“绕指柔”宝刀矫若惊龙般从司师远身上掠过,竟是将司师远一斩两断。鲜血喷射而出,正洒在一左一右王道乙和祖天觉身上,惊的二人魂飞魄散。 王道乙高喊一声:“大哥快逃。”话音未落,已经忙不迭和祖天觉一起冲入棺木阵中,向瑶寨密洞入口处逃去。 阳云汉一招斩杀司师远,眼看王道乙和祖天觉逃遁而去,终于是身躯晃动,再次“噗通”一声跌坐地上。 原来阳云汉催动“虎翼式”强行提升三成内力击杀石龑后,体内两股气息相斗终于还是被天地氛氲丸邪气占了上风。阳云汉支撑不住,体内真气被天地氛氲丸邪气吞噬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危急关头,阳云汉突然想起自己身负的另外一门神功,就是得自回鹘智者的“大禹神功”。阳云汉立刻意随心动,一边运功和天地氛氲丸邪气相抗,一边催动“大禹神功”缓缓将体内邪气导引向脚下。 没想到此举竟然奏效,在“大禹神功”牵引之下,天地氛氲丸邪气缓慢向阳云汉身体下的大地疏散,虽然迟缓,却还是令阳云汉转危为安。 于是阳云汉故意发问拖延时间,好令自己多化解掉一些天地氛氲丸邪气。祖天觉和司师远尚未察觉,单单却被王道乙识破,王道乙,祖天觉和司师远三人终于发动攻势。 此时阳云汉已经成功化解了部分天地氛氲丸邪气,积攒了少许真气。眼看司师远钢枪来袭,阳云汉破釜沉舟,使出“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一举气贯长虹击杀司师远。 其实若是王道乙和祖天觉不存私心,和司师远一起全力出击,以阳云汉恢复的少许内力定然无法同时抵挡三人合力一击。可惜二人存心不良,却错过了大好时机。 当然王道乙和祖天觉若是够胆量的话,二人依然还有一次击杀阳云汉的机会。原来阳云汉击杀司师远后,辛苦积攒的内力真气再次告罄,正是毫无还手之力之际。 可惜王道乙和祖天觉被司师远惨死之状吓的魂飞胆破,以为阳云汉功力犹存,哪里还敢稍做停留,匆匆逃离瑶寨密洞。二人更是不敢在瑶寨做丝毫逗留,一路下山抱头逃窜。 而再次跌坐地上的阳云汉,眼看敌人逃走,忙收起“绕指柔”宝刀,伸手扶起上官碧霄,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一边和天地氛氲丸邪气抗衡,一边渡入上官碧霄体内。 此时上官碧霄体内真气紊乱,天地氛氲丸邪气早已遍布全身,经脉更是开始出现破损情形。 阳云汉心中暗惊,哪里还敢撤回渡入上官碧霄体内真气。急忙一边调集体内全部真气周流运转,一边再次催动“大禹神功”化解自己体内邪气。 此刻若是阳云汉能专心化解自己一人体内邪气,以他身负绝顶内力和修炼的“大禹神功”,多耗费些时辰,当可以化解掉自己所中之毒。不过此时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真气渡入上官碧霄体内,帮助上官碧霄和体内邪气抗衡,立刻就让他的情形捉襟见肘起来。 阳云汉知道若是自己不救治上官碧霄,任由天地氛氲丸邪气在上官碧霄体内游走,上官碧霄全身经脉定然会被悉数摧毁。 阳云汉当然不会弃上官碧霄不顾,唯有咬紧牙关,全力催动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 过得片刻,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二人身上大汗淋漓,浑身衣服全部浸湿。透湿的衣服裹在二人身上,令二人身上蒸发出的湿气无处可去。 阳云汉见状,心中焦急,想了又想,挣扎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口中喃喃道:“冒犯了。” 说罢,他一边继续以单掌渡真气到上官碧霄体内,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给上官碧霄宽衣解带。 上官碧霄酥肩半露,露出右肩头一块红色胎记。阳云汉手掌无意中触碰到上官碧霄湿润的凝脂肩头,心旌不禁微微摇荡,内力流转顿时紊乱,体内邪气更甚,一阵烦闷涌上胸口。 阳云汉心中凛然,连忙收摄心神,双目目不斜视,继续将上官碧霄身上衣服除去。 接着阳云汉又将自己身上衣服脱下。 二人身上泛起的腾腾雾气转眼间就将二人身躯笼罩住,令二人身形若隐若现。 果然衣服去除后,二人体内的天地氛氲丸邪气有了宣泄口,随着汗水雾气蒸发出去,竟是令阳云汉体内真气运转的压力减弱了半分。 未等阳云汉心中暗喜,上官碧霄娇躯突然颤动,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原来上官碧霄虽得阳云汉真气相助,可惜她早已被天地氛氲丸邪气入侵,体内经脉受损,终于开始支撑不住。 阳云汉吃惊之下,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住上官碧霄香肩。接着全力运功,将更多真气渡入上官碧霄体内。不过如此一来,阳云汉自己体内邪气却越演越烈。 阳云汉只得全力而为,苦苦支撑,只是他心中明白,自己这样做不过是硬撑而已。 又过了半个时辰,笼罩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身上的雾气渐渐转淡,露出阳云汉健硕修长的身躯,和上官碧霄曲线毕露的美丽白皙胴体。 此刻若是检视二人体内,就会发现阳云汉体内天地氛氲丸邪气虽然有一部分被传导入大地,却依旧稳占上风,步步进逼阳云汉体内真气。而上官碧霄体内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全靠阳云汉渡入她体内的真气苦苦对抗天地氛氲丸邪气,不过也是节节败退。 阳云汉心中一声喟叹,没想到今日会和上官碧霄命丧于此。 就在二人濒临绝境之时,上官碧霄心脉附近突然莫名生出一股阴柔之力。 已经控制上官碧霄体内情形的天地氛氲丸邪气察觉这股力道后,立刻铺天盖地涌上,想要剿灭这股阴柔之力。但那潜伏在上官碧霄体内的阴柔之力竟是绵绵不绝而生,和天地氛氲丸邪气缠绕在一起,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阳云汉感受到上官碧霄体内邪气被那阴柔之力牵制,心中虽然诧异,猜不透这阴柔之力从何而生,却还是喜出望外,趁着天地氛氲丸邪气和阴柔之力二者纠缠之机,缓缓撤回自己渡入上官碧霄体内的内力真气。 过了一阵,阳云汉收回绝大部分真气,全力在自己体内周流运转,压制自己体内的天地氛氲丸邪气。如此一来,阳云汉一边以真气全力挤压邪气,一边以“大禹神功”疏导邪气,慢慢变成一边倒之势。 又过了一个时辰,阳云汉终于将侵入自己体内的天地氛氲丸邪气悉数化解。 阳云汉未做丝毫停歇,立刻再次将自己体内真气渡入上官碧霄体内。 阳云汉浩浩汤汤的真气涌入上官碧霄体内后,旋即将正在纠缠的天地氛氲丸邪气和阴柔之力压制住。不过阴柔之力中,有一小股甚是诡异,竟携裹着另外一小股邪气一起,步步退缩到上官碧霄心脉附近。 此处甚为敏感,阳云汉真气虽然强劲,却也不敢迫近上官碧霄心脉,只能将那股邪气和阴柔之力团团围困住。 而阳云汉催动的沛然真气一直在上官碧霄体内其它各处游走,一边驱逐邪气和阴柔之力,一边修复滋润着上官碧霄体内经脉。 又过了一个时辰,上官碧霄丹田之内真气复起,竟是比受伤之前,还要强劲一分。 只听“嘤咛”一声响起,上官碧霄悠悠醒转过来。她茫然四顾,骤然发现自己身无片缕,不禁心中骇然,丹田真气顿时散乱。 阳云汉察觉到上官碧霄醒转,忙沉声说道:“妹妹,意守丹田,跟着我运气调息。” 上官碧霄听到身后阳云汉声音,顿时明白这是阳云汉在替自己运功疗伤,忙闭上双眼,凝神静气,运功调息。 如此一来,上官碧霄体内被邪气破坏的经脉恢复的愈发迅速,比之受伤前更是粗壮了一分。 待上官碧霄内力尽复之后,循着阳云汉渡入体内真气一起,将入侵到自己体内的邪气和阴柔之力悉数化为湿气,排出肌肤之外。只见上官碧霄周身再次被霭霭雾气笼罩住。唯独慢慢渗入上官碧霄心脉的那股邪气和阴柔之力,渐渐消失无踪。 阳云汉明白以自己真气也无法化解上官碧霄心脉附近隐藏之毒,不过一时间上官碧霄体内邪气和阴柔之力互相牵制,上官碧霄自己内力尽复,倒也能暂时压制住它们,不至于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阳云汉缓缓撤回内力,再收回抵在上官碧霄后背和扶住她香肩的双手,拾起地上衣服给上官碧霄披上,又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时上官碧霄转过身来,面颊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 阳云汉见状,心中虽然坦荡,却还是喃喃道:“请恕哥哥无礼了。事急从权,刚刚替妹妹脱去衣服,是为了替妹妹疗伤。” 上官碧霄点头回道:“哥哥,我明白。”话虽如此,上官碧霄面颊上潮红之色更甚,整理衣襟之时,双手犹自微微颤动。 阳云汉连忙岔开话题:“妹妹,今番若不是你体内藏着一股阴柔之力,只怕你我二人今日已经命丧此地。只是不知道这股潜伏于你心脉附近的阴柔之力从何而来?” 上官碧霄听到阳云汉询问,凝眉思索。她突然想起自己情动之时,心尖就会剧痛,想来定是那潜伏在心脉附近的阴柔之力做崇,于是回道:“哥哥,这股阴柔之力怕是在我动情之时就会发作。” 听到这话,阳云汉脸现诧异之色,细细思索一番,方才说道:“妹妹,动情之时,毒物发作。如此说来,妹妹中的难道是那蛊毒不成。莫不是在大理国之时,妹妹被人下了毒?” 阳云汉猜出上官碧霄中了蛊毒,却没有想到当日上官碧霄刺杀高观音泰之时,高观音泰濒死之际,口中含混着嘣出几个字:“凡灭我者,必自灭……”接着高观音泰口中狂喷出一抔黑血。上官碧霄虽然避开,却还是有一滴黑血溅落到右手上。正是这滴黑血之中暗藏金蚕蛊毒。 这金蚕蛊毒异常厉害,虽然只是一小滴,却暗自潜伏到上官碧霄体内心脉附近。此处乃人身上关键部位,日日缠绕着上官碧霄,令上官碧霄不得情动。此时上官碧霄症状尚轻,但是随着时光推移,待金蚕蛊毒深中之际,只怕上官碧霄稍动七情六欲,都会遭受蚀骨锥心之痛。这才是高观音泰濒死一击的厉害之处。 只是没想到今日,上官碧霄又中了“五彩瘴气”凝结而成的天地氛氲丸毒药。两种毒物在上官碧霄体内斗法,以毒攻毒之下,反倒是给了阳云汉注入的真气以可乘之机,成功救下二人性命,这就是高观音泰始料未及的了。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又计议了一番,依旧没能猜出上官碧霄是在高观音泰濒死一击时中的毒。 不过想到上官碧霄如今体内不仅潜伏蛊毒,还混入天地氛氲丸邪气,当真是无患之患,如何不令阳云汉忧心忡忡。反倒是上官碧霄坦然许多,劝阳云汉道生死有命,莫要担忧。 二人就地将盘文英和盘文娇姐妹掩埋,离开瑶寨密洞,下得山来,取回马匹,继续向广州进发。 第二百零四章 鹫巢刺客 一路之上,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再未碰到阻拦。这一日,二人终于来到广州城外。 广州城旧时为南汉都城兴王府,城内河道如巷,水系成网。还专门开挖了六条排水防洪的大水渠,称为六脉渠。城内雨水和污水由街道小沟流入六条干渠,然后排出河涌,城外的则排出护城濠,再流入珠江,使城内无水患之忧。 广州真正是一座六脉皆通海的水城,故而被大宋设置为市舶司。 广州城周边建有扶胥、猎德、大水、瑞石、平石、白田、大通、石门八镇环卫,城内则由内城、郭城、任嚣城、西城和西部市区组成。 内城之南为郭城,郭城内,坊市布列大街左右,是人烟稠密的商业居住区。任嚣城地处东城和北部郊区,为内城屏障,是官员贵族居住区。 西部市区也是商业居住区,个中设有蕃坊。商人只要缴纳一定的商税,就可以自行选择地点设店摆摊。 西部市区烟水二十余里,内里居民稠密,天下商贾云集,百货之肆货物充盈。更是遍布水陆相属、亭桥相连、荔枝满园的私家园林,入得其内,多是繁花绿叶掩映,流水奇石错落,令人流连忘返。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来到广州城北门外,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头上站满军兵。二人心中诧异,不知道为何这白日里广州城会紧锁城门。二人催马绕城而行,赫然发现广州城四门皆是紧闭。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互看一眼,皆是面露不解之色。上官碧霄开口说道:“哥哥,难道许王赵元僖已经起兵谋反了?” 阳云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城内发生何事。于是二人寻了一处所在,拴好马匹,阳云汉带着上官碧霄一起避开巡城军兵,翻城墙而过,入得广州城。 到了城内,二人才发现偌大的广州城内,也是一片萧杀景象。往日城内河道上船艇如梭,如今却只有零零星星船只游荡,街上熙熙攘攘人流也变为三三两两行人。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早已和丐帮约好接应之地,在西部市区的四夷馆酒家。二人问清方位,很快找到四夷馆。 看到四夷馆,二人不由得暗暗惊叹。原来这座四夷馆三层相高,五楼相向,规模宏大。大门两边有一幅楹联,上书“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大门一侧有三个小乞丐蹲在那里,向路人行乞。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走上前去,阳云汉弯腰向三个小乞丐面前的破碗中放上铜板,接着冲其中一个小乞丐耳语一番。那小乞丐连连点头,匆匆跑去。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这才走入四夷馆。只见店内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端的是富丽堂皇。二人在店小二引领下,寻到一处幽静之处落座。 未过多久,有一中年乞丐寻到店内。这乞丐大约四十岁光景,身上乞丐服倒是干净光鲜。见到阳云汉,这乞丐连忙躬身施礼:“阳大侠,在下丐帮樊炙。” 阳云汉忙起身给樊炙引座。樊炙连连谦让:“在下曾参加过恒山论剑,有幸一睹阳魁首风采,如何敢让阳大侠引座。” 二人谦让一番,终于一同落座。 樊炙接着说道:“在下接伍帮主号令,早已在此地做好接应阳大侠准备。不过近来广州城情势却是不妙,许王已经发动叛乱。” 听到樊炙这番话,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互看一眼,证实了二人在广州城外的猜测。不过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心中还是暗自诧异,没想到许王赵元僖竟会如此急不可耐采取行动。 只听樊炙继续说道:“阳大侠,我们丐帮查探得知,广州知州沈周被许王擒拿,囚禁在州院狱大牢之中。于是我带领丐帮弟子偷偷潜入大牢,打算解救沈知州,没想到被诸多绿林高手所阻,竟是未能得手。” 说到这里,樊炙无奈摇了摇头。 阳云汉听到樊炙的话,却是吃了一惊,忙追问道:“你说广州知州名叫沈周。” 樊炙点头回道:“正是,这沈知州是从永寿县调任到此的。” 听到这话,阳云汉心中恍然,暗道如此凑巧,沈周竟是被调任到广州,可惜恰好碰到许王叛乱,不幸深陷囹圄。 樊炙接着说道:“我们丐帮又仔细查探得知,如今广州城实行宵禁,是那许王留下一万叛军和诸多绿林高手镇守广州。许王自己则统领大军离开前去征讨桂州,看来想是一举攻占广南西路。” 阳云汉点头回道:“如此说来,许王离开了广州城,倒是留下可趁之机。若是我们能救下沈知州,由他以朝廷名义,登高一呼,或许我们还能挽回广州城局势。” 樊炙听到这番话,连连点头:“阳大侠所说,正是樊炙所想。”接下来阳云汉,上官碧霄和樊炙三人又仔细计议了一番。 是夜,阳云汉独自一人来到州院狱外,飘然越过狱墙。上官碧霄和樊炙则留在狱外守候。 阳云汉进入州院狱内,点晕几个守夜狱卒,挨个牢房搜寻,却没有发现沈周踪影。 阳云汉想起樊炙提到许王赵元僖到任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后,在这广州州院狱内新建了一处名为“虎穴”的地牢,掘地八丈,四面砌墙,以巨石封住出口。自此这“虎穴”成为关押要犯之所,想来沈周也被囚禁到了那里。 阳云汉一路摸索到州院狱后院,果然发现了“虎穴”地牢入口巨石。阳云汉四下梭巡一番,发现后院之内有一座石墩甚是突兀,猜测这石墩定是打开地牢大门的机关所在。 阳云汉走上前,前后晃动和左右旋转了下石墩,果然在向左侧旋转之时,“虎穴”地牢入口巨石缓缓开启,露出一个黝黑洞口。 阳云汉拾阶而下,走入“虎穴”地牢内。 黑暗之中突然有人问道:“是谁深夜前来?” 阳云汉眼神税利,在黑暗之中看清石阶底部斜靠着四个狱卒。这些狱卒察觉巨石门开启,其中一人忙开口询问。 阳云汉一边继续迈步而行,一边沉声回道:“是我。” 不等四个狱卒再开口发问,阳云汉挥动手掌,虚空之中连拍四下。四个狱卒只觉得胸口一麻,齐齐失去知觉。 阳云汉拍倒四个狱卒后,在“虎穴”牢房内细细查探起来,不多久在其中一间昏暗的牢房里发现了沈周踪迹。 阳云汉挥掌拍开牢门锁具,进入牢内,看到沈周带着束颈枷具,脚上套着脚镣。 阳云汉心中猜测,这定是前番丐帮劫狱,引起许王属下警惕,才将沈周转移到州院狱的“虎穴”牢房中,并给沈周戴上死罪囚犯方才佩戴的二十五斤重枷,和铁制脚镣。 沈周察觉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来。借着牢房内昏暗油灯光亮,沈周看清来人是阳云汉,不禁喜形于色。 阳云汉开口说道:“沈大哥,我来救你。”说罢,迈步来到沈周身前,运气调息,双手抓住重枷两边,猛然发力,那方形重枷的两半顿时分开。阳云汉又俯下身去,准备替沈周解开铁制圆环脚镣。 恰在这时,阳云汉心尖突然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阳云汉想也未想,体内真气骤然流转,身形平地里向后飘去。 那沈周手中正挥动一把明晃晃短刃弯刀,猛地扎下。可他万万没想到阳云汉会突然跃开,手中短刃弯刀虽然划破阳云汉胸前肌肤,却没能伤到阳云汉要害,沈周不禁当场怔住。 阳云汉虽然避开刺杀,可也是遍体生津,心有余悸。此番碰到的暗杀凶险程度,比之在梅岭雄关,沼泽泥潭,瑶寨密洞几处碰到的刺杀情势犹有过之。 若非阳云汉临敌无数,在碰到危机之时自然而然意随心动,身随意走,只怕就要重伤在沈周的短刃弯刀之下。饶是如此,他的前胸依旧是被短刃弯刀划破肌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阳云汉站在牢门口,看着沈周,稍稍平复心绪,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冒充沈周?” 沈周听到询问,在自己脸上重重抹了几下,露出本来面目。这是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宽颐方下巴,鼻子高直,浓眉大眼,看起来不似中原人士。 阳云汉心中恍然,此人果然是易容而成沈周模样。只是此人扮沈周扮得惟妙惟肖,虽然在这地牢之中,光线昏暗,可是阳云汉目光税利,此人易容后竟能瞒过他的目光,这份易容本领令阳云汉心中暗自震惊。 此人上下打量一圈阳云汉,目露不可思议之色,磕磕绊绊说道:“在下鹫巢派木萨。你又是何人?武功如此高强,竟能躲过我的刺杀。” 阳云汉接道:“在下江南阳云汉。沈周在哪里?” 木萨显然没听过阳云汉名头,结结巴巴说道:“你想要找到沈周,得先过了我这关。” 说罢,木萨攒身上前,手中短刃弯刀划向阳云汉左肋。 阳云汉不慌不忙使出“龙甲神诀”之“蛇蟠式”,挥动掌刀,若腾蛇逰雾般,行于不得不行,反砍向木萨手腕。 不料木萨手中短刃弯刀看似划向阳云汉左肋,偏偏凌空一个斗折,竟是凭空转动,改划向阳云汉右肋。 木萨这一式诡异之极,阳云汉变招却也极快,掌刀变幻,“蛇蟠式”在止于不得不止之际,再封木萨手中短刃弯刀。 就在这时,木萨另外一只手中突然闪现又一把短刃弯刀。说时迟那时快,这柄短刃弯刀也在木萨舞动之下,直扑阳云汉下盘左腿。 阳云汉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展开轻功向后跃开,方才堪堪避开木萨另外一只手中的短刃弯刀突袭。以阳云汉武功之强,竟也是被木萨逼退。 此时木萨双刀在手,武功顿时倍增。只见他双手各自展开短刃弯刀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团团笼罩住阳云汉。 寻常武林高手的双手刀法,阳云汉见的多矣,譬如玄古帮刀魔冯问道的鸳鸯刀法,无不是左右双手中宝刀互相映衬配合,合力施展出攻敌招式。可这鹫巢派刺客木萨的双手刀法,却极为古怪。 木萨好似有两个脑袋一般,左右双手使出短刃弯刀攻击之时,竟是丝毫不见配合,完全各自为战,却又各自攻敌要害,招式凌厉无比。 如此双手刀法,大违中原武学常理。阳云汉在被攻击之下,竟是没法用“龙甲神诀”中招式精妙的“云垂风扬”式抵挡,步步后退之下,已然离开牢房,来到“虎穴”地牢走道内。 阳云汉眼看木萨左手短刃弯刀扫向自己头颅,右手短刃弯刀反转向自己后背,心中暗赞。 阳云汉既然看不破木萨招式破绽,却也不愿再退,于是摆动掌刀,使出“龙甲神诀”之“地载式”。掌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死死封挡住木萨左右双手的短刃弯刀攻势。 木萨见状,双手短刃弯刀接连变招。他的招式虽然诡异,可在阳云汉堂堂正正的“地载式”面前,竟找不到丝毫破绽。 这鹫巢派刺客木萨自来到大宋之后,凭借一身本领,与人比斗,未尝有过败绩,此刻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束手无策,心中不禁焦躁。 不过未等木萨变招,阳云汉已经抢先出手。以掌刀划极致之圆,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反攻向木萨。 木萨察觉到沛然劲气袭来,心中暗凛。也不见他两手有何动作,左右双手的两把短刃弯刀刀柄两头竟串联到一起。两把短刃弯刀顿时合二为一,成为一把两头皆是利刃的弯曲长刀。 接着木萨运足内力,合双手之力,猛地掷出这柄弯曲长刀。长刀飞速旋转,寻常武林中人看过去,只看到一片刀影幻化而成的光圈。 这光圈顺着阳云汉“天覆式”灵动日月劲气飘动飞舞,竟是破开阳云汉刀势笼罩,飞袭向阳云汉胸腹。 阳云汉心中惊叹,没想到木萨使出的这一招,仅靠着怪异武器的诡异招式,竟能攻破自己的“天覆式”劲气。 阳云汉虽惊不乱,眼看光圈将要及身,他的掌刀摆动,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顿时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从阳云汉掌刀之上涌出,正拍在飞袭而来的光圈之上。 那两头皆是利刃的弯曲长刀在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的巨力迫使下,顿时旋转着飞向“虎穴”地牢走道顶端,直没而入,消失无踪。 木萨眼看自己兵器失手,杀招被破,吓的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再上前挑战,返身拔腿就逃。 阳云汉眼看木萨逃窜,心中挂念沈周安危,并未上前追赶,转身继续在地牢中搜寻起来。果然在“虎穴”地牢最深处一间牢房中找到了真正的沈周。 沈周看到阳云汉自然喜出望外,待阳云汉帮他去掉刑具之后,沈周连忙说道:“兄弟,没想到你能来救我。我到广州为官之后,察觉许王多有异动。他不仅广撒钱财,暗地里招兵买马,更是广邀绿林好汉,谋反之意昭然若揭。 我连忙将此等情形据实禀报范仲淹大人,请他派朝廷大军前来。同时我还派人去通知广州城周边八镇守军前来救援。可惜就在此时,许王抢先下手,派叛军将我拿住,囚禁在这地牢之中,所幸兄弟前来相救。” 阳云汉忙让沈周跟在自己身后,二人从“虎穴”地牢中返回到州院狱后院。 刚刚露头,二人就看到州院狱后院中站满了绿林道好汉。黑虎断刀门、幻剑门、二龙寨、清风寨等两百来位好汉济济一堂,个个手拿兵器,举着火把,将“虎穴”地牢出口团团围住。 第二百零五章 贺江水战 绿林道好汉中,穿着绣有醒目虎头黑色衣服,手拿虎头大刀的河北路黑虎断刀门,身着各色衣服拿着各式长短兵器的二龙寨,灰衣长剑的幻剑门,这些门派中有人认出阳云汉,纷纷惊呼道:“是阳大侠。”“是阳云汉。”“是阳魁首。”各种呼喊声不一而足。 绿林道好汉中也有不识得阳云汉的,听到身旁的呼喊声,知道来人是武林魁首阳云汉,都是暗暗心惊。 不过好汉中也有未曾见识过阳云汉厉害的,清风寨三位当家的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就跳将出来。 赤发黄须者阴恻恻说道:“阳云汉,留下沈知州,我们放你离开。” 阳云汉摇了摇头道:“沈兄乃是我的至交,今日我必须带走。我劝尔等速速让开,否则莫怪我阳云汉下手不留情面。” 赤发黄须者闻言,喊道:“上。” 赤发黄须摆动朴刀,形貌峥嵘晃动长枪,白面郎君展开吴钩剑,三人一齐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有心立威,不欲与三人过多纠缠,于是体内真气骤停骤起,整个人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掌刀变幻,重若千钧般凌空连斩向三人。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只觉得兵器之上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发麻之下,手中兵器一齐脱手飞出。三人更被阳云汉掌刀巨力劈的向后连退十几步,跌倒地上,个个口中喷出鲜血,显是受了极重内伤。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身为清风寨当家的,在绿林道上武功易是不弱,当年虽然败在丐帮帮主伍飚扬手下,却也坚持了十数个回合,没想到被阳云汉轻描淡写一掌击伤。 在场两百多位绿林道好汉见状,心中骇然,见阳云汉掌劈清风寨三位当家之后,护着沈周走来。绿林道好汉们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路。 阳云汉和沈周二人走出绿林道好汉们的包围圈子,阳云汉突然停住脚步,回身扫视群雄。 两百多位绿林道好汉不知道阳云汉意欲何为,被阳云汉眼神扫视,竟是个个遍体生津,心中惴惴。 只听阳云汉沉声说道:“我奉劝各位莫要再助纣为虐,早早离开这广州城。否则下次再见之时,莫怪我大开杀戒,取了尔等性命。” 说到这里,阳云汉突然虚空向靠近自己身边的一位幻剑门弟子手中抓去。 那幻剑门弟子骤然觉得一股巨力吸来,手中长剑竟脱手飞出,落入到阳云汉手中。也不见阳云汉如何运气调息,那柄长剑剑身突然凭空折断为五截。 阳云汉手掌微动,轻扫向那五截剑身。只见五截剑身飞扑地面石砖,转眼间消失无踪。 阳云汉先施展空手夺白刃,再以内力生生震断剑身,最后将五截剑身扫入石砖内,无一不是惊世骇俗之功。 在场两百多位绿林道好汉看在眼中,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皆是被许王赵元僖重金利诱而来,自然不是真心为许王卖命。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两百多位绿林道好汉竟是齐齐转头作鸟兽散。 阳云汉带着沈周离开州院狱,和上官碧霄,樊炙二人汇合,立刻返回丐帮在城中的栖留所。 四人细细商议一番,才离开分头行动。 阳云汉独自一人前往州府刺杀许王赵元僖留下镇守广州城的三员大将阎象,阎虎,阎豹。上官碧霄和樊炙,还有丐帮中十来位好手护送沈周离开广州城,到周边八镇,还有乡里地主土司家中募集军兵。其余丐帮弟子则悄悄潜伏到北城门,等待沈周调兵返回之时打开城门。 阳云汉独自一人前去刺杀阎象,阎虎,阎豹。这三人是亲兄弟,以勇武冠绝军中,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武林绝顶高手阳云汉。 三人在阳云汉手下未走上几个回合,就被取了性命。顿时广州城内叛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不少叛军知道大事不妙,悄悄离开广州城。 三日后,沈周,上官碧霄和樊炙统领募集到的四千军兵返回。丐帮弟子打开北城门将他们迎入城内。城内叛军虽然仍有六千之众,人数占优,却立刻土崩瓦解,纷纷投降。 沈周接连颁布命令,收拢叛军,安抚百姓,广州城重新被大宋朝廷控制。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这才向沈周和樊炙辞别,匆匆赶往桂州。 贺江,别称桂岭水,发源于蛮子岭,北可上溯湘江,下可抵西江,或经南、北流江出印度洋等地,或直下广州城,通海外诸国。 贺江之上,两支水军正在殊死鏖战。 其中一支水军有五十艘蒙冲斗舰大船。船舷上装设半身高的女墙,两舷墙下开有划桨孔,以桨为动力之下,船速颇快。舷内五尺建楼棚,高与女墙齐,棚上周围又设女墙,上无覆盖。开弩窗矛穴,可出击和还击敌船。树幡帜、牙旗,置指挥攻守进退用金鼓。 另外一支水军有百艘走轲小船。船舷上立女墙,内凿空洞用来弓弩施放。船上设置钲和鼓,树立旌旗。船速极快,往返如飞鸥。 从幡旗上能看出来,蒙冲斗舰大船上载的是大宋官兵,走轲小船上则是许王赵元僖属下叛军人马。 大宋官兵仗着蒙冲斗舰大船船身高大,靠近走轲小船后,居高临下,箭如雨下,猛烈攻击叛军人马。 走轲小船被迫绕着蒙冲斗舰大船四处游走,不敢靠近,顿时就落了下风。 大宋官兵划动蒙冲斗舰大船步步紧逼,叛军人马走轲小船节节败退,不多久走轲小船被击沉十来艘。 就在此时,江面上突然又出现一支百艘走轲小船水军。原先那些正在败退的叛军走轲小船也不再逃跑,掉头加入战团。 原来这支叛军水军的统帅是许王赵元僖手下大将赵令图,他设下这诱敌之策,引诱大宋官兵蒙冲斗舰大船进入到自己走轲小船的伏击圈。 此时叛军的走轲小船数量四倍于大宋官兵的蒙冲斗舰大船,加之走轲小船机动性又极强,往往是四五条船围困住一艘蒙冲斗舰大船。双方互射箭矢,顿时江面上箭雨如蝗。 走轲小船从不同角度围攻蒙冲斗舰大船,好似群狼撕扯猎物一般,叛军更是如蝗虫般开始攀爬蒙冲斗舰大船。 一艘走轲小船上,一个叛军弯弓搭箭,瞄准蒙冲大船上一个正奋力开弓放箭的大宋军兵,一箭射去,那大宋军兵应声倒地。 不等这个叛军抽出箭壶中的另外一支羽箭,蒙冲大船上飞射下一支箭矢,正中这个叛军面门,将他击杀。 另外一个叛军正奋力往蒙冲大船上攀爬,冷不防从一个矛穴中刺出一根长枪,正扎在这个叛军的腹部。叛军吃痛之下,手一松,跌落船下,坠入江中,留下一汪鲜血。 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叛军,却乘势攀上女墙。 守在蒙冲大船的大宋军兵见有人爬上船,忙冲过来两人,一个挥刀,一个挺枪,一左一右围攻上来。 整个江面之上,喊杀声震天响起,叛军人马却已经稳稳占了上风。 正在这时,大宋蒙冲斗舰大船上突然响起了退兵的金鼓声。听到号令的蒙冲斗舰大船纷纷努力摆脱叛军走轲小船缠斗,向北徐徐撤退。 此时叛军阵中也传出激烈鼓点声,走轲小船群得到首领赵令图号令,死死咬住大宋蒙冲斗舰大船。 江面之上,两支水军一退一追,一起向北驶去。 在一艘走轲小船上,顶盔掼甲的赵令图眼看己方已经击毁十余艘大宋官兵蒙冲斗舰大船,余下船只也被己方走轲小船死死咬住,不禁对自己的诱敌之策得意洋洋,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孰料他的笑声未落,突然北岸缓缓驶来十艘巨舰。这些巨舰上设弩楼,用几十部水车踏动前进,其中断和尾部皆设塔楼。 赵令图远远看到这些巨舰,心生骇然之意。这些巨舰赫然是沿海作战的大型海鳅船,原本断然不该出现在这江面之上,没想到大宋官兵竟将这些大型海鳅船驶入贺江。 就在这时,江面上刮起北风。十艘巨舰借助风势,迅速迫近交战的走轲小船和蒙冲斗舰大船。 未等赵令图有所反应,那十艘巨舰上,突然射出无数巨大石块。这些石块瞄准叛军的走轲小船发射,从天而降飞落而下,砸在走轲小船上。 顿时有的走轲小船被砸碎,散落到江中,有的被砸出巨洞,江水汩汩而入。走轲小船上叛军官兵除了被当场砸死的外,其余侥幸存活之人连忙弃船而逃。 只不过在转眼之间,十艘巨舰上射出的巨石已经击沉了四十余艘走轲小船。 赵令图惊骇之下,仔细看去,才发现巨舰上各自安装了十余具抛石机。这些抛石机皆由毛竹加长固定在船上,专门用于抛射巨石。 赵令图心中大惊,知道抛石机无法打击近物,连忙传令击鼓。走轲小船们得到号令,纷纷调头,放弃剩余的近四十艘蒙冲斗舰大船,转而围向十艘巨舰。赵令图打定主意再用群狼战术围攻十艘巨舰。 没想到那十艘巨舰见走轲小船们围拢上来,竟是不躲不闪,反而四处横冲直撞。 那些靠近巨舰的走轲小船,在巨力撞击之下,要么翻转,要么破损,纷纷沉没,转眼间又折损了四十余艘。 赵令图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统领的走轲小船无论远攻还是近战皆不是这些大型海鳅巨舰的敌手。 未等赵令图再次发出号令,一艘巨舰直直冲向赵令图所乘战船。赵令图抬眼看去,见巨舰之上高悬一面硕大的“狄”字帅旗,帅旗之下站着两员大将。 其中一人手握古色重刀,面上戴着青面獠牙铜面具。另外一人身着银袍,手握长弓。可不正是狄青和李超二人。 原来二人受经略安抚招讨副使范仲淹大人所遣,以狄青为正,李超为副,统领一万水军,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前来驰援沈周。 只是没想到大宋官兵兵锋未至,已经得知许王赵元僖起兵谋反,主力大军已经进入广南西路。狄青当机立断,要剿灭许王主力叛军,于是统领大军尾随叛军之后,抵达贺江。 双方水军在贺正面交锋,先是赵令图以诱敌之策击退大宋官兵战舰,没想到这其实也是狄青的诱敌之计。 狄青等的就是全部叛军走轲小船蜂拥而至之际,借骤起北风,尽遣自己带来的杀手锏,十艘大型海鳅巨舰给予叛军致命一击。果然这一轮两边水军交战,叛军人马损失惨重。 赵令图眼看狄青主舰直扑自己的座舰而来,心中惊恐,连忙下令全军撤退。 不过此时大宋官兵近四十艘蒙冲斗舰大船从后面围拢上来,和十艘大型海鳅巨舰一起前后夹击剩下的一百一十多条叛军走轲小船。 赵令图心知自己统率的叛军水军已经陷入绝境,长叹一声,正待下令分头逃窜。不料江北突然又驶来近百条轻便小船。 这些轻便小船比叛军那些走轲小船还要小上许多,行进速度也快上许多。看那旗号,竟是水盗模样。 狄青见状,心知有异,忙下令十艘巨舰以投石机攻击这些突然出现的轻便小船。 一时间巨石纷纷落下,只是没想到那些水盗船只,船小而异常灵活机动,竟是纷纷成功避开巨石攻击,继续全力驶向巨舰。 眼看轻便小船驶近,狄青下令巨舰撞击轻便小船,没想到此番这些轻便小船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撞了上来。 只见一艘轻便小船撞上一艘巨舰后,突然燃起滔滔大火。若是一艘轻便小船也就罢了,点燃的大火,巨舰上的大宋官兵尚能勉力扑灭,偏偏接连有五六艘轻便小船连续撞上这艘巨舰,个个都燃起大火,顿时这艘巨舰陷入火海之中。 站在主舰舰头的狄青见状脸上色变,不过他戴着青面獠牙铜面具,旁人倒是看不出来。一旁李超焦急喊道:“不好,这些小船上藏有火油。” 狄青和李超二人都猜出来这些水盗的轻便小船上载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又裹以帷幕,待靠近自己这边的巨舰之后,立刻点燃起来,就是要火烧巨舰。 狄青和李超二人虽然猜测出敌人诡计,可偏偏大型海鳅巨舰机动性远远不及这些轻便小船,好似大象碰到蚂蚁一般,竟是避无可避。 没过多久,又有四艘巨舰被这些轻便小船点燃,燃起滔天火焰。船上官兵纷纷弃船而逃,跳入江中,溺水而死者不计其数。 赵令图眼看战局再度逆转,不禁喜出望外。他哪里料到这是许王赵元僖偷偷留下的一支伏兵,来得这些人正是横行江河的娄氏四兄弟娄方心,娄方腹,娄方志,娄方骨手下水盗。 娄氏四兄弟不知生在何方,却个个都有一身极佳水上功夫,带着两千来个属下,一直横行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水路。 娄氏四兄弟被许王赵元僖重金收买后,答应暗中相助叛军。四人带着属下一直暗中躲藏在贺江上游,直到叛军人马将要落败,方才冲出向大宋官兵发起致命一击。 赵令图眼看剩余的五艘大型海鳅巨舰被娄氏四兄弟手下的轻便小船围困住,忙喝令自己属下剩余的走轲小船继续围攻大宋官兵近四十艘蒙冲斗舰大船。 再说狄青眼看自己的五艘巨舰着火沉没,心中悲愤,又见七八艘轻便小船向自己主舰围拢过来,口中爆喝一声:“李将军代我指挥,我下去阻拦他们。” 不等李超回话,狄青一挽手中“千钧”重刀,纵身跃下巨舰,跳向一艘抢先靠近的轻便小船。 站在那轻便小船船头的正是手持龙王刺的娄氏四兄弟老四娄方骨。这娄方骨三十有八年岁,坦胸露乳,浑身腱子肉,眼看戴着青面獠牙铜面的狄青从天而降,心中吃惊,连忙一摆手中龙王刺向上封挡。 狄青手中“千钧”重刀好似猛虎出柙,啸傲山林,大开大合,声势惊人。娄方骨手中龙王刺哪里能抵挡住狄青“龙甲神诀”之“虎翼式”攻势,被狄青的“千钧”重刀一劈两段。 幸而娄方骨早有准备,龙王刺虽断,人已经闪身向后跃开,恰好避开狄青手中“千钧”重刀刀锋。 此时狄青正落到轻便小船上,整个小船重重摇晃一下。狄青晃动身形,犹如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再次砍向娄方骨。 第二百零六章 交趾李朝 眼看娄方骨将要中刀,小船后方窜出来一人,年约四十,一双铁拳紧握蓼叶枪,双目圆瞪似铜铃,正是娄氏四兄弟中的老三娄方志。 娄方志在晃动的轻便小船上,身轻如燕,摆动手中蓼叶枪反刺向狄青腹部。 狄青若是继续斩杀娄方骨,难免会被娄方志手中蓼叶枪刺中。只见狄青手中“千钧”重刀晃动,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般反砍向娄方志咽喉。 娄方志哪里料到狄青手中重刀会使出如此风轻云淡般招式,知道自己手中蓼叶枪招式远不及狄青招式精妙,吃惊之下连忙退步撤招。 此时脱险的娄方骨从轻便小船上拾起一柄长刀,挥刀扫向狄青腰部。 狄青使出的“龙甲神诀”之“云垂式”犹有余力,好似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般反攻向娄方骨。娄方骨无奈之下,也只得撤刀退后。 不过娄方志和娄方骨二人生性凶悍,虽然知道狄青武功高强,招式精妙,依旧双双欺身上前,一个舞动蓼叶枪,一个摆动长刀,一左一右夹击狄青。 狄青见状,不慌不忙展开“龙甲神诀”之“地载式”。“千钧”重刀接连幻化出极致之方,其形正方,其体变幻,动用无穷般将娄方志和娄方骨二人攻势悉数化解掉。 若是在平地之上,以狄青修炼“龙甲神诀”绝世武功,以一敌二,依然游刃有余,击败娄方志和娄方骨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此时三人身处在江中小船上,船身在北风吹刮下,摇晃的极为厉害。娄方志和娄方骨二人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借着船身摇晃,身法愈发莫测。 狄青却需要使出千斤坠将身形死死稳住,方才能使出“龙甲神诀”精妙招式,如此一来“龙甲神诀”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此消彼长之下,娄方志和娄方骨二人堪堪抵挡住狄青攻势。 就在三人在轻便小船上近身搏斗之际,小船一旁的江水中,突然窜出一人,年约四十有三,手拿鱼叉,飞刺向狄青后背。 狄青正全神贯注和娄方志,娄方骨缠斗,哪料到水里会窜出一个杀手从自己背后偷袭。眼看将要中招,大型海鳅巨舰上响起弓弦声,一支利箭飞扑水中刺客。正是李超一直在主舰上替狄青观敌料阵,发觉水中有杀手窜出,连忙箭射这位杀手。 那水中窜出的杀手正是娄氏四兄弟中的老二娄方腹。他本想凌空刺杀狄青,却听到头顶上响起破空羽箭声,只得挥动手中鱼叉,向上封挡,堪堪将李超射来的羽箭击飞。 就在此时,轻便小船另外一侧的江水中,又骤然跃出一人,年约四十有五,手拿分水刺,正是娄氏四兄弟中的老大娄方心。他跃出江面后,也是旋即挥动分水刺飞刺狄青后背。 巨舰上的李超没想到江中还有一位杀手埋伏,此时他刚刚拔出箭壶中另外一支羽箭,正待弯弓搭箭,却已然来不及箭射娄方心救援狄青。 眼看狄青再次遇险,李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人从他身边掠过,从大型海鳅巨舰上飘然落下。 此人身在空中,右掌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以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的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罩向娄方心。 来人正是阳云汉,原来他和上官碧霄一路赶到贺江,看到大宋官兵和叛军人马在江面上激战不休,大宋官兵先胜后败,于是找到一艘渔船,悄然划到狄青主舰旁。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攀上船头,未等和李超打招呼,阳云汉已然发现狄青遇险,连忙出手相救。 正待一举刺杀狄青的娄方心,突然发现头顶上一股巨力传来,心中不禁骇然,手中分水刺连忙改刺杀狄青为全力向上封挡。 可惜他的武功哪里是阳云汉敌手,二人劲气相交,娄方心只觉得一股沛然劲气涌入体内,顿时冲乱他体内奇经八脉。娄方心一声惨叫,直直坠入江中,尸身沉入江底。 先行从江中跃出的娄方腹眼看大哥娄方心惨死,知道来人是个绝顶高手,哪里还敢多做逗留,凌空一个翻身,就想窜回江中。 不料阳云汉右掌击落娄方心后,身在空中,左掌已然晃动,再次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掌刀划极致之圆,凌冽刀气再次蓬勃而出,横扫娄方腹。 娄方腹感受到强烈劲气袭来,哪里敢直接对撼,凌空又是一个后翻,一心想要避开阳云汉掌刀劲气。不过他没有想到阳云汉拍出的劲气何其强劲,虽然他凌空后翻,却依旧未能逃脱阳云汉“天覆式”劲气笼罩范围,正被扫中腹部。 娄方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胸口血气上涌,鲜血张口喷出,手中鱼叉脱手坠落。 娄方腹身负重伤,却依旧想窜入江中,借水潜逃而去。不料就在此时,巨舰上李超的第二支羽箭射到,直扑娄方腹头顶而来。娄方腹身在空中,避让不及,当场被羽箭射穿头颅,尸体直直坠入江中。 直到此时阳云汉方才飘然落在轻便小船上,那小船船身却是纹丝不动。 正在和狄青缠斗的娄方志,娄方骨瞥见大哥娄方心和二哥娄方腹毙命,吃惊之下,连忙各自闪身想要从小船上分头跳入江中逃窜。 狄青见状,一声爆喝,同样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手中“千钧”重刀划极致之圆,横扫娄方骨。狄青使出的“天覆式”威力虽然依旧和阳云汉相差甚远,不过借着“千钧”重刀之威,全力攻向娄方骨一人,也是声势惊人。 娄方骨手中拿的不是自己称手的龙王刺兵器,而是刚捡到的一柄长刀,仓促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挥刀封挡。 二人兵器相交,狄青手中“千钧”重刀生生将娄方骨手中长刀劈断。娄方骨吃痛之下,连连后退,一跤跌坐在轻便小船上。不等他起身逃窜,巨舰上李超的第三支羽箭射到,正中娄方心窝,将他当场射杀。 一旁娄方志脱离狄青缠斗,从轻便小船上窜起,眼看就要落入水中逃脱。 远处阳云汉见状,双手晃动,金光接连闪现,十余根金针从他双手中射出,正是阳云汉使出了“万针神功”。 娄方志一心逃窜,没有察觉到金针袭来,被这些金针射中身上要害,“噗通”跌入江水中,再难活命。 阳云汉和狄青击杀娄方骨和娄方志之后,互看一眼。二人心领神会,未做丝毫逗留,分头纵身飞跃向一旁的其它轻便小船。 娄氏四兄弟一齐毙命,一众水盗失去首领指挥,号令不一,乱成一团。 趁这个间隙,阳云汉和狄青二人不等这些轻便小船点燃撞击大型海鳅巨舰,已经将轻便小船上水盗悉数击落水中,很快解了主舰之围。 二人又如法炮制,将围困其它四艘大型海鳅巨舰的轻便小船悉数击退,大宋官兵五艘巨舰终于转危为安。 五艘大型海鳅巨舰重新加入战团,抛石攻击叛军走轲小船,很快又击沉二十余艘走轲小船,接着又一鼓作气撞沉三十余艘敌船。 叛军首领赵令图见状,知道自己这方大势已去,连忙喝令座舰悄悄逃遁。 叛军水军主帅一逃,更是群龙无首,剩余五十艘走轲小船很快在大宋官兵五艘大型海鳅巨舰和三十余艘蒙冲斗舰大船夹击下,一败涂地。 重新回到主舰上的阳云汉,狄青二人,和上官碧霄,李超一起站在船头,此时狄青早已摘下青面獠牙铜面具,露出他俊秀的面庞。 四人放眼看去,贺江之上,尽是损毁碎裂和燃着熊熊烈火的船只残骸,血水混杂着尸身漂浮在江面上,一片萧杀景象。 四人默默无语半晌,狄青方才开口说道:“阳大哥,多谢你前来相助,我们才能击溃叛军水军。那许王悍然发动叛乱,亲自统领十万人马渡过贺江,前去攻打桂州,意欲横扫广南西路。” 听狄青说许王召集到十万叛军,阳云汉皱起眉头:“没想到叛军声势已经如此浩大,岭南之地生灵涂炭,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狄青接着说道:“阳大哥,许王势大还在其次,更加棘手的是我们查知那交趾国在边疆之地屯下十万重兵,似有意和许王沆瀣一气。若是如此,不仅岭南之势危矣,恐怕我大宋南方再也不得安宁。” 听到狄青这番话,饶是阳云汉处变不惊,脸上也是微微色变,半信半疑道:“许王勾结了交趾国?” 说到这交趾国的由来,甚是曲折。 一千一百多年前,汉武帝灭南越国,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也称交州。这交州之地一直受中国各朝管辖,直至八十年前,静海军节度使杨廷艺之婿吴权于白藤江击败南汉军。自此吴权称王,建都古螺,开始脱离中原统治。 五十年前,丁部领以武力征服境内割据势力,建立国号大瞿越,两年后又自称皇帝,并使用太平为年号,定都华闾,正式脱离中原而自主。 十年前,前黎朝发生内乱,左亲卫殿前指挥使李公蕴趁机夺取帝位,建立李朝,并迁都升龙。 这十年来,李朝在李公蕴统领之下国力日盛。不过李朝素来对大宋恭敬有加,三年前大宋皇帝赵恒刚刚册封李公蕴为南平王。 若非狄青此时提及,阳云汉断然不会想到交趾国会有祸乱大宋边疆之心,故而脸上微微色变。 狄青点头回道:“阳大哥,自得到沈周大人报讯,我立刻派出大量探子潜入岭南,所得消息定然没有出入。那交趾国十万大军如今就驻扎在大宋边境之外,蠢蠢欲动。这一路人马危害恐还在那许王叛军人马之上。” 阳云汉听到狄青这番话,深以为然:“狄青小兄弟所言极是。即是如此,我们分头行事,我和上官妹妹前往边疆查探交趾国大军虚实。狄青小兄弟和李将军统率人马前去追击许王叛军。” 狄青一听,着急道:“阳大哥,交趾国有十万大军,阳大哥和上官姐姐两人孤身前往凶险莫测,这如何使得?” 阳云汉闻言,微微一笑:“狄青小兄弟,莫要担忧,虽万军之中,吾来去自由。” 阳云汉这番话气吞山河,上官碧霄,狄青和李超三人齐齐看向阳云汉,目光之中尽是敬仰之色。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好气魄。” 阳云汉和上官碧霄扭头看去,见来人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道袍,身形消瘦,皮肤黝黑,腰上跨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可不正是神医徐问真。 阳云汉心中大喜,连忙迎上前,一把拉住徐问真道:“徐神医,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问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狄青道:“径须沽取对君酌,与尔同销万古愁。还不是狄小兄弟以美酒引诱,害得我受这颠簸之苦。” 狄青笑道:“阳大哥,我们大军南下,担心受到岭南疟疾瘴气之毒,所以请到徐神医相助。” 阳云汉心中恍然,知道徐问真急公好义,定是故意相助大宋军,于是笑道:“徐神医,有你守护,我大宋军再无中毒之忧。” 徐问真闻言,笑而不语,取下腰间酒葫芦,拔出酒塞,顿时一股醇馥幽郁香气四处飘溢。 徐问真凑上鼻子深吸了一下,方才仰头喝了一口酒,啧啧称赞道:“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欲摘一枝倾一盏,西楼无客共谁尝。当真是上好的荔枝酒啊。” 徐问真依依不舍塞回酒塞,将酒葫芦挂回腰间。 阳云汉待徐问真品完美酒,方才说道:“徐神医,还有一事需要唠讨于你。不知你还记得上官姑娘否?”说罢阳云汉指了指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见徐问真看过来,忙低头曲身拱手施礼:“谢过神医救命之恩,多年不见,徐神医风采依旧。” 徐问真上上下下打量一圈上官碧霄,眉头蹙起:“上官姑娘,当年在华山我救下你之后,这些年你早该恢复如常。可我看你眉心幽暗,显是身有隐疾。” 听到徐问真一语道破上官碧霄体内隐患,阳云汉心中激动,忙抢着说道:“徐神医,当真神人也。上官姑娘她如今身中蛊毒和天地氛氲丸瘴毒,还请徐神医施以援手。” 徐问真乃是孙思邈的传人,医术通神,生平除了好酒之外,最好解各种疑难杂症,听到上官碧霄身中蛊毒和天地氛氲丸瘴毒,依然能够活命,心中好奇,走到上官碧霄身前,伸手搭起上官碧霄脉搏。 上官碧霄神色尚且没有变化,反倒是阳云汉心中紧张,双目凝视徐问真。 徐问真切完脉,缩回手来,眉头紧锁。 阳云汉见他如此表情,心中更是惴惴:“徐神医,我曾以内力助上官姑娘驱毒,却未能如愿排除缠绕在她心脉附近的蛊毒阴柔之力和天地氛氲丸邪气。” 徐问真点头说道:“怪不得上官姑娘身中两种剧毒,却依旧能够活命,原来是你出手相助,以无上内力排解上官姑娘体内两种毒素。不过上官姑娘身中蛊毒极为厉害,乃是最为阴毒的金蚕蛊毒。” 听到这话,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对看一眼,这才明白,原来上官碧霄体内蛊毒竟是被高观音泰所下的金蚕蛊毒。 徐问真接着说道:“这金蚕蛊毒潜伏在上官姑娘心脉附近,融入血脉,已难破解。偏偏上官姑娘后面又中了天地氛氲丸之毒,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治疗,我看上官姑娘撑不过一年,就当毒发身亡。” 徐问真一番切脉,已经知道上官碧霄先中金蚕蛊毒,再中天地氛氲丸之毒,当真是神乎其技。不过徐问真脸上毫无得色,反倒是摇了摇头。 阳云汉闻见状,心中震惊,脸色陡变。 第二百零七章 邕州杀场 不待阳云汉开口询问,徐问真接着说道:“不过……” 阳云汉听到转机,心中燃起希望,脸上浮现期盼之色,忙不迭说道:“还请徐神医施救。” 上官碧霄在一旁看到阳云汉如此急切,知道他牵挂自己伤势,心中感动。 只听徐问真说道:“上官姑娘所中之毒虽然棘手,若是我全力施救,倒是可以保住上官姑娘性命。” 阳云汉听到能救下上官姑娘性命,心中满是欢喜,不料徐问真接着说道:“只是我虽然能够破解天地氛氲丸之毒,可那金蚕蛊毒却已经混入上官姑娘心脏血脉,虽能消解,却难根除,只怕将来上官姑娘难免要受金蚕蛊毒之苦。” 说到这里,徐问真一声长叹:“这金蚕蛊毒极为阴毒,将来上官姑娘但凡有七情六欲,就会心如刀绞,实在是生不如死啊。” 听到徐问真这番话,阳云汉脸色大变,狄青和李超也是面面相觑。唯独上官碧霄身体晃了一晃后,旋即稳住神态,不惊不悲。 阳云汉忍不住问道:“人若没有七情六欲,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徐神医,就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了么?” 徐问真低头仔细思討一番,方才抬起头来:“若想彻底根治上官姑娘,除非有疗伤圣物相助。譬如东夷鱼蛟,西戎雪莲,南蛮血竭,北狄雪参,若得其一,或许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阳云汉大喜过望,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筒,递向徐问真:“徐神医,我这里有一株燕山万年雪参,不知道是否能够救治上官姑娘。” 阳云汉递给徐问真的正是完颜石鲁相赠的万年雪参。 徐问真听到是万年雪参,眼神一亮,接过木筒,打开盖子。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在场众人无不觉得神情气爽。 徐问真凑近看去,见木筒内躺着一个通体晶莹剔透的雪娃娃,头身俱备,须发俱全,酷似人形。 徐问真盖上盖子,连连点头,哈哈笑道:“看来上官姑娘福泽不浅,命不该绝。万年雪参,世间罕见。垂死之人得之,可以起死回生。习武之人得之,可以功力猛增。有这株万年雪参相助,定能治愈上官姑娘所受金蚕蛊毒和天地氛氲丸之毒。” 阳云汉一听大喜过望,冲徐问真躬身施礼道:“如此有劳徐神医了。” 上官碧霄在一旁看到阳云汉递出万年雪参,耳中听到徐问真所说,脸上浮现若有所思表情。 阳云汉转头冲上官碧霄说道:“妹妹,既然徐神医在此,你还是留下来治好毒伤为好,就不要和我一起前往交趾边疆了。” 上官碧霄还待出言反驳,阳云汉柔声说道:“妹妹,只有你尽快治好毒伤,为兄才能安心。”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双目之中满是期盼之色,心中没由来地一软,轻轻颌首应承下来。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阳云汉方才独自辞别而去。上得岸来,阳云汉取回“龙驹”宝马,催马赶往交趾边疆。 这一日阳云汉来到邕州郊外,却看到前方一支遮天迷地大军,打着红黄二色旗帜,将邕州城团团围困住。 阳云汉心中一惊,没想到交趾国大军会在这里出现。 原来交趾国皇帝李公蕴亲自统领大军入侵大宋,由太子李佛玛统率三万大军担任先锋,绕过钦州和廉州,直抵邕州城外,李公蕴自己则统领七万大军随后策应。 大宋邕州城守军不过三千人,得到警示,早已紧闭城门。守军人数虽少,士气却是极高,已经接连打退交趾国先锋大军三次攻城。 这时交趾国大军阵中再次响起战鼓声,如潮水般的交趾国士卒开始第四次攻城。 城头上,大宋守军先以弓箭不断射杀城下攻城敌军。待交趾国士卒立起云梯开始爬城之际,守军又投下滚木礌石和热油。交趾国士卒一片鬼哭狼嚎,不少人调头逃窜。 远处交趾国大军阵前有两人端坐在战马上,其中一人顶盔掼甲,年约二十七岁,神色倨傲,正是交趾国太子李佛玛。 他旁边是一位僧侣,年过六旬,却是扶立李公蕴称帝有功的交趾国国师万行。 李佛玛眼看属下攻城士卒不断惨死,想到在这小小的邕州城下已经折损了自己近万人马,心中恼怒异常,厉声咆哮道:“给我杀上城头去,有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听到号令,他身边禁卫军举起弓箭,瞄准调头后退者开弓放箭,顿时射倒几百个跑在前面逃跑的士卒。 正在攻城的交趾国士卒眼看退路被封,只得返身继续向邕州城头攻去。 邕州城一片腥风血雨。一位大宋官兵弯弓搭箭射倒城下一个交趾国士卒,还未等他抽出另外一支羽箭,突然从城下射上来一支冷箭,正中他的面门,这位大宋官兵仰面跌倒而亡。 另外一个大宋官兵倒下一锅热油,眼看着云梯上三个交趾国士卒惨叫着从云梯上摔落,这位大宋官兵还未及高兴,却突然发现旁边另外一个立着的云梯上,已经有一个交趾国士卒爬上城头来。 这位大宋官兵连忙抽出腰刀,飞扑上去,趁那交趾国士卒刚刚登上城头,立足未稳之际,“呼呼”两刀劈出,将那交趾国士卒劈死。可是云梯上又接连爬上来两个交趾国士卒,冲向这位大宋官兵,顿时三人缠斗在一起。 整个邕州城上城下到处皆是杀场。 交趾国胜在人多势众,第四次攻城的足有一万之众。大宋守军此时剩下不过两千人马,稀稀落落分散在城头上。不过大宋守军知道自己身后就是邕州城内的妇孺百姓,若是城破,难逃屠城厄运。所以个个奋勇争先,死战不休。 只见一个大宋官兵挺枪刺死一个交趾国士卒,不待他拔出长枪,另外一个交趾国士卒挥弯刀正砍中他的肋部。这位大宋官兵吃痛之下,一声悲嚎,突然跨前一步,来到那交趾国士卒跟前,猛地一头撞向那交趾国士卒头颅。一声闷响,两人竟是一齐*迸裂,倒地同归于尽。 另外一个大宋官兵接连砍翻两个交趾国士卒,又和第三个交趾国士卒拼斗在一处。不料又一个交趾国弓箭手攀上城头,一箭射出,正射中这位大宋官兵胸膛。这位大宋官兵一声惨叫,濒死之际,猛然前窜,一把抱住那交趾国弓箭手,扑下城头。二人一齐坠落城下,同时毙命。 城下李佛玛眼看自己派遣一万大军,依旧无法攻克邕州城,心中不禁骇然,正待下令剩余一万人马上前攻城助战,一举攻破邕州城。不料就在此时,交趾国先锋大军的后阵一阵骚乱,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佛玛和国师万行不知后阵发生何事,一起回头看去。只见后军之中,有一人一马,好似披荆斩棘般,在万军之中一往无前而行。 此人脚踏马镫,左右双掌不断晃动。两旁交趾国士卒在无形劲气袭击下,纷纷飞跌开来。 有交趾国弓箭手想以羽箭射倒此人,可那如雨般的羽箭还未近此人之身,早已被此人掌上的无形劲气击飞。 来人正是阳云汉,他眼看邕州城危,打定主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驭马直扑交趾国先锋军主帅大旗下的李佛玛而来。 阳云汉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杀到帅旗下。不等他向李佛玛出手,交趾国国师万行催马挡在了他的马前。 万行一抖僧袍,挥动袍袖罩向阳云汉。这万行身为交趾国国师,不仅佛学修为高深,一身武学功夫也极为高明,在交趾国未逢敌手。 万行修行的功法名为“万木神功”,这门功夫讲究的是春荣秋枯,物极必反。故而僧袍袍袖挥动之下,忽而坚硬如铁,忽而刚到极致化成柔。 不过这门功法落在阳云汉眼中,却是比江湖超一流高手大契丹萧敌烈刚柔相济的“铁袖神功”逊色一筹。 阳云汉不慌不忙,双掌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从阳云汉掌中涌向万行展开的僧袍袍袖。 两股劲气凌空相撞,轰然炸响,阳云汉在“龙驹”宝马上岿然不动。而那万行却是从马背上腾空跃起,坠下马来,落地之后,步步后退,身如电,影有还无,堪堪后退了十几步,方才勉强化解掉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劲气。 万行一招落败,心中骇然,不可思议看向阳云汉。 此时,万行距离阳云汉和李佛玛远矣。阳云汉催动胯下马,来到李佛玛马前,一伸手抓向李佛玛。 李佛玛眼看国师万行难挡来人一个回合,脸上倨傲神色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惶恐之色。眼看阳云汉伸手抓来,李佛玛连忙去拔腰间弯刀。 不料在阳云汉掌上无形劲气压迫之下,李佛玛腰间弯刀竟是纹丝不动。就在这时,阳云汉手掌迫近,凌空封住李佛玛身前要穴,再将他一把抓起,横放在“龙驹”马背上。 城下交趾国一万大军眼看主帅被擒,尽皆哗然。 阳云汉冷声喝道:“快下令退兵,否则我杀了你。”说罢,伸手放到李佛玛头顶。 李佛玛闻言,脸如死灰,忙不迭高声喊道:“国师,国师,快下令撤兵。” 尚在远处喘气调息的万行知道来人武功卓绝,顾忌太子李佛玛性命安危,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正在全力攻城的交趾国大军如潮水般退下,和城下一万大军汇集在一起。 邕州城头上剩余的一千多大宋守军眼看敌人退去,无不为打退敌人第四次攻城而欣喜若狂,纷纷摇旗呐喊,声震四野。 交趾国先锋军们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又一支交趾国大军疾行而来。交趾国先锋军们眼看主力中军抵达,精神又是为之一振。 带领七万大军赶来的正是交趾国皇帝李公蕴。他如今四十有六,身着龙袍,身材虽然不高,却长得器宇轩昂,一副睥睨万物模样。 在他两边各有一骑,左边那人是个文官,姓陶名甘沐。 辅助李公蕴夺得帝位的主要是一文一武两人,武的就是如今的国师万行,文的便是陶甘沐。如今这陶甘沐已经娶得安国公主,并被封为义信侯,和万行一样,也是权倾一时。 而在李公蕴右边那人,年过八旬,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胯下坐骑竟也是通体黑色,一人一马浑然一体。偏偏此人脸色极为苍白,丝毫不见任何血色,看上去阴森可怖,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是惨白的吓人。此人紧闭双目,纵马驰骋之时,也是闭目不看前方。 万行看到李公蕴赶到,连忙施展轻功,来到李公蕴马前,跪倒在地,叩拜起来,口中谢罪:“陛下,请饶恕贫僧之罪,没能照看好太子,被这宋人所擒。” 李公蕴此时也看清场中情形,见阳云汉单人独骑在交趾国大军之中,却是坦然自若,而太子李佛玛横卧在马头,一动不动,显是被点了穴道。李公蕴知道阳云汉不是常人,忙高声喊道:“你是何方高人?还不快快放了我交趾国太子。” 阳云汉武功高强,远处万行谢罪声音虽轻,还是被他听的一字不落。待听到所擒之人是太子的时候,阳云汉心念一动,没想到自己擒获放在马背上的竟然是交趾国太子。 待听到李公蕴询问,阳云汉坦然回道:“我乃大宋江南阳云汉,一介草民尔。你交趾国背信弃义,悍然侵犯我大宋领土。如此行径,身为宋人,岂能坐视不理。因而我出手擒拿下你家太子,劝尔等幡然悔悟,速速退出大宋,我可以将你家太子放回。” 听到阳云汉自报名号,李公蕴和陶甘沐没有听过阳云汉名头,倒也罢了。国师万行却听说过阳云汉威名,吃惊道:“原来你是大宋武林魁首阳云汉,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 那浑身黑袍之人听到阳云汉说出自己姓名,突然睁开双眼,举目扫视阳云汉。 阳云汉虽然和黑袍之人相距甚远,却骤然感到两道寒光电射而来,竟是遍体生津。阳云汉心中一凛,体内真气不知不觉周流运转,旋即安然无恙。 那黑袍之人见状,闭上双眼,也不见有何其它动作。 李公蕴此时开口说道:“原来你是啥大宋武林魁首,看来武功倒是高强。不过在我交趾国十万大军面前,就算你一人有通天之力,又有何用。不如这样,你放了太子,我倒是可以答应放你活着离开。” 听到李公蕴这番话,阳云汉不禁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四野。 笑声未落,阳云汉突然运气凌空拔出李佛玛腰间弯刀。不等众人有何反应,阳云汉猛然掷出弯刀,飞射向交趾国中军大阵。 国师万行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闪身挡在李公蕴马前。那黑袍之人也突然睁开双目扫了一眼飞奔的弯刀,旋即又闭上双眼,依旧端坐马上纹丝未动。 阳云汉掷出弯刀却并非扑向李公蕴,而是直扑李公蕴身后的龙旗而去。扛着旗杆的交趾国士卒还没看明白发生什么,旗杆上的龙旗已经被弯刀斩断,飘然落下。 交趾国龙旗被斩,大军士卒个个脸上变色,心中惴惴不安。 只听阳云汉高声说道:“我虽不能力敌十万大军,但在万军之中,想取一人首级,却如同斩断这龙旗一般,易如探囊取物,太子被擒就是一个榜样。” 听到阳云汉这番话,李公蕴脸上神色骤变,知道自己恫吓未能奏效。 就在这时,那黑袍之人再次睁开双眼,紧盯阳云汉,森然说道:“阳云汉,你好大的口气,真当武林无人,任你这等小辈横行了么?” 此人说话声音极为刺耳,阳云汉好奇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黑袍之人闻言,哈哈笑道:“看来老夫久不出江湖,倒是被人给遗忘了。” 第二百零八章 九幽宫主 “老夫是‘九幽王’上官幽冥。”那黑袍之人接着说道。 听到此人是九幽宫宫主上官幽冥,以阳云汉的定力,也倒吸了口凉气,惊诧道:“原来你是‘东掌’上官幽冥。那你为何要助异族来入侵我大宋?” “九幽王”上官幽冥冷哼一声:“那赵恒帝位不正,许王才是真龙天子。我答应助许王夺回江山社稷,故而受他所托,邀请交趾国皇帝李公蕴出兵相助,何来帮助异族入侵我大宋一说。” 原来“九幽王”上官幽冥被许王赵元僖笼络,受其委托,独自一人到交趾国搬兵。 交趾国皇帝李公蕴早有图谋大宋领土之心,不过他顾忌大宋天朝之威,心中犹自犹豫。 于是“九幽王”上官幽冥显露自己卓绝武功,震慑其心,又允诺以部分商王宝藏重礼相赠,并答应事成之后,割让大宋钦州,廉州,邕州诸地于交趾国。李公蕴方才下定决心,倾全国之兵来相助许王赵元僖。 听到“九幽王”上官幽冥所说,阳云汉大怒:“上官幽冥,原本我还敬你是前辈绝顶高手,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是非不分。似你和许王此等行径,何异于引狼入室,令我大宋生灵涂炭。” “九幽王”上官幽冥森然一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何错之有。阳云汉,你可敢放了交趾国太子李佛玛,再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阳云汉昂首回道:“上官幽冥,你既然想和我一战,我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我二人无论谁败了,都不得再插手交趾国一事如何?” “九幽王”上官幽冥点头回道:“好,一言为定。” 阳云汉闻言,一把抓起李佛玛抛下马去,接着人从“龙驹”宝马上飘然而下,飞扑向上官幽冥。 李公蕴眼看阳云汉放了太子李佛玛,心中大喜,忙低声喝令身边国师万行前去救回李佛玛。 “九幽王”上官幽冥原本以为阳云汉定然不会放了李佛玛,好令自己投鼠忌器,不敢放手一搏。没想到阳云汉竟真的放过李佛玛,在交趾国八万多大军包围之下,要与自己正大光明一战。 “九幽王”上官幽冥心中也是赞叹阳云汉好胆气,于是从马背上飘然落下,飞纵向阳云汉。 以阳云汉身负绝顶内力,奔行速度极快。可“九幽王”上官幽冥展开双臂,黑袍飞舞之下,纵跃飞掠却更加迅疾,竟是不在“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的“追云逐月”,“天龙玄花”龙眠道长的“流星赶月”,或是大契丹萧屈烈的“御风随影”几门绝顶轻功之下。 原来“九幽王”上官幽冥修炼的轻身功法名唤“幽冥飞蝠”,效仿的是那黑洞之中蝙蝠飞行姿态,最是诡异无比。 远处交趾国众人看到二人身形如电,都是暗自咋舌。国师万行也是心惊不已,知道自己武功和二人相差太远。 二人靠近之后,“九幽王”上官幽冥抢先发起攻势,双掌幻化,若有若无一般攻向阳云汉。 “九幽王”上官幽冥双掌拍出,竟是将阳云汉全身要穴尽皆笼罩起来,正是使出了他内外兼修的“幽冥掌法”。 这“幽冥掌法”是上官幽冥自创的一路掌法,共有三十二式,几十年前威震天下,比之帝洛巴的大手法印掌法还要厉害几分。 “九幽王”上官幽冥这一掌拍出,若有若无,若即若离,正是“幽冥掌法”的杀招之一“如骨附蛆”。 阳云汉感受到自己全身要穴尽在“九幽王”上官幽冥掌力覆盖之下,连忙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掌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又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护住周身要害。 “九幽王”上官幽冥眼看自己招式被封,掌式变幻,使出“幽冥掌法”之“视之无形”招式,看似毫不着力,偏偏无形之下,转瞬间竟破开阳云汉“鸟翔式”劲气笼罩,攻向阳云汉胸腹要害。 阳云汉见“九幽王”上官幽冥掌式精妙,心中暗赞,掌刀划方,追求极致。这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恰恰封挡住“九幽王”上官幽冥攻势。 阳云汉刚以“龙甲神诀”之“地载式”破解掉“九幽王”上官幽冥的“视之无形”招式,未等他变招反攻。“九幽王”上官幽冥已经掌式再变,使出“幽冥掌法”之“听之无声”招式,这次“九幽王”上官幽冥的掌法看上去愈发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阳云汉看出单以招式精妙而论,“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幽冥掌法”不在自己“龙甲神诀”刀法中最精妙的“云垂风扬”二式之下,心道这“九幽王”上官幽冥果然不负当世四大绝顶高手称号。 阳云汉心有所想,身法却无丝毫停滞,掌刀变幻,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堪堪抵挡住“九幽王”上官幽冥攻势。 “九幽王”上官幽冥眼看自己接连使出三式“幽冥掌法”杀招皆被阳云汉破解,心中微凛,暗道这阳云汉果然有些门道。于是掌法再变,使出“幽冥掌法”又一式杀招“惨无天日”。 顿时阳云汉眼前好似出现无数只“九幽王”上官幽冥手掌,从四面八方拍向自己。 阳云汉只感到自己身形被无形劲气束缚住,知道“九幽王”上官幽冥这式掌法深奥,威力惊人。于是双掌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阳云汉掌中涌出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正撞在“九幽王”上官幽冥“惨无天日”招式劲气上,阳云汉向后连退三步。 “九幽王”上官幽冥也是凌空向后飞退,刚刚落地,又复跃起,纵跃之间已经回到阳云汉身前,施展出“幽冥掌法”之“阴魂不散”再次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欲再多和“九幽王”上官幽冥缠斗,于是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双掌之上浩然劲气倍增,正轰在“九幽王”上官幽冥来袭掌势上。 此番阳云汉身形纹丝未动,“九幽王”上官幽冥却再次凌空飞退。 半空中,“九幽王”上官幽冥脸上闪过一丝潮红色,心中震骇不已,万万没想到阳云汉武功如此高明。 原来“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人中,“东掌”上官幽冥的掌法最为高明精妙,不过他的内力却不及“西气”帝洛巴高深,和阳云汉相比,也是落了下风,故而此番和阳云汉以硬碰硬吃了暗亏。 “九幽王”上官幽冥却不愿轻易认输,只见他展开双臂,挥动黑袍袍袖,将“幽冥飞蝠”轻功用到极致,绕着阳云汉斗折奔行起来。 阳云汉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劲气虽然强劲,奈何“九幽王”上官幽冥毫不近身,稍沾即走,只是施展“幽冥飞蝠”轻功四处游走。 阳云汉也不着急,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不断轮转,层叠而出。 在远处交趾国众人看来,阳云汉好整以暇,缓缓转动身形,左右双手掌刀变幻,不慌不忙。而那“九幽王”上官幽冥却是四处奔逃,二人高下立判。李公蕴,万行和陶甘沐三人互看一眼,心中均是惶恐不安。太子李佛玛更是勒马后退两步,面露惊恐之色。 “九幽王”上官幽冥心知阳云汉静,自己动,一静一动之下,自己内力消耗更快。若是一直如此下去,自己难免内力先行耗尽落败。于是一边施展“幽冥飞蝠”轻功,一边使出“幽冥掌法”各种绝学招式攻向阳云汉,希望能趁阳云汉不备,击败阳云汉。 阳云汉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依旧层叠而出,浩然劲气逼迫的“九幽王”上官幽冥毫无可乘之机。 “九幽王”上官幽冥心中焦躁,心想自己成名多年,身为四大绝顶高手之一,却连一个后生小辈也拿不下,心中不禁懊恼不已。 二人缠斗之际,“九幽王”上官幽冥拍出一掌后,突然展臂飞退,竟脱离战团。 阳云汉颇感意外,没想到“九幽王”上官幽冥会不战而退,于是站在原地并未追击。 “九幽王”上官幽冥几个纵跃来到交趾国大军阵中,突然伸手抓过一个交趾国士卒。那士卒吃惊之下,正待出口呼叫,不料“九幽王”上官幽冥一张口咬在他的咽喉上。 那士卒吃痛挣扎,“九幽王”上官幽冥却抓紧他,拼命吸起血来。 如此一幕,震慑全场,众人皆眼睁睁看着“九幽王”上官幽冥当场施暴。交趾国国师万行正待跨出一步,却被李公蕴摆手制止住。远处阳云汉也是救之不及。 在“九幽王”上官幽冥暴吸之下,那交趾国士卒身形不断挣扎,却不断萎缩干瘪,很快一动不动,死于非命。 “九幽王”上官幽冥一把将那交趾国士卒尸体扔在地上。此时他满嘴鲜血,配上雪白的脸,看起来无比阴森恐怖。 只见他诡异一笑,好似心满意足一般,伸黑袖抹掉嘴角血迹,突然凌空跃起,好似一个游荡幽冥,飘向阳云汉,速度比之先前又快了三分。 待靠近阳云汉后,“九幽王”上官幽冥猛地使出“幽冥掌法”之“鬼影缠身”招式,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依旧左手由圆入方,右手由方入圆,双掌交错,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迎敌。 二人此番招式劲气相撞,身形各自晃了一晃,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九幽王”上官幽冥吸血之后,内力竟凭空提升了三成,和阳云汉不相伯仲起来。 “九幽王”上官幽冥鼻息中冷哼一声,展开身形,再次施展“幽冥飞蝠”轻功功法,绕阳云汉疾行。 此番“九幽王”上官幽冥再辅之“幽冥掌法”绝学杀招不断攻向阳云汉,顿时将阳云汉逼入下风。 在交趾国众人眼中,早已看不清“九幽王”上官幽冥身影,唯独看到一团黑影团团包裹住阳云汉。李公蕴,李佛玛,万行和陶甘沐四人知道吸血后的“九幽王”上官幽冥功力大增,已经克制住阳云汉,不禁心花怒放,早忘了“九幽王”上官幽冥吸的是交趾国士卒之血。 “九幽王”上官幽冥吸食人血,提升内力的法门正是他的另外一门绝学“幽冥血功”。他的内力修为比之“西气南器北剑”三人稍逊半筹,却依然能跻身四大绝世高手之列,除了他的“幽冥掌法”精妙绝伦外,正是靠这门“幽冥血功”强行提升内力,方才令他能和其它三人比肩。 只见“九幽王”上官幽冥身形再次跃起,展臂之下,好似踏在虚空之上,一步,两步,转眼来到阳云汉身形上空,挥掌拍向阳云汉头顶顶门心。“九幽王”上官幽冥借“幽冥飞蝠”轻功功法,施展出“幽冥掌法”之“虚无缥缈”招式。 人之头顶是防守最薄弱之处,“九幽王”上官幽冥居高临下,挥掌拍下,气势惊人。 危急关头,阳云汉终于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只见阳云汉的掌法好似没有变化,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拍向上方,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 不过这回阳云汉左手的地方天圆劲气,在至大至刚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而那右手天圆地方劲气,至阴至柔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 双掌之上发出的无上劲气顿时拍在“九幽王”上官幽冥的“虚无缥缈”劲气上。“九幽王”上官幽冥只觉得一股汹涌巨力扑至,竟是将自己的精妙招式和蕴含劲气一扫而尽。 情急之下,“九幽王”上官幽冥身形借着来袭铺天盖地劲气,突然凌空倒挂,使出“幽冥掌法”之“如解倒悬”招式,继续化解阳云汉以“洗髓经”真功催动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劲气。 不过“九幽王”上官幽冥怎能料到阳云汉招式劲气会陡然增强如斯,虽然接连施展出“幽冥掌法”之“虚无缥缈”和“如解倒悬”两招,却依旧不敌阳云汉一招之威,人被扫的凌空飞出。 落地之后,“九幽王”上官幽冥又接连退后十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嘴角一口鲜血溢出,雪白的脸色更加煞白,看上去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阳云汉击伤“九幽王”上官幽冥后,站在原地,并未上前追击。 此时“九幽王”上官幽冥鼻息中不带丝毫活人气息,瞪目看着阳云汉,脸上满是不信和不甘之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蛰伏多年,重出江湖之后,竟然会败在一个后生晚辈手下。 不过“九幽王”上官幽冥毕竟是一代枭雄,犹豫片刻,当机立断,强行压制住内息紊乱翻腾,突然向后飞掠,闯入交趾国大军阵中,反手又抓过一位交趾国士卒,如法炮制,一口咬住那士卒咽喉,吸起血来。 阳云汉没想到“九幽王”上官幽冥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再次施暴,心中大怒,展开身形飞扑过来。 “九幽王”上官幽冥却抓着那士卒一起凌空跃起,一脚将一位交趾国骑兵从马背上踢飞,抢了马匹,一边继续吸血,一边催马就逃。 交趾国大军人人视他为幽冥鬼魅,哪里还敢阻拦,纷纷散开,任他逃走。 阳云汉追之不及,止步站住。 第二百零九章 桂州大战 李公蕴,李佛玛,万行和陶甘沐四人眼看“九幽王”上官幽冥落败,逃之夭夭而去,相顾骇然。 李公蕴忙不迭下令身边禁卫军投掷长枪。贴身保护李公蕴的三千禁卫军人人皆是手持长枪与蛮牌,得到李公蕴号令,三千禁卫军分批投掷出手中长枪,铺天盖地罩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不慌不忙,运气调息,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双掌绕身体飞舞,幻化成无数鸟儿环绕在身体周遭,形成无数道劲气密布四周。飞扑而至的长枪好似撞到了一堵无形墙壁,在阳云汉身遭纷纷坠落。 未过多久,三千禁卫军手中长枪全部投掷完毕,却未能伤到阳云汉分毫。 此时阳云汉运起“洗髓经”真功,高声呼喝道:“交趾跳梁小丑,如若犯我大宋,吾必当……” 在场八万多交趾国军兵人人感觉阳云汉仿佛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个个心中震惊。 就在这时,阳云汉突然提高声量,爆喝道:“……诛……杀……之” 这三个字,好似平地炸响惊雷,交趾国大军人人皆被震的头晕目眩,惊慌忐忑,战马更是不断嘶鸣纷沓,惶惶不安。 大军之中,李公蕴首当其冲,吓的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急忙攥紧缰绳,勒马向后连退三步。 他这一退,整个交趾国大军跟着向后连退几步。 李公蕴稳了稳噗通乱跳的心,想到如果下令大军上前围攻阳云汉,就算阳云汉神功盖世,以一人之力,终究难以抵挡,最终定然是内力耗尽而亡。不过阳云汉武功卓绝,若是在万军之中一心只想取自己一人性命,恐怕当真是无人能够替自己抵挡,如此一来,自己性命堪忧。 李公蕴颇有些投鼠忌器,有心下令撤军,却又担心自己此番举全国之军而来,却被一人活生生吓退,此等消息传到国内,定然会坠了自己威名,交趾国内怀有二心之人颇多,只怕立时就会有人借此生事。 可真是让李公蕴下令大军围攻阳云汉,他却又怕阳云汉不顾一切冲上来击杀自己。正在李公蕴纠结之际,突然有探马飞奔而来,高声呼喊有紧急军情禀报。 原来交趾的两个邻国占城和真腊趁交趾国大军离境,竟一齐出兵偷袭交趾国,直扑都城升龙城而去。 李公蕴得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外敌入侵首都告急,喜的是终于有理由下令撤军。于是李公蕴急急下令撤退,交趾国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且不说交趾国大军回撤,占城和真腊两国大军刚刚袭破交趾国几座城池,得到消息后,未及攻打升龙城就匆匆撤兵离去。只说阳云汉以一人之力消除交趾国外患后,立刻催马离开邕州城。 而此刻桂州城外,一场大战正在发生。 桂州城比邕州城可要高大许多,而且环城皆有山水屏障。东有漓江,南有阳江,西有西湖,北面依山为固,有铁封山、鹦鹉山群峰山地。 许王赵元僖统领十万大军抵达桂州城后,大宋朝廷守将不战而降,原本难以攻打的桂州城被叛军不费吹灰之力夺了去。 待狄青,李超和上官碧霄统领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星夜兼程赶到桂州北城下,许王手下叛军早已得到逃回的赵令图警示,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孙子兵法》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原本狄青统领的人马就远少于许王叛军,可狄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派出李超统领五千步兵攻打桂州城北关。 这桂州城北关门建在铁封山西面和鹦鹉山东面,于两山之间垒起了一座高大城墙,高过五丈,有“铁封鹦鹉锁北关”之说。 而那铁封山上还有三个一字排开绵延一百多丈的山峰。三座山峰间有两个山腰,这两座山腰可以攀爬通过,故而在两座山腰上也修葺了两段山上城墙,均是高过四丈。 整个桂州北城当真是固若金汤。 不过狄青胆敢下令以少攻多,那也是因为此番大宋步兵携带了大量攻城利器。 五千大宋步兵中有士卒推动十具巢车。这巢车在八轮车上竖起两根高竿,通过竿顶滑轮,吊起板屋,高过五丈。远远看去,板屋如鸟之巢,故曰巢车。在板屋里藏有士卒进行瞭望,将北城关头上的叛军动态看得一清二楚。 另有士卒推动四十具大型云梯。这大型云梯下有车箱,内藏十名士卒,下装六个车轮。装备的云梯分段为主梯和副梯,行进时两折收起。 又有几十名士卒推动一架撞车。这撞车在车架上悬挂一个大的木撞杆,撞杆前面装著铁撞头。 还有士卒藏身在上实下虚的八十个轒辒车中。这轒辒车好似一个坚固的活动房子,木架粗大,木板厚实,外蒙刀枪不入的多层生牛皮,抵挡住城头上叛军的箭矢射击。 李超统领五千大宋步兵很快顺利攻到北城关门城墙根下。 十具巢车上有大宋士卒摆弄着奇形兵器,称为猛火油柜。此物以猛火油为燃料,用熟铜制成柜,柜有四脚,上有四个铜管,管上横置唧筒,与油柜相通,唧筒前部为内装引火药的“火楼”。 大宋士卒用烧红的烙锥点燃“火楼”中的引火药,然后用力抽拉唧筒,向油柜中压缩空气。猛火油经过“火楼”喷出,遇热点燃,成滔滔烈焰喷向北城关头上的叛军。 顿时有十来个叛军身中火焰,连忙就地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火焰,偏偏烈火焚身,势不可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声。 四十具大型云梯抵达城墙后,车箱内士兵快速冲出,有人登上主梯,向前翻倾副梯。还有人从前后左右拉住副梯顶端引出的绳索,控制着副梯准确无误勾在北城关头上。 推动撞车的几十名士卒,喊着号子,拼命撞击北城关门。铁撞头力大无比,撞击的桂州北城关门摇摇欲坠。 此时八十个轒辒车中躲藏的四千位大宋士卒纷纷钻出,或是顺着大型云梯开始循梯而上,或是举起盾牌守护在撞车周围,等待城门打开之际冲入城内。 桂州城下大宋步兵攻城武器之强,比之交趾国大军攻打邕州城所使器械,实乃天差地别。 桂州北城关头上叛军遭受打击之后,很快清醒过来,开始投下滚木礌石。更有叛军士卒推来绞车,施放出狼牙拍。 这狼牙拍用榆槐木枋造,长五尺,阔四尺五寸,厚三寸。以狼牙铁钉二干二百个,皆长五寸,重六两,布钉于拍上,出木三寸,四面施一刃,刀刀入木寸半。前后各施二铁环,贯以麻绳,钩于城上。 待大宋步兵攀爬云梯之际,绞车扯起狼牙拍落下,一时间攻城大宋士卒纷纷坠落而亡。 就在城下大宋步兵和城上叛军殊死搏杀之际,大宋步兵的撞车终于将北城关大门撞开。随着城门轰然倒塌,围在撞车周围的大宋士卒蜂拥而入。 不料冲在前面的大宋士卒突然看到几十位叛军推出塞门刀车。这塞门刀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将城门洞塞的严严实实的。车前有四层木架,每层上布满钢刀。 大宋士卒在那塞门刀车逼迫下,无法通过城门洞,竟又退回到城门洞外。 而在北城关头上,叛军突然推出四十具精巧的床子连弩。 这床子连弩上接连射出长箭,圆形铁球箭头,势大力沉,正轰在十具巢车上。顿时将巢车上吊起的板屋砸烂,上面的大宋士卒连着猛火油柜一齐坠地。 叛军的床子连弩攻击完巢车,又将目标瞄准城下大型云梯。 在城下督战的李超眼看叛军床子连弩威力惊人,射出的连珠长箭从天而降,砸落在大型云梯车箱上,顿时将云梯击毁。转眼之间,大宋步兵的十来具大型云梯也被摧毁。 李超心中着急,知道这场攻城战被叛军的床子连弩一举扭转,连忙下令鸣金收兵。 攻城的大宋步兵得到号令,匆忙返身撤退。 就在这时,桂州北城关头上突然出现一杆龙旗。龙旗下站着一位身着龙袍之人,年约五十有四,姿貌雄毅,目光灼灼,顾盼生威,正是发动叛乱的许王赵元僖。 在他身边两侧簇拥着右谏议大夫吕端,职方员外郎陈载,赵令图,祖天觉,王道乙诸般文臣武将。 许王赵元僖眼看手下大军用床子连弩击退大宋步兵,兴高采烈道:“王道乙,你擒获那马遥先生居功不小。这床子连弩果然威力惊人,否则城下攻城敌军那些精良攻城利器恐怕还不好破解。” 王道乙闻言,脸上毫无得色,躬身施礼道:“都是王爷神威庇佑,才能一举击退敌人。” 许王赵元僖听到王道乙恭维的话,不禁志得意满,哈哈笑道:“自我统帅大军举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平定岭南就在旦夕之间。待‘九幽王’搬来交趾国大军,和我们合兵一处,讨伐中原,平定天下,也绝非痴人说梦。看来天命所归,舍我其谁。” 许王赵元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下令道:“祖天觉,王道乙,我令你二人统兵一万出城去追杀攻城敌军,务必要将他们的攻城利器悉数毁掉。”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得令,下北城城墙,点齐一万大军,搬开城门洞的塞门刀车,蜂拥而出。 正统率剩余四千多大宋步兵推动攻城利器缓缓撤退的李超,没想到叛军竟然会开城追击,眼看叛军追来,心中着急,忙高声呼喝大宋士卒速速撤退。可惜他们推着各种大型攻城器械,又哪里能快的起来。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一个挥刀,一个舞剑,带头冲向大宋步兵。祖天觉用的依旧是劈风刀,王道乙手中所使兵器,也换回了自己称手的混元剑。 大宋寻常士卒哪里是二人的敌人,纷纷死于二人兵器之下。 祖天觉杀的性起,一刀砍死一个大宋士卒后,揉身向另外一个大宋士卒扑去。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突然呼啸而至,直扑祖天觉后脑。 乱军之中,祖天觉并未察觉,眼看就要中箭毙命。一把宝剑斜刺里杀出,将这支羽箭拦腰斩断,两截断箭各自飞开。 祖天觉听到身后响动,这才惊觉,忙回头查看。 正是王道乙出剑救下祖天觉性命。王道乙指了指远处弯弓搭箭的李超,喝道:“大哥当心,那宋将暗箭伤人。” 祖天觉一听,知道自己险些被李超暗算,心中大怒,舍弃那个大宋士卒,挥刀冲向李超。王道乙怕他有闪失,紧随其后。 李超眼看偷袭祖天觉不成,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冲自己杀来,如入无人之境,而他俩身后跟着的一万叛军也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只得喝令大宋士卒丢弃攻城器械,先逃命要紧,李超自己也掉头逃跑。 在北城关头上的许王赵元僖眼看属下大军缴获无数攻城器械,大喜过望,连声称赞道:“绿林中果然卧虎藏龙,这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当真是英雄好汉。” 一旁赵令图刚刚统领水军大败于贺江,他一直以许王赵元僖心腹重臣自居,向来看不起许王招揽的这些绿林好汉,没想到今日被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抢了风头,忙开口道:“许王,我看这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也没什么本事。” 许王赵元僖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赵令图忙回道:“许王,你看,这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只顾让属下抢夺攻城器械,却忘了剿杀敌军,白白放过了全歼来敌的机会。请许王给我三万人马,由我统领追击下去,定然能全歼这支来犯之敌,为许王一统天下大业锦上添花。” 听到赵令图一番话,许王赵元僖兴高采烈道:“赵爱卿忠心可嘉,就拨给你三万人马,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赵令图脸现喜色,欣然领命下城,点齐三万大军冲出北城,匆匆追击上去。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正领兵缴获攻城器械无数,突然发现身后又赶来一支大军,统帅正是赵令图,不禁甚感奇怪。 那赵令图看到二人也不打招呼,只是招呼手下三万大军加速追击李超带领的大宋攻城步兵。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这才明白过来,那赵令图是来与自己争功的。二人心中气恼,连忙喝令手下一万大军莫要再管攻城器械,也转而追击大宋攻城步兵。 四万叛军顿时搅合在一起,乱哄哄奔跑追赶起来。 李超统领的四千多大宋步兵哪里敌的过十倍于自己的四万叛军,唯有拼命逃窜保全性命。 赵令图,祖天觉和王道乙统兵紧追不舍,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桂州城。 此地是为绿野平畴,远处偶尔点缀着几处突兀山黛。 山黛间突然响起战鼓声,接着竖起无数大宋战旗。战旗下三支大宋步兵,每队皆有五千人。 左右两队大宋步兵成扇形包抄向四万叛军,中间一队大宋步兵则和李超统率的四千攻城步兵合兵一处,正面迎击叛军。 赵令图,祖天觉和王道乙察觉大宋军在此设下埋伏,三人心中都是震惊。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犹自镇定,仔细观看,发现包围自己的大宋步兵人数尚且不到两万,比自己这边四万大军人数少了一半,心中底气顿足,喝令属下一万大军迎战。 不过赵令图心中早就怯了,眼看祖天觉和王道乙统兵替自己挡住大宋军,也不招呼二人,返身打马就逃。跟随赵令图而来的三万叛军,见主帅掉头逃跑,连忙跟着返身逃窜。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还想招呼赵令图留下一战,却哪里来得及。只得硬着头皮,统领一万叛军和李超统领的近两万大宋步兵交战。 那赵令图统领三万叛军眼看摆脱大宋军包围圈,心中暗自高兴,没想到山黛间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赵令图在马背上回头看去,吓的差点跌落马下。 第二百一十章 北虚南实 大宋一万铁骑滚滚而来,头前一位面戴青面獠牙铜面具,手挥“千钧”重刀,可不正是狄青。第二位身着峨眉女弟子服饰,手持长剑,正是其素若何,冰清玉润的上官碧霄。 原来此番大宋军攻城前,狄青就定下计策,李超若不能以巢车、云梯、撞车、轒辒车、猛火油柜等诸般攻城利器敲开桂州北城门,就率领攻城步兵主动后撤,诱敌出城到野外。狄青和上官碧霄则统率一万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提前设下埋伏,包围歼灭来敌。 此刻,狄青和上官碧霄正统率一万铁骑依计而行。很快大宋一万铁骑就包抄到赵令图带领的三万叛军前面,挡住他们回城去路。 在这平畴之地,最适合骑兵突击。赵令图带来的三万叛军皆是步卒,哪里是大宋如狼似虎般骑兵的对手,顿时成一面倒溃败之势。 上官碧霄所中之毒看似已经痊愈,她长剑舞动,叛军士卒在她手下难有走过三个回合的。 狄青更是挥动“千钧”重刀,左扫敌一片,右荡寇一群,杀的叛军鬼哭狼嚎。 叛军人人皆视狄青为天煞星下凡,避之唯恐不及。 赵令图更是不敢捋其锋芒,单人独骑仓皇逃去。 主帅一逃,三万叛军更是乱成一团,成为大宋一万铁骑刀俎下鱼肉一般。不过一个时辰,三万败军士卒或死或降,竟是全军覆没。 而另外一个战团中祖天觉和王道乙统领一万叛军被近两万大宋步兵包围,反倒是一直在苦苦支撑。 不过那厢大宋骑兵歼灭三万叛军,腾出手来,在狄青和上官碧霄统领下,毫不停歇,风卷残云般冲了过来。 这下一万叛军再也支撑不住,成崩溃之势。 祖天觉和王道乙见势不妙,哪敢继续逗留,慌忙择路想杀出战团。 再说桂州城内,许王赵元僖正和属下右谏议大夫吕端,职方员外郎陈载诸般人等议事。没想到赵令图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噗通跪倒在地,冲着许王赵元僖连连叩头。 许王赵元僖见状一愣,喝问道:“赵令图,你可将来敌剿灭了?” 赵令图头磕的更响了,抬头之时,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许王,属下误中了敌军埋伏,拼死杀开一条血路,方才独自脱困逃回。” 许王赵元僖闻言,心中震惊,怒目喝道:“你说什么?中了敌军埋伏?本王给了你三万大军,你却独自一人逃回来。” 赵令图匍匐在地,颤声说道:“许王明鉴,那敌军足有七八万人马,属下实在是寡不敌众啊。” 许王赵元僖一听大怒:“胡说,探子早已查明,来犯之敌狄青所部不过三四万之众,哪来的七八万人马。你这是欺君罔上,来人啊,把赵令图给我拖下去斩了。” 赵令图闻言,吓的魂飞魄散,连声呼叫:“许王饶命……许王饶命……许王饶命……” 一旁吕端、陈载素来和赵令图休戚与共,连忙跪下向许王赵元僖求情。 吕端说道:“许王,赵令图一向勇猛可嘉,此番兵败,只怕另有隐情。” 说着话,吕端侧脸向赵令图连使眼色。 赵令图恰好抬眼看见,眼珠一转,忙喊道:“许王,那敌军或许真的只有三四万,杀场之上,混乱不堪,属下只是误判而已。不过属下奋勇拼杀之际,那祖天觉和王道乙竟不战而退,惑乱军心,这才令我军崩溃啊。” 许王赵元僖听到这话,若有所思,追问道:“你是说祖天觉和王道乙临阵脱逃?” 赵令图慌忙回道:“正是,正是。许王,若不是那祖天觉和王道乙贪生怯敌,带头逃跑,我们四万大军还不至于被敌军三四万人马击败。” 吕端在一旁插口说道:“许王,这些绿林道人士,皆是草莽之徒,受钱财所诱,实不可靠。” 许王赵元僖闻言,心中对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恼怒不已,冲赵令图摆手说道:“也罢,赵令图,这回本王先饶你一命。不过两次兵败都给你记下来,若再有第三次,本王定取你项上人头。” 赵令图逃得一命,喜出望外,再次叩头不止,连连谢恩。 经此一役,叛军四万人马全军覆没。许王赵元僖雄心受创,虽仍有六万大军,却命令紧闭城门,专候“九幽王”上官幽冥搬来交趾国救兵,再和大宋军决战。 三日之后,桂州北城外战鼓声再次震天响起,李超统领近万大宋步兵再次前来攻打北城。 城头上两万叛军则继续使出床子连弩对城下攻击。 好在李超早有防备,攻城大宋步兵队形疏散,一时间伤亡倒也不是很大。靠近城墙后,大宋步兵继续攀爬云梯攻城,双方在城北关头上再次厮杀起来。 另有一路五千人大宋步兵悄然潜伏到铁封山下,准备攻击铁封山两座山腰上的城墙。 只是叛军早有防备,虽然这两处没有准备床子连弩,却也是集结了叛军近万人马防备。前来攻城的大宋步兵自然难以讨到好处。 战报如雪片般传到城内,许王赵元僖听到大宋军攻城受阻,心头稍宽。一旁吕端,陈载和赵令图更是不断恭维许王神威,定能退敌。 此时桂州城南面阳江江面上,突然出现一支船队,正是大宋官兵五艘大型海鳅巨舰和三十余艘蒙冲斗舰大船。 船队靠近桂州南城后,五艘大型海鳅巨舰上的抛石机一齐发射巨石,直奔南城墙而去。 那桂州城四面城墙之中,北城墙休憩的最为坚固,南城墙则高不过两丈,被巨石砸中后,立刻有一段摇摇欲坠起来。 大宋军这两次一直是从北面攻城,所以许王赵元僖下令将所有床子连弩都部署在北城关头,而这南城墙上却是一具床子连弩都没有,故而无法反击大宋战船。 城内叛军也有三万人马驻守北城,而东西南三城总计不过一万守军而已。分散在这南城墙上的只有区区三千之众,哪里能抵挡住大宋水军的凶猛攻势。 原来这三日狄青一直没发动攻城之战,就是在等待水军抵达。水军一到,狄青立刻施展声东击西计策,先打北城,再攻南城,攻势实则北为虚,南为实。 站在一艘大型海鳅巨舰船头的狄青和上官碧霄二人,看到桂州城南城墙有一段出现松动,狄青果断喝令五艘大型海鳅巨舰集中所有抛石机,专攻此处。果然不过三轮,南城墙这段彻底垮塌。 狄青命战船从此处靠岸,一马当先冲入桂州城内。上官碧霄和战船上运送的一万大宋骑兵,五千大宋步兵紧随其后,杀入城中。 此时桂州城内尚有两万叛军守军,其中一万更是许王赵元僖多年统领的近卫骑兵,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全力相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桂州南城墙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传到许王赵元僖临时府邸。许王赵元僖脸色铁青,吕端和陈载二人吓的脸色苍白。反倒是赵令图犹自镇定,上前向许王赵元僖禀报:“属下愿意带兵前去抵挡入城敌军。” 许王赵元僖闻言大喜,连赞赵令图忠勇可嘉。 赵令图连忙带领一万叛军前去迎敌,留下一万近卫骑兵护卫许王赵元僖等人。 许王赵元僖哪里料到赵令图另有图谋。赵令图认定城破,许王大势已去,所以暗下决心投降大宋,好将功赎罪。 赵令图带领一万叛军迎住狄青和上官碧霄大军后,立刻下马投降。 狄青心中暗喜,青面獠牙铜面具下神色却纹丝不动,只是喝令赵令图带领一万叛军头前带路,倒戈一击。 许王赵元僖得知赵令图背叛自己的消息,气的差点一口鲜血喷出。吕端和陈载二人连声向许王赵元僖告罪,责怪自己不该为赵令图求情,没想到和赵令图相识多年,他竟然会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此时城内情势逆转,叛军大势已去。 吕端和陈载连忙劝许王赵元僖率军突围返回广州,许王赵元僖此时已经是心慌意乱,连忙应允。 吕端和陈载二人立刻带着一万近卫骑兵保着许王赵元僖匆忙赶往北城。临走之时,许王赵元僖还不忘下令带走剩余的商王宝藏。 原来这商王宝藏果然是被“九幽王”上官幽冥劫夺,以上官幽冥身负绝世武功,守卫商王宝藏的龙图阁武士自然无法抗衡,被他一人击毙几百人,生生强行掠走了商王宝藏。 许王赵元僖得到商王宝藏后,命人悄悄运到岭南。一部分用于招兵买马,很快扩军至十万人马。一部分送给绿林道高手,招揽了众多能人异士。还有一部分由“九幽王”上官幽冥带着去贿赂交趾国出兵相助。 不过商王宝藏何其巨大,如今尚存余一大半。许王赵元僖原本想等平定岭南后,继续北上,这些财富就可以继续用于征兵征粮。不承想在桂州竟是被狄青打的大败,许王赵元僖只得带着商王宝藏逃窜。 一万近卫骑兵护卫着许王赵元僖,吕端和陈载来到北城关门。城外李超正统领近万大宋步兵攻城,吕端和陈载连忙请命带领五千近卫骑兵出城打开一条通路,许王赵元僖统领余下五千近卫骑兵断后。 正在这时,赵令图统领一万降兵赶到。 许王赵元僖气的破口大骂:“赵令图,你这反复无常小人,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以为投降了赵恒,他就会放过你么?” 赵令图哈哈笑道:“我就这样投降,当今皇帝自然难以放过我。不过若是我能送当今皇帝一件厚礼,想来他不仅会放过我,还会赐予我高官厚禄。说到这件厚礼,不知道许王愿意借你项上人头相帮否?” 许王赵元僖闻言,气的浑身颤抖。原来赵令图知道狄青不信任自己,主动引兵来攻许王赵元僖,想以许王赵元僖性命换回自己一命。 赵令图挺枪拍马杀向许王赵元僖,他也算是一员猛将,许王赵元僖身边近卫骑兵上前阻拦,纷纷被他刺死。 眼看赵令图杀到许王赵元僖马前,许王赵元僖无奈之下,只得拔出腰间宝剑。 赵令图一枪刺来,许王赵元僖舞剑抵挡,二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许王赵元僖武功本就不及赵令图高强,加上他养尊处优,久疏战阵,用的兵器也处在劣势,顿时险象环生。 眼看赵令图又一枪扎向许王赵元僖左肋,许王赵元僖连忙挥剑阻隔。没想到赵令图这招是个虚招,手抖枪花,长枪斜挑许王赵元僖前胸。 眼看许王赵元僖遇险,斜刺里突然杀过来两骑。其中一骑马上之人挥刀封挡赵令图长枪,另外一骑马上之人挥剑猛刺赵令图。 赵令图看到这二人,吓的魂飞魄散,原来这二人正是祖天觉和王道乙。 祖天觉手中劈风刀势大力沉,直接将赵令图手中长枪磕飞。王道乙手中混元剑迅疾无比,一剑准确无误刺入赵令图心脏。 赵令图一声惨嚎,坠马而亡。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联手,一招之内将赵令图击毙。其实若非赵令图心生怯意,他倒是可以多抵挡上几个回合。 王道乙忙招呼许王赵元僖:“许王,我和大哥率军追杀敌军,没想到中了埋伏。原本我们还有一战之力,不想赵令图竟率军弃我们而去,致我们全军覆没。我二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回到桂州城外,却不被允许进入城内。我二人猜测定是城内出了变故,于是守在北城门外,借城门打开之际,冲入城内。万没料到看见赵令图向许王动手,情急之下方才出手,不知道这赵令图该不该杀?” 许王赵元僖指着赵令图的尸体唾骂道:“王壮士杀的对,杀的好。这赵令图狼心狗肺,背叛本王,死不足惜。如今桂州城已被敌军攻陷,盼二位壮士保我杀出重围,回到广州城。”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互看一眼。祖天觉虽是大哥,但他们众兄弟中王道乙足智多谋,向来都是王道乙拿主意。王道乙冲祖天觉点了点头,祖天觉明白意思,于是冲许王赵元僖回道:“我们兄弟二人愿保许王平安,我们走。” 说罢,二人头前带路,冲出北城关门。 此时北城外,吕端和陈载带领五千近卫骑兵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李超带领攻城步兵阻拦不及。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率领五千近卫骑兵护着许王赵元僖紧随其后冲出重围。 此时桂州北城外有李超统领一万五千大宋步兵攻打,其它三面水路被大宋水军封锁,城内又是狄青和上官碧霄带领一万大宋骑兵和五千大宋步兵,还有一万投降叛军扫荡。守卫四城的叛军虽然有四万之众,却早已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不过三个时辰,叛军或死或降,桂州城重新回到大宋管家手中。 狄青和上官碧霄又专程赶到大牢中救下被王道乙擒住的马遥先生。马遥先生对二人千恩万谢。 狄青留下步兵和水军继续镇守桂州城,自己和上官碧霄,李超统领一万骑兵急急冲出城外,一路追击逃窜叛军。 那许王赵元僖,吕端,陈载,祖天觉和王道乙等人原本带着一万近卫骑兵向广州城逃去,可到了半路上,却听到消息,广州城已经重新被大宋军占领。 许王赵元僖眼前一黑,差点跌下马来。 王道乙连忙献策,大军何不赶往交趾国边疆,和交趾国大军合兵一处,或许还有反败为胜之机。 此时许王赵元僖哪里还有其它选择,只得应允,叛军大军掉头赶往邕州。 率军在后追击的狄青和上官碧霄察觉到叛军突然转向南下,上官碧霄犹自不明白,狄青却深谙兵法,立刻猜出叛军是要逃向邕州和交趾国大军汇合。 狄青心中着急,喝令手下骑兵昼夜不停,衔枚疾走,一路狂追叛军。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宾阳昆仑 巍巍宾阳昆仑关处在迂回曲折的山道中腰,周围层峦叠嶂,绵延不绝,好比食道之咽喉,扼守南北往来之要塞。 宾阳昆仑关外,一万大宋铁骑终于追上一万叛军骑兵。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戴着青面獠牙铜面具的狄青一马当先冲向叛军,上官碧霄和李超一左一右跟在狄青身侧。大宋一万铁骑紧随在三人之后,嗷嗷叫着如潮水般扑向叛军。 许王赵元僖眼看叛军来不及穿越宾阳昆仑关,大宋铁骑已经扑至,脸上惨白之色终于变得坚毅起来。他知道此刻已是退无可退,唯有奋力一搏,尚存一线生机。 许王赵元僖猛地拔出腰间宝剑,高举过顶,嘶声喝道:“诸位将士,全力出击,杀败敌军,本王与尔等共富贵,将商王宝藏赏给大家。” 已经士气低落心志动摇的一万近卫骑兵在许王赵元僖重赏之下,仿佛被注入了新鲜血液般,高喊着反冲向大宋铁骑。 冲在叛军最前面的正是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 此时暮色惨淡,残阳如血,投射到两支大军士卒身上,照映的所有人都成了殷红色,好似汇集成两股浑浊洪流一般。 这两股洪流奔速极快,很快狠狠撞击在一起,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 祖天觉挥动劈风刀,对上的正是大宋军主帅狄青。二人双刀相斗,各自手上兵器虽然都是神兵,不过狄青手中“千钧”重刀毕竟更胜几筹。加之狄青施展的是绝世武学“龙甲神诀”,刀刀式式压迫的祖天觉喘不过气来。 王道乙对上的却是上官碧霄和李超二人。以王道乙武功,上官碧霄一人自然不是敌手,不过有神箭手李超在一旁游走保护,上官碧霄自保倒是有余,二人缠住王道乙拼杀。 狄青带领的一万大宋铁骑,皆是追随他久矣的杀场老兵,转战党项和大理多地,战斗力极强。 许王赵元僖属下一万叛军,全是他的近卫骑兵,也是他十万大军中最精锐士卒,训练有素,战斗力更是不弱。原本这一万骑兵是败军之师,气势上要弱上三分,可是被商王宝藏蛊惑,一番厮杀之下,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一位大宋骑兵挥刀侧劈向一位叛军骑兵,那叛军骑兵举刀封挡,二人兵器在空中狠狠相撞。 二马一错蹬之际,这位大宋骑兵手中弯刀骤然变向,横扫而过那叛军腰肢。 那叛军手中长刀刚被磕起,不及回防,正被这位大宋骑兵手中弯刀扫过腰肢,鲜血四溅,坠地而亡。 这位大宋骑兵斩杀那叛军骑兵后,继续策马前奔,不料迎面飞奔过来两骑。两个叛军骑兵一左一右双刀齐挥,砍向这位大宋骑兵。 这位大宋骑兵只来得及横刀封挡住其中一位叛军来袭长刀,却被另外一位叛军手中长刀劈中身躯,重重坠下马匹,眼见不活了。 战场之上,四处皆是双方骑兵此等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杀。 祖天觉在狄青重压之下,情形岌岌可危,连忙高声招呼手下叛军骑兵支援。顿时七八骑近卫骑兵围了过来,和祖天觉一起将狄青包围在中间。 狄青丝毫不以为惧,反倒是抖擞精神,将“龙甲神诀”施展的淋漓尽致,又接连斩杀了几个近卫骑兵,逼的祖天觉连连后退。 双方厮杀良久,天空最后一抹晚霞融入沉沉暮色中,天色暗淡。远处环拱群山,只剩下青黛轮廓,黑云压空,大地一片混沌。 双方士卒没有丝毫退意,纷纷点燃火把,继续鏖战。 以狄青之勇猛,叛军这边莫有能挡者,故而叛军渐显颓势。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一骑狂奔而来,冲入战团。 大宋骑兵见状,纷纷出手阻拦,结果皆被此人一掌击飞,竟无人能拦阻来者一个回合。 来人正是从邕州战场上先行逃脱的“九幽王”上官幽冥。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偷眼瞥见“九幽王”上官幽冥赶到,脸现狂喜之色,各自摆脱敌手,策马奔到“九幽王”上官幽冥马前,躬身施礼,口中称呼:“师尊。” “九幽王”上官幽冥看到二人,鼻息中冷哼一声:“谁是你们师尊?”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闻言,面上均现惶恐之色。祖天觉更是喃喃说道:“师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重新收我们师兄弟二人回宫吧?” 原来,“九幽王”上官幽冥有三个徒弟,大弟子是自己的儿子“九幽君”上官幽诞,二弟子劈风刀祖天觉,小徒弟也就是关门弟子混元剑王道乙。 另外,九幽宫中还有众多家臣,除了司师远,石龑,邓抃外,当年玄古帮蝠魔李翼幅也出身九幽宫。 在“九幽王”上官幽冥三个徒弟中,以“九幽君”上官幽诞年岁最长,武功也最为高强,十几年前已经超越江湖一流高手,濒临超一流高手之列。可惜他在助楚王赵元佐取商王宝藏图之时,不幸殒命。 而那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年岁皆小,均是“九幽王”上官幽冥晚年所收弟子。 “九幽王”上官幽冥向来视子如命,他对“九幽君”上官幽诞的武功颇为信任,这才放心让其离开九幽宫。万万没想到“九幽君”上官幽诞会命丧敌手,“九幽王”上官幽冥盛怒之下,责令门下弟子倾巢而出,查找凶手。 然而这凶手不仅武功高强,行止更是诡秘,九幽宫众人细细搜寻之下,竟然一无所获。 “九幽王”上官幽冥异常震怒,他本就性格偏激,一怒之下,将门下弟子和家臣悉数赶出九幽宫。 祖天觉,王道乙,司师远,石龑,邓抃五人无奈之下,只得在岭南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这五人得知“九幽王”上官幽冥相助许王赵元僖叛乱,想助师尊一臂之力,于是也投靠了许王赵元僖助纣为虐。 乱军之中许王赵元僖看到“九幽王”上官幽冥现身,犹如溺水之中抓住了稻草一般,高声呼喊道:“九幽王,快助我击败敌军,本王与你共享商王宝藏和锦绣江山。” “九幽王”上官幽冥听到喊话,冷哼一声:“这有何难,等我杀了敌军主帅,敌人不战自败。” 说罢,“九幽王”上官幽冥策马扑向正和叛军厮杀的狄青。 未及近身,“九幽王”上官幽冥已经施展出“幽冥掌法”的杀招“惨无天日”,无数只手掌从四面八方拍向狄青。 狄青在马背上感受到无形劲气袭来,瞬间将自己身形悉数笼罩住,心中凛然,知道来者是位绝顶高手,哪里还敢怠慢,奋力展开“龙甲神诀”之“天覆式”。 “千钧”重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就想破开来袭劲气。 可“九幽王”上官幽冥的“惨无天日”招式何其精妙,以狄青武功,即便施展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却犹自不及,依旧被“惨无天日”劲气迫近身形。 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飞扑“九幽王”上官幽冥咽喉。 黑夜之中,“九幽王”上官幽冥听音辨物,不慌不忙撤下“幽冥掌法”之“惨无天日”招式,变招使出“幽冥掌法”之“视之无形”。 手掌摆动,看似毫不着力,偏偏无形之下将来袭羽箭堪堪击飞。 射来羽箭的正是远处的李超,可惜他的羽箭虽强却也难以伤到“九幽王”上官幽冥分毫。 就在这时,又有一骑赶到,在马上挥剑猛刺“九幽王”上官幽冥。 “九幽王”上官幽冥依旧不慌不忙,掌式再变,变招为“幽冥掌法”之“听之无声”,轻描淡写,不着痕迹之下拍向来人手中长剑。只听“嗖”的一声,来人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九幽王”上官幽冥正欲将“听之无声”掌式用到极致,将来人击毙,却借着火把光亮看清此人面貌。 只见此人身着峨眉女弟子服饰,头戴缠枝花叶纹金簪,个子不是特别高,微圆脸蛋,精巧鼻子,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其素若何,冰清玉润,正是上官碧霄。 “九幽王”上官幽冥看到上官碧霄面貌,神色骤然大变,“幽冥掌法”之“听之无声”后招未再使出。 以“九幽王”上官幽冥身为当世绝顶高手的身份,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过此刻他却摆手冲狄青和上官碧霄说道:“住手,我有话问这位姑娘。” 狄青和上官碧霄闻言一怔。 只听“九幽王”上官幽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碧霄心中奇怪,不知道“九幽王”上官幽冥为何会有此一问,却依旧答道:“我叫上官碧霄。” 听到回话,“九幽王”上官幽冥神色剧变,颤声接着问道:“你叫上官碧霄?你真的叫上官碧霄?” 上官碧霄听到对方连连追问自己姓名,看到对方神色古怪,心中诧异,微微颌首。 “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继续追问道:“你的右肩头是否有块红色胎记?” 听到这番问话,上官碧霄惊诧莫名,吃惊回道:“你怎么会知道?” 原来上官碧霄和大姐上官福熙,二哥上官上官一鹤三人的右肩头都有一块红色胎记,不过这个胎记位置隐秘,不为外人所知,不知道“九幽王”上官幽冥为何会得知。 听到上官碧霄反问,证实她右肩头的确有红色胎记,“九幽王”上官幽冥脸现狂喜之色。 就在此时,又有一骑闯入双方骑兵战团中,正是阳云汉赶到宾阳昆仑关外。 上官碧霄看到阳云汉,双目之中射出喜悦光芒。“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心头一怔,眼中流露若有所思之色。 眼看阳云汉披荆斩棘,无人能挡,将要杀到近前,“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运气提息,摆掌拍向周遭。 在他周围点燃火把鏖战的双方骑兵,只觉得手中火把突然被劲气袭来,一齐熄灭。顿时“九幽王”上官幽冥周围一团漆黑。 阳云汉心中一惊,知道要有变故发生,连忙催动“龙驹”宝马,加紧冲了过来。 只听黑夜里,传来“九幽王”上官幽冥呼喝声:“阳云汉,想救上官碧霄,就来我九幽宫一趟。” 待阳云汉拍马赶到之时,周边火把渐次点燃。场中唯独不见了“九幽王”上官幽冥和上官碧霄的身影。 余下叛军哪里还是阳云汉,狄青,李超统领大宋铁骑的对手,很快被大宋铁骑击败。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眼看师尊逃遁,不敢恋战,正想择机逃走,却被阳云汉一人困住。 在阳云汉掌式劲气笼罩之下,二人拼死挣扎。无奈二人武功和阳云汉相差太远,很快被阳云汉生擒活捉。许王赵元僖,吕端,陈载也被狄青和李超擒获。 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连忙向阳云汉请求饶命。 阳云汉略一思討,以九幽宫地址相询。祖天觉和王道乙犹豫一番,终于保命要紧,据实相告,换回二人性命,匆匆逃离而去。 宾阳昆仑关外,一场大战落下帷幕。经此一役,许王赵元僖叛乱被彻底平定。叛军最后的一万近卫骑兵被斩杀七千,被俘三千。狄青所统率的一万铁骑也阵亡五千,仅余一半战力,不可不谓惨胜。 阳云汉委托狄青和李超统领大军押送商王宝藏和许王赵元僖,吕端,陈载,及叛军一行返回东京复命,自己则单人独骑赶往九幽宫。 日临翠壁千峰动, 风卷青松万壑寒。 鸟道极天城郭小, 花香满地洞门闲。 若是没有祖天觉和王道乙二人相告,阳云汉哪里能猜到江湖中赫赫威名的九幽宫就藏身在这五狮山上。 阳云汉在山下栓好“龙驹”宝马,独自攀上山顶,见到一汪清泉,毫不犹豫,纵身跃入。 游过片刻,泉水渐深,逐渐不见光亮,阳云汉仍是奋力前游。 又过了片刻,前方再次出现微弱光亮,阳云汉双臂向前伸直分开,加速向侧下方划水。 就在这时,泉水突然翻滚涌动,一个巨型之物破水而来,狠狠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武功卓绝,眼神锐利,借着微弱光亮,看清来物是一条巨大蟒蛇。长过六丈,粗过水桶,通体棕褐,体鳞光滑,尾短而粗,看上去极为狰狞恐怖。 寻常人若是在这泉水之底碰到此等怪物,怕是会直接被吓死。但阳云汉可不是寻常人,他不慌不忙在水中一个扭身,就要避开那巨大蟒蛇。 这蟒蛇体型虽大,在泉水中动作却极为灵活。巨蟒黑色小头一摆,硕大身形瞬间转折,竟是继续缠向阳云汉身躯。 阳云汉心中微凛,忙侧身发力蹬水,就要加速避开。可惜泉水下面空间有限,那巨大蟒蛇短粗尾巴突然卷来,正缠住阳云汉双足。 阳云汉心中一惊,忙运气调息,想要挣脱巨大蟒蛇缠绕。不过这巨蟒力气惊人,死死缠住阳云汉双足,身体更是缠绕上来。 不过转瞬之间,那巨大蟒蛇死死将阳云汉身躯缠绕住。 阳云汉身躯消失在巨蟒躯干下,且被越挤越小。武功强如阳云汉,也在水底遇到险情。 千钧一发之际,那巨大蟒蛇躯干上突然涌出血水,顿时将泉水底部染红。 巨大蟒蛇受伤吃痛之下,不断摇摆挣扎。不过它挣扎的愈是厉害,躯干上血水涌出的也就越多,泉水底部浸染如墨。 如此良久,巨大蟒蛇突然再也一动不动。阳云汉从巨蟒身下窜出,他手中正拿着明晃晃的“绕指柔”宝刀。 原来阳云汉被缠住双足后,心知不妙,连忙从腰间抽出“绕指柔”宝刀。在被巨大蟒蛇缠住后,阳云汉运足内力,以“绕指柔”宝刀剖开巨蟒躯干,终于成功脱困而出。 阳云汉奋力游向光亮处。 就在此时,泉水底部突然又是波涛滚滚,又一巨型之物冲向阳云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十八地狱 浑浊的泉水中,阳云汉勉力看清来物又是一条硕大蟒蛇。 这条蟒蛇比之先前那条还要大上三分,长近八丈,通体漆黑。若是细细查看,它的尾巴比先前那条略微长些。 原来这条硕大蟒蛇是条公蛇,先前那条被阳云汉剖杀的正是它的伴侣。 硕大公蛇察觉到母蛇毙命,暴怒之下,躯干狂扭,急速游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及破水而出,连忙在水中闪身躲避。 无奈硕大公蛇体型太过庞大,横扫阳云汉身躯。 阳云汉避无可避,只得沉向泉水底部。 硕大公蛇躯干虽大,在水中动作却极灵活,躯干一个扭动,转向逃向泉水底部的阳云汉。 阳云汉一路沉到泉水底部,有了踏足之地,凝神静候硕大公蛇扑至。 硕大公蛇不过转瞬即至,扭动躯干,卷向阳云汉。 阳云汉不动则已,动如脱兔,突然一跺足,身形在水中窜起,恰好避开硕大公蛇躯干,手中“绕指柔”宝刀却已经脱手飞出。 “绕指柔”宝刀在水中划过一道曼妙弧线,正刺入硕大公蛇躯干七寸之处。 硕大公蛇吃痛之下,转头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避让不及,一个侧身,竟是一把搂住硕大公蛇的头颅。 负伤的硕大公蛇在泉水中四处乱窜,搅的泉底波涛汹涌,污浊不堪。 阳云汉只是一直死死抱紧硕大公蛇,听凭它在泉底折腾翻滚。 好一阵过去,硕大公蛇终于消停下来,缓缓沉向泉底。 阳云汉这才松开双臂,游到蛇身七寸处,一把拔出“绕指柔”宝刀,转身朝光亮处游去。 待靠近光亮处后,阳云汉破水而出,见自己已经身居在一处硕大的山洞之内。 阳云汉顺着山洞向内走去,边走边运功将衣襟蒸发干爽。没过多久,前方突然传来水流之声。 阳云汉凝神看去,见山洞内出现一座石桥,桥宽仅九尺许,两侧护以雕花石栏,桥面略呈弧形,用青石铺砌,两端各有五级踏道。 桥下是个石池,池中血流成河,内里虫蛇满布。最奇的是,这血河还是流动的,愈发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阳云汉猜出眼前的是奈何桥和血河池,不慌不忙收起“绕指柔”宝刀,缓步上桥。 阳云汉踏过五级台阶,刚迈上桥面,突然从桥两旁窜出无数的血色蛤蟆,通体红色,身上更是遍布血红色疙瘩水泡,在长明灯照耀下,看上去阴森无比。 这些血色蛤蟆跳跃着飞扑向阳云汉。 阳云汉心知这些血色蛤蟆必定身有剧毒,虽然他曾身中万蛇之王剧毒,早已是百毒不侵,可也不敢让这些血色蛤蟆近身。 阳云汉运气调息,晃动双掌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顿时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扫向飞来的血色蛤蟆。 这些血色蛤蟆四散飞开之际,竟是凌空爆裂,顿时一股股血腥气弥漫桥面。 以阳云汉武功之强,血腥气飘入他的鼻息,也令他感到微微有些头晕目眩。 阳云汉心中凛然,忙屏气凝息,不再吸入血腥气。接着他运气调息,就想闪身冲下奈何桥。 恰在此时,石制奈何桥竟骤然垮塌。阳云汉身形坠落,跌向血河池。池中满是虫蛇毒物,腥气冲天,若是跌入其中,恐怕再难以独善其身。 眼看阳云汉就要坠入血河池内,他突然晃动手掌,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日月一般,运动变化,强烈劲气喷薄而出,正轰在血河池中。 池中各色毒物混杂这血水飞溅而起,借着这股反挫之力,阳云汉身形骤然拔起,飘向岸边。 眼看阳云汉就要来到岸边,血河池中突然再次窜出无数的血色蛤蟆,飞扑向阳云汉。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阳云汉此时已然将“绕指柔”宝刀取到手中,内力周流运转,宝刀忽如雄鹰般刚暴凶狠,忽如雨燕般迅疾无比,忽如麻雀般轻盈灵巧,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住阳云汉周遭。 阳云汉使出“龙甲神诀”之“鸟翔式”。 血色蛤蟆好似碰到一股无形的墙,被砍成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血疙瘩,在他身体周遭纷纷坠落。 阳云汉飘然落到奈何桥另外一侧。 好不容易渡过奈何桥的阳云汉未做丝毫逗留,继续向山洞内进发。 又走了一段,阳云汉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一个巨大深坑。深坑内倒悬着一座巨塔。这座巨塔塔基连接在山体上,逐渐向下,延展向深坑内。 阳云汉细细一数,发现这座巨塔不多不少正好有十八层。 阳云汉再凝神看去,赫然发现这座巨塔的塔身周围倒挂满巨型蝙蝠。 这些蝙蝠每个体型皆大过人体,从脖子直到尾部均长着大而薄的滑翔膜,面似狐猴,形状可怖。 阳云汉步履虽轻,却还是惊动了这些巨型蝙蝠。 顿时巨型蝙蝠们展开双翅,从十八层巨塔上飞起,冲向阳云汉。 成千上万只巨型蝙蝠铺天盖地飞来,声势骇人听闻,以阳云汉定力,心中也是凛然。 巨型蝙蝠群转瞬即至,阳云汉不再留手,舞动手中“绕指柔”宝刀,使出“龙甲神诀”之“云垂式”。 阳云汉身形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之际,手中“绕指柔”宝刀犹如云能晦异,有形不滞,实实挨挨,遮星蔽月,又好似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飞斩来袭的巨型蝙蝠。 巨型蝙蝠纷纷中刀坠落,血洒当场。 这些巨型蝙蝠们好似有灵性一般,知道同伴攻势受挫,竟在空中快速变换飞行方位,有的忽上忽下,有的圆形转弯,竟不再直直冲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身法又变,使出“龙甲神诀”之“风扬式”,身形忽而云淡风轻,忽而风卷残云,手中长刀或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或如长风破浪,动息有情,砍向来袭巨型蝙蝠。 巨型蝙蝠身法虽然诡异,可依然难以逃脱阳云汉人刀合一的“风扬式”招式,接连不断中刀毙命。 不过巨型蝙蝠数量众多,死了一批,又有一批扑至,前仆后继,绵绵不绝。 阳云汉全力展开“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或身如柳絮随风摆,或大风起兮云飞扬,一轻一重,一疾一缓,一有一无,一虚一实之间,招式变化多端,妙到极处。 来袭巨型蝙蝠继续不断死在他的刀下,很快在他四周堆积成丘,淹没了阳云汉膝盖。 可是巨型蝙蝠数量实在太多,杀不甚杀。阳云汉心知若是一直如此下去,只怕这些巨型蝙蝠还未杀尽,自己已经内力枯竭而亡。 想到这里,阳云汉又是一刀扫出,人突然弯腰扑倒,滚入一个死亡的巨型蝙蝠身下。 成千上万只巨型蝙蝠突然失去敌踪,顿时在空中乱舞,飞腾良久后,方才纷纷飞回十八层巨塔,倒挂其上。 藏身巨型蝙蝠尸体下的阳云汉不敢再正面捋这些巨型蝙蝠们的锋芒,待巨型蝙蝠退去后,阳云汉方才缓缓钻出,身法轻柔之极,唯恐再惊动这些巨型蝙蝠。 起身之后的阳云汉静静站在原地运气调息,待内力功法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后。阳云汉方才屏气凝息,轻轻向十八层巨塔迈出一步。 这一步,阳云汉将轻身功夫使到极致,未带起丝毫风吹草动。 看到十八层巨塔上倒挂的巨型蝙蝠们毫无动静,阳云汉方才喘了口气,再次运气调息,又向前缓缓迈出一步。 如此这般,待阳云汉踏入巨塔之时,浑身衣襟竟都已经湿透,不亚于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阳云汉细细打量这巨塔,见塔内四壁点燃着昏暗的长明灯,塔内空空荡荡的,不见任何异物。 阳云汉寻到台阶,拾级而下。 下了一层又一层,不知不觉中来到第十七层。此时整层巨塔内,只余了一盏长明灯,光线昏暗之极。 阳云汉正待迈步走向第十八层,突然那长明灯灯芯无风自动,闪烁了三下,竟是骤然熄灭。 顿时巨塔内陷入一片漆黑。 阳云汉心中一惊,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想要吹燃。没想到火折子前番在泉水中早已浸湿,此刻依旧未曾干透,竟是无法点燃。 阳云汉想了一想,依照记忆,摸索到台阶处,一步一步走进第十八层巨塔内。 第十八层巨塔依旧是漆黑一片,阳云汉正待迈步而行,冷不妨一个人低沉的声音传来:“阳云汉,你胆子够大,竟真的寻到九幽宫来了。” 阳云汉听出说话的正是“九幽王”上官幽冥,忙反问道:“上官碧霄在哪里?九幽王你快放了她。” 说罢,阳云汉又待迈步而行。 “九幽王”上官幽冥却幽幽说道:“阳云汉,你前方就是万丈深渊,若再敢迈前一步,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话,阳云汉突然觉得一阵阴风自脚下升起,吹拂到自己面庞,身前脚下好似真的有一道万丈深渊般。不知不觉中,阳云汉止住身形。 “九幽王”上官幽冥阴森一笑:“阳云汉,你真的以为脚下是万丈深渊么?你错了,其实你脚下埋着油锅炼狱。你若是再踏前一步,就会跌入油锅之中,将会死的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阳云汉只感到身前阴风消失无踪,反倒是吹来一股热浪,身前好似真的埋了一口油锅一般。 “九幽王”上官幽冥仿佛看透了阳云汉心思,哈哈一笑:“阳云汉,你怕了么?不敢往前再走一步么?其实……” 说到这里,“九幽王”上官幽冥故意顿了一顿:“你身前根本不是什么油锅炼狱,而是我九幽宫最厉害的刀山血池。你经过了奈何桥和血河池,那里和这里比起来,只不过小巫见大巫。这刀山血池中的毒物是血河池里的百倍,更是遍布尖刀利刃,跌入其中,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感觉鼻息中好似闻到了浓浓的腥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奈何桥下,血河池里的恐怖情形。 “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声音再次飘来:“阳云汉,你还是掉头回去吧,这十八层地狱不是你能闯得过的地方。” 此刻阳云汉眼前漆黑一片。 在这十八层巨塔内,根本无需布置任何机关,黑暗就是最好的机关,而想象就是机关最厉害的武器。 想象出的各种情景投射到脑海中,恐惧自然而然从心底升起。 “九幽王”上官幽冥确信没有人能打败这种恐惧,他在黑暗中静静等待阳云汉退去。 只听阳云汉缓缓开口说道:“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或是油锅炼狱,又或是刀山血池,我都要走过去,因为我要救下上官碧霄。” 话音未落,阳云汉已经举步前行。 就在这时,长明灯突然亮起,照的十八层巨塔内一片通明。 在阳云汉身前即没有万丈深渊,也没有油锅炼狱和刀山血池。这十八层巨塔内和前面十七层毫无区别,只是空空荡荡的一间大石屋而已。 不过在石屋另外一端,却安放着三个巨大的石座。居中那个最大的石座上端坐着脸色苍白,不见丝毫血色的“九幽王”上官幽冥。 左边石座是空的,右边石座上端坐一人。双目之中闪着盈盈泪光,正一瞬不瞬死死盯着阳云汉,可不正是上官碧霄么。不过她显然穴道被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九幽王”上官幽冥也双目凝视阳云汉,颌首说道:“阳云汉,看来你对上官碧霄用情极深啊。” 阳云汉闻言昂首回道:“我与上官碧霄早已结为异性兄妹,妹妹有事,哥哥岂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番话,“九幽王”上官幽冥鼻息中冷哼一声:“你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么?” 说着话,“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从石座旁抽出一柄宝剑,横剑举到上官碧霄咽喉处:“阳云汉,你若是喜欢上官碧霄,就娶了她。若是你不喜欢她,我替了杀了她如何?” 阳云汉听到“九幽王”上官幽冥言语突兀,心中惊诧,摇头回道:“兄妹之间如何能够婚娶?” “九幽王”上官幽冥冷哼一声:“阳云汉,上官碧霄如今在我手中。我给你的两条路你必须选择一个,或者娶她,或者我替你杀了她。若是你真不愿抉择,我也一样一剑刺死她。” “九幽王”上官幽冥说到这里,脸上浮现残酷笑容,手中宝剑向前送了分毫,顿时刺破上官碧霄肌肤,渗出血来。 阳云汉心中惊慌,忙喝道:“九幽王,住手。” “九幽王”上官幽冥闻言,停住宝剑。 阳云汉凝眉思索半晌,脸上终于浮现决然之色:“我愿意娶上官碧霄,九幽王你快放了她。” 上官碧霄听到阳云汉回话,脸上浮现惊喜之色,可旋即脸上闪现痛苦不堪之色。 “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显然吃了一惊,手中宝剑离开上官碧霄咽喉,以剑背拍在上官碧霄肩膀,转瞬间冲开上官碧霄全身被封穴道。 上官碧霄穴道得解,用手捂住胸口,脸上痛苦之色更甚。 阳云汉见状,吃惊问道:“妹妹,你的金蚕蛊毒还没有痊愈么?” 上官碧霄勉力点头。 阳云汉着急道:“妹妹,徐神医说过,有那万年雪参相助,可以将你彻底治愈。可为何如今你还在受金蚕蛊毒之苦呢?” 上官碧霄闻言,用力揉了揉心口,强忍住痛苦道:“那万年雪参何其珍贵,我打算将它留给梦溪和诸葛掌门。江湖波云诡谲,以他们的武功还不足以应对啊。”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心头泛苦:“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呢?这万年雪参你不服用的话,但凡有七情六欲,都会心如刀绞,实在是生不如死啊。” 上官碧霄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九幽王”上官幽冥听到阳云汉一席话,却吃了一惊:“阳云汉,你说什么?有七情六欲,都会心如刀绞?” 阳云汉满脸颓然之色:“九幽王,你问来又有何用?” “九幽王”上官幽冥脸上突然浮现落寞之色:“上官碧霄是我的孙女,你说我问来何用?” 此言一出,阳云汉心头大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圣道古剑 “九幽王”上官幽冥放下手中宝剑,缓缓从石座上站起,走到上官碧霄身边,伸手按在上官碧霄肩头,运功渡了过去,助上官碧霄对抗金蚕蛊毒之患。 上官碧霄脸上痛苦之色稍缓。 阳云汉追问道:“九幽王,你说你是上官妹妹的爷爷?” “九幽王”上官幽冥神色凝重,冷哼一声,将当年情形缓缓道来。 原来四十年前,十八岁的“九幽君”上官幽诞被父亲“九幽王”上官幽冥逼迫,在九幽宫娶了自家表妹为妻。 “九幽王”上官幽冥对这个外甥女自小喜爱有加,故而特意指定给“九幽君”上官幽诞为妻。可惜“九幽君”上官幽诞对这个表妹毫无感情,新婚之夜竟偷偷离开九幽宫,开始独自闯荡江湖。 在江湖中飘荡的“九幽君”上官幽诞无意中遇到了峨眉派女弟子凤飘飘,二人互生情愫。好一番恩怨纠葛后,二人结为夫妻。 从此“九幽君”上官幽诞更加不愿返回九幽宫。 “九幽君”上官幽诞和凤飘飘二人在一起十三年,共生了三个孩子,正是上官福熙,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 二人在一起的这十三年,躲避了九幽宫十三年搜寻,可终于还是被“九幽王”上官幽冥追近。 万般无奈之下,凤飘飘只得将十三岁的上官福熙,八岁的上官一鹤和刚满一岁的上官碧霄三个孩子送到峨眉山,交由峨眉派收养。 “九幽君”上官幽诞和凤飘飘二人则离开巴蜀,一路北逃。 二人终究还是被“九幽王”上官幽冥追到。 得知“九幽君”上官幽诞再次娶妻,“九幽王”上官幽冥盛怒之下,出手击杀凤飘飘,并将“九幽君”上官幽诞强行带回九幽宫。 只是没想到“九幽君”上官幽诞回到九幽宫之际,他的原配妻子多年思念成疾,早已病入膏肓,见他返回,高兴之余竟是一命归西。 “九幽君”上官幽诞此时方才心生愧疚,勉强留在九幽宫中。不过他对父亲“九幽王”上官幽冥心生怨恨,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修炼武功上,十年之内武功竟是突飞猛进,初窥超一流高手境界。 恰在此时楚王作乱,“九幽王”上官幽冥命“九幽君”上官幽诞重出江湖相助,没想到“九幽君”上官幽诞却不幸遭遇强敌。 身负重伤的“九幽君”上官幽诞临死前将商王宝藏图交给永兴镖局,又匆匆写下遗书,交代自己有三个子女,分别名叫上官福熙,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并写到三人右肩都有红色胎记。可惜“九幽君”上官幽诞未及写到三人在峨眉山修炼就已经殒命。 “九幽王”上官幽冥痛失爱子,一腔怒火全发泄在了寻找杀死“九幽君”上官幽诞的凶手身上,可惜却一直苦寻无果。 十几年过去,“九幽王”上官幽冥早已放弃查找杀死“九幽君”上官幽诞凶手之事。 此时“九幽王”上官幽冥年岁已高,深感九幽宫后续无人,转而开始找寻上官福熙,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三人。 没想到此番在无意中碰到了上官碧霄,如何不让“九幽王”上官幽冥喜出望外。 从上官碧霄处得知上官福熙和上官一鹤姐弟均已毙命,“九幽王”上官幽冥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上官碧霄身上。 “九幽王”上官幽冥更是看出上官碧霄对阳云汉情根深种,故而特意将上官碧霄劫持到九幽宫,引诱阳云汉前来,再出手逼迫阳云汉娶了上官碧霄。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上官碧霄中了金蚕蛊毒,不能有任何情欲。 说完这些,“九幽王”上官幽冥一声长叹:“我已经老了。阳云汉,你若是答应娶了霄儿,我愿意以这座偌大的九幽宫相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不等阳云汉回复,上官碧霄忍痛插口说道:“九幽王,你逼哥哥娶我,不知道是何居心。想当年你杀死了我的母亲,又间接害死了我的父亲,如今你是要再害死我么?” “九幽王”上官幽冥听到这番话,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狠狠扫视上官碧霄一眼。 阳云汉见状心中紧张,正待运气调息扑向“九幽王”上官幽冥,不料上官碧霄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上官碧霄都不会认你这个爷爷,更不会加入九幽宫。就算你逼迫哥哥娶了我,又有何用处,九幽宫一样是后继无人。” “九幽王”上官幽冥闻言,怒极反笑:“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后,“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展开轻身功法“幽冥飞蝠”飘向第十七层巨塔,转瞬间消失无踪。“九幽王”上官幽竟是不辞而别。 阳云汉不及阻拦,连忙展开身形,几个纵跃来到上官碧霄身边。 上官碧霄强行压制住内心激荡,冲阳云汉微微颌首。 阳云汉领着上官碧霄,二人循路离开九幽宫。 依照和狄青,李超相约,阳云汉和上官碧霄一路风尘仆仆赶往东京。 果然狄青和李超统领大军已经将商王宝藏平安运回。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皇帝赵恒亲自接见阳云汉,上官碧霄,狄青和李超四人。 此时皇帝赵恒深受风湿症困扰,由太监雷允恭搀扶到龙座上安坐。 周王赵元俨被从府邸中请来皇宫,王旦,向敏中两位老臣也被传召到宫中,三人在一旁陪座侍候。 阳云汉原原本本将许王赵元僖密谋叛乱,派“九幽王”上官幽冥劫夺商王宝藏,再以宝藏财富招兵买马,招揽绿林道好汉发动叛乱,并且勾结交趾国诸般事宜娓娓道来。 至此周王赵元俨和寇准蒙受冤屈得以昭雪,皇帝赵恒幡然醒悟,正待下旨重新启用寇准。 不料大殿外涌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四人,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许王赵元僖,吕端,陈载,再往后是“九幽王”上官幽冥,祖天觉,王道乙,鹫巢派木萨,还有黑虎断刀门,幻剑门,二龙寨,清风寨等诸多绿林道好汉。 皇帝赵恒见状大惊,冲太监雷允恭喝道:“快召御林军护驾。” 没想到太监雷允恭脸上皮笑肉不笑,反倒是快步走向“三鬼”一干人等,接着冲许王赵元僖躬身施礼,不阴不阳道:“恭迎许王,御林军已经被我偷偷调走,如今赵恒已是瓮中之鳖。” 许王赵元僖闻言,仰天哈哈大笑:“好,好。虽然我兵败岭南,好在朝中还有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诸位忠臣护主。” 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闻言,齐齐躬身施礼,满面谄媚之色。 皇帝赵恒见状大怒:“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朕一直对尔等不薄,你们为何要背叛朕,投靠许王作乱。” 丁谓斜眼一翻,面露狞笑:“良禽择木而栖,在赵恒你这里,我这个同平章事随时都可能被那寇准老儿代替。可许王却允诺,若是他登基的话,从今往后,永不启用寇准老儿,而同平章事也会一直由我丁谓担当下去。” 说到这里,丁谓仰天哈哈大笑,猴样面庞上满是得意之色。 王钦若在一旁接口说道:“我们几人早知商王宝藏为许王所得,天命归于许王,于是暗中派钱惟演联络许王。许王果然雄才大略,立马应承我等所请,而我们几人也承诺作为许王内应,助许王成就霸业。只是没想到许王在岭南起事,大军会被阳云汉和狄青一干人等击败。” 许王赵元僖听到王钦若这番话,脸现悻悻然之色。 王钦若接着说道:“许王被押到东京,赵恒你又急着接见阳云汉和狄青。我等猜出你有起复寇准之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悄悄放了许王,调集人手,直捣黄龙。今日只要能擒下你赵恒,逼你禅位于许王,这锦绣江山依旧是唾手可得。” 阳云汉,上官碧霄,狄青,李超,周王赵元俨,王旦和向敏中几人见情势不妙,纷纷挡在皇帝赵恒龙座前。 “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迈步而出:“霄儿,你快过来。如今情势明朗,以你们几人之力,根本无法与我们抗衡,又何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上官碧霄却动也未动。 阳云汉闻言,迈出一步,从腰间抽出“绕指柔”宝刀,神目扫视一圈众人:“尔等行如此谋反之举,也不怕被诛灭九族么?今日有我阳云汉在,你们休想踏前一步。” 阳云汉一番话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九幽王”上官幽冥冷哼一声,却忌惮阳云汉神功,未踏步上前。祖天觉,王道乙,鹫巢派木萨三人见状,忙各自上前两步,来到“九幽王”上官幽冥身旁。 这四人若是合力,以阳云汉武功也是难敌。 上官碧霄,狄青,李超忙迈步上前。 这边黑虎断刀门,幻剑门,二龙寨,清风寨等诸多绿林道好汉也嚷嚷着冲上前。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不过以上官碧霄,狄青,李超三人之力自然也非这么多绿林道好汉敌手。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又走入四人。 为首之人正是皇后刘娥,在她身后的是太子赵祯,以及貌若潘安的钱惟济。另外还有一个黑袍人,从头到脚全都罩在黑袍中,就连脸上也罩着黑色面巾,唯独露出一双眼睛,半开半合之间,神光闪动。 看到这四人进来,皇帝赵恒心中大急,高声喊道:“皇后,太子,这些人要谋反作乱,你们速速离开。” 不料皇后刘娥却是神情自若,带着其他三人施施然走到殿中站定。 皇后刘娥看向许王赵元僖:“许王,没想到你能说服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还有这些绿林道高手助你,倒也有些本事。” 说着话,皇后刘娥扫视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几人。这几人都是大奸大恶之辈,虽然他们前面一心巴结皇后刘娥,可如今他们已经选择了许王赵元僖为主,自然对皇后刘娥再无惧意。 只听皇后刘娥接着说道:“许王,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听。” 许王赵元僖此时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正是志得意满,傲然回道:“刘娥,你有何话要说,尽管说来听听。” 皇后刘娥微微一笑:“许王,你们想让当今陛下退位,本宫认为并无不妥。” 听到这番话,皇帝赵恒大惊失色。许王赵元僖却以为皇后刘娥想要投降自己,脸上浮现不屑之色。 皇后刘娥话锋一转:“但陛下退位后,我儿赵祯才是这皇位真正的继承人。这皇位还是应当传给我儿赵祯,而不是你许王。许王你若是答应我儿赵祯继位的话,等我儿荣登大宝之后,可以封你一个一字并肩王,与我儿一起共享这大宋锦绣河山如何?” 听到皇后刘娥这番话,许王赵元僖仰天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刘娥,如今一切皆在本王掌控之下,你凭什么与本王讨价还价?” 不等皇后刘娥回话,在她身后的黑衣人突然伸手一把扯掉自己身上黑袍,露出一袭白衣胜雪。 接着此人缓缓摘掉脸上黑色面巾,露出一张金纸般脸孔。 此人约莫七十多岁年纪,一缕白须,神色抑郁。最奇的是,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黄金色的无鞘宝剑。 这柄宝剑光华内敛,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端的是一柄圣道古剑。 看到此人相貌,“九幽王”上官幽冥瞳孔收缩,沉声说道:“北剑,你来了。” 听到“九幽王”上官幽冥说出“北剑”名号,在场阳云汉诸般人等均知道来人是武林四大绝世高手“东掌西气南器北剑”中的北剑阁“定江山”卓笑天,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定江山”卓笑天伸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帕,轻轻擦拭起右手中圣道古剑:“凭我‘定江山’不知道可不可以与许王讨价还价。” 不等许王赵元僖回话,“九幽王”上官幽冥阴冷回道:“北剑,以你一人之力,恐怕还是没有资格。” “定江山”卓笑天闻言,仰天哈哈大笑:“以我一人之力,自然是不行。不过九幽王,你认为我会一人前来么?” 说到这里,“定江山”卓笑天突然喝道:“还不动手。” 众人听到“定江山”卓笑天喊话,均是心中诧异,不知道他向谁喊话。 “九幽王”上官幽冥心中也是微凛,凝神注视“定江山”卓笑天。没想到“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侧脸看时,原本站在他身侧的王道乙手中混元剑正插在他左侧腰间。 王道乙看到“九幽王”上官幽冥看向自己,来不及拔出混元剑,两个闪身窜到“定江山”卓笑天身侧,躬身施礼道:“师尊,弟子幸不辱命。” “九幽王”上官幽冥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被自己昔日徒弟偷袭致伤,忍不住一阵怒吼。 一旁祖天觉也是大吃一惊,手指王道乙道:“师弟,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王道乙哈哈笑道:“丁相国说的对,良禽择木而栖,我早已偷偷拜‘定江山’老前辈为师,就是等今日之机,好为师尊他立下奇功。” 祖天觉闻言大怒:“王道乙,你背叛师门,就不怕天诛地灭么?” 王道乙丝毫不以为意:“祖师兄,不仅是我,在场的这些绿林道好汉也早已做出抉择。如今大势已定,我劝祖师兄你也投降太子和‘定江山’师尊吧。” 听到王道乙的话,鹫巢派木萨,黑虎断刀门,幻剑门,二龙寨,清风寨等诸多绿林道好汉齐刷刷走到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身后。 情势骤然逆转,许王赵元僖,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吕端,陈载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定江山”卓笑天晒然一笑:“尔等上前将许王一党一网成擒。”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山如画 王道乙,鹫巢派木萨,黑虎断刀门,幻剑门,二龙寨,清风寨等诸多绿林道好汉正待涌上前,“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横身拦在众人身前。 鹫巢派木萨见“九幽王”上官幽冥身负重伤,还敢挡在众人身前,心中怒起,挥动双手短刃弯刀,左手短刃弯刀扫向攻向“九幽王”上官幽冥头颅,右手短刃弯刀反转向“九幽王”上官幽冥后背。 “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冷哼一声,使出“幽冥掌法”杀招“惨无天日”。无数只“九幽王”上官幽冥手掌,从四面八方反拍向木萨。 木萨看出自己双手短刃弯刀未及刺中“九幽王”上官幽冥,只怕自己就已经被“九幽王”上官幽冥掌法劲气拍中,急忙变招,猛地将左右双手两把短刃弯刀刀柄柄头串联到一起。 顿时两把短刃弯刀合二为一,成为一把两头皆是利刃的弯曲长刀。接着木萨运足内力,合双手之力,猛地掷出这柄弯曲长刀。 长刀飞速旋转,化成一片刀影光圈,竟是破开“九幽王”上官幽冥的“惨无天日”劲气,飞袭向“九幽王”上官幽冥胸腹。 木萨使出鹫巢派绝学,想一举将“九幽王”上官幽冥斩于刀下。 “九幽王”上官幽冥见状,心中微凛,骤然变招,使出“幽冥掌法”之“如骨附蛆”招式,正按在飞旋而至的刀影光圈上。 不过木萨这一式威力极大,“九幽王”上官幽冥又身负重伤,“如骨附蛆”招式劲气竟是不能完全封挡住刀影光圈攻势。 弯曲长刀旋转着划破“九幽王”上官幽冥胸前衣襟,带起一小抔血花。 不过此时“九幽王”上官幽冥已经将“幽冥掌法”之“如骨附蛆”招式催到极致,终于止住木萨弯曲长刀的刀影光圈,将它带的斜飞了出去。 “九幽王”上官幽冥击飞木萨的弯曲长刀后,毫无停歇,身形跃起,展臂之下,好似踏在虚空之上,一步,两步,转眼来到木萨身形上空。 “九幽王”上官幽冥借“幽冥飞蝠”轻功功法,施展出“幽冥掌法”之“虚无缥缈”招式,挥掌拍向木萨头顶顶门心。 木萨哪里料到“九幽王”上官幽冥重伤之下,还有此等功力,避之不及,正被“九幽王”上官幽冥一掌拍中,当场*迸裂倒地而亡。 就在“九幽王”上官幽冥击毙木萨飘然落地之际,一旁王道乙看准时机,也施展出“幽冥飞蝠”轻功,骤然欺近“九幽王”上官幽冥,一掌拍在“九幽王”上官幽冥后背上。 原本以“九幽王”上官幽冥一身绝世神功,又哪里会被王道乙如此轻易偷袭成功。可惜“九幽王”上官幽冥此刻身负重伤,行动迟缓,被王道乙一掌击中,一口鲜血脱口喷出,身形摇晃几下,扑倒在地。 王道乙眼看自己立下奇功,兴奋之下,跨步上前,就想补上一掌,击毙“九幽王”上官幽冥。 孰料“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从地上弹起,长臂舒展,不偏不倚,右手一把抓住王道乙前胸衣襟。 王道乙哪里料到情形突变,自己反倒中了“九幽王”上官幽冥暗算。在“九幽王”上官幽冥常年积威之下,王道乙一时间竟忘了拼死一搏。 机会转瞬即逝,“九幽王”上官幽冥左手连点王道乙要穴,接着竟张开大口,一下咬在王道乙咽喉上。 在场诸多绿林道好汉救之不及,眼睁睁看着“九幽王”上官幽冥拼命吸起王道乙鲜血。 “定江山”卓笑天眼看王道乙遇险,竟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并没有出手相救之意。 王道乙身体越来越干瘪,很快停止挣扎,一命呜呼。 吸足鲜血的“九幽王”上官幽冥原本苍白不见血色的脸孔上泛起一阵潮红,就连惨白的双手上也浮现红潮。 “九幽王”上官幽冥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震的大殿顶部灰尘扑簌而下。 浑身白衣胜雪的“定江山”卓笑天脸上神情严峻,缓缓将白帕收入怀中。 “九幽王”上官幽冥大笑完毕,一抹嘴角鲜血,冲“定江山”卓笑天说道:“北剑,你也别让这些人再上来送死,你我二人多年未曾交手,再来一战如何?” “定江山”卓笑天见“九幽王”上官幽冥身负重伤,还敢向自己挑战,伸左手一捋白须,抑郁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好……好……九幽王不愧是九幽王,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幽冥掌法’又有何精进。” 说罢,二人各自迈前一步,对面而峙。 “定江山”卓笑天轻松写意站在那里,右手圣道古剑斜摆在身前。 “九幽王”上官幽冥看在眼中,瞳孔收缩的愈发厉害。原来在他的眼中,“定江山”卓笑天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偏偏浑身上下毫无一丝破绽,一柄圣道古剑已经将可能来袭路线悉数封死。 “九幽王”上官幽冥将三十二式“幽冥掌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竟发现没有一招能够破解眼前“定江山”卓笑天无懈可击的姿势。 就在“九幽王”上官幽冥思索之时,“定江山”卓笑天突然开口说话:“九幽王,我有一事相告。” “九幽王”上官幽冥不解其意,并未开口反问。 “定江山”卓笑天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当年杀死九幽君的人正是我么?”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九幽王”上官幽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色铁青,自己苦寻十几年的仇敌原来就是“定江山”卓笑天。 “定江山”卓笑天晒然一笑:“当年王道乙在江湖作恶,被我所擒。此人贪身怕死,立刻背叛九幽宫,投降于我北剑阁,并告密九幽君行踪。于是我悄然出手拦截九幽君,想要劫夺商王宝藏图。只是没想到你九幽王真是*有方,那九幽君竟能从我手下逃脱。虽然依旧是苟延残喘,最终死于非命,却害得我未能得到商王宝藏图。” 听到这里,“九幽王”上官幽冥脸上早已是青筋暴露,盛怒之下运足“幽冥血功”,施展出“幽冥飞蝠”轻功,只两个起落,已然飘到“定江山”卓笑天身后,接着使出“幽冥掌法”之“鬼影缠身”招式拍向“定江山”卓笑天后背。 “九幽王”上官幽冥和“定江山”卓笑天二人,一为“东掌”,一为“北剑”,原本武功就在伯仲之间。不过“九幽王”上官幽冥被混元剑刺中,又被王道乙偷袭一掌,身负重伤,自然落在下风。 虽然此刻“九幽王”上官幽冥吸食了王道乙鲜血,依靠“幽冥血功”强行提升自身内力,若是和寻常武林高手比斗,尚有一战之力,但和武林绝顶高手“定江山”卓笑相斗,却依旧处在下风。 不过以“九幽王”上官幽冥神功,即使身负重伤,若是濒死全力一击,威力定然也是惊人无比。 “定江山”卓笑天自然不愿在击杀“九幽王”上官幽冥之时,自己也身负重伤。因此在二人比斗之时,故意透露“九幽君”上官幽诞毙命之谜。果然“九幽王”上官幽冥被这个消息扰乱心智,忍不住抢先出手,攻向“定江山”卓笑天。 “定江山”卓笑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骤然转身,运气,出剑,一气呵成。 “定江山”卓笑天手中光华内敛的圣道古剑,在他内力催动下,日月星辰和山川草木仿佛活了一般,放射出耀眼光芒,正刺入“九幽王”上官幽冥双目之中。 “定江山”卓笑天使出的正是他的绝学“一剑定江山”剑法之“指点江山”招式。这一式尽得剑法攻势要诀,此剑一出,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九幽王”上官幽冥原本身负重伤,动作就不如“定江山”卓笑天迅疾,此刻又被圣道古剑晃动双眼,“鬼影缠身”掌法更是一滞。 “定江山”卓笑天的圣道古剑一剑正中“九幽王”上官幽冥右肋。 “九幽王”上官幽冥一声惨嚎,“幽冥掌法”之“鬼影缠身”招式再也难以为继。 “定江山”卓笑天却迅疾收回圣道古剑,带起一抔血花,偏偏圣道古剑上却无一丝一毫血迹。 二人交手只有一招,“九幽王”上官幽冥已然落败。 “定江山”卓笑天却毫无留手打算,手中圣道古剑再次刺出,又是一式“一剑定江山”之“指点江山”招式,不过这次却是直扑“九幽王”上官幽冥胸腹而去。 “九幽王”上官幽冥接连受伤,此时“幽冥血功”也是难以为继。 眼看“九幽王”上官幽冥就要中剑,斜刺里冲过来一人,口中呼喝:“师尊快逃。”拼命用力将“九幽王”上官幽冥推开。 来人自己却被“定江山”卓笑天的圣道古剑刺中,当场毙命。拼死救下“九幽王”上官幽冥的正是他另外一个徒弟祖天觉。 “九幽王”上官幽冥侥幸逃脱,忍痛捂住右肋伤口。 原本“九幽王”上官幽冥即使身负重伤,也不愿坠了自己名头,定要和“定江山”卓笑天决一死战,拼个鱼死网破,但此刻祖天觉一声“师尊快逃”却惊醒了他,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九幽王”上官幽冥打定主意,强忍住疼痛,将“幽冥血功”催到极致,展开“幽冥飞蝠”轻功冲大殿门口奔去。 “定江山”卓笑天从祖天觉身上拔出圣道古剑,却不及阻拦“九幽王”上官幽冥。 眼看“九幽王”上官幽冥就要冲出大殿,不料有一人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此人手中宝刀摆动,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直扑“九幽王”上官幽冥,拦在大殿门口的正是阳云汉。 “九幽王”上官幽冥感受到劲气来袭,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抗衡,只得施展“幽冥飞蝠”轻功飘然后退。 可是“九幽王”上官幽冥忘了身后还有强敌“定江山”卓笑天。 “定江山”卓笑天哪里会错过此等良机,手中圣道古剑刺出,正是使出了“一剑定江山”之“江山如画”招式。 这一剑既快又准且狠,已经将剑法快之一道用到极致,风驰电掣,奔逸绝尘般,正刺入“九幽王”上官幽冥后背中。 “九幽王”上官幽冥一声惨嚎,就要转过身来。 “定江山”卓笑天见状,拔出圣道古剑,飘然后退。 偏偏此时有想在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面前抢功的人,清风寨三位当家的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冲了出来。 赤发黄须摆动朴刀,形貌峥嵘晃动长枪,白面郎君展开吴钩剑,三人一齐扑向“九幽王”上官幽冥。 “九幽王”上官幽冥眼看三人冲来,竟是不避不让,任凭朴刀,长枪和吴钩剑及身。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喜出望外,没想到一出手就击中堂堂“九幽王”上官幽冥。 未等三人高兴完,“九幽王”上官幽冥突然一声狂吼:“死。” “九幽王”上官幽冥集齐残存“幽冥血功”,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猛地使出“幽冥掌法”杀招“通幽洞灵”,双掌挥出,拍向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手握兵器,竟没想到放弃兵器逃开,各自拼命想拔回手中兵器抵挡,却正被“九幽王”上官幽冥的“通幽洞灵”拍中。 赤发黄须,形貌峥嵘和白面郎君三人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竟是一齐被震断心脉,倒地而亡。 “九幽王”上官幽冥濒死之际击毙三人,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幽冥血功”终于崩塌散去。 “九幽王”上官幽冥身体摇晃几下,最后一眼看向上官碧霄后,轰然倒下。 上官碧霄眼看“九幽王”上官幽冥毙命,心中五味杂陈,突然心脏又一阵绞痛。 阳云汉此时已经回到她的身旁,察觉到她心情波动,忙伸手按在她的肩头,运功渡了过去,助上官碧霄和金蚕蛊毒相抗。 许王赵元僖和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吕端,陈载一干人等失去“九幽王”上官幽冥这个靠山,个个面如死灰。其中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五人慌忙噗通跪倒在地,冲着皇后刘娥磕头如捣蒜一般。 许王赵元僖倒还有些骨气,扫视一眼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五人:“如今磕头又有何用,成王败寇,最多一死尔。” 皇后刘娥看也不看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雷允恭五人,反倒是看了一眼许王赵元僖,方才喝令绿林道好汉将许王赵元僖,丁谓,王钦若,林特,钱惟演,吕端,陈载一干人等全部压入死牢。 此时大殿内只剩下皇帝赵恒,皇后刘娥,太子赵祯,周王赵元俨,王旦,向敏中,阳云汉,上官碧霄,狄青,李超,钱惟济和“定江山”卓笑天。 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护驾有功,特被赐座。 周王赵元俨再次跪请启用寇准,不等皇帝赵恒回复,钱惟济上前叩拜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臣随那寇准外放,一直陪伴在他身侧。没想到寇准名为忠臣,实则对朝廷,对陛下颇有怨言。并扬言若得重掌朝纲,定要彻底打压其它派系良臣,好让自己一人独断乾纲。臣为此对寇准心灰意冷,悄然离开他返回东京。如此之人,陛下如何能够用得?” 这钱惟济一向和寇准交好,说出来这番话令皇帝赵恒心惊胆战。 阳云汉却是大吃一惊,厉声喝道:“钱惟济,你为何要污蔑寇大人?”说罢,作势要欺近钱惟济。 “定江山”卓笑天跨前一步,挡在钱惟济身前。 皇后刘娥见状,忙开口说道:“阳壮士,难道你想在陛下面前用强不成?” 阳云汉止住脚步,冷眼扫视皇后刘娥和“定江山”卓笑天。 钱惟济拼命叩首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哪里会有半分污蔑寇准。若臣有半句虚言,让臣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那寇准的确不能再启用,望陛下三思。” 听到钱惟济如此赌咒发誓,不由得皇帝赵恒不信。 一旁周王赵元俨,王旦,向敏中,狄青和李超闻言,也是心中吃惊,齐齐跪倒,恳请皇帝赵恒顾念寇准之才,再次起复寇准为相。 皇后刘娥此时缓缓说道:“陛下,如今大宋内乱已消,‘三鬼’一党悉数被擒。外患也除,许王叛乱被彻底镇压。此等情形下,启用寇准又有何用?反倒是陛下身患疾病,无法视朝,莫不如传位于太子,振我大宋朝纲。” 皇帝赵恒闻言,颓然靠倒在龙椅上,一声喟叹:“朕老了,皇后说的对,朕该将皇位传于太子。用何人为相,就交由太子来定夺,你们都退下吧。” 太子赵祯闻言,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多谢父皇厚爱,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让我大宋江山社稷继续稳如泰山。” 事已至此,阳云汉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也无法挽回皇帝赵恒心意,心中愤懑之极,无意中抬头看时,恰好看到皇后刘娥,太子赵祯和钱惟济三人正相视而笑。一道闪电划过阳云汉心头,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泰山论道 商王宝藏被劫一案,本就是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一手策划。而那钱惟济早已投靠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一党。 在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授意下,钱惟济故意将商王宝藏消息透露给钱惟演及“三鬼”。 果然“三鬼”一党心存歹念,又将消息泄露给许王赵元僖。那许王赵元僖方才安排“九幽王”上官幽冥劫夺商王宝藏,密谋叛乱。 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借商王宝藏被劫,使出连环计策。先怂恿“三鬼”一党谗言陷害寇准和周王赵元俨,令他们被贬出朝廷,去掉心腹大患。 接着又故意让钱惟济散播商王宝藏在大理国消息,引诱阳云汉到大理国。只是他们没想到阳云汉在大理国化险为夷,安然返回大宋。 钱惟济按照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指使,又说出商王宝藏可能在岭南许王赵元僖手中,好借阳云汉之手,铲除许王赵元僖势力,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还在暗中招揽了“定江山”卓笑天,最终一举将朝中“三鬼”和许王赵元僖党羽悉数铲除。 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整个计策最狠毒的,还是在最后一环,故意借刻意与寇准交好的钱惟济之口谗言陷害寇准,令皇帝赵恒心灰意冷,再也无意起复寇准。 阳云汉明白了一切,心中对皇后刘娥,太子赵祯和钱惟济厌恶之极,起意要和“定江山”卓笑天比试一番,再诛杀皇后刘娥,太子赵祯和钱惟济。 对面“定江山”卓笑天看到阳云汉双眸之中露出决然之色,心中凛然,右手圣道古剑斜摆到身前。 阳云汉迈出一步,却又停住脚步,脑海中思绪起伏。 以皇帝赵恒的身体本就无法视朝,而他一向子嗣不旺,幸得上清派朱自英献上玄解神丹,方才保住赵祯一命,其它五子尽皆早亡。若是自己诛杀了太子赵祯,大宋皇位之争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无辜枉死。无论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采用了何等阴谋算计自己,太子赵祯都杀不得。天下可以没有寇准,却不能一日无主。 想到这里,阳云汉心郁难解。在他眼中,皇后刘娥,太子赵祯和钱惟济的面目既清晰,又分外模糊。 思考良久,阳云汉终于下定决心,一声大吼,手中“绕指柔”宝刀猛地挥出,却并非砍向“定江山”卓笑天,而是劈向大殿内的一根巨木金柱。那两人粗的金柱应声而断。 阳云汉冲太子赵祯喝道:“盼你能做个好皇帝,整饬纲纪,锐意图治,休息养民,造福百姓。如若不然,我的宝刀定不会留情,小心犹如这殿内金柱。” 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闻言,脸上色变。 阳云汉转身拉过上官碧霄,向周王赵元俨,王旦,向敏中,狄青,李超辞别而去。 “定江山”卓笑天见皇后刘娥和太子赵祯并无意留下阳云汉,也未横身阻拦。 阳云汉固然勘破一切,却无力改变,不由得意兴阑珊,对朝局再无半分兴趣,打算和上官碧霄一起回峨眉山去接上阳梦溪。 二人刚刚打马来到东京南城门,对面迎来几人,正是峨眉派掌门诸葛承信带着门下弟子赶到东京。 见到阳云汉,诸葛承信连忙施礼:“阳大侠,不好了,梦溪被帝洛巴劫走了。帝洛巴说要你赶去泰山,参加泰山论道,他会在泰山之巅将梦溪归还回来。” 听到这番话,阳云汉和上官碧霄大吃一惊。 阳云汉虽意兴索然,无意参加泰山论道,可“时轮金刚”帝洛巴劫走阳梦溪,令阳云汉不得不前往泰山。 一行人策马扬鞭赶往泰山。一路之上,众人不断见到有武林中人赶往泰山。 原来江湖人士纷纷得到消息,又一届泰山论道将要召开。遥想当年“东掌”上官幽冥,“西气”帝洛巴,“南器”唐白羽,“北剑”卓笑天四人在泰山之巅,论道比武,争霸天下,轰动整个武林。 “东掌西气南器北剑”四人,“九幽王”上官幽冥的幽冥掌法,“时轮金刚”帝洛巴的时轮密续心法,“了无痕”唐白羽的绝世暗器功法,“定江山”卓笑天的一剑定江山剑法,均是冠绝武林。四人一番龙争虎斗,最后也没能决出谁是天下第一。 不过参与了那次盛典,观摩到四人武功的武林人士却是受益良多。因而听闻泰山论道再启,武林中人全都趋之若鹜。 只是此时“九幽王”上官幽冥毙命,帝洛巴胁迫阳云汉参加泰山论道。阳云汉出自杭州,又以“龙甲神诀”刀法名扬天下。故而武林中人将此次参加泰山论道的四人改称为“东刀西气南器北剑”。 待阳云汉一行风尘仆仆赶到泰山之巅天柱峰时,武林豪杰早已汇聚一堂, 少林派掌门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沈思罗汉灵妙。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长老玄鹤童子、阴青龙、阳青龙。 峨眉派掌门诸葛承信,上官碧霄。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 华山派掌门陈景元、朝阳掌陈正逊、五云剑北堂轩。 丐帮帮主伍飚扬、执法长老吴铁锟、武长老姜皓霸。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素净真人。 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黄山派掌门程镇西、括苍派掌门凝真子、万家堡堡主万神明,玉璧山庄庄主卞璞等各门各派以及一众武林闲散人士蜂拥而至。 “东刀西气南器北剑”四人中,“时轮金刚”帝洛巴和“了无痕”唐白羽早已等候在天柱峰顶。 “时轮金刚”帝洛巴依旧是身披袈裟,据西结跏跌坐,左手笼袖置于腿上,右手这次捧的却并非活鱼,而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坛城圣殿雕塑,满是褶皱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时轮金刚”帝洛巴身旁一人正是阳梦溪。 “了无痕”唐白羽依旧一身文士打扮,风姿隽爽,湛然若神,据南而坐。 见阳云汉赶到泰山之巅,“时轮金刚”帝洛巴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阳云汉,你果然来了。” 阳云汉点头回道:“帝洛巴,我来了,你快放了我儿梦溪。” “时轮金刚”帝洛巴不急不缓道:“阳云汉,只要你答应留下参与泰山论道,好让我报坛城圣殿被毁之仇,我立刻就放了阳梦溪。” 阳云汉此刻意兴阑珊,本意并不想参加泰山论道,不过“时轮金刚”帝洛巴以阳梦溪作为要挟,令阳云汉心中犹豫不决。 一旁“了无痕”唐白羽突然插口说道:“阳小子,你且看看自己如今身处何地?” 听到“了无痕”唐白羽这番话,阳云汉方才仔细打量起泰山之巅。 只见周围雾气飘渺,恍若仙境,当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股莫名豪情悄然涌上阳云汉心头。 “了无痕”唐白羽看到阳云汉神色变化,哈哈笑道:“阳小子,你既然身为武林中人,在这天下第一山泰山之巅,就该争一争这天下第一名号。可要比你那劳子啥大宋武林魁首要光耀的多。” 听到“了无痕”唐白羽提到“天下第一”,阳云汉神色反倒转黯:“这天下第一虚名有何用处,大家为何要苦苦相争?离开东京之时,我已下定决心要离开江湖。” “了无痕”唐白羽闻言,冷哼一声:“阳云汉,你要退出江湖?殊不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又怎么能退得出江湖?既然你已经身在其中,何不想想争得天下第一名号,再如何造福江湖。” 听到“了无痕”唐白羽这番话,阳云汉心中巨震,站在原地,仰天凝眉思索起来。 天空中云舒云卷,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阳云汉终于打定主意,低头冲“时轮金刚”帝洛巴和“了无痕”唐白羽二人说道:“好,我答应参加泰山论道。” “时轮金刚”帝洛巴和“了无痕”唐白羽闻言,脸上均露出喜色。 “时轮金刚”帝洛巴身为武林绝世高手,倒也信守诺言,立刻放了阳梦溪。 阳云汉接到阳梦溪后,将他送到峨眉派中,又向诸葛承信和上官碧霄细细交代几句,方才返身迈步走到东首落座。 未过多久,一袭白衣胜雪的“定江山”卓笑天也从东京赶到泰山之巅,据北而坐。 “东刀西气南器北剑”齐聚,万众期待的泰山论道正式开始。 “时轮金刚”帝洛巴年岁最长,他首先开口说道:“我们先推举一位擂主,接受其他三人挑战。” 阳云汉闻言,毫不犹豫站起身来:“我年岁最小,愿意担当这个擂主,接受三位挑战。” “时轮金刚”帝洛巴,“了无痕”唐白羽,“定江山”卓笑天三人皆对阳云汉豪气干云心中钦佩。 “时轮金刚”帝洛巴缓缓站起身来:“好,阳云汉,第一场老衲先来领教你的高招。” “时轮金刚”帝洛巴三次与阳云汉相斗,都未讨到丝毫便宜,此刻又离开坛城圣殿,按理说依旧不是阳云汉对手。 不过这些时日,“时轮金刚”帝洛巴天纵奇才,突有顿悟,武功又得精进。所以才到峨眉山,劫了阳梦溪,胁迫阳云汉参加泰山论道,好在天下群雄面前击败阳云汉,出自己一口恶气。 二人此刻对面而峙,“时轮金刚”帝洛巴默念时轮密续心咒“嗡哈恰玛拉瓦热洋娑哈”,瞬间全力催动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 “时轮金刚”帝洛巴穿的袈裟被劲气所逼,鼓成球状。接着“时轮金刚”帝洛巴挥掌使出四路十二式大手法印攻向阳云汉。 从化繁为简的“专一上式”到“专一中式”,“专一下式”,“离戏上式”,“离戏中式”,“离戏下式”一路如行云流水般全力猛攻阳云汉。 阳云汉却是以不变应万变,默运“洗髓经”内力,全力使出“龙甲神诀”之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 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至阴至柔之力中,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而至大至刚之力中,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 任凭帝洛巴掌式如何精妙,阳云汉只是见招拆招,全力以“天圆地方”无招破有招。 “时轮金刚”帝洛巴见自己攻势受阻,急忙变招,继续使出势若奔雷的“一味上式”,“一味中式”,“一味下式”。无奈却始终突破不了阳云汉左右双手层叠变幻发出的“天圆地方”劲气笼罩。 二人一上来就绝学尽出,围观武林群雄无不看得如痴如醉。 “了无痕”唐白羽见识过阳云汉神功,脸上神色不变。“定江山”卓笑天却是面色凝重,细细观看二人比斗。 “时轮金刚”帝洛巴以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催动大手法印攻势依然不敌阳云汉以“洗髓经”催动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劲气,而他的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也侵扰不进阳云汉固若金汤的灵台分毫。 “时轮金刚”帝洛巴眼看自己尽落下风,使出“无修上式”之时,突然晃动右手中坛城圣殿雕塑。 此时泰山之巅正是日照千里,光芒万丈,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天柱峰。 其中一道金光恰好照射在坛城圣殿雕塑上。也不知道这坛城圣殿雕塑是何材质所成,立刻反射出一道目眩神夺光芒射入对面阳云汉双眸之中。 好在此刻阳云汉灵识已经异常强悍,虽然双目被亮光刺痛,灵台却依旧安若磐石,在“时轮金刚”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攻势之下,并未出现丝毫缝隙。 不过“时轮金刚”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和外时轮催动下的大手法印“无修上式”已经拍向阳云汉。 此时阳云汉双目虽不能视物,但是他依旧不慌不忙,催动“洗髓经”内力,双掌交错,左掌由圆入方,右掌由方入圆,左手天圆地方,右手地方天圆。 至大至刚之力中,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而至阴至柔之力中,又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恰好封挡住“时轮金刚”帝洛巴的大手法印“无修上式”攻势。 “时轮金刚”帝洛巴攻势受阻,却毫无停滞,突然转动右手中的坛城圣殿雕塑,接着展开“无修中式”再拍阳云汉。 此时金光照耀在坛城圣殿雕塑上,被快速旋转的坛城圣殿雕塑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目眩神夺光芒。 那些光芒投射在泰山之巅的空气中,闪烁之间,金光鳞鳞,虚无缥缈,亦真亦幻,竟是在阳云汉眼前形成了迷幻蜃景。 原来“时轮金刚”帝洛巴在坛城圣殿被毁之后,苦思冥想之下,制作出了精巧绝伦的坛城圣殿雕塑。 “时轮金刚”帝洛巴将这坛城圣殿雕塑当成外时轮,肉体作为内时轮,本智心性则为别时轮。将时轮密续心法内时轮,外时轮和别时轮用到极致,比之真正的坛城圣殿威力只增不减,而且还能轻易携带。 “时轮金刚”帝洛巴这才信心满满,想在泰山论道上,凭借新近领悟的法门击败其它三人,独占天下第一名号。 此刻“时轮金刚”帝洛巴将坛城圣殿雕塑威力催到极致,果然一击奏效。 正在全力运转“洗髓经”的阳云汉眼神骤然迷离,视线好似变得模糊不清,脑海中竟莫名升起一丝幻觉。 “时轮金刚”帝洛巴知道,此刻的阳云汉一定觉得心脏仿佛不再跳动,呼吸也仿佛停止,眼前所见只剩下一团红光。 “时轮金刚”帝洛巴面露狰狞之色,“无修中式”已然要拍中阳云汉,就要一举击毙阳云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地玄宗 围观武林群雄见状,神色各异。上官碧霄已经惊呼出声,不顾一切从人群中跃出。 “了无痕”唐白羽神色也是一变,就欲起身施救,转念想了想,身形终究未动。 “定江山”卓笑天脸上亦喜亦忧,喜的是要去除一个劲敌阳云汉,忧的是“时轮金刚”帝洛巴武功精进,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眼看阳云汉行将遇险之际,突然阳云汉双眸恢复清澈,温润深邃如故,逼视对面“时轮金刚”帝洛巴。 “时轮金刚”帝洛巴见阳云汉骤然恢复神智,心中大吃一惊。 原来阳云汉见到迷幻蜃景之后,灵台之上出现细细缝隙。不过阳云汉历经无数次生死之战,又接连和“时轮金刚”帝洛巴,“了无痕”唐白羽,“九幽王”上官幽冥三位当世绝顶高手交手,“洗髓经”神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伐毛洗髓,凤凰涅槃,集香木而*,复从死灰中再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进入到第三重境界。 阳云汉内体之韧和灵识之强,当世再无人能敌。故而阳云汉灵台上的细细缝隙转瞬即逝,“时轮金刚”帝洛巴时轮密续心法别时轮未曾侵入分毫。 不过阳云汉却假装中招,好似进入幻境一般,诱得“时轮金刚”帝洛巴近身。 阳云汉双掌再次交错,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至阴至柔之力中,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而至大至刚之力中,又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笼罩向“时轮金刚”帝洛巴。 “时轮金刚”帝洛巴此刻方才知道自己中计,慌忙变招,使出大手法印中威力最强的“无修下式”接招。 二人劲气相交,轰然炸响。 只见“时轮金刚”帝洛巴右手中的坛城圣殿雕塑灰飞烟灭。“时轮金刚”帝洛巴身形摇晃,向后连退三步。 阳云汉不仅身形稳如泰山,还跟着亦步亦趋,连进三步,双掌不离“时轮金刚”帝洛巴胸腹要害,却偏偏没有落下。 情形如此突变,围观武林群雄无不瞠目结舌。上官碧霄止住身形,内心转忧为喜。 “了无痕”唐白羽和“定江山”卓笑天却是神色各异。“了无痕”唐白羽眼看阳云汉反败为胜,面上浮现笑容。“定江山”卓笑天神色转为冷峻。 “时轮金刚”帝洛巴知道阳云汉手下留情,但一时间却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败在阳云汉手下,原本黝黑的面庞上更是黯淡无光。 阳云汉飘然后退,明亮的双眸直视“时轮金刚”帝洛巴。 “时轮金刚”帝洛巴站在原地,也如先前阳云汉一般,抬头仰天而望。 围观武林群雄眼看“时轮金刚”帝洛巴落败,却不愿认输,开始议论纷纷。 “时轮金刚”帝洛巴却不为所动,任由山风呼啸,吹佛袈裟飘扬。 足足一炷香时间,“时轮金刚”帝洛巴终于垂下头,喃喃说道:“老衲要那坛城圣殿雕塑有何用,坛城圣殿原本就在老衲心中,怪不得此番老衲会再败于阳施主。” 说完这句话的“时轮金刚”帝洛巴开始低声诵念经文:“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佛说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我不作是念,我是离欲阿罗汉。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则不说是乐阿兰那行者,以须菩提实无所行,而名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 诵念完经文,“时轮金刚”帝洛巴双目之中再也无欲无求,冲阳云汉深施一礼道:“这一败,让老衲终悟大道,多谢阳施主。” 说罢,“时轮金刚”帝洛巴哈哈大笑,也不和众人辞别,转身下山而去。 “时轮金刚”帝洛巴经此一役,竟大彻大悟,终成一代高僧。 泰山论道第一场,“东刀”阳云汉击败“西气”帝洛巴。 “了无痕”唐白羽缓缓站起身来,冲阳云汉说道:“第二场,就由我来挑战阳小子吧。不过阳小子你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需要好好休养一番,明日一早我们再来比过。” 阳云汉自无异议。 武林群雄中有人埋锅造饭,众人就在泰山之巅休憩。 第二日清晨,旭日初升,撕裂黑暗,东方天幕由漆黑依次转为深灰,浅灰和鱼肚白。金黄色的火球踩着云霞缓缓攀升,漫天云海镀上一层金灿灿的亮边。 不过泰山之巅上,浓雾依旧弥漫,好似混沌初开。霞光透过云海雾霭,照映的天柱峰上斑斑驳驳。 经过一夜运功调息,阳云汉气力已然尽复,与“了无痕”唐白羽面对面站定。 二人在虎跳仙石上曾比试过一场,“了无痕”唐白羽落败。不过那次比武之后,“了无痕”唐白羽武功又有精进,故而想借泰山论道之机,再试上一试,看看是否有取胜之机。 二人站定后,“了无痕”唐白羽也不再客套,身体抖动,全身上下射出无数的暗器。 一时间,漫天都是铁蒺藜,飞镖,银针,如意钢珠等形形*暗器,好似满天花开,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或上或下,或直或弯,划过各式各样直线弧线飞射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了无痕”唐白羽一上来毫不留手,也全力催动“洗髓经”内力,使出“龙甲神诀”之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左掌由方入圆,右掌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 漫天暗器被阳云汉“天圆地方”招式至阴至柔之力阻止,纷纷坠地,而被至大至刚之力扫中者,则四溅而出,无一能够靠近阳云汉身体。 “了无痕”唐白羽却不断抖动身体,暗器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继续射向阳云汉。 围观武林群雄看得心驰目眩,暗暗咂舌,试想换成自己,早已经是手忙脚乱身处险境,定然无法像阳云汉一般从容不迫,只是双掌摆动,不断发出“天圆地方”招式劲气,就能将漫天暗器挡于无形。 “定江山”卓笑天也在心中暗暗赞许,“了无痕”唐白羽的武功果然没有落下,而阳云汉的“龙甲神诀”招式的确威力无穷。 “了无痕”唐白羽一番暗器攻势,却奈何不得阳云汉分毫。 “了无痕”唐白羽旋即变换招式,只见他身形骤然转动,如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环绕在“了无痕”唐白羽身周的水气雾霭被“了无痕”唐白羽携裹着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银水乳雾环绕在他四周。 原来“了无痕”唐白羽刻意选择在清晨与阳云汉比斗,就是要借泰山之巅水雾之气最浓之时,好让自己的暗器功夫发挥到极致。 围观武林群雄见到“了无痕”唐白羽使出如此怪异招式,全都目瞪口呆。 阳云汉却早已见识过“了无痕”唐白羽此招厉害,连忙凝神戒备。 这次“了无痕”唐白羽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势,而是继续加速旋转,在他身体周围的银水乳雾愈发浓密。 围观武林群雄中大多数人已然看不清“了无痕”唐白羽面貌。 转瞬间,“了无痕”唐白羽转速达到极致。 “了无痕”唐白羽整个人笼罩进一片银水乳雾之中,悄然消失,了无痕迹。 在场所有人,包括阳云汉和“定江山”卓笑天在内,再也无人能看清他的面目。 只听“了无痕”唐白羽断喝一声:“了无痕。” 数之不尽的水滴从银水乳雾中喷薄而出,如千条蚊龙,似万匹银马,铺天盖地,搅湖闹海般飞扑阳云汉。 “了无痕”唐白羽终于将自己登峰造极的成名暗器绝学“了无痕”功夫使出。 阳云汉体内真气按照“洗髓经”法门,集香木而*,复从死灰中再生,周流运转。双掌不断交错,或由圆入方,或由方入圆,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层叠而出。至大至刚和至阴至柔无形劲气,扑向漫天水滴。 “了无痕”唐白羽的“了无痕”水滴劲气虽强,却还是被阳云汉的“龙甲神诀”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劲气封挡住,又成焦灼之势。 这次阳云汉没有闭上双眼,心境却已经进入空明状态,灵识全力感知不着痕迹的漫天水滴。 万千水滴飞扑而至的情形,在阳云汉脑海中,纤毫毕现。 阳云汉赫然发现,这次“了无痕”唐白羽飞射而来的万千水滴竟然错落有致,好似排成了一个犬牙交错的水滴大阵,再也不似二人前番交手之时,漫天水滴或多或少,完全不成章法。 原来“了无痕”唐白羽在二人上次比斗之后,痛定思痛,一番冥思苦想,勤加练习,凭着他的绝顶才智和坚韧毅力,竟是将“了无痕”暗器功夫又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了无痕”唐白羽有信心自己的绝学招式此番再也不会被阳云汉破解。 果然一时间阳云汉只能左右双手舞动,“天圆地方”招式不断层叠而出,护住身形,阻挡来袭的漫天水滴无痕暗器。 二人一个全力施展“了无痕”暗器招式,一个全力施展“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斗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二人身处泰山之巅,“了无痕”唐白羽身周的水气雾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阳云汉修炼的“洗髓经”虽是旷世绝学内力功法,运气调息绵延悠长,却终究有匮乏之时。二人若是一直这样比拼下去,阳云汉最终难逃败局。 “了无痕”唐白羽知道自己此番取胜有望,心中高兴之下,继续快速旋转,全力施为。 不过“了无痕”唐白羽的心境略微波动,原本有条不紊的万千水滴大阵竟出现了一丝小小缝隙。 阳云汉的“洗髓经”神功已经进入第三重境界,心境空明,强大灵识立刻感知到水滴无痕这一丝丝变化。 机会稍纵即逝,仿若昙花一现。阳云汉全力催动“洗髓经”真气,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至大至刚和至阴至柔无形劲气正破开万千水滴大阵中的这一丝丝缝隙,扑向唐白羽旋转的身形。 “了无痕”唐白羽高速转动的身形被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侵扰,身形微滞,如陀螺般快速旋转速度被迫减缓,漫天水滴无痕暗器攻势瞬间减弱。 此消彼长之下,阳云汉全力施展的“龙甲神诀”劲气,突破万千水滴大阵中一丝丝缝隙之处的愈发多了。“了无痕”唐白羽身形遇阻更大,旋转愈发凝滞。 一时间“了无痕”唐白羽心中懊恼不已,暗暗责怪自己若是一直能保持心境平和,万千水滴大阵始终错落有致,定能击败阳云汉。 不过“了无痕”唐白羽却没有想到,两大绝世高手比拼,想一直保持心境波澜不惊又岂是易事,当真难于上青天。更何况他碰到的又是内体之韧和灵识之强均冠绝江湖的阳云汉,心情更是难免起伏。 眼看自己水滴无痕功法被破,“了无痕”唐白羽无奈之下,身形旋转着向后飞退,想全力避开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 阳云汉见“了无痕”唐白羽退开,并未上前追击穷追猛打,反倒是内力周流运转,收装龙甲神诀”劲气。 止住旋转飘然落地的“了无痕”唐白羽眼看阳云汉没有迫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在天下武林群雄面前落败,一时间心中气恼,瞬间忘了自己是阳云汉祖父身份。 只见“了无痕”唐白羽一抬胳膊,一道金光从他的袖中升起。 这道金光一现,整个泰山之巅武林群雄眼前再无它物。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惟见金光。 包罗天地,五炁腾腾,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武林群雄尽皆大惊失色,上官碧霄更是惊呼出声。就算是“定江山”卓笑天脸上也是浮现震惊之色,万万没想到“了无痕”唐白羽竟会祭出此等绝世杀器。 阳云汉认出这正是蜀中唐门最厉害的“天下无双”暗器。当年武功尽失的阳云汉也曾以如儿留给自己的一具“天下无双”暗器击杀身穿黄龙金甲的超一流高手项鸣枭。如今唐门门主“了无痕”唐白羽竟在泰山之巅再次使出“天下无双”暗器。 金光刺破苍穹,速度之快,神鬼莫测,直扑阳云汉心脏要害。 暗器才一出手,“了无痕”唐白羽就心生悔意,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竟然会使出这无人能敌的“天下无双”绝世暗器。 “了无痕”唐白羽之所以后悔倒不是因为唐门从此只剩下最后一具“天下无双”暗器,而是因为他直到此时方才想起对面之人是自己的孙女婿,却眼看就要毙命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面临绝境的阳云汉灵肉归一,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仿佛又回到无为寺中。 “天下无双”金光落在阳云汉眼中,好似那片飘忽飞舞悠然自得的落叶一般,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阳云汉旋即出手,双手之中激射而出无数金针,正是使出“万针神功”飞射“天下无双”金光。 不过阳云汉射出的金针转瞬间就被“天下无双”金光吞噬掉,竟是不能抵挡“天下无双”金光分毫。 射出金针的阳云汉迅疾伸手从腰间抽出“绕指柔”宝刀,全力催动“洗髓经”真气,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用到极致。“绕指柔”宝刀脱手飞出,直扑“天下无双”金光而去。 姜试前辈留下的绝世神兵“绕指柔”宝刀碰到天地玄宗金光,竟是从刀头开始一寸一寸断裂,逐段化为齑粉。 不过“天下无双”暗器被蕴含“龙甲神诀”劲气的“绕指柔”宝刀阻隔,金光竟也逐渐黯淡。 待整个“绕指柔”宝刀悉数化为齑粉,烟消云灭,从此不复存在于尘世间之时,“天下无双”金光已然不再耀眼。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惊天一剑 “绕指柔”宝刀被毁之际,阳云汉继续全力催动“洗髓经”真气,双掌不断交错,或由圆入方,或由方入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不断层叠而出,至大至刚和至阴至柔无形劲气喷薄而出,迎上“天下无双”金光。 围观武林群雄眼中见到一幕奇景,已然不再耀眼的“天下无双”金光堪堪停留在阳云汉心脏前一臂之地,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天下无双”金光愈发黯淡。而阳云汉额头上也已是汗珠密布,头顶上升起腾腾雾气,显是运功到了极致。 良久之后,“天下无双”金光终于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此时阳云汉体内“洗髓经”真气也恰好耗尽,勉强站在原处,浑身衣襟已然湿透。 “了无痕”唐白羽依靠自身武功不敌阳云汉,一时冲动下使出蜀中唐门号称无敌的“天下无双”暗器,没想到还是被阳云汉成功破解掉。 虽然“了无痕”唐白羽此刻内力未罄,并且还有最后一具“天下无双”暗器,尚有一战之力,不过“了无痕”唐白羽对阳云汉的卓绝武功已然心服口服,哪里还会再上前挑战。 围观武林群雄眼看阳云汉破解掉蜀中唐门“天下无双”暗器,无不对阳云汉或仰之如日月,或敬之如神明,或畏之如雷霆。 “了无痕”唐白羽先是长叹一声,接着举目望向阳云汉,眼光中满是赞许之色:“阳小子,好好你很好,这场比试老夫认输了。” 连说三个好字后,“了无痕”唐白羽仰天哈哈大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老夫和唐门该真正隐退江湖了。” 说完这句话,“了无痕”唐白羽飘然离开泰山之巅。 泰山论道第二场,“东刀”阳云汉又击败“南器”唐白羽。 “定江山”卓笑天站起身来,冲阳云汉说道:“剩下这场,我们二人比斗一番。今日你先休憩,待你明日气力尽复后,我们再战。” 阳云汉闻言,也不再客套,跌坐地上,全力运功调息。 “定江山”卓笑天却没有闲着,在泰山之巅缓缓踱步起来。 初时武林群雄还不以为意,没想到“定江山”卓笑天竟一直未停住身形,一土一地,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细细查看。 武林群雄中有见识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定江山”卓笑天这是别有深意。比武之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定江山”卓笑天这是在研究如何占得地利。 第三日直到下午时分,阳云汉方才一跃而起。此时他内力尽复,和“定江山”卓笑天对面站定。 “定江山”卓笑天信心满满站在那里,右手圣道古剑斜摆在身前。 阳云汉旁观过“定江山”卓笑天与“九幽王”上官幽冥对决,此刻自己亲身面对“定江山”卓笑天,方才明白“九幽王”上官幽冥的感受。 “定江山”卓笑天看似站的轻松写意,偏偏浑身上下毫无一丝破绽,一柄圣道古剑将敌人可能来袭路线悉数封死。 阳云汉见“定江山”卓笑天身法无懈可击,心中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灵肉归一,心心入空,念念归静,开始以强大灵识感受“定江山”卓笑天的身法姿态。 与此同时,“定江山”卓笑天也在细细打量阳云汉,寻找阳云汉的空门所在。 此时阳云汉也是随意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仿佛都是空门,“定江山”卓笑天的剑好似可以随便刺入阳云汉身上任何部位。但空门太多,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阳云汉整个人似已变成了一片空灵。 “定江山”卓笑天看在眼中,双眸之中神色凝重。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不知不觉中过了一个时辰。 围观武林群雄中不少人初时尚有耐心,待到后来,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头两场比武论道着实令人惊心动魄,没想到第三场开始后,阳云汉和“定江山”卓笑天竟站着纹丝不动。 围观武林群雄中却也有见识之人,知道二人都在寻找对方破绽所在,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实则与你来我往的比武过招一样惊险异常。 就在这时,阳云汉强大灵识突然感受到“定江山”卓笑天左边身子微微抖动了下,露出了一丝细微破绽。 虽然这丝抖动极为微小,任凭肉眼断然难以察觉,可还是逃脱不了阳云汉强大灵识查探。 阳云汉立刻施展“龙甲神诀”之“龙飞式”,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五心相印,陡然全身内力奔腾速度凭空加快了三成,就好似江河之水奔流速度湍急了三成般。 掌刀舞动好似借云雾之势而乘游之,宛若飞龙乘云,又好似腾龙游雾,变幻莫测,竟是气吞山河之势。 紧接着人借刀式,曲伸之间,化为飞龙在天,向“定江山”卓笑天左边身子凌空一斩。 围观武林群雄看到阳云汉终于抢先发动攻势,都是轰然叫好。 眼看阳云汉掌刀就要攻破“定江山”卓笑天左边身体破绽之处,没想到“定江山”卓笑天手中圣道古剑骤然刺出。 这一剑既快又准且狠,深得剑法“快”之一道真谛,风驰电掣,奔逸绝尘,反刺向阳云汉。 正是“定江山”卓笑天使出了“一剑定江山”之“江山如画”招式,竟是比阳云汉“龙家神诀”之“龙飞式”还要快上一分,后发先至,直刺阳云汉要害。 原来“定江山”卓笑天左边身子微微抖动,是他刻意而为之。实则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阳云汉抢先动手。“定江山”卓笑天算定,在阳云汉动手之际,必定也会暴露自己的破绽所在,这时才使出“一剑定江山”绝学招式反击。 阳云汉武功卓绝,看到“定江山”卓笑天出手,已然知道自己中了“定江山”卓笑天的诱敌之计。 阳云汉并无丝毫慌乱,体内真气周流运转之下,陡然停滞住,像是借机蓄力。好比滚滚江水忽然被一个大坝阻隔住,滔滔江水蓄势待发。 不过这体内出现的大坝骤然凭空出现,又骤然凭空消失,江水立刻咆哮翻滚倾泻而下。阳云汉体内真气汹涌喷薄而出,在瞬间比平常强了三分。 阳云汉身形晃动,掌刀凌空变幻,好似猛虎加翼,翱翔四海,刀随身动,重若千钧般砍向“定江山”卓笑天。 阳云汉在紧要关头使出“龙家神诀”之“虎翼式”,实则一力降十会之杀招。 阳云汉此式一出,即便自己被“定江山”卓笑天的圣道古剑刺中,也势必将“定江山”卓笑天力劈于掌刀之下。 “定江山”卓笑天眼看阳云汉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心中暗自咒骂。他爱惜自己身家性命,自然不愿和阳云汉以命搏命,立刻变招,使出“一剑定江山”之“铁桶江山”招式。 “定江山”卓笑天这一式深得剑法“守”之一道真谛,宛若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阳云汉“虎翼式”掌刀力若千钧,刀式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却依旧未能攻破“定江山”卓笑天“铁桶江山”招式。 二人斗了个难分伯仲。 此时“定江山”卓笑天突然纵身后跃。阳云汉虽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却果断施展轻功,飘然跟进。 落地之时,阳云汉却陡然发现自己左脚落足之处恰好有一石块。这区区一个石块自然不会影响到阳云汉站稳身形,但落在对面绝世高手“定江山”卓笑天眼中,阳云汉的身法立刻出现一丝破绽。 “定江山”卓笑天骤然运气,出剑,一气呵成。 他手中光华内敛的圣道古剑,在内力催动下,日月星辰和山川草木仿佛活了一般,放射出耀眼光芒,正刺入阳云汉双目之中。 “定江山”卓笑天使出的正是他的绝学“一剑定江山”剑法之“指点江山”招式。 这一式深得剑法“攻”之一道真谛,真正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原来“定江山”卓笑天细细查看泰山之巅一草一木,早就算准自己纵身后跃,阳云汉跟进之时,左足定然会落在那石块之上。 阳云汉知道自己落入“定江山”卓笑天算计之中,身法上露出破绽。不过他临危不乱,立刻催动少林派旷世绝学“洗髓经”真功第一重境界,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 左手地方天圆劲气,在至大至刚之力中,蕴含着至阴至柔之力。右手天圆地方劲气,至阴至柔之力中,却又蕴含着至大至刚之力。 在紧要关头,阳云汉将“龙甲神诀”最强招式使出。他的身法上虽然仍有一丝破绽,可是以“洗髓经”真功催动的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威力足以弥补身法上的空门罅隙。 “定江山”卓笑天算计虽强,“指点江山”招式更是威力惊人,可惜依旧未能突破阳云汉“龙甲神诀”最强招式的无上劲气。 “定江山”卓笑天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凛然,身法招式却丝毫没有凝滞,举起手中圣道古剑。 刹那间圣道古剑变得好似重若万钧,偏偏在“定江山”卓笑天手中又举重若轻。圣道古剑刺出之际,看似不疾不徐,实则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原来“定江山”卓笑天的“一剑定江山”剑法总共有四式,分别得剑道“攻”“守”“快”“慢”四字真谛,各自命名为“指点江山”,“铁桶江山”,“江山如画”和“江山不老”。 其中“指点江山”招式深得“攻”字要诀,配合圣道古剑,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铁桶江山”招式深得“守”字要诀,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江山如画”招式深得“快”字要诀,好似风驰电掣,奔逸绝尘。 此刻“定江山”卓笑天使出的正是“一剑定江山”剑法的“江山不老”招式。此招深得“慢”字要诀,宛若举重若轻,以静制动。 “定江山”卓笑天曾以“指点江山”和“江山如画”两式击杀身负重伤的“九幽王”上官幽冥。此时终于使出“一剑定江山”四式剑法中最厉害的“江山不老”招式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识得其中厉害,默默催动“洗髓经”真功,进入第二重境界。 阳云汉灵台空明,纯以灵识感知“定江山”卓笑天的“江山不老”之剑。 光华内敛的圣道古剑行迹在阳云汉脑海之中,纤毫毕现。武道极致,莫过于此。 既然识破“一剑定江山”之“江山不老”招式奥妙,阳云汉立刻使出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以至大至刚和至阴至柔劲气将圣道古剑来路悉数封死。 二人此番劲气相较,高下立分。 阳云汉“龙甲神诀”掌刀劲气不仅压制装一剑定江山”剑气,还趁势突袭“定江山”卓笑天。 “定江山”卓笑天没想到自己的绝招“江山不老”会被阳云汉如此轻易破解掉,虽竭力展开身法想要躲避,右臂却还是被阳云汉掌刀劲气扫中。 只听“咔嚓”一声,以“定江山”卓笑天内力之强,右臂依旧是被“龙甲神诀”掌刀劲气生生折断。 顿时圣道古剑从“定江山”卓笑天右手中坠落,“定江山”卓笑天急忙伸出左手一把抄起圣道古剑。 阳云汉斩伤“定江山”卓笑天右臂后,“洗髓经”真气引而不发,收装龙甲神诀”之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 “定江山”卓笑天木然而立,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定江山”卓笑天曾以“一剑定江山”四式剑法参与第一次泰山论道,与“九幽王”上官幽冥,“时轮金刚”帝洛巴,“了无痕”唐白羽三人斗得难分难解,没想到今日会败在阳云汉手下。 “定江山”卓笑天眼看阳云汉收势未攻,张口就要说话。 围观武林群雄看到阳云汉击伤“定江山”卓笑天,皆以为“定江山”卓笑天要出言认输。 没想到“定江山”卓笑天说道:“阳云汉,你的武功很好,不过我还是要用左手剑再领教一招。” 此言一出,不仅围观武林群雄,阳云汉也是心中震惊。常人练剑,只习惯用一支手臂,岂能说换就换。 众人皆不知道“定江山”卓笑天自上一次泰山论道后,就在仔细思索击败其它三人的方法。于是开始潜心苦练左手剑法,并又自创出一式新剑法。 时至今日,“定江山”卓笑天的左手剑比他的右手剑还要更甚一筹,加上他自创的一式全新剑法,“定江山”卓笑天原本想凭此在这次泰山论道上击败其他人,笑傲江湖,成为武林第一人。此时“定江山”卓笑天终于要使出左手绝招。 此刻已到黄昏时分,天边火球渐渐变成橘红色,晚霞布满落日四周的云彩,泰山之巅一片殷红。 “定江山”卓笑天稳稳站在那里,和身后的夕阳融为一体。 阳云汉眼看“定江山”卓笑天左手持剑,气势更甚。 阳云汉瞳孔微缩,心头凛然。 就在这时,“定江山”卓笑天出剑了。 这一剑,犹若从天外飞来,划破浩瀚苍穹。 原本光华内敛的圣道古剑上,日月星辰和山川草木跃然而出。圣道古剑上放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在泰山之巅夕阳红霞间,仿佛升起了一道飞跨彩虹。 斜阳,云霞,泰山,圣道古剑和“定江山”卓笑天浑然一体,暮霭沉沉,无边无际压向阳云汉。 这一剑,惊天地,泣鬼神,正是“定江山”卓笑天自创的“惊天一剑”。 围观武林群雄看到这一剑,尽皆失色。上官碧霄更是紧张的屏住呼吸。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下第一 阳云汉面对“定江山”卓笑天化繁为简的“惊天一剑”,体内“洗髓经”神功已经悄然催动,伐毛洗髓,凤凰涅槃,集香木而自焚,复从死灰中再生。 阳云汉再次进入“洗髓经”第三重境界,世事如落叶,心境自空明。 “定江山”卓笑天的“惊天一剑”虽快,虽准,虽狠,虽超凡脱俗,却尽在阳云汉“洗髓经”第三重境界灵识笼罩之中。 在阳云汉眼中脑海中,“定江山”卓笑天手中圣道古剑好似无为寺中那片飘忽飞舞悠然自得的落叶一般,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阳云汉全力催动“洗髓经”真气,掌势变幻,左手由方入圆,右手由圆入方,双掌交错。左手地方天圆,右手天圆地方,左右双手同时使出“天圆地方”招式。无形劲气喷薄而出,充塞天地,和“惊天一剑”的剑气轰然相撞。 阳云汉立刻感知到“定江山”卓笑天“惊天一剑”剑气返璞归真,威力无穷。于是双掌不断交错,或由圆入方,或由方入圆。 “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和“地方天圆”不断层叠而出,至大至刚和至阴至柔无形劲气汹涌而出,绵绵不绝迎上“惊天一剑”。 “定江山”卓笑天“惊天一剑”再难前进分毫,二人顿成内力比拼之势。 此时“定江山”卓笑天尚且以为自己修炼内力多年,在内力一道上定能胜得过阳云汉。可他哪里知道,阳云汉内功修为早入化境,内力修为之高,当世无人能敌。 初始之时,“定江山”卓笑天尚能应对。可随着时间推移,“定江山”卓笑天头顶之上升起腾腾雾气,而阳云汉头顶上却只有依稀薄雾。 围观武林群雄对二人内力高低一目了然。 “定江山”卓笑天心知今日取胜无望,脸色越来越铁青。 待到后来,“定江山”卓笑天已然衣襟尽湿,身体颤抖。 若是继续对耗下去,“定江山”卓笑天难免内力耗尽,被阳云汉“龙甲神诀”劲气侵入体内,经脉尽断而亡。 就在此时,“定江山”卓笑天突然感受到自己圣道古剑上传来的“龙甲神诀”劲气减弱了一分。 “定江山”卓笑天心中诧异,凝神看向对面阳云汉。只见阳云汉双眸之中温润深邃,正平和回看自己。 “定江山”卓笑天顿时明白了阳云汉心意,连忙运气调息,减弱了一分自己“惊天一剑”剑气。 二人如此这般,各自缓缓收回内功劲气。 围观武林群雄眼看二人突然收招,都是目露诧异之色,不明所以。 “定江山”卓笑天将黄金色的无鞘圣道古剑插回腰间,冲阳云汉深施一礼:“阳云汉,你的武功和武德,我均甘拜下风,你当得起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说完这番话,“定江山”卓笑天转身离开泰山之巅。 围观武林群雄这才知道阳云汉不仅武功胜过“定江山”卓笑天,更是令“定江山”卓笑天对其武德心悦诚服。 泰山论道第三场,“东刀”阳云汉击败“定江山”卓笑天。 三日之内,阳云汉连续击退“时轮金刚”帝洛巴,“了无痕”唐白羽和“定江山”卓笑天,天下第一名号终有所属。 此时阳云汉昂然而立于泰山之巅,在落日余晖映衬下,宛若神人。 围观武林群雄发出震天动地喝彩声。 阳梦溪眼看父亲神威凛凛,不禁喜笑颜开。上官碧霄也是喜上眉梢,可她的心口偏偏又骤然疼痛,上官碧霄捂住心口,强忍住剧痛。 阳云汉摆手示意武林群雄息声。待武林群雄平静下来后,阳云汉缓缓开口。 阳云汉并未刻意提高音量,纯以内力催动,围观群雄皆感觉阳云汉在自己耳边说话般:“诸位英雄豪杰,我曾临日本,访吐蕃,到回鹘,踏黑汗,过契丹,探女真,走高丽,去大理。这些国度多是民风彪悍,争勇斗狠。而我宋人颇为文弱,在我想来,唯有我大宋武人强我自身,方可兴我大宋,复我强汉盛唐文治武功。” 听了这番话,武林群雄纷纷点头。 阳云汉接着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此番来参加泰山论道的各门各派和游侠豪杰除了观看我们几人比武外,若是能在这泰山之巅一起演武,互相切磋武技,定能令我大宋武学融会贯通,更上一层楼。不知道诸位英雄豪杰意下如何?” 武林群雄听到阳云汉这番话,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群雄中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华山派掌门陈景元,丐帮帮主伍飚扬,峨眉派掌门诸葛承信,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寥寥几人率先喝起彩来。 其余武林群雄方才醒悟过来,跟着齐声喝彩。 一时间,整个泰山之巅再次人声鼎沸。 这之后的三个月内,各路武林豪杰各显神通,演示自己的武学精要,并悉心学习其他英雄好汉的武技精华。 武林群雄博采百家武功,融会贯通之下,武功各自都有精进。 待到后来,武林七大门派各自展示本门绝学。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亲自演示三清剑法。 丐帮武长老姜皓霸演示伏魔杖法。 峨眉派上官碧霄演示惊鸿剑法。 华山派朝阳掌陈正逊演示朝阳掌法。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亲自演示阴阳剑法。 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演示昆仑七剑阵。 少林派更是接连由探手罗汉灵灭演示修罗掌法,过江罗汉灵观演示伏虎刀法,沈思罗汉灵妙演示霸王枪法,令泰山之巅武林群雄看的如痴如醉。 在这三个月内,阳云汉还请峨眉派弟子在泰山之巅另外一侧搭起一座木屋。武林群雄皆不知道阳云汉意欲何为。 三个月转瞬即逝,最后只剩下万众瞩目的天下第一人阳云汉亲自出马演武。 没想到阳云汉站到场中,并未演示一招一式武功,反而当众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早已请峨眉派差遣人手找来好友毕昇,将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习得的“龙甲神诀”刀谱印刷出来。 这毕昇也是一位奇人,受阳云汉所托后,竟想出一门活字之术,仅用三个月时间就印刷出大批“龙甲神诀”秘笈,现如今存就放在泰山之巅另外一侧搭起的木屋内。 阳云汉欲将旷世绝学“龙甲神诀”传于大宋武林所有人,希望大宋武人个个能习得上乘武功,改变大宋武人积弱之局。 此番言论一出,当真是石破天惊,大多数武林群雄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武林中人无不将绝学宝典视若性命般珍贵,岂会轻易与他人共享,没想到阳云汉竟然会把自己的旷世绝学拿出来让天下武人一起修炼。 七大门派掌门人少林派举钵罗汉灵蕴,昆仑派古月上人,崆峒派飞绥子,丐帮伍飚扬,华山派陈景元,峨眉派诸葛承信,上清派朱自英也是面面相觑。 此番演武,七大门派虽各自演示了武功绝学,却都没有拿出自己门派的看家本领,七位掌门更是万万没想到阳云汉会有此番举动。 寂静半晌后,不知道是谁带头小声欢呼起来,旁边之人跟着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也随之欢呼雀跃。渐渐的整个泰山之巅欢呼声四起,一时间竟是群情激昂。 武林群雄兴奋之余,不由自主聚拢在一起细细商议“龙甲神诀”秘笈分配方法。 七大门派掌门人中,丐帮伍飚扬和峨眉派诸葛承信也与众人凑在一起计议。其余五派掌门人少林派举钵罗汉灵蕴,昆仑派古月上人,崆峒派飞绥子,华山派陈景元,上清派朱自英均未参加商议,反倒是和门下弟子窃窃私语,暗自交代事宜。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上官碧霄偷偷走出人群,悄然下山。 阳梦溪从人群中挤出,走到阳云汉身侧,匆匆说道:“爹,上官阿姨她独自下山去了。临走之时,她给了我一半万年雪参。” 阳云汉听到阳梦溪所说,大吃一惊,知道上官碧霄定是将那根万年雪参一半给了阳梦溪,一半给了诸葛承信。而上官碧霄自知金蚕蛊毒难解,不愿再连累阳云汉,独自一人下山飘零江湖。 阳云汉连忙拉起阳梦溪,悄然退出人群。 武林群雄正人人兴高采烈,或各自心怀鬼胎,谁也没留意到阳云汉和阳梦溪悄然离开。 阳云汉和阳梦溪下得泰山,取了“龙驹”宝马,策马扬鞭就要离开泰山。 泰山之巅,众人还在商议“龙甲神诀”秘笈分配之法。没想到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恰好扭头,正看到泰山之巅另外一侧的木屋燃起了炎炎火光。 吴戈矛失声惊呼:“不好,走水了。” 武林群雄闻言,纷纷扭头看去,个个心惊,连忙一起涌向藏有“龙甲神诀”秘笈的木屋。 阳云汉带着阳梦溪疾驰在山径上,突然心有所动,驻马回首望向泰山之巅,隐隐看到山顶亮起了冲天火光。 阳云汉心中疑惑,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忍不住拨转“龙驹”马头,催马行了两步,却又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阳云汉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拨转马头,打马绝尘而去。 此时泰山之巅,藏有“龙甲神诀”秘笈的木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武林群雄眼看绝世神功“龙甲神诀”秘笈转瞬间被熊熊烈火焚为灰烬,个个欲哭无泪。无人知晓到底是谁放火将阳云汉苦心留下的绝世武学秘笈付之一炬。 ************************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求岛上,一身乌溜亮丽古铜色肌肤的伊采正站在洁白如银的海岸边,痴痴极目远眺。 这些年的每一天,她都会守在海岸边很久。 海面平静,犹如万顷琉璃。 突然,远处海天相交之际出现了一个小点,伊采脸上浮现出久久未见的笑容。 ************************ 从此再也没有人知晓阳云汉的下落,生焉,死焉。 唯有江湖仍是那样的喧嚣,因为江湖永远属于后来者。 龙甲神诀人物谱【全本】 【大宋】 金兰契四兄弟:阳云汉,杨千山,峨眉派凌孤帆,赵破空 老一辈绝世高手:“东掌”上官幽冥,“西气”帝洛巴,“南器”唐白羽,“北剑”卓笑天 正道四大高手“风尘四友”:无梦道人陈正拨,说书艺人说三分霍四究,盗墓贼温无鬼,盗跖柳玉堂 黑道四大高手“天龙玄花”:天印上人,龙眠道长,玄武上人,花神仙子 玄古帮: 帮主“玄黄”; “十一曜星将”,月孛星将曲善,罗睺星将灵狂,土星上将昆地目,火星大将紫飞焰,水星大将蓝烟雨,木星大将桑青,金星大将李仲宣,太阳星将灵智,太阴星将温若水,紫气星将项鸣凫,计都星将李剑南; “十六魔”,外三堂鹰魔陆伯鹰,蝠魔李翼幅,狮魔吴向吼;中三堂剑魔乌师道,刀魔冯问道,掌魔奚闻道;内三堂鬼魔楚怀天,毒魔铁灌英,怪魔薛巨;三护法无形魔郝无形,无心魔郝无心,无影魔郝无影;人魔无我,无相,天魔西门宇;圣魔叶培天; “密舵之一”,百兽山庄老大百里豹,老二百里狐,老三百里雀,老四百里龙; “密舵之二”,三大恶人逞性妄为铜头,胡作非为铁臂和为所欲为金刚腿 少林派:掌门福居大师;罗汉堂十八罗汉降龙罗汉灵智,伏虎罗汉灵丘,举钵罗汉灵蕴,喜庆罗汉灵空,看门罗汉灵湛,静坐罗汉灵净,挖耳罗汉灵知,骑象罗汉灵寂,乘鹿罗汉灵贪,开心罗汉灵福,探手罗汉灵灭,托塔罗汉灵善,芭蕉罗汉灵色,过江罗汉灵观,笑狮罗汉灵庄,沈思罗汉灵妙,长眉罗汉灵厄,布袋罗汉灵苦;金刚堂四大金刚手持大刀的持国金刚灵痴,拿着金刚杵的增长金刚灵笑,持着判官笔的广目金刚灵癫,手持奇门兵器宝伞的多闻金刚灵狂 崆峒派:掌门飞绥子,掌门师叔玄鹤童子;崆峒五绝金飞爪金着子,铁琵琶木着子,花架剑水着子,五行轮火着子,醉八仙土着子;崆峒四杰飞龙铲无我真人,追魂双钩无相真人,夺命剑玄空子,游龙鞭广成子;两仪四象剑阵阴青龙,阳青龙,阴白虎,阳白虎,阴朱雀,阳朱雀,阴玄武,阳玄武 峨眉派:掌门司徒玄印,掌门夫人凤晨曦;两位长老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二护法左护法猿公剑青城子道人和右护法通臂拳云顶禅师;新任左护法李剑南,上官福熙,上官一鹤,上官碧霄,诸葛承阴,诸葛承恩,诸葛承义,诸葛承信,雷经天,雷纬地,杜青山,杜绿水;凤飘飘 昆仑派:掌门古月上人,掌门师弟残月上人;五护法使钩的龙护法隐缭,使镋的虎护法伏威,使撅的蛇护法曲善,使鹤杖的鹤护法久健,使铁拐的猴护法跃展;昆仑七剑盘日,盘光,盘璀,盘璨,盘月,盘影,盘疏 华山派:五大峰主东峰峰主朝阳掌陈正逊,西峰峰主莲花剑西门宇,北峰峰主五云剑北堂轩,中峰峰主玉女剑东方芸瑶,南峰峰主落雁掌南宫昂,上一代掌门陈令忱,新一代掌门陈景元 丐帮:丐帮老帮主范承恩,丐帮现任帮主伍飚扬;文长老李猿啼,武长老姜皓霸,执法长老吴铁锟,接引长老苗笑天;东京开封府东舵头项鸣凫,南京应天府南舵头李仲弿,西京河南府西舵头索天宝,北京大名府北舵头高由简,南京应天府新一任南舵头张禹德;樊炙;丐帮创始人金紫熠 上清派:掌门朱自英,雌雄双剑张绍英,素灵真人,素空真人 江南阳家:阳云汉的爹爹刀神阳凝,伯父阳均,妻子如儿,儿子阳梦溪,老祖母,母亲高氏,荷叶 永兴镖局:老镖头林飞鸿,二镖头白头翁陈浩然,三镖头郑柏砚,四镖头苏尽忠,林赛男,杨福,林州 绿林六鬼:老大天杀神叶培天,老二毒蝎子铁灌英,老三天魔女潘都惜,老四神算子罗文博,老五赛霸王黄霸初,老六小李广赖福寿 武陵道观:武陵真人,了一,了二,了三 南唐旧人:李仲宣,李仲弿,翁蚕,柳轻絮,吊眉鼠眼地痞 其它人物:盲女霍双双,机关制造马遥,神医徐问真,毕昇,沈周,温沧海,温若水,京杭帮帮主崔万城,赭衣帮帮主房羣,梅姑,公孙滚,天山派玉面侠楚少龙; 万家堡堡主万神明,大别山司空山寨主吴戈矛,京兆府狼公子,独行侠客胡不之,括苍派掌门凝真子,玉璧山庄庄主卞璞,黄山派掌门程镇西,神武镖局总镖头铁腿左子闾; 楚凝儿父亲楚芝兰; 瑶寨盘文英,盘文娇,盘法胜; 娄氏四兄弟娄方心,娄方腹,娄方志,娄方骨 大宋朝堂:寇准,李继隆,毕士安,杨亿,大宋殿前都指挥使高琼,高继勋,慕容德业,曹利用,钱惟济; 大将曹玮,银袍大将李超; 范仲淹,种世衡,狄青; 周王赵元俨,楚王赵元佐; 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五鬼”,钱惟演; 皇后刘娥,太子赵祯; 王旦,向敏中; 许王赵元僖,吕端,陈载,赵令图,阎象,阎虎,阎豹 【大契丹】 萧太后,皇帝耶律隆绪,统军上将萧挞凛,大将萧观音奴,大宋云州观察使王继忠,耶律题子,耶律谐理,耶律奴瓜,韩杞,高正始,萧排押; 刀客萧郎君,萧曷,萧不吕; 大于越耶律曷质,大弟子乌利,二弟子曲利,三弟子拂郎,四弟子文荣; 齐天皇后萧菩萨哥,顺圣元妃萧耨斤,德妃萧贵姑; 项鸣鸴; 上京留守萧敌烈,殿前都点检萧屈烈,北院枢密使耶律世良统兵,耶律敌鲁,银牌天使萧屋室,宝能和尚,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耶律遂贞,萧陶瑰,耶律宗真 【流求岛】 王继镛,伊采?巴奈 【日本】 三条天皇,皇后藤原娍子,中宫藤原妍子;后一条天皇; 关白藤原道长,子藤原赖通,女藤原威子; 老关白藤原道隆,弟藤原道兼,子藤原伊周,子藤原隆家; 武士源赖义(源赖信之子),今井太郎; 仁和寺长老最地,最水,最火,最风,最空; 大阴阳师安倍吉平和贺茂光荣 【吐蕃】 赞普唃厮啰,论逋李立遵,邈川大酋温逋奇; 宁玛拉姆 【党项】 李继捧,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 党项国师野利无名,大徒弟仁多乾刚,二徒弟没藏坤柔; 山遇惟亮,山遇惟序 【回鹘】 智者阿莫; 尊胜陀罗,持世陀罗 【黑汗】 玉素甫?卡德尔汗,阿里?托干,阿里特勤 【女真】 酋长完颜石鲁,老酋长完颜绥可,二叔完颜信德,三叔完颜谢库德,四叔完颜谢夷保,五叔完颜谢里忽; 徒单部拔炭都鲁海酋长,酋长之女乌古论都葛; 孩懒水乌林荅部石显酋长,长子婆诸刊,十八位拿着矛、锤、弓、弩、刀、鞭、锏、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扒高手; 乌萨扎部罢敌满酋长 【高丽】 高丽王王询,平章事姜邯赞,大将军姜民瞻,高积余,郑神勇,千秋太后皇甫秀,金致阳,金致日,金致恩,康肇,康渊,康文,金玄德,崔玄懿 【大理】 开国之君段思平,第七代皇帝段素廉,太子段素隆,清平官高观音泰,贵妃白凤宝,皇后杨德淑,国舅杨德忠;无为寺梵苦,梵集,梵灭,梵道; 大义宁国杨干贞; 南诏王异牟寻 【交趾】 李公蕴,太子李佛玛,国师万行,陶甘沐, 【其它】 鹫巢派木萨 【一宫一殿一门一阁】 九幽宫:九幽君上官幽诞,祖天觉,王道乙,司师远,石龑,邓抃 坛城圣殿:“寂静尊”库库洛巴,“忿怒尊”达桑尔巴 唐门:唐飞絮,楚凝儿(未完待续) 完本感言
《龙甲神诀》全本完成,一百零五万字。 自二零一二年开始起笔圆梦,因工作繁忙,历时五年半,终于写完人生第一本梦想之作,圆了曾经年少轻狂时的武侠梦。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特别感谢一直支持自己的家人亲朋! 特别感谢阅读本书的读者亲们! 在***发书以来,结识方朔兄弟和众多书友,不亦快哉! 人生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俱做尘土,唯矢志写文,初心不改! ************************ 附《龙甲神诀》十卷名: 第一卷春秋代序 第二卷溘死流亡 第三卷西海为期 第四卷路远周流 第五卷相道不察 第六卷溷浊不分 第七卷九天为正 第八卷周容为度 第九卷异道相安 第十卷鸷鸟不群(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神秘海 喊话的人正是上官一鹤,他站在杂树丛生的小道边,手指旁边的一棵小树。凌孤帆和李剑南闪身过去,看那小树上有一段树皮被人刮去,上面刻了四个字:“玄古帮杀。”凌孤帆和李剑南对望一眼,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返回到众人身边,李剑南冲司徒玄印说道:“掌门师父,树上刻了四个字,‘玄古帮杀’。看来我刚刚是妄加揣测,雷师弟实为玄古帮所害。这玄古帮实在是胆大妄为,竟敢跑到我峨眉山来明目张胆地行凶,还请掌门师父定夺。” 凌孤帆开口说道:“这玄古帮怎么会突然到我峨眉派来行凶,难道是……”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阳云汉。阳云汉心中此刻也在狐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将玄古帮凶徒引到了峨眉派。 只听司徒掌门缓缓说道:“各位弟子,不论玄古帮所为何来,既然他们欺上门来,杀害我派弟子,我们岂能善罢甘休。剑南。” 听到司徒掌门招呼,李剑南抱拳应道:“弟子在。”司徒掌门下令道:“你去召集弟子,搜寻本山的每个地方,务必寻找到敌踪。”李剑南朗声回道:“是。” 司徒掌门接着下令:“孤帆。”凌孤帆闻言抱拳应道:“弟子在。”司徒掌门冲着凌孤帆微微颌首,说道:“你去各处吩咐护山的众位弟子,提高警惕,当心还有敌人来犯。”凌孤帆回道:“弟子遵命。” 司徒掌门又转头冲上官福熙说道:“福熙,你去探望下仁空和圣云两位师伯,看他们二位何时出关。若是两位师伯出关了,你告知他们,就说本掌门请他们也四处巡视。这玄古帮来犯之敌的武功极为高强,我们要小心应对。” 上官福熙听到掌门吩咐,赶忙应道:“弟子遵命。” 司徒掌门接着下令:“一鹤、碧霄,你们和其他师兄弟好生安葬雷经天。”上官一鹤和上官碧霄众弟子拱手得令。 阳云汉见司徒掌门连下四道命令,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中也是钦佩,暗自感叹司徒玄印不愧是大派掌门,气度雍容,临危不乱。 “各位弟子,你们分头行事。”司徒掌门吩咐完毕,转头冲凤晨曦说道:“师妹,我们回议事大殿等候。” 众人得令纷纷散去,阳云汉自是跟随凌孤帆到峨眉山各处叮嘱护山弟子提高警惕。出乎阳云汉意料的是,李剑南率领的那一队峨眉弟子巡山之后,竟没有发现玄古帮入侵之敌丝毫踪影。 众人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夜晚才纷纷散去。阳云汉也辞别凌孤帆,回到自己的厢房。看着阳梦溪入睡后,阳云汉却是夜不能寐,心中思绪起伏,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此刻又引得强敌上了峨眉山,却无处寻觅敌踪,阳云汉心中是恨意滔天。 不知不觉中,阳云汉伸手摸到了腰间缠着的包裹,包裹里面放的是父亲阳凝临死前托付的“龙甲神木”。阳云汉忍不住取下血迹斑斑的包裹,缓缓打开。 那原本应该黑乎乎的“龙甲神木”被如儿的血水浸透后,黑乎乎的颜色竟变成了棕色,而且仿佛缩小了一圈般。阳云汉心中异常震惊,这“龙甲神木”自己用刀芒都不能撼动其分毫,没想到竟能被如儿的鲜血软化。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如儿显灵了么?”阳云汉边想边凑到灯前仔细查看起“龙甲神木”来。 只见那四方的木块之上隐隐绰绰浮现出了文字和图案,阳云汉细细辨认,只见木块之上浮现的文字是一首诗:“ 东海神岛 蛇蟠鸟翔 飞流之后 柔弱于水” 再看那图案,好多线条蜿蜒曲折,交错纵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阳云汉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这首诗到底是何意思,更看不明白那图案代表着什么,于是他收起包裹,吹灭蜡烛,匆匆赶往二哥凌孤帆的住处。 凌孤帆此时也未入睡,见四弟前来,赶忙将他迎入屋内。听阳云汉仔细解说了“龙甲神木”的由来后,凌孤帆取过木块细细查看。低头看了一会后,凌孤帆脸现震惊之色。他抬起头直视阳云汉道:“四弟,你可知这幅图案是什么?”阳云汉摇了摇头。 凌孤帆说道:“这是一幅海图啊,你看这些线条,都是河流山川和海岸沿线,那大片的区域应该是海域,而那些大小不一的小点,却是岛礁。”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阳云汉听的目瞪口呆,凌孤帆接着说道:“四弟,你听过裴秀的制图六体么?” 不待阳云汉回答,凌孤帆自顾自说道:“制图六体,一为分率,二为准望,三为道里,四为高下,五为方邪,六为迂直。这幅神秘海图深得其道,实乃一幅绝佳海图啊。四弟,你来看这边,是不是很像大哥福州家附近的地形。” 阳云汉顺着凌孤帆的指点看去,果然越看那块图案越像自己四兄弟曾经常常纵马驰骋的海岸边形状。 这时凌孤帆微蹙眉头,口中喃喃说道:“东海神岛,东海神岛。”凌孤帆边说边又仔细盯着神木上的图案查看,看着看着,他猛然说道:“四弟,你看这几处小岛中的一座,是不是印记格外深一些?” 阳云汉听到二哥的话,仔细看向那处,果然见到有一座岛礁雕刻的比其他各处都要深了几分。凌孤帆接着说道:“莫非这座岛礁就是诗中所说的东海神岛么?那后面三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正在商谈着,阳云汉心尖上突然泛起警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阳云汉来不及招呼凌孤帆,立刻拔出腰刀窜到屋外,仔细搜寻了一番。虽没找到人的踪影,可却发现堂屋窗户纸上被人戳了一个窟窿。 原来真的是有人在窥视二哥和自己,阳云汉心中暗凛,赶忙回到屋内,冲凌孤帆说道:“二哥,有人在窥探我们。” 凌孤帆看到阳云汉前面的举动,早就知道情况有异,此刻听到这话,也是心中凛然,赶忙吩咐道:“四弟,你快将神木收好,然后赶回去照看溪儿,我立刻出去搜寻一番。” 阳云汉听到二哥的话,想起阳梦溪还孤身一人在自己屋内,赶忙收起包裹缠在腰间,辞别凌孤帆后,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厢房。回到屋内,阳云汉见阳梦溪还安然无恙熟睡着,方才放下心来,这一夜再无其他意外。 第二天上午,阳梦溪早早就寻上官碧霄去了,阳云汉留在院子里,全心修炼武功。正在他演练雷霆刀法的时候,猛然听到金顶钟楼上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还是三下短而急促的钟声。 阳云汉心知又有变故发生,赶忙持刀冲到院子外,恰好看到二哥凌孤帆也从屋内出来。凌孤帆同样看到了阳云汉,赶忙招呼道:“四弟,有弟子来报杜青山师弟那又出事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二人一阵飞掠,来到一处坐落在偏僻位置的院子。此时赶到的峨眉弟子还很少,只有两个弟子守在院子门口,见凌孤帆赶到,赶忙躬身施礼道:“凌护法,我和祝师弟二人巡查到此,无意中发现杜青山师弟住的屋子院门大开着,我们赶忙进去查看,发现杜师弟被歹人暗杀了。” 听到这话,凌孤帆心中一惊,赶忙和阳云汉一起冲进院子。二人见杜青山倒卧在院子里,手中还紧握着长剑。凌孤帆上前查看,见杜青山同样是前胸被人击了一掌,才让他当场丧命,身上再无其他伤痕。 阳云汉扯了扯凌孤帆的衣袖,说道:“二哥,你看。”凌孤帆顺着阳云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内墙壁上,被人用鲜血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玄古帮杀。”看到这四个字,凌孤帆气的目眦尽裂。 这个时候,峨眉派众人陆续赶到,司徒掌门和凤晨曦走在最前面。他们身后紧跟着两人,都是年约七旬的老者。第一位老者头发漆黑,脸膛发亮,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老态,正是修炼天蚕手出关的峨眉长老仁空法师。 第二位老者头发斑白,满脸褶皱,耷拉着眼睛,看上去萎靡不振,此人虽是其貌不扬,却是另外一位修炼陀罗尼神功出关的峨眉长老圣云禅师。在这两人身后,是李剑南、上官福熙、诸葛承阴等诸位峨眉弟子。 司徒掌门听了凌孤帆的禀报,脸色铁青。 一旁的李剑南说道:“掌门师父,为了让杜师弟和几位后日要参加比武大典的弟子能休息好,我将他们都安排住在这些较为偏僻的院落里。只是此处尽管偏僻,但我派弟子自昨日起就开始加强了巡查和戒备,这玄古帮敌手还能来无影去无踪般潜入到这里击杀了杜师弟,来人当是绝顶高手无疑。” 司徒掌门雷霆震怒道:“不管玄古帮来者是何人,胆敢连杀我两名弟子,一定要叫他有来无回,众位弟子听令。”众人听到掌门要下命令,都是凝神倾听。 只听司徒掌门一口气说道:“仁空法师、圣云禅师,烦两位长老向东搜寻敌踪。师妹、承阴,你们二人向南寻找敌人。剑南、福熙,你们二人向西搜查凶徒。孤帆、阳云汉,你们二人向北探查有无玄古帮敌手。由我居中调度。” 众人听到司徒掌门调配,齐齐躬身领命。司徒掌门接着大声吩咐道:“各位弟子听着,巡山弟子提高警惕继续巡查,其余弟子一律回到自己的屋内待着,不得擅自到处走动。”众弟子哄然应诺,纷纷散去。 且不说阳云汉几人分头向南、向西和向北而行,单说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向东下山,一路搜寻,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险坡。下坡的土路异常陡峭,呈之字形,一眼不见尽头。 土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木青草,走在土路上,前面一片空旷,远处山雾缭绕。土路是峨眉弟子开辟出来,很多地方近乎直上直下,常人难于行走,不过这可难不倒习武的峨眉弟子,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武功高强,更是健步如飞。 二人刚拐过一个之字路口,看见一个樵夫背着柴篓正奋力往上攀登。这樵夫看起来四十多岁年纪,满脸横肉,长的很是粗壮。 这峨眉山地界除了峨眉派外,还有很多乡村百姓居住,因此常有樵夫猎户出没,走在前面的圣云禅师也没有太在意,看到这樵夫向上攀登过来,他侧身闪避,想让那樵夫先走过去。 二人快要交错的时候,那樵夫抬头看过来,恰好圣云禅师也正低头看去,二人四目相交。圣云禅师猛然觉得那樵夫双目之中精光闪动,如同初升的旭日般,光彩夺目,一下子吸引住圣云禅师的目光。 渐渐圣云禅师感觉到对方瞳仁如漆,眼白似蓝,双眸深不可测。换做一般人可能就要沉沦在这眼神之中,可圣云禅师修炼的是陀罗尼神功,心性异常坚韧,虽是猝不及防之下,没能运功抵抗,可陀罗尼神功却在紧要关头,不自觉地在体内流转开来。 圣云禅师心头一阵清明,进入不喜、不嗔、不着、不动的境界。此时那樵夫双眸之中又生变化,变得诡异魅惑,犹如大海般浩瀚无边,眼看又要将圣云禅师拖入那无尽的汪洋之中。 紧要关头,只听圣云禅师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念道:“唵 阿谟伽 尾卢左曩 摩贺 母捺罗 摩尼 钵纳摩 入缚罗 钵罗嚩多野 吽。” 这光明真言一出,犹如一道又一道铁锤般砸向那樵夫的双耳,待圣云禅师念完最后一个字,那樵夫如受重击,双眸变得暗淡无光,身形晃动几下,站立不稳,从陡坡上直接滚落下去。 圣云禅师哪会这么轻易放走敌人,纵身下跃追赶,他身后的仁空法师见状,也是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眼见那樵夫滚到之字形陡坡的交界处,狼狈起身就要继续逃窜。圣云禅师赶忙又一个大步下跃,来到之字陡坡处,正对着那樵夫念念有词道:“阿 多 波 左 那 邏……”这四十二字观门一出口,旁人也就罢了,可在那樵夫耳中听来,却是振聋发聩,将他定在当场。 眼看圣云禅师边念真词,边就要欺近那樵夫的身边,他身后的仁空法师却猛然大喝道:“师弟小心。”话音未落,仁空法师人已经凌空跃起,从圣云禅师头顶掠过。 原来就在圣云禅师紧盯着那樵夫的时候,之字形陡坡右边树丛中突然闪出一柄极薄的短剑,迅猛刺向圣云禅师肋部要害。那使剑的人全身绿装,早就隐藏在树丛之中。 跟在圣云禅师身后的仁空法师自上而下,抢先发现了刺客的踪影,赶忙一边提醒师弟,一边全力相救。只见他的人还未落地,在半空中已经使出天蚕手绝学,向来袭的绿衣人一掌击去。 那偷袭的短剑若是继续向前刺中圣云禅师,绿衣人自己恐怕也要伤在仁空法师的天蚕手之下,危急时刻仁空法师只能采取围魏救赵之策。 那绿衣人显然不想以命搏命,变招极快,手中短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犹如毒蛇吐信般改刺向身在半空中的仁空法师。仁空法师临危不乱,双手舞动,犹如春蚕吐丝般,绵绵不绝罩住来袭的短剑。 那绿衣人只感到自己手中短剑竟好似被凝滞了般,再难以向前推进分毫。绿衣人赶忙猛地撤剑,挣脱开仁空法师天蚕手的束缚。 此时仁空法师才稳稳落在了圣云禅师身前。仁空法师正待出言呵斥偷袭敌人,不料奇变又起,之字形陡坡左边树丛中陡然射出四枚白色暗器直扑仁空法师。 就在这四枚暗器封住仁空法师上下左右线路的同一时刻,那樵夫和那绿衣人也是一起发动,樵夫回身挥右拳猛击仁空法师的腹部,绿衣人手中短剑则猛刺向仁空法师的咽喉。一时间仁空法师身陷绝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