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001拒娶 顾千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准新郎居然在大婚当天说不娶她,简直是可笑。 可,飞落的喜帕、摔碎的凤冠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遇到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千城强势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笑:“楚世子,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说不娶我,要娶我妹妹?” 不娶她?真当她愿意嫁,要不是腿受伤,要不是身体太弱,她还不屑留在这里嫁人。 “你没有听错,本世子就是说,我不娶你,我要娶顾家二小姐顾千雪。”准新郎官,赵王世子秦云楚一脸倨傲的说道,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为什么?”顾千城直接问道。 秦云楚想也不想就答道:“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配不上我。” “我配不上世子,千雪便配得上?楚世子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顾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是与打小定下的未婚妻。”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大婚当天,准新郎打落她的凤冠,就是为了娶她妹妹,这些人真以为没娘的孩子就是草嘛,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秦云楚,你今天踩到钢钉了,我顾千城可不是之前那个,被继母从小吓大的女子,想要我难堪,我定会让你难堪百倍。 秦云楚一脸厌恶,嘲讽的道:“什么未婚妻,我秦云楚不承认。顾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又如何,你出身再好也改变不了你是残废的事实,本世子也不娶你这个死残废。” “残废吗?因为我的跛脚吗?楚世子,你可知我的脚为何会变成这样?”顾千城并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但这一句话中似有说不尽的委屈。 她是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委屈,顾千城的脚之所以会残废,全是拜秦云楚所赐。 如果不是秦云楚,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不会在待嫁期间外出,更不会遇到被人刺杀的五皇子。 结果呢?原主为救五皇子致残,可在秦云楚和顾千雪的暗中操作下,进宫领赏、风光无限的却是顾千雪。 这一切顾千城的家人都知情,却默许。原主就是因为家人,种种不公平的对待而生生气死,她很不巧借这个身体重生了。 秦云楚知道这事的确是他理亏,可他事后也有给顾千城一笔银子作封口费,让她别胡说。 今日见顾千城又提起,秦云楚心中的愧疚也没了,气愤的道:“顾千城,你怎么变成残废的本世子不知晓,你已是残废之身,就别再妄想你不该得的富贵。你赶紧把嫁衣脱了,本世子绝不娶一个残废为妻,赵王府也不会接受一个残废世子妃。”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理亏,秦云楚早就上前,把顾千城身上的嫁衣给剥了。 不管顾千城的脚是怎么废的,只要她是残废,就不可能嫁入赵王府,皇室也不会要一个残废的媳妇。 顾千城知道,今天这个亏她吃定了,顾千城没有理会秦云楚,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那对夫妇。 “父亲,母亲,你们也这么认为吗?认为我应该脱下嫁衣,让给妹妹穿吗?”她的父亲顾国公,她的继母户部尚书之女,就这么坐在那里,冷眼看她被人羞辱,一言不发。 顾千城庆幸她不是那个娇弱的原主,不然这个时候一定会愤恨而死。 被准夫君在成婚之日当众退婚,还如此羞辱,长者席上坐着她的生生父母,周围都是她的至亲,却无一人站出来为她出头,哪怕一句话! 若一般女子遇到这事,说不定已经因为羞愤而一头撞死,可她顾千城不是古代女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死过一次的人,很怕死,到现在她还记得,子弹射入眉心时的痛。 这一生,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安安稳稳地老死…… 002换嫁 “咳咳……”突然被问话,顾国公当场愣住,嘴巴了张了张,却不知如何接女儿的话。 顾千城冷眼扫过观礼的客人,这些人纷纷别过脸,一脸尴尬。一伙看看秦云楚、一伙看看顾千城,无人开口。喜堂安静得吓人,似乎连针落地的声道都能听清。 这个时候,全福夫人收到示意,上前一步打破寂静:“顾国公,这身有残疾的女子确实不能嫁入皇家,顾家执意要大小姐嫁过去,只怕亲家结不成,反倒结成仇家了。” “没错,贵府大小姐身有残疾,确实不适合嫁入赵王府。”全福夫人的话一落,立马就有人附和。 顾千城早已看到,顾夫人示意全福夫人出面的眼神,对此并不意外,只定定地看着顾国公,等着这俱身体的亲生父亲开口。 众人也齐刷刷地看向顾国公,等顾国公下决定。 这样的情况下,顾国公哪怕再不情愿意,也不得不开口。他不敢看顾千城,只对秦云楚道:“千城有腿疾的确不适合嫁入赵王府,只是婚礼当场换新娘,未免太过荒唐了。” “荒唐,这哪里荒唐了,难道要本世子吃这个哑巴亏,把一个残废娶回家?”秦云楚一脸骄横,残疾二字越说越顺口,看顾千城的眼神,也是一脸嫌恶。 顾千城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淡淡一笑,好像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旁观的路人。 和婚礼相比,顾千城更关心自己受伤的脚,她现在只希望这场闹剧早点结束,不然她的脚撑不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是秦云楚愿意娶,顾千城也不嫁。 秦云楚见顾国公久久不给准话,再次威胁道:“顾公国,新娘换不换?本世子还等着新娘上花轿,至于顾千城这残疾,你们爱嫁给谁就嫁让她嫁给谁,总之本世子不要。” 顾国公听到秦云楚毫无敬意的话,一张脸气得通红,这女儿女婿都是讨命鬼,没有一个懂事的。 “老爷……”顾夫人见状,娇气的唤了一声,三十不到的女人,正值黄金年龄,要娇媚有娇媚,要韵味有韵味,在富贵生活的娇养下,也不缺尊贵。 这一声“老爷”唤出来,瞬间就让顾国公消火了,安慰的叫了一句:“夫人。” 顾夫人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劝说:“老爷,楚世子这话也没有错,千城有腿疾确实不适合嫁入赵王府,世子爷愿意娶千雪,这也算是全了老爷您的面子,不然这婚事办不成,丢脸的也是我们国公府。” “这个……”顾国府一脸为难,顾夫人见状,朝秦云楚使了个眼色。 秦云楚皱了皱眉,犹豫半刻,上前一步道,语气放柔了几分:“顾国公不同意换新娘就算了,本世子也不为难你,本世子这就回去。这残废的顾千城你们自己收着吧,本世子说什么也不会娶,以免两家结仇。” 说完,转身就走人,只是那步子,顾千城怎么看怎么好笑。 就算是吓唬人,也麻烦世子爷你敬业一点,一步三回头,你还真当别人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顾千城以旁观者的姿态,能看出秦云楚是装模做样,观礼的人也能看出来,可他们都不敢说,秦云楚的跋扈他们是见识到了。 而,最该看清秦云楚以退为进的人却没有看出来,反倒落入了秦云楚这低劣的圈套里,让顾千城对这个所谓亲生父亲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当然也不排除她这个父亲在做戏。 顾国公见秦云楚要走了,连忙起身道:“世子爷你等等,整个上京都知道今日赵王府与顾家联姻,这婚事要是没有办成,我们两府的面子往哪里摆,就如世子所言,新娘换成千雪,只是王爷和王妃那边……” 顾千城是赵王妃定下的世子妃,顾国公也不敢乱来,这是要秦云楚去说。 达成所愿,秦云楚满意的停下脚步,笑容满面的转身:“国公爷早同意不就没事,至于我父王和母妃那边,国公爷不必担心,本世子自会解释。” 这一对翁婿,直接越过顾千城,也不管顾千城的意愿,三言两语就同意了换新娘一事。 观礼的宾客见这事成了,立马笑容满面的上前道贺,至于顾千城,在众人眼中,她是多余的…… 003嫁妆 看着旁若无人讨论换新娘的众人,顾千城眼中寒光更甚,冰冷的眸子如同利刃。 薄情父亲、狠毒继母、无情良人,顾千城的人生,就是各种的悲剧的叠加。 难怪,难怪原主会生生气死,哪怕是她面对这样的亲人,也会忍不住想要杀人。 哈哈哈……在顾千城突然笑了,笑得灿烂夺目,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比哭还要悲伤,因她这一笑,众人才想到新娘子还在呢。 视线相交,顾国公被顾千城看得全身发寒,心里发虚,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顾国公恶声恶气的命令道:“千城,回房把嫁衣脱了。” 一个残废的女儿,已经没有价值了,顾国公这么做也没有错,只是显得太过薄情了,观礼的众人一个个眼鼻观,鼻观心。 就算他们心底同情顾千城,可这种事他们掺和不了,人家父母都不做主,他们能做什么主,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父母都不同意,顾千城就别想嫁。 顾千城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涌上来来的酸涩,平静的道:“父亲,这嫁衣可以脱,夫婿可以让,可我的嫁妆呢?” 顾千城知道,哪怕她再努力,也无法改变今天的结局,但想要只进不出,那是做妄想。 诚如秦云楚所言,别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千城你别胡闹。”顾国公不满的呵道,顾夫人眼中则闪过一抹担忧。 顾千城的嫁妆,才是顾夫人图谋的东西,顾夫人没有想到,顾千城这个时候,还记得嫁妆一事。 哈哈哈…… “胡闹,我哪胡闹了,父亲、母亲,要说胡闹也该是你们吧。”顾千城仰头大笑,与女子的羞涩娇柔不同,顾千城笑得豪迈洒脱,而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怪她失礼,经此打击顾千城不疯就是好的。 “父亲,我有没有胡闹你很清楚,抬至赵王府的嫁妆,是我娘给我准备的,顾国公府没有出一两银子,怎么……妹妹抢了我的夫婿,连我的嫁妆也要抢吗?”顾千城冷着一张脸说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而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立马就明白顾夫人为何选择在今天发难,让顾千雪代替顾千城嫁入赵王府。 干嘛非要等大婚当天,闹个换新娘的丑闻,原来是为了顾千城的十里红妆。 是的,十里红妆,当年顾千城的外祖,倾全府的财力为她母亲陪嫁。 顾千城母亲的嫁妆不仅价值不菲,最主要很多都是绝世孤品,那价值无法估量,有那笔嫁妆在手,一辈子可以不用愁了。 顾千城的话,让顾国公份外难堪,一张脸胀得通红:“嫁妆已经抬到赵王府,我还能抬回来不成。” 这话中的意思是说不给了,顾夫人松了口气。 “抬不回来没关系,换回来就行了,赵王府与顾家连新娘都能换,嫁妆又怎么不能换回来。父亲、母亲你们拿千雪妹妹的嫁妆,去赵王府把我的嫁妆换回来就行了。”顾千城“好心”的建议道。 顾千城很清楚,顾国公府要换回那份嫁妆,十有八九要耗费府上三分之二的财产,顾家人口众多,可不止她们姐妹二人,顾国公府绝不可能耗费三分之二的家产嫁一个女儿。 顾家嫁女,按规矩嫡女的嫁妆是两万两,庶女则是五千两,她那笔价嫁妆对顾家女来说,绝对是她们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天文数字。 没有哪一个顾家女不眼红她的嫁妆,现在顾千雪有机会抢占,怎么可能会吐出来…… 004早产 顾千城的建议,让顾国公与顾夫人陷入难堪的局面,顾千雪的嫁妆,连顾千城的百分之一都不及。 试想一下,抬一箱嫁妆进去,把赵王府那百箱嫁妆抬回来,这个脸他们丢得起吗? 就算他们么得起人,赵王府也不会高兴,这不是生生打赵王府的脸嘛。 “千城,你不要胡闹,为父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为父定会补偿你。”顾国公下不了台,只得胡乱承诺,希望把此事揭过。只要过了今天,凭顾千城一个女子,还能翻天不成。 “补偿?父亲你要怎么补偿我?把我的嫁妆如数还我?还是把我的夫婿还我?” 顾千城一脸嘲弄的看着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看着他一张如同调色盘一样,悄悄地在心里道:“千城,我把你想却不敢说的话都说了,把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那得做了,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三天前,她在这个世界醒来,从21世纪华夏首席女法医,变成庆顾国公府的大小姐,一个生母早逝的可怜人。 既然她成了顾千城,她就会代替顾千城好好的活下去,欠了她的都给她还回来,吃了她的都给她吐出来。 “千城,你自己身有残疾,还要怪为父吗?”面对顾千城的咄咄逼人,顾国公一张脸胀成了紫红色,此时只能拿顾千城的脚伤做文章了。 “父亲,我从来不曾怪你半句,我只想把我的嫁妆拿回来,怎么?千雪抢了我的夫婿,连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也要抢,这世间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既然撕破了脸,顾千城也不客气,尖锐的反讽,见顾国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千城只觉得快意。 眼神扫到一脸怨毒、死死拧着帕子的顾夫人,顾千城恍然大悟的道:“哦,我忘了……这世间还真有比千雪更不要脸的人。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母亲抢了我娘的男人,在我娘死后不到百日便嫁进来,入府不到六个月就早产生下一女,要说不要脸,这母女二人还真是不分伯仲。” 顾千城特别加重“早产”二字,下额微抬,姿态高傲,如此刻薄的话,她却说得慢条斯礼,半点不见怨恨之色,只是公正的评价罢。 “如果我没有记错,小国公夫人当年确实嫁得匆忙,那孩子也生的早,好像入府不到半年就生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而因她这句话,观礼的人也议论了起来,声音不大,正好够顾夫人听到。 顾夫人一张脸胀得通红,可偏偏无法解释,顾夫人朝秦云楚求救,秦云楚也不是笨蛋,这群人又不是说他,他出什么头呀。 顾夫人当场丢脸,又无力反驳,没办法只能使出女人常用招术,哭了起来。 “呜呜呜……老爷,老爷,我不活了,人家都说继母难为,我这总算是明白了,就算我掏心挖肺的对她好,她也照样糟践我。老爷,我是她的母亲呀,这世间有这么对母亲说话的女儿嘛。” 顾夫一哭,立马就有人为她说话了:“不孝顺长辈,这样的女子就算健康也不能娶。” “就是,就是,一个连孝道都没有的女子,楚世子不娶是对的。” 众人看顾千城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一个不孝顺的长辈的女子,没人能看上眼。 顾千城知道,可她现在顾不了这些,她要再孝顺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千城抿着唇,唇角滴着血,一脸控诉地看向顾夫人,指责道:“顾夫人,你说你是我母亲,那么我问你,我娘死的时候你在哪?你算什么母亲,你不过是我父亲的填房,叫你母亲是我孝顺。” 顾千城一口气说完这话,又看顾国公:“还有父亲大人,我娘难产而死时你又在哪?” 说到这里,顾千城的语气有些哽咽,可却继续说道:“当初我娘为了生我,连命都没有,却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娘临死前,想要见父亲你一面,老祖宗可怜我娘,派人出去找,可满府的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我爹在哪里。父亲、顾夫人,我也想孝顺,可您们不给我机会。” 顾千城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的话比眼泪更让人同情,结合顾千城之前的话,众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顾千城娘死的时候,这顾国公怕是在顾夫人的床上,这这这……众人看着顾国公与顾夫人眼神满是鄙夷与不屑。 “孽女,孽女,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孽女,当初就该让人把你掐死。”顾国公恼羞成怒,指着顾千城就想打,却因为气及攻心,跌坐在椅子无法动弹。 顾千城别过脸,当作没有看到,悲怆的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父亲在我出生时就掐死我,这样娘就能见到您最后一面,我也能下去陪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未婚夫被人抢,嫁妆也被人抢,父亲,您当初为什么不掐死我,你要掐死我,我就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顾千城的质问,让顾国公无言以对,让顾夫人哭得更悲伤,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就连秦云楚都无法为她开口说话,顾千城说得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 不是为人子女不孝,而是为人父母者不慈…… 005明抢 局面就这么僵着,顾国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千城抿着嘴不说话,顾夫人只知道哭。 没人安慰,顾夫人越哭越委屈,慢慢地就真哭了,一着桃红外衣的小丫鬟,看到这一幕,悄悄地退了出去。 顾千城眼尖,知道那丫鬟是顾千雪的人,这丫鬟估计是去搬救兵了,顾千城知道这事得尽快解决,要是她祖父祖母来了,事情就会对她不利,祖父祖母只在乎家族面子,不会在乎她的嫁妆问题。 顾千城吸了口气,压心中的愤怒,嫌恶的扫了顾夫人一眼,女儿都能嫁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假哭,也不怕污了别人的眼。 见顾国公顺过了气,想要安慰顾夫人,顾千城连忙上前,快顾国公一步,站在顾夫人面前,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呵道:“哭什么哭,哭丧呀,今天可不是我娘的忌日,是你女儿出嫁的大喜日子,少嚎两句,小心顾家的祖宗半夜来找你。” “嗯……嗯。”被顾千城这么一呵,顾夫人吓得止住了泪,一张脸惨白如纸,顾千城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微微后退,轻声地劝说道:“母亲,刚刚是我不对,不该称你为顾夫人。母亲,你少哭两句,等千雪六个月后,早产生下楚世子的孩子时,您再哭。” 顾千城这话说的半点不含蓄,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顾夫人嫁人六个月后生下一女的事不是秘密,没想到顾夫人的女儿,也同样…… 呃……众人齐齐看向秦云楚,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换新娘了,原来婚前就有深入交往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国公今天所受到的刺激,比他前半生加起来的都要多,好不容易顺过来的气又岔了,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眼死死地瞪着顾千城,凶相毕露。 顾夫人一张脸忽白忽青,羞得说不出话。 “大小姐,你还是一个姑娘家,这话怎么能乱说,你……”全福夫人话说到一半,不等秦云楚开口,就拿帕子挡着嘴,不说了。 “顾千城,你不要太过分。”被踩到痛脚,秦云楚暴跳了起来,双眼通红,瞪顾千城、也瞪向看热闹的人。 他就不明白,怎么一眨眼,这些人从看顾千城的热闹,变成看他的热闹了。 “过分?过分的是世子爷你吧,世子爷你当心一点,千雪今天能和你婚前深入交流,明天也能和别的男人做婚外深入交流。”顾千城不退不让,嘲弄的道。 至于秦云楚听不听得懂,她就不管了。 “你……”秦云楚气得咬牙,不敢相信那个小白兔一样的顾千城,居然变得这么犀利。 “我怎么?” “你别信口开河,小心本世子去大理寺告你一状。”秦云楚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放话威胁。 可惜,顾千城半点也不害怕:“楚世子想告便去告,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信口开河,六个月后自会见分晓。” 顾千城相信自己的医术,别说活人,就是死人,只要对方有孕,她也能看出来。 顾千雪怀孕的样子那么明显,她要是看错了,她就戳瞎自己的双眼,以后都不接触医这个行当。 “如果六个月后,千雪没有早产呢?”秦云楚眼睛微闪,在心中下了什么一个狠辣的决定,可惜顾千城不上当。 “如果六个月后顾千雪没有早产,那么这六个月内顾千雪一定会小产,世子爷不信,我们请宫里的太医来断如何?”顾千城笑的天真,可这话却如同利箭。 之前还用“早产”来掩饰,现在则完全不掩饰,顾夫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两眼一闭,装晕……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被大小姐气晕了。” “大小姐实在太过分了,夫人一心为她着想,她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 可惜,不管众人说得多难听,顾千城都没放在心上,摇头叹息道:“母亲,您这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娇弱,能六个月生下健康的孩子,却说晕就晕,啧啧啧,您这样能担起顾府当家主母的职责吗?看样子我父亲又要准备找继室了。” “噗嗤……”围观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还以为是看顾千城的热闹,没想到居然是看顾夫人的热闹。 这顾家的事,还真是好玩,这皇城热闹了! 006估价 自己的丑事,爱女的丑事,被顾千城当众揭露了出来,顾国公那叫一个气呀。 顾国公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顾千城呵道:“千城,不得胡闹,到底是谁教你诬赖自己的母亲,诋毁自己妹妹的。” 丢了这么大的脸,顾国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顾千城,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他只能尽力挽回顾家的颜面。 可惜,顾千城完全不配合,指着昏迷的顾夫人道:“父亲,我可没有胡闹,也没有胡乱诋毁母亲和妹妹,我说得都是实话,再说了,就算是胡闹,那也是母亲大人在胡闹。” “父亲你看……昏迷的人是不会咬嘴唇,也不会双手握成拳头不松开,身子更不会僵硬,母亲大人昏迷的实在太假了,我就想装作不知也不行。” 顾千城这么一说,众人都顺势望过去。 唰唰唰……无数道眼神射来,顾夫人更紧张了,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了,瞬间就坐实了顾千城的言论。 装晕装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可这个时候又不能醒来,顾夫人只能装到底。 顾国公一张老脸憋得通戏,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丢人。顾国公大手一挥,让下人把顾夫人抬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千城,你想怎么样?”顾国公终于明白,这事没办法善了,这个女儿也不像之前那么好拿捏。 “父亲早说这话,不就没事了。”顾千城无耻的将责任推到顾国公身上:“父亲,这个男人千雪喜欢那就给她吧,横竖我也没有嫁的打算。我的嫁妆千雪要是喜欢,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让她带到赵王府也没问题。” 听到这里,顾国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秦云楚却不高兴了,明明是他不要顾千城,怎么现在变成顾千城不要他了。 顾千雪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到后堂,一来就听到这话,面色大喜,示意丫鬟扶她坐下。 情况对她有利,她就不去请祖父、祖母来了,现在顾千城闹得越大,到时候顾千城的下场就会越惨,她只要能达成心愿就好,至于顾千城的死活与她无关。 秦云楚要反驳,可顾千城却不给他说话的现机会,话锋一转:“但是……我那笔嫁妆不是一般的值钱,就算和我千雪姐妹情深,我也不可能大手笔添那么多嫁妆。 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当初有人估价是一百万两,我要的也不多,父亲你给我八十万两就好了,剩下的二十万两,就当我给千雪的添妆。” 那一句“姐妹情深”讽刺意味十足,而顾千城大手笔的添妆,似乎又坐实了这一说法。 顾千雪在屏风后听到这话,心嘭嘭直跳,赵王世子妃,价值百万的嫁妆,全是她的,全是她的了。 顾千雪激动的说不出话,手中的帕子,被她拧成了麻花状,谋算多年的事情,终于实现了,那叫一个高兴呀。 顾公国知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眼珠一转,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可以。” 顾千城是他女儿,要不要给还不是他一句话,可惜……顾国公忘了,今天的顾千城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女孩。 见顾国公答应,顾千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转身朝众人道:“众位大人和夫人都听到了,我父亲同意用八十万两银子,换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给我妹妹千雪陪嫁。” “千城,既然没事了,你该回房了。”顾国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示意仆人上前,拉顾千城下去。 却不想顾千城早有防备,仆人还没近身,她便一闪避开,拖着受伤的腿走到门口,语笑嫣然的道:“父亲别急,女儿把话说完就走。” 这世间以孝治天下,即便她再不愿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顾千城朝顾国公盈盈一拜。 “父亲,女儿自知身有残疾,此生怕是嫁不出去了,那八十万两银子留在千城手中毫无用处。 今天当着众位大人和夫人的面,女儿便拿这八十万两银子,为逝去的母亲点一盏长明灯。 这笔银子将会在一个月后,交到承天寺主持方丈的手中,相信以他老人家的慈悲,定会让这笔银子,发挥最大的作用。” “孽女,你敢!” 007嫁衣 顾国公在顾千城说话时,就知道事态严重了,可他已无力阻止,当顾千城说完时,顾国公吐了一口血,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这是真晕,不是装晕,除非砸锅卖铁,不然顾国公府一个月内,根本凑不齐八十万两银子,顾千城这是要逼死顾国公。 观礼的人心惊,看顾千城的眼神,也变得相当诡异,不管顾千城此事做的是对是错,顾千城一天之内,气晕父母的名声还是不胫而走了。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最终却化为平静,生父薄情,继母狠毒,那就不能怪她不孝了。 她也想要孝顺的美名,可她不能委屈自己去换那虚名,让自己一辈子都要委曲求全,看人脸色过日子。 顾千雪在门后听到顾国公晕倒的事,却是没有半丝担心,她只知道父亲同意了,至于顾国公要如何凑这笔银子,与她无关。 顾千雪一高兴,撞到了桌子,发出一声轻响,声音不大,顾千城却听到了,联想到之前离去的小丫鬟,顾千城明白后堂坐的是顾千雪。 本以为顾千雪会去搬救兵,原来那姑娘没这么聪明,只是自己跑来凑热闹,真是笨死了…… 没有救兵,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那她就玩个尽兴好了,不然也对不起自己背负的骂名。 顾千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屏风后,像是没有看到倒在地上顾国公一样,顾千城站在原地,将身上的嫁衣脱下,任嫁衣飘落在地。 “楚世子,你和这嫁衣一样,我顾千城都不要。至于你要娶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她此刻正迫不及待的在后堂等你,你拿这嫁衣让她穿上,还能赶上吉时。” 说完,顾千城便走回喜堂,用力推开屏风,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屏风倒地,众人惊了一跳,顺势看去…… 果然,顾千雪正一脸慌乱的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对众人的打量,一张脸红得滴血,手中的帕子被她捏得没有形状,愤怒地瞪着顾千城。 都是顾千城的错! 面对众人鄙夷的眼神,顾千雪知道她要不说一点什么,做一点什么,她就惨了。 顾千雪眼珠子一转,立马拿手帕擦眼睛,万分委屈的哭道:“姐姐,你让丫鬟叫我来,就是看你气死父亲,折辱妹妹我吗?姐姐,你真狠心。” 顾千城勾唇一笑,嘲讽意味十足:“千雪,我今天可是新娘子,最忙的一个人,我可没有空叫你过,你自己心急跑来见新郎,可别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推。 千雪,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个把时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等不及了呢……” 顾千城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顾千雪的肚子,暗示众人,顾千雪为何心急。 “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顾千雪含着泪,哀怨地看向顾千城,一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样。 如果是往日,秦云楚一定会跳出来维护顾千雪,可今天,秦云楚在看到顾千雪时,整个人就呆住了。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这辈子就数今天最丢人。 顾国公和顾夫人都不在,秦云楚又不说话,宾客们也不客气,纷纷打趣起来:“这新娘子真急,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居然就是红衣呢。” “带上凤冠,再把外袍一换,就可以出嫁了。” “我不是……我没有,是姐姐,是姐姐她害我,是姐姐她嫉妒我……”女儿家脸皮薄,被人打趣了几句,顾千雪一张脸红得能滴血,就算想要栽赃给千城,也说得断断续续。 哼……顾千城冷哼一声,高深莫测地看了秦云楚一眼,转身,踩着嫁衣一瘸一拐地离去,留下一群看热闹的宾客,还有一群不知所措的下人。 出了这样的事,秦云楚还能顺利迎娶顾千雪,她顾千城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害她顾千城名声扫地,这些人也别想干干净净、光鲜亮丽的成婚,即使名声扫地,被家族遗弃,她顾千城也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千城……”秦云楚的视线追逐着顾千城的身影,对着顾千城离去的方向发呆,等到秦云楚回过神,正好看到顾千雪委委屈屈、局促不安的模样。 楚云楚一回头,顾千雪一双水眸便含着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秦云楚,希望秦云楚英雄救美。 不知为何,秦云楚以前很喜欢娇弱单纯的顾千雪,可今天一见,只觉得顾千雪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秦云楚脑中闪过顾千城面对众人指点,依旧落落大方、镇定自若的样子、 秦云楚眼神恍惚,脑海浮现出顾千城沉稳反击,不顾一切拖众人下水的狠样,那时的顾千城很耀眼,让他忘不了…… 008抹杀 本是喜事,结果却闹得无法收拾,顾国公一晕倒,整个顾府便乱成一团,没有一个主事的人。 等到老国公出来主持大局,吉时早就过了,即便楚世子想娶顾千雪,婚礼也没办法继续。 至于爆出婚前有孕的丑闻后,赵王府还会不会让秦云楚娶顾千雪为正妃,就不在顾千城的考虑范围。 她顾千城以前不欠顾千雪什么,现在也不欠顾千雪什么,顾千雪从她这里拿走那么多东西,总要出一点血。 至于赵王府的怒火,她也不担心,赵王府有气也只会朝顾国公发,她现在要担心的是,顾府后院最高掌权者,她的祖母会如何惩治她。 她今天是出了气,可也让顾家颜面尽失,她那好面子的祖父祖母,虽不至于会要她的命,但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顾千城吸了口气,握紧拳头朝内院走去,不管接下来面对怎样的惩罚,她都不后悔,她顾千城绝不做只会哭泣、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在顾千城的印象里,顾老夫人并不是一个讲理的人,也不喜欢她,这一趟过去请罪,想必讨不到好。 可即使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她也必须要去请罪。她虽然比一般女子坚强,终归是个武力值为零的姑娘。 她逃不出顾府,就算逃出去也不能保证自己安全。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没有身份证明,一出大街就会被拐子盯上,而依她的长相,卖到青楼绝对不成问题。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脑子就算转得再快也没有用,这世道从来容不得没有武功的女子独自行走。 而一个女子被关在后院,寸步难行,衣食住行都掌握在别人手上,如果把后院掌权人都得罪死了,她离死也不远了。 顾千城想到了千百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她祖母根本不肯见她。 顾千城在外求见时,顾府的老祖宗直接让身边的朱大娘出来传话:“大小姐,老夫人传话,请你收拾一下,去城外的静慈庵小住一段时间。” “去静慈庵?祖母要送我走?现在吗?”别说顾千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祖母在这个时候把她送走,是选择牺牲她,顾府从此不会再有顾千城这个人,她的死活也没有人管了。 刚刚被亲生父亲伤害,回头又被亲生祖母牺牲,饶是顾千城再怎么不在意,也忍不住心酸。 “是的。”朱大娘同情地看了顾千城一眼,顾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连个下人都不如。 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凉意,不死心的说道:“朱大娘,可不可以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千城想和祖母告个别再走。” 她总要争取一下,就这样被送走,她怎么甘心,到了山上凭她一个弱女子,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这个……”朱大娘一脸为难,顾千城再三恳求,朱大娘心有不忍,想到顾千城只说告别,这也是为人孙女的孝心,便答应为她进去说一说。 顾千城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心里期盼她那祖母能有点慈悲之心,至少让见一见她,给她一个陈情的机会,可是…… 朱大娘很快就板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冷冰冰的道:“大小姐,你的心意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老夫人累了,已经歇下了,告别就不用了。” 听这语气,朱大娘在里面应该受了气,顾千城自嘲一笑,朝朱大娘歉意地福身:“谢谢朱大娘,给您添麻烦了。” 唉……朱大娘轻叹了口气,见顾千城这样,也不忍迁怒,想了想还是开口提点了一句:“大小姐,老夫人心意已决,你别想这些了,还是早点回去收拾东西,穿得用得都多带一些了,在山上想要点什么不容易。” “多谢朱大娘,千城知道了。”伤心难过改变不了现实,顾千城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面带笑容的说道。 朱大娘诧异地看着顾千城,没想到顾千城这么快就平静了下来,对上顾千城那双平静的眸子,朱大眼飞快地收回眼神,转身就走子。 至于顾千城脚上有伤,要如何回去了,这关她什么事? 一个即将永远消失在顾府的大小姐,还有谁会在意? “人情冷暖。呵呵……”顾千城笑了一声,拖着受伤的腿,慢悠悠地往回走。 亲爱的祖母,你既无情孙女儿也只好不义了,想要赶我走,别说门了,就是窗子也没有,这顾府我赖定了! 顾千城眼眸微垂,唇角微扬,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即使左腿略有不便,每一步都走得仪态万方,气度不凡,半点也看不出有被人抛弃,被家族牺牲不安与惶恐。 一玄衣男子站在梨树下,即使没有人能看到,依旧站得笔直,双手背于身后,端得是气度不凡,高贵优雅、周身似有淡淡的光晕萦绕,可惜男子刻意隐藏身形,无人能窥得其风姿。 男子远远地看着顾千城,唇角微扬,让他冷峻的面容多了几许柔和。 “顾家大小姐,可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木讷、懦弱,这顾府还真是有意思。” 仔细看,会发现男子唇角扬起的弧度,和顾千城分毫不差,目送顾千城离去后,玄衣男子也转身朝外院走去,至于这内院…… 除了那落入泥土中的梨花,没人知道他曾到来过。 009 对策 顾千城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下人,可那些人却当作没有看到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连问都不问一句。 顾千城也不生气,脸上始终带着恬淡的笑,不疾不徐的走着,偶有胆子大的丫鬟,在背后小声地骂她是“疯子”,顾千城也只当作没有听到。 听到又如何?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顾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又如何?一个被赶出去的大小姐,比个丫鬟还不如。 顾千城花了近半个时辰,才慢慢地挪回自己的院子,院子冷冷清清,与顾府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推门而入,顾千城本以为屋内早已没人,却看到一个做仆妇打扮的中年妇人,细致地将她平时用得一些小东西一一包起来。 “孙妈妈。”顾千城知道,这孙妈妈是她的奶妈妈,当年她娘留给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还跟在她身边的人。 “大小姐?”孙妈妈连忙回头,吃惊的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孙妈妈慌忙上前,拉着顾千城的手上下打量:“大小姐,出什么事了?你身上可有伤着?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顾千城摇了摇头,按住孙妈妈的手。 这府中,也只有孙妈妈是真心关心她,一心为她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妈妈松了口气,随即脸色一变:“大小姐,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这个时候吉时都过了,你怎么,怎么在这?你的嫁服呢?大小姐,是不是夫人,夫人为难你了?” 孙妈妈连珠带炮的问道,不等顾千城回答,又说要冲出去找老太爷给顾千城做主。 这府中,也只有老太爷会顾忌面子,稍微公正一些。 顾千城连忙拉住孙妈妈,将喜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顾老夫人,要她今天就去庵里的事。 孙妈妈还没听完,就哭得一脸是泪,比顾千城还要伤心:“小姐,你受委屈了,老爷和夫人简直就不是人,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呀,是顾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呀。” “财帛动人心,我娘留给我嫁妆太多了,他们怎么能不动心。孙妈妈你别哭了,收拾收拾,我们得走了。”顾千城已经伤心过了,她已不把顾国公当父亲看待,管他如何做。 “走?小姐你可不能走呀,你这一走可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一辈子就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不行……大小姐你等等,我去找老太爷,老太爷一定会为你做主,今天的事受委屈的可是小姐你。”孙妈妈说风就是雨,摸了一把眼泪就要往外走。 “孙妈妈,别去。”顾千城厉声呵道,孙妈妈吓了一跳,只个人都僵在门口,呆呆地转身:“小姐?” 顾千城平时胆小懦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顾千城突然一呵,孙妈妈要是不吓到才有鬼。 顾千城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孙妈妈,今天喜堂上发生的事,我固然受了委屈,可我也丢了顾府的脸。老太爷正在气头上,你这个时候去找他,他必不会帮我。孙妈妈,你如果真心想要帮我,就按我说得办。” 要不是心中有对策,她哪里会这么乖的回来认命,她顾千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认命的主,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拒绝家中的安排,执意念医学院。 顾千城平日里是个没主意的人,所以孙妈妈才会事事为她出头,如今见顾千城心中有盘算,气势也比平时强,孙妈妈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在天有灵,看到小姐懂事了,一定会很高兴,小姐你这样很好,这才是大家嫡女的风范。”孙妈妈高兴地直落泪,把赵王府临时换新娘的事都忘了。 顾千城心里酸酸的,不知该怨继母太狠毒,把好好的嫡长女,打压得如此懦弱,还是怪本尊太无能,堂堂嫡长女居然不懂得争。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顾千城活在顾府,就绝不容许继母、继妹再欺她。 顾千城示意孙妈妈上前,帮她把床板掀开,孙妈妈不知顾千城为何这么做,可看顾千城不急不躁的样子,只乖乖地照做。 她相信她家小姐。 “小姐,这是……”孙妈妈指着床板下的木盒,一脸诧异。 她跟在顾千城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顾千城的床板下有东西。 顾千城上前将盒子取出来,高深莫测的道:“这是救命的东西。” 能让她留在顾府,可不就是救命中的稻草! 010来人 顾千城相信孙妈妈,可这个信任也是有前提的,涉及自己的未来,顾千城不得不谨慎。 顾千城没有让孙妈妈,看盒子里装得是什么,而是打发她去收拾东西,多准备一些衣物,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顾千城虽有把握能回来,可还是做最坏的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顾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一样糊涂,那她不得惨了。 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没吃没穿,那只有死路一条。 孙妈妈出去后,顾千城才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本书,还有几片金叶子,顾千城没看金叶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书取了出来。 书籍泛着黄,纸张也有些干枯,一看就知道是老书,不过保存得还算好,不影响阅读。 顾千城将书上的封皮取了下来,《夷国志》三个字赫然印在封面上,看到这三个字,顾千城笑了。 这本书,她刚来时就发现了,当时她想偷偷找块木条固定脚伤,就把主意打到床板上,谁知床板没有用上,却发现了一个宝贝。 《夷国志》是一本古籍,相传是前朝一位皇室公子所写,上面记录了前朝各国宝藏所在;各地金矿、银矿、铜矿、山川地理,甚至还详细的记录了各代帝王、公侯的坟墓。 简单点说,这就是一本寻宝指南,同时也是兵法奇书。因为《夷国志》不仅记录宝藏,还记录了各地地形。领军作战时,熟悉地形便能占据地利的优势。 这样的一本书,别说老国公,就是顾千城也很心动,就算自己不去找上面的宝贝,把这本书献给皇上,那也是莫大的功劳。 这么大的功劳,顾千城当然想过留给自己,可她一个女子,根本出了府,进不了宫。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顾千城只有半本《夷国志》。 是的,顾千城发现这么本书时,就只看到了半本,而该死的是,她手上的半本只记录了山川地理,根本没有宝藏的影子。 不过,对顾千城来说,要留在顾家,半本足已,凭这半本书,她有七成的把握,让老爷子把她接回来。 实在不行,她还能借那八十万两银子做文章,顾国公府肯定不会为千雪出八十万两的嫁妆。经此一事,赵王府也不会同意秦云楚娶顾千雪为正妃。 到时候两家婚事闹翻,顾国公府定会去赵王府讨要她的嫁妆。依赵王妃和她娘亲的关系,那笔嫁妆,赵王妃肯定会要求交到她手上,毕竟她才是那笔嫁妆的拥有人。 当然,嫁妆的事只能作为辅助,万一两府私下谈妥了,可就没她什么事了,顾千城还是把希望是压在这半本《夷国志》手上。 这半本书不能这么给老国公爷,顾千城将半本《夷国志》最后几页撕了下来,又把装订书的绳子蹭干净,看上去就像刚刚分成两半一样。 做好这一切,顾千城才把书放回了木盒,将木盒里的金子则取出来,放在身上。 “孙妈妈。”顾千城将木盒扣好,便把孙妈妈叫了进来:“把这个盒子送去给老太爷,就说我这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再见,这是我临行前,孝敬他老人家的东西。” “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孙妈妈一脸慎重的将木盒接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姐说了,这是救命的东西。 “孙妈妈,你一定要亲手交给老太爷,老太爷不打开没有关系,但一定要交到老太爷手上,不能落到别人手里。”顾千城怕出意外,再三交待。 孙妈妈连连称是,就差发誓赌咒了。 “孙妈妈你快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顾千城知道,孙妈妈要见顾老太爷不容易,提前去等才是王道。 “哪能让小姐做这些事,我这就唤下人来收拾。”孙妈妈话落,转身就往外走,却被顾千城拉住了:“妈妈别去。” 顾千城摇了摇头:“妈妈何苦送上门,给那些下人作贱,国公府的下人,惯是逢高踩低,那些下人都不把我这个小姐看在眼里,又怎么会把小姐的奶妈妈看在眼里。” “小姐……”孙妈妈眼含泪花,一脸心疼。 国公府的千金,活得这么憋屈,真是窝囊。 顾千城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妈妈你只管做好这件事,这件事做好了,有老太爷照看着,我们在府上的日子便好过了。” 不管在哪里,紧抱当权者的大腿都很重要,顾千城就打算抱顾老太爷的大腿。 没办法,其他人的大腿不是太细了,就是根本抱不上,顾老太爷是她唯一的指望。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孙妈妈擦干脸上的泪,重重地点头,快步往外走。 顾千城则留在屋内收拾东西,将一些衣物、细软放进孙妈妈准备好的箱子里,顾千城的东西不多,哪怕她单脚跳来跳去,不过一个时辰便收拾好了。 “总算完成了。”顾千城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正准备起身倒杯水,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人不少。 “就来了?” 有这么急吗? 顾千城诧异的扬眉,也不喝水了,转身看向门外,却见…… 011动气 “千雪?” 顾千雪带了几十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看那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 “砸,把屋里的东西全部砸了,衣服绞了,一样都不许留。”顾千雪一冲进来,就随手比划着。 “是。”几个粗壮的婆子,撩起衣袖就上前。 “住手。”顾千城重重一拍桌子,怒喝。 这顾千雪真把她当成可怜包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这……”几个婆子怯步了,望向顾千雪,求她拿主意。 顾千雪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顾千城,你胆子大了,居然敢和我顶嘴?”顾千雪一脸不屑,傲气地命令下人:“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砸,出了事我自会保你们,怕什么。” “我看谁敢。”顾千城冷眼扫向众人,她不在乎这些东西,可也不能随便让人砸。 这些人今天敢砸她的东西,明天就敢打她的人,这种事半步不能退。 “本小姐就敢,我今天就是砸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顾千雪挺了挺胸,傲气十足。 “不怎么样,你敢碰我的东西,我明天就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勾引楚世子的,让青楼楚馆拿你们两人的事编成艳曲,天天流唱。”顾千城只知道顾千雪的软肋在哪,直接威胁道。 顾千雪的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你,你胡说的,你不敢,你绝不敢这么做。爹和娘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赵王府也不会让,他们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顾千城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命一条,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千雪,你可以试试,今天砸我一个杯子,我就编一出,你和楚世子在野外苟合的戏码;碰我一件衣服,我就编一出,你和楚世子如何在爹娘床上偷情的戏码。”顾千城说得很认真,好像她一定会照做一样。 顾千雪虽然相信,赵王府和顾家不会让顾千城胡来,可又怕顾千城不过一切的来,生生毁了她的荣华梦。 顾千雪投鼠忌器,不敢再命令下人砸东西,只怒瞪顾千城。 “哼……”顾千城不屑的冷笑,就这个段数,恐怕也只能打压以前的千城了。 “顾千雪,没别的事,麻烦带着你的人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顾千城指着门口,不客气地赶人。 “滚?你让我滚?顾千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我滚?”又气又怒,顾千雪狠狠地瞪向顾千城。 顾千城一直都是被她欺负的小可怜,今天居然敢一再威胁她,还让她滚,简直是找死。 顾千雪想也不想,抬起手,上前朝顾千城的脸甩去,却不想顾千城给她快一步,反手就给顾千雪一个巴掌。 啪……顾千城这一巴掌,打得又响又狠,顾千雪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你打我?顾千城你居然敢打我?”顾千雪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千城。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她欺负的长姐吗?顾千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胆量了? “哼……”顾千城冷笑一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顾千雪的身上。 “我就打了又如何,顾千雪你给我记住,我顾千城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别说打你了,我今天就是把你的脸毁了,也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顾千城在自己的脸色,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毁容的手势。 “什么大小姐,你不过是被祖母赶出去的小可怜。毁我的脸?凭你还不敢,我要嫁进赵王府,是为顾家争光,你要毁了我的脸,祖父祖母也不会放过你。” 顾千雪一脸得意,换来顾千城不屑的冷笑:“你想嫁进赵王府?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顾千城欺身上前,附在千雪的耳边,说道:“千雪,你说我要是推你一下,再踹你一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踹下来,楚世子还会娶你吗?” 顾千城伸手摸向顾千雪的肚子,连衣服都没有碰到,顾千雪就吓得尖叫,双手不停地挥打:“滚开,滚开,顾千城你这个疯子,你给我滚开,不许碰我,不许害我的孩子。”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顾千雪像是疯一样,不停地挥舞双手,想要把顾千城推开。 见顾千雪大声嚷孩子的事,顾千城满意地后退一步:“顾千雪,你要发疯回自己的房间发,我顾千城没空陪你玩。至于你和楚世子的事,我顾千城不愿意、也不屑管。 秦云楚是我娘给我定下的未婚夫,抬到赵王府的嫁妆,也是我娘给我准备的。今天的事,是你们母女欠我的,我顾千城不欠你们什么,与其在这里找我麻烦,不如想办法,哄秦云楚把你抬进门,免得到时候肚子大起来,遮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云楚一定会娶我的,他答应要娶我过门的。”顾千雪一脸狰狞地看着顾千城:“是你,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毁了今天的婚礼,我现在就是世子妃了。” “顾千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顾千雪摸起桌上的剪刀,就朝顾千城刺去…… 012父女 疯女人! 锋利的剪刀,朝顾千城的心口刺来,顾千城脸色大变,想要退开,可受伤的左腿,这个时候却不听使唤。 该死! 顾千城暗骂一声,只得侧过身子,堪堪避开要害。 哗啦……剪刀顺着顾千城的胳膊划了过去,立马见血了。 顾千城吃痛,却没空管那伤口,因为顾千雪一击不中,又再次朝她刺来。 “顾千雪,你自找的。”顾千城身后就是桌子,她根本没有办法避开,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只能朝顾千雪出手了。 “咚……”顾千城抬腿,一脚踹向顾千雪的下盘。 顾千雪没有防备,咚的一声摔倒地,手中的剪刀也摔了出去。 “二小姐,二小姐。”下人连忙上前,围在顾千雪的身边,却没有一个敢碰她。 二小姐有身孕,这一个不好可是会小产的。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呀。”顾千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脸痛苦。 “大夫,大夫,快叫大夫呀。”丫鬟婆子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顾千城见状,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让开。”孩子是无辜的,她刚刚只是为了自保。 下人连忙退开,给顾千城让出一条道。 “顾千城?你要干什么?你嫌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滚,滚,你给我滚。”顾千雪即使趴在地上,也依旧张牙舞爪。 “想要保住你的孩子,就别动。”顾千城蹲下,握住顾千雪的手,给她把脉。 她虽是做法医的,可中西医都有学,除了因为手的原因,做不了外科医生外,她的医术比一般大医院的主任医师还要强。 “如盘走珠,往来流利,没有滑胎的征兆。好了,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还在。”顾千城也暗松了口气,顾千雪肚子的孩子真要没了,她可是会有罪恶感的。 “我的孩子没事?”顾千雪眼睛倏地一亮。 “没……”顾千城正准备起身,就被人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千雪……啊。”顾夫人一走进来,看到顾千雪跌倒在,整张脸都白了。 “来人呀,快来人呀。大夫,快请大夫,二小姐受伤了,你们这群笨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顾夫人不顾形象,大喊大叫,下人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娘……”顾千雪一见靠山来了,立马装柔弱:“女儿好痛,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 “闭嘴,什么孩子不孩子,不许胡说。”顾夫人虽然忧心,可她更担心女儿的名节。 之前在喜堂上,只是顾千城自话自说,只要他们矢口否认,说那是顾千城那不甘婚事被抢抹黑千雪。 可,要是千雪承认了,未婚先孕子的帽子千雪就带定了。 “呜呜呜,娘,我好怕……”顾千雪靠在顾夫人的怀里,嘤嘤的哭道,同时不忘抽空狠瞪顾千城。 顾千城根本不在意,径直起身,刚一站起来,就看到匆匆赶来的顾国公。 “好好的,你们这又是闹什么?”顾国公皱着眉,沉声呵斥,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杀了一样。 这哪是父亲,这就是仇人。 顾千城捂着心口,踉跄后退。 任谁被亲生父亲这么看着,都无法不伤心,即使她不是原主,可身体里却依旧残留着原主的情感。 原主很渴望得到父亲的喜爱! 这么一愣,顾千城就失去了开口的机会,等到顾千城反应过来时,就听到顾夫人与顾千雪编排她的不是。 “爹,女儿听闻祖母要姐姐今天就去家庙,担心姐姐收拾不过来,便带下人过来帮忙,哪知姐姐不仅不领情,还动手打我,爹……我的肚子好疼呀。”顾千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呀。 顾国公听到前半句,只是嘴角抽了抽,可听到后半句,眼里却是冒火了。 千雪肚子里可是世子的孩子,要是没了,他们顾国公府拿什么去攀赵王府。 这个女儿真是不省事,一再坏顾家的好事,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 顾国公越想越气,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大步走到顾千城面前,抬脚就朝顾千城踢去:“你这个孽女,我今天就打死,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顾国公这一脚太突然,顾千城根本没有防备,等到她反应过时,已经躲不开了。 她这位父亲可不是她,会脚下留情,顾千城可以肯定,要是被她这父亲这一脚踹中,她十有八九两三个月下不了床。 顾千城连连后退,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千雪得意的脸,顾千城灵机一动,高声大叫:“啊,不好了,千雪妹妹流血了,好多血呀,好多血呀。” “什么?”顾国公一惊,连忙回头望去,脚下的动作也就缓了几分。 顾千城见状,飞快地躲到一边,堪堪避开了这一击…… 好险呀! 013上门 顾国公一脚踢空,却没空和顾千城计较,急忙走到顾千雪身边:“千雪,孩子没事吧?” 顾夫人也被吓了一跳,顾不得顾国在,扒开顾千雪的双腿,伸手就要给她检查。 “娘……”顾千雪整张脸都羞红了,顾国公也尴尬地别过脸,顾夫人察觉到自己失态,当场僵住了,尴尬的解释:“我,我一时情急。” “爹娘,女儿没事。”顾千雪整张脸都埋到脖子了,幸亏没有外人在,不然她真没脸见人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国公和顾夫人同时松了口气,想到罪魁祸首顾千城,夫妻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千城,你好大胆子,连父亲都敢骗。”顾国公气得全身颤抖,顾千城怀疑,他会不会再次被气晕过去。 看在父女一场份上,顾千城很好心的解释:“父亲,女儿是一时情急看花了眼,还请父亲原谅。我并没有欺骗父亲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千雪妹妹,千雪妹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满三个月,可经不起这样折腾,父亲还是快给妹妹找个大夫的好。” “闭嘴。”顾国公怒喝:“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的女儿。老夫人不是让你去家庙嘛,我看你也不用收拾什么了,就这么走吧。” 说起狠,亲爹也不会比继母差太多,连东西都不让顾千城收拾,就要赶顾千城出去,这摆明是要顾千城饿死、冷死。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红红地看着顾国公,一脸倔强。 就算她这个女儿再不孝,可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居然要活活折磨死她。 好,好,好得很。 顾千城倔强的神情,让顾国公有些难堪,想要说两句话软和一下,可顾夫人却不会给顾国公反悔的机会,连忙说道:“老爷说得是,我这就让人送大小姐去家庙。” 顾国公转而一想,顾千城就算在家庙,府里也会送吃食过去,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这个时候,跑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正在屋外喊道:“夫人,大夫,大夫来了。” 全府上下都围着顾千雪转,更没有人管顾千城的死活了,等到顾夫人反应过来,想要处置顾千城时,天已经黑了。 未免夜长梦多,顾夫人本想连夜把顾千城送出去,可晚上有宵禁,不能出城。 顾夫人气得不行,捂着心口哼哼直叫,一脸愁容,在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夫人,秦王殿下和楚世子来了。” “他们来干吗?”顾夫人立马从床上下来,急切的问道:“是商谈迎娶二小姐的事吗?” 顾千城在喜堂闹了那么一出后,楚世子就走了,他们顾府派人去赵王府要个说法,直接吃了闭门羹。 赵王府的人说,婚事暂时取消,等他们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再说。 “听前头的人说,秦王是陪楚世子来道歉的,国公爷亲自去迎接。”回话的小心翼翼打量顾夫人的神色,生怕她不高兴。 “道歉?怎么了?赵王府这是不想娶千雪?”顾夫人的脸立马扭曲了。 没有一个陪同长辈,就让两个晚辈来道歉,赵王府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下人不敢多言,低着头站在一边,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这个时候,顾国公正亲自到中门,迎接秦王与楚世子二人,楚世子当不起顾国公如此大礼,但秦王当得起。 秦王,秦寂言,死去太子唯一的儿子,尊贵无双的皇长孙殿下,十岁封王,并以大秦国姓为封号。 在皇上迟迟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下,无父无母却深得帝心的秦寂言,无疑是除了皇帝以外,大秦最尊贵的人。 秦云楚换掉了白天的喜服,一身青衣的他站在烛光下,看上去贵气十足,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可,站在他身边的秦寂言,却比他更胜一筹,一身玄衣的秦寂言,似乎与黑夜容融为一体。 他并没有和秦云楚一样,哪里亮往哪里站,而是隐在暗处,淡漠地看着前方。 没有言语亦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气度,可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便让人无法忽视,让朝中一品大员也不敢直视。 不管见过秦寂言多少次,顾国公每一次看到秦寂言,都忍不住颤抖,秦王那双幽深的眸子,似人看透人心一般,顾国公根本不敢直视秦寂言,只看一眼便低下头。 “下官见过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楚世子。”顾国公恭敬地给二人行礼。 秦云楚不等秦寂言开口,便大大咧咧的道:“顾国公不必多礼。” 可顾国公却不敢动,直到秦寂言嗯了一声,顾国公才起身,侧过身子,引二人入府…… 只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可见秦寂言的地位之高。 014下药 秦寂言陪秦云楚来顾府,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解除婚约! 发生这样的事情,赵王府绝不会允许顾千城进门,当然也不会娶顾千雪。 顾夫人第一时间知道了三人的谈话内容,当下又气又急,把所有的错,都算到顾千城头上。 “贱人的女儿也是贱种,你毁我女儿的前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给你活路。”顾夫人咒骂了一声,转身从床头的暗格取出一小包药:“去,让厨房的人给大小姐送饭,把这个混到饭里面。” 下人愣了一下,对上顾夫人凌厉的眼神,连忙接了过来:“奴婢一定会办好。” “下去吧。”顾夫人眯着眼,威胁意味十足,那人连连点头,可握着药包的手却在擅抖。 在秦王和楚世子到访的当口,给大小姐下蒙汗药,这不是要大小姐的命嘛。 “大小姐,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夫人,我只是听命行事。”那人拿着药包,没有任何犹豫,朝厨房走去。 顾夫人要给顾千城下点蒙汗药,是很容易的事情,她手上有权又有人,下人个个唯她命是从。 很快,加了料的饭菜就端到了顾千城面前。 顾千城饿了一天,看到和她平时吃的饭菜一样,哪里会多想,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不愧为是国公夫人给的药,药效就是好,顾千城才刚吃完饭,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她全身无力…… “蒙汗药还是迷药?”顾千城双腿发发软,服着桌子才能勉强让自己站稳。 她没想到,学医出身的自己,居然会被人下药,还成功了。 “这又不是拍电视剧,迷药什么的,哪有这么好买。”顾千城都快哭了,这个时候全身无力,昏昏欲睡,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她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替她送书给老太爷的孙妈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给她下药的肯定是顾夫人,顾夫人肯定还有后招…… 怎么办?难道要留在这里,任顾夫人宰割? 顾千城问着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初到这个地方,对顾家的了解,仅限于原主的记忆,她连找个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 “混蛋,我这都要被送进家庙了,居然还不肯放过我。”顾千城这个时候真有想要杀人冲动。 这事除了她的好继母,不会有别人,她那继母不把她逼死,就不甘心吗? 为了怕顾夫人还有后招,顾千城不敢呆在院子里,拖着受伤的脚朝外走去。 原主在家里一向低着头走路,对顾家根本不熟悉。她记得,她白天路过一个池塘,现在跳下去,池水冰冷,应该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真他妈倒霉,她怎么就遇到一群这么极品的亲人,亲爹后娘继妹一个赛一个的狠毒。 呼呼呼……顾千城每一步都走得极艰难,左腿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单腿蹦着,可又怕声响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在她走后没有多久,一个长相极猥琐的男人,悄悄地潜进了顾千城的院子…… 015病了 秦寂言和秦云楚说完正事后,便打算告辞,可走的时候却有下人来报,说顾千雪不舒服。 楚世子连忙问,顾千雪哪里不舒服,那下人吱吱唔唔,含糊得说着见血一类的词。 秦王面上不露半分,眼中却闪过一抹嘲讽:不舒服?不舒服也该去找顾夫人,而不是来找他们。 果不其然,秦云楚听到后,想到顾千雪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便要去看一看,让秦王等他片刻。 咳咳……顾国公一脸通红,尴尬地看着秦王:“殿下,要不,您先去书房坐坐?” 秦寂言不愿意呆在顾府,可他答应赵王,会把云楚完好的带回,即使再不情愿,秦寂言也不得不在顾府等着。 因药效的原因,顾千城双腿发软,眼皮直打架,恨不得直接睡过去…… 迷药的效果越来越明显,顾千城完全使不上力,脑子昏沉沉的,脑袋像小鸡吃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不行,绝不对睡着了。” 为了保持清醒,为了让自己能躲避接下来的迫害,顾千城捡了一声尖锐的石头,用力往自己的大腿扎去。 尖锐的石头,刺破了大腿,也硌伤了手心,顾千城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真他妈疼。 在疼痛的刺激下,顾千城的睡意总算淡去了几分…… 这苦总算没有白受。 可顾千城高兴得了太早了,还没走两步她就悲剧了。 “啊……”顾千城脚一软,直接摔倒在地,整张脸都埋在泥土里,顾千城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还能再倒霉一点吗?”顾千城忍着痛,爬了起来,胡乱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 那些人不想要她好过,她越是要活得好好的。 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顾千城每走一步,身上的痛楚都会加剧,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迷药效没有那么明显,她不会一直想要睡觉…… 一路跌跌撞撞,顾千城终于走到池塘边,这个时候她已经困得不行,按理……她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等药效过去,可她实在不知顾家有哪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安全的? 为了不遭人毒手,顾千城没有选择,“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顾千城淹灭,把睡意驱散。顾千城泡在水里,好半天才冒出来。 “呼……”顾千城狠狠地吐了口气。 在冰冷的池水中,迷药的效果大大下降,让她不至于立马就像合眼睡过去。 “真不是一般的冷。”顾千城泡在水里,冷得直哆嗦,顾千城试着朝岸边走去,可刚一离水,眼皮就开始打架 “该死。”顾千城愤怒的拍打的水面:“这到底是什么迷药,效果这么好?失眠的人碰一点,恐怕沾上枕头就能睡着了。” 为了保持清醒,,顾千城不得不再次潜入水中。 冻病总比睡过去,被人迫害的好…… 而这个时候,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秦云楚的秦寂言,在屋内呆得实在无聊,便出来走走,换换空气…… 和顾国公呆在一起,真得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秦寂言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自然不乐意留下来,听顾国公奉承…… 016遇上 秦寂言对顾家不熟,也不喜欢热闹,他一路挑无人的地方走,结果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偏了…… “这是哪?”等秦寂言发现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再加上天黑,一时半刻根本不好辩驳方向。 走错了路的秦寂言也不在乎,索性一种往偏僻的地方走,实在找不到路,他直接挑面墙,翻墙出去就好了。 走到假山处,秦寂言隐隐听到有水声。不是水流声,而是有人拍打水面的声音。 “有人?”既然有人,秦寂言就不想做飞檐走壁的“君子”,免得顾家人只看到皇子孙进来,却没有看到皇长孙出去。 秦寂言顺着声音找过去,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反正听到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借着微弱的月光,秦寂言隐隐看到水中立了一个人,只是看不出男女。 “什么人?”秦寂言站在岸边问道。 而此时的顾千城,已被迷药折腾得半死不活,站在水里眼皮都直打架,恨不得就此睡过去,听到秦寂言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顾千城一个机灵,连忙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什么人在那?出来?” 声音带着一丝睡意,没有半丝气势。 女的? 秦寂言挑眉,明显是不高兴。 顾家人太能算计了吧,这里也有一个姑娘在? 顾家是想把所有姑娘,都嫁入皇家? 这味口也大太了。 得不到回答,顾千城又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人,还不快出来?” 顾千城面露忧色,可随即又一脸不解,这人不是顾夫人安排的? 如果是的话,对方肯定不会站在那里不坑声。 “你是什么人?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顾千城在水中前行,朝秦寂言走去…… 如果顾千城气势足一点,这话还有点威慑力,软绵绵的语调就像是在撒娇,秦寂言冷笑一声,转身就准备走,根本没有理会顾千城的意思,可就在此时…… 对岸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千城脸色一变,不敢妄动,立刻沉入水中,而秦寂言也不想被人撞见,后退一步,隐入假山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群人的对话,也传入了顾千城与秦寂言的耳朵里。 “你确定秦王朝这边走了?”这是顾国公的声音。 “小的万分肯定,当时秦王殿下的速度很快,不过小的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个小厮的声音。 “快,给我四处找,一定要找到秦王殿下。”顾国公又说话了,这声音带着一丝丝激动。 秦王殿下? 她居然遇到了皇长孙,她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潜在水中的顾千城眼睛猛得睁大,直到水迷了眼,才想起自己还泡在水里,连忙闭上眼,屏住呼吸,等顾国公一行人离去,然后考虑…… 脱身之计! 秦寂言的名声很不错,而且从原主记忆来看,原主和秦寂言没有见过,双方根本不认识,她就是威胁秦寂言帮忙,秦寂言事后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闺中女子的相貌和名字,可不是那么好查的…… 017威助 顾国公对秦寂言很上心,带人找了好几圈,可不管是顾千城还是秦寂言,这两人都是感觉擅长隐藏,顾国公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无奈,顾国公只得放弃,准备去别的地方寻人。 呼…… 顾国公一走,顾千城就立刻从水里冒了出来。 憋死她了,她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交待在水里了。 顾千城大口大口的喘气,拼命呼吸新鲜空气,好让自己缓来…… 顾千城虽然憋得狠了,可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迷药的效果就在淡化,只是…… 这迷药也不知是什么成分,顾千城现在虽然不想睡了,可全身都没有力气,更不用提她脚上还有伤。 现在,她只能求助秦王殿下了。 顾千城从水里爬出来,坐在岸边,对着秦寂言的方向道:“秦王殿下,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你是谁?”秦寂言没有躲,他不认为这么一个弱女子,能把他怎么样? “殿下,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家现在在找你,而你不想被找到,同样我也是。”顾千城一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被秦王殿下盯让,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你不是顾家人?”秦寂言走近…… 微弱的月色,让人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至少顾千城就看不清秦寂言的长相,可是…… 这并不妨碍秦寂言看人。 走近一眼,秦寂言就知道,这个狼狈地从水里爬出来的女子是谁了…… 顾千城,顾国公府的大小姐,被云楚当场退后,大闹婚礼、气昏父母,一天之间便名扬皇城的顾千城。 “顾家大小姐?”秦寂言不客气地点明顾千城的身份,吓得顾千城猛咳一声:“你,你知道我是谁?” 她怎么这么倒霉,原主不是没有见过秦王殿下吗?为什么秦王殿下一眼就认出她了。 顾千城就没有想过,原主一直低头,根本不敢以正眼瞧人,原主就是遇到过秦寂言,也不知那个人就是秦寂言…… “很奇怪吗?顾小姐?”秦寂言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嘲讽意味十足。 站在黑暗中的他,如同黑夜的王者,明明没有特别的动作,却气势迫人,饶是顾千城上一世见惯了各式人物,也惊不住被吓了一跳。 帝王家养出来的贵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秦王殿下,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请秦王殿下送我一程,我腿受伤了。”顾千城见秦寂言知晓她的身份,也没有退缩,在这里只有秦寂言可以帮她,可是…… 秦寂言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就没有随便帮助人的习惯,尤其是一个女人。 “哼……”秦寂言不屑的冷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送?” 秦寂言这话,完全没有看不起顾千城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在秦王世下眼中,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还真算不得什么…… 秦寂言就是当众捏死顾千城,也会有人上前,为秦寂言辩解,可是…… 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 018帮忙 就在秦寂言准备丢下顾千城,毫不留情的离去时,顾国公带着一群小厮去而复返…… “秦王殿下怎么不在这里?”顾国公一脸不解:“这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秦王殿下的影子,好好的一个人,不会是凭空消失了吧?” 顾国公愁死了,之前那点儿算计也没有了,要是秦寂言在顾家出了事,整个顾家就玩完了。 “老爷别担心,秦王殿下许是回花厅了,和我们错过了。”有小厮好心安慰,另一个仆人亦忙着争宠:“老爷,前方有一处假山,秦王殿下会不会在那里?” “不可能……”顾国公想也不想就否绝,可随即又觉得也许有道理:“去看看也好,万一秦王殿下受了伤什么的,摔倒在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爷英明。”一群下人须溜拍马,朝顾千城和秦寂言所呆的方向走来。 怎么办? 顾千城抬头,以眼神寻问秦寂言…… 要让顾国公瞧见了可就麻烦了,她一点也不想和秦寂言绑在一起。 可惜,天太黑,秦寂言的眼神就是再好,也不可能看到顾千城眼中的寻问,秦寂言看了一眼,发现…… 四周都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唯一的出路就是顾千城身边的池子。 该死! 秦寂言忍不住低咒一声,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抱着顾千城下水…… 要让顾国公看到,他和顾家大小姐半夜在一块,顾家大小姐还一身湿透,肯定会就此赖上他。 他一点也不想,和顾家人扯上关系。 “唔……”顾千城突然吓水,吓得尖叫了一声,却被秦寂言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顾千城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快闷死了。 咕噜……咕噜…… 两人沉在水底,水面冒着泡泡,秦寂言发现顾千城不对后,倒是松了手,可是…… 秦寂言没有捂住顾千城的嘴,却直接掐住了顾千城怕脖子,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顾千城眼睛都瞪直了…… 太可怕了有没有? 顾千城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吭声,直到顾国公带人离开,秦寂言掐着她脖子,把她从水里拎出来,顾千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你是不是要放手?” 秦寂言虽然没有用力,可任谁的生命被人威胁,都不会平静。 “放手?放了好让你引人过来?”秦寂言全身湿漉漉的,非常不舒服,语气自然谈不上好…… 顾千城叹气,语重心长的道:“秦王殿下,顾家虽然爱用女人攀附权贵,可并不代表每一个都这样,至少我就不是。秦王殿下你身份尊贵,民女自知配不上,定不会妄想。”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秦寂言的大拇指,按在顾千城的动脉处,顾千城相信,只要秦寂言一个用力,她立马就会惨死。 一想到自己即使可能会再次横死,顾千城也豁出去:“秦王殿下,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声音快。” 软得不行,那就来硬的,顾千城这是要鱼死网破了。 秦寂言眸光一冷:“你威胁本王?” “不敢,秦王殿下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明白我的处境,我只有烂命一条,秦王殿下你身份尊贵,何必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明珠和砾石相碰,倒霉的肯定不是砾石,这个道理顾千城相信,秦王一定会明白。 在知道顾千城的身份时,秦寂言就没有打算杀她,之所以做出要杀人灭口的姿态,只是希望顾千城聪明一点,别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秦寂言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清冷的笑:“你倒是聪明,本王要如何相信你?你应该明白,只要顾家发现你我二人的处境,本王定要接你过府。” 是接不是娶,摆明了顾千城与他身分的差距。 “殿下放心,民女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做出让殿下为难的事。”顾千城一脸诚恳,秦寂言盯着她看了半晌,就在顾千城以为,秦寂言会杀了她时,秦寂言突然松手了…… 019条件 “啊……”没有防备的顾千城,直接摔倒地,腿上的伤渗出血,痛得她直皱眉。 秦寂言眉头一皱,不知为何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嘶……”顾千城痛向抽气,却强撑着去按住伤口,以免失血过多。 她现在没有力气,撕下一块布包扎伤口,只能勉强止血。 秦寂言原本想走,可不知为何,他看到这样的顾千城,却一点也不想动了…… 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秦寂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黑着脸道:“起来,本王送你回去。” 从来没有那个女人,能把他忽视得这么彻底,他都在顾千城面前站了半天,可顾千城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非得他出声提醒。 “啊?”顾千城呆呆地抬头。 “愣着干什么,本王送你回去,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呆这里。”秦寂言恶声恶气的说道,要不是顾千城刚刚还算聪明,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跛了脚又如何,与他何干,他从来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哦……谢谢。”顾千城反应过来,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起得太快,再加上的左腿无法使力,顾千城还没有站直,人又摔了下去。 本以为又会摔个狗吃屎,却没有想到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顾千城再次震惊了。 她没想到秦王会出手救她,看样子秦王应该是一个面冷心善之人,顾千城在心中想道。 “谢……”就在顾千城准备道谢时,秦寂言一脸轻蔑的说道:“女人就是没用。” 得,这位是典型的男权主义者,顾千城将道谢的话又吞了回来,秦寂言也没想过要顾千城道谢,将顾千城抱横抱起:“你住在哪?” 刚刚在水中,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外,什么亲密接触都做了,顾千城觉得没啥好扭捏的,大大方方地给秦寂言指路。 反正,两人要是扯上关系,吃亏得是秦王,秦王都不怕,她扭捏个什么劲。 顾千城从住的地方,走到池塘费了老大的劲,秦寂言三两步就走到。 就在秦寂言准备抱顾千城抱回房间时,房内传来一道男声:“人呢?到底去哪了?不是说下好药等我来的嘛,我这都等了两刻钟,还没有看到人,该不会出了差错吧?” “没想到,算计你的人这么狠,居然给你准备了这么一个货色。”秦寂言停下脚步,嘲讽的道。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咬唇说道:“秦王殿下,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秦寂言剑眉微挑:“本王凭什么帮你?”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定当回报。”顾千城没有提之前的事,也没有说请求一类的话,她和秦王不熟,她没有资格求秦王。 “你的人情?本王稀罕吗?换一个条件?”秦寂言并没有拒绝,而是更奸诈的要求更多。 人情这种东西,也只能用人情来还情,作为庆的皇长孙,顾千城恐怕没有机会还他人情。 “你提。”顾千城也爽快。 “先欠着,等本王想起再说,你只要记得你欠本王一个条件。”秦寂言更阴险,顾千城本想拒绝,可想到双方的身份差距,还有…… 她要做的事,必须要找人帮忙,而现在她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秦寂言,咬了咬牙,顾千城重重点头:“成交。” 顾千城不知,她今天的承诺,差点把自己给卖了。 “好。现在说说,你要本王帮你做什么。”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秦寂言,并没有将所谓的条件放在心上,相比他更好奇,顾千城要做什么。 顾千城指着屋内,说道:“帮我把那个人打晕,丢到我继母的床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顾千城是小人,有仇逮到机会就要加倍的回报! 020报应 帮我把那个人打晕,丢到我继母的床上! 顾千城说这话时,即没有报复的疯狂,也没有算计人的阴狠,她一脸平静,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饶是冷漠如秦寂言,也不得不说顾千城这个女人够狠,做坏事还能这么冷静。 “你够狠。”这话绝对是夸奖,顾千城也把它当成奖:“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看我一再退让,她们也不知足。” 见秦寂言不怎么认同,顾千城自嘲地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身为嫡长女的风头她们抢了;我救五皇子的功劳他们也抢了;我的未婚夫、嫁妆她们通通都抢走了,可她们还不满足,还想要更多,我现在就要被送到家庙,她们还要找个男人来毁了我。既然退让无用,那我何必再退。” 退让无用! 这四个字如同利刃,狠狠地扎在秦寂言的心坎里。 退让确实无用,他一再退让,不去争那个位置,可那几位叔叔依旧不肯放过他,一逼再逼。 秦寂言看着顾千城,高深莫测的说道:“既然退让无用,那就去争一争。” 这话,不知是说给顾千城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顾千城只当没有听明白,在得知秦寂言的身份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麻烦,离得越远越好。 顾千城从秦寂言身上跳了下来:“秦王殿下,你决定好了吗?要不要帮我?” “帮,本王帮你一次。”秦寂言没有犹豫,他倒要看看顾千城一个被家族遗弃的孤女,能走多远。 “多谢殿下。”顾千城不给秦寂言反悔的机会:“殿下,请动手吧。” 顾千城的小心思,秦寂言哪里不明白,他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顾千城,记住,你欠本王一个条件。”秦寂言在顾千城耳边,留下这句话,便朝屋内走去。 “来了。”屋内的男人惊喜的大叫:“美人儿,大爷我来了,今晚我一定会好好地疼……”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咚的一声,那人摔倒在地。 “脏了本王的手。”秦寂言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将人拖起来往外走。 路过顾千城身边,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顾千城虽不知秦寂言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退缩,大大方方地直视。 “你是第一个敢与本王直视的女人。”秦寂言说道。 “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了。”顾千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湿衣,转身就一瘸一拐朝屋内走去。 事情解决了,没有必要多做纠缠。 秦寂言看着顾千城的背影,在心中暗道:明明一无所有,明明前途堪忧,还能如此冷静,顾家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可惜顾家不走运,难得出一个有用的女儿,却与自家离了心。 秦寂言摇了摇头,像是拎小鸡一样,把那个男人拎了起来,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秦寂言对顾家后院不熟,尽力挑灯光亮的院子走,一般只有主子的院子,才会点那么多灯,可不想…… 顾夫人的院子没找到,他先找到了顾千雪的院子,之所以能肯定是顾千雪的院子,是因为秦云楚正在里面,与顾千雪上演现场版的春宫。 屋内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床上打滚,那半掩的门窗根本挡不住两的淫靡声。 不是说见血了吗?不是说有身孕了吗?这两人还真是胆大。 秦寂言原本不想管,可想到顾千城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心中一动。 “算了,本王就再帮你一次。”秦寂言将手中的男人往地上一丢,便朝一旁的下人房走去,正好遇上一个打扫的丫鬟走出来,秦寂言上前道:“快去禀报夫人,小姐见血了。” “啊,你是谁?”小丫鬟还算警觉,一脸审势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是什么人,哪会把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淡定的说道:“我是楚世子身边的人,还不快去,你们家小姐要是出事了,世子爷也不会放你。” “啊,是是是。”小丫鬟被唬了一跳,飞快地往外跑。 接下来就是等着戏了,可惜顾千城看不到了。秦寂言冷笑,继续隐在暗中。 顾家一再算计他,他今天帮顾千城的同时,顺便小小地收回一点利息。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顾夫人听到楚世子身边的人说千雪有事,立马带着大夫、下人赶了过来。 一群人闹哄哄的,根本听不到屋内的声音,而屋内的两人,正陷入情欲之中,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赵王府解除了两家的婚姻,绝口不提娶千雪的事,孩子便是顾千雪唯一的倚仗,没了那个孩子,顾千雪根本入不了赵王府的门。 顾夫人一心记挂着顾千雪腹中的孩子,也没有注意到院中的不正常,看到房门没关,直接推门而入。 “千雪……啊!”顾夫人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看到的…… 天啊! 让她去死吧!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顾夫人闭上眼,这样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人?”秦云楚正兴头上,这群人突然间大喊大叫,当下就受了惊,身下那处立马就软了,人也从床上摔了下来。 啊……顾千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秦云楚带倒在地,两人白花花的身子,就暴露在人前。 “啊……”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身后的下人一个个背过身子,不停地说:“闭上眼。” “关门,快关门。”顾夫人一张脸羞得通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到这一幕。 屋漏偏逢雨,就在此时顾千雪突然大喊:“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血,好多血。”秦云楚也吓慌了了,不停地往后退,身下那处也沾了血,随着秦云楚的动作,也软软的颤动。 “快,快找大夫。不,先给二小姐穿好衣服。”顾夫人也惊了一跳,好歹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指挥下人善后。 只是,一伙这样一伙那样,下人也不知道要先做什么,整个院子乱成一团,怎一个乱字了得。 “害人终害己。”秦寂言冷冷一笑,提起那个男人就朝顾夫人院子走去。 秦寂言将那个二赖子拖进顾夫人的房里,又将他的衣服剥掉。 “顾夫人,自求多福吧。” 021阴影 不得不说顾千雪命不一是秀大,即使是这样折腾,她肚子里那块肉也没掉。当然,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怀胎不到三个月,还没有坐稳胎就行房事,还如此激烈,这本身就会伤到腹中的孩子,更不用说最后那一摔了。 顾千雪虽说没有小产,但大夫也说了,还得看今晚会不会再出血,要是再出血,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听到顾千雪暂时没事了,秦云楚便不再多留,阴沉着一张脸告辞了。今晚实在不是个愉快的夜晚。 顾国公亲自把人送到门口,待回来时已是一脸疲倦。 “老爷,你别难过,我们的女儿吉人自有天相,她腹中的孩子更是龙子凤孙,定不会有事。”作为解语花,顾夫人上前温言软语地劝说一番。 虽说她担心女儿,可女人最重要的依靠还是丈夫,顾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三言两语便把顾国公拐到自己院子里。 “唉,我现在最担心发生这样的事,赵王府不肯让千雪过门。”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丢人,顾国公都没脸说了,顾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老爷别担心,只要楚世子一心想娶,赵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顾国公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啊……” 后面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尖叫声打破,顾国公和顾夫人脸色一变,大步朝内室走去,顾夫人对下人劈头就骂:“一惊一诈的,你们不想活了吗?” “夫,夫人,有人。床上有个男人。”丫鬟婆子齐齐跪在地上,刚刚整理床铺的丫鬟,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什么?不可能。来人呀,把这个胡说道的丫鬟拉出去。”顾夫人一惊,脸上血色倒流,恶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 “怎么回事?”男人对这种事一向敏感,哪怕顾国公宠顾夫人,宠到没有边了,这个时候也不会放任她。 顾国公推开顾夫人,大步朝屋内走去,撩起床幔一看,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呈大字型躺在顾夫人的床上,腿间那丑陋的玩意儿,正翘起。 这场景,难怪丫鬟会吓得语无伦次,实在是视觉冲击力太强了,顾国公双眼瞪得像牛眼一样大,全身都在颤抖:“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上前把人拖出去,给我打死。” “是,是。”丫鬟还是未婚女子,自是不敢上前,只有几个粗壮的婆子,给那裸男套了一件衣服,直接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婆子一脸慌张,手忙脚乱的把人拖了出去,顾夫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吓得脸色发白,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安抚顾国公。 即使没有看到床上的人,顾夫人也知道这个男人,定是她给顾千城找的,毕竟除此之外,后院不可能有外男。 只是,她给顾千城准备的男人,怎么会到她这里来? 顾夫人还来不及细想,顾国公就黑着一张脸走了过。 “老……” 顾夫人刚开口,顾国公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你这个贱妇。” 顾夫人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咚的一声跪了下来,顾不得还有丫鬟在,抱着顾国公的腿就哭道:“老爷冤枉呀,妾身冤枉,妾身活不下去了。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呀,这是有人见不得妾身好,先是千雪接着又是妾身。老爷,这国公府哪还有我们母女二人的地位呀,你叫我怎么活呀……” 顾夫人哭得伤心,时不时的这里撞一下,那里碰一下,寻死觅活的。她的丫鬟也习惯了,早早地在后面拉着。 “冤枉?陷害?你身为顾家主母,在这后院中没有你的允许,怎么可能有外男进来。说,这个野男人到底是谁?”顾国公气得全身颤抖,要不是事关家族名声,他定不会如此隐忍。 “老爷,妾身不知,妾身真得不知道。妾身一直在千雪那里,忙到大半夜,妾身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老爷,满府的人包括楚世子都可以为我作证,老爷妾身冤枉呀,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顾国夫哭得很讲究,至少没有眼泪鼻涕一大把,即使半张脸红肿,看上去依旧韵味十足,很容易让男人心软。 想到顾夫人确实一直在千雪那,顾国公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自己管家不力,还脸说。你说有人陷害你,你倒是说说,是谁陷害你。” 顾国公相信顾夫人不会与人偷情,可一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他和妻子的床,却被一个下三流的野男人躺了,那个位置还是顾夫人平时睡的位置,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妻子已经被人碰了一样,真是说不出来的恶心与厌恶。 顾夫人想说顾千城,可一扯出顾千城,势必会扯出她陷害顾千城的事。顾夫人索性什么都不说,只对着顾国公哭泣。 如果是平时,面对美人梨花带泪的模样,顾国公铁定会心软,可这伙顾国公却觉得心烦,要不顾忌国公府的颜面,他定要打杀了这妇人。 顾国公一脚踹开顾夫人,冷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打杀了,要是今晚的事传出一丝,你就给我滚出顾府。” 这是要休妻了。 “老爷……”顾夫人一听,双眼一翻,晕了过去,顾国公却毫不怜惜,继续往前走,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别再装晕,丢人现眼。” 可惜,顾夫人听不到,如果顾千城在这里,定可以为顾夫人作证,她这次是真晕。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对顾夫人打击太大了,先是千雪王妃梦断,紧接着又是千雪与秦云楚偷情被人撞破,再来…… 自己床上突然出现一个脱光了的野男人,还被顾国公亲眼看到,要打杀她一干心腹。 就算顾国公相信顾夫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毫无隔阂,只要一躺在顾夫人这张床上,不管是顾国公还是顾夫人,都免不了会想起,曾有一个下里吧唧的男人,在这张床上睡过的事情。 顾夫人,今晚可真是栽了个大跟头! 022出事 今晚发生的事,可以说是顾千城一手促成的,可偏偏顾千城没有眼福,没法亲眼看到,她只能窝在自己的小院,等孙妈妈回来。 等了一夜,孙妈妈也没有消息,顾千城急得不行,生怕孙妈妈出事,可偏偏她被困在内院,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根本不可能去探查消息。 顾千城又困又急,再加上在冷水里泡了不少时间,一个晚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天亮了,可刚起身,顾夫人就带了一群丫鬟婆子过来,美共名曰送她去家庙。 看到顾夫人眼下黑青,和胭脂也遮不住的红肿,顾千城勾唇一笑:“看样子,母亲昨晚过得不错。”可惜,没有亲眼看到。 “你个小贱人,昨天的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没有外人在,顾夫人也不装什么贤妻良母了,恶狠狠的道。 顾千城半点不惧,淡淡一笑:“母亲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哼……顾夫人冷哼一声,一脸嘲讽地看着顾千城。 走了还想回来?简直是做梦。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大小姐出去。”顾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眼神恨不得把顾千城给撕破了。 顾千城没有任何犹豫,在顾夫人嚣张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地上了软轿,当然顾千城在起轿时,不忘回头看顾夫人一眼。 看到顾夫人那张扭的脸,顾千城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她顾千城一定会回来的,很快! 抬轿的婆子们知道府中的女主人,有多希望顾千城滚蛋,所以步子迈得特别大,不多时就出了内院。 路过外院时,顾千城隐约听到有下人聚在一起说话,声音太小,再加上婆子的速度太快,只听到了什么“秦王”“内院”“妄想”一类的词。 结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顾千城猜测,估计是她家哪个姐妹怀春了,给秦王下药,结果倒是……便宜她了。 “靠女人起家的家族,果然没有什么底蕴。”顾千城在心中说道。 顾国公府是开国元勋不错,可子弟不争气,只有爵位并无实权,按理到她父亲这一代,就该降爵位,之所以能原爵位继承,全是因为宫里的贵妃娘娘。 顾贵妃深得皇宠,皇上开恩让顾府的公爵之位多保持了一代,而因为顾贵妃的成功,顾家的女人都跟着学坏了,一个个都希望成为第二个顾贵妃,一跃入龙门,生个皇子,荣享富贵。 作为共和国的红三代,顾千城极度不屑顾家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家族。 靠女人封王拜侯,能撑得了几代,顶尖权利中心,自有顶尖权利中心的规则,想要跻身这个圈子,要有出身但也要有能力。 “小姐,请下轿。”在顾千城思索间,软轿已停了下来,顾千城也收回神思,对于下人抬着软轿从小门出来,顾千城一点也不生气。 从哪个门出来不要紧,重点是她回来时,从哪个门进。 顾千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马车,不得不说,她那继母废了一番心思。 这马车说是宝马雕车亦不过分,远远超出了她这个大小姐的排场,张扬的让人嫉妒。即显示了她那继母的贤良,又明晃晃地告诉众人,坐马车的人很有钱,快抢。 坐这么华丽的马车,身边却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在城内不会事,可一出城门就不好说了,当然,前提是她能出城门。 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看样子她那继母是想借他人之手,让她永远回不来。 “小姐,请上车。”婆子看顾千城盯着马车久久不动,一脸鄙夷。 还什么大小姐呢,连个好点的马车都没有见过,真是小家子气,连她这个下人都不如。 顾千城看了那婆子一眼,闭了闭眼,在丫鬟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上马车时,特意顿住身子,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孙妈妈的影子。 顾千城很担心,可此时的她真无力去救孙妈妈,只能祈祷孙妈妈能机警一下,事情没有办成不要紧,只要人不被抓到就好了。 踏上马车前,顾千城特意看了一眼车夫,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神猥琐下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见顾千城上马车,那双眼更是放肆地打量,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欲让顾千城恶心。 顾千城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快速上了马车,两个粗壮的婆子随后上车,一左一右地坐在顾千城身边。 顾千城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开口道:“走。” “好咧。”车夫应了一声,一扬鞭子,马车很快就驶入街道。 顾国公府四周住得都是达官显贵,路很宽,这天才刚亮,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马车跑得即快又稳。 一路疾行,街上偶尔有几个起早的百姓,听到马蹄声早早便躲开了,顾千城靠在马车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听外面的动静。 约末两刻钟左右,马车来到了城门口,有不少人赶早进出城,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城门口很热闹。 顾千城坐在马车里,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眼见着就要出城门了,可就在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拉车的马,突然惊叫了起来,车厢也朝左侧翻倒。 两个婆子惊恐的大叫,顾千城被甩到另一头,幸亏她反应快,没有撞倒头。 “出事了。”在马车异动时,顾千城就察觉到不对劲,正想站起来,那两个婆子却扑了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同一时刻,那个猥琐的车夫,居然趁车厢扑来。 “大小姐,你别再挣扎了,没用的。”按住顾千城的两个婆子,见那车夫过来,推了顾千城一把,让她朝车夫扑去。 这样一来,当马车侧翻时,顾千城必定会与车夫抱成一团。 这是要彻底的毁了她! 顾千城很明白,如果她今天和这个车夫摔在一起,为顾府的名声,她那无良的亲爹,定会要她嫁给这个车夫,或者死。 “好算计,好计谋。我的好后母,这一招果然漂亮,不仅能让我颜面尽失,还能掩盖千雪和嫁妆的事。如此一来,赵王府就不会把气出在千雪身上,世人诟骂的对象,也不是顾千雪那个未婚怀孕的人,而是我顾千城,一个在大街上和车夫搂搂抱抱的女子。” 猥琐的车夫看到顾千城朝他扑来,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双眼放光,一脸垂涎地看着顾千城,伸手就朝顾千城的胸部抓去…… 023贵人 “没想到,我二赖子,这辈子还能娶个千金大小姐当老婆,看着水灵灵的样子,在床上定不赖。” 那个神情猥琐,举止下流的车夫,猴急地朝顾千城扑来,两个婆子也奸笑道:“你小子倒是撞了大运,回去可得好好谢谢夫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凭你也配?”即使被人推了一把,面对车夫下流的言词与举动,顾千城也没有惊慌,而是在对方靠近她的那一刻,猛得抬脚,一脚踹在二赖子的命根子处。 “想要娶我顾千城,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咚的一声,命中要害! 看似很长时间,可前后不到五秒,顾千城在踢出这一脚后,还来不及收回脚,人就摔了出去。 好在顾千城早有准备,摔出去时特意控制了一下力道,让自己摔得更远,一来避免被马车压住,二来可以避开那下流的二赖子,免得和他摔到一块,白忙一场。 那二赖子被顾千城踢中命根子,抱着裤裆大喊大叫,在马车倒下的那一刻,人也被压在马车下,根本顾不得顾千城。 顾千城摔出十来米远,虽然在落地时,双手抱住了头,减缓了冲势,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身上的擦伤倒不严重,最严重的是额头上的伤,顾千城伸手一摸,就感觉手心湿漉漉的,脑子晕沉沉的,双眼有短时间的失明。 怕是脑震荡了。 顾千城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周围一切都变得很模糊,自己也好像躺在云端,飘忽不定,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了。 虽然身体不对劲,可顾千城的脑子还算清醒,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使不上力罢了,灵魂好像与身体分离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即使很想爬起来,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好半天后,顾千城才发现自己双手可以动,本能地取出手帕,按在脑门上止血。 她知道自己的身边站了很多人,他们在说话,可具体说什么,她却听不到,她的耳边全是嗡嗡的杂音,吵得她脑袋瓜生痛。 不知过了多久,顾千城才发现自己有力气了,右手按住脑门,左手撑着地,顾千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眼前一片血红,偶尔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却是看不真切。顾千城用衣袖擦掉眼前的血,才发现自己身边站满了人,而这些人…… 不仅没有扶她一把的意思,反倒对她指指点点,猜测她是哪户人家的女儿,还有几个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说她坐的马车如此豪华,定是出自富余之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摔死也是活该。 不管在哪,普通百姓都仇富。顾千城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怎么说,横竖这些人影响不到她的生活,她只想知道官差什么时候会到。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敢在城内骑马,来者一定非富即贵,京城的百姓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听到马蹄声便一轰而散,只留下顾千城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中间。 顾千城顺着马蹄声望去,只见一身着黑衣的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朝她走来。 隔得太远,顾千城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对方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顾千城呆呆地看着那骑马的男子,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她的眼里只有那骑着白马的男子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对方骑得不是白马,而是踏着五彩祥云。 呵呵~她肯定是神经错乱了,这个时候居然在做梦,果然伤得很重。 顾千城伸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可就在此时,那骑着白马的黑衣男子,却下了马站在她面前。 “我一定是眼花了,我居然看到了秦王。”顾千城抬手想要揉一下眼睛,却踉跄一步,往后摔去。 “小心。”黑衣男子眉头一皱,伸手拉住了顾千城,顾千城没有防备,转了一圈,然后华丽丽的跌入黑衣男子的怀抱。 倒在黑衣男子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汗味,顾千城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眨了眨眼,说道:“真是秦王?” “怎么本王每一次看到你,你都这么倒霉。”秦寂言一脸嫌恶的将顾千城推开,可见顾千城站不稳,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对这个女人,他似乎比较容易心软,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很像。 顾千城苦笑:“这说明王爷是我的贵人,每一次我狼狈不堪,都能得王爷相助。” “你到是会说话,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会助你。”秦寂言想要甩开顾千城,可偏偏他一松手,顾千城就往下栽,不得已他只好一直扶着。 此举,在秦寂言看来并没有什么,他昨晚才和顾千城有肌肤之亲,此时扶顾千城一把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他身后两人却目瞪口呆。 “小谦谦,我是不是看错了,秦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下马,还亲自扶她,这个女人是谁?”说话的男子叫焦向笛,出自大秦七大家的焦家,是焦家大公子,才识不凡,不过是个万年老二的命。 被他称为“小谦谦”的男子,全名凤于谦,出自大秦七大家的凤家。 凤家以武传家,凤于谦虽然没有从过军,却是凤家全力培养的嫡子,早晚有一天会接手凤家的兵权。 凤于谦听到焦向笛叫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叫我小谦谦,我杀了你!” “杀我之前,能不能把这位姑娘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真好奇,这世间还有女子,能让秦王动凡心。”焦向笛一点也不怕,指着顾千城问道。 他这话明着是问凤于谦,实则是问秦寂言,从两人的谈话中,焦向笛可以肯定,秦王认识这个女子。 奸情呀,有奸情呀! 焦向笛一脸激动,等着秦寂言为他解惑。 顾千城这个时候才发现,秦寂言身后还有两个人,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两人看清。 咳咳……其实,骑马而来的不是秦王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只是顾千城眼中只有秦寂言,把剩下两人忽视了,当然,他们骑的马顾千城更是看不到。 顾千城看了半天,又试着从记忆里搜索,结果发现这个身体的主人,认识的人实在有限,至少这两人她就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就没有必要寒暄,顾千城便收回眼神,也没有问这两人的身份,而是看向秦寂言…… 024帮我 “秦王殿下,请你再帮我一次?”顾千城有些迟疑,可还是说了出去。 她不擅长开口求人,可她不知道,除了秦寂言外,她还能找谁帮忙,这个地方她最熟悉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秦寂言。 说来,真是可笑。 “再帮你一次?”秦寂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嘲讽的道:“凭什么?本王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你是本王的谁?本王有帮你的义务吗?” 搁现代,顾千城可以说出一大堆,类似绅士的风度、男士气度一类的话,可现在…… 顾千城有些难堪,自嘲的道:“除了殿下,我不知道还能求谁帮我。我不敢说什么,日后定当涌泉相报的话,我知道秦王殿下看不上我这点回报。” “既然明知你无法回报本王,又何必开口求本王帮你,本王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帮你,没相应的代价可不行。”秦寂言这是有意为难顾千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想和顾家扯上关系。 此刻不比昨晚,大庭广众之下,他要再帮顾千城,要是顾千城借此缠上他,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对方如此明显的拒绝,顾千城怎么听不出来,虽然失望但没有多愤怒,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是我得陇望蜀,贪心了。扰了王爷的兴致,还请王爷恕罪。” 既然人家不帮,顾千城不会厚着脸皮一求再求,秦寂言的确没有帮她的义务,她再说也没有意思。 没有秦寂言扶着,顾千城身形微晃,只是咬牙硬撑,秦寂言不自觉地皱眉,想要伸手扶顾千城,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身后的凤于谦和焦向笛也是睁大眼睛看着顾千城。 这位姑娘,这么快就退缩了?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跪下来,哭着、喊着求秦王帮她,求秦王负责吗? “小谦谦,居然有女人看不上秦王,这女人到底是谁?”焦向笛对顾千城的身份好奇死了,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出来,可惜凤于谦也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影响凤于谦对顾千城的欣赏:坚韧、聪慧又知进退的女子,没有人会讨厌。 秦寂言见顾千城自己慢慢站稳后了,便不再留恋,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既然不帮又何必浪费时间。 焦向笛与凤于谦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幕了,焦向笛不舍的道:“这就走吗?这位姑娘怎么办?” “她自己有办法。”秦寂言冷酷的说道,转身上马时,正好看到顾千城正跌跌撞撞的,朝那匹拉车的马走去。 秦寂言忍不住停了下来,想要看顾千城做什么。 那匹马跌倒在地,受了惊吓,正狂燥不安,四肢乱踢,见有人靠近不停地喷着热气,那马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顾千城也不慌,离那马三步远时站稳了,静静地与马对峙,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除了那匹马外再也没有其他,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一人一马。 “这姑娘不是以为,这马能看懂她的眼神吧?”焦向笛原本也打算走了,可这伙双腿却不肯动了。 他到要看看这姑娘要做什么。 不会以为,凭借她的王霸之气,就能让这马听话,这也太可笑了! 可很快,焦向笛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马居然慢慢地平静下来,四肢不乱踢了,高傲的头颅也低了下来,哼着粗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这是驯马?秦王殿下,这姑娘到底是谁,这么神的人你在哪认识的?”焦向笛双眼放光,恨不得现在扑上前,问一问顾千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寂言没有搭理焦向笛,眼也不眨地看着顾千城,双眼闪动着自己也不曾发现的神采。 顾千城又上前两步,蹲在那马身边,伸手轻轻地抚着马头,那马刚开始还有些抵触,很快就乖得像狗崽子一样,哼哼唧唧,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闪瞎了我的眼。”焦向笛惊得后退数步。他虽是文人,可也知受了惊的马,有多难安抚,顾千城露的这一手,真正是把他震住了。 焦向笛和凤于谦震惊顾千城的驯马术,可秦寂言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顾千城的身体上。 他发现顾千城把这马安抚下来后,整个人好像更虚弱,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白得像纸,双唇也泛着不健康的惨白。 “这么拼命,为何不再求本王一下。”秦寂言很不满,可他一向内敛,即使不满也只是放在心里,并没有表露出来。 顾千城知道,自己用这种诡异的手法,将这马安抚下来,定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可她此时没有别的选择,秦寂言不送她回去,她就得自己回去,骑马是最好的选择。 马安抚下来后,顾千城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顾千城抚着额,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事实上她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糟糕。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她身体受伤不说,为了安抚这匹马,她的精神力严肃透支,她已经无力把这匹马解救出来,只能找人帮忙。 秦寂言的拒绝让顾千城明白,找人帮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她选择出钱。 掏出钱袋里仅剩的二两银子,顾千城转身对一旁围观的群众道:“哪位好心人帮我把这匹马身上的绳子解开,这二两银子便是他的。” 没有求人的低姿态,而是平等的交易,顾千城更习惯如此做,很快就有一个健壮的汉子大子胆子上前:“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过二两银子,没有必要骗你,把马身上的绳子解开就行了。”顾千城说得财大气粗,可天知道,这二两银子是她全部家当,至于木盒里的金叶子? 好像掉水里了,反正和那几页纸在一起,这伙也不知在哪个角落。 “好,我这就给你把绳子解下来。”那大汉一脸激动,手脚麻利的上前,顾千城一脸沉静地站在那里,可心里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围观的人,见二两银子这么好赚,一个个后悔不迭,可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两银子,被别人赚走。 “才二两银子,真小气。”焦向笛看顾千城,居然要脱困了,一脸遗憾。 他还想看秦王殿下英雄救美呢,这下没戏了。 “财不露白,闹事中拿一把银子洒出来,那是找死。”凤于谦忍不住,出口教训道。 两人说话间,那汉子已经套马的绳子解开,那马嘶鸣一声,从地上爬上了起来,精气十足在原地踏了两步。 “好马。”凤于谦双眼一亮。 “哪个暴发户,居然拿上好的战马拉马车,真真是白瞎了一匹好马。”焦向笛半点不客气,尖酸十足的说道。 顾千城听到两人的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把银子给了那汉子,便朝那匹马走去,心中暗暗祈祷,这个破身子能撑住,只要上了马,一切就好了! 025拒绝 只要上了马,她就是绑,也要把自己绑在马上,可是…… 上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求秦王帮忙是不可能的,她刚刚才被拒绝,要她再开口他,那是做梦。 至于请别人帮忙?她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就算她出得起银子,也没人敢碰她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了。 顾千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差,所以她没有急着上马,而是靠马而站,闭马养神,等体力恢复。 “她在干吗?还不走?”焦向笛正打算上马,可看顾千城半天不走,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反正,秦王也没有走,他不急。 “她在积蓄力量,她现在这个样子,上不了马。”凤于谦是武将,他很清楚一个人在受这么重的伤,体力会有多差。 “她不是会驯马,让那马趴上来,等她上了马再起来就行了。”焦向笛真心希望顾千城再表演一次,他刚刚还没有看够。 这一次,不等凤于谦说话,顾千城就先朝焦向笛抛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小谦谦,她在鄙视我。”焦向笛做西子捧心状,那委屈的小样,让人恨不得一拳把他的脸打扁。 “我也鄙视你。”凤于谦学顾千城,同样丢了个白眼给焦向笛。 驯马要有那么容易,顾千城早就走了,哪会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 顾千城脸色越发的白,秦寂言暗暗叹了口气,一旁的焦向笛的道:“向笛,去弄一辆马车过来。”这个女人固执的让人心疼,害他居然有一种歉疚的心情。 “弄马车给她?”焦向笛以为自己听错了,事实证明他没有听错,因为秦王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呃……我这就去。只是为什么是我,这种事不应该找小谦谦嘛,他跑得比我快。”焦向笛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跑腿的活都是他做,明明凤于谦才是学武的,更适合跑腿。 凤于谦也不多解释,只是笑眯眯的道:“要是封似锦在,他一会不会……” “停。”不等凤于谦说完,焦向笛就连忙打住:“别在我面前提封似锦,你赢了,我现在就去找马车。” 焦向笛气呼呼地走人,把凤于谦乐得不行,秦寂言眼中带笑:“别老欺负向笛。” “呵呵……谁让他好欺负,人家似锦又没有怎么他,他偏爱把似锦当成假想敌,每次提起似锦他都瞬间败北。”凤于谦贼笑。 “向笛只是压力太大。”任谁天天拿来和人比,都不会高兴,尤其是自己处处比不过对方。 这多么年来,焦向笛没有疯、心灵没有扭曲,秦寂言已经很佩服。 凤于谦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同情的道:“说起来向笛也可怜,焦大人和封大人从小就是死对头,这两人什么都比,一直以来都有赢有输,不分伯仲。偏偏向笛和似锦出生后,这两人开始比儿子,焦大人却一直惨败。” “这天下也只有一个封似锦,大秦有神童之称的孩童不少,可成年后依旧名声大噪的只有封似锦一人。封似锦已摘得解元和会元,如果今年殿试他再夺第一,便是大秦史上第三位三元及第的才子,也是最年轻的一个。”秦寂言语气淡然,即不羡慕也不佩服,只是陈述这么一个事实。 作为皇长孙,大秦有这样的人才,他只会高兴。 “似锦确实有才,向笛遇到他,只能自认倒霉了,一辈子都是老二的命。”凤于谦再次庆幸,自己不用参加科考,不用跟封似锦比。 秦寂言略略点头表示赞同,抬头看向顾千城,只见顾千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顾千城淡定自若的别开脸,秦寂言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他帮顾千城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愿意。 顾千城很有胆识,一点也不像深闺中的女子,遇事不慌不乱,很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可惜,遇到了秦云楚那个不着调的人,被云楚当场退婚,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焦向笛虽然嘴巴很欠揍,可办事的能力确实很强,不多时,就驾着一辆马车过来,顾千城看到那马车过来,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顾千城也有自己的骄傲,哪怕在外人眼中看来很可笑,可她依旧坚持。 秦寂言还来不及思索,顾千城这笑是什么意思,就见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握住僵绳,然后…… 一个漂亮的跳跃,居然坐上去了! “厉害,厉害。” “漂亮。”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顾千城却理都不理,抬起血淋淋的脸,挑衅地看了秦寂言一眼,不待秦寂言反应,便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往顾府方向跑去。 在求助被拒后,她顾千城不接受秦寂言施舍式的帮助。 人群在自动让出一条道,顾千城畅通无阻。 “疯女人。”秦寂言终于明白,顾千城听到他叫焦向笛去弄马车,为何会发笑,她笑他白忙一场。 “本王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秦寂言隐藏的执拗,被顾千城激了出来,他此时顾不得惹上顾千城会有多么麻烦,翻身上马就追上去。 他不接受拒绝! “秦……殿下,你等等我。”凤于谦一看,也不等焦向笛,立刻跟上。 老天保佑,秦王殿下可不能出事,不然他和向笛九族都得被灭。 “这是怎么一回事?”焦向笛丢下马车跑过来, “你给停下。”秦寂言还有理智,没有当街喊出顾千城的名字。 顾千城听到了秦寂言的话,可她不仅没有停,反倒加速度了。 她也想要停下,可一旦听下来,她肯定会从马背上栽下去,要她摔下去可以,先让她走到顾府,不然…… 她摔在街上,可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秦王? 算了吧。 被拒一次后,顾千城对秦王的好感大打折扣,诚如秦王所言,她顾千城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他帮。 这伙她都安全上马了,秦王你一直穷追不舍又是要闹哪样? 如果顾千城此刻没有受伤,精神百倍,她一定会傲娇地让秦王不要追,再不济也停下来,双手环抱,以斜睨天下之姿,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王,问他玩够了没有,可偏偏…… 她这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背上,任马往前跑,至于前面的路?她现在眼前一片眩晕,她根本看不清,所以…… 她根本没有注意,因为秦王的穷追不舍,胯下的白马被挤出了跑道,朝河塘方向奔去。 秦寂言原本以为,顾千城这是为了甩掉他不惜冒险,可眼见顾千城离河岸越来越近,秦寂言才发现顾千城不对劲…… 026纳妾 顾千城座下的马完全不受控制,一路狂奔,朝河里跑去,别说顾千城此时脑子一片混沌,就算她此时眼明脑清,也无力拉住缰绳。 想到昨晚在池子里的事,秦寂言忍不住低咒一声,他还真没见过,比顾千城更倔强的女人。 算了,不和一个女人计较。 眼见顾千城就要连人带马掉进水里,秦寂言不得不再次加速:“驾!” 狠狠地抽了马一鞭,马吃痛,拼命往前,瞬间追上了顾千城的马,两匹马齐头并进,秦寂言道:“顾千城,快解开身上的绳子。” “我……”顾千城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到前面是一条河,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之前为了固定绑在身上的绳子,此时竟成了催命符。 ‘好像不行。’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顾千城佩服自己了。 “笨蛋。”秦寂言忍不住骂了一声,眼见两人都要掉入河里,秦寂言顾不得其他,连忙抽剑:“没本事就虽逞强,给本王坐好。” 秦寂言手腕一动,一道剑光闪过,噗的一声……血喷了出来,顾千城只觉座下的马双腿一软,往前栽去…… 就在顾千城以为,自己会和马一样,一头栽入河里时,腰间被什么束住,身子往上一抛,下一秒自己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多谢王爷。”哪怕脑子一片混沌,顾千城也知,是秦寂言救了她。只是她想不明白,秦寂言之前不是摆明了要看戏嘛,怎么会出手救她。 “哼……”秦寂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手抱着顾千城,一手拉着缰绳。 此时,他们离河只有十余米,这个时候调转马头或者勒住马已来不急,秦寂言只能再次让马加速,一跃跨过这条不算宽的河。 秦寂言座下的俊马,乃是关外进贡的汗血宝马,秦寂言不担心这马跃不过去,他担心顾千城会被马甩下来。 “扶稳,摔下去了,本王绝不会再救你。”求顾千城一次,只当还昨晚的人情,他秦寂言不喜欢欠人东西。 “放心,我水性比你好。”脑子清醒了,顾千城也有调侃秦寂言的心情。 “伶牙俐齿。难怪会被顾府丢出来。”秦寂言话落,座下的马,猛得往前冲,在极速前进的惯性下,马凌空跃起…… “天啊,好厉害。” “这人是谁,这么厉害,马都要飞起来了。” …… 赶集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脸惊叹地看着马上的秦寂言和顾千城,可惜马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看不真切。 “寂言可次可是出尽了风头。明年肯定能稳坐,大秦女子最想嫁的男人榜首。”焦向笛一脸戏谑,贱贱的表情,让凤于谦有一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追上去看看,秦王要出事了,我们都惨了。”凤于谦虽是从武,可心思却比焦向笛细腻,从来没有忘记秦寂言的身份。 圣上最宠爱的皇长孙,不能在他们的保护下出事,不然他和他们的家族,都得为此陪葬,一如当年太子出事一般。 焦向笛显然也想明白了,立刻上马,追了上去。 凤于谦和焦向笛不需要炫身手,自然是乖乖的从桥上过,等他们追到放缓速度的秦寂言时,已跑出很远一段,看热闹的人也各自散开了。 “爷,我让人把顾姑娘送回去。”焦向笛上前,想要接过秦寂言怀中的顾千城,却被秦寂言避开了:“不必,本王送她回去。” 顾千城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偏不如顾千城的愿。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顾千城此时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脑子是清醒的,抬手擦掉脸上的脏污后,顾千城示意秦寂言停马。 “自己回去?怎么回去?用走的吗?”秦寂言嘲讽的道,同时加重抱住顾千城的力道,顾千城被勒得快喘不过气了:“松,松手……”刚刚清醒的脑子,差一点又要缺氧了。 “这么要强,你在顾家是怎么活下来的?”秦寂言略略松开了力道,却没有让顾千城下去。 顾千城的身体很软,也很热,抱在怀里很舒服,秦寂言有点舍不得松手。 “我的事似乎与秦王无关,秦王不想我赖上你,最好放我下来。”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最怕什么,可不想平时极有用的话,今天只取到了反效果。 “本王不介意纳你进府,秦王府还养得起一个你。”秦王这话半真半假,顾千城一时也不懂,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说,此时民风还算开放,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小脚的规矩,可对女人依旧苛刻,一旦行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个时代,寡妇虽可以改嫁,可做人家的妾,却一辈子都别想扶正,一日为妾,终生便矮人一头,顾千城怕秦王是认真的,不敢接话。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嫁一个,秦王真要拿一个妾位打发她,她连哭的地儿都有。要知道,凭她这点本事,被困在后院,也只有认命的份。 “怎么?不说话了?这么不想当本王的女人?”冰冷的的语气,饱含杀意,只要顾千城敢说“不想”,秦王就能立刻把顾千城抬进秦王府。 与爱无关,只是男人的面子与尊严。秦寂言可以毫不客气的推开顾千城,却不允许顾千城看不上他。 要搁现代,顾千城绝对一脚把人踢飞,可此时她只能忍,身份地位没人强,靠山势力更不提,和秦寂言硬碰硬,顾千城只有吃亏的份。 顾千城侧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秦寂言,声音有些颤抖:“秦王殿下,你真得要接我过府吗?”说完后,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内容不够,动作来凑。顾千城实在说不出,爱慕心悦一类的话,也做不出深情脉脉的样子,只能低头,试图混过去。 秦寂言微微皱眉,顾千城太善变了,他发现他真得搞不懂,顾千城到底在想什么,更弄不明白,顾千城对他到底有没有企图。 “欲迎还拒?”秦寂言薄唇轻启,试探地问道。 “不……”顾千城正想着,如何让秦寂言对她失望时,迎面一匹快马跑来,与他们擦身而过时,骑马的人惊叫了一声:“大小姐!” 027迎接 顾千城离去前,让孙妈妈给顾老太爷送的半部的《夷国志》起作用了,顾老太爷无意间看到此书,打开一看,当即惊呆,进而狂喜,不能自已。 粗粗看完,发现只有半部,顾老太爷急得不行,想起这是顾千城让人送来的,顾老太爷立刻明白这个孙女的意思,看在《夷国志》的份上,顾老太爷不介意照看在顾千城,让她在府里过得好些。 顾老太爷让人把顾千城请来,结果却被告知,人被送走了。 顾老太爷差点没气得吐血,把老妻、儿子、媳妇大骂一通后,立刻让身边的亲信去追,务必要把顾千城接回来。 顾老太爷就是顾家的王,他的话无人敢不听,顾夫人就是气得吐血,也只能咬牙认了。 顾老太爷的亲信,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追上了,只是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小人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顾老太爷的亲信,调转马头跟了上来后,立刻跪下来给秦寂言请安。 秦寂言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怀中的顾千城。这个女人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殿下,顾府的人来接我,就不劳烦殿下亲自送了。”顾千城乐得不回答,她就不信秦寂言好意思再问一遍。 秦寂言确实不会像个娘们一样,一再追问。可顾千城一再戏耍他,他也不会让顾千城好过。 “顾千城,本王记住你了。”秦寂言冷冷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在顾千城完全没有防备时,轻轻一推,直接把顾千城推下马。 “啊……”整个人笔直往下坠落,顾千城吓得失声尖叫,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却什么也抓不到。 这突来的一幕,不仅把顾千城吓坏了,焦向笛和凤于谦也被吓傻了,秦王这脸也变得太快了了,刚刚还舍命相救,这才一转念,就要置人于死地,果然天潢贵胄什么的,常人无法理解。 “大小姐。”顾老太爷的亲信,脸吓得刷白,顾不得失礼,连忙爬起来,想要接住顾千城,可就在顾千城落地的那一刹那,秦寂言一扬马鞭,卷住顾千城的腰际,将顾千城吊在马腿旁。 呼……没摔得脑袋开花,太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以为秦寂言只是吓一吓顾千城,可就在此时,秦寂言又松开了鞭子,任顾千城滚了出去。 “恶劣。”伤口再次与地面摩擦,顾千城疼得差点咬到舌头。 皇长孙果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家伙,以后定要远离。 “这是本王给你的教训。”秦寂言冷眼看着滚到街对面的顾千城,扬起马鞭,策马离去…… 骏马扬蹄,溅起一片灰尘,顾千城一抬头,就被呛了一大口,顾千城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秦寂言,你个恶劣的家伙,姑奶奶记住你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秦寂言,她顾千城记住了! “淡漠孤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秦王殿,居然会出手救那位姑娘,可见,在秦王殿下心中,这位姑娘应该是特别的。”对街茶楼的雅室里,一着月牙色长袍的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温润的眸子漾起一抹兴味,而他对面坐的,则是被焦向笛羡慕嫉妒恨的封似锦。 封似锦未语先笑,温润的眸子,漾着让人心醉的暖意:“也许,这位姑娘并不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封似锦一身宝蓝锦衣,清贵中带着三分冷傲,精致姣好的面容能让男子嫉妒,亦让女子为之疯狂。 当然,他对面的男子亦同样出色,与封似锦坐在一起,丝毫没有被封似锦遮住光芒,温润清贵与封似锦不相上下,看得出来,此人出身极好。 想来也是,拥有天下最美庄园的景庄庄主景炎,这出身虽不如封似锦尊贵,可也是一般人比不上得。 一个世家公子,一个江湖少侠。封似锦和景炎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贵公子,却因一场科举相遇。 景炎虽出自江湖,却喜文不喜武,甚至还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且一路夺得头名。 封似锦一直在京城参加大小考,在北方独占鳌头;景炎则是南方学子中的第一名,也是有望连夺三元的人。 南、北两个头名相遇,外人所想的火花四溅、杀气肆起的场景没有出现,两人一见如顾,很快就成了知交好友。 两人都是天子骄子,无论出身还是才学,都高出他人一等,旁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这些东西打动不了他们半分。 对他平来说,什么才子、头名不过是虚名罢了,外人加在他们头上的名声,他们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一杯茶,一叠精致的茶点,封似锦与景炎视线相交,又很快错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渐向渐远的顾千城。 顾家大小姐顾千城。一个名声不显,却能让秦王另眼相看的女子,他们就是不想注意也不行。 乘马车回顾府的顾千城,完全不知,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居然引来这么多人的注意,更不知原来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见过…… 老太爷的亲信,是个不懂变通的人,老太爷要他立刻带顾千城回去,他便只知带人回去,至于顾千城的伤,他完全无视。 顾千城自知此时,没有让他人听令的地位,自然不会傻傻地碰钉子,白白落自己的面子。半躺在马车上,顾千城将里衣剪成条,勉强将伤口止住血,然后躺在马车里,等着回府。 回府后,如果没有意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老太爷如此看重《夷国志》,得知被耍了了,说不定会气得想要杀人。 在顾府,得罪老夫人、夫人,甚至她那个亲爹,她都可以活下来,可要把老太爷得罪狠了,老太爷发话要她的命,可就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帮她。 “唉……我这还真是惹麻烦的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顾府迎接我的,会是什么。”顾千城头痛得揉了揉眉心,要不是怕顾老太爷把她送给秦王做妾,她真得想拐秦王送她回顾府。 有秦王这座靠山在,顾老太爷就是对她再不满,也得让她好好活着,万一哪天秦王殿下想起她,说不定顾府就能一步登天,再次与皇家沾亲。 要知道,目前继位热门人选就是皇长孙秦寂言,她要入了秦王府,说不定十几二十年后,顾家又会出一个皇妃。 可惜,那种被关在笼中,当金丝雀,要时刻讨好主人的生活,绝不是她顾千城要的。秦寂言的势力可以借,但要为此搭上自己的一生,她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妥协! 028安稳 高门大宅里的下人都是人精,即使是老太爷亲自下令,让人去接顾千城进府,这些人也不敢在当家主母的眼皮底下,给顾千城示好。 好在,顾千城也没想过,光凭此举就能让自己在顾府立足,拖着受伤的身子,顾千城在顾府下人的注视下,一拐一拐地走入花厅。 花厅里,顾老太爷、老夫人坐在中间,顾千城的父亲与继母,则站在两位老人的身后,两人脸色尚可,可见昨晚的事虽然闹得极大,却被他们连手控制了,并没有传到老太爷与老夫人的耳朵里。 两人看到顾千城一身脏污的走进来,眉头不自觉地一皱,不等顾千城站稳,顾国公就斥责道:“千城,你这孩子实在太不懂事了,明知老太爷要见你,也不知道换一身衣服来见人。” 这就是亲生父亲,见到女儿一身是血的出现,不是关心女儿的身体,而是责怪她丢了自己的脸。 “老爷,你别责怪千城了,千城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啊……定是不想让老太爷久等,才会急忙赶来。千城,摔伤了没有?要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母亲说,母亲立刻去给你请大夫,女孩子家家,可不能在身上留了疤。”顾夫人笑得极温柔,绝对可以当选大秦好继母。 没办法,顾夫人现在可不敢犯半点错,昨晚的事虽然平息了下来,可顾夫人却知,顾老夫对她心存芥蒂。 为了讨好丈夫,即使心里再恨顾千城,顾夫人在这个时候,也要表现得温柔善良,好让顾国公放下昨晚的事。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手中,拧成条的手帕。 顾千城轻轻一笑,似讥讽又似嘲弄,无视两人的话,微微弯腰,福了福身:“孙女给祖父、祖母请安。” 不等老太爷开口,老夫人就先声夺人,呵斥道:“看看你这个样子,毛毛噪噪,不成体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难怪楚世子不肯娶你。” 顾老夫人脸色非常难看,是她决定把顾千城送出去的,老太爷一句话把人接回来,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老夫人教训的事,我娘死得早,这府里也没有一个,是孙女做学习的对象,孙女自然不知,大家闺秀是如何行事的。”顾千城没有指名道姓,却比指名道姓更犀利。 “放肆。”顾老夫人怒拍桌子,认为顾千城此举,是挑衅了她的权威,顾千城低头不语,也不去看顾老太爷。 她很清楚,顾老太爷没有单独招她进书房,就是要给她下马威,让她明白,在顾府没有老太爷的照看,她什么都不事,最好不要和老太爷玩花招。 果然,顾老太爷并不是真要教训顾千城,在老妻发火前,顾老太爷先一步开口:“好了,都说少说两句,千城身上还有伤,来人呀,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来。” 顾老太爷说话时,特意看了一眼顾千城的左腿,随即不满地看向老妻与儿媳,两人心虚,讷讷不敢再言。 顾老太爷不会和女人计较,他只会训斥儿子:“老大,后院虽是女人当家,可该知晓的事你也不能糊涂。我们顾家的女儿千金万贵,什么时候穷到连大夫都请不起了。” “父亲,儿子(儿媳)……”顾国公与顾夫人立刻跪下,张嘴就要解释,却被老太爷打断:“好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你们都下去吧。” 顾老太爷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同时也是告诫顾千城,他可以给顾千城庇护,但也不会为了顾千城,闹得后宅不宁,插手儿子儿媳之间的事。 顾老太爷的反应,完全在顾千城的意料中,顾千城并不失落,一脸淡然地站在原地。顾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千城,你回去好好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来给祖父请安。” 顾老太爷虽然心急另半本《夷国志》,可人就在眼前,他不担心会拿不到,激动过后,顾老太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等着顾千城,主动把下半本书送上来。 “谢谢祖父,待孙女身体好了,一定去给祖父请安。”拖得越久,期待就越高,到时候老太爷就会越失望。 顾千城虽然希望老太爷现在就问《夷国志》的事,可上赶着不是买卖,老太爷都能沉得住气,她怎么能沉不住气。 无视顾夫人扭曲的面容,顾千城在下人地搀扶下,坐上软轿,离去前顾千城特意当着老太爷的面,问了一句:“父亲,母亲,不知我的院子可收拾好了,不然女儿可没法养伤。” 顾千城语气轻柔自然,完全没有告状的意思,可顾国公与顾夫人自己心虚,两人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顾夫人甚至觉得,昨晚被顾国公踢中的胸口又疼了,狠狠揉了两下,才僵笑着道:“千城你放心,你的院子母亲一直让人收拾着,你随时回来,随时能住。” 才怪,她一整天都忙着封下人的口,照顾千雪,哪有闲功夫让人收拾顾千城的院子,顾千城走之前,院子是怎样的,现在仍旧是怎样。 “多谢母亲。”顾千城却没有拆穿的意思。 一口吃不成胖子,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其中的猫腻老太爷自是知晓,只是顾千城没有咄咄逼人,他自是不会主动问起。 后院的事,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只有做得漂不漂亮,顾老太爷是个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刨根问底,训斥儿媳,说儿媳有错。 一家人各自散去,顾夫人一回自己的院子,就命人去收拾顾千城的院子。有老太爷为顾千城撑腰,即使再厌恶顾千城,也要把表面功夫做起来。 为表现自己的善良得体,顾夫人强压下心口翻涌的气血,当着顾国公的面,对下人说道:“把库房里上好的摆件都挑一挑,送到大小姐院子,让大小姐亲自挑选合意的。还有年前娘娘赐的料子,选大小姐喜欢的花色,不拘数量,全都送到针线房,让针线房的人,给大小姐多做几身衣裳。” “是。”几个婆子领了库房的钥匙,麻利的退下,把空间留给老爷夫人。 大小姐算什么! 不管老爷多生气,她们夫人都有本事,把老爷哄得团团转,心里眼里除了她们夫人外,再也没有别人…… 029真假 屋内没有外人,顾夫人收起摆端庄贵气的大妇形象,身子一扭,眼泪扑嗽扑嗽地掉了起来,委屈地扑进顾国公了怀里:“老爷……妾好苦呀。” 一句话,顾夫人说得“一波三折”,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偏偏顾国公就吃这一套,顾夫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顾国公一眼,见顾国公没有反感,便继续哭诉了起。 “老爷,人家都说继母难做,妾今天总算明白了。妾平日待千城如何,老爷你也看在眼里,千雪有的千城必然也有;千雪没有的,千城也有。妾每日战战兢兢,不敢行差半步,就怕别人说妾苛待了千城。可你看千城她,她……当着老太爷的命,当着您的面,就敢给妾脸色看,妾这里就像针扎一样难过。”顾夫人捂着心口,真正是痛心疾首。 “好了,好了,千城她是小孩子性子。”顾国公一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就很膈应,想要推开顾夫人,可看顾夫人哭得这么伤心,又下不了狠手。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男人一心软,女人就有了机会。顾夫人自然不会让到手的机会溜了,柔弱地靠在顾国公的怀里,继续为自己洗白,同时给顾千城上眼药。 “老爷,千城如此对妾,妾心里虽难受,可也为千城高兴。千城长大人,又聪明又能干,比妾强多了。昨日,老夫人说要把千城送出走,妾求了老夫人半天都没用,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千城就求到了老太爷跟前,让老太爷把她接了回来,千城这么聪慧,妾心里真为她高兴,姐姐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顾夫人口中的姐姐,自然是顾千城的亲娘,顾夫人很了解,一说起顾千城的亲娘,顾国公必会不满。 果不其然,顾夫人用眼角的余光一招,便看到顾国公双眉微蹙、一脸嫌恶。顾夫人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是忧心忡忡。 “老爷,妾在为千城高兴之余,心里又有几分不安,昨晚的事,事事透着古怪,妾到现在还是又惧又怕,妾受一点委屈没关系,可千雪,千雪那个孩子又有什么错……”顾夫人说着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老爷,千雪的孩子,太医说保不住了,而且千雪伤了身子,以后能不能有孕还不知。楚太子又受了惊吓,妾真得很担心,很担心赵王会不满,以为我们顾家,没把楚世子和他的子嗣放在心上。” 说到这事,顾夫人是又气又恨。虽然不知顾千城是怎么做到的,但顾夫人可以肯定,昨晚的事必然和顾千城有关。不然,她准备用来奸污顾千城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她床上;给顾千城下了药的饭菜,又怎么会被楚世子吃掉。 顾千城,明明都废了还不肯放过千雪,实在可恶。 在顾夫人哭诉,博顾国公同情怜爱时,顾千城已被下人送回小院,顾夫人虽立刻命人来打扫,可小院实在太破旧了,一时半刻根本收拾不出个样子来。 顾老太爷的人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将顾千城放下后,行了个礼便走了。不多时,一直照顾顾千城的孙妈妈就回来,看到顾千城一身是血,孙妈妈眼泪直流:“我苦命的小姐,都是老婆子不好。要是老婆子早点求老太爷,小姐你就不用受这么苦了。” 看到顾千城额头上的伤,孙妈妈更是自责:“都是老婆子没用,小姐你受苦了。” 孙妈妈哭得像个泪人,不仅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同时精明的将求老太爷的事,也计在自己头上,免得让顾夫人戒备顾千城。 顾千城感动孙妈妈的用心,她想要阻止,也想要开口安慰孙妈妈,可刚刚在花厅,与老太爷斗智斗勇,耗掉了她所有的精气,顾千城只能轻轻按住孙妈妈的手,虚弱地道:“妈妈别担心,我没事……大夫来了,记得叫醒我。” 话落,顾千城便晕了过去,孙妈妈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恨不得抱着顾千城好好哭一场,替顾千城哭出心中的委屈,和所受的不公平对待。 可顾夫人派来的人,只负责收拾院子,没有一个想着服侍顾千城,孙妈妈只得收起伤心,打来水给顾千城净面、净手,又为顾千城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被子。 别看孙妈妈年纪不小,做起事来却是又快又好。平时都是她一个人照顾顾千城,为了保住顾千城大小姐的体面,这些事孙妈妈从不让顾千城自己动手。 “老婆子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也知道大家小姐都是娇养,没有哪家千金闺秀,要自己做这些。虽说私下自己动动手没有什么,可要是天天自己收拾自己,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要让人知道会被笑话的。” 哪怕再累,孙妈妈也不让顾千城受委屈,她总是尽最大的能力,给顾千城最好的照顾,可她自己就是一个下人,能教顾千城多少。 孙妈妈昨晚一夜未睡,今早就担心顾千城的事,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等做完这些,孙妈妈也累得不行。太医来时,孙妈妈只顾得打起精神,听太医吩咐,问清楚要如何照顾顾千城,根本不记得叫醒顾千城。 就算记得,孙妈妈也舍不得叫醒顾千城。 顾千城这一睡便睡到天黑,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屋子已变了一个样,比之前精致了许多,多宝格上多出许多别致的摆设。 屋内的小桌上,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孙妈妈就趴在桌上守着她。 孙妈妈,一个全心全意为顾千城付出的人,哪怕知晓她和原来不同,也丝毫没有起疑,尽心尽力的服侍她,可惜原主却不懂事。 顾千城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伤,知晓太医已经来过,孙妈妈却没有叫醒她,顾千城也没有生气,她知晓孙妈妈是想让她多休息一伙,毕竟她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顾千城双手撑在身后,没有惊动孙妈妈,自己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顾千城将脚上的绷带给掀开…… 这伤,即使不用拆开来看,顾千城也知,太医并没有尽心医治,要她不懂医术,让太医就这样上药包扎,她的左脚一定会跛,而且还会严重到无法掩示。 “到底是太医的医术不精,还是太医被人收买了?” 顾千城希望是前者,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不过是骨头错位,别说宫里的太医,就是懂点医术的大夫,也知光上药包扎不行,得将骨头正位,不然会影响日后的行走。 “非要我残了,绝了我的未来,你们才能满意吗?”黑暗中,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我顾千城,偏不如你们的愿!”话落,顾千城握着自己受伤的腿,侧头看向窗外,肩膀一动,只听见咔嚓一声,顾千城痛得扑倒在床…… 030流产 “啊……”剧烈的疼痛,让顾千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用力的吸气、呼气,借此也缓解脚踝处钻心般的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孙妈妈瞬间惊醒,连忙跑过来,起得太急,把椅子撞翻了,自己也差点绊了一跤。 “没事……把灯拿过来。”剧痛不过是一刹那,缓过劲来就好了,这点痛顾千城还忍得住。 “小姐……”孙妈妈把灯拿来,看着顾千城刷白刷白脸,以为顾千城被伤口疼醒了,心疼得不行,第一次在顾千城面前,抱怨起来:“老太爷也太狠心了,既然把小姐叫回来,怎么就不多照看一下小姐,小姐你可是他亲孙女儿呀。” 顾千城自嘲一笑:“亲孙女又如何,孙女再亲也没有儿子亲。老太爷可不止我一个孙女。” 老太爷可不是圣母,如果她还和以前一样懦弱无用,老太爷肯定会任她自生自灭,顾家的女儿虽然精养,可也不缺她一个。 顾千城招了招手,示意孙妈妈把灯照在自己的脚上,孙妈妈看到顾千城青紫还渗着血的左脚,差点把灯打翻了:“小,小姐,怎么会这样,你的脚,你的脚……” 之前老太医看的时候,也只是红肿的厉害,现在却是青紫一片,甚至还渗着血,与白皙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姐,你忍着点,我去找人,我去找大夫,很快就回来。”孙妈妈慌慌张张就要出去,却被顾千城一把拉住:“妈妈别去,是我自己弄得,不碍事。” 顾千城没有告诉孙妈妈,太医故意延误她的病情,就怕孙妈妈气不过,去找人理论。 孙妈妈一听,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就抽在自己的脸上:“都是老婆子不好,明明说好要照顾小姐的,结果却睡了过去,小姐,这下可如何是好,你的脚要残了,下辈子怎么过呀。小姐……老婆子对不起你,老婆子该死呀。” “求治及时,不会残的。”顾千城连忙按住孙妈妈的手:“把太医留下来的药,给我拿来,另外再帮我找六块木片,戒尺般宽、手指般高,至于厚薄,像木盒盖那样就好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小姐你千万别乱动,等老婆子来……”孙妈妈一听还有救,根本没有去想,顾千城一个养在闺中大小姐,怎么懂得这些。 孙妈妈生怕晚一刻,顾千城的腿就会残了,飞快地把顾千城要的东西拿来了。木片最难找,好在今天顾夫人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有些就是用木盒装的,孙妈妈直接把这些木盒给拆了,从厨房偷偷来了一把刀,一块块削成顾千城要的样子。 怕顾千城被木片扎伤,还细心地将边缘打平,为此弄得自己双手血淋淋的,顾千城轻轻叹了气,却没有说什么。 孙妈妈的情,她记下来。 太医虽然没有帮顾千城治好脚,可也没有下黑手,至少开的药材都是适用的,这让顾千城安心不少。 有合适的药材,顾千城就不怕左腿会跛,上了药后,顾千城用木片将伤处固定好,然后将绷带缠上,一层一层,务必让人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异样。 “小,小姐什么时候会包扎伤口了。”平静下来,孙妈妈才想起这茬,顾千城动作熟练,一点也不像生手。 “没娘的孩子,总要多懂一些。”顾千城淡淡开口,孙妈妈心口一酸,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红着眼睛道:“要是夫人在,看到小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知道有多伤心。” 顾千城这厢主仆情深,脚上的伤也重新包扎好了,未来只会更好不会更差。顾千雪那边却不好了…… 几经折腾,顾千雪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流掉了。 真正应了顾千城那句话,六个月后不早产,六个月内必定流产。 “是千城,老爷……是千城,一定是她,她嫉妒楚世子喜欢千雪,她记恨千雪抢了她的王妃之位,所以才会害千雪流产。老爷,你可要为千雪做主呀。”顾夫人在大夫宣布,顾千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倒在顾国公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苦命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呀……”顾夫人这次是真得伤心了。顾千雪腹中的孩子没了,再加上婚礼当天发生的事,千雪能不能进赵王府都两说,更别提当世子妃了。 顾千城,那个贱人生生毁了她女儿的未来,毁了她女儿当世子妃、当皇妃,甚至是当皇后的可能。 “呜呜呜……”顾夫人恨不得把顾千城给活剐,同时怪自己太心软,没有早早弄死顾千城,让这个祸害活着,坏她女儿前程。 “好了,别哭了,要惊动了老太爷可就不好。”顾国公心中也气,可有老太爷出面保顾千城,他也不敢对顾千城怎么样。 “老爷,你这个时候还顾着千城,我们的女儿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千城捣乱,千雪已经是世子妃了,您和赵王就是亲家了,日后……千雪有大造化,第一个孝敬的还不是您,可这一切都被千城给毁了。”顾夫人趴在顾国公怀里,将声音压得极低。 大造化指什么,他们夫妻都明白。皇上虽然宠爱皇长孙,可赵王年纪比皇长孙大,在朝中经营多年,手上有兵权,朝臣支持者也不少,很有希望登基为帝。 赵王登基后,秦云楚必然是太子,千雪就是太子妃了,未来的皇后。 顾国公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滚圆,明显是将顾夫人的话听了进去,不顾还有外人在,便破口大骂:“孽女,那个孽障,当初我就该掐死她,免得她长大祸害自己的亲妹妹。” 顾夫人完全没有想过,顾千城本就和秦云楚有婚约,如果婚礼正常举行,日后秦云楚真能当皇帝,顾千城也会成为皇后,顾国公也会是国丈爷。明显,顾国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他想到却自动忽略,完全没有把顾千城当成女儿。 这就顾夫人要的效果,见目的达成,顾夫人也就不再煽风点火,抹了抹脸上的泪,故作坚强的开口:“老爷,事已至此,再骂千城也于事无补,千城再聪明也是个孩子,哪里懂得家族荣耀。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千雪这个样子,我虽然为她心疼,可更担心顾府会丢脸。” 顾夫人一脸大义,让顾国公心疼不已,主动搂住她:“让你们母女委屈了。” “妾不委屈。委屈的是千雪那个孩子,她处处想着姐姐,却被千城害成这个样子,一个不好,下半辈子都毁了。”顾夫人咬着唇,那样子好似有千般委屈,却不想让人知道。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千雪白白受罪。这罪是千雪为楚世子受的,赵王府一定要给我们顾家一个交待。”顾国公当即命人去赵王府,把千雪流产的事告诉赵王与赵王妃。同时,自己也亲自去老太爷的院子,给老太爷请罪,并请老太爷出来主持大局。 眼下,这事瞒不住。现在只能想着如何利益最大化。 顾家和赵王府的关系,是撇不清的…… 031退婚 有老太爷吩咐,顾夫人自然不敢怠慢顾千城,顾千城难得享受到了大小姐的待遇。 当然,这个时间绝对不会长,到时候顾千城要拿不出另半本《夷国志》,又无法给顾老太爷一个合理的理由,顾府肯定没有顾千城的立足之地。 翌日,顾千城靠在床头,等孙妈妈出去打探消息,从孙妈妈口中,得知赵王爷和赵王妃来了时,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让人抬软轿来,我要去给老太爷请安。”顾千城掀起被子,示意孙妈妈给她换衣服。 孙妈妈一愣,错愕的道:“大,大小姐。赵王爷来了,老太爷正在陪赵王爷,哪,哪有空见你。” “按我说得办。”顾千城莞尔一笑,没有多言。 孙妈妈知道顾千城是有主意的人,见顾千城一脸坚决,便知顾千城自有打算,立刻给顾千城换了外出的衣服,又唤人抬来软轿。 把顾千城扶上软轿,孙妈妈再三叮嘱,要抬软轿的婆子小心,别让顾千城受伤了。 “大小姐,你脚上还有伤,得当心点,别伤着自己了。”孙妈妈扶着顾千城一路往前,就怕顾千城的脚再次受伤。 顾千城心知这些婆子,不敢在今天使手段,可也不忍拂了孙妈妈的好意,便让孙妈妈一路跟着,主仆二人一路朝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老太爷的院子在顾府最北边,朝向最好的地方,顾千城要过去,几乎是横穿整个顾府,这一路上看到的人自然不少。 没有任何意外,顾千城见不到老太爷。顾千城故作失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带着一脸无奈与不安回去了。 看守老太爷院子的小厮绝对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顾千城有话,顾千城一走,便私下商量了起来:“大小姐不是来给老太爷请安那么简单吧?这样子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估计是有事吧,昨天,我不是帮孙妈妈送了个盒子给老太爷嘛,估计和这事有关。”顾千场除了过年外,平时从不与老太爷接触,昨天送东西,今天带伤来,要说没有什么事,谁都不会信。 而这正是顾千城想要的,她要顾府上下都知道,她今天来找了顾老太爷,只是没有见到人。 在顾千城原路返回时,与顾夫人聊了几句,便没了兴趣的赵王妃,提出要见顾千城。 顾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笑着婉拒:“王妃娘娘,真是对不住了。千城那孩子有些不舒服……”潜台词就是不方便见客。 赵王妃却当没有听懂,一脸惊讶的道:“不舒服?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又不舒服。这可真是遭罪,都是我家云楚不好,让千城受委屈了。唉,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要是芸娘还活着,看到千城这样,指不定多心疼。快,快带我去看看……” 赵王妃起身,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顾夫人还想拒绝,可赵王妃却直接扶着身边的嬷嬷往外走了。 顾夫人气得不行,却不得不强撑笑脸,引着赵王妃去见顾千城,路上一直主动找赵王妃说话,把话题扯到千雪身上。 “说来这两姐妹也真是的,感情好到这个地步。千城不舒服,千雪也跟着不舒服,可把我们当父母的急坏了。”顾夫人不停地暗示赵王妃,就算要去看,也该是去看,为秦云楚流了孩子的顾千雪。 赵王妃眼中闪过一抹轻蔑,面上却是不显,顺着顾夫人的话道:“这两姐妹的感情,还真叫人羡慕。王爷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我不争气,生了一窝兔崽子,一个个不省心,成天和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勾搭,真正是把我和王爷愁死了。” “王妃娘娘这话说得……这世间去哪找,比楚世子更好的少年。”顾夫人一尴尬,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烧红。 赵王妃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顾夫人这话说得不错,云楚那孩子玩闹归玩闹,可正经事却不会胡来,不过小孩子家家的,我和王爷都怕他被人带坏了。赵王府虽不止他一个嫡子,可他父王早早就为他请封了世子,他自是和旁人不同。”如果说之前是暗示,赵王妃这话就是明示了,顾夫人已经笑不出来。 正好,两人来到顾千城的小院外,顾夫人立刻打住了原先的话题,生硬地转到了顾千城的伤势上,哪知刚一开口,就被赵王妃打断了:“这些我见了千城自然会自晓,顾夫人你去忙吧,本王妃和千城单独说说话,有些事也得和千城说清楚,大婚那天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赵王府的错。” “不敢当,不敢当。”顾夫人一脸惶恐,连连请罪:“此事都是妾教女不严,连累了世子爷的清誉。” 教女不严?她教了千城什么…… 赵王妃轻笑一声,越过顾夫人走了进去,留下顾夫人一个人站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看到王府的婆子守在门口,顾夫人只能咬牙离去。 屋内,赵王妃一脸歉意的看着顾千城,制止顾千城起身行礼的动作,握着顾千城的手,顺势床沿坐下。 “千城,可怜的孩子……”赵王妃眼中含着泪花,是真心心疼顾千城。 孙妈妈不在屋内,顾千城初见赵王妃时,根本没有从脑子里找到赵王妃的记忆,直到赵王妃开口,顾千城才知她是谁。 “王妃娘娘,千城没事。”顾千城试图模仿原主的羞怯与不安。 即使改变,也不可能一朝一夕,有些事得要做做样子,比如这个时候,懦弱委屈一点,比强势不在乎,更容易得到事件男主角母亲的同情。 “说了多少遍,别叫什么王妃娘娘,我不爱听。叫我童姨。”赵王妃拍了拍顾千城的手,以示安慰,顾千城自然从善如流的叫一句:“童姨。” 从原主的记忆里,顾千城知道,赵王妃和她母亲情同姐妹,要不是这样,她母亲也不会在临死前,把她托付给赵王妃,更不可能让原主高攀赵王世子。 原主的母亲,原本是想替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让顾家人在她死后,不会轻待了原主,却不想正是这门好亲情,害了她女儿的命。 原主母亲要是知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恐怕宁可带着女儿一起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活在世上白白受苦吧。 想到这里,顾千城的泪水扑漱漱地往下掉…… 恶毒亲父,狠毒后母,你们还有人性吗? 032解决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悲伤委屈,顾千城只是默默落泪,一颗一颗…… 顾千城不是哭给旁人看,也不是故意在赵王妃面前哭,而是身体不受控制,似乎要替原主哭出,她悲惨又短暂的一生。 可正是这样,才更让人心疼。 赵王妃眼眶泛红,泪水也跟着滑落,语带哽咽的安慰着:“千城,不哭了,不哭了。都是童姨不好,没把云楚教好,让你受委屈了,童姨对不起你。” “童姨,你别这么说,我不怪世子,我哭和世子爷没关系,是我的伤口疼了。”顾千城止住泪,一时半刻拿不到帕子,抬起袖子胡乱得擦了一把:“让童姨见笑了,我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就因为伤口疼哭了,之前孙妈妈还笑我呢。” 顾千城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却不想她这个举动,让赵王妃更心疼:“傻孩子,在童姨面前,你永远是个小孩子。” 赵王妃拿起帕子,细心地顾千城擦掉脸上的泪痕,赵王妃的动作很温柔,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在她身上,看到她母亲的影子。 她每次一身是伤的回去,她母亲总会一边斥责她,一边温柔地替她擦药,偷偷地摸眼泪,心疼她身上的伤。 顾千城的眼神有些恍惚,直到看到赵王妃眼中,那掩不住的歉疚,顾千城才清醒过来:赵王妃对她再好,也不是她亲娘,永远不会无条件为她着想,当事情涉及到自己亲生儿子,赵王妃依旧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顾千城,别傻了……在这个时代你只有自己,连亲爹都靠不住,你还能指望谁。 等赵王妃收回手,顾千城便开口道了:“童姨,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单单是看我那么简单,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没事的……” “千城,童姨……”赵王妃的手一僵,看着顾千城强撑笑脸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与难受。 谁说这孩子呆笨又木讷来着,明明有一颗玲珑心,比谁都通透,这样的女子做她媳妇足够了,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姻缘就这样没了。 王爷本就对这场婚事不满意,认为她给云楚找了一个拎不清的正室,日后会让赵王府丢脸。结果千城还没有嫁进来,就在婚礼上弄了一出,让顾家与赵王府齐齐丢脸的事。 如此一来,王爷就更不愿意肯承认这场婚事,甚至提到千城的名字,都是一脸怒气,这样的情况下,千城就算嫁进赵王府,也不会幸福。 她之前见顾千城,总是一副胆小、木讷的样子,心里也确实有点后悔,一个撑不起排场的女子,如何担得起世子妃的重任,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作为母亲,她私心的希望,她的儿子能娶一个足够优秀,能与他儿子匹配的妻子。如果妻子不够优秀,至少也要得她儿子喜欢,知晓云楚不喜欢千城,她不能勉强,只能给千城制造机会,却不想弄出这么一出。 顾家,还真不怕丢人…… 赵王妃一脸心疼地看着千城,眼里满是愧疚。千城今天的悲剧,有一半是她造成的,这退婚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顾千城轻轻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童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块玉佩,我昨天就让孙妈妈装起来了,本想哪天让孙妈妈送去王府,现在您来了,我就偷个懒,直接给你了。” 顾千城所说的玉佩,就是当初她娘和赵王妃订婚时的信物,当然,还有一张婚书,那张婚书在赵王妃手里。 这块玉佩一直被孙妈妈藏了起来,顾夫几次想要打玉佩的主意,都被孙妈妈给躲了过去。 主仆二人,为了保住这块玉佩,吃了不少苦头,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孙妈妈都告诉原主,只要这块玉佩在,等她嫁到赵王府,一切就否极泰来。 可结果,这块玉佩却没有给她们带来一丝好处,现在还给赵王妃,想必原主也不会不舍。 “千城,是童姨对不起你,是童姨对不起你。”赵王妃哽咽了一声,看着手中的龙佩,脑子里不由自地浮现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芸娘,你的女儿和你一样,体贴得让人疼惜。 顾千城摇了摇头:“童姨,你别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明里、暗里的照顾,我不会活得这么顺遂。” 顾千城并没有说假话,要不是赵王妃时不时在人前,表现出对她的喜爱与重视,原主的日子说不定会过得更惨。 “傻孩子,云楚要有你一半懂事,童姨就放心了。”赵王妃摸了摸顾千城的头,眼中满是怜惜:“云楚那孩子还太小,他不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赵王妃承认,她也曾对顾千城这个媳妇,产生过动摇,认为她确实担不起世子妃的责任。可婚礼那天,顾千城的表现,却让赵王妃知道她没有错,如果云楚娶了千城,千城一定会做好赵王府的世子妃,可惜云楚错过这个机会。 想来也是,芸娘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木讷的傻瓜,就算不及芸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必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今日顾千城的表现,更让赵王妃肯定了这个事实。 这孩子,一直在藏拙,也亏得她小小年纪,就沉得住这个气。 顾千城见赵王妃一脸欣赏地看着她,怕赵王妃改变主意,连忙说道:“童姨,这样就很好,千城不过是蒲柳之姿,为人又愚笨,配不上世子爷,也担不起世子妃的重任。世子爷日后必定会娶一个,配得上他的名门闺秀。”不管如何,秦云楚的妻子,都不会是顾千雪,她这也算是,为原主出了一口气。 “这些年,委屈你这个孩子了。”赵王妃已认定,顾千城之前是藏拙,为了能在顾府活下去。 小小年纪,就要为活下去而装傻充愣,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辩解,只能任人嘲讽、奚落。这样的委屈,就是成年人也受不了,顾千城却小小年纪,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怎能不叫人心疼。 顾千城自然知道赵王妃误会了,原主是真得被后母养得什么都不懂,甚至有些笨呆傻,可她无法解释。只要赵王妃同意退婚,赵王妃误会也没有关系…… 033侧室 顾千城与赵王妃相谈顺利,可前院的男人们,却谈得不怎么开心,甚至隐隐有些火药味。 本来这娶妻纳妾一事,应该是后院女人们的事儿,可顾府与赵王府的事闹得太大了,要是处理不好,两家都要丢面子。 再加上,这件事顾家的两个女儿都受了委屈,赵王就是身份再尊贵,这个时候也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晓。 昨晚,赵王请了秦寂言出面,秦寂言和秦云楚虽是平辈,可身份却与赵王相当,本以为这两人来赔个罪,事情就该了结了,却不想他他们昨晚在顾府又出事。 秦云楚回到赵王府,身体内的药性还没有完全退下,太医正好查了出来。秦寂言没有把自己中招的事说出去,可秦寂言招呼都不打,突然离去,必然也是出了事。 拿住这两件事,赵王从理亏的一方面,变成了理直气壮的一方。 顾国公与顾夫人本想今天和老太爷说这事,可不想赵王爷比他们先了一步,顾老太爷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昨晚顾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 顾老太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低头不敢辩驳,便知赵王爷所说,句句属实。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夫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儿子。”顾老太爷气得全身发抖,血气翻涌,喉咙一口腥甜,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顾老太爷连忙吸了口气,生生把那口血给咽了回去。 他现在还不能倒下,他要倒下,顾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爹……”顾国公低声唤了一句,却不是认错,似乎是在怪老太爷,把罪名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么一来千雪和楚世子的婚事,还怎么谈。 “孽子……”顾老太爷很失望,很失望,他这个儿子,到现在居然还没有看清,还想着拿千雪来高攀赵王府。 顾家被赵王捏住了小辫子,现在不是他们和赵王府谈条件,而是赵王能不能放过他们顾府。 顾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悲痛,随即又恢复原来的坚决。 这么愚蠢的儿子,指望他是不行了,顾老太爷强压下心中的愤怒,转身朝赵王爷行了个大礼,伸手撩起衣摆,咚的一声跪下去。 “王爷,老官教子无方,给王爷和世子爷添麻烦了。王爷要打要罚,老官绝无二话。”咚……老太爷在赵王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爹……”顾国公不明所以,见老爹跪下了,他当然不敢坐着,连忙朝赵王跪下,一脸不安。 顾老太爷一大把年纪,早年陪皇上征战沙场,在皇上心中也颇有份量,好多年都不曾如此郑重其事地给人下跪了,这一次他是真得没有办法了。 他那愚蠢的儿子不明白,他却很清楚,这件事皇家要追究起来,那就是谋害皇孙的死罪,而这个罪名,顾府担不起。 赵王爷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顾府,总算还有一个懂事的人。 下春.药这事,毕竟没有什么真实证据,再加上受害者是顾府千金,秦寂言没有说出来,赵王也没有打算追究,不过是拿这件事,警告顾家别太得寸进尺却是可以。 顾老太爷做出退步,赵王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赵王起身,亲自将老太爷扶了起来:“老太爷言重了,快快请起,不过是孩子间的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赵王四十刚出头,是领过兵、上过战场的人,性格坚毅,为人大气,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王爷,更像是战场上的猛将,一双虎目气势非凡,手上的力道亦不是顾老太爷可以比的。 顾老太爷被赵王爷硬拉了起来,只能颤抖的道谢:“多谢王爷不罪之恩。” 一瞬间,顾老太爷像是老了数十岁,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昨天得到《夷国志》的兴奋与激动。 顾家后代无能,就算有波天富贵,也不一定能保住。 “孩子们不懂事,老太爷不必放在心上。”效果达到了,赵王也客气了起来,可老太爷也没有心情与赵王打太极。 发生这样的丑事,老太爷又羞又恼,恨不得把丢脸的儿子、儿媳和孙女都打杀了。 听到赵王说,过两个月抬顾千雪进府,老太爷半点要求都不敢提,倒是顾国公还没有看清局势,着急地想要为顾千雪争取世子妃之位,好在顾老太爷发现得早,没让顾国公说出来丢人。 赵王爷走之前,似笑非笑地看了顾国公一眼:“长远放心,你们顾家送去的嫁妆,本王明日会让人抬回来,一个侧室不必要准备这么多嫁妆。”长远是顾国公的字,赵王爷这个时候说这话,就是表明昨天婚礼上的事,他全部知情。 当然,昨天的事,顾家也没有想过能瞒得住。脸已经丢了,顾国公也不在意,眼见赵王就要走出去,顾国公急忙起身,想要追出去:“王爷……” 好在老太爷反应快,一把将人拉住:“臣恭送王爷。” “哼……”赵王爷原本还想给顾家三分面子,见顾国公如此不识抬举,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衣袖直接打在顾国公的脸上,生生抽出一条血痕,可见赵王虽然允了顾千雪进门,却对顾家极不满。 昨天顾千城在婚礼上所说的那些话,丢脸的可不仅仅是顾家,他们赵王府的颜面,也跟着丢尽了。 “啪……” 在顾国公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老太爷一巴掌甩了过来,指着顾国公的鼻子大骂:“孽子,孽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顾家,害了我顾家上下数百条人命。” 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顾国公是爵位的继承人,依他这拎不清的性子,顾家还有未来吗? “爹,我做错什么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什么时候害了顾家?”顾国公捂着脸,很是不服。四十来岁的人了,一直都是养尊处优,自己也都快当祖父了,却还被亲爹抽耳光,顾国公不生气才叫有鬼。 “你居然还不知,你……噗。”老太爷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顾府鸡飞狗跳,顾千城的小院却难得清净,解决了和秦云楚的婚事,顾千城整个人都轻松了,现在又听说老太爷被气晕了,顾千城更是狠狠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孝,实在她太需要时间,来思考怎么过眼前这一关,老太爷晕倒,就表示她又可以再拖两天,如此,她也能想一个万全之策…… 034命苦 把自己的亲爹气晕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孝,顾国公也顾不得自己的委屈,立马上前抱住老太爷,让人赶紧请大夫来。 顾国公这人虽然经常拎不清,没啥大智慧,可小聪明却不少,趁众人还未赶到时,顾国公连忙跪在老太爷身边,不停地抽自己的耳光:“爹,儿子不孝,惹你生气,你要怎么罚儿子都行,救您千万别吓儿子。” 等到顾府的二老爷、三老爷闻讯赶来时,就看到顾老爷把自己一张脸都抽肿了,自然也不知大哥被老太爷打了的事。 大夫很快就来了,顾老太爷是怒极攻心,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生气。 “你们都听到了,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顺着你们爹,不能再让他受气,谁要让你们爹受气,我就打断他的腿。”老夫人眼角通红,训斥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儿媳。 “儿子(儿媳)明白。”看三个儿子一脸恭顺,老夫人这才满意了几分,正想让人留下来给老太爷侍疾,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就出来了:“老太爷醒了,老太爷请老夫人和三位老爷都回去,老太爷想要静一静。” 换言之,老太爷嫌这一屋子人太吵了。 老夫人刚刚还在大声训斥儿子、儿媳,这下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满地说了一句:“年纪越大,古怪的规矩越多。老大你脸上有伤,和你媳妇回去,让你媳妇给你上药。老二、老三当了一天的差,也累了,早点回去。” 老夫人发号司令惯了,逮到机会就要显示自己的存在,三个儿子习惯了,至于媳妇,就是再不满,也不敢和婆婆斗,尤其是三老爷和三夫人,更是不敢表现出半点不耐,就怕老夫人找他们麻烦。 二老爷和三老爷得知,老太爷是被大哥气晕的,这两个没法继承爵位,只能自己在官场打拼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老大应该做了什么事,被赵王拿住了把柄,千雪的世子妃梦怕是要碎了。”在官场上混的人,这点儿眼利还是有的。 “回头,给女儿说说,让她看看不听父母之命,攀高枝的下场。”二老爷想到自家那个不省心,一心想要嫁给秦王的闺女,脑门儿就抽痛。 二夫人连连应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们这些后院的妇人,家里的消息比大老爷们灵通,楚世子被人下药的事,二夫人私下知道了,更知晓秦王与楚世子来的那天晚上,女儿身边一个丫鬟出去了,女儿也出去过。 要是让人查到了,就是没事也要惹一身腥。 “希望那孩子,别做傻事。”二夫人心里不安,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件事就此结了,别再查下去了,不然…… 她女儿这一辈子就毁了。 二夫人不知,这件事别说老太爷怕丢脸,不会大张旗鼓的查,就是顾夫人,她们的大嫂也不敢往深里查。 要知道那天晚上,下药的人还有她,要是最后查到她身上去了,那岂不是更惨。 所以,那天晚上的事,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揭过,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反正顾家与赵王府的事已经谈好,就算查出什么也改变不了。 千城和楚世子的婚约,解除已成定局,顾国公就算是千城的父亲,也无法力挽狂澜。同样,顾千雪只能给秦云楚做妾,也是铁板定钉的事,除非皇上下旨,不然千雪这辈子就只有当小妾的命。 赵王府动作很迅速,当天下午就让人把嫁妆送了回来,看着摆满一地的嫁妆,顾夫人完全高兴不起来,回头就抱着顾千雪狠狠地哭了一场。 “我苦命的女儿呀,你以后要怎么办呀,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我诅咒她和她娘一样,不得好死。” 顾夫人是真得伤心了,她是疼爱女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为女儿谋得千城的嫁妆。 “娘,娘……我以后要怎么办,我不要当姨娘。娘,我不要,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贵妃娘娘,我们去求贵妃娘娘,她是我姑姑,我还救了五殿下,贵妃娘娘一定会帮我的……”顾千雪哭得更伤心,死死地拽着顾夫人的衣服,凹陷的双眼闪着绝望的疯狂。 “千雪,贵妃娘娘她……”顾夫人说不下去,顾千雪心里却明白,整个人都绝望了。 “娘,娘……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做妾。”顾千雪说着说着,就扑倒在顾夫人的怀里:“娘,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千雪,我苦命的女儿,你放心,娘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娘会给你报仇的……”母女俩抱头痛哭,不管是顾夫人还是顾千雪,心里都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别说贵妃娘娘帮不了忙,就是能帮贵妃娘娘也不会帮。 别人不清楚,顾贵妃和五皇子却清楚,当时救五皇子的人,根本不是千雪而是千城。 五皇子与顾贵妃不说,是因为他们不在意,既然顾府认为,这个功劳加诸在千雪身上更好,顾贵妃自然就帮着顾府。 想让顾贵妃为顾千雪出面,那无疑是痴人说梦话。别说顾贵妃不会出面,就算顾贵妃肯,赵王爷也不会给顾贵妃面子。 母女俩抱头痛哭,又一起骂了顾千城半天,母女二人才稍稍舒心了一点。而被骂的顾千城这个时候也不好过。 之前,她拿嫁妆作价,让顾国公直接付八十万两银子,给她娘点长明灯,现在赵王府把嫁妆退了回来,顾国公把公中的部分拿走,剩下的全部丢给了顾千城,让顾千城自行处理。 顾国公拿走的是压箱的现银,和好变卖的黄金。留给顾千城的,全是一堆不好变卖的古董、布料、首饰,甚至还有家具。 这些家具,都是按赵王府新房尺寸打的,选用上好的紫檀木,价格不菲,甚至有价无市。当然,打家具的木头,自然不是顾府出来的,而是她母亲的嫁妆。 对着一堆华而不实的珠宝、布料,甚至还有半人高的珊瑚摆件,顾千城头痛了。 “这些东西,我要怎么才能卖掉?”重点,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卖?小,小姐,你……你说什么?你要把嫁妆卖了?”孙妈妈傻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顾千城认真的点头:“不卖,留着干吗?这些布料首饰,我一辈子都用不完。” “小姐,嫁妆用不完,你以后可以留给小少爷,小小姐,你千万不能卖呀,嫁妆的多少,代表你以后在夫家的地位,没有嫁妆或者嫁妆少的女人,会被夫家看不起。老爷和夫人,他们肯定不会给你准备多少嫁妆,你将来的倚靠就只有这些了,可不能卖了。”孙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想要打消顾千城卖嫁妆的念头。 嫁妆是女子的私人财产,夫家无权占有,女子嫁妆的越多,就表示娘家越重视,在夫家的地位也会越高。 凭顾千城这份嫁妆,就足够她在夫家立足,可是…… 顾千城看向孙妈妈,说道:“孙妈妈,在京城还有人家愿意娶我吗?要是远嫁他乡,我有再多的嫁妆也保不住。” 顾千城说这话时,并没有多少伤感,但孙妈妈听在耳朵里,却痛在心里,眼泪涮的就掉了出来。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这一辈子就生生被他们给害了,你以后,以后要怎么办呀。”孙妈妈跪倒在顾千城脚边,失声痛哭。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除非是穷得要靠媳妇嫁妆过日子的人家,不然,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儿子求娶顾千城。 身有残疾、被楚世子当场退婚、气昏亲生父亲、不孝继母,把家丑外扬,这样的女子真没有人敢领进门。、 这年头,谁家没有一点龌龊事,要是受了委屈的人都和顾千城一样,不管不顾的宣扬出来,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035黑锅 顾千城的嫁妆实在太多了,别说她的脚受了伤,就是脚没事,光凭她一个人也无法整理,顾千城只能按清单核对,确保东西没有少。 说起来,这也算是顾千城运气好,顾夫人是本着给自己女儿准备嫁妆的心理,将顾千城母亲的嫁妆全部搬了出来,所有的东西只多不少。 “远远不止一百万两,我还赚到了。”花了一天时间,顾千城将清单核对外,便让孙妈妈把那些字画书籍收起来,至于古董、珠宝摆件,顾千城看了一眼便让任它们堆在那里。 东西虽然到了她手上,可她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这一堆东西里面,也就只有字画体积小价值又高,不管如何先藏起来再说,至于其他的,她短时间内没能力变现,先丢在一旁再说…… 顾夫人最近忙着照顾千雪,再加上有老太爷做保,短时间内她根本不敢来找顾千城的麻烦,嫁妆的事不急。当务之急,是去找老太爷,把《夷国志》的事摆平,不然她被顾家扫地出门,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带不走。 顾千城打了个哈欠,看着天色还算早,便打算喝碗茶醒醒脑。她以前工作繁忙时,都靠咖啡提神,可现在没有咖啡,只能改喝茶了。 孙妈妈刚刚把茶送上来,就见老太爷院子里的妈妈过来,恭敬的给顾千城请安,说:“大小姐,老太爷醒了,想见您。” 老太爷这几天虽然卧床不起,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他却全部知情,知道顾千城在赵王爷来的那天找过他,却没有见到人。本以为顾千城收到嫁妆会再去找他,求他照看,却不想顾千城根本没有动静。 “是个聪明又沉得住的孩子。”因千雪的事,顾老太爷对儿子很失望,便把目光放到孙字辈身上,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培养一个孙子支撑门户。 只是培养孙子这种事急不来,顾老太爷先把目光放在顾千城身上,他想看看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孙女,到底有多少能耐。 顾千城是被人扶进来的,而顾老太爷则是被人扶起来的,祖孙二人可谓是同病相怜。顾老太爷没有为难顾千城,把下人叫出去后,便让顾千城在床边坐下。 顾千城没有推拒,谢过后便在床边坐下,举止大方,神情自然,顾老太爷满意地点头:“千城,我听下人说,你前两天来找祖父,可是有事?” 顾老太爷人老成精,要孙儿手上的东西肯定不会主动开口,他有的是办法,让顾千城主动交出来。 “是的,祖父。”顾千城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态度恭敬:“祖父,孙女来找祖父,是要向祖父请罪。” “请罪?”顾老太爷的心一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出了什么事?” 顾千城刚站一伙,就发现独脚站立实在太累,为表自己的诚心,顾千城索性跪下,这一跪顾老太爷心中的不安更浓,呼吸都有些急促,隐在阴暗处的脸,比之前更加苍老与灰败。 室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顾千城却不受影响,低头说道:“祖父,孙女之前让身边的妈妈给祖父送来一件礼物,却不想孙妈妈一时疏忽丢下一半。” 顾千城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察觉顾老太爷气息平稳了许多,顾千城才继续道:“孙女本想在离家前给祖父送来,却不想……” “不想什么?”顾千城这一个转折,把顾老太爷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浑浊的眸子多了一丝热切与担忧。 顾千城将头埋得更低,哽咽的道:“却不想孙女当天晚上来找祖父时,路过小池塘被人推了下去。” 话说完,顾千城抬头,怯怯地看了顾老太爷一眼,顾老太爷苍老阴沉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可怕,顾千城飞快地低头,就像受了惊吓一般。 顾老太爷此时无心关心顾千城的死活,他只要知道:“东西呢?” “掉水里了。”顾千城一脸挫败,却又强打精神说道:“孙女掉下水时,发现水中还有一个人,孙女不知对方是谁,正想要喊救命,却被那人按在水。在水里的时候,孙女依稀听到父亲在找人,不过当时情况太紧急,孙女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错。” 顾千城隐晦的提起秦寂言的身份,偷偷看了顾老太爷一脸,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顾千城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之后的事孙女就不知道,孙女醒来时,人已经在床上,身上的东西也不见了。” 最后一句话,顾千城说得很小声,她相信凭顾老太爷的聪明,肯定会自动脑补…… “你,你这个……蠢货。顾家怎么就教出你这么愚蠢的孩子。”顾老太爷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就没缓过来,等到顾千城全部说完,顾老太爷气得全身直哆嗦。 顾老太爷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愤怒。 另半本《夷国志》落在水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水浸透毁了;另一个可能就是落到那人手里。不管是哪种可能,顾府都拿不出完整的《夷国志》。 唉……献上《夷国志》的功劳,顾府是别想了,只有半本《夷国志》,老太爷可不敢送上去找死,惹皇帝猜忌。 天大功劳就在眼前,现在却什么也没有,这么一想,老太爷看顾千城就更不顺眼了。 只送半本来,顾老太爷怎么不明白顾千城的心思,他原本不在意自家孙女使小聪明,可现在只觉得这孩子小家子气,一点也不大气,确实如老大所说,完全不懂得为家族争光,一心为自己盘算。 顾老太爷就像被人剜了肉一样,心里恨得不行,看顾千城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与愤怒…… 顾千城心里明白,和《夷国志》相比,她这个孙女实在算不得什么,顾老太爷对他没有半点慈爱之心,她也没有必要拿顾老太爷当亲爷爷孝敬,她只需要得到顾老太爷的庇护就好,即使这份庇护建立在算计与利益之上。 顾千城抬头,悄悄看了顾老太爷一眼,见他气息渐渐缓和,知道机会来了,顾千城抬头,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老太爷本就嫌弃顾千城,现在见她这副小家子气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打杀亲孙女名声不好听,他打杀顾千城的心都有了。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顾老爷厉声呵道,眼神冰冷。 明明不必在乎老太爷对自己如何,可顾千城的心还是忍不住揪痛。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认错:“祖父,你别生气,是千城不好,你千万别气坏身子,你怎么罚千城都好。” “哼……”顾老太爷看也不看顾千城,张口就让下人把顾千城拖走:“来人……” 可刚一开口就听到顾千城道:“祖父,今天千城出城时遇到秦王殿下。秦王殿下问我愿不愿意进秦王府,说是祖父您同意的话,他就把我接进秦王府。” 顾千城这话没头没尾,稍笨一点的人都听不懂,可顾千城相信,浸淫官场数十载的顾老太爷,一定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或者说秦寂言话中的意思…… 036大事 只要顾老太爷同意,秦寂言就接顾千城进府! 顾千城说这话的时候半点不心虚,她并没有撒谎不是吗?她只是把秦寂言的话重新组合了一遍,意思并没有差到哪里去,至于顾老太爷会如何想,那就不是顾千城能控制的…… 在顾老太爷眼中,秦寂言话中的意思,就是他领顾千城这个的情,他现在就可以还顾千城这个人情,把顾家名声扫地顾千城接进秦王府。 如此一来,顾千城有了归宿,也不会有人说顾府教女不严,顾家其他儿女也不担心嫁了。 顾老太爷会做出这样的推断,是基于另半本《夷国志》是在秦寂言手中,而这自然是顾千城暗示的结果。 虽然没有得到完整的《夷国志》让老太爷很不满,可想到借此卖了秦王一个好,顾老太爷又高兴了起来,总比什么都没有得到的好。 至于把顾千城送进秦王府的事? 开玩笑,秦王的一个人情,怎么可以浪费在顾千城身上。 须臾间,顾老太爷心中的郁郁消散不少,见到下人进来,顾老太爷大手一手,让下人把顾千城扶起来:“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大小姐跪在地上嘛,快把大小姐扶起来。” 既然秦王记住了顾千城,顾老太爷短时间内,也不会让顾千城难看,再说他对顾千城的未来也有打算。 终于逃过了一劫! 顾千城暗松了口气,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可没有一直下跪的爱好。 “祖父,时辰不早了,千城不打扰祖父休息,千城先行告退。”顾千城没有自虐的癖好,顾老太爷这个样子摆明了不会罚她,她可不想上赶子找罚。 顾老太爷不是笨蛋,顾千城的小心思藏得并不深,虽然依旧不满顾千城弄丢《夷国志》的事,可这件事实属意外,现在这样的结局也算好,顾老太爷无意刁难顾千城,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顾千城狠狠地吐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珠,不管怎么说,《夷国志》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老太爷短时间内不会找秦王对质,也不会找她麻烦。 有秦寂言这张大皮在,老太爷就算对她不满,也不会在明面上说什么。只要老太爷不表明立场,顾国公与顾夫人就不敢找她麻烦。 她可以安心养伤了! 老太爷对顾千城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顾千城一走他就派人去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过了这么多天,给顾千城下药的事,已被顾夫人清理干净,再加上晚上见到此事的人少,老太爷只查到,有下人在池子里发现了不少金叶子,至于其他的东西就没了。 金叶子对顾家主子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对顾千城来说,却是她没有机会见到的东西,老太爷一看那造型精致古朴的金叶子,便确定那绝对是皇家之物。 肯定了顾千城没有说假话,老太爷对那本《夷国志》也就死了心,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找皇长孙要东西,至于自己手上这半本? 老太爷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送到秦王府,而是自己收了起来。 秦王以为《夷国志》是顾千城给他的,这件事顾府无人知晓,看秦王的想法,并不打算把《夷国志》献给皇上,要是他把这半本送过去,不就代表他知晓秦王手上有《夷国志》的事?到时候秦王会怎么想他? “能让秦王记顾家一个好,也是一件好事。”老太爷和顾国公不愧为是父子,在好处面前,他们自动把顾千城给忽略了。 顾千城并不在乎老太爷怎么想,她一心在小院安心养伤,顾府的人不犯她,她自然不会在伤势没好时,主动找麻烦…… 伤筋动骨一百天,顾千城这也是伤到了筋骨,她足足在小院休养了三个月,把腿伤完完全全的养好。 而在顾千城养伤的这三个有,发生了不少大事…… 赵王在殿上,被皇上斥责教子无方,世子秦云楚被罚在家思过三个月;顾贵妃因一件小事,引得皇上不满,皇上罚了她三个月俸禄。 赵王和顾贵妃都清楚,他们两个被骂、被罚都是因为顾千城在婚礼上,闹得两家没脸,两人把这笔账全部记在顾千城头上,赵王甚至恨上了顾府,因为…… 皇上刚骂完赵王,随后就下旨,让秦王去六部学习,熟悉各部的流程。旨意一下,前朝后宫皆不淡定了,继后、四妃坐不住,几位皇子也坐不住。 要知道,先太子就是先从六部开始学习,除太子外,其他皇子皆没有这个殊荣,现在皇上令皇长孙去六部学习,这是要跳过儿子,直接立皇长孙为储君? 当今圣上有五子,除了已死的太子殿下,和未成家的五皇子,皇上其他三个儿子早已成家,并且封王多年,在朝中势力不小。 自从太子死后,皇上一直没有再提立太子的事,这几位要说没有一点心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见皇上直接跃过他们,去培养秦寂言,这几位爷心里怎么可能好受,不给秦寂言使绊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赵王最近很忙,忙着打压秦寂言,忙着和其他几个兄弟联手,给秦寂言使绊子,再加上秦云楚被罚,赵王对顾府不满,是以三个月后,赵王并没有按约定,以侧室之礼将顾千雪迎进门,而是一顶粉红小轿,把顾千雪从王府小门抬了进去。 妾,甚至连贵妾都不是,因为顾家给顾千雪准备的“嫁妆”,全部被赵王府的管家送了回来:“请国公爷与夫人放心,世子爷的女人赵王府还养得起。如果国公爷真得要送,不如把雪姨娘的卖身契送到王府。” 这话半点不客气,赵王府完全把顾千雪当成爬床的丫鬟,半点不重视。顾国公与顾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可女儿已经被人接走,宫里的贵妃也被罚了,他们现在根本不敢闹。 顾千城知道依那对极品夫妇的奇葩,肯定会把责任推到她身上。那对夫妇碍于老太爷,不敢对她怎么样,可对孙妈妈他们就没有顾忌了。 顾千城转头就叮嘱孙妈妈:“妈妈这些日子仔细些,没事最好别外出,别在这个当头触老爷和夫人的霉头,手中的事交给小丫头去做,别自己出面。” 顾府的气氛明显不对,孙妈妈自然知晓,连连点头:“姑娘放心,老奴会当心。” 可不想,顾千城主仆二人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037失足 顾千城完全没有想到,顾夫人会这么狠,不下手则已,一下手居然是要人命! 早辰没有看到孙妈妈,顾千城心里就很不安,正想派人去找,就见一个粗使婆子,在外面慌慌张张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临时派来照顾顾千城的大丫鬟,沉着脸上前,拦下横冲直撞的婆子:“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小心冲撞了大小姐。” “是,是……”粗使婆子吓得立刻停下,结结巴巴。 “是什么?”大丫鬟追问,许是想到院子小,顾千城能听到她的声音,语气温和了不少。粗使婆子缓了口气,这才平定下心神,指着外面的说道:“外面池子里,有人死了,说是大小姐院子里的孙妈妈,老婆子听到就来给大小姐报信。” “什么?”顾千城在屋内听到声音,急急走了出来,问向粗使婆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我院子里的孙妈妈死在池子里?” 顾千城全身发寒,身子止不住颤抖…… “大小姐,老婆子哪里敢骗你,句句属实,大小姐要是不信,老婆子这就带你去看。”粗使婆子见顾千城不信,立刻急了。 她急巴巴的来报信,可不就是为了给顾千城一个好印象,日后有个好出息。 “你不说我也要去看。”顾千城脸色煞白,脚步都有些不稳,大丫鬟看到连忙上前安抚:“大小姐先别急,也许这婆子看出来。”见顾千城身子发颤,连忙朝屋内喊道:“翠柳,快……给大小姐拿件披风过来。” “不必,扶我去看看。”呼吸间,顾千城已经平定下来,只是眼神有些冷。 顾千城的脚伤已经好了,只要不用力快跑,平时走路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让人扶着不过是为了走得更快。 粗使婆子在前面带路,顾千城很快来到小池塘,小池塘旁围满了人,粗使婆子远远就喊道:“都让开,让开,大小姐来了,快让开……” 说来也巧,这池塘正是顾千城那晚所跳的池塘,顾千城很清楚池子里面的水并不深,如果是小孩子掉下去被淹死还有可能,大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淹死。 职业习惯,让顾千城哪怕悲伤,也不忘观察四周的情况,粗粗扫了一眼,顾千城心下了然,快步上前…… 这是内院,只有一群丫头婆子,见顾千城来了,纷纷让开…… 地上躺着一俱被水浸泡过的尸体,眼皮上翻,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死不瞑目。 脸、手脚等露在外面的肌肤,暗黄没有光泽,嘴、耳朵处有泥,五观微微膨胀,轻易便能辨别身份。 “姑娘……啊,死,死人,死人了。”给顾千城送披风来的小丫鬟,手一抖,差点把披风落地上了。 顾千城却没空看她,捂着嘴,哽咽了一声:“孙妈妈……”真得是孙妈妈…… 昨天还在为她脚好了而高兴的孙妈妈,今天就变成了一俱冰冷的尸体。顾千城眼中的泪一颗一颗往下滑落,在众人给纷纷后退时,唯有她上前。 孙妈妈,千城对不起你。”顾千城跪在一旁,伸手在孙妈妈脸上一,帮孙妈妈将眼睛合上:“千城来晚了。” 顾千城咬着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与杀意…… 作为一个职业法医,她只需一眼就可以断定,孙妈妈是被人杀死的。 孙妈妈头发散在脑后,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金戒指,戒指勒得手指出血。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袜子全部是泥,腿部还算干净,身旁有一只浸了水的绣花鞋,顾千城认得,那是孙妈妈的鞋子。 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收起眼中的悲伤,努力保持工作时该有的冷静。 她不能让孙妈妈死不瞑目,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顾千城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块帕子,开始检查孙妈妈脸、耳鼻、双手和颈脖处…… 看到顾千城的动作,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下人纷纷后退,顾千城却毫不意,她的注意力落在孙妈妈脖子处的勒痕上…… 没有意外,孙妈妈是被人害死的! 顾千城沉痛的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泪与悲伤。将手上帕子叠好放在一旁,顾千城站起来,将个人情绪掩下,如同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眼神凌厉地看向围观的人,冷冷地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孙妈妈的尸体?” “是,是奴婢。”一个瘦小的丫头走了出来,怯弱的道:“奴婢早上扫落叶时,看到池子里有东西在飘,还以为是衣服,上前一看才发现是人。” 小丫头年纪不大,许是经历得世面不多,脸色到现在还很难看,看样子是吓坏了。 顾千城点了点头,又问:“是谁打捞上来的?” 没有人回答,顾千城又问了一遍,围观的丫鬟却没有一个人吭声,有几个看情况不对,直接跑掉了。 那个跑去找顾千城的粗使婆子,大着胆子上前:“大小姐,是刘管家安排几个老婆子拉上来的。大小姐放心,我们都很小心,没有伤着孙妈妈。” 顾千城朝她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子是赵大家的,大小姐叫我赵婆子就好了。”粗使婆子急忙签到,眼中有两分喜意,可一想到孙妈妈刚死,大小姐正难过,赵婆子立刻收起脸上的笑,一脸悲痛地低头。 “赵婆子,说说你当是看到的情况。”对这种怪会逢迎的粗使婆子,顾千城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为了更好的生活往上爬,没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没有赵婆子这种人,她什么也问不到,看热闹的小丫头们,在她问话时一个个悄悄的溜了,就怕被她这个倒霉的大小姐看上。 赵婆子一心想要巴结顾千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她来得不早,又提早离开了,知晓的也不多。 赵婆子讲了不少,唯一有用的就是:“刘管家让人把孙妈妈打捞起来后,就去找夫人,夫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顾夫人的院子这个偏僻的小池塘较远,顾千城走得快,先到再正常不过了。 赵婆子的话刚说完,就看到顾夫人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两方人马相撞,顾千城身边除了一个大丫头,就只有赵婆子,明显势单力薄;顾夫人身后丫头婆子十几人,就连管家也跟在身后,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也不知在说什么。 远远地,顾千城就看到顾夫人挑衅而得意的笑,隐约还有那么一点扭曲。顾千城知道,顾夫人是把千雪的事,算在她头上,可是…… 为什么要对孙妈妈下手? 为什么要把这个家,最后一个给她温暖的人杀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对她下手?、 就算要死一个人,那该死的人也是她,孙妈妈何其无辜! 顾千城双手紧握成拳,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将顾夫人杀了! 038谋杀,你没得选择 顾千城伤心难过,顾夫人就高兴,每每看到在家金尊玉贵的顾千城,顾夫人就会想到,在赵王府受尽折磨的千雪。 她可怜的女儿…… 都是面前这个贱人害的,顾千城毁了她女儿的未来,就别怪她下狠手。 顾夫人走近,面脸笑容地的看着,一脸轻蔑的道:“千城这是怎么了?不就死个下人嘛,让把她抬下去埋了就是。” 顾夫人扫了一眼,站在顾千城身旁的丫头和婆子,脸上堆着笑,可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把赵婆子和丫鬟吓得全身发颤。 顾千城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顾夫人…… 她想不到,除了顾夫人以外,还有谁会对孙妈妈下手?顾夫人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孙妈妈的死,不是顾夫人动得手,也一定是她指使的。 “千城盯着我干吗?我脸上有花吗?”顾夫人装作看不懂,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挑衅地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和她一般见识,淡漠地收回眼神,冷冷地道:“杀人是要偿命的,顾夫人。” 顾夫人诧异地挑眉:“千城也懂律法?真是一个好孩子,学得东西还真多,怎么都没见你和母亲说过?” 顾夫人浑不在意,人是她弄死的又如何,在这后院她要弄死个把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次是一个老婆子,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顾夫人做得太干净,也会留下证据。 “千城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顾夫人脸色微变,随即不理顾千城,朝身后的下人呵道:“你们一个个愣在这里做什么,大小姐的奶妈妈失足落水死了,还不快把人抬出去,放在这里晦气!” “慢着……”顾千城出言阻止,顾夫人但笑不语,她身边的刘管家阴笑道:“大小姐,你可别不识好歹。也就是夫人心善,这事要放别的府上,肯定是一床破席卷了,丢乱葬岗。你们,还不快去抬个木板人,把人抬下去。”刘管家完全无视顾千城,直接让下人去抬尸体。 顾千城脸色微变,没有再阻止,眼神冰冷地看向刘管家:“谁告诉你,孙妈妈是失足死的?” 顾千城说得很大声,可在场的众人依旧当作没有听到,顾夫人甚到一脸和善的道:“怎么说也是大小姐的奶妈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口薄棺府上还是出得起的。” 顾夫人挑衅地看向顾千城:嚣张得意又如何,后院是她的天下,她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没有会多说一个字。 “夫人……”木板早就准备好,抬木板的粗使婆子,很快就来了,上前请示了顾夫人,便上前去搬孙妈妈的尸体。 “不许动。”顾千城挡了一下,那几个婆子直接无视,把人撞开,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一个闪身避开,才没有摔倒地:“顾府的下人,越来越嚣张了。” “千城不懂事,下人可不能不懂事。”顾夫人傲慢一笑,让丫鬟挡住顾千城,不让她靠近。 “你……”顾千城没有动手,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身手不错的事。 “哼……”顾夫人轻蔑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对抬尸的婆子道:“去账房领二两银子,买口棺材埋了。” 顾夫人说完转身欲,可在她转身的刹那,顾千城开口了:“夫人,你说,我去衙门告你谋杀会如何?” “等一等!”顾夫人心中一跳,立刻转身,让抬尸的婆子先停下。 “千城,你在说什么?你要告我?我可是你母亲。”顾夫人眼神凌厉,隐含威胁。 不管顾千城承不承认,律法上顾夫人就是顾千城的母亲,而子不告母。 “我不否认这一点。可别忘了,你不是我亲生母亲,你在我娘面前也要执妾礼,论身份我这个嫡长女比你尊贵,我要告你官府一定会接。”顾千城上前一步,丫鬟自动退开,不敢再拦。 顾千城走到顾夫人身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上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母亲,不管官司打下来会如何,你的名声、顾家的名声肯定是臭了,到时候千雪妹妹在赵王府,还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还会有好先生,收承志弟弟吗?” 一双儿女是顾夫人在顾家得意的本钱,也是她的软助。 顾千城说,便后退两步站好,顾夫人面露愠色,手上的帕子再次扭成团:“千城,你这是威胁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夫人,杀人偿命,孙妈妈不是失足而死,是被人杀死的。”顾千城鼻子微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和一般人相比,天天和尸体、死者打交道的她,确实比一般冷清,也比一般人更能接受生死,可并不表她不会悲伤,不会难过。 当然,和悲伤难过相比,找出凶手对顾千城来说更重要,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杀死孙妈妈的凶手,逍遥法外…… 顾夫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顾千城居然敢威胁她,胆子大了! 顾夫人怒极反笑:“千城,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什么杀人偿命,你奶妈妈是失足落水,不信你问问今天早上看到的人,问问和她同住的下人。” 顾千城想告她,也得要出得顾家大门。 “我不需要问她们,我可以肯定孙妈妈是被人害死的。”顾千城无意与顾夫人再纠缠,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记得三叔在刑部,今天是休沐日,不如我们请三叔来断如何?” “千城,你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下人的死,也要闹得轰轰列列,非要丢尽顾家的脸,你才满意吗?”孙妈妈怎么死的,顾夫人比谁都清楚,她不怕顾千城闹,但仅限于后院,这事不能传出去。 顾千城半步不退,说道:“今天死得是一个下人,明天就可能是主子,杀人凶手就在我们顾府,不找出来夫人心安,我却无法心安。” 不等顾夫人开口,顾千城对身旁的赵婆子道:“去找三老爷,就说我们顾家后院有杀人犯。” “站住,我看谁敢走!”顾夫人怒吼,赵婆子吓了一跳,连忙站住,寻求顾千城的意见。 顾千城淡淡开口:“你没得选择。”顾夫人不会放过赵婆子,赵婆子只能跟着她。 “是,大小姐。”赵婆子咬牙点头,顾夫人脸色大变,指着身旁的下人:“快,快拦住那个老货,别让她跑了。” 那几个抬尸体的粗使婆子,见状立刻丢下尸体,朝赵婆子追去…… 千城脸色不变,淡淡的开口:“夫人,没用的,我顾千城从来不好欺,今天,就算要不了你的命,我也要断你一臂。今天这件事我绝不善罢甘休。没有人可以在欺了我、打杀我的人后,还能笑得出来。” 顾千城一字一字,声音低沉而缓慢,顾夫人听得全身发寒,不敢直视顾千城,连忙移开视线,却看到孙妈妈皱巴巴、惨白白的尸体,脸上血色顿消…… 039记情,刑部小官员 顾千城不好欺,这一点顾夫人早就领教了。要不是顾千在城喜堂上突然发难,千雪也不会落到给楚世子当小妾的地步。 一想到千雪如今的处境,顾夫人就恨不得吃顾千城的肉,喝顾千城的血。可偏偏如今的顾千城,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好揉搓,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下人,给她没脸。 顾夫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见那几个粗使婆子半天也没有回来,顾夫人就知道人追丢了,当下气得不行,狠狠瞪了刘管家一眼:“没眼色的狗奴才,还不快把这脏婆子抬下去。” 不管如何,先把尸体给毁了。 “是,是,是。”刘管家应命,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就听到顾千城开口:“没用的。三叔来了,尸首抬下去了,我也能让人抬回来。有人在顾家后院杀人,老太爷绝不允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顾千城虽不知古代后院女人是怎么斗的,但她很清楚,不管是什么地方,斗可以但绝不能出人命,一旦出了人命,就一定会引起当权人的重视。 今天死的是下人,明天也许死的就是主子,死得就是他们自己。没有人会容忍,身边有一个危险人存在。 “千城,你……好好好,我今天到要看看,你怎么把这婆子失足落水,说成是谋杀。”顾夫人拿顾千城没有办法,朝刘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收尾收拾干净。 想到顾千城之前那一番话,顾夫人深深地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为了看顾千城伤心绝望的样子,而把尸体留下,凭白给自己添麻烦。 “小的去给夫人搬把椅子来。”刘管家虽然胆小,可却是个聪明人,立刻找了个理由跑了。 顾千城知道刘管家要去做什么,可她现在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管家去毁掉证据。 顾千城暗叹了口气,闭上眼静等顾家三老爷来。 不管如何,她都不放会放杀死孙妈妈的人,这是她唯一可以为孙妈妈做得…… 赵婆子这次是拼了,她选择投向顾千城就表示她没有退路,要是顾千城倒了她就惨了。赵婆子人虽不聪明,可却知三老爷是关键,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三老爷请去。 说来,也是赵婆子运气好,当她跑到三老院子时,正好碰到三老爷出来散步,赵婆子一进去,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三老爷,杀人了,杀人了……” 赵婆子声音很大,她这一吼不仅惊动了三老爷,就是三夫人和五少爷也被惊动了。 三老爷是庶子,虽说在顾府地位不高,可也不是一个粗使婆子可以冲撞的,三老爷脸色一沉,呵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三老爷在刑部办差,天天和犯人打交道,不笑时就一副凶样,更别提他特意沉着脸。 赵婆子吓得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她身后追过来的婆子们,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三老爷恕罪,这婆子疯了,冲撞了您,奴才这就把人带下去。” “三老爷,奴才没疯,是大小姐让奴才也找三老爷,杀人了,府上有人杀人。”赵婆子说得颠三倒四,可重点全部说出来。 “怎么回事?”三老爷眉头一皱,追赵婆子的几个下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什么大小姐身边的奶妈妈,晚上喝多了酒,起夜时失足落水死了,大小姐却一口咬定有人杀了她的奶妈妈,正和夫人闹着。 还有什么,大小姐深受打击,不肯接受奶妈妈死的事实,整个人都疯癫了,夫人正去给大小姐请大夫。 总之,所有的错都是顾千城,是顾千城不懂事,闹得家宅不宁。 大房后院的事,三老爷不想插手,可听到与顾千城有关,三老爷又有一些犹豫。死去的大嫂对他有恩,要不是死去的大嫂帮他,他根本娶不到贤妻,也不可能入朝为官,现在大嫂的女儿有麻烦,找到他头上,他怎么可以不帮? 就在三老爷犹豫时,三夫人走了出来:“老爷,既然是后院的事,妾身和你一起去。” 三夫人也记顾千城母亲的恩,平日里也会照应一二,可她一个庶子媳妇,自己在顾府就很艰难,能照应的地方实在有限。 “夫人……”三老爷一脸感慨,有贤妻在旁,他何愁没有前途。 三老爷夫妇一同前往,那几个粗使婆子也不敢说不,赵婆子连忙站起来,为三老爷夫妇引路。 三老爷在路上大概问了一下清况,见到顾千城孤身一人,与顾夫人对峙,三老爷夫妇半点也不意外。 “三叔,三婶。”顾千城看到来人,上前行了个礼。 “千城快起来。”三夫人上前,握了握千城的手:“前段日子你生病,三婶也没有去看你,可别生你三婶的气。”三夫人也很无奈,不是她不想去看顾千城,实在是没有时间。 老太爷病了,老夫人便磨搓她这个庶子媳妇,要她给老太爷抄经书,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小佛堂抄经书,每天抄得手都抬不起来。 顾千城知道三叔三婶一家在顾府的处境,自然不会怪他们。相反,对三老爷夫妇能来,顾千城感激不尽。当然这份感激顾千城不会放在嘴里,她只会记在心上。 孙妈妈的死,让她对顾府彻底的失望,她必须另寻出路,不然困在这个小院子里,她早晚有一天,会被顾夫人玩死。 三老爷是顾千城最好的选择,顾家三老爷在刑部当差,她所学的专业正好可以帮助三叔,同时,自己也有一条出路,不用被困死在这一方后院中。 要不是这样,她就不会让赵婆子去请三叔,而是直接把事情捅到老太爷面前。要知道,就算老太爷再不待见她,也不会放任媳妇在后院杀人。 “大嫂。”三老爷夫妇上前,给顾夫人行礼。 “嗯。”顾夫人一向看不起三房,对三老爷在刑部任的那个小官,更是半点不放在眼里,知晓婆婆不喜欢这个庶子,老太爷也不怎么重视,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三老爷夫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并不放在心上,三夫人反倒朝顾千城拍拍手,让她别难过。 顾千城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家有贤妻夫祸少,她那无良老爹娶到这么一个妻子,这辈子也算倒霉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040精彩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失足溺水 顾夫人从头到尾都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两。三老爷、三夫人和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没有一个人把她的冷脸当一回事。 三夫人安慰了顾千城两句,便退到一旁,把局面交给顾千城和三老爷,三老爷也不嫌脏,上前查看孙妈妈的尸体。 三老爷在刑部工作,就算不直接接触死者,可最基本的知识却是知道,三老爷很快就断定:“确实是死后溺水。” “就算是这样,可也不能证明是谋杀,也许是这老婆子先磕死,再掉进水里。”顾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指着身后的丫鬟道:“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证,这个老东西是晚上出门,失足摔死。” “没有撞伤的痕迹。”三老爷说道,顾千城又补了一句:“脖子处有勒痕。” “果然,应该是细绳,从身后勒死的。”三老爷用帕子挪开孙妈妈的头,果然看到一道黑色的痕迹。 顾千城蹲在三老爷身旁,指着孙妈妈的伤口,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说出来:“孙妈妈是被人从背后勒死,伤口又细又深,凶器是细铁丝一类。从力道和方向来看,下手的是个男人,比孙妈妈高一个头左右,力气不算大,应该不是经常做力气活的人。” 三老爷眼前一亮,抬头看向顾千城:“你能推断出来?” “能。”顾千城没有隐瞒自己知道的东西:“我还能看出,孙妈妈是被人拖到这里来的。”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三老爷双眼发亮,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狗看到肉骨头。虽然这样比喻有点不厚道,可事实就是这样。 “孙妈妈的脚和鞋子。”顾千城指着孙妈妈脚底的厚泥,还有孤零零的落在旁边的鞋子:“孙妈妈脚底有与地面摩擦的痕迹,鞋跟处还有新的磨损。” 顾千城将鞋子翻给三老爷看,三老爷连连点头:“你说得没有错,种种细节都表明,孙妈妈是死于谋杀,有人杀了孙妈妈再丢入水中。” 三老爷说完后,就看向顾夫人…… 顾夫人是后院的掌事者,这事不管怎么样,也要过问顾夫人。 “你们说有人害死这老婆子,就是有人害死她吗?一个没钱没势的老婆子,谁会冒险杀她?”顾夫人见顾千城与三老爷叔侄二人越说越像真的,有些呆不住了。 “夫人别着急,谁会冒险杀孙妈妈,孙妈妈会告诉我们。”顾千城起身,伸手示意丫头给她一块帕子。 细细地将双手擦干净,顾千城双手合十,正对孙妈妈的尸体深深地鞠了躬:“孙妈妈,千城护不了你,但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行完礼后,顾千城转身,严肃而冷漠地看着顾夫人:“夫人,下面的话请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你要说什么?”顾千城气势太强,顾夫人不由自地挪动身子。 顾千城没有理她,指着孙妈妈的尸体道:“溺水而死的人,在落水的还是清醒的,手脚可以动。掉在水里精神一定会高度紧张,为了活命慌忙挣扎,双手本能的会想抓住什么东西。这个池子并不是干净无垢,里面有很多泥沙与水草,孙妈妈要是溺水,不可避免指甲里会有泥土或者水草,手也会保持死前的僵硬。可是你们看……” 顾千城隔着帕子,抓起孙妈妈的手:“孙妈妈的手里,不仅没有泥土和水草,相反还很干净,双手虽然保持抓东西的样子,可手心却是往上散开,而且你们再看……” 顾千城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小心地从孙妈妈指甲里,挑出一片泡得发白皮肤:“孙妈妈的指甲里,有一块细皮,明显是她在挣扎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光凭这些,就能断定孙妈妈是他杀吗?也许孙妈妈溺水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顾夫人呼吸加重,脸色越发地不自然。 顾千城垂眸,当作没有看到。 她即使不是学犯罪心理学,没有审判过犯人,可也知顾夫人这是心虚的表现。可知道又如何,她不是法官,也不是刑侦人员,她没法判顾夫人有罪。 顾千城将那块皮小心包好,转身看向顾夫人:“夫人,我想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溺水而死。溺水而亡的人,在落水时还有呼吸,溺水过程中必然会吸入,大量周围环境中的水,从而导致窒息而死。换言之,溺水的人其实是窒息而死。” “由于生前的呼吸运动,会将泥沙、溺液等吸入气管、支气管,甚至是肺中。这个时候,只要我按压尸体的腹部,溺液就会从口鼻腔流出。”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顾千城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盖在孙妈妈的腹部,双手用力按压…… “孙妈妈口鼻腔什么也没有流出。夫人若不信,可以亲自试试。”顾千城站起来,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你,你,你……”顾夫人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还让她去碰尸体,以为每个人都和她顾千城一样卑贱嘛。 “如果大家闺秀就是任人宰割,那我一点也不想做什么大家闺秀。”顾千城拍了拍手:“夫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还要咬定孙妈妈是自己失足落水?” “你,你这些……你说了就算吗?”顾夫人眼神闪烁,不敢看顾千城。 “我说了不算,三叔说得肯定算。溺水而死的人是什么症状,我想刑部肯定有详细的记录,如果夫人还不信,可以请刑部的差爷来断。”顾家的脸面在她眼中一文钱不值,让她为了顾家的脸面而息事宁人,那完全是不可能事情。 “千城说得没有错,孙妈妈确实如千城所言,是被人勒死再投入水中,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三老爷看顾千城的眼神,透着一线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他好像,根本没有认清这个侄女,她似乎和自己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千城一个女孩子,怎么知晓这些只有仵作才知道的东西? 041你这么猖狂,老太爷知道吗 顾千城一抬头,就对上三叔探究与怀疑的眼神…… 顾千城知道三叔不解什么,可她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坦然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没有半丝闪躲之意。 这种事,她完全解释不通,别说对方只是她三叔,就是她亲爹、亲儿子,她也不会把自己重生的事说出来。这种事除非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然没有人会相信。 顾夫人完全想不到那么多,听到顾千城与三老爷的话,顾夫人乱了阵脚,她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和顾千城死磕,就怕顾千城不管不顾,把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闹得她没脸。 顾千城不要名声,她还要。 顾夫人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镇定的问道:“你说孙妈妈是被人杀的,那是谁杀了她?这后院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顾夫人的话,打断了三叔与顾千城的对峙。顾三叔移开眼,顾千城也收回视线,回答顾夫人的话:“抓凶手是衙门的事,夫人认为有人在顾府行凶杀人,就应该立刻报给衙门,让官差把藏在顾府的杀人凶手找出来。不然,府中上下人人自危,三叔,你说是吗?” 顾千城是打定主意,要把顾三叔拉下水,而顾三叔选择过来,他就已经下水了。顾三叔别无选择,只能点头:“是的,不能让杀人凶手藏在顾府。”至于心中的疑惑,恐怕是没有可能问清了。 “我什么时候认为,有人在顾府行凶杀人了?”顾夫人脑子总算灵光了一下,没有被顾千城牵着走,可那又如何? 顾千城摆出来的证据,足够让顾夫人不认同也要认同,顾千城眉毛一拧:“夫人这是要包庇凶手?” “我什么时候包庇凶手了?”顾夫人气得不行。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去,再加上还有一个顾三叔在,顾夫人就是再不甘,也得顺着顾千城的思路走。 要是没有顾家三老爷在,顾夫人完全可以无视顾千城,把黑的说成白的,直接把孙妈妈埋了。 人埋了,证据消除了,第一现场没有了,她事后和老太爷说一声,到时候,顾千城就是找到老太爷,也会被老太爷认为是胡闹。 “既然不是包庇,那就请夫人下令搜查。”面对顾夫人,不需要见好就收,顾千城继续逼近。 顾夫人怒极反笑:“好!查,既然大小姐说府上有人行凶,杀了她的奶妈妈,那就把府上所有下人召集起来,让大小姐看看谁是凶手。” 不是有本事嘛,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自己去查凶手,我今天到要看看,你顾千城怎么把凶手找出来! 顾夫人越想,脸上的笑容扭曲,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快意。 “千城?”三夫人担心地看着顾千城,三老爷同样担心地看着顾千城。 顾夫人摆明了是刁难千城,千城确实和以前不同,刚刚那一番推断,就是他也很惊讶,可他不认为,凭那些就能找出凶手。 从尸体上看出痕迹,与查找凶手完全是两个范畴。 “三婶放心,我不会有事。”顾千城朝三老爷与三夫人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她确实不擅长查找凶手,可杀孙妈妈的人实在太大意了,或许他认为有主子护他,便有恃无恐,留下一大堆线索。有这些线索,顾千城相信,要从顾家找出凶手,并不是多难的。 可是…… 顾千城低估了顾夫人。 等顾夫人府中的小厮、长工全部召集过来时,顾千城看到他们每一个脸上或者脖子上,都有一道或者两道抓伤,而他们手上,同样有铁丝一类的东西勒出来的伤痕。 三老爷和三夫人面露愁色,顾夫人却是一脸得意,挑衅地看着顾千城。真当她是白痴吗?顾千城说了那么多证据,她无法消除那就制造好了。 作为后院的掌权者,顾夫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夫人果然用心。”顾千城一圈看下来,半点不生气,反倒是朝顾夫人福了福身。 不是气傻了吧? 顾夫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甚至连嘲讽两句也没有。反倒是被叫来的男仆中,有几个很傲慢,甚至有一个人直接开口:“夫人,是不是没事?没事我们可以散了吗?老太爷那里可离不开人。” 说话的,自然是老太爷身边重用的人,统管老太爷院子里的事务,老太爷叫他赖大。顾国公与顾夫人平日对他颇为尊重,他这个时候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实属正常。 “老太爷院子里的人?”顾千城转头,看向那人…… “没错。”赖大完全不把顾千城看在眼里。 顾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顾千城得罪了老太爷院子里的人,日后这些人在老太爷面前说几句坏话,就够顾千城喝一壶。 顾夫人这点小心思,三老爷与三夫人看得明白,他们以前也被顾夫人用同样的手段阴过,可此时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以眼神劝阻千城,别吃眼前亏。 顾千城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她并不在乎,顾千城长长地应了一声:“哦……”便不再理会他,越过他去看别人。 赖大气得不行,脚步一抬就准备走,却听到顾千城冷冷地开口:“府中有行凶杀人者,你们作为顾府的下人不配合调查,难不成你们是同谋?” “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赖大阴着一张脸,那神情比主子还像主子,顾千城当即拉下脸:“好个嚣张的下人,你这么猖狂,老太爷知道吗?” 赖大管着老太爷院中的事,老太爷对顾千城是什么态度,赖大一清二清,他根本不怕无权无势,又没有人撑腰的顾千城,当即反问:“大小姐,你如此胡闹,国公爷知道吗?” 顾国公爷要是知道,一巴掌扇死顾千城的心都有。 “顾家的下人果然不同,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奴大欺主,这些天她没少遇上,可这个赖大却是第一个当众给她没脸的人。 “老太爷院子里的管家,我记住你了。”顾千城知道,凭她现在的处境,她说的话下面的人根本不会听。除非她自己动手,不然,依她现在的处境,根本不能拿这个赖大怎么样。 除非逼不得已,顾千城不想自降身份,和个下人闹。 赖大脸色不明,张了张嘴,对上顾千城黑白分明的眼子,咬咬牙还是退了下去…… 主子毕竟是主子,公开闹得太难看,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倒要看看,这个没人撑腰的大小姐,如何收场…… 042凶手,有仇现在就报 赖大不再闹事,,顾千城自然不会找茬,以免闹到最后自己丢人。 顾千城冷冷地看了赖大一眼,越过他走到中间,停在一个面相老实的男仆面前,素手一指……顾千城指着男仆,一字一字的说道:“他就是杀孙妈妈的凶手!” “大,大大小……姐,冤枉呀。”那男仆满脸惊慌,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大小姐,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呀,小的没有杀什么人。” 那男人好似吓得不清,脸上血色顿消,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甚至正准备走的赖大,也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一个个眼中都是不怀好意的笑,似乎要看顾千城如何收场。 “有没有杀人,不需要对我说,去衙门对官老爷说。”顾千城找到杀死孙妈妈的凶手,将心中一口郁气吐出,后退一步,问向顾夫人:“夫人,是不是要把凶手拿下?” 顾夫人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赖大阴阳怪气的道:“大小姐,判案可不是儿戏,不能因你一句话,说朱三是凶手,他就是凶手。” 赖大之前没敢和顾千城争,可也没把顾千城太当回事。之前他是没理不敢争,可现在他可占着理,要不找回场子,他如何在下人间立足。 “你是代表老太爷问话,还是你自己?”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老太爷身边的一条狗,没有老太爷,你连狗都不是。你的话我有回答的必要吗?”作为一个主子,就算她再不得宠,也没有必要讨好一个下人,这点尊严她还是有的。 “你,你……大小姐,果然好教养。”赖大气得脸色胀红,自从他跟在老太爷身边,还没有人敢这么说他。 “不懂事的狗奴才,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说的。”顾千城杏眼怒瞪,气势凛然,赖大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倒不是被顾千城的气势吓着,顾千城气势再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气势再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是被顾千城左一狗,右一句狗奴才给气着了。 顾千城的话,他没法反驳,他就是一个下人、奴才,是老太爷身边的一条狗,没有老太爷,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下人,可不会奉承他。 “大小姐,赖管家不能问,我能问吗?”顾夫人见赖大吃亏,立刻出声力挺他,摆明了给顾千城难堪。 这样的屈辱顾千城许多年都不曾受过,眼中闪过一抹自嘲,顾千城平静问道:“夫人想问什么?” “为什么说朱三是凶手?” “夫人,小的冤枉呀,小的冤枉呀,小的没有杀人,小的长这么大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朱三见状,连忙朝顾夫人的方向磕头:“夫人,求夫人为小人做主呀。” “朱三说的是,还请夫人为我们做主。我们虽是奴才可也是人,大小姐随口一句话,说得轻松,我们却要为大小姐的污蔑而丢命。”赖大狠狠瞪向顾千城,眼里哪有顾千城这个主子,其他男仆见状,也跟着闹了起来,将顾千城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千城。”三老爷和三夫人担心顾千城出事,连忙过来,想要把顾千城拉出来,却被那些男仆有意无意隔开了。 三老爷想不到顾夫人的用意,三夫人却想到了,当即脸色大变:“千城,快……快跑出来,别让他们碰你。” 众目睽睽之下,顾千城要是与男仆拉拉扯扯,或者被个男扑压倒在地,那么…… 依顾国公那个性子,他肯定做得出,把千城配给下人的事。 “千城,千城……”三夫人急得团团大喊,可她的声音却被男仆的声音盖过了,顾千城根本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没有有…… 三老爷听到三夫人的话,惊觉事态严重,想要挤进去,把顾千城出来:“让开,让开!还不快让开。” 这些男仆早就得了顾夫人授意,哪里会听三老爷的话,他们不敢对三老爷动手,但把三老爷隔在外面还是行的,三老爷努力想往顾千城身边挤,可挤了半天还在外围。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顾千城,你就等着嫁个最低等的下人,一辈子做奴才吧。”顾夫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出来的快意。 一想到顾千城日后要嫁一个又老又丑的下人,一辈子过着伺侯人的日子,她就说不出来的兴奋。 她一定要顾千城过得比千雪惨一万倍! 可事情真得会如她的愿吗? 顾千城没一点本事,敢走到男仆中间去? 顾夫人真当顾千城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痴嘛,在路上被坑了一次,她怎么可能会被坑第二次,顾夫人想要设计她,也得看她有没这个能耐。 一力降十会。顾千城坚信在权势不够的情况下,拳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顾夫人想要算计她,那她就让顾夫人看清楚,算计她的下场! “怦!”当男仆试图抱住顾千城时,只听见一声巨响,那男仆直接被顾千城摔倒在地。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千城又再次朝周围的男仆下手…… 三个月的休养与锻炼,虽然没有让顾千城达到前世的水准,可要趁这几个男仆不注意,把人打倒却不是多难的事。 顾千城将实用又简单的军拳发挥到极致,趁这些男仆被打懵了时,顾千城飞快的打出一条路…… “这,这……”三老爷和三夫人愣愣地原地,毫无形象的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是那个软弱自卑的千城? 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千城什么时候会打架了?还这么能打?他们是不是眼花了? 既然千城这么能打,之前怎么老被迫千雪欺负的哭?难道千城是为了藏拙,以便自己能顺利嫁去赵王府,现在嫁赵王府不行,索性不再装了? 三老爷和三夫人一肚子疑问了,很想把千城捉过来,好好地问清楚,可顾千城却没有功夫管他们,更没有为他们的解惑的打算。 顾千城刚从男仆的包围圈中冲出来,远远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似乎是老太爷,顾千城眼前一亮,视线落到顾夫人身上…… 她说过,她顾千城不是君子,有仇找到机会就要报! 043没完,有你哭的时候 在场的,包括三老爷和三夫人都没有想到,顾千城会在打出来后,将身边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仆拉出来…… 那男仆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被顾千城一拉,险些摔倒在上。而就在此时,三老爷和三夫人看到了他们一辈子也没法忘记的一幕,他们看到…… 顾千城用力一推,居然把那个矮小的男仆,推到顾夫人面前,两人摔在地上,抱成一团。 “啊……”顾夫人尖叫,那男仆亦是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可不知怎么了,刚撑起来,脚一麻又摔倒在地,在顾夫人身上起起伏伏,那动作远远望去,说不出来的粗鄙与下流。 “天啊!”三夫人双手抚额,不忍直视,同时又忍不住想笑,害人终害己,活该。 顾夫人打什么主意,三夫人很清楚,原本还在为千城担心了,这下好了,千城没有出事反倒顾夫人自己遭殃了。而更惨的还在后面,那个男仆与顾夫人滚成一团时,顾国公与老太爷过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一个粗鄙的男仆压在身下,顾国公那张脸,胀得通红。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老太爷手上做装饰用的拐杖,不停地敲打着地面,看顾国公只顾生气,老太爷的脸更黑了,一拐杖敲过去:“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媳妇扶起来。” “是,是。是。”顾国公连忙上前,而这个时候顾夫人已经推开男仆,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夫人脸色发白,全身不停地颤抖,身上的衣服在拉扯间散开了,她慌忙拉紧衣服,身后的丫鬟亦回过神,飞快地上前给顾夫人整理仪容。 拉扯间,顾夫人不仅衣服凌乱,头上的发钗也歪歪斜斜,比顾千城这个大打出手人还要狼狈。 “老爷,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呀。”顾夫人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眼神闪烁,慌乱不敢直视顾国公。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仆压在身下,还被自己的丈夫看到了,她真得不想活了。 “千城,千城……”顾夫人慌忙间,想到罪魁祸首,手指颤抖地指向顾千城:“老爷,是千城,千城她……” 顾夫人没有再往下说,可话中的意思却足够旁人想明白。 顾国公顺着顾夫人所指看过去,只见顾千城早已收起张扬,和三老爷、三夫人一起给老太爷请安,并乖巧地站在三夫人身后。 三老爷是庶子,虽不受太夫人待见,可老太爷对自己的儿子,倒没有太多不满,三老爷是个聪明人,趁顾国公与顾夫人说话时,简单的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当然,三老爷虽然没有撒谎,可在说的过程中,将事情的先后稍稍打乱了一下,让事情对顾千城更有利。这让顾千城对自己这个三叔,又高看了一眼。 “胡闹,简直是胡闹。”老太爷气得全身都在颤抖,看顾国公与顾夫的眼神,是满满的失望。 老大夫妻越来越不成气了。 不过是死个下人的小事,居然把事情闹到他那去。老太爷精明了一辈子,顾夫人那点小伎俩哪里骗得过他,顾夫人故意把事情闹大,把老太爷身边得用的都叫来,就是要让老太爷发现。 顾夫人是故意引顾国公与老太爷来的,本想让他们看到顾千城和一群男仆拉扯的画面,却不想自食恶果。 发生这样的事,顾夫人整个人都是慌的,她根本不敢在老太爷和顾国公面前多说,只能讷讷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三老爷,在老太爷面前为顾千城说话。 顾夫人气得直哆嗦,嘴唇都咬出血了,可她不敢在老太爷面前放肆,只能委屈又无助地看向顾国公。 顾国公对自己妻子被下贱男仆压的事耿耿于怀,他连老太爷失望的眼神都没有看到,又怎么会注意顾夫人的委屈。 顾国公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仆看,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下贱的东西,夫人也是你能碰的。 男仆本就吓坏了,顾国公这一踹,直踹得那人四脚朝天,这么一来跨下那高高树起之物,也落入了顾国公的视线…… 顾国公气得青筋凸起,一脚踢在男仆的胯下:“该死的东西。”这下贱的仆人,在他夫人身上乱来,还起了反应,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吧唧一声…… 三夫人与顾千城同时别过脸,在场的其他男人身子一颤,一个个不自觉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下,暗自庆幸,被踢的不是自己。 男仆双手抱着胯下,痛得在地上打滚,牙齿直打颤,颤抖地求饶:“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小的冤枉。是夫人,是夫人让小人去抱大……” “下贱的东西,你胡说什么。”男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夫人打断,顾夫人急急上前,就要踢男仆,却被顾国公一把拉住:“还嫌不够丢人嘛。” “小的,小的……没有说谎,夫人说,要把大小姐许给小的,小的……”那男仆疼得失去理智,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却足够在场的人听到。 其他仆人纷纷低头,三老爷和三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愤恨,老太爷亦是一脸难堪,唯有顾千城,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娇美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让顾老太爷即欣赏又生气…… 这三个月的观察下来,老太爷清楚这个孙女不简单,可这个孙女却和顾家离了心。看她的样子,不仅没有把顾夫人这个继母放在眼里,也没有把老大这个父亲看在这里。 唉,都是老大夫妇不着调,把好好的一个女儿逼得离了心,换作是他,也不可能尊敬这样的父母。 老太爷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插手的打算,可在转头的刹那,看到顾千城与三夫人站在一起的模样,眼前一亮:也许这是一个转机! 044利用,我没有意见 男仆的话,让众人不自觉地看向顾夫人,等顾夫人解释…… 不知是顾夫人心虚还是什么,她感觉周围的人看她眼神都不一样,顾夫人觉得这个地方,她一刻都呆不下去,可偏偏她不能走。 顾夫人慌忙无助,求助地看着顾国公,可之前那一幕深深地烙在顾国公的眼里,顾国公哪里还会看她。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国公催促道。 “老爷……”顾夫人倍受打击,靠在丫鬟的怀里,泪语连连的解释:“我没有,我没有。老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千城是我女儿,我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仆人,老爷,你相信我……” 事情发生到现在,顾夫人也就只看到顾国公,根本没有发现老太爷的存在,她急急忙忙地解释,只求顾国公相信他。 可惜,这一次顾国公没有像往常一样,不问原由的相信顾夫人,顾国公冷冷地看了顾夫人一眼,别过脸,气氛一瞬间僵了。 三老爷和三夫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老太爷本打算走,可为了顾千城他特意留了下来,不过他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顾千城很清楚,凭借今天的事,顶多让顾国公恶心一下顾夫人,想要借此打垮顾夫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欣赏够了顾夫人慌乱不安的情绪,顾千城大方的开口:“父亲,母亲她是顾家的当家主母,事事为顾家着想,怎么可能做出毁女儿清白事。母亲为了让赵王府息怒,都能牺牲千雪给楚世子为妾,又怎么会做出让顾家颜面扫地之地,这件事必有蹊跷,母亲定是受这个刁奴的欺骗。” “没有,大小姐,小的真得是……” “好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顾千城打断男仆的话,对顾国公与顾夫人行了个礼:“父亲,我们顾家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现在府上不仅有杀人的刁难奴,还有污蔑主母的奴才,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顾夫人还在想,顾千城怎么会为她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顾夫人气得一脸扭曲,可偏偏她不敢反驳的顾千城的话。 “千城说得是,这些奴才越来越放肆了,连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刚刚赖大管家一直和大小姐顶嘴,逼得大小姐一句话都不敢说。”顾夫人也是有决断的人,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讨不到好,便把赖大管家推出去,她倒要看看,顾千城敢不敢和赖大管家斗。 “老太爷,奴才冤枉呀。”赖大一听,脸色大变,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心里暗骂最毒妇人心。 “老太爷?”顾夫人这次看到,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太爷,吓了一大跳,连忙整理衣衫,上前给老太爷行礼。 “不必了。”老太爷挥了挥手,这才从人后走出来,对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下人,顾老太爷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老三,把这些人都关起来,事后再处理。”看到顾家的丑事,这辈子他们就别想再开口了。 三老爷知晓大家族的手段,虽然觉得此举有伤天理,可也明白他无权阻止,而且这些男仆大多是顾夫人的眼线,清掉也好。 三老爷立刻去前院,叫人来办。那些跪在地上的男仆,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拼命的磕头求饶:“老太爷,老太爷饶命呀,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老太爷……” 赖大更是哭得伤心,头磕得比谁都狠:“老太爷,小的跟在您身边二十几年,你还不知道小的嘛。小的真得什么也不知道。是夫人让小的来的,小的什么也没有做,更没有冒犯大小姐。求老爷开恩,饶小的一次吧。” 赖大求了半天,见老太爷不为所动,心里越想越怕,抬头看到顾千城,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开始朝顾千城磕头:“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跟老太爷说一句话,小的真得不敢冒犯您,大小姐,你慈悲心肠,求求你放过小的吧。”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改求顾千城,好似顾千城不救他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一样…… 顾千城忍不住想笑,这些人把她当成什么? 刚刚欺辱她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记得她是大小姐,现在有危险了,居然还奢望她去救,简直天真的可以。 顾千城冷傲地别过脸,没有理会这些人,敢当众气晕父母,她就没把名声放在眼里。 老太爷很满意顾千城的表现,顾千城不想理,老太爷却不同意:“千城,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了?” 老太爷此言一出,满院子的下人皆屏住呼吸,一个个期待地看着顾千城。希望这个平日看着好欺负的大小姐,能给句好话,可他们注定要失望。 顾千城眉都不抬下,恭敬的说道:“祖父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城没有意见。” 即使知道老太爷对她没有半点慈爱之心,只是觉得她有可用价值发,顾千城面上对顾老太爷还是很尊重。 老太爷喜不喜欢她不重要,只要愿意给她一丝丝注意力,她在顾家就能自由许多了,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前,她不会违背老太爷的意愿。 “老太爷……”顾千城的话一出,以赖大为首的男仆们,一个个一脸死灰,瘫坐在地。 顾千城没有看他们,指着跪在人群外,东张西望,想要逃跑的男仆,说道:“祖父,那个人还请祖父交给千城。” “那个人就是杀你奶妈妈的凶手?”老太爷已从三老爷口中知道一个大概,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高看顾千城一眼。 “是的。”顾千城回答的肯定,老太爷却面露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杀你奶妈的凶手。” “很简单,他的鞋子上,有池塘旁才有的草和泥。” 顺着顾千城所指,老太爷、顾国公和三夫人果然在那人鞋子上,看到几根青草。 那男仆吓得连忙缩脚,恨不得把自己的鞋踢,想要求饶却不知说什么好。 “就凭这个?”老太爷皱眉,显然是不满顾千城的答案。 顾千城也不隐瞒自己所知的一切,继续道:“祖父,孙妈妈是被人勒死的,死之前抓下凶手一块皮,虽然这些下人个个脖子上有抓伤,可那都是刚抓出来的伤口,为了不伤人,下手都极轻,和人临死前的挣扎没有办法比。” “有道理。”老太爷连连点头,顺着顾千城所指,研究这些人的伤口,这么一看发现还真像顾千城说得那样…… 045书籍,又一次失望到底 千城没有就此打住,见老太爷感兴趣,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说了出来…… “祖父,在孙妈妈落水的池塘边,我看到池子边有一排被踩烂的小草,隐约能看到鞋的大小,此人的鞋印和留在现场的印子一样。另外,池塘边的小草大多带着湿气,晚上从那里急急过去,裤脚上肯定会沾上水气,留下印子,在场这么多男仆中,也只有此人完全符合。” 她和老太爷没有祖孙之情,想要老太爷护着她,就必须要让老太爷看到她身上的价值。她不怕老太爷利用,一个人若连利用价值都没有,那才叫可悲。 “大,大……”那男仆在顾千城一个连一个证据下,嘴唇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瘫倒在地。 顾千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在查看孙妈妈的尸体时,发现孙妈妈不仅抓下对方一块片,还在拉扯间,勾出对方衣服上的丝线。此人身上的衣服,就有几处跑了丝。” 顾千城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道泪花。 从孙妈妈尸体僵硬的情况,她完全可以推断出孙妈妈被杀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孙妈妈是多么害怕与无助。 可偏偏,那时的她不在孙妈妈身边。 “祖父,千城求你,把凶手绳之以法。”顾千城哽咽一声,跪在老太爷面前。 不管是为了孙妈妈,还是为了让老太爷看到她的屈服,她都要求顾老太爷,只有老太爷才能帮她得到自己想要。 这个孙女,真是人精一般。知道求他,知道只追究仆人,而不是咬着顾夫人不放。 家和万事兴,老太爷不会为了一个下人,而和自己的儿子、媳妇过不去。对顾千城的实识务,顾老太爷很满意,一脸慈爱地将顾千城扶了起来:“千城放心,我顾家没有杀人奴仆,此人犯下杀人案,祖父便把他绑到官府。” “多谢祖父。”顾千城顺势站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爷太高看她了,不是她不想挖出顾夫人,而是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别说她没有证据,就算她有证据,她也递交不到官府。顾老太爷也不会为了她,而让当家主母没脸。 而那个杀人的男仆,在顾千城摆出一道道证据后,就不再吭声,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他也不喊冤,更不敢扯出顾夫人。 杀人偿命,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他是受顾夫人指使不错,可他全家的性命,都捏在顾夫人手里,他要咬出顾夫人,他的家人就完了。 男仆不敢吭声,等三老带人来后,男仆像死猪一样被拖下去,而赖大几个人,也一一被拖了出去,他们一个个高声求饶,可在场的主人却没有一个人吭声。 下人很快就被带走了,落院空空的,老太爷看了顾国公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对顾千城道:“千城,扶我回去。” “是,祖父。”顾千城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顾夫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扶着老太爷就走了。 敌人还很强大,不是现在的顾千城能撼动的,凭顾千城现在的能耐,也只能给顾夫人找找小麻烦,想要将顾夫人铲除,别说顾国公不同意,就是顾老太爷也不会同意。 顾千城在顾府,还需要老太爷罩着,她就是再不乐意,也会做好一个乖孙女,老太爷不希望她做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她等得起,她不急! 回到老太爷的院子,顾千城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有让老太爷看到,她对顾夫人与顾国公的不满;老太爷也尽职地扮演好一个慈祥的长辈,言词中对千城颇为关爱。 关心的话说完,老太爷板起来训斥道:“千城,你可知错?” “孙女知错。”顾千城想也不想,就跪下来请罪:“请祖父责罚。” “你可知你错在哪?”老太爷可没有上当,而是套起顾千城的话。 “孙女不该为了一己私怨,害得母亲没脸,闹得人心不安。”顾千城认错态度非常好,可她说的却不是老太爷想知道的,老太爷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语气却变得和气了起来。 “你知道错就好。先头你在喜堂上闹得那一出,外面有多少要嚼顾家的舌根?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淡了下去,你又因为一个下人,闹得合府不宁,你可知外面人会怎么笑咱们顾家?” “孙女知错,下次不敢了。”像顾老太爷这样的老人家,顾千家上辈子没少见,要顺老爷子的毛,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要老太爷认为她还有可用价值,她就有把握哄住老太爷。 “哼,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顾老太爷气呼呼的说道,可话语中却透着一股亲昵,就好像老人家,拿调皮的孙女没办法。 顾千城见状,也立马做出感动的样子,红着眼睛道:“祖父,孙女真得不是故意的。孙妈妈是我的奶妈妈,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得用的人。她明明是被人害死的,可夫人却……却说孙妈妈失足死的,任凶手逍遥法外,孙女实在是气不过。” “你呀……你怎么就知道孙妈妈是被人害死的?那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顾老太爷叹口气,当作不在意的寻问,实在是想探顾千城的底。 顾千城知道,她得把自己懂得东西过名路,不然她就麻烦了。顾千城抬头看了老太爷一眼,低头说道:“孙女在书上看到的,孙女保证,孙女没有说谎。” “书?什么书?”一提到书,老太爷双眼就亮了,想到顾千城连《夷国志》这样的书都有,保不起她手上还有别的好书。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老太爷一脸懊恼,可随即又想到,现在也不晚,可他注定白乐一场…… 顾千城说:“我娘的嫁妆,除了几箱子书外,全部被夫人拿走了。孙妈妈怕我以后不识字,偷偷教我认了几个字,还给我买了一本习字的书。我认得字后,就开始看我娘留给我的书,不认识的字就抄出来,等孙妈妈能出门时,去外面问夫子。” “你看得那些书在哪?”老太爷一听几箱书,眼睛都热了,恨不得立刻把书弄到自己面前来。 他可是知道,前媳妇娘家家底丰厚,传了好几代,而且还有仵作类的书,可见那些书籍种类有多全。 顾老太爷已经盘算好,这些书到手后,要如何运作,可顾千城一句话,却差点气得他吐血…… 046虐待,上辈子欠了顾千城很多 顾千城知道顾老爷子想什么,可惜顾老爷子注定失望…… 顾千城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低声道:“那些书……全烧了。冬天天太冷,夫人不给我碳。我和孙妈妈实在受不住,只得烧书取暖。” “什么?你烧了?你把几箱子书都烧了?”老爷子一激动,唰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珠子往外凸,死死地瞪着顾千城,恨不得用眼神把顾千城杀了。 这个败家的! “是的,全烧了。”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继续低头装失落、装可怜:“祖父你别生气,千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烧书的。冬天太冷了,那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生痛。千城住的院子又到处透风,冬天也没有一件厚衣服,被子薄得很,怎么也睡不暖和,除了烧书千城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上次千城送给祖父的书就是最后一本,千城想着要走了,这一本书也用不上了,便把它送给祖父,却不想平时烧书习惯了,那本书也被撕开了,送给祖父的时候,只拿到半本。” 顾千城眼泪扑嗽、扑嗽的往下掉…… 这个时候不给顾夫人上眼药,什么时候上?再说了,她说的可不是假话,原主的母亲的嫁妆,除了几箱书外,全部被顾夫人拿走了。 而原主,也确实在冷的受不了时,和孙妈妈一起烧书取暖。她唯一欺骗老太爷的,就是原主不识字,并没有看那些书,可现在死无对证。 “造孽呀,造孽呀。”老太爷听到顾千城的话,又气又怒,可更多的是后悔:“郑氏女害我顾家呀,郑氏女害我顾家呀!”郑氏女就是顾夫人,顾夫人娘家姓郑。 “祖父,祖父,你别生气,都是千城的错,你打千城吧,你骂千城吧。”顾千城看老太爷情绪激动,生怕把老太爷气出一个好歹来,连忙起来给老太爷顺气。 好吧,顾千城承认,她是故意的。 顾家人让她不舒服,她也不会让顾家人好过。老太爷不是一心想求富贵吗?她就把富的希望放到老太爷面前,然后狠狠地击碎,让他明白这些年,错待顾千城是多大的错。 不需要顾千城说,老太爷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报应,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到应呀。”顾老爷捶胸顿足,就像被人剜了心一般,这种痛他三个月前受了一次,那次他得知《夷国志》下部没了。 顾家上辈子肯定了欠了顾千城的,这个孙女一再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老太爷现在对顾千城真是又爱又恨。 顾千城一个没有半点依靠的弱女子,能把顾夫人弄得没脸,顾千城无疑是聪慧又有本事的女子。 皇上老了,顾贵妃再得宠也有一个限度,顾家需要一个聪慧的女子进宫,为顾家巩固荣耀。 原本老太爷是看好千雪的,对顾夫人和千雪迫害顾千城的举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千雪以那种方式进赵王府,就注定她日后出息不大,更不用提楚世子经上次一吓,似乎不行了…… 现在的这样的情况下,顾家很有必要再培养一个女儿,等新皇继位送进宫,顾老太爷在孙女中挑挑选选三个月,最后还是看中了,他之前最不满意的顾千城。 顾千城虽然名声不好,可顾老太爷不在意,只要皇上喜欢,名声好不好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太爷都打算重点培养顾千城,恩威并施地收顾千城的心,可顾千城又弄出这么一出,让顾老太爷一看到她,就有吐血的冲动。 可偏偏老太爷又挑不出顾千城的错,要不是顾夫人虐待千城,千城也做不出烧书的事。 老太爷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既然不是千城的错,那就是顾夫人的错,老爷子把怒火对向顾夫人,原本只想小惩顾夫人,可现在老太爷却下令,要重重的罚她…… 顾夫人在老太爷出声后,就不敢再吭声,听到老太爷下令处理这些男仆,心里即高兴又害怕。 这些人被处理了,就没有人知道她被个男仆压在身下的丑事,可这也代表老太爷对她不满了。 顾夫人整个人都呆呆的,她怎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就是死一个婆子嘛,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顾夫人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人在局中,脑子却是懵的,看什么都不真切,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顾夫人才恍惚回神,寻了一圈没有看到顾国公的影子,顾夫人眼中的泪又再次滑落…… 她知道,这一次事情绝对不会就此善了,她这次真得栽了,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乱来了。 顾夫人的担忧很快就成真了,老太爷没有当场处理顾夫人,是因为他尊重老妻,后院的事他不会出面,要处置顾夫人这个媳妇,自有老夫人开口。 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夫人已经查清了,再加上老太爷亲口说要重罚,老夫人也不客气,直接让顾夫人交下手中的权利,去小佛堂思过三个月。 换言之,顾夫人不仅手上的权利没有,还有三个人月不能见顾国公。 这对顾夫人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手上权利没了日后可以再争,可要不及时挽回自己在顾国公心中的美好形象,她在顾府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顾夫人求老夫人缓缓,可老夫人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顾夫人和顾国公感情好,顾夫人在后院地位极高,平日虽然尊重她这个婆婆,可总没有老二、老三媳妇乖巧,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老夫人说什么也要敲打敲打顾夫人。 顾夫人当天晚上,就被老夫人丢进小佛堂,而当天跟在顾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被老夫人处理了。 不仅如此,老夫人还转手,给自家儿子送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至于做何用处,明眼人都明白…… 顾千城没想到,老太爷气得这么狠,居然直接让顾夫人没脸,不过她并没有得意,顾夫人不死就还有翻身的可能,她和顾夫人的仗还有得打。 把杀人凶手送到官府后,顾千城一心操办起孙妈妈的丧事。 孙妈妈无儿无女,顾千城身为主子,就算她愿意,府中的人也不会准她为孙妈妈披麻带孝,她能为孙妈妈做得,只能给孙妈妈办一场体面的丧事。 “孙妈妈,千城对不起你,只能把杀你的人送进牢里,明明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却不能动她。”顾千城一身白衣,跪在灵堂前:“孙妈妈,你等着……我现在是很弱,可我不会一直这么弱。总有一天,我会有那个能力,把害死你的人全部送进大牢。” 顾千城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泪水在眼中打转…… 在顾夫人眼中,孙妈妈只是一个下人,弄死孙妈妈不仅可以吓到她,还能断了她在顾府唯一的臂膀。可在她顾千城眼中,孙妈妈不仅仅是下人那么简单…… 新仇旧恨,她和顾夫人的梁子结下了,不死不休! 047不管,学子杀人案 将最后一个字临摹完,顾千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风景…… 孙妈妈在时,这个时候一定会进来提醒她,让她别再写字,免得伤了眼,可现在呢? 虽然三夫人管家后,给她重新换了一批得用的丫鬟,可她却觉得调.教得再好的丫鬟,也不如孙妈妈。除了孙妈妈,这府中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信任,哪怕是被她要来管着院子的赵婆子。 顾千城这个时候,终于明白《红楼梦》里,世外仙株林黛玉,为何会发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感慨了。 要不是顾夫人被禁足,二夫人和三夫人掌权,没有孙妈妈照顾的她,在顾夫人掌控的后院,恐怕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顾千城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丫鬟的服侍下净手用膳,脑子里却在想,三叔那条线要是用不上,她要用什么办法走出顾家。 她年纪不小了,依顾国公和顾夫人对她的厌恶,如果老太爷不护着她,她很快就会被嫁出去。 当然,凭她现在的名声,和顾夫人对她的厌恶,绝不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家,十有八九是嫁到偏远的地方,一辈子别想回来,老死他乡。 在顾千城忧心自己的未来时,顾三叔也在为他儿子忧心…… 顾三爷唯一的儿子顾承意,今年是十二岁,在京城颇具名望的东林书院就读。虽谈不上天资聪颖,却勤恳好学,他日中举是必然的事。 顾承意是顾府孙子辈中,最有出息的孩子,一直是顾三叔的骄傲。可今天早上,他却被告知,他寄予厚望的孩子杀人了,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死了自己的同窗,现在人已被关进了大牢,很快就要判刑。 得知这个消息时,顾三爷整个人都懵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杀人? 顾三叔回过神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找官府了解这个案子的详情,同时去监牢近视自己的儿子。 案情对承意极其不利,现场只有承意和死者两人的痕迹。被人发现时,承意手上还握有凶器,凶器正好插在死者的心脏。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承意,最可怕还是,顾承意自己也不知,他有没有杀人,因为他喝醉了。 对三老爷和三夫人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三夫人听到消息,一头栽了过去,醒来后眼泪就没有断:“老爷,承意……承意他们怎么可能杀人,一定是官府弄错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承意会杀人。” “我也不相信承意会杀人,可人证物证确凿。”顾三叔一瞬间就像老了数十岁,两鬓都生出白发:“连承意自己都不知,人是不是他杀的。” 顾三叔眼中泪水打转:“死者是贤其侯嫡次子,贤其侯放话,绝不会轻饶凶手。” “老爷……你救救承意,承意才十二岁,他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杀人。老爷,你不是在刑部吗?求求你让人再查,我们家承意不会杀人的。”三夫人泪如雨下,哭得死去活来:“老爷,我们去求老太爷,求他出面救救承意,承意他不会杀人的。” 哪怕证据确凿,三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 “没用的。”顾三叔沉重地摇头:“证据对承意非常不利,如果不能证明承意没有杀人,谁出面都没用。当时封家大公子与景公子都在,东林书院为了名声,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啊……”三夫人痛苦的大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承意怎么可能杀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定是污蔑,我要去告他们,我要去告他们。” 三夫人说话时,人就往外冲……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这个时候她根本顾不了形象与脸面。 “夫人……”顾三爷一震,连忙跟了出去,可奔波了一天的他,再加上唯一的儿子卷入杀人官司,顾三爷身心俱疲,哪里跟得上三夫人 “夫人,快拦住夫人。” 顾三爷怕三夫人出事,拼尽全力去追,在外院看到被奴仆拦下的三夫人,还有一脸阴沉的顾国公。 顾国公一见顾三爷,就出言训斥:“老三,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儿子杀人不说,妻子也不安分,你嫌顾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顾国公因上次的事,自认在顾三爷面前丢了脸,现在逮到机会,自然要讨回来。 “大哥,慎言。”顾三爷尊重兄长,可涉及唯一的儿子,却不容兄长污蔑,三夫人更是愤怒的大喊:“我儿子没有杀人。” “哼……有没有杀人,官府自有定论,哪容得你一个妇人胡言乱语。”顾国公鄙夷地看着顾三爷:“老三,看好弟妹,别让她出去疯言疯语,丢顾家的脸。” “大哥,承意他不会杀人,求大哥……”顾三爷气得青筋凸起,可想到自家儿子还需要国公府的名号去救,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声恳求顾国公,可不想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国公打断了。 “老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官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自己就在刑部当差,这个道理也不知吗?”顾国公一脸大义,板着脸训斥顾三爷:“老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可别糊涂,做出让宫里娘娘为难的事。” 顾国公这是摆明态度,不会管顾承意的死活了。 顾三爷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国公:“大哥,承意是你侄儿呀。” “我侄儿杀了人,我也不会包庇他,杀人偿命。”顾国公说得轻飘飘,却不知这几句话有多伤人。 顾三爷和三夫人如同负伤的野兽,凶狠地盯着顾国公,怒吼:“我儿子没有杀人。” “老三,你干吗?可别乱来。”顾国公被顾三爷的狠样吓到了,有些怂的把老太爷搬了出来。 “老三我告诉你,这是父亲的话。父亲说承意这件事太大了,死者又是贤其侯的嫡次子,我们顾家要是以权压人,宫里的娘娘和五皇子会难做。不过你放心,父亲答应在案子判下来后,让人暗中照顾承意……” 048求助,存在很多疑问 顾国公的话,摆明了顾家的态度,在证据对顾承意极不利的情况下,顾家不会牺牲资源,出面保顾三爷的儿子。换言之,顾家放弃了顾承意…… 虽说残忍了一些,可也在情理之中。顾家虽然没有分家,可顾国公已继承了爵位,顾家的一切都是顾国公的,顾国公怎么可能为了庶出弟弟的儿子,而浪费顾家的资源。 顾国公丢下失魂落魄的顾三爷与三夫人,趾高气扬的离去…… 一个庶出子,也想当官老爷,简直是笑话! “老爷……”三夫人跌落在地上,眼角流出来的泪,带着鲜血的颜色。 “夫人,是我……是我没用。”顾三爷抱着妻子痛哭,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已临近暴发的边缘。 “怎么办,怎么办……老爷,我们怎么办呀。”三夫人比顾三爷更恨。 承意也是老太爷的孙子,老太爷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我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的,夫人你放心……”顾三爷一脸茫然,双眼空洞无神。 没有顾家出面,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官吏,在证据对顾承意不利的情况下,如何能斗得过贤其侯府。 两行热泪从顾三爷眼中滑出,落在三夫人的手背上,三夫人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痛得无法呼吸:“老爷……” 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逼自己的丈夫,可除了依靠丈夫外,还有谁会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千城……”三夫人脑子一清,激动的道:“对了,老爷,我们去找千城,千城那个孩子不一般,我们去找她,千城一定可以帮我们?” 三夫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顾千城一定能救她儿子,一定可以…… 顾三爷此时亦是被逼到绝境,听到三夫人的话,抱着一试的态度点头:“千城?好……我们去找千城。” 夫妻两人互搀扶,跌跌撞撞地朝顾千城的院子走去,路上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指指点点,时不时露出嘲讽轻蔑的笑…… “千城,求求你,救救意儿,救救我的意儿。”三夫人一进来,就跪在顾千城面前,把顾千城吓了一跳。 “三婶,你快起来。”顾千城和顾三爷一起,把三夫人扶了起来。看顾三叔与三夫人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顾千城担心地问道:“三叔,三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千城,承意杀人了。”顾三爷老泪纵横,扶着三夫人坐下后,把事情的始末,一一说给顾千城听,最后羞愧的道:“千城,你三叔和三婶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来找你。” 顾三叔又把事情理了一遍,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诚恳的道:“千城,三叔知道你懂得多,和别人不一样。这件事你看能不能找到证据,证明意儿是清白。要是能你就就帮帮三叔三婶;如果不能也没事,三叔知道这件事很难,你尽力三叔就很高兴了。” “千城,三婶刚刚是急糊涂,你别怪三婶,三婶不相信意儿会杀人。”三夫人冷静下来,也知自己下跪逼千城,实在很没道理。 顾千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正在想顾三叔刚刚所说的那几个点,越想越觉得不对:“三叔,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 法医不单单是验尸,还会分析犯罪手段和过程,东林书院这起凶杀案,如果凶手真是顾承意,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疑点?什么疑点?”顾三爷一愣,呆呆地问千城,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希望,顾三婶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竖起耳朵听顾千城怎么说,就怕错过重要信息。 顾千城冷静的分析的道:“第一个,承意杀人动机是什么?第二个,承意的凶器是哪里来的?第三个,承意在书院里,喝得酒哪来的?第四个,承意才十二岁,他如何能杀得了一个成年人?即使喝醉了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第五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死者有没有喝酒?现场有没有博斗的痕迹,承意身上有没有伤?” 顾千城并没有急着撇清顾承意杀人的事,她所提出来的疑问,是基于承意杀了人考虑的。 “对对对,这些都是疑点。”顾三爷眼睛越来越亮,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连连点头:“千城你说得对,如果人真是承意杀的,那这个案子就有很多疑问,查……我这就去查。” 到这个时候,顾三爷才坚信,人肯定不是承意杀的。 “千城,人不是承意杀的,对不对?”三夫人听不太明白,紧紧抓住顾千城的手,想要顾千城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三婶,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回答你,如果能让我看到死者,或者去现场看一下,也许我就给出更准确的答案。”顾千城不敢胡乱许诺,她所做的推断,是基于顾三爷所叙述的案情。 顾三爷在叙述案情时,会自然偏向顾承意,这是人的本性。 “看死者?千城你会验尸?不仅仅是溺死的对不对?”顾三爷激动地看着顾千城,如果说之前只是抱着估且一试的态度,现在顾三爷就可以肯定,如果人真不是承意杀的,千城一定可以帮他。 “是的,我会验尸。三叔你在刑部当差,打通关系让我去查看死者的情况,应该不成问题。”再次接触到命案,顾千城身为法医的使命感再次燃起。 最初,她选择学法医是无可奈何。她原本和师妹一样学心脑外科,立志做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可她的手在一次意外中受伤,以致没法长时间握手术刀,而她又不想转向研究方向,只好放弃原专业,改学法医学。 刚开始有过不适应,面对腐烂恶臭的尸体,她也曾吐得一塌糊涂,晚上吓得不敢闭眼。可随着一宗宗命案,因自己提供的线索与证据侦破,顾千城渐渐爱上自己的职业。 她虽然没有去救死扶伤,可她用自己所学,替死者开口,助司法部门查找出杀人凶手,避免更多人死在凶手的手上…… 049夜半,这都能遇上 对方来头不小,顾家又不肯出面,顾三叔要安排顾千城私下去验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三叔和顾千城商量后,决定就在今晚,趁贤其侯府还没有回过神,半夜去停尸房。不然,等贤其侯府出手了,他们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顾千城晚上从来不用丫鬟守夜,再加上她住的地方又偏僻,晚上就是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三夫人最近掌管后院,别的事情也许办不到,悄悄放顾千城出去还是可以的…… 一切准备就续,只等顾三爷打点好停尸房的守卫,就可以带顾千城过去了。 顾三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通过关系找熟人搭了线,不吝银钱的开路,终于说动了守门的人,顾三爷如约也接顾千城。 “半夜三更的,千城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怕?”三夫人忧心自己的儿子,可也不担心顾千城出事。 顾千城要是吓出个好歹,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没事的三婶,我不怕。”她早已习惯与尸体找交道的生活,这段日子在顾国公府,她反倒各种不适应。 “三叔,我们走吧。”顾千城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头发上的珠钗也被拆了下来。 “千城,你的情三叔记下了,以后要用得上三叔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顾三叔扶着顾千城上了马车,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激。 连亲爹都不帮他,顾千城这个侄女却肯帮他,他怎能不感动。 “三叔说什么话,我们一家人,本该如此。”顾千城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她出生大家族,一直都接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教育。家中兄弟互为掎角,军政商各有家族中的人,谁要出了事,其他人都会尽全力帮助,根本不会像顾家这般自私。 顾家这样的家族,在顾千城看来根本走不远…… “千城,到了。”顾三爷打断顾千城的思绪,扶着顾千城下马车。 停尸坊建在较偏僻的地方,别说晚上,就是白天这里也极少有人过来。顾三叔和顾千城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路上,手中的灯笼只能照出一小段光…… 影子随风乱晃,耳边时不时和婴孩啼哭一样的风声,让这地方凭白添了几分恐怖。 嘶……顾三叔打了个寒颤,觉得四周都是阴森森的,怕顾千城害怕,连忙将灯笼往顾千城身边移了一点。 “三叔小心。”顾千城眼睛尖,发现顾三叔踩到一截小木棍,连忙出声提醒,却不想她这一出声,差点把顾三叔吓得魂飞魄散…… “千,千城,有……” 噗通……顾三叔话还没有说完,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惊得四周的小鸟乱飞,手中的灯笼也灭了,两人站在黑漆漆的路上…… “千,千城。”顾三叔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怕在顾千城面前丢人,顾三叔肯定要吓得尖叫。 太可怕了。 “三叔,没事,你踩到东西摔倒了。”顾千城将火折子吹着,摸黑把灯笼点了起来。 有了光,顾三叔这才好些。只是一想到,在侄女面前丢脸就觉得尴尬,好在顾千城体贴,并没有多提,只是与顾三叔继续往前走。 到了停尸房,顾三叔上前和守卫的说话,在给出两个大红包后,对方打开了门,但有一个条件:“只能一个人进去,不能乱动尸首。” “可以。”顾三叔还在犹豫,顾千城就开口了。 三叔进去也帮不上忙。 “女的?”守门的人抬头一看,心中暗自惊讶。 这个地方,可没有女人敢过来。 “是。”顾千城大大方方地任对方打量。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女人做法医这行的也少。 “胆子够大,进去吧。”守门的两人并没有多说,他们拿钱办事,管他是男是女。 “多谢。” 顾千城打开小包袱,往嘴里塞了一片生姜,同时将自制的口罩与手套带上,才往里走…… 停尸房的味道绝对称不上好闻,好在顾千城提前有准备,并不觉得多难忍受,在守卫的带领下,顾千城看到贤其侯次子张渊的尸首。 今天才发生的命案,尸首保存的相当好,顾千城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一个人可以。 “这女人胆子真大。”出去时,那守门的还不忘嘀咕一句,显然这种事超出他的认知。 顾千城只当没有停听,将随时携带的小蜡烛一一点燃,把这一片小小的天地照亮后,顾千城开始检验…… 张渊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五米之间,方脸,面白无须,左眼角下方有一颗黑痣,发髻线较高,额头饱满。 记住张渊的面貌特征后,顾千城开始查看伤处。 如顾千城所推断的那般,张渊身上多处伤口,衣服有明显的抓痕与破损,生前肯定与凶手进行过博斗。 张渊头骨上有一条很长的线状伤痕,这是由钝器造成的。钝器伤多造成闭合性颅盖骨骨折。 骨折的形态分线状骨折、凹陷性骨折、孔状骨折和粉碎性骨折。顾千城认为张渊头骨处线状伤痕,应该也是线状骨折,初步可以判断,是矩形钝器造成的伤害。 从伤口方向来看,对方应该比张渊高,而且力气不小,张渊应该是死于头部钝器击打,而不是心口的刀杀。 这些,绝不是顾承意那个小豆丁可以做到的。 到这里,顾千城已经可以排除,顾承意杀人的可能。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往下查看,希望能找出有用的线索,找到真凶。 从顾三叔的话中,顾千城可以肯定,贤其侯对张渊这个次子很重视,她能证明顾承意不是凶手没用,还必须找到真凶,不然贤其侯一定不会放过承意。 顾千城继续往下,将盖在张渊身上的白布往下拉,可就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两道极响亮的声音:“小的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秦寂言?这个时候来停尸房,有没有搞错? 这声音顾千城认识,是那两个守卫的人,他们的声音比刚刚响亮多了,顾千城知道,他们这是提醒她,有人来了,可是…… 唯一的出路,就是秦王进来的地方,她要往哪里躲? 050古怪,信你才有鬼 秦寂言堂堂亲王,这么晚来亲自来停尸房做什么? 他应该不会来停尸房里面吧? 顾千城还在期待,秦寂言来了也不会进停尸房,可很快她的希望就破灭了,她听到秦寂言说:“开门,本王要去停尸房。” “停,停尸房?王,王爷,这大晚上,您要做什么小的给您办。”那两个守卫的人吓出一生冷汗,秦寂言随时的太监与护卫也趁机劝说,可秦寂言却坚持亲自去,并不告诉众人理由。 “这,这……”守门的脸色难堪,躲在暗处的顾三叔也吓得冷冷汗淋漓,秦王在刑部历练,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很清楚秦王这人。 秦王说一不二,为人处事干脆利落、公正严明,要落到秦王手里,他和千城恐怕都难逃责罚。 顾三叔全身止不住颤抖,恨不得冲上前拦住秦王的脚步,可他冲上前,不仅不能阻止秦王进停尸房,反倒会惹来秦王怀疑。 “千城,你可要藏好,千万别让秦王殿下发现了你。”顾三叔在心中默默祈祷,守门的两人也在祈祷顾千城聪明一点,别让秦王发现她的存在。 秦王半夜来停尸房,肯定不会久呆,只要撑不过去就好了。不然要是让秦王知晓,他们放嫌犯的亲进去查看尸体,他们全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秦王送到门口,看到屋内没有灯光,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那姑娘够聪明,现在只希望她再聪明一点。 这两人不知,秦寂言原本没有多想,可因为他们心虚的表现,让秦寂言察觉到停尸房有异,秦寂言立刻升起警觉,接过灯笼,不许两个守门的跟着:“退下。” “王爷……”两个守卫本就心虚,秦寂言这一叫,两人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本王的话,没听明白吗?”秦寂言想到,最近一直没有进展的案子,眉头微皱,他那三个皇叔,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秦寂言带着这分怀疑,与两个护卫走近停尸房。扑面而来的腐臭味,不仅仅是秦寂言,就是他身后的护卫忍不住皱眉。 这鬼地方! 幸亏这些尸首都被白布盖住,不然看到他们狰狞僵硬的惨样,恐怕几天都不敢合眼。 秦寂言一进来,并没有急着办自己的事,而是开始查找停尸房的异样。 停尸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秦寂言和两个护卫外,就剩下一俱俱笔挺僵硬的尸体,室内没有隐蔽处,根本不可能藏人,但是…… 秦寂言闻到屋内有一股火烛味。这个时候味道还没有散去,可见不久前一定有人进来过,甚至现在还没有出去。 只是,这个地方哪里能藏人呢? 秦寂言示意护卫将灯笼举高,照亮整个停尸房。 一排排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木板上,没有半点异样,只除了…… 第七排第五个位置,和第八排第三个位置,秦寂言记得他走之前是空的,可现在那两个地方却有人? 据他所知,今天只有贤其侯儿子,林渊的尸首送过来,那另一俱呢? “去那里看看。”秦王示意护卫上前,护卫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提着灯笼小心上前。 “王爷,是一俱男尸。”护卫来到第七排第五个位置,大着胆子往前凑一下,看到一俱发青的死尸,护卫连忙把白布盖上。 “第八排,第三个位置。”秦王又指了一个位置,护卫心中虽害怕,却不敢违背秦王的命令,强忍着俱意上前,飞快拉开白布,也不敢看仔细,扫了一眼便道:“王爷,是一个女尸。” 白布很快就盖了回去,可那一闪而过的容颜,也足够让秦寂言看清楚…… 顾千城? 她怎么会在这里? 死了? 秦寂言坚定地摇头,那个女人有心计、有手段,又够狠毒,谁能弄死她。 既然不是死了,那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示意护卫退出去…… 他倒要看看,顾千城又在玩什么花样。 “王爷?”侍卫担心地叫了一句,这可不比别的地方,万一秦王在这里出事了,他们可就惨了。 “出去,把门关上。。”秦王再次看口,声音透着不耐烦。侍卫熟知秦王的脾气,不敢再多言,只得带着不安,乖乖退出去。 啪……门关上,风声阻在屋外,又少两个灯笼的照明,停尸房更显阴暗,秦寂言却丝毫不俱。 顾千城笔挺地躺在木板上,全身紧绷,一张脸因为憋气而胀得通红,听到脚步声渐近,顾千场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顾千城的预感就成真了,秦寂言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混蛋,你这是要闹哪样? 顾千城郁闷得不行,这人站在这里不走,这是要逼死她吗?害她连偷偷呼吸都不敢。 一分钟,两分钟……顾千城实在撑不住了,吸了口气…… 心脏微动,虽然只有一刹那,对秦寂言来说足够了。 他就说,顾千城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秦寂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他自己也不知的喜悦,将覆在顾千城身上的白布掀掉:“顾千城,别装了!” 她就知道逃不掉! 一睁眼,便对上秦寂言冰冷的眸子,顾千城狠狠地吐了口气,翻身起来。 中间的走道,只够两个人并行,顾千城这一站,空间就显重更小了,秦寂言一吸气,就能闻到顾千城身上的……生姜味! 这个味道,平时绝对不好闻,可以停尸房却特别清新,让秦寂言舍不得离开。 秦寂言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顾千城,你怎么会在这里?”半夜三更,一个女人来停尸房,还敢躺在放死人的木板上,顾千城的胆子到底是有多大? “我说我来查案,王爷信吗?”顾千城嘴里还含着生姜,说话有点咬字不清,鼓起的脸颊,配上无奈的神情,透着几分可爱。 噗……秦寂言连忙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掉,他是眼睛瞎了才会认为这个女人可爱。 “本王会信才有鬼。”秦寂言没好气的道…… 051判断,给你一个机会 半夜三更,一个女人偷偷摸摸来停尸房,要说没有古怪,秦寂言是不信的。初见,他就觉得顾千城这个女人不一般,现在他更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古怪…… 顾千城要知道秦寂言在想什么,肯定会大喊冤枉,她是真得为了查案而来,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恐怕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会相信…… 可除了查案,她还能为什么而来?她总不至于有恋尸癖吧? 顾千城一脸无奈,她知道,她要是不解释清楚,秦寂言肯定不会放过她。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说道:“王爷,你可知东林书院的案子?” 秦寂言点头,不解地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在在刑部,自然知晓这个案子。 案发时,封似锦与那个最近名声渐起的景炎都在,这个案子闹得很大,学子杀人,影响相当恶劣,皇上要求严办,谁出面也保不了杀人凶手。 “王爷知道这个案子就好。”顾千城没有多说案子,而是说道:“嫌犯是我三叔的儿子,我三叔和三婶不相信他们的儿子会生人,我今晚会出面在这里,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证明我三叔的儿子是清白的。” 她说得是大实话,秦寂言要是不信,她也没有办法了。 天家的男人生性多疑,秦寂言真要怀疑她什么,绝不是她三言两语可以打消的。 “你堂弟?和你有什么关系,本王不认为你有那么好心,会为了一个顾家人,半夜三更来停尸房,与尸首为伍。”秦寂言可是知道,顾千城对顾夫人下狠手的事,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把顾家当回事,怎么可能为顾家人奔波,而且她一个女人能派上有什么用处。 顾千场差点吐血:“王爷,我好像没有做杀人放火的事吧?”她怎么就成了没有好心的人。 “你做了什么,本王怎么知道?”秦寂言轻蔑地扫了顾千城一眼:“你一个女人,能查出什么?你的同谋呢?”不是秦寂言看不起顾千城,实在是秦寂言就没有见过,能查案的女人。 顾千城半夜来停尸房胆子是大,可查案并不是胆子就有用的。 “我三叔在外面,他没有进来。关于案子,我真得发现了几个疑点,不知秦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听听?”到这个份上了,顾千城自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对秦寂言话中的不屑,顾千城也不生气,她有没有实力,她很清楚。 “疑点?你能发现什么疑点?你会查案?”秦寂言一脸怀疑,他现在就在刑部,自然知晓查案的复杂性。 “我不会查案,但我会验尸,我能帮助别人查案。”顾千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做出来的推断,是基于死者伤口和死因来推断,她做得不是侦破的事。 “验尸?你是仵作?”秦寂言从头打脚打量了顾千城一眼,直接将自己的不信表露出来。 大秦还没有女仵作。 “我不是仵作,但仵作懂得我都懂,秦王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考考我。”顾千城想到顾承意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的势力,有心拉秦寂言出面。 她是顾承意的人姐姐,她做出推断官府不会采纳,这个案子必须由其他人提出疑点,才有可能翻案。 有什么人,比秦寂言这个在刑部历练的秦王殿下更好。 顾千城想什么,秦寂言就是用膝盖也能猜出来。他对顾千城确实心存好奇,也想知道顾千城到底有几斤几两重,所以他没有拒绝,和顾千城一起,走到张渊的尸体旁…… 进入工作状态,顾千城自发地把口罩和手套带起来,然后示意秦王把灯举高,方便她查看…… 这女人,支使起他来,还真一点也不客气。 秦寂言有些想笑,看顾千城一脸认真的样子,秦寂言耐着性子照做。 顾千城最好祈祷,她接下来说的话有价值,不然……她就等着倒霉吧! 顾千城丝毫不知秦寂言在想什么,指着张渊身上的上,开始将自己之前的反现,一一指给秦寂言看。 所谓专业不专业,只要一开口,懂行的人自然就能分辨出来,当顾千城流利的描写张渊的外表时,秦寂言就觉得,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在凶手案件中,死者的头部往往是罪犯打击的主要目标。这宗凶手案的死者,就是死于头部钝器击打……”顾千城指着张渊头部上的伤,为秦寂言解释,什么样的凶器,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秦寂言原本抱着姑且听听的心态,这一听秦寂言便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你说得颅盖骨骨折是什么意思?” 顾千城指着张渊颅骨的部位:“颅骨是类似球形的骨壳,受外力作用后,会发生局部变形弯曲,当外部力道过度,超过它的承受局限,颅骨内板就会发生骨折。” 顾千城在张渊受伤的地方按了一下,只见原本该是硬脑壳的地方,在顾千城轻轻按压下凹了下去。 “张渊的头部就是遭受暴力击打,以至颅盖骨骨折。王爷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一块相似的骨头试一试。”对自己的判断,顾千城很自信。 “凭这个,也不能说明,人不是顾承意杀的。”秦寂言不得不承认,顾千城确实有点本事,让他刮目相看,可还不够。 想要他出面不是不可能,拿出真本事来。 有戏了! 秦寂言会问,就表示他对这个案子有兴趣了。顾千城知道,只要她拿出足够的证据,秦寂言一定会出面。 当然,这并是因为秦寂言人好,而这个案子有价值。 皇上三个已成年的儿子,在朝廷经营了数十年,他们在朝中势力颇大,各部都有他们的亲信。秦寂言去六部历练,那几位王爷绝不会放过打压秦寂言的机会。 他们不会让秦寂言有机会做出成绩,得朝臣赞誉,皇上夸奖…… 秦寂言在刑部想要做出政绩,必须先把刑部官员清一清,而这个案子可以给秦王,一个收拾刑部官员的理由…… 052来意,再次联手 这起学子杀人案,发生在大秦颇有名望的东林书院,亲眼目睹凶杀现场的学子很多,很快就传开了,在学子之间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今年是大比之年,京城聚集了各地前来科考的学子,这件案子要是处理不当,绝对会让朝廷颜面尽失,再加上凶手和死者来头皆不小,官府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往上报,皇上令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 人证物证俱在,顾承意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有没有杀人,没有任何意外,大理寺与刑部会判顾承意杀人,这也是顾老太爷不肯出面的原因。 如果这个案子真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凶手不是顾承意,而是另有其人,那么大理寺与刑部就是判了冤案。 凭这起案子的影响力,秦寂言要是拿出证据,证明大理寺与刑部判了冤案,皇上一定会严惩相关官员。 到时候,秦寂言不仅可以借此案,清洗刑部的官员,在刑部站稳脚步,还能在学子中留下一个明查秋毫的好形象…… 双方都有好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案子会水落石出。 顾千城看到希望,打起精神,将张渊尸首上的疑点,一一指出来:“除了头部致命的伤口外,我还发现张渊身上有淤青与刺伤。” “淤青是拳头击打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可见张渊死前与凶手博斗过。你看他的手,手指关节处处有擦伤和青紫,在博斗过程中,他肯定击中了凶手,并在凶手身上留下了伤痕。”顾承意身上没有伤,这对顾承意非常有利。 “嗯。”秦寂言点了点头,听顾千城一一说下来,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来意。 “殿下你看,张渊身上的刺伤,伤口很大,并且不是锐利凶器造成的伤口,从伤口形状来看,和击打张渊头部的凶器为同一种,是矩形钝器。” 顾千城所做出来的判断,是基于尸体上能看到的,对着伤口说出来,可信度更高,秦寂言心里已倾向顾千城的推断,可这些还不够…… 顾千城将疑点一一说指出来后,最后说道:“殿下应该知道,相比尖锐的刀子,钝器想要进入或者击伤人体,使用时必须要用更多的力气,顾承意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凭他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张渊。更不用提张渊身上这些伤,也不可能是一个半大少年,可以做到的。” 她的最终目的,是要让秦王相信,顾承意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本王承认,你确实懂得查案,对尸首检验比仵作懂得更多。”秦寂言不吝赞道,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说的这些,只是你从尸首上推断出来,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伤一定是凶手留下来的。你应该明白,这些伤也有可能是,张渊生前与人斗殴留下的,对方不一定是凶手。” 秦寂言提出自己的疑问,并假设一种可能:“事情可以是,张渊在外面与人斗殴,回到屋内便倒在床上睡着了。顾承意喝多了,持钝器将其打晕,再用尖刀将其杀害。”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案子可以有很多可能,秦寂言不可以单凭顾千城几句话,就做出决定。 而顾千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秦王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安排我去东林书院,案发现场能看到的东西,一定会更多。” 秦寂言冷笑:“你就这么肯定,本王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会相信你说的话?” 这个案子对他确实有益,但没有这个案子,秦寂言一样可以扫清刑部的障碍,只不过需要再等等罢了。 “秦王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忍心看着一个年轻有为的孩子,含冤入狱。”顾千城当然明白,秦寂言的选择很多,这个案子是一个契机,但并不是唯一的契机。 “这话……真假,半点诚意也没有。”秦寂言斜了顾千城一眼,就在顾千城以为秦寂言会拒绝时,秦寂言却说道:“要本王帮你不是不可以?” “殿下有什么条件?”顾千城是个聪明人,不需要秦寂言多说,便主动问道。 “本王以后要用你的时候,随传随到。”秦寂言看到了顾千城身上可用价值,自然不会放过。 “这……”顾千城面露犹豫,她可不想把自己卖了。 “怎么?不乐意?”秦寂言冷哼,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满。 这是第二次,顾千城拒绝他,这个女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虽不是帝王,可要取顾千城的小命,只需要一句话。 说变脸就变脸,不愧为是皇家人,顾千城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业,连忙摇头:“千城不敢。” “不敢就好。”口服心不服,没关系,秦寂言一点也不在意,早晚有一天,他会让顾千城心服口服。 “本王在刑部,统领六扇门的差事,日后有得是要用你的地方。”秦寂言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等他想明白时,他已经说完了,收不回来了。 “六扇门?那是什么地方?”顾千城眨眼,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明朝那个破案的机构? “一个破别人,破不了的案子的地方。”秦寂言高深莫测的解释了一句,便打住了这个话题,摆明没有再说的打算,顾千城自然不会讨人厌的追问。 两人同时闭口不言,停尸房内瞬间安静得吓人,蜡烛的火花闪过一道吧吱声,顾千城吓了一跳,引来秦寂言的嘲笑:“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会怕。” “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顾千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看不出来。”秦寂言扫了顾千城一眼,不知地怎么脑子里就浮出现,在顾千城在水中的样子…… 俊脸一红,秦寂言尴尬地别过脸,顾千城也有些不自在,为了打破尴尬,顾千城主动问道:“对了,秦王殿下,你这么晚来停尸房干什么?” 顾千城问完后就后悔,她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秦寂言却回答:“找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重到,需要秦王殿下,半夜亲自来停尸房找? 053胆识,你也会怕 能让秦王不惊动他人,半夜来停尸房寻找的东西,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不能让人知道…… 这种事一听就知道和危险有关,顾千城一点也不想知道,可秦寂言却不放过她。 “不想知道,本王来找什么吗?”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想。”千万别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是本王想说怎么办?”秦寂言不给顾千城拒绝的机会,直接道:“皇爷爷今天早上,赐了一枚私印给本王,到晚上本王就发现私印不见了。知晓本王今天身上带着印鉴的,除了本王与皇爷爷,就只有他身边的大太监。” “现在还多了一个我。”顾千城那叫一个郁闷呀。 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她连捂耳朵都来不及,当然她就是捂了也没有。 “没错,还有一个你。”秦寂言承认顾千城很聪明,可再聪明又如何,知道这件事她便逃不掉。 “我帮你找。”顾千城想哭,她好不像一不小心知道太多了。 “你觉得能找到吗?”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不相信顾千城不懂。 顾千城当然懂,可她真得一点也不想懂。 顾千城郁闷地问道:“既然找不到,秦王殿下还来找什么?”吃饱了没事做,专门来找她麻烦吗? 秦寂言也不瞒顾千城,大大方方地道:“不管是怎么回事,东西掉了总要找一找。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得给自己留一手。” 皇上赐的印鉴,秦寂言转身就丢了,要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肯定会不满,甚至认为秦寂言无能,连枚印鉴都保不住。 这事往大里说,是对皇上的不敬,往小里说也是秦寂言不谨慎。如果能悄无声息找回来,那是最好的事。 秦寂言会来停尸房,也是存着侥幸,如果能找到那事情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印鉴是皇上私下给秦寂言的,外人根本不知晓。秦寂言拿着印鉴出宫,就遇到属下来报,说仵作有新发现,于案情有利。 秦寂言正被那个案子困住,听到有新进展便赶了过来,仵作也确实有发现,找到了一些疑点。 秦寂言拿着新证据回刑部,召集部下议事,这一忙便到半夜…… 等到他回府沐浴时,才发现印鉴不见了。 秦寂言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并没有遇到可疑的人,出宫后就只去了两个地方,一是刑部,二是停尸房。 秦寂言去刑部找过,没有找到印鉴的下落,便带人来停尸房,还没有开始找,就看到顾千城装尸体躺在那里了。 那一瞬间,秦寂言想明白了…… 今天是没有可疑人接近他,可是尸体呢? 他根本不会对尸体起戒心,他的印鉴怕是被某俱“尸体”给偷走了,至于偷印鉴的人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谁下的手,他已有猜测。 能买通他皇爷爷身边的太监,除了他那几位皇叔,再不做他人之想。 看样子,他最近不退的态度,惹怒了他们。 秦寂言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血,看得顾千城心里发寒,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秦寂言说得不多,可重要的内容都说出来,顾千城不用多想,也能知道秦寂言印鉴丢失一事,恐怕和那几位王爷脱不了干系。 那几位王爷,拿到秦寂言的私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秦寂言。可偏偏这个猜测,秦寂言还不能皇上说。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必然是皇上的心腹,秦寂言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去说这件事,皇上反倒会认为,秦寂言使计,害几位皇叔和他的亲信。 这个闷亏,秦寂言不吃也不得吃。 顾千城想明白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权斗争太可怕了,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秦王能活到现在,必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她与其担心秦寂言,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倒霉,她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和秦寂言走得太近,卷入莫明的危险中。 “怎么,怕了?”顾千城害怕的眼神太明显了,秦寂言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 “一个不好就会掉命,能不怕吗?”顾千城实话实说。 她又不是秦寂言,有当皇帝的爷爷保,她命苦的很,她要出事了顾家不仅不会保她,还会把她绑出去,好显示顾家大义灭亲。 “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有本王在,就算有事也查不到你头上。”秦寂言扫了一眼停尸房,既然印鉴找不到,他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本王走了,明天辰时,本王在东林书院门口等你。” 说完,秦寂言提着灯笼转身就走,至于顾千城一个人呆在这里,会不会害怕,根本不在秦寂言考虑的范围。 开玩笑,这个女人连放尸首的木板都敢躺,还有什么能吓得到她。 啊……这是答应了? 顾千城后知后觉,等秦寂言走了,才反应过来,顿时就笑了…… 虽然,她依旧觉得秦寂言很渣,而且极没有风度,但比起秦云楚、赵王一流还是好很多。至少没有不像一般的皇孙公子那样嚣张跋扈,眼高于顶。 顾千城站在停尸房,直到确定秦寂言走后,才打开门出去,她一出去就被顾三叔和两个守卫的围住。 “你居然没有被秦王发现?”守门的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千城,他记得停尸房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虽然他一直在心中祈祷,可真得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是呀,千……咳咳。”顾三叔叫道千城的名字,才反应过来,立刻把“城”字咽了回去,问道:“你躲在哪?真得没有被秦王发现?” “是呀,是呀,姑娘你怎么避开秦王殿下的,你不知道我刚刚可担心死了,这要让秦王发现,咱们都完了。”守门的也很好奇,追问了数句。 顾千城根本不想多说,可这三人却不放过她,一再追问。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吓人了。 顾千城指了指身后停尸房,坏心的道:“我躺在死尸旁边,秦王没有发现我。” “什么?” “啊……” 两个守门的一听,脸色大变,连连后退,直到离开顾千城数米远,这两人才停了下来。 “姑,姑娘,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们守了十几年,也不敢呀。 顾千城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道:“没办法,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这……好像是。”两个门卫一听,也是这个理。 除了和尸体躺在一起,这姑娘还能往哪里躲。 好胆识! 夸奖归夸奖,两个守望门的却不敢再靠近顾千城,就好像顾千城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嫌弃地催顾三叔和顾千城赶紧走,别留在这里。 今天晚上,他们可真是吓坏了,要再来一次,他们恐怕会成为里面的一员…… 054觊觎,美妙的误会 顾三叔听到顾千城的话,也不太敢靠近顾千城,他倒不是嫌弃顾千城,只是心里没法接受,有点膈应…… 人之常情,顾千城很理解。她以前回家时,她大哥也会嫌弃的,说她身上全是福尔马林的味道。一进门,就拉着她去泡澡换衣服。 “三叔,我骗他们的,我没有和尸首躺在一起。”顾千城上马车前,特意解释了一句,免得顾三叔不敢和她同坐一辆马车。 普通人对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就会存着偏见。她有一个表妹,曾说和她同处一室晦气,要她滚出去。 当然,这个表妹,最后被她有妹控的大哥丢了出去,一家人都不许再踏足他们家。 她大哥虽然认为,一个女孩子天天和尸首打交道不好,可依旧尊重她的职业,并以她为荣。 “千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小心思被看破,顾三叔一脸涨红,幸亏天黑看不出来,不然顾三叔会羞愧。 千场是为了帮他,他却嫌弃千城。 “三叔,我明白。”真得不用解释,解释得越多双方越难堪。 顾三叔尴尬地点了点头,不自在地岔开了话题:“千城,你看出什么了吗?” “有的,从张渊身上的伤来看,初步可以排除承意杀人的可能,不过还需要去现场看一看。” “现场?要去东林书院?”顾三叔面露为难,凭他的本事,能买通这两个守卫已是不易,要带顾千城去东林书院,几乎没有可能,贤其侯府也不会同意。 顾千城身为法医,常年和司法部门的人打交道,当然知道凶杀现场,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尤其案件还涉及到权贵。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话不假,但有时候权贵能得到的便利,远比普通人多得多。 “三叔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秦王说好了,秦王明天会带我去。”这也就是,她明知和秦寂言扯上关系很危险,还是求秦寂言的原因。 除了秦寂言,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带她进东林书院。 “秦,秦,秦王?秦王发现你了?”顾三叔这才后知后觉,想到顾千城说的“我没有和尸首躺在一起”。 “停尸房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秦王发现我再正常不过。”顾千城没有多解释,为了打消顾三叔的担忧,顾千城只道:“三叔你放心,我和秦王本就熟识,他不会为难我。” “真,真的?”顾三叔不相信,千城什么时候认识秦王了? 可事实摆在面前,他就是不信也得信…… 顾三叔与顾千城悄悄地返回顾家,顾三叔把顾千城送回院子,看到顾千城安全进去,才朝自己的小院走去,可不想刚走两步,就被老太爷身旁的仆人拦住了。 “三爷,老太爷在等您。” 完了! 顾三叔第一反应,就是老太爷知道了,要阻止他和千城的私下行动,承意没救了。 “三爷,老太爷是关心孙少爷的。”仆人见顾三叔吓得失神,好言安慰了一句。 “呵呵……”顾三叔傻笑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 关心?他就是死也忘不掉,他大哥下午所说的话,更忘不了那一刻绝望与愤怒。 顾国公府不是他的家,不会为他儿子牺牲半点资源。 “三爷,老太爷等你许久了。”仆人催促了一句,顾三叔连忙回神,抹了抹眼泪:“走吧。” 顾三叔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父亲!”顾三爷木木地请安。 老太爷看到顾三叔一脸惨白,毫无生气的模样,叹了口气:“老三,你在怪我不管承意?” “儿子不敢。”顾三叔机械的跪下。 他怎能不怪…… “你果然是怪我的。”老太爷的背微弯,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疲倦与无力。 “老三,承意的事不是我不出面,实在是不能出面。” “儿子明白。”顾三叔从善如流,不露半点错。 他一个庶子,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你……唉。”老太爷又叹了口气:“老三,你真得以为我不在乎承意吗?我要不在乎承意,我就不会放任你带千城出去,更不会帮你打通关节,让你们能半夜去停尸房。” 今晚的事,要没有他在暗中帮助,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老三不会以为,那些人会卖他一个小小刑部官吏的面子吧? “父亲,是你出面了?”顾三叔不敢置信抬头,看到烛花下,一脸老态的父亲,心中闪过一抹自责…… 见老太爷轻轻点头,顾三叔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重重地磕了个头:“父亲,儿子不孝,儿子错怪你了,儿子还以为你真得不管承意。” “老三,为父也有为父的难处,自从为父退下来后,顾国公府便空有爵位却无实权,承意这件事,顾国公府根本不能出面。”顾老太爷熬了半宵,面露疲态,可他现在必须撑着,他的亲孙子还在牢里。 “老三,你和千城发现了什么?把事情经过源源本本告诉我,我会让人出面。”老太爷面上说不管,可并不会真得放任亲孙子出事,放任顾家名声扫地。 顾国公府的少爷杀人,这名声他们顾国公府也背不起,要能证明顾承意是清白的,老太爷第一个会出面。 “父亲……”顾三爷一脸泪水,只不过这一次不失望,而是感动。 顾三爷在马车上,详细地问了顾千城经过,现在就把顾千城的话,一一转述给老太爷,当然秦王的事,顾三叔也不敢隐瞒。 “好好好……”老太爷精神大震,一扫刚刚的萎靡:“老三,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有秦王出面,承意不会有事。” 千城这个孙女果然不简单,他没有看错人。 老太爷心情大好。 “父亲,秦王他为什么会帮我们?”顾三叔不解地问道。 老太爷摇了摇头:“秦王帮得不是我们,而是千城。” 老太爷说得肯定,却换来顾三爷更深地不解:“千城什么时候认识秦王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千城和秦王的事为父早已知晓。另外,今天晚上的事,跟谁也不能提起,尤其是秦王出现的事,连你媳妇也不能说。你只说是千城帮了你,你们夫妻二人记得千城的好就行。”老爷子高兴过后,便冷静下来,开始善后。 老爷子不知印鉴一事,认为秦王会出现在停尸房,必然和顾千城有关。 老爷子猜测,秦王对千城有情,只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觊觎自己堂弟的未婚妻,所以一直不曾表露……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055初见,果然是不同的 老太爷和顾三叔的对话,顾千城半点不知。顾千城要是知道老太爷的猜测,一定会大笑三声…… 老太爷真得想太多了。 当然,顾老太爷会多想,顾千城绝对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她一再暗示,给顾老太爷错误信息,顾老太爷怎么会往这上面想。 第二天,顾三叔和三夫人如约出现,许是昨晚得到了肯定的消息,两人今天精神好了许多。 三夫人一进来就拉着顾千城的手,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最后还是顾三叔看不下去,上前打断:“时辰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三夫人这才放过顾千城,当然她不忘叮嘱顾千城小心,有什么事就让顾三叔出面。 顾千城笑着点头,安抚了三夫人两句,便与顾三叔从角门出去…… 顾千城今天穿得很素,如果低头不语的话,看上去就像大户人家的丫鬟,站在秦寂言身旁,还是可以装宫女的。 顾三叔在心中暗赞,千城果然和老太爷说得一样,冰雪聪明,十个千雪也不及她。 当初千雪能算计她,从她手中抢走楚世子,肯定是千城故意的,认为楚世子不是良配,放任千雪勾引楚世子。 只是,千城肯定没有算到,人心如此贪婪。千雪不仅要抢她的未婚夫,还要抢她的嫁妆逼得千城暴发,把顾夫人和千雪的丑事公布于众,断了千雪为世子妃的可能。 有心计,有手段,又下得了狠心,难道老太爷对千城评价这么高,就连他也忍不住称赞这个侄女,同时庆幸自己没有与她为敌。 可惜,顾千城不知顾三叔在想什么,她要知道一定会很囧…… 老太爷真得想太多了,不过她喜欢。没有老太爷强大的想象力,她在顾家站不住脚,也没有机会给孙妈妈报仇。 “千城,到了。”马车停下,顾三叔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顾千城一路靠着马车小息,听到顾三叔的话,眨了眨眼睛,眼中清明一片,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糊与松懈。 “三叔,让人去看看秦王来了吗?”顾千城靠在马车上,懒懒得不愿意动。 昨晚几乎没有睡,她今天确实有一点累了。 “好。”顾三叔亲自下马车,前去查看…… 结果肯定是没来。 “千城,三叔在外面等着,秦王来了我叫你。”许是老太爷昨天的话起了作用,顾三叔在千城面前,不自觉地放低了态度,再不敢拿长辈的架子。 “嗯。”顾千城没有半点不适,继续闭目养神,同时在脑子里,想着顾承意这个案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后,依旧不见秦王的影子,顾三叔有点着急:“千城,秦王不会不来了吧?” “不会。”顾千场回答的肯定,秦王虽然渣,但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耍她玩。 “可是……”顾三叔刚开口,就被顾千城打断了:“三叔,辰时还没有过。” 顾三叔闭嘴,继续等着…… 一刻钟,两刻钟,踩着辰时的尾巴,挂着秦王府标志的马车,终于出现了…… “千城,秦王来了。”顾三叔激动的道,顾千城却只是轻轻淡淡地应了一句,便从马车上下来。 她就知道,秦寂言这个极没风度,约得是辰时,却非要她等两小时辰,才肯出现…… “三叔,你先回去吧。”秦寂言是一个危险的人物,顾千城不让顾三叔和他见面,也是为了顾三叔好。 顾三叔虽不解,倒也没有多问,让顾千城多加小心,便先走了。至于顾千城如何回去,顾三叔想,有秦王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千城计算了一下,秦王府的马车,到东林书院门口的时间,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正好走到书院的门口。 马车一停下来,顾千城不等侍卫下马,就高声道:“恭请殿下下车。” “大胆……”侍卫手中的刀,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听到马车里的秦王道:“让她过来。” 呃?殿下认识的人? 不对,是殿下认识的女人? 侍卫面面相觑,冷漠的面容下,闪着熊熊八卦之火…… 殿下一再拒绝皇上的赐婚,难道是心有所属?而殿下心宜的对象,就是这个女人? 可惜,他们即使好奇得要死,也不敢开口去问,顾千城和秦寂言更不可能主动解释什么。 顾千城上前,替秦寂言撩起车帘,方便秦寂言下马车。 “装得还挺像。”秦寂言下车,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顾千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的笑。 这个女人很聪明,他昨晚什么也没有说,却懂得配合他。 王爷对一个女人笑了? 侍卫心中刚刚压下的八卦之火再次燃起…… 秦寂言似有所察,一个冷眼扫来,吓得侍卫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乱飘。 好大的威风,不愧为是皇长孙。 顾千城低头浅笑,换来秦寂言不满的一瞥,顾千城连忙站好,不敢再言语。 皇长孙什么的,权力还是很大的,真要秦王惹毛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 “走吧。”秦寂言率先朝东林书院走去,书院的院长、夫子等候许久,见秦寂言出现,连忙出来迎接。 一排人,浩浩荡荡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走在前面的两个年轻男子,他们年纪不大,但看得出来身份不凡。 最主要的,就是顾千城也觉得,这两人确实出色,有资格走在前面。 该怎么形容这两个人呢? 顾千城暂时想不到好的形容词,她只知道这两人,让她一眼难忘。 这样的风姿、这样的气度,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更别提同时出现两个。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书院院长一行人,朝秦寂言作揖,并非跪拜之礼。 秦寂言没有受他们的全礼,行至一半便打断了:“免礼。” “殿下,里面请……” 一行人走进书院,书院的院长夫子,开始轮流找机会和秦寂言说话,那两个出色的男子,却没有出言,而是笑盈盈地随着人流往前走,好似不管尘世多喧闹,都影响不到他们一样…… 秦寂言似乎不耐烦,差不多的时候,便把人打发走了:“院长不必客气,本王今日不过是私人拜访,院长和众位夫子去忙吧。” “是,是是。”秦王殿下开口了,书院的院长和夫子,即使再想巴结秦寂言,也不敢留下。离去前,一个个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站在原地的封似锦与景炎。 没错,顾千城认为很出色的两个年轻男子,就是京城名声最盛,最有可能摘得今年科考状元的封似锦与景炎。 而秦寂言来东林书院的理由,就是见封似锦与景炎,至于借口吗?随便找一个慕名而来就行了…… 056人呀,太聪明了也不好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顾承意的案子虽然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但不归秦寂言管。哪怕秦寂言身为皇长孙、秦王殿下,也不好贸然插手。 当然,秦寂言硬是要插手,也没有人敢说他半句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这天下除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老人,哪怕是他的那些皇叔,明面上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可是,秦寂言摆明了,是想借顾承意的案子,打刑部的脸,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道,他来东林书院的目的。 再说了,他就是摆明车马,说是要来查顾承意的案子,他那几位皇叔也会认为,他是打着查案子的幌子,来拉拢封似锦与景炎。 封家简在帝心,封家老爷是当朝首辅,手握重权,可他们只忠君,不与任何皇子结交,秦寂言的几位皇叔,想要拉拢封家,必然要从封似锦着手。 封似锦虽然才名远扬,可毕竟年轻,又没有入朝为官。几位王爷不会纡尊降贵的亲自来,派下人又显得不尊重。为了不落面子,又为了示好封家,一般都会派自己的儿子来。 赵王就让秦云楚和封似锦多多接触,最好两人能成为朋友,再用个人魅力让封似锦折服,进而让封家倒向赵王。 至于景炎? 景炎虽然同样俱有才名,今年科考,榜上有名那更是不用说,可没有任何资源与助力的他,在官场上很难走远,站得高…… 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能玩的游戏,寒门难出贵子,除非是天才。可天才也只能在科举上展露峥嵘,能在官场上混到高位的,哪个都不会差。 景炎虽不是寒门,可在朝中同样没有一丝助力,别说他和封似锦实力相当,就算他比封似锦实力强数十倍,升官之路也不会有封似锦顺畅。 对景炎,几位王爷倒不是那么重视,但也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顺带拉拢,毕竟这也是一个人才,只要有贵人扶一把,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聪明人一向喜欢以己度人,几位王爷想要拉拢封似锦与景炎,便认为秦寂言也是一样,来东林书院的目标,就是为了结交封似锦与景炎。 封似锦和景炎最初也是这样认为的,东林书院除了他们,还真没有什么人和事,值得秦寂言亲自来,可当他们看到顾千城后,心里便明白了…… 秦王殿下根本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秦王殿下是陪美人来的。 封似锦眼中滑过一抹自嘲的笑,这几天,几位世子的奉承,差点让他找不着北,秦王殿下这个时候出现,可谓是当头一棒。 景炎则是若有所思地扫了顾千城一眼,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时,他已恢复正常,引着秦王入座。 知晓秦寂言不是为拉拢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封家而来,封似锦对秦寂言多了几分好感,少了几分疏离。 秦寂言的态度始终如一,并没有因封似锦的改变而改变,对封似锦和景炎都一样,欣赏却不拉拢,三人只谈风月,不提政事…… 就是顾千城也不得不说,秦王殿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而且他一直没有被权利迷惑,没有因为帝王的宠爱而迷失自己。 面对巨大的权利,还能坚守本心,光凭这一点,秦寂言就高出旁人许多。 顾千城一直静静地听着三人聊天,从风土人情谈到历史,又谈到历中上的名人,顾千城真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话十年书的感觉。 这三人知识渊博,对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秦寂言这个皇长孙,并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从他们的谈话中,真得可以学到很多。 顾千城听着他们谈话,一点也不着急去看现场的事,秦寂言不给她制造机会,她便耐着性子等着…… 都到了东林书院,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千城不知,因为她的淡定,秦寂言郁闷坏了。他故意引封似锦和景炎说话,就是想让顾千城着急一下,然后求他。 他承认,这么做很恶趣味,可他就是想看顾千城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求他的样子,可偏偏这个女人比他还沉得住气,着实让人可恨。 秦寂言告诉自己,他不屑跟一个女人计较! 秦寂言和封似锦、景炎不知何,突然聊到了古籍,秦寂言很自然地说提到自己最近得到的两本好书,然后对身后的顾千城道:“去本王的马车上,把那两本书拿过来。” 一切都极其自然,没有一丝勉强,要不是封似锦和景炎两个都是心有玲珑之人,一定不会发现,他们聊天的节奏,一直由秦寂言掌控。 可想到又如何,秦王做得太自然了,他们根本跳不出去,只能被秦王牵着走…… 057发现,就这点本事 为了唱好这种出戏,秦寂言提前想好了各种可能,也做了许多准备,哪容得封似锦和景炎不配合。 找理由支开顾千城,就是给顾千城寻机会去看现场。而案发现场那里,早有人在等候,顾千城一出现,便会把看守的支走,方便顾千城进去。 秦王这是要做什么? 封似锦和景炎不解地看向对方,怕被秦寂言发现,两人视线一相交,便迅速移开,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继续与秦王聊着未完的话题,顾千城的存在与否,根本影响不到他们半分。 中途,景炎以为两人吹奏一曲为由,回住处拿玉萧,秦寂言想不到理由拒绝,点头允了。 景炎离开了一柱香的时间,这个时间正好是他从住处一个来回,倒让人无法多想…… 顾千城出去后,站在原地辨认了一下方向,朝案发现场走去,刚走到院外,就有一个青衣书僮走了过来:“姑娘,殿下有请。” 顾千城打量了一下对方,确定如果真有意外,动起手来,自己完全可以打倒对方,便放心地跟着小书僮往里走。 “姑娘,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小书僮把人带到案发现场,就站在外面守着。 顾千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带上鞋套和手套,头发也包了起来,必求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案发现场被保护得很好,除了尸体拖动的痕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动过,歪歪倒倒的烛台,滴落在的蜡油,还有那已经干了的血迹…… 顾千城将随时携带的小瓶取出来,取了两片血样,分别装在两个瓶子里,然后……拿出一张薄薄的,软软的,看着像纸又不是纸的东西,铺在有脚印的地方,将那个脚印拓印在“纸”上。 地上还有许多头发,只是…… 没有设备,她拿到这些头发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用肉眼根本验不出,有用的东西。 唉…… 顾千城无比怀念,她工作室的那些先进设备…… 当然,顾千城也不是没有设备,就没法干活的娇小姐,收集完自己需要的证据后,顾千城又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的布局,重点放在那个东倒西歪的烛台上…… 因为,那个烛台的底座,就是矩形的铁柱。光用眼睛看,就能确定那东西份量不清,拿来杀人相当顺手。 房间很大,床铺有些零落,还有几本散落在地上的书,顾千城还没有看完,可是时间到了,小书僮已经在屋外提醒她,顾千城不得不离去。 不过,顾千城相信,凭她看到的东西,足够说服秦寂言去查找真凶,也能帮他尽快找到凶手。 当然,要是这样,秦寂言还找不到真凶,她只能说秦寂言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顾千城离去前,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开门出去,在开门的瞬间,她发现门轴处有一道裂缝…… “这是?”顾千城上前看了一眼,快步走出来,可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比了一个撞门的姿势,然后发现那道缝果然是…… “姑娘,该走了。”小书僮见顾千城站在门口不走,心急地提醒了一句,而这个时候,差役也走了过来。 顾千城原本还想找一下,有没有其他有利证明,此时也只能放弃,遗憾的离开。 他们刚走,差役就回来了,顾千城还能听到他们不满的抱怨:“是谁乱传消息的,说什么秦王找我们,秦王殿下和封公子、景公子在一起,哪有功夫找我们。” “估计是哪个学生耍我们玩,这些天之骄子没人看得起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的,害老子白跑一趟,要是有人过来,破坏了现场,我们就惨了。” “别说这些了,赶紧进去看一看。” …… 058他对你笑了,你就要对他笑 顾千城和小书僮走得非常匆忙,顾千城在门口多耽误了一下,害得他们差点就和差役撞上了。 小书僮脸色发白,看顾千城的眼神透着几许不满,不过他不清楚顾千城的身份,不敢乱说,只是一脸不高兴的把两本书塞给顾千城,然后傲娇的离开。 呃……秦寂言会用这么傲娇的书僮? 顾千城淡定地摇了摇头,猜测秦寂言估计借用了谁的名义,毕竟殿下这个称呼太笼统了。 拿着书,理了理衣服上的折子,顾千城平静如常的往回走。 顾千城过来时,景炎一首曲子还未吹完,顾千城有幸欣赏到,景大公子站在树下,吹萧的俊逸风姿。 景炎今天穿得是一袭天青色的长袍,腰间束着白色的织锦的腰带,衬得腰劲瘦而有用,比一般的书生俊挺多了。 景炎身上没有任何挂饰,简单大方。真正是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轩轩如朝霞举,亮而明丽。 撇去外貌不谈,景炎技艺高超,就是顾千城这个门外汉,也听得入迷,不由自地靠在墙柱上,闭目欣赏这一首曲子。 一曲终了,顾千城睁开眼,正好对上景炎望过来的视线,顾千城眉头微皱,景炎则毫不避讳,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那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侍女,反倒像是…… 发现了她的身份。 有意思。 顾千城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拿着两本古籍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恭敬地将书放在秦寂言面前。 退下去时,顾千城故意看了封似锦一样,如同顾千城所想的那样,封似锦也知晓她的身份,封似锦朝她点头轻笑…… 和景炎的直接不同,封似锦的笑含蓄而内敛,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他再笑一下…… 顾千城一怔,随即若有其事的收回眼神。没有被识破的尴尬,顾千城大方地点了点头,便退下… 她承认,封似锦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两人的眼神交流,秦寂言看在眼里,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心里明白就好。 即使外人不知,封似锦和景炎肯定是明白,秦寂言这是打着来找他们的幌子,来东林书院办私事。 至于什么私事,呵呵……看到顾千城,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利用了人家,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秦寂言很大方的将那两本,市面上找不到的孤本,送给了封似锦和景炎。 “古有宝剑赠英雄,今日本王就将这两本古籍,送给二位。本王等着二位金榜题名,跨马游街。” 凭封似锦和景炎的才华,只要考场正常发挥,金榜题名是稳的,可跨马游街却不一定,自古只有一甲前三名有这个资格。 秦寂言这话,充分说明他很看好这两人。 “多谢殿下。”封似锦和景炎作揖道谢,没有拒绝秦王的礼物。 今日之事他们心知肚明,但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秦王送这两本书,也是存着告诉和试探之意。 这书收了,就代表他们什么也不会说,懂了秦王的意思。 “秦王和传闻的不一样。”景炎这话,看似是对封似锦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要和传闻一样秦王根本活不到现在。”封似锦生长在大家族,比景炎更懂得皇宫的黑暗与残酷。 一个无父无母,却受帝王宠爱的皇长孙,要没有一点心计与本事,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不用提,他死去的父亲是太子,这个身分带给秦王的可不是好处,而是致命的危险…… 秦寂言带着顾千城,在东林书院院长、夫子的恭送下,坐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坐两个人丝毫不会拥挤,顾千城很乖觉地在秦寂言对面坐下,离得远远地…… 顾千城本以为,秦寂言第一句会问案情,却不想秦寂言问的是:“你认识封似锦?” “封似锦?不认识。”顾千城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果断摇头。 原主听过封似锦的名字,但没有见过人,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封似锦。封似锦倒是如同传闻所说的那样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不认识,为何对他笑?”秦寂言不会承认,他看到顾千城对封似锦笑,心里很不舒服。 “他对我笑了。”顾千城不解,秦王为何会有此一问。 “他对你笑了,你就要对他笑?”秦寂言冷哼,一脸不高兴…… 顾千城茫然地看着秦寂言,颇为不解,秦王和封似锦有仇吗?连对他笑也不行? 秦王貌似也挺欣赏封似锦,难道她看错了? 059底线,简直是耻辱 顾千城没有看错,秦寂言确实颇欣赏封似锦,可这不妨碍在某些事情上,他看封似锦不顺眼…… 当然,这些事顾千城不需要知道。没有等到顾千城的回答,秦寂言先一步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基于什么心理说出这样的话,秦寂言没有深究,也不想深究。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秦王简直莫名其妙! 顾千城满头雾水,没有吭声,在秦寂言眼中自然就是默认的意思。 秦寂言心情大好,这才问起案情:“你发现了什么?” 一柱香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秦寂言对顾千城不抱太大的希望,可不想顾千城还真有不小的发现 “我在现场,没有看到博斗的痕迹,血迹也很少,我怀疑房间不是第一现场,张渊不是死在房间里,可能需要让人在书院找一下,哪里才是凶手现场。另外可以让人找一下,有哪间房间少了烛台。” “烛台?就是杀人凶器?”秦寂言想起,顾千城说过张渊死于矩形钝器,烛台倒是很符合。 “是的,我看了一下,书院的烛台底座非常重,完全可以砸死人。这起杀人案完没有预谋的,现场非常粗糙,对方不可能提前准备凶器,顺着这个点查下去,应该不难查出凶手。” 真凶还在东林书院,顾各城猜测凶手不是学子就是夫子。这一类人被保护得太好,平时别说杀人,恐怕连动物都没有杀过。杀了人后,凶手肯定会良心不安,惶惶不可终日,要从人群中把凶手揪出来,并不是太难的事。 有了明确的方向,要排查凶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秦寂言不着急,相反他很好奇:“你在现场还看到了什么?” 居然会有现场很粗糙的评价,要知道仵作可是第一时间去现场验了尸,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秦寂言问了,顾千城自然大方的为他解答:“虽然现场被破坏了,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但从地上交错的痕迹,还是能看到凶手把尸首拖进来时,留下的滑痕。另外……室内还有许多,不属于张渊和顾承意的脚印,当然也不属于官差和仵作,他们要进去不会留下孤零零的两个脚印,必然是一群人。” “我无比庆幸,仵作没有进室内查看,让我可以成功拓下对方的脚印。”顾千城将拓下的脚印拿了出来,铺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一个不甚清晰的脚印,印在一块块软软的,似皮又似纸的东西上。 “这是?”秦寂言不解地问道。 “现场,除了顾承意与张渊外,第三人的脚印。”顾千城解释道,可秦寂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把它弄在纸上的?”姑且称之为“纸”吧。 “用了一点小技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这个人,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顾千城岔开话题,摆明不愿详谈:“从现场,我大至能推断出,当时晚上发生了什么。” 不管秦寂言愿不愿意听,顾千城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门轴又裂缝,我看了痕迹,是重力撞击房门撞成的。我推断凶手,把已经死了的张渊背到顾承意的房门口,想把人放下再开门,结果张渊失去平衡,撞向房门,连带凶手也朝房门撞去。” 顾千城中途解释了一句:“两个大男人的重量,把本就老坏的门轴撞坏,这个完全说得通。” “嗯。继续……”秦寂言没有怀疑顾千城的话。 顾千城继续说道:“凶手把门撞开后,便把张渊拖了进去。顾承意这个时候正躺在床上,明显他喝多了,根本不知房内发生了什么。” “凶手把张渊放好,便把床上顾承意拖了下来,趁顾承意不清醒时,将凶器放到顾承意手里,诱使顾承意将刀子捅向张渊。”喝醉的人,根本不知自己那个时候做了什么,明显顾承意就醉得失去意识。 “做好这一切后,凶手把烛头打翻、桌椅移动、踢翻,看上去就像顾承意与张渊在屋内打斗过。不过,明显凶手是第一次杀人,心里非常紧张,布置现场显得相当笨拙,他留下了许多疑点。” 顾千城表露出淡淡地不屑,然后给秦寂言举了个例子:“比如,他记得把烛台打翻,却忘了把茶杯、水杯打倒。他记得把桌椅弄乱,却全部是往一个方向倒,显得非常刻意。” 在顾千城看来,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破绽,让顾千城想不明白的是:“我不能理解,这么多破绽在那里,官府的差役与仵作怎么会没有发现,一口咬定顾承意就是杀人凶手?他们进去时,应该能看到张渊被拖进去的痕迹,还有屋内散乱的脚印。” 顾千城不懂,秦寂言懂。 “眼见为识,还有先入为主。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承意握刀杀张渊,他们已经认定顾承意是凶手,根本不会多想。”就算有人发现异常,在大家众口一词,说顾意承是杀人凶手,他们也会跟着这样认为。 “可笑。身为执法人员,居然没有自己的判断,不去探究真相,而盲目从众,凭表面断案,这简直是拿人命当玩笑,一点也不负责任。”顾千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带了一点火气…… 秦寂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合上眼,掩去眼中的激赏,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太较真了。”如果人人都像顾千城这么较真,那就好了。 “这不是较真,这是原则问题。”她虽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女,可她坚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不会为了破案,而随便冤枉无辜人,让真凶逍遥法外。 秦寂言有些好笑,但却认可顾千城的坚持:“希望,你能一直坚守自己的原则。”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要改变,圆滑的人,他身边太多了,不缺一个顾千城。 “我会做到的。”顾千城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懂得变通,也会变通,可绝不会为了变通,而毫无底线,甚至出卖自己的良知。 她爷爷在她成年礼上,对她说:没有底线与良知的是畜生不是人。有顾家在,顾家的孩子纨绔嚣张、不学无术,但不能没有良知与底线…… 060遇上,误会加深…… 虽然秦寂言在顾千城眼中,是个极没有风度的男人,还有一点渣的男人,但事实上,秦寂言的风度,比这个时代大多数男子都好,至少他没有任顾千城独自回去,而是派人把她安全地送回顾府。 不管老太爷知不知晓,顾千城是偷偷出去的,现在也只能偷偷回去,只是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顾千雪。 顾千城很想装作没有看到她,可顾千雪不放过她,发现顾千城的踪影,顾千雪立刻带丫头堵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姐,好久不见。” “千雪回来了。”顾千城脸上没有一丝笑,她不认为,她们这对姐妹,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姐姐不欢迎我回来吗?”明显,千雪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口便带刺,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 半年不到,顾千雪瘦了一圈,眼神也有些阴郁,完全没有之前的明媚骄纵。即使是华服珠宝,也掩不了苍白脸色,和单薄的身子。 相反,顾千城一扫之前的落魄与懦弱,虽然衣着朴素,可却不掩清丽,看上去比顾千雪还要年轻,可见顾千城在顾府过得很好。 这个认知,让顾千雪恨得不行,在顾千雪的想法里,顾千城满身罪孽,应该活在地狱,日日受尽折磨才对。 顾千雪的敌意太明显了,顾千城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不得不说,和顾夫人相比,千雪道行太浅了,把恨意表现得如此明显,落了下乘。 顾千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顾家,千雪妹妹想回来便回来。” 千雪娇笑一声,不怀好意的问道:“这么说,我就是一直住在家里,姐姐也会欢迎?” 千雪这话,摆明了是陷阱,顾千城说欢迎也不是,不欢迎也不是…… 见千雪得意洋洋的脸色,顾千城真得不想打击她,这姑娘段数太低,这么低级的语言陷阱也想困住她,简直是笑话。 “姐姐,你不说话,是不是认为我不该回来?”千雪自以为占了上风,步步逼紧。 顾千城摇了摇头:“千雪,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可不能和以前一样孩子气。你能不能一直住在家里,我说了不算,得要赵王爷和楚世子说了才算。” 这个傻丫头,不会以为给人当妾,是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吧? 顾家丢得起这个人,赵王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你……”顾千雪这就沉不住气了。 “千雪妹妹,好好玩吧,姐姐就不招呼你了,把这当成自己的家。”顾千城承认,欺负一个小女孩很恶劣,可她没法把顾千雪,当成十五岁的小女孩看。 要知道,死去的原主并不比千雪大多少…… 顾千城转身就走,可千雪却不肯就此罢休,言语上占了便宜,千雪索性动手,上前抓住顾千城:“顾千城,你给我站住。” “放手。”顾千城被抓得生痛,用力甩开千雪,却被千雪挡住了去路:“顾千城,你把我害得这么惨,别想轻易逃脱,我不会原谅你的。” 顾千雪双手张开,挡在顾千城面前,如同一个女战士。 “哼……”顾千城好笑:“不原谅我?我需要你的原谅吗?”到底是谁害谁?千雪会有今天,是她们母女俩一同造成的。 “顾千城,你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和你死去的娘一样下贱。”顾千雪气得一脸涨红,恶毒的语言不经大脑就飙了出来。 “你说什么?”顾千城脸上一沉,立刻变脸。 千雪吓了一跳,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高傲地重复一遍:“我说,你和你娘一样下贱。” 类似的话千雪私底下,没少对原主说,原主每一次都只知道哭,根本不懂也不敢反抗,可顾千城不是原主…… 啪…… 顾千城想也不想,抬手就给千雪一个巴掌,千雪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巴掌代父亲教训你。”打人,也要打得师出有名,就算长辈算起账来,她也能理直气壮。 “你打我?”千雪捂着自己红肿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千城。 哪怕在顾千城手上吃了几个大亏,千雪也没有想过,这个一直被她欺负的长姐,敢对她动手…… “打了又如?”她敢打就不怕顾千雪告状。 “你,你敢打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顾千雪气得跳脚,眼睛看向身后的丫鬟,想叫丫鬟动手,可还没有开口,丫鬟就吓得连忙低头,装作没有看到。 千雪气疯了,她在顾千城面前。还真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就是上一次,顾千城也只是避开她,而不敢对她对手,现在居然敢打她。 “顾千城,我杀了你……”行千雪气得失去理智,朝顾千城扑了过来。 “千雪,别逼我。”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后退两步避开千雪的攻击。 “你去死。”顾千城的退让,并没有让千雪感恩,只要想到赵王妃看她的眼神,还有夸顾千城的话,千雪就有杀顾千城的冲动。 “顾千城,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当世子妃。”千雪眼神狂乱,拔下头上的发簪,朝顾千城刺去…… 阳光下,银质的发簪闪闪发光,顾千城抬腿就要踢,可就在此时,顾千城看到赵王爷与顾国公的身影。 “该死!”顾千城想要骂人。 这个时候怎么有人来了,来得人还是赵王爷? 这要是秦云楚或者顾国公,她根本没有任何顾忌,就是一脚把千雪踢飞,这两人也奈何不了她,可偏偏来是赵王爷。 顾千城不是千雪,赵王爷会出现在顾国公府,代表什么顾千城很清楚,而她宁可拼着受伤,也不会让千雪有翻身的可能。 她从不是良善的女子,有打压对手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顾千城在脑中,飞快地想着,踢飞千雪和被千雪刺中的利弊,然后果断下决定…… 061值得,侧妃梦断 想通各种利害关系后,顾千城咬牙,生生收起脚,站在原地当活靶子,只是在千雪刺中她的瞬间,侧身避开要害,让千雪刺在她的肩膀上,同时…… 啪……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千雪的脸上,只是这一次顾千城加重了力道,把千雪打得摔倒在地。 “啊……”千雪尖叫一声,狼狈摔倒在地。 顾千城也倒抽了一口气,痛死她了! 发簪不算尖,却刺进了肉里,可见千雪用了多大的力气。如果这一下刺在心口,顾千城恐怕真会没命。 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真不知顾夫人是怎么教的…… 顾千城忍着肩膀上的痛,拔掉发簪,当的一声丢在地上,用远处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千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先发制人,顾千城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脸悲痛地站在原地。 “我娘说得没错,顾千城你就是一个小贱人。”顾千雪趴在地上,发髻散开,眼泪糊了一脸,就像一个泼妇。 顾千城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飞奔而来的顾国公,无力地叹气…… 顾国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杀女仇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明白,顾千城真得想不明白,顾国公是不是没有脑子,明明被刺伤的人是她,顾国公却把她当成凶手。 凶手? 就算她杀了千雪,那也是正当防卫。 “孽女,你做得好事。”顾国公根本不给顾千城解释的机会,一上前,抬手就是给顾千城一巴掌。 顾千城直视顾国公,看到迎面走来的赵王爷,咬咬牙没有避开,任顾国公打下来…… 用肩上的伤,和一个巴掌,换赵王爷厌弃顾国公和千雪,比什么都值得! 顾国公这个时候,已经把和他同来的赵王爷忘了,也没有去想后果……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下来,打得顾千城头往右侧一偏,左脸火辣辣的痛,嘴里一股腥甜味,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顾千城没有捂脸,也没有不满和指责,她只是平静地看不着顾国公,不带任何感情的叫了一句:“父亲。” “你……”为什么不躲? 顾国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有想过打千城,只是习惯使然…… 他以为千城会和上次一样躲开,可是没有。 “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顾千城没有错过,顾国公眼中的愧疚,可晚了! “不许走,顾千城你给我站住,谁准你走了。”千雪一见靠山来了,底气更足了。 丫鬟刚刚把她扶起来,她就拉着顾国公告状:“爹,姐姐她打我,还骂我。呜呜呜……爹,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我只打了你,没有骂你。”顾国公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顾千城左脸肿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对顾千城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赵王爷站在顾国公身后,与顾千城面对面,顾千城正要行礼,赵王却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行礼。 不用行礼,顾千城不会提醒顾国公,和他同来的赵王爷,正在看热闹。 千雪根本没有看到赵王,拉着顾国公告状:“爹,你看……姐姐她承认打了我。爹,我的脸都肿了,世子爷要看到了,一定会生气。” 千雪将红肿的脸凑到顾国公面前,让他给自己做让,可事实上,顾千城两巴掌加起来,也没有顾国公这一巴掌重,至少千雪说话不会疼,嘴角也没有破。 顾国公对顾千城的愧疚,在看到千雪红肿的脸颊后消散,顾国公回过神,痛心疾首地看着顾千城。 “孽女,给我跪下。” “我不跪,我没有错。她要不骂我娘,我也不会打她。”顾千城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说出这话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泪。 “胡说,我怎么可能骂母亲,我尊敬母亲还来不及。”千雪呛白,睁眼说瞎话。 “人在做,天地看,小心天打雷霹。”顾千城想,原主肯定是极怨极恨的,顾国公的心,偏到天边了。 她真得没有办法,尊重顾国公,所以她不怪顾国公对她不好,她想要什么,自己会争取。。 千雪的身子忍不住一颤,怯怯地拉着顾国公的衣摆,可怜兮兮地道:“爹,姐姐她咒我,我就知道姐姐怪我抢了楚世子,可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和世子爷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没有想过伤害姐姐。爹,你要为我做主。” 扮软弱,是千雪母女俩的特长,明显顾国公就吃这一套,火气蹭了的一下往上涨:“孽女,没听到为父的话,给我跪下。” 见顾千城仍不为所动,顾国公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来人,去给我拿家法来,我今天要打死这个孽女。” 可惜,这里除了顾千雪的两个小丫鬟外,并没有外人,这两个丫鬟要本不敢乱动,顾国公想打千城,没有那么容易。 顾千城自嘲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父亲,我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别说今天我没错,就算我有错,顾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不需要为打了一个小妾而认错,更不用谈受家法。” “什么小妾,千雪是你嫡亲妹妹。”顾国公气得一脸涨红。 这段时间,同僚没少为这个事笑他,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居然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妾,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千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没错,可是出嫁从夫,千雪即使是妾也算出嫁了,她现在已不是顾国公府的小姐,而是赵王世子的妾室。”顾千城嘴巴疼得厉害,可为坑顾国公和千雪,她忍了。 顾国公和千雪想翻身,做梦吧! “不得胡说,千雪现在是世子爷的侧妃,你打世子侧妃还有理了。”顾千城越傲气,顾国公就厌恶她,他从顾千城身上,看到了那个讨厌的女人的影子。 芸娘,他的嫡妻。 “世子侧妃?千雪什么时候成侧妃了?”顾千城反问,不客气地给顾国公挖坑。 “很快……”顾国公刚开口,就被赵王爷打断了:“是呀,本王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是云楚的侧妃了?” 赵王爷终于不再看戏,缓步走到人前…… 062出手,警告顾千城 顾国公看到千雪受了伤,全副心思都放在千雪身上,早把和他同来的赵王给忘了,听到赵王的声音,顾国公一个机灵,连忙回头,开口就是告罪:“王爷,下官失礼了。” “王,王爷……”千雪则吓坏了,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直哆嗦,眼神闪烁,不敢抬头…… 脑子飞快的闪过,刚刚发生的事,确定自己在父亲来后,并没有做出失理的事,千雪这才冷静下来,像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乖乖站在一旁。 要不是赵王爷从对看到尾,肯定会被千雪这副样子给骗了。这个时候,赵王也明白他儿子,到底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确实有本事,但仅限于后院争宠。赵王无比庆幸,顾千城破坏了婚礼,没有让云楚取一个这样的女人,不然赵王府就惨了。 看在顾千城帮赵王府躲过一劫的份上,赵王不吝于给顾千城一点好处。 赵王扫了顾国公与顾千雪一眼,冷笑一声:“长远,那件事再议。” 完这话,不等顾国公多言,赵王就对丫鬟命令道:“还不快把雪姨娘带下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幸亏是顾府,要在别人府上,赵王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是,是。”千雪的丫鬟虽是顾家出去的,可她们更怕赵王,赵王一发话,两个丫鬟不敢再躲,上前扶住千雪,半劝半拖的扶千雪下去。 千雪一脸不解,可她不敢违背赵王的命令,只是不情不愿的退下。 顾国公则是一脸不安,急切地追问:“王爷,那件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还有变动?” 赵王口中的那件事,就是扶千雪为侧妃,顾府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让赵王点头,现在赵王却反悔,这不是要人命吗? “赵王府不会要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侧妃。”赵王扫了千雪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这样的女子,配不上我儿。” 赵王看不上顾千城,可更看不上顾千雪。当然,他尤其看不上顾府,居然让他一个堂堂王爷,来处理儿子后院的事,真真是不知规矩。 “爹,王爷……你们在说什么?”千雪走了两步,听到赵王与顾国公的话,连忙转身,大眼蓄满泪水……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把雪姨娘带回去。”赵王不屑和一个女人说话,再次命令丫鬟拉人。 可这一次,千雪却不肯认命,千雪拉住顾国公的衣袖,拼命哀求:“爹,你帮帮女儿,你帮我和王爷解释清楚,是大姐姐,是大姐姐对我动手,我才反击的,爹……大姐姐要杀我,我只是还手自保。” “王爷,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大女儿宠坏了,一向跋扈,千雪她是被欺负狠了,才会出手。” 顾国公极力为千雪辩解,可赵王又不是和他一样眼睛瞎了,赵王扫了低头不语的顾千城一眼,不耐烦的道:“长远,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回去了。” 赵王懒得和顾国公这个拎不清的男人说话,甩都不甩顾国公和顾千雪,转身就往外走…… 赵王府的事,赵王不同意,还有谁能改变? “王爷,你等等,你听我解释……”顾国公心中一急,连忙追了下去,想要改变赵王的决定。 千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到这个时候,她才想明白她失去了什么……、 “啊……顾千城,我恨你。” 顾千雪心里悔得再滴血,她什么时候找顾千城麻烦不行,为什么要选择在今天,为什么要让赵王看到…… “顾千城,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一再害我,你不得好死!”千雪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向顾千城… “疯女人。”没有外人在,顾千城完全没有必要再装,千雪人还没有冲上前,顾千城就先出手了…… 顾千城往前一步,半蹲下来,伸腿一扫,只听见“咚”的一声,顾千雪笔直摔倒,前额重重地磕在地上…… 那两个丫鬟呆愣在原地,直到鲜红的血,从千雪脑门流了出来,这两个丫鬟才反应过来:“啊,杀人了,杀人了。” 丫鬟大声尖叫,像是身后有鬼追一般,撒腿就往外跑…… 顾千城扫了一眼,并没有阻拦,而是蹲下来,将千雪翻了过来…… 千雪这一跤摔得很重,脑门磕在地上,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会不会破相,这就不在顾千城考虑的范围内,她只要不杀人就成。 顾千城拿出随手携带的手帕,将手帕折成长条,绑在千雪的伤口处,为千雪止血…… 五皇子和秦云楚听到丫鬟的声音,带人过来时,就看到顾千城正在给千雪止血,秦云楚到嘴边的斥责生生咽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依旧没有好气。 “如世子所见。”顾千城打了一个结,站了起来,顶着红肿的左脸,朝两人福了福身:“给五殿下和世子爷请安。” “免礼。”五殿下开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润,见到顾千城脸上的伤,愣了一下就当作没有看到。 秦云楚则压根没有看到顾千城的伤,凶狠地瞪了顾千城一眼:“顾千城,千雪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打狗还要看主人,千雪怎么说也是他秦云楚的女人,顾千城说打就打,把他当什么人。 “世子爷要怎么不放过我?杀了我吗?”顾千城丝毫不将秦云楚的威胁放在眼里:“容我提醒世子爷一句,杀人是犯法的,哪怕你是世子爷,我也敢告你。” 不等秦云楚开口,顾千城指着地上的发簪,继续说道:“世子爷,地上的发簪想必你不会陌生。刚刚你的侍妾,就是拿那只发簪刺伤了我,你说我要去官府告她行凶杀人,有几成胜算?” 顾千城脸上带着玩味的,可秦云楚和五殿下,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认真,惹急了顾千城,顾千城真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威胁我?顾千城,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我!”秦云楚气得满脸通红,看到顾千城,他就想到那个踩着嫁衣,高傲离去的女人。 这个女人,居然说他秦云楚,是她不要的男人。 我呸! 明明是他不要顾千城,顾千城有什么好骄傲的? 063应付,假话成真 秦云楚家世好,长得又好,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无利,顾千城是第一个,当众给他难堪的女人。 想到婚礼上的那一幕,和好友私下的嘲讽,秦云楚就有杀人的冲动,看顾千城的眼神便带出了杀意…… 五皇子脸色微变,怕秦云楚把事情越弄越糟,连忙上前挡在秦云楚的面前,笑着对顾千城道:“千城,这件事也许有什么误会,你身上有伤,先去看大夫,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说。到时候赵王与国公爷都在,你要受了委屈,他们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这话明面上是为顾千城好,可话里话外都偏向秦云楚,并暗暗警告顾千城安分一点,丝毫不顾念顾千城对他的救命之恩。 顾千城没有失望,从善如流地应下:“多谢殿下的好意,千城明白了。” 当这位五皇子不顾她的救命之恩,替秦云楚和千雪圆谎,抢原主的功劳。她就知道这个皇帝的老来子,年纪比秦云楚还要小的五殿下,并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的人,顾千城不想惹也惹不起,顾千城朝五皇子行了个礼,转身就走,根本不把秦云楚的怒火放在眼里。 赵王妃对她有愧,秦云楚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讨厌。”秦云楚看着顾千城的背影,恨恨地朝半空挥了一下拳。 五皇子拍了拍秦云楚的肩膀:“云楚,别跟一个女人计较,快带千雪去看大夫,她的样子似乎不太好。” 五皇子比秦云楚小,可辈份却比秦云楚高,直呼名字也没有什么不对。 “嗯。”人都走了,秦云楚还能如何,只能闷闷的离去…… “顾家大小姐,果然有意思。”一身灰衣的景炎,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盯着顾千城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直到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才转身混入顾府的男仆中。 顾千城回到小院后,并没有让人去请大夫,而是让丫鬟把药拿来,自己包扎、上药。 肩膀上的伤并不严重,洒一点止血粉就好了,不过伤口很深,留疤那是肯定的,好在顾千城并不在意。 脸上的伤倒是比较麻烦,这个时季要取冰也难,顾千城只能用冷水泡帕子,然后敷在脸上,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多少缓解了一下疼痛。 “大小姐,奴婢去找三夫人,要一点冰来吧?”顾千城身边的大丫鬟,看得都替顾千城疼。 大小姐嘴里的血水,喝了五六杯水,才漱干净。 顾千城摇头拒绝,她脸上的伤可以缓解,但不能好得太快,因为…… 她毁了千雪的侧妃梦,也等于让顾府没脸,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太爷一定会见她。 果然,半个时辰后,老太爷院中的老嬷嬷过来,开口就是老太爷要见顾千城,请顾千城立刻就去。 顾千城没有耽误,放下帕子就过去了。 老太爷依旧是在书房见顾千城,书房里只有他们祖孙二人。许是事情失败,老太爷的脸色很不好,眼神黯淡无光,见顾千城来了也不开口。 老太爷不开口,顾千城也不主动说话,行完礼便在书桌前,一动不动…… 书房内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气氛很是压抑,一般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撑不了多久,但顾千城完全不受影响。 老太爷不开口,顾千城便站那想顾承意的案子,想有没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视了。 顾承意的案子,明天就会公开审理,不知道几天能判下来?秦寂言又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反击? 还有,她要如何做,才能跳出顾国公府,才能拥有自保的力量,遇到事情不用再像今天一样,要用自伤的法子,才能达到目的? 顾千城要想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根本没有空闲,去管老太爷是不是在生气,横竖只要秦寂言,没有明显表现出对她的厌恶,老太爷就不会要她的命,顶多受罚罢了。 老太爷迟迟等不到顾千城开口,抬头一看,却见顾千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老太爷立刻不高兴了:“千城,你在想什么?”当着他的面走神,这个孙女实在太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回祖父的话,我在想承意的案子。”顾千城并没有想到走神的地步,老太爷一开口,她就中断自己的思绪。 “承意的案子,如何?”老太爷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来。 和嫁出去的孙女相比,孙子更重要。 “不是很好,虽然可以肯定承意不是凶手,但不知道秦王殿下能不能找到真凶?要是找不到真凶,秦王肯定不会出手。”别说顾千城不敢百分百肯定,就算秦王已经抓到了凶手,她也不会告诉老太爷 承意的案子,要是有结果了,她的利用价值又少了一分。 “秦王他还有跟你说什么?”老太爷没有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被顾千城牵着走了,完全忘了过问千雪的事。 “秦王说,让我不要担心,有新的发现,他会让人告诉我,让我在家里等休息就可以。”好吧,顾千城又一次改了秦王的话,可这有什么关系,反正老太爷也不会去找秦王对质。 “嗯。秦王有说什么来找你吗?”老太爷说这话时,眼神落在顾千城受伤的左脸上。 和之前相比,顾千城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指痕仍旧明显,肿肿得很难看,一见就知下手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老大那个蠢货。 老太爷再次发出这个感慨。 顾千城装作不知,老实回答:“不知道,秦王说有进展就来找我。” “既然如此,这几天好好休息,回头让人去请大夫,女孩子的脸很重要。”老太爷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惩罚千城。不管是为了承意,还是因为秦王。 “谢谢祖父,千城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就知道,她这个祖父最懂取舍,就算要罚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顾千城安全脱身,只是没有想到,被她当挡箭牌的秦寂言,当天晚上真得来了…… 064心疼,你不是挺凶的嘛 秦寂言不是正大光明走大门进来的,而是翻墙进来的,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顾府也太好进了,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秦,秦王殿下?”顾千城傻傻地看着秦寂言,完全想不到,秦寂言怎么会出现。 顾千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怎么?顾国公一巴掌把你打傻了?”秦寂言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因为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到属下来报,说顾千城被顾国公打了,他就忍不住想来看一看。 如果只是来看一眼就算了,可为什么他还要带一盒冰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顾千城当然没有傻,只是被秦寂言吓到了。 这是她的闺房呀,秦寂言要不要这么随便。 幸亏她不用丫鬟守夜,不然又是一个大麻烦。 “本王来找你,当然是有正事,难不成你以为本王关心你?”秦寂言一全嘲讽,语气恶劣。 烛火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上去有几分邪气…… 不知怎么地,顾千城突然就想到,那晚在水池里,两人相拥的画面,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怎么?发热了?”秦寂言皱眉,从暗处走到顾千城的面前,俯身为她量温度…… 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顾千城有刹那的慌乱。 大爷的,她这是怎么了,不是中邪了吧? 顾千城傻眼了…… “怎么这么烫?”秦寂言的手放在顾千城的额头上,为了确保自己判断没有错,秦寂言又比了比自己的体温,反复对比后,坚定的道:“顾千城,你发热了,走……本王带你去看大夫。”烧坏了脑子,怎么帮他验尸。 说话间,秦寂言就去拉顾千城的手,却被顾千城避开了。 “殿下,我没事。”顾千城恼羞成怒,不满地瞪了秦寂言一眼。 这个男人难道不知,半夜闯入女子的房间,还动手动脚,是很暧昧的行为吗? “你确定没事?”秦寂言完全不信,因为顾千城的脸很红。 “我保证我没事。”顾千城咬牙切齿,同时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距离拉开,空气清新,顾千城的脑子也清醒了:“秦王殿下,不知您这么晚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幸亏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秦寂言,不然她一定会多想。 “咳咳……”秦寂言不自地咳了一声:“找你验尸,六扇门接了一起案子,本王需要一个人验尸。” 他确实是为了正事来找顾千城,至于手上的冰,那只是顺带的。 他总不能让自己的人,带伤工作对吧? “什么案子,可以说说吗?”是正事,顾千城心中的戒备便放了下来。 她本身就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那样,严守男女之防,只要秦寂言尊重她,她不介意和秦寂言共处一室,谈正事。 “你身上有伤,案子的事改天再说。”案子是真,但也没有急到,非要今天晚上就去办。 “一点小伤不碍事,不影响验尸。”这伤对顾千城来说,确实不重,而且案发现场最好第一时间去看,拖得越晚对案情越不利。 “殿下,容我换件衣服,我这就跟你一起去。”顾千城不给秦寂言说不的机会,拿了衣服走到屏风后…… 这个女人? 这下换秦寂言傻眼了,顾千城的速度也太快了,他话还没有说完。 “殿下,可以走了。”顾千城换了一身简装出来。 这几套衣服,是她特意让三夫人帮她做的,外面买的布,顾府的人查不出来。 “嗯。”秦寂言闷闷地应了一声,顾千城都做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不吗? 不过,走之前秦寂言把放在角落的冰盒拿了出来:“现场早已被封锁,先把脸上的伤处理好。” 盒子散发着寒气,顾千城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的心暖暖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了出来。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渣。 “愣着干吗?还不快处理你脸上的伤。”秦寂言的语气依旧不好。 他觉得他今晚都不在状况内,完全不像他了。 “秦王殿下,谢谢你。”顾千城接过冰盒,郑重地道谢。 整个顾府都知道她被打了,可除了老太爷一句请大夫,就再也没有人过问一下,更不用提替她找冰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在乎,因为她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可秦寂言带来的冰,却让她知道,她心里还是希望有人疼自己的…… 秦寂言没有想过要顾千城感动,刻意冷漠地拉开两人距离:“不必道谢,你只要为本王办好差事就行,本王不会亏待自己人。” “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顾千城用毛巾将冰包起,敷在脸上,没有再开口…… 秦寂言也没有再说话,室内静悄悄的,而安静下来后,秦寂言仔细想了想自己反常的行为,最后将其认定为,肯定是因为他和顾千城曾有亲密接触,所以才会对她特别一点。 顾千城可以算是,第一个和他有亲密接触的女人。认真说起来,顾千城算是他的女人,更不用提,顾千城还有用,他顺道带块冰过来,实在不算什么。 秦寂言极力忽视,他特意送冰来的事实,将其归为公事之余的关心。这么一想,秦寂言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顾千城的能力摆在那里,对有能力的人,他一向厚待…… 两刻钟后,顾千城放下毛巾,对秦寂言道:“秦王殿下,我好了,可以走了。” “嗯。” 秦寂言已恢复正常,冷傲地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顾千城紧随其后…… 一出门,就有暗卫上前接应:“主子,有人盯上了我们。” “谁的人?”秦寂言也不避着顾千城。 主子都不在避讳,暗卫更不会避讳,直接说道:“有三拨人马。其中两拨人马的路数很眼熟,不是宫里就是哪位王爷的人,另外一拨像是江湖上的野路子。” 皇上对秦寂言的宠爱毋庸置疑,给秦寂言的都是最好的,秦寂言的暗卫、护卫,和皇上用的人是一个等级,会发现暗中的人,实属正常。 秦寂言眼神一冷,冷酷的下令:“杀了他们,把尸首悬挂在城墙上。” 此举,是震慑亦是警告! 顾千城飞快地看了秦寂言一眼,又火速别开…… 她不会承认,秦寂言杀伐果断的一面,很有魅力! 065责怪,无力阻止…… 行踪被人探知,秦寂言带顾千城去案发现场的计划,自然也要落空。他不可能在明知有人跟踪他的情况下,还暴露自己私底下在做什么。 秦寂言这个皇长孙过的一点也不轻松,皇上的宠爱是一把双面刃,在保护秦寂言的同时,也给秦寂言带来了致命的危险,发生这样的事,秦寂言自然要去处理。 顾千城也不是空有正义感,却什么都不知的小女生,不会提出让秦寂言为难的要求,再说就算她提了,秦寂言也不会搭理他,她又不是秦寂言的谁。 而且从小生活在法制健全世界的她,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秦寂言刚刚下达的命令。 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取人性命,而不需要付任何法律责任。顾千城心里清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皇权至上,皇帝要做什么都可以,可清楚与亲眼见到还是有差距的,她需要好好沉没一下自己的心情…… 秦寂言带着手下匆匆离开,顾千城在房内静坐,思考生存哲学。 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的原有规则,她想要活下去,除了顺从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在顾千城思考人生,在秦寂反击时,死去几人背后的主人,也收到了消息…… “老东西给那小畜生的人,果然是最好的。”宫里,衣着华贵的女人,面露狰狞,抄起手边的玉枕就砸得稀巴烂。 第二天,便有一个小宫女,因失手打碎御赐的玉枕,而被处死。 京城某华丽的府邸,已不年轻的皇子,听到这个消息自嘲一笑,转身命令手下,把尾巴处理干净,留下的线索指向另外两人…… 除了这两处,东林书院也有一个人未睡,那人就是景炎。 秦寂言,并不是被皇上宠得一无事处的纨绔子弟,比他想像中的还要难对付…… 景炎收到消息时,天已破晓,尸首早已被挂在城墙之上,景炎站在屋顶上,瞭望城墙的方向,直到听到有人起来的声音,才回到自己的屋内。 顾千城一夜未睡,丫鬟早上进来服侍顾千城,明显看到顾千城脸色不对,本想表表忠心,说两句好话。 可当她们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不属于顾家的木盒时,丫鬟完全忘了这事,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盒子。 “大,大小姐……” “记住,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顾千城起身,斜了丫鬟一眼。 “奴,奴婢明白。”丫鬟面色发白,咚的一声跪下,顾千城从她们身边走过,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的冰已化成水,只剩下手指大小的一块。顾千城将水倒出,伴随咚的一声,一个小盒子滚了出来。 “这是?”顾千城一打开,就闻到淡淡的药香,不需要别人多言,顾千城知道这小盒药膏不是凡品。 想来也是,皇长孙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差。 “把盒子收起来。”顾千城将药膏攥在手心,圆润的盒子一点也不硌手,握得太紧,手心里的盒子越来越热…… 顾千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和往常一样梳洗,可丫鬟却做不到她这么淡定,丫鬟战战兢兢的收拾好屋子,没有顾千城的命令,她们连动都不敢乱动。 大小姐,不像她们想得那样简单,她们真得怕知道太多,被杀人灭口。 顾千城根本没把这几个丫鬟放在眼里,她一点也不怕顾家人,知晓秦寂言昨晚来找过她的事。 打开药膏,顾千城挑出指甲大小的一块,对着铜镜在脸上抹开…… 药膏质地细腻,抹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顾千城估计,不出三天,她脸上的伤就能完全好了。 用完早膳,顾三叔和三夫人就来找顾千城,今天是大理寺与刑部公开审理顾承意案子的日子。 两人关心了一下顾千城的伤势,顾三叔就问千城,要不要去现场听案。 顾千城犹豫了一下,拒绝了:“三叔,你回来把结果告诉我是一样的。”她脸上的还很明显,要被人认出来,总是尴尬的事。 顾三叔虽然希望顾千城能去,可也知道顾千城的顾虑,并没有勉强了,反倒是三夫人很不安,出言道:“千城,你要不去,万一刑部今天就把案子判下来怎么办?” “三婶,我就算去了,也阻止不了刑部断案。”三夫人是关心则乱,顾千城虽有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三夫人还要劝说,却被顾千城打断了:“没有可是。三婶,谁也不能干涉刑部断案,扰乱公堂是犯法的。” 她去了也只能旁听,即使认为判断不合理,也不能在公堂上,当众与刑部、大理寺叫板,让官府没脸。 三夫人脸色一白,想要解释却被顾三叔拉了回来:“千城,你三婶她只是太担心承意,你别往心里去。” 三夫人平时还是很清醒、理智的,只是这次的事,关系到自己儿子的生死与未来,才会失了分寸。 “我知道。时辰不早了,三叔快去吧。”顾千城真没往心里去,在顾家这一群奇葩中,三叔和三婶已经很正常了。 顾千城虽然是在家里等消息,可她也没有闲着,她之前在现场采集了两块血片,当然,她并不是拿血片拿来化验,现在的设备根本做不到检验血样。 顾千城小心地把血片夹出来,将血片的形状画在纸上…… 血,在不同的力道下,滴落在地的形状是不一样,这两滴血边角圆滑,根本不像暴力击力下,猛得喷溅而出。 顾千城打算从血滴落下的形状下手,为顾承意增加一个筹码,这样秦寂言翻案时,也多了一项证据…… 而被顾千城惦记的秦寂言,并没有去查案,而是在御书房,被皇帝训斥。 “寂言,你实在太胡闹,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的举动,影响有多恶劣?皇城的百姓还以为有人攻城了。”皇上已不年轻,脸上有老人斑,可看着精神还算可以。 “孙儿知错,请皇爷爷责罚。”秦寂言认错态度非常好。 不过,不管是皇上还是秦寂言都明白,秦寂言虽然认错,可并不会悔改,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是人都有脾气,被皇上一路宠着长大的秦寂言,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皇上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头痛。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双方真要斗起来,谁出事皇上都不乐意看到,可是…… 哪怕他身为皇帝,也无法阻止。 066好奇,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顾承意的案子,虽然大理寺与刑部当天没有判下来,但从案情审理情况来看,对顾承意非常不利。 顾承意没有人证,案发时又神志不清,根本无法为自己辩驳,再加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顾承意,主审官员已先入为主的认定,是顾承意酒后杀人。 经过审理,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案发那日,封似锦与景炎受约去东林学院,为学子点评。当时顾承意的一篇文章,得到了封似锦与景炎一致好评,两人对顾承意的印象很不错,还让顾承意有不懂的就去找他们。 顾承意当时很高兴,他身边的朋友,有的是真心为他欣喜,也有嫉妒他的。当有人提出庆祝一下时,顾承意身边的人都跟着起哄,不顾顾承意的意愿,强拉着顾承意去喝酒庆祝。 顾承意今天出尽风头,酒桌上那群学子有意无意的劝酒、敬酒。顾承意再聪慧也是一个小孩子,平时根本没有机会与人喝酒,很快就被人灌醉,神志不清,最后是让人抬回去的…… 当时与顾承意一起喝酒的十几个学子,都可以证明顾承意喝多了,而且他们众口一词的说,顾承意喝醉后力气很大,他们四五个人才制住顾承意,把顾承意送了回去。 除此之外,还有学子指证,半夜听到了顾承意的房间有声响,不过他们以为顾承意在发酒疯,再加上自己喝得也不少,并没有去查看,直到早上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其他学子,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只有顾承意一个人,说不清楚案发时他到底在干什么。 换言之,这就是一起学子喝醉,酒后杀人案。 案情看上去很简单,却让人找不出破绽,就连顾千城在内室发现的脚印,也能解释是,送顾承意回房的学子。 当然,门轴的损坏,也可能是送顾承意回房时,撞坏的…… “大理寺与刑部听取证人的供词后,并没有当场判案,而是说三天后再次审理。”顾三叔的脸色,从回来就没好过。 人证、物证俱在,大理寺与刑部没有当场判案,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案情有怀疑,而是这件案子影响很恶劣,他们不敢草率判下,多拖了两天,也能告诉世人,他们事后还有认真查证。 “学子们的供词对承意很不利,凶手挑中承意做戴罪羔羊,想必就是看中了承意无法辩驳。”顾千城不会认为,是凶手买通证。 一个两个证人可以买通,可十几个呢? 真要买通这么多证人,一定会留下痕迹,凶手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东林学院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会差,想要买通十几个证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件事还牵扯到封似锦与景炎,没有学子会在这件事上做假证,要引得封家不满,会得不偿失。 “承意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那些人看到承意,被封公子和景公子夸奖,嫉妒了才来害我的承意。”三夫人一脸抑郁,心里也暗自恨上了封似锦与景炎。 要不这两个人夸承意,承意也不会被那些人灌醉,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事实上,封似锦和景炎也相当郁闷,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当时夸顾承意,根本没有私心,是单纯的认为这个孩子有灵气。 “希望这个案子能有新的进展,不然顾家人得恨死我们了。”景炎想到顾千城,不知怎么地就笑了。 那个女人,应该有办法吧? “怎么?你有新发现?”封似锦诧异地看着景炎,他极少见景炎笑得这般灿烂。 “嗯。去取萧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景炎把看到顾千城去案发现场的事,告诉了封似锦。 “你是故意的?”封似锦早有怀疑,不过景炎没有说,他也没有追问。 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难道你不好奇,顾家大小姐为什么来东林书院吗?”景炎不答反问,避开这个话题。 封似锦果断摇头:“我一点也不好奇。” “你这样的人生多无趣。”景炎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来走了两步,背对着封似锦道:“顾千城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我看她在现场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个案子会有转机。” “凭她,办不到。”除非…… “秦王出面就可以了。”景炎接话,随即又一脸不解,转头问向封似锦:“我很好奇,秦王怎么会与顾千城有交集,还对她那么特别。顾千城之前不是赵王世子的未婚妻吗?” “楚世子新纳的小妾,是顾府二小姐。”封似锦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景炎,专心看着手中的书…… 景炎他……如果只是野心还好,要有别的想法,会很危险。 刑部如何判顾承意的案子,顾千城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秦寂言有没有找到真凶。 只要找到真凶,那些指证顾承意的铁证都不是问题。可问题是…… 自从那一晚后,秦寂言就像消失一样,顾千城收不到一点消息,而她又不可能去东林书院,她除了等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顾千城并不着急,秦寂言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他一定会反击,刑部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三天后,顾承意的案子判了下来。 虽然这个案子,有贤其侯府施加压力,可刑部与大理寺也不敢重判,证据虽指明顾承意杀人,可他是酒后误杀,再加上顾承意年纪小,根本不可能判死刑。 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商定,判顾承意坐二十年的牢。 这个判决下来,贤其侯府的人很不满,他们一口咬定要,要杀人者偿命;顾国公府没有表示,顾三叔则很不安…… 如果秦王没有翻案,那承意就要坐二十年牢。 十二岁的少年,等他坐二十年出来后,虽然不算老,可这二十年时间与经历,足够毁了顾承意的一生。 三夫人听到判决,当场晕倒,老太爷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离开,只是离开前看了顾千城一眼。 这一眼,足够让顾千城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果然什么都知道,顾千城无比庆幸,她没有什么事都和顾三叔说,不然她就惨了。 老太爷虽然私心重,可和顾国公等人相比,老爷子难缠多了。 “现在,只希望秦王那里有消息了,不然……”不仅仅顾承意会出事,她也讨不了好。 要是秦王没有动作,老太爷一定会认为,秦王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看重她。 入不了秦王的眼,又一再破坏千雪的事,损害顾家利益,老太爷绝不会轻饶她…… 067打压,秦王也很忙 秦寂言不是不给顾千城消息,而是他很忙…… 把监视自己的人,悬尸于城墙上,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但也引起了皇上的不满,皇上认为秦寂言下手太过,决定好好敲打秦寂言一番,让他收敛一点。 越老便越心软,老皇帝不希望,晚年还看到儿子和孙子互相残杀,看秦寂言最近,一改之前的退让,变得咄咄逼人,老皇帝不由自地想起早逝的太子。 怕秦寂言成为第二个太子,老皇帝一改之前的纵容,表露出对秦寂言的不满…… 秦寂言在刑部,本就艰难。现在皇上明显流露出对他的不满,几位王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明显暗里给秦寂言下绊子。 本来秦寂言只是暂时去六扇门,处理那起密室杀人案,几位王爷见皇上要敲打秦寂言,便暗示手下的人上书,把秦寂言安在六扇门。 六扇门是刑部一年前成立的,当时汇集了刑部各方面的优秀人才,专门用来破官府、衙门破不了案子。 六扇门成立最初,是为了给刑部找面子,让下面的人见识刑部的厉害与专业,同时方便某些人做政绩,晋升。所以六扇门的规格很高,统管六扇门的人在刑部的权利,仅次于刑部尚书,把秦寂言安在这个位置上,也不算辱没他的身分。 六扇门做的事,就是破别人破不了的案子,只要有能力,在六扇门绝对能出政绩,而且在天子脚下,破几起轰动一时的大案,必然能得到皇上的赏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六扇门刚成立时,多少人找关系就想坐这个位置,进这个部门。可不想,六扇门成立至今,案子接了不少,却一宗也没有破,前前后后有五位官员坐在这个位置上,最后都黯然离开。 不是六扇门的人无能,实在是会报上来的案子,必然是大案、要案\凶案,官府瞒不住,才不得不上报,这样的案子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其中还有一任统领,不知是迫于压力,还是想要做出政绩,在明知证据不足的情况,上报破了案。可不想,在上报朝廷时被人拆穿,最后落得发配边疆的下场。 六扇门在刑部成了鸡肋,当初进六扇门的人都想方设想调走,只留下一些没本事、没关系的人,真正能做事的没有几个。 皇上几个儿子,得知秦王要来六部历练,就想到刑部的六扇门。到时候,秦王在六扇门呆个一年半载,却一点成绩也没有做出来,不需要他们多说,满朝大臣就能看出秦王有多无能。 只是,大家都知道六扇门是个什么地方,皇上几个儿子费了好大劲,才让秦寂言暂时管着六扇门的一个案子,可没办法把秦寂言绑在六扇门。 现在皇上明显要给秦寂言一点教训,这么好的机会,几位王爷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第二天就有人上书,夸了秦寂言一通,然后提议把六扇门单独提出来,交由秦王殿下全权负责。 皇上的几个儿子,每人都管着一担差事,谁也没有特别,上书提议的官员,自然是不希望秦王太特别。 秦王要把六部都呆一遍,下一步就该被册封为储君了,这是皇上几个儿子,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这几位平时王不见王的爷,在这件事上空前的一致,默契地联手。 几位王爷这么做,只是存着试探的想法,没有想过会成功,可不想,皇上这次却默许了朝臣的建议…… 于是,秦寂言从在六扇门历练,变成了统领六扇门的差事。皇上还下令,要秦寂言在一个月内,把手上正在查的案子破了。 破了这起案子,才能把六扇门从刑部独立出来,日后六扇门也成为秦寂言的差事,当然也是秦寂言在朝中的势力。 皇上要秦寂言一个月内的案子,是最近轰动京城的一起大案,短短三个月,死了十一人。 死者在睡梦中突然死去,身上没有伤口,不存在下毒,室内更没有人出现的痕迹,仵作验尸最初断为颅内出血而死,直到一连数起想同的死法出现,官府才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死者死在自己的卧室,卧室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人闯入的痕迹,刑部将其定为密室杀人案。 死者中男、女都有,年龄、性格等方面没有任何联系,平时也没有交集,唯一相似的就是,死者身份不低,家境极好,最差也是富商家的夫人,而身份最高的则是一位二品官员的嫡子。 衙门从接手第一起案子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只知这宗命案,和十几年一起杀人案很像,而十几年前那宗案子,至今没破。 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死者中有一位是二品官员之子,几位死者家属联手给官府施压,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官府只得把案子提交刑部,刑部又转至六扇门。 秦王接手这个案子后,将前十一宗案子的详情全部看了,可因为时隔太久,现场和尸体都被毁坏,根本查不出有用的东西,偶尔找到一点新线索,也如同水花一般,漾起波澜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这起案子,秦寂言遗失了皇上赐给他的印鉴,秦寂言对这宗案子本身就有心结,存在要破它的心思,现在皇上下令,要他限期内破案,秦寂言花在这起案子上的时间就够多了。 如果说,顾承意那起案子,能让秦王在刑部站稳脚步,那么这起案子,就能秦寂言在朝中站稳脚步。 皇上虽然存着打压秦寂言的心思,又何尝不是给秦寂言一个的机会。几位王爷在朝中经营多年,六部早已被他们暗中把持,秦寂言要是成功了,他就能独立掌管一个部门,培植自己的心腹…… 秦寂言全权接手六扇门,要过问的事情自然很多,这几天忙得不行,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顾承意的案子,得知顾承意的案子判下来后,秦寂言抽空,把负责去东林书院查找凶手人叫来问话,而这些人,给秦寂言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068婚事,为了皇位也不行 秦寂言的手下,在东林书院蹲了三天,收获不小…… 除了找到顾千城所说的凶器,还找到了一件血衣,衣服被埋在树下,被这位细心的官差发现,给挖了出来。 “王爷,属下已初步锁定了嫌犯,随时可以抓人。”那人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第一次就有收获,这种成就感无法用方语表达。 “不必。”秦寂言摆了摆手:“把凶器与血衣交给顾家。” 有些事,即便是他动的手,也没有必要冲在前面,顾家的孙子顾家自己不想出面,那是做梦。 “是。”来人虽然觉得挺可惜,可不敢违背秦寂言的命令,拿着东西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听到秦寂言道:“给顾家介绍一个状师。” 顾千城在从尸体上检查出来的东西,于案情非常有用。如果状师将这些推断,当庭说出来,再引导大理寺和刑部缉拿真凶,这才能让大理寺和刑部彻底没脸。 交待完顾承意的案子,秦寂言便没有再管,和顾承意的案子相比,他现在接手的密室杀人案更复杂,牵扯更广,影响更大。 这件案子非常不好办,要好办的话就不会死这么多人,还拿不到凶手。 十一起案子,犯案手法相同,六扇门的人一致推断为一人所为,可一人要如何在十一家大户下杀手? 秦寂言想不通,索性便不想,凤于谦过几天就要去军中历练,焦向笛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科考一事,三人许久不曾碰面,秦寂言便借着为凤于谦饯行的由头,把两人叫来小聚。 酒过三巡后,三人便在亭子里闲聊。亭子居于湖中,四周无人,岸边的人根本听不到三人的谈话,三人聊起来也就无所顾忌。 “殿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让你去六部学习吗?怎么就变成了领六扇门的差事?”凤于谦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为秦寂言担心。 去六部学习,和管着一部那可是天差地别。秦寂言要管着六扇门,那和赵王他们有什么区别? 皇上对秦寂言宠幸有加,却迟迟未立储君,也没有给秦寂言实权,秦寂言在朝中的势力,甚至比不上未成年的五皇子。 皇上给秦寂言安排的两个伴读,本家都是忠于皇帝的人,秦寂言光有圣宠,手上却没有一点权利,所以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包括最得圣心的秦寂言。 “三位皇叔反应太大,皇爷爷不想出事。”秦寂言只能推断出这个原因。 皇爷爷年纪越大,越喜欢粉饰太平,为了平息三位皇叔的不满,只能牺牲他。 这样的事不止发生一次,秦寂言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宠爱可以给他,但也会收回,一旦涉及到切实利益,皇上的宠爱并不能成为决定的因素,他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 “皇上这是要改变主意?”焦向笛一向直接,这里没有外人,焦向笛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秦寂言不在意的摇头:“不知道,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 “殿下,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你不在乎。之前你迟迟未接触政务,那几位都容得下你,更不用提现在了。”凤于谦面露担忧,心中又很是自责:“都是我无能,要我能说服父亲就好了。” 这样,在朝臣对秦寂言落井下石时,也有人在朝上为秦寂言说话。哪像现在,三位王爷对秦寂言发难,朝中除了说几句公道话的人外,就没有一个人为秦寂言说话。 “我爹他……也不肯。”焦向笛亦是一脸愧疚。 秦寂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和你们无关,凤将军手握重权,焦大人简在帝心,他们保持中立最好。” 秦寂言起身,走到凤于谦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中的事你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分寸,你自己在军中多加小心。” “殿下放心,不拿到兵权,我誓不回朝。”凤于谦亦站了起来,朝秦寂言拱手。 凤家不站在秦王这边没有关系,他站在秦王这边就好了。 “本王等着。”秦寂言点了点头,又对焦向笛道:“向笛你安心备考,本王见过封似锦与景炎,这两人确实不凡,你要他们同场科考是幸也是不幸。” 棋逢敌手是幸,有两个历害的同年那也是幸;可同样,这两人锋芒太甚,旁人根本看不到焦向笛。 凭焦向笛的才学,只要不跟这两人同一年科举,要摘得状元也不是难事,可偏偏…… 向笛要和这两人同一年。 焦向笛苦笑:“和封似锦比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输给他我也不丢人。要是连比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丢人。” “有这样心态就好,本王就怕你咽不下这口气,要非赢不可,把身子熬坏。”秦寂言知道焦向笛压力大,可有时候人和人真得没有办法比。 焦向笛很努力也有天赋,可封似锦不是有天赋而是得天独厚,焦向笛再努力,在这方面也比不过封似锦。 “我倒无所谓,我老爹却非要我赢封似锦不可,我这段时间都快被逼疯了,现在也就是殿下你能把我叫出来。”焦向笛郁闷地趴在桌子上,苦着一张脸道:“以后,还要和封似锦同朝为官,要说压力不大,那真是骗人的。”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赢封似锦。”凤于谦嘴角轻扬,眼珠子提溜的转着,明显打着坏主意,可偏偏焦向笛只注意能赢封似锦,连忙拉着凤于谦问道:“什么法子,快说,快说……” 凤于谦奸笑一声,说道:“很简单,只要你现在娶妻,然后抢在封似锦前面,生一个孩子,这不就赢了封似锦吗?要是你怕你的孩子,没有封似锦的孩子聪明,那就多生几个,在数量上赢封似锦也是可以的。” 凤于谦一脸得意,焦向笛却气得咬牙:“你这是什么鬼主意,要娶妻也轮不到我,殿下年龄也不小了,皇上前段时间还在催殿下早日大婚,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焦向笛揍了凤于谦一拳,便看向秦寂言…… “本王的婚事不急。”秦寂言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看着湖面,凭栏瞭望…… 他始终记得父王的话,他的妻子可以出身不高,可以不漂亮,可以没有才学,但一定是要他喜欢的人…… 他的婚事,不能当作交易的筹码,哪怕是为了皇位! 069孝道,卖乖是个技术活 秦寂言是皇长孙,比他小的几个皇孙都娶妻了,秦云楚更是差点弄了个孩子出来,相比堂兄弟们,秦寂言真得落后太多…… 秦寂言的婚事,皇上提了好几次,为秦寂言挑选的正妃,个个出身不凡,随便娶一个,都能带来巨大的好处,可秦寂言全部拒绝了…… 秦寂言一再忤逆皇上,皇上就是再宠爱他,也会有所不满。六扇门的案子,就是皇上给秦寂言的一个教训,让他明白独木不成林,想要在朝中有建树,就必须妥协。 可惜,秦寂言骨子里就是一个高傲、固执的人,他根本不肯妥协,朝中没有助力,他便亲力亲为…… 顾承意的案子判下来后,顾府上下就在等秦王出手,可迟迟不见秦王有动作。顾三叔和三夫人都快急疯了,老太爷也面露忧色。 自从顾千城在婚礼上发飙,顾家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宫里的娘娘与五皇子也受了影响,如果顾承意杀人的事件能翻案,顾家的名声多少能挽回一些。 等了三天无果,老太爷终于按捺不住,把顾千城叫到自己的院子,美其名曰陪他下棋。 至于顾千城会不会下棋,这个一点也不重,老太爷就没有想过,和一个小姑娘下棋。 这个时候,顾千城良好的心理素质就展现出来了,被老太爷召唤,明知是什么事顾千城也不着急,慢悠悠抱了个棋盘过来。 “祖父,知道你爱下棋,我特意把这个棋盘给翻了出来。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听孙妈妈说是汉白玉石做的,前朝宫里的旧物,我不懂欣赏这个,特意拿来给祖父您鉴赏。”顾千城无视老太爷的黑脸,把棋盘和棋子放下。 “祖父,你执黑还是我执黑?”黑子先下,便多了一份先机,顾千城敢这么问,自然是棋艺不凡。 红三代出身,可以读书不行,但想要哄好家里的老头子,没点本事可不行。顾千城在现代,做着家族不同意的工作,还能得到家族庇护,可不是一点本事也没有。 在大家族从来不是讲究公平的,不是你有事在家族就有地位,能入当家老爷子的眼,即便你没有本事,也能给你铺一条青云路,成为人群的焦点。 顾千城上辈子拒绝家里的安排,不从商、不从政也不参军,做着对家族来说,没有一点好处的法医,可在家中地位却一点也不低,全凭家里老爷子的喜欢。 至于现在? 顾千城不是没有想过哄老太爷,可她很清楚,顾老太爷和她爷爷完全不同。 她爷爷很满足现状,不求家族在进一步,只求后代子孙争气,对家里的孩子是真心疼爱;顾老太爷明面上是退了下来,可他心底仍旧渴望权利,家中子孙对他来说,是有可用与不可用。 也许,顾老太爷会真心喜欢某个孙子或孙女,但顾千城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不是她。因为她做不到顾老太爷要的听话,为顾家付出。 顾千城将棋盘摆好,只等老太爷的发话,老太爷愣了半晌,才知道顾千城是认真的,仔细打量了顾千城一眼,顾老太爷这才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这个孙女。 在他以为千城只有这点本事时,她又表现出另一面…… 不得不说,老太爷对顾千城倒真是有点喜欢了。 聪明有本事的孩子,没有人讨厌。 “你执黑。”老太爷还是很有风度的,把白子放到面前,示意顾千城先下。 “祖父,那我就不客气了。”顾千城率先落子,在老太爷落子后,顾千城立刻跟上,完全不需要思考,老太爷一度以为,顾千城不会下棋,可是…… 当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顾千城落子依旧利落时,老太爷才惊觉不对。 这个孙女不是不会下,而是太会了。 “你跟谁学的?”老太爷越下越心惊,全副心思都放在棋盘上了,已经忘了把顾千城叫来的初衷。 “跟书上学的。”有一个好娘亲就是好,顾千城把她会的东西,全往那堆烧掉的书上推。 “你烧掉的那些书?”顾千城不提书还好,一提老太爷就觉得自己心肝在抽痛。 “嗯。”顾千城又落下一子。 小小地刺激一下,有利先血衣循环,老人家精神会更好,看看她多孝顺。 “败家!” “败家总比冷死的好。”顾千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老太爷哼了一声,低头继续盯着棋盘,这一看老太爷脸色就不太好了。 怎么一眨眼,他一大片棋子,都被顾千城给堵死了? “等等,你刚刚把子落哪了?”老太爷让顾千城,把她刚下的棋子拿出来,顾千城指了指一个位置:“这里,我刚刚下的,上一步在这里,祖父你则将子落在这儿。祖父,如果我是你,我这一步就不会这么下,我会下在这里……” 顾千城的手指,在棋盘上指来指去,语气轻快,就像和长辈撒娇的小女孩,完全没有一点城府。 老太爷也很给面子,顺着顾千城所指果断悔棋:“千城说得对,祖父就这么下了。” “不行,祖父,你怎么可以悔棋,你这是欺负人。”顾千城连忙阻止,就像被欺负的小孩,老太爷也出手和顾千城抢,坚定地要悔棋:“祖父年纪大了,悔个棋有什么不行的?” 老太爷笑得和善,如同慈祥的长辈,可眼中却闪着精光。 古人言,善弈者善谋,他不信这个孙女没有城府。 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不情不愿地点头:“悔就悔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行,行,就这一次。”老太爷笑呵呵的点头,催顾千城赶紧下,可后面遇到相同的情况,老太爷依旧会悔棋,顾千城也同样出手阻止,然后在老太爷拿出身份威胁后,不情不愿的点头,末了再补一句,这是最最最后一次。 祖孙二人也不嫌烦,每次悔棋都要闹上一场,引得老太爷院子里的仆人,不停地往里张望,想看这位大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老太爷哄得这么高兴。 老太爷不是一个好哄的人,以前千雪小姐、承志少爷,可没少被吓哭,就连国公爷与夫人,也经常被老太爷骂得头也抬不起来…… 070体罚,按千城说得办 对长辈卖乖,顾千城表示一点压力也没有。即便这一招对老太爷没用,可表面上,还是要表现一下祖孙二人,和乐融融的画面给别人看,免得那群不长眼的人,以为她靠山,尤其是她那位不省心的祖母…… 提起这位祖母,顾千城是头也痛,脚也痛。 直到前不久,她祖母院子里的人来请,她才知晓这个世界未出嫁的女子,早晚要去给长辈请安,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要去。 她之前受伤了没去情有可原,可现在伤好了,就得天天去给祖母请安,不然就是不孝。 虽然她不孝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可她这位祖母还是不放过她。她这段时间没去,她那位好祖母就派人来骂了她一顿,第二天她去请安时,直接被罚站,还是站在外面…… 顾千城一直都知道,她那位祖母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讨厌她,她就是再听话也没有用,想要在后院过得好,还是要尽量讨好老太爷,让老太爷给祖母施压。 下棋只是小道,真正的大道还是在秦寂言身上,顾千城面上一派淡定,实则心里也很着急。 秦寂言要是不出手,她就是再讨好老太爷也没有用。 老太爷不是她爷爷,不会护着一个没有用处的孙女…… 陪老太爷下了一下午的棋,顾千城累得不行,好在老太爷很高兴,把棋盘留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就让顾千城回去了。 回到房内,顾千城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揉太阳穴。 她是真得头痛,装傻卖乖果真不适合她,这才一下午,她就像连续加了一个月班一样累。 虽说以前也会腻在爷爷身边,可那是因为她和爷爷感情好,她在爷爷身边根本不用装,在老太爷面前,她不仅要卖乖,还要不着痕迹地观察老太爷,以免太过或者太假,惹得老太爷不满。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顾千城靠在椅子上,开始思索秦寂言要不出手,她要怎么做,才能为顾承意翻案? 越想顾千城越觉得,古代的大家小姐真得很可悲,她的生活就只在这小小的院子,她根本出不去,就算出去也没有用,因为她连路都不认识,更别提人了。 就在顾千城考虑,要不要找顾三叔帮忙,去找秦寂言时,秦寂言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当然,消息并不是传给顾千城,而是顾三叔。 “千城,秦王把证据给了我,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顾三叔拿着凶器与血衣,来找顾千城。 不知不觉,顾三叔已经把顾千城当成主心骨,凡事都问顾千城,基本上顾千城说怎么办,顾三叔就怎么办。 顾千城也不矫情,直接让顾三叔拿着东西去找老太爷:“你让老太爷找个状师出面,去大理寺告状。”秦王做了这么多,他们顾家总不至于,连面都不出,这也太胆小了。 “这样就行了吗?”顾三叔一脸不解。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还要找秦王干吗? “我们顾家做这些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三叔你放心,秦王殿下把东西交给你,就表示他一定安排好了,这个状子大理寺一定会接,你不用担心他们拒绝。” 顾千城误会了顾三叔的意思,不过她的解释,倒是让顾三叔释然了,拿起东西就准备走,却被顾千城叫住了:“三叔,你等等,我给你写样东西。”顾千城走到书桌前,提笔把尸首上的疑点,和案发现场的疑点写了出来。 “三叔,大理寺开审此案时,你一定要他们重新验尸,你放心,有秦王施压,贤其侯府不敢拒绝。”朝中有人好办事,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对方有权有势,你找不到比他更有权有势的人出面,只能认倒霉。 “验尸前,三叔最好提点一仵作,让他从这几个方面下手。”顾千城将自己写的东西,递给顾三叔。 “三叔,纸上的内容你自己看了就行,千万不要给别人看,不然让人知道,我们提前验了尸,不然这案子又有麻烦了。” “三叔明白。”顾三叔还真想把这纸直接给仵作,幸亏顾千城提醒了。 “除了验尸外,还必须要求官府,去现场重新取证。上面是我写得怀疑事项,到时候去现场,三叔你和贤其侯肯定都会去,如果官差找不到痕迹,你就把上面的疑点一一说出来,你是刑部的官员,懂这些并不奇怪。”顾千城丝毫不在意,把自己的成果冠在别人头上。 她一个女子,还是别出这样的风头好,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与其做出鸟让人盯上,不如乖乖躲在秦王和三叔身后。 “三叔明白了。”顾三叔连连点头,一脸慎重。 事关他唯一的嫡子,顾三叔半点不敢马虎。 顾千城见顾三叔越来越紧张,出言安慰道:“三叔不用担心,秦王既然把证据交到你手上,就表示秦王已经找到了凶手,这件事半点悬念也不会有,承意一定会无罪释放。” 秦寂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真凶和最有利的证据,着实是不容易。 顾千城以前接手的案子,有好几起是,能从现场推断出凶手特征,却怎么也抓不到凶手。 犯罪嫌疑人太聪明,对破案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是。 顾三叔一再点头,拿着东西就去找老太爷,老太爷早就收到消息,顾三叔一来,老太爷就问千城怎么说。 顾三叔没有丝毫隐瞒,在顾千城交待的事全部给说老太爷听,老太爷听罢,久久才开口:“按千城说得办。” 千城陪老太爷下了一下午棋,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老太爷心里就更满意千城,甚至有点不舍得,把这个如同男子一样的孙女送进宫。 “要是个孙子就好了。”老太爷一脸感慨,可随即又悟了…… 千城要是嫡长孙,他那个目光短浅的媳妇,更容不得千城。不等千城长大,说不定就死于“意外”了。 老太爷的感慨,顾千城半点不知,顾承意的案子有了结果,顾千城整个人都放松了,也就惦记起,秦寂言上次来找她,说要查的案子。 那个案子还要不要查? 她最近很闲,也需要秦王给她当挡箭牌,免得她那祖母时不时体罚她…… 071难题,密室杀人案 不是秦寂言不来找顾千城帮忙,而是秦寂言手中这个案子遇到了瓶颈。 这起密室杀人案长达一年,最后一起案子发生在一个月前,死者也于数日前入土。秦寂言想要让顾千城去验尸,就必须先说服死者家属,同意开棺验尸。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开棺验尸是对死者大不敬,即使是秦寂言,也不能强硬的要求死者家属,接受开棺验尸。 案子绞着在这里,尸首无法验,现场早已被破坏,秦寂言暂时用不上顾千城。 秦寂言这段时间,不仅把这起案子的卷宗,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还把十年前那起相似的案件拿了出来。 秦寂言逐一对比,发现两起案子有着惊人的相似。 从作案手法、案发时间,到死者的选择,都极其吻合,就像是在重复十年前的案子。 “是一个人所为,还是有人在模仿那起案子?”秦寂言将之前忽视的细节,一一摘录下来,然后对比每一个疑点。 “十年前的案子,总共死了十三个人,如果是重复十年前的案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还要死两个人?”如果两起案子惊人相似,那就意味着下一起案子,案发时间是…… 秦寂言飞快地翻阅宗卷,这一看秦寂言立刻坐不住了,如果两起案子有联系,那么第十二位死者,今天就会出现。 这个想法刚刚从秦寂言的脑海闪过,属下就匆匆来报:“王爷,又有人死在密室里。” 这宗案子由六扇门接手,发生相似的案件,第一时间就报到六扇门来了。 “果然……”秦寂言问道:“死者是不是青楼名妓?”知道这起案子,和十年前相似,秦寂言反倒松了口气。 秦王殿下怎么知道的? 来人诧异的抬头,又飞快地低头,急忙答道:“是春意楼的头牌,媚姑娘。” “封锁现场,本王随后就到。”案子到这里,秦寂言已经可以肯定,这起密室杀人案,和十年那起一模一样,就算不是同一人主使,对方也是模仿那宗案子在杀人。 秦寂言将卷宗放好,思索片刻,还是让人去接顾千城。 顾千城比仵作和官差好用多了,有顾千城在,也许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顾千城今天早辰,又被她那位祖母找理由处罚,正在小佛堂捡佛豆。 跪在封闭幽暗的小佛堂,将黄豆大小的豆子,一颗一颗捡起来,这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顾家夫人和小姐们,一听到捡佛豆,脸色就大变,可顾千城却觉得挺好的。 捡佛豆可以修身养性,锻炼定力,和罚站相比她宁可捡佛豆,前提是别让她跪着捡。跪久了,她的腿受不了呀! 秦寂言派人来接顾千城时,顾千城还在小佛堂捡佛豆,下人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顾千城人在哪里,最后惊动了老太爷。 老太爷亲自过问,得知顾千城的下落后,直接带人杀到后院,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让人去把顾千城请出来。 “我看谁敢!”老夫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击,气势十足。 老夫人是一个倔脾气,老太爷大张旗鼓的来要人,那可是打她的脸呀,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无知妇人。”老太爷不干涉后院的事,可并不代表他支使不动下人,在顾家,老太爷说了才算。 “去把大小姐请出来。”无视无老夫人的黑脸,老太爷让下人直接动手。 “你们谁敢,怎么?我连惩罚一下不孝顺的孙女也不行?”老夫人急步冲在前面,挡住下人的路,一张脸上涨得通红。 她平时是不敢和老太爷叫板的,可今天老太爷做得太过,她要退了,以后在媳妇面前还有什么威严。 “不孝的孙女?你说谁不孝?千城吗?千城一向孝顺听话,我怎么就没有看出她哪里不孝。”老太爷眼神一冷,看老妻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个妻子,他从年轻时就不喜欢。脑子犯浑,明明不聪明还自以为精明得很,要不是家世好,他根本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你,你,你……这是要给我没脸?”老夫人心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给她顺气。 “我不活了,一个孙女也能欺到我头上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人的招术,不外乎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靠这招摆平老太爷。 老太爷受不得胡搅蛮缠的女人,如果是小事他多半会依了老夫人,可今天不行,他必须把千城带出来,秦王的人已经等了很久。 老太爷无视老夫人撒泼,一甩衣袖就带着下人朝小佛堂走去。 小佛堂在老夫人住的后方,又小又阴暗,幸亏这个时候天气渐暖,不然一天跪下来,膝盖都会冻坏。 老太爷一进去,就看到顾千城一脸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一颗一颗的捡着佛豆,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般,哪怕是装得,老太爷也要赞一句好。 “千城。”老太爷在门口站了半晌,都不见顾千城有动作,只好主动开口。 顾千城虽然背对着老太爷,可她早就知道老太爷来了,只是没有动作罢了,听到老太爷叫唤,顾千城放下佛豆,缓缓起身。 “祖父,你怎么来了?”顾千城没有丝毫的怨恨与不满,好像最近天天跪在小佛堂,捡佛豆的人不是她一样。 真正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太爷越发怨念了,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个孙子该多好,这样顾家大爷也就有继承人了。 “祖父有事找你,跟祖父走……”老太爷暗暗叹了口气,把顾千城带了出去。 两人出来时,老夫人早就不再大厅,而是躲回房了,免得碰上又丢脸。 可老夫人想躲,顾千城却不同意,离去前顾千城特意对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道:“鸳鸯姐姐,祖母要我捡的佛豆还没有捡完。不知可否请祖母通融一下,让千城明天来捡,晚上在小佛堂实在看不清,千城上次回去后,眼睛疼了好久,这几天都不太舒服。” 顾千城承认她是在告状,因为有一天,她那好祖母就逼得她晚上,还跪在佛堂捡佛豆,说是要她修身养性,别在冲动易怒,丢顾家的脸…… 当时顾千城真想掀桌走人,可最终还是咬牙忍了。 老夫人的丫鬟还未开口,老太爷就先不满了:“什么?你晚上也要来捡佛豆?”让一个小女孩没日没夜的捡佛豆,那老泼妇到底想干什么? “老,老太爷……”鸳鸯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顾千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祖母说千城性子太冲动,要好好静静心。千城知道,祖母都是为了千城好。” 老太爷不知顾千城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假的,可不管真假,他都容不得老泼妇毁了千城。 女孩子的身体娇弱,天天跪在阴暗的小佛堂,不出几个月,顾千城的身体就要坏了,关久了,一个不好性子也会变。 老太爷当即下令:“不必了,以后除非我同意,你不必来给你祖母请安。” “祖父,这于礼不合。”顾千城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忧心忡忡。 “以后,你去给祖父请安。”老太爷也不敢挑战礼法,只得折中一下。 顾千场哪里还会说不,连忙点头…… 不枉费她这段时间吃这么多苦,总算是解放了,等顾夫人解禁了,她也不用去给顾夫人请安了…… 072有病,最后一位客人是…… 见到老太爷去找她,顾千城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秦寂言不找她,老太爷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去老夫人院子要人,更不会当众给老夫人没脸。 顾千城连多问一句也没有,去院子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乖乖地上了马车,随来人走了。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秦寂言这个时候找她,还找得这么急,十有八九和他之前说的案子有关,只是顾千城没有想到,秦寂言要她来的地方居然是妓院。 对妓院这种地方,顾千城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没有好奇心,更不会有想来妓院见识一下的想法。 妓院是制造女人悲剧的地方,作为女人,她无法改变别人的命运,但也不想欣赏人家的悲惨,她眼不见为净。 马车停在妓院的后门,从这里走进去不会有人看到她,顾千城放下的下马车,随着引路的人,来到二楼。 许是发生了命案的原因,春意楼静悄悄的不说,还空荡荡的,一种红灯笼都感觉不到一丝喜气。 顾千城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见着,直到被带到秦寂言面前。 “怎么这么久?”秦寂言面露不满,顾千城福了福身,才道:“被祖母罚捡佛豆,老太爷一时半刻没找到人。” “捡佛豆?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连个老太婆也斗不过。”秦寂言对顾家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夫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是我祖母。”顾千城一脸无奈,不是她不斗,实在是没有下手地方。 那位老夫人根本不在乎脸面,也不讲道理,蛮横十足,就是要找茬,她能如何? “你连亲生父亲都不在乎,还会在乎祖母?”秦寂言冷讽,顾千城亦跟着自嘲一笑:“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好了,秦王殿下你真得不用说出来。” 看顾千城这副模样,秦寂言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板着脸说正事:“六扇门接到一起密室杀人案,这是第十二位死者,今天早晨收到报案,现场和尸首都不曾移动过,你去看看。” 秦寂言起身,把顾千城带到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有四个带刀侍卫看守,看他们的装扮与气势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官差,四人见到秦寂言行了个礼,后退一步,让出路来。 顾千城把随时携带的小包袱拿出来,拿出里面的手套、脚套和口罩,给自己带上…… 顾千城记得,她特意去拿这个包袱时,老太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顾千城不用想也知,老太爷肯定想歪了…… “还有吗?给本王一份。”秦寂言一点也不懂客气二字怎么写,顾千城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抽出最后一副,递给了秦寂言。 在这个没有橡胶的时代,要做两副薄手套,真心不是容易的事,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出两副,希望秦王殿下用完后,能还给她。 做好准备后,顾千城才走进案发现场…… 青楼名妓的房间,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旖旎无边,房内到处是散乱的衣服,贴身的衣服也随地丢,屏风更是大胆露骨,非常具有视觉效果,不过…… 这些对顾千城造成不了任何作用,至于秦寂言? 你当他之前没进来看过! 顾千城扫了一下室内,便走到床边。 大红的被子,凌乱的床单,不用想也知道,死者死前在做什么…… 死者面容安详,全身赤果,身上只盖了一床锦被,露在外面的肌肤,有大量暧昧的吻痕和指痕,但不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 “我们开始吧。”顾千城朝秦寂言点了点头,不等秦寂言反应过来,就报出一串介绍。 死者,女,十八到二十五岁,瓜子脸,面白无痣,面容姣好,左耳后有浅痣一颗。身形婀娜,全身白皙无痕…… 顾千城一路往下,将被子掀开后,眼神落在死者双腿间的私.处,眉头微皱。秦寂言面色微窘,见顾千城半天没有移开眼睛,轻咳一声提醒她。 顾千城看了秦寂言一眼:“殿下,这是验尸。”所以,她没有别的想法。 “能不能给找一根筷子?最好是没有用过的。”顾千城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在顾家处处受制,根本凑不起仵作需要的工具。 “去取。”秦寂言下令,很快侍卫就把筷子拿了进来,侍卫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敢抬头。 顾千城拿到筷子后,将死者双腿移开,用筷子将死者私.处的毛发挑开,露面里面红色肉.瓣…… 死者死前刚刚与客人做过,并没有清醒,那处还有浑浊物,先不说脏不脏,那气味就很不好闻。 秦寂言承认,当他看到顾千城的动作时,第一反应就是别过脸,第二反应则是:顾千城还是女人吗? 幸亏没有外人,不然他的脸都要丢光了。 “咳咳……”秦寂言再次提醒顾千城,这种地方真得不用再看,他们是来破案的。可顾千城根本不理会她,越看越认真…… 在秦寂言快要受不了时,顾千城终于把收手,替死者合拢双腿。 “死者有梅……花柳病,症状轻微。”也许这和死者死因无关,但作为法医,她要把尸体上能看到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花柳病?”秦寂言听到这个词时,微微怔了一下,也顾不得尴尬,直直地盯着顾千城。 顾千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秦王不会是这位妓女的客人吧? 当然,顾千城可没胆说出来。 秦寂言不知顾千城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他不介意让顾千城亲自验证一下,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健康。 “她最后一位客人,是云楚。”秦寂言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 皇家子弟去青楼押妓,还染上了花柳病,这事说出去秦寂言都觉得丢人。 “楚世子?”顾千城也震惊了一把。 秦云楚这么潮?他不是有妾室、通房吗?怎么还会来妓院发泄? 看床上的痕迹,和死者那处的伤痕,昨晚似乎很激烈…… 咳咳,顾千城承认,她想太多了,秦云楚召不召妓,有没有染上花柳病,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的工作是将死者身上的疑点,一一找出来,至于其他的,真得和她没有关系…… 073尴尬,背后靠山是谁 对秦云楚可能染上花柳病这件事,顾千城完全没有幸灾乐祸,她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嫁给秦云楚,不然她真心要哭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嫁一个有花柳病的渣男更可怕的事? 咳咳…… 做正事要紧,私事回家再乐。 顾千城继续自己的工作,将检验结果一一说出来,最后总结一句:初步判断,死者死于脑内出血,头顶有细微的血痕,进一步原因需要解剖。 “解剖?”秦寂言皱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我需要打开她的大脑,另外还需要检查她的呼吸道和食道,是否吸入了具有安眠效果的烟雾,可者食入让人昏睡的食物。”这些都不是能从表面看到的,她必须进一步验证。 “你可以?”秦寂言不怀疑顾千城的胆子,但不确实顾千城这么一个小女孩能做到。 顾千城之前可并没有接触过这些,就算再聪明,也需要实践经验,才敢下刀吧? “我可以试试。”顾千城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这个世界缺少她习惯的专业仪器,她不知道最原始的检验方法,能查出多少东西。 “殿下,可以让人把尸首抬走了。”顾千城将薄被,盖在死者身上。 这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秦寂言立刻让人进来,把死者抬回六扇门的停尸房。 吃过一次亏,秦寂言便在六扇门建了一个停尸房,凡是与六扇门相关的案子,尸首都会送到那里保管。 尸首移开后,顾千城半跪在就床头,一寸一寸的检查枕头上的痕迹…… 好在,昨天晚上秦云楚虽然玩得疯,弄得床单上到处是痕迹,但枕头却幸免于难,没有沾上不该沾的东西。 顾千城翻检了一下,没有查出什么,便将枕头放在一边:“殿下,房间里的东西,都需要带回去,包括床上这些东西。” “嗯。”这一点秦寂言不反对,很快就让六扇门的人进来打包,顾千城检查过的东西,一一包好,放进箱子里。 顾千城将死者遗物收捡完毕后,便沿着大床四处查看,尤其是床头的位置看得特别仔细。 “殿下,你来看这里。”顾千城跪在床头后,手指指的位置,正好是人睡在床上,脑袋的高度。 “这里有一道新的痕迹。”床头是木制的,非常结实,但上面雕刻着花案,有许多镂空的地方,顾千城发现的痕迹,就是在镂空处。 “这个位置,正好是头顶。”秦寂言跪在顾千城身边,对比一下高度,立刻就明白顾千城所说的意思。 “可是,凶器是什么?”这个是关键,死了十二个人,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凶器。 “看这个痕迹,凶器应该是针一类的尖锐物,凶器应该在死者的脑袋里。”顾千城初步推断。 “仵作曾在一名死者头顶,发现一个血点,和你刚刚看到的伤口很像。”秦寂言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卷宗,把这个疑点说了出来。 “有进一步验证吗?”顾千城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死者的死因。 “没有,仵作提出要开头颅,死者家属不允许。”秦寂言摇了摇头,带着一丝遗憾。 如果当初进一步检验了,也许后面就不会有人再死了。 “可惜了……”顾千城也知道,有一些家属非常顽固,他们坚定的认为,破坏尸首会让死者无法轮回,怎么也不肯接受解剖,哪怕找不到真凶,他们也不在乎。 “这一次,你可以动手。”秦寂言起身,往后看去,在离床头半米远左右的地方,发现一滩水迹。 顾千城也寻了过来:“凶器安装在这里,应该是冰一类的东西,现在化了。” “果然是杀人于无形。”秦寂言差不多也有了推断,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揖拿凶手。 “春意楼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把这座楼封了。”秦寂言拍了拍手,招来属下去官府拿文书。 要封楼,不是他一句话就可以的,需要官府出俱文书。不过,要官府出俱文书,也就是秦寂言一句话的事儿。 “王爷,王爷,你可不能这样,你这一封楼,我们楼里的姑娘吃什么?”老鸨收到消息,飞快地赶了过来,在秦寂言出门前,把人拦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可怜…… 顾千城默默望天:为什么女人都爱用这招,她家那个祖母是,顾夫人和千雪是,现在连青楼的老鸨也如此,真得……很腻味。 “滚。”秦寂言连多说一个字都懒得,一个眼神扫过,便有侍卫上前,把老鸨架开。 没有挡路的人,秦寂言继续迈步,可那老鸨却不死心,哭着喊着:“殿下,殿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们这春意楼虽小,可在京城也小有名声,你把楼一封,让我们怎么活呀。” 这话是暗示秦寂言,春意楼背后有靠山。 能在京城开这样的地方,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靠山,只是他秦寂言会怕吗? 秦寂言连脚步都没有缓一下,直接下楼,和顾千城一起走到后门:“跟本王走,还是回顾府?” “现在可以解剖吗?”顾千城问了一句。 有公务她就去,没有她就先回去。 “不能,本王需要上折子请示。”官府也有官府的流程,他既然统领六扇门的事,就要按程序办事。 “那就回顾府。”她跑去六扇门做什么。 “嗯。”秦寂言没有多说,却与顾千城一同上了马车。 这是要送她回去的节奏? 顾千城一脸不解,不过她聪明的没有多问。 自做多情什么的要不得…… 马车缓缓前行,马车内两人相对无言,顾千城侧过头看着窗外,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转过头,一回头就对上秦寂言幽深的眸子…… “呃……”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愣了一下,可很快她就淡定地别过脸,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秦寂言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镇定自若地收回眼神。 两人继续无言,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刻顾千城却觉得这安静有点尴尬。 马车内的氛围,让人坐立难安,顾千城硬着头发打破尴尬:“春意楼背后的靠山是谁?” “云楚会不会染上花柳病。” 却不想,秦寂言也在同一时间开口…… 074中招,原来秦王蔫坏蔫坏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马车内又是一静,然后又听到两人同时开口: “周王。”淑妃的儿子,也是年纪最大的皇子。 “九成以上。”昨晚那么激烈,那位姑娘都被楚世子玩坏了,没有套套,秦云楚肯定会中招。 这该死的默契! 一说完,顾千城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无事人一样:“原来是周王,难怪老鸨那么嚣张,这靠山果然够硬。”连楚世子玩的女人死人,也敢报案,看样子周王是想要找茬。 “以前春意楼死了不少姑娘,这是第一次报案。”秦寂言纯粹是找个话题,想要打破马车内的尴尬,而谈秦云楚有没有花柳病显然不适合。 “周王这是故意的?恐怕他也没有想到,这起案子和你查的密室杀人案有关。”周王这是明摆着,想要借机整秦云楚,让赵王府没脸。 “嗯。”秦寂言点头,顾千城看秦寂言心情尚可,便试着问了一句:“这次赵王应该会出面,挡下周王的攻击吧?” 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前一刻为利益结盟,这一刻自然能为利益成为对手。周王都直接打赵王府的脸了,赵王要不吭声,那就是孬了。 “本王正好要去看赵王叔。”春意楼让一个,身患花柳病的女人服侍秦云楚,就算是巧合,赵王也不会信,他也不会让赵王信。 谁让春意楼是周王的产业,而云楚又是赵王世子。 和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就可以,顾千城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秦王这人蔫坏蔫坏的…… 接下来,又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顾府角门,可秦寂言却没有让马车停下来,而是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仪门前,然后让人去通报。 他来了! “殿下?”顾千城发现自己眼皮直跳,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和秦王同进同出什么的,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给你立威,免得本王要用你时,你又在佛堂捡拂豆。”秦寂言说得轻松,可顾千城却听得胆颤心惊:“殿下,真得不用。” 她已经借秦王立威了,不用把面子做得这么足的,万一,日后她对秦王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会很惨的。 要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本王不希望,因此耽误本王的正事。”秦寂言不容拒绝,到这个地步,顾千城拒绝不了,因为…… 老太爷、顾国公亲自来仪门口迎接秦王殿下了。 “下车吧。”秦寂言先一步下车,然后扶顾千城下车。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给足了顾千城面子。 看到站成一排,按规矩行礼的顾家男丁,秦寂言连一个笑脸也没有,只是虚扶了老太爷一把:“顾老太爷多礼了,本王不过是送千城回来,不必劳师动众。” 说完,便转身上马车,连一句好话都没有,留下顾千城和顾家众人面面相觑: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老太爷猜到,秦王这是在警告顾家,不得再怠慢千城,千城是他秦寂言要保护的女人。 这个孙女,没有嫁给楚世子,恐怕是有更大的造化。 老太爷看顾千城的眼神,多了一分慈爱与宠溺。顾国公则是眼神闪烁,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场的也只有顾三叔,是真心为她高兴。 顾夫人的儿子,千雪的亲弟弟顾承志,则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她…… 这个孩子,虽然才十岁,却被顾夫人给宠坏了,骄纵狂妄,难成大器。顾千城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上前搀扶着老太爷,就往里走。 “祖父,千城有事给您汇报。”顾千城小声说了一句,告诉大家她不是献媚,而是秦王有交待。 “好。”老太爷很高兴,哪怕被刚刚被秦寂言涮了,也丝毫不受影响。 秦王对顾家不满,就表示对千城越重视,这是好事。 顾国公竖起耳朵,想要去听顾千城与老太爷说了什么,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重点,眼见就走到岔路口了,老太爷脚步一顿:“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千城陪我回去。” “祖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顾承志一脸天真的开口,初显阴狠的眸子,提溜的转着…… 他虽然骄纵,可却有小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他,可以状着年纪小跟过去,回来告诉父亲。 老太爷没有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顾承志毕竟是个孩子,在老太爷的威压下,很快就撑不住了,弱弱地说了一句:“祖父?我不能去吗?” “老大,好好教导承志,顾家并非非他不可。”老太爷没有对孙儿凶,而是警告顾国公。 别以为是内定继承人,就可以不学无术。 “祖,祖父……”顾承志这次是真得吓坏了,他一向以顾家继承人居之,平时在二房的承欢和三房的承意面前,也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说这是他家,让他不高兴了,全部滚蛋…… 老太爷这话一出,不仅顾承志有危险感,就是顾国公也吓得不行,唯有顾二爷面露笑容,眼中闪着精光…… 除了老大外,顾家嫡子就只有他,承志继承不了顾家,那岂不是说他有希望了? 顾二爷两眼放光,止不住得意,顾三叔始终低眉不语,顾家的产业就是再怎么样,也落不到他这个庶子头上。 老太爷将三个儿子的表现尽收眼底,叹了口气,在顾千城的搀扶下,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陪老头子下盘棋。”老太爷心情不好,需要静静心,顾千城自当奉陪。 棋下到一半,顾千城见老太爷已恢复平静,才道:“祖父,楚世子去青楼嫖妓,可能染上了花柳病。” 啪……老太爷手中的棋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楚世子他嫖妓?”老太爷心脏快要不好了。 像他们这种人家,什么绝色美人没有,至于去青楼召妓吗?还染上那种怪病。 顾千城点了点头:“秦王殿下亲自查证不会有错,赵王府很快也会收到消息。” 她绝不承认,她坏心地提醒老太爷,可以放弃千雪了,因为…… 爆出这么大的丑闻,又有花柳病的秦云楚,十有八九就会被废…… 赵王府,可不止秦云楚一个嫡子,另立一个,不管是赵王爷还是赵王妃都会接受! 075抱起,晚上同进同出什么的…… 顾千城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老太爷如何做,就不在顾千城考虑的范围内…… 赢了老太爷两盘棋后,顾千城成为第一个,在老太爷的院子里留饭的孙子辈。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仅仅是后院的老夫人,和关在佛堂的顾夫人气得砸东西,就是顾家三位大爷,也狠狠地震了一把。 “老太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千雪与楚世子好上,也不见老太爷这么宠千雪?”顾三叔很担心千城会吃亏,可他也只能干着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长本事了,居然能把老太爷哄住。”顾国公气得咬牙,想到老太爷今天的警告,顾国公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千城头上。 要不是这个不孝女煽风点火,老太爷怎么会对他和承志不满。 顾二叔倒是乐见其成:“我这个侄女可是真有本事的,说不定我以后还得靠她。”拿下顾家。 后面四个字,顾二叔不敢说,哪怕是在自己妻子面前,他也不会说出来。 顾千城用过晚膳后,不顾老太爷的挽留,强自要求回去。 她真心不想再和老太爷下棋了,太累了! 她就没有遇到过,悔棋悔得这么恐怖的对手,再下一局,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顾千城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换衣服。 事实上,她从进门就想这么做,只是她不能让老太爷知道,秦寂言找她出去,只是为了让她验尸,所以哪怕再受不了,她也得忍着。 在温热的水里泡了一刻钟左右,顾千城察觉自己有些头晕才起身…… 顾千城不喜欢丫鬟在身边服侍,屋内没有别人,顾千城也就不在乎,赤身从水桶里走了出来,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顾千城便去屏风后换衣服。 刚沐浴完,整个都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顾千城回到房内,也不管湿发,慵懒的靠在床边,想着今天的案子。 今天那起案子,看上去像颅内出血而死,可也很像针灸死。 脑部的穴位有很多是死穴,轻易不能下针,在现代没有几个大夫敢对脑部穴位下针,她以前也没有见过,只隐约觉得像,所以也不敢肯定。 在顾千城想着案子时,突然响起敲门声,顾千城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进来。” 见来人半天也没有吭声,顾千城才察觉不对,连忙抬头:“秦王殿下?”这么晚来干吗?不是白天才见过吗? “警觉心太低。”秦寂言离顾千城有五步远,站在那里还是很具有压迫性,顾千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在顾家,我没多想。”她又不是军人,警觉心那么高干嘛。 “在顾家才危险。”秦寂言意有所指,顾千城脑子里,自动想起被下春药的事。 好吧,她确实该长点记性,不能再被人算计了。 “多谢殿下提醒,”千城知道了。 “嗯。”秦寂言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 “换身衣服,随本王走。”秦寂言说完这话,转身就出去了,根本不给顾千城拒绝的机会。 顾千城也没有啥不高兴的,对方是大boss,她现在可没有不高兴的本钱。 迅速换好衣服,把湿头发盘起来,顾千城想了想,还是把秦寂言上次带来的盒子还他。 这盒子太精致了,一看就不像她的东西。 “殿下,上次谢谢你。”顾千城把盒子递给秦寂言,可秦寂言根本没有接的意思,反倒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殿下?”顾千城又递了一次,秦寂言依旧没有伸手的打算,嘴角微抽…… 随他而来的侍卫看不下去,上前替秦寂言接过:“顾姑娘,给我就可以了。”让他们王爷拿个盒子走路,这很奇怪好不好。 呃……果然是贵族,她这种泥腿子出身的红三代,在皇家子弟面前根本不够看。 顾千城若有其事的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寂言笑了一声,率先往前走…… 沿途像是清了道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很快两人就走到一面矮墙前,在顾千城还在想,要如何爬上去时,就感觉腰间一紧,然后…… 人就在墙外! 轻功什么的真俊。 顾千城落地后,好半天才能正常迈步…… 她能说,她腿软吗? 她又不是轻尘,一天到晚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胆子和身手比男人还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政府工作人员,胆子很小的…… 秦寂言这次倒没有笑话千城,刚刚短暂的接触,让他想起两人在池塘里的拥吻和爱抚…… 说实话,他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刚刚轻轻一抱,闻到顾千城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感觉全身血液似乎热了起来。 这种感觉不坏,甚至让人舍不得放手。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哪怕是坐在马车上也没有人开口,倒不是因为尴尬,因为顾千城完全没有感,她只是在想案情。 马车一路到六扇门,这一次顾千城警觉心很高,马车一停她就回过神,不等秦寂言来扶,自己就跳了下去。 她承认,她接受过淑女教养,但那些和她的性子不符,所谓的仪态万方,也只能在陌生人面前端端架子。 秦寂言对顾千城早就不报希望,一个连尸体都不怕的女人,她还会有怕什么?一个能当着男人的面,检查女人下体的女人,还有什么能让她尴尬? 两人不言语,默契的朝六扇门里走去…… 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六扇门的停尸房建在地底,也就意味着这地方阴气重,即使只放了一俱尸首,顾千城能闻到属于死尸特有的味道。 “有没有苏合香丸?”顾千城在进去前问向秦寂言。 之前她含片生姜,是因为她在内院,根本弄不到苏合香丸一类的东西,只能回去煮三神汤去死气。 别说古代,就是在现代法医也是很讲究的,天天和死人打交道,不可避免就会沾上死气,为了驱除死去,大家各种办法都会想,而用古方是最常见的,顾千城知道的就有三神汤、辟秽丹和苏合香丸…… 076怨念,为什么上次不说…… 苏合香丸什么的,秦寂言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没有关系,他有万能的侍卫…… 一个眼神过去,侍卫立刻出去寻找了,而本着不知道就要问的原则,秦寂言就问了顾千城,要苏合香丸干什么用? 得知顾千城用苏合香丸来辟除恶气的,秦寂言很是不爽地看向顾千城:“为什么上次不说?” 为什么,之前那些仵作不说?他们有什么目的? 秦寂言不自觉地就想多了,而事实上,这件事也容不得他不多想,因为顾千城听到秦寂言的问题后,问了一句:“你上次从停尸房回去,没喝三神汤什么的驱除尸臭吗?” 秦寂言脸黑…… 他府中的下人,又不是仵作,哪里知道这些。 “当我没说。”顾千城一看就知,这是有人欺秦王不懂,真要追查下来,那些人也有理由,一句:这是常识,我们以为秦王早就知道,就没事了。 秦王殿下还能说自己没有常识吗? 可事实上,这个常识知晓的人真不多,仵作地位低下,别说秦王就是那些七品小官,也不会去管仵作验尸前,要做什么准备。 顾千城看了看秦王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在六扇门地底建了个停尸房,那你准备了辟秽丹吗?” “一次性说完。”秦寂言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顾千城的本意,并不是激怒秦寂言,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六扇门地底的停尸房,在秦王还要用她前,她肯定要经常来,为了安全着想,顾千城把三神汤、辟秽丹和苏合香丸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全部说了出来。 三神汤和辟秽丹还算冷门,苏合香丸就没有什么,这东西药店就有卖,有解郁醒脑的功效。 “现在只有一具新尸,停尸房内尸气不会太重,我们含着苏合香丸就行了,辟秽丹日后再做。”顾千城好言安慰了一句,秦寂言的脸色这才好转。 “殿下,苏合香丸。”正好,侍卫把药丸买到了。 “哪来的?”不怪秦寂言多问一句,而是知晓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后,秦寂言明白暗中有人在看他笑话,既然如此,他就给对方一个机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半夜三更,他能从哪里弄药丸呀! 侍卫苦着脸,低头说道:“属下从药店偷的。”侍卫怕被责怪,飞快地解释了一句:“属下有留下银子,同时拿了许多不同的药丸。” “做得好。”秦寂言赞了一句,将苏合香丸递给顾千城。 顾千城也不客气,一人倒了一颗后,把剩下的放兜里了。 苏合香丸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秦寂言要的话,随时都能弄到一大把,可她不行…… 连门都出不了,她怎么买东西? 将药丸含在嘴里,顾千城和之前一样,把口罩手套带上,这才朝停尸房走去。 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装备一样,手套是白天从顾千城那里拿去的,至于口罩? 秦王府的绣娘,手工活会比千城差吗? 两人进入停尸房后,顾千城双手合十,朝尸首默念了一遍《往生咒》。然后问向秦王:“现在开始吗?” “嗯。”秦寂言指了指一旁的刀具。 顾千城打开工具箱,挑出自己需要的工具…… 虽然不太满意,但总比只给她一把小刀的好,胃里、脑部……可不是用匕首胡乱切开的。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记录。”顾千城拿起刀,对秦寂言道。 秦寂言早有准备,眼神一瞥就有文书上前,只等顾千城开口。 顾千城朝对方比了一个开始的手势,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懂,对着尸首,把白天检验的结果再报了一遍…… 这也是为了核对尸首,以防被人调包。 “死亡时间……”顾千城顿了一下,不是她弄不清,而是需要把小时换成时辰:“超过八个时辰,应是寅时到卯时之间(凌辰三点到七点)。手臂处有尸斑,尸体僵硬,眼球翻白,唇开齿露,牙齿咬紧,嘴巴两边角、鼻孔中有涎沫流出,手脚拳曲。初步推断为脑出血死亡……” 顾千城细节一一描述检验完毕,甚至连脚指甲都没有放过,然后才开始准备解剖。 “需要出去吗?”顾千城问向秦寂言。 解剖比杀人血腥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 “不必。”他不至于连个女人都不如。 顾千城尽到了提醒的义务,秦寂言不领情,那就不是她的事了。顾千城拿刀,从胸部切开,尽量不伤及肺腑,至于刀口、方位什么的…… 对不起,她是法医,不是外科医生。不需要精确到画线的地步,她只要不伤及器官,保持尸首完整就好了。 刀子切在皮肉上,吱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顾千城却完全无感,刀子有点钝,她用得力气也比较大,下手也就更加小心,就怕自己手歪,把内脏给切碎了…… 开胸不切断血管,并不会见血,秦寂言只看到刀尖沾着血,并没有刑部官员所说,血流一地,尸体烂成一团。 “准备容器。”顾千城开胸后,便开始检验腹腔里的器官,而这个时候,她需要可以装东西的容器,比如:“干净的盆碗都可以。” 万能的侍卫再次行动,很快就拿了一大碟碗过来,按顾千城的要求,一一摆在尸台上。 顾千城开始提取呼吸道、肠胃里的秽物。 这些东西,处在半消化状态,着实是恶心,秦寂言自认能吃苦,可看到这些东西被顾千城一一挑出来,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一阵恶心…… 难怪仵作的活没有肯做,现在也只有犯了事的人,找不到生路,才会跟老仵作学验尸…… 077推断,凶手是…… 顾千城虽然心无旁骛,埋头工作,可秦寂言的不自在,她还是发现了…… 顾千城能够理解,养尊处优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些,一如她当年。 带她的前辈,那个时候各种冷嘲热讽,说她太娇气根本就不是当法医的料。每次看到她吐得脸色发白,就让她滚蛋,他们法医部不招千金大小姐…… 那个时候,她还真是憋了口气。死活撑了下来,后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与法医带来的成就感相比,这点恶心脏污真得孙算什么。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她不能什么事都奢望别人会去做…… 顾千城也就分神了那么一下下,很快就继续自己的工作,把胃里未曾消化的物质,提取出来后,分别装在两个小碗里。 顾千城抬头对秦寂言道:“抓只小老鼠,抓不着的话,小鸡或者小狗都行,把这些东西混在吃食里,喂它吃下。” 没有检验仪器,她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至于鼻腔里的粉末状物质,顾千城也一一刮了下来,必要的话也可以做实验。 “去办。”秦寂言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侍卫上前,完全不需要秦寂言动手。 顾千城清理完毕,又检查了一下心脏等部位,然后默默地对秦寂言说了一句:“死者生前应该服用了助兴的药物,身体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但不是死于交合过度。”也就是说,周王没法让秦云楚背上,玩死妓女的罪名。 虽然可惜了一点,但她是法医,她只说自己看到的实情。 秦寂言愣了一下,才问道:“这和案情有关吗?” “没有,但能卖个好不是吗?”顾千城意有所指…… 秦寂言半夜把她带来停尸房,偷偷摸摸地验尸,肯定是周王派系的人暗中施压,不肯让秦寂言查下去。 周王这么做,有三分是针对秦寂言,另外七分则是针对赵王府,想借机打压赵王,而案子会落到秦寂言手里,恐怕也是赵王暗中使的力。 总之,这一件小案子,牵扯真得很大,顾千城这个旁观者,只能看出这些。 秦寂言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别开头…… 有时候他真想知道,顾千城到底是怎么长大,明明是个女人,怎么政治敏锐度这么高? 顾千城也不再多言,这种事点到即止就好,她提这些并不是显摆自己聪明,她只是想让秦寂言看到她的价值,希望秦寂言日后即使不管六扇门,也给她一条生路,别用过就丢…… 顾千城见好就收,继续自己的工作。 至于死者的私处? 白天已经检查过,估计赵王也派人来核对了,顾千城没有再验证的打算,那和案情关系不大…… 下一步,就是最重要的开颅了。 开颅前,顾千城先把死者的头发剃掉,尤其是头顶伤口处,顾千城更是小心谨慎,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刮出一道口子,破坏原有的伤口。 这项工作非常费时,而且很枯燥,顾千城从头到尾都做得一丝苟,丝毫没有不耐烦,让旁人也生不出怠慢之心。 很快,头发剃光,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头顶上那道血口子也异常明显。 “百汇穴有伤,伤口处有凝血剂一类的药物。”顾千城这是凭经验判断,准确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接下来,就是开颅了。 没有电锯、没有电钻,没有锋利的手术刀,顾千城很头痛,但又庆幸。因为面前这个是死人,这要是活人,打死她也不敢开颅。 用刀子将头皮划开,脑膜掀起,然后…… “帮我一个忙。”顾千城本想叫一个侍卫,可是秦寂言上前了,顾千城也不好拒绝,只能告诉秦寂言,如何配合她将颅骨打开…… 秦寂言很想说,要这么复杂吗?直接切开不就行了?。 可看顾千城一脸认真的样子,秦寂言到嘴的话咽了下来。 顾千城这做很好,如果每一个仵作都像顾千城一样,解剖后还能保持尸首完整,恐怕死者家属,就不会那么反感解剖了。 “啪……”颅骨取了出来,血飙了出来…… 顾千城早有准备,先一步站到安全的位置,可是秦寂言没有,他被污血溅了个正着…… 惨了!殿下最爱干净了。 四周的侍卫立刻变脸,一个个面露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糟了,她忘了提醒秦寂言让开。顾千城亦暗道不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句:“殿下……”这个,她真不是故意的,这绝对是意外。 可秦寂言不这么想,秦寂言的脸色相当臭,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咬牙切齿的道:“顾千城,你、很、好!” 连名带姓一起叫,可见秦寂言气得有多狠。 “这是意外。”顾千城发誓,这次真得是意外,她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最好是意外,不然……本王会让你知道,戏弄本王的下场。”秦寂言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侍卫连忙跟上,留下文生与顾千城在原地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姑娘……”文书望向顾千城,寻问她的意思。 顾千城淡然地收回眼神,面色不变的对文书道:“我们继续!”高傲别扭孩子气什么的,回头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 “是。”文书暗暗叫苦,却不敢擅自离去,只能陪顾千城在停尸房,继续验尸…… 尸检的结果,和顾千城推断的八九不离十。凶器是冰片一类的东西,那一滩水迹就是安放机关的地方,到早上冰化掉了,很容易被人忽视…… 而在顾千城准备将尸首缝合起来时,拿小鸡做实验的侍卫也传来消息,小鸡吃下混着秽物的食物后,很快就昏迷不醒。 “案情已经明朗,死者死前喝下有助睡眠的食物,凶器安放在床头,在死者熟睡时,机关触发,射入死者脑内。强大的冲击力,不仅刺穿脑部,还将血管切断,造成死者颅内出血而死。” “能给死者准备食物,并且可以在死者房内自由进去,可见凶手必然是和死者亲近的人,我怀疑凶手可能是死者身边的丫鬟。”顾千城做出大胆的推断: “前面十一起案子,凶手绝不是同一个人,只能说由同一个策划。” 没有人,可以同时进入十一户,大户人家杀人! 078意动,这也能结梁子? 顾千城这句话,将官府和六扇门,之前所有的推断全部推翻,可秦寂言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之前,他们一直陷在同一个人作案的困境里,不停地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同时进入十一户人家,并且在房内安装杀人凶器。 接到案子后,他们调查了与十一名死者接触过的人,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案件陷入困境,眼见没有破案的希望了…… 现在,顾千城说凶手不是一个人,只是背后由同一个人策划,这无疑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秦寂言立刻交待下去,去查媚姑娘身边的可疑人员。 只要查到杀媚姑娘的凶手,他们要查相关的案件,也就容易了许多,相信死者家属也会全力协助。 “如果查到了凶手,记你一功。”撇去之前的意外不谈,顾千城验尸的手法,确实让秦寂言惊艳。 他还没有见过,哪个仵作能在解剖尸首后,还能让尸首保持原样,并且会费心为死者缝合。 “记功就不必了,秦王殿下给我一个实际的好处吧。”顾千城一向现实,口头感谢、记在心里什么的,顾千城通通不稀罕,那些太虚了。 “你想要什么好处?”认识顾千城这么久,秦寂言多少知道顾千城的为人。 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有分寸,她提的要求,绝不会让他为难,但也不会太容易。 “请殿下帮我介绍一个商行,我有一批东西要处理,商行可以从成交价中抽一成。”顾千城不疾不徐的说道。 她那个好继母很快就要出来,而出来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打她嫁妆的主意,顾千城自认没那个能耐,能保住那些东西,索性换成银子。 银子贴身一放,顾夫人就是想让人搬,也搬不走。 “顾家会同意?”秦寂言不认为,顾家会让顾千城卖那些东西。 说句难听的,那些东西虽然摆在顾千城的院子,可过段时间后,还是要放进顾家的库房。而进了库房的东西自然是顾家的。 “所以才需要秦王殿下你出面。”不然,她找三叔寻家商行,也能把那批东西处理,还不用付一成的佣金。 “你就这么肯定,顾老太爷会卖本王的面子?”秦寂言盯着顾千城,总感觉顾千城有什么没有说。 顾千城大大方方地任秦寂言看:“殿下你只要肯出面就成,其他的我会摆平。”哄老太爷的话,她早就想好了。 老太爷应该不介意,再多投资一位有继承权的竞争者,赵王没有老太爷想得那么有希望。 秦寂言瞧不出异样,只得将心中的怀疑压下,让顾千城把东西准备好,他会派人来取。 这是答应了? 顾千城展颜一笑,不吝啬的谢道:“多谢殿下。” “不必。”秦寂言并不居功,这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牢,和案子相比,更显得微不足道。 马车在原来的位置停下,秦寂言与顾千城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顾千城乖乖地站在墙脚下,等等秦寂言带她进去…… 她脸皮厚,反正都被抱了一次,再抱一次也没什么。 秦寂言却不同,他好不容易压下之前的异样,想到接下来又要和顾千城,有肢体上的接触,秦寂言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还没有动手,手心就冒汗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半喜半忧…… “殿下?”久久等不到秦寂言行动,顾千城开口提醒。 “咳咳……”秦寂言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本王送你进去。” 秦寂言压下心中的异样,上前搂住顾千城的腰。足尖一点,手臂轻轻一带,顾千城就落到他怀里…… 柔软的腰肢让人心猿意马,只是顾千城身上的味道,让秦寂言不敢恭维。 许是刚刚和死人接触过,顾千城身上有淡淡的血气,让秦寂言很不喜欢,而更让秦寂言不满的是,顾千城的头发是湿的…… 他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下次,把头发绞干了再出门。”秦寂言放下顾千城,后退数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头发……等伙还要洗,不必麻烦。”顾千城知道湿头发出门不好,可是她懒。 这头发真得太长了,等绞干不在何年何月。 “你身边的下人呢?”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这个女人,肯定懒得做这些。 顾千城眉头微皱:“我不喜欢她们贴身服侍。”那几个丫鬟嘴巴一点也不牢,木盒的事她们居然告诉了二婶,最后还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 要不是老太爷告诉她,她都被蒙在鼓里。不过,她把盒子还给秦寂言了,老夫人和二婶查不出什么来。 “学会培养自己的亲信。”秦寂言陪顾千城走到她住的院子,留下这话便走了。 顾千城站在门口,盯着秦寂言消失的方向看了半晌,才喃喃的道:“我们这算是朋友了吗?”刚刚那句话,只有朋友才会提醒。 这事顾千城转身就丢到脑后,回到屋内,摸着早已冷透的水,再望着一片漆黑的顾府,顾千城叹了口气,认命的用凉水擦了擦身。 回到屋内,顾千城冷得不行,把被子裹了几层都不暖和…… “我发誓,我有钱了一定建个庄院,院子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好在,现在天气尚好,顾千城睡了一伙便暖和了,只是早上起来,鼻子有点塞,顾千城立刻让丫鬟去打热水,顺便让厨房给她熬完姜汤。 这要换作以前,孙妈妈根本不敢去,厨房那些人从来没有把顾千城放在眼里,能有口热饭吃就不错了。别奢望一大早能要到热水,更别想让厨房的人,专门给她熬姜汤? 可现在不一样了,二夫人、三夫人当家,厨房的人早就换了一拨。而且经过昨天秦寂言送顾千城回来的事,顾府上下都看到了大小姐的份量,对顾千城的要求,厨房的根本不敢怠慢。 不仅不敢怠慢,厨房在没有灶台的情况下,还把正在煮燕窝的一口灶腾了出来,把煮到一半的燕窝端了出来,特意给顾千城煮姜汤。 这种事没有什么不对,主子那么多,可厨房的人手就这么几个,当然是哪位主子得宠,就先做哪位主子交待下来的事。 当然,要是完全不得宠的,就算交待下来,厨房也不会理会,比如之前的顾千城…… 可是,给顾千城煮姜汤的那个厨娘不知,她端出来的燕窝,是顾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顾夫人正等着喝…… 079撑腰,对错重要吗?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顾千城才感觉自己舒服多了,泡了个热水澡后,顾千城精神十足,完全看不出昨夜忙了一个晚上…… 而此刻,厨房却炸开了锅。 顾夫人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下人把燕窝送来,便让身边的人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问,顾夫人就怒了! 她虽然在佛堂思过,可怎么说也是顾家女主人,她让厨房煮个燕窝,厨房的人居然敢丢下她的差事,去忙顾千城的差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夫人立刻让身边的丫鬟,把厨房的管事找来,她倒要问问,厨房是怎么做事的。 顾夫人原本用顺手的丫鬟,全部被老太爷灌哑发卖了,现在只有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不懂事,去厨房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把厨房管事气得不行。 厨房管事是二夫人的人,她是靠着二夫人求生存,根本不怕顾夫人,当即不阴不阳的,把煮到一半的燕窝塞到小丫鬟手里。 “大夫人的燕窝,吃就吃,不吃拉倒。”厨房管事丢下东西,就该干嘛干嘛去,半点不放在心上。 大夫人已经失宠了,国公爷房里新收的两个美人正得宠,国公爷都不记得大夫人,大夫人还有什么翻身的可能。 最主要,大夫人这伙在思过呢,她得罪了也不怕。 小丫鬟一脸涨红,气得全身发抖,回去后就添油加醋,说厨房的人多么可恶,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又说厨房的人,现在一个个就只看得到大小姐,看不到夫人,眼里根本没有夫人…… 顾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场就把碗给摔了,燕窝洒了一地。 看着还没有煮开的燕窝,顾夫人气得更狠了:“狗眼看人低,我才离开了两个月,一个个眼里就没有我了。” 顾夫人推开看守的婆子,强行冲了出去…… “快,快去报告老夫人。”看守的婆子虽然身强体壮,可并不敢强拦顾夫人,就怕伤着顾夫人。 顾夫人这个时候,可管不了这么多,她虽然人在佛堂里,可外面的事她一清二楚。包括顾千城害的千雪没了侧妃之位,当然还有顾承志,因为顾千城被老太爷教训的事。 这口恶气一直憋在顾夫人心里,再不发泄出来,她一定会疯掉。 顾夫人带着丫鬟杀到厨房…… “通通给我出来,我今天到要看看,厨房的人有多忙,连我一碗燕窝也做不出来。”主仆五人站在厨房外,摆明了找茬。 “夫人……”厨房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停下手边的活走了出来,在心中暗道不好。 有聪明的人立刻使眼色,让人去通报二夫人或者老夫人。 “春香,是谁煮得燕窝?”顾夫人在后院一向横行惯了,第一次被人打脸,她根本没有想过顾忌什么,只想直接打回去。 “她……”顾夫人身侧的丫鬟上前,指着一个身着蓝布粗衣的厨娘。 蓝布厨娘一听,战战兢兢的上前,跪在顾夫人面前请罪:“夫人恕罪,奴婢不知那是夫人要用的燕窝,奴婢知错了,请夫人宽宏大量,饶过奴婢一次。” 这厨娘怎么不知,燕窝是顾夫人要用的,只是没把顾夫人当回事罢了。当然,她也没有想到,顾夫人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亲自来厨房。 这下要倒霉了。 “不知道是我要用的?”顾夫人冷笑,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显狰狞。 在小佛堂两个月,不仅没有让顾夫人变得面容和善,反倒让她心中的恨意更甚,而这一切都和顾千城有关。 “奴婢真得不知,求夫人恕罪。”蓝布厨娘不停地磕头,虽然没有响声,可额头还是磕出一块淤青。 可顾夫人并不满意,她现在不能拿顾千城怎么样,还不能拿一个厨娘怎样吗? “春香,给我掌嘴。”顾夫人下令,便站在一旁看热闹,其他人也不敢上前。 厨房管事没想到,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夫人会亲自来厨房,躲在人群根本不敢出面,就怕被打了…… “是,夫人。”春香狗仗人势,上前就给蓝布厨娘一个巴掌,把得蓝布厨娘脸一偏,脸上明显出现五指痕迹,可还不够…… “按住她。”顾夫人让身后的两个丫鬟,押住蓝布妇人,免得她跑了。 “夫人,奴婢知错,求求夫人,放过奴婢。”蓝布厨娘一脸慌乱,脸色惨白,不停地求饶:“奴婢并非有意怠慢夫人,只是大小姐要的是姜汤,想必是受了寒,奴婢不敢耽搁。” 可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顾夫人就更生气:“受寒?还真当自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打,给我狠狠的打!” “啪啪啪……”春香一连打了数十巴掌,那妇人脸颊全都肿了,嘴角还滴着血水。 “夫人,饶命……”那妇人一脸泪水,含糊不清的求情,其他人亦跟着求情,可顾夫人根本不听,见春香越打越慢,冷笑一声道:“换人,春草你来。” 春香退下,另一个丫鬟上前…… “夫人,饶命呀,饶命呀。”厨房其他人看不下去,一一涌上来,想要把蓝布厨娘挡在身后。 兔死狐悲,她们也是当下人的,这种事厨房也不是第一次做,可从来没有遇到,像顾夫人这么上门打人的事。 顾夫人冷笑一声:“谁敢阻拦,立刻发卖!” 这就是当家太太的权利,下人的卖身契全部在顾夫人手里,哪怕是二夫人、三夫人当家,下人的卖身契,也被顾夫人死死地攥在手中。 当然,这并不表示,她可以随意卖掉下人,真要卖下人,还得过老夫人和顾国公的眼,可这话足够威胁厨房这些下人。 厨房的人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只是同情地看着蓝布厨娘……… 下人听话,让顾夫人很满意。 她今天强行从小佛堂出来,回去后肯定要被老不死的骂,如果不讨回本,她岂不是亏了。 “打,给我狠狠打,打到这些狗奴才长记性为止。”顾夫人傲慢的下令,春草抬起的手在半空中一顿…… 她也是夫人口中的狗奴才。 “怎么?还要我教你怎么打?”顾夫人催促,春草脸色一变,连忙请罪,可就在她再次抬手,准备打下去时,顾千城到了…… “住手!” 顾千城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由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头簇拥而来的顾千城…… 那气势与排场,比带四个小丫头的顾夫人,强十倍不止! 080结案,睁大眼睛看清楚 顾千城听到下人来报,顾夫人因为厨房先给她熬姜汤的事,带人去厨房闹事,便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之前只有她和孙妈妈两人,要遇到这样的事,她们两人势单力薄,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可现在不同…… 凭她现在在顾府的地位,随便都能带一堆丫鬟婆子,这次,她就把身边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全带来了,至于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就没有必要了,免得说她欺负人。 顾千城一行人进来后,厨房这片小小的天地,就显得有些拥挤,顾夫人面色一怔,死死地盯着光鲜亮丽的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真恨没有早点把顾千城弄死,这才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发生了什么?”顾千城并没有往人群中挤,而是站在旁边,冷冷地寻问。 “大小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厨房管事见状,立刻扑上前,跪在顾千城面前,声泪俱下的说起顾夫人的恶行。 “夫人一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喊打喊杀的,大小姐你看,好好的一张脸,打成了这个样子。”厨娘管事指着,被打成猪头脸的蓝布厨娘,油腻腻的脸上全是泪。 蓝布厨娘的脸肿得老高,话也说不清楚,一张嘴就是血,周身散发着浓深的悲伤与恐惧…… “胡言乱语,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顾夫人气得全身颤抖,这群狗奴才,居然敢睁睁说瞎话。 顾千城秀眉微蹙,没有理会顾夫人,指着蓝布厨娘道:“先把人带下去,立刻请大夫。”处理伤员要紧,其他的不着急,帐可以慢慢算。 “是。”身后,二等丫头领命上前,可她刚走一步,就听到顾夫人开口呵道:“站住,没我的命令,今天谁敢动。” 二等丫头吓了一跳,本能地看向顾千城,顾千城淡淡地说了一句:“去吧,没事。” 四个字,却让小丫头安心了,上前扶着蓝布厨娘,正准备退下,就见顾夫人命令丫头:“拦住她们。”这个脸,顾夫人丢不起。 “谁敢拦?给我打,打死我负责。”顾千城不轻不重的语气,把顾夫人四个丫头吓得不行,一个个连连后退,根本不敢靠近。 “千城,你好大的有胆子,连母亲都敢顶撞?”顾夫人嘴唇直哆嗦,她没有想过,顾千城在人前也这么不顾忌。 顾夫人忘了,顾千城在喜堂上,都敢打她的脸,更不用提在下人面前了。 “我记得,老夫人让母亲在佛堂思过,母亲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把老夫人的命令当回事吗?”现在的顾千城,哪里还需要让顾夫人,没有下手杀了顾夫人,就该说她仁慈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顾夫人冷哼,即使心虚也要摆出理直气壮的模样。 “夫人的事我没兴起管,夫人要发威风,等老夫人的禁令解除再发。现在夫人好好想一想,要如何跟老夫人解释。”顾千城的话不重,但个中利害关系,却点得一清二楚。 不等顾夫人说话,顾千城的视线,就落到蓝布厨娘身上:“夫人和国公爷不愧为是夫妻,下手一样狠,脸被打成这样,也不知伤没有伤到牙齿。让大夫好生医治,我们顾家不缺这点药钱。” 顾千城直接把动手打人的账,记到顾夫人头上,可惜顾夫人没有听明白。 顾夫人还在那儿,咬牙切齿地瞪着蓝布厨娘,可人家有顾千城撑腰,又摆明得罪了顾夫人,何必再怕顾夫人报复。 路过顾千城身边时,蓝布厨娘朝顾千城行了个礼,无声地说着谢谢。 顾千城并不在意,事情因她而起,她来解决理所当然,至于个中谁对谁错? 这个重要吗? “好了,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夫人的事,自有老夫人定夺,容不得你们插嘴。我们顾家不随便卖下人,但也不留多嘴的下人。”顾千城这话是警告,至于警告谁,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 事情解决,顾千城不愿多留,转身就走,却被顾夫人叫住:“千城,你给我站住。” 落了她的面子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夫人,你是闲人,不用为家里的事操心,可千城不是。今天是承意的案子重审的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承意的事奔走,夫人不帮忙没有关系,还请夫人不要添乱。”顾千城转身,眼神轻蔑地看向顾夫人…… “你,你说什么?”顾夫人踉跄后退,要不是下人扶着,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夫人你没有听错,上至老太爷,下至承志,凡是顾家的男丁,都去大理寺衙门听案了。”老夫人今天怎么罚顾夫人,都不会有人为她出面。 “你,你骗我……”顾夫人眼神闪烁,整个人都瘫倒了。 她不是没脑之人,冲出小佛堂后,就让心腹去请国公爷。只要国公爷来了,天大的事也有人为她撑着,可现在顾千城却告诉她,她的丈夫,顾家的国公爷今天不在府上…… 这么大的事,她却一点都不知道,顾家还有人把她当国公夫人吗? 顾家欺人太甚! 像是为了验证顾千城的话一样,顾千城前脚走,后脚二夫人就带着几个粗壮婆子过来:“大嫂,老夫人有命,得罪了。” 二夫人话是这么说,可眼中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住。 “把大夫人请回去。”二夫人倨傲地下令,身后的老婆子立刻上前,半拖半扶把顾夫人带出厨房。 没有顾国公撑腰,心腹又因上次的事,被拔了大半,顾夫人在后院根本不敢和老夫人斗,再加上这件事,错在她,顾夫人连挣扎的心思都没有…… “你们该干嘛干嘛,按规矩办事,不然捅出篓子,没人保你们。”二夫人见机,训了厨房一顿后,就走了…… 二夫人心里明白,这件事大夫人有错,可千城也有错。老夫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千城恐怕也少不了一通惩罚。 不过,二夫人完全没有提醒顾千城的意思。 她女儿喜欢秦王,为了秦王差点闹出大事,可秦王却看上了顾千城,做母亲的肯定是站在自己女儿那边。 顾千城要受罚,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提醒顾千城…… 081躲闲,你这是糊涂了吗? 顾千城并不比谁笨,二夫人能想到的事,她能想不到? 老夫人一向不喜欢她,现在老太爷不在府上,这么好的机会,她要会放过才有鬼,可是…… 顾千城又是那么欺负的,她敢出头自然就有退路。讨好了老太爷这么久,这个时候自然是有好处的。 顾千城从厨房出来后,就把丫鬟们都叫回去,让她们看好院子,别让人动了院子里的东西,要知道,她的嫁妆还摆在院子里,至于她自己? 顾千城转身就朝老太爷的院子走去,而且还是老太爷不许旁人进的书房。 顾千城现在是彻底得了老太爷看重,不仅可以自由出入他的院子,还能在老太爷不在时,去书房看书。 老太爷认为,顾千城光靠外祖家陪嫁的那些书,就学得如此聪慧,要再多看一点,那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老太爷心里是这么想的,实际也是这么做的,平时没少逼顾千城看书,不仅大方的准顾千城进书房,还在书房给她支了一张小桌子,好方便她写东西。 顾千城平时很有分寸,老太爷不在,她绝不会踏入书房,就算来书房拿书,也会让老太爷的心腹跟着,拿了就走…… 如此几番,倒让老太爷越发的高看顾千城,对顾千城也更加放心。 顾千城这次虽是迫不得已来书房躲麻烦,可也做得非常磊落,不仅把书房的门和窗都打开了,还让老太爷的心腹就近服侍,自己则拿了一本书,坐在窗着边看,服侍的下人一抬头,就能看到顾千城的身影…… 如二夫人所想的那样,老夫人从顾夫人口中,得知“前因后果”,立刻让下人去寻顾千城,下人寻了大半天,最后才知顾千城在老太爷的院子。 “老祖宗,老太爷的院子,一向不许外人进,这……”管事婆子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夫人,心里暗道晦气。 府上谁不知,大小姐不是好惹的。老太爷为了大小姐,连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给,她们撞上去,那起不是找死。 顾夫人站在一旁,心里暗恨:这死丫头,倒是躲得快。 “老太爷的院子?去,让人传话,就说我要见她。”老夫人就不信,她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有秦王撑腰又如何,在顾家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上,有皇帝撑腰也得乖乖听她的话。 管事婆子不敢违令,立刻去了…… 顾夫人见状,抹着眼泪上前:“母亲,不是媳女行事猖狂,实在是千城越来越不像样了,根本就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真得难做呀。” “老大家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小佛堂你就别去了,回去好好休息,收缀收缀一下。”老夫人一脸和气地拍着顾夫人的手。 倒不是她真心疼顾夫人,而是放顾夫人出来,才有人压制顾千城,她总不能什么事都亲自出手。 “还是母亲疼我。”顾夫人顺势,靠在老夫人肩膀上撒娇,一旁的二夫人,心肝肺都气疼了。 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大房两个人都要栽了,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把顾夫人放出来了,这下她刚到手管家权利,就要飞了…… “都是千城那个惹祸精,没得乱惹麻烦,活该被嫌弃。”二夫人气得把帕子都拧碎了,可她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夫人虽然丢了脸面,可也得了一个大好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下,可依旧不肯放过顾千城。 顾夫人一回到院子,就让下人准备水,她要沐浴更衣,同时不忘让人去打探顾千城的消息…… 得知老夫人的人,连老太爷的院子都没有进,顾夫人气得生生折断了一枝木钗:“没用的老东西,连个小贱货也处理不了。” “夫人,慎言。”顾夫人身边的老婆子,一脸紧张左右张望。 “怕什么,这是我的院子,虽然那几个丫头没了,可终归没添外人。”重新回来,顾夫人正想一扫之前的郁气,哪里肯伏低做小,除非在顾国公面前。 “夫人,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难保隔墙有耳,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老婆子见顾夫人听得进她的话,继续劝说:“夫人,我们当务之急是拢回老爷的心,其他的人都不着急。” “你说得对……”顾夫人想到后院新添的两个通房丫鬟,心里就一阵恨。 死老太婆,趁她不在就往她房里添人,哼…… “晚上,燃一支香,今晚老爷一定会来。”只要人来了,就别想走。 顾夫人对着镜子描眉,眉毛轻轻一扫,带着三分媚意:“正好,那贱丫头的嫁妆,我也得收起来了,那些个好东西,随意堆在房间里,坏了可就不划算。” “夫人说得是……”老婆子见顾夫人记起正事,高高兴兴地给顾夫人梳妆打扮 和打压顾千城相比,拉拢顾国公的心,把顾千城的嫁妆扣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书房里的顾千城完全不知,顾夫人刚出来,就惦记上她的嫁妆,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笑死,因为…… 秦寂言答应的事,肯定不会出问题,顾夫人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夫人本想借今天的事,好好惩治顾千城一顿,好让顾千城明白,在顾家只要她不喜欢,就别想过好日子,可不想顾千城滑头的躲了起来,这可把老夫人气得不行。 老夫人不是千雪,她做不来带下人打上门的事,更做不来让下人,把顾千城院子砸了的事,老夫人只能气得抽气,然后让下人去大门口等。 “给我等着,老太爷一来,就把他请过来,我就不信那个丫头能反了天。” 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有心想劝,要看老夫人气成这个样子,哪个还敢开口,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是,然后让小厮去外院等,一有老太爷的消息就来通报。 这要是平常,老太爷虽然不耐烦,也不至于给老夫人没脸,可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承意杀人的案子,翻案的日子,顾老太爷心里为孙儿没事高兴,也为顾千城的能耐得意,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拦住老太爷,告顾千城的状,那不是扫兴是什么? 别说顾老太爷,就是顾国公也有一点高兴…… 母亲,这是糊涂了吗? 082害怕,以后当家的只有你 顾家上上下下,不管心里关不关心顾承意,可老太爷在意这个案子,他们就不敢表现出怠慢之意…… 在大理寺刑堂,听着状师侃侃而谈,把一条条被官差忽视证据指出,又顺着证据抓到真凶,顾家一干爷们都跟着有面子,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几分得意之色…… 当官差按状师所指,抓到真凶后,顾家上下一个个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倒不是他们有多为顾承意着想,而是那种参与感,太有成就感了。 大理寺虽然被打了脸,可案子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大理寺就算再不高兴,也只得宣布顾承意无罪,当场释放。 贤其侯知道官府抓错人了,不等大理寺把案子判下来,就去给顾老太爷请罪了,老太爷倒是没有为难他,但也没有一个好脸色,只是哼一声,便带着顾家一干大小男儿回去了。 顾承意整个人都是晕晕的,他之前听到自己被判了二十年,整个人就好像死掉一样,现在又没事了,一瞬间竟有些接受不了。 “父亲……”顾承意抱着顾三叔痛哭。 “好孩子,好孩子……”顾三叔紧紧抱着顾承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推了推承意,让他去给老太爷行礼。 顾承意整个人还是懵的,顾三叔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看得老太爷一阵心疼:“好孩子,没事就好。” “祖父……”顾承意呆滞的眼神,总算有了些许神采,哽咽的叫了一声,便抱着老太爷大哭…… 他害怕,害怕! 他才十二岁,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呆在牢里,没想到他是无辜的,他能出来了。 顾三叔要把顾承意拉走,却被老太爷拦住了,老太爷亲自牵着顾承意上了马车:“好孩子,别怕,有祖父在,老三你也上来。” “是。父亲。”顾三爷连忙上了老太爷的马车,把顾国公和顾二爷父子丢在外面,把四人气得不轻…… “父亲,祖父,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不能回家了。”顾承意哭得嗓子都哑了,乌黑的双手,死死地拽着老太爷和顾三叔,就怕一松手,自己又回到那暗无天日,脏污不堪的大牢里。 “不怕不怕,有祖父在。”老太爷拍了拍顾承意油腻腻的头发,也不嫌脏,就把顾承意抱在怀里。 说起来,顾承意这还是沾了千城的光,要不是千城最近和老太爷亲近,老太爷对孙子辈,绝不会这么慈祥。 老太爷一路安慰顾承意,见顾承意情绪缓和下来,便道:“承意,你这次能平安出来,多亏了你千城姐姐,回去可得好好谢谢你千城姐姐。” 老太爷这可真是为了千城好。女孩子日后嫁了人,总要依靠父兄,亲生父亲和异母弟弟,千城是靠不住了,老太爷便想着,让承意记得千城的好,以后有什么事,也能为千城撑腰。 “千城姐姐?”承意呆呆地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父亲,一脸不解。 印象里,那个永远低着头,像只小老鼠的千城姐姐,能救他出来? 老太爷给顾三爷使了个眼色,顾三爷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顾承意,顾三爷心里也希望,承意能和千城亲近,能跟千城学学最好,当然…… 验尸什么的就别学了。 “千城姐姐好厉害呀。”顾承意一脸崇拜,牢狱之灾带来的影响消了一大半。 老太爷看这招好用,一路上便和顾承意说千城有多厉害,耍得他这个老头子团团转,他在千城手里吃了多少亏。 顾承意越来越崇拜顾千城了,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捧着老太爷:“千城姐姐虽然厉害,可祖父你更厉害,要不是祖父让着千城姐姐,千城姐姐才赢不了祖父。” “你这个小滑头。”老太爷高兴,说得更起劲了,可不想一进顾府,还来不及让承意去换衣服,就被下人拦住,说千城闯了祸,躲在老太爷的书房不肯出来,连老夫人的话都不听,当下就怒了…… “顾家的大小姐,容不得你们这些下人说三道四,来人呀,给我拖下去打。”老爷子第一次真真正正,在下人面前表明顾千城的身份。 “老太爷饶命,老太爷饶命,奴才也是按老夫人的命令办事,奴才知错了。”那下人被拖下去时,一个劲的喊救命,老太爷更不高兴了:“堵上嘴,给我狠狠的打。” 顾国公和顾二爷有心要为自己的母亲说话,可对上老太爷阴沉的脸,却没有一个敢开口。 “老三,把承意带回去,他母亲想必等急了,今晚就不忙着摆宴,让承意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摆个家宴,好好庆贺一番。”老太爷原本想要热闹一下,可看到老夫人这排场,顿时没了心情。 “是,父亲。”顾三叔带着顾承意就要走,顾承意却顿了一步:“祖父,我梳洗好了,可去看千城姐姐吗?”他想第一时间谢谢千城姐姐。 他不是笨蛋,从父亲的话中,他能听出要不是千城姐姐出面,他这次肯定要背负杀的罪名,顾家不会为他出面。 “是个好孩子。让你父亲送你来,你千城姐姐今晚会在祖父那里用饭,你也一起。”老太爷这是摆明了,要让人看到顾千城和顾承意在府中的地位,免得府中上下轻视他们。 “谢谢祖父。”顾承意行了个礼,便与三老爷走了,顾国公与顾二叔却半天不肯走,老太爷哼了一声,正准备走,就听到顾二爷的儿子,顾承欢道:“祖父,我给三弟准备了礼物,我可以一起去吗?” 老太爷虽对儿子不满,可到底没有迁怒孙子,朝顾承欢和颜悦色的道:“承欢也一起来,今晚在祖父那里吃饭。” “谢谢祖父。”顾承欢一脸喜意,顾二爷也很高兴,只剩下顾国公与顾承志两人不吭声。 顾承志上次被骂了,心里还怨恨着老太爷,这伙正堵气,他虽没有说,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飘到老太爷身上,等老太爷开口请他一起去,可老太爷是什么人? 一直以来,只有孙子辈捧他的份,老太爷还会自降身份去哄一个小孩子? 顾承志要是开口,老太爷心情好许是就允了,可偏偏顾承志一个小孩子,架子端得比老太爷还高,老太爷会高兴才有鬼,冷冷地看了顾承志一眼,老太爷什么话也没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父亲。”顾承志委屈地拉着顾国公的手,顾国公到底没舍得责怪嫡子:“别和那些个身分低微的人计较,顾家以后当家做主的人只有你。” 顾承志这才高兴起来…… 083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 老太爷一进院子,就直奔书房,看顾千城惬意的坐在那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说吧,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出门,千城就闯祸?这也太巧了。 “祖父您回来了?承意的案子怎么样了?”顾千城放下手中的手,立刻起身上前问好。 至于老太爷的问题?顾千城不认为,有回答的必要。 “你不都知道了吗?还要问什么。”老太爷坐下,不自觉地就被顾千城带着走…… “公堂上的事瞬息万变,我能知道的有限。”顾千城没有托大,接过下人递来的茶,亲自捧到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很受用,脸上不自觉地浮出笑容,轻啜一口道:“一切和你预料的一样,案件水落石出,封似锦和景炎两人也出面,为承意说了好话,不会影响承意的仕途。” “没有影响就好,不然承意可就是受了无妄之灾。”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因封似锦、景炎而起,要不是这两人,承意一个小孩子,哪里会被人灌醉。 “祖父,凶手是什么人?”对于凶手,顾千城说不上好奇,只是自己经手的案子,总归要了解清楚。 犯罪心里学,她略有涉足。 “东林书院一个叫赵高的寒门学子,平日就有一些阴沉,学识算不上顶好,可自恃甚高,平时就看不起承意这些高门子弟,认为高门子弟就是投了个好胎,没有本事却占着位置,和张渊一直不对付。 那日他和学子一起,写了文章给封似锦和景炎点评,只是封似锦和景炎对他的评价不高,认为他的文章太过偏颇,阴郁。 事后,承意和其他学子一起去喝酒庆祝,张渊不舒服就没有去,赵高一向不与承意等人交际,自然也不会去。 两人在半路上遇到,张渊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讽刺了赵高几句。晚上,张渊饿了,可书院厨房的人早就不在,书院又不让带小厮,张渊便想拿钱让赵高出去,给他买点吃的。 以前张渊他们没有少做这种事,赵高虽然不愤,可家境贫寒,一面认为受了污辱,可一面也会为了钱,帮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抄抄书、跑跑腿…… 可是,白天张渊才和赵高起了矛盾,赵高心里本就不愤,再加上张渊态度又嚣张恶劣,两人一言不发就打了起来,赵高随手抄起烛台,就把张渊给砸死了。 之后的事,就和你推断的一样,赵高打死张渊后,虽然害怕却不后悔,心中嫉妒承意得了夸奖,便把杀人一事栽到了承意头上。” 老太爷说完,也是一阵唏嘘…… 这事说起来,书院也有错,不过书院到底是做了补救。 “书院听到杀人凶器是烛台后,决定把学生们用的烛台全部换了。至于能不能带事小厮去,书院还在考虑。” 书院不让带小厮,一是房舍不够,二个也是不希望学子搞特殊,毕竟书院有不少寒门子弟,可不想就是因为没有小厮,弄出一起杀人事件。 顾千城亦是是一阵叹息:“身份差异带来的矛盾,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学院要注重学子品行方面的教养,还有学子心理问题。” 贫困学子,进入大学后,受不了贫富差距,被同学欺负,心里压力过大自杀、杀同学的事件,顾千城接到过好几起…… 她为那些学子可惜,可也不好说这种事谁对谁错,毕竟这种事还是要看人的。要说贫富差距,还有人比她和师妹身份差距大的吗? 她是标准的红三代,哥哥在四九城里,是被人称之为大少的存在;而轻尘却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一无所无的孤儿。 她不傲慢,轻尘不自卑,她们两人即使身份存在巨大的差异,可也依旧能成为好朋友。要不是轻尘不乐意,说不定轻尘还能成为她的嫂子,可惜了…… 顾千城陷入回忆中,想到在现代的亲人,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老太爷却以为千城是心疼承意,心里对千城更满意了。 这孩子,并非冷情凉薄之人,谁对她好,她都记在家里,也会同样待人好…… 老太爷这一想,又忘了追问千城,到底为什么得罪老夫人,等老太爷想起要问时,顾千城又提起一件事。 “祖父,秦王殿下昨日和我说,我那些嫁妆放着也用不上,不如他出面帮我处置了。当日我在喜堂上说过,要拿银子给我娘点长明灯,现在把嫁妆处置了,也不会引来什么闲言碎语。”顾千城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而且微微还有一点小不乐意…… “秦王殿下怎么会提起你的嫁妆?”老太爷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千城那些嫁妆,可真正是百万之巨,整个顾家库房的东西加起来,说不定还没有千城那些嫁妆值钱。 当初,老太爷默许把这些嫁妆,让千雪带进赵王府,就是存了用这笔银子,支助赵王的意思,现在…… 不管赵王能不能上位,楚世子是废了,那些嫁妆就不可能带给赵王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秦王殿下初建府,认识的人多,便想帮我。”顾千城说的含糊不清,但个中意思,老太爷却能想明白…… 秦寂言刚出宫建府,又没有母亲、母族支助,光凭国库按例拨的银子和俸禄,手头肯定很紧,如果顾家拿银子支助秦王,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你怎么看秦王?”秦寂言年纪太轻,赵王几人在朝中、军中都有建树,可秦王除了皇帝宠爱什么也没有,现在顾千城和秦寂言越走越近,老太爷不得不考虑认真考虑秦寂言。 押宝这种事,最忌讳墙头草,他们顾家前面已经搭上赵王,现在又弃赵王转投秦王,要是再不看准,就会万劫不复。 顾千城自然知道老太爷在想什么,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千城垂眸,不轻不重的道:“祖父,秦王只是与我有私交,至于我的嫁妆银子,祖父只要记得,一直都在我的手里就好了。” 最后几伸字,顾千城咬得特别重! 这是真话,可顾老太爷一定不会信,只会认为,这是千城给顾家找后路……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对吧? 084从军,依夫人所言…… 顾千城点到即止,并没有多说。当然,老太爷也没有多问,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多了反倒不美…… 祖孙二人笑呵呵的打哑迷,反正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了,至于两人想的是不是同一回事,那个真得一点也不重要,反正心里认为,目的达到就成。 不多时,就有下人通报,顾承意来了。 许是在牢里的这几天过很不好,顾承意看着有些瘦弱,像是大病一场,不过精气神倒还好,只是见到顾千城的时候,顾承意的嘴巴,都能塞得下一颗鸡蛋了。 “你真得是千城姐姐?”一点也不像好不好,他还记得,他偷偷安慰过千城姐姐,还教她如何报复千雪,可千城姐姐只会哭着说:“我不敢。” “难不成,还有假?”顾千城倒是真心笑了。 这顾家真正有眼力劲的,也只有这个孩子,其他人眼里根本就没有顾千城,自然不知道原主到底是什么性格。 就算有个别几个知道,也会因为太过“聪明”,而给她找好理由。 “千城姐姐,你变了好多。”顾承意想要拉顾千城的手,可手伸到一半便退了回来。 他怕千城姐姐不高兴。 “傻孩子,人总要长大,你也变了。”原主的记忆中,承意是个乐天派,对现状极满意的孩子,可现在…… 她在这个孩子眼里看到了野心。也许,这就是老太爷,对承意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千城姐姐,我……”顾承意眼神闪烁,连忙低头,不敢看顾千城,更不敢看老太爷。 在他心底,变得想要更多,和变坏没有区别。 “别想太多,你没看到祖父更喜欢现在的你吗?”顾千城在承意耳边小声的道。 老太爷也不管这姐弟二人,笑呵呵的品茗。 顾承意抬头,飞快地看了老太爷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好好念书,日后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顾千城拍了拍承意的肩膀,算是鼓励了。 “千城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用功的。” 在大秦,早就取消了贵族推荐,想要入仕当官,只能通过科考。当然,也有所谓的家族蒙荫,只是通过这种方法入朝,永远不可能手握大权,只能做一些闲散的小官职。 姐弟二人只说几句话,顾承欢就来了…… 顾承欢来后,虽然气氛依旧融洽,可顾千城却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端出长姐的架子,对两位堂弟一视同仁。 老太爷对此很满意,饭后把承意与承欢打发走,留下顾千城陪他散步。 “千城,对这两个孩子你怎么看?” “挺好的。”顾千城不会说得罪人的话,可老太爷不会轻易放过她,停下脚步,语气有些凝重。 “千城,祖父年纪不小了,顾家现在看着如日中天,可全都是虚的,一旦新皇继位,我死了,顾家就什么都不是。” “祖父你多虑了,还有父亲在。”不管顾千城对顾国公有多不满,都不会在老太爷面前,说他儿子的坏话。 “老大那个人,这些年越发荒唐,承志那个孩子,也被老大夫妻宠坏了。”是他没有把孩子教好。 顾千城没有接话,这话她怎么接都是错。 老太爷也没有想过,让顾千城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要知道,顾千城怎么看承意与承欢。 “老二和老三在我死后,肯定要分家出府,趁我还活着,我便想为他们多多打算,老二和老三是没出息的,现在也只能指望那两个孩子了。” 长子继承家业的规矩,即使老太爷再不满顾国公,顾国现在都继承了爵位,老太爷也无法改变。 老太爷把话说到这份上,顾千城只好说:“承意经起一事,长大了不少,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性,日后在朝中只要有人扶持,日后必有出息。至于承欢,他不喜读书,沉府也不深,但擅长交际,和谁都能交朋友,两兄弟相互扶持,不愁走不远。” “互相扶持?你是让承欢也为官?”老太爷不认为,承欢的性子能在官场走远。 承欢这种性子,在文人眼中叫左右逢源,绝对不入了那些大官的眼。 “其实,我觉得承欢可以从军。”顶级大族,当官便当官,从军便从军,孩子出生,自有一套教育方法,可像顾家这种不上不下的家族,这条路行不通。 “从军?就怕你二叔不肯。”不打仗,在军中就没有出息,而真要打仗,那就是拿命博前程,太危险了。 “祖父,我只是随便说说。”顾千城适时打住,陪老太爷转了一圈后,顾千城便借顾回去,留下老太爷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个晚上,想承欢从军的可能…… 顾千城得了老太爷准信,一回院子就把嫁妆单子重新眷写了一份,其中珍贵好存放的东西,顾千城留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品,日后不管是留着送人,还是什么都是可以。 事实上,要不是顾夫人与顾国公太贪心,顾千城根本舍不得卖嫁妆。她并不缺银子,嫁妆里的东西又全是极品,卖了着实可惜,可偏偏她有一对极品父母,又有一家子糟心亲戚,好东西也留不住。 唉……顾千城叹了品气,心里琢磨着,回头遇到秦寂言,催催他,早点把那堆东西给处理了,免得留来留去,留成祸害。 那些嫁妆,放在她院子里并不代表就是她的,如果不赶紧处理,让顾夫人和顾国公找理由,把嫁妆搬回库房,她连哭都没有地方哭。 而此时,顾国公正搂着顾夫人的腰,不住的感慨:哪怕有再多年轻貌美的通房,也只有夫人,能服侍得他通体舒服…… “老爷……”顾夫人缓过劲儿,双腿在缠上顾国公。 顾国公哼哼了两声,心里十分得意…… 这段时间,他一直睡在两个新丫头那里,现在抱着顾夫人,虽然还有点膈应,那天的发生的事,可两个月过去了,只要不刻意提起,顾国公也忘得差不多,而且那点小事,和自己恢复了往日的雄风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 顾夫人只看一眼,便知晓顾国公在想什么,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愤怒,趁顾国公满足之际,顾夫人趁机提出,要把顾千城的嫁妆,放回库房的事…… “依夫人所言。” 男人在这个时候,很少能拒绝女人,尤其这件事,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利益…… 085好意,终归是姐妹一场 顾千城算是反应快的,利用机会早早地求了秦寂言帮她处理嫁将,可反应快再快,也比不上顾夫人动手快…… 秦寂言有自己的事要忙,密室杀人案有了线索,他必须趁凶手没有抹掉痕迹前,把凶手找出来,还要借机挑起周王与赵王的矛盾,顾千城的事只能暂时放在脑后,等他空闲下来再处理…… 可不想,秦寂言这么一放,就给了顾夫人机会。 顾夫人虽然没有远见,可后宅争斗却是有些本事,见老夫人在顾千城手上吃了亏,心里便明白,只要老太爷在府上,她就不能动顾千城的嫁妆。 顾夫人心中有算计,便暗中给自己的父亲去信,让父亲帮忙把老太爷请出去,给她寻个动手的机会,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好处。 顾夫人虽出身官家,却没有什么底蕴,家中亦是清贫,她父亲的职务又没有多少油水,帮女儿一个小忙,能得女儿孝敬,顾夫人的父亲自然不会推辞。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便有几个同样退下来的老爷子,相约去郊外庄子垂钓,顺便住几天。 顾老太爷也是其中一个,顾承欢也被他带了出去,美其名曰帮跑跑腿,可实际却是带他去认人。 顾老太爷最终说服了顾二爷,也征得顾承欢自己的同意,愿意去军中历练。 今天去庄子钓鱼的人中,就有一个武将家的老爷子,顾老太爷带承欢去,也是有意为顾承欢搭个线,进了军中能有一个照应。 大家子弟去军中历练,自然不会和贫家男儿一样,一有战事就冲锋在前,伤亡惨重…… 顾承欢此去从军,虽然也会有危险,但比普通人家的孩儿好千百倍。 顾夫人眼馋千城的嫁妆久矣,半刻也不愿意等,老太爷前脚走,她后脚就带人来顾千城的院子。 “千城,老太爷说你这院子太旧太偏,母亲命了收拾了东边的紫安苑,那里环境好,地方也大,离老太爷的院子那也近。前两日禀报了老太爷,老太爷同意了,今天母亲就带人给你搬院子。” 顾夫人话说完,也不管顾千城有没有听到,大手一挥就让人动。 “我看谁敢动?”顾千城翻着手中的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下。 老太爷同意?老太爷同意会不告诉她?顾夫人的心思,真当她一点也不懂? “千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满紫安苑?那可是除了老太爷住的院子,顾家最好的院子,老夫人想住,老太爷都没有同意。”顾夫人暗指顾千城不识好歹。 当然,她把这个院子安排给顾千城,也是给顾千城拉仇恨,让老夫人更恨顾千城。 顾千城冷笑,待到最后一页看完后,顾千城把书递给一旁的丫鬟,这才起身:“我要不要搬走,不需要夫人操心,夫人有这个闲心,还是多看看千雪吧,听说……楚世子最近不太好?” 秦云楚得花柳病的消息,被赵王府瞒得死死的,恐怕就是周王这个妓院幕后主人也不知。 “你胡说什么?楚世子怎么可能会不好。”顾夫人眼皮一跳,心中不安。 莫不是真出事了? 她之前一直被关在小佛堂,出来后又忙着讨顾国公欢心,还真是好久没有去过问千雪的事了。 “原来夫人还不知道?”顾千城同情地看着顾夫人:“我要是夫人,这个时候我就不会在意这点小事,而是赶紧去赵王府打探消息。” 顾夫人根本不信顾千城的话,可顾千城下一句话,却让顾夫人不安…… 顾千城说:“夫人去得早,说不定还能救千雪一命,姐妹一场,我这个做姐姐的,终是不忍看千雪出事。今天就好心提醒夫人一句,夫人要是得闲,快点派人去接千雪回来。” 说来,老太爷也是心狠的,明知秦云楚得了什么病,为了利益也不让人提醒一下千雪。 顾千城的神情半丝不像夸大,顾夫人一时拿不准,她身后老婆子反倒更稳当一些:“夫人,派人去赵王府,和帮大小姐搬院子是两件事,不相冲突。” “你,你亲自去赵王府一趟,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千雪。”顾夫人这才冷静下来。 老婆子立刻应下,带了两个人就退了下去。 “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顾夫人挑衅地看向顾千城,哪知顾千城根本不在意:“夫人想太多了,千城只是好意提醒,回报夫人帮我搬家的好意。夫人既然要帮我收拾东西,那就请吧……” 顾千城大大方方,留下两个丫头帮忙登记造册,人就走了…… “这丫头,又想做什么?”顾夫人心中不安,总觉得顾千城暗地动了手脚,可一时又不想明白,只能让人先搬东西。 顾千城的东西不多,顾夫人带的人多,两趟就搬完了,可等顾夫人搬到顾千城的嫁妆时,却发现房门上了锁,还有一个老太爷的仆人,站在房门前守着。 “开房门,我们要给大小姐搬家,妨碍了大小姐的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顾夫人打着顾千城的名义,态度十分恶劣。 那下人却是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道:“夫人,小的按大小姐的命令,守着这房子,任何人不得进出。而且小的也没有房门锁匙,锁匙在大小姐身上。” “好大的胆子,大小姐要搬院子,你还要阻拦不成?”顾夫人毛了。 合着她让人忙了一上午,就是白忙一场了? “小的不敢,只是这门小的着实打不开。夫人要开门,还请夫人去找大小姐要锁匙。”仆人一味说好话,却一动不动。 顾夫人面子下不来,可对方是老太爷的人,她又不敢像顾千城一样硬闯,只能气呼呼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大小姐在哪?去把大小姐给我寻来。” 身后立刻有丫头给她递梯子:“大小姐这伙许是在紫安院,夫人先去花厅歇着,奴婢这就去请大小姐。” 主仆一唱一和,顾夫人面子上总算圆了过去,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的去找顾国公。 她不能拿这仆人怎样,老爷出面,总能让这没有眼力的仆人,乖乖让道,至于锁匙? 老太爷这两天都不会回来,她就不信,顾千城能一直躲在老太爷的院子里。 顾夫人信心满满,可不想。她还没找到顾国公,派去赵王府的下人就回来了,而她们带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086算计,就是陷阱也有人跳 顾家的人去赵王府,却连千雪的面都没有见到,赵王府的管家很客气,说千雪不舒服,不方便见客,有时候事他转告是一样的…… 如果是平时,那婆子见不到人也就算了,毕竟赵王府门弟高,顾千雪又是姨娘,哪能次次都见到人,可这次不一样。 顾千城才出言提醒说千雪出了事,这伙上门赵王府,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见千雪,那婆子不得不多想。 见不到人,那婆子便偷偷花钱买通一个小厮,让他帮忙给千雪身边的丫鬟递句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问,可真是不得了了…… 千雪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楚世子好像染上了脏病,千雪小姐也染上了。赵王妃把两人关在后院,不让出来,府上的下人都被敲打过,谁也不敢乱说。 染了脏病? 婆子一路上都在失神,见到顾夫人直接哭了出来…… “夫人,你要为千雪小姐做主呀。”这婆子无儿无女,一直把顾千雪当成亲身女儿,听到千雪出这样的事,心里哪能不难受。 “出了什么事?”顾夫人的心咯噔一停,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千城不会是乌鸦嘴,一说出事就真出事了吧? 这婆子虽然担心千雪,可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强忍着悲伤,等顾夫人把丫鬟都赶下去,确定四周无人才把赵王府的事说了出来。 “染上了脏病?这怎么可能?”顾夫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大家公子屋里女人多的是,可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干净清白的,怎么会染上脏病? “老奴也不知道,赵王妃看得紧,老奴也不敢多问。”老婆子老泪纵横:“夫人,你可要救救小姐呀,小姐这么年轻,要有个三长两短……” 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夫人打断:“千城,一定是千城,肯定是她做的,我要找她拼命……” 顾夫人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往外冲,和进门的顾国公撞了个正着,差点摔成一团。 顾国公站稳,立刻沉下脸呵斥:“毛毛躁躁的,哪里像大家夫人,一点规矩也没有用。” “老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骂我没规矩,我们的女儿都要死了。”顾夫人被撞得头晕目眩,心里又急又怒,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哄顾国公。 “千雪好好的,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国公皱眉,看到屋内只有顾夫人的奶妈子,心里才好受一点。 顾夫人一连出了两场丑,顾国公虽说放下来,可心里多少有点在意,刚刚看到丫鬟都在屋外,顾国公特意没让人通报,直接走进来,就想看看这屋内是不是有什么? 顾国公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总之内心深处,还是不太相信顾夫人的,只是多年感情,再加上顾夫人也得他的心,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要是平时,顾夫人指不定就能想到,可这伙她除了千雪,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事,顾夫人抽抽噎噎地,把千雪和秦云楚染病的事,告诉了顾国公。 顾国公一听,当下就火了:“楚世子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老爷,一定是千城,一定是千城为了报复千雪,故意害楚世子染病。”顾夫人习惯不管出什么事,都把错记在顾千城头上,可是…… 顾国公虽然糊涂,但也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千城一个女子,怎么能让世子染病,你别乱说。”那不是一般的病,那种病也只有花街才有。 “不是千城还能有谁,我们家千雪那么乖巧,谁会和她过意不去。”顾夫人依旧坚定的认为,这是和顾千城有关:“要不是千城做的,她怎么会知晓?” “别胡说,这事恐怕是老太爷告诉她的,好了……这件事你别多想,我自会去赵王府问清楚。”顾国公皱眉,不耐烦地道。 楚世子要染上脏病,他那世子位还坐得稳吗? “老爷,带妾身一起去吧,千雪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在赵王府吃了多苦,妾身要把她接回来。”顾夫人对千雪,是实打实的疼爱。 “这事……”顾国公一犹豫,顾夫人便开始哭诉:“老爷,千雪那个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赵王府的人不闻不问,如果我们再不出面,她一定会死的……” “好吧。”顾国公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疼爱千雪,也想从这件事,谋得一些好处。这事,怎么说也是赵王府对不起他们。 夫妻两人商量后便准备出门,可不想刚踏出门,就被人拦住了,拦路的是老太爷身边得用的下人,而他身后是顾千城。 “放肆。”顾国公大怒,可那下人半点不惧。 “你们都退下。”顾千城上前,连礼也不行,直接把四周的下人挥退,并命令老太爷的下人,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千城,你好大的胆子,连父亲的路也敢拦?”顾国公气得直哆嗦,顾千城半点不惧,缓缓开口:“父亲,夫人,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 “为父要去哪,还容不到你这个孽女干涉。”孽女二字顾国公咬得特别重,而他看顾千城的眼神,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千城,你太狠心了,你要看着你妹妹死吗?”顾夫人咬牙切齿,即使不是千城做的,她也把这事记到千城头上。 顾千城完全无视,自顾自的道:“父亲,赵王府是什么地方?楚世子又是什么人物?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上门,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赵王会如何看你?” 顾千城倒真希望顾国公上门,把秦云楚染了花柳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可只要想到老太爷,她就不能做这么做。 在老太爷面前,她要做足为顾家着想的样子,这种明摆着会让赵王府,记恨顾家的事,她就算要做也得做得漂亮。 见顾国公面容犹豫,顾千城继续说道:“父亲,你担心千雪不错,可父亲有没有想过承志?你这么一闹,赵王颜面大失,承志还有出路吗?” 儿子和女儿,只要顾国公与顾夫人脑子没有进水,自然知道哪个更重要。 疼女儿不错,可在这个时代,儿子才是继承家业、光耀门楣,为他们养老送终的人,要因女儿断了儿子的前程,别说顾国公,就是顾夫人也做不到。 “难道,我就什么都不管?”顾国公衡量一下,便知顾千城不是故意搅局,顾夫人虽然恨,可想到承志,终是忍了下来…… 顾千城要的就是个态度,睫毛轻颤,掩去眼中的嘲讽,说出自己的主意:“千雪是我们国公府的二小姐,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只是这事我们顾家不好出面。” 顾千城承认,转来转去,她最终还是要借顾国公的手,把秦云楚的事闹大,但明面上却不能让人看出,是顾国公动得手。 至于顾国公自己做得不漂亮,让赵王查出什么,那就不是她的错了。 “你有什么法子?”顾国公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认识道,这个女儿不简单,丝毫不比她母亲逊色…… 087奇葩,谁说一定要用钥匙了 消息灵通、知道的多便能掌握先机,快人一步,算计人于无形…… 作为女儿,顾千城不会直接告诉顾国公要怎么做,她只对顾国公道:“楚世子是在春意楼染上的脏病。” 春意楼背后的主子是谁,顾国公肯定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查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明显,顾国公知道春意楼背后的主人是谁,只是主人都不知的事,顾千城怎么可能知道? “父亲不会以为,是老太爷告诉我的吧?”顾千城不答反问,顾夫人急急开口:“不是老太爷还有谁?” “夫人遇事多用这里想想。”顾千城指了指脑袋:“这种事老太爷知晓了,还能瞒得住别人?” “秦王殿下?”顾国公想到秦寂言接手春意楼的案子,立刻猜到了。 那种脏病,也只有花街柳巷能染上。 “父亲英明。”顾千城不吝赞道,反正不花钱。 “这种事秦王殿下怎么会告诉你?”顾夫人仍旧不信,顾千城无才无貌,凭什么能入秦王殿下的眼。 “这是我的事,不劳夫人费心。”顾千城一点也不客气,顾夫人被噎了一下,哪肯罢休,当着顾国公的面,阴阳怪气的道:“我倒是不想费心,只是……你有那么好的心,会帮千雪?你莫不是想打什么坏主意吧?” 顾夫人对顾千城有偏见,不管顾千城做什么,她都会认为别有用心。明显顾国公也是这么想的,夫妻二人同时看向顾千城。 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对顾夫人道:“夫人,你出身小门小户,自然不懂什么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千雪妹妹嫁到赵王府,她好顾家才会更好,顾家更好我才好。我和千雪妹妹不过是私怨,天大的私怨也比不得顾家荣辱。” 顾夫人气得一仰,涨红脸想要说什么,却被顾国公抢先了:“千城说得对,千雪好我们顾家才好。千城你是个聪明,自然明白父亲当日用千雪代嫁,也是为了你好。” 顾国公睁眼说瞎话,顾千城也从善如流的捧着:“父亲说的是,千雪比我更适合嫁入赵王府。” 好话谁都会说,只要顾国公乖乖出手,把秦云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不介意说两句好话哄顾国公。 顾千城与顾国公你来我往,虽说客气疏离的不像父女,可总比之前顾国公一见千城,就非打即骂的好。 可就是这样疏离的交谈,顾夫人也极度不满,牙关咬得嘎吱作响,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在顾夫人看来,顾国公见到千城,就该是打骂,而不是和颜悦色的说话。 顾千城在心中冷笑,不着痕迹地提点顾国公两句后,便道:“对了父亲,我有一事要禀报你。祖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要让我搬院子。今天夫人不管不顾带下人,把我的东西搬到紫安苑,不知奉了谁的命令?那紫安苑可是真得收拾给我住的?” 紫安苑那个地方,可不是人人能住的,也只有顾夫人这个目光短浅的,才会为了嫁妆,把紫安苑收拾出来给她住。 “紫安苑?谁让你安排千城住紫安苑的。”顾国公气得差点甩顾夫人一巴掌。 无知愚妇,紫安院是什么地方?千城住进紫安院,那不是与老太爷更亲近了? 日后,这顾府还有他的位置吗? “妾……” 顾夫人一开口,就被顾国公打断:“胡闹,千城要住哪,自有老太爷定夺,哪容得你插手,还不快让人把东西搬回去。” 说什么也不能让顾千城住进紫安苑,那可是老夫人想住,都住不进去的地方。 “妾……”顾夫人刚张口,顾千城就盈盈道谢:“麻烦夫人了。” 不管顾国公想什么,目的达成,顾千城很满意,转身就告辞离去…… 千城一走,顾夫人就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哭道:“老爷,千城这般做派,您不仅不管,还纵容她欺到妾身头上,老爷让妾身颜面何存?” 搬来搬去,这是拿她当猴耍呢,下人指不定怎么看她。 “你懂什么……千城跟秦王搭上线,老太爷又喜欢她,她不乐意的事,你还能逼她不成?”顾国公不承认,顾千城那句一荣俱荣,让他刮目相看。 他似乎一直都没有认清这个女儿,千城根本不像夫人所说的那样骄纵、自私、不讲进。 顾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压下心中怒火问道:“那千城的嫁妆呢?” 她总不能白忙一场,还要拿自己的私房,还娘家的人情吧? “先搁着,那么一堆东西放在府上,还能飞了不成。”顾国公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东西是顾千城的。 在顾家的东西,全是他的。 “老爷说的是。”顾夫人转念一想,也暗道自己太急了,放在顾府的东西,没有她的命令,还能自己长脚走出去不成。 “老爷,千雪的事呢?”嫁妆说完,顾夫人又关心起自己的女儿。 “千雪的事不用担心,我自会办好,你带人把千城的东西搬回去。”虽不喜顾千城,可顾国公也知道顾千城说得很对…… 不管如何,楚世子得病的事,都不能由顾府传出去。赵王和周王正在斗法,那他就添一把火,让那些人闹得再凶一点好了。 顾国公当然不会傻得去找周王,周王知道这个消息,明白自己理亏,说不定就不会宣扬出去,唯一会把这个消息闹大的,就只有荣王。 顾国公心中有盘算,便立刻安排人,不着痕迹地把消息,透给荣王的人…… 顾千城知道顾国公会行动,但会如何行动,何时行动顾千城并不知晓,她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心腹,无法派人去打听,有些事只能等。 网布下了,顾国公与顾夫人也跳了,顾千城就把这事放脑后,琢磨着等这事闹大,让顾三叔找机会和秦王说一声,赶紧帮她把嫁妆处理了。 顾夫人真心是一个奇葩,见她在门上上锁,为了不让她动那些嫁妆,居然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大有谁也别想打开的意思。 顾千城无法形容,她回来看到那把锁时的心情…… 她一度怀疑,她父亲娶了一个傻子回来。 顾夫人不会以为,一把破锁能挡住她吧? 谁特么地告诉过顾夫人,要开门必须要有钥匙,没有钥匙就打不开? 真不知是她太高看顾夫人,还是顾夫人太小看她了? 这事顾千城也只在心里笑笑,只是让顾千城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事二夫人和三夫人特意上门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和顾夫人计较,一切等老太爷回来再定夺。 这个时候顾千城才发现,原来不是顾夫人太奇葩,而是她太彪悍…… 088事成,总要拿出一点承意 老太爷只离家三天,可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哪怕老太爷再有能耐,也无法改变…… “千城,为什么?”老太爷不相信,千城不会不懂个中厉害。 她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顾家放在心上? “祖父,我说我是为顾家好,你信吗?”顾千城一脸平静,没有把老太爷的怒火放在心里。 她从不逞一时之快,出手前早已想好了退路。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要的不多…… “你叫我怎么信?”赵王府出丑,他们顾家面上又好看了? “祖父……”顾千城幽幽地叹了口气:“祖父认为,楚世子的事能瞒多久?” “这……”老太爷一时还真答不上来,这种事不可能瞒一辈子,秦云楚那病除非永远不请大夫,只要一请大夫就会让人知晓。 “如果我是祖父,我这个时候就会去赵王府。”先声夺人,至于有理没有理,说了……这个一点也不重要。 “去赵王府做什么?”老太爷心中隐约明白,但仍旧觉得顾千城私心太重,这事完全没有必要由顾家人出手。 “当然是去质问,为何要隐瞒楚世子得病的消息?同时为千雪讨个公道。”看吧,她多友爱妹妹,简直是圣母白莲花了。 “这于我们顾家有什么好处?”老太爷目光微沉,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顾千城不在意老太爷想什么,自顾自的道:“虽没有好处,但也没有坏处。不过,要周旋得当,千雪侧妃的位置肯定跑不掉,说不定世子妃也当的。” 依秦云楚那个病,恐怕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想拿女儿攀富贵,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楚世子这个样子,他还能坐稳世子之位吗?”老太爷眯眼,心中渐露不耐。 一个废子,也值得他去周旋。 顾千城神秘一笑:“祖父,你说这个时候,我们顾家力保楚世子,让他坐稳世子之位会如何?” 会如何? 当然是楚世子对他们顾家感激不尽,但是…… “你有什么法子,保得住楚世子的世子之位?”老太爷没有发现,他又被千城牵着走,忘了追问千城,为何要挑起这件事。 “祖父,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什么办法,有法子的是秦王,秦王和楚世子兄弟情深,不过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需要我们顾家出面。” 顾千城低着头,声音也不大,可她的话却让老太爷一怔:如果是秦王,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周王、赵王、荣王三人,最近抱成一团对付秦寂言,如果让荣王把这个消息散布出来,那么这三人必将闹成一团,秦王便可从中获利。 “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老太爷忍不住赞道,面上也带了一丝笑容,只是转念一想又不对。 “既然是秦王的意思,为何不提前与祖父商量?”于顾家有利的事,他断不会拒绝。 顾千城露出一抹苦笑:“孙女本想等祖父回来再决断,只是……夫人带人去抢我的嫁妆,我怕东西保不住,秦王会不满,情急之下只好把千雪的事说出来。” “是吗?”老太爷明显不信。 顾千城起身,笔直跪下:“千城鲁莽,请祖父责罚。” 老太爷没有吭声,而是盯着顾千城看…… 千城心中有算计,不比男儿差,没道理会如此沉不住气?可老太爷又想到,千城虽聪慧,毕竟是靠书本自学,没有人教导,行事难免不周全。 看千城在喜堂上的表现就知道了,当时有很多路可选,可千城偏偏选择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可见千城虽聪慧,却仍有几分不足。 罢了罢了,日后多教导便是。 “起来吧,这件事就算了,日后切不可冲动行事。”老太爷到底没舍得罚顾千城,顾千城面色潮红,低低地应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 看千城羞红了脸,老太爷也忍不住乐了,打趣道:“平日见你处处妥帖,像个少年郎一般,难得看你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祖父,你就别再打趣我。一时鲁莽给祖父惹下大麻烦,我都快没脸见人。”顾千城闷闷的,似乎在为自己鲁莽行事而后悔,可事实只有她自己知道…… 脸红就是羞怯?不好意思? 开什么玩笑,只要低头闭气,哪个女孩都能让自己脸红起来…… 成功摆平老太爷,又暗算了顾国公一把,顾千城心情颇好。 顾国公所做之事,即使做得再漂亮,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再说了,要让赵王厌弃顾国公,并不需要什么铁证,只要有些似而非而的流言就好了。 多巧呀! 顾府前脚派婆子去看千雪,后脚就传出楚世子染上脏病的消息,要说这两者没有关联,赵王会信吗? 至于保秦云楚的世子之位? 这是经过顾千城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也是目前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据她所知,秦云楚那几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秦云楚也就是命好,是赵王府的嫡长子,赵王才会请立他为太子,要论才能,秦云楚根本没法和他的弟弟们比…… 赵王府有秦云楚这么个拎不清的世子,总比有一个精明能干的世子强,她可不想被赵王报复。 要知道,秦云楚会有今天,说起来还是和顾府有关。秦云楚以前从不去花街柳巷,自从在顾府被吓了一次后,那方面有点不行,才开始寻花问柳,惹上这风流病。 如果秦云楚因此被废,赵王与赵王妃肯定会怨恨顾家,甚至怨恨她。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哪怕她什么也没有做,赵王他们也会想,如果当初在喜堂上,她没有那么强硬,是不是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没有接下来的事,秦云楚就不会吓得不行,更不会留连青楼,以至染上脏病。 更不用提,她曾在春意楼出现过,哪怕是事后去的,可难保赵王与赵王妃不会多想。 虽说这只是可能,可顾千城也不敢冒险。花柳病虽然不好治,可凭秦云楚的身份,在太医的精心治疗下,十几年内都不一定会丢命。 与其留一个没有打不死的仇人,不如让那个仇人欠自己一个人情。 顾千城相信,经过这件事后,秦云楚和千雪美好的爱情,必将会不堪一击。 至于她? 好处就更多了。她不仅能得到赵王妃的感激,让赵王另眼相看,还能让她在顾家站得更稳,让老太爷更信任她…… 人活着,就算为自己打算,踩着秦云楚上位,顾千城一点压力也没有! 089懂医,你不是验尸的吗? 秦云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虽不至于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可权贵圈子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太爷采纳了顾千城的建议,当夜就带着顾国公与顾夫人去了赵王府,要赵王府给个说法。 赵王原本怀疑是顾家动的手脚,可老太爷理直气壮的上门,倒让赵王忍不住多想,心中的怀疑也少了两分。 不管赵王心中如何想,面上都不会表露出来,而且事已至此,秦云楚的病情是瞒不住顾家人。 赵王也不遮遮掩掩,主动提出立千雪为侧妃,对两人的病情,赵王府也不会推卸责任,会医治到底。 顾夫人提出,要接千雪回去,赵王与赵王妃都没有同意。虽说这事大家心里明白,可明面上却不能承认,至少赵王绝不会对外承认,秦云楚染上了脏病。 双方谈了半晌,赵王让出一些利益,顾国则配合赵王府压下这件事,双方对外一致咬定,秦云楚没病,是有人故意泼脏水。 双方谈得很美好,老太爷对此行很满意,顾国公也挺满意的,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为千雪和顾家都带来了好处。 唯有顾夫人很不满,她担心千雪,可来一趟却连千雪的面都没有见到,赵王让利爽快,想见人却难。 顾夫人心中暗恨,可在公公、丈夫面前,顾夫人再不满也只能忍下。 当天夜里,秦寂言也来找顾千城,而他见到顾千城的第一句话就是:“云楚的事,是你动的手?” 那件事,除了赵王与秦寂言外,就只有顾千城知晓。他没有做,赵王不可能做,那就只有顾千城了。 “是。”顾千城可以推脱,但她没有。 “为什么?”秦寂言想不明白,顾千城这么做的理由。 为了顾家? 别傻了,当他是顾家那个老太爷,自以为聪明,却被顾千城耍得团团转。 “殿下不会以为,我是以德抱怨的人吧?”顾千城扫了秦寂言一眼,眼神在秦寂言腰腹处停留了片刻。 秦寂言今天有点不对劲 “你这是要报复云楚?”难不成顾千城心中还有云楚? 不可能呀。 “殿下要这么想也可以。”顾千城没有否认,她确实是代原主报复秦云楚,而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损秦云楚一点面子罢了。 “这件事对殿下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是看殿下迟迟没有动手,才推波助澜。” 事实也是这样,要不是秦寂言迟迟不动手,她也不会挑动顾国公。 “本王从来没说过会动手。”秦寂言皱眉,他没想过把这件事闹大,把云楚的名声弄坏,顾千城此举让他很不满。 顾千城踩了皇家的面子,太过了! 顾千城叹息:“殿下,这件事你不动手也瞒不了多久。与媚姑娘有首尾的男人,并不只有楚世子一个。” 所以,这件事早晚会暴出来,她不过是提早罢了。 “就算如此,也容不得你插手。”秦寂言厉言呵斥,颇有几分威仪。 和秦云楚相比,她只是外人,秦寂言不满再正常不过。顾千城也懒得和他多解释,直言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就去告诉赵王,这件事是我一手推动的。” 赵王确实会相信,因为她去过春意楼。 要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救治楚世子。 她必须把自己摘干净。 “哼……”秦寂言虽不满顾千城的大胆,可也没有处罚的她的意思,只是出言警告罢了。 “下次动手,提前告知本王,本王不希望你再擅自做主。” “是,殿下。”顾千城应得爽快,可还有下一次,她依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为了让秦寂言看到她多么善良美好,顾千城说道:“殿下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借机出当日的恶气,我已经和祖父说了,我会医好楚世子的病。” “医好云楚的病?”秦寂言的冰脸出现一条裂缝,轻蔑的道:“就你?” “就我怎么了?”她当年可是年级第一,保送入研,哪里差了。 “你一个验尸的,还会治病不成?”秦寂言根本不信顾千城的话。 “殿下,我只是会验尸,并不表示我就只是个验尸的。”她明明是法医好不好,验尸的什么,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下里巴叽呢? “殿下,你以为我不懂医,能看出那些死者的死因,敢下刀解剖尸体?”她的医术不比那些知名大夫差,只是没有机会表现罢了。 顾千城动了动手腕…… 这一世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有一双健康的手。这双手没有被子弹穿透,她可以握手术刀,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手术刀…… “本王没有听说过,哪个仵作会医术。”秦寂言依旧不信。 除非顾千城是妖孽,不然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顾千城叹气,很认真的解释:“殿下,我不是仵作,事实上大夫才是我的本行。” “大夫?本王倒没有听过,有一位姓顾的女大夫,你师承何人?”大夫极少收徒,一般都是父传子,子传孙。 医药世家便是这么来的。 顾千城没有回答秦寂言的话,而是提议道:“殿下要不信,把手伸出来,我帮殿下把把脉,殿下的样子挺糟糕的。” 旁人看不出,可顾千城怎么说也是大夫,虽然她从入学到毕业后,也没有医过人,可专业所学她却没有忘。 秦寂言受伤了,伤得还不清。 “本王好得很。”秦寂言坐直,借以证明自己无事,可越是如此就显得他越心虚。 “殿下伤在腰腹,别把伤口绷坏了。”顾千城直指秦寂言的伤处,让秦寂言不得不信:“你真得会医?”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懂,她好像才刚及笄? “殿下,我没有必要骗你。”这种事根本骗不了,有没有本事,一出手就知道了。 秦寂言估且信了:“云楚的病,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媚姑娘是初染花柳病,病情并不言重,秦云楚就更不用提了,只要青霉素培育出来了,她就有九成的把握,只是有些事不好说得太满…… 七成的把握,足够了。 秦寂言点了点头:“你最好是能医好云楚,不然本王绝不轻饶你。” 他不会纵容顾千城,为了个人私怨,把皇家子弟的颜面踩在脚底。 当然,如果能将功补功,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殿下放心。”顾千城爽快地应下,秦寂言便把这茬放下,提起今晚来找顾千城的另一个原因…… 090始末,玉树后庭花 “春意楼的案子破了。”秦寂言稍微放松身子,到底不肯在顾千城面前承认自己有伤。 顾千城也没有惹人嫌的继续关心秦寂言的伤,而是问道:“凶手是谁?” “死者的……相好。”这事还没有对外公布,可顾千城知道也无妨。 “相好?可以说说吗?”习惯使然,顾千城想要了解案子的始末,以便日后有同类型的案件,可以参考。 秦寂言默默地看了顾千城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一份案卷。 不是秦寂言矫情,实在是这案子让人难以启牙齿,到少他就做不到,在顾千城面前叙述…… 顾千城接过案大卷,快速扫一遍,大至知晓了案情经过。 死者媚姑娘,十四岁在春意楼挂牌,十六岁正式接客,是春意楼红极一时的头牌,裙下之臣无数,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愿出重金为她赎身,可她都没有点头。 旁人只当她眼光,实际却是,在她十四岁那年,她与一赶考的书生相遇,并且相恋,那书生许诺,只待他高中,便为媚姑娘赎身。 这么多年,媚姑娘一直在等那书生,可连逢三次大考,那书生都名满孙山,一直不曾得中。 今年是第四次大考,书生要是再考不上,媚姑娘再等三年,就二十六岁了。别说她等不了,就是老鸨也不会让她再等,会趁她颜色正好时,卖个高价。 老鸨告诉媚姑娘,如果今年她还不能赎身,明年初,春意楼就会举办一场盛会,要“嫁”了她,当然是价高者得之。 媚姑娘万分不甘,可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她又能如何? 媚姑娘派侍女,悄悄地去寻书生,想要与那书生商量,更多的是想知道,那书生今年到底能不能考中。 要是考不中,两人此生就无缘了。 书生倒是一个重情的人,也颇有才华,要不然也不会引得名妓垂青,只是这书生时运不济,连考三次都名落孙山,信心大失,这一次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说到未来,两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屋外有响动。 原来…… 今日媚姑娘葵水来了,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出门接客,这才悄悄寻了书生过来。可不想春意楼来了一位贵客,是周王世子的客人。 这位客人是幕媚姑娘的名而来的,他根本不接受拒绝,在酒酣耳热之际,客人偷偷潜入媚姑娘的房间…… 媚姑娘反应极快,让书生躲在床后,因房中有人,媚姑娘也不敢大声尖叫,而且在妓院里大声叫,也不可有能有人来救她。 媚姑娘含泪,在自己心爱人面前,与这客人周旋,可不想这位客人,根本不是什么惜花之人,更不懂什么情调,可怜媚姑娘葵水刚至,再加上这人又是粗暴不堪,直接晕死在床,更是血流不止,染红了床单。 书生哪里能忍受,顺手抄起一个凳子就砸了过来,可不想那位客人身手不凡,书生不仅没有砸到人,自己反倒摔倒在床。 这位客人男女通吃,书生扑上来,无疑是狼入虎口中。 那客人是个极其变态的人,一个晚上把书生与媚姑娘反复折腾,直到清晨…… 本以为噩梦会结束,可不想这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早晨,春意楼的人发现媚姑娘房里的动静,原本想要拿下那客人,可不想这客人是周王世子的贵客,周王世子告诉春意楼的人,只要这位客人满意,什么都可以满足他。 这客人昨夜玩得十分尽兴,对媚姑娘与书生很满意,便要老鸨好生照料这二人,他过两天还要来,到时候就要这两人服侍。 可怜媚姑娘与书生,沦为他人在床上的玩物。 媚姑娘虽有不甘,可苦命的女子哪有自己的选择,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些人不该污辱她心中最后一方净土。 媚姑娘有心反抗,可春意楼的人拿书生的命做威肋,媚姑娘除了含泪忍下,再也他法。 书生每日被人喂药,自那日后就不曾清醒,每日都昏昏沉沉,知道自己受了污辱,可偏偏连死都不能。 如此一个月过去,那客人离去,媚姑娘与书生终于逃脱魔爪,可是…… 一切都回不去了。 媚姑娘再三恳求,承诺自己下半生任由春意楼处置,才换来老鸨放了书生,没有把书生弄死,或者卖去当小倌。 媚姑娘知道自己对不起书生,也无脸见他,两人此后再不曾相见。可那书生,却当媚姑娘用心险恶,悔他一生。 一心寻死的书生,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他找不到那污辱他的贵客,便暗中策划报复媚姑娘一事。 媚姑娘的死,就是那书生一手安排策划的,他暗中与媚姑娘见面,说了一番情话,问媚姑娘会不会看不起他,愿不愿意和他私奔。 书生此生科考是无望了。 媚姑娘哪有不肯,连连点头,两人暗中打通关系,计划私奔一事,可不想就在私奔前夕,媚姑娘死在情人手中。 将案卷看完,顾千城只能唏嘘一声:“命运不济,权贵无良,造化弄人。” 原本媚姑娘与书生就是不能在一起,两人也会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死,一个即将被处死。 书生杀人,情有可原,可法不容…… “杀人偿命。”这世间的黑暗太多,秦寂言看过太多太多,他虽同情书生,可也不会为他罔顾律法,他能做得就是尽力,把周王世子那位贵客找出来。 媚姑娘与书生的悲剧,就是源于此人,虽说青楼的女子都是出来卖的,可他依旧是奸污之罪…… 091出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王开的是妓院,做得就是肮脏龌龊的买卖,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悲剧,只是周王势大,这些姑娘别说是吃亏,就是死了也没有敢多吭一声…… 这件案子之所以会暴出来,还得多亏了秦云楚,要没有秦云楚,这案子怕就成了一场死案。 那书生固然不用抵命,可他下半生都不会幸福,他的冤屈却永远不会为人之晓…… 案情始末很清晰,书生详细交待了犯案计划与过程,唯有一点让顾千城不能理解的,就是案卷上没有记录凶器来源。 “杀人的凶器,书生是从哪里得到的?那个教他杀人的人,又是谁?” “问不出来。之前十一位嫌犯,全部查出,凶手无一例外都是死者亲近之人,有父兄、丫鬟、妻妹。这些人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但说到凶器却没有一个承认,只说自己是冰针杀人,没有什么机关不机关。” “没有一个人,肯供出幕后之人?”顾千城秀眉微蹙,似乎很吃惊,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有没有查过,十二位凶犯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 “查了。”必然是查过的,不然秦寂言也不至于忙到这个地步。 “他们的交际圈,没有任何联系是吗?”顾千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寂言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案子必须结案。” 凶手找出来了,按理说案子就破了,可是秦寂言却不认为,幕后主使者没有找到,这个案子就永远没有破,就算结案,他心里也会不舒服。 一个月是他给自己的时间,也是皇爷爷给他的时间。一个月内找不到幕后主使者,无论如何都要结案。 “一个月?幕后黑手不简单,一个月我们不一定能找到他。”要在万千世界,找一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人,绝不是容易的事。 对方藏得太深了。 “十天后,第十三位死者会出现。”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找不到人,他就只能结案。 “第十三位死者,会是什么身份?”顾千城知道十年前的杀人案,但卷宗她却没有看。 那些各部机密的文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至少现在的她就不能。 “西胡商人,死在客站。”这是按十年前的案子推断的,秦寂言也不能保证对方一定会出手,所以他又补了一句:“具体情况,还要等案发。” 这就是衙门最让人烦闷的地方,他们只能等案发,而不能在案发前,阻止凶手行动。 “不需要等,我们可以提前派人,盯紧各个有西胡人入住的客站。我不确定这起案子,和十年前那起案子是同一个人策划的,但我可以肯定,主谋有非常严重的复制情节,他在重演十年前的案件,而且主谋相当自信,他不会因为前面十二位凶手落网而收手。” 很明显,主谋心里有很严重的问题。一般凶手杀人的动机,无外乎就是情杀、仇杀,为钱杀人,就如同赵高杀张渊,书生杀媚姑娘…… 可这起案件的主谋,明显不是因为以上动机杀人,他制造命案,只为展现自己的智商,追求杀人的乐趣与过程,满意自己内心变态的需求。 高智商杀人犯,喜欢用精密的手法杀人,留下一些似尔而尔的线索,喜欢把办案人员甩得团团转。 很明显,这起密室杀人案的主谋,不仅心里有严重问题,智商还很高,想要抓住对方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秦寂言也知道这一点,可要他放过主谋,他实在不甘心,只是……他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个案子,他手中要做的事,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所以他给自己一月的时间,一个月内要是抓不到主谋,他就算再不怀愿意,也会宣布结案。 “客栈方面本王会让人盯着,有消息会告诉你。另外,三天后,你寻个理由去城外的虚臾庵,最好能小住三五天。” “有案子?”顾千城抬眸,双眼亮亮的…… 秦寂言怔了一下,随即不自在地别过脸:“是。虚庾庵附近发现一个深坑,里面满是白骨。” 没有意外,像这种无头无尾的案子,又再次丢到秦寂言头上。 “验骨?”顾千城迟疑了一下,光凭双手,她想要验出什么来,可不是容易的事,顶多能分辨出人骨还是兽骨,死者的年龄。 “怎么?办不到?”秦寂言反问,隐含一丝丝失望。 他之前让仵作去看过,仵作能分辨出来的东西太少了,于破案半点用处也没有。 “不是,只是光凭骨头能验出来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没有先进的仪器,她做不到从一堆乱骨中,找出完全只属于一个人的骨头,也验不出死者的身份。 “你能验出多少?”秦寂言皱眉,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后仰。 这是他不高兴时,不自觉会做出来的动许,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最多能分辨出男女、大至能拼出多少个人,还有死者的年龄。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看到死者生前的伤势。” 至于死者的身份? 对不起,对着一堆白骨,她没那个本事。 “足够了。”秦寂言眉头舒展,黑眸流转,隐有亮光闪过。 这就够了? 秦王殿下的要求有够低的。 不过,既然秦王开口要她做事,那么好处是不是要先给她? “殿下,我的嫁妆……”顾千城抬头看着秦寂言,欲言又止。 耽搁了这么久,可以处理了吧? 秦寂言顿了一下,才想起顾千城说得是什么,爽快地应下:“明天晚上,本王会安排人来抬。” “多谢殿下。”顾千城起身作揖,郑重道谢,弄得秦寂言有些不好意思。 这本就是他应下的事,等到顾千城来催,倒显得他小人了。 “云楚的病,你什么时候去看?”秦寂言干脆的转换话题,顾千城答道:“从虚庾庵回来就去,需要的药还没有配好。” “嗯……下次做事仔细一些,这是京城。”秦寂言暗暗告诫一声,便起身欲走,却不想他忘了自己有伤,这一动便拉扯了伤口。 “嘶……”秦寂言倒抽了口的气,上身蜷起,手撑在桌子上,借此支撑…… 明显,秦寂言伤得不轻,这一个晚上,他都在硬撑…… 092动手,秦王脸红了…… “殿下,你没事吧?”顾千城连忙上前,却不敢碰秦寂言,就怕秦寂言身上还有别的伤…… “没……”秦寂言摆了摆手,可额头沁出的冷汗,却让顾千城明白,秦寂言在说谎。 “殿下,你要信得过我,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她现在还要借秦寂言的势力,好在顾府立足,秦寂言可不能出事。 “不……”秦寂言刚想拒绝,顾千城就道:“殿下,你身份尊贵,容不得半分差池,真要出事了,殿下身边的人都讨不好。” 皇上不会责罚秦寂言,却会责罚秦寂言身边的人,因为他们保护不力,才让秦寂言受伤。 秦寂言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得力心腹,真要因为这这件事,被皇上把人处罚了,重新派一批新人给他,对秦寂言来说,无疑是一个大麻烦。 秦寂言隐瞒自己的伤势,就是不希望皇上借此,把他身边的人调走,或者往他身边安插人。 顾千城的话说到了秦寂言的心坎里,秦寂言虽有不满,可到底没有再拒绝。 得秦寂言同意,顾千城是松了口气,把秦寂言扶到矮榻上坐下,征得秦寂言同意后,把秦寂言上衣全部脱光…… 上次已经摸过一次,顾千城知道秦寂言身材很不错,可今天光明正大一看,才发现秦寂言的身材何止不错,简直是好极了。 虽是皇子皇孙,身材却如同军人一般,肤色健康有力,肌肉绷紧扎实。真正是穿上衣服显瘦弱,可一脱下衣服就能看出,秦寂言是经过了摔倒的男人,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 “咳咳……”秦寂言被顾千城盯的很不自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顾千城欣赏眼神的太明显了,即使顾千城的眼神,没有半点亵渎之意,可秦寂言同样不喜。 他是男人! “殿下的身体锻炼得很好。”顾千城没有半丝不自地,大大方方地赞道。 比尸体的手感好多了。 “嗯。”秦寂言轻轻应一下,嘴角微微上扬。 要是秦寂言知道,顾千城拿他和死尸比,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顾千城欣赏完秦寂言的好身材,就尽职的给秦寂言检查伤口:“殿下的伤口包扎的太随便了,伤口还在留血,根本没有止住血。有没有伤药?我重新帮殿下上药。” 顾千城将被鲜红染烫的白布取下来,用干净的热水,把秦寂言伤口外的血迹擦干净。 “去外面拿。”他身上怎么可能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顾千城出门,还未开口就见一个黑暗人,奉上一瓶药粉,另外还有干净的绷带。 顾千城在心中赞道:“秦王殿下的手下,果然是人才。” 拿着绷带与药粉,顾千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拐去自己的房间。 在顾家这么长时间,她唯一能收集到的就是针、线,还有一小瓶生理盐水,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处。 针是让丫鬟找磨针的人,特意磨出来的;线则是又从厨房找来羊肠,剪成一条条,然后揉成线,烘干消毒…… 至于生理盐水,这个真不容易,她费了好大的劲,一层层过滤、蒸馏,也做不出纯的生理盐水。毕竟她学的是医,而不是学化学,要提取氯化钠真不是一般的难。 虽说不纯,但总比用盐加水来得好,至少这一小瓶生理盐水,没有一丝杂质,她在小动物身上做过试验,效果很好。 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染,虽然盐不纯,可水却是真正的纯净。 拿了东西准备出去时,顾千城又拐到角落,看到自己培育的青霉素已冒出绿色的霉,顾千城知道这个可用,于是用小瓶刮了一屋下来。 早在唐朝时,长安城的裁缝,就会把长有绿毛的糨糊,涂在被剪刀划破的手指上,来帮助伤口愈合。 这绿毛的糨糊,其实就是青霉素素菌,有杀菌的作用,顾千城培育的就是最原始的青霉素。 要不是她还没有找到,提取碘化钾的办法,她要配出碘酒都不是难事。 她的基础知识,非常扎实,即使这个世界一无所有,她也不在意,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双手,她会越过越好。 拿好东西,顾千城快步回来,到房门口时特意放轻了脚步,可就是这样,她一踏进去,靠在床上假寐的秦寂言就发现了她…… 双眼清明,不见一丝迷糊。 这警觉心…… 难怪秦寂言会说她戒备心太低了,这么一对比,可不就是她戒备心嘛。 汗,出身在太平盛世,又一直被家族保护的孩子,真心不会时刻保持警戒。 不过,日后她会注意。 “殿下。”顾千城洗干净双手,便上前,半跪在秦寂言身边,不管态度如何,这姿势却足够顺从,让秦寂言心情大好。 “你别动,我帮你缝合上药。”顾千城把一旁的油灯拿了过来,让室内更亮堂一些。 “嗯。本王明日要早朝。”换言之,千万别让他出事,不然…… 有麻烦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个。 “知道了。”话里面的意思,顾千城懂。 用干净的纱布,将秦寂言伤口处的血水吸干净后,顾千城细细将双手洗净,然后用那一瓶生理盐水,给秦寂言清洗伤口。 伤口还有血丝渗出,但她没有止血带,只能尽量按压止血。 “嘶……”棉球从伤口上擦过,秦寂言即使再能忍痛,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哼了一声。 “会有一点疼,殿下忍耐一下。”顾千城眉头轻皱,稍稍放轻了力道。 好吧,她平时极少给活人清理伤口,下手难免重了一点。 “无事。”男子汉大丈夫,这个时候就是疼,也不会叫出来。 “那就好。”不管是真是假,顾千城都当真了。 闭嘴不再言语,细细将伤口清理干净后,顾千城将受到创伤的血管挑起,好在不是主要血管,予以结扎止血便可。 确定伤口不再渗血,顾千城便用消过毒的小剪刀,将坏死的皮肉,和外翻的皮肉剪掉。 这一步,真得很疼。 秦寂言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找顾千城问话:“你怎么有这些东西?”他就算再不了解女子,也知道女儿家的闺中之物,绝不是顾千城拿出来的这些。 顾千城很不想开口,因为……口水会有细菌,她怕自己说话,口水溅到伤口上,可秦寂言问话,她也不能不理,只能抬头答一句,便立刻低头剪伤口上的肉。 几次之后,秦寂言便发现了,有些尴尬的闭上嘴,耳根微微跳动,似乎红了…… 093皇后,要好好查一查顾千城 终于安静了! 秦寂言不再问东问西,顾千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可以放松了…… 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一心两用的情况下,说出不该说的话,惹来秦王的怀疑。 快速将伤口上的腐肉去掉后,顾千城做最后一次清洗消毒,并再次洗净双手,这才给秦寂言缝合。 缝合的过程很顺利,秦寂言虽然颇有惊讶,到底是没有开口寻问,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顾千城。 他很想知道,顾千城这一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教出顾千城这样的弟子? 据他所知,目前也只有太医院的院正,会用针线缝合伤口,而且院正做的,似乎没有顾千城这么好…… 也计,他该好好查一查顾千城了,她这一身本事到底师承何人? 伤口缝合好后,顾千城将暗卫给的药粉撒上,青霉素也不忘用上。 皇长孙用的伤药,自然是极好的,顾千城并不担心这个,她担心怎么绑伤口。 只有纱布没有胶带,难不成她要和之前一样,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秦寂言的腰间? 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更好的法子,顾千城只能如此了。 “殿下,劳烦你坐起来。”顾千城晃了晃绷带,表示她要给秦寂言包扎伤口了。 想到刚刚拆绷带时,两人差点抱在一起,秦寂言发现自己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再看顾千城? 这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 秦寂言觉得自己的情现,真得太不像个男人,顾千城一个女人都不在意,他一个大男人在意什么?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在女子面前露了怯。 秦寂言坐直,竭力保持镇定,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就是不看顾千城,可是…… 他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鼻子,扑面而来的女儿香,让秦寂言很不自在,可他又不敢动,他一动顾千城就出言警告。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那时不时就从自己胸前扫过的发尾,被发尾扫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真是煎熬! 秦寂言发誓,他下次绝不找顾千城包扎伤口,即使她处理伤口再漂亮,他也不用顾千城,真得…… 太折磨人了! 对秦寂言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所以时间过得特别慢,可事实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顾千城就把秦寂言的伤口包扎好了。 细心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节,顾千城满意地点头:在资源严惩匮乏的情况下,她能做到这一步,真得不容易。 总算好了! 秦寂言抹了抹额头的汗…… 顾千也没有比他好到那里去,绕过秦寂言的腰间缠绷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几个来回下来,顾千城热出了一身汗。 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顾千城假装没有看到,秦寂言纯情的反应,拿过一旁的衣服给秦寂言穿上。 换好衣服后,顾千城又把带血的绷带交给秦寂言:“殿下,麻烦带出去处理一下,要让人发现,于你我都是一个麻烦。” 她身边的人并不可信,她不得不注意。 这是赶他走? 在秦寂言眼中,顾千城的行为又是另一个意思。 顾千城都开了口,秦寂言还能说什么,接过东西,别有深意地看了顾千城一眼,秦寂言毫不留恋的走了,留下顾千城在原地一脸不解:“秦王殿下走之前,那别俱深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发现,她一点也没有搞明白呢? 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顾千城索性不想了,把用过的针线、剪刀洗净,准备第二天消毒…… 秦寂言虽然对顾千城,赶他走的举动很不满,可想到处理得极好的伤口,秦寂言只好忍了。 被顾千城这么一包扎,他的伤口只要不大动,就不会出血,明天早朝不用担心了。 秦寂言安心入睡,第二天如常上早朝,早朝过后单独求见了皇上。 秦寂言是来请罪的:“皇爷爷,孙儿不知云楚的病会被传出来,请皇爷爷放心,孙儿已经在寻能人民异士,希望早日医好云楚的病。” “此事与你无关。”皇上倒没有老眼糊涂,这事顾国公与荣王做的并不高明,皇上一查一个准,只是…… “顾家如何知晓?”这是皇上不解的事。 秦寂言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顾千城说出来,只含糊的说了一句:“顾家三爷在刑部当差。” 个中深意,皇上自然能明白。 因学子杀人一事,皇上本来就对刑部不满,现在见刑部的人连嘴巴都管不住,皇上就更加不高兴了。 和秦寂言说了几句话后,皇上让秦寂言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在宫中用膳。 秦寂言谢恩离去,皇上在秦寂言走后,立刻招来锦衣卫总指挥使:“朕要清理刑部。” “诺。”总指挥使大人立刻领命,转身去执行命令。 而同一时刻,还不曾走到皇后宫殿的秦寂言,就收到了消息,脸上笑容多了几分……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不是吗? 只可惜顾家三爷背了个黑锅,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不过没关系,日后他自会补偿。 秦寂言收起心思,缓步朝皇后居住的宫殿走去…… 皇后虽不是秦寂言的亲奶奶,可却是秦寂言在宫中的助力,皇后对秦寂言很不错,秦寂言也很尊重这位皇奶奶。 皇后会照看秦寂言,倒不是她这么无私,而是她没有选择。 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很尴尬,论荣宠她比不上顾贵妃,论出身她又比不上淑妃、德妃、贤妃。 皇后能坐上后位,成为皇上的继后,与荣宠出身一点关系也没有,皇后能坐上这个位置,纯粹是因为她出身不高不低,又拎得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皇后没有儿子,而且也无法生育。 元后死后,皇上一直没有再立后,直到太子出事了,在朝臣的一再逼迫下,皇上不得不立后,以平息前朝和后宫。 当时,淑妃、德妃、贤妃三位争得非常凶残。这三位都有儿子,谁被立为继后,谁就能照拂儿子,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 立嫡立长,立了谁为皇后,就等于她的儿子是隐形储君。这是皇上不乐意看到的事,有秦寂言这个嫡长孙,他根本不想再弄一个嫡子出来。 于是,皇上挑了一个,没有儿子的妃子为继后,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 094嫁妆,要搅了千城的好事 皇后在后宫地位尴尬,要不是因为利益牵扯,皇后也不会看顾秦寂言,一心助秦寂言上位。 虽说无论谁当皇帝,皇后都会成为太后,可是…… 太后的权利与尊荣,都要倚仗皇帝。新皇自己有母亲,就算尊皇后为太后,那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荣王、周王和赵王。这三个早已成年的皇子母家势大,亲生母亲又在,他们当中任何一个继位,皇后都只有靠边站的份,可秦寂言继位就不一样了。 秦寂言是皇长孙,母亲早逝,秦寂言要是继位,皇后就会被尊称为太皇太后,也不会有一个皇帝亲母,给太皇太后脸色看。 皇后现在助秦寂言,日后秦寂言登基后,只要皇后不在过分,她下半生荣华富贵少不了…… 不管怎么挑,秦寂言对没有儿子的皇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同样,秦寂言也需要一个人,帮他注意后宫的动向,皇后抛出橄榄枝,秦寂言哪有不接的道理。 皇后和秦寂言各取所需,虽有几分真心,可这真心也在利益的趋势下,这一点秦寂言看得很明白。 在秦寂言给皇后请安时,锦衣卫的爪牙也瞬速行动起来,用自己的方式,收集刑部官员的证据…… 顾家三叔自然也在其中,不过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顾千城的名字,从头到晚都不曾出现过,哪怕她与秦王关系匪浅,可愣是没有半点,关于她的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没有一点准备,秦寂言怎么敢用顾千城,又怎么敢大大咧咧的,把顾千城带到春意楼…… 赵王、荣王、周王确实势大,甚至连最年幼的五皇子也不简单,可那又如何? 他们的实力都在明处,皇爷爷一怒,只需要轻轻抬手,便能挑得干干净净,而他呢? 皇爷爷想动,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不多时,皇上便来了,皇上脸上带笑,丝毫看不出他刚刚下令,要清洗刑部。秦寂言也不会傻的表现出来,祖孙三人和乐融融…… 顾千城也没有闲下来,秦寂言说了今晚让人来抬嫁妆,那她必须跟老太爷说一声,还有三天后出城的事…… 嫁妆的事老太爷已经允了,即使肉痛也不会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这笔投资值得。 不过,从眼前来看这笔投资并没有亏,赵王爷让出了几个位置,顾家总算有人可以在实权要害部门蹲着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王给的消息和帮助。 只是三天后出城的事,让老太爷颇为纠结:“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秦王殿下不开口,我也不敢独自回来。”这次是真正为秦王办事,所以顾千城理直气壮。 “楚世子的病呢?”这是老太爷最担心的事。 顾千城璨然一笑,打趣道:“祖父,这事急不得。上赶子不是买卖,我们急冲冲的拿药去赵王府,不仅落了下乘,还会引来赵王怀疑,认为这一切都是我们策划的,到时候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祖父自然明白这个理,只是……”老太爷深深地看了顾千城一眼:“这事不定下来,祖父心不安。” 出了事,顾千城还有秦寂言做靠山,顾家只有一个顾贵妃,顾贵妃能帮的,也仅限于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在前朝一点力也使不上。 “祖父,秦王殿下允诺的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祖父要是不放心,千城这一次便催催秦王殿下。”顾千城端起面前茶,将漂浮在水面上茶泡吹散,轻轻地啜了一口,一派悠闲自然…… 老太爷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顾千城放下茶杯,投桃报李:“祖父,承意在家里呆太久了,他不愿意去书院,那就跟我去虚庾庵走走。承意年纪还小,想必庵主不会在意。” 这话其实是说,秦寂言不会在意。 “你要带承意去?”老太爷眼睛一亮:千城在秦王面前,有这样的脸面? “男孩子出去走走,对他有好处。”楚世子一事,老太爷稍有不满,顾千城正想办法补救,让老太爷看到,她有多为顾家着想。 老太爷哪有不乐意:“回头通知你三叔,让他给承意收拾东西。你们姐弟二人去虚庾庵住一段时间也好。” 老太爷甚是满意,可不想消息一传出去,顾家后院的女人,一个个都计划着,要与千城一起去虚庾庵上香。 事情起因是顾夫人,顾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便认为顾千城暗中肯定要做什么,即使不做什么,顾夫人也要破坏顾千城此行。 顾夫人当天晚上,就在老夫人面前提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说着,顾千城这次去虚庾庵,是与秦王在城外私会。 真真假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是老夫人信了,二夫人也信了。 老夫人想着,不能让承意一个人,得秦王的看重,顾家孙子辈有三人,承志不说,承欢却是她疼爱的长孙,说什么也不能委屈这个长孙。 虚庾庵那个地方,谁都可以去,顾千城去的,她自然也去的,老夫人便想着,带承欢一起去…… 消息传到二夫人耳朵里,二夫人想着自家女儿貌美如花,怎么也不比顾千城差,又一心爱慕秦王,要让秦王看到她女儿,秦王肯定会动心,她女儿的心愿也就能达成了,于是…… 顾家后院的女人,除三夫人外,都决定在三日后与顾千城一起去虚庾庵,为了能顺利出行,她们并没有告诉老太爷,更不会让顾千城知晓。 事实上,顾千城就是知道,也没有那个时间管她们,因为当天晚上,秦王便派人来取嫁妆了。 顾千城当日核对嫁妆清单时,就把能卖的,可不能卖的东西,全部划拉开了,这伙只要秦王的人,进来抬就行。 大件的家具、布料顾千城没有收拾出来,这些东西又占地方,又不怎么值钱,卖也不错算。 顾千城把嫁妆里面,那些奇珍异宝收拾了出来,值钱的古董字画全部装了箱,金银更是不会放过。 这些东西值钱,但占的地方不大,这么一来,箱子就不会太多,当天晚上就可以运走。 至于门前的锁? 顾千城会看在眼里才有鬼…… 095土豪,秦王府也没有余钱 顾千城真得想不明白,顾夫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她怎么会认为,一把破锁能挡得住她的路? 这简直是玩笑…… “把门拆了!”要不是,不想惹事生非,她会直接把门砸了。 “是。”秦王派来的人,下手非常利索,三两下就把门给卸了,然后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 室内瞬间亮了,最主要安全,不会因为不慎碰倒油灯,把屋子里珍贵的字画、真迹给烧了。 真土豪不解释! 顾千城为秦寂言的霸气点赞! 连手下都用夜明珠照明,这让她这种只能用油灯的孩子,情何以堪? “搬吧。”顾千城指了指码在角落的二十几个大箱,示意这群黑衣人动手。 这群黑衣人不仅身手了得,力气也很不错,一人背一箱,走路都不带声,顾千城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惊扰顾府人。 当然,要不是老太爷暗中帮忙,他们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 顾千城是住得偏,平时秦寂言来蹿蹿门,顾府的下人可能发现不了,可搬东西这么大的动静,顾府下人怎么发现不了? 好在老太爷想得深,提前做好安排,才能让顾千城顺利把值钱的东西拿出去…… 秦寂言总共派了三十个人来,还有三个人空着手,正好留下来帮顾千城把这堆东西散开,制造嫁妆还在,塞得满当当的假象。 最后,顾千城不忘提醒他们,把门装回去…… 从门口望去,并不见少了东西,可里面最值钱、最好变卖的东西,却全都不见了…… 顾千城非常满意,她很期待顾夫人打开门,发现里面的好东西,全都不见时的表。 西处理好了,顾千城终于可以安心睡一个好觉了。 要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担心,就怕顾夫人和她一样,会半夜来砸门,然后把东西搬走…… 要知道,东西进了顾家库房,她就没法再动了,她还要在顾家混,总不能撕破脸,去砸顾家的库房吧? 顾千城这边的动静很小,可动静再小也不可能瞒住所有人,至少遍布京城的锦衣卫,顾千城就瞒不了,只是…… 有顾千城有关的消息,锦衣卫从来不说,尤其是和秦王有关的部分,锦衣卫更是不会吭一声,至于被皇上发现后,理由也很好找。 他们锦衣卫盯的是文武百官,像后院的女子,他们锦衣卫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像顾千城这样的贵女,京城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他们锦衣卫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天天盯一个姑娘家做什么…… 除了锦衣卫,还有一伙人在盯顾千城。这一伙人就是秦寂言当时处置的江湖人,他们看到顾千城的嫁妆,被一一抬到秦王府后,立刻将消息传给景炎。 “顾千城?她这是看上了秦王?”景炎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拿着一卷书,可他的心思完全没有落在书…… 嫁妆送到秦王府后,秦寂言便让人来清点、估价,听到手下报出的价格,秦寂言颇为吃惊?顾千城的嫁妆有那么值钱?当时她说只要八十万两,那不是亏了? 顾千城给他的清单是书画五箱,黄金十箱,珠宝若干,玉饰若干,现在看来这若干二字,还真好不估量,秦寂言来了兴趣,亲自前来查看…… 当他看到一箱箱古懂、字画,甚至还有失传的大家真迹时,秦寂言终行明白,顾国公与顾夫人为何会不顾脸面,强占顾千城的嫁妆了。 当时顾千城在喜堂说,她这些嫁妾只要八十万两,那可真是亏大了。这些东西,不仅仅是值钱那么简单,而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这些东西说卖就卖,顾千城你可真是暴殄天物。”秦寂言虽不是爱好收集古董字画的人,可这些东西他还真舍不得卖了。 “赵王叔肯定没有看到嫁妆实物,不然……他不会舍得把东西退回去。”这些东西,拿来孝敬皇上,或者拉拢大臣,都是极好的。 孤本真迹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在喜欢的人眼里,它们就是无价之宝。顾千城把这些拿来卖,真正是可惜了,不过…… 秦寂言转念一想就明白,顾千城这是没有办法,凭她一个弱女子,不得父母疼爱,就是手腕再强,也保不住这些东西。 “算算账上有多少银子。”秦寂言不舍得把那些字画卖掉,打算留了下来,当然银子他会照给。 至于其他的东西? 那几箱黄金根本没有卖的必要,那几箱玉倒是可以放在铺子里,价格绝不会低,要知道顾千城这几箱玉,都是水头极好的老玉,外面要寻这么好的货色,可不容易。 “回王爷的话,您账上还有二十万两银子,能调用的不超过十万两。”管账手下战战兢兢的回答…… 这二十万两,还包括秦寂言暗中的收入,由此可见,顾千城说秦寂言穷,真心不是假话。 “这么少?”十万两连买顾千城那几箱黄金都不够,更不用提买其他的东西了。 “王爷,您开府至今,除了过逝的太子与太子妃留下来的银两外,就只有皇上的赏赐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收入,但月月支出却不少。”管账的手下表示好委屈。 不是他不给王爷准备银子,实在是他们秦王府真得没有可以动手的银子。 秦王手上有几个赚钱的铺子,可秦王养着一批人,每月都是一大笔支出,这个是铁打的,一分不能说。 另外,当年太子死的突然,亲信也没剩下几个,太子留下来的银子,都是明面上的银子,私底下太子有没有银子,谁也不知道。 至于太子妃的嫁妆? 这个不说也罢。 太子妃的嫁妆加起来,也没有这里一箱黄金值钱,秦王会有银子才有鬼。 这些事秦寂言自然明白,他府上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再多的银子实在拿不出来,只是这些东西要拿去卖掉,他实在不舍。 这事,再想办法吧! 秦寂言让人把东西一一放好,便不再理会…… 096意外,那就一起去吧 第二天,顾千城去给老太爷请安,顺便把嫁妆已被秦王取走的事说了,老太爷应了一声只当知道。 祖孙二人安安静静地用完早膳后,顾千城便回去了,老太爷也没有多留。 回到院子里,顾千城为后天的出行做准备,同时把培育的青霉素收集起来,等着在恰当的时间,借秦王的名号拿给老太爷。 一切准备妥当,顾千城和老太爷说的,出城的日子也到了,一大早顾千城便与承意碰面,可就在他们准备走上马车时,老夫人,顾夫人、二夫人带着顾承志、顾承欢与顾千梦也来了。 “千城姐姐。”顾承意不安地握住顾千城的手。 这一群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好事。 “别担心,去给老夫人行礼。”顾千城隐约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可那又怎样? 这群人敢去,她就有本事让他们连滚带爬的回来。 顾千城唇边挂着一丝浅笑,带着顾承意上前一一行礼,刚行完礼,老夫人就一脸和气的道:“千城和承意这是要去哪?” 不等顾千城回答,老夫人就自顾自的道:“你母亲和二婶前两天和我商量,说是要带家里几个小的去虚庾庵上香,祖母闲着没事,正好一起出去走走,你和承意要不要一起去?” 明明知道顾千城要去哪里,老夫人抢先开口,就要要堵顾千城的路。 虚庾庵这个地方,是他们先说去的,老太爷就是再霸道,也不能阻止他们出门。 “千城,你和承意要没有重要的事,就和母亲一起去虚庾庵上上香,散散心。”顾夫人附和老夫人的话,一脸虚伪的开口。 祖母和大娘太过分了! 顾承意还小,还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当即面上就带出了几分,只是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回事。 顾千城轻轻捏了捏顾承意的手,算是提醒…… 顾千城面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轻声说道:“多谢祖母与夫人的好意,我和承意也要去虚庾庵,不如和祖母一起可好?” 想去,那就去吧,虚庾庵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吓得屁股尿流的回来就好。 “千城也要去虚庾庵?”老夫人一脸震惊,就好像刚刚才知道一样,随即不容拒绝的分配道:“正好我们同行,你和千梦一辆马车,承意就和承志、承欢一辆马车,我们走吧。” 顾承意小眉头一拧,抬头看向顾千城,顾千城拍了拍承意的肩膀:“去吧,到了虚庾庵,姐姐再叫你下来。” “嗯。”顾承意这才松开顾千城,朝老夫、顾夫人和二夫人行礼后,走到顾承欢与顾承志身边。 顾承欢是个人精,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始终是笑兮兮的,顾承志就差了许多,倨傲的扬头,连看都不看顾承意一眼。 顾承意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把顾承志的倨傲放在眼中,朝顾千城笑了笑,便与顾承欢一起上马车,可是…… 就在顾承意准备踏上马车时,年纪不大心却足够狠的顾承志,突然抬腿,朝顾承意的小腿踢去…… “啊……” 顾承志的速度又快又突然,根本没有人发现,直到顾承意尖叫一声,笔直往下摔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承志。”顾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一把将顾承志拉到怀里,而有一个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承意,小心。”顾千城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裙子一点也不累赘,跑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可就是这样,顾千城还是慢了一步,“啪……”顾承意的下巴磕在马车上,好在,在顾承意摔下马车的瞬间,顾千城托住了他,并将人抱在怀里: “承意。”看到顾承意红肿流血的下颚,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冷冷瞪了顾承志一眼。 这个孩子太可怕了! “哼……”顾承志往顾夫人怀里一缩,恶狠狠地反瞪回去。 “姐姐……好疼。”顾承意一张嘴,血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流,下门牙也磕掉了一颗,说话含糊不清,眼中蓄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别说话,姐姐带你去看大夫。”顾千城扶将顾承意搂在怀里,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至于老夫人一行? 哼……不是要去虚庾庵吗?那就去吧。 “祖母、夫人、二婶,承意受伤了,我和承意就不去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出门了。”这个时候就是想不去,也不行了。 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顾千城不去,他们去做什么? 老夫人责怪的看了承意一眼,不满的道:“承意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连上马车都会摔伤。” 顾承意身子一怔,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顾千城将人抱紧,脸色不变的道:“祖母,承意也是您的孙儿,承意是怎么摔倒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明是顾承志踢了承意一脚,才害得承意掉下马车,可老夫人却能睁眼说瞎话。 不是自己的亲孙子,自然是不疼的。 “你……”老夫人一脸涨红,顾千城却没有再看她,视线落在顾夫人与顾承志的身上:“人在做天在看,夫人还是快点去虚庾庵上香,以免遭报应。”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狠毒的心肠,也不知顾夫人是怎么教的。 “千城!”老夫人不满,出声警告,顾千城冷笑一声,垂眸掩去眼中的愤慨与不屑。 “祖母,你不是要去虚庾庵吗?时间不早了,要因为我和承意耽搁了祖母上香的时间,那可真是罪过了。” 她原本还想给这群人留点面子,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她就成全这些人…… 顾千城头也不回,带着顾承意往回走,留下老夫人一行人站在原地,上马车也不是,不上马车也不是…… “娘,我们还去吗?”顾千梦久久得不到回应,小声地问了一句二夫人。 她想见秦王。 “去,为什么不去。”老夫人一脸阴沉,恨恨说道。 “可是……”顾夫人刚想开口,就被老夫人打断:“媳妇,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把承志教成什么样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凶狠。”没有外人,老夫人自然不会顾忌。 “娘,承志他不是故意的。”顾夫人连忙解释,推了顾承志一把:“承志,快和祖母说,你不是故意。” “我才不要!”被惯坏的顾承志,怎么可能这么听话,虽然年纪尚小,可那眼神却凶狠的吓人,用力将顾夫人推开,顾承志头也不回地跑了…… 097白骨,亲手挑得才有意思 顾承意的伤并不重,大夫看过后,就让顾承意好好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唯一比较好麻烦的,就是顾承意伤在下颚,吃东西很不方便…… 老太爷知道这事气得不行,可老夫人一行早就出门了,老太爷就是想要惩罚顾承志,也要等人回来。 “祖父,都是千城不好,没有保护好承意。”顾千城一脸愧疚,她刚刚已经和三叔、三婶道歉了。 三叔、三婶虽然没有怪她,可她自己心里却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承意都是跟在她身边受伤的…… “和你没关系。”老太爷一脸疲累,双眼越发的浑浊。 这事说来,顾千城虽然有错,可罪不在她,毕竟没有人会想到,小小年纪的顾承志,会下这么样的狠手。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样的狠心肠,长大了还得了? 老太爷为顾家的未来忧心,不过眼前的事,还是要解决:“千城,你和秦王殿下说好今天在虚庾庵见,现在出门时间还来得及,你快点去吧。” “是,祖父。”顾千城没有拒绝。 老夫人他们几个在虚庾庵,她要不去,如何给他们终生难忘的教训。 顾千城拒绝了老太爷安排的马车,以不好让秦王久等为由,请老太爷让她骑马去。 “你会骑马?”老太爷这下真是震惊了。 医术、学识,可以是跟书学的,骑马跟书也能学会? 顾千城忽悠老太爷已经成习惯,想也不想就道:“上次秦王见我差点摔马,所以……”后面的话,顾千城故意不说,反正老太爷会自动想象。 “咳咳……”老太爷轻咳一声,眼中滑过一抹浅笑:“那就去吧,带上家仆,沿路小心一些。” “多谢祖父。”一个女子出门着实不安全,有人跟着也好,反正这些人秦王会安排好,她不需要担心什么。 顾千城离去前,特意去见了承意,在他耳朵悄悄的说了一声:“姐姐去给你报仇。” 顾承意高兴地连连点头,弄得三夫人一头雾水,可姐弟二人却很默契的不说…… 这是他们的小秘密。 顾千城一路快马加鞭,倒比老夫人他们先一步到虚庾庵,可她与秦王约见的地方,却不是虚庾庵。 顾千城赶到与秦寂言约定的地方,秦寂言已等候多时,看到顾千城带着四个仆人,秦寂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顾千城下马,将马鞭交给手下,上前给秦寂言行了个礼,便道:“殿下,麻烦你找个人,帮我安顿一下这几人。” 秦寂言正有此意,顾千城主动提出,秦寂言便来一手下,把顾家几位下人带走了。 这几人原是奉老太爷的命,暗中观察秦王与顾千城是如何相处的,现在只能用脑子想了…… 解决了多余的人,秦寂言把顾千城带到事发地…… 秦寂言所说的白骨坑,在一下山坳下面,前有小山丘挡着,后面又有一排竹林,一般人还真看不到。 此处离虚庾庵颇远,骑马也要一刻钟左右,顾千城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和顾夫人他们碰面。 或者说,老太太想借机,让承欢入秦王的眼,二夫人想让女儿勾引秦王,那全都是不可能的事。 先别秦寂言看不看得上他们,他们连见秦寂言的机会都没有。 顾千城与秦寂言一路沉默,随行的侍卫也没有言语,一群人默默地朝白骨坑走去…… 秦寂言他们早就见过了,顾千城则是首次见。作为一个见惯了死的法医,顾千城对白骨见怪不怪,可是面前这一堆,还是让顾千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好多! 能让顾千城发出这个感慨的,就说明这一堆白骨,至少在百俱以上,将一个不算小的坑,堆得满满的…… “在这个坑里,总共发现三十四个头骨。本王认为这坑中的死者,远不止三十四人。”秦寂言说出请顾千城来检验的原因。 仵作与六扇门的官差,皆认为死者是三十四人,其余皆是兽骨,可是…… 秦寂言不这么认为,这些骨头明明都是人骨,哪来的兽骨。 秦寂言没有办法,只好把顾千城找来…… 顾千城没有走近,站得远远地:“不止三十四人,至少有百人以上。”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秦寂言赞同地点头。 仵作不作为,妄图糊弄他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秦寂言明面上让仵作来验尸,不过是让暗处的人安心,让他们以为,他真得相信了仵作的判断…… “殿下,可以开始了吗?”顾千城看了一眼秦寂言,待到对方点头后,顾千城将随身背的包袱拿下来,拿出里面的连体衣、苏合香丸,还有手套、口罩。 因为要与白骨接触,顾千城直接让丫鬟做了一件从头包到尾,可以把脚包起来的衣服…… 这是什么装扮? 秦寂言一脸莫名,他身后的侍卫也是一个个睁大眼睛,眼也不眨地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半分尴尬,坦然自若的将衣服穿上,把自己从头包到尾,只露出一张脸。 在带口罩与手套前,顾千城先向秦寂言,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殿下,这堆白骨我今天肯定收拾不完,你看……能不能先借几根给我?我明天就还。” “借白骨?你要来做什么?”秦寂言侧头看向顾千城…… 顾千城不像是,有收集白骨癖好的人呀? “拿来……送礼。”妃色的唇,淡淡地吐了四个字,在秦寂言一脸不解下,顾千城又好心地解释了一遍:“我祖母、大夫人和二夫人听到我要来虚庾庵,都赶着带儿带女过来,他们辛苦跑一趟,不给他们准备一点礼物,我实在过意不去。” 这就是顾千城,她就是有本事,把一句话说得蕴含深意,即使是算计人,也能说得漂漂亮亮,又理所当然。 从顾千城的话中,秦寂言不用想也知道,顾家几位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眸光轻闪,秦寂言点了点头:“如你所愿。” 招了招手,示意手下的人上前,帮顾千城挑骨头,却被顾千城拒绝了:“礼物这种东西,就要自己并手挑才有意思。” 顾千城唇角带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098惊慌,森森白骨哪有人心可怕 顾千城亲手挑的礼物,自然是特别的……吓人! 可这还不够,顾千城将自己挑出来的白骨,放在一旁,对秦寂言道:“殿下,能不能麻烦你的侍卫,打两只野鸡,鸡血要留着。” 最后五个字说出来,在场的谁还不明白顾千城的意思。 这姑娘,有意思! 做坏事做得这么光明正大,还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去。”秦寂言纯粹是看热闹,大手一挥,就让属下动手。 跟在秦王身边的人,个个都很冷漠,他们习惯像主子学习,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玩闹的一面,顾千城的“礼物”就引起了他们心中,好玩的一面。 顾千城挑得不是一个骷髅,或是一节断骨,她挑得是许多断骨,然后将其拼成一俱完整骸骨。 要不是秦寂言看到顾千城挑,秦寂言都要怀疑,这就是一俱完好无损的骸骨,而不是在一堆凌乱的碎骨中找出来的。 “这是一俱完整的尸骨?”秦寂言上前问道。 顾千城正在摆弄尸骨,听到秦寂言的话,头也不抬的道:“说是,但也不是……这是一俱完整骸骨不假,但我不能保证了,这是不是一个人的骨头,只是她们年纪相仿,骨架大小差不多,我就拼成了一俱。” “是男是女?”顾千城说过,她能断出男女。 “女的,看骨骼应该是十五到十八岁左右。”这里没有dna对比,也没有面部颅骨复原等先进手段,顾千城能做的就是用最基础的办法,进行筛选。 而这对秦寂言来说,足够了…… “你尽量把这些碎骨,拼揍成一俱俱完整的尸骨。”只有铁的事实,才能换了那群光拿俸禄不办事的仵作与官差。 “我尽量……工作量非常旁大,我需要帮助。”凭她一个人,这得忙得何年何月? “可以,你教会他们。”秦王的帮助,不是那么好拿的。 同样,顾千城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我现在要为殿下办事,可不可以劳烦殿下派两个人,帮我送一下礼物?”这礼物非借秦王的手下不可,凭她可送不到。 “可以。”这礼物除了他的人,顾千城还能找谁送? “多谢殿下。”顾千城朝秦寂言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差点晃花了秦寂言的眼…… “殿下,顾姑娘,你要的血。”秦王的手下,绝对是聪明人,他没有把整只猎物带来,而是直接装了一袋血过来。 “你的手下真能干。”顾千城不吝赞道,秦寂言微微一笑,后退数步,看着顾千城往骷髅和白骨上抹血。 秦寂言嘴角向微抽…… 他能说,他完全搞不懂顾千城吗? 怎么会这么大胆的姑娘,拿白骨当绣花针,一点也不害怕。 很快,顾千城就把“礼物”准备好了,除了两俱完整的尸骨外,其他的都只有一部分…… 一个头骨,或者一个手骨,一个腿骨,总之都是不完整的。 “这两俱完整的尸骨,给她们套一件衣服。”也算是对死者尊重,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礼物”的效果。 秦寂言冷眼一扫,随身侍卫就立刻去寻衣服…… “有属下,果然做什么都方便。”顾千城一脸羡慕…… 当初,她也有几个助理的,可现在? 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顾千城表示,她真得很忙…… 看顾千城一脸落寞,秦寂言差点就脱口说出:本王送你几个这样的话。 好在秦寂言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说到这一茬,秦寂言立刻想起了:“你的嫁妆,本王已经让人估价了。”虽说他没有银子付,可不能拿了东西,就不声不响的和没拿一样。 “这么快?值多少?”顾千城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期待地看着秦寂言。 攸关自己未来的家产,顾千城自然是上心的。 “一百五十万两。”秦寂言一点也没有坑顾千城,当年顾千城母亲的嫁妆,号称百万之巨,事实上远比百万值钱,而且一些古字画放了这么多年,还保存完整,现在就更值钱了。 “这么多?”这个数字,远远超过顾千城的预计,她虽然不嫌钱多,可也知钱多守不住的道理:“殿下,我只要八十万两。”这是她当初在喜堂上说的价,能达到这个数字,她就很满意了。 “什么意思?本王还会贪你银子不成?”秦寂言不高兴了,他虽然没银子,可也不至于要一个女人施舍。 “殿下误会了。”顾千城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解释道:“我不是嫌银子多,而是在我心中,那些嫁妆就只值这些银子。一百五十万两,这是殿下厚道,才给找了这么高价商行,要我自己去找,拿到八十万两估计都是难的。” 这话一点也不假,商人重利,顾千城自己找人卖,这些东西的价值肯定要大打折扣,甚至还会被人骗。 秦寂言给顾千城的价格,完全是按市面上的售价,可不是商家的进价。 这也亏得秦寂言是皇子,这要是商人,多少家产都要给他败光… 秦寂言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给顾千城的价格确实不低,而且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没有必要充好汉,顾千城只肯要八十万两,那就这么办,日后有机会再补偿她就是…… “本王就先给你八十万两。”秦寂言不屑占一个女人便宜:“银子……” 秦寂言本想说,银子过段时间给顾千城时,顾千城却先一步开口:“殿下,银子的事不急,殿下要是不在意,还请殿下帮我保管一段时间,日后我需要时,再问殿下开口如何?” 银子要这么快就到她手上了,老太爷要发现了,得怎么想? 不管如何,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她可不想被老太爷盯上,然后把她之前建立的“美好”形象破坏掉…… 顾千城的话,正好秦寂言的心意,秦寂言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此行不亏,不仅把那批字画留下来,也没有丢了皇长孙的面子…… 099讨巧,这是一个好机会 秦寂言的手下,绝对深谙上位者的心思,即使顾千城什么也没有说,他们也知道如何做,才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两俱完整的尸骨,穿上女人的衣服,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即使顾千城什么也没有提,秦寂言的手下也明白,这两份重量,应该是给老夫人与顾夫人。 毕竟,他们曾亲自查过顾千城,对顾千城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即使顾千城什么也不说,他们也知道,能让顾千城这么彪悍的姑娘吃亏,就只有拿着孝道,压顾千城的老夫人与顾夫人。 秦寂言的手下来到虚庾庵时,老夫人一行已经上完香了,决定在虚庾庵稍作休息,然后派人去外面打听一下消息,看看秦王什么时候来…… 他们满怀期待而来,来了之后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老夫人还好,二夫人与顾千梦就明显流露出不悦。 要不是为了秦王,她们何至于吃这个苦,坐上个时辰的马车,来这座偏僻的庵堂上香。 “娘,我累了。”顾千梦脸上带着不悦,二夫人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乖巧一点,结果顾千梦一甩帕子,转身不理人。 老夫人看了顾千梦一眼,虽有不满却没有当场发作,谢过庵主后,老夫人一行人,在小尼姑的带领下,去虚庾庵准备的厢房休息。 虚庾庵一向只招待女客,偶有年纪不大的男子,也会随家人在一起,并不会单独开一个院子,顾家一行六人,再加上丫鬟婆子,人数实在不少,虚庾庵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 除了顾承志与顾承欢是两人一间外,其他人皆是一人一间。按老夫人的意思是,大家在这里吃个斋菜,休息一下再回去。至于能不能等到秦王殿下来,这就不好说了,千城没来,他们也不知秦王会不会出重…… 二夫人一想到顾承志害承意的事,心里就害怕,看到儿子和他同处一室,怕自家儿子吃亏,二夫人把顾承欢叫到身边,和她呆一间。 顾夫人哼了一声,也把顾承志叫了过去,这么一来倒是空了一间。 说来也是顾承志不走运,顾千城虽然想要小小的,回敬一下老夫人与顾夫人,却没有想过吓到孩子,她给承志几人准备的礼物,不过是一节手骨或者腿骨,就算看到也不至于如何,可偏偏…… 顾承志与顾夫人一间,母子二人刚刚把下人赶出去,准备说说贴心话时,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空外飘来飘去,顾夫人与顾承志抬头望去…… 这一看,母子二人吓得不行,那哪是什么女子,那明明是一个俱,七孔流血的白骨,森白的骷髅,配上刺目的鲜血,即使是青天白日,也能生生把人吓死…… “啊……有鬼,有鬼呀!”顾夫人尖叫一声,连忙捂住顾承志的眼睛,不让他看。 可是晚了,顾承志已经看到了,惊慌的大喊大叫:“娘,鬼,有鬼。娘……” 顾承志吓得不清,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可他肯定他没有看错。 顾夫人想要安慰儿子,可她一睁眼,就看到那俱白骨朝她伸手,有那么一瞬间,顾夫人好像看到了…… “不要,不要……芸娘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顾夫人紧紧地抱着顾承志,不停地往床上缩…… 而同一时刻,相同的一幕,发生在老夫人那里,不过老夫人并不是一个人,她身旁还有丫鬟婆子,可饶是这样老夫人也吓得不轻,因为…… 那俱白骨,笔直的矗在老夫人身后,在丫鬟尖叫前,拍了老夫人一下,老夫人本能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可把老夫人吓得不行…… 可是,不给老夫人反应的时间,前一秒还完整的白骨,哐当一声,瞬间摔碎了,断骨弹到老夫身上…… “啊啊啊……鬼呀,有鬼呀。”老夫人大声尖叫,顾不得没穿鞋,也不要人搀扶,飞似地跑了出去,而屋内的丫鬟婆子也一样,一个个地急忙往外跑,完全忘了老夫人的存在,就怕慢一步,被鬼缠身…… 二夫人、顾千梦和顾承欢稍好,他们看到的,只是突然出现的白骨,比如:顾承欢要去拿茶杯,却摸到一截冰凉凉的东西,拿到手里一看…… “啊啊啊,骨头,死人骨头。”顾承欢吓得又跳又尖,不停地甩手,却忘了把它丢掉。 二夫人与顾千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知何时,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根白骨,看到手上的白骨,二夫人与顾千梦整个人都疯了。 “快,快,快丢掉!”二夫人反应过来,连忙丢掉白骨,护着一双儿女往外跑。 三方人马同时跑出来,大家都又急又快,于是……全部撞成一团,老夫人直接被撞得摔倒在地。 顾夫人与顾承志直接呆掉了,母子二人紧紧地抱成一团,眼神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夫人更惨,摔在地上,嘴角吐着泡沫,眼睛往上翻…… “娘,娘,你没事。”二夫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上前把老夫人扶起来,转头就把下人骂了一顿:“你们都是死人呀,没看到老夫人摔在地上嘛,还不快把老夫人扶起来。” 二夫人这么大声说话,完全是想掩饰,她把老夫人撞倒的事实。 顾千梦和顾承欢也回过神,姐弟二人相视一眼,知道老夫人、顾夫人和他们一样,都遇到可怕的事。 千梦与承欢自己还在哆嗦,可这是表现的时候,他们不想错过…… 极力抑制心中的恐惧,千梦与承欢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不停地老夫人顺气,顾承欢更是拉着老夫人直喊:“祖母,祖母,承欢在这里,你别吓承欢,祖母……” 不怪老夫人更喜欢承欢,和顾承欢相比,顾承志差太远了。 至于顾承意?他是庶子的儿子,与老夫人不亲,他就是再好,老夫人也不喜欢他。 二夫人、顾千梦与承欢三人一起,把老夫人扶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二夫人强压下一跳一跳的心脏,把哭喊慌乱的下人呵住,让他们进去给老夫人拿药,可是…… 老夫人身边的人都吓坏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敢进去,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把二夫人气得差点仰倒。 “娘,我去给祖母拿药。”顾承欢看了老夫人一眼,鬼精灵的他猜测,老夫人肯定听得到他们说话,即使害怕还是主动站了出来。 二夫人虽不知老夫人的房间有什么,可看老夫人吓成这样,就知道绝不是一节两节骨头,正想说不行时,就看到虚庾庵的女尼走了过来,二夫人咬牙,催了一声:“快去!” 100暖意,这货不是他们主子 顾千城曾在老太爷面前说,顾承欢很精明,擅长与人交际,还有一点顾千城没有说,那就是顾承欢是一个擅于把握机会的人…… 顾承欢从小就知道,哪怕他比承志年纪大,被大家尊称为大少年,可他和承志也是不一样的。 日后,承志才是国公府的继承人,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大少,他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 现在能顶着国公府大少爷的身分在外行瞳,那是因为祖父没有死,他们还没有分家,一旦分了,他就和国公府关系不大了。 顾承欢小时候也想过,和顾承志交好,可是顾承志这个人,实在无法让喜欢,顾承欢没少在他手上吃亏,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顾承欢要是不摆承志一道,都对不起自己。 顾承欢说要给老夫人拿药,虽然只是装装样子,可就是装样子也要像那么一回事,顾承欢撒腿就往老夫人刚住的房间跑去,中途因为太急,“不小心”撞到了顾承志…… “啊,鬼呀,有鬼来找我了。”顾承志本就吓得险些失了心志,见有人撞来,只当是刚刚看到的女鬼,用力推了顾承欢一把,顾承欢趁势摔倒在地:“哎哟,我的脚。” “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来找我……”顾承志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脚乱晃,又踢又打,顾夫人死死地抱住他,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可是…… 顾承志还是吓得大喊:“你是下人,娘说了,打死活该,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打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不要,不要……” “快,快捂住三少爷的嘴,快……”二夫人吓一跳,没想到承志会说出这样的话,连忙吩咐下人。 慌乱无章的下人,总算反应过来,连忙把顾夫人和顾承志拉到一旁,同时将他的嘴巴捂上。 顾承欢一站起来,就急急忙忙往屋子里跑:“药,祖母的药……”奈何他的腿受伤了,刚走两步又摔倒了。 二夫人见状,连忙朝顾千梦使了个眼神,顾千梦仍一动不动,二夫人一急,在背后推了顾千梦一把。 顾千梦吓得慌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正想失声尖叫声,顾承欢却快一步叫道:“姐姐,姐姐……快,快去给祖母拿药,不要管我,我没事的。” “好好好,我去给祖母拿药。”顾千梦呆呆的,完全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承欢叫她干嘛她就干嘛。 好在,虚庾庵的尼姑来的及时,平息了这场慌乱。 女尼带着顾千梦进去,给老夫人拿了药,喂老夫人吃了药丸后,又有会医术的女尼,给老夫人扎了一针,等老夫人清醒过来后,院子里慌乱也平静了下来…… 顾夫人与顾承志,也被女尼扎了针,两人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只是脸色像是白纸一样难看,身子止不住的哆嗦,想要指责虚庾庵的尼姑,却说不出话来。 女尼知道顾家一行人,慌乱的原由后,立刻派人去三个房间检查,只是…… 女尼们翻箱倒柜,也没有看到什么白骨,更没有什么尸骨。 顾家一行人义愤填膺的指责,可偏偏拿不出证据,女尼一筹莫展,连连赔不是,却只能干瞪眼。 顾家几个主子都说见到了尸骨,还血流不止,可她们里里外外都查了,什么也没有看到,难不成,这群人活见鬼了! 要不是顾家财大势力,虚庾庵的庵主真想说一句:“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她们在虚庾庵几十年,就没有见到什么鬼,更不用提七孔流血的白骨。 这院子也招待了不少女香客,那么多人住过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到了顾家人头上,就成了这个样子? 顾家人不解,虚庾庵的庵主更不解,查证无果,这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老夫人虽然又惊又累,可发生这样的事,她是怎么也不肯在虚庾庵呆下去了,顾夫人和顾承志更是巴不得快快走,这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多呆…… 直到现在,他们一闭眼就是那具白骨七孔流血的样子,太吓人了,就像是…… 芸娘死时的样子。 丫鬟被打死的样子。 母子二人惊魂未定,回去时母子二人一辆马车,怎么也不肯分开。而老夫人虽然吓得不行,可姜到底是老的辣,很快就恢复冷静,回去的时候把承欢叫到自己的马车,抱着承欢“乖孙”“金孙”“宝贝孙儿”叫个不停…… 危难之时显真情,老夫人之前虽然吓到了,可还有意识,连陪在她身边几十年的下人,都不管她死活,只有这个宝贝孙儿,惦记她的生死,让老夫人怎么不感动。 至于她身边的下人?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把人挥得远远的,不让她们靠近,有事她直接叫二夫人,也不愿意在用这些关键时刻,不顾主子死活的下人。 顾承欢虽然也吓到了,却比承志要好许多,至少他没有见到什么七孔流血的女尸,他还能保持冷静,靠在老夫人怀里卖乖,陪老夫人说话,借此转移刚刚受到的惊吓。 至此,顾家老夫人一行人,来虚庾庵的算盘全面落空,他们兴致勃勃的来,结果灰头土脸的跑了回去,恐怕很长时间,那几个手上沾了人命的,晚上都不敢独自一个呆着了。 秦寂言的属下是尽职的,他们不仅成功的,把顾千城的“礼物”送到了该收的人手里,还顺便把顾家一行人的反应做了实况转播。 虽然,这几个说得一板一眼,寡淡无味,可顾千城听得还是很乐呵。 老夫人和顾夫人就是欠教训,一个两个以为她是包子呢,想捏就捏,也不怕烫手…… 心情好,顾千城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哪怕面对一堆白骨,也充满了斗志。 秦寂言看着精力十足,神气活现的顾千城,双眼不由自觉地追逐顾千城的身影,眸中闪着暖人的笑意…… 侍卫看到这一幕,嘴巴张成o型,然后默默地后退,告诉自己: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个看女人看得发痴的男人,绝不是他们家主子…… 要知道,他们家主子,自从太子与太子妃双双去逝后,就没有笑得这么温暖过,就是在皇上面前,那笑也不是发自内心…… 101麻煩,千城的事你們少管 老夫人与顾夫人着实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一到家就病倒了,顾承志也病得直说糊话,嘴里念叨着,这几年被他折磨死的下人…… 顾家后院两个当权的全部倒下,这事就是怎么瞒也瞒不住,太医请来了,老太爷也来了。 老太爷从二夫人口中,知晓事情经过时,还很生气,可当听到这三人说得糊话后,心中那一点儿怨气再也发不出来。 老太爷在想,是不是他做人太失败了? 老妻与媳妇手上沾着人命他知晓,可却不知道有这么多…… 那些横死的小妾,还有他那几个未出生的孩子,甚至还有他费心求娶来的媳妇…… 他一直不知道,千城的母亲,居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死在…… 要是千城知道,该多恨顾家! 老太爷的背弯了,他对不起千城,对不起芸娘,对不起武家,他做人太失败了。 妻子、媳妇他管不了,可孙子呢?承志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不假,可顾家也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承志这才多大,手上都沾了好几条人命,长大了怎么得了? 老太爷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第二天顾家消失了一批下人,老夫人、顾夫人与顾承志,则由几位又聋又哑的下人照顾,即使他们几次病危,老太爷都不准请太医。 活下来,是他们的造化;死了也不能怨别人! 顾老太爷做得一切,悄无声息,全府除了二夫人,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老夫人撞邪了。 而这个时候,二夫人无比庆幸,她听了儿子的话,即使受了惊呼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舒服也没有去请太医,就这么硬扛着…… 硬扛自然有硬扛的好处,老夫人与顾夫人病倒后,后院无人管理,老太爷把权利交给了二夫人与三夫人,让她们两个联手管着,并且特意交待,除非他开口,不然不能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别人。 这等于是跳过老夫人,直接把权利下放了。 二夫人喜得不行,三夫人则处惊不变,甚至有点小小的担心。 从承意这两天的表现来看,三夫人隐约猜到了,老夫人与顾夫人会如此,十有八九和千城有关,不过…… 三夫人并不同情这二人,婆媳、妯娌多年,她很清楚这两人有多狠,过两天这两人又会活蹦乱跳,而且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三夫人猜测不假,五天后,老夫人与顾夫人已恢复过来了,两人除了气色差一点外,其他的一切都好,对于身边的下人被换了一批,两人皆当不知,反正那天跟她们去的,并不是心腹之人,就算被卖了或者打杀了,也不会心疼。 这两人在意的,是老太爷知道了多少? 老夫人不知自己师糊涂时说了什么话,便寻了个机会套老太爷的话,可老太爷是什么人物? 五天的时间,足够老太爷调整好情绪,并且把尾巴抹干净,便是千城日后起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当然,老太爷是不会让闲言碎语入千城的耳朵,他会把一切可能斩除干净,千城的心,必须向着顾家。 老夫人没套到一句话,见老太爷神色如常,甚至连打发下人的理由,都是危险时不顾主母的安全,顾家不要这样的下人。 老夫人心安了,以为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整个人都放松了,语气也不再是带着小心与讨好,老夫人拿腔拿调的问道:“老爷,千城呢?怎么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她?我这个祖母不舒服,她这个孙女难道不该来给我侍疾吗?” 老太爷很想说,你都下手害死人家母亲了,还好意思开口让千城来侍疾,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可这话老太爷不能说出口,他只能冷冷地看着老夫人,然后说道:“千城的事,你少管。有那个闲功夫,管好你自己。”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老夫人一听怒了,挺直腰板嚷回去:“我自己怎么了?我连问孙女的去向也不行吗?要知道,千城还未出嫁,她要做错事败坏了顾家名声,受迁连的还不是我们顾家,我问她的去向,也是为顾家好,为她自己好。” “我们顾家?”老太爷冷笑:“你还知道你是顾家人就好。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现在的事你别插手,千城姓顾,她是我顾家嫡出的大小姐,她做什么都有我这个做祖父的看着,不需要你费心。”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祖母连问也问不得?”老夫人心中一慌,许是做得亏心事太多,她总觉得老太爷话中有话。 老太爷也不啰嗦,站起来道:“你年纪不小了,享清福就好了,儿孙的事你别插手,你喜欢礼佛,日后就在自己的院子修佛,没事最好不要出去。” 老太爷这是变相把老夫人软禁了,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神…… 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老太爷明明什么也不知晓,怎么一提到千城,就不顾她的脸面,要软禁她? 而另一头,顾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醒来就被告知,承志被老太爷送走了,至于送到哪里去了,就是顾国公也不知晓。 儿子就是她的命,是她在顾家立足的本钱,现在承志连去哪都不知道,顾夫人怎么能放心,当下不管不顾,就冲到老太爷的院子…… 顾夫人即使再气,也不敢和老太爷叫板,她一冲进去,就跪在老太爷面前:“老太爷,求求你,求求你把承志还给我,他还小,他不能离开母亲,老太爷……” 顾夫人不停地磕头,很快就磕出血来了,那样子好不凄惨,可老太爷一想到她烧糊涂时,说得那些话,就对她心软不起来。 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媳妇,真正是杀起人来眼也不眨,真得太可怕了! 要不是休妻不好听,会把那些旧事抖出来,老太爷真想叫儿子,休了这个女人…… “老太爷,我求你把承志还给我,如果承志犯了错,老太爷你罚我就好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没有把承志教好,老太爷……” 老太爷本就生气,听到顾夫人这话,更是止不住冷笑,看着一脸血泪的顾夫人,老太爷想也不想,一脚就踢了过去,直接把顾夫人踢得昏死在地…… 顾家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顾千城的耳朵里,顾千城听到这一桩桩的事,直接傻眼了…… 她发誓,她当时真得,只是想要吓一吓老夫人与顾夫人,让她们尽快离开虚庾庵,免得耽误她做事,完全不知事情会这样。 事情变成这样,真得不能怪她,她之前就好心提醒了,人在做,天在看…… 102误会,本王帮你擦 要收拾上百俱尸骨,绝不是三两天可以完成的,顾千城这个时候,也不想回顾家触老太爷的霉头,她乐得在这里干活…… 秦寂言是个不错的上司,这几天的共处,让顾千城明白,秦寂言并不像她看到的那样恶劣、高傲,她之前对秦寂言确实存在不小的偏见。 当然,秦寂言再不错,顾千城也没有打算和他深交,和一个皇长孙交友,本身就是站队的行为,她一个小角色,于争皇位上又没有什么用处,何必把自己搭进去,搅和到这些掉脑袋的事里面。 君不见,秦寂言身边两个好友焦向笛与凤于谦,都被各自的父亲给拎回家,让他们远离秦寂言吗? 这么做,并不是他们不看好秦寂言,而是除非逼不得已非要站队,不然轻易别站队。成了是从龙之功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失败? 要是败了,那不仅仅是丢你一个人的脑袋,而是丢全族的命。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绝不是仅仅是史书上说说而已,在这里很容易变成现实。 顾千城乐得与秦寂言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偶尔拿秦寂言当当挡箭牌,挡挡自家老爷子,但从来没有想过深交。 历时七天六夜,顾千城将所有尸骨拾捡完成,并且按骨头大小,拼成一俱俱完整的尸骨,一一排列在大坑里外…… “一百六十七俱尸体,其中有八十九俱是十五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尸,其余皆为孩童,男女均有,从骨骼来看,大小在五到十岁之间。”顾千城细数了一下,报出确切的数据。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带文书来,记录的工作只有顾千城自己做。 顾千城无比庆幸,她一直就有练毛笔字,甚至国画造诣也很高,写这么一点小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经涂墨法检测,墨色无法浸入,断定骨头没有裂缝,由此可以推断,死者生前没有遭受严重的伤害。” “骨坑里面,没有任何腐肉与血迹,骨头是经过处理,清洗干净才埋在这里,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有数根腿骨与手骨有明显的划痕,经检验为锐器刮肉时,留下来的痕迹。” “骨面光滑,关节处有明显的油渍,怀疑骨头被大锅煮过。” “除了脑骨外,其余的骨头皆无缺失。” …… 顾千城一边念一边写,速度不快,但却不会让人心急,因为她所的每一句话,都值得让人多想,只是…… 顾千城没有和秦寂言讨论案情的意思,她很忙,没时间和秦寂言说话,而且这个案子,一点线索也没有,根本讨论不出什么。 顾千城在整理骨头时,在每一根骨头上,贴上了小标签,小标签上记录了,每一根骨头的检验结果,她现在要重新抄录一遍。 人全身一般有206节骨,一百多俱尸体,这个抄寻工作,绝对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可是顾千城没得选择,这个时代没有相机,她无法一一拍照记录,只能一页页的手写记录。 顾千城做事时一向很认真,她蹲在尸骨旁一心抄录,时不时放下笔,去翻看上面的标签,然后继续写… 太过专心的结果,就是…… 她就悲剧了! 她根本没有注意秦寂言站在她身后,抄完一俱尸骨的记录,便起身,却不想起得太快,和身后的秦寂言人撞了一个满怀…… 嘭的一声,顾千城的脑袋正好撞在秦寂言的鼻子上,秦寂言痛得一懵:“呃……” 秦寂言闷叫一声,而顾千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差点摔倒不说,手上的笔和册子也乱习,手忙脚乱下,也只勉强保住了册子,至于笔? 好像已经飞了。 顾千城也顾不得捡笔,看到抱着鼻子望天的秦寂言,顾千城心虚的问了一句:“殿下,你还好吧?” 要是把皇长孙撞坏了,她可就罪过了。 “还好。”秦寂言瓮声瓮气的道…… 鼻子一撞,又酸又疼,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能好得了才有鬼。不过,没有见血到是不幸中的大幸。 “没事就好了。”顾千城松了口气,悄悄地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秦寂言身边的侍卫都在忙,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顾千城这才彻底的放心。 没人看到就好,不然,要因此被治罪,那可就冤死了。 顾千城暗自庆幸侍卫没有注意到,殊不知侍卫这个时候忍得非常辛苦。 他们虽然是在干活不假,可他们的正职是保护王爷,王爷有事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刚刚撞得那么重,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见秦王不吭声,他们只能假作不知罢了。 当属下,当一个好属下,你以为容易吗? 秦寂言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按着鼻子继续望天…… 刚刚这一撞实在是太重了,他要等疼痛缓过去,才有力气说话。 顾千城本想继续工作,可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殿下,你松手,我给你看看?”不管怎么说,人是她撞伤的,虽然秦寂言也有错。 “不用。”剧痛缓过去就没事了,秦寂言松手,低头看向顾千城,这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顾千城,你……哈哈哈。” 秦寂言乐不可支,刚刚疼的没有出眼泪,这伙却真得笑出了眼泪。 “顾千城,擦擦……”秦寂言笑的肚子都疼了,不是他没有同情心,站在一堆白骨面前还有心思笑,实在是顾千城的样子太好笑了。 “怎么了?”顾千城一脸莫名,不明白秦寂言这是在笑什么? 有那么好笑吗? “顾千城,你的脸……”像是小花猫一样,左右两撇黑,额头上还有一笔,再配上顾千城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得很有喜感。 “啊……墨汁?”顾千城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擦,却不想正要擦到脸上时,就被秦寂言阻止:“别碰,你的手摸了骨头,本王帮你擦。” 秦寂言挡住顾千城的手,然后在顾千城目瞪口呆下,动手给顾千城擦了起来。 “我……” 当秦寂言的手,贴到她脸上的那一刻,顾千城就呆了,一动不动的看着秦寂言,心嘭嘭的直跳…… 好半天,顾千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连忙闪开,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用……”殿下,别这么暧昧,她会误会的…… 秦寂言却不容拒绝,按住顾千城不让她动:“你看不到,本王帮你擦。” 脸上依旧带笑,却没有之前那么欢乐,秦寂言认真地帮顾千城擦了起来,手脏了就用袖子去擦…… 一下一下,就好像擦在顾千城的心尖上…… 103路遇,救还是不救? 待秦寂言把顾千城脸上的墨迹全部擦掉后,秦寂言的袖子已经脏得不行,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又一次不受控制,又一次本能凌驾在理智之上了! 秦寂言很懊恼,正想说两句,让顾千城别想太多,却不想顾千城先一步开口,轻声道谢:“多谢殿下。” 然后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转身拿过一支笔,继续自己的抄录工作,留下秦寂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秦寂言只顾着生闷气,却没有注意到顾千城慌乱的眼神,而不规律的心跳,至于脸红? 顾千城不脸红,并不表示她心底完全无感,刚刚两人靠得那么近,秦寂言的动作又那么温柔,她要真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她一定会把持不住,遗落一颗芳心,可她不是…… 即使那一刻,她心动了;即使那一刹那,她沉醉了;可理智回笼后,她的就会一点一点冷下来,因为…… 她和和秦寂言是不可能的,身份差异是不可跨越的。 啪嗒……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灼得人生痛。 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慌乱的心跳,飞快地抄录白骨上记录,试图快点完成这里的工作,然后早早地离开这里。 护卫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看他们刚刚还举上亲密,这伙又比陌生人还生疏,一个个面露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呀,怎么就像吵了架一样? 护卫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耸肩摇头…… 主子和女人的心思,真难猜,他们完全没有看懂。 也亏得他们没有看到,要他们看懂了,秦寂言估计会恼死…… 秦寂言在这里呆了七天,虽然这里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可根本用不着皇长孙亲自盯着,随便派个来就守着就好了。 秦寂言之前一直为自己留下来而找理由,现在他已经不想找理由了,顾千城那个女人太可恶了,他现在看到那个女人就讨厌,所以…… 秦寂言当天下午就回去了,只留下几个心腹在这里盯着,协助顾千城做完面的工作。 顾千城是在傍晚,发现秦寂言不在,问了身边的人才知晓秦寂言已经走了,心里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 走了也好,免得打扰自己工作,也有时间让她冷却一下。 没有秦寂言盯着,后续的工作变得沉默又无聊,好在顾千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即使心情不好也不会影响工作效率,花了三天的时间,顾千城把所有的骨头,都编号、登记造册,掉了一块也能查出来。 整整十本册子,全是顾千城娟秀的字体。 “顾姑娘辛苦了。”饶是最挑剔的人,这个时候也挑不出一丝错。 顾千城的工作态度与敬业精神,让人敬佩。 “你们也辛苦了。”顾千城晃了晃酸痛手腕,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三天过去,她的心也平静了,秦寂言在她心湖投下的那颗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了。 “顾姑娘,时辰已不早,不如我们明天送你回去?”秦寂言的心腹试着问道。 此时太阳已下山,除非快马加鞭,不然赶不上进城。他们是没有关系,就怕顾千城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受不得疾行之苦。 可惜,他们实在太小看顾千城了,顾千城的骑术尚可,而且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顾千城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天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必麻烦你们送,我的仆人在哪?”秦王的心腹就是招牌,走在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让有心人看到,是一个麻烦。 她还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秦寂言认识。 “顾姑娘,殿下走之前吩咐过属下,务必要把你安全送到顾家。”秦寂言的心腹表明自己的态度。 顾千城出来十几天,要是秦王不派个人送她回去,难保老太爷不会多想。 秦寂言一片好意,顾千城没有理由拒绝,只道:“你们能不能和我保持距离,到了顾家再出面?” 她不需要人保护,她只需要这人在老太爷面前露个脸,让老太爷知道的,秦王很重视她就行。 “可以。”心腹在心中暗夸顾千城的懂事。 双方意见达成一致,顾千城让人把老太爷给的四个下人找人,准备回去。 四个下人,这十几天除了没有自由外,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个个都小小的胖了一圈,见到顾千城时,四人很是不好意思了,小声寻问了一句:“大小姐,老太爷问起,我们要如何回答?” 他们真的没有想过,顾千城一呆会呆十天,可人在秦王手里,他们就是像天借了胆,也不敢上前去问。 “照实回答。”有秦王心腹在,顾千城并不担心老太爷会说什么。 “小的明白。”四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马,护送顾千城回去…… 官道上,一主四仆策马狂奔,秦寂言的心腹不知躲哪里去了,顾千城并不关心,她只想要在关城门前,赶回顾家就行了,可是…… 老天爷却看不得顾千城太顺利! 离城门还有十几里路,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风吹来,顾千城连忙拉住缰绳…… “吁……”座下马的尖叫一声,前蹄飞扬,踏起一片灰土,身后四个下人见状,也跟着立刻拉住缰绳,让马停下来。 马蹄肆踏,来回打转,一时间,整个官道上尘土飞扬,顾千城就像被灰尘笼罩一样,呛得不行。 “咳咳咳…”顾千城捂住嘴巴也不管用,直到尘土落下,顾千城才能正常说话。 “大小姐,怎么了?”开口的人,隐含一声责怪。 顾千城突然停下,要不是他们反应快,说不定刚刚直接就把顾千城撞飞了。 顾千城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他们还在乎呢。 顾千城知道自己刚刚太鲁莽了,并不生气,只道:“前面有血腥味,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啊?”四人傻眼,努力吸鼻子:“我们怎么闻不到?” “去看。”顾千城懒得解释,直接命令。 “是……” 老太爷给的人还是很听话的,虽然不解顾千城这又是发哪门子疯,可也不敢说不,留两个人下来保护顾千城,另两人乖乖地策马上前查看…… 不多时,就见其中一人赶了回去,远远地就听到他在大喊:“大小姐,出事了,出事了,封……” 104封家,等不到进城就会死 封家的大公子,封似锦出事了! 封家与顾家平时没有交集,顾家靠女人上位,有爵位无实权,封家却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官员。 封家大爷也就是封似锦的父亲,是当今首辅。 顾家一直想要交给封家,可清流世家根本不屑,与顾家这种靠女人起家的家族交往,顾家几次上前结交,都被封家不软不硬的打了回来。 这一次,他们遇到封似锦出事,绝对是一个机会。要是老太爷在,即使帮不上忙,也要上前与封似锦套近乎,让封家欠他们一个人情,可是顾千城不一样。 有老太爷的心腹在,顾千城不可能不管,但前提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封家人出了什么事?” “封家大公子遇到伏杀,被歹人所伤,在护卫拼死保险下脱险,可双腿却被马车卡住,封家上下慌成一团。”老太爷的心腹说得又急又快,要不是顾千城是个女子,他真想把人拉过去。 封家,那是封家呀,这个时候上前卖个好,日后封家随便还一个人情,也能让几位老爷官升一级。 “歹徒呢?全部跑了吗?”顾千城却不急不忙,非要确定一切没有问题,才肯上前。 机遇与挑战并在,他们上前能帮上忙还好,要是帮了倒忙,给人添乱,最后不仅得不到封家感激,说不定还会结仇。 “跑了,跑了……歹徒全部跑了。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封公子的情况很不好。”老太爷的心腹忍不住催促,却换来顾千城一个冷眼:“老太爷是这么教你和主子说话的?” “大小姐,小的……”那人僵坐在马背上,脸上闪过一抹委屈。 他也是为顾家好,遇到这样的事,谁不急忙上前,也就大小姐还在这里拿侨了。 “委屈?回头我会告诉老太爷。”顾千城丢下这话,策马朝事发地走去,余下的两个下人,连忙跟上…… 封家的人是在一个岔道口出的事,同行的几辆马车都撞碎了,马匹也死了不少,地上到处是血和尸首。 蒙面的尸首只有刀伤,封府护卫身上却插满了箭,看得出来,之前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封家即使是胜也是惨胜。 顾千城过来时,封家下人已经平息了骚乱,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善后。 几个伤势较轻与没有受伤的护卫,正围在马车旁,想办法救封似锦。 封似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顾千城看不到,因为她一出现,就有下人过来挡在她面前。 “顾小姐,我家主人遇到意外,无法招待,还请顾小姐见谅。”上前问候的只是一个普通下人,却不卑不亢,态度恰到好处的恭敬,有带着一丝疏离。 “客气了,我听到下人来报,封公子受惊,特意过来看看,不知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要不是顾家下人在,顾千城真不想上前。 一个未婚大姑娘,还是一上名声败坏的大姑娘,上赶子帮一个男人的忙,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没有企图,别人也不会相信。 果然,封家下人一怔,随即婉拒:“顾小姐的好意,我代我家主人领了,恐怕顾小姐帮不上忙。” 这并不是看不起顾千城,而是……这忙,真不是一个姑娘家可以帮的。 “既然如此……”顾千城也不多做纠缠,准备告辞离去,可就在她转身之迹,看到封家的下人,用木头将马车撬起,直接把卡在车轮里的封似锦拖出来…… 这野蛮的施救! “慢着!”出于医者的责任心,顾千城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因施救不力而让一个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顾千城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下人,飞快地朝马车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住手,你们快停下,你们这是要害死他。” 顾千城最后一句话,有极大的杀伤力,封家下人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朝顾千城望来,就是封似锦也强忍着疼痛侧过头…… 看到那个迎风跑来的女子,封似锦突然笑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笑,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这个女子朝自己跑来的画面,让他觉得安心。 “你们停下!”虽然距离不远,可顾千城跑得太快了,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才缓过气来。 不等封家下人开口,顾千城就急忙道:“他的腿折在车轮里,大腿上插了一块断木,你们不能这样把人拖出来,会出人命的。” 不等封家下人反应,顾千城直接指挥:“你们把马车撬起来,然后把车轮卸下来,连人带轮子一起移到旁边。” “按她说的办。”封似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即使双腿卡在轮子里,他也是在场中最冷静的一个人,即使双腿可能废掉,也不见他有一丝惊慌。 封府的护卫与下人动作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把封似锦移到安全的话地方,只是卡在轮子里的双腿,他们不敢乱动。 “拿一把小刀,把上面的铆钉打出来。”顾千城继续指挥,这一次不需要封似锦开口,封家的下人就照办了。 即使他们对顾千城指手画脚很不满,可封似锦同意了,他们就是有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顾千城的出现,原本封似锦的腿,很快就能抽出来,可现在却要花更多的时间。 “公子,你的腿?”下人担心地问道,怕耽误封似锦腿伤。 “无碍。”封似锦答得平静,顾千城哼了一声:“无碍?封公子,你小腿骨折,断木插在大腿内侧,动脉受伤,血流不止,救治不当很可能会丧命,你离无碍很远。” “公子会死?”封家的下人脸色大变,一个个看着顾千城。 这个时候,没有人把顾千城当女人看,虽然顾千城出现的莫名其妙,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可他们总感觉这个女人没有撒谎。 “按你们刚刚的方法,他根本撑不到进城就治。”路上,封似锦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那,那怎么办?”饶得封府下人再镇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慌了,一个个看着顾千城,把希望寄托在顾千城身上…… 105人情,需要参加七夕宴吗? 顾千城很想说:看着我干吗? 可她不能说,因为…… 她插手了,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掉,而且能与封家大公子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东林书院双方也算有交情,见死不救她也看不过去。 “按我说的办,我保他进城前死不了。”顾千城双手环抱,孤傲地站在人群外了,那态度可有够嚣张的,可偏偏封家的人却不觉得有什么,因为…… 这个姑娘从一出现,就这么嚣张呀。 “多谢顾姑娘。”封似锦额头冒着冷汗,可他却在笑,清明的眸子带着一丝暖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必客气,就当还封公子的人情。”就算要交好,她顾千城也不会自降身份,更不会和老太爷一样,拿人情压封家。 与封家这样的人交好,需要无所求,姿态更不能低了。 封似锦笑一声,不在多言…… 东林书院,顾千城确实欠他和景炎一个人情,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顾千城还这个人情。 两人不在言语,封府的下人按顾千城的要求,将铆钉一一取下来,封似锦的双腿成功被解救,但是插在右腿内侧的断木,封府的人却不敢动。 “顾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做?”封府的下人主动请示,顾千城也不矫情,让下人拿一把剪刀、提两桶水,然后找两块干净的大棉布。 棉布有没有不好说,但大家公子出门,一定会有水。 好在封家准备充分,虽然马车七零八碎,但东西都在。 “姑娘,剪刀、水和毛巾。”东西一一摆放在顾千城面前,顾千城点了点头:“现在准备准备好止血药和干净的绷带,在一旁侯着。” 顾千城上前,将手洗净,剪刀也擦干净,然后蹲在封似锦面前,把封似锦右裤腿剪掉:“封公子得罪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最后一句话是调侃,亦是为了让封似锦和封家下人放心,却不想封家上下听到这话,集体黑线…… 姑娘,这话说得这么自然大方,你确定你是一个姑娘家吗? 顾千城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把裤腿剪掉后,顾千城让人按住封似锦:“我要拔断木出来,你们按住他。” “不用,我不会动。”封似锦拒绝。 他有自信,可以扛得住,但顾千城不相信:“对不起,封公子,我既然接手了,我就得为你的生命还有我的名誉负责,请你接受我的安排。” 顾千城再次重声:“按住你们家公子,不能让他动。” 要把卡在肉里的断木拔出来,不仅仅是痛,还很危险,顾千城冒不起这个险。 “是。”封家下人这个时候,到是对顾千城刮目相看,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顾千城还有名誉吗? 她不知道,她在京城早已是名声扫地,是各家拿来教训闺女的反面教材吗? 不管顾千城名声如何,她只要能救自家公子就行,其他的他们管不着。 顾家的下人说了一声得罪,就按顾千城的命令,按住封似锦,不让他乱动,封似锦也一改之前的拒绝,配合顾千城的动作。 “会很痛,忍着点,别咬到舌头。”顾千城再次提醒,封似锦面不改色,缓缓点头…… 顾千城看一切准备就续,也不再磨叽,用棉布按在封似锦伤口附近,左腿按压在封似锦的腿上,双手握住露在外面的断木,用力一拔…… 啪……断木拔出来了,同时,血不停地往外面涌,溅了顾千城一身。 “啊……”饶是封似锦忍功一流,这个时候也扛不住叫了一句,身子止不住的颤动…… 真得很痛! 按压封似锦的几个下人,感受到封似锦挣扎的力道,暗自庆幸他们听了顾千城的话,不然公子这一动,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好吧,他们已被生命危险这四个字吓到了。 断木一拔出来,顾千城就对一旁的下人道:“按住。” 待有人接手后,顾千城立刻把手伸进伤口,从里面找出被断木铡断的血管…… “啊,痛……”这个动作,对封似锦来说,无疑是折磨,可却是必不可少的动作。 “忍住。”除了这两个字,顾千城找不到第二个字。 顾千城的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她的眼里除了一片血红,再也没有其他,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顾千城,同时在想…… 要是他们刚刚直接把公子拖出来,公子是不是就会这样,一直流血不止,然后流血而死? 一想到那个画面,众人就忍不住发寒,这个时候看顾千城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当然,他们更期待看到顾千城怎么做? 顾千城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顾千城就找到了断的血管,紧急止血…… 顾千城的动作又快又利落,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好彪悍! 而这个时候,封似锦撑不住,痛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封府上下急得大喊,顾千城伸手号了一下封似锦的脉,很淡定的道:“晕过去了,死不了。” “止血药。”顾千城伸手,下人立刻奉上,顾千城也不管这药值不值钱,直接往封似锦伤口上撒,很快…… 血就止住,顾千城拿过绷带,缠在封似锦的伤口处,算是把封似锦的伤,简单的处理好了。 “止住了,止住了。”封家下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了。 “止住血,暂时安全了,不过你们家公子伤得太严重了,必须尽快就医,可你们的马车现在不能用,要是骑马的话,我怕他会受不住。”顾千城用干净的水,把双手洗净,看到自家衣服上血迹,顾千城眉头微皱,却只能自认倒霉。 “好了,剩下的我帮不你们了,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顾千城知道,每家都有每家的办法,封家人要把封似锦送回城不难,但不能让她知晓。 “多谢顾姑娘,大恩不言谢,改日我家老爷定当上门拜访。”果然,听到顾千城的话,封家人并不担心。 “不必了,我欠封公子一个人情,就当我还封公子的人情。” 顾千城当即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封家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位顾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呀,顾千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千城回城后,老太爷也这么问她:“为什么拒绝封家的道谢?” “祖父,就算我拒绝,也改变不了我救了封似锦的事实,施恩不能挂着嘴边,那会惹人嫌。我越是不接受封家的人好意,封家人就越是记得我的好,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封家人就帮了我们无数次,这远比让封家还一个人情来得值钱。”顾千城哄老太爷,已经哄成精了,而且事实也就是这样。 封家与顾家差得远,顾家要到处以封家救命恩人自居,那不是膈应封家。 “哈哈哈……千城你行事越来越老练了,很好!”老太爷笑得开怀,心中为千城自得,同时更加确定抹掉证据,不让顾千城发现芸娘的死因,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千城这么聪明的孩子,心里必须向着顾家。 顾千城也回以一笑,然后指了指身上带血迹的衣服:“祖父,我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好好好,快去,快去……”老太爷心情好,说话也随意一些。 “祖父这是我嫌我了,我这就走……”顾千城告退,可她刚转身,就被老太爷给叫住了:“等等……” 顾千城连忙停下脚步,转身问道:“祖父,还有什么事?” 老太爷从桌上抽出一张精致的贴子:“这是宫里七夕宴的贴子,你今年要参加宫里的七夕宴。” “七夕宴?”顾千城一脸不解…… 她需要参加七夕宴吗? 106亲求,老太爷是个人物 大秦每一年都会在宫里,举办一场七夕宴,宴会只邀请名门夫人和未婚男女。 帝后也会参加,也正因为此,京城的未婚女子与男儿,都以收到七夕宴的邀请为荣。 宴会上,无论男女皆有机会表演,每一年七夕宴上,都会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比如封似锦、焦向笛、凤于谦等人。 顾千雪参加了很多次七夕宴,在宴会上虽不至于一鸣惊人,但也小小有些名气,这也就是她能勾引到秦云楚的本钱。 至于原主?在顾千城的记忆里,原主从来没有参加过七夕宴,顾夫人以顾千城订了婚约为由,这种能在皇上、皇后面前露脸的宴会,从来都不会带她参加。 要不是原主与秦云楚的婚约摆在那里,恐怕外人都不知晓,顾家还有一位嫡出的大小姐。 原主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想了一下七夕宴的套路,顾千城表示她对这种相亲宴,没有任何兴趣,尤其她正处在风口浪尖,参加七夕宴不过是给人奚落罢了。 顾千城晃了晃了手中的帖子,问道:“祖父,我可以不参加吗?”反正每一年都不去,今天不参加也不算特别。 “恐怕不能。”老太爷知道顾千城担心什么,安慰道:“千城你放心,这是贵妃娘娘亲自给你下的帖子,有贵妃娘娘在,没人敢看轻你。” “贵妃娘娘怎么会给我下帖子?”顾千城很是不解,即使不曾见过顾贵妃,顾千城也能感觉出,顾贵妃很不喜欢她,绝不可能做这种抬举她的事。 要不是顾贵妃不喜欢她,五皇子又怎么会连原主的救命之恩都不记。 “是我去求贵妃娘娘,让她帮你正名。千城,七夕宴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你在七夕宴上博头彩,之前的事就不会再有人提及,你只会才貌双全的美名。 就算是不出彩也没有关系,你出现在七夕宴上,就代表了我顾家的态度。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顾家嫡出的大小姐。楚世子不娶你,是他没有眼光,取消婚约是赵王府的损失,与你无关。”老太爷当然知道外界的流言,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费心去求顾贵妃。 在他看来,千城是顾家最出色的女儿,比她贵妃姑姑还要强一些,他不能让千城背负恶心。不管外界怎么抨击千城,顾家都要坚定立场,不能让人看轻了千城。 “千城,整个顾家都是你的后盾,顾家不会因为你和楚世子的婚约解除,就把你当成弃子。你……永远都是顾家嫡出的大小姐,你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老太爷说这些话,虽有暖顾千城心的意思,可更多的是他认为顾千城值得。整个顾家,也只有千城是最清醒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也许顾家的未来,还要再次寄托在女子身上。 “谢谢祖父,祖父的心意我明白,我必不会让祖父失望。”顾千城握住帖子,郑重地朝老太爷道谢。 这是第一次,老太爷立场鲜明的站在她这边,虽说顾千城知道,这是老太爷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可这有什么不好? 至少老太爷是聪明的,是理智的……这样,她在顾家就会越过越好。 至于顾贵妃? 不管顾贵妃讨不讨厌她,她们都是顾家的女儿,在老太爷力挺她的时候,顾贵妃即使再不喜欢她,也得忍着! 拿着帖子,顾千城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十天不见,她的小院已是焕然一新,顾千城还来不及寻问原因,三夫人就从院内走了出来。 “千城你可回来了,三婶都等你半天了。”三夫人对顾千城,比以往还要热情了一些。 顾千城明白什么原因,只当不知:“三婶,我的院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旧的外墙粉饰一新,枯死的老树已被移走,搭了一个漂亮的秋千架子,原本一堆烂泥的院子,也被细心整理,移栽了漂亮的花朵。 碎石铺成的小路,已被青石板代替,门窗都换了新的,书房的窗子和老太爷房间一样,用得是市面上最贵的琉璃…… 整个院子,比起老太院的也丝毫不差。 三夫人拉着顾千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得意的问道:“喜欢吗?这可是你三叔和承意,费了好大心思,才给你收拾出来的,老太爷不让我们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确实是很大的惊喜。”顾千城连连点头,她都不知道她住的这个破院,收拾一下这么漂亮,以后在院子里看书,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三叔和承意有心了。”院子里添了很多小东西,还有一个单独的厨房,有许多小细节,就是顾千城知道也没注意,可三叔和承意全想到了。 “你三叔和承意,比布置自己的房还用心,有些好东西,都是你三叔亲自去给你掏来的。” 三夫人一脸笑意,小声的道:“老太爷本想让你搬到紫安院,可怕你不喜欢,便叫我把你的院子重新重拾一下。” “祖父有心了。”住到紫安院她进出都不方便,老太爷怎么也不会,让她搬到紫安院去。 “老爷子对你确实好。”这话,三夫人说得一点也不违心:“你的嫁妆,老太爷收到了他的私库,说以后全部留给你,你不知道国公爷与大夫人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祖父他对每一个孙子、孙女都好。”顾千城在心中感慨,整个顾家也就只有老太爷是个人物,对她也确实是用心了。 给她整院子,替她背嫁妆的黑锅,还亲请去求顾贵妃,好让她能出席七夕宴…… 老太爷确实有心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太爷对她好,顾千城自然也会对老太爷好,即使整个顾家,顾千城都看不上眼,可有一个老太爷,她愿意高看顾家一眼…… “三婶,回头我亲自去谢三叔和承意。”顾千城委婉的送客。 三夫人也不再停留,只道:“谢就不必了,他们两个也是瞎凑热闹,不过你要有空去看看承意也好,那孩子这两天整日念叨你,开口闭口就是千城姐姐……” 千城自己聪明,现在又得了老太爷的青眼,自己的儿子又与千城关系好,千城有出息,日后少不了承意的好,三夫人乐得千城与承意感情更好。 姐弟就应该互相扶持,日后承意有出息,她会盯着儿子,不能让千城受委屈。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看承意。”顾千城满口应下,三夫人正准备离去,刚走两步,像是想什么一样,连忙转身…… 107下跪,夫人膝盖太软了 “千城,这一次的七夕宴,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去。老太爷亲点了二夫人带你和千梦进宫,你要有空就去见见你二婶。你第一次进宫,多问一些总没有错。” 三夫人这话是提点千城,别忘了回头拜见二夫人,同时告诉千城,老夫人与顾夫人被老太爷厌倦了…… 顾千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多谢三婶。” 回到院内,下人早已准备好热水,顾千城一进屋就能享受顶级待遇…… 泡在热水里,顾千城一边拨弄水花,一边想着这短短半个时辰内的事。 老太爷的重视,三夫人的提点…… “老夫人和顾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老太爷厌弃得如此彻底?”顾千城想不明白,老太爷为何突然对内院出手? 老太爷一向是信奉男主外女主内,内院的事极少插手。这么多年来,老夫人一直在内院呼风唤雨,我行我素,做事从不讲究章法,只图爽快。 老太爷虽有不满,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除非太过出格,不然老太爷根本不会管。 这一次,老太爷下这么狠的手,要说不是发生了大事,顾千城都不相信。 而且,老太爷对她的好,也太不寻常了。 要知道修院子、要帖子都是在她救封似锦之前,要是她救了封似锦后,发生这些事她还能理解,可现在…… 老太爷完全是真心为她好? 这话说出来,恐怕连承意都不会相信,老太爷就算有真心,也顶多是三分真心罢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能过得比刚来时还苦吗?” 顾千城甩甩头不再想,哗啦一声从水桶走出来,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任它一路滴水…… 拿起架上的毛巾将头发包好,顾千城穿好衣服出门,门外早有大小丫鬟侯着,顾千城一出去,小丫鬟就进来清理浴室,大丫鬟则是跟在顾千城身后,然后为她绞发梳妆。 顾千城这一次没有拒绝,因为她还要去见老太爷。 等顾千城头发干,梳好妆,天已大黑,要靠灯笼才能看得见,顾千城住的偏,便多带了几个丫头过去。 顾千城庆幸自己带的人够多,因为…… 顾夫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噗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不等顾千城反应,就嚎啕大哭: “千城,千城,母亲求求你,你帮我向老太爷求情,把承志还给我吧。” “承志就是我的命呀,千城……母亲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报复母亲都成,求求你放过承志吧,她还是一个孩子。” “大小姐……”一干下人连忙上前,顾千城自己反应也快,在顾夫人跪下时,先一步闪开,没有傻傻地站在那里,受顾夫人的跪拜。 天地君师,只有子跪母,从来没有母跪子的事,就算顾千城不承认,顾夫人从律法上讲,也是她的母亲,这一跪顾千城受不起。 顾千城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打量顾夫人,慵懒的拨弄着手指,不疾不徐的道:“夫人,有话好说,你这么跪着多难看?” “千城,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千城……母亲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承志吧。” 顾夫人转过身子,朝顾千城的方向磕头…… 顾夫人这哪里是求千城,明明就是逼她。可惜,顾夫人注定要失望,顾千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夫人的话我不懂,夫人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夫人要做什么,可不是千城能干涉的。” “千城,母亲都给你跪下了,你还不肯放过母亲和承志吗?”顾夫人说得伤心欲绝,就像是被人欺负的小白花,可顾千城不是顾国公,她根本不吃顾夫人这套。 顾千城再次移开,拼开两人的距离:“我不知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夫人就算要指责千城,也说一个靠谱一点理由,承志如何不是我能做主的,夫人就算要求人,也不是该求我。夫人你爱跪就跪着吧,你们几个在这里陪着夫人,免得不长眼的人,惊扰了夫人。” “千城……”顾夫人大喊,想要拉住顾千城的裙摆,不让她走。 国公爷还没有来,千城怎么可以走…… 可惜,顾千城的动作比她更快,轻盈的避开顾夫人,留下一半的丫鬟和灯笼,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顾夫人跪在原地,起也不是走也不是,真正是骑虎难下…… 顾千城根本没有把顾夫人的威胁当回事,这是顾家后院,不是在喜堂上,别说顾夫人给她下跪,就是死在她面前,老太爷想的话,也能把事情压下去,让顾夫人死得悄无声息。 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对顾千城的姗姗来迟,老太爷并没有多问,直到饭后顾千城提起,老太爷这才知道顾夫人给顾千城下跪这一出。 老太爷当即就怒了,招来下人:“去,给夫人传话,就说我说的,她要跪就跪个够本,天不亮不许起来。” “是。” 下人走了,顾千城才开口对老太爷道:“祖父,夫人是楚世子侧妃的母亲,看在赵王的面子上,也不能让夫人难堪。” “你现在说,是不是晚了?”老太爷忍不住笑了出来,第一个给顾夫人难堪的,就是顾千城本人。 “不晚,只要事情压下去了,就没事了。”家丑不外扬,这是从古自今,大家族自觉会遵守的规矩。 “祖父还没有老。”后院是事,他以前是不想管,现在既然管起来了,就不会再出这种错。 “祖父英明。”顾千城不吝啬的赞美道。 老太爷很是受用,摸着胡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对了千城,封家大管家派人送来厚礼,祖父收下了。封家大管家说,今天多亏了你,一直亏夸你医术了得,连太医都说你救治得当,才保住了封似锦一条命。”老太爷话说完,就一直盯着顾千城,他总觉得顾千城还有事瞒他。 “祖父,我说是巧合,你信吗?”顾千城抬眸,双眼亮晶晶的,就像一只小狐狸…… “祖父想信,可祖父还没有老。”老太爷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千城,轻轻地说道:“能医治楚世子的人,是你吧?” “祖父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顾千城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祖父?” “祖父,我提前告诉你了,你会信吗?”没有展示的舞台,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实力。 “祖父自然是……” “信你”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顾千城打断了:“祖父,千城虽小,可不笨。” 你不信的! 是的,如果一开始,老太爷能知道医好秦云楚的人是千城,他是不会信的,更不会理直气壮的去赵王府讨公道。 只因为有秦寂言这张招牌,老太爷才信…… 108进宫,秦王也走这条路…… 祖孙二人总算是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话,虽然没有彻底兜底,可总比之前好,至少互相算计的意味没有那么浓…… 老太爷知道顾千城是第一次进宫,他倒不怕顾千城闯祸,他只怕顾千城被人陷害。 宫里那个地方,是能博出富贵,可行差一步却也能要人命,进了宫事事都要小心。 “你二婶这个人胆子小,她不敢对你使坏,可她私心重,也不会帮你。在宫里你只能靠自己,要真有什么事,记得去找顾贵妃,不管她喜不喜欢你,她都是顾家的女儿,不会看着你出事。”这是老太爷给顾千城的忠告。 人老成精,老太爷怎么看不出来,顾贵妃不喜欢千城。 只是,这件事就是他也没有办法,顾贵妃是恨屋及屋,凡是和芸娘有关的人和事,顾贵妃都不会喜欢,更不用提千城还是芸娘的亲生女儿。 “千城明白,谢谢祖父提点。”顾千城起身道谢,同时说起院子和嫁妆的事:“亏得祖父给我善后,不然这事要闹起来,又是一个大麻烦,到时候千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年轻,难免有周全的地方。日后你就安心呆在那里,没有敢打你的主意。”这一句话,老太爷说杀伐果断,隐隐带有一丝血性。 “谢谢祖父。”顾千城记得孙妈妈曾说过,老太爷年轻时曾想从军,奈何顾家上一代,只有老太爷一个儿子,所以老太爷只能窝在京城,从小官做起,靠女儿的皇宠,当一个闲散国公爷。 老太爷这样的人物,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都是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时候强求不来。 有老太爷亲自教导,顾千城就没有再去找二夫人,她就是上赶子去讨好,二夫人也不会用心提点她。 要知道顾家七夕宴,要进宫的未婚女子,就她和千梦两人,二夫人明显不会让她抢千梦的风头,说不定还会让千梦踩她上位。 “你呀,真是牛心左性。”顾千城不肯去,三夫人也不能奈她何,只能干着急。 顾千城还没有解释,顾承意就急忙开口:“千城姐姐这样很好,二伯娘和千梦姐姐太讨厌了,我不喜欢她们。” “你不喜欢的人多着呢,难不成都不见?”三夫人没好气的白了承意一眼。 这个儿子算白养了,一心向着千城,眼里哪还有她这个当娘的。 “娘,这不一样。千梦姐姐喜欢秦王,二伯娘不害千城姐姐就好了,怎么会提点千城姐姐。”顾承意虽是个孩子,可这些事却看得比三夫人更透彻。 “好好好,是娘错了行不行,娘真是白为你们操心了。”三夫人知道承意说得没有错,可她也是一片好心,怕千城在宫里出事。 “三婶,你别多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顾千城警告地看了顾承意一眼,顾承意立刻上前奉承三夫人,直把三夫人只得眉开眼笑…… 三夫人只得放下这事,虽然心中仍担心,可她一个庶子媳妇,丈夫官位又低,根本没有资格进宫,娘家虽然是书香世家,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家里也没有人进过宫,她能帮千城的有限。 二夫人倒是在等顾千城求上门,可偏偏顾千城压根没有这个打算,二夫人在七夕宴前一天,找到顾千城,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进宫的衣服首饰可准备好了? 二夫人可是知道,顾千城这么多年简直就是白活的,衣服首饰半点也没有攒下来,她娘留下来的确实是好东西,可都被老太爷收走了,顾千城根本不能动。 二夫人并不是真心来帮忙,她不过是来看顾千城的笑话,只是顾千城的笑话,有那么好看吗? 顾千城招呼二夫人坐下,不软不硬的回道:“多谢二婶关心,我进宫的东西老太爷都准备好了,二婶只要记得明天带我进宫就好了。” “老太爷?”二夫人眼中幸灾乐祸的笑立刻僵住,眼中闪过一抹忿然。 顾千城只当不懂,一派欣喜的道:“对呀,祖父怕我第一次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会给贵妃娘娘丢脸,特意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还叮嘱我,明天只要跟着二婶就好了。” “是吗?老太爷对你可真好。”二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祖父对我们都好。”顾千城这话绝对是大实话。 二夫人只看到老太爷对她好,却没有想过,千梦什么事都有她这个娘操心,可她顾千城有谁操心? 就算她再聪慧,没有人教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老太爷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家。 只可惜,老太爷一片苦心这些人不懂,顾家大房与二房,只知道紧盯顾府一点东西,争得脸红脖子粗…… 二夫人一脸得意而来,最后却满怀愤怒而去。当她第二天,看到顾千城缓缓走来时,,手中的帕子都拧成了条。 凭什么,凭什么? 同样是嫡子嫡女,凭什么老太爷什么都帮千城准备,对她的女儿却不管不问? 二夫人气得眼都红了,盯着顾千城眼也不眨…… 顾千城今天穿的并不算多出采,淡蓝色宫装在人群里丝毫不耀眼,可也让人无法忽视,因为她身上的料子万金难买。 顾千城身上的料子叫月华,顾名思义,这料子在月光下,会呈现出别样的风采。 事实上不需要月光,随着顾千城行走,二夫人就能看到,裙折处缓缓流动的荧光,如同月光萦绕,随即又轻泻于地,衬得原本只有五分美貌的顾千城,硬生生的如同仙子一般…… 除了这千金难买的料子外,顾千城头上的红宝石花冠,也让二夫人嫉妒不已…… 这顶花冠是顾家老物,别说二夫人和千梦,就是千雪曾经想要也求而不得,可现在呢? 她却别在顾千城的头上…… 二夫人觉得自己心肝都快炸了,而千梦更是嘟着嘴,双眼粘在顾千城身上,恨不得把顾千城身上的东西换到自己身上。 “二婶,怎么了?”顾千城却故作不知,笑着上前打招呼,可在二夫人眼中,这却是挑衅。 二夫人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没事,千城来了,我们这就出发。”再不走,她会气得不想走。 “二婶先请。”顾千城后退一步,以示礼让,二夫人僵硬的点头,双眼却死死地瞪着顾千城。 “娘……”千梦不满的叫了一声,眼睛都快红了,如果这不是一年一度的七夕宴,她肯定不去了。 原本隆重的装扮,和顾千城一比,衬得她就像暴发户一样,去了也只能给顾千城当陪衬,这样的情况下,秦王哪里看得到她。 事实上,顾千梦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因为秦王今天和他们走的是同一条道,没有意外,他们会碰面的可能性极高…… 109路过,遇到一个极大的麻烦 秦王踏入这条道时,他身后的太监连忙提醒秦王:“王爷,这是外官家眷走的道。” 这条路又长又窄,离内宫有很长一段距离,算是宫廷外围了,一般只给大臣们用。 这个时辰,京中收到帖子的,都要进宫来参加七夕宴,左右两边都停满了马车,拥挤不堪,中间勉强够两人并行,秦寂言走这里,绝对不符合他的身分。 皇子王孙自有特殊通道,不需要和官员们扎堆挤,不然皇子、王爷时不时走这里经过,这些人光行礼就够呛。 “嗯。”秦王应了一声,没有任何解释,继续往前迈。 他今天就想走这条路,怎么了? 咳咳……秦王想走自然没有人敢拦,只是苦了各位女眷,听到秦王过来时,下马车不是,不下马车也不是。 下马车吗? 男女有别,她们这么做,会不会让秦王以为,她们很轻浮? 不下马车吗? 她们又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要知道秦王还未娶妻,身边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侍妾、通房,简直是最佳夫婿的人选择。 好纠心呀! 然而,就在这几家小姐纠结不定时,秦王殿下已经走了过去,幽深的眸子没有一丝动容,沿路有人请安,也都视而不见,大步往前,直到…… 远远看到贴有顾家标志的马车,秦寂言才放缓脚步,不疾不徐的往前…… 秦寂言做得一点也不明显,除了跟着他身后的太监,在场的恐怕没有一个人发现了。 而这个时候,已有许多女子反应过来,纷纷下马车,一个个娇滴滴的给秦寂言行礼请安。 声音一个比一个娇媚,脸上的表情一个个比一个娇羞,欲语还休的姿态,让小太监差点把持不住,可是…… 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在顾家马车前,秦寂言脚步一顿,见到马车上蓝色的身影走下来,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下一秒…… 抬腿继续往前,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至于跪在顾家马车旁,娇羞地看着他的紫衣女子? 对不起,他没有看到。 顾千城下马车时,只看到秦寂言一个背影,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别学千梦了,秦寂言人都不在,她行礼给谁看? 秦王的出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底,惊起了一层层涟漪…… 行礼的人纷纷起身,有几个相熟的闺秀,凑在一起讨论秦寂言好不好看,走这条通道是不是为了某个人。 “秦王殿下刚刚看我了,你没看到,秦王殿下深情的眸子,看得我心都醉了。”顾千城听到这句大胆的的话,忍不住看过去,看到…… 一个身着大红,外表粗犷的女子,拿着帕子装娇羞。 呃……顾千城不是说,外表不柔弱的女子,就没有害羞的本钱,只是这种事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吗? 在看那女子身边,还有不少人奉承,顾千城默默地泪了一把,不用想也知道,这姑娘的出身肯定很高。 “别看了,跟紧些,走丢了可没人去找你。”见到了秦王,顾千梦的心情好了许多,和顾千城说话也没那么刻薄了。 这群愚蠢的女人懂什么,只有她知道,秦王是来看她的,因为…… 秦王在她面前顿了一步,而那个时候顾千城没有下马车,她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母亲,秦王不是看她是看谁? 顾千城身上的料子再稀罕又如何,秦王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顾千梦轻蔑地扫了顾千城一眼,眼中的嫉妒被得意取代,看得顾千城忍不住发笑。 秦寂言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是往条道走一圈,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事实上,秦寂言引起的轰动,绝不是这么一点,秦寂言一见到皇上,老皇帝就问起,他为什么放着专道不走,走那条又远又偏的外道? 老皇帝可是知道,寂言一向不喜欢与人挤。 秦寂言抬头看着老皇帝,很淡定的道:“最近得罪了几位王叔……”后面的话不需要说,祖孙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老皇帝一顿,出声安慰。 老皇帝知道,春意楼的案子影响非常恶劣,这不仅仅是一个妓女被杀的事件,这件案子还带出了,王府世子染上花柳病的传闻。 虽说赵王府不承认,可也压不住越传越烈的流言,而且随着这件事曝光,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大夫来给自家儿子看病,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媚姑娘的恩客。 这个时候,赵王府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楚世子是媚姑娘的入幕之宾,这事逛花街柳巷的人都知晓,别人会染上,没道理楚世子不会染上…… 这件事越闹越凶,要不是这个时候,请旨废世子,就是坐实了流言,赵王都想请旨,废了秦云楚的世子之位。 不能把怒火发泄在秦云楚身上,赵王就只能找别人的麻烦了…… 赵王怪周王开了春意楼,引得他儿子去妓院;怪荣王传流言,坏越王府的名声;更怪秦寂言办事不利,没有把消息捂住。 周王的春意楼被封了,他则怪赵王养了个纨绔公子,堂堂皇孙公子居然去嫖妓,赵王府是有多缺女人?也怪荣王闲得没事,居然让人传云楚染上花柳病的病;更怪秦寂言查案就查案,好好地查什么花柳病。 至于荣王? 他更光棍了。 这关他什么事,要不是寂言查这个案子,他哪里知道这些消息,所以最终说来说去,几位王叔在互相责怪中,又把矛盾集中到秦寂言身上。 三位王叔针对他的事,秦寂言早就习惯了,这次之所以当着皇帝的面提出来,不过是为自己的行来找个理由,同时…… 也要像顾千城说的那样,做一个会告状的孩子。 懂得告状的孩子,大人才明白他受的委屈,才知道他背地里的艰辛。 明显,秦寂言告状的效果很不错,老皇帝真心觉得,秦寂言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宁可去走拥挤的外道,也不愿意和三位王叔碰面。 赵王几人要知道,估计会气得吐血,可惜秦寂言和皇上两人,谁也不会把他们谈话的内容说出去,三位王爷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离七夕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秦寂言不愿意到处走,便留在皇上身边当孝顺的孙子,直到赵王、荣王、荣王带着儿子进来拜见皇上,秦寂言才借口给皇后请安离开…… 而秦寂言不知道,在他和皇帝培养祖孙感情的时候,顾千城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110打死,你的意思还是顾贵妃的意思 此时,天色尚早,顾千城与二夫人、顾千梦刚踏入御花园,就有一个颇有体面的宫女上前,说贵妃娘娘有请,并且强调是单独召见顾千城。 顾千城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点了点头:“是贵妃娘娘跟前的杏菊姑姑,千梦经常进宫,贵妃娘娘见过很多次,你从来没有进宫,想必是娘娘想见见你。” 二夫人给的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只是…… 顾千城却从中嗅到了危险。 她不想去,但这是皇宫,不是她说不就可以不的地方。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顾千城这一起身,身上的月华衣,就展露出效果,那位叫杏菊的姑娘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国公可真疼姑娘,这料子就是娘娘想要,老国公也没舍得给。” 得,不用想了,来者不善,早知道这料子这么珍贵,她就不应该穿,效果没有看到,仇恨到是拉了一堆。 顾千城假装没听懂宫女的话,腼腆一笑…… 横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杏菊点了点头,示意顾千城跟在她身后, 一个宫女也这么大口气? 果然这位贵妃不是一般的贵,这一趟估计要小小的倒下霉了。 顾千城的猜测很快就应验了,不过她不是见到顾贵妃才倒霉,人还没有见到,顾千城就倒霉了…… 叫杏菊的宫女,带着顾千城一路走人烟罕见的小道,而在一段前不着宫,后不见人的僻静小路上,顾千城被人堵住了。 宫里到处都有灯,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顾千城能看得出,对方穿得比杏菊体面,头上还有珠钗,应该是一位大宫女,或者女官一类,带着四个小太监迎面走过来。 叫杏菊的宫女一见,连忙顿住,待对方走过来,立刻上有行礼:“见过慧姑姑。” “嗯。”被称为慧姑姑的宫女,往那一站,架子摆得和皇妃似的,高傲地挥了挥手,随即一脸轻蔑地看向顾千城:“你就是顾家的大小姐?” 顾千城别过头,只当没有听到。 那位慧姑姑似乎没有受过这样的漠视,当即怒了:“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慧姑姑问你话,还不快答话。”杏菊上前就要捏顾千城,却被顾千城先一步躲开了,怒道:“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这两个宫女,摆明了特意把她带来这里,她要软绵了,就只能任人拿捏。 对方要是皇后、贵妃,想要揉搓她,她认了,谁让对方身份比她高,可这两个算什么? 两个宫女也想拿捏她? 简直不知所谓…… “好大的胆子,你敢对慧姑姑无礼。”杏菊尖声大叫,就好像被人污辱的是她一样。 “无礼?一个宫女也敢在国公府大小姐面前摆架子,我倒要问问,这是哪个宫的规矩。”顾千城不屑的冷讽,那姿态要说,有多高傲就有多高傲,把慧姑姑气得不行…… “大胆,皇宫禁内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来人呀,给我掌嘴。”一顶帽子扣下去,根本容不得顾千城说不。 “是。”慧姑姑一下令,身后四个公公就上前,可慧姑姑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 啪啪啪…… 原本该拿住顾千城,狂打顾千城耳光的四个公公,被顾千城一人赏了一个巴掌,威仪十足的道:“一个宫女,也该下令打我耳光,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四个小公公被打懵了,他们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打人时,反被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了……我看顾国公府谁敢进宫要说法吗?”慧姑姑气得脸色通红,这话已经带着杀意…… 顾千城原本想见好就收,这下只能不客气了,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记住对方这张脸后,顾千城先发制人,在对方还没有动手前,挥手又扫了太监一巴掌,同时抬腿一踢,直中对方腹部,疼得那小太监抱着肚子直哼哼…… 一对四,顾千城有些气喘,好在对方只是小太监,力气比正常男人要小一些,真正打起来顾千城也吃不了多少的大亏。 毕竟,她当年的苦也不是白吃的,这身体经过大半年的调养,也没有之前那么弱,要打四个公公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个过肩摔,顾千城当着两个宫女的面,直接把一个比她还高公公,摔倒在地,单膝压在对方身上,双手一个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对方的手断了…… 再来,一记凌厉的劈手,砍在对方的脖子上,趁对方吃痛时,扣住对方的手,反手复在身后,同时抬腿将偷袭的人踢飞…… 又是咔嚓一声,顾千城一脚踢断了对主的腿骨…… 这不是大夫的好处,她永远知道,人哪里最脆弱! “啊,啊……” 眨眼间,四个小太监全部倒在地上痛哭,慧姑姑和杏菊脸色大色,一个个连连后腿,此时她们无比后悔,为何要挑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下手,这下好了,连救兵都找不到。 “你,你想怎么样?”面对顾千城步步逼进,慧姑姑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可顾千城哪里肯放过她,一步步逼近,冷冷地问道:“要打死我,是你的意思还是顾贵妃的意思?” 这个很重要,至少她要知道,顾贵妃有多讨厌她? “是,是,是我……不对,不对,是娘娘,娘娘要给你一个教训。”慧姑姑吓得语无伦次,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看到顾千城的手,她就想到顾千城用这双手,折断那两个太监骨头的画面。 这个姑娘太可怕了,早知道她就带两个侍卫来了。 “给我一个教训?那现在呢?你们还要教训我吗?”顾千城冷笑,抬了抬手,吓得慧姑姑差点小便失禁:“别,别打我,奴婢也是奉命办事,姑娘饶命呀。” “饶命?饶了你,我怎么办?我打伤了你带来的人,你说贵妃娘娘会放过我吗?”顾千城知道,自己这事做得过了,不好收场,可是…… 她总不能放任几个宫女打她吧? 她真要被打得像猪头,她怎么参加七夕宴,要知道七夕宴还没有开始,她进宫可不是为了挨打的。 与其被人打,她宁可打别人。 慧姑姑脑子转得极快,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姑娘打伤的,是他们自己摔伤的,对,摔伤的……和姑娘无关。” “果然聪明,难怪能成为贵妃娘娘的心腹!”顾千城停下脚步,不再逼慧姑姑。 她没别的要求,她只要今天全身而退,至于明天? 有老太爷在,顾贵妃不敢做得太过,而且这事毕竟不好听,顾贵妃也不敢兜出来。 顾千城见好就收,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准备让杏菊送她回去,可就在此时…… 111姑侄,贵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是有人走过来…… 糟糕! 顾千城暗道不好,正想抬手劈晕慧姑姑,那几个受伤倒地的小太监,却放开嗓子大叫:“哎哟哟……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才知错,求姑娘放过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出声大喊,慧姑姑见状,立刻换了一张脸,收起害怕,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救命……” 顾千城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六个人,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阻止,而且…… 这是皇宫,她不能做出杀人灭口的事。 在宫里打人,和在宫里闹出人命,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事情,后者严重多了,说不定还会牵连整个顾家。 杏菊看顾千城没空管她,立刻朝发出声响的方向跑去,顾千城拦得住却没有拦,因为她已经听到,有一位贵妇颐指气使的道:“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何人在宫内喧哗?” “是……” 是字刚说完,杏菊的声音就响起:“贵妃娘娘,德妃娘娘,救命呀,顾家的大小姐,要打死奴婢……” 贵妃?德妃? 顾千城一听,就知道这次惨了。 贵妃不说,摆明不管她是不是顾家人,照样要整死她,至于德妃? 赵王的母亲,秦云楚的奶奶,恐怕也不愿意放过她吧。 “你死定了。”刚刚吓得差一点屁股尿流的慧姑姑,一脸傲慢地看向顾千城,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 “死?你太天真了,不过是打了几个奴才,你不会以为,我会为此丢命吧?”顾千城轻蔑地看着对方。 “别说我没打死你们,就是把你们全打死了,也不会要我抵命。因为,你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也没有顾国公府大小姐的命值钱。” 同人不同命,这是活在最底层的人的悲哀。对顾千城来说,这也是一种悲哀,这个世界没有人权,这个世界皇权至上,十个她加起来,也没有顾贵妃的命值钱。 “娘娘不会放过你。”慧姑姑却不这么想,她从顾家就跟在娘娘身边,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有多讨厌顾千城,要不是这样,她也不敢说出打死顾千城的话。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顾千城眼角的余光,扫到两道闪亮的影子出现,顾千城抬手,狠狠地甩了慧姑姑一巴掌,同时大声呵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娘娘懿旨。” “啪……”声音又响又脆,可见顾千城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最后一巴掌,不打白不打! “啊……”慧姑姑捂脸痛叫,可见她有多意外。 “大胆!” 两道闪亮的影子同时出现,身后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比她们快一步的,是两个老太监…… 两个老太监站在顾千城面前,手中的拂尘一扫,尖细的嗓音响起:“你是何人,竟敢在宫中喧闹。” “娘娘,娘娘,救命呀……” 四个太监与慧姑姑,就像见到主心骨一样,连滚带爬的跪到顾贵妃面前,不停地磕头。 “怎么回事?”年轻娇美的妇人开口,而她身旁那个衣着华贵,明显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只是笑盈盈的站着,但这笑却不达眼底…… 只一眼,顾千城就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年轻的贵妇肯定是顾贵妃,而年老的则是德妃。两人站在一起,明显是两代人,更不用提顾贵妃美艳大方,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难怪能被封为贵妃,荣宠不衰,这长相确实美得让人惊艳…… 在顾千城看两人时,顾贵妃与德妃也在打量顾千城,顾贵妃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德妃则完全没把顾千城放在眼里。 “娘娘……”慧姑姑捂着红肿的左脸,未开口先哽咽,等她开口要说时,顾千城却突然跪下,气性十足的道:“给德妃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请两位娘娘为臣女做主。” 有德妃在,顾千城不相信,顾贵妃给乱来。 “做主?奇了……这里一群人都伤了,就你完好无损,要本宫给你做什么主?”顾贵妃冷笑,开口就把错往顾千城身上栽。 “娘娘,你要为奴婢做主呀,奴婢给顾小姐请安晚一步,便被顾小姐打了一个巴掌,四位公公看不过去,为奴婢说了一句,就被顾小姐打断双腿、双手。娘娘……”慧姑姑一脸是血,说得悲痛欲绝,真是闻者落泪。 “顾千城,你好大的胆子,皇宫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顾贵妃连问都没问,就给顾千城定罪:“来人呀,给本宫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是要把顾千城打死的节奏。 本以为顾千城会害怕,可顾千城只是冷笑:“原来娘娘真得要臣女的命。刚刚这几位宫女说,娘娘要打死臣女,臣女还真当这几位宫女乱说,败坏娘娘的名声,为此气得出手打伤他们,现在看来是臣女错,这几位公公和宫女,确实是按娘娘的命令,要来打死臣女。” “闭嘴,你在胡说什么,本宫什么时候要你的命了?”顾贵妃飞快地看德妃一眼,急急打断顾千城的话。 可顾千城只当没有听到,继续说道:“娘娘要打死臣女,臣女不敢反抗,只是还请娘娘让臣女死得明白,臣女到底犯了什么错,娘娘打死臣女。” “胡说八道,来人呀……堵住她的嘴。”顾贵妃气得发抖了,在宫里横行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当面顶她的人。 那些个小妃子,哪个不是她一句话,想打就打,谁敢多说一个字,活得耐烦了。 “娘娘,你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臣女实在不明白,娘娘为何非要治臣女于死地,还请娘娘让臣女死的明白。” 顾千城起身,后退数步,不让宫女近身。 “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命令你也敢不听。”顾贵妃在德妃面前失了面子,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看死人…… 这张脸,她恨不得划花! 112双珠,可惜她命不好 顾贵妃的杀意太明显了…… 顾千城现在是骑虎难下,她不想顶撞顾贵妃,可顾贵妃摆明要她的命,她根本没有选择,她只能与顾贵妃为敌…… 好在,有德妃在,顾贵妃就算再想要她的命,也不敢做逾举的事,顾千城飞快地扫一眼,看热闹的德妃,咬牙说道: “娘娘,臣女不是后宫的宫女,娘娘要打死臣女于理不合,而且娘娘您也没有这个权利。” “律法有规定,后宫妇人不得干涉政务,臣女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算犯了错,也有刑部、大理寺审判。况且,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外,其余妃子皆无权下旨打杀命妇、官员家眷。” 顾千城这个时候,根本不在乎得不得罪顾贵妃,顾贵妃于她,就像顾夫人一样,不管她怎么讨好顾贵妃,顾贵妃都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根本不知,顾贵妃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厌恶她,非要她的命不可。 顾千城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不忘拿皇后出来压来人,顾贵妃气得牙关紧咬…… 这些年,顾贵妃荣宠幸不衰,就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可明面上,顾贵妃却不敢不敬皇后,更不敢说自己可和皇后一样,有权打杀命妇、官员子女…… “你,好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千金小姐,本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顾贵妃被千城气得气息混乱,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 顾贵妃狠狠地瞪向顾千城:“本宫就不信,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只能皇后能打杀你是吗?本宫是无权打杀你,可你顶撞本宫,本宫有权罚你。 “现在,本宫就罚你在这里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在皇宫,要折磨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她今天要不了顾千城的命,也要废了顾千城! 顾千城暗叹了口气,心中暗叫倒霉。老太爷这次真心是,好心帮倒忙了。 “怎么?本宫连罚你跪的权利也没有?”顾贵妃靠在宫女身上,借此平息心中的怒火。 “臣女不敢,臣女认罚。”顾千城没有再顶牛,乖乖跪下…… “哼……”顾贵妃冷笑,气也顺了:“本宫还真当你多硬气,不过如此。” 顾千城不吭声,只当没有听到,笔直地跪在地上…… 和打板子相比,她宁可跪。皇宫的板子,她可是听说过的,五十板子绝对可以要她的命,跪却不一定…… 只要不丢命,早晚会有讨回来的机会。 顾贵妃又说了几句刁难的话,可顾千城一律当作没有听到,不吭声不回答,把顾贵妃气得不行…… “你是死人吗?本宫问你话,你居然敢不答?” “回娘娘的话,臣女不知你是问臣女的话,臣女不敢乱答,就怕顶撞了娘娘。”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顾千城说出来却能噎死人,顾贵妃一口气不顺,差点气晕了过去,缓过神想要再折腾顾千城时,德妃却突然开口了:“好了,贵妃妹妹,时辰不早了,该去御花园了,可不能让皇上久等。” 德妃是有心,要处罚一下顾千城不错,可她也看不怪,顾贵妃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小丫头。 而且,顾千城说的也没有错,她们这些后宫女子,就算身份再尊贵,也不能随便要官员家眷的命。 顾千城受的惩罚也够了,这个地方偏僻,除非特意寻来,不然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跪了一个人,顾贵妃就是让顾千城,在这里跪到明天天亮,顾千城也只能受着。 顾贵妃也不想让德妃抓到,她弄死顾千城的什么把柄,德妃给了一个台阶,顾贵妃也顺势往下,一脸受伤的道:“妹妹实在是气狠了,我娘家这侄女被宠得不像样,让德妃姐姐见笑了。” 四妃地位相等,顾贵妃虽是四妃之首,可她并不是皇贵妃,德妃比她年长,叫一句姐姐并不为过。更不用提五皇子与秦云楚走得进,摆明是支持赵王夺嫡。 “知道你委屈了,小孩子……哪个不是这样。”德妃瞥了一眼顾千城,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这个小女娃不简单,顾贵妃今天没要她的命,日后一定会后悔。 当然,这话德妃是不会提醒顾贵妃的,她乐得看顾贵妃树敌。 这两年,顾贵妃横行后宫,行事越来越张狂,也是时候给她一点打击了,免得她心大,肖想不属于她的位置。 “你们两个留下来,盯着她。”顾贵妃收起怒容,与德妃一同离去…… 事实上,顾贵妃平时不是这样易怒的人,她只是…… 看到顾千城那张脸,她就冷静不下来。 像,真得太像了! 武芸! 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恨,她恨极了…… 要不是武芸,她早就是太子妃了,根本不用委身一个老头子。不管多得宠,也穿不得大红,坐不得正堂。 武芸,当年你斗不过我,现在你的女儿也别想斗过我! 顾贵妃双拳紧握,竭力保持表面的平静…… 不能,不能让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德妃暗暗瞥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眼神……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却互称姐妹,一路朝御花园走去…… 秦寂言从皇上那里出来后,就去给皇后请安,看着时间差不多,便陪皇后一同去前殿与皇上会合。 帝后出场总是最晚的,等皇帝与皇后出现时,天已渐黑,顾千城已经在那跪了半个时辰,却无人知晓。 七夕宴正式开始,少顾千城一个,根本不会影响什么,只要二夫人与顾千梦不开口,谁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多问一句。 每年一度的七夕宴都是如此,先是帝后致词,接着百官恭贺、歌舞表演,然后是各位家族的小姐、少爷才学展示,最后就是赏宫灯…… 前面是例行的节目,并无多少看点,最重要的是才学展示。 才学展示,并不单单是为相亲、联姻,更多的是为了让皇上看到,各个家族杰出的孩子,大秦下一代有多优秀。 少年才子,只要入了皇上的眼,不愁没有前途。 至于女子? 那更不愁了。 在七夕宴上,皇上要看中了,也会从中挑选妃子,或者给皇子、皇孙赐婚。 顾贵妃当年就是在七夕宴上,以一只蝶舞艳压群芳,入了皇上的眼,被皇上纳入后宫,荣宠至今。 说到顾贵妃,就不得不提一句,当年在七夕宴上,与顾贵妃齐名的武芸了…… 113人呢?悄悄离席埋祸端 当年那场七夕宴,最让人惊艳的就是顾贵妃与武芸这两个女子,这两人当时号称京城双珠…… 只不过武芸命不好,在顾贵妃入宫不久,武芸就被圣上赐婚,嫁给了顾国公府的草包大少爷,也就是当今顾国公。 当年多少人叹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好一个绝世少女,就这么被糟蹋了,而事实也是如此。 六年后,武芸难产而死,死在最美好的年华,京城多少男子,为此唏嘘不已,甚至泪扫当场,可武芸的丈夫,却在武芸尸骨未寒时,娶继室! 当然,这些都是成年旧事,现在记得这些事的人也不多,毕竟每一年的七夕宴,都有不少让人惊艳的才子、佳人出现,而这些人才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每一年在七夕宴上,大放光彩人,无论男女,都是各大家族争相联姻的对象,比如去年在七夕宴上,大放异彩的封似锦。 本来,封似锦今年也要参加的,只是他在赶回京的路上,遇到伏杀,双腿受了极严重的伤,无法前来…… 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看点,得封家推举,以寒门之身出现在七夕宴上的景炎,就博得数道眼神。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秦寂言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重点是:顾千城呢? 为什么他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顾千城? 久久看不到顾千城出现,秦寂言不得不多想。要知道,在宫里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秦寂言看了一眼皇上,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招来心腹太监,让他暗中去打听顾千城的下落…… 顾贵妃傍晚处罚顾千城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秦寂言的心腹,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顾千梦丫鬟的嘴里,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顺着这线查下去,才知顾千城被贵妃罚跪,而且是跪在几乎无人经过的角落。 这一招够狠,但宫里的贵人经常用,因为一旦被罚的人告状,或者皇上、皇后追究下来,只要说一句:“这孩子真是实成,不过是让她随便跪一下,居然一跪就跪这么久。” “这些下人也真是的,居然不提醒本宫,本宫不过是随意处罚一下,哪能真让你跪这么久,这要把双腿跪坏了,本宫可不得心疼死。” 这一招,顾贵妃用过许多次,有好几个小妃子,直接跪得双腿都废了,就算没有废掉双腿的,跪久了也留下了病根,而顾贵妃? 她永远是没有错的,只是跪得人太实成,下人太不靠谱,总是不提醒她…… 顾贵妃现在把这招用在顾千城身上,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要废了顾千城。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秦寂言抬头,看了一眼正专心看才艺展示的皇帝与皇后,知道短时间内,皇上不会关注他,便悄悄地离席。 “带本王过去。”秦寂言对太监说道,太监立刻领命,走在前面带路…… 秦寂言不知,他一离席,他那三位王叔就发现了,三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看到他们轻轻点头,将桌上的杯子反扣……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代表行动的信号。 不远处,有一位毫不起眼的小太监,也悄悄的离开,隐入黑夜之中…… 夜晚的皇宫,并没有想象中的通亮,但也算不上暗,没有灯笼的情况下,凭借着月色与皇宫各处的烛台,秦寂言能清楚地视物。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被月华萦绕,像是仙子一般的女子,笔直的跪在那里。 果然很实诚。 秦寂言摇了摇头,并没有加快步子,依旧保持沉稳平缓的步调往前,至于站在顾千城左右两侧的宫女? 秦寂言需要把她们看在眼里吗?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顾千城本能地望去,就看到…… 秦寂言踏着月光,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那天在城门口骑着白马朝她走来…… 顾千城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也许,他们也能为好朋友,当然,前提是秦王殿下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个宫女发现秦寂言时,秦寂言已经走到顾千城面前,两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跪下,声音有些颤抖,缩在一旁不敢乱动…… 对宫女请安,秦寂言视而不见,即不叫起也不说罚,秦寂言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顾千城…… 四目相对,秦寂言没有开口,顾千城也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个站、一个跪…… 最后,还是秦寂言先一步开口。 “求本王。” 三个字,像是施舍,可又那么理所当然…… 要是之前,顾千城肯定要骂这个男人恶劣,可和这个男人相处久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像他现得那般恶劣。 他只是冷漠,并不坏。 至少,这个时候能找到这里来的人,只有秦寂言一个。 “求你。”说出这两个字,并没有多难,顾千城的脸上甚至带着笑。 “求本王什么?”秦寂言发现自己确实挺恶劣的,可那又如何,他高兴。 “求你……扶我起来。”顾千城伸手,本以为秦寂言还要再刁难她,却不想她一伸手,秦寂言就顺势把她拉了起来,只是…… 跪太久了,顾千城双腿都麻木子,刚站起双腿就一软,差点就要再次跪下,幸亏秦寂言反应快,上前搂住顾千城的腰…… 肌肤相触,气息相交…… 呃…… 顾千城闭眼,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站稳后,第一时间跳开,飞快地行了个礼:“多谢殿下。” “不必。”看了一眼,搂过顾千城腰的手,秦寂言默默地背在身后,与顾千城保持一步的距离。 片刻后,确定顾千城缓过劲来,秦寂言才开口:“走吧。” “嗯。”顾千城应了一声,膝盖依然疼,可咬咬牙还是能走的…… 可是顾千城刚一踏步,顾贵妃留下来的两个宫女,就带着哭腔开口:“秦王殿下,娘娘有令,顾……” “呃?”秦寂言一个冷声,两个宫女吓得不敢再吭声,惊恐的大眼,蓄满泪水。 顾千城笑了,说了一句:“顾贵妃罚我在这里跪着,我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天塌下来,还有本王顶着,一个贵妃算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顾千城和秦寂言还是相当默契的…… 是呀,一个贵妃,算什么东西! 皇上年纪大了,贵妃再贵,也只能贵这么几年…… 114刁难,抢了顾贵妃的男人 天塌下来,还有本王顶着! 这话不仅仅是安顾千城的心,更多的是通告宫女,警告顾贵妃:有些人不是,她想捏就能捏的…… 至于顾贵妃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秦寂言有九成的把握,顾贵妃不会说,就算说了,他也不怕…… 任那两个宫女跪着,秦寂言带着顾千城回到宴会上。 不过,秦寂言并没有送顾千城回席,他甚至没有多看顾千城一眼,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只是,在坐下后,秦寂言的视线会时不时,飘向顾家的席位,把顾千梦看得小鹿乱撞,心花怒放,再三肯定秦王殿下看上了她。 甚至顾千城回来了,顾千梦都不知道,只是奇怪,秦王怎么不看她了。 倒是二夫人,在顾千城一出现时就发现她。只一眼,二夫人就知顾千城遭了罪,脸上不自觉地就带出了笑…… 再得老太爷宠又如何,贵妃娘娘不待见,有的是罪受。 另一个,第一时间发现顾千城回来的就是顾贵妃,看到顾千城出现,顾贵妃第一反应就是怒:顾千城居然敢对她的命令阴奉阳违! 随即一想又不对,那两个宫女本身有一点武功底子,顾千城根本逃不掉。那么,是有人把顾千城救了下来? 是什么人,胆敢与她作对? 顾贵妃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德妃,可随即一想就摇头了,德妃要救顾千城,早就开口了,哪里会等到现在,那么是淑妃、贤妃,又或者是皇后? 一个个可能的人物,从顾贵妃脑中闪过,可哪一个又觉得不可能。 顾千城是什么人? 在她的授意下,顾夫人打压的顾千城,在京城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怎么可能有人会帮她? 顾贵妃想来想去,想破脑袋也不想出,到底是什么人,敢冒着得罪她的风险,救下顾千城? 不得不说,秦寂言说对了,顾贵妃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以为全天下人都不敢得罪她。 “爱妃,你怎么了?”顾贵妃的失神,引来皇上的关注。 “啊……”顾贵妃连忙收起心神,露出一个绝代芳华的笑,娇嗔的道:“皇上,臣妾在想当年的事,当年臣妾就是在七夕宴时,与皇上相识,才得已伴在皇上身侧。” 顾贵妃面对皇上,自动进入宠妃模式,专挑皇上喜欢听的说…… “当年爱妃那一舞,朕至今还记得。”老皇帝哈哈大笑,对自己的风流韵事,老皇帝一向很自豪。 “皇上太夸奖臣妾了,臣妾之所以能跳得那般好,多亏了芸姐姐的琴,芸姐姐当年那一曲,真正是绕梁三日,余音未绝。”说起当年的事,顾贵妃就更恨了…… 当年她与武芸,一人弹奏一个跳舞。没有任何意外,跳舞的她非常出色,可就是太出色了,才入了老皇帝的眼,以至于…… 她失了嫁入太子府的机会。 当年,要不是武芸故意害她,害她在台上踏得忘乎所以,她怎么可能会被老皇帝看上。 所以说,一切都是武芸的错。 母债女偿,武芸死了,可她的女儿还在。 “皇上,芸姐姐的女儿,今天也来了。不知……她有没有得芸姐姐真传。”顾贵妃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到了顾千城身上,当皇上问起:“谁是顾千城”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千城身上。 有人暗道顾千城走了狗屎运,居然被皇上提起。 也有人暗暗嫉妒,有一个贵妃姑姑就是好,即使名声扫地,皇上还能记得当众提起她,甚至忘了她之前和楚世子的婚约。 秦云楚也在宴会上,听到皇上提顾千城,不感兴趣的望了一眼,又收回眼神,继续喝闷酒…… 秦寂言淡淡地扫了顾贵妃一眼,他离上位很近,早就听到顾贵妃与皇上的话,也知道顾贵妃的打算,只是…… 私下帮是一回事,当众帮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时候,顾千城只能靠自己了。 横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贵妃也不能打杀顾千城,顶多寻她麻烦罢了。 顾千城要连这点刁难都应付不了,那也不值得他高看…… “臣女顾千城,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连串万岁千岁念出来,顾千城都快大舌头了,而众人火辣辣的眼神,更是让她招架不住…… “你就是顾千城?抬起头给朕看看。” 皇上发话,顾千城哪有不从,缓缓抬头,不惊不惧看向上座的皇上。 隔得太远,顾千城除了能看到皇上挺老的外,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皇上那么大年纪,隔得这么远,能看清她的长相? “嗯。是挺像的。” 显然,老皇帝看清了顾千城的长相,还评价了起来,只是这话没头没尾,除了几个年纪大的知情人外,恐怕也只有坐在封家席上的景炎明白了。 武芸的女儿! “今日七夕宴,贵妃提起你,说你才学不凡,朕今日便看看,你有什么才能,能让贵妃交口称赞。” 皇上开口,不管顾千城愿不愿意,她都得上台表演,只是…… “皇上,贵妃娘娘过誉了,臣女才疏学浅,实在不敢献丑。”顾千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琴棋书画她都有涉猎,但是……琴她只会钢琴,棋的话,这里也没有人陪她下围棋吧? 而且常言道,善弈者善谋,她根本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她擅长棋艺的事。 至于书画? 她确实有学,但和这个时代的才女、才子一比,她那点本事拿出来,只有丢人的份。 可是…… 皇上却当顾千城是谦虚,看爱妃有心帮自家侄女,皇上也乐得给个恩宠,一句话就把顾千城打了回去,让顾千城上台…… “千城,你不必谦虚,你娘当年在七夕宴时,一曲扬名,本宫相信你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会丢你娘的脸。”顾贵妃一脸温柔,可这话却毒得很…… 顾千城要是展现不出什么才艺,或者比不上当年武芸,不仅仅自己丢脸,还要连累她死去娘。 顾千城真得不知道,原主和顾贵妃有什么仇,顾贵妃要这么踩自己…… 她上辈子抢顾贵妃的男人吗? 115狂傲,有本事你挑错 顾贵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千城根本无法拒绝,只能谢恩,上台表演…… 因为腿上的伤,顾千城走很慢,一步一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奔赴刑台一样,就是皇上也觉得不对劲。 “爱妃?”皇上以眼神寻问,怎么回事? 顾贵妃笑得可欢了:“皇上,这孩子胆子小,紧张呢?” 皇上乐了,呵呵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原本这些人还以为,顾贵妃这是要提携自家的侄女,现在看…… 情况似乎不对呀? 熟知顾千城的人,比如秦云楚,他很清楚,顾千城就是一个,只有脸能看的草包,连大字都认不全,能有什么才学? 这顾贵妃也不知是想帮侄女扬名,还是想要坑顾千城。 不管如何,有好戏看了,他们看戏就好…… 封家之前欠了顾千城一个人情,封夫人也就是封似锦的母亲,暗暗为顾千城担心。 封夫人有心想要帮顾千城,奈何皇帝宠妃开口,又一副要帮自家侄女的架势,她要出言反对,反倒会让人以为,她们封家和顾家不对付,与顾贵妃作对。 封夫人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顾千城不要太水,横竖只要顾千城表现得不太差,她一个叫好,其余人看在封家的面子,也不会让顾千城难堪。 在场的人中,还看好顾千城的,恐怕就只有秦寂言和景炎。秦寂言是出于,多次在顾千城手上吃亏,知道顾千城不简单,而景炎? 纯粹是因为,顾千城是武芸的女儿,景炎不相信义父口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会有一个草胞一样的女儿。 至于顾千城? 她压根没有把众人的打量放在心上,走到台子上,顾千城摒弃乐器,走到书桌前,将宣纸铺开…… “千城,你不弹琴?”顾贵妃明知故问。 顾千城停下手上的动作,福身回道:“在臣女心中,没有人的琴艺可以超过我母亲,所以臣女从不弹琴。”有这个理由,以后就没有人逼她弹琴了。 “那你要表演什么才艺?”顾贵妃问道。 “诗词。” “千城,诗是诗,词是词,你到底是写诗还是赋词?”顾贵妃又笑了…… 这傻子,还诗词,恐怕连诗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诗词就是即有诗也有词,娘娘不必心急,很快就可以看到了。”顾千城回以一笑,这个笑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这下,秦寂言笑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小老虎,惹急了她,对谁都敢露爪子。 当时明知他是皇长孙,还敢支使她做事,这个女人胆子怎么可能小。 顾贵妃被顾千城狠狠地噎了一下,一时有些下不了台,可偏偏顾千城根本不搭理她,回完话就去研磨…… 而这个时候,在场的人也一个个看着顾千城,想要看看顾家,这个出了名的大小姐,今天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皇上虽然等得不点不耐烦,不过看在爱妃的面子,皇上倒也不在乎多等一下…… 顾贵妃要是知道,估计会气得吐血。 她不是制造机会让顾千城出名,更不想让皇上因为她,而看重顾千城! 墨研好了,顾千城提笔,在万众期待下,落笔成字……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顾千城的字不算极好,但她习得字体极好。 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有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的美评,字体高逸清婉,流畅瘦洁,最适合女子写。 字好,而内容更是让人惊艳,一首诗,一首关于七夕的诗: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偑过玲玲。 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七夕今霄看碧霄,牛郎织女渡鹊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小太监捧起,高声念道,他一念完,不等封夫人开口,就有一个爱好诗词的妇人,率先叫好:“好,好诗。” 顾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可还不够…… 顾千城书写速度极快,一首诗写完,又飞快地换宣纸,提笔、蘸墨,落笔,一气呵成,大气磅礴,隐隐透着大家风范。 这次是一首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诗一词,正合了顾千城之前所说的诗词,也打了顾贵妃的脸,让顾贵妃看到顾千城比她更懂什么叫诗、什么叫词。 众人本以为,两首就已是极限,可是没有…… 顾千城要狠狠打顾贵妃的脸,一诗一词怎么够。 最后一个字收笔,顾千城又铺纸,这次又是一首诗,一首让人再次拍案叫绝的诗。 此刻,想看顾千城笑话的人,一个个脸色凝重,看顾千城的眼神透着几许古怪,而顾贵妃? 她快撑不住了。 她气得快要炸掉,可偏偏不得不忍住,还要笑着赞顾千城好。 顾千城写完一首诗,挑衅地看了顾贵妃一眼,成功的把顾贵妃气得不行后,顾千城又铺纸,再次落笔…… 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顾千城写了一首又一首,一诗一词,绝不混乱,直到…… 手腕痛了,墨干了,纸用完。 “啪……”顾千城豪迈的将笔一笔:“不写了,累了!” “顾姑娘,你说,你帮你写。”有一个诗痴,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直接跳了出来,给顾千城献殷勤。 这男子双眼火辣辣的看着顾千城,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以为自己看到色狼,可不想,有同样心声的不止一人,还有几个女子也叫道:“顾姑娘,你说,我们帮你写。” 在场的女子,也许有嫉妒心,也许看不起顾千城,可当顾千城一首诗一首词,写到他们心坎里时,他们再也嫉妒不起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的豪迈,这样的洒脱,是他们此生向往的…… 顾千城写的那首诗,婉约缠绵,尤其是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把众姑娘的心都萌醉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文字。 还有那“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烟酱醋茶”更是让众夫人感同深受。 这下,谁也再敢说顾千城草包? 谁还敢说顾千城大字不识一个? 谁敢说,他们就跟谁急。 “不写了,今天尽兴了。”顾千城站在高台上,自然的挥手,那气度比大明星还要大明星。 要不是底下的公子小姐,个个都家教不差,这个时候一定会大叫:不要…… 当然,有喜欢顾千城的人,自然也有讨厌,之前那个红衣粗犷女,就在粗声粗气的道:“什么尽兴了,我看你是写不出来了,你只让人准备了这几首诗词吧?没能力写出更多吧?” 红衣粗犷女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含蓄,明显是指责顾千城找人代笔,而她这话一出,有不少人赞同。 五皇子一个眼神,立刻就有知趣的人开口抨击:“这些诗词,根本不像一个人的手笔。或婉约、或豪迈、或深情、可忧愁,而且这些感慨,也不是一个刚及笄的少女可以写出来的,这些诗词真是顾姑娘你写出来的吗?” “皇上,臣也怀疑顾姑娘作弊,这些诗词每一首都让人惊艳,一辈子能写出一首这样的诗词已是极限,顾姑娘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写下数十首水平极高的诗词,这完全不可能……” 和刚刚夸顾千城一样,宴会上,此刻只有指责顾千城的声音,而原本那些高叫着,让顾千城再写的人,此时也熄声,因为…… 他们也觉得这些人说得对,这些诗词,不是一个人可以写出来的…… “顾千城,你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开口,全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顾千城身上…… 116残杀,不知如何证明 “顾千城,你有什么话要说?” 老皇帝开口问了,顾千城自然要答:“回皇上的话,臣女没有什么话要说。那几位大臣说臣女找人代笔,还请大人,将臣女找的代笔人请上来,让臣女看看,到底是何人替臣女代的笔?” 顾千城走下表演的台子,跪在皇上面前,没有一丝紧张与不安。 代笔?她确实是找人代笔了,可写这些诗词的人,都不在这个时空,她就是找人代笔又怎样,你有本事证明呀? 证明不了,就别唧唧歪歪,给她谈什么正义、合理。 辩驳不了就是正义,存在就是合理。 “你,你……我们去哪给你找代笔之人,我们又不知道,你找谁代的笔?”指责顾千城的那位大人,气得满脸通红。 顾千城抬头看了一眼,见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转身看向那位大人,戏谑的道:“大人可真是英明,连知都不知道,就断定我找人代笔了,大人想必是大理寺的官员吧,一句话就能判人死刑。” 顾千城嘲讽的话,把那位官员气得差点仰倒,其他人也忍不住一笑,因为…… 顾千城还真说对了,这位大人就是大理寺的官员,好巧不巧,大理寺之前与刑部判了一个冤案,最近最倒霉着呢…… “你,你你无理取闹,本官不屑与妇人一般见识。”那位大人被戳到痛处,一甩衣袖气呼呼地坐下。 顾千城很想说:你娘、你老婆、你女儿都是女人,不和妇人一般见识?你还是从妇人胯下出来的呢。 只是,这是大殿,这样的话顾千城不能说,顾千城只当作没有听到,跪在殿下,等皇上发落。 皇上刚刚听得有趣,也就没有打断顾千城的话,现在争执结束,皇上轻咳一声,再次问道:“顾千城,你能否证明,这些诗词为你所创?” 很明显,皇上虽然也不相信,这些诗词是顾千城所写,可也没有打算追究。 谁让顾千城是他爱妃的侄女。 证明? 顾千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证明,可她现在不想事,事情闹得还不够大,顾贵妃还没有被拖下水,假面还没有脱落,可不能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千城低头,沉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不知如何证明。” “什么?无法证明?” 顾千城言一出,全场皆愣住了,刚刚还义正言词,这伙怎么就证明不了了? 而原本追捧她的人,这个时候也一个个涨红了脸,而像被欺骗了一样。 只有寂言知道,顾千城敢这么说,就表示她自有应对之策,顾千城还没有蠢到,把自己逼到死路。 “千城,你怎么可以这样,七夕宴是展视自身才学的地方,你居然舞弊,你太让姑姑伤心了,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 皇上还没有下定论,顾贵妃就“痛心疾首”的起身指责,说话时还不忘捂住心口,摆出一副我很受伤的样子。 不得不说,顾贵妃装小白花,还是很到位的,而老皇帝就吃这一套:“爱妃不必伤心,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皇上,她不小了。”顾贵妃“柔弱”的跪倒在地上:“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要不是臣妾让她展示才学,她也不会犯下欺君之罪。” 是的,顾贵妃上下牙一嗑,就给顾千城定了一个欺君之罪。 欺君可是死罪,这个时候就是笨的,也知道这是顾贵妃挖坑给顾千城跳。 顾家姑侄二人掐起来了,这可真是热闹了。 “皇上,臣女没有欺君。”这个时候,顾千城可不能不说话,她想借机,让人看到顾贵妃的真面目不假,可不能让顾贵妃,把她的罪名坐实了。 “哦……”老皇帝正愁,要如何处治顾千城,就听到顾千城这话,当下来兴趣了:“你没欺君,你刚刚不是说,你证明不了,这些诗词乃是你所创吗?” “回皇上的话,臣女没有说不能证明,只是不知如何证明。这些大人说,这些诗词是臣女找人代笔,敢问众位大人,你们……” 顾千城还没有说完,顾贵妃就急忙打断:“千城,不得胡闹,还不快向皇上请罪,皇上看在你年幼的份上,也许会饶你一命。” 撕破脸的机会到了,以后,看顾贵妃以后如何在人前,扮姑侄情深。 顾千城抬头,苦涩的说道:“贵妃娘娘,您的话臣女不明白,臣女到底犯了什么罪?之前贵妃娘娘说,臣女顶撞了你,便要罚臣女下跪。臣女虽不明白,可娘娘身份尊贵,您开口了臣女也不敢不跪,只是这欺君之罪非同小可,请恕臣女不敢认。” 最后一句话,说是掷地有声,隐隐带着一丝指责…… 这算什么?姑侄自杀残杀? 众人傻眼了,而顾贵妃也没想到,顾千城居然把之前的事挑明说,当即脸色就不好看,可不等开口,就见皇后接话:“罚跪?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德妃上前,小声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即无隐瞒也不偏袒。 宫里的女人就晕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永远的朋友。 “胡闹。”皇后一听,当即呵斥顾贵妃。 “皇上,臣妾冤枉呀。”顾贵妃当即扑到在地,柔弱无骨,老皇帝头痛,这怎么又扯出一桩事:“好了,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事后再说,先说这诗词一事。” 老皇帝心里还是向着顾贵妃,皇后虽有不满,却不能说什么,只能看着顾贵妃起身,回到座位上…… 事情再次扯到正题,皇上的妻妾之争,众大臣也没有听到,只能凭动作猜出一二。 “顾千城,这些诗词确实是你所写?”皇上再问,和之前的云淡风轻不同,皇上这次开口,就是明确的是与否,而且威严十足,大有以帝王威严压迫顾千城的意思。 之前,皇上不和顾千城计较,只是看在顾贵妃的面子,把事情就此揭过算了,横竖一个女子,才学真假与否,于社稷无碍。 七夕宴上,哪一年没有人,找人代笔捉刀,只不过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并不会当众人点破,横竖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可偏偏,顾千城让老皇帝的爱妃能难堪了,老皇帝就不乐意了。 不识抬举,那就等着名声扫地…… 117起火,不了了之…… 可惜,顾千城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女子,这种阵仗还吓不到她,顾千城连语气都没有变,脸上甚至还带出一丝浅笑。 “回皇上的话,这些诗词乃是首次流出,哪位大人要能找出,这些诗词中的一首,曾出现过,臣女愿意一死。” 顾千城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这些诗词是自己写的…… “这么说,果然是你写的?不曾找人代笔?”皇上再问,摆明是要查到底,不像之前那般,打算轻轻揭过了。 “皇上,刚刚有一位大人说,这些诗词每一首都让人惊艳,一辈子能写出一首这样的诗词已是极限,能写出这等惊艳诗词的人,何等骄傲,又怎么可能为别人代笔?” “皇上,顾姑娘说得是,臣妇要是能写出这样的诗词,绝不会冠别人的名字,这其中任何一首,就足已流芳百世。”封夫人原本还有顾忌,担心这真是有人代笔,听到顾千城的话,她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起身为顾千城说话。 皇上明显偏向顾贵妃,要让顾千城难堪,她要再不出声,这女娃说不定就得吃大亏了。 有封夫人出来打头阵,封家阵营官员,便有三三两两开口了。 “皇上,封夫人说得是,能写出这等诗词之人,才识必然不凡,怎么可能会为铜臭折腰,实在是有辱斯文。” “自古文人皆孤傲,臣也不认为顾姑娘,能找到这么多人为她代笔。” “不是代笔,那如何解释,这些诗词的存在?” “每一首诗和词,风格皆不同,根本不是一人所创?” 这一下,可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殿上分成两派,各自吵了起来,吵得皇上头都痛了:“闭嘴!” 皇上大呵,闹哄哄的大殿立刻安静下来了,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请罪。 “都起来。”七夕宴本就是图个热闹,皇上不可能因双方争论,就治谁的罪。 众人悉悉嗦嗦的起身归位,不敢再闹腾……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顾千城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如同局外人一般。 皇上看得好气又好笑,冷冷地丢下一句:“顾千城,此事因你而起,今日你要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朕便治你欺君之罪。” “臣女遵旨!”她选择用诗词打顾贵妃的脸,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她家有一个小表弟,是个好书之人,曾在她面前说过一个桥段,说故事的主人公用唐诗三百首,狠打当朝名士之脸,过程爽快之极。 她没那个本事做人生赢家,但用同样的方法,打顾贵妃的脸还是可以的。 要不是顾贵妃欺人太甚,她也不想这么做。在顾贵妃刁难她时,她其实是想用四大才子里,画花引蝴蝶的招,免强应付过算了。 可偏偏时节不对,时间也不对,事先又太匆忙,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无奈之下,她只好用这招,顺便把顾贵妃的假面拆穿。 好在,她背不出三百首诗来,但杂七杂八凑几十首,还是能背出来的…… 横竖,这些人信不信并不重要,她要的又不是什么才女之名,她只要这些人找不到证据,无法辩驳,她就赢了。 法庭上,多少明知有罪的犯人,因为律师的巧舌辩护,和证据不足,而让犯人逍遥法外。 如果今天她是犯人,那么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为自己做无罪辩护,而是要让所谓的铁证,变成一堆废纸…… 顾千城起身,张嘴欲言,可老天爷却不给她表现的机会,顾千城刚说出一个字,御花园外突然闹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灵珍阁走水了。” “报……皇上,灵珍阁走水了,两只灵鸟,死,死,死了……”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把顾千城的话打断了。 “你说什么?灵鸟怎么会死?” 啪……老皇帝手中的杯子碎了,众大臣也一个个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抹惧怕,一个个血色尽退,抬头看向皇上…… 这个时候,可没有人再关注顾千城了,和顾千城这点小事相比,灵鸟的生死更重要。 要知道,这灵鸟可不一般…… 一年衔,那有两雪白的飞鸟,衔一片玉简飞入皇宫,落在皇上的肩头。两只飞鸟似有灵性,将玉简吐在皇上手上,在皇上头顶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飞鸟吐出的玉简洁白光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玉简一到皇上手里,却闪现出四个字:“蓬莱仙岛” 字迹一闪而过,之后不管皇上用什么办法,那玉简也不再显字。 不过,那只飞鸟却没有走,这两只全身洁白,就连爪子都是玉色,浑身都透着高贵不凡之气,而且除了皇上外,无一人能接近。 皇上大喜,认为此鸟不是凡间之物,必是仙人给他的指引。 皇上怕两只仙鸟飞走,特下旨建灵珍阁养灵鸟…… 这两只灵鸟在宫中地位超然,光照顾它的下人就多达百人,比皇子皇孙还要精贵,现在这鸟死了,皇上怎么能不震惊?在场的人怎么能不震惊? “封了御花园和灵珍阁,任何人不得进出。”皇上脸色大变,猛得起身,不顾身体上的不适,急忙带人朝灵珍阁走去。 “父皇……”荣王、周王和赵王三人飞快起身,三人不着痕迹的交换一个视线,连忙追了上去,五皇子迟疑了一下,也立刻跟上前。 倒是秦寂言和秦云楚几个孙子辈的没有上前,而是留下来主持大局,皇后与后宫的妃子,虽然担忧,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冲上前,就怕惹怒了皇上,被牵连了…… 灵珍阁走水,灵鸟横死…… 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谁也不信,只是不知谁会倒霉。 今年这个七夕宴,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唉……有人叹息,而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顾得上顾千城了。 顾千城正打算趁众人失神之际,乖乖地回位置,毕竟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并不是好事,可是…… 唯恐天下不乱的顾贵妃,却不肯放过顾千城…… 118告状,秦王倒霉了 “千城,你不是说,要证明这些诗词乃是你所创吗?”顾贵妃开口,淡粉色的唇微微噘起,透着一股天真…… 一大把年纪的女人,还装天真,顾千城真得很像吐…… 贵妃开口,顾千城无法劈开,只得停下脚步,朝皇后的方向福了福身,说道:“娘娘你听错了,臣女说的是,臣女能证明,臣女没有找人代笔。” 顾贵妃故作好奇的问道:“你要怎么证明?” 当然是背一堆诗,打你的脸,可是……这一招,现在不能用,太高调了。 她虽不知灵珍阁的事,可看皇上和几位王爷的表现,就知道这件事很严重。皇上的心情很差,这个时候卖弄,简直就是找死 顾千城老老实实的回答:“娘娘,臣女没有找人代笔,娘娘要不信,可以让人去查一查,臣女的母亲,给臣女留了多少古籍,臣女到底是不是不学无术。” “另外,娘娘还可以派人查一下,这十五年来,臣女什么时候与外人接触过?臣女就是想要找人代笔,也没有那个人脉。” “娘娘要是还不放心,还可以让人查一查,之前有没有什么大才子,写过相同的诗词,这样的诗词,必不会被埋没。” “如果娘娘还是不信,臣女也没有办法,只是大理寺判案也要讲究证据,娘娘要说臣女找人代笔,就请娘娘将人证物证拿出来,好让臣女心服口服,死也死得明白。” 顾千城的回答没有什么差错,可也说不上多出采,要是之前的话,那些人怀疑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她,可现在? 谁还有心事管这些破事,灵珍阁那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再说,顾千城本身也说得在理,她一个闺阁千金,哪有可能接触文人才子,要说顾家出的面? 看顾贵妃处处针对顾千城的样子,就知道顾家不可能帮顾千城,打压她还来不及。 当年武芸为什么会嫁入顾家,真当所有人都是白痴吗? 此刻,众人已没有什么心思,管这些诗词,顾贵妃倒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顾千城,阴沉着脸平问道:“你没找人代笔,如何能当场写出这么多诗作?” “娘娘,臣女进宫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表演什么才艺,如果不是娘娘临时开口,皇上下旨,臣女根本不会上台。”换言之,她压根就没有做好准备,一切都是顾贵妃逼的,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会提前做准备呢? “顾姑娘,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诗词风格迥异,你如何解释?”这一次,问话的人非常客气。 毕竟,他们指责顾千城也是空口白牙,无全没有证据。 “也许是,上天借我之手,让它们展现在人前。”灵鸟都有了,她拿上天作招牌,这个总没有错吧。 “这……”怎么可能?可偏偏他们不敢说出来,因为皇上就很看重那两只灵鸟。 “大人,你应该知道,有些人在逼急的情况下,会暴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臣女就是这样的人。之前臣女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打倒了四个公公,大人你信吗?” 这话一出,顾贵妃就感觉不好,她想要开口,可是皇后一个冷眼扫来,生生让她不敢乱说…… “不,不信……”那人上下打量了顾千城一眼,怎么看也不相信,这么瘦弱的姑娘,能放倒四个公公。 “顾姑娘你在说玩笑吧?”有几个面色和善的人开口,封夫人也关心地看向顾千城:这姑娘,之前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没有开玩笑,在进宴前我就与公公大打出手,要不是这样,贵妃娘娘怎么会罚我下跪。众位要不信,可以问问贵妃和德妃娘娘,我当时将四个公公的手、脚全部折断。” “顾千城,闭嘴!”顾贵妃实在忍不住,顾不得皇后不满,大声呵斥,只是这样一来,让原本不相信的人,这个时候也不得信。 “娘娘恕罪,臣女知错了。”顾千城一句辩解也没有,很干脆的跪下。 大庭广众之下,皇后也在,她倒要看顾贵妃敢不敢罚她?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顾姑娘年幼,喜欢开玩笑,还请娘娘看在臣妇的面子上,放过顾姑娘一次。”封夫人上前,跪在顾千城身边,为顾千城求情,同时给贵妃一个台阶下。 事实上,顾千城的话,大家都信了。顾千城从头到尾都得很平静,可众人却从她的话中,听到她掩饰不了悲伤与无助。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被逼得一个大家千金,与宫中下人动手?还一打就是四人? 天可怜见的……要是芸娘还活着,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得心疼死。 顾贵妃欺负太甚! “是呀,贵妃娘娘,顾姑娘年纪小,初次进宫,犯个小错再所难名免,娘娘你大人有大谅,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皇后娘娘,您说是这个理吧?”除了封夫人外,淑妃娘家和贤妃娘家的人,也出来为顾千城求情。 她们并不是为了给顾千城求情,纯粹是恶心顾贵妃。 皇上不在,谁会给顾贵妃撑腰? 要不是这样,顾千城也不敢膈应顾贵妃。 “你,你们……”顾贵妃气得脸都快扭曲了,可偏偏不敢发泄出来,就怕触了霉头,自己也跟着倒霉。 皇后娘娘冷笑一声,看戏看够了,才施施然的开口:“好了,都跪了,起来吧。女孩家哪个不娇贵,跪坏了可就不好了。” 皇后这话,又一次削了顾贵妃…… 要不是满朝命妇都在,顾贵妃真想甩袖离去,可偏偏秦寂言还不快放过她。 “皇奶奶最是慈爱不过,小辈们就是犯了错,顶多也是骂两句,平时就是请安,都舍得我们下跪,也只有那些不懂礼数,骄纵不知所谓的人,才会动不动就罚跪。” “秦王殿下说的是,像我们这种人家,就是下人犯了错,也不会罚跪,要是跪坏了身子,那可就是造孽呀。”淑妃娘家的人,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顾贵妃在众人的挤兑下,完全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咬着牙关,紧握成拳的忍着…… 这个时候,她不能闹事。 灵鸟死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她闹事就等于找死! 明显,顾千城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在这个时候踩顾贵妃。 只是,让顾千城没有想到的中,灵鸟横死一事,倒霉的居然是秦寂言…… 119离席,私印不是证据 灵珍阁的事,本就让众人忧心忡忡,再加上顾贵妃刚刚,被自家侄女打了脸,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开口触顾贵妃的霉头,整个御花园都安安静静的,再不复之前的热闹…… 各家的少爷、小姐,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喳呼,一个个面色凝重,就怕出什么事,就是景炎也少了几分兴致,眼中多了一份担忧。 他怕,这个局是针对顾千城的。 如果对方借此局害顾千城,那么…… 不管顾千城有没有做,只要沾上边,顾千城就死定了。 景炎忧心仲仲的看向顾千城,那眼神太过直接,让顾千城想要忽视都不行。 顾千城抬头,隔着人群与景炎对视…… 景炎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顾千城一脸不解:她和那个男人很熟吗? 顾千城还来不及细想,顾千梦说拉着她的衣摆,小声地寻问:“千城,那些诗词真是你写的吗?你告诉我谁写的,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哼……当她傻呢? 眼中那么明显的嫉妒,当她看不到吗? 顾千城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不过…… 有人送上门给她玩,她变不客气了。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顾千城招了招手。 “好。”顾梦双眼放光,激动得不行,连忙探身子上前。 “我会告诉你……”顾千城说的很小声,而最后几个字,直接消音。 “你说什么?”顾千梦没听清,忍不住再问一句。 “就是你听到那样。”顾千城已经坐正,没打算再说悄悄话。 “我没听清,你大点声音。”顾千梦皱眉,眼露不满。 顾千城故作为难之色:“你真得要我大声说?” “当然。”千梦用力点头,这么大的事,她要查出来,顾千城就惨了。 “好吧。”顾千城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千梦,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说贵妃娘娘生气的样子很丑的。” 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的御花园显得特别响亮,而顾千城这句话,成功的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顾贵妃…… 只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并不是放在顾千城身上,而是千梦。 尤其是顾贵妃,一个冷刀子甩过去,恨不得杀了千梦。 千梦懵了,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 “千城,你在胡说什么?”二夫人脸色大变,立刻安抚顾千梦。 “二婶说我胡说,便是胡说好了。”顾千城低头,完全不辩解,让二夫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二夫人急忙解释道:“娘娘,都是千……” “好了,喳喳呼呼像什么样。”皇后一脸怒容,沉声呵斥,把二夫人到嘴的解释堵了回去。 二夫人和千梦一脸委屈,狠狠地瞪向顾千城。 顾千城一脸无辜,完全不受影响,淡定地接受众人的注视。 她已经习惯成为焦点了…… 秦寂言婉尔一笑,眼眸中隐隐有亮光闪过,可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两个侍卫,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灵珍阁的事有结果了,齐刷刷地看向大太监。 那大太监跑得喘气,可说话却很清楚:“秦王殿下,皇上命你速速前往灵珍阁。” “发生了什么事?”皇后连忙问道。 这个时候,让秦寂言过去,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回娘娘的话,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奉命办事。” 在场的无不是人精,一听这推得干干净净的回答,就知道召秦寂言过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灵鸟的死,和秦寂言有关。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担心地看向秦寂言,顾千城就很担心。 秦寂言今天怕是有麻烦了。 可当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缓缓起身,沉稳地对皇后道:“皇奶奶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寂言?”这个时候,怎能不担心。 秦寂言轻轻摇头,与太监、侍卫一同离去…… 秦寂言一走,整个宴会更安静了,说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就怕一个不好,被迁连了。 顾千城心里为秦寂言担心,可这是宫里,别说她了,就是皇后也不敢乱走,她只能呆坐在这里等消息…… 灵珍阁离御花园有一段距离,秦寂言赶到时,老皇帝和赵王几人,已在灵珍阁内等了许久。 灵珍阁虽走火,却只烧毁了一间屋子,其他的都是好好的。 老皇帝与赵王等王人,就在隔壁的屋子等秦寂言来。 秦寂言一到,还来不及行礼,老皇帝就让太监,把私印捧到秦寂言面前:“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老皇帝问这话,纯粹是发泄怒火,因为…… 这枚私印,是他赐给秦寂言的,老皇帝怎么可能不认识。 “回皇爷爷的话,是孙儿的私印。”都不用仔细检查,秦寂言就知道,这枚私印,就是他当日在停尸坊掉的那一枚。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也不知是哪位王叔的手笔,还真有耐心,居然等了这么久。 “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灵珍阁?”老皇帝怒问。 秦寂言却不惊慌:“皇爷爷,孙儿可以解释。” “你确实需要给朕一个解释?为什么你的私印,会遗落在灵珍阁,为什么你会在中途离席?” 光有一样证据,还不能证明什么,可两件事加在一起,矛头就直指秦寂言了。 “皇爷爷,这枚私印是您赐给我的,我一直珍藏在书房内,从不曾用过,更没有随身携带过,孙儿也不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私印掉了后,秦寂言就找了个机会,在皇上面前,以私印太珍贵,他没有机会用私印为由,告诉皇上他把私印锁起来了。 这件事,只有皇上知晓。 “那么离席呢?你为何离席?”如果只有私印,皇上不会怀疑秦寂言,可是加上中途悄悄离席一事,让皇上不得不多想…… “皇爷爷,儿臣中途离席,去去找顾府大小姐。”秦寂言把顾千城说了出来,至于理由? 顾千城已经说了,她直前被顾贵妃罚跪,如果不是秦寂言,她还在那里跪着…… “顾家大小姐?谁?”老皇帝根本不记得顾千城这号人,大太监连忙在他耳边提醒:“顾千城,贵妃娘娘的侄女。” “顾千城?你找她干吗?”又是顾千城?老皇帝原本爱屋及屋,可顾千城的表现,却让他万分不喜,甚至可以说他厌恶顾千城…… 120初露,就相信顾千城 老皇帝厌恶顾千城很正常,因为她太傲太反骨,根本没有把皇权看在眼里…… 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这样的人,尤其是老皇帝年纪越来越大,掌控欲越来越强,更是不喜欢顾千城这种反骨的人。 老皇帝的不喜,表露得太明显了,几位王爷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管顾千城和秦寂言有没有关系,这个时候都必须要有关系。 要能因此,让老皇帝厌弃秦寂言,那就更好了。 周王故作恍然地开口:“原来寂言你喜欢那位顾千城?” “顾千城?寂言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子?”赵王落井下石,荣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寂言,你的眼光可不好,那顾千城一看就不是好妻子。” “顾千城?”就连五皇子,也吃惊的叫了一句:“她原来不是云楚的未婚妻吗?呃……父皇,儿臣说错话了。” 五皇子说完,立刻闭嘴,装不存在…… 秦寂言也当没有听到,淡漠地站在原地,等老皇帝问话。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不满地瞪向四个儿子,可更让他不满的,却是秦寂言。 老皇帝虽气儿子联手挤兑孙子,可这四个儿子的话,却让老皇帝不得不重视:“寂言,你看上了顾千城?” 那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的长孙,要是的话,那顾千城就该死。 “皇爷爷,四位王叔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寂言别俱深意地扫了四位王叔一眼,眼眸深处是冰冷的寒意…… 相煎何太急! “受人之托?谁有脸面,可以托付你?”老皇帝一点也不相信,凌厉的眸子瞪向秦寂言,只要秦寂言有一丝情绪外露,老皇帝都不会错过。 “封似锦。”秦寂言在老皇帝面前这么多年,早就练就喜形不怒于色,不管悲喜脸上的表情浮动都不会太大,就连老皇帝也看不出来。 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总会比别人辛苦一些,也更懂事一些。哪怕他是皇宠最盛的皇长孙,也不例外。 “他?”老皇帝一想就明白了:“之前,听封家说,有一个姑娘救了似锦,就是顾千城?” “是的。”这事无需隐瞒。 “她懂医?”老皇帝一脸怀疑,秦寂言要的就是这个机会:“皇爷爷不信,可以把她召来考验一番。” “考验?凭她还不够格给宫里的人医治。”老皇帝一脸不屑,秦寂言再次进言:“皇爷爷,会医并不一定非要医病。灵珍阁灵鸟离奇死亡,孙儿是第一嫌疑人,孙儿肯请皇爷爷,准顾千城为两只灵鸟检验,以证孙儿清白。” 秦寂言知道,皇爷爷相信他,要是不信他,也不会把他单独召来问话,可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光皇爷爷相信没用,他必须为自己洗清嫌疑。 “顾千城?就她?一个靠东拼西凑的诗词博出彩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顾千城要知道,她在老皇帝心中,就是这个评价,一定会哭。不,是一定会为那些大诗人哭…… “请皇爷爷给孙儿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秦寂言撩起衣袍,跪在皇上面前。 “证明?你怎么证明?人证物证俱在,灵珍阁的侍卫指证,你曾出在灵珍阁附近。灵珍阁的大火,是内部烧起,油桶倾倒在地,火花溅在油桶上,瞬间引起大火。”老皇帝心里,还是向着秦寂言,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 这也就是秦寂言,要是其他人,别说落下了私印,就是侍卫说看到一眼,也会没命,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灵鸟在皇上眼里,可是仙鸟,仙鸟死了,岂不是断了皇上的长生路,老皇帝这伙心里还一揪一揪的痛…… 要不是嫌犯是秦寂言,老皇帝早就下人,把人全部关进大牢。 “皇爷爷,孙儿冤枉。”秦寂言没有表衷肠道可怜,“冤枉”二字足已说明他此时的心情。 他没做的事,却被人恶意栽赃,任谁也不可能平心待之…… “是不是冤枉,查过便知晓。”老皇帝虽信秦寂言,到底没有把话说满,四位皇子听到这话,心里又酸又涩,尤其是五皇子…… 他是皇上的老来子,母亲又是宠妃,他平日也觉得自己很得宠,可和秦寂言一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秦寂言早早地被父皇封为秦王,他呢? 已经十五了,还在宫内呆着,还是一个光头皇子,只能依靠赵王。 五皇子嫉妒秦寂言受宠,很嫉妒…… 秦寂言不是说,要让顾千城验尸吗? 好,他成全秦寂言,送他和顾千城一程…… “父皇……”五皇子出列,跪在皇上面前:“孩儿也不相信寂言会烧死灵鸟,寂言刚刚不说顾千城会医,要让顾千城为两只灵鸟检验吗?不如父皇下旨,让她一试,以证寂言的清白。” “放肆……”老皇帝怒了,五儿子的话虽然说得漂亮,可里面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懂。 “父皇,孩儿只是担心寂言。”五皇子一脸委屈。 周王和荣王连忙帮腔:“父皇,仵作都是双手沾满血腥,阴森森的老头子,哪能让他们碰灵鸟,不如就让顾千城一试?” 四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着老皇帝,老皇帝就知算知道他们有私心,可他们说的理由确实让老皇帝心动。 老皇帝看向秦寂言,却见秦寂言说了一句“冤枉”后,就不再吭声,心里有些不明白,这个大孙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秦寂言在想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想,他只要丢出一个引子,这四位王叔就会想办法,说服皇爷爷让顾千城来验尸,他要本不需要在多做什么。 这四位王叔根本不相信,顾千城一介女子懂得验尸,以为他是病急乱投医。 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果然,在四位皇子的游说下,在秦寂言不反对的情况下,皇上让人去把顾千城带来…… 当太监和侍卫再次出现在宴会,说奉命把顾千城带走时,宴会上的人彻底呆了,封夫人和景炎的脸色同时一白,两人皆担心地看着顾千城。 顾贵妃、二夫人和千梦,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她们都清楚,顾千城这次倒霉了! 反倒是顾千城自己,没啥表情,只是秀眉微蹙,可随即舒展开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121来人,又被秦寂言坑了 突然被皇上如见,要说不担心、害怕,那绝对是骗的,可是…… 在皇权至上的年代,她根本没有资本与皇帝抗衡,不管是生还是死,都由不得她说做主…… 这么一想,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或者说,她担心害怕有什么用? 顾千城神色平静地随太监前往,即不多问也不多说,丝毫不在意,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如此气度,倒是让领的太监高看一眼,也仅仅如此罢。 七拐八转,走了近一刻钟,顾千城被带到灵珍阁前:“在这等着。” 太监把顾千城留在外面,独自进去通报,不多时就有一个小太监把她引了进去,并在门口停下。 屋内,皇上坐在正中央,皇上四个儿子分别站在两旁,秦寂言跪在中间,特别显眼…… 顾千城一路低着头,进去后也不四处张望,乖巧地跪在秦寂言身后,给皇上行礼了叩拜大礼。 老皇帝也不叫顾千城起来,只问:“你懂医?” “略懂一二。”顾千城知道,救了封似锦后,这事瞒不住,当然她也不认为,这种事有隐瞒的必要。 “哦……在朕面前敢称略懂一二,看来你不简单。” 这绝不是赞美的庆,顾千城心一紧:“臣女惶恐。” “惶恐?朕看你胆子挺大的,连贵妃的状也敢告,怎么?贵妃还罚不得你?”老皇帝今天一肚的气…… 儿子、孙子一个都不省心,儿子、孙子舍不得打杀,倒霉的算然就是顾千城了。 “臣女不敢,臣女知错,请皇上责罚。”顾千城暗自叫苦,老皇帝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看重顾贵妃,真是倒霉透顶了,惹到一个这么麻烦的女人。 最重的,还是她根本不知,她哪里惹到了顾贵妃,顶多从今天的只字片语中,猜测事情可能和她母亲有关。 “责罚?朕确实要罚你,不过在罚你之前,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老皇帝吓了顾千城半天,终于说到正题:“寂言说你会医,要让你来检验两只灵鸟的死因。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要说对了,朕既往不咎,你要说不出来,就……为灵鸟陪葬。” 顾千城想了许多久可能,独独没有想到这一条,顾千城连看秦寂言都没有,匐身说道:“臣女遵旨。” 秦寂言,真是坑死她了,她是法医,验的是死人,死鸟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移驾。”老皇帝起身,摆明是要亲自看顾千城检验。 这个时候,放灵鸟的房间已收拾好,现场没有破坏,却不像之前一样浓烟密布,在空地还有一张龙椅,一看就知道是给皇上准备的。 赵王四人立刻跟上,五皇子走在最后,进去前,丢下一句话:“顾千城,呆伙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本殿下失望。”他等着送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起入天牢。 “臣女领命。”顾千城无视五皇子的恶意,从善如流的答道,待所有人进去,才从地上爬起来。 今天跪太多了,膝盖针扎似的痛,回去得上药了。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着回去…… 顾千城苦笑,正好被转过身来的秦寂言看到,秦寂言挑眉:“怎么?怕了?” “一不小心就会丢命,怎么可能不怕。殿下,你真是看得起我。”顾千城苦着一张脸…… 这摆明了,是有心人给秦寂言布的局,秦寂言把她拖进去,不是坑死了她吗? “本王信你。”拖顾千城下水也是不得已为之。 这个局明显是针对他,人证、物证俱在,要不是皇爷爷信他,光凭私印在现场,就足已要他的命。 顾千城是下手之人,唯一算不到的意外。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顾千城的真本事。这个时候,顾千城是他手中,最好用的一张牌。 “万一,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呢?”顾千城丑话说在前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灵鸟一事是针对秦寂言。对方既然下了杀手,自然是万无一失。 说不定这灵鸟,都是人家弄出来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万一尸体没有问题,她怎么办? “那就,为本王陪葬。” 祖孙二人一样霸道,顾千城恨不得咬秦寂言一口:混蛋,凭什么要死还要拉上她了。 顾千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取悦了秦寂言,秦寂言唇角微扬,笑道:“好了,进去吧。” 说完,便先一步踏入现场,顾千城只能认命,乖乖跟上…… 顾千城正要行礼,就被皇上阻止了:“先看两只灵鸟。” 白色锦布上,躺着两只被烤黑的鸟,身上的羽毛已经烧光了,光秃秃的看不出什么品种,横竖…… 顾千城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仙鸟。 好在是鸟尸,顾千城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直接跪在旁边,将鸟尸托起,先从外表开始检查…… 鸟尸并不大,顾千城双手就可以托起,看到鸟嘴和爪子后,顾千城大致可以肯定,这是什么品种了。 什么灵鸟、仙鸟的。不过是那些中东皇子,经常养来玩的鹰隼,隼可以被驯养,顾千城可以肯定,皇上被人忽悠了。 不过,她不会傻傻地多嘴,她就不信满朝大臣,就没有精明人,不知道皇上被骗了? 他们只是不说罢了,就像皇帝的新装,这个时候说真话,只会讨人嫌。 顾千城仔细检查了一番,初步可以判断死因,至于这死因是否对秦寂言有利,就不再她控制的范围内。 她根本不知道案情的经过,而且就算知道又如休中,作为法医,她只要说出自己的看到就行了…… 顾千城将隼尸放回,转身跪下:“回皇上的话,臣女看完了。” “看出了什么?”老皇帝漫不惊心,手指摩挲着扶手,眼神落在秦寂言身上。 顾千城不懂老皇帝是什么意思,老实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皇上,这两只灵鸟死于他杀,不是被火烧死。” “你说什么?”老皇帝一听,脸色浮现一道怒容。 顾千城不解,可仍老老实实的道:“皇上,这两只灵鸟死后,灵珍阁才起火的,它们不是被火烧死的。” “你肯定?”凌厉的眸子,射向顾千城,有那么一刹那,顾千城真得吓到了…… 帝王的威压,果然可怕! 顾千城吞了吞水,低头说道:“臣女万分肯定。” 虽然她对鸟尸不熟悉,可有些事就是一通百通,被火烧死,可死后遇火完全不同,很好看出来。 可不想,顾千城这话,引得皇上大怒:“人头保证?好,朕现在就取你的头,来人……” 屋外的侍卫迅速跑了进来,顾千城愣了一下,一脸不解地看向秦寂言:她说错什么了? 122推翻,有犯案时间并不一定就是凶手 老皇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再正常不过,因为顾千城说的话,正好证明了秦寂言有作案的时间…… 老皇帝之前审问过侍卫,侍卫的供词是,秦王殿下半个时辰前,以看望灵鸟为名,进入过灵珍阁。 秦寂言之前经常和皇上一起来灵珍阁,所以他们不敢阻拦。 半个时辰后,灵珍阁突然起了大火,灵鸟被大火烧死,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所以侍卫才没有及时救下。 顾千城这话一出,完全是坐实了秦寂言,先弄死灵鸟,再利用火油,制造不在在场的证据。 顾千城不知案情经过,所以她这话一说出来,赵王等人眼中止不住得意,老皇帝却满是愤怒。 老皇帝把灵鸟捧得太高,如果证实了秦寂言杀死灵鸟,就是老皇帝也不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且…… 如果经过种种查证,确实是秦寂言杀死灵鸟,老皇帝就算看在先太子的面子上,放过秦寂言,心里也会厌恶秦寂言。 灵鸟是为他成仙得道的指引,秦寂言杀死灵鸟,是嫌他活太长了?想要他早死,好继承皇位? 秦寂言就这么肯定,皇位是他的? 顾千城的话,说出了老皇帝内心深处,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所以老皇帝选择杀了顾千城,可是…… “皇爷爷,请息怒。”秦寂言在侍卫动手前,与顾千城一起,跪到皇上面前:“请皇爷爷再给孙儿一个机会,也给顾千城一个机会,让顾千城把话说完。” 侍卫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拿下谁,只能站在原地,等皇上命令。 “说完?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女骗子,她说的话不算数。”老皇帝看秦寂言的眼神很复杂。 即欣慰又失望,可话里话外全是为秦寂言说话,这让赵王几人心里难受得紧。 这要换作是他们四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嫌疑,父皇早就大发雷霆,把人关进大牢再说,哪会想尽办法,为他们辩解。 父皇真得太偏心了,当年偏心太子,现在偏心太子的儿子。 赵王几个年纪大了,早就过了要争父爱的年纪,虽有不满,可也不会表现出来,只当自己没有看到,反正父皇一向如此偏心,他们早就习惯了。 可五皇子不同,他年纪小本身又得宠,心里哪能平衡,强压下心中的嫉妒,五皇子上前,亲昵的依在老皇帝脚边。 “父皇,寂言难得求您,您就准了吧,让顾千城把话说完,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害死灵鸟的真凶了。” 五皇子这话,完全是站在秦寂言那边,老皇帝一时到真觉得,这个五儿子最是单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好吧,朕就再给寂言一次机会。寂言,别让朕失望……” 话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秦寂言面色不变,轻声应是,倒是顾千城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好在秦寂言还算仗义,提醒了一句:“顾千城,把你发现的都说出来。” 换言之,不管顾千城说什么,秦寂言都不惧。 可是,这种事并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有人刻意制造证据,那么现场的证据,也能指向不是真凶的人。 顾千城忐忑不安地看了秦寂言一眼,可惜秦寂言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东西,顾千城无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说道: “灵鸟死前,没有任何挣扎,身上无一丝伤痕,爪子上也没有磨损,可见死前并没有过多挣扎,非常温驯。” 在老皇帝面前,顾千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事实上隼性情凶悍,除了主人,旁人接近或者伤害它,都会发现攻击,除非…… 它中了药。 “不可能,除了朕以外,谁也不能接近灵鸟。寂言进来看灵鸟可以,但他同样不可能靠近,灵鸟更不可能不反抗。”老皇帝立刻反驳,同时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秦寂言之前来过。 顾千城眼中一喜,未免让人看到,立刻低头说道:“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让人查看一下,套到灵鸟脚上的链子,可有挣扎磨损的痕迹?” 老皇帝对秦寂言,可是真心好,不然绝不会透露这么有用的信息。 不需要皇上发话,太监就上前查看:“回皇上的话,没有磨损的迹象,灵鸟腿上也没挣扎的痕迹。” “不可能!”老皇帝仍是不能接受,灵鸟可以接受,除了他以外的人。 顾千城轻声提醒了一句:“皇上,如果灵鸟被人下了药,那就说得通。” “下药?灵鸟一日三餐皆有专人喂养,除喂养之人外,灵鸟不吃外人的食物。”周王状似不解地开口,老皇帝眼眸一闪:“去,把喂灵鸟的人带来。” 侍卫匆匆跑去,很快一头大汗的跑过来:“皇上,人死了。” 死得太是时候了! “好,很好……查,给朕查,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他下药。” 老皇帝今晚一再受气,身体有些吃不消,可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或者说注意到他身体不适,他们更关注的是,这个案子如何往下判。 “顾千城,你继续说。”老皇帝靠在椅子上,脸色有些灰败,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顾千城真怕老皇帝突然气死,然后她也要跟着陪葬,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想这一眼,正好被老皇帝看到了。 一时间,老皇帝感慨万千,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儿子、孙子都在,结果却是他最厌恶的一个女子,担心他的生死,说来还真是讽刺。 事情上,皇上想太多了,皇上的生死与她无关,顾千城纯粹是不想陪葬,不管是灵鸟、秦寂言还是皇帝,她都不想当个陪葬品。 结合老皇帝之前透露出来的消息,顾千城大胆推断:“皇上,案情到这里,已是水落石出,如果秦王真是杀死灵鸟的真凶,他根本不用亲自跑一套,只需要呆在宴席上,等灵珍阁起火就可以。杀死灵鸟的真凶,必是其他人。” “就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断定,杀死灵鸟的真凶是其他人?”老皇帝也不愿意相信,秦寂言是真凶,但顾千城给出的证据,太没有说服力…… 连他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那些,听赵王等人命令,不断找秦寂言茬的官员? “皇上,臣女可以证明,秦王殿下之前没有来过灵珍阁。” 这是,顾千城最后一张牌! 123腿麻,靠这么近真得好吗? 证明? 只要顾千城能证明,秦寂言没有来过灵珍阁,那么……所有的人证物证,全都变成了假证,秦寂言绝对不会有事,只是…… 顾千城要如何证明,秦寂言没有来过灵珍阁呢? 这话一出,不仅赵王几人脸色不对,就是秦寂言也诧异了一下。 侍卫众口一词,一口咬定秦寂言来过,就连秦寂言自己也无法证明,他离席的那段时间,一直和顾千城在一起,顾千城如何证明? “你怎么证明?”人老了,哪怕是皇帝也有感性的一面,老皇帝看顾千城的眼神,稍微柔和了几分。 “皇上,可否让秦王殿下站起来。”顾千城这个时候,胆子也大了。 她已经看明白了,只要她能拿出证据,证明秦寂言是清白的,她就没事了…… 只是,这些人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她,她完全是一头雾水,就算找到了陵天宇证据,也不知是不是对秦寂言有利,亏得有老皇帝透露了一个情报,不然她还在这里摸瞎。 “起来吧。”老皇帝没有为难秦寂言,看到秦寂言眼中,隐隐流露出来的担忧,老皇帝鼻子一酸。 真不能怪他偏心寂言,和儿子相比,他这个孙子贴心多了,这个时候,还记挂着他…… 顾千城不知这祖孙二人的互动,她挪了挪身子,跪在秦寂言的面前,指着秦寂言衣摆:“劳驾,拿一张灯过来。” “给他。” 皇上下令,立刻有太监奉上一盏灯,到顾千城的面前。 顾千城接过,将灯光对准秦寂言的衣摆,指着衣摆上的痕迹道:“皇上你看,秦王殿下所穿的外衣,沾到水迹异常明显,而且消退不掉。” 灵珍阁是养鸟的地方,前面一片草地,要到灵珍阁来,衣服上不可避免,会碰到两边的花草。 像秦寂言穿的丝质外衣,碰到花草上的水珠和灰尘,就会留下极深的印子,除非清洗,不然,根本消不掉…… “这有什么不对?朕的衣服上也沾了水气,留下了印子。”除了侍卫身着盔甲,不会留下痕迹外,在场每一个人的衣摆处,都会有水印。 呃……顾千城除外。她身上那件衣服,外面有一层特殊物质,水墨不沾…… “皇上说得是,凡是到灵珍阁来,衣摆处必然会沾上水迹,只是……”顾千城一顿,他这一顿,顿时让赵王三人大感不妙。 三人眼神微闪,手不自觉地背在身后,趁无人注意时,悄悄比出一个手势……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秦寂言和顾千城身上,要本没有看到三位王爷的动作。 顾千城用油灯,在秦寂言前左右,都照了一遍:“皇上,秦王殿下衣摆处的水印,深浅相差不大,一看就知是不久前才沾上,而且是同一个时间。” “如果秦王殿下之前来过,那么他衣摆处,必然也留下了印子。前后两次相隔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前一次的印子早就干了。殿上再过来,衣摆上必然会出现深浅不一,交叠的印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片印子。” “去,看清楚。”皇上招手,命身边的太监上前。 太监拿着烛灯,跪在秦寂言脚边,仔细查看后,一脸欢喜的道:“皇上,顾姑娘说得没错,秦王殿下衣摆,只有一片水印,秦王殿下之前没有来过。” 此言一出,赵王等人便知大势已去,好在……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侍卫,看守灵珍阁的侍卫,全部服毒自杀了。”大内禁军一脸死白的跑进来,颤抖地报告这个消息。 杀人灭口! 就算证明了秦寂言的清白,可幕后真凶却找不到了。 老皇帝怒不可揭,重重一拍扶手:“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查出来,胆敢杀害灵鸟,污蔑皇长孙,朕在灭他九族。另外,死去的侍卫,鞭尸挂于城墙上,三族内男子充军,女子卖教坊。” 老皇帝这次是气狠了,太可怕了,一连收买数十个侍卫,这手笔可以说通天了…… 今日死的是灵鸟,改日死的是不是他? 老皇帝一双厉眼,扫向在场的四个儿子、一个孙子…… 他现在看谁,都有嫌疑。 噗通…… 赵王四人立刻跪下:“父皇怒息。” “怒息,你们要朕怎么怒息?”皇上怒目而视,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是…… 儿子们都大了,就连五皇子脸上,也没有任何破绽,老皇帝什么也看不到,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因为老皇帝很清楚,这事不管怎么查,也只能查到那几个侍卫头上,一如当年太子的事。 “寂言,接下来的事,你处置。”对儿子失望,老皇帝把主持大局的事,交给了秦寂言,也把查找真凶的事,交给了秦寂言,算是安抚秦寂言。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在宴会上焦急等消息的众官员及家眷。 皇上走后,赵王和五皇子也不多呆,一个个离去,秦寂言也不管他们,等所有人都走后,才轻声对顾千城道:“起来吧。” 今天这事,顾千城是受他迁连了,日后这四位王叔,怕是找到机会,就会折腾顾千城了。 顾千城苦笑一声:“起不来了。” “怎么了?吓得软腿?”秦寂言不相信顾千城胆子这么小,可还是朝顾千城伸手。 “不是,跪太久了,我的腿麻了。”顾千城也不客气,将手放到秦寂言的手心。 手心相碰,似有一股热流从手心流过,顾千城想要抽出,秦寂言却反手握住,轻轻用力,将人拉了起来,不等顾千城反应过来,秦寂言就半跪在顾千城面前,手心复在顾千城的膝盖上,用力揉搓…… “好疼。”顾千城脸色一白,连忙挣开,却被秦寂言按住,严厉的说道道:“别动,不揉开,你有得苦吃。” “可是……”殿下,这种事,你需要亲自做吗?让个宫女或者小太监来就好了,而且…… 我们两个靠得这么近,真得好吗?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要你负责? 你知不知道,你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 124反击,给顾千城赐婚 秦寂言和顾千城不知道,他们两人亲昵的举动,被去而复发的五皇子全部看在眼里…… “原来,这两人是这种关系,难怪不愿意嫁给云楚。”五皇子眼中流露出与青涩面容,不相符的深沉处与算计,直到发现有人过来,五皇子才转身离去…… 想嫁给秦寂言? 五皇子冷笑:顾千城简直是在做梦! 五皇子没有再回前头的宴会,而是直接去了顾贵妃的宫殿…… 要让顾千城嫁不成秦寂言,还需要顾贵妃出面。 顾千城完全不知,她不仅被顾贵妃惦记上了,还被五皇子惦记上,这母子二人,已经在商量,要怎么才能说动老皇帝,为顾千城赐婚。 当然,顾贵妃挑得那个人选,绝不可能是秦寂言。 秦寂言替顾千城将膝盖的淤青揉散后,便吩咐人送顾千城出宫,顾千城没有拒绝,她确实不想跟二夫人、千梦一同回去。 临走时,秦寂言说道:“今日之事,是本王连累了你,三位王叔那里,本王自当会为你化解,不必担心。” “让殿下费心了。”顾千城盈盈一福身,浅笑离去,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今日之事,着实是凶险了一些,要不是老皇帝一心维护秦寂言,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今天都栽了…… 而且顾千城完完全无妄之灾,皇子、皇孙斗法,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可秦寂言却把她扯进来,还让她一口气,得罪了四位皇子。 “不知祖父知晓我不仅得罪了贵妃,还得罪了四位皇子,会不会把我直接除名了?”顾千城靠在马车上,手指不停地按揉太阳穴……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头疼了,也需要借机好好想一想,如何和老太爷说今晚的事…… 送走了顾千城,秦寂言重新回到宴会上,见到秦寂言出现,众人便知秦寂言没事,至于顾千城有没有事? 这个真心没有多少人关心。 当秦寂言宣布,七夕宴提前结束时,众人虽然满肚子疑问,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顾家二夫人与顾千梦,更是问都没有问顾千城,转身就走…… 倒是封夫人与景炎走了过来,景炎跟在身后,和封夫人一起给秦寂言见礼。 起身后,封夫人问道:“殿下,不知顾家大小姐现在可好?” “夫人有心了,本王已派人送顾小姐回府。”秦寂言对封夫人还算温和,至于景炎? 秦寂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探究,却很快敛去。 封夫人得知顾千城没事,也不再多问,告辞离去…… 宴会上的人很快走空,而人一走秦寂言就开始,着手审理灵鸟被杀,以及灵珍阁失火一事。 凡是与案情,沾上一丝关系的人,全部被秦寂言拿下,一一审问,一个不放过…… 这些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要往深里查,会发现被秦寂言拿下的人,不是与赵王三人有关,就是与顾贵妃有关。 很明显。秦寂言是在借这次机会,把这些人埋在宫中的钉子一一清除。 赵王三人收到消息,顿时坐不住了…… 其中有几个钉子,隐藏得极深,秦寂言是怎么知道的? 秦寂言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无意的,那就没有什么,可要是有心的,那么…… 秦寂言的情报网就太可怕了。 三位王爷急得不行,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为了布这个局,他们准备了数年,迁扯的人不知凡几,他们这个时候要是有动作,就等于在皇上面前暴露自己。 此时,不管秦寂言做什么,三位王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个时候,三位王爷更恨顾千城了。 今天这个局,人证、物证俱在,死的又是皇上最重视的灵鸟,按理说秦寂言是怎么也逃不掉干系,可偏偏被顾千城找到一个,他们完全忽视的细节。 后悔吗? 那必然是后悔的,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画蛇添足,说什么秦寂言到过灵珍阁,直接用私印和离席的事,压死秦寂言。 现在,不仅没有害到秦寂言,连私印的用处也废掉了。 秦寂言当众言明,他的私印从来不曾用过,皇上也知道,秦寂言自从得到这枚私印,就锁了起来从不曾启用。 他们之前用私信,伪造的通敌信件,不仅没有用,反倒成了指证他们的证据。 “该死!”赵王、荣王与周王回到府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盖有秦寂言私印的信件,全部烧了,以免被人发现…… 三位王爷不知,他们的举动早就在秦寂言的监控之下,他们回府后的动作,秦寂言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三人联手?果然……不管闹得多凶,只要有本王在,这三人就能不计前嫌的联手。”秦寂言坐在书桌后,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子上…… 沉思片刻后,秦寂言开口:“把顾千城的消息,混在普通的消息中,务必不能让皇上看出破绽。” 经过今天的事,皇上肯定会关注顾千城,秦寂言之前可以让锦衣卫,压下顾千城的消息不上报,可现在不能…… 好在,秦寂言早就让人做好了一份,九真一假的消息,足够让皇上了解顾千城,又不会把关键的信息暴露出来。 至于今天这出事? 秦寂言知道,别说他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他也不能报上去…… 皇上年纪大了,虽然越来越重视权力,可也在乎儿孙之间的关系,秦寂言要把赵王几人捅出来,皇上会对秦寂言失望,认为秦寂言容不下三个叔叔…… 皇上看中的就是秦寂言重感情,认为秦寂言继位后,他的四个儿子都能活下来,反之…… 如果是四个儿子中,任何一个人继位,其他的儿子,包括秦寂言都不会有好下场。 羽翼未丰,又深深了解老皇帝心思的秦寂言,怎么会做出让老皇帝不满的事,自毁长城。 可要他就此放过三位王叔,秦寂言也是不甘心的…… 眼眸流转,秦寂言冷冷一笑:那个人,应该足够让赵王叔和周王叔翻脸,至于荣王? 不着急,他很快就能找到证据,证明那个白骨坑,与荣王叔有关…… 也许,荣王叔是第一个,从这场争夺中退出去的人…… 125坦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景炎依旧住在东林书院。从皇宫出去后,景炎拒绝了封夫人的好意,独自骑马朝东林书院走去…… 然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去东林书院的途中,景炎半道拐入一间破庙。 破庙空空荡荡,除了一尊破旧的佛相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根断梁。 屋顶残破不缺,月光顺着缝隙倾泄而下,这个地方即不遮风也不挡雨,就是乞丐也不愿意在这里借宿。 景炎踏入破庙后,直接走到佛像后,在佛像的腿上,轻敲了三下,很快佛像里面就走出一个人…… 那佛像有数人高,如果里面是空的,别说藏一个人,就是藏七八个,也是可以的。 那人从佛像走出来,头也没有抬,直接跪在地上,将灵珍阁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给景炎听,包括顾千城为秦寂言脱罪的那段,也说得详细致极,就好像亲眼所见。 “顾千城?她居然有这个本事?”景炎知道顾千城有点小聪明,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这点小聪明,还能救秦寂言。 “秦王殿下似乎很信任她。”那人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由此可见,秦王和顾千城的交情肯定不一般,要不然秦寂言也不会,把攸关生死的事,交给顾千城来决定。 “嗯。知道了。”景炎轻轻点头:“最近留意顾贵妃的动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在离去前,又说了一句:“秦王殿下正在追查,虚庾庵附近的白骨坑案件。” “这么快?”景炎诧异的扬眉。 密室杀人案还未侦破,秦寂言又接手白骨坑案,这是任密室杀人案的主谋逍遥法外? 这不符秦寂言的性格。 “两个案件并查,白骨坑的案子,暂时还没有进展上报。”来人所知有限,因为秦寂言不可能什么事,都报给皇上听。 秦寂言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事事都告诉皇上。 “那个案子,可不好查。”景炎不厚道的笑了…… 顾千城由秦寂言,派专人先一步出宫,自然比二夫人和千梦先到,这么一来她就抢占了先机,可以提前和老太爷说,在宫里发生的事,而不是由二夫人与千梦告状。 顾千城一进去,就给老太爷认错:“祖父,千城今晚犯了错,但请祖父疼千城一回,容千城坐下来说,千城的腿已经不能再跪了。” “怎么回事?”老太爷一晚没睡,就是在等顾千城回来,听到门房说,顾千城是由秦王殿下派人送来的,老太爷还纳闷,听到顾千城这话,老太爷心中一跳。 顾千城从来不是一个,受了委屈不吭声人,这里也没有外人在,在老太爷面前,顾千城也没有必要装什么大家闺秀,一坐下就把裙子撩起,露面紫红青肿的膝盖:“祖父,你看……” 拒绝秦寂言的好意,没让太医上药,就是为了这一出。 “怎么会这样?”老太爷猛得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千城这膝盖,不会是废了吧? “来人,快去……”老太爷不顾天见已晚,高声大喊,却被顾千城阻止了:“祖父别担心,秦王殿下帮我揉开了淤血,应该不会废。” 一句话,既叫老太爷安心,又把秦寂言搬了出来。 老太爷一顿,问道:“这事,怎么和秦王扯上关系了?” “这是说来话长,今晚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顾千城面露哀伤,将顾贵妃派人宫人,欲置她于死地,她如何反击,又如何被顾贵妃罚跪的事一一道来。 “幸亏秦王殿下发现我不在宴会上,派小太监打探我的消息,又亲自寻来,我才逃过一劫。” 秦王出来救她这种事,是必须说给老太爷听的,要让老太爷知道秦王有多重视她,那后面她顶撞顾贵妃,老太爷就不会太生气。 怎么地,也要看秦王的面子是吧? 宴会上发生的事,包括她说的话,顶撞顾贵妃的事,顾千城一字不落,全部说给了老太爷听。 宴会上那么多人,就算她不说,老太爷也会知道,隐瞒是没有必要。 “千城,她是你姑姑。”老太爷听罢,沉痛的说了一句。 “祖父,她要置我于死地,您真得确定她还是顾家女,而不是只是皇上的宠妃?”顾千城哽咽了一声:“祖父,贵妃娘娘出自顾家,我是顾家嫡出大小姐。按理,就算她再讨厌我,也不应该在公众场合,让我难堪,这么一来,丢得还不是我们顾家的脸。” “千城,你姑姑她……”老太爷知道,顾贵妃并不是针对顾家,而是针对顾千城。 老太爷原本以为,顾贵妃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不照顾千城,也不会为难她,却没想到顾贵妃眼中,根本没有他这个父亲。 “祖父,你错了,贵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她早就不是顾家女。如果娘娘真当自己是顾家女,哪怕她再讨厌我,也不会当众折辱我,打顾家的脸。” 顾千城并没有夸大,在宴会上,她代表的就是整个顾家,打她的脸就是打顾家的脸。 “千城,不要再说了。”老太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老了数十岁。 有些事,他知道却不想往深里想…… 顾千城只当没有听到,她今天必须让老太爷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贵妃靠不住。 顾千城继续说道:“祖父,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她要私下折辱我,有的是机会,根本没有必要当着德妃和众官员、女眷的面,直接打顾家的人,让满朝大臣都知,她和顾家不合。” 说到这里,顾千城叹了口气,自嘲的道:“祖父,其实你应该明白,贵妃对顾家早就不满了。”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顾家依靠贵妃娘娘,才能在京城立足,可贵妃娘娘却完全靠不上顾家。” “甚至娘娘生的五皇子,至今还未封王,顾家却使不上半分,或者说根本不曾使力。顾家于娘娘半分助力都没有,只会拖娘娘后腿。祖父您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娘还能把顾家当成娘家?” 顾家一味的从贵妃那索取,却从来不想付出,顾贵妃和五皇子,怎么可能不怨顾家,只是…… 126凉薄,封家人上门 “不是顾家不帮她,而是五皇子根本没有希望。”老太爷一脸沉重重地说出这句话。 顾家是五皇子的外家,只要五皇子有一点希望,顾家都会倾全力相助,可偏偏五皇子一点可能都没有。 皇上老了,可五皇子还小,别说羽翼未丰,甚至连羽翼都没有。皇上是宠五皇子,可这份宠爱是有前提的,那就是…… 皇上一开始,就剥夺了五皇子争皇位的可能。 五皇子皇宠在身,却不能出宫建府,更不能参与政事,手上没有权利、没有人脉,根本没有争得资格。 本来外祖家是最好的选择,可老太爷在看到这个情况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宝押在他身上。 连自己的外祖家都不相信五皇子,满朝大臣还有谁会相信五皇子? 这样的情况下,换作他是顾贵妃与五皇子,心中也会怨顾家。 老太爷承认,顾千城的话,让他心中警铃大响,可这并不是顾千城当众,顶撞顾贵妃的理由。 “千城,你把话题扯远了。”老太爷这才发现,他又被千城给牵着走了。 “祖父,我没有把话题扯完远。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和贵妃娘娘已当众撕破脸,祖父你会不会把我推出去,以平息贵妃娘娘的怒火?” 顾千城问这话时,一点也不抱希望,她一直都知道,老太爷把顾家看得有多重,她于顾家有利,她就是顾家大小姐,反之…… 老太爷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 果然…… 老太爷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说不上伤心与否,只是心里微微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而很快顾千城也就放下了。 她早就清楚,老太爷对她所有的好,都建立在她对顾家有用上,当她的存在影响到顾家利益,老太爷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 顾千城不在意的一笑,说道:“祖父你放心,短时间内贵妃娘娘不会找我麻烦,宫里这段时间会很乱,娘娘自顾不暇,哪有空管我。” “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一听,也无心去想千城失不失望。现在的顾家,不能失去顾贵妃…… 顾千城也沉得住气,面上半点半显,平静的说道:“灵珍阁失火,灵鸟死了。” 顾千城将灵珍阁发生的事,包括她如何帮秦寂言翻案,都一一告诉了老太爷,没有一点儿隐瞒。 老太爷的心,随着顾各城的讲述,而忽上忽下,直到顾千城说完,高悬的心才放下,面上隐隐流露出得意,这个孙女,果然聪慧! 又因为顾千城,没有对老太爷报希望,所以她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变,一直都是平稳而冷静,这让老太爷以为,顾千城理解他的做法,并愿意为顾家牺牲。 “千城,此事你不必担心,你也是受皇上之命,周王和荣王不会报复你,至于赵王?只要你医好楚世子的病,赵王也不会多言。”老太爷摸了摸胡须,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有了这一出,顾家大小姐聪慧之明,根本不需要宣传。 “对了,贵妃娘娘那里,你也不必忧心,祖父定不会委屈你。”顾千城在灵珍阁的表现,让老太爷很满意,他暂时还不想舍弃顾千城,打算为顾千城与贵妃周旋,可是…… 对顾千城来说,晚了! 如果老太爷先一步开口,顾千城举许会感动一下,可现在…… “多谢祖父。”顾千城只是起身道谢,低垂的头,掩去眸子里的冷意。 对老太爷,她依旧会高看老太爷一眼,整个顾家,她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老太爷,但并不表示,她会为了顾家而牺牲自己。 老太爷却对顾千城的“温驯”非常满意:“对了千城,你在七夕宴上所做的诗词,是哪来的?” 老太爷可以肯定,顾千城没有找人代笔,但也不相信顾千城有这才能。 “我娘留给我的书里,有一本是外祖、舅舅,还有母亲写的诗词,上面写了这些诗词,不曾对外公布过,所以我就摘抄几首用了。”在老太爷面前,顾千城什么出格的事,都往那些烧掉的书上推。 横竖,书已经烧没有,老太爷找不到证据。 “你的胆子还真大。”老太爷一个失手,把胡子拔下了好几根,疼得老太爷呲牙。 “祖父,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琴棋书画,除了棋之外,别的我都不会,七夕宴那种场合,我哪敢下棋。” 老太爷点头:“你做得对,日后别在外人面前,表现你擅棋。” 会和擅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大家子弟会下棋的比比皆是,但擅长此道得极少…… “千城明白,多谢祖父教导。” 该说的话都说完后,顾千城没有表演祖孙情深的想法,膝盖一抽一抽的疼,顾千城便以腿伤为由告辞,老太爷没有挽留,只说要是疼得厉害,就打发丫鬟去请大夫。 顾千城没有拒绝…… 不知是顾千城表现得太好,还是老太爷太自信,老太爷根本就没有想过,顾千城会因为他的迟疑而失望…… 祖孙二人,难得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一个是不曾抱希望,另一个则不认为自己有错。 事实上,这事真不能说老太爷有错,实在是顾千城与顾贵妃差距太大了。顾贵妃已是宠妃,皇上在的一天,就能罩顾家一天,而顾千城呢? 她只有一个可能的未来,手上什么也没有握住,换作任何人,都不会为了一个有潜力但不一定能成功的人,去得罪一个已经成功的人。 顾千城回到落院不久,二夫人与千梦也回来了,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母女二人回来后,并没有急着回院子,而是闹哄哄的,把全家人都闹了起来。 二夫人是聪明的,她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找到了“礼佛”的老夫人,把顾千城得罪贵妃一事,添油加醋的告诉老夫人。 生出一个贵妃女儿,一直是老夫人引以为傲的事,也是她在顾家后院横行多年,老太爷一直睁着眼闭着眼的原因,现在她的贵妃女儿受了委屈,老夫人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老夫人在院子里大闹,听到顾千城已经回来了,老夫人便要仆人把顾千城捆来,可不想下人还来不及动手,就听到前院的人来报:“封老爷求见!” 127机会,有时候运气好也是本事 封家与顾家完全是两个不同圈子的人,平时没有任何交集,顾家就是想尽办法,也无法打入封家那个圈子。 顾、封两家从来没有交集,封家老爷也就是当朝首辅,半夜亲自登门自然不是小事,而能让封老爷半夜上门的,除了封似锦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封似锦不仅仅是封老爷的长子,还是封家下一任领头人,于公于私封老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封似锦出事,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封老爷也不会放过。 封老爷和顾国公是一辈的人,可听到封老前来,老太爷却不敢拿大,亲自出来接待。 “封大人。”老太爷主动开口,封老爷也给面子,连忙起身回礼:“老太爷亲自出来,仲容实在惶恐。” 仲容是封老爷的字,封老爷年约四十,长相不俗,气质儒雅,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十足的美大叔。 许是身居高位多年的原故,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封老爷穿在身上,也显得威仪不凡,让人不由地拜倒…… 封老爷心性沉稳,虽然心中焦急,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太多,老太爷是人精,即使明知封老爷有所求,老太爷也没有拿架子,而是主动问道:“不知封大人,连夜上门,有何要事?” 千城说得没有错,封家那样的人家,绝对会知恩图报,他们越是表现不在乎,封家给的就会越多,看今天宴会上,封夫人屡屡帮千城就知道了。 老太爷主动问起,封老爷也不再隐瞒:“我儿似锦前几日城时,遇到仇家伏杀,幸得贵府大小姐及时相助,才保住一条命。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奈何似锦的病情不断反复,封某实在走不开。” “举手之劳,封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老太爷说得大气,完全没有携恩图报了,倒是让封老爷高看一眼。 “老太爷高风亮节,我封家却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救命之恩我封家来日必当厚报了。”封老爷给出许诺,同时说出来意:“实不相瞒,我儿的病情一再反复,太医也束手无策,仲容听闻贵府大小姐精通医术,封某有个不情之情,还请老太爷成全。” “封大人请说?”老太爷心里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封老爷居然会这么看重千城,这…… 说实话,老太爷没有把握。 “老太爷,不知可否请贵府大小姐上门,替我儿医治?”封老爷说完后,见老太爷面露为难之色,又补了一句:“仲容自知,这个要求强人所劳,有损贵府大小姐闺誉。请老太爷放心,只要我儿活着,我便立刻请官媒上门提亲,为似锦求娶贵府大小姐为妻。” 反之,封似锦要死了,封家也不会坑顾千城,让顾千城嫁给一个死人。 封老爷也是没有办法,要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医对封似锦的伤没有办法,说封似锦撑不过五天,封老爷上顾家求助,就是本着死马当活马的心态,赌那万分一的可能。 封老爷的提议,老太爷非常心动,与能封家结亲,是老太爷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是…… 老太爷不敢应下,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道:“封大人,此事还需要问过千城。” “还请老太爷,请大小姐出来。”封老爷连忙开口,老太爷也不多言,立刻让下人抬软轿去接顾千城。 至于封老爷提了条件? 老太爷相信,千城一定会同意,因为…… 封家,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人家,不仅仅是因为封似锦的才华和长相,而是封家家规。 封家有规定,封家子孙不可纳妾,不可有通房丫鬟,除非妻死再娶,否则哪怕无子亦不可以休妻纳妾。 这一条规矩,保证了封家世世代代只有嫡出子;保证了封家的孩子,都从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保证了封家上下一心,不存在嫡庶之争…… 这条规矩,让皇家公主也想嫁入封家,可偏偏封家娶媳妇非常苛刻,等闲人家,哪怕是公主想嫁,封家的子弟也不愿意娶,现在…… 封老爷开出这个条件,老太爷想不出,千城有什么理由拒绝,可是…… 顾千城匆忙换衣服来后,听到封老爷的话,却拒绝了。 老太爷气得仰倒…… 封家又没有说,非要顾千城救好封似锦,只要封似锦不死,就能嫁入封家,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是顾千城却拒绝了。 “封大人,我愿意过府查看封公子的伤,至于能不能医治,请恕我不敢保证。关于提亲一事,还请封大人不要再说,我顾家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更不会拿这种小事,逼封公子娶我。至于闺誉一事?我还有闺誉吗?” 最后一句话,是满满的自嘲,但就是这种大方的自嘲,让封老爷高看了顾千城一眼。 “顾姑娘妄自菲薄了,就凭姑娘这番话,我就对姑娘刮目相看。”流言不可信,这是封老爷见到顾千城,听到顾千城这番话的反应…… 而因为顾千城一句“顾家不做趁人之危的事”让老太爷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封家结亲的机会跑掉。 好在,老太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封老爷是人精,老太爷只要一个眼神不对,封老爷也不会错过。 在封老眼中,整个顾家也就顾千城还算清醒,没有为所谓的利益,冲昏头脑。 封家能屹立大秦数百年不倒,封家的便宜有那么好占吗?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怎么也不可能为封似锦求娶顾千城。顾家只要有一点脑子,都该明白顾千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资格嫁入顾家。 不是封老爷看不起顾千城,实在是顾家名声太差,而顾千城的名声就更差。放眼京城,有一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儿孙求娶顾千城。 封家开口求娶,是不想落人口实,免得让人说封家以权欺人,毁人家姑娘名声却不负责。顾家要是婉拒双方交情还在,要是应下…… 这种情况下结的亲,封似锦按约定娶了顾千城,也不会多照看顾家,根本把顾家当姻亲…… 128截肢,是利益不够大 顾千城才不管封老爷和老太爷怎么想,知晓封老爷的来意,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顾千城让封老爷等一等,她要回房取一点东西,同时提醒封老爷提前准备马车。 “封大人,我腿上有伤,不能骑马。”顾千城提前说出来,就是不想封大人,认为她骄纵自大…… “腿上有伤,严重吗?”封老爷的心咯噔一停,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封老爷来时并没有碰到封夫人,所以不知顾千城的事,顾千城也无意多说,摇了摇头:“只要不多走路、骑马就没事,封大人不必担心。” 顾千城说完,便欠身退下,坐软轿回院子拿药,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拿架子…… 不得不说,封老爷对顾千城的欣赏又多两分,顾千城的冷静与理智,大气与从容,都很适合当封家的媳妇,如果…… 顾千城不是出自顾国公府,也许他会考虑为似锦定下这个妻子。可偏偏顾千城就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而封家即使能处理,也不想沾上顾家这个麻烦。 好好一个姑娘,却生在顾国公府,真是可惜了。 封老爷摇头叹息…… 老太爷这伙心里懊悔得要死,也没有精力关注封老爷,一个劲儿的在后悔:早知道千城会拒绝,他当时就直接应下,何必问千城愿不愿意。 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他要应下了,千城还能说不,可偏偏……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顾千城取了药回来时,老太爷还在那里后悔,顾千城眼中飞快地滑过一抹失望。 她一直以为老太爷,是顾家最清配,看得最透彻的有,原来是因为利益不够大,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老太爷一样会迷失自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算了,回头再和老太爷细说吧,事情过后,老太爷应该能想明白,封家这样的人家,不是顾家攀得起的…… 顾千城和老太爷说了一声,便与封老爷一同前往封家,至于至于老夫人? 顾千城连理都懒得理,老夫人也只敢在顾家后院叫嚣,一听到封老爷指名要叫她,立刻就蔫巴了。 男女有别,即使封老爷的年纪,大到可以当顾千城的父亲,封老也没有和顾千城一起坐马车,而是骑马走在前面。 封老爷虽是文官,手上也有一些功夫,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当年他一举夺魁,打马游街时,不知引得多少名门闺秀为之倾心…… 要不是封家家规不纳妾,那些痴心于封老爷的大家闺秀,恐怕会自荐枕席,甘为妾室。 顾家离封家有一段距离,即使夜晚路上空旷,坐马车也要两刻钟,等顾千城抵达封府时,已是深夜,封夫人早就回来了。 知晓封老爷去请顾千城了,封夫人即忐忑又担心。 她在宴会上,听到顾千城的话,就知道顾千城腿上肯定有伤,封夫人现在就担心,顾千城因腿上有伤不肯来,或者来不了。 直到下人来报:“老爷带着顾小姐来了”,封夫人高悬的心这才放心。 封夫人急忙出去迎接,匆匆叫了一句老爷,就拉着顾千城的手,制止她行礼:“千城,你腿上的伤还好吗?” 夫人也知顾千城腿上有伤?封老爷一脸不解,却也没有当面问出来,准备私下再问。 “一点小伤,无碍的,夫人不必担心。”顾千城婉尔一笑,对这个在宴会上,屡屡帮助自己的妇人,顾千城无法讨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要是让你带着重伤前来,可真是罪过了。”封夫人知道,这有一点自欺欺人了,可现在她实在顾不得这些,大不了,大不了…… 等顾千城入了封家的门,她多帮着一点,多照顾一点,她总不会让自家媳妇吃亏。 “夫人言重了,不知封公子在哪,我先去看看他的伤。”顾千城看得出来,封老爷与封夫人很担心,所以主动提及。 贴心! 懂事! 封老爷又往顾千城身上,贴了两张好感标签,心里更为顾千城的出身而惋惜。 投胎到什么人家不好,偏偏投胎到顾家,真是白瞎了一个好女子。 封老爷和封夫人一起,把顾千城带到了封似锦的院子,院子早已清场,除了太医外,也只有封似锦的弟弟在那里。 见到顾千城,封似锦的弟弟并没有回避。 一来是他年纪小,二来他和封夫人一样,以为顾千城是要嫁入封家的,他担心哥哥的伤,就不想离开。 顾千城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上前和太医打了声招呼,见太医并不生气,主动起身让开,顾千城也没有客气,道了一声谢便坐在床边。 封似锦全身滚烫,脸颊通红,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光用看得也知,封似锦是因为外伤引起发热,甚至有脱水的现象。 这个情况,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还未看到伤口,顾千城就头痛了。 封似锦的伤,顾千城很清楚,那么重的外伤,即使是搁在,有先进医疗设备的现代,都是重伤患者,更不用提在古代了,危险指数更高。 顾千城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量体温,而是掀起被子,查看封似锦腿上的伤…… 饶上早有准备,顾千城也被封似锦伤口处的红肿与脓水吓着了,这伤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完全没有道理呀? 她记得她当时把伤口处理好了,按太医的水平,没道理会越治越严重,甚至感染发炎。 顾千城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紧,她这副样子,引得封夫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千城,似锦他怎么样了?” “不瞒夫人,封公子的情况很不好,他的伤本就严重,现在就更加麻烦了,他的伤口……”顾千城看了太医一眼,欲言又止,封老爷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主动道:“无妨,老太医是我封家的人。”也就是值得信任的人。 有封老爷的话,顾千城也就不隐瞒了:“封公子的伤口不知是用错了药,还是沾上了脏东西,越来越严重了,更甚至有截肢的可能。” “什么?” 封老爷与封夫人脸色俱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129选择,还想让你签术前同意书呢 封家有多重视封似锦,完全不需要多说。从封老爷为了封似锦,纡尊降贵的亲自去顾府,请顾千城就可以看得出,封家把封似锦看得有多重…… 照顾封似锦的人,绝对是精挑细选的,不仅伶俐能干,最主要还是忠心。这样的情况下,封似锦的伤怎么还会被感染? 除了内贼,封老爷与封夫人想不出第二种可能,而这个内贼,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被封老爷视为自己人的老太医。 顾千城一个小女娃都能看出来,身为太医院,医术最好的老太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除非…… “是你?” 可是,晚了…… 在顾千城看向老太医时,老太医就咬舌自尽了,等到封老爷与封夫人看向他时,就看到老太医嘴角流出一口血,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顾千城连忙上前,一叹鼻息,朝封老爷和封夫人摇了摇头:没救了! “拖出去。”封老爷手紧握成拳,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欺负太甚! 封似锦的院子已经清场,封似锦的弟弟咚咚咚的跑出去,找来下人,把老太医的尸体拖走了,现在只余顾千城和封家人在屋内。 “顾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儿?”这个时候,封老爷实在没有心情说客套话,刚刚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三成,如果截肢的话,也许有五成的把握。”让两个太医帮忙,止血应该不成问题,只是…… 得苦了楚世子,她培育出来药,这次肯定要被封似锦全用光,楚世子只能再等等了。 “截肢?那似锦不是要……”封夫人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残废了,似锦这辈子不是毁了吗? “嗯。”顾千城点头。没有当过医生,顾千城也不懂如何安慰封夫人,就那么站在那里,等封老爷和封夫人做决定。 至于同情? 对不起,她和封似锦不熟,就算有点儿同情,也影响不到心境。当初救封似锦也是没办法,她总不能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有能力却不救? 而现在?她真心没那个本事,医生不是上帝,她没法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的去救,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不是她能控制的。 久久得不到肯定的答复,顾千城不得不再催促一声:“封老爷、封夫人,请你们尽快做决定,如果你们认识医术好的大夫,最好也请他过来给封公子看一看,我毕竟年轻,能力有限。” 顾千城不介意被人抢病人,像封似锦这样的病人,如果有人能让他话下来,顾千城会立刻交给对方,可是…… “别说一时半刻寻不到,就算寻得到,似锦也等不了。”要不是这样,封老爷何至于上顾家的门。 “那么,你们的决定呢?”顾千城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同时把丑话说在前头:“封大人,封夫人,有些话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做何选择,我都会尽最大的力救治封公子,但结果如何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还请封老爷、封夫人放过我。” 这里没有术前同意书,要是有的话,顾千城都想弄一份给封大人签。 不签?可以,我不医! 不过古人重诺,有封大人的承诺,顾千城也放心。 “这个自然,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封家都不会责怪你。”封似锦的情况有多严重,封老爷很清楚,顾千城肯动手施救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要知道,他这些天请来的名医,看了一眼就摇头,不管封家开出多高的酬金,都没有人敢接下。 恐怕,他们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只碍于老太医的在,他们不敢吭声,就怕自己说出来,被老太医驳倒,然后……名声扫地。 得到了保证,顾千城心中的大石才放下,说道:“封老爷,封夫人,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思考,一刻钟后,请你们做决定。” 顾千城说完这话,就不再重复这个问题,而是把封家小弟叫来:“二公子,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让人帮我煮一碗麻沸散,另外帮我准备一些白糖、精盐还有温开水。盐要越细越好,最好是晶莹的白色。” 封似锦严重缺水,需要补充水分和电解质,也就是要输液。 在现代这个很容易办到,用葡萄糖或者生理盐水都可以,可在这个时代,让顾千城去哪弄葡萄糖,怎么给封似锦输液? 所以,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帮封似锦补水。 另外,不管封老爷做什么决定,都需要麻沸散,她也要提前让人煮好。 除了麻沸散外,封家小弟完全不知顾千城,要这些奇怪的东西做什么,可还是照办了。 因为之前老太医的事,让封家人对下人很不放心,封家小弟决定亲自去取。 糖和精盐都好办,封家就有现成的,只是这温开水,还需要等一等…… 好在封家下人训练有素,在封家小弟亲自盯着的情况下,直接现烧了一锅水,由封家小弟一路盯着送进来。 水是刚烧滚的,顾千城倒出一杯,撒了一些细沙糖,等到糖融化后,交给封家小弟,让他用扇子扇凉。 亏得封家小弟脾气好,又救兄心切,哪怕被顾千城指使的团团转,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封家小弟还是任劳任怨,吭都不吭一声,直到…… 顾千城看了一眼,他拿来的细盐就丢一边,自己从小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洁白的晶盐时,封家小弟才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盐。”确切的是,经过层层过滤,接近氯化纳的物质,也就是生理盐水的主要成分。 “怎么会有这么白净的盐?”封家小弟不相信,他们家用的精盐,和宫里用的一样,没道理顾千城手上的盐,比他家的还好。 “经过层层过滤得到的,一大袋盐也只能得到一小瓶。”顾千城不藏私,反正说出来旁人也做不出来。 要然,封家小弟一脸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顾千城,可惜顾千城完全没功夫客串讲师为封家小弟解惑,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好了,水冷了没有?” “温的。”封家小弟用水试了一下,才递给顾千城。 顾千城接过,倒了一滴在手背上,确定这个温度不会烧伤封似锦,便准备给他灌下去,可是…… 真要喂水时,麻烦来了。封似锦陷入昏迷中,这水根本喂不下去…… 130清醒,封似锦拒绝了…… 顾千城试了几次,封似锦都没有把水咽下去,顶多是双唇稍微湿润了一些,这样根本不行…… 她必须把这水,给封似锦灌下去,至少不能让封似锦因脱水而死,更不能让他没有力气,撑过接下来的治疗。 喂水很容易,电视里经常演得的,那个以唇渡水法可行,可由谁来渡? 她? 封似锦不嫌脏,她还嫌脏呢,口水什么的混在里面,喂给人家喝真得很恶心有没有? “千城?”封夫人发现了顾千城迟疑,上前寻问。 “夫人,我要给大公子喂水,可大公子这个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吞咽。我有两个法子,一是请夫人找一个人,用嘴为封公子渡水,另一则是给我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竹管或者木管,我给封公子灌水。” 顾千城说得很明白,用嘴渡水她是绝对不做,后者她可以亲自动手。 “你……”封夫人正想说,你们日后就会结为夫妻,你喂也是可以,就被封老爷打断:“去找一节干净的竹管。” “最好用开水烫一下。”顾千城补充了一句,封家小弟无奈,只得再次跑腿,留下封夫人一脸不解地看向封老爷。 明明顾千城可以给儿子喂水,为什么还要让儿子受罪? 封老爷没有说话,只朝妻子摇了摇头…… 而在封家小弟拿竹管的时候,顾千城也没有闲着,多准备了几杯糖水和盐水。 灌水的浪费肯定很大。 另外,顾千城也要把自己带来的药一一拿出来,这些东西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不过她还缺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柳叶刀。 她手上没有好铁,炼不出钢,更打不出她想要的薄刀,只能找封老爷。 顾千城把自己要的刀、剪刀一一说清楚后,就等封老爷给她最合适的,她相信封家这样的底蕴,存货一定很足。 这次,封老爷亲自去拿,完全不假借他人之手…… 很快封家小弟就拿来了一根的竹管,是用两节竹子大小不一的竹管套在一起,看上去像个漏斗,用来灌水再好不过。 “很合适。”顾千城用手摩挲了一下,确定竹管光滑平整,不会伤到封似锦,顾千城便上前,将封似锦的嘴捏开,不管封似锦难不难受,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封夫人和封家小弟直看呆了,完全不敢相信,顾千城对她儿子(他大哥)这么粗暴…… 这还是女人吗? 难道她就不为她儿子(他大哥)心疼? 然而,更不像女人的还在后面,顾千城让封家小弟把水递过来,然后通过竹管,一杯一杯往封似锦嘴里里灌。 甜的咸的,完全不在乎喝的人的感受,将四杯水灌完,又给封似锦灌了一杯,正常温开水…… 不得不说,顾千城这个法子又快又好,虽然漏出不少,可大部分的水,还是灌进了封似锦的肚子里,而且比什么以唇渡水来得高效多了。 水灌下去后,封似锦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唇不会再干得发裂。 这个时候,封老爷也拿到了,顾千城要的薄如蝉翼的小刀,和干净用开水煮过的剪刀。 对剪刀顾千城要求不高,她在乎的是小刀,顾千城接过一看,双眼一亮: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顾千城不知这小刀是什么材质,只知道这小刀通体发黑,刀身光滑。最主要的是,刀刃部分细长窄薄,如同柳叶,把手又正好是长的,握在手上非常顺手。 丝毫不比手术刀的感觉差。 顾千城决定了,等她有本事后,一定要寻块好铁,找人按这个样子,打一套各式型号的手术刀,当然法医要用的工具也不能少。 “顾姑娘,可合意?”封老爷明明看到顾千城眼中的亮光,还是问了一句。 “很适合。”顾千城不吝啬赞道:“这是我这段时间,看到的最趁手的工具。” 其他的……由于资源有限,只能勉强可以用。 “合用就好。”这可是老太爷的东西,也就是为了似锦,老太爷才舍得拿出来。 当然,和这刀一起拿到的,还有老太爷的决定:“顾姑娘,我已要想好了,请你为似锦……截肢。” 最后两个字,封老爷说得异常沉重。 “老爷,你决定了?”封夫人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哭出来,封家小弟双眼也是红红的…… 他的大哥,那么优秀的大哥,怎么可以变成残废。 “爹,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封家小弟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封老爷叹了口气,强忍着心酸:“似锦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大人做了决定,那我就开始准备了。”顾千城能理解封夫人和封家小弟的心情,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变成这个样子,但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三成希望活下来,理智的选择就是截肢。 顾千城让封老爷准备一间干净空旷的房子,准备大量热水、绷带,准备……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我,我拒……”病床上,烧糊涂了的封似锦,这个时候居然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不,不接……” “似锦,似锦,你醒了。”封夫人和封家小弟迅速冲到封似锦的床边,就连封老爷也晚了一步。 “似锦你终于醒了。”封夫人忍了一个晚上泪,这个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了,不停地往下掉。 封似锦自从抬回来后,就只有当天是清醒的,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完全是靠药吊着一条命。 而这个时候,封夫人更加确信,顾千城本事不小。 “娘,不……截肢。不。”封似锦双眼通红凹陷,整个人憔悴至极,伤口上的痛与身体的难受,折磨的他快要撑不住了。 可就是这样,他也不肯放弃,非要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不接受截肢! 似锦,娘也不想,可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封夫人握住封似锦的手,泪如雨下。 封家小弟也紧紧握住封似锦的手:“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会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的,我会做好的。”把你那份责任一起承担。 “乖。”封似锦虚弱一笑,却让封家小弟眼睛更红了:“大哥……”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封老爷呵斥了一声,可他自己也红了眼眶:“似锦,这是你祖父的决定,相信祖父,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如果可以,封老爷也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 老爷子说得对,似锦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残废又如何,封家又不是养不起。 131赌命,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 封似锦的祖父,封家的老太爷早已淡出朝野,这些年几乎不曾在人前出现。就连封家自己人,也只有在大年祭祖时,才能看到封家老太爷…… 这一次封似锦出事,封家老太爷一样没有出面,只是问了一句。 封老爷平时也不敢打扰老太爷,这交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才借着替顾千城拿刀子的名义,去求见封家老太爷,求他拿个主意。 从封家老太爷的决定,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理智的人,做最保险的决策。 决定截肢,也是为了保住封似锦的命,封家老太爷这么做,绝对是为了封似锦好,也是为了整个封家好,可是…… 这不是封似锦要的。 被封家教养出来的矜贵公子,不接受残缺不全的身体,更不接受残缺不全的人生。 说他任性也罢,说他自私也罢,这一次他只为自己:“爹,这是我的人生,请你,容我……自己决定一次。” 封似锦说这话,隐含哀求。 他一出身就背负着,守护封家的重担,他所学、所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先考虑封家,再考虑自己。 他是封家大少,在享受封家权势的同时,也要封家付出,他的人生从来就不由自己决定,他接受自己的命运,并以封家子孙为荣,可…… 这个时候,他想任性一次。 “爹,告诉祖父,不管如何,我……来过,我不悔。身为封家子弟,我很骄傲。”封似锦这话像是在交待遗言,同时也代表他的决定,不容更改。 温润端方的封似锦,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面团,他固执起来,谁也劝说不动。 “似锦,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别吓娘呀。”封夫人紧紧地握住封似锦的手,整颗心都要碎了。 和儿子会死相比,他宁可似锦少一条腿,这总比丢命的好。 “娘,儿子不孝,原谅儿子的任性。”封似锦依旧在笑,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就好像他只是做了,晚上要吃什么的决定,而不是攸关自己的生死。 不得不说,顾千城很欣赏这样的封似锦,怎么说呢? 她在封似锦身上,看到了她大哥的影子。 她家大哥也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是那种宁可骄傲的死去,也不卑微求生的典型代,和顾千城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顾千成坚信的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从不放弃任何活下来的机会。可这并不影响,顾千城对自家大哥的欣赏与敬佩。 封似锦的体力有限,即使万分不舍,也不可能一直和家人说话,说了几句话,封似锦终于看到了顾千城。 知道顾千城是为医治他而来,封似锦朝她感激的一笑:“顾姑娘,又麻烦你了。” 对顾千城,封似锦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他深深觉得,经过这件事后,他要活下来了,他应该对顾千城负责。 “不麻烦,只要封公子记得把诊金结算给我就好了。”顾千城不着痕迹的表明,她对封似锦没有企图,免得封似锦想太多。 这个时候劳心不好。 封似锦却当没有听懂,高深莫测的道:“好,只要我还活着,我有的……顾姑娘开口,我必不吝啬。” 封似锦绝不是一只兔子,从他这话就可以看出来。 顾千城想要什么,他封似锦都,但要让他活下来,他要死了,顾千城什么也得不到。 “封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只是治病救命,大夫下药医治,也只是救了一半,剩下的还要看病人自己。看到封公子这个样子,我有四成的把握了。” 顾千城在封似锦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欲,这样的人虽说不至于,随时会创造什么生命奇迹,但却能挺过一般人,挺不过的难关。 顾千城这话,让封老爷、封夫人和封家小弟脸上一喜,反倒是当事人封似锦,没有任何变化,云淡风轻的道:“如此,我的荣幸。” “没有别的问题,那我就开始了,封公子少说话,养足精神好应付接下来的医治。”算算时辰,麻沸散已经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封似锦应了一声,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力气再说话。 封夫人和封家小弟怕影响封似锦休息,更不敢打扰他。 人群散开,顾千城才上前,为封似锦诊脉…… “情况尚可,服了麻沸散后,我就为你清理伤口。”顾千城这话是说给封似锦听的,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不用麻沸散,我撑得住。”封似锦再次开口,让顾千城直接动手,可顾千城同样拒绝了:“忍痛对你没有好处,麻沸散应该快好了。” 顾千城话一落,封家小弟就开口:“我去看麻沸散好了没。” 说完,就蹬蹬蹬……的跑了出去,顾千城则去给封似锦倒水:“多喝一点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只是普通的温开口,这里也没有丫鬟,封似锦身体弱,顾千城只得喂他…… 封似锦没有拒绝,他确实渴的厉害,一杯水喝完,才感觉舒服了一些,顺着顾千城放杯子的动作,封似锦看到了桌上的竹管,有那么一瞬间,封似锦觉得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那个竹管,想到之前迷迷糊糊时,被灌下去的水,封似锦瞬间就明白,顾千城是怎么给她喂水的了。 这个女人,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她还能想出更粗暴的办法吗? 封似锦满肚子不满,笔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深深了解自爱儿子的封家夫妇,看到封似锦这个样子,瞬间明白了…… 要不是封似锦生死未卜,他们夫妻二人真想笑出来。 似锦一向讲究,知道顾千城用那种办法,给他灌水他一定接受不了。 能让自家儿子吃了亏,却无法发泄的,顾千城也算是第一人了。 至于顾千城? 好吧,原谅她没有那个脑子,她这个时候正忙着穿针引线,把生理盐水配好,把干净的棉花浸泡在酒精里…… 没有护士,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她现在忙得很,哪有空管封似锦在想什么…… 就算知道了,顾千城也不觉得有什么,嫌她灌水太粗暴,那是因为封似锦没有见过更粗暴的,比如……灌肠疗法! 132生死,床板上的 屋内静悄悄的,封家夫妇坐在一旁,心情忐忑,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思;顾千城则忙的很,没空说话,封家小弟进来时,就发现屋内安静至极,让人很不习惯…… “顾……顾姐姐,药来了。”封家小弟有些别扭的喊着。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顾姐姐和爹娘才是一家人呢? 顾千城头也不回的道:“喂你哥哥喝下。” 她刚洗的手,不想沾手。 这事,自有封夫人代劳,而封似锦在封夫人强烈请求下,没有拒绝,将麻沸散一饮而尽。 麻沸散没有这么快起作用,趁这个时间,顾千城请封夫人把室内弄亮堂一点,她怕看不清…… 而这个时候,顾千城见识到了封家雄厚的财力。 封家不是用灯,而是用夜明珠,一排的夜明珠,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昼,还不刺眼。 顾千城很想装淡定,假装自己见多识广,可看到这么多明珠,真得忍不住呀…… 太太太有钱了! 封老爷和封夫人,倒不觉得顾千城没有见过世面。除非皇子皇孙,极少有人在见到这么多夜明珠,还能一脸从容,不当回事…… 顾千城的表现很真实,至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明明羡慕还摆出一副无所谓,很从容的样子。 顾千城惊讶归惊讶,倒没有别的想法,这世间好东西多的去了,她不可能看到好东西就想占为据有,她没那么贪心。 惊讶过后,顾千城该干嘛就干嘛,完全不受影响。算算时间,确定麻沸散应该起作用了,顾千城上前查看了一下封似锦的情况,确定封似锦因药效昏睡了过去,顾千城终于可以动手了。 顾千城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放在小椅子上,然后放到床旁边,重要的东西则全部放在床上,在自己触手可极的位置。 需要人帮助,顾千城把封家小弟招来:“二公子,麻烦你帮我一个忙,等伙我要什么,你就给我递什么。” “好。”封家小弟很乖,顾千城也不吝啬,拿了一个口罩给他:“带上,血气味太重。” 至于手套? 顾千城就没有办法带了,不是她不注重卫生,实在是她做出来的手套,还做不到契合肌肤,真要带上很影响双手的灵活度。 顾千城以前双手就受了伤,这双手虽然没有问题,可之前没有拿过刀子,她根本不敢冒险,带上影响精准度的手套,只能细细将手洗净,一再消毒…… 准备工作做好,顾千城并没有耽误时间,也没有让封老爷与封夫人出去,她半蹲在床边,膝盖正好抵在床板上,虽然有点疼,可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 掀开被子,将多余的裤脚剪掉,伤口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红肿狰狞的伤口,看得封夫人心疼不已,顾不得在人前,封夫人倒在封老爷怀里,极力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顾千城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而是开始动手,清理封似锦伤口上腐肉,将腐烂的伤口挖开…… 封老爷拿来的,那把杀人的刀子,在顾千城手里变成救命的工具,顾千城用它,将封似锦腿上的腐肉一一割下来。 这个画面绝对称不美好,甚至那一团团的腐肉丢在盘子里,让人觉得份外恶心,可封家三人却没有一个移开眼,他们眼也不眨地看着顾千城,看着…… 顾千城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精准,封老爷和封夫人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就成了佩服。 而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忘了紧张与担忧,他们已经被顾千城带入到医治的节奏中,完全随着顾千城在动…… 顾千城完全不知这两人的反应,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速清理腐肉、清洗伤口,同时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伤到骨头,不然她就头大了。 封似锦腿上的伤,有巴掌那么大,深可见骨,当顾千城把腐肉剃出来后,就看到血红的伤口,狰狞的张大嘴,像是要将人吞噬。 封夫人与封老爷看得心悸,两人悄悄看了顾千城一眼,发现顾千城依旧面不改色,夫妻二人在心中暗暗点头。 封夫人想法最直接:虽然出身不太好,但这个媳妇还是要的。 封老爷则在想,要不是有五皇子在,也许他真会为似锦求娶顾千城。毕竟封家娶媳妇,更看重媳妇本身。 如果顾千城足够好,封家为她付出一点代价,清理顾家也不是不可以,可偏偏顾家和五皇子的关系摆在那里。 顾家好打发,五皇子却不好打发。 五皇子现在没有争的本钱,可当封家与顾家结亲,五皇子肯定会缠上封家,到时候…… 不管封家帮不帮,在皇上和外人眼中,封家都是五皇子党。 唉……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多糟心的亲戚呢? 封老爷再一次摇头…… 而这个时候,顾千城已将伤口清理好,正在给伤口清毒。 双氧水顾千城没那个本事做出来,只能用酒精消毒…… 值得庆幸的是,封似锦没有伤到骨头,顾千城的工作难度小了不少。 反复清洗、清毒后,顾千城起身净手,又用酒精将手擦拭了一遍,才开始替封似锦缝合伤口。 按说,封似锦受伤的时间不算短,伤口也感染了,最好是不要缝合,可封似锦的伤口实在太大了,要让它自然愈合,感染的可能性更高。 顾千城为了让伤口可以缝合,反复清洗过伤口,就怕伤口内部感染,而由于伤口过大,顾千城必须拉紧封似锦腿上的肉,才能将伤口缝合,这么一来…… 封老爷和封夫人就看不下去,封似锦喝了麻沸散不知道痛,可他们看得人,却替封似锦痛。 明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下手就这么狠呢? 握上那把刀,更是彪悍的让人不敢靠近,顾千城这个样子,还真不好嫁出去,毕竟没有谁家,愿意娶一个本事太大的媳妇。 这样的媳妇,根本压不住! 顾千城完全不知封家三人在想什么,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封似锦的伤口上,甚至她的膝盖顶在床板上,都出血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133能忍,日后必然有大出息 吧……嗤,吧…嗤…… 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封夫人整个人都瘫软在封老爷怀里,封家小弟嘴唇直哆嗦,顾千城每穿过一针,他就动一下,好像那针是扎在他身上一样…… 顾千城在收针时,发现封家小弟可爱的表现,忍不住笑了一声,把封家小弟羞得满脸通红。 他也不想这么丢脸,只是……不由自主呀! 顾千城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封家小弟,将多余的线剪掉后,顾千城开始给封似锦上药…… 这里没有注射抗生素的条件,顾千城只能将自制的青霉素涂在伤口上。 之前为了确定封似锦,会不会对青霉素过敏,顾千城在封似锦的伤口处,涂了一小点,确定不会过敏,她才敢给封似锦用。 至于外伤用药,顾千城手上,有一小瓶云南白药,这是她按云南白药的配方做的,不一定比这个时代的外伤药好,所以顾千城并没有直接用,而是先问了一句封老爷:“封大人,我这里有一瓶还算可以的外伤药,如果您那里有更好,我建议用您的药。” 可是,封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手上的药,都是从几个老太医手里得到的珍品,他怕呀…… “用你的。”封老爷现在只相信顾千城。 “可以。”顾千城也不多说,洒上药粉,最后将伤口包扎好。 这么一看,封似锦的伤口,一点也不可怕。 当顾千城打好结时,急不可奈的封家小弟问道:“顾姐姐,我哥哥是不是没事了?” 封老爷与封夫人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顾千城,在他们看来,封似锦的伤口都合起来了,肯定不会有事,可是…… 现实很残酷:“没有,我只能尽力处理伤口,至于大公子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十二时辰内的情况,如果十二时辰内,大公子没有发热,他就可以挺过去,慢慢地恢复。” 外伤感染死掉的人不知多少,能挺到现在,封似锦已经算命大。 “还,还会有危险?”封夫人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 顾千城点头,本想起身,只是一动才发现……膝盖处的伤越来越来严重了,钻心的痛。 该死! 顾千城膝盖一软,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封家三人都关注封似锦去了,根本没有人发现顾千城的情况,顾千城等疼痛缓了过去,才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封大人,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非常重要,我不擅长开药方,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封大人,请一位信得过的大夫过来,以备不时之需。”顾千城收拾好东西,一拐一拐的走回桌子旁,实在撑不住,直接坐在椅子上。 动静很大,封老爷和封夫人终于发现了顾千城的异常,正想问顾千城怎么了,就看到顾千城膝盖处一片血红。 “千城,你的腿?还好吗?”封夫人连忙上前,半跪在顾千城身边,看到顾千城的裙子,贴在膝盖处拉不开,封夫人一脸歉意:“天啊……千城,实在对不住,我们,我们……” 太自私了,他们明明知道千城膝盖上有伤,却没有一个人想到。 “夫人不必如此,只是小伤罢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夫人帮我准备一间客房,今晚先让大夫守着,我休息一下再过来接手。如果途中大公子发热的话,立刻让人去找我。” 顾千城这个时候,实在撑不住,膝盖火辣辣的痛,她必须尽快上药,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扶你去客房。”封夫人连忙起身,却被顾千城婉拒了:“夫人,让下人扶我就好了,我回房后可以自己上药。夫人还是留下来照顾大公子,这个时期最要紧,记得多注意大公子的情况,一旦他唇干,就给他喂一点水。” 只是膝盖上的伤,还没有娇贵到要拿大的地步,一晚上也没有摆架子,顾千城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拿架子,凭白让人笑话。 “那好吧。”封夫人确实担心自己的儿子,见顾千城真得不在意,便吩咐丫鬟把顾千城扶下去,并再三交待,一定要照顾好顾千城,顾千城的任何条件都要满足。 顾千城走后,封似锦的房内,便只剩下他们一家人,封家小弟先一步问出:“娘,顾姐姐的腿,是在我们家受得伤吗?” “不是。你顾姐姐之前就受了伤。”多好的孩子,真是让人想不疼都不行。 “啊?顾姐姐怎么会受伤?她家里人打的吗?”封家小弟想不到那么多,封老爷却猜到了:“她在宫里受的伤吧?” 之前就知道顾千城腿上有伤,却不知伤得这么重。 这个孩子,倒是个能忍的,日后必有大出息,难怪顾家老太爷这么重视这个孙女,名声扫地了都不放弃她。 “在宫里,被贵妃娘娘罚跪,之后……又遭了皇上斥责。”封夫人把七夕宴上的事,说给封老爷和封家小弟听,封家大小两个男人立马不忿。 “贵妃实在太可恶了。”皇上不可说,说皇上的小妾,还是可以的。 “爹,贵妃娘娘太坏了,居然欺负顾姐姐,你一定要给顾姐姐出气。”封家小弟小拳一挥,义愤填膺…… 封老爷原本没有多想,听到封家小弟这话,封老爷点了点头:“行,爹明天就让言官参贵妃一本。” 就算拉不下贵妃,也要让贵妃没脸。 “爹最厉害了。”封家小弟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世间,他最崇拜人就是父亲和哥哥,虽然父亲一直说祖父也很厉害,可是……他都没有见过祖父几次,根本不知祖父有多厉害。 说完顾千城腿上的伤,封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老爷,两个孩子的事,顾家那边怎么说?” “两个孩子?什么事?”封老爷一头雾水,封夫人眼神一冷,语气也变了:“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千城才救了似锦,老爷就要过河拆桥不认账?” “夫人,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封老爷这下听明了,顿时哭笑不得,这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婆婆就先向着媳妇了…… 封老爷无奈的道:“夫人,不是我不认账,是顾家拒绝了。” “顾家会拒绝这门亲事?不可能……”封夫人根本不信,别当她不知顾家有多势力,要能攀上封家,哪怕似锦…真有三长两短,顾家也愿意把女儿送来守活寡。 “不是顾家当家人拒绝,是顾千城自己拒绝了。”封老爷说这话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对顾千城的欣赏。 “为什么?顾姐姐不喜欢哥哥?”封家小弟第一个不能理解。 他哥哥那么好,这世间,还有不喜欢他哥哥的女子? 134发热,活得比谁都骄傲 别说封家小弟了,就是封夫人也很不解…… 顾千城她怎么舍得拒绝? 先不说似锦好不好,单说封家家规,就足已吸引天下的女子嫁入封家,机会摆到顾千城面前,顾千城为何要拒绝? 原因很简单…… “婚姻大事,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顾千城嫁入封家,是苦最难的会是她。” 封大人知道顾千城看得很明白,这份明白就是他在那个年纪,也看不透。 封大人叹息一声:“她一点也不像是顾家教出的女儿,甚至许多大家族的孩子,也没有这份远见。” 人总会因眼前的利益,而晃花了眼,迷了心志。 就好比,年轻俊美手握大权的皇子,突然朝一个出身一般的女子伸手,说:我愿娶你为妻,终生只娶你一人。 那女子就算再聪明,也抵挡不了那份诱惑,却不知嫁入天家后,天家的一切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应付的,一如…… “当年的太子妃! 封夫人和封老爷同时想到这个人,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缄默不语。 封家小弟年纪尚小,对这些陈年旧事半点不知,一头雾水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明明在说顾姐姐,怎么扯到先太子妃头上了? 可封家小弟再不解,封老爷和封夫人也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他们不是顾贵妃,他们很清楚当年的事,许多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封大人第二天还要上早朝,封夫人看时辰不早,便让封老爷去休息,与封家小弟一起,在屋内守着封似锦。 刚开始还好,时辰一长两人就有些撑不住了,封家小弟怕自己睡着,便小声地和母亲说话,他说的自然是顾千城今晚的表现。 “顾姐姐好奇怪,和我以前见过的姐姐都不一样。我还记得,有一次在宫宴上,元瑶公主的手指,被花刺扎出一个血珠,就哭得喊着宣太医,还打死了一个宫女,顾姐姐她不怕痛吗?” 封家小弟想到顾千城膝盖上的伤,都为她疼。 “傻孩子,面对生死病痛谁也不比谁精贵,你顾姐姐怎么会不痛,你看你哥哥他会不会痛?” 封夫人素指在封家小弟脑袋上轻点了一下,封家小弟委屈的摸了摸头:“娘,我又没说错,哥哥他也不怕痛。” “傻瓜,哪有人不怕痛,你哥哥他也怕痛,只是不是人人都像元瑶公主一样,会大呼小叫。同样是刀子割肉,一个人哇哇大叫,一个默不吭声,然不成你认为叫得大声的人才会痛?” 封家小弟想也不想就摇头:“当然不是。”这肯定一样痛。 “你知道就好。只是……有些蠢笨的人,便以为那叫出来的人更疼,而不叫的人就是不疼,但咱们家有哪个是笨的?”封夫人将封家小弟抱在怀里:“你要记住,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把自己不堪与疼痛的一面表现给人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将自己的难堪与委屈摆出来,换不来好处又让自己难堪的事,别做。” “你看你顾姐姐在顾家活得委屈,实际上她和你大哥是一类人,她活得比谁都骄傲,也活得比谁都明白。” 博同情,要看在什么情况下。 顾千城这么做,远比她一来就撂出伤,博他们同情来得好。 不管顾千城是不是有意的,看到顾千城伤势的那一刻,封夫人和封老爷心理都是感激的,这份感激是无法用言语和金银来表达的…… 就冲着今天的事,日后顾千城有难,封家只要能帮的就绝不会缩手。 目下无尘的女子,固然是清冷脱俗,拥有不被世俗沾污的仙气,可人活一世就是过日子,尤其是大家媳妇,更是要有手段、有心机。 顾千城用的是阳谋,即使封夫人明了顾千城的用意,也无法讨厌她。 …… 顾千城很清楚,凡事过犹不及,回到房内处理好伤口后,顾千城并没有去封似锦房里献殷勤…… 别说她做不来这事,就算做得来也不会做,大家都是聪明人,做得太过就落了下乘。 而且顾千城折腾了一个晚上,也确实没有精力,她必须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顾千城的做法无疑是对的,顾千城睡不到两个时辰,丫鬟就急忙将她叫醒:“姑娘,姑娘,公子爷发热了,怎么也退不下去。” 顾千城刚睡醒,还有一些迷糊,听到这话一个机灵就醒了。 “给我拿一块冰帕子,我醒醒脸。”顾千城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衣套上,一下床,就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漱了口,张嘴吐掉后,接过帕子给自己醒脸…… 冰脸的毛巾覆盖在脸上,顾千城哆嗦了一下,可效果却是极好的,她完全清醒了。 而这个当口,丫鬟也把顾千城的衣服穿好了,双方配合之默契,远超顾府的丫鬟,害顾千城都想把这几个丫鬟要回去。 身边有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真得很省心,可惜这是封家的人,别说她要不到,就是要得到,她也不能开口。 为了自己好,和封家划清界限很有必要,她可不想成天被老天爷逼着,上门讨好封老爷,为顾家谋利。 顾千城的膝盖还是很疼,不过不影响走路,只是慢了一点。好在封夫人当时就考虑到这个问题,将顾千城安排在离封似锦最近的院子。 顾千城一进去,封夫人就迎了上来:“千城,你的腿还好吗?” 夫人一夜未合眼,人憔悴了不说,就连嗓子也哑了,顾千城连忙扶住封夫人,说道:“夫人莫担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女孩子不比男孩,身上可别留疤,我那里有宫里的秘药,回头让丫鬟给你送去。”封夫人虽然担心自家儿子,可也不会凉了顾千城的心。 不管是不是表面功夫,至少封夫人做了,要知道,顾家老太爷可是连表面功夫也不做。 顾千城没有拒绝,大方的收下:“多谢夫人。” 看封夫人一脸心急,顾千城也不多说,主动问起封似锦的情况,引着封夫人一起,往内室走去…… 135圣旨,不要走…… 封似锦是外伤引起的发热,府上有信得过的大夫在,封夫人已让人按方子开了药,也用顾千城给封似锦喂水的法子,把药灌了下去,可半天过去却不见效。 实在是急得不行,封夫人才让人把顾千城叫醒。 顾千城用手量了封似锦的体温后,又查看了一下伤口。 没有意外,伤口肿了。 “夫人,取一些冰块给我,别外,府上有没有保命的药,给大公子喂一颗。”顾千城可以肯定,封似锦被太医下黑手暗算,还能活下来,必然是封家有好药保着。 世家大族不可能没有一点好东西,那些金银字画反倒是其次,重点是保命的药物和手法,这才是各家最为珍贵的东西。 封夫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隐瞒,重重点头:“有的。延宸去找你祖父求药。” 封家小弟的名字叫封延宸,并不是按封似锦的名字取的,可见封家夫妇对两个儿子的期望是不同的。 封家小弟一想到祖父那张严肃的脸,心里就发怵,可为了大哥他不能害怕。 “娘,我这就去。” 封家小弟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封家这一对儿子教育得真好,完全不像顾家,即使顾国公与二老爷,是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是明争暗斗。 想想家里的老夫人和顾夫人,再看看封夫人,顾千城深感娶一个好妻子,有多么重要。 冰块拿来了,顾千城用帕子包住冰块,敷在封似锦伤口周围,借此来消肿…… “娘,药拿来了。”封家小弟累得直喘气,将手中的药瓶急急忙忙递到顾千城手中:“顾姐姐,祖父让我告诉你,大哥五年内都不会娶妻。” 这话没头没有脑,可顾千城与封夫人却听明白了。封家老爷子这是给顾千城一个机会。五年后…… 如果顾家的麻烦解决了,或者新皇继位了,那么封家会愿意为封似锦求娶她。 封家给出最大的诚意,而这全是因为顾千城本身,与顾家那个拖后腿的国公府,半丝干系也没有。 顾千城着实愣了一下,可也就是这么一瞬间,顾千城就回过神:“替我谢谢老太爷的厚爱。” 封家确实是厚爱她了,要不是有顾家与五皇子这两个麻烦在,顾千城还真考虑嫁了算了。 她相信,凭她的手段要在封家过好,是很容易的事。 “嘿嘿……”封家小弟傻笑一声,封夫人不言语,对这事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封家不讲究早婚,男子最早也要等到十八岁才成亲。再说男子不比女子,再过五年似锦即使二十三了,可要娶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反观,女子过了十七、八,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不是成婚了,就是定了亲,大多数只能嫁给人做续弦。 这世道对女人是不公的,老太爷这话也没有约束顾千城的意思,只是给彼此一个机会。 明显,顾千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五年太长了,个中变数太多,封家也不是她想嫁就能嫁,不想嫁就不嫁的人家,她不可能把未来,放在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 将药丸给封似锦喂下后,顾千城每隔一刻钟给封似锦冰敷一次,对封似锦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夫人,二公子。你们累了一个晚上,也该去休息了,让一个丫鬟陪我一起照顾大公子就好了。”顾千城要丫鬟,并不是真要丫鬟陪,而是正大光明的让封夫人派人监视她。 自己主动说出来,也免得双方难堪。 这样的贴心,让封夫人更期待有一个,像顾千城这样的媳妇。 就凭顾千城这份灵透,封夫人相信她们婆媳能相处得很好,毕竟她也不是喜欢揉搓媳妇的老虔婆,更不喜欢揽权,要是有媳妇有能耐,她乐得享清福。 留下自己的心腹丫鬟,封夫人带着封家小弟离去,只是…… 不到一刻钟,封夫人又匆匆回来了,不是她不放心顾千城,而是顾家的人找了过来,要请顾千城赶紧回去。 这到不是顾家拿侨,而是宫里来了圣旨,这圣旨是给顾千城的,要顾千城回去接旨。 宣旨的礼部的官员,正在顾家候着,就是封夫人也不敢阻拦,急忙过来换手,让顾千城回去接旨。 “千城,我院子里有几件年轻时的衣服,虽然样式过时了,可我从来没有穿过,你要不嫌弃就换上。” 为表对皇上的尊重,接旨都要摆香案,按品级穿戴服饰,顾千城没有品级,可也要隆重打扮,以示对天家的敬重。 封夫人猜测,顾家肯定没有给顾千城准备,可以接旨的盛装,便自作主张了一回。 “多谢夫人,千城就不客气。”这一点顾千城也知道。 人穷志短,就算她不想接受封夫人的好意也不行,她要一身便装去接旨,皇上立马就不高兴了。 “好孩子,快去。”封夫人拍了拍顾千城的书,一脸慈爱。 顾千城转身欲走,可就在此时,一直处在半昏迷中的封似锦,却突然抓住了顾千城的衣摆:“不……不要走。” 声音很小,可封夫人与顾千城却听到了,两个女人同时一震,皆认为封似锦烧糊涂了,在说糊话呢,可封似锦下一句话,却让两个女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封似锦说:“顾千城,不要走……” 明确的叫出顾千城的名字,又知道顾千城要走,可见封似锦虽然发烧了,可脑子是清醒的。 “封公子,我要回去接圣旨,不得不走。”顾千城很囧,将封似锦的手指掰开,可封似锦却不死心,紧紧握住顾千城的手指,像铁钳似的,顾千城怎么也甩不开。 “会有……危险。” 封似锦听到了母亲说,顾贵妃折腾顾千城的事,本能的就认为,这圣旨不是好的…… “多谢封公子关心,我不会有事。你要撑住,我接了圣旨会回来,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退热了。”顾千城不是刺猬,她不会伤害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顾千城弯下腰,轻轻地封似锦的手指,一根一根移开…… 136接旨,秦王殿下有心了 不管是封似锦还是顾千城,他们都太弱小,事情不会以为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不管封似锦多不想顾千城去,顾千城都必须去。 皇权为上,想要活下来,就不能自以为是,不向皇权低头。 顾千城换上封夫人为她准备的衣服,乘着轿子朝顾家赶去,饶是轿夫不要命似的飞奔,宣旨的礼部宫员还是等了近一个时辰。 不过,这宣旨的官员并无半点不满…… 别说顾千城人在封家,他不敢不满,就凭这圣旨的内容,他也不敢对顾千城不满,他还想升官发财呢…… 顾千城匆匆来迟,不仅仅是宣旨的官员,就是顾老小也等了她一个时辰,看到盛装下轿的顾千城,老太爷不仅没有不满,反而一脸欣喜,可老夫人与顾夫人却不乐意了。 看到顾千城这样子,又想到顾千城害她们等了一个来时辰,恨不得拿眼睛杀死她。 顾千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甚至连一脸不满的顾国公,顾千城都没有拿正眼看他,只对宣旨的官员和老太爷告罪。 这两人哪会怪她,宣旨的小官更是满脸喜意,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半点不催顾千城。 顾千城也不拿侨,寒暄过后便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来,至于地上的碎石子? 顾千城又不是傻的,有碎石子不会用手拨开嘛,拿这个陷害她,真不是一般的低级…… 可饶是如此,膝盖触地依旧很疼,顾千城尽量悬空,不让自己受罪,宣旨的人发现顾千城跪姿奇怪,却只当没有看到,飞速的念着圣旨…… 老夫人和顾夫人本就气得不轻,等她们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更是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皇上他,皇上他…… 受奸人蒙蔽呀! 什么敏而好学、聪慧知礼、孝顺恭谦、蕙质兰心…… 圣旨上说得人,真得是顾千城吗? 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 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顾夫人都想跳出来说这圣旨是假的,顾千城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得皇上褒奖,这褒奖怎么的也应该是她的女儿千雪。 千雪“救”了五皇子,也没见皇上下旨褒奖,顾千城凭什么? 有同样想法的可不止顾夫人一人,二夫人也是恨恨地看向顾千城,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女儿和千城一同进宫,明明她女儿更得顾贵妃喜欢,为什么皇上下旨褒奖的人,却是顾千城? 二夫人压根就没有想过,凭顾贵妃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让皇上下旨褒奖一个女子,这圣旨和顾贵妃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圣旨将顾千城夸了一通后,未了也给了顾千城一个大好处,许她进宫见妃子不跪,只需跪皇后娘娘。 赏赐那更是不用说,金银玉饰玉如意…… 厚重的赏赐,就是顾夫人也看得眼红,恨不得全是她的。 圣旨念完,众人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他们之前打听到圣旨不是坏事,却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夸赞顾千城,就是老太爷也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高喊万岁…… 敏而好学:圣上都夸了,谁还敢说七夕宴上的诗词,顾千城是找人代笔的? 聪慧知礼:有这句话,顾贵妃还敢说顾千城轻狂不知礼吗? 孝顺恭谦:以后老夫人和顾夫人,就是告状也没有地儿,京城那些说顾千城气晕父母的人,也不敢再吭声了。 没看到,皇上都说顾千城孝顺嘛,顾千城必然是真“孝顺”。 至于蕙质兰心这个就好说了,楚世子不是嫌弃顾千城残疾、愚笨不肯娶,在大婚当天闹着要换新娘吗? 这下打脸了吧! 这份圣旨一出,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赵王爷打死秦云楚的心都有了。 喜欢顾千雪的颜色?让顾家把顾千雪当作滕妾带进来就行了,姐妹两共侍一夫,那也是佳话,至于弄一个换新娘子的事吗? 这下好了,被人当众打脸! 顾千城接过圣旨,自然是一脸喜意。 在顾千城看来,这圣旨不仅仅是为她挽回了名声,还是她日后行走皇宫,立足顾家的法宝。 她倒要看看,顾贵妃还怎么折腾她? 她倒要看看,她的好祖母,好继母,还敢说她不孝吗? 至于父亲? 再打她一巴掌试试看! 顾千城与老太爷一脸喜意的将宣旨的礼部官员,回到屋内,老太爷连说了三个好字:“千城,好!好!好!” 老太爷眼眶泛红,紧紧握住顾千城的手,激动的不停地颤抖。 “不愧为是我顾家的女儿,祖父要开祠堂,告诉祖先这个好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顾家第一次,不是凭顾贵妃的恩宠,得到皇上的夸奖,怎么能让老太爷不高兴。 老太爷完全没有想到,靠顾贵妃和靠顾千城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靠女人吗? 当然,这个当口顾千城是不会泼老太爷的冷血,其他人倒是想,可看顾千城圣旨在握,他们根本不敢提,只能由着老太爷的性子办。 七祠堂告诉祖先是大事,事先要做的准备许多,今天肯定是不可行了,顾千城陪着老太爷说了几句话,连个眼神也没有给顾国公与顾夫人,将圣旨与皇上给的赏赐,全部给了老太爷。 “祖父,封家大公子正处在危险期,我答应封夫人,这边没事就立刻赶过去,这些东西还劳烦祖父帮我处置,我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 顾千城不是那种,因得了夸奖就轻狂的人,这圣旨怎么来的,圣旨上的内容是怎么一回事,别人猜不到,顾千城却能猜到七七八八。 她看得很清楚,老皇帝根本不喜欢她,绝不可能好心地下圣旨褒奖她,这圣旨必然是秦寂言求来的,而圣旨上的内容? 不过是一些溢美之词,秦寂言写好了,老皇帝看得差不多,哪里还会多想…… 不得不说,顾千城猜得完全不错,这圣旨就是秦寂言为顾千城讨的,至于原因? 当然不单单是,顾千城在灵珍阁的表现了。 灵珍阁的事顾千城当记首功,可在皇上眼中,这是身为他的臣民该做,就算有功也不至于下旨褒奖,顶多不罚她就好,可是…… 灵珍阁的案子,秦寂言当天晚上,就要查到主谋了,可他却在这个当口结案,明摆着放过背后主使之人,而皇上…… 看到了秦寂言的委屈,当秦寂言为顾千城求一份褒奖的圣旨时,老皇帝只当秦寂言心气不顺,要用这道圣旨甩三位王叔的脸,给自己出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老皇帝怎么能说不? “顾千城,本王给你的礼物,满意吗?” 秦王府内,秦寂言站在亭子上,望着顾家的方向…… 有这份圣旨在,顾千城在顾家,再也不会受委屈! 137议和,心情怎么还能好 圣旨的内容,当天便传遍了全城,京城凡是有点门路的人家,都知道顾千城被皇上夸赞了,只是许多人都想不明白…… 宴会上,顾千城表现得确实出色,甚至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可明显顾千城也得罪了顾贵妃,怎么还可能得到皇上褒奖? 聪明人都猜到,顾千城被褒奖的原因,十有八九的灵珍阁的事有关,可这件事被捂的很严,一般人根本探不到消息。 除了在场的几位皇子和皇上身边的人外,其他知情人当天晚上,就全部被看押了起来,第二天判决就下来了。 所有相关人员,无一活口,参与此事的侍卫,三族男丁全部处以极刑…… 皇上这次是真怒了,凡事和这件事沾一点关系的人,都逃不出一个死字,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敢去打听? 甚至就连封大夫也不知晓,只知第二天皇上气色很差,看皇上那个样子估计要大病一场了…… 皇上那么重视的灵鸟,视为成仙象征的灵鸟死了,皇上怎么可能不生气,要不是此事迁扯太深,又找不到足够的证据,皇上恐怕不会就此收手。 不过,这些与封大人无关,下了早朝后,封大人也没有去内阁办事,只匆匆和焦大人说了一声,便赶回家了。 焦大人就是焦向笛的父亲,次辅,正好低封大人一头。 别看这两人平时不对付,可真要出事了,焦大人绝不会给封大人小鞋穿,套焦大人那句话,他们这是君子之争,就算争那也是坦坦荡荡…… 这两人似敌似友争了大半辈子,除了几个新晋官员还没有看明白之外,其他人心里都清楚。这两人是友非敌,平时也不过是在小事上一争,无伤大雅,不会闹出大事,可千万别想着拍马屁,为了讨好其中一位,而得罪另一位。 封大人要提前回去,自然没有人会说不,封似锦受伤的事满朝皆知,甚至封似锦为何会受伤,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在心中猜测。 这事说起来,封似锦还是受了无妄之灾。本是朝臣之间的政事之争,可不想最后却迁连了封似锦这个,还没有入朝为官的少年。 事情源于半个月,北齐一个贵族在边境强抢民女,被人打死了。 这事不用说也知道,是北齐的错,可麻烦的就是…… 对方死了人,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这下事情就大条了。 北齐不肯善罢干休,集结兵马在边境,要大秦给个说法,不仅要把凶手交出来,还要赔偿北齐的损失。 这事报上来,大家便议了一下,认为北齐的要求太过,对方闹事在先,他们把凶手交出去就行了,赔偿是什么意思?打大秦的脸吗? 有些人冲动的人,便主张对北齐出兵,打得北齐不敢再闹事,而封大人则是主张议和,不支持因这种小事打仗。 不是封大人懦弱胆小,实在是…… 打仗就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大秦国库说不上多丰盈,只能勉强支付日常开支,略有盈余,这一开打百姓未来几年就要苦了。 封大人主张议和,并自愿请旨前往边境说和此事。 这本是好事,可封大人此举却挡了许多人的路…… 战争财,战争财! 天下不乱,不打仗哪有发财的机会;文人还能靠政绩升官,可武人与武将呢? 没有战争,他们哪有发财晋升的机会;不打仗,他们的子孙后代,如何平步青云手握大权,更甚至赵王等人亦是同样的想法。 不打仗,他们如何在军中安插人,如何借机收拢兵权? 赵王在军中本就颇有声望,可架不住人家要的更多,而且这是一个好机会,赵王只要领兵出战,胜了北齐,他在军中的威望就无人能及。 染指军权,手握兵马是每一个王爷的想法,周王与荣王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都是借战乱发财、立威罢了。 封大人在朝中主张议和,便挡了许多人的利益,这些人没有对封大人出手,可却对封似锦出手了…… 小惩大戒,逼封大人服软。 偏偏封大人此人,一向是软硬不吃的主,对方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忿。 国家大事岂能儿戏,这些人这次拿似锦逼他低头,那下一次呢? 要是次次政见不合,都要拿他家人下手,那是不是他封上下,都要被屠尽? 封大人是块硬骨头,即使最看重的长子出了事,他也不肯像赵王等人低头,而这也就是赵王等人,收买老太医再次暗害封似锦的原因。 买凶暗杀封似锦与三位王爷无关,这三位只是看到封似锦出事,认为此事有利可图,才买通太医…… 他们倒没有想过弄死封似锦,只想等封似锦半死不活时再出手,让封家欠他们一个大人,只可惜,赵、周、荣三王的算计,又被顾千城给化解了。 当圣旨与顾千城在封府,救治封似锦的消息,传到三位王爷耳中时,三位王爷撕了顾千城的心都有了。 这女人还是个妖孽不成?一再坏他们的好事,真正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其中,又数赵王最为气闷,他就没有想到,他完全看不上眼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让他屡次吃瘪,这口气堵在心里真不是一般得难受,可是…… 这个当口,皇上正对他们不满,他们哪里还敢再闹事,就算恨不得立刻宰了顾千城,这个时候也得忍着。 顾千城生死是小,打皇上的脸才是大事,尤其是,顾千城入了秦寂言和封家的眼,三位王爷更是不敢轻易妄动…… 封家可是一块硬骨头,连封似锦出事了,都不肯服软,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低头? 现在,三位王爷反倒祈祷顾千城本事够强,把封似锦救活,不然封似锦真要死了,他们和封家的梁子就结大了。 即使动手的人不是他们,可这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和三位王爷的气急败坏成反比,秦寂言收到这个消息,倒是心情极好的笑了,把一干侍卫看得莫名其妙:他们家主子,好好的笑什么? 灵珍阁的事吃了一个大亏;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还未侦破;密室杀人案的主谋也没有找到,主子心情怎么还会好? 138坦白,回来就好…… 当然,这些事顾千城不可能知晓,即使她能猜到封似锦出事,背后大有文章,也不会往朝中大事和三位王爷身上想。 朝中大事,并不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可以知晓的,甚到她三叔在刑部,也不可能知晓这些核心大事。 至于顾家其他人? 不过是光有爵位的权贵罢了,顾国公倒是有上朝的资格,可也不是和那些实权派的官员一样,能天天参与政事,不过是站在殿中充个人头数。 因为不知才无所顾忌,顾千城根本不知道,自己救封似锦一事,不仅把三位王爷往死里得罪了,还得罪了主战派的官员,可就算知道又如何? 灵珍阁的事,她摆明是站在秦寂言那边,即使她想撇清关系,那三位也是不会同意的,她已经被逼站到了三位王爷的对立面…… 想要活下来,她就必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资本,封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封家一家人,算是顾千城见过的,最为厚道的人,比她母亲那个好姐妹赵王妃,还要强上三分。 顾千城没有耽搁半刻,匆匆赶到封家,脱下那一身盛装,草草将身上的脂粉洗净,换上轻便的衣服就来到封似锦的院子。 而此时,封似锦已经清醒了,见到顾千城进来,封似锦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回来就好!” 这话…… 封似锦无所觉,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暧昧,屋内的气氛为之一凝,封夫人甚至打趣地看着顾千城。 她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儿子怕是对千城另眼相看了,只是不知是喜欢还是别的。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封夫人都乐见其成。 可偏偏顾千城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主,回了一句:“封大人请我给公子医治,我自当要负责到底。”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顾千城这话,把屋内那若有似无的暧昧给打破了。 至于封似锦有没有察觉,旁人就不知了,封似锦并没有任何异样,笑容依旧谦和,顾千城给他看伤、把脉时,他神色如常,大方从容,丝毫没有因为男女之隔,而生出别扭来。 光明磊落,心怀坦荡,是男是女又何妨? 两人皆是落落大方之辈,相处起来没有半分的别扭与不自在,封夫人越发看好这一对,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儿子和顾千城是一对璧人。 顾千城诊断完毕,对封夫人道:“夫人,大公子已经退了热,伤势已基本稳定下来,只要不再反复,好好静养便可。至于伤口?每隔两天,我会来给大公子换一次药。” 言下之意,这是要走了…… “千城,你说似锦的腿保住了?”封夫人此时,脑子里全是这个。 “没有意外的话,大公子很能恢复如常,他小腿处的伤太医处理的很好,日后不会有影响。” 封似锦只是骨折,骨头并没有碎,再加上赵王几人,也不是真想要封似锦的命,当然不会下太狠的手。 “太好,太好了,这真是老天保佑,千城,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你可真是我们封家的大恩人。”封夫人一听,双手合十,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千城羡慕封夫人对封似锦的疼爱,心中也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他们知晓自己出事了,会有多伤心? 好在,有哥哥在…… 呼……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以及那些不可能的奢望。 她知道,这辈子她都回不去了,死而重生这种事,即使她亲身遇到,也不敢相信还有第二次。她不敢轻易寻死,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不辜负上天给她的第二次生命。 确诊封似锦已逃离危险后,顾千城收拾东西就要走人,封夫人挽留也留不住。 这一次给封似锦清理伤口,顾千城手中的药已经用掉了大半,不过是为了楚世子的病,还是封似锦接下来的治疗,她都要回去制药。 有皇上的圣旨,再加上那批赏赐,她在顾家有了一定的自由,也不用再为银子发愁,完全可以好好地改造一下自己的小院,至少不需要再为用一点盐、找根羊肠线而发愁。 顾千城要回去,封夫人虽有不舍可也不好说不,只能朝自家儿子使眼色,可偏偏封似锦平时看着精明,这个时候却完全不懂自己母亲的意思,硬是没有开口挽留顾千城。 不开窍的儿子! 封夫人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可当事人如此她还能如何? 封夫人正欲送顾千城出门,却不想封大人正好回来了,知道顾千城要走,连忙让人把顾千城拦下来,请到书房,说是有要事要说…… 封大人从顾千城口中,得知封似锦无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顾姑娘,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封家必不会忘。” 这是许诺,并非随便说说而已,封大人知道,顾千城也知道。 顾千城在心中暗道封家人果然厚道,却没有借机攀上,而是说道:“封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的事,实在当不得救命之恩。” 医生医治病人天经地意,顾千城在现代虽然没有从医,可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学医就是为了救人,救命之恩这个真得太重了。 如果每医好一个人,就是那人的救命恩人,那她师妹轻尘不知救了多少人,也没见那些人,把她师妹当成救命恩人一般的礼遇。 可封大人不这么认为,顾千城不仅仅是救了封似锦这么简单,他还把顾千城给拉下水了。 如果顾千城是个笨的,封大人绝对不会和顾千城多说,可偏偏顾千城心思灵透,封大人根本不想隐瞒顾千城。 封大人将封似锦,为何会受伏杀的原因说了出来,也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顾千城…… “此事,我虽寻不到证据,可心里却明白。今日说给顾姑娘听,只是不想顾姑娘他日因我封家隐瞒,而怨恨我封家。” 有些事先说出来,总比日后暴出来,引得双方不快的好,封大人一向聪明,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知晓前因后果,顾千城着实是愣了半晌,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的道:“不瞒封大人,我是然猜到封公子的伤不简单,却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 最主要,她稀里糊涂的就搅了进去。 那些人,连封似锦都敢下手,还会顾忌她吗? 老天爷呀,她不会睡得好好的,就突然睡死过去吧? 顾千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封大夫见状却是一笑:“顾姑娘放心,把你搅进来实在是不得已,你的安危我封家会负责到底,绝不会让你出事。” 同样的错,他不会犯两次! 139出城,人约黄昏后 封似锦的事着实是意外,在政务上政见不合那是常有的事,为官的人都有一套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默契地遵守这些规则…… 比如,不管在官场上如何倾扎、争夺,官做到他们这个位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朝对方的家人下手。 封大人根本没有想到,那群人会因朝政之争,对他家中亲人下手,现在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有封大人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顾千城等的就是这一句。 与其相信顾家的防卫,她更相信封家的承诺,至少封大人和封夫人,一看就是方正正值之人,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顾千城不知,她从封家离开后,封大人并没有去看望封似锦,而是去了自己父亲住的小院,去见封家的老太爷…… 封老爷子此时正在溪边垂钓,知晓封大人来了,连头也没有回。 封大人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虽位极人臣,官威十足,在外威风八面,可在封老爷子面前,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封大人先说了封似锦的病情,好让父亲安心,随即又把自己与顾千城的谈话说了出来。话里话外,不自觉地流露出,对顾千城的欣赏。 封大人甚至感慨,可惜顾千城是女子,要是男儿,顾家绝对能挤身实权派。 本以为父亲会和平时一样,听完就让他退下,却不想封老爷子却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果然是个有胆识的孩子,把那套流云刀送给她。” “父亲?”封大人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老爷子会如此看重顾千城。 这刀可是老爷子的心爱之物。 “不过身外之物,能用它救人,也是它的造化。”封老爷子一直没有回头,背对着封大人,封大人看不出什么,只得按父亲的意思办。 封老爷子口中的流云刀,就是之前封大人借给顾千城的,形状似柳叶的刀子。 那刀子顾千城用得极顺手,毫不比手术刀的感觉差,可再喜欢也是别人的东西,顾千城并没有对此流露出不舍,用完就还给了封家,却不想…… 封老爷子转身就把一整套送给她。 整套流云刀共有十二把,据说是封家一位喜武不喜文的老祖宗,无意中寻得一块玄铁,请数百能工巧匠,耗费了半年打造而成。 虽说封家人大多不习武,可有一个懂武的老祖宗,多少会两招,当作强身健体。 这套流云刀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封老爷子尤其喜爱这套流云刀,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虽做不到飞刀射叶,却不妨碍他喜爱…… 这套流云刀绝对是封老爷子的心爱之物,现在却送给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晚辈,也怪不得封大人会不解。 顾千城从封家出去后,并没有急着回顾家,而是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家大药堂,挑挑捡捡寻了不少药材,不过大多都只是寻常的药物。 买了药材看着时间不早,顾千城索性挑了一家酒楼,寻了个包间在外面吃了一顿饭。 虽没有顾家厨子手艺好,可难得菜新鲜,原汁原味。 顾家自认是钟鸣鼎食之家,对吃食特别讲究,一道青菜也要十几只老母鸡来配,营养味道是好,可总少了菜的原汁原味,偶尔吃吃还行,吃多了也就没有意思。 饭后,顾千城虽然仍不想回顾家,可也知自己不可能永远不回去,拖拖拉拉没得意思,便让车夫直接回去,却不想…… 半路上,马车却被人拦了下来:“顾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来人站在马车外,态度谦卑,语气恭敬。顾千城虽不知来者何人,却也明白对方怕是没有恶意,而且直接挡在她的马车前,她根本不能拒绝。 顾千城没有多说,直接撩起车帘下了马车:“请带路。” 对面,是一辆普通青布马车,只是那拉车的马,却不是凡物,可见来人绝非一般人。 “姑娘……”车夫不安的唤了一句,想要上前却没有那个胆。 顾千城脚步一顿,回头说道了:“你先回去,告诉老太爷我遇到了故人,天黑前会回府。” “是,姑娘。”车夫不敢多言,当下就牵着马车调头,那来请人的小仆脸色一变,大着胆子道:“姑娘,这样的下人不要也罢。” 眼中只有自己,却无主子安危,要来何用? “不是我的下人。”顾千城回答得干脆。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安危,交到顾家下人手里,在顾千城眼中,顾家的下人是绝不可信的…… 走到对面的马车旁,顾千城并不急着上马车,而是在外面福了福身,正欲开口,马车内的人,先一步道:“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聪明谨慎的,却不想一句话就能把你骗过来,你就不怕遇到歹人?” 清冷威严,这声音赫然是秦寂言! “殿下何必逗我玩,真要是歹人,怎么会好言相请。”不得不说,知道请她的人是秦寂言后,顾千城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果是别人,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总归会头痛一些。 “小聪明。”秦寂言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上车吧!” 顾千城也不矫情,踩着小凳就弯腰上了马车…… 马车外表寒酸,内里…… 也是一样的寒酸! 小小的马车,坐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秦王殿下,这是多穷? 顾千城忍不住在心中诽腹:难怪当初她暗示秦寂言缺银子,祖父半点不怀疑,现在看来秦寂言果真是穷…… 算了,看在圣旨和那堆赏赐的份上,顾千城决定大方的,不像秦寂言追债,那笔嫁妆就当是借给秦寂言了。 “怎么?在心里说本王坏话?”秦寂言挑眉,气势全开,锋芒毕露…… 幽深的眸子顾千城的视线相交,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有那一么瞬间,顾千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想要移开眼,却怎么也办不到…… 这个男人,真可怕! 好半晌,顾千城才找回理智,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现,轻快的说道:“殿下想太多了,我怎么敢说殿下的坏话。” “谅你也不敢。”秦寂言收敛气势,又是如同平常那般尊贵却不显眼,要不是脑子还算清醒,顾千城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秦王殿下,藏得可真深! 140怕死,但不会出卖尊严求生存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秦寂言靠着马车小歇,顾千城则是右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安静无声,两人自成一个世界,矛盾却又契合,直到…… 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顾千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寂言。 “嗯。”秦寂言亦抬头,眼神落在她受伤的膝盖上…… 在顾千城眨眼不解时,秦寂言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顾千城面前:“宫里的药。” 丢下药,秦寂言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下了马车,把空间留给顾千城,好方便顾千城在马车上擦药。 顾千城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看着桌上的药,露出一抹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特意拦住她,就为了给她送一瓶药。殿下,你会不会太闲了? 顾千城拿起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 好吧,撩起裙子上药。 别人的好意,她一向不会拒绝,秦寂言也不需要图她什么,她没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对方…… 宫里的秘药,确实不是市面上能买到,比她自制的药物还要好用,只是轻轻擦了一层,就感觉凉凉的,那股火辣辣的痛,已经消得差不多。 “好东西,可惜没有仪器,不然验一验什么成份,总不定还能配出来。”顾千城承认,她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好药就想验验成份,看看自己能不能配出来。 咳咳……这毛病得改,在这里可没有一个,手可通天的爷爷和大哥给她当危险,只要把人家不传秘法给解出来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牟利。说句不好听,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为钱发过愁,她虽然不会赚钱,可胜在有一个有钱的家族。 不过,这药吗? 顾千城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虽说有圣旨在,她不需要给顾贵妃下跪,可难保不会有别的意外,为了小命着想,这种好东西得收集一些。 擦好药,顾千城下了马车,发现…… 秦寂言把她带到城外一片枫树林。 此时枫叶未红,层层叠叠的树叶交织在一起,遮挡了阳光,倒是有几分凉意。 顾千城下马车时,就看到秦寂言复手而立,那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寞,就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有一种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当然,这仅仅只是冲动罢了,顾千城不会这么做。 踩着软软的树叶,顾千城在离秦寂言三步远时停了下来:“多谢殿下赠药,药很好。” “好用就好。”秦寂言没有回头,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你可知,封似锦为何会受伤?” “今天封大人告诉我了。”顾千城没曾想到,秦寂言是为这事而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担心她? “既已知晓,本王也不说,接下来的日子你自己当心,没事别出门。”事情已经发生了,秦寂言倒没有怪罪顾千城的意思,毕竟…… 有些事,也不是顾千城能决定的,遇到封似锦这件事,她不得不救。 “殿下放心,我不爱出门。”她就是想出门,也没有那么容易。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往前踏了一步:“陪本王走走。” 说完,也不理会顾千城,径直往前走…… 顾千城总觉得,今天的秦寂言很奇怪,可秦王殿下不想说,她也没有兴趣问,知道太多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枫树林很安静,除了他们二人外,再也没有旁人,就连一向跟随在秦寂言左右的护卫也不在。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在林中走着,偶有树叶落下,也影响不到二人…… 顾千城膝盖还有些疼,走得并不快,秦寂言也默契放缓速度。顾千城本以为,两人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天黑回城,可突然间秦寂言开口了。 “你可知灵珍阁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三位王爷?”这里没有外人,顾千城没有任何顾忌。 “不。”秦寂言摇了摇头,冷讽:“陷害本王确实是三位王叔的手笔,可这灵鸟的事……本王查到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本王死去的父亲。” “怎么可能?”顾千城脚步一顿,完全不敢相信,先太子都死十几年了,这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本王也奇怪,这怎么可能?”死了十几年的人,还能露出神鸟一局? 顾千城听出秦寂言在笑,可这笑却没有一丝真心。 “三年前,那所谓的灵鸟出现,本王就让人查了,一点痕迹也没有查到,现在灵鸟死了,证据却指向本王的父亲,真正是可笑。”这也就是秦寂言草草结案的原因。 证据太充足了,他不能往深里查,与其查出他还不能承受的事,不如让三位王叔背黑锅。 顾千城沉思片刻道:“殿下的意思是,灵珍阁的案子,还有人在幕后策划?”那三位王爷,不过是当了一回出头鸟。 “嗯。”秦寂言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就知道顾千城一点就通。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顾千城很不解,如果…… 当时没有她为秦寂言证明,那么这宗案子。就不会由秦寂言去查,如果是别人查,查到先太子头上,一定会上报给皇上听…… “目的?本王现在也不能肯定,横竖不是为了本王。”秦寂言转身,幽深的眸子直视顾千城:“顾千城,你怕吗?” 卷入本不该属于她的争斗中。 “怕的。”顾千城很老实:“不过,现在怕似乎也没有用,我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和先太子有关的事,绝不可能简单,秦寂言既然告诉了她,就容不得她说不。 “没错,你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你想退缩也来不及了。”秦寂言深深地看着顾千城,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可不可信? 这件事,关系到先太子,秦寂言不可能告诉别人,除了顾千城外,也就只有他知道…… 顾千城很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她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殿下,我顾千城怕死,但并不表示我怯弱。我不喜欢惹事生非,但并不表示别人打到我脸上来,我还能不当一回事。不管什么事,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也不会怕。因为……后悔和怕于事无补!” 忍辱偷生,和为了活下去出卖尊严是不一样的。她不会为了活下去,而做左右逢源之人,既然已经卷入这些事非中,她会坚定自己的立场…… 141幕后,有人为顾千城正名 顾千城很清楚,经过七夕宴的事,她身上已经贴了秦王的标签,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她相要全身而退,除非她死或者秦寂言登位!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慎重的道:“此生,绝不负君。” 无关情爱,命运使然。秦寂言和顾千城都明白了。 半晌过后,秦寂言点了点头:“本王信你。” 两人隔着三步左右的距离,凝视对方,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凝重与坚定: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 秦寂言和顾千城虽然说得不多,可彼此也算是交心了,顾千城第一次在秦寂言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而秦寂言选择相信她…… 也许是共同守着一个秘密的原因,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之前亲近了一些,彼此都少了一些防备,多了几分随意。 秦寂言不是那种,时刻端着亲王架子的人;顾千城也不是那种,时刻把皇权当成天,面对皇子皇孙,就会战战兢兢的人。 哪怕知晓这个世界皇权为上,顾千城也会经常忘记,面前这个男人,是掌握她生死大权的皇子皇孙。 “听说你会下棋,陪本王下一局。”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刻意保持安静,秦寂言不知从哪个角落,拿出一个棋盘,摆在茶几上,示意顾千城动手。 还别说,这破马车虽然里外都破,寒酸得不行,可还真能装不少东西。 顾千城嘴角微抽,倒也没有拒绝,看秦寂言风度极佳,顾千城也不多言,执黑棋先下…… 顾千城这人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较真! 不管跟谁下棋,对方棋艺如何,她都会认真的、全力已赴,把对方当成对手,于是…… 她真得没有想到,秦寂言棋艺这么差,这么快就惨败! 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秦寂言一肚子火气也发不出来。 “顾千城,这是棋盘不是战场。”用不着这么杀伐果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手段狠辣,成熟事故,实际是…… 这就是一个笨丫头,连掩饰都不会。 “这个……习惯使然。”顾千城也有些尴尬,她没有想到秦寂言的棋艺,还没有她祖父高。 咳咳……顾千城也不想想,顾老太爷多大年纪?而且顾老太爷多闲?顾老太爷天天都能研究棋谱、棋局,可秦寂言呢?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琴棋书画于他而言不过是消遣,而且,早年在皇上眼皮底下求生存,他就算擅下棋,也不会多学。 “这个习惯……”算了,改肯定难了。秦寂言摇了摇头:“你以后,别乱和人下棋。” 秦寂言是不相信什么善弈者善谋,棋局有套路,只要有些天赋再加名师教导,棋艺都不会差,但…… 架不住世人都这么认为。 “除了祖父,也就你知道我会下棋,在京城,可没有人会认为我懂棋。”顾千城自嘲一笑…… 要不是京城上下,都认为她就是一个草包,顾贵妃又怎么会在七夕宴上刁难她,拿她死去的母亲说事。 “以前也许会,可现在却没有敢怀疑你的才学。”顾千城太小看自己了。 “咦?为什么?因为圣旨的事?”顾千城一脸不解,即使皇上在圣旨上那么一夸,可那也是表明上的事,大家心里怎么想,皇上可是管不到。 “和圣旨无关。你在七夕宴上所写的那些诗词,被几位大家少爷,联手送到当朝大儒手里。对方看过后,赞叹不已,同时表明,在此之前他绝对没有看到相同的诗词,并且认为有这等才华之人,绝不可能为人代笔。” 圣旨可不管住人心,可那位大儒的话,却能引导人心。 “这么说,有人为我正名了?”这事顾千城还真是一点也不知晓,她今天忙得很。 秦寂言璨然一笑:“要不是这样,你认为皇爷爷为何会赞你有才?” “我以为全是你的功劳。”顾千城毫不客气地往秦寂言头上带高帽,秦寂言却不受他迷惑:“没有的事,本王也不能强加在你头上,你确实才华横溢、知礼孝顺。” 如果说,才华横溢是正常的夸奖,后面那句“知礼孝顺”就纯粹是戏谑了,饶是顾千城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儿根泛红。 秦寂言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打趣顾千城,在快要进城前,把顾千城送上另一辆华贵的马车:“顾老爷子看到这辆马车,便不会问你的去处。” 这辆马车,代表皇家,不仅仅是秦寂言。 “殿下有心了。”和初见时的恶劣相比,现在的秦寂言简直是十佳好男人。 秦寂言把顾千城送上马车,并没有与之一道回京,而是继续朝城外一处山庄走去,那山庄的主人,就是今天为顾千城正名的大儒。 秦寂言表明身份后,立后被迎了进去。大秦有名的大儒,号称贤隐居士的陶衍亲自出来迎接:“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贤隐居士年约五十,头发发白,气度不凡,举止潇洒,不显半丝老态,而他也是封似锦的师父。 “贤隐居士客气了,本王偶得前朝苏卿真迹,正想请居士为本王鉴定一二,不知居士可得空?”秦寂言相当直接表明来意。 用膝盖想也知道,能让当朝大儒为顾千城说话,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出力。 贤隐居士这人没有别的受好,就好古籍字画,要是以前,秦寂言还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他手上的好东西,全是皇上赐的,都有定数,送给了谁皇上立刻就知晓,可现在不同了…… 有顾千城贡献的那批字画,他随便挑两件出来,也能让贤隐居士爱不释手。 拿人手软,秦寂言也不需要贤隐居士说违心的话,只需要他站在顾千城边就好,有贤隐居士为顾千城正名,还有谁会说顾千城找人代笔? 这事,不过是各取所需,实在称不上什么黑色交易,不管是秦寂言还是贤隐居士都一派坦然…… 因为,他们没有说谎! 秦寂言留下字画,又陪贤隐居士下了一局棋,杀得贤隐居士片甲不留后,不顾贤隐居士的挽留,起身告辞,留下贤隐居士一个人,对着棋盘发呆了半晌…… “怎么回事?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棋路变化也太大了,如此杀伐果断,真是秦王殿下?” 贤隐居士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寂言的棋路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要是顾千城在,看到这棋路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 这完全是她的棋风! 142中邪,不过是一场闹剧 秦寂言的话半句不假,当顾老太爷看到送顾千城回来的马车时,一句话都没有问,立刻让下人引顾千城入座。 顾家上下今晚都在等顾千城回来吃饭,他们在饭桌前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饭菜早已凉透,除了老太爷与三叔一家,其他人皆是一脸不满。 顾千城一进来,膳厅的气氛就为之一凝。碍于圣旨,二夫人等人不敢吭声,只是板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夫人可就沉不住气,直接冷脸,指桑骂槐的道:“该死的奴才,一点眼色也没有,没见着饭菜都凉了吗?还不快拿下去热热,你们这是要让老太凶、老夫人吃残羹剩饭吗?” 她的话,除了引来几个下人战栗外,没有任何有反映,顾千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进来就对老太爷道:“祖父,容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去吧,腿上的伤可好?”老太爷笑得慈爱,完全是宠溺儿孙的好长辈,可只有顾千城知道,这副笑容下,到底有什么…… “祖父放心,有宫里的药,过两天就能好了。”在老太爷面前,顾千城是不会放过借势的机会,可不想老太爷还没有吭声,一直不顺心的老夫人,就酸言酸语说了一句:“宫里的药?什么下贱胚子也能用宫里的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就是顾国公脸色也很不好看,亲娘骂上自己的女儿是下贱胚子,那他算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承意与承欢,这两个孩子更是低头不敢看人,只有顾千城面色平静的地看着老夫人,脸上没有半丝怒容,笑盈盈的道:“祖母,顾贵妃一直都用宫里太医配的药。” 你这是在骂顾贵妃下贱吗? 老夫人脸色一变,语气更恶劣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提贵妃娘娘。生而克母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的留下你。” 老夫人口不择言,可她骂爽了,老太爷却动怒了。 啪…… 老太爷一拍桌子,指着老夫人的了,怒道:“再让我听到你说类似的话,你就去城外的庙里住着,我顾家代供不起你。” 什么叫生而克母?这话传出去,千城别说嫁人了,就是出去见人,也得防着!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愣在当场…… 这是当初,她对顾千城的安排,老夫人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会受这样的威胁。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老太爷一发怒,全场皆静。 “你,你好狠的心呀……”在儿子、媳妇、孙子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老夫人一张脸如同调色盘一样,当即嚎天嚎地的大哭了起来…… “我的命好苦呀,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落得被人赶出去的下场。娘娘,娘娘……你看到没有,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要进宫,我要进宫求娘娘给我做主。” 生出一个宠妃的女儿,老夫人自有拿侨的本事,老夫人并不是真要进宫,不是拿这个来威胁老太爷,要老太爷服软罢了,可偏偏…… 老太爷这次是铁了心,不管老夫人怎么闹,就是不松口,板着脸任老夫人撒泼,而此时不管是顾国公、二老爷还是顾夫人都不敢吭声,就怕惹火上身。 老夫人见自己哭了半晌也没用,这下是真伤心,挣扎着起身要去换命妇的朝服,进宫见娘娘…… 顾千城最受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见众人都不开口,只好道:“祖父,祖母这样子怕是邪风进体,魇住了。” “你个克母命薄的东西,你说邪风进体了。”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她活这么大年纪,还没有人敢当她面说,她中邪了。 顾千城完全无视,横竖老夫人自恃身份,不会打到她身上,顾千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脸担忧的道:“祖父,我看祖母病得不清,还是快快给祖父请个太医了,祖母这个样子,真叫孙女担心。” 圣上说她孝顺,她一定会孝顺给天下人看:“祖父,请太医太慢了,要不我这就去封家,请封家借个太医,先来给祖母看病?” 封家? 听到这两个字,老夫人立刻噎住了,她怎么忘了,顾千城刚刚救了封似锦,正是封家的座上宾,这个时候给顾千城没脸,那不是得罪封家吗? 要是惹怒了封家,给她宝贝外孙穿小鞋,那可就惨了。 “哎哟哟……”老夫人立刻装了起来,扶着脑袋叫疼:“我这头呀疼得厉害,千梦快来,扶祖母回房,祖母头疼的很。” “是,祖母。”顾千梦正好不想坐在这里,看顾千城风光,立刻上前扶着老夫人走了,走之前不忘给顾千城留下一个得意的眼神。 被皇上褒奖又如何,在家里还不是一样不得宠。 老夫人一路“哎哟哟……”的叫着回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色难堪,尴尬不已。 亏得没有外人,不然这脸还真是丢大了。 顾国公和顾二爷头都快埋到胸前,身为当事人的顾千城,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收起担忧的面容,笑盈盈的道:“祖父,我先去换身衣裳,立刻就来,你可不能把好吃的都吃了,得给我留着。” 最后一句,俏皮十足,满满都是亲近的意味,老太爷立刻就笑了出来:“好好好,你爱吃的都给你留着,没人会动。” “千城姐姐,快点,快点……我都饿了。”承意和顾千城熟,这个时候胆子也大,顾承欢倒是想要讨巧两句,可看到自家娘那张死人脸,还有亲姐做的事,顾承欢就没有脸上前…… 他就是脸皮再厚,可也是个孩子。 “知道了,你这个小馋猫。”顾千城在承意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姐弟二人亲昵的好,看得顾夫人眼睛又红了…… 全家都在,就只有她的承志不在,她现在连承志人都在哪都不知,每每想起心就揪着痛,更恨不得撕了顾千城,可偏偏…… 顾千城现在得势,不仅有秦王撑腰,还入了封家的眼,就连老夫人都栽在她手上,不得不避其锋芒装病离席,她这个没儿没女撑腰的继夫人,要怎么办? 143规矩,顺手开个小后门 顾夫人满心都是恨,恨顾千城抢走千雪的一切;恨顾千城,抢走了本该属于千雪的风光。 在顾夫人眼中,顾千城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女儿千雪的…… 除此之外,顾夫人更恨老太爷看不清,她的女儿千雪在赵王府,代顾千城受罪,可顾府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女儿千雪的委屈。 这些人也不想想,要不是千雪代顾千城嫁给楚世子,这个时候得了脏病,见不得人的就是顾千城,要不是千雪牺牲自己,顾千城哪有今天的风光? 不行,她绝不能就此放过千城,绝不能让顾千城,抢走千雪的风头,抢走承志的宠爱! 指甲掐入肉里,顾夫人却不觉得痛,一双眼比平日还要阴冷几分,盯着顾千城的离去的方向,眼也不眨…… 她不会放过顾千城的,她相信宫里的贵人,也不会放过顾千城…… 顾家的晚宴,虽然闹出了一些不愉快,可众人皆默契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常吃喝。 食不言,寝不语。 饭桌上的气氛本就不会有多热闹,再安静一些也没有差,反正顾千城丝毫不受影响,用完饭后,就与老太爷一起,慢悠悠地朝书房走去…… 老太爷是有分寸的人,他不会过问顾千城下午的去处,更不会问封家的事,他只说道:“千城,可只你三叔的事?” “三叔怎么了?”顾千城最近忙得要死,还真不知顾三叔有什么事。 “刑部有一批人被革职了,你三叔就在其中。”老太爷看着顾千城,眼带试探…… 这种事没法忽悠,顾千城老实答到:“祖父,这件事我事先一点也不知情,不过三叔离开刑部也好。刑部现在一团浑水,三叔夹在中间也难做,没有刑部的差事,找别的差事就好了。” “千城你有什么好建议?”千城不知刑部的事再正常不过,要知道顾老太爷才会起疑,因为这事就连三位王爷也不知晓,这完全是皇上的手笔。 “三叔的性子不适合这些权利倾扎,放到下面当一方父母官,再慢慢升迁上来也好。”她虽然不喜欢从政,可也知道从政的人想要升官,就必须去下面历练。 为了履历好看一点,三叔必须从下面一步一步,三年一考核慢慢熬资历往上升,只有这样三叔才有前途。 京城官多是非更多,凭顾家的在京中的势力,顾三叔一辈子窝在京城当个京官,想要手握实权太难了。 老太爷苦笑:“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我们顾家几代都在京中扎根,旁的地方根本插不了手。” 顾家是开国元勋,早年靠军功封爵,老太爷也陪皇上上过战场,但后来为了让皇上放心,顾家把军权全部上缴,由武转文,再不沾军中事务。 皇帝看在顾家识趣的份上,特许老太爷不必降爵继承,但到顾国公这里,就要降爵继承,只因为有顾贵妃在,才又保住了国公府的名号。 可顾家也不过是,空有一个国公府的名号罢了,因先祖的作为,再加上老太爷的果断,顾家在军中半点势力都没有,就连老太爷想送承欢入军,也得找别人帮忙。 至于文官?顾家几代人也没有出一个,能通过科考步入朝廷的人,以至于到现在顾家就变成文不文、武不武,哪里都没有人脉。只能摆国公府的名号,吓吓那些没有见识和根基的人家。 想把把顾三叔安排到地方上不是难事,可要把顾三叔安排到,一个能出政绩的地方上为官,却不是容易的事。 老太爷这个时候开口,必然是想寻顾千城帮忙,而顾千城很清楚,这事她不能拒绝。 “三叔的事,我会安排好,祖父不必担心。”这就是她和顾贵妃的差别…… 顾贵妃只能靠讨好老皇帝,换得一点好处,但所有的手段都限于在内宫。 可她不同…… 她能施展的空间更大!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太爷立刻红光满面:“千城,祖父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老太爷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顾贵妃能保住顾家的爵位,可想要顾家长盛不衰,光靠内宫的女人不行,还需要顾家的男儿,在官场上博得一席之位。 目前看来,能让顾家男儿深入官场,还得靠千城! 顾千城并没有因老太爷的夸奖而飘飘然,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谦虚了几句,说道:“祖父,我之前准备的药,被封公子用了,楚世子那里也许要等上一等?” “这个不着急,等封公子的病好了再说。”老太爷抚了抚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略有一些浑浊的眸子,此明却是精明异常……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对赵王当初的作为,极度不忿的,即使不敢明面上得罪赵王,可让赵王着急一下还是可以的…… 对此,顾千城不发表意见,老太爷想怎么做都可以,哪怕老太爷就此和赵王撕破脸,不让她医治秦云楚,她都举双手赞成。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是绝不会说出,可以医治秦云楚的话,她会任秦云楚自生自灭。 不过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就秦云楚那样的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离去前,顾千城又想到一件事:“祖父,我想在我的院子旁,开一个小门,方便进出。” 她可不想,每一次都被秦寂言抱进抱出,她和秦寂言虽然绑在一起了,可她不想和秦寂言发生什么超友谊的感情。 皇子皇孙的妻子,或者他们身后的女人并不好当,她即使出身不错,接受的也算是名媛教育,可她还真不认为自己能像封夫人一样,做一名出色的贵妇…… 这是一个小要求,老太爷根本不会拒绝,即使于礼不合又怎样? 他们顾家又不是那些,被规矩礼仪压得死死的酸儒。在老太爷眼中,遵守规矩可以有,可若能跳出规矩、善用规矩为自己谋得好处,又让所有人都挑不错,那才是叫最好,不过…… 目前为止,顾千城还没有做到这一步,但老太爷相信,凭他孙女儿的聪慧,这是早晚的事…… 144病了,最佳找茬机会…… 顾老太爷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让人在顾千城的院子外,开了一个小门,好方便顾千城进出,不过,顾千城现在还没有派上用场,因为…… 最近外面不太平,顾千城轻易不会出门,而秦王殿下最近很忙,根本没有空去找顾千城。 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已渐有进展,秦寂言手上掌握了不少证据,只等时机成熟就能出手。 另外,关于密室杀人案,这个月也该了结。没有意外的话,最后一宗命案,就会在这个月发生,秦寂言最近一直忙着盯这件事…… 大家都不是闲人,秦寂言很忙,顾千城也没有闲下来。封似锦的伤,把顾千城之前制的药全部用光,她现在必须重新准备一批新药。 除此之外,顾千城还要配合老太爷的兴致,在祠堂外听老太爷和先祖说话,把圣旨供在祠堂里。 当然,顾千城一个女孩子,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老太爷也不会因这件事,就特许她进祠堂,她不过是在祠堂外跪着罢了。 可饶是如此,顾千城也被折腾得够呛,等她缓过神,就到了给封似锦换药的日子。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顾千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封家,给封似锦换药。 有老大夫贴身盯着,封似锦的伤势恢复得很不错,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封似锦伤到了腿骨,在床上躺两三个月,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换好药,顾千城起身就准备起,却被封似锦给叫住了。 “顾姑娘,给你的……”封似锦从床头取出一个木盒,递到顾千城面前。 顾千城疑惑地看了封似锦一眼,接过、打开…… 这一看,顾千城就舍不得移开眼了:“好漂亮的柳叶刀。”足足有十二把,虽然大小一样,没有型号区别,可顾千城仍看得心中一动。 这就是她想要的手术刀! “顾姑娘喜欢就好。”封似锦勾唇一笑,不枉费他特意开口,从父亲手中讨到这个差事。 “很喜欢。” 啪的一声,顾千城合上盖子,一脸灿烂的道:“封公子的诊金深得我心,有心了。” 不管封似锦或者封家出于什么原因,把这套柳叶刀给她,她都当诊金收了。 “这不是……”封似锦正想说,这与诊金无关,可顾千城却先一步打断的话:“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向封公子索要这把柳叶小刀当诊金,公子居然把全套给我,实在是破费了。我对这套小刀非常喜爱,也就不虚伪的推拒,厚颜收下来了。” 不得诊金也是诊金,她虽想与封家攀上关系,但没有想过占封家的大便宜,这套柳叶刀当诊金绰绰有余…… 像封家这种人家,除非人家愿意给,不然,想占他们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厚道的人家,并不表示就好欺负。 封似锦哭笑不得:“顾姑娘这么说,那就这么是吧。” 真没见过,把好处往外推的人。不过想到第一次见面,顾千城与秦寂言的互动,封似锦有些明白了。 顾千城,她要的并不多…… 顾千城拿着整套柳叶刀满意地离去,却让封家父子头痛不已。 他们可没有想过,把这套刀子当成诊金,这套刀子,不过是封老子给晚辈的见面礼罢了,虽然厚重了一点,但和救封似锦的命比,实在不足挂齿。 “罢了,顾姑娘不是贪心的人,给多了人家未必会高兴。听闻顾家三爷平日很照顾顾姑娘,顾姑娘和他关系也不错,看在顾姑娘的面子上,我就帮他一把。” 封大人这人也是挺较真的一人,虽不至于不喜欠人情,但也不是一个,欠了人情有机会都不还的人。 顾三爷的事,对顾家来说是头痛的事,顾老太爷也不可能牺牲太多,去为一个庶子谋官,但对封大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 于是,在顾千城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顾三叔的官职就定了下来,是苏州一带富足县城的县官。 虽然官位不大,但只要老实本分,即使没有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上三年,也能往上升一级。 那个官位,一向是士家大族,为自己儿孙镀金用的,顾三叔能坐上去,可见封大人确实是使了力。 “千城,三叔都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顾三叔前两日,还在为职位的发愁,以为自己这一辈就完了,却没有想到…… 转眼间,就得了一个让人眼红的好官位。 “三叔,这件事你还真谢错人了,我最近忙得晕头转身,要不是祖父提起,我都不知三叔在刑部的事。”虽说这事是封家出的手,可顾千城还是有点心虚,因为…… 她根本没有开口,她之前是想从秦寂言那里入手,哪里想到封家人动作这么快。 “父亲那里我一早就去谢了,父亲也说了,这件事要不是你开口,封家绝不会帮我。”顾三叔只当顾千城谦虚,一个劲儿的道谢。 作为一个庶子,家里的老夫人卡着他的前程,在京城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离开京城去地方上为官,一直是他的梦想,可惜…… 一直没有机会。 顾三叔没有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一时间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千城,三叔真得很感激你,要没有你,三叔这辈子恐怕没有出头之日。” 男人有落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顾三叔此时落泪,高兴有之,伤感亦有之。 要不是有顾千城施以援手,他这辈子都只能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小心讨好,以期求得一席之地,哪敢想有锦绣前程…… 顾千城叹了口气,安慰道:“三叔,离开京城是好事,带上三婶和承意一起去任上,你们也能过两年自在的日子。” 老夫人不敢对顾千城怎么样,就开始揉搓三夫人和承意。 承意还好,毕竟是男子有老太爷盯着,三夫人这几天可就惨了,被老夫人要求在身边侍疾,连合眼的时间也没有。 离开这乱七八糟的顾家,对三叔和三婶来说都是好事。 顾三叔摸了一把泪,颇有几分尴尬:“你三婶本来也想亲自来谢你,可老夫人叫住了她,她脱不了身。”说到嫡母,顾三叔也是一脸不满,只是…… 有些事,做儿子的不能说。 “至于承意?千城,我和父亲商量过,我不打算带承意去任上,老太爷会把他接到院子照看。还请千城你平日看着一下承意,那个孩子虽有一些小聪明,可总归是小道。” 老太爷的意思,不是他亲自教导承意,而是希望承意能得顾千城教导,到时候承意就是,只有顾千城一半的手段,也足够挑起一个家族。 对此,顾三叔举双手同意,三夫人虽然不舍得儿子,可也知道儿子留在老太爷和顾千城身边更有出息…… 对此,顾千城并没有拒绝,她也挺喜欢承意的,只要承意是个好的,她不介意看着一二。 只是顾千城对顾三叔这么好,什么好事都想到顾三叔,顾二叔难免会有些不平,可想到自家拉后腿的妻子、女儿,顾二叔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上…… 顾三叔前程有望,老太爷心情好,即使顾国公与顾二爷心中嫉妒,面上也是一片欢喜,就连老夫人也多几分虚伪的笑。 只是这份欢喜并没有维持太久,顾三叔还没有打点好行装出门,宫里就传来消息…… 顾贵妃病重,危在旦夕! 145病重,坑谁还不一定…… 顾贵妃病重,危在旦夕! 这对顾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会动摇顾家的根基。 哪怕顾千城已经在成长,可她还只是一棵小树苗,和顾贵妃这棵参天树,根本没有办法比,现在的顾家还不能失去顾贵妃这张王牌…… 顾贵妃病重的消息一传出来,哪怕老太爷再不待见老夫人,这个时候也要把老夫人放出来,让她立刻“痊愈”,进宫去看望顾贵妃。 能进入后宫看望顾贵妃的只有女人,而顾家有这个资格的除老夫人外,就只有顾夫人。 顾夫人这个媳妇有多么拎不清,老太爷很明白了,未免顾夫人生事,老太爷只得命老夫人“痊愈”,然后进宫去看望顾贵妃。 老夫人这个时候顾不得高兴,得知顾贵妃病重,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顾贵妃是她亲女儿,她怎么能不担心。另外,顾贵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直接影响她在顾家的地位。 老夫人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找顾千城的碴,带着千梦匆匆进宫…… 按规矩拜见了皇后,老夫人片刻不肯等,火急火撩的感到顾贵妃的宫殿,一进去闻到那浓浓的药味,老夫人的眼睛就红了:“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行完礼后,就被引到了内殿,顾千梦一路搀扶着她,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贵妃,老夫人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娘娘,你可别吓老身呀,老身一大把年纪,可经不得你吓呀。”老夫人握着顾贵妃的手,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对顾贵妃,老夫人还是真有几分疼爱的,只不过这些疼爱,都与顾贵妃为她争脸有关。 顾千梦眼眶泛红,小声的安慰:“祖母你别担心,娘娘吉人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母亲……”顾贵妃虚弱地开口,有气无力地挥手:“你们都下去。” 能留在顾贵妃身边的,都是她的亲信,可即便如此顾贵妃还是不信任她们,待到人走后,顾贵妃立刻撤去伪装,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娘娘……”顾贵妃这一动,可把老夫人吓得不行,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顾千梦整个人也呆了,可见她也吓得不轻,或者说,她完全没有想到,顾贵妃是在装病,还装得这么像,完全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顾贵妃一扫刚刚的虚弱,嫣然一笑:“母亲,吓着你了?”要不逼真,如何能骗得了旁人。 “娘娘,你没事?”老夫人也算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而顾千梦则飞快的闪过一抹失落。 顾贵妃没事,她就没有机会。 顾家不会同时送两个人进皇上的后宫。 “不过是做戏罢了。”妃色的唇轻启,顾贵妃笑得颠倒众生,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什么人生病,还能这般好颜色? “做戏?娘娘你好好的做什么戏?”这下换老夫人不解了:“可是宫里有人寻你麻烦了?” 顾贵妃能走到今天,也是一路拼杀过来的,当年也没少被人欺负。 “找本宫麻烦?现今宫里还有谁,敢寻本宫的麻烦?”顾贵妃说得霸气十足,而作为宠冠后宫数十年的宠妃,她有这个资格。 顾贵妃从床下来,赤足踩在地上,顾千梦非常有眼色的,拿了一件外衣披在顾贵妃身上。 “是个有眼力的好孩子。”顾贵妃拍了拍千梦的手,笑得意味不明,顾千梦心里发虚,低头不敢与顾贵妃对峙。 顾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没有再理会顾千梦,而是对老夫人道:“母亲,出宫后哭得凄惨一些,就说本宫快要死亡了,药石无效。” “娘娘,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这可是咒自己呀。 “说了又如何?本宫还能真死不成?”顾贵妃不以为然:“母亲,在你面前我也不说那些虚的,这次我装病是为了千城。” “千城?那个小贱人哪值得你装病。”老夫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不记得在千城手上吃得亏。 “她不值得,她身边的人值得。”顾贵妃无意多说,只对老夫人吩咐:“母亲,别的事你莫多管,你只要等本宫病危的消息,越传越严重后,劝说父亲让千城进宫,给本宫医病就好。” “娘娘,你这是提携那个小贱人?”老夫人一听,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了。 “母亲,毕竟是我顾家的孩子,别小贱人叫着,难听。”顾贵妃虽是劝说,可语气却没有多少较真,老夫人明白顾贵妃的心里想听什么,顺着说了一句:“贱人生的女儿不是小贱人是什么。顾家的孩子?是不是顾家的种还不好说。” 果然,听到这话顾贵妃苍白面容,多了一丝喜意:“母亲,这话传出去,传脸的是我们顾家。” “娘娘放心,这话也就只在娘娘面前说。”老夫人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多言,顾贵妃满意地点头,凤眸一扫,看向千梦:“千梦,听到了吗?” “娘娘,千梦明白。”顾千梦连忙回神,不敢再神游,就怕被顾贵妃看出什么来。 “明白就好,本宫就怕那些不明白,却要装明白的人。”顾贵妃这话隐含警告,吓得顾千梦嘴唇直哆嗦,可偏偏什么话也不敢说。 哼……就这点本事,也想进宫? 顾贵妃不屑的冷哼:“母亲,时辰不早了,看完了本宫就回去。记住……最近对千城好些,本宫的病还等着她来医。” “娘娘放心。”老夫人虽不知顾贵妃要做什么,但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而演戏?她拿手! 老夫人与顾千梦看望过顾贵妃后,一路红着眼,那神情就好像顾贵妃快要死了。 这个时候,全宫上下都在盯着顾贵妃,见顾贵妃娘家的人,哭得这么凄惨,很快就传出顾贵妃快要死的消息…… 老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放下灵鸟的事,这伙爱妃又要死了,这对老皇帝来说,绝对是双重打击。 想要去看自己的爱妃,又顾忌爱妃与太医的话不好进去,以免龙体出事,可不看吗? 心里担心的不行,只能把太医召来,一遍一遍的寻问贵妃娘娘到底怎么了? 可是…… 这话太医要怎么回答呢? 146机遇,风险越大利益越高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耷拉脑袋不敢吭声。 他们查了半天,什么病也没有查出来,就看到顾贵妃一天比一天虚弱,一天比一天憔悴,眼见着就快没有生气…… 这可真是愁死人吗? 顾贵妃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群太医都别想活了,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比一个没法…… 有病他们能医,可这没病却一副要死的样子,他们怎么医? 于是,顾贵妃得了怪病,命不久矣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老皇帝本就因灵珍阁的糟心,现在顾贵妃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老皇帝这下火气都来了,宫里侍侯皇上的人,一个不好就落是没命…… 宫里人人自危,别说宫女就是一些小妃子,轻易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冒头,就怕遭了鱼池之殃。 同时也让众人明白,老皇帝有多看重顾贵妃,哪怕前段时间,言官一直弹劾顾贵妃,也动摇不了顾贵妃的地位。 只是…… 这对顾家来说并不是好事,顾贵妃病情越来越重,顾家真怕顾贵妃就此一命呜呼,老太爷这两天都愁白了头发,老夫人亦是茶不思、饭不想。 是夜,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来到老太爷的院子,再次提起让顾千城进宫,给顾贵妃医治的事。 “老太爷,娘娘可是你的亲女儿,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娘娘死吗?”老夫人一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 即使心里明白顾贵妃是装病,可老夫人为了逼真,硬是逼自己以泪洗脸,就连顾千梦也被她拘在身边,就怕走漏了消息,坏了娘娘的好事。 “宫里有的是太医,千城能做什么?”老太爷咬牙,坚决不肯松口。 自从老夫人进宫后,就提出让千城进宫给顾贵妃医治,可老太爷一直不肯点头…… 老太爷怕呀! 怕这是一个局,会坑了千城。 更怕这是真的,千城救不了娘娘,最后顾家要搭上,最出色的两个女子。 这举荐大夫的事可不好做,人要救活了还好,要是救不活,千城就得死。 娘娘重要,可看到顾千城价值的老太爷,也舍不得千城出事,所以这件事,老太爷一直压下来,死活不肯把顾千城推出去,可是…… 他能撑多久? “宫里的太医,宫里的太医要是顶用,封家怎么会求上门?宫里的太医要是管用,娘娘怎么会昏迷七八天,也不见醒来?”老夫人哭得撕心裂肺,一点也不像装的,也就是这样老太爷才为难…… 他现在也不敢肯定,顾贵妃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好了,别再主闻,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老太爷依旧不肯点头,老夫人心里那叫一个恨呀,更加坚定要弄死顾千城。 一个小贱人,也敢和她的女儿比! 自从顾贵妃病危的消息传出来,老太爷和老夫人几乎每天都要吵一次,顾家人人都知道了,顾千城怎么可能不知晓,只是…… 在老夫哭着、喊着,要她进宫给顾贵妃治病,顾千城就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知道顾贵妃布的这个局,她逃不开,可她也不会傻地主动跳出去…… “走吧,去封家。”顾千城无视顾家的诡异氛围,让车夫送她去封家,给封似锦换药。 封似锦外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按说顾千城留下药,让大夫换就好,可偏偏封家上下认定了她,说外人不可信。 拿了人家那么厚重的诊金,顾千城也不好意思撒手不管,只得每隔三天去一趟封家,为封似锦换药。 好在封家家风严,顾千城去了几次也习惯了,横竖她也不会多呆,换了药当即就会返回,封家人也不会留她吃饭或者说话,可这一次换完药,顾千城却被封夫人给叫住了。 “千城,你可知顾贵妃的病?”封夫人会来找顾千城,自然是封大人授意的,内宫的事封家一般很少探听,只是事关顾千城,封家才会留意。 “听说病得快要死了。”顾千城说得直接,在封夫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与顾贵妃的矛盾。 封夫人听得好气又好笑:“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要让人听到了,指不定得怎么说你。” “夫人放心,我有分寸。”除了封家,她也不认识旁人。 虽说七夕宴后,有不少诗宴、花宴的请柬送到顾家,可她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根本没有兴趣,一律拒绝。 和秦寂言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后,顾千城就很清楚,她的生活绝不可能闺阁女子的诗词歌赋,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个上面,一点也不值得。 封夫人一向喜欢顾千城的通透,更喜欢顾千城的为人处事,只是有些事封夫人还是怕顾千城想不到,忍不住提点到:“千城,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想必你也知道,顾贵妃的病,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可得当心。” “多谢夫人提醒,我会小心的。”顾千城答得有点苦涩,脸上的笑容亦有几分勉强。 顾贵妃再这么“病危”下去,老太爷一定撑不住,她早晚要入局。 只是,不知顾贵妃布了一个什么局在等她? “唉……”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心里为千城报不平,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拍了拍顾千城的手,以示安慰…… 顾贵妃自以藏得深,可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病危? 顾贵妃病得还真是及时,刚被言官参了,皇后还来不及下旨责骂,她就病了,还病得太医都没法医…… 太医也医不好的病,京城刚好有一例,旁人不知晓,可宫里的却知晓似锦的伤,是顾千城医好的,顾贵妃打什么主意,还真当旁人看不出来。 宫里的女人都是人精,恐怕除了皇上外,宫里那几个女人,都知道顾贵妃这病有蹊跷,可那又如何? 人家这手牌,摆明是要坑自家人,她们怎么不煽风点火就好,怎么可能会帮忙…… 顾贵妃的病情,顾千城看得明白,可她看得明白又如何,老太爷看不明白,或者说老太爷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果然,顾千城一踏入家门,下人就来报:“大小姐,老太爷有请。” 顾千城脚步一顿:“带路。” 早已不抱希望,所以也没有什么伤不伤心,只是…… 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她真得想把顾家,当成自己在异世的家…… 147扬名,秦王殿下亲自来 如顾千城所意料的那般,老太爷请顾千城来,就是为了说顾贵妃的病情…… “千城,娘娘的病你怎么看?”老太爷一脸疲态,甚至不敢去看顾千城。 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顾千城面色不变,从容落坐:“祖父已有定论了,还需要千城说什么?” 老太爷开口了,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千城……”老太爷叹了口气:“刚刚五皇子亲自上门,求你进宫医治娘娘,娘娘她是真得病了。” 真病? 顾千城冷讽:“祖父,我不是大夫,娘娘是不是真病与我无关。” “千城,她是你姑姑,顾家有今天离不开你姑姑,你姑姑当年是为了……”为了顾家,才会进宫。 后面的话,老太爷说不出来,但他知道顾千城懂。 “祖父,你太高看我了,连太医都医不好娘娘,我又算哪根葱?”真要看重她,一道圣旨宣她进宫医治,她就是不医也得医,派个光头皇子上门,让顾家主动荐医,这是什么意思? “封似锦的伤太医医不好,你不也医好了吗?”老太爷此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 “祖父,封公子是什么情况?娘娘又是什么情况?”封似锦是被太医害了,顾贵妃是吗? 这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顾千城的局,老太爷明明看明白了,可为了顾贵妃还是要把她推出去。 “祖父,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家里,你对我是最好的。”顾千城承认,她是在打亲情牌,同时亦是给自己最后一丝希望,如果…… 如果老太爷这个时候站在她这边,她会把顾家当成家,会尽心为这个家谋划。 老太爷不敢看顾千城失望的眼,闭上眼道:“千城,五皇子叫我一句外祖。” 老太爷心里并不比顾千城好受,一个女儿、一个孙女,他都舍不得…… 可他的痛苦与顾千城无关。 顾千城眨眼,掩去眼中的失望:“祖父,我明白了。你安排就好,要进宫的话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顾千城说完就站了起来,也不告辞,直接离去…… 泥人也有三分性子,老太爷直当她好欺负? 顾贵妃想要拿病要挟她,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千城,祖父也是不得已呀!” 他知道,他这一刻的决定让千城失望了,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千城,你会明白的,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祖父的,祖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好。” 为了顾家,他可以牺牲任何人,甚至……顾贵妃! 老太爷的想法,顾千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早在顾贵妃传出病危的消息,顾千城就有不好的预感,而在老太爷犹豫挣扎时,她也没有闲下来…… 内宫的消息她探不到,封家不能问,可秦寂言可以! 既然把自己绑在秦寂言的船上,顾千城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顾千城早早就让人传消息给秦寂言,请他查一查顾贵妃的病情。 顾千城本以为,秦寂言会派一个属下给她送消息,没想到秦寂言却亲自来了,而且还亲自在她的房里等她…… “殿下?”不得不说,看到秦寂言坐在她的房间里,她是真得吓到了,因为…… 秦寂言靠在她的床上! 床,那可是很私密的地方,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跑到,一个姑娘家的床上,还理所当然的躺在上面? 到底她是从现代穿越来的人,还是秦寂言是从现代穿越来的? 要不要这么不讲究? “唔……”秦寂言应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顾千城一愣,立刻明白自己太激动了…… 秦寂言应该是累狠了,借她的床靠一靠。 “本王睡着了。”秦寂言起身,不着痕迹的解释自己的失礼。 顾千城这个时候也缓过神,看到秦寂言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实在无法责怪的他。 “殿下最近没有休息好?”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没有多说,顾千城也没有多问,更没有趁机表温柔,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秦寂言是大人了,有分寸,她也不是老妈子,没有必要叮嘱这些。 “顾贵妃没病。”秦寂言是来告诉顾千城这个消息的,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消息,为何他要亲自跑一套。 “果然是装的,她的目的是什么?”顾千城从一旁的锡罐里,倒出几片叶子,用开水冲泡递到了秦寂言面前:“提神的。” 秦寂言没有任何犹豫,举起杯子就喝了下去,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信任顾千城。 一杯热茶喝下,有没有提神效果秦寂言不知,因为他早已清醒了。 “为你赐婚。”这是他得到的消息,也正因为这个消息,他才会不顾疲累,亲自来找顾千城。 虽然,他仍旧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我赐婚?这么说,顾贵妃设这个局,还是为我扬名了?”医好了顾贵妃,才可能请得动皇上赐婚。 顾千城这话带着浓浓地嘲讽之意,不知为何,秦寂言听得心情极好,嘴角往上扬起一抹极轻的弧度…… “你不想知道,顾贵妃为你挑选的人是谁吗?”秦寂言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后倾,幽深地眸子带着一丝探究…… 顾千城就一点也不想嫁人吗? 连封家的求亲都舍得拒绝,还有什么人可以娶到她? 又或者说,她想嫁什么人?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答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顾贵妃有多恨她,她是清楚的…… 可不想,秦寂言却摇头了:“是户好人家,按说你还高攀了。” “依我的名声,我嫁谁都是高攀。”顾千城一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比比皆是,比她身份高的一大截。 “你太小瞧自己了,你现在的名声很好。”有圣旨在,有贤隐居士的背书,谁也敢说顾千城不好…… “殿下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前段时间还被皇上下圣旨表扬过。” 只可惜这件事好事,被顾贵妃的“病危”给冲淡了,现在大家注意的焦点,全部放在顾贵妃身上…… 148 进宫,不怕死可以试一试 顾贵妃“病重”一事,在秦寂言看来,对顾千城并不全是坏处,这件事要运作的好,好处也是少不了…… “顾贵妃准备在你治好她的病后,请皇爷爷把你指给云楚。”事先收到消息,他们就握有主动权。 “楚世子?”顾千城咬牙切齿的道:“顾贵妃还真会挑人。” 顾千城不得不说,顾贵妃这一手使得漂亮…… 特么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秦云楚那个混蛋,在大婚当天要求换新娘,不肯娶她。 特么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秦云楚那个混蛋,在春意楼玩女人,染了一身脏病。 居然给她挑上秦云楚,顾贵妃果然有本事。 “皇上会同意?我之前可是和楚世子有婚约,还差点成亲了?”顾千城不相信,老皇帝会这么昏庸,依她在七夕宴所见,老皇帝还是很精明的,至少…… 还没有老到昏庸的地步,即使信奉长生,也没有因为两只破鸟,就不管不顾的拿秦寂言出气。 “你不觉得,正因为此皇爷爷才会同意吗?要知道,依云楚的名声,可娶不到好妻子,而且……”秦寂言略顿一下,上半身往前,拉近与顾千城之间的距离:“你难道不知,赵王叔打算请旨,废了云楚的世子之位吗?” 这个时候,秦云楚娶谁并不重要,如果能拿秦云楚的婚事做交易,让顾贵妃在废秦云楚世子之位时,帮忙在皇上面前说好话,赵王很乐意。 “想要废了楚世子?难……”顾千城起身,从床头小柜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推到秦寂言面前:“这个给楚世子,早晚一次涂抹在那处,这段时间不要再碰女人,会有效。” 即使没有看到秦云楚的病,顾千城也能猜到一二,媚姑娘都不严重,秦云楚怎么可能太严重,抗生素加上太医开的药,绝对有效。 “本王以为,这是顾家给赵王府的贺礼。”秦寂言看了一眼,却没有接的打算。 “原本是准备给顾家用的,可现在……我不高兴。”所以,顾家便失了这个机会,顾千雪只好继续当她的姨娘了。 她相信,老太爷不会为这种“小事”而和她较真。 “你……这脾气还真大。”秦寂言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本王代云楚谢谢你了。” 能控制秦云楚的病情,能在这个时候,帮云楚保住世子之位,想必云楚会很感激他。这么好的机会,秦寂言不想错过…… “不必,这全是殿下你的功劳,与我无关。”她和秦寂言的想法一样,与其让赵王换一个更精明的世子,还不如秦云楚。 有这件事,秦云楚必然会与赵王生间隙,认为赵王这个亲生父亲,还不如秦寂言这个堂兄弟,至少秦寂言帮他保住了世子之位。 秦寂言接过药瓶,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离去前秦寂言还是特意说了一句:“在宫里,自己多当心。” 有些消息他能探得到,可有些消息,他不一定能探到,就算能探到,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顾千城比秦寂言更清楚,随机应变的重要性,事先知道消息,并不表示自己就无敌,顶多是掌握了主控权罢了。 第二日,顾千城与老太爷一同进宫面圣。 老太爷与老皇帝年轻时,在战场上也是有交情的,老太爷平时也很低调,退下来后基本上不进宫,更不外出走动,这个时候求见老皇帝,老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没有让老太爷多等,老皇帝很快就宣诏了,顾千城也跟着享受了一下特权,进了皇上处理政务的勤政殿。 一番跪拜过后,老皇帝与老太爷说了两句话,就指着顾千城问道:“顾卿,这是何意?” “回皇上的话,老臣听闻贵妃娘娘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我这孙女略懂医术,虽无法和太医相比,可胜在是女子,又与贵妃娘娘是姑侄,还请皇上准许,容我这孙女进宫陪伴贵妃娘娘。”老太爷终是舍不得,将顾千城推出去,只含糊的说懂医陪伴,这么一来…… 顾贵妃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能怪顾千城。 祖父…… 顾千城冰冷的心,因顾老太爷这一番话而微暖:老太爷,也没有她想得那么不堪,至少这个时候还在尽力保她。 可是,进了宫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果然…… 老皇帝听到顾老太爷的话,认真打量了顾千城一眼,问道:“顾千城?你就是前段日子,封卿家说的,救了似锦的那个女子?” 这事虽然只是封家嫡子受伤,可牵连重大,皇上知晓再正常不过。 “回皇上的话,臣女顾千城,不过是侥幸救了封公子。”顾千城跪倒在地,尽量表现自己的谦卑的一面。 因为,进宫前,秦寂言就告诉她,她跪拜的姿态太傲了,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会喜欢,不想惹麻烦的话,就是装也要装出让皇上满意的姿态…… “这么说来,你的医术着实不错?比之宫中太医如何?”老皇帝因为秦寂言,倒是对顾千城有所改观,再加上顾千城今天的态度,也让皇上很满意。 看样子,这小姑娘上次是吓傻了。 “臣女略看过几本医书,救下封公子实属侥幸,不敢与宫中太医相比。”顾千城可不敢高调,打了太医院众人的脸,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这年头,想要坑死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更不用提她的医术也只一般般而已。 “哦……既然如此,你如何敢开口,进宫陪伴贵妃?”老皇帝面露不满…… 顾贵妃最近越来越憔悴,眼看生机渐逝,老皇帝都快愁死了,本以为来了一个有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皇上,臣女是女子。男女有别,太医有些地方不好诊治,可臣女可以。还请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为贵妃娘娘诊治。” 既然进了宫,既然被逼到这份上,她顾千城就要掌握主动权,顾贵妃想借此事逼她嫁给秦云楚? 没门! 149恩典,还是太小看千城了…… 请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为贵妃娘娘诊治! 顾千城的话一说出来,老太爷整个人就懵了,他顾不得皇上在场,连忙抬头看向顾千城,警告地叫了一句:“千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老太爷一个肯定的眼神,静静地跪在地上,等老皇帝的决断。 祖孙二人的互动,并没有逃过老皇帝的眼睛。老皇帝原本以为,是顾老太爷举荐顾千城来给贵妃看病,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卿,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皇帝开口,隐含怒意,有一种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 顾老太爷冷汗淋漓,却仍想补救:“皇上息怒,臣这孙儿担心娘娘病情,一时情急才主动求诊,还请皇上恕罪。” 老太爷警告地看瞪向顾千城,不准顾千城再开口。 “情急?”这个解释倒是过得去,老皇帝点了点头:“倒是有心了,难怪贵妃一直说府上这个侄女好,今日一见果然是有心的。” 虽然性情倨傲,不识好歹,但总算有脑子,知道谁对她好,也懂得回报,遇事不躲。 老太爷听得心里发慌,心里越发的后悔,把顾千城带来,可事以至此,他根本无力改变,只能尽力挽救。 “娘娘谬赞,这孩子一向被管得严,不通俗事。听闻娘娘病重,心里急得不行,老臣实在看不下去,才厚颜带她进宫,求皇上开恩让她能在宫里陪伴娘娘。” 顾老太爷极力想要撇清顾千城救人一事,可顾千城话都说出口了,又岂能收回。 老皇帝这个时候,正愁没有人能医好顾贵妃,顾千城既然跳了出来,老皇帝就不会轻易放过。 老皇帝只当没有听到顾老太爷的话,审势顾千城一番后,沉声问道:“顾千城,你有几分把握,可以医好贵妃娘娘?” “回皇上的话,臣女需要看到娘娘的病情,才能确诊。”顾千城也谨慎,顾贵妃装病,还能让太医挑不出错,必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老皇帝立马不乐意:“如果你看了,医不了呢?”当宫里的贵妃是什么了?想看就看? “臣女愿一死,只求娘娘能转危为安。”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而她这句话,不仅仅把顾老太爷震住了,也把皇上震住了…… 老太爷已经说不出话,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 皇上愣了一下后,才道:“一死?你一条命值什么?” “一文不值。”至少在老皇帝眼中,杀死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臣女只求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如果臣女无法医好娘娘的病,臣女愿以死谢罪。”顾千城看似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可又何尝不是让老皇帝看到,她对顾贵妃是多么的“敬重”。 不过是说好听的话,谁都会…… “倒是个有胆的。”老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又一次对顾千城刮目相看。 敢拿命赌一个看病机会的人,可不多。 “既然你有这个心,朕就成全你。朕准你为贵妃娘娘医诊,医不好,你就给娘娘陪葬;要医好了,朕重重有赏。”老皇帝也大方,只是…… 他所说的赏,并不是顾千城想要的东西,顾千城叩谢老皇帝后,并没有起身,而是以破釜沉舟的之姿,再次拜倒:“皇上,臣女如果医好娘娘的病,可不可以求一个恩典?” “恩典?你想求什么恩典?”老皇帝眼中的喜意顿消。 身为皇上,在老皇帝眼中,只要他给的就不能拒绝,而他不想给的,绝不能开口求,顾千城这个请求,让他很不高兴。 至于老太爷? 在顾千城说出拿命赌时,他整个人就懵了,完全不知道顾千城在说什么,更不用提观察皇上的想法了。 早就猜到会是如此,顾千城并没有害怕,而是沉稳地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臣女肯请皇上,准臣女婚姻自主。” 这个时代女人的婚姻,决定了她下半生的人生,可偏偏女人的婚姻,从来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婚姻自主?你怎么会有这么叛逆的想法?”叛逆二字,充分表明老皇帝的不喜…… 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顾千城这么做是在挑战礼法,往深处想也是在挑战性皇权。 顾千城暗暗吸了口气,平定自己的心神,以一种近乎悲伤的语调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也不想这样,可是……臣女的家人,给臣女挑的亲事实在太好了,臣女高攀不上。” 顾千城特特咬重“高攀”二字,她相信,老皇帝既然知道,她医好封似锦的伤,肯定也会知晓,封家开口求娶一事,当时开口拒绝这么亲事的只有她。 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老皇帝也想到了这件事,赞许地说道:“你倒是通透。” 封、顾两家的事,封大人事先向老皇帝透过口风,封大人是想告诉老皇帝,封家开口求娶顾家女,并不是因为想要支持五皇子,而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当然,顾千城拒绝这么亲事的事,封大人也没有隐瞒老皇帝。 老皇帝是绝不会允许,封家与顾家绑到一块,哪怕他再宠顾贵妃,也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顾千城的拒绝甚合皇上的心意。 就在顾千城琢磨,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时,老皇帝在思索半晌后,终于松口了:“朕准了!” 就顾千城这样的身份,拒绝了封家,她还能嫁什么人家? 又不是公主、郡主,需要她们联姻安抚大臣,一个小小国公千金的婚事,老皇帝完全没有管的心情。 老皇帝不知,于他不过是小事,可对顾千城来说,却是危及生命的大事,顾千城这一次,是真心的叩谢:“臣女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老皇帝这一句话,别说顾贵妃,就是生父、继母,也不能再拿捏她的婚事,把她随便许人。 “现在谢恩还早了,医不好贵妃的命,朕照样要拿你的命抵。”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老皇帝更担心的是,顾贵妃的病情…… 而正好,这正是顾千城不担心的。 “臣女一定会尽心救治娘娘。”顾千城应得又快又及时,就怕老皇帝反悔,而回过神后的顾老太爷,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顾千城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思…… 他还是,太小看千城了吗? 150确诊,就是那处有病…… 是不是小看了顾千城,现在已经不重要,有老皇帝发话,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顾老太爷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顾千城见过后宫最大的主子,皇后娘娘后,就被顺利带到顾贵妃的寝宫…… 老皇帝和顾老太爷并没有来,及时顾老太爷年纪不小,可他终归是男子,后宫这种地方还是少来的好。 而老皇帝? 为了他的龙体着想,全宫上下也不会准许,他踏足顾贵妃的宫殿。 顾贵妃病重,又病得邪乎,不管是真是假,后宫中的女人,都不会轻易来探病,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是以顾贵妃的宫殿很冷清,顾千城来时,只有几个宫女站在外面。 得知顾千城是奉皇命,来给顾贵妃诊断的医女,宫女并没有为难顾千城,直接把人引了进去。 有皇上的圣旨在,除了皇后外,顾千城不需要给别的妃子下跪,只需要站在那里行个礼就好了。 行完礼后,顾千城提着自己的小箱子上前,穿过层层床幔,半跪在顾贵妃的床前。 只一眼,顾千城就知道秦寂言的情报没有错,顾贵妃确实是在装病,因为…… 没有哪个人,病得快要死了,还能保持美丽动人,娇艳水嫩。顾贵妃这病装得太不到位了。 当然,要是为了装病,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失了皇上的宠爱就不划算了。 大家都是女子,自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顾千城直接扣住顾贵妃的脉博…… 诊完脉后,顾千城只想说,当太医真得很苦! 顾贵妃是皇帝的女人,太医不能看也不能摸的,他们只能问、只能诊脉,看也不能盯着看,这就给了顾贵妃作假的机会。 顾贵妃的脉搏很虚弱,就凭这脉搏,她也会说病人快要死了…… 诊完脉,顾千城收回手,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没开口,顾贵妃身边的宫女,就小心地寻问:“顾姑娘,我家娘娘的病情如何?” 顾千城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宫女不明所以,一时愣在原地,而等她回过神来,顾千城已经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了。 “顾姑娘,我家娘娘这几天……”宫女连忙追了出去,想要给顾千城透露一些信息,可惜顾千城完全不领情…… 顾千城脚步一顿,转身打断对方的话:“嘘!娘娘需要静养,别大声喧哗……”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完全不给对方说话或者探话的机会。 “娘娘,这下怎么办?”宫女匆匆回殿,把顾千城的反应,说给顾贵妃听。 刚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贵妃,突然睁开眼,漂亮的眸子精明异常:“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出宫,去请五皇子。” 她病重,这个时候能出面的只有五皇子。 “是。”宫女匆匆跑了出去,可等她找到人时,却得知顾千城面圣去了。 是的,确诊了顾贵妃的病后,顾千城一刻也没有多呆,立刻去告诉皇上…… 当然,顾千城绝不拆穿顾贵妃是装病,顾贵妃此举于她有利,她不介意帮顾贵妃隐瞒,只是…… 剧本不会按顾贵妃,事先设定的节奏走,从现在开始,剧本改了! 顾千城一踏入殿内,就跪下来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可以医好娘娘的病。” 顾千城说得太自信了,老皇帝愣在当场,半晌才道:“娘娘是什么病?太医医不好,你却能治?” 这岂不是说明,宫中太医还比不上一个闺阁女子?又或者,顾千城的本事不同一般? 顾老太爷老神在在,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贵妃不死,不管是贵妃是不是真病,千城都有应对之策,他只需要看戏就好。 横竖千城不会吃亏,贵妃这一病也是有好处的…… “回皇上的话,娘娘其实病得不重,不过是太医不方便诊治,娘娘又一心求死,才会如此。”顾贵妃敢装病,顾千城就敢往她身上加病,横竖…… 顾贵妃也不敢说自己没病。 “什么病?”老皇帝心一沉,老太爷也隐隐流露出几分担忧,暗暗朝顾千城使眼色,免得她说错话。 顾千城心里好笑,她原本就没有想怎么的顾贵妃,老太爷太小看她了。 “那个……”顾千城低头,一脸尴尬,结结巴巴的道:“回皇上的话,娘娘的病在……嗯,胸前两处。” 好吧,如果这里有乳癌的话,她会考虑危言耸听,说顾贵妃得了乳癌,然后把顾贵妃的乳.房给切了,看她以后靠什么争宠。 要知道她是法医,不是大夫,切个把器官,她一点压力也没有。 “你,你说娘娘病在哪?”饶是老皇帝年纪不小,可当一个小女孩说出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尴尬了起来,顾老太爷更是别过脸,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顾千城乐得装傻,只当老皇帝没有听懂,急忙解释了起来:“就是,就是娘娘给五皇子哺乳那处。我,我摸了一下,那里有肿块,然后,我……臣女也不知怎么说。” 顾千城结结巴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时代还是很害羞的,不管皇上与宠妃玩得多欢,可这些东西却不能当面提,她一个小姑娘说得不清不楚,再正常不过了。 “咳咳……好了好了,朕懂你的意思了,不必再说。”病情涉及到比较尴尬的部位,老皇帝也不好再问。 这个部位,太医诊不出来也是正常,就算诊出来了,太医也不敢说…… 太医敢碰顾贵妃的胸部? 想死是吧! “谢皇上。”顾千城狠狠松了口气,一张脸红得能滴血,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充分表明她有多么紧张与害怕。 老皇帝看到这一幕,对顾千城也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不过是一个没娘教的小女孩,即使叛逆的想要婚姻自主,也是不想掺和到是非里,和他的大孙儿很像…… 这么一想,老皇帝看顾千城的眼神,也柔和几分,想到顾千城能救自家爱妃,老皇帝放缓语调,说道:“既然你能医好娘娘的病,那就留在宫里,等娘娘的病好再回去。” 等到五皇子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就听到顾千城说:“臣女领旨!” 151刺客,手握刀子不一定就是杀人 五皇子一进来,老皇帝就高兴地告诉五皇子,让五皇子不要担心,顾贵妃的病有救了,可是…… 五皇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他母妃没病,根本不存在救不救的问题。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得一脸惊喜的对老皇帝:“父皇,你说得是真的?母妃她有救了?” 眼中闪烁的泪光,让顾千城心中暗赞五皇子好演技。 和五皇子这演技相比,她那脸红、流汗什么的,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了。 “当然,父皇还会骗你不成。”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皇帝红光满面,精神极好:“说起来,你外祖和顾……对了,顾千城说起来还是你表姐。你外祖和表姐有心了,一心惦记着你母妃的病,好在你表姐懂些医术,这才诊出病因来。” 不然病在那处,太医根本无法诊…… “这么说来,表姐能医好母妃的病了?”五皇子一脸欢喜,那神情不像作伪,如同孩童一般天真,难怪老皇帝偏宠五皇子。 “你表姐给朕保证,一定能医好你母妃的病,医不好就提头来见朕。”老皇帝说这话时,已没有多少杀气,可五皇子却听得眼前一亮,随即又想到什么,双眸立刻暗淡了下来。 为了不让皇上发现他的异常,五皇子连忙朝顾千城作揖:“沐弦在这里,谢过表姐,表姐大恩沐弦没齿难忘。” 沐弦是五皇子的名字。 顾千城怎么会受他的礼,早早地就跳开了:“殿下言重了,为皇上分居本是份内之事,当不起殿下的谢。” 五皇子行了个空,脸上便带出几分不满,本想借机刁难一下顾千城,可皇上却很满意顾千城这番话,当着顾老太爷的面,又夸了顾千城几句。 老太爷谦虚了几句,识趣的告退,离去前看了五皇子一年,那一眼饱含失望,只可惜五皇子一心讨好老皇帝,根本没有注意到,而顾千城? 是绝不会提醒他的…… 顾千城当天就在宫里住下,第二天与众太医一起,去顾贵妃的宫殿,为顾贵妃的复诊。 太医们几次诊断,都诊不出顾贵妃的病,顾千城为他们找了一个极好的病由,太医们虽然心里明白这里面有猫腻,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少不得要附和。 当然,太医们心里也是怪顾贵妃的…… 想要把自己的侄女顶上位,他们不怪,可踩着他们,甚至牺牲他们上位,实在是太过了。 汇诊过后,众太医都同意的了顾千城的诊断,对顾千城也颇为客气,可依顾千城的精明,她还是看出来太医们对她的不满,至于原因?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 不得不说,顾贵妃这人就是作死,不仅作死还牵连别人,真正是让人讨厌。 汇诊过后,本来是要一起医治,可众太医片刻也不肯多呆,一个个找理由离去,顾千城看着把她当成洪水猛兽的太医们,心中暗叹…… 这群老太医怎么就不用脑子想一想,她要是想要进宫博富贵,至于用这种手段吗? 她才是那个受害人好不好? 可是…… 别人不会听她解释! 好在顾千城也没想过,靠当大夫赚饭吃,得罪了太医就得罪了呗,横竖她没有开诊堂的想法。 太医走后,顾贵妃的寝宫便没有外人,顾千城也不装了,拎着药箱找到室内,从里面取出一把柳叶刀,握着刀子上前…… “顾姑娘,你,你要做什么?你别冲动……”宫女吓了一跳,另一个胆小的更是失声尖叫:“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顾姑娘要刺杀贵妃娘娘。” “杀人?”顾千城失笑,手中的刀子在半空中一挥,吓得宫女脸色惨白,一个个不敢靠近。 “放心,皇上见过这套刀子,这套刀子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顾千城说得一派轻松。 事实也是如此,要不是皇上准许,她怎么可能带一套刀子进来。 当然,要不是这套刀子,是封老爷子送的流云刀,皇上也不会让她带进宫。 她还记得,当皇帝看到这套流云刀时,震惊与不敢置信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想到,封家老爷子,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 “救,救,救人?这怎么可能,刀子都是用来杀人的。”宫女边说边哆嗦,而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小太监也涌了进来,看到顾千城手中的刀子,又见顾千城离顾贵妃很近,一个个脸色发白…… “侍卫,快去叫侍卫,有刺客。”太监更夸张,有几个机灵的转身就往外跑,幸亏遇到前来探望“病重”母妃的五皇子,这事才没有闹大。 “发生什么事了?”五皇子一进来,众宫女与太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上前,诉说顾千城的罪行。 “殿下,顾姑娘,她,她要行刺贵妃娘娘。” “刀子,顾姑娘手上还握着刀子,她要杀娘娘。” 可是…… 五皇子一看到顾千城手中的刀,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刀子他见过,是父皇允许了的。 五皇子当即冷脸,呵道:“胡说八道什么,通通滚出去。” “殿,殿下……”宫女太监不明所以,一个个万分不解,五皇子少不得要说清楚:“顾姑娘是奉皇命,来给娘娘医病,你们不得无礼。” “啊……”宫女、太监一个个面露不解,可当主子的哪里会继续解释,他们有再多不解,也只能放在心里。 “多谢殿下为我澄清。”顾千城把玩着手中的刀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五皇子,让五皇子的脸色越发难看…… 虽然,顾千城按计划进宫来给他母妃看病,可是主动权却不在他手上,他有一种被顾千城牵着走的感觉。 没法冲顾千城发火,五皇子把怒火宣泄在身旁的宫女身上,怒道:“还不给本殿下滚出去。” “是……”宫女、太监吓得不轻,连忙跑出去,只留下几个心腹大宫女在门口,一左一右守着,以防外人进来…… 没有外人在,五皇子也不再装了,青涩的面容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狠厉,问道:“表姐打算怎么医我母妃的病?” 要不是担心顾千城使坏,五皇子又怎么会急巴巴的赶来。 昨天看到顾千城手中的刀子,五皇子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怕顾千城被逼急了,鱼死网破。 要知道,顾千城一条贱命,连她母妃一根寒毛也比不上…… 152切片,谁更怕死谁就输了 “怎么医?殿下这话问得有意思。” 顾千城失笑,刀子在手中轻敲,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 当五皇子发现时,他已深这个频率影响。 该死! 五皇子低咒一声,戒备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后退一步,才说道:“顾表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母妃的病情想必你也明白,现在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本以为顾千城只有三脚猫的功夫,现在看来顾千城确实有本事,可局已经布了,就是硬着头皮,他也要走完…… 顾千城眼眸流转,一脸茫然的道:“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如果殿下是想问娘娘的病情,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贵妃……” “够了。”五皇子不耐烦地打断,对上顾千城洞悉一切的眸子,五皇子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顾表姐,我母妃的情况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再多说,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顾千城双眉微挑,故作诧异的道:“殿下,你确定你真得清楚吗?贵妃娘娘可病得不轻,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是顾贵妃与五皇子放出去的话,可现在却被顾千城拿来打他们的脸。 五皇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到底还是年纪小,顾千城这才撩拨几句,五皇子手背上的青筋就冒了出来。 顾千城好心提醒道:“殿下,我看你也病不得轻,要不要召太医来看看?” “顾千城,够了!”五皇子终于忍不下去了,表姐二字怎么也叫不出来,狠狠瞪向顾千城,一脸不忿的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殿下,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让我给顾贵妃医治,可以直接找皇上说,只要皇上下令,我立刻出宫。”长长的睫毛往下耷拉,掩去了双眼中的嘲讽…… 装病? 她会让顾贵妃明白,装什么也别装病,装病、装死什么的,最后就是你不愿意,也得真病、真死…… “顾千城,你明明知道我母妃她……”没病二字,五皇子根本不敢说出来。 要让皇上知道,他们母子二人就惨了。 “我知道,贵妃娘娘病得很重,要是今天,我还想不到医治之法,我就去求皇上,准我在贵妃娘娘左胸上开一刀,把里面红肿取出来。”顾千城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一圈,表示自己不是说着玩的…… “顾千城,你敢!”五皇子气得脸色通红,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威胁过。 而躺在床上的顾贵妃,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顾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双眼微眯:“殿下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连赵王她都敢惹,一个光头皇子算什么。 “殿下,事先提醒你一句,我顾千城的本事没有,但切东西却很厉害,我就是把顾贵妃,身上重要的部位切干净,还能让她死不了。” 当然,顾千城这话只是威胁,但对五皇子来说足够了,因为……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认可了顾千城的诊断,如果顾贵妃无法醒来,也许真要动刀子。 切除乳.房,这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在后宫,靠身体争宠的妃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惩罚。 无论是五皇子和顾贵妃,都不能接受。 “顾千城,你别太过分了。”五皇子气势渐弱,他发现自己的优势没了,母妃无往不利的装病绝招,这次似乎派不上用场了,甚至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过分?殿下这话真是太好笑了,我为娘娘的身体着想,怎么就成了过分,难不成五皇子不想要娘娘病好?” 一顶大帽子扣下,五皇子根本不敢争辩,五皇子气呼呼地看着顾千城,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顾千城现在就是装傻,死咬着顾贵妃的病不放,一堆太医盯着,顾贵妃要是好好的就“痊愈”了,皇上不用查也知道原因了。 现在…… 不是顾千城被逼的无路可走,而是顾贵妃进退两难。 不过,顾千城倒没有想过,把人逼到死路。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不用提顾贵妃可不是善良的小白兔。 顾千城见好就收:“五皇子孝心可嘉,我就不打扰五皇子陪娘娘,我先回房,有事的话,五皇子派人喊我一声就好。” 说完,顾千城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了,留下五皇子与顾贵妃母子二人呆在殿内…… 好半晌,顾贵妃才从床上起来,精美的五观瞬间扭曲了起来,用力在床板上捶打一拳:“武芸生的小贱人!”居然敢威胁她! “母妃,你别生气?”五皇子连忙上前,为顾贵妃顺气:“儿臣不会让她得逞的,母妃放心……” “母妃不生气。”顾贵妃高耸的胸部一跳一跳的,绝不像她所说的那样不生气。 五皇子有些尴尬的别过脸,问道:“母妃,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让顾千城动刀子,把母妃的胸部给切了吧? 或者,像顾千城低头吧? 不管哪一种,五皇子都无法接受。 “出宫找你外祖,让他把顾千城带回去。”顾贵妃想到顾千城的威胁,心中就一阵后怕。 要不是五皇子及时出现,顾贵妃肯定躺不住了…… 真要被顾千城切掉了胸部,她还不能说顾千城不好,因为…… 众太医都说她有病,而这是众太医都认可了的医治方法,她有苦也没有地方说。 “母妃,顾千城肯出宫吗?”五皇子不认为顾千城有那么好打发,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顾千城这次来者不善。 “不肯也要滚出去,你附耳过来……”顾贵妃把五皇子召到身边,在他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五皇子一听眼睛立马亮:“母妃这一招高,我就不信,收到这个消息,顾千城还能在宫里呆得住……” “哼,凭她也想跟我斗?”顾贵妃凤眼流转,一脸得意,五皇子也一扫刚刚的颓势,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气…… 顾千城想要他母妃斗,还嫩着呢! 153挑破,先下手为强 朝廷上,关于主和还是主战的问题,一直争论不休,至今还没有一个结论,封家现在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外面,对顾千城来说并不安全,可宫里也不是,顾千城可以久呆的地方…… “迟则生变。”收到秦寂言派人送来的消息,顾千城就知道,她不能拿皇宫当保护伞,呆在这里不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又是与众太医一起会诊,这一次五皇子也在。 和昨天一样,众太医并不去内殿诊断,也不说话,只等顾千城开口,然后再考虑说什么,可是…… 顾千城今天一点也不客气,开口第一句就是:“贵妃娘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即使灵丹妙药也保不住娘娘的命,我建议现在、立刻就动手医治,开刀取出娘娘病处的肿块。” 什么? 顾千城一句话,把众人都打懵了,老太医们一个个面露不解,五皇子差点就在人前暴走。 “顾……表姐,你是不是说错了?”五皇子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极力控制自己扭曲的面容,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杀了顾千城。 顾千城胆太大了! “殿下你没有听错,我的诊断结果是,今天必须把娘娘伤处的肿块取出来,不然娘娘会有生命危险。” 顾千城重复了一遍,可五皇子一点也不高兴:“我母妃好的很,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不同意。” 真往那处割一刀,就算死不了,也会留下一块疤,还要取出什么红肿,要是那处少了一块,那不是会凹下去? 顾千城好脾气的安慰道:“我理解殿下的心情,但请殿下面对现实,数十天过去了,娘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你确定娘娘真得没有生命危险吗?” 顾千城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就在五皇子打算说什么时,顾千城又补了一句:“如果五殿下确定娘娘无生命危险,还请殿下亲自去和皇上说,不需要太医们诊治。” 众太医不知,顾千城为何拆顾贵妃的台,但机会到面前了,太医们也不会放过,一个个神色严肃的道:“顾姑娘这话说得对。殿下,娘娘病重,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还请殿下禀告皇上,由皇上定夺。” “没错,娘娘的病要尽快医治,如若殿下不同意,还请殿下像皇上陈情,以免皇上怪罪我等。” 叫你装病! 叫你欺负太医! 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太医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五皇子头痛,五皇子一拍桌子,怒道:“什么事都要父皇来决定,要你们这群大夫何用。” 五皇子脸色铁青,太医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太医也许怕五皇子,可顾千城一点也不怕,她早就把五皇子和顾贵妃得罪死了。 顾千城再次耐心劝说:“殿下,大夫虽会治病却不是神,娘娘有病殿下不让大夫治,大夫也没法。” “治病也不一定非得动刀子,用别的方法。”喝药什么的,五皇子一点也不担心,横竖最后母妃都不会喝,可这动刀子…… 可是实打实落在身上。 “娘娘病的,只有这一个法子。”顾千城一副“五殿下你太不懂事”的表情,不顾五皇子警告的眼神,又催促一句:“五殿下,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您可决定要不要治?” 治,她就动手;不治? 顾贵妃就再去想,要如何才能“痊愈”。 现在,可不仅仅是顾贵妃装病,而是所有的太医都诊断:顾贵妃要是不及时医治,就等着准备后事吧! 这么大的事,五皇子怎么可能下得了决定…… 五皇子神情不断变换,看了看顾千城,又看了看内殿,最终还是想不出好法子,只能先把太医赶出去。 “你们先出去,本殿下有事要单独和顾表姐说。” 太医们心里明白,这是顾家内部狗咬狗,不过…… 只要不迁扯上他们,他们不在乎装糊涂。 太医们一个个去了偏殿,宫女则在外面守着,五皇子也不浪费时间,起身朝内殿走去:“跟我进来。” 顾千城并不惊讶,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没有意外,一进去就看到靠在床头的顾贵妃,见到顾千城进来,顾贵妃紧闭的双眸立刻睁开:“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顾贵妃这是先声夺人,意图在气势上压倒千城,顾千城却恍若未觉,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贵妃娘娘病重,生死不明。” “你敢咒本宫?信不信本宫杀了你?”顾贵妃气势更甚,要换作常人,少不得要被她吓倒,顾千城却连眼皮也未抬,反讽了一句:“娘娘可以试一试,现在把侍卫叫进来,倒霉的是你还是我?” 不需要人招呼,顾千城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娘娘竟然醒了,想必有话要说,千城洗耳恭听。” 从容自若的,不见半丝紧与害怕,完全不把顾贵妃看在眼里。 顾贵妃气极,可又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现在她还真不能,拿顾千城怎样! 早知道就不装病了,害得自己现在骑虎难下!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黑着脸道:“顾千城,收回你的话,本宫很快就会痊愈,少不了人的好处。” 明明是有无求于人,可顾贵妃仍说得高高在上,一脸施舍。 顾千城又笑了…… “娘娘,你是不是没有搞清状况?”现在,无路可走的人,可不是她…… “大胆,谁准你这么和本宫说话?”顾贵妃厉呵,说到一半想到自己还在装病,又把声音放倒,这么一来气势半点不剩。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样子娘娘还没有搞清状况,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顾千城起身说道: “娘娘要做什么我不管着,我知道娘娘病得很重。娘娘要是愿意配合,只要挨一刀,娘娘就能痊愈,我也全身而退。要是娘娘不愿意配合,或者还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关系,我不介意把娘娘那处切了,横竖……会损失的只有娘娘。” 顾千城说话时,眼神落在顾贵妃高耸的胸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154暗示,皇上起疑心 顾贵妃宠冠后宫这么多年,除了早年吃过一些小亏外。之后,便再也没有受过气…… 在宫里,就连皇后娘娘也要让她三分,听到顾千城威胁的话,顾贵妃得得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差点就晕了过去…… “母妃,你别生气,为这种小事气坏身子不划算。”五皇子不停地为顾贵妃顺气,又附在顾贵妃耳说了一句:“母妃,外祖母已经应下,很快就有顾千城哭的时候。” 顾贵妃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可一抬头,看到顾千城惬意自如的笑,顾贵妃脸上的表情,还是差点没有绷住…… 深吸了好几口气,顾贵妃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千城,姑姑也不和你多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你按姑姑说的办就成了。现在出去告诉那些太医,就说你之前诊错了,现在寻到了更好的法子,不必动刀子。” 至于什么法子,那就与顾贵妃无关了,顾贵妃才不会管顾千城的死活。 顾千城嗤笑一声:“娘娘,你把我当小孩就算了,你真以为你装病的事,能瞒过所有的人?” 顾贵妃脸色一凝:“你威胁我?”她不信,谁敢拆穿她。 “不……娘娘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然娘娘你以为,那群太医为何要附和我的话?皇上关心则乱,再加上灵鸟横死一事,让皇上心烦,没有精力多想,不然……” 后面的话顾千城没有说,可在场的三人都明白顾千城,要说的是什么? 顾贵妃脸色微变,心里隐有不安,却不会当顾千城的面表现出现。 顾贵妃一惯强硬的道:“本宫的事不需要你多言,你只要按我说的办。” 顾千城这下真的没法笑了,一脸吃惊地看着顾贵妃:“娘娘,你不会认为我真傻吧?”为了你推翻自己的话,让皇上厌恶我? 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顾千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千城明了一切的样子,让顾贵妃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什么酒都不吃。”和猪没法谈判,顾千城起身,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一脸正色的道:“娘娘好生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会让人送麻沸散进来,娘娘要不喝也没有关系,只要娘娘受得住刀子割肉的痛。”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可五皇子哪里会同意,大声呵道:“站住!” 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保持自己的步伐往外走,顾贵妃见情况不对,立刻命令道:“拦住她,别让她走了。” 门外的宫女听到命令,立刻上前挡住了顾千城的去路,五皇子也追了上去,顾贵妃也想跟着下床,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什么? 皇上来了? 皇上和皇后这个时候怎么会来? 难道真是怀疑她了? 一瞬间,各种念头从脑中闪过,顾贵妃整个人都僵住了,五皇子的脸色也刷白,宫女们更是慌得不行:“怎么办?娘娘,我们怎么办?” “母妃,快,快躺下。”五皇子反应过来,根本没有心情管顾千城,立刻折回内殿让顾贵妃装病…… “对,对对,躺下。”顾贵妃反应过来,可一阵慌乱下来,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心跳得非常快,脸颊红通通的,完全不像病人,,躺在床上也无法平静…… “怎么办?”五皇子很不安,抬头就看到顾千城,眼眸一闪,威胁道:“顾千城,还不快帮忙,要让父皇发现我母妃装病,你也惨了。” 知道威胁她,还算有脑子,顾千城赞许地看了五皇子一眼,嘴里却道:“我一条贱命算什么?” “别和我说这种话,我很清楚你怕不怕死。”五皇子气狠狠地瞪向顾千城,见顾千城一动不动,只得后退一步:“此事了结,过往一笔勾消,你医好我母妃就可以立刻出宫,绝不阻拦。” 换言之,顾贵妃服软了,不会再用这件事打顾千城的麻烦,虽然…… 看上去顾千城还是吃亏了,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顾千城再讨价还价,顾贵妃装病的事要拆穿了,顾千城也讨不到好。 “殿下爽快。”顾千城应下,飞快的上前,在五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把顾贵妃扶起,在后劲重重一击…… “唔……”顾贵妃的嘴被顾千城堵住,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下完全不用装! “你……”五皇子完全没有想到,顾千城居然对他母妃出手,整个人根本不知如何反应。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顾千城才不管他怎么想,连忙将顾贵妃放平,又将被子、床幔抚平,让人看不出动过的痕迹。 “把鞋子放好。”顾千城指挥起五皇子,一点心里压力也没有,五皇子不想配合,可屋内没有宫女,皇上又越走越近,他除了自己动手,别无他法…… 两人堪堪收拾好,额头上的汗珠还来不及擦拭,就听到宫女清亮的声音:“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来了! 顾千城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吸了口气,便面无表情,可是五皇子不行,他的情绪还没有缓和下来。 顾千城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闭气,揉眼睛……” “为……”五皇子刚一开口,顾千城就加重了语气:“不想死,就照做。” “你,给我等着……”五皇子气狠狠地瞪了顾千城一眼,用力揉眼睛,然后与顾千城一起,出去迎接皇上与皇后。 皇上与皇后联袂前来,是收到太医上报的消息,说贵妃病情越来越严重,今天就必须把肿块取出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收到这个消息,皇上再也坐不住了,皇后做为后宫之首也要表示一二,便与皇上一同前来探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面露焦急,责怪地看向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吭声,乖乖地跪在那里,五皇子心里虽不忿,可也知事已至此,他只能按顾千城说得办。 “父皇,母后……”五皇子哽咽一声,红肿的双眼充分说明,在皇上与皇后来之前,他就哭过…… “五儿,你母妃怎么了?”皇后心中一跳,难不成顾贵妃是真病不是装病? “回母后的话,母妃她……”五皇子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那悲伤的模样,看得皇上万分不忍:“别担心,有父皇在,你母妃不会有事。” 老皇帝亲自把五皇子扶了起来,对太医暗示,顾贵妃装病一事,老皇帝完全不信…… 装病不至于装到,要往自己身上动刀子的地步! 155动手,去哪变血块出来 老皇帝与皇后的突然到来,让五皇子明白顾千城说得没有错,他们是聪明人,可别人也不是笨蛋…… 肯定是有人说什么,让父皇怀疑母妃的病情了,不然父皇不会来得这么突然! 这个时候,五皇子已经顾不得算计顾千城,或者阻止顾千城,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不让父皇怀疑。 五皇子不肯起身,跪在皇上与皇后面前,将顾贵妃的病情夸大,对顾千城所提出来的“开个口子,取出肿块的做法”也不敢持反对意见。 “父皇,只要能救活母妃,儿臣愿折寿十年。”五皇子重重一磕,额头一片淤青,老皇帝看得心疼不已,皇后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心中却是越来越不解…… 顾贵妃是真病? 如果不是真病,她怎么会舍得在自己身上留疤? 皇后完全没有想到,顾贵妃是被逼的下不了台。 “傻孩子,有父皇在,你母妃不会有事。”老皇帝拍了拍五皇子的手,见五皇子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有空看顾千城。 “顾千城,你可能保证,贵妃取出肿块就能无事?”老皇帝对在身上动刀子,还是很不安,可现在救人要紧。 “臣女保证。”掷地有声的语气,充分说明顾千城的自信。 老皇帝心下稍安,五皇子却气得不行…… 他母妃本来就没有事,要顾千城保证什么? 事实上,要不是顾千城故意捣乱,他母妃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 可是,这话五皇子不能说,他只能在心里骂顾千城,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老皇帝同意顾千城动手…… 五皇子气得想要杀人,可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感激的样子,上前将顾千城扶起来,双手紧紧地卡住顾千城的胳膊。 “顾……表姐,你下刀子的时候,可得小心,我母妃怕疼。” 表姐二字,五皇子叫得咬牙切齿,天知道叫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有多难。 “殿下放下。”顾千城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同时反握,暗暗用力,捏得五皇子脸色发青,才道:“殿下,我的手很稳,绝不会伤着娘娘。” 她就是手抖的再厉害,也不至于往顾贵妃心窝子里戳,虽然她很想,但是…… 为了顾贵妃丢命,真得不值得! “顾千城,朕的爱妃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直接让宫女准备。”老皇帝满地看着五皇子与顾千城“姐弟情深”。 “臣女遵命。”在五皇子快要痛晕前,顾千城没事人一般松开了五皇子。 五皇子脸色发白,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顾千城一松手,他就飞快地后退,双手背在身后,不敢让人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五儿怎么了?”皇后察觉到五皇子的异常,关切地问了一句。 五皇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母后,儿臣担心母妃。” 五皇子此时不是一般的痛苦,他的双手像是断了一般,剜心的痛…… “好孩子,不要担心,你顾表姐不是说了,你母妃不会有事的吗?”皇后不介意在皇上面前,摆出慈母的样子,把五皇子抱在怀里,好一阵安慰…… 五皇子双手疼得不行,可又不能推开皇后,只能痛苦的忍耐。 看到五皇子吃瘪,顾千城心情极好,与皇上、皇后简单的说了一下,开刀子的过程,顾千城便让宫女为她准备热水、绷带、伤药。 至于助手? 顾贵妃伤在那处,太医肯定是不行的,宫里也有医女,可医术实在不怎么样,顾千城不过考校一二,对方便全然不知,顾千城无奈,只得对皇上说,她一个人就可以,让宫女从旁协助就行。 皇上当然不肯同意,可五皇子却道:“与其帮倒忙,不如留在外面,免得给表姐添乱。表姐,我相信你。” 五皇子不是帮顾千城说话,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们三个人,是一条船上蚱蜢…… 皇上与皇后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便没有再强求…… 在宫女准备东西时,老皇帝与皇后到内殿看了顾贵妃一眼,看到顾贵妃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老皇帝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打消了。 他的爱妃生死未卜,怎么可能是装病。 老皇帝当即红了眼眶,握着顾贵妃的手,说道:“爱妃,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朕等着你。” 皇后也上前看望了一番,皇后比老皇帝谨慎,在看望顾贵妃时,暗中试探了一番…… 这一番试探下来,差点没把五皇子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亦庆幸,关键时刻他退让了,不然真要被拆穿了,他和母妃就不用在宫中立足了。 一刻钟后,宫女把顾千城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老皇帝和皇后也在五皇子的劝说下,去外殿等着…… 是的,老皇帝担心顾贵妃,要在外面陪着。老皇帝不走,皇后当然也不会离去,不仅如此,后宫那些收到消息的女人,也一个个赶了过来…… 这群人原本是来看热闹的,可看顾贵妃这里架势摆得十足,一个个满脸迷糊,有一个得宠的小妃子,壮着最近入了皇帝的眼,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娘娘的病,真得严重到,要动刀子把血块取出来的地步?” 她这一开口,其他人就看到了机会,一个个状似关心的说了起来:“娘娘这血块取出来,会不会伤及性命呀?” “娘娘吉人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两块血块罢了,一定会没事……”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这群女人话里话外,都咬着血块二字不放,旁人听还没有什么,五皇子却是浑身不自在,心中隐隐浮出不安…… 他母妃好的很,顾千城去弄血块? 可这么多人盯着,他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了…… 该死的,顾千城不会是真要,从他母妃那里,取出两块肉吧? 这次真得被顾千城坑死了…… 五皇子的脸色难看到不行,那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把众妃子唬得不行,见皇上面色也很不好,交好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的闭哟,不再多说,就怕顾贵妃真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迁怒她们…… 156放血,不过是两个傻子 顾千城既然开口说了,顾贵妃的病,是因为胸前的肿块引起的,想要医好顾贵妃的病,必须取出顾贵妃胸前的肿块,那么…… 不管顾千城怎么做,都必须要有肿块,让皇上看到。 如果是之前,五皇子一点也不担心,凭他的手段要弄两个“肿块”进去,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可现在? 皇上和一大群妃子就在外面坐着,他怎么弄两块“肿块”进去? 恐怕皇后就是想到这个原因,才会劝说皇上留下来,免得他和母妃耍花样…… 反正,不管母妃是真病还是假病,皇后这么做,都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关键的时候,还能为顾千城说话…… 至于这些妃子,她们…… 不对! 五皇子一个机灵,飞快地看向坐在父皇身边的后妃,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 他母妃以前也装过病,父皇也在外面守着,可除了几个年轻的妃子外,像德母妃这些人,从来都没有亲自出面,最多就是派宫女来问一句,这一次德母妃几人出现,绝不是因为他母妃的病…… 想通了这一点,五皇子心中的不安更浓,同时亦发现一个很可悲的事,那就是…… 和这次装病相比,他和母妃之前的一些小算计,其实破绽百出,只不过,不管是皇后、贤妃还是德妃,都不愿意搭理他们罢了。 是的,不愿意搭理,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他们身上,因为…… 他根本没有被看重的价值。 这一次,皇后几人之所以出动,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顾千城,因为顾千城背后有封家。 如果他母妃装病,把顾千城逼到绝境,皇后或者哪位娘娘,出面为顾千城求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母妃头上,那么…… 顾千城是不是会感激她们?会不会顺带在封家,为她们的儿子说好话? 五皇子不笨,他之前只是没有想明白,现在受顾千城刺激,五皇子忍不住往深里想,越想越觉得很可怕,身子止不住冰冷……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他太自以为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在宫里顺风顺水,就自以为聪明了不起,殊不知别人看他和母妃,那完全是在看傻瓜。 五皇子突然很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母妃的天真…… 父皇已经这把年纪了,德妃她们的孙子,都比他大,哪里还需要和母妃争皇宠。 他和母妃,不过是宫里的一个笑话,可他们却不知,一个劲儿的折腾,把自己身边的优势一点一点斩断。 想到自己通知外祖母做的事,五皇子说不出来的后悔,他现在就想出宫,阻止那件事发生,可是…… 父皇就在隔壁,一堆的人盯着他,他根本不敢乱动,而那样大的事,他又不敢让下人传话,他只能祈祷外祖母的动作不要那么快,不然…… 他一定会后悔! 想得越明白,五皇子就越厌弃自己,本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之前糊里糊涂的跟着母妃走,不觉得有什么错,现在想明白了,五皇子连一刻都坐不住…… 顾千城不知道,五皇子居然因为这件事,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过这种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五皇子能想明白,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一个猪对手。 有时候,对手太蠢也是一个麻烦,因为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就好比这一次,顾千城完全看不出来,把她嫁给秦云楚,对顾贵妃和五皇子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花这么多心思去做,这是多傻的事儿? 德妃她们几个要是知道,估计得要笑翻了。 不过,这些不是顾千城要关心的,她现在要关心的是,如何弄两个肿块出来。 她进来时,东西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的,肿块这种东西她不可能带进来,她必须现场“制造”两个,因为…… 她就是再想,也不能真把顾贵妃的乳房给切了,到时候不仅仅是顾贵妃,就是老太爷也饶不了她。 肿块这种东西不好弄,可要凝两个血块,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一点把握,顾千城怎么会进宫。 顾千城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眼神从顾贵妃身上扫过,上前打开自己带进来的箱子,取出自制的酒精灯,将密封提纯的酒精倒入…… 浓郁的酒味散开,宫女诧异地抬头,见顾千城没有说的意思,宫女也不敢多问,低头做自己的事…… 顾千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碗,另外还有一把小刀,走到顾贵妃床边…… 在顾千城看来,顾贵妃说谎的技术实太低了,要不是老皇帝年纪大了,就凭顾贵妃这种手段,根本爬不到今天。 顾千城不是卫道夫,她不认为说谎有错,但一定要能圆谎,把事情做得漂亮,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撒谎,也找不到破绽…… 顾贵妃今天出血是必须的,而且大病一场的人,失一点血才正常,气色太好平白惹人怀疑,所以…… 顾千城毫不客气,在顾贵妃身上取血了。 消过毒的刀子,在顾贵妃左手动脉轻轻一划,很快就放满一碗血…… “啊……”宫女惊叫一声。 “闭嘴。” 顾千城出声警告,可这一声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立刻就有老嬷嬷在门口寻问,顾千城高声说道:“别开门,刚刚切开了口子,娘娘不能见风。” 这一句话,阻止对方进来,同时也告诉对方,宫女尖叫的原因。 果然,外面的人没有再追问,老皇帝眼皮跳了跳,心中很是不安,特意把五皇子招到身前…… 五皇子刚刚想明白自己处境,又害怕顾家的事,整个人浑浑噩噩,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老皇帝本想让五皇子说几句话,好让他安下,这下反倒要安抚五皇子。 而五皇子的表现,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德妃、贤妃、淑妃一个个沉着脸,眼皮耷拉,掩去心中的震惊…… 这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居然没有和往常一样,撒泼卖痴争宠,着实是让人心中不安…… 157阴影,连死去的人也不放过 外面的事顾千城一点不知,要是她知道,五皇子因为表现“异常”,让德妃几人不安,一定会笑出来…… 顾贵妃和五皇子做人真是太成功了! 和五皇子的忐忑不安相反,顾千城现在心情很好…… 顾贵妃的血在经过加热后,已渐渐有凝固的迹象,她只要再往里面添一点东西,这血块就会很像“肿块”,而且现在外面的温度高,这“肿块”一时半刻也不会“化”。 至于两个宫女吃惊的眼神? 顾千城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相信五皇子和顾贵妃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放两个,对自己有二心的人在身边。 当然,如果这两人真有二心,那也与顾千城无关,她替顾贵妃圆谎,已经是看在大家同为顾家女的面子上,她可没有兴趣帮顾贵妃收拾烂摊子。 酒精灯一直在燃烧,半个时辰后,加了料的血已凝成块,顾千城用小刀将其切成两份,冷却后,用手指将太过锋利的边角磨平,使其圆滑逼真…… 两个宫女在看到顾千城的动作后,眼睛怎么也合不拢:真得太神奇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们根本想不到,这两块软呼呼的东西,就是用一碗血做成的。 “顾姑娘,你好厉害。”原来,装病还能装到这个地步,这下恐怕没有人会怀疑,她们家娘娘是装病吧? “这话不能乱说。”顾千城抬眸,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奴婢明白,顾姑娘放心,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两个宫女虽然胆子不大,可确实是忠心,未免顾千城不相信她们,两人对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大小姐,奴婢是老太爷的人。” 顾千城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 她就说完,凭顾贵妃的蠢样,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内敛,原来是老太爷安排的人。 为了顾贵妃,老太爷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宫女交了底,顾千城就更不需要防备她们了,将血块弄好后,顾千城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在顾贵妃的胸部,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 即使再厌恶顾贵妃,顾千城下手也有分寸,她一刀划下去,只见了几颗血珠,然后就将其缝合了起来…… 伤口在下方,很小的一个口子,不特意翻的话根本看不到,也不会影响顾贵妃和老皇帝滚床单。 左右各一道,顾千城下手都控制得极好,太医看不出什么,也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 “娘娘醒来后告诉她,好好养着,三个月后连疤也看不到。”顾千城缝合好,特意和宫女说了一句。 这话顾千城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她这话是为了说给老太爷听。 她多深明大义,明知顾贵妃坑她,可为了顾家,她还是忍了! “奴婢明白。”两个宫女连忙应是。 顾贵妃胸部只有两个小口子,顾千城很快就弄好了,比较麻烦的顾贵妃手腕处的伤,这伤是为了取血,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就怕有心人发现。 “手上的伤,你们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了。”只有一个极小的口子,止了血就看不太出来。 “奴婢有办法。”那宫女听罢,转身从顾贵妃的妆台上,拿出一个小瓶子,小心地取出一片薄片,然后贴在顾贵妃手上的伤处…… 还别说,这一贴下去,真得一点伤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作为大夫,对这些东西自然是好奇的。 宫女也不隐瞒:“太医用蝉蛹提出来,宫里的妃子经常会用来,遮住一些小红肿什么的,不过太医说了,这东西不宜多用。” 换言之,这玩意儿并不安全。 顾千城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把沾血的碗洗净,然后把没用的绷带,拿来擦血,务必把几大盆水,弄出血淋淋的顾千城才满意…… “这么一来,和真得一样。”宫女看得惊奇,觉得顾千城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一瞬间就一盆一盆的血出来了,连身上也有。 “本来就是真的。”顾千城很严肃的纠结。 自己都不信,如何让别人相信? “奴婢失言。”两个宫女噗通一声跪下,顾千城没想过摆主子的款,让人站了起来。 “顾贵妃还有一个时辰才会醒,把这里整理一下,我要去给皇上报告好消息。”顾千城擦了擦手,用丝帕将“肿块”盖住,端起托盘就往外走…… 可别吓到了皇上! 两个宫女原本想笑,可想到顾千城的警告,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绝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吱呀……门打开,屋外的人伸长了脖子,见到顾千城出来,老皇帝不等顾千城跪下,就急忙道:“免礼……贵妃怎么样了?” 五皇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只是他并不敢看顾千城,他总觉得顾千城看他的眼神,就是不屑与轻视。 被人看不起的滋味,真得不好受,虽然他自己也看不起,之前的自己。 “是呀,千城……贵妃还好吗?”皇后和颜悦色,笑得温婉,一看就是平易近人的好模样,其他几位年长的妃子,亦是对顾千城很客气。 五皇子早已想明白,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自嘲:他就是一个大傻瓜! 一堆问题砸下来,顾千城差点没有砸晕,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顾千城还未开口,皇上又急不可奈追问:“顾千城,朕的爱妃怎么样了?” 皇上这一吼中气十足,顾千城吓一跳,众位妃子也吓得不清,一个个闭嘴不言,看向顾千城…… 顾千城连忙将手上的托盘奉上:“回皇的话了,肿块已经取了出来,娘娘无事了。” “你确定?”不仅仅是皇上,就是皇后几人也是一脸怀疑。 皇上是担心,皇后几人是仍不相信顾贵妃是真病,因为顾贵妃这次装病,和之前几次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多了一个顾千城。 五皇子则一直盯着顾千城手上的托盘,想要知道所谓的“肿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臣女确定。”顾千城单手托住托盘,将覆在上面的丝帕掀开,两坨肉球一样的“肿块”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几位胆小的妃子立马捂住双眼,皇上的脸色也很难看,顾千城坏心的想着:希望皇上不会有心理阴影! 而在顾千城煞费苦心的,为顾贵妃圆谎时,顾老夫人的黑手,也伸向顾千城死去的母亲…… 158后悔,武夫人的棺木 老皇帝有没有心理阴影,顾千城不知道…… 老皇帝看到那两团“肿块”后,明显吓了一跳,随后在皇后的劝说下,已不打扰贵妃休息为由,并没有进去看顾贵妃。 帝王的宠爱不过如此,女人于帝王而言,不过是玩物! 对此,德妃几位年长的妃子习以为常,在看到“肿块”后,这几人到底是相信顾贵妃真病。 不过,顾贵妃是真不真病,对她们的影响并不大,安慰了五皇子几句,德妃几人半句不提看顾贵妃的事。 “真是一个好姑娘,瞧着就让人喜欢,有空闲的话,去我宫里坐坐。”德妃借着上次的交情,上前和顾千城说了两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没有因为秦云楚的事,而怪罪顾千城。 至于是真还是假,这个真得不重要,德妃只要表露出这个态度就好,要知道德妃从一开始,就没有表露出对顾千城的不满。 而顾千城?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个时候只要乖巧的应下就好:“多谢德妃娘娘,臣女得闲一定去。”不需要交朋友,只要不成为敌人,对顾千城来说就是好事。 “去看德妃姐姐时,也别忘了我们,有空就来后宫,陪我们这群老婆子坐坐,我们这群老婆子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淑妃和贤妃也或多或少表现了一下善意,完全没有把顾千城归为顾贵妃一党。 聪明的女人,即使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浮出表面。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冒得最高的人,总是最先倒下…… “娘娘风华正茂,哪里老了。”顾千城恭维了几句,即不亲近也不冷淡。 她不需要与后妃交,可同样也不能交恶…… 五皇子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里一片苦涩,待到一群人闹轰轰的离去后,五皇子才上前,一揖到底,发自内心的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千城表姐,沐弦在这里谢过表姐。” 顾千城连忙避开:“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受不起。” 五皇子的举动把顾千城吓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没有外人在。 五皇子面色噪红,强压下心中的尴尬,再次作揖道歉:“千城表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还请千城表姐你大人有大谅,原谅沐弦一次。” “殿下言重了。”顾千城审视地看了五皇子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改走亲近路线,再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表姐不肯原谅我吗?”五皇子抬头,通红的眸子氤氲着一层雾气,看上去好不可怜,而这个时候,顾千城才想起中,这位五皇子年仅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年,心眼却和筛子一样多,真可怕。 顾千城摇了摇头,面上始终波澜不惊,轻声说道:“殿下说得哪里的话,什么原不原谅的。娘娘的情况很不错,殿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表姐……”五皇子一脸委屈:“沐弦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沐弦一回吗?” 五皇子这一次无比认真,可顾千城根本不信他。 一个时辰,能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她傻了呢。 顾千城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五皇子的话,应和两句话,直接说道:“殿下,忙了一天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殿下派人叫我一句就好了。” 说完,也不管五皇子会不会生气,顾千城拎起东西转身就走…… 她没那个闲功夫,陪五皇子演什么姐弟情深的戏码,别说她不信五皇子,就是信又如何? 顾贵妃没有原由的讨厌她,五皇子是顾贵妃的儿子,他们不可能成为同盟,更别提什么姐弟了…… 顾千城走得干脆,留下五皇子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苦涩异常,后悔不迭…… 如果,如果他早一点看明白,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糕? 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而现在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 五皇子抹了一把脸,强打精神去内殿看望顾贵妃,从宫女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五皇子再次承认:母妃不如表姐。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依旧记得,大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没有因个人恩怨,而做出损害顾家利益的事。 “难怪外祖那么看重表姐。” 五皇子越想越后悔,可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后悔,他必须找个理由出宫,阻止外祖母的行动,不然…… 他和顾千城之间的怨恨,就再也没有化解的可能。 五皇子交待宫女后,寻了一个理由就赶去顾府,可结果还是晚了…… 顾老夫人已经动手了,并且成功了。 “外祖母,你怎么这么快?”五皇子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像是死人一样,把老夫人吓了一跳:“弦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尽快动手的吗?” “是这样没有错,可这才一天。”五皇子又悔又恼,可偏偏这么蠢的事,是他做出来的,他连怪罪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不就是挖个墓嘛,有半晚的时间足够了。”老夫人不以为意:“弦儿你别担心,这件事外祖母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人查出来。那个小贱人要是不退让,我就让人把武芸的尸骨丢去喂狗,让她只能做孤魂野鬼。” “外祖母,这样的话别说了,千城表姐也是顾家人。”五皇子不满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就是外祖母和母妃,左一句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让他从小就跟着讨厌顾千城,完全没有去想,他到底讨厌顾千城什么。 现在回想一起,一切真得太可笑了。顾千城的存在根本影响不到他什么,他为什么要处处针对顾千城? 这简直就不能理解…… 摸了一把脸,五皇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对老夫人道:“外祖母,这件事你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现在立刻让人把武……夫人的棺木放回去。切记,一定不能让人看出来。”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五皇子一点也不想把顾千城得罪死。 “弦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小……千城为难你了?”老夫人一脸愤恨,可五皇子一点也不想解释:“外祖母,你别管那么多,立刻让人把棺木放回去,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绝不能让千城知晓。” 老夫人一脸疑惑,可看五皇子面沉如水,也不敢多问,连忙保证:“天一黑,我就让人把武芸的棺木放回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 159造孽,顾家不要我要 顾贵妃和五皇子,对付顾千城的法子并没有多少含金量,不过是利用顾千城死去的母亲,逼顾千城退让…… 顾老夫人在收到五皇子让人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就找到人,并且将看守顾家陵墓的人调走,方便她安排的人,把顾千城母亲武芸的棺木挖了出来。 顾老夫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她手下的人一动,就被人发现了…… “主子,顾家人把武芸的棺木挖了出来。”景炎的手下,一直在监视顾家,老夫人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以瞒得住监视他的人。 “挖武芸的棺木?顾家疯了?”景炎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谁动的手?”不想活了,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五皇子去了一趟顾家,随后就有人去顾家陵园,调走看园人,现在那人正在挖武芸的棺木。”来人并不多说,只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景炎哪里还需要多想,当即就明白了:“又是顾贵妃那个蠢货,想拿武芸的尸骨威胁顾千城?说她聪明好还是说她傻呢?” 来人低头,不敢吭声…… 景炎也不需要他回答,略作思考,景炎便下了决定:“武芸是顾家名媒正娶的大夫人,圣上钦封的一品夫人,武芸的棺木要是遗失,顾家绝不敢宣扬。既然顾家不要,那我要!” 想到为了武芸一生未娶的义父,景炎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下令:“把武芸的棺木截住,送到景园,等我回去再处理。” 想必,义父会高兴死能与武芸同葬。 虽然此举很小人,可这事是顾家不对在先,他不过是顺手接收罢了,真要让武芸暴尸荒野,他义父估计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是。”来人不敢有异,立刻应下,带人去顾家陵园外守着,武芸的棺木一抬出来,便立刻抢了走,连夜送回江南景园…… 至于偷取武芸棺木的人? 景炎的手下,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而是将人打晕,当然下手给不会太轻…… 直到第二天正午,那几人才醒来,发现棺木不见,这群人并不敢回京,而是四处寻了半天,实在寻不到,才在傍晚时分赶回京城,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夫人…… “武夫人的棺木不见了?” 五皇子当时还没有离去,他担心事情有变,打算等棺木放回去再走,可不想他没有等到棺木原封不对放回,而是等到了武芸棺木不见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五皇子整个人都懵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天塌下了。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要用武芸的尸骨威胁顾千城,完全没有想过,把武芸的尸骨弄丢…… 五皇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珠子一动不动,把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把五皇子搂到怀里。 “弦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外祖母。”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吓成这样嘛。 “外祖母,完了,这次真得完了……”五皇子整个人都慌了,眼泪唰得一下就掉了出来。 这次不仅仅是得罪了顾千城,还把人得罪死了了。外祖父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不会原谅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 五皇子后悔得快要死了…… 老夫人完全不能理解,板着脸说道:“什么完不完的,弦儿你就是太胆小了,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你放心,外祖母给你顶着,谁也怪不到你头上。”不就是武芸的尸骨不见了嘛,老夫人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她就不认为武芸这个罪臣之女,有资格入她顾家的墓地。 现在被人偷走,也是她命不好。 “外祖母,你不懂……”五皇子哽咽了一声,心里又悔又怕,他恨自己看得太清,更恨自己清醒得太晚…… 现在大错已经铸成,他要怎么办? “找,对……外祖母,快,快派人把武夫人棺木找回来,这件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外祖母,你快让人去找,一定要找到,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武夫人的尸骨找回来。” 五皇子握住老夫人的手,一手急切,那样子就好像死了大人一样,老夫人不明所以,可她一向宠这个外孙,五皇子说什么她自然就是什么:“好好好,别担心,外祖母这就让人去找,你别慌,这事件外祖母给你兜着,不会有事。” 兜? 你拿什么兜? 五皇子面如死灰,可他却不能责怪老夫人,他现在还需要老夫人,帮他找回武芸的棺木,不然…… 凭他一个活在内宫的皇子,根本没有能力在宫外找人。 “外祖母,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派人仔细查找,绝不能让武夫人的尸骨,流落在外。另外,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人发现。”五皇子心慌意乱,整个人都不状态内,要是他冷静下来,其实会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严重。 既然他不打算用武芸的尸骨威胁顾千城,那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好了,武芸的棺木没有找到,那就弄一俱空棺放进去,把土填平,过个两三年谁还能看出异样,可偏偏…… 五皇子今天受得刺激大了,他根本没有往这些歪主意上想,只知这件事要暴露出来,顾千城和他的梁子就结定了,到时候…… 他得罪的就不是一个顾千城,有可能是整个顾家和封家,这对他一个根基不稳的皇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五皇子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一再交待老夫人,得到老夫人再三保证,五皇子才惊魂不定的回宫。 按五皇子以往的习惯,无论如何,他都会和老太爷说一声再走,可今天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五皇子不想让老太爷看出什么,并没有去见老太爷,只说担心母妃便匆匆离去了…… 老太爷是何等精明之人,五皇子的反常之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即就让人去打啦:“去查查看,五皇子与老夫人说了什么?” 可是,不查还好,这一查老太爷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滚烫的泪珠,从老太爷的眼中滑落,一口气没有缓上来,老太爷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他悔! 160反了,顾家对不起你 顾家老太爷晕倒,命悬一线! 老太爷绝不是和顾贵妃一样装病,而是真正的病危。更甚至,老太爷的真实情况,比太医说得还要严重,老太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于情于理,老太爷生命垂危,顾千城这个孙女都应该回去侍疾。更何况,老太爷算是顾家对她最好的人,虽然自私了一些,可终归是长辈。 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怎么也不可能再呆在宫里,哪怕宫外再危险,她也要出宫。 顾千城禀明了皇上,再三保证顾贵妃不会有事,便匆匆离宫,可走到宫门口,还来不及上马车,就听到五皇子在身后大喊:“表姐,等一等……” 呃……表姐? 顾千城满头黑线。 她什么时候和五皇子这么亲近了? 好吧,她是要谢谢五皇子及时进宫,帮她挡住了顾贵妃的炮火与刁难,可这并表示他们就真成了,亲密无间的表姐弟了? “表姐,这是一株千年人参,别人孝敬我的,你拿去给外祖父,看看能不能用上。”五皇子跑得气喘吁吁,连汗也来不及擦,连忙将东西递给顾千城。 这种事,完全可以让小太监跑一趟,至于亲自来吗? 心里这么想,顾千城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欣然收下:“五殿下有心了,我会转告祖父。” 给老太爷的东西,再贵重她也敢收。 至于这人参有没有问题? 顾千城一点也不担心,这里人来人往,五皇子真要害她,绝不会挑这么一个地方。 再说了,老太爷真要出事了,对五皇子一点好处也没有,五皇子就算再蠢,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做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 五皇子本想说,这是给顾千城的,可想到两人的关系,怕顾千城以为他陷害她,只得把这话咽下。 好人不好做呀。 五皇子再次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强打精神说道:“表姐,替我告诉祖父一声,母妃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明天再出宫看他。” “好了,我会转告祖父。”顾千城表示理解…… 顾贵妃下午醒来后,整个人就处在斯底里歇的状态,尤其是看到胸下的伤口后,顾贵妃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下不用装,就是一副大病的样子。 在得知皇上没有进来看她,顾贵妃更是失魂落魄,一个下午都在床上发呆,等到她回过神,才记起顾千城这个罪魁祸首,可是…… 顾贵妃还没来得及找顾千城的麻烦,五皇子就回宫了。 顾千城也不知五皇子哪根筋抽错了,居然把顾贵妃挡住,没让顾贵妃找她麻烦,可…… 五皇子似乎也不太好,整个人颓废的很,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可这些和顾千城有什么关系? 五皇子想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也不会主动为难五皇子。 毕竟,她和五皇子并不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根本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影响不到她的人身上。 至于顾贵妃? 说真的……顾千城还真不担心顾贵妃找她的茬。 在宫里,顾贵妃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她要是顾贵妃,她绝不会把精力,放在对付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身上,当务之急是挽回老皇帝的心…… 得皇宠难,可失去皇宠,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希望顾贵妃够聪明。”顾千城靠在马车上,脑子里则在想顾老太爷…… 老太爷的身体如何,顾千城很清楚。 老太爷虽然年纪不小,可保养得很好,上一次病倒后,老太爷就极为注意养身,不可能突然病倒,还来势汹汹,生命垂危…… “老太爷怕是受了刺激。”顾千城轻叹了口气,想到顾家那一群不争气的人,心里也挺同情老太爷的。 整个顾家,也就靠老太爷一个撑着,老太爷倒了,顾家很快就会没落。 轻轻叹了口气,顾千城收回自己的思绪,可脑子却不由自地想到了秦寂言。 然,她并不是思念秦寂言这个人,而是想要知道密室杀人案的进展,还有…… 最后一宗案子,会不会发生? 毕竟是自己经手的案子,不关注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间,顾家到了! “大小姐。”顾千城一下马车,老太爷身边的下人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道:“老太爷刚刚醒来,听到大小姐你回来了,特意让奴才在这里等着,大小姐请……” “好。”顾千城心中不安,却没有多问,提着药箱疾步朝老太爷的院子走去,速度比带路的下人还要快。 老夫人、顾国公一家;二老爷一家;还有即将外出赴任的三老爷一家,都在老太爷的院院子候着,看到顾千城进来,众人的表情各异,但可以肯定,除了三老爷一家外,其他人都不高兴,因为…… 老太爷醒来后,谁也不肯见,只肯见顾千城,你让这些人心理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关千城何事? 顾千城进来,发现屋内气氛不对,按礼叫了一声,便往内室走去,可老夫人却不满,手上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 “站住,这是谁教你的规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老夫人在大夫人与二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祖母,祖父还在病中,你小点声。”顾千城脚步一顿,转身说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 “反了,反了。”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敲得咚咚咚作响,一屋子的人吓得胆颤心惊,三老爷和三夫人更是紧紧拉住顾承意,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老夫人很满意儿子、媳妇的表现,正准备说两句,挽回自己的威信,可还不等她开口,老太爷身边的人就走出来,不轻不重的道:“老夫人,老太爷让您回去,要是不愿意回去,就别再吵。” 下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老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事实上,老太爷的原话更难听,下人已经尽量修饰,只是老夫人并不领情,当即就摸起眼泪,哭诉老太爷无情,骂顾千城不孝…… 三个儿子、三个媳女见状,只得上前安慰,而老太爷身边的仆人,却一声不吭,默默地挡在门口,不让这群人有机会进去,打断老太爷与顾千城谈话,或者偷听他们说话…… 161告诉,这事瞒不了一辈子 不需要靠近,只一眼,顾千城就知道老太爷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中风的可能…… “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千城连忙放下东西上前。 她可以肯定,老太爷的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出了极严重的事,老太爷不至于如此。 “千……城。”老太爷身子已是极弱,用人参吊着才有力气,看到顾千城蹲在床边,颤抖地朝顾千城伸手,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顾千城心一酸,半跪在老太爷的床前,握住老太爷的手:“祖父,千城在。” 老太爷侧过头,嘴唇直哆嗦:“千城,祖父对不起你,顾家对不起你……”老太爷说这话时,泪水顺着眼眶往外了,眼中的愧疚与自责浓得化不开…… 顾千城的心咯噔一跳,不安地问了一句:“祖父,发生什么事了?”不会真把她许给秦云楚吧? 就算是,祖父也不至于如此呀? “千城……”老太爷强撑着坐了起来,顾千城劝阻不了,只得把老太爷扶起来,心里虽然不安,可仍旧劝说道:“祖父,你身子要紧,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说?” “只能现在说……”老太爷舔了舔干裂的唇,顾千城立刻倒了一杯水,喂老太爷喝下。 老太爷润了润喉,闭目调息片刻,看上去精神倒好了几分,这才有力气继续说道:“千城,祖父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虽然这件事我要瞒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得知。” “祖父,发生了什么事?”顾千城面色凝重。 能把老太爷气成这样,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千城,你母亲……”老太爷说到这里,又是一顿,他实在没脸说下去。 “我母亲怎么了?”事关原主死去的母亲,顾千城多少也会在意一二,虽然没有什么母女之情,可该有的尊重她还是有,毕竟原主是她生的。 老太爷知道这事不能瞒,最主要根本瞒不了,尤其是现在开了口,更不可能回头。 老太爷咬咬牙,紧紧握住顾千城的手,一脸愧疚地看着千城,一字一字的道:“千城,你母亲的坟被人挖了,棺木被盗走了。” 说完后,老太爷痛苦的闭上眼,不敢与顾千城对视…… 他对不起千城,对不起武家! “什么?”顾千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爷:“祖父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饶是和原主的母亲没有母女之情,可听到这个消息,顾千城心底还是升起一股怒意…… 人死为大,挖一个死人的墓到底是什么意思?针对她吗? 顾千城杏眼微瞪,一脸悲愤:“祖父,我母亲的坟墓不是在顾家陵园吗?怎么会被人盗走?只有我母亲的墓,还是顾家先祖的墓也被人动了?” 如果是前者,没有意外那绝对是针对她,因为她外祖家已经没人了。 如果是后者,那老太爷完全没有必要,单独和她说。 面对顾千城质问的眸子,老太爷难堪的别开脸,却依旧回答了顾千城的话:“只有你们母亲的墓。” “那就是针对我了?祖父肯定知道是谁动的手?”顾千城这下真怒了…… 她不怕那些人对她出手,了不起鱼死网破,可拿一个死人做文章是什么意思? 欺人太甚! “千城,这件事……”老太爷想要解释,可顾千城根本不听:“祖父只要告诉我,是谁动的手就可以了?” 不管她对原主母亲有没有感情,她代原主活下来,就要承担原主的责任,更不用提此事还是因她而起。 老太爷知道瞒不住,只能说道:“千城,你祖母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想把棺木挖出来威胁你,没有想过要丢弃你母亲的尸骨。” 老太爷声音虚弱地不行,隐隐带着一丝恳求,可这种事哪个人也不能接受…… “老夫人?”顾千城冷笑,“恐怕不止吧?要没有顾贵妃和五皇子唆使,老夫人好好地,怎么会动我母亲的棺木。” 那个老太婆已经没有资格,让她叫祖母。 “千城,这件事是一个意外,你祖母没有恶意,她也没有想到,棺木会被人抢走。”老太爷急急地解释,可现在的顾千城,根本听不进去…… “祖父,你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我母亲死了这么多年,他们突然动我母亲的尸骨,你确定他们没有恶意?”顾千城心中一酸,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来…… “祖父,我对这个家从来没有恶意,可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充满了恶意,你真得确定老夫人这么做,没有恶意?” 面对顾千城的质问,老太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这还够…… 顾千城一脸失望地看向老太爷,将心中的不满,一一发泄出来:“祖父,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待见我,甚至连我母亲的尸骨也不放过?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你们才满意?” 死而复生,她每一天都活得太累,明明该称为家的地方,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战场,每一天都有无形的刀刃,朝她挥来…… 面对那些莫名的敌意,她虽不惧可也会厌烦。 老太爷心中一揪,他知道这次是真得伤了千城的心,可是…… 他没有选择,这件事他能瞒,可他无法隐瞒一辈子。 看着伤心失望的千城,老太爷心中一痛,颤抖地道:“千城,你说这样的话,有没有想过祖父?祖父对你……”他自认没有对不起千城。 “正因为我想着祖父,我才没有说:请祖父逐出顾家。”顾千城面色如霜,神情冷冽,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老太爷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脸色刷得一下就青了,身子不停的抽搐…… “嗯呼……嗯呼。”老太爷不停地喘着粗气,就像是哮喘的病人一样,那口气怎么也缓不过来…… “千,千……”老太爷伸手,想要拉住顾千城,可双手不听使唤,怎么也碰不到…… 这个孙女,他真得不想失去! 162疯妇,老太爷在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就是有满肚子的愤怒,也无法发泄出来…… 顾千城抹了一把脸,上前为老太爷顺气:“祖们,你别生气,我……我不怪你。” 她心里有气、有怨、有恨,可从来没有怪过老太爷,老太爷虽一心为顾家,可对她也算是仁志义近,比起老夫人之流,简直好太多了。 “千……呼,千城。”老太爷死死握住顾千城的手,想要求顾千城放下,可他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用眼睛看着顾千城,希望顾千城能明白他的意思…… 顾千城懂,可她无法答应:“祖父,你别心急,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顾千城只当作不知,将老太爷放平,给老太爷进行急救,待老太爷气息稍缓,才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大夫,快叫大夫进来。” 老太爷这个情况,她不敢乱来! 门外的仆人听到响动,知道情况不对,立刻拉了老大夫进来:“大夫,快,快看看老太爷怎么样了……” 老大夫一进来,就知道老太爷情况不好,立刻给他扎针,好让他冷静下来…… 老夫人、顾国公、二老爷、三老爷一行人也跑了进来,一个个大喊:“老太爷怎么了?” “大夫,快看看我父亲。”顾国公、二老爷和三老爷虽然不怎么成才,可确实是孝子,一上前就围在老太爷身边,关切的问起老太爷的情况。 听到大夫说,老太爷是怒极攻心,众人如同约定好的一般,除了顾三叔一家外,所有都将指责的眼光,对向顾千城…… “千城,是不是你惹老太爷生气了?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倔,老太爷现在病着,有什么事你不能顺着他?”夫人一句话,就把罪名往顾千城头上栽。 老夫人一听,就像看仇人一样盯着顾千城:“千城,你这个不孝女,你这是要把你祖父气死吗?” “千城,你和老太爷说了什么,把老太爷气成这个样子?”顾国公面色一沉,狠狠地瞪向顾千城。 对这个女儿,他心里隐隐有一丝惧怕,可更多的仍旧是厌恶。 “千城,不是二婶说你,你这脾气还真要改改,不然哪天闯出大祸来,有你受得。”二夫人也跟着落井下石,不管不顾就把所有的错,都安在顾千城的头上。 你一句,我一句…… 顾千城本不想理会,可这些人真得太吵了! “闭嘴!” 顾千城转身怒喝,杏眼怒瞪,气势迫人,一时间还真把众人吓得不敢吱声了,一个个呆愣地站在原地…… 可很快老夫人就反应过来了,恼羞成怒的道:“闭嘴?你叫谁闭嘴?好大的胆子,谁给了你权利敢叫我闭嘴?” 咚咚……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猛敲,看上去气势十足,可惜顾千城半点不惧,一脸轻蔑地看向老夫人,双眸没有一丝暖意,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仇人…… 老夫人一愣,脸色大变,不由自地与顾千城对峙起来,祖孙二人就这么站在老太爷的病床前,以眼神对峙…… 顾国公皱眉,对顾千城的不逊更加不满,心里对顾千城越发的厌恶,然而,他只记得厌恶千城,却没有看到,顾千城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顾三叔、三夫人和承意看到了,可这样的场合,他们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担忧地看着顾千城,心里为顾千城叫屈,承意想要上前,却被三夫人阻止了。 这个时候,承意上前,只会给千城添麻烦! 好在,祖孙二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老大夫宣布老太爷已经稳定下来了。 老夫人一听,哼了一声,立刻上前挤开顾千城,趴在老太爷床前,不停地摸眼泪: “老太爷,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怒极攻心了,你这是要吓心死我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呀。” “你还活着,那些不孝子孙就来气我,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老夫人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想到刚刚与顾千城的对峙,心里就忍不住发寒。 太可怕了,顾千城那双眼睛太可怕了,就好像能看透人心,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顾千城面前,无所遁行…… “母亲,你别伤心,都是儿子、媳妇不孝,儿子、媳女回去后,一定会管好千城。”顾国公与顾夫人立刻上前安慰,同时不忘狠狠瞪顾千城一眼。 顾千城面无表情,不过,在听到大夫说老太爷无事时,她的神情还是稍稍放松了几许。 没事就好! “父亲,你好好养身体,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儿子,儿子会办好。”老太爷病危两次,顾国公着实吓得不轻,心里更加明白,老太爷才是顾家的定海神针,老太爷倒了,他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可是,顾国公的贴心与孝心,并没有得到老太爷的回应,老太爷一把推开老夫人:“你们让开,叫千城过来。” “老太爷?”老夫人一个不察,被推得摔倒在地,即脸色涨红,羞愧难当,可老太爷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滚!”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整个人都吓懵了,跌坐倒地上,抬头…… 看到老太爷厌恶的眼神,老夫人脸色瞬间惨白,怒火蹭的一下上头,撒起泼来: “你叫我滚?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业,你居然叫我滚,你居然叫我滚。” “你没有良心呀,你不是人,你叫我滚?你叫我滚?好……我今天就吊死在顾家大门品口,我死给你看……” 老夫人嚎天嚎地的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太爷死了,顾千城厌恶的别过脸,想要离开,可是…… 老太爷却拉住她:“千城!” “祖父。”顾千城回头,没有一丝温情,老太爷只感觉心脏刺痛,越发觉得老夫人的哭声烦人:“把这疯妇给我拖出去。” 啥? 众人一愣,却没有人动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老夫人也吓得不敢再哭,抽了一声,呆呆愣愣地看着老太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老太爷在说什么? 163误会,被秦王始乱终弃的女人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三个儿子一句话都不敢说,呆呆地看着老太爷…… 顾夫人、二夫人更是直接傻掉了,只有三夫人还有一点脑子,连忙上前把老夫人扶了起来:“母亲,地上凉。” “放……”老夫人本想拍掉三夫人的手,可对上老太爷阴冷的眸子,老夫人硬是不敢开口,只得委屈地站起来。 顾夫人和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把三夫人挤掉,三夫人也不争,乖乖地让开。 屋内总算安静了下来,大家各站一边,老太爷拉着顾千城站在中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对祖孙身上。 老太爷没有把人轰出去,近乎哀求地对顾千城道:“千城,你真得不能原谅吗?” 这一句话,把顾国公几人都听懵了,老太爷要这么放低身段,哀求顾千城吗? 而顾千城呢? 她没有一丝激动与不安,而是反问:“祖父,换作是你,你能原谅吗?” 老太爷语塞,握顾千城的力道也松了几许…… 是呀,换了他绝不能原谅,敢动他母亲的尸骨,他杀了对方全家,可是…… “千城……”老太爷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千城打断:“祖父,今天老夫人能挖我母亲的尸骨,明天就敢动顾家祖先的尸骨。” “什么?” 顾千城的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最先被炸起来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顾国公,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一脸狠厉地看向顾千城:“千城,你刚刚说什么?” “大嫂的尸骨?怎么回事?”二夫人、三夫人也懵懂了,老夫人听后,脸色一白,隐隐有几分难堪与后怕…… 怎么可能,这个小贱人怎么知道了? 弦儿那里怎么办? 老夫人整个人都慌了,可这个时候没有人管她,众人都看向顾千城,等待顾千城的回答…… 顾千城回头看了老太爷一眼,在老太爷眼中看到了不认同与请求,可顾千城无视了。 这样的事,她绝不忍,她顾千城还没有孬到,母亲的尸骨被人挖了,还要忍气吞生的地步! 在老太爷不认同的眼神下,顾千城依旧一字一字地,对顾国公道:“父亲,你没有听错。你母亲我祖母,把你妻子我母亲的坟给挖了,现在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最后一个字,顾千城说得泣不成声…… 连个死人都不放过,顾家,欺人太甚! “不可能,母亲他怎么可能……”顾国公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了:“千城,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他不能接受,他的母亲挖他妻子的坟。 顾千城冷笑:“这种事我要怎么骗你?父亲,这件事你能忍我不能忍,你不把我娘当妻子,我却不能忘记自己的母亲。这这件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我绝不会收手。” “千城……”老太爷心一跳,可顾千城这个时候,已经不愿意再忍,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对老太爷道:“祖父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顾千城始终记得我姓顾,即使我再恨,也不会动顾家祖坟。” 说完这话,顾千城头也不回的离去,在出门时,她听到顾国公的咆哮声: “母亲,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武芸他是我的妻子,他是名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怎么可以……” “母亲,别逼我恨你!” …… 后面还有什么顾千城听不到,她对顾家人已经失望到极点,哪怕顾国公在这个时候,表现对她死去母亲的重视,她也不能原谅了。 老夫人敢动她母亲的坟,害她母亲的尸骨不见,那就别怪她让老夫人死无葬身之地! 顾千城双手紧握成拳,压下心肆意的愤怒与杀气! 她不能,不能杀了顾家人! 无视行礼的下人,顾千城直接跑到顾家马房,从马房里挑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就朝外走去…… 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大小姐!” 下人还没有见过,在府内纵马的人,一个个吓得不行,想要上前阻拦,可顾千城不管不顾,一路往前冲:“让开!把门打开。” 下人不敢强拦,只得纷纷跑开,给顾千城打开门,眼睁睁地看着顾千城,策马跃过门槛往大街跑去…… 盯着顾家的人,看到这一幕眨巴了嘴巴:“顾家这个小妞,果然强悍,配我家主子正好。” 顾千城纵马出府时,并没有想过去哪里,等她骑到大马路上,她才发现…… 在这个世界,除了顾家,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一滴泪从眼中落下,顾千城放缓速度,抬手抹了一把脸。 没有泪水的阻隔,视线更清楚,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知为何,顾千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秦寂言的身影…… 略一犹豫,顾千城调转马头,朝六扇门走去。 当务之急不是生气,而是尽快找到她母亲的尸骨,她不能让原主死去的母亲,因为她而暴尸荒野…… 六扇门顾千城去过一次,她识路的本事不错,很快就找到六扇门,只是衙门这种地方并不好进,尤其她一个小姑娘,六扇门的人根本不肯让她进去。 “姑娘,实在对不住,这地方你真不能进去。”看门的人,看顾千城衣着不凡,也不敢说狠话,只得好声劝说顾千城离去。 衙门这种地方,别说女人家,就是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轻易放进去。 “差爷,你帮我通报一声,秦王殿下一定会见我。”顾千城的声音还有几分嘶哑,再配上她通红的眼睛,看上去挺可怜的…… 这差爷越发的肯定,这姑娘肯定被秦王殿下始乱终弃了,只是…… 同情归同情,原则问题却不能变:“姑娘,这是办公的地方,你要有事找秦王殿下,还是去秦王府。” “秦王府?殿下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回秦王府。”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来六扇门。 那差爷摇头,好心的劝说:“姑娘,秦王殿下早晚要回秦王府的,你去府上等总比在六扇门闹的强,你要让秦王没脸,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呃…… 什么? 顾千城脸黑了! 这位差爷是不是想太多了? 164帮忙,皇帝他老人家知道吗? 顾千城怔怔地看着对方,发现对方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顾千城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好吧,这件事是她做得太鲁莽了,给秦王殿下添麻烦了。 “差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秦王殿下是为了公事。”顾千城从来没想过,坏秦寂言的名声,可是对方根本不信:“姑娘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得,越解释越说不清。 顾千城默默地擦了擦冷汗,不在和看门的人纠缠,牵着马站在一边…… 她进不去,她等还不行吗? 这姑娘还真死心眼,也不怕晒伤。 看门地人摇了摇头,心里越发地同情顾千城,中途还给顾千城送了两次水,顾千城没有拒绝,对方劝说她先回去,她也没有动…… 这个时候,她除了找秦寂言帮忙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秦寂言出现。 顾千城挑了一个太阳晒不到的角落,双手环抱,靠在墙头,静等秦寂言出来…… 这一等就从日头正中内,等到夕阳西下。 秦寂言一出来,就看到顾千城双眼微闭,身子倚在墙角,明明是极不雅的姿势,可却让人赏心悦目…… 夕阳的余辉笼罩在顾千城身上,浮尘在她四周漂浮,整个人就好像融进了那个角落,成为那个角落的一景,美得像一幅画,让人舍不得打扰。 秦寂言挥手拦下欲上前的护卫,亲自走到顾千城面前…… 这一次,顾千城的戒备高了许多,秦寂言离她还有五步开外,顾千城就发现了。 “殿下。”双眸睁开,画面瞬间灵动了起来,秦寂言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的欢喜。 “找你。”顾千城站好,说明来意:“有事想请殿下帮忙,不知殿下方不方便?” 秦寂言看了一下天色,轻轻点头:“可以,去王府说。” “谢谢殿下。”顾千城起身,欲去牵自己的马,却被秦寂言阻止:“大街上纵马,小心被人告到殿前。” “哦。”顾千城点头,乖乖地随秦寂言上了马车,秦寂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会告诉顾千城,大街上不许纵马的规矩,根本管不住他! 不同于上一次的青布小马车,秦王殿下这次用的马车,是亲王的标准配置,宽大舒适、奢华致极,可顾千城根本无心欣赏。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要怎样才能说服秦寂言帮她,或者她有什么,能让秦寂言帮她的? 顾千城一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即使上一次两人开诚公布的谈了一次,可顾千城不认为,秦寂言会无条件帮她? 秦寂言本想问顾千城,怎么在六扇门外等他,可看顾千城心事重重,秦寂言也就没开口,两人一路无言,直到秦王府。 顾千城是第一次来秦王府,秦寂言也是第一次带女子入府,可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千城态度自然,秦寂言也没有任何不适,两人一前一后踏入秦王府,就好像走过千万遍一般…… 府上的下人惊得不行,一个个睁大眼睛,又拼命的揉眼睛:一定是他们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可是…… 为什么他拼命揉眼睛了,幻象还存在?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是秦寂言平时威严太重,在府上不怎么开口,他们真想上前问一句:殿下,你这是要闹哪样? 带个姑娘进门,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吗? 咳咳……严肃一点,这是秦王府,这种问题赶紧的拍回去,不能再多想,要让秦王殿下发现了,就等着去蹲大牢吧! 秦寂言并不是一个会苛待自己的人,看顾千城心事重重,秦寂言并没有立刻和她说正事,而是让下人先上晚膳。 他听说,顾千城从中午就开始在外面等他…… 顾千城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正好她也确实饿了,秦寂言的好意她没有拒绝,只是心里有事,这饭菜做得再好,她也吃不香…… 秦寂言也没有多说什么,饭后便把顾千城带到书房,一落座就说道:“本王已经交待过,以后你去六扇门,直接进去就可。” 让顾千城等一下午的事,不会再发现。 “会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想到守门官差的那些话,顾千城就满头黑线。 她哪里像和秦寂言有一腿的女人了? 秦寂言一怔,一时没有理解顾千城的意思,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不会,皇爷爷知道你。” 锦衣卫,已把顾千城的情况,放在老皇帝的案桌前,秦寂言相信皇爷爷知道,他为何用顾千城。 无关男女,顾千城是个人才,可以为他所用。 “那就好。”不会败坏秦寂言的名声,顾千城就放心了。 她可不想和秦寂言传什么绯闻,要知道洁身自好的秦寂言,可是顶级王老五,京城闺秀最想嫁的男人,她可不想成为京城闺秀的公敌。 秦寂言主动切入主题:“你要本王帮你什么?” “我……”顾千城一顿,看秦寂言并没有不耐烦,才说出自己的要求:“殿下,我想请你派人,帮我找我母亲的尸骨。” “什么?”秦寂言面露震惊:“找你母亲的尸骨?”武夫人的尸骨,不是在顾家墓园吗? 顾千城点头,自嘲的道:“殿下,我母亲的尸骨,被顾家老夫人挖了出来,现在……下落不明。” “顾家老夫人?她疯了?”秦寂言发誓,他长这么大,还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 挖媳妇的尸骨,顾老夫人不知道,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吗? 要让人知道了,顾老夫人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立足? “她们要用我母亲的尸骨逼我,结果……尸骨被挖出来后,就被人抢了。”顾千城抽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酸意…… “他们?”秦寂言挑眉,怎么不止顾老夫人一个人? “顾贵妃和五皇子。”顾千城并不隐瞒秦寂言:“在宫里,我摆了他们母子一道,本以为他们会学乖,没想到……” 那群人,居然把主意打到她母亲的尸骨上,这是有多恨她? 165邀请,现在开始清算 顾贵妃为何处处针对顾千城,秦寂言多少猜到了一点,但不敢肯定…… 顾贵妃和武芸当时被称为京城双珠,除了她们两个确实同样出色外,她们俩的私交也是一部分,两人一直都是好友。 要不是这样,顾贵妃和武芸,也不可能在七夕宴上联手表演,武芸也不会干当绿叶,衬托顾贵妃,只是…… 造化弄人! 秦寂言猜想,顾贵妃恐怕是嫉妒武夫人,才会针对顾千城了,可这件事只是他的猜测,没有根据的事,他也不好贸然说出来。 知晓顾家的事后,秦寂言不等顾千城开口,便主动道:“你母亲棺木,本王会派人去寻,绝不会让她暴尸荒野。” 不仅仅是应承这件事,而是全权负责到底。 “多谢殿下。”顾千城心中一热,起身道谢。 她没有想到秦寂言应得这么干脆,甚至条件都没有开。 秦寂言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幼年时,本王曾见过武夫人,本王也不希望武夫人死后不得安宁,别像……本王的母妃那样。” 最后一句话,秦寂言说得很轻很轻,语气里带着化不开的惆怅与苦涩,顾千城心中一跳,试探地叫一句:“殿下?” “无事。”落寞一闪而过,下一秒秦寂言便恢复了正常,顾千城自己本就心烦,再看秦寂言这个样子,情绪似乎也不对,无意多留,便提出告辞。 秦寂言没有挽留,派人送顾千城回去:“顾家始终是你的家。”哪怕不愿意也得回,哪怕无法面对,也要面对…… 就好比,太子东宫对他来说,是噩梦一般的地方,可他还得去。 “多谢殿下提醒。”秦寂言的好意顾千城懂。 “回去吧,顾家人不敢为难你,其他的事不必担心,有本王在!”沉稳平静,没有半丝起伏,可顾千城听在耳里,却震撼在心里…… 秦寂言,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担当,还要有本事。 顾千城抬头,怔怔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眼眸微敛,半丝情绪不曾外泄:“回吧。” 把顾千城交给贴身太监,转身往里走…… 只是,秦寂言并没有回书房,而是一个人走到凉亭上,对着宫中东宫所属的位置发呆…… 东宫,先太子居所,十五年前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干净,包括年轻的太子妃! 顾千城母亲的尸骨虽然被人挖了出来,可终归还有找到的可能,可他父母的尸骨呢? 秦寂言抬头,看着无垠的黑空…… 那些人说,他父王被野兽撕成碎片,尸骨无存,寻无可寻…… 他母妃,一把火把自己和东宫一起烧了,在火海中怒骂皇爷爷害死父王,气得皇爷爷将她锉骨扬灰…… 大秦的太子与太子妃墓,只是一座空坟里,里面连他父王、母妃的衣裳都没有一件。 “父王,母妃……儿臣想要祭拜你们,都找不到地方。” 秦寂言压抑着悲伤,幽深的眸子如同黑潭,深不见底,整个人似乎融入黑暗之中,周身散发的寒意与冷厉,让人退避三舍…… 顾千城根本不知,因她母亲一事,勾起了秦寂言极力隐藏的仇恨,她回到顾家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甚至顾国公到了门口,她亦不肯见。 这一次,顾国公没有发脾气,只是在门口站了半晌,然后一个人落寞的离去,微弯的背说明他此时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可这些都与顾千城无关。 作为丈夫,顾国公连自己妻子的尸骨都保不住,无疑是失责的。 作为父亲,顾国公就更不配了,如果可以,顾千城连父亲两个字都不愿意叫出来。 第二天,收到了消息的五皇子匆匆赶到顾国公府,五皇子这两天身心倍受折磨,知晓武夫人的尸骨不见了,五皇子整个人都慌了,甚至顾不得仪态一路冲进顾千城的院子。 “千城表姐……”五皇子站在屋外,不敢强闯,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千城表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如果不是担心,被有心人看到,会对他和千城表姐不利,他一定会跪下来求千城表姐原谅。 只有想明白了,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千城表姐我知道错了,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把大舅母的棺木找回来了。大舅娘的棺木因我而失,不管千城表姐怎么处罚我,我都接受。” 五皇子每一句都情真意切,赶过来的顾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听到,连忙上前劝说。 “殿下,你放心,千城是个大度的,她不会和你计较。”二老爷说这话时,心里有点虚。 “殿下,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当。”顾夫人不已为意,脸上还带着一丝浅笑。 要说武芸的墓被挖,最高兴地莫过于她了。 五皇子本就又惊又悔,听到顾夫人的话,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什么东西,也配和本殿下说话,滚!” 他不好对二舅下手,还会把一个继室看在眼里? 咚的一声,顾夫人摔出半米之远,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掉了,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是一动不动敢,又惊又惧地看着五皇子…… 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整个顾家值得他另眼相看的,也就只有外祖父,和与封家有关系的顾千城了。 五皇子继续上前,开口求顾千城原谅,可就在此时顾千城的房门打开…… 五皇子连忙上前:“千城表姐,你肯原谅我了?” 顾千城站在门内,冷冷地扫了一眼五皇子,后退一叔,行礼道:“见过殿下。” “大表姐……”五皇子心中一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比起冷漠的对待,他更愿意顾千城骂他或者凶他…… “我要去封家,五皇子要一起去吗?”顾千城没有纠正五皇子的称呼,而是反问了一句…… 五皇子想在她面前装,还嫩了点,不就是想要借她攀上封家吗? 好,她给五皇子这个机会,她倒要看看,五皇子看到封家人对她的态度,会如何选择? 老夫人,这笔债我们现在开始清算! 166牺牲,难以抗拒的诱惑 五皇子很清楚,顾千城邀请他一同去封家,绝对别有用心,可他仍然无法拒绝…… 说来还真是可悲! 哪怕他贵为皇子,要没有顾千城的带着,他恐怕也无法踏入封家,不能说无法踏入,而是不能…… 像封家、凤家、焦家这种简在帝心的大家族,任何一个皇子轻易都不会踏入,甚至在人前都不敢深交,想要做一点什么也只能暗中接触,可是…… 这三个家族能屹立大秦百年不倒,历经三代帝王,就足已说明他们家族中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拉拢的。 说起来,这还是五皇子第一次踏入封家,而这还是沾了顾千城的光,要不是有顾千城带着,他根本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顾千城是封家的常客,每次来封家都开仪门迎接,对顾千城极为看策。 要知道,除了接圣旨,或者亲王亲临,,不然谁来了,最多也就是走封家的仪门。 封家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叫开的。 五皇子这次是真学聪明了,在顾千城面前并没有端着身份,而是真的以顾千城的表弟自居,跟在顾千城身后,离她半步远…… 封府的下人,虽不至于个个都见惯了世面,可五皇子身上的衣服、配饰,无一不昭显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下人还未行礼,五皇子就先开口:“我陪表姐前来探望封大哥,不必多礼。” 封家下人哪敢真不行礼,不过五皇子这么说了,大礼不行可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通知主人。 封家主家人口简单,除了老太爷、封大人就只有封夫人、封似锦和封家小弟。 这个时间点,封大人正在上早朝,而五皇子还没有那么大驾子,能惊动封家老太爷亲自来接。 别说五皇子,就是赵王、周王、荣王也不可能惊动封老爷子来见,在大秦能让封老爷子前来接见的,也只有皇帝了。 这不是封老爷子狂妄,而是帝王给的礼遇! 知晓五皇子和顾千城一起过来,封夫人虽然不解,可还是带着封家小弟出来迎接:“不知五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封夫人说罢就要跪下去,可五皇子哪里敢让她跪,连忙上前将人扶住,谦虚的道:“封夫人不必多礼,我今天只是陪表姐一起来看似封大哥,封夫人只当我是小辈到访即可。” 封夫人也不可能是真跪,五皇子一扶她便顺势起身,虽然不解五皇子的来意,可五皇子这么说,她就这么认为好了,一个光头皇子,她还真没有什么好惧的,只要不失礼就成了。 “臣妇斗胆了,五殿下请……”封夫人完全不和五皇子客气,朝封家小弟使了个眼色,让封家小弟招呼五皇子。 封家小弟没有一丝不耐,从善如流地和五皇子攀谈起来,五皇子正想从封家小弟这里下手,两人一路相谈甚欢…… 封夫人看了一眼,确定自家儿子应付五皇子绰绰有余,不会在五皇子手里吃亏,便放下心下,关切地看向顾千城:“千城,你这是怎么了?” 一夜未睡,顾千城气色有点差,黑眼眶也很明显…… “家里出了一点事。”亲娘尸骨被挖这种事,并不适合大肆宣扬,不是她在乎顾家脸面,而是…… 她并不习惯,把自己难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旁人的同情与怜悯对她无用,要不是需要秦寂言帮忙,她连秦寂言都不会说。 “听说你家老太爷病了?”这个消息封夫人知道,不过武芸棺木被挖一事,顾家瞒得很死,也只有顾家人才知晓。 “情况很不好,要是调养不好,怕是会瘫痪在就就床。”顾千城顺势说了起来,有意让封夫人以为,她是在为老太爷担心。 “唉,你家老太爷也是一个命苦的,你要有空多多陪陪他。”封夫人想到顾家那一群儿女,心底挺同情顾老太爷的……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女操心! “谢谢夫人关心,我会的……”顾千城没有怨恨老太爷,可也无法面对老太爷,不过听到封夫人这话,顾千城还是决定,回去后见见老太爷,就当…… 宽老太爷的心吧。 顾家唯一清醒的就是老太爷,要是老太爷倒了,她在顾家虽不至于艰难,却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 而且,没有老太爷在,她根本压治不住顾国公与二老爷,要是这两个人犯怂,做出什么不该重的事来,她身为顾家女也逃不掉。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并不是说说而已,顾家要是犯事,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封夫人见顾千城眉头舒展了几许,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知顾千城应该是想明白了…… 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言。 封夫人越看越欢喜,眼角的余光扫向,与自家小儿子相谈甚欢的五皇子,封夫人意有所指的叫了一句:“千城……” 顾千城顺势望去,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夫人把他当普通人对待就好,他……不过是来看看。” 看封家人如何待她,这样才能知晓,以后要如何做。 封夫人是什么人? 五皇子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住她…… 封夫人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这天家的孩子,心眼还真不是一般多。 既然五皇子想看,他们封家也不会怯! 别的帮不了千城,给她撑撑腰还是可以的…… 封夫人知晓五皇子来意后,对顾千城更加随意了,那种随意不是客气,而真正的把你当自己人看,才会这样…… 五皇子虽然一直在和封家小弟说话,可时不时就会朝顾千城的方向看一眼,看到封夫人待顾千城的态度,五皇子心中又喜又恼…… 看了一眼身侧的封家小弟,五皇子状视感慨的道:“表姐今天不高兴,我还担心封夫人会不满,特意陪她过来。现在看到表姐和封夫人相处融洽,我就知道我白担心了。” “啊?千城姐姐为什么不高兴?谁惹千城姐姐不高兴了?”封家小弟一愣,一脸关切地看向顾千城…… 他就觉得千城姐姐今天气色不好,原来不是累着了,而是不高兴呀。 封家小弟不知,他无意中一句千城姐姐,再次加重了顾千城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 不需要再试探,五皇子都知道,封家人很看重顾千城。无论如何,他都要和这个表姐,搞好关系,哪怕…… 让外祖母牺牲一些! 167撑腰,家族权利不用白不用 封夫人嫁入封家二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识过,像五皇子这种,她不知见了多少…… 无所谓喜欢与否,对五皇子这类人,封夫人即不会交好,但也不会得罪。 封夫人并没有太过刻意,和往常一样把顾千城领进封似锦的院子,院中的仆人和小厮,都知道封家对顾千城的重视,顾千城一进去,这群人就纷纷行礼,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五皇子在。 仆人、小厮一个个收敛神色,连忙跪拜致歉,五皇子当然不会在意,在封夫人面前充分展现,他平易近人的一面。 屋外行礼的声音惊动了封似锦,封似锦将手中书放在一旁,抬头时封夫人、顾千城正好进来。 “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封似锦朝顾千城点了点头,才将注意力放在五皇子身上,一派自然的道:“殿下亲临,请怒似锦有伤在身,无法亲迎。” “封大哥客气,我今天是陪表姐前来看望你,你别多礼。”五皇子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这一刻倒真得像是十五岁的少年。 可惜,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就连封家小弟都不可能被五皇子迷惑。 “殿下有心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封似锦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让人心生好感,认为他是一个好亲近的人。 可五皇子早就知道封似锦的为人,知晓封似锦看似好亲近,实则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能入他眼的也就是那个,从江南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景炎。 五皇子并不上前攀好,他来封家并不是为了接交封家,是想要探一探封家对顾千城的态度,现在目的达成,其余的完全不必急在一时…… 五皇子很有眼色地坐在一旁,和封家小弟一起,看顾千城为封似锦换药。 看到顾千城熟练的动作,五皇子有一刹那的迷惑:顾千城这么厉害,为何她之前一直不曾表现出来呢? 是为了藏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个表姐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深,隐藏了十五年,这一刻暴发出来,还真是惊人…… 他当初真是看走眼了! 五皇子自嘲一笑,想到自己这些年,如同跳梁小丑一样的表现,又明白了。 他连自己的都处境都看不清,又怎么看得清别人的事…… 顾千城虽然情绪低落,可对待工作却没有一丝马虎,甚至比平时还谨慎三分…… “红肿消了,你的伤恢复得很好,过两天就会开始长新肉,会有一点痒,尽量忍着别碰它。”说完,顾千城才发现自己的交待是多余:“我忘了,你有多能忍痛,小小的痒你更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痛和痒是不一样的。”封似锦笑得无奈。 他能忍痛,但并不表示能忍得痒,那种酥酥麻麻的痒意,光想他就头大…… “忍不了也得忍。”顾千城上好药,将封似锦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换好药后,顾千城又替封似锦号了脉,同时检查了一下腿骨恢复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恢复得很好,继续保持。” 说完,便和往常一样,起身欲走,可不想封似锦却叫住她:“千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封似锦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可顾千城的脸色实在太糟糕了,封似锦想要忽视也做不到。 “一点糟心事,我可以解决。”她已经借封家的虎皮,唬住了五皇子,足够了。 封似锦了解地点头,不再多问,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我之间不必客套。” 这话,封似锦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可在场了人都明白,这话是故意说给五皇子听的…… 封家这张虎皮,有时候真得很好用。封似锦虽骄傲却不清高,他一向认为,这样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家族不就是这样,在他为家族尽义务时,自然享受家族带来的权利与便利。 “好。”顾千城真心感谢封似锦,所以她没有拒绝,即使…… 她轻易不会麻烦封家,更不可能把封家拉入漩涡。 没有人天生就该无条件为她付出,她不会肆意挥霍别人对她的好。 顾千城告辞离去,封夫人亲自相送,同时不忘留顾千城和五皇子吃饭,顾千城淡然婉拒:“祖父还病着,我不放心。” 确实是不放心,要老太爷中风了,对她、对顾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顾老爷子要紧,我就不留你们了。”封夫人也不勉强,一路将两人送到门外,直到两人上了马车,封夫人才折了回来。 五皇子一上马车,就坐在靠窗的那头,望着封府的大门,直到封夫人进去,下人将门关上,五皇子才收回眼神…… 这一次,五皇子看顾千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慎重,语气也客气了许多:“表姐,大舅母的事全是我的错,现在错已铸成,我不敢求大表姐你原谅,只求大表姐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力弥补。” “殿下言重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谁动的手,我会找谁算账。”顾千城轻轻合眼,掩去眼中的深意…… 她不会天真以为,凭这件事就可以搬倒五皇子和顾贵妃。 在皇上眼中,别说她母亲的尸骨,就是整个武氏族人,也比不上他儿子。要想用这件事让五皇子吃苦头,不如现实一点,挑最好捏的人下手,比如…… 顾老夫人。 “表姐的意思我懂了,,我会看好母妃,不会让母妃插手。”五皇子不笨,顾千城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过顾千城不找他麻烦,并不表示,他就可以当做事情与他无关,该有承诺还是不会少:“表姐,我会派人去寻大舅母的棺木。你放心,一旦找到大舅母的棺木,我就立刻请高僧做法,择吉时让大舅母入土为安。”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顾千城都只能领了:“殿下有心了。娘娘那里,还劳烦殿下好好宽慰,这段时间事多,我就不进宫了。” 换言之,这是让五皇子安抚好顾贵妃,别再找理由把她叫进宫…… 五皇子这个时候,只想尽力修复他和顾千城的关系,当然不会拒绝:“大表姐放心,母妃那里我会照看,不会让大表姐难做。只是……” 五皇子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168祸害,你说出来我就办得到 五皇子故意停顿,摆明了要钓顾千城的胃口,等顾千城主动寻问,可顾千城是什么人? 五皇子这点段数,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顾千城连眼皮都没有抬下,完全不在乎五皇子话中未尽之意…… “表姐……”五皇子有些挫败,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他真得没有遇到过,像顾千城这样的人。 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又像是什么都明了,越是了解这个表姐,五皇子越发觉得对方深不可测,比他这个天家养出来的皇子还要有气度。 气恼归气恼,五皇子还是强打精神,将未尽的话说完:“表姐,我母妃那人虽然有些娇纵,可本性并不坏,为人也单纯,要安抚她并不是难事,麻烦的是德母妃……” “德妃?”顾千城终于抬了一下眼皮,五皇子不知怎么的,发觉自己有些激动,连忙坐正道:“是的,这次我母妃装病,并不是为了刁难的大表姐,只想借这个机会,让大表姐你立功,然后趁机将你指给楚世子。” 五皇子半真半假的透露一些,这个时候他当然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德妃头上,尽量把他和顾贵妃摘干净。 “把我指给楚世子,是德妃的意思?”德妃的这步棋走得可真好…… 用一个废世子拉拢她,要是有用,秦云楚世子之位可以多做两年;要是发现封家不重视她,那也没有关系,废了秦云楚就好了。 五皇子连忙点头:“大表姐,在宫里母妃和德妃走近,顾家也和赵王府走得近,我与云楚的关系也颇好。” 换言之,他和顾家都是赵王党,他们都依附赵王。 五皇子这次算是诚意十足,虽然没有透露出什么重要消息,可也算是露了一点苗头,顾千城点了点头:“殿下有心了,此事我自会解决。” 有老皇帝允诺的婚姻自主在前,她根本不将顾贵妃与德妃的算计放在眼里。 只是顾千城不知,她这副万事胸有成竹的模样,把五皇子骇得不轻,五皇子越发觉得,他看不透这个表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及早想明白了,没有继续和这位表姐斗下去,不然…… 就算他贵为皇子,恐怕也会吃亏。 谈话告一段落,五皇子和顾千城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马车在顾家门口停下,五皇子才开口:“表姐,我和你一起进去,正好我也有话要和外祖父说。” 至于说什么? 两人心里都明白…… “殿下先请,我换身衣服就过去。”顾千城给足五皇子时间,也给足他空间,并不干涉更不担心,他和老太爷怎么说。 “这位表姐要是表哥,顾家恐怕还能再荣耀二代。”五皇子心中暗道,同时对秦云楚的眼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秦云楚到底是什么眼神,才会把珍珠当鱼目,却捧着一颗死鱼珠子当宝贝。 千雪? 就她那点小聪明,连大表姐一根寒毛也比不上,这辈子也只有给秦云楚当妾的命! 顾千雪不知,不仅老太爷,就是五皇子也放弃了她。而作为一颗弃子,又只是一名小小的姨娘,顾千雪未来在赵王府的地位,恐怕只比丫鬟好一点…… 五皇子和老太爷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已,顾千城过来时,下人告诉她,五皇子已在一刻钟前离开了。 算算时间,五皇子最多和老太爷,单独呆了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不过顾千城并不担心。 她不知道五皇子遇到了什么,但她明显能看出,现在的五皇子聪明多了,而和聪明人打交道容易多了。 待下人禀报后,顾千城再次踏进老太爷的病房…… 老太爷的情况,比昨天还要糟糕,可顾千城却没有,和昨天一样上前照顾老太爷,而是在床前恭敬的欠身:“祖父!” 两步的距离,是心的距离,是一条鸿沟…… 这一点祖孙二人都明白,至于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祖孙二人更明白,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后悔也于事无补。 “祖父以为,你不会再来了。”老太爷的手直哆嗦,强撑着坐了起画来,几次滑倒,却倔强的不肯放弃。 顾千城垂眸,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老太爷浑浊的眸子,黯淡无光,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很不好受。 费了老大的劲,老太爷才勉强坐好,连喘了好几口气,才顺过气来。 “千城,说吧,你想祖父怎么做?”老太爷知道,这件事不给千城一个满意的交待,绝不会善了。 如果五殿下说得是真的,那么…… 他确实是要考虑封家的态度了。 “祖父,我们祖孙二人虽相处不久,可您应该了解我,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也不是一个自视甚高,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她提出来的条件,没有还价的余地。 和顾家其他人比,千城好太多了。老太爷无法否认,点头…… “那么,千城就说了,还请祖父不要生气。”顾千城先告罪,才抬头看向老太爷:“祖父,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既然因老夫人而起,那就由老夫人来了结。” “你说……”老太爷暗松了口气,心中对顾千城的激赏,又上升了两分。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就是他也做不到。 “祖父,我母亲是由皇上赐婚,顾家八人大轿抬进门的正妻,我母亲要是有什么错,老夫人怎么责怪我母亲,我都不会说二话。”在这个世界,婆婆揉搓媳妇再正常不过,可是…… “可是,我母亲已经死了,死了十五年,我母亲到底有犯了多大的错,老夫人要挖我母亲坟,让她死也不得安宁?”说到这里,顾千城的鼻子一眼,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 这一滴泪,为自己也为原主,被人欺到这种地步,真得很不好受。 要不是她没有能耐,顾老夫人和顾贵妃又怎么敢动她母亲墓。 那些人挖得是她母亲的墓,可打得却是也的脸…… “千城,我明白,祖父明白你的心情,你说……只要你说出来,祖父就一定办到。”老太爷心刺痛…… 娶妻娶贤,贤妻夫祸少;娶个祸害,真正是祸害家族三代。 169休妻,有些话不能说 只要你说出来,祖父就一定办到! 这话看似给了顾千城很大的权利,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有些话顾千城心里可以想,却不能说出来,比如…… 让老太爷休妻! 不管顾千城承不承认,老夫人都是顾千城的长辈,她一个孙女要是逼老太爷休妻,那不是不孝而是大逆不道,只要她表露出一点苗头,老夫人都能用孝道压死她,拿祖宗家法都能绞杀她! 谁都不是笨蛋,五皇子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给足顾千城面子,不管顾千城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插手,横竖…… 老太爷这把年纪,不可能休妻,老夫人的身份不会变! 可顾千城真的有这么好说话吗? 五皇子都知道的道理,她顾千城会不懂? 哼…… 顾千城垂眸,敛去眼中的光芒,平静的道:“祖父,千城身为晚辈,不敢干涉祖父的决定,祖父按祖宗家法就办好了,千城没有异议。” 祖宗家法? 掘人坟墓这种事,祖宗家法里可不会记,毕竟谁家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妇人。 “千城,你这是让祖父为难,祖宗家法里没有这一条。”老太爷心里明白千城要的,但是…… 这个年龄休妻,说出去那绝对是丑闻,而且还会把老夫人的娘家得罪到死。 “祖宗家法没有,那就请祖父按律法处置。”顾千城似乎早就料到,一点也不意外。 依律当流放! 而且老夫人此举,绝对有失妇德,休了也没有人说什么。 这下,老太爷真得被噎住了,怔怔地看着顾千城,半天说不出来话…… “千城,真得不能商量吗?”虽然明知会被拒绝,可老太爷还是忍不住开口。 “祖父,我要的已经很少了,这是血债。”我没要老夫人用血来偿,老夫人就该偷笑了,老夫人不会真以为,在顾家她想怎样就能怎样吧? “唉……”老太爷重重叹了口气,合上双眼:“祖父明白了,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千城相信祖父。”顾千城欠了欠身,并没有追问老太爷打算如何处理,出去前顾千城上前,扶老太爷躺下:“祖父,你可要保重好身体,切不可再动怒,顾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你要倒了顾家也毁了。” “祖父心里明白。”老太爷一脸疲惫,拍了拍顾千城的手:“过两天我能起来了,就让你三叔一家走。” “祖父决定就好。”顾千城没有异议,作为庶子,三叔一家不在也好。 那一天的吵闹过后,顾家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二老爷与二夫人见到五皇子对顾千城的态度后,轻易不敢招惹顾千城。 至于顾夫人? 被五皇子踢了一脚后,本想回去找顾国公告状,却发现顾国公去了武芸原来住的院子,在那里痛哭哀悼武芸,诉说自己的伤心与难过…… 顾夫人气得心口直疼,直接病倒在床上,几天也不曾露面。 老夫人刚开始几天还惴惴不安,担心事老太爷找她麻烦,可五六天过去了,也不见老太爷有动作,老夫人一颗心就安了下来。 她就说嘛,不就是挖了武芸的尸骨嘛,又没有动顾家列祖列宗的坟,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老太爷也不敢拿她怎样。 老夫人又横了起来,只不过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横,老太爷虽然还没有动手,却不让她出门。 顾家这些人和事,顾千城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可她现在在顾家的地位不同,即使她不刻意去问,也有想要讨好她的人,把这些消息透露给她,她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不过…… 这些都不是顾千城在意的,她在意的是老太爷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好在,老太爷没有让顾千城等太久…… 老太爷是一个顽强的老人,他知道自己不仅不能倒下,还必须尽快病好,不然顾家肯定要乱。 短短半年,一连受了两次刺激,要换作普通的老者,就算不瘫痪在床,也会轻微中风,可顾老太爷挺了过来,虽然精神和以往相比,差了许多,好歹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这是外强中干,如果再受刺激,老太爷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为了老太爷的身体着想,顾千城知道她不得收敛一些,不然…… 把老太爷气死了,她会良心不安! 老太爷病好后的第一件,就是安排顾三爷与三夫人离京赴任,至于顾承意? 老太爷原本想把人留在身边教养,可依他现在情况,根本没有精力教导承意,只能他送到东林书院。 “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学学你千城姐姐。”这是老太爷对顾承意说的话,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对东林书院极度排斥的顾承意,没有表现任何不满。 而顾承欢? 老太爷也舍下面子,托了昔日的同僚,把他送进了近京守备营。 靠近京城,虽无立军功的可能,但同样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按老太爷的意思是,在那里锻炼两年,然后再去战场。 顾承意和顾承欢离家的当天,一前一后来找顾千城。 “千城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等我高中后,看还有谁敢欺负你。”顾承意知晓顾千城受的委屈后,心里恨死了老夫人,在心里已不把老夫人当祖母看。 本身,老夫人也就不是他的亲祖母,他亲祖母只是一个姨娘,早早地就死了,至于死因什么的? 这个根本不需要查,正常人没病没痛,怎么可能三十几岁就死掉。 顾承意怨气十足,不过顾千城并没有开导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去了东林书院就好好念书,别辜负祖父的一片心意。” 她顾千城还不至于弱到,在一个孩子保护的地步。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后面的话,顾承意没有听到,他耳朵里只有这两句话,一直在萦绕: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他……顾承意,绝不甘于平庸! 顾千城没有想到,这么一句话,就让承顾意燃起了强烈的斗志,倒是让她对顾承意高看一眼…… 同时,顾千城也不得不佩服,老太爷的眼光果然犀利,就凭顾承意这份心性,好好栽培的话,未来不可限量…… 170欺负,想揍谁就揍谁 顾承欢知道,要不是千城开口,祖父不会想到培养他,在祖父眼中需要培养的人,只有大伯、父亲和承意。 顾承欢一直就想找机会,和顾千城说说话,哪怕一句谢谢也好.可是,顾承欢却不敢来,不……应该说他没脸! 他虽然没有承意那样聪明会读书,可他并也是笨蛋,娘和姐姐做的那些事他很清楚,只是他人微言轻,几次劝阻换来的结果都是责骂。 这一次,要不是祖父开口,他还不敢来。 “千……城姐姐。”顾承欢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屋内的顾千城,有几分局促。 事实上,他在顾千城的院子外转了很久,他来得比承意还要早,可直到承意出去了,他也不敢进来。 直到现在,怕顾千城睡着,不敢再拖,才大着胆子走进来…… “是承欢?进来吧。”顾千城并不意外,抬眸看了顾承欢一眼,并没有刻意身,但也没有表现不喜…… 她虽不是圣母,但也不喜欢与人为恶,承欢不过是一个孩子,二婶和千梦做的那些事,她还没怎么看在眼里。 和老夫人、顾夫人相比,二婶与千梦顶多算是落井下石,她虽然不喜那两人,但也不至于小气到,因为这种事而迁怒承欢。 “是。”顾承欢悄悄吐了口气,略有几分拘谨的走了进来,并且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 “千城姐姐。”顾承欢没有承意那么随便,像个小学生一样,恭敬地站在顾千城面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姐姐,他就有一种面对祖父的感觉,根本不敢放松。 “坐吧。姐姐这里没有什么吃的,你随意。”顾千城说不上客气,但也不生疏,这对顾承欢来说就足够了。 “千城姐姐,我明天就要去京郊大失所营,今天是来给你告别的。”顾承欢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行礼。 “京郊大营?一个月应该可以回来一次。”那地方并不远,靠近京城十分安全,老太爷把承欢送到那里,确实是费了心思。 “祖父说,我以后三个月回来一次。”说到这里,顾承欢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彷徨与不安。 虽是少年,可终归第一次离家,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在军中进出不便,刚开始少回来再正常不过,以后就好了。” 家里有从军的人,顾千城对军营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既然老太爷把人叫到自己面前,承欢也不是愚昧无知的,顾千城有心提点顾承欢两句。 “承欢,你和承意都是我的弟弟,你叫我一句姐姐,姐姐就托大,和你说几句贴心话。”顾千城说这话时,一直观察顾承欢的表情,只要顾承欢有一点不耐烦,她就不会说太多。 好在,顾承欢不笨,听到顾千城的话,立马端正姿态,一脸期盼地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笑了笑:“承欢,姐姐是个女子,见识有限,但也知道京郊大营那种地方,必然是权贵少爷扎堆。” “京郊大营是京城守备营,关乎京城的安全。能进入京郊大营的人,每一个来头都不会小,没有身份的就一定是凭实力进去的。” 军中讲关系,可也讲实力,像京郊大营这种地方,有实力的强兵绝不会少,皇上不会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群无能的人。 顾千城见顾承欢没有不耐,便继续说道:“承欢,你虽是国公府的公子,但在京郊大营还是要摆正态度,别动不动就显摆身份,身份这种东西,在都有身份的人眼里,一点用处也没有。” “承欢明白了。”顾承欢听到这话,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没有人比他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从小他母亲告诉他,他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如何如何金贵,可承志一出生,他在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更不用在提外面了。 身份这种东西,除非你是皇子皇孙,或者像封家那样,不然,在京中这种权贵扎堆的地方,还是少显摆的好。 居然没有被二夫人教坏,这承欢倒是不错。 顾千城眼眸微挑,赞许地点了点头。 怕顾承欢顾忌她的话,在军中放不开,顾千城又道:“虽说在军中,身份用处不大,但你也不能坠了顾国公府的名号,京郊大营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不少,可在军中讲究的是实力。只要你自身实力足够,在军中凭你身份,谁敢欺负你,你就揍谁,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打了谁顾家都兜得住。” “千,千城……姐姐,你,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在军中和人打架?”顾承欢听到这话,咕噜一声,猛吞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看着顾千城……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被人欺负了可以狠狠打回去,他父母只会告诉他,哪些人不能惹,哪些人必须讨好。 可是,那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千城姐姐所说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光想,他就觉得全身血液在沸腾! “怎么?吓到了?”顾千城面露浅笑,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沉溺:“承欢,男孩子不能和女孩一样,男孩子打架不算什么,但不能输,要动手就要有赢的把握!” “当然,姐姐并不是让你逞匹夫之勇,做那争强好斗的莽夫。打架不是为了逞英雄充好汉,而是让自己不被人欺负,能保护弱者。遇到比你强的人,动手前用脑,打不过对方就想别的办法;至于比你弱的人?一般情况下人家不会挑衅你,同样我也不希望你主动挑衅别人。” 这是他爷爷对家里的孩子说的…… 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那是孬种,顾家的男孩和人打架没什么,但打输了就不行! 打架可以,但不能出人命;不能恶意出手、欺负弱小;不能打残对方。只要做到上述几点,不管打到谁,老子都替你们兜着,上门赔礼丢老脸这种事,做多了就习惯了。 顾家男孩是大院中的一霸,他们从不主动挑衅人,但谁要犯上他们,他们的拳头谁也不怕,连国外元首家的儿子,也照揍不误! 虽说莽夫不可为,可男儿无血性,国家如何强胜? 171做梦,绝不放过顾千城 顾千城完全不知,她这几句直白简单的话,在顾承欢的心中,惊起了怎样的涟漪…… 顾承欢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被颠覆了! 原来,他不需要像娘说的那样,去讨好巴结那些实权公子,好让贵人提携他;也不需要像祖父说的那样,在军中拉拢寒门小兵,经营自己的势力,他只要把自己变强就可以了! 很多年后,当他功成名就时,他仍然记得这个晚上,顾千城这几句话,如何改变了他的一生,而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这个,改变他人生的姐姐! 在他心中,顾千城这个姐姐比所有亲人加起来,还要重要! 而这些都与顾千城无关,作为一个堂姐,她尽到了自己该尽的责任,甚至比亲姐姐还要强几分。 又说了几件小事,顾千城在顾承欢离去前,拿出一个小药盒,递给了顾承欢。 “这里面有一些药,是姐姐自己配的,比外面的伤药好用,你在军中受伤的可能性高,这个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东西的用法,我都写在里面了,你回去打开就知道了。” 知道顾承欢要去宫中历炼,顾千城早早就做了准备。 同样是堂弟,即使她和承意亲一些,可面上她也不会表现出来,让承欢明显感觉到她偏心。 “千城姐姐,这是你给我准备的?”顾承欢不敢置信地接过盒子,见顾千城点头,顾承欢愣了一下,随即将药盒紧紧抱在怀里,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就掉了出来…… 没有人能明白,顾承欢此时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扑到顾千城的怀里,大哭的一场,把他这些年的压抑与伤心,全部哭出来…… 在顾家,他被人忽视太久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千城姐姐会把他记在心上,还记得顾家有他这么一个人。 在顾家,他虽是长孙,可有一个继承爵位的承志,还有一个会读书的承意。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他在顾家什么都不是。 父亲要他去讨好承志,以便承志继承爵位后,可以照拂他;母亲则偏心姐姐,认为姐姐可以嫁个好人家,而他不会有出息…… 祖父喜欢会读书的承意;祖母喜欢继承爵位的承志;承意有三叔、三婶疼着,他则被所有人忽视,只比以前的千城姐姐好一点。 “呜呜呜……” 顾承欢虽然没有扑进顾千城的怀里,却抱着药箱哭得像个泪人,好像要一次性,把这些年压抑的痛苦全部哭出来…… 他真得觉得好苦,好苦! 顾千城很清楚承欢在顾家的处境,更明白依二叔和二婶钻营、势力的个性,不会对承欢太好,可看到承欢哭得这么伤心、无助,还是忍不住同情这个孩子。 不过,哭出来就好了。 顾千城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坐在那里,等顾承欢哭够了,便递了一块帕子给他…… “千城姐姐,我……”顾承欢痛哭过后,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张脸涨得难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丢人…… 他怎么就哭出来了呢,明明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也想明白了。 “姐姐什么也没看到。”顾千城眨了眨眼,表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她不会说出去。 顾承欢脸又是一红,胡乱擦了一把脸,匆匆丢下一句:“谢谢千城姐姐。”人就跑了…… 顾千城并没有起身,她依旧坐在原位上,只是脸上的笑容早已凝结,望着漆黑屋外,顾千城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很热闹,顾三叔、三婶离京赴任,承欢、承意也一前一后去了军营与书院。 这些人离开时,顾千城并没有出面相送,在老夫人的事情没有解决前,她是不会轻易在顾家露面。 她还没有没心没肺到那个地步! 顾三叔一家和承欢走后,顾家好像空了一半,偌大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顾家几个人都不习惯,可很快,他们就来不及不习惯,因为…… 老夫人娘家来人了! 老夫人当年也是公府嫡出千金,和老太爷是门当户对,甚至老太爷还算高攀了。 只不过,这些年老夫人娘家没落了,娘家亲兄长只挂了一个东其侯的空爵,没有一丝实权,比顾国公府还不如。 老夫人与娘家的人还算亲近,可嫁入顾国公府这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时也极少往来,更不用提东其侯亲自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的兄长,东其侯亲自来顾国公府,肯定是有事要发生,只是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外人却不得而知。 老夫人得知兄长来的消息,第一反应是,兄长来给我撑腰了? 一定是娘娘出手,千城那个小贱人,还以为攀上封家就能耀武扬威,简直是玩笑。 老夫人心情极佳,立刻命人替她梳妆,她要亲自去迎接哥哥,让顾家人看清楚,她的地位不容动摇! 顾夫人收到这个消息,不顾身上不舒服,急忙下床跑了过来,热情的招待了东其侯一行,只是顾夫人光顾着高兴,却没有发现东其侯难看的脸色。 事实上,就算发现顾夫人也会认为,一定是东其侯不高兴了,今天特意来给老夫人撑腰,顾千城要倒霉了! 只这么一想,顾夫人就觉得神清气爽,病痛全消。再当她看到顾国公,在东其侯这个舅舅面前,不敢表露半丝不满后,顾夫人心情就更好了。 她倒要看顾千城那个小贱人,能狂到什么时候。 可顾夫人还没有高兴多久,老太爷就出来,冷淡地招呼了东其侯一声,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摆明了有要事,要东其侯谈…… “这是怎么回事?”顾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疑虑,隐隐有几分不安。 听老太爷的口气,好像不是东其侯主动来的,而是老太爷把东其侯请来的,这…… 可就大有深意了! 东其侯主动来,那绝对是给老太爷撑腰,可是被老太爷请来的,那就是问责了。 这两者,可有本质的区别。 “快,去把老二夫妇叫来。”关键时刻顾国公精明了,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顾国公稍微一想,就知道老太爷这次不会轻易放过母亲了…… 172带走,顾家容不下这样的妇人 顾国公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老太爷把家里的晚辈和老三送走,就是准备对母亲出手,并且连商量、求情的余地都不给他们。 顾国公虽然不满老夫人,把武芸的墓挖出来。可是,老夫人是他母亲,他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要忍下来,而且他不能有一个妇德有失的母亲。 要是老夫人这件事传出去,让外人知晓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他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行,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顾国公一把将顾夫人拉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让顾夫人知晓此事的厉害。 “啊……”顾夫人惊叫一声,脸色煞白:“老爷,我这就去。” 顾夫人,连忙跑去二老爷的院子。 这可是大事,要是老夫人被休或者怎么了,那他们顾家这脸就丢大了,以后……以后,她说不定也得看顾千城的脸色过日子。 这绝对不可以! 大房、二房收到消息,立刻就乱了,二老爷和二夫人,急忙去找老夫人商量对策,顾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找顾千城。 这事,还得要顾千城松口才行! 顾二爷夫妇赶到老夫人院子时,老夫人正好装扮完毕,准等人来请她出去,结果人没有等到,却等到匆匆而来的老二夫妇,老夫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我老婆子还没有死呢。” “娘,娘,不好了……”二老爷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哄老夫人。 “胡说什么,你娘我得好,你舅舅来了,看这家里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娘俩。”老夫人一脸傲气,二老爷暗啐了一口:要不是他亲娘,他都不想理,真是一点脑子也没有。 “娘,大舅舅是父亲请来的,父亲和舅舅在书房说话,大哥说舅舅的脸色很不好。”二老爷一口气把话说完,心想这下你该想明白了,可老夫人还不懂…… “你爹叫你舅舅来做什么?让你舅舅说和?让我原谅他,放过千城那个小贱人?做梦。”老夫人仗着有顾贵妃与五皇子,态度不是一般的蛮横。 二老爷差点吐了口血。 这个蠢……呃,妇人,真是他母亲? 简直无可救药了! “娘,你还没有听明白嘛,父亲把舅舅叫来,肯定是商量怎么安排你。”二老爷还有理智,没有说出“处置”两个字。 挖人坟墓,刨人尸骨,老夫人这种行为,绝对能用“处置”二字。 诚如顾千城所说,老夫人今天能挖武芸的墓,明天她要不高兴,也能挖顾家先祖的墓,而这样的妇人谁家也容不下! 老夫人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可是晚了…… 老太爷已经和东其侯谈妥,不…… 应该说,老太爷强硬的、单方面的告诉东其侯,这样的妇人,你们东其侯府领回去,我们顾家庙小容不下! 断了子孙,挖人祖坟。打主意打到人家祖坟上,只要稍微有一点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东其侯应该庆幸,武家没落了,京中没有人,顾千城就是再不满,也是顾家的子孙,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不可能和顾家、东其侯府翻脸,不然…… 要是武家人还在,老夫人敢这么做,武家就敢掘了东其侯府与顾家的祖坟! 老夫人和顾贵妃,欺得就是顾千城无人撑腰,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却不想顾千城并不如她们所想的那么懦弱无能…… 等顾国公、顾二爷赶来时,就听到老太爷吩咐下人,清点老夫人的嫁妆,把老夫人的东西,全部送回东其侯府。 老太爷不休妻,但绝不让老夫人继续呆在顾家。 至于老夫人死后? 活着不能住在顾家,死后还入顾家祖坟吗? “不,我不走。娘娘不会同意的,你这个老混蛋,你敢让我走,我就吊死在你顾家大门口。”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快疯了…… 她要回到娘家,娘家那群人还会待见她? 她一个老婆子,就算有万贯家财也保不住。 “死吧,你要死了,我就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事,一件件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东其侯府是怎么教姑娘的。”老太爷这一次半点不妥协,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个老太婆是祸害,要留在顾家,当年的事肯定瞒不住! 至于老夫人的兄长,东其侯? 在看到那一叠叠带血的证据后,他已经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他真得不知道,他这个妹妹这么狠心…… “妹妹,别说了……你跟我回去,我会让人照料你,不会让你晚年凄惨。”东其侯羞得没有脸见人了。 威逼婆婆,弄死妾室,暗害庶子、庶女,甚至连自己的媳妇都不放过,人被她弄死了不算,现在连人家的尸骨都刨了出来…… 这些事要传出去,还有谁敢娶他们东其侯府的小姐,他的孙女正到了出嫁的年龄,要是这件事爆出来,受这个姑婆影响,他的孙女都不用活了,直接吊死好了。 “大哥你也要我回去?”老夫人双眼通红,像是发了疯了一样,一阵撒泼后,发现无人理她,老夫人彻底的慌了,又惊又惧地跪倒在地,匍匐大哭: “我不走,我不走,我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老太爷,你好狠的心呀,我为你生女育女,操持四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件小事,休我!” 老夫人哭得悲天怆地,好不可怜,脸上都磕出血:“老太爷,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呀,你怎么能呀……” “老太爷,我不走,我不走!” “父亲,求求你看在儿子、还有孙子的面子上,放过母亲吧。母亲要是回去了,你让儿子、孙儿以后如何做人。”顾国公、二老夫、顾夫人、二夫人一个人跪在地上,哭着求情…… 老夫人要被带走了,顾家的丑闻就捂不住了,他们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东其侯听到这话,心中微动,一脸恳求的看向老太爷…… 只要老太爷把人留下,怎么对待老夫人他都不在意,哪怕过两天“病死”了,他们东其侯府也不会说半个字,可是…… 老太爷这次非常坚决:“不行,这妇人一定要带走,我顾家容不下!” “父亲,父亲……你不能这样呀,母亲她就是有千般过错,也是孩儿的母亲。父亲我求求求你了……”顾国公不停地磕头,一脸是血,可老太爷却不所动…… 顾夫人眼中幽光一闪,在顾国公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老爷,千城……” 顾国公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对,千城,我去求千城。”说完就要往外冲,却有一个比他更快一步,跑了出去… “我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做错了事,我……我去求千城,我这个做祖母的现在,就跪在她面前去求她原谅!” 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血红的双眼闪着狠戾的凶光…… 她倒要看看,顾千城敢不敢让她这老婆子跪下! 173威胁,这一招漂亮 自古以来,只有孙儿跪祖辈,哪有祖辈跪孙儿的道理,要是老夫人真跪在顾千城面前,那不管谁保顾千城,顾千城都无法在京中立足…… 老夫人此举,是要毁了顾千城! “快,快拦她。”老太爷绝不允许,这个老太婆毁了顾千城,可是…… 之前为了解决老夫人的事,老太爷把下人都挥退了,院子里只有顾国公夫妇、二老爷夫妇和东其侯,这些人怎么可能去阻拦老夫人? 老太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朝顾千城的院子跑去。 “不孝子孙!”老太爷指着顾国公、顾二爷大骂,抬脚就往外追去,可顾国公与顾二爷却跑了过来,跪在老太爷面前,拦住了老太爷的去路…… “父亲,求求你,原谅母亲一次吧。” “父亲,母亲就是有天大错,求你看在儿子的份上,放过母亲吧。” “你,你们这群蠢货。”老太爷气血上涌,好在他想到顾千城的提醒:他不能倒下。 深气……呼气! 老太爷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跟这群蠢货生气,他要气死了,可怜的也是他的孙儿。 “你们给我让开!”老太爷平静心神,大声的呵道,见顾国公和顾二爷仍不为所动,老太爷也不生气,而是说道:“你们这是要逼死生父?我今天到要看看,你们谁敢!” “父亲……”顾国公和顾二爷一怔,吓得不敢再动。 这样的罪名,他们背不起! “哼……”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的儿子,他的好儿子呀! 他果然不会教儿子。 老太爷心痛、懊恼,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思,老太爷抬脚就往外走,而这一次顾国公与顾二爷不敢再拦,只能急急忙忙的跟出去…… 顾千城住得极偏,老夫人毕竟老了,就算她极力奔跑也需要一段时间,老太爷现在就希望能在路上阻止老夫人,绝不能让顾千城名声再次受损。 好不容易,千城因七夕宴而名声大噪,并引得大学者赞誉,老太爷绝不容许自家人,往顾千城的名声上泼亏水,可是…… 还是晚了! 被顾国公与顾二爷一拦,老太爷在路上,根本没有看到老夫人的身影,老夫人这伙怕是已经到了顾千城的院子,说不定已经跪了下来。 “混账!”老太爷气得大骂,心中又惊又悔。 只要老夫人跪下,不管是不是对着顾千城下跪,逼亲祖母下跪的罪名,顾千城都背定了,而有这样一个名声,顾千城这辈子是彻底的毁了。 “连老天爷也站在我这边。”离顾千城的院子越近,顾夫人心情就越好。 老夫人已经废了,离不离开顾家都不重要,现在顾千城也要毁了。在顾家,还有谁敢和她作对,她的志儿很快就能回来了。 “顾千城你个小贱人,和我斗你还嫩了一点。”顾夫人嘴角轻扬,哪怕顾家一团乱麻,也压不住她的好心情。 顾夫人心情极好,脚步也轻快了不少,紧随顾国公走进顾千城的院子,可等她看到顾千城院子的情况后,整个人都呆了…… 怎么会这样? “人呢?人都去哪了?”顾夫人完全不能接受,她明明都算好了,这一路的下人都安排走了,没有人会阻拦老夫人,可为什么结果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夫的好女,果然是好样的!”老太爷一扫刚刚的懊悔,整个人喜得不行,心情一好,这精神也好了许多…… 而其他的人,脸色就非常难看了,顾夫人那双眼,更是能淬出毒来…… 顾千城太狡猾了! 是的,狡猾! 顾千城人根本不在院子里。不仅如此,她院子所有的门,包括房门都大开,站在院门口就能看清一切……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最让顾夫人可气的是,顾千城在院子里,倒了一层油! 滑腻腻的油,老夫人要急忙跑进来,会发生什么事? 滑倒! 老夫人一大把年纪,摔倒在地她还能爬起来,还能跪下来吗? 就算跪下来又如何,顾千城院门大开,坦坦荡荡地告诉所有人,她人不在院子里,老夫人就算下跪,也和她没有一毛钱干系。 这种情况下,老夫人要跪,就不是她这个孙女逼的,而是她骨头软,喜欢跪! 不得不说,顾千城这一招实在是太妙,短时间内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并且做到这一步,就连顾国公也不得不说,他这个女儿了不得。 老太爷更是喜不胜喜,他一点也不觉得,顾千城做得不对,顾千城做得实在太好了,要不是东其侯在场,他真要好好夸一夸千城。 “没有让老夫失望。”老太爷更加坚定,要把老夫人送走了,这个老太婆留在顾家,绝对是祸害,留不得…… 地上有油,老太爷没有再往前,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的老夫人,转身对东其侯道:“大舅兄,我还这么叫你,就表示我没有休妻的打算,可再有下一次,豁出这张老脸不要,我也要休妻。” “我会把人带回去。”这一次,东其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蠢妹妹呀! 你说拿孝道逼人,你能逼下来也好,可结果? 把自己其他的路堵死了,自己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连回头的可能都没有…… “不,不走,我不走,娘娘,娘娘……”老夫人虽然摔得神志有些不清,可却知晓自己的处境,嘴里不停的嘀咕着,那样子甚是可怜…… “娘……”顾国公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人都是他母亲,他真得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父亲,父亲,我求求你,你给母亲一条生路吧,父亲……”顾国公噗通一声,跪在顾国公脚步,咚咚咚地猛磕…… “父亲,儿子求求你,求求你了,这是我娘,这是我娘呀……”顾国公一脸的血,可他仍不肯停,继续磕,磕得嘭嘭作响,语气更是悲戚凄惨:“父亲,母亲要是被送走了,儿子也没脸活了。” 二老爷见状,也跟着上前,和顾国公一样,把头磕得嘭嘭作响:“大哥说得是,父亲,母亲有万般不好也是我和大哥的亲娘,求父亲给娘一条生路吧,娘有什么错,我和大哥代为受罚。” “老太爷……”顾夫人和二夫人也跟着磕,不管是不是真心,这个时候她们都要跟着求情,跟着磕头…… 嘭嘭,很快,地面就一片血红…… 174选择,又一次落空 顾家一片混乱,顾国公、顾二爷用性命要挟老太爷,求老太爷把老夫人留下来,或者送到庙里去也行,总之不能让东其侯府领回去…… 东其侯站在一旁,这个时候,他并不敢插嘴,横竖不管顾家做什么决定,东其侯府只有认的份! 景炎的手下看到这一幕,无聊的吧唧着嘴巴…… 而这一切都与顾千城无关,因为顾千城根本不在顾家。 她又不是傻子,顾夫人都说了东其侯来了,那不用想也知道,老太爷肯定是叫东其侯,把老夫人领回去。 这个时候,她要在顾家,要是不给老夫人求情,那就是大不孝,可想要她给老夫人求情? 做梦吧! 至于在院子里的那番布置? 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老夫人这种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顾千城不介意以最大恶意来惴测老夫人。 事实证明,顾千城是对的,老夫人为了留下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给她下跪这种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得理直气壮…… 从顾家出来后,顾千城让车夫在街上转了一圈,然后悲催地发现,她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原主是没有闺中密友这种东西的,而她? 就认识秦寂言和封家的人。 想到上次去六扇门,守门官差误解的眼神,顾千城觉得,她最近还是别去找秦寂言的好,免得惹出不好的事,给她和秦寂言添麻烦,而且…… 没有正事,她去找秦寂言干什么呢? 她和秦寂言貌似没有好到,可以喝茶聊人生的地步。 不找秦寂言,那就只能去封家串门子了。 顾千城没得选择,让车夫把她送到封家,可马车在封家门口停下来时,顾千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 她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人呢?她完全可以找家酒楼,要个包间坐一下午,或者书斋买两本书也行呀! 可马车都到封家门口了,封家都开门来接了,她还能回去吗? 顾千城摇头苦笑,却只能下马车…… 来封家也好,要是顾家那边出了不受控制的意外,还有封家人可以证明,她整天都在封家,根本不知顾家发生的事。 封家虽然一直说,没有回报顾千城救封似锦的恩情,可事实上他们给顾千城的真不少,要不是有封家,老夫人那件事不会处理这么顺利…… 顾千城这一次来得突然,封夫人听到下人来报时,着实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不是似锦的伤有问题吧? 顾千城的性子,封夫人多少猜得到一些,顾千城不会无事上门,也不可能是有事求她,想来想去封夫人也就只能想到似锦。 只是,这一次封夫人明显想太多了。 “夫人,今天要打扰你半天了。”顾千城见封夫人面露忧色,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她不过是借个地方躲个闲。 说来也挺丢人的,可她在京城,着实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家,甚至连亲友都没有,封家一向平易近人,她对封家颇有好感,要不然她也不会冒昧前来。 知晓顾千城的来意后,封夫人立马笑了出来,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很高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知道我是真得很喜欢你,你有事想到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封夫人并不问顾千城躲什么,亲自把顾千城带到一个小院,让她这里休息。 小院不大,但很精致,看得出来一草一木都是精挑细选,费了心思。 封夫人介绍道:“这院子是是我怀延宸时准备的,本以为会生一个姑娘,哪里知道又是一个小子,这院子也就一直空着,你来了正好……” “二公子可比几个闺女都强,夫人是有福的。”顾千城还是很喜欢封家小弟的,那个孩子很聪明,最主要封家教得太好了…… “有一个儿子,就想要一个闺女,封家女孩儿少,不过老太爷说,封家的女儿太苦,没有也好。”封夫人想到那些三妻四妾什么的,也庆幸自己没有生女儿。 做封家媳妇好,可做封家的女儿真得苦,这种苦不是生活上的苦,而是心理上的苦…… 打小就习惯了父母、兄嫂夫妻同心,哪里能接受丈夫妻妾成群,可这世间哪有第二个封家? 顾千城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会如此安慰封夫人。 与其生个女儿,娇养十六年,嫁到别人家吃苦受累,不如生个儿子。封家并不需要女儿联姻。 封夫人把顾千城引进来后,并没有一直留下来陪顾千城,而是让她随意,自己逛…… 一来是封夫人确实忙,另一则是不希望她留下,而让顾千城有压力。 顾千城都说了是来躲闲的,她要一直陪着,顾千城以后可就真得不敢来了。 “有什么事就吩咐丫鬟,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和我客气。”封夫人留下这话,就让顾千城随意逛,中午和她一起吃饭就成。 顾千城来封家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在封家吃过饭,封夫人一直挺遗憾的,今天说什么也要留顾千城吃饭,顾千城只得笑着应下。 封夫人待客恰到好处,随意自然,不会把你当成重宾,处处礼遇让你不自地;也不会轻视怠慢,让人觉得难堪。 顾千城非常喜欢,肯定自己没有去酒楼,而来封家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封夫人走后,顾千城并没有乱走中,这天气实在不适合到处走路。 顾千城在书房寻了一本书,找了一个阴处,直按窝在那里看了起来。 只不过,看着看着顾千城就睡着了…… 不是书的内容不吸引人,实在是…… 竖排繁体,还没有标点符合,顾千城就算认识他们,可看起来实在吃力,再加上这天气着实容易让人困乏,顾千城才看两页,就抱着书会周公了……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春乏秋困夏打盹,这个时间正值犯困之际,看枯燥的古文看到睡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偏偏顾千城运气不好,哪里不好睡,偏偏挑了封家老太爷钓鱼的地方睡觉,被封家老太爷撞了个正着…… 175盘问,一般人招架不住 封家主家没有女孩子,顾千城又不是丫鬟打扮,封家老太爷虽然不太管事,可凭这些足够能猜出顾千城的身份…… “顾家的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对顾千城,封家老太爷还是颇看好的,也打算一见,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看到顾千城,抱书睡觉……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咳咳……” 封家老太爷走近,轻咳一声提醒顾千城,而顾千城的反应也没有让他失望,顾千城反应极快,几乎是他一靠近,人就清醒了,而且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 “封……老太爷?”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老者,顾千城眼眸微闪,很快就确定了对方的身分。 在封家五十出头,气度不凡的老者,还能会是别人? “嗯。”封老太爷轻轻点头,眼神落在顾千城手中的书上:“我封家的书很无聊?” 看似普通的寻问,却透露出几许不满。 顾千城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也没有惶恐不安,扫了一眼手中的书,苦笑:“天气太好。”和书无关,而且她要知道封家老太爷会出现,打死她也不来这里。 这老者看着和气,可那双眼却犀利得很,目光如有实质,让人无所遁行。 “浪费光荫。”封老太爷虽有不满,到底没有多生气,顾千城一个女孩,也不是他封家人,他不需要管太多。 “老爷子教训的是。”顾千城不敢反驳,乖乖地应是…… 老爷子这一身气势,比她爷爷那个上将气势还要足,她可不敢惹。 “嗯。”封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苛责。 封家三代也没有一个女孩,老爷子教训过弟弟、儿子和孙子,还真没有教过训女孩子。 老爷子在封威严很重,孙儿辈的除了似锦,个个都怕他,老太爷怕把顾千城骂哭,难得没有继续说教下去。 老爷子走到顾千城睡着位置坐下,顾千城正想告辞,老爷子却突然开口:“坐下。” 不是命令却胜似命令,老爷子说话的口气,和顾千城爷爷很像,顾千城本能的应是,乖乖坐在一旁,帮封老爷子整理鱼线。 顾千城以前经常陪爷爷去钓鱼,整理鱼线、挂鱼饵这些事,做得非常熟悉,也习以为常,,所以,当她在封老爷子身边做下时,第一反应就是把鱼线整理好,把鱼饵挂上…… 为爷爷服务! 对于蚯蚓什么的,顾千城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挂好鱼饵后,顾千城很自然地把鱼竿给封老爷子,一脸欢快的道:“爷爷,给……” 顾千城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可封老爷子不会这这么想…… “嗯。”封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千城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可这一眼却把顾千城看得愣在当场…… 顾千城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可此时老爷子已经把鱼竿接了过去,把鱼饵甩入池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等鱼上钩…… 这个时候,顾千城再解释就显得多余了! 顾千城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封老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封老爷子恐怕会认为,她是在讨好他,套近乎才会这么殷勤,甚至厚脸皮的叫人家爷爷,事实上…… 顾千城这次真是冤枉了,她刚刚真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陪爷爷出去钓鱼,所以完全没有防备。 不过,封老爷子就是误会也没有什么,封家给她的够多了,她真没有想过再从封家讨什么好处,所以……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封老爷子要是讨厌她,她也没有办法! 顾千城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封老爷子没让她走,她也不好失礼的离开,便坐在一旁,拿起刚刚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依旧枯燥,依旧想睡,哪怕封老爷子在这里,也改变不了这书催眠的效果。 顾千城哈欠连连,眼角挂着泪珠,强撑着才没有睡着,封老爷子偶尔抬头,看到顾千城想睡又不敢睡的可怜样,难得露出一丝笑。 虽然懒惰了一点,但好歹还算有耐心,对老人家也算尊重。 封老爷子不再理会顾千城,耐心等鱼上钩。 不得不说,这池子里养的鱼真得很笨,不多时老太爷就钩上了一条鱼,而且还非常习惯的,让顾千城给他装鱼饵。 顾千城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对封老爷子无所求,帮老爷子装鱼饵也不是多大的事,为领导服务嘛。 而且,跑来跑去,她也不会一直想睡觉。 把书放在一旁,顾千城索性蹲在封老爷子身边,看封老爷子钓鱼…… 封老爷子今天收获很丰,不过一个时辰就收获了三条大鱼。 心情极好的封老爷子,对顾千城这个一直给他装鱼饵的人,也多了几分好脸色,在起身回去时,顺便把想溜走的顾千城一起带了回去。 封夫人派人来请顾千城吃饭,结果却被告知,顾千城被老爷子给请走,留在老爷子院子用饭。 “老爷子怎么遇到千城了?”封夫人一脸不解。 老爷子性情古怪,极少与晚辈亲近,封家主家、旁支的孩子,在老太爷面前一个个乖的像鹌鹑,可就是这样…… 老爷子也能把能训哭。 “千城不会被你爷爷说哭吧?”封夫人一脸担心,抬脚就想去救人,却被封似锦给叫住了:“母亲你想太多了,爷爷的脾气很好,怎么会把千城说哭。” 爷爷训封家的孩子,是为了家里的孩子好,别人家的孩子,爷爷才不会训。 至于千城? 封似锦一点也不担心,千城的性格应该能入爷爷的眼。 封夫人一脸尴尬:“我哪有说你爷爷脾气不好,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封夫人知道,再说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老爷子脾气好,对她这个媳妇也好,只是,那性子着实古怪,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事实上,封夫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封老爷子确实对顾千城非常不客气,或者说没有把顾千城当外人,一到院子就把顾千城支使的团团转,一伙让顾千城做这,一伙让顾千城做那…… 也亏得顾千城习惯了和老人家相处,也知道怎么哄老人,不然她还真会被封老爷子折腾哭。 不过,就算没有被老爷子折腾哭,顾千城也被老爷子折腾得够呛。尤其是饭后,老爷子突然问了一句: 七夕宴上,那些诗词是谁写的? 176识破,没有心眼的傻孩子 七夕宴上,那些诗词是谁写的? 顾千城一脸无奈地看向封老爷子:这话她要怎么回答呢? 封老爷子问出这话,就是肯定那些诗词不是她写的,她要较真死不承认,那她就输了…… 即使封老爷子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些诗词不是她所写,但那又怎样? 这不是法庭,封老爷子也不是要判她有罪。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心里明白就好了。 “怎么?不敢回答?”封老爷子依旧云淡风轻,但这话的分量却是不清,顾千城知道,她今天要是不给封老爷子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后恐怕会有麻烦。 顾千城暗叹了口气,说道:“老爷子,我不是不敢回答,而是在想要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顾千城态度端正,却不卑不亢,丝毫不受封老爷子影响。 封老爷子似乎对顾千城这句很感兴趣:“什么叫真话,什么叫假话?” 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顾千城的态度,还有这些诗词的真正主人。 “真话就是,那写诗词是我写出来的。”顾千城特意加重“出”这个字。 封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了,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遮住唇角的笑意,连道:“有意思。” “假话呢?” 知晓老爷子不生气,顾千城胆子也就大了:“假话就是,这些诗是我作的。” 这是直接承认了! 真正的到这个答案,封老爷子还是很失望的…… 手中的茶杯第一时间放回桌上,封老爷子一脸严肃的道:“这话不能乱说,这罪名可大可小。” 往大里说是欺君,往小里说就是小女儿爱面子。 “多谢老爷子教导。”顾千城起身,慎重地给老太爷行了个礼。 虽然她能找出无数个理由,说自己没有欺君,可是…… 还是那句话,在皇权面前证据和理由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想不想要她的命。 “你可清干净了?”封老爷子没有叫顾千城起来,明显是对顾千城不满。 不管顾千城是为了什么,她弄虚作假都是不对,这对读书人来说是亵渎,要不是顾千城救过封似锦,封老爷子肯定不会和她多说话。 封老爷子并没有将厌恶表现出来,可顾千城还是察觉了,暗自苦笑,老老实实的解释道:“老爷子,七夕宴上的事我确实考虑不周,但……我并非找人代笔,也不是强占别人成果。那些诗词本就不存于世,我不过是将它们写出来罢了,绝无欺世盗名之意。” “不存于世?既然不存于世,你如何得知?”封老爷子冷笑,身上的气势渐渐展露,还别说,真得挺吓人的。 顾千城手心冒汗,可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老爷子,我一个闺阁女子懂医术,你不觉得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了。 据他所知,顾千城可不仅仅懂医术那么简单,可是…… 查不到,不仅仅是他,就是皇上也查不到,顾千城怎么会这些,她明明被顾家养废了,怎么可能会这么精明。 “你的师父是谁?”这是封老爷子唯一的解释,顾千城背后有一个高人。 顾千城笑了…… 她说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聪明人不需要她说太多了。 “师父他老人家乃是世外高人,不喜这些。”顾千城说得含糊,可就是这含糊不清的话,才会让人往深处想。 这次换封老爷子吃惊了:“你果真有人教导?” 封老爷子之前不过是故意诈顾千城,没想到顾千城真有一个师父。 “老爷子,我非天才,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要没有人教导,我如何懂这些?您不会以为,我继母会派人教导我吧?”她确实是有老师教导,而且还不止一个。 “有道理。”封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么一来许多事情,倒也说得通了。 至于那些诗词? 想必是顾千城师父所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算什么…… 封老爷子心中释然,对顾千城的不满也少了几许,打量了她一眼,平静的问道:“你会不会下棋?” 能说不会吗? 绝对不能。 顾千城只得应着头皮应是,然后,坐下来陪封老爷子下棋。 秦寂言曾和顾千城说过,让她轻易别与人下棋,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要和顾千城对弈几个子,就会发现顾千城棋艺非常高超,几乎达到了让人惊艳的地步…… 没有意外,和顾千城对弈半晌后,封老爷子也发现了这一点,看顾千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脸色亦慎重了几分,每次落子都要思索大半天。 顾千城也不催,她和棋社那些爷爷们下棋,那些爷爷个个都如此,对着棋盘好似能研究出一朵花来。 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局棋罢了,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有一段时间,她和轻尘经常下棋玩,两人落子都很快,各有输赢,也没有看她师妹在乎过输赢…… 不过是一盘棋罢了! 可是,在顾千城眼中,这只是一盘棋,但在旁人眼中却不是这样,封老爷子是个爱棋之人,对棋道颇有研究,他认为棋局就是人生的局,不管和谁对弈,老爷子都会认真对待…… 一盘棋下一天,那也是常有的事,封老爷子这人又极度认真,每一步棋都要思索再三,这速度就更慢了,只是…… 下着下着,封老爷子的速度就快了起来,而看顾千城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慎重,反倒是带着一丝丝无奈与好笑。 是的,无奈…… 他还真以为顾千城棋艺很高超,可真正往深里走了,才发现了…… 顾千城棋艺是不凡,但于棋道上没有一丝灵性,顾千城的棋路匠气十足,完全是照本宣科。 说难听一点,那就是顾千城应该背了很多棋谱,她就是聪明一点,把所有的棋谱融合了,然后落子时,想到对应的棋谱就落子,她根本不懂布局、谋局,纯粹就是下棋…… 封老爷子认为,棋品和人品虽不对等,但从中也能窥出一二,观顾千城的棋路,封老爷子越发肯定,顾千城就是一个看着精明,实则没有心眼的傻孩子…… 177退让,不得入顾家祖坟 顾千城于棋道虽然没有什么灵气,可胜在基本工扎实。换言之,就是顾千城背的棋谱够多,知道得够多,就凭这些也能让封老爷子吃一壶…… 顾千城对下棋没有什么执念,见夕阳西下,即使这一盘棋没有下完,顾千城也起身告退。 “老爷子,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封老爷子还以为她故意赖在封家呢。 “急什么,还早呢。”封老爷子头都不抬,继续思索着棋局。 这个小丫头片子太讨厌了,别人下一步想三步,她是看别人下一步就堵一步,虽说被动,可经常害他坑自己。 顾千城默默望天,没有坐下,而是抓起一把棋子,在棋盘落了几子,封老爷子以为她要弄乱棋盘,连忙出手阻拦:“干什么?我还没有落子。” “老爷子,我先把棋子放下,这五处……不管你下哪处,我都这么落子,至于第二步,我落这里……”顾千城一连摆出数十个字:“老爷子,你慢慢想,如果落子了,就把我其他几颗子放回去。” “不行,不行,哪有这样下棋的。”封老爷子出手阻拦,不许顾千城再动,并把顾千城落下的子,全部落回去。 顾千城一脸无奈,把剩下的棋子放回:“老爷子,时辰真得不早了,再不走我今晚就别回去了。” “不回去,就在这住着,我让老大媳妇去和顾家说。”封老爷子痴迷棋道,这一局未下完,他绝对睡不着…… “我倒是不在意,在封家过夜,可是……老太爷你真要这么做吗?” 封老爷子抬头看向顾千城,脸上已没有半分痴迷之色,说道:“你不是叫我爷爷吗?在封家住一晚怎么了?” “老爷子,那是意外。”封老爷子提起这事,顾千城便解释了一句:“我那时候走神了。” 依老太爷的精明,肯定能看出来,她那个时候把老爷子当成了别人。 “哼哼……”封老爷子哼了两声,没有理顾千城…… 封老爷子自然是看出来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大胆猜测,顾千城有一个师父,而且这个师父还和她亲近,因为…… 封老爷子知道,顾千城叫顾家那个老头,一向只叫祖父,虽恭敬却不亲近,顾千城口中的爷爷必然是其他人。 老爷子虽然纠结没有下完的棋,可毕竟是理智的人,并没有把顾千城留下,挥了挥手让她滚蛋…… 顾千城也不在意,把书往旁边一放就走了,丝毫不管封老爷子怎么想。 封夫人得知顾千城出来,亲自过来送她,把顾千城送到门口时,还一脸可惜的道:“一直想要留你吃饭,没想到人留下来了,饭却没有吃成。” “以后有机会的。”顾千城只能如此安慰封夫人了,不过…… 她觉得这个希望很小! 她以后,绝不会随便往封家跑,封老爷子太可怕了,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顾千城回到顾家时,天已经黑了,顾千城的小院有厨房,顾千城随时都能吃到热饭菜,只是她还没有坐下来,老太爷院子的仆来就来请:“大小姐,老太爷在等您吃饭。” 这个点,早就过了老太爷吃饭的点,可老太爷却一直没有动,在等顾千城回来。 顾千城不可能让老太爷久等,立刻随那人去找老太爷。 路上,那人把今天的事,细细地和顾千城说了一遍…… 顾国公、顾二爷以死相逼,老太爷虽有不满,可也不能真让儿子去死,只得后退一步。 最终,老夫人还是没有和东其侯回去,可也没有落到好处,老太爷不愿在顾家看到老夫人,要把老夫人送到家庙去,就是老夫人当初让顾千城去的地方。 老夫人身上有伤,老太爷给老夫人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就去家庙。 东其侯重头到尾都不敢说不,顾国公和二老爷也不敢再逼,老太爷已经退让了,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这下人会和顾千城说起这些,自然是老太爷授意的,这人说完,小地地察看顾千城的表情,就怕顾千城有一点不满。 好在,顾千城虽然偶有蹙眉之举,却没有表露出不满,让下人松了口气,回去的时候脸色也好了几分。 许是事情处理好了,老太爷的精神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晚饭还多喝了两口汤。 和往常一样,用完膳后顾千城扶着老太爷,在院子外慢慢步地走了一圈,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白天去哪了?”老太爷并非过问,只是担心罢了。 顾千城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出去一整天,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去了封家,陪封老爷子下了一天的棋。”顾千城扶着老太爷,一直注意着脚下的路,就怕老太爷摔倒,是以,她没有看到老太爷听到这话,有多么震惊,不过…… 想也知道。 “你怎么会碰上封老大人?”这是入了封老爷子的眼? 封老爷子和老太爷同年,可从老太爷的话中,就可以看出,他很尊重封老爷子。 “只是意外碰到,祖父别想太多,封老爷子不问世事。”顾千城这是暗暗告诉老太爷,别想着打封老爷子的主意。 那个老人,很睿智,在他面前耍小手段,无疑是自取其辱。 “千城,你把祖父当成什么人了?”老太爷脸一红,隐有几分尴尬。 他虽然势力,可却没有到,遇到一个人就想利用的地步。 “祖父,千城只是这么一说。”顾千城也很无奈,她不过是提前打预防针罢了,免得到最后,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可不认为,她能入得了封老爷子的眼,就算入得了封老爷子的眼又如何? 她姓顾不姓封,封老爷子凭什么照拂她,照拂顾家! 老太爷虽然尴尬,可毕竟是经过大事的,很快就把这一茬给放下来,说起了老夫人的事。 下人和顾千城说的只是表面,还有一些实情,老太爷是不会让外人知晓,但也不会隐瞒顾千城。 “你祖母虽然只是去家庙,但我说了,她死后不入我顾家祖坟,我顾家没有这样的妇人。”这样的惩罚对老夫人来说已是极重,虽没有休妻,可也等同休妻。 “祖父,谢谢你。”顾千城是诚心道谢,她没有想到老太爷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傻孩子,我顾家的子孙,还能被外人欺负。”老太爷看顾千城软化了,心里一片安慰,是是想到顾国公和二老爷,老太爷心里又是一堵…… 轻轻叹了口气,老太爷无奈的道:“千城,别怪你父亲和二叔,他们求情是情理之中的事,你祖母毕竟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怎么能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出事而无动于衷。” 老夫人有天大的错,也是顾国公和二老爷的母亲。 顾千城可以因老夫人挖武芸墓一事,逼老太爷处置老夫人。顾国公和二老爷为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老太爷到现在,仍然不希望顾千城厌恶顾家,和顾家的人,可这真得可能吗? 178暗算,这真是一个意外……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许是老太爷开了口,这三天不管是顾国公还是顾夫人,都没有来打扰顾千城,更不敢说让她去为老夫人求情了。 老夫人走的那天,没有人去送她。顾国公和顾二爷那天是真得用命在磕头,现在还昏迷不醒,至于顾夫人和二夫人? 这个时候她们就是没有病,也要装出病得严重,不然她们这两个做媳妇的,还不得被老夫人骂死…… 老夫人一大清早,被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送到了城外的庙里,和她同行的还有两个老嬷嬷,这两个老嬷嬷是老太爷安排的人,用来看住老夫人。 可是,老夫人虽然离开了,她带来的影响却没有这么快消失,顾千城在顾府的处境,也越发的微妙。 原本因为武芸棺木被挖一事,顾国公对顾千城还有几分愧疚,可在千城把老夫人逼走后,这份愧疚就消失了,甚到被厌恶给取代了。 这一下不仅仅是顾国公,就是顾二爷也十分厌恶顾千城,只是顾千城有老太爷保着,他们不敢妄动罢了。 他们不敢在顾家动手,可并不表示他们会就此罢休,顾国公伤势一好,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了顾贵妃,求顾贵妃为老夫人做主。 顾贵妃最近一直为自己胸前的伤烦心,无心管其他的事,再加上五皇子有意隐瞒,顾贵妃原本一点也不知情,这下好了…… 事情捅到顾贵妃面前,顾贵妃当即气得猛砸东西,把顾千城从头骂到尾。 这是打脸,这是不给她面子。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为了一个小贱人,居然把母亲送去庙里。” “顾千城你个小贱人,不就是挖了你娘的坟嘛,居然还敢告状,你死定了。” 顾贵妃又骂又砸,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气得顾贵妃恨不得撕了顾千城,可偏偏她人在后宫,想要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要让顾贵妃就此放过顾千城,她又不甘心,顾贵妃眼中寒光一闪,下一秒,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来人呀,来人呀,快宣太医,娘娘晕倒了。” 顾贵妃的宫殿一片混乱,等五皇子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皇上已经下旨,宣顾千城进宫…… 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贵妃这一次做得毫无破绽,高烧不止不说,胸处的伤更是红肿溃烂,看上去很吓人。 “顾贵妃还真舍得下本钱。”一大早被召进宫,顾千城就知道事情不太妙,看到顾贵妃的伤,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死女人为了坑她,还真是舍得。 真要把她的胸给切了,这女人才能安分吗? 顾千城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一下,顾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像鹌鹑一样缩在那里,可是…… 她们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里没有外人,顾千城也不用装,一个冷眼扫过来:“娘娘用了什么药?”这伤,绝对是用药弄出来的。 “不,奴婢也不知道。”两个宫女的脸色也很难看,贵妃要是出了事,她们也讨不到好。 “不知?”这下麻烦了。 顾千城皱眉,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顾不得生气,开始为顾贵妃检查起来。 这一检查,顾千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即使手边没有趁手的仪器,可顾千城还是能看出,顾贵妃这次真出事了,这伤就是好了也会留疤。 顾贵妃十有八九是着了人家的道。 “大小姐,娘娘怎么了?”两个宫女看顾千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也担心了起来。 娘娘这次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们之前一点也不知晓。 “娘娘着了人家的道,这伤很严重,怕是要毁了。”顾千城虽然不喜欢顾贵妃,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顾贵妃现在倒了,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去,拿干净的布来。”顾千城蹲在一旁,为顾贵妃清洗伤口。 “是。”宫女听到顾千城的话惴惴不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飞快地跑了出去,悄悄地找到五皇子,把消息透露给五皇子知晓。 五皇子在殿外急得团团转,不过他并不是担心顾贵妃的病,而是担心顾千城出事。 和顾千城一样,五皇子也认为,顾贵妃肯定是装病,却没有想到这一次,顾贵妃真得出事了。 “你说得是真的?”五皇子听到宫女的话,脸色大变,额头隐有青筋冒出。 德妃几个不需要皇宠,光凭家族的势力就能在宫里立足,可是他和母妃不行,要是母妃真得毁了,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见宫女肯定的点头,五皇子咬牙切齿的道:“查,立刻给我查,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动得手。”居然敢算计到他母妃头上,死定了! “是,殿下。”宫女也吓得不行,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们必须尽快查出,到底是谁害了顾贵妃。 “现在怎么办?”五皇子站在殿外,双手紧握成拳,心里一片烦躁。 为什么,母妃就不能消停了一下! 他好不容易腾出手,准备清理身边的人,结果还没有动手,母妃这里又出事了! 该死! 五皇子挥起拳头想要朝墙上砸,可最后却生生忍住了…… 要是受了伤,他没法和父皇解释,现在的他,不能失了父皇的宠爱。 五皇子生生忍住,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 顾千城出来时,就看到五皇子这幅模样,眉头轻皱,却只当没有看到,微微欠了欠身:“五皇子。” “表姐?我母妃怎么样了?”五皇子见到顾千城出来,立刻收起情绪,上前寻问。 顾千城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娘娘的情况很不好,如果高烧一直不能退的话,可能会把脑子烧坏。别外,娘娘的伤口不知沾到了什么,溃烂的十分严重,一定会留疤。” “怎,怎么会这么严重?”比宫女说得还要严重…… 五皇子只感觉脑子一空,头重脚轻,整个人就往前栽倒,顾千城原本以为五皇子是装的,直到他快倒地才发现不对劲,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五皇子,小心……” 可就在此时,一暗劲风飞来,顾千城只感觉小腿处一痛,脚一软,人就往前栽倒,而五皇子好死不死也朝她压来。 被人暗算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走过来…… 179动手,我不会乖乖听话 没有任何意外,顾千城和五皇子摔成一团,在众目睽睽抱在一起……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皇上、皇后、德妃几人同时出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是怎么回事?”老皇帝站在殿外,看到压在顾千城身上的五皇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皇后和德妃也是一脸微抽,不过两人的表情,又略有不同。 该死!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千城暗骂一声,连忙推开五皇子:“快起来。” “啊……是。”五皇子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连忙从顾千城身上滚下去。 五皇子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好的,他们两个会摔倒,还好死不死的被皇上撞到? 顾千城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无聊的人,设计她和五皇子摔成一团的?这是要把她和五皇子送做堆? 疯了吧? 顾千城暗咬牙,这一摔得很重,尤其是脚上受了一记,疼得脸都白了,可她这个时候却不敢叫疼。 她必须把这件事的影响淡化,不然真要成了五皇子侧妃死的,她就惨了。 顾千城的眼神从腿上的伤扫过,惊慌大叫:“刺客,皇上……有刺客。” 顾千城忍着痛,指向那道劲风飞来的方向。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一件大事,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免得有人揪着她和五皇子抱成堆的事不放…… “什么?有刺客?”老皇帝一听,后退一步,强自镇定的道:“来人,去查。” “是。”不远处,几道人影起落,朝顾千城指的方向跑去,德妃眼角抽了一下,低眉站在皇上身后。 “快,保护皇帝。”老皇帝的贴身太监,立刻上前把老皇帝护在中间,侍卫也第一时间涌了进来,将顾贵妃的小殿围得水泄不通。 可很快众人就发现这是虚惊一场,根本没有什么刺客,侍卫把附近都查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刺客的影子。 顾千城慌报军情? 老皇帝的脸色,立马难看了,带着皇后、德妃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怒问:“怎么回事?” 老皇帝年纪大了,虽说见惯了风浪,可突然听到有刺客,老皇帝还是吓了一跳,结果却发现是虚惊一场,这怒火可想而知…… 德妃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一副吓坏了的模样:“是呀,这都是怎么了?好好的说什么刺客,可把人吓得不行。” “父皇,儿臣好怕呀。”五皇子虽然吓了一大跳,可毕竟是宫里长大的孩子,临场反应还是极快的,一脸惨白的跪在老皇帝面前,惊慌无措的道:“父皇,儿臣刚刚在和千城表姐说话,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双腿一软,人就往前倒。幸亏千城表姐挡住了儿臣,不然儿臣这一摔,就算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五皇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出来:“父皇,儿臣好害怕呀,母妃突然昏迷不醒不说,现在儿子又差一点出事。父皇……” 五皇子这话说得很漂亮,一句指责也没有,却暗示皇上有人害他。 有一个好的队友,事半功倍。 顾千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五皇子哭诉时,立刻把自己的受伤的左腿露出来:“皇上,臣女真得看到刺客了。臣女刚刚就是被刺客击中,才会摔倒在地,幸亏皇上您来得及时,把刺客吓跑了。” 顾千城死咬着有刺客不放,绝不能让皇上认为她信口开河。 敢耍皇上玩的人,坟头都长草了。 “真有刺客?”皇上心中一跳,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 事关自己的安危,绝不可小视。 那太监立刻上前,查看顾千城的腿上的伤:“回皇上的话,是内功高手在远处,用暗劲打伤。”奇怪的是,力道并不大… “果然有刺客?查……立刻给朕。”老皇帝面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皇后亦是一脸慎重,德妃却只是嘴角一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顾千城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五皇子也不敢看,确定真有刺客,五皇子暗松了口气,面上却是更加的无助与惶恐,就像吓坏了的孩子。 “父皇,儿臣好害怕呀。这次要不是有千城表姐在,儿臣就死了。父皇……” 五皇子想起,那次在郊外,遇到刺客暗杀,惊了马,顾千城奋不顾身救他,可他却恩将仇报。 不知为何,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起来却羞愧得抬不起头。 在他和母妃一次一次陷害顾千城时,顾千城却救了他两次,他真得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父皇……”五皇子越想越羞愧,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了,好了,父皇在,没有人能伤你。”老皇帝看到幼子哭得这么凄惨,心中一软,把五皇子揉在怀里,好声安慰…… 顾千城看到这一幕,暗松了口气,这五皇子果然是个人才,这一哭直接就把皇上给摆平了。 发现了刺客,五皇子又受了惊吓,老皇、帝上这个时候,哪里还空管顾千城和五皇子抱成一团的事,而皇后与德妃更没有提的事,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 顾千城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皇上出现可以说是巧合,那么德妃与皇后呢? 这两人出现真是意外呢? 只是不是意外,那又是什么? 顾千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一个所以然…… 德妃从顾贵妃那里回来后,脸色就非常就难看,当她听到秦云楚已经走了时,脸部甚至扭曲了一下…… “没用的东西。”德妃低骂一声,最终却只能忍着! 而秦云楚呢? 他这伙正郁闷着,想到德妃的安排,他就打从心底反感…… 想要让他娶顾千城? 哼…… 德妃奶奶真以为他是笨蛋。 说什么为他好,不过是牺牲他成全二弟罢了,想要废他的世子之位?没那么容易…… 秦云楚气愤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太监上前可还没有开口,就被他一脚踢开了:“滚!” 他绝不会乖乖听话! 秦云楚不知,他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监视下,当他愤而出宫时,秦寂言第一时暗收到了消息:“殿下,楚世子出宫了。” “嗯。”秦寂言应了一下,唇角逸出一抹冷笑…… 赵王叔,开始了! 180感动,要不要这么幼稚 自从秦云楚因为流连花街染上脏病后,秦云楚的日子就从天堂到了地狱,甚至比地狱还不如,因为每一天他都在承受着,外人不知的煎熬…… 秦云楚一向自负,自认天之骄子,一出生他就什么都有,哪怕是和秦寂言,这个深得皇上宠爱的长孙相比,秦云楚也不觉得自己比他差。 父母的宠爱,世子之位,他连争都不需要争,父母就把一切都捧到他面前。 前十八年的人生,要说有什么不圆满的,那就是有顾千城这个未婚妻。因为有这个未婚妻,他很长一段时间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 本以为摆脱了顾千城这个麻烦,他的人生就圆满了,可是没有…… 他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顾千城的身影。 顾千城当着他的面,将嫁衣脱下的画面,一次次在他的脑海出现,每每他都会被顾千城不屑的眼神给惊醒…… 秦云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可以肯定,他不想看到顾千城,可偏偏顾千城自己跑到他脑子里去,害他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后来…… 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去青楼,酒醉后与青楼名妓一夜缠绵,得到和千雪在一起,从来没有的快感,于是…… 他放纵自己,成为名妓的常客。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偏偏他在春意楼与名妓春风一度,却换来一身脏病。 一个染上花柳病的世子? 秦云楚闭上眼,将眼中的痛苦与愤怒通通掩去…… 父王已经决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现在已经在培养二弟,他知道依自己的病,不可能继续做世子,可为什么要这么快? 父王,母妃……你们疼了我十八年,现在说收回就收回,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秦云楚不甘,真得好不甘心,他们就不能再等一等,等他死了再另立世子吗? “顾千城,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要我娶你,做梦!” 秦寂言朝半空挥了一拳,狰狞的面容让人退避三舍,一个个把他当疯子,根本不敢靠近…… “云楚。”秦寂言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了秦云楚面前。 “寂言?”秦云楚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不自然的道:“你怎么在这里?”秦云楚努力站直,摆出高姿态。 这个时候,只有撑着这些虚无的架子,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秦寂言没有说话,指了指对面…… 对面正好是六扇门,秦寂言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哦……”看到六扇门,秦云楚眼中滑过一抹怨恨,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忘了,你现在执掌六扇门,春意楼的案子还是你查的,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还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这是在责怪秦寂言了,要不是秦寂言查这个案子,他就不会知道自己患病的事,就不用承受这么多了…… 这种责怪很莫名其妙,完全是可理喻,要换作别人肯定会生气,可秦寂言当作没有听到,说道:“你不会杀人。” 秦云楚却不领情,纨绔的道:“谁说我不会杀人,她要没死的话,我一定把她大卸八块。不过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人,一个妓女罢了,要杀她也不需要亲自动手。” 秦寂言冷冷地扫了秦云楚一眼:“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秦寂说这话时,并没有情绪起伏,可秦云楚却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瞬间就怒了,朝秦寂言咆哮:“秦寂言,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资格说我?别以为皇爷爷宠你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离我远一点。” 秦云楚仅剩的骄傲被刺破,整个人像刺猬一下,恨不得把秦寂言扎痛,不过他还有点心,并没有说出更恶毒的话来。 秦寂言却像是没有听到秦云楚的话一般,神色依旧淡然,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秦云楚面色涨红,死死地瞪着秦寂言,发现根本激怒不了秦寂言,秦云楚有些挫败,同时理智回笼的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失礼,懊恼的说一句“对不起。” 秦寂言摇了遥头:“跟我走。” 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秦云楚会不会跟上来…… 秦云楚不想理会,可想到秦寂言是唯一一个,待他如初的人,秦云楚眼睛一酸,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在他病后,所有人都放弃了他,连顾千雪也避他如蛇蝎,其他知情人走在他身边,总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就连皇奶奶和母妃也是一样,以前最喜欢把他搂在怀里,可现在呢? 连碰都不碰他一下,他碰过的东西全部烧掉,就好像他有毒一样。 那种被人排斥的感觉,真得很难受! 秦云楚不知道秦寂言要带他去哪,看秦寂言上了马车,犹豫一下也踏了上去。 “你不怕我?”秦云楚坐在秦寂言的对面,开口问道。 秦寂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倒出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秦云楚的面前:“你叫本王一句哥哥。” 顾千城说过,秦云楚的病除非和女子交好,不然不会传染。 他需要怕吗? “你……算什么哥哥,我才不会叫你哥哥。”秦云楚鼻子一酸,怕自己会哭出来,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喝下,借此掩饰自己的失常。 他不承认,刚刚那一刹那,他真得感动了。 “一个称呼罢了,本王不在意。”秦寂言只当没有看到,给秦云楚和自己各添了一杯水,神情带着一丝安详,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 秦云楚眼睛红红的,声音还有几分哽咽,却故作傲慢的道:“你要把本世子带到哪去?我告诉你,本世子身份尊贵,要是出事了,你就惨了。” “嗯?”秦寂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云楚…… 云楚什么时候这么幼稚。 秦云楚被看得很不自在,声音更大了:“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好?” 秦寂言默默收回眼神,无奈的道:“云楚,你成年了。”别这么幼稚好不好,他没有心情哄小孩子。 秦寂言并没有斥责,可秦云楚听到这话,却像是消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寂言,我是不是很幼稚?” 他记得,顾千城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真得太天真了吗? 秦寂言抬眼,上下打量了秦云楚一眼,淡定地别过眼…… 秦寂言是什么意思还需要多说吗? 可偏偏秦云楚就不懂,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 “秦寂言,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世子?本世子哪里比你差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一张死人脸,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你钱。也不知你哪点讨人喜欢,皇爷爷怎么就喜欢你多一些。” 秦云楚一路喋喋不休,秦寂言听得头痛,几次叫秦云楚闭嘴,秦云楚都不理会,得意洋洋的道:“就要吵死你!” 秦寂言无语望天…… 要不要这么幼稚? 181目的,你想要什么…… 秦云楚本人没有这么幼稚,不过是他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秦寂言这个时候,用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待他,对秦云楚来说是一种求赎,让秦云楚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秦云楚不过是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压力…… 当马车停下来时,秦云楚并没有急着下马车,而是收起嬉闹,一脸凝重地看着秦寂言,微红的双眼流转着与平时不相符的精明…… “下车。”秦寂言并不多言,率先下马车,却被秦云楚挡住了去路:“寂言,你要带我去哪?” 他就算再笨也是赵王府世子。 他感动秦寂言对他的好,可并不表示他没有防备之心。 寂言和他父亲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他们虽是堂兄弟,表面关系看上去很好,可实际如何大家心里都明白。 他还没有傻到,为了一刹那的感动,而卖了自己。 “卖了你。”秦寂言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挥开秦云楚的手走下马车,根本不等马车里的秦云楚。 秦云楚犹豫了一下,只得跟着下马车。 只是,下了马车秦云楚却不知道自己在哪,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出城了,这里应该某个地方的后山。 可城外类似的后山院子多不胜数,秦云楚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在城内,,有许多人看到他和秦寂言一起走了,秦云楚并不担心秦寂言会害他,便跟随秦寂言踏着青石小道往里走。 走过长长的青石小路,秦云楚猜测这里应该是一座寺庙,城外大大小小的寺庙同样数不胜数,秦云楚也看不出这是哪。 秦寂言应该是刻意在等秦云楚,走得并不快,秦云楚稍稍加快速度就跟上秦寂言,随他走进一家禅房。 禅房里,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那老者如同一座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隐隐有几分高人的味道。 这是什么人? 秦云楚面露不解,不知秦寂言带他来这里坐什么,可以眼神寻问秦寂言,秦寂言却不理会他,只让他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 秦云楚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在秦寂言下首落坐。 刚坐下,老者就开口了:“把手伸出来。” 声音低沉而厚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一颤,秦云楚疑惑地看向老者,又看向秦寂言,却见秦寂言并不看自己。 寂言搞什么? 秦云楚一脸疑惑,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了出去,然后就见那老者,扣住他的脉搏。 看病? 秦云楚第一反应就是炸毛,刷得一下就要跳起来,而刚想动就发现身子一酸,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寂言要害自己? 秦云楚面露慌色,再一次看向秦寂言,可秦寂言依旧没有看他,就好像没有看到屋内发生的一切。 秦云楚气得咬牙,即使他发现这个老者没有伤他物意思,只是为了给他看病,可他依旧不爽。 他的病是他的事,要秦寂言管什么? 多管闲事! 秦云楚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偏偏无法动弹,想骂吗? 在外人面前,他又不想做这么丢脸的事,只能忍着,忍得眼泪都快憋出来,可屋内的两人依旧不理会他。 一柱香后,老者收回手,秦云楚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动,脸色非常难看,气狠狠地对秦寂言道:“你搞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很惹人讨厌。” 秦寂言却不理他,问向老者:“如何?” 秦云楚一愣,立刻闭嘴…… 即使嘴上不承认,可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如果,如果他的病能好,他就不用活得这么窝囊了。 可是,白发老者并没有说,而是起身对秦寂言道:“随我来。” 秦云楚也想要跟出去,可他依旧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寂言走出去,然后伸长脖子等着…… 一柱香,二柱香…… 秦云楚越等越烦躁,可偏偏他又动不了,只能愤愤地敲打桌面,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 当他看到秦寂言出来时,立刻激动对起身,明明想问自己的病情,可没到嘴的话却是:“秦寂言你到底在做什么?莫名其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秦云楚完全没有发现,他可以动了。 他这伙正怒着,可心里又有一丝期待,那个老头一看就像是高人,说不定他对自己的病真有办法,说不定真能医他好的病…… 秦云楚纠结得不行,想要开口寻问,可又怕什么,只能一脸狂躁得看着秦寂言,期待秦寂言能主动说出来。 只是秦寂言并不会理会他,两人对峙了半天,秦寂言也没有开口,秦云楚从最初的急切,到后来只剩下一脸灰败,不自然地开口:“走吧,走吧,浪费本世子一整天的功夫。” 算了,看在秦寂言为他好的分上,不和他计较了。 秦寂言摇了摇头:“云楚,以后别这么冲动。” 那眼神怎么看,都怎么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孩,秦云楚被看得又气又恼,可心灵再次受到打击的秦云楚,已经没有精力和秦寂言说话,耷拉着脑袋就往外走,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寂言开口了:“这个给你。” 不知何时,秦寂言手心多出一个小药瓶。 “这是?”秦云楚有些愣了。 “一天三次,抹于伤处。”秦寂言面无表情的,将药瓶塞到秦云楚的手上:“会好的。” 这药,是结合顾千城给的药,专门配出来的,比原本的效果更好。 “你,你说什么?我的病……真得可以好?”这是秦云楚第一次正式自己的病症。 自从太医宣布没有办法后,秦云楚就放弃了治疗,也一直排斥吃药看大夫,要不是秦寂言骗他过来,他肯定不会来…… “恩。”秦寂言应了下,就外走:“走吧。” 秦云楚却不让他走,连忙拉住秦寂言:“你,你说得是真的,没有骗我?” “放手。”秦寂言不客气地拍掉秦云楚的手,看到衣服上的折子,眉头微皱,将折子拂平。 “小气。”秦云楚手背被打得红肿,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秦寂言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谁弄皱了他衣服,他都会不高兴,打小就这个调。 “这药真得有用?”秦云楚又问,这一次秦寂言倒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换来秦云楚狂喜,可狂喜过后秦云楚就冷静了下来,一脸终重地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为什么要帮他? 帮他能有什么好处? 182干了,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秦云楚不是一个能藏住话的人,心里有疑虑,秦云楚就直接问出来:“寂言,为什么要帮我?” 事实上,他更想问,秦寂言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不是太难,他不介意为自己牺牲赵王府的利益。毕竟他得到的才是他的,而赵王府的却不一定是他的。 “需要理由吗?”秦寂言挑眉反问。 真是天真,你秦云楚问,我秦寂言就要答?谁规定的?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他们这样的兄弟没有感情,就算有也要明算账。 可是,秦云楚不想欠也得欠。 秦寂言淡淡地开口:“云楚,不要以己度人,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目的和好处才做。如果你实在不想欠我的人情,那就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秦云楚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自己还是欠了秦寂言的。 秦寂言才不管他怎么想,说道:“帮我交一样东西给赵王叔。” “给我父王的东西?你确定我这是帮你?”怎么听着,好像还是秦寂言在帮他。 可是,秦寂言却肯定地点头:“不要着急,看到那样东西,你就会知道,你确实是帮了我。时间不早了,该回了……” 秦寂言无意多说,秦云楚虽有不解,可也没有多问,将手中的药瓶握紧,大步朝外走去…… 希望秦寂言没有骗他,这药确实有用,不然…… 他一定会恨死秦寂言。 两人再次乘坐马车回京,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秦云楚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低头不语,而秦寂言一向话不多。 秦寂言把秦云楚带到六扇门,从自己办公的地方,拿出一个锦盒,递到秦云楚面前:“交给赵王叔。” “我可以看吗?”秦云楚按住盒子,得到秦寂言的同意,才将盒子打开。 里面有一本账册,还有几张口供,除了这些外就是卖身契了,厚厚一叠,有好几百张。 “这些都是什么?”秦云楚一脸不解地将其打开,可只看了数页,他的脸色就变了…… 啪……账册和口供从手中滑出,摔落在地。 秦云楚一脸震惊地看向秦寂言:“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荣王叔做的?”荣王叔也太可怕了,他想死吗? “嗯。”秦寂言点头。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凭这些东西,皇爷爷绝不会放过荣王叔。”秦云楚并不笨,这么浅显得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他碰到了秦寂言。 秦寂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云楚,把这些东西给赵王叔,他会明白我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 有父母保护,总是会天真一些,秦寂言可以理解。 秦云楚要不天真,他还真不敢在他身上花心思。 秦云楚虽然想不明白,可还是把东西带走了,因为他不想欠秦寂言的人情。 秦云楚虽然不满赵王想要废了他,可大事上却不敢含糊,一回到赵王府就把东西给了赵王。 “父王,寂言让我给你的。” “寂言?什么东西?”赵王一脸不解地打开,这一看赵王就笑了…… “哈哈哈,好东西,好东西,寂言果然不简单,连这些东西都能找到,有本事。”赵王嘴上夸得越漂亮,心里对秦寂言的防备就越深。 不过,当他往下看时就发现,这件事并不是秦寂言本事大,而是他运气好。接到的案子,正好和荣王有关。 “寂言的运气真不错。”春意楼的案子,弄得他赵王府颜面尽失,一个虚庾庵的案子,又扯出荣王与山匪勾结。 “父王,寂言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直接给皇爷爷?”秦云楚想不明白,秦寂言不给皇爷爷就算了,怎么父王拿到证据,也没有怀疑秦寂言是不是另有企图。 “给你皇爷爷?傻小子,寂言要和你一样单纯,早就死了。”赵王眼中飞快地滑过一抹失望,想到秦云楚的病,赵王又释然了,和往常一样为秦云楚解惑:“你荣王叔与山匪勾结,传出去多丢脸?这样的事,你皇爷爷会公开处置?” “不会,可皇爷爷也不会放过荣王叔。”秦云楚不认为,皇爷爷会容许荣王叔,在他的眼皮底下招兵。 那群土匪有七千人之巨,而且就在城外,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危。关键时刻,甚至可以助荣王在第一时间,夺得京城。 可是…… “不放过又如何,只要没有把你荣王叔彻底打死,他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这些证据寂言要是直接给你皇爷爷。你皇爷爷顾念面子、名声还有父子之情,也不会对你荣王叔怎么样,可在我手上就不一样了……” 赵王冷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事情暴出来,丢脸的是荣王又不是他,他怕什么。 丢个脸,能把荣王拉下来,很值得! 不过,这件事不能光他一个人出面,要让父皇知道他们兄弟相残,一定会不满…… 秦寂言都知道,皇上不喜欢他们自相残杀,赵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寂言把证据交给赵王,除了凭秦寂言现在的势力,无法将这件事闹大外,还有一点就是,秦寂言不想惹皇上厌恶。 秦寂言不想,赵王也不想,但有些事不想也得做。为了分担这份厌恶,赵王暗中与周王联系上…… 他相信周王一定会同意出手。荣王要是废了,最有竞争力的就是他们两个,如果他们两个同时被皇上厌恶,那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 至于秦寂言? 赵王和周王都没有把他看太眼里,秦寂言太弱了,皇上已经老了,秦寂言根本没有成长的空间,即使坐上了皇位,那个位置也坐不久。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赵王和周王放下春意楼的恩怨,两人坐下来商量对付荣王人办法。 秦寂言收到这个消息后,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记:他就知道,赵王和周王明知会惹得皇爷爷不满,可为了除掉荣王,还是会选择出手。 皇位,果然是一个好东西! 秦寂言缓缓摇头,眼中滑过一抹沉重地哀痛…… 因那个位置,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183不爽,第十三个死者 秦寂言一早就得知顾千城进宫,给顾贵妃看病的消息,只是他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去宫里捞人。 顾贵妃昏迷不醒,五皇子看着聪明了不少,顾千城在宫里不会有事,秦寂言打算让顾千城在宫里呆两天,反正过两天就能出来,可是…… 第二天,六扇门的人来报:“殿下,一个西胡人死在客栈,疑似密室杀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秦寂言眉头一皱,闪过一抹冷色。 “二十六。”那人答道。 “提前了?”秦寂言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秦寂言大步外出,却不是去案发现场,而是进宫。 原本打算等最后一宗案子出现,去宫里要人,现在提前发生了凶杀案,秦寂言便进宫,打算把顾千城带出来。 顾千城的才能,不是用来给妃子医病。 “你要带顾千城出宫?”老皇帝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秦寂言却重复一遍,并强调:“皇爷爷,我要用她。” “一个女人罢了。”老皇帝不能理解。 他给秦寂言挑了多少名门淑女,甚至山东孔家的嫡长女,也让秦寂言见过,可就没有见寂言对谁特别,怎么对顾千城就这么特别? “皇爷爷,顾千城虽是女人,可她的才学不亚于男子,在我眼中她是可用之人。”秦寂言从容地解释,丝毫不在意老皇帝审势的眼神。 在皇爷爷眼皮底下成长,他要学会不会收敛情绪,早就被皇爷爷厌弃了。 老皇帝听到这里,才稍稍宽心:“你把她当属下用?”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倒可以理解。 “不当属下用,要当什么用?”秦寂言反问,那样子似乎比老皇帝还要不解,惹得老皇帝哈哈哈大笑…… 他就说嘛,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眼光怎么可能会这么差了。 “确实,有才华的人就该重用。只是,有才华的并非只有顾千城一个人,朕再给你另派两个老仵作,以后就别让顾千城一个女孩子去做那些。”老皇帝不担心秦寂言会看上顾千城,可也不想让秦寂言与顾千城过多接触。 秦寂言极少接触女子,要是日久生情那就麻烦了。 顾千城可配不上他的孙儿。 秦寂言皱眉:“皇爷爷,这宗案子一直是顾千城在跟进,她了解之前案情。” 重新让两个人接手,哪怕是老手,秦寂言也不满。 “非她不可?”老皇帝不满了,秦寂言却不退缩:“皇爷爷,我一定要破这个案子,把幕后黑手找到。” “她能找到?”老皇帝不屑的冷哼。 女人还是安分一点,呆在家里的好,没事少乱跑。 “皇爷爷,找凶手是我的事。”秦寂言自己也不能肯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幕后凶手,怎么可能把一切推到顾千城身上。 “既然不是非她不可,那就让别的仵作去。”老皇帝丢下这话,摆明不容量。 秦寂言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了老皇帝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孙儿领旨。” 便转身离去,半刻不肯多呆…… 老皇帝看着秦寂言离去的身影,气得手指直颤抖:“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太嚣张了…… “皇上你别生气,长孙殿下就是这个脾气,您又不是知。”老太监连忙上前给老皇帝顺气,偷偷看了一眼,确定皇上并不是真得生气,老太监一团和气说道: “皇上,长孙殿下这脾气和您年轻时一模一样,您当年不也是这样。长孙殿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手头上了案子,殿下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和您一模一样。” 老太监是老皇帝的心腹,在老皇帝还是皇子时,就跟着老皇帝,一路走来,深得老皇帝的信任,对老皇帝的脾气也是了若指掌,知道怎么说能让老皇帝高兴。 果然,老皇帝立刻转怒为喜,甚是得意的道:“寂言这个孩子确实像腾,真不能怪朕疼这个孩子,也只有这个孩子,是把朕当成祖父而不是皇帝,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还敢给朕脸色看。” “这都是皇上您教得好,长孙殿下也就和您亲近。除了您,长孙殿下谁都不搭理。”老太监笑得像一朵花,心里却在腹诽:也就是长孙殿下敢给你脸色看,别人要不把你当皇帝看,你指不定把人杀了。 老皇帝和老太监的对话,秦寂言不知道,他要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笑…… 把皇上当成祖父? 他嫌自己活太长了! 没有要到顾千城,秦寂言也不生气,这宗案子提前了两天,本身就疑点颇多,顾千城不去也好,他进宫不过是表明一个姿态罢了。 出宫,带上皇上给的两个老仵作,秦寂言赶到了案发现场——祥云客栈。 明年是大比之年,现在已有许多学子提前来到京城,祥云客栈住了不少学子,平时很热闹,可今天就更热闹了。 客栈发生了命案,这些人都有嫌疑,他们全部被看管起来,不得离开……。 秦寂言带人过来时,已是正中午,太阳正烈,一群学子呆在一楼大厅,挤在一起不紧闹轰轰的,那股汗臭味也着实让人难闻。 秦寂言人还未踏进来,眉头就皱了起来…… “让开,让开,全部让开,秦王殿下驾到。”官差上前,硬是给清出一条路来,并且将沿路的窗子打开,以便通风透气。 “秦王殿下,是秦王殿下……” “一件杀人案,居然惊动了秦王殿下,天啊……” “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之前春意楼也发生了一起,这是连环杀人案,秦王正在查这个案子。” 一群学子混在一起,交流着彼此知道的消息,不过他们说话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看向秦寂言,期望自己能获得秦寂言的赏识…… 他们都是来参加科考的学子,可是科举考试,千里取一,他们虽然颇有才华,可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中。 这些学子提前来京城,除了了解情外,更多是为了参加各种诗会博才名,以便能得到大人物赏识。 如果有大人物赏识,说不定他们不用科举,就能平步青云…… 就如同女人掉进水里,会祈祷一位王孙公子来救她们一样;有不少学子,一直梦想着有一个大人物,能看到他的才华,开口问他们一句话,然后他们侃侃而谈,凭才学让对方折服,进而封王拜将…… 殊不知,这种可能几乎没有,当这群学子还在做梦时,秦寂言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二楼,这群人只能看到秦寂言的一个衣角…… 184拦路,一群不识好歹的人 祥云客格天字三号房,房内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外,就只有桌、椅,连个屏风也没有,站在门口,就能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案发现场被保护得很好,死者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一样,屋内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只有椅子被撞乱,那是小二进去时带倒的…… “殿下,死者是西胡走商,名叫木森,今年37岁,常年在大秦与西胡来回,每次来都入住祥云客栈。” “这一次,木森在祥云客栈住了七天,原计划今天退房回去。小二早上来叫人退房,可不想小二叫了半天,木森也没有反应。” “小二怕出事,把掌柜请来,合将门撞开,就发现木森躺在床上,进去一看才发现木森早就死了,尸体都冰冷了。” 六扇门提前来的小吏,第一时间上前,把案情说给秦寂言听。 “嗯。”秦寂言轻轻点头,示意仵作动手。 秦寂言这次带来的仵作是两个老手,两人做事很谨慎,进去后立刻燃起辟秽丹,将苏合香丸含在嘴里。 等到辟秽丹的烟雾飘出,两人才靠近尸体,朝尸体行了个礼,才开始检验尸体…… 秦寂言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可没有忘记,三位王叔的人如何坑他了。 不过,这仇也快报了。 两位仵作皆是老手,又是皇帝亲派,不可能不作为。两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工作箱,从里面取出记录簿,还有常用的锯刀、镊子等物,一字排开。 “殿下,可以开始了吗?”两位仵作准备好后,恭敬地寻问秦寂言。 秦寂言轻轻点头,立刻就有官差上有记录。 “死者男,木森,西胡人,37岁,身高七尺;面黑有胡茬,长约半寸;有鼻毛,唇黑牙黄。左眼有指甲大小青色胎记。” “死者死在床上,有一床蓝布粗被,一方石枕,一把匕首,随携带兰花银袋一个,内有银票一百两,碎银十六两,铜板若干。”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将死者的东西,一一装封好。 “死者眼眼睁开,眼珠翻白,嘴角歪斜,嘴角边和有鼻孔中有涎沫流出。平躺,面朝上,手脚拳曲,右小腿有一处暗伤,青紫色,系死前所伤,不致命。” 老皇帝派来的这两个人,确实很有本事,验尸也非常仔细,到目前为止,秦寂言都很满意,挑不出半丝错。 老仵作细细检验完尸首后,最后得出结果:“死者死于脑内出血。” 和前面十二宗案子一样,只是秦寂言并不满意:“是意外还是谋杀?” 和顾千城认识那么久,秦寂言多少知晓一点。 “这,这……”两个仵作相视一眼,却不敢轻易下结论。 脑内出血,也可能是突然发病而死,这个他们真不敢肯定。 这都答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仵作? 秦寂言皱眉,又问:“伤口在哪?” “伤口?殿下,没有伤口。”这下两个仵作肯定了。 “没有伤口?那就是死于意外?而非他杀?”秦寂言再问…… 他和顾千城商讨过案情,认为背后主谋之人,有很强烈的复制心理,而且很自信,秦寂言不认为,对方会在最后一刻改变决定,提前两天出手。 “这,这……”两个仵作面面相视,这个问题可不能随便答,要是答错了,他们以后就别想再吃皇粮了。 “答不出来?”秦寂言没有发怒,可他的态度和语气,却比发怒更可怕,两个仵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息怒,小人才疏学浅,不敢断言。” “嗯……”毕竟是皇上亲自指的人,秦寂言倒没有太为难,可也不肯放过对方,问道:“说说你们的推断。” 两个仵作相视一眼,知道自己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殿下,依小人之见,死者应该是死于谋杀,和前面几宗案子一样,是由亲近之人下手,我们在床头发现一些细痕,只不过痕迹有好几道,小人也不敢肯定。” 这两人,对前面那几宗密室杀人案也有所了解,那几宗案子的凶手都找到了,他们作为体制内的人,知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吗?”秦寂言明显不信,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而是站起来道:“来人,把尸体抬回去,现场封锁。” “是。” 六扇门的人立刻着手来办,不过在处理这些琐事之前,他们要先把闲杂人等清走,为秦寂言开路,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可在秦寂言下楼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哭求声:“殿下,殿下……开恩呀。” 秦寂言脚步一顿,他身后的差爷立刻道:“是客栈掌柜。” “不见。客栈封了,许进不许出。”秦寂言下楼,无视身后掌柜的哀求声。 秦寂言的声音并不小,底下的学子听到了,有几个自以为傲骨铮铮的学子,听到这话愤怒的叫喊:“凭什么,秦王殿下,我们没有杀人,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就是,就算你是秦王殿下,也不能随意关押我们。” “对,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没有杀人,我们要离开这里,这里有杀人凶手,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底下叫嚣闹事的人并不少…… 这世间有一种人,祈祷幸运之神眷顾,有贵人看中他们;还有一种人则自命不凡,想要靠反骨、傲气、特立独行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这种人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自以为自己的反抗,能赢得贵人的高看,让为他们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殊不知…… 这种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寂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径直往外走。 秦寂言根本不屑和这种人计较,可有些人却不知好歹,在有心人士的煽动下,以为秦寂言怕了,或者欣赏他们的志气,一个个叫嚣的更凶,甚至冲开了官差,想要拦住秦寂言的去路。 不识好歹! 秦寂言脚步一顿,在客栈门口处停下,转身看向那群闹事的学子…… 一群学子也敢拦他的路,想必要有在暗中出手。 他一回头,那几个带头的学子立刻激动了,义正言词的大喊:“秦王殿下,我等都是读书人,身上有功名在,你无权关押我们。” “没错,哪怕你是秦王,也不能滥用权力,欺压我们。” “秦王殿下也要禀公办事。” “你放着凶手不抓,却把我们和凶手关押在一起,秦王殿下,你这是杀人。” …… 和权贵抗争,也是一种露脸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入那些清流大臣的眼,得到那些名士大臣的青睐,可前提是他们有这个命…… 185幕后,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群学子不过是一群,被人利用可怜的虫,秦寂言根本没有和他们计较的意思,可是…… 这群人却得寸进尺,以为秦寂言怕了他们,在秦寂言停下脚步后,一个个朝官差挤过去,要把秦寂言拦下来,要秦寂言给他们一个说法…… 堂堂皇长孙,要是被一群学子逼得狼狈逃走,那绝对是丢脸的事。要传出去,秦寂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脸在京中贵族圈出没。 可同样,要是秦寂言用雷霆手段镇压,造成学子伤亡,那些言官更不会放过秦寂言,秦寂言残暴的名声,也会在学子、官员中传开…… 不得不说,幕后指使者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不管秦寂言做何选择,都能让人挑出错,而他们牺牲的,不过是一群热血冲动的学子,完全不会伤及自身。 这群自认公道和正义站在他们这边的学子,见秦寂言久久没有开口,胆子更大了,甚至将官差撞倒在地。 学子不比普通百姓,学子身上有功堍,没有命令,官差不敢伤害这群学子,只能尽量阻挡,一时就显得左支右拙。 “殿下,还请你先离开,以免这群无知学子冲撞了您。”六扇门的小官,挡在秦寂言面前,生怕秦寂言出事。 秦寂言要在这里出了事,他们这群人的小命就不保了。 “确实无知。”秦寂言不为所动,眼见学子就要冲到他面前,官差们急得不行,一个个催促秦寂言离开,可秦寂言仍不动,直到…… 几个学子将官差按倒在地,离秦寂言只有五步的距离,秦寂言才开口:“闹事者全部拿下,革除功名!” 什么? 轰…… 秦寂言这一句话,如同炸弹,把众学子炸得不敢动弹。 他们辛苦数十年,就是为了一个功名,现在秦寂言一句话,就要革除他们的功名,这,这怎么可以…… “不能,秦王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革除我们的功名。”那几个冲在前面的人,不敢再往前,只能在嘴上叫嚣。 “哼……”秦寂言冷笑,没不理会这几个闹得最凶的人,而是看向他们身后,那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妄动的学子,冷冷开口:“你们也想和他们一样?” 啊? 冲在前面闹事的学子,还有身后以为自己完了的学子,一个个愣了。 秦王殿下的意思,不会革除他们的功名,他们不是闹事者? 对,他们不是闹事者。 能进京参加科举的学子,能笨到哪里去,瞬时就悟了,立刻跪下:“秦王殿下恕罪,学生不敢闹事。” 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除了那几个冲在前面的人,其他人全部乖了,再也不敢挑衅秦寂言。 他们只想出人头地,不想自毁前程。 幕后之人用前程来诱惑这些学子,同样,秦寂言也可以用前程来逼他们。 一场闹剧就这么玩笑似的结束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此时后悔不迭,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秦寂言绝不会放过他们。 都挑衅到头上了,还要仁慈地放过他们,秦王殿下的威信何在? “带走。”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这几个人心中害怕,可知道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强撑着叫嚣道:“我们没有犯错,秦王殿下你不能抓我们。” “没错,我们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没有犯错,秦王殿下你不能抓我们。” “秦王殿下,你全凭喜好行事,你置律法何在?” “我要告状,我要告御状。秦王殿下你迫害举子,滥用职权,滥杀无辜……” 这群人越骂越凶,官差碍于秦王殿下在,也不敢下重手,只能朝他们的肚子打两拳…… 打这里痛,还不容易验出伤。 不过是几个文弱书生,瞬间就被打得卷成虾米状,痛得直哼哼,可嘴巴依旧不干净,嘴里不停地叫骂。 秦寂言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在上马车时,转身说了一句:“把人丢到大理寺,问大理寺卿冲撞本王是何罪?” 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罪名给定,而这个罪名一旦定下,这群人连带他们的儿子、孙子,都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这个时候,这群左性牛胆的书生才知道害怕,一个个痛哭流涕:“我们没有……小人没有冲撞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求殿下饶小人一命。” 可是晚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想要博富贵,可权贵又是那么好得罪的吗? 其他的学子看到一幕,尤其是前面几个闹了事,却没有出头的学子,心里一阵后怕。 “幸亏秦王殿下仁慈,没有追究我等的罪责,不然……”祸及家人。 那书生一想,脸色就白得难看…… “是呀,秦王殿下人真好,居然没有和我们计较,要是换做别的大人,就凭我们刚刚做的事,我们这辈子就毁了。” “殿下仁慈。” 一群书生劫后余生,一个个瘫坐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相视苦笑:他们真是被富贵迷了眼,居然想要用秦王殿下,来塑造自己的正义高大,不畏强权的形象。 几个闹事的学子,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秦寂言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会和他们过多计较。 但是,幕后主使者,秦寂言却不打算放过。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寂言一上马车,就让人去查幕后动手之人,以免报错仇。 查看完现场后,秦寂言回到六扇门,把两个仵作招来,让他们仔细检查木森的尸体,将尸体上的疑点全部说出来。 两个仵作不明所以,只得听命,只是他们知晓的全部说了出来,根本查不出其他的,秦寂言让他们解剖尸体,可这两人却迟迟不肯下手。 人死为大,擅动尸体是对死者的不敬,而且对方明显是脑出血而死,解剖尸体也验不出什么来。 “殿下,此人是西胡人,我们要是将其解剖,万一西胡以此为借口,骚扰我边境,那该如何是好?”仵作不敢说自己验不出东西,只得另寻借口。 秦寂言冷冷地看着他们:“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两个仵作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却不得不应是…… 186打赌,和皇上叫板 两个仵作硬着头皮,来到六扇门的停尸房,将尸体打开,只是…… 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到,木森的尸体没有任何疑点,胃里残留的未消化物,也有安定心神的效果,看上去和密室杀人案的死者,一模一样。 按说这就是仵作最终的检验结果,可秦寂言却不满意,甚至不相信…… 秦寂言再次将十年前的案卷拿出来,和最近发生的密室杀人案一一对比。 前面十二宗案子,完全一模一样,死者身份、死亡时间,全部照搬十年前的案子,没有道理最后一宗案子,会出现不同。 而此时,在祥云客栈排查凶手的官差,也回来报告结果:“殿下,属下一一调查了与木森接触过的人,没有发现疑凶。” 木森只是一个普通的走商,一直独来往来,身边没有下人,更没有亲近的人。 隔壁房间有一间是空的,另一间住的是一对夫妻,双方连面都没有碰,根本不存在矛盾。 到于学子? 这些学子长期住客栈,根本住不起天字号房,平时也自恃甚高,不会与木森这么一个外族走商接触,所以…… 他们根本找不到可疑的人。 “盯着祥云客栈。”秦寂言一点也不着急,将案卷收起来,直接进宫。 他进宫时,正好是老皇帝用晚膳的点,本来有一个新得宠的小妃子在,可老皇帝听到秦寂言来了,立刻把人赶走了。 秦寂言被老皇帝留下来一起用膳。 秦寂言面色如常,好像下午和老皇帝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样,老皇帝看秦寂言没有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还特意让御厨多上了两道秦寂言爱吃的菜。 要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受宠若惊,可秦寂言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偏偏老皇帝就是吃秦寂言这一套。 饭后,秦寂言说明了来意:“皇爷爷,我要带顾千城去六扇门。” “怎么又是顾千城?”老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朕不是给你派了两个仵作吗?怎么?朕给的人不合意?”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也只有秦寂言敢说:“不好用。” “朕给的人,还比不上一个顾千城?”老皇帝很不满,不过他这份不满并不是针对秦寂言,而是针对顾千城。 顾千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寂言一直惦记? “他们验尸可以,但对这宗案子不熟悉,我怀疑这宗案子另有隐情,和前面几起不一样。”秦寂言并没有将案情说出来,他知道皇爷爷不爱听这个。 不过是死几个人,这案子怎么可能惊动圣驾。 老皇帝没有了解案情的打算,他沉下脸看着秦寂言:“就是说,朕给你派的人无用?”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直接应是,而是对老皇帝道:“皇爷爷,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赌什么?”老皇帝不敢兴趣,但秦寂言提出来的,他却不介意多问一句。 “把顾千城借我,让她为死者再次验尸,看她能否找出凶手?”秦寂言并不想把顾千城推到人前,可皇上已经注意到顾千城,要不让顾千城展露出与众不同的本事,以后要找顾千城,会很麻烦。 老皇帝知道秦寂言很固执,要不答应他肯定还有得闹,只好同意:“好,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她要找不到凶手,朕就杀了她。” “好。”秦寂言毫不犹豫地应下,同时说道:“如果顾千城能找到凶手,皇爷爷你以后,不能阻止我用她。” 赌一把,赢了,以后要用顾千城,或者借顾千城做什么,那就方便了许多。 要是输了,顾老爷子和封家,不会坐视顾千城横死,顶多他以后不用顾千城就是了。 顾千城很快就被带到皇上和秦寂言面前,顾千城行完礼后,就听到皇上命她帮秦寂言查祥云客栈的案子,还再三强调,要找不到凶手,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千城面上就是,心里却在骂娘,这都是什么事,秦寂言负责的案子,要她找凶手就算了,凭什么找不到凶手,还要她的命? 她的命是多不值钱。 顾千城以眼神寻问秦寂言:你搞得鬼? 秦寂言淡定地别开脸,假装没有看到。 在老皇帝面前,顾千城也不敢表露太多,只得乖乖地低头,然后收拾东西随便秦寂言一同出宫。 出宫前,五皇子匆匆赶来:“表姐,你要出宫?” 五皇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临时收到消息赶过来的。 “皇上的命令。”至于什么事,顾千城没有说。 五皇子也没有问,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你还会进宫吗?我母妃她……” 一天一夜了,顾贵妃依旧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虽说伤口已经处理好,不会再恶化,可顾贵妃的情况仍然让人担心,但这些和顾千城有什么关系? 顾贵妃自作自受,她还要为顾贵妃自残负责? 顾千城不客气地道:“殿下,皇上召我进宫,我不敢不从。”反之,皇上不开口,她是不会进宫的。 “表姐,你不能帮我医好母妃吗?”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苛恳求,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殿下,我给娘娘留下了足够的药。”她已经很仁慈了,再多就过了。 “表姐,我母妃的情况光有药不行。”五皇子第一次害怕了,同时发现自己在宫里孤立无援,连个盟友都没有…… 因顾贵妃经常装病,害太医时常被老皇帝斥责,使得顾贵妃和太医院的关系非常僵。以前顾贵妃得宠,太医们不敢拿顾贵妃怎样,可现在? 皇上最近又有一个新宠在身边,顾贵妃又伤在那个地方,以后能不能复宠,还是一个问题,太医自然不会尽心救治…… 顾千城要是不管的话,顾贵妃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说不定真得会失宠了,可是…… 还是那句话,顾贵妃失不失宠和顾千城有什么关系? 顾贵妃得宠,顾千城不仅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要被顾贵妃报复。 顾贵妃失宠,顾千城也没有什么损失。 留下一脸无助的五皇子,顾千城转身离去…… 187有心,渣男离你越来越远 在宫里,顾千城顾忌秦寂言的身份,心里就是有满肚子的问,也不敢问出来,可出了宫就不同了…… “殿下,你真看得起我。”顾千城咬牙,暗暗瞪了秦寂言一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灵珍阁的时候,秦寂言就拿她的命赌了一次,现在又来。 真当她是九命猫妖呢。 “本王确实很看得起你。”秦寂言认真的答道,而这绝对是真心话。 要知道多少人希望他高看一眼,可他都不看在眼里,唯有顾千城入了他的眼。 当然,不可否认,顾千城确实有点本事,要不然秦寂言也不会看上眼…… “你……”这是什么回答呀? 顾千城被堵得无话可说,气鼓鼓的别开脸。 秦寂言暗笑一声,安慰道:“放心,不会真让你没命。” “你知道凶手?”顾千城不解,如果是这样的话,秦寂言还找她来干吗? “不知。” “不知,那你凭什么保证,我不会出事?”不是每一宗案子,都一定能找到凶手。 有些凶手很聪明,是完全可以把执法人员耍得团团转,她遇到过! “本王的保证,你怀疑?”秦寂言压低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危险的气险。 顾千城噎了口口水,果断地摇头:“不敢。” 是的,不敢,而不是不会。 顾千城不相信,秦寂言也懒得多解释,将案子简单和顾千城说了一遍:“按十年前的案子,最后一起杀人案,应该是发生在二十八而不是今天。” “所以,殿下怀疑这宗案子,和密室杀人案无关?”顾千城有些明白,为什么秦寂言一定要找她了。 除了秦寂言外,恐怕就属她对这个案子最熟悉。 “嗯。即使仵作诊断,他和密室杀人案死者一样,本王也不相信。”幕后主使者怎么会容许,最后一步不完美。 “那这宗案子倒有点意思。”顾千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对幕后凶手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个女人就不能对正常的东西感兴趣吗? 秦寂言瞥了顾千城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六扇门,秦寂言直接把顾千城带到停尸坊,停尸里的辟秽丹一直在燃着,外面也摆放了不少苏合香丸,取用非常便利。 秦寂言和顾千城进去前,含了一枚苏合香丸,带上了口罩与手套。 顾千城来之前,就知道尸首已经被解剖,解剖的手法有点粗暴,可真正看到,才知道秦寂言说得真委婉…… 这哪里是粗暴,这简直是残暴好不好。 血流了一地不说,五脏六腑都伤了,胸膛处还有好几道刀口,也不知用多钝的刀切开的。 顾千城看了秦寂言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秦寂言却该死的懂了她的意思…… 有心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秦寂言才想到,他为什么要解释? 尸首虽然被破坏了,可对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仵作,有用的信息并没有损毁,顾千城依旧可以从尸首上看到一些情况。 顾千城检验的结果,和仵作一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死者头上没有伤口,老仵作并没有打开死者的头颅,顾千城则不客气,将死者的头颅打开。 死于脑内出血,没有被稀释的血液,由此可见对方并不是外伤所致,这绝不是什么密室杀人案。 “不是同一宗案子,死者是死于突发性颅内出血。”顾千城抬起血淋淋的双手,免得血沾在自己的衣服上。 “果然不是。”秦寂言相信顾千城的判断,但还有一个疑问:“他杀还是意外?” “看着像是病发,可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谋杀。”顾千城秀眉微蹙,眼神落到死者的胸膛处…… “直觉不能定案,本王要确定的证据,我们必须找到凶手。”不是密室杀人案,秦寂言就没有多少兴趣,要不是他和皇上打赌,这个案子秦寂言完全可以交出来去。 顾千城用力点头:“我会找出来的。”为了她的小命! 不是她不相秦寂言,而是她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脑部已检查完,顾千城将死者的头颅缝合回去,然后再次检查内脏…… “咦,死者死前服用过,大量有刺激的药物。”顾千城发现一个重要疑点。 “有刺激的药物?能分辨出是什么吗?”秦寂言上前,不过走了一步就顿住了。 “具体是什么还要找大夫来看,我不能确定。”顾千城学过中医,但要凭一点残渣,就判断出什么药,这个实在太难了,她做不到。 “去,找个大夫来。”秦寂言下令,立刻有六扇门的小官去办。 在大夫来之前,顾千城继续检查,没有其他的疑点。 抽取需要大夫来检验的浓液,顾千城将死者内脏一一放回原位,并把尸首收拾好,缝合回去…… 不管怎么样,对死者都应该尊重,解剖尸首是为死者伸冤,而不是亵渎死者。 缝合后的尸首,虽然有破损,可总比之前好了许多。 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秦寂言和顾千城离开停尸房。 秦寂言把顾千城带到,自己在六扇门休息的地方,让她去里面换衣服,而自己也去了另一个房间,将身上的衣服换掉。 “秦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顾千城那叫一个震惊呀。 难道秦寂言发现,她每次从停尸房出来,不换衣服就不自地的样子? 咳咳……不管怎么样,秦寂言确实有心了,顾千城无法拒绝这个好意,解剖完尸首后,她最想做的就是换掉身上的衣服。 秦寂言确实很有心,他不仅准备了地方给顾千城换衣服,那里面还有一桶热水,顾千城还能简单的擦拭一下。 有权有势的男人,想要体贴一个女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秦寂言只要吩咐一声,自有下人去办,而且可以办得非常周全,让人无法不感动。 顾千城虽不至于,感动到以身相许一类的,但心里绝对是受用的,至少秦寂言在她心中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渣男这个词,离秦寂言越来越远了! 188凶手,这个孙女的心其实很软 顾千城和秦寂言换好衣服出来,大夫也来了,并且检查出,木森死之前喝的药是什么…… 木森曾中过风,偶尔会有轻微的头痛,这几天一直在喝镇定心神、减缓头痛的药。 可不知为何,他最后一次喝的药,被加入了几味药材,不仅起不到镇定的效果,反倒有很强的刺激性…… “已经可以肯定是他杀。”有这个证据,足已证明木森是被人害死的。 “凶手呢?”秦寂言问向顾千城,他知道顾千城不仅仅,是一个会验尸的仵作,顾千城懂得更多。 而这也是秦寂言不愿意用别的仵作的原因,顾千城比普通的仵作好用太多了,他已经用顺手了。 “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了解木森的病情,能在木森的药里动手脚,除了客栈掌柜和小二,还能有谁? 秦寂言确实是猜到,不但不妨碍他寻问千城:“动机呢?”没有原因的话,客栈掌柜不可能冒险杀人。 “正常杀人不外乎情伤、仇杀,再来就是为利。”顾千城指向一旁,被封起来的证物:“木森是一个走商,在大秦和西胡间来往,贩卖两地的货物。他准备回西胡,那就说明他手中的货脱手了,那么银子呢?” 顾千城将木森的钱包拿出来,把里面的碎银和银票倒在桌上:“一个能住得起天字号房的走商,一个能在京城贩卖货物的人,就算只是一个走商,也不可能只有一百两银子。” 顾千城捏着银票,冷笑了一声,又丢了回去:“凶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只有一百两银子的商人?开什么玩笑。” “既然之前就推断出来了,为何不早说?”有足够的证据,他们根本不需要去验尸。 “早说没用。”顾千城摇头:“在没有确定死者是不是他杀之前,这些都不是证据。身上只有一百银银子,也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把银子借给了别人,或者没有收到货款。只有确定死者是他杀,这些才能成为辅助的证据。” “你想太多了。”秦寂言承认,顾千城说得挺有道理的…… 顾千城却不觉得:“多想一点是应该的,我们不能放过凶手,可也不能冤枉好人,尸首是不会撒谎的,死者把他的冤枉告诉了我们,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力,找出害死他的真凶,而不是为了破案,随便冤枉好人。” 侃侃而谈的顾千城,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秦寂言发现这样的顾千城,比平时耀眼百倍,可也仅仅是如此…… 秦寂言收回眼神,状似无奈的道:“你啊,总是有理由。” 这话,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亲昵,只是不管是顾千城还是秦寂言,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时辰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此时已是大半夜,六扇门的人虽然去抓拿凶手了,可要审问的话也得明天。 “不必了,殿下随便派个人送我回去就好。”顾千城看得出来,老皇帝并不喜欢她和秦寂言走得太近,所以…… 她还是和秦寂言保持距离得好。 “你从宫里出来,不需要给顾家一个理由吗?”秦寂言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不容顾千城说不…… 顾千城与秦寂言对峙片刻,最终点头:“麻烦殿下了。” 真憋屈! “不麻烦。”秦寂言唇角轻扬,眼中带笑…… 他就喜欢看顾千城憋屈的样了。 秦寂言把顾千城送到顾家就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暗中透露自己的身份,让顾家人知晓。 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虽然现在是半夜,可顾家人全部在等顾千城,顾千城一回来,就被带到老太爷的院子:“秦王殿下送你回来的?” “是的。”老太爷这是明知故问。 “你出宫后,一直和秦王殿下在一起?”顾千城一出宫,五皇子就给老太爷送了信,五皇子希望老太爷说服顾千城,进宫照顾顾贵妃。 “嗯。”顾千城继续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 老太爷暗暗叹了口气,知晓顾千城心中还有芥蒂,老太爷也不敢逼得太紧,只得转移话题,问起宫里的事:“贵妃可好?” “祖父,你早就知道了,何必还要问我?”顾千城一脸无奈,隐隐有一丝疲累。 在外忙了一天,她实在不想回家后,还要过玩心眼,太累了。 “咳咳……”老太爷尴尬的咳了一声:“你能医好娘娘的病吗?” “能保住娘娘的命,别的不敢肯定。”这一点顾千城没有隐瞒,为了让老太爷相信她没有藏私,顾千城说话时一直看着老太爷。 “祖父,娘娘这次是被人算计了,没有伤及性命已是万幸。”顾千城知晓老太爷在宫里有人,宫中的事绝不会隐瞒。 “娘娘她……这次大意了。”老太爷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明显,老太爷知道的比顾千城多,只是他不会说,而顾千城也没有问的意思。 老太爷不说,她也能猜到…… 不就是顾贵妃想借机害她,结果害人终害己。 顾千城没兴趣管顾贵妃死话,见老太爷迟迟不开口,起身说道:“祖父,要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忙了一天,我有点累了。” “等一等。”老太爷连忙叫住顾千城,可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来…… 顾千城叹了口气:“祖父,有什么事你直说。”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老太爷要说什么,而她早已不会失望,更不会伤心。 果然,老太爷犹豫片刻后,说道:“千城,你能不能进宫照顾娘娘?” “祖父,那是皇宫,不是顾家。”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你要肯,祖父可以进宫求皇上。”老太爷也不想逼顾千城,可是…… 顾家现在还需要贵妃的帮扶,贵妃不能倒。 顾千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只要皇上下令,我一定会进宫。” 为了顾贵妃,一次次用掉与皇上的那点交情,值得吗? 顾千城很想问,可看到老太爷紧锁的眉头,和黯然浑浊的双眸,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顾千城放缓语气,轻声说道:“祖父,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贵妃娘娘只是外伤,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这是顾千城的保证,老太爷愣了一下,连忙连点头,哽咽的道:“好好好,祖父这就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不知为何,老太爷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这个孙女的心,其实很软! 189东宫,被狠虐的秦寂言 老太爷最终还是没有进宫…… 没有皇帝的宣诏,顾千城也不会犯傻的进宫。后宫现在正乱着呢,她是傻了才会主动跳进那潭浑水里。 她和五皇子会摔在一起,要说幕后没有人出手,顾千城是不相信的,不过…… 结合从秦寂言那里得到的消息,顾千城猜测,下手的人,应该不是为了算计她和五皇子,而是要算计她与秦云楚。 想到那天和皇上、皇后一起来的德妃,顾千城摇了摇头…… 德妃还真是看得起她,以为娶了她就能得到封家的支持? 简直是做梦。 封家要有那么好算计,就不会屹立大秦这么多年都不倒,封老爷子也不会得皇帝如此礼遇了。 她承认德妃有眼见也有魄力,可别人也不是傻子,德妃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至少她就很反感…… 顾千城这两天一直在顾家没有出去,连封似锦的药也是让下人送出去的。她就怕自秦寂言传消息过来时,她不在,…… 祥云客栈的案子虽然和密室杀人案无关,可这宗案子关系到她的生死,她不可能不担心,只是…… 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秦寂言派人给她传消息,这让顾千城有些不安。 “不会是错了吧?”顾千城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可破案并不是有自信就可以的,迟迟得不到消息,顾千城不得不多想…… 不过,顾千城注定白担心了,案子已经破了,秦寂言也没有不给顾千城传消息,而是他暂时没法脱身。 能让秦寂言脱不了身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祥云客栈的案子破了,凶手是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和顾千城推断的一样,是为了银子杀人,而不是像两个老仵作所说的那样,是密室杀人案。 案子一破,秦寂言就进宫禀报给皇上听,然后皇上就不高兴了。 “你是要告诉朕,朕派给你的人,比不上顾千城?”皇上怎么能不恼火,这是削他的面子呀! 这个时候,秦寂言要哄哄皇上还好,可偏偏秦寂言板着一张死脸,严肃的道:“皇爷爷,事实摆在面前。” “你,你……”老皇帝很多年都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了。 “皇爷爷别生气,我大秦有此人才是好事。”秦寂言一动不动,一点也不紧张,好像把皇上惹生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是不是故意的?”老皇帝眼睛微眯,气势迫人…… 他就不信了,一个顾千城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左右案情。 当然是故意的了。 只是秦寂言不会告诉老皇帝。 “皇爷爷,孙儿的为人你还不知吗?”秦寂言抬头,眼神平静,在皇上的威压下依旧坦然自若,一脸自信的道:“皇爷爷,孙儿能看上的人,又岂会差。” “这倒也是。”老皇帝点头,他的怒火来得快也去得快,当即满脸笑容的道:“一般人确实入不了你的眼。当年给你选伴读,让你挑四个,你偏偏看不上其他人,只挑了两个。” 说起这事,皇上就不知,是要夸秦寂言眼光,一挑就挑出两个最好的;还是要说秦寂言太笨,白白浪费拉拢两个大家族的机会。 要知道,伴读几乎就是皇子天生的支持者,可秦寂言呢? 却选了两个中立家族的嫡子,另外两个名额直接放弃,以至于,失去利用伴读培植势力的机会。 不过,也正因为此,才让老皇帝更信任秦寂言。 三个儿子、一大群孙子个个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拉帮结派,就只有秦寂言置身事外,从来不争…… 秦寂言的不争,在老皇帝眼中就是孝顺,让老皇帝更信任秦寂言,对秦寂言比任何人都要纵容。 老皇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责怪秦寂言,更不会因此让为秦寂言不逊同。只是老皇帝输了,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于是秦寂言就可怜了,被老皇帝留下来尽孝。 老皇帝好下棋,偶尔会招两个大臣陪他下,只是那些个大臣每次陪他下棋,都要小心翼翼地让子,老皇帝觉得没有意思。 以前,老皇帝还能经常找封老爷子对弈,可自从封老爷子隐退后,老皇帝就找不到人陪他下棋了。 老皇帝偶尔会要秦寂言陪他下,可秦寂言也不乐意和老皇帝下,每次老皇帝露出一个苗头,秦寂言就找理由跑了。 这一次,秦寂言实在跑不掉,只得硬着头皮陪老皇帝下棋。 秦寂言不愿意和老皇帝下棋,倒不是要隐瞒实力,或者怕老皇帝看出棋路什么的,秦寂言不愿意和老皇帝下棋,纯粹是不想找虐,不喜欢一直输的感觉。 秦寂言会下棋,可棋艺一般,每次和老皇帝下棋,秦寂言都会输得片甲不留、惨不忍睹,到最后脸都黑了…… 老皇帝每次看到秦寂言脸黑,心情都会很好,然后又继续虐秦寂言,杀得秦寂言片甲不留,虐得秦寂言脸更黑…… 一直被狠虐,从来没赢过,换作任何人也不愿意下,可偏偏秦寂言这次不能拒绝。 在宫里陪老皇帝下棋下到半夜,秦寂言不知自己输了多少盘,知道他越输越多…… 秦寂言全身都散发着“本王不高兴”的低气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和秦寂言相反,老皇帝却乐得狠,最后一局,还欣慰地拍了拍秦寂言的肩膀:“不错不错,寂言你的棋艺进步。” 少输一个字,这就是进步? 秦寂言脸更黑了,默默地看着老皇帝,抿唇不语。 老皇帝更乐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嘴上却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输几盘棋,我秦家的男人又不是输不起。” 那是因为输得人不是你! 秦寂言默默地收回眼神了,沉默地将棋子一个个放回棋盒。 老皇帝看自家大孙子真不高兴了,见好就收:“时辰不晚了,你今天就别出宫,去东宫休息吧。” 说完,就先一步离开,留下秦寂言一个人坐在那里捡棋子。 东宫? 秦寂言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棋子,好半天才松开中,然后如同无事人一般,继续将棋子一颗一颗放回棋合…… 190进展,最后一个死者出现 殿内空空一人,秦寂言依旧保持原来的频率,不仅不慢地将棋子一颗颗拾起,摆放到棋盒里。 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秦寂言才将所有的棋子收拾完,然后对着棋盒发呆,好半晌才收回眼神…… 啪的一声,秦寂言将棋盒盖上,盯着棋盒看了一眼,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朝东宫的方向走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异样…… 太子东宫,虽然平时没有人入住,可该有的宫女、太监一个不少,秦寂言在这里也有换洗的衣服。 沐浴过后,秦寂言躺就在床上,一眼没有合眼…… 没人知道,在东宫,秦寂言根本无法入睡,每次合上眼,他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母妃惨死火中的画面…… 幼时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浮现,一幕幕清晰无比,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合上眼,秦寂言一夜无眠,可第二天依旧精神奕奕,没有能看出,他其实一夜未睡。 从东宫出来,秦寂言没有一丝留恋,陪老皇帝用完早膳,直接出宫去了六扇门。 一到六扇门,还来不及坐下,六扇门官差就来报:“殿下,云来客栈死了一个西胡人,疑似密室杀人案!” “终于来了!” 在官差的重重监视下,还是被凶手得逞了,要说不郁闷那是骗人的,可罪犯在暗他们在明,他们防不胜防…… “走,去现场。” 最后一起密室杀人案出现,这也就意味着,幕后凶手完整的复制了十年前的案子。 要是这一起案子,他们找不到幕后凶手,那么他们也许要再等十年,等对方犯案,才能找到线索…… 对这宗案子,秦寂言非常重视,出发前特意交待侍卫:“去顾家,把顾千城接来。” 顾千城这两天一直在等秦寂言的消息,结果没有等到祥云客栈案子破了的消息,却等到最后一起密室杀人案出现的消息。 不过,这本身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京城这么大,六扇门能有几个人,能盯几个地方? 罪犯隐在暗处,对方不出手,六扇门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云来客栈离顾家不远,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之一,顾千城只堪堪比秦寂言晚一刻钟到。 “殿下。”顾千城上前招了一声招呼,秦寂言朝她点了点头,便示意她一起去现场。 死者和木森一样,平躺在床上,手脚微曲,面部有些挣扎,被子和枕头滑落在地,死前应该挣扎过,也有可能呼救了,只是半夜三更没有人听到罢了。 “发现了水迹,是密室杀人案无疑。”秦寂言来之前,已将现场看了一遍,死者和媚姑娘的死状相同。 顾千城点了点头,带上手套与口罩上前:“死者,男,西胡人,年龄在35-40之间,身高八尺,面黑络腮胡,左脸有一道约五寸的伤疤,鼻翼右侧有数枚黑痣。” “死者死在床上,除被子枕头外,另有大刀一把,女子贴身衣物数套。随身携带绣鹰荷包,内有银票三千两,碎银若干。” 顾千城将死者特征一一报出来,同时将死者的衣服剪掉,只是这一看,顾千城就顿住了…… “殿下!” “怎么了?”秦寂言上前,站在顾千城身后。 “你看……”顾千城提着死者身上的红肿,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这是?”秦寂言皱眉,他猜到了却不敢肯定。 顾千城面色凝重地点头,肯定的道:“疱疹,死者有花柳病,而且非常严重。”西胡人,患有严重的花柳病,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秦寂言立刻明白了,脸色微变,当即让顾千城停止检验。 “把尸首带回六扇门。”这个死去的西胡人,十有八九就是周王世子的贵客,媚姑娘的恩客,他要好好查一查…… 官差很快就将尸体抬走了,可秦寂言还未离开,又有人来报:“殿下,死者的仆人吊死在屋内。” 死者的仆人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被官差第一时间拿下,单独关押在房内,准备提回去再审,可不想人却死了。 “把尸首带回去。”秦寂言脸色不变,示意顾千城和他一起走。 顾千城知道,这宗案子已不是一宗普通的案子。死去的西胡人曾是周王世子的座上客,顺着这个人往下查,说不定能查出一点东西,让周王吃一壶…… “这两个人交给你了,把你能看到的,全部查出来。”秦寂言这一次,没有和顾千城一起去停尸房,而是调集人手,去查最近一段时间,和这两个死者接触过的人。 这是最后一宗密室杀人案,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查到相关线索,日后要查找主谋就更难了。 更不用提,这两个的身份如此特别,秦寂言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寂言把六扇门的人全部安排出去,连自己的侍卫也派了出去,不惜一切代价,要查出这个人的身份,还有他和周王的关系。 勾结外族,如果能找到足够的证据话,即使只有一个苗头,秦寂言也能让周王势力大减…… 只是秦寂言的动作快,周王的动作也不慢…… 周王得知那个西胡人死后,并没有惊慌,而是吩咐属下,把那人剩下的痕迹全部抹除,不能让秦寂言查到周王府。 怀疑没有关系,只要没有证据,秦寂言就不能拿周王怎么办,更不能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 没有证据的事,秦寂言要在老皇帝面前提起,只会给老皇帝留下一下,容不得人、搬弄是非的小人形象。 周王很清楚,秦寂言在老皇帝面前,扮演的是什么形象,只要把证据抹干净,周王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落得和荣王一样的下场,而且…… 在这件事情上,周王占据的优势,在春意楼的案子曝出来时,周王就知道这个人会出问题,早就着手清理他的痕迹,秦寂言想要查出对周王不利的证据,实在不这空易。 要不是秦寂言盯得紧,周王早就把人送出去了,根本不会让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继续呆在京城。 要不是这人突然死在客栈,秦寂言不一定能找得到这个人…… 191凶手,顾千城的坏毛病 两俱尸体对顾千城来说,并不是多重的活,即使没有人协助,顾千城也在天黑之前,把检验结果形成了文字材料,递到秦寂言面前:“殿下,这是验尸报告。” “坐下说。”秦寂言接下报告,却是往桌上一放,并没有看的意思。 顾千城也不矫情,在秦寂言对面坐下,将报告上的内容,口述一遍…… 西胡大汉和媚姑娘一样,死于冰针之下,凶手疑似另一个死者,也就是西胡大汉的仆人。 那仆人杀西陵胡大汉的动机,应该是仇杀! 从西胡大汉身边放女人贴身衣物,强上媚姑娘和那个书生,就可以看出,这个西胡大汉不仅残暴、淫乱,而且性欲极强,心里变态、男女不忌。 春意楼的案子爆出来后,西胡大汉便一直躲在云来客栈不敢出去,根本找不到女人发泄。 找不到女人,西胡大汉就拿自己的仆人发泄。 顾千城发现,那个仆人身上有许多伤口,双手和双脚有新旧、深浅不一样的,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命根子被废了,后面那处更是溃烂得严重,应该是长期受到性虐待。 除此之外,顾千城还在那仆人身上,找到了未用完的药材。经大夫检验,那些药材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和西胡大汉死前喝下的药一样。 “这么说,案子破了?”秦寂言身子微微往后仰,眉头微皱。 凶手死了,案子破了,线索也断了,幕后主谋更难找了。 “按理,这一宗案子到这里就是破了,凶手全部找到了。”顾千城也很无奈,可案子到这里确实是没有什么疑问了。 主谋,并不好找。 “要结案吗?”秦寂言看向顾千城,眼中意味不明…… 顾千城不知秦寂言的想法,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殿下,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 是的,离皇上要求的结案时间,还有两天,这个时候结案,她不甘心。 “那就查……”幕后主使者藏得太深,要不找出来他心难安。 秦寂言敲了敲桌面,说道:“两个西胡人目标很显,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要查起来并不难。还有那些药,把药名列出来,去各大药店问,最近这一两年,有哪些人买了这些药。” “这是一个切入点。除了药之外,冰也是一条线索。冬天还好,夏天能拿出冰的人,可不多。”顾千城怀疑,凶手应该颇有身份地位。 “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疑问,能将冰磨成针,制作出杀人机关,可不是简单的人。”秦寂言眼前一亮。 这个细节他们一直忽视了,现在顾千城提起来,无疑是打开了一条新路子。 “就不知这宗案子,和十年前那宗案子,是不是同一人所为。”如果是同一人还好办,要不是同一个人,十年前那个主谋,又在哪? 罪犯太聪明,真得让人很头痛…… 顾千城只是法医,她只负责检验尸体,为执法人员提供支援,并不参与查找凶手的活,尸检完毕,顾千城看时辰不早,便提出要顾府,却被秦寂言留了下来。 “案子还没有破。”所以,顾千城不可以走。 可是…… 顾千城双手一摊:“我不会破案。”她留下来也没有用。 “呆着。”秦寂言瞥了顾千城一眼,摆明不接受拒绝。 顾千城瞪了秦寂言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只得气呼呼地坐下,刚一坐下,肚子就咕咕响,秦寂言看过来,顾千城从容的回视,丝毫不觉得尴尬:“我中饭还没有吃。”会饿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没啥好丢人的。 秦寂言面露不满:“为什么不早说?” “忘了。”这是实话,用午饭的时候顾千城正在验尸,这种情况下,要没有人帮她把端到手上,她是不记得吃饭的。 “你呀……”秦寂言好气又无奈,只得命人去给顾千城准备晚膳,当然是双份的,因为秦寂言也没有吃。 顾千城自认用餐礼仪不错,和秦王殿下一起吃饭,顾千城表示一点压力也没有,只是…… 谁能告诉她,古人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 为什么在饭桌上,秦寂言会有这么多话? “你居然挑食?”秦寂言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 顾千城吞下口中的饭菜,一脸不解地看向秦寂言:“不喜欢吃的菜不吃,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怎么可以叫挑食,这只能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正常吗?你不爱吃的菜,似乎有一点多?”秦寂言指了指,被顾千城挑出来的菜。 有好几道菜,顾千城连碰都没有碰…… “正巧,今天端上来的菜,大部分都是我不爱吃的。”顾千城说得理直气壮,就着松鼠桂鱼的汤汁,继续往嘴里塞饭。 她承认,她不爱吃的菜多了一点,口味也奇怪,偏向酸甜的菜,京城这些油多的菜,不合她的味口,所以她爱吃的菜真心不多。 而在吃方面,顾千城一向不喜欢勉强自己,不爱吃就不吃呗,为了营养均衡什么的,天天要吃自己讨厌的东西,实在是太辛苦了。 可是…… 秦寂言对顾千城挑食的行为很是不满,让下人拿来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顾千城碰都不碰一下的菜,然后往到顾千城的碗里。 “吃!” “喂……”顾千城发现,立刻遮住碗,把碗移到一边:“不许夹,我不爱吃,你夹了我也不吃。” 可是晚了,秦寂言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已经往顾千城碗里,放了一筷子她不爱吃的莴笋。 顾千城怒了…… 秦寂言能不能别和她老哥一样讨厌,吃外饭还要管她。 “我不爱吃,你自己夹的自己吃。”顾千城不高兴,趁秦寂言不注意,把碗里的莴笋夹到秦寂言的碗里:“你自己吃,别管我,我都这么大了,我爱吃什么我自己会夹。” 讨厌,她吃饭一直这么挑,在顾家也没有哪个人管她,老太爷还会特意让厨房做她爱吃的,怎么到了秦寂言这里,就这么麻烦。 看着碗里被夹回来的莴笋,秦寂言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一脸不高兴地道:“顾千城,你已经成年了,别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幼稚。” 秦寂言再次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莴笋夹还给顾千城…… 沾了鱼汤,还有顾千城吃过的饭,想想就恶心。他才不要吃,脏死了…… 192殿下,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秦寂言夹过去,可很快又被顾千城还回来了…… 秦寂言盯着碗里的莴笋看了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把沾了饭粒,又被夹来夹去的莴笋吃下去。 可是,顾千城也不肯吃她讨厌的食物,死活不让秦寂言放到她碗里…… “我说了,我不爱吃,你别逼我行不行。”顾千城恼了,吃个饭至于找她麻烦吗? 她不爱吃莴笋,碍着谁了? “不能浪费。”秦寂言也不让步,这菜夹来夹去,他坚决不吃。 “那你自己吃,这是你夹的。”顾千城答得飞快,秦寂言也不示弱:“你不能挑食,这是夹给你吃的。” “不要,你自己夹的自己吃。” …… 那一筷子莴笋都凉了,可两人谁也不肯要,闹了半晌,秦寂言无法,只好后退一步:“一人一半。” 顾千城知道,她今天要是不同意,这事肯定没完,只好咬牙点头:你先放下一半,不许你少我多。” 她讨厌吃莴笋! “好。”秦寂言无奈,只得先放下属于自己的那半,为了不让顾千城挑刺,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我多了你少了。”顾千城对比两份的大小,苦着脸道。 “那行……”秦寂言又往自己那份拨了两根,明显他留下来的更多,可是顾千城得寸进尺,还在那儿嚷着:“你少了,我多了,不公平。” “那你吃本王这份?”秦寂言不再纵容,顾千城立刻闭嘴:“不要,就这样,我吃……”少吃一点是一点。 “那……”秦寂言夹起另一份,正想放到顾千城碗里,却看到顾千城闭上双眼、张着嘴,等他喂。 呃…… 秦寂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顾千城催促了一句:“快点。” 好吧,就当给小孩喂饭了。 秦寂言伸手,将一筷子莴笋喂到顾千城的嘴里。 牙齿咬到筷子的刹那,秦寂言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震,可还不等他细想,就听到顾千城像个孩子一样大喊:“水,水,给我水。我讨厌莴笋的味道。” 怎么这么孩子气? 秦寂言没空去想,将手边的茶水递给顾千城:“给。” 顾千城一口喝下,又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这才有功夫瞪秦寂言,脸上就差写:你个坏人。 秦寂言哭笑不得:“真有那么难吃?”不就是一口莴笋嘛,怎么像吃毒药一样。 顾千城用力点头:“我不喜欢,下次别逼我,不然……” “不然怎样?”秦寂言好笑地反问。 “饿肚子也不和你一起吃饭。”吃个饭也闹心,真是的…… “那你就饿着吧。”秦寂言笑着摇头,不再多言,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碗里,那坨沾了饭粒和鱼汤的莴笋静静地躺在那里,秦寂言看到这一坨菜的时候,脸色微变了,这个……能不吃吗? 念头刚升起,就发现顾千城盯着他,大有你敢不吃试试看的架势。 好吧! 在顾千城的注视下,秦寂言夹起那坨莴笋,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塞,可是…… 一碰到筷子,秦寂言就愣了。 他刚刚好像用这双筷子喂顾千城,然后没有换…… 呃…… 秦寂言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顾千城,却见顾千城半点异常也没有,秦寂言眼神一暗,慢慢嚼着嘴里的菜,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侍卫,一个个面部扭曲,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秦王殿下,你这是要闹哪样? 你不是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嘛,怎么会幼稚到和一个女人,在桌上互相夹菜还喂食? 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王殿下,你给人夹菜,人家却没有领你的情,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我一定是眼睛花了,那个吃得一脸自得的男人,绝对不是秦王殿下!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扭曲…… 忍得好难受呀! 顾千城和秦寂言一顿饭吃完,六扇门的官差也陆续回来,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一一禀报给秦寂言听。 在各大药店里,六扇门的人查到一份名单,是这两年内陆续购买过,安定心神药物的人,并且这些人有能力购置冰块。 这份名单一共有十八人,有六个是朝廷官员,不过只是小官。 这十八人六扇门全查了,家里都有需要安定心神药物的病人,属于正常购买。 另外,六扇门的人还查了,这一个月来两位死者接触过的人…… 因为春意楼的案子,两个死者这一段时间极少外出,接触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不可能和名单上的人接触。 不过,官差从掌柜的那里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那就是三天前,那个仆人出去过,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人前依旧是小心翼翼,可人后却是一副癫狂的样子。 小二路过他的房间时,就看到他笑得诡异,嘴里一直念着什么…… 小二当时吓坏了,不过之后两天,那仆人又恢复正常,小二也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似乎三天前,就露出了苗头。 这是一个极大的线索,秦寂言继续命人去查,三天前那个仆人去过哪,另外…… 纸上这十八个人,三天前在哪里出没过? 六扇门的人不敢有异,接到命令又继续去查,这要查的话,今晚肯定不会有结果,秦寂言看天色不早,便决定先送顾千城回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千城这一次没有说不,乖乖地让秦寂言送。 横竖累的人又不是她。 秦寂言晚上逼她吃莴笋的事,她还没有忘记呢,累死秦寂言活该。 “先陪本王去还案宗。”秦寂言将桌上的案卷拿起来,示意顾千城跟上。 六扇门和刑部在一起办公,双方许多地方都是共用的…… 夜晚的六扇门幽深而静谧,长长的走廊,除了秦寂言和顾千城再没有第三个人,秦寂言拿着案宗,顾千城提着灯笼,两人并肩前行,影子被拉长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经过长长的走廊,顾千城和秦寂言来到存放案卷的地方,发现那里还有灯。 “这么晚还有人?”顾千城一开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要是没有人在,秦寂言怎么会来还卷宗。 “嗯,本王交待过,今天会把案卷还回来。”所以,这个人是在等秦寂言。 “懂了。”皇三代了不起! 有特权就是好,走到哪都有人给方便…… 193线索,那么蠢的女人少有 放案卷的地方是一间旧房子,分里面两间。里间是成排成排的卷宗,外间很小,放着一张小书桌,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 “殿下。”书桌后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青衫官差,那人听到声响抬头望来,看到来人是秦寂言,也不见着急,而是从容的起身,给秦寂言行礼。 “嗯。”秦寂言对这人颇为看重,态度也算和气,将卷宗交给对方手,秦寂言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让他拿另一份案宗。 秦寂言准备带回家,晚上看。 “殿下请稍候。”那人行了个礼,抱着卷宗往里走,顾千城知晓刑部这样的地方,案卷千千万万,要从这里面找一份卷宗,不是一般的难。 顾千城已经做好久等的准备,可一个进出的时间,青衫官差就将秦寂言要的案卷拿了出来。 这么快? 她可以肯定,秦寂言说到这份案卷时,那人愣了一下,显然秦寂言并没有提前交待。 顾千城心里有疑惑,却没有当面问出来,而是看了那青衫官差一眼,对上对方宠辱不惊的眸子,顾千城着实愣了一下。 这个小官差,还真是不凡,刑部这地方藏龙卧虎呀。 不过,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多说,顾千城心里有疑惑也不会问出来,与秦寂言一同离开。 两人原路往回走,半路上秦寂言开口:“是不是很奇怪,他这么快就拿到了卷宗?” “是挺奇怪的,看那位差爷的神情,他并没有事先准备好。”秦寂言问,顾千城自然说出来了。 “本王第一次来寻案宗时,也颇为惊奇,后来寻问才知晓,林宇居然将刑部所有案宗都看完,并且对每一份案宗了如指掌。”秦寂言说这话时,隐隐流露出几分欣赏。 没有意外的话,林宇这个人秦寂言会重用。不过,在此之前,秦寂言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如同老皇帝所说的那样,秦寂言的眼光很高,秦寂言并不是什么人都要,有才能重要,可忠心更重要。 就如同顾千城,和顾千城的才能相比,秦寂言更看重顾千城的人品,还有她干净没有和任何人来往的关系。 顾千城停下脚步,张目结舌地看着秦寂言:“这人也太厉害了吧?刑部有多少案宗?” “据林宇说,有七万多册。”这还只刑部的,各地并不算。 “佩服。”这绝对是牛人,顾千城知道自己成不了牛人,但不妨碍她佩服牛人,只是:“他背这么多案宗干吗?个人兴趣?” “嗯。林宇的父亲是捕快,他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便喜欢上破案。”对于打算用的人,秦寂言还是很了解的。 “他喜欢破案,那怎么不去官府当捕快,呆在刑部守卷宗干吗?”顾千城一脸不解,脑子里隐隐有什么闪过,却没有抓住…… “他之前在京都府衙当捕快,有一起碎尸案已经定了案,他发现了疑点,顺着线索往下查,最终帮嫌犯洗清罪名,找到了真凶,可也得罪了人。真凶的家人气林宇多事,把这笔账算到林宇头上,逼得林宇在衙门呆不下去,幸得苦主帮忙,这才明升暗降到了刑部。” 秦寂言说得很平淡,哪怕是天子脚下,也不可能全然干净,秦寂言对这种事说不上习以为常,但也没有听到不平事,就热血冲动的要主持正义,为人讨公道。 “埋没人才呀。”顾千城摇了摇头…… 她和秦寂言一样,虽然同情林宇,但也会冲动的要为人冲头什么的…… 天下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她能管一件管不了所有,不过遇上了,多少也会关注一下。 “他现在也算熬出头了,殿下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吧?”顾千城调笑道…… 秦寂言要掌管六扇门,身边就需要这等人才,不然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实在太累了。 秦寂言笑而不语……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了六扇门,秦寂言扶顾千城上了马车,从案卷房借了案卷,则被他随手放在马车上。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部是说密室杀人案的事,分析背后主使者的身份,可是…… 手上的线索太少,两人能想到的有限。 快到顾家,顾千城这才想起,祥云客栈的案子还不知如何呢,攸关自己的小命,顾千城不能不关心。 “你操哪门子心,本王还能让你丢命不成。”秦寂言郁闷得直想吐血。 顾千城这是有多看不起他,他要保顾千城一条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顾千城不会以为,圣上最宠爱的皇长孙是叫假的吧? “我相信殿下不会让我随便丢命,但圣上的话,我也不敢不放在心上。”金口玉言,万一皇上就是要她的命,秦寂言还能为她造反? 顾千城不信,秦寂言也没有办法,无奈叹气道:“放心,案子破了,凶手和你推断的一样,掌柜和小二联手,为银子杀人。” “破就好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顾千城拍了拍心口,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刀,总算是消失了。 “你就这点出息,还敢和顾贵妃对着来?”秦寂言故作鄙夷,实则暗中警告顾千城,别太小看顾贵妃。 说到这事,顾千城就是一脸的泪。 “不是我和顾贵妃对着来,是顾贵妃不放过我。”她很无辜的好不好,她也不想理那个笨女人…… 遇到疯狗一样的对手,真得很窝火。 “顾贵妃那个女人手段粗暴,你在手上不会吃太大的亏,不过……别想着算计她,皇爷爷对她不同。”秦寂言这话说得很直白了,他就差没告诉顾千城,顾贵妃能在后宫横行,全是老皇帝为她护航…… 而这也是顾千城不解的? “为什么?”比顾贵妃聪明漂亮的女人一大堆,老皇帝为什么对她特别? “很简单……宫里聪明、漂亮的女人一大把,像顾贵妃那样的蠢货少之有少。物以稀为贵,皇爷爷就当养个宠物在身边。” “殿下这话真毒。”顾千城朝秦寂言竖起大拇指。 秦寂言这话中然损了一点,可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顾贵妃能得宠这么多年,肯定有她与众不同的地方,让老皇帝喜欢…… 194怀疑,锁定背后主谋 顾千城回到顾家已是半夜,而送顾千城回来的秦寂言,还要从顾家回秦王府,今晚能睡几个时辰,还真不好说…… 沐浴过后,顾千城本以为自己累了一天,很快就能睡着,结果却是翻来覆去,半天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密室杀人案。 十三宗案子,十三个死者…… 十三个死者,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凶手都有杀他们的理由,基本上都是仇杀! 春意楼的媚姑娘算是这宗案子里,死得最冤的一个;其他死者,大多像那个西胡人一样,下手之人都是弱者,受尽死者的欺凌,才会想要杀了对方。 “怎么感觉,背后主谋自诩正义使者,为弱势群体出头呢?”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扎了根一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幕后主使者似乎是在用他的方法,在主持‘正义’,至少在他心中,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而这种人最难缠了! 顾千城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曾遇到过一起案子,凶手用非常精妙的手法,杀死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富商,而理由就是替天行道。 那个富商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司法部门根本奈何不了那富商,一次次起诉,一次次败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凶手他杀死富商的理由,就是法律不能主持正义,他来主持正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再所为惜。 凶手杀人的手法虽然巧妙,可他只有一个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再巧妙还是留下了证据,最终凶手因恶意杀人,被判枪决,立即执行。 听到这个结果,他们这群亲手将凶手抓住的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是他们无能,才让这个人犯下杀人的死罪,如果他们有本事,把富商绳之于法,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 凶手的话就像一记巴掌,狠狠地打在他们的脸上,那一刻真得无地自容。 明知凶手这么做是不对的,可破这种案子还是没法让人高兴,因为凶手杀人的理由,让人无法说他有错。 可是,法律不讲这些,法律冰冷无情,它不管你因为什么杀人,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 顾千城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免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既然睡不着,顾千城索性起来,拿出纸笔将这十三宗案子一一列出来,把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也一个个写在旁边。 “这件案子的主谋,和十年前的主谋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事隔十年再次犯案?”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怎么会对十年前的案子,这么了解?” …… 顾千城一连写了十几个问题,然后逐一开始,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能设计出这么精密的连环杀人案,对方绝对是一个聪明又自恃甚高的人,这种人绝不会,用同样的手法再犯案,这对他们来说是污辱。” 顾千城否绝主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接下来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这宗案子背后的主谋,是在复制十年前案子,那么对方必然是,十分了解十年前的案子,而且对细节都非常清楚。 了解十年前案子的人,顾千城大至写了一下名单:参与破案的捕快、接手这件案子的官员、凶手、死者家属…… 顾千城把可能的人一一列上来,又一个个画叉,直到最后一个名单,顾千城才停下…… 看管卷宗的人! 这是顾千城最后加上去的,要不是秦寂言带她去还宗卷,她根本想不到这个人。 “林宇?”顾千城想到对方那双冷静清明的眸子,还有秦寂言对他的评价。 一个优秀的刑侦的人员,他要犯法的话,会比罪犯更可怕,因为他知道查案的所有流程和手段,可以轻易地规避追查,还能故布迷阵,玩弄查案人员…… 秦寂言对林宇的评价,更加证实了顾千城的猜测,顾千城一连在林宇的名字旁,写下十几个他是主谋可能和动机。 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推断,顾千城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去查林宇这个人…… 锁定了嫌疑人,顾千城松了口气。 这下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顾千城吹灭蜡烛,发现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这是天要亮了? 不管,别说天亮,就是太阳出来她也要睡。 心事了,顾千城几乎是倒床就睡,不过她并没有睡太久,她心里记挂着查林宇的事,一个时辰后顾千城就醒了。 年轻就是好,即使是熬通宵后,只睡一个时辰,气色也不会太差。顾千城稍微补了一层粉,确定自己和平时无异,拿起自己昨天写的东西就出门。 出门时,正巧遇到顾夫人。顾夫人远远看到顾千城就别过脸,只当没有看到她,看样子是很忌惮顾千城,不敢与顾千城正面交锋。 可是,躲有用吗?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从原主的记里,她知道原主看到顾夫人和顾千雪,就像老鼠看到猫,远远看到了就要躲起来…… 可十次最多只能躲过一两次,双方碰上,原主就会顾夫人和顾千雪冷嘲热讽,有时候甚至是处罚。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顾夫人和躲着顾千城走…… 可如同当初顾夫人不会放过原主一样,顾千城也不会放过顾夫人。 孙妈妈的死,一直是顾千城心中的痛,虽然惩治了凶手,可对顾夫人这个主谋,她绝不放过! 顾千城远远地看了顾夫人一眼,收回眼神往外走…… “那个小贱人这又是要去哪?”顾千城一走,顾夫人就回头瞪着她。 顾夫人绝不承认,她是怕了顾千城。 是的,怕了…… 老太爷为了顾千城,可以把老夫人送到家庙,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个继室,而惹怒顾千城…… “这个小贱人不除,我在顾家就没有立足之地。”老夫人被送走的事,让顾夫人更加想要弄死顾千城,并且深深后悔,没有在顾千城小的时候,弄死她…… 195取证,说服秦寂言真难 顾千城出门不算晚,可秦寂言比她还要早…… 顾千城到时,秦寂言已经在查看,六扇门的官差查来的消息,以期能从中找到线索,见到顾千城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顾千城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也不在乎多等一下,结果…… 一刻钟过去了,秦寂言没有抬头,继续在看卷宗。 二刻钟过去了,秦寂言还在看卷宗,顾千城张了张嘴,看秦寂言一脸凝重,想想还是再等等…… 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不见秦寂言有反应,顾千城没办法,只得开口:“殿下。”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能不能别这么无视她?给个眼神好不好? “有事?”秦寂言终于停下,抬头看向顾千城。 没事我来六扇门干吗?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将自己昨晚写的东西,递到秦寂言面前:“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也许对这宗案子有帮助。” 秦寂言接过东西,看到上面的字,眉头微皱,神色不明地看了顾千城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低头看了起来…… 那一眼,顾千城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那不喜欢…… 只是,顾千城并不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她拿来的并不是草稿,而是后面写的。虽然不甚整洁,但也不凌乱,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是这些字,是她用炭笔写的,而不是毛笔…… 内容很多,但写得很简练,秦寂言很快就看完了,神色凝重地看向顾千城:“你怀疑林宇?” “嗯。他有作案的机会。”林宇了解刑部所有的卷宗,在大秦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了解这些案子的人。 “原因呢?或者说动机?”秦寂言即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否认。 “主持正义!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主持主义。”要不是这样,林宇当初也不会在结案后,还往下查…… 林宇不可不能不知道,他这么做很容易让上司没脸,即使真凶家人不报复他,他的上司也空不下他。 可是,秦寂言不认为这是理由:“这个说法不通,他本身就是官差,怎么会用杀人的方法主持正义,他难道不知这是犯法吗?” “殿下,不能这么说……”顾千城并不气馁,继续说道:“我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幕后主使者的行为。幕后主使者杀这些人,也许他认为这些人该死,而律法却无法制裁这些人,所以他用自己的方法也处决这些人。” “所以你就认为,幕后主使者是用这种方法,代替朝廷主持所谓的正义?”秦寂言承认,顾千城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可仍然说服不了他。 “他至律法于何地?”如果人人都这样,打着正义的旗帜滥杀无辜,朝廷颜面何存。 “查不到他,律法也奈何不了他。”顾千城说到这里,略一停顿,见秦寂言没有反感,才继续道。 “这十三个死者,说句不好听,全都有该死的理由。西胡大汉明知自己有病,还不放过自己的仆人,百般虐待;要不是媚姑娘约书生见面,那书生也不会成为他人的禁脔,毁了一生。前面几宗更是如此,死者虽不是坏事做尽,可也算是大恶之人,偏偏律法判不了他们的罪。” 顾千城昨天晚上,已经把案情理了一遍,现在说起来丝毫不费力。 “话虽如此不错,但……这和林宇有什么关系?”顾千城只有推断,而没有任何证据,秦寂言无法凭顾千城这几句,就认为主谋是林宇。 “这只是我的怀疑,还需要进一步查证。”顾千城知道自己说法没有任何实证,所以她现在要极力说服秦寂言,让秦寂言派人去查林宇。 “殿下,林宇比我们更了解十年那宗案子,而且他曾是官差时就嫉恶如仇,为了追查真凶,不惜得罪权贵,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后悔。” “这样的人被放逐后,要么会就此堕落,要么会坚持自己的路。林宇明显没有自我堕落,他在刑部即使只做着看管卷宗的事,可依旧很尽责,比所有人都做得好。” “林宇在这里看了六七年案宗,他应该很清楚,他几乎没有再做回捕快的可能,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权贵施压,一边的官员也不敢用。” “林宇明知自己所学无用武之地,却仍旧不放弃,将刑部所有案卷都看完,殿下你不觉得这样的人,能把他当普通人吗?” 顾千城并没有激动的大喊大叫,试图用情绪来感染秦寂言,她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带个人感情色彩…… 她知道秦寂言有自己判断力,不会轻易受人影响。 果然,秦寂言听到顾千城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决定,而是思索了半晌才开口:“好,本王让人去查。” 离老皇帝要求的结案截止日,只有一天,六扇门的人手根本不够,秦寂言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赌了一把。 要是查错了方向,他就没有机会继续查这个案子。 这一点顾千城也很清楚,可与期漫无目的乱查,不如将主力放在最值得怀疑的人身上,如果真没有查出来,只能说明她的想法是错的…… 想到这里,顾千城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秦寂言见状,出言安慰:“这是本王的决定,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要有压力。” “我知道了。”顾千城朝秦寂言浅浅一笑,看到秦寂言桌上还有未看完的卷宗,顾千城也不打扰人,主动开口:“不打扰殿下办公,我先回去了。” “等一等……”秦寂言把人叫住:“正当午时,此时出门容易中暑,晚点再走。” “好吧。”这个点顾千城也不想出门,秦寂言办公的地方有冰,屋内非常凉爽,坐在这里挺舒服的…… “你要无聊,可以到里门拿书看。”秦寂言指了指他休息的地方。 秦寂言虽然没有洁癖,但有很强的个人领土意识,他的地方轻易不让人进,顾千城算是一个例外。 “不了,我昨晚没怎么睡,借殿下的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顾千城这个时候还真有一点犯困。 秦寂言也不勉强:“用膳的时候,本王让人叫你。” 秦寂言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像是奸计得逞的狐狸,可是…… 某个哈欠连连的女人,根本没意到这一点,胡乱地点头…… 196殿下,你学坏了…… 秦寂言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吗? 上一次顾千城没有学乖,这一次她不学乖都不行了…… 看到桌上的菜,顾千城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寂言:“秦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桌子七八个菜全是莴笋,煎的、炒的、凉伴、炖汤全是莴笋,秦王殿下家是种莴笋的吗? “怎么?不喜欢?”秦寂言明知故问,脸上明显带着恶趣的笑。 幼稚! 顾千城瞪了秦寂言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朝秦寂言优雅地笑道:“秦王殿下有心了,只是我现在不饿,殿下你慢用。” “不饿也得吃。”这一桌菜可是他精心准备的,哪能让顾千城说不。 “殿下真有心。”顾千城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再看秦寂言一副你不吃就别想走的样子,顾千城磨了磨牙,坐了下来,但是…… 休想她动筷了。 顾千城别过头,说不吃就不吃! 秦寂言吃了好几口,见顾千城坐在餐桌前不动,便劝说一句:“其实味道挺好的。” “不想吃。”顾千城依旧不动。 夏天嘛,少吃一顿当减肥,了不起秦寂言一吃完,她就家去。 “御厨精心烹制,真不要尝尝?”虽说秦寂言是故意整顾千城,但这些莴笋,还真是费了一点心思才做出来的。 要用莴笋做七八个不同的菜,真得挺不容易的…… 顾千城抿嘴一笑,一脸和气:“殿下慢用,我不饿。”完全没有一丝火气,可熟悉顾千城的人都知道,她这伙不爽的很…… 任谁被摆一道,都不会高兴! “真不吃?”秦寂言一脸无奈,放下碗筷。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固执。 “真不饿。”顾千城继续笑,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完美,换言之就是越发的应付人,没有半点是真心的。 “真拿你没办法。”秦寂言无奈,虽然他可以用秦王的身份,命令顾千城吃,可那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啪啪……”秦寂言拍了拍巴掌,就见两个小仆端了两道菜上来,一道是顾千城昨天吃的松鼠桂鱼,另一道则是莲藕…… 两道菜,直接摆在顾千城面前。 顾千城眼中含笑,看向秦寂言…… “吃吧。”秦寂言无奈摇头,端起饭碗继续吃…… 他还真能让顾千城饿肚子回去不成。 耍脾气也要有一个度,秦寂言都让步了,她要再不识好歹,那就过分了,顾千城婉乐一笑,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多谢殿下,殿下果然有心了。” 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 秦寂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泾渭分明,秦寂言吃着各种莴笋做出来的菜,顾千城则吃着面前为她特意准备的两道菜。 偶然抬头,顾千城发现秦寂言可怜兮兮的,只有莴笋可以吃,顾千城大发慈悲,用公筷夹了几片藕放到秦寂言的碗里:“殿下,尝尝,味道不错。” 秦寂言吃饭了动作一顿,看了顾千城一眼:什么意思? “殿下挑食?不喜欢吃?”顾千城没懂,以己渡人,换来秦寂言毫不犹豫的鄙夷:“你以为本王是你。” 顾千城习惯了,厚脸皮的道:“殿下不挑食就好,不过再喜欢也不能只吃一样菜,多吃一点……” 说话时,又夹了一筷子鱼,放到秦寂言的碗里。 顾千城这纯粹是礼尚往来,回报秦寂言昨天夹菜的“情”。 秦寂言看了看顾千城,见她夹得欢乐也没有扫她的兴,顾千城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偶尔也会替顾千城夹两筷子,提醒她快点吃,免得饭菜凉了…… 两人大大方方,顾千城更是没有多想,她以前在家吃饭,她大哥经常给她夹菜,她也会给大哥夹菜,所以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至于秦寂言? 他就是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表现出来,即使心中震惊,面上也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两个当事人没把这当回事,可是…… 在外看着这一幕的侍卫,直觉得牙酸了。 吃个饭而已,至于这么黏糊吗? 而且,昨天没黏糊够吗? 殿下,你这样儿女情常的,真得好吗? 用完午膳后,顾千城在秦寂言的盛情用不上,在六扇门小歇了一下,顺手解决了秦寂言亲王份例的冰果,然后吃饱喝足的离去…… 秦寂言留了一下,不过顾千城说她要去封府,秦寂言便没有多说,只让顾千城代他向封似锦问好。 顾千城前脚走,秦寂言的侍卫就进来了:“殿下,属下已经查出,死去的那个西胡人,是西胡鹰王的得力手下,他此次来大秦是为了秘密购买铁器。” 换言之,周王与西胡的贵族勾结,并打算将大秦的铁器卖给西胡。 西胡一向是大秦的死敌,周王这么做…… 等同谋逆! 可是…… “属下无能,除了此人的身份外,其他的都没有查到。周王府与此人来往的痕迹,已被抹除。”那人一脸羞愧,脑袋都埋到了胸前。 秦寂言微微闭眼,道:“退下。” 他早该想到,周王叔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从春意楼的案子至今,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周王叔把痕迹清掉。 “谢殿下。”那人暗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周王府,周王得知秦寂言的人无功而返,面上不由得浮出一抹自得的笑:“刚长大的小鬼,也敢跟本王斗!” 一旁周王世子听到,立刻奉承道:“父王英明,秦寂言那小子,哪里是您的对手。” 周王世子和秦云楚同年,长相偏阴柔,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不过他平时隐藏得极好,也只有在周王面前,才会露出阴狠的一面。 周王瞪了他一眼,严厉的道:“以后可别再乱来,这京城盯着你的多得去,要是你和云楚一样,别怪父王下手不留情。” “孩儿受教。”周王世子低头认错,一句话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西胡大汉之所以会暴露在秦寂言面前,就是因为他私下把人带到春意楼,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引起后面一系列的事。 周王教训完世子后,又想到荣王的事。 周王有相信,他和赵王这一联手,把荣王废了是板上定钉的事,荣王此生绝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荣王手上有一股不小的势力,荣王要是废了,这股势力肯定要被瓜分。荣王肯定不会容许,这股势力落到他和赵王手里,说不定会交给秦寂言,可是…… 周王也绝不会允许,这股势力落到秦寂言的手里,让秦寂言成长起来。 “也许,该想办法,把寂言弄出去京城,让他死在外面!” 想到最近朝廷上,争斗最凶的那件事,周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周王世子抬头,只一眼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197讨好,又被顾贵妃坑了 顾千城拒绝进宫医治顾贵妃,那就意味着顾贵妃只能靠太医了…… 顾贵妃在宫里虽然跋扈,把太医院的太医得罪了个遍,可并不是表示她在太医院,连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就算顾贵妃没有收买太医,老太爷也会帮她做。 在太医的精心照顾下,顾贵妃好歹是退了烧,第二天就醒了,已无生命危险。 “母妃,你终于醒了。”看到顾贵妃醒来,五皇子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不管顾贵妃聪不聪明,对五皇子来说,顾贵妃都是他母亲,顾贵妃没事他才能安心。 顾贵妃靠在床头,拍了拍五皇子的手,虚弱的道:“母妃没事,母妃这次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里,顾贵妃就气得不行。这几年平顺的生活,让她忘了后宫的阴暗。 五皇子看顾贵妃精神尚可,便问道:“母妃,你可知是谁害你?” “除了德妃和莞嫔还有谁?不就想要争皇宠吗?这么多年来,多少漂亮有手段的妃子想和本宫争,可最终还不是输了,德妃想要扶持莞嫔,做梦吧!”顾贵妃眼中闪过一抹,与平时不相符的精明。 “弦儿不必担心,母妃也许不聪明,可要笼络你父皇却不难。”顾贵妃说这话时,心里狠狠地憋了口气。 从进宫的第一天,顾贵妃就恨死了武芸,可又不得不按武芸教她的方法,一步步在宫里争宠、固宠。 进宫前,武芸帮她查了后宫所有妃子,把她们的性情和家世全部说给她听。除此之外,武芸还把皇上这几年喜欢的妃子,一一列出来,然后帮她分析,皇上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皇上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不错,可皇上早年喜欢的是,年轻貌美又聪明、有手段的女子。 早年间,后宫斗得非常凶,皇上喜欢的妃子个个手段了得,而皇上乐得在一旁看戏。 这也是皇上成年的儿子,只有三个的原因,大部分的孩子,都被那些妃子给斗死了,能活下来的孩子,他们的母亲都不是简单人,当然他们自身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后几年,皇上的儿子都大了,皇上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几个儿子身上,没有太多精力看顾后宫,开始忌惮那些聪明的宫妃,于是…… 皇上喜欢找单纯的妃子,换言之没有心计,没有脑子的女人。而这个时候,顾贵妃出现了…… 数十年如一日,顾贵妃按皇上的喜好活着,漂亮、张扬、骄纵、爱使小性子,自以为聪明,以老皇帝为天,什么事都要依赖老皇帝,一副没有老皇帝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后宫聪明得女人太多了,像顾贵妃这种把聪明表现在明处,一眼就能看穿的女人,反倒让老皇帝觉得新鲜,觉得有意思,而且老皇帝也不担心这样的女人耍花招,宠起来毫无压力。 顾贵妃这一得宠就是十多年,至今荣宠不衰。 秦寂言说得没有错,顾贵妃在老皇帝眼中,就是一个合他心的玩物,可后宫哪个女子,不是老皇帝手里的玩物? 顾贵妃深知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不是隐瞒被人算计的事,而是把这件事爆出来,让老皇帝看到她的“无知”与“愚蠢”,也让老皇帝看到莞嫔的“聪明”与“手段”。 顾贵妃让宫女拿来镜子,对着镜子给自己上妆,把自己装扮的虽病弱,却不失颜色…… “去,请你父皇来。”一切准备就续,顾贵妃才让五皇子去请老皇帝。 “母妃,你的伤?”五皇子有些担心。 他虽然没有见着,可听宫女说,母妃的伤很重。 “傻孩子,你父皇不缺女人。”顾贵妃笑,可这笑却不达眼底…… 她不会忘记,她胸前的是伤是怎么来的…… 顾千城,德妃,莞嫔,一个也别想跑! 当天下午,老皇帝来了顾贵妃的宫殿,顾贵妃不顾身上的伤,扑在老皇帝的怀里哭了半天,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泪眼朦胧地求老皇帝做主。 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顾贵妃又一向合老皇帝的胃口,老皇帝现在还没有讨厌顾贵妃,看到自家爱妃的可怜样,老皇帝着实是心软了…… “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没有学乖,你说你让朕怎么放心。”老皇帝抱着顾贵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贵妃嘟着嘴,一脸委屈:“有皇上在,臣妾才不要学乖呢。父亲说女孩儿就是要娇养,在家父兄宠着,出嫁夫君宠着。臣妾不管……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就是做错事,夫君你也要宠我,也要顾着我,你要帮亲不帮理。” “你这刁蛮的性子,也就朕受得了。”老皇帝哭笑不得,可不得不说很受用。 年纪大了,皇帝当久,反倒喜欢这种平凡。 “臣妾就是这个性子,皇上是臣妾一辈子的良人,受不了也得受。不然,不然……”顾贵妃使着小性子,拽着老皇帝的袖子。 老皇帝乐呵呵在问着:“不然你要怎样?” “不然臣妾就哭给皇上看,然后告诉父亲,你欺负臣妾。”顾贵妃继续撒娇卖乖,将任性发挥到极致,老皇帝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 “好好好了,你说说你想怎么办?”老皇帝对顾贵妃几乎不需要用脑,更不用花心思防备。 “莞嫔说这药好,那在她身划一刀,然后给她抹这药。”顾贵妃一向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报复没有关系,但一定不能过了,不能让皇上认为,她一个手段残忍的女人。 一如,她可以让顾千城下跪,可以当众羞辱顾千城,横竖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讨厌就是讨厌,不懂得掩饰…… “你呀,真正是小气,朕也是莞嫔的夫君,朕是不是也要宠莞嫔?”老皇帝笑问,顾贵妃娇蛮地反驳:“不许,皇上你平时怎么宠莞嫔都行,就是不许在臣妾面前提她。在臣妾这里,你就是臣妾一个人的夫君,你只可以疼臣妾、宠臣妾,不能欺负臣妾。” 老皇帝被顾贵妃摇的头都晕了,宠溺的道:“好好好,朕宠你,莞嫔的事就随你处置行了吧?” 顾贵妃这才破涕为笑:“还是皇上对臣妾好。”随后,顾贵妃又提出,让顾千城进宫照顾她,理由是她刚刚被人陷害了,害怕,千城是她侄女,她相信千城。 “行行行,都依你。”老皇帝好笑又好气,宫里难得有一个数十年不变的女子,他还真舍不得她出事。 要没了顾贵妃,这宫里会少了许多乐趣,更不用提顾贵妃给他生的五皇子,深得他心。 秦寂言说得对,顾贵妃就是一个玩物,可后宫哪个女人不是玩物,能从一众玩物中脱颖而出,顾贵妃肯定有其特别之处…… 198结案,丢我义父的脸…… 顾千城半点不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又被顾贵妃坑了一道,并且顾贵妃成功的在老皇帝面前,清洗厌恶顾千城印象…… 因为,顾贵妃相信顾千城! 顾千城从封家出去后,就直接回顾家,可刚到家门口,就被六扇门的人拦下了。 “顾姑娘,殿下在六扇门等您。”他们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不知殿下等急了没。 “出什么事了?”顾千城一怔,半个身子探出马车。 “案子有进展了。”六扇门的官差多少知道一些,并没有隐瞒顾千城。 “好,我们这就回去。”听到案子有进展,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当然她不会忘记,让下人进去和顾家人说一声,她被秦王殿下叫走了。 顾千城不知,顾贵妃派来的太监,此时就在顾家等她,只等她一回来,就请她进宫,结果…… 那太监听到下人的话,脸色当即变了:“老太爷,您这是不把娘娘的命令放在眼里?” “公公言重了,您也看到千城并不在府上,现在又被秦王殿下叫走,我也没有办法。”夹在女儿和孙女中间,老太爷只能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呀! “好好好,我会把话转告给娘娘听。”那太监气得拂袖离去,老太爷眼神一暗,什么话也没有说,步履蹒跚的往里走…… 顾国公见状,连忙给顾夫人使眼神,让她上前安抚人,免得这太监在娘娘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凭什么顾千城闯得祸,要她收拾? 顾夫人一脸不满,可却不敢违背顾国公的意思,只得满腹委屈的出门,追上那太监的脚步,赔笑道:“公公别生气,老太爷这两天不舒服,心里一直不痛快,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公原谅介个。” 说话间,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落到太监的手里。 那太监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甚至满意,脸上这才浮出一丝笑容,可依旧装腔作势的道:“顾夫人,不是小人说你们,顾老太爷实在不识抬举,娘娘有心抬举贵府大小姐,你们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你们可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往娘娘面前挤,娘娘也没有看在眼里。” “是,是,是。”顾夫人连连点头,并不敢反驳。 能来顾家的太监,必然是顾贵妃的心腹,这心腹要在顾贵妃面前说她几句坏话,指不定就要被娘娘厌恶。 那太监看顾夫人听话,又敲打了两句:“娘娘是看在顾家是她娘家的份上,这才抬举顾家。夫人可要好好和老太爷说说,娘娘高兴顾家才会好,拂了娘娘的意思,只在倒霉的份。” 这话虽是从太监嘴里说出来的,可实际也是顾贵妃授意的,有意借太监的嘴说出来…… 顾贵妃虽然不精明,自恃甚高,可也不是笨蛋,老太爷这几次明显站在顾千城那边,顾贵妃怎么可能不知晓…… 顾贵妃这是暗中告诉老太爷,她能保住顾家富贵中,也能让顾家富贵不保,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顾千城,给她难堪的事绝不允许再发生。 顾夫人听话这话,哪里不明白顾贵妃的意思,当下就顺着话道:“公公,我们也难做呀。还请公公在娘娘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顾夫人又给太监塞了一个小荷包,那太监很满意地收下,顾夫人知道有戏了,立刻装作愁苦的样子,诉起苦来:“公公,你有所不知,在府上许多事,我们老爷都做不了主,我们府上的大小姐,性子一向骄纵,在家说一不二,谁惹到她谁就要倒霉,连老夫人也不敢教训她。” “这不,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千金,成天说也不说一声,就往外跑产,经常半夜三更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夫人是顾小姐的母亲,也管不得?”太监一脸诧异,有心想要多问,顾夫人正等这话,一脸为难的道:“公公有所不知,我这女儿,之前不知怎么的就入了秦王殿下的眼,频频与秦王殿下一同外出。最近,又见天地往封家跑,讨好巴结封夫人。在府上,我们老爷是越发管不住她了。” “原来是这样……”太监若有所思,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再多停留,告辞一声就离去。 娘娘还在宫里等他的消息…… 顾千城一到六扇门,就听到六扇门的人,一个个兴奋的说,秦王殿下如何如何英明,居然把潜藏在刑部的罪犯给找到了,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是…… 顾千城却发现秦寂言一点也不高兴,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屋子透着一股沁人寒意。 顾千城远远站住,与秦寂言保持距离,小心地问道:“殿下怎么了?不是说案子破了吗?殿下怎么不高兴?” “林宇是主动投案的。”秦寂言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啊?主动投案?”林宇这么快,就发现秦寂言在查他?这也太厉害了? “你没有听错,本王刚派人查他,他就发现了。查他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他便找到本王主动投案。”这让秦寂言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先不说,他本身挺看重林宇,就说林宇主动投案一事,就足够让他生气,因为…… 要不是林宇主动投案,他不一定能查到证据,而他本身也不相信林宇是主谋。这宗案子,最后可能不了了这…… “这……案子破了就好。”顾千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秦寂言,因为她也挺憋屈的,有一种被林宇耍着玩的感觉。 她总感觉,林宇在暗处一定笑他们无能,要不是他主动站出来,他们说不定十年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林宇主谋。 “本王宁可这宗案子没有破。”秦寂言心里窝火得紧,可偏偏没法发泄…… 真他妈憋屈! “没事,案子多得是,下一宗案子,我们一定能用证据让凶手伏法。”而不是等凶手耍他们玩够后,“良心发现”主动站出来…… “只能如此了。”秦寂言叹气…… 东林书院,景炎第一时间知晓林宇自首的消息,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是这人,更没想到案子居然是这样破的……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破了也好,要是没破的话,还真对不起义父。这么粗糙的模仿,简直丢义父的脸。” 景炎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199十五年前,因为你懂我…… 林宇主动投案,不需要审问就交待了犯案过程,全程配合的让六扇门的人,没有一丝成就感…… 林宇孤家寡人一个,父母已亡,没有娶妻,也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要见顾千城一面。 秦寂言没有拒绝,派人把顾千城找来,寻问顾千城的意见? “见吧。”顾千城不认为,被关在六扇门大牢里的林宇,还有什么杀伤力。 六扇门大牢里,林宇身穿囚服,却没有一丝狼狈,从容地就好像在刑部的案卷房,见到顾千城进来,脸上漾起一抹淡然的笑:“知道我为什么要投案吗?” “不知道。”确实不知…… 顾千城相信,凭林宇的聪明,他们想要找到证据,捉拿林宇归案,并不是容易的事。 林宇也没有想过要顾千城回答,自己主动道:“因为你懂我。” “什么?”顾千城诧异地看着林宇,她听错了吗? “你没有听错,因为你懂我,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主动投案了。”林宇说得诚恳,他看着顾千城,如同看多年好年…… 顾千城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她能说,她一点也不想懂林于吗? 不过,顾千城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半分,一脸淡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懂你了?” 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好不好? 林宇会读心术吗? 林宇给了顾千城答案:“我听到你和秦王殿下说的话,我知道这世间要寻一个懂我的人,必然是你。” 林宇说这里有些激动,可看顾千城一脸平静,林宇又克制了自己,继续说道:“你说得没有错,我复制十年前的案子,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这些人犯的错足已判死刑,可律法却奈何不了他们,既然如此,我便代律法判处他们死刑。” 林宇的眼中崩发出耀眼的光芒,可是…… 顾千城只感觉可怕。 林宇的世界观已经扭曲了。 代律法判处他们死刑? 林宇真当自己是正义使者了?这简直是扯蛋…… 就算那些人真犯了错,可也由不得林宇决定他们的是生是死。要人人都像林宇一样,这世间不乱了套。 不过,这些话顾千城只在心里一说,并没有说给林宇听,她知道林宇疯了,或者说林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把自己当成了神,主宰别人的生死。 此时的林宇,不管顾千城说什么,都劝说不了他…… 顾千城不反驳,林宇更加确定顾千城是他的知己,林宇热切地看向顾千城,义正言词的道:“我知道你是一位极好的仵作,比六扇门那些人都强,而且你深得秦王殿下信任。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遗志,将那些不法之徒全部处决,还百姓一个清明的天下。” 呃……顾千城顿了一下,嘴角有些抽搐。 她脸上写了“正义”这二个字? “怎么,你不愿意?”林宇没有等到答案,急道…… 顾千城不想和疯子争:“不,我会尽我最大的力,将不法了之徒绳之以法。”虽说,她曾是有正义女神之称的首席女法医,可是…… 她顾千城不是正义女神,她没有资格代替律法,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林宇此时正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千城偷换了概念,他一脸欣慰地看着顾千城,连连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不同的,也不会向强权低头。” 林宇不怕死,在得到顾千城的同意后,他更不在乎死亡,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投案自首。 “顾姑娘,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坚持正义,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比我好。”林宇再次把顾千城归为和他一类,而顾千城只是笑了笑,即不应承也不否绝。 林宇更加坚信顾千城和他一样,将隐藏在心中的话,说给了顾千城听:“顾姑娘,你和秦王殿下看了十年前的案卷,不知对十年前那宗密室杀人案,有什么看法?” “十年前的密室杀人案?你发现了什么?”十年前的那宗案子,时隔太久,许多死者家属都搬离京城,要找出来实在不容易 秦寂言手上的案子都忙不完,哪里会去查去十年前的案子。 “顾姑娘,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复制十年前的案子,所以我对十年前那宗案子非常了解。据我所知,十年前那宗案子,死者并不是死于身边亲近人之手,而是由一个人动手杀死的。” 林宇说到案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神情就像吸了毒的人,完全处在兴奋中…… “我很佩服十年前,设计这宗连环杀人案的人,他实在是太强了,心思缜密毫无破绽,我虽然模仿出来了,却只是形似神不似。”林宇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抹狂乱,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他已入魔……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顾千城站在牢外,尽量与林宇保持距离。 林宇虽然在“维持正义”,可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查找真凶,不惜得罪权贵的捕快,他魔怔了…… “我告诉你这些,当然是希望你去查当年的案子。那十三个死者我查了,他们看似没有关系,互不认识,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林宇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顾千城只得主动寻问:“是什么?” 林宇没有回答,而是笑道:“看样子,你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我对任何一个没有破的案子都感兴趣。”她会用自己的方法,维持正义,为死者伸冤。 “感兴趣就好了,我就怕你不查,十年前那宗案子很有乐趣,你要去查的话,会发现很多东西。”林宇脸上的红潮未曾退下,眼神越发的亢奋…… 顾千城无法理解,只追问:“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林宇没有再卖关子,说道:“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在十五年前,陆续在京城出现,并在京城扎根。而在此之前,他们的过往非常干净,十三个人来自天南地北,完全不可能认识。” “十五年前同时出现?”顾千城心里咯噔一跳,有一丝不安滑过…… 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她出生,武……夫人难产而死。 太子战死,武家灭门? 十五年前…… 十三个死者神秘出现在京城,五年后被同一个人杀死? 看样子,十年前的密室杀人案真得不简单…… 200崇拜,漠北的武家人 顾千城和林宇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秦寂言没有派人监听,之后看顾千城出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寂言才问了一句:“他说了什么?” 顾千城可不是一个,容易被左右的人,秦寂言并不担心顾千城成为第二个林宇。 顾千城没有隐瞒,说道:“林宇和我聊了十年前的密室杀人案,说他模仿的并不像。十年前的案子,和我们现在查的密室杀人案不同。十年前的案子凶手是一个人,所以才会耗时一年之久,才将十三人杀死。” “凶手是一个人?潜入十三户人家?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不得不说,秦寂言对十年的前的案子感兴趣了。 这宗密室杀人案虽然破了,可秦寂言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深深地挫败…… “确实不是普通人,林宇还说这十三个死者并不是随意挑选,他们是十五年前同时出现在京城,然后在京城扎根。”顾千城说这话时,一直注意着秦寂言,果然…… 秦寂言的脸变了…… 十五年前,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禁忌,对秦寂言来说尤其如此,那一年,不仅仅是太子惨死,太子妃也葬身火海…… 那一年,秦寂言从尊贵无双的皇长孙,太子唯一的儿子,变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虽尊贵依旧,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十五年前的事,对秦寂言来说是一道不能碰触的伤…… 是夜,东林书院一落院依旧点着灯,这院子就是景炎在东林书院的落脚地。 偶有起夜的学子见着,无不在心中夸景炎用功,景炎几乎每天都看书至半夜,不管什么时候来找他,他手上都拿着一卷书…… 对景炎,东林书院的学子,已从最初的羡慕嫉妒到佩服,甚至以景炎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 最初,他们本以为,景炎和封似锦一样,都是才华横溢的天才,只要花很少的时间,就能比他们这些人学一天还要强,可是…… 真正接触下来,才知道景炎不仅天赋比他们高,付出的努力也比他们多。即使已得到大儒赞赏,可景炎每天依旧苦读,比他们还要认真…… 景炎的书房内,重新回到东林学院的顾承意,将自己写好的文章递到景炎面前:“景大哥,我写好了。” 顾承意一脸崇拜地看着景炎,即紧张又期待景炎的点评。 回到东林书院后,顾承意的日子过得很好,书院大部分学子,都很同情承意的遭遇战,对承意报有最大的善意,同窗还是主动提出,为顾承意补上这段时间的课,不过…… 顾承意运气好,正好入了景炎的眼,景炎把顾承意拎到身边,利用晚上的时间,为顾承意补习。 在东林书院,有不少学子都得到了景炎的指点,但像顾承意这种,被景炎拎到书房单独教授的却一个也没有。 众学子不是不羡慕,不过这种事他们嫉妒不来…… 景炎看完后点了点:“不错,阐述问题比之前有深度,看得出来你在家里的时间,也有在看书。” “多谢景大哥夸奖。”顾承意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他已经从被人陷害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景炎含笑点头,正想说什么,却看到暗处一道影子闪过,景炎淡然无事的收回眼神,不再说话,而是提笔在顾承意的文章上修改了几处。 “这几句,你回去再看看。” 只改了数字,可顾承意看到后,却是眼前一亮,眼中的崇拜之意更甚,毫不吝啬的赞道:“景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原就觉得这两句不算好,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景大哥这么一改,整篇文章立刻升华了,真正是画龙点晴。” 景炎大哥就比他千城姐姐差一点…… “小马屁精,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景炎直接笑出声…… 他有些明白,顾千城为什么喜欢这个弟弟了,倒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顾承意乖巧地点头:“景大哥你也早点睡,我姐姐说早睡早起身体好,读书人是件辛苦的事,一定要锻炼好身体,别让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垮掉。” “好。”顾承意的贴心关怀,让景炎很是受用,笑着叮嘱了顾承意几句,就让书僮送顾承意回去。 顾承意刚走,暗处的人就出来了:“主子,事情办好了。” “顾千城有没有怀疑?”景炎脸上的笑一凝,慎重地问道。 这一步很关键,要是引起了顾千城和秦寂言的怀疑,事情就不美了…… “没有,林宇说得很有分寸,绝不会让人起疑。”那人毫不犹豫的答道,景炎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问起另一件事:“秦王还在追查武芸棺木的下落?” “是,我们的人至今不敢妄动。秦王殿下的人盯得太紧,秦王殿下暗中的力量,似乎比想象中的强。”来人说这话时,面上隐隐有几分不解。 一个被老皇帝养在深宫的皇子,这才出宫建府两年,怎么就有那么强大的势力,这简直逆天了。 “别小看秦王殿下,虎父无犬子,当年太子可是比皇上的名声还要大。大秦险些到了,只知太子不知皇帝的地步,他的儿子能差?”景炎从来不敢小看秦寂言,哪怕秦寂言现在处在弱势力,景炎依旧忌惮秦寂言…… “属下明白。只是武夫人的棺木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放在山里,不抬出来? 或者,交给秦王殿下? “这事……容我想想。”景炎也头痛,他的事不能暴露出来,尤其不能让秦寂言和顾千城知晓,可是…… 这两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除非…… “派人去一趟漠北,把顾家挖武芸墓的事,告诉武家的人,并暗中把义父的事告诉他们,就说武芸的棺木在我手上,让他们给顾千城写封信。”景炎相信,和顾家相比,武家更愿意把武芸的墓交给他义父,毕竟…… 当年要不是顾贵妃横插一刀,武家已经同意,把武芸许给他义父了,根本没有顾家什么事…… 201教训,你什么时候护过我 顾千城从六扇门回到顾家时已是深夜,本以为顾家人都睡了,没想到顾家却是灯火通明,顾千城一踏进家门上,下人就道:“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在花厅等您。” “等我?”顾千城扬眉,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自从秦寂言帮她弄到一旨嘉奖的圣旨后,顾国公和顾夫人就不太敢惹她,尤其是顾夫人,见到她都绕道走,这是怎么了? 下人深知顾顾千城在顾家地位不同,有心想要巴上顾千城,趁无人时飞快地说了一句:“大小姐,白天宫里来了人,说是娘娘召您进宫,结果没有等到人,那人发了一通脾气。” “原来如此,这是赏你的……”顾千城知道了,这对夫妻是仗着有顾贵妃撑腰,找她麻烦来了。 随手丢了一个银锭给下人,顾千城丝毫不惧地走了进来。还未开口,,就见顾国公眼神凌厉,见她进来,一发桌子怒呵:“一个姑娘家,每天都半夜三更回来,你看看你哪点还像顾国公府的小姐。” 顾国公黑着脸,气势全开,声音有几分尖锐,却给人一种,虚强的感觉。 顾夫人温柔如水地坐在一旁,眼中的责怪与不满却是半分不少。 顾千城扫了一眼,无视顾国公的话,盈盈福身:“父亲,夫人……时辰不早了,千城还要休息,先回去。” 说完走身就走,顾国公气得不行,再次怒拍桌子:“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没看到为父在和你说话吗?” 唉…… 顾千城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顾国公,带着一丝丝不耐烦:“父亲,你不是说完了吗?还要说什么?”说完赶紧的滚蛋,她累了。 “你,你放肆,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顾国公强撑出来的强势,隐隐有消退的迹象,顾夫人见状,立刻上前补了一句:“千城,别怪人父亲生气,你父亲等了你一个晚上,你迟迟不回来,我和你父亲城都担心坏了。你说一个人姑娘家,见天的出门,半夜才回来,危险不说,传出去别人还当我们顾家没有教养。” “千城,你母亲说得没有错,从明天起,没有为父的允许,你不许出门。”顾国公点头,深深觉得自己占理,一时又底气十足。 顾千城连搭都不搭理他,只对顾夫人的道:“夫人,顾家的教养是什么?抢姐姐的未婚夫,爬未来的姐夫的床,如果是这样顾家的教养,我宁可不要。” “你,你……你胡说什么!”顾夫人脸色大变,气得直哆嗦,顾千城别过脸,只当没有听到。 顾夫人气得发狠,可又不敢和以前一样揉搓顾千城,只能对顾老爷告状:“老爷,你听听千城这话,传说出去我们顾家有什么脸面,在京城立足。” “千城……”顾国公皱眉,正要教训顾千城,可他则开口就被顾千城打断了:“父亲,你要禁我足,不让我出去的事,祖父知晓吗?你问过祖父的意思吗?” 顾国公张嘴,顾千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咄咄逼人:“父亲,要禁我的足可以,先去问祖父同不同意?只要祖父同意,我可以一步不踏出院子。” 顾千城真得不想表现出,对顾国公的不屑。 顾国公虽然继承了爵位,可在顾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你,你,你……你是我女儿,我要禁你足,还需要老太爷的同意吗?”顾国公面色涨红,又羞又恼。 放眼京城,再没有哪个人像他这样,连管教女儿的权利都没有。 “父亲,有些事虽然没有说破,可你心里明白,何必非要找不痛快。”顾千城这话很不客气,可事实她想说的是:何必自取其辱。 “有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顾国公气得不行,他在老太爷面前,一句横话都不敢讲,可是千城呢? 根本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父亲,我累了。你要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顾千城不想和顾国公吵架,只好选择避开…… “谁准你走了,给我站住。”顾国公一张脸忽青忽白,几次抬手却被顾夫人拦下了:“老爷别生气,千城还是小孩子,难免任性了一点,不知你是为她好。” 顾千城明天要进宫,现在可打不得…… “她已经及笄了,不小了。”顾国公还真不敢打千城,只得顺这个台阶下。 “是,是妾身的错,没有教好千城。”顾夫人眼眶一红:“都是妾身不好,怕把千城管严了,别人会说我这个继母不好,现在千城长大了,我也管不了她。 “夫人别自责,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千城太不驯。”顾国公拍了拍顾夫人的手,轻声安慰…… 顾千城听得直想吐,可又不能真拂了顾国公的面子,扬长而去,只得强忍着恶心等着…… 直到这对夫妻腻味完,顾国公才说起重事:“千城,贵妃娘娘下旨要你明天进宫,记住,别耍花样,明天一大早就给我进宫去。还有,这几天没有事不许外出,要是娘娘找不到人,怪罪下来,别怪为父不护你。” “进宫吗?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护我? 说得真好听,你什么时候护过我? 顾千城嘲讽地看了顾国公一眼,这一眼又把顾国公给气狠了。 “老爷,别气,别气……明天千城还要进宫,要是睡晚了,没精神就不好了。”顾夫人继续扮演解语花,顾国公故作强势的哼了一句:“看在你明天要进宫的份上,今天就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定要请家法处置。” “好啊。”顾千城应了一声,根本不将什么家法放在眼里,顾国公想对她动家法,也不看看自己在顾家什么地位。 顾千城淡淡地瞥了顾夫人一眼,这一眼暗含警告,看到顾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顾千城满意地离去…… 至于明天进宫的事? 现在看来是躲不了了,她只能希望五皇子能聪明一点,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顾贵妃还真是有本事,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服老皇帝宣我进宫,看样子我低估了,顾贵妃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 也许,她和秦寂言都小看了顾贵妃,顾贵妃能在后宫独宠这么多年,又护的五皇子长大,就是再笨也有一个限度…… 遇到一个打不死,却又死缠的敌人,真是一件头痛的事! 202拜师,你真看得起自己…… 顾千城是真不想进宫,可是…… 皇命难为! 即使万分不愿,顾千城第二天还是乖乖进宫。 “千城,娘娘她受了伤,心里难免不痛快,你别和她一般计较。”走之前,老太爷和顾千城说了这话。 明显,顾贵妃昨天的警告起了作用,老太爷不得不退让。 和顾贵妃相比,顾家是弱势,顾家没有能力和一个宠妃叫板。 “祖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顾千城即没有应下,也没有说不…… 开玩笑,难不成,她被顾贵妃欺到头上,还要忍着不吭声。 做梦吧! “唉……”老太爷叹了口气,叮嘱了一句:“在宫里自己当心一些,我看着五皇子最近挺不错,真要为难的话就去找他,看在顾家的面子上,他也会帮你。” 老太爷是人精,五皇子后面几次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怎么看不出来,只是…… 五皇子就算长进了又如何,老皇帝是不会给他任何希望的。 和把秦王拘在宫中,保护秦王不同,老皇帝是要彻底把五皇子养成富贵闲人,如此一来,不管谁登基都少不了五皇子一个亲王之位。 老皇帝对五皇子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五皇子不会懂。 顾千城在老太爷面前没有多说,为了让老太爷安心,顾千城只应是,只是她不知,她前脚出门,秦寂言后脚就派人来找顾千城了…… 顾国公与顾夫人收到消息,脸色瞬间如同调色盘一样,客气地送走了秦寂言的人,顾国公坐在椅子上发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他昨天才教训了千城,今天秦王的人就找上门,这是警告吗? 为人子女居然让个外人,来警告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正是不孝女! 不得不说,讨厌一个人时,看那人做什么都不顺眼,顾国公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秦寂言听到顾千城被顾贵妃宣进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思索片刻,秦寂言还是放弃了,带别的仵作去现场的想法,让人封锁了现场,便带着密室杀人案的卷宗进宫。 这个案子破了,他就可以直接接掌六扇门,盯着的人很多,秦寂言一直封锁结案的消息,本想等到最后一天,现在看来不用等了。 至于西胡鹰王与周王勾结的事? 只能自己慢慢查了,周王太狡猾了,想要从这个死去的西胡人下手,几乎是不可能…… 顾千城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要不是秦寂言对她不同,老皇帝连她的名字都不会记住。顾千城进宫,自然不可能次次都见到老皇帝,甚至连皇后也不可能每次都见她。 要是人人进宫,皇上和皇后都要见,那皇上和皇后什么事都不用做,天天见各位小姐夫人就够了。 顾千城一进宫,就被太监直接带到顾贵妃的宫殿。顾千城有皇上的圣旨在,可以不跪,只需要站在行礼就好。 “参见娘娘……” 顾千城不会在这种细节上让人挑错,而顾贵妃也不屑在这种小事上,找顾千城的茬,虚抬了手说了一句免礼,便刻薄的嘲讽:“本宫要见你一面,可比见皇上都要难,听说你最近和秦王、封家走得近?” 顾贵妃在深宫,对外头的消息,远没有德妃几人灵通,昨天收到太监回报的消息,顾贵妃气得仰倒,差点又把伤口给崩开了。 顾千城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居然入了秦王殿下的眼? 要不是五皇子极力劝说,顾贵妃让人秘密弄死顾千城的心都有了。 武芸的女儿,果然好手段。 顾贵妃这个时候才知道? 这消息可又够不灵通的,她收回之前赞美顾贵妃的话,认同秦寂言的观点,顾贵妃确实挺蠢的…… “娘娘,五殿下曾和我一起去过封府。”这个答案满意了吧? “你和小五感情很好?”顾贵妃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上的笑更是用尽全部力气,才勉强维持得住。 她讨厌武芸,讨厌武芸的女儿,可是为了儿子她必须忍了。 至少要忍到,五儿和封家攀上交情,她才能对付顾千城。 顾贵妃真得很好懂,至少顾千城一眼就明白,顾贵妃打得是什么算盘…… 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嘴上却道:“我和五殿下是表姐弟,五殿下一向和气。” “嗯。你说得对……你和五儿是表姐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以后去封家的时候,记得多提提五儿,他很仰慕封老爷子,一直想要拜封老爷子为师。”顾贵妃颐指气使的说出自己的条件,那口气就好像是,她这是看得起顾千城和封老爷子,可别不识好歹…… 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我在施舍你的模样,真正是让人厌烦。 顾千城默默望天,虚应了一句…… 顾贵妃却当顾千城同意了,脸色难得好几分,骄矜的道:“五儿天资聪颖,就是皇上也夸他是个好的,不知多少大儒想要收五儿为徒,本宫和五儿都没有同意。五儿拜在封老爷子门下,那是抬举他。这事你尽心一点,要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靠…… 这女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顾千城想要骂人了! 顾贵妃到底有没有拿镜子照过,还真当自己天仙下凡,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呢…… 拜在封老爷子门下,还是抬举封老爷子? 顾贵妃到底有没有脑子? 封老爷子是什么人?他当年是老皇帝的伴读,是老皇帝心腹的心腹…… 当初,秦寂言起蒙时,老皇帝请封老爷子教秦寂言,都被封老爷子拒绝了,顾贵妃这话说出来自己不臊得慌,顾千城都为她臊得慌…… 久久没有等到顾千城的答案,顾贵妃立马不高兴,凤眼一横,厉声道:“怎么?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把顾千城当成了宫里洒扫的小宫女了。 依顾千城以前的脾气,她直接把手上的东西,甩顾贵妃脸上走了,可…… 她现在不是四九城里的红三代,不能想干嘛就嘛,她只能忍了……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鄙夷,一字一字说得非常清楚:“娘娘,这是您的意思,还是五皇子的意思?” “这有区别吗?”顾贵妃挑眉,面露不解。 顾千城就知道顾贵妃不懂,解释到:“有,如果是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问过五皇子是怎么想的?他愿不愿意?” “如果是五皇子的意思,我这就带五皇子去封府。我和封老爷子有一面之缘,封老爷子肯定会见五皇子,至于拜师一事,就请五皇子自己和封老爷子说……” 要拜封老爷子为师? 哼…… 等着丢人吧! 203同意,非要自取其辱才满意 顾千城自认,她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可顾贵妃还是没有听懂,居然问她:“是本宫的意思还是五儿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是拜封老爷子为师,五儿还会不听我这个母亲的话?” 得…… 和顾贵妃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根本说不清,顾千城懒得理她,既然想丢脸,那就丢吧。 顾千城淡淡地开:“娘娘决定了,就请娘娘把五皇子找来,我这就陪他去封家。” 左右,不这是让封家人小瞧一回,遇到一群极品的亲戚,她认了。 顾贵妃高兴极了,认为事情成了,立刻让人去准备拜师礼,又让人去请五殿下来,要五皇子准备准备,去封家拜师…… 顾千城像是看闹剧一样,站在一旁看顾贵妃兴奋的指挥东指挥西,至于顾贵妃身上的伤? 顾千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不多时,五皇子就匆匆过来,听到顾贵妃的话,五皇子不客气的打断:“母妃,你在开什么玩笑,封老爷子怎么可能收我为学生,他连自己的孙子都不肯教。” 封似锦都只能拜别人为师,封老爷子连皇长孙都拒绝,又怎么会收他一个小皇子。 别说现在想明白了,就是之前没有想明白,他也知道封家不是他能结交的。 “笨儿子,今时不同往日。封家欠那个小……咳咳。”贱人二字,顾贵妃生生噎下:“封家欠千城救命之恩,千城用救命之恩威胁封家,封老爷子不收也得收,要知道封家可是有名望的人家,他们要是知恩不报,传出去可就没脸了。” 谁说顾贵妃不精明,顾贵妃精得很,只是…… “表姐会同意吗?”为了让他拜封老爷子为师,和封家撕破脸,表姐有这么傻吗? 最主要,这样拜来的师父,会真心帮他吗? 五皇子很怀疑,可顾贵妃很笃定:“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此事自有本宫与老太爷决断,容不得她说不……” “可是……”五皇子很犹豫,理智告诉他,拜封老爷子为师是奢望,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和他说:用救封似锦的恩情作为交换,封家就是不同意也会同意。到时候,有封家支持的他,他绝对有一争之力…… 顾贵妃不给五皇子多想的机会,一脸自信的道:“五儿你只管放心去,其他的事母妃会帮你办好。” 五皇子咬牙,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奢望,点了点头:“好,我去。”富贵险中求,不拼一拼,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顾贵妃满意地笑了,又叮嘱了一句:“记住,在没有办成前,别让你父皇知晓,你父皇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 “儿臣明白。” 顾贵妃和五皇子两人在内室说了半天,出来后就把决定告诉了顾千城,让顾千城带五皇子去封家。 “殿下,你真得决定了吗?”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很快,至少五皇子没有看到。 五皇子心中也不安,可他此时不能表现出来,五皇子看着顾千城,求证道:“表姐,你会帮我不是吗?” “殿下,封老爷子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帮他?不害他就是帮他了。 “你救了封大公子,封家一定会回报你。”五皇子说得非常笃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信心。 顾千城笑了笑:“殿下既然决定了,那就走吧。还是那句话,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五皇子是聪明了,可心还是这么大,不该天真的时候,又天真了。 五皇子皱眉:“表姐这是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去?”他从顾千城的话里,听到了不好的苗头,可这个时候要他放弃,他实在舍不得…… “不,去吧。”要不去一次,把封家欠她的这个人情用完,顾家上下都会惦记,想方设想利用她从封家要好处。 去了,把人情用完,以后就和封家两清了,这样也好。 “多谢表姐,此事成了我定有厚谢。”五皇子郑重地拜托,好像这事已经成了。 此时,顾贵妃让人准备的礼物,也一一拿了出来,顾贵妃这次是真得下了血本,孤本珍品件件都不是凡品。 “这些东西,封老爷子必然喜欢。”五皇子满意地点头,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顾千城,发现顾千城面对这些珍品也不曾动容,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表姐,越发地难懂了。 “殿下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顾千城看都不看不一眼,顾贵妃准备的礼物。 东西虽然珍贵,可封老爷子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顾贵妃和五皇子,太不了解封老爷子了…… 五皇子虽心有忐忑,却不想回头,这次退缩了,他以后都别想有这样的勇气,只是…… 五皇子好不容易做足心里准备,可还没有出宫门,就遇上老皇帝和秦寂言…… “弦儿这是要去哪?”老皇帝不解地看向五皇子,和他身后的人。 阵势这么大,这是要出宫?为何他不知晓? “父,父……皇。”五皇子吓了一跳,许是心虚,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事,他还不敢和皇上提,要是让老皇帝知晓,恐怕会厌弃他。 “顾千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老皇帝一看,就知道这里有问题,眼神落在顾千城身上,示意她回答。 五皇子有些慌神,连连给顾千城使眼色,可顾千城怎么可能会帮她,老皇帝问起,又有秦寂言在旁,顾千城不认为她会出事。 至于得罪顾贵妃和五皇子?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现在不得罪,回头封老爷子拒绝五皇子,一样会得罪。 顾千城连想都不需要想,就把顾贵妃和五皇子给卖:“回皇上的话,娘娘说五殿下仰慕封老爷子的才学,要臣女带五殿下去封府,娘娘要让五皇子拜封老爷子为师。” 完了,完了…… “不是,父皇,不是这样的……” 顾千城一开口,五皇子就知道他惨了,可他一开口就被老皇帝给打断了:“弦儿要拜封大人为师?是你的主意还是你母妃的主意?怎么不和父皇说一声?” 老皇帝这话听不出喜怒,可熟知他的秦寂言知晓,老皇帝现在不高兴,很不高兴…… 顾千城,你还真有本事,每次都能让皇爷爷生气。 秦寂言的目光落在顾千城身上,正好,顾千城也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又默契地别开…… 204训斥,不进宫你能奈我何 秦寂言和顾千城交换一个视线后,两人就不再言语,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等五皇子回老皇帝的话,可五皇子吱吱唔了半天,却答不出一个所以然…… 老皇帝心中的不满剧增,一甩衣袖走进殿内,对跪在地上的顾千城道:“顾千城,你说……” 儿子大了,果然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居然敢背着他,把主意打到封家,真不知太聪明,还是太蠢。 “是。”顾千城稳定心神,无视五皇子哀求的眼神,低头说道:“回皇上的话,此事是娘娘的意思,娘娘听闻臣女与封家有些交情,便要臣女陪五皇子去封家拜师。” 顾千城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娘娘病重,情绪十分不稳定,五皇子不敢惹娘娘不快,只得顺从……” 老皇帝肯定不希望自已的儿子,是野心勃勃之辈,她就顺着老皇帝的心,先踩死顾贵妃再说,至于五皇子? 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绝不可能因这件事而废。 果然,老皇帝听到顾千城的话,脸色好了许多,看五皇子的眼神也柔和几许:“五儿是个好的,就是太听你母妃的话了。” 虽是责怪,却透着亲昵,五皇子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过关了,只是他不明白顾千城为何害了他,又要为他辩解,不过不管了……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至于拜师一事? 捅到了父皇面前,恐怕是没有戏了。 虽然心里可惜,五皇子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顺着顾千城的话,为自己小声地辩解了两句,也为顾贵妃解释了两句。 五皇子的解释,无疑是坐实了这件事,是顾贵妃的指使的,老皇帝立刻将怒火对准顾贵妃:“你母妃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在病中还胡思乱想,你的事朕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母妃插手。” 拜封老爷子为师? 亏得顾贵妃能出来,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笨了。 老皇帝完全不怀疑,在老皇帝看来,依顾贵妃的智商,还真得能做出这种事。 眼神落到顾千城身上,虽有不满,可也没有到厌恶的地步,老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顾千城滚蛋:“看贵妃的样子,似乎不需要你照顾,早点出宫吧。” “臣女尊旨。”顾千城等的就是这话,老皇帝一开口,顾千城就起身告退,至于顾贵妃和五皇子会如何? 这个顾千城才不管呢,横竖她只要不进宫,顾贵妃就奈何不了她,至于五皇子? 经过今天这事,五皇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夹起尾巴做人,努力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 顾千城顺利出宫,离去前眼神从秦寂言身上扫过…… 秦寂言和皇上来得太是时候了,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定她还真要把五皇子带到封家,才能脱身。 顾千城绝不相信这是巧合,秦寂言在顾贵妃的宫里,一定有人…… 不过,这事顾千城没有告诉别人的打算,秦寂言势力越强,对她越有利。 顺利从宫里脱身,顾千城并没有急着回顾府,而是让车夫在宫外不远处等着,她相信秦寂言很快就会出来。 顾千城猜得没错,两刻钟后,秦寂言从宫出来,顾千城看到他在宫门口顿了一下,猜测对方可能在找自己,便撩起车窗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身旁的侍卫,先一步发现顾千城,上前在秦寂言耳边提醒了一句,秦寂言顺着护卫所指看过来,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顾千城似乎看到秦寂言笑了。 秦王殿下今天心情很好? 顾千城挑眉,看到秦寂言派人上前找她,顾千城先一步下了马车,把车夫打发走了…… 秦寂言找她,肯定是有事。 顾千城随着秦寂言派来的人,上了秦寂言的马车。马车上,秦寂言泡了一壶茶,给顾千城倒了一杯。 “从今天起,本王正式接手六扇门,同时皇爷爷让我去户部办差。”秦寂言举起茶杯,朝顾千城抬了抬手…… 出宫两年,他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得到这个消息,秦寂言第一时间,就想着和顾千城分享,而且除了顾千城外,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分享的人。 凤于谦去了边关,向笛被关在家里,两个人都见不着…… “这真是太好了。”顾千城眼睛一亮,真心为秦寂言高兴:“恭喜殿下,我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顾千城亦抬了抬手,却没有像喝酒一样,把茶一口喝尽,而是小口小口的啜饮…… 刚泡的茶,还烫着呢,她是二傻才会一口饮尽。 秦寂言再次笑了,听到顾千城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会喝酒吗?”也许,以后还能找到一个不错的酒友。 “我不仅会喝酒,我还会酿酒。”和秦寂言越来越熟,顾千城在秦寂言面前,极少掩饰自己的真性情,说这话时自然带出一丝骄傲…… 她酿酒的手艺很不错,她师妹轻尘还找她学过,不过轻尘太忙,极少有闲情做这些,学到最后也只会酿果酒。 “哦?你还会酿酒?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亲手酿的酒?”秦寂言来了兴趣,他不好酒,但遇到合得来的好友,会小酌两杯…… “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和材料,就可以动手了。”顾千城不好酒,可她喜欢酿酒,对她而言这是一种生活乐趣。 生活不能全是工作! “你娘留下来的嫁妆,应该有不少庄子,挑一处合适的应该很容易。”秦寂言出声建议,顾千城听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殿下不说我都忘了,我娘留下来的嫁妆,除了那些死物外,还有不少铺子和庄子,这些东西顾夫人还没有还过来。 ”顾千城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幸亏殿下提醒,不然我还真想不起这件事了。” “……”秦寂言默然无语。 这种事也能忘? 顾千城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你可记得,本王还欠你一笔银子?”秦寂言默默地看着顾千…… 顾千城千万别告诉他,顾千城把这出事给忘了,要知道他可天天记着这笔账。 欠女人的钱,他还是第一次。 “啊?银子?你说那些嫁妆的银子呀?不着急,先放在殿下那里吧,给我的话,,我还要费心去投资,太麻烦了。”顾千城不在意的说道,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也没有为钱发过愁,钱这种东西她不嫌多,但也不会看得太重…… 205崛起,利益是最好的纽带 顾千城在现代,绝对是豪门千金。按他们顾家的规矩,每个孩子一成年,家里都会给了一笔钱,作为创业和生活基金。 那笔钱绝不是小数目,不管顾千城要做什么,或者她什么都不做,光那笔钱也足够她挥霍一生…… 顾千城当年没有创业的打算,她直接把手头上的钱,交给专门的理财师和律师打理,她每年只要拿收益就成。 在这里,顾千城去找哪理财师为她打理投资? 可把钱握在手上,又不是顾千城的性格。所以她宁可把这笔银子,放在秦寂言手上,也不愿意自己拿着。 那么一大笔银子,放在自己手上不安全不说,还没有一丝用场,在秦寂言手里多少还能派上用场。 顾千城怕秦寂言多想,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想要暗中借银子给他,而是真心拜托秦寂言,帮她保管那笔银子,顾千城很诚恳地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殿下也知道顾家那群人,除了我祖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灯,他们要知道我有这么一大笔银子,指不定就想着要如何弄死我。” “另外,我成天被关在后院,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做投资,钱放在我手上一点用处也没有,在殿下你手里说不定还能生钱,如果赚钱了,殿下到时候给我一点分红就成了,要是没赚也没关系,横竖殿下不会占我便宜。” 顾千城承认她有点小阴险,只想赚不想赔。 秦寂言却没有和她计较,顾千城这么说,他估且这么认为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有银子可还有顾千城,只是…… “投资?那是什么?” “就是钱生钱呀,殿下你要去户部历练,应该会接触这些吧?”顾千城不太清楚大秦的经济体制,不敢多说。 “户部?户部只管国库收入,和各地支出,不管这些。”秦寂言要去六部学习,对各部的职能都很了解。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没有多问,这些事轮不到她管。 可秦寂言却不放过她,秦寂言对顾千城说得钱生钱很感兴趣:“你说的钱生钱,是指开铺子做买卖?” 这个虽然能来钱,可是太慢,而且几个大商行,都被周王、赵王和荣王等人掌控了,他根本插不了手。 “开铺子做买卖?这个来钱太慢了,而且很累,不建议做。”开铺子做买卖,这么基础的创业,秦王去做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哦?不开铺子做买卖,你还有什么好的钱生钱的法子?”秦寂言问得漫不惊心,对顾千城的答案并不看重,他不认为顾千城一个养在后院的女子懂这些,可偏偏…… 顾千城给了他一个答案:“钱生钱最好最快速,最适合秦王殿下你的,就是开钱庄借银子给那些商人了,从中赚取利息一类的。” 顶顶的皇三代呀,这么强大的背景,做什么吃不开。 秦寂言当然知道开钱庄赚钱,只是…… “谁都知道钱庄赚钱,可不是谁都能开钱庄。先不说开一家钱庄需要多少的银子,单说在全国各地开设票号,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开钱庄就要有大量的金钱做后盾,要在各地都有票号,方便人提银子,这样才能开得出来…… 一家新的钱庄,没有十几年铺不开,没有十几年积攒信用,也无法让百姓和商人信任。 开钱庄,并不是容易的事。周王他们也只能和成熟的钱庄合作,而不可能自己开一家钱庄。 “殿下你想太多了,开钱庄,谁规定一定要自己在全国各地开铺子了?”顾千城摇了摇头,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五个字:“空手套白狼” 抬头,看秦寂言神色不明,顾千城解释道:“殿下,如果你要开钱庄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去全国开铺子,你完全可以借助现在已经成熟的钱庄,让他们给你兑换,只要拿着你的钱庄开出的票号,在哪个钱庄都可以兑换。” “太理想化了,那些钱庄凭什么,给本王开的钱庄兑换银子?本王要是开钱庄,可是抢他们的生意。”秦寂言承认顾千城这是一个好办法,但办法再好也不实用。 “抢他们生意那又如何?这天下的银子,又不是只有他们能赚。”顾千城说得强势,神情带着一丝冷意。 “开钱庄拼的不仅仅是银子,同时也要拼背后关系,谁的后台强,谁就有话语权。殿下要开钱庄,绝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开,利益是最好的合作纽带,你必须拉拢别人,让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来分一杯羹。” “而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不是殿下你而是皇上,殿下不是正好要去户部历练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顾千城笑得高深莫测,秦寂言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好机会?” 顾千城也不卖关子,说道:“殿下,你可以借机说服皇上,以户部的名义开一家钱庄,户部占六成,拿出四成用来吸纳初始资金。这四成准许宗室权贵购买,殿下你自己留一成,剩下的三成分别卖给宗室权贵,一成卖个一百万两,准许他们多人共买一成,按出资比例分红。” “如此一来,不仅仅能赚钱,还能拉拢那些权贵,让他们站到本王这一边。”秦寂言眼中精光顿现,顾千城说得不多,但有这些足够了…… “没错,有些权贵坐镇,殿下想做什么不行?这钱庄可关系到他们的收益,有些事即使殿下不做,他们也会出面为殿下摆平。”身份这种东西,有时候挺好用的,尤其是用来对付,同样有身份的人…… “开钱庄没有问题,本王可以说服皇爷爷,那些权贵宗室看到有利可图,肯定也会出资,但问题来了……”秦寂言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千城,心里万分庆幸,他当初去了顾家,遇到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 “什么问题?”顾千城眨巴着眼睛,一时没有想明白。 在她看来,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有皇上和那么多权贵做后台,在大秦还有什么事做不了? “本王要如何,让其他几家钱庄,同意兑换我们的银票?”大秦有四家钱庄,无一不是背景深厚,资本雄厚,真要用皇权压他们,到时候他们鱼死网破,说不定大秦的经济都会崩溃…… 而且山高皇帝远,就算用权利强制命令他们兑换,他们也可能阳奉阴违,到时候开出去的票号兑不到银子,他们钱庄还有什么信用可言? “这个很简单,生意场上的事,自然是用生意的办法,用权利逼人家低头,只会适得其反。” 顾千城轻敲着桌面,笑吟吟地看着秦寂言,可就是不把办法说出来…… 206好处,废塔自杀案 和顾千城认识这么久,秦寂言对顾千城的了解,远比他想象中的多,看顾千城这小狐狸的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懂? 秦寂言好笑又无奈,摇头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千城这个女人,没有好处的事她是会做,但这件事要没有好处,她肯定不会做。 顾千城笑得满足:“殿下爽快,我也就不扭捏了。” 顾千城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殿下,我知道依我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股银庄。我只好求殿下,看在我为殿下出主意的份上,允许我用那笔嫁妆银子,换殿下手中一成股的十分之一可好?” 这笔买卖看上去,是顾千城亏了,顾千城花了可以买一成股的银子,只买到十分之一,可是…… 混这个圈子的人都明白,要是没有身份关系,你手上就是有再多银子,也掺和不进去,顾千城能换到十分之一,已是赚了。 这一点秦寂言和顾千城都知道,所以顾千城才会提出,只要秦寂言手上的十分之一,而不是和其他权贵宗室争。 这么一来,秦寂言虽然亏了,可要没有顾千城,这个计划根本实施不了,秦寂言没有想太久,轻轻点头:“可以。” 十分之一虽然不少,可他手上握有一成,分一份给顾千城也不是多大的事。 “多谢殿下。”顾千城毫不吝啬,给了秦寂言一个明媚的笑,差点晃花了秦寂言的眼…… 不需要秦寂言催,顾千城主动说出自己的法子:“殿下,你把银庄开出来后,手上可以筹到四百万两银子。另外这家钱庄不需要户部出资,户部却占六成,殿下要从户部借笔银子,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不难。户部尚书是皇爷爷的人,如果法子可行,要调银只需要一句话。”秦寂言也不隐瞒顾千城,他们两人的合作,比旁人更深,不仅仅是利益往来…… 那一次池塘相遇,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比旁人更近三分。 想到那晚,在自己怀中娇喘的顾千城,秦寂言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好在他的自制力过人,不过是刹那间便已将小腹中的热浪压下,快到顾千城都没有发现…… 顾千城确定银子不是问题后,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事实上顾千城的法子很简单,不过仗着秦寂言背景雄厚,又有户部做后台,财大气粗罢了。 “殿下,钱庄开出来后,你不需要用身份给其他四家施压,你只要让人拿新钱庄的票号,一家家去兑换银两,哪家不给你兑换,你就拿一堆银票去取他家的银子。一直取,取到他们拿不出现银,取到他们撑不住为止!” 顾千城承认,自己这个法子非常强盗,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势不借是傻瓜。 再说了,她欺压的又不是平民百姓,那些钱庄的人,平日里可没少仗着背景,欺压普通百姓,她这么做不过是以暴制暴…… 秦寂言虽不是商人,可也不是笨蛋,顾千城把话说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法子不错,他们的钱庄不接受本王的票号,本王要他们何用。”秦寂言嘴角轻扬,平时收敛起来的强势与霸道,不经意便流露了出来…… 顾千城眼神一眯,只当没有看到,笑着点头:“殿下说得是,他们敢不兑换新钱庄银票,我们就一直取钱,取到他们失去信用,拿不出银子为止。” “就算那几家钱庄的银子比国库多,可他们一时半刻也调不出这么多现银,而且殿下让人大规模取银子,势必会带动百姓跟风,造成挤兑风波,到时候那些钱庄,根本撑不了多久,自然会主动服软。” 秦寂言点头,赞许的道:“你这方法可行,待本王去户部历练,就着手办理此事。” 银钱的问题解决,还能用这家钱庄,笼络一批人,秦寂言怎么能不心动?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这并不是秦寂言来找顾千城的重点,他今天来找顾千城,是六扇门又接手了一件奇案。 “密室杀人案已侦破,后续处决已转至刑部与大理寺,本王手上又收到一件新案子,案子与来京城参加科考的学子有关。”秦寂言将案宗推到顾千城面前,示意顾千城查看…… 竖排繁体,没有标点符号,顾千城看得非常吃力,她真得很想和秦寂言一样,把案卷压下,然后对秦寂言道:“你说……” 可是,这种事秦寂言可以做,她不能…… 谁让她身份没有秦寂言高! 顾千城头痛的拿起案卷,好在这辆马车够大够稳,一点也不颠簸,顾千城看起来倒不至于眼花…… 以前,顾千城看书是一目十行,现在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好在古文精炼并不长,顾千城到六扇门之前把案卷看完了。 这宗案子,估且叫它“废塔自杀案”。 说它是自杀案,是因为从现场来看,死者是都自己走上废塔,然后从废塔上跳下来…… 第一个死者,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家境一般,与一群学子合租一个小院。 据同住的学子说,死者刚进京时意气风发,后来与众学子结交后,就变得沉默阴郁起来,每天苦读,有时候还会在屋内发狂、发燥,怪吓人的…… 明显,死者生前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官府推断死者是承受不住科考的压力,自认科考无妄,郁结于心,才会在半夜跳塔自杀。 官府以自杀定案也是情理之中,可很快官府就发现不对劲了,“自杀”的学子越来越多,短短三个月,就有九名学子跳塔自杀…… 最最可疑的还是,这群学子都选择同一座塔自杀,从同一个位置跳下来,可是仵作和捕快都查看过现场,现场只有死者上去的痕迹,而且从死者坠落的方向与力度来看,死者是自己跳下来的,不存在他杀的可能。 这案子奇了,但可以肯定,死一个、两个可能是自杀。一连死九个人,那绝对不是自杀。而且这宗案子死的全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影响非常大,要不尽快侦破,那群学子估计会把自己吓死…… 官府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没有办法,只得把案子转到刑部,刑部之前并不敢把案子转到六扇门,直到确定秦寂言接手六扇门,才把这宗案子转过来…… 207神鬼,暗中动用锦衣卫 九位学子是从同一座废塔上跳下来的,那座废塔原叫神女塔,足足有九层,高百米,什么时候建的已不可考究,据说是当地百姓,为纪念一位奇女子而建…… 几十年前,神女塔香火很旺盛,有许多贵族女子去神女塔上香,求神女保佑她们嫁得如意郎君,可后来…… 有一位郡主在神女塔失足摔死,官府断定是神女塔里的人,害死了那位郡主,把神女塔给封了,把塔里依靠香火吃饭尼姑都关了起来,从此那座神女塔便慌废了…… 一座荒废了十几年的高塔,最近却一再出事,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神女塔上…… 神女塔附近的百姓说,在那些书生跳塔的当晚,他们似乎看到有女子出现,悬空站在塔外。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人在说是神女显灵了,要惩罚对她不敬的人,甚至有一些老人还说起,这是神女的报复…… 当年神女塔被封另有隐情,可能和进京赶考的学子有关,不单单是因为死了一个郡主的事。 “这案子透着古怪。”顾千城看完后,将案卷放回桌上,眨了眨不甚舒服的眼睛。 “确实古怪,什么神女显灵?本王不信鬼神之说。”他只相信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一次他一定会抓住幕后凶手…… 顾千城点头附和:“幕后之人应该是借神女之说混淆视听,凶手肯定是人。” 好吧,虽然经历了重生这么不科学的事,顾千城还是相信科学的,至少这宗案子顾千城就认为是人为,而不是鬼神下手。 鬼神没那么闲…… 顾千城随手翻了翻案卷,正好落在死者身份背景那一面,顾千城指着几个死者的名字道:“这九个死者互不认识,看上去没有一丝关系,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身一般,才学不差,自恃甚高,瞧不起人,心高气傲,受不得打击,心里承受能力极差。” 案子要交到六扇门,关于死者的背景,官差写得非常详细,也方便顾千城判断死者的性格。 不过只凭案宗,顾千城也不能说什么,只道:“殿下,我们去现场看看吧,现场也许会有痕迹留下来。” “去现场?距离上一个死者,已经过去半个月。”也就是说,现场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了,就算顾千城去,也不一定有看到什么。 “去看看也许有收获,总比我们对着案宗,纸上弹兵的好。”顾千城知道这宗案子并不急,可还是想要尽快办理。 只有把秦寂言的事办好,他才会尽心帮她找母亲的棺木。 “好吧,我们现在去神女塔。”秦寂言没有再反对,让车夫驾车出城…… 车夫已经把马车赶到六扇门里头,见状只得老实退出来,送顾千城与秦寂言出城…… 顾千城想起武夫人棺木一事,见秦寂言那里半天没有消息,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我母亲的棺木可有下落?” 说起这事,秦寂言就郁闷了:“没有,本王的人一直在查,可没有任何人痕迹,抢走你母亲棺木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武芸的棺木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没有?抢走我母亲棺木的到底想做什么?”顾千城不解了,她原本以为对方,是看中了陪葬的物品,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不知,但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普通人,现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只能等对方露出马脚。你放心,只要有一丝痕迹,本王的人就能查到。”秦寂言现在就怕对方,找个森山老林,把武芸的棺木给埋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尽心了,只是对方有预谋躲起来,要找实在不是容易的事,顾千城也不能逼秦寂言,只是希望秦寂言继续派人盯着,有消息就告诉她一声。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暗自想着是不是利用一下特权,让锦衣卫的人去查? 想想,觉得行动起来也不是难事,便在心中暗暗记下此事,不过在没有找到前,秦寂言不打算和顾千城说,免得顾千城白高兴一场。 看到顾千城认真的侧脸,秦寂言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叮嘱了一句:“顾千城,白骨坑的事,谁问起都不要说,绝不能透露一丝风声。” “白骨坑?”顾千城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也不多问,连忙点头:“殿下我放心,我知道了。” 至于原因,顾千城聪明的没有问,而秦寂言也没有说,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一向都知道,顾千城很聪明,这种聪明让人无法不喜欢…… 马车继续前往,很快便出了城,城外的人路绝对没有城内平坦,马车一颠一颠的,好在这马车还算舒适,顾千城倒不觉得多难受,只是被马车这么一颠,顾千城昏昏欲睡…… 半夜回家,一大早又进宫,顾千城确实有些累,马车里只有秦寂言,顾千城也不担心秦寂言会对她做什么,要知道…… 当初,秦寂言中了媚药也没有把怎样,可见秦寂言的自制力不是一般得强,当然,这也足已表明秦寂言对她没有兴趣。 现在,秦寂言就更不可能把她怎样了,顾千城对秦寂言很放心,和秦寂言在一起,她丝毫不需要为自己的贞洁担心。 脑袋靠在马车上门上,顾千城合上眼,和周公下棋去了…… 秦寂言正在想周王和荣王的事,一抬头,就看到顾千城睡得香甜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顾千城其实很美,尤其是睡着后,恬淡的如同一个孩子,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嘟起的红唇…… 秦寂言的眼神落在顾千城的红唇上,半天也移不开眼…… 轻舔唇角,秦寂言艰难的移开眼,压下心中的渴望。可就在此时,马车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熟睡的顾千城没有一丝防备,顺着这股力道往前栽…… 眼见顾千城就要撞到车门了,秦寂言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连忙推开中间的茶几,伸手揽住顾千城,将人带到怀里…… “小心。” 软香惜玉在怀,秦寂言不由自地加重力道,将人抱得更紧…… 208暗示,你有没有把秦寂言当男人 顾千城一头栽进秦寂言的怀里,被秦寂言抱了个满怀。 女子独有的柔软与馨香扑面而来,秦寂言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么大的动静,顾千城也被惊醒了,只不过,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从秦寂言怀中抬头,顾千城的眼中还有刚睡醒的迷糊,可见她和秦寂言在一起,是真得毫不设防。 “发生什么事了?”顾千城问了一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软软糯糯,秦寂言只感觉自己的心尖颤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秦寂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本王也想知道,你这是怎么了?” “啊?”顾千城愣了一下,眼中的迷糊渐消,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扑在秦寂言怀里,瞬间明了…… 顾千城连忙推开秦寂言,郑重地道歉:“殿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怀抱空空的,秦寂言感觉心也跟着空空,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多谢殿下,请殿下放心,没有下次了。”顾千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这都是什么事,不就是在马车上眯了一下嘛,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 幸亏是秦寂言,要换作别指不定,以为她这是投怀送抱呢。 咳咳……顾千城也不想想,要是别的男子,她会毫不设防的在人家面前睡着吗? 秦寂言没有理会顾千城,暗暗调整呼吸,将心中不明的悸动压下,秦寂言似无事人一般坐了回去,将中间的茶几放回原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两人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不过秦寂言不再看顾千城,而顾千城也不敢睡了,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顾千城双手托着下额,努力撑着…… 顾千城就这么撑到了神女塔,下马车时,秦寂言就好像后面有人在追他一样,马车还未停稳,秦寂言人就下去了。 这么急? 顾千城挑眉,不耽搁秦寂言的正事,忙跟着下车,追随着秦寂言的步伐,朝神女塔走去,以至于没有发现,侍卫和车夫正一脸暧昧地看着她和秦寂言…… “殿下和顾姑娘在马车里?”车夫指着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背影,嘴巴都能塞得进一颗鸭蛋。 “殿下这也太……马车应该不舒服吧?”侍卫看了看秦寂言和顾千城,又看了看虽然很宽敞,但拿来办事却又嫌小的马车,一个个呆若木鸡…… 难怪殿一脸不高兴,估计马车太小,不好施展! 不怪侍卫和车夫如此震惊,实在是秦寂言和顾千城此时的样子,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那一摔一抱,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衣服都乱了,虽然整理好了,可丝质的衣服只要一挤压就会有皱折,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衣服,都有明显的折子,而且顾千城的头发也是乱的,虽然不明显,可秦寂言的侍卫和车夫是什么人? 只要有一点不对劲,这群人就会发现! 咳咳……秦寂言的贴身大侍卫第一个反应快来,看到众人的表情,立刻出言警告:“殿下的事不许多嘴,这事谁也不能说,听到没有?” “诺!”众人连忙应是,不敢再看,侍卫上前不远不近的跟着,就怕自己打扰了主子培养感情…… 秦寂言和顾千城完全不知,身后那群极品侍卫,把他们俩的关系脑补成什么样,两人很快就来到神女塔下。 如案卷所记录的那样,神女塔高百米,外墙破旧,荒废已久,不过有一点资料上没有记载,那就是这座神女塔是斜的,朝左手方向倾斜15-40度的样子。 具体的顾千城看不出来,只能大概估计,而死者跳塔的位置,正好就是左边倾斜处…… 顾千城站在塔下看了一圈,由于最后一个死者,都是半个月死的,所以现场完全看不到血迹,秦寂言和顾千城只能估计,死者掉下来大至落在哪个位置。 案卷上记载,死者从高空坠落,趴在地上,脑浆崩裂,四肢俱断…… 这么看来,确实是像自己往下掉的。 “进去看看。”顾千城在外面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与秦寂言一同踏入神女塔内。 神女塔有三个九步台阶,虽然现在很破旧,可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宏伟…… 神女塔第一层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神女石像,虽然神女塔荒废了,这座石像却依旧矗立在中央,并且没有一丝损毁,只是上面布满蜘蛛网和灰尘。 石头雕刻的神女很美,有一种超脱世俗的圣洁与高贵,尤其是双眼,眼神柔和,明明只是一座石像,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对上石像的眼睛,顾千城一瞬间移不开眼…… 神女石像的眼,悲天怜悯,好似在说:孩子,我知道你的苦,别怕,我在! 顾千城眼前一晃,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转头看向秦寂言,发现秦寂言眼神迷茫,没有平日的冷清,顾千城立刻明白了…… 为了不让外面的侍卫,发现秦寂言的的扮演,顾千城拉住秦寂言的手,用力一握:“殿下!” 秦寂言吃痛,立刻回神,也明白自己的不对:“这座石像有古怪。” “她的眼睛,有催眠暗示。”顾千城没有松开的秦寂言的手,用另一手指着石像的眼睛:“殿下千万别对着她的眼睛看。” “嗯。”秦寂言应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顾千城握着他的手,不过秦寂言并没有抽出手的打算…… 顾千城的手像上好的玉石,握在手上沁凉舒服,没有一丝汗水。 秦寂言扫了一眼神女像,很快就别开,侧头看向顾千城:“催眠暗示是什么?” 不知为何,秦寂言突然想起,顾千城在大街上,驯服马的动作。 “你也会?”秦寂言没有把话藏在心底,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顾千城正在想,要如何跟秦寂言解释催眠暗示产,听到秦寂言的话愣了一下,本能地看向秦寂言,见秦寂言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千城立马就明白了……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顾千城默默望天,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秦寂言,你能不能别这么精明? 209碎玉,秦寂言很期待…… 秦寂言,你能不能别这么精明? 当然不能…… 秦寂言既然问了出来,就不容顾千城逃避,顾千城也知自己不说清楚,这一关肯定过不了…… 尼玛,老天爷简直是玩她,居然遇到一座被下催眠暗示的石像,这是想要害死她呀! 默默地收回眼神,顾千城平静的解释道:“殿下,我对催眠暗示虽然有所了解,但真心没有多大的能耐。顶多只能驯服马这种没有灵智又听话的生物,遇到老虎、狼这种凶猛的生物,我遇上只有被它们吃的份,更不用提给人下催眠暗示了。” 顾千城这不是自贬,而是这个身体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根本不可能下达什么强的催眠暗示,驯马都是吃力的。 “本王要如何信你?”秦寂言不是不相信顾千城,只是这种事要不了解清楚,未来危险会很大。 顾千城就知道这事不容易过关,苦笑一声:“殿下应该知道我在顾家的处境,我要真有本事,给人下达催眠暗示,我在顾家就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是吗?本王看你在顾家如鱼得水。”这不是假话,顾千城现在在顾家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主,连顾国公轻易都不敢惹她。 “这事不是托殿下的福嘛,要不是有殿下在,祖父怎么可能为我撑腰。”顾千城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老太爷面前,扯秦王这面旗时一点儿也不心虚,可面对正主,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的脸皮虽厚,可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呀! “狐假虎威,本王倒是小瞧你了。”顾千城拿他当挡箭牌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不过是懒得和顾千城计较罢了。 “咳咳……”顾千城被秦寂言说得越发不好意思,本不想提催眠暗示的事,可现在却不得把话题扯到催眠暗示上:“殿下,我对天发誓言,我真得没有暗示人的能力,和这座石像比,我那点小暗示简直不能见人,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为了取信秦寂言,顾千城不得不拼。 “试?怎么试?你要隐藏实力,本王能试得出来吗?”要换作旁人,秦寂言绝对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可以暗示别人,这种能力太逆天了,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同,绝对是一个危害,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下了暗示指令,做出违背本心的事。 顾千城知道自己这一关必须过,咬牙说道:“殿下,人在面临死亡时,会暴发出强大的潜能,生死关头也不可能隐藏实力。殿下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人抓一头老虎,或者一匹狼,把我和老虎或者狼关一起,自然就可以看出,我能不能驯服老虎和狼了。” “你不怕死?”顾千城这么惜命的人,会冒这样的险。 “当然怕。可殿下要是不信我,我一样要死不是吗?”这世间还有不怕死的人?那他一定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没错,本王要不信你,你必死无疑。”秦寂言说这话时,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只是陈述事实,可就是这样才让人可怕…… 顾千城吞了吞口水,后退一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还握着秦寂言的手,此时她也顾不得尴尬,连忙松口秦寂言的手,有些小心地道:“殿下,杀我之前还是给我一个机会吧,你至少试一下我,是不是真有本事再杀,万一误杀就不好了。” 她虽然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可要杀死一老虎,或者一匹狼应该可以,至少冒个险还有活路了,就比不明不白的横死好。 顾千城那小模样,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秦寂言一时没有忍住,冷峻的表情柔和几许,眼中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顾千城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眼睛:“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杀我?” “不杀。”秦寂言回答的肯定,顾千城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听错了,高兴地问道:“殿下,你这是相信我?” “嗯。”秦寂言含笑点头,看顾千城一脸喜意,很不客气的补了一句:“你这么胆小怕死,哪里像是会催眠暗示的人,你要真有催眠暗示的本事,还需要让本王试你?直接暗示本王,忘了这事就好了。” 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人,居然也有这么笨的一面,还真是……挺可爱的! “呃……”顾千城哑口无言,不过不得不说,她对秦寂言欣赏又多加了一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赞美的词,顾千城只好说:“殿下,你是好人。” “好人?不杀你就是好人?”这次换秦寂言想笑,看顾千城的眼神也柔和几分…… 顾千城,是一个纯粹的笨蛋! 因为发现神女像的眼睛有催眠暗示在,顾千城和秦寂言两人在神女殿,都不敢乱看,就怕不小心中招。 两人从第一层爬到第九层,一层层看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达第九层时,两人分开寻找了一番,除了发现一些脚印外,再也没有其他。 脚步很杂乱无章,依稀可以辨认出这脚印是男子的,应该是捕快上来过,除了脚印外,顾千城在角落里发现一块碎玉块。 这块碎玉块只有指甲片大小的,外面一层灰,切口处凹凸不平,应该是摔碎的。 顾千城用帕子将玉块擦干净,发现这玉块水头十足,是上好的玉石,如果完整的话,不管是什么佩件,价格都不菲,绝不是普通书生学子用得起的…… “殿下你看。”顾千城将玉块递到秦寂言面前,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判断一样:“这碎玉不是寻常用,普通人恐怕用不起。” “这玉在角落里,沾了一层灰,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看上面的痕迹,怎么也不像三个月前的东西,顾千城估计这东西,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 “不管有没有用,先把东西收起来。”秦寂言知道,这件案子完全无从下手,真要查起来不是容易的事,任何一点细节秦寂言现在都不会放过…… 密室杀人案破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虚庾庵白骨案他虽然查清楚了,可现在和他没有关系,对这宗案子,秦寂言很期待…… 210秒懂,你最好不要惹我 神女塔跑一趟,顾千城除了收获那枚小碎玉外,就只收获到了惊吓,幸亏秦寂言是一个明理的人,不然顾千城真得危险了…… 这事顾千城一想起就心有余悸,不需要秦寂言叮嘱,顾千城就知道,以后她绝不能在人前,表露出哪怕一点点催眠暗示的能力。 秦寂言看顾千城的神色,就知道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就没有再出言提醒顾千城,只在顾千城下马车前,说了一句:“顾贵妃被训斥,顾家应该收到了消息。” “多谢殿下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顾千城浅浅一笑,宁静的眸子看不出一丝不安,明显是从下午的事走了出来。 秦寂言不担心顾千城,处理不了顾家的事,他只担心顾千城因下午的事,而心神不宁以致让人钻空子,现在见顾千城无事,秦寂言轻轻点头,算是别过…… 有秦寂言提醒,顾千城一到顾家,无视下人说的顾国公在等她,直接去见老太爷。 因为老太爷身体不好,顾国公收到宫里的消息,并不敢告诉老太爷,这便让顾千城占了先机…… 老太爷至少不会先入为主,认定顾千城不对。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受不得刺激,可这事她要不告诉老太爷,以后少不得还要烦。 顾千城尽量说得轻松,用词已经非常小心,可老太爷听完还是气得不行:“蠢妇,蠢妇,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五殿下也是,我还以为他变聪明了,原来还是一样目光短浅,不知深浅。” 老太爷那叫一个气呀,要是顾贵妃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 封家? 谁不知道要拉拢封家,可封家是那么好拉拢的吗? 五皇子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光头皇子,居然想拜封老爷子为师,简直是痴心妄想。 最可气的还是,顾贵妃居然让五皇子瞒着皇上,简直是胆大妄为。 幸亏这事没成,不然五皇子、顾贵妃连同顾家,都要被皇上厌弃,还要得罪封家…… “祖父你别生气,五殿下和顾贵妃也只是在宫里一说,封家并不会知晓。”顾千城连忙安抚老太爷,她真怕老太爷气出一个好歹来。 “你不懂,这么大的事,瞒不住,封家,封家……”这是要交恶呀! 老太爷右手直哆嗦,这是上次病重后留下的后遗症,每每气狠了,手就不受控制。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倒是一杯茶,小心地喂老太爷喝下,见老太爷情绪缓和几分,自责的道:“祖父,这件事我也做得不好,当时应该劝说顾贵妃,不应该赌气地不吭声,还答应带五皇子去封家。” 顾千城承认,她这么坑顾贵妃,对老太爷很不厚道。 “不,不关你的事。她……有这个心,你拦不住。”老太爷比顾千城了解顾贵妃:“是我,是我不好……”没有把女儿教好,又被皇上这么一宠,便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目光短浅。 德妃都知道,让秦云楚娶顾千城,间接和封家拉关系,顾贵妃呢? 蠢得往上撞,简直是蠢死了。 老太爷闭上浑浊的眸子,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老太爷没有去擦,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千城,你在外忙了一天,早点休息,这事祖父会处理。” “祖父……”顾千城知道,老太爷说得处理,肯定是上门给封大人请罪。 祖父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不孝子孙,给一个晚辈赔罪,其他人看得过去,顾千城却看不过去。 强压下心中的烦躁,顾千城咬牙道:“祖父,这件事你别担心,我明天去封家,会找机会和封家人解释,这事……与我们顾家无关。” 说出这话,对顾千城来说真得不容易,她根本不想管顾家、顾贵妃死活,可是…… 她不忍心看老太爷一大把年纪,还这么操劳,即使老太爷无数次伤了她的心,可她还是不忍。 “千城,祖父,祖父拖累你了。”老太爷叹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千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明明不想管顾家,可又不忍心老太爷一大把年纪,还遭那个罪…… 她果然圣母! 不过,既然做都做了,顾千城不介意把自己高尚化,顾千城柔声说道:“祖父,你别这么说,我也姓顾。” “好,好孩子,祖父,祖父知道你受委屈了。”老太爷握着顾千城的手,手颤抖得不行,哆哆嗦嗦的从书桌下面取出一个盒子,递到顾千城面前:“千城,祖,祖父老了,这东西你保管。” “这是?”顾千城打开一看,赫然是那半本《夷国志》:“祖父?” 顾千城诧异地看向老太爷,没想到老太爷会把这本书还人她,她至今还记得,老太爷看到这半本《夷国志》时,兴奋的样子…… “祖父老了,这东西给你,我放心。”老太爷按住顾千城的手,不让她还回来:“收好,别让你父亲知道。” 明显,老太爷知晓顾国公的性子。 “祖父……”顾千城哽咽一声,心里很不好受…… 这个老人也是命苦的,到老不仅不能享清福,还要为儿女操劳…… “回吧。”老太爷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朝顾千城挥了挥手,顾千城轻轻点头,拿着《夷国志》走了出去。 这是顾千城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老太爷真得老了,也许没有几年可活了! 顾千城抱着装有半本《夷国志》的木盒,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却不想刚出老太爷的院子,就撞上带人来堵她的顾国公。 “父亲……”顾千城脚步一顿了,无视顾国公身后的仆人,如往常一般行礼。 顾国公脸色铁青,看到在顾千城手中的盒子上,顾国公厉声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拿过来给为父看看?” 顾国公并不是真心,要看顾千城手中的东西,不过是存心找茬罢了。 顾贵妃和五皇子同时表达了,对顾千城和顾家的不满,顾国公要再不做点什么,顾家就麻烦了…… 顾千城不怕顾贵妃,可顾国公怕。 柿子挑软得捏,顾国公不敢违背顾贵妃和五皇子的命令,便挑上了顾千城。 要是平时,顾国公要看顾千城就给了,可盒子里面装得是《夷国志》,这样的书顾千城哪里敢让顾国公知晓。 顾千城不客气的拒绝:“父亲,这是祖父给我东西。”你无权查看。 “老太爷给的?怎么?为父不能看吗?”顾国公一听,脸更阴沉了。 老太爷最近对千城越来越好了,手里的好东西,居然越过他这个儿子,直接给千城,这是置他这个儿子于何地? 顾千城才不管顾国公会不会生气,再次断然拒绝:“父亲,这是祖父给我的东西,请恕我不能给你看。” “如果我今天非看不可呢?”顾国公怒了,越发的肯定里面是好东西,越发地不肯放过顾千城。 顾千城心里本就烦躁,顾国公这么一闹,彻底惹毛了她,冷冷地放话:“父亲,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顾千城目光如有实质,冷冷地扫向顾国公…… 211威胁,都说了我心情不好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这话并不是威胁,顾千城是真得心很不好,可偏偏顾国公只当顾千城是放大话,仗着有顾贵妃与五皇子在背后撑腰,顾国公也不把顾千城背后的秦寂言、封家放在眼里。 他教训女儿,秦王和封家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去,把大小姐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顾国公知道顾千城手上有点功夫,为了不吃亏,特意带了四个粗壮的下人。 一力降十会,任顾千城聪明狡诈,面对不会讲理只会动手的下人,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父亲这是要对我动手?”顾千城面色如霜,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她今天真是见识到顾国公的阴狠了,这个男人居然叫下人对她动手,就算不把她当成女儿,也不该如此狠心。 这是要毁了她。 “把东西给为父,为父不会为难你。”顾国公脸色很不自然,他也不想对顾千城动手,可顾千城实在不听话,要不给个教训,日后这顾家还有他这个国公爷的位置? “父亲这就是在为难我。”顾千城后退一步,戒备地扫向呈半包围状态,将她围起来的下人。 顾国公真够不要脸的,居然找四个大汉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好吧,顾千城承认自己不弱,但是…… 她也没有强到,可以和四五个男人对打的地步。 “千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父的耐心有限,把东西给我。”这是第一回合的较量,顾国公绝对要让顾千城臣服,不然…… 以后,他都没有机会收服顾千城。 “呵……”顾千城笑了一声,缓步后退,将手上的盒子放在身后,似笑非笑地对顾国公道:“父亲,听说秦王殿下找人医好了楚世子的病,你说……千雪妹妹怎么办?” 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可会为她的千雪妹妹妥协? “等一等……” 没有让顾千城失望,顾国公连忙制止即将出手的下人,神色焦急的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父亲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祖父,祖父也知晓此事。”顾千城暗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戒备,而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借着说话的声音做掩饰,顾千城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书取了出来。 防人之心不可有,顾国公今天有备而来,她绝不能让顾国公发现盒子里的《夷国志》。 顾国公眼神闪烁,显然是相信顾千城,却又不想放弃教训顾千城的机会:“千雪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先管好你自己。你年纪不小,却冲动鲁莽不知轻重,连娘娘和五皇子都敢诬陷,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顾国公一个罪名扣下来,就是想要把顾千城唬住,结果却换来顾千城的嘲讽:“父亲你给我扣罪名时,可有打听清楚事情的经过?父亲这样偏听偏信,没有自己的判断,你就不怕老太爷失望吗?” 小心翼翼地将书取了出来,顾千城的心也放下大半,轻轻扣上盒子,顾千城将半本《夷国志》塞进衣袖里。 “放肆!”顾国公恼怒,衣袖一甩,不客气的道:“千城,你真的是越来越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为父今天要好好地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仁孝礼仪。” 顾国公说完,便对围攻顾千城的下人下令:“把大小姐拿下。” “慢着。”顾千城出手制止,下人愣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动,一个个看向顾国公,等顾国公的命令。 顾国公冷笑:“现在知道怕了?乖乖地去领罚,为父看在你母亲的面子,可以从轻发落。” “我母亲的面子?我母亲的尸骨都不见了,她还有面子吗?”顾千城反唇相讥,看顾国公一脸狠绝,知道今天是避不开了,既然如此…… 要战便战吧! 顾千城下额轻抬,骄傲的道:“父亲想要拿下我,也要看你带来的人有没有那个能耐。父亲稍候,容我把老太爷给的东西放到一边,以免动起手来砸坏了。” 顾千城转身,将手中的木盒放到一边,顾国公没有阻拦…… 在蹲下的瞬间,顾千城借身子遮挡顾国公的视线,成功的将袖子里的《夷国志》放到怀里,再缓缓起身,转身看向顾国公。 “父亲,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这几个人,我就当父亲送给我的沙包,要是打死了,父亲可别生气。”顾千城将碍事的外袍脱下,直面顾国公带来的人。 “不知天高地厚。”顾国公真正是被顾千城给气狠了,他没有想到顾千城居然真得要动手。 “打,只要留口气。”顾国公后退一步,对下人下令。 “是。”下人得令,也放开了手脚。 顾千城并不伤心,更不生气。她对老太爷都没有期待,更何况是顾国公…… “大小姐,得罪了。”下人朝顾千城抱拳,下一秒就不客气朝顾千城的脸挥拳…… 可见这些人是真得不安好心,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打顾千城的脸。 女孩家的脸,何其重要? 可是,让顾国公和打手失望的是,顾千城身子一矮轻巧的避开了,在打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顾千城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 “唔……”打杀吃痛,身子一蜷,顾千城借机按住对方有肩膀,借力跳起,左腿朝左边的打手踢去…… 那打手正准备上前,感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正想退却晚了…… 啪……顾千城一脚踢在对方的脸上,只听见“蹦”的一声,那人倒在地上,直接吐出两颗牙。 顾千城的力道,不亚于一个男子。 当然,这并表示顾千城打得过这四个下大汉,顾千城不过是先发制人占了先机,再加上这四个大汉没把顾千城当回事,才让顾千城轻巧得手…… 顾千城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初交锋的这一瞬间,所以她没有停下来,双脚落地后,顾千城膝盖一顶,直接踢向第一个攻击自己的打手…… 不过,顾千城这一脚却踢空了…… 顾国公带来的打手也不是傻子,顾千城明显不是娇弱的大小姐,对方反应过来,已经防着顾千城。 不过,踢空了的顾千城并不气馁,那个打手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顾千城不顾身后朝她挥拳的打手,猛得扑上前,而这一次…… 212受伤,偏要惹我 寒光闪现! 不知何时,顾千城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仔细看,会发现这把刀,就是封老爷子送给顾千城的那一套,被顾千城命名为柳叶刀的飞刀。 这一套飞刀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顾千城能用它救人,可并不表示,不可以用它来杀人。 “咚……”当身后的打手,一拳打在顾千城的背上时,顾千城手上的刀子,扎进面前那个打手的胸腔…… “啊……”那打手痛叫一声,双手捂住伤口。 不会致命,顾千城暂时还不想杀人。 被身后的打手,重重打了一拳了,顾千城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胸腔亦是闷痛。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内脏伤了。 在惯性作用下,顾千城往前栽倒,好在面前有一个倒霉的打手在,顾千城左手撑在对方身上,勉强稳定住身形,无视背后的痛,顾千城利落的拔刀子,转身朝背后两个打手挥去。 那两个打手,看到打到了顾千城,却没有把人打趴下,正想再出招,可手挥到一半,却对上顾千城手中血淋淋的刀子,那两人吓了一跳,生生收住攻势,想要避开顾千城的刀子,可是…… 顾千城手上只有一把刀子吗? 右手挥空,顾千城左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把小刀,在两个打手后退的睡间,顾千城左手往前,将刀子捅向对方,只可惜距离太远,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服…… “小心。”两个打手,看顾千城动作利落,一点也不像花架子,一时间有些踌躇,不敢上前…… 顾国公更是脸黑如炭,他没有想到,这样都制服不了顾千城。 “一群废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绑起来,大小姐要是发疯伤了人,我把你们全都卖到矿场去。”顾国公气得大骂,打手不敢再迟疑,再次扑上前…… 可是…… 他们虽然力气大,块头大,却只是做粗活的仆人,并没有多少打斗技巧,顾千城手上有刀子,虽然力气不如对方,可还是占了优势,两个打手根本没法近身。 但是…… 顾千城知道,这不是长久之际,她最近虽然天天锻炼,可这个身体还是太弱,她现在已经在喘气了,再打下去她只有吃亏的份。 她要真落到顾国公手里,恐怕就再也没有自由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必须速战速绝,可这两个打手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无法拿下顾千城,可顾千城一时半刻,也伤不到他们,甚至身上挨了好几拳,背部似乎有一根肋骨断了,疼的顾千城直抽气…… 必须尽快想办法! 汗湿的头发贴在顾千城的脸上,鲜红的血顺着嘴角往下脸,顾千城此时很狼狈,可她的眼神却闪着不屈与倔强,面对两个块头比她大的打手,顾千城毫不退缩…… 躲在暗处的顾千梦看到这一幕,半天都移不开眼。 她看到顾国公带人来堵顾千城,便幸灾乐祸的跟了过来,本以为能看到顾千城出丑,受罚。 却没有想到,顾千城面对顾国公的威胁,毫不畏惧的反抗,甚至在顾国公命人动手时,想也不想就打回去…… 顾千梦一直认为,自己比顾千城好多了,顾千城只是会投胎,是大伯女儿,是顾国公府的大小姐,可到现在才发现…… 她和顾千城根本没有办法比。要是她被父亲训斥,哪怕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受了委屈,她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和父亲的打起来。 最主要,她根本没有本事打。 “千城,是我小看你了,还是你藏得太深?”顾千梦第一次发现,她和顾千城的差距。 好不甘心,可她们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不甘心可以跨越的…… 顾千梦死死地拧着手中帕子,抿唇不语,也不离开,她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看顾千城如何收拾善后! 善后? 顾千城现在根本没空管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想着,要如何解决这两个打手,还有离开顾家! 顾国公今天能叫四个人围攻她,明天就能叫十个、百个,她能打过四个,那十个呢? 老太爷身体越来越差,能庇护她的地方有限,顾国公存了要动她的心思,总能挑到老太爷不在的时候…… 顾千城一边打,脑子一边在飞速的旋转,看两个打手越打越心急,顾千城知道机会来了…… 顾千城虚挥了一下手中的刀,后退一步,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一脸欢喜的大喊:“祖父,你终于来了!” “祖父?”顾千梦看过去…… “老太爷?”顾国公和两个打手也愣了,本能的转身看过去…… 就是这一刻了! 顾千城上前,右手一抬,手中的刀子飞速从对方的脖子划过,鲜红的血,顺着顾千城手飞起,在半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别一个打手反应过来,可是来不及了,顾千城的刀子已经逼到眼前……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利落,顾千城连眼睛都没有眨,鲜血的红落在脸上,顾千城抹了一把脸,无视倒在地上的两个下人,转身看向顾国公! 她下手有分寸,只要救治及时,那两个人死不了! 一身杀气,厉气未消,这样的顾千城很可怕…… “你,你想干什么?”顾国公被顾千城的凶样吓了一跳,不由自地往后退。 顾国公一向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说站在现场的顾国公,就是躲在石头后面的顾千梦也吓得不行,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直哆嗦…… 她虽然会处罚不听话的小丫头,可从来没有见过血,更没有杀过人,顾千城就这么,在她面前杀了两个人,好可怕! 顾千梦发誓,她以后再也不敢惹顾千城了,万一被杀了怎么办? 顾千梦想要逃,可她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千斤重,根本移不开…… 而此时,顾千城已经逼近顾国公,面对吓得双腿打抖的顾国公,顾千城勾唇冷笑,将手中沾身的刀子,在顾国公的衣服上慢慢擦拭,好半天才停下来,将刀子抵在顾国公心尖: “父亲,我说了你别惹我,你偏要惹你,你说现在我要拿你怎么办?”顾千城问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就好像在说:父亲,今天天气很好…… 这样冷静的顾千城,就像一个疯子,真得很可怕! 213夫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顾国公从来不知道,顾千城疯起来这么可怕,嘴唇直哆嗦,双手不停地摇摆…… “千,千城,有话好说,我是你父亲。” 顾国公吓坏了,双腿直打抖,一股热液从两腿间流出,稀稀拉拉滴落在地上…… 可他此时已顾不得尴尬、羞愧,因为顾千城的刀子,从心脏处一点一点往上移,停在他的脖子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尖划破了他的肌肤…… “千城,我,我是你父亲……”顾国公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就怕自己一动,这刀子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这点胆色,也敢找我麻烦?”顾千城一脸鄙夷,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老虎不发威,这群人当她是病猫呢。 “千城,快,快把刀子拿开,刀剑不长眼。”顾国公撞墙的心都有,心里更恨顾千城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丢过脸,尿骚味熏得顾国公没脸见人,更不愿意看顾千城…… “父亲也知道刀剑不长眼,刚刚让人拿出下我时,怎么不见父亲手下留情?”顾千城也不乐意离顾国公这么急,看顾国公吓得半死不活,顾千城见好就收,免得把人吓出一个好歹来,反倒是个麻烦。 后退一步,顾千城看着顾国公,面无表情的道:“父亲,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弑父。” 说完,也不顾国公什么反应,收起刀子,顾千城转身朝放在一旁的木盒走去,弯腰捡起木盒,又将地上的外套拿起,套在自己的身上,转身就往外走…… 没有死亡的威胁,顾国公感觉自己又活过来,双腿一软摔倒地上,一脸怨恨地看向顾千城,可就在此时,顾千城突然转身,正好对上顾国公狠毒的眼神…… 顾国公慌了神,连忙别开脸,不敢看顾千城,就怕顾千城又杀回来。 “哼……”顾千城冷笑一声:“父亲别担心,我现在还没有弑父的想法,不过你要再对我出手,我不介意先下手。想必父亲也知道,我验尸的本事不错,而作为一个熟悉各种杀人手法的仟作,我要弄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让他悄无死息的去死,还能让别的仟作找不出一丝痕迹。” 这是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顾国公想要破口大骂,可他不敢,他相信顾千城说得都是真的,这个女儿真得会杀了他。 “父亲,你最好快点起来,你带来的那两个打手,要不及时止血的话,恐怕会丢命。” 抛下这话,顾千城大步往前走,而这一次顾国公再也不敢看她的,可是…… 顾千城走了三步又回头,顾国公吓得大气都敢不喘,以为顾千城又要威胁他,却见顾千城根本不看他,而是对着空气道:“祖父身体不好,别把这件事告诉祖父,和祖父说我心情不好,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再回来。” 说完,顾千城转身就走…… 顾国公以为,顾千城这话是对他说的,可躲在石头后面的顾千梦知道,这话是告诉她的,顾千城发现了她的存在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顾千梦吓得不行,可她此时根体不敢出来,她看到顾国公这么丢人的一面,要让大伯知晓,说不定会杀她灭口。 大伯不敢拿顾千城怎样,可在弄死她却是再简单不过。 顾千梦感顾千城没有说出她的存在,小心翼翼地贴紧石头,等顾国公离开…… 顾千城走出顾国公的视线范围后,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果然太弱了,要让大哥知道,肯定会揍我一顿。”顾千城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掉,深吸了口气,将胸腔巨痛压下。 以一敌四,即使占有有武器的优势,顾千城还是受伤,而且伤得不轻。 顾千城忍着痛,来到顾夫人的院子…… “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见到顾千城,立刻上前,看到顾千城一身戾气,衣服上全是血,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上前…… “夫人在哪?”顾千城冷眼一扫,把几个小丫头吓得直哆嗦,胆小的根本不敢看顾千城,颤抖的指了一个方向。 “滚。” 顾千城得到答案后,看也不看这群小丫头,直接杀到房间…… 房内,顾夫人正在对镜装扮,等顾国公来,听到开门的声音,顾夫人以为顾国公来了,连忙起身娇媚的道:“老……千城,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顾夫人看清来人,脸色大变…… “来向夫人讨债。”顾千城走进来,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顾夫人察觉事情不对,立刻朝身后的老婆子使眼色,可顾千城哪里会给她机会,直接将柳叶刀拿了出来,刀尖上还有血:“夫人,别乱动,我不想杀人,虽然我刚刚杀了人。” “你,你想怎么样?”顾夫人吞了吞水,连连后退…… 顾夫人这才发现,顾千城里面的衣服沾了不少血,还真是杀了人的样子。顾夫人脸刷得一下就白了:“你,你想怎么样?” “夫人别紧张,我说了我不杀人,我只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顾千城上前,旁若无人的在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 顾夫人一脸防备的盯着顾千城,却不敢动…… “夫人,我娘当年的嫁妆里,好像有不少庄子和铺子,现在是不是该把房契、地契还给我?放心,我只要属于我自己的,你的私房我没兴趣要。”润了润嗓子,顾千城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要顾夫人听在耳朵里,依旧像是催命符……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顾夫人连连后退,直至退到梳妆台,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眼角的余光,扫到放在一旁的剪刀,顾夫人如同发现救兵一样,立刻把剪刀握在手上,刀尖对向顾千城:“出去,你快出去,不然,不然我要动手了。” 顾夫人声音颤抖,完全是虚张声势,顾千城冷笑一声,挑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吃完后缓缓起身,把玩着手上的刀,漫不惊心地朝顾夫人走去…… 顾夫人吓得快要哭出来,手上的剪刀乱挥:“不要过来,听到没有,不要过来……” 啪……只一招,顾千城就把顾夫人手上的剪刀打掉了,没有“武器”防身,顾千城的刀子又逼到眼前,顾夫人整个人都吓坏了…… 不愧是在顾国公喜欢的人,当顾千城的刀子,抵在顾夫人的喉咙处时,顾夫人和顾国公的反应一模一样…… 214离家,做好万全的准备 顾夫人和顾国公一样…… 吓尿了! 一天遇到两宗这样的事,换谁都高兴不起来,闻到那股尿骚味,顾千城脸都变了…… 这对夫妻能不能拿出一点胆子来? 顾夫人原本还很尴尬,看到顾千城变脸,哪里还敢想丢不丢脸的事,和丢命想比,丢脸算得了什么。 “快,去,去拿出房契和地契来。”顾夫人真怕顾千城一个不高兴毁了她,或者杀了她,立刻让身后的老婆子去拿出户契。 那老婆子是顾夫人的亲信,对顾夫人的东西很清楚,很快就抱了一个盒子出来里,颤抖地递给顾千城,顾千城没收,只让对方把属于她娘的那份找出来。 老婆子看了顾夫人一眼,见顾夫人不停地点头,让她快找,好把顾千城这个女煞星打发出去,至于房契什么的? 顾千城拿到手也没有用,顾夫人早就利用她父亲的路子,把庄子、铺子过户到自己名下,顾千城前脚拿出走,她后脚就去官府说,契约掉了,让官府重新给办一份就好。 朝中有人好办事,凭顾家和郑家的关系,要补一份契约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顾夫人在顾千城手里,老婆子也不敢耍花招,老实的把武芸嫁妆里的庄子、铺子找了出业,递给顾千城。 顾千城接过后,扫了一眼就笑了…… 顾郑氏? 果然有本事,这才十几年,东西就全部变成她的了,也不怕吃撑了…… 当然,顾千城并不会傻得当面说出来,把契约一卷放进口袋,又让顾夫人把庄子、铺子上,那些人的卖身契找出来。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顾千城总算是明白了卖身契的重要性。虽说她是主子,可手上没有下人的卖身契,那些下人即使听话,也不会忠于她,谁让她没有掌握人家的生死…… 顾夫人迟疑了一下,下人卖身契可不比得房产契约,下人的卖身契写得都是顾国公府,顾千城拿到卖身契,想要卖了那些人,也不是难事,可是…… 顾夫人一迟疑,顾千城的刀子就戳破了顾夫人的皮:“夫人,我的耐心有限。”最主要,她的时间有限,也不知顾国公回没回过神? 她必须赶在顾国公回神之前离开顾家。 虽说离家出走什么的很幼稚,她今天离家也比较匆忙,事情没有一点准备,可过顾千城一点也不担心。 外面虽然危险,可留在顾家,面对有五皇子和顾贵妃撑腰的顾国公,她更危险…… “给给给,全部给她,要什么就给什么。”顾夫人哪受得这个惊吓,而且下身的气味,更叫顾夫人难堪,她现在只想赶紧的,把顾千城这个煞星打发出去,至于其他的? 等,先等她安全了再说。 “是,是,是。”老婆子又进了里屋,把顾千城要的卖身契给找了出来,只是这一次顾千城不满意:“把府中下人的卖身契全给我,用不上我自然会退回来。” 铺子庄子好说,可这下人? 谁知顾夫人会不会少改。 还别说,顾千城还真是算准了顾夫人和她身边的人,那婆子确实是打算坑顾千城,没打算给全,或者随便给顾千城一些卖身契,让顾千城到了庄子上,也不能拿出那群人怎样,可不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顾千城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 “大,大小姐,这可有上千人呀。”顾国公的家业还是很大的,要不然二老爷也不会想争。 “放心,掉不了。”顾千城才不管,一把抢过装卖身契的盒子,东西到手后,顾千城抵在顾夫人脖子上的刀子也没有收回。 顾千城逼近顾夫人,一脸无辜的道:“夫人,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的好?我要放过你,人还没走出门口,肯定就会被抓回来,可要不放过你,背上杀人的罪名,我实在不乐意。” 顾千城一副我遇到了难题,不知该怎么办,夫人给想个办法吧? “你走,我保证不会叫。”顾夫人双腿直哆嗦,虽说现在天气好,即使裙子全湿,一时半刻也不会着凉,可顾夫人难堪呀。 “怎么办,我没法相信夫人呢。”顾千城一脸为难,顾夫人知道顾千城存心为难她,咬牙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这得……我得好好想想才行。顾千城还真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把顾夫人和身后的老婆子气得不轻,可偏偏两人敢怒不敢言…… 顾千城摆明是耍着顾夫人玩,看顾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顾千城终于大发善心的道:“这样好了……我要出手把夫人打晕,难免会不知轻重,万一手中的刀子,划到夫人的脸就不好了,不如夫人自己往墙上撞一下?” 顾千城一副商量的语气,可她手中的刀子,哪里容得顾夫人说不。 顾夫人眼神微闪,正想答应,却听到顾千城又补充了一句:“夫人,你可得用点力,要是不见血的话,我不介意再帮你撞一下,要是撞得太重了,把你撞死了,那就对不起了。” “你,你,你……”顾夫人气得直哆嗦,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可恶歹毒的女人。 “夫人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没力气撞墙。”顾千城朝顾夫人身后的老婆子扫了一眼,示意她上前:“你先给夫人示范一下,一次撞不晕没关系,爬起来再撞一次,我有的是时间。” 这个时候,就算赶时间跑路,顾千城也不会说出来。 “奴……”那婆子刚开口,就被顾千城打断了:“我数到三,你要没撞,我就在夫人脸上画一道,我每数一声,你要不撞,我就在顾夫人脸上多添一刀。” 毁了容,顾夫人也就完了,这下不需要顾千城多说,顾夫人就催着那婆子去撞…… 那婆子知道了今天在劫难逃,虽然恨顾千城欺人太甚,可到底不敢忤逆顾夫人的意思,只是想要自己撞墙,还要用力去撞,这真得太为难了人了。 顾千城才不管,数了起来:“一!” 刚数完,紧接着“二”又出来了,那婆子没想到,顾千城完全不给她时间做心理准备,一时间慌得不行,生怕顾千城数出一,连忙喊道:“大小姐,别,别,别数,老婆子这就撞。” “还愣着做什么,快撞。”顾夫人也急,顾千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她真怕顾千城毁她的脸…… “是,是,是。”那老婆子吓得连连应是,可要一个怕死的,鼓起勇气往墙上撞,还要见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215成功,这个时候找谁 没有自杀勇气和决心的人,却要被逼着去做自杀的事,这真比杀人还要痛苦,那老婆子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看顾千城一脸戏谑,顾夫人一脸紧张,老婆子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撞了…… 老婆子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猛得往墙上撞,可是…… 快要撞到墙面上,她却害怕,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朝顾千城磕头:“大小姐,大小姐,求求你放过奴婢吧,求求你了……” “以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大小姐,你放过奴婢吧。” 她宁可顾千城给她一刀,也好过自己去撞墙,她真得没有这个勇气,她怕死呀! 万一撞死了怎么办? 他自己撞的,就是告到官府,也没有人会为她做主。 “夫人,你的下人不听话,你说怎么办?”顾千城的刀子,在顾夫人脸上来回滑过,刀尖时不时就刺在皮肤上,顾夫人吓得不轻,一动不敢动:“千,千城,你别动,别乱动呀。” “夫人放心,我的手很稳,只要你不乱动就不会有事。”顾千城说话间,手上刀子依旧没有收回来:“夫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叫她赶紧的撞,不然……” 刀尖抵在顾夫人下额,吓得顾夫人连忙仰起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不敢有大动作。 “撞,快撞,不然……我把你全家卖了。”顾夫人下额不敢动,就像中风的病人一样,哼哼叽叽,那老婆子一直在哭求,听到顾夫人的话心中一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夫人,奴婢明白。”老婆子含泪点头,怨恨地看了顾千城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咬咬牙,想到自家年幼的孙子,闭上眼就往墙上撞…… 这一次,她不敢再缩。 “咚”的一声,老婆子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上,血从她的额头流了出来。 顾千城看了一眼,确定对方晕过去了,却不会死便放心了。 她暂时真不想杀人。 唉……她做坏人果然做得不彻底,要是家里人或者她师妹,知道她这么心软,肯定会笑话她,可她是做法医的,除非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然她真不下去手。 摇了摇头,顾千城将这些烦人事甩到脑后,将刀子移开,顾千城用刀尖指着顾夫人:“夫人,轮到你了。最好别耍花招,你知道我的本事,你要赶往外跑,或者叫人进来,我敢保证你还没有跑出去,外面的人还没有进来,我就先杀了你。” 顾夫人心一跳,她原本是存了心思,想要大叫引人来,可听到顾千城的话,她又怯了。 “千城,我保证我不会叫,你现在就走不行吗?”顾夫人直接哭了出来,她害怕,害怕呀…… 她不想死。 “夫人,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说我会信你吗?”顾千城没好气的道:“夫人,我说了我耐有限,你最好快点。对了,今天这事你还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父亲。我都告诉他了,我今天心情不好,让他别惹我,可他偏偏还要惹上我,逼得我不愿意在这个家呆下去。” “你,你把你父亲怎么了?”顾夫人心一慌,她还奢望找顾国公做主,现在看来…… 顾国公也遭了顾千城的毒手。 “和你一样的待遇。”顾千城的眼神,落在地上那滩尿上,顾夫人的脸立刻红了,又想到顾千城的话,料想顾国公也吓得尿裤子,一时间又羞又恼…… 她怎么就嫁了一个这么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还被自己的女儿吓得尿裤子。 顾夫人一时悲从中来,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甚至赔上女儿家的闺誉,抢来这么一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思? 可惜,顾千城虽然心软,却不是圣母,她可没有心情安慰悲伤的顾夫人。 顾千城挥了挥刀子,示意顾夫人快一点。 顾夫人也害怕,可想到顾国公窝囊的样子,顾夫人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咬咬牙就撞了过去,咚的一声…… 虽然没有见血,人确实是晕了过去。 顾千城上前检查了一番,确定顾夫人是真晕过去后,才肯露出疲态。 缓了口气,顾千城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去室内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又将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甚至杯子上的指纹也擦掉了…… 里里外外,顾千城再三确定,在室内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痕迹后,才离开。 出去的时候,院子外站了好几个丫鬟,这些丫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可想到顾千城凶狠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进去,见到顾千城出来,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把外衣脱了,跪在地上,把地擦一遍。”顾千城站在台阶处,冷冷地下令。 几个丫鬟不动,顾千城也不恼,只一句:“还我再说第二遍吗?” 一脸凶狠再加上身上的血,顾千城此时的样子,看上去份外吓人。顾国公府的丫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咚的一声就跪倒了…… 顾千城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冷声道:“快擦。” “是,是,是。”几个丫鬟又惊又惧,委屈地脱掉外衣,在上擦了起来,眼神时不时看向屋内,一副不安的样子…… 顾千城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走到院外,盯着一干丫鬟擦掉她的脚印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那些擦地的丫鬟们,之前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对上顾千城凌厉的眸子,一个个吓得真哆嗦,几次下来就再也不敢回头,一个个老实的擦着地,等到她们发现顾千城走了,已是两柱香后。 这群丫鬟立刻丢掉脏兮兮的外衣,冲进屋内…… 看到倒在地上的顾夫人和老婆子,丫鬟们惊天动地大喊:“来人呀,来人呀,夫人出事,快来人呀……” 而这个时候,顾国公也缓过劲,由下人抬回房,又是一番兵慌马乱,呼天喊地…… 国公府男女主子都出了事,可想而知会乱成什么样,顾千城就趁这兵慌马乱的时候,牵了一匹马出了国公府。 顾千城虽然是临时打算离家,可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她心中早已有计划…… 216殿下,你太心急了 更重要的是…… 她手上的那堆契约! 原本属于她母亲的铺子、庄子,现在全部在顾夫人的名下,成了顾夫人的私产。 这点东西,顾千城还不看在眼里,她不爽的是顾夫人的这种行为…… 顾夫人真当她是死人吗?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别人东西,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她人还活着,就动她娘留下来的财产,她要死了,岂不是连尸骨都保不住。 这些东西是原主母亲留给原主,就算原主得不到,她不屑要,可也不会留给顾夫人,顾夫人做梦吧! 至于这十五年庄子和铺子赚的银子? 不着急,日子还长着,顾夫人吃了多少,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顾夫人加倍吐出来。 “咳咳……”牵动了内伤,顾千城只感觉喉咙一甜,居然咳出一口血。 将嘴里的血吐掉,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顾千城吸了口气,一夹马腹,加速奔向秦王府…… 夜长梦多,顾夫人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她必须尽快去官府改名字过户,不能让顾夫人抢在前面。 做这件事最好的人选,无疑是秦寂言。 秦寂言虽然威胁要杀她,可不是没杀嘛,而且他们本身就有金钱上的往来,这事找谁也比不上找秦寂言方便。 再说了,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了,她今晚肯定没法出城,她一个女子住客栈实在不安全,她需要找秦寂言借住一个晚上,顺便借秦王府的大夫,给她看看伤…… 当然,除了上面那些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顾千城要像秦寂言借两个护卫,另外还要借秦寂言的势,好处置庄子上不省心的下人。 庄子上的下人,绝对是顾夫人的心腹,她是绝对不会留的,可凭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拿着卖身契,恐怕也不能把那群人怎样,可带上秦寂言的人就不同了。 就算那些人不怕秦王殿下,打起来有人在,她也不会吃亏。 今天才打了一架,她全身骨头都疼很,她一点也不想再动手…… 虽然是临时决定离家,可顾千城把该考虑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现在只要去秦王府就成了。 傍晚时分,天虽然没有全黑,可街上也没有多少人,顾千城直接纵马狂奔,力求快点到秦王府…… “吁……”马在秦王府大门口停下,守门的侍卫正想看,谁这么大胆,敢在秦王府门前叫嚣,抬头一看…… “顾姑娘?”守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顾千城牵马,态度之殷勤,差点没吓坏顾千城。 这人怎么了? 她之前来秦王府,可没有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 咳咳……下人之间也有自己的小道消息,顾千城和秦寂言在城外……马车上的事,几个护卫私底下和亲近的人透露了一二,提醒他们日后见着顾千城客气一些。 你和我亲近,提醒我;我和他亲近,又提醒他…… 这不,只要一个没有关住嘴门,秦寂言身边几个得用的人,哪怕没有跟秦寂言出门,也知晓了顾千城和秦寂言的事。 两人都那么亲密了,顾千城再登门,他们哪敢不客气。 护卫殷勤地替顾千城牵马,由于天色渐暗,再加上顾千城是秦王的女人,护卫并不敢抬头看顾千城,所以没有发现顾千城身上的血迹。 护卫没有进去通报,就自作主张地把顾千城,从小门迎了进去,并让人去通知大管家。 大管家也是知情人之一,听到顾千城来了,派人去通报秦寂言,自己则亲自出来迎接。 “顾姑娘您来了,快,快请……王爷正在等您呢。”大管家一张脸笑得像向日葵一样,没有一丝谄媚,亲切热情,可顾千城却只觉得诡异…… 秦王府的人这是怎么了? 顾千城正想问,可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大管家大惊小怪的道:“哎呀……顾,顾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来人呀,快去找几个丫鬟扶顾姑娘进屋,还有你,对就是说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大夫,没看到顾姑娘受伤了吗?” 这可是主子看上的人,不管是侧妃还侍妾,那都是秦王殿下第一个女人,现在正得宠,可怠慢不得…… 大管家根本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安排下来,顾千城一张嘴就被大管家打断:“顾姑娘别你担心,王府的大夫都是皇上亲自派的老太医,医术不凡。” “顾姑娘你别说话,养足精神要紧。”大管家头发花白,和秦寂言也算亲近,他并不需太过顾忌男女之防。 大管家坦然大方地打量顾千城,看顾千城脸色发白,神情憔悴,见多识广的大管家立刻明白,顾千城伤得不轻…… “我……”顾千城一脸无语,秦王府的下人太热情了,而她也确实受伤了,虽然她想要先见秦寂言,把房契的事落实,现在看来只能晚一步了。 顾千城不再反抗,由着侍女把她扶到房间…… 她确实是累,而且折断的肋骨,也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伤及肺腑就不好了。 顾千城躺在矮塌上,由侍女给她换衣服,衣服刚换好大夫就来了,只是大夫还来不及诊断,秦寂言就带着下人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秦寂言看顾千城虚弱的躺在软榻上,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殿下不用担心,一点小伤。”顾千城朝秦寂言向轻轻一笑,这一抬头才发现,原来秦寂言个子很高,看得她脖子都累了。 “是吗?”秦寂言不相信顾千城的话,他可是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能忍。 能抵抗媚药的药性,绝不能拿她和普通女子相提并论。要知道,当时他差一点就没有扛住。 秦寂言不理会顾千城,转头问向一旁的老太医:“她的伤如何?” 这老太医虽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却是秦寂言的亲信,在老太医面前,秦寂言不需要掩饰自己对顾千城的关心…… 可是…… “殿下……”老太医无语,默默地低头说道:“臣还未曾诊治,请容臣诊治后再说。” 殿下,你真得太心急了! “咳咳……”秦寂言脸色有些不自然,一个冷刀子扫向管家:没事那么早告诉他干吗?害他来得这么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心急…… 217诧异,这么冲动可不像你 呃…… 大管家躺着中枪,不明所以,一脸无辜的看向秦寂言:殿下,小人做错了什么? 只是,这话大管家只敢在心里想,根本不敢当众问出来,面对秦寂言的冷刀子,大管家只能等头装鹌鹑…… 他错了还不行,下一次他一定第一时间,把太医请来,绝不让顾姑娘多受一点苦。 大管家和秦寂言的想法,明显不在一条线上,可谁管呢? 老太医知道秦寂言很担心顾千城的伤势,一有结果就立刻说给秦寂言的听:“殿下不用担心,这位姑娘虽然伤及肺腑,断了一根肋骨,但好在内脏没有出血,人又年轻恢复得快,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断了骨头,伤了内脏这还不严重? 秦寂言很想问,可看到一屋子的人,他只得忍下,冷冷地就一句:“嗯,尽心医治。” 说完,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秦寂言一走,屋子里的人瞬间松了口气,大管家一脸感激地看向老太医,暗暗朝他竖起大拇指,暗夸老太医会说话。 老太医摸了摸鼻子,没有理会大管家,转身和顾千城道:“姑娘,我刚刚和殿下那么说,是怕殿下担心。你这伤还是挺严重的,最好休养一两个月,还得好好补补,姑娘你身子受了损,要不好生调养,日后老了可就病痛缠身。” 老太医的医术那是不用说,医德也好,即使只给顾千城看伤,也把顾千城其他问题指了出来。 顾千城一直都知道,这个身子受了损,只是…… 她哪有时间好生调养? 现在老太医提了出来,顾千城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无视了,寻问了老太医要注意的事后,顾千城表示一定会照办,哪怕老太爷说得几道食补的菜,都是她不喜欢的,她会咬牙吃下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什么都能坏,可身体不能坏! 除了这个外,老太医还很隐晦的说了一句,顾千城宫寒,如果调理不当恐怕很难有子,还有…… 这两年最好别要孩子,有了也不一定能保住。 “呃……”饶是顾千城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尴尬得不行。 她可以肯定,秦王府的人误会了她和秦寂言的关系,要不然老太医也不会特意提这事,可是…… 这叫她怎么解释呢? 就像六扇门那个差爷一样,她越解释对方越不信。 顾千城默默垂眸,假装自己没有听懂,反正这种事,最吃亏、名声最受损的是她,秦寂言顶多有一个风流的名声。 对男人来说,风流不仅仅不是罪,反倒是值得人羡慕的事。相反,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在这个时代反倒会让人瞧不起。 诊断过后,老太医亲自配了药,让药僮煎好给顾千城送来,等顾千城吃完饭,药也煎好了,消消食,药也凉了…… 一口饮尽碗中的苦药,顾千城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拒绝侍女递上来的蜜饯,顾千城只用清水漱了漱口,便将嘴里的苦味压下。 侍女暗暗砸舌,心道这顾姑娘和秦王殿下一样,都不怕苦。 她们是从宫里出来的,看多了那些妃子,世子喝个药就叫苦的样了,见到顾千城和秦寂言这样的,反倒稀奇了。 “我想见殿下?”喝完药,顾千城提出自己的要求,侍女听罢,行了个礼便道:“姑娘稍后,容奴婢通报。” 侍女是看到了秦寂言对顾千城的重视,哪怕顾千城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侍女也不敢怠慢,更不敢轻视…… 不管这位姑娘,与主子是两情相悦,还是无媒苟合,那都与她们没有关系,她们只要知道,主子很重视这位姑娘,这就足够了! 能留在秦王府的下人,绝对没有笨蛋。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一定会见她,也做好撑着伤去见秦寂言的准备,却不想秦寂言听到通报,居然再次纡尊降贵的来看她…… “殿下?”顾千城一脸诧异,秦寂言却是面色如常,把侍女挥退后,才在顾千城对面坐下,见顾千城挣扎着要起来,淡淡开口:“不必,躺着。” 顾千城在他面前一向随性,他都习惯了。 只是,顾千城再随性,也没有在秦寂言面前躺着呀! 这让顾千城很别扭,她的教养可不容许她,躺着和别人说话。不顾秦寂言的劝阻,顾千城坐了起来,秦寂言虽有不满,却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领教过顾千城的倔强,这点伤顾千城也不会放在心上。 “殿下,能不能麻烦你一个事?”时间不早了,顾千城也不和秦寂言客套,开门见山的道。 “什么事?”他就知道,顾千城找他准没好事。 这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事情是这样的……”顾千城简单的说了一下,她和顾国公闹翻,顾家对她来说很不安全,她现在离家出走中…… 当然她不是求秦寂言收留,她有去处,她只在秦王府借住一晚,明天就走。另外,再像秦寂言借两个侍卫,她要清理庄子上的蛀虫,需要人压阵。 如果秦寂言不方便收留,她现在去住客栈也行,不过还是那句话,让秦寂言借两个侍卫给她,她现在这种状况,要遇到危险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顾家发生的事,顾千城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带过,重点是在求秦寂言帮忙,可是…… 秦寂言的重点,却是放在顾家的事上,秦寂言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千城,冷酷的面容出现几条裂痕:“你居然赌气得离家?你有没有脑子?” 一个姑娘家,居然打了府中的仆人跑出来,他不得不说顾千城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就不怕打不过,反被府中的下人欺负吗? “我也不想,要不是被逼无奈,我又怎么会和他们动手。”顾千城一脸苦涩。 今天这事,只要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她都不会做得这么绝,毕竟她不可能真得和顾家划清界限,日后还是要回顾家…… “你不像是这么任性的人,顾国公到底做了什么?”顾千城说得太含糊了,秦寂言不得不问个明白。 “殿下,家丑不外扬,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对上顾家的人,我是不会吃亏的。”顾千城相信,顾家的事她有能力解决,就算解决不了,她也不能找秦寂言帮忙。 “不吃亏?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秦寂言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一样,顾千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秦王殿下果然气势骇人,顾国公要见到秦寂言这副横样,估计不敢再打她的主意,可是…… 218强势,秦王的私产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殿下,这是顾家的家务事。” 说给秦寂言听又如何,让秦寂言为她出头? 这绝对不可以! 顾家的家务事,秦王殿下有什么资格插手? 到时候顾国公不管不顾,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吃挂落的肯定是秦寂言。 显然秦寂言也明白这个道理,在顾千城说出这话后,秦寂言就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顾千城一眼,然后自然地将话题转移…… “你要的人,本王会替你准备好。不过那什么的庄子就别去了,你身上带着伤,去庄子上没有人尽心照顾你,反倒要费心收拾庄子上的人。清理庄子的事不急,等你伤好了再说。”秦寂言一向习惯命令,这话也是命令,可是顾千城不干了。 “我带了契约和卖身契来,我要处置他们并不费力。”不去庄子上养伤,她去哪养伤呀? 秦王府? 这绝对不可以。 要是顾国公知晓,指不定会把事情弄得多大,到时候不仅仅是她倒霉,就是秦寂言也会跟着倒霉,秦寂言那三个王叔,可不是吃素的。 “有卖身契,你顶多是把他们卖,可你一时半刻去哪找衬心的人?”秦寂言冷傲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又是一副‘你有没有脑子’的嫌弃样。 “我的伤并不重,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要找个农家妇人,每天帮我煮饭,打扫一下卫生就好。”顾千城不认为这有什么难的,而且她的伤? 虽然不算轻,但影响并不大,自己的事还是可以收拾好。 “你随便找一个人,万一那人被你父母收买了呢?”秦寂言冷哼,顾千城傻眼:“不会这么惨吧?” “你敢肯定?” “不敢!”这种事,顾国公和顾夫人肯定做得出来。 “既然不敢,就乖乖听本王的安排。”秦寂言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总算服软了。 秦王殿下高兴,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本王在城外有一处庄子,是本王的私产,除了本王外无人知晓。庄子上的人全是本王的心腹,你去那里养伤,待伤好了再回来。至于你手上的庄子和铺子,把契约拿来,本王让人处理。” 也就是凤轻尘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主,才需要自己动手,这种事秦寂言只要交待一身,下面的人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 “哦……”顾千城低低的应了一声,有那么一点小不爽,可也知道秦寂言是为她好,她还不至于不识好人心。 “这是卖身契了,顾家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在这里。”顾千城掏出一叠契约,秦寂言看也不看,接过就放到一边。 见顾千城又拿出另一叠契约,秦寂言挑眉,不等他发问,顾千城就先道:“这是从顾夫人那里要来的,应该全是我母亲嫁妆里的铺子和庄子。不过这些契约全部改到了顾夫人名下,殿下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铺子过户到我名下?” 这可是重点! 顾千城一脸期待地看着秦寂言,就怕秦寂言拒绝。 朝中有人好办事,朝中无人的话……只有被坑死的份。 这事秦寂言出面的话,就是一句话事儿;可要是她自己去办,不仅无法过户,说不定还要吃牢饭。 秦寂言本想直接应下,可看顾千城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本王看看。” 接过契约,秦寂言一张一张翻看起来,就是不回答顾千城的话,本以为顾千城会急着开口催促,可不想顾千城虽然担心,却很沉得住气,完全没有催的打算…… 没趣! 秦寂言兴味索然,将契约丢在一旁:“明天会把新的契约给你,今晚好好休息。” 说完,拿着一叠契约便走了出去,根本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顾千城愣了一下,傻傻地盯着紧闭的门…… 秦王殿下效率真高。 刚要躺下,就听到秦寂言和管家说:“让官府连夜办好,明天一早送来。” 连夜? 连夜? 居然让公务员什么的回来加夜班? 皇三代威武! 她以前都没有这么牛逼,她哥也没有…… 不过,他们兄妹的身份和秦寂言一比,瞬间就没有看头了了,秦寂言威武也是应该的。 这种特权,她只有羡慕份。身份的鸿沟有时候是不能跨越的,她就是奋斗几辈子,也不可能踏入秦寂言那个层次,秦寂言那个层次是天生的…… 解决了心事,又来到相对安全的秦王府,顾千城完全放松,睡得相当香甜,可是…… 有人去彻夜无法入睡。 “顾千城离家出走?她疯了!”景炎收到这个消,差点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 大胆! 顾千城的胆子真得太大了,她就不怕顾家把她扫地出门吗? 到时候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立世? “你们就不拦着她?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景炎恼火想要杀人,手上镇纸想也不想就砸了出去,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跪在地上汇报的属下吓得一惊,颤抖地开口:“主子,顾国公带人围攻顾姑娘,顾姑娘把人全打趴下了,还把顾国公吓得尿裤子,顾姑娘要是不离开顾家,恐怕活不过今晚。” 所以,真心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他们认为,顾千城离家更安全,顾家那个地方对顾千城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们这段时间监视顾家,暗中为顾千城挡了不少麻烦。 “顾国公简直无耻,惹恼了我,一刀解决他。”景炎听到这里更恼了,眼中跳动着愤怒的火焰,用力一捶桌,愤愤地道:“顾千城离家后,人在哪?” 这个最重要,以前他不在京城,顾千城如何他管不着;现在他人在京城,顾千城要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了,他义父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汇报的人悄悄吐吐了口气,闷声说道:“顾,顾姑娘离家后,就去了秦王府,属下亲眼看到她进了秦王府,才敢回来。” 也就是说,顾千城安全了,可是…… 景炎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高兴! “顾千城的脑袋被门挤了吗?这个时候去找秦寂言,她还嫌自己和秦寂言牵扯得不够深,非要往里面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秦寂言是一起?” 卷入争储的漩涡,顾千城简直是找死! 武夫人的女儿,居然蠢成个样子,他真不想管…… 219动手,楚世子反坑秦寂言 景炎一晚上没有睡,就想着要如何抹掉,顾千城去秦王府的痕迹,不让人发现顾千城和秦寂言越走越近,尽量把顾千城从储位争夺的漩涡中拉出来…… 秦寂言也没有睡…… 从顾千城的房间出来后,秦寂言就把大管家找来,让他敲打府中的下人,绝不能泄露顾千城在秦王府的消息。 同时,秦寂言让大管家安排一个人,穿顾千城的衣服,骑顾千城骑来的那匹马,从秦王府出去…… 秦寂言虽然没有明说,可他确实是用自己的办法,在保护顾千城,至少在能力范围内,不让顾千城有危险。 除此之外,秦寂言还让属下去查顾家今晚发生的事。 顾千城不想说,并不表示秦寂言查不到,只要他想知道的事,他一定能查到! “属下领命。”秦寂言的暗卫立刻出动。 顾家下人的嘴并不严,这事非常好查,不过是废一点时间罢了。 在等待结果的时候,秦寂言拿出之前未完成的折子,继续写…… 这份折子的内容,就是秦寂言上书,建议皇上准许户部开设一家钱庄。 秦寂言相信,皇上看到他的折子和计划后,一定会同意。 国库的银钱虽然不紧张,但绝对不丰盈,要不是这样,封大人也不会在朝上,坚决否对和北齐开战。 大秦不是打不过北齐,而是为这种小事开战,劳民伤财,让百姓苦三五年,实在不划算。 现在,秦寂言提出的这个法子,户部不用出一分银子,却能得钱庄六成利,皇上一定会心动。 写完后,秦寂言看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后,又重新抄写一份,确定没有错字,待墨干后才将其合上,锁在身后的柜子里。 至于钱庄的具体准则,这个并不需要秦寂言去操心,他已经交待好幕僚,让幕僚按他的思路,拟一份计划。 当然,关键细节秦寂言不会说,只是一些大概的东西,即使泄露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秦寂言做完这一切了,已是深夜,去顾家问消息的暗卫没有回来,反倒是锦衣卫的消息秘密传了过来。 秦寂言在锦衣卫有人,不过这件事只有秦寂言自己知晓,连和他关心最好的凤于谦、焦向笛都不知。 要不是手上有一个,掌握天下情节的锦衣卫,秦寂言如何能轻易查出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 当然,锦衣卫传来的并不是武夫人棺木的消息,这事秦寂言还没有让锦衣卫动手。 锦衣卫传来的,是周王和荣王动手的消息,只是这两个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荣王! “殿下,白骨坑被人挖了出来,两位王爷把脏水泼向您,说您是幕后黑手。” “楚世子今天与两位王爷同时进宫,在圣上的面陈情,说关于白骨坑的证据,全是殿下您给他的。” “楚世子说,他看后心中不安,根本不相信,想要消毁可一时又下定主意,便一直藏着,直到白骨坑被人挖出来,他知晓这事不能瞒,就去找荣王商量,结果遇到周王也在,所以三人一起进宫。” 周王和荣王知道,皇上肯定能查出,这件事是他们一手推动的,可是…… 他们被老皇帝厌弃,也要拖秦寂言下水,横竖云楚已经废了,让他出来指证秦寂言,即使引得老皇帝厌恶,对赵王的影响也不大。 最主要,周王给了赵王足够的好处,才说服了赵王出面,用秦云楚来废掉秦寂言。 “两位王叔打得好算盘。”秦寂言冷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云楚,本王想放过你,你自己却找死,这可怨不得本王。” 秦寂言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往后,一派轻松:“本王记得皇爷爷最近睡得不安稳,一直在找缈峥大师的下落,回头记得告诉皇爷爷,缈峥大师在思过斋。” 思过斋就是秦寂言,当日带秦云楚云去看病的地方,当然…… 给秦云楚看病的人,并不是缈峥大师,而是秦寂言找人假扮的“得道高人”,可是…… 缈峥大师没有给秦云楚看病,却知道他那日,是带秦云楚去看病,他还曾为这事求过缈峥大师,当然…… 缈峥大师如他所想的那般,拒绝了! 秦寂言求缈峥大师并没有抱希望,他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证人,一个强有力的证人…… 如果赵王和云楚不想坑秦寂言,秦寂言根本不会动用这步暗棋,可偏偏秦云楚恩将仇报,所以…… 这就怪不得秦寂言了! 锦衣卫派来的暗使,一看秦寂言这副模样,就知道秦寂言已有对策,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指挥使大人,还担心秦王殿下被人坑,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一场。 他们锦衣卫虽然查到,秦云楚和秦王殿下出过城,还去了一趟六扇门,可秦寂言有没有拿东西给秦云楚,锦衣卫却没有查到。 当然,这个时候就算查到了,他们锦衣卫也会把消息改了,他们上报的消息,会有对秦王不利的,但只是小差错,绝不会影响秦王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人无完人,他们要全挑好的上报,皇帝才会怀疑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最近很忙,唯一和秦云楚碰面的日子,就是那一天…… 楚世子咬定,秦王殿下那一天带他出城,是去看白骨坑,证据是秦王殿下在六扇门给他的,可现在…… 锦衣卫暗使冷笑:有渺峥大师这个证人,楚世子的话根本没有人信。 楚世子这次真得完了! 暗使心中高兴,禀报完后特意问了一句:“殿下,您还有其他的交待吗?” “有。”暗使不提,秦寂言差点就忘了顾千城的事:“查一查,武夫人的棺木哪?” 这是公器私用,不过…… 秦王殿下的事就是公事。 “属下明白,定会尽快查出。”暗使虽不明白秦寂言查这个干吗?可也没有多问,他们相信秦王殿下做任何事都有分寸了,就好比楚世子这件事…… 秦王殿下明明是关心楚世子,而且做了好事不留名,可楚世子呢? 却恩将仇报! 老皇帝年纪越大,越看重感情,经此一事,老皇帝一定会更喜欢秦王殿下! 220出城,先帮顾千城收一点利息 锦衣卫的暗使刚走没有多久,去顾家打探消息的暗卫便回来了。知晓顾千城在顾家遭遇的事后,秦寂言有杀人的冲动…… 顾国公简直就是混蛋,不配为人父! 深深地吸了口气,秦寂言才压下心中的暴戾,手指在桌上急促地敲了数下…… “咚咚咚”急促而短暂的声音,足已说明秦寂言的心情很不好,暗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跟在秦王身边这么久,暗卫很清楚这是秦王殿下不高兴的征兆,而秦王殿下不高兴,后果会很严重…… 没有让暗卫久等,秦寂言起身说道:“除了顾国公与顾夫人外,其他目击者全部灭口。” 秦寂言不得不说,顾千城心太软了。 明明有能力杀了那四个大汉,却生生不动手,她难道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 “是。”暗卫领命,想了想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殿下,顾姑娘有一个妹妹也在现场,顾国公没有发现,顾姑娘似乎知晓,却没有动她。” “妹妹?”秦寂言不解的扬眉,顾千城有妹妹吗?不是嫁给云楚了吗? 咳咳……暗卫就知道,秦寂言肯定忘了人家。 “殿下,是顾二爷的女儿,七夕宴上,还给殿下您写了一首诗。”一首情意绵绵的诗,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暗卫不说还好,一说秦寂言的脸就黑了:“杀!” “是,只是……”暗卫本能的领命,随即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只是什么?”秦寂言不满的问道,暗卫不敢不说:“只是顾姑娘知晓,会不会不高兴?” 好吧,看在顾千城的面子上,他忍了。 “盯着她,安分的话就饶她一命,要有小动作直接杀了。” “是。”暗卫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怕杀人,他就怕事后顾千城发现,和秦王殿下吵起来,他们这群动手的人倒霉。 秦寂言今晚很不高兴,光几个下人还无法让他消火,罪魁祸首的顾国公和顾夫人,秦寂言一点也不想放过。 “去查一查,当年顾国公与顾夫人的事,本王要确切的证据。”敢让顾千城名声扫地,他就让顾国公和顾夫人没脸见人。 “另外,给顾国公加点好东西,本王这段时间都不想看到他。”秦寂言这话说得明白,至于具体怎么做,自有手下人操办。 “属下明白。”暗卫知道,顾国公这大半年,估计都得缠绵病榻。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秦寂言的心情才稍好几分,这才想到:“顾家老太爷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那个老东西居然不吭声?这也太对不起顾千城,为顾家谋的好处了…… “顾老太爷前段时间大病,现在还没有好全,顾姑娘要求不能告诉顾家老太爷,免得他病情加重。”说不定还会直接气死。 儿子媳妇这德行,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生气。 “有多严重?”只要死不了,他就不必在乎…… “有中风的征兆,顾姑娘似乎挺关心顾老太爷。”暗卫真怕秦寂言一不小心,玩死了顾老太爷。 顾老太爷死不要紧,可顾老太爷死了,顾千城这个孙女得守孝一年呢。 “去宫里寻一个擅长医治中风的太医,就说是顾千城求本王请的。”顾千城不是爱用他的名号,唬顾老太爷吗?他现在就把这件事坐实。 顾老太爷是个聪明的人,看到这一点也会护着顾千城。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顾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外人不好插手,免得落人口舌,他只能有迂回政策。 “属下遵命。”暗卫这次是真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暗道:顾姑娘面子可够大,居然能让杀伐果断的秦王殿下,为她改变主意。 回头一定要和手下那帮小崽子说一声,免得他们做错事! 今晚,除了秦王、景炎外,周王、荣王、秦云楚;顾国公、顾夫人和顾千梦同样无法入睡…… 周王、荣王和秦云楚被老皇帝留在宫里,老皇帝对这三个人,真得失望到底,同时也对秦寂言产生了怀疑。 无风不起浪,秦寂言执掌六扇门,这事秦寂言知晓的可能性极高,可是…… 老皇帝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他不肯听秦云楚的自片面之词,他让锦衣卫连夜去查,而在查的过程中,未免这两个儿子动手脚,老皇帝直接把人扣在宫里。 “父皇对寂言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周王不愤地说道。 要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当年他们就比不上太子,现在呢? 连太子的儿子也比不上,幸亏太子死了,不然他们连争的可能都没有。 荣王倒是一脸平静,甚至安慰周王:“寂言太会装了,他在父皇面前,就是一副清傲孤绝的模样,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从不结交大臣,就好像没有把皇位看在眼里一样。” 他们这样的出身,又怎么可能真得不把皇位放在眼里,他们离皇位只有一步的距离。 那一步,走过去,他们就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万民皆要跪在他脚下,昔日身份平等的兄弟,也要跪在他脚下,看他的脸色过活…… 不争,就永远没有站上去的机会,只能匍匐在地,看帝王的脸色过日子。帝王怒,如同惊弓之鸟,帝王喜,即使心在滴血,也要笑…… 同样是龙子龙孙,谁也不低谁一等,他们凭什么不争,凭什么要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别看荣王和周王相谈甚欢,荣王还出言安慰周王。事实上,这一切不过是表面,荣王的安慰也不过是给秦寂言拉仇恨,让周王仇视秦寂言,最好忍不住对秦寂言出手,这样…… 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宫里,荣王、周王彼此防备,想要彼此陷害,面上却又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顾家,顾国公与顾夫人气得心里在呕血,可在顾二爷、二夫人上门探望时,又不得不笑着应付,把责任全部背在自己身上,还要为顾千城的离家做掩护,不然这事要是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他们就惨了…… 顾二爷心里明镜似的,顾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 顾二爷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顾二爷很清楚,这件事不能让老太爷知晓,不然老太爷要是再受刺激,可就真要倒了,可是…… 这并不影响,顾二爷利用这件事,从顾国公手里舀些好处…… 顾国公气得脸色发青,可偏偏他投鼠忌器,不得不妥协,任顾二爷从他手里,拿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而这笔账,顾国公同样记到顾千城身上。 221遇袭,不能丢下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第二天一大早,顾千城就在秦寂言的安排下,带着秦寂言给的两个侍卫,低调的出了城,前前往秦寂言在城外别庄养伤。 顾千城没有用秦王府的名号,不会让人查出什么来,景炎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还算有点脑子,没把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景炎原本想要动手,给顾国公、顾夫人加点料,让他们“病重”,不过他让人动手时,就发现已经有人下手了。 对方做得非常隐蔽,景炎一时也不敢肯定,这是秦寂言下得手,还是顾千城。 不过,不管是谁,能让顾国公和顾夫人受点苦,景炎都非常高兴,在他看来,这对贱夫妻就要受点教训,尤其是顾国公…… 要不是顾国公这个贱男,他义父怎么会一生孤寂,抱憾终生,甚至到最后,一心求死。 顾国公和顾夫人“病重”还不足已让景炎高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景炎和顾承意说话都会特别注意,话里话外都透着,让他和顾承欢打好关系,平时兄弟二人,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回家,老太爷年纪大了,喜欢孙儿在身边。 顾承意被说得很心动,只是他和承欢的假期并不好碰,只能差人去打听承欢的假期,然后自己请假…… 离家这么久,他也想家了,虽然父母不在,可千城姐姐还在家,祖父也在家。 顾承欢比顾承意还想家,可他呆的是军营,不可能说走就走,三个月才能轮到两天假呢,他现在根本不能走,不过…… 顾承欢运气好,他进军队的时候,就按顾千城教的方法,不惹事、不生事,虽然训练很苦,可还是咬牙扛住…… 他不能被踢出军营,他不喜欢读书,也不懂经商。想要出人头地,除了从军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平日训练经常受伤,也亏得顾千城给他准备了不少好药,不然他根本坚持不下来。 因为他表现好,颇得上峰看重,虽然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可国公府少爷这面大旗还是很好用的,轻易也没有人敢动他。 顾承欢在军中混得很开,除了主动和一群老兵打过一架后,就没有与人发生过冲突,甚至还陪着上峰,出了一趟任务。 当然,能让顾承欢这种新兵蛋子出的任务,绝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探探路型一类的,简单又安全…… 顾承欢第一次出任务,激动得整晚都睡不着。好在,顾承欢记得顾千城给的建议,不管什么任务,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因为任务简单就小视它,说不定就会死在上面。 即使是一个小任务,顾承欢还是把该准备武器都带上了,并且再三检查,还听从顾千城的建议,只要出任务身上必带伤药。 顾承欢第一次出任务,军中也没有教他,他一切都按顾千城说得办,结果发现任务简单轻松得很,他全副装备上阵,还被人笑话了好久。 毕竟年轻,顾承欢脸皮也薄,当即就气红了脸,面上没有和那群人较真,可心里还是免不了嘀咕:千城姐姐果然是女子,太谨慎了,这样的任务不会出意外,他应该和其他一样,轻装上阵…… 可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他们回程的路上,遇到西胡的探子,双方发生了争斗。 虽然他们这边人多,可他们这次来的大多数是新人,而且好几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平时不怎么训练,这次出来,居然带的是华而不实的佩剑,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这么说吧,这种简单的任务,一般都是安排有背景的人能加,他们就是跑一趟,然后刷功绩,像顾承欢这种属于不上不下,要不是上峰欣赏他,他还没有机会露面。 可想而知,一群新兵蛋子,还都是养尊处优的主,能拿下西胡探子?能从西胡人手上讨得好? 要不是上峰是个真有实力的,他们这一个小队的人,肯定会全军覆没,可是…… 上峰救下了这群公子哥,自己却受了极重的伤,肩膀上还被射一箭。 那一箭,是上峰为某个吓傻的少爷挡的…… 不是上峰舍身为人,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是这些少爷当中哪个死了,上峰和上峰的家人都得承受对方家族的报复。 上峰身上被砍了好几刀,背上的箭亦是血流不止,上峰知道自己这伤要是及时医治还能活命,可现在? 他们这群人,被西胡探子追的满地跑,他指望谁来医他,他现在只希望他的牺牲,可以让家人过得好一些。 上峰带着这群公子哥,跑出西胡人的视线后,便把路线简单的说了一下,让他们赶紧回去搬救兵。 这群公子打架不行,可跑路绝对是杠杠的,一个个打马飞奔,唯有顾承欢,他也想走,可是……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顾千城的话。 在战场上,不管何时你都不能抛下自己的战友,他们和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他们是你在战场,唯一能信任的人。 如果你今天抛下战友,那么下一次被抛下的就是你。 在军中,你要能结识可以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兄弟,你在军中的生涯才叫圆满。 顾承欢不知道,上峰是不是这样的人,可看到对方为保护他们而牺牲,顾承欢做不到丢下对方自己跑…… 顾承欢留下来了,他用自己带来的药,给上峰简单的包扎、止血。 “为什么不走?”上峰看到顾承欢,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睛立刻红了。 躺在地上等死,他没有哭。 舍不得年幼的儿女,他没有哭,可现在…… 他真得想哭。 至少,他的牺牲值得,有一个人不认为,他是活该被牺牲的那个。 “我姐姐告诉我,不管何时都不能丢下,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顾承欢摸了一把脸,把眼中的泪擦去…… 他虽然不算瘦小,可终归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刚刚见了血,他现在双腿还在打抖,可是…… 家里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没有任何成见的对他好,他不想让那个人失望。 “我不想做让姐姐失望的人。”这个时候的顾承欢,还不懂什么叫丢下兄弟,还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战场,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千城姐姐失望,他希望千城姐姐用骄傲的眼神看他…… “你有一个好姐姐。”顾承欢的上司,重重地拍了拍顾承欢的肩膀。 这一次顾承欢没有丢下他,日后不管何时,有多么艰难,他也不会丢下顾承欢,他这条命是顾承欢捡来的…… 这个上峰叫周诚,日后对顾承欢忠心耿耿,为顾承欢立下汗马功劳,哪怕顾承欢要他造反,他同样眼也不眨…… 他始终记得顾承欢说:不能丢下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 222立功,我未来媳妇儿 在顾承欢给周诚包扎时,那群少凶新兵则没命地,朝营地跑去,生怕跑慢了,就被西胡人给宰了…… 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承欢没有跟上来,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回去救他。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命比任何人都精贵。 顾承欢并不懂如何包扎,但顾千城给他准备的药粉,都是极好的,止血效果比外面卖的好数十倍。 顾千城很清楚,在军中流血是常有的事,失血过多伤身,顾千城也怕顾承欢损了身子,所以毫不吝啬自己的库存。 “你这药是哪来的?这一洒上,我都不疼了。”伤口止了血,周诚的气色好了许多。 顾承欢一脸骄傲的道:“我姐姐给我的,我祖父说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的,全天下买不到第二份。” 许是因为自己救了周诚,又没有遇到西胡人,顾承欢也放开了,提到顾千城时,更是一脸骄傲。 “你姐姐能说出那样的话,还会自己配药,你姐姐可真厉害。”顾承欢的家世,周诚知晓,还以为他说得是亲姐姐,可听到顾承欢一脸低落的说一句:“周大哥,你也觉得我姐姐很好吧?可为什么楚世子不喜欢我姐姐呢?我姐姐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就能骂我姐姐是残废,我姐姐才不是残废。” 这件事,京城无人不知,顾承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话他一直憋在心里,可他不知该问谁? “你说是顾家大小姐?”周诚一听,差点忘了走路。 顾家大小姐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前不久,军里那群粗汉,还拿这事打趣。 他想起承欢上次跟人打架的事,一脸奇怪地看向顾承欢:“你之前和那群老油条打架,不会就是因为,他们说你姐姐不好吧?”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往上面想,因为在他们看来,顾承欢是顾家二房的,和顾家大房有什么关系? 就算和大房堂姐亲近,也不至于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冲上前,被人胖揍一顿。 “是。姐姐说被人欺负了就要打回去,打架不要紧但不能输,我上次打输了,周大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姐姐。”顾承欢一脸紧张,周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有什么可能,遇到顾家大小姐? 虽说他们这群人嘴上没个门,什么话都乱说,可还真没有一个人,见过顾家大小姐,他们也不过是瞎传,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顾承欢带着受重伤的周诚回来时,那群少爷新兵也跑回了军营。 一群人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的把情况汇报完,然后就瘫坐在地上,他们没有看到,旁人看他们的眼神有多么冷落与疏离…… 军中一把手看也不看这群软蛋一眼,只让人把这群少爷新兵带下去安顿好,然后亲自带着一队人,出去寻找周诚。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都是一起在战场上拼杀了的兄弟,他们没有在关键时刻,丢下同伴自己跑了弟兄…… 这群人软蛋,永远得不到他们的承认。 相反,当他们看到背着周诚回来的顾承欢,全军上下都给了他最高的评价,纷纷说顾承欢值得结交。 尤其是从周诚嘴里得知,顾承欢小小年纪,就知道不能丢下与自己一同作战的兄弟,军中那些老兵就更喜欢顾承欢这个小兵了,并打从心底把顾承欢当兄弟。 人都是要比较的,和其他新兵相比,顾承欢家世不是最好的;体能不是最好的;嘴不是最甜的;能力不是最强的,但是…… 顾承欢确实值得信任的! 有一个关键时刻不会丢下自己,还会去救自己的弟兄,比一个光有实力却只管自己的同僚强太多。 套那群老兵的话,和顾承欢这样的人一起打仗,他们安心。 是的,在战场上能安心,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承欢这是彻底入了这位军中一把手的眼,而这位来头也不小,他姓言名倾,是平西郡王独子言,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 言倾欣赏顾承欢,得知顾承欢居然有随时携带伤药的习惯,对顾承欢更是高看一眼。 “极少有新兵,能做得像你这么好。”这些琐事军中没有人会教,只能凭自己摸索,言倾当年也是吃了好几次亏,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是军中老兵不教,而是没有血的教训,有些人就是学不乖。 当言倾得知顾承欢会这么做,是他姐姐教的时,言倾有那么一刹那心动了,而在顾承欢说出,他身上的药还是他姐姐亲自配的时,言倾已经在考虑,让他娘去顾家订下这个姑娘了。 虽然顾家现在名声很差,顾家二房无权无势,可言倾并不看重这些,和家中的权势相比,他看重个人。 能这般教导弟弟的女子,绝不是一个无知天真的闺阁女子,这样的女子才适合他,才能在他不在家时,独自撑起一个家,也能让他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 想要娶人家姐姐,自然要对顾承欢这个弟弟好些。 言倾面貌如玉,是那种不管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平时为了树立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一般都是不笑的…… 言倾一天到晚沉着脸,可在顾承欢的面前,言倾却笑得如同春风一般温暖,把顾承欢吓得不行…… 听到顾承意派人来问承欢什么时候有假,想约顾承欢一起回家时,言倾更是大手一挥,假公济私地给承欢放了五天假,让他回去好好陪陪姐姐,如果可以…… 能多带一点伤药来就好了。 顾承欢没有听懂言倾话中意思,只当言倾是让他带药,虽然发愁,不知要如何跟千城姐姐开口,但能回家顾承欢还是很高兴的…… 顾承欢满口应下,高兴地收拾东西和顾承意派来的人进城,等承意一起回家。 和他同一批进来的新兵,看顾承欢能回家他们自然也不服,一个个去闹,结果全被言倾给收拾了。 言倾是什么人? 平西郡王的儿子,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军功,皇上看好的年轻一代小将,他会把这几个少爷放在眼里? 言倾发话…… 整! 就像承欢姐姐说得那样,只要不弄死、不弄残,天大的事他都给兜着! 好好的大营,就因为这群少爷弄得吴乌烟瘴气,他之前不出手整治,是给几家大佬面子,更懒得管这群人,还真当他怕了! 言倾绝不承认,他是不想未来媳妇说他窝囊,连一群废物公子都收拾不了…… 223回家,还是没有瞒住 顾千城悠闲地在秦寂言的庄子,过着猪一样的养病生涯,根本不知顾承欢和顾承意这两兄弟,居然提前回家了…… 而这两人提前回家,顾千城一直想要隐瞒老太爷的事,肯定瞒不住了。 这大半个月,对顾家来说,那绝对是灾难一样的日子。 顾国公和顾夫人不怎么的受了惊吓,当天看着还好,可在第二天顾家突然死了几个仆人后,这两人就不好了…… 顾国公和顾夫人直接病糊涂了,大半个月来,一直是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就算醒来两人头脑也不清楚,完全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顾国公和顾夫人这副模样,肯定没有办法管家,老太爷知晓后,就让二老爷和二夫人管家,夫妻俩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老太爷说完后,就看到站在一旁,乖巧安静的顾千梦…… 看到这个孙女,老太爷暗叹了口气,想想还是开口,让二夫人带着千梦一起管家,好好教导千梦。 顾千梦听到这话,呆在原地,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 老太爷一直很忙,和孙子、孙女也不怎么亲近,顾千梦一直很嫉妒顾千城,能得到老太爷的喜爱,现在看到老太爷提起自己,顾千梦心里又惊又喜,心里对老太爷更感激了。 二夫人和二老爷更没有意见,老太爷说什么他们就应什么,本以为老太爷会问千城的事,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想好了,怎么揭过这一茬,可不想老太爷根本没有问…… “老太爷是不是知道了?”二夫人惴惴不安,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顾国公与顾夫人吓成那个样子,二夫人也能猜到一二。 顾国公和顾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能让这两人吓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不知道,看老太爷的样子,似乎没有生气?”二老爷也是一脸不解,不过随即他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自从上次老太爷明确的告诉他,他不可能继承顾国公府后,二老爷就想尽办法,把顾国公府公中的财产,变成自己的私产。 昨儿个敲诈顾国公只是小手笔,接下来利用管家的权利,把公中变成私有,才是重头戏。 二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夫妻二人狼狈为奸,一时间感情好得不得了,当然也忽视了千梦,没有发现顾千梦的不正常。 而老太爷之所以不问千城的下落,这还得说秦寂言做得太好了,秦寂言送走顾千城后,就让人把太医请来了。 老太爷一听是千城求秦王殿下请来的,一时间比吃了药还要高兴,没有见着千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千城在为秦寂言做事。 为了不损顾千城的名声,老太爷只好不提千城不在府上的事,免得外人说千城在父母病重时,不在床前侍侯。 这事本来很好掩护过去,可偏偏顾千城和秦寂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顾承欢和顾承意会提前回来。 而且,这个时候顾千城和秦寂言两人,一个在城外别庄,一个被老皇帝拘在宫里,就算得到消息也赶不回来处理…… 这两人一回来,没有见着顾千城,虽然奇怪却不敢多问,见过老太爷后,两人各自回房,顾承欢去见自己的父母,顾承意则去看望病重的顾国公和顾夫人,可不想…… 顾承意居然在顾夫人的院子里,听到下人说,顾千城打了顾国公和顾夫人,被赶出府了。 顾承意当即惊呆了,好在这段时间景炎调.教得不错,他即使吓到了,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私下去找顾承欢,问他知不知晓? 顾承欢也问过父母,千城姐姐去哪了? 结果二老爷、二夫人和顾千梦都是一脸不自在,他正奇怪的时候,顾承意上门,两人一看事情不对,便去找老太爷。 事实上,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顾千城,又听说秦寂言这段时间一直在宫里,老太爷也很担心,可他又怕事情闹大,影响顾千城的名声,只能按捺住不去问…… 直到两个孙子找来,说出自己的怀疑,老太爷才惊觉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老太爷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承意和承欢有出息,老太爷心情更好,精神也好,所以…… 乍一听到顾千城,可能是被赶出家门,老太爷也没有气倒,而是冷静的思考,并把他的心腹找来。 那天的事,秦寂言的人都能查出来,老太爷的心腹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秦寂言先一步动手,老太爷的心腹也会出手,把那几个下人杀了。 现在老太爷问起,老太爷的心腹知道瞒不过,不过说之前,心腹特意先说了一句:“老太爷,大小姐现在很好,在秦王殿下那里,老太爷您不要担心。大小姐不让人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不想您生气。老太爷,您可不能辜负大小姐的心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知晓顾千城安好,心就安了大半。 “老太爷?”心腹说之前,看了一眼顾承意与承欢,老太爷明白对方的意思,可老太爷现在非常看好这两兄弟:“他们也长大了,有些事不必瞒着他们。” “是……” 心腹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他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不带一丝感情,可是老太爷和承意三人,却听得气愤不已。 “大伯怎么可以这样,千城姐姐只是个弱女子,他,他……”太无耻了。 顾承意小手握成拳头,眼眶红红的…… 汗,把四个大汉放倒,吓得顾国公尿裤子,你好意思说她是弱女子? “祖父,你一定要为千城姐姐做主,千城姐姐太可怜了。”顾承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他的眼里除了生气外,还有一丝丝崇拜。 打架就要像千城姐姐那样,一定要打赢才行! “老大,老大真是让我失望了。”老太爷摇头,到底没有气倒,只是身子晃了晃,可顾承意和顾承欢却吓了一跳:“祖父,祖父,你别生气,你要生气病倒了,千城姐姐一定会自责的,千城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你可千万不要让千城姐姐担心。” “老太爷,大小姐走的时候身上还有伤,这伙还在养伤,要是知道您病了,依大小姐的孝顺,一定会不顾伤势回来。” 老太爷的心腹连忙劝说,就怕老太爷一个不好又倒了,到时候…… 顾家就真得倒了! 224事发,白骨在泣血 顾家是不是真要倒了,顾承意和顾承欢现在还不知晓,但他们知道顾国公和顾夫人,是彻底让老太爷失望了,连带顾贵妃与五皇子,也被老太爷拒之门外…… 这段时间京城并不太平,几位王爷斗得你死我活,老皇帝心情极差,顾贵妃也不上前邀宠,五皇子却借机频频活动,试图拉拢一些人建立自己的势力。 之前五皇子让二老爷帮他做不了少事,老太爷知道后,睁一只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 横竖,凭五皇子那目光短浅的样,和二老爷的身份,也只能拉拢一些不成气候的人,老太爷没有必要制止,就让五皇子栽个跟头,不摔痛五皇子永远学不乖。 可现在不行…… 知晓顾国公的荒唐举动,是五皇子与顾贵妃授意的后,老太爷火速把承意与承欢送回去,随即整顿顾家,把乱嚼舌根的下人,全部罐哑丢到庄子上去做粗活,以免那天的事走漏出去。 虽说顾国公不对在先,可这事要传出去,倒霉的一定是千城,老太爷绝不允许这样的家丑外扬。 处理好下人后,老太爷严厉警告二老爷,不得再帮五皇子办事,不然老太爷就把三老爷一家接回来,让三老爷来管国公府上的事。 五皇子许诺的好处,那就是随手画的一块饼,在哪个角落还不知,国公府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落在手上。二老爷哪里还敢吭声,乖得像鹌鹑,再不敢理会五皇子,对宫里的命令也只当没有听到…… 顾国公可就是听了宫里的命令,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五皇子一连几次,都被顾家拒在门外,哪里还不明白顾家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气得砸了一套茶具…… 他知道他心急了,可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就没了,他能不急吗? 虚庾庵白骨坑暴露,先是查出一起拐卖儿童,人吃人的案件;随着案子深入调查,又牵出荣王与匪徒勾结,买卖少男少女暗中训练军队的大案。 除此之外,荣王还暗中,为匪徒提供年轻孩童,供其食用,为其掩护。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群臣愤怒,纷纷指责荣王,荣王名声扫地不说,重罚更是难逃。 而推动此事的周王和荣王,更是被老皇帝厌恶、敲打,这段时间根本不敢有动作,甚至想要挑起大秦和北齐的战争,从中牟利的小心思也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秦寂言也没有落到好处,秦寂言被老皇帝关在东宫,不准他出宫半步。 这对五皇子来说,绝对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可是,最应该帮他的外祖家,在这个时候拒绝帮忙。 五皇子气得,在宫里大骂顾国公没用…… 可再骂也没有用,秦寂言出不了宫,五皇子更出不了宫,五皇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他面前溜走。 而此时,在太子东宫呆了十多天的秦寂言,连续十天都没有睡好的秦寂言,依旧如往常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来,照在他背后,光尘在四周漂浮,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可是…… 旁人看不出他的疲惫与虚弱,贴身服侍他的老太监,却知晓秦寂言撑到了极限。 “殿下,你就和皇上服软吧,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老太监抹了抹眼泪,为秦寂言心疼。 他知道皇上不是故意的,可此时还是忍不住责怪皇上。 哪里不好,为什么非要把殿下关在东宫? 殿下在东宫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只有累狠了,才能眯眼,可很快就会被噩梦惊醒,再这么下去,殿下的身子就要垮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秦寂言头也不抬,平静地翻页。 他绝不会服软! 渺峥大师进了宫,也证明那天他带秦云楚去的是思过斋,而不是什么白骨坑。锦衣卫也查到,他给秦云楚寻到了一份对他有用的药,可是…… 被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伤了心的老皇帝,还是不肯相信秦寂言。 老皇帝把秦寂言关在宫里,除了要保护他,不让他卷入周王、荣王和荣王的斗争中,更重要的是,想要问出事情真相。 老皇帝想要相信秦寂言,可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多想…… 荣王做的事非常隐秘,要不是那群匪徒处理尸骨不谨慎,让人发现了虚庾庵附近的白骨坑,进一步查出荣王和匪徒勾结的事,这事说不定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要知道,就是锦衣卫在此之前,也没有查到一点痕迹。 老皇帝让锦衣卫查了,周王和荣王这段时间的动向,并没有发现异常,反倒是秦寂言有不寻常之处…… 这个不寻常,正好是顾千城去过虚庾庵,还在虚庾庵呆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更是遇上了受伤的封似锦。 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关系,老皇帝很清楚,他怀疑顾千城当时就是去帮秦寂言,处理虚庾庵白骨坑的事,可是…… 怎么问秦寂言,秦寂言都不承认,老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去找顾千城,却发现秦寂言先一步把顾千城送出城了。 这两件事太巧合了,巧合到老皇帝不怀疑都不行,问秦寂言,秦寂言给的回答是:“顾千城帮我去查神女塔的案件。” 神女塔的案子? 不就是死了几个书生吗? 那个一点都不重要好不好? 老皇帝要秦寂言把人召回京,可秦寂言这一次又倔了起来:“不行,神女塔的案子,我一定要查清楚。荣王叔的案子一时半刻结不了,皇爷爷要不相信孙儿,就等顾千城回京后,直接召她问话好了。” “你,你真以为朕舍不得办你?”秦寂言的倔强,让老皇帝非常恼火,这天下敢和他说不的人,除了秦寂言,就只有秦寂言的爹…… 看到秦寂言越来越肖似太子的脸,老皇帝满身怒火,又消了下来。 “罢了,罢了。”老皇帝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悲痛与自责:“你既然不肯召顾千城回来,那就呆在宫里,顾千城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出宫。” 如此一来,秦寂言就没有机会,让人给顾千城传信! “孙儿领命。”秦寂言半点不满都没有,就这么在宫里住了下来,呆在他最不想呆的东宫,而这一切,在别庄养伤的顾千城,一点也不知晓…… 事实上,就算她知道,一时半刻也无法回京。她在别庄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225麻烦,被银票砸脸 秦寂言的那处私产,能让皇上也查不出来,可见那个地方有多隐秘…… 隐秘的地方利用藏身,可是有时候太隐秘也是一种麻烦,比如出了事,连个救兵都搬不到…… 傍晚时分,顾千城用完晚膳,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至于下人? 则被她挥退了,她不习惯一直有人盯着,院外有秦寂言的侍卫在,她的安全不需要担心。 秦寂言这处产业,虽然置办在山勾里,可风景确实不错,院子也布置极为雅致,这两天伤势好些后,顾千城每天傍晚,都会在院子里走上一刻钟…… 顾千城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晃了两圈后就准备回房,可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血人…… 那血人彪悍异常,顾千城还来不及呼救,就见那知血人,三两下就把那两个侍卫放倒了…… 这还是人吗? “英雄,有话好说。”顾千城脚步一顿,双手举起,完全不敢乱动…… 一个浑身是血,身受重伤还能把秦寂言派来的侍卫,放倒的男人,顾千城会是他的对手吗? 必须不可能呀! 顾千城连出手的想法都没有,更没有逃的打算。 她要真跑了,这人说不定会下手杀了她,乖乖配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当然前提对方不是什么杀人恶魔。 顾千城用瞄一眼,昏死过去却没有死的侍卫,心中暗自断定,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可即便这样,顾千城也不敢妄动,只等对方开口提条件,肯提条件就表示她还有活命的可能,可是…… 对方握着一把滴血的刀,半天不见反应,就这么隔着五步的距离,与她对峙。 这人想干吗? 顾千城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指了指对方身上的伤口道:“英雄,我在这里养伤,对医治外伤略有研究,要不,我先帮英雄把伤口包扎一下,然后我们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英雄你自行离去可好?” 那人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盯着顾千城猛看,时而皱眉,时而放松,看得顾千城提心吊胆,可就在她准备解释,她是好人,绝对没有告密的想法时,对方终于开了…… “立刻去取药给我包扎,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杀了你。”手中的刀对准顾千城,却没有杀意,顾千城放下心来…… “英雄放心。”顾千城飞速保证。 那人又细细看了顾千城一眼,确定顾千城不敢耍花招后,直接越过顾千城往里走,在花厅的椅子上坐下,反客为主的道:“快去拿药来。” 此人身形高大,气质冷硬,即使身上有伤,也坐得一丝不苟,背挺得笔直,顾千怀疑他是军人。 顾千城承认,因为家里有人从军的原因,她对军人一向有好感,再加上这人进来后,并没有滥杀无辜,顾千城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给这人包扎好伤口,然后把人送走。 顾千城乖乖去内室拿药箱,除此之外,顾千城还拎了一壶水来,为了证明水没有毒,顾千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当着男人的面喝下后,将水壶递给对方:“可以喝,没下毒。” 那人一怔,倒是没有拒绝顾千城的好意,提起水壶一饮而尽…… 顾千城悄悄打量对方,发现对方一张脸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不用想也知道发高烧了,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居然还能放倒两个侍卫,真心可怕。 顾千城再次放弃,从这个男人手上跑掉的念头。 用最快的速度,给男人清理、包扎,然后对男人道:“英雄,伤口处理好了,您可以走了吗?” 可是,这位英雄不仅不走,还非常无耻的道:“风遥,借你的院子暂住,不会让你吃亏。” 说话间,朝顾千城甩出一叠银票,银票打在脸上,顾千城有那么一刹那呆住了…… 她被人用钱砸脸了! 顾千城本能地伸手,去接脸上的银票,发现最小的也是一百两一张了,可是顾千城不爽,非常得不爽…… 她两辈子,也没有被人用钱砸过脸。 她是不是要庆幸,对方甩得是银票而不是银子,不然她这张还能见人的脸,恐怕就要毁了。 “怎么?嫌少?”风遥起身,顾千城瞬间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在头顶…… 这个男人长得太壮了,她不喜欢。 “英雄,你说能在这个地方,置下产业的人,会缺银子吗?”顾千城晃了晃手上银票,脸上带笑,可眼中一丝笑意也没有…… 长得高大了不起呀! 敢拿银票砸她,信不信她把这些银票,全部换成铜板,然后埋了他! “我叫风遥。”明显,风遥不喜欢“英雄”两个字,顾千城也不和他计较,将银票拾起,顾千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银票递还给对方。 “风遥是吧?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可你现在麻烦缠身,有人要置你于死,如果我是你,伤口包扎好后,就会立刻离开。” “你这里很安全。”风遥皱眉,摆明了不愿意离开。 他需要找地方养伤,他躲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他相信那些追杀他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找来。 “你来后,这里就不安全了。”顾千城见对方不接银票,索性把银票和剩下的药一起打包,然后递给风遥:“英——风遥大人,这是伤药,你要干粮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准备。” 拜托你快点离开。 身为军人,怎么可以牵连无辜百姓! “你赶我走?”风遥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盯着顾千城看了数秒,考虑是不是把这个女人杀了。 他确实不想在大秦境内杀人,要不是这样,他刚刚进来,就把这院子的人都杀了。 可不想杀人,并不表示他可以任由一个女人驱赶。 顾千城很想点头,可对方太可怕了,顾千城只能违心的道:“风遥大人,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地方实在不安,求你看在我帮你包扎伤口的分上,您就快点离开吧。” 顾千城敢这么和风遥说话,就是看准了风遥没有在的里杀人的想法,可是…… 她低估风遥了。 顾千城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喉咙一紧,而风遥直接逼近:“别逼我杀你!” 226逃亡,是风遥还是凤遥 脖子被人掐住,双脚离动,顾千城无法呼吸,用力拍打风遥的手,示意对方手松手:“放,放……手。” 这个男人明明烧成这样,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掐着她的手就像铁钳,怎么也移不开。 “现在,我可以留下来吗?”风遥逼问,顾千城咬牙切齿地点头:“可,可以……”杀意一闪而过,另一手则悄悄握了一把柳叶刀,准备伺机而动…… 她让风遥离开,虽然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可对风遥也是有好处。风遥留在这里,早晚会把敌人引上门,而下一秒,顾千城的话就应验了…… 噔噔噔……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听这声音远不止一个人。 这地方偏僻的很,除了村子上的人,极少有外人过来,更不可能一来来一群,听这声音顾千城就知道,来人肯定是追着风遥来的…… 顾千城也不叫风遥放手了,只是看着他,眼中的谴责不言而喻。 风遥自知理亏,不需要顾千城多言,便松开了顾千城,顾千城一连咳了数声,见风遥还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催促:“你还呆在这里干吗?快走呀!” 这人得赶紧离开,她才有时间,把两个侍卫拖到暗室去。 躲进暗室,他们就安全,可是…… 顾千城低估了风遥责任心,凤遥看了一眼顾千城,咬牙道:“这里不安全,跟我走。” 说完,也不管顾千城愿不愿意,拉着顾千城就往后院走。 “喂……”顾千城想叫,可是来不及了,她人已经被风遥带出院子,风遥的手就像铁钳,她怎么敢甩不开,她只能踉跄地跟上风遥。 “你能不能放过我,带上我也是一个累赘,只会影响你的速度。”她不过是替这人包扎了一下,至于跑路还带上她吗? 这是要逼她出手的节奏吗? “不能,前面带路。”风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有自信可以在这群追杀的人手中活下来,但不敢保证重伤的自己,会不会死在外面,他需要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救他。 这个女人很聪明,最主要她之前表达出来的善意,让风遥相信,这个女人对他有好感,不会趁机杀他。 他现在只能赌。 “你又不需要人质。”顾千城咬牙,特么的想要一拳把这个男人放倒,可对比一下双方的差距,顾千城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她忍! 手中的刀子悄悄放缩进衣袖里,顾千城不敢让风遥发现,只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被风遥拉着跑…… 两人慌忙逃路,一路往树林里跑,可是他们没有时间去清理痕迹,追兵很快就追上来了,听对方的脚步声,整齐有序,不是什么高手,反倒像是军队出来的…… “对方追过来了,你松开我。”顾千城再次甩开风遥的手,可又一次失败了。 “你还有用。”风遥侧耳听了一下动静,知道对方离他越来越近,他根本跑不掉,即使把这个女人丢下也一样。 “你呆在上面,等伙记得帮我包扎伤口,放心,我不会杀你。”风遥突然停下来,顾千城一个不察,直接撞在风遥的背上,鼻子一酸,眼泪就飙了出来…… 可惜,风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拎起顾千城的衣领,就把顾千城往树上一放,丢下一句:“抱好。” 也不管顾千城站稳没有,人就跳了下去,然后往左边跑去…… 顾千城胆子不小,可一连串的变故下来,她就是胆子再大也招架不住,强压下到嘴的尖叫声,顾千城双手抱在树干上,狼狈地趴在树上…… 混蛋! 她差点就摔下去了。 幸亏她没有恐高症,不然这个时候肯定会被吓死。 顾千城气得骂人,好不容易平定心神,想要调整一下姿势,就看到一群灰衣人顺着痕迹朝她这边走来…… 顾千城心一惊,连忙趴回树上不敢再动。 好在风遥挑得这棵树枝叶茂盛,只要不抬头往上看,还真看不到树上有人,那群灰衣人追到这里,并没有停留,而是顺着脚印继续往前…… “奇怪了,明明前面还是两个人的脚印,到这里怎么就剩下一个人了?我们是不是被人耍了?”顺着痕迹追过去的人发现不对,领头的立刻下令:“你们四个回去,绝不能让他跑了。” “是。”四个人又顺着原路回来,顾千城好不容易靠着树干坐好,刚找到一个更利于隐藏的地方,还来不及挪过去,就发现追兵回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发现了异常。 顾千城脸色一凝,身子紧绷,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手中的刀子已握好,目光凌厉地看着下方的四人…… 她知道,对方发现她的踪迹是早晚的事,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果不其然,在四人四处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痕迹后,四人就开始往树上找…… 这附近的树虽然高大,枝叶茂密,可树上藏了一个人,要找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事,一个刀疤脸大汉,很快就发现了顾千城的踪迹,指着顾千城道:“人在这里,是个女人,不是风将军。” 听这声音,这四个人好像不是大秦人? 风将军? 应该是凤将军吧? 顾千城眉毛一挑,想到了秦寂言身边的凤于谦,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那人不是叫风遥而是凤遥,是凤于谦什么人吧? 如果是的话,她就勉为其难的救一下对方好了,只是顾千城现在自身难保…… 那四人发现顾千城,立刻就道:“和风将军一起的,老四,上去杀了她。” “是。”刀疤男应了一声,将刀插在背后,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便顺着树干往上爬…… 这动作,这身手…… 还真不是一般的灵敏,真要对上,顾千城估计讨不到半点好。 顾千城知道,对方很快就会爬上来,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可是… 顾千城左右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底下…… 左右没有路,底下? 别说这十几米的高度,她跳下去不摔断腿,也得摔得半天爬不起来,就说底下那三个大汉主,也不会放过她…… 转头,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刀疤男,顾千城吞了吞唾沫,握刀的手又紧了紧…… 老祖宗说得没有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今天只能拼了…… 只是可怜了她,估计要伤上加伤了! 227藐视,谁要跟他们单打独斗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有天生的优越感,尤其是在力量上的较量,他们更不会把女人看在眼里…… 在刀疤男眼中,顾千城这个弱女子就如同蝼蚁,他轻轻一捏,就能把对方漂亮的脖子给捏断,根本不需要费力气。 刀疤男根本没有把顾千城当回事,而很快,刀疤男就为小视顾千城,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刀疤男爬到顾千城脚下,抽刀欲将顾千城一刀解决时,一道寒光从天而降…… 顾千城双腿勾在树干下,翻身而下,手中的柳味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下一秒稳稳地刺入刀疤男的头顶上! 噗的一声,柳叶刀没入头顶,刀疤男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是心软不敢杀人,而是不愿意滥杀,她相信法律,虽然法律总是在事后,才能惩治罪犯。 “老四!”底下的人见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居然能来这么一招。 “能被风将军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差,是我们轻敌了。”刚刚下令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恨恨地看向顾千城。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一定要杀了她。 顾千城才没空管他,一击击中,顾千城利落的抽回刀,借力一晃又坐了回去。 好在,她年轻腰肢柔软,要换作以前,这个动作做下来,她的老腰肯定要遭罪。 噗嗤……刀疤男只感觉一道热液飙在自己的脸上…… 啊…… 刀疤男尖叫一声,在他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经从树上摔了下去,而底下三个人,也没有想过去接他。 头顶被扎了一刀,必死无疑,而且这么一个大汗,从十几米的高处摔下来,他们要接也接不住呀…… 咚的一声,刀疤男摔倒在地,顾千城还能听到对方骨头断裂的声音。 扫了死绝了的刀疤男一眼,顾千城没有一丝不安,她不杀对方,死的就是她了。 转头,看着底下三人一前一后爬上来的男人,顾千城稳定心神,琢磨着接下来要如何动手。 在树上她有优势,对方不可能三个人联手,只能一个个上前,可她一连对付三个人还是很吃力,尤其是对方对她有防备,绝不会像刀疤男那么好解决。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被风遥拎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只能拼了。 和上次一样,顾千城同样选择主动出击…… 抱着树干往前,顾千城挑了一根,自己能折断的长树枝,然后又滑回来,用火折子将树叶点燃…… 这个时候天气热,即使是傍晚温度也高得吓人,顾千城吹了两口,手中的树叶就点燃了…… “不好,这个女人要用火。”爬树的三个大汉发现了,可是晚了! 顾千城坐在树干上,双手握着树枝来回挥舞:“好好享受吧!” “快,快躲开,快下去。”三人吓得左闪右躲,可这树就这么一点位置,他们往哪里躲? 带火树枝朝三人扫来,吱的一声,顶上那人头发立刻烧没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最可怕的还是衣服点燃了。 “快,快灭火,先下去……”三人不敢再往上,一个个往下滑。 顾千城又挥了两下火把,发现她已经够不着对方了,有些遗憾,可也没有办法,这棵树限制了对方,也限制了她。 好在,一击成功,最上面那个大汉严重灼伤,脸上红肿一片,因为急忙爬下树,半途踏空,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这么一来,他的战斗力算是废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只要再搞定一个,她就没有压力了,可再搞定一个却不是容易的事,对方看她手中有火把,根本不上来…… 这要怎么玩? 不上来?那大家就耗着吧。 顾千城看了一眼,快要烧掉的树枝,果然将其丢掉,然后再折一枝握在手上。 她也不点燃,就这么拿着树枝坐在手上…… 敌不动我不动! “怎么办?”底下三人面面相觑。 “刚刚是我们大意了,等伙提前把刀拿在手上,我就不信那小娘们手上的树枝,不怕刀。”两人商量好,又再次往树上爬,这次两人学乖了,一左一右,看顾千城怎么办? “学聪明了?”顾千城挑眉,发现问题有一点棘手,这两人同时出手,她要怎么办呢? 看了一眼手中的火把,觉得火攻什么的,还是能用的,当然不能和刚刚一样,得换个思路。 再好用的办法,也不能一层不变。 顾千城勾唇浅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将柳叶刀咬在嘴里,空手出来解开腰带,然后半腰带的一头,绑在另一个树叉上……… “那个女人在干吗?”爬树的二人,看到顾千城的动作,一脸不解? “上吊?寻死?” “不管了,这个女人必须死,不能让人泄露我们的踪迹。” 两人虽然忌惮顾千城,可一向藐视女人惯了,他们还真没有把顾千城当对手,毕竟顾千城前两次都是取巧,真要单打独斗,十个顾千城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 谁要跟他们单打独斗了? 顾千城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四个人一看就练家子,绝不是国公府的打手可以比的,和这四人单打独斗,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顾千城将腰带固定好后,便将手上的树枝点然,树上的大汉看到顾千城的举动,不屑的讽刺道:“哈哈哈,你以为同样的办法,我们会一再上当吗?蠢女人,你等着受死吧,我们会把你的尸体切成一切切,然后送给风将军。” 两个大汉一脸傲色,眼中闪着凶光,同时将别在身后的刀抽了出来,只要顾千城的火把扫来,他们就立刻将火把打掉,可是…… 顾千城都知道对方有防备了,还会有相同的办法吗? “哼……”顾千城轻笑一声,看两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怜悯:“我真为你们的上峰感到可怜!” “什么?” 两个大汉一脸不解,他们完全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顾千城这话的意思是…… 228纠结,救还是不救 顾千城这话的意思是,有他们这样愚蠢的手下,他们的上峰真可怜! 虽然同样是火攻,可并不表示顾千城要和之前一样,坐在树上等他们上来再出手,她完全可以主动出击。 在两个大汉离自己还有数米远时,顾千城纵身跃下,朝两个大汉扑去…… 顾千城嘴里咬着柳叶刀,左手缠在腰带的另一头,右手则拿着带火的权枝,在扑向大汉的同时,手中的火把也到了。 两个大汉惊了一跳,可他们的反应也算快,手中的刀立刻挥向顾千城,啪的一声,把顾千城手中的树枝砍断。 没有了火的威胁,两个大汉本以为自己安全了,可下一秒他们就明白,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他们只顾着去挡顾千城手中的树枝,却忘了顾千城还有脚,在树枝被砍断的瞬间,顾千城朝他们踢了过来,而没有防备的他们,被顾千城一脚踢了下去。 啊……两人尖叫一声,双手拼命的半空中挥舞,想要抓住一点东西…… 他们虽然还没有爬到顶,可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足够他们吃一壶,而且他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摔下去断两个骨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可惜,他们再多的努力也是白废,噗通两声,两人一前一后摔落在地,好在他们知道护住脑袋,以免撞到头…… 可即使如此,这两人也是等了好半天,才能勉强站起来,而这个时候顾千城已经挂在树上,借着腰带的力道,一点一点往上爬。 三个大汉像看鬼一样看着顾千城。 这小娘们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打扮,怎么不仅会打架、敢杀人,还会爬树? 这简直逆天了! 这群人该庆幸,顾千城穿得是裙子,要是她和现代一样,穿迷彩服一类的,她早就爬上去了,哪里还需要借助腰带。 稳当当地坐在树上,顾千城累得直喘气,她不敢让底下四个大汉,看出她的异样,只好靠在树干上不说话,双眼微闭,握柳叶的刀手背在身后,一副我是高手的模样。 好半晌,顾千城才缓过劲来,睁开眼,一脸轻蔑地看着底下三人:“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 先不说他们无法接受,被个女人打趴下的耻辱,单说他们不杀了顾千城,就会走漏行踪,这就让他们不可能放过顾千城。 “老五,老七,你们小心一点,一定要解决这个女人,不然麻烦大了。”被火烧掉头发,又摔断腿的男人,对另两个伤热势较轻的男人道。 那两人很清楚不杀顾千城的后果,即使忌惮凤轻尘的花招,两人还是毫不犹豫往树上爬…… 他们承担不起,消息走漏的后果。 顾千城已经缓过一口气,见两个伤兵残将爬上来,她没有之前的紧张与担心。 手中的柳叶刀,锋利无比,虽不至于削铁如泥,但要切下一块铁却是分分钟钟的事,顾千城用柳叶刀,切下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将枝枝叶叶砍掉,作为自己的武器。 武器准备好后,那两个大汉也爬上来了,顾千城将腰带的另一头,绑在左腿上,然后站了起来,朝枝头走去。 风吹来,没了腰带束缚的裙子翩翩飞舞,尽有几分侠女的飒爽英姿…… “这小娘们练过?”两个大汉相视一眼,怒气冲冲:“好个可恶的小娘们,杀了她,把尸体给奸了,再送去给风将军。” 他们感觉被欺骗了。 这个女人明明很厉害,却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很弱的样子,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要让这个女人,死也不得安宁。 这两人简直找死! “我不想杀人,你们非要逼我杀人。”顾千城眼中寒光闪现:“你们不是大秦人?你们是北齐还是西胡人?” “大爷是哪的人,你这个小娘们管得着吗?”两个大汉此时已经爬上树,与顾千城站在同一根树枝上,只不过他们站在树干附近,顾千城则站在枝头…… 两个大汉一点也不客气,举起刀就朝顾千城砍来:“小娘们,今天你死定了,死后能让大爷爽一把,也是你的造化。” 大汉算好了距离,刀挥下,刀尖正好对准顾千城的脑袋,一刀下去,顾千城的脑袋必会分成两瓣,可就在此时,顾千城举起手中的木棍挡了一下…… 啪……的一声,木棍应声而断,大汉哈哈大笑:“小娘们,一根木头也想的挡住大爷的刀,你太天真了。” 说话间,第二刀又砍来,本以为这一次必中,可是…… 顾千城突然在原地用力一跳,下一秒听到吱呀一声,这一节还算粗壮的树干啪的一声断了…… “啊……”两个大汉根本没有防备,笔直摔了下去,而早有准备的顾千城,则先一步抓住了其他的树干,稳住了身形…… 嘭……通。 两个大汉如同烂泥一样摔落在地,顾千城冷笑:“到底谁天真?” 松开手,顾千城任自己的身子往下坠落,直到腰带的高度到了,止住了她的跌势…… 顾千城先一步用手挡在树干上,减缓撞势后,便抱住树干,割掉脚上的腰带,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四个大汉,除了最早被顾千城杀死的那个外,其他三个虽然摔断了骨头却没有死,可现在顾千城下来了,他们就是不死也要死了…… 不过,这三人也算硬气,知道自己必死,并不求饶。 “想要杀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顾千城举起刀子,一刀划断对方的脖子…… 如法炮制,顾千城将三个人都解决完后,才将腿上的腰带解开,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朝风遥的方法走去…… 如果那什么“风”还是“凤”的将军,真是凤家人,她要见死不救的话,凤家人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她的头上,到时候反倒惹一身麻烦。 当然,如果风遥不是凤家人的话,顾千城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那位风遥将军,并不是一个滥杀之人,而且被外族追杀的,也算是同胞了,同胞有难施以援手是应该的…… 只是,这人真是同胞吗? 229发现,救人和杀人就在一念间 天黑得快要看不见,顾千城又不敢在林中点火,就怕一不小心把山给烧了…… 好在,这一路走过去的人多,痕迹非常明显,顾千城顺着痕迹找过去,并不是太难的事,只是…… 顾千城很担心,万一她没有找到那什么的风的,却遇到追杀他的人怎么办? 依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可没有本事和那些人正面对打。 “小心为上,绝不能逞英雄。”顾千城暗暗告诫自己,边走边仔细听动静,结果走了半天,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到底在哪?”越往里,树叶越茂盛,顾千城手上脚下都被树叶打红了,而背上的伤,这个时候也隐隐作疼。 顾千城一度想要放弃,不打算管什么凤家不凤家的,却看到前面一处空地,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 “这是?”人被风遥杀了? 顾千城大着胆子上前,眼中闪着精光。 那个叫风遥的男人真得很强! 地上足足倒下了十六个人,而这十六人的装扮,和之前截杀她的四人一模一样。 确定这十六人没有战斗力,顾千城才握着刀子上前,一步一步往前,就怕这地上的人突然冒起来…… 发现地上的人还有气,顾千城毫不犹豫地补一刀! 踮着脚印往前走,顾千城走到尽头,发现前面没有痕迹,也没有风遥的踪迹。 “不会是走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对方太没良心了,她还惦记着来救他呢,结果对方却把她一个弱女子丢下,一个人跑路。 当然,她会来救那什么风遥,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份。不然,她是多二傻,才会来救一个,挟持自己的猛人? 四处寻了一圈,确定没有风遥的下落,顾千城准备回去。她尽力了,以后就是被凤府知晓此事,她也不担心。 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顾千城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就见一个人影靠着树干而坐,借着微弱的光,顾千城确定对方是风遥。 “过来扶我。” 那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让顾千城有那么瞬间,想要在他脖子上补一刀。 尼玛,她是凤家的下人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风遥再次命令道。 顾千城虽有不满,可却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她本就是为救风遥而来,虽然这个男人态度不佳,顾千城却懒得和他计较。 顾千城凑近,查看风遥的情况:“伤口全部裂开,要重新包扎,伤口有泥土,包扎前要清洗一下。” 她身上带的药不多,不能浪费在清洗上。 “嗯。”风遥酷酷地点头,显然很信任顾千城。 “你身上有伤,不方便移动,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哪里有水,给你弄点水过来。”说到这里,顾千城忍不住皱眉。 她对这山里的情况不熟,这伙天又黑了,她去哪寻水? 这个时候,风遥解决了她的难题:“扶我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哪里有水。” “你?”顾千城嫌弃的打量了风遥一眼:“你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移动,你告诉我往哪里走,我能找到。” “我没事,扶我起来。”他和群狼对战,被狼群咬得鲜血淋漓,都能自己回去,这点小伤算什么? 而为了证明自己真得可以,风遥扶着树站了起来。 “喂,你小心点。”顾千城怕风遥出事,连忙上前搀扶他,风遥先是一怔,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手搭在顾千城的肩膀上:“走吧,我们去找水。” 风遥没有发现,他此时的声音有多温柔,同样,他也绝不会承认,在看到这个女人来找他时,他心里有多高兴。 他是西胡公主的儿子,可他生父不详,他的出身是西胡皇室的耻辱,要不是有母亲护着他,他早就被处死了。 小时候,在西胡除了他母亲外,没有人看得起他,在他没有自保能力时,更是受尽欺凌,打小就被人叫野种长大。 风遥是他名字,至于姓氏? 西胡皇室的姓,是绝不可能冠在他头上,至于父姓? 他母亲宁可死,也不肯说出他父亲是谁,只说他父亲是大英雄,他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风遥确实知道哪里有水,而且那里的水特别清,就是拿来喝也不成问题。 顾千城把风遥安顿好后,就用树叶打了一点水,喂给他喝…… 在顾千城回来找他时,风遥就绝对信任顾千城,张嘴喝下顾千城喂的水后,风摇便放松戒备,靠在树上假寐。 他真得累了! 顾千城也不管他,寻了枯树叶生了一堆火后,顾千城开始为风遥清理伤口…… 风遥一直不曾睁眼,甚至假装熟睡,发现顾千城完全没有害他的心思,风遥终于不再强撑,顺应自然规律晕了过去。 顾千城是大夫,风遥的小动作她怎么可能不知晓,只不过…… 顾千城掩饰得很好,而她也确实没有伤风遥的想法。 凤将人一直镇定边关,死在战场上的凤将子孙不计其数,值得尊重。 替风遥把露在外面的伤清理、上药后,顾千城用小刀,割掉风遥的衣服,开始替他清胸膛上的伤。 风遥胸口有一道手指长的伤口,血肉外翻,血流不止…… 顾千城皱眉,看着仅剩的药粉,知道这点药粉不够,只能勉强止血,然后用布条包扎。 风遥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根本没有办法用,顾千城只能将自己的衣服割成条,然后给风遥当绷带用。 做好这一切,顾千城便帮风遥,把解开的衣服绑好,可不想,一枚令牌,突然从风遥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顾千城连忙捡起来,准备塞到风遥的怀里,结果却看到上面除了“大将军”三个字外,还有“西胡”两个字。 “西胡?”顾千城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风遥:原来不是她听错了,而是她想多了? 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凤家了,而是西胡人? 可看他的长相,一点也不像西胡人,甚至还真有点像秦寂言身边的凤于谦…… “这令牌不会是他偷来的吧?那些西胡人追杀他,就是为了这枚令牌?”顾千城努力脑补,可是…… 将令牌转过来,就看到反面印有…… 230废墟,顾千城又悔又恨 风遥! 西胡大将军风遥! “我真是蠢毙了!”顾千城懊恼地一拍脑门,瞬间发现,她看风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这次不仅走眼了,还走眼走到天边去了,什么凤将人,对方直接是外族人好不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虽然有一棍子打死人的嫌疑,可是…… 非我族类,她不杀就好了,至于救?那简直是圣母了! “混蛋。”害姑奶奶我丢这么大的脸。 顾千城越想越觉得没面子,幸亏没有第三个人知晓,不然她丢脸丢大了。 “现在怎么办?”顾千城双手环抱,盯着风遥猛看…… 火光照在风遥的脸上,忽明忽暗……顾千城没有空去欣赏,风遥那张棱角分明、刀削似的俊颜,她现在要想的是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杀? 似乎下不了手。毕竟这个男人,有很多机会杀她,却一直没有下手。 不杀? 真得好不甘心。 “算了,让他自生灭吧。”顾千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法子,索性不管这个人了,把手中的令牌塞回给风遥,顾千城想想很不解气,抬腿踢了一脚…… 结果,不知是顾千城太用力,还是风遥坐的位置太好,顾千城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风遥却因为这一脚而滚了下去,因为他身侧是一个斜坡…… 呃…… 天太黑,她真心没有注意到,风遥身侧有一个斜坡,不过现在人都滚了下去,想要她下去把人拉上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解气了,顾千城拍了拍手,开始考虑自己的问题…… 她虽然没有在林子里,看到野兽的痕迹,可也知道,夜晚的树林有多可怕,她必须想好,去哪度过这一晚? 顾千城庆幸,自己不是那种胆小怕鬼的女孩,不然一个呆在林子里,她肯定会吓死。 想了半天,顾千城发现还是树上最安全,而她之前呆的那棵树上,还有一条腰带在,她要回去的话,把腰带绑在身上,那就不容易掉下来了。 今晚的月亮还算圆,可这点月光却不够顾千城看路,顾千城削了一节树枝,然后在上面缠上布,做成简易的火把,举着这火把往回走…… 至于孤零零,躺在山拗处的风遥? 没杀他就该庆幸了,她又不是他娘,还要照顾他一辈子不成。 顾千城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凭借良好的记忆,顾千城虽然多花了一点时间,却安全抵达目的地。 树下死了四个人,血腥味很重,却没有野兽过来的痕迹。顾千城再次肯定,这个林子外围,应该经常有猎人过来,所以这附近都没有什么凶猛的动物,这一晚她会很安全,当然…… 那个不知死活的风遥,也会安全。 风遥的伤很重,顾千城以医生的立场来看,风遥要不及时接受医治,今晚估计就会挂了。不过,见识到风遥彪悍的顾千城,相信那个男人死不了。 爬上树,顾千城将自己绑在树上,好歹睡了一个安稳觉。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顾千城就醒了,麻利的下树,发现底下四俱尸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顾千城很淡定地绕过,然后顺着昨天的痕迹往回走…… 正上午,顾千城又累又渴,全身都酸痛得不行,正好奇别院的人,怎么没有出来找自己,就看到…… 一片废墟! 秦寂言的别院被大火烧了,此时还在冒烟。 “怎么回事?”顾千城脸色大变,顾不得酸痛,提起裙子就往废墟里冲…… “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在?” 顾千城脸色发白的冲进废墟,慌忙地大喊,到处的寻找,可嗓子都喊哑了,却没有一个人应她……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她不会原谅自己。 顾千城双手直打抖,眼睛瞪得大大的…… 啪嗒,啪嗒,一颗颗的泪珠落下…… 当顾千城看到第一俱烧焦的尸体时,再也控制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千城茫然地看着四周,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顾千城咬着唇,极力压抑自己的哭声,然后用手,将这一俱焦尸挖了出来。 从外形上,顾千城确定,对方是秦寂言给的两个侍卫之一。 “啊……”顾千城再也压抑不住,双手握成拳,悲痛得大哭:“西胡大将军风遥,我记住你了,我顾千城记住你了!” 她知道,放火杀人的不是风遥,可是…… 要不是风遥将侍卫打晕,那群西胡人也不可能轻易的放火。 顾千城恨死自己了! 她为什么要回头去找风遥? 她为什么要救风遥? 她就应该杀了那个罪魁祸首! “对不起,对不起。”顾千城跪在废墟里,膝盖被尖锐的石子刺得鲜血淋漓,可她却感觉不到痛…… 将这一俱焦尸拖出来,顾千城不顾火场灼热的高温,不顾疲惫不堪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里跑…… 一俱,两俱…… 别院人不多,连同护卫在一起,也只有五个人,顾千城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一共五俱尸体 全部烧死了,全部烧死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顾千城衣服又脏又破,有几处都被烧坏了,双手血淋淋的,手背被火灼得红肿起泡,脚上鞋还在早烟,脸上被热气熏得通红…… 可此时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现在满心的后悔,满心的自责。 可是,除了对不起,顾千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把五俱尸体安顿好,顾千城抹了一把脸,强忍着悲伤,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 顾千城跑到村子里,找了一户村民,把头上的发簪摘下来给对方,请对方帮忙看守这五人的尸首,而她自己则再次返回树林…… 她要杀了风遥! 可是,顾千城找到了那个地方,却没有看到风遥的身影,甚至连痕迹都被对方清除了。 “啊……”顾千城悲痛得大叫一句,心里又恨又悔。 重重的一咬唇,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顾千城才回过神,带着无法宣泄的愤怒与杀意,再次回到被烧成废墟的别院。 顾千城没空管自己,她从离别院极远的马厩,牵出一匹马……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回京…… 231回京,老皇帝阴谋论了 烈日当头,顾千城衣衫褴褛,根本遮不住肌肤,灼伤的皮肉被太阳一晒,就好像要烧起来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红肿起泡的大腿与马鞍摩擦,瞬间鲜血淋漓,血顺着马腹往下滴…… 可是,身体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一想到那五俱焦黑的尸体,顾千城就恨不得杀了自己谢罪。 啪嗒,啪嗒,一路滴血…… 顾千城不知道她此时有多狼狈,可路人却看到了,他们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看疯子。 尤其是临近城门,人越来越多,一身是血、浑身破烂,脏得看不清本来样子的顾千城,在人群中显得特别醒目,路人纷纷避开,不敢和顾千城抢道。 守城的小兵远远看到顾千城,不等顾千城靠近,就先一步上前挡住顾千城的去路,可是有一路人比他们更快…… “顾小姐?”来人是皇上身边的锦衣卫,他们在城门口等了顾千城半个月,按老皇帝的命令,只要顾千城一进城,就把人带进宫。 “你们是谁?”顾千城虽然悲痛,却没有失去冷静,摸了一把脸,戒备地看向对方。 来人亮出一块黑色的牌子:“锦衣卫,皇上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锦衣卫? 顾千城一愣,而对主完全不给顾千城拒绝的机会,一左一右把顾千城从马上带了下来。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顾千城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把自己塞到马车里,朝皇宫走去…… 城门口,因顾千城的出现,而狠狠热闹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毕竟能和皇上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惹的。 马车上有锦衣卫的标志,一路无人敢挡,顾千城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皇宫。 在路上,顾千城已冷静下来…… 不管老皇帝找她做什么,她自信可以应付,不过,肯定会受吃一点苦头。 下马车时,顾千城特意问了一句:“我要先去梳洗一下吗?” 此时,顾千城才知道她有多狼狈,身上又有多少伤,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 锦衣卫的人很清楚,顾千城和秦寂言的关系,虽说仪容不整去见皇上是失仪之罪,可明显顾千城这副样子,在皇上面前更容易讨到好处。 苦肉计,百试百灵。 “皇上命你即刻觐见。”锦衣卫故意曲解老皇帝的意思,反正他们没有错。 顾千城也想过施苦肉计,这副模样正正好…… “你这是怎么了?”老皇帝听到顾千城回来,正准备把这段时间,在秦寂言那里受得气,撒在顾千城身上,结果就看到…… 全身没一块好肉的顾千城。 这要是苦肉计,本钱也下得太大了。 “回皇上的话,臣女在城外被西胡人追杀。”死了二十几个人,即使是在树林里,也不可能瞒得住皇上。 “被西胡人追杀?怎么回事?快说清楚?”老皇帝面色凝重,脸色很不好看…… 前两天,城郊军营的一群小兵,就遇到了西胡人,顾千城也被西胡人追杀,西胡什么时候,混了这么多人到大秦,西胡人想要做什么? 顾千城想起离城前,秦寂言和她说的话,开始把自己为何出城,又怎么遇到追杀的事,一一说明…… 她是去查神女塔的案子,租住在一富家商人的别院,这几天一直在寻找死者家属,想要查清死掉的九个学子,有什么相似之处? 交待完行踪后,顾千城便将自己在路上想的故事说出来…… 她回到别院,一群西胡人突然闯了进来,杀了院中的下人,她在侍卫的掩护下逃了出去,慌不择路跑进林子里…… 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她听到那群西胡人,叫那个男人风将军…… 那位姓风的将军,把追杀她的西胡人都杀了,然后捉住她,要她带他去找,那个得花柳病,死在客栈的西胡人。 她面上应了,然后寻了一个机会,用柳叶刀伤了那位风将军,将人推下山,便跑了回来。 等她回到别院,发现别院被烧了,她怕得不行,急忙骑马回京。 为了逼直,为让老皇帝相信自己真得吓到了,顾千城全程说得没有起伏,呆板的如同没有情绪的木头人,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看上去就像吓得三魂失了七魄。 顾千城进行过反刑讯训练,不仅仅是表情,就是细微的动作也不会有错。老皇帝虽然慧眼如炬,可同样看不出顾千城是装的…… 至于顾千城口中的风将军,顾千城不知道是谁,老皇帝却知道。 西胡人口中的风将军,应该就是西胡大公主的儿子风遥。生父不详,近两年以勇猛不畏死的姿态,在军中展露头角,是西胡保皇党,颇得西胡皇上看重。 老皇帝收到秘密消息,风遥于五天前潜入大秦,据说是为了追查,西胡鹰王与大秦勾搭的事。 现在看来,那个得花柳病,死在客栈的西胡人就是关键了。 据说,那人死前曾和周王世子接触过? 老皇帝摩挲着扶手,脑子里已自动将两件事情关联起来…… 风遥潜入大秦的消息,除了他之外没有旁人知晓,顾千城这个小角色更不可能知道。 在顾千城说出风将军时,老皇帝已有七分相信,顾千城没有骗他。当然,老皇帝更多的认为,顾千城不敢骗他。 等到顾千城把所有的事说完,老皇帝趁顾千城受到惊吓,神志不清,开口问道:“你上个月去虚庾庵做什么?” “虚庾庵?我上个月去了虚庾庵吗?”顾千城呆呆地眨眼睛,一脸木讷,可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看样子,白骨坑的案子暴出来了,幸亏秦寂言提前告诫了她,也亏得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可以装可怜,装傻,顺利混过去…… 老皇帝见顾千城这样,并不生气,反倒很有耐心地帮顾千城回忆:“上个月,顾家女眷去虚庾庵上香,你随后跟过去,并在虚庾庵小住,回来时还遇到封似锦。现在告诉朕,你去虚庾庵做什么?” 在老皇帝眼中,被吓傻的顾千城,根本不可能说谎,此时顾千城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真的…… 232拒绝,顾千城在哪 顾千城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被吓得失了神智的女人。她不敢看老皇帝,只能一直保持两眼放空,没有焦距的呆样…… “虚庾庵?虚庾庵?”顾千城呆呆地重复,用手敲了敲脑袋:“我记起来……承志弟弟做噩梦,祖母说虚庾庵的大师很灵,要去拜拜。” “可是……祖母他们去了,很快就回来了。然后祖母要我在那里,给承志弟弟念经消灾,虚庾庵的尼姑不让我走,把我关在里面。后面祖父让人来接我,还把承志弟弟送走了。” 顾千城说得很委屈,却把事情说清楚了,而且…… 和老皇帝从虚庾庵查来的一模一样。 到这里,老皇帝已有九分信,顾千城去虚庾庵只是巧合,他错怪了秦寂言。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老皇帝还要做最后的试探…… 给身后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老太监是皇帝的心腹,当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可真正要动手时,他却迟疑了…… 这个,秦王殿下会不会杀了他? 可是…… 皇帝的命令,他不敢违抗。 在老皇帝盘问顾千城一些细节时,老太监顶着巨大的压力出去,很快就端一碗滚烫的、还在冒烟的热粥上来了。 老太监战战兢兢的端着热粥,站在顾千城身边,行礼时特意将腰弯得低低的,并将那碗热粥放到,顾千城可以看到的方位…… 顾千城用膝盖想,也知道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恨得咬牙,可面上却只能当作没有看到,只能暗中做好心里准备,承受老皇帝的考验…… 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老太监在老皇帝叫免礼起身时,手上的热粥顺着顾千城的头顶往下淋…… 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 顾千城知道,她不能动,她一动就功亏一篑了! 不仅不能动,她脸表情都不能变,因为老皇帝一直在盯着她…… 哗啦…… 一滴热粥落在头顶,顾千城心一紧,可身子却像粘在地上一眼,一动不动,甚至连紧绷都没有,就好像看不到一样…… 顾千城已经做好,被热粥淋头,甚至毁容的准备,可就在热粥全部浇下来时,那个老太监突然撞开她,然后…… 那一腕热粥淋在腿上。 顾千城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个时候也没有空去管,她已经演到这一步了,必须要将这出戏演完。 “好痛……啊,好痛呀。”顾千城就像突然惊醒过来一样,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老皇帝嫌恶的皱眉,却没有责怪老太监擅自作主,毕竟女孩儿的脸面重要,要是让人知道,他这个皇帝毁了顾千城的脸,实在有损他明君的形象。 “来人,把她带下去,让太医看看。”问完想要问的问题,老皇帝看顾千城这脏兮兮的样子,立刻嫌恶的皱眉。 怎么这样的人,也带到他面前来? 顾千城依旧是一副吓坏的样子,抱着腿叫疼,在宫女搀扶她时,她不挣扎也忘了行礼…… 直到出了殿,顾千城才敢稍稍放松,闭上眼,掩去眼中的疲累和泪水。 这一关终于过了! 东宫,如同雕像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秦寂言,看着小太监刚刚送来的点心,眼眸微动…… 如同往常一样,秦寂言放下书,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里,微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秦寂言唇角轻扬,轻浅一笑…… 他知道,顾千城回来了,皇爷爷没有从顾千城嘴里,问出对他不利的消息。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很聪明,也值得信任。 在东宫服侍的宫女、太监,或者说皇帝派来,监视秦寂言的宫女、太监,并没有察觉秦寂言的异样。 秦寂言在东宫,每到这个时辰,就要用一盘点心,要不吃才奇怪……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盘小小的点心,里面大有文章。 确定事情如预期的一样,秦寂言心情大好,一扫连日来的疲倦,静待皇上召见,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如同噩梦一般地方……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在老皇帝派人确定,顾千城所说的是真的,那处别院也确实是一个富商所有,林子里有二十个已死的西胡人后,老皇帝召见了秦寂言。 看到消瘦低沉的秦寂言,老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自责…… 寂言这几天,怕是不好受吧? “寂言,皇爷爷错怪你了。”老皇帝一脸心疼,哪里还顾得上帝王威严,再说了…… 在自己孙儿面前,也不需要这些。 “皇爷爷查清就好。”秦寂言低低开口,不喜不悲,只隐含一丝落寞。 这样子,让老皇帝更加心疼,可又忍不住责怪他:“你就不能求求皇爷爷?跟皇爷爷服个软?” 只要秦寂言肯求他,就算这事是秦寂言做得,他也不会怪罪秦寂言。 可是…… 服软了,皇爷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相信我吗? 服软了,皇爷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因为错怪我而自责吗? 服软了,以后发生类似的事,皇爷爷你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我吗? 不会…… 所以,我不能服软。 秦寂言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淡淡地开口:“我相信皇爷爷,更相信我自己。”相信自己,会把一切安排好。 不需要天衣无缝,只要让皇上相信就好。 “你呀……这么倔强,万一皇爷爷气狠了,直接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寂言相信皇爷爷。” 还是这句话,让老皇帝在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气…… 之前担心秦寂言心狠手辣,用计陷害三个王叔。现在又担心秦寂言太过心软,会被他三个儿子,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儿女债,儿女都是债呀! 老皇帝又叹了口气,他本想和秦寂言说,让他以后别那么好心,他那些王叔、堂兄弟没有一个安好心,可是…… 看到秦寂言那张肖似太子,却又和太子气质迥然不同的脸,老皇帝到嘴的话,硬是换成:“寂言,留下来陪皇爷爷用饭。” 皇上的话就是命令,绝不容易拒绝,可秦寂言又一次说不:“不了,皇爷爷,六扇门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这半个月什么事也没有做,也不知之前几宗案子如何了。” 秦寂言没有责任之意,可老皇帝却更是愧疚,因为他的不信任,秦寂言这半个月来,硬是无法和外界接触半分…… 老皇帝不在面前,大手一挥放秦寂言出宫。 秦寂言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往外走…… 一走出老皇帝的监视范围,秦寂言就问向身后的人:“顾千城在哪?” 也不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233误解,一个得用的属下 顾千城在哪? 身后的人没有想到,秦寂言一出来就问顾千城的下落,着实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发现秦寂言面色如霜,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酷,吓得连忙跪下,也不敢请罪,忙答道:“回殿下的话,顾小姐在太医院。” “太医院?”秦寂言眉头一皱,身后的太监立刻说道:“殿下,顾小姐受了伤,伤得不轻,皇上命太医尽心医治。” “带路。”秦寂言二话不说,转身朝太医院走去。 太医院占地不小,大大小小的房间有几十间。那太监连忙上前,赶在秦寂言到之前,打探到顾千城的房间。 顾千城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管在顾家受不受宠,在外面,旁人是不敢给顾千城脸色看。给顾千城脸色看,就是看不起顾国公府,与顾国公府结仇。 像秦寂言等人,自然不会把顾国公府放在眼里,可太医院的太医们,却得罪不起顾国公府,是以顾千城在太医院,被照料得还算不错。 当然,所谓的不错也就是不坏罢了,太医对顾贵妃没有好感,对这个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的顾千城,也没有什么好感。 秦寂言赶到时,顾千城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此时正躺在床上,只是睡得很不安稳,而她身连一个照料的人都没有。 秦寂言俊眉一拧,面露不满,身旁的太监忙不迭的跑出去找人。 秦寂言也不管,直接在顾千城床边坐下,看顾千城睡得不安稳,额头不停地暴汗,秦寂言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用衣袖给顾千城擦了擦汗…… 顾千城似乎很不舒服,他这么碰,这个女人都没有醒,可见她真的是累狠了。 只是,秦寂言是什么人? 皇长孙呀! 他大夏天穿的衣服,会是吸汗的吗? 这一擦,不仅没有把顾千城额头的汗珠擦干净,反倒把自己的衣袖弄花了。秦寂言只得收回手,而他一向没有带帕子习惯,只得放弃。 再看顾千城干裂的唇,秦寂言心中叹息,起身给顾千城倒了一杯水,就要喂给她喝,可是…… 秦王殿下什么时候,干过伺候人的活? 一杯水,顾千城除了沾湿唇外,全部洒在身上,而且好巧不巧,水珠就落在胸口…… 夏天的衣了薄而透,衣服一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圆润饱满的曲线…… 秦寂言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站了起来。从来不觉得夏天有多热的秦寂言,突然发现四周的温度太高,他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不敢再看顾千城,秦寂言连忙转身,看到桌上的茶水,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顾不得什么形象,秦寂言一口喝尽,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滑落,落在锁骨处,慢慢晕开…… 咚……秦寂言将杯子重重放下,一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半心中的燥动压下。 他一定是在东宫呆太久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再看顾千城,秦寂言已恢复如常,而这个时候太监也把太医带来了。 “参见秦王殿下。”太医进来时,手上还端了一碗药,不等秦寂言叫起,太医就连忙道:“殿下,顾姑娘的药熬好了,是否叫醒顾姑娘?” 这太医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一个聪明的人,端碗药进来,便能解释为何没有人照顾顾千城了。 可是…… 秦寂言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看了一眼,连一点的热气都没有的药,秦寂言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是,他不屑和一个小太医计较罢了。 秦寂言不理会太医,指着顾千城问道:“她伤在哪?” 除了涂了药的双手外,其他的都被衣服遮住了,秦寂言也不知顾千城伤势力如何,所以轻易不敢动她。 太医不敢在秦寂言面前耍花枪,当即老老实实的把顾千城的伤势,一一说出来…… 顾千城身上没有致命的伤,昏迷不醒是因为累狠了,耗费了心神,再加上之前喝的药里,有安睡眠的成份,这才一直没有醒过来。 顾千城身上大多是外伤,被火灼伤了,不会致命,但有几处伤得很重,恐怕会留下疤。 秦寂言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淡漠如初,没有一丝表情,甚至太医说顾千城的身子,因此受损,不好好调养恐怕会早逝,秦寂言也不见有任何表情。 太医说完后,秦寂言淡漠地应了一声,打发太医退下。 “去,寻两个医女,扶顾姑娘出宫。”秦寂言丢下这话,大步往外走…… 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一脸茫然,刚刚还一脸紧张,怎么一转眼就漠不关心了? 殿下这到底是喜欢顾姑娘,还是不喜欢呢? 太监很纠结…… 秦寂言离宫时,把顾千城也带走了!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被呈到老皇帝的案桌上。 倒不是老皇帝时刻派人盯着秦寂言,而是这宫里,不想秦寂言好的人太多了,秦寂言露出这大的把柄,那些人要不抓,那才叫不应该。 好在,经历了虚庾庵白骨坑的事,老皇帝知道自己错过了“纯善”的秦寂言,对秦寂言比以往都要信任。 听到这个消息,老皇帝虽有不满,却没有当即下定论,而是招来锦衣卫的人,寻问秦寂言在太医院的情况。 秦寂言给顾千城擦汗、喂水并没有外人在,这个举动,自然不会报到老皇帝面前。 锦衣卫找来,被秦寂言寻问的太医,那太医不敢隐瞒,如实禀报:“秦王殿下连看都没有看顾姑娘一眼,问了顾姑娘的伤势,得知顾姑娘死不了后,秦王殿下就叫人把她带走。” “嗯。”老皇帝满意地应了一声:“顾千城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的话,顾姑娘受惊过度,心神受损,恐会早殇。除此之外,顾姑娘身上有多处烧伤,伤势严重,会留下疤痕。”太医们习惯,三分病说成五分,这样才能让皇上看到他们医术高超。 这一听,老皇帝更高兴了。 心中越发地断定,寂言是一个实诚的人,寂言只关心顾千城死活,对顾千城的美丑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老皇帝也年轻过,很清楚如果真喜欢一个女子,必然会在乎她身上会不会留疤,会担心她身子是不是太弱…… 寂言完全是把顾千城,当成一个得用的属下! 234暧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寂言没有把顾千城送到顾家,而是直接带到秦王府。 秦寂言这么做,完全没有私心,因为秦王府,有仅次于皇宫的太医。 而顾家?除了能给顾千城带来伤害与麻烦外,还能给顾千城什么? 因顾千城有伤,马车直接驶进秦寂言的落院,秦寂言率先下了马车,挥退上前的下人,小心翼翼地把顾千城抱下马车。 许是吃痛,顾千城嘤咛了一声,吓得秦寂言再次放轻动作。 秦王府的下人,听到秦寂言终于回来了,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其他人不敢上前,大管家却不用顾忌这些,只是…… 大管家半只脚踏进院子,然后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眼花了吗? 他居然在秦王殿下眼中,看到了温柔和心疼? 这世界好凌乱呀! 现实比传言更真实,那几个浑小子说得太保守了,秦王殿下这哪里是看重顾姑娘,这简直就是非常看重…… 大管家完全呆住,眼也不眨地站在原地,直到秦寂言抱着顾千城进去,大管家才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去请太医、烧水,服侍顾姑娘,然后…… 最重要的是,给顾姑娘准备衣服,顾姑娘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宫女才会穿的粗衣,这样的衣服哪能给顾姑娘穿,可是…… 秦王府哪有女子穿得衣服。 “我总不能,让顾姑娘继续穿下人的衣服吧?” “现在让绣娘缝,还来得及吗?” 大管家想哭了,他太失职了。 明明上次,秦王殿下就让他们,给顾姑娘买衣服,他居然没有多买几套,或者事后让绣娘,按顾姑娘的身材缝新衣。 “快,快,快,快去给顾姑娘买衣服,另外把库房的门打开,我记得皇上赏了好多料子给殿下,有几匹料子适合顾姑娘用,全部找出来,让绣房的紧这个先。” 大管家连忙吩咐起下人,死寂了大半个月的秦王府,在秦王殿下一回来,就热闹了起来,虽然这份热闹有些兵慌马乱的意味,可秦王府的人忙得高兴。 秦寂言在宫里的半个月,秦王府的下人个个胆颤心惊,就怕秦寂言出事,然后整个秦王府跟着完蛋…… 秦王府的老太医,半个月前见识到了,秦寂言对顾千城的重视,知道顾千城又受伤了,不需要人拉着,自己就跑了起来。 “殿、下。”老太医扶着门框喘气,秦寂言毫不怜惜:“看看她怎么样了?” 秦寂言不相信宫里的太医。 “是。”老太医不敢耽搁,抹了一把汗就上前,幸亏屋内的小太监机灵,赶紧的给他搬了个小凳。 老太医拍了拍心口,静下心神,这才给顾千城号起脉来,半晌过后,老太医松了口气:“殿下放心,顾姑娘没事,只是累狠了。” 说完,又撩起顾千城的衣袖,这一看老太医傻眼了,同时暗骂宫里的太医不负责。 顾千城身上是烧伤,太医给开的药没错,可错在对方居然给顾千城,换了一件粗衣,这一磨一蹭的,伤处的药膏蹭掉不说,伤势更加严重了…… 顾千城的手臂破皮流血不说,那药膏因为高温全糊了,粘在手上像是化了脓一样。 唉…… 老太医暗暗叹了口气,偷偷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脸色难看,老太医连忙将顾千城的伤势遮住,强自镇定的道:“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外伤。让医女给顾姑娘重新换药,换一身舒适的衣服就好。” “嗯。”秦寂言的脸色稍霁:“可否会留疤?”事实上,秦王殿下还是担心这个的…… 大面积的灼烧,肯定会留疤,但是…… 老太医根本不敢说。 老太医咬牙道:“下官尽力不让顾姑娘身上留疤。”不知问他师弟讨要玉肤膏,要付出什么代价? “嗯。人就交给你了。”秦寂言满意地点头,他很清楚,他要留在这里,老太医不敢放开手脚医治,而且他也需要休息,强撑了半个月,他的极限也快到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睡得不安稳的顾千城,秦寂言的眼神略暗…… 经过这一次的事,皇爷爷心中的怀疑应该消除了,以后…… 一切都会好起来! 秦王府的下人,不需要秦寂言交待,看秦寂言亲自把顾千城抱下马车,就不敢怠慢。 顾千城身上的衣服和秦寂言一个料子,清凉薄透,即使蹭到伤口上,也不会磨烂伤口。 屋内放了三个冰盆,顾千城一出汗,就有侍女上前擦拭,绝不会让汗水污了伤口…… 顾千城一醒来,就看到两个侍女站在她床边,时刻关注她的动作,她一睁眼,两个侍女就一脸喜意,忙着给顾千城喂水,又问她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需要…… 顾千城摇了摇头,明亮的眸黯淡无关,隐隐透着一股悲伤,服侍她的侍女以为,顾千城是一醒来没有看到秦寂言,心里不舒服,连忙为自家主子说话: “姑娘你别难过,殿下在宫里大半个月都没有睡好,他不是不来陪你,实在是累狠了。姑娘你就安心,殿下心里是有你的,殿下一向不喜与女子亲近,可今天却亲自抱你进屋,可见殿下有多重视你。” “姑娘你等等,奴婢已经让人传话了,殿下一醒就会来看你。”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附和,不停地举例证明,秦寂言有多在乎她…… “我不是……”为这事伤心。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屋外响起一道脚步声,两个侍女立刻住嘴,下一刻,秦寂言推门而入…… 脚步沉稳,举止从容,举手抬足间,风华流转,屋内的气氛顿时一变。 两个侍女一见,立刻朝顾千城暧昧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上前,给秦寂言行礼,不等秦寂言开口,两人就自觉退下。 离去前,两个侍女当然不会忘记,给顾千城一个“小姐,奴婢说得对吧”的眼神。 只可惜,顾千城今天状况不对,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见秦寂言进来,顾千城连忙起身,只是双手刚一碰到床,顾千城就疼得叫出来…… “嘶……” 整个人跌了下去…… 背上的伤碰到床板,顾千城疼得拧眉,五观挤成一团,秦寂言连忙上前,看到顾千城手上的绷带染了血,脸立刻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235安慰,本王没有怪你 秦寂言双手搭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弯下腰将顾千城扶起,又贴心地给顾千城调整姿势,就怕她坐得不舒服。 秦寂言的动作温柔而小心,就好像顾千城是易碎的瓷娃娃一样,生怕力道重了,她就会碎…… 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轻轻一个吸气,顾千城就能闻到秦寂言身上的冷香。 长发随着这个动作滑下,扫在顾千城的脸上,痒痒的,可顾千城却没有动手去拂掉,而是怔怔地看着秦寂言…… 温柔的动作,暧昧的言语,嘴上责怪,可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担忧与关心。 这样的秦寂言,顾千城第一次看到,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假装没有看到,可现在…… 她舍不得! 她想要一个温柔的怀抱,像哥哥那样,在她伤心时抱着她、安慰她。 顾千城想要扑到秦寂言的怀里,将自己的悲伤与无奈一一哭出来,可是她不能…… 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大哥!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没有声音,无声垂泪。 这样的顾千城坚强而b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怎么了?”秦寂言压下将人抱在怀里的冲动,却无法压下,伸手为顾千城拭泪的冲动。 秦寂言虽是皇长孙,却不是养尊处优的主,他的手指一点不细腻光滑,甚至比一般人还要粗糙几分。 指腹摩挲着脸颊,微微刺痛,却让顾千城的眼落越掉越凶…… 以前的她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她的心软、她的善良,最终害人害己。 顾千城一直不说话,就这么苦着,眼泪越擦越多,秦寂言眉头紧皱,在顾千城床边坐下,有点无奈的道:“你到底怎么了?本王也没有责怪你?” 他承认,他说话的语气一向不好,可顾千城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至于这么害怕吗? “没事。”哭过后,心里舒服了许多,顾千城抽噎一声,推开秦寂言的手,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双眼红红,声音哽咽,可确实是平静了下来。可是这样的顾千城,更让秦寂言担心。 “你确定你没事?”秦寂言很怀疑…… 顾千城坚定的点头:“我没事。” 声音哑哑的,别有一番风情,秦寂言感觉自己喉咙痒痒的,轻咳两声,才感觉自己恢复正常。 秦寂言连忙问起正事,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秦寂言只知道结果,并不了解过程,虽然他可以问属下,可他更想听顾千城亲口说。 骗老皇帝是必须的,可面对秦寂言,顾千城不需要编谎言,经过这件事,顾千城很明白,她和秦寂言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必须坦诚。 顾千城把风遥闯进别院,打晕侍卫,又挟持她逃走的事一一说给秦寂言听…… 秦寂言刚开始还很平静,可随着顾千城说起林中的危险,秦寂言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他真得没有想到,顾千城居然遇到这么多危险…… 看到顾千城身上的伤,秦寂言更自责了。 要不是他安排不周,顾千城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可是……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他能做得,就是尽量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顾千城不知秦寂言所想,说出自己救风遥的原因:“风遥长得和风于谦有三分相似,又不像西胡人。我听西胡人称他为凤将军,便误认他为凤家人,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发现对方是西胡人后,我没有下杀手,只把对方踢下斜坡。在看到别院被烧后,我有回去找,可是……人不见了。” 说到最后,顾千城的声音再次哽咽。 说来说去,她最后悔的仍是放过了风遥。 察觉到顾千城,因为别院五人的死而自责、悲伤,秦寂言也顾不得生气,暗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没有保护好你,本就失责。” “他们因我而死。”顾千城闭上眼,将眼中的泪水眨回。 冷静下来后,顾千城也明白,即使她没有折回去救风遥,也无法阻止别院的大火,也无法救下那五个人,更不用说…… 那群西胡大汉,并不是她引来的,可她仍旧自责,过不了心中那个坎。 秦寂言无法理解顾千城的自责与愧疚,在他看来,那五个下人为顾千城而死,是他们的荣耀,他们死得其所…… 当然,这话秦寂言并不会说,他只是安抚道:“这件事你不必往心里去,本王会厚葬他们,也会善待他们的家人。” 人已死,他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嗯。”顾千城点头,没有再多说。 秦寂言却从她倔强的眉眼,看出顾千城并没有就此放心,甚至把这笔账算到了风遥头上。 秦寂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风遥的身份说出来:“千城,风遥是西胡公主的儿子,他和凤家……有很多人怀疑,他是凤家的人。可两国皇帝都查过,在西胡公主怀孕期间,凤家所有人都在京城,没有人和西胡公主接触过,也不可能有机会,让西胡公主生孩子。” 西胡公主的儿子?顾千城抬头,疑惑地地看着秦寂:秦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寂言没有为顾千城解惑,而是继续道:“风遥的父亲是一个迷,除了西胡公主外,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包括风遥自己。” 秦寂言略一顿,看向顾千城,略带一丝嘲讽的道:“千城,你认为一个从小就被人忽视,受尽欺凌,没有机会识字习武的公主儿子,有多大的可能,能凭自己的本事,在军中闯出一片天地?” “一个没有人教导的少年,即使有一身力气,浑身是胆,他又有多大的可能,成为手握兵权的将军?” “千城,将军不是比士兵,不止要能打,还要会打仗,风遥他就算是天生和将才,也需要人教导。” 秦寂言从不相信,有什么是天生就会的…… 当然,这不是证据,这只是秦寂言的怀疑,而这个怀疑值得深思? “你是说,风遥极有可能,真的是凤家人?”顾千城的脑子还算清醒,尤其是刚刚发泄一通,情绪得到了缓和…… “这只是本王的怀疑,当不得真,总之你救风遥并没有错。”秦寂言虽有安慰顾千城的意思,可说得也是事实…… 236回去,没有动手的机会 秦寂言会和顾千城说这么多,除了不想顾千城不明不白外,更多的是不希望她再钻牛角尖,把所有的错都背在自己身上,只是…… 顾千城是一个固执的人,她并不是那么好劝说的,也不是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与坚持的人。 秦寂言的解释与安慰,让顾千城心里舒服了一些,但要让顾千城认为,那五人为她而死是理所当然的,却是不现实的事。 顾千城心神受损,说了这么多话,精神不济,病歪歪的靠在床头。秦寂言问起宫里的事,顾千城淡淡地说了,自己装傻骗过老皇帝的事,至于老皇帝的试探? 顾千城一个字没有提。 秦寂言很了解老皇帝,他知道事情绝不可能像顾千城说得那样简单,但…… 顾千城不说,他也逼不了。 秦寂言看顾千城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知道她需要休息,而自己在宫里呆了半个月,手上也积压了许多事。 “你好好休息,有哪里不舒服,就让下人去找太医。”秦寂言起身,丝毫不觉得自己坐在顾千城床边有什么不对。 “殿下……”顾千城叫住秦寂言:“能不能安排人,送我回顾府?” “回顾府?”秦寂言皱眉:“你确定你要回去?” “确定。”顾千城点头:“我必须回去。”她留在秦王府,于二人都不利。 “顾家人会照顾好你?”秦寂言不是怀疑,而是根本不相信顾家人。 “有老太爷在,我不会有事。”这事瞒不了老太爷。 秦寂言思索片刻,看顾千城一脸坚决,只得同意:“本王会让人送你回去。” 顾千城毕竟是女子,他府上又没有一个女主人,顾千城住在这里确实于名声有碍。 秦寂言很快就安排大管家,亲自把顾千城送回顾府,并要求大管家一定要拜见顾老太爷。 顾家,也只有顾老太爷还是个人物,其他人秦寂言都不相信。 大管家连忙应是,还贴心的把老太医准备的药,包上一大包。秦寂言满意地点头,把顾千城送出府,这才有功夫处理堆积的公务。 六扇门的案子,秦寂言并没有管,他要处理的是这半个月来的事。 被他摆了一道的秦云楚,日子越发地不好过,不仅被亲生父母厌弃,就连老皇帝也对他很不满,隐隐有废了秦云楚世子之位的意思,可是…… 越是如此,秦寂言越要帮秦云楚坐稳那个位置。 对赵王来说,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全身都是污点的世子,来得让人愤怒? 只要秦云楚一出现,满朝大臣、权贵都会自动想起,楚世子纨绔风流,还因此得了花柳病,赵王连儿子都管不好,还能管好偌大的江山? 只要秦云楚一进宫,老皇帝就会想起,秦云楚恩将仇报,污陷秦寂言,进而越发的厌恶秦云楚,进一步讨厌赵王。 这么有用的一个人物,秦寂言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倒下,只是要帮秦云楚坐稳那个位置,却不是太容易的事。 秦寂言可以做到,但他不好出面。以德报怨绝不该是天家子孙有的品德,他做得太多反到过了。 “顾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秦寂言垂眸,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去了眼中的算计。 他不仅仅要让秦云楚坐稳世子之位,还要让千城的妹妹,坐上世子妃的位置。 一个有污点的世子,配一个出身不堪的世子妃,真是绝配不是吗? 秦寂言心中已有算计…… 除了秦云楚的事外,就剩下周王与荣王了。 荣王已经没了争的可能,他所做的事虽然隐蔽,没有留下一丝证据,无法拿他问罪,但老皇帝心里明镜似的,绝不可能任狼子野心的儿子谋反。 荣王已经禁在荣王府,无法外出一步,而接下来等着她的,恐怕是被圈禁一辈子。 “周王叔?”秦寂言看到属下送来的,关于周王的情报,眉头微皱…… 周王比他想象中的更谨慎、胆小。这半个月来,几乎闭门不出,不与任何人接触,甚至放弃煽动对北齐开战的事。 低调、隐忍,虽然失去对外扩张的机会,可同时也不会留下把柄,这样的周王府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和五皇子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希望风遥风大将军,能有所收获。”秦寂言将手中的情报,丢入火盆…… 火舌一卷,将其吞没,瞬间化为灰烬…… 夜半时分,锦衣卫的暗使再次出现在秦寂言的书房:“殿下。” 暗使的声音有些激动,这半个月来,就属他们最担心秦寂言了,因为他们知道的比普通人多,现在看到秦寂言没事,他们打从心底为秦寂言高兴。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示意暗卫起身。 暗卫起来后,简单的说了一下白骨坑案子的进展,又把城外别院的事说了一遍,除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外,其他的都和顾千城说得一样。 除此之外,暗卫还将顾千城和皇上的对话,甚至皇上对顾千城的试探,都一一说了出来。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老皇帝是一个多疑的人,却没有想到,老皇帝会用那么狠的办法来试探千城…… 一碗热粥从头淋下? 如果不是那个老太监,在紧要关头收了手,顾千城的脸就毁了。 毁了容貌的顾千城,以后要怎么见人? 母妃说得没有错,皇爷爷真得好狠。 还有顾千城…… 那也是一个傻姑娘! 皇爷爷怀疑就让他怀疑吧,再怀疑皇爷爷还能杀他不成? 秦寂言闭眼,掩去眼中复杂的心思,沉默片刻才道:“武夫人的棺木,可有下落?” 大半个月过去了,要再也没有消息,估计就再也找不到了。 顾千城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总要回报一二。 “回殿下的话,武夫人的棺木,被人安置在城青岩山,一猎户搭建的屋子里。属下在暗处查看过,那屋子有四人看守,对方似乎没有亵渎之意,武夫人的棺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这个消息,他们很早就收到了,但这事他们锦衣卫不能出手。 “嗯,盯好了,别让他们走了。”秦寂言很满意,这下对顾千城也有交待了…… 只是,秦寂言不知,他前脚查到武芸棺木的下落,后脚顾千城就收到漠北武家的人消息。秦寂言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 237力挺,谁也不敢动你 顾千城当日走得坚决,虽然二老爷和二夫人没有亲眼看到,但从下人那里听到的消息,足够让他们忌惮顾千城…… 连亲生父亲都敢威胁的女人,还会把他一个二叔放在眼里? 听到下人说,顾千城由秦王府的大管家送回来了,二老爷和二夫人顾不得正在吃饭,立刻丢下碗筷出去接人,只是…… 看到脸色惨白,歪坐在软轿上的顾千城,二老爷和二夫人傻眼了:“千城,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顾千城神色淡淡,没有理会的意思。秦王府的大管家非常有眼色上,恭敬地上前说道:“顾二爷,二夫人,姑娘受了一点伤,执意要回顾家养伤,我家王爷没办法,只得命小的将顾姑娘送回来。” 至于怎么伤的? 摆明了是不会说的,顾二爷和二夫人是聪明人,哪里还敢再问,连忙安排丫鬟照顾顾千城,又亲自招待大管家。 “千城放心,在家好好养伤,你的院子二婶让人天天收拾着。”二夫人极尽殷勤,丝毫看不出之前针对顾千城的样子。 二夫人是典型的小人,一向如此,顾千城不愿意理会但也不会给她脸色看,淡淡地应了一句:“麻烦二婶了,我累了先去休息,帮和我祖父说一声,我回头好些了,再云给他请安。” 秦寂言派王府大管家送她来,必然是要见老太爷的。这不,顾千城刚走,大管家就提出,要给老太爷请安的事。 二老爷哪敢说不,亲自把人带到老太爷的院子。 大管家和老太爷说了什么,二老爷不知道。二老爷只知道,大管家走后,老太爷让他把顾国公和顾夫人的院子封起来,千城回来的消息,也不得告诉他们。 二老爷心下明了,在府上他那大哥、大嫂已经彻底没有地位,而在政治上…… 老太爷明显向着秦王殿下。 想想也是,千城和秦王殿下的关系人尽皆知,顾国公府不向着秦王也没有办法,现在赵王府可是很不待见他们。 二老爷一路低着头,心里盘算着他以后该怎么办? 顾千城身上的伤势着实不轻,回到院子后立刻就躺下了。喝了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给老太爷请安…… 平西郡王府里,好不容易抽空,回家小住的言倾,终于准备在回军营前,和母亲说说贴心话,话中的内容自然是围绕承欢口里的姐姐。 言倾极力说着顾千梦的好话,郡王妃却一直皱眉,并不肯应下。 言倾一脸无奈,只能劝说:“娘,我们言家不是那等在乎家世的人家,顾家虽然不怎么样,可顾家的姑娘确是好的,而且顾家出丑的也是大房,和二房不相干。” “你确定你说的那人,是顾家二房的小姐?”平西郡王妃眉头微蹙,明显是不肯相信。 言倾连连点头:“我手下那小子,就是二房长子。”换言之了,他姐姐自然是二房的小姐,可是…… “那姑娘我在七夕宴上见过,虽然长得不错,可为人轻佻,言行举止更是肤浅,那姑娘和你口中所说的好姐姐,完全不同。”平西郡王妃也出席了七夕宴。 她是为了相媳妇而去,对各家姑娘都看得很仔细。反倒是言倾因为有军务在身,没有参加。 “娘,你说得是真的?”这下换言倾愣住了。 言倾很清楚,他母亲不会胡乱评价一个人,而他也只是听承欢片面之言,确实不如母亲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顾承欢小小年纪,就敢骗我不成?”言倾皱眉,心下对承欢有些意见了,可想到承欢那自豪的样子,有几分不解…… 顾承欢不像装的。 平西郡王妃看儿子一脸郁卒,想了想,说道:“倾儿,你手下那孩子,是不是说顾府大房的姑娘?顾家当时有两个姑娘去了七夕宴,我看大房那个姑娘,更像你口中的好姐姐。” “大房?怎么可能,大房不是只有一个,被楚世子当众退婚的残废姑娘未嫁吗?”言倾常年在军营,对外面的事知道得不多,但这个消息几乎人尽皆知,言倾怎么可能不知道。 平西郡王妃忍不住笑了…… 想到封夫人对那位姑娘的喜爱,还有前不久下的圣旨,手指轻轻地言倾眉心一点:“我的傻儿子耶,传言那种东西你也相信。楚世子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喜欢逛花街柳巷,爱好颜色的纨绔子弟罢了,他的话你也信。” “难道是我弄错了?”言倾想起,顾承欢一直只说姐姐,确实没有说哪个姐姐。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姑娘家的闺名不好说出来。 “你有没有弄错娘不知道,但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顾家二房那个姑娘,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我绝不同意。”平西郡王妃说得坚决,言倾听罢只得苦笑一声:“娘放心,我不会乱来。” “我知道你有分寸。”平西郡王妃拍了拍言倾的手,转而安慰儿子:“你回去后,寻个机会把事情问清楚。如果顾家二房的姑娘,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娘就下个帖子,把那位姑娘请到家里来,到时候娘好好看看。” 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儿子开心,言倾一不高兴,平西郡王妃就退步了。 “多谢娘,这事暂且不停。”言倾起身作揖:“娘,今日时辰还早,我就先回大营了。”他本来是打算在家多住一晚,明天一大早走,可现在…… 事情不问清楚,他恐怕睡不好。 平西郡王妃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情,慈爱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阻拦之意。 言倾连夜回到京效大营,一下马就问:“顾承欢回来没有?”他给了顾承欢五天假,按理今天该回来,结果…… 却得知,顾承欢当天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家出事了? 言倾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得知顾承欢去看周诚了,言倾示意手下退下,大步朝周诚的营帐走去…… 营帐里,顾承欢搬了个小凳,坐在周诚的床边,双手托腮,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要回家时的兴奋与高兴。 言倾还未走近,就听到顾承欢懊恼的说着:“周诚大哥,明天将军就要回来了,我答应他的事没有做到,将军要生气了怎么办?” 顾承欢本就因为顾千城的事难过,再加上答应言倾的事没有完成,顾承欢整个人都充满了负罪感…… 238委屈,来过必然会留有痕迹 言倾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他原本想要进去,可听到周诚的话,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周诚说:“你姐姐现在在哪?真得找不到吗?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要出了事怎么办?” 孤身在外? 言倾很不解,他这两天也关注了一下,顾家二房的事,承欢的姐姐一直在顾家,说是跟着她母亲学习管管,怎么可能会孤身在外? 难道他真得认错人了? “我也不知道,祖父不让我和承意管,而且我姐姐离开了十几天,就算要找也不知从哪里找。”顾承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有一丝愤怒与不满:“我真不明白,大伯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对千雪姐姐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千城姐姐也好一点呢?不保护千城姐姐就算了,还要逼得千城姐姐一身是伤的离家。” “千城姐姐真得太可怜了……”顾承欢说着说着,就趴在腿上低声抽泣。 每每想到顾千城被逼离家,顾承欢就恨自己太弱,保护不了千城姐姐。 “唉……你别难过了,你不是说你千城姐姐很厉害吗?她肯定会保护好自己。”周诚手忙脚乱,也不知要如何安慰顾承欢。 他还真不知道,富贵人家居然有这么多狗血事,这后娘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续娶,免得孩子遭殃…… 啊……呸呸,他居然诅咒自家娘子,真是该打嘴巴。 周诚一脸懊恼,顾承欢沉浸在保护不了千城的悲伤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情绪低落的道:“周诚大哥你不懂,千城姐姐是突然离家的,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可这还不算,千城姐姐离家前,还被大伯的人打伤了。” “啊……”周诚也觉得这事很严重:“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出去找?”周诚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咧嘴。 “周诚大哥你小心。”顾承欢吓了一跳,顾不得伤心,连忙上前扶着周诚,把周诚按下去:“周诚大哥,你别说风就是雨。我们在军营不能出去,而且我祖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祖父很看重我姐姐,他肯定会让人去找我姐姐。” 顾承欢看得比顾承意更明白,所以才会用“看重”而不是用“疼”。 周诚没有听出来,站在营帐外的言倾却明白,看重是因为对方的能力;疼才是纯粹的关心与爱护。 他果然搞错人了。 言倾自嘲一笑,没有进去找顾承欢,而是悄悄退了回去,就好像他不曾来过。 回到营帐,想到顾承欢的话,言倾终是忍不住,提笔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让她帮忙打听一下,顾家大房嫡出大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顾承欢心里惦记着千城的下落,几天都没办法集中精神,直到和周诚说出心事,才稍好一些。 顾承意也差不多,不过,他有景炎这个半师半友的大哥哥关心,到底比顾承欢独自一个人承受好多了。 景炎和顾承意分析了许多,告诉他千城不会有事,并许诺一有顾千城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事后,顾千城知道两个弟弟,因为她的事而担心,心里有几许安慰。 这顾家,并不是完全的冰冷,至少还有那么一脉温情在…… 顾千城虽然伤得重,可大多数都是外伤,还不至于严重到下不了床。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顾千城的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可以坐软轿去给老太爷请安。 离家大半月,回来后,总要和家里的掌权人说一声,昨天是情有可原,今天再不去就不能原谅了。 顾千城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好后,正准备动身,却不想老太爷下人来报,老太爷来了…… “祖父?你怎么来了?”顾千城连忙出去迎接,正打算搀扶老太爷,却被老太爷拦住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今天一定会去我那。” 老太爷的双手还有些不受控制,脚步到是稳了,并不让顾千城扶,自己走进来坐下,并示意顾千城也坐下:“你身上还有伤,在自己家不必讲这些虚的,别逞强。” “嗯。”顾千城在老太爷对面坐下,刚想给老太爷倒杯水,又老太爷拦下了:“好了,你手上还有伤,在自家,祖父还缺这一口水。” 话里话外都透着慈爱与亲近,可左一句“自己家”又一句“自家”却让顾千城明白,老太爷心疼她不假,但更多的却是为了顾家考虑。话里话外都暗示她,这她的家,就算这个家对她再不好,这也是她的家。 顾千城虽不觉得有多委屈,可却没有与老太爷应酬的心思,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老太爷看到了,却只当顾千城因为身上的伤,精神不好。 老太爷今天来看顾千城,除了安慰顾千城外,更多也是为了让顾千城安心,有他在,顾家没有人敢动她。 “傻孩子,以后有人为难你,尽管来找祖父,祖父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到不顶用的地步。”老太爷这话说得真心真意,没有半丝虚伪…… 只要一想到,顾千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想着他的身子,老太爷心就一软,鼻子也酸酸的,只是…… 现在的顾家彻底不成样子,老太爷根本不能感情用事。 “我会的,祖父。”顾千城的嗓子被浓烟呛哑了,放缓语调后,声音带着一丝特有沙哑与低沉,就像感动致极才能发现来的声音。 老太爷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叮嘱了顾千城几句,又敲打了一下照顾她的下人,老太爷才离开…… 顾千城送走老太爷后,坐在椅子上发了半天的呆…… 回到房,顾千城有些倦,正准备躺下休息,可一掀开被子,就看到被单正中央,放着一封信…… “这信?”顾千城一扫刚刚的疲倦,眼神凌厉地看向四周…… 她可以肯定,之前她的床上绝对没有什么信件,而她离开后,并没有人进来过,这信是怎么出现的呢? 职业的本能,让顾千城并没有立刻去看信,而是不顾身体上的不适和疼痛,寻找有人潜入的痕迹。 来过必然会留有痕迹。就算来人技巧再高,也只能瞒过一般的大家闺秀,想要逃过顾千城的眼睛,几乎不可能…… 239玩人,什么玩意儿 对方做得很隐秘,没有留下脚印,甚至连指纹都没有。屋内也没有人到过的痕迹,那封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绝不可能是下人。”顾千城仔细回想,确定身边没有一个人有机会,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把东西放在她床上。 屋内能外人走进来的,就只有房门和窗户,顾千城之前一直坐在外间,来人绝不可能,是从房门进来的…… 至于窗户? 窗户是从里反锁的,没有被打开的痕迹,窗子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灰尘,昨晚匆忙擦拭时留下来的水印也还在,绝对没有被打开过。 “信是从哪来的?” 顾千城抬头看向屋顶,发现…… 只有这个地方了。 只是屋顶太高,她眼神再好看不清,只得脱了鞋袜站床上去。 这一看,还真让顾千城看出,屋顶瓦片被移动的痕迹。 “那是?”顾千城眯眼,发现屋梁上,有几道被细钢丝划出来的痕迹。 顾千城怔在原地,脑中似有灵光闪现,顾千城瞬间想到神女塔的案子…… 那个案子,有目击者称,看到有个跳塔的书生,随一个漂亮姑娘进了塔,可地上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利用细钢丝一类的将人吊起来,这样就不会留下脚印了。”顾千城此刻完全沉浸在神女塔的案子中,压根就忘了之前的担心,盘腿坐在床上,把玩着那封信…… 虽是半个月前的事,可顾千城却对神女塔的印象很深刻,至少她就没有忘记,那个布满灰尘的神女塔,靠近台阶的墙面很干净,还有…… 有人看到,有一个漂亮女子站在塔外。,按正常的情况来看,是没有人有那个能耐,能悬空站在数十米的高空。 如果不是幻象,那个女子必然借助了外物。 “或许该抽时间,再去神女塔看看了,只是不知过了这么久,神女塔还有痕迹吗?”顾千城虽然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但不可否认,她这个时候还真希望,能看到第一现场。 可惜了…… 顾千城叹了口气,这下是真没有精神了。 垂眸,看到手中的信,顾千城才想起这事…… 对方大费周章的把信放到她的床上,恐怕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同时也证明对方很了解她,把东西放在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 顾家除了孙妈妈,顾千城不相信任何人,自从孙妈妈去逝后,她就不让下人做这些贴身的事,以免再遭人算计。 叠被子一类的事,顾千城一向不假他人之手,这信放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下人发现。 顾千城看了一眼,确定信没有被拆开的痕迹,才将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内容不长,只有一句话:别查武芸的棺木。 如果只有这一句,顾千城会把这封信当作是警告,因为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他能悄无声息的把信送进来,当然也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她…… 不过,看到落款后,顾千城瞬间就明了,对方寄信给她,绝不是为了警告她。 落空不是字,而是一副画,画得的是太阳与月亮,同时挂在天上…… 日月当空,曌(zhào)也。 这个字,是为一个女人而特造的,据顾千城所知,用这个字取名字的,只有那一个女人——武曌。 虽说这个时代,和她所熟知的历史不同,可这个世界同样有一个叫武曌的女皇帝,不过那是好几朝前的事,和武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封信没有意外的话,一定是武家人寄给她的。 “看样子,母亲的棺木应该是落到武家人手里了,如此我也安心了。”顾千城将手中的信抓紧,微微叹了口气…… 她知道原主外祖家的人还在,她本以为流放的他们,没有能耐回京,现在看来,他们的本事远比她想象中的强,只是…… 武家人之前为何不出面维护原主?如果不方便出面,私底下教导原主也不行吗? 顾千城并不是气武家,只是为原主不值罢了,原主对外祖一家有很高的期待,也很羡慕千梦和千雪,有外祖家可以去。 原主,真得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顾千城叹气,正想着要怎么给秦寂言传消息,让他不用再派人查棺木的下落,下午秦王府的人就来了。 “姑娘,殿下让奴婢转告您,请您放宽心,您关心的事已经办好了,之前拜托的事也有了下落,最迟今天晚上就可以成。” 来人说得很含糊,她并不是有意如此,而是她根本不知什么事。 传消息的下人不知,可顾千城却知道,听到这个消息,顾千城脸部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这事,要不要这么巧? 不对,这不是巧合,而是在今天之前,她和秦寂言都不是自由身,也只有现在,他们两个能有动作。 顾千城暗叹了口气,道:“告诉殿下,我拜托他的事不用办了。” 顾千城知道自己这是有玩人的嫌疑,可她真心不是故意的。 传话的下人愣了下,连忙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回去,将姑娘的意思转告给殿下。另外,殿下让奴婢告知姑娘,皇上今早下旨褒奖了殿下,并让殿下在家休息几天,这三天殿下都不会去六扇门。” 换言之,要找秦寂言就只能去秦王府找了。 传话的下人说完后,又问了顾千城还有没有别的事,确定顾千城无事后,立刻告辞回去。 路上遇到特意上前献殷勤的二夫人,那个侍女无视二夫人的话,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直接从二夫人身边走过去,把二夫人气的仰倒,张嘴就骂道:“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一个下人嘛,叫你是给秦王的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二夫人骂骂咧咧,嘴巴一直没有干净,直到下人来报,说封夫人来了,二夫人这才闭上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你说什么?封家那位大夫人来了?来顾家了?来拜访我了?”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得到下人肯定的答复后,二夫人高兴坏了:“快,快,快去请三小姐来见客。” 三小姐也就是千梦,她只比千雪小几个月。 二夫人一扫刚刚的阴霾,整个人都兴奋坏了,不停地问身边的人,她打扮得可得体? 得到下人再三保证,二夫人还觉得不够,生怕自己在封夫人面前低了一头,匆匆回房在头上加了两支红宝石的簪子,和同样是红宝石的手链,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器,才出去见人…… 240心疼,哭闹给谁看 封家和顾家完全不是一个格局的,要不是顾千城救了封似锦,顾家这代都不可能和封家有交集。 除非子孙非常有出息,有遇到好机遇,他日封王败相,不然承欢和承意这一辈也不见得,能和封家搭上关系。 封夫人来访,二夫人兴奋再正常不过。要是千梦能得到封夫人的赞赏,嫁入世家名门就不是难事,可惜让二夫人失望的是,封夫人今天只是为看望顾千城而来。 要不是听说顾千城受了重伤,封夫人绝不会登顾家的门。 顾家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喝了三杯茶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待她? 这是不待见她? 说实在话,封夫人自从嫁入封家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落。 虽说她今天来的突然,没有事先下帖子,顾家让她等一等也是应该的,可她这伙已经等了半天了…… 屋内连个冰盆都没有,大热的天,封夫人的衣衫都湿透了,火气也上来了,要不是看在千城的面子上,封夫人早就拂袖离去了。 她脾气是好,可并不代表她能任人揉捏!能让人踩封家的面子! 别说顾家这样的人家,就是各大王府的王妃们,也不敢如此给她脸色看。 这事要传出去,外人固然会说顾家不懂礼,可同样也会说她这个封夫人好欺负。 封夫人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对顾家这位二夫人不喜,当封夫人看到一身珠宝,能把眼睛闪瞎的二夫人母女出现时,这份不喜欢达到了顶点。 “封夫人久等了,我听到封夫人您来了,这心里高兴的哟……”二夫人笑得有些谄媚,上前就握住封夫人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封夫人面上的笑容不变,优雅的抽回手,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二夫人言重了,二……” 封夫人不愿与这位顾二夫人寒暄,打算直接说出来意,却不想她话还没有说完,这位二夫人就急忙拉着身后的女儿出来:“千梦,你这孩子真是的,平时天天说仰慕封夫人,这伙见到封夫人怎么不说话了。来来来,快给封夫人见礼。” 二夫人像炮筒一样,说得又快又急,封夫人好气又好笑。这位夫人不知,打断客人的话是很失礼的事吗? 从做姑娘到为人母,封夫人自认见过的不少,可她还真没有见过,像顾家二夫人这么不懂礼数的人。 封夫人虽不喜,也不会当场发作,不过是面子上冷一些罢了。 看到顾千梦一脸娇羞的行礼,封夫人本打算依礼给个见面礼,可想到千城受伤躺在床上,这对母女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半点担心之情,封夫人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大儿子受了伤,小儿子急得眼睛都红了,哪像这位叫……顾千梦的,还能笑的出来。 没有一点姐妹之情,这样的女子给她见面礼,那也是浪费。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封夫人都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因为,随后平西郡王妃见到这位顾千梦,礼貌的夸了一句,随手摘了一串手珠赏她,这对奇葩的母女逢人就说,郡王妃看中了她女儿,要聘她女儿为郡王世子妃。 平西郡王妃听到这消息,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 封夫人礼数上半点差,可也不是一个会被人牵着走,为了面子委屈自己的人。 淡淡地朝顾千梦点头后,封夫人没有任何表示,不理会一脸殷勤的二夫人与顾千梦,封夫人直接说,她是来看顾千城的,并谢绝了两人带路的提议,只肯让下人带路。 二夫人是个脸皮厚的,看封夫人一直笑得和气,丝毫没有发现封夫人的不满,死活要让顾千梦上前,和封夫人一起去看望千城,只是…… 顾千梦现在怕千城怕得要死,死活不肯去,气得二夫人不顾封夫人在场,指着顾千梦一通大骂。 这什么人家呀! 封夫人发现自己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心里忍不住惋惜:“真正是委屈了千城,好好的姑娘,居然生在这样的人家。幸亏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不然再好的底子,也会被教歪了。” 封夫人连一秒都呆不住,行事一向周全的她,第一次没有和主人家辞别,就直接走了,等待二夫人和顾千梦回神时,才发现封夫人不见了。 二夫人脸立刻黑了:“还什么书香世家,名门大族,一点礼数也没有,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哼……” “娘,你别这个样子,封夫人要知道了,得不高兴了。”顾千梦心里一阵委屈,她现在终于明白,承欢面对母亲的无奈了。 真得很丢人。 “不高兴?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二夫人傲慢的道:“我们顾家可是封家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她不高兴?她敢不高兴?她这是忘恩负义。” 二夫人说得理直气壮,顾千梦一张脸却羞得通红,眼泪直往下落…… 救封家大公子的是千城,就算要从封家要好处,那也是大房的事,和他们二房有什么关系? 封夫人虽然被二夫人给气着了,可面对顾千城时,却没有表露半分,顾家冷落她的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横竖除了顾千城,她也不会和顾家其他人打交道。 封夫人看到顾千城露在外面的伤,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你这孩子,突然消失半个月把人担心死了,这一出现又是受伤,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虽是责怪,可话中浓浓的担心与心疼,却无法掩饰。 顾千城靠在床头,浅浅一笑:“夫人别担心,我没有事的,这伤只是看着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叫没事,你伤得这么重,到时候留了疤可要怎么办,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留疤在身上。” 封夫人为顾千城心疼,更为千城抱不平,可顾千城却不觉得有什么,连连安慰封夫人,让封夫人放宽心,她真得没事…… 留点疤痕算什么,死在火中的那五个人相比,她已经很幸运了。 封夫人越听越心疼,红红的眼眶,就是从顾家出去,也没有淡下来,手上的帕子早就湿透了…… 那么严重的烧伤,要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哪怕是她年轻时,也会又哭又闹,可是千城呢? 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养伤,也没个人关心,更没有一个人问候,不哭不闹,反过来还要安慰她…… 可是封夫人也明白,没有娘的孩子,千城哭闹给谁看? 241制止,还是晚了一步 封夫人回去后,把顾千城的情况和封似锦、封家小弟说了一下,本是想让兄弟二人安心,却不想这对兄弟比什么都精,封夫人虽然说得含糊,可兄弟二人却能猜得明白。 唉…… 兄弟二人如同约好一般,同时轻叹了口气。 封似锦还好,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他这一叹气还有忧郁美男的感觉,可是封家小弟? 一个小屁孩做出这个举动,摆明是装老成,还真是分外搞笑,封夫人就被他逗笑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学人家唉声叹气的干嘛要。” “娘,我才没有唉声叹气,我是心疼千城姐姐。”封家小弟被说得不好意思,看封夫人还在笑,立刻瘪嘴道:“娘,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千城姐姐伤得那么重,她家里人都不担心她,你还笑得出来。” 呃……封夫人被狠噎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一僵,颇为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封似锦暗暗警告了封家小弟一眼,适时出言解围:“娘,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好药,改天给千城送去。顾家人一向捧高踩低,娘这几天,让家里的管事多跑几套,让人知道我们封家很重视千城。” 封夫人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她想帮千城,可真不想再去顾家,和顾家那对奇葩母女打交道,让下人去最好。 顾千城在封夫人走后,就把下人找来,问清封夫人在顾家的待遇,得知二夫人把封夫人晾了半天,顾千城忍不住叹气。 虽说她不喜顾夫人,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论起交际应酬顾夫人还是很合格的,至少不会像二夫人这样分不清轻重。 “这事……”顾千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想办法让老太爷院子里的人知道。” 不然,来一家得罪一家,日后都没有人敢登顾家的门了。 “是。” 现在还能留在顾家的下人,都是比较有脑子的,顾千城也不担心她们耍花招,她现在担心的是秦寂言那里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把人派出去了…… 顾千城的顾虑确实是有道理,秦寂言的效率一向很高,当传话的下人回去时,秦寂言派出去的人,早就出城了。 城外的青岩山可不近,说是城外其实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秦寂言让人白天出门,赶到青岩山估计也得天黑了,所以…… 当传话的下人,把顾千城的话带来时,秦寂言的脸就黑了。 他派出去抢棺木的人,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这个时候要追人,还能追得到吗? 顾千城这是在玩他吗? 秦寂言很怀疑…… 顾千城早不说取消,晚不说取消,偏偏在他把人派出去才说取消,这不是玩他是什么? “来人!”秦寂言近乎咬牙切齿的道:“立刻出城,通知行动取消。” “是。”属下不明所以,只得乖乖领命,立刻派速度快的人去追,可是…… 差了一个时辰,要追上对方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至于放信号弹? 在京城范围内随便放信号弹,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秦寂言手底下来的人,根本没有选择,只得快马加鞭的,去追赶执行任务的人,以免白白牺牲。 秦寂言的反应已是极快,可还是晚了一步,等第二波人赶到时,秦寂言派去截棺木的人,已经和守棺木的人打了起来。 景炎派来看守棺木的人,都不是什么弱者,可秦寂言特意训练出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孬种。 秦寂言见对方能把武芸的棺木,藏的连他的人都找不到,自然不会小瞧对方,派出来的人都是个中好手,而且人数还不少。 于是,景炎的人悲剧了! 在第二波通知行动取消的人赶到时,景炎的手下已节节败退,地上也躺了好几俱尸体。 秦寂言派出去的人,冲破了对方的防守,准备将棺木抬走,可就在他们行动时,通知行动取消的人到了…… “主子有令,行动取消,撤退。” “呃?”执行任务的人虽有不解,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多问一句,只是怔仲一秒,就立刻配合行动。 咚的一声,将抬起的棺木放下,如同他们莫名出现一样,迅速隐匿在黑暗中,消失在月色之下…… 秦寂言的人撤退得很快,没有遇到景炎派来的援兵,除了有个别属下受伤外,没有人员伤亡,可景炎那就不同了。 八个看守棺木的人,死了五个,还有三个受重伤。 “顾千城没有收到信吗?”景炎气得快吐血了。 他可不是秦寂言那个皇长孙,可以明目张胆的训练私兵,他要训练几个得力属下,可不容易。 现在,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死了五个人,要说不肉痛,那绝对是骗人的。 “主子,要是顾姑娘没有收到信,武夫人的棺木就保不住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忍不住开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景炎更是不满:“没用。” 被秦寂言查到棺木的下落不说,还让人得手了。 “主子,这是京城。”来人很委屈。 他们的势力在江南,在京城这一带真得不好动手。 景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第一次和秦寂言动手,就败得这么惨,景炎怎么也噎不下这口气,可看现在的局势,他就是噎不下也得噎…… 皇城已经够乱了,他是作死才会搅进那滩浑水。 夜半时分,秦寂言收到行动已成功取消的消息,秦寂言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案卷,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随口问了一句:“顾千城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回殿下的话,顾姑娘这个时候应该睡着了。”贴身太监上前答话。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贴身太监本以为秦寂言要回房休息,却不想他一个转身,就往外走…… “殿下?”贴身太监连忙追出去,秦寂言背着他摆了摆手:“不必跟着,本王随便走走。” 走? 大太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这黑灯瞎话的往哪里走? 自然是…… 往顾家走了。 秦寂言真得只想随便走走,可一不小心就走到顾家,走到了顾千城的院子……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顾千城的房外。看着早已熄灯的卧室,秦寂言没有踏进去,只在门口站了片刻…… 为什么突然放弃追查武夫人的棺木? 顾千城欠他一个答案! 242探病,她还有面子吗? 在京城,顾千城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虽说因为与楚世子的婚事而“名声大震”,又有七夕宴后,皇上的圣旨的褒奖而“名动京城”,可真正把她放在眼中的人并不多…… 封夫人会来看顾千城,众人可以理解为,是封家看在顾千城救了封似锦的面子,可平西郡王妃呢? 继封夫人看望了顾千城后,平西郡王妃踏进了顾家大门。 平西郡王妃来之前,给封家当家的二夫人下了帖子,虽没有受到怠慢,可面对封夫人的热情,平西郡王妃也有些吃不消。 看到顾千梦后,平西郡王妃眼眸微闪,面上却依旧端着雍容华贵的笑。随手取下一串手珠,算是给顾千梦的见面礼。 二夫人和顾千梦一脸欢喜,顾千梦更是一脸小意,侍候在平西郡王妃左右,平西郡王妃虽不怎么喜欢,但也不会给小姑娘难堪,只在心中暗自庆幸…… 幸亏她那个傻儿子问清了,也亏得她事先见过这位三小姐,不然把这么一个目光短浅,小家子气的女人娶进门,她肯定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平西郡王妃没有封夫人强势,最终也能拒绝掉狗皮膏药似的二夫人与顾千梦,由两人陪着去见顾千城。 在路上,二夫人想尽办法,从平西郡王妃口里套话,想要知道顾千城什么时候,和平西郡王府有交情了? 平西郡王妃被缠烦了,便说出承欢在她儿子麾下的事,二夫人与顾千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千城是沾了承欢的光。 这下二夫人和顾千梦,终于找到话题了,话里话外都是夸赞承欢如何机灵、乖巧,与千梦如何亲近。 平西郡王妃对承欢也好感,便顺着二夫人的话应了两句,夸二夫人有一双好儿女,儿子有能耐,女儿又聪慧。 这本是场面话,没想到二夫人立刻顺着竿子往上爬,一脸得意的道:“娘娘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那混儿子能有出息,都得亏了我这女儿千梦。不是我夸我女儿,我那儿子可是千梦一手带大的,他的衣食住行全是千梦安排的,做得比我这个娘亲都好。” 这话一出,平西郡王妃根本接不下去…… 这顾千城梦只比承欢大一岁多点,打小带大? 一岁多的孩子,去照顾一个小婴儿? 这位二夫人真以为,人人都和她这样没脑吗? 平西郡王妃掩嘴轻笑,二夫人还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一个劲儿的在平西郡王妃面前,夸千梦的好。 千梦亦是娇羞的低着头,一副待嫁小姑娘的模样。 接到平西郡王妃的帖子,二夫人就和千梦说,肯定是封夫人回去,夸了千梦,平西郡王妃有意聘千梦为世子妃,所以才会借着探病为由来顾家。 顾千梦虽怀疑,可事情太巧了,再加上小女儿的虚荣心,让她也跟着认为,事情就是这样的…… 平西郡王妃要是知道这对母女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后悔听儿子的话,亲自上门走一遭。当然,事后平西郡王妃确实后悔得不行……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母女! 顾千城住得偏僻,这大热天也不好走得太快,平西郡王妃一路就听这母女唠叨,即使她不吭声,这对母女也能说个不停…… 她们口不喝? 平西郡王妃脑袋都被吵疼了,要不是儿子托付,她真想一起了之。 好不容易,撑到顾千城的院子,平西郡王妃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对母女该走了,却不想这对母女反客为主,直接在顾千城的院子招待她。 而最让平西郡王妃不满的是,她是来看顾千城的,可这对母女事先居然没有和顾千城说一声…… 平西郡王妃进来时,顾千城还在午睡,听到动静才醒来,平西郡王妃很是不满,可很快她就发现,她错怪了顾千城。 快速梳洗好的顾千城一出来,就问向二夫人:“二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平西郡王妃要来看我?” “咦,你不知道吗?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二夫人眼皮一跳,却嘴硬的把错往顾千城身上推。 “是吗?”顾千城清冷一笑,把二夫人气得不行…… 想到前两天老太爷的警告,新仇加加恨,二夫人丝毫不顾脸面,当着平西郡王妃的面,就数落起顾千城:“千城,不是二婶说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待客之道,明知郡王妃今天要来看你,还睡到这个时候,真正一点礼数也没有,传说出,白白让人笑话咱们顾家。” 顾千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夫人,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把顾千梦吓得不行,连忙拉二夫人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娘……” 可二夫人哪里会放过,在平西郡王妃面前,踩低顾千城,抬高自家女儿的机会,拍掉顾千梦的手,故作责怪的道:“千梦,我知道你这丫头心眼好,不忍看你姐姐丢脸,可这个时候你帮她就是害她。幸亏郡王妃脾气好,要换作别人,这伙说不定拂袖离去了。” “娘,你快别说了。”顾千梦吓得快要哭了,对上顾千城冰冷的眼神,眼泪在眼眶打转,想哭又不敢哭。 “你这孩子,郡王妃又不是外人。”二夫人很满意自家女儿的表现,眼露得意之色。 当然,她不会忘记看向平西郡王妃,以眼神征求郡王妃的附和,结果却看到平西郡王妃低着看着茶杯,似乎在研究茶杯的花纹,根本没有用心听的话她。 二夫人当下没有精神,如顾千梦所愿闭嘴不说了…… “二婶不说了?”顾千城嘲讽地看向二夫人,二夫人面上一恼,正想发作,却听到顾千城道:“来人呀,送二夫人和三小姐出去。” “是。”下人被老太爷敲打过,再不敢偷奸耍滑,连忙上前半拖半劝地拉着二夫人和顾千梦出去。 顾千梦不敢和顾千城叫板,求救地看向平西郡王妃,结果平西郡王妃连个眼神也不给她。 二夫人则不甘的叫骂:“顾千城,你好大的胆子,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还懂不懂孝道?” 二夫人一再往顾千城身上抹黑,顾千城早就习惯了顾家人的嘴里,冷冷地威助:“二婶,我虽然身上有伤,可要动起手来,我不一定会吃亏。” 和顾家人讲道理没用,拳头比道理好用。 243试探,一条路走到底 “你,你,你敢……”二夫人气得不行,她没有想到,顾千城在外人面前,也不顾自己的脸面。 “二婶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顾千城倒是想要在外人面前,保留点一面子,可二夫人一进来,就给她定了个大罪,她还有面子这种东西吗? 顾千城的恐吓,有没有吓到二夫人不知,反正顾千梦给是吓坏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没有预兆的落了来…… “娘,别说了,我求求你了,我们快走吧。”顾千梦见识过顾千城的战斗力,连忙拉着二夫人离开。 二夫人面上强硬,可心还真怕顾千城不管不顾的动手,害她和千梦在平西郡王妃面前丢人,当下就顺着台阶下:“你这个傻丫头,你一心为她着想,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二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惜她的表演没有观众买账,平西郡王妃从头到尾,都盯着杯子的花纹看,好似那花纹有多特别。 二夫人暗恨,却莫可奈何,只能不情不愿的出去…… 二夫人一走,屋子就安静了下来,甚至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平西郡王妃暗松了口气,放下杯子,湍在要椅子,抬头看向顾千城…… 五观秀美,气质端正,眼神清明。哪怕刚刚出了丑,依旧从容有度,从外表来看,是个出色的姑娘。 她儿子虽然不好颜色,不一定要娶个绝世美人,但长相绝不能差了,不然就太委屈她儿子了。 不过,光凭这些不足已让平西郡王妃满意…… 说实在话,刚刚顾千城对二夫人的态度,平西郡王妃欣赏,但真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女。 不是顾千太不好,而是太好,太尖锐、太强势了。真要成亲了,她儿子恐怕会被她压得死死的。 为人父母的,绝不希望看到自家儿子,被媳妇压得喘不过气,处处受媳妇辖制。 当然,这只是初步印象,平西郡王妃并不会就此做决定。 二夫人那对母女有多难缠,她是见识了,顾千城要是不强硬,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在平西郡王妃打量顾千城的时候,顾千城也在打量平西郡王妃,至于刚刚和二夫人起的争执,顾千城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没有解释的必要…… 两人互相打量一阵,最终还是顾千城先收回眼神,开口道:“娘娘,我似乎不曾见过您?”换言之,我不认识你?你来探病的原因是什么? “我认识你娘。”平西郡王妃亦收回眼神,笑着找了一个理由。 事实上,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武芸。那样出色的一个女子,曾是所有闺阁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居然会嫁入顾国公府这样的人家,真正是毁了一生。 “原来娘娘和我娘有交情。”听到这话,顾千城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也顺带解释了一句:“刚刚的事,让娘娘见笑了。” “不,你处理得很好。”这并不是似知,平西郡王妃虽觉得顾千城太强势,可并不认为顾千城有错,她是武将家的夫人,不喜欢委曲求全任人欺负的弱女子。 顾千城笑了笑,不再多说,朝平西郡王妃福了福身,客气的道:“一点小伤劳娘娘亲自跑一趟,千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改日伤好后,定登门道谢。” 这不过是客套话,顾千城绝不会去平西郡王府,这一点平西郡王妃也明白。而且她还知道,这个姑娘看出来,她并不是因为武芸才来探望她,要不然,她不会绝口不问,她和武芸的关系。 “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平西郡王妃终于露出了,踏进顾府以来,第一个真诚的笑:“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顾千城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了:“承欢吗?” 因为顾承欢要去京郊大营,她特意打听过京郊大营的将军是谁,得知对方是平西世子后,顾千城稍稍安心。 平西世子言倾的口碑很好。 “算是吧。”平西郡王妃眼中闪过一抹激赏,能一瞬间就想通,比起那对母女实在好百倍,那对母女嘴上说关心儿子、弟弟,可连顾承欢在手麾下当兵都不知道。 可惜,顾千城并不满意:“娘娘说笑了,承欢不过是一个刚入营的小兵,哪能劳您大驾。” 事关顾承欢,顾千城完全没有想过藏拙,平静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平西郡王妃一愣,随即就明白这个顾千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势,这样的一个姑娘…… 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女孩子还是内敛温婉一些的好。”平西郡王妃没有回答顾千城的话,而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现在相媳妇的可都是婆婆,像顾千城这样的女子,实在不得婆婆喜欢,也亏得是她,要换除旁人,怕是直接会离去。 顾千城并不恼,微笑道:“娘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所有人喜欢我,也没有想过为一个虚名而活。娘娘应该知道,我在婚礼上把父亲和继母气晕的事。” 如果她真想做一个温婉的女子,当初就不会那么尖锐,逼得顾国公和顾夫人无路可走,把婚礼搅得天翻地覆…… “失了本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顾千城说这话时声音很调,可平西郡王妃却觉得这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打在她的心上…… 她当姑娘时,何曾没有想过恣意潇洒的而活,可是代价太大了。 “独人皆醉你独醒,又有什么意思?”太过另类并不是好事,平西郡王妃这话有私心,可也是存了劝说顾千城的意思。 顾千城垂眸浅笑,想到二夫人谄媚的笑脸,轻轻摇了摇头:“夫人,我不需要为了旁人的喜欢而改变自己,那样虚伪的我,我自己不喜欢。” 总归一句话,她顾千城就是这样了,这辈子是不会改变。 她固执!她任性! 她认定的路,不管旁人怎么说,不过过程有多难,她都会走到底! 244满意,屋内多了一个人 什么叫“那样虚伪的我,我自己不喜欢”? 这是说她虚伪吗? 平西郡王妃被顾千城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这些年,不管平西郡王妃走到哪,那些夫人姑娘,哪个不是上赶子讨好她,她还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不得不说,顾千城得罪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可顾千城并不是标新立异,用得罪权贵也标榜自己的清高,她只是…… 没办法做到,像二夫人那样,讨好那些权贵。 她不是清高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她会低头求人,可她不会出场自己的尊严,将自己的自尊捧到别人脚下,任人践踏…… 平西郡王妃对顾千城这个姑娘,真得又爱又恨…… 顾千城聪明、有主见、有眼力。绝对是当家主妇的不二人选,可只要一起到,自家儿子可能会被一个女人压一头,平西郡王妃又有那么一点不甘。 轻轻叹了口气,平西郡王妃安慰自己,现在想这些未免操之过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言倾认定了,她也只有认可的份。 大不了,媳妇一进门,她就把权利将出去,做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太君好了。 这么一想,平西郡王妃看顾千成又顺眼了几分,也就不再和顾千城打花枪,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 “承欢在儿子麾下,我儿子很看好那个孩子。这几天承欢闷闷不乐,我儿子问了一下,才知道他担心你。” 平西郡王妃说话时,一直注意着顾千城的表情,见顾千城听到顾承欢被看好,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的,也忍不住想笑。 这才是姐姐该有的样子! 平西郡王妃是一个优雅的主妇,说话时不疾不徐,带着大家贵妇特有的气韵,顾千城很喜欢,脸上笑容的也多了几分,看上去很讨喜…… 平西郡王妃心情又好转了不少,继续说道:“我儿子说,承欢那个孩子在军中表现得很好,前段时间还立了功。” “立功?承欢受伤了吗?”顾千城手指微动,一脸关心。 平西郡王妃笑着安慰道:“他很好,受伤的是别人了,他身上带的药,还救了同行的人一命。” “没受伤就好。”顾千城这才放下心来,在她眼中十三岁的承欢,就是一个半大小子,要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早成,她还真想劝祖父过两年,再把承欢送进军营。 平西郡王妃欣慰的点头:“难怪承欢开口闭口就是你,说你这个姐姐,不仅贴心地给他准备伤药,还一直教导他为人处事的道理。承欢一直说,要没有你,他不会做得这么好。” 平西郡王妃将功劳全往顾千城身上推,她知道顾千城,不会像二夫人那个女儿一样,把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她只是想要知道,顾千城会如何回答…… 顾千城这次还真没有想到,这是平西郡王妃的试探,谦虚的道:“娘娘说笑了,承欢不过是害羞了,才会把功劳推到我身上,我才比承欢大几岁,能教他什么。也就是他去军营前,给他准备了一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顾千城不认为自己要这种虚名,相比承欢更需要言倾母子看重。 “你和承欢都是好孩子,承欢年纪虽小,可在军中却很吃得苦。”平西郡王妃眼神柔和几分,想到儿子提到的药,便试着说了一句:“承欢上次回来没有见着你,就一直很担心,你要不要给他写封信,好叫他安心?”最好准备一点伤药,她儿子似乎对顾千城做得药很感兴趣。 “可以往军中寄东西吗?”顾千城一脸疑惑,她打听过,似乎不能…… 平西郡王妃笑了:“我儿子是大将军,旁人不能,我还不能吗?” 换句话说,她愿意帮顾千城传东西。 顾千城虽不知平西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可人家主动开口,她自然不会拒绝:“如此就麻烦娘娘了,请娘娘稍等,我这就去给承欢写信。” 说话间,就起身往里走…… 因为身上有伤,顾千城走得很慢,动作也有些别扭,平西郡王妃看到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退了…… 刚刚和顾千城说了半天的话,她完全忘了顾千城身上有伤,更忘了她的手还缠着绷带,这要怎么写字? 平西郡王妃摇了摇头:这姑娘真能忍! 顾千城手上有伤,确实不方便用毛笔写字,可用炭笔还是可以的,而且顾千城也没有打算多写,这种托人带的信件,绝对没有隐私可言,顾千城只写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专心训练,等你回来。 落款是她自己的名字。 想到平西郡王妃说,顾承欢用随身带的药救了战友,恐怕自己手上的也不多了,便把之前准备好的药拿了出来。 前段时间,顾千城攒了不少,看着份量足够,顾千城把药一分为二。 别人帮了她的忙,她总不能白承人家的情,而没有一点表示吧? 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她一片心意,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领言家的情。 “娘娘,这是给承欢的信和药,麻烦您了。另外,这个盒子里的药是送给言将军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顾千城将两个盒子交给平西郡王妃。 她儿子也有? 这姑娘太懂人情世故了。 平西郡王妃很高兴,满口应下:“你放心,这信和药,我今天就让人送过去。” 不知她那傻儿子收到后,会不会高兴? “多谢娘娘。”顾千城这次是真心道谢。 事实上,顾千城是一个很纯粹女子,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相反,有人要欺她,她会毫不客气的反击。 正熟悉顾千城的人都知道,顾千城不是一个尖锐强势的女子,她只是遇强则强,不会委屈自己,可也不会主动挑衅生事…… 平西郡王妃初次拜访顾家,虽然有许多不愉快,可总归还算满意,带着顾千城给的“回礼”,平西郡王妃满意离去…… 可就在平西郡王妃刚走不久,顾千城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把下人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声,至于能不能赶上? 那就不在顾千城的控制范围内,她只能祈祷平西郡王妃的动作不要那么快…… 忙呼了一整天,顾千城也累了,主要是身上的伤一直疼,顾千城实在没有精力硬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直到…… 半夜醒来,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 245上门,夜半无人私语时 半夜三更,会出现在顾千城房里的人,除了秦寂言外,不作第二人猜想…… 可,即便如此,顾千城听到秦寂言的声音,也吓了一大跳,靠在床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一次秦寂言到没有说顾千城没用,反倒安抚了一句。顾千城最近喝的药,有安眠的成分,就算她再警觉,也不可能和以前比。 可即便如此,顾千城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殿下,您下次来之前,能不能提前招呼一声?”不然,她早晚有一天,会被吓死。 顾千城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声,却不想秦寂言一本正经的回道:“不能。” 这是什么让人吐血的答案? 顾千城一口气憋在嘴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殿下,能不能点个灯,我看不清?”摸黑的顾千城,完全没有方向感,可是…… “不必,本王问完话就走了。”秦寂言拒绝的很干脆,不等顾千城开口,就先一步道:“顾千城,你欠本王一个解释。” 这世间,能一句话就让他改变决定权的人,真得不多。顾千城必须要为之前的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顾千城给他等着! “解释?”顾千城一时没有想到,秦寂言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娘的棺木。” “这事……”说起这事,顾千城也不好意思,先一认错道:“殿下,这件事是我的错,可我真没有逗你玩的意思。” “嗯。”秦寂言相信,顾千城不是那么傻的人,而且…… 他能理解,父母尸骨找不到的痛。 黑暗中,顾千城看不到秦寂言的表情,只能从秦寂言的语气,去判断秦寂言有没有生气,可是…… 要从秦寂言冷冰冰的语调里,听出他的喜怒,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千城怀疑,秦寂言才是接受过反刑迅训练的人。 判断不出秦寂言的喜怒,顾千城只能老老实实的解释:“我收到了武家人的信,我娘的尸骨在武家人手里,武家人不希望我娘埋在顾家的陵园。”事实上,她也不希望,把她娘的棺木,埋回顾家陵园。 说句不好的,老夫人今天敢挖她娘的尸骨,明天别人也敢挖,她总不能天天盯着她娘的尸骨吧?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武家人?”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怀疑,本不想多说,可想到顾千城在老皇帝的面前,为了清洗他的嫌疑所受的苦,秦寂言轻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在漠北的武家人,根本没有能力拿到你娘的尸骨。” 武家人虽然没有死绝,可也只剩下老弱妇孺,而且还是女子居多,根本没有顶事的人。 “可是,我收到的武家人给我的信。”顾千城拧眉,心中暗道,她不会是被骗了吧? 可除了武家人,谁还会打大费周章的对她母亲的尸骨下手? 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武家人的信?给本王看看。”秦寂言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随着最近几件事发生,他和顾千城之间有比合作更紧密的关系。 “那封信我已经烧掉了。”顾千城并没有撒谎,而且就算信没有烧掉,她也不会拿给秦寂言看…… 那副日明当空的图,要是泄露了出去,武家就麻烦了。 秦寂言没有怀疑,只得再问:“信上的落款是武家的印鉴?” “是。”幸亏没有点灯,秦寂言看不到顾千城的心虚。 秦寂言朝顾千城所在看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起身道:“行了,本王知道了,桌上的药是本王让人拿来的,用得好派人告诉本王一声。” 说完,转身就外走,完全不给顾千城多说话的机会。 顾千城怔怔地看着房门的方向,双眸在黑夜里轻眨了数下:秦王殿下是来送药的?还是来要她的解释的? 呃…… 这个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殿下相信她没有? 同一时刻,京郊大军的言倾,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准备出去冲个澡,再回营帐休息,可刚走出来就听到亲兵来报:“将军,夫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我娘?”言倾眉毛微挑,隐有几分不解,不过并没有细问,而是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言倾的营帐比普通士兵高级不止十倍,不仅结实通风,还有里外两间,营帐内布置的也和家里差不多。 言倾一进去,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大包袱,言倾示意亲兵出去,才上前将包袱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两个盒子。 言倾看了一眼,对木盒里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奇,而是先把信取了出来…… 他娘,极少给他写信。 言倾坐在椅子上,展开信慢慢看了起来…… 信很长,足足有十页纸,前三章都是平西郡王妃对言倾的关心,还有一些很琐碎的事,言倾虽不至于不耐烦,但也没有多认真,这些话他每次回去,他娘都会对着她说一遍。 直到,“儿子,为娘今天去了顾家”这一行字出现在言倾的眼睛里,言倾才双眼一亮,一扫刚刚的漫不惊心,挺了挺直挺的背,认真地看了起来。 平西郡王妃在信中,详细的说了她今天白天,在顾家看到的人和事,平西郡王妃没有带个人感情,而且很客观的记录顾家人的言行…… 从进门到出门,顾家的下人、二夫人和顾千梦,还有顾千城的表现与言语,平西郡王妃一一记录在册。 平西郡王妃没在信中,写下任何个人看法,也不给言倾谈建议,平西郡王妃的意思很明确,她只把她在顾家看到的一切,写给言倾看,最终言倾想要怎么做,那是言倾的事。 如果,言倾仍然不放弃,她会站在儿子那一边,但是…… 自己选择的路,所有的好与坏都由自己承担。 信纸一页一页翻过,看到顾家人的言行,言倾忍不住皱眉,直到看到顾千城的表现,言倾才稍稍舒展了眉头,甚至眼中偶尔还有笑意闪现…… 顾千城的表现,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这样的人才符合承欢口中,能干聪明的姐姐。 只是顾家的人…… 246落泪,千城姐姐越来越厉害了 就是言倾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顾家的人很不堪,顾家真不是一个合适的结亲对象,有这样有岳家不仅不是助力,反倒会拉后腿。 言倾不需要岳家的助力,可也不想要一个处处拉后腿的亲家。万一把平西郡王府搭进去,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想到信中所写,关于二夫人与顾千梦的言行,言倾忍不住摇头叹息:承欢的母亲和姐姐,居然是如此…… 肤浅而粗鄙的女子。 也亏得有顾千城教导,不然承欢好好一个苗子,肯定会被那两个,没有见识的妇人给毁了。 顾千城要知道,言倾把所有功劳都推到她身上,一定会给她一个白眼…… 承欢明明是自己上进,和她有什么关系? 按她现在的年龄算,她比承欢才大两岁,怎么可能教导承欢? 可惜,顾千城没有机会解释,只能让言倾一直误会下去…… 言倾看完信,并没有立刻将信折起来,而是翻出关于顾千城的那段,又细细看了两遍,越看言倾越发觉得,顾千城是一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他常年征战在外,要是妻子不强势,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他可以为妻子撑腰,但不能时时守在她身旁,保护她…… 至于顾家? 确实是很糟心,不过…… 言倾相信,对顾家总能解决,他并不是那种,会碍于亲戚颜面,就任人允取允求的好人。 好妻子难寻,他暂时还不想放弃顾千城。 言倾将信折起来,小心地放好。这才有心思去看桌上的木盒子。 平西郡王妃在信中说得清楚,红木盒子是给承欢的,里面有顾千城给承欢的信;乌木盒子则是顾千城送给他的,是顾千城亲手配的药…… 不知怎么的,明明没有见过顾千城,可看到那个乌木盒,言倾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一个妙嫚的女子,站要桌前细心将药装瓶的画面…… 只是想,心中就一阵悸动,心不由自地跳得飞快,好像要从胸腔跳出来一样。 言倾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可是…… 他却舍不得将这份悸动压下。 言倾虽然好奇,顾千城给承欢写了什么,可他没有查看人私信的癖好,将自己的乌木盒放好,言倾拿着顾承欢那份药,亲自去了顾承欢的营帐。 新兵的营帐不可能是一人一间,顾承欢住的是四人间,可想而知言倾一出现,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将军。” “言将军。” …… 顾承欢和其他三个人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朝站在门口的言倾行礼。 言倾略略点头,开口道:“顾承欢,出来。”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头雾水的顾承欢和其他三人…… “承欢,出什么事了?”顾承欢为人仗义,又不用身份压力,和同营帐的人关系处得不错。 “承欢,你没犯事吧?怎么言将军亲自来找你?” 同一个营帐的人,都担心地看向顾承欢,顾承欢自己也挺怕的,他这几天因为担心千城姐姐,以至精神恍惚,出了好几次错…… “我今天训练时犯了一个错,言将军不会是为这事来找我吧?”顾承欢很是不安,却不敢违背言倾的命令,抬脚就往外走。 “承欢你小心点,有事别一个人扛,我们都在这,叫一声我们立刻出去。”其他三人虽然担心,可他们在军中人微言轻,他们还没有求情的资格,只能干着急…… 顾承欢点了点头,惴惴不安站在言倾面前,小心地叫了一句:“将军?” “嗯。”言倾不是没有看到顾承欢的不安,可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将背在身后盒子递到顾承欢面前:“你姐姐让人送来的。” “啊?”顾承欢一愣,完全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节奏? 不是他犯了错吗? “傻愣着干吗?还不快接住?”言倾将东西往顾承欢手中一塞,一脸嫌弃的道:“遇事惊慌失措,丝毫不懂冷静。若有下次,别说是我手下的兵。” 丢下一句看似严厉,实则关心的话,言倾潇洒走人,三两步就消失在顾承欢的视野中…… 他要去看看承欢的姐姐,给他准备了什么? 言倾承认,他有点儿小期待…… “姐姐?”顾承欢看着手中的盒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言倾已经走了…… 姐姐? 千城姐姐给他送东西了,那就表示千城姐姐没事了? 可是,千城姐姐是怎么往军营里送东西的?还有,千城姐姐什么时候,认识言将军了? 顾承欢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千城姐姐真得越来越厉害了,比祖父还要厉害! “承欢,你怎么了?被言将军骂傻了?”和顾承欢同一个营帐的人,看到言倾人都走了大半天,也不见承欢回来,便一起出来寻顾承欢…… 顾承欢连忙回神,摇了摇头:“没,言将军没骂我,是,是我姐姐给我送东西来了。” 要是以前,顾承欢肯定不会炫耀,可他今天实在太高兴了。 虽说大伯对千城姐姐不好,在顾家千城姐姐也不一定安全,可千城姐姐,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面,总是无法让人安心,现在回家了,他也安就心。 “姐姐?你那个会制药的姐姐?快,快进来看看,你姐姐给你送什么药了,我今天正好撞到了腰,到时候匀一点给我。” 其他三人一听,也为顾承欢高兴起来,当然他们更高兴的是,以后受伤又有好药用了。 顾承欢是个大方的孩子,好东西从来不藏着,身边的人也能跟着沾好处,同一个营帐的人,没有不喜欢顾承欢这个小弟弟的。 要不是有这些人明里暗里护着顾承欢,就凭上次顾承欢立功,害得那几个大少爷挨罚,顾承欢早就被他们整得在军中混不下去了。 顾承欢虽然心疼姐姐的东西,可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了,自己守着一堆药用不上,旁人受了伤却没有药用,这算个什么事? 那三人也是知礼的,虽然心急却没有急哄哄地去抢,而是等顾承欢打开盒子。 “咦,有信?”顾承欢眼睛一亮,说不出来的了欢喜…… 247眼红,这一次…… 顾承欢来军营的时间不算短,可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家里来的信…… 军中虽不准送东西和信件进出,那也是针对他们这群新人,老兵们每个月都有一天,可以统一给家中寄信,家中的信件与东西,也会在那一天统一送进来。 当然,进出的东西都会被严格检查,信件也会被拆开了,以免夹带情报。 有点门路的新兵,也会借机捎点东西进来,顾承欢身边的人几乎都收到了,家里寄来的衣服、吃食,最差也有信件,唯独他从来没有收到过…… 一度,顾承欢都以为,他爹娘都忘了他这个儿子。而事实上也是这样,上次他和承意回家,他爹和娘也就是问了他几句话,随即就把心思放在如何谋夺顾家的财产上。 子不言父之过,可顾承欢不止一次对他父母说,不要从顾家公中掏钱,他顾承欢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他凭自己赚不到,他宁可清贫,可惜…… 他的父母根本不会理解,只会的斥责他,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几次争吵下来,顾承欢对自己的父母已经失望了,对于他们不给自己送东西也不失望,只是看到别人有家书,会有些失落罢了…… 这是顾承欢在的军中,第一次收到来自家里的信。还未展开信,顾承欢的眼睛就红了。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期盼家里有人能记着他,随便哪一个人都好…… 顾千城的信来得很及时…… 顾千城的信很短,只有半张纸,顾承欢翻来覆去看四五遍,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整一个傻样…… 同营帐的三人,原本还贴心的不打扰承欢,可是…… 顾承欢这傻子,自顾自的傻乐了半天,压根就把他们给忘了。 喂,别有了姐姐就忘了同僚,我们还等着你的药呢? 三人不干了,朝顾承欢脑袋一拍:“承欢,你够了,哥几个还等着你了,快拆开看看,你姐姐给你送什么来了。” 被打了顾承欢也不生气,得意的道:“我姐姐给我送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你们别想。” 三人没好气的白了顾承欢一眼: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断奶的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承欢口中的姐姐,是他娘呢。 “快点打开吧你……” 三人又催促了一句,这一次顾承欢没有拒绝,小心地将信贴身放好,才去开盒子。 顾千城给顾承欢的东西,确实都是好的,除了伤药外,她还给顾承欢拿了一些肉干。 当然,不是牛肉干,这个时代的牛都是登记的,死了都要去官府报备,市面上是没有牛肉的,顾千城能弄到的只有猪肉干。 平西郡王妃走后,顾千城才记起,承欢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平时在军中也不知吃不吃得饱? 顾千城担心承欢在军中没有什么油水,训练大又容易饿,便想到给他送一点,经饱的吃食。 顾千城立刻让下人把厨房的猪肉,全部做成肉干,然后不等冷,就送到了平西郡王府。 好在,赶得及时。 肉干切得薄薄的,上面还洒上了芝麻,一打开就香得让人流口水,顾承欢四人也顾不得去看伤药了,一个个盯着肉干两眼冒绿光,尤其是顾承欢……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他现在每顿两大碗饭都吃不饱,看到这些肉干,他瞬间觉得好饿呀。 “承欢,你姐姐真好,我要有这么一个姐姐,我也天天在嘴边念叨。”他娘得太香了,他家也给送了吃的,可那些吃的…… 全是点心、干粮,哪有大块大块的肉来得实在。 “咕噜……”其他两人也咽了咽口水,推了推承欢:“傻站着干嘛,哥几个都快馋死了。” 当然,他们再馋也不会主动去抢,大家都是弟兄,有好吃的一起吃不错,可也不能真得什么都不分你我…… “这是我姐姐特意给我的。”顾承欢伸手,将一袋肉干抱在怀里,一脸不舍…… “好了,别那么小气了,了不起下次我娘给我送了吃的,我全给你吃。”其他几个人也不在意,一个个笑闹着,让顾承欢拿出来分了…… 顾承欢不是一个吃独食的孩子,虽然肉痛,可到底还是拿出一半四人分了。剩下的一半,其他三人自然不会再要,只起哄让承欢赶紧给家里写信,让他姐姐多送一点来。 “成天吃不到一点肉味,今天总算是吃到肉了。” 肉干份量十足,味道也足够,承欢四人吃得很满足,连手指上的油都舔干净了。 “承欢,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就懂这么多,还知道我们在这里没有肉吃?”其他三人吃饱了,一个个看向承欢,想要从承欢嘴里套答案,可是…… 顾承欢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显摆。 顾承欢一得意的道:“我姐姐当然懂得多,你也不看看那是谁姐姐。喏,你不是腰撞伤了吗?这个药摸在伤处,揉散来……” 顾承欢拿出一个大瓶,递给一个高壮的少年,那少年也不客气,拿了药就趴床上,招呼另一个人给他揉腰。 看他们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用了。 言倾回到营帐后,也把自己那份给打开了,顾千城没有厚此薄彼,她知道军中的东西进出都要检查,所以顾承欢有的,言倾也有,包括那一袋肉干…… 唯一不同的就是,给顾承欢的药,只写了一个名字,给言倾的药则写明了用处和用法。 对那些药,言倾很有兴趣,至于肉干? 言倾真得是哭笑不得…… 承欢是小兵,只能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肯定没有什么油水,也不一定能吃饱,可他是什么人? 京郊大营的大将军,他三餐都是单独的,他会缺肉吃? 不过,旁人的好意,言倾也不会拒绝,打开袋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呃……言倾不承认,他好像有点饿了? “要不尝尝?”言倾第一次,有了吃零食的想法,而他很快就付诸行动…… 倒上一杯温水,言倾第一次像个普通少年一样,在非正餐的时候吃东西。而他发现,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得那么排斥…… 248药方, 心里始终记着秦寂言 薄薄的肉干又香又脆,嚼劲十足,还带着一丝咸香,而且一点也不油腻。一块吃下去,言倾满意地点头,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等言倾发现时,他已经消灭了一大半,嘴里也腻得很…… 呃…… 言倾满头黑线,耳根微红,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吃东西,吃得忘乎所以…… 好在没有外人看到,言倾很果断的把未吃完的肉干,全部丢进盒子里,然后锁上! 要让外人看到,铁血沙场的言将军,抱着一袋肉干猛吃,肯定会笑死…… 吃得太饱,言倾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便想着给自家母亲回信…… 他承认顾家这门亲事不好,可顾千城确实是一个好的,言倾希望他母亲能照看一下顾千城,再和顾千城多多接触,如果他父亲和母亲能喜欢上千城,那顾家就不成问题了。 言倾给平西郡王妃的信,当天夜里就送了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平西郡王妃手里,看到儿子的信,平西郡王妃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是很看不上顾家的,可儿子喜欢她能怎么办? 但是…… 要平西郡王妃再登顾家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看到儿子在信中提及,顾千城送的东西不错,平西郡王妃多少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这孩子,总算像个少年样了,一天到晚板着脸,我还以为他天生就这模样。”平西郡王妃心里又喜又涩。 喜的是,儿子有了人气;涩的是,让儿子像个普通少年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你这人真是……小心眼。”平西郡王知晓此事后,摇了摇头,劝说了妻子两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好咱们就成了。我们百年后,能陪儿子走到白头的,只有他的妻子,儿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平西郡王妃一听,也是这么一个事,心里的不快立刻散了,叫了一个管事婆子进来,和她说了几句,便让她带着补品去顾家看顾千城,并暗示顾千城,可以随时通过她,往军中送东西,当然…… 不能少了她儿子那份,不然别怪她扣下顾承欢的那份! 封夫人和平西郡王妃上门看望顾千城,本就是挺稀奇的一件事,尤其是平西郡王妃…… 虽说平西郡王府和顾家一样,都是靠军功起家,可这两家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和顾家、顾千城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可偏偏…… 平西郡王妃不仅亲自来看顾千城,还和封家一样,隔天就派婆子上门,给顾千城送吃送喝…… 刚开始两家人没有商量好,时常会碰到一起,顾千城一连收两家吃的,实在是吃不下,可又忍扶了两位夫人的好意,只能硬撑。 两家下人看到后,回去和自家夫人一说,引得两位夫人皆笑顾千城是个傻的,可心里却是很舒服。 自己的好意被人看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 接下来,两家人很有默契,一人来一天,绝不会撞在一块。这么一来,顾千城所有的吃食,就全部由封家和平西郡王府给包圆了,顾家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果只有一两天还好说,可这两家持续了七八天,眼见着还要继续的架势…… 这下就是老太爷也坐不住了,看天气不错,便跑来找顾千城:“千城,你和平西郡王府是怎么回事?” 封家还能理解,平西郡王府就真是莫明其妙了。 “祖父,承欢在言将军麾下表现很好,平西郡王妃很喜欢承欢,不过是爱屋及乌。”顾千城说得很含糊,倒不是她和老太爷打太极,实在是这事她也说不清楚。 “真是这样?”老太爷明显不信,顾千城也无奈:“祖父,我和平西郡王府没有交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还真想不出别的原因。” “是吗?”老太爷眼睛微眯,审视地看向顾千城,想要从顾千城身上看出一点什么? 顾千城坦荡得很,半点也不惧,大大方方地愣老太爷打量…… 老太爷问不到有用的信息,也不敢太逼顾千城,只得放弃。 老太爷走后,顾千城再次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平西郡王妃到底要干吗? 言将军看上了她手中的药? 想到前两天,平西郡王府的人暗示她,可以继续给军中送东西,顾千城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想着是不是把配方直接给平西郡王府? 她不想靠制药赚钱,如果能造福军中将士,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很快顾千城就否绝了这个想法,要知道献药可是一件大功劳,她真要把配方拿出来,也不能给平西郡王府。 平西郡王府最近来顾家,确实来得很勤,可她还没有傻到,为对方一点看不着边际的好,就把手上值钱的东西丢出去,即使…… 她不在乎,可架不住这东西在别人眼中值钱。 “给秦王殿下好了,这也算是大功劳一件,说不定秦王殿下还能凭此拉笼军心呢。” 顾千城说干就干,立刻磨墨将酒精、消毒水和青霉素的制法写出来…… 虽说都是最简易版的,但用在外伤上确实很方便。 一共三张纸,顾千城很快就写好了,吹干叠好后,顾千城又发愁了:她现在好像不方便出门,她上哪找秦王殿下呢? 如果让顾家下人去找,肯定瞒不了老太爷,到时候老太爷十有八九,会打听她找秦寂言干吗? 这事不能让老太爷知道,不然老太爷肯定会怪她,有这么大的功劳不留给顾家,却只想着秦寂言…… 最主要,她根本没有想过,用这几张药方,从秦寂言手中要好处。 这种亏本的买卖,老太爷肯定不会做,但要让她拿药方,为顾家谋好处,她又不乐意了…… “看样子,这件事现阶段还办不成?”顾千城捏着三张药方犯愁了,一连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秦寂言上门,把顾千城郁闷得不行。 不找秦寂言的时候,他时常出现,现在要找人了,人在哪? 249约见,夜半私会破酒馆 秦寂言在哪? 秦寂言这伙忙得很…… 六扇门的案子他要管着,户部也要去报道。虽然因为荣王的事,秦寂言暂时压下了筹建银庄的事,但是…… 你不会以为,秦王殿下把白骨坑,坑荣王的案子推出去后,就不会再管了吧? 那怎么可能! 连五皇子都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秦寂言又怎么可能真得什么都不做。 要是大家都想着,把事情推给旁人做,这事还有谁去做? 当然,秦王殿下在老皇帝眼中,是一个纯善的好孩子,不会和几位王叔过意不去,所以…… 秦王殿下要做的事,不是自己出手,而是推波助澜! “殿下,五皇子暗中派人,找来死者家属,准备在京城闹事。”暗卫将秘密渠道得来的消息,呈报给秦寂言听。 “五皇子?”秦寂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皇爷爷这个老来子,最近越来越聪明了,也懂得玩阴的,只是…… 凭他也够格? “殿下,五皇子似乎遇到了麻烦,他手上的人脉有限。”暗卫继续说道。 五皇子这件事本身就做得隐秘,再加上周王和赵王最近夹着尾巴,根本不敢出手,所以至今也没有人发现五皇子的动作。 果然…… 秦寂言丝毫不意外,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后,说道:“把消息透露给本王的三位世子堂弟。” 暗卫虽不明白,为何还要告诉荣王世子,不过主子的命令,不是他能置疑的,他只需要点头应是就好。 暗卫走后,秦寂言独自在书房坐了片刻,又将白骨坑的案子细细想了一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想要低调处理,最好不把这件事,和荣王联系在一起,可现在看来? 不仅仅是周王与赵王,就是五皇子也不会同意,而秦寂言?自然更不会乐意…… 什么事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死去的人怎么办? “皇爷爷,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你所愿。” 秦寂言的声音很轻,如同呢喃,风一吹声音便淡得听不到了…… 书房的灯不知何时灭了,秦寂言也没有动,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秦寂言缓缓抬头,看向提着灯笼的大管家。 “殿下,时辰到了。”大管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到秦寂言走出来,才侧开身子,在一旁为秦寂言引路,不过走出回廊,秦寂言就停下脚步,扬手说道:“退下。” 大管家走了,带走了唯一的灯,秦寂言隐在黑暗中,刚开始还能看到一个影子,可很快秦寂言就和黑夜融为一体,而不知何时,秦寂言……不见了! 不是凭空消失,不过是出了秦王府,朝城中胡同的,一家小破酒馆走去了。 他和人有约! 京中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最里面一间破房子,此时还亮着微弱的灯,隐约还能看到,写着“酒”字的破酒幡被风吹得来回打卷…… 门框油腻腻的,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那让人作呕的汗臭味,黄豆大小的灯,根本无法照亮每一处,昏暗的灯光,让这小破酒楼看上去更显逼仄。 这样的地方,绝不可能是秦寂言这样的人会来的,可他此时却丝毫没有嫌弃,从容地踏进破酒楼,径直走到角落里…… “客倌,要点什么?”睡眼惺忪的小二上前,似乎看不出秦寂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 “美人笑。”将酒桌上杯子倒扣,往前一推:“半坛。” 小二眼中精光闪现,可很快就隐了下去,抓了抓脏兮兮的头发,小二懒懒的道:“客倌,美人笑小店没有,美人醉到有,你要不要换换?” “没有?那就叫你们掌柜来见我。”秦寂言将倒扣杯子放回去,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再开口…… 小二还想说什么,就见他的临时掌柜,拿着半坛酒出来了:“客倌,你的美人笑。” 临时掌柜一来,小二就立刻退下了,那位临时掌柜一直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长相,他手法熟练的把酒放下,不知从哪“变”出两个杯子,放在桌上,然后一一满上…… “请?”临时掌柜拿起其中一杯,给秦寂言敬酒,略抬头,露出与大秦人无异,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的五观…… 没错,这人就是顾千城恨得牙痒痒的风遥。 秦寂言拿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将酒杯在手指间来回颠簸…… 杯中的酒有八分满,酒杯在秦寂言的手指间来回转悠,却不见一滴酒洒下来…… “许久不见,你的武功又精进了。”风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秦寂言面前坐下,看上颇为熟稔。 秦寂言不搭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别院的账怎么算?” “别院?”风遥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被烧的那座别院是你的?”这么巧? “嗯。”全烧光,秦寂言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 “金屋藏娇?”风遥挑眉,心里闷闷的,嘴上却不客气的道:“别人藏的是美娇娘,你居然藏了个凶婆娘。” “她不凶。”秦寂言很认真的解释,而且完全没有否定金屋藏娇的说法。 风遥着实愣了一把:“你,你认真的?” 秦寂言斜了他一眼:“少废话,别院的账怎么算?” 秦寂言不想说的事,连皇帝都问不出来,更不用提风遥了。风遥自认还算了解秦寂言,所以绝不会自讨没趣的逼问。 风遥从善如流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一千匹俊马。”秦寂言开的价正正好,风遥虽然肉痛,但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风遥咬了咬牙点头:“看在你女人救我一命的份上,成交。” 兄弟的女人…… 他记着呢。 “嗯。”秦寂言阴险的没有否定,然后很正经的道:“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别院的事,她把账记在你头上,她很后悔当时没有杀你。”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坏笑,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你在说笑?”风遥的眼睛猛得瞪大:“她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要不是我把她带走,她也被火烧死了。” “我不说笑,那群人是你引过去的。” 所以,风遥就是罪魁祸首…… 250交易,不打不相识 风遥和秦寂言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不打不相识…… 十几年前,西胡曾与大秦打过一仗,西胡大败,按大秦的要求送质子入京。 作为挑起战争、又是战败国的质子,自然没有好的待遇。西胡皇帝只有一子,舍不得送自己的儿子来当质子,西胡王爷们也舍不得自家儿子受罪,于是…… 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风遥,作为“流有皇室血脉”的孩子,送到大秦为质。 那时候的风遥就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狼崽,被人送到大秦时,他愤愤不平却又莫可奈何。 那时的秦寂言像个忧郁症患者,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淡漠的没有一丝人气,小小年纪就一脸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可就是这么两个气场完全不相的少年,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秦寂言虽养尊处优,可那时候的风遥很瘦弱,两人打起来旗鼓相当,不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而是…… 两人都一身的伤,像两只受伤的小狼崽,彼此都讨厌对方…… 不过,秦寂言虽然受了伤,却没有找风遥麻烦,也没有让人去揍风遥。和风遥打一架后,他整个人的郁气都散了一大半…… 这世间比他可怜的人、比他惨的人多得去,他不能因为父母双亡就自哀自怨。而风遥也从秦寂言身上找到了优越感…… 大秦皇长孙又怎么样? 再尊贵也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好歹还有亲娘护着,怎么看都比那什么皇长孙好,而且…… 皇长孙还不是一样被他胖揍。 风遥和秦寂言都自动忽略自己身上的伤,只看到自己打赢了对方,对这一架都非常满意,都认为是自己赢了对方。 只是,两个小孩子不计较,可并不表示两国不计较。秦寂言和风遥这一架,对西胡来说这是一个大麻烦…… 风遥被人打死了,西胡人也不会在乎,只会想着用风遥的死,从大秦弄一点好处,可是大秦则不同…… 秦寂言是大秦皇长孙,深得老皇帝疼爱,得知西胡来的质子,对秦寂言对手,老皇帝当即怒了,秦寂言,老皇帝直接撕毁停战协议,不接受西胡议和。 西胡这边没有办法,把风遥绑得死死的,交给老皇帝与秦寂言发落,并再三表示,他们西胡不差手。 按老皇帝的意思,敢动他的大孙子,一定要把风遥千刀万剐,让他永世为奴,这辈子都只能像狗一样趴着走…… 老皇帝绝对说得到、做得到。而且西胡送来的质子,给秦寂言当奴才都不配,还敢对秦寂言出手,这个教训已经算是轻的。 西胡对此一点意见也没有,只要大秦同意继续和谈,任由他们处罚风遥,西胡不会提出半点反对…… 对风遥的处罚原本就这么定了,没有人为他求情,也没有人认为这个处罚太重,只有秦寂言…… 秦寂言收到消息后,不顾身上的伤执意面圣,为风遥求情。 同样是打架,同样是受伤,他有太医精心照顾,风遥却…… 还要被打得半死。 出身在皇家,生长在皇室,秦寂言不同情风遥,也不是认为惩罚风遥不对,他为风遥求情是因为…… 风遥和他一样,是皇室的异类,他在风遥身上隐约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 他看到了风遥眼中的不甘与倔强,还有隐忍…… 这样一个少年,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秦寂言与老皇帝密谈,说服老皇帝不仅放过风遥,还把风遥送回西胡,大秦不需要一个没有用处的质子。 秦寂言说服老皇帝的理由很简单:经此一事,风遥对西胡有恨,让他回西胡对大秦有益。 老皇帝并没有当真,不过听到秦寂言开口闭口,就为大秦着想,老皇帝心中安慰,在朝臣的劝说下,老皇帝退了一步,放过了风遥,利用这件事从西胡索要了更多好处…… 之后,风遥回去,本以为会面临一场大惩罚,却因为有秦寂言的口信,让西胡的皇帝不得不暂时放过风遥。 后来,两人陆续又有了交集,却是介于合作者与朋友之间。 风遥认为秦寂言是他兄弟;秦寂言却只当风遥和他合作者,一如周王与西胡鹰王的关系…… 风遥此次来大秦,就是查西胡鹰王与周王合作的关系,只是这两人都异常谨慎,哪怕顺着死去的西胡大汉往下查,也查不到两人什么事。 “查不到证据,就收拾不了鹰王。”风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色有几分阴郁,和不正常的惨白…… 风遥的伤还没好,这个时候喝酒,绝对是糟蹋身体。 秦寂言没有制止他,任风遥喝个够,直到半坛酒见底,才道:“皇家最不需要讲究证据,看在一千匹战马的份上,本王把那几十俱尸体给你。” 有这些,足够了风遥交差了,足够西胡皇帝怀疑鹰王。 风遥叫人拿酒的动作一顿,看向秦寂言:“不会给你添麻烦?” “麻烦肯定有,还不至于无法解决。”秦寂言淡淡开口,眉眼的自信却说明,这事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风遥笑了:“看样子,这两年你发展得很好。” 他还以,这人永远都会像局外人一样,高高在上,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他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在局内挣扎、博杀…… “时间紧迫。”皇爷爷年纪大了,大家都急…… “都一样。”西胡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来大秦。 这个话题太严肃也太沉重,两人说了两句后,便默契的打断,风遥问道:“对了,拜托你查的事如何了?” “两国皇帝都查不出来的事,你认为本王三两年就能查出来?”秦寂言不答反问…… 风遥让秦寂言查的事,就是和他的身世有关。 风遥的身世别说秦寂言,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世间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西胡公主,至于风遥那个,不知在哪个角落的父亲知不知道,那还是一个问题…… “算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风遥情绪不高,整个人蔫蔫的…… 秦寂言无意安慰他…… 母亲在世,有父亲可找,总比他什么都没有的好。 秦寂言起身,看了风遥一眼,将一直把玩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三天后,下牛坡。” 说完,转身就走,片刻不肯多呆…… 251流言,一家有女百家求 秦寂言见过风遥后,已经不早了,可秦寂言一点也不着急,出了破酒馆后,便不紧不慢地走在京城的小胡同里,独自欣赏京城的夜色。 秦寂言的步子很有规律,迈步的频率与步子的跨度始终一样,直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秦寂言的脚步突然一顿…… 暗卫的亦咯噔一停,就好像什么被打断一样。 殿下这是怎么了? 暗卫还来不及细想,就见秦寂言又迈步了,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慢悠悠的走,而是提气……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夜中。 暗卫吓了一大跳,连忙跟上去,同时留下一个人查看,是不是有人在暗中跟踪,不然殿下怎么好好的就提气飞奔了…… 留下来的暗卫很仔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是…… 没人呀? 殿下刚刚突然顿步是什么意思? 暗卫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突然灵光闪现,暗卫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路口,往前走是去秦王府,可要往左走,再穿过两条街、三个胡同,就是顾家了。 殿下刚刚一定是在考虑,是去顾家看望顾姑娘,还是直接回秦王府! 肯定是这样的,没有错! 暗卫得到答案,满意地回去给上峰汇报。 上峰虽然觉得英明神武的殿下,不会为这种小事左右不定,可是…… 没有更好的解释前,他只能接受这个坑人的理由,谁让他不敢当面问清楚。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真相只有秦王殿下一个人知晓! 秦寂言要完成和风遥的交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接下来的三天,他都要为那件事做谋划,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顾千城…… 不过,顾千城即没有等到秦寂言,也无法好好养伤,因为京城那些贵妇,看到封家与平西郡王府,隔天的就来顾家看顾千城,一个个坐不住了,一个个备下重礼,前往顾家…… 当然,她们不是来探病,她们是来帮丈夫探口风的! 现在京城一片浑水,各家各户人人自危,就怕卷入三王的争斗中,平西郡王府和封家,都是不会受到迁连的人家,不知有多少人家,想上门拉拉关系,却不得其门而入了…… 现在,这两家不惜自降身份,隔三差五派人去顾家,要说没有原因,那绝对是骗人的…… 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个时候和顾家来往一下,巴结巴结平西郡王府和封家,总是不会有错。 事实上,要不是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闹得越来越激烈,吸引了大部人的目光,他们早就发现这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主事、提检、郎中、寺正、通政、参议…… 那些握有实权的人家,还没有动,只是这些小官家眷先上门了,一个个备下重礼,希望通过顾家这个门槛,结交一下两大家族。 二夫人之前被老太爷敲打了一番,再加上府上也没有什么客人登门,好歹安分了几天,可这几天数拨客人来访,一个个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把二夫人和千梦捧得没有边,二夫人走路都是飘得,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说话又没轻没重了起来…… 很快,京城就流传起,封家欠顾家大人情,正上赶着讨好顾家;平西郡王府看中了顾家三姑娘,想聘为世子妃…… 二夫人和千梦,还拿出平西郡王妃给的见面礼,在这群人前不停的显摆,相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想要巴结巴家封家和言家,如果没有门路,顾家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消息真真假假也没有人知晓,可众人越传越像那么一回事,封夫人还好,她直接在人前说了一句:他们封家和顾家没有交情,她就是喜欢千城那丫头,并暗示千城出生在顾家,真正是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女孩。 平西郡王妃就不行了,她气得快疯了! 顾家简直没脸没皮,看上顾家三小姐? 这是说他们平西郡王府落没了,还是说她没眼光了? 他们平西郡王府就是再落没,也不至于看上顾国公府的三小姐;她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放着一票,任她挑选的大家闺秀不要,挑顾家那个除了容貌,什么也没有的三小姐。 平西郡王妃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不过派去看望顾千城的婆子没有断,她知道顾家二夫人的德行,这事也不是顾千城搅和出来的,她就是迁怒,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迁怒顾千城,免得儿子不高兴…… 听到封夫人的话,平西郡王妃也不气了,寻了个理由在家里办了个宴会,把相好的几家人请来听戏…… 宴会上,平西郡王妃又意无意透露了几句,她儿子麾下有个小兵,就是前段时间遇到西胡人,勇救上峰的那个小子。 那小子是顾家人,听她儿子言倾说,那孩子年纪小小可见识不凡,从那个孩子嘴里得知,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姐姐。 当然,不是亲生姐姐,而是大伯家的姐姐。 他大伯家的姐姐手把手教他做人的道理,得知他要去军中,还特意给他配药,就怕他伤着了…… “我儿子在我面前一提,我就忍不住想要见一见。你们也是了解我的,这样的姑娘,我打从心底喜欢。又知道那姑娘在家爹不疼、娘不爱,叔叔婶婶也给她脸色瞧,我就忍不住上门看望,这一看真是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认作干女儿。” 平西郡王妃一向直爽,为人又仗义,在贵妇圈子里口碑极好,她的话一出根本没有人会怀疑。 事实上,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言家除非摔坏了脑子,不然还真看不上顾家二房。 “顾家那位三姑娘长得是不错,可那品性实在是……”几个夫人私下聊起来,对顾家也很是不屑。 她们可没有忘记,年初那段妹妹抢姐姐未婚夫的戏码。 “封夫人和郡王妃都夸那顾家大姑娘,那大姑娘肯定是个好的,我记得前段时间,圣上还下旨褒奖了她。” “你说得顾家大小姐?我见过,那姑娘确实长得不错,最主要是气度好,在七夕宴上被贵人刁难,还能落落大方的应对。要不是遇到那些糟心的事,还真是一个好媳妇,我都想让儿子娶回家。” “你呀,别想了,你儿子拿什么和那两个比?” “你说得不会是真的吧?那两家会看上……” 几位夫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看似漫不惊心,实则充满试探与寻问…… 顾家的大小姐,被一文一武两大家族当家夫人惦记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252斗气,风水轮流转 作为幸运儿的顾千城,自然是被京城那些贵妇们给惦记上了。当然她们不敢,也不会和封家、言家抢人,但不妨碍她们提前交好顾千城…… 不管顾千城最终嫁入哪家,对她们来说,都是值得交好的对象。 当然,就算顾千城没有嫁进这两家也没事,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交好顾千城不过是提前投资罢了,她们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顾千城身上。 前几天,一波接一波的夫人以探病为名登门,就闹得顾千城没法休息。这一次来得人更多,而身份也更尊贵,最主要的还是…… 这些人都很清楚,顾家没有什么值得她们结交的,她们需要结交的是顾千城,所以…… 如同约好了一般,这些人对顾家二夫人毫不客气,礼貌的和主人打过招呼后,完全不给顾二夫人说话的机会,或者顾二夫人说了,她们也只当没有听见,只让顾家下人带她们去见顾千城。 这一次来的人,身份明显比之前高了,侍中、侍郎夫人,甚至刑部与户部尚书的夫人也来了。 这些夫人知晓二夫人的为人,不仅不会奉承二夫人,甚至连面子也不会给二夫人,二夫人一连数天受挫,气得不行,可偏偏…… 她除了对下人发脾气外,不敢对任何人耍脾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这些夫人不是来相看千梦的吗?怎么现在都去看千城了?一个全身留疤,嫁不出去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二夫人一郁闷,和二老爷抱怨。 这两人和那些贵妇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怎么可能知晓外面的传闻,二老爷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让二夫人做好本分,其他的别管。 安慰好二夫人,二老爷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便想着去找老太爷探探口风,可是…… 老太爷常年不出门,更不可能去探听后院妇人的事,关于二夫人与千梦的丑闻,老太爷半点不知。 对这些贵妇人来访,老太爷没有太大的感触,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冲着封家和言家来的…… 老太爷主敲打了二老爷几句,再三叮嘱他,让他和二夫人本分一些,别再丢顾家的脸。 二老爷不敢多言,只能唯唯喏喏的称是…… 顾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络绎不绝的夫人上门探病,让顾家一扫之前的阴霾,处处都透着喜气,甚至…… 对顾家和顾千城极不满的顾贵妃与五皇子,也派人身边亲近得用的上门探病。 顾贵妃和五皇子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人看到他们与顾家、顾千城很亲厚。只可惜,能嫁入高官人家的妇人都不是傻的,顾贵妃在七夕宴上刁难顾千城的事,早就传开了…… 不过,顾贵妃此举也不是没有用处,继顾贵妃派人来探望后,德妃也派身边的大嬷嬷,高调的来看顾千城…… 这是德妃与顾贵妃打擂台,不过得到好处的却是顾千城。 婆婆都派人来看了,做媳妇的能不来吗? 更不用提,赵王妃和顾千城本就有渊源。 按理说,赵王妃早就该来看顾千城,只是…… 因秦云楚的事,赵王妃迁怒顾家和顾千城,便有意冷落几分,现在看到顾千城一个小伤,就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即使心里仍有不高兴,可还是等准备厚礼前来。 赵王妃登门,着实是引爆了热点…… 谁人不知,当初赵王府上顾家退婚的事,那被退婚的对象,可就是顾千城。也因为那件事,顾千城在京城名声扫地,到了无人愿娶的地步。 “赵王妃这是要和顾家和好?” “就算赵王府想要和好,也要看人家顾家愿不愿意吧?虽说平西郡王府和封家,比不上赵王府,可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赵王登上皇位还好,要是没有坐上皇位,到时候赵王府不见得有封家和言家风光。 新帝继位,不管是谁,只要不是赵王,就一定不会放过赵王,就算不杀也得狠狠打压。可是…… 封家与言家不同。不管哪个皇子或者皇孙继位,哪怕是赵王继位,也不会动这两家,两家依旧可以显赫数代。 外头的人,对赵王妃看望顾千城的事进行了各种猜测,甚至有人说,赵王妃这是要和封家、言家抢媳妇…… 也有人说,赵王妃一定会被顾家赶出来,现在的顾家,可不是当初那个,被赵王府上门退婚,也能忍气吞生的顾家。 再说了,就算顾家愿意受这个鸟气,封家与言家也不会同意,未来儿媳妇被赵王府轻视…… 不管外头的那群人怎么说,都影响不了赵王妃登门,顾千城也不会因为封家和言家,就犯二摆高姿态,拒不见赵王妃。 顾千城的伤已养得差不多,都结了笳,并不影响行动。不过顾千城并没有和二夫人、千梦一样,去大门口迎接赵王妃。 谁让她是病人,病人是有特权的,而且赵王府和她关系实在称不上好,赵王妃对她是有几分旧情,可再念旧情也比不上自家儿子、媳妇…… 赵王妃对顾家人没有好感,外头关于二夫人与千梦的流言,顾家人不知道,赵王妃却是知道。 进门后,赵王妃冷冷地扫了顾千梦,似笑非笑的道:“千梦是吧?本来是给你准备了见面礼,可一想到你们顾家姑娘,个个都长舌头、自以为得的好,给个见面礼就传成是要聘你为妻。”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能自话自说传得满城都是,白白让人笑话。为了不让外人误会,以为我们赵王府,打算让你们顾家姐妹共侍一夫,这见面礼本王妃就不给了。” 赵王妃一个冷刀子丢过去,也不管顾千梦有多难堪,袖子一甩就把人落在身后,自顾自的朝顾千城住的院子走去。 横竖顾家是不讲规矩,她也没有必要和顾家人讲规矩。 “娘,赵,赵王妃……”天气明明还热得很,顾千梦却全身发寒,喃喃的道“她,她是什么意思?” 顾千梦脸色发白,身子抖个不停……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如果是的话,她这辈子就毁了,再也不可能嫁个好夫婿了。 二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可她比顾千梦镇定,握住千梦的手,一脸骄傲的安慰道:“千梦,别多想,现在千城得贵人看重,他们肯定是后悔了呗。” 二夫人不敢直接说赵王府,只能含糊其词。赵王府的下人走得慢,听到这话忍不住讥讽的一笑: 顾家的人,果然和外面传的一样,除了顾家大小姐,全是一群没脸没皮的货,做下那么丢人的事,还能和没事人一样…… 风水轮流转,以前顾家最丢人的是那位大小,现在呢? 除了顾家大小姐,这京城中还有哪位贵人,愿意和顾家来往? 顾家已经名声扫地,尤其是顾家二房,可偏偏顾家人不知知,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还不把顾千城当回事…… 253出门,有些人就是这样 赵王妃对来看顾千城,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的,她自认不曾亏待过千城,甚至事后还想着,让云楚娶千城,可偏偏…… 事情总是不顺利! 这便让赵王妃对顾千城有些不满,甚至觉得顾千城和他们赵王府八字不合。 于是,见到顾千城时,赵王府脸上不由地就带出了一些,进门时脸色仍有几分不自然…… 顾千城是什么人? 即使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小化,顾千城也发现了,只是她不会表现出来。 坐靠在床头,顾千城浅笑的道:“劳烦王妃娘娘亲自上门看望,是千城的不是。” 她现在是病人,没有必要下床。 “你这孩子,和你说了多少次,叫我童姨就好了。”赵王妃进门,便上前握住顾千城的手,一脸慈爱,看顾千城的双手布满伤痕,这下是真心疼了:“你这孩子,怎么老是遭这些罪?” 好好的一双手,布满了伤疤,见者无不同情。 可顾千城真得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旁人的同情并不能加快她的伤势恢复。 顾千城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笑道:“娘娘放心,只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顾千城没有改口叫童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谁不知道她和秦寂言亲近,她要左右摇摆不定,不仅是赵王府,就是秦寂言也不会放过她。 “女孩子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可千万要保护好。”赵王妃怎么听不出来,心里有些失落还有几分不满。她自认对顾千城不差,这个孩子怎么就和秦寂言搅到一起,对付起赵王府了? 顾千城左右翻了翻手,毫不在意的道:“手罢了,能用就好。”和她曾经受的伤相比,这点外伤真得不算什么。 “你这孩子,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赵王妃故作亲昵的,在顾千城头上一点,尽显亲近之意。 “这女孩子的手可是非常重要的,你可千万要小心保养,别留下疤了,不然以后说亲可就麻烦了。”赵王妃话里话外,都透着为顾千城好的意思,可实则是在试探…… 这段时间,类似的试探顾千城没少见,可没有一个人像赵王妃这么直接,赵王妃就差问顾千城:封家和言家,你到底看中了哪一家? 顾千城想笑…… 赵王妃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 仗着和她母亲的交情吗? 可赵王妃难道不知,在赵王府上门退婚时,这交情便已经断了吗? 一句童姨,并不能代表什么…… 顾千城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淡淡地说了一句:“童姨,我这个样子还能嫁谁?祖父都认定顾家要养我一辈子。” 所以,别来试探,也别来交好,更不要让秦云楚打我的主意。 可是…… 这话听在赵王妃的耳朵里,却是顾千城看不上封家和言家的公子,是不是…… 千城心里还有云楚? 赵王妃想到德妃的话,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千城,云楚他是一个好孩子,他这段时间也后悔,你要不要见见他?” 不管怎么样,顾千城身后还有一个封家,她相信封家不会因为顾千城另嫁,而厌弃顾千城。 封夫人喜欢顾千城,是因为顾千城救了她儿子。 赵王妃果然是…… 既然如此,顾千城也没有顾忌了,开口说道:“童姨,我听说楚世子身子不适,还是不打扰他的好。” 赵王妃脸一红,立刻想到春意楼的案子,就是顾千城查的,秦云楚的病情,顾千城比旁人更清楚。 “千城,云楚他已经没事了。”赵王妃脸色涨红,隐隐有几分恼意。 当然,赵王妃的恼意并不是针对顾千城,而是针对秦云楚。 云楚是赵王妃第一个儿子,又是世子,赵王妃是打从心里喜欢他,可偏偏云楚自己不争气,害赵王妃因为她,至今都抬不起头来…… 秦云楚的病情如何了,顾千城比秦云楚那个当事人还要清楚,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顾千城淡淡的说了一句:“楚世子什么时候带千雪回来?父亲和夫人病重,要是千雪能来看看夫人,说不定夫人的病就好了。” 赵王妃真是恬不知耻,想她顾千城姐妹共侍一夫,也不看看秦云楚够不够格。 “千城,你这是在怨童姨?”赵王妃被顾千城挤兑的很难堪,忍不住端出架子。 “童姨,我怎么会怨你,婚事是我自己同意退的。”是她顾千城不要秦云楚,而不是秦云楚甩了她…… 明明是发现她身上有利可图,还摆出一副施舍者的口吻,没得叫人恶心。 赵王妃被顾千城顶得脸色忽青忽白,双手死死握成拳,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甩袖离去…… 赵王妃强扯出一抹笑,牵强的道:“你这孩子就是爱说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你自己说退就退。” 赵王妃这是在告诉顾千城,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他们赵王府不要顾千城。 就凭顾千城,还没有资格说不要他们家云楚。 顾千城浅浅一笑,像是什么也没有听明白,一脸平静的道:“童姨,想必你还不知道,我的婚事我父亲做不了主呢。” “做不了主?你父亲做不了主,谁还能做得了主?”赵王妃一愣,没有明白顾千城的意思。 顾千城也不藏着掖着,大方的道:“童姨还不知道吧?我之前救顾贵妃有功,皇上同意我婚事自主。” 秦云楚想要娶她? 做梦吧! “什么?”赵王妃猛得拔高音量:“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贵妃的病? 不就是她婆婆德妃设计的,想要借机把顾千城推给云楚,好借顾千城搭上封家,现在看来…… 他们不仅目的没有达成,反倒帮了顾千城一把,日后要算计顾千城进门,恐怕不易了…… 顾千城垂眸,当作没有看到赵王妃的失态,淡然的道:“童姨,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到处宣扬。” 赵王妃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别扭的道:“千城,这可不是小事,这悠关你一生幸福,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事还是要你父亲、母亲相看才好。” “童姨教训的是……”顾千城懒懒得应了一句,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 这下,赵王府该知难而退了吧? 254坏了,这真是一件忧伤的事 赵王府有没有知难而退,顾千城现在也不知道,但她知道…… 赵王妃不高兴了! 赵王妃这一次不是一点不高兴,是非常的不满,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端不住了。 赵王妃怎么看,都觉得顾千城因为攀上秦寂言、封家和言家,以至于心大了,不把赵王府和云楚放在眼里了。 “你这孩子也大,童姨也管不了你。赵王妃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 那个懦弱胆小,时不时就需要自己出面撑腰的小女孩,现在已长大了,现在已经不需要讨好她,看她的脸色了…… “童姨,我就是再大也是童姨眼中的孩子。”前提是你不算计我,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晚辈,而不是和德妃一样,只看到我身上的可以利用的价值。 赵王妃顿了一下,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却什么也没有说,拍了拍顾千城的手,说了几句好好养伤的话,便寻了个理由回去了…… 顾千城坐在床头,看着赵王妃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赵王妃之前对原主是真正的好,因为…… 原主身上没有一丝可以利用的地方,可现在却是不一样,谁让她有可用价值。 轻轻叹了口气,顾千城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心,只是感慨一句罢了。毕竟,和以前那个小可怜相比,她宁可做现在这个随时会被人利用的人…… 送走了赵王妃,这一天就再没有人上门,顾千城终于抽空,把之前培育的青霉素收集起来,再让下人把做好的肉干打包。 和上次不同,顾千城这次准备得很多,东西一式四分。除了承欢、言倾的,另两份则是平西郡王,还有承欢伙伴的。 承欢和同伴分享,那是承欢的事;她这个做姐姐的,给承欢的伙伴带点吃的,那是她这个姐姐的心意…… 顾千城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结了笳,有点难堪,并不妨碍写字。 随着顾千城的动作,簪花小楷跃然纸上,很快一张纸就写满了…… 小小的字秀美雅致,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一看就知道是多年苦练而成,不过主人并没有欣赏的意思,待到墨迹干了,便随意一叠将其装入信封。 给顾承欢同伙的那份,自然和顾承欢的装在一起,看上去份量很大,平西郡王妃收到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顾千城是个有心的,还给平西郡王带了一份,加上言倾那份,份量也差不多,可是…… 言倾看到两个大小相差相大的盒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平衡:明明上次都是一样的份量,怎的这次就厚此薄彼了? 有心想要拆开看看,可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只得黑着张,让亲兵给顾承欢送去。 他不想看顾承欢得意的笑脸…… 事隔半个月,再次收到顾千城送的东西,顾承欢高兴坏了,更不用提这次的份量,远比上次的多。 不需要同营帐的人催促,顾承欢非常积极的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信拿出来,这一看顾承欢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承欢,怎么了?”三个同营帐的人,还在等顾承欢分吃的人,结果一看顾千城没了笑脸,一个个关心地上前。 “承欢,不是你姐姐出事了吧?” “承欢,有什么事你赶紧的说呀,能帮忙的兄弟一定帮,你姐姐也是我们姐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非常仗义,可顾承欢越听越生气…… “什么叫我姐姐也是你们姐姐,我姐姐才没有那么大。” 顾承欢不高兴了,总感觉姐姐要被人分走了,心里忍不住埋怨:千城姐姐也真是的,东西在他手上,他还不会分给这几个伙伴嘛,好好的,为什么要单独给他们准备一份,明明…… 又不是他们的姐姐。 “好好好,妹妹,妹妹成了吧?”三人知道,顾承欢有姐控,根本不会和他计较这种小事。 “不行,还是姐姐,我姐姐怎么看也比你们懂事。”妹妹什么的,顾承欢更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姐姐妹妹什么的都可以,你姐姐没事吧?”年长的一个,担心地看着顾承欢。 顾承欢的脸色不太好…… “没事。”顾承欢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害那三人一脸不解:“没事你不高兴什么?” 顾承欢没好气地瞪了三人一眼,直把三人瞪得满头雾水,才气呼呼的取出顾千城说的小盒子,随手塞到离他最近的人手上:“给……这是我姐姐给你们带的。” 那语气,那神情…… 怎么都想小孩子赌气。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小承欢,你不是吃醋了吧?” “小承欢,你也太小气了。” 三人没好气地笑了一通,气得顾承欢直磨牙,偏偏奈何不了这三人,只能抱着自己的东西生闷气。 三人也不敢再闹,安慰地拍了拍承欢的背:“好了,别孩子气了,我们三个还不是沾了你的光,要不是你,姐姐哪里会记得我们。” “就是,就是,小承欢别哭了。姐姐给我们准备了一份,那我们就不打你的主意了。” 三小子打开盒子,闻到久违的肉香,一个个吧唧着嘴:“总算又能见荤腥了,上次吃了一次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这个味道。” 有的吃,三个小子也不管顾承欢了,你一块、我一块的吃了起来…… 顾承欢也就是有那么一心不舒服,很快就恢复过来,见三人吃得欢快,立刻丢下东西和三人抢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也要吃……” “你吃你自己的,姐姐不是给你单独备了一份吗?” “别乱叫,那是我姐姐。” “现在也是我们的姐姐……” 四个半大少年,在营帐里闹得欢乐,却不知言倾还在那里生闷气,对着一袋肉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 放久了,坏了,言倾又肉疼了半天。 早知道当时就该吃了,现在好了…… 气也生了,可偏偏东西一点也没有吃到,言倾怎么想怎么觉得亏了,可偏偏他也拉不下脸,去顾家讨要不是? 最主要…… 言倾发现,他还不认识顾千城! 这真是一件忧伤的事! 255吃醋,承欢知道会哭的 言倾不知,在他觉得忧伤的时候,有一个人比他还不爽,那个人就是秦寂言…… 秦寂言好不容易把风遥打发走了,空闲下来,正想关心一下顾千城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就听到属下说,最近顾千城一连给平西郡王府,送了好几次东西。 联想到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秦寂言不得不多想…… 封家肯定没有聘顾千城为妻的想法,毕竟封家除了封似锦,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言家就不同了。 言倾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而且…… 封家天天派人去看望顾千城可以理解,言家要不是有所图,为什么这么照顾顾千城? 要说没有目的,秦寂言是不信的…… “去查查,顾千城给平西郡王府送了什么?那些东西最后又落到谁手里?”秦寂言一声令下,暗卫只得认命行动。 这事不管是平西郡王府还是顾千城,都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的人事,查起来一点也不难,当天暗卫就把情况查了出来…… “殿下,顾姑娘托平西郡王府,给军中顾家大少送伤药和一些吃食。” 暗卫说这句时,秦寂言面色如常,轻轻点头表示满意,可当暗卫说道:“每次,顾姑娘都会准备双份,言将军也有。” 秦寂言的脸立马黑了…… “言倾怎么和她认识的?”这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边,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发展到送东西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 暗卫顿了一下,小心的说了一句:“顾姑娘不认识言将军。” 他有说这两人认识吗? “不认识?”不认识还给言倾送东西,顾千城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殿下,顾姑娘和言将军不曾相见,顾姑娘只见过平西郡王妃。顾姑娘拜托平西郡王府送东西时,会多备上一份。”暗卫能理解顾千城,毕竟一再麻烦人家,却次次空手,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转而问道:“人安排得如何?” 秦寂言突然跳了一个话题,好在暗卫早就习惯了,完全没有不适,立刻答到:“殿下放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周王世子与赵王世子,已暗中派人保护死者家属。荣王世子亦有行动,属下预计,两天后荣王世子就会出手。” 一方想杀人灭口,一方想把人保住,不管哪一方成了,最后事情都会闹大。而不管事情闹得多大,都与秦王府无关。 “嗯。”秦寂言满意地点头:“安排马车,本王要出城。” “是。”暗卫立刻出去,传达秦寂言的命令。 一刻钟后,秦寂言换了一身外出服上了马车,让车夫直接驾出城。 而另一边,秦寂言的属下,已先一步到顾家去接顾千城。 “顾老太爷,秦王殿下要见顾姑娘。”至于什么事,都没有必要告诉老太爷了。 老太爷为难的道:“千城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能不能再等两天?” 来人却不容他拒绝,强硬的开口“顾姑娘的伤并不碍事。” 一句话,足已表明秦寂言对顾千城的重视。虽然不曾来看她,可一直知道她的情况…… 老太爷找不到理由拒绝,也不敢拒绝,只得安排马车送顾千城出城。 “千城,你自己当心一些,可别伤上再伤。”临行前,老太爷再三叮嘱。 顾千城的伤并没有好全,只是结了笳。这个时候出去晒太阳,也不知长出新肉时,会不会颜色深浅不一,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真得毁了。 “祖父放心,我会当心的。”顾千城丝毫不为自己的伤担心。在顾家闷了大半个月,顾千城没有闷坏。但大半个月没有见到秦寂言,她心里却是着急的…… 神女塔的案子,还有药方的事,她都需要去找秦寂言,要是能打听到风遥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在大秦境内动手,总比等风遥去西胡的好。 秦寂言这伙找上门,顾千城当然不会放过,安慰了老太爷几句,便和秦寂言的人一同出城。 顾千城到时,秦寂言也刚到不久,顾千城下了顾家的马车,便坐上了秦寂言的马车,一踏进马车,就对上秦寂言审视的目光,那眼神…… 怪怪的! 顾千城愣了一下,落落大方地任秦寂言打量,可秦寂言看了半晌,也不见收回眼神,顾千城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我有什么不对吗?”瞧了这么久,她到底哪里不对? “没有,本王就看看你有没有变金贵。”这绝对是打趣的话,可偏偏秦寂言说得一本正经,害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殿下你说笑了,我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不是一个跳板罢了。” 秦寂言说得是,她受个小伤,引得京城一干贵妇上门探病的事。 “你知道就好,本王就怕你得意忘形。”秦寂言满意地点头…… 没有被人捧得不知东南西北就好,秦寂言就怕顾千城,被那些贵妇一追捧,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要知道,顾千城现在什么也没有,那些夫人上门探病,完全是冲着封家、言家的面子。 看秦寂言心情似乎不错,顾千城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句:“殿下放心,无论是捧杀还是棒杀,我都扛得住。” “捧杀你扛得住,本王还信,至于棒杀吗?”秦寂言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顾千城神色微恼:“棒杀怎么了?我也不怕……” “是吗?”秦寂言上下扫视顾千城一眼,一脸嫌弃的道:“就你这小身板,挨得了几棒?” “呃……我也是能打的。”顾千城承认,她挨不了几棒,可她也不会傻得站在那里,等人打呀。 “本王相信你很会爬,至于能不能打?要不要找个暗卫给你练手?”秦寂言摆明不给顾千城留面子,就是要把顾千城说得很没用。 顾千城颇为气恼,可偏偏她找不到话反驳…… 就她那身手,哪里打得过秦寂言的暗卫! 至于爬? 秦寂言应该是说爬树的事吧? 相比大家闺秀什么的,她确实很会爬,可是:“殿下,您就不能多说一个树字吗?爬和爬树完全不同好不好?” “不能。”秦寂言干脆的否绝。 呃…… 顾千城突然发现,她手痒,而秦寂言很欠扁…… 256开窍,怎么也轮不到我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调侃一番后,马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至少初见时的生硬没了…… 秦寂言没有一直往顾千城的痛处踩,说了几句便把话题岔开,状视无意地问起顾千城两个弟弟的事。 顾千城精神放松,好心情的闲谈起来:“他们两个都很好,我给承意写了一封信,也收到了他的回信,他最近忙着应付考试,没有时间回来。承欢那里,通过平西郡王府,给他送了两次东西,虽然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可听平西郡王妃说,承欢在军营很好。” “你和平西郡王妃很熟?”秦寂言云淡风轻,完全是随口一问,顾千城也就随口一答:“不熟,她说她认识我娘。” “不熟?不熟你也敢托人给你送东西?”秦寂言话里透着责怪,顾千城不在意的解释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怕被人检查,我有什么不敢的?” “难道你不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秦寂言真心敲开顾千城的脑袋看看,这姑娘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该聪明的时候怎么就不见聪明呢? “我也想过平西郡王妃,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可是……”顾千城双手一摊:“除了我自己,我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我不认为平西郡王府,能从我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你……”秦寂言气极…… 顾千城难道不知,人家图谋就是她吗? 呼…… 深吸口气,秦寂言耐心的道:“你就不怕平西郡王妃,图谋的就是你吗?” “图谋我?”顾千城指着自己,忍不住笑了:“我一个亲娘早逝,亲爹不疼的孩子,有什么可图谋的,难不成平西郡王府,要为世子聘我为妻?”开什么国际玩笑…… 顾千城说得满不在乎,完全不当真…… 这下,秦寂言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顾千城还真是够迟钝的。 秦寂言试探地问了一句:“万一,平西郡王府真得想聘你为世子妃呢?” “不可能。”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平西郡王妃眼睛瞎了才会挑上我。满京城多少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那些人都嫁了也轮不到我。” 她的名声她很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秦寂言同情起言倾和言家了…… 居然看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女人。 “你这么想那就这么认为吧。”秦寂言暗暗摇头,“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别和平西郡王府走得太近,以后要给承欢送什么东西,交给本王,本王安排人给你送进去。” “好。”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应下,让秦寂言心情大好,以至于忽视了顾千城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难道平西郡王府,是真得看上了她,而不是因为药方的事? 如果不是这样,秦寂言根本不会拿话来试自己? 可是,平西郡王府,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如果平西郡王府不是冲着药方来的,那她手中的药方,要现在就给秦寂言吗? 要不,还是缓缓,看看情况再说吧? 顾千城想了想,默默地将拿出来的药方,又放了回去。 没有人惦记她的药方,她就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不然秦王殿下还以为她别有用心呢…… 要是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因为他的话,进而知道平西郡王府的用意,并暂缓拿药方给他的事,说不定会气得吐血…… 可惜,秦寂言一点也不知…… 马车继续往前,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秦寂言下了马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马车旁,把顾千城扶了下来。 顾千城不矫情,大大方方将手放在秦寂言的手心,借秦寂言的搀扶下马车,随即两人肩并肩的朝神女塔走去。 侍卫和车夫上前,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装衣服,然后又看了看马车…… 这一路真安静! 侍卫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秦寂言和顾千城背后可没有长眼,自然不知侍卫的小动物,两人此时已走到神女塔外。 安全起见,两人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让护卫进去查看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两人才踏入神女塔内。 因为上次,差点着了神女像的道,这一次进来前,秦寂言就让人,把神女像的双眼给蒙住了,这么一来,秦寂言和顾千城就不怕打量神女像了。 可惜,没了眼睛的神女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雕刻精致罢了。 “这段时间,本王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期间没有任何人踏入。”秦寂言解释了一句,让顾千城明白,神女塔的案子,并没在因为他在宫里就没有人管。 这个案子一直有人盯着,只是没有进展罢了。 “这么说来,凶手是不是就在京城?而且知晓六扇门接了这个案子,所以不敢再犯案?”顾千城朝楼梯走去,同时不忘和秦寂言说话。 “有可能。”秦寂言走在顾千城身后,看得没有顾千城那么认真。 术业有专攻,这不是他擅长的,他只要等顾千城看完,说给他听就好了。 顾千城顺着台阶一路往上,仔细查看靠墙的那面,只是…… “时间过得太久了,到处都是灰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别。”顾千城在墙壁上轻轻一摸,就是一层的灰…… 灰尘太厚,细微的差别用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除了灰尘外,你不是还有别的发现吗?”秦寂言并不着急,这个案子虽然影响恶劣,可因为荣王的事,盯这个案子的人很少,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顾千城点头,指了指屋顶:“我们需要去第九层,而且我需要一个足够高和梯子,可以看到塔顶。” 神女塔有九层,可却是通的,塔顶在第九层,要查有没有掉钢丝的痕迹,只能去第九层。 这些都很好办,至于梯子什么的? 这个不可能找得到,不过这种小事难不到秦寂言的侍卫,侍卫们伶俐的用石头和破桌子搭了一个简易的高台。 顾千城上前晃了晃,确定很稳,就准备爬上去,可就在此时,秦寂言伸手挡住顾千城的去路,不容拒绝的道:“站着,本王去看就可以了。” 说完,完全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直接跃了上去,留下顾千城站在那里,一脸不解地看向秦寂言…… 殿下,这种事你不必亲自上阵的,你可以叫侍卫去看的…… 不过,看秦寂言兴致勃勃,顾千城乖乖闭嘴,不敢搅了秦王殿下的雅兴…… 257加分,关键线索 即使站在神女塔的第九层,可地面离塔顶仍的十余米高,秦寂言属下搭出来的台子,也是近十米左右的高度…… 秦寂言拦下顾千城,主动踏上去探查情况,当然不是因为他有这个兴趣爱好,而是,秦寂言担心顾千城站在上面不安全,所以才亲自上阵。 事实上,秦寂言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手下的人办事非常牢靠,虽然是临时用破木板和石头临时搭出来的高台,可非常稳当,别说一个顾千城,就是两个顾千城,站在上面也不会有事。 只不过,爬上去的时候,会有一点小危险,对顾千城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秦寂言则不要紧了,他本身就有武功底子,十米左右的高台于他而言,不过是几个起跃的事,秦寂言很轻松的跃了上去,站在高台上…… 不得不说,会武功能给男人的魅力添分。秦寂言跃上高台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看得顾千都有拍掌叫好的冲动…… 站在高台上的秦寂言,半点不知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居然博得顾千城叫好,秦寂言此刻正在寻找屋梁上的痕迹。 秦寂言的视力很不错,也足够细心,很快就让他看到,在两根屋梁间,有一排排轨道,这些轨道呈半圆形,里面有数道很深的划痕,就像是细铁丝一类的东西留下来的,而且…… 秦寂言伸手,在屋梁底下掏出一个圆铁球。这个圆铁球中间有一道凹槽,两端正好卡在轨道槽里面,秦寂言试了一下,移动起来非常方便。 看到这里,秦寂言不想也明白,顾千城的猜测是对的…… 查到了,秦寂言也不多呆,足尖一点便跃了下去,刚站稳顾千城就上前了:“怎么样?” “上面有一排轨道,里面有很多新的划痕。事情应该和你所想的一样,凶手利用铁丝一类的东西行走,所以不会在塔内留下脚印。”秦寂言指着塔顶,大至比划了一下轨道的位置…… 神女塔塔内的台阶,是旋转而上,而那些轨道也是这样,一圈一圈……弧度和塔内的台阶一样。 “这就说明目击者没有看错,在死者跳塔的时候,塔内确实有第二个人。”顾千城一开始就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 “没错。”秦寂言点头:“死者不是是由凶手引进神女塔。凶手就是利用这些轨道,隐藏起他出现的痕迹。他引死者上塔后,一步一步将死者引向塔外,他在塔外肯定也有站立的地方。” 顾千城点头附和:“死者都在同一个位置跳塔,说明凶手只能在那个地方停留。走……让人查一查。” 顾千城拉着秦寂言的手,就朝死者跳塔的位置走去…… 顾千城手上,还有未脱落的笳,粗粗的,磨得手指微微发痒,秦寂言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起来,可惜…… 还没有等秦寂言仔细回味,目的地就到了,顾千城第一时间就松了秦寂言,上前查看…… 死者跳塔的地方,是神女塔第九层的一个观景台,观景台向塔外伸展,有半人的高围墙拉着,除非犯傻站上去,不然…… 轻易不会摔下去。 顾千城松开秦寂言后,就趴在矮墙上,将身子探出去查看…… 顾千城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的,可是旁人不知道呀? 秦寂言看顾千城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人拉了回来:“太危险,本王让人去看……” “好的。”顾千城非常配合。她已经试了,不吊到观景台外,根本看不到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秦寂言招来侍卫,侍卫得知秦寂言的要求后,二话不说就下去取绳子…… 马车上有绳子,只是那绳索实在太细了,根本不保险,侍卫只得去附近的村子买。 好在,粗绳子这种东西农家都会有,花了一笔冤枉钱,侍卫买到了三大捆绳索,火速朝神女塔塔顶跑去…… 本以为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秦王殿下会不高兴,结果他们完全想太多了,秦王殿下正和顾千城讨论案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侍卫摸了摸鼻子,不敢打扰秦寂言,安安静静的把绳索缠在身上,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秦寂言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殿下,我们准备好了。” 秦寂言抬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侍卫不敢再耽搁,绑上绳索的那人,在同伴的双重保护下,顺着矮墙滑下,吊在塔外…… 那人腰上绑了一根绳索,脚上还各绑了一根,绝对安全、不用担心。 秦寂言和顾千城默契地后退,把地方空出来,以免影响侍卫的动作…… 观景台的并不大,有异常的话很快就会发现,侍卫刚下去没有多久,就听到他说:“殿下,塔外有一块石头是凹下去的,颜色与旁的一样,如果不是凑进看的,根本发现不了。” 这一点,就足已说明那个地方确实不寻常。 秦寂言和顾千城还等着对方进一步汇报,结果…… “啊……”在塔外探查的侍卫,突然惨叫一声,下一秒就听到其他侍卫大喊:“不好,有暗器,燕小四受伤了。” “快,把人拉上来。” “别动,刀子卡在他肉里了。” “伤到了要害,血流得很快。” …… 侍卫们紧张得不行,秦寂言和顾千城相视一眼,两人立刻上前查看,了解清况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燕小四,也就是爬出塔的侍卫,伤得并不重,只是很麻烦。 他的左胳膊,被突然从墙面射出的剑刃刺穿,而剑刃的另一头,还镶嵌在墙面里,根本拔不出来,燕小四也就被剑刃钉在墙面上。 剑刃很长,又极其锋利,将燕小四的胳膊完全刺穿。侍卫不敢用拉扯,就怕给燕小四造成二次伤害。 而燕小四之所以会中招,并不是他不够谨慎,而是谁也没有想到,轻戳右手边的那个洞,左手边会有剑刃从墙面射出来…… 燕小四,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258误会,就这么决定了 没有生命危险,顾千城也就放心了,悄悄后退一步,把场子留给秦寂言…… 秦寂言看了一眼,便道:“自己把剑拔出来。” 便与顾千城一同后退,由侍卫们自己动手。 “是,殿下。”燕小四点头,忍着痛,对上面的同伴的道:“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你们用力把我拉上去。” 只要大家配合默契,还是可以少失一点血的。 “好。” 拉着燕小四的两个侍卫紧紧拉住绳索,全身绷紧…… 虽说燕小四不会丢命,可要是处理不当,燕小四那条胳膊会废。 一个侍卫,废了条胳膊,他还能当侍卫吗? 为了保住燕小四的胳膊,所有人都很紧张,燕小四反倒冷静了下来…… 燕小四用右手,按住自己被钉在墙面上的胳膊,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倒数…… “一” “二” “三……” 三字刚落下,就听到“嗤”的一声,燕小四把胳膊从剑刃上抽出来。 “啊……”燕小四痛叫一声。 上面两人动作也非常快,第一时间把燕小四拉了上来。 只是…… 燕小四伤到了动脉,即使侍卫们配合默契,没有耽误一点时间,燕小四还是流了很多血,左边半个身子,都被血染透了。 “快止血。”侍卫上前,药粉像是不要钱的,全往燕小四伤口上洒,可那血却止不住。 顾千城一看就知道,燕小四血管断了,所以才会止不住血。 “让开,我来!”没有半点迟疑,顾千城推开侍卫上前…… 秦寂言的侍卫,对顾千城的了解远比旁人知道,知道顾千城绝不是来捣乱的,立刻把位置让了出来。 众人配合,事情办起来就方便多了,顾千城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死死地按在燕小四的伤口上。 “帮我按住。”顾千城示意身旁的侍卫接手,然后解开绑在小腿上药袋,唰的一下展开…… 缠在腿上毫不显眼的小药袋,一展开就会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刀子、细针、长线、药粉、甚至还有消毒酒精…… 好,好专业呀! 秦寂言的侍卫暗暗佩服,燕小四见状也松了口气:封公子的腿都能保住,他这条胳膊也能保住吧? 说实在,他一点也不想变成残废! 顾千城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拿白绵布沾了一点酒精,顾千城细细将自己的手擦干净,顾千城擦得细致,可速度很快,侍卫虽不解,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话。 擦干净手后,就见顾千城取了一根长长的线…… 呃? 顾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侍卫再次犯迷糊,可有秦寂言在,依旧没有人敢多吭一声,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焦急,等顾千城动作。 顾千城也没有让他们多等,手上拿着最细的线,顾千城示意按压伤口的走开,然后…… 从伤口里,寻找血管,将血管断口扎紧止血! 扎紧血管后,血流的速度明显减缓。侍卫虽然不能理解顾千城的动作,可有效果就成了。 燕小四疼得直冒汗,有那么一瞬间,燕小四感觉顾千城把他当死人,因为…… 顾千城下手太快、太利落,丝毫不考虑他这个大活人会不会痛。 不知怎么的,燕小四突然想到顾千城切尸体的动作,背脊一寒,忍不住抖了一下。 顾千城发现了,也只是看了燕小四一眼,以为燕小四是失血过多,身上发冷,于是再次加快速度…… 处理外伤而已,这对顾千城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即使她手上还有笳,也不影响她动作,不过…… 顾千城并没有给燕小四缝合,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手上的笳刚刚蹭破了,手上有细菌,这个时候给燕小四缝合,很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顾千城只能给燕小四止血、上药,然后进行简易的包扎:“我的手太脏,手上的东西有限,剩下的要回去处理。” 伤口包扎好,顾千城从药袋里,抽出一个小个小布袋,把用过的针线全部丢了进去,和未用的东西分开。 秦寂言看了一眼,双手沾满血的顾千城,轻轻点头:“先回去。” 他们今天在神女塔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好。”顾千城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想要寻个干净的东西擦一下,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就在她打算放弃时,一块蓝色的锦帕,突然出现在顾千城眼前…… 顾千城抬头望去,就见秦寂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顾千城愣了一下便接过:“多谢殿下。”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弯腰将顾千城的药袋和小布袋拾了起来,拿在手上:“走吧。” 呃…… 慢秦寂言一步的侍卫,愣在原地不敢再动,直到秦寂言和顾千城先一步下楼,那人才回过神,跑过去搀扶燕小四。 “吓死我了,刚刚秦王殿下突然瞪我,我以为有刺客呢。”那人拍了拍心口,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其他人,包括受伤的燕小四,都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点眼色也不懂,真是活该被秦王殿下瞪! 走出神女塔,顾千城的双手也擦干净了,看着手上沾满血的帕子,顾千城犹豫万分…… 这帕子秦王殿下还要吗? 这么多血,就是洗干净了,秦寂言也不会用吧? 要是不用,我能不能直接丢了,省得带回去,还要麻烦人洗…… 秦寂言像是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一样,上马车前说了一句:“丢了吧。” “好。”顾千城打了个结,可是…… 丢哪呢? 随地乱丢? 她没有这个习惯…… 秦寂言都上了马车,顾千城还没想好这帕子丢哪,秦寂言撩起车帘一看,忍不住摇头,朝顾千城招了招手。 “过来!” 顾千城乖乖上前,秦寂言指了指她手中的帕子:“给本王。” “有血。”顾千城没有递过去,可是…… 秦王殿下非常霸道,直接伸手就抢了过来,然后朝马车后方一丢:“不就是一块带血的帕子,有必要这么犹豫吗?你要觉得欠了本王,改明给本王绣一块新的就好了。” “不……”顾千城张嘴想要解释,她才不是觉得欠了秦寂言的,她只是不想乱丢垃圾,可是…… 秦寂言根本不给她多说的机会,伸手将顾千城拉上马车:“记住,本王不喜欢花花草草,别在帕子上绣花草。” 这是决定了? 顾千城傻眼了…… 谁告诉秦王殿下,她会绣帕子了? 259阴谋,你可以下车了 关于帕子的事,顾千城一上车就开口和秦寂言解释,可是刚说一个字,就被秦寂言打断了…… “这是小事不着急,眼前最重要的是神女塔的案子。” “殿下……” 顾千城想要强行抢过话题,秦寂言却不理会,不紧不慢地说起,他们上次从神女塔找到的那块碎玉片。 “本王找人检查过,那块碎玉片乃是皇家之物,一般人不可能用得上。”秦寂言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有穿透力,旁人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顾千城知道,她没法从秦寂言手上抢过主探权,只得乖乖地认了,和秦寂言聊起案子来。 反正,秦寂言说帕子的事不急,那她就不用管了。 “能查出是什么人的吗?”皇家的东西都会归档,赏赐给了谁也会有记录,所以顾千城才会有此一问。 秦寂言轻轻点头:“这块碎玉原是一只玉镯。二十多年前,赏赐给了舞阳郡主。” “舞阳郡主?”这是什么人物? 顾千城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一号人物。 “舞阳郡主就是当年,从神女塔上摔下的贵女。恭远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她的死,恭远门封了神女塔。一年后,也就是舞阳郡主的祭日,恭远王与王妃去庙里为舞阳郡主做法事,回来的途中遇到山体倒塌,双双被碎石压死……” 秦寂言没有任何感情的,把事情说完。害顾千城也无感,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这真是人间悲剧。” 好好的一个王府,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悲伤。可是,由秦寂言说出来,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悲伤呢? “自寻死路罢了。”秦寂言确实不同情恭远王。 舞阳郡主的死确实是让人悲痛,可由此封了整个神女塔,把塔内的尼姑全部治罪,着实过分了。 舞阳郡主的死,和那些尼姑有什么关系? 此事关系到宗室,顾千城不了解内情,对此不发表意见,只针对碎玉的事道:“殿下,那块碎玉是舞阳郡主之物,那是不是说明,舞阳郡主曾在塔顶,与人发生过争执?” 要不然,好好的玉也不会碎了。 “不无这个可能。”不起争执,手上的玉镯怎么可能碎,只是…… “谁那么大胆,敢和舞阳郡主起争执?”顾千场抬头看向秦寂言,她想不明白,所以看看秦寂言能不能想出什么来? 可十几年前的事,秦寂言又不是神,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知。”秦寂言摇头:“当年陪舞阳郡主来的人,全部处死了,除了……” “还有活口?”顾千城不由自主的坐直,她觉得此人必是关键人物。 “有。唯一一个活口,就是舞阳郡主的贴身侍女,她在舞阳郡主失足落塔前就消失了,恭远王府找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她。” 和顾千城想得一样,秦寂言也认为这个侍女是关键人物,可惜当年的知情人实在不好找,要找那侍女的画像都难。 舞阳郡主还好,见过她的贵夫人有很多,总有人能画出她的长相,可舞阳郡主身边的侍女,有人会多看一眼吗? 顾千城忍不住叹:“看样子,这条线索也没有戏了。” 别说在古代,就是在有强大数据库的现代,要凭这么零碎的线索找人,都不是容易的事,顾千城对此不抱一点希望…… 秦寂言看顾千城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找不到那个侍女,并不影响案子的进程。” 舞阳郡主落塔案,和这件案子并没有关联。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这宗案子多多少少,和舞阳郡主落塔一事有关。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神女复仇的流言。” “嗯。”秦寂言点头:“已有人提议,将神女塔重建。” 当年恭远王一意孤行,老皇帝看在他丧女的份上,也没有和他计较,便顺着他关了神女塔。 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恭远王一脉早绝了,要重开神女塔,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千城面露不解:“一座荒废了数十年神女塔,居然还有人惦记?”这可真是奇了。 “本王查舞阳郡主一事时,发现京城有不少贵夫人,是神女信徒。那些人到现在,还对神女很是恭敬,家里都供奉了神女的画像。”顾千城猜到了,秦寂言也就没有隐瞒…… “神女信徒?神女庙不是求姻缘的吗?”顾千城瞬间觉得,这事怎么透着不寻常。 这神女庙怎么有那么一点像邪教? 是她想太多了吗? 秦寂言摇了摇头:“对外确实如此,至于具体的详情,那些虔诚的神女信徒不肯说,而外人触不到。” “这案子越来越不寻常了。”顾千城有一种,碰触到大阴谋、大秘密的感觉。 抬头,正好撞上秦寂言深思的眸子。 顾千城没有闪避,视线相交,两人相视一笑,又默契的移开…… 他们两人都明白,要查清这个案子,说不定还真要从舞阳郡主坠塔案查起。 真是个麻烦事。 轻轻叹了口气,顾千城撑着脑袋,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而秦寂言则一直保持静坐的姿势不变,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千城身上,又好像不是…… 马车内静捏悄悄的,两人各占一边,谁也不打扰谁,自成一个世界,直到…… 来到城外,顾千城换马车的地方。 “顾姑娘,到了。”车夫在外面提醒了一句,顾千城立刻收起飘移的思绪,整了整衣服便下车,可就在她撩起车帘时,却被秦寂言叫住了:“慢着!” “殿下有事?”顾千城转身看向秦寂言,眼露不解。 “嗯。”秦寂言点头:“本王提醒你,别忘了还本王的帕子。” 秦寂言脸色严肃,绝不是说笑…… “啊?” 她听错了?还是秦王殿下说错了? 帕子什么的,秦寂言不是说是小事吗? 一件小事惦记个什么劲? 秦寂言一看就知道顾千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斜了顾千城一眼,秦寂言摆了摆手,冷声道:“你可以下车了。” 呃……那帕子呢? 顾千城看了看秦寂言,想想还是把这句话噎了回去。 不就是一块帕子吗? 她让下人绣十块、八块,让秦王殿下天天换着用…… 260叹息,老太爷的心思 秦寂言的心思顾千城没有空猜,也不想去猜…… 回顾家的路上,顾千城还在想神女塔的案子,可线索实在太少,又缺少重要条件,顾千城实在没法把案子串起来…… “神女像,神女像,那神女像绝对有问题。不知京城有多少是神女信徒,要能看到她们手中的小神女像就好了。” 顾千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那频率就和她的心跳一样乱! 神女塔的案子,实在太不寻常了,顾千城嗅到了危险,却不想退开…… 能亲手揭开一宗迷案的全貌,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即使明知有危险,顾千城还是想要,亲手揭开神女塔的秘密…… 顾千城一路都在想神女塔的案子,直到到了顾家,下人来请:“大小姐,老太爷有请。” 老太爷?这个时候找她干吗? “带路。”顾千城脚步一顿,赶紧收回思绪,整理好心情,以免出差错。 “祖父。”顾千城走进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早已等候多时,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对位的位置:“坐。” “你和秦王殿下,去了神女塔?”拜顾千城所赐,老太爷也知道六扇门,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是的。”顾千城轻轻点头,以为老太爷会追问神女塔的案子,却不想老太爷直接问起她的伤。 “你的伤还好吗?”老太爷关切的问道,顾千城愣了一下,立刻答道:“没什么有问题。”破了一点皮,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不影响手指灵活动。 “没事就好。”老太爷轻轻点头,看向顾千城,欲言又止…… 顾千城皱眉,主动道:“祖父,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顾贵妃和五皇子又闹事了? 咳咳…… 顾千城想太多了,老太爷找顾千城来,纯粹是关心她……的个人问题。 顾千城开口了,老太爷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千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老太爷打量着顾千城,越看越满意:他这孙女,要样貌有样貌,要气度有气度,要不是楚世子那事,他孙女什么人家配不上? 本以为,千城以后找不到好人家了,可不想…… 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春。 老太爷越看越满意,顾千城却被老太爷看得心里发毛,颇有几分小心的问道:“今后?打算?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话直说行不行,她今天脑子用太多了,有点钝。 “咳咳……”和孙女谈这种事,老太爷还是第一次,不自在咳了一声,才道:“千城,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多少也要顾忌一点,注意点影响,这段时间最好别再外出行不行?” 最后一句,老太爷问得有点小心,毕竟当初千城和秦寂言出去,也是他同意的,现在情况好转,他又反悔,实在有些小人。 “祖父,你多虑了。”想到秦寂言今天的话,顾千城已经猜到了老太爷的意思。 老太爷不过是,想趁她名声再好时,选个好人家把她嫁了。 只是,这事可不是老太爷想怎样,就会怎样的…… 顾千城垂眸,淡淡的开口:“祖父,我和楚世子的婚事,全京城的人都知晓,没有会冒着得罪赵王府的风险来求娶我。” 这是事实,搁以前老太爷也不会想,可现在有不错的人选,老太爷不得不动心…… 老太爷继续说道:“千城,封家咱们高攀不上。平西郡王府也是武将,而且平西郡王只有一个独子,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老太爷不是瞎子,平西郡王妃打什么主意,他之前猜不到,现在还能猜不到? 老太爷怕顾千城不乐意,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千城,祖父是为你着想,女子这一生终归要嫁人。” 老太爷承认,在这件事上他有私心,可这件事对千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祖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件事真得不行。”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否绝了。 “祖父,凭我现在的名声,我嫁给谁都是高攀,以后在夫家我根本没有地位可言。”盲婚哑嫁,夫妻二人完全没有感情,凭的就是各自的地位…… 门当户对还好,夫妻双方悬殊太大,门弟低的那一方注定要委曲求全,顾千城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一时的委屈她不在意,可下半生都要委曲求全,她真得无法接受。 “千城,圣上下了旨,没有人会说你不好。”老太爷不希望顾千城妄自菲薄,除了大婚上发生的事外,顾千城没有半点不好。 当然,这话也只是他们在顾家这么说。 顾千城有些烦躁,强压下心中的不奈何,好脾气的道:“祖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顾千城没法说,她没见过言倾,对言倾没有感情,这个时代的婚姻不需要感情。 “现在不想?你想什么时候嫁?”老太爷这个时候也有几分怒意了。 他一直以为,千城是他们顾家最清醒,最精明,最懂得什么是为自己好的,可现在呢? “千城,你别太任性。你应该明白,错过了平西郡王府,你想要找更好的人家,几乎不可能。”老太爷语重心常,浑浊的眸子闪着精光…… 和平西郡王府结亲,对顾家的好处实在太多了,甚至能帮顾家,跳出争储的漩涡。 如果是以前,老太爷不会在乎这一点,可现在? 顾家二代全废了,顾国公无用,二老爷无能,三老爷倒是有才,却被老皇帝厌弃,顾家只能靠第三代。 第三代还太小了,所以老太爷现在,不想在任何人身上押宝,可是…… 事情不可能全部围着老太爷的意志转,顾家已经下了水,想要抽身上岸,简直是玩笑…… 暗暗打量了老太爷一眼,顾千城知道再拒绝下去,只会把老太爷惹毛,只得对老太爷道:“祖父,我们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平西郡王府并没有明确表过态。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前,请祖父再仔细想想,当然我也会好好想一想。” 顾千城说完这话,不等老太爷再劝,便么奔波一天累了为由,起身告辞…… 她真得不喜欢,老太爷干涉她的婚事,她可以和赵王妃说,皇上准她婚事自主,可和老太爷说这放,一点用处也没有…… 老太爷想留,可看顾千城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只得叹了口气:“千城,这件事你好好想一想,祖父不会害你。” 终归是要嫁的,老太爷不认为,顾千城还能找到,比平西郡王府更好的人家? 261对策,真得要嫁? 婚事一再被人提及,顾千城就是想要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这一次老太爷直言不讳的提起,让她好好想一想,就是不容顾千城再逃避,要顾千城正视现在的问题…… 她虽然从老皇帝手上,讨了一个婚事自主的口信,可婚事自主并不表示,她可以终生不嫁,顶多就是后宫的女人,算计不到她头上罢了。 “真得要嫁?”顾千城泡在浴桶里,问着自己…… 她不是娇情的女子,也不会自大的想要改变世界,她顺从规则、适应大环境,可要她稀里糊涂的嫁人,她真得做不到。 “我还能拖几年?”顾千城整个人沉入水底,闭上眼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女人的青春很短暂,而这个时代女人的青春更短暂。她现在十六岁,要过了十八岁还未出嫁,她估计就嫁不出去了,要去家庙和老夫人为伴了。 哗啦一声,顾千城从水里站了起来,甩了甩湿发,顾千城拿过一旁的毛巾,将湿发包起来,随意的擦去身上的水珠。 “言倾?我是不是要去见一面呢?”顾千城一边穿衣服,一边认真思考这个可能。 老太爷说得没有错,言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错过言家了,她恐怕遇不到更好的人家,可是…… 她怎么看,都觉得如果真成亲了,这场婚事都有一种施舍的感觉,她就算要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嫁人。 就像赵王妃认为楚世子肯娶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二话不说嫁了,然后把秦云楚当成大恩人,一辈子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就怎么就混得这么惨?”顾千城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发,眼神迷茫没有焦距…… 一向都是她顾千城挑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挑她了? 啪……将毛巾随手一丢,顾千城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就这么朝屋外走去…… “大小姐……”服侍的下人看到,连忙上前,却被顾千城拒绝了:“不必管我,我随便走走。” 确实是随便走走,顾千城并没有走远,只是绕着自己的院子,在屋外走了两圈,然后在下人不解的注视下,面带微笑的回房。 她知道怎么办了!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傻了吧?” 下人一脸不解,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寻问。 顾千城一夜好眠,用完早膳后便让下人准备礼物,她要去封家,可还未出门,就听到门房来报,二少爷回来了。 “承意回来了?”顾千城脚步一顿,让下人把东西放回去。 去封府不急在一时,可承意难得从书院回来,她今天要是出门了,承意十有八九会生气。 顾千城知道,承意回来肯定要先去老太爷那,她并不着急,安心地在院子里等着,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却不想不过半个时辰,顾承意就来了。 顾千城起身,招呼承意进来,可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顾承意朝她扑过来…… “千城姐姐!” 顾承意的动作虽然快,可千城要躲还是能躲开,不过千城并没有躲,而是张开双臂准备接住顾承意。 顾承意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有轻重,扑向顾千城的时候,用力太过,撞得顾千城差点摔倒,幸亏顾千城反应灵敏,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哎哟……”顾千城的腰撞在桌子上,忍不住叫了一声疼。 顾承意原本就因自己失礼的动作羞赧,听到顾千城叫疼,连忙松手,一脸担心地看向顾千城:“千城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都是承意不好,下手没个轻重。千城姐姐你打我吧。” 顾承意一脸愧疚,低头认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顾千城揉了揉腰,笑着在顾承意脑袋上敲了一记“好了,我没事。” 她早有防备,撞得不算重。 “千城姐姐你真得没事吗?”顾承意怕千城是安慰他,忙道:“千城姐姐,要不找大夫来看看?” 说话间,就要跑出去找大夫,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一把将人拦住:“真得没事。” 顾承意仍然不信,围着顾千城转了一圈,再三确定这才放心。 “千城姐姐,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和承欢听到你一个人离家,担心得不行,就怕姐姐你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遇到坏人了。我和承欢都不敢想象。姐姐要是出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顾承意说着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顾千城之前下落不明,顾承意担心的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出去寻顾千城。后来收到顾千城安好的消息,可没有亲眼看到,就无法放下心来。 “千城姐姐,你没事真好……”顾承意担心自己真会丢脸的哭出来,连忙拉着顾千城的手,拿顾千城的袖子挡住脸。 太丢人了! “没事,姐姐不会有事的。姐姐敢一个人出门,肯定是有准备的,你和承欢是瞎担心。”顾千城揉了揉顾承意的脑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们要相信姐姐,姐姐不会让自己有事。” “嗯嗯。”顾承意连连点头:“我和承欢都相信姐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姐姐没有害人之心,可并不表示其他人也和姐姐一样。姐姐,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你别说走就走好不好?至少带上我和承欢,我和承欢是男孩子,我们可以保护你。” 顾承意拉着顾千城的手,一脸恳求地看着顾千城,要顾千城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和承欢宁可和千城姐姐一起出去冒险,也不想留在家里,即使家里更安全…… “唉……”顾千城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她离家出走的事不用和长辈解释,却要给承意交待。 “承意,姐姐不敢保证,今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但姐姐可以保证,下次绝不会这么冲动,而且安顿下来后,会给你和承意送信。”要她带上这两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要出事了,顾家人顶多落两点泪,要是承意和承欢出事了,顾家人将她锉骨扬灰的心都有…… “千城姐姐,你这是嫌弃我和承欢吗?”顾承意拉着顾千城,一副“我很受伤”的样子。 顾千城张嘴想要安抚他,还未开口就发现不对劲:承意可不是这么黏糊,也不是这么“天真”的孩子,承意今天的举动有古怪。 顾千城抽出被顾承意抱着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审视地看向顾承意…… 262崇拜,弟弟长大了 顾承意是个敏感的孩子,在顾千城抽出手时,就猜到顾千城肯定发现了什么,只是想要掩饰已来不及…… 他之前的生活太单纯,现在就算理论上明白要怎么做,可真正实践起来了还是有差距。 在顾千城审视的目光下一,顾承意有一种无所遁行的感觉,努力镇定,却避免不了心虚,结结巴巴的道:“千,千城姐姐,你生气了?” “不,我没有生气,我很欣慰。”顾千城双手环抱,眼带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承意都学会在我面前演戏了。” 顾承意确实是担心她,开始也真是吓得要哭,可还不至于这到黏糊她,从进来就抱着她不放,还一再要求她再次离家带上他,这事挺古怪的,这不是顾承意的个性。 顾承意在某些方面,比承欢懂事,也比承欢克制,就算心里想,嘴上也不会说出来,就怕给人添麻烦。这种半强制的请求,绝不是承意会做的事。 “千城姐姐,你,你生气了?”顾承意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他不认为他能骗得了千城姐姐。 “不生气。”顾千城这是真心话,她真得不为顾承意的小算计生气,有点小心思、懂点小算计是好事。 “真得不生气?”顾承意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不敢相信。 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怕你读书读傻了,你这样很好。”有点城府才能在官场上走得更远,一味的死读书,只能当个学者。 “景炎大哥说得果然没错。”顾承意拍了拍胸脯,大松口气。 “景炎?”顾千城眉毛轻挑:是她想的那个人? “对呀,就是景炎大哥。”顾承意说起景炎时,眼睛不由自主的一亮,一脸崇拜:“千城姐姐,景炎大哥很厉害,我落下的课程都是他私下教我的,我现在不仅跟上了先生的进度,这次段考还拿了第一,先生夸我进步了。” 顾承意虽然成熟了不少,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忍不住把自己取得的好成绩,说给顾千城听,然后期待顾千城的表扬。 顾千城虽然只有十六岁,比承意和承欢大不了几岁,可在这两人眼中,千城就是什么都懂,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姐姐,这种大姐姐的形象和年龄无关。 顾千城没有让顾承意失望,竖起大拇指夸大:“承意是最棒的,姐姐就知道承意一定行。” 直白的夸赞,让顾承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其实都是景炎大哥的功劳,我刚到书院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同窗虽然友好,可我总担心发生同样的事,是景炎大哥一直宽慰我,我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听到顾承意一再提起景炎,顾千城不得不注意这个人,状似无意的问道:“景炎,他还在东林书院?你怎么和他熟识了?” 顾千城和景炎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想到他和封似锦是好友,顾千城对景炎也就没那么戒备。 景炎就算有心思,也不会害承意。封似锦的眼光很高,能入封似锦的眼,景炎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肯定都不会差。 顾承意知道顾千城担心什么,立刻把景炎如何照顾他,如何开解的他的事,一一交待清楚…… “千城姐姐,景炎大哥人很好,书院的先生和学生都很喜欢他。”顾承意不希望顾千城误会,以为景炎是别有用心的坏人。 顾千城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景炎大哥人好,怎么?有你景炎大哥,就把姐姐给忘了?” “怎么会呢。”顾承意连忙上前,拉着顾千城的手:“千城姐姐永远是承意的姐姐,谁也不可能取代。” 是对,顾千城在他心中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甚至连亲生父母都不行…… 顾承意永远不会忘记,是谁把他从脏污的牢里拉出来;是谁证明了他的清白,给了他全新的人生…… “千城姐姐,你永远都是承意最重要的人。承意之前虽然是演戏,可也是认真的,如果千城姐姐你要离家出走,带上承意好不好?”顾承意依偎在顾千城身旁,眼里满是祈求…… 在顾家和千城姐姐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千城姐姐。 “带上你?”顾千城心里感动,面上却不显,依旧是笑闹的口吻:“那我还能走得了吗?” 顾承意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姐姐,我不是累赘。”他绝对不会添乱。 “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呢?”顾承意的身体不差,可依旧和那些学子一样,面色白净没有什么血色。 呃…… 顾承意看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好吧,他承认和承欢相比,他弱了一点,可是…… “姐姐,我可以锻炼的。书院有教授君子六艺,等我再长高一点,我就可以去学马了。”顾承意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瘦小一点,估计是当初三夫人怀他的时候,吃了苦头的原因。 “多学一点东西是应该的,但你学这些可不是为了和姐姐一起离家出走。”顾千城笑着打趣,拉着顾承意一同坐下来。 顾承意不好意思的低头,见两人隔得远,便把凳子挪呀挪,直到和顾千城的椅子紧紧地挨在一起,顾承意才满意。 “姐姐,要能一直这么靠着你就好了。”顾承意的脑袋,依旧靠在顾千城的肩膀上…… 时刻粘着顾千城的举动,充分说明顾承意很没有安全感,害怕顾千城出事。 顾千城的眼眸不由自地柔和了许多:“姐姐以后不会这么冲动。”她任性的离家,让许多人担心了。 顾承意摇了摇头:“姐姐,你不用委屈自己,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和承欢说了,以后我和承欢会保护姐姐,不会再让人伤害姐姐。” “好,姐姐等你们长大。”顾家也只有这两个孩子,值得她留恋,让她不舍…… 抬头看了看时辰,顾千城问道:“承意,你和老太爷说了中午在哪用饭没?” 顾承意只有一天的假,减掉路上的时间,顾承意能在家里呆的时间不多,顾千城想要陪他一起吃顿饭。 弟弟大了,以后能一起吃饭时间会越来越少。就如同在现代时,她和哥哥一样…… 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了…… 263争宠,太自私了…… 顾承意原本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可在景炎的调教下,已有朝芝麻包子发展的潜能,要是以前顾承意肯定是要去老太爷的院子吃饭,可现在…… “千城姐姐,我来之前就和老太爷说好了,我下午就要回去,就在姐姐你这里用饭,免得打扰老太爷休息。” 自从上次,顾承意和承欢看出老太爷,对顾千城并没有那么在乎后,兄弟二人心里就明白,老太爷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疼爱他们…… 老太爷是他们的祖父不错,可并不是他们一个人祖父。他们要有什么事,老太爷会为他们出面,可更多的还是为整个顾家考虑。 顾承意因为杀人案,被关进大牢时没有发现,可在顾千城离家的事上,顾承意明白了,他们用真心也换不来老太爷的真心对待。 从那以后,顾承意也和顾千城一样,只在老太爷面前叫祖父,平时只叫老太爷…… 这个小细节,老太爷肯定发现不了,可顾千城注意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劝说的打算,她看得出来,顾承意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 景炎? 也许她该找机会见见这个人,虽然承意说,景炎对所有的学子都好,可对他最特别。 顾千城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景炎自己就是待考学子,不会因为看顾承意顺眼,就花费宝贵的时间教导顾承意。 要是景炎真得对承意另眼相看,当初承意卷入杀人案子的时候,景炎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景炎的人品顾千城相信,他不一定会伤害承意,可顾千城却不能因此,就装作什么都不知。 与顾承意一同用了午膳,姐弟二人又说了一些贴心话,待到太阳没有那么大时,顾承意回去的时间也到了。 “承意,姐姐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晚上饿了可以吃。”顾千城让下人把准备好的肉干拿来。 这是听到承意回来,顾千城特意让人做到。 虽说男孩子不爱吃零食,可顾承欢有的,顾千城自然不会忘记承意。之前承意在书院不好送,现在承意回来了,顾千城当然要准备。 “这是什么?好香呀……”刚刚做好的肉干,香得让人流口水,要不是从小的教养摆在那里,顾承意真想伸手偷尝一块。 顾千城发现了,接过下人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送到顾承意的嘴边:“尝尝,还喜欢吗?” 顾承意也不客气,嘴巴一张就把整块肉干咬住…… 虽然还透着热气,可最上面的已经不烫了,顾承意吃得很满足:“好吃。” “你喜欢就好。”顾千城让下人打包,好让顾承意可以放久一点:“之前我担心承欢在军中吃不饱,就让人做了一些,托平西郡王妃送到军中。本想给你也送一些,可书院那个地方外人不好进去,只好等你回来了。” 顾千城不着痕迹把事情说明,免得承意知晓,还以为她这个姐姐偏心,可就是这样,顾承意还是很吃味…… “姐姐现在对承欢,比对我好。记得给承欢送吃的,都不给我送。”顾承意撅着嘴,一脸委屈…… “乱说什么……”顾千城扯了扯承意的脸颊,直把顾承意扯得眼泪快流出来才松手:“你和承欢都是我的弟弟,我对你们一样好。承欢在军营训练强度大,容易饿,寻吃的不方便,我才给他送的。你在书院吃得比军中好,也能托人买吃的,我才没有特意托人给你送。”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高兴,姐姐原本是我一个人的姐姐。”顾承意拉着顾千城的手撒娇,直白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要是以往,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动作,可经过景炎的教导,他对“争宠”什么的,已经很有心得。 心里想什么,对自己家里人都藏着掖着,那得多累…… “姐姐是承欢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姐姐对你不会变,不会因为承欢就忽视你。”顾千城拍了拍承意的头,以示安慰…… 顾承意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气?” “不会,姐姐知道承意不是小气的人。”就像独生子女,一直享受父母全心的爱与关怀。如果多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总会认为父母的注意力,被弟弟妹妹抢走一半,父母没有以前那么爱自己了 当然,事实也是这样。多一个人,心思肯定要多分散一分,可是…… 不管是一个弟弟,还是两个弟弟,她对承意的关心都不会作假。 顾承意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不对,耳根微红,不等顾千城多说,就自动说道:“千城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姐姐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独占欲,顾千城很理解,就如同小时候,她哥哥认为她抢走了爸妈的爱,私下总欺负她一样。 顾承意上前,抱了抱顾千城,“千城姐姐,我走了,我下个月休假再回来看你,到时候你要给我多准备一些吃的。” 顾承意虽然不舍,可也不得不离开,而这一次他离开的心甘情愿…… 不去书院,他学不到东西;学不到东西,就无法参加科举;不参加科举,他就做不了官;做不了官,做不了大官,他怎么保护千城姐姐? “姐姐送送你……”顾千城也不舍得顾承意。 偌大的顾家,也只有承意和承欢,让她有家的感觉。 “不用了。”顾承意摇头拒绝:“我还要去老太爷告别,姐姐受了伤呢,好好休息才是正理。” 顾承意朝千城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 “调皮。”顾千城笑骂了一句,没有辜负顾承意的好意,她现在确实不想见老太爷。 “姐姐保重。”顾承意一脸灿烂的朝顾千城招手,在顾千城的目送下,转身走出院子。而在转身的刹那,顾承意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老太爷为了顾家,居然要他去劝说千城姐姐嫁入言家,老太爷真得太自私了! 老太爷难道不知,凭千城姐姐现在的处境,嫁入言家那是高攀吗? 这样的情况下,千城姐姐嫁入言家,根本没有底气,在言家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要是被言家欺负了,顾家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为千城姐姐出头。 劝说? 他恐怕要让老太爷失望了。他不仅不会劝说,还要阻止千城姐姐这个时候嫁人,可是…… 他要怎么阻止呢? 顾承意清亮的眸子染上轻愁…… 264试探,鱼上勾了 顾承意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自己无法说服老太爷,见到老太爷也只是和老太爷说,他按老太爷的话,劝了顾千城。 “祖父放心,千城姐姐答应会好好考虑的。”顾承意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点不心虚。 老太爷满意地点头:“承意,有空多劝劝你姐姐,祖父也是为你姐姐好。你姐姐已经十六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那时候可就没有言家这么好的姻缘了。 “祖父的用心,姐姐一定会明白。”顾承意一脸感动,眼神却平静如深水,没有一丝的涟漪…… 景炎的教导确实有用,顾承意是真得长大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的小笨孩。 辞别了老太爷,顾承意踏上回去的路。马车上没有外人,顾承意也就不再装了,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似有怒火翻滚…… 这样的顾承意是旁人看不到的,因为一下马车,他又是那个腼腆文弱的学子,脸上时刻挂着谦虚的笑,遇到夫子和同窗皆会停下来主动问好,态度谦虚有礼,让人无法不喜欢…… “这孩子经了那一场变故后,本以为会变得更加内向,没想到反倒乐观外向了。”有几个先生,对顾承意越来越看好。 以前,顾承意虽然读书不错,可只会死读书,现在总算懂得如何与周围人打交道了。 先生的话顾承意听不到,但他知道,他最近在书院的人缘更好了,先生们也更愿意给他方便,所以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对的…… 顾承意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来找景炎。 景炎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顾千城,遇到难题顾承意下意识地会来找景炎帮助。 “景炎大哥。”顾承意恭敬的行礼,语气依旧谦和,可顾承意是景炎一手教出来的,景炎怎么可能不知他的不对劲。 景炎将手中的手放下,抬头看向顾承意:“怎么了?回家一趟反倒不高兴了?” 顾承意也不隐瞒,直言道:“景炎大哥,老太爷要千城姐姐嫁人。” “嫁人?”景炎着实是愣了一把,不过想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心里隐约明白顾家老太爷的人选是谁。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景炎嘴上还是问了一句:“嫁给什么人?” “老太爷没说,只让我劝说千城姐姐同意。”顾承意闷闷的道,景炎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景炎很清楚顾承意对顾千城的在意,也清楚自己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样的品性,不用问也知道,顾承意不会劝。 “景炎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止老太爷让千城姐姐嫁人?”顾承意抬头,巴巴地看着景炎。 他认识的人中,除了千城姐姐,最聪明的就是景炎了,要是景炎也没有办法,他还能找谁帮忙? “阻止你姐姐嫁人?”景炎反问了一句,顾承意连连点头:“不是一直阻止,就是现在别让千城姐姐嫁人。顾家现在这样的情况,除非千城姐姐嫁给商户,不然她嫁入谁家都无法硬气,我想让千城姐姐再缓缓,至少……至少等承欢在军中站稳脚,等我考上秀才。” 顾承意原本不想太早下场,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他拖延,他的千城姐姐没有强势的娘家,不能再没有能干的兄弟。 “拖个一两年这很好办。”景炎不甚在意的说道,顾承意却是双眼一亮:“什么办法?” “守孝。”景炎吐出这两个字,无视顾承意震惊的眼神,继续道:“父母死守三年,祖父、祖母死守一年,你想让你千城姐姐晚几年嫁?” 景炎说得认真,可顾承意却只当他是玩笑,一脸无力的道:“景炎大哥,我是认真的……”别开玩笑好不好! 为了让千城姐姐晚点嫁,他们顾家要一直死人? 好吧,他承认他不喜欢大伯父和大伯母,可也没有想过杀死他们! “我也是认真的。”景炎一脸严肃地看向顾承意,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顾承意知道,景炎真得不是说笑,可是…… “景炎大哥,我做不到。”现实扼杀了他的纯善,可并不表示他能做到杀人不眨眼。 “无毒不丈夫。”景炎的声音似有魔力,顾承意的眼神有刹那的迷茫,可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坚定的道:“多谢景炎大哥教导,大丈夫所有为,有所不为,我不会做让自己良心难安的事。” 顾承意说完,便朝景炎作揖:“景炎大哥,时辰不早了,承意不打扰景炎大哥温书,先行告退。” 顾承意依旧客气有礼,但他知道,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单独来找景炎了,他不是不辩是非的孩童…… 景炎大哥刚刚是真的给他出主意。 景炎哈哈大笑:“承意,你还真认真了,景炎大哥不过是逗你罢了。” “我就知道景炎大哥不是那样的人。”顾承意从善如流的应到,心里却不信…… 他看得明白,景炎大哥刚刚绝对是认真的。 “杀人是犯法的,景炎大哥怎么会教你做犯法的事。”景炎绕过书桌,走到顾承意面前,郑重地朝顾承意鞠躬:“承意,刚刚不过是想试探你一番,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会为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承意,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景炎说完,又是郑重的行礼,顾承意连忙摆手:“景炎大哥言重了,我,我没事……” 如果真是试探,那也没有什么,只是…… 顾承意心里还是有疙瘩。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景炎大哥应该是“不拘小节”的人吧? 以后…… 除了学问上的事,其他的都问千城姐姐吧。 虽有景炎的道歉和解释,可顾承意心里还是存了疙瘩,景炎何等聪明之人,他看得明白真切,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消除顾承意的怀疑,可景炎却没有这么做…… 顾承意走后,景炎的贴身小厮一脸不解,看景炎心情不错,便大子胆子问了一句:“公子,你就不怕承意少爷因此讨厌你,与你生份吗?” “怕什么?”景炎勾唇一笑,潇洒转身,在书桌前坐下:“鱼都上勾了,我还要管鱼饵怎么想吗?” 顾千城,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子! 拿起书,景炎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265约定,画一块大饼 景炎的猜得没有错,顾千城确实是想找机会见一见景炎,和景炎好好谈一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顾承意,也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更不是被关在后院,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她即使不参政,没有政治敏锐度,可也不会单纯的认为,景炎是单纯的对承意好,没有别的企图…… 事关边亲近的人,顾千城不介意了,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别人的心思。顾千城虽然怀疑景炎的用心,却没有贸然的去找人,她没有那么鲁莽。 景炎和封似锦的关系不错,顾千城正好要去封家,索性两件事,一起拜托封家好。反正,她麻烦封家的事不止一件,债多不压身,习惯就好了…… 和老太爷说了一声,在老太爷极度不情愿意的情况下,顾千城还是出了顾家的大门。 老太爷之前从来没有管过她,现在却想要把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会不会太理想主义了? 封夫人听到顾千城来了,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后忙道:“千城不是养伤吗?怎么出门了?快……把门打开,让马车驶进来,别晒伤了。” 封府的下人早就知道,主子们对顾千城的重视,哪里还需要封夫人吩咐,早就一路开门,好让顾家的马车进来,顾千城还未下马车,软轿就已经停在一旁,顾千城一步路都不用走。 除非是脚受伤,不然在顾家多远的路,顾千城都是不坐软轿的。不是人人平等的想法在作祟,而是…… 她常年脚不沾地,什么事都不自己动手,那她没几年就会变成林妹妹。到时候别说和四个大汉对打,就是身边力气大一点的婆子,她也打不过。 居安思危,顾千城从不认为她身边是安全的。 只是,封夫人的好意顾千城却无法拒绝,因为封夫人不仅安排了软轿,还安排了打伞的下人,就怕她晒着…… 顾千城下了马车,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轻笑:已入秋了,这太阳根本不烈,而且她全身穿得严严实实的,哪里能晒伤。 “顾姑娘,小心。”下人哪知顾千城的心思,见顾千城神游,怕她摔倒,连忙提醒了一句。 顾千城歉意一笑,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上软轿…… 这是顾千城第一次在封府坐软轿,高高在上的坐着,看封府的景色又是另一种风貌,许多平时注意不到的地方,现在尽收眼底。 难怪,世人都喜欢高高在上,坐在上面的感觉确实很好。 不多时,顾千城就到内院,在丫鬟的引领下,顾千城来到花厅,刚坐下没有多久,封夫人就进来了。 “身上还有伤,怎么就出门了?”封夫人和顾千城也算亲近,说话便没有那么多虚伪的客套。 顾千城将散乱的碎发,夹到耳后,起身朝封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只行到一半,就被封夫人拦住了:“这是怎么了?” 顾千城没有坚持,顺势起身:“夫人,我今天来,是想请夫人帮个忙。” 封夫人早就猜到,半点也不意外:“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帮的绝不二话。” “多谢夫人。”顾千城脸色微红,神色有几分尴尬,却大方的说出来自己的请求:“夫人,当初,封老太爷说得五年之约,我能不能和我家祖父说?” 求人并不可耻,一面清高,一面又想要人帮忙,那才叫可耻。 封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平西郡王府开口了?”都在京城,有一点风吹草地大家都知道,言家的打算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 顾千城摇了摇头,略有几分苦涩的道:“没有,但我祖父起了心思,不肯再叫我出门,要我安心在家待嫁。” 封夫人觉得顾家老太爷这么做,也是为顾千城好,可看顾千城似乎不乐意,封夫人便道:“你是看不上言家?” 千城看上了她家似锦? 可也不对呀,当初封家开口,千城也是拒绝,千城在想什么? 封夫人一脸不解地看向顾千城,顾千城没有闪躲、回避,说道:“夫人,依顾家的门弟和我的情况,哪有我看不上人家的道理,是我高攀不上。” 不是言家不好,也不是她看不上,名声颇好的言少将军,实在是…… 她现在真得不想嫁。 也许是没有遇到想嫁的人,她对婚姻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封夫人以为顾千城是担心,出嫁以后言家给她脸色看,便安慰道:“千城,你别担心。我看言家是真心求娶,他们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与顾家无关。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就算顾家不肯为你出面,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顾千城苦笑摇头,“夫人,齐大非偶,我现在是真得不想嫁,求夫人帮帮我。夫人你且放心,五年后,我绝不会耽误大公子的婚事,更不会拿今日之事要挟。” “千……”封夫人的嘴唇张了又合上,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她知道顾千城一向是个主意大的,只是这事…… “千城,我怕你日后后悔。”五年后,还有谁会娶顾千城? 二十一岁的顾千城,除了嫁给人当妾,或者做填房,她还能嫁给谁? 封夫人为顾千城发愁,可顾千城仍旧坚决,执意求封夫人帮她一次…… 只有封家给出这样的许诺,老太爷才可能放任她。不然,只要平西郡王府有一点意思,老太爷就会逼着她把亲事定下来。 “这事容我再想想。”封夫人不敢一口应下,就怕毁了顾千城一生,日后顾千城就是不怨恨她,她自己也良心不安。 在封夫人看来,顾千城还太年轻,许多事不懂…… “多谢夫人。”顾千城也不再催,说完这事便提出想见一见封似锦,可还未开口,下人就来报:“夫人,老太爷听说顾姑娘来了,想见一见她。” “老爷子?”封夫人颇为吃惊,连忙让人带顾千城过去。 在封家,老爷子要见顾千城,那绝对是不能说不的…… 266刁难,磨去对危险的敏锐 顾千城以为,封老爷子把自己叫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可事实上呢? 封老爷子是叫她来干的…… 顾千城被下人带到小池塘,她过来时,老爷子正整理鱼竿,准备钓鱼,见到顾千城过来,二话不说将鱼竿塞到顾千城手里,怕顾千城不懂,还特意把鱼饵递给顾千城:“喏……” 封老爷子做完这一切,就坐在顾千城身旁,等顾千城给他整理鱼竿、装鱼饵。 顾千城很想装作没有看懂,可是…… 在封老爷子面前,她能装傻吗? 深深地看了老爷子一眼,顾千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给老爷子装起鱼饵来,老爷子也不说话,接过鱼竿专心垂钓,怕顾千城无聊,中途还给顾千城丢了一本书。 顾千城接过一看,正是自己上次看到瞌睡,没有看完的那本。 好吧,认真学习! 顾千城也是一个静得下心的人,拿起书就在老爷子身边看了起来。 此时正值初秋,太阳虽然灿烂却不炽热,顾千城坐在树荫下,一点也不觉得热,更不会昏昏欲睡…… 虽然纯古文的书本晦涩难懂,可看进去了还是挺有意思的,顾千城很快就看入迷了,封老爷子钓起一条鱼,心情正好,正等顾千城来给他装鱼饵,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顾千城有动作…… 怎么了? 有了靠山,就不把他放眼里了? 装也不装久一点,真是不懂事的孩子。 封老爷子有几分不满,脸当即拉得老长,正想教训一下顾千城,结果转头一看,就见顾千城看书看得入迷。 封老爷子是读书人,虽然不是看到读书人就欣赏,但对于喜欢读书的孩子还是很喜欢的,可前提是…… 不要妨碍他的正事。 书放在那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看不行,非得在他钓鱼的时候看吗? “咳咳……”封老爷子不满的轻咳两声,提醒顾千城自己的存在。 顾千城虽然看得入迷,还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抬头扫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顾千城什么话也没有说,随手将书放下,便上前为封老爷子装鱼饵…… 就这样? 封老爷子看着顾千城的动作,瞬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千城太听话了,听话到让人不知要怎么教训…… 好没成就感。 顾千城洗干净手,找不到擦手的,只能自然的晾干,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老太爷愣愣地看着她,顾千城忍不住问道:“老爷子,还有事吗?” “咳咳……”难得失神,却被人抓了个正着,老爷子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连忙摇头:“没,没事,那本书如何?” 老爷子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顾千城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还不错。” “喜欢的话就带回去看。”封老爷子大方的道,顾千城想了想便应下了:“多谢老爷子,改明看完了,我再还回来。” “不必了,一本书罢了,送你。”看在你为我装鱼饵的份上。 “书非借不能读也,老太爷要把书送给我,我可能一两年都看不完了。”顾千城婉言谢绝封老爷子的好意。 封老爷子并不生气,反到对她那句“书非借不能读也”颇感兴趣:“有意思,也只有你们这些大家千金,才会非借而不读,寒门家的学子,有一本书便爱不释手。” “老爷子说的是。” 现在的书籍确实很珍贵,许多人家攒一年的钱,也不够买一本书,顾千城轻轻点头,不再多说…… “老爷子说的不是,你也会说是。”封老爷子开怀一笑,继续钓鱼,不再理顾千城。 封老爷子,是个有意思的人! 顾千城放下手中的书,望着封老爷子的背影,唇角轻扬,勾起一抹轻浅的笑…… 她承认,她刚刚是故意的,而老太爷也如她所想的那般豁达大度,远非常人能及。 也只有像封老爷子这样,有气度有胸襟的长辈,才能教养出封似锦那等涵养与气度皆佳的人物。 接下来,不需要封老爷子刻意提醒,顾千城自己就留心关注老爷子的情况,每次老爷子的鱼上勾了,顾千城就会帮老爷子把鱼饵换上。 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可渐渐的也有了默契。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顾千城配合封老爷子的步调…… 临近中午,外面的温度越来越高,即使在树荫下也些热,封老爷子也累了,收起鱼竿,让下人把自己钓上来的鱼送到厨房,说是中午要和顾千城一起吃。 顾千城连声道谢,直言自己有口福,结果换来封老爷子的白眼:“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明明不想吃还装出一副欢喜的样子。” “老爷子恕罪。”顾千城不辩解,作揖请罪:“吃鱼就在吃一个鲜美。养在池子里的笨鱼,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你还嫌弃上了?”封老爷子立马不乐意了:“我这池子里的鱼,随便一条也抵外面一船鱼了。” 封家老爷子钓的鱼,当然不是什么普通品种,这些鱼都是从各地收罗来的名贵品种,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 “再名贵的鱼,被人蓄养在池子里,时间久了便失了本色,和普通的鱼又有什么区别?”顾千城语笑嫣然,像是听不出封老爷子话中的深意…… 他们两人说得是鱼,可实际上说得是顾千城现在的处境。 顾千城就像养在池子里的鱼一样,但她却和别的鱼不样,她不甘心一辈子呆在池子里,她想跳出去…… “呆在池子里不好吗?不用担心被大鱼吃了。”封老爷子的语气柔和不少,步子也慢了起来。 顾千城配合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跟在老爷子身后,只差半个身子。 “老爷子,养在池子里虽然安全,可常年安稳的生活,会磨掉它对危险的感知,会磨掉它敏捷的身手。如偌有一天主人要抓它,失了原本灵活的鱼,只有乖乖任主人宰割的份。” 顾千城语气平静,可老爷子却生生听出一丝悲哀。身为女子,看得太明白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这世道容不得女子肆意…… 267同意,金鳞岂是池中物 该说的都说了,封老爷子和顾千城默契打住这个话题,一老一少回到花厅,喝了杯茶休息片刻后,封老爷子又拉着顾千城陪他下棋…… 下过一次棋后,封老爷子很了解顾千城的棋路,没有半点意外,顾千城很快就惨败。 顾千城对棋局的胜负看得很平淡,即使输了棋也没有什么恼的,安安静静地把棋子放好,算了算时间,知道厨房没有这么快收拾好鱼,便问老爷子:“还下吗?” “棋艺这么臭,谁和你下。”封老爷子很不高兴…… 顾千城下棋半点灵性也没有,和顾千城下棋着实没意思的紧。 “哦。”顾千城半点不在意被骂,乖乖把棋子放回去。 封老爷子挑眉:“你就不解释两句?” 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哪容得旁人否定。他记得,他们封家除了似锦,每一个被他骂的人孩子,虽然嘴上不会辩解,可脸上多少会表现一点。 顾千城脸上也没有表现半分,就好像被骂的不是她一样。 “老爷子说的是事实,我要解释什么?”顾千城将棋盒盖上,神色平静的坐回原位,看她的样子,绝对是早就明白自己的弱点。 这下换封老爷子不解:“你,你知道自己的缺点,为什么不改进?” “为什么要改进?我又不是棋手,我不靠下棋吃饭。”不过是消遣之物罢了,何必这么较真。 “你,你,你……什么叫棋手,你这是污辱棋艺。”封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能背下那么多棋谱,可见是个好苗子,怎么就不肯多用心呢? “你这态度不对,不管做什么事,都应该……”这孩子欠教训了,今天就代顾家老头,好好教教教这个孩子…… “老爷子教训的是。”顾千城不辩解,低头认错。封老爷子正恼火,指着顾千城劈头盖脸的就训了起来…… 对于棋一道,老爷子有着非比常人的执着,他绝不容许有人不尊重棋道。 老爷子训人时,不说脏话、说重话,也不是说顾千城有错,他只引经据典,一条条的告诉顾千城,让顾千城明白棋艺的重要性,让顾千城能重视自己的才能,让顾千城自己去分辨对错…… 老爷子的口才那是不用说,就是老皇帝也曾被老爷子说得一脸羞愧,连连认错。可顾千城呢? 封似锦进来时,就看到老爷子说得兴起,而顾千城则低眉顺眼的站在老爷子面前,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可是…… 封似锦却看到顾千城面无表情,丝毫不受老太爷的话影响,就好像老太爷不是在训她一样,甚至老太爷说得起劲时,顾千城还会点头附和:“有道理”“就该这样”“老爷子大才” 封似锦是听到下人说,老爷子在训顾千城,担心老爷子把顾千城训哭,才急忙赶来给顾千城解围,结果就看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封似锦不承认自己起了坏心思,他只是有礼貌不打搅别人说话。封似锦很有“风度”的退了出去…… 老爷子的脾气封似锦很清楚。老爷子看上去亲切温和,像个大儒,可实际是脾气暴躁,耐心极差。 要不是这样,老爷子不会天天去钓鱼,好让自己静心。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老爷子的脾气还是这般,一点也没有长进,只是在外人面前,越装越像…… 封老爷子说起道理来,可以说三天三夜不重样,可惜今天没有时间给老太爷讲这么多了,当老太爷讲到兴头上,讲到棋艺有多高雅、多不容亵渎时,丫鬟在说了十遍没有得到回应后,不得不提高音量道:“老太爷,午膳摆在哪里?” 一说完,丫鬟就缩了起来,生怕被老爷子盯上。 她也不想打断老爷子的,可是…… 公子就在外面,公子可是再三提醒她,不得耽误老爷子用餐。 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老太爷恼火得紧,回头就吼了一句:“用餐急什么,等着……” 老爷子吼完丫鬟,转头继教训顾千城,就看到顾千城一脸淡然,好脾气的道:“老爷子,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你认为我说得不对?”封老爷子看顾千城压根不听教,火气又冒了上来,以为他是什么人都教训的吗? 要不是看顾千城顺眼,他才懒得教训…… 顾千城点头:“不,老爷子说得很对。” 为了证明自己有认真听,顾千城把老太爷刚刚说的话总结了一下,把重点提出来,甚至老太爷引用圣人之言,顾千城都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最终很诚恳的道:“千城多谢老太爷教诲,千城受教了。” 见顾千城有认真听自己的话,封老爷子很是受用,满意地点头,谦虚的道:“我也不是说你有错,毕竟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是不同的,我不能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你头上,我只是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就喜欢听话、受教又不聪明的孩子。 “老爷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顾千城上前,搀扶老爷子去用膳。 老爷子耐心差归差,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非要别人,按他的想法行事的人,老太爷虽然嗓门大,可一直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半点不为勉强人。 顾千城就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才不与老太爷辩解,事实上她也无法辩解,因为老太爷说得都有道理。 可并不是有道理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她是人,她的精力有限,她大部分精力都要放在自己的专业上,棋道于她只是消遣…… 封老爷子虽然没有说尽兴,可顾千城的“乖巧”却让他很满意:“我说这些也不是要你怎么样,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明白自己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连自己亲生孙子的人生都不干涉,又怎么会干涉顾千城的人生。 “老爷子,我喜欢的是医。”顾千城不想敷衍封老爷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把精力,放在研究棋局上…… “你这孩子,真是倔强,老头子拿你没有办法。”这样都说服不了,封老爷子表很挫败,可同时亦欣赏顾千城的坚定。 能坚持自己的选择,不受旁人蛊惑,不因旁人的话而动摇,即使再窄的路,封老爷子也相信,顾千城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此女,非池中之物。她既然想跳出池塘,封家在她势弱时,帮她一把又何妨…… 268约见,一个女误终生 顾千城和封老爷子一出来,就看到倚门而笑的封似锦,看他嘴角的笑容,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听了许久…… 这是封家,顾千城不好说什么,封老爷子也不会给他面子,当即数落到:“非君子所为。” “爷爷,我有提醒你。”封似锦丝毫没有抓包的尴尬。 封老爷子才不管,继续数落,“非礼勿听我没教过你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退出去不听,这才是君子所为。” “爷爷,我有退出来。”封似锦指指内室的门,表示他刚刚进去过,然后退了出来。 所以,不是他偷听,是封老爷子和顾千城说话太大声。 “诡辩。”封老爷子瞪了封似锦一眼。 封似锦不怕老爷子,可不想惹老爷子一生,老爷子一表现出不满,他立刻乖乖认错:“爷爷说得是,似锦知错了。” 封似锦认错爽快,却绝口不提下次改进一事,一看就是和顾千城一样,不管旁人怎么劝说,心中自有自己的标准。 “孩子大了,一个个不听话。”封老爷子地剜了封似锦和顾千城一眼。 顾千城乖乖低头,假装没有听到是在说她,封似锦早就习惯了老爷子这套,更是见怪不怪,与顾千城一左一右,将老爷子搀扶到膳厅。 封老爷子和封似锦虽不讲究虚礼,但餐桌上的礼仪还是很讲究,至少这两人就不会像秦寂言一样给顾千城夹菜。虽然注意到顾千城近乎夸张的挑食,也没有在饭桌上说什么。 用完饭后,封老爷子以要午休为由,把封似锦和顾千城都赶了出去。 老爷子知道顾千城来封家肯定有事,而有些事顾千城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爷爷很喜欢你。”封似锦带着顾千城,在封家的花园慢慢走着。 顾千城点了点头,诚心的道:“老爷子人很好,待我像亲孙女。”完全没有把她当外人,尤其是训她的时候。 封似锦也想到这一出,笑道:“家里没有女孩,爷爷没有教养过女孩子,不知道女子是怎样的脾气,你别见怪。” “我没有放在心上。”顾千城看得出来,封老爷子是把她当小子训了。 女孩家面皮薄,真要被封老爷子训一顿,恐怕此生都无颜来封家,也就是她面皮厚。 封似锦看了顾千城一眼,知道她说得是真话,便不再劝说,转而说道:“五年之约的事不需要遮掩,你大可告诉顾老太爷,封家许下的诺言,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顾千城眼前一亮,郑重的道谢:“多谢大公子,大公子放心,五年后,千城绝不会以此为由,缠上大公子。” 这种事,也只有顾千城才会毫无顾忌,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时间封似锦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落…… 封似锦自嘲的道:“我有那么差吗?”让你一再拒绝。 “封公子这是笑话我吗?”顾千城自嘲的道。 她拒绝只因为两人不般配,而且还是她不配。 “千城,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封似锦特意加重“千城”二字,令顾千城无法拒绝,连忙道:“是我错了,还请似锦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非要加公子二字吗?”无端生疏。 “你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公子。”顾千城这番赞美并无夸大的成份,封似锦想要谦虚都不行:“公子便公子罢,不过是一个称呼。你今天来封家,不单单是为了那件事吧?我听娘说,你似乎还有未尽之语?” “想找你打听一点事。”封似锦处处表现得如朋友般熟稔,顾千城也无法矫情,“我看你和景炎似乎很熟,景炎那人如何?” “景炎?”封似锦着实愣了一下:“你怎么打听他了?你最近见过他?” 七夕宴后,他娘请景炎来家里,景炎都以备考为由拒绝了,按理景炎不会出东林书院才是。 “没有,我弟弟在东林书院,得景炎公子教导,所以才想问问你景炎此人如何?”顾千城知道封家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言到。 “顾承意?”封似锦记忆力不错,更不用提顾承意当时还卷入杀人案。 “是的,我三叔的儿子,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后就回了东林书院。我本以为他在书院会跟不上,不想他昨天回来跟我说,景炎公子帮了他许多。” 顾千城这话说得并不隐晦,封似锦听明白了,挑着顾千城想听的说:“景炎的才识在我之上,有景炎指点你弟弟来年中秀才不成问题。景炎这人和我脾气相投,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能让封似锦称为好友的人实在不多,景炎的才识和品性绝对不错,不过封似锦不是笨蛋,看景炎的举动就明白,他另有目的,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心思。 封似锦继续说道:“景炎的义父认识我爷爷,我爷爷很欣赏他义父。曾听景炎的义父此生就为一女子所误,那女子……”封似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色有几分尴尬。 “那女子不会和我有关吧?”顾千城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封似锦默默点头,见顾千城不是小性子的人,便道:“我爷爷不曾说那女子是谁,不过,我从景炎的话中,大至能推断一二,景炎义父喜欢的女子,应该是你母亲。” “我母亲?”顾千城脚步一顿,愣在原地忘了走,“我母亲怎么可能会认识景炎的义父?”景炎是景庄庄主,他义父应该是江湖中人吧?” “江湖中人也会来京城,他们也会结交朝中大臣。”封似锦看顾千城傻呆呆的样子,不由自地的轻笑出声:“景炎也是江湖人,一样科考。” 顾千城不会以为,江湖中人就是打打杀杀,不受朝廷管辖,不受律法约束吧? 呃…… 顾千城抚额,自嘲道:“是我先入为主了。”这么说,景炎照看承意是为了她? 想到秦寂言说,武家凋零,无人可用,根本没有能力在京城活动,顾千城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能在秦寂言的眼皮底下,藏住她娘的棺木,并顺利把她娘的棺木带走,这绝非普能人能做到。 看样子,景炎这人她是非见不可了。 “能不能帮我约一约景炎,我想见见他。”顾千城也不瞒封似锦,由封似锦出面,比她直接找上门的好。 顾千城和景炎,两人都是封似锦认定的好友,封似锦当然不会拒绝:“等我的消息。” 269五年,人不能太贪心 封家一行,顾千城收获颇丰,封老爷子对顾千城是真得好,怕顾千城说的话,顾家老太爷不相信,还特意让封似锦写了一封信…… 当然,信中并没有承诺,五年后封似锦会娶顾千城,只道封似锦五年内不会娶妻。五年后,封家会优先考虑顾千城。 封老爷子绝对是老狐狸,他即使再看好顾千城,也不会把话说死,给自己孙儿早早定下媳妇。 五年后,如果顾千城能嫁入封家,那就不是顾家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而是封家看中顾千城,到时候顾千城在封家的地位自是不用说,只是……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这中间的变数太多。 “千城,五年后你就二十一岁了。”封家诱惑很大,老太爷承诺自己动摇了,但封家画得是一块大饼,五年后能不能吃到还是一个未知数,而言家就在眼前,老太爷不想放过。 “祖父,现在把我嫁进言家,顾家半点好处也拿不到。言家看不上顾家,就算不与顾家断绝来往,也不会帮顾家分毫。”顾千城一向清楚老太爷的弱点。 果然,老太爷迟疑了:“这事,容祖父再考虑。” “是。”见好就收,顾千城起身告退:“祖父,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这两天别出门,今天有几位夫人上门来看你,都没有看到人。”老太爷仍旧不愿意顾千城三天两头出门。 没有言家,还有别的人家,除非找不到更好的,不然老太爷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五年后的封家身上。 “祖父,你可以对外宣布我的伤已经好了,免得众位夫人白跑一趟。另外,封家大公子约了一同去别院赏枫,我答应了。”此时赏枫还太早,可谁会在意? 老太爷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他并不是拘泥于礼教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千雪和秦云楚的事就不会发生。 “千城……”老太爷仍旧犹豫,顾千城也不着急,状似无意的道:“祖父,我听秦王殿下说,楚世子用了药后,病情已大有好转,不知千雪妹妹日后要怎么办?” “你就把药给了秦王?”老太爷的眉头皱得死紧,浑浊的眸子凌厉地看向顾千城,有责怪亦有不满…… 顾千城挺了挺背脊,毫不退缩的道:“祖父,楚世子的病情不能再拖,再拖下去神仙也救不了。” 要不是老太爷一心要从赵王府获得最大的好处,又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 人,不能太贪心 “你可以告诉祖父。”他并非不讲理的人,顾千城此举是吃里爬外。 千城处处帮着秦王,该不会是看上秦王了吧? 言家不是良配,秦王更不是。老太爷承认,他曾经是想过把千城送进宫,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心心疼这个孩子,才会想着帮她挑户好人家,即能助顾家,又让自己幸福,可偏偏这个孩子不懂,一味的拒绝…… 顾千城不知老太爷的心思,低声道:“祖父,你要的秦王殿下也能给你,你不过是希望千雪妹妹成为赵王世子妃,我帮你。” 类似等价交物的话,将祖孙二人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磨得干干净净,老太爷心中一痛,没有应下,而是痛心地看向顾千城。 “千城,你就不能明白爷爷的苦心吗?爷爷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非要说得这么伤人吗? 顾千城一脸惆怅,面露无奈,“祖父,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为我好,可那不是我的生活。”不要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安排她的人生,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非要气死祖父吗?”老太爷捂着心口,喘不过气,顾千城却没有上前顺气的打算,只低头不语…… 她虽然从事的是法医工作,可也是一个优秀的大夫,老太爷是不是装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装病示弱通通无效,老太爷发现他拿顾千城一点办法也没有。 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太爷沉重的说道:“千城,祖父这段时间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在病床上躺几天,你父亲和母亲就在病床躺多久,祖父没有半点对不起你。” 顾国公和顾夫人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也不见好,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老太爷怎么可能不知。 这种情况下,老太爷不吭声,就是在默许那人害他儿子。在儿子和顾千城之间,他选择了顾千城,这样还不够吗? 老太爷眼中闪着泪花,隐隐有几分悲伤…… “祖父,我知道你疼我,只是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顾国公的事,顾千城感激老太爷,也仅仅感激罢了。 顾千城很清楚,让顾国公和顾夫人一直病重的人,绝不是老太爷。如果是老太爷出手,顶多把人关起来,对外宣称病了,不让他们出来捣乱…… 老太爷虽然狠心,可还没有狠到对亲儿子下毒手。 “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封家虽好,可五年太漫长了,而且五年后的事,还不一定能成。”要是没有言家,老太爷绝对在封家和秦寂言身上赌一把,可现在有更好的选择,老太爷不明白顾千城还在坚持什么? “祖父,五年虽然长,可封家只守信用的人,我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至于言家?祖父,平西郡王妃从来不曾公开说过什么,她来看我不过是爱屋及乌,和言小将军无关。所谓的看上我,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难道老太爷要和二婶一样,见人就说平西郡王妃看上了我,然后让平西郡王妃来羞辱我?”顾千城说到最后,带着一丝哽咽和无力…… 她真得好累,顾家对她来说不是家,而是无止境的麻烦,完全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老太爷也不敢把顾千城逼得太紧,只得退一步:“千城,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提。我们等平西郡王府上门求亲,如果平西郡王府上门求亲,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如果实在不愿意,祖父可以等你五年。” 老太爷也不敢真把顾千城逼死,毕竟平西郡王府看上的是顾千城而不是顾家。顾千城要真不愿意,他强逼顾千城嫁过去,最后也只会和顾家结怨。 实在不行,还有五年后的机会,那时候他绝不容许千城说不! 270讨论,到底哪个是正事 老太爷和顾千城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敢把对方逼得太紧,就怕鱼死网破,谁也占不到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这一次祖孙二人的谈话,表面上是非常成功与和谐,大家各退一步,谁也不强迫谁。 可事实上,他们只是把矛盾往后压了,日后暴发出来,不知会怎样…… 不过,这对顾千城来说已是最好的法子。能拖一时是一时,顾千城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言家非她不可,她和言倾压根就没有见过面…… 放下一桩心事,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人嫁掉,顾千城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放在神女塔的案子上了。 神女塔的案子没有头绪,没有证据,只有几个目击证人,而目击证人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顾千城越发越觉得这案子的重点,是在神女像上面,或者说是神女像的眼睛…… 明明只是一尊石像,可那双眼睛却有催眠的效果,这个真得值得要好好查一查。还有京城中的那些神女信徒,不知她们手上的神女像有没有催眠的效果? “现在只能等秦王殿下,去弄到一尊小的神女像来了。”顾千城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胡乱写着,一个个人名跃然纸上…… 这是顾千城的习惯,喜欢把和事件相关的人一一写上,然后用已知线索将其一一串联。 顾千城没有在纸上写死者的名字,她写的是神女像、舞阳郡主、恭远王夫妇、失踪侍女、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是指和舞阳郡主起争执的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舞阳郡主的父母,也就恭远王夫妇的死,恐怕和神女像脱不了干系。 许是职业的原因,顾千城对所有“意外身亡”事故,都持怀疑态度,只是…… “十几年前的事,要取证实在太难了!”顾千城无力的趴在桌上,双手抓着头发,希望自己迟钝的大脑,能聪明一回,结果大脑没有聪明,反倒听到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她房里出现的声音…… “什么太难?” 冷漠、低沉而圆滑,这声音不是…… 顾千城猛得回头:“秦王殿下?”怎么来了?而且又是晚上? 秦寂言属夜猫子的? “嗯。”秦寂言被顾千城直愣愣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秦寂言无视顾千城错愕的神色,拉过一旁的椅子,在顾千城身旁坐下。 “在写什么?”秦寂言自然地接过顾千城手上的纸看了起来,这一看立刻让他忘了尴尬,神色凝重的道:“这是你写的?”顾千城什么都不知,居然就能怀疑起恭远王夫妇的死,真不简单。 说完,也不等顾千城回答,拿起桌上的炭笔,嫌弃的看了一眼,却没有将其丢弃,而是拿着笔指着顾千城写的人名一一研究起来…… 那神情、那动作,自然的就好像这是他的书桌,半点也不觉得自己突然走过来,抢人家手上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顾千城愣愣地看着秦寂言,一时竟忘了说话。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秦寂言全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心思全部放在手上那张纸上,把自己的来意给忘了。 秦寂言用炭笔在纸上补充顾千城不知道的事件,虽然第一次用炭笔很不习惯,可秦寂言写出来的字却依旧劲透有力,每一个字都俱有风骨,一看就知道练了许多年。 皇长孙不好当呀。 顾千城忍不住感慨,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秦寂言写的东西给吸引了,秦寂言写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却又符合她的推断…… “恭远王夫妇的死,真得不是意外?”顾千城挪了挪身子,和秦寂言靠得更近,好方便说话。 秦寂言点了点头:“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恭远王夫妇的死是一场意外,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秦寂言手中的探笔指向顾千城写的“神秘人”,在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你的推断没有错,不过本王怀疑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秦寂言将“人”字涂掉,在圈里写了“组织”二字。 “本王让人查了,恭远夫妇出事的那段路。那段路三十年来,遇到无数的暴风狂雨,可从来没有塌过,恭远王夫妇出事那一天,虽然暴雨倾盆,可在此之前、甚至之后都有更大的暴雨,可那段路却从来没有出过事。”事情太巧,巧合到让人无法不怀疑。 顾千城本身就怀疑,现在听秦寂言这么一说,就更加确定了,同时指出另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恭远王夫妇为何会选择在雨天出行?恭远王夫妇不可能不知雨天出行的危险,他们在京城没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不用在暴雨倾盆的时候赶路。” 有时候没有一丝破绽,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说得没有错。本王让人查了那天的事,京城没有人找恭远王,他们夫妇完全没有必要赶回来。”有了前面几起案子的实践,秦寂言现在查案的水平涨了不止一个点,行事也更老辣,顾千城想到的事,他早就去查证了。 秦王殿下成长得太快了。 顾千城可以肯定,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失去可用价值…… 不过,这种事不可避免,毕竟她的专长不是破案,她是法医。 “怎么了?”秦寂言说了半天,发现顾千城一点反应也没有,转头看去就见顾千城在发呆。 “啊?没事……”顾千城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在想案子。” “哦?”秦寂言摆明不信,顾千城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可不是想案子。不过顾千城不想说,秦寂言也不会追问。 “想出了什么没有?” “呃……”顾千城一脸尴尬,她能说她走神了吗?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秦寂言勾唇轻笑,微微侧头,与顾千城靠得更近,眼角的余光扫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发现…… 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头靠头,亲密的无法分开…… 秦寂言唇角轻扬,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几分甜蜜,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窃喜,以至于让他想起来,他找顾千城的初衷…… 他大晚上的不睡觉了,跑来找顾千城,可不是为了探讨案件的…… 271别嫁,本王许你别样的未来 秦寂言大费周章的避开耳目,大晚上跑来找顾千城,怎么可能是为了案子。要是案子的事,他大可以大白天的来找人,不必顾忌会不会被皇上知晓…… 秦寂言大晚上的跑来找顾千城,是听到属下汇报,说顾家老太爷打算把顾千城嫁入言家。 听到这个消息,秦寂言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不能让顾千城嫁给言倾,言倾根本配不上顾千城,顾千城肯定不知道言倾的缺点。 于是,秦王殿下决定纡尊降贵的来一趟顾家,把言倾的缺点告诉顾千城,以免顾千城所嫁非人。 现在顾千城明显走神,秦寂言索性不再提案子的事,随手把写满字的纸放在桌上…… “神女塔的案子并不急,你不必太有压力。”一句话,缓解了顾千城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尴尬。 “嗯,嗯。”顾千城连连点头,同时暗暗告诫自己,别再走神。 本想继续提起神女塔的案子,可秦寂言却先一步道:“对了,本王听说你要嫁人?” “嫁人?”顾千城一怔,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听谁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外面在传,顾老太爷在你为相看人家,准备在年前把你嫁出去。甚至还说你为此,连病重的父母都不顾。”秦寂言微微往后,稍稍拉开了他和顾千城的距离,不过…… 映在窗子上的影子却依旧是交叠在一起,秦寂言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可怜顾千城没有发现…… 顾千城脸色微变,隐隐有几分不快:“能查出是谁传出来的吗?” “顾家。”要不是从顾家传出来的消息,秦寂言也不会上门来问。 “哼……”顾千城怒极反笑:“想来是我的好二婶。”顾千梦被赵王妃和平西郡王妃削了一顿,名声跌至谷底,二夫人这是想拉顾千城垫背。 “这么说传言不是真的了?”那他就放心了,至于放什么心? 秦寂言不想深究,他把一切归为,顾千城要是嫁了人,用起来就不方便了。 “不全是是假的。”顾千城一句,让秦寂言刚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你真得要嫁人?” 秦寂言呼吸一滞,瞳孔微微收缩,等着顾千城的答案。 顾千城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异样,叹了口气道:“我祖父想要趁我行情好的时候,把我嫁入高门。” 虽说这样说自家祖父有点不厚道,可事实就是这样。之前她无人问津,名声扫地时,老太爷可没有想过,帮她找户好人家,为她求下半生安稳。 “哦……”秦寂言长长地应了一下,心算是放下一半:“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只要顾千城不愿意,他就有法子让老太爷打消念头。 “我?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我和老太爷把话说清楚了,老太爷退了一步,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了。”至于能安全多久,顾千城也不敢保证。 秦寂言这才算是彻底安心了:“你这么想是对的,你现在的情况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家。过两年再说,等到时候……” 秦寂言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目光深远地看向窗外:“等到那一天,本王定许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那一天是指哪一天,顾千城和秦寂言心里都明白。虽说秦寂言现在这话,有点像开空头支票,可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是认真的,浅笑道:“多谢秦王殿下,那我就等着了。” 她既然走到这条路上来了,肯定要一门心思走到底,半途倒戈或者出卖同盟这种事,她顾千城不会做。 “本王定不……让你失望。”秦寂言张口许诺,可话到嘴边却生生把“不负你”变成“不让你失望”。 顾千城发现秦寂言不自然的停顿,只当他为大事忧愁,并没有多想。这个时候说功成名就的事还早,顾千城自然的转移话题,把话题继续扯到神女塔的案子上。 “秦王殿下,你能找到小的神女像吗?我想看看小的神女像,和神女庙的神女像,有什么不同?” 最主要还是看神女像的眼睛,有没有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秦寂言明白顾千城想法,缓缓点头:“找到后,本王让人给你送来。”六扇门现在已备配了专业的仵作,可秦寂言仍然喜欢和顾千城共事。 “好。”顾千城也没有拒绝,她虽不是工作狂、女强人,但这种吃饱就睡的生活,她只能过两三天,时间一久就受不了,有点事做更好。 正事、私事都谈完了,天色也不早了,秦寂言起身欲回去,不过走之前还是不忘叮嘱顾千城一句:“要变天了,没事的话出去走走。” 前后两句话极度矛盾,可是…… 顾千城却听明白了。 “开始了吗?”顾千城心弦一震,她知道是什么事了。 “嗯。”拖这么久,皇上想拖,可旁人不想拖。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出城。”顾千城深吸了口气,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能参与的,果断选择跳出去。 “嗯。”秦寂言唇角上扬,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难怪…… 难怪言家会看上顾千城,顾千城是少见的聪明又懂进退的女子,她永远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做出让人为难的事。 拒绝顾千城相送,秦寂言和他来时一般,悄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漆黑、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秦寂言踏着月色,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不多时就有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殿下。” 双手抱拳行礼后,便跟在秦寂言身后,与秦寂言步调一致,仅仅只落后半步。 “殿下,顾姑娘的院子外一直有人在监视,属下已经把人拿下,是江湖上的路子。”来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秦寂言听到。 秦寂言一点也不意外,在得顾千城收到所谓“武家人”的信后,秦寂言就猜到暗中有人盯着顾千城。 不一定是对顾千城不利,可是…… 秦王殿下不高兴。 “把人带回去好好问清楚,本王不希望再有一次。” 他的人,他自己会保护! 272显摆,这憋屈的人生 暗中监督兼保护顾千城的人,又一次被秦寂言发现,要说不生气那绝对是骗人的…… “秦寂言什么时候,这么鬼精鬼精了?”景炎恼火,他倒不是嫉妒秦寂言的能干,他是可惜他的人。 从江南带几个人来容易吗? 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全部折在秦寂言手里,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生气。 前来汇报的汗子跪在了地上,低声不敢言语,待景炎的气息稳定后,才继续道:“主子,秦王殿下派人去了漠北,属下怀疑他是去找武家人。” 漠北那个鬼地方寸草不生,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再往北一点就是沙漠,那地方常年风沙满天,除了罪人基本上没有人去那。 “他什么时候对顾千城这么关心了?”景炎咬牙切齿…… 秦寂言又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要是让秦寂言的人去了漠北,说不定他的存在就会暴光,可要是中途截杀秦寂言的人,一定会引得秦寂言的人深入调查,他的存在一样会暴光。 该死! 景炎忍不住低骂一声。 来人又等了片刻,确定景炎会听到他的话,才道:“主子,宫里来消息,说是最近会乱。” 这个消息不影响景炎的事,但收到这个消息,没有意外可以方便景炎提前做一些事…… “荣王要倒了吗?”三足鼎力、互相牵制的局势终于要变了,老皇帝是真的老了,连自己的儿子也控制不住。 “看样子,得另外扶一个人出来。”景炎摩挲着下巴,一脸深思…… 他原本看好的是荣王世子,他相信老皇帝也不愿意荣王一脉倒下,可想到宫里的消息,景炎觉得另一个人更合适。 “让人和五皇子接触。”景炎承认他不是好人,但是…… 五皇子要是没有野心,也不会乖乖地上勾不是? “属下明白。”来人应下,抬头看了一眼景炎,确定另外两件事景炎没有出手的打算,便退了下去。 另外两件事不是景炎不想安排,而是现今情况,最好的安排就是不做安排,不然做得越多,露出来的马脚就越多。 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即使景炎有着不逊于秦寂言的势力,可景炎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 老皇帝一声令下,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秦寂言也没有景炎说的那么自在,秦寂言身边有三个虎视眈眈的王叔盯着,上面又有老皇帝关注,秦寂言比景炎更加束手束脚,做事更要小心万分。 秦寂言回到秦王府已是半夜,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起来,用完早膳后,属下便进来汇报审讯的结果…… 没有意外,对方咬牙不肯说,甚至到最后自残了。好在秦寂言的人反应快,第一时间把人救了下来。 “把人丢给锦衣卫。”秦寂言顺了顺衣袖,迈着正步走了出去…… 今天还要上早朝! 封似锦应下了顾千城的事,自然要给她办妥当,封似锦和景炎算是好友,单独约他出来没有什么,只是封大人知晓此事后,给封似锦提了个意见。 “你在家养了近三个月的伤,之前有不少好友上门看望,你都没有招待。现在伤好了,你就做东招待大家一回,把你表叔家的大姑娘叫出,再请几个小姑娘,一起去城外的庄子玩几天。” 封大人不是一个会管儿子私事的人,他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封似锦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联想到前段时间的朝堂风云,封似锦虽然不能猜中十分,却也能猜中八九分。 封似锦知道封大人的意思,当下给相熟的好友,还有平时来往的人家下了帖子,约他们去城外的庄子游玩。 这个季节正值丰收的季节,封家在城外有好几处庄子,这个时候去别有一番野趣。 封似锦也给景炎下了帖子,同时提醒他把顾承意带上。 不管这风波会不会波及到东林书院,把顾承意带上总是没有错。 “来了。”景炎一接到帖子,心里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把玩着手中的帖子,景炎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好半天才起身往外走:“承意在哪?”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顾承意就不怎么主动来找景炎,虽然没有刻意躲景炎,但再也不主动来找景炎,景炎要找他也不容易。 “承意公子和同窗写生去了。”景炎的小厮暗叹口气。 他们家主子就是这样,把人玩怕了又去招惹人家,也不怕吓坏小孩子。 “是吗?一起去看看。”景炎兴趣来了,带着小厮就去寻顾承意…… 顾千城打算和老太爷说一声,想去城外看看她娘留给她的庄子,结果还没开口,封家的帖子就送来了。 以封家旁支大小姐的名义,分别给顾千城和顾千梦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去封家庄子游玩。之所以带上顾千梦,不过是客气外加掩人耳目罢了。 顾千梦经过上次的事,在京中小姐、贵妇圈里名声很不好,未免听到难听的话,顾千梦这段时间极少出门,本以为这种大家小姐的聚会,顾千梦怕丢脸不会去,不曾想顾千梦收到帖子后,居然一脸欢喜的去老太爷那里炫耀…… 顾千城拿着帖子去找老太爷说这事时,就听到二夫人正得意的和老太爷说千梦多好,多得贵人看重,连封家都给她下帖子一类的,而顾千梦也一改前几日的低迷,眉眼间都是骄傲与得意,只不过…… 在见到顾千城后,顾千梦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咬咬唇上前叫了一句“大姐姐”便退到角落,不敢再与顾千城对峙。 顾千城应了一声,上前给老太爷和二夫人行礼,刚起身就听到二夫人虚伪的道:“千城也来了,还真是巧呀。” “是挺巧的。”顾千城不耐烦和二夫人应付,静静地站在一旁,打算等二夫人出去,再和老太爷说,却不想…… 二夫人却不肯走,而是一脸得意的奚落起顾千城,“千城,你不不知道吧,我家千梦收到了封家小姐的帖子,要请我们家千梦去庄子上玩,千城你要想去的话,二婶就让千梦帮你去求求封家小姐,凭我们家千梦的面子,说不定还能带上你,让你也跟着沾沾光……” 顾夫人之所以,会在顾千城面前的显摆,是认为顾千城的伤还没有好,封家不可能给她下帖子,却不想…… 273打脸,到底谁沾谁的光 二夫人还没有显摆完,就被老太爷厉声打断:“闭嘴。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老太爷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二夫人吓了一跳,“老……老太爷?”她又没有说错,她哪里丢人了?明明是那些人不识好歹。 见二夫人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老太爷失望的摇头,语气更加严厉:“没事就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要不是有顾千城一起去,老太爷根本不想让顾千梦出门,免得再丢顾家的脸。 “老……”二夫人眼眶一红,心里委屈的不行,有心想要在老太爷面前挣脸,可老太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指着千梦道:“扶你娘回去休息,我不希望你娘病得无法理事。” 这是警告! 二夫人要再闹就别再管家了。 二夫人脸色一白,不需要顾千梦扶,自己就拉着顾千梦急忙告退,生怕晚了就失了管家的权利…… “你也是为了封家的帖子,来找祖父吧?”老太爷可不是二夫人那个蠢货,认为全天下的人都看中她女儿。 “是的,明日辰时封家会派马车来接我,说是承意也会去。”顾千城说得平静,好像封家来接只是一件小事。 事实上,对顾千城来说,这本身就是再小不过的事。 “你……”这是认定了封家? 老太爷看了看顾千城,这话始终没有问出来,臃肿的眼皮耷拉下来,老太爷无奈的道:“出门在外,多照看一下千梦,别让她丢了顾家的脸。” “祖父放心,我会的。”顾千城也不想丢顾家的脸,虽然顾家已经没啥脸面…… “你办事祖父一向放心。”老太爷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千城,你二婶实在不像样子,家里始终要有人管着内宅,出去应酬。” 顾夫人得痊愈了! 对这事,顾千城没啥意见,她和顾夫人早晚要对上,“祖父您拿主意就好。” “好好好,这事等你从庄子上回来再说。”老太爷满脸欢喜,顾千城退了一步,老太爷也不会让顾千城吃亏…… 顾千城笑笑不语,和打祖孙亲情牌相比,她宁可和老太爷直来直往,大家都轻松…… 二夫人被老太爷不留情面的赶了出来,心里一阵委屈,走得又急又快,顾千梦根本跟不上,只得出声提醒,“娘……” “叫什么叫?”二夫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到自家女儿小家子气的模样,气不打出一处来,戳着顾千梦的额头骂道:“你看看你,你就不能学着你大姐姐,好好讨老太爷欢心吗?你没看到老太爷,根本没有把我们母女当回事吗?明明是你收到封家的帖子,和封家有了来往,可老太爷呢?连一句好话都不说,当着晚辈的命就叫我滚。” 二夫人越想越委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顾千梦的额头被戳得通红,疼的她眼泪都快掉出来,可偏偏她不仅不能叫疼,还要安慰二夫人。 “娘,封家会给我下帖子,本身就是看在大姐姐的份上,不然我们家和封家一点交情也没有,封家小姐又怎么会请我。”顾千梦心里一阵委屈,她承认她虚荣好胜,可是…… 要不是她娘在一旁鼓动,她又怎么会被人骂恬不知耻。 “你个没出息的……什么叫封家小姐请你,是看在她顾千城的份上?她顾千城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封家看上眼,封家小姐会请你那是因为你自己,还有宫里的娘娘给你说好话。封家大少爷还未娶妻,这次请你出庄子上玩,说不定就是相看,你呀……这次可得给我好好表现,要是你能嫁进封家,我们二房就出头了。” 二夫人拉着顾千梦一阵劝说,看顾千梦的额头被自己戳红了,心里一阵后悔:“都是娘不好,幸亏只是小伤,走走走,我让下人拿药膏给你抹一抹,明天就好了。” “娘……”顾千梦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出来。 要是之前,她铁定相信她娘的话,可经历了言家和赵王府的事,顾千梦已经越来越不自信了。 “叫什么娘,赶紧的给我回去收拾,把去庄子上要用的衣服、首饰带上。娘前段时间得了一套珍珠首饰,回头让下人给你送来,你带上一定好看。” 二夫人不管不顾,拉着顾千梦好一通打扮,并在三告诉顾千梦,封家肯定是看上了她,不然怎么会请她而不请顾千城? 顾千梦听多了,一度也是这么想的,可当第二天她兴冲冲的,准备出门去封家的庄子,看到封家派来的马车,把顾千城单独接走时,顾千梦傻眼了……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心里虽然猜到了,可顾千梦仍然存着一丝侥幸 她就不信,所有人都喜欢顾千城! 顾千梦身边的大丫鬟不是笨蛋,虽说心里明白可还是硬着头皮去问,然后回来一五一十说给顾千梦听:“封家小姐也要去城外的庄子,怕大小姐一个人路上无聊,便顺路过来接大小姐一起去。” 丫鬟越说越小声…… 她能说什么呢? 封家下人那话,明显是没有把顾千梦放在眼里。 “是,是吗?”顾千梦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想到昨天在老太爷的院子里,母亲当着祖父和千城面说的话,顾千梦就觉得脸颊烧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三小姐?”丫鬟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我们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封家又不是没有给我下帖子。”顾千梦咬咬唇,将眼中的泪水眨了回去,愤愤地登上马车。 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丫鬟无奈,只得跟着上去,心中暗想:这几天要小心一些,免得触了三小姐的霉头。 另一厢,顾千城也很无奈…… 她知道封家会派人来接她,也打算和邀请顾千梦一起,可等到封家的马车来了才知道,封家来接她的人并不是什么封家小姐,而是封似锦与封家小弟。 这两个人在马车上,顾千城还怎么把千梦带上? 274思量,说句实话又不会死 封家小弟见顾千城一直淡淡的,有些不安的道:“千城姐姐,你是不是生我和大哥的气了?” 他承认,他死缠着大哥一起来很不对,可他不是许久没有见到千城姐姐,想千城姐姐了吗? “我不生气,我只是意外。”她就没有想到这两人会来,这下二婶指不定得怎么编排她。 她倒不是怕二夫人做什么,她就是纯粹不想惹麻烦,顾家后院的女人,对她来说真心是麻烦事。 “意外?不应该是惊喜吗?”封家小弟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道:“千城姐姐,我和大哥来接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惊喜什么?看到你们我有惊无喜好不好?”顾千城捏了捏封家小弟的鼻子:“要是只有你来接我,我肯定高兴,你大哥还是算了。”封家大公子名声太大,亲自来接什么的……她福薄消受不起呀。 封家小弟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听到顾千城后面的话,立刻笑了,“我就知道千城姐姐更喜欢我,大哥你被人嫌弃了。” “小人。”封似锦笑道,玩笑似的在封家小弟脑袋上敲了一记,“早知道不带你出门。” 封家小弟连忙往顾千城身边躲,抱着顾千城的胳膊,朝封似锦做鬼脸:“小气。” 封似锦愣了一下,随即好笑的摇头…… 他家小弟什么时候,这么活泼天真了? 封家小弟才不管封似锦在想什么,腻在顾千城身边,“千城姐姐,你说我大哥是不是很小气?看到我比他受欢迎,就不肯带我出门。” 封家没有女孩儿,有也是旁支的,每次见到封家小弟总是客客气气的,封家小弟和她们也不熟。顾千城经常去封家,封家小弟是真得把顾千城当成姐姐了,所以不自觉地就腻在她身边撒娇。 顾千城习惯了承欢和承意撒娇,多一个封家小弟也没有什么。知道封似锦不是小气的人便附和封家小弟的话,听封家小弟当着封似锦的面,数落封似锦的缺点。 “千城姐姐,你别看我大哥天天笑得很和气,他脾气大着呢,他的书房不许丫鬟进去,上次有一个小丫鬟给我哥送宵夜,结果……” “咳咳……”封似锦一个没注意,就听到封家小弟说这一茬,连忙出声打断:“好了,延宸,你一直挂在你千城姐姐身上,你不累你千城姐姐也累。” “千城姐姐,你累了吗?”封家小弟以为真得累着了顾千城,连忙松开顾千城的手,却没有离顾千城太远。 “不累。”封家小弟不懂,顾千城却懂封似锦为何出声打断…… 红袖添香这种事,还不适合让封家小弟知道。 封家小弟松了口气,同时给自家大哥一个白眼,“就知道大哥是骗我的。对了,刚刚说到那个小丫鬟给大哥……” 封似锦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顶着顾千城打趣的眼神,封似锦淡定移开脸,笑容满面的道:“延宸,昨天爷爷布置的功课,你可想好怎么做?” 谈性一再被打断,封家小弟有点小不乐意,可对上自家大哥表面上温和亲切,实则警告威胁的笑,封家小弟深知什么叫识实务为俊杰,虽有几分憋屈但还是乖乖的转换话题:“大哥,爷爷这次布置的功课太难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封家小弟立刻转去找自家大哥撒娇,趁机索要好处。 封似锦不为所动,淡然的道:“延宸,你忘了爷爷的话了,爷爷说了你不可以找我和爹求救。” 封似锦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封家小弟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转头就告状:“千城姐姐你看,外人都说我大哥像谪仙一般,事实上他恶劣的要死。” “是挺恶劣的。”要不恶劣也不会和封家小弟一起来接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受女子欢迎,还要给她拉仇恨。 “千城姐姐你真得太有眼光了。”第一次听到外人说自家大哥恶劣,封家小弟就差两眼放光了。 “千城姐姐,你看我大哥人模人样,实则……” “咳咳……” 封家小弟越说越不像样,封似锦不得不再次出声打断,封家小弟抬头,一脸担忧的道:“哥你是不是着凉了?薛定,薛定,快……调转马头,我们回家,大哥……” “好了。”封似锦实在受不了自家弟弟这浮夸的演技,无奈又宠溺的道:“我那有几本书,你要有兴趣就去取来看看。” 换言之,封家小弟的功课他帮了。 封家小弟立马笑容满面的上前,抱着封似锦的胳膊撒娇:“大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大好人。” 被自家弟弟算计一把,封似锦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在封家小弟脑袋上敲了一记,“没个正形,也不怕你千城姐姐笑话你。” “才不会呢,千城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封家小弟一点也不受影响,朝顾千城挤眉弄眼…… 顾千城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而且,看这对兄弟斗智斗勇挺有意思的,不过这份乐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马车在封家庄子外停下,顾千城就知道付代价的时候来了…… 马车外,先过来的各家公子、千金等候多时,见封家的马车过来,一个个上前打趣:“你这个主人怎么来得比我们还晚?” “我们都等你半天了,你居然姗姗来迟。罚酒,回头一定要罚酒。”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尽职的东道,我们都来了半天了,你居然才来,快,快……快下来让我们好好看看,在家养了三个月,可有养出天人之姿。” 上前笑闹的都算是和封似锦相熟的公子少爷,大多是打小就认识的世家之子。 “我能不能晚点下马车?”顾千城坐在马车里,完全不想下去。除了这些个公子少爷,不远处还有莺莺燕燕的交谈声,这个时候下去真得好吗? “千城姐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之前不是为这个不高兴吗? “知道归知道,可事到临头我也是会怯的嘛。”话虽如此说,可顾千城脸上却没有一丝怯意,她纯粹就是怕麻烦…… 她来封家别庄,一是为了躲事,另一是为了找景炎好好聊聊,她一点也不想出风头,可是…… 275低调,我不想出风头 现实却容不得顾千城说不! 顾千梦的马车紧随他们之后就到了,顾千梦一下马车,就看到去顾家接千城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旁站了好几个气质出众的少年,顾千梦眼前一亮,立刻提起裙子上前…… 不远处也站了几个姑娘,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毕竟马车里坐的是封家大公子,她们哪好意思过去,现在看到有一个大胆的姑娘,做了她们不敢却又想做的事,一个个睁大眼睛…… “那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不懂事! “胆子可真大呀。”也不怕丢人。 …… 几个小姑娘挤在一起,对着顾千梦指指点点,顾千梦有片刻的迟疑,却依旧鼓起勇气上前…… 千城和封家关系那好,她在外面就是装也要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姑娘?”几个大家公子,看到顾千梦过来也是一愣,一个个避嫌的后退。 顾千梦也知此举很唐突,只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何封小姐的马车前,会出现这么多男子? 顾千梦尴尬的点头,假装没有看到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朝马车福了福身:“大姐姐,我扶你下马车。” “大姐姐?”几位公子一怔,也不顾男女之防,上前就道:“什么大姐姐?”马车里的人不是封似锦? 那几个大胆欲上前的小姐亦是一愣:“马车里不是封公子?” 最奇怪的还要数顾千梦,“马车里不是我大姐姐吗?”顾千梦自己这伙也有些不确定了。 马车里正欲下车的封似锦和封家小弟俱是一怔,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一脸戏谑的看向顾千城,“不下车吗?” “下。”兄弟二人一肚子坏水。 封似锦还好,依旧端着谪仙的调,风度翩翩的撩起车帘,率先下了马车。封家小弟则有些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比平时灿烂了三分。 “封公子?二公子?”顾千梦看到封似锦与封家小弟下来,直接傻眼了。 顾千城呢?她明明看到顾千城上了这辆马车,也让车夫人一路跟着这辆马车,没道理人不在的? “咳咳,姑娘想必是……”一位青衫公子出来打圆场,试图缓解顾千梦的尴尬,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顾千城出了马车,青衫公子当即愣住,顾千梦立刻笑出来:“大姐姐。”好险没有丢人…… 顾千梦还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虽然嫉妒顾千城和封似锦交好,可她很清楚,凭她的相貌和家世是嫁不进封府的,与其嫉妒顾千城与封似锦交好,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借顾千城当跳板,为自己找一个好人家。 顾千梦的算盘打得好,可前提是顾千城配合。 顾千城是答应老太爷照顾顾千梦,可并不表示,她会在外面摆出姐妹情深的样子,然后给顾千梦收拾烂摊子。 不着痕迹的避开顾千梦伸来的手,顾千城浅浅点头:“千梦来了。” 人前的疏离让顾千梦有一瞬间挂不住,等她平息她心情再次上前时,却发现封似锦和顾千城周围站满了人,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似锦,这位姑娘是谁?封家哪房的姑娘,怎么之前不曾见过?”封似锦第一次与未婚女子同行呀,这话题实在太劲爆了,饶是这些个少年公子个个都出自诗书礼仪世家,这个时候也的按捺不住那一颗八卦的心。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顾千城,之前参加过七夕宴的人都见过顾千城,毕竟顾千城在七夕宴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不等封似锦介绍,就有人开口道:“她不是封家的小姐,她是顾家大小姐,顾姑娘。她的诗词是一绝,当日在七夕宴上所做的诗词,首首风靡京城。” “顾姑娘?你就是顾千城?被楚世子当场退婚的那个顾千城?”走过来千金小姐们,正好听到这话,立刻就有“直”性子的人嚷出来,她这一开口,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群人一个个看看左,看看右,要不就是看天,反正没有一个人敢去看顾千城,气氛尴尬得不行…… 顾千城噗嗤一笑,打趣道:“众位公子、小姐快别这样,这位姑娘说得没有错,我就是被楚世子当场退婚的顾千城。不过,这位小姐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回城时,运气极好的遇到了受伤的封公子,帮封公子通知了一下封家,封公子便记住我了。” 顾千城毫不介意拿过往的事打趣,同时告诉众人,她会和封似锦出现,没有什么男女之意,不过是她曾救过封公子。 顾千城大方的自嘲,倒是让众人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刚开口的黄衫姑娘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懊恼,想要再说什么,可对上封似锦温润带笑的眸子,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拧帕子…… 离封似锦最近的一位紫衣少年,笑着打圆场,“顾姑娘说笑了,你可不仅仅是通知了似锦的家人,我可是听说,你当场就帮似锦止血,比大夫做得还好,要不是你在,我们怕是见不到似锦了。” “公子说得太夸张了,幸亏我就是当事人,不然我指不定就当真了。”顾千城的笑着回话,紫衣公子一脸懊恼:“你也真是的,说得这么明白,我原来还想编编似锦当时的糗事,这下没有机会了。” 紫衣公子一脸懊恼,那神情、语气,引得众人轰笑。 顾千城笑了一声便故作正经的道:“这个可以有,但不是现在……” 说话特意看了看封似锦,意有所指…… “懂了。”紫衣公子更乐了:“难怪似锦特意去接你,顾姑娘果然与众不同,以后有机会,可要多多来往。” 顾千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公子家有没有没姐姐或者妹妹?”她再不顾礼法,也不可能和一群公子哥混在一起。 “这个可以有。”紫衣公子学着顾千城的话,“我妹妹有点晕车,在里面休息,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她。” “好呀。”顾千城满口应下,同时又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三言两语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也淡化了众位小姐们对她的敌意,一时间尽成了焦点人物,被众人捧着走进去…… 276嫉妒,这坑人桃花债 封似锦满面笑容的跟在后面,丝毫不在意被顾千城抢风头…… 封家小弟则是一脸崇拜,拉了拉封似锦的衣服,“大哥,千城姐姐好厉害,她怎么和谁都能相处得好?还能这么快就得到对方的喜欢?” 连他爷爷那么难搞定的人,千城姐姐也能搞定,真得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不要被表面迷惑了。”封似锦揉了揉封家小弟的头发,“你千城姐姐和他们只是暂时聊得来。” 顾千城懂得东西很多,她可以和封家小弟聊如何逃课,也可以和封老爷子聊棋局;更可以和封大人聊朝廷局势;也可以和他聊对人、对事的看法…… 这样的人,走到那里都不可能被人群淹没,注定是焦点所在,当然前提是顾千城愿意。 至于顾千城本人? 她对和这些人交谈一点压力也没有,怎么说她曾经也是混这个圈子的人,怎么和这个圈子里的说话,她比旁人懂得多。 太亲近了,旁人会当你上赶着巴结。太疏远了,旁人又当你清高自傲。 随便一些,大方一方,反倒能得到这些人的好感,即使没有好感也无事,顾千城自认自己不需要讨好他们。 再说了,封似锦请来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傲慢粗陋之人,他们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至少不会像顾贵妃那样直接。 一路走来,顾千城已经和众人混得很熟了,紫衣少年是裴大学士之子裴忌;青衫少年是礼部杜尚书之子杜荷;至于那个说话不太好听黄衫少女,则是林翰林院的女儿林琳。 一路下来,顾千城算是彻底了解了封似锦的交友圈。 这家伙交往的人家,不仅仅是手握实权的,还个个清贵。侯爷、国公爷什么的权贵,这里一个没有,满屋子都是大学士、侍读、编修家的儿子、女儿,清贵有实权,最主要教养都不错。 不过,让人遗憾的事次辅家的公子不在。说起次辅家的公子,顾千城还是认识的…… 封大人是首辅,焦向笛的老子焦大人就是次辅,可惜封似锦和焦向笛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他们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顾千城与众人一同进了封家别庄后,很有眼色的不再说话,免得抢了主人家的风头。到时候就算封似锦不在意,这些人也会不高兴,毕竟谁也不会喜欢,请一个处处抢主人家风头的客人。 顾千城此举让众人暗暗赞赏,有几个看不起顾千城出身的人,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顾千城待人接物没有那些权贵家的骄纵与粗鄙,更不会自以为是,处处抢人风头…… 紫衣少年也就是裴学士的儿子裴忌,在顾千城退出人群后,便带着自家妹妹上前:“千城,这是我妹妹裴绣,她很喜欢你写得那些诗词。” 裴忌把妹妹拉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离开了…… 这边全是女客,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在这里久呆,免得惹人笑话。 “久闻顾姑娘的大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裴绣长得很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可人却很害羞,刚开口脸就红了。 “裴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和你哥哥一样叫我千城就好了。”顾千城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主要是裴忌这人很直爽,没有读书人的清高与固执,顺带顾千城对裴绣也就高看一眼。 裴绣的脸更红了,声音还是小小的,却很清楚:“千城,那我就不与你客套了,我家人都叫我绣绣,你也可以叫我绣绣。” “好。”顾千城应得爽快,与裴绣挑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聊了起来…… 她虽是来办正事的,可并不表示她不需要休闲,难得看到这么多灵秀聪明的小姑娘,顾千城很乐意和她们聊聊天,顺便打听一下,她们家有没有十来岁的小姑娘,她好给承欢、承意留意。 这年代的男女订婚、成婚都很早,男子十五六岁就可以订婚了,早点打听清楚准没有错。 带着这个目的,顾千城和众人聊得更愉快了,不多时顾千城身边就汇聚了不少年轻的姑娘…… 没办法,顾千城虽然顶着十六岁的嫩脸,可实际上对这些花季少女来说,她就算不是阿姨级的人物,也是大姐姐级别的。对这些小女生顾千城很有耐心,也颇为照顾,只要这些小女孩别像千梦、千雪一般,她很乐意当个好姐姐……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只要顾千城愿意,她走到哪里都可以成为人群的焦点,顾千城现在就是人群的焦点,一群出身比她高的小姑娘,此时就心高情愿的围在她身边。 顾千梦站在人群外,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反正很不好受。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顾家最出色的女孩,除了出身上略差一点外,她比千城、千雪都要优秀千百倍,可是顾千城却一次又一次让她看明白,她和顾千城相比什么都不是…… 同样是顾家的女儿,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她为什么做不到像千城一样,八面玲珑,得所有人喜欢呢? 顾千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哀自怜…… 事实上,顾千梦想太多了,顾千城又不是银票,怎么可能得所有人喜欢,在场的就有几位小姐不喜欢顾千城,其中又以那位穿黄衫的翰林院之女林琳为最。 林琳讨厌顾千城的理由很简单,言倾曾在大街上救了林琳,从那以后林琳便喜欢上言倾,喜欢到非言倾不嫁的地步。 可偏偏平西郡王妃没有相中她,反到频频往顾家跑,大有聘顾千城为世子妃的意思,这让林琳恨死了顾千城,认为顾千城抢走了言倾。 林琳看顾千梦又羡又妒的站在人群外,立刻明白机会来了。 “走。”林琳手上端着一盘点心,带着丫鬟上前,路过顾千梦身边时,装作不小心踩倒裙摆,故意倒向顾千梦…… “啊!”林琳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向顾千梦。 “小姐,小心……” 她身后的丫鬟反应快极快,立刻把人拉住,可林琳手中的点心,却全部洒在顾千梦身上,油炸的小饼虽然已经放凉了,可那油却溅了顾千梦一身…… 277坦诚,与君再相见 油星落在衣服上,很快就晕开了,在浅色的衣服上特别明显,尤其是胸前几点特别引人注目…… 顾千梦那身衣服是没有办法再穿了,好在大家都知道来别庄是小住的,每个人至少带了四五套衣服,一身衣服脏了回去换就是。 顾千梦虽然不高兴,可看到林琳不停地道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气也没有地方发,只得勉强笑道:“林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我去换一身就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把你的衣服弄脏,我真得很抱歉……”林琳不停地道歉,丝毫没有在门外说顾千城的跋扈。 顾千梦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有不少人看过来,顾千梦有些局促,连连摆手:“林姑娘你别这样,我没放在心上,我要去换衣服了。” 说完,转身就欲走,林琳见状也跟了过去:“顾姑娘我陪你去,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要不做一点什么,我良心难安。” “不用。”顾千梦想要拒绝,可林琳却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拉着顾千梦就不肯放手,热情的让顾千梦不知所措,只得让林琳陪着…… 顾千城虽然一直在和旁人聊天,可也时不时地看向顾千梦,她答应老太爷会照看顾千梦,自然不容许她在这里出事。 看到顾千梦被林琳拉走,顾千城找了个理由脱身,然后找到封家的丫鬟,让她上前去看着顾千梦,免得顾千梦出事。 封家的丫鬟之前就被交待过,要把顾千城当成本家大小姐对待,顾千城发了话,丫鬟自是要做到最好。 有人盯着顾千城便放心了,不着痕迹的朝人群外走,客气的拒绝上前攀谈的人,她预计景炎和承意应该快到了…… 果然,一刻钟后封家下人来找,恭敬的道:“顾姑娘,公子在前面等您。” 说话间,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顾千城看了一眼,确定是封家人无误,便随她前往…… 封似锦和景炎在凉亭等顾千城,封似锦知道顾千城和景炎的谈话,不方便承意知晓,先一步把顾承意支开了。 “千城,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延宸和承意。”封似锦朝顾千城点了点头,便把地方让给顾千城。 这里暂时不会有人过来打扰,顾千城和景炎可以放心交谈。 “顾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景炎率先开口,坦荡大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顾千城坐下。 顾千城也不矫情,大方落座,开门见山的道:“景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公子也知道,我今天找公子是为了什么事?” “我没有恶意。”景炎双手一摊,贵公子瞬间变邻家哥哥,亲切了许多,可惜顾千城连看都没看一眼。 “要不是知道你没有恶意,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顾家没有本事动景炎,并不表示她顾千城没有。 敢对她弟弟使坏心,她不介意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咳咳……”景炎这次是真得被呛到了,他没有想到顾千城这么暴力。 “我想,我们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顾千城不会已经知道,他派人暗中监视,不对,是派人暗中保护她的事吧? “我也希望是误会,所以我才想与景公子当面说清楚,以免日后再出现相同的误会。”顾千城虽不至于咄咄逼人,可语气也没有多好,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权。 景炎不是不能夺回主动权,只是他现在不想,也不能那么做。 景炎放低身段,配合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说一说,景公子照顾我家承意有何用意?”一句话,说明顾千城对顾承意的重视,也是警告景炎,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再打顾承意的主意。 景炎眼中带笑,无奈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见你,你信不信?” 低沉的声音,专注的眼神,就像亲人间呢喃,这也就是顾千城,要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面对景大公子的美男计,十有八九要败倒在他的长裤下…… 顾千城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敷衍的道:“信,我现在就在景公子面前,有什么事景公子可以直接说。” “你……明明就不信。”景炎一脸失落,就像被心上人拒绝的痴情书生,再配上那好相貌与好气质,还真容易叫人心软,可是…… 景炎遇到的是顾千城。顾千城要是被景炎这种段数给骗到,她上辈子早就结婚了。 她上辈子算得上是极品白富美,身边从来不缺优秀或者别有用心的追求者,景炎的段数和那些职业骗感情的骗子相比,差太多了。 顾千城脸色微沉,不耐烦的道:“我的耐心有限,景公子真不想说吗?”顾千城没心情陪景炎玩,我猜我猜猜的游戏…… 他的个人魅力顾千城完全不看眼里……景炎终于明白,那天在城门口,秦王殿下为何会生气了。 这个女人,还真能把人气死。 景炎收起玩笑的神情,一脸正经的道:“我说了,我是为了你。” 这一次景炎绝对是认真的,而顾千城也和之前一样,点头道:“我信。现在我人就在眼前,景公子有什么话直说。” 明明顾千城是顺着他的话应下,可景炎却一种憋闷的感觉…… 真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了? 他之前精心准备的说词呢?现在岂不是一句也用不上了? 用不上便用不上吧…… 景炎无奈的摇头,对上顾千城的眸子,一脸凝重的道:“千城,我刚刚说了,我照看承意没有坏心,要说真有什么心思,也就是希望能借此让你主动来我,毕竟我要找你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这是事实,景炎不是秦寂言,顾家的门没有那么好近。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找你,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履行一个老者死前的愿望。”景炎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本以为顾千城会追问,结果顾千城连表情都没有变,静静地坐着那你,一副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在乎的淡定样…… 景炎觉得自己快内伤了! 和一个笨女人聊天,真得能把人气死。这个女人该配合时不配合,不该配合的时候,又配合的要死,完全不按理出牌…… 278不满,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顾千城不配合,景炎一个人摆贵公子的架子也摆不起来,试探了几个回合后,见顾千城依旧不为所动,景炎就知道顾千城不是一个好胡弄的女人。 景炎一早就知道顾千城不好惹,可没有想到她这么难缠,他虽用计让顾千城主动上门,可谈话时却仍然让顾千城掌握了主控权。 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缠,他绝不会费心思,千方百计的让她主动上门,他直接找上门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结果,他费了心思和精力,效果却是一样的,仍然是他上赶子和顾千城说事。 “真不知道顾家怎么教你的。”景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顾千城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顾家没有教我。”至少这个顾家没有。 “这个我相信,你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景炎一点也不客气,就差说顾千城太尖锐,处事不圆滑了。 顾千城半点不恼,放下杯子道:“我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当然就是说鬼话了。 景炎是聪明人,绝不会自讨没趣的问顾千城,他是人还是鬼。 景炎轻咳一声,知道自己在顾千城手中讨不到好,便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母亲的棺木在我手上。” “哦?”顾千城手指微僵,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不问原因吗?”这下换景炎不解了,倾身上前,试图拉近两人的距。 “没有必要。”顾千城双手交叠,身子微微往后,默默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武家人不希望我母亲的尸骨,埋在顾家陵园,那么要埋在哪里,自然由武家人说了算。” “你就不怕,那封信不是武家人写的吗?”景炎不认为顾千城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人。 “那封信绝对是武家人写的,旁人不会写那么找死的信。”顾千城神色淡然,却透着一股自信。 “哪里找死了?”景炎追问了一句,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那封信,你看了。”顾千城不是疑问而是陈述,饶是景炎再能装,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尴尬…… “非君子所为。”顾千城不客气的点评。 “咳咳,特殊情况,只此一次。”景炎必须保持自己君子的形象,正人君子做事更方便。 “哼……”顾千城不屑的冷哼一声,摆明是不信景炎的话。 有一就有二,景炎不是第一次看别人的私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景炎颇有几分懊恼,可偏偏这种事他不好一再解释,只能认了。 “你怎么肯定那封信,就一定是武家人写的?”那封信写得太像假信了,景炎都差点想代武家人重写一封。 “很简单,那封信暴露出去,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那是漠北武家人写的信,只会认为那是有人陷害武家。” 日明当空什么的,不要太直接。 “呃……”景炎被噎了一声,无奈的摇头,“你们武家人的思维真奇怪。”冒这么大险,就为了送一封信,这还真是找死。 “不奇怪。”顾千城一点也不认为,武家人冒这个险有什么错,“我想你和武家应该没有什么交情,武家人似乎也不是很相信你?” 真要相信就不写一封,把把柄送给对方的信。 景炎要有一点坏心思,那封信就到不了自己手上,同样武家人也会知道景炎此人不可信。 武家从大家族落到发配漠北,怎么可能不谨慎。 “只是一封信,你就能看出这么多?”景炎看顾千城的眼神,又凝重了几分。 顾千城的心思还真深,难怪能得秦王重用。 顾千城摇了摇头,“没有,在不知道我娘的棺木落在你手上前,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推断。”换言之,是景炎的暴露,才能顾千城做出进一步的推断。 “你……”景炎一滞,到嘴的话最后变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这么不好骗的女人,真得太可怕,看样子后面的事他得小心一些。 密室杀人案他插了一手;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他也插了手;玉珍阁灵鸟事件他也推了一把;神女塔的案子他是不是要收手? 景炎很认真的思考这个可能,和查当年的真相相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暴露出来。 景炎坐正,气息微敛,好像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这一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顾千城的眼神,顾千城虽然有疑惑却没有开口,而是朝景炎点头,示意他继续……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炎也不可能再收回,虽有几分不情愿,可还是开口把他义父和武家的渊源说了出来。 景阳的义名定康,是上任景庄庄主,虽身处江湖却是翩翩佳公子,不然也养不出景炎这样的儿子。 景定康年少时曾北上游玩,遇到微服外出被人追杀的太子,景定康是个侠义心肠的人,出手救了太子…… 之后,两人还结为异姓兄弟,随太子一同进京。在京城,景定康遇到了顾千城的母亲武芸,两人两情相悦,太子出面为景定康作保,武家也默许了两人交往,只等景定康回江南,请父母前来提亲。 太子要去江南公干,景定康便决定与太子一道,保护太子也回去和父母说这事,请父母进京提亲,可不想…… 景定康离京不到十日,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圣上赐婚,武家还根本不敢说不。而这个时候又传来太子和景定康,在江南下落不明白的消息,武家人手忙脚乱,等到景定康与太子平安从江南回来时,佳人婚期已至,嫁的人却不是他。 武芸按圣名嫁入顾国公府,景定康黯然离京,独自一人回到江南,为了武芸终生未娶。 “生不同裘,愿死同穴。我义父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武夫人同葬。”说到最后,景炎的心情也大受影响,重重地叹了口气…… 每每想到义父与武夫人的错过,景炎心里都堵的慌。 造化弄人! 抬头看向顾千城,却见顾千城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被打动,甚至眼中还有一丝不满…… 279谈话,我是看你自取其辱 不满? 顾千城为什么不满? 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伤感的抹眼泪吗? 景炎不懂,便问了出来,结果换来顾千城冷冷的嘲讽:“为了完成你的义父的心愿,所以你就不可以不顾旁人的感受,做出盗取棺木的事?” “怎么叫盗取?”景炎不满了,嘲弄的道:“明明是你们顾家人不要,我不过是接手罢了。我义父虽有这个心愿,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我和我义父做过什么?我义父不希望武夫人死后不得安宁,即使心里再想也没有做出,把武夫人的棺木挖出来的事。要不是你们顾家人自己动手,我又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顾家人确实做得不对,可你又能称之为光明正大吗?趁火打劫难道比劫匪更高尚吗?”顾千城不客气的反讽:“要不是我请秦王殿下,查我母亲棺木的下落,想必景公子根本不会让武家人给我传信吧?” 景炎和顾老夫人、顾贵妃他们一样恶劣,谁也不比谁了高尚,景炎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的不是? “呃……” 顾千城说得是事实,要不是秦寂言逼得太紧,他确实不打算告诉顾千城,毕竟顾千城身体里,流有一半顾家的血脉,顾千城怎么会容许,自己的母亲和一个“野”男人合葬。 “如果景公子诱我上门,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我想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武家人同意把我娘的棺木交给你带回江南,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早日让我母亲入土为安。” 顾千城不喜景炎的行为,起身便要走,不过在走之前又留下了一句:“景公子,我希望你离承意远一点。” 用承意引她主动上门这种事,做一次她可以原谅,再有一次那就对不起了…… “千城,我可以解释。”景炎看顾千城真得生气,立刻起身挡在顾千城的面前,“劫走你母亲的棺木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恶意。”要怪也该怪顾家把这个机会送到他送上。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就此罢手?”顾千城冷笑,“在江南也许你很强,可在京城我想要弄死你,也不是太难的事。” “你威胁我?”景炎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真叫我伤心,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你乐意看到的。要不是我把你母亲的棺木劫走,你能那么容易把顾家老夫人送走吗?” “你这是要我感谢你?”顾千城一脸嘲讽,抬头看向景炎,“景公子,便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你我想做的事一样能做成。” “是吗?”景炎一脸怀疑,顾千城也不辩解,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 她承认初见时,她确实被这个男人惊艳了,可现在她只感到威胁。 一个能避开秦寂言搜查的人,绝不是简单的书生。不管景炎有没有恶意,顾千城都决定离他远一点。 “你这么说,真叫我伤心。我自认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景炎就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顾千城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搞? 听他说完所有的事,顾千城就算不和他称兄道弟,也该对他有好感才是,怎么反倒越来越厌恶他了?这和他预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想到顾千城重视顾承意,景炎又补了一句:“我对承意也没有恶意,我是真心看好那个孩子,指点他功课也是一片好心。” 虽有利用嫌疑,可他也没有做坏事。 “有没有恶意只有你自己知道。”顾千城对景炎防备心很重,指指了前面的路,“景公子,让一让可好?” “我义父要我照顾你。”景炎没有让,“千城,我真的没有恶意,相信我一回可好?” 长得好、气质佳的人天生就占优势,景炎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有诚恳的表情,很容易让女人心软,也很容易主让女人心动。 顾千城承认,在景炎专注地看向自己的刹那,她真得有被景炎的外表所迷惑,可也仅仅只是一刹那罢了…… 顾千城轻笑一声,后退一步,“景公子,这招对我没用,下次别再浪费感情了。”说完,便绕过景炎,从景炎身边走过…… 景炎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拉住顾千城,可手伸到一半却收了回来。 罢了,这次是他太急切了,露的痕迹太多,让顾千城起了疑心,以后再想别的法子吧,他总有办法打消顾千城的疑虑。 费尽心机才让顾千城主动上门,结果却没有占到一分便宜,要说不郁闷那是骗人的,可景炎有什么办法? 顾千城就不是一般的女人,景炎原以为顾千城只是有点小聪明,而有小聪明的人一向自恃聪明,认为旁人都是笨蛋,要应付起来很容易的,结果景炎却栽了一个跟头…… 顾千城不是有小聪明,而是有大智慧,而且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本事,明明才是第二次见他,似乎就发现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识人的本事不亚于封似锦。 “爷爷说她是有大才之人。” 说封似锦,封似锦就到…… 一身白衣的封似锦从凉亭后走了出来,拾阶而上,在顾千城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拿起顾千城刚刚喝茶的杯子,眼中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宠溺。 景炎虽然在顾千城手上吃了憋,可也不是没有城府的人,景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面带笑意地在封似锦对面坐上,玩笑似的责怪了一句,“你也不早告诉我,非要看我出丑。” “有吗?”封似锦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杯水,景炎刚想说这杯子顾千城刚喝了水,可看封似锦只是倒水却没有喝,便把这话压下。 封似锦看着满满一杯水,眼中的笑意更甚,见景炎已恢复平静,封似锦很“好心”的补了一句:“其实,我是看你自取其辱。” 呃……景炎怔仲片刻,无奈的道:“一脸温柔的说出这话,封似锦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熟知封似锦的尿性,景炎也不生气。生气也没有用,封似锦说得没错…… “无耻?你这话说出去没有人相信,而且我说的是事实。”封似锦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看景炎的眼神也带着探究与深思…… 景炎不在意的与之对峙,封似锦却很快收回视线,垂眸看着面前的杯子,不轻不重的道:“景炎,千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你当好友,爷爷也很看重你,但……你不能伤害。” 封似锦起身,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景炎神色一僵,随便轻轻摇头,哭笑不得…… 封似锦这个举动,就足已说明一切。如果,他与顾千城对上,封家会站在顾千城那边…… 280落水,对外是一家人 顾千城和景炎虽然没有说太多,可他们谈话的时间却不算短,只不过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而在顾千城与景炎说话间,林琳陪着顾千梦换了一身衣服,在林琳刻意的交好下,顾千梦和林琳的友情迅速升温,两人很快就成了可以交换小秘密的好友。 林琳是林翰林的女儿,虽然脾气不算顶好,可毕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和封似锦请来的这一圈子人都相熟。 顾千梦平时结交的只有那些公侯之家的小姐,对今天来的少爷、姑娘们一个都不熟,她也没有顾千城的本事,如果没有人介绍和带着,根本融不进那个圈子,林琳主动上前交谈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顾千梦怎么可能放过?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的“友情”怎能不进展迅速? 林琳把顾千梦介绍给自己几个好友,让顾千梦和她们混了一个脸熟后,又开始悄悄和顾千梦说,今天来的那些公子哥…… 比如说,和顾千城相谈甚欢的紫衣公子,就是裴大学士的嫡长子,至今还未定亲,他明年也要下场科考,虽没有封似锦的名头响亮,可中举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还有杜尚书的儿子,贤隐居士的弟子……看似不显,实则背后家族势力惊人。 “你看到那个穿玄色衣裳的男子没?”林琳带着顾千梦,悄悄走到男客这一边,指着一群人当中,气质最为显眼的一人:“那是孔家的嫡系,就是贤隐居士也对他很客气,封公子能请到他,还是因为封公子是贤隐居士的弟子。” “孔家?”听到这两个字,顾千梦的心跳加速。 是那个第一世家吗?那可是无冕之王。 林琳一看顾千梦的眼神,就知道她这是看上了孙家的公子,还真是…… 心大呀! 林琳心里不屑,可面上却笑盈盈的介绍:“就是你想的那个孔圣人之家,他们家每年都有弟子进京赶考,年年都考中,虽然名次不一定在前三,但下场的弟子个个都是进士出身。” “只是他们家的弟子虽然参加科考,却不当官。每年考完后又回去了,今天来的就是孔家嫡系,不过不是嫡长子而嫡次子,他姓孔名君策字宗之。听说要不是皇家没有合适的公主,皇上都想把公主指给那位孔公子。” 林琳虽然有意坑顾千梦,但所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半丝夸大。孔家已经娶过四位公主,现在的孔家老太君就是老皇帝的亲妹妹,可见孔家的地位…… 而且,公主是嫁入孔家,而不是和其他权贵一个尚公主,被公主招为驸马,住在驸马府里。 顾千梦原本是很心动的,可听到林琳的介绍,眼神黯淡了下来,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连公主都只能下嫁,那是何等身份的人家,孔家嫡次子,她就是再喜欢也高攀不。不……应该说,那样的人物她连想都都不能想…… 林琳一看就知道顾千梦的心思,有意在她耳边说道:“孙家是是讲究礼仪规矩,我记得前几年有一位姑娘,面上有疾不好说亲,常年呆在闺房不怎么出门,可就是唯一的一次出门上,掉进了水里,结果被孔家弟子所救,那孔家子弟第二天就请人上门说亲,愿娶为正妻。” 说到这里,林琳感慨了一声:“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那女子的好运,可惜从那以后,好多年都没有孔家的子弟出门,就是有心想要嫁入孔家,也没有办法。这一次孔君策出现,不知多少人家想要与之结亲,我听说封家也想把女儿嫁入孔家,毕竟封家一向疼女儿,而孔家就是出了名的规矩人家,谁家的女儿嫁进去,那都是享福。” 林琳的话有真有假,可偏偏顾千梦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认真的,等林琳拉着顾千梦离开后,顾千梦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林琳心中窃喜,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火上浇油,又为顾千梦介绍了几个高官之子,可是再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孔君策。 顾千城听到封家下人汇报,就知道要坏事,当下也顾不得去找顾承意,顺着丫鬟所指就去寻顾千梦,准备把顾千梦拘在身边,免得她胆大妄为的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顾千城的反应已是极快,可还是晚了一步! “落水了,落水了,有位姑娘落水来。快,快去叫个船娘过来。” “不好,有一位姑娘落水了,快让下人去看看。” …… 顾千城听到前方传来一群公子哥的叫声,心中暗道不好,顾千城猜测落水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顾千梦。 今天来的大家小姐中,除了顾千梦没有人这么大胆子,也没有人这么傻。 “笨蛋!”顾千城气得低骂一句,连忙加快脚步朝闹处跑去…… 不用想也知道,顾千梦肯定是想用落水的招术,引某位公子英雄救美,如此一来,对方与她在人群下有了肌肤之亲,不娶她都不行。 顾千梦估计是小说画本看多了,认为有人女子落水,那些男子就会舍身去救。也不想想那些热衷救落水女子的男人,不是穷酸书生,就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客,看过哪位大家公子,没事去救落水少女的…… 封似锦结交的朋友个个出身不凡,见识不凡,这么弱智的把戏,人家要看不出来,那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当什么官? 顾千城骂顾千梦的同时,也在责怪自己,她明明知道顾千梦不省心,却还放任她一个人,要是她多照看顾千梦一点就好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顾千城只希望没有哪家公子出手救千梦,不然顾家这个脸就丢大了。 好在,老天爷听到了顾千城的祈祷,当顾千城跑到岸边时,岸边围了许多公子、少年,却没有一个人下水…… 大家都在想办法将树枝一类的东西丢到水里,好把水里的人拉下来,顾千城隐约能听到女子的呼救声,但不能确定是不是顾千梦。 “让开。”顾千城跑过来,挤开人群…… 不管是不是顾千梦,她都要来看一看。 几位少年公子一看有女子过来了,连忙让道,顾千城没空看人,只胡乱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挤到岸边,这一看…… 281救人,多好的理由 走到岸边一看,顾千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在水里扑腾的果然是顾千梦! “唉!”顾千城叹了口气,正欲跳下去救人,却被裴忌拉住:“顾姑娘不用担心,船娘快来了。” “是呀,顾姑娘稍等片刻,船娘快来了,顾三小姐不会有事。”这些个公子哥对顾千城的印象不错,怕顾千城不管不顾跳下去救人,连忙劝说顾千城不要冒险…… 至于顾千梦?他们眼里根本没有落水的顾千梦。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命,他们爱惜什么? 诚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顾千梦这么低级的手段,这些公子哥怎么不明白,大家只是不愿说破,给顾家留个面子罢了。 “救……救命呀,救命呀!我不会水,救我,救我!” 顾千梦在水里扑腾了很久,开始还有力气摆出美美的姿势,可现在却是真得害怕了。水快要将她淹没,身子越来越重,人渐渐往下沉,顾千梦此时已经吓坏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淹死了。 她现在不奢望孔家公子英雄美,她现在只希望随便一个人下来救她都行,她不要淹死! “救我,救我!”顾千梦在水里不停的折腾,身子往水下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船娘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不行,等不了。”顾千城很清楚,船娘要不能及时赶来,顾千梦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不管她为什么落水,顾千城都做不到看着她死在这里,至于裴忌等人的好意,顾千城也是要领的…… “多谢众位公子提醒,我会水。还请几位公子行个方便,就此散去,好方便我救舍妹。”顾千城语速飞快,看得出来她很急切…… 众人还有几分犹豫,要是封似锦在这里,肯定能很快组织起来,可封似锦这伙不在,谁也拿不定主意。 孔君策见状,只得站出来,“大家散了吧,别耽误顾姑娘救人。” 孔群策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表露,不是秦寂言那种的冷脸,而是一副局外人的淡漠。 顾千城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明白,顾千梦为什么对这位孔公子上心了。 孔君策年纪不大,面容俊美,偏偏气质沉稳如同中年人,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却又不矛盾…… 像孔君策这种出身好、长相好、气质好的成熟男人,太容易让小女生一见钟情。 有孔君策出面,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个纷纷离去,顾千城见众人转身就不再等了,扑腾一身跃入水中…… “千城姐姐!”顾承意和封家小弟听到声响过来时,就看到顾千城跃入水中的一幕,当下把两个半大少年吓坏了,拔腿就朝荷塘跑来…… “千城姐姐,你别想不开呀!”封家小弟不明所以,还以为顾千城遇到了什么事,连忙安慰道:“万事有我大哥呢,我大哥会给你做主。” 顾承意和封家小弟一吼,把众位公子给惊吓了,众人脚步一顿,齐齐看向这两个年纪不大,却初具风骨的少年…… 这两少年真有意思! 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裴忌和杜荷与封家关系不错,两人先一步上前拉住顾承意与封家小弟。 “你们别担心,你们千城姐姐是救人,不是寻短见。”裴忌性子开朗,是这群人中和顾千城最熟的,自然由他开口解释。 “救人?”顾承意果然停下,俊眉微挑,隐隐有几分不满,“谁落水了?”哪个笨蛋没事往水里跳,岸边那么宽,这得眼睛瞎成什么样,才会落水? 顾承意是读书人,要斯文,后面那段刻薄的话他没有说,可在心里却把落水的笨蛋骂了半晌。 “是你家三姐。”裴忌说这个名字时,颇有几分尴尬,因为…… 他算是看得最明白的一个。 他当时和孔君策站在一起,那么顾家三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嘴里嚷着:“我的帕子……” 然后像是没有长眼睛一样,朝君策身上撞,裴忌还想把君策拉开,免得他和顾三小姐在大庭广众下撞一块,结果…… 孔君策的反应比他快,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而顾三小姐由于跑得太快,一时停不下来便落到水里去了。 如果是意外落水,他和君策肯定会去救,可那位顾三小姐刚落水时,还在那里哀怨的摆姿势,生生止住了他救人的心…… 他是有善心不错,可善心不是用来救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要娶进家门,他们杜家家宅肯定不得安宁。 孔君策和裴忌不救,其他公子自然聪明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更不会有人下水,所以…… 大家一直在岸边等,直到了顾千城来。 顾千城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吐血! 不过现在想要吐血的不是顾千城,而是顾承意…… “我三姐落水了?”顾承意年纪还小,一时没有收敛好表情,震惊与愤怒就流露了出来。 裴忌同情地看向顾承意,“你放心,你家大姐姐下水救人了,不会有事。” “多谢公子,我要去看看。”顾承意很艰难才能保持冷静,小身板挺得笔直…… 他很清楚,在文人士子中丢这么大的脸,他家那个愚笨的三姐姐,恐怕嫁不到好人家。不过顾承意一点也不关心顾千梦,他在乎的是这件事,对他千城姐姐的影响。 “我也要去。”封家小弟后退一步,朝杜荷作揖,“我和承意都是孩子,我们过去没事。” 十几岁的少年不小了,可顾承意是顾千城的亲弟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至于封家小弟?他一定叫千城姐姐,也没啥好在意的,顾千梦还能赖上封家小弟,叫封家小弟娶她不成? 裴忌和杜荷也不再拦着,让两人过去,而这个时候顾千城已经拖着昏迷不醒的顾千梦上岸了…… 承意和封家小弟加速跑了过去,帮顾千梦拖人,“千城姐姐,你没事吧?”他们关心的不是昏迷不醒的千梦,而是全身湿淋淋的顾千城…… 在他们看来,顾千梦是咎由自取,还害得千城姐姐为救她而下水…… 282插队,我没打算走 顾承意和封家小弟是关心则乱,顾千城能有什么事?她要不会水,怎么会下水救人? 顾千城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一下,把顾千梦拉上来时,耗了一点力,有些力竭罢了…… 也亏得顾千城没有等船娘来,顾千城游过去时,顾千梦已经昏了过去,整个人往水下沉,要是等船娘来,恐怕只能打捞上一俱尸体了! 不过,今天这个情况,顾千梦就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同情她,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虽然诧异顾承意和封家小弟的到来,顾千城却没有多说,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帮我一下……” 顾承意连忙上前,帮着顾千城一起将人放平,好方便顾千城救治。 “千城姐姐,三姐没事吧?”顾承意这才有空关心顾千梦。 顾千城踹了口气,双手按在顾千梦的腹部,就见顾千哇的吐出一口水…… “没事,灌了一点水,不会有生命危险。”顾千城继续帮顾千梦把肚子里的水排出来,而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各家小姐,也赶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顾千梦,众人脸色大变,却聪明的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问顾千梦有没有事。 “多谢各位小姐关心,我家三妹妹没事,不过是多喝了两口水。”顾千城抬头扫向众人,眼神在林琳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这位林琳小姐是胆子太大,还是神经太粗,她似乎没有发现顾千城的眼神,和众人一样面露担忧,没有半丝愧疚和忐忑。 顾千城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顾千梦自己蠢,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继续帮顾千梦把肚子里的水排出来…… “千城,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裴忌的妹妹裴绣上前一步,看顾千城的眼神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道理很简单,虽然今天出事的是顾千梦,可顾家的女儿名声都会受损,顾千城首当其冲…… 顾千城还未开口,顾承意就小大人的朝裴琇作揖,“多谢姑娘的好意,我姐姐没事了,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会和姑娘说。” 这个时候众位小姐才注意到顾承意与封家小弟的存在,虽然这两人年纪尚小,可毕竟是男孩儿,不好离得太近,纷纷后退一步,正想着找什么理由先离开时,就见封似锦带着下人走了过来…… 封似锦步子迈得很大、很急,可却丝毫不显急切,依旧是从容有度。 看到封似锦过来,众位小姐迟疑了片刻,也就是这个迟疑,足够封似锦走过来,只是封似锦无意与众位小姐说话,朝众人告了个罪:“还请众位小姐姐让让,救人要紧。” 说罢便带着下人上前,“千城,你妹妹如何?都是我不好,忘了令妹是第一次来,对别庄不熟,害得令妹意外落水。” 封似锦问这话虽是尽主人之责,可也是有心为顾千城撑腰,一口咬定顾千梦掉水是“意外”,好让众人不要多想,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多说…… 顾千城心里感激,面上却不显,只客气的道:“多谢封公子关心,我妹妹已无性命之忧。封公子不必自责,这事不过是意外,与公子无关,是我妹妹贪玩,追着蝴蝶就乱跑,也没注意脚下的路。” “顾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事都怪我太贪玩,一玩起来就忘了自己是东道。”一位身着水红色长裙的女子,一脸愧疚的上前:“顾姑娘,实在对不起,害令妹受罪了,我带了婆子过来,先扶顾三姑娘回房可好?” 小姑娘就是封家旁枝的姑娘,人称封五小姐。 封五小姐说话行事皆大方得体,只是面上有几分不安,双眼一直盯着地上的顾千梦,就怕顾千梦出事。 顾千梦真要死在这里,旁人没事,封家少不得要给顾家一个说法,可作为主人封五小姐,就得承担招待不周的责任。 顾千城心里明白事情真相,自然不会为难封家,探了探顾千梦的鼻息,确定顾千梦死不了后,便谢过封五小姐,让婆子把人扶下去,然后让大夫诊治…… 封五小姐暗松了口气,见事情和平解决,便转身安抚众位小姐:“顾三姑娘没事了,众位姐姐可以安心了。众位姐姐一大早就赶来,一路辛苦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去用午膳,用了午膳我们午休片刻,下午去葡萄园可好?” 封五小姐之前就是忙着准备众位公子、小姐的午膳,还有安排好房间一类的,实在是忙得分身乏术,这才让顾千梦钻了空子。 封似锦出来维持局面,众人有心想在封似锦面前留个好印象,自然不会多说,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大家都配合的离去。 裴忌那群贵公子更不会生事,不需要多方便主动散开,顾千梦落水一事,大家都默契的当作没有发生…… 林琳虽然心有不想事情就此平息,可到底顾忌面子不敢生事,心里想着来日芳长,他们这次来别庄是小住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人全部散去,封似锦也就不再顾忌,脱下外衣披在顾千城身上,“起风了,先回房,别着凉了。” 顾千城偏过身子避了一下,却没有避开,封似锦执意将外衣披在顾千城身上,“别着凉了。” 封家小弟连忙上前,拉住顾千城的手,“对,千城姐姐我们快回房,我让下人给人煮姜汤。” 封家两兄弟盛情难却,顾千城实在不知怎么拒绝,再加上她还打算在封家这个别庄,多住两日,更不好拒绝封家两兄弟的好意…… “千城姐姐,我们快点回房,起风了。”封家小弟接着顾千城就往院子走,封似锦快一步跟上,站在顾千城另一侧,等顾承意想要上前时,却发现顾千城身边没有了他的位置…… 可恶,他才是千城姐姐的亲弟弟! “千城姐姐,你等等我!”顾承意气恼,连忙追上前,可是…… 他左不敢挤封似锦,又挤不掉封家小弟,只能干着急…… 283惊变,京城变天了 顾千城在别庄悠闲惬意享受生活时,在京城的荣王等人,此时却是水深火热…… 变天了! 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得变天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群惨烈的杀人案。 夜里,一群暴徒闯入一户民宅,将民宅里的老老少少全部屠杀干净,鸡犬不留。 暴徒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这一群人行动迅速,趁半夜众人熟睡时,潜入宅子,死者还在睡梦中,就被这群人一一斩杀。 足足死了二十余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左右邻居都不知晚上发生的事。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回来发现宅子不对劲,这才知晓出事了…… 这群人立刻去报官,可还没有走出那条胡同,又遇到杀手,就在众人以为这些知情人也死定了时,又有一批黑衣人涌了出来,把知情人救下,让他们去报官。 在京城,一个晚上悄无声息杀死二十几人,这绝对是恶性的案件,顺天府的府伊不敢不接,派人去现场查看,可是…… 他们又晚了一步,现场被清得干干净净,连一俱尸体都没找到,甚至连血迹都没有。而且这院子里居然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自称在院子住了数年,一口咬定这宅子只有自家六口人,绝不可能住十几人。 官差在宅子里查了半天,根本查不出十几人住过的痕迹,更不用提找什么死者了。 顺天府伊一看就知道事情有鬼,他根本不想查这样的案子,再加上现场一俱尸体也没有,顺天府伊直接打了报案人二十大板,说他告假案。 本来这案子到这里就没事,可是…… 一件大事暴发了! 国子监,大秦官方书院,平时普通百姓路过,皆小心翼翼,就怕惊扰了里面的读书人,可此时呢? 一群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正跪在国子监外大声巡喧哗。他们有的拿着孩子的画像,有的拿着孩子穿的衣服,甚至还有人拿着官府开具的契约…… 这些人都是进京来找自己失踪的孩子,他们自称在大秦找了数年,前段时间有一个大人物告诉他们,说京城发现一批孩子的尸骨,那些尸骨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些人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孩子,可还是结伴前来京城查看,如果是的话那就给自家孩子讨一个公道,如果不是的话,就进京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这些人家,有的是把孩子卖了,可更多的是孩子被人拐了,有几户人家家境不错,因为孩子被人拐了,这些人到处寻找,不说家破人亡,却是家徒四壁,好好的一个家都散了…… 这群人一路结伴过来,一到京城就被一个大人物悄悄安排起来,让他们等消息,可他们一呆上个月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有几个人心急,便试着出去寻找,这一找就出事了…… 出去找人的再也没有回来了,那个大人物说有人杀他们灭口,为了他们的安全要把人分开,于是他们五六十人就分在三个宅子。 而这次出事的就是其中一伙人,一夜失踪或者说死掉的那二十几人,就是和他们一起来找孩子的,现在人死了连尸骨都不见了…… 这群人害怕,害怕自己也会“消失”,便聚在一起要去找官老爷主持公道,可是官老爷却说他们报假案,把他们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在他们走投无路时,一个好心人指点他们,让他们来国子监,说这里有全天下最公正的人,这里的学子个个有悲天怜悯之心,看到他们的惨境,一定会帮他们…… 国子监的学生确实会帮他们,因为国子监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某某大人家的公子,而能进入国子监的官员之子,在家都是比较受重视的,别的事他们可能不知道,可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闹那么大,他们不可能不知晓!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搬倒荣王的机会。 隶属周王、越王派系的官员之子看到这个机会,立刻组织起来,将这些被害人家属保护起来,然后想尽办法通知自己的父亲、家族,尽快把这个案子捅到皇帝面前…… 同样,荣王派系的官员也看到了危机,只是事情已经摊到了阳光下,他们想要阻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尽快给荣王送消息,让荣王想办法把事情压下来。 荣王收到这个消息后,气得把一盏白玉跑马的摆件给砸了,“你不是说人都解决了吗?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息怒,儿子,儿子……”荣王世子脸色一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结巴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哪里知道,对方居然把人员分散了,他就只查到了一批人。 “息怒?你要我怎么息怒?你皇爷爷已经对我很不满了,本来我自请扁为庶民的举动,已经打动了你皇爷爷,你皇爷爷已经同意让我一个人背上所有罪,你们兄弟姐妹都不会有事,可现在呢?”荣王一想到此事的后果,就有杀人冲动。 “父王,儿子也是想要为你分忧。”荣王世子也很委屈,这次的行动并不是他擅自做主,凭什么一出事就怪到他头上,而且就算他不下杀手,周王和赵王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早晚会暴出来。 “你既然要为父王分忧,就要做得干净彻底,现在算什么?你不仅没有为父王分忧,反倒给父王带来致命的打击,这一次你皇爷爷绝不会心慈手软。”荣王急得在屋内团团转…… 在京城一夜杀尽二十人,又把虚庾庵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就是老皇帝再想遮掩,这次也遮掩也不下去,哪怕是皇帝,也要给朝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这一次,你父王我怕是逃不过了,到时候荣王府就交给你了。”荣王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眼中闪过一抹狠绝…… 他不是什么良善的人,那些人敢对他下手,他就敢鱼死网破,让所有人为他陪葬! “父,父王,您冷静一点,你千万别冲动。”荣王世子心有不安,跪爬上前,努力劝说荣王,“父王,想想和儿子和弟弟们,我们都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放心,你父王我不会乱来。”荣王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却落到远处…… 无论如何,他都会为荣王府挣一条活路! 284心狠,谁都不曾想到 虽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可书生意气用事却能让上位者头痛不已…… 国子监的学生可不是普通书生,能进入国子监的学生,家里至少有一个五品官员的老爹或者叔伯。国子监的学生和普通书生相比,手段和见识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当被害者家属在国子监闹事后,立刻就有“正义”的学生出来牵头,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同时组织学子示威,要求官府严惩凶手,要求官府尽快查明虚庾庵死者的身份,还被害者一个公道。 虚庾庵白骨坑的案子,好不容易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压了下去,现在又再次被人翻了出来,官府就是想压也压不下去 如同井喷,之前虚庾庵的案子捂的有多紧,现在暴发出来就有多吓人…… 什么京城有专门吃人肉的凶徒,白骨坑里的尸骨都是被凶徒生吃掉的孩子; 什么有专门的拐子,专门去拐卖儿童,然后卖给那些凶徒,好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什么吃人肉的凶徒,有达官贵人在背后撑腰,所以案子才会一压再压,没有人审问。 …… 刚开始这些流言只针对案件本身,可很快在有心人士的操作下,流言就直指荣王。说荣王就是那个吃生人肉的凶徒,所以官府不敢审;之前皇宫灵鸟横死,就是老天爷降下的示警…… 这些流言虽然越演越剧,可给朝廷造成的压力并不大,真正让皇上头痛的是朝廷上,周王和赵王派系的官员,不停地上折子弹劾荣王。 短短两日,弹劾荣王的折子便堆满了案桌,在那些文官的口中,荣王成了荒银无道,嗜杀成性的恶魔,不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民愤…… 当然,荣王对皇位的不轨之心,也被文官们一再提起,这些人就是要告诉皇上,皇上想要当慈父,可荣王并不是孝子。 一夜之间,在京城暗杀二十条人命,荣王绝非心慈手软之辈,荣王今日能潜入宅子杀平民,明日就能潜入官宅杀弹劾他的官员;后天就能潜入宫中,刺杀皇上…… 一件件,一桩桩,荣王所做的事被众人一再放大,甚至一句玩笑的话,也被当成对皇位不轨的证明。 像是为了证明折子上的话一样,当天夜里弹劾最凶的几个文官家里,就被人灭口了,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一夜之间,七位朝廷命官遇到不明人士暗杀,百余人死余非命,所有的宅子都被一把火给烧了,而行凶的人,却一个也找不到…… 同一时刻,京中的士子愤怒了,这群饱读诗书的正义之士,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荣王行凶,一群学子纠结起来,在大理寺和刑部大门口静坐,把大理寺和刑部围了起来,要朝廷给死者一个公道…… 整个京城彻底乱了,人人自危,就连周王和赵王的脸色也极度难看,两人闭门不出,告诫手下的官员暂时不要妄动,因为事情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是的,事情已经不受周王和赵王控制了。杀那些平民是周王和赵王的计划,可是暗杀朝廷大臣,却不是赵王和周王的计划,他们俩人甚至不知道,这是谁下得手? 不要怀疑,赵王、周王虽然和荣王不对付,可从来没有想过,暗杀朝廷命官的是荣王。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些弹劾荣王的人出事了,十有八九会怀疑到荣王头上,荣王是犯了傻,不想活才会让人去暗杀这些官员。 赵王和周王会这么想,老皇帝自然也想到这一出,老皇帝不敢相信,这京城之中居然还潜藏了一股他不知道的强大力量,能一夜之间杀人无数而不留痕迹。 老皇帝彻底的怒了! 老皇帝可以容忍荣王杀人灭口,但绝不能容忍有一股,他不知的强大势力在京城行凶,老皇帝终于不再沉默,当即下旨严查,绝不姑息。 可是,没有证据! 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刑部,什么都查不出来,暗杀七位命官的凶手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管锦衣卫怎么查,都查不到一丝线索…… 没有证据、没有线索,荣王就是最大的嫌疑,荣王百口莫辩,皇上这个时候也动摇了,怀疑这是荣王自污,故意误导众人…… 老皇帝对荣王很失望,可就在他准备查办荣王时,又一起命案发生了! 荣王用鲜血写下忏悔书。写下自己犯的罪,写自己有多后悔,错得有多离谱。另外还有那些事,不是他做的是被人陷害的,荣王也一一写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京城两起杀案…… 荣王在血书上写道,他虽然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他不为别人背黑锅。不管是杀那些百姓,还是杀七位官员,都不是荣王做的,他愿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 只是一封血书,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荣王却自杀了,用他的死也证明他所写的血书,句句属实! 荣王写完血书后,让世子代他呈给皇上。在世子拿着血书进宫时,荣王亲手斩杀自己五个儿子、三个女儿,荣王妃亦上吊自杀…… 荣王做完这一切后,自己亦引剑自刎,等到世子从皇宫回来,就看到荣王府主子全部横死在地上,荣王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世子当即哭晕在地,消息传到宫里,荣王的母亲贤妃娘娘一头栽倒在地,醒来后立刻要出宫去荣王府…… 老皇帝拦不住,也不想拦,与贤妃一同前往荣王府,就看到昔日富贵无双的荣王府,此时已是地狱。荣王府所有的主子,全部惨死…… “啊……老四,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母妃,你怎么能呀。”贤妃娘娘瞬间老了不止十岁,跌坐在地抱着荣王的尸体大哭…… “皇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生生被那些人逼死,我的儿子呀!” “皇上,我儿死得好冤呀!” “皇上,你要给我们母子做主呀!” 贤妃抱着荣王的尸体大哭,直到哭出血泪…… 老皇帝原本气荣王蓄兵想要谋反,可看到荣王一家除世子外,全部惨死府内,老皇帝再大气也消了…… 285劫难,血染的江山 荣王虽然不着调,做事没个轻重,可终归是老皇帝的儿子。老皇帝得知荣王蓄兵造反,都没有想过杀这个儿子,只想把他圈禁起来,可现在呢? 现在,他儿子被人活生生的逼死,被他的亲兄弟逼死! 要不是没有一点活路,荣王怎么会自杀? 在知道自己造反的事暴露了,荣王都没有自杀。可现在荣王却自杀了,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告诉皇上、告诉世人,他被逼的没有活路! 人死了,之前所犯的错,自然是一笔勾消,老皇帝看到惨死的儿子、孙子、孙女,除了心痛外就只剩下后悔…… 迟迟不定白骨坑的案子,放任三个儿子自相残杀,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你让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孝呀。”老皇帝虽没有和贤妃一样,抱着荣王的尸体痛哭,可却在荣王府坐了一天一夜…… 荣王再不好,也是老皇帝的儿子,是龙子龙孙,荣王造反老皇帝可以杀他,却不允许旁人杀他…… 现在荣王被人活活逼死,老皇帝虽不会就此不计较荣王造反的事,可也绝不会放过相关的人员! “白骨坑的案子,给朕往死里查!” “那些闹事的学子全部给朕关起来,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煽动!” “那些进京找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谁找来的,朕要知道!” “在京城谋杀朝廷命官的人是谁?立刻给朕查出来!”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老皇帝下令彻查,却不是让官府去查,而是让锦衣卫去查…… 锦衣卫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只是之前没有老皇帝的命令,他们只能在暗中查找证据,现在老皇帝在名面上,把这件事交给锦衣卫,锦衣卫不再顾忌,化暗为明…… 朝中不是没有大臣反对,可荣王一家刚刚惨死,老皇帝怒火中烧,这个时候谁开口谁就倒霉。 不仅仅是开口劝说的官员,就是之前上折子弹劾荣王的官员,也一个个被老皇帝清算了。 之前上折子弹劾荣王的官员,九成都是赵王和周王的人,老皇帝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就厌烦,大手一挥把这群人全部捆了,交给锦衣卫,由锦衣卫去查他们的犯罪证据。 在名利圈混的人,不可能干干净净,就算他们干干净净,他们的家人也不可能个个奉公守法,老皇帝要挑错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弹劾荣王的官员最先倒霉,这些人被拿下后,锦衣卫很快就整理出证据,老皇帝将那些人的罪证甩出来,然后按所犯事情的轻重一一判刑。最严重的斩立决,最轻也是抄家革职……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求情,就是封大人也不敢多话。因为这一次的风波和十五年前,太子横死的风波一模一样。 当初太子横死的消息传来,老皇帝跪在宗庙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从宗庙出来后,老皇帝就开始清算朝臣…… 十五年前,一大批官员被斩杀、革职、流放。就连皇帝的亲信武大人一家也没有逃脱那场灾难,现在的一切和十五年前何其相像? 十五年前,太子出征而死,为此死了数千士兵;现在荣王自杀,那些闹事的学子,恐怕也讨不到好! 无所谓同不同情,只是一声叹息罢了…… 富贵险中求,要不是有野心又怎么会被人利用。要怪只能怪他们眼光不够…… 荣王的死就像一根导火线,京城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横死,更有数不清的人被关入大牢。 东市菜场的官差,一天要冲三次水,才能把地上血冲干净,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大街上仗马横行的纨绔连影子都看不见,茶馆里再没有侃侃而谈的学子,人人皆紧闭门户,只求这段黑暗时期能早些过去…… 好在这种混乱并没持续太久。锦衣卫一出手,案情很快就浮出水面…… 民宅里死的二十三名普通百姓的尸首被找到了,他们被凶手丢在地窖里,用泥土给埋了。 那些在国子监告状的被害人家属身份被核实了,他们确实有孩子丢失,至于白骨坑里的白骨,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则还要进一步证实…… 在没有证实他们的身份前,这些人都只能被关进大牢里。是的,就是大牢没有错,他们虽然是被害者家属,可聚众闹事本身就犯了法,官府要关押他们理由正当。 除了这些被害者家属外,还有那些在国子监的学生,和化身正义使者的学子们…… 老皇帝这一次杀气腾腾,就算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是无辜的,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劝说,这个时候敢往老皇帝的枪口上撞,只有秦寂言…… “你荣王叔的后事,朕交给你去办。”老皇帝最后还是没有革荣王的爵位,他最终还是能以亲王的身分,埋葬在皇陵。 “皇爷爷,云策还在,荣王叔的后事该由云策去办。”云策就是荣王世子,荣王府唯一的活口。 “云策他悲伤过度,没有精力办这些琐事。”老皇帝想也不想就否绝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荣王世子。 荣王自杀了,老皇帝虽然愤怒,可荣王犯的错却在,老皇帝原本想将荣王终生圈禁,一家贬为庶民,现在荣王死了,老皇帝的处罚没法落实,可老皇帝却不想让荣王世子继承王位。 要让秦云策以荣王世子的身份,去操办荣王一家的后事,那就等于默认荣王世子继承王位。 秦寂言叹息一声,劝说道:“皇爷爷,云策是荣王叔仅剩的子嗣,他就是悲伤,也希望能亲自送荣王叔一程。”荣王这脉势力,总要有一个在,不然谁冲上去和周王、赵王斗。 “云策以后可以云拜祭他父王。”老皇帝依旧不肯同意。 老皇帝是荣王的父亲不错,可他也是大秦的皇帝,他会为荣王的死伤心,可却不会因为荣王的死,就罔顾江山社稷,不计较荣王之前所犯的错…… 荣王犯得是谋反大罪,他没有杀荣王已是手下留情。要是荣王一自杀,他就既往不咎,让荣王世子继承王位,下次赵王、周王是不是也一样会这么做? 286逍遥,怀疑到秦寂言头上 老皇帝的心思,秦寂言明白,可明白并不表示他就会按老皇帝说的办,他是人不是老皇帝手中的傀儡…… “皇爷爷,荣王叔的后事孙儿不想沾手。”秦王再一次拒绝。 “怎么?连送你荣王叔最后一程也不愿意?”老皇帝流露出不满,可秦寂言半点不惧,依旧坚定的摇头,“皇爷爷,我没送父王最后一程,怎么能去荣王叔最后一程?” “你……怨皇爷爷?”一提起已逝的太子,老皇帝的脸色就不好看。秦寂言只当没有看到,轻轻摇头:“生死无常,我怎么会怨皇爷爷,我只是不希望云策和我一样留有遗憾。” 让堂堂皇长孙操办荣王的后事,皇爷爷这是不是太抬举荣王了? 皇爷爷你不想委屈荣王,又不愿意让云策出头,这怎么可能? “你……罢了。”老皇帝眼皮耷拉,一脸憔悴,想到惨死的荣王,最终还是同意了秦寂言的提议,“如你所言,让云策去操办吧。” “皇爷爷英明。”秦寂言微微弯腰,以示尊重。老皇帝这伙人累心也累,不愿意再看到秦寂言,挥挥手便让他早点出宫…… 锦衣卫效率极高,可也不能在短短的数天内,就把所有案子都查清…… 为了平息民怨,锦衣卫只能先查白骨坑和京城那两宗杀人案。 锦衣卫很快就宣布,白骨坑的案子破了…… 凶手是城外一群匪徒,和荣王无关。那群匪徒作恶多端,皇上已派兵围剿,活捉犯人十八名,其他人都因为拒捕被斩杀,这个案子将于五天后,在大理寺公开审理。 白骨坑的案子捉到凶手并不算破,还要查清那些白骨的来历。为此锦衣卫又花费数天,抄了无数拐子,顺着这条线倒是查出了好几个死者的身份…… 数百俱白骨,只查出十几个死者的身份,看似效率极低,可这已是锦衣卫最大的能耐了,再多他们真得查不出来。 大秦境内每年走失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只余一堆白骨,让锦衣卫怎么去查? 核实了身份,确定自家孩子已死的父母嚎啕大哭,可面对堆积成山的白骨,他们却傻眼了…… 哪一俱白骨才是他们的孩子? 这么多白骨根本无法区分,最后只能统一埋葬,而得到核实的孩子父母,将会得到一笔朝廷赔偿,至于其他寻找孩子,却无法证实这堆白骨里,有没有自己孩子的父母,则被判了刑。 这么做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可律法就是这么定的,你拿不出证据却跑去告官,聚众闹事,要是不判你,以后人人都这么做,官府还要不要做事? 至于那些学子们? 白骨坑的案子水落石出,全是凶匪所为,与荣王无关。那些学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皇亲贵族,带头闹事,革除功名事小,判流放都是轻的…… 白骨坑的案子破了,与荣王无关,那么杀人灭口的事,自然也与荣王无关了。在审讯那群匪徒时,京城两起杀人案也破了,匪徒当众招认人是他们杀的…… 真与假并不重要,只要对百姓有一个交待,让百姓安心就好了。 轰动一时的虚庾庵白骨坑案,还有两起恶性杀人恶,就此告一段落。百姓人人称皇上英明,赞朝廷办事高效,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家的孩子会被人拐走了,更不用担心出城遇到危险。 一时间,百姓对朝廷的满意,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可这些都与当权者无关。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两起案子的凶手不过是替罪羔羊,皇上把他们推出来平息民怨罢了,真要相信这就是真相,你就傻了。 明面上案子上破了,可实际上皇上绝不会放弃,追查真凶和幕后指使者。赵王和周王最近一个个像鹌鹑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的龟缩在王府,就怕老皇帝查到他们头上来…… 他们原本是不怕的,可谁叫荣王死了! 荣王一死,他们的好父皇肯定要迁怒于他们,没有被父皇抓到把柄还好,要被父皇抓到把柄,他们虽不至于落得和荣王一样的下场,可离皇位也越来越远了…… “这次算是被寂言那小子坑了。”赵王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都怪他太贪心了,要不是这样,也不会上秦寂言的当。 “太子这儿子,尽得他真传,明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下黑手比谁都狠。”周王也把一切,都算在秦寂言头上,甚至认为暗杀七位官员的事,也是秦寂言做的…… 可事实上,这事和秦寂言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发傻了,才会在局势不明的时候添乱,把自己暴露在皇上面前。 秦寂言回府后,也在想灭七位官员满门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 这件事就是锦衣卫也查不出一丝端倪,对方出现得太突然,收尾也收得极干净,一点线索都不曾留下…… 这件事除了行凶的人,恐怕科只有还在禁宫中的五皇子,能猜到一二…… 五皇子一心要借此次机会出头,他派人把那群寻找孩子的父母找来京城,本想借他们成事,奈何五皇子可动用的势力实在有限,他把人安排接京城,却没有掀起风浪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称“逍遥”的人找上五皇子,愿意倾全门派之力,助五皇子夺位,只求五皇子登基后,助他统领江湖,他将终生听五皇子差遣。 身份不明,主动上门。五皇子肯定不会接受,就怕这是一个局,“逍遥”也不生气,说是为证明自己的决心,也为让五皇子看到他们的实力,他们会给五皇子送上一份大礼,保证让五皇子满意。 五皇子开始不知,到底哪件事是“逍遥”的手笔,直到锦衣卫把所有的事情都查了出来,只有七位官员灭门一事查不出来,五皇子才确定,原来那件事是逍遥的手法。 五皇子忍不住在心中想道:逍遥的实力不凡,如果能真心为他所用,他在宫外就有属于自己的实力了,不过…… 五皇子当务之急不是去核查逍遥身份,拉拢逍遥和他的门派,而是想着如何跟老皇帝解释。 因为老皇帝查出,寻找被害者父母上京、煽动学子闹事的幕后推手,除了周王、赵王外,还有他那个被关在宫里的小儿子…… 287认错,抄经书赎罪 在查之前老皇帝就知道,不管是虚庾庵的事,还是荣王造反一事,都有赵王和周王的手笔,京城最近暴发的案件,查到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老皇帝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查到秦寂言暗中也做了一些手脚,意图陷害赵王和周王。对这一点,老皇帝一点也不意外,要是秦寂言什么都没有做,老皇帝才会觉得奇怪。 要知道,赵王和周王之前才陷害了秦寂言,秦寂言要是不反击,那就不配姓秦了。 赵王和周王在宫外,秦寂言虽然插了一手,可做得很有分寸,老皇帝不准备把秦寂言叫来问话,更没有想过问责秦寂言。 水至清则无鱼,老皇帝从不要求秦寂言一味得纯善,皇家没有真正纯善的孩子,纯正良善的孩子在宫里活不下来。秦寂言所做的一切,都在老皇帝接受的范围内,反倒是五皇子所做的一切,大大超出了老皇帝的预料…… “沐弦他的心大了。”老皇帝之前有多疼五皇子,现在就有多失望。 老皇帝自认对这个老来子,比对所有的皇子都好,对五皇子的恩宠仅次于秦寂言,日后不管谁登基,五皇子一个亲王爵位都跑不掉。 老皇帝迟迟不给五皇子封王,除了想把五皇子拘在宫里,不让他在朝廷拉拢势力外,更多是想把封赏五皇子的机会,留给新帝。 五皇子对新帝没有威胁,不管最后是谁登基为帝,为表仁厚一定会厚待五皇子,可是…… 这不是五皇子要的,五皇子和他的皇兄一样,都看上了那个皇位。 “去,把老五叫来。”老皇帝虽气,可还是想给五皇子一个机会,让五皇子当面澄清。 心腹太监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默默地退下,亲自去请五皇子。 五皇子在动手时,就猜到老皇帝可能会知晓,尤其是荣王死后,五皇子就更不安,虽然做了一些准备,可还是怕老皇帝召见他。 看到老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亲自来,五皇子的心咯噔一停,气呼不稳的问道:“父,父皇找我何事?” “奴才不知。”心腹太监人精一样,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提前透露给五皇子知晓。心腹太监低头不言语,见五皇子顿在原地半天不走,恭敬的催了一句:“五殿下,皇上还在等您。”别磨蹭了,敢做就得敢承担。 “嗯。走吧。”五皇子深吸了口气,理了理前襟不存在的折子,借此缓解自己的紧张。 心腹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在前面带路,路上五皇子不死的又问了几句,心腹太监只当没有听到,一个字不吐。 老皇帝的心腹,就是皇后也要给三分面子,他不回答五皇子的话,五皇子虽然有气却不敢多说。 “皇上,五殿下来了。”心腹太监引着五皇子进殿,小心地提醒了一句,双眼微闭,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老皇帝。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尤其是荣王的死,让老皇帝倍受打击,老皇帝此时正靠在龙椅上小息,听到心腹太监的话,缓缓的抬了抬眼皮,眼眸浑浊,尽显老态…… 心腹太监看了一眼便立刻低头,五皇子一进殿就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没有皇上的话也不敢抬头,低头站在大殿正中央,看上去就像犯了错的孩子。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示意心腹太监把其他人全带下,殿下只余老皇帝与五皇子父子二人。 没有奴才在,五皇子心下稍安,知道他父皇不会因这事问他的罪。 “老五,你可知错?”老皇帝的声音有些粗哑,没有往日的精神。 是错不是罪,五皇子眼中一喜,噗通一声跪下,哽咽的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不孝,累父皇因我伤心。” 五皇子咬着唇,双眼泛着雾光,抬头与老皇帝对视,一副后悔至极的样子。 “你确实不孝,不恭。”许是荣王的死,让老皇帝心酸,看到这样的五皇子,老皇帝心软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五皇子眼中的泪一颗接一颗往下落。:“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得没有想到,四哥会因此自杀,儿臣真得没有想过逼死四哥,儿臣只是气四哥对母妃不敬,才想找四哥的错,为母妃出气。” 荣王为人跋扈,确实曾对顾贵妃不敬,而且不止一次。可是,这个理由并不能取信老皇帝。 “你是为你母妃出气,才找你四哥的错?”老皇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五皇子心知这件事不说清楚,日后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甚至没有立足之地…… 五皇子在脑中飞快地组织语言,低头说道:“父皇,儿臣是什么人,父皇您还不清楚吗?儿臣有几斤几两重,父皇也是知道的。臣知道自己的能耐,从来没有多想过,儿臣此举只是想为母妃出气,却不曾想,不曾想……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儿臣对不起四哥,也对不起贤母妃,儿臣太小心眼了。” 五皇子泪如雨下,一脸后悔,哭诉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也后悔了。得知四哥出事后,儿臣夜不能寐,心中万分后悔,这几天一直在给四哥抄写经书,好向四哥赎罪。” “你说的是真的?”老皇帝仍然怀疑,可却有几分松动。 他是知道五皇子的,这个儿子被他娇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没有人脉和手腕,看他把人弄进皇城,却迟迟不动手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没勇没谋的儿子,。 五皇上面上不显,心底却是长松了口气,忙道:“儿臣不敢欺骗父皇,儿臣这几天已为四哥抄了百遍经书,儿臣欲为四哥抄写九千九百九十九遍经书,以慰四哥在天之灵。” 五皇子一脸诚恳,老皇帝脸色稍霁,轻轻点头,高声喊了一句:“来人呀!” “奴才在。”心腹太监连忙进来,双眼不敢乱瞄,只在五皇子身后跪下。 “去澜明殿,把五皇子抄写的经书拿来给朕过目。”老皇帝把五皇子扣下,让心腹去办这件事,就是不给五皇子耍手段的机会。 “是。”心腹太监连忙退下,五皇子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288合作,唯一得利的人 五皇子一点也不担心老皇帝派人去取经书,他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早有准备。 这个时候,五皇子就不得不承认,逍遥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居然先一步为他想好了对策,让他得已在老皇帝的逼问下脱身。 没错,五皇子为荣王抄写经书,并不是真心认为自己有错。一个皇子争夺皇位,陷害兄长有什么错? 就算有错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他的皇兄们哪个不是这样做的? 五皇子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抄写经书,并许下抄九千多份经书的宏愿,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打消老皇帝对他的怀疑罢了,而事实证明五皇子这一步棋走得很对。 当老皇帝的心腹太监,捧着百余份五皇子亲手抄写的经书进来时,老皇帝的眼神柔和许多,看五皇子的眼神也是欣慰多余失望。 “老五,请来吧。”老皇帝这才记起,他一直让这个儿子跪着。 “谢父皇。”五皇子挣扎着起身,许是跪太久了,双腿发麻,五皇子摇晃了两下才站稳,一副受了委屈却不肯说的小可怜样。 老皇帝暗叹了口气,让人给五皇子看坐,可五皇子却不敢坐,他自称自己是待罪之身。 五皇子知道老皇帝已经动容了,又一番情真意切的认错,几乎是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劲儿的自责,说要不是他把人找进城,荣王就不会死,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老皇帝之前气五皇子插手皇位之争,可看五皇子将所有的错都背在自己身上,又有几分不忍,毕竟这件事就算没有五皇子插手,事情也会变成这样。 五皇子能想到的事,赵王和周王会不知道?五皇子不做,赵王和周王也会做,最终结果也是这样。 “罢了,此事你虽然做的不对,可能认清自己的错也是好的,朕就罚你禁闭半年,为荣王抄写经书,以慰他在天之灵。” 活下来的三个儿子中,犯错最小、能力最小、认错最诚恳的就是五皇子,老皇帝对么儿疼爱,确定这个儿子不是为了皇位之争,惩罚的力度便小了许多。 五皇子幸运的没有老皇帝厌弃,要周王与赵王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老皇帝把周王和赵王召进宫,将手上的证据直接甩在两人脸上…… “朕的好儿子,你们生生逼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你们满意了吗?”老皇帝的怒火全部集中在赵王和周王身上,把这两人骂得狗血淋头尤不解恨,手上的杯子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砸向两人…… 老皇帝年纪虽大,可眼力却很好,两个杯子丢出去,正好砸在周王和赵王的额头上,两人不敢闪躲,只能生生受着,鲜红的血顺着额头往下流…… 两人也不敢擦拭,唯唯诺诺的跪在原地,不管老皇帝说什么,两人只连连说是,不敢辩驳半句。 老皇帝骂了半天,气消得差不多,他原本就没有杀两个儿子的打算,听到宫人说德妃与淑妃在外面跪着,为赵王和周王求情,老皇帝便打住了,指着赵王和周王,气呼呼的道: “老四谋反罪有应得不错,可他是朕的儿子,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这次让朕太失望了。你们也别说什么没有想到,老四会自杀,现在人死了,你们说什么后悔、早知道都没有用。” 老皇帝说完这段话后,就撑不住了,坐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有几分惨白,可惜赵王和周王看不到,两人只低头认错,只望老皇帝消气后,能从轻发落,可这一次老皇帝是真得气狠了,绝不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老皇帝缓过劲后,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赵王和周王,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冷冰冰的道:“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确实没有杀死老四,可老四确是因为你们而死,你们两个就在家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家门半步。” 老皇帝这是变相的削赵王和周王的权,也算是变相的软禁,而且是没有期限的…… 在家里思过,不能出门,他们的门生肯定也不能进门,也不能再过问朝中之事。赵王和周王不服这个判决,可他们一抬头,就看到老皇帝冰冷的眼神…… 父皇对他们没有一丝温情! 赵王和周王心中一冷,连忙低头,不敢再多说半句,乖乖认罚。 老皇帝看到了他们的不满,可那又如何? 老皇帝不需要这两人满意,只要这两人关关听话就行。 疲累的挥了挥手,老皇帝示意两人退下:“出去和你们母妃说说话。”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 赵王和周王心中苦涩,知道老皇帝这一次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恐怕这一两年他们都不能接触朝政了。 一两年呀…… 如果秦寂言没有出宫建府还好,现在秦寂言出宫建府,并在六部行走,一两年的时间,足够秦寂言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更不用提,他们的人在这次清洗中,被换下大半,一两年后,这朝廷上有没有他们的位置都不知道。 赵王和周王同时走出去,兄弟两人虽然一脸是血,却走得极稳极大气,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 赵王和周王极有默契,两人出殿门口时,同时顿住,看向对方,视线相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默契的移开眼,各自朝自己的母妃走去…… 这一次赵王和周王联手,虽然搬倒了荣王,可他们不仅没有因此事得利,反尔损失了半壁江山,还惹得皇上厌弃。 在这件事中,赵王和周王出力最多、损失最多,可获利的人只有秦寂言! 赵王和周王在刚刚那一瞬间,就默契的约定,两人再次联手,先把秦寂言拉下来,日后的事,兄弟二人再各凭手段…… 德妃和淑妃远远看到兄弟二人同时走出来,这两个在后宫争斗了大半辈子的人,立刻明白了自家儿子的想法,两人也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视线,告诉对方,自己不会拉儿子后腿,她们在宫里也可以合作…… 289回京,言小将军的新职位 秦寂言本就是储君的热门人选,现在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每天去秦王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可是秦寂言一个不见…… 秦寂言没有趁机拉拢朝中大臣,他仍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比以前更低调,秦寂言的举动落到老皇帝眼中,让老皇帝更加满意。 皇位争斗中,秦寂言是唯一的获利中,在后宫中顾贵妃则是唯一的获利者。 四妃中,贤妃因为荣王的事彻底废了。不管荣王一家死得多惨烈,荣王犯了事都是事实,荣王的外家和母妃都讨不到好,和荣王走得近的官员,也一一被皇上下了大牢。 德妃和淑妃虽然没有废,可赵王和周王被老皇帝勒令在家思过,无旨不得外出,德妃与淑妃自然也要沉寂下来。 这个时候,依靠德妃、贤妃和淑妃的嫔妃、美人们,就失了靠山,顾贵妃要揉搓她们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至于你说五皇子也在宫里思过,顾贵妃怎么敢这么嚣张? 顾贵妃要是因此和德妃三人一样沉寂,那她就不是顾贵妃了。别说五皇子得到了老皇帝的原谅,只罚抄经书,就是五皇子被罚得更重,顾贵妃照样该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顾贵妃不需要贤良、懂事、隐忍。嚣张、跋扈、无头脑,这是顾贵妃在宫里的标签,她只需要不了老皇帝的忌讳就行。 不过,顾贵妃就是在再嚣张,也不可能太过分,当然顾贵妃就是过分也没有用,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老皇帝根本没有心思来后宫。 荣王大丧,虽然老子不用给儿子守孝,可也不会在儿子还没有下葬,就去后宫厮混,老皇帝可是想要当明君的人。 荣王的丧事定了由荣王世子操办,至于如何处理荣王世子,老皇帝却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朝臣也没有上折子寻问过。 这一次争斗,除了死了一个荣王外,还有一批京官落马,六部人员紧缺,当物之急是抽调人手,把空缺补上。 另外,因为皇城一连发生两起恶性杀人事件,使得皇上对禁军统领非常不满,皇上第一时间革了对方的职,现在要寻替补的人。 禁军统领手握重兵,管着京城、皇宫的安危,这人必须是皇帝心腹的心腹,在挑选时必须分外谨慎。 老皇帝心中有人选,只是一时也不知用谁好,便把封大人与焦大人招来寻问,在三个候选者名单中,焦大人挑了凤将军的名字,封大人则挑了一位姓李的将军,可是,皇上最后却定了言倾! 对老皇帝的选择,封大人和焦大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君臣这么多年,皇帝的心思他们多少能猜到一二,所谓的拿不定主意,不过是考验他们实不实诚。 焦大人与凤将军因为家中的孩子,都是秦寂言的伴读而比旁人亲近一些;封大人选的李将军是一位儒将,正是封大人欣赏的类型。 焦大人和封大人的选择,顺应了自己的心,没有任何隐瞒,皇上对两人很是满意。 禁军统领选定,犯人下狱,京城的骚乱已经平定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慢慢补足这次损失的官员,还有就是操办荣王一家人的后事,这些和普通人已没有关系了。 顾千城和封似锦一行人,在城外别庄呆了半个多月,倒不是他们不想回来,而是之前七位朝廷官员灭门惨案没有结案,皇城直接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出。 现在,案子结了,禁卫军统领也到位了,皇城的大门重新打开,顾千城和封似锦也不敢再停留,一行人决定明天上午就回去。 在别庄的半个月,顾千城过得很悠闲,顾千城以顾千梦落水受寒为由,直接让顾千梦在房里“养病”,根本不让她出门。 顾千梦知道自己有错,并不敢反驳顾千城的话,事实上就是顾千城一句话都不说,顾千梦也无脸外出。 经落水一事,顾千梦很清楚,自己不仅仅在权贵圈里颜面尽失;在这些清流官员中,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了,别说嫁入孔家,能嫁个好人家就算不错了。 顾千梦安分的呆在屋子里不惹事,顾千城就有大把的时间,每天上午就和别院的姑娘们聊聊天、赏赏花,下午则陪承意和封家小弟看书,偶尔也会和封似锦下下棋。 景炎时常会过来,每次都以拿承意当理由,顾千城也不拆穿他,每每景炎过来,她便离开。景炎也试过找顾千城说话,可顾千城却不怎么热情,景炎说她听,却不回应半句。 景炎在人际交往上,一向是游刃有余,这一次踢到顾千城这个大铁板,景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越挫越勇。这不,临近进城,景炎又过来了…… “千城,承意是和你回家,还是直接回书院?如果回书院的话,承意就和我一道吧,正好是我把承意带来的。”景炎一点也不见外,熟稔的就好像老友。 顾千城对景炎则非常客气,盈盈一福身,“多谢景公子,承意会直接回书院,但不用麻烦景公子,我自会送承意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顾家离书院太远了,你要送承意去书院,等回到顾家天都黑了,我把承意带回去就好了。”景炎完全无视顾千城的客气与疏离,自顾自的说道,顾千城并没不回答,只淡淡一笑,无声拒绝…… 每次都是这样,封似锦初见还觉得有意思,可时间久也就没趣了。 景炎却不死心,一再劝说:“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回家,我实在不放心,千城你不用和我客气,承意和我一道去书院就好了,你早点回家我们也放心。” 顾千城只笑并不回答,景炎也不变脸,依旧满脸笑容地看着顾千城,温和却不退让…… 封家小弟和顾承意一左一右地坐在书桌前,两人默契的抬头,相视一笑,什么话也不说,继续埋头看书。 反正他们两个没有决定权。 顾千城不说话,景炎只当顾千城同意,反正出发时顾千城就是不同意也要同意。他可以肯定,顾承意绝不会放心,顾千城一个女子赶夜路回家,为了顾千城的安全,顾承意也会和他了一道回去。 可是…… 等到出发时,景炎发现,原来有人闷声不坑,实则最阴险…… 290同行,不死心的景炎 顾千城没把景炎当作别有用心的人,却把景炎当作危险人物,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更不想被景炎算计,欠他人情。 景炎和顾承意是一起来的,一起回去是正常的事,可偏偏被景炎这么一说,承意要再和景火一起回去,就成了景炎帮顾千城照顾弟弟,顾千城不知不觉就欠他一个人情。这是顾千城不乐意看到的,但是…… 如果她送顾承意去书院,再回顾家的话,等顾千城回到顾家天都黑了。顾千城是不怕走夜路,但带上一个顾千梦,顾千城就很担心了。 这个时候,封家小弟和封似锦上前,解决了顾千城的难题。封似锦让顾千城和顾承意坐封家的马车,他们先把顾承意送回书院,再送顾千城回去,至于顾千梦? 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不要怪封似锦不近人情,不怜香惜玉,而是顾千梦的名声实在是差了。封似锦怕要让顾千梦上了马车,回头顾家二房就要去封家提亲,要他娶顾千梦了。 当然,贵公子封似锦是不会当面说这话的,他只说封家的马车太小,坐四个人就差不多了,再多就挤了。 不仅仅是顾千梦,就是景炎,封似锦也没有邀请。惹得景炎私下说封似锦不厚道,撒谎不脸红,封家的马车有多大,封似锦还会不知道吗? 封似锦只是默默望天,并不回答。 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景炎自作聪明,引得顾千城防备他,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了。至于顾千梦?她就是再拎不清,也知自己不受欢迎,早早的坐顾家的马车离去了,免得和其他人碰面。 感情是处出来的,一群人在封家别庄住了大半个月,感情肯定是越来越好了,裴琇几个出发前,都特意来找顾千城告别,还约定回去后要给顾千城下帖子,邀请顾千城上门玩。 “千城姐姐,到时候你可不许说忙,不来。”裴琇与顾千城最亲近,她比顾千城小一岁,学着承意和封家小弟的叫法,叫顾千城姐姐。 “一定去。”顾千城笑着应下,“路上小心。” “嗯嗯。千城姐姐我走了,我们回城再见。”裴琇看到自家大哥,已经和封似锦说完话,朝顾千城摆了摆手,便朝自家马车走去。 除了裴琇外,还有好几个小姑娘,也都上前来和顾千城告别,封家的小姐也来了,只不过人太多,大家也说不上几句话。 “千城姐姐人缘真好。”封家小弟坐在马车上,小脑袋探出窗外。 顾承意与荣有焉,“我姐姐脾气好,又聪明又能干。” 封家小弟连连点头:“就连我爷爷也喜欢千城姐姐。真是奇怪了,爷爷明明很讨厌女孩子的,说她们就会哭,还没有开骂就先掉眼泪。” 顾承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闷闷地道:“我姐姐很少哭,被骂了也不会哭。” 封家小弟明白顾承意的想法,大人似的拍了拍顾承意的肩膀:“我爷爷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看我大哥,人人都羡慕他,可有谁知道他为了今天,付出多少血泪。我娘说,我大哥小时候为了练字,在手腕上掉沙袋,手腕磨得血淋淋的还要继续写。” “封大哥的字很好,人也很好。”顾承意很崇拜封似锦,这下换封家小弟得意了:“那是,我爷爷都说我大哥那一笔字极好。我偷偷告诉你,外面有人出价一字千金,求我大哥一幅字,我大哥都不屑写。” “封大哥的字不能用银子来衡量。”顾承意骨子里仍有读书人的清高,封家小弟笑眯眯的点头,撩起车帘,探头出去,左右张望,确定自家大哥还在和人说话,注意不到他这里才坐回去,附在顾承意耳边道:“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和外人说……” “好,你说……”顾承意双眼亮晶晶的,虽然少年老成,可终归有孩子心性,听到有秘密可以分享,立刻就勾起了好奇性。 封家小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我跟你说,我爷爷和大哥说,千万别看不起银子,读书人也要吃饭、穿衣,还要买书、纸和笔,这些都离不开银子。书里的黄金屋和颜如玉只有入朝当了官的人才能得到,普通人一辈子都别想。 书、笔、纸、墨每一样都要银子,没有银子根本供不起读书人。读者书人赚钱的最好办法就是靠名声。大哥既然声名斐然,就要借机把这些年花的银子赚回来。 有人出一字千两买大哥的字,大哥就要时不时写几个字流传出去,当然不能写多了,写多了就不值钱。即要一字难求,又要有求得到的可能,只有这样大哥的身价才会越来越高。” 如果顾千城听到这话,一定会万分佩服封老爷子。这就是饥饿营销呀,老爷子这一招真是太高了! “封爷爷可真特别。”顾承意嘴角微抽,有几分不自在。 他仍是不认同卖字一说,但这是封老爷子说出来的话,他哪能说封老爷子有错。 “你是想说我爷爷胡闹吧?没事……我爹也这么说。”封家小弟拍了拍顾承意的肩膀,一副“哥们,我理解”的模样。 顾承意的嘴角继续抽搐,不吭声…… 好在,封似锦和顾千城很快就过来了,不过封似锦并没有上马车,他把顾千城送上马车后,就朝一旁的俊马走去。 “咦,大哥不上车?”封家小弟一脸不解地看向顾千城。 “你大哥和景炎骑马。”顾千城笑着解释。 封似锦没有景炎脸皮厚,最后还是景炎棋高一着,拉着封似锦和他一起骑马。 这也算是同行了。 “景炎大哥还真是不死心。”封家小弟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快。 他还有功课要请教大哥呢。 “景炎确实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你跟在他身后,多学着点。”顾千城这话是对顾承意说的。 顾承意一脸不解:“千城姐姐,你不是不想我和景炎大哥接触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准你和景炎接触了?”顾千城仔细回想了一下,再三确定自己没有说这样的话。 “你这几天都不理景炎大哥,不是不喜欢他吗?”顾承意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难道是他想太多了? 291树敌,城门口的那件小事 必须是顾承意想太多了。 顾千城不愿意和景炎走得太近,但没有想过阻止顾承意和景炎来往。 顾千城不想顾承意误解,认真的解释道:“承意,我不喜欢景炎这人,和你跟他学并不相冲突。 我不喜欢景炎这人,是觉得他这人心思太多,心机太深,我怕惹麻烦才离他远远的,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他的优秀。 毫无疑问,景炎很优秀,不管是为人还是学识都值得你学习和尊重。你以后要入朝为官,就要学学景炎的做派,还有和景炎结交对你有好处,当然不能交往过深,更不能参与他的事。” 顾承意眉头紧皱,似乎不能理解,“万一景炎大哥,又和之前一样利用我接近你怎么办?” 顾承意不是笨蛋,虽然顾千城和景炎都没有明说,可他用眼睛看也明白,景炎大哥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是借他接近千城姐姐罢了。 顾承意对景炎利用他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可他这句话就能听出来。 顾千城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顾承意的肩膀,“承意,景炎接触你虽然别有用心,可他对你的教导也是实打实的,他这人不宜深交,但也不能交恶。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你们之前怎么交往,以后还是怎么交往。” “可是……”顾承意一脸为难,他怕自己又再次被人算计,万一害得千城姐姐出事就惨了。 “没有什么可事,景炎接近你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不算什么坏心思,这是很正常的交际手段。”好比她想找一个大人物,不得其门而入,就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景炎这么做并没有错。 顾承意懵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听没听明白,反倒是封家小弟着急了,拉着顾承意就道:“你钻什么牛角尖,景炎大哥虽然利用了你,可也是真心教导你。你看那些经常带女儿来找我娘的夫人,她们不就是想通过我娘,和引起我大哥的注意吗?这又不是杀人犯法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在人情世故方面,封家小弟比顾承意高出不止一个等级,这个时候就看出封家的教养。封家并不是死读书的人家,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家,封家对下一代的教养更像是现代的精英教育。 “我明白了。”顾承意终于理解,为什么明知景炎大哥利用了他,千城姐姐和封大哥,还和景炎大哥来往。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顾承意故作成熟的摇头,引得顾千城哭笑不得,却又不知怎么教育顾承意,只得道:“你有空多去封家,找延宸玩。” “好。”顾承意忙不迭的点头。 封延宸虽然比他小,可读的书却比他还多,见识也比他强,他是要多多学学。 封家小弟也很乐意有年龄相仿的玩伴,虽然顾承意比他大,可在封家小弟眼中,顾承意差不多就是他同龄的玩伴,两人很聊的来。 马车外,骑马走在前面的景炎和封似锦,要顾虑马车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放开手脚跑,只能慢悠悠的晃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自然是京中发生的事。 “荣王也算是求仁得仁了,用全家的命,保重了荣王世子的地位。”景炎摇头叹息,隐隐有几分惆怅。 荣王的反击是釜底抽薪,可太悲壮了,差点就坏了他的事。 “对荣王一脉来说,他的死成全了很多人。”荣王用自己的死,保全了大部分,也拖死了对手,给周王、赵王致命一击。 景炎不扭头看向封似锦:“我怎么觉得,他只成全了秦王殿下。” “不……”封似锦摇头,眼中温和被凝重取代,“荣王没有成全秦王,反倒让秦王处境更难。在这次的事情中,秦王独善其身,虽然得到皇上的信任和百官的看重,但他给自己树了两个大敌,而这个对手没有意外的话,已经联手了。” “有皇上的信任,对他来说还不够吗?”景炎眼眸微闪,似乎想到什么,可他却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封似锦也没有追问的想法,只道:“皇上本身就信任秦王,锦上添工公有什么用处?除非皇上下旨立储,不然秦王殿下会越来越危险。” 原本皇上对秦寂言的宠爱,就引得三位王爷不满。好在三位王爷自己内斗个不停,也没有人去管秦寂言,可现在不同…… 经此一事,赵王和周王一定会联手打压秦寂言。 “立储?立了储又如何?”景炎神色黯然,看着前方…… 立了储,一要会被人害死,先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封似锦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失了谈性,景炎更是不想再说话,整个人似被悲伤笼罩,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温暖不了他的心…… 皇储之争,死得最多的不是皇子,而是被迁连的普通人。 一路沉默,直到城门口…… 虽说城门重开,可因为之前的事,进出城门检查得非常严格,整个皇城也是外松内紧,皇上并没有放弃追查幕后主谋。 这段时间,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接受严格的排查,按说封似锦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完全有特权,可封家人一向不爱用特权,封似锦也不赶时间,无意与民抢道,按序排队入城。 进城的人很多,不过守城的士兵效率很高,不过等了两刻钟,就轮到了他们。 守城的士兵是生面孔,封似锦和景炎不认识他们,同样他们也不认识封似锦和景炎,只是看封似锦一行骑着高头大马,还有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马车,猜到他们定是富家、权贵公子,便客气了几分。 封似锦和景炎下马,小厮牵着马上前,两人走在后面,景炎诧异的道:“咦,居然有人不认识你家的马车标志?”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家马车上标志了?”自从上次在城外出事,封家的马车就再无标志,景炎之前还没有发现,封似锦一提他才注意到。 “上次的事,查出来了吗?”景炎压低声音问道。 “草寇。”拿钱办事的人,哪里知道背后主使者是谁。 这么一说,景炎就明白了,摇了摇头,随人流往城门走,等守城的小兵例行检查马车,只是…… 小兵敢想上前让马车里的人下来,就被人呵住了:“住手。” 292错过,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来人身形修长,一身盔甲英勇不凡,大步从城墙上下来,金属搭扣的撞击声啪啪作响,非常引人注目。 小兵扭头回望,见到来人立刻单膝跪下:“参见将军。” 来人正是新任禁军统领言倾! 景炎不认识对方,封似锦却认识,见到熟悉人自然要上前,“原来你调回京了,恭喜恭喜。” 皇城就这么一点大,大家子弟或多或少都见过面,言倾和封似锦私交还算不错。 “刚回京。”言倾言简意骇,看了一眼马车,问道:“有女眷在马车里,怎么不报名字?”报封家的名号,至少不用下马车检查,不会惊扰女眷。 “你手下的兵不会乱来,我自然也要守规矩。要人人自恃身份,要求特殊对待,岂不是要乱套?”封似锦不认为,和普通百姓一样排队有什么不对。 他虽有功名在身,可一个举子的身份在京城算什么? 他在京城享受各家礼遇,享受学子名士的追捧、赞美,倚仗的不过是父亲的名声和地位。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做出,败坏家中名声的事。 “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的差事就好办了。”守城门是个得罪的人活,言倾这几天深受其苦。 “你怕谁?”封似锦不认为,铁面无私的言倾,会卖旁人面子。 没看到前面就有几辆,挂了国公府、郡王府的马车,一下被带下来检查了嘛。 言倾唇角微抿,没有反驳…… 封似锦没有要求特殊对待,言倾也不能不给封家面子,言倾让人把封家的马车拉到一旁,叫了一个仔细的小兵去查。 小兵知晓这是言倾认识的人,根本不敢乱来,听车夫说马车里是小孩和女眷,也没有要求打开马车查,只检查了车底等可以藏人的地方。 顾千城三人坐在马车上,虽然没有见到人,可光听声音也知道,那位前来巡视的将军,正好是封似锦认识的人。 朝中有人好办事,要不是有熟人在,他们肯定要下马车检查,这段时间进出城的马车都这样,并不是针对谁。 封似锦知道言倾正在当值,也不敢拉着他一直说话,和见小兵检查完后,便向言倾告辞,“我先走了,等你下了差事,我们再聊。” “好,代我向封姑娘问好。”言倾今天是来巡视的,确实没有时间陪封似锦聊天。 “封姑娘?不是的,马车里坐的不是我妹妹,是我一位好友。”封似锦知道言倾认错人,解释了一句。 “好友?女的?”如果是男的,封似锦也不会骑马车。 封似锦点了点头:“一位很特别的姑娘,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言倾并不知顾千城去了封家别庄的事。他被紧急调回京城,一进城就接手守护皇城安危险的活,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却打听顾千城的事。 封似锦和景炎再次上马,车夫也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往前走,封家小弟一直很好奇,外面那位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见马车要走了,连忙打开车窗,伸出小脑袋往外看…… 言倾一向警觉,发现有人盯着他,立刻扭头望去,视线相交,把封家小弟吓连忙往车里缩。 “原来是言倾大哥。”言倾大哥还是这么的吓人呀。 “言倾?”这个名字引起了顾千城的注意,“他不是在京郊大营吗?”承欢这是要换新上峰了? “言倾大哥应该是调回来了。言倾大哥人很好,小时候还抱过我站到墙头上,让我看外面的景色。言倾大哥虽然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可是很好说话的,我记得有一次,我的风筝落到树上,他还跳到树上帮我取风筝。”封家小弟提一脸崇拜,很是兴奋,可很快他的笑容就黯淡了下来。 “可惜言倾大哥没在京城呆几年,言倾大哥很小就从军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偶尔言倾大哥休假回来,大哥也不让我去找他,说是文官和武官走得太近了不好,以后在人前见到言倾大哥也要注意分寸。” 越说封家小弟越失落,承意说得没有错,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你大哥说得很对。”言家手握重兵,要是和封家走得太近,老皇帝铁定要不安,当中定有一个要倒霉。 “长大了就是没有自由。”封家小弟不满的嘟囔道,顾千城笑了笑,没有再多说。顾承意想了想,拉了拉顾千城的衣袖,“千城姐姐,大哥会不会和言将军一起回京?” “不好说,你大哥是新兵,他还需要训练。”承欢的年龄太小,依他的年龄和资历,都不可能被授以正职。 “哦……”顾承意有点小担心,“言将军回来了,以后姐姐给承欢送东西,会不会不方便?” “回头打听一下,谁接替了言将军的职务,如果是不相熟的人,恐怕不能再给承欢送东西了。”言家虽然还有门路在,可新官上任,言家轻易不会动用自己的人,做这些明显违背规则的事。 “大哥真可怜。”好不容易有点好吃的,现在又没了。 可是…… 为什么他觉得暗爽呢? 顾承意发现自己学坏了。 进了城后,马车便加速了,中途在客栈吃了一顿饭,略作休息又再次出发。本来顾承意的意思是,进城后自己租一辆马车去书院,免得给封似锦和顾千城添麻烦,只是他的话一出口,就被封家小弟给反驳了。 “我没去过书院,我要去书院看看。承意,你别这么坏,剥夺我外出的机会,你知道我出门一趟多不容易吗?”封家小弟不同意,甚至顾承意提议,先送顾千城回去都不行,因为封家小弟说:“回城后,我要见千城姐姐一面太难了,今天千城姐姐必须全程陪我,不可以中途跑掉。” 封家小弟一向懂事,偶尔提个要求旁人也不能拒绝不是? 顾承意败倒在封家小弟湿漉漉的大眼下,极其不情愿的点头。 顾千城总感觉封家小弟这要求很不对劲,审势地看了封家小弟一眼,封家小弟大方的回视。 他才不怕呢。 看不出异样的顾千城,只得认为是自己多心了,而认为目的达成、又没有暴露目标的封家小弟,在无人见到时,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的狐狸…… 他要努力制造机会,让大哥和千城姐姐多多相处了! 娘说,感情是处出来的! 293错过,解释清楚 封似锦把顾承意送到东林书院后,便弃马改坐车,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天黑了骑马不安全。 在封似锦上马车的瞬间,封家小弟趴在茶几上偷笑,顾千城在和顾承意告别并没有发现,但是封似锦发现了。 “人小鬼大,”封似锦揉了揉封家小弟的头发,“小小年纪就学会算计人,回去看爷爷怎么罚你。” “大哥,你别弄乱我的头发,要让千城姐姐发现就不好了。”封家小弟连忙闪躲,“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我求千城姐姐留下,你哪里有机会和千城姐姐独处。” “独处?你不是人吗?”封似锦把封家小弟拉过来,在顾千城上车前,替他把头发整理好。 封家小弟偷瞄了一眼,确定自己大哥不会下黑手,乖乖不动,好心建议道:“大哥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千城姐姐姐一上车,我就睡觉。” “睡觉?你睡得着吗?”封似锦拍了拍封家小弟的脸颊,把原本就红嫩的脸颊,拍得更加红了,封家小弟撇嘴,却不敢抱怨,反倒狗腿的道:“大哥,你可以当我睡着了,我保证不说话,要不我现在就睡。” 封家小弟火速趴在桌上装睡,却被封似锦一把拎了起来,“你想你千城姐姐愧疚?让她认为她和承意耽误了你休息的时间?” “对哦,还是大哥你聪明,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吧?”封家小弟眨巴着眼睛,一副“大哥,我很崇拜你”的傻样。 封似锦完全不上当,拍了拍封家小弟的脑袋:“用同样的招术骗人,你太不用心了,回去我会告诉爷爷,让他给你加功课。” “啊……”封家小弟低低的喊了一句,“大哥,不要呀,我会累死的。大哥,你不能这样欺负我,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呀。” 顾千城一上马车就听到这话,看封家小弟委屈的小模样,顾千城好心地问了一句:“延宸,你怎么了?” “没事。”封似锦暗暗瞥了封家小弟一眼,让他别乱说,可封家小弟会听他的? “千城姐姐,大哥他欺负我。”封家小弟直接从中间的茶几爬过去,坐到顾千城身边,抱着顾千城的胳膊撒娇:“千城姐姐你要保护我,我今天不要回家,我今天跟你回家。” “出什么事了?居然严重到要跟我回家。”顾千城不会把封家小弟的话当真。 “大哥欺负我。”封家小弟指着封似锦,不顾封似锦警告的眼神,嘟囔道:“大哥说回去后,要让爷爷给我加功课。” “千城,你别理会他。”封似锦知道自家小弟有分寸,不会胡说,即使是训斥,也说得很轻。 顾千城笑了一声,一脸同情的看着封家小弟,“乖,这个事我还真帮不了你。”拍拍封家小弟的脑袋,以示安慰,换来封家小弟一阵哀嚎。 三个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不算短的路程也没有那么无聊了。即使外面早已天黑,可马车里却依旧亮堂得很,完全不会影响三人聊天。 天一黑,京城大街上就没有多少人,马车即使在京城热闹的大街行走,也不用减速,偶有行人或者店铺的伙计看到,也不一定猜不出这是谁家的马车。 言倾结束了一天的巡视,脱下军装,换上普通的常服,带着两个亲兵朝平西郡王府走去,封家的马车正好从他身边走过,言倾望去,不解的道:“封家的马车怎么还在这里?” 言倾是习武的人,视力好,而且他白天才见过这辆马车,即使一晃而远,言倾也不会认错。 “听说是送顾姑娘的弟弟去书院。”城门口能听到不少八卦,言倾的亲兵下午就听到这个消息。 “顾姑娘的弟弟?哪个顾姑娘?”言倾扭头看向亲兵,心里隐隐猜到几分。 亲兵知道言倾很照顾顾承欢,便道:“应该是承欢的姐姐,听说承欢的姐姐前几天,一直在封家的别院,他的弟弟也去了封家别院。” “是呀,还有人在说承欢弟弟运气好,这一次闹事的学子,有不少就是东林书院的学子,东林书院的院长都换人了,许多学子都受迁连。”另一个亲兵,将自己听到的八卦也贡献了出来。 言倾原本只是七分猜测,现在却是十分肯定,坐马车里,封似锦好中的好友就是顾千城。 言倾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隐入黑暗中的马车,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失落。 他一直想要见一见,承欢口中什么都懂的姐姐,结果人就在面前,他却错过了。 “将军,你没事吧?”亲兵见言倾发愣,低声唤了一句。 言倾摇了摇头,“没事,走吧。”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追悔也于事无补,以后他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言倾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又添了几分郁郁。 马车停在顾家大门口,封似锦和封家小弟欲下车却被顾千城拦住了,“不用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顾家人个个不着调,顾千城真不想一再丢人。 “到了大门口都不进,顾老太爷该说我没礼貌了。”封似锦理了理衣摆,打开车门。 “这么晚祖父不会出来。”顾家只有二老爷能出面待客,也不知千梦回家,在二老爷面前说了些什么。 “没关系。”封似锦执意下马车进顾家,封家小弟也想跟着,却被封似锦留在车上。 封家小弟很郁闷,可听到封似锦说,他去顾家是为顾千梦在别庄受惊一事,向顾二老爷赔罪,封家小弟只好留了下来。 顾千梦落水一事,是大人的事,他这个小孩还是别参与的好。 顾千城听到封似锦这么说,也没办法拒绝,只得引封似锦进去。 顾家下人早就知道,顾千城今晚会回来,早早就在门口候着,顾千城和封似锦一踏进门,就有下人去通报二老爷,二人前脚踏进花厅,二老爷后脚就跟了进来。 “封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二老爷红光满面,身上还有酒气,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顾千城皱了皱眉,还不曾开口,二老爷就先一步道:“千城,你一路辛苦了,快回院子休息,封公子我会招待好。” 顾千城迟疑片刻,扭头看向封似锦,封似锦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顾千城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二老爷,又看了一眼封似锦,心里想着只是场面上的应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起身往外走,可不想…… 94提亲,你敢说不吗? 顾千城还未走出院子,就听到二老爷兴奋的说道:“封公子,你什么时候来提亲,娶我们家千梦。” 娶千梦? 二叔在做什么梦? 顾千城连忙收回脚步,转身往里走。 “娶三小姐?二老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封似锦也很吃惊,端起一旁的茶却没有喝。 “误会?怎么是误会?我家千梦落水,不是封公子你救的吗?怎么?封公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占了我们家千梦的便宜,现在要不认账?好,封公子你要不认账,我就让千梦在封家大门口吊死,反正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能嫁给别人。”二老爷身子摇摇晃晃,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 顾千城站在门口,就看到二老爷脸红脖子粗的朝封似锦吼。 封似锦笑得云淡风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咚”的一声,声音不大却让人无法忽视。 顾千城本想进门为封似锦解释清楚,封似锦却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会处理。 封似锦脸上笑容不变,起身直视二老爷,不急不缓的道:“顾二爷,不是什么事都是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的。令媛落水时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场的。当天除了我与外,还有山东孔家的弟子在,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顾二爷你随便打听一下便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想娶我女儿?”顾二爷瞬间落了气势,可仍不肯放弃。 顾千梦在封家别庄出事,封家要负责。 “顾二爷要让令媛去我封家上吊,我封家绝不拦。”封似锦笑得亲切,说得温和,可顾二爷却感觉背脊一凉。 他是不是做错。 看在顾千城的面子上,封似锦给顾二爷留三分面子,“顾二爷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替我向顾老太爷问好。” 封似锦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二老爷放在眼里,二老爷的威胁对封似锦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二老爷僵在原地,心里很是后悔,想要上前跟封似锦说两句软话,顾千城却站在门口道:“二叔,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祖父。” “千城,你怎么还没走?”二老爷吓了一跳,想要解释,可顾千城根本不理他,朝封似锦福了福身:“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要说不尴尬那是骗人的,不管她承不承认,顾二爷都是她二叔,是顾家人。 “顾二爷跟我开个玩笑罢了,你别当真。”封似锦真没有把顾二爷当回事。 顾二爷连忙附和,“对对对,就是玩笑,千城你别当真,我和封公子开玩笑。” 顾千城抬眸看了顾二爷一眼,扭头对封似锦道:“我送你出去。” “好。”封似锦点头,朝顾二爷拱了拱手,才与顾千城一道往外走。 “千……”顾二爷想要叫住千城,可想到封似锦在,只好打住。 顾二爷怕顾千城去找老太爷说这事,特意在顾千城回去的路上等她,可是顾二爷在路口等了大半天,也不见顾千城过来。 顾二爷等得心急,打发小厮去问,小厮却道顾千城在老太爷那里。 “完了。”顾二爷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根本没有想到,封家那么注重颜面和规矩的人家,会毫不在意的他的威胁。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他拿千梦的事威胁封家,老太爷肯定会活剐了他。 顾二爷猜得一点不错,顾老太爷听到顾千城不带感情的复述,真有活剐了顾二爷的心。 “老二那个蠢货,没有本事心却大得很。”老太爷气得直哆嗦,嘴唇都歪了。顾千城怕老太爷出事,连忙上前为老太爷顺气,“祖父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封公子不会说出去,只有我们自家人知晓。” “这件事不说,千梦落水的事呢?那么多人看着,顾家还有什么脸面。”老太爷一张脸噪得通红,要有地缝的话,老太爷估计会钻进去。 也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顾家这一年真是倒霉事不断。 “对不起祖父,千梦落水的事是我不好,要是我多盯着她就没事了。”顾千城没有推卸责任,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好。 “你别自责,这事与你无关,她这么大的人,你怎么可能时刻盯着她。”老太爷拍了拍顾千城手背,以示安慰,“她既然这么想嫁人,就让老二媳妇给她相看人家,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还真以为自己有做王妃、娘娘的命。” “祖父,依千梦现在的情况,根本嫁不到好人家。”顾千城迂回的劝说。 顾千梦挂着国公府小姐的名号,实际上什么都不是,顾二爷即不袭爵又无官职。本来,看在老太爷的份上,千梦要嫁给什么侯府一类的嫡次子还是可以的,可现在? 因平西郡王府的事,顾千梦在勋贵圈中名声扫地,轻易没有人家愿意娶她。在封家别院落水一事,又让她在清流文官中声名狼藉,根本不可能嫁给读书人。 这么一来,顾千梦只能找武夫或者商户。 老太爷对顾千梦彻底失望,也是彻底放弃了顾千梦,根本不在乎顾千梦嫁给什么人。 “留她在家是祸害,我不能让她影响承欢和你的婚事。”老太爷浑浊的眸子闪着精光,顾千城不用抬头也知道,老太爷对她的婚事,仍旧不死心。 “祖父……”顾千城心里那叫一个失望,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拉着顾老太爷的手,低声道:“秦王殿下说,他会许我一个别样的未来。” 低沉缓慢的语调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令老太爷当场怔住,死死地握住顾千城的手,“千城,你说得是真的?” “祖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千城抬头,坦然无伪地平视顾老太爷,让老太爷无法怀疑。 只是,老太爷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高兴过后老太爷问道,“千城,你能保证吗?” “祖父,这是一场豪赌,谁也不敢保证。”顾千城故意误解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也不恼,耐心的道:“祖父担心是,到时候你年纪大了,失了宠爱,最后给你一个小小妃位,你这辈子就毁了。千城,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后宫的女人有多难。你姑姑身为贵妃看着尊贵,可她所有的尊贵都依赖皇上的宠爱,没有皇上的喜欢,你姑姑就什么都不是。” 老太爷即想让顾千城五年后嫁入封家,又想让顾千城现在就嫁入实权人家,做那当家主母,好帮扶顾家;更想让顾千城进宫博富贵。 三条路都极好,但都有风险,老太爷左右为难。 顾千城垂眸,幽幽的道:“祖父,您敢对那位说不吗?” 295分食,舌尖上的言城 您敢对那位说不吗? 那位正当红,老太爷当然不敢! 在这个威胁在,顾千城的婚事只能往后押,老太爷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那位不高兴。 终于得到肯定的答案,顾千城很满意,主动和老太爷说起,过两天她会亲自去给顾国公、顾夫人求药,好让他们早日好起来。 说她不敬生父? 说她气晕继母? 她在那两位重病要死时,亲自去求药,世人还能说她不孝吗? 老太爷很赞同顾千城的做法,让顾千城放手去做,顾家会在后面支持她。 换句话说,就是顾家不会在后面拖顾千城的后腿,顾国公和顾夫人醒来后,也会说她好。 祖孙二人对今晚的谈话都很满意,顾千城告辞时,“孝顺”的让老太爷保重身子,老太爷则“慈爱”的让千城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操心,万事有他。 祖孙二人皆是一脸真诚,谁也看不出谁在演戏,可心里却多少明白一些。 顾千城回去时并没有遇到顾二爷,想必是提前被老太爷叫走了,对顾二爷这个拎不清的人,顾千城一点也不同情。 顾二爷原本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顾家身份尴尬,不敢嚣张。可这段时间顾二爷管着顾家,拿着顾国公府的名号在外走,人人都巴结他、捧着他,便把他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想把顾千梦嫁入封家。 也是时候让顾二爷清醒清醒了,不然,偌大的顾家就要毁在他手上。 院子里的丫鬟早就收到顾千城来的消息,早早的就烧好了热水、准备好了饭菜,只等顾千城回来。 热水一直烧着,饭菜也一直温着,只是过了这么久,那饭菜也没有多好吃。厨房的人本想趁顾千城沐浴时重新做几个菜,可顾千城此时却不是很想吃米饭,便让厨房的人给她下碗面。 厨房的人把时间算得正正好,顾千城刚绞干头发,一大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了进来。 清爽劲道的面条,乳白色的底汤,脆绿的嫩菜心,层层铺叠的薄肉片,还有色香味俱全的荷包蛋…… 这一碗面,光看着顾千城就流口水了。 丫鬟把碗筷和一小碗面汤放好后,便自觉退下,不敢打扰顾千城。 顾千城坐在餐桌前,捧着碗先喝了一口汤,鲜美的高汤顺着喉咙滑入胃部,暖暖的,让人分外满足。 顾千城是真饿了,一口汤绝无法满足她的胃,顾千城拿起筷子,就把面条卷了起来,可还来不及往嘴里送,就听到身后响起秦寂言的声音。“你在吃宵夜?” 顾千城扭头望去,就见秦寂言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殿下?”顾千城更惊讶。 秦寂言怎么又晚上来了?这是属猫的? “嗯。”秦寂言缓步踏入屋内,在顾千城对面坐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视线正好落在顾千城还没吃的那碗面上。 鬼使神差的,顾千城问了一句:“殿下,你要吃吗?”一说完就后悔了,听到秦寂言的回答,她就更后悔了。 “既然你盛情邀请,本王就勉为其难吃一点。”秦寂言十指相扣,放在桌上,等顾千城把面端过来。 这么勉为其难,你还是别吃了。 顾千城很想说这句话,可看到秦寂言的双眼布满血丝,到嘴的话又变成了,“殿下你稍等,我去给你拿个碗。” “不用了,本王不嫌你。”秦寂言不等顾千城动手,主动将顾千城面前的面条端了过来,当然筷子也一并拿了过来。 “我……”顾千城刚开口,秦寂言就点头:“本王知道,这碗面你没动过。”确实没有动,顾千城只喝了一口汤,刚卷起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就被秦寂言半路打劫了。 “殿下慢慢吃,这里还有面汤,原汤化原食。”顾千城快哭了。 秦王殿下,你要不要这么平易近人? “嗯。”秦寂言一点也不客气,握着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 面条、小青菜、薄肉片、荷包蛋,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一一减少。顾千城本身就饿,看秦寂言吃得这么香就更饿了。 秦王殿下,你太坏了。 顾千城眼巴巴地看着秦寂言吃,肚子咕咕直响。 好想吃呀,要不要叫下人起来,再煮一碗呢? 顾千城艰难的别开脸,她怕越看越饿,会忍不住推开秦寂言,自己抢过来吃。 结果…… 根本不需要顾千城抢,秦寂言自觉的留下一半,将碗筷递到顾千城面前,“吃吧,别一副本王虐待了你的样子。” “啊?”顾千城看着面前的面条发愣。 一碗面条两人分着吃,这是什么节奏? 面条、肉片、青菜什么的你给我留一半就算了,荷包蛋你给我留半个是什么意思?上面还有牙印,会不会有口水呀? 顾千城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别人吃剩的饭菜,这碗面…… 真得好纠结。 “怎么?嫌本王吃过?”秦寂言挑眉,没有威胁、没有生气,却让顾千城不敢说不。 皇长孙的气场太强大了。 “没有,我在想殿下你吃那么一点够不够?要不要全吃了?”你全吃了吧,我宁可挨饿。 顾千城非常有骨气。 “宵夜不宜吃太多。吃吧,本王喝汤。”秦寂言端过面汤,慢条斯礼的喝了起来,见顾千城握着筷子不下手,秦寂言好心地提醒道:“快吃,放凉了,就不好吃。” “是,殿下。”顾千城嘴角微抽,卷起面条,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努力忽视这碗面条被人吃过。 顾千城那么纠结的表情,秦寂言当然看不到了,不过秦寂言并不生气,因为他也不吃别人吃剩的饭菜。当然,要是顾千城吃剩的,他可以考虑一下。 虽然刚开始会觉得排挤,但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他相信顾千城很快就会习惯。而顾千城习惯的速度,远远超过秦寂言的估计。 两口面条吃下去,顾千城已完全不去想,这碗面条是秦寂言吃剩的。她告诉自己,这是秦寂言特意留给她的。这么一想,这碗面条就分外香了,甚至被秦寂言咬掉一半的荷包蛋,也没有那么让人难接受了。 顾千城吃得欢快,秦寂言看得很满意,他相信顾千城很快就会习惯,有他参与的生活。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让顾千城习惯他亲昵的举止,而是让某些有非分之想的人打消念头…… 296习惯,本王一样能给 顾千城着实是饿了,半碗面条很快就吃完了。顺手接过秦寂言递来的半碗面汤,顾千城也不嫌弃,小口小口就喝完了。 习惯,果然很可怕。 秦寂言很满意,破天荒的不等顾千城动手,自己就把碗筷放到门外去了。 顾千城从秦寂言起身拿碗的那一瞬间,就直直地盯着他,直到秦寂言回来,顾千城都没有收回自己的眼神。 秦寂言被鬼附身了?居然从冷艳、高艳的亲王变身居家好男人了? “怎么?本王脸上有东西?”秦寂言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到顾千城面前,“喝水。” “谢……谢。”顾千城惊得回不了神,本能地握住茶杯,看秦寂言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 “看够了吗?”秦寂言抿了一口水,略略将唇沾湿,便将杯子放下。 “嗯。看够了。”顾千城低头,双手紧握住杯子,飞快地喝了一口水,借此掩自己的尴尬。 她一定是看错了,秦寂言怎么可能会这么居家? 顾千城如同小鸡哆米一样,不停地点头借此来说服自己,看得秦寂言哭笑不得。 “咚咚”秦寂言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提醒顾千城集中注意力,“本王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明天可有空?” “明天?有的。”顾千城脑子依旧呆呆的,木木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以免被自己不小打碎。 “很好,明天随本王去神女塔。” “神女塔?有新发现吗?”说起案子,顾千城的脑子瞬间灵活了起来。 “神女塔下面有一座密室,密室里有十几俱干尸,被人封在坛子里。”秦寂言眼眸微眯,似很疲累。 顾千城明亮的眸子略略暗了几分,没有不识趣的寻问干尸的事,而是点头道:“我明天在城门口等殿下,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不必,明天辰时三刻,本王来接你。”秦寂言不容拒绝的说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寂言又补了一句,“这起案子迁连越来越广,已惊动了圣上,需尽快办理。” 所以秦寂言来接顾千城,并不会给顾千城带来麻烦。 “我明白了。”顾千城点了点头,又问道:“查出死者的身份了吗?” “十九俱干尸,其中七俱干尸的身份已确定,她们是几户大户人家失踪的小妾,其他人身份不明,官府没有接到报案。” 对许多人家来说,小妾就是一个玩物,是主人的私有物,死人也没有人会管。大户人家失踪一两个小妾,根本不会报案,使得案子非常难查,秦寂言手上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神女庙还真不简单。”顾千城心下微惊,转而想到神女像的事,“殿下,小的神女像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今晚来得匆忙,忘了带来。”秦寂言不是忘了,他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今晚会来找顾千城。 秦寂言是从宫里出来,听到属下说顾千城回京了,他便直接来顾家等顾千城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拿神女像。 “哦,那明天我们从神女庙回来,再去看小神女像。”这么一来,秦寂言也不用带来带去。 “好。”秦寂言应了一声,随即靠在椅子上,双眼落在顾千城身上。 不是探究,不是打量,不是审势,更不是什么深情凝望,秦寂言双眼平静,就这么看着顾千城,没有任何意思。 刚开始顾千城还能不在意,可长时间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真得很不自在。 “殿下,你……”还不走? 后面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秦寂言截了话:“对了,户部的钱庄已经在筹备中,没有意外的话,这一两个月内就能办起来。” “真得?”事关自己的收入,顾千城立刻忘了赶秦寂言走的事,“皇帝同意了?有人愿意出银子入股吗?” “嗯。圣上同意了。”秦寂言把玩着手旁的杯子,慢不经心的道:“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筹齐。”按顾千城的思路,户部开的这家钱庄就是无本的买卖,没有人入股他全吃下都可以。 “那就好,钱庄开起来,以后做什么都方便了。”顾千城和秦寂言也熟了,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是呀,有了银子做什么都方便。”不管是拉拢人,还是养兵马,都需要银子。 只是这个话题不宜在明面上谈,两人很默契的打住。秦寂言转而说起,最近京城的动向,同时提醒顾千城,这段时间离赵王府远一点。 “不管谁请你,都不要踏进赵王府大门。”秦寂言严肃警告,以免顾千城看在情份上,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我明白。”雪中送炭的事,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 “本王倒不担心你,本王担心顾家人。”秦寂言放下杯子,“告诉顾老太爷,顾家不是赵王府正经亲戚,一个妾室的娘家人,别上门攀亲戚。” 秦寂言这话说得半点不客气,可也是事实。 顾千城叹了口气,问道:“千雪会不会成为世子正妃?”她怕赵家拿世子正妃之位,来诱惑顾国公。 顾家没有可拉拢的价值,但是顾家身后的顾贵妃和五皇子有。 老皇帝只剩下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中只有五皇子没有失圣心,要是五皇子和顾贵妃寻机在老皇帝面前,为赵王说好话,赵王也许会比周王更早获得自由。 秦寂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滑了滑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片刻后才道:“让顾老太爷等等,本王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赵王府能给顾家的,他一样能给,还不需要顾家冒险。 “好。”有秦寂言这个承诺在,顾千城就不担心顾家人作死了。 老太爷在顾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主,顾国公和顾夫人还不敢挑衅老太爷的权威。 两人聊了大半天,秦寂言看时辰不早,便打住了话题,叮嘱顾千城早点休息,明天等他亲自来接。 顾千城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点头应下,等到秦寂言走了,才觉得那句“好好休息,明天本王会亲自来接你。”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是我想太多吗?”顾千城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怎么也睡不着。 秦寂言今晚真得很奇怪! 297嚣张,同进同出秀恩爱 顾千城和秦寂言约的是辰时三刻,顾千城在辰时一到,就动身朝老太院的院子走去。 顾千城当然不会傻得,把秦寂言昨晚来的事告诉老太爷。顾千城只说收到秦寂言手下的人传信,今天要和秦王去神女塔查案。至于秦寂言要顾家离赵王府远一点的事,顾千城现在没有说,打算等今天回来再说。 有顾千城昨晚那一席话,老太爷对顾千城跟秦寂言同时同出,持乐观意见。 多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感情深了,以后顾千城在秦寂言心中地位才会高。 陪老太爷用完膳,又扶着老太爷在院子里走一圈,顾千城掐着点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减速,在顾家大门口停下。 顾千城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派门房上前寻问一下,结果门房还没动身,就见秦寂言下了马车。 顾千城不敢让秦寂言等,连忙走了过去。 “不急。”秦寂言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马车旁等顾千城。顾千城离秦寂言一步远时,欲行礼却被秦寂言拦住了,“上车。” 秦寂言伸手,摆出一个扶的姿势。而直到这一刻,顾千城才明白,秦寂言昨天所说的“亲自来接”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是她想多了,是秦王殿下太怪了。 顾千城上下看了秦寂言一眼,没有发现秦寂言有什么不对,在秦寂言的催促下,只得乖乖的伸手,扶着秦寂言的胳膊上马车。 “秦王殿下亲自扶大小姐上马车?我是不是眼花了?”顾家的门房差点闪瞎了眼,拼命的揉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旁人,顾千城上马车后,秦寂言亦跟了上去,并让车夫走慢点。 车夫按秦寂言的要求放结缓速度,等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值进出城的高峰期,队伍排得长长的。 秦寂言今天用的马车极其普通,根本没有身份标志,再加上他不让下人表明身份,所以车夫只能随着众人一起排队出城。 城门口进出城的马车很多,详细检查马车的要求,让许多达官贵人都很不满,车夫、随从经常会为了这事,和守城的官兵发生冲突。 用得起马车的人身份都不会太差,不会把一个守城的小兵放在眼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言倾一有空就会在城门口巡视,或者说镇守更恰当。 此时,正值进出城的高峰期,言倾就在城门口巡视,见到嚣张跋扈打官兵的,便会上前处理。 闹事的人不怕一个守城的小兵,却怕言倾,见到言倾大多不敢多话,乖乖任官差检查。 等轮到秦寂言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秦寂言一直在马车上和顾千城下棋,并不觉得排队等待有多烦人。 “车上的人请下来,我们要检查马车,请车上的人放心,我们不会碰马车里的东西。”守城的小兵带着一丝委屈,因为秦寂言前面那辆马车的主人,指着小兵骂他是看门狗。 守城的小兵也是人,被人骂作狗哪能不伤心。 秦寂言虽然坐在马车里,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对那些只会仗势欺人、欺辱弱势群体的纨绔子弟、官员家眷,秦寂言是不屑的。 秦寂言没有为难官差,爽快的下了马车,他不表明身份,当然不会拿身份压人。 “千城,下来吧。”秦寂言站在马车旁,却不是在等顾千城下来,而是在等听到动静走过来的言倾。 言倾刚刚暴力威胁了一位三品官员的夫人,心情正烦躁,突然听到“千城”二字,言倾一震,连忙回头…… 这一回头,言倾就看到站在马车旁的秦寂言,还有扶着秦寂言的手下马车的顾千城。 她就是承欢口中的“千城姐姐”? 身形气质很符合他的想象。 言倾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顾千城,冷硬的唇线柔和了几许,露出一抹他自己都不知的笑。 不美,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爱屋及乌,顾千城明明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可言倾却觉得顾千城这样很好,承欢口中的“千城姐姐”就该是这样。 言倾的视线并不热烈,甚至不会给人威胁,中间又有一个秦寂言挡着,顾千城根本没有注意。 顾千城没有发现,并不表示秦寂言没有发现,在言倾看过来的第一眼,秦寂言就发现了。 秦寂言并没有回视过去,他不着痕迹的挡住顾千城,侧头和顾千城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顾千城听不太清楚,只得向秦寂言靠近。 从言倾的角度望去,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就是紧紧地靠在一起,脑袋贴脑袋,非常亲密。 秦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与未婚女子卿卿我我,他不怕皇帝不满吗? 言倾很不满,眉头紧皱,大步朝秦寂言和顾千城走来…… 言倾过来时,小兵已将马车检查完,正准备请秦寂言和顾千城上车,哪知还未开口,就见到自家上司过来了,小兵“啪”的一声站直,中气十足的道:“将军。” “殿……”言倾走到秦寂言面前,刚说一个字就发现不对,立刻改为:“公子爷。” “嗯。不必多礼。”秦寂言对言倾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应了一声便不打算多说。反倒是顾千城听到这声音,颇有几分惊喜的道:“言将军?” 言倾一喜,还未开口,秦寂言却皱眉道:“你和言将军见过?” “没有,昨天进城时,在马车上看了一眼。”顾千城如实答道,让秦寂言紧皱的眉毛舒展了不少。 言倾沉浸在见到顾千城真人的喜悦中,没有发现秦寂言的敌意,好心的问道:“公子爷,顾姑娘,你们这是要出城?”言倾说话间,朝顾千城露出一抹不怎么自然的笑。 他很少笑。 “嗯。”秦寂言高冷的点头,“不妨碍言将军执行公务,我们先走了。”话落,便拉着顾千城准备上马车,却被顾千城叫住了:“殿下,等一等。” 298眼红,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顾千城歉意地看了秦寂言一眼,抽出手,上前一步,朝言倾福身道:“言将军,一直想要谢谢你对承欢的照顾,奈何言将军在军中不方便见面,今日遇上实属缘分,千城在这里多谢言将军对舍弟的照顾。” 顾千城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言倾,要不是言倾她根本没有办法,给承欢头吃的。 顾千城便朝言倾作了一个揖,以示感谢。 言倾神色柔和,语气也放缓了不少,“顾姑娘不必客气,承欢很能干。” 顾千城还欲再说,却被秦寂言打断:“谢完了?该走了。” 话落,直接抓着顾千城的手上马车。 这两人…… 言倾这才发现,秦寂言和顾千城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秦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 秦王殿下,今天这是特意来警告我? 言倾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顾千城一直都知道,平西郡王府态度暧昧,她和言倾须保持距离,对秦寂言强拉她上车的行为,顾千城并无不满。 上了马车,顾千城也没有提这事,只当过去了。反倒是秦寂言,看顾千城这么平静,忍不住问了一句:“言倾这人,你怎么看?” “挺好的一人,听评价他于领兵作战上有独特的见解。”就冲言倾那么照顾承欢,顾千城对他的评价也不会太低。 这算什么评价? 秦寂言皱眉,可看顾千城在分捡棋子,并没有把言倾放在心上,秦寂言只好打住这个话题。 好在,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言倾看到他和顾千城举止亲密、同进同出,只要不笨就会明白他什么意思,轻易不会去顾家提亲。 秦寂言心情颇好,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一口,然后捧在手上,也没有放下去的打算。 顾千城悄悄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眼中染上迷茫之意。 秦王殿下,这是喜欢上她了? 不怪顾千城这么想,实在是秦寂言昨晚和今天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昨天晚上,她可以解释是意外,那么今天呢? 特意寻了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放下王爷之尊,和普通百姓排队出城,还在上马车前特意叫她的名字引来言倾,又在她和言倾说话时,特意表现亲密,强拉她上马车。 秦寂言今天真得做了太多,他平时绝不可能做的事…… 顾千城怕秦寂言发现,并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在低头的瞬间,泪珠从眼角滑落。 秦寂言,不要喜欢我,我们两人之间没有未来。 拾起一枚黑子,顾千城没有将棋子放入盒中,而是紧紧地握住它,握得手心生痛也没有松开。 接下来的路上,顾千城再没有抬头,她一直低头摆弄棋局,秦寂言找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啊”的应两句,一副专心致志打棋谱的认真样。 秦寂言看了一伙,便不再打扰顾千城,而是随手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两人各占一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打扰谁,可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这种感觉真得很好。 知晓马车里两位主子在下棋,即使出了城,车夫也不敢加速,等他们抵达神女庙时,已经午时了。 秦寂言早有准备,打开车厢左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摆在茶几上。 “本王吃了你半碗面,今日还你一顿午膳。” 秦王府的下人,准备的午膳很丰富,有荤有素,不过全是凉菜,哪怕是吃冷的也没有影响。 顾千城看了一眼,笑道:“半碗面换一顿这么丰盛的午饭,殿下亏了。”顾千城其实没有精神,可为了不让秦寂言发现异常,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应对。 “不亏。”秦寂言拿出一盒主食,只是他并没有打开,而是顿在半空,“千城,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眼睛红了?”顾千城笑得很自然,完全看不出异样,“刚刚眼睛痒,我揉了一下,估计揉得太用力了。” “是吗?”秦寂言一脸怀疑,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手,朝顾千城招了招手,“过来给本王看看。” 顾千城想说不,可她知道,她要说“不”的话,依秦寂言的聪明与多疑,一定会怀疑,她只能应:“好。” 顾千城双手撑在茶几上,身子前倾,与秦寂言眼对眼,鼻对鼻。 两人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迷了顾千城的眼,顾千城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一片模糊。 看着秦寂言近在咫尺的俊颜,让顾千城想起,秦寂言给她擦脸上墨汁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们俩也是靠得这么近。 那一次,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秦寂言。 眼睛酸酸的,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顾千城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倾身上前,轻轻扒开顾千城的眼皮,“里面没有脏东西,不过你的眼睛很红,本王帮你吹吹。” 呼呼…… 凉凉的风吹入眼眸中,顾千城极力克制的泪水,滑落了一颗。 “怎么还在流泪?”秦寂言皱眉,“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 “不用。”顾千城推开秦寂言的手,坐回原位。“你要让我一直扒着你的眼皮,你也会流泪。没事的,过一伙就好了。” “你确定?”秦寂言看顾千城除了眼睛红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下稍安。 “我保证。”顾千城俏皮的行了个军礼,随即指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凉菜,“殿下,我饿了,能不能吃饭?” “吃吧。”秦寂言宠溺一笑,打开主食盒,拿出里面还有温度的米饭,将其中一碗递给顾千城。 “居然是米饭。”顾千城捧着饭碗,吃惊的道:“咦,还是热的?” “下面有一层炭火,一路保温。”秦寂言抽出食盒最底屋,露出里面还未烧完的热炭。 顾千城竖起大拇指为秦寂言点赞,贵族阶级就是会享受,没有保温杯又如何,人家这食盒比保温杯好用。 有饭有菜,而且菜大多是顾千城喜欢的,可顾千城却食不知味,只是机械的吃饭、吃菜,还要注意不能让秦寂言发现她的异常。 这一顿饭,顾千城吃得很辛苦。 299风化,特别的存在 作为特权阶层,秦寂言和顾千城吃完后,只要做甩手掌柜就好,马车里的狼藉自有下人打理。 两人下了马车,却不急着进神女庙,而是在附近慢慢地走着,好消食。 “殿下,言将军回京任职,接任他职位的人是谁?”顾千城一路低着头,即使问秦寂言问题,也没有抬头。 “一位姓程的将军,是圣上的心腹。”秦寂言时不时看顾千城两眼,发现她除了低着头,偶尔踢踢小石子外,并没有别的异常,也就没有多想。 “程将军?没听说过。”顾千城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亦跟着停了下来,将顾千城肩膀上枯叶拂掉,顾千城身子一僵,嘴巴微张地看着秦寂言。 “怎么了?”秦寂言面露诧异,搁在顾千城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什么怎么了?”顾千城一脸茫然地看着秦寂言。 “你真得没事吗?”秦寂言一脸怀疑地看着顾千城。 出城后,顾千城就怪怪的,虽然顾千城掩饰得极好,可秦寂言还是发现了。只是顾千城不说,秦寂言也不好勉强。 “没……不对,我身上是不是有虫子?”顾千城僵在原地,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你怕虫子?”秦寂言的手,依旧搁在顾千城的肩膀上。 “不怕。”顾千城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但我怕虫子在我身上。” “你……”秦寂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见顾千城还有心思说笑,心中那点担忧也放下了。“放心,你身上没有虫子,只有几片枯叶。” 秦寂言在顾千城的肩膀上拍了拍,默默地收回手。 “吓死我了。”顾千城拍了拍心口,斜了秦寂言一眼,“我以为我身上有虫子呢,殿下你也不说清楚。” “你没给本王机说话的机会。”秦寂言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指了指原路,示意顾千城跟着他原路返回。 顾千城嘟嚷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寂言眼中染满笑意,顾千城亦是一脸微笑,可在无人时,她眼中却满是苦涩之意。 两人原路返回,下人已经把马车收拾干净,打开车门和车窗透气,见秦寂言和顾千城回来,上前行礼道:“殿下,神女庙已经清理过。” “嗯。”秦寂言轻应一声,侧头对顾千城道:“我们进去。” “好。”顾千城昨天就知道,今天要见干尸,早就准备了套在外面的衣服和口罩。秦寂言也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准备的比顾千城还要充分。 秦寂言提前让人燃了辟秽丹,还把苏合香丸带来了,进神女庙前就递了一颗给顾千城。 神女庙密室入口在神女像下面,顾千城看到这个入口时忍不住一惊,侧头看向秦寂言,“这也能发现?” 顾千城嘴里含着苏合香丸,说话有点含糊,但不影响听。 “神女像的眼睛有古怪,不宜留在这里,本王奏请圣上毁去神女像,结果便发现神女像下的密室。”秦寂言同样含着苏合香丸,可他却不受影响,依旧口齿清楚。 “厉害。”顾千城朝秦寂言竖起一个大拇指。 神女像下面的密室更像是地窖,入口只容一个人进出,秦寂言的属下在入口处放了一把梯子,方便进出。 顾千城跟在秦寂言身后进入密室。密室只有十平方左右大小,比想象中的干净,暗处有通风口,里面没有腐烂的味道。 秦寂言和顾千城下来后并没有乱走,两人就站在入口处。秦寂言指着面前一排的坛子,“那里面全是尸体。” “我看看。”顾千城掏出口袋里的手套,带到一半就看到秦寂言朝她伸手:“本王的呢?” 呃…… 顾千城乖乖地摘下手套,拿出备用的手套递给秦寂言,“就一副。” “够了。”他的属下都带了手套,不需要顾千城准备。 先后进来的四位侍卫站在尸坛旁低头不语,他们绝不会告诉顾千城,他们有给秦王殿下准备手套。 顾千城上前,就有侍卫将灯移过来,并把装尸体的坛子打倒,方便顾千城查看,秦寂言则在一旁解释:“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案发现场,本王没有让人破坏,等你检查完,本王再让人把这些尸坛抬出去。” “嗯。”顾千城点头,接过侍卫手中的油灯,凑近坛口查看。 尸体被完整的装在坛子里,头靠在坛子口,看上去就像坐在那里。尸体保存得很完美,上面的肉没有腐烂而是干瘪,就好像全身的血被放干、肉被风干一样。 坛子口很小,只有一个脑袋大小,通过坛子口能看到的东西实在不多,必须要打开坛子,把里面的尸体取出来。 顾千城今天没有验尸的打算,也不打算在这里验尸,看了一眼便让侍卫放下,然后拿着油灯,在密室转了一圈。 密室通风效果极好,温度宜人,顾千城在这里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角落,可以肯定这不是案发现场。 这间密室是用来存放干尸的。 顾千城对秦寂言道:“殿下,先让人抬一个坛子出去看看,这间密室建得很特别,我怀疑这些干尸到了外面,会出现风化的可能。” “好。”秦寂言一个眼神过去,侍卫立刻动手,将顾千城刚刚看过的尸坛移了出来,由一人背在身后,两人在身扶着,朝梯子口走去。 坛子正好可以通过入口。 “我先上前给你接着。”另一个侍卫,先一步爬了上去,在上面等着。 四个侍卫合力,很快就把尸坛抬了出去。 “咚”的一声,尸坛落地,顾千城和秦寂言还来不及问话,上面那位侍卫就大声说道:“殿,殿下,干尸风化了,上面的肉全部变成了灰,只剩下一坛白骨。” 见光死? 秦寂言和顾千城面面相觑,顾千城叹了口气,“这些尸体不能动了,改明准备一下,我们直接在密室里把尸坛打开。” “这个地方很邪门。”秦寂言不赞同地摇头,“本王让官府的仵作来,你别插手。” 秦寂言担心这里有危险。可顾千城是专业人士,她很清楚这密室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这间密室的气候适合存放干尸罢了。 “不用另外找人,我可以检查,这间密室是风水宝地,不会有危险。”顾千城半调侃的说道。 秦寂言挑眉,“你确定?” “我可以保证,这里没有任何危险。要真有问题,我们还能出去?” 秦寂言想想也是,他之前来过一次,要真有危险,他早就遇到了…… 300很难,无法拒绝的诱惑 神女庙其他的地方,顾千城和秦寂言都检查过,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看密室里的干尸,检查完后,秦寂言和顾千城都不愿意在放尸体的地方多呆,两人很快就出来了。 密室里的干尸不能移动,秦寂言只能继续留人看守,并让人把仵作要用的工具准备好,方便顾千城两日后来检查这些干尸。 沾了尸气,两人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在太阳底下走了两圈,晒晒太阳,好去掉身上的尸气,等到差不多两人才回马车。 此时,顾千城已完全控制好自己的心情,没有流露出半分伤感,而且一上马车,顾千城就和秦寂言讨论那些干尸的事。 两人在设想,那些干尸是怎么放进去的? 坛子口很小,只能放下一个头,哪怕是把血肉风干,腰身也无法从洞口塞进去。 “从那俱风干的干尸来看,凶手并没有将尸体切开,尸体虽然扭曲成球状,可仍旧是完整的。”顾千城手指沾水,在茶几上画了一个坛子的状形,摩挲着下巴,思索各种能把尸体放进去的可能。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不是在寻问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千城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顾千城工作。 一路上,顾千城想了许多可能,可最终又被自己推翻了,直到抵达城门口,顾千城也没有想出,把完整的尸体塞进坛子里的办法。 “好了,别想了,回头把坛子打开就知道了。”秦寂言怕顾千城想太多伤神。 “不想了。”顾千城叹了口气,“想出原因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 “嗯。”秦寂言应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怕顾千城又不肯休息。 上午出城时,言倾告诉过守城的小兵,如果再看到秦寂言的马车直接放行,不得上前检查。 所以,当马车再次来到城门口时,守城小兵没有提醒秦寂言下马车,只在马车外检查一遍便放行了。 秦寂言享受的不是特权,而是他本身就有这权利。就好比,皇宫里要查进出门的人,有人敢查皇上吗? 顾千城要去看神女小像,进城后,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六扇门。 顾千城许久没来,可六扇门的人却记得她,见到她和秦寂言一同出现,六扇门上上下下都不意外,一个个出声问好。 “六扇门越来越热闹了。”和前几次来不同,现在六扇门的人个个精神焕发,干劲十足。 “嗯。本王现在户部。”秦寂言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信的话,可顾千城奇迹般的发现,她懂了。 秦寂言现在在户部,户部管银钱的,他要给六扇门多批一笔银子并不是难事,而有银子手下的人自然肯卖力办事。 顾千城所猜半点不假,现在六扇门是六部中福利最好的部门,而且每破一个案子,秦寂言都会给属下一定比例的奖励,充分调动了六扇门的人的积极性。 秦寂言把顾千城带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待送茶水的下人下去后,才把小神女像拿了出来。“你看看。” 和神女庙里的神女像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顾千城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雕功,“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嗯。本王让雕刻名家看过,大小神女像皆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对方雕工不凡,水准在大师级以上,可是却没有人能看出是哪位大师之作。”成名的大师都有自己的风格,只要有作品在世,同行的人都能看出一二,可神女像却无人能看出。 “当初雕刻神女像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太早的事,现在不好查罢了。”顾千城说完便盯着小神女像的眼睛看。 小神女像的眼睛雕刻得同样活灵活现,能让看得人痴迷,可却没有神女像那种蛊惑人心的催眠力量。 “小神女像似乎没有什么不对?”顾千城翻来复去,也没有看出异样,心中暗道:不会是她意志力太强,轻易催眠不了吧? “确实,本王让六扇门上下都看过,没有人会受其影响。但是……”秦寂言话锋一转,“本王查过供奉小神女像的人,她们个个虔诚无比,把神女奉若神明,说神女像极其灵验。” “灵验?她们求神女什么了?”顾千城好奇的问道。 “别人不知道,但有七位本王知晓。她们丈夫的宠妾被制成了干尸。”秦寂言说话时,一直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丝毫不惊讶,便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顾千城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是猜到了。”神女庙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干尸,总是有原因的。 “看样子,其他几俱干尸也和这小神女像有关了。”顾千城将神女像放下,在秦寂言对面坐下。“这俱小神女像从哪里来的?” “刑部一位官员,从他伯娘那里偷来的,据说她伯娘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给小神女像上香。很巧,二十多年前,他伯娘家也走失了一位宠妾,说是跟人私奔了。”秦寂言轻敲着桌面,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代正室杀小妾,神女果然造福于人。”顾千城亦是讥讽一笑,“看样子,其他尸体的身份也不难查了。” “不,很难。”秦寂言伸出手指,在顾千城晃了晃,“京城五十年内,有近千名小妾、通房走私。三十年内有四、五百小妾、通房失踪。甚至,近十年亦有上两百余小妾、通房不见。” 神女庙里,仅仅只有十几俱干尸,和这些数字不成比例。 “那京城信奉神女的人呢?”顾千城又问出一个关键,而得到的答案,更让人觉得头大。 “没有数万也有数千。”秦寂言报出这个数字后,顾千城彻底不说话了。 如果是大数据时代,要查人口很方便,可在这个什么事都靠人工,死了人也不报官府的时代,查找失踪人口真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作量。 顾千城叹了口气,闭眼说道:“两天后,我去神女庙验尸。”希望能从中查找到一些线索。 “嗯。”秦寂言没有阻拦,想到自家晚上还有事,便起身道:“天色不早,本王送你回去。” 顾千城想拒绝,可对上秦寂言幽深坚定的眸子,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口。 凡事过了,就容易引人怀疑,顾千城不想让秦寂言知道她的心思…… 301立威,弟弟被人打了 马车停在顾家门口,秦寂言却没有下车,而是坐在原位看着顾千城,直白犀利的眼神让顾千城不敢直视。 “殿下,我到了。”顾千城装作没有看到,欲起身下车,却被秦寂言伸手拦住:“顾千城,你今天很不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千城不想说,秦寂言就不问,可顾千城这一路的沉默,却让秦寂言无法无视。 “我……”顾千城张口,正思索着要怎么回答,就听到马车外,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大少爷出事了。” 顾家的下人看到早上接顾千城走的马车回来,确定马车里坐的是顾千城后,立刻出声大喊。 听到和承欢有关,顾千城脸色一变,顾不得回答秦寂言的话,一脸严肃的道:“殿下,我要下车,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本王陪你一起。”秦寂言也不再追问了,先一步下车,然后扶着顾千城下来。 顾家的下人根本没有看到秦寂言,一见顾千城下来,就立刻上前,“大小姐,大少爷被人双腿被人打折,抬回来了,老太爷让小的在这里等你,让你一回来就去老太爷的院子,大少爷在哪。” “什么?你说什么?”顾千城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敢置信的道:“承欢的腿被人打断了?怎么回事?”声音猛得拔高,不仅仅是顾家下人,就是秦寂言也明白,顾千城此时有多愤怒。 不等下人回答,顾千城甩开秦寂言的手,就往顾家大门跑去。 “顾千城,你冷静一点。”秦寂言抬腿,犹豫一下还是收了回来。 现在顾家一团乱,他还是别去添乱的好。 “秦王殿下,你先回去,顾家现在没人招呼你。”顾千城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眨眼的功夫,顾千城已不见人眼,秦寂言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发呆的顾家下人,说道:“提醒你们家大小姐,有什么事去秦王府找本王。” “秦,秦……”顾家下人这才发现秦寂言的存在,噗通一声跪下,还未将请安的话说完,就见秦寂言转身上马了。 与其期待顾家的下人,不如他自己留个人在这里盯着。 顾千城一跑狂跑,在最短的时间跑到老太爷的院子,刚到院门口大管家就上前,跟在顾千城身后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太爷和大少爷都在里面等着你。”大管家声音哽咽,听着像是哭了。 “大少爷他怎么样了?”顾千城脚步不停,按大管家指的方向,朝安顿顾承欢的房间走去。 “还不知道,大少爷刚刚才被送回来,大夫还没有来。”大管家想到顾承欢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承欢少爷一身是血,送来的时候整个人意识不清,只喊着大小姐的名字。” 为此,顾二爷和二夫人气得差点吐血。这话大管家不敢说。 “我知道了。”顾千城吸了口气,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还未走近,顾千城就听到二夫人的声音。“我可怜的儿子呀,老太爷,你可要为承欢做主呀,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人打成残废,你让我怎么活呀。” “老太爷,我就承欢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你这次可不能再纵容千城了,你看看她把承欢害成什么样子?要不是她,我家承欢会去参军吗?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二夫人又哭又叫,老太爷不愿意搭理她,二老爷则不认为二夫人有错,千梦小声安慰却不顶用,二夫人依旧大哭大嚎,就好像哭丧一般,没得让人烦躁。 顾千城一进来,就看到这热轰轰的一幕,当即火大朝二夫人吼道:“闭嘴!”大夫还没有诊断,就哭得这般凄惨,丧气! 啊…… 二夫人吓了一跳,猛得顿住,待她看清来人是顾千城,脸色骤变,立刻朝顾千城扑去,“顾千城,是你,是你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们家承欢,害了我们家承欢,我跟你拼了。” 二夫人朝顾千城扑去,似要将顾千城撕碎。 “千城。”老太爷猛得起身,可是晚了,二夫人已扑到顾千城面前,顾千梦就是拉也拉不住。 众人都以为顾千城要吃亏,却不想在二夫人扑上来时,顾千城二话不说的抬腿,“咚……”的一声,直接把二夫人踢了出去。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顾千城火大的吼道。 二夫人这一跤摔得极重,狼狈的跌出门外,痛得无法动弹,气得大哭大喊:“没天理了,没天理了,害了我儿还要杀我。老天爷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顾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我的儿呀,我的儿呀……你快醒醒,看看这一家人,看到你残了,便不把你娘我当人看……” “我的儿呀……”二夫人哭得凄惨无比。 “娘……”千梦恨恨地瞪了顾千城一眼,连忙跑了出去,二老爷亦是责怪地看向顾千城,“千城,你怎么能对你二婶出手。” 顾千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对门外的大管家道:“二夫人受惊了,扶她下去,给她请个大夫。” “千……”二老爷脸色一变,二夫人再次放大声音大叫,可她刚开口就被下人堵住了嘴巴。 “祖父,承欢怎么样了?”顾千城朝老太爷走去,却被气急败坏的二老爷挡住了去路,“千城,她是你二……” “二叔,别逼我出手,我一向不懂孝顺二字怎么写。”顾千城直接截话,威胁道。 不等顾二爷反应过来,顾千城绕过他走到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颤抖地握住顾千城的手,“千城,快,跟我进去看看承欢,那孩子在军中遭了罪,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老太爷老泪绷横,一向自以为大局在握,泰山崩于眼也能面不改色的他,看到大孙子一身是血,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力。 他老了,他真得老了。 302依赖,有千城姐姐在 顾千城扶着老太爷进去时,就看到顾承欢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身上依旧是带血的衣服,看上去狼狈至极。 丫鬟在一旁候着,却不敢上前碰他。 顾千城哽咽了一声,差点哭了出来,顾二爷亦是眼眶泛红,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床上的顾承欢。 “千城,承欢伤在腿上,也不知有多严重,大夫没来,我让下人不要碰他。”老太爷是在军中呆过的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顾千城轻轻点头,松开老太爷,上前,半跪在床边,握着顾承欢的手,“承欢,姐姐来了。” 顾承欢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嘴唇干得脱皮,喃喃自语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快,倒一杯水过来。”顾千城将承脸上的碎发拂平,露出他晒得黝黑的脸。 “大小姐,水来了。”丫鬟将水递到顾千城手边,顾千城用手托着承欢的下巴,用水沾了沾他的唇。 顾承欢似乎渴极了,嘴巴张了张,喝了小半杯水,之后就再也喂不下去了。 顾千城将杯子递给丫鬟,给顾承欢把起脉来。 脉博虚弱,却没有生命之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去,把我放在床头的箱子拿来。”那是顾千城前段时间积攒的药。 丫鬟看了老太爷一眼,得到老太爷的允许才咚咚的跑出去。 顾千城继续给顾承欢检查。 承欢脑袋上没有伤,胸前有一块淤青,应该是被人踢伤的,出手的力下了死力气,内脏受损,胸前有一根肋骨断裂,胳膊擦伤,没有骨折,背上没有伤,最严重的就是双腿。 承欢的小腿骨直接被人打断。 顾千城接骨也许不行,可看伤口却是一流。顾千城一眼就能肯定,承欢是被人生生打断了双腿。 顾千城死死地盯着承欢的伤腿,眼中染上一抹狠厉的杀意。 “拿把剪刀过来。”顾千城抹了一把泪,将心中的愤怒压下。 “千城,承欢怎么样了?”老太爷颤抖地开口,同时挡住欲上前的顾二爷。 “祖父,”顾千城吸了吸鼻子,“承欢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他的腿?承欢的腿能保住吗?”顾二爷急切的开口。 “我现在不敢肯定。”顾千城接过丫鬟递来的剪刀,“祖父,我要剪开承欢的裤子,查看他的伤口。” 老太爷还没有开口,二老爷就急忙道:“千城你别乱来,你已经害了承欢一次了,可不能再在承欢自己第二次。” “闭嘴。”老太爷扭头,狠狠瞪了顾二爷一眼,“没用的东西,你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会自己用脑子想事吗?什么叫千城害了承欢一次?千城怎么害承欢了?承欢参军难道不是你这个当父亲同意的?” “那不是千城建议的吗?”顾二爷在二夫人洗脑式的念叨下,在心里就把错记到了顾千城头上。 “千城只是建议,最后决定的是你老子我,这么说,你们夫妻二人是认为我害了承欢?”老太爷气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二老爷吓得瑟缩,“父亲,儿子没有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有。老二,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给我听着,承欢的事与千城无关,你要怪就怪我这个当爷爷的,是我害了承欢。”老太爷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把顾千城拉出漩涡。 “祖父,别再说了。”顾千城闷闷的道:“现在要紧的是承欢的伤。” 老太爷的维护让顾千城心里很难受,她已经对老太爷不抱希望了。 “千城说得对,你快看看承欢的伤。”老太爷转过身,不再理会顾二爷。 顾二爷面色讪讪,站在老太爷身后,伸长脖子往前看,他是承欢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儿子。 顾千城小心地将承欢的裤脚剪开,露出血淋林的双腿。而这个时候,去拿药箱的丫鬟也进来了。 “大小姐,你的药箱。” “放桌上。”顾千城将脏污的布料丢在床边,又把承欢脚上的军靴脱下。 “疼,千城姐姐,我疼。”顾承欢突然叫疼,顾千城连忙丢下靴子,上前握住顾承欢的手,“承欢,你哪里疼?” 老太爷和顾二爷也连忙上前,紧张的道:“承欢,你怎么样?哪里疼?快,告诉祖父(爹)。” 顾承欢皮眼微动,缓缓睁开眼,又眨了两下,茫然的看着四周,好像不明白自己在哪里。 “承欢?”顾千城紧紧握住承欢的手,低声说道。 顾承欢眼珠子动了动,最后定格在顾千城的身上,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出来,“千城姐姐,我的腿……好疼,我好怕,我好怕。”好怕自己的腿断了,好怕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承欢,姐姐在,不要怕。”顾千城知道承欢害怕什么,不等他问,便坚定的道:“承欢,相信姐姐,你的腿不会有事的,姐姐保证。” “真的没事吗?”顾承欢定住,眼眸往下却看不到自己的双腿。 顾千城拼命点头,“相信姐姐,一定会没事,等伤好了,我们承欢一样可以骑马射箭,一点影响也不会有。” 顾千城说得很坚定,每一个字都不容怀疑,顾承欢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那我就不怕了。” 转头,看向老太爷与顾二爷,顾承欢反过来安慰他们:“祖父,父亲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一点疼,我的腿没事。” “承欢,好孩子,祖父以你为傲。”看承欢更依赖顾千城,老太爷只有欣喜没有嫉妒。可是顾二爷不同,看到承欢和顾千城更亲近,顾二爷又嫉妒又心酸,可此时责怪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只能哽咽的点头。 好在,这个时候大夫来了。 “大夫,大夫来了,老太爷,华大夫来了。”大管家带着大夫匆匆进来,看大夫一头是汗,可见这一路他赶得有多急。 “华大夫,快,快看看这孩子的腿。”老太爷连忙拉开顾二爷,把位置让给华大夫。 华大夫是京城有名的接骨、正骨大夫,老太爷特意让下人请来的。 顾千城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华大夫。“承欢别怕,姐姐在这里。”顾千城一直握着承欢的手没有松。 “我不怕。”顾承欢精神不济,虚弱的合上眼。 回到家了,看到了千城姐姐,他就不怕了。 这里不是军营,而且有千城姐姐在,谁也伤害不了他。 303接骨,只要千城姐姐 华大夫精通接骨,他检查了承欢的情况下,就将重心放在承欢的双腿上。 “大少爷伤得极重,腿骨断了。”华大夫双手按在承欢的左腿上,一用力承欢便痛得大叫:“好疼。”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 “大少爷,我得查看你的伤,你忍一忍。”华大夫安慰了一句,又改按右腿,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半分,或者说这已是最轻的力道了。 顾承欢“嗯”了一声,强忍着剧痛,当华大夫按到断骨处时,顾承欢痛得全身痉挛:“啊……姐姐,好痛,好痛。” “承欢,忍一忍。”顾千城连忙抱住顾承欢,不让他挣扎,“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好疼,好疼。”承欢咬着唇,很快血珠就冒了出来。 华大夫也一头大汗,“大少爷,检查完了,没事了。”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嗯。”顾承欢松了口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全身都湿透了,顾千城拿过一块帕子,将他脸上的汗珠擦掉。 “华大夫,我孙儿的腿怎么样了?”老太爷担忧的问道,顾二爷亦补了一句:“华大夫,我儿的双腿有救吗?” 顾承欢微微一动,睁开眼看着华大夫。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承欢的手背,无声安慰。 她不会接骨,但她也是医生,她可以肯定承欢的腿不会事,就是不知恢复后,能不能常时间行走和用力。 “老太爷、二爷放心,大少爷小腿骨断了,接上后将养半年就没事了,以后依旧可以蹦蹦跳跳。”华大夫说道。 “有华大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二爷这才露出一个笑脸,老太爷亦是轻松了不少,华大夫说没有问题,就一定没有问题。 “老太爷,大少爷除了双腿外,五脏六腑也受了伤,老夫虽然会医但却不精通,老太爷最好另请高明。”华大夫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并不揽事。 老太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事实上老太爷之前就让下人请了太医,只是没有这么快到。 “老夫这就开始给大少爷接骨。”华大夫将帕子递给丫鬟,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丸,递到承欢嘴边:“大少爷,含住它,别吞了。” 顾承欢含住药丸,点了点头。 药丸很大,含在嘴里正好可以当软布用,不用担心顾承欢会咬伤舌头。 华大夫扫了一眼房内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顾千城身上,“大小姐,能不能请你抱住大少爷,接骨的时候很痛,我怕大少爷会挣扎。” 顾千城还没开口,顾二爷就急忙道:“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行,我来。” 顾二爷上前,欲挤开顾千城,却被顾承欢拦住了,“不用麻烦父亲,千城姐姐在就可以了,我不会乱动。” 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而是顾承欢更相信顾千城。 “你个臭小子,你千城姐姐哪有力气抱得住你。”顾二爷还想要再争取一下,他就承欢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出事。 顾承欢低声说道:“父亲,你能保证华大夫接骨的时候,你不怕吗?你能保证我叫痛的时候,能按住我吗?” 顾承欢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他父亲是一个自私又胆小的人,虽然疼爱他,可一遇到事情只会顾自己,真要吓到了,根本没空留意他这个儿子。 父亲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自己罢了。 “你这个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你爹,我还能害你不成?”顾二爷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顾承欢别过脸不说话,老太爷一把将顾二爷拉到身边,“老二,陪我坐在这里等。”没事尽添乱。 “父亲,”顾二爷很委屈,可老太爷一个冷眼瞪过来,顾二爷不敢再吭声。 华大夫一直低着头,只当自己不存在,直到顾家人商量好,华大夫才上前,从药箱里拿出两块黑漆漆的膏药。 药味辛辣、刺激,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大少爷,会有一点疼,你忍住。”华大夫坐在床边,将手上膏药贴在断骨处。 “啊……”膏药一接触到皮肤,顾承欢就痛得尖叫,嘴里的药丸差点吞了下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连忙往他嘴里掏了一下,把药丸掏了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顾千城的手指也被承欢咬伤了。 老太爷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二爷一眼,顾二爷羞愧的点头,再不敢吭声。 “姐姐,对不起。”顾承欢眼角还挂着泪。 最初的疼痛过后,渐渐就麻木了。 “没事,一点也不痛。你咬住药丸,别再吞了。”顾千城真不觉得痛,将药丸塞到顾承欢的嘴里。 “嗯。”顾承欢含住,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嘴里有一股血腥味,是千城姐姐的血。 “没事,药起效,马上就可以接骨了。”华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药膏没有移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接下来要辛苦你了,别让大少爷挣扎。”华大夫见多识广,一看就知这屋里能拿主意的只有顾千城。 “华大夫你放心。”顾千城小心地抱住承欢,避开他受伤的地方和要害,华大夫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将到嘴的注意事项咽了回去。 这位顾家大小姐,比他想像中的懂得多。 “姐姐,我没事的。”顾承欢半靠顾千城怀里,胸口疼得直抽气却没有说。 顾千城哪里不知,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很快就好了,把眼睛闭上,等你再睁开腿就好。” 这是哄小孩子的话,可顾承欢却听了,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两个半大孩子,却比大人更坚强,更懂事。 华大夫摇了摇头,觉得这顾家还真是奇葩,小孩比大人还像大人。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他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 华大夫握住顾承欢左腿断骨处,顾承欢抽了口气,身子绷得紧紧的。华大夫并没有出言安慰,更没有叫承欢放松,找准了位置,大声说了一句:“大小姐,好了。” 好了? 顾承欢睁开眼,紧绷的身子放松了几许。 就是这一刻了! 304 查清,秦王府的老大夫 “咔嚓。” 华大夫一个用力,骨头接好了。 “啊……”顾承欢痛得大叫,身体不受控制的弹起来,却被顾千城死死按住了。 华大夫没有给顾承欢喘息的时间,趁他没有防备时,快速将右腿也接好了。 这就是老大夫的好处,不仅医术精湛,经验更是丰富,能最大程度减缓病人的疼痛。 华大夫给顾承欢接好腿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拿出自己配得药敷在顾承欢的伤处,包了一层白布后,便用木板固定腿骨,再用白棉布层层包扎,将骨头固定好。 这是一个力气活,华大夫包完后,已累得喘粗气,而是顾承欢在药效的作用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好了。三个月后可以把板子拆了,半年后就可以正常行走。”华大夫抬手摸了一把汗,一脸满足的道。 “辛苦了华大夫。”老太爷上前,朝华大夫作了个揖,华大夫连称当不起。顾二爷不甘示弱,也郑重的向华大夫道谢。 “大管家,给华大夫双倍诊金,派车夫人送华大夫回去。”老太爷对医好自家孙子的人,丝毫不吝啬。 “多谢老太爷。”华大夫对多得一份诊金也很满意,留下顾承欢要用的药,又交待顾千城注意事项后,华大夫这才离去。 “承欢,没事了吧?”老太爷和顾二爷围着顾承欢问了起来。 “让祖父和父亲担心了,我没事了。”顾承欢嘴里的药丸早就咬碎吐了出来,此时脸色煞白,虚弱地躺在那里。 “什么没事,胸口的伤大夫还没有诊。”顾二爷扶着老太爷,在顾承欢床边坐下,想要摸一摸承欢受伤的腿,可又怕碰伤他,小心翼翼的想又不敢靠近。 顾千城出言提醒道:“二叔,包扎好了,你摸一下没事。”顾二叔再不好,对承欢也是真心疼爱。 “诶,诶。”顾二爷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来:“承欢,疼吗?疼吗?” 当然疼! 承欢的嘴唇还在哆嗦,可他对顾二爷说得却是:“不疼的。” “不疼就好了,不疼就好。”顾二爷搓了搓手,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激动和对儿子的关爱。 “承欢,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和父亲说,父亲一定给你办到。”顾二爷想来也想去,也只想到这一句。 “爹,我想喝水。”顾承欢不想打击自家父亲的积极性。 “水,水,水,快拿水来。”顾二爷激动的站起来,接过丫鬟手中的水,哆嗦的上前,等他走到顾承欢床前时,杯子里的水洒掉了大半。 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说他,顾千城甚至让出位置,好方便顾二爷喂水。 看着顾二爷和承欢父慈子孝,老太爷一脸感慨,老二要是一直这么懂事该多好。 水喝完了,顾承欢也累了,顾二爷不需要旁人提醒,就主动让承欢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太医来。 “祖父,父亲,你们陪了我大半天也累了,你们先去休息,等太医来再过来就好了。”顾承欢体贴的开口。 顾二爷刚刚和儿子感情渐进,根本舍不得走,可顾承欢却坚持,“祖父,父亲。有千城姐姐在,你们先去休息。父亲,你下半夜再来陪我就好了。” “好,父亲听你的。”听到儿子需要自己,顾二爷哪里还会说不。 老太爷和顾二爷一走,顾千城就把承欢手上和身上的擦伤清洗、上药。 “姐姐,我疼。”在老太爷和顾二爷面前小大人的顾承欢,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在顾千城面前撒娇。 “要姐姐吹吹?”顾千城这是玩笑,可承欢却当真了,用力点头:“好。” 顾千城看了顾承欢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姐姐给你吹吹。”要放在以前,承欢是不敢和她这么亲近的,受伤的承欢很脆弱。 顾千城轻轻的吹着,风拂过伤口,凉凉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顾承欢真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 顾千城给承欢盖上被子,轻轻地退了出去,让人把大管家找来。 “太医呢?怎么还没有来?”顾千城问道。 “我们家惯常用的太医今天进宫当值,小的正在找别的太医。”大管家抹了一把汗,小心地看了顾千城一眼,生怕顾千城发脾气。 好在,顾千城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虽然担心承欢,可也不会胡乱拿人发脾气。 “让人去催催,请不到太医就请京城有名望的大夫,承欢的伤不等。” “小的这就去。”大管家松了口气,转身欲走,却被顾千城叫住,“慢着。大管家,你可知承欢因何受伤?” “小人不知。”大管怕顾千城生气,连忙补了一句:“大少爷是被四个军汉抬回来的,他们把大少爷放在门口就走了。” 军汉? 顾千城眉头一皱,“老太爷和二爷有没有派人去查,大少爷是为什么受伤的?” “没有。”大管家说完后,连忙低头。 “老太爷是不是知道什么?”顾千城又问。 大管家再次摇头:“大小姐,您回来时,小的们刚刚把大少爷抬进来,老太爷什么都不知道。” 换言之,顾家上下没有一个关心,顾承欢的随是为什么断的。 老太爷年纪大了,没有想到这一层顾千城不怪,可是顾二爷和二夫人呢? 这两人口口声声说她害了承欢,可却不去问真正伤害承欢的人是谁? 这对夫妻,真是让人失望。 顾千城摇了摇头,心里为承欢不值。 “大管家,派人去军中查清楚,我要知道承欢的腿是怎么伤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伤了她弟弟,她都要对方付出代价。 “小人领命。”大管家重重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顾千城站在院子外没有走,她要在这里守着承欢,等太医过来。可是,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顾家请的太医,却把秦王府的太医等来了。 秦王府的老太医说,秦王让人给他传信,让他快马加鞭赶过来,不得耽搁半分…… 秦寂言,我该拿你怎么办? 305担忧,踩二房上位 秦王府的老太医医术有多高超,顾千城已经见识过,即使她不明白秦寂言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可也不会把送上门的老太医推出去。 不仅如此,顾千城还亲自出门,将老太医迎了进来。“劳大人亲自上门,千城实在惶恐。”秦王府的老太医也是有品级的,称一句大人并不为过。 “顾姑娘言重了,老夫不过是听命行事,姑娘不必在意。还有那什么大人的听着怪别扭,顾姑娘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句陈大夫好了。”老太医笑呵呵的很是和气,好似什么病症在他眼中,都没有什么难的。 “陈老,”顾千城哪里敢真叫称大夫,“里面请。”抬手将人引进顾承欢的病房。 “顾姑娘客气了。”陈老对这个称号甚是满意。 陈老刚进去,收到消息的顾二爷、二夫人和千梦就赶了过来。 “记住,别再乱说话,陈大夫是秦王看在千城的面子才派来的,平时我们就是请也请不到。”顾二爷总算精明了一回,进去前先提醒自家不靠谱的妻子。 二夫人脸色铁青,眼中已怯,可嘴上仍旧刻薄,“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要不是千城,我们家承欢会出事吗?让她请个大夫那不是应该的。” “好了,这事不许再说,老太爷不喜欢听。”顾二爷呵斥一声,面上一本正经,二夫人暗暗啜了一口,到底是不敢再多说。 顾千梦头痛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越发的责怪承欢不懂事。有事不找自己的父母,不找她这个亲姐姐,却叫着千城,要让外人知道,还怎么看他们一家人? 顾二爷、二夫人和顾千梦进去时,陈老已诊断完毕,断裂的肋骨和胸前的伤都处理好了,正在给承欢写药方。 “顾姑娘你自己也懂医术,多余的话老夫就不说,我把药留下,你记得隔三天换一次药,有问题再去秦王府找我。”陈老药方给了顾千城,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陈老与普通太医不同,他能亲自上门给承欢看病,已是天大的人情,想让他隔三天上门就给承欢换一次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顾千城懂,可是顾二爷与二夫人不懂,顾二爷慢了一步,就听到二夫人不阴不阳的道:“陈大夫是吗?秦王殿下叫你上门给我家承欢看病,你看完就走,之后再不负责,你就不怕秦王殿下责怪吗?” 陈大夫一愣,手下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顾千城也傻眼了,“二婶,你病还没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 “什么病?千城你少胡说八道,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让秦王找个大夫来给承欢看病,却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了,你这是见不得我们承欢好吗?”二夫人惯性地找顾千城撒气,并把错记在顾千城头上。 “二叔,我看二婶这病越来越严重了,你最好看着点,别让二婶出去伤人。” 顾二爷脸色微变,拉了二夫人一把,警告地看着她,二夫人半点不惧,反瞪过去。 顾千城没心情和这对奇葩夫妻,朝陈大夫作揖道歉:“陈老受惊了,我二婶心忧我弟弟的伤势,脑子有些不清不楚,刚刚下人才把她带下去吃药。”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二夫人还要争,顾千城一个冷眼扫向顾千梦,顾千梦一惊,连忙上前拉住二夫人,“娘,别再说了。” “我怎么了?实话还不让我说?”二夫人甩开顾千梦的手,气呼呼地瞪向顾千城。 顾千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二夫人,只与陈老说话。 陈老年纪大,经的事也多,面前这事虽然不能猜中,七八分却是看得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大夫同情的看了顾千城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顾千城的陪同下出去了。 以后,秦王殿下就是再凶,他也不上顾家,这顾家一家子实在拎不清,跟这种人家打交道,他会少活好几十天。 他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顾千城把陈老送出大门,又将药方誊了一份,拿给大管家让人给承欢抓药。 想到二老爷与二夫人在房里陪承欢,顾千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回自己院子梳洗,打算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过去。却不想她此举又让二夫人念叨好一通。 “看到没有?我就说她是一个内里藏奸的,大夫、太医在的时候,她就忙里忙外,处处表现得担心我们家承欢,还把我这个亲娘给挤下去,让外人以为我这个亲娘不关心儿子,就她一个堂姐操心。 把我拉下去我也不说什么,谁让我在顾家没地位,什么人都能欺负一下,可千梦有什么错?千梦才是承欢的亲姐姐,她顾千城有什么资格取代千梦的地位照顾承欢?” 二夫人一个劲的数落,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顾千城面前,煽顾千城两巴掌。 “我们二房又不是死绝了,承欢又不是没爹没娘,要她装什么好汉出什么头,我们家承欢我自己会照顾,哪需要她一个隔房的姐姐照顾,好像这顾家除了她,就没有一个能干事的人。” “好了,别说了。今天多亏了有千城出面,不然什么时候能请到太医都是一个未知。”顾二爷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太医一个个都进宫了。” “什么叫她出面,秦王殿下那是看在我们顾家的面子上。”二夫人可不认为顾千城有那么大的脸面。 二老爷头痛,看了一眼承欢,发现他睡得不安稳,忙拉住二夫人,“你就不能小点声吗?承欢都要给你吵醒了。” 二夫人到底是心疼承欢,没好气的有嘀咕了一句:“你就是个没用的,让侄女欺到头上,踩着我们一家上位都不敢吭声。”便打住了,没有再骂下去。 顾二爷和顾千梦同时松了口气,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二夫人脾气越发得差了,张口就数落人,嘴巴一刻都不得闲,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骂顾千城,可他们听着也烦……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承欢,而不是责怪千城。 306赔罪,你管得太宽了 二夫人念叨一通发泄过后,就开始心疼起承欢来了,接过千梦递来的帕子,细心地给承欢擦拭起来,看到承欢身上的伤,时不时就抹下眼泪,一脸心疼。 轻手轻脚的给顾承欢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二夫人擦了擦泪道:“千梦,承欢最爱喝我熬的汤,我现在去厨房给承欢熬汤。你在这里照顾承欢哪里也不要去,千万别让那些内里藏奸的过来害你弟弟。” “咳咳……”顾二爷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二夫人却只当没有听到,一再叮嘱千万别让千城接近承欢。 顾千梦心里虽明白,千城不是母亲口中的人,可这个时候却不敢反驳二夫人的话,不管二夫人说什么,她只乖乖点头。 二夫人说完,千梦又提醒顾二爷先去用饭,免得饿肚子。 见女儿如此乖巧,顾二爷和二夫人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恋恋不舍的看了承欢一眼,夫妻二人携手出去。 一出门,二夫人又忍不住怪起千城来,“平时让你防备点千城,你总算我想太多了,这次你看到了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出事就露出真面目。你看看,千城这就是踩着咱们一家人上位,明天外面肯定要传她友爱幼弟,说我们刻薄,千梦不友爱。” “你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事。”顾二爷不喜顾千城,也怪顾千城害了承欢,但真不认为顾千城有这么奸诈。 顾千城真要奸诈至斯,她在顾家也就不会混得这么惨,直到最近才活得像个人样。 “你们这群男人就是看不明白,活该被耍得团团转。”二夫人气哼哼的白了顾二爷一眼,一跺脚就往厨房走去…… 而事实上,二夫人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华大夫一回去,就和徒弟说起顾家的事,感慨了一句:“幸亏顾家大房的姐儿是个好的,不然二房那哥儿可就苦了,摊上那样一对父母。出事时,母亲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父亲却是一个经不起事的,根本没有主意。” 如果顾千城知道这事一定会哭。 天地良心呀! 她真心没有踩二房上位的想法,更没有想过借承欢的事,树立自己友爱胞弟的名声,她当时把二夫人架下去,纯粹是二夫人实在太闹腾了。 不过,事后想想二夫人说得也没有错,二夫人怎么说也是承欢的母亲,顾千城一个堂姐,有什么资格把承欢的母亲架下去,哪怕她是为了承欢好也不行。 顾千城换了一身衣服,问过下人后,得知二夫人一家在守着承欢,顾千城就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去见老太爷。 老太爷正在用膳,得知顾千城没有吃,便让人加了一双筷子,让顾千城陪他一起用。 吃完饭后,例行散步时,祖孙二人闲话家常。 顾千城主动请罪,承认自己的错误,“祖父,今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明早就去给二婶请罪。”不管二婶有多不着调,她都没有资格指责二婶什么,二婶也一样关心承欢,只是大家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你知道错就好。”顾千城认了错,老太爷也没有放柔语气,严厉的道:“这是我这个老头子在,大房二房没有分家,要是分了家你就是外人。承欢再依赖你,你这个外人也没有资格插手二房的事。今天是你二婶,要换作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借着今天的错就能让你当众下跪赔罪。” “祖父,我知道错了。”顾千城低头,“我明天一大早,给二婶斟茶赔罪。” “千城,我知道你是担心承欢,只是有些事不能由着性子来。”老太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顾千城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这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 散完步,顾千城把老太爷送回房,正准备告辞却被老太爷叫住,“千城,我听说你让人打听承欢受伤的原因了?” 这是没有什么要隐瞒的,顾千城点头承认。 “很好。这件事你放手去做,顾家再不济,也不会放任子孙被人欺负。”老太爷旗帜鲜明的支持顾千城的行动。 老太爷支不支持,对顾千城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老太爷就是不支持,她也一样要查,可老太爷能赞同,她行事会更方便。 “祖父放心,我会注意分寸,不会给家里添麻烦。”顾千城投桃报李,老太爷满意点头。 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什么事都不需要点明,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顾千城回去时,路过顾承欢的房间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屋外。 屋内,二夫人正在指挥丫鬟铺褥子,顾二爷不放心下人照顾,今晚要在房里陪承欢。 药有安眠的成分,顾承欢中途醒来喝了药后又睡着了,二老爷和二夫人怕吵到承欢,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就怕吵到承欢。 顾千城在屋外站了片刻,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回去了。 大管家把这一幕从头到尾看到眼里,看到顾千城独自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摇头。 二夫人说千城小姐是装模作样,并不是真得关心大少爷,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千城小姐要是不关心大少爷,怎么可能会让人去查大少爷受伤的始末。 家里的人一个个怕事,宁可把这件事当作是意外,也不肯派人去军中查清原因。唯一不怕事,敢为承欢少爷出头的就只有大小姐。 顾千城回房后,本以为自己心里装着事会睡不着,可不想她几乎是倒床就睡着了,根本没空去想秦寂言。 第二天一大早,顾千城用完早膳后,就去找二老爷和二夫人,当众给二夫人斟茶赔罪,“二婶,昨天是我太鲁莽了,请二婶原谅。” 顾千城双手捧着茶杯,举过头顶。 “啊,陪,赔罪……”这唱得是哪一出? 二夫人傻愣的站在原地,脑子直接懵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更不可能去接顾千城手中的茶。 顾二爷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回神,唇角轻扬,得意的说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千城都给你赔罪了,你还要拿侨不成?” “不,不是,我是……”二夫人手脚根本不知往哪里摆,完全没有想到,顾千城会给她倒茶赔罪…… 307心疼,有些事不能忍 顾千城给她斟茶赔罪? 二夫人简直要吓死了! 自从七夕宴后,顾千城在顾家的地位节节高升,现在更是不用说了,几乎是顾家说一不二的人物。在顾家除了老太爷就属顾千城最强势力。 老夫人被顾千城逼得去了家庙,就连顾国公和顾夫人也在栽在顾千城手里。二夫人心里敬佩的顾千城的手段,可也害怕顾千城太强势,顾家没有他们一家的人立足之地。 二夫人忌惮顾千城,更想压过顾千城,只是这段时间几次交锋,二夫人都惨败,二夫人现在都怕了顾千城,在顾千城面前也只敢撒泼,并不敢对她使手段。 二夫人从来没有想过,强势如顾千城会给她赔罪? 这简直是有惊无喜好不好? 二夫人完全不知怎么办,看看顾二爷,又看看顾千梦,希望这两人给拿个主意。可这两人一个正得意,一个和二夫人一样不安,指望他们还不如靠自己。 顾千城举了半天手都酸了,不得不再次说一遍:“二婶,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二婶要打要骂,我都不敢二话。” 话落,把茶杯往二夫人面前送了送,二夫人这次回过神了,不敢让顾千城久端,连忙把茶端住,结结巴巴的道:“千城你太,太太……较真了。哪,哪用得着请罪,咱,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求你看在一家的人份上,放过我吧。 二夫人想笑,可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老夫人凄凄惨惨被送到庙里的画面,还有顾夫人瘦得皮包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画面。 她虽然行事张狂,可自从七夕宴的事后,她就再不敢对顾千城下黑手,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逼得顾千城赔罪,千城会不会报复她? 二夫人快哭死了,可这些话她又不敢说出来,就怕得罪了顾千城,只能强撑笑脸,“千城,你二婶我也是一个暴脾气,说话也不讲究,你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娘家还没有老夫人和顾夫人娘家强势,真要出事了,可没有人给她撑腰。 顾千城把不准二夫人的意思,只好顺着她的话道:“二婶说哪的话,都是我不懂事,让二婶受委屈了,我给二婶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二婶喜欢。” 顾千城今天的目的就是赔礼道歉,把昨天的事揭过,知晓二夫人一家爱财,礼物准备得很是厚重。 下人抬上来时,二夫人看得眼晴都直了,可是她不敢要,只能忍痛拒绝:“千城,这礼太重了,二婶不能收。”大房真是有钱呀,一个女儿随便出手就够他们二房用几年了。 呜呜呜,二夫人发现她又嫉妒了。真想把顾千城赶出去,占了她的财产才好。 当然,二夫人只敢想一想,根本不敢行动。 “只要二婶满意就好。”顾千城只当没有听到,起身道:“二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二房一个个都怪怪的,也不知出什么事了? “东西,东西……”拿回去吧。二夫人肉痛。 “这是给二婶的,二婶想怎么处理都行。”顾千城朝顾二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对二房的怪异之处,顾千城不再多想。她要趁二老爷、二夫人不在,去看望承欢,顺便问问承欢发生了什么事。 查归查,问还是要问,不然承欢会以为,他受了这么大的罪,家里却没有人为他出头。 她曾和承欢说过,打架不怕,有顾家在! 现在,她就要为承欢出头,不管对错,敢把她弟弟的腿打断,都要付出代价! 顾千城觉得二夫人一家怪怪的,二夫人和顾千梦却觉得她更怪。 “娘,千城是不是撞坏脑子了?”顾千梦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顾千城在顾家多嚣张呀,和顾千城之前做得事比,把二夫人架下去的事,完全不是事儿。 “也许吧。”二夫人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虚幻起来,特别不真实。“千梦,你掐娘一把,娘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娘,你没做梦,是真的,你看千城送的礼还在呢。”看到放满花厅的布匹和首饰,顾千梦嘴角直抽搐。 真得好嫉妒呀。 同样是顾家女,怎么相差就这么多大呢? 可是,现在的顾千梦只能把这份嫉妒压在心底,她没有二夫人那么大胆,也不是顾千城的长辈,顾千城对付她完全不需要顾忌。 顾千城的运气很好,她过去时承欢正好醒了。 “千城姐姐。”顾承欢依旧很虚弱,却仍挣扎着起来。 “别动,腿上还有伤。”顾千城上前按住承欢,顺势在他床边坐下,给下人使了个眼神,下人乖乖退下。 “怎么样?好些了吗?”顾千城搭在承欢的脉搏上,给他把起脉来。 顾承欢侧着脑袋,等顾千城收回手才道:“千城姐姐,我好多了。”只是胸口有点闷,不说话的时候都痛。 “好什么,身体还虚着呢,这几天老老实实的给我养着。”顾千城板着脸,脸上的表情却很轻松。陈老医术不凡,这才两剂药下去,承欢已经好多了。 “嗯。”顾承欢也不辩驳,老实地应着。 “说吧,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跟谁打架了?怎么输得这么惨?”顾千城没打算继续哄承欢,打架输得这么惨,说出去真丢人。 顾承欢一僵,委屈的道:“不是打架。”他打架才不会输。 “不是打架?那是怎么一回事?”顾千城脸上瞬间凝重起来,眼眸隐隐有火焰跳动。 顾承欢垂眸,不敢看顾千城,“千城姐姐,你别管了,这次是我不小心,我的腿不是没事了嘛,我们不追究了好不好?” 顾承欢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他被人打断双腿,心里哪能不委屈,可是打断他腿的不是一般人,他们顾家根本惹不起,真要对上顾家只有吃亏的份。 “傻小子,有些事咱们能忍,可有些事不能忍。”顾千城心疼地看着承欢,吃了这么大的亏还知道为家里着想,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308进展,军营里的是非 顾千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顾承欢依旧摇头不肯说,“姐姐,我的腿已经没事了,大夫不是说休养半年就能恢复正常吗?我们不提这事不行吗?” “不行。”顾千城有自己的坚持,“承欢,要不要计较不是你说了算,你不肯说我自己去查,既然是发生在军中的事,要查起来想必不会太难。” 顾千城起身欲走,顾承欢飞快地攥住她的衣摆,“姐姐,不要去查。我说,我全说……” 顾承欢说得又快又急,好像在怕什么一样。 顾千城心中一软,放缓语气,“承欢,姐姐不是逼你,姐姐只希望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扛,我们是一家人。”顾千城坐下来,帮承欢把被子拉好,无声给他安慰。 承欢受了委屈,她哪里不知。 “姐姐,你知道我们的新统领吗?”顾承欢缓缓开口。 “知道,一位姓程的将军。”顾千城捏被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承欢,却见承欢双眼呆滞,一脸苦涩。 “姐姐,我的腿就是程将军打断的,”承欢的眼珠子像是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可双行清泪却从他的眼角滑下。 “今天练习时,他夸我拉弓射箭的本领是这一批新兵中好的一个,要我出来给大家做示范。我演示时不知怎么一回,射出去的箭突然歪了,没有朝箭靶飞去反倒射向一旁,差点射中了程将军的亲兵。我当即跪下来请罪,说这是失误,可程将军却一口定,说我对同僚下杀手,我不认辩了一句,他就踢了我一脚,我在地上趴了许久才起身,刚起身他就拿手中的长枪打我的腿,说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站起来,就该跪在地上过一辈子。” 想到自己受到的羞辱,顾承欢没有哭出声,可眼泪却越流越多。有些事不能告诉姐姐,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顾承欢双手悄悄握成拳,哽咽的道:“姐姐,我不服,我没有对同僚下杀手,我明明是对着箭靶射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枝箭就射歪了。” 顾承欢心里委屈、愤怒,可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有错在先,而他惩罚的他的人又是皇上亲信,他根本不敢和家里人告状,更不敢说出他被人当众人羞辱的事。 之前爹娘问起他为什么会受伤,他也只说是和同僚打架,他爹娘甚至亲姐姐听到这个理由后一点都不怀疑,甚至还责怪他太冲动了。 打架?除了腿和心口外,他其他地方都没有伤,他爹娘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认为他是真得打架受的伤? 种种委屈涌上心头,快要把顾承欢压垮了,要不是顾千城问起,让他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顾承欢这伤半年怕是好不了。 郁结于心,会短命的。 顾千城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她只是陪着顾承欢,任承欢哭出来、抱怨出来,直到他哭够了,说够了,才将打湿的帕子递给他,“擦擦脸。然后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不要想,有姐姐在。” 这事一看就是有程将军故意设局陷害承欢,别说承欢没有伤到程将军的亲兵,就算承欢真得误伤了程将军的亲兵又如何?需要严重到打断承欢的双腿吗? 那位姓程的将军难道不知道,双腿残疾对一个少年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姐姐,不要去找程将军,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顾承欢发泄一通心情好了许多,拉着顾千城的衣摆不让她走。 “是非对错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这件事你别管姐姐会去处理。”为了不让承欢担心,顾千城又补了一句:“承欢,姐姐不是鲁莽的人,就算要找程将军算账,也不会傻愣愣的打上门。” “真得不会吗?”承欢很怀疑,打上门这种事挺像他家千城姐姐的作风。 “我有那么没脑子吗?我孤身打上军营那不是找打嘛。”顾千城眼中杀意肆起,可面上却依旧是平和的笑,不叫顾承欢看出她的愤怒。 “承欢,你在家好好养伤,程将军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顾千城这一么说承欢才下放心来,无法打消顾千城查这件事,承欢只好建议道:“姐姐,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查一查我用的那张弓,那张弓太奇怪了,我本来是藏在身上的,可后来痛晕了就发现那张弓不见了。” 顾承欢不是一个没有成算的人,相反他很细心,奈何他这次遇到专门找他麻烦的人。 “好,听承欢的,咱们就从那张弓查起。”顾千城心中已有计划,不过顾承欢的意见还是要采纳的。 顾千城又陪承欢说了一伙话,见承欢面露疲累便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一出门,大管家就迎了上来,“大小姐,军中有消息传来。” “说。”虽然听承欢说了,可顾千城知道承欢肯定隐瞒了一些。 果然,大管家派人查来的消息,和承欢说得差不多,但承欢漏了一点,那就是他被程将军踢倒在地时,那些人为了羞辱他,在他头顶上撒尿,他因为不堪受辱才强行站起来,却不想刚站起来,就被程将军打断了双腿。 承欢被送回来时,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们根本看不出承欢受了多大的污辱。 顾千城终于明白承欢为何怕她查这件事,也明白承欢宁可一个人承受也不说出来的原因。 顾千城气得全身颤抖,死死咬住唇才压下到嘴的咒骂。 “封口!我不希望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虽然军中的人都知道承欢受了羞辱,但不能再扩散。 “小的明白。”这事不用吩咐大管家也会办,“要不要告诉老太爷?” “老太爷问起就说,没问就算了,这种小事不要劳烦他。”说了又怎么样,老太爷当初宁可牺牲承意也不敢得罪东其侯,现在又怎么会为了承欢,得罪握有实权的程将军。 承欢的仇,她会报! “小的明白。”大管家松了口气,他真怕夹在老太爷和顾千城中间左右为难。 顾千城大步往外走,对跟在身后的大管家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六扇门。” 程将军此会顾千城一点也不了解,与其花时间去查,她不如找秦寂言,反正秦寂言也知道这件事。 “小的这就去办。”大管家应得很大声,他就知道大小姐是有办法的。 309针对,程将军其人 秦寂言最近在户部行走,可因为神女塔的案子一直没有破,使得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六扇门盯案子,顾千城就直接去六扇门找人。 “顾姑娘,你来了。”六扇门的人对顾千城很热情,顾千城也算是他们六扇门的编外人员。 “众位好。”顾千城心情沉重,可也不会负面情绪传染给别人,脸上笑容依旧,没有人能看出她此时真实的心情。 只是旁人看不出来并不表示秦寂言看不出来,顾千城一进来他就发现不对劲。 “你弟弟的事很麻烦吗?”秦寂言今天早上就问了陈老,顾承欢伤得不算重,只是要花时间调养罢了。 看顾千城身神色凝重,眉眼尽是不快,想必是顾承欢受伤的事牵连很大。 顾千城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着秦寂言,没有发觉秦寂言有异样,顾千城暗到道自己想太多,连忙将自己心中那一点旖旎压了下去,在秦寂言对面坐下。。 “殿下,你知道程将军这个人吗?”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时间宝贵,也不和他兜圈。 “知道。程叙,程老将军之子,今年四十三岁,有三子五女。妻子出自宝山侯府,长子、次子分别娶同僚之女为妻,五个女儿分别嫁入武将之家。第三子喜文不喜武,很得万俟侯看重。”秦寂言说的很详细,几乎把程将军一家都查清了。 “万俟侯?”秦寂言讲了一堆,但重点只有这一个。 “没错,万俟侯是淑妃的哥哥,周王的舅舅。”秦寂言再次为顾千城科普,可是让顾千城不明白的是,“程将军和有意和周王走近,那他针对承欢干吗?周王会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你想太多了。”秦寂言双手架在扶手上,往后一靠,“本王有告诉你,程将军羞辱承欢是因为周王吗?”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好是事,因为你的对手没那个脑子。 “那是因为什么?”顾千城糊涂了,把秦寂言说得话又仔细想了一遍,仍想不出除了周王以外的可能。 “顾千城,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吗?本王只是告诉你程家的情况,不是告诉你程将军拿承欢立威的原因。”笨起来的时候真不得一般的笨。 呃…… 顾千城这一次抓住了重点,“程将军是拿承欢立威?”就这么倒霉,承欢成了程将军立威的靶子。 “当然是立威,不然你真以为程将军用羞辱你弟弟的办法,来打本王的脸以达到讨好周王的目的?”秦寂言嘲讽的道。 “当然不是,羞辱我弟弟和王爷你有什么关系。”顾千城没有那么自恋。 “当然有,你是本王的……”秦寂言说到这里略一顿,双眼直视顾千城,深邃的眸子染上复杂之意。 双眼对视,顾千城的心“嘭嘭”直跳,就好像要跳出心口一样,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顾千城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手指无意识的交缠在一起,十指紧扣,哪怕极力掩饰脸上仍有几分不自在。 秦寂言没有把顾千城逼得太紧,眨眼间便收回视线,不疾不徐的开口,“你是本王的属下,打你的脸就是打本王的脸,虽然迂回了一点,不是人人能看懂,但聪明人都明白。” “哦,哦。”顾千城脑子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秦寂言说了什么,只知道点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她都后悔死来找秦寂言了。 她怎么就来找秦寂言了呢?就是去找封似锦,甚至找言倾也比找秦寂言强,他们两个再这么下去,可就真得危险了。 顾千城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可是秦寂言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秦寂言拿起桌上的茶杯也不喝,而是重重地放下,“你哦什么哦?就程叙那个大老粗,能想出这么迂回的法子?” “是,是不能。”顾千城的脑子越发的乱了,秦寂言在说什么? 程将军的事? 对对,她想起来了,秦寂言在说程将军为什么针对承欢? 顾千城是好孩子,不懂就问,“殿下,程将军为什么针对承欢?”再被秦寂言问下去,她就先晕了。 “本王不是说了立威吗?”秦寂言见好就收,知道顾千城心情不好,也不敢太过撩拨顾千城。 “言倾在京郊大营经营了数年,军中上上下下都很服他,程叙初接手要不杀鸡儆猴,拿什么收服那些老油子。” “他挑中了承欢当那只鸡?”顾千城气得磨牙,他们顾家人很好欺负是吗? “对,他挑中了你弟弟。你弟弟在军中人缘又好,还立过战功,言倾又看重他,最主要的还你们顾家最好欺负。”秦寂言绝不承认,他这是在坑言倾,他说得都是事实。 像是为了给顾千城添堵一样,秦寂言又补了一句,“东林书院的案子一出,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你们顾家胆小怕事,出了事连自家嫡系血脉都不敢保。” 顾千城庆幸她没有把顾家当回事,不然她真得会气得吐血,老太爷要知道他当初明哲保身的法子害了承欢会不会后悔? 这世道懦弱不得,懦弱无能者只能被人欺凌至死,退一步就得步步退。 “我会证明,顾家没有那无能,顾家的孩子谁也不能欺负。”顾千城拍着桌子站起来,身子前顷直视秦寂言。 “你跟本王说没有用。”秦寂言不为所动,“你要怎么证明?你连军营都踏不进去,你能拿程将军怎样?” 秦寂言不是看不起顾千城,他说的是实话。 “我不能拿程将军怎样,还不能拿程家人怎样嘛。程将军认为我顾家当家人无能,护不住家中血脉,任意欺凌我顾家人,那我也就找他儿子下手。”不要跟她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承欢何其无辜? 顾家当家人懦弱无能,胆小怕事是承欢的错吗? 在军中人缘好,立下战功,得言倾看重是承欢的错吗? 承欢犯了什么错,程将军要那样欺辱一个孩子? 程将军知不知道,承欢要是再脆弱一点,他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一生就这么毁了。 秦寂言不认为顾千城这么做不对,相反他很欣赏,主动问道:“程将军有三个儿子,你找哪个下手?”确定目标才好下手。 “他最看中哪个儿子,我就找哪个下手。”顾千城眼眸一挑,隐隐有一分不惧天地的狠厉,秦寂言眼眸一亮,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顾千城胆子够大,不愧为是他看上的女人! 有这样的胆量,顾千城还会怕什么? 310挑战,他不得不应战 明显,程将军最看重的就是饱读诗书,打算凭科举入仕的第三子,而顾千城就要拿他开刀。 “你要怎么做?”秦寂言很好奇,他也不介意帮顾千城一把。 诚如他所说,程叙那个老匹夫想不到折辱了承欢,就等于打他的脸,可别人会想到。这个时候他要不做什么,顾家要不做什么就会被人看不起。 顾家这次要是还退让,那么即使顾贵妃当了皇后,也没有人会把顾家放在眼里。在世人眼中,顾家就是一只软柿子,任人拿捏。 顾千城手上没人、没资源,她确实需要秦寂言帮忙,秦寂言问起顾千城当然不会隐瞒。 “读书人重名声,我要做的就是毁他的名声,让他无法在清流学子中立足。”顾千城不认为自己做得过分了,她这是和程将军学的。 程将军不仅仅打断了承欢的双腿,还把承欢的尊严踩在脚底。她这么做,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说你的打算。”秦寂言双手交叉,平放在桌上。 “没有什么好打算的,不过是想找程家三公子公开比一场。”读书人重名声,她就要程三公子败在她这个女人手里。 只要有这一笔,程三公子这一生都别想科考了,即使考上了,朝廷也不会用一个输在女人手中的官员。 这将会是程三公子一生都洗涮不掉的污点。 “比?你要和程三公子比四书五经?”秦寂言不认为顾千城能在才学上赢了程三公子。 顾千城的才学?想到七夕宴上的诗词,秦寂言默默地垂眸,他可不想再给顾千城收拾烂摊子。 “我傻了才和他比四书五经。”换言之,秦寂言是傻了才会认为,顾千城会和一个读书人比四书五经。 秦王殿下立马不高兴了,可是顾千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继续说道:“读书人能比的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六子六艺,我和他比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到是可以比一比。”顾千城不懂,秦寂言只能自己生闷气,然后把怒火转嫁到程三公子头上,“本王会派人代你宣战,你只要做好准备赢他就好。” “多谢殿下。”有秦寂言出面,顾千城不担心程三公子不应战,不过为了逼程三公子应战,顾千城不介意再小人一把。“殿下,能不能借几个会字的小厮给我。” “你要来做什么?” “让他们帮我写一点东西,内容暂且保密。” 秦寂言本想问写什么,顾千城后面那句话一出,秦寂只能闭嘴点头。 “你好好准备比试,神女塔的案子晚点再办也不迟。”秦寂言最近要筹办钱庄,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盯案子,大部分的事都只能交给手下去做。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一天就可以比完的事。约程三公子三天后比试,比试完后我就没事了。”打了程三公子的脸,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她主动出手,程家人自会上门,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了。 顾千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秦寂言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尽量给顾千城方便,同时暗中调了一个暗卫去保护顾千城。 秦寂言不认为程家人输得起,万一程家人狗急跳墙怎么办? 当然,这事秦寂言不会告诉顾千城,反正只要顾千城安全就好,顾千城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顾千城去了一趟六扇门,带回十几个会写字的小厮,顾千城让大管家把他们安排在外院,好吃好喝招待,然后让人拿笔墨纸砚来。 没错,顾千城问秦寂言借会写字的人,就是要他们帮忙写宣传用的大字报,然后全城张贴。 在这个没有电视、报纸的时代,这是最有快速有效的传播的方式。顾千城不仅要程家三公子不能拒绝和她一个女子比试,还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此事。 这么一来,程三公子要是输了,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程家那个自称文曲星下凡的三公子,连个女人都不如。 当然,什么文曲星下凡是顾千城强加上去的,她现在把程三公子捧得越高,等到程三公子摔下来时,就会跌得越痛。 这件事是大动作,顾千城不认为能瞒得住老太爷,与其等老太爷从外人口中得知,顾千城宁可自己先告诉他。 顾千城把宣传模版写好后,交待秦王府的小厮们照抄,尽量把字写大一点,免得有人看不清。 安排好此事,顾千城便去见老太爷,顾千城没有说承欢受辱的事,只说了程将军要在军中立足,便拿承欢立威。 而程将军之所以会在一干权贵公子中挑上承欢,是因为承欢家世不错,而家族又无能。顾家连亲孙子被人欺负到大牢里都不敢吭声,被打一顿又怎么敢发威? 程将军打承欢时一点顾忌也没有,他半点不担心顾家的报复,因为顾家不敢报复,不敢得罪他。 顾千城没有掺加个人感情,完全是以第三者的口吻叙述,可就是这样,老太爷听到后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有气却发不出来,因为当时决定牺牲亲孙子的人就是他。 “我老了,这件事你看着办。”老太爷颤颤巍巍的起身,背似乎比之前更弯了。 顾千城没有上前安慰,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老太爷离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老太爷当初选择牺牲承意,现在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第二天一大早,秦寂言就命秦王府的管家,以顾千城的名义向程家三公子下战书。 战书送到程府,秦王府的管家完全不给程家人拒绝的机会,将战书放下便道:“三日后,辰时三刻,顾姑娘会在东林书院敬候三公子大驾,还请三公子准时出席。” “这是什么意思?”程家人面面相觑,一家子除了程三公子外,全家都是武将,他们完全不懂这战书的含义,一个个扭头看向程三公子,希望程三公子为他们解惑。 可程三公子此时气得全身颤抖,嘴唇直哆嗦,哪有时间为他们解惑。 秦王欺人太甚! 311软蛋,被人当枪使了 读书人好名声,程三公子要是应下和顾千城的比试,就是赢了旁人也不会说他好,反会倒说他心胸狭隘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可要是输了,旁人又要说他连个女人都不如。 这比试程三公子不能应,但也不能直白的拒绝,可不等他想出如何拒绝,能不得罪秦王时,京城上下都在谈论他和顾千城比试一事,大街小巷贴满了顾千城的宣战书,完全不给程三公子说不的机会。 “秦王到底要做什么?我们顾家得罪了他?”程三公子是聪明人,而聪明人脑子里的想法就多,他不认为这是顾千城单纯的挑战他,此事必与秦王有关。 “我们家什么时候得罪秦王了?我们家一向不偏不倚,只忠于皇上,几位王爷的示好我们也是避开,顶多就是你和万俟侯府走得近一些。”程大少说得直白,把程三公子气得不行,“我和万俟侯的少爷来往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与我们程家无关。” “既然不是这一出,那是什么?”程大少长得五大三粗,拳脚功夫了得,只是脑子不爱想事,典型的武将家出身的孩子。 程三公子懒得和自家大哥商量,拿着顾千城亲笔写的战书去寻自家爷爷,也就是程老将军。 程老将军老当益壮,一身功夫服大气沉稳,此时他正在院子外练拳,每一拳虎虎生威,拳拳带风。 程三公子过来也不敢打扰,乖乖站在一旁,等程老将军练完拳,才上前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秦王府代顾家大小姐约战?”程老将军接过下来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就丢给身后的人,“查了是因为什么吗?”程老将军可不认为,秦王殿下闲得无聊,找他们程家麻烦,他们程家又不是顾家那个软蛋,任人拿捏。 “没有。”程三公子低头,“我们家一向忠于皇上,父亲前段时间才得京郊大营的职务,没道理会得罪秦王。” “没有得罪秦王,那有没有得罪顾家?”程老将军是粗人,他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程三公子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可程老将军身后的小厮却上前,小声的道:“老爷,三少爷,将军昨天在军中打了顾家大少。” “父亲打了顾家的人?”程三公子一愣,随即又不解了,“父亲打了顾家人,和秦王有什么关系?还有,父亲是将军,顾家那个少爷在军中,就是我父亲的兵,我父亲打他有什么错?” 没错! 所以顾千城不去找程将军的麻烦,转而找程三公子的麻烦。 程将军是顾承欢的上峰,他教训顾承欢一点错也没有,最大的错就是他下手重了,而凭这个并不能让程将军如何,顶多是让他被骂上一顿。 还是那句话,顾承欢的腿没有废,程将军下手再重,旁人也不会认为他有错。士兵受训时伤亡在所难免,怎么?别人家的孩子能受伤,你们顾家的孩子就不能受伤? 顾家的孩子要这么金贵,趁早滚出军营。 顾千城很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即使她答应承欢去查弓箭的问题,也没有想过主动去查,她会让程家主动去查。 当然,前提是程家人不要太笨。好在程家其他人就算不聪明,程老将军绝对是聪明的,他当即派人把程将军叫来,问他前因后果。 不问不知道,这一问程老将军就气得跳起来。“蠢货,你个大蠢货,老子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简直丢了老子的脸。” 程老将军一大把年纪,可身子好,这一吼屋顶上的瓦片都震动了。 程将军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可被程老将军一吼,还是吓得瑟缩起来,“爹,我怎么丢你脸了?我不在军中呆的好好得吗?怎么又给你丢人了?”程将军那叫一个委屈呀。 事实上顾承欢这事他也挺委屈的,他哪里知道顾承欢那么不禁打,一枪下去骨头就断了,他在战场上也没这么神勇呀。 “你还不知道哪里丢人了?蠢货。”程老将军懒得搭理他,回头看向程三公子:“青舟,告诉你爹,他错在哪了。” 程三公子程青舟不敢说自家爹有错,可亲爷爷开口,他只能老实的说了,“爹,你被人当枪使了,顾大少再蠢也不会当众对同僚下杀手,他用得弓肯定被人做了手脚,不然箭不会偏到那个地步。另外,你纵容那些人在顾大少头顶撒尿,这事做得太不地道,咱们家与顾家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同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脚,你这么作贱人家的孩子,你让顾家人心里怎么想?”这简直就是打脸好不好,换作谁家都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想?他们敢怎么想。”程将军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在军中对同僚下杀手,被人在头顶撒尿那是轻的,再说了,老子就是打了顾家大少又怎么样,就凭顾家那些软蛋敢打回来不成?” 秦寂言说得没有错,程将军毫无顾忌拿顾承欢立威,就是因为顾家人太软弱,他根本不担心顾家反击。 程三公子头痛的扶额,“父亲,顾家人再软蛋也有一个限度,现在他们已经反击了,不然你以为顾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和儿子比试? 读书人千千万万,论才学、论名声,我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顾家大小姐怎么就挑中要和我比试? 顾家这个时候找上门,摆明了就是告诉我们程家、告诉旁人,我们程家欺负了顾家大少,现在她不高兴要欺负回来。” 程三公子知晓事情经过后,已经不气顾千城挑战的事了,要换作他,他也会用同样的办法。 连自家人都保护不了,再厉害也是一个屁。 “那,那这事怎么办?要不我去和秦王说,这事是我做下的,冤有头,债有主,让顾家找我。”程将军抓了抓头,有点懵懂了。 他就不懂了,他打顾家大少,关他儿子什么事?顾家要报复,找他不成吗? 程老将军和程三公子无语望天,最后还是程三公子不忍自家老爹在那儿纠结,尽量放缓语气安慰道:“父亲,这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秦王殿下出了面,事情不会那么轻易了结,你最好先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换了顾大少用的弓,把罪魁祸首找出来,这样一来也有人和我们一起,分担顾家的怒火。” “我们这是要像顾家服软?” 程将军绝不接受,顾家算个鸟,一个靠女人立足的家族,他们程家怕什么? 312拉拢,可以牺牲顾家任何人 程家是不用怕顾家的报复,可顾家也没有做什么报复的事,人家只是找你们家读书人切磋一二,赢输各凭本事。 程将军在程三公子耐心解释下,终于明白这个比试对自家有多不利,而他一时冲动之举,又为自家带来多少麻烦。 “这下怎么办?”程将军本着有事找老子的原则,寻求程老将军的帮助。 程老将军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就喷了出来,他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儿子,简直是让人操碎心。 “青舟不是说了,让你把动手脚的人全找出来吗?”当然是找人分担顾家的怒火,让顾家把报复的重心转移到别人家去呀。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他这个当父亲的提醒,他这个儿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将军当然知道,只是,“比试的事怎么办?要不我去找顾家老太爷让他取消,依顾家的行事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就成了。” “哼……”程老将军没好气的冷笑一声,“你没发现这次出头的不是顾家,而是顾家大姐儿吗?你以为这顾家这大姐儿是顾国公,是顾老太爷,被你威胁两句就会服软?”真要是软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以一己之力出面挑衅他们程家。 程老将军虽然没有见过顾千城,可凭顾千城此举就可以肯定,顾千城绝对是个刺头,没那么容易说服。 “那,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让青舟和个女人比君子六艺,这要传出去青舟还怎么在读书人中立足?”程将军有种种不好,可他有一个好,那就是疼儿子,他才不会和顾家人一样,让自家孩子被人欺负。 自家孩子自己可以打,可以骂,旁人却打不得、骂不得。 “不比怎么办?难不成让你上门给顾家刀鞘?顾家倚重梦。我们程家没有孬种,一个女人上门挑事,我程家要是退了那就是缩头乌龟。这事我们程家虽然做得不地道,可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青舟,比试你应下,只要赢了顾家那位大姐儿,其他的事交给爷爷办。”程老将军没有骂儿子有错,只一力担下此事。 程青舟也没有怪父亲鲁莽,害得他受迁连,他只是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赢。 要是君子六艺输给一个女人,那他也就不必再科举,趁早弃文从武算了。 封家大宅,受邀而来的顾千城与封似锦在凉亭下棋,顾千城一子落下,封似锦浅笑赞道:“千城,你这步棋走的很好。” 封似锦一语双关,不知是在说棋还是说顾千城逼程家三公子应战一事。 顾千城只当没有听懂,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一口,然后等封似锦落子。 事实上,棋盘上的胜算已定,顾千城擅长记棋谱,她下棋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前不久和封老爷子下了几次棋,不小心就把封老爷子的棋路记下来了,然后…… 顾千城就用封老爷子的棋路,和封似锦对局,封似锦要是能赢才怪。 封似锦脑袋微侧,手中的白子半天也落不下去,俊眉微微拧起,阳光斜映进来,打在他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白白软软的绒毛,静坐在那,双眼沉静如秋水,就好像一幅画,说不出来的好看。 可惜,再好看对顾千城也起不了作用,顾千城压根没有功夫看美男。 封似锦不是输不起的人,再三思索确定自己没有胜算后,封似锦将棋子放入瓮中,“我输了。” “我也没有赢。”赢得是封老爷子。 “可惜,我爷爷不会再用这套棋路和我下棋了。”封似锦颇为惋惜,要赢老爷子还很难。 “老爷子棋艺精湛,你再练二十几年说不定能赢他。”顾千城是个移动棋谱,能下得过她的人真得不多,封老爷子算一个。 “希望吧。”封似锦不是一个追逐胜负不放的人,“爷爷让我转告你,凡事过犹不及,程家虽不及封家和焦家,可也是简在帝心。” “多谢老爷子教导,和老爷子说一声,和程三公子比完,我就去查神女塔的案子。”顾千城退得没有一丝勉强。 顾家实在太弱,空有国公府的名头,手上却没有实权,而且顾家自己就是筛子一样到处是漏洞,如果她做得太过,难保程家不会反过来打压顾家,到时候顾家不一定能承受得住程家的报复。 “爷爷说得没错,你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封似锦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又将其放了回去,“承欢的事程将军有错,可错不全在他,他只是比较笨被人利用罢了。” 封家要查什么事比顾家快一百倍不止,封似锦早上收到消息,下午就得知全部经过,甚至是谁动的手脚封似锦都查出来了。 “那些人交给程将军收拾,我相信他会给那群少年,一个深刻而美好的教训。”顾千城特意加重“美好”二字,让封似锦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顾千城这次果然是气狠了,那些找承欢麻烦的少年们倒霉了。 秦寂言、封似锦,甚至程家老少都知道顾千城气狠了,可偏偏顾家人自己不知道。 五皇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给荣王抄经书,皇上虽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可为了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五皇子这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殿内,轻易不出门也不与外人联系,消息也就不灵通。 顾千城给程家三公子下战书的事,虽然第一时间传遍京城,传进了宫里,可五皇子一点也不知,反倒是顾贵妃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在宫里的顾贵妃收到顾千城挑衅程家,逼得程家三公子不得不应战时,把顾千城大骂一通,随即派小太监去顾家传话,让老太爷管好顾千城,别到处惹事生非,一点小事也搅得满城风雨。 程家是什么人家?是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的大将,顾家不帮五皇子拉拢就算了,居然拉后腿的得罪程家,简直是不知所谓。 顾贵妃要老太爷亲自上门道歉,把这件事压下来,如果程家提出要求,顾贵妃让老太爷尽量答应,务必要让程家满意,让程老将军尽量支持五皇子。 顾贵妃就是一个窝里横的人,她说这些话时冲,言词中透露出为了拉拢程家,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顾家任何人。 顾贵妃派出去的小太监,完全照本宣科,把顾贵妃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顾老太爷听完后,跌坐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牙关咬得紧紧的…… 313了解,赢一场足够了 顾千城从封家回来时,就听说宫里来了人,宫里的人说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老太爷见过宫里来的人后,一个下午都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还吩咐大管家,让顾千城一回来就去见他。 家里气氛不对,即使大管家什么也没有说,顾千城也能猜出一二,没有耽搁,顾千城直接去见老太爷。 老太爷一个人在书房,门窗关得紧紧的,屋内很暗,冷清压抑,老太爷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般,要不是听到他刚刚开了口,顾千城都要怀疑老太爷是不是出事了。 顾千城很不适应,给老太爷请安后,没有得到老太爷的回应,顾千城便上前把窗子打开。 橘黄的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都被光芒笼罩,瞬间驱散了屋内的冷清。 此时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可当窗子打开的那一瞬间,老太爷还是伸手挡住了眼睛,眨了许久才适应屋内的光亮。 “千城,坐。”老太爷的声音粗哑干沉,顾千城忙给老太爷倒了一杯茶,却发现花水已凉透,顾千城起身欲给老太爷换一壶温水,老太爷却拿起桌上冰冷的茶水一口喝尽。“不必麻烦。” “祖父,你还好吧?”顾千城担心地看了一眼老太爷。 老太爷的情况很不好,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萎靡不振,双眼一点神采也没有。 “放心,祖父不会有事。”老太爷强打起精神,顾家现在这个状况,容不得他有事。 顾千城越发不安,上前道:“祖父,我把你把个脉。”老太爷现在不能出事,不然顾家上下全部要守孝,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要退回去。 老太爷没有拒绝,顾千城沉下心来为老太爷诊脉,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祖父,你又发脾气了?” “祖父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生气了。”老太爷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没事了。 “祖父能这么想最好了,咱们家有承欢、承意两兄弟在,日后只会越来越好,你可要好好养身子,等着抱重孙。”顾千城尽量挑好话说,同时也告诉老太爷,只要承欢和承意在顾家的一天,她就会把顾家当家,会尽心帮这两兄。 “你说得对,承欢和承意是好的,我还等着享他们的福,可不能有事。”老太爷重重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 顾贵妃今天让人带的话,把老太爷打击的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果然靠不住,顾家想要门楣兴旺还是要子孙争气,不然顾家就会成为顾贵妃和五皇子的踏脚石,为了他们的青云路随时被牺牲。 “祖父,你这么想就对了,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你只管保重身体的,其他的事都不要担心。”顾千城顺手把老太爷手边的冷水移开。 老太爷笑呵呵地点头,脸上的阴沉消失不少,“千城,比试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 “比的是君子六艺,这个都是要靠平时日积月累,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用,更何况,我我不需要多赢,我只要能赢程三公子一场,他就输了。”顾千城压根就没有把比试当回事,横竖输不起的人不是她。 老太爷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千城,你真是太奸诈了,程三公子这伙估计在抓耳挠腮,头痛不已。” “让程家头痛一下也是应该的,谁让程将军欺人太甚。”顾千城见老太爷心情大好,上前把老太爷搀扶起来,“祖父,您今天还没有去看承欢吧,我扶您去。” 顾千城怕才老太爷郁结于心,便借此为由让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中的郁气。 老太爷知道千城的好意没有拒绝,虽然身子懒懒得不想动,可还是强撑着起身往外走。 顾千城带着老太爷在院子外转了一圈,路上说了不少好玩的事,直把老太爷哄得笑了才去看承欢。 顾千城和老太爷过来时,顾二爷和二夫人都不在,只有千梦陪着承欢。 顾千梦和顾承欢从来就不是能说到一起的人,平时除了客套的问好外,姐弟二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平时还好,这个时候两人独处就尴尬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有心想要打破沉默,却不知怎么开口,幸亏顾千城和老太爷来了。 “祖父,姐姐。”顾千梦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欢迎顾千城出现。要不是顾千城和老太爷及时进来,顾千梦都在考虑要不要念书给承欢听了,免得姐弟二人尴尬。 承欢看到老太爷和千城进来,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并不是他不喜欢千梦,相反他很在乎千梦这个姐姐,可他们姐弟间就是没有话说。 以前千梦只会教训他,说他种种不好。现在他在军中有发展,此时又有伤在身,千梦也不好教训他。 老太爷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些,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低落起来。 二房这一家,真正是让人愁。 罢了,好在二房还有一个承欢,只要承欢和承意好好的,兄弟两人相护扶持,顾家一定能兴旺。 老太爷坐在承欢的床边,细细地问过顾承欢的伤势,想到承欢和千梦相地无言的画面,怕承欢一个人养伤无聊,便道:“承欢,你受伤的消息我还没有告诉承意,我回头就让管家去接承意回来,这几天让承意陪着你。”兄弟二人也好借此增进一下感情。 “会不会耽误承意学业?”承欢并非自私的人,他之前可以为了承家,隐瞒自己受辱一下,现在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耽误承意的学业。 老太爷笑着摇头:“不会,而且就算今天不接他回来,明天他自己也会回来。” 承意听到顾千城要和程三公子比试的事,怎么可能坐得住? 老太爷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承意不知道承欢受伤的消息,但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的事他却知道。 “程三公子什么人?是不是欺负我姐姐了?不行,我一定要回家看看。”顾承意完全是一个姐控,第一反应就是程家欺负了他姐姐,不然他姐姐那么好的人,才不会主动找人麻烦。 顾千城好?要是让程家人听到一定会吐血,屁大点事也闹得满城风雨,把好好一个读书人架到火上烤,顾千城哪里好了? 顾承意立刻去找书院的院长请假,理由是家里出了事,祖父不舒服,他父母又不在家,他要回去代父进孝。 大秦重孝道,书院的院长爽快的批假了,顾承意拿到假条就去租马车,可临出发时却遇到了景炎,或者说景炎特意在这里等他。 “你的马车我帮你退了,走,我送你回去。”景炎有自己的专属马车,不论是舒适度还是速度,都比书院租的马车快,可是…… 314洗脑,景炎登堂入室 顾承意是真心不待见景炎,哪怕有顾千城和封家小弟劝说,顾承意还是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坦然与景炎相处,更不用提景炎这个时候送他回去,目的肯定不单纯。 顾承意想也不想就拒绝,“景炎大哥,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你麻烦你。” “不麻烦,我正好也要去找你姐姐。”景炎说得大大方言,压根不接受拒绝,上前拉着顾承意的手,“承意,我们早点回去,免得你姐姐担心。” “景炎大哥,不用……”顾承意的脸色很难看,什么我们?他和景炎不是一路的人好不好,不要扯在一起。 景炎紧紧握住顾承意的手,不让他挣开。“承意,我忘记了告诉你,你大哥受伤了。” “什么?景炎大哥你说什么?我大哥受伤了?”顾承意立刻忘了挣扎,任景炎拉着走。 “对,不仅受伤了,还伤得很重。”景炎拉着顾承意上了马车,顾承意虽然抗拒,可担心承欢的安危,只得乖乖上马车。 “景炎大哥,我大哥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是不是程家下的手?”顾承意不笨,结合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的事,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对,所以你姐姐才会挑战程三公子,还用君子六艺来做比试。”景炎唇角微扬,笑得极好看,顾承意却无心欣赏,他急着追问承欢的事,可是…… 景炎根本没有多说的打算,等顾承意霹雳啪啦的说完后,景炎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承意,“承意,你凭什么认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啊?”顾承意愣一了下,呆呆地反问,“景炎大哥,你知道不是吗?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又如何?可我为什么要说?你是我什么人?”景炎脸上挂着亲切温和笑,却说着最冷漠的话。 顾承意脸上闪过一抹受伤,景炎却没有收手,而是继续道:“承意,你认为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对你另眼相待?不求回报的对你好?论出身,我比你好;论才学、见识和能力我都比你强;而且我比你大,我们明显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可是我却悉心教导你,手把手的教你待你接物,你认为这些都是为什么?” “为,为什么?”顾承意的声音有些颤抖,事实上他心里很明白为什么。 “因为你的姐姐是顾千城,如果你不是顾千城的弟弟,你觉得你能入我和似锦的眼吗?能得到我和似锦的指点吗?”景炎笑得很好看,眉眼间竟是温和内敛之气,可顾承意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他被景炎打击得快没有自信了。 “我真得有那么差吗?”顾承意颤抖的问道。 “你不差。”景炎可不敢把承意打击的一蹶不振,他还不想被顾千城追杀,“但你也没有优秀到,让我和似锦另眼相看的地步。你不差,但和你差不多的学子比比皆是,你还没有优秀到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的地步。” “是呀,连延宸都比我强。”顾承意整个人被打击到不行。 “封家的孩子,只要不是天生愚蠢的,凭他们家的家教教出来的孩子,随便也比同龄人优秀,你没有必要和他比。”打击完后,景炎又给顾承意塑造自信,“承意你还小,你现在还处在需要学习的时候,你这个时候要能得到一个好的先生教导,你日后的成就肯定会不凡。” “好的先生?”顾承意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光彩,而景炎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激动,景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导你一段时间,之后再帮你寻一个好先生。” “景炎大哥,你要帮我找先生?”顾承意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是因为,是因为……” “没错,就是因为你姐姐。”景炎接话,同时安慰道:“承意,你完全没有必要介意,我是不是报有目的接近你,你只要知道因为我的接近,你得到多少好处就足够了。” 顾承意承认他被景炎说得心动了,但是在顾承意心中,任何人与事都没有顾千城重要。 “不能,万一你对姐姐不利怎么办?我不能因为我,而让姐姐陷入麻烦中。” “是吗?那封延宸呢?你以为封延宸为什么邀你去封家玩?你以为封延宸为什么时常给你写信?”景炎就不信,他拿不下一个小鬼。 “因为我们是朋友。”顾承意有点儿底气不足。 “朋友?要不是有你千城姐姐,就凭你?顾家三房的小少爷能认识封家嫡公子?能成为封家嫡子的朋友?”景炎说得一点也不客气,“承意,我不是说你不够好,而是凭你的身份,就是你再好也没有机会认识封家的公子。书院里那么多寒门学子,他们的才学不在我之下,可他们为何寂寂无名,而你封大哥和我却名满京城?因为你封大哥和我站的位置比他们高,能接触到的大家名师比他们多,有那些大家名师的夸赞,你封大哥和我立刻就与旁人不同了。” “景炎大哥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顾承意已经被景炎绕进去了,老老实实的点头,小孩灵动的眼子染上一抹愁绪,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快崩了。 景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继续不停地摧毁顾承意信心,又重建他的信心,如此反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顾承意身上,让顾承意打从心底认为,他虽然是因为顾千城才接近他,可这种接近并不是坏事,他也没有坏心。 顾承意是不笨,可他也不是天资过人,聪明早慧的天才一流,对上景炎这种妖孽,顾承意完全招架不住,等到他们两人到达顾家时,顾承意已经放下对景炎的成见和戒备,认为景炎和封似锦一样,虽是因为千城姐姐才对他好,但都没有坏心。 景炎对承意和顾千城确实是没有坏心,可没有坏心并不表示景炎不危险,可惜顾承意想不明白,而顾千城就算看明白了也不会提醒承意。 有些事,要自己经历过、栽过跟头才懂。 所以,当顾承意领着景炎进门,并说要请景炎住在顾家时,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 承意太嫩了,只要景炎有心,承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景炎要是摆不平承意那才叫奇怪。 315小心,看上了景炎 顾承意邀请景炎住顾家进来,顾千城没有反对,顾家其他人就更不会反对了。顾老太爷甚至还夸承意办得好,居然和景炎交好,并且成功邀请他来顾家。 景炎在士子中名声极好,影响力仅次于封似锦,最重要的是他自身才学不凡,是各方拉拢的对象。 顾老太爷很看重景炎,当晚就设宴款待景炎,可惜顾家能和景炎说得上的人实在太少,老太爷只得亲自招待。 景炎这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景炎就哄得老太爷高高兴兴的,甚至把承意托付给他,“景炎,我家承意就托付给你了,这个孩子勤奋有余天资不足,他要是有做得不好你尽管打骂。” “承意很好,书院的夫子看重承意。老太爷你放心,我把承意当自家弟弟一样关心,绝不会藏私。”景炎举起酒杯,与老太爷对饮一杯。 景炎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老太爷说话,二老爷陪座,几次想要开口插话,却发现景炎说的他听不懂,只能和承意一样当听众。 在场的人,除了在屏风另一头的顾千城,没有一个人发现景炎是故意冷落顾二爷,可见景炎做的有多么成功。 顾老太爷和景炎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顿饭宾主尽欢,顾老太爷甚至邀请景炎以后不住书院就住顾家,免得去住客栈。 对此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知道景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的拒绝与冷淡对景炎起不到一点作用,只要景炎愿意,他有的是办法出现在她周围。 事实证明,顾千城是对的,景炎这种人轻易不会接受拒绝。 宴会散去,顾承意要送景炎回去,却被顾二爷拉住,顾二爷让顾千城送景炎回去。 “这不妥,姐姐……”顾承意才开口就被顾二爷打断了,“有什么不妥的,千城和景公子不是好友嘛,让千城送就是了。” “二叔……” 这次景炎打断了顾承意的话,“承意,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二叔找你有事,别耽搁了。” “那怎么行。”顾承意一脸为难,可顾二爷这人就不是一个会体贴别人的人,拉着顾承意不放,“好了,你看景公子都这么说了。走走走,承意呀,二叔有点事想问你。” 顾承意被不靠谱的顾二叔拉走了,厅中只有顾千城和景炎,景炎不出声也不走,含笑看着顾千城,那眼神能把人溺毙。 景炎绝对是调情高手,他什么也不说,只用一双深情又宠溺的眸子看着你,让人忍不住多想。如此一来,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景炎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顾千城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然她一定会沦陷在景炎那双温柔和深情的眸子里。 “咳咳……”顾千城轻咳一声,提醒景炎不要对她放电,没用。 “景公子走吧,我送你。”顾千城不可能真把景炎交给下人,毕竟来者是客。 “好。”景炎似早有所料,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一前一后,景炎正好落后顾千城半个身子。路上,顾千城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想把人送回去,可景炎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千城,程家的事其实不用你亲自动手。”景炎声音很淡,隐隐有一丝失落。 顾千城扭头白了景炎一眼,“景公子,能好好说话吗?”这么装,以后还要不要见面了? “咳咳。”景炎差点被呛死了,“千城,我是真得很失落,我明明告诉了你,我义父要我照顾你,为什么出了事你不找我帮忙,或者等我来呢?什么事都要你一个人扛,一个面对,你这样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什么叫高级黑了,这就是了。景炎这一番话不仅黑了秦寂言,还黑了言倾和封似锦。 平时对顾千城再好又有什么用,一出事还是要顾千城一个人扛,可见不管是秦寂言还是言倾,都靠不住。 顾千城真得很想说,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等你来? “景公子,我顾家的事不需外人插手。”顾千城拒绝的如此明显,景炎却只当没有听懂,“千城,我怎么是外人呢?你娘和义父现在也算在一起,我们应该是兄妹了。”没有血缘的兄妹也是兄妹。 “我高攀不起。”顾千城头也不回,“景炎,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和你说一句,那就是离我远一点。” “你终于叫我景炎了。”被骂了,景炎却不生气,“我以为你会让我离承意远一点。” “没有必要,你接近承意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我你会去关注承意?”顾千城可不认为景炎好为人师,就算景炎好为人师,也不会挑中承意。 她疼爱自己的弟弟,却不会看不清现实。诚如老太爷所说的那样,承意虽勤奋可天赋一般。 “这话我白天才和承意说过。”景炎非常坦荡,他很清楚顾承意下午只是被他绕晕了。等顾承意冷静下来,肯他定会去找顾千城解惑,与其等顾承意告诉顾千城,不如他主动开口。 “这是事实,你告诉他也无妨。”要照顾承意的自尊心不错,可也不能让他认不清现实,没有本事就先飘了起来。 景炎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千城你放心,我对承意真的半点恶意也没有,也不会教坏他。我知道你希望我教他什么,你且放心,我一定把你弟弟教成表面君子端方,内里腹黑狡诈。” “和你一样?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要一个性格那么恶劣的弟弟。”顾千城这是拐着弯告诉景炎,她不喜欢景炎这种性格。 “千城,你真懂得如何伤我的心。”景炎捂着心口,表情夸张。 顾千城停下脚步,往前指了指,“你的住处到了,看在你送承意的回来的份上,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在顾家的这几天乖乖地别乱跑,不然惊扰了我妹妹,我二叔二婶绝不会放过你。” 顾二叔急急忙忙把承意拉走是为了什么? 景炎和顾千城两个都是人精,就顾二叔那点小心思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 “千城,你那妹妹我真得消受不起,你不能把我推入火坑。”景炎突然发现,费尽心思住家顾家,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就管好自己的腿。”顾千城转身,一字一字对景炎道,黑亮的眸子写满警告。 景炎苦笑,他就知道他不能奢望千城会帮他…… 316出力,殿下不高兴 顾家就像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洞,顾家的事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别说秦寂言,就是言倾也知道景炎住在顾家的事。 言倾虽然常年在军中,可京中的事多少他也知道一些。 景炎与封似锦交好,在京城名声响亮,言倾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让言倾不能理解的是,景炎为什么会住在顾家? 要说景炎住进顾家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看中顾承意,受顾承意的邀请住进去,言倾是不信的。 顾家在京中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差,景炎住在顾家不仅得不到一丝好处,反倒会因为顾家而名声受损。 景炎再看重顾承意,也不会为了顾承意,而牺牲自己的名声。可是,景炎住进顾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言倾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只得把这件事搁在心里,同时把景炎这个人记住了,准备等空闲下来,就去查一查景炎这个人。 封似锦算是最了解景炎的人,他对景炎入住顾家的事一点也不吃惊,景炎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千城越是抗拒,他越是会想方设法出现在千城面前,然后博得千城的好感。 只是不知,景炎以前无往不利的招术,在千城身上有没有用? 秦寂言是三个人中反应最大的,秦寂言查过景炎,虽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秦寂言对景炎的忌惮却不减反增。 景炎绝不像他表现得那般君子。 “笨女人,你引狼入室了知不知道?”秦寂言有那么一瞬间,有冲到顾家去找顾千城的冲动,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今晚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刻钟,秦寂言将手上折子合上,转身走出书房。 一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殿下,您的信。” 漆封的信落到秦寂言手里,秦寂言确定封口无误才撕开,信上只有一行字:子时,朱雀大街老潭面馆。 没有落款,没有身份标志,秦寂言皱眉,下一秒却发现手上的信烧了起来。 “磷粉?”秦寂言眉头微皱,张开手任手上的信纸化为灰烬。 “殿下?”暗卫担心地看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摆了摆手,“退下。” 临时改变见面的时间和地址,秦寂言虽然担心事情有异,可还是选择去见一见。 十五年前的活口实在不找,哪怕明知是陷阱他也要亲自看一眼才能甘心。 不顾下属的劝阻,秦寂言换上夜行服,准时出现在朱雀大街。 今晚无月,整个皇城漆黑无比,朱雀大街更像是张着大嘴的黑怪,等着被诱拐的孩子送上门。 秦寂言在朱雀大街口站了片刻才往里走。 老潭面馆在朱雀大街最底端,那个位置是一个死角,走进去就只有一条出路,秦寂言不得不谨慎,而暗卫更是提心掉胆,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陷阱,用先太子的事引殿下出来的陷阱。 可是,即使明知是陷阱秦寂言也会过来,因为先太子的死是秦寂言心中一道无法抹灭的伤,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秦寂言也不会放过。 朱雀大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一点风声也没有,秦寂言步子轻快,每一步迈的幅度都差不多,很快就走到了老潭面馆。 老潭面馆除了在朱雀大街最里面,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暗卫也没有发现有人埋伏。 秦寂言在老潭面馆前站了数秒,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锁。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抬腿迈入。 面馆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秦寂言关上门,取出一颗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不刺眼,五步内可以视物。秦寂言借着夜明珠在老漆面馆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约他的人,只得踏上阁楼。 朱雀大街的铺子都一样,有两层,底下开店,上面的阁楼可以住人。 老旧的木梯似承受不住秦寂言的重量,每走一步木梯都“嘎吱”作响,可就是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人出来。 秦寂言怀疑自己被骗了,可他已经走到这里,不上去他不甘心。 “咚咚……”秦寂言来到阁楼,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秦寂言脸色一变,快一步上前,只见一俱男尸趴在地上。 “来晚了一步。”秦寂言飞快的扫了一眼屋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不用提凶手的影子了。 “进来。”秦寂言话落,木梯再次发出不受重负的嘎吱声,紧接着两个暗卫出现在阁楼上,“殿下。” “查一查。”秦寂言握着夜明珠后退一步,两人暗卫上前将屋内点亮。 暗卫是检查的老手,没有破坏阁楼的布局,却把可疑的地方都查了一遍。 “殿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殿下,死者只有脖子有一道剑伤,凶手绝对是武功高强之辈。” “死者死前似受了惊吓。” 秦寂言毕竟管着六扇门,手底下的人多少也跟着学了一点。 “殿下,你看……”检查尸体的暗卫,抓起死者的手,指着地上血痕。 “キ” 死者手心下有一个用鲜血写的字,不,应该说是一个符号,因为他们不认识“キ”这是什么。 “什么意思?”秦寂言摩挲着下巴,“凶手的名字?还是想要告诉本王什么?” 暗卫知道秦寂言并不是问他们,他们不需要回答。 两人继续自己的工作,只是除了那个符号外,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顶多只能肯定死者面馆的主人。 “殿下,什么也没有,此人也不像练家子,手上只有揉面留下的老茧。”暗卫双手抱拳,立在秦寂言面前。 “走。”人死了,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符号,秦寂言没有留下来详查的打算。 秦寂言转身离去,可让他想不到的时,就在他走出朱雀大家时,老潭面馆起火了…… 没有任何预兆,火舌冲上半空,将老潭面馆吞没。秦寂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老潭面馆的方向…… 秦寂言没上前,也没有报案的打算。要让人知道他堂堂皇长孙,半夜出现在一家小面馆,一定会引发震动。 317有心,我相信秦王 老潭面馆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店主老潭被火烧死在店内,好在大家救火及时,旁边那家店铺损失得并不严重,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当街的铺子起了火,肯定要报给官府,官府当天就给出来的结论,火是从屋里烧起来的,应该是店主防火不当走水了。 在京城,起火的案子一年没有十起也有八件,老潭孤身一个人,在京城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就算官府发现了疑点也不会多查,直接定成意外起火就结案了。 秦寂言关注了这件案子,对官府的结案秦寂言除了冷笑外,再也没有第二种表情。 尸位素餐! 秦寂言虽不满官府的结案定论,可也不会当众说出来,他的身份使得他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不然,他只要说了一句老潭面馆起火的事,他那两位被软禁在自家王府的王叔,定会坐不住,不顾一切也要去查老潭面馆的事。当然,关心他的皇爷爷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潭面馆的事有很多疑点,秦寂言明面上不会过问,可暗底里去派人查了。 店主老潭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的,七年前进京,凭借祖传的手艺和积攒的银子,在朱雀大街开了一家面馆。 因为店面位置不太好,老潭面馆的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老潭却在两年后买下了那个店铺。 银子来得莫名其妙。 老潭平时深居简从,店里就他一个人,和左邻右舍也不熟,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 “啪。”秦寂言将手上薄纸摔在桌上,风吹来,没有装订成册的纸张迎风飞舞,老管家进来时,正好有一张纸打在他脸上。 “殿下,您今天约了贤隐居士。”老管家淡定的取下脸上的纸。 “嗯。”秦寂言起身,大步从老管家身边越过。 老管家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地上散乱的纸捡起来:殿下苦呀,这些年为了先太子的事没少奔波,可都没有结果,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贤隐居士就是封似锦的师父,秦寂言曾找他帮忙为顾千城背书,力捧顾千城在七夕宴写的诗词。 这一次,秦寂言找上贤隐居士也是为了顾千城。 顾千城要和程三公子比试,而比试就不能缺少裁判,秦寂言有意请贤隐居士做裁判,由他来判断程三公子输,才能真正打击到程家。 秦寂言昨天就和贤隐居士约好了,秦寂言去找他就不会扑空。 秦寂言算是贤隐居士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是贤隐居士的忘年交,只是秦寂言这个忘年交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贤隐居士即期待又害怕秦寂言来找他。 秦寂言每每都能骚到他的痒处,给贤隐居士准备的礼物都能让他爱不释手,然后…… 为了让秦寂言把“礼物”留下,贤隐居士只能一再刷新自己的下限和原则。 这一次,秦寂言给贤隐居士带来了一本棋谱,贤隐居士很想说,“我不看,你拿走。”‘ 可他实在忍不住,这一看贤隐居士就舍不得放下手。当秦寂言提出,要他去给顾千城和程三公子的比试当裁判时,贤隐居士差点把手中的棋谱砸到秦寂言的脸上,最终还是舍不得棋谱,这才没砸。 “殿下,你在说笑吧?两个小孩的闹剧,你要我正儿八经的去当裁判?”他的面子有那么不值钱吗? 他花了四五十年才经营出来的名声,就是为了给两个小孩子做裁判? 皇长孙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不愿意就算了,本王一向不喜欢勉强人。”秦寂言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放下茶杯就准备走了,可是…… 贤隐居士看了看手中的棋谱,咬牙追了上去,“我没有说不愿意,你说吧,哪天。”他败给秦寂言了。 日后,他一定要告诉自家弟子,千万别交什么忘年之交,这年头的小孩都鬼精一个,专门算计他们这些老人。 “明日辰时,东林书院。”秦寂言早就料到贤隐居士会答应,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知道了。”贤隐居士闷闷不乐,秦寂言要走他再也不拦。 秦寂言走后没有多久,封似锦又来拜访贤隐居士。 封似锦是贤隐居士的弟子,他可不敢像秦寂言一样威胁贤隐居士,封似锦给自家先生准备了一份“薄礼”,然后不经意提起顾千城,又不小心说到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的事。 贤隐居士心中暗骂,这一个二个是怎么了,居然都为了一个女人上门找他,他真有那么好欺负? 可,看到自家弟子这么有诚意,贤隐居士当然不会说不,不仅温和表示自己很感兴趣,还说自己会去观看,必要的时候可以做仲裁。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直到夕阳西下,封似锦才乘车回去。 顾家,景炎听了顾千城的话,乖乖的呆在他暂住的宅子,轻易不敢出去,就怕不经意和顾千梦“巧遇”或者“巧撞”什么的。 景炎可以用顾承意脖子上的脑袋发誓,如果他和顾千梦遇上,就一定会有“不合礼数”的事发生,到时候顾千城一定会逼他娶千梦。 为避免下半生深陷火坑,景炎决定当个好孩子,闭门读书,要出门一定拉上承意,顺便带上小厮仆人一堆,绝不让顾千梦有机会和他“独处”。 明天就是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的时候,景炎实在坐不住,便拉着顾承意去找顾千城。 景炎遇气好,他出门的时候顾千梦正在陪承欢,两人没有机会遇上。 景炎和顾承意直接去顾千城的院子找她,三个人顾家的凉亭坐下。景炎知道顾千城不喜欢那套虚的,直言道,“千城,你明天就要和程三公子比试,你不要做好准备吗?” “做什么准备?”顾千城不解的反问,君子六艺临阵磨枪有用吗? “当然是比为比试造势呀?你要打程家的脸,可不能光靠那些普通百姓,你还要请名家大儒,要让他们看到程三公子输给你,这才有效。”景炎绝对是芝麻包子黑心肝,一出手就是狠招。 顾千城抬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不用我准备。”凭她去哪请大儒?那些名家大儒会给她面子?做梦吧。 景炎眼前一亮,“那我帮你准备。”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但对他来说足够了。 “不用。”顾千城干脆的拒绝,“秦王殿下会准备。” “秦王?他那么忙万一把你的事忘了呢?”景炎暗恨,秦寂言果然太闲了。 “不会,我相信他。”顾千城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听在景炎耳朵里,却是让他闷闷不乐。 顾千城和秦寂言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他怎么不知道? 318难堪,这女婿悬了 顾千城对秦寂言的信任并不是嘴巴上说说,她是真的相信秦寂言,除了让人在城里到处张贴战书,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外,顾千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她把一切交给了秦寂言。 而秦寂言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东林书院早早就收拾妥当,给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摆出了比试的台子。 秦寂言本人虽然没有到,却派秦王府的管家来接顾千城,并且让管家陪着顾千城一同前往东林书院。 “千城姐姐,加油。”顾承欢身上有伤去不了,可掩不住他的高兴。 顾千城用实际行动让他明白,什么叫有家人保护。以后他受了委屈,再也不用向以前那样藏在心里,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他的姐姐,哪怕再柔弱也会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顾承欢在心里发誓,要姐姐保护,要姐姐为他出头的日子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会努力成长,然后为千城姐姐撑起一片天,以后不仅没有人敢欺负他,也没有人敢动他的姐姐。 “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回来后会把比试的过程说给你听。”顾承意这是好心,可他的好心让承欢郁闷了。 比起听你说,我更想亲自看的。 好在,还有顾千梦陪他,不然顾承欢会更郁闷。 “时间差不多了,承意我们该出去了,不能让祖父等我们。”顾千城拍了拍承欢的脑袋,让他好好休息。 顾千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可等到顾千城和顾承意出去,她也没有把话说出来。顾承欢看不过去,等人走了才道:“姐姐,在自家人面前你不必这么拘谨。” “拘谨?没有呀。”顾千梦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怕顾承欢再追问,忙道:“承欢,你渴了没有?姐姐给你倒水。” 说完就背过身子,不想让承欢看到她的难堪。 顾承欢叹了口气,劝说的话不知如何说出来口。 他知道姐姐是因为爹娘的自作主张,还有景炎的故意躲避觉得丢人,可这种事他当人家弟弟的,实在不好说出口。 顾千城和顾承意出去时,老太爷还、顾二爷还有到,两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景炎扶着老太爷走过来,而顾二爷像小厮一样跟在身后。 人来齐了,便可以出发了。秦王府的马车不是人人都能坐的,秦寂言愿意用秦王府的马车接送顾千城,可并不表示他愿意让旁人坐,尤其这个旁人还有一个秦寂言很不喜欢的景炎。 “顾姑娘,请。”秦王府的老管家对老太爷点了点头,便对顾千城道。 不管是他的话还是这姿态,都摆明他只邀请顾千城上马车,老太爷人精一样怎么可能不明白。 “千城姐姐,我要跟你坐一起。”顾承意仗着人小心,抱着顾千城的手不放。 不等顾千城开口,秦王府的老管家就道,“三少爷,请。” “上车吧。”顾千城拍了拍顾承意,先把老太爷扶上顾家的马车,叮嘱顾二爷照顾好老太爷,至于坐在老太爷身边的景炎? 顾千城彻底无视他了,连个眼神都没有。 景炎一脸失落,直到顾千城走了,眼神都没有收回来。 顾二爷也很不高兴,景炎是他看上的女婿,可看现在的节奏,他这个女婿悬了。 秦王府的马车走在最前面,秦王府的标志虽然低调,可在京城有眼力的人不少,有不少人看到那标志都窃窃私语: “两个小孩的比试,秦王殿下也去?” “听说是秦王出面组织的比试,难道传言是真的?” 一路上议论不断,等到马车驶进东林书院,那议论声就更大了,不知哪个神经大条的人叫一句:“秦王殿下驾到。” 于是,周围的学子立刻停下脚步,纷纷避开,弯着身子站在一旁,等马车里面的秦王下来,好给秦王见礼。 “今天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顾千城自我打趣,老管家坐在角落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姑娘要是喜欢,天天都可以。”他们家殿下一定不会介意。 “偶尔一次我就满足了,权势这种东西会上瘾。”顾千城半真半假说道。 老管家也凑趣了一句,“有秦王殿下在,姑娘担心什么。” 老管家被自己的忠心能干感动了,他真得是时刻不忘为自家主子说好话。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总不能告诉老管家,正因为有秦寂言在她才担心吗? 权利不是自己的,她要上了瘾,那她就离不开秦寂言了。到时候,她就不会再是她,而是一个被权利迷了心志,失了自我的女人。 老管家是服侍先太子的人,他这一辈子自认见多识广,可像顾千城这么冷静理智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 老管家眯着眼,眼中带笑,看上去就像邻家老爷爷非常亲切,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可不管是顾千城还是顾承意,都不会小视这个老人。 吃一垫长一智,顾承意见识过景炎这种表面君子,实则狡诈的人后,他对所有笑得好看的人都防备。 顾承意牢记顾千城给他的忠告:面对美丽的人和物,要学会防备,因为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马车停下,老管家率先下车,然后恭敬的马车旁,等顾千城下来。 原本还不相信秦王来了的人,见到秦王府的管家后,立刻涌了上来,离马车十步远停下,双手抱拳就要给马车里的“秦王”行礼,却被老管家制止了。 “马车里坐的是顾姑娘,我们家王爷还要上早朝,即使再关心这场比试也不敢放下公务。”老管家和和气气的解释了一句,让人无法对着他的脸生气。 过来想抱秦王大腿的人虽然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个个朝老管家抱了抱拳纷纷离去。 外面的人都散开了,老管家才道:“姑娘,可以下来了。” 扶着老管家的手下了马车,顾千城正欲朝老太爷他们走去,可刚出步子,就看到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朝他们走来,而走在前面的赫然是程家大少…… 319交锋,顾家又不是暴发户 站得高看得远,同理,坐得高也能看得更远,程大少坐在高头大马上,远远就看到了和秦王府管家站在一起的顾千城。 程大少不认识顾千城,可今天会在东林书院出现的妙龄女子,除了顾千城外不会再有别人。 “她就是顾千城?”程大少这话十分不屑,身为身高体壮的武人,他看不上瘦瘦小小的女人,就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捏坏一样。 “大哥,别小看她。一个女人在被人当场退婚后,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她绝不简单。”程二少块头很大却爱装高深,人生目标是朝自家爷爷靠拢,可惜不太成功。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程大少瞪了爱装相的二弟一眼,转头放低音量对程三少道:“三弟,好好收拾那个女人,别叫那个女人小看我们程家,让她后悔像你下战书。” “大哥,二哥,爷爷叫你们少生事。”程三公子扶额,他越发觉得让两个跟来,是极不靠谱的建议。 他宁可孤身前来,也不愿意带上这两个麻烦,可是程三公子拒绝不了。因为程大少和程三少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人少了气势不足,他们要来给弟弟撑场面。 要不是程老太爷说这是小辈间的事,不准程将军插手,估计程将军都会告假过来。 三兄弟说话间,就走到顾千城面前,许是为了在气势上压下顾千城,程大少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以审视的目光打量顾千城,“你就是为顾承欢那小子,找我程家麻烦,给我三弟下战书的顾千城?” “程少,我是顾千城不错,可可我有找程家麻烦,我是仰慕程三公子的才学,想与三公子切磋一番,找麻烦的话还请程少别说,我背不起这个指控。”顾千城笑的得体,她的话更得体,可这份得体在程家三兄弟眼中就是虚伪。 程大少这个一向直来真往,有一说一,“你成天端着一个假笑,你累不累?” 顾千城并不生气,笑吟吟反问:“程少,你脖子成天顶着那么大一个脑袋,你累不累?” “啊?什么意思?”程大少傻眼了,他怎么没有听懂? 惯性地看向自家最博学的三弟,可惜依旧没有得到答案,因为程三公子根本没有看自家蠢大哥,而是下马朝顾千城走去,“顾姑娘,我大哥言词无状,还请姑娘原谅介个。” “没关系。”顾千城大方的摆手,你们程家得罪我也不止一件,再多添一件也无妨。 “顾姑娘大度,青舟佩服。”程三公子双手抱拳,一脸真诚的赞美道、。 顾千城不遑多让,比程三公子更真诚的夸道:“程少大才,千城仰慕。” “这两人在说什么?”程大少一头雾水,最聪明的三弟尖,便退而求其次问自家二弟。 程二少用鼻孔看了大少一眼,高傲的道:“大哥不懂就别插话。”事实上,他也不懂,但这个时候不懂也要装出懂的样子来,不能丢了咱老程家的脸。 好在,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没有时间继续相互相吹捧,因为景炎扶着顾老太爷过来了,程家三位兄弟没想到顾家的老太爷出动了,大少和二少连忙下马,给老太爷行礼。 不管如何,老太爷都是长辈,他们不能挑出错来。 “三位贤侄不用多礼。”老太爷笑得和气,好像承欢的事没有发生一样,指着顾千城笑呵呵的道:“我这孙女被我宠坏了,一向喜欢胡闹,三位贤侄别放在心上。” 顾老太爷这绝逼是谦虚,是客套,可是程大少不懂,程大少还真当顾老太爷说千城胡闹,立刻告状:“老太爷你老英明,你们家这位姐儿真是太胡闹了,一个姑娘家不在家绣花生孩子,居然没事给我三弟下挑战书,把我爷爷和爹气得不行。 我爷爷还骂了我爹一通,说我爹没脑子给家里惹事,还把我和二弟敲打了一顿,让我们两个以后收拾人放机灵点,别挑错对象,让人抓到把柄。 我和二弟这两天都被爷爷给念烦了,你们家大姐儿还真是不是一般的惹人嫌,老太爷你说是是?” 程大少就像找到同盟一样,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一大通,未了还不忘寻问顾老太爷的意见。 “呃……”顾老太爷的嘴巴本就有点歪,这伙嘴角直抽,歪得更厉害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就没有见过这么没脸色的这家伙,程家这位大少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程三公子默默望天,不着痕迹侧移一步,和程大少拉开距离,站在他身边都拉低智商,他真得不想承认这是他家大哥。 顾千城本不想笑,可看程家三兄弟一个气愤,一个茫然,一个装不存在,实在是太忍不住。 是秦寂言的情报不准,还是这三兄弟装得太像了,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三兄弟她像活宝,就这样的人会去攀附周王? 程老爷子能放心吗? 顾千城这一笑,程三公子脸立刻就红了,好在他习惯了处理这样的事情,佯装镇定的道:“让诸位见笑语了,家兄一向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贤侄客气。”顾老太爷终于恢复正常,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口水。 确实够“口快”的,连程老爷子叮嘱他收拾人放机灵点都说出来,还真是…… 程家这是承认程叙收拾他们家承欢了? 老太爷眼睛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 千城说得没有错,他们顾家退让太多了,旁人都当他们顾家好欺负了,他们不能再让,哪怕为顾贵妃也不能让。 老太爷突然强势起来,不仅仅是顾千城,就是程三公子也吓了一跳,程三公子面色一凝,隐隐有几分不安,“老太爷,军中那是……” 程三公子心有不安,有意提醒解释一句,可顾老太爷却不愿意听,满面笑容的摆手道,“青舟贤侄不必多说,我顾家也不是什么暴发户的人家,那些个弯弯绕绕我们心里都明白。” 说完这话,老太爷完全不给程家三兄弟说话的机会,招呼顾千城转身就走,留下程家三兄弟面面相觑。程家大少还在那一脸不解:“顾家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 320淡定,尖酸刻薄要不得 顾老太爷什么意思? 程大少不懂程三少却明白,顾老太爷这是告诉他们,顾家并非怕事的人家,顾承欢那件事不会就此结束,参与此事的人他们顾家都记着。 好像,他们把顾家的血性激出来了,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程三少看着顾家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再看自家依旧什么都不懂的大哥,程三少瞬间有一种羡慕的感觉。 原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他怎么就没有这种福气呢? 带着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哥哥,程三少觉得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顾家这么凶残,他要是赢了顾千城,顾家说不定还会出别的招,他现在回家找爷爷还来得及吗? “三弟,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什么都没有弄明白的程大少,拉着发呆的程三少,就朝比试场走去。 老天爷很给面子,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一群人坐在室外别有一番味道。 顾千城一行人到的不算早,但也不是最晚的。无视一甘看热闹的学子打量,和东林书院的院长见过礼后,顾千城扶着老太爷在一旁坐下。 虽说,知道顾千城和程三公子的比试的人有很多,可因为比试的地点在东林书院,能进来的人只有书院的学子,最多再加学子们的好友罢了,像普通百姓是不能进来的,他们只能在书院外看看热闹。 比试现场坐满了看热闹的学子,偌大的操场除了顾千城外,再没有第二个女子,有不少学子对着顾千城指指点点,顾千城却毫不在意。 不仅仅是顾千城不在意,就是顾老太爷也不在意,不过顾二爷和承意的功夫显然不到家,听到学子们略显刻薄、尖酸的话,两人的脸色很不自在。 顾二爷是满脸羞愧,恨不得现在就把顾千城拉回顾家,免得丢人。承意则是气愤,几次想要开口却被景炎按住了,“这种场合,没有你说话的份。” 顾承意一个小孩子,就是说得再好也没有人当回事,反到会认为顾家没有教养。 “他们太过分了。”顾承意一脸气愤,拳头握得紧紧的,景炎摇了摇头,本不想理会,可想到顾千城对两个弟弟的重视,景炎认命的道:“承意,这天下过分的人多得去了,你能管几个?还有,他以为你说一句话,他们就会听你的?” “可是……”不能因此,就什么也不做呀? 顾承意的话没有说完,就见程家三位公子进来了。程家三位公子一进来,众学子就发出一声欢呼,甚至还有学子当众叫嚣:“程三公子,你一定要赢那个女人,别让一个女人欺到我们读书人头上。” “没错,让那些女人看明白,别以为识几个字就是才女了,到处卖弄实在可笑。” “抛头露面,毫无廉耻,这样的女人就不应该让她走进我们书院。” …… 有几个人说得非常尖锐,甚至上升到生死的高度,在场的学子几乎是一面倒的指责顾千城。 听到这些学子近乎无理的指责,顾千城一点也不生气,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将比试的台子摆在东林书院,顾千城就预料到这个局面,那些书生说得再难听,顾千城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气,不愧为是我们家殿下看上的女人。 老管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颇为赞赏。老管家倒不认为女人出风头有什么错,他们家太子爷在世时,就欣赏能干有魄力的女人。 真沉得住气。 东林书院的院长都忍不住在心中夸赞。换作是他,也不会做得比顾千城好。 可是他们就算赞赏也只能放在心中,毕竟顾千城此举有违礼教,大胆的让他们无法维护。 而没有人出面阻止,那些学子就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难听,试图激怒顾千城和顾家人,让顾家人出面与他们争。 “顾家居然放任一个女子出门与男子比试,简直是不知所谓。” “顾家是不是没人了,居然让个女子在外行走。” “什么勋贵世家,一点规矩也没有,这样的家族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难怪被楚世子退婚,这种不安于室的女子,换作是我,我……” 这位学子说得正气凛然,越说越来劲,可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当如何?” “封,封公子?”那人突然顿住,然后傻傻地看着和封似锦一同走进来的贤隐居士。 什么?贤隐居士也来了? 天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他,他居然当着贤隐居士的面,说出这般刻薄的话,贤隐居士会不会认为他心思不好,为人尖酸? 那学子站在原地,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兄台贵姓?”封似锦面上带笑,温和依旧,可离他较近的学子们,却一个个不自觉地后退。 “我,我……”那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恨不得掩面而去。 封似锦轻浅一笑,他是君子,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步步紧逼,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人一眼,便扶着贤隐居士继续往台上走去,“先生,我们过去吧。” “嗯。”贤隐居士淡然一笑,气度不凡,尽显高人风度。 他并没有指责这群学子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对错,可从他对封似锦的态度,就能看出他是站在封似锦那边的,这一下众学子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贤隐居士怎么来了?” “就是呀,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呀。” “贤隐居士一向不喜欢心情狭隘的人,早知道贤隐居士会来,我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贤隐居士听到多少。” 他们之前说得多欢,现在就有多后悔,可是贤隐居士根本不会理他们,与封似锦一起朝比试台走去。 东林书院的院长,对贤隐居士的到来也很惊讶,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顾千城,顾承意和景炎也不落后,三人同时起身,跟在院长的身后,顾老太爷的年纪摆在那里,他只需要起身就可以了。 景炎走在顾千城身后,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千城,似锦对你的事,可真是上心了。” 相比,你的秦王殿下似乎不太上心,只让管家过来了! 321感慨,武家的底蕴 封似锦和贤隐居士的出现,意味着比试正式开始,虽然东林书院的院长,对贤隐居士的到来很意外,但他没有权利说什么。 秦王殿下早就说了,他会请一个仲裁人过来,院长早就留了位置,只是没有想到仲裁人会是贤隐居士,他的得意弟子封似锦也一同前来了。 书院院长、顾千城、景炎还有程家三公子纷纷给贤隐居士见礼,顾千城和景炎态度不变,程三公子虽然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 顾家居然把贤隐居士请来,这是有必胜的把握?爷爷说让他不要赢得太难看,适当的放水,免得把顾家得罪到死。现在看来他能不能赢还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贤隐居士请坐,众位请坐。”书院院长没有料到封似锦会来,台上少了一个位置,好在顾承意聪明,回去的时候乖乖的站在顾老太爷身后,把位置让了出来。 封似锦就在承意的位置上坐下,正好坐在景炎和顾千城中间,朝景炎点头致意后,封似锦就对顾千城道:“千城不必紧张,贤隐居士是我的师父,他为人洒脱,不拘小节。”所以,不要受那些学子的言论影响。 “谢谢,我不紧张。”顾千城螓首轻抬,眉眼间一片详和,确实是不受学子们的言论影响,封似锦这才放下心来。 东林书院的院长请贤隐居士说两句话,贤隐居士摇头拒绝了,“老夫和大家一样,都是来看比试的,时辰不早了,不如就让两位直接比试如何?”比完了,他好早点走人,昨天秦王殿下送来的礼物,和弟子孝敬的薄礼,他还没有看完呢。 有贤隐居士这话,书院院长也不再多说,底下的学子们也是闷不吭声,乖的就像在课堂上,一个个正危襟坐,想要给贤隐居士留下一个好印象。 要是能得贤隐居士看中,收为弟子,成为封似锦的师弟该多好。 可惜,他们只能想想,贤隐居士很早就不再收弟子了,想要成为他的弟子,除非才学人品皆在封似锦之上。 封似锦虽有封家这个后台,可他本身的才学、人品皆是上上之选,想要找一个在才学上胜过封似锦的人,不是一般的难。 比试正式开始,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同时起身,朝贤隐居士与院长行礼后,便各自去换衣服了。 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六艺,几乎每一场都要换一套衣服,顾千城和程三公子第一场要比的是礼。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周礼?保氏》中有记载:“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五礼,即吉礼,用于祭祀;凶礼,用于丧葬;军礼,用于田猎和军事;宾礼,用于朝见或诸侯之间的往来;嘉礼,用于宴会和庆贺。 如果五礼全部要演示一遍,那一天的时间都不够,书院院长客气的寻问贤隐居士的意见,嘴上说只是来看比试的贤隐居士,很不客气的拍板只演示吉礼。 吉礼是五礼中最隆重,也是最复杂的,贤隐居士让两人演示吉礼确实足够了,旁人都没有意见。 当然,就是有意见,这个时候也是不敢提,在场的人中就数贤隐居士名声最大,旁人没什么可说的,这很公平。 程三公子知道贤隐居士是为了顾千城而来,不过他相信贤隐居士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偏帮的事来,所以他一点压力也没有。 可程大少和二少不同了,这两人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本就带着凶相的五观,此刻更加可怕,比顾千城这个女子还要突兀。 要不是有程三公子多次警告,进入比试场就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手,程大少早就气得捶桌子了。 程三公子去书院准备的房间换祭祀用的礼服,程大少和程二少也跟了进去,程大少实在憋不住,“三弟,这比试我们不比了,他们摆明了是欺负人。” “确实欺负人。”程三公子看着早已准备好的礼服,附和了一句。 秦王殿下早就准备就好了,就是不知顾家是不是知道贤隐居士出现,知道比试的要求? 程三公子想太多了,顾千城还是很有运动家精神的,程三公子不知道的事顾千城也不知,所以她看到屋内的礼服,也是惊了一跳。 秦王殿下果然有心了。 祭祀用的礼服是正装,光穿上这套衣服就得花两刻钟,还要带上一应配饰,等到顾千城装扮好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这半个时辰众人也不无聊,因为贤隐居士在那里讲学,没有提前准备的即兴讲学,讲的正君子六艺。 贤隐居士是真正大才之人,众学子听得如痴如醉,就连院长亦是频频点头,见到下人来报说三公子和顾千城换好衣服,请众人前往正殿时,院长和众学子不自觉的皱眉,有些不满两人打断贤隐居士的讲学。 “今日并非为了讲学,两位小友的比试要紧。”贤隐居士丝毫没有被人打断的不悦,简单的总结后,便把主场留给顾千城和程三公子。 东林书院没有祭祀的礼殿,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只能在书院正殿,向书院院长和贤隐居士演示吉礼。 礼服古朴大气,无论是程三公子还是顾千城,换上礼服后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尤其是顾千城,在繁重的礼服的衬托下,整个人贵气不凡,面无表情的样子隐隐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势。 “姐姐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我都不敢认姐姐了。”顾承意一脸吃惊,顾老太爷亦是眼也不眨的看着顾千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能压得住正服,没有被衣服抢了风头,他这个孙女不简单,只是不知她到底懂不懂吉礼? 在顾老太爷的印象中,他们顾家好像没有人会这么隆重的古礼,顾千城要是懂的话,那她是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那些被烧掉的书里? 如果是的话,那他还真是小和瞧武家了,武家恐怕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有底蕴,只可惜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在顾老太爷感慨时,贤隐居士上前检查了两人的装扮,确定无误便轻轻点头,退回席位上。 而此时,比试真正开始…… 322古乐,顾千城还有什么不会 顾千城会不会吉礼? 当然会了,要不懂这些顾千城怎么会放话说比君子六艺,顾千城可没有想过自取其辱,或者当垫脚石让程家踩她一脚。 按引者的指引,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同时上前,以庄重、肃穆之姿将复杂的古礼一一重现。随着顾千城和程三公子一举一动,在场的众人不自觉地调整呼吸,静下心神,就好像被他们二人的举动带到历史的长河中…… 古礼繁复,除了一些大家族的子弟,许多人都只会宾礼和嘉礼,看到程三公子和顾千城将一套套复杂的吉礼做得一丝不差,再场的人都是一脸惊艳。 程三公子习过吉礼众人能理解,可看到顾千城也能一丝不差的做出来,在场的人除了认为顾千城无所无能的顾承意外,一个个都露出不解的眼神。 按说,顾家这种只有三代传承的家族,就是顾老太爷也不一定懂吉礼,顾千城跟谁学的? 在场的人都想问这个问题,只是,这个场合并不是寻问的好时机,一个弄不好还会让顾家以为,他们看不上顾家。 顾老太爷最早回神,若有所思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垂眸,耷拉下来的眼皮敛去了眼中的精光:不管怎么样,千城都是他顾家的人,千城名声好与坏都与他顾家息息相关,如果有人问起来,顾家就得为千城证明。 礼毕,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双手垂立静站在殿前,可殿内隆重的氛围并没有受到影响,众人皆不言语,就怕破了这庄重肃穆的一刻。最后,还是贤隐居士先开口,“很好,后生可畏。” 这一句称赞把顾千城和程三公子都夸了,书院院长知道贤隐居士的来意,忙道:“还请居士仲裁,这两位小友谁胜谁负?” 这个时候众人才记起,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场吉礼演示,最重要的是比试。 众人纷纷看向贤隐居士期待他的答案,就连程三公子也不例外,现场唯一不在意的人就是顾千城。 顾千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看到自己做出来的动作,和程三公子一模一样,顾千城更加肯定她不会输。 程三公子学得是古礼,她学得也是由数百位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历经数十年研究,按古代周礼复原的古礼。 贤隐居士谦虚几句话,在众人一致请求下,宣布这一局两人平手。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有一种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诚如贤隐居士所说,无论是顾千城还是程三公子他们都做得很好,没有一丝差错,除了平手还能是什么? 程三公子也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贤隐居士很公平,要是贤隐居士偏帮顾千城,那么贤隐居士人挑他的错也不是不可以的。 礼比试完,顾千城和程三公子下去换衣服,准备乐的比试。 六乐指《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六套乐舞。六套乐舞都需要人配合,东林书院条件有限,贤隐居士在征求顾千城和程三公子的同意后,两人改以古乐弹奏。 琴声高洁,先悦己心,一向是君子首先。程三公子选的就是古琴,弹的也是一首古曲。 学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好的,想要弹得一首好琴,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明显,出自武将家族的程三公子不是这块料,他只是会弹,绝弹不上精通。 一首《高山流曲》程三公子只是谈得流畅罢了,要说好实在称不上。程三公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并不意外众人的评价,一曲毕程三公子看向顾千城,等顾千城演奏。 顾千城朝贤隐居士欠了欠身,请求众人稍等片刻,她的乐器还没有拿来。 “姐姐会用什么演奏?”顾承意有点儿小激动,拉了拉景炎的衣服,希望景炎能给他一个答案。 景炎无奈的摇头,“你姐姐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秦王府的管家出去了,想必是替你姐姐找乐器。”封似锦心细如发,对顾千城的事又特别关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细节。 封似锦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东林书院的院长,和程家三公子听到,院长很上道,立刻说道:“看样子,顾姑娘也不知贤隐居士会来,也不知居士会让他们用古乐演奏。” “我师父要来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封似锦朝书院院长点头。 封似锦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程家大少和程家二少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好了起来,程三公子紧绷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了。 像是为了验证封似锦的话一样,封似锦刚说完,秦王府的管家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姑娘,你要的埙(xun)。” 埙? 看顾秦王府管家手中的乐器,众人都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顾千城居然用埙来演奏。 大家闺秀极少会学埙,倒不是说埙不好,而是埙要吹奏很费力,吹埙的时候要一直保持优美、柔弱很难。 “你姐姐居然会吹埙?”这次换景炎问顾承意。 顾承意小脸一抬,骄傲的道:“这有什么,我姐姐会的东西可多了。我姐姐会吹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要不会才奇怪呢。” 顾承意就是顾千城的脑残粉,顾千城做什么都是对的,会什么都正常。 景炎已经没有话说了,顾老太爷则满意的点头,他这个孙儿不错,脑子转得快,有承意这句话千城会什么都没有问题了。 拿到埙后,顾千城朝贤隐居士几人福了福身,调了音后,便坐下去准备吹奏…… 埙的声音是饱满圆润,响亮平稳,声音幽长而悦耳,当然顾千城吹起,“呜唔”的声音传来,众人有那么一刹那以为看走到某位隐士大儒居住的草屋,草屋简陋、空无一物,可那手持埙跪坐在地上的老者,却丝毫不受影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埙的声音带有厚重的历史感,能让忽略掉吹奏的人,只沉醉在这美好的声音中,虽然顾千城一曲没有吹完,可不需要贤隐居士开口,他们都知道这一局谁胜谁负? 323量身,学而优则仕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哪怕是程三公子也不得不说,六乐这一项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顾千城这一曲他比不上。 不等贤隐居士开口,顾千城一曲吹完,程三公子上前道:“这一局我输了。” 大方的认输也是君子之风,程三公子是个聪明人,即使输也不会让自己难堪。 “三公子谦让了。”顾千城起身回礼,一脸谦虚,丝毫没有赢了的骄纵,倒是让在场的人颇为满意。 胜不骄,败不馁。这话说起来容易的,可真正能做的没有几个人。 五礼、六乐都比完,接下来就是五射和五御。这两项比试都是户外,五射还好,顾千城准头很不错,和程三公子打了个平手。 可是五御顾千城却是不行,五御比的是驾车的技巧,顾千城别说没有技巧,就是技巧再好,凭她的力气也发挥不出多少,没有意外五御这一项顾千城输了。 “这一局对姐姐不公平。”顾承意很不满,他家千城姐姐才不会输呢。 “傻孩子,比试有赢有输再正常不过了,怎么不公平了?”老太爷心情颇好,柔声对承意道。 “姐姐是女子,力气小。”反正顾千城输了,顾承意就是不高兴。 “哼,输不起。”程大少不乐意了,他家三弟好不容易赢了一场,怎么到顾承意这小孩的嘴里,就成了他们三弟欺负人了。 “输不起?我姐姐输了吗?你有没有眼睛?现在是平局,程三公子想赢我姐姐?没有可能。”顾承意在顾千城面前是个小孩子,可在外面他不小了,至少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你姐姐本来……刚刚就输了。”程大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姐姐之前还赢了呢,不过是平局,你有什么可以高兴的。”顾承意小脑袋一歪,傲娇的别过脸。 景炎哭笑不得,歉意的对程大少道:“程大少你别往心里去,这个孩子哪点都好,就是太护短,旁人说他姐姐、哥哥一句不是,这孩子就要不高兴许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景炎把“哥哥”二字咬得很轻,轻得让程大少背脊一凉,不由的想起爷爷教训他爹的话:顾家就是再软蛋也有个底,你打人家孩子不要紧,可一个大人把人家孩子的腿打断,你还说你没错吗? 这件事我们程家有错在先,顾家只要不过分,他们的报复我们先受着,有什么事等这一茬过去再说。 想到自家爷爷的话,程大少彻底的蔫吧了,不敢再生事。 此时已接近黄昏,可比试还在继续,五礼、六乐、五射、五御比完后,就是六书,这一场比试由贤隐居士出题,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做答。 顾千城和程三公子都不算博学的那一类,贤隐居士从易到难,刚开始两人都能答出来,到后面各有自己擅长的部分,可越往后题目越难,顾千城和程三公子能答出来的就越少了,到最后两人直接放弃。 贤隐居士数了一下,两人答错的题一样多,答对的也一样多,这一局毋庸置疑又是平手。 六艺中已有五项比完,最后只剩下九数了。九数即九九乘法表,九九乘法表是很重要的一门学科,除了解决日常的丈量土地、算账收税等实际问题,就是要计算天体,推演历法。 计算天体和推演历法,这绝对不是顾千城和程三公子会的,贤隐居士寻问过后,便让两人用九九乘法表解决一件贴近现实的事。 贤隐居士认为学而优则仕,学子们十年寒窗苦读,最后是要为国家效力,学子们要学会把书本上的知识用到实践上。 贤隐居士的话得到在场所有人,包括书院院长的认可。有了这个基础在,贤隐居士便提出,要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演算,如果大秦发兵二十万,与北齐对战半年需要多少粮草?粮草如何配给最优?这一场仗打下来需要多少银子支撑? 这个问题与数有关,但涉及到战争,旁人都认为出身武将世家的程三公子占了便宜,就连程三公子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事实呢? 顾千城飞快的看了贤隐居士一眼,左手尾指轻轻动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贤隐居士是封似锦起来,现在看来贤隐居士应该是秦寂言请来的,因为知晓她会算军需的只有秦寂言一个人。 秦寂言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帮她赢得这场比试,为了让皇上打消攻打北齐的念头,居然让贤隐居士在公众场合提出这个问题,让这些只会说大秦软弱,不知战争残酷的学子们看明白,一场战争到底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打一场战,能让多少百姓吃饱穿暖? 为了逞一时之气,耗费人力、物力打一场无利可图的仗,真的值得吗? 顾千城的猜测没有错,这个问题是秦寂言为顾千城量身定做的,也是贤隐居士愿意出面的原因之一。 此题一出,众人纷纷赞贤隐居士忧国忧民,是真君子,就连封似锦也误会了,以为这是他师父临时出来的题。 秦王府的老管家得意的翘起小胡子:他们家王爷就是厉害,一箭双雕,却让人看不出偏帮顾千城的痕迹,这才叫真高手。 小书僮为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奉上笔墨纸砚,还拿来了算盘,好方便他们二人演算,而在场的其他学子对这题也非常感兴趣,有几人等不及,跑回自己的书房演算去了,当然大部分人都站在外面等,他们要看看程三公子什么时候能算出来。 是的,没有相信顾千城一个女子,能算出二十万军攻打北齐需要的粮草,即使顾千城在君子六艺中表现不俗,众人也不看好顾千城。 算大军的粮草供给,别说是顾千城,就是他们这些学子也不会,书本上的知识和现实终归还是有差距的,众人都认定,这一场比试顾千城输定了,就连顾老太爷、景炎和封似锦也是这么认为的,唯有顾承意,他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千城姐姐是最棒的,什么事也难不倒千城姐姐! 324赈灾,为圣上分忧 顾千城是最棒的! 顾承意的评价并没有错,至少在这一刻顾千城是最棒的,她绝不会输给程三公子。 关于大秦出兵攻打北齐所需要的军需物资,顾千城和秦寂言曾大致算过,虽然没有把具体的数据列出来,但也八九不离十,顾千城要重新核算一遍并不是难事,唯一难的就是顾千城不会打算盘! 有方便的计算器,甚至有方便的核算系统,谁还会打算盘? 顾千城看着手边的算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一直以为算盘是账房先生才会用的东西,上次听到秦寂言说起户部的差事才知道,户部的官员也得打一手好算盘。 不会打算盘也没有什么,小数字顾千城可以心算,大数字则用笔算,可是东林书院提供的纸张有限,哪怕是用最小的毛笔写字,一张纸也写不了几个公式。 好想哭! 实在是太郁闷了,顾千城的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一些,让在场的众人都以为顾千城是不会,而这也在他们的情理之中,唯有顾承意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他姐姐肯定会。 姐姐敢挑战程三公子就一定会赢了,他家千城姐姐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今天一定会让欺负承欢的看清楚,他们顾家的孩子不是那么好欺的!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已落山,夕阳的余辉也渐渐收来,黑暗笼罩大地,坐在场中的顾千城和程三公子却一动不动,埋头苦算。 天一黑,两人身边点了好几盏油灯,只是在户外,这黄豆大的油灯实效果实在不大,顾千城看得眼睛都疼了,中途草草用了些点心,两人又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原本不好看顾千城的人,见顾千城一脸严肃,不停的写写画画,却没有拨动身边的算盘,更加认为她什么都不懂,在这里装模作样,只是碍于贤隐居士在,这些人不敢说将刻薄的话说出来。 顾千城和程三公子一整天都在东林书院,他们二人不知,外面关于他们两人的比试已经吵翻了天。 普通百姓可不是那些学子文人,他们没有看到顾千城不安于室、自不量力挑衅举子,他们只看到一个身上有功名的举子,居然在君子六艺上赢不过一个女子,简直是没用。 京城闲得无事的百姓,打听到比试的结果后,一个个都在说程三公子实在是太没用了,不求六艺全胜,至少要赢个三五局吧?可结果呢? 前面居然打成了平手,六艺只剩下数,而数的比试内容还和打仗有关,出身武将世家的程三公子要是不能赢,那简直是没脸见了。 在这些百姓看来,程三公子没有赢就是输了。 程家的下人将外面消息实时报进来,包括街头的流言。程老太爷倒没有什么,不管多难听话传进来,他都老神在在的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可程将军就没有这么好的气度了。 “我儿子哪里输了?明明是打成了平手,这不能说明我儿子不好,这只能说明顾家那姐儿和我儿子一样优秀。”程将军最讨厌别人说他儿子不好,在他看来,他的种就是最好的。 “还有,什么叫武将世家的人要算不数军需,那就叫丢脸了?老子都带兵打过仗,上过战场也算不出二十万大军出征六个月需要的粮草,这是兵部和户部那群崽子的事,关我们当兵的人什么事?”程将军在屋内转来转去,地板都被他踏平了一层。 外面的流言对程家不利呀! “爹呀,你倒是说说话呀,这事怎么办?咱不能看着老三被人欺负,他大爷的顾家,居然敢欺负老子的儿子,早知道当初就揍死顾承欢那小子。” 程将军暴躁的想要杀人,程老太爷不得不开口,“你让我说什么?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你以为我们程家想怎样就能怎样吗?” 程老太爷真想拿拐杖狠敲这个儿子一顿,让他能聪明一点,别成天就是打打杀杀的。 “皇上?”程将军剑眉一拧,“这又关皇上什么事了?顾贵妃那个女人告的状?我就知道顾家不是好东西,靠女人算什么东西。” 程老太爷气得磨牙,“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脖子上的脑子是摆得好看的吗?这件事秦寂言殿下出面了,你难不成以为皇上会不知道?” 顾贵妃?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还奢望他们顾家支持五皇子,怎么敢告他们的状,讨好他们还来为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程老太爷看人看事就是准。 “爹不提我都忘了,你说秦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认为我们和周王走得太近,所以借顾家来敲打我们?”程将军虽然笨,可该有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 程老太爷总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能想到这一步不容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贤隐居士最后那道题,却让我多想了一点。” 程将军连忙凑到老太爷身边,腆着脸道:“爹,你想到哪了?” 知道自家儿子笨,程老太爷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秦王这是用顾家和我们程家的比试,让那些天天叫着要攻打北齐的人看清楚,打仗并不是嘴上说说的事,真要攻打北齐,我们大秦能得到的好处,远远小于我们付出的代价。” “秦王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不满吗?”程将军不解了,要知道皇上最近也是动了攻打北齐的念头。 秦寂言怕吗? 要怕的话,秦寂言就不会这么做了。 面对老皇帝的质问,秦寂言将户部计算出来的兵马、粮草等一应军需呈上,同时还附有,户说按战死比例推算出战死士兵所需抚恤金。 一笔一笔,分开看不多,可全部加在一起却能抵国库一年的税收。 老百姓辛苦一年,就是为了打一场没有意义的战征,就是为了让皇上出口气,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秦寂言不能理解老皇帝的虚荣,也不打算为了老皇帝的虚荣,和那些将领的利益,就不顾百姓的生死冷眼看战争暴发。 所以,秦寂言借顾千城和程三公子比试一事,把这道题摆在天下人面前,让他们好好这笔账。 这一仗,大秦真得应该打吗? 325出宫,真的算了出来 这一仗,大秦真得应该打吗? 老皇帝很想打这一仗,这也许是他在位期间,最后一场战征,他想再自己的功绩薄上,再留下璀璨的一笔。 可当他看到秦寂言递交的,关于北齐这一战所需要花费的预算,老皇帝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想到秦寂言正在筹备的银庄,问了一句,“你那钱庄办起来,国库不就有银子了吗?” “皇爷爷,江南的水灾,北方的雪灾。去年就因为赈灾的银两不够,致使百姓死伤无数,今年我们还不做准备吗?”北齐没有到非打不可的地步,打了大秦也得不到好处,秦寂言不明白他家皇爷爷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告诉皇爷爷,皇爷爷错了吗?”老皇帝语调不变,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 皇帝是不会错的,就算错了也是下面的臣子错了。 秦寂言垂眸,“皇爷爷仁慈,体恤百姓,何错之有?” 老皇帝不喜欢旁人拍马屁,可并不表示他不喜欢听好话,秦寂言这话让老皇帝脸色稍霁,不过仍旧冷脸呵道:“哼,朕看你是为了帮顾千城,不然也不会在什么君子六艺的比试上,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要没有皇长孙撑腰,给贤隐居士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当众提关乎国家军事的问题。 “皇爷爷,孙儿就是想要帮她,前提也要她自己有这个能耐,不然一块烂泥,孙儿也不愿意扶她上墙。”秦寂言知道危险解除,说话也随便了一些。 “你没有提前告诉她?”老皇帝不信顾千城能算出二十万大国的军需。 秦寂言也不能让老皇帝知道,顾千城懂这么多,只能点头,“皇爷爷,前面五项是她凭本事赢得。”他帮得不多,真得不多。 想到太监传来的消息,老皇帝点头,“确实有本事,你看人的眼光很准,此事朕就当作不知,程家那里别做得太过分。” “是,皇爷爷。”秦寂言行礼退下,出去时遇到顾贵妃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秦寂言从来不管后宫的事,可想到顾贵妃的短视,怕她给顾千城添麻烦,只得出手帮她一次。 秦寂言给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立刻上前,把顾贵妃宫里的人打发了。 “殿下,人不会再来。”秦寂言带在身边的小太监,虽说不是十分了解他,可七八分还是有的,不需要秦寂言开口就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秦寂言点头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出了宫门,小太监机灵的问了一句:“殿下,东林书院的比试还没有结束,您……” 秦寂言确实想去东林书院看一眼,可想到老皇帝的话,秦寂言截住了小太监的话:“回府。” 宫里,老皇帝得知秦寂言出宫就回了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听到荣王世子求见,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 对荣王世子,老皇帝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毕意是荣王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也是他的亲孙子,他下不了狠手,可每每看到荣王世子,老皇帝都能想到意图谋反,以近乎惨烈的方式自杀的荣王。 老皇帝不想见荣王世子,荣王世子又一次求见不成,只得黯然离去,脑子里想起五皇子的话,荣王世子很挣扎。 他该怎么办?投靠五皇子? 三位皇叔中,他和周王、赵王的仇恨最深,如果真要投靠一方,也只有五皇子了,可五皇子除了一个还算得宠的母亲外,五皇子还有什么? 而且,属于荣王一脉的势力,已经全部被皇上铲除干净,现在的他有什么值得五皇子拉拢? 荣王世子边走边想,越想越觉得他需要一个靠山,不然他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五皇子和顾贵妃不是什么大靠山,可现在除了他们也没有人愿意给他靠,他别无选择。 “果然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要讨好五王叔,以求他们母子的庇护。”荣王世子自嘲一笑,在分叉口毫不犹豫的朝五皇子的宫殿走去。 秦王府内,秦寂言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除了冷笑一声再无别的表情。 “朱雀大街的事,查得如何?”秦寂言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查,可秦寂言不想放弃。 “殿下,”暗卫将头埋得更低,“老潭的来历没有一丝问题,那个时间他一直在村子里,从来没有外出过,同村庄的人都可以作证。”那个时间,就是指先太子死的时间。 “再查。”秦寂言不相信一个没有问题的人,会在他要见之前被人杀死。 老潭一定有问题,他死前留下的那个印记,也绝不简单。 “属下遵命。”再难查那也只能认了。 黑衣人退下后,秦寂言轻敲桌面,很快秦王府的二管家就出来,“去问问,东林书院的比试结束了没有?” 虽然知道顾千城不简单,但结果没有出来,秦寂言总是放心不下,最后一道题就是顾千城也不知道。 在秦寂言关心顾千城比试的时候,顾千城和程三公子一前一后宣布自己算出来了,而且顾千城比程三公子快了一盏茶的时间。 看到小书僮捧着厚厚一叠纸送到贤隐居士面前,众人都拉长脖子了,想要看看顾千城写的是什么? 即使到这一刻,他们仍不相信顾千城算了出来,程三公子也不相信,看到顾千城提前宣布完成,程三公子并无压力,他老神在在的慢慢核算,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算得准远比算得快要好。 封似锦是贤隐居士的弟子,当顾千城的计算结果奉上来时,封似锦就很贴心的上前,以便贤隐居士有什么需要,他这个弟子可以第一时间出手。 封似锦站在贤隐居士身侧,贤隐居士在翻看顾千城所写的粮草计算结果时,封似锦顺便也看了两眼。 封似锦原本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可当他看到顾千城列出来一项项数据,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俊眉微拧,一脸认真。 怎么回事? 封似锦的举动,引得景炎和东林书院院长不解,书院院长离贤隐居士近,虽说伸头看过去很不雅,可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真,真的算了出来?”东林书院院长看到顾千城写得内容,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326改行,一不小心就赢了 什么? 顾千城算出来了? 众人不相信,甚至有人道:“随便写几个数字,那不能叫算出来。” “顾姑娘一娘们,会什么?”这么粗鲁的话,只有程大少会说。 程大少嗓门大,中气足,他一句话就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众人皆不说话,齐齐看向程大少,把程大少吓了一跳。 顾老太爷皱眉,顾承意本来高兴的一脸通红,听到程大少这话,气得脸更红了,张口就要骂回去,却被景炎拉住了,“别和他一般见识,结果出来他就是自打嘴巴。” 正好这个时候程三公子也算了出来,亲手奉到贤隐居士面前,“先生,我算出来了。” 贤隐居士却没有去接,专心地看着顾千城的预算工,让程三公子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这个举动不仅仅让程三公子不安,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顾千城写了什么,值得贤隐居士这般认真的对待? 程三公子扭头看向顾千城,可顾千城却没有理会她,顾千城沉稳地坐在原地,姿态闲适,丝毫没有把这一场比试放在眼里。 程三公子原本以为此局自己必胜,可看到顾千城的样子,心莫名的漏跳一拍,隐隐有几分不安,而他的猜测很快就成真了。 贤隐居士一拍桌子,大喊:“妙哉,妙哉。”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贤隐居士将顾千城写的预算递给一旁的院长,“大家都看看,我认为顾姑娘这份预算做得极好,就是户部官员也不过如是。” 这么高的评价? 程三公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要不是他身体实在太好,这伙怕是要晕了过去。 如果在数这一项输给顾千城,他以后恐怕没脸以文入仕了,就算入了仕这也会成为他人生一大污点。 联想到贤隐居士之前的话,学而优则仕,贤隐居士提出来的正好是朝廷关心的问题,结果他连个女人都不如,他还有资格以此入仕吗? 老天似乎觉得程三公子的悲剧还不够,在众人传阅顾千城的预算时,贤隐居士拿出程三公子的预算,边看边皱眉。“三公子的计算方法没有错,粮草配合也足够,但是和顾姑娘的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同样,贤隐居士把程三公子的预算递给众人看。 贤隐居士虽然答应帮顾千城,可他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现在顾千城明显有优势的情况下,他只要做出最公平、公正的判断就可以了。 景炎一直很好奇顾千城到底写什么,怎么能得到贤隐居士如此高的评价,要不是他一向懂得克制自己,怕是会和封似锦一样,起身站到顾老太爷身旁去看了。 顾老太爷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看,看完后依旧捏在手中没有传给下一个人,那样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一份粮草预算是出自顾千城之手。 “老爷子。”景炎轻声提醒了一句,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要连顾家人都不相信顾千城,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老太爷多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景公子别心急,老头子手上的东西不会掉,老头子只是感慨我顾家后继有人了。” 这完全是把顾千城当男子教养,众人听得心惊,却没有多说什么。顾家第二代没人有出息,第三代年纪又小,顾家恐怕是没有办法,才会让一个女子挑大梁。 景炎笑着接话,“老爷子,不是我心急,你看看承意。” 转头,果然见顾承意一脸焦急,只是这全是大人,他一个小孩不敢开口,众人善意的一笑,院长和气的赞道,“我就说承意这个孩子数术怎么这么好,原来是有家学渊源。” 承意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这是羞的,因为他的数术实在称不上好,当然也不差就是了。 景炎接过顾千城写的预算,也没有藏私,而是拉着顾承意一起看。即使早有准备,可看到顾千城将二十万大军每天的消耗,还有意外损耗标得清清楚楚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把。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景炎惊艳的,最让景炎惊艳的是,顾千城计算了各种意外,并且配上了相应的应急方案,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打仗打到最后不会粮草不够,也不会出出凿重太多,影响行军速度的事。 顾千城她怎么会这些? 景炎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秦王府管家,见老管家面露浅笑,毫不意外的样子,景炎又再次看向贤隐居士,突然笑了出来。 他就说嘛,贤隐居士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和军需有关的问题,原来背后有秦王殿下。 有秦寂言暗中操作,顾千城能精准的“写”出,二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实在是不什么奇怪的事。 不得不说,某种情况下聪明人的想法都一样,不仅仅是景炎,回过神的顾老太爷也是这么认为的,脸上的表情淡然了许多,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明亮。 秦王殿下对千城,真不是一般的看重,居然为了千城请动了贤隐居士。 程三公子今天非常悲剧,他那份预算并没有问题,甚至在同龄中程三公子这份预算绝对是拔尖的,可有顾千城珠玉在前,程三公子就黯然失色了。 众人传阅了一记遍,最后贤隐居士把两份预算交叉,让他们自己看,顾千城手上拿的是程三公子的,看完后顾千城诚心赞道:“三公子计算准确,千城佩服。”至于“我不如”一类的话,顾千城没有说,要说了那才是打脸,因为…… 程三公子只是纸上谈兵,按他计算出来的数字,粮食确实是够二十万大军吃半年,但是二十万大军要天天盯着粮食,不能损耗那怕一点,也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在运输不便,战线太长的情况下,粮食损耗是非常严重的,程三公子不把这一部分意外计算进去,这一战大秦不用打就输了。 程三公子原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看到顾千城详细列出种种应急方案,立刻明白自己差在哪里。 两份方案不放在一起还好,要摆在一起,高下立见! “我输了。”程三公子再没有之前认输的大气,脸色惨白,身子微晃。 “三公子承让了。”顾千城一派大方,上前朝程三公子作揖,在弯腰的瞬间,顾千城用只有两人能听道的声音道:“三公子对不起呀,一不小心就赢了你,看样子你以后要改行了。” 敢打断她弟弟的腿,她就让程家这位异类没脸在文人圈子混,断了文举的路! 327对策,各有各的欢喜 顾千城和程三公子的比试在晚上才出结果,除了在东林书院的学子外,知道比试结果的人并不多,而顾千城也厚道,临别时特意说了一句:“我和程三公子只是切磋并没胜负之争,还请众位不要随意议论输赢。” 临别前留下一句这么看似大度,实在怄死人的话,程三公子差点没有气得吐血。可他现在不仅不能吐血,还要道谢:“顾姑娘高义,青舟在此谢过。” “三公子客气了,如果三公子执意要谢,就请三公子帮我带两句话。一句给令尊,请帮我转告令尊,让他以后欺负人的时候擦亮眼睛,息事宁人并不是软懦好欺,我们顾家只是不屑用权势欺人罢了。另一句给谁三公子心里明白,请三公子帮忙告诉他们,一个个来,我顾千城有的是时间。” 近乎嚣张的留下宣战书,顾千城丢下三公子扶着顾老太爷登车离去,顾老太爷满面笑容,就像是没有听到顾千城的话一样,而这无疑就是给顾千城最大的支持。 顾千城的态度就是顾家的态度,顾家现在是顾千城说了算。 程三公子无比庆幸,贤隐居士、封似锦他们先走了,不然程三公子不知自己要如何解释“欺负人”的事,毕竟有些事可以私下说,却不能放到台面上提。 怔怔地站在原地,程三公子半天没有移动一步,程大少和程二少一脸担忧,“三弟,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哥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往心里去。” “大哥说得没有错,三弟,顾家不好欺,我们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这事不能善了。”程二少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暴露了本性。 情绪低落的程三少,实在没有精力管两个哥哥,蔫蔫的道:“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没事。” 程三公子推开程大少和二少,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大哥,二哥,天色不早了,夜路难行,我们该回去了。” 程三公子机械上马,机械的策马,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动作呆滞丝毫不错,程大少和程二少吓得半死,一路上一左一右护着程三公子,就怕他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没有…… 直到回到程家,程三公子都没有出一点差错,他精准的完成每一个动作,没有一丝误差,可就是这样程大少和程二少才害怕。 三弟不是气疯了吧? 程家上下,包括后院的女人都在家里等程家三位公子,看到三兄弟进来,程老太爷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只是上前拍了拍程三公子的肩膀,“青舟,明天去军营报到。”文举这条路走不通了,就算能考上,以后在官场上的作为也有限。 “是,爷爷。”程三公子没有多说半句,乖巧的让程家众人心疼。 程将军耷拉着脑袋上前,“青舟,都是为父不好,害你受了迁连。” “爹你别往心里去,这事与你无关。”程三公子眼睛子转了转,脸色总算好了许多,“说什么受不受迁连的,我也是程家子弟,要说受迁连顾家那位大少才是真正的被迁连,要不是顾家平时太软懦,爹你也不会拿他立威。”这么一想,程三公子心里舒服多了。 “青舟你就别再说这事了,你爹我已经后悔了,本以为是个软骨头,哪里知道是撞上了硬茬。”程将军的头都快埋到了胸前,老程家唯一一个会念书的好苗子,被他给折腾没了。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平时和你说了多少次,好好收敛你的暴脾气,不然早晚有一天要吃亏,这下好了,你没有吃亏我儿子却遭了罪。”程夫人哭得双眼通红,可尤不解气,要不是程老太爷在,她肯定会出手给自家没脑的丈夫一个教训。 “好了,都别说了,青舟弃文从武也许是好事。青舟和万俟侯府走得太近,要是科举入仕,说不定会被人划到周王党,到时候我们整个程家都完了。”程老太爷转头,狠狠瞪了程将军一眼,“以后做事有点分寸,这次青舟代你受过,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程将军不敢反驳,连连应是…… 秦王府的老管家把顾千城送回去后,婉拒了顾家的招待,直接回了王府。 开玩笑,他家王爷还在等他的消息,他哪能不回去。 顾千城赢了,按理应该高高兴兴的,可除了顾千城和顾承意外,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凝重,尤其是老太爷。 把景炎送回院子后,老太爷又把承意和顾二爷打发了,然后让顾千城送他回院子,祖孙二人还有事要商量。 “姐姐,你没事吧?”顾承意心思细腻,察觉到不对,脸上的笑早早收了起来。 顾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现在还早,你快去找承欢,他肯定等急了。” “好。”顾承意转阴为晴,笑得一脸灿烂:姐姐说没事就一定是没事。 顾承意欢欢喜喜的去找承欢,可老太爷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路上就忍不住问道:“千城,程家真得不会报复我们吗?” 程家握有实权,真要报复他们再容易不过。 “爷爷你怕什么?程家是武将,他们要报复我们从哪里下手?我们家现在只有三叔在当官,而三叔的官职是封家给的,有封家照顾谁敢给三叔使绊子。”顾千城担心的从来不是程家,能成为皇帝的心腹,程家的老爷子绝对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承欢呢?他的腿好了,以后也是要从军的。”老太爷越发的肯定,顾承欢不是读书的料,连养伤在床都不愿意看书,平时就更不用说了。 顾千城扶着老太爷慢慢的走着,不疾不徐的道:“爷爷,军中各方势力倾扎,程家并非一枝独秀,他们不敢乱来,半年后承欢要是再入程将军麾下,程将军绝不敢为难承欢。”说不定还会把承欢当大爷捧着。 “不会为难没有错,可承欢也没了建立功业的机会。”老太爷双眼浑浊,不复白日的明亮,顾千城扶着老太爷走进书房,给老太爷倒了一杯热水,才道:“等承欢伤好后,我会和秦王殿下说,让承欢去凤将军的麾下。凤家虽是保皇党,可凤于谦是秦王的伴读,凤将军或多或少会照顾承欢一二。” “秦王殿下对你很好。”顾老太爷捧着杯子却没有喝,而是看着顾千城,双眼不复之前浑浊,精明得可怕…… 328放手,皇后的娘家 “秦王对我再好,那也是我的事,与顾家无关。”看到顾老太爷眼中的算计,顾千城全身冰冷,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甩门走人…… 一次又一次,把苦肉计用在自己孙女的身上,就怕她反弹吗? 她的祖父,顾家的老太爷凭什么认为,她会甘愿被算计,为顾家付出一切? 顾千城眼也上眨地看着老太爷,黑眸氤氲起一层雾气,眼眶泛着红…… 祖孙二人四目相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都不清楚。 “千城,祖父有祖父的难处,”老太爷叹了口气,别开脸,“昨天贵妃娘娘派人上门,要我去程家道歉,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求得程家原谅。” 老太爷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特别重,那种无力感不是装出来,顾千城知道老太爷压力大,可这并不是他算计利用她的理由。 “祖父,我说了顾贵妃是顾贵妃,我们顾家是顾家。五皇子不比得以前,他现在能耐大的很,他不需要我们顾家。”秦寂言虽然说的不多,可顾千城从秦寂言偶尔流露出来的只字片语中也能推断出,荣王事件中五皇子也是赢家,甚至暗中应该有人在帮助五皇子。 “那我们顾家呢?不需要贵妃娘娘和五皇子?”顾家一直都是顾贵妃的附属品,这些年一直靠顾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在京城立足。 顾家离不开五皇子的支持。 顾千城没有回答老太爷的话,她反问道:“爷爷应该明白皇上的心思,爷爷要和皇上对着干吗?” 老皇帝摆明了不想让五皇子搅进皇位之争,可偏偏五皇子不甘心,野心勃勃想要争那个位置。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作为宠妃之子,五皇子之前看不清,懵懂的跟着顾贵妃,想找未来的皇帝当靠山。现在五皇子看清了,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利。 “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彼此守望相助才是正理。”顾老太爷不想和老皇帝对着干,可也不想放弃顾贵妃与五皇子。 可是,太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 顾千城无意与老太爷多说,她起身道:“祖父,承欢和承意的事我会管,其他人的事我不会再管。” 别再想利用她,从秦寂言那里要好处。 说完,也不管失不失礼,顾千城转身就往外走,一出门就遇到等她的大管家。天太黑,大管家没有注意到顾千城难看的脸色,打了个千道:“大小姐,事情查了出来。” “哪些人?”顾千城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大管家忙不迭的跟上去,顾老太爷追出来时,就看到顾千城和大管家离去的身影。 唉……顾老太爷重重叹了口气,招来小厮扶他回房休息。 他老了,千城即年轻又强势,这顾家以后指不定要听谁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老太爷在想,他这么纵着顾千城到底是好是坏?可随即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即使没有他纵着,千城早晚也能夺得顾家的话语权,他的支持只是锦上添花,让千城尽快在顾家立足罢了。 大管家一路跟着顾千城,言简意赅的将查到的消息,报告给顾千城听。 私下换掉顾承欢弓箭的有三个人,分别是英勇侯杜家、平意侯曹家还有德怀将军薛家。 这三家或多或少都和皇后娘家有点关系,而嚣张的在承欢头顶上撒尿的人,就是依附这三人的小官之子,所以明知他们这么做违法了军纪,程将军也没有责罚他们,因为程家不想得罪皇后娘家。 “谁说程将军五大三粗没有脑,人家脑子好使的很。”顾千城冷笑,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把大管家吓得不敢动弹。 顾千城无意为难一个下人,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便去找承意和承欢。 在门外站了片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顾千城像无事人一样,满脸笑容的推门而入,屋内顾承意正讲到得意之处,顾承欢也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打断,两个小子非常不满,不约而同的瞪向门外,看到顾千城站在那里,两人一脸惊喜,:“千城姐姐(姐姐)” 顾承意仗着自己没伤,丢下顾承欢朝顾千城跑去,拉着顾千城的手走进来,“姐姐,我正在和承欢说,你吹埙的事。姐姐你真的是太坏了,你会吹埙我们都不知道,我和承欢都没有听过呢。” 承欢无法起床,只能一脸怨念的看着顾千城,不停地点头附和顾承意的话,“承意说的没有错,我们都不知道姐姐会吹埙。” “平时极少吹,要不是和程三公子比试,我自己都忘了。”顾千城看到了承欢眼中的渴望,拍拍顾承欢的脑袋。 顾承欢满意的笑了,虽然这么大年纪被人拍脑袋很丢脸,可因为是千城姐姐,所以是不一样的。 “姐姐,你吹给我们听好不好?还有,还有九九乘数你也教我们好不好?先生今天还夸我数术好,可我学得真得不好。”承意小脸涨红,没有被人表扬的心悦,反倒是一脸心虚。 “我也要学,我要也学。”顾承欢是不愿意读书,可并不表示他笨。千城姐姐可以用九九乘数计算大军的粮草供给,他以后要是领兵的话,如果会这些就不怕被人下面的骗了。 兄弟二人不像景炎和老太爷那么“聪明”,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份军需表不是顾千城算出来的。 “好,我教,都教。”对顾承意和顾承欢,顾千城有极大的耐心和爱心,这两人要学,顾千城就是再忙也会抽空教他们。 “今天先不教,千城姐姐我要听你吹埙,承意今天听了,可我还没有听过呢。”顾承欢不是小心眼,可他今天真得吃醋了。 明明千城姐姐是为了帮他报仇,可他却不能亲眼去看,真得很让人生气。 “可以,我把今天吹得埙带回来了,我让下人去拿。”顾千城起身却被顾承意拉住了,“姐姐,我已经给你个拿过来了。” “你们两个,真是……”明显承意和承欢兄弟二人是有预谋的,看两人笑得如同奸计得逞的小狐狸,顾千城心情大好,一扫老太爷带来的烦闷。 顾千城接过埙,试了试音便开始吹奏,“呜唔”声倾泄而出,顾承欢和和顾承意双眼微闭一脸陶醉。 屋外,睡不着的秦王殿下寻着声音而来,不由自地靠在墙头,侧耳倾听…… 顾千城,迷一样的女人,他怎么舍得放手! 329承诺,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一曲终,顾承欢和顾承意还不满足,两人拉着顾千城要她再吹一曲,顾千城一向宠他们两人,虽然有些累了,可还是再吹了一曲。 吹埙很耗费体力,忙了一天又一连吹了两曲,顾千城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顾承意和顾承欢心里很自责,再不敢叫顾千城辛苦,可也舍不得顾千城走。 顾承意和顾承欢缠着顾千城讲话,问她可不可以教他们君子六艺,可不可将他们吹埙,他们想学,以后可以吹给千城姐姐听。 君子六艺顾千城自认没有本事教,她只是会并不算好,也就能赢程三公子这种半道出家的举子,要是和封似锦、焦向笛这种世家子弟比,她会败得一塌糊涂,至于吹埙? “你们不应该学琴吗?”古琴才是世家公子、小姐的首先。 都是乐器,承意和承欢不排斥,他们只关心,“姐姐会琴吗?” “不会。”顾千城很老实,她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会。 “姐姐不会怎么教我们?”承意这只小狐狸已经挖好陷阱,只等顾千城跳。 “小机灵鬼。”顾千城忍不住在他脑门敲了一记,“你们书院有教君子六艺的夫子,你好好跟着夫子学。至于承欢,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不用勉强自己。” “我喜欢埙。”顾承欢回答的爽快,顾千城更爽快:“回头找个先生来教你。” “那我学萧。”承欢很诚实,既然都不是千城姐姐教,那他乖乖挑自己喜欢。 “这才乖。”顾千城很满意,当人弟弟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这样姐姐会有压力的,“时辰不早了,姐姐得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早休息,承意要跟我一起走吗?” “呃……”顾承意纠结了一把,看到承欢可怜巴巴的样子,承意忍痛摇头,“我今晚留下来陪承欢。” 兄弟二人感情好,顾千城乐见其成,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两人就走了,关上门还能听到顾承意和承欢在说:“我还以为千城姐姐什么乐器都会,原来不会弹琴呀。” “也不会萧。不过没有关系,等我们学会了,可能教千城姐姐,千城姐姐肯定都能学会。” 要这么贴心吗? 顾千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突然出现一个人,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心。” 顾千城以为是丫鬟,听到这声音全身一震,扭头望去,“秦殿?”一激动,就把简称叫了出来,顾千城懊恼死了。 “什么?”秦寂言一愣,顾千城忙道,秦王殿下,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 顾千城的小心脏“嘭嘭”直跳,连忙往四周看去,发现下人已经休息了,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本王不能见人?”秦寂言依旧托着顾千城的手没有放,也没有放的打算。 顾千城被秦寂言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过抽回手,听到秦寂言不满的质问,忙道:“秦王殿下不能见人,这世间就没有可以见人的人。秦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下人说王爷你来了。” 知道顾千城是故意损她,秦寂言也不在意,大方的道:“本王没走正门,不方便。” 翻墙就方便? 这话顾千城没敢说,扯了扯唇角道:“王爷来找我有事?”总是这么半夜三更,突然出现,真得会吓死人的。 “有事,”秦寂言拉着顾千城往前走,“这里不方便说话,回去再说。” “好。”走到十几步,顾千城才发现秦寂言握住了她的手,顾千城满头黑线,“殿下,你松手行吗?我不会再摔倒了。” 拉拉扯扯的这样真的好吗? “你不会摔倒,可天这么黑,本王不认识路。怎么,你要过河拆桥?”秦寂言说的理直气壮,前提是:秦王殿下你能别走这么快吗? 明明是你走在前面带路,你好意思说不认识路?明明一块石头都没有踩到,还能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石头,你真得确定你看不见? 来到顾千城的院子,顾千城先进去把下人清干净,才出去亲自迎秦寂言进来,“委屈殿下了。” 只是一句客套话,可秦寂言却顺街杆爬,“知道本王委屈就好。” 进来,发现桌上空空的,秦寂言不自觉地皱眉:怎么没有宵夜?没有面条有碗汤也行呀? 当然,这种事秦王殿下只会在心里不高兴一下,绝不会说出来,顶多找机会和顾老太爷说一声,伺候顾千城的下人太不尽心了,主子半夜回来连宵夜都不准备。 两人坐下,顾千城给秦寂言倒了一杯,递到秦寂言面前,“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恭喜你赢了。”秦寂言抿了口水,略略湿了唇,“本王没有想到,你会赢得这么漂亮。” “殿下不是早知道我会什么吗?”顾千城暗指最后一道,绝对是放水的题目。 “本王不知你会吹埙。”秦寂言想到顾承意两兄弟的话,眉头微皱,“你会这些顾家人也不知道?” 顾千城原本就怀疑,秦寂言在外面站了许久,听到秦寂言这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在顾家如同隐形人一般,殿下觉得我要这屋子里吹埙,顾家人能听到吗?”顾千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一个错误的暗示。 她这个院子离顾家主宅很远,走路的时候至少要走一刻钟,按她以前在顾家的处境,她就是死在院子里,顾家人也听不到。 果然,秦寂言不再追问,微微闭眼,掩去眼中的心疼:顾家是有多忽视顾千城,才会对顾千城一无所知? 不过这样也好,要没有顾家的忽视就没有今天的千城,也没有慢慢挖宝的乐趣。 “以后,在顾家你想做什么都无需顾忌旁人。”这是秦寂言对顾千城的承诺,顾千城是有他保护的人。 “谢过殿下。”顾千城并没有起身,秦寂言这个承诺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在顾家,已经没有人能给她脸色看。 顾千城在意的是,“秦王殿下,你来找我有事吗?” 事? 秦寂言着实愣住了,他来找顾千城…… 330 算账,这事本王不管 他来找顾千城有什么事? 秦寂言会告诉顾千城,他是因为睡不着才来找顾千城的吗? 当然不会,这话要说出来别说顾千城,就是秦寂言自己也不相信,他从来就不是这么闲,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所以,秦王殿下说:“本王是来告诉你,神女塔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什么进展?”顾千城坐正,眼眸微亮,认真倾听。 “本王让人从有小神女像的那户人家入手,查了他们家十几年前那位失踪姨娘的事。从这里入手发现有好几户姨娘失踪的人家,当家主母都信奉神女,除此之外,本王还发现这些人家非富即贵。”秦寂言轻敲着桌面,看向顾千城。 秦寂言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顾千城还有什么不懂,“你是说有人借神女一事,帮那些正室处理不安分的姨娘,借此交好京中官员或者富商的夫人?” “没错,从目前查到的证据来看,幕后之中绝有有所企图,信奉神女的妇人个个不是普通百姓。本王怀疑他们当初杀死恭亲王一家,肯定是因为恭亲王发现了什么。”秦寂言手上掌握了不少资料,只是凶手一直寻不到。 顾千城认可的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我们没有办法看到案发现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地下密室那些干尸了,那些干尸是用特殊手法处置而成,如果能查到是哪个地方的秘法,想必能有所突破。”神女塔的案子久久没有侦破,顾千城真担心还有举子出事。 “本王派人日夜守在神女塔外,一有情况就会立即通知我们。”秦寂言声音放柔,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顾千城浅笑应道:“有人盯着就不担心会再出事了。” “嗯。除非对方找死,不然绝不会再犯案。”虽说此举打草惊蛇,让凶手沉寂下去,可总比再死人的强。 普通人家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不容易,就这么死了不是大秦的损失,可对那个家庭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顾千城一直知道秦寂言看着冷清,实则是忧国忧民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让皇上厌弃的可能,让贤隐居士在东林书院当众提起攻打北齐所需的花费,借此打消老皇帝攻打北齐的决心。 “皇上有怪你吗?”顾千城心中担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那么一刹那,秦寂言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他差点就想问:你是关心我吗? 只是,依秦殿下的骄傲,这话他问不出口。 “没有,皇爷爷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虽然年纪大了,好大喜功,想当千古名帝,但好歹还没有到昏庸的地步。 顾千城松了口气,一脸笑意的看向秦寂言,“皇上是真得很喜欢你。”这也就是秦寂言,要换作其他人就算不被皇上杀了,也得被皇上冷待。 “呵……”秦寂言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什么喜欢,不过是补偿罢了。 要庆幸他父王死的冤屈,不然和荣一王样背负谋反的罪名而死,他就会成为第二个荣王世子,只能寻找自己看上的人依附。 不过,这些事秦寂言不会和顾千城,他自己可以处理。 室内有短暂的沉默,秦寂言握着杯子,任杯子在指尖来回转悠,即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打算。 顾千城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秦寂言开口,只得道:“殿下,之前我让人查了京郊大营的事。” “查出了什么?”秦寂言抬眸,幽深的眸子好似洞悉一切。 顾千城也不隐瞒,把参与的那三家全部说了出来,不等顾千城继续往下说,秦寂言就道:“很巧,这三家正好和皇后娘家有关系。” “是的,所以我想问秦王殿下,要如何处理?”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和皇后之间存在利益交换,有些事她可以不顾忌皇后,但不能不为秦寂言考虑。 “此事本王不管。别说不是皇后娘家,就算是又如何?你真以为皇后是我皇奶奶?”秦寂言唇角微扬,隐隐有几分嘲讽之意。 秦寂言的亲奶奶是老皇帝的元后,只可惜早死了,而且娘家也被老皇帝灭族,秦寂言根本无法得到这一支的助力。 皇后在众多皇子中,独独支持皇长孙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我就不客气?”有秦寂言这话,顾千城有恃无恐。 “不必客气,连本王的人都敢动,他们胆子大了。”秦寂言说得很平常,没有愤怒,没有杀气,可顾千城却无端的惊了一跳,不知是因那句“本王的人”,还是这看似平静实则杀气十足的话。 一瞬间,顾千城失了说话的心情,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没有焦距看着前方…… 烛光映在她脸上了,忽明忽暗,秦寂言能清楚的看到,顾千城一向坚定的眸子染上了迷茫和不知所措,就好像迷路的孩子,不知自己的前路在哪。 有那么一瞬间,秦寂言很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千方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叹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唯一能说的就是他短时间内不会大婚,可这些告诉顾千城又有什么意义?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随本王去神女塔。”秦寂言一脸淡漠,似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不等顾千城回头转身便走。 顾千城扭头看向门外,那里早已没有秦寂言的身影,可顾千城依旧呆呆的看着,就在外面的人以为她会一直看下去时,她突然趴在桌上,掩面泣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声音极轻极轻,可秦寂言就是知道他听到了。 站在阴暗处,看到屋内的女子,秦寂言心口一窒,就好像心脏被人狠狠捏住,不是一抽一抽的疼,而是无法呼吸。 他想,他又多了一个争夺天下的理由。 虽然坐在那个位置上,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束缚和不自由,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秦寂言从窗户可以看到,顾千城只是静静的趴在那里,并没有哭泣,这个认知让秦寂言心里好受一些,顾千城比他想像中的坚强,这样很好。 留恋的看了一眼,即使心中不舍,秦寂言还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现在还不是儿女情常的时候,荣王的死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331交恶,为什么要出手 景炎住在顾家有种种不好,但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秦王殿下前脚到顾家,后脚景炎就知道了。 “今天的局果然是秦王设的,秦王殿下还真是闲,自己的事不做却成天围着顾千城转,看样子老潭面馆的事,并没有让他上心。”景炎高深莫测的盯着桌上左右摇晃的灯芯,深沉的眸子让人心底发颤。 可眨眼间,景炎就像无事人一样收回眼神,又恢复原来的温润清和,就好像刚刚那个危险的人物不是他一般。 景炎起身走到门外,朝某个隐秘的角落望去,他知道那是秦寂言的暗卫,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 景炎勾唇一笑,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的笑:秦王殿下,不知你的对手会不会放过,这个让你和程家交恶的机会?而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有精力派人来盯我? 诚如景炎所预料的那般,在比试结束的第二天,关于程三公子一介举子,不如顾家一个女子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客栈、酒楼、书肆,凡是有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必要讨论这件事。 “都说程家是武家世家,他们家三公子才念了几年书,就想学人考状元,简直就是笑话。” “程三公子那举人的身份也不知有多少水分,可怜我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却比不上人家有一个好出身。” “武夫就是武夫,没本事还想学书香世家的做派,这下成了笑话吧。” “一介武夫,自以为看过几本书就能成为读书人,现在终于被打回原形了。” …… 这样的事要发生在别人家,也许不会有这么严重,毕竟程三公子虽输可本身实力摆在那里,可发生在程家就不一样。 程家往上三代,家里就没有一个读书人,突然出现一个读书人,还年纪轻轻的就考到举人身份,本身就让许多武将家的人很嫉妒。 乱世武将,盛世文官。太平盛世到来后,当年以武起家的家族,纷纷转行走文举的路子,可放眼京城有几家成功的? 顾老太爷做梦都希望家里出现一位有实权的文官,可最终也只有顾三爷凭外人的帮助,在刑部做了一个小官吏。要不是有封家出手,顾三爷这辈子,也只能窝在刑部当个小跑腿的。 这些人对程家要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可他们还没有坏心到,在京城散布流言,毁程三公子的名声,他们顶多是推波助澜,在京城让人散布对程三公子不利流言的人,其实是周王和赵王。 程三公子栽在顾千城手里,聪明人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有秦寂言的影子,这个时候周王和赵王推动流言,毁掉程三公子的文举之路,就是要把程家的怒火引到秦寂言头上,让程家与秦寂言交恶。 周王和赵王可谓是用心险恶,但不得不说此举效果很好,在京城流言满天时,程家不可避免会怨恨上秦王。 “祖父,秦王欺人太甚。”程大少听到外面那些流言,都不敢说给程三公子听,就怕程三公子受不住。 “早就料到了不是吗?”程老太爷老实在在,面上没啥表情,“青舟比你们想像中的坚强,他不会有事。” “可是,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这么认了?”程大少不甘心,顾家大少一双腿被打断了,就要找他们程家报复,现在他三弟科举之路毁了,他也要报复顾家,让顾家不得安宁。 “你要报复谁?秦王殿下还是顾家?别忘了,顾家再不济宫里也有一位得宠的娘娘,还有一个五皇子。之前是顾家自己不肯硬气起来,现在顾家硬气起来了,五皇子就是为了面子,也会给顾家撑腰。” 程老太爷那双历经沧桑的眸子闪着睿智的光芒,见程大少依旧不忿,程老太爷忍不住摇头,“这件事你别管,青舟脱离文人圈子也好,最近赵王和周王虽然在家思过,可他们私底下动作频频,我之前就担心青舟当官后,会被那些文官算计,现在他一心从武也好,至少在我们自家眼皮底下,没有人敢坑青舟。” 有时候,不是他们为人臣子的想要从龙之功,而是被逼上贼船。 “爷爷,就这么算了?这口气我真得咽不下去。”程大少心有不甘,程老太爷没法,只得给这个只长身高不长脑子的孙子出主意,“这件事牵扯上了秦王,我们现在不好动顾家,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顾贵妃一向短视没有眼光,你寻个机会透点消息给顾贵妃,就说我们程家对顾家很不满,要集中力量清除五皇子安插军中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程老太爷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中七寸。有顾贵妃给顾家施压,顾家不从就会与顾贵妃反目成仇,程家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冷眼看顾家内乱。 程大少一想就明白了,当即欢喜的离去,“爷爷这法子好,我这就找人敲打五皇子安插在军中的人,绝不让他们好过。” 程大少一脸欢喜的离去,程三公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神情略有几分萎靡,眼神还算清亮。 “爷爷你这又不是何必,顾家身后有秦王殿下,皇上也默许了秦王的动作,我们和顾家对上占不到便宜。”经此一事程三公子越发的稳重,少了三分傲慢自得,多了一分沉稳谨慎。 “不给你大哥、二哥找点事做,他们不知会出什么乱子,让他们忙起来也好。皇上一向不喜五皇子涉政,我们清一清五皇子的人也是做给皇上看,总不能一点教训也不给顾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程家也是软蛋。”程老太爷不以为意,程三公子知道自家祖父是心疼自己,也就不再劝说,横竖动了五皇子的人,赵王、周王和秦王都会高兴,顾千城想必也会满意。 想到那个嚣张傲慢的女人,程三公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他长这么大,就没有遇到比顾千城还要过分的女人,就连他家那个爱用棍棒说疼爱他的母亲也没有。 顾千城本公子和你杠上了,做不了文官,本公子就做文武双全的大将军! 332喂食,秦殿下太狡诈 顾千城和秦寂言乘马车一同出城,路上秦寂言将京城,有关程三公子的流言简单的说一遍,顾千城听罢忍不住嘲讽道:“赵王和周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拉拢不了程家,就想令你和程家交恶。” “换作本王也会动手。”秦寂言不以为意,皇位之争从来都是半点不退,这么好的机会放在赵王和周王面前,他们要是不动手那才叫奇怪。 “他们就不怕圣上察觉吗?圣上要知道他们在思过期间也不肯安分,定会不满。”顾千城不知程家人会怎么想,只能在心中为秦寂言担心。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很清楚不管他们做什么,皇爷爷都不会满意,和让皇爷爷满意相比,打压本王更重要。”四个拥有继承资格的皇子皇孙,就只有他一人被皇上重用,赵王和周王能不急吗? 更别提,秦寂言此举坏了周王和赵王欲攻打北齐的机会,赵王和周王能不生气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程家出手?程家要是因此倒向赵王或者周王,会对你极度不利。”顾千城不知自己是用什么心情问出这话句,又想得到什么答案。 “因为……”秦寂言开口却是一顿,随即自然的道:“程家只忠于圣上,他们不会也不敢投靠周王和赵王。凤于谦是本王的伴读,本王没有必要再和程家交好。” 秦寂言随便就能找出一条理由来说服顾千城,可他却说服不了自己。 他比顾千城了解程家,虽然知道程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会忠于皇帝,但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他这样打程家的脸,难保程家一怒之下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他明明知道得罪程家对他不利,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秦寂言的理由根本不是理由,他骗别人还可以,可是顾千城不会上当。 顾千城怔怔的看着秦寂言,极力克制的情素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可她自己却不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寂言。 就在秦寂言以为,顾千城会一直这么看下去时,顾千城却低下头,无事人一般道:“秦王殿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胡闹了?”她很清楚,秦寂言是为了她才对上程家,即使秦寂言不说。 “不会,你这样很好。”秦寂言心中微暖,唇角上扬。 他不会告诉顾千城,他就喜欢顾千城这护短的性子,因为被她护着的人会很幸福。 “那就好,程家那里,如果有机会我会与他们和好,程三公子是聪明人。”秦寂言为她不惜得罪手握兵权的程家,她也可以为秦寂言放下矛盾与程家交好。 “没有必要,你要事事小心旁人就该担心,你这样才能让其他人满意。”秦寂言并非违心之言,顾千城要处处帮着他,为他拉拢势力,到时候周王和赵王就容不下她,这些人不会忘记顾千城身后,还有一个封家。 顾千城不笨,秦寂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懂,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时辰还早,陪要本王下盘棋。”秦寂言怕顾千城多想,拿出棋盘放在茶几上,完全不容顾千城的拒绝。 顾千城亦配合的放松,下到一半,棋艺渐涨的顾千城忍不住抱怨:“你的棋艺太差。”顾千城被封老爷子高超的棋艺养叼了。 他被嫌弃了。 秦寂言有那么一瞬脸黑了,可很快就恢复正常,“下棋不过是修身怡情,会就可以了。” “听说皇上很喜欢下棋,你有没有和皇上下过棋?”顾千城坏心的问道,见秦寂言点头后,顾千城又追问一句:“你和皇上谁赢的多?”明显,顾千城不仅不相信秦寂言的棋艺,连皇上的棋艺也不相信。 “啪,”秦寂言将手中的黑子,随意往桌上一丢,“不下了。”专挑人痛处说,还能一起愉快的下棋吗? “好嘛,好嘛,我错了。让你五子成不成。”顾千城连忙将乱了棋局摆平,将那枚黑子递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不接,傲娇的道:“十子。” “太多了,七子,最多让七个子。”顾千城看了一下棋盘,她总共也就赢秦寂言十子。全让了她赢什么。 “十子不商量。”秦王殿下霸气十足,顾千城又看了看棋盘,咬牙点头:“十子就十子。”大不了平手嘛。 马车内,达成协议的两人继续落子,马车外将这一段对话悉数听在耳里的车夫和侍卫,有那么一刹那凌乱了。 刚刚那个像无赖一样要求让子的男人,真的是他们的秦王殿下?真不是别人假装的? 被皇上杀的片甲不留,也没有见秦王殿下放下身段去要让子,怎么和顾千城下一棋盘,秦王殿下却“无耻”的要求一个姑娘家给他让子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顾千城给秦寂言让十子,秦寂言正好…… “本王赢了!”敢嫌他棋艺差,输给一个棋艺差的人是什么感觉? “这不可能,不应该平手吗?”顾千城盯着棋盘,似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事实摆在面前,本王赢了你是事实。”秦寂言心情大好,主动收拾棋盘,黑、白子一个个稳稳的放入瓮中,玉石做的棋子相互碰撞,发出短暂却明快的声音,就好像秦寂言此时的心情。 车夫和侍卫暗暗偷笑,一路忍的极辛苦,到了神女塔侍卫和车夫再不敢偷笑,一脸严肃的请秦寂言和顾千城下马车,再三确定神女塔内外没有危险后,才护着秦寂言和顾千城来到神女塔地下秘室。 装尸体的坛子整齐有序的摆在地上,没有移动分毫,顾千城进来后立刻收敛情绪,一脸严肃的换上外衣,手套、口罩一个不少,正准备去取苏合香丸,秦寂言却先一步取了一颗递到她面前 顾千城愣住,垂眸看了一眼嘴边的苏合香丸,又抬头看向秦寂言,清明的眸子染上复杂之意:吃还是不吃? “张嘴。”秦寂言完全不给顾千城说不的机会,直接将苏合香丸递到顾千城的唇边…… 333绝配,发现异常情况 冰冷的药丸压在唇上,顾千城心跳得飞快,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向大脑,耳根红得能滴血,很想问一句:秦殿下,你到底要干吗?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千城,大有你不吃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此时,顾千城的脑袋完全是懵的,她根本无法思考,脑子一片空白,在秦寂言的注视下,她顺从心意缓缓张开嘴…… 唇微开,还没有含住药丸,药丸就先一步滑入嘴里,温热的指腹压在唇瓣上,顾千城一动不动,直到…… 指腹在唇瓣滑过,顾千城才反应过来,连连后退,“殿,殿下。” 声音颤抖,极不自在,飞快的扫向左右的侍卫,心虚得厉害,发现左右两个侍卫皆垂眸盯着地面,顾千城自欺欺人的松了口气:他们应该没有看到。 “口水流出来了。” “啊……”顾千城飞快的抬手,抹向嘴唇,结果发现自己又被人耍了。 “真好骗。”秦寂言轻笑出手,用刚刚给顾千城喂苏合香丸的手指,捻起一枚苏合香丸塞进自己嘴里。 轰……顾千城再次脸红,瞬间觉得这温度宜人的秘室闷热得不成样,她要出去透透气。 秦寂言见好就好,不再继续逗顾千城,一脸正色的道:“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啊……是。”顾千城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暗骂:秦寂言你这个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就不能说清楚吗?每次搅乱了一池春水后就转身走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惹人嫌? 顾千城心里气闷,面上不自觉的带了出来,一直装不存在的侍卫终于撑不住,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憋得快内伤了。 殿下和顾姑娘真是太可爱了,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可下一秒侍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把干尸当玩具的姑娘,真不能用可爱来形容,顾姑娘真得太可怕了,这么可怕女人也只有秦王殿下才受得了。 顾千城一脸涨红,这个时候她又不好解释什么,而她排解尴尬的办法就是工作,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她就会忘了尴尬。 让侍卫帮忙移动一个尸坛,为了避免里面的尸体再度风化,顾千城先让人砸开了一个口子,等了一柱香没有发现尸体有风化的迹象,才让人将坛子砸开。 侍卫用巧劲将尸坛砸开,坛子破了,可里面的尸体却没有伤到半分,尸体完整的坐立在原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交缠在一起,远远看去不像人尸反倒像老树藤。 秦寂言眉头微皱,顾千城双眉亦是拧在一起,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顾千城上前,侍卫很有眼色的举着油灯上前照明。 双手、双脚全部交缠在一起,将尸体裹成椭圆形,顾千城费了好大劲才将尸体掰开,蛮力下尸体难免受损,顾千城却顾不得这些。 尸体缠得太紧,要不用蛮力根本打不开。 尸体一打开,干瘪的尸骨就露在众人眼前,顾千城伸手碰了碰,尸骨没有一丝腐烂的血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粘在上面,而尸骨的内脏也被掏空了,里面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死者死前面容麻木,似乎没有感觉。 顾千城用剔刀,将死者的脑壳掀开,发现脑骨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孔,如同针眼般大小,看上去就像布满黑点。 顾千城没有密集恐惧症,可看到这些细孔仍忍不住头皮发麻。 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人脑上打出这么多细孔。 如法炮制,顾千城将死者身上的皮肉掀开,发现骨头上全是孔,几乎没有一处完好,连手指上的小骨头也布满细孔。 顾千城起身,站在原地却没有开口,秦寂言见顾千城验完却不说话,上前一步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顾千城苦笑一声,示意秦寂言和她一起蹲下来,然后指着死者布满细骨的白骨,“你看她的骨头。” “这么多孔?”秦寂言表情微变,只一眼就移开了。 “全身都是,我怀疑表皮上也有,只可惜都干瘪成一团,根本看不出来。”顾千城试着把死者的外皮展开,可是不行,用什么工具都不行,除非用显微镜,不然根本看不出干瘪的皮肉上有没有细孔。 “能在骨头上留下这么多孔,会是什么?”秦寂言摩挲着下巴,一脸深思。 顾千城摇了摇头,“这些孔应该是吸干死者血肉的原凶,死者死前全身血肉都被吸干,然后制成干尸,塞进尸坛里。” “本王让人从这方面下手。”秦寂言立刻就明白了顾千城的意思。 这也是一条线索。 “嗯,”顾千城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白纸和炭笔,“死者脸部皮肉凹陷,但五观还在,我试着还原她们的相貌。” “你会画?”秦寂言很惊讶,他也想问:还有什么是顾千城不会的。 “只会画几笔,画得不好。”顾千城确实画得不好,她只会速写,只会画人像,至于神韵一类的,对不起她真心不会。 法医画出来的图,只能让你依图寻人,没有任何文学上的价值,这种画法只要学过的人都能做到。 顾千城速写很快,不过眨眼间就画出死者的头像,虽然只有简单的黑色线条,却很形象,拿着这张图不用担心找错人。 “画得很好。”秦寂言的目光落在凤轻尘手中的炭笔上,他没有想到未烧完的柳枝条,还有这等用处。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自谦的说哪里哪里,她知道秦寂言是真心夸她画的好,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画得多漂亮。 “把其他几个尸坛全打开,我检查一遍就给她们画头像。可惜之前有一个风化了,不然也能画出来。”顾千城有点自责,她上次真得太不仔细了,居然没有画个像,就把尸体拿出去。 “没关系,上次风化的尸体官府有存档,死者的画像和身份都有。”秦寂言解释道。 六扇门已渐渐上了轨道,许多事都有章法,不会乱来。 “那就好。”顾千城这才安心,将画板放在一边,继续检查另外几俱尸骨,只是这一看,就让顾千城发生一件大事…… 334开棺,你对她真好 从秦寂言的调查中,几乎可以肯定死者全是官家、富商家的宠妾。顾千城一路查来也是这样,甚至这十几俱尸体中,还有一俱身怀六甲,而她的胎儿也成了干硬的一块,永远留在她的体内。 可是,就在这一堆宠妾中,顾千城发现了一俱少女的尸体。少女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腐烂,可因为时间太长,早已变成一缕一缕的碎布,看不出材质,但从淡化的颜色猜测这一身衣服色彩明亮鲜艳。 少女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只能从五观来确定少女生前是个美人,有不足之症,长得比一般人瘦小。 “怎么会有一俱少女的尸骨在这里?”顾千城蹲在死者的面前,久久没有起身。 她把所有的尸骨都检查了,就只有这一俱是豆蔻少女,其他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妇,或者说已经有过男人的女人。 “把她的画像画出来。”秦寂言隐隐有了猜测,顾千城也有,所以她才会这么震惊。 这个少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极有可能就是恭远王爷跳塔自杀的女儿舞阳郡主。 顾千城立刻拿起纸笔,众人皆不言语,室内只听见笔尖在纸上轻触的“沙沙”声,很快这声音就消失了。 “画好了。”顾千城撕下画,递到秦寂言面前,秦寂言只看一眼就点头,“本王看过宫中存档,确实是舞阳郡主。” “她是舞阳郡主,那跳塔而死的人是谁?”顾千城转头看向秦寂言。 “想要知道是谁,开棺就可以了。”既然埋在土里的不是舞阳郡主,要开棺验尸就不是什么难事。 “对,只要开棺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舞阳郡主的尸骨还在吗?”神女塔的案子明显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背后绝对有团伙。如果真是团伙作案,那么棺木里还有有没尸骨就不好说了。 “先去看看再说。”秦寂言也不耽搁,让顾千城把这里收拾一下,两人便出去。 “兵分两路,你拿着本王的令牌,带人去查舞阳郡主的尸骨,本王进宫。”事关皇室郡主真假,秦寂言有必要和老皇帝打一声招呼。 “好,”顾千城带着两个护卫,骑马去舞阳郡主的墓地。 舞阳郡主是没有出嫁就死的,死后即不能埋在皇家墓园,也不能埋在夫家墓地,只能挑一个山清水秀的无主之地埋了。 恭远王府的人死绝了,就算挖了舞阳公主的坟只要不闹到大,就不会引起纠纷,守墓的人知道是官差办事,根本不敢拦,甚至拿来铲子帮忙。 顾千城对挖死人坟还是很忌惮的,也知道两个侍卫也不愿意做这种的事,所以她没有吝啬香火钱,买了一堆纸钱和香,恭恭敬敬上了香、撒了纸钱才让侍卫动手。 棺木埋的不深,很快就挖了出来,打开棺木前,顾千城又洒了一些纸钱,还放了几封爆竹,虽然不怎么正规,可心意到了就好。 侍卫大老粗一个,也不懂开棺要做些什么,看顾千城煞有介事便觉得可以了,朝棺木所在拜了拜,侍卫就交棺木打开,只是这一开众人都傻眼了! 棺木里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块大石头,甚至连陪葬品也没有。 “这,这……”守墓人吓得跌坐在地,“我,我没有动。” “没人说你动了,”顾千城早有准备,示意侍卫上来,把土埋回去。 “顾姑娘,就这样?”两个侍卫握着铲子,半天没有动一下。 就一块石头,他们还要埋回去。 “不这样你们还想怎样?舞阳郡主的尸骨在神女塔下面,这里埋一块石头再正常不过。”顾千城将手上仅剩的纸钱全洒了,“走吧,回去给秦王殿下复命。” 她该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就是秦寂言的事,总不能让她一个法医,把刑侦的活也干了,她可不擅长这些。 “哦,哦。”侍卫傻愣愣的跟着顾千城回城,护送顾千城回京,一到城门口就遇到言倾,言倾看到顾千城时眼色柔和几许,抢了传话小太监的话,上前道:“皇上传你进宫。” “多谢言将军。”顾千城朝言倾福了福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随宫里派来的人进宫了。 言倾欲言又止,看顾千城一脸淡定便知她不会有事,只是站在原地目送顾千城离去。 亲兵在一旁看的牙都酸了,言将军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又不说,这么默默守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千城被宫人直接带进御书房,书房内只有老皇帝和秦寂言,顾千城一进去就跪下行礼,皇上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只道:“舞阳郡主的事朕已经知道了,顾千城,朕命你尽快查清,到底是什么人用石头冒充舞阳郡主的尸骨” 顾千城进城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舞阳郡主的事,就连秦寂言也不知道,舞阳郡主的棺木里是一块石头,可见老皇帝手上的探子有多厉害 顾千城心惊胆战,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臣女遵旨。”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应下,即使她根本不会查案。 “嗯,”老皇帝满意的应了一声,“朕不希望这件事有外人晓,你该明白要怎么做?” 事关宗室郡主的事,老皇城不想声张,才会把顾千城留下。 “臣女明白。”顾千城头也不抬的应下,老皇帝满意的挥挥手,“退下。” 从进来到出去,顾千城连人影都没有看清就出去了,出去后也不能多呆,宫人立刻上前把她请出宫。 御书房内,就只剩下老皇帝和秦寂言两人,两皇帝起身,走到矮榻上坐下,朝秦寂言招了招手,“你许久没有陪朕下棋了,来,陪朕下一局。” “皇爷爷……”秦寂言颇为无奈的叫一句,他一点也不想下棋,神女塔的案子才刚刚有进展,他正想回六扇门布置工作,希望能尽快破案。 “时辰还早,六扇门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能转,朕不是把这宗案子交给顾千城了吗?你别管。”老皇帝沉下脸,秦寂言迈步上前,“皇爷爷你太看得起顾千城了,她没那个本事。” “是吗?连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和军备消耗都能算出来,她还有什么不会的?”老皇帝哼一声,表露不满。 “皇爷爷,你明明知道那不是她算的。”秦寂言在老皇帝对面坐下,执黑棋先落子,老皇帝不疾不徐的落下一枚不值,听不出喜怒的说道:“你对她还真是好。” “皇爷爷,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性子,凡是对我好的人,我都对他好。人不负我,我不负人。”秦寂言再次落子,看似认真,实则没有花太多心思在棋局上。 他的棋艺,皇爷爷早就知道,赢与输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人生不是棋局,小小的一盘棋局并不能代表什么…… 335差别,下定决心走到底 没有任何意外,秦寂言又输了,然后脸色很难看。和他相反,老皇帝很高兴,一扫这段时间的烦闷,甚至放声笑了两句,可把外面的太监惊得不行,心中暗道:果然只有皇长孙才是皇帝的亲孙子,其他人他只能说:呵呵。 老皇帝心情好,这个时候求什么老皇帝都有可能会答应,换作旁人见老皇帝这么高兴,就算不求什么也要说几句拍马屁的话,可秦寂言不是别人,他这个时候连个正眼都不会给老皇帝,可偏偏老皇帝就吃这一套。 老皇帝高兴够了,欣赏够了大孙子吃瘪的表情,才开口道:“寂言,你荣王叔已经下葬,按说云策那个孩子,朕该让他出宫,你说朕要封他什么才好?” 云策就是荣王世子,顾贵妃昨天晚上给老皇帝吹了枕头风,老皇帝想想也决定把荣王世子的事处理好,不然一个半大少年,一直在宫里也不是一个事,要是…… 和哪个年轻的宫妃弄什么事来,他这个皇帝可就丢人了。 “皇爷爷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吗?”秦寂言将棋子收拾好,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朕不知道,朕这么做是对是错。”老皇帝轻叹了口气,难得流露出犹豫不绝的样子。 “皇爷爷做的决定肯定是对的,”秦寂言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懒得的说,“二叔已经知道错了,皇爷爷就别再生二叔的气了。二叔就只剩下云策这一条血脉,皇爷爷你总要保住二叔的这点骨血。” “你说的没错,你二叔就剩下这点骨血,他再不好也是朕的儿子,是朕没有教好他。”老皇帝叹息,荣王的死让他即气又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荣王会自杀。 “皇爷爷,二叔他已经知道错了,只是他认错的方式太偏激,没有体会皇爷爷一片苦心。”秦寂言睁眼说瞎话,可这话老皇帝听得高兴,并且连连点头,“老二太不是个东西,朕不过是说他几句便自杀,他是朕的儿子,虽然他造反的事让朕痛心,可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老皇帝为死去的荣王,留下一滴鳄鱼泪。 确实,老皇帝为了名声,也不会背负杀子的罪名,可荣王活着会生不如死。 秦寂言心知肚明,可这话他不能说,他只能说,“皇爷爷仁慈,是二叔辜负了皇爷爷的期望。” “唉,老二那个孩子打小就偏执,小时候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老皇帝顺势回忆起荣王小时候的事,偶尔说到荣王小时候的贴心之举,又忍不住落泪。 这一次皇帝是真心的伤感,他发现他的儿子们小时候还是天真善良的,只是后来长大了,有了野心、有了自己的想法,才一个个变了。 秦寂言陪着老皇帝听了半天荣王小时候的事,也亏得秦寂言坐得住,一听两个时辰眉都不皱一下,而老皇帝说完这些后,心中也决定了给荣王世子的封号。 老皇帝提前给秦寂言透露,他打算封荣王世子为忠顺郡王。从封号就能看出,老皇帝对荣王世子没有期待,只要他这一生忠义、顺从,别再学他老子造反。 当然,老皇帝是不会给荣王世子造反的机会,即使荣王世子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秦寂言对这个封号很满意,赞了一句皇上英明后,又顺势提了一句:“之前云策在宫里许多事只能从简,现在皇爷爷给云策封了王,云策也该出宫建府。原来的荣王府肯定不能让云策住,免得云策睹物思人,不如皇爷爷下旨,给云策重新修建一座郡王府,而在府邸没有建成前,就让云策去二叔墓旁修个草屋,为二叔守孝。” 秦寂言一进宫就知道顾贵妃为五皇子求情的事,也知道老老皇帝不想追究荣王的事。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不介意卖个好,怎么说荣王世子也是他的堂弟,有些事他不能做得太过,只是…… 他也不会给荣王世子机会,五皇子想收拢荣王世子遗留下来的势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寂言的话合情合理,再加上老皇帝有意将荣王的事冷处理,希望大家渐渐淡忘这事,秦寂言一提老皇帝连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于是,当天晚上皇上就让人拟指,将荣王世子的封号和爵位定下,同时在圣旨上写明,要忠顺郡王去皇陵为荣王守孝三年。 三年! 等到荣王世子回来,京城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先不说新鲜出炉的忠顺郡王收到圣旨有多愤怒,单说顾贵妃和五皇子听到圣旨,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们忙了数个月,又是拉拢又是求情,居然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三年后,忠顺郡王从皇陵回来,还能有什么用? 五皇子气得发狠,等他回过神派人去找忠顺郡王,试图让忠顺郡王吐出荣王隐藏的部分实力时,却被告知忠顺郡王身边全是皇上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谈正事。 五皇子还没有胆子,在老皇帝眼皮底下行动,这一次五皇子和顾贵妃绝对是鸡飞蛋打,完全不可能从忠顺郡王手里舀到好处。 得知这一切都是秦寂言给老皇帝的建议,五皇子生生折断了手中的笔:这就是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同样是父母双亡,秦寂言和荣王世子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封号是尊贵无双的“秦”字,还是品级最高的亲王;另一个只能委屈做个小郡王,还要远离京城去皇陵守孝。 秦寂言和荣王世子的待遇,让五皇子再一次明白权利的重要性,也更加坚定他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决心,只是…… 这条路真不是一般难走。 五皇子怔怔的坐在屋内,盯着手上的经书发呆,半晌后,五皇子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招来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将一封信塞到对方怀里:“交给逍遥先生。” 当夜,在顾家借住的景炎,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信,看完后景炎没有将信烧掉,而是妥善的保管起来。 笨鱼上勾了,而这是证据! 336信件,谁的等待 顾千城从宫里回来心里就不安,她怕老皇帝那话是真的,真让她一个人去查神女塔的案子。 先不说她会不会查案,单说她一个小姑娘没权没势没人脉,她拿什么查案呀? 顾千城心里装着事,还是一件大事儿,回到家后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为了不让家里人看出来,顾千城以累了为由提前回院子。 路上遇到出来散步的景炎,景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顾千城不想和他说话,朝他点了点头就走了,快到自己院子时,顾千城又看到在那里等她的顾千梦。 这都是什么事,她不想理人的时候,怎么一个个跑出来? 顾千城心里虽然烦躁却没有避开,上前道:“找我有事吗?”顾千梦现在怕她,没事都离她远远的,根本不敢一个人来见她。 “千……姐,”顾千梦生生转了个折,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知道顾千城对她没有什么耐心,不敢顾左右而言他,直言道:“是关于景炎公子的事,你能和景炎公子说说吗?我没有嫁给他的想法,我爹娘那里我会去说,让他放心。” 顾千梦说出这话可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要不是景炎最近表现的太明显,下人间都流传出不好听的话,她也不会这样。 因为景炎的到来,顾千梦明明在自己家里,却住的一点也不痛快,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就怕被人挑出错来。 “可以。”顾千城应的很痛快,可顾千梦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顾千城又补了一句,“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没有嘲讽,只是陈述事实,可就是这样才让人难堪。顾千梦一张脸快要烧起来,眼睛通红,“我,我只是犯了一次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又如何?”顾千城眼眸一抬,沉声道:“千梦,不是每一次犯错都能得到别人的原谅,犯错的代价比你想像中的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错犯了一次就足已毁掉你一生。你在做别庄的事,旁人碍于封家的面子没有到处说,可你也知道他们私底下其实都清楚。” 顾千城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可多少也知道一些,要知道顾千梦上次得罪的可是孔家人,因为这件事顾家已经成被那些大家族,拉入联姻的黑名单中,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家,愿意和顾家结亲。 “我,我也是被人骗的,”顾千梦眼泪直落,回家后她就想明白了,要不是那位林姑娘一直说孔家的好,她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昏就做出错事来,我现在真得很后悔。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被人骗就好,以后出门和人交际时多长个心眼。”顾千城一点也不同情顾千梦,顾千梦要没有那个心思,也不至于听旁人说几句就心动。 那天去别庄的姑娘,不知有多少看中了孔君策,可有一个人出手吗? 没有!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即使成功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用这种方式嫁进孔家,日后在孔家会永远低人一头。 顾千梦抽抽噎噎,眼泪鼻涕胡了一脸,顾千城按了按生痛的太阳穴,不客气的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也和二叔、二婶说清楚,他们两个没有心思,景炎自然不会再防你,下人也不敢乱说。还有这段时间劝劝二婶没事少出门,等旁人淡忘这件事再说。” 小女孩想嫁个好夫婿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顾千梦没有那个本事,却要挑战那个规则,把自己逼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我知道了。”顾千梦红着眼睛退下,这段时间极速消瘦下来的身子显得异常单薄,顾千城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回到院子里,顾千城沐浴更衣后并没有急着睡,而是把下人打发走,然后翻出一本书来看。 她想等等,看看秦寂言会不会来。 时间悄然流逝,顾千城手中的书看完了一大半,屋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顾千城一个人。 顾千城没有放弃,继续等着…… 只是之前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往顾家跑来的秦王殿下,今夜似乎没有来的打算,顾千城等到深夜,依旧没有等到秦殿下的身影。 一本书看完,顾千城放下手起身走了两步,站在门口却没有将门打开,她知道秦寂言今晚不会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顾千城吹灯睡觉。 秦王府,从皇宫回来秦寂言一下马车,大管家就急急上前,“王爷,有急报。” “嗯,”秦寂言轻应一声,衣服也不换就朝书房走去,刚坐下就见大管家奉上一封已拆封的信,“王爷,傍晚一个小叫花送来一封信,奴才检查过信没有问题。” 这种来历不明的信件,一般很难送到秦寂言面前,可今天就是这么巧,大管家正好外出,就遇到一个拿人钱财替人送信的小叫花。 信,大管家检查过没有下毒,内容大管家也看过,正因为看过才会这么焦急。 秦寂言抽出信,发现信上的字居然是印刷而成,眼神为之一变,一目十行将信看完,越看脸色越难看。 “王爷?”大管家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就看到秦寂言又在看信,这一次他看得很仔细,一个字一个字不敢放过。 大管家知道信中的内容,也明白秦寂言为何这么认真,静静的站在书房里,不敢打扰秦寂言。 不过是一页纸,秦寂言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时间。 “啪,”秦寂言将手中的信纸,反手拍在桌上,声音冷的如同寒冰,“立刻派人去查,本王要知道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奴才明白。”大管家早就料到,凡是和先太子有关的事,哪怕只有一丝蛛丝马迹,秦殿下也不会放过。 “寻个人出面买下老潭面馆,把那地方给本王翻一遍。”即使是一场骗局,秦寂言也要查个清楚…… “诺。”大管家不知道除了这个字,他还能说什么,和先太子有关的事,殿下听不进人劝。 秦寂言一连下了两个命令后,眼神落在手中的信上…… 337双生,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这封信的来历要不要查? 送信给他的人是敌是友? 秦寂言看着信,难得露出一丝迟疑,大管家也不敢催促,放缓呼吸站在原地等秦寂言的命令。 半晌后,秦寂言终于开口,“下去吧。”能把信送到他手上,不管是敌是友,都证明对方不是什么小人物,轻易去查不仅查不出什么反打会打草惊蛇。 “诺。”大管家退下,转身就去安排秦寂言交待的事。 屋内,秦寂言拿出那张薄薄的纸又看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不多,可每一个字却如同千斤重。 信上写的是老潭的事,而这个老潭和他们查到的老潭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老潭是双生子,他所在的村子有一个习俗,双生子不能碰面,只能留一个。于是晚一柱香出声的老潭就成了被遗弃的那个。 老潭被丢进山里,可因为其父的不舍,又悄悄的跑进山里找他,然后把他寄养在无子的猎户家里。 那猎户独身一人,很高兴的收养了老潭,也遵守约定把老潭养在山里,不让他下山,不让村子里的人见到他。 老潭长大后在猎户的教导下,成了一名出色的猎人,而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老 潭并不怨恨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没有放弃他,可老潭怨恨自己同胞所出的哥哥,因为那个人抢走了他生的机会。 老潭虽然恨却没有做出报复的事,直到七年前老潭的父母病死,老潭的哥哥为了给父母医病、办丧事,把家里钱和田地全部卖空。 没钱没地,村子里的本以为他会去租田,却不想他们一家突然决定出去谋生,一家老小租了一辆牛车就走了。 只是,老潭哥哥一家根本没有在京城,而老潭用他哥哥的身份来到京城,并在京城谋生。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老潭的存在,老潭和他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不回到村子里,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老潭的真实身份。 所以当秦寂言的属下,拿着老潭的画相去村子里问时,村子里的人便把老潭当成了一直生活在他们村子里的人。 如果这封信上的内容是真的,那么老潭这个人就很有问题,老潭十五年前没有离开村子的证据也就不存在。 “十五年前!”秦寂言将手中的信任捏紧,再张开时,原本完好的纸张成了碎片,风一吹便散了一地。 起身,走到窗口,透着窗户看向屋外…… 秦寂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直到暗卫进来,“殿下,焦公子的信。” “放着。”秦寂言没有回头,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暗卫用镇纸将信压住,退开一步又道:“殿下,景炎公子还在顾家不曾离去。” 这话,终于引起了秦寂言的注意力,“听说东林书院两天后会有一场小考,任何人都不能缺席?” 秦寂言转身,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强势,暗卫想也不想就点头,“是的。” 东林书院两天后,一定会有一场顾承意不能缺席的小考,并且这个消息明天就会传到顾承意的耳朵里。 顾承意走了,景炎还有理由住在顾家吗? 成功解决掉烦人的景炎,秦寂言的心情稍好,终于转身去看焦向笛寄来的信。 焦向笛这段时间被焦大人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外出的自由,甚至连书信传递的自由也没有。 焦大人虽然专制,但不得不说他这也是保护焦向笛,不然封似锦的事一定会在焦向笛身上重演。 真要出事,焦向笛不一定有封似锦的好运,能遇到一个顾千城。 焦向笛给秦寂言递信绝对是冒了风险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焦向笛特意传信给秦寂言,是要告诉秦寂言,周王和赵王授意他们派系的官员,向皇上推荐秦寂言去处理北齐的事。 套赵王和周王的话,那就是秦寂言不是不想和北齐开战是吗?那就去平息北齐的怒火,让北齐不再滋事。 北齐的贵族被大秦平民打死,这事要不给北齐一个满意的交待,北齐为了赌口气,也要和大秦干一架,到时候就不是大秦想不打就能不打的。 不用想也知,这是一个难办的差事,大秦的官员和北齐沟通了数个月也没有成效,北齐一口咬定这是大秦的错,要大秦赔礼道歉。 北齐要的赔礼可不是一点银钱,北齐要白银二十万两,牛羊各五万。 这绝对是勒索,而这也就是大秦不少人说要打的原因,北齐提出来的条件太苛刻了,完全是不把大秦放在眼里。 大秦内部关于打不打的问题吵了半天,北齐内部也一样,北齐内部有一部分主张谈判,如果能通过谈判得到牛羊和白银,何必打仗? 要知道北齐的人口比大秦少,每一个战士的伤亡对北齐来说,都是俱大的损失。 只是,谈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北齐狮子大开口,大秦这边就是给得起也不会给,北齐贵族的命就比大秦人值钱吗? 死一个贵族,就要大秦陪这么多银子,北齐欺人太甚,泱泱大国丢不起这个人,大秦宁可打也不会给这笔赔偿。 事情就这么僵持着,不得万不得已,北齐轻易不会出兵,只叫嚣着要大秦给他们一个公道。 本来老皇帝最近已经厌烦了和北齐扯皮,决定和北齐干一架,把他们打怕了再说,可是秦寂言却出手打消了老皇帝攻打北齐的念头。 仗不打了,那就要继续派人去和北齐谈。本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也轮不到秦寂言,可谁让秦寂言公开阻止战争,赵王和周王一看机会来了…… 秦寂言让他们捞不到军功,发不了战争财,那他们就挑拨朝臣,让老皇帝派秦寂言去处理这件事,到时候…… 不管秦寂言赔给北齐多少银子和牛羊,他们都可以就此事攻击秦寂言,说秦寂言丢了大秦的脸面。 这个差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焦向笛得知后,第一时间传消息给秦寂言,好让秦寂言有时间布局,赶紧找个替死鬼接下这差事…… 当然,焦向笛能这么顺利的把信传到秦寂言手里,这里面绝对有焦大人的功劳,要没有焦大人许可,焦向笛别说信,就是一根头发丝也传不出来。 秦寂言看着信,无声一笑:这算是今天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338案情,去了北齐怎么赶人 第二天一大早顾承意就收到东林收院要小考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顾承意一阵纠结…… 他还想陪陪承欢,可小考也很重要,听说这次小考的题是贤隐居士出的,他真得不想错过。 景炎一听贤隐居士出题,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正想劝说顾承意别在意这次小考,可想到依那位的脾气,一计不成肯定会再生一计,再加上他该办的事也办的,回东林书院也好。 “考完再请假回来就是,你只要和书院的夫子说,向你姐姐请教学问,夫子一定会同意。”景炎出言安慰,顾承欢也说自己一个人没事,而且已经有几个军中好友传话,说是要来看他,他一个不会无聊。 “好吧,那我收拾东西,下午就回书院。”顾承意恋恋不舍,可他明年还要参加秀才的考试,不努力不行。 顾承意回书院前,缠着顾千城给他做了很多肉脯,还把顾千城做的外伤药,也带了一瓶去,理由是他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就可以用了。 顾千城真想说,这年头的孩子怎么了?居然上赶子受伤,真让人受不了。 顾千梦听到千城给顾承意准备了吃食,便让丫鬟送了一个荷包,说是她自己亲手绣的,顾承意收下了却没有多高兴,荷包随手往兜里一塞,完全没有带在身上的打算。 顾千城知道承意因为别庄一事,对千梦很是不喜也没有劝说。兄弟姐妹之间也不是非要每个人都互帮互助,有些人不值得用心去结交,顾千城从来不会要求承意和承欢怎么样,她对这两人好是因为他们值得。 “千城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绣个荷包吧?我想带你绣的荷包。”顾承意拉着千城的手,腻在顾千城身边不肯走。 “这个……下辈子也许有可能,你千城姐姐虽然不笨,可真不是拿绣花针的料。”顾千城试过,她对这个时代女子要学的琴棋书画和女红很感兴趣的,可是…… 她真的不是当大家闺秀的料。 想学琴,发现她看不懂谱,还要重新识谱,什么宫、商、角、徵、羽……把她弄得头大。 棋不用学她自己就会。至于书画?她的字能见人,画画还是算了,她实在没有什么艺术天赋,能用炭笔画头像就足够了。 最惨的就是女红。顾千城自认自己耐心不错,可当她拿着绣花针,坐了一个时辰才绣出一朵花瓣时,顾千城彻底放弃了。 这简直是要人老命,不仅伤手、伤眼还伤脖子,她真心觉得这个太浪费时间了,她会缝扣子就成了。 顾承意一脸失望,不死心地磨了顾千城许久,可顾千城就是不松口。 她真得不是做手工活的料,除了缝尸体。 顾承意一脸无奈,不死心的劝说:“千城姐姐我发现你不会的东西太多了,要不你再学学?” “你姐姐我很忙,快走。”顾千城敲了顾承意一记,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再磨蹭下去大家都不要干活了。 “姐姐,我走了。”顾承意也知道自己太磨蹭了,抱着顾千城做的肉脯就乖乖的走了,只是一上车就被景炎分走一大半,美其名曰:我是客人,你姐姐做的肯定有我这个客人一份。 顾承意不舍得,可在景炎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坚持不到一刻钟就缴械投降,不仅分出一半的肉脯,差点那瓶伤药也没有保住。 到了书院,顾承意抱着肉脯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就怕景炎再坑他。 “我是那样的人吗?”景炎拎着肉脯,不疾不徐回的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去,他的书僮就上前,默默地递了一封信给他,景炎看完笑得开怀:秦殿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你去了北齐,怎么赶我走。 景炎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落款是:逍遥。 “把信给五皇子。”景炎将信递给书僮,等书僮出去后,便将手中的信烧了。 承意和景炎回书院没多久,顾千城也出门了,她这次出门没有和老太爷说,老太爷也是事后才知晓。 “千城这性子,实在是……”老太爷忍不住叹气,心下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那个决定,“大小姐回来后,让她来见我。”真要把那老婆子接回来,他们祖孙之间就彻底完了。 “是,”大管家躬身应是,心里却想着顾千城临出门时的话。 顾千城离去前,对大管家说:“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 大管家明白顾千城的意思,也清楚顾千城的能力,但在顾家能做主的只有老太爷,大小姐就是拿着他的卖身契,没有老太爷的同意,大小姐也不能卖了他。 顾千城这个时候出门是去找秦寂言,顾千城先去了六扇门,结果秦寂言人不在,顾千城想了一下,没有去户部找人而是在六扇门等着。 六扇门的人也不知秦寂言会不会来,为了不让顾千城枯等,他们把神女塔的案宗送来给顾千城看。 秦王殿下说了,顾千城不是外人,六扇门没有什么需要瞒顾千城的。 顾千城道了一声,便坐在秦寂言办公的房间,查看神女塔的案宗。 六扇门的人效率极高,顾千城昨天才绘出画像,今天就确定了十三人的身份。 如之前调查的那样,十三位死者全是官家或者富商家得宠的小妾,有好几个都影响到了正室的地位。 这些宠妾失踪前,身边都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她们都有一个远方来的举人表哥,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个表哥也不知是哪门子亲戚,反正这位表哥对小妾的家人和家世都很了解,而且表哥长得好,才学又好,很有可能考中进士,日后当大官。 会给人当姨娘的,家世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一听到自家出了个有出息的亲戚,哪里会多想,一门心思想着这位表哥考中科举后,自己是不是可以扶正? 不想当正室的宠妾不是一名合格的宠妾,小妾想扶正再正常不过,对方就是利用宠妾们的心理,用所谓的能中进士的表哥诱对方上勾,然后…… 宠妾消失,表哥也不见了。家里的男人只当宠妾与表哥失奔了,哪怕再宠爱这小妾,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事情闹大。 “这案子还真有意思,那些书生又是为了什么?”顾千城又拿起另一卷案宗看了起来…… 339讨厌,你的安危本王负责 顾千城细细往下看,发现书生的案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死的几个书生就是性情阴郁,心思很重的穷书生,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长得都不错。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表妹。”顾千城不过是随便一说,却不想正好让刚走进来的秦寂言听到了,“什么表妹?” “秦王殿下?”顾千城本能的站起来,秦寂言不在意的挥挥手,“坐,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话落,秦寂言直接走到顾千城身旁,将顾千城按在椅子上,倾身问道:“你在看什么?神女塔的案子?” “嗯,”顾千城本能的应了一声,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秦寂言的双手上,因为…… 秦寂言的双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完全没有放下去的意思。 “殿下……”顾千城刚想叫秦寂言把手拿开,秦寂言就从后面指过来,“发现了什么?” 完全是半抱姿势,将顾千城圈在怀里,呼出来的热气全部吐在头顶上,热热的,让人脑子发晕。 殿下,你要闹哪样? 顾千城不争气的心跳加速,哀怨的看了秦寂言一眼,“殿下,我让给你坐。”她又没有占着秦寂言的办公桌椅,秦寂言至于跟她抢位置么。 “本王不累。”秦寂言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不变,“千城,说说你发现了什么?”秦寂言相信顾千城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他会一直做到顾千城明白为止。 “我是发现了一些事,殿下要不你坐下,我们慢慢说?”顾千城表示她还是喜欢秦殿高冷的样子,现在的秦殿太无赖了,她完全不是对手。 “如你所愿。”秦寂言没有再进一步逼迫顾千城,唇从顾千成的头顶滑过,秦寂言绕过顾千城,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一丝暧昧,可顾千城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是她想太多了吗? 顾千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默默地低头,不敢再看秦寂言那又明明没有温度,却又像是带笑的眸子。 顾千城不知,在她低头的瞬间,她错过秦殿下毫不掩饰的宠溺。 “殿下,这是六扇门的人刚刚查到的情报,你看了一下。”顾千城将宠妾的卷宗挑出来,递到秦寂言面前,可秦寂言却没有看,“你说给本王听就行了,本王在户部看了一天账,眼睛累了。” 眼睛累?骗鬼呢,眼睛明明又亮又有神,完全不像累的样子好不好。 顾千城心底吐槽,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简单的将宠妾失踪被害案说了一遍,秦寂言也不是刚接手六扇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顾千城一说秦寂言大至就明白了。 “本王让人去查,看看那个所谓的‘表哥’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秦寂言知道重点出在这个表哥身上,还有,“那些当家主母也是从犯,本王让六扇门的人去拿人。” 有尸首在,即使隔了十几年,也是可以立案的,当家主母作为怀疑对象,虽然不能轻易抓人,可请来问问话还是可以的。 “那些当家主母嫌疑最大,确实该带来问话。另外,我发现这个案子书生是关键,骗人的是书生,现在死的又是书生,我怀疑这些书生的死,应该是一场报复。”顾千城翻到跳塔而死的学子案宗,“这些学子才学尚可,好高骛远,除了心思重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的好。” 长的好就能骗单纯的小女生,也容易博人好感。 “你是说,这个案子可能是某位宠妾或者她的亲人报复作案?”秦寂言不介意多想一些,多想总比不想的好。 顾千城点头,“不然你怎么解释,凶手为什么只挑书生下手?”顾千城知道秦寂言不愿意看案宗,只好把案宗收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顾千城略一停顿,秦寂言挑眉问道:“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舞阳郡主的案子真的要我查吗?”顾千城被这个问题折磨了一天一夜,今天跑来找秦寂言也是为了这个问题。 秦寂言没有回答,身子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你担心这个问题?” “嗯,”顾千城老实点头,“我肯定查不到。”她拿什么去查呀? 舞阳郡主就只有一俱干尸,那干尸还不知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她要能查出舞阳郡主的事,这个案子就能破了。 “怕什么,有本王在。”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这宗案子背后错综复杂,本王还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去查这宗案子?” 秦寂言说得漫不经心,没有加重语气,没有刻意表露什么,可就是这样才让顾千城心里难受。 秦寂言从来都是做比说多,保护她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顾千城呼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涨,叮嘱道:“对方连恭远王爷都敢杀,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这个案子一直是他们两人在查,他们很清楚这个案子背后不简单。 “你担心本王?”秦寂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唇角上扬,笑了出来。“本王身边有侍卫保护,你放心。”他要那么容易被人杀死,早就死了。 顾千城被秦寂言看得恼怒,“我才不担心你呢,你身边皇长孙,身边护卫一大堆,我与其担心你的安危,还不如担心我自己。” “你的安危不用担心,自有本王操心,”秦寂言光明正大往顾千城身边的放人,“本王派两个暗卫保护你。” “不必了,我不出门就是了。”顾千城不想给秦寂言添麻烦,他们真要查到什么,背后之人要对付的也是秦寂言,而不是她。 和秦寂言相比,她只是小虾米。 “你以为不出门就安全吗?顾家那个地方到处是筛子,连本王都能来去自如,你确定要把生命交给顾家人吗?” “当然不,我……”顾千城后面的话被秦寂言打断了,“既然你也不放心顾家,那就把你的安危交给本王。本王说了你的安危自有本王负责。” 340分开,不会让你一个人 越是深入了解顾家的事,秦寂言就越讨厌顾家那群人,包括那个看似明事理,实则自私至极的顾老太爷。 亏得他以前还觉得顾老太爷是个人物,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他高估了顾老太爷。 能默许儿子、媳妇在婚前换新娘,顾老太爷能好到哪里去? 秦寂言不相信顾老太爷,能卖顾千城一次,顾老太爷就能卖顾千城两次。 秦寂言态度坚决,根本不容许顾千城说不,想到暗卫什么的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顾千城就不再多说,乖乖从了秦寂言。 秦寂言很满意,眼中也染上几许笑意,害顾千城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同时再次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笑的时候很帅,笑的时候更迷人,要不是经常看秦寂言这张脸,顾千城都要怀疑,自己会被秦寂言的笑脸给晃花眼。 因暗卫一事,两人之间似乎又多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只是两个人都选择沉默,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秦寂言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本王有可能会外出一段时间。” “外出?户部的事?”顾千城猛的抬头,一脸不解。 六扇门的案子似乎不需要秦寂言亲自去查,只要安排捕快去查就好了。 “不是,”秦寂言摇了摇头,“钱庄的事已有专人筹办,预计年前可以成立。本王此次外出是为了北齐的事。” “北齐?”顾千城知道这件事,“皇上要派你去北齐和谈?”如果是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老皇帝,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宠爱秦寂言。 老皇帝真要疼爱秦寂言,就绝不会让他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让本王去的人很多。”秦寂言唇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圣上也有难处。”在顾千城面前,秦寂言极少叫“皇爷爷”,道理等同顾千城叫老太爷祖父一样。 祖孙二人之间,并不像他们表现的那么亲近。 “圣上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强求。”顾千城可是见识过皇权的霸道。 “不可强求但能劝说,傻千城,当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后面那一句话,秦寂言特意放低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如同呢喃。 顾千城的心不争气的又跳了起来,耳根微微泛红,低着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秦寂言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怎么了?本王还没有走,你就舍不得本王了?” “你真是秦王殿下?”什么心动、喜欢,都被秦寂言这一句话给打破了。 秦寂言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 “本王不是秦王是什么?”秦寂言收敛表情,又恢复原来的严肃,顾千城忙点头,“这才是秦王。” 一句话,弄得秦寂言哭笑不得,张口无言……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殆尽,顾千城也不再脸红心跳了,恢复冷静的顾千城很认真的问道:“去北齐的事已经定了吗?如果没有定的话,最好想办法拒绝,和北齐人不管怎么谈,最后你都会被朝臣指责。” “暂时还没有定,但可能性非常高。赵王和周王联手,如果再有人吹枕边风,圣上一定会同意让本王前往。”秦寂言有些可惜,好好的气氛没了。不过没有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还没定那就说明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过前提是,殿下你想不想去北齐?”顾千城看秦寂言的样子,似乎并不排斥去北齐。 秦寂言很喜欢顾千城那句“咱们”,就好像他们现在已经是一体一样,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利益共同体。 “本王确实想去一趟北齐。”在顾千城面前,秦寂言不需要隐瞒什么。 “一定要这个时候去吗?”顾千城眉头微皱,现在真不是好时机,北齐这趟公差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秦寂言露出一丝苦笑,“千城,本王再尊贵也只是亲王。没有旨意本王不能离京,你明白吗?” 他秦寂言并没有顾千城所想的那般自由,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北齐。 “你……”顾千城心抽疼,“你去北齐做什么?可以说吗?” “十五年前,本王的父亲死在北齐边境,尸骨无存。”秦寂言把他能说的全说了,甚至没有在顾千城面前掩饰他的悲伤。 十五年前,对秦寂言和顾千城来说,是一个生命的转折点。那一年秦寂言父母又亡,那一年顾千城出生,亲母早逝。 “我明白了。”劝说的话顾千城说不出口,“你路上当心。” 要刺杀秦寂言,这是最好的机会。 “凤于谦在北齐边境大营,到了那就没事了。”至于路上的危险,真的不好说。 “路上多带点的人,那两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连她都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赵王和周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就算是在家思过,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干掉秦寂言,皇位继承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到时候就是老皇帝再不满,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本王会像圣上借护卫,本王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一定会活着回来,没有他护着,顾老太爷说不定转身就把顾千城给卖了。 “嗯。”顾千城眼眶红红,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点头应声是外,她还能说什么?说“我在京城等你吗?” 这样的话,顾千城说不出口。 “傻姑娘,别担心了。本王此次去北齐,说不定还能收服北齐边境的大军,到时候本王在军中也就有自己的力量了。”两人之间隔了一张长桌,不然秦寂言一定会上前,摸摸顾千城的脑袋,让她别担心。 “你就扯吧,收服大军哪有那么容易。”顾千城又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小白,想要说服别人跟着你干,光凭说说可不行,一个不好还会被人反告一状。 “不容易又如何?再难本王都走过来了,不过就是小小的北齐,本王何惧。”秦寂言起身,走到顾千城身边,递了块帕子给她,“擦擦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 “我又没哭,擦什么眼泪。”话是这么说,顾千城还是接了过来,在眼睛周围擦了一圈。 是没有哭,但眼睛红了…… 341警告,爱在心中口难开 顾千城不肯承认自己哭了,秦寂言也不拆穿,等到顾千城情绪稳定下来,才道:“时辰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车夫就在外面。”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是秦寂言却不容她说不,“这次本王不能听你的,本王不想从北齐回来,就听到你许人家的消息。” “你……胡说什么。”顾千城脸一红,心里说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沉重。 “不是胡说,本王说过会许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秦寂言拉着顾千城的手就往外走,顾千城没有挣扎…… 六扇门有不少人都看到两人手牵手的画面,虽然惊讶但却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平时秦寂言和顾千城的相处,就给足了旁人暗示。 马车停在同顾家大门口,下车前顾千城的道:“到这里就够了。” “不够,本王今天不是为了送你回家。”他今天是来警告顾老太爷,别以为他人不在京城,就可以摆布顾千城。他秦寂言的人谁敢动! “不送我,你来什么?”顾千城嗔了秦寂言一眼,这个男人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吗? 老是这么含含糊糊,万一她太笨想不明白呢? 秦寂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千城,有些话不是本王不说,而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只能放在心里。” 只要当今圣上在的一天,他的婚姻就不可能无全由他说了算,他可以娶自己想娶的人,但绝不是顾千城。当今圣上绝不会允许他娶顾千城,不说顾贵妃的存在,就是顾千城曾是云楚未婚妻这件事,就足已让圣上否绝顾千城。 顾千城心中一涩,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别想太多,这些事自有本王解决,你安心呆在京城,神女塔的案子先别查,一切等本王从北齐回来再说。”秦寂言扶着顾千城下了马车,说这句话时也没有避着外人,车夫和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寂言本身就没有打算,防着他的人,他要防的一直都是皇上的人。 顾家的大门被叩开,顾家事先并不知道秦寂言会来,看到秦寂言走进来,一时间整个顾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秦寂言本身就对顾家不满,看到顾家一点大家族的规矩都没有,更是忍不住皱眉:顾家的家风怎么越来越差? 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她也没有觉得丢人,顾家那点腌臜事秦寂言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顾千城陪着秦寂言在花厅小坐片刻,顾三老爷就扶着老太爷走了进来,给秦寂言见礼后,顾千城又上前给老太爷和顾三爷行礼,然后退下去,方便秦寂言和老太爷他们说话。 秦寂言和老太爷说了什么顾千城不知道,顾千城只知道秦寂言走后,老太爷在书房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听到大管家试探她,说是想给顾国公娶个二房。 二房? 那就是要架空顾夫人的权利,娶个女人进门和顾夫人斗? 顾千城知道这肯定是秦寂言出的招,不得不说秦寂言此举甚妙,甚至可以说是一招掐住了顾夫人的命脉。 顾千城也曾想过这个法子,用一个后院女人来钳制顾夫人,只是她根本没有实施计划的能力,现在秦寂言提出来,顾千城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二娘的人选。 至于会不会因此坑了一个好姑娘? 这个顾千城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是大事,会嫁给人当二房的,家里条件肯定只有一般,嫁给顾国公当二房绝对是高攀了。 老太爷听到顾千城传来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顾千城会为顾家着想一二,拒绝那什么二房,没想到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应下。 “看样子,她心里头只有承意和承欢,这样也好。”老太爷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心里闷得难受。 顾千城的翅膀已经硬了,而顾老太爷已经老了,哪怕是在顾家,老太爷也压制不住顾千城。 要给顾国公娶二房,前提是顾国公的病得好,这几天神女塔的案子也没有进展,秦寂言又忙着准备北齐的事,顾千城便决定去庙里当一回“孝女”,给顾国公和顾夫人求药。 一大早顾千城就和老太爷说,她要去庙为父亲祈福,老太爷知道顾千城终于愿意让顾国公和顾夫人“病好”,脸色稍霁,甚至说只要顾千城愿意,在庙里多住几天也没事。 顾千城应了下来,却没有答应在庙里多住几天的提议,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顾千城现在已经防着老太爷了。 老太爷心里明白,可谁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顾千城独自出门,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坏,在城门口顾千城又遇到了言倾。 这次言倾没有穿盔甲,一身常服的言倾少了几份冷硬,多了几分世家子的清贵,不过比起封似锦的温润如玉,他稍显冷硬强势了一些。 言倾今日休假,只是不放心城门口的兄弟,才带着亲兵过来转转,却不想遇到要出城的顾千城。 言倾上前和顾千城打了声招呼,正想着要怎么和顾千城说上话时,言倾身边的亲兵实在受不了,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顾姑娘,承欢的伤势些了吗?我家将军一直惦记着承欢的伤,想要上门探望不知方不方便?” 这是事实,言倾不止一次说想去顾家看承欢,可是平西郡王妃不同意,理由很简单… “你去看顾承欢,势必要和顾家二房的人打交道,万一被二房那位姑娘缠上怎么办?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要那么一个媳妇。”平西郡王妃说什么也不肯让言倾去顾家,要看顾承欢让下人就去好了,总之言倾不能亲自登门。 言倾是个孝顺的孩子,亲老娘这么强硬的开口他也不好违背,最主要他听了顾千梦的事迹后也怕遭她算计,如果真把这么一个女人娶回家那可就倒血霉了,他可没有孔君策那么冷血,真要有姑娘在他面前落水,他肯定会跳下去救。 一直寻不到机会见顾千城,言倾很苦恼,这次好不容易碰到,言倾实在不想错过,可是…… 342将军,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 言倾长这么大,和女子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还都是女孩子主动,他只负责回应,现在…… 要他主动和顾千城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他要怎么说,才能让顾千城同意,让他护送顾千城去城外的庙里。 是的,言倾同学在得知顾千城要出城后,心里已经决定要护送顾千城去庙里,以防路上发生什么意思,可心里想归想,真要开口言倾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言倾的亲兵都快为自家将军急死了,见言倾没有气他们自作主张开口,两个亲兵又大着胆子问一些承欢的事。 没有办法,他们家将军和顾千城唯一的交集就是顾承欢,除了他们这些贴身的亲兵,从言倾的举动中看出一些端倪外,旁人根本不知言倾对顾千城是个什么意思。 虽说有平西郡王妃高看顾千城一眼的事,可毕竟没有开口求娶,再说了可求娶一事是父母做主,和自己的喜欢无关。 言倾要是不开口,不表示什么,别说顾千城就是他娘也不知,他是喜欢顾千城,还是单纯的觉得顾千城适合做妻子。 言倾的亲兵不善谈但淳朴,他们虽然是拿承欢的事做由头,可也确实是关心承欢,细细地问过承欢的伤势后,得知承欢在家将养半年就能恢复,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承欢再从军,他们一定会照顾承欢。 有一个矮个子的亲兵,甚至不着痕迹的踢了言倾一脚,“将军,等承欢好了他会去哪个营?” 将军,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帮下去就成了和你抢人了。 言倾不是傻子,再中上他一直在注意顾千城的话,听到这话立刻就接道:“等承欢伤好后,你想把他送到哪个军营,只管跟我说一句,这一点事我还是能安排的。你要不放心,把他送到我麾下也行,我会好好照看他。” 言倾完全是把顾千城的事当作他的事,顾千城拿不准言倾这是看重承欢,还是什么,并不敢顺着攀交情,只道:“多谢言将军,到时候有需要一定麻烦将军。” “不是麻烦,我也喜欢承欢那孩子,他是一个好苗子。”这话并非私心,承欢在军中训练刻苦,为人又仗义,喜欢他的老兵一大把。 “承欢也经常提起言将军,说言将军你很照顾他。”顾千城说的是场面话,可是…… 纯情的言小将军当真了,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的说:“是吗?他说我什么?” 言倾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和紧张,这么一来五观就更冷硬了,不仅没有一丝表情,反倒有几分凶相,看上去非常可怕。 要知道言倾一身杀气,一脸凶相,可是能震服数万老兵油子的,换作一般姑娘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也就是顾千城还能沉着应对,只是…… 顾千城一脸为难,言倾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呢? 承欢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没事拿言倾这个外男说事呀。 在顾千城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时,言倾的亲兵贴心的道:“将军,顾姑娘,这城门口大家要进进出出,我们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边走边说。顾姑娘不是要去城外的白云寺吗?夫人之前不也说要将军去白去寺还愿吗?不如一起走?” 什么叫贴心亲兵,这就是了,护送算什么,咱们同路才是王道。 言倾一听也觉得此法甚好,冷着一张脸看向顾千城,那架势完全是不容拒绝,可偏偏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握得死紧,紧张到不行。 顾千城看不到言倾的紧张,她只看到言倾面无表情的瞪她,让顾千城一度以为,是不是她耽误了言倾的时间? 顾千城不是欺善怕恶的主,但言倾这样还真让人不敢拒绝,再说这路也不是顾千城的,言倾的亲兵都这么说,顾千城还能如何? 言倾终于如愿,不仅可以护送顾千城去白云寺,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白云寺呆上半天。唯一可惜的是,言小将军要骑马,无法和顾千城同乘。 不过,能同行已是一个进步,言小将军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言小将带着一肚子心思,和满肚子的期待,希望能借白云寺一行,拉近自己和顾千城之间的关系,让两人可以进一步了解,却不想…… 言小将军刚把人送到白云寺,身后就有禁卫军追来,直接从飞奔的俊马上跳下来,“将军不好了,有刺客闯进宫,皇上和五皇子受伤了。” “什么?”言倾脸色一变,顾不得心中的小心思,向顾千城告罪一声,二话不说就上马朝京城跑去,走之前还特意提醒了顾千城一句,“顾姑娘,这几天你最好在白云寺住着,京城可能会戒严,如果顾姑娘你急着回京,就派人和守城的官差说一声,我到时候安排人来接你。” 说完,也不等顾千城回答,就急急忙忙的回京。 顾千城站在白云寺门口,看着言倾一行人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皱一脸深思,直到丫鬟上前提醒,顾千城才发现自己在寺庙门口站了半天。 顾千城连忙收回心神,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去香房稍作梳洗、休息。 白云寺是城外香火较旺的一座寺庙,主持方丈和皇家寺庙的方丈是师兄弟,来白云寺的人非富即贵,住的地方也分三六九等。 顾国公府的名号在外面还是很好用的,顾千城住的地方很幽静,打开窗就能看到后山的景色,只不过此时已是深秋,除了那片枫林外并无美景可赏。 顾千城远远看到那片枫林似乎不错,便动了摘几片枫叶回去做书签的念头。 顾千城身边的丫鬟听到顾千城的话一个个满脸欢喜,半点不觉得累,精神十足的陪着顾千城去后山。 一行五人,绕过前边的院子,便朝后山的枫林走去。 白云寺这片枫林的枫叶红似火,但因为林子太小并不得名,至少比不得香山红满天的枫叶。 顾千城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一个赏枫的人,不过顾千城并不担心会有危险。这片枫林是白云寺的产业,至今还没有人在白云寺闹事。 到了枫林,顾千城也不拘着四个丫鬟,放任她们去捡枫叶,自己也在枫林逛了起来,只是这一逛就让顾千城遇到一件极度尴尬的事…… 343现场,程家的糟心事 前面居然有一男一女在私会,而且私会内容一点也不纯洁! 顾千城虽然没有经历过,可作为一名医生她对这种事非常熟悉。 顾千城连忙顿住脚步,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正想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走人,耳边却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六郎,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若敢负我,我定找神女索你的命。” 神女二字,不仅成功的留下顾千城,还让她先一步躲了起来。 “蕊蕊放心,待你六郎我明日高中状元,定上门提亲。到时候程老大人肯定不会拒绝。”男子的声音清亮周正,却有几分敷衍的味道,光听声音就是一个风流浪子。 “前段时间我三哥被人害了,在文人中名声不好听,爷爷不肯让他再念书,你要中举了我爷爷肯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你三哥这次是遭了小人算计,好好的名声毁于一旦。”男子叹了口气,义正言词的道:“我一干同窗都为你三哥抱不平,顾家那位大姐儿实在招摇,仗着秦王的势赢了你三哥便罢,居然还毁你三哥名声。” “我爷爷说不是秦王和顾家做的。爷爷说顾家那位大姑娘,选择了公开挑战三哥,就绝不会做背后损人名声之事,她赢了我三哥就足够我三哥丢脸,不会再画蛇添足。” 女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娇憨和喘息,声音软软糯糯像小猫叫一声,勾人的紧,那男子的气息似乎又急促了起来。 果然,顾千城听到一声响动,然后…… 前方又传来人类最原始的声音! 这两人还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不看场合就算了,居然连时间也不看。 顾千城听了半天,除了知道这位闺秀的身分外,没有听到半句关于“神女”的事,心里颇为失望。 顾千城倒是想要再听下去,只是…… 等了一刻钟那两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除了喘息声和撞击声,她根本听不到一丝有用的东西。 顾千城怕丫鬟找不到她,会在林子里喊人惊动对方,也暴露自己的身份,便默默离去,找到自己四个丫鬟带着她们尽快离开枫林。 而顾千城不知,她前脚刚走趴在程蕊身上的六郎,便抬头看向她之前所隐藏的地方,一脸戏谑…… 顾千城从枫林回来后,让四个丫鬟把枫叶收起来,不能让人知道她们去了枫林,任何人问起只说她们一直在房间休息。 顾千城积威甚重,四个丫鬟虽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四个丫鬟本以为顾千城是小题大做,可等到傍晚时分,有几个不认识的小丫鬟来套近乎,问她们后山的枫林如何,枫叶美不美时,她们才知道原来真有事。 四个丫鬟不敢掉以轻心,陪那几个小丫鬟打哈哈,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回头就告一五一十告诉顾千城,不敢隐瞒半句。 “你们做的很好。”顾千城称赞了一句,听到四个丫鬟问,要不要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家在问枫树林的事,顾千城连忙摆手说不要。 傍晚时分,顾千城用了寺里准备的斋饭后,便在院子里散步消息食,由于中午枫树林发生的事,顾千城不敢走太远,只在她们住的这块区域走着,可是…… 好死不死,顾千城又听到了枫树林那两人的声音。 “六郎,你确定中午有人去了枫树林吗?我让丫鬟问过这里的人,都说没有去枫树林。”程蕊一脸担忧,眼睛通红,似乎要哭出来。 “蕊蕊别担心,既然没有那肯定是我错了。”六郎一脸温柔,将程蕊拥在怀里。 顾千城站在一棵百年大梧桐树后面,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角落里的六郎与程蕊,但是这两人却看不到顾千城。 顾千城完全没有兴趣偷听别人的事,可现在她也不找,万一撞破了那才叫尴尬。 “六郎你别安慰我了,我们都看到了枫树林有脚印,而且还不止一人,中午除了我们外肯定还有人去过,说不定还发现了我们的事。”程蕊一脸不安,毕竟是女孩子,发生这样的事一个不好,可是要浸猪笼的。 “别怕,发现了我娶你就是。”六郎应的爽快,没有一丝迟疑,却也没有一丝真心。 顾千城依在梧桐树上,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那个叫六郎的男人明显是在骗程蕊。 “六郎,要不我们现在就告诉我爷爷,你去提亲好不好?到时候爹娘要不同意,我就去闹,我娘疼我她一定会帮我的。”程蕊拉着六郎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求道。 六郎安抚性的拍了拍程蕊的背,“好蕊蕊,我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穷书生,我要上门去求亲只会被你爹和三个哥哥打断腿,你忍心看我出事吗?蕊蕊你再等等,还有五个月就到科举的时候,到时候我高中了必上门提亲。” “六郎我信你,你可不能负我。你要负了我,我必求神女为我主持公道。”程蕊依偎在六郎怀里。 六郎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哄程蕊,不过这些都不是顾千城关注的重点,她关注的重点是程蕊一再提及的神女。 难道和他们查的神女有关吗? 要不要让秦寂言去查一查程蕊呢?可是一旦查了,一个不好程蕊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候他们和程家这仇可就结死了。 程三公子的事程家可以不和她计较,可程蕊的事就不好说了。 真是麻烦。 顾千城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靠在梧桐树上等程蕊和那什么六郎离开,可是…… 程蕊没呆多久就走了,那六郎却在那里半天不走,眼见天就要黑了,顾千城犹豫着要不自己先走,可就在准备迈步时,叫六郎的男子突然开口,“姑娘,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 被发现了? 顾千城皱眉却没有拒绝,大方的从树后走出来,先一步道:“很抱歉,不知公子与人有约,无意中走到这里,公子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说出去。”六郎从角落走出来,一步一步走近顾千城。 面冠如玉,风流倜傥,双眼含情,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书生? 顾千城很怀疑…… 344暗恋,定会从了姑娘 作为法医顾千城相信的是证据,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可她不是刑侦人员,所以她也会相信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对于危险的人,顾千城都抱着同样的处理方法,那就是像对待景炎一样远离,可是…… 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和景炎一样难缠,顾千城刚说走他就挡住了顾千城的去路,“姑娘,一连看了本公子两出热闹,就想这么一走了事?” “什么意思了?我不懂。”顾千城面无表情,神色严肃,完全没有心虚一类的情绪。 “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懂我在说什么。”六郎双眼含情,凝视顾千城时就像看心上人,深情款款让人无法招架。 顾千城明白程家那位姑娘为何会沦陷。 这个男人长得好又有才学,再加上放的下身段哄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别说程蕊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是程蕊她娘这个男人想哄,也能哄到手。 顾千城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看六郎的眼神却有几分不耐,“公子要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慢着。”六郎伸手一挡,上半身前倾,顾千城发怒的前说道:“姑娘这般生气,是对我的身体不满,还是对我的持.久.力不满意?中午那一场还没有看够吗?” 这么无耻的话,这个男人却说得理所当然,顾千城肯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个男人很危险。 “无耻,”遵从自己的心意,顾千城将这个评价说了出来,六郎却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得意的道,“姑娘怎么知道我姓吴?莫不是对我芳心暗许吧?姑娘喜欢本公子只管说出来,本公子看在姑娘这花容月貌上,定会从了姑娘。” 顾千城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男人,一时间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臭了,吴六郎见罢高举双手,轻轻拍掌,“果然美人就是要笑,美人这一笑可真正是风情万种。本公子还不知美人儿的芳名,美人儿能否告知?” 吴六郎长的好,才学好,即使是调戏的话也别有一股风流韵味,换作任何一个姑娘都招架不住。 可偏偏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上下打量吴六郎一眼,轻笑一声,“我曾听过一个笑话,原本还以为只是戏本里的唱词,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 “什么笑话?”吴六郎轻拂耳边的散发,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充满男性魅力,顾千城知道这个男人在勾引自己。 像吴六郎这种人在现代很多,那些去酒吧泡妹,想要玩419的男人最爱用这种小招术在目标面前展现自身魅力。 顾千城虽不到于见得多,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呆萌小女生,和那些善于用男人魅力的夜店常客相比,吴六郎虽然不差,可动作还是太含蓄了,顾千城完全不看在眼里。 顾千城似嘲讽又似轻蔑的看着吴六郎,“那个笑话里有一个书生,对爱慕他的女子说:待我金榜题名,功成名就,许你嫁衣红霞。”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是对程蕊许了这个承诺,可那又如何? “公子不觉得好笑就行。”顾千城没有轻轻一笑,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我不是程家小姐,公子别用什么金榜题名、富贵荣华、名满天下的话来哄我。” “你不曾认识我,又怎么知我是哄你?”吴六郎没有上前,却是脚步轻移挡住了顾千城的出路,而在吴六郎移动的那一瞬间,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个男人会武功。 顾千城哪怕是用膝盖想也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很有问题。而越有问题顾千城越是不敢乱来,以免打草惊蛇。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公子,请你让道。” “我若不让又如何?”吴六郎极尽无赖,可偏偏他长得好看,即使这般耍赖也没有一点猥琐之气。 “不让……”顾千城突然一笑,在吴六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顾千城猛的上前,双手按在吴六郎的肩膀上,只听见“嘭”的一声,等吴六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摔在地上。 “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不假。”顾千城嘲讽的看了一眼吴六郎,拍了拍手掌走人。 而顾千城转身的刹那,脸上嘲讽的被凝重取代,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虽然只有一刹那,可顾千城可肯定在她碰到吴六郎时,吴六郎本能的积蓄力量想要反击,却生生克制住了。 吴六郎果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吴六郎这一跤摔得并重,他却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顾千城的身影从他眼前消失,他才不疾不徐的爬起来,朝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出来。” 一个灰衣人单膝跪在吴六郎面前,“主上。” “去,查一查那位姑娘。”吴六郎整了整衣袍,不复之前的轻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是,”灰衣人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对吴六郎说了一句,“主上,那位姑娘身后有暗卫跟随。” “暗卫?看样子身份不凡,好好查一查。”吴六郎眼睛微眯,闪着危险的光芒。 顾千城回到屋内,也把秦寂言派给她的暗卫叫了出来,“把消息传给殿下,让他查一查程家姑娘,还有那位吴六郎。程家姑娘应该知道一些神女塔的事,而这位吴六郎身份不简单。” “是,”暗卫立在顾千城面前,想想还是补了一句,“姑娘,那位吴公子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们应该发现了我的存在,姑娘小心为上。” 同为顶级暗卫,他能发现对方的存在,对方肯定也知晓他的存在。 “我知道了,你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况,没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就走。”这地方太危险了,顾千城想不明白,她就是临时来上个香,怎么就能遇到这种事? 难不成她有柯南体质,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秦寂言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也很是不解,顾千城到底是会惹麻烦,还是上天眷顾? 上个香都能遇到这么劲爆的事。要早知道这件事,顾千城就不需要和程三公子比什么了,直接把程家姑娘做的丑事曝光就好了…… 345聪明,五皇子救驾有功 京城最大的事,就是大白天有刺客闯入宫中刺杀皇上,还险些得手,幸亏五皇子当时伴在圣驾旁,关键时刻为皇上挡了一刀。 太医说五皇子那一刀伤到了要害,差一点就没救了,而要不是五皇子替皇上挡那一刀,按刺客的狠厉,皇上肯定会当场毙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受了惊吓、胳膊破皮。 太医们忙着救治五皇子,而侍卫们则忙着捉拿刺客。刺客见一击失败后并不恋战,转身就走,别说活口,皇宫高手连一俱尸体都没有拿下,眼睁睁的看着刺客离开。 青天白日有刺客进宫,又杀了出去,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不仅是当天值守的侍卫要倒霉,就连管着皇城安危的言倾也要吃挂落。 皇上大怒命御林军首领、禁卫军统领进宫面圣,限他们三日内缉拿凶手,十日内查出幕后主使者。 于是,刚开没有几天的城门又一次关上,直到三天后才能重新打开。 言倾回城了解情况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侍卫去各个药铺和药店,查有没有受刀伤的病人,有没有人买外伤用的药。 刺客虽然成功逃离,可却受了伤,其有一个刺客腹部中剑,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性命不保。言倾派人在大街小巷各个医馆蹲点,只要有外伤的患者上门,立刻派人跟上去。 京城风声鹤唳,继虚庾庵的案子后,京城的百姓和达官贵人又一次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官差到处抓人、拿人,别说城内的百姓,就是远在郊外的东林书院也深受影响,三三两两的学子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此次圣上遇刺的事。 当然,他们不敢胡乱猜测谁是凶手,只说这次的事多么多么凶险,五皇子多么忠孝,关键时刻牺牲自己救圣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舆论几乎一面倒,五皇子被夸上了天。 顾承意远离人群,听到这些人不停的提五皇子,顾承意忍不住皱眉,他讨厌五皇子。 顾承意的父亲是顾家庶出,和顾贵妃关系不好,顾贵妃也看不起他们三房,同样五皇子也看不起三房的人,包括顾承意。 小时候五皇子没少给顾承志撑腰,要不是有皇子撑腰,顾承志怎么敢变本加厉的欺负顾承意。 听到这些人不停的夸五皇子,顾承意真想上前告诉他们,五皇子才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伟大,五皇子就是一个大坏蛋,欺负他姐姐的大坏蛋。可是…… 不能! 对方是皇子,不是他能惹的人物,他不说五皇子好可以,但不能说五皇子的坏话。 顾承意憋闷,好在因为小考的事,书院的学子都不太和他说话,极力忽视他的存在,不然这群人肯定要上前和他套近乎,好打听五皇子的事。 说起这次东林书院小考,就不得不说秦王殿下的良苦用心。东林书院这次小考由贤隐居士出题,书院会将优秀卷子呈给贤隐居士过目,这其中就有承意的卷子。 贤隐居士从中挑了顾承意的卷子,招来顾承意亲自为他讲解了一番。 顾承意答的不是最好的,可偏偏他就有这个殊荣,书院里不知多少人眼红他,可再眼红也没有办法,贤隐居士指导完顾承意后就潇洒离去,他们想要上前抱大腿也不行。 顾承意不想和外面那群人说五皇子的事,便把自己关在房间,就连晚饭也是让人送进来的,直到景炎来找他。 “景炎大哥,你找我?”顾承意放下手,起身相迎。 景炎穿了一件朱红外衣,脸色些白,脚步比平时重了许多,可顾承意并不是习武之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 “承意,你姐姐给你的药还有吗?”景炎开口,声音是掩不住的虚弱,顾承意皱眉,“景炎大哥你怎么了?” “承意,你姐姐没有告诉你,我的事你要尽量少过问吗?”景炎左手放在腹部,依桌而立,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可是你问我借东西,你不说清楚我不敢给你。”顾承意吸了吸鼻子,他似乎闻到了血的味道。 “承意,你景炎哥哥不会害你。”景炎温和依旧,可顾承意却觉得不对劲,想要寻问,可对上景炎那双深沉复杂的眸子,顾承意不敢开口,乖乖的将药给了景炎。 “好孩子,这块砚台不错,你留着用。”不知何时,景炎放了一块澄泥砚在顾承意的桌上,个中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他是来给顾承意送砚台的,而不是拿什么药,承意可不能说漏嘴。 顾承意老老实实的点头,心中暗道:千城姐姐说的果然对,景炎大哥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景炎回到屋内将门窗锁好,跌坐在椅子上,低头,便看到染满鲜血的左手,景炎苦笑一声,“顾千城,希望你的药有效,不然我可真得去和义父做伴了。” 景炎颤抖的解开外衣…… 没有人会想到,刺杀皇上的刺客居然是与封似锦齐名的景炎,更不会有人想到,刺杀皇上的刺客会躲在东林书院。 顾承意有所察觉,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如往常一般上课,温书,让暗中监视顾承意的人很满意。 顾承意要是有告发的念头,那么他绝对没有机会说出口。毕竟,要让一个半大少年意外死亡并不是多难的事。 皇宫里,五皇子所在的宫殿里,太医、宫女进进出出,血水一盆盆端出来,顾贵妃的眼泪一直没有停,可却没有哭出来,只是默默地垂泪,那模样要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皇后看了一眼便移开,心中暗道顾贵妃能得宠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贵妃美,明艳动人,鲜活明亮,是皇上喜欢的美。 顾贵妃蠢,张狂肆意,目中无人,可正好是皇上要的蠢。 可顾贵妃也有眼色,比如这一刻。 换作任何一个妃子,自己的儿子为救皇上生死不明,必然会哭的惊天动地,要皇上许诺一甘好处,可是顾贵妃没有。 顾贵妃不仅没有嚎啕大哭,她反过来还安慰皇上,说五皇子救驾是五皇子该做的,让皇上不用担心,五皇子有皇上庇护,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顾贵妃又不是不悲伤,相反她悲痛欲绝,整个人浑浑噩噩好似撑不住,可又坚定的坐在那里,不哭不闹的等太医的消息,懂事的让人心疼…… 皇后知道,顾贵妃又要复宠了,甚至五皇子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 346坑人,太巧合就是疑点 顾千城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事,这个时候京城查的最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言倾管着城门进出的事,虽然可以帮顾千城进城,但风险太大,要让人发现了,言倾不仅会丢官还有可能被治罪。 这种损人利已的事顾千城不会做,只是要在白云寺呆三天,还是让顾千城很郁闷。 “这简直是祸从天降,我还真是会挑时间。”顾千城深深地后悔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破事,她一定不出城。 不,她应该当即立断跟言倾回城,现在好了…… 哪怕她在朝中有人,这三天怕也不能进城,只能在白云寺装“孝女”。好在白云寺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她们看到顾千城诚意十足的的为父“祈福”,私底下都夸了顾千城几句。 当然,夸顾千城的人绝对不包括程夫人,程夫人没有那么好的肚量,顾千城毁了程三公子的科举路,程夫人恨不得吃顾千城的肉、喝顾千城的血。 程夫人的女儿程蕊,也就是和吴六郎偷情的姑娘,对顾千城也没有一个好脸色,每次遇上都要冷嘲热讽几句,话里话外都说顾千城闺誉败坏,像顾千城这样的女子就该被浸猪笼。 顾千城听得直想笑,这位程蕊姑娘是多怕浸猪笼?开口闭口就浸猪笼,既然这么怕浸猪笼,怎么还敢偷尝禁果? 顾千城不屑和小女生一般见识,每次程蕊冷嘲热讽时,她最多似笑非笑的看对方一眼,然后不理会程蕊自顾自的离去。 几次三番后,程蕊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见到顾千城自发绕着走,让顾千城甚是满意,可是,程蕊好打发,那位吴六郎却是一个难缠的主,那天过后顾千城就被吴六郎缠上了。 顾千城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就没有见过像吴六郎那么厚脸皮的男人。吴六郎人完全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无赖,要不是她有暗卫护着,他肯定会在半夜摸进她的房间。 到了傍晚顾千城几乎不出门,就是白天也不敢单独在外走动,就怕遇到吴六郎那个贱人。 吴六郎确实本事了得,就连只招待女客的厢房,他也能悄无声息的溜进来。顾千城拿吴六郎没有办法,而秦寂言的暗卫也拿吴六郎没有办法,他们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吴六郎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吴六郎的过往经得起细查,他是程夫人的远方亲戚,是程蕊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十五岁那年就寄住在程家,现在二十岁已有举人的功名,准备明年考进士。 吴六郎是程夫人那边的亲戚,知道自己寄住在程家不方便,平日里深居简出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直到半年前遇到程蕊才频频外出。 两人表哥、表妹相处了一段时间,借着一个意外偷偿了禁果,此后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私底下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程蕊频频在程夫人面前说吴六郎的好话,这段时间吴六郎经常出入程家,与程家几位少爷关系不错,但程老太爷不喜欢他。 理由很简单,像程老太爷这种上了年纪又见多识广的老人,实在看不上轻浮、浪荡的吴六郎,哪怕吴六郎才华再好,也入不了程老太爷的眼,只是看在儿媳的面子上,没有把吴六郎赶出去罢了。 只是吴六郎的过往越干净,顾千城和秦寂言就越怀疑他有问题。结合顾千城所看到的事实,吴六郎绝不是普通的书生,他的过往绝对有问题。 秦寂言让暗卫传了口信给顾千城,让顾千城不要再去试探吴六郎,尽量避开那个人,有什么事等回了京再说。 顾千城承认她确实动了试探吴六郎的想法,可收到秦寂言遣词严厉的信件,顾千城打消了念头。 她还是乖乖听话,安全第一,免得远在京城的那人担心。 是的,担心。 秦寂言虽然遣词严厉,可话里可外都透着浓浓的担心。他宁可什么都查不到,也不希望顾千城以身犯险。 “告诉殿下,我不会乱来,三天后准时回城。”顾千城没有回信,只让暗卫传话,暗卫默默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再三确实顾千城真不给王爷写信,只得遗憾的退下。 唉,不知王爷没有收到期待中的回信,会不会不高兴? 秦寂言确实不高兴,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不高兴,因为…… 救回一条命的五皇子,不放过任何机会的给他穿小鞋。 五皇子之所以会在皇上遇到刺客时,出现在皇上身边,就是打着为皇上分忧的旗号,向皇上讨去北齐的差事。 没错,五皇子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主动讨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就在皇上准备拒绝是时,刺客来了。 接下来的事,就如同大家知道的那般,刺客的目标是皇上,眼见就要成功,五皇子突然神勇的挡在皇上面前,救驾有功。 经过太医两天一夜的抢救,五皇子捡回了一条命,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更重要,得知五皇子平安醒来,老皇帝一下朝就去看五皇子。 五皇子醒来后没有对自己救驾一事多做阐述,他一脸自责说自己无法为父分忧,身上有伤没有办法再去北齐了。 老皇帝大为感动,在五皇子提出要不让秦寂言去北齐时,老皇帝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秦寂言无比庆幸,他收到焦向笛的信后,先一步进宫告诉皇上,他自请去北齐,处理北齐和大秦的纠结,不然…… 他这次就会成为五皇子的踩脚石,就算皇上不会因这件事而厌恶他,也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秦寂言本身就怀疑这次刺杀有问题,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场刺杀和五皇子有关。 刺客青天白日闯入皇宫,如果没有人接应根本做不到。最为重要的就是,五皇子出现的太巧合了。 这段时间五皇子一直在自己的宫里,为荣王抄写经书,没有踏出宫门半步,就连给皇后、顾贵妃请安都取消了。 唯一一次出来,就遇到了刺客刺杀皇上,要说这不是人为的,秦寂言都不相信,只是…… 五皇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居然可以安排一场天衣无缝的刺杀,这背后的势力简直让人心惊。 秦寂言眉头微皱,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347进展,程家姑娘病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顾千城和那些被困在城外的百姓来说,三天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可对言倾他们这些要抓刺客的人来说,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这三天,言倾和他手下的兵,每个人每天最多只睡两个时辰,可就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们也没有抓到刺客。 不是官差太没用,实在是刺客太狡猾。京城人口七八百万,要从七八百万人中找两个受伤的刺客实在不是一般的难。 三天期限一至,言倾和御林军统领同时进宫领罚。要不是这两人上任不到半年,皇上肯定要撤了他们的职。 可即便没有革职,言倾和御林军统领也没有讨到好,皇上分别打了两人二十军棍,又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内要找不到刺客,就别再做什么统领,一个个去前线好了。 二十军棍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打完二十军棍言倾和御林军统领还能走路,可每走一步伤口都撕裂般的疼。 言倾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面无表情的迈着正步,御林军统领原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见言倾无事人一般也只得咬牙硬撑。 言倾抿着唇,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御林军统领几次想要开口,可看到言倾冷峻严肃的样子,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直到两人走到宫门口,御林军统领才硬着头皮道:“言将军,一个月内揖拿刺客,你可有把握?” “没有。”言倾脚步一顿,看了御林军统领一眼,面无情的道:“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定不会让刺客出城。” “言将军的能力我相信,只是刺客狡猾,即使在城内一个月也不好走。还有,言将军你说这刺客是怎么进宫的呢?青天白日的刺客怎么可能,避开大内高手摸到皇上面前?”御林军统领一脸郁闷的看向言倾,希望言倾能说一句公道话,可是…… 这种事言倾绝不会掺和,“刺客刺杀皇上的那天,我人在城外,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御林军统领一听就知诈不到言倾,干笑一声。言倾不愿与他多谈,双手抱拳告辞离去。 言倾的亲兵正好牵着他的马过来,看到言倾背后的伤,本想说去给言倾寻一顶轿子,可是…… 言倾已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不痛吗?”御林军统领站在原地,摸摸自己红肿的屁股,一脸震惊。 难怪那些老将军说,平西郡王府这位世子是一个铁人,不怕疼,不怕流血,身中十八刀还能和常人一样,在战场上厮杀。 御林军统领摇了摇头:这样的一个人,被拘在皇城真正是浪费人才。 言倾不是不怕痛,只是打小就入军营的他,早已习惯大小伤不断的生活,这点痛言倾真得不放在眼里。 言倾身上带伤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城门口。 城门关了三天才开,进出城的人都能排到大街外,言倾过来查看进出城的秩序,同时叮嘱属下仔细一些,别让可疑人趁机出城。 出城检查得非常严格,相对来说进城就好多了,虽然进城的队伍远比出城的队伍长,可一直在往前走,而不像出城的队伍那样,好半天能往前挪一步。 顾千城虽然早早的就出发,可之前就有许多人在城外等了一两天,即使她天不亮就到了城门口,前面的位置也没有她的份,等了一个时辰还卡在中间。 “姑娘,按这个速度,我们中午能进城就算不错了。”车夫没有坐在马车下,而是下来牵着马,免得马烦躁暴起。 “等着吧。”只要能进城就好,顾千城要求不高。 秦寂言给顾千城的暗卫,此时化暗为明,当后方传来一阵骚动时,暗卫立刻跳下马车,一盏茶后暗卫过来,轻敲马车的门,“姑娘,程家的马车来了,他们一路和前面的人交换位置,和我们隔着六辆马车。” 路不算宽,停了一辆马车后,就只余三人并行的路,要给后面的马车让道,前面的马车都要大动,才能勉强让出一条可以让马车通过的路,而这也是身后动静闹得这么大的原因。 “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通过短暂的接触,顾千城知道程家的虽然暴力张狂,可并不会仗势欺人。 暗卫很快又隐入人群,很快就把消息带回来,“姑娘,好像是程家姑娘不舒服。” “嗯。如果程家来问,就给他们让个道。”顾千城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坏人。她不会上赶子去问程家需不需要帮助,也不会给人添乱。 程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再加上吴六郎一路客客气气,排队的人都很好说话,一一给他们让道,很快程家的马车就来到顾千城后面,车夫得了命令,程家一开口车夫就把路让了出来,只是…… 在队伍的后面还好,官差看不到,可到了队伍的中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差怎么可能不知晓。 按说双方自愿也轮不到官差什么事,可言倾认真、他手下的兵也认真。见有人插队,官差立刻就过来寻问。 程家和言家都在军中,两家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也算认识,程家人了解言倾的脾气,好声好气解释了一番。 官差得知程家姑娘病了,不敢擅自做让,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去禀报将军。 言倾得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顾千城原本想要下马车打个招呼,可想到这里人来人往,再加上程家的事要紧,顾千城便没有出去,只坐马车里等消息。 言倾下马,站在马车外问了几句话,便命令官差去抬顶轿子过来,先把程家姑娘送进城,可是轿子还没有来,就听到程蕊大喊:“娘,疼,我好疼呀。” 马车里程蕊脸白如纸,隐隐还有几分惶恐和安,可这些程夫人并没有看到,她紧紧的抱着程蕊,一脸担忧:“言将军,能不能麻烦你先给我们请个大夫,我女儿她痛得厉害,全身冰冷,怕是要不好了。” 片刻的沉默后,言倾道,“夫人稍等。” 348隐瞒,怎么也躲不过 这件事顾千城不想管,可程蕊不停的叫疼,程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言将军,能不能请您快点,我女儿她脸色发青,气吸不稳,我怕她撑不住。” “娘,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程蕊也不再叫疼,只一个劲儿的说难受,声音很弱,好像随时会昏死过去。 言倾见状也不去城里找大夫,而是直接问这里有没有大夫。 顾千城真的一点也不想管这件事,可是…… 程蕊要是没有事还好,要是程蕊有个三长两短,言倾或者程家知道她在这里,会医术还不会出手,她就同时得罪了两家。 没有选择,顾千城走了出来,“言将军,我懂一点医理。” “顾姑娘?”言倾眼睛一亮,隐隐有几分欢喜,却克制住没有表现出来,眼角的余光一扫,看到熟悉的车夫,言倾懊恼的道:“一时匆忙,居然没有发现顾姑娘在这。” “言将军言重了,言将军有公务在身,自然是以公务为重。”顾千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懊恼的,她坐在马车里言倾看得到才怪。“还请言将军帮我问一下,程夫人需不需要我为程姑娘看看?” 顾千城打从心底希望程夫人的拒绝,可程夫人病急乱投医,不等言倾来问,就急忙让顾千城上马车给程蕊诊治。 “有劳顾姑娘。”一直站在旁边的吴六郎,在顾千城出现的第一时间上前,一双桃花眼深情脉脉,看的人起鸡皮疙瘩。 顾千城眉头一皱,言倾发现后不着痕迹上前,替顾千城挡住吴六郎的视线,顾千城感激的看向言倾,这一看就发现,“你受伤了?”难怪她闻到了血腥味。 “一点小伤不碍事。”言倾面无表情的摇头,两人不熟,顾千城也不好说,只道:“小伤不治也会变重伤,言将军保重身体要紧。” “嗯,我会的。”言倾僵硬的点头,目送顾千城上了马车后,言倾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眉眼上扬:顾姑娘关心他! 吴六郎在身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顾千城上了马车,便看到程蕊虚弱的倒在程夫人的怀里,脸上没有一丝血红,嘴唇破皮出血,拽着程夫人的衣摆痛的眼泪直流。 “程小姐,请把手伸出来,我要给你把脉。”顾千城眉头紧锁,她一上马车就发现不对,可现在却容不得她下马车。 她果然是倒霉体质。 程蕊许是痛得厉害,即使不待见顾千城,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顾千城扣住程蕊的脉博,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程夫人一脸焦急,久久不见顾千城收回手,忍不住说道:“顾姑娘,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你要不会就赶紧下车,我让言将军再找一个大夫来。” “夫人别着急,”顾千城收回手,轻叹口气道:“夫人,你摸一摸程姑娘下身。” “什,什么意思?”程夫人一脸不解,程蕊心一跳,忙道:“母亲,我葵水来了。” “不是葵水,夫人你一摸便知。”顾千城知道程蕊这个小姑娘,估计也不知自己的情况,不然她一定不会这么高调。 程夫人是过来人,听到顾千城这是而非而的话,脸色大变却没有动作。 顾千城猜程夫人应该明白了,便道:“夫人我先下车,有什么事你再叫我。”说完,转身就下马车,留下程家母女二人,一个茫然不安,一个神色凝重。 “娘,她,她什么意思?”程蕊惴惴不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程夫人没有回答程蕊的话,而是掀起她的裙子,这一看程夫人立刻脸白如纸…… 血! 程蕊的裙子被血染透了,程蕊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裙子,裙子层层叠叠再加上程蕊以为自己来了葵水,给自己垫上了棉花带子吸了不少血,这才没有流出来。 “娘,娘我这是怎么了?我要死了吗?流了这么血?”程蕊吓得忘了叫疼,全身颤抖,可是…… 程夫人却没有安慰她,而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闭嘴。” 啪……程夫人出身武将,力气不小,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程蕊被打懵了,趴在垫子半天没有反应,程夫人也没有心思管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以平淡的声音道:“言倾贤侄,我家姐儿好多了,大夫不用请了,肯请言倾贤侄帮忙,让我家的马车先行一步。” “夫人,轿子快来了。”言倾看了一眼前面和长长的队伍,颇为头痛。 前面还有上百辆马车,要这些马车全给程家马车让路,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 程夫人根本不敢下马车,执意要坐马车,见言倾不帮忙她也不生气,只道程蕊已经大好,他们排队进城就是。 顾千城皱眉,她知道程蕊的情况很不好,程蕊应该是从昨天就开始不对劲,要不及时医治程蕊可能会死。 顾千城下意识的寻找孩子的父亲,可是…… 吴六郎不见了。 顾千城脸色一变,顾不得程家的事,忙把暗卫招来,让他去寻吴六郎。 暗卫的脸色比顾千城还要难看,一个大活人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他居然没有发现,这简直是丢人。可是暗卫不敢动,他要走了谁来保护顾千城? “我们就快进城了,不会有危险,找人要紧。”顾千城压低声音,可还是引起了言倾的注意,言倾一心两用,嘴上答着程夫人的话,眼睛去看向顾千城。 顾千城朝言倾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转头又对暗卫道:“你快去追人,有言倾城将军在此,我不会有事。” 暗卫看了看言倾,又看了看顾千城,咬牙点头,“姑娘请保重,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主。”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顾千城点了点头,暗卫咬牙离去。而这边,言倾在程夫人再三要求下,也只得让官差上前为程夫人开道,好让程夫人一行能尽快进城…… 349暗喜,从程家下手 前行的路一路顺畅,程夫人的心思又放在程蕊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吴六郎不在。 程家其他人也只当吴六郎在前面开路,就算发现了吴六郎不在,也只当吴六郎先行一步,根本不会多想,只有言倾…… 言倾注意到顾千城的异动,瞬时就发现了异常,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招来亲兵让他们去寻人。 待到程夫人一行走远后,言倾朝顾千城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顾千城大至猜到了言倾想问什么,也不扭捏大方的上前,随言倾来到不远处的一个空地。 “言将军。”顾千城福了福身。 “顾姑娘别叫什么将军,叫我言倾就可以。”言倾干脆利落,不给顾千城说不的机会,又道:“顾姑娘,程姑娘怎么回事?” 顾千城知道言倾不是多嘴之人,他开口问出来就肯定有原因,顾千城没有隐瞒,只是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小产了。” 两人靠得很近,言倾比顾千城高一个头,顾千城要和言倾说悄悄话就得踮起脚来…… 言倾的身子在顾千城靠近的那一瞬间僵住了,言倾完全不知要如何反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好在顾千城说完便立刻退了回去,察觉言倾不自在,顾千城解释了一句:“言将……言倾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事不宜大肆宣扬。” “我明白,”言倾生硬的应了一句,脸色有些不自在,“离开的男人是谁?” “据说是程夫人远房亲戚,自称吴六郎。” “据说”二字很有深意,言倾了解点了点头,他明白顾千城的意思了。 想到顾千城刚刚靠近说的话,言倾也学着顾千城上前一步,附在顾千城的耳边道:“孩子就是他的?”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可在旁人眼中却是相互拥抱在一起,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等进城,除了言倾的亲兵外,并没有其他人看到。 言倾说完后也学着顾千城后退一步,只是亮晶晶的眼睛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偷偷笑的开心。 顾千城有点懵了,言大将军这是在为什么高兴? 抓了抓脑袋,顾千城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老老实实的点头,“我在白云寺不小心撞到了一次。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闹出了人命,早知道……当日就该暗示一句。” 虽说两个月大孩子还只是一个血块,可那也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顾千城心里非常难受。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今天的事,那个孩子也留不住。”言倾很敏感,察觉到顾千城情绪低落,立刻安慰道。 顾千城笑了笑没有多说,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两个还算陌生的男女讨论,顾千城指了指言倾,“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打的人下手不重。”言倾完全没有隐瞒顾千城的意思,把他被皇上惩罚的事说了出来。“皇上要我们在一个月内,找出刺客。” “一个月?时间不算短,一定能找到的。”这个话题也很危险,顾千城没有深谈的打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刺客能在宫里来去自如,肯定是有人接应,至于这个人是谁就真不好说,因为…… 想要皇上死的人太多了。 言倾也知这个话题不宜多谈,他和顾千城还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言倾看到排队进城的马车已恢复秩序,便示意顾千城往回走。 言倾慢顾千城半步,所站的位置正好是防守最佳的位置,虽然现在没有危险,可言倾这份心思却难得,顾千城心中暗道:这位言将军看着冷面冷情,实则心底还是非常热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出手帮程夫人。 顾千城步子不慢,考虑到言倾有伤在身,特意放缓了速度,可就这么一点距离,顾千城就是走得再慢也到了。 离马车还有十几步远,顾千城停下脚步,正想和言倾说让他不要送了,言倾就先一步道:“顾姑娘,你给承欢的药还有吗?” 明明是冷硬阳刚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腼腆。顾千城笑着点头:“有的,我回去后就让下人送过去。” “不用,我明天去看承欢,顺便取药。”言倾为自己的机智喝彩,他这个理由真的太好用了。 “等到明天就晚了,我回去先让人把药送过去,明天言将军一样可以去看承欢。”顾千城笑容温婉,却让人无法拒绝,言倾只想借机去一趟顾家,也就没有多说。 “承欢要知道言将军去看他,一定会很高兴。”顾千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将军我到了。” “嗯。慢走。”沉浸在去顾家喜悦中的言倾,没有注意到顾千城对她的称呼,又变成了“将军”。 顾千城上了马车,继续在队伍中前行,她没有开口求言倾给她特权,让她先进城;言倾也没有这个意识,直到回去后,亲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言倾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顾千城面前表现一二,可是…… 晚了! 如车夫所预料的那样,顾千城直到中午才进城,而暗卫至今没有回来,这让顾千城很不安。 吴六郎没有找到没关系,可暗卫不能出事。 顾千城想给秦寂言传个消息,可她身边除了车夫就剩下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她跑腿。 没有办法,顾千城只好先回顾家再说。 一下马车,顾千城还没有想好找谁去传话,暗卫就回来了,顾千城暗松了口气。 她真不想再背一条命,太沉重了。 “姑娘,人没有找到。”暗卫走到顾千城身边,低头说道,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顾千城一点也意外,轻轻点头,“你回去把事情经过和秦王殿下说一声,另外再问秦王殿下,我要不要从程家下手?” 程家人知不知道神女塔的事顾千城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程蕊知道…… 350委屈,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刚从寺庙回来,哪怕顾千城再担心程家的事,这个时候也必须先进家门再说。 和往常一样,顾千城回来后先去见顾老太爷,再回院子梳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千城发现她和老太爷之间越来越多是公事公办,所谓的祖孙情越来越淡了,或者说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祖孙情。 顾老太爷这段时间受够了二夫人的愚蠢,他迫切的需要顾家有一个像样的女主人,“千城,三天后宣布你……郑氏痊愈,由她管家。”母亲二字被老太爷生生咽下,改成郑氏。 “我知道了。”顾千城没有任何意见,顾国公病好了才能娶二房,“回头还请祖父给父亲掌掌眼,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要能管家最好不过。” 顾千城是不会放过顾夫人的,顾夫人就算管家也只有谁一段时间。 “郑氏这些年管家还是不错的,”老太爷不想闹得家宅不宁,“千城,家宅不宁闹出去又是一场笑话。” 本来大房和二房就要争,如果二房再握着管家权,那顾夫人就真成了泥人,任人拿捏了。 “祖父说的管家不错,就是把顾家的家产变成她的私房?”顾千城面露嘲讽,将早先准备好的契约递到老太爷面前,“祖父,这是我从夫人房里找到的契约,属于我的那部分秦王殿下已经帮我改好了,你看看这些契约中有多少是顾家的财产。” 老太爷一直就知道顾千城拿了下人的卖身契,还有顾夫人手中的房契。只是那些房契都是顾夫人的私产,顾夫人没有吭声老太爷也不会过问,毕竟顾夫人所谓的私产,有一半是顾千城娘留下来的嫁妆,还给顾千城再正常不过。 只是,老太爷从来没有想过,顾郑氏会动国公府的产业,将信将疑,老太爷接过契约,这一看老太爷的手又抖了起来,“郑氏,好一个郑氏,这是把我顾家当成她的后花园了。” 厚厚的一叠,足足有数百张契约,原先都是国公府的产业,现在全部变成了郑氏的私房,写上了郑氏的名字。 日后,这些产业都将由郑氏说了算,如果郑氏被休或者和离,这些私产都能带走。 老太爷没有想到,顾郑氏居然胆大包天,把手伸到了国公府的产业上,把顾家的产业变成她郑氏的私产。 顾千城递上来的这些产业,虽说没有半个顾国公府,可也有五分之一。顾夫人十几年间,在老太爷、老夫人的眼皮底下,都能扒拉到这么多产业,等到老夫人和老太爷一死,整个顾家没有人管得了她,这些产业还不得全落到她手上。 老太爷气得直哆嗦,顾千城闷不吭声,只给老太爷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递到他手边。 老太爷接过,洒了一半才送到嘴边,顾千城没有同情也没有帮忙,只是低垂着头只当没有看见。 半晌后,老太爷缓过劲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会让人挑一个会管家的二房,这段时间就让郑氏和你二婶一起管家。”两个人互相盯着,总不至于再把顾家掏空吧。 “祖父做主便是。”顾千城完全配合,她根本没有插手顾家后院的意思,也不把顾家这点产业放在眼里,她只求顾家这些人不要给她添乱,至于顾夫人? 她们之间还有一条人命在,这些账她都会找顾夫人一一要回来,其他的不着急。 把房契、地契、卖身契全部留下来后,顾千城以回去梳洗为理告退。 出了老太爷的书房,顾千城想想还是去看承欢。她住的地方实在太偏了,等她来回一趟天都要黑了。 顾承欢早早就知道顾千城回来,一直伸长脖子在等,见到顾千城进来,忙到道,“千城姐姐,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两天还好吗?”顾千城走进来,随手搬了个凳子离顾承欢半米远坐下。 顾承欢重重点头,“很好的,昨天和我同住一个营帐的兄弟来看我了,还有我的上峰也来了,他们让我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回去,他们还告诉我杜家、曹家和薛家那几个小子倒霉了,被家里给领回去了。姐姐,是你做的吗?” 顾承欢一脸忐忑,按说报了仇,同僚和上峰也没有嘲讽自己,他该安心才是,可一想到千城姐姐知道他在军中遇到的事,顾承欢又有点不安。 顾千城知道承欢担心什么,她没有佯装不知,而是坦言道:“承欢,军中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千,千城姐姐,你,你不是说不去查的吗?”顾承欢脸色唰的下就白了,藏在被子的手握得死紧,“姐姐,我……” “傻承欢,就算姐姐不去查,你以为程家不会告诉我?”顾千城是真得心疼承欢。 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仅找不到人说,为了家人着想还要瞒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怕给家里带来祸事。 “千城姐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好没用?千城姐姐,我……”两行眼泪滑落,顾承欢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承欢平日表现的随和无大志,可事实上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军中的羞辱等于将他的骄傲和尊严踩在脚底,他最不想让家里人尤其是顾千城知道。 “傻承欢,你是姐姐的弟弟,在姐姐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的。至于军中那件事,那又不是你的错,你一个小孩和他们硬斗只有吃亏的份,受点小委屈没有什么,只要能保住命就好了。” 顾千城顾不得身上脏不脏,坐在顾承欢的床边,轻拍着他的背,“承欢,这点委屈算什么,你想想姐姐,姐姐以前受的委屈和屈辱可比你多,姐姐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 顾千城记忆里的,有很多关于原主受辱的事。原主是一个不擅言词的姑娘,受了屈辱也只会默默的抹眼泪,根本不敢反抗。 当然,原主即使反抗也没有用,因为…… 没有人会她撑腰。 351失神,为本王准备宵夜 顾千城没有借机说自己以前有多凄惨,那些凄惨的生活都不是她经历的,她只要让顾承欢明白,这世间受过羞辱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顾千城没有再说安慰的话,她放任顾承欢哭,直到顾承欢哭够了,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承欢,这天下比我们苦的人多得去了。别觉得自己受了点委屈、受了点羞辱,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天不会围着一个转,你受的委屈和屈辱老天爷也不会帮你记,更不会帮你去惩罚那些羞辱你的人。你想要洗涮这份屈辱,就必须自己变得强大,然后亲手将曾经羞辱过你的人踩在脚底。" “就像千城姐姐你这样吗?”顾承欢双眼通红却很有精神,哭过一场,把压在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哭出来,顾承欢整个人都轻松了。 顾千城婉尔一笑,“对,就像千城姐姐一样,他们欺辱我,我有能力就一一报复回去,没有能力就忍,忍到自己有能力的那一天为止。” “如果,如果一直没有能力怎么办?”顾承欢想到他私下听到的,关于七夕宴上的事,在七夕宴上顾贵妃就欺负了千城姐姐了,可是…… 千城姐姐根本不可能和贵妃娘娘斗。 “承欢,人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人是我们穷极一生也不可能报复的,这个时候就要选择遗忘,不然活着太痛苦了。”就好比老皇帝为了试探她,差点毁掉她的脸一样,她就是再不满、再愤怒也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活着太累了。 “那这不是欺善怕恶吗?”顾承欢耳根微红,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顾千城笑着摇头,“不,这不是欺负怕恶,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承欢,姐姐可没有教你欺负人,姐姐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世间天生就有规则,就好比兔子被狮子打了,兔子敢去找狮子复仇吗?” “不,不能。但是……”顾承欢结结巴巴却不敢说出口。 顾千城隐约猜到了,“承欢,这里只有我们姐弟二人,你但说无妨。” 顾承欢吞了吞口水,严肃的道:“姐姐,兔子确实不敢找狮子报仇,但它可以挖陷阱暗算狮子。” “可以呀,前提是兔子有这个脑子,另外狮子会上当,最后不会狮子发现,不然狮子一怒,兔子只有死路一条。”顾千城没有想过把顾承欢教成小白兔,只是让他明白这个世间强权才是王道,除非你有本事造反,不然…… 皇上怎么欺辱你,你都得乖乖受着,就算有本事小小的报复一下又如何,兔子挖的陷阱,只能伤狮子的皮毛,而狮子知道兔子的不臣之心后,就不会是小小的欺负,而是会将其一口吞下。 顾千城说得复杂,顾承欢完全想不通,可这不影响他照做,反正千城姐姐的话不管是对是错,照做就是对的。 姐弟俩说了一通话,顾承欢的心底那点小别扭彻底没了,顾千城这才满意的离去。 四个丫鬟先一步回来将院子整理干净,饭菜、热水一一备好,只等顾千城回来就可以享用。 顾千城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下人把药送去平西郡王府,免得言倾等急了。 顾家离平西郡王府并不远,顾千城用完饭,休息片刻,下人就来报,药已经送到了平西郡王府,不过言倾将军还没有回府,药交到了平西郡王妃手上,平西郡王妃似乎还不知道言华将军受伤的事。 “知道了。”顾千城只是点了点头,便让人退下。 离开顾家三天,顾千城不知这三天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正想让下人去打听一下,大管家就过来请安。 所谓的请安不过是表忠心,顾千城没有拒绝,而大管家也上道,几句话就点入正题,不着痕迹的把顾家这三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顾千城一出门,顾家有些人就蹦达起来了,比如二夫人。二夫人在老太爷面前,不停的说顾千城没嫁,挡了千梦的路,要老太爷把顾千城给嫁了。 另外,二夫人不知从哪里听到老太爷要给顾国公娶二房,居然回娘家寻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那意思是想把那姑娘许给顾国公当二房。 二夫人不安分,一直在院子养病的顾夫人也不太安分,老太爷想要让她“痊愈”,这段时间都没有给她喝“加料”的药,顾夫人这段时间精神很不错,而精神一好就开始起心思,这两天顾夫人一直想办法派人去赵王府,想要见顾千雪。 至于顾国公? 不知是病傻了还是吓倒了,顾国公倒是很安分,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养病,除了偶尔叫姨娘服侍外,到没有别的事。 大管家口才很好,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把顾家几房的事一一点明,至于顾千城要如何做?那就不是大管家能管的,他给顾千城传个消息,已经是向顾千城靠拢了,想要让大管家完全为顾千城所用,除非老太爷死了。 顾千城也没有想过,把大管家完全拉拢过来,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了。不然…… 大管家要完全效忠她,老太爷肯定会把大管家给换了,现在这个度正好在老太爷能接受的范围内。 大管家没有在顾千城这里久呆,说完这两件事便离开了。 顾千城屏退下人,坐在窗边发了伙呆,脑子里把顾家的事理了理,然后就去了书房。 顾千城习惯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一次顾千城纸上写的是:神女、程蕊、吴六郎、书生、姨娘、复仇。 顾千城时不时在两者之间画条线,或者加个圈,一张纸被她图的乱七八糟却舍不得丢,而是盯着凌乱的纸张发呆,直到丫鬟提醒该用晚膳了,顾千城才发现天黑了。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顾千城将手中的纸折好收入怀中,以免落到旁人手里。 用完晚膳,顾千城例行散步,脑子依旧在想神女塔的案子,甚至沐浴的时候也在想这宗案子,还差点喝到洗澡水了。 顾千城自嘲一笑,敲了敲脑袋,提醒自己别再想了。 沐浴过后,顾千城一边拿毛尖擦头发,一边往房间走去,刚进房就看到桌上有一张纸笺,上面写着:为本王准备宵夜! 352小心,敌人越来越强大 顾千城盯着手中的纸条,哭笑不得:秦王殿下,你把我厨娘了吗?真的是越来越随便了。 轻轻一握,将纸条拽入手心,顾千城转身就吩咐厨娘准备宵夜。 顾千城估摸着秦寂言每次来的时间,让厨娘下一大碗面条,要求面条和汤分开盛,加两个鸡蛋,除了筷子还让厨娘准备了一把勺子。 顾千城这是未雨绸缪,就怕秦寂言吃到一半,把剩下的一半给她。她虽然不嫌弃秦寂言,但真心不愿意吃别人吃剩的饭菜。 下人把东西送上来后,便一一退下,没有留人守夜,院子外也没有下人的踪迹。 顾千城不愿意枯坐,便拿出下午写的东西,一个人灯下慢慢看了起来,试着将舞阳郡主失踪的事,和现在这起案子联系起来…… 神女塔的案子,明显不是为钱杀人,情杀或者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只可惜许多事情都隔得太久,想要查清楚必然要花时间和人力,可是…… 秦寂言很快就要去北齐,到时候凭她一个人怎么查得到呀?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忍不住皱眉,而秦寂言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怎么了?为顾贵妃的事烦心?” 秦寂言走进来,站在顾千城面前。 “殿下?你进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顾千城在秦寂言多番教育下,警觉心已有所提高,可秦寂言出现的悄无声息,顾千城直到秦寂言开口才反应过来。 “是你想事太入迷,本王推门进来你半点反应都没有。”居然还怪他没有发出声音,真是会迁怒的丫头。 “嗯……我在想神女塔的案子。”顾千城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她的警觉心是差了一点,而且一想事就入迷,完全忘了自己在哪。不过,她一向习惯在自己家里想法,对家她本能的信任。 “原来是神女塔的案子,”秦寂言抽走顾千城手中的走,“乱七八糟,也只有本王才看得懂。” 秦寂言费了不少功夫,把看清顾千城的鬼画符,“你的分析有理有据,不过还差当事人,寻个机会本王见见程家老爷子。” “你有时间吗?”顾千城抬头问道。 秦寂言不是要忙北齐的事吗? “有,北齐的事定了。”秦寂言将椅子拉过来,坐在顾千城身旁,“本王的五叔迫不及待要让本王去北齐。” 秦寂言把五皇子借机献言,把他弄去北齐的事说了一遍。 顾千城听完,嘲讽的笑道:“五皇子如此迫不及待,就不怕皇上怀疑他吗?这场刺杀看上去,还真像是他自导自演的。” “苦肉计自骨都是妙计,他伤得这般重,今上不会怀疑他。”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看问题和他一样精准,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喜意,很浅,浅到几乎无法捕捉。 “五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他敢对自己这么狠,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顾千城的脑子一向好使,即使她手上掌握的信息远没有秦寂言多,可也足够她猜出一些事。 秦寂言轻轻点头,“荣王一事后他长进许多,本王也怀疑他身边有人指点。” “荣王的人?”顾千城面露疑惑,秦寂言轻轻摇头,“不是,荣王的人他敢用却不敢信,敢让他将性命交付,必是取得他信任之人。” 顾千城听罢,只能道:“五皇子好运。” “确实好运,有一个好母亲,他才能活到现在。”这一点秦寂言很认同,不管顾贵妃有多蠢、多笨,她在顾家的帮助下,把五皇子养大都是事实。 要知道,不管是五皇子出生之前,还是五皇子出生之后,宫里都不缺皇子、公主出生,可他们还来不及取名就没了,连序齿都排不上。 顾千城笑了笑没有多说,而是问道:“殿下,你刚刚说顾贵妃,她怎么了?” 顾贵妃之前失宠,安分了一段时间,可顾千城不相信顾贵妃,会就此放下对她的厌恨。 “顾贵妃复宠了。”秦寂言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轻声道:“皇上最近虽然没有宿在顾贵妃那里,可赏赐却不断,甚至有意加封皇贵妃。” “皇贵妃?”这下顾千城震惊了,顾贵妃再升一级,可就是宫中第二人了,连德妃、淑妃见到她,也得行个礼。 最主要,顾贵妃成了皇贵妃,对顾家的影响力更大了,到时候…… 她的麻烦又来了! “对,就是皇贵妃,五皇子救驾有功,总要重赏。”秦寂言这话意有所指,顾千城立刻明白了,“皇上不打算重封五皇子?” 加封了顾贵妃,皇上就不会再给五皇子赏赐。如果真是这样,五皇子那就悲剧了,拼了一条小命救驾,却连封王的机会都没有。 秦寂言点头,“今上不会允许五皇子参与皇位之争。”皇上这也算是另一种保护,因为皇位之争,皇上死了两个成年的儿子,还有数十个未成的孩子。 “这算不算另一种保护?”顾千城轻笑,“可惜五皇子不会懂,皇上这么做只会加深他的不满,和想要夺位的决心。” “五皇子的不满今上不会放在眼里,他习惯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他是九五之尊,他只需要旁人听命,至于旁人的想法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秦寂言说得平淡,可话中却透露出对皇上的不满。 顾千城不知要如何安慰他,眼眸流转,看到放在一旁的面条,顾千城连忙把面条端和汤端过来。 “殿下,你的宵夜。” 汤碗一直用小炉热着,顾千城隔着帕子端下来,倒进面碗里,干巴巴的面条浮出来,葱花与高汤融合,香气肆溢。 秦寂言根本不饿,让人留信让顾千城为他准备宵夜,也不过是患怀念上次吃宵夜的气氛,可看到顾千城亲手将面条捧上来,秦寂言却发现自己饿了。 宫里的满汉全席他食之无味,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面条,却勾起了秦寂言的食欲。 果然,吃东西还是要看和谁一起吃。 “你饿不不饿?”秦寂言发现今晚的份量比上次还足,还有两个蛋,隐约明白了顾千城的意思。 “嗯……”顾千城咬着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说饿,秦寂言会不会又留下半碗给她吃? 她真得不想再吃秦寂言吃剩的了。 她要说不饿,是不是只能看着秦寂言吃? 虽然不吃也没有关系,可看着秦寂言吃,她肯定会馋…… 353线索,你就别去了 顾千城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秦寂言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在顾千城纠结要不要吃时,秦寂言已经动手,将面条和汤分了一半出来,鸡蛋也给了顾千城一个。 “吃吧。”连同筷子一起给了顾千城,而自己则用汤勺吃。 哪怕工具不衬手,可秦寂言优雅依旧,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面条也没有滑落一根,顾千城是第一次见人用汤勺吃面,还能吃得这般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惹来秦寂言的调侃,“怎么?见本王秀色可餐,看饱了?” 本来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可偏偏秦寂言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就好像在讨论国家大事。 顾千城耳根一红,娇嗔的剜了秦寂言一眼,低头吃面不理他。 秦寂言闷心一声,继续用勺子和碗里的面条奋斗。 打记事起,秦寂言还没有用勺子吃过面,今晚这顿宵夜也算吃的新鲜了。 宵夜用完,顾千城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给秦寂言倒了一杯山楂水,只是…… “酸,”秦寂言抿了一口就皱眉放下,他着实不喜欢这味道,他宁可喝白开水。 “消消食,晚上吃太多不好。”顾千城原是担心秦寂言一个人,把一大碗面给吃了,所以才准备消食的山楂。 “哦。”秦寂言应了一声,端起山楂水喝了一口,皱眉将其咽下,看着空空的杯子,秦寂言一脸惆怅,“母妃还在的时候,也会准备消食的汤食,只是不记得那是什么味道。”太久了,久到他都要忘了。 “殿下……”顾千城不知如何安慰,突然伤感起来的秦寂言,只道:“长大了,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保护好自己,太子妃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 “你说的对,本王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父王、母妃担心。”好在秦寂言也不需要人安慰,须臾间就恢复如常,“不说这些了,说说神女塔的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能在他去北齐前解决此案,顾千城能轻松一些。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把这宗案子交给了顾千城,要是拖上大半年破不了,有人借此找顾千城麻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想法,不过程家是一个突破口,只是现在并不是拜访程家的好时机。”顾千城面露为难之色。 “程老太爷不是小气之人,本王与你上门,他不会给你脸色看。”秦寂言还不知程蕊小产一事,顾千城还是很有医德的,并没有告诉暗卫。 “我不是担心这个,程家这个时候估计会恨死我,”顾千城苦笑一声,“程家那位未出嫁的小姐小产了,正好是我诊断的。” “小产?城门口的骚乱就是因为她小产?”暗卫只说了程家小姐发病,却不知是什么病,听到顾千城的话,秦寂言忍不住拧眉。 程家怎么这么乱来,原先看着还挺不错,现在怎么这样了? “嗯。吴六郎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溜走的,他根本不想娶程蕊,我想他肯定不是什么程夫人的远房亲戚。”顾千城歪着头,右手撑着脑袋,“也不知程家打算怎么做,如果程家肯去查吴六郎,或者去找他就好方办了。”也省了他们的事。 秦寂言摇头,打破顾千城的奢望,“你别想了,程家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人,他们只会把这件事压下来,过一段时间报那位姐儿暴毙。” 连远嫁都不可能,谁也不是傻子,结亲讲的是门当户对,谁家的嫡女不是好好挑人家,以求多结一门亲戚。程家要让女儿远嫁,就说明这女儿有问题。 “程家应该不会吧?他们武将人家也会这么讲究?”顾千城背脊发寒,她一直都知道未婚生子,在这个时候要受到严厉的处罚,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秦寂言轻敲桌面,若有所思的道:“其实武将比文官更在乎脸面,那群文官成天指责武将,说他们没有教养,不懂规矩。程家姑娘的事要暴露出来,其他武将家的闺女也会受影响。” 有时候被迁连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程家现在根本不敢出半点差错。 “程家……”顾千城叹了口气,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程蕊要是能守住自己,也不会如此。 “程家的事你别管,明日本王去程家。”发生这样的事,秦寂言也不想顾千城去程家找不自在。 程家也许不会怨顾千城,但这个时候绝对不想见到顾千城。 “好。”顾千城也不想在这个当口去程家,大家都尴尬,何必呢。 秦寂言见顾千城轻锁眉头,便道:“你也别担心,在去北齐之前,本王会尽量把事情安排好,你只管坐镇即可,神女塔的案子你也别太心急,左右今上没有给你定时间。” 去北齐的事已经定论,秦寂言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发生顾贵妃 一事,秦寂言心里便多了一分担忧,忍不住提醒道:“你若得空的话,多关注顾贵妃的动向。在宫里有皇后盯着,顾贵妃翻不出风浪,可顾家就不好说了。如果本王猜的没有错,顾贵妃这次肯定会借机,要皇上请顾老夫人进宫陪她。依五皇子此次立下的功劳,皇上不会拒绝。” 而老夫人要进宫,就一定要回顾家。到时候…… 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夫人回了顾家,顾千城想要再把人弄出去,那就比登天还难。 “我猜到了,老夫人只要活着,顾贵妃不会放任老夫人一直呆在庙里,毕竟是贵妃生母,要常年呆在庙里,顾贵妃颜面何在?更何况,顾贵妃在后宫,想要对付我鞭长莫及,让老夫人出手最好不过。” 顾千城并不意外,在秦寂言说顾贵妃复宠时,顾千城就猜到了,见秦寂言面露担忧,顾千城笑了笑,“你别担心我,在顾家老夫人即便回来,也不能拿我怎样。” 真当她还和以前一样,母亲的坟被人挖了,也只能忍着? “你心中有成算就好,本王相信你不会在那老妇人手中吃亏。”顾家后院的事,秦寂言不宜插手太多,不然让人知道又是一桩丑闻。 “殿下真看得起我。”顾千城摇了摇头,见天色不早,便站起身来…… 秦寂言,该回去了! 354祸水,药不够怎么办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在秦寂言来顾家用宵夜时,带伤忙碌了一整天的言倾也回到了平西郡王府。 一进门,平西郡王妃就扑了过来,“倾儿,你怎么样了?你哪里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你个混蛋小子,受了伤都不知早点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娘我担心死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即使早就习惯自家老娘,时不时就脱线的言倾,也被平西郡王妃吓了一跳。 “娘,你又胖了。”言倾伸手推了推平西郡王妃,却没有把人推开,无奈的道:“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抱着我行吗?”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当成小孩子抱着,真的很丢脸。 “死小子,你说什么呢?”平西郡王妃围着言倾转了一圈,确定言倾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总算安心了。 “一点小伤也兴师动众,让人家给你送药,你出息了你。”不愧是她儿子,就是聪明。 平西郡王妃在言倾身上捶了一记,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拉着言倾就往里走,“快进去,你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 “让你们担心了。”言倾脸色微赧,低头认错。 平西郡王妃忍不住一笑,随即又酸酸的,儿子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这是好事。 平西郡王妃把言倾送到书房外便停下来了,她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即使这个家里她里里外外都有话语权,可平西郡王妃也从不越雷池半步。比如书房,她就不会进;外面的事言家父子不说,她就装作不知。 言倾和平西郡王在书房里谈了什么外人不得知,只知道半个时辰后,言倾一脸严肃的出来,全身绷得紧紧的。 平西郡王妃本想打听一下,他和顾千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言倾严肃的样子,平西郡王妃立刻打住,默默的为言倾准备干净的衣物。 言倾抹上药,换上干净的衣服,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带着亲兵出府,平西郡王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问。 言倾急着出去做什么旁人不知,可一直关注他的景炎却知道了。 言倾调集人手,全力排查京中有没有人种草药,查这半年来,进出城的草药登记,在查有伤药的人家,外伤药的用量,在查…… 顾千城的药,送给了哪些人。 真正的地毯式搜索,真正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就连国子监也不放过,凡是这两年入京的人,全部要求脱衣服检查。 东林书院所处的位置偏远,还没有查到这里来,可景炎却先一步收到了消息。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万一言将军查到书院来了怎么办?”景炎的小厮惴惴不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景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事情可办好了?” 景炎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精神却尚可。 “办好了,那些药我全部拿走了,留了一半给天字组的人,剩下的全部放在庙里。”小厮见言倾半点不急,也跟着冷静下来。 “很好,让玄字组的人引几个替死鬼过去,弄一点动静出来。”景炎双眼微闭,轻描淡写的道。 “公子,你要是……”小厮嘴巴大张,一脸吃惊。 景炎轻应一声:“皇上要凶手,我就给他一个凶手。” 祸水东引! “小的明白,”小厮精神一震,脸上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担忧的指了指景炎的腹部,“可是,公子的伤怎么办?” 那么大的伤口,又不肯用药,就怕有药味让人发现了。 “让地字组的人,给我弄一块假皮。”景炎在腹部按了按,长吁了一口气,顾千城的药很好用,最主要没有药味。 “公子,假皮很容易看出来。”小厮担忧的道。 “按我的命令办。”景炎合上眼睑,掩去眼中的算计。 小厮不敢再多言,乖乖去办,当天晚上就取了一块假皮,景炎将其粘在伤口处。那一块地方凹凸不平,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厮欲言又止,看景炎一副珠在握的样子,最终还是乖乖地闭嘴。 当夜,东林书院存书楼起火,景炎冲进去救书,不幸被火油泼伤,左手、腹部皆严重灼伤,伤情严重…… 太夫连夜赶来,言倾收到消息后亲自带人来东林书院,先一步把东林书院勾出来检查。 言倾让人先把东林书院和火灾现场全部查了一遍。东林书院没有什么不对,存书楼起火实属意外,受伤的人也一一看过,全是烧伤没有刀剑的伤口。 带来猎狗到处嗅过,书院也没有藏药。 同时也将书院的人都寻问,书院所有人都有人证,可以证明自己在皇上遇刺那天没有人外出。 言倾轻轻点头,他知道顾千城有一个弟弟在东林书院,本想去看看他,可还没有开口,手底下的人突然来报,“将军,城外破庙有异常,发现血迹和药味。” “走。”言倾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人离开东林书院,赶往发现异常的破庙。 院子里,让大夫上过药的言倾半躺在床上,小厮小心的上前,替他把假皮揭了。 假皮遇火融化,粘在言倾的身上,揭下来时生生揭掉一块皮,好不容易长合的伤口又再次裂开,血肉糊在一起,看上去好不吓人。 “公子,你这是何苦。”小厮眼眶泛红,景炎不叫疼,他却替景炎疼。 腹部是实打实被火油泼了,烧得血肉模糊。现在又揭掉一层皮,景炎腹部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总要见见他,有些仇……要亲手报。”景炎双眼紧闭,靠在床头,气息微喘。 “公子,你以后别再冒险了。要是让老主人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他一定会伤心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老主人着想,老主人还指着你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小厮拿着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吸着腹部的血水。 吸掉腹部的血水后,便给景炎上药,可景炎伤得这么重,顾承意那点药根本不够用,“公子,药不够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355功劳,他们是不是被人耍了 药不够怎么办? “去……”景炎怔了一下,正想说去找顾千城时,门外响起仆人的声音,“公子,承意少爷来看您了。” 承意? 景炎没想到顾承意还敢撞上来,嘴角噙着一抹笑,“让他进来。” 可是,顾承意却站在门口道:“景炎大哥我不进去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顾承意虽然没有景炎聪明,可也不是笨蛋,景炎摆明有问题,他是犯傻才会进景炎的房间,他来是为了给景炎送药。 顾承意将用木盒包起来的药,给了门外的仆人,“这个给景炎大哥。” 留下这话,顾承意头也不回的离去,等到天亮,就去找书院的院长。 他要请假回家。 这个时候京城虽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可也不是不让人出门。因贤隐居士一事,书院上下都知道顾承意现在不同,他在东林书院受了伤,想要回家休养,院长也不好强留,派了两个强壮的大汉护送顾承意回去。 景炎收到消息时,顾承意已经在回去的路上,景炎眉头紧急,不满的道:“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公子,小的一时疏忽,实在不知承意少爷会突然回家。”小厮苦着一张脸,面露不安,“公子,要不要派人阻止承意少爷回去?” “不必了,人都走了,再回来图惹人怀疑。”景炎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你让顾家的探子盯着承意,别让他有机会找千城说什么。” 景炎上次在顾家借住,顺便在顾家收买了几个下人,多少人能帮上一点小忙。 “小的明白。”小厮躬身退下,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景炎受伤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言将带出来的兵,个个谨慎细心,言倾带兵赶到破庙时,破庙仍然维持原样,没有一个人擅入进去破坏现场。 “将军,只有血迹和用剩下的伤药,人不见了。”一副将见到言倾过来,上前道。 “嗯。让猎狗闻了味去寻人。”言倾一挥手,亲兵便牵了四条猎狗上前。 这四条猎狗是言倾特意从西胡人手上弄来的,经过专门训练,在寻人上很有一套。 猎狗在破庙里四处嗅了嗅,然后便带西北方向跑去,言倾命人寻过去,而他自己则在破庙转了一圈。 破庙不知荒废了多久,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打个哈啾也能落一层灰。 破庙里根本没有人呆的痕迹,这些伤药和血滴看似不经意落下来,却又像是刻意。 言倾没有急着走,摩挲着下巴,盯着那几滴血滴发呆。 “将军?”亲兵小声的上前,言倾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恢复如常,招了招手,示意亲兵上前,“去,把御林军统领找来。” “啊?”亲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明显立功的机会,将军居然找人来分,将军傻了吧。 言倾脸色一沉,“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是,是。”亲兵再不敢多言,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因为走的太快,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 言倾转身走出破庙,对外面的士兵道:“你们,把这座破庙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来。” “遵命。”上百号人齐声应是,言倾就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此时天已大亮,带着猎狗去追人的士兵,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反倒是御林军统领带人过来了。 “言将军,你发现了什么?”御林军统领行色匆匆,对言倾能在关键时刻叫他,表现出极大的感激。 言倾简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话刚说完御林军统领就急不可耐的道:“言将军这次可要立大功了,这伤药必是刺客所留下来的。” “赵统领客气了,刺客乃是我与赵统领一起发现的,真要找到刺客,我有功劳,赵统领的功劳也是不会小。”言倾大方的将一半功劳让出,没有丝毫不舍,赵统领听得两眼放光,差点就上前抱住言倾,叫好兄弟了。 “好好好,言兄弟果然仗义。言兄弟放心,哥哥定不会亏待你。”赵统领比言倾年长,家里背景也不弱,便托大自认兄长。 言倾为人冷情,只是轻轻点头,叫了一句赵兄。 赵统领也不生气,拍着言倾的肩膀就往破庙里走,“这破庙也许有古怪,兄弟我们还是找一找的好,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情况。” “正等赵兄一起来查。”言倾话里话外都很客气,虽然是他的人先发现了破庙的异常,可却没有独自动手,而是等赵统领一起来。 赵统领看到完全没有翻找痕迹的破庙,心里越发的认为,言倾会做人,难怪小小年纪就能爬的这么高。 言倾把到手的功劳让出一半,赵统领面上也做得漂亮,带了一半的手下进来,和言倾的人一起检查破庙。 破庙并不大,十几人同时检查,一柱香的时间足够了。 “禀将军,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是言倾的兵。 “大人,破庙并无异常,我们是不是被人耍了。”这是赵统领的人。 赵统领一听就怒了,一脚踹向对方,“滚你娘的蛋,怎么说话的?” “胡说什么。” “嘭,”小兵被赵统领一脚踹飞,撞向角落里的破铜像,只听见“通”的一声闷响…… 原本,众人谁也没有把这么一个小兵放在眼里,可这一声响动,却是让众人齐齐望去:铜像有问题? “走,去看看。”赵统领一马当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人一字排开,把言倾和他的人全部挡在身后。 言倾的亲兵不忿,想要冲上前却被言倾拦了下来。 赵统领的人冲上前将铜像放倒,然后…… 三个黑衣人从铜像里滚了出来,不给士兵们说话的时间,一剑挥过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兵,惨叫一声就倒地,赵统领被人护在身后,可饶是这样也被剑尖划伤。 “快,刺客,刺伤皇上的刺客,拿下他们,拿下他们。”赵统领顾不得身上的伤,拔剑就迎了上去,言倾也不再避让,提剑上前,同时让士兵们将破庙包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这三人跑了。 “拿下他们,要活口。” 这是言倾的命令,而被逼和官差干上的三个黑衣人,一脸茫然的看向对方:什么刺客?他们是不是被人耍了? 356来历,无法不怀疑 三个黑衣人确实是武功高强之辈,可他们身受重伤,面对人数众多的官兵,他们只有吃亏的份,最终…… 两死一伤。 死的那人全部死在言倾手中,唯一的活口是赵统领拿下的,赵统领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活口带走,“言兄弟,我先把人带回去审讯,你放心,有结果我一定会告诉你,皇上那里也会替言兄弟说好话。” 无视言倾手底下,那群气愤填膺的官兵,赵统领带着唯一的活口和两俱尸体进宫复命,根本没有叫上言倾的意思。 “将军,这人简直不要脸。”言倾的亲兵气狠了,人明明是他们发现的,姓赵的凭什么把功劳全抢走。 “无妨,收兵回去,今晚出来的兄弟,一人一吊钱,休假三天。”言倾面无表情,也不知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众士兵看言倾这样,知道他们就是再说也没有用,将军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更改。心里虽然生气可只能憋着。 身上带伤忙了一夜,饶是言倾也不禁有些疲累,可言倾却没有休息,而是去书房找等了自己一夜的父亲。 “爹,和你说的那样,凶手狗急跳墙,推了几个替死鬼出来,人已经被姓赵的带走了。”言倾在平西郡王对面坐了下来。 “哼,姓赵的眼皮可真浅。”平西郡王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可有怀疑的对象?” “东林书院,我怀疑刺客藏在东林书院。”言倾把东林书院起火的事说了一遍,平西郡王听罢点了点头,“不无道理,让人盯着东林书院,另外你身边也该清一清。” 今晚动手,就立刻有“刺客”冒出来,可见言倾身边必有奸细,将消息传了出去。 “儿子明白。”言倾起身,双手抱拳,不再坐下。 和坐相比,现在的他站着更舒服。 平西郡王知道自家儿子能干,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此事暗中调查,切不可声张。” “刺客”抓到了,这宗刺杀的案子也该结了,言倾再大张旗鼓的去查,只会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儿子知道。”言倾轻轻点头。 “下去休息,回头皇上肯定会宣你进宫,到时候怎么说你可知道?”平西郡王颔首轻点,眼中闪过一抹倦意。 官场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正是叫人烦心。 “爹你放心,我不会去抢功劳。”言倾面容沉静,面对即将到手的大功劳,也能轻易舍弃,可见心性之坚。 秦寂言用完早膳,正准备去拜访程家老爷子,还未出门就听到赵统领捉到刺客的事,秦寂言诧异的抬头,追问了一句:“是赵统领?” “是的,赵统领在西城一座破庙的铜像里,发现刺客的下落。”大管家嘴角抽了抽,似乎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言倾当时在不在?”不是秦寂言看不起赵统领,而是和言倾相比,赵统领确实不够看。要说是言倾抓到了刺客,他反倒会信。 “在。言将军先发现那地,却没有细查,是赵统领执意要查。”大管家一板一言的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外界传闻是这样。” 外界传闻,可见其水份有多大,秦寂言点头表示知道了。 “另外,东林书院的存书楼昨天突发大火,承意少爷受了点轻伤,今天已请假回家。”虽然这两件事这不相干,可大管家还是放在一起禀报。 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必然有联系。 “伤得严不严重?”秦寂言面色一凝,眼眸微敛,似在想什么。 “承意少爷只受了一点轻伤,倒有十几位学子为救书冲入火场受了重伤,其中又以景炎公子伤得最重。据说景炎公子为救唐寅大师的百美图,冲出存书楼最顶层,出来时摔了一跤,被烛油泼了个正着。”除了景炎和顾承意外,大管家还挑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伤员一一说给秦寂言听。 秦寂言越听脸色越凝重,“把伤员名单列出来。” 名单很快就出来了,除了名字外,身份介绍都非常详细,秦寂言的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景炎,另一个则是出身贫寒,父母双亡的寒门学子朱敬。 景炎在京城不到一年,是江南景庄庄主。景庄在江南势力颇大,是地道的江湖人,手上有不少人能人异士。 如果真有人配合,景炎想要派人潜进宫,刺杀皇上也不是太难的事。 只是,秦寂言想不出景炎这么做的理由。 帮五皇子? 也许吧。 至于另一个出身寒门的朱敬,身世也颇为奇怪,他是两年前随兄长来京城,之前一直在北齐与大秦边境生活。 兄长是木工,手艺一般般,堪堪能养回一家人,可偏偏有一个会赚钱的嫂子。嫂子习得一手好刺绣,靠刺绣供这个小叔子上学。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朱敬这个嫂子,是他们在边城捡到的一位孤女,据说是失去了记忆,然后就嫁给朱敬的大哥。 “这两个人,派人盯着他们。”既然怀疑,秦寂言就不会继续放任,派人盯着是最好的法子。 “是。”大管家躬身应道,又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殿下,你和程老太爷约的时间到了,该出门了。” 按说秦寂言一个皇长孙,轻易是不会去大臣家,免得被人说是结党私营,可秦寂言去程老太爷家,却是老皇上允许的。 秦寂言一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早朝后就去见过老皇帝,把程蕊小产、吴六郎的事全部告诉了老皇帝。 并且,秦寂言还告诉老皇帝,他怀疑那位吴六郎,就是北齐那位病弱,不曾对外见人的六皇子,他接近程家肯定有所图谋。 秦寂言将吴六郎的画像呈给老皇帝看,吴六郎虽然长得像大秦人,身形也不像北齐人那样高大,可他给人的感觉却和北齐皇室人很像,像孤狼一样无情狠绝! 看到吴六郎的第一眼,老皇帝没有太多的感觉,可秦寂言一提醒老皇帝深以为然,一脸凝重。 老皇帝当即命令秦寂言,尽快查清吴六郎的身份,还有他接近程家的意图。 在老皇帝那里报备过,秦寂言去程家光明正大。 357案破,原来她是凶手 大管家口中和程老太爷约了时间,不过是提前半个时辰告诉程老太爷,秦王殿下要来拜访。 饶是程老太爷再淡定,听到这个消息也惊了一跳:秦王殿下怎么会突然来找他? 秦王殿下一向不与朝臣结交,不拉帮不结派,而这是皇上喜欢的,也是秦王殿下能荣宠不减的原因,现在…… 秦王殿下大张旗鼓的来程家,难道是为了找程家麻烦? 程老太爷最近被家里连二接三的事愁白头发,遇事先往坏处上想,战战兢兢的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秦寂言的仪仗来。 多事之秋,程老太爷不敢拿大,亲自出门迎接,行跪拜大礼,只是礼行至一半,就被秦寂言托了起来,“程大人不必客气。” 说完,便强拉着程老太爷和他一同进门,做足了礼贤下士,关爱老臣的姿态。周王和赵王收到消息,心里气得不行,暗骂秦寂言狡诈,什么机会都不会放过。 在外人看来,秦寂言很尊重程老太爷,与程老太爷亲系非常好,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秦寂言确实尊重老臣,也仅限于尊重罢了,秦寂言连老皇帝都不会讨好,又怎么会捧着程老太爷。 一进屋秦寂言就开门见山的道:“程大人,本王今天来是向你讨一个人。” “什么人?”程老太爷喜欢秦寂言的爽快,他虽然心思颇多却不像文人那般会算计,程家人都怕绕圈子。 “吴六郎,”秦寂言一说出这个名字,就看到程老太爷眼皮一跳,张嘴欲说什么,却被秦寂言打断了,“程大人别说程家没有这个人,本王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不,殿下误会了。”程老太爷心中一跳,心中暗想程蕊的事,秦王殿下不会也知道了吧? 老脸一红,程老太爷不自在的道:“不瞒殿下,我们也在找吴六郎。” “结果呢?”秦寂言端起一旁的茶杯,吹掉浮起的茶叶,轻啜一口。 漫不惊心的动作,漫不惊心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寂言一点也不在乎吴六郎的下落,可事实并非如此,程老太爷就因秦寂言这个动作,一口提气上来半天下不去,气短的道:“说来惭愧,我们遍寻不到,现在已派人去吴家老宅寻问了。” 程老太爷冷汗淋漓,心中讷闷:秦王这么年轻,怎么就有了今上的气势了? “啪,”秦寂言将茶杯重重放下,程老太爷心一跳,就听道秦寂言的道:“程大人,别浪费人力物力瞎跑,本王给你一个好建议,派人往北齐方向追,动作快点说不定有收获。” “咚……”程老太爷一惊,猛的跪下,一脸惶恐的道:“殿下,您是说……”吴六郎是北齐人?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程老太爷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吴六郎,没有六郎这个人,程大人你好自为之。”秦寂言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无视程老太爷颤抖身体,继续道:“程大人起来吧,本王要见程蕊。” 是命令不是商量。如果秦寂言一进来就要见程蕊,程老太爷肯定会找理由推拒,可现在? 程老太爷根本不敢。 一旦查出北齐探子与程家有扯不清的关系,程家就毁了。 程老太爷一瞬间如同老了数十岁,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的引着秦寂言往后院走去,秦寂言也没有什么避讳的,大大方方如同走在自家后院。 见程老太爷手颤抖的不行,秦寂言怕程老太爷吓出一个好歹来,出声道:“程大人,皇爷爷明察秋毫,只要你忠于大秦,皇爷爷定会明白。” 忠于大秦,而不是忠于皇上,这话很有深意。 程老太爷瞳孔猛的一收,头埋得低低的,颤声道:“多谢殿下指点。” 只这一句,多余的话程老太爷半句不说,秦寂言也不提,一行人很快就来到程蕊的院子。 因小产的丑闻,程蕊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可这些人见到老太爷过来,根本不敢阻拦,甚至在大管家的阻止下,连通报都不敢。 老太爷不知秦寂言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他们多说。 秦寂言和程老太爷一走近,就听到程夫人在问程蕊,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而程蕊只知道哭,除了哭之外什么话也不说。 秦寂言脚步一顿,他不进去其他人也不敢上前,一行人就站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偷听。程老太爷一张老脸再次涨得通红,头埋得低低的,根本没脸见人。 “蕊蕊,孩子是不是六郎的?”程夫人问了半天,火气越来越大,直接把吴六郎的名字说了出来。 这一次程蕊终于不再是哭,而是道:“娘,不是表哥。求求你别再问了好不好,我相信那人不会负我的,我相信他。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家里难看,再等半年,半年后他一定会来娶我的。” “半年?为什么是半年?科考过后?那人就是六郎对不对?”程夫人声音突然提高,厉声质问。 程蕊又是哭,自从她醒来除了哭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程夫人气得不行,伸手就要打她,却被一旁的老妈子劝了下来。 “你这孽女,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东西,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你。”程夫人气红了双眼,真正是恨铁不成钢。 “蕊蕊,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反正家里已经决定把你送到庙里当姑子,等你能下床就送出去。”程夫人对程蕊彻底失望了。 “不要,不要,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会给家里抹黑的,你给我半年的时间好不好,半年后我一定会嫁出去的。”程蕊不顾身体的虚弱,死死抱住程夫人。 “半年?”程夫人怒极反笑,“如果你是等吴六郎那就别想了,他昨天已经跑了,我们城里城外派人找了,却连人影也没有找到。” 程蕊毕竟年幼,本就因小产的事吓得心神不宁,听到程夫人的话,根本守不住秘密,撕心裂肺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娘你骗我,你骗我。六郎怎么会不要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们在神女塔定下了终生,他要负我就会被神女惩罚,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不会的……” “果真是那个小畜生。”程夫人咬牙切齿,一脸狰狞,可程蕊此时却顾不得,她抱着程夫人,不停的确认吴六郎是不是真的跑了。 得到程夫人肯定的答案,程蕊吐了口血,凄厉大喊:“六郎,你负我,你负我,我为你引诱你的仇人跳塔自杀,你却负我,你负我!我恨你,我恨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358锁定,凶手在…… 程蕊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不仅仅是程夫人和程老爷子,就是秦寂言也呆怔了了片刻。 秦寂言原本是想从程蕊口中,打听神女的事,却不想阴差阳差听到程蕊供认自己杀人的事。 “程大人,”秦寂言转头看向程老太爷,眼中寒光顿现:他不会当作没有听到,程蕊这人他要办了。 再一次,没有任何预兆,和老皇帝年纪一样大的程老太爷,噗通一声跪在秦寂言面前,“殿下,臣家门不幸出此孽障,臣不敢求情,只求殿下能私下处置。”老程家再丢不起这个人。 “什么人?”屋内,程夫人听到声响,顾不得生气,忙出来想要将此事压下,可一开门却看到自家公公跪在地上,而站在门口的男子居然是秦王殿下。 “殿,殿下……”程夫人两眼一翻,晕倒在地,可此时却没有人管她,更甚至程老太爷还是恨她的,因为…… 要不是程夫人一口咬定,吴六郎是她家内侄,死活要把吴六郎安顿在程家,吴六郎怎么可能和程家人结交,又怎么能和程蕊私通,让程蕊帮着他杀人。 这是老天爷要亡他们程家呀。 程老太爷恨,恨得快要吐血。 秦寂言很同情程老太爷,吴六郎这个祸害挑上谁家,谁家就倒霉,正好程家就是那个倒霉的。 “老大人起来吧,此事本王会禀报皇上,你也是受害者。”秦寂言使了个眼色,大管家立刻上前,将程老太爷搀扶起来,“程大人你且安心,我家殿下一向公正严明,此事错在吴六郎,贵府小姐也是被人诱骗的,就是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大管家绝对是秦王府的得力助手,为秦寂言拉拢人都拉拢得这么不着痕迹。 程老太爷一脸感激的道:“多谢殿下,殿下的恩情臣没齿难忘。” 程家欠了秦王殿下天大的人情,他们不还不行,而这情他们不承也不行。 “程大人言重了,本王所做不过是份内之事。”秦寂言没有利用这个机会,逼程老太爷表态,而是抽身离去,让程家自己处理家务事。 “程大人,神女塔一案牵涉甚大,皇爷爷一直在关注此案,程姑娘是关键人物,三天后本王会让人带走程姑娘,在此期间还请程大人好好照顾程姑娘。”秦寂言这话隐含警告,让程家别下黑手,把程蕊弄死了。 “臣遵命。”程老太爷喏喏应是,艰难的迈腿想要去送秦寂言,却被秦寂言阻止了,“老大人留步。” 秦寂言在程家只呆了半个时辰,却把程家搅得天翻地覆,先不说程将军和程家三位公子听说这个消息,如何的愤怒和不敢相信,单说顾千城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傻眼了。 “你说凶说是程姑娘?”顾千城表示,她完全无法把程蕊和凶手联系在一起,那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杀过人的样子。 “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要不是这样,本王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是杀人凶手。”秦寂言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脑袋,显然也是头痛了。 顾千城最近似乎越来越了解秦寂言,即使秦寂言什么都没有说,可看他的神情,顾千城就明白了,“你在担心程家的事?” “嗯,这案子不能公开审理,虽有吴六郎的事,可程家依旧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很信任程家,程家也值得信任,皇上不会动程家。”秦寂言也不想落程家的面子,毕竟在这件事情中,程家也是受害者。 “这案子不能私下审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神女塔的案子关注的举子居多,这案子要偷偷摸摸结了,反倒会让周王、赵王借机攻击你。”顾千城同情程家,可程蕊却不值得同情。 秦寂言轻轻点头,“你说得对,程家的事就算现在没有人知道,很快也能查出来,捂只能是一时。” “捂不如疏,与其把事情真相捂起来,让旁人胡乱猜测,不如把真相公布出来,然后引导众人往旁的方面猜想。”顾千城简单的秦寂言说了一下,如何引导舆论的事,同时就神女塔这宗案子,提出自己的建议: “程蕊杀人的事捂不住,但我们可以让公众把关注的重点,从程蕊身上移开,让他们去关注吴六郎。 你不是说吴六郎可能是北齐六皇子吗?我们现在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但可以肯定他十有八九是北齐探子。 北齐就边城杀人事件和我们扯皮,我们就把吴六郎丢出去,说北齐在我大秦安插奸细,图谋不轨。” 秦寂言默契的接话,“如此一来,众人就会将目光放在北齐身上,不会再关注程蕊,他们会认为这是北齐的阴谋,意图毁掉程家,毁掉大秦一位名将?” “只要把吴六郎的身份丢出去,到时候不管那些举子们怎么想,都会把账算到北齐头上,程家也会成为受害者,而程家不包庇程蕊的行为,也会得到举子们的称赞。”这么做虽然有误导大众的嫌疑,可顾千城说的也是事实,唯一隐瞒的不过是程蕊和吴六郎私通的事。 显然,和捂住此事相比,秦寂言更倾向顾千城处理方案,“回头本王告知程老太爷一声,学子跳塔案在本王去北齐前先结了。” 基本上秦寂言就这么决定了,程老太爷即使有所不满,也只能同意这个方案,毕竟程蕊杀人是事实,想要一点都不透露出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就这么结案,这也太虎头蛇尾了?”顾千城心有不甘,不查出那群姨娘之死,不查出舞阳郡主一家横死的真相,她会睡不着觉。 “我们结的是学子跳塔案。学子跳塔案的凶手只有程蕊和吴六郎。至于舞阳郡主横死案,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查的。”秦寂言无奈又宠溺的道,看顾千城因自己的话双眼一亮,秦寂言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千城,你可愿意与本王一同去北齐?” 吴六郎往北齐方向跑了,千城想要查清舞阳郡主一案,肯定要从吴六郎身上下手…… 359惊呆,自己吓自己 和秦寂言一起去北齐? 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要彻底查清舞阳郡主一案,就必须去查吴六郎的来历,只是…… 如果单纯是因为公事去北齐,顾千城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偏偏秦寂言说出这话,完全是因为私心。 在秦寂言期待的眼神下,顾千城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无法点头同意,只能道:“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秦寂言知道顾千城的顾虑,没有步步紧逼,抬头看向屋外,秦寂言起身道:“走,本王顺道送你回去。” 这一次绝对是顺道,因为秦寂言打算亲自去一趟程家,把他的决定告诉程老太爷,同时要求程老太爷配合。 不管如何,程老太爷也是元老,秦寂言要给他一个面子。 马车停在凤府门口,秦寂言没有下车,只在顾千城下车前说了一句,“千城,你只管下决定,其他的一切交给本王。”去北齐的障碍,他会一一清除。 顾千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便跳下马车。秦寂言打开车窗,隔着小小的格子,目送顾千城进了顾家的大门,才令车夫驾车离去。 顾千城一进门,大管家就上前道:“大小姐,三少爷来了,在院子里等你。” “三少爷怎么回来了?受了委屈还是出了事?”顾千城眉头一皱,语气有几分严厉,大管家忙道:“三少爷没有受伤,看上去像有心事的样子,小的也不敢多问。” “嗯,”顾千城这才安心,边走边问道“老太爷还好吗?” 大管家跟在顾千城身后,两人保持半步的距离,“老太爷很好,中午的时候,大老爷陪老太爷用了饭,大老爷瞧着气色很不错。” “夫人呢?”顾千城知道,这是她那便宜“老爹”病要好的意思了。 “夫人今天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大夫说夫人身体恢复得很好,再休养两天就没事了。”大管家据实以报,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大小姐,二夫人娘家的表妹,下午在园子里遇到了大老爷,两人说了几句话,下人隔得太远没有听清楚。” “哼……二婶还真着急。”顾千城终于明白,顾千梦那些招术是跟谁学的了,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婶还真是…… “让下人放机灵点,别让我父亲着了人家的道。”顾千城一脸严肃的交待,一副为顾国公着想的样子,可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明白。 大管家没有多言,只是点头应是。 大管家将顾千城送到后院,便停下脚步,躬身送顾千城离去,顾千城踏入月亮门,想了想又顿住脚步,转身道:“告诉大老爷和夫人一声,我晚上去请安。”病好了,大家以后还要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把话说清楚很重要。 知道承意在院子里等自己,顾千城便没有去见老太爷和承欢,打发下人和老太爷说一声,晚上她会带承意去老太爷院子用饭。 说来也是巧,顾承意回到顾家时顾千城刚出去不久,顾承意给老太爷请了安后,就直接去顾千城的院子等人。 景炎确实在顾家收服了几个下人,可这些人都在外院服侍,女眷们住的后院他们根本进不去,就是有心劝说顾承意也没有机会。 顾承意屏退下人,一个人坐在屋内等顾千城。随着时间的流逝,顾承意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点一点掰开了想,越想越是心惊…… 他好像做错事了。 如果景炎大哥真的是刺杀皇上的刺客,他这么匆忙的从东林书院回来,景炎大哥会不知道? 他回来找千城姐姐,把事情告诉千城姐姐,这不是把危险带给千城姐姐吗? 还有,景炎大哥之前在他们家住过,如果让人知道景炎大哥就是刺杀皇上的刺客,那他们全家上下也脱不了干系。 顾承意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自己行事鲁莽,没有一点分寸,要是因此给家里带来祸事,他肯定没法原谅自己。 顾承意整个人都陷入臆想中,脑子里全是顾家受他连累下场如何凄惨的画面。 顾千城进来时,就看到顾承意两眼失神,小脸惨白,双手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都有些失常。 “承意,”顾千城脸色一变,大步跑过去,狠狠地拍了顾承意一记,“承意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别吓姐姐。” 顾千城拍着顾承意的背,见他没有反应,又掐了掐他的胳膊和脸,“承意,不要怕,姐姐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姐姐在,你别这样。” 顾千城一脸担忧,承意的情况很不好,整个人呆呆的,就像是吓傻了一眼。 “姐姐……”靠在熟悉的怀抱里,闻到熟悉的气息,顾承意已渐渐回神,木讷的眼珠转动了一圈,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当顾千城掐他一把时,顾承意已彻底的回神,“哇”的话一声哭出声,死死地抱住顾千城,“千城姐姐你终于回来,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他怕因为自己一时鲁莽,害了千城姐姐,害了整个顾家。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顾千城不敢问发生什么事,只是抱着顾承意安慰他。 “千城姐姐你没事,我不怕。”顾承意是被自己有臆想吓到了,虽然伤了心神,可看到顾千城没事,他发泄一通后就冷静了下来。 “千城姐姐,对不起。”顾承意推开顾千城,看到自己把顾千城的衣服哭湿了,脸上不由的一红,尴尬的低下头。 “你没事就好了,吓死姐姐了。”顾千城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将顾承意扶到矮榻上坐下,顾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一下,姐姐给你拧块帕子擦擦脸,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顾千城打趣了一句,暗中注意顾承意的举动,见顾承意不好意思的低头,用鞋尖蹭着地面,顾千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承意应该没事了,至少不会因惊吓而失魂。 顾千城拧了帕子,又给顾承意倒了杯水,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擦干净后,顾承意通红的双眼就越发得明显。 顾承意刚刚可真是哭狠了。 一杯水喝完,顾承意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只是他不敢看顾千城,局促的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顾千城暗叹了口气,在顾承意身边坐下,“承意,能不能和姐姐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说?他能说吗? 顾承意扭头看了顾千城一眼,又默默地的别开…… 360惊吓,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说还是不说? 顾承意继续盯着地面,一脸挣扎…… 他想说,可又怕说出来给千城姐姐带来麻烦,可不说? 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除了告诉顾千城,还能说给谁听? 而且,他已经傻得跑回来了,就算他不告诉千城姐姐,景炎大哥也不会相信。 顾千城知道顾承意的挣扎,她没有逼顾承意,也没有催促顾承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顾承意。 顾承意说她就听着,不说她也不勉强。反正东林书院就在京城,不管发生什么事查一查就知道了。 顾承意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顾千城。 “姐姐……”顾承意艰难的开口,而说了第一句,后面的就好办了。 顾承意把景炎借药,书院起火,景炎受伤,还有自己的猜测一鼓作气的说完。 说完后,顾承意拽着顾千城的衣袖,紧张的问道:“姐姐,你说景炎大哥是不是刺客?” 顾千城听完,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心底却是万分震撼,承意的猜测也许没有错,只是…… 这件事不是承意能掺和的,顾千城飞快的压下心中的惊涛,双手按住顾承意的肩膀,严肃的道:“承意,你别胡思乱想,刺客已经抓到了。” “刺客抓到了?怎么可能?”顾承意一脸震惊,根本不敢相信。 刺客落网了,那景炎大哥呢? “承意我没有骗你,刺客真的抓到了,御林军统领为此还得了封赏。”顾千城为了不让顾承意多想,忙把从秦寂言那里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顾承意。 “刺客落网,那景炎大哥的事,是我误会了?”顾承意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悄悄放松。 “是的,你想太多了。昨天晚上刺客已经抓到了,他们对刺杀皇上一事供认不讳。”顾千城不是想要骗承意,只是这件事太严重了,景炎是不是刺客顾千城不知道,但顾千城可以肯定…… 景炎绝对有问题,而顾承意要在景炎面前露出一丝怀疑,景炎肯定会让承意永远说不出话来。 可是,顾千城更怕承意不懂得防备景炎,又补了一句:“承意,还记得姐姐的话吗?景炎这个可以结交,但不可深交。” “记得,姐姐你的意思是?”顾承意现在脑子有点钝,懵懂的看着顾千城。 “承意,景炎是不是刺客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你只要记住,刺杀皇上的刺客已经伏法。另外就是景炎他就算不是刺客,也必然不是普通人,你不需要刻意躲着他,也不用讨好他,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就成了。”顾千城心中不安,可又不能让承意避开景炎,至少这段时间不能避开。 承意要躲着景炎,那就是不打自招。 顾承意皱了皱眉,可很快就想明白了,双眼一亮,激动的道:“姐姐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能让景炎大哥知道我告诉你了。等我回书院后,我就在景炎大哥面前表露出怀疑的迹象,景炎大哥那么聪明,他肯定能找到理由打消我的怀疑,到时候我就还能和以前一样,和景炎大哥相处了。” “承意真聪明。不过你现在不能回书院,你先在家住几天,这几天乖乖地呆在房间不要出门,别人问起我就说,你被书院的大火吓坏了。”顾千城暗自后悔,早知道景炎如此危险,她就不应该让承意和景炎来往。 “姐姐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景炎大哥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顾承意重重点头,一脸慎重的保证。 他之前被吓坏了,脑子一片混沌,现在有顾千城引导,又听到刺客伏法,顾承意心中的不安消失,自然也有了章程。 “承意真聪明。”顾千城暗松了口气,不管承意是不是还怀疑,景炎就是刺杀皇上的刺客,至少面上能不露破绽,这就够了。 安抚好顾承意,顾千城这才问道:“承意,书院昨晚起火,你有没有受伤?” 顾承意不敢隐瞒顾千城,露出自己受伤的背部,“被木棍砸了一下,大夫上了药,现在不痛了。” 背部有一片淤青,伤势不算重,至少和景炎相比,顾承意这点伤根本不够看。 顾千城不放心,给顾承意检查了一番,再三确定顾承意完好无损,这才把人松开。 做戏做全套,想到屋外的暗卫,想到顾家下人的不牢靠,顾千城让顾承意再哭一伙,装出受惊过度的样子,就和之前那样就行,可是…… “姐姐,哭不出来了。”眼泪哭干了。 顾承意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千城,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哭,那就装晕好了,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了,我会和祖父说你受惊过度,哭累了睡着了。” “啊……姐姐,这样很丢脸。”顾承意一脸涨红,想到自己之前哭得那么丢人,更是没脸抬头。 “我只告诉祖父,你放心。”顾千城揉了揉顾承意的脑袋,把顾承意的头发揉得像鸟巢一样,顾承意一脸委屈却不敢动。 “好了。”最终还是顾千城心软的停下手,“就在矮榻上睡吧,我守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承意今天着实是吓得不轻,虽然面上平静下来了,可心神却是受了损。 顾承意没有再拒绝,老老实实的脱下外衣,在矮棍上躺下,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顾千城看得眼睛通红: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一次牢狱之灾,一次刺客风波,承意没有被吓傻已是万幸。 顾千城半靠在矮榻上,摸了摸承意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安心睡,姐姐在这里。” “嗯,”顾承意这才稍稍放松身子,而他也是真得累了,顾千城轻了几下,他就睡着了。半睡半醒间还嘀咕了一句:“千城姐姐,有你在真好。” “傻小子。”顾千城摇了摇头,小心地将被子捏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顾千城怕承意醒来看不到人会害怕,特意让下人在门口守着,如果承意醒了就立刻进去,要是没有醒绝不可以进去打扰。 当天傍晚,顾府几个主子就知道,顾承意因书院着火一事受了惊吓,哭晕在顾千城的院子里,半夜还惊醒了好几趟…… 361决定,没得选择 顾家几个主子知晓了,景炎自然也能收到消息。依他多疑的性子,他是不相信顾承意因书院起的火事受了惊吓,可是…… 顾家上下并没有一丝异常,景炎的人也探听不到顾千城和顾承意说了什么,景炎只能让人继续盯着顾承意,至于顾千城? 景炎相信顾千城是聪明人,如果只有顾千城一个人知道,景炎是不怕的。 这事别说顾千城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顾千城也不会去举报,刺杀皇上的事牵扯太大,顾千城只会烂在肚子里。 顾千城本来打算傍晚去给顾国公、顾夫人请安,可因为发生了承意的事,顾千城只好把时间改成第二天早上。 临出门时,顾承意一脸不安的拉着顾千城衣摆,“千城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大伯和夫人欺负你,我也可以帮忙。” 顾承意知道顾千城不喜欢顾夫人,所以他在顾千城面前,从不叫顾夫人大伯母。 “小笨蛋,他们现在怕我还来不及,怎么敢欺负我。”顾千城在承意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在这里休息,还是去找承欢玩?” “我现在受了惊吓,要养病。”顾承意今天看着好了许多,精神头很不错。 “行,我房里有几本书,你要无聊就拿来看。”顾千城知道承意有分寸,也就不再多说。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顾国公和顾夫人虽然恨不得吃顾千城的肉,喝顾千城的血,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胆子动手,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要忍着。 昨天收到顾千城要来请安的消息,夫妻二人一下午都不安,就怕顾千城没事生事,直到后来下人来报顾千城不来,两人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放下,又听到下人说顾千城第二天早上会来请安。 一个晚上,顾国公和顾夫人都像是在煎饼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顾千城会做什么,而他们又要怎么应对?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两人早早的起来等顾千城来请安。 两人一夜未眼,精神萎靡,眼下的青肿怎么也遮不住,心里有恨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当顾千城走进来时,两人不由自主的僵坐在椅子上,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 一看到顾千城,顾国公就想到自己被威胁,吓得尿裤子的事;顾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看到顾千城就想到额头上的伤,还有那些被顾千城抢走的私房。 每每想起,顾夫人就心肝肉痛。 夫妻两人很想维持表面的平和,可他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僵硬的面容因强扯笑脸而显得狰狞,顾千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礼,嘴上说着很高兴两人痊愈的话。 顾国公和顾夫人脸上一阵抽搐,顾国公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顾千城,可想到老太爷的警告,还有自己这几个月“卧病”在床,孤立无援的惨状,只能生生忍下。 顾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嘴皮轻扯,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狠掐了自己好几把,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尖锐,“千城,你用了早膳吗?没用的话就留在母亲这里用膳如何?” “多谢夫人,我已经吃过了。” 听到顾千城的回答,顾国公和顾夫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实在不愿意对着顾千城这张脸吃饭,他们怕一不小心,筷子就戳到顾千城脸上去了。 “父亲,夫人,我今天来请安,一是恭喜父亲和夫人痊愈,另一则是告诉夫人,我那院子一切皆有我自理,夫人每个月只需要把我院子里的开支交给下人就好,其他的不劳夫人费心。”顾千城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她这是警告顾夫人别再使坏,更别想管她。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顾夫人不管心里有多气,面上却只能应是。 顾千城浅浅一笑,“父亲,夫人,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一等……”顾夫人连忙叫住顾千城,顾不得顾国公在场,忙道:“你之前拿走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要还我?” 顾千城拿着的可是她全部的私房,虽然大部分是武芸的嫁妆,可剔掉那一部分也还剩不少,她不容许她的东西落到顾千城手里。 “夫人,属于我的我拿走了,剩下的我全交给了老太爷,夫人想要去问老太爷要吧。”顾千城丢下这话转身离去,留下顾夫人一脸惨白的僵在当场,远远还能听到顾夫人咒骂的声音:“顾千城,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她上辈子确实是横死,这辈子吗? 她就是再不得好死,也会死在顾夫人后面。 无视身后顾国公杀人的眼神,顾千城潇洒的离去…… 顾夫人知道自己谋夺顾家家产的事情暴露后,再不敢肖想重掌顾家的事,当顾老太爷提出要给顾国公取二房时,顾夫人心里再不愿意,面上也不敢表露半点不满。 凭顾夫人谋夺顾家家产一事,老太爷就可以叫顾国公休了她,她要再不识趣,这顾家她就呆不下去了。 顾国公不明所以,虽不解老太爷为什么要给他取二房,可经此一吓后,顾国公胆子小了许多,老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要听命就成。 顾夫人安分,二夫人虽然死命的蹦达,可有老太爷在上面震着,她就是再怎么闹腾也没用。 甚至老太爷得知二夫人一再设计,她那表妹和顾国公偶遇后,老太爷直接发话,让二夫人把那表妹送走,要不送走就让她表妹做二老爷的二房,和她姐妹共侍一夫。 二夫人差点吓尿了,当天下午就把表妹送回去了,再不敢打顾国公二房的主意。 顾家上下一片详和,人人谨守本分,虽然是假像可顾千城却很满意,因为她这段时间真的没有闲功夫陪顾夫人玩,她正为要不要去北齐的事纠结死了。 顾千城想去,可又怕…… 北齐一行,会将她和秦寂言之间最后一张纸都会捅破,到时候她就再无退路了。 她不是胆小导懦弱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而是不想一头扎进一段注定辛苦的恋情里。 然而,就在顾千城举棋不定时,宫里一道圣旨,让她做出了决定,或者说…… 她没有选择! 362教训,装病的代价 宫里传旨,顾贵妃忧虑过重,病倒在床,太医束手无策。皇上心疼顾贵妃,得知顾贵妃思念母亲,特许顾老夫人进宫陪伴顾贵妃。考虑到顾老夫人年纪不小,怕老夫人累着,皇上又特别恩准顾千城进宫照顾老夫人。 圣旨说了一堆,可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那就是顾老夫人要回来,而顾千城要进宫去给顾老夫人当下人。 从秦寂言口中得知顾贵妃又复宠后,顾千城就知道顾老夫人早晚要回来的,对此她并不担心,顾家已不是之前那个顾家,顾老夫人在顾家想要揉搓她已是不可能,可是…… 和老夫人一起去宫里就不一样了。 顾老夫人是她祖母,又有顾贵妃撑腰,她奉旨照顾老夫人,老夫人完全可以把她当宫女用,旁人还不会说老夫人半句不是。 老夫人要对她有半点慈爱之心,她肯定会愿意进宫照料老夫人,可老夫人那人…… 唉,不说也罢,说起来都是泪。 进宫陪伴顾老夫人是圣旨,顾千城根本不可能拒绝,顾承意和承欢一脸担忧,“姐姐,现在怎么办?你真的要进宫陪老夫人?” “姐姐,我们去求祖父,让祖父去和贵妃娘娘说,免了你进宫陪老夫人的事行不行?” 顾承意和承欢不停地出主意,可他们出的主意都派不上用场,圣旨已下顾千城没有回旋的余地,至于求老太爷帮忙? 老太爷接到圣旨后,就将自己锁在书房内任何人都不肯见。当然,顾千城也没有想过去求老太爷,顾千城一直都清楚,老太爷不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安抚好承欢和承意,顾千城在顾夫人、二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下,让下人准备马车,她要出门。 顾夫人没傻的在这个时候为难她,只是顾千城前脚让下人准备马车,她立刻让下人准备迎接老夫人回来的事。 “老夫人回来了,这家里还有谁敢横。”顾夫人怕顾千城又出手,并不敢点明,指桑骂槐的道。 “贵妃娘娘是有孝心的,老夫人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安排人打扫院子,保证让老夫人住得舒舒服服。”二夫人一脸娇笑,殷勤的跑上跑下。 整个顾家喜庆洋洋,为顾贵妃复宠,为老夫人要回来的事…… 老夫人当初走得多狼狈,这次回来就要多高调。 顾千城没有参与也没有泼冷水,丢下顾家众人,顾千城让车夫把她送到六扇门。 秦寂言依旧不在,六扇门的捕快让顾千城随意,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顾千城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才等到秦寂言回来。 “出什么事了?”秦寂言大步走进来,冷硬的面容隐有一丝关切。 没有事顾千城不会这般急切的来寻他。 顾千城起身,转身道:“我决定和你一起去北齐,能不能尽快走?”她才不要进宫给顾老夫人当下人。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秦寂言走近,在顾千城对面坐下。 “是的。”顾千城一脸郁闷,把圣旨的事说给秦寂言听。 “皇上还真是宠顾贵妃,”秦寂言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顾贵妃病得还真是时候。” “顾贵妃装病已经炉火纯青,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病倒。”顾千城真不明白,上次装病的教训还不够吗? “如果她只为折磨你而装病,她会后悔的。”秦寂言原本没把顾贵妃看在眼里,可看顾贵妃一再找顾千城麻烦,他确实需要给顾贵妃一个教训,让她明白装病的代价。 “这件事你别担心,本王会让顾贵妃尽快好起来,在此之前你都不用担心进宫的问题。” “我不用进宫?”顾千城眼睛一亮,秦寂言有办法让她抗旨不受罚? 秦寂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如果你不用进宫,你是不是不去北齐?” “如果我说是,我是不是要进宫?”顾千城反问。 秦寂言想也不想的点头:“没错,你不去北齐,就要进宫陪顾老夫人。”顾千城既然说了要去北齐,就容不得她再反悔。 顾千城根本没有选择,不去北齐就要进宫服侍老夫人,顾千城一点也不想当孝顺的孙女,她只能把自己卖给秦寂言了。 “我去北齐。” “有千城这话,本王就放心了。”秦寂言唇角轻扬,满意颔首。 “狐狸!”顾千城非常鄙视秦寂言趁人之危小人行径,可惜秦寂言一点也不在意,“达成目的标就好了。”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这人只要应下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也就不再担心了。 回到顾家时,顾家依旧热闹的紧,不过这份热闹与顾千城无关,顾千城探望承欢后便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顾承意坐在饭桌前等顾千城,见到顾千城回来,顾承意立刻收起脸上的担忧,一脸欢喜围着顾千城。 他不想在姐姐心情不好时,还要费精神安慰他。 一整个晚上,顾承意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淡下来,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勉强。 弟弟的好意要接受,顾千城没有拆穿,直到晚上顾承意要睡觉时,顾千城才摸着他的脑袋道:“傻小子别担心姐姐,姐姐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顾承意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可心底依旧很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顾家齐齐出动去庙里接老夫人,就连老太爷也去了,不过顾千城、顾承意和承欢没有去。 承意受了惊吓,承欢有伤在身,两人都不可能出门,至于顾千城? 她不想去,老太爷和顾国公也不想她去,免得老夫人见到顾千城不高兴,顾千城自然乐得偷懒。 离出门前,顾夫人和二夫人皆不怀好意的看着顾千城,似乎能预料到顾千城的惨状。 老太爷看到了却没有说什么,只让顾国公和顾二爷扶他上马车。 顾千城垂眸不语,只当自己没有看见,待老太爷一行出府后转身回府,没事人一般。 大管家几次想要说什么,可看顾千城神色如常,大管家也不知要说什么。 去城外的寺庙来回一趟需要两个时辰,大管家算着时间提前在外面等人,结果没有等到老夫人一行回来,而是等到骑马匆忙回来的二老爷…… 363僵持,你们欺人太甚 二老爷单独回来,自然是接老夫人回来的事出了状况,而这个状况就是:老夫人不肯回来,她要顾千城三跪九叩、诚心诚意去接,她才肯回来。 换句话说,老夫人知道顾贵妃又复宠了,自己皇上下旨请她进宫了,老夫人腰杆粗了,要把当日受的污辱连本带利,从顾千城身上讨回来。 当日被狼狈赶出门的事,老夫人心里一直记着,在庙里呆了大半年,她不仅没有修身养性,反倒更恨顾千城,将所有的错都记在顾千城头上。 现在,有贵妃给她撑腰,有皇上的圣旨在,老夫人要不借机折腾顾千城,那才叫有鬼。 “千城,祖父的意思是让你立刻出城,免得耽误老夫人明日进宫的事。”二老爷知道顾千城不会轻易照办,话一说完就把老太爷搬了出来。 “三跪九叩?”顾千城怒极反笑,二老爷轻蔑的冷哼,“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我当然愿意,只是老夫人别后悔。”顾千城双手握成拳,紧咬双唇。 顾老夫人欺人太甚,三跪九叩,等她一路跪到城外的庙里,她就算不死也要残。既然那老虔婆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后悔?千城你在说胡话吧?后悔的应该是你,你当初把事情做得那么太绝,逼得母亲去庙里,现在你要自食恶果。”二老爷想到当初,他苦苦哀求都无法让老太爷,打消送母亲去庙里的事,心里就恨。 顾千城逼走的,是他亲生母亲。 “自食恶果?”顾千城轻笑一声,二老爷看不惯顾千城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恶劣的道:“老太爷听到母亲要你三跪九叩去接才肯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劝阻。老太爷还让我转告你,做晚辈的就要有晚辈的样子,不管母亲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母亲要是不肯回来,就全是你的错,是你的诚意不够。” 这话像是老太爷会说的话,不过原话可能没有这么刻薄,二老爷必然是添油加醋了。 顾千城早就知道老太爷是什么人,一点也不难过,只觉得可笑。 顾千城不置不可的冷笑一声,“祖父有令,我自然不敢不从,请二叔容我换身衣裳。” 二老爷不疑不有她,只让顾千城动作快一点,别耽误老夫人进城,老夫人明天还要进宫,要耽误老夫人进宫,顾千城可就是罪人。 这是威胁,顾千城看了二老爷一眼,低头道:“二叔放心,耽误不了多久。” 顾千城转身回院子,承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顾千城进来,连忙上前问道:“姐姐,你怎么回来了?老夫人回来了?” “没有,老夫人要我亲自去接才肯回来。” “什么?老夫人她凭什么?”顾承意气得快要跳起来,“老夫人明明是犯了错,才去庙里的,凭什么要千城姐姐亲自去接?千城姐姐你不能去,我,我和承欢去,让下准备马车,我和承欢一起去。” 顾承意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顾千城拉住了,“别冲动,你姐姐我不会吃亏,她想让我去接,我去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姐姐。”顾千城一脸笃定,顾承意不自觉地点头。 顾千城这才松开顾承意,叫来丫鬟让她们给自己准备一身白衣,或者说孝衣的好。 换上一身孝服,顾千城将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摘下,只在头上别一朵白色的花朵。 想要俏一身孝,一身孝服的顾千城看上去冷清、孤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悲伤,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呵护她。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顾承意一脸呆滞,完全不明白顾千城要做什么。 “傻小子,你忘了老夫人是因为什么事,才会去庙里的吗?”顾千城唇角上扬,却没有笑,眸子里崩发的寒意让顾承意背脊一寒。 那件事顾承意知道一些,只是…… “姐姐,你要说出来?” 顾承意接受的教育是家丑不外扬,顾千城的做法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可这件事顾千城已经决定了。 “老夫人逼我的,”浅色的唇微张,顾千城一脸霜,“不给老夫人一个深切的教训,她永远不懂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可,可是……”到时候顾家的脸面怎么办? 顾承意一脸不安,可这话他又说不出来。 “承意,老夫人要我从顾家三跪九叩去接她,而且诚意不够她还不肯回来。别说我没办法一路跪过去,就能我一路跪拜到城外的庙里,老夫人轻易也不回来,到时候,我极有可能会被老夫人折磨死。”顾千城特意把后果说得极严重,就是让顾承意明白,她会这么做全是被逼的。 “老夫人太可恶了,她怎么能这么对千城姐姐。”顾承意气得咬牙,根本没空去想家丑不家丑的事,什么事都没有他千城姐姐重,可是…… “千城姐姐,你穿这样他们不会让你出去的。”顾承意一脸担忧,深恨自己人小力微,帮不上千城姐姐。 “你太小看你千城姐姐了。”顾千城高深莫测的道,在顾承意不解时,顾千城已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出来。”顾千城对空气喊了一句,顾承意追出来时,就看到一黑衣人凭空出现,单膝跪在顾千城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顾承意嘴巴大张,可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秦王殿下派你来保护我,现在我有危险,是不是可以让你做点小事?”顾千城先寻问,得到暗卫肯定的答复后,顾千城才道:“帮我去城里最大的棺材铺子,订一口上好的棺木,让他们抬着棺材在城门口等我。另外,护送我出城。” 暗卫轻轻点头,朝半空中发出一个信号,很快就有一个身穿顾家下人衣服的小厮出现,暗卫交待小厮去办顾千城的事,便化暗为明站到顾千城身后。 顾承意的嘴巴一直没有合拢,完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还是他熟悉的顾国公府吗? 顾千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在暗卫的护送下,先去了一趟顾家祠堂,从里面把自己母亲的牌位请了出来…… 364倒霉,我要你们白忙一场 一身孝衣,手捧牌位,神情悲伤,顾千城就这样出现在顾二爷的面前,把顾二爷吓了一跳,忙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顾二爷火气蹭的上去,猛的大喊:“顾千城,你在干什么?” “二叔没有看到吗?老夫人要我诚心诚意接她回来,现在我就带我娘一起去接老夫人,这样够诚心诚意了吗?”顾千城抬头,冷冷地看着顾二爷,那眼神不像看亲人,也不像看仇人,而是看死人。 想要她顾千城,一路跪着去求那老虔婆回来,做梦吧! “千,千城,你别乱来。”顾千城眼中的杀气如有实质,顾二爷全身一寒,吓得后退数步,心里后悔不迭:他后悔死接下这差事,早知道顾千城胆子这么大,他就该劝母亲别生事,现在可怎么办? “二叔,我这是去接老夫人,怎么是乱来?”顾千城往前一步,顾二爷就后退一步,哆嗦的道:“千城,你这身装扮像什么样子,快,快回去换衣服。不,不不,你回去休息,母亲那里不用你去接了,我这就去和母亲说,母亲她一定不会怪你。” 顾二爷快吓尿了,生怕顾千城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大,忙劝说顾千城回去,可是…… 顾千城会那么好说话吗? “二叔说的什么话,老夫人是我的长辈,祖父也说了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老夫人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对,我就一定会做。抱着我娘的牌位我不方便跪下,但诚意一定会有。”顾千城冷冷一瞥,捧着牌位就往外走,顾二爷吓得不轻,忙让下人拦住顾千城。 大管家也知道这件事很严重,根本不敢偏帮顾千城,告了一声罪便让仆人上前,把顾千城拦下来,绝不能让顾千城走出去,可顾千城早有准备。 顾家的仆人连顾千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放倒,顾二爷和大管家被突来一幕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顾二爷指着暗卫,颤抖的道:“他,他是谁?千,千城你从哪里找来一个杀人犯?” 顾二爷真狠,一句话就把顾千城和杀人犯绑在一起。 顾千城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顾二爷这句话斩杀了,“二叔的眼神真不是一般的差,秦王殿下的暗卫你居然会看成杀人犯。” 顾千城无不嘲讽,顾二爷的脸色更难看了,“秦,秦王殿下的暗卫,怎么可能?”秦王殿下不是忙着去边境解决北齐的事吗?怎么有时间管顾千城? “有什么不可能的,”顾千城往前走了两步,“二叔,老夫人还等着我去迎接,我们还是快走,以免敢耽误老夫人明天进宫的事。” 如同一记耳光,顾千城将顾二叔逼她的话,全部甩回顾二爷的脸上。 顾二爷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痛,这是羞的!可他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他不能让顾千城穿一身孝衣,捧着牌位走出去,顾家丢不起这个脸,他必须阻止。 顾二爷放声大喊:“来人呀,快,快拦住大小姐,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呀!” 可是,顾家谁能拦得住秦王的暗卫? 无视顾二爷嚎叫,顾千城捧着牌位,面无表情的走出顾家大门…… 今天,她就和顾家撕破脸,至于以后会如何? 等她从北齐回来再说,她相信时间能埋葬一切。 至于老太爷会不会高兴,世人如何看她,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在乎。她之前就是在乎太多,顾家才会任意拿捏她,老夫人才会借圣旨之事刁难她。 顾家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倒要看看有一个妇德败坏的母亲,顾贵妃拿什么在宫里嚣张! 没有顾贵妃为倚仗,她倒要看老夫人能拿她怎样。 顾千城近乎悲壮的走出顾家,而她一出门就引来路人的围观,不少人都停下来,对着顾千城指指点点,可顾千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捧着牌位一步一步朝城门口走去。 顾二爷在顾千城出门后,就立刻反应过来,他一边派人去宫里求助,一边派人去城外,把消息告诉老太爷,让老太爷赶紧想办法。 可惜事有凑巧,顾二爷派去宫里的人,不知怎么一回事,在宫门口冲撞了秦王殿下,被皇宫禁军打了个半死,而消息还被捂住了,顾家根本不知道这一出。 至于出城给顾老太爷送消息的人,倒是很顺利的把消息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老太爷收到消息后,气得差点旧病复发。 顾国公、顾夫人、二夫人和千梦等人,也一改之前的得意,一个个面色惨白,慌慌不安。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顾千城这么狠! “爹,你一定要阻止千城,那件事要暴出来,母亲就不用做人了,儿子的前途也会受影响。还有贵妃娘娘,要让人知道贵妃娘娘有一个,刨媳妇坟的母亲,她在宫里也抬不起头来。”顾国公很清楚,老太爷最在乎的就是顾贵妃,所以拿顾贵妃的前途出来说事,可是…… 晚了! 老太爷面如死灰,心里后悔的不行,更是恨得不行,看老夫人的眼神就像看仇人:都是这个老不死的,要不是她拿侨非要顾千城三跪九叩来接才肯回去,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此时,最最后悔的还是老夫人,老夫人吓得跌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大喊:“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好大的担子,她不是说过那就事就当过去,再也不提了的吗?”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怎么不和她贱人娘一起去死?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就该摔死那有娘生没娘教的贱种。” 老夫人疯了似的大喊,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顾千城身上,却忘了顾千城不提那件的事的条件是,老夫人永远呆在家庙里不出去。 现在老夫人不仅要出家庙,还要顾千城三跪九叩来接,顾千城还会守约那就是傻子。 是个人也明白,老夫人让顾千城亲自来接是不怀好意,顾千城就是一路跪过来,老夫人也会说她诚意不够,倒时候想怎么折腾顾千城不行? 顾千城不是傻子,所以她化被动为主动,让顾家上下看明白,她顾千城即使没有父兄撑腰,可一样不好欺! 365宣扬,城门口相遇 不管老太爷多生气,老夫人如何咒骂,都无法阻止顾千城的行动,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快回城,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老夫人此时不敢再拿侨,忙从地上爬起来,根本不用下人搀扶,自发的爬上了马车。 老夫人怕,怕顾千城这么一闹,她又要呆在家庙里。 这半年孤苦无依的生活老夫人受够了,打死她也不愿意留在家庙。 老太爷没那个精力和老夫人计较,一上马车就让车夫快点,再快一点…… 老太爷此时恨不得自己会飞,立刻回到顾千城面前,把顾千城堵在顾家,不让她出来,不让这件事暴露出来。可惜,现实远没有这么美好…… 顾千城用走的固然慢,可顾老太爷一行人收到消息,再赶回来也要费许多时间。 夕阳西下,老太爷一行人离城门还有一点距离,而顾千城已来到城门口,她身后跟了长长一队看热闹的人。 不过,这些人虽然是为了看热闹而来,却没有一个敢放肆讨论。 秋日的太阳并不烈,夕阳的余光就更加黯然,清浅的余辉洒在顾千城身上,枯叶随风飞舞,在顾千城脚边来旋转,顾千城一路沉闷,手捧牌位亦步亦趋往前,每一步都迈得那么沉重,又那么坚决。 身后看热闹的人也受之影响,整个队伍悲壮而肃穆。当早已在城门等候的棺材店的人,抬着棺木走到顾千城面前时,这一队人就更像送葬的队伍。 棺材店的人早已打点好,他们没有多言,抬着棺木跟在顾千城身后。 这么一队人,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守城的小兵发现不对,早早就抱给言倾听,等顾千城走到出城的关卡时,言倾正好走过来。 “顾姑娘?”言倾一脸诧异,快步上前。 他听到手下报,城门口有可疑人出现,还以为和刺客有关,没想到一走近却发现是顾千城。 “言将军。”顾千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道。 言倾指了指顾千城身后的棺木,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顾家谁死了吗? “我奉祖母之命,出城去接她。”顾千城半句不提身后的棺木和手中的牌位。 “你这样去接?”言倾咂舌,显然是不能接受。 顾千城垂眸,轻声道:“祖母要我带着诚意,三跪九叩去接她。” “什么?三跪九叩?我是不是听错了?”言倾的音量猛地拔高,顾千城轻应一声,“言将军没有听错,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言将军通融,准我出城。” “这……”言倾一脸犹豫,城外的路崎岖不平,碎石一地,顾千城三跪九叩的走过去,那双腿肯定废了。 “还请言将军帮帮忙,许我和我身后的棺木出城。”顾千城双腿微红,低垂着头。 言倾不想让开,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问:“你要去接顾老夫人,怎么还捧着你……”言倾低头看了一眼,才道:怎么还捧着你母亲的牌位?抬着棺木出城?” “因为……”一滴泪珠落下,滴在顾千城脚步,“啪”的碎成无数片,周围看热闹的人竖起耳朵,等顾千城说出来。 顾千城也没有让众人等太久,抽泣一声,痛苦的闭眼,“我娘的坟墓被祖母给刨了出来,祖母把我娘的尸骨藏了起来。我要去求祖母,求她把我母亲的尸骨还给我。” 说到最后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可顾千城却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死死地咬着唇,将原本浅色的双唇咬得鲜血淋漓。 顾千城并非装的,她是真得恨,恨顾家欺人太甚,恨顾家一面不顾血缘之情伤她,一面又拿血缘之情逼她。 顾千城死死咬牙,不肯让自己哭出声,那倔强又柔弱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心疼不已,更不用提言倾了。 言倾心中一痛,忙抬手去给顾千城拭泪,可快要碰到顾千城的脸颊时,言倾又缩了回来,慌忙去找帕子,可他身上根本没有帕子这种东西。 言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结结巴巴的安慰:“顾,顾姑娘,你别这样,你别难过,你母亲,你母亲……” “我一定会把母亲的尸骨讨回来,祖母要我从城门三跪九叩去庙里接她,我一定会做到,只要祖母肯把我母亲的尸骨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千城抬起衣袖,抹掉脸上的泪。 吸了口气,顾千城强压下悲伤道:“还请言将军通融,准我出城。” “太可怜了,官爷你们就通融通融吧。” “是呀。顾家这位姐儿真是太惨了,母亲的尸骨都被人刨了出来,真是太惨了。” “顾家那个老虔婆原来就听说不是一个好的,谁当她家媳妇谁倒霉。” 看热闹的人听到顾千城的话,一个个红着眼睛,一脸同情地看着顾千城,心里为顾千城叫屈。 原本这些人还认为顾千城胡闹,现在看来顾千城是被逼的没有办法。 “没娘的孩子真可怜,原就听说他们家后娘生的女儿,抢了元配女儿的婚事,原本还觉得荒唐,现在看来那什么国公府,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做得出来。” 言倾本就心疼顾千城,现在听到旁人这么一说,更是恨不得陪着顾千城去找顾家人,可不行,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 言倾只得尽量顾千城,顾千城要出城,他就准。“打开棺木检查后,你就可以出城。” “请言将军检查。”棺木本就是空的,顾千城根本不怕检查。 官差上前,很快就将棺木里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言倾立刻放行,顾千城弓身道谢,可就在此时…… 排队进城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套车的马受了惊,不停的嘶吼,言倾眉头一皱,立刻派人前去寻问,得知是顾家的马车来了,众人皆是一愣。 “顾姑娘,顾家的马车回城了。”言倾担忧的看着千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顾家人在这个时候进城,顾千城肯定讨不到好。 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精光,低声道:“顾家的马车进城与我无关,祖母要我三跪九叩去接她,我要做不到,我就永远找不到我母亲的尸骨,我不能让我母亲暴尸荒野。” 话落,顾千城“咚”的一声跪下…… 366交锋,今儿个玩死你们 城外的骚乱一时半刻平息不下来,顾家人想要进城还有得等。而这个时候,顾千城已经是抱着牌位,一跪三叩头朝城外走去…… 之前和顾二爷说,捧着牌位不好下跪,不过是借口罢了。她顾千城要三跪九叩,就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 顾千城知道顾家人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她不会受太多苦,所以她每次磕头都是实打实,脑门碰地面,绝不打折扣,很快顾千城的额头就红了。 “顾姑娘真可怜,这次肯定要破相。真不懂顾家有这么一个老虔婆,怎么还不休了她?” “休?谁敢休,那可是贵妃的亲娘。”有知情人不屑的冷哼。 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老老实实走一步,磕三个头,不是没有人抱怨顾千城耽误了旁人出城,可言倾让人另开了一道门,让出城的从小门走,这么一来大家的埋怨也就少了。 如果顾千城只是一步三叩的出城,绝不会引起进城人的注意,可顾千城身后还有俱棺才在,看到那俱棺才,有不少人觉得晦气:怎么就遇到死人了。 可更多的人却是好奇,这好像不是送葬的队伍,怎么有人抬棺材出城? 好事者上前打听,这一打听不得了了,原来是顾家大姐儿,按祖母要求三跪九叩请祖母回城,求祖母把死去母亲的尸骨还给她。 排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听到这么一个新鲜事,大家很快就议论了起来,不多时就传到顾家一行人的耳朵里。 顾家一行人在队伍后面急得不行,多次拿出顾国公府来说事,可前面的人就是不让道,就在他们不知怎么办才好时,顾千城三跪九叩出城接祖母的消息就传来了。 “父亲,母亲,出大事了。”顾国公急急下马,跑到马车旁,慌张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完了。”顾老太爷抚额,浑浊的眸子越发的暗淡无关。 “那个小贱人,她胡说八道。”顾老夫人面色一寒,想也不想就拉开车门走下去。 “娘,”顾夫人和二夫人看了一眼不说话,也不动的老太爷,忙跟了下去。 “走,我们这就去拆穿那个小贱人的谎话。”顾老夫人一脸寒霜,柱着押杖朝内城走去。 旁边的人都知道这是顾家人,忙让开,而前面的问了一句,听道这是“传说中”的顾家老夫人,忙给顾老夫人让道,有几个好事者直接下了马车,跟在顾老夫人身后看热闹。 世人总爱看旁人的热闹,不需要言倾派人开路,进出城的人就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方便顾老夫人去找顾千城。 顾老夫人一路走一路道:“我那孙女口无遮拦,凭时就爱胡言乱语,今天全家出门去接我,这孙女偏偏不肯去,我不过是差人回来说了她一句,便使性子。” 老夫人说话时一脸悲伤,言词诚恳,再加上顾夫人和二夫人添油加醋,说顾千城平时在家多么跋扈,一时间有不少人相信了,言词中纷纷指责顾千城。 顾千城一步一跪三叩头,根本走不快,走了这么久也不过走出百米的样子,而她此时额头已见血,膝盖也渗出血珠,全身上下都是灰尘,走路摇摇晃晃已有些撑不住。 当顾老夫人、顾夫人和二夫人走过时,正好看顾千城摇摇晃晃的起身。 世人总爱同情弱者,看到顾千城这样,那些指责顾千城的人一时也说不出话,不知到底谁真谁假。 顾千城的苦肉计已经演到这一步,怎么也不会就此收手,刚站起来看到老夫人一行,顾千城又立刻跪下,“祖母……孙女不孝,没能三跪九叩去家庙迎接祖母,还请祖母原谅孙女。” “千城,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三跪九叩迎接,你听谁胡说八道。”顾老夫人先声夺人,气势十足。 顾千城一脸茫然的抬头,“祖母,二叔说您要我三跪九叩去接您才肯回京,才肯把我母亲的尸骨还给我,难道是骗我的?” 顾千城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祖母,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来晚了,可是,可是……我真得走不快。祖母,求你了,别把我娘的尸骨丢到荒山,我求您了……” 顾千城手捧武芸的牌位,嚎啕大哭。 本来,她应该拼命磕头,磕出一脸的血才有效果,可那样就太过,而且也太疼了,顾千城都觉得自己这段路走下来太受罪了,她才不要再磕呢。 “你,你在胡说什么,来人呀,大小姐疯了,快把大小姐抬回去。”顾老夫人脸色铁青,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击,顾家的仆人听到命令立刻上前,却被言倾挡住了。“顾老夫人,这里不是顾家。”所以,别在这里耍威风。 “怎么,老身教训自家孙女也不行吗?”顾老夫人不认识言倾,不过见言倾一身官服,语气倒是不坏。 言倾闷闷的应了一句,“可以,但不要在我管的地盘闹事,不然我不管你女儿是谁,我都会先把人抓起来。” “好大的……”老夫人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二夫人拉住了,“娘,这位言将军是平西郡王世子。”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不自然的道:“原来是言世子,老身眼拙了。言世子,这是我顾家的家务事,还请言世子不要胡乱插手。” “顾家的家务事我自然不会插手。”言倾没法插手别人家的事,更不可能对顾老夫人一个老人家出手,只能避开。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转头看向顾千城,却又是怒火中烧,“没教养的东西,谁准你抬这晦气的东西出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顾家没有教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是祖母,我这就回去,我任你处置再不敢反抗,您可不可以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吗? 是我不好惹祖母生气,可我娘她什么错也没有犯,她是顾家名媒正娶的大夫人,她死后也是可以享受顾家香火的,你把她的尸骨刨出来,做孙女的不敢有怨言,孙女只求您,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让我可以把娘安葬在别处。”顾千城眼泪一直流,可咬字却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众人听得分外清楚。 原本,跟在顾老夫人身后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顾千城身后的棺木,和手上捧的牌位,只当顾千城拿死人做戏,忤逆长辈,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远不上他们所想的那样。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顾老夫人,那眼神…… 367求人,有资格的人 众人看老夫人的眼神,是赤果果的鄙视和轻蔑,让老夫人羞得抬不起头,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有这么难堪过! 顾老夫人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而她下一个反应就是举起拐杖朝顾千城打起去,“你这个孽障,满口胡说,丢人现眼。” 拐杖举起,带起“呼”的一阵风声,顾千城很想白老夫人一眼:尼玛,老夫人没长眼睛呀,居然当众打她,嫌还不够丢脸吗? 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为了母亲的尸骨任人欺压的大孝女,她要是反抗的话,她前面的罪不就是白受的? 为了给老夫人泼黑水,这一记她只能硬挨了! 顾千城气得差点吐血,果然猪对手要人命,她有时候真得想不明白,顾老夫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真以为她有一个贵妃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人放在眼里? 傻不傻! 顾千城闭眼,打算生生让老夫人打一下,可是……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那一记打下来,顾千城一脸不解,抬头就看到言倾一手握住老夫人的拐杖。 “老夫人,我说了你要教训孙女别在我的地盘动手。”当面打他认定的妻子,这老虔婆真是大胆。 “好,我这就把人带回去。”顾老夫人气得咬牙,可又不能拿言倾怎样,只能狠狠瞪顾千城一眼,“你不是要听我的话吗?好,现在跟我回去。” 顾老夫人终于聪明了一回,可顾千城是谁? “祖母,我跟你回去,我这就跟你去。可是……我娘的棺木你什么时候还我?新棺我已经带来了,您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好不好?”顾千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氤氲着泪水的眸子,就像被人遗弃的小鹿,让人打从心底心疼。 “你胡说什么,你娘好好的在这里,你这个不孝女是要咒你娘死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坏心。”顾老夫人故意转换概念,顾夫人见状,双眼含泪,一脸委屈的道:“千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真得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你不想嫁楚世子,我就让千雪嫁,你不肯叫我母亲,叫我夫人我也应,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比起装可怜,顾夫人决定是好手,她一低头、一垂眸都带着让人怜爱的味道,最主要的还是,顾夫人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整个顾家。 顾夫人的话刚说完,顾国公就扶着顾老太爷走了过来,顾国公人未到声先到,“千城,你非要搅得家宅不宁才满意吗?为父念你幼年丧母,一直对你宠爱有加、宽容有加,可也容不得你如此胡闹。” 双方对峙,顾千城势单力薄,顾家五人抱成一团,有顾国公这个亲生父亲开口,众人就更加不相信顾千城的说词了,纷纷指责顾千城无理取闹。 “我……胡闹?祖父,我真得是在胡闹吗?”顾千城谁也不看,她只看顾老太爷。 不管是老夫人、顾夫人、二夫人还是顾国公,顾千城都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可是顾老太爷不同,她叫了那么多句祖父,她真得不明白这个老人真得是铁石心肠吗? 可事实证明顾老太爷就是铁石心肠,不然也不会同意顾二爷回来,让顾千城三跪九叩的去接老夫人。 也许顾老太爷并不是想牺牲顾千城,老太爷更不想家宅不宁,如果顾千城受点委屈,能和老夫人修复关系,于顾家是大好事,只是…… 让老太爷想不到的事,顾千城会把事情做得这绝,完全不给他们留一丝余地。 迎上顾千城悲伤、愤怒的眸子,顾老太爷别开脸,“千城,先跟祖父回去,祖父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交待。” 这话已是透露了许多信息,至少没有一面倒的站在顾老夫人那边,但这种和稀泥的说法,今天绝对不行。 事情闹得这么大,今天不是顾老夫人名声扫地,就是顾千城跌落尘埃。顾千城今天要是就这么回去,那声名狼藉就是顾千城。 顾千城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却不想这一抹将脸上的血迹与灰尘抹末,胡在脸上更加狼狈,只有那双眼清明依旧。 “祖父,我信你,一直都信你。”可你去总是让我失望。“祖父,请你告诉我,二叔说的让我三跪九叩去接祖母,是二叔自己的意思,还是祖母的意思?” 顾千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倔强的看着老太爷,而旁观的人也看着老太爷,他们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世间有哪个当人家祖母,会要孙儿三跪九叩去接自己,又不是搓揉小妾。 “是……”老太爷想要维护老夫人,可又不忍把自己的二儿子推出来,这个时候爱子心切的老夫人急忙插话,“是我的意思又如何?我是你祖母,我要你三跪九叩来接我难道不行吗?” “祖母的要求,我不敢不从,只是我要照做了,祖母能不能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顾千城死咬着武芸的尸骨不放。 老夫人气得快要吐血,死不肯承认,“你母亲就在这里,你说什么胡话,你不是要听我的话吗?现在听我的话跟我走。” 老夫人双眼像是淬了毒一般,握着拐杖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要不是碍于言倾在场,她肯定会举起拐杖,一拐杖打死顾千城! “祖母,我说得是我娘,我亲生母亲,不是我父亲娶的继室。我父亲的继室还没有死,哪来的坟给你刨。”顾千城像是受了不一般,失控的跌坐在地:“祖母,我求您了,您别再敷衍我行不行?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肯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你告诉我呀。” 顾千城的态度和语气都很不客气,可却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对,因为顾千城要说得是真的,那他们很能理解顾千城的心情。 言倾想要上前将顾千城抱在怀里,为他挡住这些风雨,可是他不能。 他没有资格手顾家的事,而且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明白,他贸然插手说不定会给顾千城带来麻烦。 而有资格的人,此时正快马加鞭赶过来…… 368贪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顾千城失控的咆哮,让一干看热闹的人纷纷倒向她了,顾老夫人暗道不妙,恨恨得瞪了顾千城一眼。 “嘭嘭嘭……”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打地面,一脸失望的看着顾千城,“千城,你亲生母亲好好的埋在顾家陵园,你这样诅咒你生母,你就不怕你生母死不瞑目吗?” 老夫人说到最后,哭了出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媳妇,我没有把她女儿教好。好好的一个闺女变得离经叛道、不尊长辈、满口胡话。” 老夫人越哭越起劲,而她这么一哭,有不少人都同情地看着她。老太爷见情况不妙想要阻止,可是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刚上前就被二夫人巧妙的格开。 “闭,闭嘴……”老太爷气得真哆嗦,可他之前就中了一次风,行动说话都不利索,在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诉下,老太爷的声音直接被淹没了。 而这还不是让老太爷最痛心的,老太爷最痛心的是,顾国公和顾夫人居然不顾场合,出言附和老夫人的话,夫妻二人联手指责顾千城不懂事,污蔑祖母。 “你,你们……”老太爷的手抖个不停,心里又气又悔:老大真不是个东西,明明答应了他,会放下对千城的偏见,会和千城一起守住顾家,可结果呢? 他还没有死,老大就敢阳奉阴违,他要死了老大一家还会放过千城吗? 老太爷一脸失望,满脑子都是他死后,顾家和顾千城反目成仇,最后下场悲场的画面,以至于忘了关注顾千城说了什么,等到老太爷回过神时,就听到顾千城泣血的声音。 “父亲,你真是我父亲吗?” “千城……”老太爷不敢再想,忙上前想要打断这场闹剧,可在场的人当中却没有一个配合。 顾国公梗着脖子道:“我要不是你父亲,在你出生时我就活活摔死了你,早知道你这般不知所谓,我就该把你掐死。” “你现在也可以掐死我了,说不定我还能找到我娘。”顾千城抱着武芸的牌位,瑟瑟发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孽障,你既求死为父成全你。”顾国公大步上前,那样子竟是真是要对顾千城下杀手,言倾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欲伸手阻拦,可有一个比他更快…… 顾老太爷甩开下人的手,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二夫人,疾步上前,抬手就甩了顾国公一巴掌,“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去,全部给我回去!” 这一巴掌用尽了顾老太爷所有的力气,顾老太爷身形一晃就要栽倒,可此时顾国公正震惊于自己被打的事实,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太爷的异状,老夫人和顾夫人就更不用提,她们连老太爷什么时候上前的都不知道,只有顾千城…… 在老太爷冲上前的那一刻,顾千城就注意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老太爷会打顾国公,震惊之余又是更多的不解。见老太爷摇摇晃晃要摔倒,顾千城想也不想就爬起来,冲到老太爷面前,一把将老太爷扶住,“祖父……” 顾千城这是本能的行事,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扶住了老太爷。 “千城,祖父对不起你。”顾老太爷已经支撑不住,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瘦弱的千城,“千城,祖父太贪心了。” 鱼和熊掌都想要,结果鸡飞蛋打。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在说什么,只是她现在已分不清老太爷是真心还是假意。 顾千城垂眸,低声道:“祖父,我不怨你,也请你别怨我。”老太爷默许老夫人折腾她,她也用自己的方式,给顾家、给老夫人致命的一击。 “祖父谁也不怨,祖父只怨自己。”怨自己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才让顾家落得这个下场。老太爷还想说什么,可喉咙却是一堵,不停的咳嗽起来…… 这时,顾国公和老夫人反应过来,两人脸色大变,老夫人更是痛心疾首的道:“老太爷,我为顾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现今一个晚辈也能给我没脸,您就不说一句公道话吗?” “父亲,我知道您一直怜惜千城幼年丧母,可您不能再放纵她,再放纵下去她就是杀人放火的事也敢做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顾国公不能退缩,他必须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顾千城头上,不然不仅仅是他,就是贵妃娘娘也要倒霉。 老太爷咳了半天,终于顺过那口气,看也不看老夫人和顾国公,沉重的合上眼,“千城,祖父老了,这个家祖父说了也不算,日后你多多照顾承欢和承意。对于承志?他要是学好了,你就护着一二,要是没有学好……” 老太爷这是在交待后事,顾千城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停地摇头:“祖父,求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怨老太爷,可从来没有想过老太爷会死。 老太爷不说,老夫人却不肯罢休,她被老太爷压了一辈子,现在老太爷半死不活也管不着她,老夫人今天要说个尽兴。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再次指向顾千城,“你这个不孝女,你看你把老太爷气成什么样?你非死你祖父才肯罢体吗?你要闹得家宅不宁,闹得你父母和离才满意吗?老天爷呀,我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祸星。” 老夫人嗓门大,又哭又叫,直接把老太爷和顾千城的声音淹没了。 顾国公和顾夫人更是同气连枝,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痛苦,一个比一个悲伤。顾夫人柔弱无助的指着顾千城,“千城,母亲求你别再闹了,老太爷已经被你气晕了,你还要气晕老夫人才满意吗?” “她不是要气晕我,她是要逼死我,逼死我这个老东西。”老夫人还嫌不够,哭天喊地大骂:“说来接我这个老东西,结果却抬一俱棺材来。她亲娘的坟明明就在顾家墓园,却说我这个做祖母的刨了她亲娘的坟,这不是要活生生逼死人我这个老东西吗?我活着惹人嫌,我去死了算了。” 说话间,老夫人就朝城门撞去…… 369对质,我可以证明 老夫人年纪虽大,可动作却很敏捷,那速度在众人看来绝不是作假,言倾皱眉,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挡住顾老夫人,顾国公却反应灵敏的冲上前,咚的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拦住了老夫人。 “娘,娘,都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不孝没有管好女儿,才让娘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顾国公抱着老夫人的腿,死活不肯让她上前,“娘,儿子可以作证你说的地句句属实,武氏的墓就在顾家陵园,千城她是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要死了让儿子怎么办?” “儿呀,我的儿呀。”顾老夫人顺势抱着顾国公大哭,“我们顾家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是要还债。儿女债,儿女都是债,你去告诉千城,她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她,只求她消停片刻别再拿她死去的娘闹了。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的弟弟妹妹着想,她不管不顾的闹腾,让我们顾家的孩子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顾老夫人说得义正言词,话里话外都是为顾家着想,指责顾千城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要不是老太爷气若游丝,顾千城真得想上前好好问一问老夫人,她到底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这里颠倒是非? 顾千城忙着救治老太爷,没空和老夫人较真,可这种行为在老夫人和顾国公眼中却是顾千城怕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半晌,顾国公便搀扶着老夫人起身,指着抬棺木的人,让他们把棺木砸了。 抬棺木的是棺才店的伙计,他们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而此时,老太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顾千城将老太爷交给顾家下人,让他们扶老太爷上马车,尽快回城。 将老太爷安置好后,顾千城抱着牌位挡在顾国公面前,脸上没有之前的悲伤与无助,只有木然。 “父亲,你有了新妻子,不在乎我娘的尸骨被祖母刨出来我不怪你,可我只有一个娘,我决不容许你们让我娘暴尸荒野。不管祖母怎么骂我,我都接受,我只求你们把我娘的尸骨还给我。” “千城,你编故事编上瘾了吗?你娘的墓好好的在园,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抹黑你祖母,你到底是何居心?”对上顾千城,顾国公是怯的。他始终忘不了,他被顾千城吓得尿裤子的事,可是…… 事已至此,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诚如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如果他们不借这次机会压下顾千城的气焰,那么在顾家他们都要听千城的,他这个做父亲会一点地位也没有。 自古以来,就没有要听女儿话的父亲,更没有怕女儿的父亲! “我抹黑祖母?”顾千城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父亲,你敢对天发誓,说祖母没有刨我娘的墓吗?”老太爷病重,顾千城无意和顾国公纠缠,直接一击命中,可是…… 顾千城错估了顾国公的无耻,也错估了顾国公的大胆,顾国公想也不想道:“没有的事为父有什么不敢发誓,你娘的墓好好的在顾家陵园,老夫没有刨武氏的墓,如有半句假话,我愿遭……” “天打雷劈”四个字,顾国公没来得及说出来,老夫人的拐杖往前一敲,打断了顾国公的话,“这天底下有逼自己父亲发此毒誓的女儿吗?千城,到底是谁教你的?” 老夫人痛心疾首,看着顾千城不停的摇头,就好像被顾千城伤透了心一样。 “母亲,”顾国公回过神后,才忆起自己刚刚一时冲动之下,差点说了什么,当即脸色白如纸,嘴唇直哆嗦,靠在老夫人的身边不敢移动。 “祖母,你心虚,你不敢让父亲发誓。”顾千城笑着流泪,“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实情是什么,可偏偏一个个颠倒黑白,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孩子。” “什么实情?我这个老东西只知道你胡说八道,丢尽顾家的脸面,为了自己的私心,居然拿自己死去的娘说事,武氏要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老夫人想要装慈爱,可实在摆不出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尖锐。 “来人,将这个不孝女给我绑起来。”老太爷不在,老夫人最大,她一声令下顾家下人不敢不从,可是言倾又不是死人,顾家这么嚣张言倾怎么能忍,可不等言倾出手,城门外就响起一阵喧闹声。 “让开,让开,我有急事进城。”说话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还没有变声,声音细嫩却急切。 旁人听不出来,可顾千城一听就知道,这是顾承意的声音。 承意怎么会在城外,他什么时候出的城?她怎么不知道? 顾千城一脸惊异,顾家人同样是一脸不解,齐齐扭头看向城外,就见顾承意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抱在怀里,两人共乘一匹马朝城内走来。 事出有因,城门口的人很乖觉的让了一条道,顾承意和高大的男子很快就走到城门正中,两人一前一后下马。 承意刚下马还不习惯,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亏言倾反应过,一把将人扶住。 “谢谢大将军。”顾承意嗓子有点哑,朝言倾行了个礼,就飞快的往前跑,跑到顾千城身边。 “祖母,大伯,继伯母,二伯母。”顾承意很乖觉,在人前绝不失礼,一一叫了过来。 老夫人眉头一皱,一脸不悦的道:“承意,你怎么在这里?你一个小孩子别胡闹,快点回去。” “是呀,承意到大伯母这里来。”顾夫人特意咬重“大”字,她被顾承意那个“继伯母”的称呼气狠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非要时刻提醒她,她是矮人一头继室吗? 两个女人面目狰狞,眼含警告,可顾承意半点不惧,他朝老夫人行人做了揖,“祖母,大伯,承意今天来这里只为说一件事,说完承意就走。” 老夫人和顾国公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母子二人异口同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完,两人才发现自己太急切了,尴尬的移开脸。 顾千城隐隐猜到什么,脸色一变,忙拉住顾承意,“承意,别胡闹。”和顾家闹翻有她一个就足够,承意要和顾家闹开,以后科考都难了。 “姐姐我没有胡闹,我今天来只为说实话。”顾承意小脸绷得紧紧的,不顾顾千城的阻拦,上前一步,大声道:“我今天只为告诉大家,我千城姐姐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大伯母的墓被人刨了出来,我亲眼看到,绝无虚假!” 370抹黑,把人带回去 顾承意的话如同巨石砸入荷塘,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不是真的吧?顾家真把媳妇的坟给刨了?” “顾家的孙女、孙儿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如果不是真的,顾家这位姐儿也不会破釜沉舟。” “对,对,刚刚顾国公发誓发到一半,就被顾老夫人打断了,顾老夫人肯定是怕应誓。” “难怪顾家姐儿会问,你真是我父亲吗?要有这样的父亲,我宁可死重新投抬,说不定还能活得自在些。” “顾家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就是呀,顾家再怎么样也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呀?” …… 因顾承意的出现,围观的人群不再一面倒,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言倾也没有阻止,只让官差在一旁维护秩序,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顾国公凶狠地瞪向承意,“谁让你出来的?还不快给我回去,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你父亲没有教你忠孝仁善吗?” “大伯,我……”顾承意怯怯的看向顾国公,双眼微红,瑟瑟发抖,像是被吓坏了一样。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指责顾国公这个大伯欺负侄儿,没有长辈风范。 顾国公吃了一个闷亏,气得半死可又不能拿顾承意怎样,这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要是他打了承意,不知会被人骂成什么样。 顾国公一甩衣袖,对下人命令道:“来人,带大小姐和承意少爷回去。” 顾老夫人此时也回神,忙补了一句:“快去请太医来,承意少爷定是受了邪,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 总之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顾老夫人都不会承认武芸的墓被刨了,死咬着这两个孩子胡说。 “没有,我没有中邪也没有胡说。”顾承意小身板瑟缩了一下,忙躲到顾千城身侧,急切的为自己辩解。 “千城姐姐你相信我,我没有胡说,大伯母的墓真得是空的,我问过守陵人了,他说是祖母让人挖出来的,我没有撒谎,千城姐姐我说得都是真话,我没有骗人。” 要不是顾承意就站在自己身旁,顾千城肯定也会被顾承意骗了,顾承意装得太像了,完全是一个受了委屈,不知事情有多严重,只知固执的为自己辩白的倔强少年。 果然是进朱者赤,近墨者黑,承意总算学会用心计了。 顾千城很欣慰,垂眸掩去眼中的寒意,一脸疲累的道:“承意,乖……别再说了,你以后还要参加科举的人。三叔自己没有办法参加科考,你一定要参加科举,三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顾千城拍着顾承意的头,看似无奈实则又黑了顾老夫人一把。 顾承意也没有让顾千城失望,低头做萎靡状,也不说话,红通通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顾老夫人,眼中氤氲着雾气,却不敢让泪水落下来。 顾老夫人连着被黑了两把,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上的拐杖不停的敲打地面,借此凸显自己的地位,还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好不容易让众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顾老夫人准备开口反驳,可和顾承意一起过来闷不吭声壮汉突然上前。 “顾老夫人,我是武氏一族的旁系,我叫武定。我们武家在漠北收到了大小姐坟墓被人挖的消息。武家族人皆不相信,于是派我进京来确定。 刚刚在墓园我遇到贵府的小公子,我们两个亲眼看到,我武家大小姐的墓地被人动过手脚。坟头是新的,我用手扒拉开一看,发现里面的棺木也是新的。 我没有打开看,不知道埋在顾家陵园的棺木到底是不是空的。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们顾家给我武家一个解释,为什么我家大小姐死了十五年,墓和棺才都是新的?” 叫武定的男人不卑不亢,言词却犀利直指问题中心。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脸色大变,顾老夫人张嘴就想要反驳,可武定却不给他机会,“老夫人你别说什么顾家给我家大小姐修了墓。如果真是给大小姐修了墓,小小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又怎么会三跪九叩求你把大小姐的尸骨还给她。”小小姐就是指顾千城。 “老夫人,我武家的人虽然都在漠北,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真掘了我家大小姐的墓,我武家哪怕是靠御状,也要讨回一个公道。”武定走到顾千城面前,朝她行了个礼,“小小姐,顾家敢刨大小姐的墓就敢杀你灭口,顾家不宜回,还请表小姐随我回武家老宅,虽然破旧了些可好歹睡得安心。” 武定的话直白而犀利,顾老夫人气得脑袋充血,手中的拐杖差点就飞了出去,“不行,千城是我顾家的女儿,怎么可以住到你们武家去,千城、承意跟祖母回去!” 老夫人狂妄惯了,只是…… 顾千城和顾承意如同约好一般,同时低头不说话。 “你们敢不听祖母的话?”顾老夫人眼珠一瞪,说不出来的凶狠,半点顾国公老太君的气度都没有。 “祖母,承意不敢,只是父亲离去前交待孙儿要好好读书,将来能科考入仕。孙儿想去书院念书,求祖母别把我锁在院子里。”顾承意已经被景炎带坏了,话里话外都是陷阱,老夫人气得半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夫人没法,只得上前,柔柔弱弱的道:“承意,你个小孩家家懂什么,在家念书不好吗?祖母给你请来夫子,只教你一人不比在书院强百倍。” “可,可是……”顾承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在众人急不可耐下,终于说了出来:“承志弟弟都去外面求学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念书?” 此言一出,众人都用了然的目光,看向顾夫人和顾老夫人。打压庶子不让庶子出头可以理解,现在连庶子的儿子也打压,顾家果然牛人也! “不,不是这样的。”顾夫人想要解释,可是顾承志确实不在顾家,顾夫人吃了一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来。 武定见状,上前将顾千城和顾承意护在身后,“顾老夫人,顾国公,你们顾家舍得让嫡亲血脉三跪九叩,我武家却舍不得。小小姐我先带走了,你们且放心,我武家绝不会让表小姐受一点委屈。至于贵府的这位小少爷,你们同样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将他送到书院,如有一点损伤,我自杀谢罪。” 武定说得大气凛然,义薄云天,可顾家人怎么甘心? 顾老夫人缓过气,怒吼:“我顾家的子孙怎么可以去别人家,千城,承意你们给我回来。”说话间,顾老夫人不管不顾朝武定冲去,那架势是要和武定同归于尽…… 371真假,秦王殿下包了 老夫人的用意很明显,她是顾妃之母,顾国公府的老太君,只要武定碰到她一根寒毛,她就可以说武定打了她,借机装死好扭转局面,可是…… 这里不是顾国公府,旁人也不是吃素的! 顾老夫人一动,言倾和武定就知道了顾老夫人的用意,两人虽是初见却极有默契,两人对视一眼后,武定护着顾千城和顾承意侧身一躲,言倾则上前拉住顾老夫人。 “老夫人,你要寻死换一个地方,你要死在这里,贵妃娘娘定要降罪于我。”言倾的力道不是顾老夫人一个老婆子可以挣脱的,顾老夫人生生止住冲势,扭头朝言倾凶道:“言世子,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别人家的家务事不要管吗?” 老夫人真得是气狠了,不然她定不会不给言倾面子,手握兵权的平西郡王,不是顾家敢得罪的。 言倾冷笑一声,“老夫人,这块地方归我管,你要耍威风去顾家耍。” 言倾见顾千城占了上风,半点也不客气,叫来官差疏散人群,“不管是谁家亲戚,哪位贵人的亲娘,不肯走的通通丢进大牢。” 言倾这话明显是对顾老夫人说的,顾老夫人气得牙根紧咬,却又奈何不了言倾。顾国公和顾夫人想要上前,可此时顾老太爷已乘着马车走了过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通通给我回去。”顾老太爷的声音很虚弱,虽然有顾千城及时施救,顾老太爷没有生命危险,可身子却是坏得彻底,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 “父亲,千城这孩子……”顾国公还想抹黑,却被顾老太爷打断了,“事非黑白自有定论,不是你们在这里吵架就能吵出来,有什么回去再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老太爷一直不希望家丑外扬,他一直想要回去说,可惜顾国公等人却不懂老太爷的苦心,以至于事情越来越僵。 顾国公不敢当众忤逆老太爷,只能不情不愿的应是,当然他们不会放过千城和承意,“你们两个没听到老太爷的话吗?跟我回家。” 老太爷病倒,顾千城和顾承意回到顾家后,要怎么处理他们两个,还不是他说了算。 顾千城能打倒四个仆人,可四十个?四百个呢? 顾国公就不信顾千城无敌。 “大伯,我要去书院。”顾承意第一个不给面子。 “父亲,祖母不把我娘的尸骨还我,我就不踏入顾家半步。”顾千城抱着牌位,一脸坚决。 本以为老太爷会说什么,结果老太爷什么也没有说,只让大家快点散了,别在城门口闹事,妨碍他人进城。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已经退了很大一步,顾千城也不想再闹下去,顺着这个台阶而下,让抬棺材的小二把棺材抬回去,自己则站在一旁目送老太爷一行离去。 顾老夫人几人虽有不甘,可也知道武定出现后他们再闹也没有胜算。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愤怒,也只能气呼呼的离去,盘算着私下好好的整治顾千城一番。 随着顾家人进去,城门口看热闹的人在官差的疏通下也一一散开,顾千城手捧着牌位不好上前,隔着人群朝言倾点头致谢,言倾难得露出一抹笑,只是那笑有些僵硬。 “小小姐,我们也回去吧?”武定不着痕迹的挡在顾千城和言倾中间,客气的道。 “好,”顾千城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武定,那眼神似要将人看穿,武定低下头,底气不足。 本以为顾千城会问什么,可顾千城什么也没说,武定稍稍安心,让顾千城和顾承意上马,他则牵着马将顾千城和顾承意带到北城一个小院。 小院离城门不远,算是皇城圈子外,周围住的是普通富余之家,环境没法和官宅府邸比,但却比一般的地方好些。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仆人齐全,要不是被子、餐具都是新的,顾千城真看不出来这地方久无人居。 顾千城一到院子就沐浴更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衣服是崭新的可大小却刚刚好,合适到顾千城不知道说什么好。 沐浴出来,就有大夫在等她,大夫用的药绝不是普通郎中拿得出来的,一抹上额头上的伤就不痛,顾千城闻着药味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有很多疑点,可顾千城却耐着性子没有问,直到用完晚膳顾承意去睡觉,顾千城才把想要躲起来的武定堵住了。 “说吧,秦王殿下叫你来干吗?” 顾千城自信从容,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自称武定的男子顿时一慌,完全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 秦寂言收到顾千城的消息后,知道这事自己不方便出面,便暗中派了一个手下过来,让他假扮武家人代顾千城出面处理此事。 顾家刨的是武芸的墓,武家最有话语权,可偏偏武家没有人在京城,秦寂言没办法只得寻个人假扮。 顾贵妃在七夕宴上提起武芸,老皇帝没见着发脾气,秦寂言大胆猜测,老皇帝估计把武家当时犯得事给忘了,便大胆让人冒充武家人,出面帮顾千城解决此事。 顾千城不想和顾家纠缠太深,秦寂言就帮她。 武定不知道顾千城知道多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不敢隐瞒半句。 顾千城点了点头,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武定更不安了,小心地看着顾千城,生怕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好在,顾千城并没有折磨武定太久,沉思片刻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就叫武定,不过和漠北武家没关系。”武定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憨厚,完全没有在城门口和顾家人叫板的狠劲,顾千城很怀疑这人真能摆得平顾家吗? 武定见顾千城一脸怀疑,连忙保证,“顾姑娘请放心,这件事秦王殿下已经安排好了,秦王殿下让小的告诉您,您这几天在别院好好休养就成,顾家的事你不宜亲自出面。” 顾千城不相信武定,但她相信秦寂言,秦寂言能在知晓顾家的事后,迅速派人出来帮她,那就表示秦寂言早有准备,只是…… 顾承意呢? 他为什么会突然去顾家陵园? 372弹劾,恃宠而娇升职无望 顾承意为什么会去顾家陵园,武定真得不知道,他赶到武家陵园时,顾承意已在外面。 小孩儿一个人骑着马,把大腿都磨破了,站在陵园外小脸煞白煞白的,也不知是被马吓坏了,还是被陵园的阴森吓坏了。 武定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顾千城静静地听着,没有吭声,可眼睛却是通红,好半天才缓过来:承意那个小笨蛋。 武定不敢吭声还以为顾千城有什么吩咐,可顾千城却什么也没有说,抬抬手让他下去休息。 知道武定是秦寂言的人后,顾千城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第二天便将顾承意送到东林书院,并再三叮嘱他不要轻易回顾后,顾千城便闭门不出,在秦寂言安排的小院养伤。 顾千城还真是养伤,在城门口演戏演得太卖力了,额头磕破了一块皮,短时间内还真没有办法见人。 当然,顾千城能在院子里安心养伤,还要归功于秦寂言手底下的人能干。武定在城门口自称是武家人后,就以武家人的身份在京城行走,和顾家打起官司来。 就是打官司! 武定完全不动用秦寂言的力量,他一纸状纸将顾家告到大理寺。按理这种民告官的状纸,大理寺一般是不理的,可是…… 这桩官司是封家亲自打了招呼的,不仅仅是封家,就是平西郡王也暗示过,武家这件事要公平、公正的办理。 公平、公正就是不能偏向顾国公府了,大理寺的人绝对是人精,收了状纸当天就派捕快去核实情况。 顾家人听到大理寺收了状纸后,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顾国公虽然在顾千城面前逞威风,可实际上他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些年多亏了有老太爷掌舵顾家才没有倒。 现在老太爷病倒在床,即使清醒了也不愿意理这件事,只说顾国公现在本事大了,他说的话也不听了,他这个当爹直接养老就好了。 顾老太爷从来不是一个嘴上说说的人,他说不理就是真得不理,哪怕是官差要去顾家陵园检查武芸的墓,顾老太爷也没有出面去摆平。 顾国公倒是想了不少办法,老夫人甚至求到自己的娘家,求到顾贵妃的面前,可是…… 这件事不仅仅是落魄的武家要告顾家,还是秦王、封家和言家联手,要把这宗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在得知大理寺派人去查武芸墓的那天,顾贵妃病情加重,拖着虚弱的身子跪在殿外,述说娘家的委屈,说顾千城如何嚣张、忤逆长辈,拿莫须有的罪名陷害顾家,害顾家颜面尽失,现在更是直接打顾家的脸,要去查顾家的陵园。 老皇帝心疼,当天就训斥了大理寺卿,让他把这宗案子压下来,一点小事也闹得沸沸扬扬,成何体统。 大理寺卿叫苦不迭,立刻把前往顾家陵园的官差招回来,生生阻了官差查看武芸棺木的事。 顾家人齐齐松了口气,顾国公深觉出了一口鸟气,当天就一脸高兴的在顾老太爷面前报告这个喜讯,让顾老太爷看看他这个儿子也是有出息的,即使老太爷不帮忙,他也可以把事情办妥。 顾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第二天就让大管家安排车马,他和承欢要去城外的别庄养伤,短时间内不回来。 顾家上上下下齐齐劝说,可这一次顾老太爷下了决心,没有一个人拦得了。顾二爷和二夫人想要把承欢留下来,可承欢却是面无表情,一脸坚定的道:“我跟着祖父走。” 这个家乌烟瘴气,他一秒都不想呆! 顾老太爷无疑是明智的,只是他明智的太晚又太贪心了,当然他就是不贪心也无用,他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根本压制不住蹦达的正欢的顾国公,和倚仗顾贵妃的势又东山再起的老夫人。 老夫人当时离开顾家有多么狼狈,她现在就有多么急切的,想要证明她在顾家的地位,为此她可以牺牲一切。 老太爷带着承欢低调的离开顾家,没了老太爷这座大山压着,顾国公行事更加无所顾忌,甚至听从老夫人的建议,有意写休书给武芸,把死了十五年的元配妻子休掉。 当顾千城听到顾家的消息后,先是为老太爷和承欢的离去叹息,接着又为顾国公奇葩的想法而震惊。 “他脑子被驴踢了吗?现在休了我娘?”顾千城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有这么无耻、无情的男人。 “他脑子正常得很,你娘的棺木顾家根本找不到,为了永绝后患不让你再拿此事做文章,休了你娘很有必要。”秦寂言双眼布满血丝,可坐在那里的姿势却一丝不苟,背挺得直直的。 顾千城唇角微扬,止不住冷笑,“可笑,他以为他有机会推脱吗?”顾国公不会以为,这世界只有他一个聪明人,旁人都是傻子吧? “是的,他没有机会。弹劾顾贵妃和顾国公的折子,已经在内阁,封大人绝不会压下。”秦寂言好看的眉眼微扬,眼中的寒意只有他才明白。 敢动他的女人,敢逼他的女人三跪九叩,顾老夫人你给本王等着,不玩死你本王就不是大秦的秦王殿下! 秦寂言所言半句不差,封大人看到一封封弹劾顾贵妃和顾国公府的折子,笑了一声便让人全部呈给皇上。 当天晚上,皇上就看到御史弹劾顾贵妃恃宠而娇,娘家人行事张狂,不将王法放在眼里的折子。 说起来,顾家对外还是挺干净的,因为顾老太爷的谨慎,顾家人从不插手买官卖官的事,顾家也极少做以权谋私的事,甚至承意被污杀人一事,顾家也没有动用权力,可偏偏……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顾家人是守本分,可顾老夫人这位贵妃之母却是骄纵不可一世,做出刨媳妇坟的事。 虽说大理寺的官差没有去墓园查清情况,可是御史却从特殊渠道得到消息:武氏的坟确实是被挖了出来,而且还是顾老夫人下得令…… 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顾老夫人狡辩! 373妙笔,不管真病假病都要你命 御史确实能干,又或者说秦寂言为了这件事,做了不少工作。 御史不仅查到顾老夫人刨武芸墓的证握,甚至还有顾家当时对此事的态度。 当初因为这件事,顾家差点休妻,甚至把顾老夫人的兄长叫上门,可最后看在顾贵妃的面子,顾家忍了一步只是把顾老夫人送到家庙。 送老夫人去家庙的事,顾贵妃也是知情的,如果顾老夫人不是犯了天大的错,凭她的身份和年纪,顾家是绝不会把她送出去家庙的。 当时,顾贵妃默许顾家把顾老夫人送去家庙,肯定是知道老夫人犯了什么错。可是…… 顾贵妃不仅没有帮助自己的母亲认清错误,还在得宠后欺骗皇上,让皇上把自己的母亲接回来。 顾老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顾千城吃了大亏也只能认,可偏偏顾老夫人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顾老夫人硬逼顾千城三跪九叩去接她,还说顾千城没有三跪九叩亲自去接她,她就不回城。还威胁顾千城,要是顾老夫人不能及时进宫陪娘娘,就全是顾千城的错。 以上种种人证、物证俱在,可见顾贵妃之母有多么的仗势欺人! 官府不查的事,御史自己去查,查完后全部呈给皇上看,让皇上看看他宠爱的妃子到底是什么人? 有那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的妻子,顾贵妃能好到哪里去? 还有,顾贵妃之前不得病得快要死吗?怎么顾家一出事,她就有力气在殿外跪数个时辰?顾贵妃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真病? 顾贵妃在宫里三天两头就生病,是不是顾贵妃和皇宫犯冲? 之前生病就不说,这一次在皇上有意晋升她为皇贵妃的时候,病得半死不活,这是不是说明顾贵妃福薄,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福泽? 假病? 那就不用多想了,顾贵妃这是欺君,按律当斩。 写折子弹劾顾贵妃和顾老夫人的御史也聪明,他们通篇只写顾老夫人和顾贵妃不好,绝可不提五皇子半句。 他们敢说顾贵妃有一个心肠恶毒的亲娘,自己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敢说,五皇子有一个恃宠而娇的母妃,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五皇子身上流有一半皇帝的血统。 老皇帝看到这些折子气得不行,可偏偏御史说得有理有据,老皇帝就是再不满,也不能把人拖出去斩了。 说真话的大臣都杀,以后还有谁敢说真话? 老皇帝又气又怒,当他打开折子,又看到一封弹劾顾家的折子,老皇帝看也不看,直接摔在桌上。 而就在此时,小太监进宫,打了个千道:“皇,皇上,贵妃娘娘派人来说她不舒服……” 老皇帝正在气头上,听到和顾贵妃有关,当下拉着脸吼道:“不舒服?不舒服不会找太医吗?朕又不是太医,找朕有什么用?” 小太监本以为这是一桩好差事,却不想惹得皇上怒火冲天,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出来看到顾贵妃殿中的宫女也就没了好脸色…… 后宫的女人被关在殿内,她们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和事,可她们的消息却是最灵通的。不过一个时辰,后宫的女人们就知道顾贵妃被皇上训斥的事了。 德妃正在修剪自己那盆青松,听罢手中的剪刀微顿,随即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修剪,直到做完手上的工作,放下剪刀,德妃才不紧不怕的道:“去,给本宫的侄儿们传个消息,让他们放聪明一点,明天该说的话别忘了。” “奴婢明白。”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轻点头,弓身退了出去。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皇后和淑妃的宫里…… 这宫里,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到顾贵妃晋升为皇贵妃,尤其是淑妃和德妃。 她们是陪着皇上一路走来的老人,论资历、论家世她们样样比顾贵妃强,顾贵妃之前一直都要对她们行礼,日后升了皇贵妃生生比她们高半级,她们见了顾贵妃反倒要给她行礼,这绝对是德妃和淑妃不能接受的。 至于皇后? 她虽不乐意出现一个皇贵妃,可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皇贵妃而出手,她之所以会出手,不过是为了做给秦寂言看,让秦寂言看到她这个皇奶奶,对他的是有多么上心。 第二天早朝,在正事说完后,几方势力如同约好一般,在早朝上开始抨击顾家和顾贵妃,死咬着顾老夫人挖武氏墓的事不放。 老皇帝昨晚看了十几封,弹劾顾家和顾贵妃的折子,今天一大早又面对朝臣的轰炮,脾气实在好不起来,可是…… 众人却不将老皇帝难堪的脸色放在眼里,一个个引精据典,直把顾老夫人和顾贵妃说得该上吊自杀。 皇上听得烦躁,一拍龙椅道:“够了,闭嘴。” 就像突然按下暂停键的电影,刚刚还讨论激烈的官员,瞬间就闭紧嘴巴,一个个低头不语。 老皇帝看得烦躁,怕这些人再闹下去,挥了挥道:“此事朕自有定夺,退朝。” 老皇帝快刀斩乱麻,退朝后把封大人和秦寂言留了下来,让他们两人去御书房议事。 封大人一到御书房,老皇帝就把桌上弹劾顾贵妃的折子,全部砸到封大人脚边,“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依律办事。”封大人不卑不亢,半点不惧。 老皇帝冷笑,“依律办事?依得哪门子的律?这乱七八糟的折子也送到朕面前来?” “事关贵妃娘家,臣不肯私自处理。”封大人双手低头,却不是认错。 “好一个不敢私自处理,”老皇帝根本不信封大人的鬼话,“你敢说你把这些折子送到朕面前,就没有私心了?” “皇上,臣也是人自然是有私心,顾家大小姐对我儿有救命之恩,又与臣的父亲相谈甚欢,臣不敢做出违背律法之事,只能尽绵薄之力,让顾家大小姐的冤屈上达天听。” “冤屈?”老皇帝冷笑,双眼崩发出凌厉的精光:“你确定她是受委屈的那个?” 374敲打,你掺和了多少 顾千城在城门口做的事虽然漂亮,但太直接也太急切了…… 顾千城是有些小聪明和急智,可旁人也不是傻瓜,顾千城捧着牌位,让人抬着棺材在城门口三跪九叩是为了什么?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的到。 这件事确实是顾家有错在先,可顾千城难道就没有错吗? 顾千城是顾家子孙,可遇事却不为顾家考虑,明明可以私下解决的事,却不管不顾的闹大,把顾家的体面踩在脚底。 她这种行为对家族来说无疑是背叛,没有哪个当家的人会喜欢这样家里有这样的晚辈,老皇帝也不例外。 顾千城是受了委屈,可这天底下比顾千城委屈的多得去了,要人人都像顾千城这般大吵大闹,这天下得乱成什么样? 封大人明白皇上的意思,所以他并不辩解,任由皇上大骂,直到皇上骂完,火气出得差不多,封大人才跪下请罪。 老皇帝骂了一通,气消得差不多,看封大人老老实实请罪,也懒得和他计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以后这种小事别再送到朕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事也要朕管,当朕是管家。” 于顾千城和顾家来说的大事,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和国家大事真得没有办法比。 “臣领命。”封大人应得爽快,可之后会怎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 封大人走后,御书房内就只有老皇帝和秦寂言,老皇帝也不和秦寂言兜圈子,直接问道:“顾千城这件事你掺和多少?” “帮她请了一个人出面。”秦寂言也应得干脆,把武定给卖了。 “是吗?”皇上却不相信,“没有你的人,顾千城能从顾家走出来?” “孙儿是派人监视了顾千城。”秦寂言再次应道,却把“保护”变成“监视”。 “监视?你不信她?”老皇帝将信将疑,秦寂言却点头,“没有弱点的人,孙儿都不信。” 顾千城没有弱点,她不在乎父母亲人,她只在乎自己,这样人不好掌控。秦寂言这要做并没有错,老皇帝虽怀疑却没有深入去问,秦寂言要怎么用人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秦寂言为会一个女人做多少。 好在,秦寂言没有糊涂。 老皇帝很满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秦寂言坐下,“这件事你别再管。”说得自然是顾千城的事。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自然的提起神女塔学子自杀事件,并把他的决定说给老皇帝听。 老皇帝叹息一声,“程家也是着了人家的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死几个学子罢了,在老皇帝心中死去的学子加起来,也比不上程家这个心腹。 “皇爷爷,北齐得理不饶人,此事不能压下。”秦寂言就知道老皇帝会这么说,把程老太爷也同意公布此案告诉了老皇帝。末了,又为程老太爷说了一句好话:“皇爷爷,程老将军一心为国,还请皇爷爷成全。” “那老东西还是这么一个性子,罢了罢了,就按你说得办。”老皇帝妥协的很快,快到让秦寂言有几分不适。 不过,再多的不适秦寂言也只能压在心底,有些事不能问出来。 说完程家的事,秦寂言继续提北齐的事,“皇爷爷,边境那件案子疑点重重,孙儿想要重查。” “怎么?你查到了什么?”老皇帝抬头,一脸平静可眼神却很犀利,秦寂言不闪不避,坦然迎视,“什么也没有查,只是怀疑那宗案子,北齐那个贵族死的太是时候。” “你能保证查出对我们有利的东西?”老皇帝当然也怀疑北齐那位贵族的死因,只是…… 他派锦衣卫去查过,得到的消息和地方上报来的一样,让他不信也得信。 “我不能保证,但我知道要不查的话,我们就只能是理亏的一方,即使有吴六郎这件事,我们也占不了上风。”秦寂言虽然不愿意和北齐打,可也不愿意让北齐允取允求。 “嗯……”老皇帝应了一声,却没有说同意还是拒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秦寂言,似要将秦寂言看穿一般。 秦寂言也不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只有发丝随风轻舞。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终于将眼神收回,状似随意的道:“你打算带谁去?” “顾千城,”秦寂言也不隐瞒,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句:“带上她,北齐人不会多想,舞阳郡主一案似乎也和北齐有迁连,我想一并查清。。” “你到是聪明。”这话一语双关,秦寂言只当没有听懂,老皇帝也没有逼问,只说了一句:“如果能赶上就去吧。” “谢皇爷爷。”秦寂言起身行礼,老皇帝笑了一声,满脸慈爱的道:“中午留下来陪皇爷爷用膳,先去给你皇奶奶请安,午时朕会过去。” 这是要打发秦寂言走,秦寂言顺势应下,去后宫见皇后娘娘。 秦寂言前脚走,老皇帝后腿就把锦衣卫招了出来,沉着脸道:“去给朕查一查,武芸的棺木在哪?另外再查顾千城与秦王的事。” 锦衣卫总指挥使低头应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秦寂言给皇后请安后,并没有一直留在皇后的宫里,而是在花园欣赏风景。虽然众人不明白,秦寂言独自一个人想要看什么…… 临回去时,秦寂言在假山里转了一圈,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节竹子,将卷在里面的纸条打开。 上面,赫然写着老皇帝刚刚吩咐锦衣卫做得事。 秦寂言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将竹子消毁,将手中的纸团揉烂,放入随时携带的荷包里。 中午,老皇帝果然来陪皇后和秦寂言用餐,皇后很高兴可老皇帝却是黑着一张脸,一脸不高兴,吓得皇后也不敢吭声。 一顿饭吃得沉闷至极,秦寂言只当不知,用过午膳后便提出告退,却被老皇帝强行留下,“陪朕下一局。” 老皇帝完全不给秦寂言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下人摆上棋局,示意秦寂言在对面坐下…… 375愚蠢,中了人家的圈套 秦寂言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心里有万分不情愿,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陪老皇帝下一局…… 没有任何意外秦寂言又输了,不过这次只输了八个子,倒是让老皇帝刮目相看,忍不住问了一句:“不错,进步了,这段时间研究棋谱了?” 秦寂言会去研究棋谱?别开玩笑了,他要有这个闲功夫,宁可多看两本兵法书,也不会去研究棋谱,但是…… 这话不能说给老皇帝听,秦寂言只能顺势点头,好让老皇帝高兴。 果然,听到秦寂言肯在棋道上下功夫后,老皇帝甚是欢喜,当即就送了秦寂言好几本棋谱,让他回去好好学习。 秦寂言面无情的道谢,可心底却是腻味:他哪有时间研究棋谱? 不过,给顾千城倒是可以,等顾千城背熟了再说给他就成了,反正顾千城的就是他的。 这么一想,秦寂言对老皇帝的赏赐满意了许多,唇角带着一丝丝笑意。 老皇帝看着秦寂言离去,还以为秦寂言是在为今天少输了几个子高兴,忍不住摇头轻笑…… 皇后一进来,就老皇帝心情大好,笑着上前问话:“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这么高兴?” 皇后虽不是老皇帝的元后,可也是多年夫妻,偶尔老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说话也会随便一些。 “朕在想寂言那个孩子,真容易满意。”老皇帝兴志颇好,把刚刚的事和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听罢,笑着附和,趁机为秦寂言说了几句好话,可心底却是冷笑:也只有老皇帝才会认为,秦寂言是为少输几颗子而高兴。 秦寂言一出皇宫,就知道老皇帝之前因何事不高兴,原来…… 五皇子听到顾家和顾贵妃被弹劾的事,不顾宫女的阻拦,要起身去向皇上请罪,结果却把快愈合好的伤口崩开了。 不得不说,五皇子学习能力很强,苦肉计用得比顾贵妃还要强上三分。老皇帝虽然不高兴,五皇子为了一点小事不顾自己的身体,可更不高兴顾家闹出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快了。”秦寂言喃喃自语,双眼微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秦寂言没有去见顾千城,也没有急着把棋谱给顾千城送去,而是自己在书房里,照着棋谱抄了起来。 大管家进来给秦寂言添茶时,发现秦寂言正在抄棋谱着实愣了一把,要知道他们家殿下,可不是一个爱下棋的人,或者说受先太子影响,秦王殿下排斥下棋。 先太子擅弈,无数人赞先太子擅弈、擅谋,胸有天下! 先太子身上溢美之词太多,也因此早早的去了。 大管家满肚子疑问,可却不敢问出口,就怕提起先太子,惹秦寂言伤心。 有老皇帝暗中敲打,这几天秦寂言除了例行公务外极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程家的案子上,而很快程家的案子就开审了。 公开审理的那一天有许多学子、百姓旁观,程家人也派人出面,当场向死者家属道歉,并承诺一定的赔偿。 这宗案子审理的很详细,旁听的人和死者家属都知道,程家也是受害人,他们那位大小姐呆呆傻傻,被人用邪药控制住了,面对程家的道歉和赔偿,死者家属虽然不愿意接受,可也没有为难。 而且,程家直面危机,承担所有责任,完全不推诿、不遮掩的态度,让许多百姓赞赏。认为程家虽出了一个杀人凶手可却敢于承担错误,不像有的权贵那般,出了事就以权压人,逼得百姓有冤无处诉。 当然,围观的人更多的是赞秦王殿下铁面无私,办案公证,没有让罪犯逍遥法外,还了死者一个公道。 案子证据确凿,又有程蕊当场认罪,官府当场就判了程蕊死刑,死者家属和程家都没有异议。 只是幕后主使者逃至北齐,一时半刻审理不了。不过,官府也说了,朝廷正在与北齐沟通,会尽快将犯人吴六郎押解回大秦。 喧闹一声学子跳塔案终于告一段落,只待主犯吴六郎归案,就可以结案。不过,结了学子跳塔案,并不表示神女塔的案子就结了。 神女塔下那十几俱女尸还要查,而有顾千城的画像,六扇门的人很快就核对了死者的身份,交将一应证据交给京都府伊,让他尽快审理此案。 京都府伊一看乐了,秦王殿下这就是给他送政绩,这二十几起凶杀案证据齐全,他只要派捕快上门拿人就行了。 送上门的政绩京都府伊可以不要,但是…… 秦王殿下盯的案子,京都府伊不敢不办,当即就派捕快拿人,同时执行秦寂言的命令,秘密探查京城信奉神女的信徒,将他们的身份一一登记下,暗中监视起来! 秦寂言忙忙碌碌,花了近半个月才将这宗案子收尾,而这个时候他也准备出发去北齐。当然,在此之前秦寂言不会忘记暗中加快步调,解决顾家的事。 顾家老太爷不在,顾家一盘散沙到处是漏洞。秦寂言之前就让人收集了,顾国公在武芸丧期与继室顾郑氏苟合的事,并找到当时给顾郑氏诊脉的大夫、接生的喜婆,还有…… 当初顾国公和顾郑氏偷.情时,为他们守门的仆人和丫鬟。 顾郑氏是个心狠手辣又有成算的女人,可年轻的时候还不够大胆。她把这些知情人远远的打发了却没有杀人灭口。 虽说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人不好找,可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懂得隐藏踪迹,秦寂言只要派人顺着痕迹找,就一一找了出来。 当然,秦寂言把这些人找出来后并没有出面,而是继续让武定去告状。武定这个武家旁枝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这种事由武定出面,谁也不能说一个错。 武定将状纸奉上,上面又有封家和言家施压,大理寺卿不敢不接状纸,又不敢审理此案,只得给皇上上报此事。 可好巧不巧,在大理寺卿上报此事时,老皇帝正因为顾贵妃毁了一个小妃子的脸而大发雷霆。看到大理寺卿递上来的折子,老皇帝想也不想就让大理寺卿按规矩办事。 这话一出,大理寺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立了案,派人去顾家宣人来问话…… 376反击,秦王殿下的计划 顾贵妃唯一倚仗就是老皇帝,现在老皇帝不保她和顾家,她一个后宫女人还能怎么蹦达? 顾贵妃气得咬牙,将殿内的摆设砸了一地,老皇帝之前在气头上,一冷静下来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是他妃子的娘家,要是闹出个丑闻来他面上也不好看,可看到顾贵妃这般张狂,毁了小妃子的脸死不承认不说,对他的命令也敢表露不满,当即怒了! 老皇帝让太监传话,不仅要大理寺卿公平办案,还要大理寺卿从严、从重办理。等五皇子知晓此事后已经晚了,他只能暗骂顾贵妃愚蠢,中了人间的圈套却不自知。 有老皇帝发话,人证和物证又齐全,顾国公和顾郑氏根本无法辩驳。顾郑氏就是再哭、再装柔弱,也改变不了她婚前与人通监的事实,更改变不了顾国公和她在武芸丧期苟合的事实。 虽说,顾国公府这宗案子并没有公开审理,但上流权贵几乎人人知情,甚至有人想起顾千城大闹婚礼时说得话:六个月后不早产,三个月内必然小产! 在有心人士的引导下,看热闹的人又将目光放在秦云楚和顾千雪身上。 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联想到顾家委屈的将嫡次女送给楚世子做妾,众人顿时真相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人会相信顾千雪是无辜的。五皇子和顾贵妃本想活动一番,让顾千雪成为世子妃,好握住赵王府的大权,现在只能做梦了! 顾家的丑闻一夕之间在上流圈子传得沸沸扬扬,之前这些人把顾千城说得多难听,现在就有多同情她。 “顾家的大姐儿真可怜,一出生没了母亲不说,还有那么一个父亲。” “顾国公可真不是一个东西,武芸嫁给她可真正是糟蹋了。” “听说武芸会嫁到顾国公,是顾贵妃求的圣旨,唉……” 明明事情和他们无关,可他们却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扯上承欢和承意。 “顾家难得出了两个有出息哥儿,现在顾家的丑闻一出,这两个哥儿的前程也毁了,以后还不知会怎样……” “顾家大全都不是东西,一个个自私自利,完全不管二房、三房的死活,顾家算是毁了。” “顾家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发生这样的事,她还能嫁谁?” 一个个嘴上说得忧心忡忡,实则个个在那看热闹,等着顾家怎么收拾残局。 顾家怎么收拾残局? 顾贵妃被训斥,顾老太爷带着大孙儿去别庄养伤,顾家那群脑残根本想不出办法来。顾二爷甚至还想落井下石,让大理寺卿重判顾国公,让皇帝厌弃顾国公夺了顾国公的爵位,最好让他继承爵位。 顾国公和顾夫人被关在牢里,顾二爷和二夫人心里打着小九九,对老夫人要他们极力营救顾国公的事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办人事。而与顾国公交好的人家,还有顾郑氏的父亲倒是想要出面,可是…… 一想到封家和言家在上面,众人又怂了。顾家自己都不出力,他们为了一个顾国公得罪首辅大人实在不划算。 顾家无人从中周旋,老皇帝又态度明确,大理寺卿很快就定了案,只是到判刑时,大理寺卿却拿不准了。 顾郑氏婚前不检是没有错,可她现在已经是顾夫人,这事还真不好计较,顶多就是名声受损,唯一严重的就是他们二人在孝期乱来,这个罪名着实严重。 大理寺卿一时也拿不准要如何定刑,便定轻、中、重三种刑法呈皇上阅示。 这种小事不可能折子一上,皇上就能看到,折子肯定要在内阁停留几天,而这几天可以做很多事。 秦寂言心中有一个计划,可又怕顾千城便不同意,便准备夜探香闺和顾千城商量。 当然,秦王殿下是不会承认,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顾千城,他有点想顾千城了。 秦寂言虽是秘密前来,可来之前还是让人告诉了顾千城一声,免得等他来时顾千城睡着了。 大半个月没有见秦寂言,顾千城也有不少话要和秦寂言说,秦寂言的到来正合顾千城意,顾千城寻了一本书,坐在灯下等秦寂言。 没有让顾千城等太久,手中的将将看到一半秦寂言就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盒子。 “殿下。”顾千城起身,脸上带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秦寂言有刹那的失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秦寂言忙将手上的盒子递到顾千城面前,“给你。” “什么东西?”顾千城打开一看,脸皱成一团,“棋谱?”她不背棋谱好多年了。 “嗯,记熟,回头摆给本王看。”秦寂言绷着一张脸,面上没有表情,可心底却很紧张…… 他不知道顾千城能不能看出,这是他亲自抄写的,他心里希望顾千城知道,可又觉得不好意思,个中纠结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这是命令?”顾千城翻了两页,正诧异这棋谱怎么这么新,字怎么这么眼熟,就听到秦寂言这话,当下就合上书不去看,当然也不会想了。 还以为顾千城会发现,结果…… 秦寂言略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闷闷地点了点头。可又有点小庆幸,顾千城没有看出来也好,免得顾千城误会这是他给她的礼物。 咦?秦寂言这是怎么了? 顾千城不解地看向秦寂言,直勾勾的眼神让秦寂言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家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吗?”秦寂言悲催的发现,他只有在和顾千城说正事时,才能保持理智。 “没有,武定都告诉我了。”武定胆子很小,不需要顾千城主动问,就会把他知道的,或者秦寂言交待他做的事,主动告诉顾千城。 “嗯。”秦寂言很高兴顾千城对他的信任,心情以又好了几分。“本王来找你,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顾千城诧异的抬头,有些好奇秦寂言会拿什么事和她商量。 秦寂言也不拐弯抹角,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377反击,抹黑武芸 秦寂言今晚来找顾千城确实是因为想顾千城了,当然他也是有正事的,这件事和摆平顾国公有关。 秦寂言也不卖关子,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顾千城。 和顾千雪那个假早产儿不同,顾千城是真正的早产儿,可是顾国公不相信。秦寂言这段时间一直在查顾家的事,知道顾家老夫人和顾国公,都怀疑顾千城不是顾家的孩子,只是碍于没有确实的证据,又不想顾家出丑闻才一直憋在心里。 秦寂言的计划很简单,他让人把大理寺对顾国公和顾老夫人的判决,提前透露给顾国公和顾夫人知晓,当然是往最严重的说。 顾国公听到后是必会心慌意乱,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暗示顾国公和顾老夫人,武芸当年有心上人,顾千城不是顾国公的女儿,顾国公和顾老夫人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名,一定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武芸头上,说武芸不守妇道与人偷.情。 这么一来,顾老夫人挖武芸墓的事也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当然顾国公和顾夫人也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可以尽情的指责武芸和顾千城。顾国公甚至可以委屈的说,他看在结发夫妻的份上,一直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可现他没有选择一类的…… 当然,秦寂言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抹黑武芸和顾千城,他会在顾家把这件事闹大后,让人证明顾千城是顾国公的女儿,然后反给顾国公一巴掌,说顾国公为了逃脱刑法,不惜往死去的人身上泼脏水,甚至主动给自己带绿帽子。 这么一来,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必定会名誉权扫地,为世人所不耻。有顾国公这个渣父,顾老夫人那个渣祖母做对比,顾千城在城门口大闹的事也就没有多严重了。 这件事要扯上已死的武芸,于情于理秦寂言要和顾千城商量,征得顾千城的同意。 说实话,原主从来没有见过武芸,对死去的母亲也没有感情,顾千就更不会对武芸有儒慕之情了。 顾千城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武芸是原主名义上的母亲,顾千城代替原主活着,她会代替原主尽到为了子女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秦寂言的计划虽然会有损武芸的名声,可最后还是还了武芸清白,所以顾千城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没意见,殿下这个计划很好。” “你没意见,本王就派人去办这件事。”秦寂言唇角弯弯,心里有着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总之,他很喜欢顾千城事事顺从他的样子。 顾千城没有意见,不过她有一件事想请秦寂言帮忙,“殿下,帮我一个忙行吗?” “什么事?” “安排个人帮我把承意送到我三叔和三婶那去,他一个人在京城我不放心。”顾家名声扫地,短时间内根本没脸在京城行走。老太爷早早的把承欢带走了,她自然要为承意安排。 这么一件小事,秦寂言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写一封信把事情说清楚,本王会安排。” “你等我……”顾千城起身走到书桌前,将纸笔展开,正准备倒水研墨,可一伸手却碰到了一软软、温热的东西。 顾千城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就见秦寂言站在她身侧,往砚台里添了点水,手握墨条一下一下的砚台里打圈。 浓稠的墨汁随着秦寂言的动作倾泄而出,在小小的砚台里漾起层层涟漪。顾千城只感觉心跳没由来得加快,心湖就像秦寂言磨出来的墨汁,一圈圈……起涟漪。 “殿,殿下……”顾千城结结巴巴,眼睛盯着秦寂言的手眼也不眨。 秦寂言的手指很美,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指甲饱满,修剪的非常整齐,在顾千城的记忆里,只有她师妹凤轻尘的手,可以和秦寂言比。 “墨研好了,写吧。”秦寂言若无其事的停手,将墨条放至一旁,拿起旁边毛巾,细细地擦手。 秦寂言擦手的动作很慢、很细致也很认真,连指缝都不曾放过。 明明只是擦个手,可秦寂言一脸严肃,就好像在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手,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嫌弃,似乎是在嫌手指太脏了。 顾千城真得很痴了…… 这样的秦寂言真得帅哭了。 浑然天成的魅力让顾千城除了看他外,什么也做不了。 许是顾千城的眼神太炽热,秦寂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顾千城,见顾千城一直盯着他的双手瞧,秦寂言很大方的装将手上的帕子递给顾千城,“要帮本王擦手你就直说,你不说本王怎么知道你有这个心思。” “不……”顾千城正要解释,秦寂言完全不理会她,将双手伸到顾千城面前,“好了,擦吧。” 秦殿下的手已经很干净了,只是指缝不小心沾到了一点墨,可是追究完美的秦殿下不满意,本想慢慢擦干净,现在顾千城主动要求,他当然要配合了。 顾千城欲哭无泪,哀怨的看了秦寂言一眼,可想到秦寂言主动帮她研墨,顾千城也没有多抗拒,握住秦寂言的手就替他擦了起来。 顾千城只当这是一份临时工作,并没有太多旖旎的想法,可是…… 秦殿下不同呀! 在顾千城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秦殿下的脸就开始冒热气,耳根不争气的红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乱看,整个人别扭到不行,可是…… 即便各种不自在,秦殿下还是舍不抽回手,想让顾千城给他多擦一伙,但是…… 就那么一小点,顾千城需要擦多久? “好了。”顾千城很快就搞定,手上的温度骤失,秦寂言眼中滑过一抹失落,淡然的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时辰不早了,快点把信写好。” 顾千城扭头瞥了一眼不自地的秦寂言,眼尖的顾千城没有错过秦寂言脸上,还未退下的潮红,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是一回事。 没想到,秦王殿下这么纯情。 顾千城低头,不让秦寂言看到她嘴角的坏笑…… 378逗弄,调皮的一吻 顾千城写字很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写了满满一张纸,顾千城将其放在一旁晾干,秦寂言垂眸就能看到。 顾千城不防他,将信大大咧咧的放在他眼前,秦寂言当然不会客气,拿起信纸就看了起来。 顾千城扫了一眼并没有多说,她写给承意的信没有什么不见人的。 顾千城的字很漂亮,秦寂言很想仔细拜读,但是…… 顾千城的信实在没有拜读的价值。 秦寂言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这么口水、白话的书信,要不是纸上那一个个漂亮的簪花小楷,秦寂言都要怀疑这是哪个幼童写的。 “白白糟蹋一手好字。”秦寂言不小心把心中的评价说了出来,顾千城正好写完第二页,听到秦寂言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解的道:“我怎么糟蹋一手好字了?” 顾千城放下笔,拿起自己写的东西看了起来。 通篇顺口没有错字,她哪有糟蹋字?而且漂亮的字不就是用来写的吗? 顾千成眨着眼睛,看向秦寂言,等秦寂言为她解惑。 秦寂言被顾千城看得不自在,干咳一声道:“七岁孩童写得也比你好。”指得是内容。 秦寂言接过顾千城手上的纸,继续往下看,越看秦寂言发的“佩服”顾千城,同时要庆幸顾千城出身豪门,不然就她这么浪费,光买纸就是一大笔花费。 “明明三两句就能说清的事,你偏偏洋洋洒洒写上几百字,你真是……”秦寂言不知道要怎么说顾千城。 这是要他属下,他会直接将纸砸到对方脸上,可顾千城不是他手上,而他也舍不得。 “我写得很啰嗦吗?”顾千城拿起第一纸看了起来,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写得很啰嗦,“虽然琐碎了一点,但都有重点呀。” “这些一点也不重要,根本没有必要写上。”秦寂言指着顾千城,写的那一段段关心承意的话,还有提醒承意的话,顾千城写得不是一般的琐碎,而且用词一点也不严肃,完全不像是长姐写给弟弟的信,比较像…… 比较像封家小弟写给顾承意的信。哦不……封家小弟也没有这么稚嫩的文笔。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顾千城终于明白秦寂言指的是什么了。 她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不错,可是她不是学国学的,她写的信完全是白话,看得顺溜却少了一封严谨,只是…… “写给自家人的信没有必要那么较真,而且相比公式公办的信件,我这封信更像是家人之间的信件。”顾千城为自己的小白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殿下,如果是你,你更愿意收到家人公式化的信,还是像我这样虽然琐碎却温馨的信件?” “你赢了……”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主要是他怕他要选择前者,顾千城以后更给写信就完全公式化了。 顾千城的信写得琐碎,但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他可以想像顾承意看到这信会有多么高兴。 顾千城并没有得意,笑了一声便继续朝第三纸奋斗! 最后,顾千城足足写了五页纸,秦寂言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篇大论的信件,也是第一次见到鼓起来的信封。 这信塞在哪里都不对,秦寂言只能拿在手上。 “辛苦殿下了。”顾千城嘴甜,秦寂言心里那点小郁闷也没了,秦殿下傲娇的道:“知道本王辛苦就好。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回去。” “好,我送你。”顾千城不是木头人也不是傻瓜,她知道秦寂言为她做了很多,也看到了秦寂言眼中的不舍与眷恋。 有那么一瞬间,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撇去身份差异不谈,秦寂言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别院很小,只有一个主院和一个下人房,顾千城只是把秦寂言送出门,而秦寂言也舍不得顾千城大晚上出门,万一不小心碰着磕着了,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跨过门槛,秦寂言就停下脚步,转身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好,”顾千城收回踏出去的脚,站在门槛内,见秦寂言站在屋外半天舍不得走,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殿下,”顾千城朝秦寂言招了招手,示意秦寂言弯下腰,“我有话和你说,你附耳过来。” “什么话?”秦寂言不疑有他,弯下腰方便顾千城和他咬耳朵。 顾千城踮起脚,身子往前倾,附在秦寂言耳边,轻轻吐了口气…… 呃……秦寂言身子一僵,脸不争气的又红了,想要退开却听到顾千城叫他,“殿下……” 秦寂言不想让顾千城看到自己的失常,强撑着不动,结果却听到让他又气又恼的话。 顾千城说:“殿下,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如果只是一句话,秦寂言还没有那么气恼,最让秦寂言气恼的是,顾千城说完居然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轻舔了一下。 轰……秦王殿下整个人都傻掉了,心脏骤然停跳,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顾千城这个动作没有多出格,可是这对一个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男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秦寂言连连后退,完全不知所措。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他事后无数次想起,都后悔得要死的事,他…… 落荒而逃了! 而身后是顾千城嚣张的大笑声!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措,秦寂言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倒退,让他那晚不要去见顾千城,不见顾千城他就不会被顾千城捉弄,日后也不会被顾千城拿这事打趣他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丢人了。 秦寂言一路狂奔,直到回到秦王府才冷静下来,而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跑? 这种事顾千城一个女人都这么主动了,他怎么可以跑呢?这岂不是显得他连个女人都不如? 要是传出去,他这个皇长孙还要不要做人? 而且,顾千城主动亲他,他要再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顾千城肯定也不会拒绝。他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呢? 379流言,不是顾家的孩子 秦寂言不知道顾千城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他只知道他此刻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坐在那里不停的回味那个吻,然后越想越后悔…… 秦寂言很想再回去和顾千城说清楚,至少让顾千城知道他没有讨厌她,甚至很喜欢了,可一想到顾千城极有可能嘲笑他,秦寂言又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太丢脸了。 “顾千城,你个小坏蛋。”秦寂言又气又恼,将顾千城给顾承意的信摔在桌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弹。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丢脸过,要是传出去了,他堂堂皇长孙的面子往哪里摆? 秦寂言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很严重,他需要好好反思,并且制定下一次遇到类似事件的反击方案! 秦寂言就是这么一个认真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把什么时候主动亲顾千城也写成计划,并且严格按计划执行。 顾千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是逗弄秦寂言! 当然,现在还不是顾千城后悔的时候,要说后悔,顾国公现在才是最后悔的那一个。顾国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而他居然会有成为阶下囚的那一天。 顾国公刚开始还能稳得住,相信老夫人、宫里的贵妃很快就会把他捞出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案情对自己越来越不利,顾国公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家里和宫里出了力,案子怎么也不可能查得这么清楚,大理寺更不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头上。 已婚男人和未婚女子勾搭,只要是你情我愿就不是犯法的事,甚至还会被人赞一句风流韵事,可是在妻子丧期与人偷.情,就不是一句风流可以解释,这甚至是违反律法的事。 顾国公心里不安,再想到武芸的墓被挖的事又暴露了出来,更是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次顾贵妃要是不出面保他,他肯定要吃一点苦头。 顾国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大理寺会判得这么重。 革去国公的爵位,流放一千里! 有这么严重吗? 顾国公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他年轻时就是一个纨绔,现在年纪大了则是一个老纨绔,他不会做官、不通俗物,除了身上这个爵位外,他什么也没有,要是没有国公的爵位,他在京城要怎么混? 同样懵了的还有老夫人,她的荣宠都系在顾家头上,现在顾贵妃保不住她,儿子的爵位又没了,她还能是国公府的老太君吗? 不行,不行。 这事绝不能这么办!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终于有了危机意识,而这个时候秦寂言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人就起了作用。 这些人不着痕迹的提点了一句,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就立刻想到了顾千城早产的事,还有…… 时间往后推,如果顾千城不是早产而是足月产的话,武芸怀顾千城的时候,顾国公正好出门在外了,那么顾千城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顾老夫人一直怀疑顾千城的身份,可她手上没有证据,再加上武芸生顾千城死了,顾老夫人也不想闹得家宅不宁,可是…… 现在不同,她要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倒霉的就是她了。反正顾家的名声已经够臭了,顾老夫人不介意再加上一条。 顾老夫人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如果顾老太爷在顾家,顾老夫人还没有那么大胆,可现在整个顾家都由老夫人说了算,老夫人想怎么做都行。 顾国公和顾老夫人的想法一样,他甚至还多想了一层,那就是把武芸的事暴出来后,他虽然丢脸可也落得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 他这么多年都不吭声,甚至帮别人养女儿,这还不够伟大吗? 于是…… 老夫人和顾国公这对母子,在没有提前约好的情况下,默契的在顾千城出身时间上做文章,而第一步就是放出流言。 在秦寂言暗中相助下,有关顾千城不是顾家孩子的流言满天飞,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段子一段编的比一段香艳,而老夫人也在某个特殊的场合说了一句:武芸成婚的第二天没有落红! 顾老夫人这话说得异常漂亮,让人无法不多想,甚至有人问起,武芸成婚第二天没有落红,顾家怎么还要这个媳妇?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儿很喜欢武芸,喜欢到不惜一切也要留下武芸。” 老夫人这话倒不是做假,顾国公当年是真得很喜欢武芸,喜欢到武芸不愿意,顾国公就压下对新婚的期待不和武芸圆房,并独自扛下一切。 武芸成婚第二天确实没有落红,因为顾国公和武芸并没有同房,顾国公和武芸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就是顾国公喝醉,武芸被人下药,那一次武芸有了顾千城。 这也是老太爷不愿看顾武芸,老夫人对武芸不满的原因,老太爷还好,他就是不满也不会对武芸怎样,顶多当武芸不存在。可是老夫人不同,老夫人看到武芸这般作贱自己的儿子,对武芸那是恨得不行。 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越演越剧,封家和言家都觉得不正常,他们不认为顾家有这个本事,更不认为秦寂言会放任流言流出而不做什么。 可是,这件事秦寂言做得非常干净,干净到别说封家和言家,就是老皇帝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 是的,关于武芸红杏出墙的流言一出来,老皇帝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对顾家也算了解,他不认为顾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忍这么多年。更不相信,顾家老太爷在明知顾千城不是顾家的孩子时,还处处维护顾千城。 老皇帝完全不相信武芸红杏出墙一事,更不相信顾千城不是顾家的孩子。这流言虽然查来查去,最终查到是顾家放出来的,但是…… 老皇帝却认为,这事有蹊跷,顾家怕是被人利用了。 “什么人这么聪明,翻出当年的事诱顾家上勾?”老皇帝一脸寒霜,眼中杀意顿现…… 他不在乎顾家这点屁事,他在意的是顾家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十五年前,他不愿意提起的时间…… 380奇葩,对薄公堂 秦寂言的计划实在不算高明,但是…… 这个不高明的计划,用来对付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足够了。要让这对母子上勾,你要用高明的办法你就傻了。猪对手根本没有那个脑子,越是简单的局对他们的越有效。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这对母子虽然没有事先商量过,可两人却极有默契,顾老夫人在外面放流言,说武芸婚前失贞,顾千城不是顾家的孩子,顾国公也在判决下达前,要求见大理寺卿,说是有重要线索提供,关系到案情。 能混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傻蛋,结合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大理寺卿用膝盖想也知道顾国公要说什么,果然…… 如大理寺卿所预料的那样,顾国公提供的线索和外面的流言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有提什么洞房未落红。 大理寺卿真得很不能理解顾国公,这是什么男人呀,居然急得给自己带绿帽子?还有顾家那位老夫人,那真是亲娘吗? 急急给自家大儿子带绿帽子,还有那顾二爷,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不想家帮家族度过难关,而是忙着夺权,还真是一家的奇葩。 不理解归不理解,大理寺卿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大理寺卿不偏不倚,立刻派人去查证顾千城和顾家的关系,同时上折子说顾家的案子另有隐情,肯请圣上再给他些时间,之前的判决暂且作废。 否定自己的判决绝对是打脸的事,大理寺卿也是嫌顾国公的,想要翻案不早说,偏偏在他上报判案结果才说,这么一来岂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可是,对方是一品国公,又有贵妃妹妹,皇子外甥,大理寺卿就是再不满也得忍着。 好在大理寺卿上报的判决折子被内阁压下了,没有送到皇上案前,不然大理寺卿肯定要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不堪重用的形象。 只是,十五年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好查的,而且偷.情一事一向隐秘,哪能随便问一个人就能问清楚。 好在,有顾郑氏的案子在前,大理寺卿按在武定提供的证人身份,去查当年为武芸诊脉的大夫,接生的产婆和照顾武芸的丫鬟。 为武芸诊脉的大夫,就是京城第一大药堂,同仁堂的坐堂大夫徐正先。徐大夫虽然没有入太医院,可他的医术却丝毫不比太医差,京城许多权贵都喜欢找他看病,徐大夫在京城的口碑极好,他说的话也没有人会怀疑。 当大理寺卿把徐大夫宣上大堂时,顾老夫人和顾国公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很快他们的预感就成真了。 虽然十五年过去了,可徐大夫对武芸这个病人印象非常深刻,毕竟像她这么有名又倒霉的女人实在不多。 武芸怀孕时情况不太好,一直恹恹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像普通妇人那般期待,当然也没有讨厌或者刻意流掉孩子一类。 武芸虽然对肚子里的孩子感情矛盾,可她却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即使这个孩子不在她的期待中,她也尽量配合徐大夫的医治,每天尽量放松心情,哪怕再讨厌也尽量吃下徐大夫人指定的饮食。 怀孕五个月时,武芸的情况转好,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对孩子也有了期待,徐大夫也很高兴,可是…… 祸福无常,在武芸怀孕七个多月时,传来太子横死的噩耗,而与太子噩耗同时传来的,还有武家大公子惨死的消息。武芸大受打击,可随后武家突然犯事,老太爷、老爷和一干嫡系子孙自杀而死,武家女眷除嫁出去的外,全部流放漠北,煊赫一时的武家瞬间崩离。 多重打击下,别说武芸一个孕妇,就是正常人也承受不住,没有意外,武芸早产了。 七活八不活! 武芸那时候已有近八个月的身孕,可顾千城还是活了下来。 所谓的七活八不知,是因为七个月以后的胎儿,由于其肺脏已基本发育健全,其他器官也基本成熟,已经补步具备存活条件。 如果母体在怀孕期间出现问题,导致无法继续供给胎儿的成长,则会倾向于尽早分娩以保证胎儿生存,七个月正好可以分娩。 而如果是胎儿本身出现问题,则没有这种倾向性。在八月分娩的多是胎儿有问题导致无法继续生长,所以八个月分娩的存活概率要偏低。 武芸会在八个月早产,并不是因为孩子有问题,而是母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在生下顾千城后横死。 徐大夫将武芸的情况娓娓道来,并以自己行医大半生的名声保证,武芸绝对是早产了,而不是像顾郑氏那样,明明是足月产却说早产。 除了徐大夫的证词外,还有产婆的证词。当时顾老夫人为了不被人说嫌话,特意请了京城有名的产婆,产婆一年接生的孕妇不知多少,她对武芸印象并不深,直到徐大夫说完她才记起,武芸确实是早产,并且是产后出血而死,当时血流了一床。 除了大夫和产婆,大理寺卿还把武芸的当年的贴身丫鬟找来了。不过是十五年的时间,当年如花似娇的丫鬟已成了一个老婆子,被生活搓揉的没人一丝明媚。 武芸死后,武芸身边贴身照顾的人都被顾老夫人打发了,一个个发卖到极远、极穷的地方,十五年来死的死,残的残,大理寺花了不少时间,也只找到两个。 这两个丫鬟正巧是武芸的贴身丫鬟,对武芸的事知道的比较多。两个丫鬟首先对洞房没有落红做了解释。 当日,不是武芸没有落红,而是武芸和顾国公根本没有同房;至于武芸怀上顾千城的时间,两个丫鬟也说了出来,而且关于顾国公酒后乱性一事,两个丫鬟也没有避讳,说得条条是道。 虽然大理寺卿也怀疑,这两人丫鬟怎么这么厉害,一上来就直指问题中心,可看到顾国公和顾老夫人脸色青白交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丫鬟说得没有错。 大理寺卿也没有功夫计较两个下人的失常,而是问向顾国公和顾老夫人,这两个丫鬟所言是否属实? 381试试,滴血验亲 两个丫鬟所言是否属实? 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很清楚,两个丫鬟句句属实,可这个时候绝不承认,一承认就是自打嘴巴。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不仅不承认,反指徐大夫、产婆和两个丫鬟被人收买了,做假证诬陷他出们。 “没有,小人没有做假证。”两个丫鬟和产婆胆小,怕得罪权贵不敢多言,只是不停的摇头。 “老夫要是做假证,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徐大夫在京城要名声有名声,要威望有威望,并不具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可不想…… 这对母子却说徐大夫肯定是收了顾千城的钱,才出面为武芸做假证,甚至暗示武芸红杏出墙的对象即有可能是徐大夫,所以徐大夫才不遗余力的帮武芸。 徐大夫气得差点吐血,他行医数十年还真没有见守,比顾家母子更无耻的人。 徐大夫今年六十有七,十五年五十二岁,那个年纪做武芸的父亲都有多,甚至成婚的早的话,孙女也不比武芸小几岁。 顾国公和顾老夫人上下牙一磕,就污蔑和武芸有染,徐大夫怎能不气? 顾家不要脸,他还要脸。 徐大夫大怒,当堂提出,“大人,想要证明顾家大小姐,是不是顾家的骨肉并不是难事,只要让顾家大小姐和顾国公滴血验亲,就可以知道谁真谁假。小人肯请大人准许顾家大小姐与顾国公滴血验亲,以还小人清白。” “滴血验亲?”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脸色微变,眼神闪躲、神色不安。 他们对武芸红杏出墙一事只有怀疑并无证据,在徐大夫说出顾千城确实是早产后,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已经猜到自己错了。 一口咬定徐大夫说谎不过是状着武芸死了,徐大夫口说无凭,现在徐大夫提出滴血验亲,他们真是骑虎难下了。 武芸已死,大夫、产婆和下人的证词,顾老夫人和顾国公死咬着不信,一口咬定顾千城不是顾家的孩子,徐大夫提出滴血认亲是唯一的办法。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倒是想要拒绝,可他们要开口拒绝就说明他们心虚了。大理寺卿也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象征性的寻问后,也不管这两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宣布退堂,明日宣顾千城来滴血认亲。 秦寂言已经有七八天没有见顾千城,而按他的计划,他应该在十天内完成亲顾千城的事。秦寂言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提前告诉顾千城,而是掐着顾千城休息的点来,并且极绅士的外面敲门,“叩叩叩……” 顾千城正要躺下,听到敲门声只得再爬起来,抓过一旁的外衣穿上,“谁?” “我……”简单的一个字却无法让人认错,顾千城怔了一下,诧异的唤了一句:“秦王殿下?” 她还以为秦寂言在去北齐前,都不会来找她呢,上次她捉弄秦寂言,害秦寂言落荒而逃,依秦寂言高傲别扭的样子,短时间内绝不会想见到她。 “嗯。本王进来了。”秦寂言一点也不懂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直接推门而入,顾千城想说等等都来不及,只能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好。 堪堪系好腰带秦寂言就进来了,并且点室内的灯点亮。 秦寂言完全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大大方方的打量顾千城,幸亏顾千城已穿截整齐,不然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殿下,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秦寂言真得没有撒谎,他今天才知道,徐大夫在公堂上提出滴血验亲的事。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悄悄的打量了秦寂言一眼,没有发现秦寂言有什么别扭、不自在的,顾千城暗暗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晚捉弄了秦寂言后,顾千城自己也挺后悔的。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居然生出逗弄秦寂言的心思,并且实行了? 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要知道,秦寂言这个人很霸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单方面的就决定了两个人的关系。她承认自己没有多抗拒,可也没有多配合,她只是被动的接受秦寂言的感情,但是…… 那一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一出,顾千城就知道自己打破了不配合的局面。 秦寂言原本就不接受拒绝,在她做出“回应”后,顾千城可以肯定,秦寂言更不会接受她的拒绝。 秦寂言不说话,顾千城也不想主动开口,默默的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到秦寂言面前,然后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啜了起来。 唉……顾千城眉头微蹙,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什么叫不做死就不会死,她真是在作死呀! 顾千城低头叹息,秦寂言含笑凝视:看样子,苦恼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这才公平。 直到这一刻,秦寂言才把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彻底放下,将手中的杯子随手一放,“千城……” 唤了一声,引起顾千城的注意后,秦寂言就说出今天的来意,“同仁堂的徐大夫在堂上说你母亲早产,却被顾老夫人和顾国公反污和你娘有染。徐大夫一怒之下提出要滴血验亲,大理寺卿也同意了这个提议,预备明天请你过堂。” “说我娘和徐大夫有染?顾家还要不要脸?”顾千城一听怒了,啪一声放下杯子,声音之大引得秦寂言一脸诧异。 顾千成才不管,骂完顾府又吐槽徐大夫,“徐大夫怎么会提出滴血验亲?这个一点也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秦寂言不解的问道。 “仵作验过那么多尸应该会明白,有时候至亲的血也不一定会相容,而不相干的两个人,他们的血反倒会相容。”深为资深法医,顾千城怎么可能不知滴血验亲的弊端。 “你确定?”秦寂言挑眉,官府经常会用滴血认亲的法子断案,甚至皇上也会用这个法子也验血脉。 如果顾千城说得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前基于滴血验亲定下来的案子,都是有误的? 382打脸,血脉相连 顾千城绝对可以肯定滴血验亲是不准的,但要她详细给秦寂言解释又比较麻烦,顾千城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秦王殿下你要不相信,我们可以试一试,说不定我们两人血也能相容。” 顾千城只是这么一说,可没想秦寂言居然认真了起来,“取针来,我们试试。” “啊……不一定准呀,只有一半的可能。”顾千城没想到秦寂言会对滴血验亲感兴趣。 “没关系,试一试罢了。”他只想知道,他和顾千城的血能不能相容。 “好吧。”秦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顾千城还能如何,房间里有下人准备的绣花针,顾千城一直没用过,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我去倒杯清水来。”顾千城正想出门,却被秦寂言拦住了,“不必,有人去取。” 一柱香后,侍卫将清水送上,顾千城盯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傻了:她,她怎么就忘了,秦寂言身边是常年不离暗卫的人? 秦寂言一回头,就见顾千城一脸懊恼的在那发傻,皱眉问道:“怎么了?” “秦,秦王殿下……”顾千城快哭了,秦寂言也被她搞得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担心明天滴血验亲的事?” 如果顾千城担心的话,他今晚就可以先让人取顾国公的血,让顾千城先验证一遍,如果不能容,他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我不担心那事,我是有一件事要问你。”千万不要是呀,不然她没脸见人了。 “什么事?” “上次……那个,你的侍卫也在?”顾千城脸颊微红,差实是尴尬了。 做的时候不尴尬,事后才尴尬,她的反射弧也太长了。 “上次哪个?”秦寂言一脸不解,直到看到顾千城一脸红晕才了然,原来…… 顾千城真是太可爱了。 秦寂言忍不住笑道:“你说上次偷亲本王的事?没错,本王的侍卫也在,他们都看到了。”也看到了他被一个小女人整的落荒而逃。 “真,真的都看到了?”顾千城双手捂脸,嗷……她没脸见人了。 秦寂言一个人知道就算了,还让外人看到,真得,真得……好丢脸呀。 秦寂言强压下笑意,闷声道:“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除非侍卫们不想活了。 “这不是说不说出去的问题好不好。”这一刻顾千城也希望时光倒流,她一定不会发神经的去逗秦寂言。 好后悔呀! “好了,都过去了。”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肩膀安慰道:“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下次咱们在屋内亲就没有人看到了。” “才没有下次。”顾千城没好气的拍掉秦寂言的手,扭身在椅子上坐下,懊恼的趴在桌子上:“好丢人,我以后没脸见你的侍卫了。” 顾千城可以想像,秦寂言那群侍卫私下会如何笑话她。 咳咳……顾千城想太多了,侍卫们私底下确实没少说这件事,可他们绝对没有笑顾千城,他们只是佩服顾千城,实太是太威武了,居然能让他们殿下落荒而逃,这可是皇帝也办不到的事。 秦寂言真的是拿顾千城没有办法,明明做坏事的人是顾千城,可这伙他这个受害者还要安慰她。 秦寂言走到顾千城身旁,轻拍着她的背,一本正经的道:“别往心里去,上次是本王不好,下次本王会主动。” “你说什么?”顾千城猛的抬头,傻傻的看着秦寂言,完全不敢相自己听到的…… 纯情的秦王殿下,什么时候进化的这么厚脸皮了? 是她听错了,还是秦寂言说错了? 事实证明,顾千城没有听错,秦寂言也没有说错,因为…… 秦寂言突然弯腰,在顾千城唇上轻啄了一下! 真的只是轻啄,刚一碰到就分开了,可是…… 这一吻威力却是无比强大的,顾千城直接就傻了! 虽然,虽然…… 她和秦寂言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可那时候全是药物所致,和现在这亲亲一吻完全没有办法比。 顾千城不会承认,她被秦寂言轻轻一吻,吻得心跳加速,血液逆流,完全不知所措。 而七天前还纯情的因一吻落荒而逃的秦王殿下,今天却表现得无比强大。秦寂言轻舔嘴唇,很认真的评价道:“不甜!” 呃……顾千城给跪下了。 她又没有吃糖,嘴唇怎么会甜? 顾千城只是在心里诽腹,结果一不小心说了出来,换来秦殿下戏谑一笑。 “上次是甜的,应该是本王亲的时间太短,所以没有吃到甜味,要不我们再试试?” “别闹了。”顾千城连忙捂住嘴,“你不是说要试试滴血验亲准不准的吗?我们赶紧试吧。” 试完了,你快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短时间内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顾千城没有发现,在秦寂言的纵容下,她对秦寂言越来越随便了,完全没有把秦寂言当成皇长孙,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 秦寂言本身就是逗顾千城玩的,见顾千城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也不忍再逗她,只在顾千城身旁坐下,理所当然的伸手食指,让顾千城替他扎一针,好让血珠冒出来。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是大爷,习惯了被人服侍,认命的握住秦寂言的手,在他手指上扎一针,待血珠滴入清水后,又帮他按住了许久,免得再出血。 秦寂言非常享受顾千城的服务,他倒是想要回报一二,可惜顾千城不给秦寂言机会,极其利落的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啪嗒,”血珠落入水中,与秦寂言那一滴血……慢慢相容。 秦寂言眼也不眨地看着,随着两滴血越靠越近,秦寂言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柔和,等到两滴血完全相容的那一刹那,秦寂言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血脉相容,真好! 有这么高兴吗? 顾千城不能理解了,两人的血能不能相容,有五成的可能,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好在,顾千城聪明的没有问,而秦寂言也不会说。 确定两个无关的人血也能相容,秦寂言开始担心明天的事,“千城,你和顾国公的血一定能相容吗?” “不一定,同样只有五成的可能。”不过,她有办法可以让两滴血一定相容。 “本王今晚派人取顾国公的血来试试。”不管滴血相亲靠不靠谱,秦寂言都要让顾国公和顾千城的血相容,证明顾千城就是顾国公的女儿,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压死顾府! “不用,我有办法。”听到滴血验亲,顾千城就一定也不担心。 别说她是顾国公的亲生女儿,就算她不是,她也能让两人的血相容! 383演戏,不会丢顾家的脸 顾千城有办法解决滴血验亲的问题,秦寂言也就没有多事的出手,毕竟有些事一旦出了手就会留下痕迹,任凭他做得再仔细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查出来。 带着三分不舍和三分期待,秦寂言在子夜时分离去,这一次顾千城没有送他,或者说顾千城短时间内,都不想再见到秦寂言的暗卫。 秦寂言也没有勉强,只是在离去前,在顾千城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本王很期待你明天的表现。” 是的,很期待,他想看顾千城对顾家能做到哪一步?他想知道,在顾千城心中,顾家有没有份量? “不会让你失望的。”顾千城别扭的别过脸,没有拒绝秦寂言的吻,却也不肯看他。 秦寂言笑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眼带笑意的离开了。 暗卫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可看秦寂言一脸带笑,脚步从容,隐约猜到他们家殿下应该是占了上风,接下来他们不用担心殿下放寒气了。 这真是美好的事。 既然知道今天要当堂和顾国公滴血验亲,顾千城自然会提前做准备。从秦寂言的话中,顾千城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是顾国公的女儿,可这也不能保证她和顾国公的血能百分之百的相容。 在水里加醋,可以使相容的血分离;在水里加盐,可以使不相容的血相容。顾千城没有让人在清水中动手脚,而是在袖子和手指处,抹上提纯后的精盐。 大理寺的人提前一个时辰来宣顾千城上堂,却没有告诉顾千城今天要做什么,而且从头到尾都盯着顾千城,完全不给顾千城使坏的机会。 滴血验亲一事无论是对顾国公,还是对顾千城来说,都是极重要的事。顾家的人就算再不靠谱也知道,要真的验证顾千城是顾国公的女儿,那顾家这一次就真得跌至谷底了,名声糟糕到救都救不回来了。 顾二爷虽然想要窃取国公的爵位,可关键时刻还是不敢坏事,早就打点好大理寺的官差,让他们不得向顾千城泄露滴血验亲一事,更要他们盯着顾千城,以免顾千城使坏。 顾二爷可没有忘记,顾千城是为会验尸的人,谁知道顾千城有没有什么后手。不管怎么样,防着一点总没有错。 顾二爷的考虑是对的,只是…… 顾千城有秦寂言这个作弊器在,顾家就是再防也没用。 顾千城非常配合官差,换了一身衣服就和官差去大理寺,一路上都很沉默,根本没有打听案情的进展。 父不疼,祖母不慈,亲娘尸骨无存,现在顾千城是一个极万千悲惨于一身的少女,她沉默寡言再正常不过。 “顾姑娘,到了。”官差引着顾千城进入大理寺公堂。 顾家的案子涉及到权贵家的隐私,并没有公开审理,大理寺公堂上只有大理寺的官员、官差、顾国公、顾老夫人和徐大夫。 顾千城目不斜视,小步走到公堂正中,福了福身,“见过大人。” 顾千城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见大理寺卿完全不用跪。 “顾姑娘免礼。”大理寺卿看顾千城脸色惨白,双眼凹陷,忍不住心疼起来。 不管怎么说,顾千城都是一个可怜人。 “谢大人。”顾千城起身后,转身朝顾老夫人和顾国公福了福身,“祖母,父亲。” 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要做到,至于顾国公和老夫人待不待见她,这个一点也不重要,她行礼是行给大理寺卿看的,而不是给顾家人看的。 果不其然,顾千城一行礼,大理寺卿便满意的点头,而顾国公和顾老夫人则是一脸不屑,顾国公还好,至少还能勉强点头回视,老夫人就直接别过脸无视了。 顾千城一度怀疑,老夫人真是侯府千金吗? 怎么一点儿心计也没有?她这么蠢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千城心里不屑面上却不表露不分,咬着唇,一脸悲伤的站在顾国公和顾老夫人身后。 公堂静悄悄的,气氛有点尴尬,大理寺卿咳了一声,才道:“顾姑娘,顾国公怀疑你不是她的女儿,要求滴血验亲。” “什么?”顾千城就好像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一般,身子一晃,踉跄后退数步,大大的眸子盈满悲伤和不敢相信。 “父亲,你怀疑我不是你的孩子?”顾千城说一边说一边流泪,就像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娘,这样伤害我。”顾千城不停的摇头,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咳咳,千城……”顾国公心虚的别过脸,他昨天就确定了,顾千城是他和武芸的孩子,只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走。 “父亲,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你不认为,不认我娘。”顾千城一脸控诉,煞白的脸憋得通红通红,就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事实上,顾千城确实是痛,只不过不是心痛,而是身体痛。她为了让自己哭出来,在腰间用力捏了一把,真得痛死她了。 “我没有不认你,是你出生的时间太巧了。”顾国公硬着头皮道,底气有些不足。 顾老夫人见大儿子这么没用,当下不满了,手上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击,“哭什么哭,是非对错是哭能哭出来的吗?千城,你也别急着说你父亲不好,你是不是我们顾家的孩子还两说。” “祖……母。”顾千城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似乎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叫我祖母,我当不起。”顾老夫人一脸不屑,“先滴血验亲,确定你是我顾家的孩子,再来叫我祖母。” 顾老夫人嘴上说得刻薄,可实际上却是底气不足,不然也不会在话里留有余地。 昨天,她就托人传了消息进宫,贵妃娘娘说她会想办法,不会让顾家丢脸,可是…… 老夫人还是很不安。因为一旦滴血验亲,他们之前对武芸的指控就是一个笑话,脏水没有泼成,反倒会给自己惹来一身腥。 “是,祖……老夫人。”顾千城倔强的咬着唇,一脸大无畏,丝毫不惧接下来的验血,可是…… 顾千城心里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般自信,她这伙正不安,顾老夫人的强势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也许不会和她预想的那样的顺利…… 384验证,谁有问题? 顾千城心有不安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静静的站在公堂上等大理寺卿决断。 大理寺卿也不想和顾家人纠缠,立刻命人端清水上来,让顾千城和顾国公滴血验亲。 官差很快就端来一碗清水,还有两把小刀,恭敬的呈给大理寺卿看。 “嗯,”大理寺卿扫了一眼,便道:“徐大夫,交给你了。” 滴血验亲是徐大夫提出来的,公堂上也只有他一位大夫,自然由他亲自来主持滴血验亲一事。 这本没有错,可却不符合顾家人行事的原则,顾家人怎么会让徐大夫来安排滴血验亲,顾家不怕徐大夫动手脚吗? 顾千城皱眉,悄悄打量了徐大夫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从秦寂言昨天的谈话,顾千城可以肯定徐大夫不是秦寂言的人,那么徐大夫在公堂上大义凛然的提出滴血验亲,真得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顾千城相信世上不全是坏人,可也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旁人。顾千城暗中注意着徐大夫的一举一动,可是…… 徐大夫带着端水的官差走到顾国公面前时,正好背对着顾千城,顾千城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顾国公不满的痛叫一声,然后徐大夫就带着官差朝她走来。 那一碗清水中已有一滴顾国公的血,现在就等顾千城将血滴进去。 “顾姑娘,请……”徐大夫拿着一把干净的刀子,递给顾千城。 顾千城接过刀子却没有立刻去割手指,而是抬头看了顾老夫人和顾国公一眼,这两人一脸紧张,没有任何异常,再看徐大夫…… 满面慈爱,就像邻家的老爷爷,同样没有任何异常。可是顾千城就是不安,顾国公和顾老夫人明知今天要滴血验亲,怎么可能不做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顾千城对他们二人的认知。 “顾姑娘,你怎么了?”徐大夫催促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有淡淡的关心。 顾千城忙收回眼神,努力眨出一滴泪来,“我,我没事。”颤抖的举起刀子,却怎么也没有割下去,顾千城一直在注意在场众人的表情…… 所有人都没有异常,顾千城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她想太多,有被害妄想症? 可就在她这么认为时,却意外发现徐大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小拇指不自然的弯曲着,这是紧张不安的表现。 徐大夫有问题? 顾千城眉毛一挑,飞快的看了徐大夫一眼,徐大夫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可顾千城却不敢掉以轻心。 徐大夫是医术极好的大夫,她知道的事情也许徐大夫也知道。 顾千城又是一怔,这一次大理寺卿也不满了,顾千城实在是太墨迹了,大理寺卿催促道:“顾姑娘,你还在等什么?” 机会来了! 顾千城眼睛一亮,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尖叫一声,手上的刀子一松,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啊……”顾千城吓得跳了起来,刀子落地,端着水的官差和徐大夫也吓得连连后退,顾千城趁乱,飞快的伸手在水碗里沾了一下,然后送入嘴里…… 没有意外,水是酸的! 也就是说,哪怕她和顾国公的血原本就是相容的,这碗加了料的水也能让验出不是。 好算计! 顾千城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大夫一眼。 徐大夫刚站稳,一抬头就对上顾千城洞悉一切的眸子,手脚瞬时冰凉:她发现了? “顾姑娘,你在搞什么?这里是公堂不是你的闺房,容不得你嬉闹。”大理寺卿很不满,非常的不满,顾家人把公堂当儿戏吗?一个个都不把他这位大理寺卿放在眼里。 “大人,我没有嬉闹。”顾千城知道水有问题,哪里还会再浪费自己一滴血。 “没有嬉闹就快点把血滴进去,我们一群人都在等着。”大理寺卿一脸不耐,官差见徐大夫呆愣不动,忙弯腰将地上的刀子捡起来,递给顾千城,可顾千城却拒绝了。“大人,我拒绝用这碗水滴血验亲。” “顾姑娘,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这里是公堂!”大理寺卿一拍醒木,“啪”的一声惊了众了一跳,也把徐大夫惊醒了。 此刻,徐大夫再不复之前的从容,他眼神闪躲,眼皮耷拉,根本不敢看顾千城,也不敢看大理寺卿。 顾千城没空去管徐大夫的失礼,她上前一步朝大理寺卿拱了拱手道:“大人,这碗水是酸的,我要求重换一碗水。” “你说什么?”大理寺卿一怔,面露不解,隐隐有几分不安。 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这要让皇上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大人不信可以尝尝,这水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居然是酸的。”顾千城说得含糊不清,可个中意思全场的人都懂。 大理寺卿也是个较真的主,立刻道:“呈上来。” 顾国公和老夫人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心里猜到了什么,可随后又是一脸懊恼,母子二人如同约好一般,同时瞪向顾千城:搅事精! 大理寺卿沾水一尝,眉头紧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瞪了端水的官差,让自己的心腹重新去取一碗清水来。 大理寺卿再三强调,要清水! 随着大理寺卿再三强调,公堂上的气氛又微妙起来,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事明明不是他们做的,可被顾千城这么一闹,不是他们做的也是他们做的了。 至于徐大夫?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只不过此时的他不复刚刚的精神,整个人恹恹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理寺卿只当他吓坏了,并没有怀疑什么,而顾千城也没有说破。 干净的清水再次呈上,这一次大理寺卿没有叫徐大夫上前,而是自己亲自上前监督,以免又有人使乱子。 为了确保水没有问题,大理寺卿从碗里倒出三杯,分别让徐大夫、顾国公和顾千城确定。 “没有味道。”顾国公不情不愿的道,顾千城和徐大夫也先后点头。 “没有问题,就请二位滴血。”大理寺卿暗松了口气,他真怕这案子再出问题,要知道…… 顾家有顾贵妃和五皇子盯着,武家这边也有言家和封家施压,他两方都不敢得罪,必须要公事公办! 385和离,我什么都敢做 父女二人走到滴血验亲这一步,不结果如何,顾国公和顾千城这对父女之间,都会有一层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父女二人也会越走越远…… 不知怎么一回事,这一次顾国公没有之前那般果断,看着面前那碗清水,顾国公犹豫不决。 他可以肯定,这一滴血滴下去,武芸和他的女儿也跟着消失了,他和武芸之间唯一的羁绊也将没了。 明明已经不爱武芸了,可为什么想到她,心还会痛? “千城……”顾国公蠕动双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顾千城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国公,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吸了口气道:“我先来。” 顾千城伸手去拿托盘上的刀子,衣袖不小心沾到了水,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说她什么,因为在场的人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顾千城强撑的坚强。 被亲生父亲逼到这一步,再坚强的女子也会受伤。 大理寺卿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顾千城却骄傲的扬起头,飞快的割破自己的手指。 “啪嗒”血滴水碗中,漂浮起来。 顾千城别过脸不肯去看,顾国公盯着碗里的血,呆呆的发愣…… 他污蔑武芸时不后悔,前一次滴血时也不后悔,可这一刻顾国公心里却后悔了。他知道他失去了他和武芸的女儿,又或者说这个女儿从来就不曾属于他。 不…… 在千城很小的时候,她还是一脸儒慕的看着自己,经常会躲在角落里偷看他,见到他的时候,会很高兴的上前,小声的叫“父亲。” 是他,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远了,就因为那张越来越像武芸的脸。 “顾国公,动手吧。”大理寺卿瞧不起顾国公,更瞧不起他事到临头却婆婆妈妈的样子。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我……好。”顾国公无力的闭上眼,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他必须走下去。 之前的伤口就没有愈合好,顾国公不需要再划一刀,在伤处用力一挤,血珠便冒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入水中,然后…… 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和顾千城那滴血融合了。 意料之中的事,顾国公脸色虽难看却没有说什么,顾老夫人却不满了,不等大理寺卿说话,就急忙道:“血能融合只能说明她是我顾家人,并不能确定武芸没有红杏出墙,我承认这个孙女,却不承认武芸是清白的。” “娘,你别再说了。”顾国公难得正常一回,可他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顾老夫人压根不理他,“那贱人都死了十多年,你还护着她?不说?我为什么不说?当年她就和一个江湖人勾勾缠缠,要不是我顾家,这京城谁愿娶她那个……” “够了!”顾千城猛的转身,脸上泪痕犹在,却没有一丝怯弱,“老夫人你不要再污蔑我娘了,我现在已经证明我是顾家的孩子,你既然还不肯相信我娘,那就让我娘和父……国公爷和离。” 终于可以在公众场合不叫“祖母”和“父亲”了,顾千城真得很解气。 “你叫我什么?”顾老夫人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不是顾千城的错也要说顾千城的错。 “您不让我叫您祖母,我除了叫你老夫人还能叫您什么?老夫人,我娘的尸骨已经被你刨出来了,现在连她的清白也不放过吗?老夫人,您再一诬蔑我娘,您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说什么,我现在只求官府判我娘和国公爷和离,让我娘和顾家再无关系。” 顾千城厉声指责,双眼通红,好似滴血。 “大人,我现在就写状纸,代我娘要求和国公爷和离,我……反正顾家也不肯承认我,我跟着我娘。”顾千城很艰难的说完这话,说到最后双眼紧闭,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难堪。 “不,我不同意和离。千城,滴血验亲已经证实你是我的女儿。”顾国公绝不接受,他和武芸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那又能代表什么?老夫人不是说,能证明我是您的女儿,也不能证明我娘的清白吗?”顾千城面上说得悲戚,心里却是一脸鄙夷。 口口声声说她娘不清白,给他带了绿帽子,现在说和离又叽歪,顾国公真不是男人。 她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和离这事办了,让顾家再不能拿孝到压她。 “我不……”顾国公正欲开口,却被顾老夫人挡住,“你知道你娘不清白就好,和离不可能,休书你要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父亲写。” 和离,武芸的嫁妆顾千城就可以带走,休弃就不一样了,而且被休一看就知道是武芸有错。 “休书?我娘有什么错?凭什么休我娘?”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顾老夫人打什么主意。 不要脸的老虔婆,比顾夫人那个继室的嘴脸还要难堪。 “你娘红杏出墙,这还不够休了她吗?”顾老夫人这是死咬着这件事不放。 “证据呢?老夫人,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您上下嘴皮一磕很轻松,可您知不知道您这话是能逼死人的。你没有证据随口就说我娘不清白,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您的好外孙,他……”顾千城说到这里,略一停顿,上前一步与顾老夫人面对面而站,以唇语无声念出“谋反”二字。 旁人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只有老夫人一个看到了,老夫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你敢。” 顾千城背对着大理寺卿,上前一步,在顾老夫人耳边道:“老夫人,你知道的我的胆子一向很大。楚世子拒婚,我就敢当众说破他和千雪妹妹的事;老夫人你挖了我娘的坟,我就敢抬着棺材去城门口闹;顾国公敢给我娘写休书,我就敢说你的好外孙谋反,你的好女儿偷人。”顾老夫人只有顾贵妃这一个女儿,也只有五皇子这一个外孙。 最后两句,顾千城说得非常小声,除了老夫人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 说完这些话,顾千城后退一步,以正常的音量的道:“老夫人,当日为了我娘的尸骨,我可以三跪九叩出城接你。今日为了我娘的清白,我什么都敢做。” 是“敢”而不是“可以”,可见顾千城这话绝对是威胁,就连大理寺卿也听出来了,大理寺卿摇了摇头:唉,顾家人真是太狠了,好好一个姑娘被他们逼成什么样? 386同意,谁也不肯退一步 顾千城肯示弱,但该强硬的时候也不会孬,她明确的告诉顾老夫人,她不仅仅是威胁,她顾千城说到就能做到。 顾老夫人承认自己怕,她真怕顾千城不管不顾的发疯,把整个顾家拖下水,把顾贵妃和五皇子拖下水。 顾千城贱命一条,顾老夫人不敢和顾千城硬碰硬,只能开始示弱。 顾老夫人抹着眼泪指责顾千城,“你,你不孝,我顾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子孙,我好苦呀,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孙女指着骂,我没脸活,更没脸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老夫人哭天喊地,可除了顾国公外她打动不了任何人。如果顾老夫人一开始就示弱,大理寺的官员肯定会偏向顾老夫人,毕竟顾老夫人的年纪摆在那里,可偏偏顾老夫人之前拉不下脸,现在才示弱,晚了。 顾千城根本不吃这一套,讽刺道:“老夫人,我生在顾家长在顾家,我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您调.教有方。有一个会挖媳女尸骨的祖母,您还能对我有什么期待呢?” 顾千城一脸自嘲,可话里话外全是嘲弄顾老夫人,顾老夫人哭不下去了,一张脸忽青忽白,如同调色盘一般,浑浊的眸子瞪着顾千城似要吃人。 顾千城只看一眼就不再理会,转身对大理寺卿作揖道:“大人,请您判我娘和顾国公和离,还请请顾老夫人将我娘的尸骨还给我。” 顾千城很清楚,只要她咬着尸骨的事不放,顾老夫人就没折。 果然,顾千城后面那句话一出,顾老夫就再不敢吭声,嘴唇直哆嗦,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顾国公这人虽渣,可他确实是个孝子,顾老夫人一表现出不适,顾国公就顾不得心中那点儿父女之情和愧疚之情,对顾千城道:“千城别再逼你祖母了,你明知道你母亲的尸骨找不到了,要能找得到我们早就拿出来了,哪里会闹得这般难看。” “什么叫我明知我母亲的尸骨找不到?我知道什么?”顾千城猛的拔高音量,不仅仅是顾国公就连大理寺卿也吓了一跳:顾姑娘看着柔弱,气势却不小。 “国公爷,你们不能把我娘的尸骨挖出来就不管,现在我娘的尸骨下落不明,你们难道不该去找吗?一句拿不出来就没事了吗?”顾千城不敢置信的摇头,一副气极的模样。 可仔细听会发现,顾千城这一句全是陷阱,她不仅把整个顾家拖了进来,还指责顾家事后不负责任。 “千城,不是为父不去找,实在是找不到,你就不能放过你祖母吗?”顾国公看着年迈的母亲,心如刀割。 武芸的尸骨不见他也难过,可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他不能因为武芸就不要自己的母亲。 “你们谁来放过我?”顾千城悲痛的别过脸,大理寺卿重重叹了口气,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感情上,他是希望顾千城就此罢手,毕竟她指责的人是她亲生父亲和嫡亲祖母,可想到顾家母子办的事,大理寺卿又没有立场劝说顾千城什么。 将心比心,要换作他是顾千城,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一家人拖下水。 大理寺卿又叹了口气,看顾千城和顾国公的谈判陷入僵局,大理寺卿只得劝说,“顾姑娘,这是公堂,是解决事情的地方,你一味的要求对方做做不到的事情,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态度。” 大理寺卿这是在提醒顾千城,她提的要求只要顾家能做到的,他总会尽力帮顾千城。 “大人说的是,是我失态了。”顾千城是个聪明人,她不会一味的蛮干,大理寺卿开了口,她自然要给对方面子。 “国公爷你说的对,如果你们能找到我娘的尸骨,早就悄无声息的埋了回去,哪里会用空棺充数。”顾千城没有讥讽,她只是陈述顾家弄虚作假的事实。 顾老夫人和顾国公脸色很难,却只能忍着,顾千城见好就收,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大人,我求国公爷和我娘和离,同时请顾家同意让我跟着我娘。至于我娘的尸骨,我自己会去找。” 顾千城是下了决心,要和顾家一刀两断,可是…… “和离可以,但你是我顾家的子孙,你不可以走。”顾国公难得决断一回,顾老夫人心疼武芸的嫁妆,想到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现在局面对顾家不利,她不能再强势的要求顾国公休了武芸,只能闭嘴。 “你和老夫人都不相信我是顾家血脉,留我在顾家有意思吗?”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和死去的武芸的名声,顾千城真想将计就计,让世人以为她不是顾家的人。 “我们已经滴血验明,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同意把你从顾家划出去。”顾国公难得坚持,而他也知道局面对自己不利,所以他又说了一句,“除了这个条件外,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是怕顾千城这个女儿骑到他头上来,可他更丢不起这个人。而且,顾千城要和顾家没了关系,她就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到时候要借秦王和封家的势报复顾家,顾家绝对承受不住。 不得不说,顾国公虽然糊涂,可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利害关系。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态度坚决。 她要脱离顾家,她宁可背负世人的骂名,也不要再带上顾家这个拖累。 大理寺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种事如果双方能商量好还好,要商量不好他也不好断人家的家务事。 “这是公堂,家务事你们回家再讨论,在公堂上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大理寺卿不想再听他们吵下起,一拍醒木提醒众人。 顾家的案子虽然是大理寺卿在审,可要怎么判却不是大理寺卿能说了算。案情虽然明朗了,可大理寺卿却不敢当堂判定,大理寺卿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退堂,说是等他奏请圣上后再公布判决。 而这一次,顾国公和顾夫人也没有被看押,而是和顾老夫人一起回顾家等侯判决。 顾千城对此没有异议,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大夫一眼,直把徐大夫看得冷汗淋漓,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怕是会吓得跌坐在地…… 387决断,难道武家命里该绝 凡是要等圣上决断的事,就不是一两天可以判下来的,顾千城并不着急,而且…… 顾贵妃失了先机,因为她的愚蠢,把五皇子用命换来的大好局面毁了,在皇上面前顾家根本占不到上风,除非老太爷豁出他的老脸,用掉他在老皇帝面前的情份。 顾千城不认为她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老太爷出面。老太爷选择把承欢带走,把顾国公府留给顾国公,就表示这件事他不会再插手。 顾千城耐心的在家里等着,期间让武定查了一下徐大夫的事,得知徐大夫之所以会下黑手, 是因为顾贵妃派人控制了徐大夫的家人,要徐大夫人在公堂上证明,顾千城不是顾国公的女儿,不然就要取徐大夫一家的性命。 至于徐大夫会怎么做,顾贵妃并不关心,她只要武芸和顾千城了身败名裂。 知道原因后,顾千城叹了口气,问武定要帮徐大夫难不难? 得知一点也不能难后,顾千城便让武定出手,把徐大夫一家人救出来,她不想牵连无辜。 武定的效率很高,当天就把事情解决了,第二天就来告诉顾千城,徐大夫来向顾千城辞行。 经此一事后,徐大夫也知道京城他是呆不下去了,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命他只能离京城远锭的…… 离去前,徐大夫私下和武定说,想面谢顾千城同时当面向顾千城道歉,却被顾千城拒绝了。 徐大夫也算是一个关键人物,要让人知道徐大夫离开前见了她,顾家人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徐大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强求。 大理寺卿将折子上报了三天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秦寂言原本安排顾承意今天离开,可顾承意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要等判决下来,至少要确定千城姐姐没事他才能放心离开。 “你千城姐姐有贵人相扶,不会有事。”景炎的伤已好了大半,时不时就会来顾承意这里坐一伙,顾承意从开始的惶恐到现在,已渐渐习惯了。 “我知道秦王殿下会帮姐姐,可我还是担心,老夫人她一向只对承志、千梦和千雪好,对我们都不好,对千城姐姐更差。”老夫人不是顾承意的亲祖母,他更能看清老夫人的狠厉。 “老夫人已经没用了,她再也不敢对你姐姐使坏。”景炎拈起盘子里的糕点往嘴里送,温润的眸子闪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原本安排了一手可以让顾家名声更差,可惜被顾千城给破坏了,生生把徐大夫这颗棋子给废了。 “除非她死了,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我姐姐。”顾承意没有景炎那么乐观,“景炎大哥你没有见过老夫人,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和别人家的祖母不一样。” “再不一样也只是一个老妇人,只要你出息了,她就管不到你头上了。”景炎吃了两块点心,又倒了一杯水,同时不忘给顾承意倒上一杯,“你千城姐姐很快就可以和顾家划清界线,到时候顾家那位老夫人,再猖狂也动不了你姐姐半分。” “希望吧……”顾承意闷闷的应了一声,接过景炎递来的水却没有喝。 他心里难过。 “怎么?不希望你千城姐姐和顾家划清界线?”景炎戏谑的道。 顾承意情绪低落,没功夫研究景炎的心情,不开心的道:“心里不舍,可我知道这对千城姐姐才是最好的,没有顾家拖累,千城姐姐会更开心了。再说了,就算千城姐姐和顾家划清了界线,她也是我的千城姐姐,永远不变。” “那你还愁什么?” “知道归知道,可心里还是会不舍。”顾承意鼻子发酸,吸了吸气,“不知道离开京城前,能不能再见千城姐姐一面?” “只要你想,秦王殿下还能拦着你不成?”景炎垂眸,掩去眼中的试探。 顾承意虽然防着景炎,可他实在承认嫩了,根本没有听出景炎的用意,闷声道:“不知道秦王殿下在想什么,他就是不让我见千城姐姐,我都说了好几次,可到现在一次也没有见到。要不是我坚持,我今天就被送走了。”话里话外透露着对秦寂言的不满。 景炎将茶杯放下,拂了拂衣服上的折子,“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该打听的都打听的差不多了,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了。 顾家的事在老皇帝眼中不过是小事一件,要不是顾贵妃,老皇帝根本不会花心思去管。 大理寺卿的折子,在第四天才被送到老皇帝的御案前,老皇帝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叹了口气。 顾家越来越不成样子,而武家? 武家是忠心的也是聪明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皇帝偶尔也会想起武家,尤其是顾贵妃在七夕宴上提了一句武家,老皇帝更是时不时就想起武家的人。 武家是他暗中的一把刀,也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刀,只可惜武家知道的太多了。 武家嫡系血脉全部死绝,算来算去顾千城这个外孙女,还是离武家血脉最近的一个。皇上想了想便决定如顾千城的愿,让武芸和顾家老大和离,同时让顾千城改姓武,继承武家香火。 可是,就在老皇帝准备落笔时,太监进来通报:“顾家老太爷求见。” 顾家老太爷这个时候进宫,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老皇帝收笔,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难道武家命里该绝?” 老皇帝收笔,宣顾老太爷觐见。 顾老太爷在太监的搀扶下,颤抖的走进御书房,老皇帝看到顾老太爷老态龙钟的样子,甚是震惊。 前几个月见面,顾老太爷还生龙活虎,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顾老太爷怎么老得这么厉害? 家里不得安宁,顾老太爷怎么能不老。 顾老太爷知道老皇帝心软,当即就对老皇帝哭诉一番,然后借机说出自己的来意:顾家对不起武芸,对不起顾千城,他没脸为子孙求情。他只求老皇帝给他一个机会,也给顾家一个机会,顾家一定会好好补偿顾千城,再不会让顾千城受委屈。 顾老太爷虽然没有明说,可老皇帝却明白,顾老太爷同意武芸和顾家老大和离,但不希望顾千城跟着武芸走,自古也没有和离后,儿女跟着母亲的事。 老皇帝明白顾老太爷的意思,但老皇帝没有立刻答应,只让顾老太爷回去好好休养,此事他自有决断…… 388出城,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顾老太爷进宫求见老皇帝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顾千城的耳朵里。倒不是秦寂言的属下这么给力,而是顾老太爷进宫前就给顾千城传了消息。 顾老太爷明确的告诉顾千城,他可以同意武芸和老大和离,但不同意顾千城离开顾家,顾千城永远是顾家的子孙,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顾家的确是对不起顾千城,可顾千城难道就对得起顾家吗? 顾家没有把顾千城当成亲人,可顾千城又把顾家当成家了吗? 顾家对顾千城不好,可顾千城对顾家又何曾手下留情? 顾老太爷不是指责顾千城不好,他只对顾千城说,一切到此结束,重新开始可好? 顾家遗失武芸的尸骨,顾千城毁了顾家的名声,他们两不相欠。 至于和离一事,由顾千城做主,顾千城想怎么做中他都没有意见。 顾老太爷太了解顾千城了,他知道顾千城是遇强则强的人,他要强势了顾千城只会反抗,反之…… 他要一味的退让,顾千城反倒会心软。 从宫里出来,顾老太爷没有回顾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城门,不过顾老太爷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城门口附近等着,等…… “老太爷,大小姐会来吗?”顾家大管家跟着老太爷一起走了,这次也是他陪老太爷进城。 “会的,那个孩子一向傻得很。”顾老太爷说这话时,声音是哽咽的。 他知道千城重情,却一再用情束缚她。 老太爷真得很了解顾千城,一刻钟后,顾千城坐着一辆青布马车过来,待车夫寻到顾老太爷的马车后,顾千城下了马车,走到顾家马车旁。 “祖父。”顾千城站在马车外,恭敬的问好。 “千城,好孩子,祖父就知道你会来。”老太爷探出身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握住顾千城却半天也没有握到…… 可是,顾老太爷却没有放弃,他努力的向外伸手,想要离顾千城近一点,想要握住顾千城的手。 顾千城心狠,她对自己都能狠下心来,可看着老太爷颤抖的手,顾千城却无法装作看不到。 “祖父。”顾千城哽咽了一声,伸手握住老太爷的手。 老太爷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欢喜,眸中泛着泪光,紧紧地握住顾千城的手,激动的晃了晃,“好孩子,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祖父,祖父对不起你,都是祖父的错,都是祖父的错。” 老太爷是真的后悔了,要是他立场坚定,要是他身体再好些,顾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是顾家的罪人。 顾千城吸了吸气,不停地摇头,“祖父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不怪你,我真得不怪你。”她不怪顾家任何人,顾家现在唯一欠她的人就只有现任顾夫人。 顾夫人欠她一条命。 “你嘴上说不怪可心里却是怪的,祖父明白。祖父不强求你什么,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顾老太爷再次加重力道,紧紧握了握顾千城的手,然后不舍得松开,“好了,时辰不早了,祖父该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顾老太爷什么都没有对顾千城说,他只要摆出这个姿态就够了,因为他知道顾千城最终一定会留在顾家。 他不需要和顾千城说什么,也不需要求顾千城什么,只要顾千城知道他这个祖父,永远把她当成孙女就好。 如顾老太爷所预料的那般,老皇帝终是没有同意顾千城改姓武,只同意武芸和顾国公和离的事。 当然,除此之外老皇帝对顾家也是有惩罚的,毕竟顾老夫人挖武芸的墓是事实,要不做出惩罚就是顾千城愿意,文武百官也不愿意。 老皇帝下旨训斥了顾老夫人,同时撤消她超品夫人的诰命,以后无诏不得进宫。 另外,顾国公和顾夫人这对在武芸丧期苟合的男女,也被皇上下旨斥责了,皇上虽没有直言却让他们在家思过,让顾夫人抄写《女戒》千遍。 同时,顾家的爵位也动了,但不是如顾二爷所想的那般,爵位落到他头上,而是降了爵位,顾国公身上爵位由公爵降为侯爵,封号武成。 顾国公府改为武成侯府,顾国公以后也只能叫武成侯了。 顾家老太爷费尽心机,才保住顾家的国公爵位,可顾千城这么一闹就没了,甚至老夫人的诰命也没了。 圣旨下到顾家时,顾家愁云惨淡,顾老夫人和顾候爷直接跌坐在地,久久没有回神。顾老夫人回神后嚎哭一场,比死了亲娘还要难过,顾候爷亦是弯了背,久久直不起来。 顾二爷上前搀扶他,却被重重推开,“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想要继承国公府,你做梦吧。” 顾候爷跌跌撞撞往前走,顾夫人不放心上前搀扶,同样被顾侯爷给推开了,“丢人现眼的贱人,滚!” 顾候爷在家呆了五天,不知听了多少难听的流言,而这些流言都和顾郑氏有关,顾郑氏在京城百姓眼中,只比青楼女子好那么一点。 自家夫人的名讳,正天被一群贩夫走卒挂在嘴边念,顾侯爷要受得了才有鬼,而顾夫人自己也没脸出去见人,在顾家也没了原来的地位。 顾夫人未婚与人私通,未婚怀孕的事暴出来后,不仅仅自己倒霉了,就是娘家也跟着倒霉。 顾夫人嫁出去的妹妹,夫人嚷着要休妻,郑家几个孙女原本订了婚,可因为顾郑氏的事全被退了婚。 顾家愁云惨淡,郑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郑大人是文官,教养出这样的女儿连官都没得做,内阁直接革了他的职。 郑大人恨死顾夫人了,别说为顾夫人出头,不掐死她就是好的。 而这些和顾千城都没有关系,在圣旨下来后,顾千城就知道事情已尘埃落地,容不得她再说。 第二天早上,顾千城就把承意送出京,对顾承意话里话外都暗示秦寂言不好,阻止他见自己的事,顾千城只是笑着安抚承意,并承诺会帮他报仇。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确实自己在姐姐心中地位最高,顾承意满意离去。 而送走顾承意后,顾千城并没有回京,而是直接出城,在约定的地方等秦寂言,可是…… 389伏杀,我们就是逃命 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两个时辰,可秦寂言却没有出现! 刚开始顾千城还能说,秦寂言可能是被什么人和事拖住,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着实无法再这么安慰自己。 “秦王殿下应该出事了。”顾千城扭头对武定说道。 武定是秦寂言安排在明面上保护她的人,武定武家人的身份,正好是一个掩饰。 武定剑眉拧紧,重重点头,“殿下一向守时,恐怕是遇到了麻烦。” 想要秦寂言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也做了安排,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刚出城,居然就遇到了麻烦。 顾千城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两个时辰也不见秦寂言的影子,眼下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武定抬头看向窗外,“天黑了,我们这个时候找回去也不安全。”顾千城身边只有一暗一明两个护卫,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们根本保护不了顾千城。 “是不安全,而且也不一定能碰到殿下。”顾千城在窗边停下,看着屋外漆黑的夜空,心里越发的烦躁和不安。 如果只晚半个时辰,她可以安慰自己,秦寂言是被什么事缠住了;晚一个时辰,她也可以安慰自己,可能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可两个时辰? 顾千城实在没法安慰自己,她可以肯定秦寂言遇到了危险。 “武定,”顾千城犹豫不晌还是开口道:“你和暗卫去寻寻看,说不定能在路上遇到秦殿下。” 不管出什么事,有两个人去接应,总能多一份保障。 “可是,姑娘你这里怎么办?”武定倒是想去,可他的职责是保护顾千城,要是顾千城因此出事,秦王殿下不会放过他。 “我一个人在客栈能有什么事,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顾千城出门前,准备了一大堆瓶瓶罐罐,身上到处是迷药、暗器一类的东西。 顾千城见武定面露犹豫,又补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秦王殿下,他不能出事。” “好。”武定一咬牙,“我和暗卫现在就去找殿下,姑娘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千城再三保证,“我不会出去,你和暗卫快去快回。” 武定不再犹豫,旋身出门,在门外吹了一声口哨,顾千城就见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如同闪过一般迅速消失不见。 武定和暗卫取了寄放在客栈的马,摸黑往回走。 从京城到朱雨镇只有一条大路,武定和暗卫不认为秦寂言他们会走小路,两人顺着大路往回去,可是…… 没有人,甚至连马蹄印都没有。 “怎么可能?”武定和暗卫都不相信秦王殿下会在这个时候走小路,那不是找死嘛。 “再找。”暗卫压低声音,双手抱着马脖子,借着手中微弱的灯光,边走边查看路上的痕迹。 黄天不复有心人,跑了半个时辰后,暗卫和武定终于发现了凌乱的马蹄印,顺着马蹄印武定和暗卫一路往林中走去。 林子里有许多凌乱的脚印还有车轮的印子,可以推断出冲进来的人很多,秦王殿下怕是真得遇到了伏杀。 顺着痕迹跑了一刻钟左右,暗卫和武定发现打斗的痕迹,不远处还有几俱尸体,有黑衣刺客,也有秦王府的护卫。 百米开外还有一个大铁笼,笼子正好是秦寂言坐得马车,拉车的马早死了,血流了一地。 暗卫和武定忙上前,没有看到秦寂言的尸体,两人暗松了口气。不过,眼前的影像让两人明白,秦王殿下一出城就有人下杀手了。 那些人真是太猖狂了! 武定和暗卫又惊又怕,两人不敢耽搁,一路顺着血迹追了过去,可是在林中深处,突然就失去了现线。 什么也没有,一丝痕迹都寻不到,他们根本不知秦寂言去哪了。 “怎么办?”暗卫和武定对视一眼,两人都拿不定主意。 客栈里顾姑娘还在等他们,要是他们一直找不到人,顾姑娘有危险怎么办? 而此时,让暗卫和武定担忧的顾千城,已经和秦寂言共乘一骑,趁着黑夜走了,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带,只有活下来的几个暗卫。 秦寂言之所以连夜顾千城悄悄离去,是因为他身边出了叛徒,他出城不到两个时辰,就在必经之路上遇到了伏杀。 而他随身的侍卫中有对方的人,趁乱将他们逼进林中,要不是早有准备,秦寂言怕是会死在林子里。 秦寂言猜到出城后,他的王叔们定会按耐不住对他出手,他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他身边的人被人买通。 秦寂言在暗卫的保护下趁乱脱身,只是天没黑他不敢现身,直到天黑他才出现在和顾千城约定的客栈,二话不说带着顾千城就走了。 秦寂言熟门熟路的把顾千城带到一小村庄,在村庄外放一道信号烟,便有一农家汉子出来,悄悄的将两人带进家里,并他们奉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吃食。 顾千城一路看来,只想说:秦王殿下,你准备得这么充分,是准备随时逃难吗? 秦寂言不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后,便将顾千城拉进卧室,就在顾千城以为,秦寂言这是不是要和同睡一张床时,秦寂言指着床上的粗布蓝花衣,对顾千城道:“换上。” 呃……她真不纯洁。 顾千城的眼睛扫向房内的大炕,心虚的别过脸,为了不让秦寂言发现,她刚刚起了龌龊的想法,顾千城拿起衣服,嘟囔道:怎么感觉像逃难?” 这都是什么事,他们明明是去查案的,怎么就被秦寂言弄得像是畏罪潜逃。 “我们现在就是逃难道,一路上要杀我们的人太多,侨装前往会安全一些。”秦寂言说话间,已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连中衣也不放过,只留下贴身的衣服。 顾千城不着痕迹的扫一眼,满意点头,秦寂言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形非常完美, 不错,不是肌肉男却很有线条感,正好是她喜欢的那一类…… 390正事,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担心了半天,又跑了一夜,顾千城着实是累了,她索性双手托腮,坐在床边欣赏美男换衣…… 秦寂言双腿修长,宽肩窄臀,确实当得起美男之称,此刻半脱半隐极是养眼。 秦寂言似察觉到顾千城再看他,脱衣服的时候动作迅速,可穿衣服时却刻意放缓速度,慢条斯礼的半点不着急,至少不像刚刚那样,好像在逃命了一样。 顾千城嘴角含笑,并没有闪躲脸红什么的,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好似早就明了秦寂言的意图一般。 秦寂言扭头就对上顾千城洞悉一切的眸子,瞬时有一种犯了错被家长抓包的感觉,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只不过秦王殿下就是再不自在,也不会表现出来,面上仍旧是一本正经,慢悠悠的将衣服穿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受顾千城影响,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心里有多别扭。 衣服穿上好,秦寂言比没有穿还要不自在,“这衣服是不是怪怪的?”秦寂言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对。 顾千城噗嗤一笑,“不是怪怪的是非常怪,能把洗得泛白的旧衣穿出锦缎的感觉,殿下你果然不凡。” 衣服没有问题,但穿衣服的人很有问题,秦寂言的属下给他准备的衣服太廉价了,秦寂言穿在身上虽不至于违和,但是…… 怎么看秦寂言都不像农家汉子,一看就知是假扮的,要是这样走出去,那绝对是移动的活靶子,太醒目了。 “殿下你要穿这套衣服出门,不如不换。”太不搭了,反倒会引来怀疑。 “先这般,到了镇上再换。”山野乡村,去哪找合适的衣服,更何况他们接下来也不往人烟里走,穿粗布麻衣方便。 “也成,到时候买几件普通学子的衣服应该可以。”顾千城拿着衣服起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殿下,我要换衣服了。” “换呀。”秦寂言挑眉,一动不动。 “我换衣服,殿下你不出去?”顾千城嘴角微抽,秦寂言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本王换衣服,你也没有出去。”秦寂言往炕上一坐,摆明不走。 “你没赶我。”所以,这真不是我的错。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寂言说完,又提醒了顾千城一句,“天快亮了,天亮前我们得离开。” “好吧。”顾千城无力的摇了摇头,背对着秦寂言将外衣脱下和中衣脱下。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微寒,顾千城不是秦寂言不怕冷,顾千城穿的很多,一件件脱下来…… 秦寂言从最初的期待紧张,渐渐已经习惯,然后默默别开脸。 看什么看,顾千城身上穿了四五件衣服,脱掉两三件身上依旧是长衣长裤,什么都看不到。 秦寂言颇为失望。 顾千城闷笑,利落的旧衣穿上,然后又把发髻打散,随手编了两个辫子,看上去…… 很村姑! “很适合你。”秦寂言知道这不是赞美,可这身衣服真得很适合顾千城,一点违和感也没有,要说顾千城就是这村子里的姑娘,秦寂言也会相信。 顾千城望天,不想和秦寂言多说,将两人的衣服分别打包好,问秦寂言:“衣服放哪?” “炕底下。”秦寂言起身,在脏污的墙面上轻拍一下,就见大坑从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档。 原来,这炕根本没法烧,只是摆着好看罢了。 顾千城将衣服排列放好,又将发簪一类的压在衣服上面,做好这一切秦寂言将炕还原,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引他们进城的农家汉子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大包袱,秦寂言和顾千城出来时,那人将包袱递到顾千城手中,“姑娘,这是干粮和碎银,里面还有一壶水。” 顾千城默默接过,掂了掂重量发现还真不轻,顾千城拎着还有几分吃力,可是…… 秦王殿下完全没有接过包袱的打算,沉吟一声便往外走。 好没风度! 顾千城只能拎着包袱像小媳妇一样走在秦寂言身后,好在一出村子就有马可骑,不然顾千城肯定会哭给秦寂言看。 依旧只有一匹马,顾千城不得不和秦寂言共骑。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再看看面前这匹油光发亮,高大威武的俊马,顾千城很不客气的道:“殿下,你真得觉得我们骑马进城没有问题吗?” 他们这穿着打扮,就不像买得起马的人。 “暗卫已经去买衣服了,我们今天不进城。”秦寂言事先有准备侨装的行头,只是城外那一场伏杀,把他的计划打乱。 好吧,顾千城不说话,拎着包袱小媳妇一样,乖乖的任秦寂言抱上马,然后依在秦寂言怀里。 不是顾千城骄气,而是这马没有马蹬,要不借助外力她根本上不去。 两人上马,一路往西,走着走着顾千城就觉得不对了,“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是去北齐和大秦的边境了,这方向怎么不对? “去西胡。”秦寂言倒也不满顾千城,只是这个答案让顾千城更加迷糊,“我能问为什么吗?” 她发现自己被骗了,她要回京城,和秦王殿下在一起,真得太危险了有没有? “见一个人。”秦寂言有问必答,但多余的话却别想他会多说。 顾千城深深觉得自己被骗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能不去吗?” “你不是要找风遥报仇吗?他在西胡。”秦寂言为了打消顾千城的不满,很无耻的把风遥给卖了。 风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认识秦寂言。 “他是西胡大将军,殿下,你确定凭现在的我,去西胡是找风遥报仇,而不是被风遥拿银票砸死?”她再想找风遥报仇,也不会自不量力去西胡挑衅他,这不是作死吗? “不是用本王在嘛,怕什么?”秦寂言低头,在顾千城耳边说道,唇扫过顾千城的耳根,顾千城身子一麻,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殿下,好好说话。”再这么下去,她会掉下马的。 “咳咳,出门在外不要叫我殿下。”秦寂言唇角带笑,倒是没有再逗弄顾千城。 他们这次是去办正事,不是出来谈情说爱的…… 391季家,皇孙对龙子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虽称不上甜蜜但绝对融洽,可他们高兴京城的人却苦了…… 第二天早辰,秦寂言遇袭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老皇帝收到消息后,差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就这么去了。 赵王和周王收到消息,连连上旨要进宫给老皇帝侍疾,可老皇帝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大手一挥,让赵王和周王别闹,乖乖的在家里思过,别打不该打的主意,他还没有死。 赵王和周王听罢,气得差点提剑杀进宫,把老皇帝给宰了然后自己当皇帝。 老皇帝这个皇上真得当得太久了,久到赵王和周王都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把太子大哥弄死了,现在又把太子的儿子给弄得下落不明,可当爹的却一直霸着位置不肯死! 爹不死,他们的儿子、侄子又一个个长大,一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的压力真得好大。 皇上让赵王和周王在家里思考,可他们哪里会真得思过,秦寂言在城外遇到伏杀就是他们的手笔,别怪他们的胆子,而是只有在刚出京时,秦寂言的防备才不会高。 毕竟谁也想不到,他们有胆子在秦寂言一出城就下黑手。 一切计划妥当,赵王和周王为了杀秦寂言,甚至暴露了埋在秦寂言身边的探子,可是…… 最终还是让秦寂言给逃了,现在更是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赵王和周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两人虽然事先没有商量,可在杀秦寂言的事上却非常有默契,赵王和周王一前一后派属下去寻找秦寂言,然后…… 让秦寂言和当年的太子一样,死于“意外”,如果尸骨和先太子一样被野兽分食,那只能说说他命不好。 秦寂言失踪的消息一传入京城,京城便有数路人马暗中出动,有去寻找秦寂言保护他,也有暗杀他的,另外还有诸如封家这种去寻顾千城的。 恐怕只有封家、言家在这个时候想起顾千城,至于被改名为侯府的顾家,他们根本不知顾千城去哪了,如果他们知道顾千城和秦寂言一同失踪了,只会拍手就好,顺便祈祷顾千城死在外面。 五皇子也蠢蠢欲动,想要借这个机会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要是能借机取代秦寂言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那就再好不过。 可是,五皇子还未行动,就收到“逍遥”传来的消息,“逍遥”似乎知道五皇子的想法一样,特意传消息给五皇子,让五皇子不要轻举妄动,要是在老皇帝面前暴露了野心,他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五皇子心中一凛,虽然遗憾错失好时机,可到底明白“逍遥”说得对,只好按捺自己的野心。 东林书院 一灰衣仆人走到景炎身后,低声道:“主子,一切顺利,秦王带着顾姑娘去了西胡。” “嗯。”景炎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 当天下午,景炎便去找了东林书院的院长,说自己打算从东林学院搬出去,去深山找间茅草屋苦读,为即将到来的科考做准备。 院长一再挽留,可景炎去意已决,院长也无奈,只能道:“东林书院随时欢迎你来,你住的院长我也一直为你保留。” 景炎再三告谢,第二天带着书僮离开了东林书院,在城外寻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让人搭了一件草屋,然后就住了下来。 秦寂言和顾千城日夜兼程,终于在入冬时赶到了西胡和东陵的边境。 秦寂言和顾千城进边城前,特意换了一身衣裳,两人弃马乘车,带着十几车茶叶、丝绸,扮作出来行商的主仆。 秦寂言化名季言,自称是大秦季家的分支,来西胡做生。季家在大秦颇为名声,不过本家不在京城,而且季家也不为官,季家人只行商,商铺遍天下。 将事先准备好的假路引、假身份证明交给城门官差检查后,两人带着货物顺利进入边城,并在当天下午换好文书,第二天押着事先准备好的货物前往西胡边城。 边城并不是秦寂言的目的地,秦寂言要见的人在西胡都城,两人马不停蹄又往西胡都城跑去。 按说,一个普通商人,押着一匹价值不菲的货来到异国,肯定会遇到打劫什么的,就算西胡治安好没有土匪,官府也不会那么顺利放行吧? 这么一个大商人过来,官府总要刮一层油下来,可是…… 秦寂言在西胡似乎很吃得开,不管去哪个城镇,当地官府都没有为难秦寂言,甚至还有几个父母官,派兵护送秦寂言一程,把秦寂言送到下一城镇去。 诡异的气氛让顾千城囧囧有神,顾千城不止一次想问:和西胡勾结的真的是周王而不是秦寂言? 好在,这种不寻常的待遇在都城被打破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进城,还没来得及找住处,就被官兵包围了,顾千城一脸不解,默默地看向秦寂言,秦寂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而就在此时,一身穿华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到秦寂言和顾千城的面前。 华服男子神情倨傲,态度傲慢,直接用下巴看人,“你就季家的小子?你的货我看上来了,来人呀,给本皇子全部拖走。” 本皇子? 顾千城一愣,再次看向秦寂言,以眼神寻问这货是谁?怎么这么嚣张? 秦寂言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不过…… 一个小国的皇子,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什么东西! 秦寂言不等侍卫动手,冷声道:“住手!” 明明秦寂言声音不大,可侍卫却是一愣,不知为何尽是不敢上前,一个个僵在半中央,不知是该退还是该抢。 “住手?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本皇子活着?你活得不耐烦了?”华服男子火气噌的往上冒,跳脚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本皇子把东西拿回去,这是本皇子要孝敬父皇的,反抗者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凶猛的目光直指秦寂言,威胁意味十足。 秦寂言止不住冷笑:西胡的蠢皇子,他正想找点事,没想到这蠢皇子就送上门,那他不不客气…… 392崇拜,算你有眼光 秦寂言并不是临时决定来西胡,而是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对西胡高官秦寂言不敢肯定自己个个都认识,但皇子、公主和实权将领秦寂言没有一个不认识。 面前这华服少年虽自称“本皇子”,但秦朗月可以定,在他查到的关于西胡的情报中,绝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在他的情报中,此人必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别说此人自称“本皇子”,就是自称“朕”敢抢他的东西,秦寂言也敢打。 在侍卫涌上来的那一瞬间,秦寂言上前,肩膀微动,撞向离自己最近的侍卫,同时抢走侍卫手中的刀,反手就给身侧的一刀,刀背打下去没有见血,却痛得人抽气。 秦寂言下手极有分寸,手上握刀却不见血,打人却不杀人,抬脚间就看到侍卫飞起,重重跌倒在地。 秦寂言文武双全,只是在大秦他身边随时都有明暗护卫在,基本上没有机会动手,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有多高。 华服少年带来的侍卫不少,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顾千城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第一时间退得远远的,就怕被殃及,结果…… 不知是秦寂言太厉害,还是对方实在太孬,不过倾刻间四五十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就倒在地上,而秦寂言只是发丝微乱。 要这么厉害吗? 顾千城嘴巴大张,眼中流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崇拜,秦寂言一扭头就看到傻愣的顾千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算这个傻妞识货。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皇子的人也敢打。”护卫全打趴下了,华服少年脸色很难看,不是怕而是气的,伸手指向秦寂言,一脸阴鸷,“现在本皇子不仅要把东西留下,你这条命也得给本皇子留下。” “啪……”秦寂言举刀,刀背拍打在华服少年的手上,瞬间把华服少年的手打红,“本……我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再有下一次,我剁了它。” 华服少年痛得弯腰,可狠话还没有放出来,秦寂言随手就将手中的刀,丢到华服少年脚下。 “哐当……”一声,吓得华服少年连连后退:“你,你叫什么名字,有种把名字报出来,老……本皇子不杀了你,就不姓高。”西胡皇室姓高。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秦寂言转身就朝顾千城走去,华服少年又羞又恼,头脑一热就要朝秦寂言扑去,可此时伤势较轻的侍卫已经爬了起来,忙拉着他劝说,顾千城隐约听到‘十皇子’一类的称呼。 被称为十皇子的少年却不听劝,要侍卫上前再揍秦寂言,把“他的东西抢回来”,可侍卫却不敢动,只说他们打不过,等回去集结人马再来。 “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人,你们是废物吗?我养一群废物干吗?”十皇子抬脚就朝身边的侍卫踹去,侍卫虽不敢躲,却巧妙的避开了。 顾千城摇了摇头,隐约明白了什么,秦寂言连个眼神也懒得给华服少年,拉着顾千城就朝马车走去。 “少爷,这样好吗?”押送货物的人见自家主子这么牛逼却没有高兴,而是一个个害怕的不敢动。 这人可自称皇子呀! “怕什么,有事我顶着。”秦寂言压根不将华服少年放在眼里,皇子算什么,他还是皇长孙呢,身份摆出来,只比对方更尊贵。 有秦寂言这话,押送货人的人不再犹豫。十皇子见到手的东西就要没了,顾不得和侍卫至气,扑在货物上,死活不让车队走。 “谁许你们走了,把东西给我留下,这是我的东西。”此时,这位十皇子完全不像皇家子弟,更像是地痞无赖。 “别管他,走。”秦寂言完全不把华服少年放在眼里,下人看自家这个临时主子这么强硬,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十皇子拉开了。 十皇子又踢又叫,可他身后的侍卫却一个个站在一边,只当没有看到,完全是不把华服少年放在眼里。 秦寂言就更不会把对方当回事,和顾千城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将十皇子一行丢在原地。 敢抢他的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要在大秦,秦寂言连声都不用吭,就能捏死对方。 顾千城在马车里,还听到十皇子的咒骂声和威胁声。 顾千城摇头轻笑,给秦寂言倒了一杯茶,“我终于明你为什么说打就打了。”那人就算是皇子,也不是什么得宠的东西。 秦寂言接过顾千城递来的茶,轻啜一口道:“皇家的人看中一样东西想要弄到手,有的是办法让地方心甘情愿送上门。没有哪个皇子会不顾身份、形象当街强抢东西。就算他是皇子,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自称本皇子,旁人也跟着叫十皇子,他应该是西胡皇室中人吧?”顾千城可不认为,有人敢胡乱称“皇子”。 “嗯,回头打探一下。”秦寂言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十皇子’也很感兴趣,因为他的情报里,西胡只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 西胡公主和皇子同排序齿,这位十皇子想必是最近才出现的。 秦寂言此次借季家子弟的身份来西胡,自然也就住在季家在西胡的宅子,顾千城知道秦朗月和季家也许有点什么,却聪明的没有多问。 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却不能问,她和秦寂言还没有到那一步。 一路舟车劳顿,在路上还不觉得多累,可一到达目的地顾千城就觉得全身都乏了,倦意袭头,恨不得倒床就睡。 而顾千城是个会享受的人,一到季宅便让下人烧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倒床就睡。 秦寂言来找顾千城,想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结果却听到下人说顾千城已经睡了,秦寂言怔了一下,阻止下人去叫醒顾千城。 “侍女做到你这份上,也算特别了。”秦寂言笑了一声,换上便服出去了。 既然顾千城睡了,他就抓准时间把事情办好,然后抽时间陪顾千城在西胡转转,领略西胡的风光…… 393麻烦,傻瓜找上门 秦寂言对西胡的都城非常熟悉,都城大街小巷都在秦寂言脑海里。走出季家的宅子后,秦寂言很快就汇入人群,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便拐进一条小道,一路走到尽头,然后跃墙跳到左边的胡同。 幽深狭窄的小胡同哪怕是白天也不见光,里面只有一户人家,而这就是秦寂言和风遥约的地方。 秦寂言到的时候,风遥已经等了许久,见秦寂言进来,不高兴的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秦寂言在风遥面前坐下。 “有人敢找你麻烦?”风遥可不认为秦寂言是吃素的,哪怕到了西胡,大秦皇长孙也不会失了那份骄傲。 找秦寂言麻烦的人,估计倒霉了。 秦寂言也不隐瞒,说道:“揍了你们西胡的十皇子。” “十皇子?就他?打了就打了,算什么麻烦。”风遥完全没当回事。 秦寂言早就猜到,只是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十皇子,秦寂言却颇为好奇,问了一句:“他是什么来历?” 当然,秦寂言的好奇是因为,他的情报里没有这个人,而他一向不喜欢失控的事。 “皇上某次外出,一夜风流后留下的种。生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本以为攀上皇上能一步登天,哪知皇上根本不记得她。前不久带着儿子进京认亲,闹得沸沸扬扬,这样的人你不用放在心上,给他一百年也成不了气候。” 风遥也不避讳秦寂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他生母虽然被接进宫,可却没有任何封号,奴不奴主不主的呆在宫里。他自己也是一样,皇上口头上承认他的血脉,可却没有将他的名字写进祖谱,也没有在内务府挂号,赐的宅子也只是一般的官宅,俸禄什么都没有,只靠皇上的私房养着。” 风遥不喜欢十皇子,并不是因为十皇子私生子的身份,而是这位十皇子和他生母一样拎不清,总认为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儿子就高人一等,可以用鼻孔看人。 十皇子认了皇上这个爹后,有事没事就带着一群侍卫在街上闹事、打架,每次都拿‘我爹是皇帝’来压对方,害得京都百姓闻着争色变,他一来京都,四大纨绔瞬间即变成好人。 “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他忙着给皇上、皇后、太后准备礼物,想要讨他们的欢心可自己却拿不出银子来,便把主意打到外来的商人头上,凭借十皇子的名号,一般的商人根本不敢和他较真,想必他这次看上你带来的货了。”风遥大胆猜道。 “原来如此,”秦寂言轻轻点头,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似有算计。 风遥背脊一寒,依他对秦寂言的了解,十皇子说不定得倒霉了,风遥在心中默默的为十皇子点上两支白蜡烛,希望十皇子能学乖一点,以后少闹事。 风遥调整了一下坐姿,主动问道:“寂言,你这次借季家名声来西胡,是为了什么?” “我来西胡见一个人。”秦寂言没有再提十皇子的事,因为他心中已有计划。 “什么人?”值得秦寂言冒险来西胡? “朱大,十二年前因盗西胡淑慧皇贵妃的墓,而被打入天牢的犯人。”秦寂言说道。 风遥不知道朱大是谁,但他知道:“天牢的犯人不好见。” “我知道,所以我带了大批贵重货物前来,不过现在用不上了。”因为,他另有计划。 “哦?你想怎么做?”风遥可以肯定,倒霉的一定是十皇子。 果然,秦寂言一脸冷意的道:“十皇子要再次挑衅我,我断他条胳膊或者腿,会不会被打入天牢?” “风险太大,而且你进了天牢,也不一定能见到朱大。”风遥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皇上虽不在乎十皇子,但他在乎皇家颜面。 十皇子抢东西被打他没脸告状,皇上也没脸为他出头,可身上要少了个部件,皇上怎么也不会放过秦寂言。 “只要能进去,我自有办法。”要不是西胡的天牢守卫森严,他都想要直接闯了。 “你进去后怎么出来?我是武将,想要救你也难。”风遥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把天牢里的犯人救出来。 要有这个本事,他也不需要秦寂言冒险去坐牢,而是直接把秦寂言带进去。 “只要证明十皇子不是皇帝的儿子,我就能出来了。”秦寂言可没有忘记,在公堂上顾千城和顾候爷滴血验亲的事。 顾千城有办法让她和顾侯爷的血必相容,自然也有办法让十皇子和皇帝的血不相容。“……”风遥傻愣愣的看着秦寂言,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皇上承认了的私生子,哪有那么容易说不是就不是。 “皇上当时也查过,核对过十皇子的出生日期,而且十皇子长相和皇上有三分像,皇室太医也查过,十皇子确实是皇上当时一夜风流留下的种。” “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在十皇子哭诉时,动用手中的力量,暗中让人给皇上谏言,说我疑似大秦皇长孙,安全起见把我先关入天牢,待查明身份再审。”无论如何秦寂言都要去一趟天牢,而且不能等,为此他不惜以身犯险。 老潭在他见之前被人杀的事,对秦寂言来说是一种耻辱,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暗中之人得手。 风遥无法劝说秦寂言,只道:“要证明了十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你不怕皇上杀你灭口吗?”皇家丑闻要让外人知道,那人一定会被灭口。 “别忘了,我明面上季家人,更有可能是大秦皇长孙,西胡的皇上敢杀我吗?”秦寂言一脸笃定,风遥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你就不怕身份曝光,被人暗中弄死?” “怕什么?你真以为西胡的天牢关的住我?”他要闯天牢是分分钟的事,只是闯进去后,没有足够的时间问朱大问题,所以才会选去天牢“暂住”。 “你真可怕。”风遥摇头,他不能理解,尊贵如秦寂言为了一个犯人,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 风遥不是秦寂言,他永远不懂秦寂言…… 把计划告诉风遥后,秦寂言放心不下顾千城,婉拒了风遥的邀请,原路返回季家的宅子。。 而在路上,他还在计划要如何引十皇子动手,结果一到季宅却发现…… 他什么都不要做,嚣张狂妄的十皇子就找上门了…… 394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 风遥说十皇子嚣张狂妄,凭借皇上儿子的名号干尽杀人放火的事,还真是没有冤枉他。 天还未黑,上午在秦寂言手上吃了暗亏的十皇子,便带来一群官差将季宅围住,说是要捉拿朝廷命犯,而那个朝廷命犯正好是顾千城。 十皇子张狂无脑,可该机灵的时候他也机灵,秦寂言知道他的身份还敢打他,可见秦寂言本身身份不低也不怕他,所以他不找秦寂言的麻烦,他找顾千城的麻烦,因为…… 他白天看到秦寂言对顾千城这个侍女很不一般,虽是做侍女打扮,可那待遇却和小姐似的。 不得不说十皇子还是有眼光,而他的运气也不错,他带官差过来时,秦寂言正好不在,只是…… 十皇子低估了顾千城,本以为秦寂言不在,顾千城一个小丫鬟就是再嚣张,也得乖乖束手就擒,可不想主子嚣张,丫鬟更狂妄! 主子只敢打剑背打他的手,可这丫鬟却直接拿他当人质。 没错,秦寂言过来时,就看到官差将顾千城团团围住,而被官差围在中间的顾千城,则一脸凝重,杀气腾腾,手握匕首抵在十皇子的脖子上,威胁意味十足。 双方对峙,气氛紧张。官差碍于十皇子在顾千城手上不敢妄动,而顾千城则高度戒备,一方面要注意不让十皇子逃脱,另一方面又要防备官差偷袭,精神绷得紧紧的,整个人累得不行,不停的在心里祈祷,混蛋秦寂言你快点回来,你惹得祸凭什么要姐姐来收拾! 秦寂言似听到顾千城的召唤,在她累得双手打颤时,秦寂言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官差,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官差没有防备,踉跄后退,一脸惊恐又不解地看向秦寂言:这什么人?季家的嫡家公子吗?这么嚣张? “姓季的,你终于来了,快让你的侍女放了我,杀皇子可是死罪。”十皇子比顾千城还要紧张,一见秦寂言过来便大喊大叫。 他苦了十八年,才刚享受荣华富贵,他不想死。 顾千城看到秦寂言过来,亦是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再不来,她就不知要怎么收场了。 拿皇子当人质,这可不是小事! “出了什么事,官府要围我的宅子?”秦寂言给顾千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放心,有他在不会有事。 顾千城点了点头,她知道秦寂言在西胡有些势力,所以她才会在官差要拿下她时,趁机捉了十皇子当人质。 这是西胡,她人生地不熟,她不认为她要进了西胡的大牢,还能活着走出来。 官差小头目上前,按往常一样,头高抬起准备放狠话,可还未开口就对上秦寂言冰冷的眼神,心中一凛,立刻低下头道:“季公子,您,您的侍女意图谋害十皇子,我们奉命拿人,结果您的侍女不从,拿十皇子做人质。季公子,还请你劝劝这位姑娘,让她快点把十皇子放了,要伤了十皇子可就是死罪。” 神情恭敬、语气温柔的,完全不像是在对犯人。 “姓季的,还不快放了我,再不放我,我让父皇诛你十族。”十皇子气得大叫,可又不敢乱动,因为他一动顾千城的刀子就压了过来,此时他的脖子已有一道血痕。 秦寂言没有看十皇子,轻蔑的对官差道:“谋害十皇子?我知道西胡有九公主,却不知还有什么十皇子。”十皇子的身份只是皇上口头上承认,即无册封又无碟牌,至今仍是一个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 “大,大胆,十皇子在此,你敢……”放肆二字,官差的小头目不敢说出来,讷讷的看着秦寂言,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秦寂言无意和一个小官差执什么,上前,从顾千城手中接过十皇子,就在十皇子以为秦寂言会放了他时,却是一把扯住他的腰带,将他拎了起来,像小鸡崽一样双脚离地,头下垂…… “你,你放开我,你胆敢羞辱我,你死定了。”十皇子头朝下,脑袋充血,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想要我死,你还没有那个本事。”秦寂言猛得松手,十皇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脸朝下。 “啊……我的鼻子。”十皇子摔伤鼻子,胡了一脸的血,痛得大叫。 “闭嘴。”秦寂言一脚踩在十皇子的脑袋上,“让你的人滚,季家的宅子不是你想围就能围的。” 秦寂言借助季家的名声,是因为季家在西胡、大秦和北齐之间经商,往来间多为权贵高官,在西胡和北齐多少都有一点面子。 虽说得罪了皇子皇孙,没有人会为季家出面,但得罪十皇子却不同,十皇子是个没出息的人,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你,你打了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十皇子只会放狠话,他原是一个乡村小混混,突然变成皇帝的儿子,猛然被天大的权势和富贵砸中,虚荣心膨胀,早就忘了东南西北。 “等你皇父记得你再说。”秦寂言脚一移,只听见“咔嚓”一声,十皇子的肩胛骨断了。 “啊……”十皇子惨叫一声。 顾千城猛得抬头,不解地看向秦寂言,以眼神寻问:你这是要把十皇子得罪到死?十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教训和打残完全是两个概念。 秦寂言朝顾千城摇摇头,示意顾千城不要担心,他自有分寸。 顾千城秀眉微蹙,隐隐有几分不安:她总觉得她被秦寂言坑了,她就不应该和秦寂言来西胡。 秦寂言加重力道,踩在十皇子的伤处,十皇子不停的惨叫,眼泪、鼻涕和着血糊了一脸,看上去好不凄惨。 “放开我,放开我,你快放了我……”十皇子拼命的挣扎,可不论他怎么动,都挣不开秦寂言的钳制。 十皇子很想求饶,可他记得他唯一一次见到他父皇,他父皇告诉他,他以后就是高家子孙,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他再也不用求人。 他,不能求人…… “放了我。”十皇子不肯说“求”字,可也不敢再放话威胁秦寂言。 “让你的人滚。”秦寂言再次开口,这一次十皇子飞快的妥协,“滚,滚滚,全部滚出去。” “是,是。”官差也不想和秦寂言硬杠上,更不想和季家杠上。 他们原本以为是抓个小丫头,季家的公子就算再喜爱那个小丫头,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丫头和十皇子硬杠上,可不想…… 官差走之前,不着痕迹的看了顾千城一眼:这小丫头不简单呀,能让主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日后必然是祸水。 395旅游,带你去个地方 祸水你妹! 官差的临去的那一眼,实在是太直白了,顾千城想要装作不知都不行,可是…… 这种事她又不能解释,人家没有说出口,她上赶子解释,反倒显得确有其事,她做贼心虚。 好委屈! 顾千城不想再说话了,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 抓着十皇子,和官差对峙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真得好累。最主要,她第一次做劫持犯人的土匪,真得好不习惯,握刀的手都酸了。 顾千城坐在一旁揉胳膊,然后就看到秦寂言将十皇子一条胳膊卸下来,然后像自己丢垃圾一样把人丢了出去。 顾千城嘴巴大张,正想提醒秦寂言,官差就在外面,官差就冲了进来。 “季,季公子,你打伤十皇子殿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官差小头目说话的时候,眼神却落在,坐在椅子上的顾千城身上。 果然是红颜祸水,身为下人居然在主子面前坐下,季家这是什么家教? 又是这样的眼神! 顾千城真心不想说话了,别过脸看秦寂言怎么摆平官差,结果…… 秦寂言根本没有把官差的话放在眼里,直接在顾千城身旁坐下,问道:“用了晚膳没有?” 啊? 这是什么节奏?官差还没有被打发走,你确定我们能吃饭吗? 顾千城眨眼着眼睛,一脸疑惑。 秦寂言脸色一沉,起身道:“走,用膳去。” 秦寂言这么嚣张,顾千城怕什么,顾千城跟着起身,指着堵住大门的官差:“他们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很快就有人来收拾他们。”秦寂言率先朝偏厅走去,顾千城跟在身后,官差见两人这么嚣张,差点吐了口血。 两个外来人这么嚣张,到底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呀? “弟兄们,拿下他们。”官差小头目怒了,顾不得秦寂言那一身骇人的气息,拔刀带人往前冲,可是…… 刚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一道他们极为熟悉的声音,他们的顶天上司,喘着粗气道:“住手,住手,通通给本官住手,谁给了你们权利来季家闹事?” 一肥头大耳的官员,以和他体形不相符的速度冲进来,身后几个官差,直接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你,你你,还有你……都不想活了,全给我滚回去。” “大人……”被踹的官差根本不敢还手,爬起来后,老实的低头。 “一个两个不省心,我才出去一趟,你们就给闹事。”肥官员喳喳呼呼的,指着一干官差大骂,小头目早已把刀收了起来,双手做揖恭敬的站在肥官员面前,“大人,十皇子被人打了,小的奉十皇子之命前来捉拿犯人。” “犯人?什么犯人?”肥官员也不去看秦寂言,伸手就在小官差脑门上猛戳,“知道什么是犯人吗?没有官府判定,你就称犯人,小心人家告你。” 肥官员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十皇子被打的事,一脚踹向官差头目,“滚滚滚,通通给我滚,回头看我怎么治你们。” 官差们不知自家大人这是怎么了,可不妨碍他们听命,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要这么夸张吗? 顾千城看得目瞪口呆,扭头看向秦寂言,以眼神寻问:你的手笔? “嗯,”秦寂言应了一下,这个时候肥官员已经走了进来,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汗才小心的道:“季公子,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还请季公子别往心里去。” 依旧是轻应一声,秦寂言完全没有与肥官员说话的想法,肥官员也不尴尬,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中途提了一下三公主,意思是让秦寂言在三公主面前,美言几句,然后识趣的告退了。 顾千城一头雾水,满肚子的疑问,可是…… 秦寂言却不给她寻问的机会,直接将人带到偏厅,让下人上饭菜。 顾千城确实是饿了,看到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顾千城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用完饭后,顾千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都不告诉她,却把西胡十公子给打了,她会担心的。 “我来西胡,是要去天牢见一个人。”秦寂言说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可是…… 奇异的,顾千城懂了。 “你故意挑衅十皇子?”然后去蹭西胡的天牢! 顾千城真得很想说,秦寂言疯了,这太危险了! “不是,白天是意外。”秦寂言不擅长解释,也没有解释的习惯。 “那刚刚是故意的?”顾千城抚额,她现在宁可不知道秦寂言来西胡做什么。 堂堂大秦皇长孙,来西胡就是为了进天牢,他就不怕西胡人发现他的身份,然后直接把他弄死,或者当人质吗? “殿下,这个一点也不好玩,很危险。”一个不好,他们都回不去。 “不会有事,本王会安全出来。”他敢闯西胡天牢,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好吧,你安排好了就行。”顾千城已经可以肯定,秦寂言在西胡势力颇大,不然他哪里敢闯天牢。 “那你把我带来西胡,是为了什么?你要我做什么?”顾千城想知道,秦寂言的计划里,有没有她什么事? “路上太危险,让你一个人独自去北齐,本王不放心。”秦寂言说得理直接气壮,顾千城差点吐了口血,“所以我来西胡什么也不用做,就是跟着你跑一趟?”合着,她就是来旅行的…… 秦寂言想了想,轻轻点头,顾千城直接趴桌上,“殿下,一路上的危险都是针对你,如果你不在,我一点危险也没有。”没有会花那么大的代价杀她。 “嗯,所以本王要带上你,万一受了伤也不用担心。”秦寂言给出一个相当好的解释,可还不如不解释。 把法医当大夫用,秦寂言必须是第一个。 “算了,我去睡觉了。”跟秦寂言讲不通,这个男人决定的事,不是她能改变的。 与其担心秦寂言,不如担心自己在秦寂言关进天牢后,会不会有危险。 “你刚吃饱,下午又了睡了那么久,现在又去睡,你睡得着吗?”秦寂言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可是…… 顾千城听在耳朵里,却像是秦寂言在鄙视她是猪,除了吃就是睡。 “除了睡觉我还能干吗?”她来西胡纯粹是打酱油呀!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秦寂言眼眸微动,不待顾千城说话,搂着顾千城的腰,风似的跃了出去,顾千城连尖叫都来不及…… 396冰城,夷国志的用处 秦寂言这一带,直接把顾千城带出城,朝西胡郊外跑去…… 此时正值冬季,西胡早已下了第一场雪,虽说此时雪已融化,可这天却冷得吓人,大晚上根本没有人会外出。 秦寂言一路用轻功速度飞快,凛凛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割的人生痛,顾千城将头埋在秦寂言的怀里,就怕一晚上过去后,自己没脸见人。 出了城,换上马,两人一路朝北走,很快就来到西胡有名的迷林。秦寂言弃马,单手抱着顾千城,在树枝上纵跃…… 风吹得树枝哗啦乱撞,偶有枝叶打过来,顾千城疼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忍不住想问:秦殿下,你到底带我去哪? 大晚上的,天又冷,咱别闹了行不行? 顾千城很想劝秦寂言回头,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她被秦寂言护在怀里,偶有树枝扫到都叫疼,那秦寂言呢? 为她挡去风寒与树枝的秦寂言是不是更痛? 顾千城紧紧抱着这个只会做,却不懂得说的男人,将头埋在他怀里,等着他带着自己去目的地。 不管秦寂言带她去哪,她都跟着去。 秦寂言察觉到顾千城贴得他更紧,以为顾千城怕冷,在她耳边轻声道:“很快就到了。” 五个字,被风只得支离破碎,像是破了音一样,听着怪怪的…… 秦寂言不是为了安慰顾千城,他们确实快到了,不过在到之前,他们得先借着铁绳子,跳下深渊…… “千城,抱紧我,我们要跳下去了。”秦寂言只在跳下去的前一秒,告诉顾千城他们要做什么,顾千城完全没有准备,当笔直坠落、失重的感觉传来时,顾千城吓得尖叫了一声…… “啊啊啊……”她这是玩蹦极还是蹦极呀,太太太危险了。 极速下落,风从耳边吹过,哪怕是埋在秦寂言的怀里,顾千城也觉得耳朵生痛,就好像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割肉一样。 神呀,我后悔了,求让我回去! 顾千城后悔的不行,可此时她除了紧紧抱住秦寂言的腰外,什么也做不了。 松手,肯定会掉下去。 说话,一张嘴就是风,根本没法说话,说了秦寂言也听不到。 一路极速下降,比跳伞还要惊险,顾千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小,刀子割肉的感觉也没有了,顾千城试着抬头,发现天似乎亮了,像是白炽灯打过来一样,入眼所见就是秦寂言那张放大的俊颜,抬头往上去发现…… 头顶的天空还是黑的,只是她所处的这一块比较亮。 怎么回事? 顾千城正不解,就听到秦寂言道:“千城,低头看下面。” 秦寂言左手抱住顾千城,右手紧紧抓着一根铁绳,两人吊在半空中,上面太黑,顾千城也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只能大致估计自己至少下降了五六千米。 听到秦寂言的话,顾千城本能的扭头往下看,这一看顾千城傻眼了:好美! 她终于知道他们所处的位置为什么会亮了,不是太阳光,不是月光,不是灯管,而是冰的光芒。 底下是一座看不到边际的冰城,晶莹剔透,精美大气,如同童话世界里描写的冰之国度。 “这是冰城?”顾千城惊讶的问道。 他们离冰城至少还有三五千米,从上往下看,虽不能看到完整的冰城,但大部分景色都能收入眼中。 平房、宫殿、街道、树木,栩栩如生,让人目不暇接,恨不得将这一刻永存。 一路吃的苦头,在看到冰城的刹那得到了慰籍,顾千城满心都是欢喜,这座冰城真得好美,秦寂言带他夜游的举动,实在太贴心了。 “没错,就是《夷国志》上记载的冰城,西胡皇上无意中发现的。”秦寂言为顾千城解惑,却把顾千城吓得不轻,“《夷国志》?什么东西?”不会就是她手里的那本《夷国志》吧? 老天爷,不要玩她,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么极品的宝贝,会害死人的。 “一本记载山川地理、古墓、旷脉、奇城的书,书上记载了我们这片大陆,所以地方的秘密。冰城就是其中,和冰城一同流传出来的还有药王圣地、黄金古城、龙凤双城、楼兰古城。据说那些地方都有数不清的宝藏,药王圣地还有长生不老药,不过都只是传说,并没有人见过,只有冰城真正出现了。”秦寂言一边解释,一边抱着顾千城,寻了一块大石头站稳。 此处没有寒风,温度宜人,丝毫不受外界的气候影响。秦寂言还好,他本身就穿得少,可顾千城却觉得热了。 当然,更多的是紧张,因为她手上就有半本《夷国志》。 “怎么了?”秦寂言察觉到顾千城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好热。”顾千城脸通红,额头沁出汗珠,看上去确实是热着了。 “把外衣脱了。”即使两人已站稳,秦寂言也没有松手搂着顾千城的手,而顾千城此时一心在想《夷国志》的事,也忘了让秦寂言松手。 “不要,等伙上去会冷。”顾千城别过脸,不敢去看秦寂言,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出手上有《夷国志》的事。 事实上,顾千城手上只有半本《夷国志》,而且是上半本,只记载了一些地形,根本没有秦寂言所说的那些地方,但是…… 要让人知道,她手上有半本《夷国志》,旁人肯定会认为下半本也在她手上,就算不在她手上,也会认为她也知道在哪里,她祖父不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到时候……顾千城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秦寂言抬手,替顾千城擦掉额头的汗珠,“我们下去,到了冰城就不热了。” 冰城离地面有近万米的距离,铁绳没有办法拉到万米,只能分成两段,秦寂言必须在这里换铁绳,才能继续往下。 铁绳是随着冰城一同发现的,西胡的皇帝曾想把铁绳取走,却发现一动铁绳,整座山就要倒,没有办法,西胡的皇帝只能放任铁绳留在这里。 西胡皇帝原本派人重兵,在冰城上方防守,可在西胡皇帝数次组高手进入冰城,却全部葬身冰城后,西胡皇帝便撤回防守。 他不认为,这个地方有人能进去。 事实也是这样,之后有不少武林高手曾来探过冰城,无一例外没有人活着出来。 这几年来冰城探险的人越来越少,但也不是没有。好在万米深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秦寂言和顾千城又特意挑了半夜,两人来时这里并没有外人。 秦寂言把冰城的事和顾千城详细说了一遍后,道:“我们下去后,不进城。” 他带顾千城来,只是为了让顾千城欣赏冰城的美,而不是为了冰城的宝藏或者秘密一类。 他希望顾千城能开心一些,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认为自己是累赘,跟他一趟西胡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397失算,为了十五年前的真相 顾千城来西胡还是有重要任务的,这个任务就是…… 陪秦王殿下赏冰城! 再美的景色,无人相伴一个孤零零的欣赏,也会少了几分味道。 相反,即使普通的景色,有对的人陪伴,也能赏出别样的美。 秦寂言不为冰城的宝藏,也不为冰城的秘密而来,他只想让顾千城高兴。 而正因为这份纯粹,他们能欣赏到最美的冰城。 冰城就是一座城,城墙、城门,有水流动的护城河,还有两旁的树,光这些东西就足够秦寂言和顾千城看许久。 “护城河里真是水吗?”看着护城河缓缓流动的波浪,顾千城眉头微皱。 冰城很冷,虽不至于喝气成冰,但水在这里不可能保持液体状,最主要的是护城河里的水似乎很怪,像是…… 果冻一样,但又不那么像。 隔得有点远,顾千城也看不太真切,再加上护城河上一层白雾似的东西,顾千城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对。 “不是。冰城没有水。”秦寂言虽不知里面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告诉顾千城,“在冰城,水在两个时辰内,都会变成冰,所以人没办法在这里久呆,也无法生活。” 顾千城点头,没有追问护城河里面不是水是什么,他们是来欣赏美景的,而不是来做研究的,管它护成河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又不探密的。 秦寂言和顾千城沿着城墙一路走着,偶尔会停下来,欣赏冰墙上面的冰雕,虽然无法进城,可两人仍旧看得很满足,一路手牵手,根本舍不得停下来,可是…… 再舍不得,他们也不能在冰城久呆,大约是一个时辰后,秦寂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们再不回去,天就得亮了。 顾千城没有意见,冰城很美,看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可看一个时辰也不会觉得少。 两人原地返回,秦寂言要带着顾千城借住铁绳往上爬,这远比下人更辛苦,不过…… 男人再苦也不能叫苦,对秦寂言来说,顾千城从来不是负担与累赘。 顾千城承认,看秦寂言花这么多心思就为了哄她,她还是很高兴的,所以…… 不需要秦寂言说话,她就主动抱着秦寂言,“殿下,冰城很美,我很喜欢,我今晚很高兴。”除了《夷国志》这一点。 她觉得,她有必要回去后把《夷国志》烧了,反正她已经背了下来。 顾千城高兴,秦寂言更高兴,哪怕是带着顾千城爬万米深渊,秦寂言也不觉得累,只是…… 这份欢喜,只能维持到天亮。 秦寂言没有名明说,可顾千城知道,天亮后秦寂言必然会被关入天牢。 对于秦寂言这种自己找牢坐的行为,顾千城不想说什么担心之类的话,只说…… “你最好快点出来,不然我把你这批货全部卖了,然后卷了银子跑。”顾千城发誓,自己是认真的,可是…… 秦寂言一点也不相信,“安心睡一觉,本王会平安出来。” 送顾千城回房休息,秦寂言也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同时将一枚小印鉴藏在身上。 如秦寂言预料的那般,十皇子进宫哭诉,皇上没有把他当回事。季家在西胡有商行,每年都是交税大户,而且季家一向会做人,和西胡公主、皇子、王爷、大臣都交好,他们平时没少在皇上面前说季家的好话,皇上对季家的印象很不错。 相反,十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却是糟糕得很,皇上知道十皇子和季家起了冲突,先入为主就认为是十皇子挑衅季家,或者十皇子贪心不足,觉得季家给的好处少了。 皇上本想敷衍的解决,让官府去问一句,可不想身边一个小太监说,有人看到了季言公子,说季言公子长得很像大秦的皇长孙。 大秦皇长孙? 西胡皇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大秦皇长孙在城外遇到伏杀,至今下落不明。 大秦皇帝怕给皇长孙带来危险,不敢让外人知道皇长孙失踪,更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只能私下找人。 “朕记得,大秦皇长孙似乎叫秦寂言?”不是西胡皇帝记性好,而是这么重要的人不能不记。 “回皇上的话,是的。而这次季家这位公子,单名也是一个‘言’字。”小太监忙趁机谏言。 西胡皇帝摩挲着下巴,眼露凶光,“来人,去季家拿人,就说他意图谋害十皇子,先把人关入天牢。” 不管此季言是不是彼寂言,先把人拿下慢慢再查。如果不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上放了就是,可要真是大秦皇长孙,那么…… 不说多,十几二十座城池还是能要到的,大秦皇帝就是为了颜面,也要把人赎回去。 西胡皇帝当即下旨,秦寂言当天下午就被官差直接送进了天牢,而在秦寂言去天牢的路上,西胡皇帝特意让几个去过大秦,见过秦寂言的人过来看看,结果…… “看着像是,可又不像,臣也无法确定。” “臣和大秦皇长孙只有一面之颜,当时大秦皇长孙殿下身穿朝服,头带免冠,隔得很远,臣看不真切。” 古代,帝王与臣子相隔距离远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子皇孙的长相不是人人能看到的,就拿这群去大秦的西胡官员来说,他们在大秦只远远过秦寂言,还不能盯着秦寂言看,哪里知道秦寂言的长相。 “算了,先把人关进天牢,好生照料,别让他受了委屈。”无法确定,西胡皇帝只能把人关着,然后去派人去查。 横竖,他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景炎在秦寂言抵达西胡后,也化名来到西胡,秦寂言被关进天牢的消息,第一时间呈到景炎面前,只是…… 景炎怎么也不敢相信,秦寂言居然用以身犯险的法子,去天牢见朱大。 “该死!”景炎忍不住咒骂一声,他没有想到秦寂言这么疯狂,为了十五年前的秘密,居然甘愿冒险。 “看样子,老谭那件事引起了他的防备,秦王殿下果然不是好算计的。”景炎面上不险,可心中却是烦躁的很。 为了能让秦寂言顺利来西胡,他不惜牺牲了一个,成功取得周王信任,被周王埋在秦寂言身边的探子,结果秦寂言到了西胡,却完全不按节奏走。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完全是在为秦寂言做嫁衣。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汇报消息的人,见景炎久久不开口,战战兢兢的问道。 秦寂言动作太快,所做的事情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他们先前做得安排全部都没用。 “什么都不办,所有的计划全部取消。”景炎揉了揉酸痛眉心,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没有想到秦寂言会走在他前面,害他所有的计划都失效了。 他希望秦寂言查出十五年前的事,但不是现在…… 398天牢,爷在哪都是大爷 秦寂言身份特殊,西胡的官差也不敢为难他,与其说押他进天牢,不如说是请他进天牢。官差全程没有碰到秦寂言,只是跟在秦寂言身后,“护送”他一路走进天牢。 秦寂言也很配合,知晓官差的来意后,连眉都不成动一下,理了理衣摆就道:“走吧。” 从容不迫的样子像是去赴宴,而不是被关入天牢。 顾千城站在屏风后,目送秦寂言离去,看秦寂言的背影渐渐缩小,直到不见,顾千城很想出一个嘲讽的笑,嘲笑秦寂言作死自己找牢做,可是…… 她笑不出来,不管秦寂言说得多么肯定,顾千城都知道,到了天牢一切都由不得秦寂言说了算。 这是西胡,如果秦寂言在天牢出了什么事,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而秦寂言的身份在西胡是催命符。 她是担心秦寂言的,可她没有立场去劝说秦寂言。秦寂言下此决心,就表明这件事很重要,他一定要亲自去做,为此不惜以身犯险。 官差在秦寂言走了数十步才反应过来,忙跟了上去,同时在心中暗道:怪人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没见过有谁被关进天牢还不怕的。 要知道,天牢不是普通的大牢,被关进去的人,十有八九这辈子都出不来。 西胡天牢只有九间,目前有七间满了。里面呆的最长的犯人被关了三十多年,是当年跟先皇抢皇位失败的一位王爷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天圣上的堂弟。 最短的也是十年,是北齐的特务头子,他在西胡活动了二十多年,掌握了很多秘密。皇上想从他嘴里套一些消息,至今还未成功,而皇上仍在努力。 总之,天牢里呆的犯人都是重犯,但皇上又不想或者不能杀他们。比如北齐那位特务头子,皇上就不能杀,这些年北齐一直没有放弃把人赎回去,皇上真要把人杀人,说不定两国又得打一架。 秦寂言被带进来时,还有两间空牢房,也就是八号和九号牢房。 西胡天牢的布局呈品字型,最顶端有一间牢房,左右两侧各有四间牢房,左边是二、四、六、八,右边则是一、三、五、七。 天牢很干净,没有一丝异味,甚至每一间牢房还有一个小格间,应该是方便犯人大小解,或者更换衣服。 一号牢房布置的如同宫殿,华丽奢侈,根本不像牢房,只是住在里面的人没有自由。而这间牢房关得就是,夺位失败的王爷的儿子,按序齿他是当今圣上的八弟。 秦寂言扫了一眼,正好与那位眼神相对,四目相对,很快又移开了,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秦寂言要找的朱大在六号牢房,没有一号牢房奢华,但也不差,和普通人家一样,只是同样没有自由。 官差将秦寂言带到八号牢房,将牢房打开,“季公子,这是你的牢房。” 可是…… 秦寂言却没有动,他指着六号牢房道:“我要住那间。” “什么?”官差傻眼了,以为自己停错了,掏了掏耳朵道:“季公子,你说什么?” “我要住那间。”秦寂言重复一遍。 “季公子,这不是客栈。”官差嘴角微抽,要不是看在季家出手大方想要占点好处,他真想揍这位季公子一顿。 来天牢还点号,当天牢是客栈吗? 不对,就是客栈也不能点住了人的房间。 “不能吗?”秦寂言转身,手指微微一动,只见一道金光从半空划过,下一秒官差就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枚小小的印鉴。 “这是?”官差双手捧着印鉴,一脸不见。 没见过贿赂官差,不给银票给印鉴的,一个破印鉴他能干嘛杉? “凭此印鉴,去四海钱庄可取五万两银子。”秦寂言缓缓说道,官差猛得咽了口口水,一脸震惊地看向秦寂言,“什么、五,五万两?”我的老娘呀,这可是他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银子。 官差身后几个小兵亦是双眼放光,大人吃肉他们也能喝口汤呀,五万两呀,大人总能分他们个几千两吧。 有几千两银子,他们还不发达了。 秦寂言轻应了一下,官差双眼放光,可是…… 就这么一枚小印鉴,真能取五万两吗? 官差很怀疑,握着印鉴一脸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寂言也不着急,鱼饵已经抛出去了,他就不信鱼不上勾。 果然,官差没有考虑多久,便让人上前把朱大提出来,关到八号牢房,正好是秦寂言隔壁。 朱大一脸脏污、长发披散看不出年纪,被官差押出来时他没有反抗,任官差拖着走,只是在路过秦寂言身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只有不解。 而就是这一眼,足够秦寂言明白,朱大就是他要找的人。 朱大太平静了,平静的像没有脑子的人。 花了五万两,秦寂言成功入住六号牢房。好在,朱大虽然脏污不堪,可六号牢房却还算干净,至少可以站着。 随手砸出五万两银子,秦寂言在官差眼中就是钱多人傻的土财神,而为了哄土财神高兴,几位官差不介意给点好处。 嫌地上脏不肯坐? 没关系,搬把椅子来。 嫌生水不干净? 没关系,上壹好茶来。 …… 不管在哪里,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收了秦寂言五万两,官差不介意给秦寂言一点好处,只求这位大方的主子,回头再给他们甩点儿。 秦寂言毫无心理压力的享受官差殷勤的服侍,不多时六号牢房就重新换了个面,虽不至于和一号牢房比,可却比其他的强。 秦寂言隔壁是四号牢房,关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女人很美,五观非常精致,即使蓬头素面亦不凡,可以想像换上华服是何等惊人。 对面的七号牢房,关的是北齐特务头子,五十多岁的老头,满头白发,双眼浑浊,如同入定一般坐在地上,远远秦寂言还能闻到一丝极淡血腥味,估计这位刚被用了刑。 两人见秦寂言一进来就撒钱,那女人完全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而北齐的特务子,则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别过脸不说话…… 399暗杀,想要算计秦寂言 秦寂言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也没有兴趣关注其他几位“邻居”。会被关在天牢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现在没有兴趣,也没时间和这些人打交道。 秦寂言是冲着朱大来的,但他却没有急着和朱大说话,而是坐在那里,隔着铁柱打量八号牢房的朱大,只看不说话。 秦寂言一进来,朱大就猜到秦寂言是为他而来,只是装傻不敢表现出来。 朱大猜测秦寂言应该是为了冰城,或者《夷国志》而来,他一直在等秦寂言的开口,心里已经想着,要如何戏耍秦寂言,可是…… 秦寂言却一直不肯开口,要不是定力好,朱大怕是直接冲过去问秦寂言,你到底是为什么事而来?你到是开口呀? 这么看着我,就能看出答案吗? 可是,秦寂言就是不开口,而且一坐就是四个时辰,连姿势都不曾变一下。 一坐就是四个时辰,这份定力引得四号牢房的女人,和七号牢房的特务头子频频侧目,两人忍不住打量起秦寂言来。 四号牢房的女人自认阅人无数,可却发现她看不透秦寂言;而特务头子却是露出一抹笑,看秦寂言的眼神就像是看猎物。 一个被关进天牢,出手大方、从容不迫却又不是西胡的人,此人身份定贵不可凡,而且必要出去的法子,也许此人就是他出去的转机。 特务头子眼中凶光毕露,却被长发遮住了。四号房里的女人原本也有一点想法,可看到秦寂言被特务头子盯上,自认不是特务头子对手的她乖乖退下,和两号牢房里的人聊了起来。 打量的,审势的,不善的,算计的…… 这些目光秦寂言从小到大没少见,早就习惯。他现在的目标是朱大,他想知道朱大能撑到什么时候?暗中那人又何时会动手? 秦寂言在等,不仅仅是等朱大开口,更多的是等下手的人。 老潭面馆的事秦寂言没有忘,朱大的消息同样是一个神秘给他的,他相信那人一定会杀朱大! 时间悄然流逝,从午时到日落,又从日落到夜晚,再到深夜…… 秦寂言一直没有动,朱大和特务头子也不敢睡,三人都没有直接打量对方,可却一直在关注对方的行动。 每个人牢房里都有一盏小油灯,秦寂言将其点燃,朱大、特务头子和四号牢房的女人也没有灭灯,甚至一号牢房那位主也没有灭灯,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今天晚上会发生一点什么事,可是…… 油灯燃尽,天破晚,一夜无事,众人不过是枯坐了一夜。 清晨,如同老僧入定的秦寂言终于动了,站起身来在牢房来回走了两圈。秦寂言虽然没有看朱大,却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紧绷,似在防备又似在期待。 秦寂言知道,他这个时候开口和朱大说话,朱大会应他但不一定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还要再等,等一个最完美的契机,他相信隐在暗处的那人,不可能没有动作。 天牢的待遇很好,早辰,官差给八位犯人送洗漱的水和早膳,从一号牢房依次往下派送。 一桶水,两碗稀饭、三个小菜、四个包子,很丰盛的早膳,秦寂言还听到二号牢房的人在抱怨,天牢的膳食数十年如一日后,他都快吃到吐了。 膳食一个个送下来,很快就送到秦寂言这里,两个官差,一个拎水,一个端早膳,站在牢房外对秦寂言道:“六号,你的水和早膳我们放在这里了。” 说完,就将水和早膳从小门递进来,放在地上,可是…… 端早膳的官差,在起身的刹那,突然朝秦寂言所在吹了口气,“嗖”的一声,只见一枚泛着蓝光的细针,朝秦寂言飞射而来…… “小子,小心。”七号特务头子反应及快,朱大听到声音也忙得看了过来,可他们再快也没有秦寂言快,在官差起身的刹那,秦寂言就发现了,细针一飞出,秦寂言就避开了。 从容不迫,似早就预料到一般。 “当……”的一声,细针没入墙内,可以想像这一针要是射中秦寂言会怎样? 更不用提,细针上还淬了毒。 射细针的官差,将细针吐出的刹那自己亦咬毒自杀,秦寂言不用上前看也知道,那人死透了。 “果然出手了。”意料之中的事,秦寂言半点不惊,站稳后他第一时间看向朱大,见朱大一脸恐惧的看着他,秦寂言比了一个“灭口”的手势。 秦寂言只想告诉朱大,有人要杀他灭口,可不想朱大见到后,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么怕死? 这么怕死的人居然还能守住秘密,没让西胡皇帝撬出《夷国志》的秘密? 没错,朱大被关进天牢,就是因为他有可能拥有,或者知道《夷国志》在哪,因为冰城就是朱大找出来的。 不过,十二年过去了,西胡皇帝没有从朱大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朱大时而疯癫,时而正常,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得疯癫,而什么时候又是装的…… 天牢的犯人个个不凡,发生了官差了刺杀犯人的事,天牢顿时乱了起来,负责天牢安危的将军走了进来,说了几句话安抚众人,便把死了的官差拖走,同时将牢里的毒针取下来。 “此事,本将军定会查清楚,诸位放心,陛下不想取诸位的命,谁也取不了诸位的命。”那将军临出门时,冷冷地看了秦寂言一眼,似乎不能理解秦寂言为何会在六号牢房,看了一眼八号牢房的朱大,那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那位将军什么也没有说,可一刻钟后,官差却上前给秦寂言和朱大换牢房,并强调犯人不可私自换牢房。 秦寂言没有意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经此一事,神秘人想要再杀朱大,几乎不可能。 朱大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什么,整个人呆呆傻傻,被官差拖出来丢进牢房时,一点知觉都没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400逼供,十五年前的事你一定知道 没有办好秦寂言的事,秦寂言又差点在六号牢房被人杀死了,拿了秦寂言印鉴的官差心虚,虽然不舍还是咬牙将印鉴掏了出来,双手奉到秦寂言面前。 “季公子,小的没办好你交待的事,不敢收您的东西。” “送你了。”秦寂言看都不看一眼,大方的道。 “公子,你你说真的?”官差眼睛亮得吓人,似有泪珠在滚动。 秦寂言应了一下,官差顿时热泪盈眶出,连连道谢,并发誓一定会照顾好秦寂言的起居,不会让他受委屈。 好人,好人,钱多人傻,天大的好人呀。这位季公子肯定是吓坏了,没关系,他去给季公子熬完安神汤来。 官差一脸感动的出去了,而官差一走,秦寂言就上前,隔着铁柱对朱大道:“我救了你一命。” “我,我知道……”朱大此时已回过神,身子蜷缩成一团,朝秦寂言所在移了过来。 这是他本能的动作。 “你,你想知道冰城的事,还是《夷国志》的事?”朱大非常上道,丢出诱人的饵,可惜这不是秦寂言要的。 “冰城、《夷国志》的事不急,我们先谈谈十五年前的事。”秦寂言蹲下,盯着朱大一字一字的道。 朱大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在听到秦寂言的话后惨白如纸,比刚刚还要难看,眼神闪躲,不停的摇头,“不,不,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十五年前的事。” “是吗?冰城和《夷国志》的事你才是真的不知道吧?至于十五年前的事,你一定知道!” 秦寂言眼神如刀,似人看透人心,朱大不敢动弹,只不停的摇头: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冬日的阳光虽不烈,但足够照亮大地,透着窗楞折射进来的光线,将朱大脸上的恐惧与闪躲,照得清清楚楚…… 秦寂言眼神如刃,根本不容朱大躲避,朱大想要逃,逃离秦寂言,却被秦寂言一把抓住,“告诉我,十五年前,大秦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他?” 这一次,秦寂言直接问了出来,而朱大在听到“大秦太子”四个字时,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躲了一下,“不要,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五年前我就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会乖乖的呆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呆在这里,我再也不出去。” 朱大逃不开秦寂言的钳制,只能将身子蜷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五年前?”秦寂言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却听到另一条线索。 五年前也有人在查十五年前事,是谁? 会是给他提供线索的那人吗? “你,你不是五年前那个少年?”朱大睁大眼,惊恐的看着秦寂言,双手握成拳塞进嘴巴里,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 “五年前那个少年是谁?你当时告诉了他什么?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已经有人要杀你灭口,你不说……你活不过明天。”秦寂言并没有被朱大带着走,即使他好奇五年前的少年,可他更关心十五年前事。 朱大低头,污黑粘腻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只看到他不停的颤抖,嘴里嘟嚷着:“五年前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假扮官差来找我,他也问我十五年前的事,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知道药王圣地在哪,我知道只道冰城,我说冰城是我意外发现的,除了冰城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别再问我,不要再问我。” 朱大拼命扭动,试图挣开秦寂言的控制,可不管他怎么动,都无法脱离秦寂言的控制。 朱大无法只得威胁道:“放开我,你快放过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大叫,引来官差你我都讨不到好。” 朱大的声音不小,立刻引来其他几个牢房的人关注,四号牢房的女人眉毛一挑,又别过脸,似乎不想多管闲事。 七号的特务头子,一心想要和秦寂言拉关系,见状出声说了一句,“小子别冲动,日子还长着,这个时候引来官差是一件麻烦事。” 不管特务头子出于什么心理,可他的提醒却没有错。 秦寂言朝他点了点头,可就在众人以为秦寂言会松开朱大时,却见秦寂言站了起来,隔着铁柱猛得将朱大拎了起来,卡住朱大的脖子,令得朱大紧贴着铁柱,双脚离地,“朱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此时你还不说,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我,咳咳……”朱大憋得一脸通红,根本无法说话,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憋死时,秦寂言却松手了。 朱大像滩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可朱大却不敢呼痛,一脱离秦寂言的钳制,就疯似的往角落里爬,离得秦寂言远远的。 秦寂言也不在乎,冷冷的看了朱大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朱大双手抱头,吓得瑟瑟发抖…… “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秦寂言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朱大。 而朱大在秦寂言转身的刹那,双眼精光闪烁,完全不复之前的焦虑与恐惧,但看秦寂言的眼神却充满忌惮。 “你小子不错。”七号特务头子,朝秦寂言竖起大拇指。 秦寂言没有拒绝特务头子的好意,说了一句,“你老也不错,全身被禁锢了,手还能动。” 说话间,眼神在特务头子身一扫,分别在两肩、双腿处停留了片刻。 特务头子一顿,似乎不敢相信,秦寂言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身上的钳制了。 这少年,似乎比想像中的难缠。 特务头子不敢再惹秦寂言,秦寂言获得短暂的安静,而另一厢的顾千城却惨了…… 十皇子见皇上为他出头,又得瑟起来,知道秦寂言被关入天牢后,十皇子拖着受手的左臂,带着府上的打手,浩浩荡荡朝季宅走去…… 401找茬,不作死就不会死 十皇子是蠢货? 当然不是,他要是蠢的话就不会等到寂言被关起来,才带人上门找茬。 上次用官府的人,结果面子、里子全丢,这一次十皇子不再用官差,而是用府上豢养的打手。 在打手的簇拥下,十皇子更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只不过顾千城并不是好欺负的弱女子。 三十几个打手上门,一脚把季宅的大门踹了,像恶霸抢亲一样将季宅团团围住,嚣张的让季家人把货物和顾千城交出来。 季宅的下人自然不干,抄起木棍、扁担就上前,不肯让十皇子一行冲进来。 十皇子的打手与顾家的下人泾渭分明,双方对峙,季宅的人下人不管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气势上都输一大截,不过…… 十皇子带人来并不是为了打架,他是带人来壮声势,让季家把顾千城交出去,顺便再把那批货抢走。 没错,哪怕断了一条胳膊,十皇子也没有忘记秦寂言手中,据说价值三十万两的货物。 “把人和东西交出来,本皇子饶你们一命,不然本皇子让人把你们全部关进天牢,让你们一辈子出不来。” 十皇子威胁的话完全没有技术含量,顾千城出来时,正好听到十皇子在叫嚣。 关进天牢? 当天牢是他家后院呢,天牢那种地方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十皇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顾千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十皇子,她身后跟着两个护卫。 “不知十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顾千城嘴上说得客气,可人却一动不动,十皇子也不懂这些虚礼,他看到顾千城出来,第一反应就是他昨天丢脸的事。 “你们上去,把那个小丫头给我拿下。”十皇子随手点了几个打手上前。 这几人不知,昨天顾千城是怎样在官兵层层保护下,拿十皇子当人质的,他们以为顾千城一个弱女子很好欺负,大大咧咧的冲了上去,中途遇到季家下人阻拦,直接一脚把人踹趴下。 见季家下人这么不经打,本以为拿下顾千城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可不想人一踏上台阶,就被顾千城身后两个护卫踹了下来。 “哎哟……”一声,两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有一个倒霉的磕到了头,当场见血。 十皇子当即怒了,伸手指向顾千城,“你敢打本皇子的人,你们家公子被关进天牢了,你也想被关进天牢不成?” 季家下人纹丝不动,握扁担、木棍的手紧了紧,见顾千城这么嚣张,他们底气也足了。 顾千城虽然名义上是丫鬟,可季宅上下都知道,顾千城就是半个主子,现在季少进了天牢,季宅上下都是她说了算,顾千城不怕他们当然也不怕。 “你,你们……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你,本皇子今天就让你明白,得罪本皇子的下场。”十皇子本以为寂言不在,季家上下很好拿捏,可不想却碰了个硬钉子。 “打,你们听到没有,给我打,谁敢反抗全部关牢里去。”十皇子嚣张的下令,他身后一排打手见状,半点也不客气,抽刀就朝季家的下人砍去。 “滚,给老子滚开,不然杀了你们。”十皇子的打手,和十皇子一样嚣张,见人就砍,不管老少。 “这是季宅,要滚的也是你们。”季宅的下人虽怕,可他们不敢后退,因为一旦后退,被十皇子的人把货抢走了,他们也完了。 像是不要命一般,季家的人拿起木棍就一阵乱敲,“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双方打成一团,不是战场上的泾渭分明,也不是武林高手你来我往,而是没有章法的混战,不讲招式、不讲布局,只讲如何打倒对方。 “一群抡棍子的家伙,也敢在老子面前嚣张。”一脸横肉的打手抡起刀就砍,刀刀见血。 一群拿棍子的普通人,一群拿刀的混混,双方交手,高下立见。 “动手。”顾千城后退一步,示意身后的护卫上前。 这两个护卫是秦寂言留给顾千城的,是秦寂言带来的暗卫,现在化暗为明就为了保护顾千城。 听到顾千城的命令,暗卫没有迟疑,留下一人保护顾千城,另一个抽剑杀入混战的人群中。 许是暗卫做久了的后遗症,暗卫杀入人群是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满脸横肉的打手们直到被放倒,才发现自己被人袭击了,可是…… 袭击者却找不到,而且他们被放倒后,身上不见血可却疼得厉害,一时半伙根本爬不起来。 秦寂言身边的暗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十皇子的打手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虽说季家下人前期吃了亏,可暗卫一杀入,季宅的人立刻占了上风。 暗卫将人放倒,下人抡起棍子不要命的敲,打手们苦不堪言,爬起来后一个个抱头乱蹿,没命的往外跑。 十皇子手下的人本就是乌合之众,一出事就想到自己。于是,就看到一群身上带伤的普通人抡起棍子、扁担,撵着一群拿刀混混跑,直到把人赶出季宅。 在十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带来的打手就被季家的下人赶跑了,十皇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受伤的胳膊不停的抖动着,包伤口的绷带已染血,血一滴一滴往外落,他却感觉不到痛。 十皇子双腿打抖,想到昨天被卸掉胳膊的痛,十皇子哆嗦的道:“你,你们不能打我,我是西胡十皇子,你要伤了我就得和你们家公子一样,去天牢呆着。”十皇子没想到,自己带那么多人还吃亏,人都快吓死了。 “我不打你,滚。”顾千城不是秦寂言,她没有在西胡嚣张的本钱,哪怕看十皇子再不顺眼,她也只能放十皇子走。 十皇子再不济也是西胡皇上的种。 十皇子面上一喜,转身就跑,可就在此时,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朝季宅走来,透过季家破损的大门,可以看到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军服的大将军,而他身后的官兵,还押着季家的下人。 顾千城脸色微变,知道此人来者不善,立刻朝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迟疑片刻,在顾千城的坚持下,隐入角落…… 402季言,实在是太巧了 官兵逼近,气势迫人,远远就能感觉到那股让人窒息的压力,四周的空气一瞬间变得稀薄起来,要是胆子小的一点,怕是会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偌大的季宅就只有顾千城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越来越近的官兵,顾千城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十皇子刚跑出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官差,当下大喜,待到领头的将军,带着官兵走进来时,十皇的忙上前道:“安将军,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个刁民要杀本皇子,快,快把她关进天牢。” 来人赫然是负责天牢安全的大将军安统,他来季宅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来核实秦寂言的身份。 十皇子站在安统身边,颐指气使,可惜安统根本不看他,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十皇子别着急,此事本将军接管了。” 安统上前一步,问道:“谁是府上的主人。”话是这么问,可他的眼神却落在顾千城身上。 “见过将军。”顾千城走下台阶,朝安统福了福身,不待对方说话就站了起来。 “你是季家哪位小姐?”安统双眼如刀,锁住顾千城。 “我不是季家小姐,宅子的主人是我家公子,他被关进天牢了,目前这座宅子没有主人。”顾千城无视安统给的压力,一脸淡然的道。 “大胆,即是季家的下人,为何不自称奴婢。”安统突然暴呵,要是胆小的人,怕是会吓得心神惧裂,安统身旁的十皇子就吓了一跳。 可是,顾千城脸上却不见一丝惊慌,好脾气的解释道:“大人,我没有签卖身契,我不是季家的下人。” “你不是季家的下人,为何称季公子为公子?你和季公子是什么关系?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们来西胡有什么目的?接下来要去哪里?”安统问得又急又快,就像是审问犯人。 顾千城脑子很好,即使是一脸串问题砸下来,顾千城也没有晕,而是条理清晰的道:“我是不二楼的大夫,受季公子雇佣,负责照顾季公子;我与季公子从大秦来,季公子来西胡做生意;目的是为了赚银子,银子赚到了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安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没有想到顾千城在他连番逼问下,居然没有自乱阵脚,不过安统并没有就此放过顾千城,而是继续问道:“你是不二楼的大夫,你们楼主叫什么?不二楼总共有多少位大夫?季公子可是生病了?你们一路过来,路上遇到了什么?季公子被关入天牢,你可知何事?季公子与季家主宅是什么是关系?” 依旧是一连串没有条理的问题,也亏得顾千城脑子好使,不然根本记不清安统到问了什么。 顾千城一一答道:“我们楼主叫不二,不二楼有九十九位大夫;季公子第一次出门做生意,难免有个水土不服,天气不好,也曾染过风寒,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一路上很平静,西胡的官员很好,时常还会护送我们;季公子是打了要抢他货的十皇子,才会被关入天牢;季公子和季家主宅的关系我不知道,我受雇于季公子,与季家主宅无关。”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就不是意外,安统知道想要把顾千城问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统不再理会顾千城,转而把让手下把季家的下人带上来,一字排开跪在他面前。 季家有二十个男仆,另外还有一些女仆在后院,安统命士兵冲进去拿人,很快院子里就跪满了季家的下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同受惊的鹌鹑。 顾千城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突兀。 “季家的下人是不是都在这里?”安统这话依旧是问顾千城。 “是。”顾千城眼皮都不抬,可她刚一开口,十皇子就跳了出来,“不是,这个女人骗人,她还有两个很厉害的打手,之前一直站在这个女人身后,安将军你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就是他们两个把我的人打伤了,连本皇子也不放过。” 十皇子说话间,露出自己渗血的胳膊。 “是吗?还有两个人?”安统不是很相信,因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十皇子的伤是自己弄的,和旁人没有关系。 “十皇子的话民女不敢反驳,只是季宅就这么大,十皇子,我能把人藏到哪里去?”顾千城没有急着反驳,而且将皮球踢了回去。 十皇子不蠢,但也绝不是什么聪明人,当下就入了套,“我怎么知道你把人藏了,反正就是你藏起来了,不然两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是呀,十皇子,两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顾千城唇角带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安统皱眉,似在思索顾千城和十皇子的话谁真谁假? “安将军,本皇子绝不会骗你,季家还有两个人,不信你问季家的下人。”十皇子总算聪明了一把,可季家的男仆之前忙着打架,根本无心去管顾千城身后两个极无存在感的人,女仆一直在后院,更是没有看到。 众口一词,齐齐摇头,安统是问讯高手,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下人没有撒谎,那么显然有问题的就是十皇子了。 安统一个眼神飘过去,十皇子气狠了,梗着脖子道:“安将军,我没骗你,这女人真得带了两个很厉害的打手,不信你可以搜。” “是要派人搜,但不是搜人而是搜物。”安统带人来季宅,就是想看看季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可能证明秦寂言的身份。 季言,寂言…… 实在是太巧了,即使有那枚代表季家少年的印鉴在,安统也无法不怀疑季言的身份。 “搜!”安统下令,身后的士兵立刻如虎狼一般冲入季宅,顾千城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安统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开始审问季家的下人…… 他一定,要从季宅得到有用的消息! 403重枷,暴露了就好玩了 暗杀朱大失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景炎的耳朵里,景炎头痛的抚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不明白了,为何最近诸事不顺? 秦寂言在明,他在暗;他掌握的消息、知道的事情远比秦寂言多,可与秦寂言交手数次,除了最初能占点便宜外,他几乎都落了下风。 “再这么下去,我还没有攒够实力,你就把事情查清了。”景炎无奈的笑道。 棋逢敌手是幸事,有秦寂言这么一个对手在,他也会越来越强,因为他不会让秦寂言一直占上风。 十五年前的事可不是那么好查的,一旦大秦皇帝知晓秦寂言在查这件事,秦寂言的自由也就到头了。 景炎招来属下,一连下达数个命令,然后靠在椅子上养神。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手下又来报:负责天牢安危的安统将军,带兵围了季宅,季宅除了下人外,就只有一个顾千城在。 该死! 景炎忍不住咒语一声:秦寂言那个混蛋,不会什么都没有安排,就把顾千城一个人丢在季宅吧? 这简直是丢羊入虎口。 “去,派人在暗中盯着,如有异动以顾千城的安危为重。”如果因此暴露了秦寂言的身份,那只能算秦寂言倒霉了,景炎坏心的想着…… 安统问季宅下人的手法,和问顾千城不一样,安统很清楚季宅这些下人,绝对答不出他一连串的问题。 安统让人将季宅的下人隔开,一个个单独寻问,问题交叉,然后再将他们的回答提出来,从中查找疑点。 听到安统一再让人寻问,秦寂言在季家的事,还没他在季家的身份和他在大秦做了什么,与大秦皇子熟不熟,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 安统带兵过来,顾千城就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当他问了一大串问题后,顾千城已经不用想了。 谁叫秦寂言作死的,用疑似大秦皇长孙这个原因入狱,顾千城几乎可以预料,接下来他们在西胡的生活,会有多么的多姿多彩。 秦寂言做事非常有章法,安统的人在季宅什么也没有找到,而那批让十皇子垂涎欲滴的话,也真得不能再真。 丝绸、茶叶、瓷器、首饰、香料,全是贵重的货物,也是西胡贵族最爱的东西,这些货在西胡很容易消出去,只要能打点好官府,要赚银子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货晒出来,十皇子眼睛瞪圆了,要不是安统在这里,他肯定让人上前抢了。 西胡有这么一个皇子,就不嫌丢人吗? 安统似乎察觉到顾千城的想法,轻咳一声提醒十皇子收敛一点。 十皇子完全无所察觉,睁大眼睛看着摆在地上的珠宝,嘴角有疑似口水的东西流了出来。 顾千城淡定的别过脸,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季宅不大,搜查的官兵将季宅里里外外全部翻了一遍,也只花了半个时辰,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此时,审讯下人的官差也回来复命。 厚厚的一叠纸是原稿,薄薄的两张纸,是官差汇总的答案,从季宅下人的口供中,安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 季家的下人完全不认识秦寂言,他们只知道有一位季少爷要来西胡做生意,他们负责接待。 每一年,季家都有几位少年出来行商,算是家族考验的一种,这座季宅这些年陆续接待了数十位季少爷,他们不认人只认印鉴。 季宅的下人可以肯定季言少年的印鉴没有问题,至于其他的,季家下人根本不知,因为季少爷来了不到一天,就被官差抓走了。 在季家一无所获,可安统却不是一个会轻放弃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季言的身份是没有问题,可没有问题并不表示就不用继续往下查,有些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安统很清楚,季家这些下人都是无用的,唯一重要的人物就是这位,和季言一起进城的自称是大夫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安统问道。 “千城。”顾千城隐去姓,事实上知道她的名字的人极少,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她之所掩去姓,不过是为了符合自己说的身份,因为…… “你姓千?”安统明知顾问。 “不,不二楼的人没有姓。”所以,顾千城不能把自己的姓氏说出来。 “原来如此。”安统故作恍然。 在季宅查不到有用的消息,安统也不好为难季家的人,毕竟季家和皇室关系不错,与京城权贵也多有结交,安统自己也拿了季家不少好处,他多少要给季家人一点面子,但是…… 顾千城不同。 不是季家人,那把人带走就一点压力也没有,甚至弄死了也没有关系。 “来人。”安统招手,示意侍卫上前,“拿下这位姑娘。” “慢着,”顾千城后退一步,“将军,你要拿我,可有罪名?” 顾千城头皮发麻,他大爷的,这是西胡的大牢呀,她不是秦寂言,她怕自己进去了出不来,更怕出来的时候缺胳膊少腿。 一点也不想受刑。 “罪名?”安统眼珠子一扫,落到十皇子身上,“刺杀十皇子算不算?” 顾千城眉头一皱,“将军,你确定我有刺杀十皇子?” “季公子意图谋害十皇子,你是共犯。”安统又给出一个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顾千城也不辩驳,她只问,“将军,你把我关起来了,我家公子这批货可否能保住?” “当然……”安统正要回答,十皇子去急切的打断,“安将军,本皇子受了惊,让季家拿这批货给本皇子压惊。” 十皇子从明抢改为豪夺。 “千城姑娘,本将军爱莫能助。”安统摊手,摆明不愿意管。 十皇子的吃相太难看了,而且毫不要脸,和这种人计较有失身份。最主要,要是季言没事放出来了,要赔偿季家损失的也不是他。 “原来西胡就是这么对待商人的,这事要传出去了,还有谁敢来西胡经商?”顾千城本想威胁一下,可等她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代并不重视商业,就连大秦都不怎么重视商业中,更不用提西胡了。 果然,安统连个眼皮也没有抬,直接让人用重枷锁住顾千城,“听闻不二楼的大夫,不仅医术了得,还使得一手好毒,姑娘,得罪了。” 西胡的重枷,重达300斤,带上后只能站立无法坐下。重枷一上能生生把顾千城压垮。景炎派来的人听到安统的话,决定出手把顾千城带走,可就在此时…… 404嚣张,完全不放在眼里 景炎的手下接到的命令,是以顾千城的安危为重,他们不在乎秦寂言的身份会不会暴露,更不在乎秦寂言会不会死在大牢里,所以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动手,可是…… 秦寂言的暗卫不行,他们不敢动易出手,他们一旦出手,西胡皇室就不会相信大牢里关的那人是季家少爷。 暗卫的任务是保护顾千城,但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手,也会允许别人在这个时候出手。 当他们发现暗中还潜了一批人,而这批人准备动手时,暗卫脸色大变,不着痕迹的移动身形,就在他们以为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时,救兵到了…… 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和安统带人过来时的声音一模一样,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光听这声音也知道来得是军队。 安统眉头微皱,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带兵来季宅? 顾千城隐约猜到什么,两人同时朝外望去,只见一身便服的风遥走在前面,而他身后是两排穿着侍卫服的宫廷侍卫。 安统心道不好,顾千城却是睁大眼睛,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遇到风遥! 这是巧合?打死顾千城也不信。 风遥一踏入季宅的门槛,就看到官差拿重枷要去锁顾千城,面容一凝,忙道:“住手。” 冲她来的?顾千城眼睛睁得更大了…… 说话间,风遥带着人直接冲进季宅,安统没有动,面上甚至流露出几分不满。可他身后的官差却不敢嚣张,面对皇宫的侍卫,纷纷朝两边散去,给风遥一行人让路。 “安将军。”风遥上前,点头致意。 “风将军。”风遥和安统都是三品武将,两人官职相当,论圣心也不相上下,或者说安统更胜一筹,但风遥身上却流着皇室的血,所以安统也颇给风遥面子,只是不知风遥这个时候,带着一群人上门是何意? 跟他抢功劳?又或者,和他作对? 见凤遥不说,安统也不主动寻问,只是以眼神扫向官差,让他们继续给顾千城上枷锁。 重达300斤的重枷,足足由八个官差抬着,八人收到示意,硬着头皮上前,却又被风遥阻止了,“安将军慢着。” “风将军,你这是要阻碍本将军办差?”安统给风遥面子,却不怕风遥,更不用提这件差事是皇上钦定的。 “安将军言重了,我不敢阻拦将军只差,只是这位大夫是三公主点明要的。”风遥说出他的来意。 来西胡,就听到两次三公主,要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可现在并不好奇的时候,顾千城低头不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三公主怎么了?”安统面色微变,暗道今天这趟差事怕是不好办了。 “三公主身体不适,太医一直瞧着也不见好转。三公主得知季少爷请了不二楼的大夫,便想请不二楼的大夫看看,也许有用。”风遥一板一眼,安统一时也拿不准是真是假。 三公主在西胡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是皇后的女儿,深得皇上喜爱。要是因此耽搁了三公主的病情,他就是把这件差事办好了,也会引来皇后、太子、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报复,到时候可就不美了。 风遥见安统面露犹豫,又补了一句,“安将军,刺伤十皇子的是季公子,与季公子身边的人何干?再者,不过是借用一下,人在三公子府上还能丢了不成?安将军要是不放心,就随我一道去如何?” 安统办的差事不能放在明面上,他拿人的理由也是秦寂言伤了十皇子,要是他当众为了十皇子,得罪三公主他以后就不用混了。 安统叹气,点了点头,“我与风将军一起,护送千城大夫去见三公主。”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不至于丢了。 风遥没有意见,眼神一扫,落在一脸贪婪的十皇子身上,风遥轻笑一声,“安将军,季宅是不是要派人保护起来,你也知道三公主有多重视季家。” 安统一惊,没想到三公主这次居然会为了季家一再出头,要知道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也没见三公主出面,这是怎么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可以打听的,风遥好意提醒了,安统记下风遥这个人情。 没有为难季家下人,安统命人放了他们,同时留下十个官兵留在季宅,并交待他们看好季家的货物,别因为主子不在,就私自偷卖了。 安统这话看似在警告季家下人,实则是在敲打或者说提醒十皇子,十皇子就是再笨也明白。 “安将军,你什么意思?”十皇子忙了一天又惊又累,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心里气得不行,左胳膊的伤越发得疼了,脸上的表神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看上去狰狞可怖。 “十殿下,你说什么末将不懂。”安统没有闲情陪十皇子闲扯,一招手便示意他的人马退下,只留下两个亲兵。 十皇子被人无视,面子里子都丢没了,一张脸气得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安统,又想到从进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风遥,十皇子更怒了。 要不是风遥突然跑过来,又拿三公主威胁安统,季家这批货他早就拿走了。 同样是私生子,风遥还是一个公主的私生子,凭干什么比他拽?他不好明面上说安将军阻止他发财,还不能把风遥的气焰踩下去吗? 只要风遥服软了,季家的东西还不是他的? 十皇子的眼神落在风遥身上,下额一抬,傲慢的道:“风遥,你来多久了?居然到现在都没给本皇子见礼,你是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十皇子摆明拿风遥撒气,安统刚欠了风遥一个人情,有心为风遥说一句话把人情还了,可不想风遥根本不需要。 风遥用比十皇子更倨傲的态度回视,轻蔑的道:“见礼?你算什么?亲王还是郡王?也能让本将军给你见礼?” “我乃十皇子,你敢不给我行礼?你这是藐视皇族!”十皇子用完好的用手,指向风遥。 凤遥不客气的拍掉十皇子的手,“不要胡乱给我定局, 等皇上正式册封你,等宗室正式承认你的身份,再来让本将军给你行礼。” 风遥根本不把十皇子放在眼里,一个眼神示意亲兵上前,“把十皇子送回去。” “风遥,你敢……”十皇子气得跳脚,却被亲兵猛士撞上,正好撞在他受伤的胳膊上,十皇子发出一声惨叫,可在场的人全当没有听到。 风遥走到顾千城面前,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顾千城一眼,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顾千城知道,此刻不管是恨、是感激还是不解,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顺着风遥排得戏码往下演,不然…… 那重达300斤的枷锁,就会带在她身上! 405爱慕,三公主这人 一个大秦皇长孙,一个西胡公主,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对秦寂言和三公主的关系,顾千城不是不好奇,但她知道现在不能问,而且她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 顾千城一路沉默了,在重兵的“护送”下,与安统、风遥一起走进公主府。 风遥一进去,就看到一女官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面色凝重的道:“风将军人带来了吗?公主疼得厉害,,太医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女官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风遥忙点头,“人带来了,快带她去看公主。” 风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将顾千城扯到面前,顾千城没有防备,踉跄了一步,险些绊了一跤,还没有站稳就被那女官拉着跑了。 “快,快跟我走,公主等着你救命。” 不是吧? 三公主真出事了,等她救命? 顾千城脸色微变,脚下的步子加快,风遥亦跟了上来,只是他不能进公主的寝室,只能把顾千城送到三公主的院外,而安统亦紧随其后。 虽然不能肯定顾千城有没有用,可在大秦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这是一个突破口,他不想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顾千城随侍女进了三公主的寝室,寝室内有两个太医守着,见到侍女带顾千城进来,两个太医脸色好转,忙给顾千城让道。 隔着层层的帐幔,顾千城看不到三公主的情况,直到侍女把她带进去,才看到床上躺了一个身形娇小,面容稚嫩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此时贝齿轻咬,双眼紧闭,脸上血色全无,额头沁着汗珠,看上去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公主,季公子身旁的侍女来了。”宫女上前,轻声说道。 听到宫女的话,三公主缓缓睁开眼,看向顾千城。 三公主的眼睛很大,水亮干净,衬得她整个人更小了,要不是知道西胡的皇子、公主都成年了,顾千城都要怀疑这位公主只有十一二岁。 “民女参见公主。”顾千城行至一半就被三公主打断了,“免礼。”声音很虚弱,却没有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不由的刮目相看。 三公主没有让顾千城诊断的意思,指了一旁的位置道:“坐吧,半个时辰后,本宫就不痛了。” 明显,三公主根本不是宣顾千城来看病的,她只是借机救顾千城。 顾千城心里虽有满腹疑问,可面上却不表露不分,安静的在一旁坐下,没有丝不安。 三公子若有所思看了顾千城一眼,缓缓闭眼…… 宫女上前,替三公主捏了捏被角,又用干净的帕子,将三公主额头的汗珠拭净,略等片刻才出去。 顾千城在帐幔内听到宫女说,“众位太医放心,不二楼的女大夫正在给公主施针,公主的疼痛已缓解不少。” 宫女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隔着帐幔太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是宫女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了。 太医们长吁了口气,嘴上无不奉承着,说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说不二楼的医术闻名江湖,不二楼的大夫确实有本事一类。 屋外,风遥与安统听到消息也松了口气,至于两人是因为什么,那就不必细说了。 时间缓缓流逝,两刻钟后,三公主的气息渐稳,顾千城猜测她应该没有之前那么痛,果然…… 三公主已经没有再痛得咬牙了,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顾千城一眼。 此时,顾千城才看到,三公主的胳膊细得跟筷子似的,瘦瘦小小就像难民一样。 “姑娘怎么称呼?”三公主开口,之前忍着痛听不出,现在一听才发现三公主的声音,也像小孩的声音,只是没有小孩的轻松,而是带着大人的沉稳,和上位者的强势。 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想到了天山童姥,一个内心强大、实力强悍,却保持小女孩样子的女人。 “公主叫我千城就可以了。”顾千城欠身答道。 “原来是千城姑娘。”三公主婉尔一笑,略抬手示意顾千城坐着不必起身。 很温柔、很有女人味的一个动作,可由一副小孩的身体做出来,还真有那么一点怪异了。 三公主继续道:“千城姑娘,你们家公子是季家排第几,是季家旁支还是嫡支?” 三公主的问题,着实让顾千城愣了一把。 三公主不认识秦寂言? 久久没有等到答案,三公主又催一遍,“千城姑娘?” “回公主的话,我家公子在季家排十二,是季家旁支。”顾千城忙收回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原来是十二少,”三公主颇有些失望,可很快又打起精神,再次开口:“千城姑娘,你在季家见过你们家大公子吗?他现在还好吗?他这段时间忙不忙?他……他什么时候会来西胡?” 和安统一样,一连丢出几个问题,可三公主却不像安统那般咄咄逼人,三公主纯粹是期盼。 问完后,三公主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本宫一时心急,千城姑娘别放在心上。” 三公主表现得这么明显,顾千城还有什么不知道,三公主心系季家大少,只是…… 三公主问她还不如不问,她什么都不知道。 顾千城简单的说了一下,她来自不二楼,受雇于寂言,不知道季家的情况,也没有见过季大少。 三公主听罢,面上不显,可眼中却难掩失望,强颜欢笑道:“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的。”低低的叹了口气,又强打精神对顾千城道:“千城姑娘放心,季大公子给本宫写了信,让本宫照顾你们一二,能力范围内本宫会尽力保护你们。只要十二公子没有犯别的事情,本宫会尽量把十二公子救出来。” “多谢公主。”顾千城起身道谢,心中暗叹:这得用情多深,才会因为一封信,就把自己弄得痛不欲生,只为照看季大公子信中所说的人? 不过,让顾千城不解的事,三公主应该成亲了吧,如果没有成亲就应该住在皇宫,而不是公主府。 一个已成亲的公主,却喜欢季家大少,这个…… 似乎有那么一点狗血! 当然,这事顾千城只能放在肚子里,说什么也不会问出来,反正她又没打算在西胡长呆,更不打算与西胡皇室结交。 406下落,三言两语定生死 西胡三公主带走了顾千城? 景炎收到这个消息时,着实愣了一把,他没有想到秦寂言居然请动了西胡三公主,秦寂言在西胡的势力,比他想像中的大得多。 他什么时候,在西胡经营出这么庞大的势力了? 景炎不解可也知这个问题,他得不到答案。他的属下要能查出来,早就查出来了,哪会等到现在。 “他和三公主什么关系?”景炎开口问道,无视手下鼻青眼肿、身上带伤的狼狈样。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被人发现了,然后打了一架,看样子似乎打输了。 景炎的手下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这次任务完成的不好,所以即使景炎什么也没有说,手下的人也把原委打探清楚了。 “三公主喜欢季家大少季诺,季大少半个月给了三公主一封信,请三公主帮他照顾即将来西胡行商的族弟。秦殿下似乎托人告诉三公主,让三公主照看顾姑娘。” “季诺?秦寂言倒是选了一个好人选,季家真正的十二少呢?”景炎不认为,秦寂言真能驱使季家为他卖命。 要是秦寂言与季家交好,秦寂言就不会缺银子了。 “属下还没有查。”景炎的手下老实交待。 不是他们不查,实在是秦王殿下太乱来了,把他们之前布的局全部打乱了,害他们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以至于没有精力去查秦寂言这个身份有什么问题。 “还不快去查。”景炎声音一沉,手下的人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他们能理解主子的心情,一路吃鳖,可他们也憋气呀!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三公主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可人看上去精神多了,紧绷的小脸舒展开了。 “来人。”三公主低声唤道。 这一声,非常有女王气场,配上三公主的萝莉身段,极具反差萌。 两个宫女走了进来,行礼后恭敬的上前将三公主扶了起来,“公主,药浴已备好。” “嗯。”三公主轻点头,“告诉风将军和安将军,千城姑娘医术极好,本宫要留她在身边服侍。” “是。”帐幔,有人轻应一声,匆匆离去。 顾千城不知风遥和安统有什么反应,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三公主,虽然是个小女孩样,可在西胡的地位真不低。 “千城姑娘,你安心的在公主府住下,如果十二少只是殴打了十皇子,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三公主双脚落地,扫了顾千城一眼。 “多谢公主。”顾千城乖觉的起身,不需要三公主多言便主动告退,由宫女把她带出去。 顾千城出去时,安统和风遥已经不在,顾千城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公主将顾千城安排在客院,另外还安排了两个侍女照顾她,顾千城见那两个侍女脚步轻盈,双眼凌厉,猜测她们应该是习武之人。 看样子,三公主也不是全然的相信她和秦寂言。 顾千城轻笑一声,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让侍女帮她寻了两本书,便安心的待在三公主府,横竖天塌下来有秦寂言顶着。 三公主虽然长了一个萝莉样,可她已经二十二岁了,而且她不是十皇子那个没脑的,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季家主仆犯得错绝不仅仅是打了十皇子。 十皇子在西胡地位实在不高,卸了十皇子一条胳膊,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大事,可对季家的公子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根本不会严重到被关进天牢。 三公主虽然救下顾千城,但也不会把自己拖累进去,顾千城和秦寂言不是她喜欢的季诺,她为救下顾千城,已经做得够多了。 三公主沐浴过后,不顾身体的虚弱直接进宫面见圣上,三公主得圣上厚待,她有随时进宫,随时面见圣上的权利。 三公主见到西胡皇上后,立刻跪下请罪,“父皇,儿臣请罪来了。” “长安快起来,地上凉,你的身子着不得凉。”长安是三公主的封号,从这个封号就看得出,西胡皇上希望三公主一生长安。 西胡皇上是真心疼爱三公主,三公主一跪,就立刻命太监上前搀扶。 “可是儿臣犯了错。”三公主却不肯起来,西胡皇上立刻沉下脸,不悦的道:“你是朕的女儿,什么大错值得你下跪,天塌下来也有父皇顶着。长安快起来,别让父皇担心。” “儿臣谢父皇。”三公主叩拜起身,皇上立刻赐坐。 三公主坐下来后,将自己病发,顾千城施救,为她缓解疼痛的经过娓娓道来,话中的意思是说,今天病痛能减轻全是顾千城的功劳。 “父皇,儿臣不知这位千城大夫是什么来历,可儿臣今日实在疼得厉害,听到季公子带了不二楼的大夫来,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来,没曾想到坏了安统将军的大事。”三公子大眼布满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 “一个女大夫罢了,能坏什么大事,安统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一点小事长安不必放在心上,那女大夫要是得用,你就留下。”西胡皇帝不认为从季宅的人下手,就可以问清季言的身份,而且就算问出来了他也不敢相信。 西胡皇帝重点还是放在大秦,他已经把季言的长相画了下来,让人带到大秦,秘密交给大秦的周王与赵王。 西胡皇帝相信,这两人绝对不会认错人,只要这两样确定了,他就可以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至于夜长梦多这个问题? 人都在他西胡的天牢,他还担心什么,只要他不放人,谁能从里面从去? 西胡的天牢,至今还没有人越狱成功,在这一点上,西胡皇上有绝对的自信。 “多谢父皇,还是父皇最疼我。”三公主娇憨一笑,脸上的不安立刻转为喜悦。 二十多岁的女人做不出娇憨样,可十一二岁的萝莉长相却可以。 “九个儿女中,就属你最贴心,父皇不疼你疼谁。”西胡皇帝笑道,看三公主的眼神是满满的愧疚。 长安一直长不大,长年缠绵病榻,都是代他这个父皇受的,可长安却从来不抱怨,这么乖巧的女儿,他怎能不心疼。 三公主甜甜一笑,然后得意的告诉皇上,她已派人暗中监视季言身边的女大夫,如果有异动,哪怕她医术再高,她也会把人送回给安统。 皇上连赞三公主聪明,不过他还是那句话,他要的大鱼是大秦皇长孙,不二楼的女大夫,季家公子什么的,西胡皇帝一点兴趣也没有。 三公主要觉得得用就把人留下,不得用就直接杀了,不用报上来。 顾千城完全不知,她又被人三言两语定了生死…… 407威胁,别把我逼急了 别说顾千城知道她身边有人监视,就是不知道她也不会乱来。这里是西胡,她人生地不熟,真要出什么事可没有人会保她,真要带上重达300斤的枷锁,估计只一天她就会被活活压死。 横竖秦寂言也不要她做什么,三公主愿意庇护她,她只要保护好自己,不给秦寂言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顾千城在三公主府悠闲惬意,除了缺少那么一点自由外,顾千城现在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美好,可秦寂言在天牢就不那么快乐了。 秦寂言在天牢完全没有自由可言,而他对朱大的逼供也没有丝毫进展。自那天过后,朱大就离秦寂言远远的,再不敢靠近秦寂言,就好像秦寂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秦寂言也不着急,很耐心的等着,从西胡到大秦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他有的时间。 另外,西胡皇帝能把人派到大秦,他就有能耐让那些人永远回不来。 大秦的皇长孙,在大秦的地盘要找几个人、杀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事。 秦寂言很沉得住气,一连五天都不曾主动做什么,就好像之前逼问朱大的人不是他一般。 特务头子每天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惜大家隔得太远,细微的表情根本捕捉不到,而且就算看出来又如何? 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尤其是北齐特务特子,他连抬个手都是吃力的事,更别提走出这个鬼地方。 秦寂言的不寻常令得朱大很不安,他不知道秦寂言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敢主动去找秦寂言,他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动也不敢闭眼。 他怕,怕一闭眼自己就死了。 他怕,怕自己一动,就被秦寂言扣住。 朱大一连熬了几天,脸颊凹陷,双眼通红,看上去就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撑不了几天一样,可是第二天他又撑了下来。 朱大几近崩溃的样子是真是假秦寂言不知道,而和朱大做了几年“邻居”的特务头子却清楚,朱大这副样子装了十几年,每次西胡的皇帝都以为他快崩溃了,可他却一直撑了下去,撑到西胡皇帝不敢再逼他,就怕把他逼死了。 朱大一次又一次逃过西胡皇帝的逼供,可以想像此人有多难缠。 牢里的日子漫长且枯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娱乐,大家都觉得有意思,甚至官差过来时还会帮秦寂言打掩护,免得秦寂言太早曝光,让他们失去了唯一的乐子。 可是,秦寂言是什么人?他会拿自己当乐子给旁人看?这些人想看他的乐子,还想要一直看下去,那无疑是做梦…… 西胡的天牢,他可没有打算呆一辈子,十天已经足够了,足够秦寂言观察朱大的性情,足够他了解天牢的防守。 在第十天晚上,秦寂言出手了! 事先没有任何预兆,这个夜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和之前每一晚一样的阴冷、漆黑,没有一丝生气。 三更左右,所有人都睡熟了,可就在此时一道银光突然飞闪,没有任何声响,直接锁住朱大的脖子。 朱大在银光闪现的那一瞬间发现了,他想要动可是来不及了,朱大只来得及发现一声闷哼,接着就被银光拖走,直到撞向牢房的铁栏。 铁栏杆稳稳的立在那里,没有发生一丝声响,朱大瘫坐在地上,想要大叫,可秦寂言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敢出声,我杀了你。” “唔…唔…”朱大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发出声音。 能在天牢呆十几年而不死的人,都是聪明却怕死的。 “很好。”秦寂言威胁的拉动银线,没有再堵住他的嘴。 朱大怕死,他不敢叫。 秦寂言也不嫌他脏,一把拽住他油腻腻的衣领,低声问道:“说,十五前大秦与北齐一战,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你们是怎么害死大秦太子的?” 秦寂言没空陪朱大绕弯子,开口就直接问题重心。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朱大依旧咬牙不肯说。 “我的耐心有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说……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不是西胡皇帝,他没有时间陪朱大耗十二年。 “我真得不知道,十五年前北齐和大秦一战天下人都知晓,大秦太子带兵,战败,战死沙场。太子的舅舅是当年统兵的元帅,据说是他临阵退逃,致使大秦战北,最终被皇上问斩。”朱大一边说不知道,一边把十五年前的事说出来,那样子就像是吓坏后无意识的举动,让人分不清他说得到度是真是假。 “十五年前那场仗,大秦输得很奇怪,我当年只是路过,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再逼我,我要真知道五年前那个少年来问我时,我就说了。”朱大语带哀求,他的脖子已经被勒出血来,他怕得不行。 他不想死,为了活下去,他已经牺牲太多了。 “什么都不知?那你躲到西胡的天牢做什么?”秦寂言大胆猜测,而朱大微僵的身子,证实了秦寂言的猜测。 “你什么都不知?那你知不知道老潭是怎么死的?” 朱大又是一僵,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发生声音。 秦寂言已经可以肯定,朱大绝对知晓十五年前不为人知的内幕,可朱大这张嘴太紧了,他根本问不出来。 “朱大,别再做无畏的抗争,说出来,我放过你。”严刑逼供是不行的,朱大在西胡天牢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严刑没有受过?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朱大用脑袋不停的撞铁柱,似乎很痛苦。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一说就会死的,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朱大状似癫狂,只是秦寂言分不清,朱大这是真癫狂,还是装的…… “你以为你不说,你就能活下去吗?”秦寂言压低声音,寒风一吹,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朱大只觉头皮发麻,背脊生寒,黑夜里没有人发现朱大的双眼突然暴红,像是迷了心神一样…… 408暗示,就这么死了 朱大背对着秦寂言,秦寂言看不到朱大的表情,只见朱大突然停止撞击铁栏的动作,气势一变,口齿清晰的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一句直要问十五年前的?你和大秦太子是什么关系?” 秦寂言隐隐感到不对,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告诉我,十五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害死大秦太子的?” 秦寂言这是诱供,他要利用朱大神志不清,诱他说出十五年前的事,可是…… “嘿嘿……你不说你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十五年前的事。”朱大不仅没有说出来,反倒反将秦寂言一军。 说出自己的身份?承认自己是大秦太子后人?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西胡的天牢! 朱大果然有点本事! “你不是太子后人,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东西。”朱大不顾脖子上的银线,坐直身子,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这人还是朱大?又或者这才是朱大的真面目?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寂言自认自己沉得往气,可遇到反复无常的朱大,也忍不住上火。 要不是还想从朱大嘴里问十五年前的事,他会直接杀了朱大!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不是想要知道十五年前的吗?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十五年的事。”朱大依旧重复这句话,而且越说越没有情绪起伏,就像一个机械人。 秦寂言思索片刻,正考虑要不要随便说一个身份时,对面牢里的特务头子突然开口:“小子,别再和他说话,他疯魔了,你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东西,你一旦说出一个身份,他就会死。” “你说什么?”秦寂言一顿,扭头看向特务头子。 即使是在黑暗中,秦寂言也能准确视物,目光如有实质,落在特务头子身上。 特务头子一怔,眼中闪着莫明的光芒,略有几分激动的道:“小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我凭什么相信你?”秦寂言在和特务头子说话,可也没有松开对朱大的钳制,只是…… 朱大现在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完全一动不动。 “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朱大已经废了,在你不停的逼问他时,已经激起了他心中的心魔,现在他只要等到那个答案,就会死。”特务头子声音不大,但足够他附近的“邻居”们听到。 他们的“邻居”虽然一动不动,就像是睡死了一样,可实际上他们都留心着秦寂言的一举一动,有一点动静他们便醒了。 “是吗?”秦寂言垂眸,掩去眼中的精光。 “不信你可以试试,你随便给他一个身份,他就会立刻会自杀。”特务头子笃定的说道,“不过你就是不说,他也活不过三天,不信我们可以走着瞧。” “信,我为什么不信。”想到神女塔的案子,想到那神秘的神女眼睛,秦寂言相信,可也仅仅是相信,至于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 秦寂言松开朱大,站了起来看向特务头子,“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你问的那件事情,我知道一些内情,也许没有朱大多但可以让你少走弯路。”秦寂言问话的声音不大,旁人也许听不到,可特务头子却是听了一耳朵。 也就是因为此,他此想赌一把。 此子身份不凡。 “你的条件?”秦寂言承认他心动了,只要条件不太苛刻,他不介意和北齐的特务头子做一次交易。 当然,这桩交易的结果如何,由他说了算。 “你走的时候带上我。”特务头子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而他的话一出,旁边两个牢房里的突然一动,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走?你认为我能走得出去?这可是天牢。”秦寂言双手背负在后,双手握成拳。 “天牢里八个人,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出去,必然是你。”特务头子相信自己的眼光。 和聪明人说话,再假就虚伪了,秦寂言应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爽快,”特务头子眼中精光顿现,很快又收敛起来,“出去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虽是合作,可他们谁也不信谁,特务头子不出去,是绝对不会说。 “可以。”对这一点,秦寂言没有勉强,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场合,特务头子也不是朱大。 两人交易达成,各自睡去,可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个翻来覆去…… 他们想要出去,他们渴望自由,可是他们没有,可以让旁人带他们出去的筹码!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神情气爽的秦寂言外,天牢里的其他七人都一脸憔悴,不过他们平时就是恹恹的,谁也不会怀疑什么,唯有朱大。 朱大从昨晚被秦寂言逼供后,人就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朱大背对着秦寂言,秦寂言看不到他的样子,可四号牢房里的女人,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四号牢房里的女人,有心想要卖秦寂言一个好,在官差送早膳前,先一步对秦寂言的道:“小子,朱大出事了,他双呆滞无神,像是被人摄了魂。” 这话也证实了特务头子的话,朱大应该是被人下了极重的暗示,一旦他有说出十五年前事情的迹象,暗示就会起作用,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好恶毒的法子! 秦寂言朝四号牢房的女人点了点头,表示他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四号女人面色一喜,可随即又黯然下来。 凭这点交情,可没法求人带她出去。 送早膳的官差和往常一样,准点拎着水、端着包子、稀饭出现,依旧是从一号牢房送起,依次往下…… 送到五号牢房时,五号牢房的犯人,抱怨了一句早膳太难吃,甚至把盘子里的小菜打了,生生拖了官差半柱香的时间。 秦寂言知道,这是五号牢房的犯人在卖他好。 自由,对天牢的犯人来说,仅次于生命,他们太渴望自由了。 秦寂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在官差从五号牢房出来时,秦寂言突然大声道:“我是季家十二少。” 秦寂言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官差不解秦寂言发什么疯,抬头朝秦寂言看来,可就在此时…… 一直坐着不动的朱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蹿了起来,“啊……”大叫一声,朝牢房唯一的一面墙撞去。 “咚……”朱大这一撞用尽全力,脑袋瞬间开花,血和脑浆飙了一地。 人就这么死了! 409跪下,你确定要我跪 西胡天牢关的犯人不多,但它里面关的犯人个个不简单,数百年来还没有一个天牢的犯人,死于自杀,因为…… 会自杀的人,承受不住重刑逼供,他们会在逼供时就说出秘密,然后被处死。 还有就是,如果天牢的犯人真要自杀,不会在被关了十几二十年后,他们要死早就死了,何苦白白受十几年苦。 朱大的事,引起看管天牢的安统的重视,安统第一时间带着仵作来到天牢。 朱大早已死透,尸体也冰冷僵硬,仵作推断了他的死亡时间,还肯定他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是指精神上的。 当然,身体上的也有,朱大脖子上有一条勒痕,那条勒痕应该是细铁丝一类的物件,而天牢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仵作就站在天牢验尸,检查的结果没有隐瞒任保人,天牢里所有的犯人都听到了。 这是安统有意为之,在仵作说出验尸结果时,他就开始注意天牢里的人,而他重点观注的就是秦寂言,或者说季十二少。 可是,连北齐特务头子都看不出什么,安统能从秦寂言脸上看出什么来? 秦寂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双手背负而站,看着天牢里唯一一扇窗,那样子像是极度渴望自由。 安统不屑的别过脸,又看向四号牢里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脸煞白煞白的,早膳放在角落里,一口没有吃。 安统再次看向对面牢房,那里关的正好了北齐特务头子,安统完全不认为他有杀人的可能。没有人比安统更清楚,北齐特务头子的身体有多糟糕。 四枚钢钉锁住了他的身体,他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四肢,再往前看,安统看谁也不像看嫌疑人。 可是,安统不认为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他让官差把朱大的尸体抬走,然后将天牢里的犯人一一带走问话。 从一号牢房开始,一个个问下来,直到夜幕降临才轮到秦寂言。 天牢对犯人防备极深,为了避免犯人逃走,将犯人带出天牢都会给犯人上枷锁,百余斤的枷锁不会要人命,但却可以让你跑不动。 锁住双手和四肢,非常的重,哪怕是秦寂言也觉得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秦寂言被带到刑讯房,安统第一句话就是:“跪下!” 跪? 这个词极少出现在秦寂言的世界,因为他极少跪别人,一向只有别人跪他的份。 “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跪下,你以为你这是大秦?你以为这是季家?这里是西胡天牢,跪下!”安统一脸凶相,很是骇人。 秦寂言半丝不惧,他只问道:“大人,你确定要我跪?” “怎么?你以为你是皇孙贵渭?本将军受不起你的跪?”安统不放过任何机会,以便诈出秦寂言的身份,同时也暗自纳闷,皇上为何不用这种法子来逼这位十二少呢? 如果对方真是大秦皇长孙,肯定不会受此污辱。 可安统领忘了,季家虽是商人,但每年给西胡带来的利益数都数不清,西胡国库有三分之一靠季家交的税撑着。 因一个似而非而、完全没有证据的怀疑,就折辱季家十二少,到时候季家定会以为,西胡皇室有意打压他们,要是季家因此将重心转到北齐和大秦,对西胡来说是一个损失。 最重要的就是,西胡皇帝不认为他需要用刑。人在他手上,他只要让人跑一趟大秦,就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何必做那些得罪人却讨不得好的事? 万一真是大秦皇长孙,他们一再羞辱对方,说不定会引得大秦发兵西胡。现在是大秦强、西胡弱,西胡皇帝想用大秦皇长孙换好处,但不想得罪大秦。 这里面的道理秦寂言懂,可安统却不懂,他一心只想要立功,想要查清秦寂言的身份,或者说是逼秦寂言承认自己是大秦皇长孙。 可就算秦寂言承认自己就是大秦皇长孙又如何? 西胡皇帝不会相信,他依旧要去大秦取证。不然,谁吼一句我是大秦皇长孙,西胡皇帝都信,那他得忙死。 秦寂言装作听不到安统话中的意思,他看着安统,突然冷笑,“我虽然打了十皇子,可为什么打十皇子,只要一查便知。你们因为这件事将我关进天牢,还要对我进行逼供,大人不会以为季家一介商户,即使被人欺凌至此也只能认栽,而不敢反抗吧?” 秦寂言不是季家人,所以他嚣张起来毫无负担,反正背黑锅的是季家。 “大人,你今天可以试着逼我跪下,也可以试着对我用刑。但大人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或者季家人一辈子不记得我,不然……我出去那日,就是大人的末日。”秦寂言下额微扬,目中无人,无全是被宠坏的傲气小公子。 “你威胁我?”安统十指握成拳,咔咔作响。 “不敢。”秦寂言傲慢的扬头,“要是三公主知道我在这里受了刑,为了季诺大哥,三公主也不会放过你。” 一边说不满,一边又说着威胁的话,安统气得想要杀人,可是…… 他不敢! 面前这人,要真是大秦皇长孙,他不能杀,更不能对他动刑。不然,日后大秦皇长孙要重获自由,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面前这人,要只是季家十二少,他也不能杀。不然,要因此引得季家大少怨恨三公主,太子、皇后等人为了三公主,一定会撕了他。 安统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何皇上不下令对这个少年用刑,原来不是不用,而是不能。 这种感觉真憋气。 “来人,给季公子看座。”安统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大人,你确定我这样坐得下去?”秦寂言举了举手中的枷锁,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解开!”安统没法,只得好人做到底。 “多谢大人,可惜代表我身份的印鉴只有一枚,不然我也送大人一份小礼,算是谢大人照顾我。”一枚印鉴可以提取五万两银子,秦寂言却说送就送,要说他不是季家人,安统都怀疑。 除了富可敌国的季家,还有谁家能养出挥金如土的少年? 410动手,不能再拖了 秦寂言成了天牢里,唯一一个享受特权,与安统坐着交流的犯人,但这并不表示安统会口下留情。 秦寂言一坐下来,安统就道:“季公子,刚刚他们说是你杀了朱大。” 安统不是反问而是陈述,陈述他听到的事情,至于信不信只有安统自己知道。 “杀朱大?朱大不是自己撞墙而死的吗?”秦寂言反问。 “季公子,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朱大死前,脖子上有一道勒痕,那道勒痕是你下的手。”安统不容秦寂言逃避。 “原来朱大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勒死的?真奇怪,那他是怎么撞上墙的?诈尸吗?”秦寂言自问自答,安统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要生气就输了。 “季公子,别故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朱大?”安统依旧是诱供,可这招连顾千城都不会上当,秦寂言又怎么会上当。 “大人的话我听不懂,我是很讨厌那个人,可我为什么要杀他?”秦寂言完全没有作为犯人的自觉。 “季少这个问题应该问自己,而不是问我。”安统稳稳的坐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颇为忌惮秦寂言。 至今,他没有在秦寂言手上讨到好,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问出来,甚至还被狠摆了一道。 “我没有杀他的理由。”秦寂言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一脸轻松的道:“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对一个犯人下杀手。” “是吗?可有人说,你似乎在逼问朱大什么,而朱大没有回答,所以你杀了他。”安统一脸自信,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而秦寂言现在只是在做无畏的挣扎。 “逼问?我能逼问他什么?逼他带我出去还是逼他教我赚银子?本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分,本少需要逼他吗?”秦寂言翘起右腿,那张狂劲不是一般的让人讨厌。 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安统都想揍他一顿了。 “季少,收起你这副纨绔的样子,别以为有季家和三公主在,我就不敢动手打你。”安统出言威胁,可秦寂言完全不放在眼里。 “打我?好呀,你打呀……你要敢打我,我就敢让三公主废了你。”三公主这面大旗真得不是一般的好用。 “三公主是什么人,她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人物出手?”安统想到在三公主府上的女大夫,知道对方的威胁不是说说,而是三公主真得会这么做。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在三公主进宫求见皇上后,安统就想明白了,三公主为了救季家一个女大夫,不惜自残身体。 安弦就想不明白了,三公主怎么对季家大少用情如此深? “我是小人物不错,可我大哥不是。”扯皮虎这种事秦寂言是第一次做,可他做得异常顺手,因为顾千城在顾家,就天天扯他这张虎皮去了骗顾老太爷。 想到顾千城,秦寂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担忧:也不知那个傻妞现在怎么样,在西胡人生地不熟的,真要出事连个救兵都没有。 可是,秦寂言不后悔带顾千城来西胡! 安统被气得不行,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能被这个少年带着走,不然今天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安统不管前面的话,再次道:“听他们说你要逃走?还要带上七号牢房的犯人?” “呵……”秦寂言嗤笑一声,“大人你在说醉话吗?我想出天牢,需要用逃的吗?” 这嚣张劲儿,能把人气死! “而且,西胡的天牢能逃出去吗?”秦寂言又道,这一次换安统不说话。 这一点自信安统还是有的,西胡的天牢固若金汤,别说秦寂言这个纨绔大少,就是北齐特务头子,也别想逃出去。 “大人这是明知顾问,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秦寂言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安统叫住,“你既然不想逃,为何他们都说你要逃?” 一个他们,可以指所有人,也可以指一个人,安统这是故意离间秦寂言和其他六人,可这些秦寂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不会在西胡天牢久呆。 “大人,天牢里的犯人,有几个不想逃出去?大人与其来问我,不如问问他们有多想逃出去。” 丢下这话,秦寂言先一下走出刑讯室,在官差的带领下,再次回到牢房。 回到牢房,秦寂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计划赶不上变化,朱大的事使得许多事情都提前了,他现在只希望外面的人能尽早收到消息,然后提前安排,不然…… 他怕是真要在西胡天牢呆几年了! 天牢里的消息轻易传不出去,可风遥最近紧盯天牢的动向,在朱大自杀的第三天,风遥从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事情有变。 秦寂言在天牢,无法和他们传递消息,他们不知道秦寂言在天牢里会面对什么,现在风遥好不容易查到一丝踪迹,自然不会再让秦寂言冒险。 当天,风遥就和秦寂言的暗卫联系上,让他们着手行动,把秦寂言救出来。 秦寂言此前早已安排好,一是让顾千城借助三公主的势,证明十皇子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这么一来就洗去了秦寂言殴打十皇子的罪名。 另一则是让季家人出来认人,由季家人来证明,秦寂言就是如假包换的十二少。 秦寂言在此之前,就已经安排了“认人”的季家人,只要顾千城这边成功了,他们在季家买通的人,就会以季家管事的名义,来西胡“认领”季十二少,由季家人来证明,秦寂言是季家十二少,而不是什么大秦皇长孙。 另外,秦寂言安排的周王“手下”,此刻也带着“大秦皇长孙”的画像来西胡,托西胡的鹰王寻找“失踪的大秦皇长孙”。 而这个“手下”会不幸遇到伏杀,最终任务失败,画像会辗转落到西胡皇上手里。从大秦“周王”手里流落出来的“大秦皇长孙”画像,西胡皇上没道理怀疑。 三管齐下,西胡皇帝本就是听下面的人一说,完全没有任何实证,现在“证据”摆在面前,西胡皇帝根本无法怀疑秦寂言的身份。 这个时候,季家的管事再施压一二,就算西胡的皇帝不放秦寂言走,也不会再把秦寂言关在天牢。 只要出了天牢,小小的西胡还留不住秦寂言!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411运气,万万没想到 秦寂言将所有的可能都算到了,也给自己安排了足够安全的退路,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潜入天牢。 当风遥把消息传给暗卫时,暗卫立刻行动起来,着手安排这几颗棋子行动,顾千城这边也不着痕迹的提醒三公主,让三公主怀疑十皇子不是皇上的种。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季家人、“周王的人”都已经在路上,而这边三公主也动了验证十皇子血脉的念头。 此时,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西,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季家大公子季诺来了! 没有错,季家大公子季诺收到三公主的信,知道自家“十二弟”在西胡闯下了大祸,立刻动身来到西胡。 想到季诺亲自写信给三公主,嘱咐三公主照顾十二少,就可以看出季诺有多疼这位弟弟,知晓自己疼爱的幼弟出了事,季大少怎么坐的住,当即安排好手边的事,连夜赶到西胡,而他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人,秦寂言的人也只提前一天收到消息。 “季诺来西胡了,有意思。我倒要看秦寂言这出戏怎么唱下去。”景炎忍不住幸灾乐祸,可笑过后他也正经起来,“派人拦一拦,别让季诺顺利进城。”不管如何,能拖一时是一时,秦寂言死了,后面许多事都进行不下去。 “属下遵命。”景炎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制造一起意外,成功拖住了季诺的脚步,可景炎也只能拖一时却拖不了一世,最重要的还是秦寂言这边动作要快一点,只是…… 只是秦寂言先前的安排,现在全部用不上了,他们就跑断腿,赶在季诺到之前,把一切都办完也没有用。 季诺来西胡了,秦寂言这个季十二少,一定会和季诺碰面,秦寂言这个假十二少,必须在季诺赶到前,从西胡消失。 秦寂言人在天牢里,暗卫有情况也无法报告给他知晓,他们只能找顾千城,而这个时候,暗卫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 暗卫潜入三公主府,将监视顾千城的侍女引走,表明身份后将外面的情况告诉顾千城,最后一句是:“顾姑娘,现在情况紧急,殿下没有时间等我们的计划成功,我们必须尽快救出殿下,不然与季家人正面碰上,殿下的身份立刻就会被拆穿。” 只要秦寂言和季诺一碰面,秦寂言就装不成季十二少了。 顾千城听完暗卫的汇报后,只想说倒霉。 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顾千城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顾千城知道西胡的天牢不好闯,可此时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谁让他们这么倒霉,遇到什么季大少回来,生生毁了他们的计划。 “六人。”暗卫老实道。 顾千城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殿下就带六个人来西胡?”要说秦寂言艺高人胆大,还是说秦寂言勇气可嘉呢? 虽说秦寂言的计划很完美,可现在也不出了漏洞。 “原本有十二人,留下两人在大秦看守真正的季十二少,还有四人分别去季家找人、假扮周王仆人等。”暗卫老实道。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人不少,可一出城就遇一场意外的伏杀,被自己兄弟坑了一把,当时损失了不少人。 按原计划,就只有他们六人也能从西胡全身而退,毕竟季十二少的身份经得起查,季十二少也确实是来西胡行商,只是正好被秦寂言取代了,可是…… 千算万算,漏算了季诺这个变数。 任谁也没有想到,季家一柱香数万两银子上下的大少,会因为听到十二少出事,而亲自来西胡。 季家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惧,横竖只要想办法拖上个两三天就成了,可季诺不成。 季诺是三公主最重视的人,也因此成了西胡座上宾,他说明天进城,要晚了一天半天,西胡的太子为了三公主,可以把西胡翻个天,只为把季诺找出来。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唯一能做就是在季诺到西胡前,把秦寂言救出来,不能让他们两人碰面。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问道:“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 “一天半,后天午时季大少会进城,三公主应该会带你去接他,每次季大少来西胡,三公主都会亲自去接。距离上一次,季大少已有两年没有来西胡。”暗卫把三公主的私生活调查的很清楚。 顾千城也从暗卫口中得知,三公主并未嫁人,之所以会住在宫外,是因为三公主年纪大了,另一也是圣宠。 “一天半的时间,我还要想办法脱身是吗?”顾千城忍不住皱眉。 时间紧,任务重,她和秦寂言要安全脱身,还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又会引来一连串的追杀。 “我们私下与北齐探子接触过,北齐人一直没有放弃冲进天牢,救他们家大人。”暗卫说这话时,低头不敢看顾千城。 站在国家立场,他们和北齐探子合作很不应该,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们只有六个人,想要救殿下出来,怕是非得和北齐合作一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有利可图就能合作。”顾千城并不是在意这些细节,不过…… “有北齐人一同出手,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顾千城紧绷的眉头舒展了几许。 有北齐探子加入,顾千城有七成的把握,能救出秦寂言。 “你附耳过来。”顾千城朝暗卫招手,在暗卫耳边道:“帮我准备大量的硝石、硫黄为还有草木灰,越多越好,藏到偏僻的地方,等我去处理。另外,你让人给十皇子透露消息,就说我有办法能证明,他不是皇帝的儿子。” 后一个暗卫能理解,可可硝石、硫黄和草木干吗? 暗卫一脸不解,可顾千城却没有解惑的打算,只道:“你按我的要求办,告诉北齐的人,救人的时间定在后天亥时,我们负责开路,他们负责救人。” “这……”暗卫一脸惊诧,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千城,“顾姑娘,你在说笑吗?” “这么严重的事,你以为我会说笑?”顾千城脸一沉,没好气道。 真当她愿意管事,要不是事情到这个份上,她根本不愿意出手。 “可是,我们只有六个人,怎么能闯进西胡天牢?”西胡天牢要这么好进,那就不叫天牢了,也不能把人关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秦王殿下也就不用冒险去天牢,而是直接冲进去,把人带出来了! “你们按我的要求去做,我自然可以办到,你们放心,我和秦殿下的安危绑在一起,要救不出秦殿下,我也无法活着离开西胡。”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的暗卫并没有那么相信自己,可暗卫们没有选择…… 412行动,英雄救美真老套 西胡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极度不利,暗卫别无选择,他们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秦寂言,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押在顾千城身上,按顾千城的要求办。 顾千城要的东西并不难,但重在数量! 顾千城没有说具体的数量,只说越多越好,这让暗卫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和时间,放在为顾千城找东西上。 好在,他们和北齐的探子搭上了,北齐在西胡经营多年,各行各业都有渗入,北齐的探子得知他们愿意开路后,很主动帮忙。 当然,秦寂言的手下不是笨蛋,他们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北齐的探子办,他们只让北齐的探子收集草木灰,至于其他的? 他们宁可自己累死,也不能把底牌全部暴露出来。 有顾千城居中调度,秦寂言的手下各自行动起来,风遥知道他们有章程后,也就没有再过问。 三公主身边的侍女被引开了一刻钟,一刻钟后跑回来,发现顾千城在午休,侍女也就没有多想,更没有把这件事报上去。 要报上去了,她自己难逃失职的责任。 如暗卫所预料的那样,三公主早早就让人告诉顾千城,季诺进城的那一天,让顾千城跟着她去接季诺。 顾千城没有异议,临出发那天,三公主让人给顾千城准备了异常华美、精致的衣服,顾千城看了一眼说:“我不习惯说这样的衣服,我穿平时的衣服就好。” 三公主收到消息,满意的点头,“算她识相。” 三公主是不会允许,在季诺面前有女人比她更出色。哪怕她只是一个萝莉的外貌,可她内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三公主打扮的很美,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感觉,可是顾千城却不认为季诺会喜欢三公主,除非季诺有恋童癖。 三公主长得很好,五观小小的精致可爱,可坏就坏在“可爱”二字上。三公主的外形让她无法和成熟少女一样风情魅力,她永远只有少女的可爱。 当然,这些话顾千城是不会说的,顾千城穿得不失礼但很朴素,是那种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 三公主见到顾千城时笑得很开心,主动邀请顾千城和她一同乘马车。 如果是平时,顾千城肯定会拒绝,可今天顾千城另有安排,她推说了两句话,便半推半就上了马车。 许是要见到季诺,三公主的情绪很高,哪怕是坐了半天的马车也不见累,拉着顾千城说她和季诺的事。 说起来,这可真是一个极度狗血的故事。 三公主贪玩,在去寺庙上香的途中与侍卫走开,然后就拐子给拐走了,对方不知道三公主的身份,只当三公主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姑娘,看三公主长得不错,气质又上佳,便想把三公主卖到青楼。 和她同时被拐走的还有季家一个小姑娘。那一年季诺正好来西胡行商,听到有人拐了他们季家的小孩,便主动揽下这件事,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拐子团伙,把被拐的小孩都救了,其中就包括三公主。 当然,故事绝不像顾千城说得这么平淡,过程还是很曲折的,因为这伙拐子属于跨国作业,他们把西胡拐来的孩子卖到北齐、大秦;又把从大秦拐来的孩子,卖到北齐和西胡。 而且,他们做这行已经有十几年了,手上也有不少高手,季诺要从他们手上抢人,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 季诺为救三公主还被人刺伤了,与三公主一起在外面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带着三公主和他妹妹一同回到西胡。 季诺是一个好哥哥,三公主就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他不知道三公主的身份,完全是把三公主当成妹妹疼爱。 可是,三公主却不这么想,季诺救三公主时,三公主外表虽然小,可实陆上已经十六岁了,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三公主一颗芳心都落在季诺身上,认为季诺是唯一一个,不因为她的身份对她好的人。 在三公主眼中,季诺就是一个手持宝剑,脚踏五彩祥云,越过千山万水来救落难公主的大英雄。 顾千城面带笑容的听完,时不时还附和两句,赞季公子武艺高强,狭义心肠,可心里却不停的在吐槽。 英难救美虽然老套,可这么多人爱用是为什么?因为它屡试不爽。 季诺无意中救了三公主,便让三公主赔了一颗芳心,把季诺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当然,季诺的长相与风度也是一个原因,要是季诺长相猥琐,身材矮小,粗鄙不堪,哪怕是救了三公主,三公主也不可能对季诺芳心暗许。 从三公主口中,顾千城得知季诺身形修长,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芝兰玉树,清贵不凡。 季诺就是百年世家养出来的清贵公子,不知情的人见到季诺,绝不会认为他是一介商户。 三公主兴志很高,一直说到城外还在夸季诺长得多好看,顾千城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连连附和,直到车外的侍女说,“公主,到了。” 三公主这才停下,优雅却难掩急切的下了马车,在路边设的长亭等季诺一行进城。 宫女早将长亭收拾干净,三公主一座下,宫女就来报:“公主,已派人去前方查看了,还没有看到季少的马车。” “再探。”三公主手捧茶杯,极力掩饰心中的激动。 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季诺了,也不知季诺变了没有? “是。”宫女退下,三公主继续捧着茶杯却不喝,而是一直看着前言,眼中是浓浓的期盼。 顾千城知道,三公主对季家大少用情不是一般的深。 顾千城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挑了一个离三公主最远的位置坐下,她已经听了一个多时辰,实在不想再听三公主夸季诺有多好。 三公主此时也没有心情和顾千城说话,她一心都扑在等季诺身上,可好半天过去,侍卫也没有探到季诺的踪迹。 按说,这个时候季诺离他们不远了,侍卫没道理找不到人,除非是…… 三公主隐有不安,“不会是出事了吧?” 三公主再次下令,调一半的侍卫去找季诺,无论如何都要护送季诺安全进城,侍卫犹豫片刻,在三公主的坚持下,不得不派一半的人去接应季诺。 抽走了一半的侍卫,三公主身边的防御大大降低,就在此时埋伏在暗处的人动了…… 413值得,为她牺牲是应该的 十皇子收到消息,得知三公主和顾千城正在谋化,要证明他不是皇上儿子的事后,十皇子就有了杀顾千城的念头。 不是不想杀三公主,而是十皇子没那个能耐,也不敢动三公主,他只能把罪魁祸首顾千城杀了。 至于十皇子为什么这么激动,是因为…… 他和他母亲也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皇帝的儿子,保险起见他必须杀掉那个可能证实他身份的人。 不是皇帝的儿子,他不仅不能作威作福,皇上为了洗清耻辱,肯定还要杀他灭口。 十皇子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死的人只能是顾千城。 十皇子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想要如何在三公主眼皮底下杀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好办法,直到他的狗头军师提出,利用季大少来的事,埋伏人在城外伺机动手。 至于伺什么机? 当然是要等三公主身边的侍卫减少后,才能动手。 可要怎么让三公主身边的侍卫减少呢? 狗头军师又提出一个好办法:三公主有多重视季大少,西胡上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是季大少迟迟不现身,三公主会不会担心的派人去找? 答案是一定会! 他们只要等三公主派人去找季大少,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十皇子的脑子就只有那么一点大,狗头军师说得头头是道,十皇子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要怎么让季大少晚进城呢?”实际上,十皇子是不想季大少进城的,他可没有忘记季家十二少打断了他的腿,太医都说要养大半年才能动。 “咱们提前在季大少必经的路上,堆上一堆石头,或者砍几棵树挡住他们的路。再不然咱们挖一个坑,让他的马车陷坑里。”狗头军师提出许多可行的办法,而这些办法都是十皇子当小混混时经常用的。 办法虽然简单可胜在有用,十皇子拍手叫好,于是…… 景炎那边制造意外拖住季诺,十皇子这边也是损招连出,只为让季诺晚出现。双方事先没有商量,但却“默契”的没有撞上,这么一来季诺就是本事再大,也无法准时抵达西胡。 三公主如计划那般派人去找季诺,十皇子提前的安排的打手知道机会来了,朝同伴打了一个手势,这群乌合之众就朝三公主一行人冲来了。 十皇子不知,他这群乌合之众中,隐藏了两个身份高强的人,这两人一点也不起眼,等到侍卫与打手交手时,才发现这两人不寻常。 这两人凭借巧妙的身形,冲破侍卫的防守,提剑朝三公主刺来。 “公主小心。”离三公主最近的宫女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呆在角落里的顾千城反应过来了。 顾千城一把扯过三公主,三公主堪堪避开,剑刺穿了身后的柱子。 来人一击未中,又一剑扫过来,侍卫上前阻拦,却被一群泼皮打手拦住了,而三公主身边的宫女也被另一个高手缠住了,三公主身边只有顾千城。 “公主,我们快跑。”顾千城脸色凝重,拉着三公主左闪右躲,堪堪避过刺来的剑。 “我,我……”三公主小脸惨白,捂着心口不断的喘气,那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三公主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做太过剧烈的动作。 “三公主,你忍着。”顾千城半搀扶着三公主,眼见又一剑刺过来,而侍卫远水救不了近火,顾千城指着亭子下方道:“公主,我们跳下去。” 亭子离地约三米高,这个高度绝对死不了,可是三公主不肯跳,“不行,我跳下去跑不了。” “可在这里,我们也会死。”顾千城急得不行,又拉着三公主躲了一记。 对方每一记都是杀招,招招欲取三公主的命,没有一丝作假。 “我……来人,来人。”三公主大叫,可侍卫分身乏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千城没有办法,只得将三公主背在身后,“三公主,得罪了。” 顾千城也是一个弱女子,可背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还是不成问题的。背着三公主纵身一跃,顾千城稳稳的落在地上,可不等她将三公主放下来,身后要杀她们的人又跟了上来。 “三公主,你趴好,我们得跑了。”顾千城调整了一个姿势,让三公主舒服一些。 三公主趴在顾千城背上,气息稍微平稳了几分,“千城姑娘,只要你救了本宫,本宫的父皇和母后一定会重赏你。” “公主,我不是为了你的重赏,我救你只是为了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你之前也救了我,要不是你让风遥将军来找我,我早就死了。”顾千城一边跑一边道,气息急促,声音也有些不稳。 好话谁都会说,三公主虽然没有全信,可也信了三五分。 顾千城背着三公主慌不择路,一个不小心就跑进了林子里,左闪右拐之下,追杀她们的人暂时看不到踪迹。 顾千城跑了一段路,大冬天的出了一身大汗,“公主,我快跑不动了,而且我们再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他找到。” “那怎么办?”三公主面色一沉,她心里已有章法,但她想知道面前这人可不可信。 “一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追踪的人只会顺着我的脚印追。公主,我把你放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自己往林子里外跑,引开追踪的人。公主可以在原地等人来救,也可以原路返回。”顾千城将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三公主沉吟片刻后道:“你要把我放在哪?” “公主,我们运气不错,这林子里还有不少的灌木,虽然天气冷叶子黄了,可能遮挡身形,公主可以躲在里面,追踪的人只会顺着脚印走,只要公主别发出声音,应该就不会有事。”顾千城知道,不管她把三公主放在哪里,三公主都不会有事,因为身后的人只为帮她脱身。 “好,本宫信你一回。”三公主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因为现实容不得她不答应。 顾千城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背着她一直往前跑,而她自己也跑不掉。 有三公主的配合,顾千城立刻行动起来,将三公主身上花里胡哨的外衣脱下,把三公主藏在一灌木丛中,“公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发生出声音,我会用你的外衣,背一些枯叶在身后,这么一来追踪的人,即使看到我也会认为我背着你走了。” “我知道。”三公主捂着自己的嘴巴,盯着顾千城的猛看,纯真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当然也就不存在感激。 她是公主,任何人为她牺牲都是应该的,就如同她为父皇牺牲、她为太子哥哥牺牲…… 面前这人没死,她定会厚报,要是死了…… 只能怪她自己福薄。 414动手,撕开一个口子 顾千城安置好三公主后,就表示她成功脱身了! 当然,光脱身还不够她还要安排一个替身,让三公主和西胡的人认为,她为了保护三公主而死。 暗卫在此之前,就找了一俱女尸,事先换上和顾千城一样的衣服,然后在离这片林子一个时辰的地方,制造一个打斗现场。 至于三公主会不会发现,什么时候发现他们就不管了,反正他们只要让人知道,季十二少身边的女大夫,为救三公主而死就成了。 追杀三公主的两人在顾千城走后没有多久,就顺着痕迹找了过来,三公主躲在灌木丛中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杀气腾腾,手中的尖刀还滴着血,他们没有看四周的情况,而是顺着痕迹一路往前走,三公主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没有害怕只有沉思。 什么人要杀她? 三公主知道,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其他母妃的儿子、女儿,哪个都恨不得她死掉,可他们没有胆在城外动手。 不是他们又是谁呢? 三公主想不到索性不再去想,她没有原路返回去找人,而是躲在灌木中等救兵过来。她知道,收到她遇险的消息,她的太子哥哥一定会来救她。 不是她的太子哥哥有多疼她这个皇妹,而是她死了以后,就没有人在父皇面前,为他说好话,为他争取利益了。 三公主一直在等,从午时等到日落,三公主的身子都快冻僵了,就在她迷糊间,她感觉自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半是清醒、半是迷糊间,她似乎看到季诺的身影。 “季大哥?”说出这三个字后,三公主陷入昏迷中…… 顾千城此时早已在暗卫准备的猎户屋子里。屋子是用石头堆成的,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很大,根本挡不住寒风,顾千城在屋子里冷得发抖。 可此时她却不敢叫人在屋内点火,也不敢穿太多的衣服,以免身形太笨拙影响速度。 她必需赶在天黑前,准备好今晚要用的炸药。 是的,顾千城要做的就是最简易炸药包,她今晚要用这些炸药,将西胡的天牢炸出一个口子! 暗卫不知道顾千城要做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听从顾千城的命令,顾千城要引线他们就准备引线,顾千城要做防水的蜡纸,他们就去准备。 不管顾千城要什么,只要能救出秦王殿下,哪怕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会皱眉。 夜渐黑,顾千城此时已经顾不得去管三公主有没有发现异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足够的火药,最好他们都能点燃! 一百二十个炸药包! 这是顾千城最终的成品。 材料有限,顾千城的能力也有限,她只会做最简易的炸药包,杀伤力不是很大,但爆炸时的气势很吓人,可这就足够了。 “走,找条河试一试威力。”顾千城不敢在山上试,就怕让人查出痕迹来。 暗卫不明所以,但顾千城说试,他们乖乖安排就好,反正现在离行动的时间还早。 一百二十个炸药包,顾千城在自己身上放了十个,其他的全部给了六个暗卫。在暗卫的带领下,顾千城一行人摸黑来到一条河边,顾千城提醒暗卫看她的动作。 顾千城吹着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在引线快要烧掉时,朝河中央扔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火药包在半空爆炸,河面溅起一层数米高的水花,甚至暗卫几人身上都被淋到了几滴。 “小心,别把炸药包淋湿了。” 顾千城出声提醒,失神呆愣中的暗卫猛地回神,护着自己背的炸药包快速后退,直到水面恢复平静,暗卫才道:“顾,顾姑娘,炸药包有这么大的威力?” 暗卫双眼放光,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在,他们一定能顺利救出秦王殿下。 “你们也试试。”顾千城没有直接说,而是让他们亲自感受。 “顾姑娘,救殿下要紧,我们不能浪费。”这么强大杀伤的武器,丢进河里实在不值得。 “你们不试一试,等伙真正动手时,你们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别以为看她扔出去容易,就认为丢炸药包是很容易的事。 “这么简单的事,我们怎么可能失手。”暗卫自信满满,顾千城直接泼他们一盆冷水,“你们这是看着容易,炸药包点燃后,提早丢出去引线会灭,要晚了就会炸死自己,你们不试的话根本控制不好时间。” 炸药包是顾千城做的,顾千城最有发言权,别的暗卫们倒不怕,他们怕的是“炸死自己”。真要自己把自己炸死了,丢命是小,误了殿下的大事才是真。 “那就试试吧。” 为了不浪费,暗卫先让一个人来试,那人始终记得顾千城说的,丢晚了会炸死自己,却把那句丢早了引线会灭给忘了。 一点燃,暗卫便将炸药包丢了出去,只见炸药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线,然后…… 噗通一声落入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有看见。 呃……丢炸药包的暗卫一脸通红,好在天黑看不到。 暗卫用事实证明,丢炸药包是个技术活,他们不再排斥练习,也不认为这是浪费。 浪费几个炸药包,总比丢命的强。 在丢出去十几个炸药包后,暗卫总算掌握了诀窍,六人纷纷表示他们这次有十足的信心。 “好,通知北齐人动手,今天我们要将西胡的天牢,撕出一道口子。让西胡看看他们固若金汤的天牢,有多么脆弱。”顾千城勾唇冷笑,一双美眸看向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情绪,可是…… 暗卫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他们以前是不是错了,顾姑娘似乎不是善茬,这么凶悍的顾姑娘,他们家殿下压得住吗? 真心好为殿下担心! 暗卫相视一眼,默契的将心中所想压下,面无表情的带着顾千城与北齐人碰头。 双方经过简单的交流后,北齐人确定了顾千城一行人,会打先锋炸开天牢;顾千城也确定了,在他们开了条路后,北齐人会进去救人。 他们不要对方做太多,只要对方做到自己承诺的这一点,不在被后放冷箭就行了。 沟通过后,带着不信任和戒备,双方展开了“愉快”的合作…… 415威猛,轰成碎片 暗卫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探西胡天牢的情况,再加上风遥的帮忙,他们非常清楚西胡天牢的防守与官差交岗的时间。 暗卫带着顾千城蛰伏在天牢北面,静等时机!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将他们的气息掩盖的更彻底,一行七人静静的趴在地上,哪怕全身都冻得僵硬,也没有动一下,包括顾千城。 冬日夜长日短,到了晚上无星无月连一丝光都看不见,顾千城七人趴地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时间悄然流逝,顾千城双眼微闭,好似入定一般。要不是人就在旁边,暗卫都要怀疑顾千城没有来。 他们原是不同意带顾千城来的,在他们眼中女人再凶悍也只是表面,女人就是一个累赘,除了会给他们添麻烦外,没有任何用处,可顾千城执意要来。 顾千城为了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趁一个暗卫不备时,快速将人放倒。那暗卫摔倒后,除了震惊就只有后怕,他们没有说什么没有准备好,顾千城不应该偷袭一类的话,因为偷袭成功本身就代表他们无能。 暗卫带着顾千城来了,本以为要花心思照看顾千城,却不想顾千城独立到完全用不上他们。 时间悄然流逝,领头的暗卫打了一个手势,这是在告诉顾千城和身后的人,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天牢的侍卫就要换班。 这个时间点不是天牢防备最弱的时候,但却是官差戒备最弱的时候。交班的官差想着回家,早就从紧张中走出来;接班的官差刚从家里过来没有多久,还没有进入状况。 一柱香后,穿戴整齐的侍卫前来换班,双方似乎说了什么,可是隔得太远,顾千城他们根本听不清,只见他们不断的搓手、呵气。 这要人命的天气,即使没有下雪,那如刀子似的风刃也足够让人吃足苦头,尤其是在晚上。 双方交班,确实没有意外后,前一批人离去,而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行动。”领头的暗卫手一扬,就从油纸布里取出一个火药包,引线一点,啪吱啪吱的火花闪过,却因为寒风太冷冽,也就没有传到天牢官差的耳朵里去。 “冲!” 六个暗卫,在点燃炸药包的那一刻便冲了出去,脚踩在地上没有发生一丝声响,但他们手中的炸药包却异常惹人眼,六人一出现就被官差发现了。 “有刺客,快……”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见一个团火红朝他们掷来,事先没有任何预兆,那团火红还没有落地,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聚在一起的三名官差,瞬间被炸飞了出去。 “什么声音?快,通知大人,有人劫狱。”天牢的官差虽受了惊呼,可没有乱,他们快速冷静下来,只是…… 在一个接一个炸药面前,他们再多的冷静都是徒劳。 轰隆隆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响起,火光冲天,根本寻不到出路。 暗卫无所畏惧,手持炸药包,如同最勇猛的战士,一路高歌猛进,在火光的映衬下,他们的身形无端得高大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领头的暗卫手持炸药包,朝官差休息的地方掷去,同时地隐在另一侧的北齐人道。 北齐人在暗卫出手的那一刻,就震惊了! 他们以为这六人是去送死,用他们的生命做探路石,结果却发现他们错得离谱。 “好厉害的武器,有这般厉害的武器,难怪丝毫不将西胡天牢放在眼里。”北齐人双眼放光,隐隐闪过一丝贪婪,可很快又收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救人! “冲进去,先将救大人。”北齐人压处心中的渴望,一群高手蜂拥而上,有暗卫在前面开路,他们只需要注意随后而来的官差,沿途的机关算计他们全部不放在眼里。 机关暗器? 全都炸成渣了,那机关暗器还能用得上? 石墙铁门? 全部轰碎了,还能挡住他们的路吗? 暗卫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只余废墟一片。北齐人跟在身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往前冲,在遇到官差的情况时候,停下来解决他们。 轰隆隆的爆炸声一路响起,固若金汤的天牢在暗卫不要命的轰炸下,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可这也引来了京中人的注意。 安统此时正在不远处,见到天牢有异动,立刻带着重兵赶来。皇宫禁卫见天牢方向异常,也立刻带人赶了过来,虽然相隔甚远,但要堵住从天牢出去的人,却不是不可以。 暗卫手持炸药,神勇无比,到了天牢里面虽然不敢再用炸药,可有北齐人动手,他们完全不需要废力。 一路七转八拐,在经过长长的暗道和九曲式的回廊后,暗卫和北齐人终于来到天牢里。 天牢外的动静,牢里几人都听到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进来。 直到这群人冲进来,天牢里的犯人才相信这是真的,惊喜有之,失望也有之,当然更多的是平静,因为…… 这些人他们不认识。 “你们来了。”惊喜的是北齐特务头子,他看到了北齐人。 失望的人是其他人,因为这些人并不是为救他们而来,而最平静的当属秦寂言。 他的暗卫,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救人要紧。”暗卫进来后,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直接冲进最里面的那一间牢房,低声响了一句:“殿下。” 没错,暗卫的目标是一号牢房的人。 北齐人看了一眼,飞快地收回眼神:他们早就猜到了。 在西胡有这么大能耐,又熟悉西胡天牢布局的,必然是西胡皇室。 “大人。”北齐人不管其他人死活,手中的刀连连砍向牢房上的铁链。 天牢的铁链和锁都是特制,可以砍断不错但不是什么刀都能砍断,也不是一两刀就可以砍断的。 当当当……北齐人不断的砍铁链,一连数十下铁链也没有动。北齐人心中焦急,暗骂前面那几个人做事太不仔细,把断差全炸死了,整个大牢一片废墟,害他们连钥匙都找不到。 当当当……北齐人继续砍铁链,又是数十下,虎口流血,铁链也只是开了一道小口。 立刻换人,继续…… “动作快一点。西胡的兵马要来了。”北齐人心中焦急,而到此刻他们才发现,和他们搭伙进来的人,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他们不砍断铁链救人出来吗? 北齐人心中不解,扭头望去,这一看他们就傻眼了…… 416保护,万能的千城 六个暗卫根本没有砸锁,他们手上不知拿了什么,正对着铁链上的锁捣鼓,而且最让北齐人不解的是,这六人并不止救一号牢房的人,而是全部救。 六个人,站在六间牢房前,一人捣鼓一把锁,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天牢所有的人都激动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还会救自己。 “殿下,谢谢你了。”二号、三号、四号、五号牢房的人同时道谢,秦寂言也没有例外,跟着说了一句“谢谢殿下。” 可是一号牢房的人懵了,这些人是来救他的?为何他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而且在西胡还有谁会救他?叫他殿下? “你们……”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到暗卫道:“殿下,主子从来没有忘记你,一直在等机会。”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一号牢房的瞬间惊喜,也不再怀疑暗卫等人。 传言他老爹没有死而是诈死逃了出去,这话果然不假。要不是这样,皇帝怎么可能不杀他。 再说了,要不是自己人,又怎么会冒险来救他? 一号牢房的人不再吭声,只是眼中崩发的光芒,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从小就被关在这方寸之间,虽然生活上没有被苛待,可他却无法高兴,他太渴望自由了。 当当当……北齐人砍铁链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将暗卫开锁的声音完全遮住,可其他牢房里的人却完全没有功夫管北齐人,他们死死盯着暗卫手中的锁,恨不得下一秒这锁就开了。 他们很清楚,这些黑衣人救自己,是为了分散官兵的注意力,可即使如此他们无法拒绝对自由的渴望。 整个牢房最冷静的就是秦寂言了,甚至他的眼角还有一丝笑意和无言的宠溺。 秦寂言了解自己的属下,他手下的人想不到这么漂亮的栽赃计划,也没有那个能耐将西胡天牢炸出一道口子。 能做到这一步的,秦寂言想不到除了顾千城以外的第二个人,虽然他也不明白顾千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咔咔……”细铁丝在锁芯中来回转动,声音不大,可对牢房的众人来说这细微的声音堪比战鼓,一下一下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当“咔”的开锁声传来,除特务头子外的六人皆是心中一震,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锁,期待是自己这把锁开了,可是…… “殿下,锁开了。”最先打开的是一号牢房。 从人失望之余又高兴了起来,一号牢房打开了,他们面前的锁是不是也要打开了? 没有让其他人失望,一声接一声的开锁声传来,二号、三号、四号、五号牢房一一打开,最后一个则是八号牢房。 锁开了,六个暗卫却没有管牢中其他人,而是走到一号牢房的人面前,“殿下,我们快走,西胡的官兵就快要来了。” 六个暗卫根本不管其他人,只护着一号牢房的人往外走,脚步匆忙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刚走出牢房的众人见状忙开口道:“殿下,求你带上我们,殿下应该清楚我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用处。” 没有用处的人,不会被关在天牢。 一号牢房的人脚步一顿,相处几十年他多少知道一些,可不等开口,暗卫就轻叹了口气,“殿下,潜入西胡大牢人数太多不利于行动,我们这次只有六个人,我们只能护住殿下。” “让他们跟在身后,生死不管。”好在一号牢房的人没有被关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暗卫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有用,身后那些人一定会跟上来,而且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目标够大,才能引得西胡人去追,为秦殿下争取逃跑的时间。 不得不说,顾千城的计划非常成功,她几乎算到了每一个人,把每一个人都利用到极致,唯一例外恐怕就是北齐的特务头子。 其他牢房的人没有再多言,一个人跟在暗卫身后离去,秦寂言也跟在身后,可是…… 北齐的特务头子却不肯放过秦寂言,对北齐人道:“抓住那个少年!” 为十五年前的事潜入西胡大牢,关心大秦太子生死,此人必是大秦皇长孙! 抓住大秦皇长孙,他就立下大功,回到北齐依旧会是威名呵呵的西厂都督,而不是被关了十几年,没有用处的废物。 “想抓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秦寂言知道北齐特务头子猜出他的身份,也不关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北齐特务头子,而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北齐人除了留下两人砍铁链外,其他人全部涌了上去,手中的刀剑对准秦寂言。 秦寂言不急不慌,抬手应战,即使在天牢关了半个月,他的身手也丝毫不受影响,这让北齐特务头子万分不解。 “不可能,你的武功怎么没有被压制?”他们每天的吃食很精致,可这精致的食吃却是有代价的。 他们吃后,会抑制功力,可是,不吃又不行。 他们能饿一天两天,却无法撑十几年。 “我的武功为什么要被压制?”秦寂言反问,带着一丝冷意。 “你没有吃这里的吃食?”北齐特务头子不敢相信,一两天还能撑,十天半个月呢? “哼……你以为,我的五万两是白花的?”秦寂言冷笑,进攻的越发猛烈。 一对数十,秦寂言虽不至于游刃有余,但北齐人一时半刻也拿不下秦寂言,再这么打下去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等到西胡官兵来,他们谁也逃不掉。 这个道理秦寂言知道,北齐特务头子又怎么不懂。 纠缠半晌依旧拿不下秦寂言,北齐特务头子果断放弃,可就在他准备喊出“住手”时,意外发生了! “寂言,闪开!” 一个清亮冷傲的女声响起,下一秒就见一道红光从转角处飞了出来,落在牢房走道中…… 见识过炸药包的北齐人大喊:“大人,小心!” “快跑,危险!” “走……” 爆炸前一秒,顾千城冲入人群,准确无误的握住秦寂言的手,拉着就往转角处跑。 “轰……” 不过走了三五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还有北齐人凄厉的喊叫声。 秦寂言和顾千城受爆炸的冲击力,身子往前栽了一步,幸亏顾千城稳住了,不然两人定要摔成一团。 “快走,一个炸药炸不死他们。”顾千城很了解炸药包的威力,看上去炫烂,实际上杀伤力有限。 西胡天牢那么我,她随手一丢也没有对准目标,天知道能炸死几个人。 “好。”秦寂言勾唇一笑,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护着顾千城往外跑…… 他的女人再强悍,他也要护着…… 417折回,怎么舍得放手 顾千城和秦寂言的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两人刚一跑出天牢,就看到带着大批人马,迎面而来的安统与禁卫军。 “我们没有胜算。”顾千城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身后的秦寂言。 “嗯。不能硬痛。”秦寂言只看一眼,便护着顾千城果断的折回天牢,“我们先回去,他们不会认为,我们敢躲在这里。” 有机会跑出去的犯人,又怎么会傻傻的回来? “现在里面有很多地方可以藏人,只要他们不一寸一寸的翻找,就找不到我们。”顾千城毫不犹豫的跟着秦寂言,任由秦寂言带着她,朝天牢深处走去。 天牢有许多机关、暗室和岔道,这原本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的,可此时却成了顾千城和秦寂言的最佳避难室。 安统和禁卫军一前一后赶到天牢,看到被炸烂的天牢,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凝重,脸色呢帽的一下就白了。 “犯人肯定跑了。”禁卫军统领黑着脸道,安统沉重的点头。 犯人跑了他们两个都不用活了,这个时候两人也顾不抢功不抢功的,飞快的交换一个视线,立刻分开行动。安统带人进天牢搜查,禁卫军则顺着脚印去追逃跑的犯人。 天牢入口处被炸的最严重,巨石、铁柱架在一起,大队人马很难前行,安统只得留下一部分人马,带了百余人冲进天牢,在心中默默祈祷,只是跑了一两个,其他人都在牢里没跑出去。 虽然这是奢望,可此时安统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安统对天牢的地形了若指掌,可此时却派不上用场,断石拦住了最近的路,他只能绕最远的路,一路九弯十八回的拐进天牢。 不知要说北齐特务头子倒霉,还是安统运气好。安统进去时,北齐一行人刚刚把特务头子救出来,正准备出去。 双方在天牢碰上,安统在人数上有优势,可北齐在质量上也有优势。虽然带着手脚不便的特务头子,可这并不影响他们行动。 安统与北齐人在天牢交手,趁战斗的空档,安统扫了一眼天牢,发现牢里一个犯人都没有了,当即脸色大变,冷汗淋漓。 “人呢?”安统大刀逼近,问向北齐人。 “跑了,全被你们殿下放跑了。”北齐人没有必要为他们隐瞒,他们不介意出卖其他人,好让西胡这位将军失控。 “殿下?”安统面色一凝,这牢里有哪个犯人能称殿下? “一号牢房的人,不是你们西胡的王子吗?”北齐人不知道秦寂言的身份,秦寂言是特务头子立功的筹码,他轻易不会告诉别人。 当……彼此的刀刃相撞,“嗤”的一声滑动,引起一串火花,北齐用力一挡,将安统推开,安统后退数步,刚稳住神形又问道:“八号牢房的犯人呢?” 相比其他人,安统更在意秦寂言。 “没看到也跑了吗?他最后一个走,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人,现在出去追还来得及。”北齐人见安统很在意秦寂言,立刻说道。 可是…… 安统在乎秦寂言,但也不会放过北齐人,天牢八个犯人死了一个,要是其他七个全跑了,他难辞其咎。 其他几个能不能追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不能放跑了。 安统没有放过北齐人,但也不想让秦寂言跑掉,打斗中安统趁机退下,将一枚信号弹跑出窗外。 一缕红光飞向天空,在半空中炸开,在外面等侯的官差看到信号弹后,立刻明白犯人全跑了,要他们去追犯人。 禁卫军已带人去南门追了,他们要追人的话,最好从其他几个方向入手,可其他方向都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也不知对方是没有往其他地方跑,还是把痕迹抹掉了。 “分头行动。”官差在思索片刻后,立刻将千余人兵分三路,分别去追逃跑的犯人。 外面,只留下百余人看守,秦寂言和顾千城要杀光他们也许难,可要杀出一条血路却不是难事,但是…… “现在还不能走。”秦寂言却不肯走。 “为什么?”顾千城抬头,她不认为西胡的官差还会折回来。 明显,西胡人认为他们跑掉了,这个时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他们就危险了。 “北齐的特务头子,我要带走。”不管是为了灭口,还是十五年前的事,秦寂言都不会放过那人。 顾千城皱眉,她没有问为什么,她只问:“一定要带走吗?”凭他们两个人要杀回天牢,带一个人出去太冒险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次被抓住。 而这一次被抓住后,她和秦寂言的身份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他们就真是插翅难飞了。 “一定要带走,他很重要。”秦寂言脸色凝重,眼眸满是认真。 “好吧,”顾千城没法,将背在身后的炸药包拿出来,“我还有八个炸药包,我们去天牢,我掷炸药,待到他们因爆炸而惊慌时,你冲进去把人带出来,我们原路返回。” “这就是你刚刚丢进天牢里的东西?”秦寂言拿起一个,掂了掂份量,不是很重但杀伤力大的惊人。 这就是两人的差别。同一个炸药在顾千城眼中是渣,可在秦寂言眼中却是杀气。 “对,就是这个东西,别小看它,没有它,我和暗卫可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杀入天牢救你出去。”顾千城没有一丝不舍,将炸药包分了一半给秦寂言,“这几个你拿着,你出来的时候,要是有人追你,你便点燃引线往身后丢。不过,不要一点燃就丢出去,最好在引线快要烧没时丢出去,不然让对方有时间反应,就浪费了。还有,你将炸药包丢出去后,要立刻跑掉以免被炸伤。” “我知道怎么用了。”秦寂言没有矫情的说不要,更没有大男人的说用不上。 这么大杀伤力的东西,顾千城肯给他一半,这说明在顾千城心中他很重要,顾千城有的都愿意给他。 “既然这东西我会用,你就别去了,在这里等我。”秦寂言将炸药包放在身后,接过顾千城递来的火折子,小指在顾千城手背上轻轻滑过,不舍得收回…… 这个女人,在他遇险时没有丢下他;在他要冒险时陪着他;现在又将保命的东西分给了他。这样的女人,一生能遇到一个便是幸事,他怎么舍得,又怎么能放手…… 418抢人,遇到了直接做 指尖从手背轻轻扫过,引得顾千城一阵颤栗,她最初还以为是意外,直到她发觉秦寂言手指在她手背停留太久,才觉得这事不对。 抬头,正好看到秦寂言唇角的坏笑,顾千城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沾着灰尘的俏脸顾盼生辉,一瞬间让人忘了他们的处境。 秦寂言眼眸微闪,只是一笑并不辩解,顾千城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得道:“你一个人手忙脚乱占不了先机,我和你一起去,我不会给你添乱子,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到时候你只管带人出来,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出来。” 顾千城极少逞强,她是有把握才会出手。 “没说你添乱,我只是不想你冒险,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秦寂言不知顾千城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得将话说得直白。 他什么时候嫌过顾千城了,真要嫌她就不会把人带到西胡了。不过,把顾千城带来西胡,绝对他做的最英明的决定。有顾千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天牢里出来。 顾千城闷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一个人去更冒险,你要再被半进天牢,我可不会再救你一次。” 顾千城站了起来,不给秦寂言说不的机会,“走吧,我相信我们两个一定能配合默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全身而退。” “好,我们一起。”拒绝的话秦寂言说不出来,同时他也没有告诉顾千城,如果遇到危险,他会把北齐特务头子丢下,拉着顾千城走。 有些事,不需要说,遇到了直接做就行了。北齐特务头子再重要,也没有顾千城重要。 两人再次折回天牢,天牢里北齐人与安统打得正激烈,一时也没有发现顾千城和秦寂言的踪迹,顾千城和秦寂言借着转角处,将牢房里的情况看清楚后,心中便有数。 北齐人和安统打成一团,双方各有损失,相比起来安统伤亡更大。秦寂言要找的特务头子,还安稳的坐在天牢里,他脚边有一枚拔出来的钢钉。 钢钉有两指长,拇指粗细,而这样的钢钉特务头子身体里还有三枚。也就是这四枚钢钉,锁住了特务头子的行动,也锁住了他的功力。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老怪物把钢钉全逼出来,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们! 秦寂言和顾千城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顾千城轻轻点头,拿出一个炸药包将其点燃,嗤嗤的声音引来打斗中的安统的注意,“什么人?” 安统的注意力被分散,北齐人见此良机不管不顾逼了上去,安统大惊忙避开要害,却被北齐人一脚踹飞。 而就在此时,引线即将燃尽,顾千城没有选择,只得将炸药包朝打斗的人群中丢去。 轰的一声巨响,让北齐人熟悉又陌生的暴炸声响起,前一次爆炸北齐死了七人,伤了十人,可谓损失惨重,这一次…… 顾千城出手又快又狠,而且爆炸就在正中心,不管是北齐还是西胡,伤亡都非常惨重。唯一可惜的就是,被踹飞的安统幸运的逃过一劫。 爆炸声响起,浓烟笼罩,火花四溅,北齐人和西胡人吓得不敢乱动,秦寂言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去。 秦寂言目标明确,直接冲入七号牢房,拎起北齐特务头子就往外走,同时不忘将地上的钢钉捡起来,顺手拍入特务头子的肩膀处。 特务头子痛闷一声,却没有挣扎,他需要人带他出去。 想到顾千城栽脏一号牢房犯人的事,秦寂言走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大人,我们快走,主上在城外等你。” 一句话,暗示他是为救北齐特务头子而潜入大牢的,他是北齐人。 至于安统信不信那就不是秦寂言要考虑的,反正安统就是再不相信,也要花时间去查一查,而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北齐特务头子在秦寂言开口时,就知道不好了,刚想要解释就发现后颈一痛,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北齐特务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 秦寂言没有停留,拎起北齐特务头子就往外跑,而这个时候被踹飞的安统爬了起来,看到手下还有几个没有死,大喊:“追!” 可是,就在他们好不容易纠集人手追出去时,刚刚爆炸的火光又朝他们飞来了。 “红包”一落地,轰得炸开,要不是官差闪得快,早就被炸飞了,而等到爆炸平静下来,早就没有了秦寂言和特务头子的身影。 “该死……咳咳。”安统一脸的血,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焦了,整个狼狈不堪,挥了挥手扫掉眼前的灰尘后,安统再次朝窗处发出一枚信号弹。 在外面四处搜寻的官差,看到信号弹立刻明白天牢里有犯人,或者说天牢又出事了。 几乎是立刻,三队官差同时返回,以包围的趋势朝天牢赶来。 这个时候,秦寂言已经追上了顾千城,两人交换一个视线,半步不停往外冲,没有意外在出口遇到留守的官差阻拦。 “后退!”顾千城开口,秦寂言立刻嫁下,顾千城同时点燃两个炸药包,将其抛至半空,引线在半空依旧燃烧着…… “快跑!”有官差察觉到危险想要避开,可下一秒就见火药包落下,在官差头顶上炸开。 轰……轰两声响起,火花冲天,灰色的浓烟挡住了众人视线。 “我们走。”顾千城拉着秦寂言,不管不顾往火光和浓烟里冲,秦寂言没有一丝迟疑,任顾千城拉着他走。 他相信顾千城,一如相信自己。 官差见状,又胆大心狠想要冲上前,却被秦寂言一脚踹开,同时抬脚一踢,朝地上的刀踢向顾千城,“接住!” 顾千城没有让秦寂言失望,伸手将刀接住,同时松开秦寂言的手,“没几个人,我们杀出去。” 顾千城不擅长冷兵器,但不表示她不会用刀打架…… 419小心,要冻病了 火光、浓烟中,手持大刀的顾千城没有一丝娇气,手上刀虽不至于舞得虎虎生威,可也是刀刀见血! 冷冽寒风呼啸而至,将浓烟、火花吹散,露出顾千城脏污却倔强的脸。那双乌黑的眸子依旧明亮平静,丝毫不因杀人而染上疯狂之色。 顾千城不擅长用刀,可她握刀的手却极稳,而且她的眼力好、下刀准,每一刀都能砍中地方的要害。 不过百余人,经炸药冲散后,顾千城和秦寂言身边再多也就是几十人,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顾千城和秦寂言就成功冲出人群。 “走。”顾千城握着滴血的刀,朝安统放马的地方跑去。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要做什么,他顺手解决了跟上来的官差,紧随其后而至。 安统一行人总共骑了二十匹马来,有十匹骑出去了,现在停马的地方只有十匹,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将其它八匹马斩杀,留下看上去最健壮的两匹。 斩掉马绳,顾千城翻身而上,同一时刻秦寂言也拎着北齐特务头子,飞身至另一匹马背上,北齐特务头子,被秦寂言像是破布一样丢在身后。 “走。”秦寂言低声说道,顾千城将手中的刀往后一丢,先一步上前,秦寂言断后! 身后的追兵只有十几人,秦寂言没有用炸药包,而是在飞奔时,随手抓了一把土,朝身后的人洒去。 啪啪啪……只是地上普通的土,可在秦寂言手中却比铜豆更坚硬,被打中的官差立刻见血,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北、东、西三面都不能走,官差这个时候正折回来抓我们。”秦寂言草草辨别了一下方向,策马朝南走去。 “禁卫军在南!”顾千城颇为担忧。 他们被人从四面包围,想要出去怕是不容易。 “不要紧,禁卫军中没有人认识你我,最重要的是他们追其他五位犯人去了,没有功夫管我们。”秦寂言依旧决定往南走,顾千城没有意见。 她对西胡不熟。 两人一路向南,寒风迎面吹来冷的人牙齿打颤,割的人脸生疼,不多时顾千城就感觉自己手脚冰冷,背后也是一片冰寒,身上的衣服像是结了冰一样。 顾千城为了行动方便,脱掉了厚重的棉袄,身上只一件厚实的外套。之前一路紧张、没命的奔跑又打一架,此时顾千城身上早已湿透,现在寒见一吹,便冷得直哆嗦,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秦寂言穿得比较顾千城还要少,可他却比顾千城耐寒,而且之前一场小架还不至于让他出汗,刺骨的寒风对他造成不了一点影响。 漆黑无月的夜,秦寂言虽然看不真切,可从顾千城细微的动作,他能判断出顾千城的情况不太好,只是现在的他无法将顾千城拥在怀里,更无法为她取暖。 “千城,再忍忍,我们出城就安全了。”冰冷的黑夜里,秦寂言能给顾千城的只有安慰。 “没事,我能坚持住。”顾千城嘴唇哆嗦,连话都说不太清。 秦寂言眉头微皱,回头的看向静谧的身后,秦寂言减缓速度,“千城,我们今晚不出城。”再跑下去,顾千城就算能撑下去,也得大病一场。 “不行,我们必须趁现在出城,趁禁卫去追其他逃犯出城,错过了今天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太冷了,顾千城说话有些大舌头,可秦寂言却听到了。 “没有关系,明日我也有办法出城。”秦寂言加速追上顾千城,继续劝说。 要不是怕天太黑顾千城看不清,他真想直接拦住顾千城的马,不让顾千城继续走。 他都不担心,她操什么心。 “晚一刻出城就多一份危险,西胡皇城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我忘了告诉你,季大少来西胡了,就在今天下午到的,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急着救你出来。”顾千城动了动僵硬的手脚,“你别担心,我手脚动一动就好了,回头泡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秦寂言救出来,她真不想因为她又让秦寂言去冒险。 “季大少?他来的可真巧。”秦寂言声音冷冷的,“他来了又如何,我要出城他也拦不住。”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在西胡有能耐,可她不是秦寂言,她不喜欢冒险,更何况依她此时的情况一天根本好不了,她要倒下了没有三五天根本起不来。 “寂言,不要冒险,算我求你。”顾千城减缓速度,靠近秦寂言,低声哀求道。 “你……”秦寂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酸涩的紧,可却不是难受,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我不会有事,我们快走。”顾千城不再多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任马儿一路往黑暗中冲。 秦寂言拿顾千城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跟上,以免把顾千城弄丢了。 秦寂言预估的没有错,禁卫军一路追着暗卫与一号牢房的犯人走了,沿途虽然遇到了几拨侍卫,可人数都不多,根本不成气候,秦寂言一出手就解决了对方。 两人跑了一个时辰,胯下的马已露出疲态,速度渐缓,好在南城门就在眼前了,他们也不用担心。 远远,就看到南城门灯火通明,成排成排的侍卫驻守在城下,即使躲在城门下,手上的火把也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就灭两个。 “弃马。”离城门百余米,秦寂言说道, 顾千城此时已昏昏沉沉,凭本能的听从秦寂言的命令,在马还没有减速时,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秦寂言看得心惊肉跳,心跳差点停了下来。“小心。” 关键时刻,秦寂言将北齐特务头子丢在一边,伸手将即将栽倒在地顾千城抱住,“你这是要吓死我?” 秦寂言实在是害怕,忍不住说道。 “意外。”顾千城靠在秦寂言身上,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你身上太冰了,怎么像是从冰里挥出来的。”秦寂言抱着顾千城,不停的揉搓她的胳膊,想要借此让她暖和一些。 “现在不是忙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顾千城知道,她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尽量不给秦寂言添麻烦。 “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安全出城!”秦寂言身子一侧,半蹲在顾千城面前,“趴上来,我背你。” “我信你。”顾千城冻僵的嘴角,生硬的往上扬了一点,乖巧的趴在秦寂言的背上…… 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420埋伏,倒霉遇到他 身后背着顾千城,手上拎着北齐特务头子,一般人带上两个累赘别说快如风,能正常行走都不容易的,可是…… 秦寂言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使带着两个托累,依旧卓尔不凡,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无法让人忽视。 被秦寂言放走的两匹马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已经引起了侍卫的注意。 “什么人?站住?”侍卫举起火把,却发现更加看不清楚。 马蹄声越来越近,隐隐能看到两匹马,至于马上的人? 似乎没有? “你们两个,上前拦住那两匹马。”侍卫首领随手指了两个人,那两人不敢迟疑立刻上前。 “没人!”跶跶跶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侍卫终于看清马上没有人,可是马腹呢? “射杀!”侍卫首领毫不犹豫的下令,弓箭手立刻张弓对准疾行而来的两匹马,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然而至,侍卫刚发现异常,就一两个带火的小包,划过漆黑的夜,朝城门砸来。 “什么东西?快踢开!”侍卫首领一脸紧张,他没有见识过炸药的厉害,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 “快,把那东西踢出去。”侍卫们纷纷避开,给踢炸药包的人让人,可此时秦寂言却冲上前来,发现秦寂言身形的侍卫立刻大叫,“快,有人冲了过来,拦下,快拦下他。” “是逃犯,这个时候出城的一定是逃犯,拿下他们。”侍卫涌出城门,朝秦寂言跑来,另有人动手,将炸药包踢飞,那位置也是内城了。 啪……炸药包被踢飞,生生在改了一个方向,又往回飞,只是那方向却没有对准秦寂言。 当然,就是炸药包朝秦寂言飞来也没有用,因为引线在半路上就燃完了,城门上空突然发现一声巨响! 轰……如同最炫烂的烟花,在侍卫头顶上炸开,火光一闪而逝,可爆炸的威胁却仍在。 “危险,快,快闪开。”有人发现炸药的杀伤力,大喊。 “拿下逃犯,不能让他跑了。”侍卫们虽受爆炸影响,可却没有乱,他们第一时间集合起来,朝秦寂言涌来。 西胡侍卫速度很快,立刻就呈半包将秦寂言团团围住。高举火把,侍卫这才看清秦寂言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背了一个,手上还拎了一个。 就这样还想逃出去?简直是在做梦,简直是看不起他们西胡的士兵! “拿下他。”侍卫们怒了,他们深深觉得秦寂言看不起人,拖家带口的还想跑,这人不是傻了就是自大的可以。 别以为长得好、姿势帅就能冲出他们重重包围,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西胡士兵毫不客气举刀上前,城墙上火把亮起,这才发现城墙上面还有一排弓箭手,他们的箭第一时间对准的秦寂言,只要秦寂言一动,他们就会放箭头射杀秦寂言。 得知天牢的犯人逃走,西胡早就在各城门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已有五个犯人逃出了城,可各城门处的防卫依旧没有撤下来。 火光照映在秦寂言的脸上,显得他脸上的脏污更加显眼,又背又拎的让他看上去狼狈至极,可就是这么一个被他们围困住的人,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男人,不好惹! 这是与秦寂言近距离接触的所有士兵的想法。 “你跑不掉了,放下你手中的人,举起双手。”侍卫首领上前,对秦寂言道。 “好。”秦寂言一脸死寂,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配合西胡侍卫的命令,咚的一声将北齐特务头子丢下,然后半蹲下来将顾千城放下来。 秦寂言放顾千城下来的动作很慢,就好像怕伤到顾千城一般。 西胡的侍卫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寂言,就怕秦寂言耍什么花招。 他们不认识秦寂言,但他们知道能进天牢的犯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可是…… 他们就是再谨慎也没有用,他们遇到的人是秦寂言! 顾千城双脚落地,秦寂言的双手亦背在身后,那动作就像是怕伤到顾千城一般。西胡侍卫虽有不耐却没有人敢开口,只是将手中的长枪对准秦寂言。 秦寂言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杀意。 将顾千城稳稳放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站了起来,举起双手。 全程配合的让西胡侍卫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人了,天牢的犯人这么好说话?这人拖家带口的,真是从天牢出来的? 不管了,这人半夜鬼鬼祟祟的出城,肯定不是好人,先把人拿下再说。 见秦寂言配合的举起双手,西胡侍卫不再犹豫,握着长枪就上前,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依在秦寂言身上,你是病入膏肓的顾千城突然动了! 顾千城猛的后退一步,“啪……”火折子亮起,引线点燃,“呼……”的一声,炸药包朝侍卫中间丢去。 “不好,犯人要跑。”侍卫长枪往前,可却刺了一个空! 秦寂言身形一转,直接躲开了侍卫的攻击,而且在起身的刹那,将碍事的特务头子踢开。 一击未中,侍卫已失了先机,火药包“轰……”的一声炸响,这一次他们没来得及踢开,有不少人因此受伤。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早已飘到街道旁,只见忽闪的火光,从他们脸下滑过,随即又什么也没有。 爆炸引得侍卫有片刻的混乱,恢复后侍卫首领就立刻下令:“放箭,放箭!” “嗖嗖……”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秦寂言和顾千城射来。秦寂言抱着顾千城不仅没有闪避,反倒迎着箭雨而上,行走在箭雨的缝隙间。 “疯子。” 就在西胡侍卫骂秦寂言和顾千城是疯子,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时,秦寂言和顾千城又动了。 顾千城点燃一个火药包,将其给秦寂言,秦寂言接过想也不想就朝城墙上的弓箭手掷去。 一声爆炸声响起,箭雨瞬间减少一半,秦寂言身上的压力骤失。 就在西胡侍卫以为秦寂言会趁机跑掉时,秦寂言却…… 421主子,护送您出城 弓箭手断层,连接不上,这是多好的机会,可偏偏秦寂言没有趁机跑掉,而是折回身去捡地上那一坨泥似的老者。 这人傻了吧? 西胡的侍卫暗自猜想,不过秦寂言折回去就是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还有机会拿下秦寂言。 在秦寂言折回的瞬间,西胡侍卫一涌而上,想要将秦寂言和顾千城三人留下来。 这三人不管是不是逃犯都不是好人,把这三人拿下肯定能将功补过。 可是,想法很美好,现身却很残酷! 秦寂言再次将顾千城背在身后,单手拎起特务头子,而在侍卫涌上来前,他突然飞速后退,速度之快让西胡侍卫只看到一个残影。 一路退到街边,秦寂言足尖踮,轻松跃至屋顶。而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再次搭弓拉箭,排好队形将城墙上方守得死死的。 用同样的招术并没有什么,只要那招术好用就成。秦寂言再次点燃炸药包,朝城墙上的弓箭手砸去。 “快,闪开!”有人大喊,但上命的命令是,“放箭,把它射下来。” 只要炸药包不落到他们面前,他们就不用担心,炸药包的杀伤力有限。 “嗖嗖嗖……”弓箭手听命射杀,数十枝长箭齐齐对准炸药包,甚至有一枝箭直接射中了引线。 啪……炸药包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果然,射灭了就没有用。”成功的安例在前,西胡侍卫信心大涨,他们有信心拿下这三人。 可还不等他们高兴,秦寂言又再次冲了上来,和之前一样秦寂言迎着箭雨往上,丝毫不将密密麻麻的箭雨放在心上。 “拦下他,拦下他,别让他冲上城墙。” 西胡侍卫大喊大叫,可秦寂言一伙跃至半空,一伙又跳到两旁的店上,身形忽闪忽现,快到他们根本看不清楚。 “放信号,请求救援。”侍卫首领想要独占功劳,可他更害怕守不住。 信号弹发出,一缕青烟在黑夜中闪现,很快就消失了。 “最迟一刻钟,救兵就会到,我们拦他一刻钟。”侍卫首领战意十足。 信号放出去,就算秦寂言和顾千城跑出城也没有用,因为城外围剿逃犯的禁军,看到信号定会派小队人马折回。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秦寂言手中的剑一直不曾停歇,冷俊的面容隐有一丝凝重。 他们赶的就是这个时间。 顾千城趴在秦寂言的背上没有吭声,她现在可没有本事,敢放话说带秦寂言出去,她现在还需要秦寂言背她出去。 秦寂言一连试了数次,也没有冲突西胡的防守,只得且战且退另寻出路,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飘落一片片的雪花。 刚开始就只有几朵,可很快就是成片成片的落下,速度之快就好像有人在天上撒雪花一样了。 “下雪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么大的雪下一个晚上,他们的踪迹会被掩盖没有错,可他们也会冷死。 “当”的一声,秦寂言砍断面前一枝箭。 既然下雪了,他就更要速战速绝,不管是留在城内还是出城,他都必须尽快脱身,不能再和这群人纠缠下去了。 再一次,秦寂言迎面而上,这一次他只照顾自己和顾千城,至于落在北齐特务头子身上的箭,秦寂言几乎不管。 只要不射中要害,特务头子一时半刻就死不掉,而他要的不是特务头子的命,他只需要特务头子口里的秘密,只要他有命说就行了。 秦寂言提气,猛地一个冲刺,人已跃至城墙上。 “上。”弓箭手后退,侍卫上前,将秦寂言团团围住。 秦寂言也不惧,带着两个人在包围圈内虽有些吃力,可凭这些人却拿不下他。 “咚咚咚……”不远处,马蹄声响起,声音凌乱速度极快,但气势很足,听这声音应该是大队人马来了,而这些人是朝他们而来的。 大队人马,除了援兵再无其他人。 “不好,西胡的援兵到了。”秦寂言暗道不好,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可他毕竟脱着两个人,面对西胡一层一层的包围,打到最后确实有几分吃力。 秦寂言知道,西胡人没想过杀伤他,只想用车轮战,一圈圈下来耗死他。 武功再高也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补充体力,这么一直打下去,最吃亏的就是秦寂言。 可这是西胡,秦寂言就是再吃亏也只能忍着,谁让他手下的人都不在这里。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隐隐闻到了飞扬的尘土气息,西胡侍卫越战越勇,他们知道救兵来了,他们只要多拖一刻,就是妥妥的功劳。 虽然功劳小了不少,可总比出事的强。 秦寂言虽担心,可手上的招式却不乱半分,更不因为焦急而自乱分寸。 “吁……”来人远远就拉住鞭绳,不让马儿往前,马嘶吼还未停稳,就见马背上的人突然跃起,而他们的目标是城墙。 西胡侍卫还纳闷,怎么援兵在老远就停下来,他们连来人是谁都没有看清,结果一走进就发现不对,远处除了六匹马外,再无旁人,哪来的大队人伍。 “不好,不是救兵。快,杀了他们,快,放箭。”西胡侍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们再快也没有用,因为他们失了先机。 六个黑衣人跳下马,一路无所畏惧的杀向城门,借着大爪子爬上城墙。 六人一看就是死士,面对侍卫砍来的刀不闪不避,任他们伤着,短短一段路身上挂了十几道口子,却连脚步也不停一下。 六个人第一时间冲到秦寂言身边,“主子让我们护送您出去。我们会给您杀出一条路,您往城外走,城外有马车。” 死士在秦寂言身边留下这话,便凶猛的杀入人群,其他五人亦不遑多让,很快就用血肉躯,生生扯开了西胡侍卫的防守,为秦寂言杀出一条血路。 秦寂言很清楚他们口中的主子是谁,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死士开出路的一瞬间,秦寂言砍断特务头子身上的长箭,拎着人就跳下城墙…… 这份兄弟情,他记着了! 422经验,第一次照顾人 当然,城墙下不可能没有围兵,西胡人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只是这点儿追兵对秦寂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不用提城外还有人接应。 炸药包只剩一个,秦寂言一点也不吝啬,点燃就朝城下的侍卫丢去,一声巨响后,侍卫的包围圈被炸开了,在巨大冲击力下,侍卫不得不后退。 待到余威消散,只见秦寂言已带着人冲了出去,侍卫连气都不敢喘,再次追了上去。 城外百米外,收到消息的车夫立刻架着马车冲了过来,和他同时到的还有两个死士。 离秦寂言百步远,死士跳下马车,上前为秦寂言挡住追兵,车夫则放缓速度方便秦寂言上马车。 两名死士拦不下追过来的侍卫,却能给秦寂言争取一个时机,让秦寂言跃上马车。 秦寂言刚上马车,还没来得及坐稳,车夫就扬鞭,架着马车飞速往前,侍卫此时也解决了死士,跟着追了上来。 为了甩开追兵,车夫不停的抽打马儿,与前方的同伴汇合,好分散追兵的注意力。 侍卫们追了千米左右,只见“啪”的一声响,一阵浓烟燃起,浓烟不是炸药包,没有杀伤力,可却能阻碍视线。 侍卫眼前有一刹那无法视物,待到他们能视物时,却发现前方突然出现了三辆马车,这些马车和接秦寂言的马车一模一样,他们根本分辨不出,哪辆马车坐了人。 待到浓烟消散后,侍卫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四道车轱辘印,而老天爷似乎也在帮秦寂言。 在秦寂言上马车时,雪越下越大,不多时地上就有一层积雪,虽然现在还无法将痕迹完全遮掩,可再过一时半刻,西胡人想要在雪地里找痕迹怕是不容易了。 “兵分四路,追!”虽然这样做会分散兵力,可此时西胡人却没有选择,他们要不分散兵力,就一个也追不上。 城外,侍卫分散而去;城内,真正的援兵终于赶到,当他们看到六匹惨死的马,还有它们身后绑了一堆树枝时,就知道守城的人被骗了。 “开城门,追!”援兵马不停蹄,拍马追去。 此时,大雪已将之前的车轮印完全遮住了,好在之前的人留下了标记,只是这标记还不如不留,因为…… 四个方向都有标记! 这绝对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逃跑。 今天这场劫狱,真是为了一号犯人吗? 援兵们很怀疑,可他们再怀疑也没有用,大批人马都去追一号逃犯了,或者说想要顺着那五个逃犯,找出当年造返的老王爷。 援兵虽然不愿意,可也不得不将兵力分散,分成四批去追人,并让侍卫沿路留下记号,方便后来人。 秦寂言和顾千城上了马车后,就一路朝北走,约末两刻钟后,秦寂言让车夫停下马车,带着顾千城和特务头子下了马车,并让车夫继续往前,尽量离这里远一些弃车逃走。 车上少了三个人,车轮印子也就浅了几分,为了不让人看出差异,车夫和其他几辆马车一样,搬了几块石头在里面,好让车印不那么明显。 风遥的人办事果然精细。 秦寂言满意点头,背着顾千城拖着特务头子就往林子里走。 这片林子赫然就是秦寂言带顾千城来看冰城的地方,林子里树木茂盛,很适合藏身,最主要的是秦寂言对这里很熟。 在林子里走了约两刻钟,秦寂言就找到了藏身的地方。双手不沾阳春水的秦殿下,很熟练的将山洞清理干净,并找到枯枝烂叶,燃起一堆火。 山洞不深,但很大,足够三个人躲还有多,里面还藏了一些伤药、干粮和水,还有碗筷等容器,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秦寂言架起锅子,用雪草草清洗一下锅子,便将水倒进去煮开。 秦寂言将特务头子丢在最角落,自己则抱着顾千城坐在火堆旁,小心的脱下顾千城湿透了的外套,支在一旁烘烤起来。 顾千城冻得双唇发紫,人虽没有陷入昏迷,可全身却是酸软的无法动弹,她知道秦寂言在做什么,可她现在除了顺从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秦寂言这人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什么没品的采花贼,这个时候是怎么也下不去手的。 顾千城身上的衣服结了冰,在火堆边呆了片刻,身上的衣服便滴着水,全身湿淋淋,人反倒越发的冷了。 按说,这个时候就把顾千城身上的衣服全脱了,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好让她舒服一些。可是山洞里,吃食、伤药都有,就是没有准备衣服。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越来越冰冷的身子,心里越发的担忧,可他并不擅长照顾人,这个时候还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当然,秦寂言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法子,他怕顾千城不能接受。 “千城,我给你换衣服好不好?”秦寂言试着寻问,本以为顾千城无法回答,却听见顾千城哆嗦的道:“换。” 她快冷死了,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沁在肌肤上越发的难受,即使坐在火边也没办法暖和,再不换上干净的衣服取暖,她肯定会冻坏。 “你说什么?”秦寂言听不真切,不得不再问一句。 虽然抱都抱了,亲也亲了,可这并不表示他有权利,随便脱顾千城的衣服,顾千城不是宠妾、玩物,是他认定的妻子人选,他和顾千城是平等的,他要给顾千城足够的尊重。 “把湿衣服脱了。” 这一次,顾千城说得很清楚,秦寂言也听清楚了。 “好,”秦寂言在顾千城耳边说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负责的,定不叫你吃亏。” 顾千城实在没有力气,要有力气的话真想给秦寂言一个白眼,再踹秦寂言一眼。 秦殿下还记得负责,真了不起! 尤记当初,秦寂言可是把她当成洪水猛兽,便宜没少占却绝不肯说一句负责的话,唯一负责的话,还是半威胁的说什么,秦王府养得起一个女人。 秦寂言不知顾千城在想什么,他此时正在烦恼,顾千城身上的衣服要怎么脱? 他没有脱姑娘家衣服的经验…… 423冬天,热汗淋漓 秦王殿下野外生存技能满满,可脱女人的衣服真的是头一遭,一时间还真不知从哪里下手。 好在,秦王殿下虽然紧张,却没有忘记这山洞里还有第三人在。秦王殿下本想将北齐特务头子丢到山洞外,可看特务头子只剩下一口气,秦王殿下只得给他留条活路。 解开北齐特务头子的衣服,秦寂言用衣服将特务头子罩了起来,免得他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处理好特务头子,秦王殿下才帮顾千城解下厚湿的衣服,而解女人的衣服真心是个技术活,秦王殿下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了扣子在哪里,手指颤了半天,才将衣服脱下来。 顾千城虽然没有穿棉衣,可身上的衣服很厚实,湿透后一时半刻根本干不了,将厚衣放置在一旁烘考,秦王殿下继续解下顾千城的中衣、里衣,直到只剩下贴身的衣服。 贴身的衣服还算轻薄,烘上一时半刻就能干,只是脱下来后,秦寂言没有别的衣服给顾千城换。 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秦寂言再三确定自己的衣服是干的,没有任何犹豫便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了下来。 没有立刻给顾千城穿,而是先放在火边烘烤,待身上的湿气烤散后,秦王殿下才将顾千城身上衣裤脱下,只留下亵裤和肚兜。 秦王殿下可以对天发誓,他给顾千城脱衣服时没有一丝邪念,他只是怕顾千城冻病,想尽量让顾千城舒服一点,可是…… 当碰触到顾千城白皙细腻的肌肤时,秦王殿下忍不住口干舌燥,甚至顾千城身上因为寒冷而泛起的小疙瘩,在秦王殿下眼中也好看到不行。 “这是不对的!”秦寂言不断的提醒自己,现在不是想风花雪月的时候,外面大雪飘飘,追兵满世界的找他们,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顾千城尽快暖和起来,千万别病了。 可是…… 感情要那么容易控制住,就不会有情难自禁这个词了。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虽然没有别的动作,可也没有替顾千城将衣服穿上,就这么看着她…… 山洞里,因为有火堆在,温度甚至有一点高,顾千城脱掉湿透的衣服后,反倒暖和了不少。 身上一暖和瞌睡就来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本能的寻找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和地方。 和炽热的火堆相比,温度宜人,一点也不灼人的秦王殿下的怀抱,必然是更好的选择。顾千城往秦寂言怀里拱了拱,左右动了动想要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秦寂言快哭了,好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动,压下心中的渴望,不再心猿意马,可是…… 顾千城又给他致命的一击! 顾千城难道忘了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吗? 秦寂言不敢动,只希望顾千城能快点找到舒适的位置,可不知是两人默契不够,还是顾千城不舒服,总之顾千城一点也不安分,不停的在秦寂言怀里扭来扭去,扭得秦寂言热得不行。 秦寂言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轻声道:“千城,乖……不要乱动。”再动下去,他会扛不住的。 秦寂言的声音嘶哑、低沉,就好像压抑着什么痛苦一般。 “唔……”顾千城嘟囔了一声,秦寂言本以为顾千城会乖乖不动,结果才发现他被骗了,顾千城应归应,该怎么动还是怎么动。 “简直是要人命。”感受到身下的变化,秦寂言狠狠喘了口气。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小腹处像是有火在烧,那处更是傲然挺立,完全不受控制,就像是中了药一般,心底似有无名的火再烧。 秦王殿下发誓,下一次还要遇到这样的事,他一定将顾千城就地正法,绝不委屈自己,可现在…… 看着顾千城青紫的双唇和没有血色的脸蛋,秦王殿下重重叹了口气。 再多的旖旎也要压下,他不能要顾千城的命! 用惊人的自制力压下心中的躁动,秦王殿下将自己的衣服穿到顾千城身上,将顾千城祼露在外的肌肤藏起来。 看不到,就不会胡思乱想! 秦王殿下如是安慰自己,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了顾千城对他的影响。 穿衣服,不可避免就要碰到顾千城,当手指碰到顾千城冰冷的肌肤时,秦王殿下只想说:希望进间就此停下,这一刻便是永恒! 但,这只能想想,秦王殿下不是神,时间不会围着转。 磕磕绊绊的帮顾千城把衣服穿上,秦王殿下二话不说就放下顾千城,往洞外跑。 身上只有一件单衣,站在冰天雪地里,秦王殿下却不觉得冷,自虐式的用雪洗了把脸,将心头那股无名的火压下,秦寂言这才感觉自己的理智恢复。 他果然,太需要女人了。 心头的火并没有完全压下,可秦寂言却不敢久呆,山洞里并非只有顾千城,还有一个危险的人物在。 秦寂言回来时,山洞里的情况和他离去时一样,北齐特务头子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动一下。 只一眼,秦寂言就知道特务头子醒了,那老头子在装死。 不过,秦寂言一点也担心,四枚钢钉还在特务头子体内,那老东西没有本事动。 秦寂言将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抱起顾千城放在上面,又小心的拿衣服帮她盖好。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煮沸,秦寂言倒了出来,又挖了一堆干净的雪放在锅子里继续烧。 秦寂言端着水坐在顾千城身边,小口小口的吹着,时不时就试一下,确定水不烫才扶起顾千城,给她喂了一碗水。 对于不会服侍人的秦寂言来说,喂了喝水真的是头一遭,好在秦王殿下聪明,顾千城也配合,一碗水了到没有洒掉多少,大部分被顾千城喝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喝了碗热水,虽说不至于立刻就好,可顾千城的气色看上去确实好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死白死白,全身僵硬。 照顾好了顾千城,秦寂言才有空管自己。将肉干丢入水里煮,待煮滚后,胡乱的吃了两口。正想给顾千城喂点肉汤,一直龟缩在角落里装死的北齐特务头子突然开口…… 424例外,英雄难过美人关 “秦王殿下!” 北齐特务头子开口,没有威胁式的叫出“大秦皇长孙”这个称呼,而是择中叫了一句“秦王”,就是想让秦寂言知道,他虽然知道秦寂言的身份,可没有想过用秦寂言的身份威胁他,只希望两人还能继续和谈。 至于之前发生的小不愉快? 那能算什么事,他虽然下令让北齐人拿下秦寂言,可最终不是没有拿下吗? 而且,秦寂言也没有吃亏,他最后可是把自己带了出来,还将自己好不容易逼出来的钢钉,又给封了进去,他们算是扯平了。 不得不说,这特务头子是个人物,能屈能伸。秦寂言赞赏的扬了扬眉,可完全没有上前,将特务头子扶起来的意思,只回了一句:“杨都督。” 特务头子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他能活着回到北齐吗? 做梦吧! 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他宁可送给西胡皇帝,也不会让他回到北齐。 “没想到秦王殿下还认识老夫。”特务头子躺在地上,全身都僵硬了,可他却能不表露半分,声音淡然的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特务头子不说,秦寂言自然不会主动说什么,在顾千城身边坐下,不疾不徐的道:“杨都督声名远扬,本王认识你再正常不过。倒是杨都督在西胡天牢还认识本王,实在是让人惊讶。” “老夫入狱前,曾听说过大秦皇帝异常喜爱先太子独子,联想到殿下一再追问十五年前先太子之死,老夫便大胆猜测殿下的身份。”特务头子杨都督坦然说道。 他是心思深沉之人,可也是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坦诚,什么时候该隐瞒。 “杨都督果然大才,难怪西胡皇帝不忍杀你。杨都督修为被封,居然还能听到本王的话,本王甚是佩服。” 秦寂言在天牢行事虽张狂,可寻问朱大的时候一直很谨慎,声音也压到最低,只他和朱大能听见。朱大那人虽然疯言疯语,可说话却很谨慎,他们的牢房很大,旁的牢房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当他在为难朱大。 而他为难朱大也有理可寻,他进来的第一天,就差点代朱大而死,心生愤怒朱大麻烦再正常不过,至于寻问? 旁人就算听到一耳朵,也只当他和西胡皇帝一样,逼着朱大交出《夷国志》。 特务头子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秦寂言抬头望去,特务头子也不隐瞒,直言道:“殿下声音虽小,可那朱大却是个不省心的。不过殿下放心,天牢里除了老夫外,再无第二人知晓。毕竟这世间能像老夫一般,会读唇语的人并不多。” 杨都督适时透露出自己的底牌,好让秦寂言安心。毕竟,前一秒想拿人回北齐,后一秒又想着与人合作,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得到答案,秦寂言也放心了,即使被关了近十年,杨都督风采依旧、宝刀未老。” 秦寂言起身上前,将特务头子身上的衣服掀开,又把特务头子扶起来,免得他侧卧太久身子僵硬,提早去见阎罗王了。 特务头子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夫老了,比不得殿下您。” 栽在秦寂言手中,特务头子是不服的,可也不得不承认秦寂言是个胆大的,明明出去了,还敢折回来带他走,有种! “得杨都督一句夸赞,本王也算不枉此行。”秦寂言又坐了回去,丝毫不着急。 这个时候谁急,谁就落了下乘,他虽然没有太多时间陪特务头子耗着,可对方比他更没有时间。 秦寂言所料不错,特务头子见秦寂言半天不坑声,便知秦寂言比他想像中的难缠,他现在有求人只得主动道:“十五年前的事老夫确实知道一些,不知殿下想听哪段?” 换言之,秦寂言想要知道什么,就拿相同的条件来换。 “呵……”秦寂言嗤笑一声,“杨都督莫不是忘了与本王的约定,本王带你出天牢,你告诉本王十五年前的事,现在本王将你带了出来,莫非杨都督想要食言?” 最后二字说得很轻,可话中威胁意味谁都能听出来。 要是能动,特务头子真心揍秦寂言一顿,秦寂言这是带他出来吗?那明明是坑他,秦寂言要不折回去,他这伙都跟着北齐人回北齐了,哪里会沦落至此。 只是,这话现在不能说,北齐特务头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殿下虽按约定将我带了出来,可也坏了我的事,此前之事咱们一笔勾消,老夫也不与殿下记较。” 秦寂言似嘲讽又似轻蔑看向特务头子“杨都督不会以为,凭你的人能杀进天牢吧?要是你们北齐有那个本事,早就把你救出来了,哪会等到今时今日。” 秦寂言此言一出,特务头子立刻明白了,瞳孔地收缩,不敢置信的道:“是你,那几个黑衣人是你的人?你栽赃给高炽明。” 高炽明就是一号天牢的犯人。 “杨都督不会认为一切都是巧合吧?正巧本王在天牢,你们北齐人就与高炽明联手劫狱?”秦寂言一脸淡然,没有嘲讽却比嘲讽更戳人心窝子。 “秦王殿下好心机,好手段,老夫佩服。老夫本以为大秦太子死了,大秦再无惊才绝艳之人,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秦王殿下这般的人物。”特务头子嘴上说得漂亮,可心里却怄的要死。 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妖孽,五年前潜进天牢的那个小鬼是一个,面前这又是一个。 明明是孩子,可论心机、手段及狠辣,却比他们这些成年人还要强上三分,着实可怕。 秦寂言只是想给特务头子一个下马威,并没有想过显摆什么,所以又说了一句:“杨都督不必多想,你们都是意外被关天天牢,本王进天牢前已有详细计划,并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自然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事,秦寂言也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他的计划和准备虽然周全,却比不上层出不穷的意外,要不是有千城在,他这次怕是难脱身了。 想到这里,一向内敛、感情不外露的秦王殿下,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点欢喜,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顾千城身上。 虽然只那么一下,可那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却是让特务头子给捕捉到了…… 425死因,幕后主使者 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秦皇长孙也不能例外! 特务头子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可随即又黯然了下来,就算大秦皇长孙过不了美人关又如何?他现在可没有美人计可以用。 唉…… 特务头子颇为头痛,他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十五年前事,说出去了自己肯定没命,可不说出去他就会成为第二个朱大。 大秦这位皇长孙可不是什么善茬,下手果断,不留后患,他说与不说都逃不掉一个死字。 他要怎么做,才能哄得这位皇长孙放了他? 特务头子趁秦寂言看顾千城去了,脑子飞快的运转,不管是用哄还是用骗的,他都要寻个对策,好在这位秦王殿下手中讨个活路。 秦寂言扭头,正好了对上特务头子深沉诡异的眸子,无声一笑,“杨都督,想好了吗?” 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今日是他幸运占了先机,要是他落到北齐人手上,北齐人会放过他吗?答案是不会! “想什么?”特务头子装傻,秦寂言也不拆破,看了一眼睡的安详的顾千城,才道:“想好要怎么说十五年前的事吗?”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特务头子看着秦寂言,一双眸子诡异难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寂言冷笑一声,“杨都督何必明知顾问?” “既然都是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特务头子不想死,不然,他也不会在西胡受了近十年的折磨,都不去寻死。 没有人舍得死,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何没有面对的勇气? 只要他熬过来了,他就能成龙成凤,他为什么要死? “死有很多死法,本王可以替杨都督挑一个最好的死法。杨都督这么多年都不肯寻死,北齐也没有放弃救杨都督,杨都督想必有未了的心愿,本王可以成全你。” 适时的做出让步很重要,秦寂言不想被特务头子耍着玩,或者得到一个九真一假的消息。 “秦王殿下果然厉害,鱼和熊掌都想要,不怕撑死吗?”特务头子似笑非笑,轻扯的脸皮在火光下有几分狰狞。 秦寂言半点不生气,“杨都督要不要说?”神情闲适的好似在谈论天气,一点也不着急。 “我说的话你敢信?” “杨都督只管说,信与不信是本王的事。”他是不信,可他现在能找到的线索太少了。 老潭和朱大两个人嘴里问不出东西,而且从朱大的情况来看,后面即使找到了知情者,恐怕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现在,他只能试着从北齐特务头子嘴里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去核实了。 十五年都等了,他不怕再等几年。 “我要如何相信你?”特务头子眸子精光闪烁,死死盯着秦寂言,哪怕是秦寂言脸上一个细微的变化,特务头子也不放过。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现在的你连自杀都做不到。”秦寂言一如既往的狡猾,什么话也不说死,特务头子却拿秦寂言半点办法也没有。 他有满腹诡计,可前提是秦寂言给他施展的机会,可偏偏秦寂言此人心志坚定,极不好煽动。 北齐特务头子重重叹了口气,“你还是杀了我吧,西胡这么多年的折磨我都扛了下来,我就不信你还能比那些人更残忍。”他也是条硬汉子,要不然也不会撑到现在。 “杨都督一身硬气,本王佩服。不过,本王不是西胡皇帝只会用蛮力,本王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北齐。听说北齐有个风姿卓绝的六郎,不知杨都督认识与否。”秦寂言说话间,一直在看对方,没有意外他看到对方眼皮跳动。 果然猜对了,这一局他赢定了。 秦寂言无声一笑,特务头子只觉得手心冒汗,“你,你怎么知道的?” “本王有幸见过吴……不,应该叫杨六郎的画像。与大人有三分相象,而且杨六郎尽得都督的真传,勾得我大作将门贵女为他送命。只可惜大人你在西胡关太久了,你们杨家的小辈不知神女像的秘密,误打误撞下居然让本王查出了神女庙密室的干尸。”秦寂言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心虚与不自在,自信的就好像他去查过一般。 关心则乱,特务头子一向冷静,可此时却有些不安,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关在天牢就是这点不好,消息不灵通。 “勾引我大秦武将之后,试图煽动其背叛大秦,你说本王该拿他怎么办?”秦寂言说得模棱两可,却又给特务头子透露了一点消息。 “你们没有抓到他。”特务头子似松了口气,“我杨家人不是那么好抓到的。” “是没有抓到,可你真的认为一个已经暴露了的暗探,他还有多大的价值?而且他还蠢的暴露了你们几十年前的计划,毁了你们几十年前布的局,你说北齐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杀了他?你说,这个时候我大秦说要他,你们北齐皇帝会不会把人双方奉上?”秦寂言最后一句话是反问,可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答案是肯定的! 为了一个杨六郎得罪大秦不划算,皇家人最了解皇家人,秦寂言要处在大齐皇帝的位置上,也会把杨六郎推出去,以平息大秦的怒火。 特务头子知道,当秦寂言说出杨六郎时,他就没有选择。 特务头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精明的眸子一瞬间失了光泽,“殿下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殿下……” “本王答应你了,不会让北齐皇帝知道神女塔的事是他暴露出来的,日后落到本王手上,本王留他一条命。”秦寂言爽快的应下。 特务头子心里苦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一条命是什么意思。可能活着总是好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多谢殿下,老夫相信殿下是个言而守信的人。”特务头子一脸灰败,已失了生气。 秦寂言并不放在心上,北齐特务头子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十五年前的事…… 426赏赐,惊才绝艳先太子 和特务头子谈妥,秦王殿下不容他多想,问道:“十五年前,北齐与大秦一战到底有什么内幕?本王的父王因何而死?别想着编故事骗本王,本王能保你们杨家六郎不死,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秦寂言眼神凌厉,如有实质,如果是之前,特务头子还能抵挡,可现在…… 失了精气与生气的特务头子,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而且他现在也很想让这位秦王殿下知道,害死他父亲的凶手是谁。 特务头子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阴森起来,秦寂言眉头微皱,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特务头子,等他把话说出来。 “殿下还真沉得住气。”特务头子面上嘲讽,可心底却是赞赏。 明明那么在乎自己父王的死,可这位秦王殿下却能静得下心来,甚至还能威胁他,要是大秦此子上位,北齐绝无攻下大秦的可能。 不管是为了杨家那点血脉,还是北齐,当年的事他都要“如实”告诉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特务头子开口,一脸严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接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有半句不实,我不得好死。” 未说先发誓,秦寂言不用想也知道,特务头子接下来说的话,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说。”可即便如此,秦寂言还是要听。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不存在的,他不喜欢活在假象里。 “呵呵……”特务头子不怀好意的笑道:“秦王殿下可知十五年前,北齐为何与大秦一战?” “那一年雪灾,北齐牛羊冻死无数,北齐向大秦借粮无果,反被羞辱,不甘之下便出兵大秦。。”明面上的事,秦寂言怎么可能不知。 “不错,那一年雪灾北齐饿死数十万人,老人、孩子一一在我们面前惨死。我们本想纠集兵马去大秦抢粮,可当时北齐幼帝继位,朝局刚刚稳定实在不宜再战,而且依北齐的国力,也不是大秦的对手,北齐不想与大秦发动战争。 当时,文武百官吵得厉害,最后北齐国师出面,说先派人去大秦借粮,如果不行再打。我们北齐借粮也不是白拿,我们来年按市价还给大秦,只求大秦帮我们渡过难关,可是……” 特务头子的目光瞬间变冷,瞪向秦寂言,“大秦皇上和朝臣都同意,只有你的好父王,可你们大秦名满天下、仁慈良善的皇太子却拒绝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借粮,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北齐的百姓活活饿死。当年那一场战争,全因为你父王,要不是他我们北齐要本不会攻打大秦。” “本王的父王并没有做错,换作本王也会这么做。你们北齐野心勃勃,我大秦为何要帮你们渡过难关?为何要养虎为患?”秦寂言嗤笑,隐含讥讽。 北齐和大秦的恩怨千百年来就没有停歇过,北齐杀了大秦多少无辜百姓?大秦凭什么要救北齐人? 见特务头子依旧愤慨,秦寂言又道:“我们大秦百姓遭难时,你们北齐可有伸出援助之手?没有,你们北齐不仅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倒趁机打劫。” “此事不能混为一谈,你们大秦地大物博,哪里需要我们北齐的救助。”特务头子一脸不认同,义正言词的道:“你们大秦有良田、有耕地,有个天灾人祸的还能其他城池调配赈灾,可我们北齐有什么?一旦发生雪灾,我们北齐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大秦就应该救助北齐,给你们粮食,帮你们躲过难关后,等你们养得兵强马壮来攻打我大秦?”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就因为他们大秦地大物博,所以就必须帮助北齐,然后等北齐来打自己的百姓,抢自己土地上的粮食? “我们当时处在灾年,怎么可能攻打大秦。”至少那一年不会,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你们北齐从来没有停止过攻打大秦、占领大秦的疆土。灾年不攻打可灾年过后呢?你们北齐要是真心臣服,我父王怎么可能会赶尽杀绝。”是的,当年先太子确实是赶尽杀绝,不仅反对老皇帝将粮草借给大齐,还主张趁机攻打大齐,将大齐拿下。 先太子的计划非常完美,而且当时他们大秦抢占了先机,可是老皇帝不同意,朝上那些满口仁义的文官也不同意,说大秦泱泱大国,岂能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 秦寂言简直想笑,北齐和西胡这些年,哪次不是见大秦出事,就借机挑事、滥杀边境的百姓,意图占领大秦的土地。 那些个大臣高坐朝廷,北齐和西胡的兵马打进来,杀得不是他们的妻儿,抢的不是他们的家产,所以他们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满口仁义的指责他父王不仁? 那群人简直混蛋! 秦寂言眼中的杀意太明显,特务头子知道北齐一直想要占领大秦,而站在大秦的立场上,大秦太子并没有错。 “当时,你们大秦皇帝已经同意借粮,可因太子阻拦,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大秦的太子确实是一个人物,当年大秦皇帝要是听了太子的话,发兵攻打北齐,说不定现在北齐国就不存在,只是大秦疆土上的一块,可惜……”说到这里,特务头子忍不住得意一笑。 “你们大秦皇帝年老昏庸,没有听太子的建议。不仅如此还下旨斥责太子残暴不仁,罚他面壁思过。得知太子被骂,我们的又一次去借粮,虽说大秦皇帝依旧没有松口,可到底赏赐了一下粮食给我们,虽然不多但总能让我们缓过劲来,而且你们皇帝赏赐的粮食,我们不用还。” “赏赐”二家咬得极重,似乎在嘲讽大秦没有天朝的实力,却要摆天朝的气度。 没错,皇上赏赐的举动不仅没有让北齐感动,反倒令得北齐愤怒,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北齐是草原上的民族,他们如同野狼一样难驯,北齐屈辱的收下了大秦的“赏赐”,带着不算多但也不少的粮食回国,回头…… 便调兵遣将,攻打大秦,理由就是大秦羞辱北齐,他们要大秦赔礼道歉…… 427参与,皇上的愧疚 北齐并不是大秦的附属国,与大秦是平等的国家,大秦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说“赏赐”北齐? 没错,北齐就是这么无耻,他们收下了大秦给的“赏赐”,又以“赏赐”是大秦对北齐的羞辱为名攻打大秦。 而且,因为大秦此举,北齐上下难得团结一致,势要攻破大秦,一血此辱。 北齐全民皆兵,骑兵更是了得,在上下一心下,北齐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连破三城,杀烧抢夺无恶不作。 边境大乱,满朝大臣除了斥责北齐阴险无信外,还有一股弹劾太子的声音。 大秦有不少官员认为,北齐之所以会攻打大秦,全是太子的错。如果太子当时没有反对,而是同意大秦借粮给北齐,这场战争就不会发生,边境的百姓也不用受苦。 这是欲加之罪,可偏偏皇上没有阻止,也没有呵斥弹劾的官员,以至于文官们心里明白,这是皇上乐意看到的。 一时间,朝中弹劾太子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飘到案前,不是没有太子一系的官员,为太子说好话,可为太子说好话的官员人人被呵斥,严重的直接丢官。 太子上折子请罪,皇上收了,并严令太子在家思过。而之后,太子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怎么了,制止手下门人为他进言。 于是,在皇上的默许下,在太子的退让下,朝廷上全是讨伐太子的声音,尤其是当北齐步步逼进,连夺大秦数城时,太子更成了大秦的罪人。 这个时候,太子的外祖也就是掌管,大秦三分之一兵马的镇国大将军柴青上折子,奏请皇上给太子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准太子亲征北齐。 柴大将军此言一出,得朝中一半以上的武官同意,大家都同意太子亲征,可是皇上却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将折子压下,容后再议。 柴家手上握着大秦三分之一的兵马,这也是老皇帝选柴氏女为后的原因,也是老皇帝早早立太子的原因,更是皇上忌惮太子的原因。 柴家手上的兵马是太子强力的支持,也是太子最大的支持,平时为了不让皇上猜忌,太子尽量不与柴家和武将接触,更不轻易染指兵权,可是…… 太子的一再退让,并没有换来老皇帝的信任,反倒是引得老皇帝步步紧逼。现在更是将北齐攻打大秦的错,全部加诸在太子头上,让太子成为大秦的罪人。 事已至此,太子要是再不反击,他日后即使登基了,也洗涮不了这个耻辱,柴家让太子亲征也是别无选择。 皇上把他们逼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经过三天三夜的考虑,老皇帝在种种压力下,同意了太子亲征北齐,并且亲自为太子践行,言谈中透着对太子的厚望,让人一度怀疑,太子此次得胜回来,皇上会禅位。 有柴大将军亲自为太子压阵,太子此战必胜无疑,回来后皇上退位也在情理之中,那时候满朝上下甚至都在想,要如何在新帝面前卖个好。 只知太子而不知皇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众人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太子领着柴家的兵马,在亲外祖和舅舅的帮助下,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不仅收复了失地,还将北齐直接打了出去,甚至众人都以认为,太子这一次可以直接打到北齐的皇庭,将北齐拿下,可是…… 就在太子连连得胜的消息传来时,有关太子残暴、肆虐,行军期间纵容士兵虐杀百姓,屠杀边境村庄的消息也传到了大秦。 北齐与大秦边境十八个村庄,全部被太子屠杀干尽,老弱妇孺无一活口,血书直达圣听,人证、物证俱在,皇上震怒下旨押太子进京。 朝中上下哗然,可相隔千里无人知事实真相如何,一切只能等太子回来。可大秦的皇太子却永远没有回来! “世人知道的消息是,太子带亲兵虐杀村庄百姓时,遭到百姓反击,太子亲兵被暴怒的村民打死,而太子则被百姓逼进深山,被猛虎嘶咬分食,死无全尸,而大秦上下都叫一句死得好。” 特务头子说的时候一直看着秦寂言,见秦寂言只是沉着一张脸,并无半点愤怒与暴虐,暗自叹了口气。 此子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心性之坚定远超他的想像。 秦寂言不受影响,特务头子还是要继续往下说,“太子死后,柴将军无心再战,北齐趁机反攻,大秦大败!”大秦不是败在北齐手里,是败在自己人手里。 说起当年那场战事,特务头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秦战败后,大秦皇帝没有追究太子屠杀百姓一事,可作为战败之军,太子名声扫地,柴家亦成了罪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大秦皇帝就收了柴家的兵权,将柴家满门屠尽,另外与太子有牵连的人家,或多或少都出了事。大秦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就此陨落,再无昔日风光,甚至到死都没有一个好名声。” 特务头子看似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讲述当年的事,可话里话外去暗示太子死的不寻常,而太子一死得利的就是老皇帝。 “当年的知情者几乎死绝,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特务头子说的事,全部都是可以查证的,而秦寂言不用查也知道特务头子没有撒谎,因为他这些年来,他查到的东西和特务头子说的一样。 可这不是秦寂言要的,他要的是不为人知的真相,而这些作为北齐的特务头子,没有道理不知道。 “当年,屠杀十八个村庄的人是谁?” “我说了,你会信吗?”明显,特务头子是知道的。 “说。” 秦寂言想听,特务头子也不隐瞒,“有证据指向大秦皇帝。”真与假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几方势力联手遮掩下,当年的真相早就不可查。 “设计杀死我父王的人是谁?”秦寂言相信,他的皇爷爷做得出毁掉他父王名声的事,但不会残忍的取他父王的命。 这一点信任,秦寂言是有的,当然秦寂言也知道,他的皇爷爷和当年的事情必有关联,要不是这样,这些年也不会如此宠着他。 皇爷爷是愧疚…… 428撒娇,时间地点不对 秦寂言的追问让特务头子有点小激动,他很想把所有事,都推到大秦皇帝头上,让大秦皇上与皇长孙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祖孙反目,可是他不能…… 大秦皇长孙不是那么好胡弄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祸水东引。 “当年那件事,由大秦皇帝一手主导,北齐、西胡,还有殿下的三位王叔都有参与。当时,我与我兄长曾分析过那件事,我和兄长一致认为杀死大秦太子的局是一个神仙局。大秦皇帝、北齐、西胡和大秦三位王爷,之前并不曾联手也不曾商量过,他们只是看到机会,然后同时选择在那个时候对大秦太子出手,一环扣一环,几方同时出手却没有坏对方的事,而是联手将大秦太子弄死。” 大秦太子名声太、为人太能干,不仅威胁到了大秦皇帝,还威胁到了西胡与北齐。所以当西胡、北齐看到机会时,他们毫不犹豫的出手。 他们是想过取大秦太子的命,却没有想到事情真得会成功。 特务头子的兄长,就是杨六郎的父亲,也是北齐安插在大秦的探子,没有意外的话,神女塔和神女塔下的干尸,就是那位一手打造的。 秦寂言听完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特务头子一眼,那一眼让特务头子觉得,秦寂言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故意误导秦寂言,知道他想秦寂言与大秦皇帝祖孙反目。 有那么一刹那,特务头子是心虚的,可很快又冷静下来了。他没有骗秦寂言,他所说的事情都是他知道,虽然这些事没有证据,只有他和他兄长的推断,可他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他和兄长的推断正确率高达八成。 只是,秦寂言不给特务头子说话的机会,也不再寻问其他的事情,而是侧身抱着顾千城,坐在一个离火堆刚刚好的位置,即不会让顾千城被火灼烧,也不会让顾千城冷着。 秦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特务头子眉头紧皱,完全不明白秦寂言有没有相信他的话,又或者相信了多少。特务头子虽然有心想要继续劝说秦寂言,让秦寂言相信他的话,可有些事要懂得适可而止,说太多反倒遭人怀疑。 一整天没有东西,特务头子饿的咕咕叫,本以为自己是将死之人,秦寂言不会管他,却不想秦寂言端了一碗肉汤给他。 特务头子看了一眼肉汤,又看向秦寂言,可秦寂言依旧面无表情,双眸幽深如深潭。 越是看不透的人越可怕,特务头子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再吭声,艰难的捧起碗,将一碗带着些许肉沫的肉汤喝完。 喝完后,特务头子也不敢说话,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不知道秦寂言什么时候会要他的命,而等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不过,秦寂言没有让特务头子一直等死,待到滚烫的肉汤放凉,可以喂给顾千城喝时,秦寂言轻轻抬手,一枚石子打向特务头子,特务头子连挣扎都没有,就乖乖的倒下了。 秦寂言调整了一个位置,让顾千城正好可以靠在他怀里,才端起肉汤小口小口的喂给顾千城。 顾千城虽然一直昏昏沉沉,可人却是清醒的,只是手脚沉重无法动弹。 一碗热汤喝下,抵抗力不错的顾千城已经有了精神,只是人懒懒的不愿动,就这么依偎在秦寂言怀里,像一只大猫,虚弱中透着慵懒与依赖。 火花“啪吱”作响,时不时就有火星跳出来,顾千城微眯着眼,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秦寂言则一直盯着火堆,眼中有火焰跳动,可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看得不是火。 山洞外雪花飞舞,山洞内两人静静相拥,没有斗争、没有危险、没有算计,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安静祥和的让人心安,让人沉醉,恨不得此刻就是永恒,再不用出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只是,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他们都不是逃避的人,他们有面对的勇气,也有面对的决心。 一直看着火焰的秦寂言突然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柔声问道:“千城,你怎么看?” 没有指明什么事,可他们心里都明白,因为秦寂言和特务头子说话时,根本没有瞒着顾千城。 秦寂言开口寻问了,顾千城也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微眯的眼没有睁开,只是缓缓说道:“他的话九分真一分假,毕竟你不是好骗的,他要拿假话哄你也哄不住。” “哪一分假?”秦寂言低头,下额在顾千城的头顶上轻轻蹭了一下,顾千城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想要移开却被秦寂言抱得紧紧的。 “有胡茬,痒呢,你还要不要听我说话了。”有力无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就像是刚睡醒一下,自带撒娇技能,让秦寂言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使坏的又蹭了两个,引得顾千城像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可偏偏又挣扎不了。 “讨厌,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很认真严肃的一句话,可此时由顾千城说出来,除了撒娇外还有一点诱惑的味道。 “本王一直很正经,哪怕给你换衣服,也没有乱来。”大拇指伸进衣服里,在顾千城胳膊处来回摩挲。 原本是为了给顾千城取暖,加速血液流动,只是动着动着这动作就有些不对了,顾千城忙推开秦寂言的手,“殿下,这是山洞,还有外人在。” 秦寂言半点不恼,一本正经的寻问:“换个地方没有外人就可以吗?” 可以什么,两人心知肚明,顾千城气恼,伸手在秦寂言腰间掐了一块软肉,用力一拧,“殿下,别忘了你的身份。” 别说顾千城现在没有力气,就是平时这么一拧,秦寂言也不见得会叫疼,可此刻他却像是孩子一样,顾千城还没有用力,就开始叫疼,“轻点,疼着呢。”这是谋杀亲夫。 “不疼我拧你干吗?”顾千城到底舍不得,秦寂言一呼痛,便松了手。 秦寂言笑了笑,在顾千城头顶落下一个吻,“放心,本王不会乱来。” 虽然,他是很想做点什么,可除了人和气氛外,地方和时间都不对…… 429要情,幸亏有你在 秦寂言承认自己不仅心猿意马,还忘了正事…… 秦寂言暗暗自责,怪自己沉溺于儿女私情,以至于把父仇给忘了。忙将自己跑远的思绪拉回来,又问了一遍,“千城,用你推断案情的思路,说说他说的那些事中,哪一分是假?”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很在乎十五年前的事,而且十五年前的事关系重大,任何一个猜测都会影响大句,她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顾千城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当年那件事并不是单纯的杀人案件,那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杀人案,而且凶手不止一人,这就使得事情更复杂。” “杨都督说的那几人,都是太子之死得利最大者,他们都有出手的可能。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全部人都是凶手。当然,也不排除太子也就是你父亲,没有死在他们任何人手里的可能。” “嗯,”秦寂言严肃的点了点头,“当年出手的人太多,许多事到最后都不受各方控制,最终我父王死在谁手上也不好。” 当年的事有多少是巧合?又有多少是意外? 除非找到当年的人问清楚,不然他们根本推断不出来,因为牵扯那件事的人和势力太多,各方势力相互交措,最后事情朝一个所有人都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是的,现在就看你要找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找凶手,那么杨都督说的每一个都有嫌疑,当然这其中也许还有他不曾说出来,潜藏得更深的凶手。”说起案情,顾千城精神又好了几分,眼神比之前更明亮。 “如果你不仅仅是为了找凶手,还要查清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太子最后死在谁手里?那么这宗案子还要继续往下查,光凭杨都督的片面之语远远不够。 而且杨都督是北齐人,从他的话中我可以听出,他不断的暗示皇上是主谋,皇上是此事的最大得利者,所有人都是因为看到皇上出手,才跟着出手的。 他想让你将主要仇恨放在皇上身上,让你仇视皇上,去找皇上报仇。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要大秦内乱,想要大秦分裂,你千万别中了他的计和皇上翻脸。”顾千城并不是为老皇帝辩解,她只是实话实说。 秦寂言一怔,眼中闪过一道泪光,突然紧紧的抱着顾千城,将头埋在顾千城的怀里,闷声道:“千城,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和我说这些,幸亏有你为我着想。 就算今天我能冷静的分析,日后怕是也会中北齐的计,为了给父王报仇,而和皇上斗的你死我活,最终让北齐趁虚而乱。 “当局之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顾千城没有推开秦寂言,反倒是伸出手在秦寂言的背上轻拍,无声安慰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寂言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秦寂言心性坚韧,即使伤心难过也只是片刻,很快秦寂言便恢复正常,将自己查到的一些消息告诉顾千城,还有那个让秦寂言头痛的符号。 “当时本王赶到时,老潭已经死了,只留下一个符号。”秦寂言在顾千城的手心,写出“キ”符号。 “这是什么?”不等号?或者没有写完的字?又或者某个组织? “我猜测这应该是一个没有写完的字,你先别想了,光凭这么一点线索肯定查不出什么来,等我们到了北齐后,去那些被屠的村庄找一找,也许能找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秦寂言见顾千城虽然精神亢奋,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忙将顾千城抱紧,“你还病着,安心休息。十五年都等了,本王不介意再等十年。” 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当然也可以说他固执,因为他为了一个目标,可以努力一生。 “希望北齐一行,能有所收获。”顾千城也确实有累了,而且一放松下来,脑子又沉了。了 “安心,至少舞阳郡主的死因可以查清,神女塔的事情也能弄明白。”秦寂言笨拙的拍着顾千城的背,用哄小孩子的方法哄着顾千城。 还别说,这法子对小孩有用,对生病的女人也有用,顾千城很快就迷糊了,上下眼皮打架,完全不知秦寂言在说什么,只一味的往秦寂言的怀里钻。 暖和! 秦寂言和顾千城窝在山洞休整,西胡的侍兵却苦惨了。寒风冷冽,大雪纷飞,可他们仍要在外面寻人,即使是黑夜也不例外。 一天一夜,最佳寻人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犯人的下落,安统几人的压力骤增,顾不得地上半余米深的积雪,顾不得士兵疲累不堪,双腿冻僵,寸步难行,安统下令,要求士兵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务必要找到越狱的犯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号犯人和北齐特务头子,至于秦寂言? 他的身份还没有确定,重要性排在北齐特务头子之后。 季诺这次进京虽波折重重,可好歹平安进城了。而且他又一次如同天神降临,找到了被顾千城安置在灌木丛中的三公主。 在三公主心中,季诺已是她的神,是她愿意花一生去追逐的神。三公主醒来后就不肯让季诺离身,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女子,半步离不得季诺,一离开季诺就脸色惨白,双眼无神。 季诺无法,只能走到哪,就把三公主带到哪。 因为季诺来了,西胡皇上便让人画了秦寂言的画像,让季诺来辨认这是不是季家十二少。 季诺看后,当场脸色大变,那双笑不笑都含情的眸子,瞬间失了光彩,惨白着脸道:“这不是我弟弟,这人我不认识。” “不是季十二少,难道此人真是大秦皇长孙?”有人当场问出,立刻就有人借此指责季诺,说大秦皇长孙借季家名号在西胡搅风搅雨,季家要负全责,要不是季家下人说这是季十二少,他们怎么会认错人。 可是,不等皇上开口斥责季诺,三公主就先一步跪下来请罪,说全是她认错了人,要不是她认错了人,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皇上要罚就罚她。 三公主前段时间大病又少,今天又遇到刺客暗杀,小脸白得跟纸似的,皇上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罚她。 就在皇上想着,要寻个什么理由为三公主开罪时,理由来了。 负责看守天牢的安统进宫求见皇上,说有要情禀报,事关越狱的逃犯和大秦皇长孙! 430倒霉,被秦殿下惦记上 安统所说的要情,便是他手中的画像和信。书信和画像是安统在城外截获的,真实性可以保证,至于要不要信那就不是安统可以做主的。 从书信上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大秦某位王爷写给西胡某位王爷的秘信,信上没有写俱体的名称,但众人从遣词中还是能猜出一二。 信上说大秦皇长孙失踪,但可以肯定他没有死,写信的人在大秦境内找了数个月,也没有找到大秦皇长孙的下落,猜测他可能是去了北齐或者西胡。 为此,写信的人特奉上皇长孙画像一幅,让接信人帮忙留意画中男子,遇到后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就杀了,把人头送到大秦,他必有重谢。 西胡一直就有人与大秦那么勾结,之前风遥为此事还潜入大秦探查,虽然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却没有实质的证据,西胡皇帝不想打草惊蛇,便一直按住不发。 今天,突然查获大秦和西胡的通信,西胡皇帝当即冷了脸。不过,他还记得正事,那就是把大秦皇长孙的画像打开,看看大秦皇长孙到底长什么样。 半米高的画卷一打开,一锦衣男子跃然纸上。画像上的男子卓尔不凡,清贵优雅,眼眸微上挑,只是站在那里,便有斜睨天下的气势,而这个男人…… 曾有人见过他,他确实是在西胡,而且来历成迷,行事低调。 要是顾千城在,她一定会奇怪,景炎什么时候变成大秦皇长孙了,还正好就在西胡? 没错,画像上的男子就是景炎,可现在西胡上下都断定他是大秦皇长孙,即使顾千城在现场,并指出他不是也没有人相信。 光明正大的说词和正常渠道查获的消息,总会让人疑心是造假的。而偷偷摸摸截获的书信与画像可信度反到更高。因为对方没有防备,这种情况下查到的消息,才是最可信的。 西胡皇上和大臣不假思索就断定,此人必是大秦皇长孙。 画像上的男子是大秦皇太孙,那么被关在天牢里,自称季的人,不是季家十二少又不是大秦皇长孙,那他是谁? 这个时候,安统便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那人原本已成功出逃,可又冒险折回,就是为了救北齐杨都督,臣怀疑那人是北齐探子。” 负责追一号犯人的禁军首领,也站出为说话,“前明王余孽,就是与北齐人联手。” 前明王是指一号犯人高炽明的父亲,在西胡是已死之人,而高炽明则是皇上新封的明王。 事情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西胡官员纷纷进言,说假扮季十二少的人是北齐人,而画像上的人也就是大秦皇长孙,现在正在西胡皇城,恳请皇上下旨拿人。 朝臣纷纷献言,越说越像是那么一回事,西胡皇帝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命风遥带兵去拿“大秦皇长孙”,禁军首领和安统则继续追查高炽明与北齐特务头子的下落。 至于大秦真正的皇长孙秦寂言,反倒没有人关注了,西胡人把他当成北齐特务头子的附属。 “不拘死活,反抗者杀无赦。”西胡皇帝再不装仁慈,更不担心北齐发飙。 北齐人在西胡的境内搅风搅雨,他不找北齐麻烦就是好的,北齐有什么胆子,敢找他的茬。 “臣遵旨。”风遥三人即刻领命,而风遥在出发时,又收到皇上秘旨,皇上要风遥借机查找鹰王与大秦勾结的证据。 是的,西胡皇上知道与大秦勾结的人就是鹰王,可他却没有证据,轻易不能动握有兵权的鹰王。 风遥面色不变的领命,带着一万精兵浩浩荡荡的朝东城一座私宅走去,那里就住着西胡人认为的大秦皇长孙。 景炎埋在西胡的人第一时间把消息送给他,当景炎知道自己居然成了所谓的“大秦皇长孙”时,景炎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秦寂言,你居然坑我!”景炎咒骂了一声,随即又是一脸深思,“秦寂言没道理知道我在西胡?难不成我身边有他的人?” 一旦怀疑了就不可能轻易放心,尤其此刻关系到生死存亡,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暴露自己的行踪,景炎选择独自脱身,让身边的人分散离开以吸引兵官的注意力,或者断后。 至于为何不选择留下来,和西胡解释清楚他不是在大秦皇长孙? 解释,西胡人就会信吗? 明显是不会用的,任凭他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西胡一旦认定他就是大秦皇长孙,就不会信他的话,除非把他押到大秦,由大秦皇室出面否定,承认他的身份。 可那个时候,他还有活路吗?而且,他是秘密来西胡,要被西胡押解回去,即使大秦什么也查不出来,也会杀了他。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不过是江南一个庄子的庄主,皇上要杀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景炎消息灵通,顺利赶在风遥到的前一刻离开,风遥摸了摸余温犹在的炭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连老天爷都在帮秦寂言。 景炎的撤退,会让皇上更加坚信,他就是大秦皇长孙,因为他的消息太灵通了,灵通到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一个普通人。 也许,他该给秦寂言去个消息,让他留意景炎此人。 此人,是敌是友难说,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普通学子。 “去,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风遥对身边的人副将道,这副将正好就是皇上的人。 风遥留下四人在民宅搜查,便带人往外走,“我们追,通知各城门的将领,让他们加强戒备,别让大秦皇长孙跑了。” 风遥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而此时景炎则换上西胡人的衣服,带着厚厚的皮帽,粗糙黝黑的大手拎着一块冻僵的肉,驼着背走在小街巷里,就像一个被生活的重挡压垮的普通西胡百姓。 偶有官兵从身边路过,景炎也是颤抖的退到一旁,弯着腰目送官兵离去,和街上普通百姓没有什么两样,根本引不起官兵怀疑。 而成功阴了景炎一把秦寂言,完全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幅画像,居然会给景炎带来致命的麻烦,他根本不知景炎来了西胡。 景炎,纯粹是倒霉被秦殿下惦记上了,所以在需要制造一副假画像时,秦殿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他看不顺眼,却又贵气逼人、能糊弄人的景炎…… 景炎,得罪小心眼的秦王殿下,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431发现,追兵找上门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山洞里呆了三天,直到顾千城彻底没事,秦寂言才同意出发,而这也就错过了最佳逃亡时间,让他们离开的路倍感艰难。 “一定要带他走吗?”看着地上摊成一坨,只剩下一口气的特务头子,顾千城表示她真心想要把人丢下。 外面大雪封山,积雪有腰深,自己走出去已经很困难,现在还要带上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简直没有办法活。 “我给西胡人的印象,是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西天牢,你说我能把他丢下吗?”就算要丢,也不能丢在这里。 “那只能带上了。”做戏要做全套,既然秦寂言开了头,他们就不能中途放弃。 “这里离冰城很近,到时候把他丢到冰城就好了。”秦寂言选择往这个方向走,除了山里的路错综复杂不好找外,更多的是为了顺利丢下特务头子,让西胡人短时间内找不到他。 作为拖累的渣渣,顾千城没有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要不是因为她的话,秦寂言早就离开了西胡。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在顾千城和秦寂言动身前停了,只是脚下的路全部被积雪覆盖,根本不知哪一处安全,哪一处有危险,而这还不是让最让人头痛的,最让人头痛的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无法分辨出方向,而对着一个地方看久了,脑袋还会发花。 “你认识方向吗?”顾千城站在洞口,左右张望了半天,也分不出东南西北。 她不是路痴,可此时却不比路痴好到哪里去。 “还能丢了你不成。”秦寂言敢走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在洞口左右看了片刻,秦寂言已可以肯定方向了,只是…… 积雪太厚,他们要是直接踩在雪地上,必然会留下很深的印记,而停了雪也没有东西可以遮住他们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的话,西胡人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我背你。”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 “你背着我还要带他,你行吗?”顾千城表示怀疑,秦寂言的脸立刻就黑了,直接问他行不行,他能说不行吗? 不会说话的笨女人。 “本王能带你出城,也能带你离开西胡。”又不是第一次背,矫情什么。 “我绝对相信你能带我离开西胡。”顾千城知道秦寂言说出来肯定是做的到,只是清醒了还让秦寂言背,真的有点不自在,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背过,秦寂言那一次是例外。 察觉到顾千城的不自在,秦寂言又补了一句:“我们不能再停留,西胡的人在城内城外没有找到我们的下落,必然会往荒山树林里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千城只能认命的趴在秦寂言的背上,让秦寂言背着她离开。 身后背一个,手上还要拎一个,秦寂言的速度肯定要慢上许多,没法像之前那样来去如电,身轻如燕,不可避讳的路上会打落雪花,踩断树枝,而这就会给追兵留下了线索。 秦寂言知道可他没得选择,他身边没有人,他也没办法留下来处理这些痕迹,只能尽快离去,赶在追兵找到他前离开这片秘林。 秦寂言猜的没有错,安统带人在城内城外没有找到秦寂言的下落后,就开始折回往荒山野林找,在荒山野林找了两天两夜,安统带人来到通向冰城的秘林。 这座林子树木茂盛,山上有不少凶猛的野兽与毒物,平时极少有人进山,大雪封山时更是一步也无法走,走进去也容易迷失方向,除非是去冰城,不然一般人不会踏足此地。 官差们原本不想进这座山,可是安统强制要求众人进山搜查,理由就是这条路难走,逃犯躲在里面虽然危险可也安全,尤其是大雪封山后,一般人进不去,这里面就更好走了。 在安统的暴力震压下,官差即使有所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三天过去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逃犯,不管是安统还是他们压力都很大,现在有个希望摆在面前也好。 官差打起精神,背着铁铲、雪橇等物,一路铲雪,尽力开出一条路来,速度虽慢但效果喜人,尤其是当前锋发现,前面有一个山洞,洞壁还是热的后,官差们就更加精神了。 “北齐杨都督一定要在这里,当时跑掉的四辆马车,就有一辆朝这个方向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半路进了秘林,害得我们追了一整天,最后只追到一辆空车。” 找了三天总算找到了踪迹,官差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扫之前的萎靡与低落,就好像他们已经立了大功一样。 事实也相差不远,因为在雪地里掩藏痕迹不是容易的事,他们只要顺着痕迹往下找,总能找到人。 “四处查找,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安统双眼放光,这三天他只有在累极、困极时,才敢悄悄合眼,其他时间都在到处寻人。 他管着天牢,可天牢的犯人却在他手上全丢了,要是一个都找不回去,他也就不用活了,安统不求立功,只求事后皇上的怒火能小一些。 前哨四处查看,任何一点小细节也没有放过,很快就让他们发现,西北方向有几簇雪花散乱,抬头往上看,发现树枝末梢像是被人蹭过一样。 “将军,找到了,这边。”哨兵激动的大喊,而顺着他所指,其他几个哨兵也在这个方向发现了痕迹。 “他们往这里走了。” “这个方向是冰城,他们往冰城跑了。”这座密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冰城,只是入了冰城也就是死路一条。 “取雪橇,追……”安统双眼放光,不假思索的下令。 开路的官差立刻退下,让背着雪橇的分队上前,看他们将雪橇摆放在雪上,然后两人一架雪橇,飞速往前…… 很快,山洞前的侍卫越来越少,最后只留下百余人留守,不过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以山洞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同时发出信号请求增援。 他们要用兵将秘林四面八方的出口都堵死,到时候不管北齐人是在林子里,还是出林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把犯人带回去,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432幸运,我们先去冰城暂避 人的体力有限,秦寂言带着两个人不仅速度慢,还非常耗费体力,不过是走了两个时辰,秦寂言身上就沁出了汗珠。 要知道,这是搁以前完全不可能的事。 “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顾千城有些担心的道,秦寂言摇了摇头,“追兵快到了,我们必须尽快把杨都督丢到冰城,然后离开这里。” 像是为了证明秦寂言说的话没有错一般,秦寂言话刚落下,身后便有狂风呼啸而至,这风声绝对不是自然的,而是人为的,从风声可以推断出,来人不仅多且前行的速度还非常快。 秦寂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顾千城一眼,“看样子我们现在出不去了,只能先去冰城暂避锋芒。” 这是西胡的主战场,西胡随便也能近丢出万儿八千的人,秦寂言和顾千城想要脱身并不是容易的事,他们想要走出西胡,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而正面对上绝对是失策。 同一时刻,抓拿景炎的人马,也发现了景炎的踪迹,“风将军,发现大秦皇长孙的下落了,他潜藏在安栏街的民宅里。” 每次听到“大秦皇长孙”这五个字,风遥都会想到秦寂言,可偏偏他此刻追的不是秦寂言。 风遥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果断下令道:“围了安栏街,不许任何人进出。” 而这一天,似乎是西胡人的幸运人,在安统和风遥发现目标下落后,禁军也发现潜逃的五个犯人的痕迹,正准备带兵围剿。 五个犯人一路往南,按一号犯人高炽明的想法,他们应该是去投靠自家父亲,可一连走了三天都没有遇到接应的人,而救她他的六个人对西胡也不怎么熟悉,一路磕磕绊绊的,让高炽明不得不怀疑。 高炽明虽然打小就住在监牢里,可他并不蠢,这六个人非常可疑,前几天高炽明不说那是因为他需要这六人带着他,可现在? 三天过去了,这六个人仍旧没有把他带出西胡,而且看他们的意思,似乎也不想把他带出西胡,依靠这六个人他的下场会很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炽明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揪了一个其他四人不在的时候,开口寻问。 再忍下去,他就要被西胡人找到了,到时候这六个人不一定会保护他。 “殿下,我们是老主人派人救你的人。”暗卫死咬着不放,同时在心中暗自盘算,三天的时间足够殿下和姑娘远离京城了吧? 可怜的暗卫没有想到,这世间有一个词叫了“意外”。秦寂言和顾千城就遇到了这万中选一的意外。别说远离西胡了,他们只是刚出城门,还在皇城的郊外游荡,甚至还没有暗卫们走的远。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几位不是西胡人,也不是我父王的属下,我很感激几位壮士相救,还几位壮士如实告知我,你们是何人?又有何目的?如果能配合,看在几位救我出来的份上,我必不吝啬。”高炽明说的很诚恳,怕暗卫几人不相信,高炽明又补了一句:“几位壮士放心,不管怎么要你们也救了我,并且一路护送我出来,我对众人只有感激,绝无半点不满。” 高炽明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暗卫能将身份如实告诉他们,可暗卫会有这么傻吗? 他们确实不擅用心计也不擅言谈,可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秦殿下有吩咐,出了意外就把错北齐身上推,更何况他们这次挑的合作伙伴也是北齐人。 暗卫故作为难,高炽明又指天发誓说他们是一伙的,他绝不会出卖救命恩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高炽明再三劝说下,暗卫最终没有扛住,吞吞吐吐的把身份说了出来。 他们是北齐人,故意装成前明王属下,带着高炽明往南跑,就是为了吸引西胡追兵的视线,给北齐杨都督争取逃跑的时机。 至于杨都督一行?自然是往北行了,然后从大秦借道回北齐。 简而言之,高炽明一行就是箭靶,用处就是帮他们北齐引走追兵,好为北齐争取逃跑的时。 听到暗卫的答案,高炽明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他很感激对方救了他,可任谁听到自己是用来引追兵的,都高兴不起来。 高炽明不笨,可他在天牢里呆太久了,他还没有学会如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不小心就将那点儿不满给表露了出来,连暗卫都看得出来。 “明王殿下,我们虽然存着利用你的心思,可这一路上也是真心带着你们离开,沿途遇到危险,也是我们也有拼命保护你们。”说话间,暗卫露出血淋淋的胳膊。 秦寂言一路上都遇到几波追兵,更不用提他们了,这一路上暗卫真的是用生命在保护高炽明,要不是这样高炽明也不会到现在才起疑心。 “这一路的照顾,我铭记于心,只是……”后面的话高炽明没有说,可个中意思双方却明白。 他们必须分道扬镳,高炽明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他们。 暗卫没有多说,他们为秦殿下争取了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明王殿下另有打算,我等就不再多事了,就此别过,还望明王殿下别将这事放在心上,我们虽然利用了殿下,可也确实是救了殿下。”暗卫面上说的漂亮,可这话谁听了都不会舒服。 利用? 呵呵…… 高炽明动了动唇,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几位壮士说的是什么话,我感激几位还来不及,哪里会放在心上,知道几位壮士侠义心肠,高某在此有个不情之情。” “明王殿下请说。”暗卫很爽快的应下,高炽明面露感激,忙道:“我们五人在牢里关了数十年,如果没有人前来接应,我们怕是走不远,还请几位壮士护送我们一程。” “去哪?”暗卫没有一口拒绝,心中另有盘算。 高炽明也没有直说地方,而是他会带路,不会耽误暗卫太久的时间,最多只要一天。 暗卫六人商量一番,没有任何意义,高炽明满脸笑容,转身就去找其他四个犯人,商量躲藏的地方。 这六个人靠不住,他们只能靠自己,而他们五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带上干粮去冰城暂避,至于那六个暗卫? 到了冰城,他们就没活着的必要了。 在高炽明一行前往冰城时,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来到了冰城,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下去,追兵就到了…… 433推断,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这是西胡的地盘,西胡人有天然的优势,所以当西胡的官差踩着雪橇追上来时,秦寂言一点也不意外。 后方有追兵,前方是冰城。冰城下面只有死路一条,他们要躲在冰城里,可以暂时避开西胡的追捕,但同样没有活路。 无数先烈用生命证明过,冰城无法让人存活,进入冰城只有死路一天。当然他们也可以不进冰城,只在城外暂避,但他们需要水和食物,冰城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办?”秦寂言脚步未停,问向顾千城。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并不是要她的答案,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先把人丢下去,”顾千城说出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然后离开此地,神挡杀神,佛拦杀佛。”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好。”秦寂言加快速度,很快三人就走到深渊边缘,不做停留,秦寂言在特务头子背上一拍,将特务头子弄醒。 特务头子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听到秦寂言说,“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手一松,特务头子就坠落冰城底下。 “混蛋,你不得好死。”深渊下,传来特务头子的咒骂声。 跌入万米之下,就算侥幸没有摔死,可他一个无法动弹的人,如何在冰城求生? 秦寂言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就是要取特务头子的命,而这一点秦寂言从来不隐瞒。 没有特务头子这个累赘,秦寂言背着顾千城速度明显快了,当追兵踩着雪橇抵达深渊上时,两人已跃出百米外,只是秦寂言没有继续往外闯,因为…… “外面肯定有官兵包围,我们暂时不能出去。”秦寂言不用出去看也知道,秘林外必然是重重包围。 “秘林里没有水和粮食,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这是西胡,耗的越久危险越大。”他们没有选择。 “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西胡,但现在不行。暗卫在哪?”秦寂言改背为抱,两人在树梢上行走,能随时监控追兵的行动。 “我让他们一路往南走,三天过去了,天牢几个犯人估计已经对暗卫起疑了。”顾千城当时是想让暗卫将追兵引开,好方便她和秦寂言离开,可不想她不争气,生生浪费了最佳逃跑时间。 “起疑了也没有关系,暗卫能顺利脱身,说不定我的另一个计划也能顺利实施,只要暗卫办成另一件事,我们就可以安然离开。”秦寂言心下稍安,至少他的暗卫不会一直被拖住。 “你还有安排?什么安排?”顾千城真心觉得秦寂言这个人太逆天,人还没有来西胡,就把西胡每一个人都利用、安排上了。 要不是失算了季诺这个人,估计秦寂言能顺利的用季家十二少的名义离开,一点风险也没有。 “和你一样,利用前明王,制造一起兵变。”秦寂言说得简单,可个中涉及的事却不是六个暗卫能做到的。趁秦寂言在树梢上停下时,顾千城忍不住问道:“你在西胡有内应?” 如果没有内应,秦寂言在西胡不可能这么顺利,更不可能制造兵变。 秦寂言眼眸微闪,没有回答顾千城的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似有万语千言,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顾千城心里已有答案,眼眶有点酸,心里钝钝的痛,明知答案会让自己不高兴,可她还是问道:“你在西胡的内应是不是风遥?当时,他逃到别庄并不是意外,而是他知道那里有你的人,别庄里的人不是因为我而死,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对不对?”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出来,秦寂言没有回答,顾千城也不需要秦寂言回答,因为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真可笑!亏我为别院死的人自责、伤心,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做多情。”顾千城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我真是可笑,居然在你面前说,我会为他们报仇。” “千城,我从来没有笑过你。”秦寂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当时不能说,事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因我而死的,我为此自责不已。因为他们的死,大半个月我都睡不着,每晚闭上眼,脑海全是他们惨死的画面。”顾千城声音哽咽,却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背,解释了一句:“千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风遥出现在别庄真是意外,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风遥会去别庄。而且,我和风遥的身份与立场皆是对立,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和风遥相熟,不然我和风遥都会有危险。” 这些年他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又做着不能让人知道的事,谨慎少言已是他的习惯,要不是顾千城自己猜出来,他永远不会告诉顾千城,风遥和他的关系。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算了,我也不是真生气。”顾千城吸了吸鼻子,将心中的不满压下,“风遥和你相熟是你的事,别庄的账我照样算他头上。” “好……”秦寂言暗松了口气,至于风遥头不头痛?那关他什么事,风遥头痛总比他自己头痛的好。 秦寂言怕顾千城再提起此事,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在山里躲两天,等暗卫行动了我们再离开。” 顾千城没有异意,可就在他们准备躲起来时,秦寂言却看到冰城入口的悬崖边,西胡侍卫正围着一群人打了起来,那些人的长相秦寂言看不清楚,但他们的招式秦寂言很熟悉。 “不好,暗卫来到秘林了。”秦寂言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顾千城顺着秦寂言所指看过去,“他们是来找你?还是你的计划和秘林有关?”如果不是,那么秦寂言所说兵变恐怕行不通了。 “都不是,他们应该是凑巧遇到了追兵。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动。”秦寂言将顾千城放在粗壮的树干上,转身就要走,却被顾千城拉住,“在秘林里我一个最多只能活十二个时辰,带上我,我不会是你的拖累,我能自保。” 秦寂言扭头,看着一脸坚定的顾千城,只能点头,“有危险,第一时间离开。” 伸手,将顾千城抱在怀里,秦寂言毫不犹豫折回…… 434赌了,冰城反倒更安全 安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不过是往秘林跑了一趟,不仅找到了北齐特务头子的下落,明王一行居然自投罗网。 “全部拿下,生死不计。”安统极力克制心中的喜悦与兴奋,不断的指挥兵马从左右两翼包抄暗卫一行。 这些人落到他手上,就别想活着离开。 数千精兵将暗卫和高炽明一行人团团包围,很快除高炽明以外,其他四人全部被活捉,安统第一时间将人打晕,带上重枷,以免逃跑。 现在逃犯只剩下高炽明一人,暗卫虽然不在乎他的生死,可做戏要做全套,在西胡人面前他们怎么也要护住高炽明,不然高炽明被抓他们也讨不到好。 高炽明心里明白,暗卫保护他不过是做戏,可现在得利的人是他,所以他绝不会拆穿暗卫的身份。 在暗卫的保护下,高炽明不断的朝深渊走去,他本想一个人逃走,可想到他身后万米深渊,高炽明不得不拉上暗卫六人,“跳到冰城去,那里最安全。” 高炽明知道冰城下面有出路,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暗卫护送他进秘林。 “好。”暗卫之所以会护送高炽明几人过来,就是因为高炽明几人知道,一条秘密的通往外面的路。 脚下的尸体成堆,可围捕他们的官差却不见得少了多少,面对比自己多出成千数百倍的侍卫,暗卫也不想一直打下去,听到高炽明的话,暗卫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到深渊口。 安统见状忙调兵截住暗卫的去路,不让他们借冰城遁走。 秦寂言和顾千城赶到时,就看到被团团包围住的暗卫,一路朝深渊边杀去,那架势就好像要跳崖一样,而西胡的官差则是阻止他们寻死。 “怎么回事?”顾千城落地,看了一眼秦寂言,“莫非冰城下面有出路?” 秦寂言的视线落在高炽明身上,轻轻点了点头,“犯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朱大是最了解冰城的人,保不准高炽明几人也知道一些。” 他的暗卫估计就是因为秘密出路的问题,才会带着高炽明过来,只可惜他们来的时机不对。 官差们都忙着追暗卫和高炽明,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出现,直到两人杀上前,抢走官差手上的刀,官差这才发现又有两人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愚不可及,拿下!”安统立刻命令外围的百人,将秦寂言和顾千城拿下,可是…… 顾千城还好,她是个武力值为零的渣渣,可秦寂言是什么人? 凭这几本人想要拿下秦寂言,简直是痴心妄想。在官差围上来的那一瞬间,秦寂言一手拉着顾千城,一手握刀,如入无人之地,一路笔直往前冲…… 两侧有无数人倒下,鲜红的血渗入白雪中,瞬将其间染红,在四周干净的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妖艳夺目。 秦寂言和顾千城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他们制造的动静却比暗卫六人还要大,暗卫很快就发现了秦寂言和顾千城的下落。 虽然不明白,按理早该出城的殿下和姑娘,怎么会出现在秘林?可暗卫还是很高兴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 “殿……”暗卫激动的喊了一句,刚说一个字就想起现在的情况,忙将后面的话咽下,转身对高炽明道:“殿下,小心。” 西胡的官差不会多想,可高炽明很清楚,暗卫刚刚要叫的人不是他,高炽明若有所思的看了秦寂言一眼,隐约猜到秦寂言的身份不一般。 当然,高炽明不会往大秦皇长孙身上猜,他顶多猜秦寂言是北齐某位皇子。 高炽明在天牢关太久了,他根本不知道北齐皇帝比秦寂言还要小,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皇子。 秦寂言不想往外冲而是往包围圈里挤,在官差刻意放水下,他很快就杀了进来,成功与暗卫汇合。 安统见秦寂言和顾千城不顾生死的往里冲,心里更加肯定秦寂言是为了救北齐特务头子和明王而来,不然他为何不要命的闯入死局。 秦寂言杀出一条血路冲进来,而在他冲进来的那一瞬间,那道口子立刻填满了人,将秦寂言和暗卫团团包住。 “怎么回事?”秦寂言与暗卫背靠背,共同抵抗官差的进攻。 有秦寂言加入,暗卫的压力顿时减少不少。 “主子,殿下说冰城下有一条秘密出路,我们原是陪殿下过来查看,不想遇到伏兵。”暗卫刻意压低了声音,声音隐约有几分不安。 “冰城下?”秦寂言看向高炽明。 “是的,”在天牢呆了大半个月,他们两个也算是熟人,高炽明对秦寂言的印象很不错,现在又猜测秦寂言是北齐皇子,越发的客气。“朱大曾说过,冰城占地极广,有一条可以让我们顺利离开西胡。” 高炽明是聪明人,他现在想要离开就必须借助这帮“北齐人”,适时透露一些很有必要。 “你确定?”明显,秦寂言是不相信高炽明的。 “我可以保证,”怕秦寂言不相信,高炽明又道:“你要不信,可以让我先下去,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要有死的勇气,就不会被关在天牢数十年。 秦寂言没有立刻回答,顾千城斩杀了一个偷袭的官差,就听到高炽明这番话,犹豫一下说道:“可以试一试,那座冰城很不一般,它地下也许真有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秦寂言暗用了一个巧劲,顾千城在雪地转了两个圈,落到秦寂言的怀里。 秦寂言一手抱着顾千城,一手握刀格开冲上来的官差,打斗时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官差,只盯着顾千城。 顾千城见秦寂言游刃有余,心知他实力不凡,短时间内不会被追兵放在眼里,也就不再挣扎,窝在秦寂言的怀里道:“第一次见到冰城时我就很奇怪,我们来的那晚漆黑无月,可冰城却依旧亮如白昼,要知道冰是不会发光的,它的光从哪里来的?” 冰城底下必然有什么,他们不知道路不敢乱闯,可高炽明既然知道出路,他们完全可以试一试,要知道西胡抓他们的官兵,只会多不会少…… 435不痛,残酷的训练 秦寂言不相信高炽明,可顾千城的话确实有道理,与其被困在秘林,不如赌一把。 “好,我们去冰城。”事实上秦寂言不赌不行,眼前的情况,他们根本杀不出重围。 他们的踪迹被西胡人发现,想要悄悄离开已是不可能的事,与其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冲出西胡,不如赌上一赌,也许在冰城他们会有所收获,要知道冰城可是《夷国志》上,与黄金古城、药王圣地齐名的地方。 秦寂言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给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把高炽明带下去。 暗卫略有犹豫,可看秦寂言带着顾千城毫不吃力,暗卫便不再多言,四人开路两人一左一右护着高炽明,即是保护他也是怕他跑了。 “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安统察觉到秦寂言一行的意图,立刻命令官差截住他们,可是…… 如果秦寂言不在还好,有秦寂言在安统手底下来的人就算是王牌之师,也挡不住秦寂言的脚步。 秦寂言与暗卫换了一个方向,带着顾千城冲在前面,所到之处一片血雾,说杀神有些过了,但秦寂言此时确实是一个杀人机器,没有一丝感情,下手比暗卫还要狠,无畏的姿态堪比死士。 高炽明原本以为秦寂言是北齐皇子,现在看秦寂言杀人的手段,却不敢这么想了。 皇室不会把后代子孙,培养成杀人利器,面前这人散发的杀气,堪比闯入天牢暗杀他的顶级杀手。 杀气十足的秦寂言,双唇紧抿,面无表情,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可在他手上却成了杀人名器,刀光闪过一片血雾,很快就为暗卫杀出一条血路,并凭一己之力,为暗卫争取到滑下冰城的时间。 “下去!”秦寂言带着一个人,一脸无畏的挡在悬崖边上,身后的暗卫也不敢耽搁,一个个借着铁索滑了下去。 “快,拦住他们,听到没有,给我拦住他们。”安统气得想要杀人,眼见大功劳就在眼前,他却拿不下来,只能眼睁眼地看着大功劳溜走。 官差们叫苦不迭,他们也想要拦住,可有这尊杀神挡在前面,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杀过去。 “一群废物。”安统气得大骂,抢过身旁侍卫的刀,就朝秦寂言怀中的顾千城掷去。 大刀笔直飞来,气势惊人,要被刺中要害必死无疑。顾千城被秦寂言抱在怀里,行动上便慢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避开时,大刀已在眼前。 “该死。”顾千城低咒一声,正想侧身避开要害,秦寂言却先一步出手,将顾千城直接甩下冰城…… “啊……”顾千城没有任何防备,吓得失声尖叫,想要骂秦寂言一句,可想到现在的情况,只能生生忍住,憋足气说了一句:“混蛋,我要死了做鬼也放过你!” 声音被风吹散,众人听不太真切,只看到面前杀神一样的男人突然露出一个笑,在安统等人还没有从这个笑容中回神时,就见他纵身一跃,不借助深渊旁的铁索,直接跳了下去…… “疯子!”安统提着长枪冲过来,却只看到秦寂言稍纵即逝的身影,本以为这两人死定了,可探头一看,却见跳下深渊的男女已经平稳的落在一块石头上,比先一步下去的暗卫,还要早一步落到第二道铁索上。 “命真大。”安统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没死,安统气恼的命令道:“派人下去,务必要将人带上来。” 呃……官差面面相觑,一动不动。 虽然有铁索可以下去,可那铁索也不是什么人也能用的,凭他们的身手就算有铁索,也会摔死。 “大人,不如先派人在这里守着,我们回去取登城梯和绳索来。”之前,他们要下冰城,都是要借用绳索固定身形才行。 “五百人去取登城梯和绳索,其他人入冰城。”晚了,人就不知哪里去了。 待到人进了冰城,即使死了,他们也带不出尸首。 官差们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去执行安统的命令,一个个排队借着绳索下去,可是…… 下降不到千米,就听到惨叫声传来,显然是第一批下去的官差英勇殉职了。 位于深渊中央的顾千城,看着失去控制笔直落下的官差,眼中闪过一抹后怕。 要是刚刚秦寂言没有及时抱住她,会怎么样? 顾千城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那眼神却将什么都表述了出来,秦寂言眼神微暗,“你想太多了,本王把你丢出去,就确定你不会有事。” 顾千城还是不信他,至少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相信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千城小脸煞白,还没有缓过神来,任谁毫无防备的被丢下万米深渊,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没有万一。”秦寂言上前,搂住顾千城的纤腰,“本王不会允许万一存在。” “是吗?”顾千城唇角轻抽,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见秦寂言自信满满,忍不住打击道:“季诺呢?” 季诺的出现,让秦寂言之前安排的一切,全部失控。 秦寂言脸色一变,僵硬的道:“那是意外。” 是的,意外,完全超出他控制的意外。秦寂言知道再说下去,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二话不说便握着铁索,带着顾千城滑向冰城,“我们走。” 急速而下,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还有一粒一粒的冰点砸过来,顾千城疼的说不出话来,秦寂言只能尽力将顾千城抱紧,用身体为顾千城挡住风雪。 很快,两人就稳稳落在冰城外,顾千城一抬头,就看到脸上和脖子处被风刮出血,被冰点砸的通红的秦寂言。 要说不心疼是骗人,可想到秦寂言刚刚毫不犹豫的将她甩出去,心中那点儿感动又消失了,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千城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将秦寂言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动作轻柔的好似怕伤着秦寂言一般。 秦寂言忍不住笑了一声,“不痛,我不是易碎的娃娃。” 436意外,冰城之下 是的,不痛。 不是安慰而是秦寂言真的不觉得痛。这点痛和年幼时彻夜的残酷训练相比,本微不足道。 “有你这么杀气腾腾的娃娃吗?”好心没好报,顾千城也不心疼,用力在秦寂言脸上擦了一下,秦寂言抽了口气,忙握住顾千城的手,“我自己来。”再被千城擦下去,皮都要掉一块。 他是不痛,可并不表示他喜欢自虐。 “给你。”顾千城将干净的布一丢,转身背对着秦寂言看向冰城,只一眼顾千城就呆住了,“秦寂言,你看……” 冰城那条从不曾流动的护城河,此时正在缓缓的…… 是的,护城河里是冰非冰,是水非水的东西,此时就像是触手一样,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将落在河面上的人缠住,然后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将他们拖入河底。 “护城河水到底是什么?”顾千城眼睁睁得很大,声音有些颤抖。 太可怕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绝不简单。”秦寂言眸光微闪,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可随即又恢复平静,拉着顾千城朝不远处走去,“找一找,看看北齐杨都督在哪?” “好。”顾千城暗自吸了两口气,这才缓过神来,只是她还没有走两步,身后又响起“咚咚”两声,回头就见两个官差落在护城河上,然后又被护城河吞噬,连个渣都不剩,护城河又恢复它原有的平静,静谧安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太可怕了。”顾千城忙往前走,可是落下的官差绝不止这两个,上空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顾千城就是想要不听也不行。 两人在冰城四周寻了一圈,发现不管上面摔多少人下来,冰城外都没有人落下的痕迹,全部掉进护城河了,无一例外。 同理,被秦寂言随时甩下来的杨都督,必然也是掉入了护城河。要是秦寂言没有及时接住顾千城,摔下来的结果必然也是落入护城河,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护城河的“水”拖拽到河底。 “不用找了,回吧。”秦寂言已经可以肯定,杨都督和西胡官差一个下场。 “嗯。”顾千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不过人已经冷静下来,再次看到护城河已没有之前的惊惧。 上一次,顾千城和秦寂言是晚上来的,晚上的冰城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好像无数灯光罩在上面,亮得如同白昼,可此时正当白日,光线最好的时候,冰城却显得有些暗淡。 “有没有觉得,冰城没有晚上亮?”顾千城问出心中的疑惑,秦寂言看了一眼才道:“许是外面太亮,衬得冰城暗淡了。” 那一晚,四周漆黑,只有冰城最亮,光芒肯定会更甚一些。 “有可能。”顾千城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此时,高炽明和暗卫也顺着铁索滑了下来,一落下,暗卫便带着高明朝秦寂言走来,在十步远的距离停下,双手抱拳道:“主子。” “嗯,”秦寂言点头,视线落在高炽明身上,“明王,冰城的秘道在哪?” “你们能带我离开吗?我是指离开西胡。”高炽明心里明白,他父王就算真如传说中所说的没有死,可也不会管他。 他越狱一事,在西胡闹得这么大,他父王要真活着,想要救他,没道理现在还不出手。 “可以,我们能把你带到北齐边境。”高炽明并没有威胁,而且离开了西胡后,他也不怕身份曝光,他不介意留高炽明一命。 高炽明暗松了口气,没有傻傻的一再寻问此话当不当真,而是指着护城河道:“想必两位刚刚也看到,这条护城河不一般,它是整座冰城唯一没有被冰化的地方。” “难不成,出路在这条护城河里?”秦寂言反问,凌厉的眼神如有实质,逼的高炽明后退数步,一脸惊惧,“我,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出路就在这里。朱大曾说,冰城唯一的路就是护城河。” “你确定我们跳下护城河,还能活着?”秦寂言嘲讽的道。 高炽明脸色微红,在秦寂言的威压下,气势渐弱,结结巴巴的道:“总,总归要试一试,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们根本跑不掉。你虽厉害可也是人,你能在数万人中来去自如,可数十万人呢?这里是西胡,和他们正面对上实属不智。” “你到是会说话,”秦寂言不屑的冷哼一声,“三十年也没有把你关傻,西胡的皇帝也不过尔尔。” 冷冰冰的语气,再配上目中无人的傲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秦寂言是个狂妄自大的人,高炽明就是这么认为的。 眼珠子一转,高炽明换上谄媚的笑脸,“皇帝他狂妄自大,自以为西胡天牢无坚不摧,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遇到公子这等高人。” “哼,”秦寂言高傲的扬起下额,似乎很受用,顾千城低头不语,难得露出一丝笑。 果然,故作狂妄、目中无人的秦殿下,话锋一转,对高炽明道:“既然明王说护城河是唯一的出路,明王你就去试上一试,如果可行我们一行人便从冰城护城河离去,如果不可行……”明王就永远留在这里,他们自然可以另想他法。 “公子,我……”高炽明面色惨白,想要拒绝,可秦寂言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本公子不带累赘同行,要么证明你有用,要么你滚蛋。” “我不累赘,我对西胡很熟悉,而且在人前西胡皇上碍于先皇遗旨也不能杀我,带上我肯定有用处,至少比这位姑娘有用。”高炽明没办法,只得拉出一个和自己一样弱的人对比,只是…… 他挑什么人不好,偏偏挑上顾千城。 秦寂言完全不给面子的道:“凭你也敢和他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西胡皇帝不能杀你,我能。” “唰”的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秦寂言手上的刀,已架在高炽明的脖子上,不容拒绝的道:“明王殿下,你走不走?” 他能说不吗?高炽明闭上眼,重重的点头:“我走!” 437保证,再无第三人 高炽明只知道冰城的护城河是一条出路,可具体怎么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之前带着那四个犯人过来,就是想要拿那四人做探路石,结果他自己却变成了秦寂言的探路石。 在秦寂言的威逼下,高炽明一步一步朝护城河走去,就如同慷慨就义的壮士,只是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会他的牺牲感动。 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高炽明站在护城河旁,看着一动不动的护城河,眼中闪过一抹害怕。 他不想死! “公……”高炽明想要再和秦寂言求情,可秦寂言不等他开口,便冷冷的打断,“下去。” “好。”高炽明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他发誓:一旦他活着离开这里,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面前这群人。 杀气一闪而逝,快到旁人没有发现,可敏锐如秦寂言却没有错过高炽明的变化,他原本想要留此人一命,现在看来…… 不杀,只会给自己带来祸事。 扭头,正好与顾千城的视线相对,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高炽明。 这人,留不得。 高炽明知道自己除了跳下去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在跳下护城河前,他问秦寂言要了一把刀,有刀在手遇到危险时,他也能扛上一时半刻。 秦寂言没有拒绝,随手就将手上的刀给了高炽明。 颤抖握着刀,高炽明小心翼翼爬上护城河的栏杆,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高炽明大叫一声,闭着眼、举刀跳下护城河。 “啊……”刀尖先一步落下,只见护城河上那一汪似水非水的东西,居然被刀从中劈开,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生生在护城河中分出一条道来,那条道像是深渊,深不见底,可供一人行走。 跳下去的高炽明正好落在那条道上,啪的一声落下,然后就见分开的护城河又一次合拢,高炽明不见了。 不是被“河水”拖拽下去了,而是落下去后不见了。 “怎么回事?”暗卫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可护城河已恢复平静,什么也没有了。 顾千城眼睛都睁大了,拉着秦寂言问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护城河下面是什么?” “没有,像是路又像是深渊,可以肯定护城河下有蹊跷。”虽然只一闪而过,但秦寂言可以肯定,这也许就是冰城秘道。 顾千城相信秦寂言的判断,只是这条护城河太奇怪了,他们真的不敢乱跳。 “我们要不要先把护城河里的东西弄上来看看?”顾千城一直就想说这个,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 秦寂言看了一眼,摇头道:“太深了,这四周除了冰就是冰,没有合用的工具,我们取不到护城河里的东西。” “手拉手一个接一个探下去,三个人应该够了。”顾千城想到了猴子捞月,三个人连在一起,站在护栏上应该可以勾到河面。 “可以。”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秦寂言采纳了顾千城的意见,让暗卫行动。 很快就有三个暗卫主动站出出,第一个跳上护栏,另三个人抱住他的腿,第二护卫和第三个护卫分别手牵手,三人依次握紧,然后跳下护城河。 顾千城估计的不错,三个人正好可以勾到护城河里的东西,只是…… 刀可以将护城河里的东西劈开,却没有办法挑起来,那东西粘性极强,只能竖劈,不能横挑。 暗卫试了几次都不行,只得无功而反,“殿下,姑娘,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 “看样子,我们也只能冒险一试了。”秦寂言指着铁索处,一个接一个下来的官差。 待到官差下来,他们不跳下去也逃不掉。 忙活了半天最终还是要选择跳下去,顾千城不免有些郁闷,秦寂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这么做没有错。” 确定了护城河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后,暗卫便分成两批,头一批三个人开路,后一批三个人垫后,以便保护顾千城和秦寂言。 暗卫收到命令,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面对未知事物的不安与紧张,果断的跳了下去。很快就轮到了顾千城和秦寂言。 站在护城河的栏杆上,顾千城很不争气的害怕了,“有点紧张怎么办?”对于未知的事,总是有莫名的害怕。 “有本王陪着你一起,就是死在这里,你也赚到了。”秦寂言搂着顾千城的脸,一脸认真的道:“不管遇到什么,本王都不会松开你。” “咳咳……这个笑话不好笑。”顾千城不自在的往后看了看,确定暗卫没有听到秦寂言的话这才安心,却不知在她转身时,暗卫正低头嗤笑。 “不是玩笑,闭上眼。”秦寂言回头,警告的看了暗卫一眼,吓得暗卫忙禁声,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依旧是一手抱着顾千城,一手握剑,秦寂言毫不迟疑的带着顾千城跃下,手中的剑顺势将护城河面劈开。 没有意外,护城河里的东西朝左右两侧分开,空出可容纳一人的路,秦寂言和顾千城一前一后落了下去。 秦寂言猜的不错,这条道下面就是一个深渊,两人笔直坠落,完全不不受控制,离地面还有百余米,秦寂言和顾千城终于知道,护城河下面是什么了…… 草,散发着银光的小草,成片成片的被冰裹着,耀眼至极。 两人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在快要落地时,秦寂言抱着顾千城在半空一个旋转,生生减缓了降势,两人落地时,只听见“噗通”一声,秦寂言背着地,而顾千城摔在他身上。 有秦寂言做肉垫,顾千城虽然撞疼了,可身上半点伤也没有。 “你还好吗?”顾千城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可刚起身就被脚下的冰打,噗通一声摔在秦寂言身上,胳膊肘正好撞在秦寂言的胸口。 “唔……”毫无防备的秦寂言被撞的脸色发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千城满头黑线,再不敢撑着起身,而是一个翻身趴在冰面上。 秦寂言揉了揉闷痛的胸口,说了一句没事,便坐了起来,同时将顾千城拉起来,“我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顺便找找其他人的下落。” 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第三人…… 438冰草,极品无赖秦殿下 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不知道自己落在哪里,四周一片平坦,除了冰草外再无其他,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再往上,只隐约看到一片蓝色的冰河在流动,顾千城猜测那应该是他们跳下来的护城河,只是护城河离他们已有千米远,而四周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就是想要上去也不行。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在这里寻出路。”顾千城左右看了一眼,果断放弃辨别方向的举动。 一望无际的冰原,她要能分清东南西北,那就强了。 “嗯。”秦寂言拉着顾千城的手,诚如他所说的那样,不管遇到什么,他也不会松开顾千城。 四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秦寂言皱眉道:“为什么他们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掉下来,人却不在附近?”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除了他和顾千城外,居然再无第二人。 “他们应该也落在某一处,我们找找看。”顾千城扭头,正好看到被她和秦寂言压坏的冰草。 外面那成冰碎了,露出时面银色的叶子和茎干。顾千城眼睛一亮,抽出手就跑了过来去,“殿下,你过来看看。” 顾千城蹲在冰草旁,小心的捧起一株嗅了嗅,“无味,根部没有泥土,有淡淡的血腥味。”嗅完味道后,又扯下一片叶子,用手指揉烂,“平和无灼热感,有淡淡的药香。”最后在茎部掐一下,只见一滴银色的水珠从茎部流出,“含水份,药香浓郁。” 顾千城正想将这一滴水珠送入嘴里辨一辨它的成份,可是…… 还没有送到嘴边,手就被秦寂言握住手了,“别乱往嘴里塞东西,小心有毒。” 秦寂言说的又快又急,顾千城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忙解释道:“放心,我刚刚仔细检查过,虽然无法断定它的成份,但可以肯定没有毒。” 在确定自己无法做外科医生时,她曾动过学中医的念头。她对药草辨别有天生的敏锐,有没有毒她只要看一看、闻一闻就能确定,而她的舌头天生就能辨别药草成分,凡是她尝过的草药,她都可以说出药性。 不过,自从来这个世界后,她就没有试过,因为她身边没有陌生的药草,所有的药草她都认识,根本没有机会试,也没有想过去试。 辨别药草这个能力对顾千城来说相当鸡肋,在现代有各种精密仪器,仪器完全可以将药草的成分一一检测出来,比她用舌头尝的准备率高,还不会浪费药草。 要不是遇到这株不知名的小草,顾千城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本事。可这些秦寂言不知道,见顾千城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秦寂言会紧张再正常不过。 “你确定这些被冰包着的破草没有毒?”秦寂言握着顾千城的手没有松,不过声音倒是柔和下来。 “我确定。”顾千城无比肯定的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灵敏,但对药草有没有毒,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没毒,那就由本王来尝尝好了。”话落,不给顾千城说不的机会,握着顾千城的手就往自己嘴里塞。 倾身上前,张嘴含住,不给顾千城抽出来的机会。 两人面对面蹲着,额头相碰,秦寂言眼也不眨的看着顾千城,幽深的黑眸,满满都是缩小版的顾千城。 “放……”顾千城只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一股热流从小腹中涌上,即使没有伸手去摸,顾千城也知道自己的脸,必然是通红的。 秦寂言摇了摇头,眉目含笑,舌头微动,在顾千城手指扫了一圈后,并没有就此放开她,而是一直含着顾千城的手指,轻轻地咬着…… 苏苏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顾千城发现自己蹲不住了,双腿一软人就往后倒,本能的抽回手指,可不想…… 秦殿下极度无耻,不仅没有松开,反倒顺势将顾千城扑倒,侧头压在顾千城身上,双腿压住顾千城的双腿,免得她乱动。 “很甜。”轻咬着顾千城的手指,秦寂言含糊的道。 “你松开,”顾千城俏脸生烟,一脸懊恼。 “不行,本王要帮你确定有没有毒?”依旧没有松开,甚至无耻的将脑袋枕在顾千城的胸前,“早就想这么做,一直没有机会。” 难得四周无人,正是偷香窃玉的好时机。 顾千城无语望天,伸手推了推秦寂言的脑袋,却无法让他移开半寸,“殿下,没毒,你可以起身了。” “寂言。”秦寂言加重力道咬住顾千城的手指,不痛,却让顾千城分了一下神,“什么?” “叫我的名字,寂言。”再次加重力道,秦寂言可以肯定,顾千城的手指上,必然有一道牙印。 “嘶……”顾千城吃痛,又忘了听秦寂言的话,“别咬了,再咬手指就破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不嫌血腥味。 “你不嫌我嫌。”顾千城没好气的推了秦寂言一把,“殿下,起来了。”把脑袋枕在她胸前,还理直气壮,真是…… 厚脸皮。 “寂言,你又叫错了。”秦殿下不高兴,顾千城的手指必然遭殃,重重一咬,顾千城痛的大叫,连连让步,“寂言,寂言,我错了,你别咬了,要咬伤就麻烦了。” “嗯,记住了,下次再叫错,本王就用这个法子让你明白。”秦寂言松口,将口水涂在顾千城的手指上,“不怕,本王有分寸,不会咬破。” 顾千城的手指终于获得自由,看着指腹中那一圈牙印,顾千城泪流满面,秦寂言属狗的吗? 手指自由了,可秦寂言却没有动,依旧枕在顾千城的胸上,完全没有移开的打算,要不是表情太正经,秦殿下绝对是一个占女人便宜的极品无赖。 “殿……寂言,你真的不起来吗?”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不然又让秦寂言找到吃豆腐的理由。 “起来,不过我现在累了,让我再休息一下。”秦寂言蹭了蹭,然后嫌弃的道:“矮了点不舒服,要再大一点应该会更高,枕着会舒服一些。” 说话间,秦殿下还用手指在顾千城胸前东戳戳、西戳戳,不含任何情玉,只纯粹的好奇外加陈述事实。 简直忍不下去了! 顾千城又羞又恼,在秦寂言玩得正起劲时,然后出手扣住秦寂言的脉搏,然后…… 439宝山,冰城的面纱 秦寂言的动作越来越过分,顾千城简直没有办法再忍了,趁秦寂言吃豆腐吃的正高兴时,一个翻身,将秦寂言压在身下,右手横挡在秦寂言的脖子上,杀气十足的道:“你找死。” 顾千城动作迅速,一气呵成,秦寂言没有任何防备,被顾千城压了个正着。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顾千城已按住他的双手,而左腿好死不死抵在他的身下,然后…… 纯情的秦殿下,一不小心就在冰天雪地里支起了帐篷! “你要继续压着?”秦寂言冷俊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双眸子带着一丝笑意。 “你……无赖。”顾千城恨恨骂一句,立刻松开秦寂言。 吸取前一次的经验,顾千城没有站起来,而且翻身侧一翻,正好与秦寂言平躺在一块。 秦殿下一向擅长把握机会,侧身抱着顾千城,就在顾千城恼怒时,秦殿下忙用手抵在两人中间,“说正事。” “起来说。”有躺在冰上说正事的吗?秦寂言不冷她还冷呢。 “好吧。”秦殿下见好就收,就怕得寸进尺惹怒了顾千城。 这里虽然没有外人,可毕竟是空旷的野外,真要擦枪走火,在这里做点什么也确实难堪。 秦寂言坐了起来,随手扯下一株被他们压坏的小草,“这些杂草没有毒,似乎还有药效,刚刚那一滴咽下去后,我感觉小腹处热热的,不过只有一瞬间。” “你确定是这些小草的原因,而不是别的?”顾千城眼眸一扫,好巧不巧就落在秦寂言的小帐篷上。 呃……极品无赖秦殿下虽然极力保持严肃、正经的样子,可耳根仍不争气的红了。 事实摆在面前,完全无法辩解。 “下次别把原因往草身上推,草很无辜,而且不敢面对现实,会显得你很不男人。”顾千城高傲的收回视线,轻蔑的道。 本来只有三分尴尬的秦殿下,此刻就有七分恼怒了,“你这女人,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我说的是实话,哪里刻薄了?”顾千城唇角轻扬,眼角上挑,隐隐有几分坏女人的味道,秦寂言很不争气的看傻了眼,然后…… 小帐篷继续保持。 眼角余光扫过,顾千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敢说她小,秦寂言死定了! 她心眼不小,可秦寂言踩到地雷了,她现在的心眼就只比针眼大一点。 “唯小人与小女人难养也,本王不和你一般见识。”秦殿下哼一声,摆明不想与顾千城继续说下去。 秦殿下绝不承认,他说不过顾千城。 顾千城也不是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女人,秦寂言退让了,她还要咬着不放就惹人厌了。 “咳咳……”顾千城轻咳一声,接过秦寂言手中的小草,掐破茎杆,任汁液落在手上,“这小草的汁液喝下去后,真能让人暖暖的?” 有顾千城主动开口,秦寂言也没有那么别扭了,闷声说了一句:“你试试就知道了。” “你不怕我中毒?”顾千城玩笑的问道。 秦寂言哼了一声,傲气的道:“本王已经尝过了,过了这么久,要有毒本王这个时候已经毒发了。” 秦殿下一傲娇,“本王”的自称又出来了。 “有道理,要真有毒也先毒死你。”想到秦寂言执意先尝的举动,顾千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对秦寂言的感情很复杂,要说不喜欢那不可能,可她对秦王殿下的喜欢还没有深到,愿意为这份感情面对一切磨难的地步。 所以,她一直都处在被动的地位,等着秦寂言付出,等着秦寂言对她好。 将手上的汁液含入嘴里,顾千城忍不住朝秦寂言的方向挪了挪,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殿……秦寂言,你说,我们要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怎么办?” “那就呆在这里,直到死去。”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 “呃,就这么放弃?不寻找出路?”顾千城发现,就这么靠在秦寂言的肩膀上,然后什么也不想,其实——很幸福。 “你不是说,一辈子也走不出去吗?”秦寂言侧头,不能理解顾千城的思维。 都走不出去了,还找什么出路?浪费时间。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一时半刻没有找到出路怎么办?”太过幸福安逸的时光,让人脑子变钝,顾千城果断离开“温柔乡”。 “那就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出路,或者死去。”秦寂言就是这么一个人,固执得可怕。 他想要做的事,哪怕花费一辈子也要做到。 “我们在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可能……”顾千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咦,你说得是真的,这小草里的汁液喝下去后,真得让人身上暖暖的。” 顾千城站了起来,一脸惊喜。 秦寂言唇角上扬,骄傲的道:“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知道你厉害。”顾千城不吝赞美,虽然这赞美比较像敷衍,可架不住秦寂言听的高兴。 “我刚尝了一下,虽然一时分辨不出冰草的成分和功效,但我可以肯定冰草茎杆上的汁液对我们有益,也许我们可以靠它撑一段时间。”只一滴没有饱腹感,可能人感觉到热量,这已经很神奇了。 “你还能辨别草药的成分和功效?”秦寂言站了起来,一脸诧异的看着顾千城。 他怎么不知道顾千城还有这个本事。 “为什么不能?我是大夫,我当然也认识草药。”顾千城一脸不解的反问,那自然的语气和神态,就好像秦寂言问这个问题很怪一样。 要是普通人,一定会被顾千城忽悠过去,可秦寂言是谁? 秦寂言完全不受顾千城影响,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成大夫了?你不是仵作吗?”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顾千城验尸比救人的时候多。 “那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仵作用。事实上,我的医术也不错的,你看封似锦,不就是我救下来的吗?”顾千城伸手,在秦寂言的胸膛上狠戳了两下。 秦寂言不敢还手,只得后退,这一退就不小心被脚下的冰草绊了一脚,于是…… 英明伟大,英勇无比的秦王殿下,一屁股跌坐下去,然后就摸到…… 440信任,要不要说出来 秦寂言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在冰城除了活人外,还能有温热的东西吗? 没有! 可偏偏秦寂言就摸到了,不仅温温的,还软软的,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冰城。 “怎么了?”顾千城怕秦寂言摔出一个好歹来,忙上前查看。 “没事,只是发现了一点好玩的东西。”秦寂言表情怪怪的,跌坐在原地没有动,从身后抽出一块淡蓝色的方形物体。咋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块蓝色的玉,光滑柔嫩,可它却是软的。 “什么东西?”顾千城伸手戳一下,发现这东西软软的,一戳就凹下去一块,就像橡皮一样。 “不知道,地底的。”秦寂言将东西递给顾千城,“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毒?” 在顾千城检查时,他也没有闲下来,而是继续在地底翻找,不多时便让他找到好几块,不过都在厚厚的冰层下,凭他手中的刀,根本没有办法砸了冰取出来。 “软软的有药香,还有极淡的血腥味,和冰草的气味很像,没有毒,粘性极佳,借你的刀给我用一下。”顾千城猜测秦寂言发现的这块淡蓝色像橡皮一样的东西,应该和护城河里的水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护城河里的稀,没有手上的蓝块浓度更高。 刀太大,秦寂言怕顾千城用着不方便,取了贴身放的匕首。 秦寂言带着身上的匕首,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备用,这么多年下来,他身上的匕首根本没有多少机会用。 小匕首很锋利,顾千城只轻轻一切,便将手上的蓝块一分为二,中间的部分颜色很深,正中心近乎是深蓝色,而药味也更浓了,但又不是单一的药草香,而是混合的药味,就好像许多药混在一起。 顾千城左右掂掂了,越看越觉得手上的蓝块像是养料包,大胆的猜测道:“这些东西,莫不是用来养冰草的?” 不然,这一冰原的冰草用什么来养?光靠冰吗?她可没有听说,靠冰里的营养成分,就能养活药草。 脑子里想起一点什么,可顾千城却不敢往深处想,忙打住。 秦寂言摇了摇头,“不知道,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东西,要有《夷国志》在,也许我们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夷国志》上有详细的介绍。” 又是《夷国志》? 顾千城神色有着微妙的变化,兴趣也没有之前那么浓了,随手将那一坨软软的东西丢在冰上,“除了《夷国志》,再无其他书本上有记载吗?” 秦寂言想了一下,再次摇头,“没有,像冰城、药王圣地,黄金古城本就是神奇之地,迄今为止也只有《夷国志》记载过,而除了冰城外,至今还没有谁见过其他几城。”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顾千城将匕首还给秦寂言,再把切开的蓝橡皮收了起来,“这东西也许有用处,我们先收起来,坐这里等也没有用,我们边走这看看有没有出路。” “嗯。”秦寂言也没有多言,拉着顾千城站了起来,只是离去前,不由的多看了被冰封住的蓝块一眼。 也许顾千城的猜测是对的,这些蓝色的方块,就是用来养冰草的,可是养这么多冰草有什么用? 又或者说,这些冰草是什么人养的? 秦寂言带着满腹疑问与顾千城一同往前走,两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心里却明白这些冰草不简单,两人前行时默契的避开冰草,尽量不踩到他们。 两人手牵手,饿了、渴了,便摘一朵冰草往嘴里嚼,还别说,小小的一朵冰草虽然没有味道,但却很顶饱,顾千城不过随口吃了三五朵,就不觉得饿了,而且精神也不错,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剩下的这些咱也不能浪费了。”顾千城看着手上还有五六朵冰草,便将其收了起来,打算等伙饿了再吃。 冰原一片雪亮,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他们走的双腿发软,仍然没有走出冰原,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冰草。 “我们应该没有迷路吧?”顾千城累的坐在冰地上。 这里虽然寒冷,可她和秦寂言一直走着,倒不觉得多难忍受。 “没有,沿途有记号。”至少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回到原路。 “那就好。”顾千城坐下,掏出之前吃剩的冰草,只是…… “秦寂言,你快看。”顾千城脸色一变,忙将手中枯死的冰草递到秦寂言面前,“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怎么冰草就枯了,这不现实呀。 “绝不超过一天。”至少他还没有觉得困。 “可它们就枯死了,一天的时间就完全枯死,这没道理呀。”顾千城皱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之前在《夷国志》上看的东西,眼神闪烁,尽是不敢往深处想。 “怎么了?”秦寂言察觉到不对,忙问道。 “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也知道冰城的作用。”顾千城苦笑,她不是犹豫要不要说,而是在想说出去后秦寂言会怎么想? 她要怎么解释,她知道《夷国志》上记载的东西。 “你知道?”秦寂言一脸惊讶,他都不知道的事,顾千城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顾千城重重点头,“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方子。”很不幸,那本书就是《夷国志》。 “什么方子?”秦寂言见顾千城欲言又止,索性问了起来。 “长生方。”顾千城说话时,一直看着秦寂言。 她初时看到那方子,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从来就不相信长生那种事,可看到冰城,还有离了冰地就枯死的冰草,顾千城忍不住多想了。 “长生方?世间还真有长生一事?”秦寂言明显也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这让顾千城心下稍安。 她就怕秦寂言和始皇帝赢政一样,追求长生,然后她就惨了。 顾千城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说打我:“我原本以为那方子是好玩的,当时看到的时候还嗤之以鼻,可我们在冰草经历的一切,让我不得不相信。” 方子上有一味药材,和冰城这些冰草很像…… 441出路,长生方的真实性 顾千城虽然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半本《夷国志》,可她开口提了长生方的事,就不打算瞒着秦寂言,秦寂言问起,她便将自己当日所看的方子说了出来。 “我当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长生方,方子不复杂,只是上面所写的药材很奇怪,所以我也就没有当回事,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确有其事。”顾千城不着痕迹的说出方子的来历,好打消秦寂言的怀疑。 “不过,我当时看的时候并没有认真,只记了几味奇怪的药。”顾千城将整本《夷国志》都被了下来,对里面的内容知之甚详,但对这长生方却只记了一个大概。 “书上说,长生方需要万朵冰魄草,万朵火焰花,万颗黄金果,万颗龙凤蛋。”不仅仅是药材名像玩笑,那数量更像是玩笑,所以顾千城当时看时,只当是作者杜撰的,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 “我原是不信的,可想到长生方所写的冰魄草,尽是和冰城的这些冰草一模一样。”她之前就猜到一二,只是不敢去想,毕竟长生方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必然会引得天下大乱。 “怎么说?”秦寂言问道。 “长生方上记截,冰魄草茎长一指,叶开五瓣,通体晶莹,汁液带光,生于冰地,绝于人迹,汲取百药精华,离冰不可活,离百药不可活。”原文顾千城记不太清,只能说出一个大概,可这个大概也足够了。 “这么说,这些冰草就是长生方上所写的冰魄草了?”秦寂言随手摘了一棵冰草,将其插到顾千城手中那块蓝色的方块上,没想到那蓝色方块看着柔韧,却能任冰草插.入,让秦寂言不得不相信。 “这么看来,倒真是冰魄草了。”顾千城试着将枯死的冰草插进去,却怎么也不行,秦寂言笑了一声,拨开顾千城的手,让她别再虐那颗可怜的草了。 抽掉顾千城手中的草,秦寂言顺势握住顾千城的手,漫不惊心的说道:“没想到《夷国志》上所记载的冰城、龙凤双城、黄金古城,居然与一张长生方有关,看样子冰城应该是人建的,高炽明没有骗我们,这冰城也许真有出路。” 只是要是人建的,必须有出路可寻,毕竟建冰城的人是为了冰魄草,等到冰魄草长成,肯定要派人来采摘,到时候也要送出去。 听秦寂言这么一说,顾千城又不那么确定了,“也许这长生方,是旁人按冰城、黄金古城杜撰出来的,你还真相信长生方?” “不管长生方是不是杜撰的,我们都可以肯定冰城,必是有人按长生方的要求建出来的,这一片冰魄草就是最好的证明。”秦寂言知道有些人为了长生,可以做许多在旁人很来是奇怪的事,比如他的皇爷爷。 要是他的皇爷爷知道长生方的存在,怕是会不惜耗费大秦的国力,也要寻到方子上所说的药材,寻不到那就动手建一个。 “我们倒是幸运,误打误撞下居然找到了冰魄草,带出去说不定还真能做出一颗长生不老药。”秦寂言不由的好笑,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辛苦一辈子,结果却便宜了旁人。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的秦寂言一眼,“殿下你想太多了,我们就算找到了冰魄草也没有本事带出去,别忘了千金方上所写的是万朵,万朵!” 这么一个旁大的数字,简直让人望而却步。 “不需要你提醒,本王知道要多少朵冰魄草,只是现在带不出去,并不表示永远带不出去,只要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秦寂言斜了顾千城一眼,不满的道:“顾千城,你又叫错了,你说本王怎么罚你好?” 顾千城条件反射性的护住胸,“殿下,你别乱来了。” “抱什么抱,你当那里多明显呢。”秦殿下嫌弃的瞥了一眼,“叫错两次,本王给你记着了,回去一并算了。” “全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认账。”顾千城气得放下手,同时暗骂秦寂言越来越没下限了。当初那个被她偷亲一下,都会害羞的跑掉的秦殿下哪里去了? “本王说的话,你敢反驳?”秦寂言挑眉,一脸高傲,在旁人眼中这叫尊贵,可在顾千城眼中,这叫欠扁。 他们两人还窝在这冰天雪地出不去,秦殿下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算计怎么吃她豆腐,简直是太——无耻了! 顾千城磨牙,懒得和秦寂言较真,深吸了口气才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得尽量找到暗卫,然后离开这里。” “急什么,既然是人建的,这里必然有出路。”横竖有这些冰魄草在,他们一时半刻也饿不死,秦寂言一点也不介意,在冰原多呆两天。 这个时候,西胡必然是布下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冰城的秘道也不知通往哪里,要是通向西胡皇城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与其匆忙出去,不如先在冰城下面休整一段时间,养足精神才能应对西胡的官差。 秦寂言的猜测没有错,在西胡皇上得知秦寂言一行进入冰城后,西胡皇上便派人在冰城外守候,同时下旨派兵在各地山林河流巡视,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 不过,这一次西胡皇帝要的是活口,因为他相信能活着从冰城走出来,必然知道冰城的秘密。 因抓到四个逃犯,又发现冰城的事,安统暂时很安全,皇上仍旧把抓拿秦寂言几人的重任交给他。 而风遥在追捕“大秦皇长孙”的过程中,因公受伤,只得把手上的任务转交给别人。 接手的风遥任务的大将军,本以为捉拿“大秦皇长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不想“大秦皇长孙”武功高强,面对数万精兵依旧能面不改色,在重重包围下依旧让他杀了出去。 本以为捡了个便宜,结果却啃到一硬骨头的某将军差点哭了,他真得很想问皇上,这人真是“大秦皇长孙”而不是江湖高手? 数万人围剿依旧拿不下景炎,西胡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炎杀出西胡,一路朝边境走去…… 442逃离,小心眼的秦殿下 在重重包围下,依旧被“大秦皇长孙”逃了出去,西胡皇帝大发雷霆,重重处罚了相关人员,就连风遥也不例外,可是…… 他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大秦皇长孙”离开西胡已是事实,他想要拿下“大秦皇长孙”威胁大秦的算盘必然要落空。 没能拿下“大秦皇长孙”,西胡皇帝便把目光放在冰城上。可秦寂言一行在冰城已经呆了半个多月,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西胡皇帝越等越没有信心。 冰城就算有出路,可冰城没有水和食物,现在又是大雪封山之际,想要不着痕迹的寻找食物,几乎是不可能。 在冰城呆上大半个月,他们就算不被冻死,也得饿死。 到最后,不仅仅是兵官,就是西胡皇帝也渐渐不报希望了。 如此,又过了五天,秦寂言一行在冰城足足呆了二十余天,西胡皇帝已经彻底放弃了,下令召集兵马回来,不再做无用功。 竹篮打水一场空,捉拿“大秦皇长孙”是私下的行动,就算西胡吃了大亏,也不敢和大秦叫板,可北齐不一样。 北齐人嚣张的炸了西胡的天牢,搅得西胡不得安宁,西胡说什么也要出这恶气。在收回派驻冰城的兵马时,西胡皇帝下令集结兵马、调集粮草,准备派兵前往北齐与西胡边境。 他要给北齐一个下马威,他要北齐给他们西胡一个说法! 就在西胡准备对北齐出兵时,来西胡皇城近一个月的季诺也提出告辞,说是要去寻找季家十二少的下落。得知这次假扮季十二少的人与北齐有关,季诺隐晦的提出他要去北齐,而西胡皇帝并未阻止。 消息传到景炎耳朵里,景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季诺,季大少的身份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 不过,季家的事可以慢慢查,当务之急是寻找秦寂言和顾千城的下落,这两人真的在冰城吗? 好不容易逃出西胡的景炎,犹豫着要不要杀回来? 杀回西胡完全不现实,而且他就算回到西胡,他也没有办法自由行动,他这一次真的被秦寂言坑死了,除非秦寂言正式以大秦皇长孙的身份在西胡出现,不然西胡人会一直认为他就是大秦皇长孙。 秦寂言,那个混蛋! 景炎扯动了背后的伤,疼得冷汗直冒。他自认没得罪秦寂言,也没有在秦寂言面前表露出什么,他就不明白秦寂言在画假的大秦皇长孙时,为何会想到他? 秦寂言根本不知道景炎来了西胡,他画上景炎的画像,纯粹是讨厌这个人罢了,哪知景炎因此倒霉,要早知道的话…… 秦殿下,会提早实施这个计划!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在冰城呆了近二十天,并不是什么也没做,这二十天两人将冰原走了一个遍,也确定了冰原并不是大的没有边界,只是到处是透明的一片,给人造成很大很大的错觉。 两人在冰原这几天,一直靠冰魄草生存,除了睡觉不太舒服外,其他的一切都好。 在第三天,秦寂言和顾千城找到了,差点被冰给埋了六个暗卫和高炽明。这七人也不知怎么摔的,脸着地,磕出一头的血。要不是冰原够冷血凝固的快,他们就是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可即便如此,七人的状况也很不好,要不是有冰层下的百药精华在,这七人就算不摔死也会冻死。 “看不出来,这百药精华还能救人命。”顾千城反复看着手中的淡蓝色方块,越发觉得这像橡皮一样的东西不错,只可惜药效已经很淡了,除了中间那一点蓝外,外围只有一丝药香。 “喜欢的话,本王让人挖走。”秦寂言大手一挥,非常土豪。 “这是西胡,殿下!”像是为了气秦寂言,顾千城这几天一直殿下、殿下的叫着,秦寂言也不生气,横竖这笔账他全部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的算出来。 “西胡又如何?他日,大秦与西胡对本王来说有什么区别?”他的仇家是西胡、北齐还有大秦握有实权的人,想要为父报仇,他必须要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实力。 当然,做个阴险的小人,暗中算计也不是不可以,可那绝不是秦寂言的风格,他要报复必然是要让当年害他父王之人,痛苦一辈子。 “好,我等着那一天。”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日秦寂言要是不成龙,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 她才会心存迟疑,不敢将感情全部投注在秦寂言身上,就怕孤苦一生、下惨凄惨。 她果然太悲观了,也太胆小了。 顾千城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往下想,随手摘了一把冰魄草,用冰块将其捣碎,然后分别灌进暗卫和高炽明的嘴里。 秦寂言倒是想帮忙,可照顾顾千城他乐意也熟悉,要他照顾别人?对不起,秦殿下真不干来这话,所以…… 在顾千城忙着给暗卫几人喂药,按揉时,秦殿下双手背负而立,遥望远方… 眼不见为净! 不知是要说暗卫命大,还是说冰魄草不愧为是汲取了百药精华,都快要冻僵的暗卫和高炽明居然在当天下午就醒了,只不过他们七人伤了脑袋,一时半刻不能乱动,只能在原地休养。 暗卫醒来后,知道自己被秦寂言和顾千城所救,顿时一个个羞愧的低下头,他们的责任是保护秦寂言和顾千城,可现在劳烦主子寻他们不说,还要主子照顾,他们实在是太失责了。。 暗卫在身体稍好后,便立刻跪下来请罪,本以为一向严厉的秦殿下,会重重处罚他们,可不想秦寂言只说一句,“一切等养好身体再说。”他们还没有安全离开西胡,他干嘛要把自己的人折腾伤,嫌命太大了吗? 单纯的暗卫们,以为秦寂言这是就此揭过,不追究他们失职一事,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养好身体,然后寻找出路保护殿下和姑娘离开,却不知…… 记性顶好的秦殿下,把他们的失职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准备回到大秦后,一一清算…… 443云梯,秦殿下太帅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原是不想救高炽明的,秦寂言本就想要杀他,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救活他,可考虑到他们对冰城不熟,只得把高炽明弄醒,看他是不是还知道一些什么? 好在,高炽明没有让他们失望,说了一条他从朱大嘴里听来的消息,“顺着冰草所指的方向走,就能走出去了。” 高炽明此时的心情很矛盾,他知道一旦离开了冰城,他就活不成了。这一行人根本不在他面前掩饰什么,他知道太多了,甚至知道这些冰草价值不菲,这群人要让他活着出去,那才叫有鬼了。 可是,不说出离开冰城的方法,这一行人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他也活不下去,他现在进不得,退也不得,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高炽明很悲伤,早知道逃出天牢的代价是死亡,他宁可一辈子呆在天牢里,至少在天牢他衣食不愁,只是没有自由。 不得不说,西胡的天牢还是很有效,至少把好好一个人关成了猪,成天只想着吃和睡,野心一点点消磨掉了。 顾千城察觉到高炽明低落的情绪,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她不是圣母,没有善良到见人就救。再说了,高炽明这人实在不聪明,她是想要出手帮他一把,也不知从何下手。 一行人按高炽明所说的,顺着冰草倒向的方向不疾不徐的走着,一连走了二十几天,才看到一丝不寻常。 他们前方出面一面大大的冰墙,高约七八百米,长暂时看到不边际,应该是把冰原给围了起来。 冰墙光滑透亮,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左侧约百米的位置,一根巨大的柱子矗在那里。柱子有成年人腰身那么粗,底下有一个大箱子,可以容纳数十人。柱身背后有轨道和绳索,就像杠杆一样,在另一头用力拉绳子可以将箱子升到顶端,只是绳索的另一头缠在顶端,而顶端…… 和冰墙一样,离地七八百米,普通人根本上不去。 看到这柱子,众人都明白他们要离开冰原,必须通过柱子上去,然后再寻找出路,只是…… 六个暗卫上前,看了一眼柱子的高度,默默的退下。他们身上有伤,不对……就算他们身上没有伤,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这个高度也够呛。 暗卫不敢直接说让秦寂言上,只是默默的站在顾千城身后装死。他们相信依顾姑娘的聪明,一定明白他们的意思。 好吧,他们承认,他们主要是想让秦殿下知道! 暗卫装死外加装傻的样子实在好笑,顾千城很想忍,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手下的人有大才。” 秦殿下的脸立刻黑了,冷冷的瞥了暗卫们一眼:丢人! 暗卫齐齐低头,不敢辩解。 这算什么丢人,他们还做过更丢人的事。秦王殿下要是知道,他们被顾姑娘一个小女孩放倒,估计杀他们的心都有,就算不杀他们,也得把他们丢回去回炉重造。 呃……这么丢人的事,还是别说了。 暗卫如同木桩子一样,站在顾千城身后,一动不动,头都快埋到胸前了,顾千城看他们的样子着实可怜,便上前拉了拉秦寂言的了袖子,好声好气的道:“能者多劳,这里你最厉害。”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秦殿下也不例外,看在顾千城夸他的份上,秦殿下勉为其然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会绳子取下来。 绳子的另一端在七百米左右的高度,饶是秦寂言轻功再卓绝,也不可能凭空踏到那个高度,中途必然要借力,只是…… 这坑人的地方,除了滑溜溜的冰墙和冰柱再也没有其他,想要借冰墙和冰柱的力,搞不好会摔死。 秦寂言抽手匕首,后退两百余米,一个冲刺,离冰墙百余米时提气跃起,在跃到一百来米的高度时,手中的匕首狠刺入冰墙里,可是…… 只听见“哗啦”一声,一阵电光闪过,秦寂言的匕首根本没有卡在冰墙下,而是顺着冰墙往下滑,只在冰墙上留一道不算深的划痕。 顾千城第一反应不是担心秦寂言掉下来,而是在想连秦寂言这等高手都刺不穿,这冰墙得多厚? 接着顾千城才担心秦寂言会不会失手掉下来,却见顺着冰墙滑下数十米,本该狼狈跌下来的秦殿下,正如同脚踏阶梯一般,一步一步往上走。 凭空踏步,衣袍飞舞,风姿卓绝,步履潇洒,哪里还能找到滑落下来的狼狈。 明明脚下什么也没有,可秦寂言每一步都像踩在阶楼上,如同实质,那动作简直不能再帅了! “云梯?”顾千城双眼放光,眼里满是崇拜。 这不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武功吗?秦寂言居然会? 太厉害了! 想不崇拜都难。 暗卫的反应和顾千城差不多,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秦寂言用云梯,一时间尽是看呆了:他们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居然不知殿下这么厉害了,殿下藏得太深了。 有卓绝的轻功在,秦寂言顺利走到冰柱的顶多,飞快的扫了一眼,确定这里有出路,便放心去解缠在上面的绳子。 下来要比上去容易多了,借着绳子的助力,秦寂言飞身落下,“啪……”的一声,绳子甩在冰面上,秦寂言不等顾千城说话,便拦腰一抱,带着顾千城站在箱子里。 暗卫非常有眼色,不需要秦寂言开口,便用力的拉起绳子,呼哧、呼哧……非常卖力,以最快的速度让箱子升了上去。 没办法,主子太能干,他们要不再卖力,说不定以后就没有卖力的机会了。 站在箱子上,享受秦寂言和暗卫的劳动成果,顾千城有些不好意思,见秦寂言冷着一张脸,便夸了一句:“殿下,你太厉害了。” 秦殿下一时没有控制住,脸上冷硬的线条一软,可很快就恢复原状,云淡风轻的说道:“不算什么,以后有机会带你试一试。” “好。”顾千城别过脸,暗暗偷笑。 很好,纯情的秦殿下还是在的,只是藏的太深了,需要她努力寻找…… 444愚蠢,懒得杀你 暗卫很卖力,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秦寂言和顾千城很快就抵达了顶端,而冰柱顶端有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暗道,顾千城和秦寂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暗道也是在冰里砸出来的,里面的寒气很重,顾千城已经习惯了冰原的寒冷,可踏进暗道时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冷呀。” 秦寂言脚步一顿,转身握住顾千城的手,顾千城只感觉一股热流从手心流向四肢百骸,很舒服,可是…… 这是耗费秦寂言的内力。 “别,”顾千城想要抽出手,却被秦寂言强制握住,“没事,本王自有分寸。”暗道里寒气重,连他都受不了,顾千城怎么能受得住。 顾千城没法拒绝,只能受了,待到全身暖和了,顾千城忙道:“可以了。”她知道秦寂言心疼她,可她也会心疼秦寂言。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再反对,停止给顾千城输内力,只仍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此时,暗卫也一个个上来了,最后一个比较惨,是借着绳子自己爬上来的,好在其他五个暗卫有人性,在最后一人爬上来时,站在上面用力扯着绳子,好方便他上来。 “主子,都来了。”暗卫上前汇报。 “走吧。”暗道只能供一人能行,秦寂言拉着顾千城走在前面,其他人依次跟了上来。 暗卫三前三后,中间夹了一个高炽明,即可以盯着他,又能防止他做坏事。 暗道极长,呈回字型,约百余米就会有一个直角转折,在转了十几次后,饶是秦寂言记忆力再好,一时也分辨不出方向,只能一直顺着暗道往前走。 在暗道里呆得越久就越发觉得冷,顾千城还有好,有秦寂言这个人工制暖器在,其他人就惨了。暗卫多少有点内力护体,虽然冷的直哆嗦但要不了命,高炽明没多久就冻的全身僵硬,嘴唇发紫,眉毛都结了冰。 “噶吱,噶吱”咬牙声越来越响,秦寂言就是想要忽视也不行,可想让他护着高炽明,那绝对是开玩笑。 秦寂言毫无感情的道:“撑不住,就丢下!” “我,我可以,我能撑住。”高炽明吓傻了,再顾不得寒气,忙开口,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把他丢在这里,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虽然知道早晚逃不过一死,可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他能活下去呢。 “哼……”秦寂言不屑的冷哼一声,对付怕死的人,只需要用死亡威胁他就行了。 他原本还挺看好高炽明的,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发看不起高炽明这人。怕死没有什么,但怕死到失去尊严,这人不废了。 没了高炽明“噶吱,噶吱”的咬牙声,暗道里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呼吸声。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顾千城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时,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冰渣子拍打在脸上,顾千城一个机灵,立刻精神了,“好冷呀,这是哪里?” 比暗道里还要冷,呵出来的气都能结冰了,顾千城毫不怀疑,这地方绝对冷到,尿到一半就会冻住的地步。 “冰城内城。”秦寂言将顾千城抱在怀里,指着不远处几座冰雕,“我们兜兜转转,居然回了冰城。这些就是进入冰城,最终成为冰城一部分的人。” 顾千城埋在秦寂言的怀里,听到秦寂言的话忙抬头看去,只见他们所站的地方林立数百俱冰雕,这些冰雕无一例外都是活生生的人。 有站有卧,还有撕打成一团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坐在那里,一脸绝望。 “这些人,全部死在冰城?”顾千城双唇冻的发紫,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对了。 没办法,全身血液都快冻住了,她现在连移动都做不到。 “嗯。”秦寂言皱眉,再次给顾千城输入内力,只是收效甚微,“不,不用了,效果不大,这些人都是高手,他们都死在这里了。” “我们不会死。”秦寂言很固执,只要有一点效果他也会去试。 “嗯,我们不会……”死字还没有说出来,顾千城就顿住了,惊喜的大喊:“秦寂言,快,快拿出冰草,在我怀里。” 她冻得快要僵掉了,可是她怀里的冰草还有蓝色方块,却依旧是之前在冰原的温度,不暖但绝对没有这里冷。 “嗯?”秦寂言一听,忙从顾千城怀里取出冰草,和这里的寒冷相比,顾千城用蓝色方块养的冰草称得上暖和了。 秦寂言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了,二话不说扯下数十株冰魄草,摘下一片片叶子往顾千城嘴里塞,直到整株喂下去,顾千城觉得没那么冷了,这才停手。 “救命的草呀!”冰魄草吃下去,顾千城血液正常循环,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原本是想带些冰魄草出去,好研究一下冰魄草的成份,没想到此时却成了救命的东西。 “嗯。”秦寂言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株,又分别给了六个暗卫一人一株。 基本上一人一株就够了,而且顾千城带出来的冰魄草也不算多,一块蓝色方块也只能插百余株。 至于高炽明? 不知是要说他倒霉,还是要说他笨? 他走出来时,正好听到顾千城大叫“秦寂言”三个字,当秦寂言走到他面前时,他居然呆呆的问:“你,你不是北齐人,你是大秦皇长孙?” 他虽然一直关在天牢,可各国皇室的姓氏,还有皇室重要成员的名字,他却是知道的。 秦寂言冷笑,轻蔑的看着高炽明,“这么蠢,本王都懒得杀你。”将剩的冰魄草随手塞给暗卫,秦寂言转身就走,看也不看高炽明一眼。 没有冰魄草,高炽明在这个地方活不过半个时辰。 “不,我不想死。”高炽明跌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抹惧意,见秦寂言走远,忙追上去,“殿下,我们做一个交易,你救我,我告诉你西胡皇室的秘密,帮你夺西胡江山。” 噗通……高炽明跌坐在地上,秦寂言头也不回,拉着顾千城往前走。 高炽明想要爬起来,可他冷得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动弹,暗卫站在原地,冷眼看他变成冰城的一部分,这才放心离去……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445安全,离了冰城没法活 冰城最大的秘密就是底下那一片冰魄草,而冰城上面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只是这个地方寒气特别重,要不是有冰魄草在,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会成为冰城的一部分,永远被冰城冰封在这里,成为冰城的一道“景观”。 除了他们一出来时遇到的“人形冰雕”外,秦寂言和顾千城又在城内,看到了北齐特务头子,还有西胡官差。 他们同样被冰冻住了,只不过他们每一个面部都极其狰狞,就好像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应该是窒息而死,死前有剧烈挣扎过。”顾千城职业病发作,上前看了一眼说道。 “人死了就成。”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冰魄草的秘密,秦寂言都不希望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知晓。 如果只是单纯一片草地,秦寂言不会当回事,可听到顾千城说起长生方的事,秦寂言不得不重视。 顾千城能知晓长生方的存在,说不定别人也知道,要不然西胡皇帝怎么会一直关着朱大? 不管是为了什么,秦寂言都不希望冰魄草的秘密暴露出来,要不是这地方建得太诡异,秦寂言都想毁了冰城。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人在冰城寻了几天,也没有寻到出路。秦寂言便决定冒险原路返回。 出去时,秦寂言私下告诫顾千城,“冰城的事出去后谁也不要说,尤其是长生方的事更要保密,哪怕是做梦说梦话,也不许提起此事。” 要是让人知道,顾千城知晓长生方,又见过冰魄草,顾千城就别想活了。 “我知道,我谁也不会说。”顾千城当然知道长生方的重要性,要不是遇到了冰魄草,长生方的事她肯定会烂在肚子里,连秦寂言都不会说。 “嗯。”秦寂言满意的点头,随后又警告了暗卫一番,得到暗卫用生命保证,并且主动要求吃下,一年需要一颗解药的巨毒后,秦寂言这才放心。 他相信暗卫此刻的忠诚,可他不敢保证暗卫会一直忠诚下去。这世间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他宁可事先下狠手,也比事后后悔的强。 确定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知情人永远冰封在此后,秦寂言这才拉着顾千城走出冰城。 从冰城出来,秦寂言和顾千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出来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在冰城呆的那一个月,眼前只有刺眼的白和寒冷的冰渣,每日只能靠冰魄草过活,不知自己能不能走出来?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冻死? 在冰城的一个月,凄惨到顾千城不愿提起。 “总算活着出来了。”顾千城深吸了口气,虽然冰城外依旧寒冷,可至少这是人呆的地方。 秦寂言笑了一声,四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西胡官兵的存在,心下稍安。 现在的他们,实在不适合与西胡官兵发生正面冲突。 “趁没有官兵在,我们快点走。”秦寂言也不耽搁,拉着顾千城就往铁索的方向走去,暗卫紧随其后。 “好的。”顾千城知晓轻重,虽然累得紧,可却没有多说一个字,两人很快就跑到铁索前,秦寂言伸手抱住顾千城,却发现顾千城腰间湿漉漉,“怎么回事?” 秦寂言吓了一跳,以为顾千城受了伤,好在他摸到的只是普通的水并不是血,这才安心。 “什么?”顾千城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外衣全部湿了,“啊?什么时候湿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千城忙拍了拍,拍到了一半突然发现,“啊,我的冰草。”伸手掏了掏,结果只发现几片残叶,而且已经枯死没有一点价值,至于那块蓝色方块更是不见了踪迹。 联想到腰间的水,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 冰草,她带不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顾千城欲哭无泪,她白忙一场吗?他们白进冰城一趟吗? “没了也好。”秦寂言压根不在乎冰魄草,他又没有想过要长生。 “你说的对,这东西没了也好,万一惹出什么事也是麻烦。”顾千城带几株冰魄草出去,纯粹是想要研究一下,为什么冰魄草能止饿?能给他们带来热量? 现在没了,虽然略有一点小遗憾,可也没有真难过。 “嗯。”秦寂言看着顾千城的湿衣裳很是头痛,“你有衣服全湿了,这么穿着会冻病,我们快点上去。”好升火给顾千城烤衣服。 暗卫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只在秦寂言看不到的地方偷笑,殿下没有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像老管家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借着铁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冰城,一阵寒风吹来,将滴落在的水迹吹干,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是冰城,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会成为冰城的一部分永远不能离开,就算离开也只能空手出去,冰城的建造者,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冰魄草。 秦寂言和顾千城能活着离开已是幸事,想要带走冰魄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冰城依旧是傲然屹立在原地,冷冷清清拒绝所有人进入…… 秦寂言和顾千城很幸运,他们从冰城上来时,不仅没有遇到官兵,甚至秘林里大雪也化了,要掩饰痕迹容易了许多。 秘林里有许多凶猛的野兽,这对旁人来说是危险,可对秦寂言一行人来说,遇到他们的野兽更危险。 在冰城,一个月没有吃到人吃的东西,一行人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秘林里的野兽下手。 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秦殿下出手,暗卫依旧很卖力,兔子、野鸡全部清洗干净,这才送到秦殿下面前。 秦寂言虽然不擅长做饭,可烤肉却做得不错,外焦里嫩,味道刚则好,顾千城一边烤着湿了的衣服,一边享受秦殿下的喂食,别说有多美了。 顾千城吃得很满足,半只兔子腿吃下去,顾千城揉了揉小肚子,“吃饱了。”意思是,秦殿下,你可以停止投喂了。 “嗯。”秦寂言确实停止了投喂,可他却把剩下的半只兔子递到顾千城面前…… 秦殿下的喂食,是有代价的! 446急宠,地位受到了威胁 秦殿下最终还是没有吃到顾千城亲手喂的肉,不是秦殿下表现的不明显,而是秦殿下的脸皮不够厚。 秦殿下把肉往顾千城面前一放,一句话都没有说,顾千城直接装不懂,甚至不给秦殿下说话的机会,起身朝暗卫所在走去。理由是,她要找暗卫帮忙,看看还能不能凑齐一点炸药包的材料。 之前准备的炸药包全部用掉了,而用过威力惊人的炸药包后,顾千城真的不想再动刀动枪,她不是师妹轻尘,没有轻尘的战斗力,她只能借助外力。 炸药包技术含量不高,杀伤力也不是多明显,在战场能造成的影响力很小。要知道,当初明朝的火统和火药的制造水平也是很高,可最后还不是…… 顾千城不认为,自己这么一个小举动能改变世界,而且就算她不弄出炸药,早晚有一天炼丹的道士们,也会把火药弄出来。 暗卫没有注意到秦殿下的举动,更不知秦殿下此时的心情,听到顾千城说起炸药的事,一个个激动万分。 炸药好用呀,要是没有炸药帮忙,他们六个人哪能全身而退,现在听到顾千城说要再做炸药,他们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找齐材料,只是…… “这是西胡,要是动作太大必然会让人起疑,我们只能收集一小部分,可能做不了多少。”没有北齐人在,他们做什么也不方便,他们在西胡的根基太浅了。 “没事,有多少算多少,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用劫狱,只要够防身用就成。”顾千城只想准备十来个,以免路上遇到危险。 虽说一个月过去了,西胡皇帝已经放弃追捕他们,可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以防万一顾千城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顾姑娘,我们这就去准备。”暗卫饭也不吃了,将半生不熟的肉随手往嘴里塞,就飞快的把火灭了,然后捡了枯枝树叶将痕迹掩去。 “殿下,属下先去探探情况。”暗卫上前给秦寂言汇报。 出了冰城,他们也该隐到暗处了,而且一个月与世隔绝,他们也要出去收集西胡、北齐和大秦的情报,尤其是大秦,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嗯,”被暗卫坏了好事的秦殿下很不高兴,不过看暗卫这么有眼色的主动消失,秦殿下还是很满意的,“你们都走,本王不需要你们保护。” “可是……”暗卫迟疑,秦寂言不容拒绝的道:“尽快将西胡的事理清,本王没有时间等你们。” 没错,秦寂言是真的没有时间,他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大秦那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他必须露个面,不然…… 大秦上下说不定都当他是死人了。 秦寂言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一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锦衣卫一寸寸的寻找也没有找到秦寂言的下落,别说赵王和周王,就是老皇帝也认为秦寂言遭遇了不测。只是没有看到尸体,便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罢了。 老皇帝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越久没有秦寂言的消息,秦寂言遇难的可能性就越高,他甚至不敢寻问秦寂言的下落,就怕秦寂言会和太子当年一样尸骨无存。 老皇帝最近情绪低落,脾气也不太好,一点小事就要杀人。服侍的宫人除了几个老人外,旁人不敢近身,就连朝中大臣也怕了老皇帝,除非天大的事,不然轻易没有人敢上前。 可是,危机对有些人来说就是转机,救了圣驾又居住在宫里的五皇子,可谓天时、地利皆占了。 占尽优势的五皇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伤还没有好全,就天天围在老皇帝身边尽孝心,无论老皇帝如何残暴,五皇子都尽心尽责,亲自照顾老皇帝的生活起居,不假他人之手。 老皇帝之前发火时,没少责骂身边的人,下人都吓得不敢上前,可只有五皇子从不退缩,即使被老皇帝随手丢出来的砚台砸的头破血流,第二天也像是没事人一般出现在老皇帝面前,绝口不提自己的伤,言词中只有对老皇帝的关心,和对秦寂言的担心。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老皇帝不是铁石心肠,五皇子这般孝顺体谅,他怎么可能不心软? 没多久,五皇子就一跃成为老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风头直逼秦寂言得宠的时候。 用过午膳没有多久,五皇子就捧了一盎参汤过来,老皇帝不愿意喝,五皇子便耐心的劝说:“父皇,寂言吉人自有天相,他绝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安回来。父皇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不然寂言回来知道你因他而病倒,一定会自责愧疚的。” 五皇子以前喜欢和秦寂言比,踩着秦寂言表现自己,可现在? 不知是“逍遥”调.教有方,还是五皇子学乖了。五皇子现在不仅不和秦寂言比,还把秦寂言捧得高高的,话里话外全是对秦寂言的佩服。 而五皇子的做法也确实有效,正因为他不断的在老皇帝面前说秦寂言的好话,老皇帝才会越来越看重他。 对五皇子来说,秦寂言不过是一个死人,他何必要和一个死人比。人死了,给他再多的荣耀也没用,一如死去的太子,就算他生前如何风光,死了也就什么也没了。 五皇子得宠,最直接的表现就在于顾家又上来了,顾贵妃在后宫又能横着走了。 顾家的爵位没有上来,可顾家大爷和二爷都补了实缺,一个在工部,一个在户部,虽然只是一个小文吏,并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位置,可占着一个位置以后升迁也容易。 除了顾家与顾贵妃外,老皇帝最近也表现出,想让五皇子接触朝政的意思。老皇帝年纪大了,秦寂言下生死不明,对他打击极大,他最近总感觉处理政务有些力不从心,便想让五皇子代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折子。 好在,老皇帝一表现出这个意思就被封大人和焦大人发现了,两位大人没有劝说,而是将大部分政务在内阁处理了,减轻了老皇帝的工作量,可即便如此,两位大人也愁到不行。 他们能帮一时却帮不了一世,秦王殿下再不回来,后方可就要不稳了…… 447担忧,秦殿下自有打算 秦王殿下失踪了一个月,老皇帝就是再怎么封锁消息也封锁不住,而且真正手握实权的人,早就知道秦王殿下遇险,生死不明。 老皇帝虽然属意秦寂言继位,可现在秦寂言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赵王和周王又步步紧逼,再加上五皇子渐得圣心,老皇帝一再受到打击,身体越发的不好,朝廷的格局或多或少也有些变化。 封大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秦寂言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封大人就算有心也不敢做什么。 封大人心里发愁,又不敢拿这种事去烦自家老爹,只能和封似锦说:“秦王殿下再没有消息传来,五皇子很快就会取代秦王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成为皇上心中的第一人,到时候秦王殿下即使活着回来,也会束手束脚。” 封大人一直不赞同秦寂言去北齐,好不容易周王和赵王被皇上勒令在家面壁思过,朝上再无人对秦寂言使绊子,正是秦寂言收服朝臣的好时机,可偏偏秦寂言却放掉这个机会,跑到北齐去。 等秦寂言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封似锦见自家老爹急得嘴角起泡,给他倒了杯茶,“父亲你别担心,秦王殿下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去北齐,必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想查太子的死因,可他也不想想,太子的死因要那么好查,他会十五年也查不出什么吗?”封大人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呼了口气,这才冷静下来。 “秦王殿下太急了,十五年前的事又不会跑掉,根本不必急在一时。只要他坐上皇位,还愁查不到十五年前的事。”封大人是保皇党不错,可他心底也是偏向秦寂言的,封大人至今都忘不掉太子的无双风华。 虽然,秦王殿下不像太子,可看在太子的份上,封大人暗中也愿意照拂秦寂言一二。 “父亲,当年那些人可以弄死太子,现在也能弄死秦王殿下。当年太子还有柴家护着,可现在呢?秦王殿下除了看不见的皇宠外,还有什么?”封似锦不像封大人一样,认为老皇帝会护着秦寂言。 老皇帝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之所以愿意护着秦寂言,除了愧疚外,也和秦寂言这几年淡漠清高不理政务有关。 老皇帝年纪越大,就越在乎那个位置,他敌视所有觊觎那个位置的人。 “有皇上护着他,秦王殿下还有什么不满?待到皇上百年后,那位置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坐?”封大人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老皇帝的心意。 封大人甚至知道,老皇帝已经秘密写下传位诏书,一旦老皇帝驾崩,秦寂言就会继位。当然,这事只有封大人知晓,他谁也没有说。 “父亲,就算秦王殿下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也坐不稳。别忘了周王和赵王都是手握重兵的亲王,他们要是有二心,秦王殿下没有自己的亲信,他只有被人拉下来的份。”封似锦这话有些大胆了,好在这是封家,没有外人能听到。 封大人脸色突变,好半天后,重重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问道:“景炎他最近在做什么?”“他……”封似锦一顿,眉眼间闪过一丝担忧,“他在玩火!” 景炎不仅招惹了秦寂言,还引起了秦寂言的怀疑。 暗卫先秦寂言和顾千城一步从秘林出去打探消息,而关于“大秦皇长孙”的消息,普通人不知情,可暗卫要查却不是难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出来,就知道西胡声势浩大围捕“大秦皇太孙”却被大秦皇长孙跑掉的事。 秦寂言神色凝重,好半天都没有言语,顾千城见情况不对,便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秦寂言垂下手,“你知道,西胡人认为的大秦皇长孙是谁吗?” “是谁?” “景炎。” “什么?” “你没有听错,本王当时就用景炎的画像冒充大秦皇长孙。”秦寂言没有隐瞒顾千城,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可却没有说原因。 “本王都不知道景炎居然来了西胡,他想做什么?” 顾千城很想问秦寂言,怎么会选择拿景炎的画像冒充他自己,可秦寂言明显不想多说,顾千城只好将心中的疑问压下,转而说道:“景炎这个人很聪明也很谨慎,我看不透他,但又觉得他不像坏人。” 直觉这种东西很奇妙,就好比她防备景炎,可却不会想着先下手为强,杀了景炎一类。 “我查出景炎的义父当年与我父王是好友,我父王死后他就一直在江南没有离开,没过几年就死了。”这个消息并不难查,只是以前他没有起过去查,或者说没有人告诉他,他根本不会把他父王和江湖人联系在一起。 “景炎曾和我说过,我母亲和他义父有情,顾家怀疑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也和景炎的义父有关。”顾千城有些不自在。 虽然,她没有把武芸当成自己的母亲,可名义上武芸和她却是母女关系,当众说自己母亲的私情,还真有那么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说来景炎和我们都有关系了?”秦寂言眼角微微上挑,略带嘲讽的道:“看样子他和封似锦相识,也不是什么惺惺相惜。” “封家和景炎也熟悉?”顾千城到是知道,封似锦和景炎关系确实很好。 “不知道,封家行事滴水不漏,兄弟之间又齐心,他们家的事很难查到。”一母同胞的兄弟,就算有龌龊也没有嫡子、庶子之争厉害,封家的家规是许多人家都羡慕的,但不是人人都能学得来的。 毕竟,旁人不敢保证他们能和封家一样,在只有一个嫡子的情况下,能把嫡子教养的出色。 秦王殿下颇为欣赏封家,自然带着一发偏爱,“不过,就算封家与景炎有熟识也没有关系,封家人一向理智、谨慎,封家历代当家人都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因为交情而做出不利于家族的事。”封家能屹立不倒,总是有原因。 “要是封家不出插手,景炎的事也没有那么难查,回去后我们抽时间好好查一查景炎。不管是敌还是友,查清了才能安心。”顾千城长长的吁了口气。 如果一出来就要面对这些头痛的事,她宁可呆在冰城。 “好。”秦寂言却很高兴,他喜欢顾千城说“我们”,这表示潜意识里,顾千城已经站在他这边了…… 448静好,只有一张床 景炎从西胡逃出去后,西胡就将大秦皇长孙一事揭过,就好像西胡从来不知,大秦皇长孙到了西胡一样,再没有派人寻找景炎的下落。 而一个月过去了,追捕秦寂言的人也停了下来,西胡上下一片祥和,就好像之前的混乱不曾发生过一般。 秦寂言和顾千城根本不用担心追兵的问题。走之前,秦寂言晚上悄悄溜出去了一趟,没有告诉顾千城,甚至刻意避开了顾千城。 顾千城知道却没有问,只在秦寂言回来时,给他端了一碗姜汤。秦寂言看到那碗姜汤,脸色有点怪,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就算顾千城知道风遥和他的关系,可这件事他也不能说,风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和来时的大张旗鼓不同,季诺正满世界的找他的弟弟。他人虽去了北齐,可西胡寻找季家十二少的人手也不少,之前有不少人见过秦寂言这个伪版十二少,所以秦寂言不得不侨装打扮。 一路上,虽称不上东躲西藏,可确实是小心翼翼,直到抵达大秦边城,秦寂言和顾千城才松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 是的,暂时安全了,而接下来他们会面临更多危险,因为…… 大秦皇长孙跌入山崖大难不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他们能等来救兵,可也会等来杀手。 想要秦寂言命的人太多了。 “我们休息两天再赶路。”秦寂言带着顾千城,入住在边境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只有十八户人家,几乎与世隔绝,而秦寂言和顾千城住的还是山上的猎户家,平时几乎不与村里的人来往。只要有足够的粮食,秦寂言和顾千城就是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知道。 “嗯。”顾千城点头,主动动手收拾起房子。 房子看上去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但事先应该打扫了,只有一些小处要自己整理,顾千城很快就收捡好了。 这段时间一路赶路,秦寂言和顾千城几乎没有吃几顿像样的饭菜,别说养尊处优的秦王殿下,就是顾千城也想吃点好的。 在厨房,顾千城看到了堆满缸的粮食,还有许多处理好的肉,只是大冬天的青菜几乎没有,只有几棵不怎么水淋的大白菜。 “凑和吃吧。”顾千城挽起袖子,打水清洗锅碗,顺便做晚饭。 秦寂言倒是想来帮忙,可厨房实在太小了,而且秦王殿下会烤肉并不表示他会做饭,在厨房秦王殿下只能帮倒忙。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顾千城嫌弃的将秦王殿下推了出去。 秦寂言没有强求,乖乖站到门口,看着身穿小碎花棉袄,头上绑着蓝头巾的顾千城,忍不住一笑。 顾千城做农家妇人的装扮一点也不违和,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样子真像一个小媳妇。 秦寂言在厨房门口看了片刻便离开了,他还有公务需要处理,暗卫已经这段时间的情报整理好,秦寂言要尽快去查看,同时做出安排。 大秦内政不稳,赵王和周王忙着拉拢朝臣,皇上视之不理……这些事都在秦寂言的预料中,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皇爷爷是个冷情自私的人。 如果他这次真的死了,皇爷爷也不会拿赵王和周王开刀。在皇爷爷眼中活人比死人更重要。一如荣王死了,皇爷爷也只是大发雷霆,而不会真要赵王、周王抵命一样。 只是五皇子的突然崛起,让秦寂言颇为诧异,他没想到五皇子居然聪明的把握住了机会。 “是背后有人指点,还是之前一直装疯卖傻?”秦寂言猜测应该是前者,他不认为五皇子有脑子装疯卖傻。 除了五皇子的崛起外,其他的事情大多在控制范围内,只有一件事让秦寂言头痛,那就是皇后娘家要与顾家结亲的事。 皇后娘家陈国公旁支的一个嫡次子,求娶顾家三小姐顾千梦,两家正在私下接触。 顾千梦在京中名声差到极点,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娶她,陈国公用嫡子求娶顾千梦,不用想也知道是冲着五皇子去的。 皇后这是怕秦寂言出事,赶紧拉拢五皇子和顾家。 秦寂言和皇后一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不气皇后的背叛,可并不表示他会容许陈国公与顾家结亲。 真要让陈家和顾家走到一起,皇后与顾贵妃联手,他在后宫就会断一条路,甚至反过来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是,要破坏一桩亲事不难,难的是要破坏顾家与陈家的结盟。 “咄咄咄……”秦寂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直到顾千城开口唤他“吃饭来”,才惊觉天快黑了。 秦寂言应了一句,不再深思,飞快的查看了其他的消息,其中有一条关于季诺的消息,让秦寂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从风遥那里得知,西胡皇上很看重季诺,不单单是因为三公主喜欢季诺的原因,而是看重季诺这个人或者他身后的季家。 而现在,北齐那边的情报传过来,季诺和北齐皇帝似乎很早就认识,两人甚至是好友,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季诺一到北齐,北齐皇帝就私下见了他。 一介商贾却游走在北齐和西胡之间,并且深得两国皇帝重视,这叫人怎么不多想。 季家,很不简单! 秦寂言脑子里正在梳理季家的事,就听到顾千城催促的声音:“再不过来,饭菜都要凉了。” 听出顾千城不耐烦,秦寂言只得打断自己的思路,将情报一一烧毁,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忙走到外间。 看着桌上两荤一素的饭菜,还有盛好菜,等着他一起用膳的顾千城,秦寂言心情颇好,什么大秦和北齐通通丢在脑后。 顾千城的厨艺称不上好,尤其是土灶她用不习惯,做出来的饭菜称不上好吃,只能说可以入口,可就是这么普通的饭菜秦寂言却吃得心满意足,甚至一连吃了两碗饭。 顾千城不会认为是她手艺太好,她只会想:秦王殿下饿坏了。 冬天,昼短夜长,山上一到天黑就完全看不见,顾千城烧了水给两人简单的梳洗后,便准备好好睡一觉,可临到睡觉的时候,顾千城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 这屋子虽然有两间房,可只有一张坑,她和秦殿下两个人怎么睡? 449顺从,不让你占便宜 只有一张床还不是什么让人头痛的事,最让人头痛的是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床是北方的大土炕,很大,两个人睡足够了,顾千城烧火做饭时就顺手把炕烧热了,那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只有一张床,现在…… 顾千城抱着被子,铺也不是,不铺也不是。 秦寂言进来,就看到顾千城傻呆的站在那里,“怎么了?”好好的又犯傻了? “怎么睡?”顾千城扭头看向秦寂言,小眼神满是哀怨。 “什么怎么睡?”秦寂言装傻,“这不是有床吗?总比睡在马车的好?”他们两人夜宿在外面时,窝在马车里睡也是常事,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他一向君子,绝不会勉强顾千城。 “这和睡马车不一样。”顾千城咬牙,将手上的被子往坑上一丢,“只有一张床就算了,你手底下的人就不会多准备两床被子吗?” 她也不是多矫情的人,一人睡一个被窝她也是能接受的,可现在? 两人睡一张床、一个被窝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一般的危险,要知道秦寂言无耻起来,是完全没有下限的,到时候秦寂言要怎么样,她是从还是从呢? “你在害羞吗?”秦寂言突然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可同时也很让人生气。 “你才害羞呢,我会害羞?也不看看是谁被亲一下,就跑得没影。”顾千城气呼呼的坐在床上。 她才不是害羞,她这是为难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有些事女孩子总是比较吃亏的…… “咳咳,”秦寂言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过去的事能不能不提?”黑历史什么的真讨厌,顾千城这是要记一辈子吗? “我不提并不表示不存在。殿下,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秦寂言不高兴,就换顾千城高兴了。 “又叫我殿下,这都多少次了,你说我怎么罚你的好?”秦寂言倾身上前,双手撑在顾千城两侧,脸缓缓靠近…… “喂,你干吗?能不能坐好?”顾千城双手撑在身后,不自觉的往后倒,秦寂言不客气的逼近,直到顾千城再倒不下去,而秦寂言大半个身子都趴在顾千城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都要睡了,还坐好干吗?”秦殿下笑容满面,心情又好了起来。 “那你起来,”顾千城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推开秦寂言,可是…… 推了一下,没动! 再推,还是没有动! 顾千城无力,直接倒在床上,秦寂言顺势压了过来,顾千城忙挡了一下,“殿下,别闹了。” “没闹。”为配合这两个字,秦寂言一脸正经,可就在顾千城以为他会起身时,他却突然低头,然后…… 吻住顾千城的双.唇。 “唔……”顾千城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没有想到秦寂言会突然吻她。 “笨蛋,闭上眼睛。”秦寂言略移开唇,耳根有可疑的红晕。 “你……”这个时候不能乱亲,很容易走火的。 可顾千城只来得及说这个字,下一秒双.唇就被秦寂言吻住了。 秦寂言的吻技很生疏,可他却很有耐心,双.唇相碰,轻.舔唇.瓣,顾千城双.唇紧闭不让他进去,他也不急不躁,而是反复吮.吻,直到…… 顾千城喘不过气,张嘴呼吸他才趁势而入…… 唇.舌交缠,秦殿下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一点点占领地盘,攻略顾千城的心神。 和秦殿下表露在外的冷傲清冽不同,秦殿下的吻温柔而缠.绵,没有一丝急切与冲动,顾千城有一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那种心尖也颤栗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的。 从最初的惊讶到抗拒,再到后来的默许与纵容,顾千城沉浸在秦寂言的吻中,不知不觉双手已搂住秦寂言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顾千城的回应给了秦寂言莫大的鼓励,不知何时两人已直接滚入床中,原本只是浅尝即止的吻也变了味,屋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暧昧而又灼热。 不知吻了多久,秦寂言依旧没有松开顾千城,唇依旧在顾千城的红唇上来回摩挲,顾千城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秦寂言的吻而不断的轻.颤,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衣衫被解开,发丝交缠在一块,分不清是秦寂言的还是顾千城的,脸颊通红,不知是因为炕太热还是动作太激烈。 许是气氛太美,许是秦寂言太温柔。两人越靠越近,顾千城能感觉到秦寂言的变化,也能感觉到秦寂言越来越强烈的渴望,她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此时的她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顾千城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享受当下。 秦寂言的唇终于离开了顾千城的双.唇,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密密麻麻的唇落在颈脖间,痒痒的让人全身无力,顾千城没有拒绝,她顺应自己心底的渴望,双手环抱秦寂言,轻.咬着他的耳根…… 秦寂言的耳根很敏感,每碰一下,秦寂言必然要战栗一下,顾千城觉得好玩,舌尖轻轻滑过,只见秦寂言的身子突然一颤,下一秒就紧紧贴住顾千城,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而身下那物亦傲.然.挺.立的抵在顾千城的双.腿.间…… 嗯……饶是再大胆,顾千城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害羞,医学常识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小坏蛋。”被折腾的差点‘坏’了的秦殿下,一口含.住顾千城的耳.垂,却是不舍得咬,而是轻.舔.一下。 “别……”顾千城身子一软,忙拒绝。 她和秦寂言一样,耳朵处都是敏感点。 秦寂言没有听,又亲了一下,唇也顺势往下滑,就在顾千城以为秦寂言会继续时,秦寂言却突然停了下来,趴在顾千城身上一动不动。 “嗯?”不继续了?她都做好现身的准备了。 顾千城不解的看向秦寂言,只见秦寂言仍旧没有动的意思,好半晌才道:“让我抱一抱,很快就好了。”声音低哑充满情玉,光听这声音就口干舌躁,让人迫不及待想要缓解这股玉望…… 450负责,恼羞成怒的秦殿下 秦寂言发现顾千城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便会颤栗,便坏心的附在顾千城的耳边,轻轻呵气,直把顾千城逗弄的娇喘连连,才放缓语调慢慢的说道:“放心,在你没嫁本王之前,本王会守住清白,不让你占便宜。” 守住清白,不让她占便宜? 秦寂言简直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顾千城瞬间有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 “到底谁占谁便宜?你说清楚!”顾千城一个翻身将秦寂言压在身下,胳膊肘抵在秦寂言的脖子处。 秦寂言不恼也不反抗,双手举起平放在两侧,似调笑又似认真的道:“你在上面,占我便宜,不是吗?”一句话硬是停顿了三次,最后三个字更是拖着长长的尾音,华丽而婉转。 “强词夺理。”顾千城好气又好笑,一时没绷住,再也凶悍不起来,索性趴在秦寂言身上。 硬的不行,我来软的。 “你看,不管你要做什么,本王都不反抗,不是你占我便宜吗?”秦寂言单手横在顾千城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顾千城撑起脑袋,气鼓鼓的道:“明明是你对我动手动脚。” 秦寂言不反驳,爽快的承认,“美人在怀,我要是能坐乱不怀,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正儿八经的说着调笑的话,也只有秦寂言能做的,顾千城止住笑,故作认真的反问:“你这般乱来,与禽兽何异?” “当然有,本王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懂得什么叫日方长。”秦寂言一本正经的回答,看他严肃认真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回答夫子的提问。 “日子还长着,以后有的是机会。”秦寂言呼吸渐渐平稳,见顾千城脸颊的红晕淡去,秦寂言在她脸侧轻琢了一下,似保证又是在告诉自己,“你放心,没有成亲前,我不会做到最后,顶多收点好处。” “成亲?”顾千城一怔,长长的睫毛缓缓耷拉下来,带有几分落寞,翻身就想离秦寂言远一点,却被秦寂言紧紧抱住,“要学会相信我。”虽然难办了一些,可却不是不可行。 “好,我信你。”顾千城将脸埋在秦寂言胸前,一时间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心里酸涩的紧。 屋内的气氛有点怪异,可此刻两人都满腹心思,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直到半个时辰后,顾千城觉得冷了,两人才打破僵局,齐心动手重新铺床,然后同睡一个被窝,相拥而眠。 秦寂言为人冷冷的可身上却很暖,顾千城被他揽在怀里,就好像置身温暖的温室,舒服的让人不想动。 许是有秦寂言的承诺,顾千城知道秦寂言不会乱来,即使与秦寂言同床而眠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顾千城睡得香甜,秦寂言却是一夜未睡。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同睡在马车里,和同睡一张床完全是两个概念。秦寂言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抱着顾千城他根本无法入睡,可偏偏顾千城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他又不敢乱动…… 秦寂言几乎一夜未睡,到凌晨才迷糊的合上眼,可不多时顾千城醒了。顾千城一动,秦寂言也就没有办法睡。 “早。”顾千城在秦寂言怀里拱了拱,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抬头说道。 刚睡醒的顾千城没有平时的冷静,睡眼惺忪的模样很是可爱,秦寂言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烦恼,被顾千城呆傻的笑治愈了。 在顾千城额头落下一个吻,秦殿下学着顾千城,回了一个:“早。” 顾千城愣了一下,似乎不太能理解现在这是什么状态,随即又露出一个傻笑。 一大早醒来,发现床上有个人,对顾千城来说这是新奇的体验,而这种感觉似乎不太糟糕。 平淡却温馨,她喜欢。 秦殿下何尝不是一样的,打从他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人睡,听到顾千城问早,秦殿下真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屋外天已大亮,秦寂言和顾千城就是再怎么赖,也不能一直赖在床上不下来。 当然,要是顾千城配合,秦寂言绝对可以在床上赖一天,可惜顾千城并不配合,清醒过来后,顾千城火速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我去做早饭,你去打水。”走之前,不忘给秦寂言分派工作。 秦寂言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与温柔,只可惜顾千城走的太快没有看到。 无视每天早上精神抖擞的小寂言,秦寂言慢条斯礼的穿上衣服,明明是在破旧的小猎户房,秦寂言硬是给人一种站在皇宫大殿的感觉,一举一动都透着常人无法模仿的从容与优雅。 阳光透过窗子折射进来,洒在秦寂言身上,软化了秦寂言周身的寒气,浮尘在四周萦绕,平添三分风采…… 可惜,美人秦殿下下一秒就破功了。 看着凌乱的大土炕,秦寂言犹豫三秒还是决定上前将床单、被子铺好,免得顾千城等伙还要忙,可是…… 英明神武的秦殿下,实在不擅长叠被子、收拾房间这种事上,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也没有把床铺整齐,反倒越发的凌乱。 顾千城做好早饭,迟迟等不到秦寂言出来,便特意过来看看,还未进门就看到正在和床单奋力博斗的秦殿下。 顾千城真的不想笑,可看到平日里冷傲优雅的男子,被一床被子折腾的狼狈不堪,汗流满面,顾千城实在忍不住。 秦殿下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把床铺整齐,本就有几分恼火,听到顾千城毫不收敛的嘲笑声,恼的将被子摔在床上,然后…… 将凌乱的衣服拂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优雅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千城,“很好笑吗?” 说话间,往前两步,走到顾千城面眼,唇角含笑,可眼中威胁意味明显。 识实务者为俊杰,顾千城绝对是识实务,所以…… 第一时间止住笑,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我错了。”不该当着秦殿下的面笑,应该学暗卫,背过身去偷笑。 “知道错就好了,”秦寂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大坑,“交给你了,本王要去梳洗用膳。” 说话间,便从顾千城身边走过,留下顾千城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她还真不知秦寂言有这么别扭的一面。 无奈的摇头,顾千城只得上前将床单、被子整理好,免得秦殿下回来后,看到凌乱的被子,恼羞成怒…… 451安排,老皇帝不高兴了 在村子住了两天,暗卫已将顾千城和秦寂言在西胡的痕迹抹除,虽然只能骗骗外人,可这就足够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虽然喜欢现下悠闲安宁的生活,可也知道这样的生活,他们不可能过一辈子,能在山上过两天平凡的生活已是偷来的。 没有什么舍与不舍,顾千城和秦寂言略作收拾便离开了。他们走后没有多久,猎户家的房子就因为村里一个小孩贪玩,不小心丢了一个火种,把房子给烧了,好在这房子没有人住,也没有人员伤亡。 这一次两人快马加鞭,一路朝秦寂言事先安排的梨源村赶去。 梨源村处在北齐和大秦中间,四面环山,进、出村子要翻过两座山头,一趟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村子里的人极少去镇上,虽不至于与世隔绝,可对外面发生的事根本不清楚。 一个月前,村民在山脚下捡到一对受伤男女,男的摔伤了腿,在村子里将养了一个来月才能行走,伤一好这一男一女便离开了村子。 同一时刻,秦王殿下大难不死,被好心的村民救了的消息,也秘密送入皇城,至于老皇帝会不会信,那就不是秦寂言要考虑的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来到梨源村外的镇上,与那对真正在梨源村养伤的男女碰头,从他们嘴里了解这一个月的详细情况。 这对男女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两人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全部详细记录下来,包括他们当时的心情。 厚厚的一叠,是顾千城需要背下来的。 “千城,记牢了,日后定会有人问起。”秦寂言拿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快速看了起来,只看一遍秦寂言便将手稿丢入火盆烧掉了。 顾千城不用问也知道,秦寂言绝对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顾千城只得老老实实的慢慢背,好在她也是学过速读速记的,对方记的也是生活琐事她不需要逐字逐字背下来,只需要知道梨源村的情况就好。 半个时辰后,顾千城也记下来了,将手稿烧毁了后,两人就准备动身。 顾千城和秦寂言知晓,他们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安宁,等到京城那些人收到他们的消息,危险也会随之而来,安全起见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做戏要做全套,秦寂言现在还是重伤刚愈,为了显示秦寂言伤得不轻,顾千城和秦寂言没有骑马,而是改乘马车。 在秦寂言和顾千城离开梨源村的五天后,远在京中的老皇帝收到了秦寂言平安无事的消息,老皇帝震惊的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你确定寂言没事?” “回皇上的话,属下可以确定。秦王殿上让人传了消息过来,绝不会有假。”锦衣卫统领单膝跪在下首,并不因老皇帝的激动而惶恐。 “好,好,好,没事就好,朕就知道他是命大的,快……立刻传旨,让秦王即刻回京。”老皇帝激动的语无伦次,刚说完又否绝了自己的话,“不对,立刻派人去接秦王,记住,绝不能让秦王有任何闪失。” “皇上,王爷已经去了北齐。”锦衣卫统领泼了老皇帝一盆冷水,老皇帝怒拍桌子,“胡闹,身上还有伤,急着去北齐做什么,北齐要打,我大秦奉陪便是,区区一个北齐哪值得他带伤前往。” 锦衣卫统领不说话,他早就知道老皇帝是什么性子,等到老皇帝发泄完,锦衣卫统领才道:“皇上,除了秦王殿下传来的消息,属下还查到一件关于秦王殿下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衣卫统领了解老皇帝,老皇帝又何尝不知他,听锦衣卫统领这么一说,老皇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心中激动与喜悦顿时降了三分,冷冷的说了一句:“说。” “皇上,属下查出一个月前,有疑似秦王殿下的人,以季家十二少的身份,在西胡出没过,并且因殴打西胡十皇子一事,被关入西胡天牢。”秦寂言在西胡的事闹得很大,虽说因为地域的问题,大秦这边暂时不知道此事,可那也只能瞒一时。 锦衣卫统领之前已利用职务之便,将西胡的消息压下,现在确实不敢再压。 当然,锦衣卫统领也没有说死,疑似秦寂言的人,是不是秦寂言还两需两说。 “秦王去了西胡?消息可属实?”老皇帝不知想到什么,当即脸色大变。 “属下查证过,确实是有疑似殿下的人在西胡现身,而且一路极其高调,西胡有不少人知晓此事。西胡还曾以捕补犯人为由,全城围捕殿下,不过西胡似乎认错人了。”锦衣卫统领没有把景炎的事说出来,老皇帝自然也不会知道。 “什么叫疑似,肯定就是他。朕就奇怪一个小小的伏杀,怎么会让他失踪这么久,原来是金蝉脱壳借机去了西胡。”老皇帝心中已经认定秦寂言去了西胡,心里说不出来失望和痛心。 他在为长孙担心的时候,那孩子却在西胡搅风搅雨,明明没有事却偏偏不递句话让他安心,事后还故弄玄虚想要骗他,真是让人失望呀! “他去西胡做什么?”老皇帝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怒。 “据查,那人似乎去了一趟冰城。”锦衣卫统领有问必答,但却不肯多说一个字,甚至不肯断言在西胡的人就是秦寂言。 “去冰城?”老皇帝猛地睁眼,“可曾遇到危险?”冰城,有去无回之城,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不知,属下也只是收到消息,并不曾亲眼所见。”换言之,他无法为今天所说的话负责。 老皇帝叹息了一声,自问自答道:“想必是没有,要出了事他怎么可能在梨源村现身。” “那个孩子大,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思,朕现在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显然,老皇帝对秦寂言很失望,秦寂言这一次做的事,伤了老皇帝的心。 锦衣卫统领垂首没有吭声,充分的表明他不对秦寂言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只是公正的将查到的消息告诉老皇帝。 又说几件重要的事,老皇帝情绪低落,不耐烦的打断了,“下去,派人暗中保护秦王,他想去北齐就让他去吧。” 这是老皇帝对秦寂言不听话的惩罚。 “是,”锦衣卫统领弓身退下,出去时正好遇到端着补品,在殿外等候的五皇子。 五皇子朝他颔首一笑,锦衣卫统领却只是冰冷的行个礼,不待五皇子说话便先一步退下。 五皇子脸色微变,眼神不善,锦衣卫统领却没有将之看在眼里…… 452参政,东风压倒西风 秦寂言失踪的消息一直被老皇帝隐瞒着,现在秦寂言平安的消息,自然也不用告诉旁人,明面上一切照旧。 可老皇帝不说,并不表示别人就不知道。赵王和周王只比老皇帝晚一天,收到秦寂言在梨源村现身的消息。 “不是说人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周王一脸戾色,通红眸子就像是要吃人的猛兽。 为了顺利伏杀秦寂言,他不惜牺牲了一颗埋在秦寂言身边十几年,深得秦寂言的信任的棋子,结果他的人牺牲了,秦寂言却安然无恙。 赵王府里,赵王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收到秦寂言平安的消息,赵王生生将手中的笔折断,“他倒是命大,比他父王强。” 啪……断笔随手丢在地上,赵王站起身来,沉默片刻说道:“让他们动手,本王不希望再有意外。” “属下遵命。”一黑衣人悄然离开,去执行赵王的命令。 周王亦不例外,第一时间给属下下达命令,要他们紧盯秦寂言,趁机将人弄死在外面,绝不允许秦寂言活着回京。 五皇子消息来源差一些,三天后才从“逍遥”那里收到秦寂言平安无事的消息,“逍遥”的消息之所以迟迟送来,是因为“逍遥”自己受了伤,直到现在才清醒。 景炎确实厉害,他在西胡也有一些势力,可是…… 他再强也只是一介江湖中人,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和国家机器抗争,面对西胡数万兵马的追捕,他能活着离开西胡实属不易…… 景炎这次,是真的被秦寂言坑惨了。 五皇子收到秦寂言安好的消息,脸色非常难看。想到这段时间,他在皇上面前不断的秦寂言的好话,五皇子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明明都失踪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五皇子一脸狰狞,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段时间皇上独一无二的宠爱,在朝中独一无二的锋头,让五皇子真切的体会到,被皇上看重的皇子是多么风光,现在的他根本不想回到从前。 他不仅要父皇的宠爱,他还要父皇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给他足够的重视和权利。 “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取代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我才是父皇的儿子。”五皇子一脸焦急,他迫切的想要找个办法,保证自己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 还不等五皇子想到办法,幸福就砸在他头上。 之前,老皇帝就动了让五皇子接触政务的念头,只是被封大人和焦大人暗中给挡了,老皇帝也就没有强求,可这一次老皇帝对秦寂言很失望,他需要推一个人出来,让秦寂言看清楚,忤逆他的代价。 老皇帝不顾大臣的反对,强势的将五皇子推了出来,代为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奏折。 五皇子被这个惊喜砸中,好半天都不敢相这是真的…… 代批奏折,虽然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奏折,可这份荣宠却是实打实,要知道秦寂言也不曾享受过的殊荣。 “父皇……”五皇子又是激动又是惶恐,他很想应下,可想到逍遥一再告诫他,他的父皇不喜欢权利欲太重的皇子,五皇子生生压下心中的渴望,违心的说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不曾接触政务,不会处理奏折一类的话。 可老皇帝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把五皇子推出来,好让秦寂言明白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身为帝王他能给秦寂言无尚的尊荣,可也以收回。 至于这么做是否会伤害五皇子? 原先,老皇帝想要一个单纯的儿子,也一直尽力保护五皇子,让五皇子远离纷争,可惜五皇子一再让老皇帝失望。 别以为老皇帝病重,就不知道五皇子上跳下蹿的事。同样是他的儿子,既然不想受他保护,想要争取他屁股下的位置,那他就老五一个机会,能走到哪一步就看老五自己的本事。 在老皇帝的强势下,封大人和焦大人即使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五皇子接触政务的事实。 “似锦,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封大人嘴角的泡,这段时间就没有消过,一下朝就把封似锦找来。 当局则迷,有些事他在朝廷上,反倒没有封似锦看得清楚,而封大人对于问自家儿子意见,一点压力也没有。 儿子能干,比他能干,他只会高兴。 “爹,景炎回来了。”封似锦眉眼间有一丝忧愁,不等封大人寻问,便道:“景炎说,秦王殿下在西胡出现过。” “你是说……”封大人脸色微变,显然是想明白了。 封似锦轻轻点头,“皇上不可能不知。”秦王殿下那般高调,皇帝怎能不知? “秦王到底想要做什么?”封大人皱眉,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秦寂言。 “也许是试探,也许是另有目的。不管怎么样,经此一事,秦王至少知道皇上他……”并不可靠。 后面的话,封似锦没有说,可封大人却懂了。 皇上的宠爱虚无飘渺,任秦寂言再怎么得圣宠,一旦他行错一步,或者做了让皇上不高兴的事,皇上就能立刻收回这份宠爱。 帝王的宠爱,是最不可信的东西,秦寂言能借此看清楚,也是好事! 封大人叹了口气,道一声“后生可畏”便不再多言。 秦寂言不在京城,老皇帝又死命捧着五皇子,一时间五皇子在京中风头无双,就连封大人见也要避让三分。 京中的消息传到秦寂言手上时,已是十天后,不管是老皇帝的反应,还是朝中的风向都在秦寂言的预料中。 秦寂言虽说不是十分了解老皇帝,可对老皇帝的想法,也能猜到七八分。 皇上年纪越大就越独断、自以为是,甚至疑神疑鬼。即使锦衣卫统领从头到尾都没有肯定,出现在西胡的人是他本人,可皇上听到那话便会认定是他,而且轻易不会更改。 从来没有对老皇帝抱过太高的希望,秦寂言也就没有什么失不失望的。好在,除了这些糟心的消息,还有一件算不错的消息传来,那就是…… 453心软,天家没有父子祖孙 收到秦寂言没有死的消息后,皇后出手阻止了陈家与顾家联姻! 秦寂言知道,皇后会出手更多的为了她自己,因为皇后绝对没有办法接受,以后要靠讨好顾贵好过活,可秦寂言仍旧很满意。 皇后娘家要真和顾家联姻,皇后为了家族利益也要站到顾贵妃那边,到时候他在后宫不仅没有一个说话的人,甚至还会多一个熟悉他的敌人。 这是秦寂言不想看到的事,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想着出手破坏陈、顾二家的联姻。 至于老皇帝对他怀疑和捧五皇子打压他的事,秦寂言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北齐回去后,他就不再是之前那个,除了帝王宠爱什么也没有的皇太孙了,皇上的荣爱固然很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让他不去查十五年前的事。 京中的消息秦寂言从来没有隐瞒顾千城,他知道的事顾千城都知道,看到顾千城愁眉苦脸为他担心,秦寂言心里欢喜,可又舍不得让顾千城担心,便给她解释了两句。 “我们在西胡的消息瞒不住,现在让皇上知晓对我有利无害。” “你确定无害吗?皇上他这么宠着五皇子,不是打压你的意思吗?”顾千城不像秦寂言那么轻松。 她原本以为秦寂言那么高调去西胡,是事先做了周全的安排,不会让老皇帝起疑,结果……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老皇帝不仅起疑了,还因此事厌弃上秦寂言。 “我现在不在京中,他打不打压我有什么用?”秦寂言拎起茶壶给顾千城倒了一杯水,“喝杯茶,别为这种小事着急。” “这并不是小事。”茶水已经凉了,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顾千城喝了一口便不想再喝了。 反倒是秦寂言,一点也不在乎入口的茶水有多难喝,慢悠悠的品着,喝完一杯茶才不疾不徐的道:“对我来说不算是大事,皇上的荣宠并不能代表全部。赵王和周王失了帝心,可他们依旧是手握重权的亲王,就连皇上轻易也动不得他们。” 说到后面,秦寂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在京中从不与朝中官员接触,更不拉帮结派,皇上就是再厌弃我,也对我造成不了一丝影响。” 朝中的大臣不会因为他得皇帝宠爱,就全部站在他这边,自然也不会因为皇上的厌弃,就纷纷站到五皇子那边。 见顾千城仍旧不解,秦寂言闭上眼,轻叹口气道:“千城,你可知我亲奶奶的娘家,当年有多大的权势?” “半壁江山?”对先太子外祖家,顾千城还真不知道,因为先太子的事在京城几乎没有人提起,顾千城也不会刻意去查。 “半壁江山虽然夸张了点可也差不多,我太外祖姓柴,当年柴家手握大秦三分之一的兵马,可谓是权倾朝野。皇爷爷能坐上皇位,和柴家的支持有莫大的关系,当年要没有柴家的支持,他根本坐不上皇位。” “可是,柴家权势再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顾千城叹息一声,给秦寂言泼了一盆冷水,“功高震主、权倾朝野,要不取而代之最终只能覆灭,柴家是最好的例子。”哪怕柴家是皇上登位的功臣。 “你说得对,有权倾朝野的实力,如果不懂得激流勇退,最终只会落得九族皆灭的下场,当年我父王他……太心软了。”所以最后死的人就是他父王。 秦寂言闭上眼,眼角似有泪珠滑落,“千城,我从不将希望放在皇爷爷对我的荣宠上,皇家没有父子,没有祖孙,只有权利之争,我不能心软也不敢心软。”一旦他心软,就有可能惨败,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有下场。 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皇上对他的愧疚,巩固自己的势力;也能毫不愧疚的哄骗皇上。 “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顾千城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就算全天下人都不认可,还有我认可你。” “有你这句话,我便没有后顾之忧。”秦寂言语气轻柔,可目光坚定,“千城,……”正想再说什么,可马车却猛地往前一栽,嘎吱一声了停下来。 “啊……”顾千城没有防备,险些栽了出去,幸亏秦寂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顾千城。 顾千城回弹,撞向秦寂言,将秦寂言撞倒,两人同时摔在马车里,“出什么事了?” 车夫没有回答,只有兵器相交的声音 秦寂言反应极快的抱起顾千城,“呆在马车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秦寂言打开车门,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殿下,是山匪。”暗卫见到秦寂言出来,忙说道。 山匪人数众多,而他们只有六人,一时有些吃力。 “山匪?”秦寂言看到面前人数众多,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山匪”们,一脸嘲讽。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山匪。最主要,他更没有见过,一上来不是打劫钱财,而是提刀杀人的“山匪”。 “留一个活口。”秦寂言不用想也知道,这必是他几位皇叔的手笔,只是具体是哪位,却是不好说。 留一个活口,带回去送给他的皇爷爷,想必皇爷爷会很“高兴”。 暗卫还没有应是,就听到“山匪”狂妄的道:“好大的口气,来我们的地盘还想敢大言不惭的要活口,你以为你是谁?真当我们血风寨是吃素的?” “兄弟们上,这可是一条大肥鱼,劫了这条大肥鱼,我们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愁。” ‘山匪’非常尽责,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底给露了,只是就这一点便想让秦寂言相信,简直是笑话。 “血风寨?本王记住了。”秦寂言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的,他不曾见过。 这批人,想必是哪位皇叔暗中培养的人。 他那群皇叔,似乎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势大,他似乎小瞧他的对手了…… 454人质,你们是谁的人 自称血风寨的“山匪”并不是真正的山匪,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还是军中的精锐之师。 只一眼,秦寂言就知道对方实力不凡,光凭六个暗卫想要突围出去不是容易的事。不过…… 值得庆幸的是,暗卫手中还有顾千城准备的炸药包,面前这群扮山匪的兵,在他们手中占不到便宜。 这个时候秦寂言自然不会再隐藏身手,示意留下两个暗卫留在后方,保护马车里的顾千城后,秦寂言便提剑加入战斗圈。 秦寂言的身手比暗卫高出不止一个等级,他一出现战局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使对方人多势众,暗卫也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 秦寂言的招式没有任何花招,手中的剑刺出去必然要见血,而收回来时也同样不会落空。一进一退间绝不空手,很快秦寂言身边的山匪就各个带伤,有的直接横死。 “兄弟们,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大家一起上,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山匪们装的再像,一激动起来也不免露了陷。再说了,这群山匪也没有想过隐瞒秦寂言,他们只要让上面的人查到,秦寂言死在山匪手中就可以了。 “山匪”的目标本就是秦寂言,留下少数几人牵制暗卫,不让暗卫空出手来帮秦寂言后,大部分人都围在秦寂言身边。 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秦寂言手中的剑不算长,近身和远攻都适合,而这群“山匪”们却是各个手握长枪,非常适合远攻,长枪刺过来人却离得远远的,根本不给秦寂言近身的机会。 “我带人从前方直攻,你们从两翼包抄,后方的人防守,别让他跑了。”领头人一开口,又再次暴露自己是军人事实,就连坐在马车里的顾千城都忍不住说一句:这演技,太不敬业了。 后有阻挡,左右和前方的人皆正面攻击,当长枪同时刺来时,“山匪”们还以为这次就算不弄死秦寂言,也能让秦寂言见一点血,可是…… 事情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当数十柄长枪同时刺向秦寂言时,秦寂言却先一步越跃,“山匪”们刺了一个空,想要收回再次进宫,可秦寂言却稳当当的站在长枪上。 “退。”领头的人心中一急,可一抽却发现手中的长枪像是定住一般,根本抽不出来,“快,松手。” 领头人忙道,可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人都晚了一步。 “现在才收手,晚了!”秦寂言凌空一个跃起,以自身为中心,手中的剑在半空画了一个圈…… “咚,”秦寂言稳稳落下,身手扬起一片血雾,随即就听到“啪嗒啪嗒……”血珠落地的声音。 “嘭嘭……”数十柄长枪同时落地,溅起一阵灰尘。刚刚围剿秦寂言的人一个个面无血色的站在原地,呆愣的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下一秒就便咚的一声倒地不起。 “你……”领头人逃过一劫,却对上秦寂言杀气十足的眸子,一时间惊得不敢动弹。 他没有到,秦王殿下武功这么高,难道他收到的消息有误? “你是谁的人?”秦寂言举剑上前,抵住对方的脖子,一步步逼近。 领头人举起双手,缓步后退,“我就是一个土匪,收到山下传来的消息,说有一头肥羊从这里经过,我就带着弟兄们来碰运气了,没想到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我这就带弟兄们离开。”领头人这个时候还想要装。 “你以为本王会信?”秦寂言冷笑,“最后一遍,说,你是谁的人?”很明显,领头人要是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 “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的太干脆。”这是威胁,说出来换一个干脆的死法,不说出来便要受尽折磨而死。 “是不是山匪,只要本王找到你们的家人就知道了。”秦寂言又补了一句,直接拿对方的家人来威胁。 既然是军人,他们在大秦就有父母、妻儿。不说……他是硬气了,可他的父母、妻儿就惨了。 领头人一脸挣扎,可就在他准备保全妻儿,说出主谋者时,身后却想起一阵骚动,领头人见状,眼前一亮,“你杀不了我。” 秦寂言眼眸一动,正欲出手取对方性命,可就在此时,身后响起“山匪”的声音,“公子,你的人在我手上,不想她死就听我的话。” 没错,假扮山匪的人劫持了顾千城,此时对方正拿着顾千城威胁秦寂言和暗卫。暗卫碍于顾千城在对方手上,一时间不敢动手。 “山匪”们手上有人质,有恃无恐,不屑继续再打,双方打斗停止了,泾渭分明的对峙。 秦寂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领头人猜测他们手中的人质很有份量,一扫刚刚的萎靡,兴奋的道:“丢开你手中的剑,把衣服解开,银票掏出来。” 即使被拆穿,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打劫的现场必然要制造出来,值钱的东西一样不能留。 计划很美好,可惜他们遇上的人是秦寂言,秦寂言会被这群人威胁? 简直是笑话! “你们,该死!”秦寂言无视身后人的威胁,手腕一动,长剑飞出…… “噗嗤……”一剑刺穿了领头人的喉咙。 “你……”那人后退一步,显然是不敢相信,秦寂言居然毫不顾忌他们手中的人质。 “你,你还敢杀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死这个女人。”挟持顾千城的人加重力道,大刀在顾千城的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痕,顾千城吃痛,却没有吭声,只是皱了皱眉。 “你敢动手试试?”秦寂言抽出剑,转身,带血的剑对上挟持顾千城的人。 看到顾千城脖子处的血痕,秦寂言眼眸一冷,杀气四溢…… 倒霉了! 暗卫暗叫不好,默默后退半步,不敢靠近秦寂言。 “你,你还不快把剑放下来,信不信我杀了这个女人。”挟持者脸色发白,明明手上有人质,可他却觉得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她要死了,本王灭你们九族。”秦寂言举剑,一步一步逼上前,血珠顺着剑身往下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数片,溅起朵朵的血花,随即又被秦寂言无情的辗入泥土中…… 455别扭,大男人别那么娇气 秦寂言手握带血的长剑,根本不在乎对方手上有人质,步步逼近……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挟持顾千城的人原本信心十足,可现在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其他“山匪”之前看到有人质在手全部退了下来,没有继续战斗,他们不仅失了战场上的优势,还因为领头人突然惨死,一时间士气大减,只能拖着顾千城不断后退。 可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一路退到路旁的小树林,“山匪”们不敢再往后退,而是威胁的推了推顾千城,“你不要再上前,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山匪”将顾千城推到面前,挡住秦寂言越逼越近的剑。 顾千城脖子上全是血,因失血过多脸色有几分惨白,强忍着痛意,自嘲的道:“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你们抓我之前没有查清楚吗?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仵作。”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的用意,自然配合起来。 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在意她,她死得越快,而秦寂言也越被动。 “怎,怎么可能?”如果真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需要留下两个高手保护? 为了拿下这个女人,他们损失了几十个人,难不成全都是白牺牲了? “有什么不可能,不信你可以试试。”顾千城一说话,脖子上的伤就更疼,血也流的更快。 秦寂言握剑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处泛着白,可见他有多用力,可是…… 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还能朝她笑,并且轻轻摇头,让他不要担心。 “既然你这么说,好……我现在就杀了你。”挟持顾千城的人见状,也想要试一试顾千城这个人质到底有没有用? 握刀的手一紧,向侧用力,割向顾千城的脖子,可就在此时,秦寂言不顾危险,直冲上前…… “噗嗤……”剑从顾千城的脸颊擦过,刺入对方的喉咙,同一时刻顾千城右手一动。 不知何时,她手上居然有一片薄薄的刀片,而此刻刀片便刺入对方的腹部。 顾千城和秦寂言事先并没有预演,两人仅凭默契,可时机却刚刚好,两人几乎同时出手,而在出手的那一瞬间,顾千城重重往后一撞,后脑勺撞向对方的下巴,避开了割向脖子的刀。 秦寂言亦不顾面前“山匪”刺过来的长枪,打断劫持者手中的刀,将顾千城拉入怀中。然而,就在此时,一杆长枪刺向顾千城,秦寂言抱着顾千无法避开,只能侧过身子护住顾千城,任长枪刺入他的左肩。 “唔……”秦寂言痛闷一声,却没有松开顾千城,而是抬脚将对方踢开,连着长枪一起拔出。 顾千城脱险,暗卫也就没了顾忌,提刀上前,“动手。” 山匪没了人质,哪怕士气再弱,这个时候也只能硬拼,“一起上,我就不信,凭我们还弄不死这两几个人。” “嗯。”众“山匪”异口同声应道,而他们的目标是受了伤的秦寂言! “山匪”提刀上前,想要用鱼死网破的法子拼死秦寂言,却不想还没有挨到秦寂言的衣角,就被暗卫给挡住了。 顾千城被对方挟持受伤,暗卫已是严重失职,要是这一次,还挡不住这些人的进攻,那暗卫就不用活了。 “我们先走。”秦寂言抱着虚弱的顾千城,毫不犹豫的抽身而返,朝马车奔去。 马车里,有伤药和绷带,顾千城需要止血。 “没事,没有伤到要害。”顾千城的声音很怪,像漏了风的破锣,很难听,可此刻秦寂言却只觉得心疼。 只是秦,殿下这人就是心疼也说不出来,只会恶声恶气道:“难听死了,别说话。” 顾千城果断闭嘴,不再吭声。 两人刚上马车,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爆炸声,便猜到暗卫为了尽快结束战斗,用了炸药包。 而之前,暗卫之所以不用并不是为了省炸药包,而是这条路并不宽,双方混战中,一旦用炸药包自己的人也会受伤。 他们只有六个人,每一个人都无比珍贵。 秦寂言将顾千城放下,发现马车内有一个没来得及点燃的炸药包,还有掉出来了匕首。 匕首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个炸药包,秦寂言看得极其碍眼。顾千城这是打算点燃炸药,和对方同归于尽? “他们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拼命?”秦寂言回头,狠狠瞪了顾千城一眼。 顾千城没有吭声,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山匪”抓她时,她确实想过点燃炸药包,这不是及时打住了吗? 马车里的小桌子被山匪一刀劈成了两半,不过放在暗格里的药没有丢,秦寂言也顾不得教训顾千城,忙拿出伤药,像是不要钱一般,往顾千城脖子上洒了一层又一层,直到顾千城伸手阻止才停下。 “你的伤,”顾千城张了张嘴,却不敢大声说话。 秦寂言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流血的左肩,没事人一般的道:“小伤。” 都被戳出一个孔了,还小伤? 顾千城没好气的瞪了秦寂言一眼,“要我动手?”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秦寂言顿了一下,乖乖的将剩下的伤药伤在自己的伤口上。 外伤药是顾千城准备的,止血效果很好,只洒了薄薄的一层,秦寂言的伤口就不再流血,顾千城示意他动手包扎起来,可秦寂言却执意要先给顾千城包扎。 才刚给顾千城缠上第一层,暗卫便回来复命外加请罪。六个人身上都带了伤,可此刻他们却不敢去处理伤口,而是齐齐跪在马车外请罪,即使半天没有等到秦寂言的回应,六人却不敢动。 秦寂言像是完全忘了外面的暗卫一般,不紧不慢的给顾千城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又将自己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还不忘给顾千城喂一点水。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这是在给她出气,有点感动可更多的是好笑,笑秦寂言的别扭,想要开口劝说两句,可又怕现在说话把伤口崩开,只能推了推秦寂言,示意他别那么孩子气。 “咳咳……”秦寂言清了清嗓子,将没法用的小桌子丢出马车外,然后将顾千城抱在怀里,免得马车颠簸将伤口颠开。 待到一切做完,秦寂言才大发慈悲的开口:“走吧。” “是,殿下。”暗卫感动的快哭了,连脸上的汗和血都不敢擦,忙起身将马套好,考虑到顾千城身上有伤,暗卫还特意放缓速度。 至于秦殿下身上的伤? 大男人别那么娇气了,那点小伤算什么,他们哪个都比殿下伤得重好不好…… 456信任,用心换心 秦寂言肩膀上的伤看着吓人,可对他来说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致命的伤,秦寂言都不会放在眼里。 伤口止住血后,秦寂言简单的包扎后便不再管它。当然,他也没有时间管。 “山匪”只是第一波,对方要杀死秦寂言,又怎么会只安排一批人? 为了狙杀秦寂言,对方可是下了血本,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 暗卫驾着马车前行不到百米,就遇到一阵箭雨。 “殿下,有埋伏。”暗卫第一时间冲在前面,将四周的利箭格开。 无数的飞箭从路两旁的小树林射出,他们看不到对手,只能从密密麻麻箭雨中,推断对方人数不少。 “咄咄咄……”对方的炮火依旧集中在秦寂言身上,马车是主要攻击对向,而和秦寂言在一起的顾千城无辜被牵连。 箭雨太密集,马车寸步难行,暗卫不得不停下来,然而只停了片刻,马车就被射成了马蜂窝,外面插满了箭。 此时,顾千城真的要庆幸,马车是特别加固过的,不然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下,木制的马车早就被射穿了。 不过,马车即使没有射穿,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没有办法继续躲在里面,因为…… 拉车的马被射死了。 秦寂言和暗卫看不到躲在林中的人,可林中的人却能看到秦寂言一行人的情况,见箭矢射不穿马车,林中的人立刻调整攻击方案。 “咚……”一块巨石从远处砸了过来,正好砸在马车外,将路砸出个深坑。 “是投石机,这是攻城利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暗卫一脸凝重,眼中满是担忧。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不仅出动了军方的人,甚至还动用了大型的攻城武器,他们就不怕被皇上查出来吗? “马车里不能呆了,我们出去。”秦寂言用受伤的左手抱着顾千城,右手握剑。 顾千城本想说让秦寂言背着,可还没有开口秦寂言就明白她要说什么,先一步拒绝了,“把你背在身后,你中箭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把人放在眼前,他才能安心。 秦寂言都这么说了,顾千城还能如何?她只能伸手紧紧抱着秦寂言,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秦寂言一如既往的护她,她也可以为秦寂言付出一切,哪怕明知前路危险,她也愿意陪秦寂言一起走。 “咚咚……”石头一块接一块投掷过来,马车被砸中数次,虽然还没有散架,可也快了。 秦寂言不敢拖延,随手将暗格里的药包和炸药包全部拿出来,塞到顾千城的怀里,“我们走。” 飞身掠出马车时,一块石头正好砸在车门口,亏得秦寂言反应快,两人才没有被石头砸中。 “轰……”两人离马车五步远,就见一块巨石凌空砸中马车,将马车砸了个稀巴烂。 好险。 顾千城吐了口气,刚抬头就见一枝箭朝她飞射而来,顾千城忙低头,将脑袋埋在秦寂言的怀里。 不过是一阵箭雨,秦寂言还不将它放在眼里,手中的剑轻轻一挥,便将利箭格开,只是……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反击。 “掩护我。”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朝暗卫中间走去。 暗卫立刻明白了秦寂言的意思,六人慢慢靠拢,围成一个圈,将秦寂言护在中间,顾千城也顺势从秦寂言身上下来。 她伤的是脖子不是腿,她能走路。 “帮你,”顾千城轻声吐出两个字,不等在秦寂言说话,就取出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炸药包。 引线“啪吱”作响,秦寂言将剑换到左手上,拿起顾千城点燃的炸药包,一个跃起,然后…… 将手中的炸药包,猛地掷向林中放冷箭的弓箭手们。 “轰……”一声巨响传来,同时伴随着对方的惨叫声。 秦寂言落下,再次接过顾千城递来的炸药包,朝另一边丢去…… 站的高看得远,秦寂言每次都能准确砸中对方,不浪费一丝火药,而顾千城善于观察,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递上已点燃的火药包…… 两人都是第一次,可默契地像是合作了千百次一般,中途没有出一丝差错。 暗卫百忙中看到一眼,也是暗暗称奇,他们没有想到,殿下居然这般信任顾姑娘,就不怕顾姑娘一个失手,把他们全炸死吗? 暗卫没有秦寂言那么相信顾千城,一直胆战心惊的留心观察,就怕炸药包在他们身边暴炸。好在,他们的担忧一直没有实现,而对方在秦寂言猛烈的反击下,攻击力度越来越弱,甚至现在只有零星的几枝箭射过来,而石头是一块没有。 “够了。”秦寂言的话落下,顾千城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要说他们八人当中,最累的就是顾千城,虽然顾千城没有做什么体力活,但她却的精神却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 在反击的过程中,顾千城不仅要时刻保持高度的戒备,还要精准的计算秦寂言的动作,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最恰当的时间点燃炸药包,将炸药包递给秦寂言,而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都会死…… 暗卫担心顾千城会失手,事实上顾千城比他们更担心,更紧张,因为她背负了七条人命,她一刻都不敢放松,就怕出意外害人害己。 “辛苦你了。”对方的主要火力被击灭,剩下的事不需要秦寂言动手,秦寂言上前,查搀扶着顾千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顾千城累狠了。 他知道,这里最辛苦的人就是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拒绝,她确实是累狠了,要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这伙已经瘫倒在地。 “殿下,我们去清扫战场。”暗卫出动,留下两人保护秦寂言和顾千城,其他四人分别朝小旁的小林走去。 秦寂言没有吭声,他的视线落在顾千城的脖子上:那里,渗出了血迹,很碍眼…… 有那么一瞬间,秦寂言有毁掉一切的冲动…… 457甩开,天榻下来还有本王在 秦寂言不是娇养的贵公子,这些年虽不至于风里来、雨里去,可身上也是大小伤不断。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秦寂言从来不把见血的伤放在眼里,可是…… 看到顾千城脖子上染血的绷带,秦寂言却无法不生气,无法不愤怒。 冷冷的瞥了暗卫一眼,把不明所以的暗卫吓得脸色发白后,秦寂言什么话也没有说,单手抱着顾千城,只说了一个“走”字。 “啊……”暗卫回过神,只见一道残影闪过,连秦寂言的影子都没有了。 殿下怎么就走了? “快追。”暗卫慌得不行,这一路可不安全,殿下带着姑娘单独走了,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光想暗卫就冷汗淋漓,顾不得收拾战场、检查是否有活口,暗卫忙跟了上去,可是…… 秦王殿下的轻功不是一般的好,暗卫能追得上吗? 暗卫一连跑出几千米,结果连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途中也没有一丝痕迹。 “殿下和姑娘去哪了?”暗卫一和暗卫二站在分叉路口,面面相觑。 “我们跟丢了,这下怎么办?”暗卫五呆着一张脸,满脑子的问号。 “要不折回去再找?”暗卫六很天真的问了一句,被故作深沉的暗卫三敲了一记,“傻不傻,折回去再回来,我们就更追不上殿下了。” 暗卫四默默吐槽:“我们现在也追不上。” “别吵了,找人要紧。”暗卫一呵斥道,其他五个暗卫再不敢吭声,齐刷刷的看向他,等他拿主意。 暗卫一表面不动声色,可心底却忍不住骂娘,一个个看他干吗?他要知道怎么办,还会站在这里发呆?简直是天真的可以了。 “咳咳……”暗卫一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顾姑娘和殿下都受了伤,殿下应该会带着顾姑娘在附近的村庄休息,我们四处寻一寻。殿下受了伤又带着顾姑娘,速度再快也有限,我们肯定能追上。” 暗卫一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瞬间底气十足,其他五个暗卫纷纷朝他投以崇拜的眼神,“大哥就是大哥,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你要能想到,你就是大哥了,我们两人一组,分头行动。”暗卫二补充了一句。 “咳咳……”面对五个小弟的赞扬,暗卫一忙别过脸,拉了最小最天真的暗卫六,“我带着小六,小二和小三,小四、小五一起。不管有没有找到殿下,天黑后都在这里集合。” “大哥多照顾着点小六。”其他人完全不知暗卫一的小心思,只当他有责任心,这个时候都不忘照顾实力最弱的小六。 六人分三拨寻去,可他们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身影,附近有人烟的地方他们都找,没有人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出现过,那两人,就好像平空消失一般。 天黑后,六人先后赶到集合点,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一无所获,六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凝重。 “殿下不会出事吧?”小五有些害怕的道。 “闭嘴,殿下不会有事。”暗卫一冷眼扫过去,气势十足,其他四人不敢吭声,只是一个个面露担忧。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士气,暗卫一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的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殿下也许是带着顾姑娘先走了,我们一路跟上去就行了。” “好。”这个时候,旁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上路。 六个暗卫,连休息都不敢,草草吃了一点东西,连夜赶路,都在暗中祈祷,希望能在下一刻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可惜他们注定失望,因为…… 秦寂言和顾千城根本没有走,他们刻意躲在暗处,避开了找他们的暗卫们。 这样好吗? 顾千城在秦寂言手心写道。 “伏杀我的人到了,皇上派来保护我的人也该到了。皇上派来的人虽然可信,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安全起见先晾他们两天最好。而且……”秦寂言哼一声,冷冷的道:“我遇险的消息传回去,才能激起他的愧疚。” 秦寂言利用起老皇帝,完全没有心里压力。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脑袋依偎在秦寂言的怀里,继续在他手心写道:“我们两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有一点战斗力,可面对围攻却不一定有自保的能力,她会成为秦寂言的拖累。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本王撑着。”秦寂言将顾千城抱紧,“今晚委屈你在树上休息一夜,以免露了痕迹。” 错开一天的距离,足够皇上派来的人与暗卫接头,引走伏杀的人。 顾千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双手环住秦寂言的腰,整个人蜷缩在春秦寂言的怀里。 “冷就说一声。”唯一一件厚外衣盖在顾千城的身上,秦寂言又替她拢了拢,就怕把她冷着。 “嗯,”顾千城打了个哈欠,往秦寂言怀里挤了挤,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累了。 顾千城脖子上有伤,为了不留下痕迹,路上也没有重新包扎,秦寂言怕顾千城的伤口再次裂开,哪怕胳膊在酸也没不敢动一下,就怕扯动了顾千城的伤口。 顾千城之前流了不少血,晚上又没有吃东西,身体很虚弱,半夜温度一降就更冷了,哪怕是依偎在秦寂言的怀里,全身也是冰冰的,秦寂言没有办法,只得用内力帮顾千城取暖。 如此折腾了一夜,顾千城越睡越安稳,秦寂言却是脸色惨白、黑眼圈明显,看上去像数个月没有睡好一般。 习武之人别说熬一夜,就是熬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虚弱至此,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因为她,消耗了太多体力才会这么虚弱。 没有说什么心疼、自责、内疚一类的话,顾千城浅笑,用自己暖暖的手心,贴在秦寂言冰冷的脸颊上,来回摩挲,无声的道:辛苦你了! “嗯,”秦寂言不回避也不邀功,只是低下头,方便顾千城的动作。 他保护顾千城只因为她想,他不需要顾千城因此感动,更不需要顾千城因此愧疚,他只需要顾千城安好,他就满意了…… 458震怒,消息传到京城 秦寂言甩开暗卫后,并没有如暗卫一所想的那样,带着顾千城去附近的小村庄,而是带着顾千城去了最大的城镇。 小村庄确实隐蔽,但小村庄人口简单,如果事先没有安排好,两个外地人突然出现在小村庄,定会引起村民的注意,反倒不美了。 秦寂言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引人注意,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大城镇商旅来来往往,外来人多,本地人之间也不像小村庄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在城里混上个三五天,根本不会有人现。 进城前,秦寂言弄来了两套衣服,免得身上带伤,进城后被人盯上。至于路引什么的,秦寂言手里有很多份,随时都能变换身份,方便进城。 进城后,秦寂言没有入住客栈,而是通过伢婆租了一个小院子,环境不算好但胜在安静,没有人打扰。 安顿好后,秦寂言第一件事就是给顾千城换药,重新包扎。 顾千城的伤口虽然裂开了,可伤口上的药还在,经过伤口已经愈合了,而且因为天气冷,伤口也没有发炎。 “放心,不会留下疤。”秦寂言的手指,在顾千城的脖子上滑过,痒痒的,引得顾千城全身战栗,脸颊通红。 顾千城躲了两下没有躲开,便推了推秦寂言可同样无用,顾千城好气又好笑,“啪”的一声拍掉秦寂言的手。 多大人了,没个正形。 秦寂言也不恼,抬手,指尖在顾千城脸颊上划了一下,“红红的,好看多了。”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抓住他的手,在手心写道:我饿! 从昨晚到现在就只喝了一点水,她真得饿了。 “等着。”秦寂言这才记起他们两人还饿着肚子,忙出去给顾千城寻吃的,同时打听一下城里的消息。 没有属下在身边,凡事都得亲力亲为,秦殿下就是不会做,也得做。 顾千城和秦寂言在小院呆了五天,顾千城脖子上的伤已结笳了,轻声说话也不疼,顾千城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恢复的挺快,可和秦寂言一比,顾千城就不想说话了。 明明秦寂言的伤口比她大,可偏偏秦寂言的伤口先一步结笳,这才五天的时机,秦寂言就像没有受伤一样,就连顾千城看了也说不用再包扎了。 当时明明被长枪刺穿了,怎么能这么快好? 愈合能力这么强,真的现实的吗? 顾千城很想把秦寂言塞进研究室,提取细胞、血液研究一番。 因这事,顾千城这两天看秦寂言的眼神不是一般的炽烈,秦寂言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拿一双大眼看着他,他也猜不出顾千城想问什么。 “你的伤……”顾千城顿了一下,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可秦寂言不等她想好就回道:“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你的伤要没有事,我们两天后就走。” 秦寂言以为顾千城是担心他的伤,心里还有一点小感动,可是…… “不是,我是想问你的伤,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心瞬间冰凉,眼中的暖意被冰寒取代,秦寂言没有回答,而是上下看了顾千城一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忍人讨厌。 “我说错了什么?”顾千城一脸不解,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 她没有问题,那就是秦王殿下自己有问题了? 被顾千城认定脑袋有问题的秦王殿下,气呼呼的跑了出去,回来时还不忘给顾千城准备她可以吃的流质食物。 顾千城见秦王殿下恢复如常,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别忘秦寂言的伤势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他不高兴。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城里呆了七天,而有七天的时间足够消息传到京城,并且拦也不拦不住。 秦寂言和顾千城从城镇出来后,没有再刻意掩饰踪迹,两天后就与皇上派来的护卫碰头,只是关于秦王殿下受伤失踪的消息,已于七天前送回京城,现在要追回来已是不可能,只能再传个消息回京。 七天的时间差,足够老皇帝教训周王、赵王和五皇子,秦王殿下很满意,挥手示意请罪的将军起身,与顾千城一道上马车,在皇家护卫的保护下,朝北齐走去。 秦寂言北齐一行可谓是状况不断,老皇帝才收到秦寂言平安无事的消息,十天后又收到了秦寂言在路中遭遇伏杀、下落不明的消息。 “又是下落不明?朕就那么好糊弄。”老皇帝听罢只是冷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秦寂言又在使心计,而且还是同一个计策,简直是把他当傻子耍。 老皇帝除了例行的封锁消息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直到三天后锦衣卫的消息上报,老皇帝才惊觉事情不对。 “你说,对秦王动手的人是军方的人?甚至动用了投石机?”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势力,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私下调动军方人马? “是的,在半路上伏杀秦王殿下的人,是威虎营和西北军中的精锐,只是那些人并不在军营花名册上。”锦衣卫统领站在殿中,低着着,一板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 “伏杀秦王殿下的人损失惨重,他们似乎是被什么灼烧,血肉模糊散发着焦味。从现场散乱的断箭和断弓来看,对方至少出动了五百弓箭手,另还有四架投石机。” 这个数量的人用来攻城是少了一点,可用来围杀一个王爷却是很多了,秦王殿下被这么多人围杀,就算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老皇帝紧紧握龙椅扶手,颤抖的道:“秦王可有受伤?” “秦王所乘的马车被砸烂,据保护秦王的侍卫说道,秦王左肩被长枪贯穿,顾姑娘为保护秦王身上也有伤,两人在避开伏杀时,下落不明。” 锦衣卫统领转述手上呈报上来的消息,即使他知道秦王殿下武功不弱,可说起顾千城保护秦寂言,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怀疑与不信任…… 459咳血,皇上的人 京中的人,包括老皇帝在内,他们都只知道秦王殿下能文能武,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秦王殿下武功不凡,锦衣卫统领的话没有人会怀疑。 锦衣卫是老皇帝的眼睛,也是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是绝对相信锦衣卫搜集情报的能力,也相信他们会不偏不倚。 “查,是谁在威虎营和西北军中做了手脚。”老皇帝早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从花名册上让几百个人消失,对军中将领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私下招募,或者直接报战死,那些人就不会存在,无人可以查到。 “再查弓箭是哪里配给的?朕就不信,大批量的箭矢损耗他们能瞒得住。”老皇帝震怒,却只有一半是为了秦王殿下,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威胁。 今天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调军中的人暗杀秦王殿下,明日是不是能挥军北上,直接攻破皇城? 兵权一向被老皇帝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威虎营和西北军的实力仅次于凤家的军队,领军人是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不相信他的老臣会背叛他,更不能接受他的儿子染指他手中的兵权。 锦衣卫效率很高,三天后消息便呈到老皇帝的案前,只是这消息对老皇帝来说,还不如没有。 威虎营和西北军的将领没有背叛皇上,这两军不管是人还是物资损耗都很正常,那些箭与投石机不是出自这两军。 虽然伏杀秦寂言的人是出自他们军营,可那些人都是前几年陆续报了战死的,那些人的身份虽然可以查,可人这两年从来没有在军营中出现过。 威虎营和西北军的将领有失职之嫌,但无背叛之罪。老皇帝暗中斥责一番就没有再追究,而是让锦衣卫查这两营前几年发生的事。 消息还没有查到,前方就传来秦王殿下平安无事的消息,只是…… “明天再报。”锦衣卫统领毫不犹豫的将消息压下,连夜进宫,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呈于御前。 他能帮秦王殿下的,就只有这么多。 锦衣卫查了威虎营和西北军前两年,还有前五年的事。发现周王、赵王还有已死的荣王,都有往这两军中伸手,只不过都碰了壁,退了回去。 最近这两年,顾家大老爷私下与威虎营和西北军的人接触过,做得非常隐蔽,连顾家老太爷都不知晓。 换言之,这次调用军中的人和兵器伏杀秦寂言的人,老皇帝三个儿子,不……死去的荣王也许也有份。荣王那一脉还有一个儿子在,虽然人在皇陵,可难保不会出什么妖蛾子。 前不久,才发现被自己喜爱的长孙欺骗,现在又被自己的儿子打击,老皇帝内心就是再强大,这个时候也不免受伤,更不用提老皇帝并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咳咳……”老皇帝气息不顺,猛咳了一阵。 锦衣卫统领却像是死人一样,完全不动。 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老皇帝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却发现…… 帕子上有血。 咳血,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老皇帝盯着雪白帕子上那一点刺眼的红,瞳孔猛地放大,随即又如同无事人一般,将帕子收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锦衣卫统领,发现他仍旧低着头,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绝不能让人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老皇帝拿起一旁的参茶,喝了一口压下嘴里的甜腥,这才道:“这件事继续查,朕要知道他们所用的弓箭是哪里造的?还有这一批人在谁的手上?” 铁是禁止开采与买卖的军需,铸箭需要的铁不多,可数千、数万支箭加起来,所需要的铁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属下明白。”锦衣卫统领应道。 老皇帝略有几分疲惫,抬手就想让锦衣卫统领先退下,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沉吟片刻道:“再去查一查,秦王为何去西胡?”也许,他该试着相信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是。”锦衣卫统领面上不显,可内心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就怕皇上不让他去查,只要皇上肯让他查秦王在西胡的目的,他就能替秦王翻案,让老皇帝对秦王的喜爱更上一层楼,至于五皇子那个蠢货? 没有他出来当箭靶,旁人只会盯着秦王殿下,现在就让他蹦达一阵。 锦衣卫统领退下,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锦衣卫统领出去时,又遇到了五皇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招呼,锦衣卫统领根本不将五皇子阴鸷的眼神放在心上。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别说五皇子没有那个本事,就是五皇子真有本事登上皇位他也不惧。 左右不过是一命,五皇子能耐他何? 锦衣卫统领回到锦衣卫后,立刻将老皇帝交待的任务派下去,待所有人都走后,才从暗格取出一张字条,将京中的情况,重点是老皇帝的身体状况写上,派心腹之人日夜赶路,送给秦王殿下。 秦王出现在西胡的事,他虽然有的是办法帮秦王翻案,可还是要事先请示秦王,看秦王是什么意思。 消息传到秦寂言手里时,秦寂言已经平安到了大秦和北齐相交的边城。 因为老皇帝的重视,还有在京中对周王等人的敲打,秦寂言后面那一段路走的有惊无险。抵达边城的那一刻,护卫和暗卫同时松了口气。 当地官员齐至城门,恭迎秦寂言一行进城,为了让秦寂言住的舒服,也为了秦寂言的安全着想,当地官员将秦寂言一行人安排在边城巡抚涂大人的府邸,至于巡抚一家人则全部搬去了附近的宅子。 秦寂言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甚于让涂大人将府中的下人留下,他在边城的这段时间,就暂用涂大人府上的下人。 涂大人听到秦寂言的要求,没有一丝惊讶,将下人留下后便带着一群官员离开,说是不打扰秦王休息。 “他是皇上的人?”待到边城的官员全部离去,顾千城才现身,走到秦寂言身边,皱眉问了一句…… 460通敌,北齐人找上门 秦寂言没有想到顾千城才见了涂大一眼,就做出这样的推论,诧异的看向顾千城,见顾千城疑惑的眨着眼睛,才收回眼神,寻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顾千城一直和他在一起,他都要怀疑顾千城私下查过边城官员的事。 “很简单,你在他的府邸住下,又让他把下人留下来,不是你信任他,就是你要做给某人看。”顾千城把问题最简化,见秦寂言挑眉寻问,顾千城又继续说道:“你信任他的可能为零,你从不与朝臣结交,与京中的官员都不熟,更不用可能和万里之外的边城巡抚有交情,不是信任那自然是另一种可能了。” “我要做给谁看?”秦寂言拉着顾千城在一旁坐下,饶有兴志的听着。 “考我呢?也不出个难点的题。”顾千城俏脸一扬,故作得意。秦寂言唇角轻扬,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丝浅笑,眼眸落在顾千城身上,半天没有收回。 他喜欢神彩飞扬的顾千城,这样的顾千城让人移不开眼。 顾千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道:“在大秦,除了老皇帝你还需要在谁面前做样子?” “嗯,有道理。”秦寂言轻轻点头,示意顾千城继续往下说。顾千城也不矫情,条理清楚的道:“边城这么重要的地方,皇上肯定是安排自己的心腹坐镇。这位涂大人不管是谁的人,表面上绝对是皇上的人。涂大人府上的下人,必然有老皇帝的人在,你把这些人留下来,其实就是留下皇上的人,让他们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然后报给皇上知晓。” “哦……”秦寂言拖着长长的尾音,似漫不惊心,又似诧异,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顾千城也被他弄糊涂了,不确定的道:“我猜错了吗?”她只是凭空推断,没有任何证据。 秦寂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继续说……” 这也不是在推案,就是错了也没有关系,顾千城大担的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你的伴读凤于谦在边城,此地离京城又远,你在这里做了什么皇上也不会知晓。 你人边城,皇上肯定会怀疑你和凤于谦联系,借凤于谦掌控凤家的兵权。而为了让皇上安心,你必然是要想办法,让皇上看到并且相信,你来边城只是为解决北齐与大秦的纠纷,并没有打凤家兵权的主意。” 顾千城说完寻求秦寂言的答案,秦寂言眼眸微挑,说道:“所以,你就大胆猜测,涂大人是皇上的人,涂大人府上的下人有皇上的暗探?” “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把涂大人府上的下人全部留下。要知道,这府上满打满算也只有你一个主子,你留下一半或者三分之的下人足够了。”秦寂言并不是骄奢的人,虽然待人淡漠,但也不会无端寻人麻烦。 “谁说只有一个主子了,你不是主子吗?”秦寂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趣似的叉开了话题。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识趣的没有再追问,因为答案再明显不过。 两人刚到边城,虽然当地的官员因秦寂言的身份而十分配合,可秦寂言与顾千城却不急着与北齐的人接触,甚至北齐的人主动找上门,都被秦寂言给挡了。 秦王此举,不仅北齐人就是边城的官员也是一脸不解。当地的同知与知州见情况不对,便寻了机会上门,想找涂大人拿主意。 “秦王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人是边城同知,姓方。 方同知身边坐的则是本地知州,方同知一说完,知州便补充道:“已经三天了,秦王也不召见我们,甚至连求见也全都推了。今天北齐派使者过来,秦王殿下也是拒而不见,秦王殿下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秦王做事自有他们的用意,你们只要按秦王说的办就好了。”涂大人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方同知与那位姓贾的知州稍稍安了心。 “有大人这话我们就放心了,大人有什么事尽管交待,下官万死不辞。”两人拿到了主意,表了一番忠心便告辞。 方同知与贾知州刚出去,屏风后便走出一个异域青年。青年身形高大,五观深邃,鼻梁高挺,眼珠覆着一层极淡的红色。 涂大人忙起身,朝那人拱了拱手,神情恭敬。 “坐,”那人摆了摆手,直接在主位上坐下,操着生硬的大秦话道:“这两人怕是不能留了。”知道的太多了。 “殿下,现在还不宜动手,秦王肯定是怀疑了什么,让秦王查到这两人头上再说。”涂大人面色微凝,却没有露出惧意。 连皇上都没有怀疑他,他就不信凭秦王一个毛头小子,能查到他什么。 被涂大人称为殿下的异域青年,是北齐三皇子乌于稚,听到涂大人拒绝他的提议也没有生气,只道:“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需要解决那两人,你立刻让我给我传信。” “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不会坏殿下的大事。”涂大人言词透着亲近,乌于稚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句,随即又皱眉道:“那个人,你什么时候动手?” “殿下,那人……”涂大人面露难色,乌于稚眼神一横,露出几分凶相,“多久了,人还没有解决?” “殿下,人在驻军大营,我实在拿不到人。”涂大人不敢再坐,忙站起来告罪。 “行凶的犯人不应该是归官府管吗?人被驻军带走就算了,这么久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把人要回来,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做?”乌于稚怒瞪,眼珠的颜色似深了一些,像是充了血,看上去就像发怒的猛虎,气势逼人。 涂大人颤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殿下,驻守在边城的是凤家军,下官就算以职权相压,凤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不是他不出力,实在是对方太蛮横。讲理,凤家军不听;动拳头,他根本打不过凤家军;上折子给皇上告状,皇上却说犯人押在军营安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怎么办? 461杀意,皇长孙不好做 乌于稚根本不管涂大人有多为难,他只知道那个人在大秦人手里,他们就会很被动,到时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把人弄死,不然……死的人就会是你。”丢下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乌于稚转身就走。 涂大人颤了一下,好半天才将微弯的身子挺直,浑浊的眸子露出一丝惧意,随即又闪过一抹杀意。 杀不了在军中的犯人,他可以杀暂停在他府上的秦王殿下。只要秦王殿下死了,北齐和大秦的案子就没有办法往下查。 而且,到时候他把杀秦王的罪名,栽赃给京中两位王爷,大秦必将内乱!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涂大人重重点头,想到三皇子已经走了,涂大人略有几分惋惜,只得修书一封给三皇子,让三皇子派人协助他。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不信有北齐人配合,他弄不死秦王殿下! 秦寂言和顾千城这三天虽然没有见客,可并不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顾千城这几天都在看案宗,并将可疑之处一一抄录下来,这一抄还真让她发现这个案子不对。 “仵作的验证自相矛盾,证词绝非嫌犯自愿按上去,从指印的力度和方向来看,指纹是被人强按上去的。另外,案情的始末不清不楚,证人的说词逻辑性太强,五个人的证词如同事先串通好,惊人的相似。”顾城将用红墨,将自己怀疑的几个点标了出来。 “还有一个让人起疑的那地方,嫌犯的妹妹心智有问题,北齐那个被打死的贵族,怎么可能会看她?”风流成性的纨绔之地,会为一个心智如同孩童,长相也不是十分美艳的女子,与人当街斗殴? 简直是污辱了纨绔两个字。 “嗯,”秦寂言只听并不发表意见,待到顾千城说完后,才将暗卫查来的消息递给顾千城,“这是暗卫私下查证的消息,你看一下。” “好。”顾千城起身接了过,又坐回书桌前继续看了起来,神情专注,压根不受秦寂言的影响。 秦寂言在书桌前站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顾千城一个眼神,只得默默的退开,走之前不忘扫一眼堆满书桌的卷宗,心里发恨…… 他敢肯定,边城这些官员是故意的,故意将一件小小的案子整得如此复杂,就是想要打消查案人的热情,让他们查不下去。 幸亏他把顾千城带来了,不然,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从上百卷案宗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和真实的证据。 边城的官员中,绝对有人与北齐勾结。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很快,快到让人无法捕捉,可是…… 顾千城却感觉到了一抹寒意,从成堆的案卷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顾千城看着秦寂言,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虽然秦寂言面无表情,可顾千城却能肯定,对方很不高兴。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事,”秦寂言没想到顾千城这么敏感,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顾千城,见她眼睛微肿,不满的道:“别太拼,看不完明天再看,不急。” “没事,暗卫收集的情报很简练,我今天可以看完。”顾千城往椅子上一靠,轻叹了口气,“这两天确实累了,边城官员做的案卷真不是一般的复杂,要各地的官府都像他们这样做事,官府什么也不用做了,一年办一宗案子都够了。” 边城的官员简直是欺负他们不懂行,也不知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充数。好在,里面还有几样有用的东西,不然她真会气得将案卷甩他们脸上。 “他们办事的效率确实低。”秦寂言又折了回来,走到顾千城身后,替她按揉起来,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顾千城刚开始还抗拒了一下,可随即便放松身子,享受秦王殿下的服务。 “没想到,你还会这手。”顾千城自己就是学医的,一看就知道秦寂言不是胡乱按,而是按准了穴位,而且力道还刚刚好。 “要做让皇帝满意的长孙,要学的东西很多。”秦寂言说得很平淡,可是顾千城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自嘲与心酸。 “殿下……”顾千城睁开眼,伸手握住秦寂言的手,心里酸酸的,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她也曾为讨爷爷欢心,去学下棋,钓鱼、养花,可那些都是她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她,她自己想做这些让爷爷高兴,她学的很开心,没有一丝勉强,但秦寂言明显不是。 “傻姑娘,你还当真了,宫里有的是下人,怎么可能要本王亲自动手。”秦寂言顺势力将大手贴在顾千城的脸颊上,“我再怎么说也是皇长孙,皇上怎么可能拿我当下人用。只不过是孙儿的孝心罢了,偶尔做一两次,让皇上感动就行。” “你什么时候学的?”顾千城想起自己,她是上了大学,在家的时间多了,也懂得关心人了,才注意到爷爷很寂寞,于是她就去学一些爷爷喜欢的东西,好陪爷爷。 “不记得了,许是七八岁的时候,又或者十岁?”秦寂言的大手,无意识的在顾千城脸颊上来回摩挲,眼神却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五岁到十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刚失去父母,处在懂事又不太懂事的年纪,对宫里的生活即排斥又害怕,对皇上即孺幕又害怕,而且皇上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由宫女、太监照顾。 那时候,宫里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五皇子。五皇子一直很受宠,又有顾贵妃护着,很是精明。而他?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小孩,又没有大人教导,只能一个人跌跌撞撞,用摔倒和鲜血来学会怎么在皇宫生存。 “小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过得太懵懂了。”不是记不清,而是记得太清,只是…… 没有一件是快乐的事,所以他不想提…… 462碰面,人在我手上 作为一个男人,秦寂言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不算幸福的过去,去博取顾千城的同情,他的骄傲不允许。 明知顾千城想要知道更多,可秦寂言却没有说的打算,装作没有听到顾千城的询问,专心的替她按揉起来。 秦寂言的态度如此明显,顾千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聪明的女人要懂的适可而止,学会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顾千城靠在秦寂言的怀里,闭上眼,放松身子享受秦寂言的按揉,不多时,疲惫的她就陷入了梦乡。 秦寂言慢慢收手,看着顾千城的睡颜,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浅笑,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后,秦寂言小心翼翼的将顾千城抱了起来。 “唔,”顾千城不舒服的嘤咛了一声,秦寂言一顿,以尽可能轻的动作将她抱回内室,安置在书房的矮榻上。 拉过被子,秦寂言替顾千城盖好,又捏了捏被角,自然到就好像做过千百次。 秦寂言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矮榻旁坐了下来,眼眸落在顾千城的脸上,可思绪却早已飘出千里之外…… 他并不介意让顾千城知道他的过去,过去是他的一部分,他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但不是现在。 他虽然是第一次喜欢人,可他明显能感觉到,顾千城对他的感情还不够深,而他不希望顾千城因为他的过去,才加深对他的喜欢,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 秦寂言就这么一直坐在矮榻边,看着顾千城的睡颜,想着北齐的事,直到天黑。 府上的下人前来问秦寂言要不要传膳,被秦寂言冷脸打发了,并严厉要求下人不得过来打扰顾姑娘休息。 涂大人府上的下人,哪里见过亲王贵渭,秦寂言一发话再没人敢上前,皆远远的候着,只等秦寂言传唤才敢上前。 打发下人,书房外还有层层侍卫把守,这些侍卫就是老皇帝派来保护秦寂言的人,有保护也有监视之职。 秦寂言早已习惯身边随时出现监视他的人,并无不适。在书桌上轻敲三下,不多时,一黑衣人便在书房死角处现身。 秦寂言起身,和对方互换了衣服后,秦寂言隐回死角处,借机离开,而那黑衣人则代替秦寂言坐在书桌前,看桌上的案宗。 两人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 书房外的侍卫虽是老皇帝手中的精锐之师,可凭他们还没有能力防得住秦寂言,一刻钟后,秦寂言已离开了涂府,消失在黑暗中。 边城的气候比京城更为恶劣,尤其是夜晚,寒风刺骨,冷得人全身打颤,秦寂言却毫不在意,一路风驰电掣往城外走去。 城外矮坡上,本该在军营的凤于谦早已在坡顶上等候,秦寂言一到凤于谦就发现了,大步朝秦寂言走来。 “殿下,你总算来了。”声音爽朗,多了几分豪气,言词中亲近的意味没有变。 从收到秦寂言要来北齐的消息,他就在等今天的碰面。 “嗯。”见到凤于谦,秦寂言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上下打量了凤于谦一眼,赞赏的道:“很不错,在军中半年成长了许多。” 原来的凤于谦比焦向笛更像个书生,可现在不同,凤于谦虽然不像军中那些汉子一般粗犷,可周身的冷硬的气势却让人一眼就明白,这个男人是在战场上打滚过的。 “四叔对我很严格。”最主要凤于谦自己也很拼命,因为他的目标是拿下凤家将,成为凤家的领军人。 只有他拿下凤家将,他才能成为秦寂言的助力,才能在军中为他收拢势力。 四叔和父亲都劝过他,怕他把凤家变成另一个柴家,可他相信即使凤家成为第二个柴家,秦寂言也不会和老皇帝一样灭凤将满门。 “别太辛苦。”秦寂言轻轻点头。 凤于谦笑了笑,不在意的道:“现在拼命是为了在战场上不丢命,辛苦一点值得。北齐和大秦早晚要打起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死在战场上。” “嗯。”秦寂言知道凤于谦没有夸大,北齐这些人从来没有安分过,开战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双方都没有准备好,所以才会一拖再拖。 两人叙完旧后,秦寂言便说出自己的来意,“嫌犯在你手上?” 杀死北齐贵族的嫌犯,被凤于谦带走了,并关在军营,涂大人想尽办法也见不到人,更别提弄死对方。 “是的,人在我手上。这事暴出来我就觉得不对,一直让人盯着,结果发现官府的往死里整嫌犯,不过是上了两次堂,十八般大刑就往嫌犯身上用,待到嫌犯当众画押后,只剩下一口气了。”凤于谦说到这里时,一脸愤慨,“边城的同知、知州简直不拿我大秦百姓当人看,打牲口也没有那么狠的。” 想到北齐贵族在他们大秦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凤于谦就想宰人。可偏偏他们驻军不能插手边城的政务,即使再愤怒也无济于事,而他带走嫌犯已是过了。 秦寂言早就猜到了,并不意外,只问:“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军中养了几个月,勉强像个人了。”凤于谦叹了口气,“当初用刑用的太狠了,大夫活不了几年。” “明日,本王会带人去见他,你让他做好准备。”秦寂言说道。 “涂大人他们也去?”凤于谦事先问了一句,毫不掩饰对涂大人的厌恶。 “去,”秦寂言肯定的道,不过又补了一句,“军营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换言之,凤于谦要是不想让人进去,他也不会为涂大人等人出面。 有秦寂言这话,凤于谦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嗯,”秦寂言轻应一声,又道:“另外,再派人去北齐查两个人。” “查谁?”凤于谦身子挺得笔直,态度恭敬。 “北齐杨纪及他的家族,重点查一查杨家六公子。”杨纪就是北齐的特务头子,杨家六公子则是在大秦搅起神女塔的吴六郎。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查出来。”凤于谦不知秦寂言要查北齐杨家有什么用,他只要按秦寂言的命令办事就成了。 463过继,没有默契 秦寂言的速度很快,可再快进出城一来一回也要耗费一个多时辰,等到他回来时已是半夜,顾千城早就醒了。 看到假的秦寂言,顾千城除了最初的错愕外,并没有半点不适,她径直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接着看之前未看完的卷宗。 秦寂言进来时,就看到顾千城神情淡然的看卷宗,而假扮的隐卫则是一脸不自地,眼中飞快的滑过一丝笑意。 顾千城抬头,借着烛光还能看到秦寂言上挑的眼线,语气也不由得放软,“回来了?” “嗯,”很平常的对话,却叫秦寂言的心为之一软,看顾千城的眼神也莫名的柔和下来,只是…… 视线一转到隐卫身上,又立刻变冷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寒上三分,“下去。” 隐卫早就习惯了秦寂言冷酷的样子,见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隐卫不怕秦寂言冷酷霸道,就怕秦寂言突然温柔相待,那太可怕了! 隐卫一走,书房里又只剩下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被隐卫一打断,两人之前温馨平淡的气氛也没有了。 秦寂言上前,将夜行服脱下,又些不自在的道:“出了一趟城,见你睡熟就没有和你说。”他不习惯凡事报备,也不习惯做什么都事先和人说。 “难不成,你不是故意等我睡熟在走的吗?”顾千城唇角含笑,上前接过秦寂言手上的夜行服,随意的放在椅子上。 秦寂言含笑的看着顾千城,见她折回房内给他寻衣服,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他只想回到家后,不是面对冷冰冰的宫殿,和呆板没有表情的下人,他只想家里有个人等他,在他累了、倦了可以休息,可以完全放松。 顾千城出来时,就看到秦寂言站在原地发愣,便将手上的衣服丢给他,“快穿上,我饿了。”为了配合秦寂言,她只能一直窝在书房里,饿了也不敢让下人送吃的进来。 “不帮我换上?”秦寂言拿着衣服却没有动。 明显,习惯被人服侍的秦寂言,在等顾千城上前,可是…… “不会。”顾千城应得干脆,秦寂言不死心的道:“我教你。” 顾千城没有回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直到秦寂言妥协,“我自己来。”命苦的自己换上衣服,又将夜行服放起来,亲力亲为丝毫没有亲王的架子。 顾千城满意的点头,上前欠了欠身,“殿下,请……” 门外全是老皇帝的人,不管私底下如何,人前都要保持尊卑,秦寂言知道顾千城的心思,先一步往外走。 两人一个半夜出门,一个看了一整天的案卷,不用装就是一脸疲累的样子,侍卫和下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任何人不许进出。”秦寂言脚下步一顿,沉声命令道,待到侍卫应下来,转身朝自己暂住的院子走去,从始至终眼中没有任何的身影。 秦寂言走了,顾千城当然也不会多呆,和气地向侍卫问了一声好,顾千城亦朝自己的住的院子走去,离秦寂言住的主院很远,可也不会太差,很符合她的身份。 厨房的下人知道秦寂言和顾千城没有吃东西,灶上的火一直没有熄,见顾千城回来,下人问了顾千城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先沐浴,至于吃食?你们看秦王殿下吃什么,让厨房多做一点,多余的送到我这里来。”顾千城自知自己的身份,没有矫情的点餐。 “是。”下人并不意外,她们知道顾姑娘不是难服侍的人。 待到顾千城沐浴用膳后,已到了子夜时分,睡了一觉的顾千城还好,丫鬟们就有些熬不住了,顾千城让她们先去休息,晚上不用她们服侍。 顾千城并非以秦王女人的身份跟来,丫鬟不可能把顾千城当成女主子般对待,见顾千城这么说,丫鬟们连推辞也没有,转身就退下了。 顾千城猜测秦寂言会过来,给自己说一说明天的事,或者听自己说说案情,可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秦寂言出现,顾千城摇了摇头:他们可真没有默契。 上床、睡觉,顾千城不再多想,反正北齐的案子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什么事明天说也是一样的。 顾千城真是冤枉死秦寂言了,秦寂言是打算来找顾千城的,只是临出发时被暗卫缠上了,“殿下,有人看到北齐三皇子乌于稚在边城现身。” “三皇子?北齐有皇子吗?”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北齐皇上和他年龄相当,至今还未大婚,也不曾听说有子嗣,而且就算有的话也不可能大到独自来大秦。 “是北齐太后的过继的子嗣子,前不久才认下的,因北齐宗室还存在不满,并没有大肆宣扬,只让北齐上下称呼其为三皇子。”暗卫将乌于稚的情况报给秦寂言知晓。 乌于稚是北齐太后过继的宗室嫡子,他的亲生父亲是北齐摄政王,他本人则是摄政王的小儿子,很受宠爱,能力也不凡,深得太后和摄政王看重。 乌于稚是摄政王最小的儿子,在家里并没有继承权,世子之位只能是他大哥的,他顶多能封个郡王什么的,可不想他却入了太后的眼,一举成为太后的儿子,皇上的兄长。 乌于稚比北齐皇帝年纪大,按序齿排在第三,是北齐皇帝的兄长。不过,因为北齐皇帝的不满,太后虽然认下这个儿子却没有封王,只让人称其为三皇子。 “认个这么大的义子,北齐太后不怕内乱吗?”秦寂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盯着乌于稚,本王要知道他所有的事,另外再派人接触北齐皇帝,看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乌于稚对北齐皇帝的威胁有多大,秦寂言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楚,秦寂言不相信北齐皇上看不明白。 北齐摄政王迟迟不肯让北齐皇帝大婚,不肯将政务交还给皇帝,现在太后又认下一个成年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个儿子有问题,那就是北齐太后和摄政王想要废掉皇帝。 “属下明白。”暗卫什么都不需要想,他只要按秦寂言说的办就好了。 除了乌于稚这件事情外,暗卫又汇报了几件关于北齐的事,都是他们这两天查到的消息,秦寂言听完后又下达了几个命令。待到暗卫离去,已是一个时辰后,秦寂言看了看天色,只得打消去寻顾千城的念头…… 464军营,秦王都能带女人进 凤家军驻守北齐十多年,深得边城百姓的爱戴,边城的百姓都说正因为有凤家军在,边城才得已安宁,北齐才不敢来犯。 凤家军也没有辜负百姓的厚望,守在边境让北齐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因为凤将军治军严谨,军纪森严,军中的将士们从来不会扰民、压民,而一待有发现欺压百姓一副,凤将军一定会严惩不贷。 上午,秦寂言就带着顾千城和涂大人、方同知、贾知州一行来到凤家军的驻地。来之前,涂大人不着痕迹的告了凤家人一状,说凤家人如何嚣张跋扈,壮着皇上的信任插手边城政务,要不是他拼力顶着,边城就成了凤家将的边城了。 当然,涂大人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作为官场老油子,涂大人说话一向只说三分,暗示意味十足,只让秦寂言自己往深里想。 涂大人的话一说完,方同知和贾知州又补了两件生动的“真实”事件,要不是秦寂言了解凤于谦的为人,见识又多,铁定会先入为主的将凤家军定在目中无人的位置上,尤其是现在…… 他们一行人到达军营门口,不仅不见一个将领出来迎接,甚至在涂大人表明秦寂言的身份后,还被拒绝入内。 “请王爷和众位大人稍候,容小人进去禀报。”巡防的小兵挡在秦寂言面前,虽然害怕秦寂言的身份,却坚定的没有动。 凤家军的军纪摆在那里,没有将军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入营。 “通报?还通报什么?一大早我们便派人来告知了凤将军,说秦王殿下要过来,你还需要通报什么?怎么,秦王殿下的身份你们也敢怀疑?”贾知州上前,一脸气愤的道。 这个时候,涂大人和方同知不好出面,只有他这个官位最小的出来交涉,当然他的目的依旧是往凤家军身上泼脏水。 “小人不敢。”小兵双手抱拳,低头认错,涂大人这个时候出来扮好人,“秦王殿下的身份不容怀疑,你们还不快快让放行,挡了秦王的驾,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涂大人和方知州虽然话里话外都是为秦寂言着想,可明知凤家军的军纪,还一再拿秦寂言的身份压力,不过是想借凤家军打秦寂言的脸,让秦寂言和凤家军撕破脸。 想拿他当枪使? 秦寂言神色不变,可眼神却越发的冰冷,只是涂大人正忙着用秦寂言的名义给凤家施压,根本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不悦。 就算注意到了,这三位大人也只当秦寂言在气凤家军不给他面子,丝毫不会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被秦寂言识。 涂大人和小兵交涉了半天,把事情越说越严重,甚至上升到凤家军不把秦寂言看在眼里,不认可他这个的皇长孙,藐视皇权想要造反的地步。 小兵满头大汉,面对涂大人三个文官的联手攻击,小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小兵依旧坚守自己的职责,不肯让秦寂言一行过去。 “凤将军很快就来了,请王爷稍候。”到最后,小兵只会说这句话,别的话他一开口,就会被涂大人挑出错来。 大秦的文官,要给人扣帽子,怎么都能挑出个理来。不过,这不是在朝廷上对付政敌,非要辨个你死我活,涂大人三人见好就收,没有继续为难一个小兵,或者说不屑和个小兵斤斤计较。 当然,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转身,涂大人三人一脸悲愤的给秦寂言请罪,“王爷,下官无能,只能劳烦王爷在外面等着了。” 一句话,不仅提了自己的功劳,也点出凤家军有多么恶劣。 这样的气,涂大人可没有少受,不过这一次受气他只觉得高兴。凤家将这次往死里得罪了秦王,日后肯定有的是苦果子吃。 “涂大人辛苦。”秦寂言开口,听不出喜怒,只是脸色略有些阴沉,涂大人面上更是不安,可心底却发的肯定,秦寂言是生气了。 哪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能忍受被人拒之门外? 涂大人这么想并没有错,要是别的地方,敢这么给秦寂言没脸,秦寂言绝对不会放过对方,可这是军营。 秦寂言就算没有带过兵,也知道军令如山,只是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秦寂言耐心极佳的在军营外等着,高冷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顾千城悄悄低头,隐去嘴边的笑意,在心里为涂大人等人点上一排蜡烛。 不多时,凤四将军就在凤于谦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凤四将军远远看到秦寂言立刻加快步子,脚下生烟,眨眼间就走到秦寂言面前。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凤四将军“啪”的抱拳,行了个军礼。 涂大人双手拢袖,冷笑,等着秦寂言发火,可是…… “不知者无罪。”秦寂言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抬手示意凤四将军不必多礼。 涂大人、方同知等人彻底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王殿下不像是软包子呀?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事实就是如此,秦寂言不仅没有怪罪凤家军,反倒是赞凤将军军纪严明,很好! 这是说反话吧? 涂大人三人不太确信的想着…… 一番寒暄过后,凤四将军忙给秦寂言让路,“王爷请……” 秦寂言点头,先一步上前,而早收到消息的顾千城忙跟上,只落后秦寂言半步。 不要怪顾千城这么急切,因为她很清楚,她要走慢了一步,就会和涂大人三人一样…… “对不起,三位大人你们不能进去。”小兵给秦寂言与顾千城放行后,闪电般的挡在中间,将涂大人和一干侍卫挡在外面。 “凤将军,你什么意思?”涂大人怒,他怎么说也是当地父母官,官职和凤四将军一样高,凭什么一再拦着他。 “涂大人,军营重地,闲人免入。”凤四将军虽然呵斥凤于谦胡闹,可真当有人找上门,他肯定是在站在自家侄子那边。 “我是朝廷命官,怎么是闲人,而且……”涂大人指着秦寂言和顾千城。 秦王都能带女人进军营,为什么他不能进去? 465好奇,为你骄傲 秦王都能带女人进军营,为什么他不能进去? 这话涂大人自然是不敢问的,当然,他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人搭理他。秦王殿下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他拿什么和秦王殿下比? 涂大人也知自己失言,幸得他没有说出来,忙摆出被人羞辱后,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模样,悲愤的唤了一句,“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意思却是明摆着的,只是…… “辛苦涂大人在军营外候着,涂大人要是不愿意等,可以先回去。”秦寂言不急不缓的开口,语气平稳如常,辨不出真意。 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涂大人着实是愣住了,等到他反应快来,秦寂言已要凤四将军的簇拥下,朝营帐走去,涂大人急得不行,可不能让秦王和嫌犯接触,更不能让秦王单独和凤家人在一起,要是凤家人告他的状怎么办? “王爷,你等等下官。”涂大人说话间,就想要硬冲进去,他就不信凤家的兵敢伤朝廷命官。 可是,他一个文官再怎么冲,力道也有限,凤家的兵有的是法子,在不伤他的前提下,把他阻拦在外面。 涂大人没有办法,看到和他一样守在外面的皇家侍卫,忙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王爷进了军营,你们还不快进去保护他,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陪葬。” 涂大人声音很大,秦寂言就是想要装作没有听到也不行,不等侍卫有所反应,秦寂言便停下脚步道:“涂大人不必担心,这是我大秦的军营,本王不认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军中行刺本王。另外,涂大人你最好小声一些,军营重地不得喧哗,涂大人还是按军中规矩办事的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涂大人一行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至于皇家侍卫? 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这是军营重地,到处都是凤家的兵,哪个犯傻的会选择在这里行刺秦寂言。 而且,凤家军里面也有皇上的人,秦王殿下在军中做了什么,自然有人传给皇上知晓,他们不需要多事。 好不容易可以放松戒备、休息一下,皇家侍卫也不需要人招呼,收了刀,寻了位置便直接在地上坐下,等秦寂言出来。 涂大人、方同知和贾知州三人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凤家不让,再闹下去丢脸的也只是自己。 退,他们不敢走,秦王殿下都说了,不愿意等他就走,他们就是真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 “大人,现在怎么办?”方同知自认与涂大人关系好,大着胆子问道。 “等着。”涂大人一甩衣袖,背对着众人,怕让人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杀意。 原本,他还想等一等,让秦王把这两个蠢货查出来再动手,现在吗? 秦王不识抬举,就别他不客气了。 凤于谦一直站在凤四将军身后,看到顾千城与秦寂言一同进来时,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秦王什么时候和顾千城关系这么好了?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昨晚怎么没有听到秦王提起? 凤于谦一伙看看秦寂言,一伙看看顾千城,要不是碍于凤四叔在,他铁定开口寻问了。 真得很好奇呀! 凤四叔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他和凤于谦一样好奇秦寂言怎么会带一个女人进军营,可却能忍着不问,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他相信秦王殿下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绝不是色令智昏的人。更何况,秦王殿下身后的女子,一点也不像什么宠妃小妾,虽然长得不错,可远没有到红颜祸水的地步。 凤四叔不敢也不愿意与秦寂言有过多的接触,直接将秦寂言带到主帅的营帐,让一干副将前来给秦寂言见礼后,便直接步入主题,让手下将嫌犯带上来,至于顾千城的存在? 凤四叔不问,其他的副将虽然好奇可也没有人敢问,而且看顾千城的装扮与她所站的位置,完全是作为属下而不是女人。 某些方面,武将比文官接受度更高,他们不认为秦寂言用一个女官有什么不对,当然前提是这个女官要有本事。 秦寂言除了基本上礼节外,没有与众武将过多的交流,更没有表现出礼贤下士的仁和,只是冷冷的坐在那里,高傲的接受众武将的行礼。 秦寂言此举让众武将即不满又庆幸。不满秦王殿下的轻待,庆幸秦王殿下没有拉拢他们,不会让他们左右为难。 以前,顾千城不知秦寂言是如何与朝臣相处的,现在看到了,她只为秦寂言心疼。 不能结交、拉拢朝臣,甚到还要冒着得罪这些人,将这些人推到周王、赵王身边的风险,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并且能坚持下来的事,可秦寂言做到了。 他没有因小失大,他用理智克制住自己的对权势欲望,一步步巩固自己的权势与地位。 心疼的同时又不免为他骄傲,因为顾千城很明白,秦寂言会的这些不是老皇帝教的,而是他自己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这个男人也许现在还不够强大,可他的内心却足够强大,强大到遇到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顾千城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免得让旁人看到她的心思。 只是,旁人不会注意顾千城的小动作,凤于谦却没有错过,他从顾千城踏入营帐的那一刻,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顾千城,只不过他擅于跟踪,顾千城没有发现罢了。 看到顾千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凤于谦越发的不解了:秦王和顾千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顾千城可曾是秦云楚的未婚妻,秦王不会是看上顾千城了吧? 这个…… 也太乱了,秦王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凤于谦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嘴巴微张,只是还没有开口,就被凤四叔狠狠的瞪了眼,凤于谦再不敢乱想,忙收拢心神,以至于错过了顾千城若有所思的眼神…… 当然,不管是凤于谦还是顾千城,他们都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因为杀死北齐贵族的嫌犯带到了…… 466支持,正义之梦 副将们很清楚,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凤将军不想落人口舌,让人以为他和秦王殿下私下有什么往来,便把他们一起叫来。 众副将纯粹是来凑热闹的人,秦寂言没有与他们结交的心思,他们自然也不会冒着引老皇帝猜忌的风险,主动与秦寂言说话,犯人带上来后,众副将纷纷后退,将场面交给秦寂言。 人犯在军中养了几个月,看上去勉强像个人,只是脸上烙铁留下来的痕迹,还有被绞断的手指,挖掉的眼睛却是不可复原。 见过嫌犯惨样的众武将没有什么表情,秦寂言也没有半点波澜,反倒是顾千城眼皮一跳,似乎很意外。 不怪顾千城胆小,实在是…… 她知道牢中会有重刑,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残忍,一时间尽是说不出来的愤怒,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害怕。 当时在西胡,如果三公主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她就算不被重枷生生压死,最后怕也会落得和此人一样。 垂眸,掩去眼中的悲凉与愤怒,顾千城听到秦寂言唤她的名字,立刻上前,“殿下。”双手作揖,福身行礼。 “问,”在人前,秦寂言一向话少。 这个时候,众武将才知顾千城这个小姑娘,才是今天的主事人。 想来也是,秦王殿下怎么可能亲自审问一个犯人,那也太掉身份了。 “是,殿下。”顾千城低垂着头退下,请旁边的小兵搬来一张桌椅,还有笔墨纸砚。 不用问也知,顾千城要纸笔是为了写供词,小兵看了凤四将军一眼,得到凤四将军的首恳后,才下去取顾千城要的东西。 在笔纸没有拿来之前,顾千城并没有急着问话,而是上前仔细打量嫌犯。走近,顾千城才发现对方并不是跪在地上,而是矗在地上,嫌犯的双腿早已废了,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在一起。 顾千城自认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此时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明知场合不对,她还是开口求情,“殿下,能给他一张椅子吗?” “准,”秦寂言没有问原因,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凤四将军忙朝亲兵使眼色,那人才匆匆搬了一把木椅,将嫌犯安置在上面。 “多谢大人。”嫌犯开口,声音却冷漠的吓人,明显是对官员没有好感,顾千城并不在意。 她请秦寂言给嫌犯搬把椅子,并不是为了博取谁的好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有……她心中坚持的司法公正! 她曾是爱憎分明,司法界赫赫有名的正义女神,可现在…… 没有父兄和爷爷在政军两界的支持,她只能尽微薄之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自己能做的、该做的事。 “姑娘,笔墨来了。”小兵打断了顾千城的思绪,顾千城暗暗吸了口气,朝对方点了点头,亲自研墨,提笔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王成,三溪镇大口村人。” “家中有什么人?” “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 “族中亲戚?” “有一个大伯,两个叔父,还有一个远嫁的姑姑。” “可有来往?” “没有,大伯和叔叔在我父母死后,占了家里的田产,也没了来往。” “以什么为生?” “我们兄妹二人靠卖柴和挖野菜过活。” “你可曾寻求过帮助,村里的里正没有干涉过?” “没有,里正他……得了我大伯和二叔和三叔的钱财,哪肯帮我们。” “在村里,可有交好的人家?” “有,同村的二虎家,还有小花娘,都很照顾我们兄妹。” “在村里……” …… 顾千城问得不快,问一句写一行,武将们刚开始觉得无聊,可等到顾千城一系列问题问下来,才发现顾千城的问题看似简单,可每个人问题之间都有关联,一旦有一个问题撒谎,后面就要一一圆回来,不然就能听出不对来。 顾千城绕着圈子问清王成的事后,才开始寻问案情的始末。 “出事那天,你和你妹妹为何进城?从哪里街出来?怎么遇上死者的?” 顾千城的问题一直很温和,王成渐渐放下了戒备,在顾千城的引导下,王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还原。 “那天天气很好,我和妹妹早早卖完了柴,手里有六十个铜板,妹妹一直想吃陈记的肉包子,正好我手上有钱,就带着妹妹去买。 我们俩刚从文渊街走出来,就遇到了在大街上纵马狂奔的安少爷,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狗腿子,我和妹妹吓了一跳忙躲到一旁,给安少爷他们让路。 安少爷本来都从我身边过去了,可他身边一个狗腿子,指着我妹妹对安少爷说我妹妹很好看,安少爷一听又打马回来。”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王成完好的眼睛不停的落泪,“安少爷拿马鞭指着我妹妹,让我妹妹抬抬头,我把妹妹挡在身后,他便抽了我一鞭子,然后让我滚开,我不肯,安少爷又抽了一鞭,并让他身边的狗腿子把我拉开,要把我妹妹带走,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当时,安少爷身边有几个随从?他们都骑着马?又有几个人下马和你打架?”顾千城耐心十足,问得很细致。 “有六个人,全骑着马,至于有几个人下马我记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四个或者五个,当时我被打得有些懵了,记不清了。”王成懊恼的摇了摇头,顾千城没有再细问,又道:“安少爷在什么时候下马,与你产生肢体上的冲突?” “安少爷并没有下马,我当时被那些人围着打,见有一条鞭子抽向我妹妹,我就伸手去抓,然后用力扯了一把……”王成想到当时的情况,眼泪落得更凶了,“我真得没有杀人,我只是抓了安少爷的鞭子,把安少爷从马上拉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他们说安少爷死了。” “我知道了,”顾千城点头,就在众人以为她问完了时,她又继续发问,“当时,你与安少爷说了几句话?” “啊?”王成听到后,开始细数,却发现自己越数越乱,“七句还是八句?” “安少爷哪句话,让你最愤怒?”顾千城接下来的问题,不像是在问犯人,而像是故意刁难人,王成听罢不肯回答,或者说回答不出来,抬头看向凤于谦等人,想求凤于谦帮忙…… 467认错,谁说他是凶手了 凤于谦也觉得顾千城番来复去的问一件事,是在故意在刁难人,见王成求助,上前一步道:“顾姑娘,事情过了这么久,王成哪可能记得那么清。” “凤小将军,当日发生的事官府过堂时也有寻问,王成不可能记不清。”顾千城放下笔,对凤于谦道。 “可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凤于谦皱眉,觉得顾千城还是在为难人,可顾千城却不肯退让,不仅如此顾千城还反问了一句:“凤小将军,你第一次上战场,战场上的细节,你会轻易忘记吗?” 人确实是健忘的,也许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能忘掉细节,可涉及到杀人这么大的事,别说三五个月就是十年八年也不一定忘得掉。 凤于谦脸色微变,却轻轻点头,“不会忘。”有些事,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忘,反倒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越记越清楚。 顾千城不想与他起争执,只道:“凤小将军,这些问题很重要,王成必须要回答。”她有非问不可的理由。 “咳咳……”凤四将军咳了一声,警告地看了凤于谦一眼,才对顾千城道:“顾姑娘,请继续。” “多谢将军。”顾千城福了福身,见凤于谦并无不满,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继续盘问王成。 顾千城语气温和,也没有故意误导王成,只是同一个问题,会从不同的角度去问,而王成…… 刚开始答得有模有样,虽然慢了一点,思考的时候久了一点可也没有错,可当顾千城再问一遍,安少爷被王成拽下马时,可有说话?摔在那个位置一类的,王成就答不出来,或者说王成的答案有漏洞。 王成自己似乎也知道自己答得不对,可顾千城的问题太多太杂,他根本不记得顾千城问了什么,而自己又回答了什么,而且…… 顾千城从头到尾语气温和,并没有威逼,王成很早就放下了戒备,并不觉得顾千城的问题有何不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顾千城绕糊涂了。 等王成觉得到不对,想要逃避顾千城的寻问,顾千城却突然收手,并将自己写好的供词奉到秦寂言面前,“请王爷过目。” 一问一答,条理清明,王成所有的回答都写在纸上,初时还没有什么,可看到一半就能发现不对了…… 王成说,他的叔叔们对他不好,可后面顾千城问他妹妹会不会做针线,不会的话,他们姐弟的衣服是谁缝补的,安成却说他身上的衣服是婶子缝的。 王成前面说,他只是拽了安少爷一把,可后面顾千城问,安少爷断了两根肋骨,是不是他打断的时,他又补了一句,他被人推倒摔倒安少爷身上,还压了安少爷一下,隐约听到骨头断的声音,可王成又说不上,安少爷摔下马时,摔在那个位置,离马有多远。 不过,秦寂言此人一向不在人前露出太多情绪,看完便示意顾千城将供词转给凤四将军,并让副将们一一传阅。 识字的兵不多,可武将大多识字,顾千城写得并不复杂,他们看的明白,不过大老粗们看得并不详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这些话都是王成说的,副将们便点了点头,最后又传回顾千城手里。 “王成,没有问题就画押吧。”顾千城将证词奉到王成面前,王成心有不安,“我不识字。” 顾千城完全没有给他念一遍的打算,只道:“你可以问凤小将军和众位副将,上面的供词和你说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是一样。”不等王成问,凤于谦便主动道。 他这也是变相的给顾千城道歉,他之前还以为顾千城是故意刁难王成,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对。 “没有问题,全是王成你自己的回答。”众副将也纷纷开口,他们到不是帮顾千城而是事实如此。 王成骑虎难下,只得乖乖画押,顾千城也不和他多说,将状纸收下便退至秦寂言身侧。 目的达成,秦寂言也不久呆,起身与凤四将军告辞,至于案情始末却没有提一句,凤四将军也知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并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将秦寂言送出去,从头到尾没有与秦寂言接触,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出现,涂大人便颤颤巍巍的上前,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王爷……” “辛苦众位了。”秦寂言口头安慰了一句,再无多余示下,朝凤四将军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留步后,便带着涂大人等人离开。 秦寂言一走,几位武将也聊开了,“秦王人不错,虽然冷漠可却不拿架子。” “难怪京城那几个大老粗提起秦王也是赞誉有加。”有几个人附和起来,横竖他们没有与秦王结交,说说秦王的好话,只会让老皇帝高兴。 老皇帝的心态很诡异,他害怕儿子孙子夺权,可又喜欢听到官员赞扬秦寂言,因为秦寂言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夸秦寂言好就等于夸他。 凤四将军并不参与众人的交谈,带着凤于谦回到营帐,将闲杂人等打发出去,只留下亲兵与凤于谦。 “你现在可知,你犯什么错?”凤四将军一点也不客气,更不给凤于谦面子。 “四叔,我真不知……”凤于谦想要解释,可一开口就察觉到不对,忙低头认错:“四叔,我错了。” 在军中,没有那么多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认错倒是爽快,只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凤四叔轻叹了口气,颇为不解的道:“于谦,你并不是心软的人,你怎么会非要把王成带回来?你要怕涂大人弄死他,你让人在监狱守着不就行了吗?” “四叔,王成和他妹妹确实可怜,而且那姓安的就算是王成杀的,那也是姓安的罪有应得。”凤于谦神色讪讪,可坚持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 “谁说姓安的是王成杀的了?”凤四叔真不明白,于谦到了边疆怎么就变傻了,他刚来的时候就像个书生似的细致沉稳了,这伙…… 怎么越来越像是个孩子? 难道是和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呆久了,行事也变得粗犷直接起来了? 468行动,我上面有人 路上,涂大人多番试探,也没有从秦寂言和顾千城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心下懊恼。 他虽然在军营中虽然安插了人,可他安插进去的人只是普通小兵,根本打听不到今天的事。 涂大人面上虽不显,可心中却是发狠,脑子里已始计划弄死秦寂言和顾千城的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回到书房,一坐下秦寂言就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顾千城将王成的供词,和她之前从上百卷案卷中,摘抄出来的重点放在一起对比。 “王成的供词虽然有问题,可人的确不是他杀的。”这一点,顾千城几乎可以肯定。 当时看官府的案宗时,她就怀疑王成不是凶手,王成要真是凶手,官府也不会强行逼供。 “人是谁杀的?”秦寂言轻敲桌面,倾身上前。 如果是以前,顾千城定会觉得压迫,可现在…… 顾千城一脸轻松的应对:“谁知道那安少爷是怎么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死者重新验尸,仵作的检验太简单了,我看不出致命伤在哪。”她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想说。 “是吗?”秦寂言明显不信,“真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 “我只是想再查查,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顾千城叹气,秦寂言太精明了,害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明知他在装可怜,你也要可怜他?”秦寂言不满的冷淳,“别学于谦,他来边疆后,人也变笨了。” 是的,从王成的回答中可以看出,他虽然父母双亡,但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怜,他故意将自己定位在受尽欺凌的那一方,好为自己博同情。 “虽然有假,可也有一半是真的,他们兄妹二人的确是相依为命,靠卖柴为生。”顾千城看着秦寂言不肯退缩。 王成在回答顾千城的问题时,刻意遗漏他的妹妹,甚至顾千城主动提起,他也只说他妹妹痴傻,并一口咬定他妹妹被他护在身后。 然而,王成这个答案是非常矛盾的。 安少爷的随从是为了抢他妹妹,而在他被人围起来打后,又怎么将他妹妹护在身后? 最重要的是,王成一直将他妹妹塑造成呆傻不知世事的傻子,可实际上她妹妹只是心智如同孩童,并不是疯傻之人,而且…… 他妹妹的力气很大! 他们兄妹二人靠卖柴为生,却没有可以拉柴的马车和驴车,一直都是兄妹二人将柴背到镇上来卖。 王成兄妹二人每人每天要背上百斤的柴,走半个时辰才能到镇上,而他妹妹每次背的柴都和他差不多。 也就是说,王成的傻妹妹和王成的力气一样大,而她在看到自家哥哥被人打,不可能无动于衷,凭一两个打手根本不可能拉住他妹妹。 官府的证词中,也有提到王成妹妹出了手,并且把王成妹妹形容成空有力气的大傻包,王成就是在他妹妹的帮助下,杀了安少爷。 可是,在顾千城问王成时,王成却半句没有说他妹妹,将他妹妹摘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秦寂言怀疑王成非常好在理,王成要不是心虚,何必将他妹妹摘得这样干净? 只是,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而且这个案子确实没有查清楚,所以顾千城很坚持,“光凭怀疑是不能定案的,我们不能这么草率,让我查清楚行吗?” “我能说不吗?”秦寂言无奈的摇头。 在某些方面,顾千城很较真,而他无法拒绝。 “不能,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清楚。”两人关系不一般,顾千城说话也随便了一些。 “行,你查。”秦寂言点头,随即又皱眉道:“人都死了这么久,尸体早就烂了,你确定你要重验?” 他知道顾千城胆大不怕尸体一类的,可打从心底他不愿意顾千城和尸体接触,以前的事不说,可现在他是真不太乐意。 “没事,死了十几年尸体我都能验,别说安少爷才死了半年不到。”顾千城并不觉得有什么,安少爷的尸体就是烂得再厉害,也不会比那些腐烂、生蛆的尸体恶心。 秦寂言看顾千城眼神坚定,没有半丝退缩之意,知道他就是不同意也没有用,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姑娘,胆子也忒大了点。 秦寂言满心抑郁,顾千城一看就知道秦寂言不高兴,毕竟在现代她大哥没少因她的工作发愁。秦寂言此时的神情和她大哥,听到她要去验腐尸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想到以前每次当着大哥的面接工作,都要说好话哄大哥,顾千城就知道,秦寂言估计也需要哄了,不过…… 秦寂言不是她大哥,光说好话肯定不行,要哄好秦殿下,她肯定得出点血。 为了工作,拼了! 顾千城起身,在秦寂言一脸诧异下,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 秦寂言身子一僵,顾千城满意的点头,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撒娇道:“好了,别不高兴了,你看你,皱眉的样子像个小老头,丑死了。” 本就抑郁的心情,此时更抑郁了,“我哪里像小老头了?” 秦寂言反手抱住顾千城,在她臀部拍了一记,将人抱住,“越来越没个正形了,居然敢说本王像小老头,你见过本王这么俊美无双的小老头吗?” “噗嗤……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小老头”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双腿翘起,趴在秦寂言的背上,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 “好呀,一再说本王是小老头,你死定了。本王要治你个藐视皇权的罪名。”秦寂言单手抱着顾千城,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我好怕呀!”顾千城笑闹的在秦寂言脖子处蹭了蹭,一脸亲昵。 “知道怕就好了,”秦寂言反手抱住顾千城,然后一个旋转,将顾千城扣在自己双腿上,“落在本王手里,你惨了。” “怎么个惨法?”顾千城靠在秦寂言的臂弯,懒懒的道:“我上面可是有人的,你下手轻点。” “上面有人?人在哪?”说话间,秦殿下的大手在顾千城身上轻弹,吓得顾千城忙闪躲开来,“好痒,别闹了。” “你不是说你上面有人吗?本王在找你上面的人。”秦寂言义正言词,理由十分充足,顾千城说不过他,只能暴力不合作,强行从秦寂言的怀里挣开,可秦寂言又怎么会如她的愿,两人在书房小声打闹起来…… 同一时刻,涂大人也收到北齐三皇子乌于稚的消息,乌于稚同意涂大人暗杀秦寂言的计划,并在第一时间将涂大人需要的人手派了过来,随时可以行动…… 469查证,出什么事了 顾千城要重验安少爷的尸骨,秦寂言虽然不赞同,可顾千城真正要做的事,他却不会阻拦或者破坏。 第二天,秦寂言就将此事安排下去,让涂大人通知官府做好准备,三天后他要重验安少爷的尸骨。 “重验安少爷的尸骨?”涂大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傻眼了,“秦王不是来处理北齐与大秦的纠纷吗?怎么一再盯着这个案子不放?” 涂大人问属下,属下也是一脸不解,谁知道那些皇子皇孙是怎么想的。 “大人,这下怎么办?安少爷的尸骨可不在我们手上。”方同知苦着一张脸,安少爷的案子是他一手办的,他是经手人,真要查出有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怎么办?要么你去给秦王说实话,要么……”涂大人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方同知忙追问了一句:“大人,要么怎样?”说实话他是没胆的,要有办法能糊弄过去,就是再冒险他也愿意一试。 “要么,你去弄俱尸体给秦王,反正秦王没有见过安少爷。”涂大人一脸冷笑,心中暗道:秦王死是必然,就是骗他又如何。 “大人这个法子好,安少爷都死了大半年,尸骨早就烂的不成样子,找俱差不多的尸骨过去,秦王也发现不了什么。”方同知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最主要的还是,“秦王殿下身边没有仵作跟随,到时候仵作怎么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大人英明。”贾知州忙不迭的拍着马屁。 涂大人矜持的笑了笑,见方同知与贾知州一脸傻样,心里分外不屑,与二人说了几句盯紧秦王,别让秦王查到什么不利他们的消息后,便将二人送走了。 送走这两人,涂大人转身便招来乌于稚派来的杀手,“三天后动手,这两天你们尽量在方家和贾家附近出没,要让人看到最好。” 涂大人已经想好了替罪羊,三天后不管秦王有没有验出尸首是假的,他都会把方大人和贾大人推出来当替死鬼。说他们两人将安少爷的尸骨,私下交给了北齐,怕秦王殿下知晓此事,便联合北齐人暗杀了秦王,至于这里面有没有赵王和周王的人?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方大人和贾大人就是赵王与周王的人,到时候赵王和周王就是想要洗脱也没有那个本事。 涂大人和北齐人详细制定计划后,便老神在在的窝在屋内,敬等三天后的结果出来。 边城突然出现一批北齐人,虽然行动隐秘可却瞒不过暗卫,暗卫发现这批人的存在后,第一时间上报给秦寂言知晓。 “殿下,边城这两天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练家子。”暗卫一脸忧心如。 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当地真有人与北齐勾结,那他们也得早做准备才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查清他们与谁接触。”秦寂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神色不明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殿下。”暗卫见秦寂言似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心里颇为担忧,想了想又提了一句:“殿下,你看我们是否和凤将军说一声,请凤将军派人来保护您和姑娘?” 暗卫是不相信皇上派来的侍卫的,而他们只有六个人,每天要派四个人外出打探消息,能留在秦寂言身边的人实在不多。 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暂时不必惊动凤将军。”如果皇上没派人保护他还好说,皇上派了一队皇家侍卫前来保护他,他还调用军队,皇上绝对会多想。 暗卫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提出这个建议,见秦寂言拒绝便不再多言,只将北齐的情报一一报给秦寂言。 北齐虽然一直叫嚣着要调集兵马攻打大秦,可事实上北齐皇帝和摄政王根本没想精力打仗,他们此时正忙着内斗。 北齐横空出现一个皇帝的兄长,就表示太后与摄政王有废帝的打算,而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北齐皇帝怎么甘心被废。 自古以来,废帝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北齐皇帝就算是为了活下去,也要和太皇、摄政王抗争到底。 这些年,北齐皇帝虽然没有握住实权,可在朝中也是有支持者的,虽说双方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可暗中的争斗却是一直不断。 安少爷这件事也是北齐两方势力斗争的结果,安少爷死在大秦境内,按北齐皇帝的意思,是让凶手伏法就行了,北齐和大秦继续保持友好的关系,可是太皇与摄政王不同意,他们要借此事从大秦捞好处,扬一扬国威。 北齐皇帝势弱,他的声音完全被压下了,所以大秦只知道北齐咄咄逼人,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此事,为何没有人上报给皇上?”秦寂言敲打桌面的手一顿,抬头问道。 这么大的事,没道理大秦的探子查不出来 “北齐皇帝之前一直被软禁在行宫,北齐上下粉饰太平,无人知晓皇帝被人软禁一事。直到季家大少前来北齐,北齐皇帝才得已解禁,重新出现在人前。”不是大秦的探子不给力,而是北齐的消息捂得太严实。 在北齐,一向是由太后与摄政王主持政务,皇上一直在宫里学习,别说消失三五个月,就是消失一年也没有人知晓。 “果真大胆。”秦寂言面露嘲讽,“查一查季诺在北齐的地位,还有他与西胡、大秦的关系。” 无论是西胡还是北齐,都少不了季诺的影子,秦寂言就是不想查他也不行。 “是,”暗卫领命退下。 暗卫走后没有多久顾千城便回来了,秦寂言露出一丝浅笑,起身朝顾千城走来,“事情查得如何?” 顾千城一大早便带着人去王成所在村庄,查王成的事情,现在才回来。 “和我猜得差不多,王成确实是在博人同情,他叔叔和大伯对他们兄妹还是不错的。另外,他妹妹被他远嫁的姑姑接走了,要找人怕是不容易。”顾千城将披风脱下,挂在衣架上,转身却见秦寂言心不在焉,似被什么困扰了…… 470强硬,千金之躯 顾千城原本不想多问,可见秦寂言好半天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秦寂言轻轻摇头,“没出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握住顾千城冰冷的手,秦寂言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外出也不注意保暖。”随即将顾千城的双手紧紧握住,放在自己的腹部了,为她取暖。 “在马车里不冷,只是刚刚进来吹了风。”顾千城没有拒绝,人半依偎在秦寂言怀里,“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不是我,是北齐皇帝。”秦寂言不等顾千城寻问,便把北齐的现状说给她听,“我在想,北齐皇帝此刻在想什么?” 被人逼到这个地步,要不反击那就不是一国皇帝。 “你是想?”顾千城双眼一亮,抬头看着秦寂言,隐有几分兴奋。 秦寂言点了点头,见顾千城鼻子红红的,忍不住捏了捏,“脑子这么好使,除了本王还有哪个男人敢惹你。” 顾千城忙扭头,躲开秦寂言使坏的手,“咱们说正事呢,你真要插手北齐的事务?”虽说大秦和北齐是死敌,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还是可以先合作一把的。 秦寂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不认为,本王这么做是叛国吗?” “你并没有做出卖大秦利益的事,就算你不插手,北齐皇帝一样要和太后之争,谁胜谁负谁也说不准,而且北齐皇帝坐稳了,对大秦有利。”顾千城看了秦寂言,见他面色平静,便知道秦寂言并不是钻牛角尖,只是这么一问,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得对,本王不插手,北齐的皇位也轮不到大秦人来做。”谁当北齐皇帝对大秦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对他却有影。 顾千城连连点头,“不过,这件事咱们不能主动,北齐皇帝现在内忧外患,他比我们急,他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肯定会主动找上门,到时候我们还能漫天开价。”要帮忙,总得要给好处费,北齐皇帝想要坐稳皇位,不出血怎么行。 “有道理,”秦寂言忍不住一笑,顾千城比他还要奸诈。 顾千城还有更奸诈的,“验完尸后,咱们就去北齐讨说法。”他们在大秦,北齐皇帝被太后和摄政王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接触,现在…… 他们给北齐皇帝制造机会,主动送上门。 “你就那么肯定,这事我们占理?”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说。之前边城的父母官太软弱,才会被北齐欺到头上来,现在我们就要让北齐见识什么叫强国的威慑力。” 事非对错不重要,只要大秦实力强横,他们就永远是占理的那方。不占理?打到占理为止! 顾千城说这话时,眼中隐含一抹厉色,完全不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秦寂言摇头道:“本王真不知,顾家到底是怎么养你的,才能将你养的比男儿还强势。” “顾家没养过我。”至少这个顾家没有,“而且我不强势,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欺凌。” “没有人喜欢被人欺凌。”秦寂言在顾千城额头弹了一记,“女孩子,偶尔娇弱一些才好。” “你要我哭给你看?”顾千城睁大眼睛,她不是不会哭,但她真的极少哭,一般也不会在人前哭。 “你怎么就想到哭了?”他的话有那么大的歧义吗? “不哭,要怎样才能表现出娇弱?”顾千城眨巴着大眼,一脸天真,秦寂言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秦寂言要求三日后重新验安大少的尸体,并不是为边城的官员预留做假的时间,而是他们需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查当时发生的事情。 事情过已过去好几个月,要查证起来非常困难,他们初时只能从官府给的证人名单上一一查起,再慢慢的查找目击者。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秦寂言和顾千城正好查出一个头绪,综合王成的证词,两人心中已有谱了。 虽说大秦是强国,他们强势的话,面对北齐没理也可以说出三分理,可要是他们本身就理,他们为何要放弃? 一大早,顾千城换了一件黑色长袍,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才与秦寂言一同去衙门,准备验安大少的尸体。 涂大人、方大人和贾大人早已在等候,例行给秦寂言见礼后,便直奔主题把人带到验尸房。 验尸内早已收拾干净,安少爷的尸体摆在正中的验尸台上,上面盖了一层白布。 安少爷死了这么久,尸体早已腐烂,一踏入验尸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好在顾千城和秦寂言早有准备,先一步含了苏合香丸,不然真的会吐出来。 “殿下,这里腐臭难闻,不如我们在外面等候,让仵作进来验尸?”涂大人一口气说完,随即又屏住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 涂大人几个人非常贴心,怕秦寂言一时找不到仵作,还特意带来仵作,只是…… 他们带来的仵作,注定没有用武之地。 “不必。”秦寂言开口,声音丝毫不受嘴里的苏合香丸影响,咬字清晰,“本王就在这里看着。” “殿下你千金之躯,怎能在这种污秽之地久呆。”涂大人不死心的劝说,一张嘴就感觉尸臭味灌入喉咙,差点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秦寂言给了他一个冷眼,在不挡光的侧面站定,侍卫极有眼色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秦寂言大大咧咧的在首位坐下,态度强硬,立场坚定。 这…… 涂大人、方大人和贾大人知道劝说无用,只得硬着头皮站在秦寂言身后,以眼神示意仵作上前,可不等仵作行动,秦寂言便开口道:“动手。” 仵作本以为是叫他,却不想,一身黑衣毫无存在感的顾千城先一步上前,朝秦寂言行了个礼,便带上口罩上前,朝验尸台走去。 仵作僵在当场,方大人和贾大人脸色微变,涂大人眼皮跳了一下,随即又如同无事人一般站在原地…… 471审讯,我是多好骗 上前,尸体腐烂的气味更重,好在顾千城带了厚厚的口罩,阻拦了不少怪味,只苦了陪在她身旁的侍卫。 “哗”的一声,侍卫掀开白布,露出一俱腐烂的不成形的尸体,好在此时正值寒冬,尸体没有生蛆,只有几块烂肉挂在身上,露出森森白骨。 没有白布遮挡,气味越发的难闻,侍卫一个没有忍住,弯腰就欲吐,却被顾千城呵住,“给我吞回去,要吐出去吐。” “呕……”本来就快吐的涂大人,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了,张嘴就要吐出来,可看到秦寂言脸一沉,涂大人生生忍住了。 “殿,殿……”涂大人不敢张嘴,就怕自己一张嘴就吐出来。 “滚出去。”秦寂言眉都不抬,冷声说道。 侍卫和涂大人像是得到特赦一般,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在屋内顾千城都能听到他们狂吐的声音。 “我,我们……”方大人和贾大人脸白如纸,却因为担心事迹暴露生生忍住,此刻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滚。”秦寂言厌恶的道。 连个女人也不如,这些人也不知怎么当上官的。 方大人和贾大人再不敢停留,忙跑了出去。 顾千城摇了摇头,暗叹涂大人几人真是太娇贵了,冬天的尸首烂得慢,而且不会生蛆,要是夏天他们看到生蛆的尸体,那不得吐得不醒人世? 不理会外面的“狂吐大军”,顾千城带上手套,拿出工具开始检查,只是这一看情况就不对了。 “死者,男,身高八尺,年龄……”顾千城翻了翻对方的骨头,又严格的对比了一番,却怎么也报不出来。 “怎么了?”秦寂言见状,问了一句。 “不对劲。”顾千城没有回头,继续检查对方的手骨、脚骨还有膝盖骨,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死亡时间,身高还有年龄都不对。” “什么?”秦寂言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这一次顾千城没有再无视他,而是停下手下的工作,转身道:“殿下,尸体的死亡时间,身高和年龄都与安少爷对不上,这不是安少爷的尸体。” “你,确定?”秦寂言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 顾千城亦是一脸严肃了,重重点头:“我敢肯定,这俱尸体不是安少爷的,如果这是安少爷的尸体,那么目击者的证词,和当初仵作检验报告都是错的。” 这个案子,她花了三天的时间看卷宗,又花了三天的时间亲自调查,嫌犯和凶手的情况,她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有错。 “好大的胆子,连本王也敢糊弄。”秦寂言自然是相信顾千城的,“来人,将涂大人三人带进来。” 秦寂言一声令下,侍卫立刻出去将三人带进来,涂大人三人正吐得昏天暗地,双腿发软,还没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人就被拖了进来。 “王,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涂大人还撑得住气,方同知和贾知州看到盛怒中的秦寂言,立刻双腿打抖,不敢抬头。 “哼,好大的胆子,你们连本王也敢骗。”秦寂言一脸阴沉,气势迫人,方同知和贾知州一个没有撑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你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本王就让你听个明白……”秦寂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最后一眼落在涂大人身上,涂大人暗道不好,忙不迭的跪下,“王爷息怒。” “息怒?本王也想息怒。”秦寂言冷笑,直接问道:“安少爷的尸体呢?” “什,什么?王爷你说什么?”方同知一紧张,差点咬到了舌头,战战兢兢的指了指身后的验尸如,“王爷,安少爷的尸首不是在那吗?” 不会是发现了吧? 秦王殿下带来的那个小女娃娃,还真会验尸不成? “死不悔改,很好……来人。”秦寂言一喊,侍卫立刻上前,“王爷!” “请方大人和贾大人过去好看看,那上面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安少爷。”秦寂言特别咬重“好好看看”四个字,侍卫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顾方大人和贾大人的挣扎与抗拒,如虎狼般凶猛的侍卫,拖着方大人和贾大人来到验尸台前,客气的道:“两位大人,请你们看清楚,这人是不是安少爷?” 侍卫言词客气,可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揪住他们的后脑勺,就将他们的头按在尸体上,用力辗了两下,“大人,好好看清楚。” 腐烂的尸体全部粘在脸上,方大人和贾大人全身颤抖,忙摇头:“唔唔,放开,放开我……” “两位大人,你还没有回答王爷的话,这俱尸体可是安少爷?”侍卫将方大人和贾大人拉了起来,只待他们喘一口气,又按了下去。 “啊啊啊……”两人一个不察,嘴巴里被塞进一块腐肉,张嘴就吐了出来。 呕吐的秽物粘在尸体上,又被两人的脸蹭了下来,说不出来的恶心,就是顾千城也忍不住反了一下胃。 太恶心了! 不过,对付方大人和贾大人这种人,还真得用这种损招,这不……侍卫才威胁了两下,两人就什么都招了。 “不是,不是,这不是安少爷的尸体,这是一个死刑犯的尸体。”方大人和贾大人心神俱裂,哪里还敢撒谎。 “安少爷的尸体在哪?”侍卫又道。 他们怎么说也是皇家侍卫,简单的审问还是会的。 “在北齐,被北齐人带走了,说是要入土为安。”方大人和贾大人老老实实,倒豆子一样说道。 涂大人暗道不好,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他肯定也要倒霉,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要跳出来,定逃不掉嫌疑。 涂大人急得团团转,而侍卫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很快就问道:“是谁指使你用假尸体骗王爷的?” 涂大人瞳孔猛的一缩,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心里暗自后悔没有早点动手,到现在害得自己也被牵连进来。 涂大人身子打颤,就听到方大人和贾大人道:“是,是……” 472官印,先下手为强 方大人和贾大人很想把涂大人抖出来,可他们很清楚,把涂大人咬出来他们也讨不到好,而且涂大人要倒了就再也没有人保他们了。 两人张嘴欲说,却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清醒,停顿了一下。 呼……涂大人心脏都快下停了,就在他想着要如何逃过这次的危机时,方大人和贾大人又开口了,这一次两人没有一丝犹豫,张嘴就道:“是,是北齐,是北齐人教我们这么做的。” 关键时刻没有把涂大人咬出来,而是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北齐头上。涂大人面上不显,可心底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暂时没事了! 至于之后? 只要秦王死了,谁还有空记得这些小事。 秦寂言是不相信“北齐人教的”这种说法,可方大人和贾大人却难得坚持了一把,死咬着这个说法不放,几番逼问下来这两人也不肯说真话,在验尸房也没有办法用刑,只得先把人押下去再说。 侍卫将方大人和贾大人拖了下去,这两人没有反抗,只是在离去前别俱深意的看了涂大人一眼。 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别人不明白,涂大人却明白:是请求亦是威胁。 求他救那两个傻货,同时亦是威胁他,他要不救他们就会咬出他。 涂大人低着头,掩去眼中的寒意,两个蠢货也敢威胁他! 安少爷的尸体不在大秦手上,秦寂言和顾千城也验不了,只得打到回府,至于方大人和贾大人? 毕竟是朝廷命官,秦寂言暂时也没有为难他们,只将两人关在牢里,然后命人去查清此事。 将事情一一交待下去,秦寂言才有空看向一直跟前跟后,不断陪着小心的涂大人。 “涂大人,在你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秦寂言不相信涂大人是干净的,只是他来边城的时间太短,而边城一直被涂大人把持着,想要找涂大人的犯罪证据,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下官失职,还请王爷责罚。”涂大人很干脆,二话不说便跪下请罪。 “你监管不利,治下的官员与北齐勾结却不自知,本王今日就革了你的职,在家好好反省。”秦寂言毫不客气,趁机拿下边城的政务大权。 边城的父母官被革职,边城的事物自然就要落到旁人手里,而这个旁人是谁,则由秦寂言说了算。 本以为涂大人多少会辩解几句,或者反抗一二,可是没有…… 涂大人只象征的说了两句话,便任侍卫收了他的官帽和官服,全程配合到让秦寂言也惊讶的地步。 秦寂言眉头一皱,又补了一句:“去,随涂大人一同,将官印取回来。”取了官印日后能不能复职还是两说。 秦寂言正待涂大人反抗,却不想涂大人只是怔忡片刻,便耷拉下肩膀应是。 秦寂言也不客气,不管涂大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他都要趁机拿下边城的大权,至于之后边城由谁掌管,他不在乎。 秦寂言调了一半的侍卫随涂大人前往,不给涂大人反悔的机会,半个时辰后,侍卫将涂大人的官印取了回来。 “王爷,涂大人非常配合,无一丝挣扎与反抗。”侍卫想到涂大人的反应,也是一脸不解。 他们在京城也没少见被革职的官员,那些人哪个不是一脸死灰,死死抱着官印不放。 毕竟谁都知道,口对上的革职不算什么,取了官印想要官复原职,基本上无望。 上位者不会管你是不是被冤枉了,一旦取了你的官印,你就是被冤枉也别想官复原职,因为没有哪个上位者会承认自己犯了错,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和体面,即使有错也得错下去。 涂大人手上的官印被取走,想要当官除非秦王倒了,要么就是秦王不计前嫌,不过这两种可能都极低。 秦寂言收下官印,便将侍卫打发走了,招来顾千城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有,涂大人有问题。”尤其是最近,涂大人表现得很明显。 “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他做得确实过火了。”秦寂言把玩着手中的官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结果换来顾千城一个白眼。 什么叫连她都看出来了,她是有多傻多蠢来着?她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 秦寂言不痛不痒的笑了一声,“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不怕死吗?” “不是不怕,而是有恃无恐。”要不是胆大包天,怎么敢想出用假尸来骗秦王的招。 “有恃无恐?壮着皇上给他撑腰?”秦寂言轻敲桌面,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光有皇上撑腰,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皇上的宠臣还能宠过他这个皇长孙。 “赵王、周王,要么就是北齐。如果涂大人只是皇上的人,他没胆子糊弄你。”至少明面上不敢。 “嗯。”秦寂言点了点头,“最近北齐人频繁出入边城,想必是有人接应。”接应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涂大人,就算不是涂大人,那涂大人必然也是知晓的。 涂大人是边城父母官,在边城经营了数十年,早就将边城的官场的经营的如同铁桶,任何人都渗透不进。 经过他们这七八天的探查得知,在边城涂大人就是土皇帝,他说的话莫敢不从,当地官员凡是与他有二心的,全部被迫离去。 北齐人来边城,必然与他有关联。 “是不是他,我们丢出一个鱼饵就成了,自然会有鱼儿上勾,帮你把事情办妥。”顾千城拿起桌上的官印,随手把玩起来。 秦寂言一笑,当即明白了顾千城的意思:“内部斗起来,确实比本王去查要来得快,本王倒要看看,边城的官场是不是真如铁板一块,无法撼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别说官场了。只要你抛出边城巡抚之位,多的是人撞上来,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人为财死,鸟为死亡,当官的为了官位发狂也就不意外了。 “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这边城有多少牛鬼蛇神。”秦寂言接过顾千城手中的官印,“嘭”的一声击打在桌面上,只是…… 还不等秦寂言将消息放出去,涂大人就先一步动手了…… 473刺杀,被人坑了 是夜,苍穹无月,一片漆黑,刺骨的北风吹得呼呼作响,光听声音就能让人冷得牙齿打颤,恨不得窝在被子里不起身,可是…… 秦寂言和顾千城却仍在书房没有回去,侍卫们在外面冷得直哆嗦,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便一起窝在走廊避避风,顺便闲聊几句。 “你们说,秦王和那个什么顾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成天呆在书房,真的是谈正事吗?”走廊在书房对面,距离不算近,侍卫一点也不担心书房里的人听到。 “应该是吧,你们今天也看到了,顾姑娘是有真材实学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准秦王带一个姑娘来北齐。”顾千城今天露的一手,着实是把众侍卫震住了。 小姑娘家家的,面对一俱烂得不成形的尸体居然不怕,这胆子可真是绝了。 “说到今天的事,你说顾姑娘是事先知晓,还是真的凭眼睛看出来的?”侍卫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真觉得神奇了。 尸体烂的只剩下白骨和腐肉,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顾千城只看了两眼,就看出尸首不是安少爷,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当旁人吹牛。 “我私下问过仵作,仵作说有些验尸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是真能看出来的。不过像顾姑娘这么厉害,几眼就看出来的确实是少数。” …… 虽然隔得远,可众侍卫也不敢说太声,皆是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呼呼的北方从耳边吹过,哗啦作响,偶有树枝断裂和石头滚落的声音,侍卫每每警醒的上前查看,却发现只是寒风在作怪。 “这该死的天气。”每次上前查看,都要吃一肚子寒风,如此反复,侍卫也懒得上前了,哪怕听到“吧吱”声,也只当是风吹倒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虽说京城冷,可真没有边境这么冷,在这里呆一个冬天,可真能把人冻死。” 侍卫低头呵着气,满肚子抱怨…… 在涂家下人刻意放水、掩护进来的刺客,一直趴在墙头不敢妄动,见侍卫的注意力被转移,心中暗喜,又等了片刻确定这些来自京城的侍卫,娇生惯养、十分懒散后,刺客们再也不客气,领头的刺客打了一个手势,只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刺客们一个个滑下墙头,借着黑夜为掩护,悄悄往前…… 不多时,这群刺客就比侍卫还要靠近书房。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侍卫还没有发现刺客的存在,就是发现了也来不及阻止! 这个时候,领头的刺客也不担心惊动远处的侍卫,唰的一声抽出刀,“行动。” “什么声音?”走廊上的侍卫也算警觉,一听到声音便进入备战状态。 “有刺客,快,有刺客在书房外。”侍卫统领一看,脸色大变,举起刀就朝书房跑去,可是晚了! 刺客就在书房外,而他们却还在书房对面的走廊,失了先机,他们就是速度再快,也拦不住刺客。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被刺客一脚踹开。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人猛地站起来,秦寂言飞速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顾千城面前,将顾千城护在身后。 “大秦皇长孙!”刺客进来,举刀就冲向秦寂言。 “嘭……”秦寂言抬脚一踢,面前的桌子便朝刺客飞去,刺客脚步一顿,一刀砍下去,只见迎面飞来的桌子瞬间裂成两半,朝左右两侧弹去,木屑四处飞散,有不少打在刺客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刺客毫不在乎,举刀上前,却发现秦寂言和顾千城朝窗户跑去了,领头的刺客大喊:“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哐当……”在秦寂言和顾千城跳窗的瞬间,刺客的刀横在窗前,秦寂言不得不后退一步,抽刀阻挡。 侧身避开时,正好看到本该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这个时候才跑过来,秦寂言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就说,怎么刺客杀进来他才听到声响,原来他的侍卫不见了踪影,果然是“恪尽职守”。 “皇家侍卫怎么会这样?”顾千城忍不住皱眉,她和秦寂言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来是自己人的失误。 “不是有内奸,便是被人坑了。”秦寂言不认为这些侍卫胆大到,敢不顾他的生死,要知道他要出了事,这些人也别想活了。 “里应外和,我懂了。”顾千城一直被秦寂言护在怀里,见秦寂言带着她束手束脚,忙道:“我靠在你背后。”这样,秦寂言即可以保护她,又不会太过束手束脚。 “好,自己当心。”秦寂言依旧扣着顾千城的胳膊,就怕她被刺客冲散了。 这一次来的刺客,实力非常强悍,秦寂言不敢托大,见屋外的侍卫半天也没有攻进来,秦寂言知道等皇家侍卫来救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城里的官差和涂府的护卫? 哼……如果这两拨人会来,他明天就将官印还给姓涂的! 涌进来的刺客越来越多,秦寂言没有拿大,冷声道:“出来。” “不好,他要找帮手,快。”领头的刺客知晓情况不对,不要命的冲向秦寂言,其他三个围攻秦寂言的人也是一样,不顾秦寂言的凌厉的剑气,不要命的往前冲,他们为了杀秦寂言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面对刺客不要命的攻击,秦寂言瞬间就感觉到吃力,为了护住身后的顾千城,秦寂言没有法主动进攻,只能尽量防守,在刺客强力攻击下,虎口震得生痛,鲜血汩汩而流…… 好在,暗卫来得及时,而且今晚六人皆在。只听见“咻……”的一声,六道黑影同时蹿入屋内,并在第一时间冲到秦寂言身边。 有暗卫的加入,刺客的攻势得到了压制,在暗卫不要命的反击下,秦寂言周围的刺客不得不后退。 “殿下,属下护您出去。”暗卫一沉稳的上前,站在秦寂言左前方,暗卫二默不作声的站在秦寂言的身后,两人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一前一后护着秦寂言和顾千城…… 474连环,不找北齐麻烦都不应该 书房内一片狼藉,“嘭嘭”的打斗声响起,却没有引来涂府的护卫,整座涂府除了书房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死寂…… 涂府有内奸! 皇家侍卫脸色煞白,想到自己今晚为何会躲在走廊,一瞬间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在,他们的心理素质过硬,在最初的惊慌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配合暗卫的行动,用不要命的打法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打到书房外,将书外的刺客全部拦下,不让他们进去。 不是这些侍卫突然变得血性,他们只是没有选择,他们失职在先,这个时候秦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他们保护不力,不仅他们要出事,他们身后的家族亲人怕也是讨不到好。 可这个时候,他们拼死护着秦寂言杀出一条血路,说不定还能得一个好,就算是死那也是为保护秦寂言而死,就算得不到赏赐可至少不会牵连家人。 带着这个信念,皇家侍卫越发的无愄,有那么一瞬间刺客都被他们吓着了。 “这群人疯了?”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有死士才能做到,之前看这些侍卫娇贵的样子,可没有死士的风采。 暗卫和侍卫不要命的往外冲,刺客就拼命的围起来,要把秦寂言困在书房里。 “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暗卫一浴血奋战,抬脚踢走一个偷袭的混蛋,却因防备不及时,被刺客划中了左臂。 秦寂言身旁也涌现了数个刺客,而领头的刺客实力强悍,确实是一个劲敌,秦寂言被他缠上虽不至于吃亏,可一时半刻却走不开。 “有没有发现,他们转变了打法,在拖延时间。”顾千城一直没有出手,她有更多的精力注意局势的变化。 之前,刺客一涌而上,下手快狠准,以杀死秦寂言为目标,可现在却只想要拖住秦寂言,不让秦寂言出去。 按说,刺客应该像之前那般,讲究速战速决,一击不中,见援兵到了就该撤退,可这些刺客却没有! 秦寂言也发现了异常,立刻命令道:“不必与刺客纠缠,立刻撤退。” 这话当然是说给暗卫听的,至于屋外侍卫的死活,秦寂言根本不放在眼里。 就冲他们今晚的玩忽职守,陷他于危险中,那些侍卫就足够死一万遍。 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反应绝对是快的,可他们无心对有心,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早有准备的刺客。 哗啦啦……屋外响起水流涌出的声音,可实际上,倒出来的不是水,而是…… “火油。”对方这是要用火攻! 顾千城脸色非常难看,第一时间拿出藏在身上的炸药包,身上这玩意儿要是碰到了火,她和秦寂言都死定了。 “涂大人好大的胆子!”一件件的事摆在面前,要说今晚的事和涂大人无关,谁也不会相信。 “我们快走。”顾千城拿着火药包,却没有第一时间丢出去。 为了安全,她身上就只放了一个迷你型号的炸药包,关键时刻能保命,她真舍不得丢了。 “嗯。”秦寂言轻轻一带,将顾千城带入怀中,刺客头子见机忙上前,却被秦寂言一脚踢飞,迎面又有两个刺客见空档忙上前,却被恼火的秦寂言从中一剑劈开,血飙了一地。 秦寂言凶猛强悍的招式,把刺客吓得不轻,甚至攻势都因此慢了一步,而这个时候慢一步就是要命,秦寂言手中的剑上一抬,又解决了一个刺客。 面前的刺客瞬间毙命,旁边的刺客也没法及时赶过来,“走!”秦寂言不再掩藏他卓绝的轻功,抱着顾千城平空踏步,就好像半空中有一座楼梯一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往前走…… “这是什么轻功?”刺客差点傻眼了,一个愣神间,就看到秦寂言从他们头底走过。 是走,而不是飞…… 屋内的刺客们惊得不行,外头的侍卫和刺客却没有这个眼福,他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欣赏秦王殿下的英姿,偶尔惊鸿一瞥也只当自己眼花了,毕竟秦殿下此招实在太逆天了。 秦殿下虽在走可速度却不慢,刺客呆滞间,秦殿下已经带着顾千城出了书房,刺客头子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秦王出去了,放箭,快放火箭。” “点火,点火,不能让秦王跑出去。” 一个接一个命令下达出去,刺客们的执行力度也非常高,秦寂言和顾千城刚出去,就遇到一波接一波的箭矢。不过由于对方人手不够,远远构不成箭雨的阵式,只是箭头带火让人给了添了不少麻烦。 “我手上有一个炸药包,要不要丢了。”顾千城不仅要把自己藏起来,还要把炸药包藏好,不然一点燃她和秦寂言就会炸飞。 “不用,放心,这些火箭伤不到你。”秦寂言平空踏行,从容不迫,丝毫不受火箭影响,只是…… 书房外被刺客倾倒了火油,火箭落下,沾上火油,轰的一下就点燃了,书房外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好在秦寂言和顾千城出来了,暗卫也不用留在里面保护他们,只要冲出来就可以了。 “他们简直是不要命。”顾千城回头,见刺客与暗卫还在屋内缠斗,就知这些刺客是抱着和秦寂言同归于尽的决心。 “可见,本王的命有多值钱。别说几个刺客。要能杀了本王,就是牺牲十万大军,北齐也会乐意。”秦寂言冷讽,知晓暗卫没有恋战,秦寂言也不再耽搁,抱着顾千城如同一阵青烟,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人呢?”在暗处放火箭的刺客一愣,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颈脖处一疼,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手中的箭还来不及射出,便一头栽了下去,而绕着书房外围转了一圈的秦寂言和顾千城则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们去凤家军营。” 出了涂府,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带着顾千城,朝城外军营奔去。 他不染指兵权,可有这么好的理由和借口,他要不往军营跑那就是傻了,而且避的太明显,反倒过了。 “好。”顾千城想,他们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只是,福还没有看到,他们一出城又遇到了祸事! 军队,她和秦寂言被北齐的骑兵包围了…… 475废物,你没有资格 边城毕竟是大秦的地盘,就算有内奸接应,北齐派来的人也不可能太多,秦寂言和顾千城最初的诧异过后便冷静下来了。 秦寂言本能的将顾千城护在身后,扫了一眼面前黑压压的一片,心下大定。 初步估计,他们面前只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不过人数少并不表示实力不济,明显这千人的军队是精锐之师,真正要动起来手,边城的官差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最主要,北齐的骑兵速度极快,就算打不过,这千人的军队也跑得过。 大致了解对手的情况下,见对方并没有立刻出来,秦寂言便猜到来者何意,开口道:“来者是客,阁下半夜来我大秦境地,何不出来一见?” “踏踏踏……”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秦寂言面前的骑兵,一一驱马向两侧散开,留出一条可容一匹马行走的路。 军队中间,一个身着战甲,手持宝剑的男子策马上前,离秦寂言五步远,对方翻身摘下头盔,翻身下马。 火把靠近,借着微弱的灯光,秦寂言能看到对方的长相,还有那一双奇特的眼睛,带着一丝丝暗红。 “三皇子乌于稚!”没有任何迟疑,秦寂言叫出对方的名字。 虽是第一次见面,可秦寂言却从暗卫口中,大致得知对方的样貌。 “大秦皇长孙,秦王殿下。”同样,乌于稚也是第一次见秦寂言,却不妨碍他认识秦寂言。 秦寂言在边城呆了这么多天,乌于稚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本王是谁,三皇子这是何意?”秦寂言目光微冷,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也不见半丝惧意,神情淡然好似感受不到四周的威胁一般。 “秦王殿下别生气,我不过是想请秦王殿下去北齐做客罢了。”乌于稚的眼神,越过秦寂言落到顾千城身上,“这位想必就是秦王殿下的红颜知己,查出杨六郎身份,破坏他在大秦计划的奇女子,顾家大小姐顾千城了?” 乌于稚刻意点出顾千城,顾千城要是再躲闪,只会让人小瞧。 “我是。”顾千城侧身一步,从秦寂言身后走出来,平静的面从没有一丝惧意。 “好,不愧为是能让六郎吃亏的人,顾姑娘果然是奇女子。”乌于稚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这眼神让秦寂言和顾千城同时皱眉。 “三皇子,你失礼了。”秦寂言出声,隐含警告。 乌于稚笑了一声,忙收回视线,一脸坦然的道:“还请秦王殿下见谅,我们北齐崇拜强者,从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有能力的女子在我北齐也能占有一席之地,我对顾姑娘只有敬佩。”天下女人多的是,这顾千城又不见得多漂亮,他还不至于做出强抢一个女人的事。 “三皇子不必解释,本王很清楚北齐女子地位有多高,现在北齐不正是由女子执掌朝政吗?” 北齐皇太后垂帘听政,与摄政王共同把持朝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由秦寂言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嘲讽,就好像…… 北齐男子无能,被个女人踩到脚地。 有那一瞬间,乌于稚有暴虐的冲动,可很快就平息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样子秦王对我北齐了解甚详,这么说来秦王一定很乐意去北齐做客。” “去北齐做客?本王确实乐意,但不是现在。”他是想借机从北齐捞好处,可没有想过和乌于稚、皇太后接触。 现在,在北齐处于弱势地位的是皇帝,只有将皇帝扶上去,北齐才能一直斗下去。 “这可由不得秦王你选择。”乌于稚侧身一步,露出身后一千骑兵。 有这一千骑兵在,即使驻守的凤家军发现了也追不到。 “你还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替本王做决定。”秦寂言唇角轻扬,似笑非笑,在烛光的照映下,隐隐透着一分邪气,乌于稚感觉自己背脊隐隐发寒,有几分不适。 乌于稚不能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身后有一千骑兵,面前的秦王仅孤身一人,还带了个托累,他居然会怕? 这简直是笑话! 乌于稚脸上的笑容瞬间隐了下去,强势道:“今天,我可以。” “你?”秦寂言后退一步,手中的剑指向乌于稚,“永远没有资格替本王做决定,本王不乐意的事,你还没有能耐勉强。” “秦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手底下的人没个轻重,秦王要是缺胳膊少腿,我可不负责。”任谁被剑指着都高兴不起。 “本王不喜欢喝酒,三皇子,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改日定向贵国皇帝寻问,你们北齐的皇子,什么时候嚣张到这个地步了。”秦寂言故意拿北齐皇国说事,想要试探乌于稚对北齐皇帝的态度。 “就凭那个废物也想惩治我,秦王殿下你找错人了。”乌于稚十分不屑,而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见秦寂言被大军包围,依旧这般狂妄,当即扬手下令:“秦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动……”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秦寂言手中的剑,突然往前一刺,乌于稚早有防备,本能后退,可也将后面的话打断了。 不过,骑兵们已经知道要做什么,即使乌于稚的命令没有下达完,他们也如常行动…… “唰……”长枪撩起,战马上前,欲拿下秦寂言。 可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身侧,除了说一句话外就没有存在的感的顾千城,突然将手中一个小包,掷向北齐骑兵手中的火把…… “吧吱……”一阵火花闪过,小包飞向人群。 “什么东西?”北齐骑兵一怔,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本能,让他们明白这个小包绝对是危险之物,想要将小包踢开或者避开,而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就见秦寂言抱着顾千城,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两人飞速后退,眨眼间就到城门口。 “好俊的轻功,快……”后面那个“追”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轰得一声巨响,炸药包在北齐骑兵中炸开,耀眼的火光将黑夜映的通红…… 476暗夜,不会有人来接应 爆炸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别说躲开了,在此之前北齐的骑兵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要人命的冲击力袭来,北齐的骑兵才知那小小的一包杀伤力有多大。 “快,跑,快跑。” “保护殿下,保护三皇子殿下。” “快,三殿下受伤了,快来人呀,三殿下受伤了。” “别过来,别过来。后面的人,立刻退后,退后……” …… 北齐人慌忙大喊,同时伴随中的同伴凄惨的叫声。 “冷静,通通给我冷静下来,不许乱跑,听到没有!”将领没有被炸药炸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是…… 他能让士兵听话却无法让战马听话,巨大的爆炸声令战马受惊,骑兵们胯下的战马此时正不安的嘶吼。骑兵根本没法安抚,在战马疯狂乱撞下,有不少骑兵撞向自己人,然后被甩了下来,又被战马一脚踏中。 一片混乱中,人多反倒成了弊端,爆炸中心的骑兵挤成一团,而后面的人根本不敢妄动,也无法上前。 “吧唧”声时不时响起,死于暴炸中的人并不多,更多是死在相互践踏中。 “三皇子,快,快,三皇子在这里,你们快让开,别让战马踩伤了三皇子。”乌于稚身边的士兵扯着嗓子大喊,可很快就被战马的嘶吼声,和同伴的惨叫声淹没。 “三皇子受伤了,你们快,快让开,听到没有,三皇子受伤了,快救三皇子。” 乌于稚身边的士兵受炸药波击,死了好几个,剩下的身上也炸伤了,有一个人胳膊被炸飞了,而他此时正挡在乌于稚身上,免得不长眼的战马踩在乌于稚身上。 是的,战马是不长眼的,所以它毫不客气的踩中了乌于稚的小腿,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而乌于稚…… 生生痛醒了。 “啊……”乌于稚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一滚。 因他早早下了马,被炸弹炸飞时摔得并不重,至少不像其他人那样,直接从马上摔下来,就算不被炸伤也摔得助骨齐断。 “殿下,你还好吗?”天太黑,只有炸药余下来的火光,北齐的骑兵也看不清情况,后面的人轻易不敢上前,就怕人挤人造成更大的危险。 “死不了。”乌于稚这一叫,引来的骑兵的注意力,有几个忙上前,将乌于稚架了起来。 乌于稚身上有战甲有几处破损,灰头土脸的,头发和额头上都粘着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不过,乌于稚身上最重的伤并不在头上,而是在左腹与小腿处。左腹似被炸飞的刀片刺刀,鲜血直流,小腿则是被马踩断了,现在根本没办法用力。 乌于稚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浅红色的眸子瞬间变得腥红而寒冽,抬头扫了一眼,乌于稚杀气腾腾的问道:“人呢?” “啊?”士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换来乌于稚杀气更重的话:“大秦皇长孙在哪?给我捉过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混蛋,居然敢用乱七八糟的招术偷袭,亏他还是大秦的皇子皇孙,比小人还不如。 乌于稚忘了,他也是偷袭。 “人,人,不见了。”身旁的小兵扫了一眼,发现混乱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存在。 刚刚那一声巨响太吓人了,他们都吓得不轻,哪里还有空去管秦寂言的死活。 “找,给我一寸一寸的把人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乌于稚杀气冲天,这个时候也不管活不活口,“找到人后,生死不论。” 乌于稚的声音很大,身后完好没有受到炸药波及的骑兵,高声应“是”策马朝四周分散。 他们刚刚看到,有一道残影掠过,本想追过去,却担心乌于稚的生死。 他们今夜是偷偷潜入大秦,要是乌于稚死在这里,他们回去后将会受到严厉的军法处治,哪怕他们抓到了秦寂言。 秦寂言是大秦皇长孙身份尊贵,可秦寂言只是皇长孙,并不是大秦皇帝。而乌于稚呢? 没有太大的意外话,他将会是下一任北齐皇帝,在北齐骑马眼中,乌于稚的命比秦寂言贵重了。 现在乌于稚没事,他们才有心思去追秦寂言,而且他们不认为大秦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孙,能逃过他们的追踪,要知道骑兵可是平原的王者,在平原上没有他们追不到的敌人。 显然,北齐的骑兵低估了秦寂言,而低估秦寂言的代价就是,他们在追人的黄金一刻钟内,没有发现秦寂言的存在。 骑马们四周都查看了,不仅没有发现秦寂言的踪影,甚至连他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殿,殿下,人不见了。”一刻钟后,骑兵回来复命,一张脸白如纸。 他们大意了。 “蠢货,”乌于稚身上的伤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面无血色的坐在战马上,在火把的映衬下,配上他那双腥红的眸子,还真有几分阴冷和鬼气。 侍卫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就听到乌于稚道:“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今日损兵折将,白忙一场。” “殿下英明。”士兵不知乌于稚还做了什么安排,只知说好话。 乌于稚冷哼一声,说道:“他此时出城,必然是知晓城人有内奸,想去凤家军营求助。我已在半路安排了高手拦截他,现在追过去,一定能找到人。” 为什么不早说,他们都找了大半天! 士兵心中不满,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只知道低头应是。 士兵的领头人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信心十足的朝凤家军营所在奔去,可是…… 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巴掌! 秦寂言是带着顾千城去了凤家军营,他们也在半路上遇到了乌于稚安排的“高手”,只是他们到的时候,乌于稚口中的高手,早已成了一俱“死尸”,尸体只余一丝温度,可见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殿下,还追不追?”骑兵将领小心的问道。 再往前就是凤将军的地盘,他们这一千不到的人送上门,不知够不够对方塞牙缝…… 477公道,由军方接管 追还是不追? 乌于稚当然是想追的,他花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就是想要拿下秦寂言,为自己登基立威,可是…… 和凤家军交过手的乌于稚很清楚凤家军有多么难缠,实力又有多强悍。 在北齐兵马强于大秦的情况下,凤家军依旧能以少赢多,可见凤家军的实力有多强。 北齐的骑兵听到凤家军就头皮发麻,不然北齐和大秦的边境不会这么安静。 “殿下,”骑兵统领见乌于稚久久没有回答,又催了一句:“还请殿下早做决定,不然……”就失了逃跑的先机。 不用想也知道,秦寂言要到了凤家军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追他们。等到追兵过来,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乌于稚虽然急功近利,可还不至于看不清现实,现在的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要追上去不仅追不到人,反倒会将自己陷在边城。 “走。”乌于稚艰难的下着决定,众骑兵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一点也不想和凤家军交手,他们这点人送上门,只有给别人杀的份上。 北齐的战马高大健壮、速度极快,北齐骑兵强悍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的战马强,他们追人也许不行,可跑路的速度绝对是极快的,一眨眼的功夫,一行人就消失在黑夜中…… 诚如乌于稚预想的那样,秦寂言和顾千城出来到凤家军营,将城内的情况简单的说明后,凤家军如临大敌,立刻派骑兵出来追,只是…… 凤家军反应可谓是极快,可他们胯下的马根本跑不过北齐的战马,顺着痕迹一路追过来,可追到北齐和大秦的交界处,也没有看到北齐骑兵的影子。 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大秦的战马跑不过北齐的战马,北齐和大秦哪里会相安无事,凤家军早就杀过去了。 “他娘的,又让那群狗崽子跑了。”大秦的骑兵气得骂天,愤愤地在马背上捶了一拳,随即又心疼起来。 就算是马有错,他们也不该把错误全部算在战马头上,因为看守边境的官差,才是罪魁祸首。 “那群狗娘养的东西,明知北齐人不是个东西,还放他们走,简直不是北齐人。”看到前方被人抹掉的痕迹,打马的壮汉气得双眼通红。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没追上,我们只能回去复命。”其他人亦是一脸沮丧。 “嗯,”打战马的汉子一脸气恼的调转马头,离去前还不忘狠狠瞪向守着边境的官差。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北齐上千人杀进边境,他们居然瞒而不报,要是这些人归他们管,他们早主宰来喂马了。 这道口子是北齐和大秦贸易往来之地,每天北齐和大秦的商人都会由此通过,在两地经商,而这一块也是唯一一块,由边城官府掌管的地方。 “哼,一群粗汉子,耀武扬威个什么劲。”执守边境的官差,态度很嚣张,根本不将这群当兵的看在眼里。 跑了一夜一无所获的凤家军们,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被官差们一挑衅,差点就动刀子,好在领头的人冷静,出声呵住了这些脾气暴躁的老兵们。 军方不得插手当地政务是铁律。凤于谦之前扣押杀北齐贵族的嫌犯,已经引来文官集团不满,朝廷上有不少御史为此事弹劾武将,说武将骄纵自负,妄想夺权。 乱世的武将,盛世的文臣。武将手中有兵权,一向为帝王所忌讳,哪怕身为帝王心腹的凤将军也不敢行差半步,就怕引来帝王猜忌,给家族招来弥天大祸。 “憋气!”有几个老兵愤愤地将刀塞了回去,眼眶瞬时泛红,大老爷们却委屈的直落泪,“老子在战场上拼命,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却在拖后腿,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其他人亦是默不吭声,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骑兵们,此时就像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不远处的官差见到,又是一阵嘲讽。 凤家将们很想打下去,把那群小人揍了一顿,可一想到那后果又生生忍住了,一个个抱紧拳头,将怒气压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远处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走来,待到人靠近,凤家军才发现来人是他们的风小将军,一个个双眼放光来了精神。 “是小将军来了,快,我们过去。”凤家的骑兵不再管官差的嘲讽,打马上前。 凤小将军来了,这口鸟气就有人帮他们出了。 “小将军了!”骑兵们上前,双手抱拳给凤于谦行礼。 凤于谦听到“小将军”这个称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此时才明白,焦向笛被人叫焦老二的心情了。 小将军? 他哪里小了!算他叔叔是军营的大将军,可也不用叫他小将军吧? 凤于谦抗议了无数次,可这群老兵依旧故我,完全不改。 “咳咳,”凤于谦清了清嗓子,问道:“人呢?没有追到?” “被那群狗娘养的货给放走了。”骑兵们就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见到大人来了立刻告状。 虽说凤于谦也不能撤了那些官差的职,可凤于谦的官位摆在那里,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些官差敢嘲讽没想根基的士兵,却不敢嘲讽凤于谦。 见凤于谦过来,守着边境的官差一个个单膝跪下给凤于谦行礼,务必不让凤于谦挑出错来,可是…… 凤于谦今天不是来挑错的,他今天来是出气的! 他最好的哥们秦王殿下就在边城,要收拾这些蛀虫再简单不过。 无视态度恭敬的官差们,凤于谦一摆手,气势十足的下令:“来人,把这些人通通押下去,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小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凤家军一听,狂喜,不敢置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凤于谦肯定的道,矜持的面容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他早就想对这些人出手了,可碍于武将不得干政,又怕被皇上忌惮,只得生生忍住,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解决这些混蛋,凤于谦说不出来的顺畅。 骑兵们听到凤于谦肯定的答复,立刻下马去拿人,可官差不可能不反抗,有几个胆大的甚至叫嚣道:“凤小将军,我们是衙门的官差,不归凤家军管,你们无权拿下我们。” 如果是以前,凤于谦确实没有这个权利,可现在…… 478接管,翻身的机会来了 “秦王有令,边城一切现在由军方接管!”凤于谦上前,马靴‘踏踏’作响,就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震得一众官差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什么叫由军方接管?”官差的小头领上前,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他身后的官差则眼巴巴的看着,想要凤于谦给个答案。 军方接管边城,那他们算什么? “哼,”凤于谦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听不懂吗?” 小头领一怔,随即强硬的道:“军方不插手政务是铁律,你们要违背圣意吗?”在边城,退了一步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圣上的旨意我们自是不敢违背的,然……”凤于谦话锋一转,“秦王殿下说了,特事特办,边城的事与旁的不同。” “秦王他也无权……”小头领一开口,就被凤于谦打断了,“谁说秦王无权?在边城,秦王说了就算。” 话落,手一扬,身后的侍卫便齐动,唰的上前一步。 凤于谦嘴角含笑,“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明白,秦王有没有权接管边城。”狠戾的话,凤于谦却说得云淡风轻,不像是铁血沙场将军,反倒像是京城里的贵族公子,可是…… 所有人都知道,凤于谦不像外表那么无害,他下起手来比凤四将军更狠,胆子自然也就更大。 边境的官差不可能不反抗,可当他们听到凤于谦说:“秦王殿下说,千儿八百人的死亡是正常的战争损耗,一千人以上,虽然麻烦了点可也说得过去。” 换句话说,秦寂言一点也不怕将事情闹大,甚至允许一定比例的死亡指标存在。官差听得脸都黑了,反抗的力度也小了许多,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为“正常损耗”的一员。 边城的官差不说养尊处优,但和常年训练,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士兵是没有办法比的,不多时边境的官差就全部被拿下,而两个反抗激烈的,直接被当正“战争损耗”给处理了。 “这里你们接手了。”凤于谦抬手,对之前那队骑兵道。 “是,小将军。”骑兵们激动的不行,拍胸脯保证道:“小将军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块地方守成铁桶,绝不会让北齐人和北齐奸细混进来。” 又是小将军,听得真是牙酸! 凤于谦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带着自己那队人马直接进城。 边境只是小菜,真正的大菜在城里,此时城中几位手握实权的官员府上,已经被重兵包围,府中的人无论主仆全被关押起来。 凤四将军亲自带人查抄涂大人的家,还有涂大人原本的府邸,拿下了涂大人的家眷,却不见涂大人本人。 除了涂大人下落不明外,他书房里所有的信件、书籍都被烧毁,明显是知晓事迹败露,提前跑了。 “封城,搜!违令者,杀无赦。”有秦寂言撑腰,凤四将军没有任何顾忌,将战场上的铁血与果断发挥到极致。 军中的将士只需要执行命令,凤四将军说封城便封城,至于会不会因此扰民,给百姓带来的不便和惶恐,完全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边城风声鹤唳,官员人人自危,尤其是涂大人派系的官员,更是噤若寒蝉。边城中不是涂大人派系的官员,没有一个握了实权,在边城被打压的几乎呆不下去,听到涂大人一系倒了,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确实是值得高兴,虽说凤家将接手了边城,可军中的人真的不擅处理政务,凤四将军也不想沾染政务,边城的事务需要人打理,这个时候那些被打压的官员,就有了出头之日,一个个被委以重任。 当然,凤四将军并没有把边城丢给那些人就不管,他不好插手政务,军中也没有人擅长处理政务的人,但他们可以监督,一旦发现有谁暗中使坏,便立刻逮捕,先把人控制住,再来查找证据。 还别说,凤四将军此举,还真的抓出几个藏的很深的人,这些人都是北齐的奸细。 “通敌卖国,枉为了大秦百姓。”凤四将军怒拍桌子,将上等的红木桌拍出一个手印还不解恨。 “审,给我仔细审了,把奸细的名单一一列出来,一个都不放过。”凤四将军霸气的下令,凤家军忙活了两天却丝毫不见疲累,听到凤四将军的话,兴奋的应是。 他们现在辛苦一点将奸细找出来,日后战场上他们就能少死几个兄弟。 边城,凤家军进进出出,来去匆忙,百姓们除了第一天不知情,以为北齐要攻城慌乱不安,后面知晓情况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见到一队一队的凤家军在街上巡视,还特别有安全感。 有凤家军在,他们就不怕北齐人! 三天的时间,凤四将军和凤于谦成功控制住边城,没有造成大的慌乱与骚动,秦寂言对凤家军万分满意。 “凤家世代出将才,非虚名也。”这是秦寂言私下对凤家的赞美,只有顾千城听到了,要让人知晓秦寂言看好凤家军,于凤家军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边城巡抚、同知、知州等官员与北齐勾结,暗中放北齐刺客进城,致使秦王差点遇险,使得秦寂言名正言顺的在军营住下。 而保护秦寂言的皇家侍卫,虽然在最后关头拼死保护秦寂言,为秦寂言杀出一条血路,可他们严重失职也是事实。 死了的皇家侍卫不追究,活下来的则全部由凤家军看守,在皇上的旨意下达前,他们不会被刑讯逼供,可也得不到自由。 边城的事非常严重,秦寂言虽以秦王的身份,以特事特办的名义,将边城暂时控制在手中,但边城原来的官员,还有继任官员的人选,则要由老皇帝说了算。 待查到涂大人逃到北齐后,秦寂言便上折子,将边城官员的叛乱一事,如实禀报给老皇帝知晓,请老皇帝发落。 尤其是边城巡抚涂大人失踪的事,被秦寂言重点提出,并以寻问的口吻请示老皇帝,他们要不要去北齐要人? 479出发,去北齐讨公道 虽说秦寂言不是皇帝,很多事情不能直接决定,可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寂言虽然会给老皇帝上折子,请示老皇帝如何,可并不表示他事事都要等老皇帝下达指令才能做。 边境和京城相隔千米,一来一回至少要大半个月,如果什么事都要等老皇帝下令,那边境早就守不住了。 皇家侍卫和边城的官员,秦寂言会留给老皇帝处治,可北齐的事,秦寂言却没打算等老皇帝的命令。 或者说,北齐的事秦寂言就没有打算按老皇帝想法办,不管老皇帝事后会不会高兴,他都先做了再说。 在凤于谦和凤四叔暴力接管边城时,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从王成口中,逼问出事情的真相。 北齐的安公子确实是王成妹妹拉下来的,王成的妹妹还打了安公子一拳,王成判断凭他妹妹的力气,安公子胸前的肋骨肯定是断了,至于有没有死? 王成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他妹妹把安公子打得吐血后,他察觉事情不对,见安公子的儿狗腿子跑去搬救兵,王成忙带着妹妹去找叔叔伯伯。 王成的叔叔伯伯也在城里卖点小东西,离王成他们只有一条街,王成跑过去后,知道此事不能隐瞒,就将自己闯的祸告诉了大伯和叔叔,大伯和叔叔听闻此事后,本想将王成带着妹妹跑了,可王成不肯。 王成很清楚,他要跑掉了,他们村子里的人,尤其是他大伯和叔叔绝对会出事。王成要留下来承担责任,可不忍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一起受罪,便求着叔叔将妹妹送到嫁出去的姑姑家。 王成的大伯是个有见识的人,他知晓王成打的人是北齐贵族后,便教王成死也不能承认此事。 得到大伯的指点,王成又返回现场,等官差来抓。 安公子一个北齐贵族大秦境内欺男霸女,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只要王成不承认他杀了安公子,再让王成将自己的身世说可怜一下,说不定大秦的官员还能保住王成,将所有的错推到北齐头上,借此逼北齐让步。 王成大伯的计划虽然简单可却十分有效,但凡涂大人有一点爱国之心,有一点为大秦的百姓着想,都会借机将错安在北齐安家人头上,而不是把所有的错都强加在自己人头上。 可惜,王成遇到了涂大人…… 案情的经过和顾千城预想的差不多,顾千城可以肯定王成没有撒谎,至于本案的关键,安公子是不是被王成妹妹打死的,这个需要查了安公子的尸首才能肯定。 可现在,安公子的尸首在北齐人手里,他们非常被动。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征求秦寂言的意见,秦寂言轻笑,“这是去北齐的绝佳理由,不是吗?” “我们不缺去北齐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好。”就算到了北齐,安家也不会将安公子的尸首拿出来。安家拿回安公子的尸首,是与大秦官员私底下的交易,安家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这是我们告诉皇上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很好,显得本王比较笨。”只会盯一些不重要的事。 “你笨?”顾千城被秦寂言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你要笨,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会笨吗? “本王固执,死认理,在某些人眼中这就是笨。”明明重点不是杀人案,可他却只盯着杀人案,这么一来小瞧他的人又会多一些。 他有多大的本事他自己知晓就成,他从不稀罕旁人的高看。 秦寂言和顾千城早就决定要去北齐,离去前才告诉凤四将军和凤于谦,可这两人却死活不同意,理由很简单:北齐对秦寂言来说很危险。 “你孤身去北齐,北齐皇帝会放过你才有鬼。”凤于谦和秦寂言比较熟,说话也就随便一些,可他忘了这不是私底下,这是在军营。 “咳咳……”凤四叔轻咳一声,白了凤于谦一眼,双手抱拳道:“殿下,于谦的意思是,您身份超然,不宜冒险。” 凤于谦被骂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退到一旁。 冒险是必然的,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寂言并没有解释,只道:“本王已经决定了。”便是任何人说,也不会更改。 呃……凤四叔到嘴的劝说只能咽下去,改口道:“殿下,末将陪您一同前往。”有他在,关键时刻豁出性命,总能保住秦寂言。 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让秦寂言在这里出事。 “凤将军是边境主帅,不宜与本王一同冒险。”秦寂言淡淡的拒绝,眼神落在凤于谦身上,凤于谦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主动上前道:“将军,属下愿意陪秦王前往。” 凤四叔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凤于谦是秦寂言的伴读,这两人关系本来就好,要是刻意生疏反倒显得可疑,而且…… 凤于谦会真正保护秦寂言,会拿命去保护秦寂言! 秦寂言虽然住进了军营,可却没有想过借这个机会拉拢军中的武将,见边城的事情定下后,秦寂言便以大秦秦王的名义,写了正式的国书给北齐,定于五天后去北齐,十五天后正式抵达北齐皇庭,就北齐和大秦两国的问题,进行正式的面谈。 秦寂言措辞强硬,绝不是谈和的态度,而且秦寂言完全不给北齐拒绝的机会,国书送出去,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也要五天后才能送到北齐皇上、太后手里,可秦寂言就选择在那天跨过边境,踏上北齐的领土。 “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凤于谦担心的道。 北齐边城的驻军,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见到秦寂言过去,说不定会暴力阻止,到时候双方不可避免,定会打上一场。 “他们不敢动手。”秦寂言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的,“乌于稚人在边境,北齐皇帝不可能不派人盯着。” 北齐皇帝要连这点本事和诚意都没有,那就没有帮,或者说合作的可能…… 480试探,前提是…… 北齐皇帝虽然一直被太后和摄政王压制,可到底当了多年的皇帝,朝堂上有一批死忠的臣子,手上也有一些人。边城发生那么大的事,秦殿下又没有瞒着任何人,他怎么可能不知晓了…… 虽说北齐皇帝还不知道,秦寂言递了国书要正式来北齐的事,可这并不妨碍他私下通知自己的人,让他们暗中牵制乌于稚,别让秦殿下死在北齐人手里。 秦寂言要死在北齐人手里,大秦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无论是谁做的,他这个北齐皇帝都要出来承担后果。 这就是傀儡皇帝的下场,名声权势与他无关,可一旦出了差错,就是他这个帝王的错。 就好比,北齐七年前发生雪灾,马羊死伤无数,他这个皇帝就要下罪己诏,说是他做错了事,上天才会降下惩罚,他为此在太庙里呆了一年,以赎自身的罪孽。 而后来,北齐风调雨顺,兵强马壮,可功劳却是太后与摄政王,是他们治国有方,与他这个皇帝一点事也没有。 北齐皇帝想,他应该是三国皇帝中,最惨的那一个,纵观历史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惨的皇帝。 国书在五天后送到北齐皇太后上,皇太后当即皱眉,“五天后?按日期算不正好就是今天吗?秦王这是什么意思?欺我北齐无人,拦不住他吗?” 只是告知一下,不问他们同不同意就直接前来,这不就告诉他们北齐人,他秦寂言要来,谁也挡不住嘛。 送信的来使不卑不亢的道:“太后娘娘言重了,秦王殿下要是欺北齐无人,就不会提前写信告知。要说欺人,你们北齐更甚一筹,此次我除了带来国书外,还将贵国骑兵的尸首带来了。秦王殿下让我转告贵国皇帝一声,大秦的国土欢迎北齐人,但怎么进由秦王殿下说了算。” 大秦来使有恃无恐,各国都有约定,即使是交战时也不斩来使,更别提和平时期。 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个规矩大秦来使也是不怕的,大秦强于北齐,强国有强国的骄傲,北齐今日敢斩大秦来使,明日大秦便会挥兵北上。 北齐太后执政十五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怎么可能会因大秦来使几句挑衅的话,就气得失去理智。 北齐太后不气反笑,眼神一扫,她身旁一紫衣女官便上前说道:“来使的话我们北齐听到了,也请来使转告贵国秦王,同样的话我们北齐送给他。” 北齐欢迎大秦人来,但怎么进由北齐说了算。 这是北齐的下马威,也是北齐的警告,暗示秦寂言来北齐不会太平顺,甚至有可能有去无回。 大秦来使沉着应道:“这是贵国太后的意思,还是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 “有区别吗?”紫衣女官下额轻扬,高傲的道。 在北齐,太后的话才是圣旨! 大秦特使了然的点头:“这么说,这是贵国太后的意思了,我会如实转告给秦王殿下。” 紫衣女官皱眉,想也不想就道:“太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此言一出,北齐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错,因为这是事实。 大秦特使嘴角轻扬,直视凤座上的太后,似笑非笑的道:“女主天下,祸乱之源。” “大胆。”紫衣女官厉呵,殿外侍卫立刻拔刀进来,可大秦来使去不见一丝慌乱,依旧震定的站在原地。 北齐人不敢动他! 北齐太后确实不会动大秦来使,更也不会为几句口舌之争,就斩了大秦来使,类似的话北齐太后来听多了,早就麻木了,不过…… 该有威严还是要有的,不然日后谁都能骂她了。北齐太后让人将大秦特权“请”下去,好好照料! 好好照料四个字就非常有深意了,大秦特使不会死,但在北齐的这段日子绝对不会好受。 大秦特使丝毫不以为意,被人“请”下去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因为…… 北齐太后特别关照顾他,就表示他完成了秦王交待的任务。 大秦来使没有见到皇上,可并不表示北齐皇上不知晓大秦来使与太后的对话,大秦来使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大秦不承认太后,他们只承认北齐皇帝,也支持北齐皇帝。 这是大秦,或者说这是大秦秦王的意思,秦王此次来北齐,就会贯彻这个原则,不过…… 前提是,北齐皇帝足够聪明,毕竟这世间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你说秦王这是什么意思?”北齐皇上依在床头,声音轻柔,苍白的脸色无声的告诉旁人,他的身体很弱。 “自然是卖你好的意思。”声音清浅温润,带着一丝不异察觉的低沉,就好像在有环绕效果一般,萦绕在耳边久久无法散去。 声音的主人,季诺,此时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北齐皇帝,看不到他的脸,只露出一个美丽的背影,可仅从一个背影,就能给了无限的遐想,让人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幻想,这个男人长得有多好。 “好处?也不知有没有命能拿到。”北齐皇帝自嘲一笑,视线落在季诺身上,晦暗不明的道:“不管如何,终归要拼一把,让我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有我在,你死不了。”季诺依旧没有回头,清浅的声音,似给人无穷的信心,让人不由自主信服,“虽不曾与大秦皇长孙见面,可却有过间接的来往,那人不错,值得合作。” “我信你。”三个字,举重若轻…… 而,在北齐皇帝和季诺讨论秦殿下此人时,秦寂言也带着顾千城,在凤家精锐之师的保护下,嚣张的踏上北齐的地盘,没有意外…… 事先没有收到消息的北齐士兵,见到大秦单方向的动静后,立刻派兵挡在前面,不肯让秦寂言过去。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领头的骑兵赫然是那晚在边城里,暗杀秦寂言的人…… 显然,乌于稚在边境的力量很大,甚至可以随意调动边境的士兵。 “只是不知,北齐皇帝到底有大的本事,本王可是很期待。” 秦寂言坐在马车里,连撩起车帘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在他眼中,外面的局势远没有面前这盘棋局来的重要,因为…… 481平手,足够了解顾千城 顾千城让他五个子,而他…… 好像还是赢不了! 落子时悄悄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发现顾千城一脸淡然,不急不躁,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味道,让秦寂言牙痒痒的。 人无完人,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会,下棋输给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可输给自己的女人就有那么点难受了,尤其是在对方让子的情况下。 “还下吗?”顾千城看着秦寂言,眼含笑意。 她知道秦寂言在想什么,可是…… 她学不会放水怎么办?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她不争输赢可也不会故意去输,那是对她自己也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当然。”就算是输,也要走到底,他这个人一向如此。 “何必呢,明知结果。”顾千城说话间,倾身上前,捻起一枚白子落下。 “不到最后,输赢难定。”即使已呈败势,可秦寂言仍没有放弃,心绪也保持平稳,静静的落子,没有一丝迟疑。 “你指外面的情况吗?”在秦寂言想着怎么落子时,顾千城随时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外面的事,一时半刻结不了。 “外面的事?”秦寂言握着棋子,摩挲着下巴,“你认为本王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顾千城想到秦寂言偶尔流露出来的意思,忍不住摇头:“北齐的皇帝遇上你,真是倒霉。” “那是他的幸运,没有本王他坐不稳皇位。”秦寂言思索片刻后,没有任何犹豫,果断落子。 顾千城低头看了棋盘一眼,笑道:“你确定落在这里?不改吗?” “不改。”秦寂言完全不受顾千城的影响,坚定的摇头。 落子无悔,哪怕这是一招是臭棋,他落下去了也不改。 “好吧,你赢了。”顾千城放下手中的书,颇有几分无赖,“你找到这个棋局唯一一条生路,所以……” 这一局平手! 一局结束,外面的事也有了说法,北齐驻军的将领执意不让秦寂言一行人过去,言词傲慢,有挑衅之意,似乎在故意激怒凤于谦等人,让他们率先出手。 好在,凤于谦不是一个暴脾气的人,面对北齐人的挑衅,只是一笑而过,静静地看着前方,就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北齐的将领也发现了不对,招来亲兵私下道:“去禀报皇子殿下,大秦人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问殿下我们要怎么办?” 亲兵郑重的应是,翻身下马,悄悄离去。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凤于谦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可他们的动作却瞒不了人。 不过,就算是猜到了凤于谦也没有动的打算,左右对方不对,一柱香后他们也是要出手的……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亲兵又折了回来,坐在马上,在将领耳边低声说了了几句,那将领先是迟疑了片刻,随即重重点头,亲兵策马退开,将领挺直背脊,一脸凝重,抽出佩刀,高喊:“大秦图谋不轨,意图犯我边境。弟兄们,给我上,把大秦人打回去!” 秦寂言一行人,有一半踏在北齐的领土上,秦寂言的马车则正好压在边境张,马车前半段是北齐的领土,后半断是大秦的领土。 北齐将领这话一点也没有错,大秦确实是嚣张的带兵站在北齐的国土上。 “布阵!”北齐将领一声令下,骑兵立刻摆出攻击的阵式,凤于谦见状,冷笑:“打就打,谁怕谁。” 凤于谦身后的凤家军等这句话许久了,听到凤于谦开口中,一个个抽出配刀,就等凤于谦下令,可就在此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还有一粗犷的男声,“呼延将军在此,谁敢乱动!” 声音粗犷豪迈,但少了一点气势。顾千城眉头微蹙,问道:“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如果是的话,可不一定能挡住乌于稚,他们少不得要和北齐人打一场。 这个世道,实力为王,而要展现实力,嘴上说是没有用,需要打! “他的主子才是我要等的人。”秦寂言往后一靠,慵懒的靠在马车上,丝毫不将外面的剑拔弩张放在眼里。 打得起来便打,他不怕谁;打不起来就算了,他不好战。 “什么人?”来之前,顾千城问过北齐的情况,可秦寂言不肯说,说有点期待才有乐趣。 “呼延千霆,呼延家的庶子,太后娘家的孩子。”说到最后,饶是秦寂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来,北齐皇帝也是一个妙人,看中的人很不错。” “窝里反,倒是有意思。”顾千城笑着摇头,“我们就看看,这位呼延将军有多大的本事。” 顾千城刚起了兴致,可秦寂言又泼了她一瓢冷水,“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他师出无名,再说他在军中离说一不二还差远了。 “所以,还是会被乌于稚压下?”看样子,这一战避免不了。 去北齐前先打一场也好,只有将北齐打破了,后面才好讲“道理”,不管是什么世道,只有强权才能资格讲道理,讨公道。 “嗯,本王没想过靠北齐皇帝压下乌于稚,他要有这个本事,本王来北齐还有什么意思。”他想看的,不过是北齐皇帝的诚意。 北齐皇帝的位置和生命都岌岌可危,要是还不敢放手一博,正面对上太后与摄政王,那么…… 他就没有必要淌北齐的浑水,凭白给自己惹一身腥,却得不到好处。 政治不需要同情,没有足够的利益,光凭所谓的同情就牺牲自己的人,这种傻事谁也做不出来,顾千城并不会觉得秦寂言冷血,相反她只会欣赏。 “我很期待北齐一行。”红唇轻启,双眸熠熠生辉,整个人瞬间明亮起来,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这才是你,对吗?”秦寂言感觉自己的“嘭嘭”直跳。每当他认为,他已经了解了顾千城的全部时,顾千城又会让他看到新的一面,而每次挖掘更多,他对顾千城的喜欢就会多一分。 “我一直如此。”顾千城一脸平静,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秦寂言也渐渐平静下来,勾唇笑道:“是我,了解的不够多,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他了解全部的顾千城…… 482限时,自己先打了起来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马车里闲话家常,马车外三方人马三足鼎立,各据一方,谁也不肯后退半步,当然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呼延千霆的到来,给乌于稚的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北齐的人都知道呼延千霆天生反骨,是呼延家的叛徒。 只是呼延千霆虽与呼延家不和,却颇得太后看中,要不是这样的,呼延千霆也不可能在军中握中有实权。 “呼延千霆,你这是什么意思?”北齐驻军将人将领单增一脸怒容,将怒火对准呼延千霆。 和大秦的嚣张相比,北齐内部人拆台,更叫单增不满。 呼延千霆看不出多大年纪,只见他胡子拉茬,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深褐色的眸子。那双眸子沉稳淡漠的不似年轻人,可也没有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睿智。 “单将军,秦王乃是我国贵客,本将军奉旨来接秦王殿下。”呼延千霆开口,声音粗哑,带着北齐人特有粗犷。 “奉旨?奉谁的旨意?”单增明显不信,毕竟他才是北齐的驻军大将军,如果有旨意也是给他,怎么也落不到呼延千霆的头上。 “当然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难不成单将军认为,除了皇上外,还有人能下旨?”呼延千霆个一脸嘲讽,引得单增更加不满。 “呼延千霆,你别过分,别以为你出自呼延家,我就不敢动用,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呼延千霆亦是镇守边关的将军,但负责的不是这一块,呼延千霆明显是越界了。 要是平时,呼延千霆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这一次他也没有办法。 他一大早收到皇上的消息,说是让他盯着大秦的行动,必要的时候出面帮一帮大秦皇长孙,因为…… 他们需要大秦皇长孙的支持和帮助。 想要让人帮忙,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和本事,让大秦皇长孙认为帮他们是值得的,所以…… 哪怕会与太后一派撕破脸,呼延千霆也要站出来,这个时候退缩了,他和皇上就永远没有出头之路,他这辈子都别想报仇。 “看样子,没我们什么事了。”凤于谦颇为遗憾,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问一问秦寂言。 打马回头,这一动作立刻引来单增与呼延千霆的注意,两人异口同声道:“凤小将军,你要做什么?” 小将军的威名,已传到了北齐,凤于谦嘴角微抽,面上却不表露半分,停下脚步说道:“去找我家王爷,两位要一起吗?” 言词友好,像是没有看到战场上的紧张一般,单增与呼延千霆同时暗骂大秦人狡猾,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偏偏…… 他们明知是陷阱,还要往下跳。 单增不屑的别过脸,呼延千霆却打马上前,“正好,我想拜会贵国秦王,不知可否?” 身上的配剑、盔甲一样未卸,如果对方有意暗杀的话,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凤于谦是知道秦寂言的本事,所以他没有拒绝,“随我来吧。” “呼延千霆是什么意思?”北齐军中,藏于人后的乌于稚不解的皱眉,招来侍卫让他告诉单境,静观其变。 他们在期待,期待呼延千霆见机暗杀秦王,可惜他们注定失望,呼延千霆虽有意试探秦殿下,可绝不会对秦殿下动手。 呼延千霆见大秦的人虽然戒备他,却不曾叫他解下配剑或者下马前行,心里明白大秦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从底层摸爬滚打爬上来的呼延千霆,比一般人更懂得见机行事,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离秦王的御驾还有二十米余的距离,凤于谦下马,呼延千霆也跟着下马,即使凤于谦不曾开口,他也主动将配剑和头盔解下,交给一旁牵马的小兵。 那小兵丝毫不意外,接过东西就退到一旁,凤于谦则是轻轻一笑,多看了呼延千霆一眼。 凤于谦上前,给秦寂言行礼,同时介绍呼延千霆的到来,“殿下,北齐呼延将军求见。” “宣,”秦寂言的声音,隔着马车透过来,明显是不会出来见呼延千霆,呼延千霆虽然失望,可也明白他还没有资格让秦王纡尊降贵出来见他。 “末将呼延千霆见过秦王殿下,奉皇上的旨意,末将恭迎秦王殿下入京。”呼延千霆再一次说明自己的来意,表明自己和北齐皇帝的立场。 他们在北齐虽处于弱势,可却有拼博的勇气。 “贵国皇上有心了,”秦寂言先是赞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不知本王几时可以动身?呼延将军可否给个准话?” “这……”呼延千霆不敢应下,单增那老家伙不肯退,他真的要打吗? 无视呼延千霆的迟疑,秦寂言强势的道:“呼延将军定不了时辰,本王给你定一个时限。本王等了你一刻钟,便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本王会自己扫清路上的障碍。” 秦寂言声音极淡,却让人不敢说不,呼延千霆身子一僵,想要讨价还价,可转念一想,秦王给他一刻钟和给他半天都是一样,同意秦王进入北齐的旨意,今天都下达不到边境。 呼延千霆咬牙应下,不敢再多呆,转身骑马回去。单增等人见呼延千霆居然没有趁机刺杀秦寂言,一个个气得不行,大骂呼延千霆是孬种,可还不等他们骂爽,立在军前的呼延千霆就开口了:“单将军,本将军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内还不退兵,给秦王让出道来,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什么?你要跟我动手?”单境不敢置信的看着呼延千霆,他身旁的副将亦是骂到一半,嘎然而止,看呼延千霆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大秦人就在这里,他们不打大秦人,自己人先动手? “不,本将军不是跟你动手。本将军奉命行事,单将军你抗旨不遵,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本将军只好用一点手段,让单将军你遵旨了。”呼延千霆立场坚定,背挺的笔直。 迈出这一步后,是死是活就看皇上能不能坐稳大位了。 “好好好,好你一个呼延千霆,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这区区一万人,如何清扫我的三万人马。” 单增强势的接下战书,呼延千霆也不等一柱香到,举刀下令,“动手!” “给我上,不必手下留情。”单增亦不退缩,“除呼延将军外,其他人以叛贼乱之,格杀勿论!” “冲啊!” “杀……” 这一次,没有人出来阻止,北齐两支人马,正面交锋…… 483开战,没有机会 呼延千霆虽只带了一万人前来,可这一万人却是他手中的精之师,对上单增的三万人马,虽讨不到好,可单增也不会太轻松…… 而且,除了呼延千霆外,还有一个凤于谦在战场上虎视眈眈,单增虽有三万人马在手,却不敢全部派出去,必要留一万人守住大本营,不能让大秦捡便宜。 刀场上,兵器相交,战马嘶鸣,一瞬间尘土满天,哪怕是隔着车门,顾千城亦能闻到那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就是战场,每一次出手必须无数人伤亡,千古功勋都是无数尸骨堆积成。 顾千城双眼微闭,看似不在意,实则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震撼。她习惯与尸体打交道,见惯了各种死法的人,可却是第一次直面成千上百人死亡的现场。 书上所写和亲眼所见总是不一样,直面两军交战,才能明白战场上的将士们有多么伟大,才能明白战争有多么残酷。 她不会天真的去问,为什么要打仗,她只会让自己习惯这一切! 只一眼,秦寂言就看出顾千城的僵硬,可他不仅没有安慰,反倒命人牵来两匹马,“出去看看。” 有些事,见多了,也就平常了,就好像顾千城见多了死尸,对什么样的尸体都不会害怕一样。 顾千城睁开眼,对上秦寂言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顾千城轻轻点头,“好。”终归是要习惯的,而她会习惯的。 两人一下马车,凤家亲兵便上前劝说:“王爷,姑娘,战场上刀剑无眼,还请王爷三思。”马车里才是最安全的。 “无妨。”秦寂言抬手,拒绝的意味明显,先一步上马,待到顾千城上去,这才驱马向前。 亲兵无奈,只是急急跑去告诉凤于谦,希望凤于谦能劝说一二,毕竟秦王要是出了事,他们都讨不到好。 不想,凤于谦不仅没有劝说,反倒将亲兵骂了一顿,并再次强调:“秦王是主,秦王的命令尔等只需听从,不得置疑。” 凤于谦这是先从自家亲兵着手,让他们习惯奉秦王为主,而不是老皇帝为主。 “殿下,顾姑娘。”凤于谦上前迎秦寂言二人来到前方,并安排侍卫防守,以免北齐人不长眼,混水摸鱼。 战场上,北齐两只骑兵厮杀惨烈,毫不顾忌彼此都是北齐人。骑兵配刀、配枪皆有知,不过是顷刻间,顾千城便看到数人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战马踏成肉泥。 “唰……”大刀砍下,一条断臂飞起,顾千城眼中只有一片血红,漫天的喊杀声反倒听不见了,她只看到一个个人倒下,然后又有一批批人往前冲…… 那样的无畏,那样的勇敢,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炸开,冲出去…… “这就是战场,踏着同伴的尸骨往前冲,躲避逃跑没有用,只有将对手杀光才能活下来。”秦寂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的顾千城稍稍拉回了思绪。 她明白的……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在战场上,躲避无用,只能往前冲,将对手一一消灭。 凤于谦默默地看了看秦寂言,又看了看顾千城,心里明白这两人怕是不同了,虽然不明白秦寂言为何看上顾千城,可秦王殿下做了决定,他只要照做便成。 两方在平原上正面交锋,彼此都是擅战的将领,兵法在这里发挥不了多少用处,只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呼延千霆带的虽是精锐之师,可单增的人马也不弱。一万人马对上单增两万人马,饶是呼延千霆再骁勇善战,也不免落了下风,被单增的人围了起来。 一刻钟过去了,除了战场上死的人多外,呼延千霆没有捞到一丝好处,一直处在包围圈中心,无法脱身。 只看一眼,秦寂言就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吃亏的是呼延千霆。他不在乎北齐士兵死多少,可在合作期间,他得给自己的合作对象,保有自保的能力。 在军中,北齐皇上一向处于弱势,太后根本不会容许北齐皇帝染指兵权,呼延千霆是个意外,他不能让这个意外消失。 “动手。”秦寂言退入中段,扬声下令。 凤家军早就手痒了,听到秦寂言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凤于谦等这一刻也等了许久。收到秦寂言的命令,凤于谦立刻点兵,“秦王有令,拦路者,杀无赦。” 话落,凤于谦一马当先,冲入北齐大本营…… 在战场上,除非你是三军统帅,要坐镇指挥,不然就必须身先士卒,躲在后方永远得不到将士的尊重。 秦寂言带来的兵马不多,不过一万人而已,可这一万人一入战场,局势立刻一面倒,单增压力大增,呼延千霆瞬间就从包围中脱困,开始反击…… 这里虽是平原可却是近战交锋,北齐的骑兵发挥不了优势,而失了优势的骑兵,在凤将军面就是小孩,他们近乎用“收割”的方式,取北齐人的头。 一颗,两颗,三颗……只是一个转身间,顾千城就看到大秦士兵的战马上,挂满了人头,人头最多居然有六颗之多。 “在战场上,以斩杀敌军多少人论功行赏。普通士兵只要斩杀十人,便可升百夫长。”秦寂言见顾千城不解,出言解释道。 “我知道了。”她也是出身将门,虽然核武器时代和冷兵器时代不同,可该了解的她还是了解,只是…… 即使天天面对各式各样的尸体,可并不表示她就习惯杀戮与血腥,她的工作虽是验尸,或并不表示她喜欢尸体,喜欢血腥,她心理很正常,人格也没有扭曲。 真正打起来,就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战场上三方人马打的正酣,而顾千城也不是什么胆小、没见血的娇弱女子,很快就习惯了战场上的厮杀与血腥,眼眸闪亮,隐有战意散发,可惜…… 根本没有她上场的机会,因为…… 484天真,清扫战场 凤于谦一马当先,冲入北齐大本营,生擒北齐三皇子乌于稚,提前结束了战斗! “贵国乌于稚殿下在我大秦做客,单将军你还要打吗?”凤于谦坐在马背上,前面是被士兵押住的乌于稚。 乌于稚面污发乱,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上去狼狈极了。单增一回头,就看到乌于稚想要反搞抗,却被大秦人一个刀背,打得摇摇晃晃的画面。 “住手。”那可是北齐未来的皇帝。 士兵压根不理会单增,又是一个刀背打过去,打得乌于稚咳了一口血,单增气得双眼充血,凤于谦抬了抬手:“给单将军一个面子。” 单增松了口气,可一回头呼延千霆又追了上来,单增心急,大叫:“呼延千霆,我们休战。” 单增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心情陪呼延千霆打,可呼延千霆有那么好说话? “你说休战就休苫,我的面子往哪摆。”呼延千霆本就是呼延家的反骨,真要听话,就不会在有着大好前途的情况下,依旧投向皇上。 “你要在大秦人面前丢脸吗?我们的事可以私下解决,让你的人退下。”单增气极,他现在无心恋战,可呼延千霆却步步紧逼。 “丢脸?我们北齐早就在大秦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还要什么脸面。”呼延千霆半步不让,反倒趁单增分神时,下令强攻。 “你,你要叛乱?”单增气极,握刀的手不停的颤抖。 “抗旨不遵,叛乱的人是你。”呼延千霆一刀砍过去,单增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接下。 “康呛”一声,两柄大刀相交,两人怒目相视,最后还是呼延千霆更胜一筹,逼的单增连人带马后退数步,要不是单增本事过硬,这一击怕是要从马上掉下来。 “你……”单增坐在马背上,握刀的手不停的颤抖,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单将军不过如此。”呼延千霆得了便宜还卖乖,见单增落败,士气下降,不依不饶的逼近,那架势就好像要逼死单增。 单增也不肯再退,待到手臂的酸麻舒缓后,又打马上前,缠住呼延千霆,只是这一次呼延千霆不再与他单打独斗,而是将其困在局中,命亲兵左右包抄。 “北齐人勇猛擅战,名不虚传。”秦王殿下看罢,真心赞道。 要不是凤于谦机灵,直入腹地拿下乌于稚,战场上的情况还真不好说,毕竟单增也不是什么孬种。 顾千城点头吩咐:“幸得北齐人少。”要是北齐人和大秦兵马一样多,那绝对是个威胁。 秦寂言笑而不语…… 北齐人少,有老天爷的因素在,可更多是人为。无论是大秦还是西胡,都不会允许北齐马兵众多。 战场上,凤家军早已退出战斗,虽有人受伤却是零死亡,让顾千城对凤家军又多了一份欣赏,因为…… 凤家军的零死亡并不是侥幸,而是凤家军专门安排了小队,将战场上受伤的同伴拖下来,避免他们被战马和人踩踏。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基本上都有救。 凤家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并非虚言。 战场上,伤亡最严重的就是单增的兵马,面对凤家军和呼延千霆的联手攻击,单增三万人马被生生打散,失了人多的优势。 而在乌于稚被生擒后,单增的人马投鼠忌器,不敢再对凤家军猛攻,可又不敢离开,只能和凤家将在战场上僵持…… 越打越窝火,越打越憋气,要不是呼延千霆紧追不舍,单增都想直接甩刀不干了。 大秦人在一旁看热闹,他们自己人打自己,简直没有天理了。 和单增相反,呼延千霆越打越兴奋,尽是没有收兵的意思,不仅仅是单增就是秦寂言也忍不住皱眉:呼延千霆还有没有脑子,就是灭了单僧这三万人,也动摇不了北齐太后的地位。 “鲁莽无脑,难怪轻易就倒向北齐皇帝。”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过早的站队并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尤其是呼延千霆的出身给他足够多选择的情况下。 不过,这些与他何干? 要不是还需要呼延千霆在前面开路,护送他一路到北齐皇庭,秦寂言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 “于谦,去,中止战斗。”秦寂言道。 “啊?”凤于谦愣了一下,显然是不能理解。 北齐人自己打的你死我活,不是对他们更有利吗? “难不成,你打算一路打进皇庭,就靠这一万人?”凤于谦舍得牺牲,他还舍不得呢。 “一时想左了。”凤于谦拍了拍脑袋,在战场上呆久了,他都快和焦向笛一样一根筋,只想着让这些北齐人全死了算了。 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凤于谦不再隔岸观火,命人看好乌于稚,便单人一骑冲入战场,一把长枪隔开激战正酣的呼延千霆和单增。 呼延千霆和单增同时怒目相对,凤于谦也不惧,立于北齐的包围圈中,依旧面不改色,“我家王爷是要去皇庭,不是要攻打北齐。”所以,你们两个打什么打? 不等单增和呼延千霆开口,凤于谦又道:“你们两个想要怎么打我不管,先把路让出来,我家王爷可没有时间和你们墨迹。” “放了三皇子。”单增确实不想再和呼延千霆那个蛮人打,见凤于谦出来做和事佬,便将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 “呵……”凤于谦好笑的看单增,就好像在看傻子一样,懒得搭理单增,凤于谦对呼延千霆道:“呼延将军,单将军估计累狠了,劳驾呼延将军给我们家王爷清条路出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呼延千霆原本就凭着一股气和单增打,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他要杀了单增,自己也讨不得好,果断的顺着坡下。 “多谢了。”凤于谦丢下这话,转身走人。 “你等等……”单增忙在身后唤道:“把三皇子放下来,不然我绝不会让你们踏入北齐的领土。” “听到没有,让你们的人把三皇子放下,三皇子身份尊贵……” 485兵马,身边没人不安全 单增打马追来,却被凤家军拦路了,而那厢呼延千霆已在收拢人马,清理战场,给秦王殿下清出一条路来…… 拿下了乌于稚,单增便不是问题,至于单增口口声声让凤于谦放了乌于稚,他会护送秦王去皇庭的话,凤于谦等人只当没有听到。 他们是有多傻,才会相信单增的话,相信北齐人的“诚信”。 他们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虽是精锐之师,可一万人入了北齐就是泥牛入海,手上要没有一点筹码,北齐皇帝或者太后要是翻脸不认人、釜底抽薪,他们还能活着回大秦? 拿自己生命冒险的事秦寂言会做,可也得要用意义,无意义的冒险不是勇气而是愚蠢。 乌于稚落在他们手上,就别想要回去。 呼延千霆虽然鲁莽可行动力却很强,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战场就清理干净,除了几抹血迹外,再也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恶战。 “走吧。”秦寂言转身坐进了马车,至于乌于稚? 怎么说也是大秦请来的贵客,大秦也不缺一辆马车,把乌于稚双手双腿一捆就往马车里丢,马车外还有五十人“保护”。 眼见秦寂言一行就要走了,单增急到不行,可单增没资格见秦寂言,凤于谦根本不搭理他,其他人根本无权谈,单僧只能干着急。 至于威胁不让秦寂言一行人过去? 呼延千霆早就趁乱开好路,将他的人排挤在外,他手上还真没有可以威胁秦寂言的东西,而且他一说不让秦寂言一行通过,凤于谦就派人传话:“耽误秦王殿下的时辰,后果将由乌于稚承担。我们在原地多呆一刻钟,就断乌于稚一根手指,直到十根手指齐断;再拖下去,就断了乌于稚整条胳膊。” 乌于稚的目标是北齐皇位,而一个身有残疾的人,绝无法顺利登上皇位,这后果单增承担不起,而乌于稚? 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隔着层层人海,乌于稚的命令传了过来:“让他们过去!”他就不信,这群人踏入北齐皇庭还能这么嚣张。 乌于稚发话了,单增就是想动手也不敢,万一乌于稚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 事情“和平解决”,呼延千霆在前方为秦寂言开路,只是…… “呃……凤小将军,你们秦王带的人是不是多了一点?”呼延千霆本以为凤家军只是送秦寂言一程,可看秦寂言现在的架势,似乎是要带着上万人马去北齐皇庭。 “多吗?”凤于谦装傻,“身边没人,我们殿下怕不安全,呼延将军也知道北齐的情况,我们不得不防呀。” “北齐不会伤秦王一根寒毛。”呼延千霆拍着胸脯保证,凤于谦呵呵冷笑:“呼延将军在说笑话吗?我们殿下一踏上北齐,就遇到了危险,你确定你能保证我们殿下在北齐,不伤一根寒毛。” “我能,”呼延千霆应得爽快,横竖现在应下什么都不当回事,秦王真要死在北齐,也不用他背黑锅的。 “我们不信。”凤于谦不客气道:“呼延将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证我们家殿下的安危?” 呼延千霆哑口无言,凤于谦又道:“好了,呼延将军,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贵国三皇子就得少一根手指了,莫不是呼延将军想要等三皇子缺了根手指,才肯让我们过去?” “呃……”呼延千霆快哭了,不是盟友吗?怎么反手就给他一刀了? 看到单增杀人的眼神,呼延千霆知道自己没法再拦了,只是,让大秦上万兵马进入皇庭,这真的可以吗? “你确定,北齐太后会允许你带这么多人进入皇庭吗?”马车里,顾千城也担心这个问题。 “人都到了城门口,北齐太后还能如何?”秦寂言不以为意的道。 先斩后奏,只要有底气就没有什么好惧的。 “如果北齐发难,我们这点人不够看。”一万人,不多也不少,带进皇庭也不知能起到什么作用。 “放心,北齐不会发难,也不敢发难。”秦寂言见顾千城面露担忧,便解释了一句:“等本王抵达北齐皇庭,皇上的旨意也下来了,知道本王去了北齐,他会往边境派兵,给北齐压力。” “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你还有两个背后下刀子不眨眼的皇叔。”顾千城没有秦寂言那么乐观,她处在局外,反倒更加清楚秦寂言的处境。 秦寂言在大秦虽地位超然,可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般风光。 “这就要看乌于稚有没有那个价值了。”秦寂言眼眸微闪,似有一道暗光闪过,顾千城先是一怔,随即不确定的道:“乌于稚真是太后的儿子?” “不能肯定,但她挑中乌于稚必然是有原因的。”凡是不可能百分百顺利,或多或少要冒点险。 顾千城点了点头,“也是,北齐皇帝虽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可这几年非常听话,太后要是想要掌权,完全没有必要换一个人,毕竟换了谁都一样。” 没有哪个人愿意当傀儡皇帝,乌于稚坐上皇位后,必然也是想从太后手中夺权的,而且乌于稚和现在的皇帝相比,有更多优势。 “所以我们要冒一点小险,看看北齐太皇到底有多重视乌于稚。而且一万人也不算太多,北齐皇庭有十万禁军,这一万人在皇庭北齐忌惮,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秦寂言行动前,想了许多,这一万人的数字也是他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在秦寂言之前,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带着一万兵马,在北齐横行,途经各个城镇、驿站时,当地的官员和驻军如临大敌,要不是有呼延千霆在前面开路,并说太后已知悉秦王前来北齐一事,各地官员和驻军一定会把秦寂言一行人打出去。 大秦和北齐这几年关系虽然缓和,可两国一直都是宿敌,大秦先太子还因北齐而死,让敌军深入腹地,这么愚蠢的事…… 唉……果然只有女人才能做得出来! 486进城,不再束手束脚 秦寂言带着一万兵马前来北齐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北齐太皇、摄政王和皇帝的耳朵里。 当然,呼延千霆对各地官府,抹黑太后的言论,也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怒不可遏,当即把自家弟弟招来,对着他臭骂一顿,说他没有管好儿子。 太后的弟弟,承恩公不敢反驳,连连应是,心里却骂道:当初要不是你出口帮忙,千霆那混小子怎么可能在军中立足,早就被他暗暗弄死了,现在出了事就来找他,果然女人就是反复无常。 北齐太皇深知自家弟弟的尿性,骂了几句便把人赶走了,头痛的抚额。 要不是娘家实在没有人,她怎么会扶持呼延千霆,可不想呼延千霆那个死小子,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倒向小皇帝。 北齐太后当即下旨,呵斥呼延千霆行事张狂、目无法纪,革了他的职位,派人把他带回皇庭。同时派使臣率大军去接秦寂言,让秦寂言把他还来的人马谴回,或者永远留在北齐。 这绝对是威胁,而秦寂言人已踏在北齐地盘上,太后还真有能耐威胁他,可是…… “转告贵国太后,三皇子对我大秦的文化十分向往,三皇子将会与凤家军同时返回。”威胁谁不会,秦寂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逼得太后派来的大军不敢妄动。 至于你说强行进攻? 秦王殿下更不怕,“我们就比一比,到底是你们北齐的战马快,还是我大秦的刀快。” 他在赌,赌北齐太后有多重视乌于稚,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北齐太后见秦寂言态度强硬,确实不敢妄动,只是…… “一万人太多了,一千,哀家最多允许他带一千人进城,其他人留在城外。”北齐皇庭虽然有十万大军,可有一半以上都是各家勋贵之地,战斗能力实在不强。 “三千,少于三千人本王不敢进城。本王可没有忘记,乌于稚殿下带着数千人,去我大秦边境撒野的事,本王还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北齐。”秦寂言又丢出一个把柄,而这件事秦寂言手上即有人证又有物证,根本容不得北齐太后否认。 一再被威胁,北齐太后气得发狠,召来摄政王,对着他就是一通骂:“你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教的冲动鲁莽,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他落在秦王手里,我为此要做出多少让步。” 摄政王被骂的委屈,“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能一出事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女人果然就是会推卸责任,成不了大事,幸亏他另有盘算。 “这么说,全是我的错了?”太皇撒波,摄政王立刻让步:“别气,别气,这事我去解决,不就是三千人吗?同意就是了,安排他住北园,三千人只够守院子。” 北园是北齐耗费千万,集全国能工巧匠为太后修建的园子,方便太后去散心。北园在皇庭郊外,依山傍水风景极佳,占地极广,有两个北齐皇宫那般大,秦寂言带来的三千人,还不够看守院子。 “就这么办吧。”太后想想也觉得可行,左右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北齐太后和摄政王的退让,让秦寂言和顾千城明白,乌于稚的身份确实不寻常。 顾千城沉思片刻道:“也许,乌于稚是压死北齐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苛刻,哪怕北齐太后手揽大权,可她不是皇帝,要让人知道她与摄政王私通,她在北齐的威信就会大跌。 “这事得看北齐皇帝的诚意。”秦寂言只想借乌于稚威胁太后,至于要不要拆穿乌于稚的身份,这个还需要再考虑,毕竟…… 他和北齐皇帝不熟。 在双方各退一步的情况下,秦寂言重新启程,带着他严重超标的侍卫,朝北齐皇庭走去,至于呼延千霆? 他先一步被太后的人带走了,至于会落得什么下场,这就不是秦寂言和顾千城要考虑的事,在呼延千霆选择站在北齐皇帝一边时,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在与北齐太后的反复谈判中,秦寂言对北齐太后也有一个了解:那是一个欺软怕硬,自尊心极强,寸土必争的女子,完全不像名门世家走出来的妇人。 对付这样的女人,你要退了一步,她便会不依不饶死咬着你。反之,你要是态度强硬,她反倒会理智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当秦寂言抵达北齐皇庭,却没有看到迎接他的官员时,秦寂言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命令凤于谦带兵折回。 “秦王,你这是何意?”奉指迎秦寂言入京的官员,见秦寂言二话不说,调头走人,忙上前寻问。 “贵国既然不欢迎本王前来,本王何必留下。”秦寂言的声音,透着车帘传出来,来人看不见秦寂言的喜怒,只能凭空猜测秦寂言不高兴。 悄悄地擦了把冷汗,那人连连赔罪,“秦王息怒,这其中必有误会,容下官去寻问一二可好?” “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本王要北齐皇帝亲迎。”秦寂言丢下自己的条件,不顾北齐重兵防守,命凤于谦直接冲过去。 凤于谦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秦寂言在外面,没有老皇帝盯着,完全不像在京中那般束手束脚,行事大开大合,直接果断,让跟随他的人也跟着高兴。 任谁也不愿意跟着,一个处处让人受气的主子不是? 有秦寂言的命令,凤于谦也无所顾忌,带着五百骑兵打头阵,“让开,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这是我北齐,在我北齐的地盘这么嚣张,你们就不怕没命回去吗?”抵达了北齐皇庭,北齐人也不愿意再退,这一路上大秦欺在他们头上,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鸟气。 “没命回?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没命回。”凤于谦朝属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保护好秦寂言和乌于稚。 只要秦王无事,只要乌于稚在手,北齐人只有认栽的份…… 487宫宴,自以为是的女人 自从踏入北齐的领地后,凤于谦就想好好打一场,可除了边境上那架外,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手,因为…… 主子太强了! 凤于谦这段时间,充分见识到了秦寂言的战斗力,秦寂言只需要几句话,北齐人就不敢动手。 哪怕北齐人的兵力比他们多出十余倍,可只要秦殿下开口,北齐人就会乖乖的收兵,害他天天看着一群北齐大兵,却不能出手,真是手痒呀! 来到北齐皇庭,见北齐人不仅嚣张的不开城门迎接,还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凤于谦本以为机会来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和北齐人打一场,可一个叫季诺的男人出现了。 季诺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北齐的官员听到后,立刻下令上北齐士兵退下,为首的官员再次上来的道歉。 “秦王殿下息怒,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了。三日后,我皇陛下一定会亲自去驿站,迎接秦王殿下。” 北齐的官员将姿态摆的极低,秦寂言不是凤于谦一心想着打仗,他暂时还不想损失自己的兵力,对方退了一步,秦寂言便令凤于谦退下。 凤于谦虽有不甘,可秦殿下有令,他也只有不情不愿退下了,至于那位季诺公子? 凤于谦看了一眼,只见那位季诺公子从头到尾都坐在马车里,和秦殿下一样没有出来。 一句话,便让北齐人退兵,此人不简单。 季诺,凤于谦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秦寂言一行人再次回到驿站,而他们刚到驿站,太后就派人上门道歉,言词中将责任推给下面的官员,说是太后没有收到消息,这才怠慢了秦王,明晚在宫里为秦王殿下设宴赔罪,肯请秦王殿下赏脸。 秦寂言听罢,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暗骂北齐太后天真。 他在城门口放话,要北齐皇帝三天后亲自来迎,北齐太后便要他明天自己进宫参宴,北齐太后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真以为在北齐一手遮天,就能管得了他大秦皇长孙? 没脑的女人,真当他是北齐皇帝,任人拿捏,想要找他的麻烦,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寂言暗自不屑,那官员说了半天也没得到秦寂言一个准信,心有不安,小心地问了一句:“秦王殿下,明日下官派人来接你可好?” “你?”秦寂言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是十分的冷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接本王。” “是,是,是,下官不是个东西,没有资格来接殿下。”混官场的,最不需要在乎什么脸面,只要目的达成就好了,偷偷看了一眼,确定秦王并没有真怒,又道:“只是,明日的宫宴,秦王殿下要怎么去?可要我们安排马车?” “宴会?本王有应下吗?”秦寂言眼眸一抬,隐含杀意,那官员一怔,结结巴巴的道:“秦,秦王殿下,明,明日的宫宴你,你不参加?那,那可是太后,太后……” 那官员不停的擦汗,太后了半天也没有太出个什么东西来。 秦寂言冷笑一声,“本王要说的话,今天在城门口已经说了。看在北齐太后的面子上,本王可以退一步,明日请摄政王来接本王赴宴。” 留下这话,秦寂言甩袖离去,丝毫不管留在花厅的北齐官员,气得有多狠。 “简直是无礼至极。”那官员待到秦寂言走后,才敢站起来,义正言词的道:“亏得大秦是礼仪之邦,皇长孙却是如实不轻狂不知事,难怪一直都无法成为储君,这样的性格,一辈……” 那官员见左右无人越说越起劲,暗卫不屑与个文官计较,可对方确越说越过,暗五冷笑一声,手指一弹,只见一枚石子破空而来…… “啪……”正中对方门牙。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官员捂着嘴大喊:“我的牙,我的牙。” 暗卫掏了掏耳朵,只当没有听到。 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那官员一见,脑袋转了一圈,“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么没用?”暗五吓了一跳,出手的暗卫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悄悄的看向暗一老大,“大哥,我……” “没事,殿下不会怪你。”暗一大气的安慰道:“有事我们一起背。”当然,有好处也要一起领了。 暗五感激的点头…… 被打掉牙的官员,被一盆冷水淋醒,那官员醒来后气愤至极,可偏偏面对凤于谦等人却一个字都不吭,捂着少了一颗牙的嘴,穿着湿淋淋的衣裳直接进宫复命。 秦寂言本以为,依顾千城喜欢凡事都喜欢准备充分、妥善考虑的性子,会问他原因,结果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等到顾千城来寻问,甚至饭后散步也不见顾千城主动开口,这让秦王殿下很忧伤。 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是夜,沐浴过后,确定自己全身清爽干净的秦寂言,挥退侍卫,亲自端着下人做的宵夜,敲开了顾千城的房门。 “殿下?”见到秦寂言的刹那,顾千城着实是愣了一把。 这几天,他们白天都在一起,为了避嫌,也为了她仅剩的名声,秦寂言晚上都不会来找她,这是…… “送宵夜。”秦寂言扬了扬手中两小碗面,上面还有一颗漂亮的蛋,只是青菜、香葱什么的就别想了。 大冬天的,还在北齐,去哪准备那么高的配置。 “这么早吃宵夜?”他们一个时辰前,才吃完晚饭呀。 “本王肚子饿了,怎么?不让我进去?”宵夜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总不能两手空空的过来吧? “……”她不饿呀! 顾千城深深地看了秦寂言一眼,死活没从秦寂言脸上看出什么,只得乖乖侧过身子,让秦寂言进来。 成功登堂入室,让秦寂言心情极好。虽说这段时间他们成天呆在一起,可白天的气氛总是不对,而且身边总是一堆人,想要做什么也不行,秦王殿下这一个多月虽然没有憋坏,可着实是…… 有点不满足了! 488吃饱,摄政王亲迎 好不容易两人表明了情感,秦殿下虽不至于黏黏糊糊,恨不得和顾千城当连体婴儿,可是…… 感情正浓时,秦殿下还是希望能与顾千城有更多接触的机会,就算不能做什么,抱抱、亲亲也是好的,可偏偏自从到边城后,他也只能拉拉小手! 本来,没有成婚前,能拉拉小手已经不错了,可你让吃过大餐的秦殿下,再吃这么清淡的小粥,他能满足吗? 答案是必须不能的,今晚……就顺便吃饱一下。 秦殿下取出盘子里的面,递到顾千城面前:“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吃饱了,他才好吃饱。 “我吃不下,很饱……”顾千城光看就饱了,北齐人做的饭食重油重盐,这碗面虽然还算清爽,可真心让她喜欢不起来。 “先吃,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本王吃。”虽然,他从来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但是…… 顾千城不是别人,他想,他应该能吃下去。 “真的?”顾千城双眼一亮,她可以报上次的仇了。她可没有忘记,她上次吃秦寂言剩饭的事。 这么一想,顾千城瞬间就觉得她饿了,半碗面什么的她一定能吃下去,她不仅要吃下去,还要吃的很…… 比如,面条不整根整根的吃,而是咬一半放下。鸡蛋也不是一半一半的吃,而是咬一圈,留下中间那块。 等到顾千城吃完一半,剩下的半碗也被糟的差不多了,反正顾千城自己看了后,是吃不下去的。 顾千城正犹豫,要不要将这半碗,像狗啃了似的面推给秦寂言时,秦寂言就自己接了过来,“其实,我不介意的。”因为是你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秦寂言拿起筷子,就开吃,丝毫不在乎那碗面,被顾千城捣成了糊糊。 “呃……真不介意?”这下换顾千城不好意思了。 蛋黄还漏出来了,粘在面条上,黄黄的……真让人吃不下去呀。 秦寂言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顾千城…… 三两下,秦殿下就将顾千城吃剩下的面条、鸡蛋吃完了,甚至汤也没有留下,至于自己那碗? 秦寂言则没有碰,因为…… 他也不饿呀! “这次,满意了吗?”秦寂言放下碗筷,一脸宠溺的看向顾千城。 女人,果然小心眼就爱记仇,他下次会注意,千万不能得罪千城。 “要不满意,你是不是把另一碗也吃了?”顾千城双手托腮,笑得灿烂,秦寂言有那么一刹那看痴了,要不是警觉心强,肯定会呆呆地点头。 此刻,秦寂言终于明白,为何史上会有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的君王。 “要是你亲手做的,我一定吃。”顾千城亲手做的,别说他吃了会撑,就是吃了会死,他也会含笑吃下去。 “美得你。”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却没有生气,反倒是高兴的朝顾千城招招手:“过来,看看本王是不是真美。” “少贫嘴。”高贵冷傲的秦殿下,别这么二好不好,她会以为认错人的。 “没贫嘴,说认真的……”秦寂言一脸正经,绝不是开玩笑的架势,“过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顾千城没有动,反倒是防备地看着他:“这样说也是一样的。” “事关明日的宫宴,小心隔墙有耳。”很认真,很严肃,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顾千城犹豫了一下,想到秦殿下的人品果断从了,绕过桌子走到秦寂言面前…… “说……” 只说了一个字,就感觉手腕被扯了一下,下一秒就跌入一个温明的怀抱,还来不及挣扎,就被秦寂言牢牢的固定在怀里:“总算抱到你了。”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她太高看秦殿下了。 “嗯,果然,抱着你暖和多了,有你在怀里,本王再也不怕北齐的寒风。”下额在顾千城的头顶摩挲,大手握着顾千城的手,缓缓挤进指缝里,十指相扣,“真想这么一直抱着你。”不要去管外面的风风雨雨,不要去管那些让人厌恶的权利斗争。 “会死的。”顾千城打趣的道,但两人却明白顾千城这话有多认真。 秦寂言要一味的沉浸在儿女情常中,他们都会死。因为,退让并不会放来对手的放过他们,只会换来对手的赶尽杀绝。 秦寂言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抱着顾千城了,双眼微闭,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天,秦寂言才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有底气和北齐太后叫板吗?”他等顾千城来问他,等了一下午。 “需要问吗?答案很明显。”顾千城没有回头,而是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窝在秦寂言的怀里,“大秦有动作,对吗?” “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秦寂言莫名有些气馁,早知道就不告诉顾千城太多了。 “是你说的,我只是根据你说的事,做出推断而已,大秦这个时候应该派重兵压境了吧?”不然,北齐太后也不会突然派人来道歉,还要办宴会赔罪。 “嗯,皇上往北齐边境增兵十万。”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这十万兵马足已昭显了大秦对他的重视,北齐绝不敢动他分毫。 “皇上他……对你还是很好的。”要换作别人,皇上恐怕不是增兵,而是下旨呵斥吧。 “他……”也许是对我有愧。 这话,秦寂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当年的事他也不敢肯定,特务头子是北齐人,他肯定希望大秦内乱,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难说…… 这一夜,秦寂言得逞所愿,一整晚上都抱着顾千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夜未睡。 好在第二天上午,他们都没有事情要做,便各自在房里补眠,却不想这一举动,引得暗卫和凤于谦浮想联翩…… 这两只,昨晚一整晚在房里做什么?居然累到今天早上都要补眠,秦殿下会不会太狠了一点为? 凤于谦和暗卫暗中暧昧的挤眼,时不时就交换两个心照不宣的笑,可等到秦殿下和顾千城起来时,凤于谦却不敢多看一眼,一直低着头,看上去极怪,引得顾千城时不时就看他两眼,可惜顾千城没有太多时间寻问,因为…… 北齐的摄政王,居然真的亲自来接秦寂言了! 489赔礼,皇帝在哪里 到底是在北齐的地盘上,秦寂言多少要给北齐面子,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 在摄政王一再放低姿态赔礼后,秦寂言终于松口,同意出席今晚的宫宴,让摄政王到时间派人来接他即可。 秦殿下虽然同意参加宫宴,可姿态拿捏得恰当好处,即没有坠了自个的威风,也没有让摄政王太没脸,摄政王虽心有不满,可也只有忍着,面带微笑的离去。 从昨晚的对话中,顾千城就猜秦寂言会参加今晚的宫宴。毕竟,他们就算再怎么支持北齐皇帝,明面上也不会得罪太后,现在北齐掌权的人是太后,他们又不是呼延千霆那个蠢蛋,再怎样也不会自断后断。 只是,让顾千城不解的是,去参加北齐的宫宴关她什么事? “我也要去?”看着下人送来的礼服,顾千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见秦寂言点头,又问了一句:“以什么身份?” “我的女官,如何?”秦寂言在一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也不在乎那茶是顾千城喝过的,一口饮尽。 顾千城眼角一抽,只当没有看见,随手翻了一下桌上成套的衣服、首饰,顾千城皱眉,“女官要穿得这么华丽吗?”秦寂言让人送来的这套衣服,王妃穿都可以了。 “当然,不能丢了……大秦的脸。”秦寂言神色严峻,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今晚的宫宴说是赔礼,可实情如何大家心里都明白,做点准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千城挑眉,起身,转身,上前将衣服内外翻了一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衣服有什么特别吗?” “有,”秦寂言走到顾千城身边,抖开衣服道:“衣服用金蚕丝制成,普通匕首刺不穿,外面涂有一层药,可防毒。” 将衣服放回去,秦殿下又拿起两只发钗:“银色的发钗,里面有一颗毒药,银针验不出来;珍珠发钗上的东珠是空心的,用力一捏就能碎,里面有一枚保命的药丸,出自药王府。” 除了衣服和发钗外,靴子、腰带也各有来历,简直是将顾千城从头武装到脚,顾千城忍不住道:“今晚的宫宴有这么可怕?”求不参加,她战略很渣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在北齐人生地不熟,北齐明面上不敢对我们下手,但……我们突然猝死呢?”秦寂言打小在宫里长大,他看到宫里有太多人“正常死亡”。 “我懂了。”不参加是不可能的,秦寂言绝不会同意。 在下人服侍下一件件穿好,又挨个试了用处这才放下心来,等到顾千城收拾妥当,摄政王再次登门,亲自来接秦寂言进宫,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给足了秦寂言面子,就连凤于谦也觉得与荣有焉。 顾千城做女官装扮,跟在秦寂言身后并不突兀。在北齐,太后掌权,女官是很普通的存在,太后身边得力的人皆是女官。 摄政王虽然好奇秦寂言会带女官过来,却没有寻问。 有摄政王带路,秦寂言和顾千城畅通无阻走进北齐皇宫,来到宴会大殿。 殿外灯火通明,太监、宫女来来往往,看上去热闹至极。踏入殿内,台上只着薄纱的舞女扭腰轻舞,除了殿外的寒风,恍惚间好似回到初夏。 舞娘很美,舞姿很妖娆,有不少人看得收不回眼神神,秦殿下只看一眼便收回眼神,目不斜视的走近大殿,正中央坐着北齐的太后,而北齐的皇帝? 连个人影也没有。 这样的场合,北齐皇帝都不曾出现,可见北齐皇帝在北齐的地位有多低。 秦寂言只当没有看到,笔直朝殿中走去,北齐太后也做足了姿态,不等秦寂言走上前,便从凤座上下来,在女官的搀扶下,步下台阶亲迎秦寂言。 “哀家谨代表北齐,欢迎秦王的到来。”太后主动开口,言语和气,没有高高在上的骄傲,反倒如普通贵妇一般。 顾千城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北齐太后仪态端庄,身形微胖,看上去就像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一双美眸流转,似含水一般,从外表看不有多么彪悍,更看不出这个女人掌控了一国的权利。 从北齐太后身上,验证了一句话,那就是:人不可貌相! 北齐太后主动求和,秦寂言也不会打太后的脸,温和回了几句话,虽不称上热情,但也没有失礼,更不曾让北齐太后难堪。 北齐太后眉眼含笑,站在原地与秦寂言寒暄,看上去极其热情,不过在秦寂言的不配合下,北齐太后很快就找不到话题,眼眸一转,落在顾千城身上。“听闻秦王还未大婚,这位姑娘是?”这话就很有深意了,而且北齐太后看顾千城的眼神也很暧昧,就好像…… 顾千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眼神让人怪不喜欢的,可这种场合没有顾千城说话的余地,只能静静地站在秦寂言身后,让秦寂言为她出头。 秦寂言没有让顾千城失望,脸色一沉,声音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本王的女官,怎么?太后有意见?”一个北齐太后,未免管的太宽了。 秦寂言太不客气,而且声音不小,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太后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勉强的道:“秦王说笑了,哀家只是奇怪,毕竟大秦的女官只在内宫,哀家还未见过大秦有女子以女官的身份在外行走,秦王身边的女官似乎是第一人。” 北齐太后明显是不信顾千城女官的身份,话里话外都透着轻蔑。 秦寂言也不恼,唇角轻扬,似笑非笑的道:“本王也好奇,太后娘娘你不该是垂帘听政吗?怎么走到帘前了?反倒是贵国的皇帝,怎么不见人影?莫非在帘后?” 说话间,秦寂言还特意往凤座看去,凤座旁并无帝王的坐位,可见北齐太后压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北齐皇帝出来见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秦寂言会在宴会上提起北齐皇帝,这不是打太后的脸吗? 既然要打太后的脸,那秦殿下你就别出席今晚的宴会呀! 别说北齐的官员,就连顾千城也是惊了一跳,暗叹了口气:秦殿下,这就是你说的不当面得罪太后? 秦殿下,你威武! 490女官,添一个座位 秦殿下脾气虽坏,可他一向不屑与女人计较,要不是北齐太后拿顾千城说事,秦寂言会假装不知北齐皇帝这个人的存在,绝不会在这种场合提起他的存在,可偏偏…… 北齐太后不长眼,触了秦殿下的逆鳞,只能自认倒霉了。 话说出口,秦殿下不可能后悔也不会后悔,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北齐太后,完全无视北齐太后气得冒火双眼,甚至火上添油的加了一句:“只有凤座没有龙椅,贵国皇帝要坐哪?莫不是要坐在本王下首?” 顾千城真心想说,秦殿下威武霸气不解释,这仇恨拉得妥妥的,说好的不得罪北齐太后呢? 殿下,这样真得好吗? 顾千城哀怨的看着秦寂言,她高兴秦寂言为她出头,可这么不管不顾,真的不会被人说成祸国红颜吗? 压力好大呀! “秦,王,你很好!”北齐太后死死抓住身旁女官的手,才能克制自己的怒火,而被抓的女官疼的脸都扭曲了,北齐太后却仍然没有减轻力道。因为,只有这样,北齐太后才能克制自己不说“滚”字。 “本王一向很好,太后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好了,要不要本王宣太医给太后娘娘看看?年纪大了的女人,还是当心些好,万一有个意外,可就再也醒不来了。”秦寂言反客为主,一脸淡漠的说着刻薄的话。 “你敢咒哀家去死?”太后咬牙切齿的道,声音不大,只有中间几个人能听到。 “太后你这么爱胡思乱想,北齐的皇帝和大臣得多辛苦?”只看秦寂言的脸,绝对猜不出他在说什么,旁人只看到太后气得变脸,秦殿下云淡风轻,当下高低立见…… 果然,女人就是不顶事呀! 保皇党在心底默念,太后党也不忍直视,别看太后看上去年轻,可她的年纪足够当秦寂言的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和一个小辈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太后要当众与秦寂言翻脸,绝对是丢北齐脸的事,摄政王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全程目睹这两人争吵过程的摄政王,深深的为太后的智商捉急…… 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真不知她早年是怎么在后宫杀到皇后的位置,又是怎么护着小皇帝登基的…… 估计是这两年,北齐全权掌控在手中,使得这个女人自信心膨胀,以至于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摄政王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满脸笑容的走到太后身旁,无视太后周身的怒火道:“太后娘娘,您就是再欣赏秦王也得让秦王入座呀,秦王远来是客,咱们可不能让他一直站着说话。” 说完,又对秦寂言道:“秦王别介意,我们娘娘一向欣赏晚辈,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皇上,一时心喜才拉着你多说了几句话。你刚来我们北齐,许是不知,皇上他身子骨一向不好,这段时间一直缠绵病榻,娘娘为了皇上心都操碎。” 北齐摄政王不愧为高手,一席话不仅化解了双方的尴尬,而且还暗暗点出北齐皇帝的弱点。 一个病皇帝,大秦皇长孙你真得要支持吗? 摄政王眼带精光,笑咪咪的看着秦寂言,好似自己只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秦寂言看了他一眼,顺着摄政王铺的台阶下,“本王与太后娘娘相谈甚欢,以至于忘了场合与时间,还请摄政王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语气和神情却没有一丝见谅的意味,摄政王只当没有看到,指着左手旁的首位道:“秦王能与娘娘一见如顾,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不过,让贵客站着说话,着实是失我们礼,秦王,快快入座。” “多谢摄政王。”秦寂言颔首,见北齐太后脸色稍霁,秦寂言又说了一句:“太后娘娘,本王一向心直口快,还忘娘娘别往心里去。” 心直口快? 你的意思是说,你说的都是直言?都是你认为对的话? 北齐太后刚降下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迹象,幸得摄政王反应快,抢一句话,“太后娘娘,您看,您是不是先坐回去?” 北齐太后这才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理会秦寂言。 而秦寂言走到自己的坐位旁,发现只有一个位置,当即招来太监:“再加一个位置。” 秦寂言虽不站在殿中,可他一举一动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一开口北齐的官员就发现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摄政王,还没来得及走回坐位,听到秦寂言的话,又过来问道:“秦王怎么了?可有什么不满?” “给本王的女官加一个座位。”秦寂言重复一遍,重点提醒“女官”二字。 “给女官加座位?”摄政王想到,秦寂言进来时都是好好的,直到太后拿话挤况秦王的女官,秦王才开始发飙,现在又不顾场合,要给女官加一个座位,莫非眼前这位女官不一般? 摄政王看了顾千城一眼,却见顾千城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再加上秦寂言面露不满,摄政王也不好再看,忙让太监去搬座位。 没必要为了一个座位,让秦王不高兴,至于秦王刚刚是不是因为女官,而出言激怒太后,稍后只消试探一二就行了。 如果是,事情对他们就有利了。至少可以证明,秦王不是因为倒向皇帝而与太后作对。 要不是,那么…… 他们也许该给秦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这是谁的领土,别仗着手上有人质,就嚣张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待到摄政王转身坐下,脸上又恢复和气的笑,而这个时候太监也将顾千城的座位搬来,出于试探,太监将位置与秦王位置并排安放,而秦寂言没有提出异议。 摄政王轻轻点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太后身旁的女官做了个手势。 那女官轻轻点头后,走到太后身侧,在太后耳旁细细低语几句,太后听罢眉头轻皱,扭头看了与秦寂言并排而座的顾千城一眼,很是不高兴的点了点头…… 491大礼,代表北齐皇帝 北齐太后与摄政王是聪明人,他们认为秦寂言也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与他们对着干。 毕竟,秦寂言与北齐皇帝并无交情,秦寂言是多傻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可看不到的利益将自己陷入险境? 至于之前为一个女人,当众让太后难堪的事? 这一点摄政王和太后很能理解,毕竟他们也是过来人。谁不曾年少,谁不曾年少慕艾,秦王有喜欢的姑娘是好事,这代表秦王有弱点。 乌于稚还在秦寂言手里,不管是太后还是摄政王,都不想与秦寂言交恶,最好的办法是大家维持表面的友好,和和气气的将秦寂言送出北齐,不让秦寂言插手北齐事务。 北齐太后和摄政王,不想将秦寂言推到对手那边,秦寂言也不想与北齐太后一系当众撕破脸,于是…… 双方默契的忽视之前的争吵,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太后举杯为昨日城门口的失误,向秦寂言道歉。 太后死咬着是下面官员的失误,不是她不给大秦面子。秦寂言心知肚明,可此时却只能大度的表示不在意,不然丢脸的就是自己,只是…… 要北齐皇帝亲迎他进城的事,却是不能改。改了,大秦的脸面往哪里摆? “北齐官员一个失误,就让本王在城门口吃闭门羹,北齐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秦寂言手执酒杯,状似随意,可谁都知道他这话有多认真。 北齐太后暗骂秦寂言狐狸,面上却笑道:“这是必然,北齐与大秦永世交好,我北齐怎么会让秦王受委屈。” 话中的意思,就是答应秦寂言的要求,将北齐皇帝的面子踩在脚底。 卖了皇帝,太后自认自已让了一大步,现在轮到秦寂言让步了,于是说道:“秦王,不知乌于稚那个孩子,因何得罪了你?要是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步,秦王你尽管告诉哀家,哀家定会好好教训他。” 太后只当是闲聊,倒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今晚的宫宴,主要目标是给秦寂言赔罪而不是问罪。 要能让秦寂言松口,将乌于稚放出来最好,要不能…… 在北齐的地盘,他们到也不怕,秦寂言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乌于稚分毫。 来了! 秦寂言与顾千城相视一笑,他们进宫前就预料到,北齐太后一定会乌于稚的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可惜,乌于稚这件事秦寂言完全在理,就是扣押乌于稚在手,北齐方面也无话可话。 当然,有些话秦寂言不会说破…… “太后,此事必有误会。三殿下并没有得罪我,相反三殿下与本王一见如顾,为此不惜带着上千人马冒险进入大秦边城,与本王彻夜长谈。”秦寂言一脸认真的说着颠倒黑白的话,偏偏知情人都不敢戳破,因为他们谁也不敢说出,乌于稚带人跑到北齐暗杀秦寂言的事。 “本王与三殿下相谈甚欢,视三殿下为友,并没有限制三殿下的自由,是三殿下自己不愿意走。”秦寂言颠倒黑白已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顾千城无比庆幸她没有吃东西,不然…… 一定会喷出来! 真亏得秦殿下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呀! 北齐太后和摄政王听到秦寂言这番话,彻底的傻眼了,他们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大秦清高冷傲的秦王,居然会是这么的无耻! “秦王,你说乌于稚不肯回来?”太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要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本王并未限制三殿下的自由,毕竟三殿下与本王并无过节不是吗?”没有过节,但有生死之仇。 “你们大秦的来使说,乌于稚带兵去大秦,是要……”“刺杀你”三个字,太后终是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就是他们自己认罪了。 秦寂言侧转身子,略抬头道:“太后,大秦来使说了什么本王不清楚,不如宣他上来问清楚如何?” 太后犹豫间,摄政王忙道:“太后,乌于稚那孩子既然与秦王一见如顾,咱们就别管了,他们年轻人在一起,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摄政王这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天知道他有多想问问秦寂言:秦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自认是个厚脸皮的,可和秦王一比,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多谢摄政王成全。”秦寂言举起酒杯致谢,摄政王气得想要杀人,还要佯装欢喜。 两人隔空对饮一杯后,秦寂言放下酒杯道:“说到三殿下,本王也想起一个人,正想找太后你讨个人。” “什么人?”到了她北齐的人,又那么容易要回去吗? 做梦! “安家五公子。” “什么?”太后愣了一下,怎么不是讨涂大人? “半年前,死在我大秦境内的安家五公子,安五公子的案子还未破,还请太后将他的尸首还给大秦,待到我大秦破案后,定会将安五公子的尸首还回来。”秦寂言说完后,便静静的坐着,等太后的答案。 安五公子的尸首是私下运回来的,并没有过明路,太后当然不会认,“秦王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明白。” “太后,涂大人已潜逃至北齐皇庭,太后要听不明白,不如宣涂大人上来如何?”秦寂言直接将私下的事,摆到台面上来说,这不按理出牌的举动,别说太后就是摄政王也懵了。 “秦王,安五公子的案子不是结了吗?怎么又出问题了?大秦是要仗着兵马众多,欺负我们北齐没人吗?”摄政王这话,威胁意味十足。 秦寂言冷哼一声,“摄政王,结案的人是你们北齐人,你们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吗?” “胡说,结案的人明明是你们大秦的官员,怎么成了北齐人。”太后怒拍案台,气势十足,可惜…… 北齐的太后,还真吓不到秦寂言。 “案子是涂大人结的,涂大人现在是贵国的肱骨大臣,这和你们北齐人自己结案,有什么区别?” “什么涂大人、画大人的,哀家不知,秦王你别血口喷人。”太后当即反口,根本不承认涂大人在北齐,可就在此时…… 492离席,一刹那的迷茫 殿外,突然响起太监高吭而尖锐的声音:“涂大人求见!” “什么?”太监的声音一响起,太后就变脸了。 她刚刚才说北齐没有涂大人,现在就来了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打她的脸吗? “混蛋!”太后怒道:“去看看怎么回事?”重点是别让人进殿,别让人与秦寂言碰上。 “是。”女官匆匆跑下去,可不知怎么的,下台阶时脚步一滑,双腿缠在一起,一个不慎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啊……”女官惨叫一声,一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心脏告诉旁人,她还活着。 “来人,快来人,带下去。”摄政王脸上的笑容绷不住,抬头看向秦寂言。 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是秦殿下的手笔。 秦寂言一脸淡漠,没有表情…… “该死。”摄政王低咒一声,转而朝底下大臣使眼神,让他们出去挡住涂大人,别让涂大人进来。 就算大家都知道,大秦叛逃的官员在北齐,可在事情还没有抚平前,绝不能让他出现在秦寂言面前,可是…… 晚了! 殿外的侍卫不知怎么一回事,居然没有人拦着涂大人,而涂大人似乎不知晓今晚的宴会到底是宴请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也没有看四周的人,匍匐在地就大喊:“太后,太后救命呀,你可要救救下官,下官为了北齐大业,抛妻弃女、背叛国家,您不能将我送给大秦,一到大秦我必死无疑,太后,太后救命呀……” 涂大人来得太突然,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等到不远处的侍卫赶过来,等到两旁的大臣反应过来,涂大人已经把话说完了。 “涂大人来得真是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顾千城,终于抬头看了涂大人一眼,而正巧…… 摄政王看了过来,看到顾千城虽然精致,但怎么也称不上绝色的脸,暗道:就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子,怎么能迷得秦殿下忘记自己的身份? 四目相对,摄政王没有防备的落入顾千城那双黑眸中,眼眸有片刻的暗淡,可惜摄政王自己毫无所觉。 顾千城轻轻一笑,合上双眼,摄政王晃了一下,只感觉有刹那的恍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关键时刻,一个闪神足够要人命,而摄政王看顾千城看到闪神,虽然没有丢掉他的命,可却…… 付出了涂大人的命! “你说的没错,回到大秦你只有死路一条。”秦寂言开口,而随着他冰冷语调的,是见一根筷子破空而来…… “嗖”的一声,秦寂言桌上的黑色筷子,突然飞了起来,直朝涂大人射去。 “秦,秦王……”涂大人直到此刻,才发现秦寂言的存在,而他也明白他被人坑了,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抬头的刹那,黑色的筷子没入他的眉心,穿过脑袋! “唔……”涂大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 “娘娘,王爷……”侍卫赶紧赶慢,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涂大人的尸体,当即咚的一声跪下领罪,另有没眼色的侍卫,则围在秦寂言身后,大有太后一身令下,他们就会拿下秦寂言的架势。 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对身后的宫女道:“给本王重换一份餐具。” 宫女傻愣在原地,侍卫也被秦寂言的举动搞糊涂了…… 当着他们北齐太后和摄政王的面杀人,秦王居然一点也不怕? 这,这也太嚣张了? 而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太后与摄政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抬抬手,示意侍卫将涂大人抬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涂大人的存在,就好像地上那滩血,被一桶水冲洗的干干净净,不复存在,而宴会继续&…… 只是,一连见血,众人都打不起精神,尤其是摄政王,他此时正陷入一个怪圈。 他可以肯定,在涂大人进来时,他是想要上前,先发制人杀了涂大人,然后平息这件事,可是…… 为什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后,他就呆在原地,白白浪费了时机呢? 摄政王不解地看向顾千城,他敢肯定秦王身边那个女人有古怪…… 北齐摄政王的眼神太凌厉,别说被目光直指的顾千城,就是坐在她身旁的秦寂言也察觉到了,不着痕迹的挡在顾千城面前,质问道:“摄政王,有何事?” “本,本王……看这位姑娘,甚是眼熟。”紧要关头,摄政王想出一个不算太扯的理由。 “是吗?”秦寂言冷哼,“本王第一次带女官来北齐,摄政王便眼熟,摄政王这是何意?” “秦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位女官似一位故人。”摄政王已恢复如常,见秦寂言不喜他也不放在心上,趁机说道:“不如请这位女官抬头,让本王看一眼可好?”他要确定,这个女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摄政王自认自己只是一个小要求,可不想,却惹怒了秦寂言。 “嘭……”秦寂言一拂袖,将案桌上的碟碗全部扫落,倏地站了起来:“摄政王,本王的女官不是后宫女子,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言罢,拉起顾千城的就往外走,“北齐的诚意,本王看到了。太后,摄政王,我们两天后再见。” “慢着……”太后高喊,可秦寂言根本不给她面子,脚步继续往前,太后大呵:“站住。”可依旧得不到回应。 “来人,拦下他们。”太后气极,下令侍卫上前,可侍卫还未挨近秦寂言,就被秦寂言一脚踢飞。 侍卫再次涌上,秦寂言也不再动手,而是扭头对太后道:“太后,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不是要拦下本王,不让本王出宫?今天你不让本王出宫,改日你想让本王出宫,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太后和摄政王想必明白。” “退下。”摄政王起身,皱眉道:“秦王,请恕本王失礼,本王只觉得这位女官眼熟,并无恶意。”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秦寂言移头,视线落在案桌上的筷子上,无声的提醒众人,涂大人是怎么死的…… 493猎杀,强掳秦王 秦寂言的武力摆在那里,之前露的那一手太快,许多人没有看清楚,可现在提起来却不免胆战心惊。 宫中侍卫再不敢冒然上前,只围而不攻,秦寂言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十步,双方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太后和摄政王只当没有看到,即不命令侍卫强攻,也不命令侍卫退下,就这么放任秦寂言带着顾千城一步一步离开…… 顾千城看着前后、左右一脸紧张、不断的后退的侍卫,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侍卫到底怎么想的。 就算秦寂言武功高强,可皇宫侍卫这么多人,还能让秦寂言一个人讨得好? “就这么走出来了?”直到走出宫殿,顾千城都不太敢相信,他们居然轻易走了出来,从头到尾秦寂言就是踢了一脚而已,这也太简单了! 她想像中的大战呢? “是人都怕死,那群侍卫士气一弱,便为再战之力,更何况困下本王对北齐有何好处?”秦寂言握着顾千城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脚步比之前还要快了三分。 “我们快点,在皇宫里他们不好动手,可并不表示出了宫,他们还不会动手。”难保北齐太后反应过来,拿下他或者顾千城,好交换乌于稚。 “嗯,”顾千城点头,提起裙子快步跟上。 秦寂言并没有带着顾千城走大道,而是在一个岔道口快步一转,步入一条小道,随即轻功一起,几个跳跃……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人呢?”宫中跟出来的探子忙追上前,却不见秦寂言和顾千城身影,当下面面相觑,一脸不安。 “你们继续找,我回去禀报娘娘。”领头之人果断做出决定,其他人忙分散开来,朝四面八方追去,务必要追到秦寂言的下落。 北齐太后与摄政王纵容秦寂言出宫,不外乎就想借秦寂言“一时意气”,不带侍兵、不顾阻拦的走出皇宫,然后…… 在城内,拿下秦寂言。 秦寂言暂住在城外,今日又是由摄政王亲自接了进来,身边并没有带多到人。宴会到一半,他愤然离席,北齐肯定不会安排人送他。这种情况下,秦寂言要在京城遇到“宵小”,出一点意外,再正常不过,就是放到大秦也说得过去。 一切,皆是秦寂言咎由自取,怨得旁人,可偏偏…… 追踪的人,却把人跟丢了! 没有目标,一切计划皆是惘然,那人只得折回去禀报给太后和摄政王,好让他们另做安排,可是…… 他有这个想法,却没有这个命! “啪……”寂静的夜空,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响,只见一枚石子“嗖”的划过黑夜,朝那探子的眉心射去。 探子反应及快,可他再快也快不过,正对他命门而来的石子,“噗”的一声,石子正中眉心,那探子连声响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不起。 “猫抓老鼠,游戏才刚开始。”秦寂言与顾千城在不远处的屋檐上落脚,见回宫禀报的探子已死,又继续追踪其他人。 “千城,今晚带你看好戏。”鹿死谁手,要到最后才能知晓。 顾千城莫不作声,只紧紧抱着秦寂言的腰,唯恐一个手松自己就落了下去…… 她不恐高,也不是第一次随秦寂言“飞来飞去”,可却是第一次要自己抱着秦寂言,而不是秦寂言抱着她。 顾千城之前问了,秦寂言不抱着她,不怕她掉下去吗? 秦殿下的回答是:“本王的手要忙着杀人,抽不出空来,只得委屈千城了。” 委屈!委屈! 秦寂言也知道这是委屈? 可偏偏秦寂言说得头头是道,作为不懂武功的人,她也无法据理立争的说秦寂言只要一只手就能灭杀那些探子,所以…… 明知秦寂言是故意的,顾千城也只能和北齐太后一样吃哑巴亏。 此刻,顾千城终于明白,北齐太后和摄政王听到秦寂言那般无耻的话,心里有多郁闷! 秦殿下,真有能把死人气活! 一路抱着秦寂言,顾千城看到秦寂言如同丛林之王一般,从容的游走北齐内城,一个个追上那些探子,在他们毫无反应时,将其一一灭杀! 十五个! 不到一个时辰,秦寂言便将十五个探子全部灭口,别说他们当中没有人发现秦寂言,就算发现了也没命回报。 “解决了,可惜不能回去。”秦寂言拍了拍手,又抽出一块帕子,细细的将手指擦拭干净,这才反手抱住顾千城,扭头在顾千城耳边道:“今晚许是要晚些回去,可困?”困了,他们就先回去,左右是旁人求他,不是他求人。 “白天睡了一上午,此时不困。”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她要还能睡得着,那就叫奇了。 “不困便好,”秦寂言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夜空,不轻不重的道:“出来吧!” 秦寂言和顾千城此时,不知站在谁知屋顶的尾端,而秦寂言一喊,便听到“悉嗦”一声,一道黑色身影飞身而上,立在屋顶前端,正好与秦寂言面对面。 “小人并无恶意,还请殿下原谅。”来人一上来,便抱拳告罪。 声音不算大,可是…… 屋内的人要醒着,应该能听到吧? 这两人这么嚣张,不怕屋主知道吗? “追了本王一路,不是恶意难不成是善意?”秦寂言从容而立,没有出手的打算,明显是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小人确实是善意,小人奉我家公子之命保护殿下,只是殿下武功高强,小人无用武之力。”来人说这话时,声音隐隐有几分无力。 他是吃这碗饭的行家,可是…… 无论是追踪还是隐藏的功底,都不如对方,要不是最后时刻,对方故意露了行踪,他根本找不到人,甚至什么时候跟太后派来的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死掉都不知。 “你家公子?”尾音轻轻往上调,带着一丝疑惑,似有所困扰一般,让人很想将所知全部倾倒而出,就为了给他解惑…… “是的,我家公子想请殿下一叙,不知殿下可否赏脸?”来人问得小心翼翼,就怕秦寂言不同意,因为…… 秦寂言要是不同意,他也不敢和原计划一样,强掳秦王…… 494受伤,配得上秦殿下 来人不是不敢强行“请”秦寂言过去,而是……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不是秦殿下的对手,两人一旦交手,即使秦殿下手上带了个拖累,他也没有胜算。 来人怕秦寂言不满,小心翼翼看了看秦寂言,可天这般黑,他能看清什么? 久久等不到秦寂言的回复,来人心有不安,很想调头就走,免得犯到秦寂言这煞星手里,可想到主子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的再说一句:“殿下,我家公子没有恶意,只是白日见面不易,才会唐突殿下。” 这一次,秦寂言给了他三公面子,问道:“你家公子贵姓?”心里已猜到八分,可总归要确定一下。 “我家公子姓季。”来人忙道,心知秦寂言这是同意了。 “带路。” 果然,秦寂言答应相见…… 要不是同意相见,秦寂言又何必将此人叫出来,要知道,秦寂言有的办法将此人杀死,或者摆脱此人。 “殿下,请……我家公子已备好马车。”来人高兴的忘乎所以,一时忘形,竟踩碎一块瓦片…… “啪”的一声,在喧闹的白日算不上什么,可此刻却显得异常响亮,不仅仅是他自己,就是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是脸色大变,当即杀气肆起,那人吓得忙道:“小人,小人失手……” “失手?”秦寂言声音如同这冷冽的风,令的人背脊发寒。 “是,是失手,小人留下来善后,殿下与姑娘去前方的樵舍路,就能看到停在那里的马车。”来人很上道,连忙主动提出。 而此时,屋主的护院听到响声,纷纷动了起来,秦寂言知道此地不宜多呆,也不管那人如何应对,带着顾千城就走了,只是…… 什么路与马车,秦寂言是不会管了。 对方能派一个,会惊动屋中护院的探子,难保不会再来一个,会惊动京中侍卫的车夫,他秦寂言的命精贵得很,怎么可能冒这种没有意义的险。 秦寂言当即立断,带着顾千城就出城了。而此时,久久没有得到消息的太后与摄政王,已猜到事情有变,当即以有刺客闯入宫中为名,下令禁军搜城…… 禁军搜城,动静必然会大,秦寂言和顾千城远远看到,便立刻放出信号,等到他们二人出城时,凤于谦已率精兵五百,在城外接应。 “殿下,顾姑娘,你们没事吧?”凤于谦远远看到,有两人从城墙角下走出来,忙上前接应,将两人带到隐蔽处。 一走近,顾千城就闻到了凤于谦身上有血的味道,虽然很淡,可也不想想她是学什么的。 “凤于谦受伤了。”顾千城小声的对秦寂言道。 关心属下什么的,有秦寂言做就好了,她没有必要拉拢秦寂言的人。 只要秦寂言足够尊重她,看重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秦寂言的手下也会尊重她。反之…… 秦寂言不把她当回事,哪怕她费心讨好,秦寂言的手下也不会当她是个东西,更不会给她应有的尊重。 “我们没事,”秦寂言站定,上下扫了凤于谦一眼,“伤在哪?” “啊?”凤于谦还在想,自己身上有伤无法留下来断后,要留谁来下来断后,听到秦寂言的话着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不在意的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可他的话刚说完,身后就有一个大汉小声道:“小将军伤到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小将军也不肯回去上药,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不流血就来了。” “多事。”凤于谦扭头训斥道,可下一秒他却被秦寂言训道:“什么叫多事?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虽是训斥,却透着亲近重视,凤于谦心中一暖,不在意的道:“真没事,一点小伤。在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他又不是焦向笛,只会读书,连最轻的弓也拉不开,他看着瘦弱实则力气大的很。 “脱掉衣服!”秦寂言也不和凤于谦废话,直接下令。 左右这里有大夫,凤于谦真要伤得重,也能得到医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已经出了城,暂时安全了。 “现在?还是算了吧,也不知北齐的人何时会追出来,我们先离开再说。于谦不想因自己的事,耽误了大事,可是…… “身上带伤,你还想本王保护你不成?”秦寂言这是激将,凤于谦虽然不会上当,可他却是最忠心不过,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秦寂言的拖累。 凤于谦不再拒绝,背过身子,干脆的将上衣脱了。 基于礼貌,顾千城也转过身子,不看。她虽是大夫,可入乡随俗,她不想做彪悍的女子,更不想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引人诟病。 凤于谦左肩膀处开了一道口子,倒没有怎么流血,但手臂却以一种正常人做不到的姿势扭曲着,秦寂言一看就知道凤于谦伤到了骨头。 “千城,你看看。”秦寂言不敢乱动,就怕废了凤于谦的手。 “这……”顾千城还没有说什么,凤于谦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他看得出来,顾千城是秦殿下看重的女子,甚至秦殿下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对顾千城的宠溺,种种举动都表明顾千城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秦王妃,而他…… 哪里敢让未来的秦王妃,看他这个外男的身子。 “无妨,本王把你当兄弟,再怎么样,也不会为了什么礼教,就任你的胳膊废了。”秦寂言认识顾千城时,就知道顾千城虽注重礼教,却不是拘泥礼教,不是那些被礼教束缚的什么也不敢做的女子,在认定顾千城时,秦寂言就想过这个可能。 有秦寂言这话,顾千城才转过身子,目不斜视的朝凤于谦行了个礼,“小将军,得罪了。” 言毕,便只盯着凤于谦的胳膊,眼神清冷、端正,眼珠子定在中间,绝不乱瞟,没有一丝轻浮。 只看顾千城的举动,便知她是一个端正之人,绝不会让人多想,更不会让人轻视…… 除去身份不提,倒也配得上殿下。 凤于谦在心中暗道。 495合作,半夜三更造访 凤于谦虽说自己伤得不重,可事实上…… 凤于谦左肩断了,骨头错位,刺出皮肤,虽然流血不多,可伤势绝对称不上轻,要不好好处理,或者错过最佳时间,凤于谦那条胳膊就废了。 明显凤于谦没有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只是胡乱的用布条包扎一下,不让它流血即可。 “骨头错位了,需要正骨,会有一点疼,忍忍。”顾千城说话干脆利落,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是一个姑娘。 “嗯……”凤于谦深吸了口气,可不等他做好准备,就听到“咔”的一声,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饶是凤于谦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啊……痛!” “别动。”顾千城冷声说道。 “我没动,也没有力气动。”冷汗瞬时流了下来,凤于谦脸都白了。 “对不起,下手有点快。”顾千城毫无诚意的道。 她现在不动手,总不能等凤于谦做好准备,全身肌肉绷紧再下手吧? “只是有点快吗?”在属下面前丢脸,凤于谦很不高兴,平时自带笑容的脸,此时也不免冷了下来。 刚还夸她不错,女人真经不起夸。 “那你想怎样?”顾千城抬眼,扫了凤于谦一眼,从小腿处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霉素,还有外伤药。 “条件有限,也摸上药,回去找大夫看看。”没有消毒滴水甚至连清水都没有,顾千城也没有办法清理,抹上药后便用绷带一层层缠上,“再没有固定前,你的左手不能动,不然骨头会再次错位,到时候你得再吃一次苦。” 顾千城下手极快,交待注意事项的时候,便将凤于谦的胳膊包扎好了,后退三步,不再看凤于谦。 她虽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可有些事却不得不避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可她不能丢秦寂言的脸。 瓜田李下,她端得正也要行得正,免得旁人说秦王殿下看上一个……作风大胆的女子。 行事大胆和作风大胆,并不是一样的评价,前者是称赞,后者可就不一定了。 凤于谦的亲兵,见顾千城上前给凤于谦治伤时就愣住,见顾千城眼也不眨的,就将断骨接好,一个个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 秦殿下带来的女官,不仅会验尸还会医伤? 仵作也管大夫的活?能做大夫,还有人做仵作这么低贱的事吗?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仵作的活?还会做大夫的事? 秦殿下在哪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子? 至此,凤于谦身旁的亲兵,虽不至于高看顾千城,可到底也不会将她轻看去,不会认为她是秦寂言带来解决的小娘们,而是真正把她当一个有能力的人看待。 顾千城却不管这些,给凤于谦包扎完后,顾千城便细细的擦着自己手,一遍一遍,明明双手已经很干净了,可顾千城还在那里擦,直到凤于谦在亲兵的帮助下穿好衣服,顾千城才停下来。 幸亏,她一直背对着众人,不然亲兵们见到这一幕,定要说顾千城矫情了。 众人约末耽误了两柱香的时间,好在他们已经出了城,两柱香的时间还不至于给他们带来危险…… 一人一骑,禁卫军还在城内搜索秦寂言的下落,秦寂言和顾千城已在凤于谦等人的保护下,从容离去。 驿站外,全是秦寂言带来的兵马,秦寂言并不担心,至于半路上? 凤于谦带伤过去,就表示他已经将路上的障碍清除了,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调集上千、上万人,而百余来人? 就秦寂言一个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秦寂言和顾千城平安回到驿站,才刚站坐下,下人就来报:“殿下,有一位自称姓季的公子,上门道歉。” 半夜三更的上门,要不是他们知晓,在城门是一位姓季的出面调解了他们和北齐的矛盾,定是不会前来通报的。 “这么快就找上门,北齐果然是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秦寂言朝凤于谦使了个眼神,让他下去找大夫看伤,便让下人将季诺请进来。 “我先回去休息了。”顾千城体贴的告退,秦寂言出声阻止:“见一见季诺,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不管是北齐还是西胡,都有季诺的影子,秦寂言对季诺颇为防备,季诺不敢对他出手,可难保不会对顾千城出手。 今日,让季诺见见顾千城,也好让季诺明白,顾千城是他秦寂言的人,动不得。 秦殿下一番好意,顾城再推拒就矫情了,顺从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好见一见传说中的季家大公子。 屋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就好像是踏正步一般,每一步力道都相等,一下一下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人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脚步声身上去。 至于每一步迈出来的距离? 顾千城想,应该也是相同的,不然不可能走出同样频率的步伐。 “叩叩……”敲门声响起,下人说道:“殿下,季公子来了。” “进来。”秦寂言并没有拿侨,语气虽然冰冷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给了季诺足够的尊重。 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身披雪白皮毛披风的季诺,带着一身寒气缓步踏入,姿态从容,举止优雅,让人心生好感。 季诺脸上带着谦和的笑,一双黑眸似有流光,耀眼的致极,头上束发的东珠亦是光芒闪烁,一瞬间屋子就好像亮了几分,甚至让人有一种伸手挡一挡,免得刺伤眼的冲动。 随着季诺踏步,时不时露出脚下银丝的靴子,靴尖处时不时划过的银光,与身上的那一片雪白相得益彰,竟让人无法心生厌恶,可也无法让人喜欢,因为…… 季诺虽没有给人强势的压迫感,可深更半夜的穿一身白,却是处处昭示自己的存在,给人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顾千城太挑剔,而是太过耀眼、太过光芒四射的男人,顾千城不喜欢! 496道歉,秦殿下很厚道 穿着厚重的狐狸披风入内并非季诺本意,而是一向习惯了入门就有人服侍,抬手就有人上前宽衣的季大公子,根本不记得这一出,直到走到秦寂言面前,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披风还未脱下。 季诺也不尴尬,随手将披风解下,露出里面灰色的长衫,整个人低调了许多,屋内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一时失礼,还请秦王殿上见谅。”言词直接,举止大方,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反倒让人心生亲近。 “无妨,季公子乃性情中人,一点小事本王不会放在眼里。”秦寂言淡淡开口,无视季诺的示好与亲近。 试探未果,季诺也不再歪缠,歉意的点头,便转身,将披风挂在角落的衣架上,同时看了一眼顾千城。 顾千城坐在一进门的角落,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季诺进来时眼中也只看到了秦寂言,还真没有看到顾千城。 季诺深知顾千城对秦寂言的重要性,朝她轻轻点头便不再言语,转身走回屋中,正式给秦寂言行礼,“季诺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双手作揖,态度诚恳,不卑不亢,没有虚伪的清高也没有卑微的讨好,倒是符合商人的八面玲珑。 先套近乎后行礼,季诺公子果然非常人也。 秦寂言想到,他在西胡假借季家名头行事,事后季诺也没有拆穿,便没有再为难季诺,轻轻点头,“季公子,请坐。” “多谢殿下。”季诺在下首坐下,而他刚坐下没多久,下人便奉上茶水,随即又悄无声息离去。 秦寂言抬手端起杯子,同时示意季诺喝茶,季诺笑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惊道:“大秦仙山的莲雾茶?” “季公子好品位,本王一直以为,莲雾茶只有大秦宫中才有。”莲雾茶数量极少,每年只能采到十余斤,按旨要全部送入宫中,可是…… 季家财大势大,连皇宫特供的茶也能喝上。 “在下有幸喝过一回,便记住了这味道。”季诺将茶杯轻轻放回,从容的解释,“季家是商户,与各国皆有来往,难免会碰到一些稀奇的东西。”季家主要势力并不在大秦,可并不表示季家势弱。 “季公子见识广博,倒是本王孤陋寡闻。”秦寂言眉眼未动,轻吹了口气,将茶杯上方的白雾吹散,专心的品茶。 季诺拿不准秦寂言是什么态度,也不敢太过放肆,便道:“秦殿下言重了,季某所见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能入殿下的眼。不过,前不久季某倒是在西胡见到一奇景,至今难忘。” 最终,季诺还是沉不住气,主动提出西胡之事。 西胡之事,季诺已明白秦寂言所扮演的角色,他此时说出来,只是告知秦寂言他知晓,并无威胁之意,毕竟…… 事情都过去了,西胡就算知晓秦寂言的身份,也不可能派兵到大秦或者北齐拿秦寂言,他根本威胁不到秦寂言。 秦寂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季诺一眼,说道:“十二少天资聪颖,本王甚是欣赏,偶然遇上便留十二少多住了两天,现在人应该平安回了季家。” 秦殿下继续颠倒黑白。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季家没齿难忘。”季诺起身,向秦寂言道谢。 这就是权势的差距,因为秦寂言是大秦皇长孙,哪怕季诺知道秦寂言绑了季十二,又借季家之名在西胡闹事,给季家带来许多麻烦,季诺也只能认了,并且要低头道谢。 “举手之劳,季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秦寂言坦然受之,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顾千城虽然早就见识了秦殿下的厚脸皮,可此时也不免脸红。 秦殿下,简直太无耻了! 抬头看了一眼季诺,可惜季诺背对着她,顾千城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不顾千城相信,哪怕季诺心里再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八面玲珑的商家公子,怎么可能是情绪外露之人。 果然,季诺非但没有追究秦寂言假冒十二少之事,反道给秦寂言深深作揖,道歉:“殿下,家中下人不经事给殿下添了麻烦,季某心中不安,深夜造访还请殿下恕罪。” 季诺坦然承认,是他派人去“请”秦寂言,只是过程出了一点小问题。 “仓促行事难免会有意外,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秦寂言明摆着告诉季诺,季家下人的水平他不看好,有这样已是不错了。 秦殿下的毒舌顾千城已见识过,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还会给季诺面子? 不过,季诺比北齐太后强多了,完全不受秦殿下毒舌影响,脸上笑容不变,而秦殿下也没兴趣在季诺身上浪费唇舌,只一句便不再开口,就此揭过此事。 季诺是打着道歉的名号来的,现在歉已经到了,按说季诺该走了,可季诺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秦寂言也没有赶季诺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只是…… 怎么开口,是个问题? 至于由谁先开口?这根本不是问题,季诺才是求人的一方,他要不开口还指望秦殿下上赶子帮人? 简直是玩笑。 季诺事先虽查过秦寂言的行事作风,可真正打过交道才知秦寂言的难缠,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该明说还是暗示。 毕竟,有些话要说急了,他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到时候秦寂言漫天开价,他们也只有忍了。 北齐皇帝与秦寂言之间的利益谈判和商场上的谈判一样,谁先耐不住,谁便会吃大亏,季诺不在乎北齐利益损失,可他在乎自己即得的利益损失。 微微蹙眉,季诺端起一旁的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冷却,轻轻摇头,又将杯子放回,抬头间就对上秦寂言洞悉一切的眸子,不由得苦笑。 “殿下,在下不过是帮人跑腿,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一介小小商人。 时间不早了,秦寂言也懒得与季诺多言,季诺如此上道,秦寂言也便直言道:“说吧,他的要求,还有他能拿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季诺长松了口气。 秦殿下虽然难缠,但为人却厚道,并没有把他逼到死路…… 497挑选,三座城池 秦殿下厚道的接过话,没有拿腔拿调,季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直接将北齐皇帝的要求,和能付出的代价说了出来。 “殿下,皇上希望大秦方面能支持他,让他坐稳皇位。皇上可以交出十五年前领兵的将领。”季诺说话时神色平淡,却暗中注意着秦寂言的表情,就怕秦寂言不满。毕竟秦寂言一直都是秘密调查十五年前的事,定不想让人知晓。 好在,秦殿下并无不满,当然也没有别的表情,平静淡漠的神情,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变了。 秦寂言淡漠的开口:“只有几个将领,这就是北齐皇帝的诚意?” 秦寂言明显不满,季诺又道:“皇上说,秦殿下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皇上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季诺说这话时没有一丝迟疑,从秦寂言的表现中,季诺可以肯定秦殿下不像是会漫天要价的人。 确实,秦寂言不会做索要半个北齐的蠢事,他要的东西定会在北齐皇帝能接受范围内,当然他做的事也只有那么多。 “列出北齐太后派系的官员,本王替他处理。至于本王的要求?”秦寂言一顿,看向季诺:“三座城池,本王要北齐三座城池,城内所有百姓、官兵半年内迁出,本王会派人接管。” “殿下,这个要求……请恕我们不能答应。”季诺忙起身,一脸为难,“割让三座城池不是小事,尤其是你全权统管,万一……”你在城内囤积重兵,北齐岂不是引狼入室。 “季公子别着急,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寂言起身,绕到书桌后取出一张羊皮纸,转而铺到季诺的面前,“本王不要北齐城中城,只要边境非要塞的城池。” 秦寂言随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块,那一块地方是北齐极北之地,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殿下确定?”季诺皱眉,不能理解秦寂言此举到底是何意。 北齐是游牧民族,只有内城和草原才富饶,边境非要塞的城池大多荒芜,一座城也不见得有一万人。 “本王能做自己的主,季公子能做皇上的主吗?”秦寂言坐回上位,等着季诺给答案。 “事关国土,季某确实做不得主,还请殿下容我回禀皇上。”季诺可以做主,可他却不想在秦寂言面前表露太多,他总觉得秦寂言似乎知晓一些什么,不然不可能如此礼遇他。 是的,礼遇! 秦寂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当成卑贱的商户,谈吐中虽然称不上客气,可也没有鄙薄、傲慢,给了他些许尊重,甚至他进屋时失仪的举动,秦王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那就去问。”秦寂言并不在意今天能不能得到答复,左右他人在北齐,事情也不急在这一刻。 “不知秦王要哪三座城池?”季诺将地图奉到秦寂言面前,“还请殿下明示,季某也好向皇上复命。” “千城,过来。”秦寂言并不看地图,好像并未将三座城的事放在心上。 季诺很是不解,一脸震惊的看向秦寂言,秦王该不会是要那位顾姑娘来决定,要哪三座城池吧? 秦王这也太宠顾姑娘了。 顾千城亦是惊了一跳:莫不是秦寂言猜到了什么? 抬头看向秦寂言,却不见半丝异常,顾千城只得将心中的不安压下,缓步上前,路过季诺身边时,顾千城不由得一顿,用力吸了口气。 “姑娘,有事?”季诺不解,忙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实在不想与秦殿下的心上人走得太近,危险! “没,”顾千城摇头:“只是听三公主时常提醒季公子,不免有几分好奇。” 顾千城说完,不等季诺多问便上前,“殿下……” 秦寂言只当没有看到顾千城与季诺的互动,指着北齐的地图道:“挑三座城。” 虽不是命令的语气,可也让人无法拒绝。 “你让我挑?万一挑到三座废城呢?”顾千城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寂言,她知道秦寂言是知道了,只是她不说秦寂言便当作不知,将此事当成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废城就废城,本王不在乎。”秦寂言说得大气,季诺却是嘴角一抽。 真要不在乎,就别要三座城,要别的呀! 和领土相比,北齐皇帝更愿意舍一些钱财,毕竟国家再穷也穷不到皇上,而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惜…… 不管是顾千城还是秦寂言,都没有听到季诺的心声,秦寂言无条件信任,顾千城不可能不重视,看着北齐的地图,脑子里已开始默背《夷国志》。 《夷国志》上半部虽没有记截什么宝藏、古墓、奇城,可却记录了这篇大陆的山川地理。 只是《夷国志》上所写的地名,和现在三国所叫的地名有出路,顾千城需要时间来核对,而这一点看在季诺眼中,便是顾千城心中忐忑,一时难下决定。 这么一来,季诺便打消了心中怀疑,只当秦寂言要三座城池,并非针对北齐而是想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 季诺猜得八九不离十,秦寂言是想借北齐三座城池,安排自己的心腹亲信,可更多的是因为…… 他了解顾千城,知晓顾千城心中藏了多少宝贝,由顾千城为他挑三座城,他只赚不亏。 不管怎么说秦寂言都是自己人,顾千城怎么也不会叫他吃亏,将北齐地图和《夷国志》所写的地方一一核对后,顾千城很快就挑出三座与大秦相交,又连在一起的城池。 这三座城说是与大秦相交,可事实上却是处在沙漠中间,不仅与大秦隔了一片双方皆不管的沙漠,就是和北齐自己也隔了一大片沙漠,完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城。 那一片地域,有五座城池,都是几百年前的建筑,现在早已荒芜,城中几乎没有百姓,就连北齐驻军也不在城内,而是在沙漠以内的城池驻守。 这样的地方,便是送人都有些拿不出手,季诺有心卖秦寂言一个好,便道:“殿下,你还要改吗?” 在没有交到北齐皇帝手中前,他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可惜…… 498信任,定不负君意 季诺的“好意”秦殿下完全不领,而谈妥了正事,秦寂言也不想再和季诺多说,不客气开口送客,虽然言词委婉,可也不能改变秦寂言开口送客的事实。 “是季某唐突,打扰了殿下。”季诺没有想到秦寂言,这么看重顾千城,离去前不忘看她一眼,而顾千城…… 并没有像面对凤于谦一样避讳,而是大大方方的直视,倒叫季诺不好意思,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当然,离去前季大公子不会忘记,将自己的披风取下。 一身雪白了季诺,缓缓步入夜色之中…… “你怎么看?”季诺一走,秦寂言也就没有那些个顾忌,伸手一揽便将顾千城带入怀中。 还是抱在怀里安心。 “你说季诺,还是这三座废城?”顾千城也不拒绝,自发的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依在秦寂言怀中,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有点小困了。 “当然是季诺,城池的事本王信你。”就算没有《夷国志》中的记载,顾千城挑得那三座城也是极好的。 对北齐和大秦来说,沙漠中的城池没有价值,可对他来说却是宝地,即使那里交通极不不便。 顾千城浅浅一笑,“谢谢你的信任。”也谢谢你的不追问。 “傻瓜,本王不信你,还能信谁?”他信顾千城,宁可冒着被顾千城欺骗的风险,也不会怀疑他。 “定不负君意。”埋在秦寂言怀里,顾千城说得极小声,秦寂言根本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季诺那人很奸诈。”顾千城当然不会再重复一遍,她要是会重复就会大声说。 “商人之子,能游走在西胡公主和北齐皇帝之间,怎么可能是纯良之辈。”哪怕他笑得再干净,言词再诚恳,秦寂言都不会放下对他的戒备。 “我看他不像商人之子。”顾千城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你发现了什么?”秦寂言眼神微变,认真了起来,顾千城知道她不说不行了,“我发现季诺身上有一股药味,很淡……可却真得存在,而且不是从病人身上染上的药,而是药香,像是药草未炮制前的味道。” “季家并不做药材生意。”季诺就算接触药材,也不该接触到药草才是。 “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他奇怪,刚刚路过他身边时,我还特意看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指比脸上的肌肤黄了许多,像是长年浸在药材中的人才会有的双手。还有,你注意到他的步子没?他每一步迈的距离都一样,像是特别训练过。”顾千城说着说着也来了精神,一扫刚刚的倦意。 “你……真仔细。”秦寂言承认,他没有顾千城看得认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季诺这个人身上,倒是忽视了这些细节。 “职业习惯,季诺这人我一直好奇,所以便多看了两眼。”顾千城倒不瞒着秦寂言。 “你之前在宫里,看摄政王也是职业习惯?”秦寂言想到摄政王的态度,一时有些不安。 摄政王似乎对顾千城感兴趣了。 “那是意外……”顾千城也没有想到,北齐摄政王会那么警觉,看样子以后她得少用精神暗示。 一共用了两次,第一次直接被秦寂言发现,这次也差一点就露馅了。 “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秦寂言不相信摄政王的鬼话。 看顾千城眼熟? 怎么可能,北齐摄政王并没有到过大秦,而武芸也不曾离开过京城,他怎么可能看顾千城眼熟。 “嗯,我当时……就想试一试,到了北齐,神女塔的案子总要查。”顾千城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乖乖的低头认错。 她错了还不行! “你呀……”秦寂言在顾千城手臂上轻拍一下,“下次别再冒险。” “哦……”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家伙,一个都不好惹,她还是谨慎些好。 见顾千城闷闷不乐,秦寂言又道:“不过,就算惹出事也没有关系,本王总能护着你。” 刁蛮任性的女人,都是男人宠出来的。 顾千城忙不迭的点头…… 季诺从驿站出去后,中途换了一辆马车,确定无人跟随,这才悄悄回到宫中,去见皇上。 当然,季诺进宫没有穿那件骚包的白色披风,仅着里面低调的灰衣。 在秦王面前失礼虽是意外,可特意穿上白色的披风,想要夺人眼球,抢占主动权却是事实,只可惜收效并不大。 想到这里,季诺不由得苦笑一声:果然,大秦的皇长孙最难攻克,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怕是难了。 北齐皇帝一夜未睡,伸长脖子盼着季诺回来,见到季诺走进来,北齐皇帝不顾身体虚弱,下床齐迎。 “季诺,事情怎么样了?”北齐皇帝知道自己不该心急,可是……他无法冷静下来,而在季诺面前他也不想装。 他的命,还是季诺救回来的,如果连季诺都不能信,他不知还能信谁。 “皇上,你身子弱快坐下。”季诺一脸责备,扶着北齐皇帝坐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皇上,秦王为人爽快,也很仪义,他不仅支持皇上您,还愿意帮皇上解决太后派系的官员,让你给他名单,他会处理。” “你说得是真的?”北齐皇帝当场呆滞,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要什么?”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在皇家,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三座城池。” “什么?要朕割让国土?这绝不行。”传出去,他不成昏君。 季诺安抚的拍了拍皇上的背,耐心解释道:“皇上别急,秦王深明大义,他要的是极北之地,沙漠中的三座荒城,而且是他个人要,与大秦无关,皇上不敢昭告天下。”世人不知,便不会骂皇上是昏君。 “沙漠中的荒城,他要那个地方干吗?”那不是三不管地带吗? 虽说名义上是北齐的,可那个地方北齐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大秦皇上年纪大了,可迟迟未立储君,秦殿下许是为自己着想吧。”季诺只是猜测,不过这个猜测正合北齐皇帝的意。 北齐皇帝点了点头:“大秦的斗争确实凶残,秦王私下有行动再正常不过。沙漠中的几座城一直荒芜无人看管,即使给了秦王也没有什么,光凭那几座城还城不了事。” 沙漠之中,来往不便,那地方落在手上只是鸡肋,如果用三座荒城换皇权,这买卖再划算不过,只是…… 人都是贪心的,想到沙漠中有六座城,北齐皇帝又打起另外三座城池的主意…… 499算计,没有双赢的可能 沙漠中的荒城对北齐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能用剩下的三座废城换些好处,北齐皇帝一点也不在意。 “季诺,秦王需要城池发展势力,你说朕要将剩下的三座城池给他,换摄政王和乌于稚的命,可行吗?”北齐皇帝双眼放光,一脸期盼。 季诺有心说别这么做,可看北齐皇定眼中闪着疯狂之色,知道他心中有想法,否定的话变成了劝说:“皇上,沙漠中的六座城连成一片,秦王只要东边三座,我们还有西边三座。到时候秦王要是势大,我们还能借西三城为据点,攻打秦王,现在全给了秦王,我们日后多有不便。” 季诺句句是为北齐皇帝好,可北齐皇帝太想要摄政王与乌于稚的命,他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六座孤城,能有什么不便。”北齐皇帝抬眸,眼露不屑,不等季诺开口又道:“不过是六座夹在北齐与大秦中间的孤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朕要灭了他不过是抬手间的事,秦王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吗?” “灭?”季诺垂眸,掩去眼中的震惊。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当皇帝的人。 “当然是灭!大秦是我北齐的敌人,朕怎么能容他。”北齐皇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的不安与愧疚,见季诺低头不语,北齐皇帝怕他误解,便解释了一句:“季诺,你应该明白朕和秦王没有一丝交情,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往来。他帮朕坐稳皇位,而他从朕手中得到他想的东西,至于之后他能不能保住,那就是他的本事。” 政治从来不讲人情,甚至没有必去想,下次能不能合作。因为,他们此刻就是咬得你死我活,下次要有机会一样能合作。 “季诺,政治斗争和你商场上做生意不一样,你们做生意讲究互惠互利,讲究大家都赚钱。可朝廷上的斗争却不是这样,这天下就这么大,官位就那么多,我占一分别人就少一分,绝无互利的可能存在。”所以不是他心狠,而是现实如此。 “今日我放过秦王,来日秦王势大必将会吞闭北齐。”他不善良,秦寂言也不是良善之人,谁也没有比谁高贵,所以季诺不要觉得他坏,而秦寂言是好人。 季诺淡笑一声,“皇上决定就好。”他比北齐皇帝更明白,天下之争退不得分毫。 北齐皇帝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拍了拍季诺的肩膀道:“季诺你放心,朕便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皇上的话,我记下了。”季诺璨然一笑,“另外三座城池的事,我们两天后再与秦王商议,现在就去找秦王会显得我们太急切。”越是着急越是要淡然处之,不能让人看出来。 “听你的,”北齐皇帝又拍了拍季诺,“时辰不早了,你也辛苦了一个晚上,早点去休息。” “多谢皇上关心。”季诺起身告辞离去,北齐皇帝看着季诺离去的背影,眼眸越发的深邃难懂,而季诺在踏出殿门时,亦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左右,他玩玩罢了…… 秦寂言和北齐皇帝皆达成所愿,北齐太后与摄政王只有吃闷亏的份,他们派人在城内搜了一个晚上,结果只搜出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连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埋伏在半路上的人,也遇到了凤家军,被凤家军打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成气候。 “该死!”一大早就接到秦寂言安全抵达驿站的消息,摄政王气得一捶桌子,将上好的红木桌捶得嘎吱晃动。 可他还来不及想怎么做,宫里就有人来报,说是太后头痛,宣摄政王进宫。 “头痛不会找太医吗?找我有什么用?”摄政王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换了一身衣服进宫。 摄政王前脚进宫,院子里的下人就跑到摄政王妃处禀报,“王妃娘娘,王爷没有在秦王殿下手中讨到好,乌于稚殿下也没有回来,太后娘娘头痛,宣王爷进宫了。” “嬷嬷,赏。”摄政王妃,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看上去比太后更雍容,却没有太后的傲气,浑身透着一股平和之气,初见定会以为她是一个温良的妇人。 “嬷嬷,你说那个人吃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还不死呢?”摄政王妃神然淡淡的,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搭在一老嬷嬷手上,起身走到窗户口,看着院中的红梅发呆,好半天才道:“那是王爷当年亲手为我栽的红梅,可惜……再也不开花了。” 摄政王妃轻叹了口气,似有化不开的浓愁,而她身旁的婆子却是低头不敢吭声,静静的如同一尊石像。 知道太多,嘴又不牢,会死得很快。 北齐太后并非装病,她确实是头痛,还是那种能生生将人痛死的头痛,北齐太后抱着头在床上打滚,见到摄政王进来,忙朝他伸手,“锐郎,我好痛,我的头好痛呀。” “好了,好了,不痛了,我在这里。”摄政王握住太后的手,顺势在床边坐下,安抚的拍着太后的背。 太后宫里的下人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一个个该干嘛就干嘛,就像没有看到摄政王与太后的不寻常一般。 “太医,杀了那群没用的太医,一群废物。”北齐太后被头痛折磨的痛不欲生,一不小心便露出狰狞的面容。 摄政王别过脸,不愿意去看太后丑陋的面貌,转而问向一旁的宫女:“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思虑过重,才会引发头疾。”简称自己作死头痛,无病可医。 这些年,太后隔三差五就头痛,刚开始是半年一次,后来三个月一次,再后来一个月一次,现在已发展到一个月数次。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寻常,可却没有人能查出病因来。太医将整个皇宫都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太后中毒的事。 “你又想什么了?怎么好好的又思虑过重。”摄政王不满的道。 太后的头疾有规律,那就是她一用心想事就会头痛,可…… 执掌天下的太后,她能不想事吗? 500巧合,主动上门求见 “秦王,乌于稚……乌于稚那孩子不能有事。”太后说出自己忧虑的事。 这些年,因为头疾太后已经不怎么想事,也无法处理朝中的事务,所以她会急着过继乌于稚,急着废了皇帝,扶乌于稚上位。 她怕自己没有几年了,她最近越发觉得力不从心,脾气不躁,都快不像她了。 太后自己都发现了,摄政王又怎么不知,轻拍着太后的手背,安慰道:“秦王和乌于稚的事你别操心,不是还有我在么,我还能让乌于稚那孩子出事不成。” 太后疼得五观急在一起,不停地摇头…… 摄政王叹了口气,见太后一脸泪水,不免又有几分厌烦,敷衍的道:“你且安心养着,乌于稚有我这个父亲,我还会亏待他不成。” “救他出来,他在秦王手上我不放心。”太后紧紧攒着摄政王的手,指押掐入摄政王的肉里。 摄政王有世子,家里还有三个庶子两个嫡子,乌于稚于他而言并不是全部,乌于稚死了他还有别的儿子,可她不同,她只有乌于稚一个。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秦王。”太后现在还不能死也不能出事,摄政王为了安抚太后,即使再不愿也必须去找秦寂言,和他商谈一下乌于稚的事情。 交待好下人照顾太后,摄政王便带人去驿站见秦寂言,本以为秦寂言顶多会借机要些好处,可不想秦寂言根本不见他,理由是…… “我家王爷昨晚从城内走到城外,直到天亮才到驿站,此时已歇下了,还请摄政王改日再来。”说话不是凤于谦,而是凤于谦身边的军师。 凤小将军伤了胳膊,被凤家军的老兵们“勒令”休息了,并再三要求伤没好之前不得下床。 凤于谦差点和老兵们打了起来,他伤得是胳膊不是腿,凭什么不让他下床? 老兵们想想也是,便“厚道”的后退的一步:“不许出门。” “只伤了胳膊,要这么严重吗?我左手不动便行了。”凤于谦据理力争,可这一次老兵们却不肯退步,因为…… “离行前四将军交待过我们,要照顾好你。平时听你命令,可你一旦受伤,就必须强制你休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们是凤四将军的人,不是凤于谦的人,所以…… 凤于谦只能认了,老老实实的房里养伤,然后将一应事务交给军师,自己在身后协调。 摄政王没有想到,自己亲自造访没有见到秦王就算了,居然连凤家的小将军也没有见到,当即怒了。“你是谁?” “在下张允,凤将军的家臣。”张家世代为凤家的军师,张家的孩子很有天赋,可却不肯入官为职,只愿意为凤家效力。 “你们家小将军呢?秦王在休息,便叫他出来见本王。”摄政王又问,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凤于谦小将军的名号,已经传到北齐! 张军虽是一介文人,可常年待在凤四将军身边,早就习惯了武将的气势,不受影响的道:“昨晚,我家殿下迟迟未乖,我家小将军心急,便出去寻找,结果人没有找到却把胳膊给你摔断了,这伙正在屋内养伤,王爷要见吗?” 要见的话,摄政王要么纡尊降贵的去探病,要么坐在花厅等,等凤于谦这个“伤患”梳洗出来见客。 摄政王没有大搭理张允的话,而是冷笑道:“这么巧?”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家臣与秦王一样惹人嫌。 “不是巧,是事出有因。”张军师并不受摄政王影响,平静的叙述:“贵国昨晚没有派人护送殿下回来,致使殿下深夜仍未回,我们家小将军是出去找人,才会摔伤胳膊,这并非巧合。” 张军师语气平和,并无质问之意,可每一句都戳到了摄政王的心肝肺,气得摄政王有杀人冲动! “你这是在怪本王?”摄政王双眼怒瞪,一字一定的道。 张军师忙摇头:“不敢,不敢。我们殿下说,北齐不过是一群蛮子,哪懂什么待客之道,叫属下等千万不要记恨北齐。” “你……好大的胆子!”摄政王怒起,猛地朝张军师走去,张军师暗道不妙,正欲起身可却没有跑过摄政王。 摄政王一把掐住张军师的脖子,“小小一个家臣,也敢嘲讽本王,真当这是在大秦吗?” “住手,还不快放开军师。”屋外的精兵没有想到摄政王会动手,一个个手持长枪跑了进来,可终归是晚了,张军师已在摄政王的手里。 而在凤将军冲进来后,摄政王带来的亲兵,亦是将枪头对准凤将军,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只是…… 外面全是凤家军,摄政王的亲兵也不敢妄动。 “在我北齐的地盘叫本王住手,你们大秦人真不是一般的嚣张。”摄政王加重力道,将张军师拎了起来。 “蛮-子……”张军师双脚离地,脸色泛紫,双手死死拉着摄政王的手。 再勒下去,他会死的! “摄政王,快放了我们军师。”凤家军见军师难受的直吐舌头,一个个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上前捅死摄政王。 他娘的,他们军中就这么一个读书人,他们还要靠军师写家书呢,弄死了军师,谁免费给他们写家书? 军中的文官? 他娘的……那都是皇帝老儿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不起他们,哪里会免费给他们写家书。 凤家国军越想越怒,唰的上前一步,摄政王见状,又加重力道:“后退,不然本王一把掐死他。” “欺负我们军师,你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军师,冲我来。”冲在最前面的一壮兵,气得大喊。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本王松手。”摄政王完全不搭理他,稍稍松手,给张军师一丝喘息的机会:“你们家王爷在哪?本王要见他。” 过程如何暴戾一点也不重要,左右不过是个下人。昨天秦寂言杀了他十几个手下,今天他只杀一两个,绝对是便宜了大秦…… 501交易,太后的命可以有 摄政王起了杀心,张军师第一个感受到了,可他却没有一丝惧意,反道是嘲讽的道:“这,就是,北齐的-待客、之道?” 张军师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乌于稚,还在我大殿做客!”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得,似在威胁,摄政王当即暴怒,只见摄政王手臂一晃,“嘭”的一声,就将张军师甩到门柱上。 “军师……”凤家将想要去挡,可摄政王的力道太大,速度又太快,等凤家军跑过来,张军师已撞上门柱,又往回弹数米,摔落在地。 “军师,军师。”凤家军围在张军师身边,就好像他快要死了一样。 “咳咳……”张军师摔得五脏六腑都疼,真想合上眼什么也不想,可偏偏耳边尽是大头兵们的鬼哭狼嚎,不得不争开眼道:“死不了!” “军师没死,军师没死,来人呀,快,快找大夫,别乱动军师。”凤家军又是叫又是喊,吵得张军师脑袋瓜直抽头,忍不住在心中念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为属下主持公道?你要再不回来,北齐摄政王都要硬闯了。 张军师不愧为是凤家得用的智囊,将摄政王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摄政王见张军师没有摔死,虽然颇为遗憾,可现在却不是与一个小小军师计较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是找秦寂言。 驿站发生这么大的事,秦王却没有出现,这表明秦王此时不在驿站! 而他们北齐要揪到这个错,秦王不得不做退让、妥协…… 摄政王想也不想,张嘴就道:“来人,随本王去请秦王殿下!” 说话间,就要带着亲兵去后院搜人,可是…… 凤家军又不是死人! “谁敢!”除了留下四人保护张军师,其余人皆握紧长枪,以不愄死的姿态,当在摄政王面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摄政王的人马也不肯示弱,双方就这么对上了! 长枪指向对方,局面紧张,双方皆是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拔刀、出枪杀了对手,可偏偏…… 谁也不敢先动手! 凤家军忌惮这是北齐,而摄政王带来的人,忌惮驿站里的一万凤家军。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的确是在北齐的地盘,可摄政王带来的人却无法和凤家军比,真要交手也许援兵还未到,凤家军就先宰了摄政王。 双方各有顾忌,可谁也不肯先低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直到…… “出什么事了?”秦寂言缓步踏入,打破了僵局。 “秦王?”摄政王见秦寂言从后院走来,眼皮一跳,怎么会在驿站? 凤家军则是大松了口气,当即收起长枪,也收起那一身的杀气,高声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凤家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高兴看到秦寂言出现,因为…… 秦寂言再不出现,凤家军恐怕会忍不住,动手宰了摄政王,到时候他们就麻烦了。 凤家军一收枪,摄政王的人也后退一步,原本紧张、肃杀的场面,只剩下几分凝重。 “免礼。”秦寂言带着四个亲兵,无礼手持长枪,指向他的北齐士兵,缓步走进花厅,眼神落在张军师身上,皱眉道:“扶军师下去医治。” “王爷?”凤家军犹豫了一下:他们走了,谁来保护秦王,这里可有北齐的兵。 “下去。”秦寂言不容拒绝的道。 凤家军想到秦寂言的武功,又想到此时没有顾千城那个拖累在,也就不再犹豫,抬着张军师便退了下去。 可怜的张允,一生都以优雅矜持的形象视人,第一次被人呈大字抬下去,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就此昏死过去,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然,更可怜的是在屋里补眠,无辜中枪的顾千城。 拖累你全家! 秦寂言回来了,摄政王自然不会再耍横了,左右他得给秦寂言面子,见秦寂言没有提起刚刚的争斗,摄政王更不会主动提起,双方像无事人一般坐下。 “秦王,本王此刻前来是想告诉你,太后因思念三殿下而病重,本王现在要将三殿下接回去。”摄政王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他此时上门求人,要是弱了就真是求了。 “太后娘娘还好吗?”秦寂言似没有听到摄政王的话,抬眸问道。 “很不好,太医说思忧成疾,太后此时只想见三殿下。”摄政王步步紧逼,“秦王,三殿下在你这做客许久,也该回去了。” “王爷,是三殿下自己不愿回去,与本王何干?”秦寂言薄唇轻吐,说出气死人的话。 “让乌于稚出来,本王亲自问他。”摄政王不依不饶,他不想再受制于人。昨晚之事,要不是忌惮乌于稚在秦寂言手里,也不会让秦寂言轻易的走出皇宫。 “三殿下已过继给太后,怕是不愿意见王爷。”秦寂言纹丝不动,连语调都没有变。 见秦寂言一再推诿,摄政王也收起脸上的假笑,黑着脸道:“秦王,这是北齐,不要太过份!” “本王很清楚这是北齐,不然……”秦寂言勾唇冷笑:“三殿下在本王这就不是做客了。”杀皇长孙被擒,沦为阶下囚再正常不过了。 “你威胁我?”摄政王刚坐下又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倾身上前,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秦寂言也不示弱,同样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倾身上前,与摄政王面对面道:“一直是你们北齐在威胁本王。” 说完,秦寂言收手站好,“摄政王,本王昨晚辛苦一夜,此时筋疲力尽,需要去休息,恕本王不奉陪了。” 说完,龙形虎步的往外走,无论是脚步还是姿势,都看不出一丝疲倦。 摄政王在宴会后,亲自上门来找秦寂言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北齐皇帝耳朵里,虽说季诺让北齐皇帝晚两天去找秦寂言,可他和秦寂言的合作本就不牢靠,北齐皇帝怕夜长梦多,私下派人去找秦寂言,说用沙漠中的西三座,换摄政王与乌于稚的命。 收到北齐皇帝派人送来的消息,秦寂言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用三座废城换两条人命,贵国皇帝这算盘也打得太精了。” “……”来人,低头不敢言语,而就在他以为交易会崩时,秦寂言却话锋一转:“换摄政王和乌于稚的命不可能,不过……三座废城换贵国太后的命,本王可以考虑一二。” 502金珠,利益之争 用三座城池换太后的命? “那老妖婆的命也值三座城?”北齐皇帝一脸不豫,可到底没有发作,深吸了口气,才道:“罢了,这事算了。” 季诺说得没有错,留着西边三座城在手,日后要灭秦王之势也容易。 “是,皇上。”来人弓身退下。 转身,季诺的房间里,一小宫女上前道:“公子,事儿没成,那边没应。”说完便退了下去。 季诺右手撑着脑袋,皱眉道:“秦王不同意,是怕杀不了摄政王还是西边三座城没有价值?”至于乌于稚,完全不在季诺考虑的范围内。 乌于稚就在秦寂言手上,连摄政王都要不到人、找不到人,秦寂言要取乌于稚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来人,”季诺一喊,外面立刻有一灰衣护卫进来,“公子。”听声音,赫然是那晚跟踪秦寂言,被秦寂言发现的那人。 “去查查,那三座城有什么?”值得秦王亲自开口。 驿站里,秦寂言正将北齐皇帝,开的条件告诉顾千城,顾千城听罢朝秦寂言竖起大拇指:“幸亏你没有同意,西边那三座城没有多大的用处,要来也派上不用场。” “哦……那东边三座城,又有什么用处?”秦寂言借机问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千城要是再装就假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直把秦寂言看得心虚,以为顾千城不高兴,可转念一想,他又不能理解了:他为什么要心虚?明明藏着事不说的是顾千城又不是他。 可是…… 他就是心虚的不行,简直没有道理。 顾千城见好就收,收回打量的眼神,说道:“早年,沙漠中的那六座城并不是北齐的,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伊国。伊国虽小却有沙漠中的明珠之称,它周围有沙漠最大的绿洲和湖泊,湖泊盛产金色珍珠,伊国人依靠绿洲与湖泊生存,虽不繁荣倒也安宁。 后来,一些游牧民族,也就是北齐的前身,他们垂涎伊国的珍珠,筹兵攻打伊国,将伊国六城百姓屠尽。据说伊国百姓的血染红了伊国外的那片湖泊,当然这只是传说,毕竟伊国人口并不多,就是把所有人的血都放尽,也不可能染红一片湖泊。” 顾千城这个时候,依旧不忘用科学的态度来考证书中的言论。 “那些游牧民族霸占伊国后,大肆开采湖泊中的金珠,使得市面上金珠泛烂,价格也就降了下来,而由于那群人过度开采,使得金珠越来越小,以至十年后就再也采不出金珠。 采不出金珠,游牧民族继续自己原有的生活,在绿洲上放牧。他们有银子可以找来许多牛羊,绿洲的草地有限,生草也需要时间,牛羊多吃得草多,以至于绿洲越来越小,最后全部被沙漠覆盖,包括那片湖泊。”这是顾千城科学的解释,书上的记载上是枉死的伊国人不甘,回来索命,将绿洲与湖泊淹没。 这么不科学的言论,顾千城就不对秦寂言说了,说完那六座荒城的来历后,顾千城才说为自己要东三城。 “据记载,伊国东三城为皇族和贵族居住之地,底下有一条金矿不说,还藏了历年来伊国开采出来的最好的金珠,和一直压着没有售出去的金珠。”饶是顾千城也不得不赞一句伊国皇帝英明。 那么早就知道什么叫饥饿营销,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 金珠之所以被各国贵族喜欢,就因为它数量稀少,后来那些游牧民族疯狂开采,将所采金珠疯狂投入市场,使得金珠瞬间降价。 “金珠和金矿?我们这算捡到宝了吗?”秦寂言双眼一亮,心脏跳快了几拍。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三座废城有这么多的用务。 “绝对是捡到宝了,随着那片绿洲和湖泊的消失,市面上已经没有金珠出世,只有以前一些老货,而且大颗的极少,要能找到伊国当年藏的那批金珠,我们能赚一大笔。”顾千城早就知晓,可此时说出来仍不免有几分激动。 当然,激动归激动,好处还是要捞的…… 顾千城双手托腮,睁大眼眼睛着秦寂言,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祈求。 “你这么看我干吗?”秦寂言防备的绷紧身子。 顾千城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待宰的猪,虽然这个比喻那啥了一点,可秦寂言一时想不到更恰当的。 “秦殿下……”顾千城甜甜开口,声音柔美,秦寂言却无端的一寒,“千城,有话直说。”这么诡异很吓人。 “殿下爽快,我也就不客气,”顾千城真不客,直接道:“那三座城能到手,我也算是出了一点小力,金珠和金矿的收益,我抽一成如何?” “抽一成?”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殿下觉得多了吗?要不半成也行。”顾千城主动让利,谁让这年头技术型人才不值钱。 “不,本……王是想说,你很缺银子吗?”谁缺银子,顾千城也不会缺呀。 顾千城有百万嫁妆,还有……大秦官方钱庄的份子,到时候每年光红利也花不完。 虽然,这些现在全在他手上,可他的不就是顾千城的吗?有什么区别? “不缺呀,可没有人会嫌银子多吧?”顾千城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她不贪财,但也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而且借机收藏一些金珠也是好事,居安思危,哪天她落魄了,凭借手中的收藏说不定还能翻身。 “你说得有理,银子这种东西再多也花得掉,只是……”秦寂言一顿,等着顾千城主动问起,可偏偏顾千城一点也不着急,秦寂言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颇为无奈,“你这姑娘真让人头痛,你就不能犯傻一点,主动寻问吗?”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道:“只是什么?” 虽说刻意了一些,可也算是另类的趣味,秦寂言也不介意,坏心的道:“只是,我原想着无论是金珠还是金矿,都是咱们两人的,不管得到什么总要分你一半,没想到你只要半成,着实是……可惜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说不出来的遗憾…… 503恨意,至亲至疏夫妻 秦寂言这话要是别人听到了,怕是要郁闷好一阵子,可顾千城是什么人? 顾千城毫不心疼的道:“那三座城是殿下辛苦赚来的,我不过是出了一主意,五成我不敢要,有半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即使秦寂言对她再好,她也不能贪心,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不能挥霍秦寂言对她的好。 这么说,秦殿下又不高兴了,“有什么不敢的,本王的就是你的,咱们之间还需要分得这般清楚吗?你想要,我全给你又仿妨。” “……”顾千城笑而不语。 别说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夫妻又如何? 至亲至疏夫妻,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北齐皇帝与秦寂言的第二项合作虽然没有谈成,可他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给对方脸色看。 三天之约一到,北齐皇帝如秦寂言所求,亲自来驿站迎接秦寂言,给足了秦寂言面子。 秦寂言也没有为难人,让张军师带着七千凤家军在城外候命,而他则带着三千人马进城,入住北齐为他安排的北园。 “好一个北园。”一到北园,秦寂言就明白北齐的安排。 北园非常大,秦寂言入住的千华苑是北园最大的院子,完全看不着边境,他的三千人守在千华苑外就差不多了。 “北齐太后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找到这么一个住处。”张军师伤到了肺腑,只伤了胳膊的凤于谦小将军,只得再次出来。 “她要简单就她爬不到太后的位置,更不可能以女子之身,执掌皇权,将皇帝当成玩物一样摆布。”秦寂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评价道。 在北齐,摄政王的权利也没有太后大,真正掌控皇权的是北齐太后,那个看上去……有些不太冷静的女人。 “北齐太后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她眼神浑浊,似透着一丝疯狂,不太像你说的那个人。”顾千城脚步一顿,停下来问秦寂言。 是她看错了,还是北齐太后演技太好,轻易就将她骗了过去? “你看到的是生病后的北齐太后,所以才会觉得她异常。”他就是觉得北齐太后太异常,才会夜探皇宫,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一点痕迹。 “她病了?看不出来。”顾千城反省,是她的医术太差了吗? “看不出来正常,就连北齐的太医们也看不出来。”要不是意外发现,秦寂言也不会想到。 “北齐太后似吃了什么迷幻类的药物,时常头痛,夜不能寐,噩梦连连,寝宫常年灯火通明。”这样的情况下,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北齐太后能撑这么久不让人发现,可见其心志之坚。 凤于谦摇了摇头:“像她那样的女人,手上没少沾血,常年噩梦怕是命不久矣。”他第一次从战场下来,就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听军中的老兵说,有心志不坚之辈活活被噩梦吓死。 “这就是她急着废皇帝的原因?”从北齐种种动向来看,有些人确实是急了,以至于给了秦寂言可趁之机…… 摄政王没有从秦寂言手中讨回乌于稚,今天秦寂言进城,身边也没有看到乌于稚,太后一着急,头又痛了起来。 太后头痛,也只有摄政王陪着才能减轻一二,摄政王无法,只得丢下公务进宫陪伴太后。 “锐郎,乌于稚他到底在哪?快,你快把他接回来,哀家不放心他在大秦人手里。”太后死死握着摄政王的手,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活不长,因为…… 越来越多的人来向她索命。 那些妃子、公主、皇子,还有未成形的孩子,太多了,太后自己也数不清楚。 “你别担心,乌于稚没事,我们明早就宣秦王进宫,与他商讨他所求之事,待到事情了结乌于稚也就能回来了。”摄政王极少这么憋屈,要不是考虑到太后在乎乌于稚,依他的性子,他早就调兵去灭了秦王,左右就是和大秦打一仗! “没有什么比乌于稚更重要,告诉底下那些官员,秦王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便答应他。”如果放在以前,太后绝不会让秦寂言占便宜,可现在不同,她实在没有精力和秦王周旋,至于摄政王? 太后知道他没有那个脑子。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摄政王安慰了太后几句,直到太后睡熟了才出宫,一回到家就听到下人来报:“王爷,王妃病了。” 摄政王妃出身名门,是摄政王多年死祈白赖求来的,两人多年夫妻,虽说这几年感情越发的淡了,可摄政王还是很看重摄政王妃,一听王妃病了,朝服也不换就看望王妃。 “云锦,你没事吧?” 摄政王用刚刚握过太后的手,握着王妃的手。即使摄政王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心,摄政王妃也觉得恶心。 可她要忍,她必须忍。 “我没事,”温柔的摇头:“老毛病罢了。” “你看你脸白的,怎么叫没事。你好好养着身子,府中的事别操心,交给世子妃就好了。”摄政王爱怜的摸着摄政王妃的脸。 世子妃,太后的侄女。 强忍着恶心,强忍着将摄政王推开的冲动,摄政王妃点头道:“王爷,京城太冷,我想去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 摄政王想到皇庭怕是要乱,犹豫片刻便允了。 摄政王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想找个理由将摄政王赶走,别得碍自己的眼,就听到外面道:“世子有要事寻王爷。” 摄政王妃听罢,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的嫡长子,为了宫里那个女人,总是想尽办法阻止她与摄政王相处,而她的么儿…… 为了给那个女人的孩子让路,还未满月就不见了。 她恨,她好恨呀…… 摄政王一走,摄政王妃便让下人打水,发疯似的擦着被摄政王碰过的地方,她身后的嬷嬷默不作声,眼中却蓄满了泪。 她们家王妃真得太苦了,好在……好在,有一个来了个秦王,付出一些代价,许是能找到小公子…… 504仇恨,当年也曾相爱过 摄政王妃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得到摄政王的同意,便命下人准备轻快车,她当天就要走,摄政王也拦不住。 摄政王府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地方,她的大儿子娶了太后的侄女,早就和她离心;她的小儿子…… 每每想到下落不明的小儿子,摄政王妃都恨不得吃了太后和摄政王那两个贱人,可她却不能,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族人的性命。 这些年,她明面上将女儿远嫁他方,实则是将女儿送到大秦,又让二儿子与三儿子以游学为名离开北齐,而她的母族? 早就悄悄的转移了资产,家中的晚辈也安排好了,只余几个老人在,只要…… 只要有一个机会送到她面前,她和她的族人,就可以彻底叛出北齐,而秦王的到来,让她看到了这个希望。 摄政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妃出城了,可事实上摄政王妃却是来了北园,求见顾千城。 女人找女人总是方便一些,更不用提她们之间还有一点小联系。 “摄政王妃?我认识你吗?”顾千城听下人报有个妇人指名找她,她就觉得不解了,她在北齐并不认识谁。听到对方自称摄政王妃就更加疑惑了,她和摄政王妃有交情?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是有人告诉我,你来了北齐,让我有事来找你。”摄政王妃解下厚厚的披风,露出她保养得宜的脸,和没有一丝光彩的眼 女人眼中的神彩,有时候能看出她是真幸福还是假幸福,摄政王妃的眼睛告诉顾千城,她一点也不幸福。 “什么人?”顾千城听罢,心中暗暗起了警觉。 摄政王妃是诚心来求,毫不隐瞒的道:“景庄庄主景炎,我儿与他略有交情,知晓秦王要来北齐,便找景庄主打探了秦王的消息,景庄主建议我们来找你。” “王妃你的话,我听不明白。”顾千城一头雾水,她的脑子却是挺好使的,可这不表示她听得懂摄政王妃这没头没脑的话。 “我的话很容易懂,我来找你合作,倾我所有,只求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下来,摄政王妃早就收起年轻的骄傲,能屈能伸,开口求一个小女孩,对她来说一点压力也没有。 “求我?我能办什么?”在北齐摄政王妃都办不到的事,她能行吗? “顾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这事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摄政王妃从景炎那边得知,顾千城为人磊落,不喜欢弯弯绕绕,不等顾千城主动问,便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明,最后说出自己的要求:“北齐我呆不下去,也不想寻死,更不想托累我的家族。前些年,族中大部分人借守孝回族地为名,暗中迁去了大秦的江南,可即便如此族中还是留了不少人,这些人轻易不能离开,一旦离开必然会引起太后的怀疑。” “你想要带着你的族人去大秦?”顾千城嘴解抽搐,摄政王妃胆子真大,就不怕大秦把他们当奸细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北齐的一个阴谋,拿整个家族来做筹码,来换得大秦的信任。 顾千城一脸怀疑地看向摄政王妃,明显不信她。 摄政王妃也不气馁,吸了口气道:“我知道姑娘不信我,这是人之常情,我找姑娘并非是要姑娘帮忙,而是与姑娘合作。秦王现在手中拿着乌于稚,北齐投鼠忌器不敢动秦王,可一旦秦王手上没有人质,依摄政王的鲁莽必然会派兵围剿,不让秦王离开北齐,带上我,让我的族人混在大军中,你们一路上也能平顺些。” 如果顾千城再不答应,她怕是要跪下来求人了。 “这件事太大,我不能做主。”主要是,她觉得筹码太少了,不过到是可以谈一谈。 摄政王妃来找顾千城,就是想要通过顾千城找秦王,对此并不意外,只道:“有顾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请顾姑娘转告秦王,我和我的家族带着百分百的诚意投靠他。不管秦王在北齐要做什么,我的族人都会大开方便之门,只求秦王带我们一程。到了大秦,我们也不会麻烦秦王,更不会说出与秦王的关系,我们一家会在江南找个村庄落户,永不离开,永不过入仕。” 说到最后,摄政王妃已是泣不成声。偌大的家族,最后却落到这个地步,她是家族的罪人。 投靠秦王而不是投靠大秦,这话有意思。就充着这话,她也要帮摄政王妃转这个话。 顾千城将摄政王妃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便匆匆去找秦寂言,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秦寂言。 “你说这事是真是假?摄政王妃和她的娘家,真的会因为一个孩子而与摄政王、太后撕破脸?”不是顾千城冷血,而是…… 大家族里,子嗣很重要,可又不那么重要。 顾千城站在秦寂言面前,秦寂言顺手就拉着她的手,说道:“不全是为了那个孩子,摄政王妃一家是无路可走。从摄政王王妃的话中不难推断出,太后很厌恶摄政王妃以及她的娘族。乌于稚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他登基,他必不会放过摄政王妃一家。同样,北齐皇帝坐稳了皇位,也不会放过摄政王一家,摄政王妃一家也必然遭殃,谁让想抢他皇位的乌于稚是摄政王妃的‘儿子’。” 不管北齐的政局如何,摄政王妃一家讨不到好,放手一博叛逃出去,也许是唯一的活路。 “太后好算计。”顾千城这才相信,太后是个厉害的女人。 “阴谋乃小道,再好的算计一旦被人察觉,不仅达不成目的,反倒会反噬自己。”太后不就被摄政王妃给坑了吗? 秦寂言可以肯定,乌于稚好大喜功,自以为是的性子,有九成是摄政王妃的功劳。 “这么说,你是答应摄政王妃的条件了?” “又不吃亏,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要查舞阳郡主和神女塔的案子吗?有摄政王妃在,我们在北齐要办的事,会很顺利。”摄政王妃不是说,会倾其所有支持他们嘛,正好机会来了…… “也是,就算摄政王妃有阴谋,可为了取信我们,我们在北齐的这段时间,她必定要倾尽全力帮我们。”顾千城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在愁什么,只是听到摄政王妃的事,心里有点闷…… 听摄政王妃说,当年她与摄政王也是琴瑟合鸣,可如今? 不管摄政王妃是真要叛出北齐还是假的,夫妻情份都不在,彼此之间只余算计…… 505谈判,合约是用来撕毁的 有摄政王妃这个内应在,秦寂言提前知晓北齐的底线,第二天的正式会面时,秦寂言毫不客气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北齐集结在边境的人马,必须立刻退回来。交出安公子的尸首,本王要查清此案,是非对错不能凭北齐一句话。如果杀人者是我大秦百姓,我大秦交出凶手;如果不是还请北齐给我大秦一个交待。”具体如何交待,秦寂言不会在殿前说,因为这事肯定不归他管。 “北齐经年在大秦边城作乱,给大秦百姓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需赔偿边城百姓十万两白银。”秦寂言再三强调,这笔银子必须交给边城百姓,而不是朝廷。 经边城上下官员叛乱一事,秦寂言对大秦的官员无比失望,根本不放心将大笔的银子交到他们手上。 “北齐人涉嫌参与、主导大秦神女庙案件,北齐必须交出主谋之人。”主谋之人是谁不用说也知晓。 秦寂言虽然知晓北齐人的底线很低,可也没有要求太多,毕竟……北齐摄政王与太后现在答应了他,转身北齐皇帝就能翻脸不认人,索性只要求现在就能做到的事,至于其他的? 他给大秦要的多好太处,只会让他的皇爷爷怀疑,他在北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可以。”摄政王满口应下,根本不和秦寂言讨价还价。要不是乌于稚太重要,那就是摄政王从头到尾就不打算屡约。 结盟是用来背叛的,承诺是用来打破的,合约自然也就是用来撕毁的。对此秦寂言到不怎么意外,左右他一步步拿到自己想要的再说。 “如此,本王就等摄政王将人交出来。” 摄政王也不啰嗦,满口应道:“安公子的尸首,杨家六郎我可以立刻交给你,十万两白银和退兵一事,秦寂言离开北齐时,我国必会奉上,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将三皇子交出来。” 摄政王的目标只有这一个,只要乌于稚安全,至于和秦寂言的合约?人到手了他需要给大秦皇长孙面子吗?大秦皇帝还差不多。 “安公子的案子查清,神女塔的案子审完,本王自会请乌于稚殿下回宫。”到这个时候,秦寂言依旧不肯错半个字,不让北齐人抓住他的把柄。 至于十万两银子和退兵一事?这个可以缓一步,到时候他可以用乌于稚的命,向北齐皇帝换。 “秦王,你别太过分。”摄政王怒拍桌子,秦寂言看了他一眼,无事人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杯,吹掉浮在上面的茶叶,轻啜一口,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才不疾不徐的道:“摄政王,过分的是你们。不管是安家还是杨,事情都是你们北齐先挑的头,我大秦要你们将人交出来,再正常不过。”真当他们好欺负? “你……”摄政王噎住了,伸手指向秦寂言。 秦寂言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格开摄政王的手指,“摄政王,本王不喜欢被人指着。另外,别以为在边镜囤个三十万兵马我大秦就会怕,真以为我大秦无人吗?” 户部银庄一建国库就有钱了,有钱就能打仗了,十五年的账他会一笔一笔从北齐讨过来。 摄政王脸色微变,却不敢与秦寂言叫板,因为大秦边境也囤了三十万人马,双方打起来谁都讨不到好。 摄政王后退了,“秦王说笑了,北齐与大秦一向友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秦王要的人,我随后便会送到驿站。只是太后思念三皇子,还请秦王早些让三皇子回来才是。” “可以。”秦寂言满口应下,至于什么时候实现承诺? 看他什么时候高兴! 摄政王妃给的消息没有错,摄政王就是一个莽夫,为了完成太后的命令,他什么都能牺牲,包括自己的儿子。 谈判的结果非常喜人,当天晚上摄政王便派人将安公子的尸首运到北园,顾千城粗粗确认是安公子无疑后,便让人抬去刑房,她去验一验安公子是怎么死的。 秦寂言本想陪她一同去验尸,可杨六郎却在这个时候,被秘密绑了过来,而绑杨六郎来的人,执意要见秦寂言。 “什么人非要见本王不可?”秦寂言走出来,就看到昏迷在地上的杨六郎,而一个看似儒雅实则装军人打扮的中年人。 “下官姓孟,是王妃的族叔,奉王妃的命令前来找秦王殿下。殿下在北齐要找什么、做什么、查什么尽吩咐下官,下官万死不辞。”来人表明身份后,也交待自己的来意。 “王妃有心了。”对于摄政王妃和她的族人,秦寂言抱着三分信任、七分防备。可对方主动找上门,秦寂言也不会放过,左右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当然,安全起见,重要的事秦寂言也不会让他们去查,秦寂言将神女塔家的事交给他们,让他们查清楚,杨家当年在神女塔到底是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 摄政王妃的娘家姓孟,在北齐传了七代之久,这样的家族就是放在大秦,也是世家名门,他们家自有门路,要查杨家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摄政王妃的族叔满口应下。 杨六郎昏迷不醒,而秦寂言暂时没有提审杨六郎的意思,左右他不赶时间,与其从杨六郎嘴里问出一些不知真假的东西,不如先等孟家人查清楚,心里有底才好开问。 秦寂言将人安排好,便去找停尸房找顾千城,却不想顾千城已经从停尸房出来,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正那里一遍一遍的洗手。 看到顾千城将自己的手都洗红了,还在那里继续清洗,秦寂言笑着摇头,取过一块干净的毛巾上前,包住顾千城的双手:“都红了,你就不能对它们好一点吗?” 这么冷的天,也不用热水洗一洗。 擦干净后,秦寂言摩擦着顾千城的双手,好让双手快些软和起来,顾千城没有拒绝,可也不想往常那样用自己冰凉的双手,去冰秦寂言的脸,而是一脸凝重,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506凶手,本王说了算 顾千城心情不好,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秦寂言没有当场问出来,而是拉着顾千城回了书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暖手,静静心,待到神色缓和下来才问她怎么了? 顾千城放下茶杯,轻叹了口气:“我查到直凶了,刚验完尸,可以确定安公子是被人打死的,按我们之前查到了消息,他应该是被王成的妹妹打死的。” 所以,杀人凶手真是大秦人,按秦寂言和北齐的约定,他们要把凶手交出来,可是…… 顾千城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烦闷。 她一向坚信无论为了什么理由,杀人就要负法律责任,她以前也没少看到,因为被迫害而反抗杀人的,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难受,因为…… 杀人凶手是个傻子,她根本不懂自己做了什么。按律法傻子杀人是不用偿命的,可涉及到北齐的贵族,大秦要把凶手交出来,北齐人一定不会放过王成的妹妹。 到时候,王成的妹妹不知要面临什么…… “我们当时不就猜到了吗?”秦寂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难受的,他们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执意要检验安公子的尸首,不过是给北齐一个教训,让北齐心服口服。 “猜到归猜到,现在证据确凿,案子定了,我们也得去拿真凶。”顾千城轻叹了口气。 世道不好,逼的人犯法,也不知谁对谁错。 “真凶?交给谁?”秦寂言知道顾千城为什么不高兴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北齐人将尸首交给我们,就是由我们来定案,而真凶是谁不是由捕快去查,而是由本王说了算。” “你的意思是?” 秦寂言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记住,安公子是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死的,而不是被人打死的。”这就是真相! “我不做假的验尸报告。”顾千城立刻说道。 不管案子怎么破,她坚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不篡改验尸报告,将死者死前经历的一切,如实记录在册,哪怕死者是穷凶极恶之人。 “这种事,哪里需要你做。”秦寂言在顾千城额头弹了一记,“你呀,为这种小事烦躁,该罚。” “嘣”的一声,在眉心留下一个红印子,疼得顾千城抚额,“你这是蓄意伤害,我要我。” “造成了伤害吗?来,让我看看……”说完就往顾千城身上探,顾千城心伸手阻拦,却一再被秦寂言拉开,“别闹,让本王看看哪里有伤,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得认真对待。” “到底是谁在闹?”顾千城哭笑不得,心中那一点小惆怅,被秦寂言给打散了。 “当然是你在胡闹,本王自己很认真的给你检查。”上下其手的检查。 “你这是检查?”你明明是占便宜,衣服都快扯开了,幸亏是冬天穿的多,不然就丢脸了。 “当然了,要是你愿意,本王也欢迎你来检查。”占便宜和被占便宜,他无所谓,主要是顾千城高兴。 一个闪神间,顾千城的双手被握住,双腿亦被秦寂言单膝压住,肢体接触、靠得极近,两人同时禁声,静静的看着对方…… 秦寂言倾身上前,眼见着就要吻到顾千城,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由远极近。 “快,松手。”这样子,要让人看到多难为情。 “嘘!”秦寂言伸手放在顾千城的唇边,“别动。” 手指在顾千城唇边摩挲,气得顾千城张嘴咬住,用力……在指腹间留下一排牙印,秦寂言无事人一般,任顾千城咬着,只大半个身子前倾,靠在顾千城身上。 此时,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殿下,杨家六公子醒了,要求见你。” 来的真不是时候! 偷香窃玉未成的某殿下愤愤的松手,犹自不甘的在顾千城脸上咬了一口,“回来再收拾你。”说罢,不忘将印着牙印的手指比给顾千城看。 “我要说……殿下,我在床上等你吗?”顾千城在秦寂言走到门口时突然开口,秦寂言差点踩到门槛,好显武功高、平衡好,这才没有丢脸。 “哈哈哈……” 秦寂言颇为狼狈的离开,身后则是顾千城嚣张的大笑声。 杨六郎一醒来就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作为杨家培养出来的人才,杨六郎不可能坐以待毙,从侍卫口中旁敲侧击,打听到掳他的人是大秦秦王,便立刻要求见秦王。 在北齐的地盘,秦王敢掳他必然是不怕北齐的,他不奢望北齐来救,而是要尽快想办法自救。不然,在大秦人手中呆久了,北齐该怀疑他的忠诚,毕竟他体内有一半是大秦的血。 杨六郎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个聪明的孩子没有想到,掳他来的人并非秦寂言,而是他效忠的北齐人。 秦寂言过来时,杨六郎已想好对策,朝秦寂言双手作揖,潇洒的开口:“久闻殿下大名,今日终于得已相见。” 哪怕是在大牢里,依旧举止优雅,一派风流,可惜没有人看。 秦寂言一进来,身后的侍卫就搬来一把椅子,秦寂言衣袍一撩便坐了下去,摸了摸手指上被顾千城咬出来的印子,并不理会杨六郎。 这是什么意思? 杨六郎不解,隔着牢房也看不清秦寂言脸上的表情,犹豫再三,杨六郎又开口道:“殿下?” “不必叫本王,有话快说。”秦寂言开口,却没有正眼看杨六郎。 这让他怎么说? 杨六郎傻眼了,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也只余疑惑:秦王要他说什么?重要的是秦王想知道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一句不问要他如何说?万一说多了,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了,那他岂不是惨了? “本王的耐心有限。”秦寂言开口催促,容不得杨六郎再多想。 杨六郎心里暗暗叫苦,只能先试探的道:“殿下,我是杨家第六子,母亲是大秦,我也是半个大秦人。我打小仰慕大秦的文化,在北齐一直不受人待见,很小就在大秦求学,与程家姐儿是两情相悦,这才做了出格之事。听到程家姐儿出事,我一时害怕才跑回北齐,本想回北齐后求家人上门提亲,不想……不想程家姐儿去是去了,我,我对不起程小姐,对不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说到最后,杨六郎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噗通一声跪在秦寂言面前,一脸鼻涕一脸泪水的道:“我万没有想到程家姐儿会因我而去,我自知有罪不敢狡辩,还请秦王处罚。” “处罚?”秦寂言冷笑,抬眼看向杨六郎,一脸轻蔑:“杨六郎,本王能从你大伯的嘴里,逼供出想要的消息,你觉得你比得过你那大伯?” “什么?我大伯?”杨六郎猛地抬头,傻眼了…… 他大伯逃出了西胡天牢,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落到了秦寂言手里吗? 507审问,神女塔秘事 “杨家并没有收到,我大伯落在你手里的消息,你诈我对不对?”杨六郎心中震惊却不肯轻信,怕落进秦寂言的圈套。 “原来,杨家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秦寂言一脸轻蔑的道:“本王前不久去了一趟西胡,你说本王需要诈你吗?西胡天牢被炸的消息,想必你们杨家应该收到了消息。”北齐在西胡的情报网不弱,只是有些事连西胡皇帝都不知,北齐杨家又怎么知? “炸了西胡天牢的人是你?不可能,西胡封城揖拿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们大秦一个学子。”杨六郎毕竟是北齐人,西胡地界上发生的他知晓,可具体细节却不明,至少他就不知道西胡为什么全城缉拿景炎,还以为是景炎炸了西胡天牢。 “天真。”秦寂言一脸轻蔑地看着杨六郎,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转而轻描淡定的道:“杨大都督很重视你,要不是知道你生父是谁,本王还以为你是杨都督的儿子。” 这话足已证明秦寂言见过特务头子,因为…… 外人极少知道特务头子,最喜欢的孩子就是杨六郎,杨六郎在杨家也就与特务头子亲。 杨六郎动摇了,“我大伯真在你手上?” 见秦寂言不说话,杨六郎却发的肯定,又道:“殿下,你把我大伯怎么了?” “他的下场,要看你怎么配合。”秦殿下从来不是良善的人,诈起杨六郎一点压力也没有。 随手接过下人端来的茶,秦寂言一脸悠闲,丝毫不像是来审问犯人的,而秦寂言越悠闲,杨六郎就越忐忑,因为他掌握的东西太少了。 “殿下,你想知道什么?”杨六郎知道他没有选择,哪怕最后得到的答案让他失望,他也要赌。 “本王不喜欢和笨蛋打交道。”依旧不肯主动开口,杨六郎气得咬牙,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与之周旋:“殿下是想知道神女塔的案子?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告诉我我大伯好不好。” “你没有与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本。”秦寂言空茶杯递还给侍卫,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本王的时间和耐心有限,说吧……” 杨六郎憋闷,可他心急杨都督的消息,再加上自己已落到秦寂言手里,如果不想受刑的话,就得透露一些似尔非尔的消息。 因为事先早有准备,杨六郎深吸了口气,便将他为何会让程家姐儿,诱杀那些书生的原因一一道来。 “我生母是大秦人,她的主子受当年的书生所害,死不瞑目,她自己无力报仇,便希望我长大后为她报此仇。 我在杨家确实不受待见,他们也不肯教我什么,更不会告诉我什么,我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去查。 我从小就记得这件事,长大些后便时刻留心与大秦有关的事,有一次在杨家的书房里,我找到了关于大秦神女塔的卷宗。卷宗里记录了当年北齐派出去,诱拐宠妾的假书生们,那些书生是北齐培养的特殊人才,他们的任务就是按要求拐带某一家的宠妾,然后隐姓瞒名不再出现,等他们的后人继续为北齐做事。” 说到这里,杨六郎不由得自嘲一番:“我当时看到北齐用的美男计,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所以到了大秦,我也用起了美男计,引诱程家姐儿为我办事,我自己却躲在后面。” 一番自讽后,杨六郎继续道:“我成年后,杨家人仍不待见我,在北齐我也没有任何出路,我便主动请缨去大秦,明面上说是为杨家做事,而暗地里却是想要完成我母亲的愿望。 杨家人不信我也不重视我,他们准我去北齐,但却不肯给我任何帮助,也不告诉我任何有用的消息,我独自一个人在大秦经营,做了什么殿下也能查到,我在大秦这么多年,除了害死那几个该死的书生和程家姐儿外,再没有做什么不利于大秦的事。” 杨六郎为表自己的清白,又急急的说了一句:“殿下,我在大秦虽然引诱程家姐儿杀人,可所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而且我误打误撞,撞破了北齐几十年前在大秦犯下的孽,也算是帮了大秦一个忙。” 害秦寂言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本王应该代表大秦谢谢你,谢你替我大秦揪出了奸细。”死去的书生,个个偏激成性,出身极差,真是当探子的料? 杨六郎该不会认为,他秦寂言会蠢到相信他的说词吧? 秦寂言懒得和杨六郎纠缠,问道:“你母亲是谁的丫鬟?”神女塔的女干尸,每一俱都能查到来历,只要杨六郎说出其中一个,他立刻就能猜出真假。 杨六郎眼闪微闪,张口欲道却被秦寂言打断:“别妄想骗本王,本王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我没想过骗殿下,只是……”杨六郎低头,掩去眼中的凶光。 秦寂言看到了,却不甚在意,“只是什么?” 不管杨六郎为什么杀人,他是幕后主使者这一点不变,于情于理他都要把人带回大秦,给程家一个交待,说不定…… 大秦还能借此人、此案,趁北齐内乱时,敲一笔好处。 “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答。”杨六郎内伤都快气出来了,他没有想到秦寂言一点也不好骗,现在看来,他只能说一部分实话了。 杨六郎咬牙道:“我的母亲,是舞阳郡主的侍女。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她,才坏了在大秦的事,回来后就被关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寂言并不意外,只继续道:“你父亲当年设计杀死舞阳郡主和恭远王,是不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什么?” “是,”这一次,杨六郎倒应得爽快,可秦寂言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问道:“舞阳郡主和恭远王发现了什么?让你父亲冒险杀他们?” 这才是秦寂言想要知道的重点,那些女干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杨六郎摇头,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还跪在地上,可是…… 想起来,却对上秦寂言极具威严的眸子…… 508过年,记挂秦寂言的亲人 杨六郎像条狗似的匍匐在地上,在秦寂言的威压下,连头连抬头都做不到,讷讷的道:“小人愚昧,还请殿下明示。” “看在杨都督的份上,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秦寂言开口,手指下意识的按住被顾千城咬出来的牙印,想到顾千城最后一句话,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然而,就是这抹笑让杨六郎以为,秦寂言对他会特别宽待,杨六郎眼珠子一转,心中的不安与胆怯全部放下,反问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殿下还要我说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寂言脸上的笑容“嗖”的一下消失不见,“本王没有时间陪你浪费。” 秦寂言起身,“送走,本王不想再见他。”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杨六郎盯着秦寂言的背影发呆:秦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六郎缓缓从牢里爬起来,一脸疑惑,而很快他就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秦寂言不想见他,就是将他送到大秦,送给程家人,至于他知道的事? 他想说,想要借机立功,可却没有机会了,因为秦寂言将他送离北齐前,已命人将他的舌头拔掉,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在杨六郎身上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却没有得到一丝有用的消息,让秦寂言很是郁闷,尤其是当他回来,发现顾千城房门前守卫多了一倍后,那心情可想而知。 他一连被两个人耍了? 秦寂言站在门口,自嘲的想道。 杨六郎已经被秦寂言处置了,至于顾千城? 估计就是处置也舍不得,只能自己吃闷亏了。 秦寂言手上拿着乌于稚,北齐太后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倒是大大的便宜了秦寂言,这几天秦寂言表面上是在查安公子的死,实际上却是暗中在查神女塔的事,还有北齐皇帝交给他的那份名单。 神女塔的事交给了孟家人查不错,可秦寂言要是毫不求证,完全相信他们所查的,那他就不是秦寂言了。 一晃七天过去了,这几天摄政王每天都来找秦寂言,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同时暗示秦寂言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秦寂言再不离开北齐,就赶不回大秦过年了。 事实上,秦寂言就是现在离开北齐,也没有办法在年前赶回大秦,再说他要赶回去做什么? 去宫里,陪那群虚伪至极的人过年? 与其和往年一样毫无新意,他宁可在路上与顾千城一起过年,说不定还要来得有趣。 临近年关,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没想过赶回京与家人过年,并不表示他们的家人不想他。 可在京中,最最想念秦寂言的人不是老皇帝,而是他的两位王叔。 赵王和周王一连派出数批死士,仍旧没有杀死秦寂言,两位王叔此时已有些坐不住。他们很清楚打虎不死,反被虎杀的道理。 “他不死,我们父子永无宁日。”这是赵王对秦云楚说的话,秦云楚一脸懵懂的看向赵王,不知赵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王早就对秦云楚失望透顶,他就没有想过秦云楚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只要秦云楚听话。 “这段日子对千雪好些,过年时带她一起回顾家,如果遇到了千城,你们两人也要对她客气一些,过往的事不许再提。”顾贵妃和五皇子虽然日渐得帝心,五皇子手中的实权也越来越多,可顾家仍旧只是侯府,并没有恢复国公的爵位,看老皇帝的意思,是不打算让顾家重回一等国公的行列了。 捧五皇子,却打压他的外家,甚至将顾家在军中的旧部一一清除,五皇子看不出老皇帝的用心,赵王和周王却是看得出来。 老皇帝,不需要一个再握兵权的儿子,有两个手握兵权的儿子,老皇帝已是心力交瘁。 “父王,顾千城那个连父母都不认的女人,儿子怎么与她相处?”秦云楚以前是纨绔,现在仍然纨绔,虽然前段时间因花柳病萎靡了一段日子,可病一好他又恢复如常,风流人间。 “没法也得有法,她现在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又有救秦王的恩情,她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不能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她。至于她和顾家的恩怨?这用不着你担心,等到她从北齐回来,顾家会主动示好于她,绝不会计较她状告顾家的事。”赵王脸一黑,厉声呵斥,秦云楚仍有不甘,可在父亲面前他只有低头的份:“儿子知道了。” “告诉你那媳妇,让她对顾千城好些,如果顾千城肯为她说好话,我们赵王府不会亏待她。”赵王暗示意味十足,聪明人都知道,这个不亏待就是给顾千雪世子妃之位。 秦云楚心里不满,张嘴想要反驳却对上赵王凶狠的眼眸,只得唯唯应诺,转身退下。 除去交待秦云楚,赵王还交待发妻赵王妃,让她拣起与顾千城感情,赵王妃是个聪明的女子,当即就明白赵王所想,笑着应下。 秦寂言与顾千城关系日渐亲密,只要他们盯上顾千城,秦寂言的行踪也就不难查,而盯上顾千城远比盯秦寂言容易。 要是能在顾千城身边安插一两个人,事情就会更容易些! 赵王与顾千城可以直接联上线,周王却没有容易,可周王会轻易放弃吗? 顾千城虽与顾家撕破了脸,可也仅限于大房,她在顾家与三房最为亲近,奈何三房一家都远在任上,远水救不了近火,可还有一个得顾千城全心爱护的二房长子顾承欢在京城。 顾家怎么说也是五皇子的外家,周王并不想对顾家怎么样,可要能借顾家之手,毁了顾千城与秦寂言之间的感情与信任,才是最好的事。 “寂言这个孩子无父无母,难得身边有个亲近的人,做叔叔的怎么也要帮他好好照看一二。”周王说得一脸慈悲,可心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明白。 秦寂言这些年,身边除了凤于谦和焦向笛,就再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甚至这两个人在成年后,也被远远的隔离,几乎不与秦寂言打照面。 这些年,秦寂言性子也越发拼的冷傲孤僻,要说这里面没有赵王和周王的手比,谁也不信…… 509和好,干尸的秘密 顾承欢送走了前来拜访的周王世子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去找顾老太爷。 周王世子的目的太明选,而顾承欢并不擅长与之交际,他需要老太爷出面,帮他挡住周王世子的拜访,只是…… 顾老太爷并未允,而是说道:“承欢,你已经是大人了,这些事需要你自己面对,祖父不能帮你一辈子。” “祖父,千城姐姐说人各有所长,我不擅长与满腹心计的人周旋,便要尽量避开免得被人算计。我日后必是从军,眼界与格局都应该放得更高,整日算计这些小事不是大丈夫所为。”顾承欢知道,只要把千城姐姐搬出来,老太爷便会妥协。 “你千城姐姐说的有道理,只是咱们家不比从前,你没有选择。”顾家孙子辈三个男儿,只有这么一个在京城,凡是盯着顾千城的人,就一定会打承欢的主意,故意上门结交承欢的,并不止周王世子一人,只是旁人不像周王世子那般不能拒绝。 “还请祖父教我。”顾承欢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他听得进劝,也能明辨是非。 “这些事祖父教不了你,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就给你千城姐姐写信。”顾老太爷放下手中的笑,浑浊的眸子似有亮光闪过。 “我可以给姐姐写信?”顾承欢眼前一亮,“姐姐现在不是在北齐吗?” “在北齐又如何?我们顾家再差,往北齐送一封信的能力还是有的。”顾老太爷说这话时,隐隐流露出一丝霸气,与他平时示人的形象不同。 数月未见顾千城,要说不想那是骗人的,顾承欢的确想给千城写信,可他却本能的防备老太爷,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摇头:“还是不写了,快过年了,姐姐也快回来了。”他不知道老太爷要做什么,可却不希望给千城姐姐带去麻烦。 “你不写祖父也要写,快过年了,总要写信告诉你千城姐姐,今年在哪过年。”老太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明他今年不会回城里的顾家过年。 “祖父说的是,我这就去给姐姐写信。”顾承欢不再挣扎,他在信里只说好事不说烦恼,定不会给千城姐姐带去麻烦。 “去吧。”老太爷唇角含笑,眉毛上挑。 终于,有和解的机会了! 顾千城和秦寂言这段时间非常忙,除了要应付来自北齐的压力外,还要筛选有用的消息。顾千城不肯做假案,安公子的案件便由秦寂言一手安排,她就留在驿站紧盯神女塔的事件。 秦寂言身边的五个暗卫,是历经了生死留下来的,不敢说他们是最优秀的人才,但他们五人能活到现在,绝对比死在路上的兄弟们强。 五个暗卫,从进入北齐的第一刻就开始收集与神女塔有关的案件,只是神女塔的事实在太早了,像秦寂言这一辈人连听都没有听过,而杨家本身就是做探子的,要探查他们的消息难上加难。 暗卫进入大齐至今,也只是查到杨家当年在大秦,密谋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与神女塔有关,另外杨六郎诱杀那些书生,也不是什么代母报仇,而是灭口。 当年参与神女塔案件的书生早就被灭口了,只余三个有点脑子的人联手跑掉,这三人躲在乡野山村小心度日,直到多年后不见有人找上门,这才大着胆子娶妻生子。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们三人的儿子虽然年纪不一,可却都在今年参加科考。 要是生活偏远小镇,一一下手解决也就算了,在京城要是不寻个理由杀人,让人顺着线索查出来就是大事。 杨六郎为了避免让人查出他们的背景,便设计诱程家姐儿去诱杀他们,为了故布迷障,杨六郎特意寻了几个性情相同的书生一同诱杀,如此一来死的人多,又毫无联系,官府就查不到重点上去,可不想…… 大秦突然成立六扇门,秦寂言接手了神女塔案,一步步剥茧抽丝查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案子,还找到了北齐人藏在地底的干尸。 暗卫的效率不算低,查到的消息也不少,可秦寂言和顾千城想知道的事,却一件也没有查到。 “那些干尸到底是怎么制成的?他们留在坛子里有什么用处?” 如果没用,北齐人不会留下来给人当证据,随便往深山一抛,没几天就会被野兽分尸,连个痕迹也没有。 “当年,北齐在大秦布的到底是什么局?” 暗卫低头,这是他们查不到的消息…… 好在,除了暗卫外还有孟家人在查,孟家是北齐的地头蛇,有些消息他们不用查,家中老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孟家三叔就适时上门,将他们查到的和知道的消息,说给秦寂言和顾千城听。 “北齐在大秦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利用神女像迷惑后宅妇人,进而控制前宅的官员、富商们,让他们为北齐办事。” 北齐从来就没有断过,吞闭大秦的心思。 “那些女人之所以会变成干尸,是因为她们身体里的血肉,被蛊虫活活吸干,尸骨上的小孔是蛊虫钻出来的。” “蛊虫并非是万虫放在一起,厮杀出最后的胜者就蛊,而是可以培养的。不是所有的花都需要泥土来侍养,有一种叫侍蛊花,种在活人的血肉里,藤蔓破肤而出,沿着人的四肢和躯体生长,被种植侍蛊花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蛊虫靠侍蛊花而活。” “当年,上一任皇帝得到侍蛊花后,便私下命人养蛊,在蛊有所成后,便命杨家二郎秘密潜入大秦,将养出来的蛊虫寄生在达官贵人身上,让他们听命北齐。” “蛊虫离开侍蛊花只能活三天,要让蛊虫长长久久的活着,就要用活人来做载体。蛊虫一旦附到人身上,就开始以人的肉血为生,那人全身骨头也会变得柔弱易折。” “你们看到的那些干尸,就是用来装蛊虫的载体,北齐为了将其秘密运到大秦,才用坛子装。” 孟家老爷一一说完,比杨六郎聪明的多了,要本不需要秦寂言和顾千城问,诚意十足。 顾千城听完,一阵恶寒,“你说,那些干尸身上遍满了蛊虫?” 她不幸验了那引起尸骨,她会不会被蛊虫附身? 一想到这里,顾千城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510家书,割舍不掉的情 此事不仅仅是顾千城自己吓到了,就是秦寂言也很担心,一双锐眼如有实质,猛地招向孟家三叔,孟家三叔没有防备,对上秦寂言极具压迫性的眼神,险些摔倒在地。 “殿,殿下不必担心。”孟家三叔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此刻也不免有些结巴。 “无事?”秦寂言略略收回气势,孟家三叔暗自吐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殿下和姑娘放心,那些干尸都死了二十几年,蛊虫没有活人血肉养着早就死了。” “原来蛊虫早死了,吓死我了。”顾千城承认,对无知的事物她做不到无畏,她只会更害怕。 孟三叔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他现在是看明白了,那位顾姑娘对秦王来说很不一般,日后去了大秦,他们孟家可不能得罪这两人。 蛊虫的事虽然说明白了,可还不够,秦寂言再次问道:“北齐在哪些人身上中了蛊虫,为何中止计划?” 就算当初恭远亲王发现了,可也被北齐人灭口了,北齐要继续此事并不难。 “据说那批蛊虫还没来得及用,养蛊虫的地方就被一群神秘人毁了,说是不许用蛊虫害人。同时,神秘人在北齐一连杀了皇室数人,以震慑北齐,并放言要是北齐皇帝再用蛊虫害人,便灭了北齐皇室。”孟三叔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敢肯定,不过那年北齐皇定一连死了三位王爷、五位皇子、两位世子。” “动手的人是谁?”秦寂言不相信是大秦或者西胡人,要是这两国知晓此事,绝不会轻易放过北齐,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知晓内情的人只有先皇,外人一概不知。”孟三叔说完,想到秦寂言的身份,又多说了一句:“据说,十五年前先皇想再次用蛊虫,不想却横死在宫中,成年的皇子无一幸免,只留下当今圣上。” 又是十五年前。 到这里,便又是一个无解的迷。 孟三叔给的情报真实度非常高,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顾千城和秦寂言却是信了八分,两人事后又一一核实,确定孟家给出来消息,没有任何问题。 神女塔和女干尸的事水落石出,现在唯一让他们疑惑的就是,出手阻止北齐用蛊虫控制大秦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没有一点线索,一时半刻查不出来,不用去想。”顾千城的好奇的心一向不强,对于这种久攻不下的迷团,自觉的将其放在一旁,免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冰城有关?”秦寂言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可顾千城却非常冷静的打断,“殿下你别想了,你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因为我们的猜测没有任何依据。” “这么说也有道理,罢了,不想便是。”秦寂言也将此事暂且放下。 秦寂言和顾千城来北齐最大的目的,是调和两国的矛盾,解决北齐向大秦索赔一事,现在不仅事情解决了,神女塔的案子也查清楚了,秦寂言和顾千城便不打算在北齐多呆,至于杀害舞阳郡主和恭远亲王的凶手? 他们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不可能合法的带回大秦,当年的事时隔太久,北齐方面早就将痕迹抹干净,他们一点证据也找不到,根本奈何不了北齐。 秦寂言在摄政王面前,已流露出准备回大秦的意思,摄政王暗松了口气…… “好在这次借乌于稚占了北齐一些便宜,不然本王这一趟可就亏了。”秦寂言在顾千城面前,才会如此放肆。 顾千城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看着手上的信件发呆,她已经对着这几纸,发了一个上午呆。 “不过是一封信,你不高兴,大可不必理会。”秦寂言摇了摇头,上前将顾千城手中的信抽了出来,随意扫了两眼,“顾老太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知道你重情,便拿感情来胁迫你。” “老太爷他……很了解我。”顾千城忍不住叹息。 老太爷真得太了解他了,知道如果只有他的信,她是不会理会的,可有承欢的信却不一样。不管她对顾家如何厌恶,承欢和承意她却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他能一再逼你为顾家谋划。”在信里说什么千城终归是顾家人,不管如何过年还是要去顾家,他和承欢两个人在郊外过年,要是千城不嫌弃,就去城外和他们一起过年,如此一来也算两全了。 “这一次是老太爷自己在让步。”为了她连年都不回顾家过,老太爷确实是让了一大步。 “可惜,我们无法在过年前赶回大秦。”秦寂言有些有同情顾家老太爷了。 顾千城确实是心软了,可惜时机不对。 “是挺可惜的,老太爷恐怕早就猜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给我写信。他写信给我的并不是为了叫我回去过年,而是借这个机会恢复与我的往来。”老太爷了解顾千城,顾千城又何尝不了解老太爷,以前她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你家老太爷一向聪明,有承欢的信在,你肯定会回信,且不会只回承欢的信。”秦寂言担着手中的信,嘲讽的道:“这么做有意思吗?连自己亲孙女也算计,这样的祖父不要也罢。” “你家不也是这样。”顾千城起身抢过信,不温不火的反击。 秦寂言没想到顾千城动作这么快,愣了一下才回神,随即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我家是我们祖孙俩互相算计。哪像你,对上你家那只老狐狸,没有本王帮忙就只有吃亏的份。” “彼此,彼此。”顾千城抓下秦寂言的手,张嘴咬了一口,“下次不许再捏我鼻子,再捏我,我咬你。” “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在床上等我的吗?怎么……本王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秦寂言想到这出,就忍不住郁闷。 白期待了一回。 “我当时不是在床上等你吗?”顾千城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你自己胆小不敢进去,还能怪我吗?” “敢说本王胆小,你死定了。”顾千城这是摸到老虎屁股了。 秦寂言倾身上前,将顾千城压倒在书桌上…… 同一时刻,北齐皇帝正急急召来季诺,要季诺私下去找秦寂言,他收到消息,秦寂言和事情办完,正准备回大秦,可是…… 秦寂言答应他的事,还没有做! 511罚酒,摄政王想要的 秦寂言答应北齐皇帝的事,当然会做,他要不出手北齐皇帝就一点胜算也滑,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动手,他是找死吗? 他愿意和北齐皇帝做交易,却不会为了帮北齐皇帝坐稳皇位,而让自己陷于危险中,他秦寂言还没有那么伟大。 面对季诺的求见,秦寂言只有两个字:“不见。” 秦寂言不肯见,季诺也无法硬闯,好在秦寂言没有让季诺无法交待,在他离去前还特意让下人转告了一句,“放心。” “朕是不是太心急了?”北齐皇帝一脸自嘲,在烛光下又多添了三份落寞。 确实心急,只是这话皇上可以说,但季诺却不能应,季诺笑道:“皇上,你只是太累了。” 季诺暗自摇头:他有些为北齐百姓担忧了,也不知这位坐稳江山后,会不会不管对错,一股脑的抹掉太后统治时留下来的政策,到时候苦的可就是百姓了。 临近年关,就算秦寂言不打算回京过年,可却没有打算在北齐过年,至少也要回大秦边城与凤家军一起过新年。是以,在北齐接受安公子是自己摔死的,不会再以为为由要大秦赔偿后,秦寂言便提出离开北齐一事。 总算要走了。 摄政王就差放鞭炮欢送了,急忙为秦寂言举动一个欢送的宴会,让秦寂言不利也得走。 宴会上,北齐太后只在开场时,说了几句愿与大秦百世交好的话,便不再多言,至于皇帝? 再一次病重无法出现,大局交由摄政王主持。 摄政王也不客气,他这段时间在秦寂言手上吃了不少亏,现在机会来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考虑到秦寂言还没有把乌于稚交出来,摄政王也做得相对委婉一些,他没有和上次一样大大咧咧的说什么,而是当着大秦来使的命,赞秦寂言龙姿凤章、天生不凡,比之先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秦有秦寂言在一定会国富民强,秦寂言也会比先太子更受百姓爱戴。 明着是赞美,可实际上却是坑死秦寂言,要知道秦寂言现在只是皇长孙,并非皇太孙,是不是大秦未来的皇帝还难说。 摄政王这般称赞,绝对是给秦寂言拉仇恨,话要传到大秦去了,指不定老皇帝、赵王和周王心里怎么想。 一般人听到这话,怕是要诚慌诚恐,急急打断摄政王的话,再自污一番,可秦寂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脸漠然,任摄政王说得唾沫飞溅也不抬个眉头。 顾千城坐在一旁,无声一笑:北齐其实挺好玩的,她都要舍不得走了。 摄政王说了半天,见秦寂言依旧不动如山,心里不免有些好气,端起酒杯就走到秦寂言面前,“秦王就要回大秦了,本王甚是不舍,待到秦王登基,本王定亲自朝贺。”说完,就举起酒递到秦寂言面前。 如果说之前摄政王还有所遮掩,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坑死秦寂言,说秦寂言觊觎帝位。 本以为秦寂言会怒,或者拒绝这杯酒,却不想秦寂言只是看了摄政王一眼,却不开口。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秦寂言不会理会摄政王时,他又慢条斯礼的放在酒杯,挥退下人,亲自拎起酒壶不疾不徐倒了满满一杯。 秦王这是要做什么? 随着秦寂言的动作,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眼睛随着秦寂言的举动而移动,就怕不小心漏看了什么。 只见,秦寂言端起酒杯,优雅起身,却不与摄政王碰杯,而是说道:“本王第一次见到这般劝酒的人,着实的是长见识了。不过嘴长在摄政王身上,摄政王要说什么本王拦不住,不知王爷可说尽幸了? “本王在赞你!”摄政王快气疯了,劝酒?当他是陪酒的吗? “是吗?没听出来,本王以为摄政王是在借本王说自己,摄政王要是登基称帝,只管告诉本王一声,本王虽不能亲至但一定会奉上厚礼一份。”秦寂言不轻不重的反击,而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 “你在胡说什么。”摄政王当即反驳,以证自己的清白。 秦寂言笑不语,只握着酒杯看着摄政王…… 今晚的宴会,是为了欢送秦寂言回大秦,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太后和摄政王的心腹,他们多少都明白,太后属意的皇帝不是摄政王而是摄政王的儿子。 秦王这样挑拨未来皇帝和皇帝亲父的关系,真得好吗? 众大臣哀怨的看向秦寂言:秦王你真得太凶残了,这话说得轻松,可最后倒霉的却会是他们,没看到太后已经变脸了吗? 而说出这话的秦殿下,却像是无事人一般,完全不管摄政王的脸色有多难看,一口饮尽杯中酒,坐下去前还不忘提醒一句:“摄政王,你敬本王的酒,自己不喝吗?” 摄政王端着酒杯站在那里,脸色微变,最终还是勉强一笑,无事人似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秦王殿下好心思,本王佩服。”一句话把他堵的左右为难,不敢再发难。 “本王不过是随便说说,摄政王不必放在心上。就如同,摄政王的话本王不会放在心上一样。”秦寂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一杯确实敬太后,“太后,本王喝多了,言词无状,罚酒一杯。” 秦寂言一杯喝尽,也不等太后说知便坐了下去,太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着大圆场,“秦王不必介怀,摄政王今天高兴,喝得有些多,酒桌上的话不过是玩笑罢了,谁会放在心上。” 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顾千城看到摄政王及北齐的官员,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一一坐正,就如同刚刚的闹剧没有发生一般,只是…… 事情真能如此吗? 顾千城抬头,光明正大的看向摄政王,只见摄政王眼神复杂,周身都散着一股低压。 不想当皇帝的摄政王,不是好摄政王。 顾千城大约明白了…… 当然,此时敢光明正大的打量摄政王的,也只有顾千城和太后了,顾千城纯粹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而太后…… 她就比较复杂了。 她一直都知道摄政王想要什么,只是摄政王想要的她能给却给不了,因为和男人相比,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暗暗握紧手中的杯子,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512疯子,没命回去 放眼三国内斗最严重的就是大秦,大秦从十几年前到现在,皇子之间的内斗就从不曾停歇过,国力也因内斗而越来越弱。 北齐前两年还好,可这两年随着太后的身体日渐虚弱,权利一一放下去,不少人心里都有了盘算,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内里已经划分成好几块。 只是这些事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能挑明,一旦挑明有些事就不能再拖了,可是…… 这关秦寂言和顾千城什么事? 将北齐暗中斗争挑破的秦寂言,如同无事人一般,待到宴会结束,才十分尽幸的告辞离去。 北齐,他不能白来,总要留下点什么,才对得起十五年前,北齐往他父王身上泼的脏水。 两人出了城后,秦寂言和顾千城远远挥退了侍卫,穿着一黑一红的毛皮披风,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黑夜里,只有“嘎吱,嘎吱”脚踩雪花的声音,凤家军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个面露不解:殿下和顾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北齐这场冬雪下了三天三夜,虽说此时雪已经停了,可北风也似刀子一般割得人脸上生疼,地上亦积起一层厚厚的积雪,哪怕是穿着高筒的皮靴可依旧冷的厉害。 虽说,在积雪的映衬下,夜晚比白天还要白亮几分,可此时真的不适合在外行走,偏偏他们有殿下却因顾姑娘一句:“陪我走走。”便从暖和的马车上下来,两人像小孩子似的,不走清干净的大路,专往有积雪的地方走,一走一个深深的脚印,最奇特的还是他们俩人脚印总是并排在一起。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凤家军摸着脑袋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却是不敢污了秦寂言和顾千城踏出来的脚印,只在两旁走着。 秦寂言和顾千城不知身后人的想法,顾千城之所以想要下马车走走,只因为外面的雪景太美,而连绵的厚雪就好像接到天边,走在雪地里就好像天地间只有自己一般。所以在那一个瞬间,一向不任性的她,任性的要求马车停下来,不顾有危险让秦寂言陪她走一段。 即使身后跟了一堆护卫,可她仍可以欺骗自己,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她和秦寂言,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并不着急,漫无目标的往前走着,谁也没有说话,都不想破坏这难得安宁,只是…… 明天就要离开北齐,有些事总得说一说。 “北齐会内乱吗?”顾千城想到秦寂言今天的表现,隐约猜到了一些。 “一定会。”不乱,他也要搅乱。 像北齐或者所谓的大士族,你要从外面攻破很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内乱,等他们乱成一团、元气大伤后,才好从外面攻克。 北齐如此,大秦亦是如此,只是这一招对西胡却是没用,西胡皇帝正值年壮,一时半刻乱不起来。 “太后似乎知道摄政王起了二心,说来也是皇帝命好。”顾千城想到今日宴会一事,忍不住笑了出来。 摄政王想要挖坑埋秦寂言,却把自己给坑了。明明是不擅长言词的人,却偏偏想要言语陷阱去坑秦寂言,也不知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凡有一点心气的人,都不愿意跪在自己儿子脚下。”摄政王的选择在情理之中,秦寂言不过是顺手点破罢了。 当然,就算摄政王不主动挑衅他,他也不会放过摄政王。 顾千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走了两步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囤了一堆的炸药包,也不知秦寂言要炸哪。 “总要等本王平安离京。”左右局布好了,就看孟家接不接招。 等到北齐的事一出,不管摄政王妃与孟家是真投靠他,还是假投靠他,孟家都只有一种选择。 伸手,勾住顾千城的手指,两人尾指相缠,秦寂言微微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千城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雪地里走了半天,在漫天积雪的衬托下,那画面美得就是凤家军那群糙汉子也不忍破坏,只是…… 秦寂言有武功底子不怕冷,顾千城的身子虽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强,可终归是个姑娘,回到驿站就鼻涕直流,有着凉的迹象,幸亏顾千城自己懂医术,开了药方让下人煎了药提前预防,又泡了个热水澡出了一声汗,这才好些。 “顾姑娘和殿下真奇怪。”护送秦寂言和顾千城回来的凤家军,一路看得明白,可越看得明白他们越是不解,这两人……真不是脑子抽了? 他们好想找暗卫聊聊,难道这两人经常如此? 暗卫一趴在屋顶,突然就打了个哈啾,将面前的积雪给喷飞了,吓得暗卫一忙捂住嘴,再不敢发声,就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是的,外面的人,今儿个在北园监视秦寂言的人,比之前多了数倍,想必是在等乌于稚被送回来,可惜…… 乌于稚一直在驿站,北齐人之前找不到,现在同样找不到。 次日,顾千城精神抖擞,完全没有着凉,秦寂言上下打量一番确实顾千城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们此刻已不好更改出行的时间。 北园通往城门口的路,早被侍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积雪也没有,摄政王带着一千亲兵亲自来送秦寂言,而秦寂言带来的三千凤家将也早已在门外等候。 秦寂言与顾千城出来时,就看到凤家军与北齐精兵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秦寂言一出来,凤家军齐声高喊“参见秦王。”只有三千人,可那声势却堪比三万人,秦寂言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挑衅北齐人。 摄政王不知是昨天吃了闷亏,有心想要收敛一二,还是因为旁的原因,总之摄政王今天表现得极稳重。 “本王奉旨送殿下一程。”摄政王下马,走到秦寂言面前。 “送本王一程?”秦寂言一脸玩味的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摄政王眉头皱得更紧了,却见秦寂言忽地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的道:“多谢摄政王。” 疯子! 摄政王暗骂了一句,心底越发的忌惮秦寂言。 在摄政王看来,秦寂言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从踏入北齐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不可能活着回去,就算手上有乌于稚又如何? 秦寂言有命来,却不一定有命回去! 513秦王,好狠! 太后曾交待过摄政王,秦寂言可以死在北齐,但绝不能死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北齐和大秦心里门清,可表面功夫也是要做得漂亮。 哪怕摄政王再想弄死秦寂言,此刻也要将秦寂言平平安安的送出城,让他与外面的七千凤将军汇合,然后在北齐士兵的“保护”下,一路前往边境。 至于途中出了什么意外,遇到个雪崩、山匪一类的,那就与北齐无关了。 天灾人祸,秦寂言带了一万人在身边,连一万人都保护不了他,北齐能怎么办? 到时候大秦要为一个已死的皇子和北齐打,那就打,左右北齐虽然会吃亏,但大秦也讨不到好。 人死了,再重要也就不重要了,一如当年的大秦太子。 北齐前几天迎来了入冬最大的一场雪,好在今天已经停了,只是街上的行人却不多,冷冷清清,偶有路人看到大军走过来,也是忙着躲开,没有哪个人会不长眼的撞上去。 一行人,顺利走到城门口,摄政王亮明身份,城门大开,城门外是排列整齐的七千凤家军。 当然,这是大秦单方面报出来的数,毕竟七千人不是一个小数目,西胡不可能一一去数,只是暗中监视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营地就成。 七千凤家军左右两侧,是一字排开的北齐士兵,看不到头,数量许是和凤家军相等。 北齐送秦寂言出城的排场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北齐有多重视秦寂言一般。 一行人,穿过城门一一朝城外走去,秦寂言的马车正好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北齐的人,马车内,顾千城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说,要是我们出城时,城墙正好塌了,压在马车上会如何?”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天灾,连证人都不用找了。 “呃……”秦寂言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在经过城墙时,默默地拉住顾千城的手。万一城墙真如顾千城所说的塌了,他还能将顾千城带出去。 好在,北齐人没有顾千城想得那么大胆,他们还不至于嚣张到,在人前就“制造”天灾,秦寂言所坐的马车,顺利的从城门经过,来到城门外。 “参见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城外,七千凤家军无视冷冽的寒风,单膝跪下,声音响彻云霄。 “免礼!”醇厚淡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明明声音不大,却将七千人的喊声压下,甚至远远跪在后面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声。 不仅仅是凤家军,就连北齐摄政王亦是一怔,他低估秦寂言了,秦寂言自身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高。 “唰”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凤于谦上前与城外的副将交涉,秦寂言也下了马车,与摄政王告别。 一番官府寒暄过后,摄政王才开口道:“我儿陪伴秦王多日,现秦王要回大秦,我儿也该回家了。”这是要秦寂言交出乌于稚。 秦寂言装傻道:“摄政王的儿子?本王有见过摄政王的儿子吗?” 摄政王一怔却不敢发飙,因为乌于稚已经过继给太后,也就是过继给了北齐先皇,从礼法上讲他已经不是摄政王的儿子。 “是我口误,三皇子在哪?”秦王不过是即将死人,他忍! “贵国的三皇子?”秦寂言挑眉,“摄政王此言有趣,贵国的三皇子在哪怎么问起本王了?贵国三皇子要是没有封府,自然是在宫里。” “你什么意思?耍我?”摄政王手按住刀柄,大有出手的意思。 秦寂言扫了一眼摄政王腰间的佩刀,很好心的解释了一句:“本王昨夜与三皇子彻夜长谈,今早三皇子便回宫了,摄政王要找人,去宫里找找看。”他是傻了,才会在众目睽睽下,像是交人质一般,将乌于稚交给摄政王。 “昨夜?什么时候的事?”摄政王眼珠子猛地睁大。 昨晚,监视的人可没有说,北园有动静。 “三皇子什么时候回去,本王怎么知晓。”秦寂言无意回答,转身便走,摄政王拔刀欲拦,可他刚一出刀,秦寂言身后的侍卫就握着刀冲上前。摄政王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飞速上前,与秦寂言的侍卫对峙。 “动……”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城内就响起一阵马蹄声,来人身着宫服,一路狂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摄政王握刀的手顿了一下。 来人飞快下马,走到摄政王身旁,跪下请安后,在摄政王身边耳语一句,只见摄政王脸色大变,抬脚就要朝秦寂言冲去,可他还没有动就见一侍卫匆匆上前,“王爷,这是我家殿下交给你的。” 一个乌木锦盒,里面放了一颗淡绿色的药丸,摄政王打开一看,就知道这必是传话人口中所说的解药。 “告诉秦王,本王记住了。”又被秦寂言摆了一道,摄政王脸黑如炭,可到底不敢耽搁乌于稚的病情,忙策马回宫。 主持大局的人不在,北齐的官兵也不敢拦秦寂言,凤于谦一声令下,一万凤家军齐动,护送秦寂言离开北齐,身后则是一路跟随的北齐士兵。 北齐怎么也不可能,放任秦寂言带着一万兵马,在北齐乱走。这些人,将一路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光明正大的紧盯秦寂言一行。 是夜,北齐城外依旧一片雪白,可城内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与城外的一片雪白相比,城内昏暗无光,非常适合做一些,不宜在阳光下做的事。 孟家,摄政王妃的娘家,这里没有北齐人监视,以孟家为据点,大大的方便了秦寂言的行动。 “殿下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在城外接应大人,子夜时分,大人只管带家眷去城门口,自有人开城门,护送大人离开北齐。”暗一早已将炸药包分发下去,并带了孟家所有的死士与护卫,留下暗五监视孟家,以免孟家走漏消息。 “我们相信秦王。”秦寂言要做什么没有告诉孟家人,可孟家三叔却猜到一二,过了今晚北齐恐怕会变天,而他们孟家再也回不了头。 秦王,好狠! 亏得他们没有异心,也没想过再回北齐,不然,他们孟家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514攻城,终于动手了 大军开拔,速度根本快不起来,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走了一天,也不过是走出六百余里,而这还是速度快的。 是夜,大军在城外扎营,一切都显得平淡正常,北齐士兵轮翻在四周监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了,更没有发现有人离开。 主营内,一男一女两道影子特别显眼,即使隔得远远的也能看出来为,他们正在下棋。 那两人北齐人一直监视着,是大秦皇长孙和他带来的一位女官,至少北齐人是这么认为的…… 秦寂言想要对北齐出手,北齐同样不想放过秦寂言。宫里,太后与摄政王就秦寂言的事起了争执。 “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摄政王一刻都不想多留秦寂言,似乎只有秦寂言死,才能证明他没有谋夺帝位的野心。 “他是大秦皇帝最喜欢的孙子,可以在北齐出事,但不能太过。”太后有太后的盘算,如果可以,太后更希望秦寂言死在大秦的领土上。 “最喜欢的孙子又如何?当年大秦太子也是大秦皇帝最喜爱的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死了大秦皇帝不是一样不吭声。”摄政王咧嘴一笑,颇有几分嘲讽。 “此一时彼一时,大秦皇帝老迈,他不会再做出当年的选择。”太后将心彼心,就好比她年轻时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牺牲,现在却只想扶儿子上位,把最好的一切给自己的血脉。 “老迈?大秦皇帝从不承认自己老人,也没有想过放权,他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真要愿意放权,早早就会立储君,而不是放之、任之。 “长生?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长生之人,道家那么多修道之人,也不见飞升,难不成我们这些双手沾满血的人就能?”太后冷讽,在她第一次杀人手,她就没有想过长生,甚至做了死后下地狱的准备。 “飞升成仙乃大道,大秦皇帝求得不是大道,而是长生的小道。”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天下至尊的男人怎么舍得放下手中的权利。 “哦,他寻到了吗?”太后不在意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自己也去寻长生之道了。”摄政王说完,特意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的心咯噔一停,面上却不表露半分,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长生,还是想要成为大秦皇帝? “没有什么意思,只想告诉你秦王并不如你想得那般重要。”摄政王不想说太多,转移话题道:“乌于稚怎么了?” “没事,太医说明天就能醒,调养大半年就好了。”太后面色微冷,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要不是秦寂言一再用乌于稚威胁她,她真得不想杀秦王,活着的秦王才能让大秦内乱,而死人…… 诚如摄政王所说的那样,人死了再重要也就不重要了,和死人相比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等秦王他们到……”太后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巨响,皇宫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怎么了?”太后猛地站起来,拽住摄政王的胳膊。 回答太后的是“轰……”的一声巨响,宫殿也跟着颤抖起来。 “地牛翻身?”摄政王亦吓了一跳,可到底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走,我们先出去,此时呆在屋内不安全。” 如果真是地牛翻身,呆在屋子里确实更危险,可现实却不是。 “报……”禁军飞快的跑了进来,“禀报太后,城门炸开,城墙倒塌。” “你说什么?城门开了?”太后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身子微微有些不稳。 城门是北齐皇庭最后一道也是最重的一道防线,一旦城门破,皇庭就危险了。 得到禁卫肯定的答复后,太后厉声问道:“到底是何人破了城门。”她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北齐皇庭的城门,厚达十尺,不知历经多少次烽火,可至今也没有被人攻破过,当年太后能护着小皇帝继位,就是借了城门的福。 城门太厚,城墙太高,叛军打了一个月依旧没有攻破城门,让太后和小皇帝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不,不知。”禁军迟疑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摄政王脚下。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可北齐太后是什么人? “说!”太后声音提高,禁军身子一颤,再不敢隐瞒,“有人看到,摄政王妃娘家之人,连夜出城。” “你说什么?”摄政王大怒,甩开太后的手,拔刀砍向禁卫,“混蛋,敢诬蔑王妃!” 禁卫不敢动,可就在刀要下来时,太后怒呵:“住手。” “太后,此人诬蔑王妃娘家人,怎么能放任。”摄政王生生止住,仍气不过。 “是不是诬蔑,一查便知。”太后对摄政王妃娘家人没有好感,得知不是地牛翻身,太后直接朝议事殿走去,同时安排摄政王带人去城门口,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禁卫刚刚报城门被炸开,摄政王还没带人过去,又有十万火急的急报传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军,大军攻城。” 来人连滚带爬,摔在太后面前,太后虽然嫌弃这人遇事无章法,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什么人带大军攻城?”就算孟家背叛了她,可孟家哪来的兵权? “呼,呼延千霆将军。”太后娘家的子侄。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大牢吗?怎么出去的? 来人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太后,没有城墙和城门阻挡,呼延将军很快就会攻打进城,还请太后速速离宫。” “离宫?”太后后退数步,要不是贴心的太监上前撑了一把,怕是要摔倒在地。 “不,”太后稳定心神,目光坚定的道:“哀家在宫里住了大半辈子,绝不离开。” “可是,可是……”来人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可是,来人。”太后很快就恢复冷静,虽然她的脑袋又一抽一抽的疼,思绪也越发的混乱,可她却不敢倒下,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失常。 这个时候不能乱,她要乱了,北齐就乱来了。 “宣国丈,右相,兵马元帅,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进宫议事。”太后扶着太监的手,身子站得笔直,而受她影响慌乱的宫人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再糟糕,也没有十五年前糟糕,太后十五年前能挺过来,现在肯定也能挺过来! 他们相信太后! 515失败,你就不怕…… 听到呼延千霆带兵攻城,太后就知此事与皇帝有关。在太后高效调度下,摄政王已带着京中三万人马去城门口,准备阻拦呼延千霆带兵进军。 禁卫统领则在太后的命令下,调兵守护皇宫,同时命心腹带五百人去“保护”皇帝,以免呼延千霆与皇帝汇合。 太后的心腹兵分三路,一路带着昏迷不醒的乌于稚秘密离宫;一路去摄政王府将世子带进宫;另一路则去追摄政王妃与孟家人。 虽然明知最后两条路可能无效,可太后仍不愿意放弃,她总是要试一试。 太后的命令一一传达下去,宫人有序执行,所有的事情都按太后的步调有条不紊的进行,唯有…… “人呢?国丈和几位大人怎么还没有来?”城外战火已起,太后在宫里都听到厮杀声,可几位议事的大臣却迟迟未到。 “再去请,一定要把几位大人请来。”太后再次下令,宫人不明所以只得再次出宫,可惜他们注定请不到人。 北齐皇帝给秦寂言的名单,就有太后点的几家人,而除了国丈北齐皇帝要亲自去收服外,其他人秦寂言已经先一步命人解决了。 “户部尚书已死!”暗卫二回来复命,他的任务只是杀人户部尚书,尚书府其他人一个不动。 而他之所以能顺利潜入尚书府,又平安离开,多亏顾千城的炸药包。 当然,尚书中的内应要记首功。 “兵部尚书已死。”暗卫三来复命。 “张大人已死。” “刘大人已死。” …… 秦寂言派去的刺客,一一回来复命,秦寂言对着手上的单子,将已死之人的名字画掉,很快名单上的人就减少了一半,可排在第一名字却依旧干干净净的落在纸上,出去执行任务的暗一,也没有回来。 秦寂言默默的收起名单,又开始安排新一轮任务,很快小屋里的人就一一出去,潜入黑夜之中,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小屋是摄政王妃提供的,在今晚之前秦寂言还会防备摄政王妃和孟家人,然而现在他根本不用担心孟家人会反水,孟家人已经别无选择,现在最害怕他会死的人就是孟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摄政王妃给秦寂言安排的小屋,就在皇宫边,是离皇宫最近的一排民居,隔着红墙绿瓦,还能听到宫内的骚动。 也亏得秦寂言胆子大,摄政王妃说出这个地方,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让摄政王妃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想到孟家对秦寂言无所图,这才冷静下来。 屋内烛火微弱,透着一股阴暗,冷冽的寒风从四周的缝隙灌进来,与皇宫大殿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里的安静也与皇宫的喧闹截然不同,就好像是两个世界,可仅仅只隔一面墙,一条街。 时间悄然流逝,屋内只有秦寂言一个人,他却半点不着急,手上拿着一本书,借着灯光慢慢的翻阅。 “主子,”不多时,便有人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同样,将名单上的人物划掉,“出城。” “是,”来人悄然离去,就如同来时一般。 秦寂言手底下来的,已有不少人陆续完成了第二次暗杀工作,可呼延千霆的人却还没有攻进城。 当然,这并不能怪呼延千霆,摄政王于政务上不行,可在颔兵作战上却是好手,更不用提他带的人马比呼延千霆还要多。 “殿下,任务完成了。”暗卫一一回来,相比其他人,暗卫的任务更难,所以他们完成的也慢一些,身上或多或少也带了些伤。 “嗯。”秦寂言拿出北齐皇帝列的名单,将已死之人一个个画去,共三十九人,除了列在第一的那人外,其余人全部处理干净。 一夜间在北齐皇庭斩杀近四十余位京官,说出去不是一般的可怕,可秦寂言却做到了。 当然,他能做到这一步,固然有属下能干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北齐皇帝行的方便,还有孟家提供的情报。 内部的背叛,自己人出卖从来都是最可怕的,要不是北齐皇帝帮他叩开那些大臣的门,他的人又怎么能顺利潜入高门大宅,找到目标人。 虽然,北齐皇帝想要的不是让他将人杀了,而是劝说或者控制,可他凭什么要听北齐皇帝的? 没了这些官员办事,他倒要看看北齐会乱成什么样子,北齐皇帝又能做到哪一步。 嘴角微扬,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千城说得没有错,孟家真的很不错。”来得正好是时候,省了他许多事。 四个暗卫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秦寂言的变化,只觉得屋内的温度骤然下然,身子发寒, 小心翼翼叫了一句:“殿下?” “嗯,一柱香后行动。”一柱香内暗一要是还没有回来,就表明暗一任务失败,遭遇不测。 “多谢殿下。”四个暗卫明了秦寂言的意思后,双手抱拳道。 一柱香,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一柱香烧完,暗一仍旧没有回来,秦寂言没有多言,起身往外走,踏出门槛时将手中的书往后一丢…… “啪,”飞过来的书,正好将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带倒,纸张遇火瞬间燃了起来,火势顺着火油蔓延,屋内很快就着了起来,可秦寂言与暗卫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走到门口,望着矗立在黑暗中的皇宫,秦寂言无声一笑:北齐皇帝此刻应该是在呼延家,只是不知太后会不会想到? 想来是想不到的,不然外面就不会乱成这个样子了。 一行五人,如同幽灵一般穿梭在皇庭的街巷中,很快就来到北齐兵马元帅的府上。 帅府灯光通明,大门敞开,左右是排列而站的兵甲,从正门方向看去,还能看到被绑在刑架上的暗一。 没错,暗一任务失败,落到北齐兵马元帅手中,用来引秦寂言等人上门。 “走吧。”秦寂言从暗处走出来,却被暗卫拉住,“殿下,不可。” 秦寂言没有说话,而是回头,冰冷的眼神,落在扯住他衣摆的那只手上! 516不怕,早就动手了 秦寂言很讨厌旁人碰他,除了顾千城以外,他对任何的碰触都让他厌恶无比,就连他信任的暗卫也不能例外! 暗卫五知道一点,而明知故犯的下场有多惨暗卫也知道。 “殿,殿下。”暗卫五猛地松手,将拉过秦寂言衣摆的手缩在身后。 他发誓,他以后绝不在殿下面前,露出这只手来。 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秦寂言拍了拍衣服上的折子,转身就往帅府走去,这一次暗卫无人敢拦,只能默默地跟在秦寂言身后。 秦寂言根本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一出来帅府的人便发现,只是无一人动手。秦寂言也像是什么也不知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暗卫暗暗叫苦,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可他们家殿下却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这简直是要人命。 幸亏是晚上,看到的人不多。 暗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他们只会更想死。 早知道殿下这么大还和小孩子一样任性,他们就应该带顾姑娘来,有姑娘在殿下一定会乖乖听话。 暗卫五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里万分后悔:他简直是手贱! 帅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火把,一踏进去便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北齐的兵马元帅成苍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秦寂言带着四个人走进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秦王殿下,久仰。”成苍今年已经五十有余,可看上去像是四十出头,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武者装扮精气神十足,见到秦寂言双手抱拳,即不亲近也不生疏。 “久闻成大帅威名,今日总算得见。”秦寂言离成苍五步远,即是防备对方同时亦是让对方有安全感。 成苍拍了拍手,“来人,看座。” 屋内,四个大汉分别抬了两把木椅,放在秦寂言和成苍身后。 “秦王,请。”成苍率先坐下,秦寂言也不多客气,衣服一撩,姿态从容,没有一丝紧张。 成苍眼中飞快的没有过一抹赞赏,“我成府的东西,秦王怕是不敢喝,今天就不给秦王奉茶了。” 成苍这是以退为进,秦寂言要是不应就孬了。“成大帅敢端上来,本王就敢喝。”成苍,十五年前北齐的领军,在边境与大秦太子一战。 这个人不是太后的人,但却是秦寂言指名要的人,北齐皇帝答应了,可似乎转身又把秦寂言给卖了。 “不愧为是太子长青的儿子,有胆识。”成苍转身命令下人上茶,与茶水一同送上来的,还有两个茶几。 茶水一人一套,放在两人身侧,下人斟茶便退下,秦寂言没等成苍开口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至于夸赞茶好? 这么虚伪的话秦寂言说不出来。 茶杯放回原地,成苍亦满满喝了一大口,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茶味沫子,“这茶水的味道也只有殿下这等雅人能喝出来,老夫人是俗人,只知茶水解渴。” “大俗即大雅。”秦寂言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成苍不提正事,秦寂言也不提,根本没有在地敌人地盘上自觉。 “皇上说得没有错,秦王你果然不好惹。”成苍一开口,便点出皇上。 秦寂言眉也没有抬一下,只道:“难怪呼延将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兵到皇庭,原来是成大帅在帮忙。” 这一次倒是他大意了,不管是他还是孟家,都没有查出成苍是皇帝的人,可见此人隐藏之深。 “女主天下并非幸事,老夫一向不管事,可也无法坐视皇室血脉被混淆。”摄政王虽是有封王,可他并不是北齐宗室,没有北齐皇室的血脉,只能说离皇室较近罢了 “成大帅忠君为国,本王佩服。”两人兜着圈子,秦寂言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这让成苍有些不安。 秦寂言不急,他急。 他知道秦王要找他,他不敢乱动可却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的情况非常不好,皇庭的城门破了,呼延千霆带着人打进来,摄政王带兵去阻。 要是平时,成苍不会在乎这场战斗会死多少人,左右死这么点人,不会影响北齐的国力,可现在成苍却不敢赌。 大秦一万兵马,离皇庭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大秦在北齐两败俱伤时杀过来,那么北齐将毫无招架之力,到时候京城权贵全部会成为北齐的俘虏,等救兵来就晚了。 只一想,成苍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暗骂皇帝鼠目寸光,只盯着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完全不去想他这么做,会给北齐带来什么。 秦寂言不怕暴露身份,不肯主动开口,成苍只得主动道:“秦王殿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老夫只是听皇帝办事,老夫无意与你结仇,你的人我虽伤了却没有取他的命,你随时可以带走。” 成苍现在还不知道,秦寂言假借北齐皇帝之名,一夜之间干掉了三十八名高官,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轻易放秦寂言离开。 历经三朝,成苍比皇帝和太后都明白,一夜之间损失三十八名官员,会给北齐带来多大的伤害。 “成大帅大肚。”秦寂言朝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带着人,走。” 暗卫虽不解秦寂言为何这么好说话,可却不敢多耽搁,忙上前将暗卫一解救下来,暗卫一虽吃了些苦头,可就像成苍所说的那样,他没有生命之险。 “走。”秦寂言起身,转身就走,连多看成苍一眼都懒得。 秦寂言怎么进来的就怎么走出去的,成帅府内有数百精兵,可没有成帅的命令,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敢阻拦。 “大帅,真的不动手吗?”成帅府内的精兵很是不甘,这多好的机会呀。 “已经动手了。”成苍冷笑,眼神落在被秦寂言摸过的茶杯上。 秦王怕是想不到,他没有在茶水上下毒,却在茶杯上抹了毒。 “殿下,我们真得出来了?”直到离成帅府三条街远,暗卫五才反应过来,可他刚一开口,就被暗卫二敲了一记,“小五,多做少说。”在殿下面前,别乱开口呀,混蛋!你想让殿下记起,你扯殿下衣服的事吗? 秦殿下确实是记起来了,可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算账的好时机,秦寂言深深地看了暗卫五一眼,直把暗卫五看得脸色发白才收回眼神,“你们出城。” “殿下您呢?”暗卫二听明白了秦寂言话中的意思。 秦寂言冷冷地看了暗卫二一眼,没理回答,转身朝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517折回,本王会在意 成帅府内,送走了秦寂言的成大帅点兵出城,可人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 手持长剑的秦寂言,正一步一步走入府内,而他所到之处,一地尸体,手中的剑还滴着血,身后是一条用蜿蜒的血线。 “秦王!”成大帅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可能?”秦寂言怎么可能没事?又怎么可能再折回来? “本王又来了,成大帅不欢迎吗?”右手轻抬,剑尖指向成大帅,“大帅不是很欢迎本王吗?” “你,杀了老夫的人?”成大帅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想到屋外明暗处三十位精兵居然悄无声息死去,心下骇然,暗中盘算秦寂言带了多少人来。 “不杀他们,本王进不来。”秦寂言说得云淡风轻,那口气就好像在说:这茶不错。 受秦寂言的影响,成大帅也冷静了许多,“你回来是要取老夫的命?” “大帅英明。” “你杀不了我。”成大帅底气颇足,毕竟这是北齐,之前他还对秦寂言下了暗手,虽然不明白怎么还没有起作用,可他对那药有信心。 只要秦寂言碰了,就绝无再战的可能,送上门只有死路一条。 “哼……”秦寂言冷笑,“大帅,你太天真了。”心中默数,秦寂言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那茶你没喝?”成大帅立刻反应过来了。 “你的茶,本王怎么敢喝。”北齐皇帝的人,他不防备才有鬼。 成大帅瞳孔猛地收缩,咬牙切齿的道:“没喝不要紧,重要是你碰了那杯子。” 虽是陈述,可却显得底气不足。 “大帅,你太小看本王。”除了那张椅子外,他没有碰帅府任何东西,包括那个杯子。 “你,你居然早有防备。”还防备的这么充分。 “本王在宫里长大。”这一句,足已说明一切。 和后宫那些女人相比,成大帅的手段实在粗浅的可以,要是这么烂的招数他都能中招,他一定会被顾千城笑死。 “好,好,不愧为是太子长青的儿子,老夫低估了你。”成大帅连连后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随即又强自站定的道:“秦王,你虽逃过老夫的算计,可别忘了这是北齐,老夫是皇帝的人。” 成大帅双手背在身后,给亲信属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围攻秦寂言。 这是他的地盘,他就不信凭秦寂言一个人,能来去自如。 亲兵立刻行动,呈半围姿态将秦寂言围住,手中的长枪对准秦寂言,冰冷的枪头在火光中杀气凛然。 秦寂言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怜悯的看向成大帅,“你以为本王会在意北齐皇帝吗?”一个北齐的皇帝,能拿他怎样? 再说了,他就是不杀成大帅,北齐皇帝又会放过他吗? 不会! 更不用提,他假借北齐皇帝的名义,杀了三十八名高官。 他和北齐已结下死仇。 成大帅准备带进宫接应北齐皇帝的兵马,此时已经将秦寂言团团围住,就连身后亦有两排人,可秦寂言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那样子就好像是来自投罗网。 秦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大帅眉头紧锁,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寂言突然一动,“成大帅,十五年前你就该死。” 剑往前,气势凌厉,似有一道劲风扑来,成大帅本能的后退,同时伸手喊道:“枪来!”“大帅,接住。”一柄黑色长枪凌空飞来,成大帅避开秦寂言的一击,一个跃起,接住长枪,同时大喊:“杀!” 可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大帅府外蹿出一片火光,随着而来的还有府中人的惨叫声。 “你……”成大帅脸色大变,回落在地,正想问秦寂言做了什么,却被“轰隆隆”,一声接一声爆炸声将声音湮没。 “啊……”帅府将士的惨叫声传来,爆炸声由远极近,火光从府外蔓延到府内,整个帅府都被火花笼罩,四面都是火光。 “上,杀了他。”成大帅大喊,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此时,爆炸声已越来越将近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要是不跑的话,肯定会被火舌吞没,可要跑的话,四周都是大火怎么跑? “大帅,怎么办?”慌乱中,有人趁爆炸间隙间,寻问成大帅。 “杀了秦王。”成大帅的命令下达,可秦寂言却比他更快一步,一剑格开成大帅的长枪,趁成大帅慌乱间,一剑刺向成大帅的心口。 “黄口小儿,卑鄙无耻。”成大帅堪堪躲过,手臂却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秦寂言用手中的长剑,回应了成大帅的话,俊颜在火花的映衬更加的冷峻。 身后,帅府的将士冲了过来,秦寂言轻轻一点,足尖落在成大帅的长枪上,在成大帅收回来前,一个跳跃落到成大帅身后,不等落地反手便是一剑。 “当”的一声,长剑与长枪相交,很快又分开了,成大帅被强劲的力道,冲得后退数步,要不是身后的将士接住,指不定就跌入火海中。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不死,北齐不宁。”成大帅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站在原地不动。 此时,秦寂言已被六七个将士围攻,成大帅此时上前,明显是捡便宜,可在生死关头,以多对少,没有人会说成大帅不对。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这是成大帅的命令,将士们不依不饶的执行,有人倒下立刻有人踏着同伴的尸体上前。 秦寂言斩杀了一批一批,可围攻他的人却不见减少,只有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北齐用的是车轮战,死的人虽多,可秦寂言更吃亏,不多时秦寂言身上就带了伤,身上沾了许多血,有他的也有敌人的。 帅府依旧有暴炸声传来,只不过随着暴炸声响起,惨叫声越来越少,帅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人在这场火海中,牺牲太多了。 成大帅站在战斗圈外,他没有出手可也没有离去,他在等,等一个机会,然后一举灭了秦寂言。 秦寂言手中的剑,朝围攻他的将士们刺去,可他的眼神却落在成大帅身上,他在等,等成大帅出手,可为了让成大帅出手,秦寂言不惜露出一个破绽! 就是这一刻了! 成大帅眼中闪过一抹狂喜,提枪就冲了出去,可就在此时…… 518出城,拍拍屁股走人 “嗖”的一声,只见秦寂言衣袖一甩,一道银光从他袖中飞出,朝成大帅射去! “大帅,小心!” 身后的将士忙出言提醒,可是晚了! 银光飞来的那一瞬间,成大帅发现了,可是他却动弹不了,那一瞬间就像是懵了,双脚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银光朝自己飞来…… 我不想死! 成大帅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眉心一痛,成大帅身子一颤,僵立在原地,双眼睁得大大:他好不甘心了。 “大帅。”身后的将士大喊,上前扶着成大帅,可成大帅已断气。 围攻秦寂言的人见状,不要命的往上前,“杀了他,为大帅报仇。” “杀了他!” 喊杀声震天,以至于一阵小小的暴炸声,在这些了声音中显得微不足道。 “嘭……”秦寂言趁乱朝地上丢下两个圆球,帅府的将士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烟雾,什么也看不到,“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是来不及了,只见秦寂言脚下如同有阶梯一般,凌空立在帅府之上,踏着火苗一步一步往外走。 “放箭,放箭。”底下的将士大喊,可帅府的弓箭手早已死在爆炸中,他们就是喊得再大声也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寂言离去。 凌风踏月,悬于火焰之上,如果有人抬头肯定,定以为秦寂言是踏月而来,解救百姓于水火中的仙人,可偏偏他杀人如麻,双手染血无数,是挑起北齐战乱的罪魁祸首。 “成帅,我们之间的账了了。”立在帅府外,秦寂言看着被大火吞灭掉的成帅府,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北齐,他还会再来的。 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响起,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帅府倒了! 回头,只见浓浓的黑烟冲上天空,哪怕是在黑夜也异常的刺目。 “千城这时间,算得太紧了。”秦寂言抹了一把汗,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今天死的人,又得加上他一个。 斩杀了成大帅,秦寂言来北齐的任务才算全部完成,不顾身后一片狼藉,秦寂言趁北齐大乱混出城去。 北齐城门口,呼延千霆带来的人,与摄政王的人打得如火如荼,谁也不敢后退半步,秦寂言可以肯定,他们短时间内根本结束不了战斗。 现在,他们打得越久,对秦寂言就越有力。 北齐大乱,不管是北齐太后还是北齐皇帝,都忙着争权,然后又是平乱,等到他们腾出手来为,他早就离北齐远远的了。 出城,与暗卫们碰头后,秦寂言一行人隐入夜色中,分散开来,朝大营奔去…… 营帐内,身上带伤的军师大人陪着顾千城下了一晚上的棋,双眼凹陷的军师大人,却越下越有精神,“这一局,我一定会赢你。” 这话,每次开局军师都会说,等到结束后又要说上一句:“下一局,我一定会赢你。” 顾千城打了个哈欠,随手落下一子,“殿下什么时候才回来?”她心里有点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天亮之前肯定会回来。”军师一点也不担心秦殿下,别看秦殿下在北齐嚣张跋扈,暗地里的行动却缜密至极,绝不是什么纨绔皇子。 秦殿下以有心算无心,北齐人定要吃个大亏。 “最后一局,下完这一局天该亮了。”一个晚上没有合眼,虽然熬过了最困的那个点,可顾千城依旧没有精神。 在北齐,白天黑夜的忙,她根本就没有休息好,现在离开还是不能休息,简直没法活了。 “呃……顾姑娘,我以后还能再找你下棋吗?”棋逢敌手的感觉,就是舍不得放手。 军师好下棋,棋艺还不错,至少在军中和边城是没有对手。 “秦王同意,我没有意见。”顾千城喜欢下棋,但不喜欢天天下,太累。 她虽然满脑子都是棋谱,可也要花心思去想的。 “看样子是没戏了。”军师一脸失望,他可是知道秦王对顾姑娘的心思,秦王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人接近顾姑娘,即使没有别的想法估计也是不行的。 顾千城很不厚道的笑了,看了一眼棋盘,捻起一枚白子就准备落下,可就在此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刺客,抓刺客。有刺客来了。” 喊话的是北齐士兵,顾千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殿下回来了?”还是真得刺客。 军师也顾不得棋盘了,忙站起来,“不知道,我们注意一点。”要是殿下回来了,他得赶紧出去,给殿下腾地方。 “保护殿下,抓刺客。”凤家军也动了,与北齐人混在一起。 刺客只有一小波,而且只攻打一个地方,那地方离秦寂言的营帐最近,而且守卫最薄弱。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提前动手了?”见刺客针对秦寂言而来,北齐士兵不敢下重手,他们怕这些人是大人物安排的。 上面虽然交待过,要一路保护好秦王不得有二意,待秦王一行到在支灵川后会有人接手,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在原地候命,可这并不表示不会有什么发生。 普通士兵不知情,还在那奋力抵抗,几个小将心里却明白太后没有打算让秦王活着回去,所以在调派人手时特意拖延,这一拖延就让凤家军抢在前头。 北齐士兵,凤家军还有刺客齐齐混在一起,此时刺客当中要有人穿着凤家军的衣服,内里又有人接应,要混进来并非难事,而秦寂言就是这么混进来的。 凤于谦早就知道计划,在听到有刺客时,便带着人过来,随时准备接应,一见到熟悉的招式凤于谦就知道秦寂言回来了,忙给手底下的人打招呼,让秦寂言混进来,并一路掩护秦寂言回营帐。 “殿下。”顾千城忙上前,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压低声音道:“你受伤了?”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面上的杀意未退:“回来时,遇到埋伏。” 北齐皇帝够狠,在他们必经之路埋下人,根本不给他们回来的可能,要不是…… 519脱身,奸计得逞 要不是季诺突然带人出现,挡住了北齐的死士,秦寂言今晚就算不栽在北齐,也无法带着暗卫全身而退。 他欠季诺一个人情。 光想,就让人不那么愉快。 外面的混乱一时半刻结束不了,秦寂言打发军师和凤于谦,让他们去处理外面的事,只留下顾千城在营帐里。 顾千城取来药箱,将秦寂言身上外衣服脱下,露出背后的伤。 “怎么伤得这么深。”背部左肩处,有一个手指深伤的伤口,像箭伤又不是似箭伤。 伤口里没有留下兵器,拉扯开伤口一看,才发现是:“冰箭?” 什么人,居然能用冰箭伤人,北齐居然有这等高手。 “嗯,北齐护龙卫。”北齐皇室的秘密武器。 “难怪太后怎么折腾,北齐皇帝也死不了。”顾千城见过北齐皇帝一面,病弱、苍白,看上去像是大病未愈,实际却是中了毒。 “有这支人在手,北齐皇帝早晚也能坐稳皇位。”只是,北齐皇帝太急了,一急就容易给人钻空子。 “嗯,北齐的事先别管了,你的伤很麻烦。”残留的冰箭在体内,遇到温热的血化成了水,要不清理干净会留下隐患。 “庆幸冰箭无毒,不然你就死定了。”秦寂言身上有数十道伤口,顾千城忍不住在秦寂言完好的右肩上捶了一记,“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这么多伤?” 每一道伤口都很深,幸亏此时是冬季,天冷伤口不容易感染,不然秦寂言就危险了。 这男人,就不能多爱惜自己嘛,还真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只有一个人吗?不知道她会担心吗? “双拳难敌四手。”秦寂言不敢辩驳。 他能告诉顾千城,这是为了救暗卫而留下来的伤口吗? “下次小心些,伤口过深、流血过多会致命。”顾千城带上手套,拿出消毒水先给秦寂言清理左肩上了的伤口。 这处伤最严重。 “放心,哪怕是为了你,本王也不会死。”伸手,拦腰搂住顾千城,脑袋枕在顾千城的腰间。 顾千城一怔,随即抬脚踢了踢,“松开,没法做事。”撒娇也不看场合。 秦殿下很听话的松开一点,却没有放手,“伤在左肩上。”换言之,这个姿势完全不影响顾千城行动。 “你这样抱着,我行动不便。”顾千城一手镊子一手酒精,无法动弹。 “本王很累。”秦寂言撒赖的不动,还在顾千城腰间蹭了两下,“就这样上药,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你呀。”顾千城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秦寂言今晚要去杀的那人与十五年前太子之死有关,心下明白秦寂言此时心情很差,只得任他了。 硬于腰间有一颗大脑袋,顾千城只能趴在秦寂言的肩膀上,为他清创…… 在顾千城看不到的地方,秦王殿下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越发的抱着不肯松手了。 营帐上,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彼此,在外面监视秦寂言和顾千城的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笑:胆子真小! 营帐外,刺客来得凶猛退得也迅速,不多时刺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凤于谦派人去追,实际上却是为了给他们送伤药。 破晓时分,追踪的人回来了,与刺客激战,落败而归,战马被抢走,被凤于谦重重的罚了。转头,凤于谦去请罪,秦寂言并没有多说,只说此地不安全立刻拔营,全速前进。 护送秦寂言的北齐士兵能理解秦寂言的做法,并没有反驳,只是紧随凤家军,生怕被甩了。 马车内,受了重伤的秦寂言躺在厚厚的褥子上,哪怕一路狂奔,马车颠簸的厉害,秦寂言在褥子上也不受影响,伤口没有裂开的迹象。 顾千城一路盯着,再三确定秦寂言的伤口不会裂开,这才放下心来,“我需要休息一下,殿下最好也休息一下。” 两人都熬了一夜,尤其是秦寂言,昨夜比打仗还要辛苦,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好,陪本王睡伙。”秦寂言伸出未受伤的手,以不容拒绝之姿将顾千城揽入怀里,顾千城没有挣扎,窝在秦寂言的怀里,挑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补眠。 秦寂言心满意足的合上眼…… 北齐皇庭,历经一夜的厮杀,呼延千霆与摄政王任未分出胜负,摄政王死守城门不肯退,呼延千霆却必须要破门而入。 清晨时分,两军经过短暂的休整,又开始新一波的战斗,昨天晚上京城的百姓就知道兵变了,一个个躲在屋内不敢出门,平时热闹的大街此时冷冷清清。 皇宫里,原本占优势的太后,因一夜之间死了三十八个心腹而元气大伤,手中一时没有可用之人,还要安慰死者家属,太后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 而本以为凭借护龙卫与成大帅,可以轻易控制禁宫的北齐皇帝,也因为成大帅的死,而护龙卫拦阻秦寂言失败而隐入死谷,一时间手边也是没有可用之人,仅剩的护龙卫只能保证他不被太后的心腹控制。 “该死,该死的太后,该死的秦王。”北齐皇帝气得大骂。 大好的局面生生被秦寂言给毁了,本以为秦寂言是一把好刀,没想到反被秦寂言利用了。 “可恶。”北齐皇帝脸色铁青,嘴唇乌黑没有一丝血色,被太阳光一照,就好像在白天行走的厉鬼,看上去分外可怕。 季诺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眼中微不可闻的滑过一抹失望,很快又收了起来。 “皇上,大秦人昨晚用的武器找到了。”季诺扬手,身后的人立刻奉上一个没有炸开的炸药包。 “就是这个东西,炸开了城门,炸了成帅府?”北齐皇帝不能接受,他的计划被这么一个小东西给毁了。 就凭这么一个小东西,大秦人在北齐皇庭来去自如,简直是北齐的耻辱。 “是的,此物制作容易,杀伤力极强,皇上可命工部的人试试。”季诺先一步拆开看了,发现里面就是道士炼丹常用的东西,只是调整了份量。 秦王身边还是有许多能人异士的,小小的改造之后,居然能炼丹之物,变成了战场上的利器真是好东西。 “工部?朕的命令工部根本不会听。”就算做出来,这东西现在也只会落到太后手上,他绝不会便宜太后。 “季诺,你再帮朕一次。”北齐皇帝的眼神,落在炸药包上,目的不言而喻。 季诺轻叹了口气,故作为难的应下。心中却道:北齐不是久呆之地,好在他要找的东西已有眉目,也顺利让秦王欠他一个人情,他该考虑从北齐脱身的事了…… --终于码出更新了,昨天南昌狂风暴雨,我家这边的电线都断掉了,呜呜呜呜,害我现在赶了半小时车才总算找到一家有电又有位置的网吧来码字……你们一定要安慰这么苦逼的我哦! 520混乱,使个美男计 北齐的混乱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不管是摄政王守住了皇庭,还是呼延千霆带人攻破皇庭,皇上和太后一时半刻都斗不倒对方,没个三五年北齐无法平息这场混乱。 不得不说,合作伙伴真得很重要,北齐皇帝找上秦寂言合作,真的不是什么英明的事。 事后,北齐太后与皇帝也回过神,知道这里面有秦寂言和孟家的影子。 秦寂言不用找,目标大的很,只要他们想要动手,随时能找到人,当务之急要找的是孟家人。 可混乱刚起,北齐太后和皇上争得不可开交,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都抽不出时间和人手去找孟家人。等到他们有了这个想法后,发现他们根本寻不到孟家人的踪迹,包括摄政王妃也不见了。 “孟家,该死的孟家!”太后和皇帝对孟家恨之入骨,两人皆认为要不是孟家背叛,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至少凭秦寂言一个大秦人,没办法在北齐的地盘,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太后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去摄政王府拿人,可摄政王府除了倒向太后的世子、世子妃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主子。 太后怒极,拿摄政王世子出气,摄政王世子哭求,为此不惜当殿辱骂亲母,说亲母与大秦秦王有染,早就对摄政王不忠,这次大秦秦王来就是接他母亲回大秦。 原本,北齐一些官员还不明白,摄政王妃怎么舍得丢下世子,见世子完全就是太后的狗腿,众人才明白,原来不是摄政王妃舍弃儿子,而是这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摄政王世子在殿上一骂,让太后满意了,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却失了摄政王的心。在前线与呼延千霆抗争的摄政王,知道太后派人去他府上拿人,还逼他儿子在殿上说出亲娘偷人一事,当即大怒。 男人的尊严有时候比面子更重要,说他妻子偷人不就等于说他无能吗? 摄政王现在不能和太后撕破脸,可不妨碍他拿自己的儿子出气。趁战斗空隙,摄政王将作战指挥的重任交给副将,单人一骑闯入天牢。 天牢守卫想拦,可摄政王是什么人? 他在朝廷上勾心斗角不成,可要让他拿剑杀人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本王要处理家事,拦路者,杀无赦!”摄政王一剑一个,剑上的血就没有干过,面对杀神一般的摄政王,狱卒再不敢拦,只得放摄政王进去。 摄政王一路来到关押世子的牢房,不等狱卒上前,哐当一声劈开牢门。 “父王,父王,你终于来见我了,母妃那个贱人……” “住嘴!” 剑背敲在世子脸上,世子摔倒在地,牙齿混着血流出,“护……” 抬头看到摄政王的凶样,世子身子一颤,蜷成一团,语焉不详。 “畜生!”摄政王双眼通红,妻子的背叛令他伤心,儿子的孬样与无耻,更令他丢脸。 “救,救儿……”世子怕死,上前紧抱摄政王的腿,却被摄政王一脚踢开。 世子撞向墙面,惨叫一声,摄政王看到自家儿子的孬样,再想到二儿子、三儿子的英伟,一瞬间摄政王明白了。 四个儿子,老二、老三都有出息,只有世子与乌于稚浮夸无能,他的妻子比他想像中的精明。 “她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双行泪从摄政王眼中的滑出。 他的妻子出身大族,在教养儿子上极有一套,世子小时候也是聪明可爱知进退,直到…… 世子与太后走近,他的妻子再不管世子。 “都是我的错。”自以为万事在握,结果才发现一切都是自作聪明。 看着软弱无能的世子,摄政王知道不能再留下他,留下世子只会让太后拿来要挟他和王妃。 摄政王不再犹豫,举刀挥下,“不要怪父王。”要怪就怪你自己对亲娘不孝。 “不,不要……”世子大喊,可来不及了,利剑横扫,世子的脑袋与身子立刻分家,头颅在地上滚了数圈,滚到摄政王脚边。 哐当……摄政王手中的剑落下,人也跌坐地上,傻愣愣的一动不动,好半天后终于动了,却是抱起世子的头大哭:“你不争气,不争气呀,你娘伤心了,她一定是伤心了。”不然,不会只丢下这个亲生儿子。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摄政王抱着世子的头颅,大哭……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去争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意思? 摄政王积攒了一辈子的雄心壮志,在亲手斩杀世子后消失了,他坐在大牢里抱着世子的尸首不肯撒手,哪怕太后一连下十二道命令,要他出去抵抗呼延千霆,摄政王也不为所动。 太后气得将寝宫砸得稀巴烂,“哀家还是输了,输给了你!” 事情一多,太后又头痛了,可这次再也没有一个摄政王来安慰她,她只能自己强撑,下令调人去抵挡呼延千霆的进攻,同时派人跟呼延千霆谈判。 呼延千霆要的,不就是给他娘正名吗? 太后不介意给呼延千霆一个身份,给他娘一个名份,可太后太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来,呼延千霆早就对太后死心了,而且除了呼延千霆这支人马外,成大帅手下的兵也快要进京了。 成大帅人虽死,可他的儿子还在外面领兵,一早就收到成大帅的消息,此时正带人来皇庭救驾。 “皇帝,哀家的好儿子。”太后此时才知,自己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把,可太后会就此罢手吗? 不会! 秦寂言夜杀北齐三十八名官员与成大帅的时,根本没有抹除痕迹,证据不会指向暗中杀人的大秦,但会指向北齐皇帝。 太后拿不到北齐皇帝与秦王合作的证据,却可以拿到皇帝派人暗杀大臣的证据,而且还有人证。 北齐皇室从不示人的护龙卫,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这些人全部死在城外,可一样能拿来作证人。 在北齐除了护龙卫,没有人能一夜之间,轻易斩杀三十八名官员。 北齐皇帝主动冲击,在兵力上占了优势,可却因此事与百官离心,也落了一个暴君的名声。 消息传到秦寂言和顾千城耳中,已是五天后,顾千城看秦寂言毫不意外,便知这一切都在秦寂言的算计中,不由地摇头,默默地为摄政王和北齐皇帝点一排蜡烛。 殿下,你这么阴险,老皇帝知道吗?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半天没有收回眼神,然后…… 自我感觉非常好的秦王殿下,抬头道:“怎么?满意你看到的吗?” 说完,不忘附赠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本想借机使个美男计,可是…… 521配合,要秦殿下的命 秦寂言的美男计不仅没有把美人迷住,反倒让美人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看他。 “怎么了?”秦寂言抹了一把脸,他可以肯定他的脸没有受伤,而且他的长相绝对在普通人之上,没道理会吓着顾千城。 “没,没事……”顾千城忙摇头。 她能告诉秦寂言,她听到那句“满意你看到的吗?”,就想到曾听小助手说过的,总裁小说里的狗血情节吗? 霸帅狂拽酷的总裁大人,脱光衣服和女主那什么时候,女主定会盯着他的健壮的八块腹肌发呆,然后邪魅狂狷的总裁大人,就会说上一句:“小妖精,满意你看到的吗?” 秦殿下这句话,和那什么男主真得很像。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迷糊女主还会傻傻的伸手去摸,然后就被霸道男主直接吃了。 顾千城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女主的命,不会傻傻的去摸秦寂言的腹肌,因为…… 作为秦殿下的专属大夫,顾千城很清楚秦寂言没有什么腹肌。秦寂言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身子骨结实有肉,却不会像肌肉男那样,左一块凸起,又一起硬梆梆,摸上去软软的,手感极好。 总之,见过秦殿下身材顾姑娘,对秦寂言的身材非常满意。 顾千城越想越满意,小眼神不免带出了一点,秦寂言一脸不解,问了一句:“想什么呢,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真流口水了。”顾千城伸手一抹,结果发现,“你耍我。” “哈哈哈,你还真上当。”秦寂言乐不可吱,笑声爽朗,马车外的凤于谦听到后,鼻子一酸。 他从来没有见秦殿下,笑得这么开心过。就冲顾千城能让秦殿下笑得毫无负担,他也认顾千城这个女主子。 “你就不能不逗我吗?我又不是玩具。”顾千城气恼,扑向秦寂言,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记,不等秦寂言反应过来,飞快的躲开,避免了被秦寂言拉到怀里的命运。 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秦寂言没有受伤时她跑不掉,现在秦寂言受伤了,她怕谁? “你就不能不躲吗?”秦寂言学着顾千城的语气,“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你比玩具可爱。” “别贫了,再贫也不凑上前。”顾千城窝在角落里,虽然不怎么舒服,可胜在安全。 “没贫,过来。”秦寂言不动,只朝顾千城招手。 坚定地摇头,“不过去。”危险。 “伤口裂开了。”作为病人,秦殿下绝不会忘记自己的优势。 “骗人。”顾千城虽不信,可身子却往前倾。 她是担心秦寂言的…… 别看秦寂言没事人一样,可作为大夫顾千城知道,他伤得很重,可他却不能好好休息,甚至要像没事一样招待沿途拜见的官员。 有些事,暗地里怎么样都行,可却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至少明面上不能让人知道,秦殿下因为杀成大帅而受伤,不然他们一行走不出北齐。 “没有骗你。”秦寂言身子微弯,眉头轻皱,没有做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可却让人无法不担心。 “别动。”顾千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乖乖地上前。 “本王不动。”秦寂言果真不动,可也不配合,死活堵住顾千城的路,就是不让她绕到身后,“就这么看。” 绕到后面,怎么能叫投怀送抱呢?对吧。 顾千城怀疑秦寂言耍她玩,可看秦寂言额头沁出的细汗,又不敢冒险,只得上前…… 结果就悲剧了!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本王怎能推拒。”秦寂言顺势将人压倒,不给顾千城躲开的可能。 “你又耍我。”再次输在秦殿下的无耻下,顾千城恨恨咬牙,张嘴就在秦寂言肩膀上咬一口,很用力,很用力,可现在是冬天,她就是再用力能咬得多深? “再用力一点。”无良的秦殿下,给顾千城提意见:“咬出牙印后,本王用烙铁烙上,不让牙印消失。” “呸……不咬。”太自虐了,顾千城咬不下去了。 她还没有变态到,要在秦寂言身上留下一个烙印,证明秦寂言是她的。 “你不咬,那换本王咬好了,本王在你身上留个牙印可好?”秦寂言压着顾千城,缓缓低头…… 两人越靠越近,气息交融,顾千城眼睛睁得大大的,可在秦寂言的注视下,却缓缓的闭上眼,唇角微微上扬,无声的纵容…… 唇……软软的,碰到在起,秦寂言没有急不可奈的吮吻,就这么轻轻地碰着,轻轻的磨蹭,让人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更多。 很甜,很暖,就想这么抱一辈子。 秦寂言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只是…… 这么吊着,真得让人很心痒。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秦寂言不主动,顾千城便准备反客为主,哪怕她此刻被秦寂言压在身下。可是…… 放在秦寂言腰间的手,突然一阵湿漉,“血!”顾千城猛地睁开眼,压低声音。 美好的气氛没了。 秦寂言颇为遗憾,松开顾千城,坐了起来,“本王不是说了,没有骗你嘛。”他的伤口真得裂开了。 “你胡闹。”顾千城脸色一变,推开秦寂言坐了起来。 高贵冷艳的秦殿下不敢吭声,像小媳妇一样乖乖认错,可也不忘记小声辩解一句,“你要肯从了本王,本王就不会胡闹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顾千城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寂言,威胁意味明显。 秦殿下很想说是,可迫于顾千城的淫威,从容的摇头,“不是,是本王不好。”无数次血与泪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绝不能和顾千城对着干,不然未来好几天,都没有便宜可占了。 “哼……给我趴好。”顾千城瞪了秦殿下一眼,秦殿下只好不情不愿的趴着,因为…… 他没有别的选择,千城不会给他别的选择。 秦寂言受伤的消息一直隐瞒的很好,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殿下每日窝在马车上,又经常换下一堆一堆的衣服,就算北齐人看不到,可也会怀疑。 在北齐内乱的第十天,关于秦寂言可能受伤的消息传到京城。收到消息的太后和皇上虽然仍然在争权,可在对待秦寂言的态度上却是一致,那就是趁秦殿下受伤,果断出手要秦殿下的命…… 522检验,用在秦寂言身上 面对共同的敌人,北齐太后和皇帝虽然没有停止争斗,可却默契的联手。 北齐皇帝在百忙之中,仍不忘给自己的人下命令,让他们多靠近秦寂言,言词中挑衅一二,最好让激的秦寂言动手,借机查看秦寂言是否受伤。 北齐太后则给沿路的官员下命令,要求他们必须“隆重”热待秦寂言,最好在接待的过程中弄出一二意外,借机探查秦寂言的伤势。 秦寂言要是受了伤,他们必然要改变计划,对秦寂言一行穷追猛打,不给秦寂言养伤的机会。要是没有受伤,则按原计划在支灵川行动。 于是,接下来的路非常热闹,北齐的士兵时不时挑衅,短短三天便与凤家将发生了十几斗殴,各有输赢,却没有激起秦寂言动手。 “本王有那么幼稚吗?”秦寂言发现北齐人的目的后,一脸嘲讽的道。 他虽年轻,可早就过了热血好斗的年纪,北齐皇帝这招在他身上不好用。至于各地官员热情接待一事? 连北齐太后和摄政王的面子,秦寂言都敢拂,当地官员又算得了什么?面对秦王殿下的冷脸,这些人能热情起来吗? 沿途,北齐官员的招待秦寂言照收,无事人一般走在人前。至于劝酒和美人? 秦王殿下一律连理都不理会,美人送到眼前,一脚踹飞,那力道绝不像受伤的人;劝酒?秦殿下只喝自己想喝的酒,什么敬酒、罚酒通通不看在眼里。 “大秦秦王油盐不进。” 沿途的官员绞尽脑汁,途中连什么刺客暗杀;身边的人不小心扑向秦殿下;大梁突然断了,屋子倒塌这样的事都出了,可就是没有探查出秦殿下有没有没伤。 秦殿下身手矫健,他们安排的人根本近不了秦王的身,怎么查? 沿途的消息一一传到太后和皇帝的耳朵里,而此时他们之间的内斗也告一段落。 摄政王临阵出状况,呼延千霆顺利攻入皇庭,带兵进城,保驾勤王,迎皇帝主政。成大帅的儿子及时带兵赶到皇庭,为皇帝再添一助力。 有兵马支持,皇帝底气更足。太后的人马虽然也陆续到了,可终是迟了一步,再加上脑疾反复发作,折磨的太后日不能寝,夜不能寐,做决策时经常会突然暴怒,惹得文武百官甚是不满。 主要,百官中太后亲信人已没有几个,大部分都被秦寂言给杀了,朝上空荡荡的,太后的政令时常被敷衍,太后不得做出退步。 皇帝主政名正言顺,在皇上和百官的逼迫下,太后不得不还政于帝,带着乌于稚退隐北园。 太后退隐,皇庭的混乱也就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后没有死心,因为太后退隐前,逼得皇上承认了乌于稚的身份,乌于稚成了太后与先皇的儿子,成了皇上的皇兄。 太后手上还有兵权,这些兵权是太后和乌于稚的保命符,也是他们翻身的资本,有兵权在手太后的地位依旧超然,皇帝不可能一棍子将太后打死,只能徐徐图之。 各地官员试探的结果,第一时间呈到皇上的案前,让北齐皇帝左右为难,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而退隐北园的太后,手上有一份同样的消息。 太后明面上退隐,实际上仍有操纵北齐国事的能力。她执掌北齐十五年,各地早已被她安插上心腹,要不是脑疾发作频繁,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乌于稚,你来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办。”太后开始拿这些事,训练乌于稚。 “母后,让我去,这些人身份太低,根本近不了秦王的身,我去就不同。”乌于稚双眼跳动着火跃,显然是记起他被秦寂言当作人质的耻辱。 “乌于稚,母后知道你的想法,可这些小事根不需要自己冒险,你要学会御下。”逞凶斗勇,从来不是主子需要做的事,太后耐心的教导乌于稚,让他明白什么叫君。 越和乌于稚相处,北齐太后越发恨摄政王妃,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她教导出来的乌于稚面上沉稳、大气,行事有度,可一旦相处起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 乌于稚自大、狂妄,凡是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行事浮夸、急躁,一旦遇到挫折,就会失了分寸,不肯定接受失败,总会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没有担当。 面对太后的教导,乌于稚是恭敬的听着,实则是不以为然,根本没有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 北齐太后在支灵川安排了人手,原计是到了那里再对秦寂言出手,可现在秦寂言受伤的消息不能确定,太后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打算提前动手。 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给秦寂言养伤的时间就越多,而现在太后要做的,就是不给秦寂言喘息的时间。 不过,太后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将消息不着痕迹的透给皇帝知晓,让皇帝沿途安排人截杀秦寂言,而支灵川的计划照旧。 不管秦寂言有没有受伤,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总是没有错的,皇帝很满意这个计划,而此时季诺也让人做出了炸药包,呈上百余个给皇帝检验。 皇上命人在空旷的地方,一口气点燃十余个,轰轰轰的爆炸声响起,虽然没有一举炸掉一座宫殿,可杀伤力却非常惊人,他们事先放在爆炸周围的稻草人,炸得连渣都不剩,地上也炸出一个大坑。 “好好好,好东西。”北齐皇帝很满意,当即让季诺加快速度,造出千把万个,“朕要让秦王自食恶果,朕就用他手下人造出来的武器,在北齐杀了他。” 北齐皇帝双目炯炯有神,此时的他已没有平日的病弱、阴冷,只有帝王的雄心与霸气。 季诺见罢,不觉莞尔:皇上手握大权后,果然更有帝王风范,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北齐的内乱恐怕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结束。 季诺领命退下,转身关于北齐皇帝试制出炸药,并要将其用在秦寂言身上的消息,就送到了秦寂言手里…… 523退让,所以太子死了 秦寂言在北齐有探子,可消息却是季诺派人送来的。 “季诺,他到底要做什么?”秦寂言半依在车厢里,把玩着顾千城的长发。 “不管他要做什么,这个消息对我们都非常有用,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顾千城枕在秦寂言的腿上,身子微蜷。 马车虽大,可真的没法让两个人都躺下。 “此人,不可不防。”面对季诺的示好,秦寂言没有喜只有惊。 西胡三公主、北齐皇帝,季诺转身就能卖了他们,难保不会同样对他,秦寂言从来不认为,自己魅力无边到能换来季诺这等人的绝对忠诚。 “他根本不在意在你面前暴露本性。”顾千城转了个身,面朝秦寂言,“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怕你揭穿他吗?” “他知道本王不会揭穿他。”秦寂言应的干脆,“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也是,不知皇上收到炸药包的配方没有。”决定在北齐大面积使用炸药包后,秦寂言就让顾千城改良了炸药包的份量,拿出威力更强的配方,提前派人八百里加急呈给老皇帝。 算算时间,配方早就到老皇帝手中了,只要老皇帝有一点点脑子,在试验过后应该就会派人量产。 事实证明老皇帝虽然年迈,偶有昏庸,但在国家大事上还是很英明的,一收到以秦寂言名义呈上来的炸药配方,老皇帝就召来封大人、焦大人和兵部、工部尚书,要他们着手成立一家制造司。 制造司直接对皇帝负责,隶属秘密机构,所有成员都要精挑细选,不能让各国探子潜入。 老皇帝情绪高昂,一连串的命令交待下去,两位尚书连连点头,封大人与焦大人却是沉默不语,直到老皇帝说完,封大人才问道:“圣上,秦王送上来的配方,可经实验过?是否真有秦王所说的那般威力惊人?” 老皇帝顿了一下,脸上有几分不满,“封卿家,寂言那孩子一向务实,他说有就是有。”也就是说,老皇帝太高兴,一时忘了试验。 “圣上,臣相信秦王殿下不会夸大其辞。此物制造似乎不难,不如我们先请匠人试造一批,先进行试验?”焦大人进言,他和封大人一样半句不提制造司的事,只就事论事,这样一来老皇帝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就依两位卿家所言。”老皇帝情绪有点低,封大人四人极有眼色,立刻告退。 老皇帝坐在御书房内,屋内只有一个贴身太监侍候,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好半天才听到老皇帝开口:“封、焦两位卿家,似乎不愿局势改变。” 炸药包投入使用,首先武装的必然是皇帝手中的兵马,到时候皇帝手中兵马,就会一跃成为大强最强的军队,而赵王与周王必然会不满。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斗争。在炸药包呈上来的那一刻,老皇帝就明白秦寂言要做什么,而他持赞同意见,只是…… 封大人和焦大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大秦不能内乱。 可局势却由不得老皇帝说了算。 焦大人回府后,让人请来焦向笛。 “父亲,”焦向笛低头,态度恭敬实则透着疏离。 焦大人暗自摇头,说道:“待科考后,你想做什么父亲不管你。”哪怕是和秦王走得近。 “父亲你不干涉我的事?”焦向笛不敢置信的抬头,他老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干涉。” “哪怕我与秦王走近?”秦王有事,他却不能帮忙,这是焦向笛心中的痛。 “哪怕你与秦王走近,为父也不管。”焦大人再三保证,焦向笛这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只是…… “父亲,你没喝醉吧?”怎么感觉这话,特别像是醉话。 焦大人很想保持淡定,可听到焦向笛这话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浑说什么,为父没有喝酒。” “没喝酒,你怎么就说醉话了?”焦向笛继续犯二,千年老二的名号不是没有来头的。 焦大人恨铁不成钢,同样是半大小子,他家的怎么就比封家那个差这么多? 而此时,别人家的孩子封似锦,则在与他的父亲进行平等的对话。 “秦王终于朝军方下手了。”在封似锦看来,秦寂言拿出炸药的配方,搅动军方的势力,绝对是为了趁机谋取属于他,或者说属于太子长青该有的那部分兵力。 “户部,军队,我真不知下一步秦王还会对谁下手。”封大人疲累揉了揉太阳穴,“我一直以为秦王不会争,原来不是不会而是不愿。” 一出手,便搂住最重要的两部,不可谓不厉害。 “虎父无犬子,秦王本就非常人。”封似锦合上眼,脑中却是浮现出,秦王与顾千城共乘一骑的画面。 怎么想到秦王就想到千城了,还真是…… “我一直以为,秦王和太子一样,不会搅乱大秦,现在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封大人无声苦笑,他似乎能看到大秦三王一皇子之间的斗争,一如十五年前。 “爹,太子顾全大局,一再退让,所以他死了。秦王还要再退让,那他就不是太子的儿子。”封似锦声音微沉,略有几分严肃。 封大人也没有在意,只问了一句:“你祖父怎么说?” “祖父说,我们封家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封似锦低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封大人无声叹了口气。 封家以前不插手,现在也不会插手,他懂! 在老皇帝试制炸药包时,秦寂言和顾千城面临北齐一波接一波的追杀。 这些人对秦寂言一行人的行踪和布局了如指掌,不管他们从哪里跑出来,最后总能跑到秦寂言面前,将炸药包丢到马车附近。 虽说炸药包的威力还不足已炸飞马车,可也给秦寂言和顾千城带来不小的麻烦,至少在经过七八次的轰炸后,秦寂言那辆专属马车已经没有办法用了。 “秦王殿下,马车已无法再使用,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合适的马车给您,末将建议你骑马。”北齐的将领早就收到消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看热闹,暗中扯扯后退,总之就是不让大秦好过,不让秦寂言好过。 “骑马?”秦寂言冷笑。 北齐为了杀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524计划,秦殿下累坏了 北齐人用炸药攻击,坐在马车里还有马车可挡,可骑马呢?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秦王要是骑马的话,即使周身保护他的将士再多,危险也比在马车里大,可北齐人提了出来,要不答应那岂不是显得大秦秦王很没种? “骑马不错。”秦王应了,应得非常爽快,不过在同意北齐人的建议后,秦王也有自己的主张。 “刺客神出鬼没,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北齐却一点消息也查不到,为了本王的安危,本王决定分开而行。”没错,秦王要甩掉北齐将领,还有大部队,好独自行动。 他是大秦秦王,不是北齐的囚犯,这些人监视他够久了。 “秦王,万万不可。”北齐将领终于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忙要拒绝,却被秦寂言打断,“曾将军不必担心,来人是冲着本王而来,如果找不到本王你们也不会纠缠于你们。北齐派你们来是保护本王,本王又怎忍你们为本王牺牲。” 这段时间,虽然被北齐将士一坑再坑,可凤家军也不是吃素的,凤家军早就接受过训练,他们比北齐士兵了解,在炸场上要如何躲避炸药的冲击,凤家军因炸药而死的人并不多,只是受伤罢了。 有顾千城在,炸药造成的外伤还不至于让他们毙命,只是每次遇到炸药攻击,凤于谦都会让一批受轻伤的人诈死,然后草草埋在郊外,待到他们走后这批人就可以起来了。 北齐人看大秦人一路死伤惨重,却不知大秦真正死的没有几个,不过是借机抽走了一批人,而且又不会让人怀疑罢了。 相比大秦的伤亡,北齐才是最惨的,他们虽然躲得快,可一旦被炸药炸伤,非死即伤,真实的死伤率远高于凤家军,只是他们不知实情,还在那里暗自得意。 此次,北齐将领提出骑行,秦寂言便借机要求分道而行,至于北齐人的反对,这与秦殿下何干? 他不需要北齐人配合。 无视北齐人喋喋不休的劝说,秦殿下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本王今晚带三百护卫先行一步,凤将军,你留下来主持大局。” 秦寂言还是很给凤于谦面子,人前从不叫他小将军。 “是,殿下。”早就计划好的事,凤于谦只需要做做面子功夫就好了。 “殿下,请准属下跟随。”军师大人弱弱地举手。 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跟在秦王殿下身这才是最安全的,而且得闲的时候,还能找顾姑娘下两盘棋,简直是两全齐美。 “本王身边,不要残废。” “殿下……”好凶残。 军师大人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殿下,一双大眼无声控诉:明明你伤的比我重,你好意思说我是残废? 秦殿下不仅好意思,还非常好意思,扭头不理会装傻卖二的军师,当着北齐将领的命,安排自己今夜出行一事,半点也不避讳。 时间、地点,路线,汇合碰头的地点,秦殿下毫不避讳的说给北齐将领听,刚开始北齐将领还窃喜,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 “我怎么感觉,秦王这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呢?”真得不能再刻意了,刻意到让他们想要相信都不行。 “确实,刚刚听的时候,我感觉秦王说话时,一直看着我们,似乎就在等我们做什么。”北齐几位将领边走边说,语气是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他们真得好为难呀! “这个消息,我们要不要报上去?”怎么感觉这个消息这么假呢? 这么假的消息报上去,他们会不会被上面人削? 这段时间,不断的派人伏杀秦王殿下,已是损失惨重,要再让人来做无用功还是小事,要是秦王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恐怕上面的人不会放过他们。 “左右为难呀,也不知秦王今晚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有真话吗?秦王要真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说给我们听,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 “此言有理,只是……我们真不管?”真正是为难呀? 北齐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谁也不敢下决定,只能推来推去。 秦王殿下的计划很可靠,可偏偏这个可靠的计划,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的,这让他们无法相信。 这年头谁也不是笨蛋,不用查也知道,秦王最频频受到暗杀,必然是与北齐有关。秦王此刻毫无顾忌,当着他们北齐人的面,说出自己的计划,秦王真得会按计划行事吗? 他们很怀疑! “要不还是上报吧?我们把实情写明,就说这个计划是秦王当着我们面说,至于上头的人信不信,那就与我们无关,我们尽到了监视的责任。”有一个副将提出一个不错的意见,曾将军一听立刻点头,“此言有理。”当即回营写信,让人火速传过去,按秦王给出的时间,正好够他们派人过来。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帅营内,顾千城正在给秦寂言换药。这段时间每天都要迎接炸药的洗礼,秦寂言原本快愈合的伤,又有几处裂开了,尤其是背后肩膀处的伤,有发炎的迹象。 “分开走也好,至少能好好养伤。”顾千城动作轻柔,非常仔细。 不仔细没有办法呀,自从第一次趴在秦寂言怀里,给秦寂言上药后,她现在每次给秦寂言上药,都是趴在他身上,那姿势…… 太投怀送抱了,顾千城抗议了几次也无效。 “嗯,北齐给本王这么一个大礼。本王要是不回礼,岂不显得本王无礼。”秦寂言双手搂着顾千城的腰,脸靠在顾千城的小腹处。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秦殿下也很满足,双手不规矩的在顾千城腰间捏了一把,吓得顾千城手一抖,差点一刀戳进秦寂言的伤口里。 顾千城忙停下,气恼的看着一脸无辜的秦寂言,用力拍掉秦寂言做乱的手,“别闹了,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发了。” “不闹,我休息片刻。”秦寂言继续抱着,双眼微眯,直接拿顾千城当大抱枕了,顾千城摇了摇头,却没有拒绝…… 这几天,作为被刺客主要攻击对象的秦寂言,真得累坏了! 525荒城,其实是声东击西 秦寂言今晚的行动,确实是按计划行动,至少离去的时间、方向都和计划所说的一模一样,至于北齐人信不信? 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他特意找来北齐人一起商量分开而行的计划,并把计划如实告诉对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北齐人要是不相信,可怪不得他。 当然,要是后面所谓的汇合一类的计划,北齐人傻傻的信了,那也惯不得他。北齐人也不想想,他是大秦人,怎么可以完全相信北齐人,他给出来的消息怎么可能全真。 秦寂言所说的时间一到,凤于谦便点出三百精锐,由他们负责保护秦寂言的安全,“殿下,我们边境再会。” “嗯。一路小心。”秦寂言拍了拍凤于谦的肩膀,这个举动足已说明,他有多信任凤于谦。 “殿下才要万事小心。”凤于谦声音极轻,带着说不出来的担忧。 北齐人的目标是秦寂言,只要秦寂言离开大部队,那么北齐人就不会再找他们麻烦,就算真要找他们也不怕谁。 “有这些人保护本王,本王很放心。”这里有三百精兵,再加上沿途诈死的将士,凌凌散散加起来有上千人,在这些人的保护下,足够他横穿沙漠,借沙漠中那几座荒城回去。 没错,凤于谦安排的沿途诈死的士兵,就是特意留给秦寂言用的,这些人在大秦已是死人,他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跟着秦寂言,死心踏地为秦寂言做事。 这一招,秦殿下还是跟着他那两个好叔叔学的。 当然,在挑选人手的时候,凤于谦挑了对凤家忠心,家中无父母、妻儿牵挂的人,事先凤于谦也问过他们,征得他们的同意,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有这些人在,秦寂言不管是要挖金矿,还是去寻那些失落的金珠,都不是难事。 原本,秦寂言并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就调人过去,实在是北齐咄咄逼人,秦殿下无可奈何才决定,借机脱身并安排好三座荒城的事。 直到此刻,北齐的将领才知,原来秦王殿下告诉他们的计划,居然是真的,秦殿下居然真得在子时三刻,带着三百精兵与贴身女官,朝北疾行。 “这,这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派人追?”北齐将领傻眼了。 他们一直以为,秦王是玩他们的,所以根本没有安排人跟随。 现在秦王带着三百人单独离去,就如同泥牛入海,到时候要再寻秦王的身影,怕是难了。 “我们已将消息上报,算算时间上面要派人过来,这个时候人也该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曾将军靠得住,直接将责任推了出去。 这个黑锅,说什么也不能背。 “将军说得是,是我等杞人忧天了,上面的人自有安排,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他们该做的事,就是“护送”“监视”秦王,现在秦王带人跑了,他们也不必轻举妄动,只要派人一路盯着就好。 只是,凭他们安排的人,真能盯住秦王殿下? 之前在大部队里,秦王殿下不跟他们计较,可并不表示秦殿下什么也不知,当暗中跟踪的人一动,养好伤的暗卫,便将无声息的将他们处理了。 “沉入水底。”丢进麻袋,往里面装几块石头,便会永远的沉在水中。 这些杀人灭迹的手法暗卫时常熟练,五人分工合作,很快 就把监视者给处理掉了。 北齐人昨晚一夜未睡,秦寂言一走曾将军就立刻命人上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随着凤于谦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只是…… 等到午时,依旧没有等来有关秦寂言的消息,曾将军就坐不住了,“去,派人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多时,探子来报,昨暗跟随秦王的人,在行至十里处就失去了踪迹,而秦王一行人在四面八方都留下了踪迹。 也就是说,秦殿下将三百人又分了数十路,朝各个方向奔去,至于哪个方向有秦殿下,这就是要考验北齐人的运气了。 当然,也不排除北齐人,将人员分散开来去追,可这么一来北齐人手分散开来,根本占不到大便宜。 “狡猾!” 消息传到负责暗杀秦殿下的人手中,北齐人已经找不到秦殿下的踪迹了,这群人又气又急,可当务之急是找人要紧,只能尽快通知各地,让他们注意潜入城中的陌生人,大约三十余一拨,如有发现立刻拿下,若反抗,杀之…… 北齐人补救及时,可秦殿下根本没有往城中跑,甚至连小山村也没有去,那十余队人马中也没有秦殿下的踪迹,秦殿下先一步脱身,随暗卫朝反向而行。 平安脱险,秦寂言和顾千城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山中搭了一个草屋,在屋内养伤。 一路奔波,就算秦殿下恢复力惊人,可也受不了,他身上其他几处小伤已好,唯有肩膀上的伤,越发的严重。 顾千城眉头紧锁,她知道这处伤会这么严重,和她当时清理不当有关。 “冰箭上定沾了什么脏东西,伤势越发严重了。”虽说此时才发现晚了,可总比一直不知问题结症在哪的好。 “动手挖了。”秦殿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下令道。 而这是最好的法子,顾千城虽然心疼,可也没有别的选择,“冬天,山上找不到草药,无法给你麻醉,你忍一忍。” “让本王抱着你,就没事。”秦寂言并不将这点伤势放在眼中,不过要趁机能占点儿便宜,秦寂言也不会放过。 “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们还要赶去支灵川。”顾千城在秦寂言肩膀上敲了一记,不重,可秦寂言却像是被刀砍了一样,夸张的大喊,吓得门外的暗卫五飞速忙跑进来,“殿下,你没事吧? 声音太大,顾千城吓了一跳,幸亏秦寂言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顾千城,可困此两人同时跌向身后的大床。 暗卫五就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 呃……一进来,暗卫五就知道糟糕了。 他真得不知道,秦殿下和顾姑娘正在屋内打情骂俏,要是知道的的话,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进来呀。 “殿,殿下,属下这就出去。”暗卫五俊颜微抽,忙摆手,跟踪后退,出去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简直不能再惨了。 526下水,这样的生活很好 屋内,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半躺在床上,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他们能将暗卫五抓进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意外吗?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吗? 别说他们越解释越糟,就凭秦寂言这个性格,也就不该做出解释的事。 “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顾千城认了,可秦王殿下不认呀,一个转身将顾千城压在身下,“既然已经被人看见了,本王就要将此事坐实,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吃什么也不能吃亏。 “殿下,别闹,你身上有伤。”顾千城泪奔,特想冲出去把暗卫五抓出来的揍一顿。 凭什么暗卫五犯的错,她要承担后果。 “知道本王身上有伤,你还动。”秦寂言到底是听了劝,放缓了动作,顾千城也不敢剧烈挣扎,只能任秦寂言为所欲为。 他们必须赶在大军前到达支灵川,他不能再让伤势恶化下去,便只抱着顾千城在床上小躺了一伙…… 看在占了便宜的份上,秦寂言决定大发慈悲的放过暗五,可是暗五不知道呀,他从屋里跑出去后,就在那儿挺尸装不存在,不管四位哥哥怎么说,怎么问,他也不回半句,总之…… 这事打死不能说! 此事不过是在山上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要重新给秦寂言清理伤口的事取代了。 顾千城找来五个暗卫,提前告诉他们,那一日他们五个都在屋内守着,按顾千城的意思是,秦寂言要是疼狠了,就让暗卫帮忙按住。 虽然秦寂言一再表明,他绝不可能做那么没有出息的事,但拗不过顾千城坚持,只得让暗卫们围观。 “可惜小六被殿下留在边城,不然我们兄弟六人一起按住秦殿下,也算小小的出了口气。”私底下,暗三、暗四哥俩好勾在一起咬耳朵,可不知怎么的,就被暗一他们几个听进去了。 “出气?殿下怎么着你们了?居然想找殿下出气?”暗一冷着一张脸,很不高兴。 自从秦殿下不顾危险,冲进成帅府救了暗一,暗一就对秦殿下死心踏地,秦殿下做什么在暗一眼中都是好的。 暗五昨儿个犯错,现在逮到一切机会,想在秦王面前刷好感,他学不会背后靠兄弟状的事,可不表示他不会当面告状。 “你们说殿下坏话,我会告诉殿下的。”暗五板着一张脸,严肃到不行,自从昨儿个撞到秦寂言与顾千城倒在床上的事,暗五就一直保持这副鬼样。 暗三、暗四以为暗五只说说而已,不想他一转身就跑到屋内,将暗三与暗四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秦寂言知晓。 “……”秦殿下。 “暗卫几个太可怜了。”顾千城强忍着笑意,捂嘴躲在一边狂笑。 真的太可爱了。 “滚。”脸黑的秦殿下气得不轻,暗五一脸不解,却乖乖退了下去,心中暗道:这次殿下应该原谅我了吧? 一出去,暗五就被其他四人给拉到一旁,用拳头抵着暗五,“你和殿下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暗五很老实。 暗二很受伤,“重复一遍。” 暗五老实的复复一遍,暗三和暗四哀嚎一声,“没法活了。” “兄弟,节哀。”暗二拍了拍暗三与暗四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暗五:单纯不是错,可要单纯到坑死自家兄弟,真不是什么好事。 幸亏他没有胡说,躲在暗处看戏是还是很好,可暗二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暗一道:“别高兴太早,殿下一向喜欢连坐。”所以,他们五个都讨不到好。 “我立功了。”暗五飞快的为自己辩解。为了刷秦殿下的好感,他已经把自家兄弟给卖了。 “是呀,你立功了,可之前犯了错,功不抵过。”暗一相信,暗五绝对少不了一顿罚。 “我又没的把秦殿下和顾姑娘大白天抱在一起,在床上打滚的事说出去,殿下为什么还要罚我?”暗五一脸不解的大喊。 “你说什么?”其他四人惊悚的看着暗五,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堵上,笨成这样,真得好吗? “我说了什么吗?”暗五不解的眨眼。 “没活路了。”暗一重重地一拍脑门。 暗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好造孽呀,我就不该来看热闹。”说完,往自己脸上煽了一巴掌。 暗三、暗四直接倒地不起,“我们已经死了。”两罪并罚,接下来的日子不用话了。 茅屋门口,顾千城指着五个的姿势各异的暗卫,满头黑线:“你的暗卫平时都这么不靠谱?”早知道平时沉默寡言的暗卫,这么不靠谱,她就不找他们帮忙了。 “我也是刚刚发现。”他真得不知道,他的暗卫平时这么二,简直和焦向笛那家伙有得一拼。 “可见你平时不够关心他们。”可也证明,秦殿下平时对他们很好,要不然也不会大胆到,说出什么出气的话来。 “我确实是不够关心他们,千城说得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关心他们。” 如果关心二字不咬得那么重,如果脸上的表情不要那么凶残,那么暗卫们听到这话一定会很高兴,可偏偏现实与想像无全相反。 在秦寂言和顾千城转身进去的刹那,暗三、暗四从地上爬了起来,“好想没有引起顾姑娘的同情。” 暗二淡定的起身,“顾姑娘和殿下的心一样狠,今天这事悬了,不知殿下会怎么关心我们。” “无防,有小五在。”暗一这话,特别的有深意,暗二、暗三和暗四同时看向暗五,吓得暗五连连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打我,我还要保护殿下,而且我忠于殿下,把你们的恶行告诉殿下,我可是立了大功。” 小五,你真得单纯? “拿哥哥们去立大功,你小子出息了。你小子犯了猎,就要我们所有人都陪你犯错,你个阴损的小子,平时看你年纪小不懂事,原来……鬼精着呢。”除暗一外,其他三人皆是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暗五转身就跑,却被暗一揪住颔子,其他三人再不客气,抡起拳头就上,“今儿个好好教训你,让你明白什么叫兄友弟恭。” 暗五哇哇大叫:“你们不能打啊,会疼的……啊啊啊,要打你们往脸上打呀,打看不到的地方,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寂言与顾千城再次出来,两人手上捧着个烤红薯,笑咪咪的看戏……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527手段,完虐暗卫 秦寂言肩上的伤,要重新清创缝合,在有药物的情况下,这对顾千城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难的是秦寂言需要时间休养,可是……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堪堪休养了三天,秦寂言下令上路,顾千城不赞同的摇头,“你的伤势深可见骨,重新逢合后,看上去不碍事,可里面的完全没有愈,至少要再休息十天……不,再休息五天就好。” 作为大夫,顾千城的提议已经考虑到,秦寂言变态的恢复能力,要不然顾千城都要拉着秦寂言休息一个月以上。 秦寂言肩膀上的伤,是二次伤害,别看秦寂言没事人一样,可上次缝合伤口,却疼得脸色发白。 “不妨事,我们不用自己走。”秦寂言难得露出一个温暖和熙的笑,这笑让顾千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无声寻问秦寂言要做什么。 秦寂言继续笑,笑得风光霁月,温和如春风。 “这几天,他们几个胆战心惊的,每天都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蹿,为了让他们安心,本王要有所表示才行。” 秦寂言说得很温柔,话里话外都在为暗卫着想,可不管是暗卫还是顾千城,听到这话都有点害怕,尤其是暗卫。 秦寂言不处罚他们,他们忐忑不安,现在秦寂言要出手了,他们又不安,生怕接下来的日子没法活。 “小五,你个蠢货,非要拖着哥几个都下水,你才满意吗?”暗三和暗四作为罪魁祸首之一,心中的不安最重。 暗五很淡定,什么话也不说,左右倒霉的不是他一个。 顾千城见秦寂言有准备,也就不再多做劝说,他们都很清楚,要是不能提前清理支灵川的危险,凤于谦一行人就有危险了。 北齐人最想要的是秦寂言的命,可要能让近万凤家军横死在北齐,又不用负责任,他们肯定也会乐意。 “去,确两棵树,做两个软轿。”秦寂言披着外衣出来,见到暗一如同木桩子一般立在门前,命令道。 “是,”暗一应下,朝不远处的暗三、暗四使了个眼神。 这些人,现在个个都怕死,恨不得秦王天天有事找他们做,好让他们将功赎罪,别说砍两棵树,秦殿下就是让他们把整个林子都砍了,他们也不会说一句多话。 有事做,总比成天忐忑不安的好。 这话,在北齐探子身上也实用。北齐探子跟丢了秦寂言,可他们却不敢打道回府,而是将人分散,顺着痕迹去追那数十路人,希望能找到秦殿下的踪迹。 还别说,凤于谦挑出来的三百精兵,不仅是打仗的好手,在跑路方面也非常厉害,他们也许不擅长隐藏踪迹,可他们跑得快呀,身后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他们完全不在意会不会暴露行踪。 他们也不进城,荒郊野外,山野小村到处有他们的影子,北齐探子跟在身后,不会将人跟丢,可也追不到人影,就这么一追一跑,七八天过去了,仍旧无法肯定秦王殿下到底在哪? 而此时,秦王正侨装成出游的富家大少,坐着由暗卫自制的木软轿,由暗卫一前一后抬着,朝支灵川走去。 当然,伤患秦殿下有的待遇,顾千城也是有的,虽然她觉得没有必要,可秦王发了话,顾千城也只好半推半就的坐上去了。 五个暗卫,除了暗卫一外,其他人皆变成了轿夫,还一个个做得很欢乐,秦王殿下说要赶时间,四人就一个个没命的往前赶,走得脚底冒血泡也不放缓速度。 暗卫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他们现在表现得好,秦殿下高兴了,肯定会放过他们,可直到快到支灵川,听到顾千城和秦寂言的对话,暗卫才知道他们简直是太天真了。 “你这是对他们的惩罚吗?”七八天的路程,就是马跑也要累得喘气,四个暗卫硬是用脚给跑了下来。 这么一来,秦寂言的伤是没有问题了,四个暗卫却是瘦了一大圈。 五个暗卫正在休息,听到这话竖耳朵来,满心以为会听到一个好消息,结果就听到秦殿下说,“不是。” 不是? 除暗一外,其他四人都傻眼了。 殿下都这么使唤他们了,还不满足吗? 秦寂言见顾千城一脸不解,不疾不徐的解释一句:“这是他们该做的事,惩罚的事不急。” 噗…… 暗卫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可转念一想,事情好像真的就是这样。殿下身上有伤,他们当轿夫再正常不过,这哪里是惩罚,可是,可是…… 想到这段时间,为了走得平稳,为了赶路,累得不成人形,暗卫就满脸的泪。 殿下,惩罚的事不能不急呀,一直这么悬着会要人命的。 暗卫很想上前对秦殿下说:“殿下,你就说你要怎么罚我们吧,长痛不如短痛,这么悬着他们无法正事。” 可,有人上赶子讨罚的吗? 没有。 所以,暗卫只能忍了,好在支灵川就要到了,支灵川的事情结束后,殿下应该会罚他们吧? 不对,应该说他们要是在支灵川的事件上,表现得极好,殿下应该会轻罚,或者不罚吧? 这么一想,暗卫们又干劲十足。 顾千城偷偷瞄了一眼,暗暗朝秦寂言竖起大拇指,秦殿下御下能力不凡,让人佩服! 完全不用下令,底下的人自动卖命,主动为秦殿下扫清障碍,这么“贴心懂事又能干的下属”简直是让人不嫉妒到不行。 秦殿下笑而不语。 治大国如烹小虾。暗卫几个只是小道尔,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皇城。 算算时间,大秦的炸药应该试制好了,结果秦寂言不担心,他担心的是皇上的心腹,如封大人和焦大人等人,会为了所谓的平衡,为了所谓的安稳,而要求皇上暂缓批量制造炸药,或者给所有的军队都配上相同数量的炸药。 如果是这样的话,炸药包能带来的好处,就少了很多,这是他不能允许的事。 秦寂言起身,看着大秦所在的方向,眼神飘渺,高深莫测…… 528雪崩,自己挖坑埋自己 北齐地理位置奇物,有许多天然险峻之地,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帝王将相想要攻打北齐,最后在北齐这些天险之处吃了大亏,令无数英雄含恨饮血。 支灵川地形奇特,左右两旁都是雪山,常年积雪只有中间有一条小道,可供两匹马并排通过,在北齐算是一条非常特别的路,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大军选择走支灵川,凤于谦一行人是没有办法。 支灵川是通往北齐皇庭最近的路,如果不走支灵川的话,就得多走一个月的路,或者选择横跨一条大河。 多绕的那段一路,有几处天险,对北齐士兵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大秦的士兵的来说,走那条路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走支灵川,所以凤于谦一行人,才会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走支灵川,因为…… 两条路都是一样的危险,走支灵川只有这一段路危险,走其他的人沿途能让人埋伏的地方,多达十几处,每天都要走得提心吊胆,以防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意外”掉了。 至于横跨河流? 那条河极宽,看不到边际,没有战船根本过不了河,而这个时候坐北齐的战船,会比走支灵川更危险,到时候战船行至水中央,突然撞船、浸水什么的真得说不清楚。 对比下来,也只有支灵川相对安全一些。 顾千城和秦寂言此次来支灵川,就是要破坏北齐暗伏一事,不让北齐人的奸计得逞。 “明天,于谦他们就要到达支灵川。”他们只比凤于谦早了一天,而且这还是在凤于谦故意拖延行程的情况下。 顾千城抬头看着高高的雪峰,还有那连绵起伏的雪山,问道:“支灵川是不是经常发生雪崩?” 《夷国志》上记载过支灵川,可并不详细,显然是写书的人没有爬完支灵川左右两侧的雪山。 目测了一下,顾千城觉得她这辈子都爬不完,或者说没命活着从雪山上走下来。 “嗯,支灵川雪灾频发。当地有经验的百姓能提前看出一些端倪,其他人很难预测。”所以,北齐才会选择在支灵川动手。 在他走过支灵川的时候,随便制造一起小雪崩将他埋了,然后北齐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天灾上去,不需要为此承担一点后果。 甚至他的两位好王叔,还能倒打一耙,说他必是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处,所以老天爷才会容不下他,降下雪崩埋了他。 “这个地方,其实不宜大队人马通行,人太多动静太大,很容易就引起雪崩。”顾千城想起有个说法,说是有人在雪山前打了个喷嚏,然后雪山就塌了,人全埋了。 这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实,一个喷嚏足也能让风向与气流受到影响,而那一刹那的影响,就足已引起雪山崩踏。 在雪山上,不能大声说话,不能用力蹦跳,也不能随处乱跑,一个不好就会引起雪崩。 “北齐的军队,一向走水路或者绕路。”北齐人不用担心被人伏杀,可他们不能,走另外两条路,他们遇到的“天灾”会更多。 “北齐这个地方太让人讨厌了。顾千城点了点头,她来北齐时就发现了北齐这个坑人地方易守难攻,大军要进入皇庭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太后在控制住京城的兵马后,根本不担心北齐皇帝暗中做什么。 想夺权,手上没有兵马可不行,而想要瞒着太后调大军进皇庭,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太后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却不想最后被秦寂言搅乱了,最后又因为路程难行,大军没有及时抵达皇庭,让皇帝占了一个大便宜。 “你和凤小将军是怎么计划的?支灵川这段路不宜动武,不然引起真正的雪绷,大家都讨不到好。”顾千城与秦寂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 顾千城此时就像一个球,全身臃肿到不行,秦寂言虽然加了衣服,可只加了一件大披风,站在雪地里依旧玉树临风,让顾千城嫉妒到不行。 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这差距也太大了。 “推北齐人入陷阱,让他们自食恶果。”秦殿下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北齐人想要挖坑埋他,就好好享受自己被坑埋的滋味吧。 “我们现在也是这么办?”顾千城停下来喘口气,转身问向秦殿下。 “嗯,”秦寂言轻轻点头。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找出埋伏的北齐人?雪山这么大,一天的时间根本找不到人。”顾千城有点走不动了,虽然秦殿下此刻还是病号,可是…… 和自己相比,秦殿下实在太轻松了,顾千城果断靠在秦殿下身上,将大部分的重量交给秦殿下。 好累。 “是呀,雪山这么大,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就算找到了,我们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天知道北齐安排人多少在这里,而这件事是太后亲自下令安排的,秦寂言能查到的消息有限。 顾千城连连点头,“这里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座雪峰,我们要一一去找人,根本不现实。与其寻找,不如让他们主动现身。” “拿本王当饵吗?”顾千城一说,秦寂言就明白了。 北齐人最想要的,还是他的命不是吗? “你是最好的饵,要是让北齐人知道你出现在这里,北齐人会选择放走凤家军,而对你下手。”别说一万,就是十万凤家军也比不上一个秦寂言。 能用一万凤家军换秦寂言的命,北齐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会选择要秦寂言的命,而不是要凤于谦一行人的命。 “所以,本王特意出现,准备出了支灵川就与凤家军汇合。”秦寂言接过顾千城的话,将他的安排说了出来。 并非事先安排,不过是顺势而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让凤于谦一行人平安离开支灵川。 “那我们等着鱼儿上勾就好,不用再跑了。”顾千城走不动了,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一坐下去就发现不对劲了。 “我好现……坐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529委屈,小东西吃什么 顾千城一坐下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她不是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而上坐在一团软软的、热热的东西上。 这种触感,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了?”秦寂言忙上前的问道,伸手想要拉顾千城起来,顾千城却是摇了摇头,双手撑在雪地后,苦笑道:“我好像杀生了。” 吓了一大跳的秦殿下,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告诉我,你没杀过生?”说了他也是不信的。 “这次是意外。”顾千城不敢坐下去,可身上穿得太多,太笨拙,一时半刻爬不起来,只得在地上打一个滚,然后用脚踢了踢,“这是什么呀?” 一个白色的毛团,从雪地里翻了出来,秦寂言学顾千城用鞋尖踢了踢,让小毛团翻了个身,露同小小的五观,“一只小雪貂。” 白白小小的,五观精致可爱,全身没有一丝杂毛,正常的女生见到它,肯定会不管它有没有危险,大声尖叫可爱,然后抱在怀里一阵蹂躏。 女人,天生无法拒绝毛茸茸的小动作,可顾千城例外。 顾千城从雪地爬了起来,上前,捏着雪貂的后颈拎了起来,“好像还没有死。”也不知这小东西会不会咬人。 “丢人就是。”秦寂言同样对这种小东西没有兴趣,再不看多第二眼。 “放在这里吧,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它有没有这个命了。”顾千城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女人,在动物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每年像小雪貂这样的小生命不知有多少。 顾千城将雪貂放下,小雪貂落地,后腿蹬了一下,似乎在告诉顾千城它还没有死,不要丢下它,可偏偏…… 它遇到一个冷血心的姑娘,“乖,要醒着就去找吃的,姐姐养不了你。”谁知道这雪貂咬不咬人,有没有毒,她没有下手弄死它就是格外开恩了,别奢望她救它了。 “我们走吧。”明显,秦殿下和顾千城是一路人,两人都是没有什么爱心的货,可是…… 顾千城一迈步,就发现自己脚上多了一只团子,顿步,低头,就看到那只小雪貂居然挂在她腿上,小乳牙咬在她的裤脚上,小眼睛泛着湿气,说不出来的可怜。 “小东西,你还赖上我了,我可没有把你坐坏。”顾千城蹲下来,发现小雪貂力气很小,没有杀伤力,便伸手将它抱起来。 小雪貂不知是没有眼色,还是把顾千城当亲娘了,乖乖地落在顾千城手上不说,小脑袋还在顾千城手心蹭了一下,一副依恋的样子。 “真赖上我了?”顾千城双手捧着小雪貂,看向秦寂言。 秦殿下一向没爱心也没有闲心,“喜欢就带回去,不喜欢就丢了。” “我自己都养不好,哪有闲情养动物。”顾千城说不出来喜欢与否,她对小雪貂没啥特别的感情,所以…… 顾千城再次将小雪貂放在雪地上。 “吱……”小雪貂双腿一软,跌在雪地里,可怜兮兮朝顾千城叫了一声,湿漉漉的眸子有泪水滑出去,似乎知道顾千城要是不理它,它就活不下去。 “小东西,你成精了。”顾千城被它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不舍。 这哪是动物,这明明就是一个小孩,那小眼睛可怜的……就是铁人也会心软。 “吱……”小雪貂又叫了一声,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小雪貂没有什么力气,可仍挣扎着移向顾千城,小脑袋枕在顾千城的鞋尖上,身子软软的一动不动,偶尔发生微弱的叫声。 “怎么办?”顾千城犹豫地看向秦寂言。 理智告诉她,将这小东西一脚踢飞就好了,可感情上还真有一点舍不得。 主要是她下不了脚,要是秦寂言动手,她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带上。”秦殿下一向果断,顾千城继续犹豫,“也不知小东西有没有毒,会不会咬人?”她担心给自己带来一个大危险。 要知道,小东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貂,是未经驯化的野兽。 “你自己问它。”秦殿下给出一个很好的意见,顾千城真得抱起小雪貂寻问道:“你的牙齿有毒吗?会不会毒死人。” “……”小雪貂眨巴着眼睛看向顾千城,表示不能理解什么叫有毒,更不能理解什么叫毒死,它的牙长在嘴里,天天咬,可它没死呀。 “我真是犯傻才会和雪貂沟通。”顾千城抬头,瞪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一脸笑意,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有千城在,再危险的地方也能过得很快乐。 “嗷……”小雪貂不依的唤了一声,小眼神那叫一个委屈。 人家能听到,只是不明白。 “你个小东西,还真能听懂,那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咬人?”顾千城决定犯傻到底,说不定小雪貂还真能沟通呢。 这一次,小雪貂没有眨眼,而是用行动告诉顾千城。 小雪貂张嘴,含住顾千城的手指,轻轻的,没有用力。 会咬人,但不会随便咬人。 这是小雪貂给出来的答案,不仅仅顾千城就是秦寂言也明白了,秦寂言直接代顾千城下决定,“这么聪明的小东西不多见,带上。” “我也舍不得丢,太乖了。”智商太高了,比一般的小孩子还要强,有它在旅途不寂寞。 “看它的样子似乎是饿了,我们先给它找点吃的。”顾千城的宠物,秦殿下却比她还要上心。 “这么小,估计只有一两个月大,乳牙才早出来,只能喝牛奶一类的东西,我们现在没有。”他们身边只有干粮,硬梆梆的就是顾千城都不怎么爱吃,更别提这只小雪貂了。 “那就让它饿着,左右饿两天死不了。”秦寂言继续冷血,小雪貂听罢,哀嚎了一声,前抓捂着脑袋,埋在顾千城的手心不动。 人类太可怕了,它都快饿死了。 “小东西,还真是……”顾千城哭笑不得,到此刻她才是真的喜欢上小雪貂了,“我们还有两天才能下山,小东西撑不住两天,得先给它找点吃的。” “随你。”秦寂言并不反对,左右该做的事已经有暗卫去做,他要做的就是今晚现个身,让北齐人无意中发现他的存在,然后将火力对准他,好让凤于谦一行人安全离开支灵川…… 530聪明,只要秦王的命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光明正大看到的东西不信,私底下窥探到的东西反倒信个十成十。而秦寂言就是要借助人的b这种心理,挖了一个大坑给北齐人跳。 雪山上,暗卫已做好准备,只等北齐人踏入支灵川,便能让他们明白什么叫自己挖坑埋自己。 是夜,顾千城煮着肉汤喂雪貂,秦寂言坐在她身旁,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偶尔也会看一一眼,她手中的雪貂。 有那么一刹那,秦寂言在想,如果顾千城手上抱得不是什么雪貂,而是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这算不算最美、最幸福的画面? 应该是的……因为那个画面,只要那么一想,他就觉得满满都是幸福,就像他五岁之前,父王、母妃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风浪,在家里他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即使母妃待他不够亲近,可父王却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秦寂言思绪越飘越远,而这一次换抱顾千城抱着雪貂看着他,守着他…… 雪山下,离支灵川十里处,北齐人与凤家军在那里扎营。 凤家军派人轮流值守,各自忙活,休息的人则围着十几个火堆而坐,烤烤肉、聊聊天,一群人围在一起,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与孤寂。 当然,这种场合凤于谦与军师是不会在的,不是他们不与民同乐,而是他们两一出现,场面就会变得尴尬,气氛也没有这么热烈,所以凤于谦与军师从不出来惹人嫌。 凤于谦与军师晚上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帅营,商讨着正事,对此不仅仅是凤家军,就是北齐人也习惯了。 用过简单的水煮肉块,安排好执守的将士们后,营地恢复了安静,大家开始休息,好养足精神,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 是夜,一道黑影来到军师的营帐,黑影身后也跟了几个人,这些人并没有进去,而是隐在暗处。 “军师,殿下传来消息,他已经过了支灵川,我们明日顺利穿过支灵川,就与能殿下汇合。”这是凤于谦的声音。 “殿下终于平安了,大善。”这是军师的声音。 “殿下派人传来消息,说北齐在支灵川会有埋伏,叫我们小心一些,千万别上了北齐人的当,最好与北齐人走在一起。”凤于谦继续说道。 “支灵川地形奇特,两边是连绵的雪山,时常发生雪崩,虽然不会掩埋中间的小道,可每次雪崩必有大雪压下,要被雪块砸中,死伤无数。”军师哀声叹气,话里话外都是担忧。 “军师不必担心,我们贱命一条算不得什么,只要殿下安好就成,殿下已经穿过了支灵川,我们就算遇到危险也无碍,为保殿下我们就是死又何妨。”凤于谦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军师忙让他压低声音。 接下来,两人又商讨了一番,明日如何行军一事,绝口不提秦殿下的事。 半个时辰后,凤于谦从军师的营帐回去,探子悄悄跟上,同时另有人朝另一头走去。 凤于谦回到营帐,倒床就睡,可苦了北齐的将士,收到消息后根本睡不着。 “秦王真的过了支灵川?”这怎么可能,他们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早在半个月前,我们就安排人守着支灵川,秦王要穿过了支灵川,我们肯定能收到消息。” “也许秦王走的不是支灵川,而是绕路了。” “不可能,那条路上埋伏的人更多,秦王只要一出现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莫不是大秦人骗我们?” “不无这个可能,大秦必然知晓我们派人监视他,我总感觉今天这话,他们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北齐将领一时不敢择决,因为上次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明白,秦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推断,在他们认为不可能是真的时,秦王却用行动告诉他们,秦王说的话就是真的。 在他们觉得这个可能是真的时,又有可能被秦王卖了。 “支灵川的人怎么说?”曾将军想了想,还是决定多问两句,以免出现上次的情况,让秦王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 “埋守在支灵川的人,可以肯定秦王没有出现过。”角落里,一鹰眼大汉说道,而他的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通报声。 “进来。” 来人身着兵甲,看上去没有什么稀奇,可他一进来说的话,却让众人明白此人并非一般的小兵。 “刚刚收到消息,雪山有人出没的痕迹,一男一女,初步肯定是秦王。” “什么?秦王在雪山上?他没有过支灵川?”曾将军紧张的重复来一遍,来人点头道:“是的。” “好险,差点就被骗了。” “大秦人好狡猾,他们肯定是知晓我们在支灵川上有埋伏,便使计让我们相信秦王已过支灵川,待到凤家军过去时,我们定会将伏击他们。到时候我们事先做的准备暴露出来,要再准备已来不及,秦王只需要牺牲几千兵甲,就可以平安度过支灵川。”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这么一来我们辛苦忙一场,最终只能弄死几个兵卒,秦王却可以平安过去。” “凤于谦那里的消息?”曾将军刚开口,就有人接话了:“他们肯定是故意漏给我们听,好让我们一怒之下,将埋伏明天用在他们身上。” “此事只是我们的猜测,真假难断。”有人非常理智开口。 “不管真假,秦王还没有穿过支灵川是事实,我们在支灵川所做的安排,只为了杀秦王,要是辛苦一场只杀几个大头兵有什意思。” “此言有理,我们绝不能中大秦的计,让他们用几千大兵换秦王的性命。” 北齐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咬定此乃大秦的阴谋,目的就是用凤家军,引他们埋在暗处的人自动现身,好给秦王开路,而他们…… 绝不配合! “等,我们就在支灵川等,我就不信秦王能一直躲在雪山,躲在我北齐不走。” “这是我北齐的地盘,我到要看看谁先耗不住。” 北齐人咬定秦王早晚要过支灵川,他们宁可守株待兔,也不丢了西瓜捡芝麻,和秦王相比凤家军几千人只能塞牙缝,如果没有秦王的消息,弄死几千凤家军也算立了大功,可现在…… 他们只要秦王的命! 531紧张,发现异常 秦寂言很清楚北齐人有多想要他的命,虽然他的计划有种种缺陷,可只要抓住北齐人不惜一切也想要他命这一点,再多漏洞的计划也能成功。 “你这么肯定,北齐人一定会上当?”顾千城抱着小雪貂,与秦寂言一同坐在雪峰顶上。 两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爬,天刚亮才爬到雪顶,他们两个这么辛苦爬上雪峰,并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而是为了看戏。 “有七成的把握。”主要是几千凤家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么一点人在战场上,能起的作用并不大,所以北齐不在乎放他们过去。 “万一那三成的意外出现了呢?”顾千城扭头看向秦寂言,秦寂言不会真让几千人,就这么牺牲吧? 事实上,秦王殿下真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他们命不好,本王会为他们报仇。”所以他安排了暗卫,暗卫此时应该得手了,虽然无法拿下北齐全部的据点,可几处也足够北齐人吃一壶。 “我……太高估你了。”秦殿下就不是心软的人。 “本王愿为他们冒险,足够。”确实是冒险,要不是为了让凤于谦一行人安全离开,秦殿下完全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 区区一支北齐军队,还不值得秦殿下以身犯险。 “也是,”立场不坚定的顾姑娘,立刻附和秦殿下的话。 不是顾千城盲目崇拜,而是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里,普通人的命如同蝼蚁,将士们为秦寂言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相反秦王为他们冒险,才是奇谈。 “凤家军会永远忠于你。”只凭秦寂言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就足够让凤家军为秦寂言抛头颅、撒热血。 “我需要属于自己的军方势力。”秦寂言在顾千城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要做地位超然的皇长孙,光靠皇帝的宠爱不够。他不需要在朝廷上倾扎,他只需要握住国库,握住军队就好。 支灵川下,凤家军拔营前行,北齐人将他们护送到支灵川入口,就不肯再往前踏一步。 “你们奉命护送我们离开北齐,半途而废是什么意思?”凤于谦气恼得与他们讲道理。 真的是讲,因为凤于谦没有用拳头。 “凤小将军言重了,并非我等半途而废,而是我等另有任务,小将军出了支灵川便会有人接应你们,小将军不必担心。”北齐人趾高气扬,完全不将凤于谦一行人看在眼里。 他们此举也是试探,想要知道凤家军会不会执意要他们护送进入支灵川。 “支灵川险峻,没有你们的人带路,我们根本无法平安走出去。”凤于谦一再争取,可北齐人死活不肯往前一步,甚至说道:“我们奉命保护秦王殿下,不知秦王殿下何在?要是秦王殿下在此,我们必护送小将军一行出支灵川。” “殿下……”凤于谦语塞,这个时候军师大人出现了,“将军不必与他们过多纠缠,殿下在等我们,我们走。” “支灵川太危险了,我们贸然走进去,万一遇到雪崩怎么办?我们死不要紧,可殿下呢?殿下还需要我们保护了。”凤于谦气恼将地上一团雪块踢飞。 “将军,冷静。”军师大人用未受伤的胳膊,死死拽住凤于谦,心里暗骂:不是说好演戏的吗?这么较真干吗,手都疼了。 “我他娘的冷静不了。”凤于谦再次大骂,可到底没有怎么挣扎,任军师拉着走了,然后愤怒的带着凤家军,踏入支灵川。 身后,北齐人一脸不屑:“要不是事先知晓秦王还没有过支灵川,我都要被他们骗了,还以为他们是担心支灵川有埋伏。” “凤家军忠尽耿耿,为了秦王宁可牺牲自己,真正是让人感动,可惜这份忠诚我们却不打算成全。” 北齐人一路遥望,直到凤家军走进支灵川,看不到身影他们才折回,然后在暗处埋伏,静等秦王入陷阱。 事情到这一步,并不表示结束,要等到凤于谦一行人,平安从支灵川走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结束。 “希望他们平安走过去。”顾千城坐在雪峰上,看着底下像蚂蚁一排的黑点,她看不清谁是谁,但却知道那是凤家军。 “北齐人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让凤于谦平安过去,要是途中出了事,他们要拿什么引我现身?”秦寂言冷讽。 “你不是说只有七分的把握吗?万一北齐不顾一切要凤于谦一行人的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很难,除非发生真正的雪崩才有可能同时埋了七八千人。可一旦真的雪崩,埋伏在雪峰上的北齐人会先丧命。北齐人不会制造真的雪崩,只会从上面推几块雪块下去。算好时间与速度后,可以砸死几百人,但要砸死几千人很难。”对凤于谦一行人出手所得利益太低,北齐会酌情考虑。 “如果我不现身,北齐人也许会出手,在砸乱凤家军后,再派人杀干净,事后只要说他们遇到雪崩就好了。可我一现身,他们就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杀死我才是立大功。”两权相利取其重,这事谁都会做。 顾千城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这些人复杂的心思了,对能将北齐人的心思摸透,并且以身犯险的秦殿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顾千城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怀中的小雪貂顺毛,小雪貂舒服小眼半咪,狡黠的眸子时不时就看向秦寂言,然后总在秦寂言看过来前,收回自己的眼神。 顾千城说它成精了,真得一点也不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时辰后,顾千城和秦寂言已看不到凤家军的身影,当然也没有听到雪崩的声音。 不敢说危险已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过了一半。 顾千城暗松了口气,虽然秦寂言说得肯定,可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谁也不敢下心来。就拿秦寂言自己来说,他虽然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可自从凤于谦一行人踏入支灵川,身子就一直紧绷没有放松过。 秦寂言嘴上说不在乎凤家军的生死,可他是担心的,因为底下有最好的兄弟凤于谦在。 “殿下,你可以放心了,他们会没事的。”顾千城上前,将脑袋靠在秦寂言的胳膊上。 她倒是想要枕在秦寂言的肩膀上,可是够不着。 “他们会没事,我们下山。”秦寂言放松身子,伸手搂住顾千城。 “好。” 两人转身,一步一步朝雪山下走去,可走到一半,顾千城怀中的小雪貂突然尖叫起来…… 532累死,跟我走 自从捡到小雪貂后,小雪貂一只乖得不行,从来没有闹腾过,或者说小雪貂没有力气闹腾,这还是顾千城第一次看到小雪貂叫得这么大声,挣扎的这么厉害。 “莫不是知道我们要下山,不想跟我们走?”顾千城一边给小雪貂顺毛,一边说道。 秦寂言亦是点头,“不肯跟我们走,把它留在这里就是。”左右他还不想带呢,每次看到千城抱着这个小东西,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嫉妒,恨不得…… 和它换一下位置! “也好。”顾千城抱起小雪貂,让它与自己平视,“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雪山,要是这样的话,我放你回去。” “吱吱……”小雪貂的声音又弱了,小脑袋不停的摇着,五观挤成一团,看上去很着急。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我们一直在这里陪你?”这个想法有点小天真了,他们就是再喜爱小雪貂,也不可能为了雪貂一辈子待在雪山同。 “吱吱……”小雪貂继续摇头,小眼珠子乱转,后爪不停地乱踢,好半天后又茫然的看着顾千城。 它也不懂,它要做什么。 这真是坑人。 “你不想留在这里,又不想走,那你是要干什么?”顾千城快哭了,小雪貂明显智力不高,真心好着急, “吱……”小雪貂呲牙,露出雪白小乳牙,可见它急得不轻了。 “你再变脸也没有用,我不懂你的意思。”顾千城举了半天手都酸了,转身塞到秦寂言怀里,“交给你了。”她已经阵亡了,这团小东西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可偏偏事多。 突然收到一团小软货,秦寂言有那么一刹那僵住了,好在秦殿下善于掩饰,很快就恢复正常,将小雪貂抱在怀里,学着顾千城顺着它的毛摸,“别着急,我们现在不走,等弄清你要干什么再走。” 许是秦寂言这话起了作用,小雪貂果然安静了下来,两只前爪继续抱着脑袋,也不知它在想什么。 两人一貂就这么站在半山腰,好半天也没有移动一步。 “这么站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弄清它要做什么?”站久了,顾千城的双腿冰冷僵硬,再不走动她就走不动了。 “你问问它。”秦殿下不想再犯傻,转手就把雪貂丢到顾千城的怀里。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千城也不宠它,只道:“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不知要干嘛我们就走,你不走就自己留在这里。” 请原谅她冷血无情,陪一只雪貂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傻了,要再傻下去,她都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小雪貂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千城和秦寂言也信守承诺,两人站在雪地里又陪了小雪貂一柱香的时间,可是…… 半个时辰小雪貂都没有想出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柱香真的够吗? “时间到了。”顾千城残忍又无情的宣布,小雪貂抱着自己的脑袋,双腿一蹬、伸得笔直,在顾千城怀里装死。 “装死也是没有用的,乖,要不要跟我走?”顾千城笑得温柔,手上的力道也很轻柔,可小雪貂却吓得一颤,忙不迭的“活”过来。 动物对危险非常敏锐,显然小雪貂是个中好手。 “真是个机灵的小家伙。”顾千城心情很好,抱着雪貂示意秦寂言继续走。 “吱……唔。”一走,小雪貂又叫了,只是这一次它没有挣扎,它只把五观挤成一团,一副愁苦的样子。 仔细看,会发现雪貂时不时就移开前爪,偷偷看秦寂言和顾千城,似乎是希望他们心软,可惜…… 小雪貂遇到两个狠心的家伙,这两人压根就不知道心软二字怎么写。 雪貂郁闷的在顾千城怀里撞了两下,特别符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这是要寻死吗?” 撞得不疼,但雪貂撞得位置实在让人讨厌,顾千城不得不再次拎起它。 雪貂没有回答顾千城,小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纵身一跃,从顾千城怀里挣脱开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咦,小东西你真得要走?”顾千城吓了一跳,心里有点小失落。 小东西又乖又听话,抱在怀里暖暖的,这么突然要走还真是舍不得。 “吱……”小雪貂往前跑了两步,又回头看向顾千城,似有不舍。 “算了,你要回家的话就回吧,说不定你家人在等着你。”雪貂才几个月大,母貂不知道有多担心。 小雪貂没有吭声,继续蹦达着往前跑了两步,顾千城和秦寂言站在原地,目送它离去。 小雪貂啪嗒啪嗒的往前跑,小腿又粗又短,跑起来很慢,就像一团雪块在地上打滚,身子一蜷连脑袋都看不到了,与雪地连为一体。 “我们也走吧。”小雪貂走出十余米远,秦寂言见它去意已决,便不再耽搁时间,拉着顾千城就往前走。 “嗯。”顾千城收回眼神,与秦寂言继续下山,可刚走两步就见缓慢往前挪动的小雪貂突然像炮弹一样弹了回来,手脚灵活的挂在顾千城的裤脚上。 “你这是舍不得我?”顾千城脚步一顿,弯腰将小雪貂抱了起来,“有什么好不舍的,我对你也没有多好,乖,回家去。” 拍了拍小雪貂的脑袋,顾千城又将它放了下去,可这一次小雪貂打定主意缠着顾千城,死死咬住顾千城的裤脚不放,拉着裤脚拼命的往右挪。 小雪貂现在才几个月大,凭它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得动顾千城,小雪貂呲牙咧嘴,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无法撼动顾千城半分。 可它并不放弃,仍旧死死咬着顾千城的裤脚,执意往右走,那画面非常滑稽。 “明明是貂,怎么和狗一样?”顾千城不再逗雪貂了,乖乖的往右迈了一步,“我知道,你要我跟你走是不是?” “吱……”小雪貂松了口气似的叫了一声,爪子一松,四仰八翻的倒在雪地里。 累死它了! 明明听懂了还装作不懂,看它这么辛苦真的好吗? 这两个人太坏了,它等伙要多吃一个,才不留给这两个坏人。 呜呜呜…… 533施恩,后继有人了 两人一貂总算沟通成功,顾千城和秦寂言虽不知小雪貂要干嘛,但看小雪貂每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跟上的认真样,两人果断的从了。 小雪貂自认自己四支爪子有优势,为了让身后两个人受点苦,小雪貂飞速往前,累得喘气也不休息,简直就是用生命在跑步。 可它不知,就凭它的小短腿,跑七八步顾千城和秦寂言只需要走一步就够了。它就是把自己累死,也累不到顾千城和秦寂言。 要是此时雪山有人,就会看到雪山上,有一男一女吃饱了撑着在雪山上散步,闲庭信步的样子,就好像在逛自家花园。 至于小雪貂? 对不起,在一片白的世界,一般人真的看不到那一坨会移动的白团子,要不是雪貂时不时就回头看两眼,顾千城和秦寂言也找不到雪貂的踪迹。 雪山上纯白的大雪,是雪貂最好的保护色,这么多年来,北齐人别说捉雪貂了,就连雪貂的影子也没有见过,由此可见顾千城与秦寂言的运气有多好。 雪貂的速度实在太慢,两人一貂走了一个上午,还在原来那座雪峰,顾千城几次想要和雪貂沟通,由他们抱着雪貂,雪貂指路就成,可雪貂就是不同意,顾千城一抱起它,它就挣扎着往下跳。 好吧,不能和傲娇的孩子计较,顾千城只得跟在雪貂后面慢慢走,中途两人一貂吃了一点东西,雪貂在顾千城怀里睡了一觉,补充了体力才继续往有走。 简直是累死貂爷了。 顾千城和秦寂言也浪费了一天,错过了最佳离开时间。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北齐人可以肯定秦寂言和顾千城就在支灵川附近,等着借机离开。 “说什么也不能让秦王平安离开支灵川。”北齐人战意高昂,恨不得现在就把秦寂言生吞活剥。 不管是皇上的人,还是太后的人,他们北齐都被秦寂言摆了一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可是…… 秦寂言一直隐在雪峰,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雪上没有吃食,就算他带了吃的,还能吃一年半载不成?我们陪他耗,我就不信耗不死他。” 这才一天的时间,北齐人一点也不着急,他们坚信秦寂言一定会撑不住主动现身,到时候没有重兵保护,秦寂言就是再厉害也跑不出去。 走了一天,凤于谦带领的凤家军终于平安走出支灵川,当最后一个人走出来时,凤于谦紧绷的身子总算放松了。 “我们平安出来了。”凤于谦下马,身后的将士立刻停下,军师上前,状似无意的感慨的道:“秦王殿下为了我们,以身犯险,我们能平安走出支灵川,全是秦王的功劳。” 军师为了让秦殿下同意他找顾千城下棋,完全豁出去,没有原则的帮忙。 “殿下还在北齐,也不知他能不能平安脱险。”凤于谦这话七分真,三分演。 他与秦寂言似主从更似兄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是这次带队的人是他,秦寂言不会以身犯险。 一个不好,秦寂言真的会被北齐人围困在雪山无法脱身。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脱险,我们快快离开,别辜负了殿下一片好意。”军师随时不忘帮秦殿下施恩,好让凤家将上上下下都知道,秦殿下为了他们冒了多大的险。 军师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身边几个将领听到,这些人听得不清不楚,夜晚扎营时便忍不住寻问一二。 军师并不夸大其词,只将秦寂言特意出现在支灵川,引走北齐的注意力,使他们安全脱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军师虽然没有夸大也没有撒谎,可也隐瞒了不少事,比如秦殿下留在北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根本不想现在回大秦,在北齐还有事情要做。 “殿下为了让我们平安离开,现在还在北齐?”几个副将听罢,眼睛酸酸的,心里堵堵的。 自古以为,只有他们这些人为保护皇帝、皇子以命相博,从来没有哪个天黄贵渭会为了让他们平安脱险,而以身犯险。 秦王殿下,真得与旁人不同。 “是呀,也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能走出北齐。支灵川两旁全是埋伏,殿下可千万别走支灵川。”军师深谙说话之道,更懂得与这些当兵的说话,绝不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更不能说得太直白。 总之,这说话有一个度,而军师一向掌控的极好。很快,围在军师身这的将士们,一个个红了眼眶,“这辈子能遇到秦王这样的主子,值了,值了。” “小将军,秦王为了我们现在还在北齐走不了,我们一定要等秦王,不能就这么走了,要这么走了,我们还是人吗?” “小将军,你们走,我留下来等秦王,可不能让秦王有事。” “小将军,我带一队人去北齐救秦王,不能让秦王出事。” “要是秦王为救我们出事,我这辈子都不安。” …… 士为知己者死! 喋血沙场的他们有私心也会为权利争斗,可他们也简单直接,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他们懂得不多,可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在秦王眼中他们不是蝼蚁,不是可以随便丢出去牺牲畜生,秦王把他们当人看。 军师原本只是想给秦王宣扬个好名声,可听到众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不管秦王是因为什么才以身犯险,可秦王拿自己作饵保住他们都是事实,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秦王这样的皇孙公子。 “就算秦王是作戏,可秦王至少肯做,至少肯拿自己的命做戏。”军师哽咽一声,抬头望着漆黑的天黑,喃喃自语:“殿下,殿下……你后继有人了。” 后面那一句,军师说得含糊不清,可前面的话,军师身旁的人听到了,这些人见军师说秦王做戏,脾气爆的直接将手中的碗给摔了,“军师,你这话说得太不厚道了,秦王怎么做戏了?这世间有拿自己命去做戏的人呢?” “啪……”的一声,粗瓷片摔了一地,有几块跳到脚背上,幸亏军靴够厚,只划过一道小口子。 “秦王是什么人,他可是皇长孙,先太子唯一的儿子,他的命可比我们这些人精贵多了,他至于拿自己的命做戏嘛。军师你这么说太不厚道了。” “你对得起秦王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的挤兑军师,军师却是一句也不辩别,只是眼中蓄满了泪,无神的看着前方。 当年,在军中,太子殿下的威信便如同今日秦王在凤家军心中一样。军中上下容不得旁人说太子半句不好…… 534撒娇,坚定的走向目的地 在小雪貂的领路下,顾千城与秦寂言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凌晨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只是这个目的地让顾千城很纠结。 “你千辛万苦,就是带我们来这里?这是要我们陪你寻死?”顾千城指着指下的深渊,有一种狂揍小雪貂的冲动。 她就不该放纵这个孩子,真是蠢死了。 小雪貂将顾千城和秦寂言,带到这座雪峰的边缘地带,他们脚下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约五十余丈宽,这个距离顾千城是跳不过去的,但是秦寂言可以。 小雪貂哼叽了一声,傲娇的立了起来,只是它的四肢还很柔软,几乎死不上力,刚站起来就倒下,甚至还因为重点不稳,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四脚上仰半天翻不过身,看得顾千城哭笑不得。 这孩子,耍宝呢。 顾千城蹲下,伸手戳了戳小雪貂软软的肚皮,直把小雪貂逗的原地打滚,这才大发善心的秦小雪貂翻了个身。 “你怎么跟乌龟似的。”顾千城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换来小雪貂讨好的一笑。 小雪貂见顾千城和秦寂言到了目的地久久不动,忙迈着爪子上前,停在深渊边,探头探脑的往深渊下看,一副想又不敢的样子。 “你想下去?”顾千城明白了,小雪貂不是想要横跨深渊,而是要跳下去。 真……这么想死? 小雪貂“吱吱”的叫了两句,继续指着深渊,好像很着急。 “你懂它的意思吗?”顾千城蹲在地上,扭头问向秦寂言。 “本王不是貂。”所以,他不会懂,就是懂也不说。 “可你明明知道它想说什么?”顾千城不依,也不起身,就这么蹲着往前迈一步,学小雪貂扯了扯秦寂言的裤脚,“解决一下。” “别学它。”秦寂言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千城玩上瘾了,继续扯秦寂言的裤子,“快点,摆平这只雪貂,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又冷又累,连觉也没有办法睡,她要赶紧的离开雪山,好好睡一觉。 “别扯。”秦寂言头痛的抚额,顾千城真当自己是雪貂呢,雪貂可没有顾千城力气大,顾千城再扯两下,他的裤子都要掉下去了。 “不摆平它,我就继续扯。”顾千城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不行了,笑死我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肚子直笑。 “真是……”两个宝。 秦寂言只得将顾千城扶起来,顺手把雪貂抱在怀里,“我下去看看,雪貂执意要下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是深渊,深不见底,下去会不会有危险?”说起正事,顾千城立刻止住笑。 她是不太赞同跳下去的,他们不能因为雪貂一句话,就傻傻的往深渊里跳。 “外一这小东西是被人训练好,特意来坑我们的呢?”涉及到自身安危,顾千城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旁人。 “吱……唔。”小雪貂委屈的瞥嘴,小小的眼珠蓄满泪水,看着顾千城要掉下掉。 “别这么看我。”这无声的控诉实在太厉害了,她招架不住。 “没事,下去看看,有危险我再上来。”秦寂言是艺高人胆大,要不是确定自己有这个能耐,他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你确定自己能平安上来?”顾千城这是让秦寂言先下去探一探。 “可以。”秦寂言将小雪貂交给顾千城,“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上来。” 说话间,便抽出随时携带的匕首,在顾千城的担忧下,和小雪貂满心期盼下,跳下深渊。 顾千城站在深渊边,看着秦寂言借助小匕首,一点一点往下滑,见秦寂言稳稳当当的,这才放下心来。 “小东西,你最好祈祷下面真有什么,不然我煮了你。”顾千城戳了戳小雪貂的脑袋,小雪貂嘻嘻的笑着,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嘴角甚至还有疑似口水一类的东西流出来。 “你个小馋猫,你不是饿了吧?我现在可寻不到东西喂你。”顾千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雪貂,颇为担心。 她嘴上说得凶狠,可心底还是心疼小雪貂的,要不然也不会跟着一只雪貂,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当然,这也说明秦殿下同样纵容这一人一貂。 所谓的宠爱,不是将华服珠宝捧到面前,而是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大的自由,最好的一切。 “千城,下面有东西。”深渊下传来秦寂言的声音,“你和雪貂在上面等我,我这就带你们下来。” 即使刻意压抑,顾千城也听出了秦寂言语气中的激动。 “不会吧,真撞上宝了?”顾千城眼眸倏的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怀中的小雪貂,正好与小雪貂四目相对,小雪貂得意又骄傲的眼神,真得很像人。 “好吧,遇上你就是捡到宝了。”这么有灵性的小家伙,哪里找。 “吱……”小雪貂像猫一样,傲娇的应了一声,随即身子一扭,用屁股对着顾千城。 真得不能再骄傲了,让人很想揉一把,。 可惜,顾千城还没有来得及下手,秦寂言就上来了,“走,我带你们下去。” “你遇到好东西了?”不然,稳重的秦殿下不会这么激动。 “是不是好东西,还要等你去看。”秦寂言卖了个关子,并没有急着将顾千城和雪貂带下深渊,而是先做了一些掩饰,将他们两人的脚印弄乱。 “好,我们可以下去了。” 顾千城见秦寂言这么慎重,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抱紧了。”秦寂言伸手搂着顾千城,纵身一跃,跳下深渊。 同一时刻,雪峰的另一头,季诺正带着一队人,拿着一张地图,在雪峰上寻路。 “少爷,应该就是这块地方了。”一落腮胡大汉上前,在季诺身边说道。 “我们走一走,从地图来看,确实是这里不错。”季诺点了点头,又对着地图比划了一二,指了一个方向道:“是这座山头,我们快到了。” 季诺眼中飞快的滑过一抹惊喜,很快又归于平淡,坚定的朝目标走去…… 535亲人,无法抑制的悲伤 秦寂言和顾千城下落五百米左右,就看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口直接开在崖壁上,口很小,仅容一个人通过,站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进去过,里面没有危险。”或者说,危险已经清除了,因为他发现里面有两俱尸体,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东西的尸体。 “那走吧。”顾千城跟在秦寂言身后,抱着小雪貂往里走。 自从他们跳下深渊,小雪貂就没有发出声音,此时更是蔫蔫的,像是病了一样,“小东西,你怎么了?” 顾千城伸手拨弄了一下,小雪貂却没有向往常一样撒娇,而是悲伤的低呜一声,便低下脑袋,周身似有一股无名的悲伤萦绕。 走在前面的秦寂言脚步一顿,扭头道:“里面有两俱尸体,其中一俱是雪貂。”比小东西大了十几倍的成年雪貂,还是公的。 “小东西,别难过。”顾千城一瞬间就明白了,将小雪貂搂紧,小雪貂似明了顾千城在安慰它,乖巧的蹭了蹭。 两人一貂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到秦寂言所说的尸体,一条粗长的蟒蛇,还有一只成年的雪貂。 蟒蛇紧紧缠在雪貂身上,雪貂的牙咬住了蛇的七寸,血早已冻住,并没有什么异味。 “呜呜……”小雪貂发出低低的悲鸣,挣扎的从顾千城怀里跳出来,小腿一跳一跳的来到雪貂身旁,小脑袋在雪貂身上蹭了蹭,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滑落,说不出来的悲伤。 秦寂言和顾千城没有吭声,他们两静静的站在一旁,他们知道小雪貂不是凡物,却不想小东西完全拥有三岁孩子的智商。 小雪貂发泄了自己的悲伤后,后退一步,凶恶的看向蟒蛇,露出尖锐的牙齿,张嘴,狠狠的咬在蛇皮上,可是…… “呜呜呜……”小雪貂只咬一口,嘴里就出血了,不是蛇的血而是它的血。 蛇皮太厚,它那两颗小嫩牙根本咬不动,反倒把牙咬疼了。。 顾千城知道这个时候,要笑出来真的很不厚道,可看小雪貂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千城还是忍不住一笑。 “我帮你报仇。”顾千城上前,接过秦寂言递来的匕首,在蟒蛇身上划了一道,可是……一刀下去,皮肉外翻,却没有见血。 秦寂言的匕首是用上等精铁打造而成,虽不至于削铁如泥,可要切断铁块却不是难事,顾千城就算力气再小,这一划也该见点血,可偏偏只是破了皮,可见这条蟒蛇有多难缠。 顾千又划了一刀,依旧没有见血,小雪貂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一脸期待,随即又萎靡的低下脑袋。 “你来吧。”顾千城默默退下,将匕首递给秦寂言。 秦寂言也不多说,接过匕首用力一划,削掉了一层皮肉,腥臭的血飙了出来,露出雪白的蛇肉。 小雪貂立刻来了精神,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寂言,顾千城知道那眼神叫崇拜。 难缠的蛇皮削掉了,小雪貂也不嫌蛇血脏、臭,更不在乎自己的牙齿刚刚磕痛了,上前死死地咬住蛇肉,不断的用牙齿撕扯,大有不把蛇肉咬下来,就不罢休的决心。 顾千城和秦寂言都没有阻止,他们知道小雪貂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仇。 小雪貂的力量实在太弱了,咬了半天差点把自己的乳牙崩断,才咬下一小块肉,可这些对小雪貂来说足够了。 小雪貂后退两步,吐掉嘴里的蛇肉,身上再无悲伤之气。顾千城知道小雪貂这是放下了,动物的感情更简单纯粹,发泄了心中的伤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过往也就放下了。 顾千城挖了两块雪块,让秦寂言用内力融化成水,给小雪貂清洗掉身上的血迹,便抱着小雪貂继续往前走。 许是“报了仇”,小雪貂又恢复原有的开朗,精神也好了许多,顾千城暗松了口气。 在小雪貂的带领下,秦寂言和顾千城穿过一条又长又窄的小道,来到一扇石门前,小雪貂咬了咬顾千城的袖子,又看了看秦寂言。 明显,秦寂言之前露的那一手,让小雪貂明白他才是强人。 “小东西应该是让你推开石门。”顾千城现在越来越了解小雪貂要表达什么了。 秦寂言应了一声,可是…… 推不开! 凭秦寂言的力道都推不开,可见这石门有多重。 “不行,”秦寂言试了好几次,果断放弃,“石门太重,无法撼动。” “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顾千城低头看着小雪貂,小雪貂回以她一个茫然懵懂的神情。 机关什么的,小雪貂表示完全不懂。 “我找找看。”小雪貂不懂,秦寂言懂,只是…… “洞壁平滑无缝,看不出机关在哪里。”秦寂言寻找无果,只得再次看向小雪貂。 小雪貂这一次似乎明白了秦寂言和顾千城的意思,噗通一声从顾千城怀里跳出来,迈着小爪子走到门前,像只小狗似的在门下面嗅了嗅,然后在正中央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一下,一下,非常有规律,小雪貂跳得很卖力,可跳了数十下那门依旧没有反应,小雪貂越跳越吃力,到后面都没力气蹦起来。 “把它抱走,我来。”秦寂言拎起小雪貂,丢到顾千城怀里,站在小雪貂跳的位置,用力一跺脚,只见只有缝隙的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秦寂言怕有危险,不敢让顾千城一起进去。 这地方,挺神秘的,要不是有小雪貂带路,他铁定找不到。 “好。”顾千城抱着小雪貂,耐心的在外面等候。 小雪貂却不安分,见洞门开了,叫了一声,猛得往前冲,可却因为体力透支,摔倒在顾千城的怀里,小雪貂急得不行,翻起身想要进去,可越心急越出错,怎么也跳不下去。 顾千城实在受不了,安慰道:“别心急,我们这就进去。” 小雪貂这才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洞内,说不出来的急切,让顾千城万分好奇,石门后面到底有什么,让小雪貂这么期待? 536驯养,吃到嘴里才算拥有 支灵川两旁的雪峰终于被白雪覆盖,尤其是冬季,除了雪就见不到其他的景色。顾千城这两天,每天入眼所见全是雪白一片,眼睛都看疼了,正想远离雪山好好洗洗眼睛,就看到石门后与雪峰迥然不同的景色。 石门后一片花红柳绿,春意盎然,与雪峰完全是两个世界。顾千城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直到看到石门后长长的小道,才相信一扇门真得隔出两个世界来。 “此处应该是一块盆地,四周的风雪吹不进来,温度偏高,这才保持了春夏的景色。”秦寂言解释一句,顾千城点头表示了解。 踏入石门后,小雪貂的心晴明显好了许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小东西,挣扎着从顾千城怀里跳下来,熟门熟路的在花丛拉了一泡尿,还有爪子扒了一点土遮住,乖巧到不行。 “这是它家吧?”不怪顾千城这么想,实在是小雪貂理所当然的主人姿态,太明显了。 “既然它是主人,我们便跟着主人走好了。”秦寂言这话虽是玩笑,可何尝不是当真的意思。 如果是无主之地,他们可以随便走,如果是小雪貂的家,看到小雪貂的份上,他们也不会乱动。 小雪貂却没有这么多想法,进来后撒欢的到处跑了一圈,便往里走,顾千城和秦寂言相视一眼跟了上去,不过始终与小雪貂保持十来米的距离。 石室后的地方并不大,不过两刻钟秦寂言与顾千城就跟着小雪貂走到顶。 小雪貂回头看了顾千城与秦寂言一眼,发现两人跟在它身后,小声的朝他们叫了一声,大有跟上它的意思。 “它要带我们去哪?”顾千城都快被小雪貂绕糊涂了,她都快忘了出去的路怎么走,而且身后层层叠叠,似乎没有路。 “这个地方很邪门,我们跟着雪貂。”秦寂言也发现了,这地方要说是五行八卦阵也对,可秦寂言看不出这是什么阵式。 穿过一道九曲回廊似的小道,秦寂言和顾千城又看到另一番天地。 “药田!”顾千城一脸吃惊。 什么时候,雪貂也会种药了?而且一块块的十分整齐,这简直是……刷新她的认知。 雪貂,你要不要这么神奇? 很快,顾千城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 他们在药田旁,看到一个人,不过早已死了。 死者是一名老者,满头白发,脸上满是折子,看得出来年纪很大,死者面容安详,保持死前坐着的姿态,他应该没有受什么苦,是自然死亡。 职业病犯了,顾千城虽然没有动手检查,可看了一眼却还是知道了大概。 小雪貂对死者似乎很熟,屁股着地,身子立起,蹲坐在老者面前。 “原来小雪貂是有人养的,难怪这么聪明。”如果有高人驯养,顾千城就能理解小雪貂不怕人,还能与人沟通了。 还好,小雪貂不算特别妖孽。这个认知让顾千城大松了口气。 她真得挺怕小雪貂是什么逆天的存在。 小雪貂蹲在老者面前,嘴里不断的吐着泡泡,好半天后就见小雪貂欢喜的跳起来,朝西北角落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顾千城觉得小雪貂刚刚是在和死去的老者商量事情,得到老者的同意,便欢快的去做。 这是怎么一种奇葩的想法? 顾千城被自己给恶寒了一把。 小雪貂跑到西北角,用小小的爪子在角落里刨土,刨了半天只刨出一小把土,小雪貂急得不行,转身跑到秦寂言身边,咬了咬秦寂言的裤脚,示意秦寂言跟它走。 明显,小雪貂是要秦寂言刨土,秦寂言不想动,可顾千城说:“帮帮它吧。”父亲死人,主人又死了,这是一个可怜的小东西。 “真拿你没有办法。”秦寂言无奈的摇头,也不知他这个“你”是说谁。 秦寂言用匕首挖,很快便挖出一个小坑,露出埋在土里的玉盒。 “似乎挖到宝贝了。”玉盒遍体生寒,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秦寂言一停下来,小雪貂就急得大叫,抓耳挠腮的,秦寂言冷冷的扫了小雪貂一眼,可小雪一点也不怕,不知是神经粗还是天生有胆,顾千城猜应该是前者。 “别和小东西计较了。”顾千城劝了一句,秦寂言也不愿意和一只不会说话的宠物计较,没得掉价。 很快就将玉盒取了出来,小雪貂迫不及待的上前,小爪子在玉盒上一拍,就见玉盒缓缓打开,露出三枚金黄金黄的果子。 果子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顾千城承认自己有流口的迹象了。 “啪嗒……”口水流了出来,顾千城本能的擦了一下,结果干干的,便看向秦寂言,两人四目相对,秦寂言似乎猜到顾千城在想什么,故作凶猛的瞪了她一眼,顾千城傻笑一声,两人同时看向小雪貂,只见…… 这才一伙,小雪貂就流了一地的口水,简直是泛滥了。 不过,小雪貂很有教养,即使口水流了一地也没有乱动,只是眼巴巴的看顾千城,无声的说着自己请求:它想吃。 想吃就拿呗,还要等她动手? 顾千城挑眉,满脸不解,可在小雪貂眼巴巴的期待下,还是上前取了一枚果子出来。 冰凉的果子入手,却不渗人,只觉得满心舒服,心情也愉悦了不少。“这枚果子不似凡物。” “啪嗒……啪嗒。”小雪貂口水越流越多,小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千城手里的果子,恨不得一口吞了,可偏偏它又不动。 “好了,给你。”顾千城不再逗小雪貂,将果子递给它,小雪貂飞快地伸出爪子,将果子捧在手心,咬了一口,一脸满足,然后又朝顾千城和秦寂言挤眉弄眼,大概是让顾千城和秦寂言也吃的意思。 “小东西吃了没有问题,我们应该也能吃。这里有三枚果子,这两颗应该是小东西留给我们的。”顾千城取出另外两枚,递了一枚给秦寂言。 果然,小雪貂对秦寂言和顾千城拿着果子,一点意见也没有,只专心的吃自己那枚。 秦寂言和顾千城见状,也就不再犹豫。 要知道,好东西只有吃到嘴里才是自己…… 537去找,被人抢了先 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虽然不知手上金黄色的果子到底是什么,可出于医生的直觉,顾千城知道这东西对人无害,甚至还有益处。 没看到,小雪貂那吃货馋得流口水嘛。 顾千城咬了一口,果肉甘甜,脆而不硬,清香满口,忍不住赞道:“味道很好。” 此时小雪貂已经吃完了,小爪子摸着肚皮一副满足的样子,秦寂言随手将自己手上的果子递给小雪貂,小雪貂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接受。 秦寂言也不勉强,自己便吃了。 婴儿拳头大的果子,虽然没有核,可正常人来说也就是两口的事,秦寂言出身皇族,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吃过,手上的果子味道虽好,可也没有太惊讶。 两人一貂将果子瓜分完,小雪貂便准备带两人离开。 它的主人和父亲都死了,这里已经不是它的家。 “等等,”吃了人家的东西,总要为人家做一点事,药田旁的老者明显是雪貂的主人,顾千城本着对死者的尊重,打算让他入土为安,“就算是我们吃人家东西的报酬。” 虽然不知那果子有什么效果,可特意用玉盒装起来,想必不是凡品。 “嗯。”秦寂言没有任何意见,就着埋玉盒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老者就地掩埋,又削了一块木头做碑牌。 小雪貂虽然不知这两人要做什么,可看他们一脸严肃,小雪貂也就乖乖的不说话,将自己蜷在角落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埋好了老人,顾千城看了一眼被照顾的极好的药田,心里颇有几分不舍,“这些药草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我们摘一点走?” “好。”秦寂言没有意见,正好刚刚装果子的玉盒还在,多少能装一些上等药材,至于其他的? 用布包起来就好了。 见秦寂言和顾千城在采药,小雪貂非常高兴的上前帮忙,什么药需要叶子,什么药需要留下茎,小雪貂完全不要顾千城教,自己就知道怎么做。 顾千城越发的佩服死去的老者,把小雪貂教得太好了,简直让人羡慕到不行。 药田不大,顾千城和秦寂言带的包裹也有限,很快就装满了,顾千城也不贪心,跟着小雪貂就往外走,走出石门,石门又恢复如初,看不出有人到过的痕迹。 原路折返,又来到蛇、貂横死的地方,小雪貂停在原地,咬了咬秦寂言的裤脚,又朝着大貂的尸体叫了两句。 明显,小东西之前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掩埋老者的尸体,希望他们两个能帮忙埋了大貂。 “小机灵鬼。”顾千城知道小雪貂不懂掩埋的意思,它只是看着学,可仍忍不住赞小雪貂聪慧。 顾千城摆明纵容,秦寂言也无所谓愿意与否,将雪貂带回药田旁,埋在老者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已是半个时辰后,耽搁了这么多时间顾千城和秦寂言都打算加快速度,不然他们今天又别想离开雪山,可是…… 他们刚走近石门,就听到隔着石门,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少爷,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了。”声音粗哑,带着一丝凶狠。 “蟒蛇是被动物咬死的,不论如何先看看再说。”季诺的声音清润温和,很容易辨别出来。 听到季诺的声音,顾千城和秦寂言一脸震惊,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季诺怎么会在这里? “少爷,这里有一道门,可缝隙很小,无法撬开,也找不到机关一类。”依旧是大汉的声音,而季诺的回复是:“继续找。”隐隐有几分急切,显然季诺是明白,有人抢了他们的先。 “看样子,他们是冲着那几枚果子来的。”秦寂言脑子飞速运转,瞬时就想明白了。 “季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要不是有小雪貂带路,顾千城表示她一辈子都找不到这地方,太隐秘了。 “不管是什么人,我们不宜正面对上。”此时碰面双方就会撕面,秦寂言虽不怕,但有些事放在台面下解决更好。 顾千城点头附和,抱起露出獠牙的小雪貂,问道:“小东西,可有其他的路能离开这里?” 小雪貂忙点头,轻轻从顾千城身上跃下,动作轻盈的没有发生一丝声响,让顾千城叹为观止。 太妖孽了! 小雪貂带着顾千城和秦寂言七绕八转,走进一条长长的冰洞,顺着冰洞两人一貂走出了花红柳绿的世界,再次来到冰天雪地里,只是…… “我们怎么出来的?”顾千城抱着雪貂,有片刻的茫然。 秦寂言苦笑一声摇头:“不知道,里面的路太复杂了。当年建造此地的主人乃奇才。”暗道、秘道一条接一条,如果不是有雪貂带路,他们根本出不来,在里面就会把自己转晕了。 “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回去,走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雪地,顾千城忍不住摇头。 要不是小雪貂还在手上,她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小雪貂许是累了,出来了后便不再发出声音,扭动着身子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在顾千城怀里睡着了。 接下来不需要小雪貂带路,顾千城与秦寂言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将小雪貂藏在怀里,火速带着小雪貂下山,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然后趁早离开支灵川。 秦寂言和顾千城不知,在他们走后没有多久,季诺手底下的人就用蛮力,将石门砸出一个洞,凭借手中的地图和对阵式的了解,季诺很快就找到药田。,只是…… “该死,被人抢先了一步。”季诺气愤地将手中地图往地上狠狠一砸,身后的下人不敢吭声,忙在四处寻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季诺要的东西。 “少爷,黄金果不见了。照顾黄金果的药仆已死,坑是新坑的,拿走黄金果的人应该还在这里。”大汉快头虽大,可却粗中有细,行事缜密。 “找。”季诺眉头紧皱,气闷的道:“除了我们药王谷,还有谁知道黄金果的下落?” 他们药王谷寻这些东西已寻了百年,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居然被人抢了先…… 538怀疑,是巧合嘛 季诺一行人在石门后寻了半天依旧无果,甚至把老者和雪貂尸体都挖了出来。 “少爷,之前我们进来,就发现这里有雪貂的踪迹,雪貂怕是被得到黄金果的人带走了,我们出去找,只要找到雪貂的主人,就能找到黄金果的下落。”粗犷大汉见季诺不高兴,小心地建议道。 “只能如此。”季诺闭上双眼,掩去眼中的愤怒与凶光。 此时,秦寂言和顾千城已走到半山腰,顾千城走着走着突然一顿,“殿下,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秦寂言站在原地,扭头问道。 “季诺的人找到了石门,一定会进入药田,要是让他们发现雪貂的尸体,还有小东西的踪迹,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找到我们。”换言之,她怀中的小雪貂是条最大的线索。 秦寂言一点也不惊慌,反倒笑道:“你现在才想到?”真得不是一般的迟钝。 “什么意思?你早就想到了不成?”早想到为什么不做准备? “不早,发现季诺在石门外,就想到了。”秦寂言笑着给出答案,差点没把顾千城气得吐血,“那么早想到,为什么不清理一下痕迹呢了”至少把小雪貂的存在清理干净,别让季诺怀疑到他们身上来。 “没有必要,雪貂太醒目,不管我们怎么清理,只要季诺看到你怀中的小东西,就会知道我们到过那个地方。”秦寂言说得肯定,顾千城无法反驳,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看样子,以后要尽量避免让小雪貂与季诺碰面。”有些危险还是不要去试的好。 “无所谓,让季诺知道也无防,正好可以探一探,他到底是什么人。”秦寂言对季诺的身份,越发的好奇。 季诺在西胡出现时,正是西胡允许外人进冰城的时候,而冰城的药草是用来配制长生方的,他们今天吃的…… 如果也与长生方有关,恐怕就是黄金圣果了。 也不知他们的运气是有多好,居然一连吃了两种长生方的药材。 当然,这只是秦寂言的猜测,见顾千城没有往这方面想,秦寂言也没有特意去提,左右就是一枚果子,就算是黄金果又如何,他们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季诺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傍晚时分,秦寂言和顾千城终于离开了雪峰,两人寻了一户农家暂住,而现身不到半个时辰,身后就出现一串监视的人。 “行踪被发现了,也不知能不能安稳的睡一觉。”顾千城随手将小雪貂丢在坑上,小雪貂懒懒的翻个身,继续睡。 “没事,你安心睡。”有他在,总不会让千城睡不好。 “好。”顾千城也不再多想,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秦寂言拉住了,扭头与秦寂言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彼此,眼中带笑。 半晌后,秦寂言伸手拂了拂顾千城脸颊旁的碎发,看着顾千城憔悴的小脸,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受苦了。”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顾千城轻轻一笑,随手就帮秦寂言解开身上的厚重的披风,动作自然,就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 毛皮的皮风沾了雪,到了屋内不过片刻便凝成水,有些湿,需要好好晾一晾。顾千城没有陪秦寂言继续傻站,转身将衣服挂好,又借了主家的厨房,烧了一些吃的,还有一大锅水。 “本想让你休息的,没想到还要让你干活。”秦寂言跟在顾千城身旁,却帮不上什么忙。 这些活他不会,完全不知从哪里下手,只会越帮越忙。 “你主外,我主内。”顾千城指了指屋顶,意有所指。 秦寂言虽然没有干活,可也不能闲不是吗? “好,我主外。”秦寂言再不多言,坐回屋内等顾千城给他打水洗脸、泡脚…… 折腾了一个时辰,顾千城是彻底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便准备休息一伙,“我先睡,稍后换你。”暗卫还在雪峰上,他们俩只能轮流值守。 秦寂言就是铁打的也要休息。 “你先睡,我自己会休息。”秦寂言拎起小雪貂,把热坑让给顾千城。 开玩笑,小雪貂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可以让顾千城抱着睡,他还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呢。 小雪貂差不多睡饱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见到自己在秦寂言怀里,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自发的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秦寂言见小家伙这么乖,也就没有把它丢远,抱着它靠坑头而坐。一来可以借此休息一下,二来也是离顾千城近,可是小家伙不是一个安分的,一清醒就开始闹腾,就好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扭来扭去,扭得秦寂言心烦不已。 除了顾千城,秦殿下待谁都没耐心,见小雪貂闹来闹去,秦寂言索性将它丢地上,左右脏了擦一把就是。 “噗通……”小身子落地,秦寂言极有技巧,绝不会摔伤小雪貂,顶多在地上打了两滚。 小雪貂胖乎乎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三圈,这才停下来,只是…… 好讨厌,人家又四肢朝上,露出小肚皮了。 小雪貂很努力,很努力的翻身,可就是翻不过来,独自那儿呼嗤……呼嗤的使力,秦寂言看了一眼,着实有些不忍,抬脚帮小雪貂翻了个身。 被解救的小雪貂在原地甩了甩头,将身上的灰尘甩掉后,忙跑到秦寂言脚边,挂在秦寂言的裤脚上撒娇。 作为一只家养小宠物,小雪貂从出生自今就没有捕过食,它一向是等主人投喂,现在饿了自然是要找主人了。 秦寂言对小雪貂虽有耐心,可实在比不上顾千城,他也从来没有照顾人,根本不会往小雪貂饿了方面想,一人一貂对峙半天,依旧处在谁也不懂谁的状态中。 同一时刻,在雪峰无功而返的季诺下山了,他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北齐皇帝在支灵川的人马,寻问他们最近有谁在雪峰上出没过。 与其坐在那里等雪貂出现,他宁可主动出击,被动等待从来都不是季诺会做的事。可是…… 从北齐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却让季诺忍不住皱眉。 又是秦寂言! 是巧合吗? 539安危,顾千城最重要 无巧不成书不错,可不管是秦寂言还是季诺,他们都不是相信巧合的,他们更愿意相信阴谋。 简单的事情他们都会阴谋化,更不用提事关重大。 “秦王殿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得知秦寂言和顾千城在雪峰上呆了两天,季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据悉,当初秦王就是躲在冰城,才避开了西胡人的耳目。”季诺身边的大汉,上前说道。 “难道他也知道冰城如何走?”季诺心里有几分烦躁,“莫不是太子长青将《夷国志》誊写了一份?” 大汉思索片刻道:“少爷的猜测不无道理,我们拿到《夷国志》时,只剩下半本,太子长青能藏起半本,定然也会誊写一份。”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都被大秦太子摆了一道?”季诺冷笑,可随即又否认,“当初太子东宫一把火烧了干净,秦王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如果他身上真有《夷国志》,大秦皇帝不可能不知晓。”一个小孩,可骗不过皇上那只老狐狸。 “太子身边肯定有死忠追随者,也许《夷国志》在太子死忠者手里。”大汉依旧认为,大秦太子不可能毫无准备。 “大秦皇帝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秦王一直生活在宫里,身边全是监视者,有什么风吹草动大秦皇帝都会知晓。”季诺双手交握,靠在椅子上,不断的想着秦寂言这个人,还有他去西胡的目的。 左思右想,季诺依旧无法相信,秦寂言是冲着冰城而去,“秦王要是为了冰城去西胡,完全不必大张旗鼓,更不必打我季家的名号,更不会把自己弄到天牢去。” “天牢里有什么人值得秦王冒险呢?北齐杨都督?”季诺越想越觉得混乱,他完全想不通秦寂言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又无法相信两次都是巧合。 如果都是巧合,那秦寂言的命也太好了一点,他们药王谷费了近百年的心血,才找到一点眉目的东西,秦寂言误打误撞就找到了。 秦寂言知道北齐人即使发现他的踪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便靠在坑头准备小休片刻,可是…… 小雪貂却一点不懂安静两个字怎么写,不断在耳朵叽叽喳喳的叫着,让人根本没法入睡。 “安静点。”秦寂言脸色一沉,这要是个人还会害怕,可你能指望一只雪貂害怕吗? 小雪貂不依不饶的在秦寂言脚边打滚,使出十八般武艺,只求面前这个蠢主人能给它一点吃的。 从中午到现在,它就吃了一枚不顶饱的果子,快要饿死了好不好,可是…… 不管他怎么做,蠢主人都不给它吃的,简直不是给兽活路了。 “吱吱吱……”小雪貂越想越心酸,声音也越来越烦躁,躲在暗处的监视者吓得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明明是大冷的天,可他们在室外硬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总觉得,他们被发现了! 秦寂言察觉到监视者的气息有变,心里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看在小雪貂有点小功劳的份上,秦殿下决定大度的不和雪貂计较,和衣闭目养神…… 小雪貂继续各种惨叫卖萌,屋外监视的人因这个动静完全不敢上前,秦寂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一夜好眠,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都精神焕发,只可怜饿惨了的小雪貂,一个晚上都在折腾,自己累得有气无力不说,还把监视的人折腾的神经衰弱。 作为奖励和补偿,顾千城一大早就给它炖了一大碗香浓的肉汤,小雪貂吃得满足,可怨念也不少,喝汤的时候不忘瞪秦寂言两眼,明显是在告状,可惜…… 它无良的新主人没有为它出头的打算,只是给它顺顺毛,让它乖乖的别乱动。 用完早膳,秦寂言将昨晚的想法说了出来:“稍后我要去一趟支灵川,小东西对雪峰很熟,你和小雪貂去雪峰呆几个时辰,我回头去找你。” 他原本的计划是带顾千城一起去支灵川,他不放心把顾千城一个人留下,现在有小雪貂在,秦寂言不得不另作考虑,毕竟带顾千城去支灵川还是很冒险的行为。 “好。”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去支灵川要做什么,那种与死神赛跑的事,确实不适合她。 穿这么厚,她根本跑不动,要是因此被雪给埋了,那简直是亏死了。 “别往雪峰上去,怕遇到雪崩。”秦寂言不敢肯定,他们这样闹腾雪峰会不会发生雪崩。 “我会保护好自己,你放心。”顾千城莞尔一笑,她又不什么弱女子,即使遇到雪崩,她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好,等我一下,我去解决外面的人。”既然要把顾千城留下来了,秦寂言就不会让北齐人找到顾千城的行踪。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逗了小雪貂一下,可惜小雪貂吃饱了,这伙又困了,自己把自己蜷成一团,窝在角落里补眠。 顾千城笑了一声,在心里默数十下后,便起身收拾东西,将厚厚的披风裹上。 一柱香后,带着一丝血气的秦寂言走了进来,“我们走。” 顾千城吸了吸鼻子,抱起小雪貂就往外走。 屋风寒风刺骨,小雪貂哆嗦了一下,不情不愿意的醒了过来,顾千城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低声说了一句:“小东西,我们要找地方躲起来,你可知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顾千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不想小雪貂居然真得嘤咛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在前面带路,而是用眼睛指路…… 它看哪个方向,顾千城和秦寂言就走哪个方向,如此一来效率大大的提高。半个时辰后,秦寂言和顾千城来到雪峰脚下的一个山洞处,山洞看上去像是人工挖凿的,风雪进不来,在这里就是呆上一天也不会冻僵。 小雪貂进来后,到处闻了闻,随即满意的蜷在角落里,姿态休闲就好像来这里度假。 “它的主人肯定带它来过这里。”顾千城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些存粮,保存的极好,还有一些药草,应该是小雪貂原主人留下来的。 “这个地方很安全,呆在这里不要走,等我回来。”秦寂言在顾千城额头落下一个吻,便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足够北齐人知道他和顾千城离开了,他需要清理外面留下来的痕迹,不能让人顺着痕迹找过来…… 无论何时,顾千城的安危,都是最重要! 540飞溅,与他无关 监视秦寂言与顾千城的人,每隔一刻钟就要去报一次信,相隔两刻钟依旧没有等到人琰,北齐人就知道秦寂言发现他们了。 同一时刻,季诺也收到秦寂言与顾千城失去下落的消息,季诺暗道不好,立刻命人一寸寸去搜寻两人的下落,务必要赶在北齐人动手前,找到秦寂言和顾千城。 两个死人,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 秦寂言安顿好顾千城后,先给暗卫传了消息,让他们做好行动的准备,自己则孤身闯入支灵川。 寻找秦寂言的探子,根本没有想到,秦寂言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闯入支灵川,等到他们收到消息时,秦寂言已经进入了支灵川。 “快,快,通知埋伏在雪山上的人行动,绝不能让秦王活着走出支灵川。”北齐将领急忙点兵赶到支灵川口,大队人马堵在入口,根本不给秦寂言后退的机会。 “怎么回事?秦王居然去了支灵川,他不知道支灵川有埋伏吗?”季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随手握在手上的笔,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弯折。 “秦王要离开北齐,走支灵川是最好的选择,其他两条路更危险。”季诺身边的大汉如是说道。 “这个时候走进支灵川更危险。”季诺对秦寂言的行为嗤之以鼻,他想不明白聪明如秦寂言,怎么会这么冒进。 “我们要怎么办?”大汉知道季诺不想秦寂言死,便多问了一句。 “怎么办?”季诺怒极反笑,“我们还能怎么办?黄金果说不定就在秦王手上,想要拿到黄金果,秦王就不能死。” 季诺心里气闷得不行,可看在黄金果的份上,还得将身边得力的人手派出去,“无论如何,我要秦王活着!”至于残疾与否,季诺并不在意,他要的是黄金果而不是秦王。 “属下明白。”以大汉为首的六人,立刻前往支灵川,准备救援秦寂言。 秦寂言进入支灵川后,驻守在外的将士,立刻给埋伏在雪峰上的人发出信号,让他们准备行动。 连路密密麻麻的雪球,要砸死一个孤零零的秦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 “怎么回事?”信号发出近一刻钟,居然没有一点动静,埋伏在山上的人都死了吗?又或者全部被秦王收买了? 北齐将领相信是后者,埋伏在雪峰上的北齐人都是太后的心腹,秦王要收买他们的可能性非常低。 “上面的人出事了。”曾将军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前山上一直有消息传来,我还以为秦王没有得手,现在看来是我们低估了秦王。” “秦王身边肯定还有人。”副将立刻补充。 曾将军苦笑一声,“秦王是大秦皇长孙,怎么可能孤身出行,他身边必有皇家死士。既然山上的人靠不住,那我们就自己动手好了。” “冲进去?”副将眉头微皱,似有不赞同。 支灵川这条小道狭长曲折,实在不适合大军进去,更不适合围攻,在支灵川里面,他们人多并不占优势,因为…… 支灵川那条小道,一排顶多能走三个人,再多就施展不开。 “我们不能让秦王活着离开北齐,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在里面。”曾将军的意思很明显。不能围攻那就用车轮战,耗也要耗死秦寂言。 迟迟等不到雪峰上的人行动,北齐将士根本没有任何选择,他们必须踏进支灵川。 又等了一柱香,依旧没有等到雪峰上的人出手,曾将军不再迟疑,立刻下令,一行五千人浩浩荡荡的涌进支灵川的小道。 同一时刻,埋伏在雪峰后半断的士兵,也一个个面露不解,他们收到信号已有两刻钟,可前面的小伙伴居然还没有行动,这到底是闹哪样? “不是说,秦王已经进支灵川吗?”有人不解的问道,他的同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进了支灵川,并不表示秦王会傻头傻脑的往里冲。 七八千人目标大,他们用雪球往下砸,怎么也能砸死几个,可一个人就不是那么好砸的,人少灵活,秦王随便一躲,他们要找人可就难了。 秦王不现身,他们轻易不会动手。 “等吧,如果找不到秦王,他们会发来消息,到时候我们把雪块推下去,挡住秦王的路就成了。” 在北齐人眼中,秦王已是瓮中之鳖,他们根本不怕秦王跑掉,任秦王本事再高,也不可能逃出北齐人的天罗地网。 很快,涌入支灵川的北齐将士又再次发出信号,这一次是让雪峰后半段的人,推雪块下来堵住前面的路,不让秦寂言有走出去的可能。 这一次反应极快,信号发出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就听到轰的一阵巨响,雪峰上的雪块像是一座小山似的,猛地往下坠落,啪的摔碎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堵住了支灵川狭窄的小道。 幸得秦寂言没打算从支灵川出去,不然…… 北齐人这么一弄,凭秦寂言一个人,就是本事再强也移不开一座座山似的雪堆。 当然,凭秦寂言的轻功,完全可以轻松越过去,但前提是他头顶上,不会再有雪堆砸下来。更不能保证北齐人为了取秦寂言的命,选择鱼死网破,把雪山炸了,引起雪崩。 秦寂言进入支灵川后,凭借卓绝的轻功,一连奔出千余米,挑了一座最矮的雪峰,凭借匕首的助力,秦寂言轻松的爬了上去。 不用多带一个人,秦寂言的身姿之轻盈,绝非普通人可以比。当北齐大批兵马涌入支灵川,寻找秦寂言的下落时,秦寂言已经站在雪峰顶上。 “好好享受,本王为你们准备的盛宴。”秦寂言看了一眼,便转身往山下走。 剩下的事,不需要他再操心,暗卫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 两罪并罚好了! 秦寂言转身往山下走,看似悠闲实则步履飞快,毕竟把顾千城单独留在山洞数个时辰,还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行至半山腰,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即使远离支灵川,可脸上依然沾到了飞溅的雪花。 秦寂言脚步一顿,唇角微扬,随即又如同无事人一般下山,就好像支灵川下,被雪山埋葬的数千人与他无关一般…… 541抢劫,姑娘不好惹 季诺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喜欢谋而后动,更喜欢不断思考。 “秦王孤身一个人进入支灵川,那顾千城呢?秦王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北齐?”季诺脸色微变,猛地一拍桌子,“不好,我们都中了秦王的计?” 季诺也不管自己身边没有几个人,拿起披风裹在身上,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出去寻找顾千城的下落。 “秦王不会丢下顾千城独自离开,我们去找顾千城,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秦王。”季诺火急火撩的往外走,身后的两个人听到这话,也不再耽搁快步跟上。 “少爷,雪山这么大,那位姑娘会在哪?”两个随从望着漫无边际的雪地,一时间真不知从哪个方向走。 “雪山虽大,可能安全藏人的地方不多。”季诺虽然与顾千城、秦寂言接触的不多,可从短暂的交锋来看,季诺可以肯定秦寂言很重视顾千城,一定会以为顾千城的安危为重。 季诺站在雪地里思索片刻后,说道:“去药田那处山峰。”狡兔还有三窟,雪貂不可能只有一个窝,而雪貂的窝定不会离那处太远,毕竟雪山的路难走。 在有目标的情况下,要找人就容易多了。一个时辰后,季诺凭借极其有限的痕迹,找到了顾千城藏身的山洞。 “顾姑娘?你怎么在这?”季诺佯装惊喜,站在洞门口没有急着进去,眼神在雪貂身上扫了一眼,并不多看。 “季公子?”顾千城眼皮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随手抓起窝在角落里的雪貂,笑道:“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季公子。” “是很巧。我带着仆人返回大秦,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身边就剩下两个人,本想寻一处地方休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顾姑娘。”季诺一脸惊喜,理由编的滴水不漏,根本听不出破绽。要不是顾千城在石门内,听到季诺的声音,怕是要上当了。 “还真巧,季公子进来坐吧,山洞里的位置够大。”顾千城起身,在洞门方向坐下,留下一半的空间给季诺。 “多谢顾姑娘,”季诺礼貌的欠身,抬步走了进来,却将两个大汉留在外面,守住了洞门口。 顾千城抬头看了一眼,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季诺坐下,动手给火堆添了两块柴火,眼神落到小雪貂身上,“顾姑娘怀中的小东西真可爱,是小奶狗吗?” “吱吱……”小雪貂不高兴的探出脑袋。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不是,是一只雪貂,在雪地里迷了路,我看它可爱又通人性,便捡来养。”顾千城低头逗着小雪貂,状视无意的道:“这只小雪貂只有几个月大,不能吃米面一类的,殿下此时还在外面给它寻吃的。” 顾千城不知道季诺知道多少,左右她是真话不说全,假话不多说。 “殿下对顾姑娘真好。”季诺似有所指,顾千城只当听不懂,“季少这话说错了,殿下哪是对我好,他是喜欢这只小雪貂,殿下对喜欢的人和事从不保留,全心全意的付出。” “殿下仁厚,乃我大秦百姓之福。”季诺双手抱拳,面上一派恭敬,顾千城笑笑不接话。 季诺欲探听黄金果的事,可又不好直接开口,眼神落在顾千城身后的包袱上,试探的道:“顾姑娘,不知您手上可还有干粮?不瞒顾姑娘,我们主仆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话说完,似不好意思,惶恐的解释了一句:“请顾姑娘放心,明日我便让他们去寻吃食,定不会让顾姑娘为难。” “一点吃的罢了,季少不少必客气。”顾千城当着季诺的面,大方的解开放在身侧的包袱。 包袱里只有干粮,之前摘来的药草,秦寂言放在另一处,此举也是为了防季诺。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摆在台面上不利于行动,即使彼此心知肚名,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比如此刻…… 正因为他们没有在药田碰面,所以季诺即使怀疑也不会和他们硬碰硬,而是会选择相对温和试探手法。 季诺趁顾千城拿干粮,飞快的扫了一眼,结果自然是没有黄金果。 顾千城在洞里没有穿厚披风,身上的衣服不多且贴身,要放了东西肯定能看出来。 难不成黄金果不在顾千城和秦寂言手里? 季诺接过干粮,若有所思。 做戏做全套,虽然季诺不饿,可还是借着山洞里的碗盘,用雪水将干粮煮开,与两个仆人分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千城给的份量非常多,至少季诺主仆三人吃到撑,还没有吃完。季诺觉得胃里难受的紧,可是…… 他之前撒了谎,说他们饿了,此时就是再撑也得吃完。 撑不死你! 顾千城戳了戳小雪貂的肚皮,关心的道了:“季少,要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左右我与殿很快就要离开,到了镇子上再准备干粮也方便。” 顾千城笑得亲切,言词更是大方,让无心生好感,季诺却吓了一跳,忙拒绝。 季诺撑得胃都痛了,更不用提他两个属下,两人连起身都懒得,一动就想吐。 真得不能再吃了! 打了个饱览嗝,慢慢挪步,季诺的两个仆人继续在外面站岗,只不过此时他们二人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警觉心,都比之前差了一截。 季诺心中暗暗后悔,偏偏顾千城却不肯放过他,见他吃完后,又给季诺主仆三人煮了一大碗汤。 “天冷,季少饿了一天一夜,再喝点汤也好。”顾千城不容季诺拒绝,手脚麻利的将汤一分为五,包括小雪貂也有份。 “多,多谢顾姑娘。”季诺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在骂娘。 简直就是作死。 一碗汤下去,季诺已经撑得要吐了,可面上还要装出感激的样子,真得好虐! 顾千城满脸笑容收拾干净,抱着自家小雪貂继续窝在角落里,她相信现在的季诺,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套她的话,至于动手? 还是那句话,季诺不会也不敢当面撕破脸,得罪了秦寂言对季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她暂时很安全…… 542无视,三国皇帝追杀 季诺交好于西胡与北齐,可并不表示他就敢不把秦寂言放在眼里。如果确定顾千城手中有黄金果,季诺一定会不客气的硬抢,可现在…… 试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黄金果的下落,季诺根本不想来硬的,至于继续试探? 这个着实是有难度,他撑得太厉害了,现在一开口就想吐,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拿什么试探? 季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还是闷亏,心里憋屈到不行,他一度怀疑顾千城是故意的,可几次打量,都发现顾千城神情坦然,根本不像刻意的。 算了,就当吃了一个闷亏,日后记得不再犯就好了。 季诺垂眸,索性靠着山洞休息,借此消消食,可是…… 他的愿望注定落空,因为他刚合上眼,就听到轰隆降的巨响声。 “不好,雪崩!”洞外两个大汉大喊,扭头看向季诺,“大少爷,雪崩了,快走。” 季诺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一动胃里一阵翻滚,强忍着才压了下去。 季诺正准备往外跑,可一抬腿就说看到顾千城一脸平静,丝毫不惊慌,心里明白这应该是秦王的手笔。 果然,他小看了秦王。 季诺暗自摇头,到嘴的话改成了:“不必惊慌。” 两个大汉还要说什么,却被季诺一个眼神压下,二人见季诺胸有成竹,劝说的话只得咽下。 “季少聪明。”季诺坐下,顾千城抬眸,笑盈盈的道。 “是秦殿下英明,季某不过是后知后觉。”他还真是当局者迷,秦王明知支灵川有危险,怎么可能孤身犯险。 好一招诱敌之计! 不过,敢拿自己的安危去诱敌,秦王非常人也。 “多亏了季少,不然殿下也不会这般从容。”顾千城暗示的道。 季诺一点就通,微微笑道:“季某是商人,季家做得是赚钱的买卖。”话中意思是,他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事,偶尔卖个情报,不过是人情。 是人情,就要有还的时候。 “季少的情,我代殿下承了,季少要去京城,有什么事大可找我,在京城顾家还是能说上几分话。”顾千城直接揽下这个人情,不让季诺有机会,凭人情问秦寂言要好处。 这个人情是季诺上赶子给的,并不是他们索取的,季诺能得到的好处,自然要大打折扣。 “季某记下顾姑娘的话,他日定不客气。”虽然没能借此与秦寂言攀上交情有些可惜,可季诺并不是强求之人。 就冲着他与西胡三公主,北齐皇帝的交情,秦寂言也不可能全心相信他,真要完全的信任他,他反倒要起疑心了。 季诺和顾千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不断的试探,直到秦寂言回来。 秦寂言过来时,看到山洞外有两个大汉站在那里,第一反应就是顾千城出事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真要有事,谁还会傻得派人在门口守着,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山洞里有人嘛。 秦寂言不知道山洞里的人是谁,可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 那人在顾千城手上,没有讨到好。 “果然是有自保的本事。”秦寂言含笑说道,随即收起戒备,朝山洞走去。 山洞外的两个人,不知是实力太差还是不觉得有危险,直到秦寂言现身,他们才发现秦寂言的踪迹。 两人脸色微变,随即一人上前,另一人则给山洞里的季诺报信,“少爷,秦王殿下回来了。” “快,扶我起来。”季诺做足了姿态,顾千城亦起身道:“季少不必客气,出门在外殿下不在乎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季诺没有同意,在下人搀扶下站了起来。 没办法,他吃太饱了,根本站不起来。 顾千城也不拦他,自顾自的走到洞门口迎接秦寂言。 季诺给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看着身形高大,可动作却非常敏捷,像一只猫似的在山洞里乱蹿,飞快的查看山洞里每一个角落,还有顾千城的包裹。 一番检查后,那人又退到季诺身边,摇了摇头。 主仆二人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快步走到山洞口,此时秦寂言已经走到山洞口,正准备踏进来,顾千城却快一步迎了出去,将秦寂言堵在山洞外,“事情还顺利吗?” “很顺利。”至少一切按他计划的走,至于北齐在支灵川死了多少,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人数太多,雪块能砸中的人有限。 顾千城看似随意的一站,可那个位置却是进可攻,退可守,季诺的人再也堵不住顾千城。 季诺看了一眼,不敢肯定顾千城是故的,还是巧合,左右他之前没有对顾千城下手,现在更不会动手,顾千城怎么站都与他无关。 “季诺见过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季诺双手作揖,脚步有些不稳,看上去倒真是身体虚弱,可事实上…… 季诺是撑坏了。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秦寂言摆了摆手,没有看季诺,而是与顾千城一同走回山洞,“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 秦寂言话一出口,季诺只得收回迈出去的步子,静候在一旁。 对秦王目中无人的态度,季诺并不在意,他名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介商人,地位低下,还不够格让秦寂言高看。 顾千城发现自己作的记号有变动,并没有说话,只是莞尔一笑,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可以了。”顾千城一手拿包袱,一手抱着小雪貂,站在秦寂言身旁,确实很像女官或者下人,而顾千城并不在意。 “殿下一路顺风。”季诺知道秦寂言不是好相与的,并没有缠上去,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目送顾千城与秦寂言离去。 直到两人走远,季诺才抬起头,“去,给大秦皇帝送一封信,告诉他黄金圣果被他的好孙子,秦王拿到了。” “少爷?”大汉不解地看向季诺。 这么一句话,大秦皇帝会信吗? “按我说得办。”季诺甩袖走出山洞。 不管黄金果有没有落到秦寂言手里,他都不能放过这个可能。 秦寂言最好祈祷没有得到黄金果,不然…… 他就等着被三国皇帝追杀吧! 543忐忑,一个人回忆 秦寂言一直维持着高冷的表情,直到走出季诺一行人视线范围内,秦寂言这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顾千城将季诺的试探,还有自己往死里撑死季诺的事说了一遍,秦寂言听完心情大好,“做得好。”对付小人,就该如此。 “季诺应该是怀疑我们了。”顾千城颇为担心的道。 秦寂言却一点也不在意,“怀疑又如何?他不敢问本王。” “我怕他使黑手。”明剑易躲,暗箭难防。季诺虽然看着儒雅温和,可几次接触下来,顾千城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放眼天下,本王只需要将一个人放在眼里,他能使的黑手,莫过于让皇上对本王施压,本王还能怕他不成。”秦寂言并不放在心上,在他选择夺权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与皇爷爷渐行渐远的准备。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总要有所取舍。 “也是,待我们回到大秦后,皇上怕是没有时间管我们这些小事了。”秦寂言都不放在心上,顾千城还有什么好担心,左右…… 她身上早就烙上秦寂言的烙印,不管是秦寂言的人,还是秦寂言的女人,她都是皇长孙党,秦寂言倒了她也讨不到好。 身后的支灵川,雪球不断的从雪峰上落下,被困在狭长小道里的北齐将士惨叫连连,聪明的人已经想明白,他们这是被秦寂言坑了。 “中了大秦人的计了,雪峰上面的人,早就被换了。” “是我们大意了,本以为是在北齐的地盘,大秦人使不了坏,不成想大秦人狡诈至此。” “我亲眼看到秦王走进支灵川,秦王人呢?秦王在下面他们怎么敢推雪球下来?” 这是所有北齐将士都不能理解的事情,亲眼看到秦寂言走进支灵川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可以肯定那人必是秦寂言无疑。 “怕是躲了起来,等到混乱结束后,我们好好找一找,左右他还在这里就跑不掉。” 雪球接二连三的砸下来,像是一座小山轰然压下,曾将军在亲兵的保护下左躲右闪,他身边十八个亲兵,现在只余六人,那十二人都被雪给埋了。 “轰……”又一块巨大的雪块落下,就好像雪峰崩塌一样,掉落下来的雪块,能生生把人压死。 “将军,快走。”曾将军的亲兵推开了他,可自己却晚了一步,生生被雪块砸中。 “啊……”亲兵惨叫一声,雪山落下没了形状,可落在地上又堆成一座小山。 “混蛋!”曾将军踉跄一步,转身却连亲兵的尸体也没有看到,当即红了眼睛。 “退,快后退!” 混乱中,有人大喊,可前后左右都是雪堆,他们往哪里跑? 爬过一座雪堆,前面又是雪堆,爬慢了一步,就会被山上滚落雪块压死。 “大秦秦王,此仇不报,我枉为人。”曾将军双手握剑,一剑劈开了刚堆积而成的雪山,雪花四溅,露出被雪块压死的士兵尸体。 北齐将士被困支灵川,死伤无数。而罪魁祸首秦寂言却趁乱折回,准备穿过北齐皇庭,朝沙漠中的荒城而去。 暗卫将北齐人准备的雪块一一砸下去后,便将信号发送出去,凤于谦安排的人收到信号,便知秦寂言已安全脱身。 “殿下安全了,我们极速赶回大秦。”凤于谦不再耽搁,带着剩下的兵马日夜兼程,力求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北齐,赶回大秦。 “不等秦王吗?秦王还没有来。”有将士寻问,全被凤于谦打发了,“殿下已脱险,支灵川发生雪崩无法行走,殿下会改走水路,我们先一步离开,殿下身边有人保护。” 秦王改走水路的消息,在三天后传到北齐人手里,只是对于这个消息,北齐人已经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他们被秦王耍太多次了。 “不信也要信,派人守住三条出路,不管秦王走哪条道,都不能放过他。”北齐皇帝五天后收到消息,当即下令。 他可耗费人力物力,也要拿下秦寂言,可惜…… 北齐皇帝这个命令下晚了,秦寂言压根就没打算去凤家军驻守的边城,北齐人就是等到死,也等不到秦寂言。 “皇上略逊一筹。”局外人季诺看得明白,可他却没想过提醒北齐皇帝。 “紧盯沙漠中的三座荒城,我要知道秦王在那里做什么?”季诺转念就想到了秦寂言的目的,当即派人前往。 要是北齐皇帝有季诺这份见识,秦寂言此行就惨了,可偏偏北齐皇帝没有,而且他忙着防备太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秦寂言的事。 北齐人不盯着,这一路上的安全就没有问题了,只是…… 饶是秦寂言和顾千城快马加鞭,也没有在年前赶到荒城,两人一貂再加上五个暗卫,只能在路上过年。 “本王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看着不远处的山村,秦寂言一脸感慨。 每年都在宫中过年,与一群熟悉而陌生的一起相互敬酒,说着虚伪的祝福。这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外过年,这对秦寂言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我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原主就不用说了,长那么大出府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了,而在现代…… 不管工作再忙,每到过年他们都会回家,一家人团聚。 “不知,我的家人怎么样了。”顾千城看着远方,眼中泪光闪烁。 她想家了,不是大秦顾家,而是她的家。她想爷爷、想想爸妈,想她的大哥,可她回不去了。 秦寂言只当顾千城担心承欢与承意,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之前不是收到他们的信了吗?你三叔一家在江南不回京,承欢与老爷子在城外过年。” 左右,顾家这个年无法团聚,顾千城回不回都不重要。 “嗯。”顾千城没有解释,只是将脑袋枕在秦寂言的怀里,独自回忆曾经的过往……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 秦寂言没有动,抱着顾千城静静的站在寒风里,用自己的身体替顾千城挡住外面的风雪。 不远处,五个暗卫聚在一起,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因为…… 秦王殿下还没有公布对他们惩罚,他们这个年过得分外忐忑! 544年宴,秦殿下的礼物 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少了谁都是一样过,绝不会出去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在荒郊野外一样过年,而京城少了秦寂言,新年一样热闹,众人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受影响。 秦寂言无法赶回京过年,宫里的年宴照常举行,一样的热闹,除了老皇帝提了一句秦王外,旁人甚至连提都不曾提。 赵王和周王被禁足,可临近年关还是被放了出来,虽不敢当着老皇帝的面,与朝臣推杯换盏拉交情,可却时不时眉来眼去,彼此交换着只有自己才懂的眼神。 往年,伴在老皇帝身边的那人必然是秦寂言,今年秦寂言不在,便换成了五皇子。众人包括老皇帝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五皇子依旧没有封王,可他手上握有的权利却一点也不比亲王差。秦寂言在户部弄出来的国库银庄,老皇帝也给了五皇子打理,说是秦王不在暂时由五皇子打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使秦寂言回京,也不可能夺回来。 除了银庄外,老皇帝还点了五皇子的恩师,做今年科考的主考官,明摆着是给五皇子拉拢新晋举子的机会。 这段日子,老皇帝对五皇子的宠幸,隐隐有超越秦寂言的势头,这让许多人颇为不安,就怕会重演十五年前的争斗。可他们再不安,也改变了老皇帝的决定,只有几位老臣在心里暗自为秦王惋惜。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帝王的宠爱就是这么虚无飘渺。 宴会行至一半,便是皇子、皇孙给老皇帝献年礼。赵王和周王的礼物非常贵重却了无新意,纯粹是贵罢了。 半人高的红珊瑚,前朝书法在家的真迹。虽然稀罕但对皇帝来说,真得不算什么。老皇帝收下了,无所谓高兴与否。 五皇子在两位兄第献礼后,送上自己手抄的经书。 老皇帝这两年追求长生,笃信这些东西,收到后一脸欢喜,赞了一个好字,五皇子暗暗松了口气。 皇子献完礼后,就该轮到孙子辈,往年秦寂言都是孙子辈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可今年秦寂言不在,周王世子和赵王世子就起了心思,两人谁都想争这个第一,可又不想做得太难看。 就在两位世子想着怎么脱颖而出时,一青衣太监上前道:“圣上,秦王殿下送来贺礼,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寂言?”老皇帝一脸震惊,“他还有贺礼?”他还以为,炸药便是新年贺礼。 “回万岁爷的话,秦王殿下虽不能亲至,可却派人传了话来,说是给圣上准备了一份,独一无二的贺礼。”小太监讨喜的道。 “独一无二?朕可要好好看看怎么个独一无二法。”老皇帝笑眯眯的道,心底却暗暗打鼓,他现在还不希望将炸药的事公开,至少要再拖一两个月。 “请皇上往左看。”小太监跪在殿中,指了指左边,老皇帝来了兴趣,只要不是与炸药有关,老皇帝并不在介意秦寂言送什么。 这江山都是他的,他还缺什么? 在老皇帝的带头下,众人齐刷刷朝左看去,在场内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不好奇秦王给皇上送了什么,其中又周王和赵王世子为最。 同为皇三代,他们一出生就开始比,贺礼也是要比的。 就像是掐好点一般,在老皇帝看向左侧时,只见…… 皇城外,最高的那座山,山顶突然亮了起来,起先只有一个点,隔得远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亮光,就像是荧火虫的光芒一样,在这黑夜并不耀眼,可很快…… “快看,快看,亮了,一直在亮。”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有几个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那座山虽高,可离皇城有段距离,在皇宫里只能看到山顶的部分。 山顶部分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很快就汇聚成一个字。 “是一,是个一字。”有人说了一声,却没有隐来旁人的附和,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而且就这么一个字,也着实没意思了一点。 可很快,一字后面又开始亮了起来,这一次快了许多,是一个“统”字。 这两个字一出,聪明人已经看明白了,秦王殿下送给老皇帝的是“一统江山”! 果然,“江山”二字紧接着出现了。 “一统江山”四个字,遥遥立在山顶上,火光将这四个字衬得特别醒目,跳跃的火焰就好像要将一切吞没。 虽然只是四个字,可这四个字意义不同,尤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老皇帝不高兴都不应该。 “好好好,好一个一统江山。”老皇帝承认,他看到这四个字很激动,尤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简直就是祥瑞。 “寂言有心了。”换言之,周王和赵王的礼就是无心了。 “轰……” 老皇帝话一落,远处的山头蹿起一朵火花,一瞬间火光灭了,可是…… “启禀圣上的话,秦王殿下说那四个字,会永远一直刻在山上。秦王殿下祝圣上一统江山,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太监声音清脆,很快就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朝臣见状,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高喊:“祝圣上一统江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番恭贺后,老皇帝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回到座位上,发现那小太监还在,老皇帝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还不退下,你们家殿下还有礼物送给朕?” 老皇帝这话纯粹是打趣,在座的大臣也跟着笑了一声,那小太监却不怯,乖巧的跪在那里,待到众人笑完后才道:“回圣上的话,秦王殿下还真有礼物要送您,不过礼物现在还没有拿到。” “哦?什么礼物?”老皇帝装作很感兴趣的问道。 小太监一脸喜意的道:“日前,秦王殿下得到消息,说是药王谷有长生果。秦王殿下从北齐折回后,欲前往药王谷,为圣上求取长生果。” “长生果?”老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多年都没有听到长生果和药王谷的消息了,没想到药王谷重出江湖了,这可是天下百姓之福。” 长生果并非能让人长生,不过是有些药效罢了,比之人参等外好不了多少,只是名字好听,讨人欢心。 “秦王殿下一片孝心,圣上大福。”小太监机灵的应道。 老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赏!”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545荒城,帮不了你们了 新年其实也就那么几天,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出门在外,自然是一切从简,大年初一两人照常赶路,不过却没有那么急。 “有了寻长生果的理由,我们晚一两个月回去也无防。”秦殿下费了那么多心思送礼,总得从老皇帝那里,要点好处不是? 虽说他的礼物没有花多少银子,可却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为了不让人提前知晓,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做着,弄得自己像是做贼一样。 “到时候,我们去哪寻一颗长生果给皇上。”两人坐在马车里,顾千城和往常一样,依在秦寂言的怀里,时不时的张嘴,由秦殿下喂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好强的女人也有娇气的一面,端看有没有男人愿意宠她,更别提顾千城一再就不好气,她原本就是一个娇气的姑娘,现在就被秦寂言宠得越来越娇气了。 “回去就说没有寻到,让人知道我的心意就成了,左右皇上也没有真盼着,让我带颗长生果回去。”秦寂言一点也不紧张,老皇帝的想法左右不了他的行动,他以前…… 顾忌太多了,总是不希望这个受伤,那个受委屈,最后成全所有人,却委屈了自己。而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做个顾全大局的人,他只想恣意妄为。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连自己都顾不好,哪有本事顾全大局;连自己都要委屈,又如何能保他人不委屈。 他欣赏千城的活法! 自己好是第一位,我不好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 不管是北齐皇帝和太后怎么斗,新年期间各地官员都要进京朝贺,两人都不会做得太过,会给足对方面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做足母慈子孝的样子。 今年是北齐皇帝亲政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北齐皇帝正式取代北齐太后,接见驻守在外各地将领,还有各处的封疆大臣,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寻秦寂言的下落,派人守在那三处后,北齐皇帝便放下了此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平安顺利的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北齐皇帝是真没有想到,还是假没有想到我们会来这三座荒城?”顺利抵达目的地,顾千城仍是不可思议。 她觉得北齐皇帝实在是太笨了一点,难怪这么多年,都被太后压得死死的,后又被秦寂言耍得团团转。 “他没有想到,总会有人想到。”身后跟了几个尾巴,秦寂言多少猜到是谁的人,只不过他一直没动手。 “季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顾千城搭着秦寂言的手,跳下马车。 “左右来历不简单,西胡皇帝对他礼遇,绝不是因为他与三公子的关系,日后我们防着他一些就是。”秦寂言没有多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暗一立刻现身,“主子。”这段时间,也只有暗一敢出现在秦寂言面前,其他四人全都躲得远远的。 “解决后面的人,组织人手,明日进入荒城。”凤于谦留了近两千人马在北齐,这些人就在沙漠附近,只等秦寂言过来。 “是,主子。”暗一转身就去安排。 这段时间,五个暗卫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就连暗一也轻松了不少。 小弟卖力、听话,他这个大哥也有面子。 这段时间暗卫在秦寂言的调教下,已朝全能侍卫方向发展。傍晚时分,不需要秦寂言吩咐,暗卫便搭好营帐,做好晚餐,暗五更是狗腿的,将最好的部位送到秦寂言和顾千城面前。 “主子,姑娘,请用晚膳。”暗五打从出生,就没有怎么笑过,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讨喜一点,还是非常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容…… 真不是一般的僵硬,还不如不笑。 顾千城默默接过烤得金黄的兔腿,“谢谢。” “不谢,不谢,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暗五离去前,偷偷看了秦寂言一眼,发现秦寂言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耷拉着脑袋走到自己的小伙伴面前,那模样说不出来的可怜。 顾千城用小刀将兔腿削成片,推到秦寂言面前,“殿下,和你说个事。” “说。”秦寂言嘴里含着食物,咬字依旧很清楚。 “别再折腾他们了,让他们变得正常一点行吗?”暗卫这么有存在感,真的好吗? “本王什么也没有做。”秦寂言见顾千城一直在切肉块,自己还没有吃,便往她嘴里喂了一块,顾千城张嘴就吃。 一路上,两人已经互相照顾的模式,无所谓谁服侍谁,两个人谁乐意就多做一些,不乐意就少做一些。 顾千城嚼了两口,将嘴里的肉吞下,才道:“你就是什么也没有做他们才不安,你还是……” 后面的话,被喂到嘴边的肉给堵回去了,而且不止一块。 顾千城默默地嚼着,同情地看了五个暗卫一眼: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你们家王爷太凶残了。 毫不知情的五个暗卫,聚在不远处的火堆旁,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秦寂言和顾千城,可还是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一扫,偶尔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两句。 “殿下和顾姑娘感情真好。”互相喂食什么的真讨厌,欺负他们孤家寡人。 “不知回去后,殿下会不会请皇上赐婚。”估计皇上不会答应,想想就觉得殿下好惨呀。 “要有小主子就好了,我绝对申请做小主子的暗卫。”殿下真得太凶残了,珍爱生命,必须远离殿下。 暗卫各自嘀咕,丝毫不知秦殿下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然后…… 原本打算放过暗卫的秦殿下,继续不吭声。 可怜的暗卫,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出来安排进入荒城一事,而秦王殿下与顾千城则睡到自然醒。 “殿下,一切安排就续,随时可以进入荒城。”暗一上前汇报,语气平静,却透着满满的自信。 季诺的手下昨晚就解决了,并且拦住了他们发出去的消息;两千人马此时已在沙漠候命,只等秦寂言进去,与他们汇合就可。 “很好,出发。” 寻到金珠与金矿,他就不必再为银子发愁了,哪怕…… 皇上,将他一手筹办的钱庄抢走! 546霸气,最终是我们的天下 要进入沙漠中的荒城,必然要先穿过一片沙漠,光凭顾千城和秦寂言几个没有经验的人肯定会在沙漠里迷路或者走冤枉路,可有向导就不同了。 在向导的带领下,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沙漠行走了十天,平安抵达属于秦寂言的一座废城,也就是原伊国的国都邺城。 邺城并不大,与其说城更像是一个小镇,孤零零的矗在沙漠中,倍显荒凉。 邺城昔日有多繁华不知道,此时呈现在秦寂言与顾千城面前的,就只是一座了无生气的废城,被风沙吹得破旧不堪,蒙上一层厚厚的沙层。 城墙半倒,城门早就不见踪影,要是晚上过来,说这是一座鬼城也没有人会怀疑。 走进去,地上是厚厚的沙层,街道空荡荡的,两旁的房子大部分倒了,只余一片废墟,被厚厚的沙层覆盖,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寻个地方,清理干净。”秦寂言走了半天,依旧没有见到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便让众人各自分散开来。 邺城虽然不大,可靠双腿行走还是非常辛苦的。 秦寂言随即又召来暗卫,“盯着那位向导,别让他乱跑。”人是暗一精挑细选的,虽然将他们平安带到了荒城,可并不表示就是可信之人。 “属下明白。”暗一应下,见秦寂言没有其他的吩咐,又立刻退了下去。 “我们到处走走。”秦寂言对顾千城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东西这几天估计郁闷坏了,把它放出来吧。” 为了不引人注意,一路上小雪貂被丢在顾千城身侧的小袋里,只有在无人的夜晚,才能出来活动,这段日子早把小雪貂给闷坏了。 小雪貂闷了十几天,终于重获自由,为了不让无良的主人再次坑它,小雪貂非常听话,哪怕再好奇也不敢乱动,乖乖地窝在顾千城的怀里,时不时探出一个小脑袋,小眼睛提溜的转着,看什么都一副好奇的样子,那小模样让人无法不喜。 “尽像是个孩子一般,机灵得紧,这样是个孩子就好了。”顾千城心中欢喜,不由得带出三分,秦寂言一听,调侃道:“想要孩子?这可得求本王。” 秦寂言侧身,对着顾千城的脖子呵了口气,本想让顾千城恼上了恼,可不想顾千城反过来,凑到秦寂言耳边道:“求你?你敢吗?” 声音很轻,如同春风从耳朵拂过,舌尖轻扫,苏苏麻麻让人心颤,秦寂言一瞬间怔在原地,耳尖微红,待到他回神,顾千城已走远,只留下一个背影,秦寂言暗自懊恼,快步跟了上去。 “千城,回京后我求皇爷爷赐婚可好?”这是他心中所想,只是…… 现实却不能事事尽如人意。 “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笑?”顾千城脚步一顿,侧身问道。 “当然是真心的,本王不是始乱终弃之人。”秦寂言握住顾千城的手,神色严肃。 顾千城莞尔一笑,轻轻抽出手,顾左右而言他道:“殿下未曾始乱,何来终弃。” 秦寂言却不容她拒绝,再次握住她的手道:“千城,我是认真的。” 顾千城没有再次抽回手,任秦寂言握着。 “我相信殿下,不过这件事不急,我不急。”就是急也急不来,秦寂言的婚事要由老皇帝说了算,那么…… 秦寂言就永远不可能娶她,因为老皇帝不会用意。 “本王急,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不成亲哪来的孩子。”秦寂言戳了戳小雪貂,小雪貂一脸懵懂,完全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小声的叫了两句,见秦寂言依旧戳个不停,小雪貂一生气,张嘴咬住秦寂言的手指。 小雪貂只有两颗小乳牙,并不锋利,加之它不敢用力,并不痛,只是痒痒的,秦寂言并不管它,只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璨然一笑,“想要孩子,并不是非得成亲的,我……” 顾千城话还没有说完,秦寂言就一脸严肃打断:“那样,对你不好。”神情颇有几分羞恼。 “你想哪去了。”顾千城哭笑不得,“你想得也太美了。”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想要孩子并非一定要自己生。再说了,我哪里是想要孩子了,我不过是觉得孩子好玩,没事逗着玩玩罢了,真要自己生我才不乐意。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而要教养他成长更难。” “你……怎么都有理。”秦殿下深深觉得自己自做多情了,颇有几分不自在,抽出被小雪貂咬着的手指,边走边道:“不过,回京后求皇爷爷赐婚也没有什么,你要不想,我们可以晚几年要孩子。” “殿下三思。”顾千城忙打断:“这件事殿下千万不能提。”秦寂言不怕,她还怕老皇帝以为她勾引秦寂言,为了处理她这个祸水,暗中灭了她。 “这么不想嫁给本王?”秦寂言一不高兴,‘本王’二字又叫了出来。 顾千城忙摇头:“不是愿不愿意,而是能不能的问题,殿下心里明白,何必说出来。”凭白让她不高兴,真是的…… 全天下人都知道,她顾千城配不上秦寂言。 “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不能?皇爷爷最近大力扶持五皇子,也许皇爷爷很高兴我娶你。”娶了顾千城,他就会少一个岳家的助力。 皇家孩子的婚姻,从来与喜欢无关,他们考虑更多的是利益。 “殿下心里明白,圣上对五皇子不过是宠罢了,圣上不会给五皇子实权。”老皇帝年纪越大,手中的权力握得越紧,除了周王和赵王这些年经营了一些人脉外,其他人……荣宠如秦殿下,也只有表面的光鲜而无实权,也是这两年秦寂言渐起了心思,才握到一些实权。 “皇爷爷这两年越发的多变,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秦寂言眉头微皱,隐隐有几分失挫败。 如果他早两年就开始争权,现在手上握有实权,就不用受这皇上掣肘了,可偏偏…… “殿下,别想那些了,现在这样就好了,我们还年轻,就是熬……”察觉到不对,顾千城忙打住,将未尽的话咽下,改说道:“我们还年轻,天下是他们的天下,可最终是我们的天下。” “你说的对,我们还年轻。”顾千城未尽的话他明白,他们还年轻,就是熬也能熬死皇上! 秦寂言双眼闪亮,紧紧握住顾千城的手,“此生能遇到你,是本王最大的幸运!” 没有顾千城搅入他的生活,他恐怕还会继续退让下去,为顾全大局不去争抢,只做那个风光霁月的皇长孙! 547贼心,小雪貂立功 邺城荒了数十年,平时几乎没有人踏足,根本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凤家军寻了半响也没有寻到一处稍干净的地方,最终将目光放在邺城最大的府邸,也就是原伊国的皇宫。 伊国是一个小国,皇宫和大秦官员家的宅子差不多大,只不过伊国的皇宫,不是用木头建的,而是用石头建。 邺城因为周围都是沙漠,时常有沙尘暴,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不然这么多年下来,风吹日晒的早就风化了,根本保留不下来。 沙漠中,水资源极其宝贵,秦寂言一行人带的水虽然多,可却不能浪费在清扫上,凤家军只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让秦寂言和顾千城住,其他的地方只草草清掉一层沙,便将就着休息了。 事实上,凤家军原是想要清理两间屋子的,只是被暗卫们拦住了,为此双方还起了一点小争执。 凤家军说:“虽然我们的水不多,可再省也不能省了殿下和顾姑娘。此处离绿洲只有两天的距离,到时候没水了,我们辛苦一点去打水就是。” “这不是水的问题。”暗卫非常高深的道。 “不是水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凤家军很实诚,不懂就问。 暗卫一脸深沉,并不答凤家军的话,只道:“你别管,按我说的办就是了。” “殿下责问起来,谁负责?”凤家军可不想背黑锅。 大家也算是打过交道了,他们很非常清楚秦殿下这五个暗卫有多黑,阴险狡诈的不敢想象。 “放心,有任何事我们五个一肩担。”有好处,当然也是他们五个人享,至于做苦活的? 必然是凤家军。 “好吧,我们信你们一次。”能少收拾一个房间,又有人承担后果,凤家军也就不再争执。 秦寂言和顾千城回来时,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对于只有一间房间这种事,秦寂言是不会在意的,当然也不会过问。 可是,凤家军的人这一路上,被暗卫坑怕了,秦寂言一回来就立刻向他禀报:“殿下,暗卫通知我们,只需要清理一间房间就可以了,另外一间不必打扫,您看?” 看什么看? 秦寂言看了一眼身侧的顾千城,见她没有不悦,只是一脸戏谑,这才没有发脾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凤家军下去。 “不是我命令的。”秦寂言飞快的解释了一句。 前不久才谈生孩子的事,现在又只收拾一间房间,这心思……完全不用提。 “真的吗?”顾千城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房,同时不忘将门反锁。 秦殿下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地转身,“暗一,过来!”暗卫就是太闲了,才会将心思动到他头上。 “殿下,”暗一木着一张脸,什么都不知情。 收拾房间的事,是其他几个背着暗一做的,但是…… 暗一是老大,有福能不能一起享不知道,但有难他注定要和兄弟一起当。 “本王看你们很闲。” 是叙述不是反问,所以就是忙得要哭,暗一也不敢说不是,只能低头不语。 闲吗?他从踏入沙漠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真得很闲吗? “既然很闲,本王便将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秦寂言无视暗一的苦脸,继续说道:“邺城原是伊国的皇都。伊国盛产金珠,带着你的人四处寻一寻,本王要知道伊国的藏珠放在哪里。” “殿,殿下……”这就一座废城,怎么可能有金珠?而且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北齐人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也不见有什么金珠的消息呀。 殿下哪来的小道消息,准不准呀?会不会白忙一场? 暗一不敢问出来,秦寂言依旧无视,继续吩咐道:“邺城,还有它相邻的两座城有金矿。本王原想让凤家军去寻,现在看你们这么闲,那就你们去吧。” “殿,殿,殿下……”暗一脸都白了,嘴唇直哆嗦。 找金珠还好说,找金矿这是怎么一个事? 找金矿是要到处挖的,他们五个人怎么挖呀? 不是,是挖到何年何月去? “怎么?不满?”秦寂言冷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暗一有再多的不满,此时也只能咽下,忙摇头:“没有,没有,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去办事吧。”秦殿下挥挥手,不仅仅是暗一,连他身边的人都一一打发了。 转身,去敲顾千城的门,“千城,开门。”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堂堂皇长孙被关在门外,很丢人的。 没让秦殿下等太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千城极有分寸,至少不会在人前给秦寂言难看,不管外头有没有人,顾千城皆抱歉的解释了一句:“让殿下久等了,我已经换好衣服了。” 顾千城确实换了一身衣裳。 在沙漠里没法奢侈的洗澡,最多就是用水擦拭一下,顾千城正好收拾干净。 “本王也去换衣服。”秦寂言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可是…… 他只能认了! 谁让他有五个专坑主子的暗卫,简直是太气人了。 邺城没有外人,之前小雪貂也算现身了,顾千城就没有再藏着,抱着小雪貂在四处乱转,身后…… 一路尾随顾千城的向导,则紧步跟随,脸上没有平日的憨厚,双眼崩发着精光。 “吱吱……”小雪貂非常敏感,一到大街上就发现了有人跟踪,谄媚又兴奋的叫道。 它要立大功了,它要吃大餐了! 小雪貂胖胖的身子,扭动的越发厉害了。 “安静点,别闹了。”顾千城捏了捏小雪貂的耳朵,小雪貂身子一软,立马安静下来。 讨厌的主人,耳朵是人家的敏.感处啦。 小雪貂哀怨地看着顾千城,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 就算顾千城之前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知道了,只是…… 她还不想打草惊蛇。 秦殿下之前就说向导不可信,一路都派人盯着他,却没有发现异常。向导此时跟着她,估计是觉得她好欺负,跟踪她不会被人发现。 真不知向导是谁的人,这么笨。 她敢孤身在外寻找,必然是有所倚仗的…… 548郁闷,再次立功 邺城不算大,顾千城抱着小雪貂走着走着,就走到城南的一座寺庙。寺庙上的牌匾已腐化,看不出名字,而这里也没有一个可以为她解说的人,顾千城想看的话就只能自己进去。 一个人进寺庙,身后还跟着一个别有用心的向导,这是一件极危险的事。顾千城原本不想去,可是怀中的小雪貂却不安分,扭着身子往寺庙里探,不停地吱吱叫,小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到不行。 “小东西,你这是发现了什么?这么激动?”顾千城拿小雪貂没有办法,再加上她知道小雪貂不会乱来,便决定进去看一看。 至于身后的向导? 顾千城倒不怎么放在眼里,依她的身手就算打不过也跑得掉,更不用提向导身后必然有人监视。 一人一貂踏入寺庙,小雪貂越发的兴奋了,小脑袋探来探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顾千城不着急,抱着小雪貂慢慢的走着,直到走到正殿,小雪貂才挣扎着要下来,而顾千城也没有拒绝,顺着小雪貂的要求放下它。 一获得的自由,小雪貂就东看看、西嗅嗅,精力旺盛,精神兴奋,不仅向导不解,就连跟在向导身后的暗三也不解。 这一人一貂到底在玩什么?感觉像是玩人? 可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小雪貂才没有那个时间逗人玩,它是有目的的…… 小雪貂艰难的爬上供桌,然后…… 在桌子上打转,小脑袋不停地往上看,急得不行。 顾千城这个新主人也算做得有模有样,小雪貂要表达什么她大部分时候都能弄明白。 顾千城跳上供桌,抱起小雪貂,将小雪貂高高举起,可是……还不够! “我们两个都太矮了,我帮不了你了。”顾千城放下手,一脸无奈的道。 “吱吱,”小雪貂无力地摇头,一副颓败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了屋梁一眼,只得默默地收回眼神。 算了,左右只是一个小玩具,又不是好吃的。 小雪貂狠狠心,不再理会。 顾千城见小雪貂情绪低落,挠挠了小雪貂的肚皮,逗的小雪貂打滚讨饶,笑得眼睛直飙后,跳下供桌,朝寺外走去。 顾千城前脚出来,向导后脚就悄悄地走进大殿,顾千城在寺庙外绕了一圈,再次折回寺庙。 进去前,顾千城再三要求小雪貂不可出声。 顾千城躲在殿外,果然看见暗一请来的向导,在供桌上叠了几块石头,摇摇晃晃的站在上面,手中的匕首则不断的朝屋梁上划。 小雪貂已经放弃了它的小玩具,对向导的行动没有一丝感觉,懒懒得窝在顾千城的怀里。 屋梁是用上好的木头做的,现在已有腐化的迹象,不过划了十几下,就听到啪一声断了。 还来不及细看,就到霹雳啪啦,像是下大雨一样,滚圆的金珠从屋梁中间落下,落在地上弹得到处是。 “不是吧,金珠藏在这里。”顾千城傻眼了,盯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东西,“你不会知道吧?” 小雪貂压根没有功夫理会顾千城,小眼睛被金珠吸引了,好多,好多玩具呀! “金珠,伊国的金珠。”向导也傻了,高兴的傻了。 满地都是金珠,一颗一颗滚圆硕大,随便一颗放在市面上,都能卖出大价钱。 “原来,他们是冲着伊国的金珠来的。”向导年纪不轻,又是附近的人,知晓伊国再正常不过。 “相同的屋梁还有好几根,也许其他的还有。”向导双眼放光,一脸贪婪,顾千城靠在门口,止不住冷笑。 财帛动人心,这个向导一直都谨慎小心,此时居然不管不顾。他也不想想,这么金珠他一个人,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带出去吗? 再者,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把寺庙的屋梁都打断,这人就不怕寺庙倒了,压死自己吗? 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死亡。 顾千城摇了摇头,见向导又打断一根屋梁,找出上百颗珠子仍不满足,还欲打断第三根,顾千城忙退了出来。 “收拾他,别把金珠压碎了。”她知道暗卫就在不远处,绝对能听到她的话。 “吱吱……”小雪貂见顾千城要出去,忙叫了一声。 它的玩具。 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大殿内向导的注意,向异忙停手,谨慎的看向左右:“什么人?出来?” “取你命的人。”暗三现身,一枚石子飞射而出,直接穿过向导的右手腕。 “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向导惨叫一声,转身欲跑却见暗三如同影子一般,眨眼间就来到向导面前,抬脚一踢,向导便昏死在地上 暗三立刻将信号放了出去,对屋外的顾千城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殿下很快就会带人过来。” 暗卫现在也不敢肯定,有没有人和向导一样潜进邺城,安全起见他不能让顾千城单独行动。 顾千城抱着小雪貂走了进来,小雪貂看到满地的金珠,小眼睛放光,扭动着身子从顾千城怀中跳了下来,然后在地上翻来翻去,时不时抓起一颗珠子看两眼,随即又嫌弃的丢开。 太小了! 小雪貂继续翻找,非常有耐心的一颗一颗扒拉出来,看了两眼,又一脸嫌弃的丢掉。 暗三傻愣愣地看着雪貂,他知道雪貂通人性,可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通人性,这简就是--人呀! 小雪貂精神十足,忙得不亦乐呼,直到秦寂言带着人过来,它还在努力寻找一颗合心的金珠,不对,应该是一个合心的玩具。 “你们找到了金珠?”秦寂言一进来,就看到满地金珠,时不时还飞出一两颗。 秦寂言侧过身子,才没有被金珠砸中。 “嗯,小雪貂的功劳。”顾千城当着众人的面,特意提了一句:“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也是它发现屋梁上的异常。”所以,小雪貂从中拿一两颗玩,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寂言点了点头,“小东西是大功臣,它要喜欢随它拿。” 秦殿下大方的许诺,可是…… 当他看到小雪貂手上的金珠,不由得有几分郁闷,因为…… 549用心,提前一步 小雪貂经历千辛万苦找出来的金珠,不仅是最大的一颗,而还是独一无二的一颗,在上千颗金珠中,再也找不出第二颗那般大,颜色那般正的珠子。 金黄色的珍珠没有一丝杂色,漂亮的让人炫目,最主要的还是那颗珠子,有一颗饱满的桂圆那般大。 这样的金珠,拿来做首饰绝对耀眼,可偏偏小雪貂拿来磨牙,内内的小爪子时不时搭在上面,不停的转圈圈。 “暴殓天物!”暗卫肉痛。 “本王去哪要再找一颗,独一无二比这颗更好的金珠,给千城打首饰?”要送给千城的珠子,还不如雪貂手上那颗,他送得出手吗? 秦殿下有点小郁闷,可东西送出去了,他还能问小雪貂要回来吗? “见到金灿灿的东西就爱不释手,你以后就叫元宝好了。”秦殿下很郁闷,因为他就是为千城寻十颗、八颗,也比不小雪貂手上的这颗。 “吱吱……”小雪貂朝秦寂言呲牙,傲娇的别过头,坚决不接受这个名字。 顾千城拍了拍小雪貂的脑袋,凑趣道为:“小东西有招财的运势,我觉得招财比较好听。” 秦寂言正想反驳,说招财这名字特俗了,可还没有开口,就见小雪貂一脸欢喜的,将手中的金珠捧到顾千城面前,借此表现自己对招财这个名字的喜欢。 “果然招财。”顾千城接过金珠,在手上随意的把玩,小雪貂没有一点不舍,高兴的在床上打滚,时不时用挑衅的眼光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这伙更郁闷了! 秦寂言敢肯定,小雪貂一点是故意的。为避免自己一怒之下掐死小雪貂,秦寂言提起小雪貂,随手往外一丢,“带着它去寻金矿。” 招财是吧?那就乖乖地去寻财,别在这里碍眼。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有分寸,笑眯眯的把玩着手中的金珠,“别和小东西计较,我对金珠一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没有女人不爱珠宝,顾千城也不例外,不过和珠宝相比她更爱玉石。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他不能败在一只雪貂的手上,太蠢了。 “玉石,回头要能找到玉矿,你给我留一块好的。”她可以留着当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 黄金有价,玉无价。 “好。”秦殿下满口应下,绝不含糊。 顾千城见秦寂言脸色稍缓,这才问道:“那个向导是谁的人?” “北齐太后。”秦寂言说道。 顾千城挑眉,好笑的道:“居然是太后先一步发现我们的踪迹,还真是有意思。”北齐皇帝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北齐太后不是简单的女人,她前段时间一直被头痛折磨,这才让北齐皇帝有了可趁之机,现在已渐渐恢复,她很快就会重返北齐皇宫。”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乌于稚北齐太后也会争,她要不争…… 北齐皇帝绝对容不下乌于稚。 “北齐皇帝真可怜。”顾千城言不由衷的道。 “他算什么可怜,北齐摄政王才叫可怜,妻离子散不说,还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日将斩首。”话虽这么说,可秦寂言并不同情摄政王。 摄政王走到今天,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要不和太后私通,不用太后生下的儿子换摄政王妃的儿子,摄政王妃也不会不顾一切的报复。 “北齐太后的病,十有八九与摄政王妃有关,太后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正派人秘密潜入大秦,试图寻找摄政王妃和孟家。”秦寂言将刚刚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们要不要通知孟家?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和孟家合作过。”这么一来,孟家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了。 “你说得对,看在曾经合作的份上,我们也要告诉孟家一声。”孟家想要抽出而退,真得太天真了。 闲谈中,对孟家计划就这么定了,剩下的只需要执行。 秦寂言与顾千城原本以为,没有三五个月他们都找不到金矿在哪里,两人也做好长期在了邺城扎根的准备,可不想雪貂一出马,不到十天就找到了金矿的下落,凤家军一挖,真让他们挖出金子。 只是金矿并不在邺城,而是在另一座城,为了挖金子大家势必要转移阵地。 秦寂言亲自去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后,便让凤家军在金矿附近驻守,而他则与顾千城返回大秦。 “本王会让暗六过来联系个中事宜。”秦寂言并没有把事表情,全部丢给凤家军,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凤家军的人把金子挖出来后,也不知要怎么运出去,如何用。 “属下明白,小六来之前,让暗三和暗四留下来。”暗一知道秦寂言这对时间,对他们几个很不满,果断的牺牲暗三和暗四,好让秦殿下高兴。 “按你说的办。”秦寂言应得极有技巧,暗一再次被坑,随后就被暗三、暗四套麻袋揍了一顿。 “四个兄弟,为什么就点我们两个的名,你简直丧心病狂,不是人!” 暗一被揍了,暗三和暗四专挑他脸上打,不疼,但短时间内无法见人,秦殿下出发那日,暗一依旧鼻青眼肿,只能默默地隐在暗处。 秦寂言知道了,却没有干涉的意思,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他管太多了真得不好。 没有向导,秦寂言与顾千城在沙漠中多走了五天才走出去,虽然路上遇到不少小麻烦,好在一切顺利,没有遇到向导所说的沙漠毒虫、毒蝎一类。 “这一段路经常有人往来,危险早就清除了。”除非他们走到沙漠深处,不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顾千城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们提前离开荒城,要不要去给圣上寻找长生果?” 为圣上找长生果是秦寂言滞留在外的理由,虽然秦寂言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给老皇帝找长生果,可现在他们有时间,不去的话面子上就不好看。 “去吧。”这么早空手回京城,明眼人都知道他没有用心。 找不找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没有用心,只要用了心一切就好办了,可是…… 还不等他们行动,长生果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550拒绝,很快就会认识 秦寂言与顾千城还未出城,一群身着白衣,身带药香的女子找上了他们,当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行人就站在了马路中间。 “奴等奉命,送上薄礼一份,还请秦王殿下笑纳。”八个妙龄女子,个个姿色不俗,气质高雅,可她们却自称奴婢。 “你们是何人,拦住我家主子的去路,有何用意?”暗二从马车上跳下来,寻问道。 “奴乃药王谷药仆,奉命给秦王殿下送上薄礼一份。”站在左首第一位的女子,头上了别了一朵小黄花,不卑不亢的说道。 “药王谷?你和他们有交情?”马车内,顾千城听到外面的声音,便问向秦寂言。 秦寂言摇头道:“没有。”他手上虽有药王谷的药,可那药是皇上赐的,要不是这样他都不知药王谷的存在。 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杏林界的人,这些年都忙着怎么活下来,哪有闲情管这些琐事。 “那她们找上你干吗?”顾千城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才说要去药王谷寻长生果,这就碰到药王谷的人。不管药王谷的人出于何意,这一点就足已证明,药王谷的人在盯他们。 “不知,”秦寂言也没有兴趣去问,只让暗二找发他们走,他没有兴趣与药王谷接触,至少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药王谷的人接触。 暗二收到消息,客气的婉拒了药王谷的好意,“我家主子的意思很明白,还请几位姑娘让让路,别挡着我家主子的路。” 这话已有几分不客气了,可那八个婢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脸上依旧带着恬淡的笑:“我家大小姐说了,这正是殿下需要的东西,殿主还是看看再决定要不要。” “大小姐?我家主子认识你家大小姐吗?”暗二木着一张脸,掩饰自己心中八卦的本质。 “不认识,但以后一定会认识。”那女子说得笃定,就好像秦殿下是药王谷大小姐的掌中之物一般。 暗二原本只想小八一下,听到这话当即黑着一张脸,“你们家大小姐好大的口气,想认识我们家殿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暗二说话一向不客气,可这八个小姑娘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笑容满面的道:“是我们失礼了,我家大小姐受圣上邀请,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定能与秦王殿下认识。” “如此,还请姑娘稍等,待我请示我家主子。”事情扯上老皇帝,暗二就不敢乱应,退到马车旁等秦寂言的命令。 “收下,继续上路。”大街上的闹下去,最后大家都会吃亏,传到老皇帝耳朵里,指不定他会怎么想。 暗二依言收下药王谷的礼物,八个药仆见锦盒已送到秦寂言手中,便不再纠缠,立刻退到两旁将路让了出来。 马车继续前行,秦寂言还未打开锦盒,小雪貂就吱吱叫个不停,随手将大金珠丢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寂言手中的锦盒,嘴角有疑似口水的东西流出。 “什么招财娃娃,这就是一个吃货娃娃。”秦寂言接过顾千城手中的帕子,重重地给小雪貂擦了两下。 用力过猛,小雪貂“嗷唔”一声摔倒地,马车一颠簸,小雪貂刚爬起来,又“吧唧”一声,四肢趴在地上,小脑袋也紧贴地面。 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毛毯,顾千城并不担心它摔坏,根本就不管它,任小雪貂艰难的爬起来,又吧唧摔下去,左右摔不痛,小雪貂也不叫,独自在摔倒和爬起来的路上,越走越远。 秦寂言打开锦盒,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待到盒内的东西,秦寂言与顾千城同时一愣,两人相视一眼,眼中一片凝重。 “啪”的一声盖上盒子,秦寂言皱眉道:“药王谷这是什么意思?”锦盒里是三枚乳白色的果子,怕秦寂言和顾千城不知情,还特意写上“长生果”三个字。 “你要为圣上寻长生果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知晓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是三枚?”不多不少正好三枚,数量刚好是他们和小雪貂,在药田吃的果子数量。 “季诺应该和药王谷有关系,那什么药王谷大小姐不是冲着你去的,就是冲着被我们吃掉的果子去的。”顾千城大担推断,而她的推断并不是没有依据。 “看样子,我们是被人盯上了。”秦寂言一脸戏谑,似不将接下来的事放在眼里,随手将锦盒丢到小雪貂面前,小雪貂见状,口水流得更凶了,任马车一颠一颠的,它还是坚强的爬到锦盒上面,小爪子不断的抠来抠去,口水滴满了盒子,可是…… 就是打不开,怎么破? 小雪貂快急死了,小眼睛时不时看向顾千城,祈祷它无良的主人能明白他此时的需求和心情,可无良的主人此时正忙着和另一个无良主人说话,根本没有功夫管它。 “药王谷的大小姐在京城等我们,躲避没有必要,到时候就看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比较被动,可并不表示他们没有优势,所以顾千城并不担心。 秦寂言轻轻点头,略有几分嘲讽的道:“药王谷势力再大也只是一个江湖组织,本王还不至于将药王谷放在眼里。” 特意找上门,是想警告他吗? “明剑易躲,暗箭难防。药与毒就在一线间,药王谷的人不可不防。”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势力不小,可仍出言提醒了一句。 在医药方面,她更有发言权。 “你说得有理,”秦寂言借机道:“到时候,你住我府上如何?” “你觉得可能吗?”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我住到你府上,我成什么了?” “女官,本王的女官。”秦寂言拿出忽悠北齐人的官职,可是…… 这一套在大秦管用。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虽然接受了秦寂言,想要和秦寂言在一起,但并不表示她会因此,而任自己陷入险境。 她一直都是自私的女人。 “好吧,”秦寂言也不再强求,只道:“回京城后,你住哪?” 顾家,顾千城是不会住的,而顾千城又没有和顾家脱离关系,她还是顾家女,在别院小住可以,但长年却是不行…… 551麻烦,京城变化太快 顾千城回京城后,要住哪确实是一个麻烦事,但不是现在就要考虑的事,左右他们离京城也有上个月的路程,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长生果拿到了,秦寂言与顾千城也就不再奔波,虽然不用赶路可两人路上也没有耽搁,原本计划要在外面等三五个月,也就放弃了拉拢今年科举学子一士,可现在既然有机会,秦寂言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科举之事他可以不插手,但五皇子的人也不能插手。就算定了主科官是五皇子的先生又如何,只要还没有开始考,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秦寂言相信,他的两位叔叔,一定很乐意帮他一把。 两人赶紧赶慢,终于赶到科考前一个月抵达京城。 进城前,秦寂言派人给宫里和秦王府都送了消息,原本想要让人给顾家老太爷传个话,顾千城却拒绝了。 “我没打算和老太爷一起住。”住到城外她不介意,但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老太爷。 她心里还有隔阂,而她现在不想委屈自己,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先去别院小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打算。”秦寂言也不想勉强顾千城,现在不能娶顾千城,可要照顾顾千城一二却是可以的。 没有公开两人的事情,也是有好处的。 为了养足精神,两人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驿站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进城。 秦寂言之前是以处理北齐与大秦纠纷的名义外出,此时圆满回来老皇帝自然要表示一二。 老皇帝亲迎不可能,但派得力臣子出来迎接却很有必要,秦寂言本以为老皇帝会派焦大人,或者礼部尚书来接自己,可不想来人居然是…… “五皇子?”秦寂言挑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冷笑。 皇上这是改变策略,希望他和五皇子斗起来吗? 可惜皇上怕是要失望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不会把不相干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秦寂言和顾千城要回京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的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了。 封似锦、景炎早早就收到了消息,两人虽然没有去接人,可却派人在城门等着,看顾千城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连远在城外的顾家老太爷,也知晓了秦寂言与顾千城要回来,早早的派人在城门口等着,无论顾千城住哪,至少要让顾千城知道,他心里有她。 言倾是守城的大将军,秦殿下要回京他自然要在城门口守着,完全可以第一时间见到顾千城,根本不需要派人过来。 与顾千城交好的几个人,都记得关注顾千城的行踪,可是…… 顾千城的亲生父亲却半点不知,或者说他眼中根本就没有顾千城这个人,怎么可能关注她的动向。 秦寂言与顾千城并没有一同进城,秦寂言是由皇子亲迎,顾千城没打算上前凑热闹。 顾千城特意落在后面,等到秦寂言一行人进城,城门口的骚动平息下来,才与一同进城的百姓排队进城。 言倾从一开始,就盯着顾千城的马车,等到顾千城抵达检查处时,不等小兵上前就道:“秦王府的马车,放行!”言倾这是不想小兵们冲撞了顾千城。 “多谢言将军。”言倾的好意顾千城领了,隔着马车道了一声谢。 言倾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的道:“没事。”可包在头盔里的耳朵,却微微泛红。 马车缓缓往前行,坐在马车里的顾千城却没有看到,有一个男子站在城门口,一直目送她离去。 马车进了城,封家的下人与景炎的仆人,皆上前寻问,景炎只是表示关心,封家却是给顾千城下了个帖子,说是明日会在封家备下宴席,为她接风洗尘。 顾千城接下了封家的贴子,表示明日会准时赴约了,老太爷派来的下人,亲耳听到了顾千城应下封家的邀请,暗恼自己慢了一步,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说道:“大小姐,老太爷与大少爷一直盼您回来,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老太爷和大少爷?” 大少爷就是顾承欢,就冲着承欢这个孩子,顾千城也不可能不去,“明日要去封家,后日我便去看祖父。”这个时间足已表明,顾千城很重视老太爷,毕竟老太爷的人开口在后。 “小的这就去回复,老太爷知晓后一定会高兴。”仆人高高兴兴的退下,顾千城终于可以安静的回去。 一回来就遇到这些事儿,顾千城颇为头痛,好在秦寂言安排的人很有眼色,小别院早早就收拾了干净,顾千城一回去便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泡完澡,顾千城整个人都犯懒了,这一路虽不辛苦,可成天坐马车着实累了,顾千城很想休息一下,可是…… 顾家人可以不懂礼,她却不能,哪怕再厌恶顾家,表面功夫却是要做的。 之前因为官司一事,她已经被人指责无礼,不尊重长辈,虽然赢了官司,可却失了人心,这个时候万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顾千城下人准备了一车礼物,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是沿途各地的特产,随手挑了四颗金珠装盒,又再次登上马车前往顾家。 至于小雪貂? 顾千城并没有带上它,她没打算住在顾家,左右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何必把小雪貂带去受罪。天知道顾家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国公府虽然改成了武成侯府,可宅子的大小并没有变,只是大门的深度与门槛改了,符合候府的规矩。 顾千城还没走过大门,从来不会关注门楣的大小,这次也是一样,让人将马车赶到仪门,便任下人去叫门。 给顾千城驾车的人,全是秦寂言一手安排的,他们敲开顾家的门,先是报了秦王的名号,才报了顾千城的名字。 门房的人听到后,这才急急的进去通报。 顾千城漫不惊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盒子,等着顾家人开门,却不想顾家此刻正面临一场风暴…… 552填房,坑死顾千城 顾家大房和二房,今日齐至老夫人的住处,顾大爷阴沉着一张脸,眼中没有一丝温情;顾夫人同样板着一张脸,眼神偶尔扫向顾二爷,毫不掩饰自己厌恶与嫌弃。 顾二爷一脸惨白,双眼通红,身上的衣服像是咸菜一般,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换了。 二夫人一脸泪水,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是顾千梦搀扶着,怕是要摔倒在地。可顾千梦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双眼蓄着泪水,模样好不可怜。 不知之前说了什么,此时屋内静得吓人,连抽泣声也没有。大房与二房的人齐齐看着坐在首位的老夫人,老夫人比之半年前苍老了许多,可看着精神还行。 久久等不到老夫人开口,顾二爷再次道:“母亲,您就发个话吧,儿子还等着您救命呀。” 顾二爷说着说着,便匍匐在顾老夫人脚下,苦苦哀求道:“母亲,儿子对您一向至孝,求求您救救儿子吧,儿子是被人骗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顾二爷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伤心至极。顾老夫人亦忍不住抹眼泪,用力拉扯顾二爷,“老二你起来,你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求,你的骨气呢?” 顾二爷并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坐在老夫人脚边,“母亲,儿子苦呀,儿子苦呀,儿子也想要骨气,可儿子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骨气。母亲,我知道大哥大嫂他们怪我,可儿子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自己,儿子想多赚一笔钱,也是为了帮家里,能帮帮五皇子,哪里知道事情会这个样子。” 五皇子是老夫人的软肋,一说到五皇子老夫人立刻软化了,转头看向顾大爷,“老大,你怎么说?你真不管你弟弟吗?这可是你嫡亲弟弟呀!” 二夫人和顾千梦一听,立刻扑到顾大爷脚下,“大伯,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爹)吧。” “大伯,我爹他办错了事,可他的初衷也是为了家里好,求求大伯了。”顾千梦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神情萎靡、憔悴不堪。 “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起。举全家之力,我也帮不起他。”顾大爷心冷的别过脸,顾夫人用帕子掩去嘴角的讥笑,“弟妹,不是我说你的,你看看你和千梦这像什么样,动不动就跪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膝盖软。来来来,快起来。” 顾夫人边说边上前搀扶二夫人与千梦起来,二夫人与千梦气得牙关打颤,可此时有求于顾家大房,却是敢怒不敢言。 “大嫂……”顾二夫人气不过,张嘴就道:“你何必奚落我们母女,我家老爷是没有大伯能干,可我家老爷一片孝心,更不会把自家爵位弄丢。” “你说什么?”顾大爷重重一拍桌子,朝二夫人吼道。 从国公爷变成候爷,是顾大爷心中的耻辱,此时二夫人提起,无疑是摸了老虎屁股,顾大爷不气才有鬼。 话一说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可此时已收不回来,“大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求大伯和大嫂救救我家老爷,救救千梦。千梦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女,您忍心看她嫁给商户当填房吗?” “大伯,求求你救救我,来世我定当衔草以报,为你做牛做马。”顾千梦噗通一声跪在顾大爷面前。 “大哥,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可千梦是无辜的,大哥你就帮帮千梦吧。要是让人知道千雪有一个嫁给商户当填房的妹妹,千雪这个世子妃面上也不好看不是。”顾二爷半是威胁半是哀求的道。 顾千雪现在还不是什么世子妃,顾二爷不过是这么一说。 “不是大哥不帮你,实在是帮不起。”顾大爷有软化的迹象,顾夫人亦不吭声,只是阴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顾老夫人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正欲说两句再劝上一二,就见下人在外面禀报道:“老夫人,大,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下人只得再报一遍:“是千城大小姐,她今天和秦王一同回来,秦王殿下的人已护送大小姐到门口。” 下人特意提起秦王,就是怕主子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将人赶出去,害得府上又得罪秦王。可不想在场的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顾老夫人更是冷脸道:“什么大小姐,以后不许叫她大小姐。不是不肯认我顾家的祖宗吗?怎么,现在又想借秦王的势,进我顾家?做梦!” 顾家最怨恨顾千城的不是顾大爷,也不是顾夫人,而是顾千城的亲祖母顾老夫人。因为顾千城,顾老夫人在京城名声扫地,至今仍不敢出门见客。 下人低头不言语,屋内众人亦是神色各异,顾大爷与顾夫人脸色很不好看,他们和老夫人一样,根本就不想见,令他们颜面尽失的顾千城。 顾二爷蔫蔫的坐在上,暗恨顾千城来得不是时候,可转念一想,顾二爷眼前一亮,像是看到新的希望一样,忙道:“母亲,千城回来了,就表示她知道自己错了。都是一家人,母亲你就别再和千城计较,大人大量原谅千城,让她回来吧。” 二夫人不知二老爷这是要做什么,只是二老爷开口,她便附和了一句:“老夫人,二爷说得是,你大人大量就别和千城一个孩子计较。就算不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也请老夫人看到秦王的面子,准千城回家吧。”左右他们二房与顾千城,也没有多大仇,而且承欢和千城关系还好着呢。 “母亲,不可。那个孽女……”顾大爷张嘴就是反驳,却被顾夫人按住了,“老爷,看在死去姐姐的面上,你就原谅千城一次吧,千城怎么说也是您的骨血。她有千般不对,万般不好,咱们自家人也要多多包容。” 顾夫人很清楚二老爷与二夫人打得主意,左右她的女儿已经嫁了,顾千城也是被人退过亲的,嫁给谁对她都没有影响。 要是顾千城能嫁给那个商户当填房,哪怕外人说她这个继室苛待无配嫡女,她也认了。 要知道,那个商户的年纪,和顾大爷一样大,又喜欢凌虐女子,顾千城嫁给他,有的是好日子过。 明显,在场的众人,除了顾大爷还没有想明白外,其他人都想通了,顾老夫人更是换上一脸笑容,忙不迭的让人去请顾千城进来…… 553方帕,气晕老夫人 顾家的事封家与言家知道一些,不过是二房的事,这两家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打算日后见了顾千城,提醒顾千城一句就好,可不想…… 顾千城刚进城,顾家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顾千城在门外等了片刻,顾家的管家便出来接人,新管家是老夫人的心腹,顾千城并不认识,而她也没有认识的打算。 让人将礼物搬进来后,顾千城没有多言,每份礼物都写了单子,人人都有,不会混淆。至于临时带来的四颗金珠? 顾千城并没有拿出来,她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顾家四个女人实在不着调,她是可以不送的。 国公府改成候府的规格,顾家好几个园子都封了,有几条路改了道,顾千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绕了一圈才到老夫人的院子,这才发现顾家的格局变了。由此可见,顾千城对顾家的事有多么不上心。 老夫人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静,即使顾家大房与二房的人都在,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顾千城走过月亮门,就见一老嬷嬷上前迎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夫人一直盼着你,见到你老夫人一准高兴。” 语气热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顾千城有多得顾老夫人宠。 顾千城浅浅一笑,并没有说话。 她想到,她大婚那天在老夫人院子的待遇,一转眼物是人非。 轻叹了口气,顾千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缓步踏入屋内。 她其实不愿意来顾家,不愿意见顾老夫人,每次来见这些人,就像打仗似的。 屋内的众人早已收拾好,顾二爷和顾夫人都换了一身衣服,不复之前的狼狈,坐在老夫人右下手。左边则坐着顾大爷与顾夫人。顾千梦站在老夫人身侧,随身服侍。 这一家聚得真齐。 顾千城扫了一眼,便依次行礼,“千城给老夫人请安,给父亲、二叔,夫人和二婶请安。” 本以为顾家人会冷嘲热讽,可不知顾老夫人抽了什么风,居然一脸和气道:“千城快起来,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回来就好。”顾大爷轻轻点头,看不出喜怒,顾夫人脸上依旧恰当好处的笑,轻轻点头算是见礼。 其中,最夸张的就是顾二爷一家,待顾千城行完礼后,就夸张的道:“千城你可回来了,你二叔和你二婶担心死你了。千梦这孩子也一直惦记着你,承欢隔三差五就要写信来问,你要再不回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二爷一家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让人不敢直视,顾千城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这一家子疯了? 顾千城面上不显,心里却打鼓。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明显顾家人有问题,只是…… 哪个都有问题,可又哪个都看不出问题在哪? 眼眸一扫,顾千城的视线落在顾千梦身上,顾千梦双眼通红,哪怕低着头也掩不住。二夫人亦是如此,对上她的视线时,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出什么事了? 顾千城暗自警醒,行完礼就准备退下,可不想老夫人却朝她招手,“千城,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拒绝吗? 她真得很想拒绝,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她没有必要和顾老夫人上演什么祖慈孙孝,明眼里都知道这是假的。 “千城,愣着干什么,你祖母叫你。”顾大爷接收到自家二弟的暗示,出言提醒顾千城。 顾夫人亦是一脸温柔的劝说:“千城,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为人父母的哪里会和孩子计较,快……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这下,顾千城也好奇这群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既然这群人要玩,那她奉陪好了。 “老夫人,”顾千城上前,福了福身。 “好,好孩子。”顾老夫人拍了拍顾千城的手,顾千城皱眉正想退回,老夫人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老泪纵横的道:“我的乖孙孙耶,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你不知老婆子有多担心你。之前听说你和秦王在外遇险,祖母这颗心呀……都提到嗓子眼了。” 呃……顾千城僵住了,垂眸,看着被老夫人的握住的双手,心有里有那么一点腻味。 能别这么假吗? “祖母,你松松手,我不会走。”握得这么紧,怕她跑吗? “咳咳……”老夫人摸了摸眼泪,尴尬的松手,却仍旧拉住顾千城不放,“祖母一时激动,可伤着你没有?” 看到顾千城双手红肿,顾老夫人一脸紧张的道:“来人,快去取凝肤膏了,大小姐的手红了。” 一握就将顾千城的双手握得通红,可见顾老夫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一点小伤,不必大动干戈,老夫人快叫姐姐们别忙了。”顾千城直接从手红上升到伤,老夫人的脸色有刹那的扭曲,可见…… 要对一个讨厌的人好,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千城手腕轻转,从老夫人手中退了出来,“老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孙女儿在这。” 好吧,顾千城承认,她实在受不了老夫人的虚伪,让她觉得恶心。 果然,她本质里还是那个不肯委屈自己的天之骄女,一旦触及她的底限,她根本不计后果。 “千城,祖母找你难不成就一定是有事?”老夫人不高兴了,当即拉下脸,觉得顾千城不领情。 顾大爷见状,立刻呵道:“千城,还不快给你祖母道歉。”顾千城的好脾气,还有主动上门的事,让顾家上下以为顾千城是来求和的,顾大爷又抖了起来。 这群人真是好笑。 顾千城转身,看着顾大爷,笑道:“父亲,你真得要我给祖母道歉吗?”随手取出一块方帕,旁若无人的擦拭起自己的双手。 此举无疑是打脸,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成紫红色,大口的喘着粗气。 “千,千……”老夫人大喊,张嘴却吐不出字,身子直颤抖。顾千梦离得最近,见状忙俯身大喊:“祖母,祖母你怎么来了?” “祖母你别吓我。大伯,大伯快叫大夫,祖母被大姐姐气晕了,大伯……” 顾千梦像是怕人听不到一般,扯着嗓子大喊。 “母亲,母亲,你没事吧。” “老夫人,你可别吓儿媳呀,你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顾大爷,二爷,还有顾夫人与二夫人一窝峰的涌过去,似要坐实顾千城气晕老夫人一事…… 554真假,不耐烦 顾千城气晕了祖母!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个消息就在顾家内宅流传,而依顾家到处都是洞的现状,这个消息要传出去那也是早晚的事。 继气晕父母后,又接连祖母气晕,顾千城绝对是大秦最不孝的女子,名声将再次跌到谷底。 虽然在孝道方面,顾千城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名声。 顾家上下一阵慌乱,待到大夫诊断老夫人没有大碍,只是怒极攻心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退出来,找罪魁祸首。 “祖母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顾千梦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 “幸亏老夫人没事,不然……”顾夫人后面的话没有说,而是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大殿上的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走,不是她不能走而是她不想走。 顾家费了这么多周章留下她,总不可能没有目的,她等顾家的把目的说出来,总比被人暗害了强。 “不然怎样?”顾千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夫人,那眼神好似要将人看透,顾夫人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根本不敢与顾千城对上。 顾夫人可没有忘记,公堂上顾千城是如何咄咄逼人,又是如何瞬间翻盘,将他们顾家上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将他们顾家上下说得一文不值。 她看顾千城不顺眼,可也不想再次把自己陷进去,让自己名声扫地。 顾千城不要名声,她还想要! “千城,注意你的语气。”大老爷呵了一声,却没有如预期那般见到顾千城惊恐不安的样子,顾千城只是起身,欠身道:“多谢父亲教导,我会注意的。” “咳咳……”大老爷轻咳一声,不习惯抬头仰视顾千城,“你一路舟车劳顿,有话坐下说。” “谢谢父亲。”记得她刚抵达京城,怎么就不记得让人送杯茶上来? 当然,顾家就是送了茶,顾千城也是不敢喝的,后退两步坐下,直接问道:“父亲,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们父女之间何必拐弯抹角吗?”她没闲情陪顾家人玩我猜,我猜猜猜的戏码,她今天来顾家不过是做给外人看。 “你说得是什么话,为父找你就一定是有事吗?”大老爷脸上有些挂住,尤其是看到顾千城脸上讥讽的笑,更是恼三分。 顾千城不想与顾家人计较,在大老爷发火前,淡然地移开眼,大老爷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质问道:“千城,你就不问问你祖母怎么样了吗?” 大老爷一开口,就从顾千城的错处下手,本想让顾千城心虚服软,可不想顾千城却一点也不惊慌。 “父亲,你要我问什么?”顾千城眸子带笑,哪有一丝紧张,被她那双黑眸揪着,怎么看怎么感觉渗人,大老爷又想到顾千城拿刀子威胁他的事,一时间僵住了,不敢再问。 顾二爷见自家大哥不济事,忙道:“千城,一回来就把祖母气病了,你难道不该过问一下吗?” “我什么时候气病老夫人了?”顾千城把玩着腰间的佩饰,漫不惊心的说道:“大夫不是说老夫人没事吗?” 顾二爷皱眉,“怎么没事了?你祖母都晕了过去,大夫说你祖母不能再受气,再受伤可就得中风了。” “是吗?”顾千城语含嘲讽,可惜顾二爷没有听出来,还在那里说道:“千城,自从你上次在城门口,抬口棺材闹得全城皆知,又和咱们家打官司后,你祖母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太医都说你祖母受不得气,等伙你祖母要和你说什么,你顺着她一点,别让她再生气。” 顾二爷说得义正言词,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顾二爷这是挖坑给顾千城跳。 顾千城心里明镜似的,拍了拍手,起身道:“父亲和二叔要拿老夫人的身体诈我,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我想父亲和二叔肯定是忘了,我……是会医术的!”老夫人是真晕还是假晕,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千城,你什么意思?”大老爷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顾千城并不看他,转头看向顾夫人,“当初夫人装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父亲和二叔不会认为,我会看不出老夫人是真晕还是假晕吧?” 非逼的她将遮羞布掀开,这群人有意思吗? “千城,你怎么能这么和长辈说话?”一点情面也不讲。 大老爷一脸尴尬,顾夫人也偃旗息鼓不敢再冒头。 “父亲,是你们先吓我。”顾千城有时候真不明白,她这名义上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事的,无耻的事他们能做,可却不许她说? 顾家人做得再无耻都是对,她就是拆破也是错的,这群人不会以为她天生爱自虐吧? “你祖母一时闭了气,怎么叫吓你。”大老爷绝不承认他老娘是装病,传出去忒丢人了。 顾千城懒得和大老爷争执,摆摆手道:“算了,这种事再争执下去也没有意思。父亲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左右我的名声已坏到谷底,这辈子也没有嫁人的打算,再添一个气晕祖母我也不在意。” 顾千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反倒叫顾家上下无从下手。 “父亲,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说我可就走了。”下次要见她,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走?走去哪,这可是你家?”大老爷傻眼了,顾千城回来不是求和的?不是求他让她回来的? 这……情况不对呀! 大老爷看向顾二爷,顾二爷也是懵在当场,顾千城于顾家无所求,他们怎么让顾千城同意嫁人呢?不对,是同意拿嫁妆出来补顾家的窟窿。 “这是我家不错,可我并不打算住在这里,要是我住别院于理不合,我就去城外和老太爷一起住。”顾千城这个时候特感激老太爷,不管老太爷出于什么心思,可至少给了她一个合理的去处。 “不行,你不能去城外,这是你家,你得回家住。”大老爷本能的反对,顾千城并不接话,只道:“父亲,连日赶路我着实累了,父亲要是没有别的交待,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大老爷叫住了:“慢着!” 顾千城也不生气,再次转身面对大老爷,淡淡地道:“父亲,你说……” 眼神平静,面沉如水,那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555亲事,没有送出去 顾千城站在屋中央,静静地看着顾家大老爷,眼眸平静没有一丝光亮,那眼神…… 不是绝望!而是洞悉一切后,不再期待,没有期待的平静! 被顾千城这般看着,大老爷心里怯了,可面上却不肯服软,努力摆出父亲的威严,与顾千城对峙。 父女二人看似神色平静的凝视,可各中的较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顾二爷心里着急,可又怕太心急引起顾千城的怀疑,便朝二夫人使眼色,让她开口。 二夫人倒是想开口,可一时半刻她也不知怎么说,犹豫间就见顾千梦上前,“大姐姐。” 三个字,打断了顾千城父女二人的较量,顾家大老爷暗松了口气,顾千城无事人一般收回眼神,“什么事?” 神色淡然,不怒自威。顾千梦心里也是怯的,可她不能退,此事攸关她一生的幸福,她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 “大姐姐,祖母给你说一桩亲事。”顾千梦努力让自己的唇角上扬,好让自己看上去喜庆一些,可收效甚微。 二夫人此时反应过来,笑着接话:“可不是,我们都还没有恭喜千城呢。千城,老夫人可疼你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适龄的年轻人,这不,前两日就给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吗?”顾千城神色淡然的接话,知道顾家人算计她什么后,顾千城也就没有兴趣多呆了。 “当然了,不信你问问你父亲,那人……啧啧啧,可真正是好了,再也找不出比这更齐全的人家了。”二夫人夸张的道,顾夫人也顺势附和了一句:“千城,你二婶这次可没有骗你,你祖母给你找得这户人家可真正是万里挑一。家财万贯,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一嫁进去就是享福的命。”公婆俱在,儿女双全,妾室娈童一园子,这也是一种齐全。 顾夫人和二夫人故意说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想要引顾千城寻问,可不想顾千城问也不问就拒绝了,“这样的好人家,老夫人留给其他姑娘吧,我的婚事不用老夫人做主。”顾家会给她找好人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千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老夫人不能做主,为父可能做主?”顾家大老爷调整半晌,终于缓过劲来,问道。 “当然可以……”顾千城无比庆幸自己的英明,见名义上的亲爹一脸喜色,顾千城不等他开口,便补了一句,“可惜,父亲你说晚了!” “什……什么意思?”大老爷被咽了一下,差点就翻白眼了,顾夫人忙上前给他顺气,那模样比小媳妇还要小媳妇。 顾千城不解的皱眉,她便宜爹之前明明和后院的妾室打得火热,怎么又突然看重顾夫人了? 顾夫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不解归不解,眼前的问题还要回答。顾千城收回眼神,垂眸说道:“父亲,我的婚事圣上应下由我自己做主,这件事老太爷也知,父亲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老太爷。” “怎,怎么可能?”大老爷不敢置信的摇头,“皇上怎么会过问你的婚事?” “是我自己求的。”早就防着你们坑我了。 “你什么时候求的?”大老爷将这一年的事,全部在脑子里过一遍,惊道:“是灵珍阁的事。你为秦殿下洗涮冤屈,换婚事自主。” 大老爷说得笃定,可现实却是:“是贵妃的病,贵妃重病,我医好贵妃换婚事自主。” “娘娘重病?娘娘什么时候重病了。”大老爷一时没想起,还是顾夫人在他耳朵说了一句,大老爷这才记起,只是那脸色却像是调色盘一样难看,因为…… 当初顾贵妃是装病! 顾贵妃装病,不仅被顾千城坑得要死要活,居然还让顾千城借此换了一个婚事自主,这怎么让大老爷不生气。 为人父母者,如果子女真要不听话,他们也只能在婚事上拿捏一下,现在顾千城有皇上的旨意在,他们却是不敢再强求了。 大老爷和顾夫人只觉得愤怒,顾二爷一家却像是死了亲娘一样难受,顾千梦险些失控的跌坐在地,幸亏顾二夫人反应快,一把握住她,强撑着笑脸道:“千城,家里之前并不知你的婚事能自主,你祖母已经给你相看了人家,你看……” 二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千城打断了:“我不会去看,二婶不必说,更不要欺我刚到京城,什么也不知。所谓为我相看了五角俱全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心知肚名,而我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不知顾家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事又不能瞒一辈子,先在骗她相信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千,千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二叔,我想了什么?” 顾二爷心虚,被顾千城一瞪,立刻就孬了,再不敢开口。 顾千城冷冷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避开,“看样子你们也知道自己理亏。” “大姐姐,你别生气。”顾千梦推开二夫人,虚弱的往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姐姐,此事与大伯和父亲无关,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想嫁。大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来世我做牛做母报答你。” 顾千城早早避开,并不理会顾千梦,不管顾家人做什么,她现在都不生气,因为…… 顾家人别想从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顾家现在对她的用处,就是用来做戏给世人看,最多她照看一下承欢和承意。 “父亲,顾家的事我不会管,同样我要出了事,我也不会求父亲帮我。”顾千城一揖到底,没有丝毫留恋,抬脚往外走。 “大姐姐,大姐姐你别走呀,求求你救救我。你不能这么狠心……”顾千梦在身后哭喊,可顾千城已经不会心软了。 这个家的人,一点一点磨掉她的感情、她的愧疚,她对这家人已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也就不会受伤。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看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顾千城自嘲一笑,摸出怀中四颗金珠,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556头痛,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顾千城一走,躺在床上装晕的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起身,她在屋内什么都听到了,一直不肯出来是怕丢人。 “老大,你养的好女儿。”老夫人气得全身颤抖,大老爷不复之前的强势,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哼……”老夫人一柱拐杖,拐杖敲击地面,“咚”的一声巨响,将众人吓得不敢吭声,顾千梦也止住哭泣,坐在那里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都别哭了,我还没死。”老夫人冷着一张脸,转身在主位上坐下,大老爷与顾夫人忙上前搀扶,顾夫人则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一脸委屈的道:“娘,你别生气,都是媳妇不好,媳妇没有管好千城,你要不高兴你就打媳妇吧。”就完,直接跪了下来。 二夫人与顾千梦见状,也不甘势弱的跟随,一一跪在老夫人脚下,“祖母,都是孙女儿不好,要不是为了孙女,祖母你也就不用受气了。” 看似安慰,实则挑拨,可老夫人就吃这一套。 “此事与你无关,千城的性子越发的左。之前敢把我和老大告上公堂,我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受人蒙蔽了。今天知道上门,我还当她懂事了,可不想还是那幅死样子,这样的姑娘除了商户,还有谁家敢要。” 如果说,老夫人之前让顾千城嫁给什么富商当继室,是为了保住二房和千梦,那现在纯粹就是因为看千城不顺眼了。 顾千城让老夫人一再丢脸,老夫人恨不得她下半辈子,就泡在苦坛子里过。 “来人,给我着妆,我要进宫见娘娘。”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大喊,她就不信有娘娘口喻,顾千城还敢拒婚。 这是一个美好的想像,可老夫人忘了…… “娘,你这段时间不能进宫。”大老爷硬着头皮劝说。 老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手脚直哆嗦。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娘,娘,你怎么了?” “母亲,母亲,你别下我们。” 老夫人这一次受惊绝对是真的。 大老爷与顾二爷围在老夫人身旁,一脸焦急,二夫人与顾千梦已是爬到老夫人身边,又是按、又是掐,一番折腾下来老夫人终于回过神。 “我没事。”老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表面看上去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要是顾千城在,就一定会知道,老夫人这是中风的征兆,要是一个不好,老夫人就真可能中风了。 “进不了宫没有关系,五皇子现在能出宫。”老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抓住大老爷的手,“老大,你去找五皇子,告诉他江南的盐商想要求娶千城,五皇子一定会同意,一定会的!” 江南盐商富可敌国,要是五皇子能拿下江南盐商,五皇子就不愁银子了,到时候不管是拉拢朝臣,还是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都有底气了。 大老爷和顾二爷虽然混不吝,可这一点脑子还是有的,一听就知道有戏了。 “祖母,你真的要让千城嫁给那刘姓富商?”顾千梦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拢。 不是借逼婚的名义,让千城拿出嫁妆,给他们二房还欠债吗?怎么就变成让千城嫁人了。 “怎么?你想嫁?”老夫人眼眸一眯,眼含威胁,顾千梦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想。谢谢祖母,谢谢祖母救命之恩,千梦一辈子都记得祖母。” 顾千梦虽然有那么一点小愧疚,可和自己的幸福相比,那一点小愧疚算得了什么。 “我的千梦是个好孩子,放心,祖母会给你挑一门好亲事。”老夫人满意的眯起眼,抓着顾千梦的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拍着,脑子却不断的算计起来。 “祖母真好。”顾千梦背脊发寒,哆嗦了一下,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一脸乖巧的依偎在老夫人怀里,脸上的笑容却有几分僵硬。 走出顾家,顾千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让车夫快点赶回去,她有要事要办。 顾家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从有限的线索中,顾千城也能肯定,他们口中的亲事不简单,她必须尽快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免自己被顾家坑了去。 要知道,皇上当初并没有肯定的答复她,而且这件事一无圣旨,二无外人在,皇上随时能收回。 顾家有一个得宠的顾贵妃,还有一个有实权的五皇子,如果这两人开口一求,皇上说不定就会改口,让顾家如了愿。 顾家虽然降了爵位,可却不能小觊,顾千城不希望自己处在被动,稀里糊涂的被顾家嫁出去,毁了一生。 车夫不明所以,听到命令立刻加快速度,硬是少花了一半的时间,将顾千城安全送到别院,“姑娘,到了。” “嗯。”马车一停稳,顾千城不等下人搀扶,自己就跳了下去,快步往院子里走,边走边道:“武定,武定,你在哪?出来!” 身边没有人可用,真不是长久之计,看样子她得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了,不然秦寂言不告诉她的事,她就和睁眼瞎一样,什么也不知。 “姑娘。”武定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到顾千城面前,裤脚有一只卷了起来,都没来得有放下去。 “派人盯着顾家,看他们这段时间和谁走得近,另外查一查顾家最近得罪了谁,或者顾家出了什么大事,我都要知道。”顾千城说的又急又快,武定知道事情不简单,连裤脚也没有放下,便转身去办。 待到武定走后,顾千城也冷静了下来,站在院子里发了伙呆,苦笑一声:她居然也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 摇了摇头,平定好自己的心神后,顾千城才朝房间走去,刚推开门,还来不及踏进去,就见一团球状物飞了过来。 顾千城吓了一跳,本能的接住,果然就听到小雪貂在她怀里吱吱大叫,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你呀……调皮。”看到小雪貂的呆傻的萌样子,顾千城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顾家想要算计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谁怕谁呀! 顾千城放下顾家的事,安下心来,可皇宫里的秦寂言却正头痛…… 557消疑,说明情况 秦寂言带着长生果进宫,面见老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长生果奉上了,老皇帝收到长生果,果然十分高兴,连赞了秦寂言数声,甚至将其中一枚赐给了秦寂言,而秦寂言没有拒绝。 他要拒绝了,老皇帝指不定认为他私底下吃了多少。 献上长生果后,秦寂言便开始向老皇帝汇报正事。北齐的事情有目共睹,秦寂言没有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一点明,只隐去了摄政王妃与季诺的事。 当着朝臣的面,老皇帝又赞了秦寂言,言词中尽是对秦寂言的看好,让众人很是不解,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推出五皇子,不是为了打压秦王殿下吗?怎么感觉秦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受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巨糊涂了,皇上同时宠着两个,这让他们怎么站队呀?怎么争取从龙之功?怎么在新帝面前博信任呀? 摔! 众臣郁闷,老皇帝笑容满面,似乎看不到底下的暗潮汹涌。例行公事回报完后,老皇帝留秦寂言下来吃饭,五皇子正想装作什么也不知的蹭饭,可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老皇帝道:“我们祖孙许久没有见,今儿个就陪朕好好吃一顿,就我们祖孙二个。” 此言一出,想打主意的妃子、皇子、皇孙们皆乖乖退散,非常有眼力劲的把空间留给,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祖孙。 秦寂言心里明白老皇帝此举是何意,人一走开,秦寂言便撩起衣袍,笔直跪下,“孙儿给皇爷爷请罪,请皇爷爷赎罪。” 老皇帝一点也不惊讶,只道:“快起来,跪着像什么样,皇爷爷什么时候让你跪了。” 话是这么说,可老皇帝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任秦寂言跪在那里,完全不向以往,秦寂言一跪下就会立刻上前搀扶。 秦寂言知道老皇帝生气了,而且是非常不高兴,并没有顺势站起来,而是跪在原地,将这几个月在外的事情一一禀明。 “皇爷爷,刚刚众位大人在,孙儿有许多话不方便说,请皇爷爷赎罪。”秦寂言轻轻叩了一个头,不等老皇帝叫起就起来了。 老皇帝嘴角微抽,到底没有说什么。 秦寂言小时候,一直是被他抱在膝上教养的孩子,秦寂言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即使老皇帝最近对秦寂言很失望,甚至捧出五皇子,可老皇帝依旧很在乎秦寂言,虽说和江山权力无法比,却比其他孩子重要的多。 秦寂言并不管老皇帝怎么想,一板一眼的道:“皇爷爷,我在城外遇到伏杀的事你是知道的,不过我并不是在山沟里养了两个月的伤,而是去了一趟西胡。” “去西胡?你去西胡做什么?”老皇帝听到秦寂言坦白,心里挺高兴的。 秦寂言虽然在西胡闹得极大,可并没有传到大秦来,就算传过来了也与秦寂言无关,因为西胡人自己搞得乌龙,他们认错了大秦皇长孙。 “我……我意外得知西胡有长生方,便想去寻来献给皇爷爷,却没有想到在西胡惹了一堆麻烦。”秦寂言低着头,像是在认错一般。“只是不能肯定消息是真是假,便不敢将事情告诉皇爷爷,便想自己去寻,要能找到最好,没有找到皇爷爷也不会失望。” “长生方?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老皇帝的手有片刻的僵硬,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明显,老皇帝知道长生方的事。 “我当时被人追杀,意外掉入深谷,得药王谷一外出弟子相救,那人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偶然听到他提起长生丹和西胡三公主,便想去西胡为皇爷爷寻得长生方。”左右长不到证据,秦寂言一点也不怕谎言被拆穿。 “你和药王谷倒是有缘。”老皇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件事,“长生方是怎么回事?” “我在西胡查了,西胡根本没有什么长生方,西胡按长生方做出来的长生丹其实是巨毒。西胡三公主服食了,代价便是永远保持当时的样子,每月承受噬骨的痛,孙儿知晓后便放弃寻找长生方。”秦寂言声音清冷,没有一丝起伏,可说出来就是让人信服。 “嗯。”老皇帝轻应一声,也不知满意与否。 秦寂言也不管,继续往下说道:“另外,我在北齐还得了北齐摄政王妃,与季家大少季诺相助,所以事情才会这么顺利,刚刚在人前不便说,便隐瞒了下来。” “季家大公子人到是不错,至于北齐摄政王妃是什么人?”老皇帝知晓摄政王,却不知他的王妃是谁。 “北齐孟家人,与太后有夺子之仇。她帮我牵制摄政王,同时借死士助我清理北齐京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习惯了,秦寂言早就不去想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的条件呢?”老皇帝来了兴趣。 北齐的事,锦衣卫并没有去查,或者说查了,可许多事情却查不到,比如秦寂言与摄政王妃的交易,又比如季诺与秦寂言搭上的事。 秦寂言能瞒得了北齐太后与皇帝,又怎么可能瞒不了老皇帝。秦寂言这个时候说给老皇帝听,不过是想让老皇帝看到他不藏私的一面。 “我答应帮她寻找失踪的小儿子。她的小儿子被摄政王用太后之子调包,现下落不明。”秦寂言不等老皇帝问,又道:“孟家为助我,得罪了北齐皇帝与太后,也得罪北齐半数权贵,孙儿为了不让依附我大秦的人心寒,便做主安排他们在江南隐居。” 这种事瞒不了,老皇帝要查就一定能查到。 “江南,那个地方不错。”繁华的商业重地,却又不是政治中心,盯人方便。 话说到这里,老皇帝这才真正放下心中的隔阂,起身走到一旁的棋台,“过来,陪朕下一局。” 秦寂言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厌烦,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在另一侧坐下,执黑子先落子。 半个时辰后,秦寂言渐露败势,而就在此时,太监进来通报:“皇上,药王谷的君姑娘求见。” 秦寂言不用想也知,这什么君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药王谷的大小姐,秦寂言不想见,便起身道:“皇爷爷,我去给皇奶奶请安。” 他宁可与皇后虚以伪蛇,也不想见那个什么药王谷的大小姐,他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可是……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558我安,君亦安! 药王谷的君大姑娘,本就是冲着秦寂言来的,这一点老皇帝无比清楚,怎么可能任秦寂言离开。 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秦寂言坐下,“君姑娘不是外人,正好,你也认识一下君姑娘。” “是。”人就在京城,秦寂言躲的了一次,躲不了一辈子,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惹得老皇帝不高兴。 秦寂言坐下来,下着未完的棋局,顺便等所谓的君姑娘进来。 哪怕收下对方送的长生果,秦寂言依旧对君姑娘没有好感,也没有兴趣,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也没有回头的意思,甚至人走到跟前,给老皇帝和秦寂言见礼,秦寂言也没有正眼看什么君姑娘一眼,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寂言是皇长孙,他就是待人冷淡,那人也只能受之,可是药王谷的大小姐不是普通人,见秦寂言态度傲慢,原本就冷傲的美人,此时脸上更是寒上三分,“秦王,你这是什么?看不起我吗?” 声音冰冷而傲慢,与秦寂言淡漠、疏离、不食人间烟花不同,君姑娘的声音多了一份骄纵与狂妄。 想来也是,作为药王谷的大小姐,她有骄傲的本钱,也有骄纵的资格。没看到,老皇帝并没有不满吗? “看不起你又如何?”秦寂言依旧没在正眼看她,举起黑子半天没有落子,眉头紧皱,似在思考,而老皇帝并不干涉。 “秦王殿下,是不是我有哪里没有做好,得罪了你?”君姑娘再次开口,这一次秦寂言没有理会她,而是认真的研究棋盘。 他不喜欢输! 君姑娘却不气馁,拱手致歉:“秦王殿下,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不管如何,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还请秦王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 九十度鞠躬,起身时依旧等不到秦寂言的回答,君姑娘秀眉微蹙,面露不满,却又强压着怒气,“秦王殿下,我叫君亦安,是药王谷的大小姐,也是药王君不救的亲传弟子,此次来大秦是带着药王谷的诚意而来。”所以,你也请拿出诚意来。 君亦安。我安,君亦安! 药王谷不是一般的张狂。 秦寂言落下手中的黑子,嘲讽一笑,扭头,终于正眼看向君亦安,“君姑娘,你带着诚意来大秦,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没事滚远点儿,别说他现在是有主的人,就算没有也不屑招惹女人,千城更不喜欢他胡乱招惹女人,这什么药王谷大姑娘,滚得越远越好。 明显,君亦安提前在秦寂言面前挂号的行为,不仅没有为她加分,反倒让秦寂言厌恶三分。 君亦安虽然冷傲,可气度却不错,至少秦寂言这么刻薄,她也没有生气,只道:“我来,就是为了秦王殿下而来。”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继续苦恼手中这颗子要落哪里。 君亦安心中气急,可面前两个男人,一个是大秦皇帝,一个是大秦皇长孙,不管是哪一个她都罪不起。 深深地吸了口气,君亦安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便什么也不说,站在一旁静静地等老皇帝和秦寂言下完这一局。 秦寂言依旧无视,老皇帝眼中却闪过一抹赞赏,落子的速度快了几分,也比之前更凌厉,于是…… 秦寂言很快就输了,这一局也结束了! “哈哈哈,寂言,收拾棋子。”老皇帝笑得开怀,扭头,就好像刚刚看到君亦安一样,吃惊的道:“咦,君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老皇帝这话非常假,可是……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君亦安就是再不满也不能提,只道:“民女打扰了圣上与殿下的雅兴,还请圣上恕罪。” “怎么能说打扰,是朕招待不周。”老皇帝君亦安似乎很宽容,言词温和。 秦寂言低头收拾自己的棋局,动作和以往一样不疾不徐,非常有规律,很容易就引人看得入迷。 君亦安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老皇帝和她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到,她的眼中只有秦寂言专注捡棋子的动作,待到君亦安回过神时,秦寂言已收拾好棋盘。 起身,正好对上君亦安痴迷的眸子,秦寂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转过身避开君亦安的视线。 他现在是有主的人,不能看别的女人,当然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 态度一定要端正,不然千城会不高兴。 可是,秦寂言有心要躲,老皇帝却不肯成全,他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而老皇帝很看好君亦安。 药王谷的大小姐,娶到她就是娶到一座药山。 “寂言,君姑娘难得来大秦,这段时间你带着君姑娘到处走走。”老皇帝开口,一般人是不能拒绝的,可秦寂言是谁? 他是老皇帝最宠爱的皇长孙,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他要事事顺从老皇帝,反倒会叫老皇帝觉得秦寂言心虚,所以秦寂言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的特权,拒绝了。 “皇爷爷,我刚回京,还有许多差事要办,没有时间。” “咳咳,你那些差事都不急。”老皇帝暗暗瞪了秦寂言一眼,那模样真像一般人家的祖父,可老皇帝不是,永远都不会是。 “皇爷爷,神女塔的案子虽然查出真相,可有些事我们不能不查,事关江山社稷。”秦寂言无视,一板一眼道。 “此事一天两天也办不好,你急什么。”老皇帝不满孙儿的不配合,不是帝王之怒,而是单纯的长辈的不满。 秦寂言低头不语,拒绝的态度明显,老皇帝气极,可也不好强硬的说什么,好在君亦安也没有强求,只是说道:“我有些事想要请教秦殿下,不知秦殿下是否方便?”为了不让秦寂言拒绝,君亦安又补了一句:“不会耽误殿下太久的时间。” 可饶是这样,秦寂言的回答,依旧是:“不方便!” “殿下,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是很重要的事,与你有关。”一再被拒绝,君亦安一脸难堪,可她刚刚对秦寂言升起一点喜欢,一时间尽是发不出脾气,只能贝齿咬唇,独自生闷气。 心里暗恨秦寂言不识好人心,她肯私下找秦寂言,可是为了秦寂言好…… 559刻薄,留宿宫中 君亦安的话说得含糊,心思多的人难免会多想,而老皇帝无疑是心思多的人。 秦寂言不满的皱眉,心里更是不喜,“君姑娘有什么话直接说,本王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秦寂言开口,坦坦荡荡的表明自己立场。 君亦安有些扭捏道:“我就想和殿下私下说,这也不行吗?”澄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浑浊,可见药王将其保护得多好。 每一个骄纵的女子,身后都有一个强大又护短的老爹。 老皇帝知晓君亦安的性子高傲,直接,倒是没有多想,见君亦安一脸羞愤,深觉自家大孙子实在太不懂得讨女人欢喜,君亦安表现得这么明显,就差没有直接说,她喜欢秦寂言了。 老皇帝摇了摇头,故作不满道:“寂言,君姑娘远来是客,你替朕送送她,回头再去给你皇奶奶请安。” 老皇帝明显是乱点鸳鸯谱,秦寂言上一次能拒绝,可这一次明显的“顺路”,却叫秦寂言不好说不。 这时代没有什么尊重女性的绅士风度,秦寂言也不是一个时刻秉持君子之风的人,所以…… 他根本就没有照顾或者等君亦安的意思,大步往外走,君亦安提起裙子,小跑才能跟上秦寂言。 老皇帝透过窗外看到这一出,忍不住笑了出来,越发觉得这两人有意思。 “殿,殿下,你等等我,”君亦安有些武功底子,可和秦寂言没法比,在宫里绕了大半圈后,便有些气喘,而且她有事要和秦寂言说,秦寂言人走了,她去哪找人? 秦寂言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一直往前走,眼见就要到宫门口,秦寂言就要完成老皇帝说的“送”的任务,君亦安不得不道:“秦王殿下,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并没有恶意,我找你只说一句话,就一句话。” 一路走来,秦寂言忽快忽慢,君亦安为了跟上秦寂言的步子,也来不及调息,不免更累。 “说。”秦寂言转身,离君亦安五步远,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君亦安又羞又恼,心里恨得不行,可想想自己难得看个男人顺眼,只好忍了。 她就不信,凭她拿不下大秦皇长孙! 深吸了口气,待到气息平稳下来后,君亦安才道:“秦王殿下,你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说。”秦寂言不是讨厌麻烦,而是讨厌君亦安。 “黄金果是不是在你手上?”君亦安果然问得直接。神情高傲,眼眸直视秦寂言,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不肯错过秦寂言的变化。 秦寂言脸色不变,冷冷道:“什么东西?” “秦王殿下你别装了,你手上的雪貂就是最好的证明。雪貂守护黄金果,你得到雪貂,没有道理找不到黄金果。”君亦安一脸笃定地看着秦寂言,似要将秦寂言看穿。 可惜,君亦安的道行太低了。 秦寂言是什么人? 他是能将老皇帝骗得团团转的人,怎么可能被君亦安一诈就露相。 秦寂言嘲讽的看着君亦安,高傲的道:“君姑娘,本王不喜欢你,别费心找话题与本王搭话,本王讨厌拎不清的女人。” “你,你胡说什么!”君亦安即有小女儿心思被人看穿的羞恼,又有被人拒绝的愤怒,强硬的道:“我才没有喜欢你,我找你是为了问你黄金果的下落。” “什么黄金果我不懂,你们药王谷是种药材的。怎么,这种事还要问本王?”秦寂言轻蔑的看着君亦安,就好像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君亦安当即变脸,“秦王殿下,别拿客气当好欺,我肯私底下问你是给你面子,如果我把这事告诉皇上,你说皇上会如何?” 药王谷的本意是当着皇上的面问起此事,逼秦寂言拿出黄金果,可君亦安见到秦寂言认真收拾棋局的样子,一时对他动了心,便起了私心,这才私下相问。 对君亦安来说,她这是好意为秦寂言着想,可对秦寂言来说这就是威胁,他被一个女人威胁了! 秦寂言止不住冷笑,指着前方道:“转身,原路返回就能见到圣上,本王不奉陪。”他秦寂言再不济,也不会受一个女人威胁。当然,顾千城除外。 “你,不识好人心。”君亦安气得跳脚,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秦寂言并不理会她,从另一条路去见皇后,顺手将手上的长生果送给了皇后。 对长生一道,秦寂言没有任何追求,更不用提他吃了连药王谷都在乎的黄金果,还要吃什么长生果。 皇后非常高兴,连连赞秦寂言有心了,言词中处处都透露着,她和她的家族会坚定的站在秦寂言身后支持他,之前皇后娘家试图转投他人之事,就好像不曾发生过。 秦寂言笑而不语,他和皇后是利益往来,只要他不倒皇后就会一直站在他身后,为他清理后宫的麻烦。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季诺。君亦安的到来,让秦寂言肯定季诺与药王谷有关,而且关系不简单。 季家,还真是不能小看! 君亦安在秦寂言面前碰了一颗硬钉子,却没有当即折回去找皇上,而是在心中谋化,要如何将此事不着痕迹的抖落到皇上面前,让秦寂言吃鳖,看看得罪她的下场。 然而,君亦安却是不知,皇宫处处有眼睛,她还未出宫,她与秦寂言谈话的内容,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秦王殿下一路上都没有理会君姑娘,快要出门时君姑娘叫住殿下,可却以什么黄金什么果的开头。秦殿下冷嘲热讽一番,君姑娘就嚷着要来告诉圣上您,殿下依旧没有理会,扭头就去见皇后娘娘了,并把长生果献给了娘娘。”心腹太监将事情源源本本说出来,侧重点是君亦安想找秦寂言搭话却没有开好头。 明显,老皇帝亦是相信了这个说法,笑呵呵道:“寂言那孩子总是不开窍,这些年也不知得罪多少人。” “殿下对情事知晓的晚,不沉迷儿女私情,这是好事。”心腹太监大着胆子进言。 老皇帝并无不喜,反倒赞同的点头:“不沉迷是好事。女人不过是传宗接待、拉拢各方势力的工具,玩物罢了,喜不喜欢并无关系,只要留下皇家子嗣便好。” “圣上说得是。”心腹太监听这话就明白,到现在老皇帝满意的继承人,依旧秦王殿下,便附和着说了几句好话。 老皇帝心情大好,对秦寂言心中的隔阂又少了几分,为表明他对秦寂言的看重,不仅留秦寂言共同用晚膳,晚上还留秦寂言谈心,直到半夜,下令秦寂言留宿宫中…… 560蠢货,才不要管 秦寂言并不想留宿宫中,可留在宫中是圣宠的表现,老皇上愿意给他做脸,为他撑腰,哪怕他不需要也要接受。 秦寂言私下交待心腹,让他派人传话给顾千城,说他要留宿宫中,顺便还提了一句,药王谷的大小姐在宫里缠着他。 是的,秦王殿下用得就是缠字。他就不信这样顾千城还不吃醋。 一想到顾千城吃醋、紧张他的样子,秦寂言就心情大好,哪怕担在东宫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只可惜,秦寂言的想法注定落空,因为顾千城现在真得没有时间为她吃醋。 顾家并不是多谨慎的人间,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武定查清顾家遇到的事,还有所谓的婚事到底是何事。 五皇子崛起,要拉拢朝臣就需要钱财,五皇子自己并没有收入,这一重担就落到顾家。 这段时间,顾家的银钱如同流水一般,全部供给五皇子花用。可顾家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家底着实有限,眼见着就要拿不出银子。 正在此时,江南盐商找上顾二爷,说是海上生意赚钱,拉顾二爷一起做,顾二爷不出本钱,他们让顾二爷占一成,代价就是五皇子给个方便,免得他们被官府欺压。 顾二爷不是傻子,试探了几回,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盐商那里拿到七八万两,不仅肥了自己的小私库,还为五皇子做了大贡献,在五皇子面前挣了大脸。 顾家因顾千城大闹一场,在京中名声扫地,顾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要从做官谋实职已是不可能,顾二爷见盐商这么赚钱,便打起做生意的主意。 听到江南盐商道,海上的生意虽然投入大,风险大,可跑一次就有上百万两的赚头,顾二爷便心动了,可是他没有头本,就是想要分一杯羹也是不行。 这个时候,最早接触顾二爷的刘姓富商,答应借银子给顾二爷,只求顾二爷给他一个机会,将他引见给五皇子。 顾二爷见这些人,一心想抱五皇子的大腿,再想到顾家再差也是侯爷,还能怕区区几个商人,便应了下来。 顾二爷刚开始只想小打小闹,可被人一挑动,就想干笔大的,借了一百五十万两自己买了一艘船,装了一船货随着江南盐商的船队一同出去,到大海的另一边贩卖,然后再带货回来卖,可是…… 遇到船难了。 所有的船都翻了,顾二爷砸进的一百五十万两,不仅没有赚到一分,还亏得一个子不剩,而这个时候江南的盐商们也不客气了,欠债还钱,他们要顾二爷还钱。 顾二爷当时做这个生意时,虽然没有隐瞒家里,可却藏了私心,并没有说这么多,这么一来顾家大老爷也不高兴,死活不肯帮顾二爷还钱。当然,就算顾家大老爷同意还,顾家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听完前因后果,顾千城只想骂蠢货。 这明显就是一个套,等着顾家人钻进去,亏得顾二爷还以为占了大便宜。 江南盐商想抱五皇子大腿? 顾家人简直没有脑子,那些个江南盐商,身后哪个没有贵人支持,要没有贵人支持,他们能做盐商? “谁听过大冬天出海的?顾家人就不能用脑子想一想吗?”顾千城气得将手上的资料,全部拍在桌子上。 亏她听秦寂言的劝,决定做做表面功夫,不管如何摆出自己的姿态,可顾家人着实是烂泥扶不上墙。 “蠢成这样,简直是没有救了。”顾千城郁闷得不行,武定大气也不敢出。 顾千城在房内走了两圈,这才冷静下来,武定本以为顾千城会插手此事,可不想顾千城只道:“把东西送给我家老太爷。”她才不去管呢,就凭顾家这群人的脑子,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贴。 “是。”武定暗松了口气,抓起东西就往外走,就怕顾千城反悔。 顾千城气还没有消,宫里的人就来传话,说秦寂言今晚宿在皇宫,顾千城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便没有再提。 至于药王谷的大小姐缠着秦寂言一事? 顾千城一点也不担心,要是轻易就能被别的女人缠走,那秦寂言也就不值得她喜欢了。 将顾家的事交给老太爷后,顾千城便放心,第二天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好礼物带着小雪貂去了封家。 顾千城相信,封家小弟一定会喜欢小雪貂。当然,依小雪貂的聪明,没有人会不喜欢,只是封夫人和封似锦不是封家小弟,他们就是再喜欢,也不会像封家小弟那样直接。 没有意外,顾千城得到了封家上下的热烈欢迎,和顾家的冷淡不同,封夫人亲自出接顾千城,见到顾千城的第一句话就是:“瘦了。” “在外面多有不便,难免会消瘦。”顾千城并没有把小雪貂抱在怀里,而是让它跟着自己走。小雪貂也乖巧听话,一直躲在顾千城身后,是以直到封夫人将顾千城迎进花厅,才注意到小雪貂的存在。 “咦,怎么有个小东西?”女人,天生无法抗拒毛茸茸的动物,封夫人也不例外。 “我在外面遇到的一只小雪貂,通人性,很乖巧。带过来见见夫人。”顾千城见封夫人喜欢,顺手将小雪貂捞了起来,“夫人要不要抱抱?” “好。”封夫人正想抱,只是不好开口,顾千城提起,正中下怀。 小雪貂也不认生,趴在封夫人怀里,软软的叫了一声,随即又用小脑袋在封夫人怀里蹭了蹭,表达自己的欢喜。 “这小东西真是乖,比延宸小时候还乖巧。”一句话,封夫人把小雪貂和婴儿版封家小弟做比较了,顾千城囧了一把。 封夫人虽然喜欢小雪貂,可并没有怠慢顾千城,“千城,听说你昨儿个回了顾家?”是“回”而不是“去”,这就表明即使是封夫人,仍旧将顾家当成顾千城的家。 顾千城的出身摆在那里,家是责任,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割舍的。 顾千城点头,带着一丝苦笑,“是,我毕竟是顾家女,要是不去难免会有微词。”以前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可现在…… 如果她真要和秦寂言在一起,无论是成为亲王妃,还是更高的存在,名声都不能太差。 不需要挽回什么,但至少不能再让人挑出错来…… 561影响,太倔不是好事 封夫人见顾千城一脸苦笑,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站在顾千城的立场上,她真得同情顾千城,也不认为顾千城做得有错,顶多是觉得顾千城行事太刚硬,不似女子。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封夫人只能劝说道:“千城,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管顾家做得怎么样,你都不能再让人挑出错来。不然……”京城就没有你立足之地。 这话封夫人没有说,可顾千城却明白。 在京城,甚至在大秦。像顾千城这样被家族错待的女儿并不止一个,有些人比顾千城更委屈,要是人人都像顾千城这样大闹,家族颜面还要不要了? 因顾千城大闹顾家一事,又几个家族被爆出,错待元配嫡子嫡女的事。那些人并不检讨自己的错,只一味的指责顾千城带坏了头,正因为顾千城起了头,他们家的孩子才会忤逆长辈。 顾千城一进京,就有不少人盯着顾千城,准备揪顾千城的错,把她赶出京城。 当初顾家的官司虽然闹得大,可顾家最后并没有将顾千城逐宗,顾千城仍是顾家女。顾千城回到京城,却不回顾家那就是顾千城的错。相反,要是顾家人不让顾千城进门,或者赶顾千城出来,那便是顾家有错。 “人活着,不可能事事都如意,总要有妥协的地方,能恣意妄为的都是不懂事的孩童,适时的低头并不是怯弱。”封夫人又安慰了顾千城几句,眼中有淡淡的惋惜。 顾千城和顾家的官司闹起来,封夫人作为女子,只觉得快意。可是封大人作为男子却看得更多,封大人没有做评价,他只说了一句:顾家大姐儿,不适合封家。 不是不适合似锦,而是不适合封家。 封家人丁虽不旺,可却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人多了难免就有些磕磕绊绊,而且世事无常,封大人和封夫人不敢保证,顾千城嫁进来后,未来哪一天他们或者封家不会错待顾千城,要是到那时,顾千城也这么大闹,封家颜面何存? 在这个家族脸面比命还要重要的年代,顾千城挑战了世人容忍的极限,即使她受得委屈再多,世人能同情她,可却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封夫人虽然说得不多,可话中未尽的意思顾千城却明白,在决定与顾家撕破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不过…… “夫人,我不后悔。”顾家人当时已将她逼到绝路,她要再忍下去,她牺牲得会更多。 “老爷子说得没有错,你这孩子真倔。”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人老了,顾虑的人和事就会多一些。就好比她,哪怕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和名声,她就是再苦也会忍下去。 好在,她是幸运的,不需要忍什么。 封夫人和顾千城说得这些话,可谓是掏心窝子,没把顾千城当外人,而顾千城同样没有防着封夫人,所以封夫人直言道:“千城,你昨天回了顾家,想必也知道顾家的事了。” “知道了。昨天老夫人就欲为我定下亲事。”顾千城端起茶杯,掩去嘴角的苦笑。 看到没有,不是她做事不留余地。实是顾家人的无耻不能用常理来断,顾家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亲人,她在顾家眼中就是一件货品,哪里需要就往哪里送。 “顾家居然把那桩亲事说给你?”封夫人一听,怒拍桌子,差点把小雪貂摔了出来,幸亏小雪貂机灵,抓住了封夫人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半空晃来晃去。 封夫人立刻消火了,心一软忙抱起小雪貂:“小乖乖,对不起,对不起呀。我一激动把你给忘了。”太多年没带孩子了,封夫人忘了自己怀里有一只小雪貂了。 小雪貂乖巧的叫了一声,窝在封夫人怀里,小样子可怜到不行,封夫人的心都萌化了。 顾千城笑了一声,解释道:“夫人别生气,我的婚事他们左右不了。” 封夫人此时也冷静下来,轻叹口气道:“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了,以后还是远着顾家人,只把他们当普通亲戚对待就行,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封夫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封大人说说,千城的性子并不狠绝,实是在顾家欺人太甚,这真怪不得千城头上。 不过,封夫人也知道,这事希望不大。封大人已经认定顾千城倔强、好强、气性大,一时半刻怕是改不了。 好在还有五年,五年的时间也许能改变一些。 “顾家的事你千万别掺和,那两房的人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骗局也能落套,简直丢尽京城权贵的脸。”封夫人想想又提醒了顾千城一句,虽然她知道依顾千城的性子,不会对封家人心软。 “我已经给老太爷去信了,有老太爷在,事情总能圆满解决。”封夫人实在太高估她了,她真没有那么圣母。 “你们老爷子是个人精,只可惜两个儿子……”别人家的事不好评论,封夫人适时打住,“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似锦和延宸知道你今天要来,可是盼了一早上,这个时候怕是在凉亭等急了。走,你们年轻人去聊聊。” 封夫人是当家主妇,不可能一整天都陪着顾千城,便将招待顾千城的事交给了封似锦和封家小弟。 “这小东西你也抱过去,延宸肯定喜欢。”封夫人颇为不舍的将小雪貂递给顾千城,这小东西和小孩似的,乖巧通透的让人一见就喜。 “对了,我也给夫人带了礼物,刚刚一直忘了拿出来。”顾千城没有急着急过小雪貂,而是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封夫人。 荷包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封夫人并不在意,高兴的接了过来,“这是你绣的荷包?针钱很不错。” 封夫人赞道,虽觉得顾千城将荷包装得太满,可也没有多想。 顾千城脸红了,“荷包是我买的,送夫人的礼物在荷包里。”早知道,她就不该图方便,用荷包装金珠了。 “荷包里面?”封夫人也愣了一下,她之前还疑惑,顾千城在荷包里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这一打开,封夫人傻眼了…… 562爱恨,难得糊涂 封夫人喜欢顾千城,纯粹是顾千城这个人,哪怕顾千城只送她一个荷包,封夫人也高兴,可是…… “这也太贵重了。”封夫人傻眼了。 她绝对是识货的人,她自己也有几件金珠首饰,可和顾千城给的一比,简直不能看。 顾千城直接送她一袋子金珠,少说也有二三十颗。最主要每一颗都圆润光泽,颗颗都是上等的精品,有钱也买不到。 饶是封夫人不在乎钱财,这个时候也震惊了,忙问道:“千城,你哪来这么多金珠?你知不知道金珠的价值?” 顾千城给封夫人的金珠虽不是极品,可也是伊国当年的珍藏,绝对比市面上流通的极品金珠还要好上三分,随便一颗小珠子在外面都能卖上万两,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在北齐遇到一点好事,这些珠子是意外所得,我自己也不爱戴首饰,放在我手上实在浪费,还忘夫人不要嫌弃。”秦寂言给了顾千城不少金珠,顾千城分了一半给封夫人。 封大人其实说得没有错,顾千城这个人面上再温和柔善,可骨子里仍是爱欲让其死,恨欲让其死的狠性子。 她讨厌顾家人,哪怕是她的家人,哪怕她把珠子带在身上,可她仍旧没有送出去。 她喜欢封夫人,送封夫人价值二三十万两的东西,她眼也不眨。 封夫人身为首辅夫人,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的送礼物给她,价值二三十万的礼物也不在少数,可是封夫人却不会收,哪怕对方无所求也不会。 可顾千城不一样,这份礼物贵重的不是价值而是心意,顾千城真要在乎它的价值,就不会用荷包装了。 封夫人想了想,没有见外的收了下来,同时亦提醒了一句:“这东西你手上要还有,就慢慢出手,千万别一口气砸出来,没得坏了行情。” 顾千城笑着点头,“谢谢夫人提醒,我会的。”她相信秦王殿下,绝不会贱卖手上的金珠,毕竟他们现在有一座金山,根本不缺银子。 在下人的带领下,顾千城沿着回廊走到后花园,一过月亮门就看到坐在亭子上等她的封似锦与封家小弟。 此时正值初春,乍暖还寒,亭子四周都摆了屏风,也放了小炭盆,并不会觉得冷。 远远看到顾千城走过来,封似锦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放大,封家小弟则一脸欢喜的跑下亭子,冲到顾千城面前。 “千城姐姐,你可回来,我想死你了……啊啊啊,是小狗,可爱的小奶狗。千城姐姐,这是送给我的吗?我太喜欢了。” “这……”她就不应该带小雪貂上门的,太容易造成误会了。 封家小弟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小雪貂身上,伸手就要抱小雪貂,小雪貂却不理他,高傲地亮出爪子,扭头用屁股对着封家小弟。 “哇……千城姐姐,你看它好可爱呀,我太喜欢它了。”封家小弟不仅不生气,反倒更高兴了,伸手逗着小雪貂。 顾千城含笑的看了一眼,大方道:“它不是奶狗是,一只雪貂,不到半岁,通人性。它要愿意,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顾千城是喜欢小雪貂,可她更喜欢封家小弟,她相信封家小弟会照顾好小雪貂,至少跟着封家小弟会比跟着他强。 “真的吗?”封家小弟双眼亮晶晶的,一脸期待。 “当然是真的。”顾千城抱起小雪貂,让它正对着封家小弟。 小雪貂傲娇的抬头,完全不用正眼看封家小弟,那神色就好像在说:偶等凡人,见到本貂只有跪舔的份。 可偏偏这样子萌死个人了。 “原来是只雪貂,好漂亮呀,我可以抱抱吗?”封家小弟瞬间觉得它高大上了。 狗什么的在雪貂面前,真得弱爆了。 “可以,你陪它多玩玩,先陪养一下感情。”顾千城将雪貂塞到封家小弟怀里,可是…… 小雪貂完全不给面子,从顾千城手里蹿了下去,同时不忘丢给封家小弟一个鄙视的眼神。 “它,它看不起我?”封家小弟傻了,他居然被一只雪貂看不起。不对,重点是他怎么懂一只雪貂要表达的意思? 封似锦此时,正站在亭子口等顾千城上来。顾千城抬头,正好对上封似锦含笑的眸子,为了不让封似锦久等,顾千城说道:“我说了它通人性,你陪它玩着,我去找你大哥。” “好,千城姐姐你去吧。”封家小弟此时有了小雪貂,也不缠着顾千城说话了,有他大哥在,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顾千城拾阶而上,“让你久等了。”没有热络也没有生疏,就好像他们只是几天没见,而不是大半年没见。 “来得正是时候,水开了。”封似锦笑如春风,侧身,方便顾千城入座。 红泥小炉上的铜壶正冒着白烟,“噗噗”作响,顾千城在封似锦对面坐下。看着封似锦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洗杯子、洗茶…… 只是泡个茶,可一举一动地是风流雅致、行云流水,看得人目不暇接,只一眼就可以肯定,他是个中好手。 顾千城也懂一点茶艺,和封似锦一比,完全没有办法见人了。 封家小弟正在逗小雪貂玩,偶然抬头,就看到亭子中心萦绕着一层白雾,白雾中正是专心泡茶的封似锦,还有含笑看封似锦泡茶的顾千城。 那画面很美,封家小弟有片刻的呆滞,可随即又是失落与委屈。 大哥不知道,可是他听到了,听到父亲和爷爷说,大哥不能娶千城姐姐,因为千城姐姐太好强了,不适合做封家的宗妇。 父亲还说,大哥虽然性子坚毅,可对自己人再心软不过,如果大哥娶了千城姐姐,大哥在封家的地位就会受影响。 “我知道千城姐姐有很多不好,可千城姐姐救了大哥不是吗?要不是千城姐姐,别说大哥能不能活下来,至少腿会瘸,为什么爹就不能这么想呢?” 封家小弟抱着小雪貂,站在树下,将自己的心事,一一说给小雪貂听…… 563玩味,爱上天之骄子 封似锦约顾千城在亭子外小坐,并不单单是为了叙旧、品茶…… “景炎去了西胡。”封似锦给顾千城加茶,云淡风轻的道。 “我知道。”无事人一般捧起茶杯,顾千城面沉如水,封似锦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去西胡吗?”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应该是冲着秦王去的吧。”声音淡淡的,却是肯定。 “秦王应该也猜到了吧?”封似锦唇边噙着一丝苦笑。 景炎这次算是栽了。 “你说呢?”她都能猜到,秦寂言怎么可能不知晓。 “他和十五年前的事有关?又或者单纯的因他义父,跑来帮秦王……成长。”最后两个字,顾千城刻意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她可不认为,景炎是在帮秦寂言。 “你呀……”封似锦笑了出来,“成长这个词用的很好,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这样。”秦王殿下确实成长了不是吗? 而且,景炎还为秦王殿下培养出,一个相同路数的敌人——五皇子。 “这种成长的方式还真是有趣。”顾千城放下茶杯,转头看向与雪貂玩耍的封家小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柔和笑,封似锦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千城,我不知道景炎要做什么,但他告诉过我,他不会伤害秦王殿下。他的义父与先太子是很好的朋友,是可以换命的朋友。” “你我相信他没有用,要秦王相信他才行。”顾千城依旧没有回头。 “你信了就可以了。”秦王能带顾千城出门,可见秦王很相信顾千城。 “可惜,我不信他,所以很抱歉。”她是不会为景炎说会的。 顾千城起身,转身朝亭子下走去,一步步走向封家小弟与小雪貂。 封似锦苦笑一声:“景炎呀景炎,你可害惨了我。”他早就知道顾千城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居然还会帮景炎传话,他简直就是傻死了。 可想到身受重伤,却不能光明正大养伤的景炎,封似锦又不后悔。 他不知道景炎到底要做什么,但他把景炎当成朋友,朋友有难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顾千城并没有和封家小弟一起玩,而是随意的靠在假山上,看着封家小弟与小雪貂玩闹,时不时逗上两句,那画面很美,美得让人想要将它永远的记录下来。 封似锦心中一动,立刻命下人抬来桌子,取来绘画的工具,站在亭子上画了起来,寥寥数笔便将大背影勾勒出来,再落笔便是顾千城和封家小弟的身影…… “千城姐姐,大哥在做画。”封家小弟绝对是个乖巧的孩子,时刻不忘关照自家大哥。 “正好,我们不要过去打扰他。”顾千城说得自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封家小弟即使觉得不对,也没有往深处想。他此时正在努力和小雪貂陪养感情,希望能在顾千城离开前,将小雪貂拿下。 午膳是与封夫人一起用的,顾千城吃完后便告辞离去。封家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再眷恋家的温柔,也不能一直打扰人家,于封家而言她只是外人。 可不想,封夫人却留住了她,“千城,老太爷说让你下午去陪他下棋。” 这理由顾千城无法说不,只得继续留在封家,也不说什么打扰的话。 封家老太爷有午休的习惯,哪怕是春季也不例外,封夫人便让丫鬟带顾千城去厢房休息,封似锦却自告奋勇的道:“我送千城过去。” 封夫人想到封大人的话,有心不让封似锦与顾千城独处,便让封家小弟一起去。 封夫人做的很自然,三人一貂都没有多想,出了院子封家小弟抱着小雪貂,主动走在后面,不着痕迹的给自家哥哥制造机会。 “千城,景炎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封似锦没有辜负弟弟的好意,边走边道。 “我不会放在心上。”景炎的事与她何干,她真不知自己和景炎有什么交情。 封似锦看了一眼,确定顾千城真没有往心里去,见好就收,转而谈起京城里的一些事,都不是什么大事,而封似锦巧妙的避开了顾家的事。 封似锦相信,顾家的事瞒不了顾千城。 顾千城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两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相对平和,两人都很满意。封家小弟却颇为失望,他一直希望大哥和千城姐姐有进展,可现在看来似乎都是他想太多了。 “唉……”封家小弟朝小雪貂嘟了嘟嘴,小雪貂却没有理会它。小雪貂虽然愿意让封家小弟抱,可神情依旧傲娇的很,偏偏封家小弟就爱这一套。 聊到京中的事,不可避免就说到了,最近在京中名气颇大的药王谷大小姐。 “药王谷的君姑娘似乎是冲着秦王来的,她一进京就毫不避讳的打听秦王的消息。”封似锦隐约看出一点苗头,这也算是间接的提醒顾千城。 顾千城即不承认也不否认,避重就轻道:“药王谷的大姑娘姓君?叫什么名字?” 不是她想瞒着封似锦,而是她和秦寂言的事不能公布,他们现在还没有正面对上老皇帝的实力,要让老皇帝发现端倪,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皇帝可不会和电视里那些有钱父母一样,用钱打发她,老皇帝会直接要她命,断了秦寂言的念想。 封似锦没有多问,只答道:“君亦安。”说到这三个字时,封似锦带着一丝玩味。 “好名字。我安,君亦安;我不安,君也别想安。”药王谷果真霸道。 封似锦但笑不语,显然他也是想到这一出。 将顾千城送到厢房后,封似锦礼貌的离去…… 顾千城并没有午睡,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 封似锦的话,再加上到昨晚秦寂言让人传话,说药王谷的大小姐在宫里缠着他的事,顾千城轻易便能推断出,老皇帝很中意君亦安。 要不是中意她,怎么可能在秦寂言第一天进宫,就让她与秦寂言碰个正着? 喜欢上一个天之骄子,果然是件麻烦事。 顾千城光想就觉得烦躁,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费了许久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而没多久下人就来报,老太爷有请…… 564认可,顾千城做不到 封家老爷子这几年越发的隐世而居,别说旁人就是封大人要见他一面都难,顾千城能一再见到他,绝对是荣幸。 顾千城没有让封老爷子久等,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随着下人来到封老爷子住的院子。 半年不见,封老爷子还是老样子,身上的衣服不显,气势也全部收敛了起来,眼中的精光被耷拉的眼皮遮住,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祖父,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顾千城进来时,封老爷子已经坐在那里摆棋局,见顾千城进来,抬抬手示意她别行礼,“你也不是一个讲礼的人,就别来那套虚的。” 这话,隐隐透着不满,顾千城苦笑一声,心里大致明白是什么事了。 她对顾家所做的事,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反骨了,一般人都不能接受。封老爷子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肯见她,要是古板一点老人家,绝对会把她打出去。 顾千城不敢真不行礼,老老实实的行了个大礼,才走到封老爷子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还真有几分像长辈认错的模样。 封老爷子瞥了一眼,也没有为难顾千城,“坐吧。” 顾千城刚坐下,就听到封老爷子自言自语道:“看着也是一个知事懂礼的好孩子,怎么做事就那么冲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知道吗?” 顾千城装死不吭声,默默地从棋坛里取出子,乖乖地落下。 “孝道乃立世之本,一个人对父母、长辈都不孝顺,你能指望他待旁人真心吗?”不孝便是人品有问题,这样的人无法立足于世。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说你们家那位老夫人只是让你三跪九叩,就是打杀了你,你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她是你的祖母。” “不管顾家如何,他们养育你长大总是不争的事实,连养育之恩都能忘,你还能记得什么恩情?” “这世间看着太平,可一个女子能顶什么事?没有家族、父兄的帮助,别说嫁人就是独自生活你也活不下去,这世间从来不缺恶人。” …… 封老爷子一边落子,一边数落道。他不需要顾千城回答,而顾千城也不敢吭声,只老老实实的下棋,头埋得低低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棋子落下过半后,封老爷子终于不再数落,而是嫌弃的道:“过了这么久,怎么棋艺一点也没有进步?”下得忒没意思了。 “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有时间背棋局。 “你确实是忙,陪着秦王西胡、北齐的乱跑,连命也不要,你倒是胆子大。”封老爷子会开口,纯粹是对晚辈的厚爱,要是他看不上眼的人,他根本不会费心开口。 这世间,能得封老爷子亲自调.教的人,也没有几个。 “没有家族可以依靠,我总得为自己争取一张保护伞。”顾千城说得心酸,而且何尝不是事实。 封老爷子一顿,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严厉,“何苦呢,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明明不用鱼死网破,可偏偏选择最惨烈的方式,最后两败俱伤。 “不苦。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一生太短暂,我愿意为家族付出,却不想为家族而活,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做不到让顾家人任意摆布。 “顾家没有把你当人看吗?”封老爷子这是质问,作为有智慧的长者,对顾千城这种忤逆长辈的孩子,是又爱又恨。 爱他们的才能与心志,恨他们的不听话,可偏偏两者不可中合。 “有吗?”顾千城反问,语气不见一丝苦涩,只有平淡,可却无端的让人心疼。 “罢了,罢了。”封老爷子发现满肚子的话,怎么也劝说不下去,“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一切都是命。” “是呀,一切都是命。”顾千城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有人想要,像顾家的那样的亲人,可一切都是命,无法选择。 明明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语气却比他这个老人还要沧桑。想到初见时顾千城的灵动与沉稳,封老爷子不免有些心疼,放柔语气道:“丫头,你真得确定自己要走这条路?”卷入皇权争斗,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对男人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没有选择。”她必须这么做,才能彻底摆脱顾家。 “你确定就是他了?不后悔?”封老爷子抬头,略有些浑浊的眸子是洞悉一切的睿智,顾千城知道自己不能说谎,必须诚实面对。 顾千城落子,同时重重点头:“确定了,不后悔。” “其实,我的孙儿也很好。”封老爷子颇为遗憾,虽然他看顾千城也是种种不适合,可难得有能入他眼的姑娘。 “高攀不起。”这真是大实话,可封老爷子却不高兴,“皇室你就高攀的起?” “不一样,他没有父母,也没有退路。”顾千城这话说得并不算隐晦,封老爷子怎么能不懂。 秦寂言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旦他能继承皇位,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插手他的事,依秦寂言的强势,哪怕是朝臣也左右不了他的决断。 同样,一旦他继承不了皇位,那一切就没有必要去想。 “何苦,给自己挑一条最难的路。”封老爷子还是心疼顾千城的,想了想又道:“我们封家与你说的五年之约仍旧有效。” “老爷子要觉得要必要,那就挂着吧,左右五年后给大公子定亲事也是好的。”五年,老皇帝的寿命最多也就能支撑个五、六年。现在娶妻,万一不小心扯上赵王、周王和秦寂言之间的斗争就麻烦,而五年后…… 尘埃落地,封家再为封似锦挑选妻子,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咳咳……”小心思被人拆穿,封老爷子颇为不自在,“女孩子家家,别太多心思。”什么事看得比男子还要通秀,活得多累。 “嗯。”顾千城乖巧的应下,露出进来后的第一个笑,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她知道,封老爷子认可了她,不再计较她的叛逆,而这就足够了。 人活着,虽然不应该在意旁人的眼光与评价,可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至少顾千城就做不到,能得到封老爷子的理解,顾千城很高兴…… 565颜面,为她做点什么 在封家小弟卖力讨好下,小雪貂终于正眼瞧封家小弟了,顾千城见它愿意在封家留下,也就没把它抱出来,就让封家小弟先养着,什么时候不耐烦了,就给她送回来。 从封家出来,顾千城的心情非常好,只是这份好心情,在看到顾有的帖子后,立刻消散了。 “顾家的赏花宴?”居然给她下帖子,这是拿她当外人? 最主要,大冷的天,哪来的花可以赏? “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顾千城随手将帖子往地上一丢。 下人进来看到后,拾也不是,不拾也不是,直到武定进来,顾千城才道:“地上的帖子,送去给老太爷。” 这个老太爷,自然是指顾家老太爷了,武定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多问。 “姑娘,殿下从宫里回来了,殿下说一切顺利,药王谷与那人有关。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没有办法过来。”武定一字不落的重复道。 “知道了,下去吧。”想也是,秦寂言刚回京,盯着他的人不知凡几,这个时候最不能出错,谨慎一些也是好事。 秦寂言从宫里出来,立刻被铺天盖地的杂事缠身,秦王府的事务还好,有老管家在一切井井有条,秦寂言只需要知道重点就好。 最让人头痛的是六扇门的事务。秦寂言在六扇门经营许久,里面的人不说全是自己的心腹,可个个都是得用的人,可秦寂言这次回来去发现,他手底下的人全部被打散了。 “怎么回事?”秦寂言立刻召来六扇门的总捕头,这人并非秦王心腹而是老皇帝的人,所以他的位置稳稳的,没有人敢动。 “吏部的调任,还有几个是犯了错被人抓了个正着,每一个都有缘由。”总捕头恭敬的呈现上花名册。 说起六扇门的变动,总捕头也很头痛,他虽然是老皇帝的人,可也没有资格直接和老皇帝对话。再说了,就算他去找老皇帝告状又如何,六扇门每一桩人事调动,都是合理合法的变动,他就是去告也讨不到一分好。 “东西放下,你……”秦寂言本想说可以走了,可想想还是打住了,改问:“六扇门最近查了些什么案子?有什么进展?” “殿下,你不在的这半年,一个案子也没有。”总捕头低头,哪怕他再笨也知晓这里面有总理。 “退下吧。”秦寂言轻敲桌面,漫不经心的道。 总捕头吭都不敢吭一声,转身就去。 书房内,秦寂言往后一靠,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脑子里响起离皇前,老皇帝的话。 “寂言,你刚回京肯定很忙。户部的事你继续学着,筹办国家钱庄的事就先让你五叔管着,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先让他管着?等还回来还是我一手创办的钱庄吗?”秦寂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怒与失落。 他现在有一条金矿在手,不缺钱庄那点银子,他愤怒不满的是,手上的东西被人硬生生抢走的感觉。 由户部出资筹办天下钱庄,是他一手主持的,可现在呢? 事情步入轨道,便由五皇子来的摘桃子,而且是一个不剩全给他摘走了,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好在他之前知晓自己要去北齐,便将一切停了下来,没有急着将银子放到户部,更没有去筹集银子,不然不仅是为五皇子做嫁裳,还要为他抬花轿。 “来人。” 秦寂言叫来老管家,让他将投入钱庄的银子全部抽出来,他秦寂言不再插手钱庄一事,是赚是赔都与他无关。 老管家虽然足不出户,可外面的事却瞒不了,应下后,老管家小心地问了一句:“殿下,有几位老王爷和老郡王派人打听,问殿下您钱庄的事是个什么章程,程家也派人来寻问过,您看?” “如实转告,本王有别的地方要用银子,没有银子投入到钱庄里。”钱庄赚钱是眼睛能看得到的,秦寂言不认为宗室那群人会跟风,他只表明自己的态度,可不想还真有几家不看好五皇子,见到秦寂言抽资,一个个也跟着抽资,其中又以程家为最。 程家倒不是不相信五皇子,而是卖秦寂言一个面子。秦寂言在北齐拿下杨六郎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到圣上面前,而是秘密送到程家,于情于理程家都要卖秦寂言一个面子。 只是…… “爷爷,不是说我们不站队吗?”程家三郎中被顾千城坑了后,就由文转武,现在在军中历练,也算有出息了。 “我们没有站队。”程家老太爷再三强调,“这叫政治妥协,我们欠秦王一个人情,要是不还,不管是皇上还是旁人都会惦记。” “还了就清了吗?”程三公子可不这么认为,他们程家还能和秦王撕掳开吗? 程家老太爷笑得如同狐狸,“至少在外人眼中,我们程家不欠秦王什么。” 不站队? 他也不想站队,可家里儿子、孙子都没什么本事,又发生那样的事情,要不站队的话他们程家早就被人啃干净了。 皇上老了,是真的老了。他们这些皇帝的心腹,要不找准位置,出了事,第一时间被推出来牺牲的就是他们了。 城外,顾家老太爷昨儿个才收到消息,知道千城明天就要过来,可还来不及高兴,当晚就收到顾千城查到的,关于顾家被盐商坑了的消息。 老太爷气极,正准备回京一趟,可人还未走又收到了顾千城派人送来的帖子,帖子是顾家写给顾千城的,邀请顾千城参加顾家明天举办的赏花宴。 看到帖子的那一瞬间,顾老太爷气得差点吐血了! 给自家未出嫁的女儿写帖子,这是把她当外人吗? 顾千城前脚高调回顾家,出来后,顾家就将她当外人,一个赏花宴还要下帖子,传出去顾家还要不要脸了? 虽然顾家已经没有脸了,可顾老太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将顾家最后一点名声败坏掉。 “来人呀,准备马车,我现在就要回京。”顾老太爷此时手脚都不灵活,左边身子几乎没有知觉,颤抖的厉害。 武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头道:“老太爷,姑娘说明天会来接您回去。” 一句话,表明顾千城的立场。 顾家做得不厚道,她会替顾家圆这个面子。当然,老太爷也要为她做点什么…… 566不怪,无法选择 依顾家现在的名声,根本请不到名门权贵家的姑娘,更不用提顾家的赏花宴办得这么仓促。 可顾家放出五皇子会来的消息就不一样了。 这世间从来不缺攀权附贵的人,就算不想攀权附贵,可人家也不想得罪五皇子。收到顾家帖子的人家,不管心里有多不高兴,还是会如约前往。 顾千城和别院的人交待了一声,一大清早就去城外接顾老太爷。 很巧,在城门口遇到了巡视的言倾,只是早晨进出城的人特别多,里里外外都是人,两人也没有办法说话,顾千城只是打开车窗,和言倾打了一个招呼。 只是一个照面,可言倾却高兴一上午,哪怕城门口又有人闹事,言倾也没有发脾气,甚至从轻处理,这让他身边的人感觉非常微妙。 再见老太爷,顾千城的心情也很微妙。 有期待,可更多的是抗拒。 她不想看到一个,不断算计她的老太爷,如果可以,此生不相见才是最好的,可偏偏不可以…… “祖,祖父……”顾千城声音颤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 一头银发枯黄没有光泽,脸上、身上瘦干干的,眼窝凹陷,双眼浑浊没有一丝光泽,左手不受控制的颤抖,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这才半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千城快步上前,代替下人搀扶起老太爷,“祖父,你还好吗?”别说他们还在一个屋子下生活了大半年,就算是一个陌生老人,顾千城见到后也不可能坐视无理。 老太爷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精神,看上去就像随时会死去一样 顾千城无法想像,荣耀一生的老太爷,要如何才能接受现在的样子。 顾千城眼眶泛红,眼中闪过一抹自责。她很清楚,老太爷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作为孙女,她真得很不孝。 “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好担心的。”顾老太爷伸出还能自由行动的右手,拍了拍顾千城:“别担心,祖父还能活两年。” 他就是死撑,也要撑到老皇帝身子不适的消息传出来,才能死。到那个时候,一家回祖籍守孝,才能躲过灾难。 顾千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抓起老太爷枯瘦如柴的右手,为他诊脉。 一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收到消息急急赶来的顾承欢,远远看到这一幕,忙止住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安静地走到门口,顾承欢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那里等着,直到顾千城诊完脉,这才走进屋内。 刚踏过门槛,就迎上顾千城温柔的眸子,承欢双眼一亮,咧嘴笑道:“千城姐姐,我好想你。”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真诚的感情。 “我也想你。怎么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顾千城站起身,和顾承欢比了比,两人只差半个头,不需要等到来年,顾承欢就会比顾千城更高了。 顾承欢很高兴,“祖父说,男孩子长得慢过两年我会长得高,肯定比千城姐姐你还要高。”在顾千城面前,承欢只愿意做一个孩子。 “你肯定会比我高。” 感情果然是要相处的,顾千城发现,承欢说起“祖父说”时,有一丝小小的骄傲,可见这半年的相处,承欢和祖父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进步,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公式化。 有长辈疼爱是好事,对孩子来说,来自长辈的喜爱与教导,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顾承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问道:“千城姐姐,祖父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让下人请个大夫在家里,可祖父就是不肯,说自己没事。” “祖父的身体很好,你别担心。”顾千城想到这一路过来,路上都不有人烟,也不免有些担心,遂道:“祖父,这里离京城太远,真要找大夫或者太医着实不便,你的身边不能缺大夫,我们还是回京吧。” 这是养老的好去处,但不适合顾老太爷这个病人。 “京城……”乌烟瘴气的,老太爷根本不想回。 这大半年来,放下顾家的事,他活得最轻松。 “祖父,你可以和封老爷子一样,修个园子在家住。”顾千城给出建议,可随即又道:“祖父,父亲和二叔不是封大人,顾家需要你坐镇。” 不然,像江南盐商骗钱这种戏码,肯定还会再次上演。别说顾家没有金山银山,就是有也早晚会被人骗光。 顾老太爷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他们总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一旦有机会就能一飞冲天,可实际上给他们再多机会,他们也成不了第二个封大人。 顾老太爷没有拒绝,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顾千城的意见。 顾千城脸上的笑容瞬时多了几分。 有老太爷在顾家压着,顾家那些人还敢蹦达吗? 老夫人还想做说一不二的老封君? 做梦吧! 顾承欢显然知道顾千城和老太爷在说什么,脸上没有之前的欢快,整个人闷闷的。等到老太爷下去换衣服,顾承欢站在顾千城面前,低头道:“千城姐姐,对不起。” 声音哽咽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要说不心疼是骗人的,顾千城轻叹了口气:“承欢,别往在心上,和你没有关系。” “他们是我的父母和姐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我也是你的姐姐,所以……别往心里去。”顾千城真得不怪承欢。 有些事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你想努力上进,身后说不定就有拖后腿的家族和亲人;你想当纨绔子弟,身后偏偏有鞭笞你上进的亲人。 顾老太爷换了衣服出来,顾千城与承欢一左一右搀扶老太爷上了马车,不管顾千城对老太爷是什么感情,一路上将老太爷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顾老太爷也感慨:这个“不孝”的孙女,比他那些‘孝子贤孙’有心。 同一时刻,顾家老太爷口中的‘孝子贤孙’,最后一次核对细节,务必要求一点差错也不能出,让顾千城与那位年纪大到可以当顾千城爹的富商,发生一点什么意外,让顾千城不得不嫁他。 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们不知,他们此次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567诋毁,离五皇子远些 顾家名面上办得是赏花宴,不管想借这个宴会做什么,花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为了今日的赏花宴,顾家花大价钱,从温泉庄子上买了上百盆鲜花。进来的人,看到一盆盆鲜艳欲滴的花朵,一个个都顾家真是舍得。 “不是听说,顾有二老爷做生意亏了吗?怎么还有银子置办这些鲜花。”京城永远不会缺消息灵通的人,顾家事做又不是多谨慎,怎么可能会无人知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顾家也是五皇子的外家。五皇子现在如日中天,那些人还敢吃了顾家不成。” “你当盐商是什么人?你当他们是普通的商人呢?不吃了顾家?哼……他们现在就是要吃了顾家。”一胖胖的夫人,小声说道,眼含得意,一副知道很多内幕的样子,可是…… 没有人上前捧她,听到这话,她身边的人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一个个走得飞快,生怕多呆一刻就惹上麻烦。 有些事,私底下可以说,有些却是私底下都不能说。 盐商有背景这种事,还需要旁人说吗?在京城混的人,谁不知道江南是周王的地盘。 出了这一茬,众夫人都不再说话,只带着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相熟的人家聊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顾家大姐儿呢?不是说人来吗?怎么只看到顾家三小姐在招呼客人?”一高瘦的夫人,颇为不解的开口寻问。 立刻就有人回道:“我们刚刚也问了,听说是住在外面呢。也不知顾家是什么家教。三个女儿,一个抢姐姐的夫婿,上赶子给人当小;一个不顾脸面,当众勾引男人;这个就更过分了,直接住在外面,简直是丢进我们女子的脸面。”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附和道,皆说顾家没有教养,有几位夫人觉得不妥,可也不会为顾千城说话,只是不掺与罢了。 辰时刚过,该到的人都到了。顾家年轻少年都不在家,前院由顾老爷与顾二爷照顾年轻的公子、少爷。后院则由顾夫人出面招待众位夫人;顾千梦则带着一干小姑娘,去花园玩闹。 宴席上,有一位夫人沉着脸道:“不是说,你们家大姐儿来了吗?怎么还不见出来,莫不是看不起我们?” 此人是礼部寺郎的夫人,生平最是重礼,最是看不惯顾家这样的人家,要不是碍于五皇子的面子,打死她也是不会来的。 顾夫人并不生气,笑道了:“众位夫人莫急,我家大姐儿很快就会来了。她性子孤寡,不善与人交谈,到时候还望各位夫人不要见怪。” 听着是为顾千城说好话,可这话就怎么也不对味。 礼部寺郎的夫人似笑非笑的道:“顾夫人这是不喜欢你家大姐儿?提前告诉我们?”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样的。”顾夫人忙否认,“我只怕我家大姐儿惹众位夫人不快,还请众位多多包含。” “顾夫人可真是好母亲,人还没有来,就先怕这怕那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家大姐儿有多蛮横。”礼部寺郎的夫人看顾家上下都不顺眼,自然不会给顾夫人好脸色。 顾夫人脸色通红,当即尴尬的道:“朱夫人,你可不能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唉。继母难为,我家那位姐儿,又是气性大的,我实在是,实在是……” 顾夫人手足无促,一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样子。礼部寺郎的夫人还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有开口,就被与顾夫人交好的夫人抢了词。 “顾夫人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继位难为。你要待孩子好了,人家说你是捧杀;你要严格要求孩子了,人家又说你虐待。这个中辛苦,只有自己才明白。”说话的夫人正是一位继室,她的话倒是引起了几个人的同感,可大多数都是笑而不语。 元配夫人,没有几个喜欢继室。 不过,这个话题到底是岔了过去,众人没有纠着不放,在顾夫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话题一直围绕着顾千城转。 “不是我说的,你家那个大姐儿也不知谁教的,一点也不懂事。” “不孝长辈,我岂先还以为只是传闻,后来听到公堂上那一出,才知是真的。这哪是生了个女儿,这简直是生了一个讨债的。” 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顾夫人故作为难,时不时小声解释两句,可不仅没有起到解释的效果,反倒引得众人更说得更欢。 顾夫人面上为难,心里却是高兴。顾千城在众人心中名声越差,到时候出事之后,众位夫人看顾千城就会越厌恶,只会认为是顾千城人品不好,而不会多想。 直到一刻钟后,顾千城还没有出现,顾夫人心有不安,怕顾千城不来,忙命人去催一句:“快去门口看看,大小姐来了没有?” 再一次提醒众人,顾千城根本没有住在顾家,还晚到。 每一句话都是陷阱,在场的都是人精,用膝盖想也知道顾家很讨厌这个女儿,为了讨好巴结五皇子,这些人提起顾千城,不免更刻薄。 当事人不在,主人不管,众位夫人说得更欢了,反倒是之前那位礼部寺郎的夫人,此时一声不吭。 然而,就在此时,下人进来禀报道:“五皇子来了!” 在场的人,有一半是冲着五皇子来的,难免激动起来,心中暗想:不知自家儿子(女儿)可入得了五皇子的眼。 众位夫人也不八卦了,一个个坐立难安,伸长脖子等五皇子进来。哪怕明知五皇子不会来全是女人的后院,可也不妨碍她们的热情。 等候的时候,不免又说了几句话,不过话题全是围绕五皇子,夸赞五皇子多么聪明、能干一类。只是……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众人说得口水都干了,也没有见到下人来报,说五皇子到了前院。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有夫人问道。 神色尴尬的顾夫人,立刻命下人去打探,很快消息就传来了。 “五皇子在门口,遇到了陪老太爷回来的大小姐。老太爷给五皇子见礼时,不知怎么的发病了,老太爷情况危极,五皇子送老太爷回院子了,此时还陪着老太爷等太医来。” 小厮这话是如实描述当时的情景,可众人听到耳朵里,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前院的少爷公子们,已有几个众立不安,恨不得就此离去,离五皇子远些…… 568贪心,自己撞上去 顾老太爷病发了! 正好是在拜见五皇子的时候! 五皇子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气得顾老太爷病发? 众人窃窃私语,时不时交换个视线,虽不敢明说什么,可心底却各有猜测…… 五皇子最好祈祷老太爷没事。不然,就是旁人不明说,大家也会认定是五皇子,把顾老太爷气病了。 收到消息,作为孝子贤媳,不管顾大爷和顾夫人有多恨顾老太爷此时发病,他们都必须放下手头上的事赶过去。 “承欢你怎么回来了?老太爷怎么了?”顾大爷与顾二爷见到坐在外室的顾承欢,忙问道。 “大伯,父亲。”顾承欢这半年长高许多,早已脱去青涩,看上去与少年无异,沉下脸来还有几分威严。 顾承欢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面前,恭敬的道:“太医还没有来,千城姐姐在里面。” “千城?她懂什么。”顾大爷脸色阴沉,想也不想就往里闯,顾二爷与顾夫人亦紧随其后,可却被顾承欢挡住了,“千城姐姐说,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 怕他们不怕,顾承欢又补了一句:“五皇子也同意了。” 顾大爷脚步一顿,左右张望,问道:“五皇子呢?” “五皇子亲自去宫里,给祖父请太医去了。”承欢不会告诉他们,五皇子之所以会亲自去请太医,是千城姐姐建议的,理由是可以昭显出五皇子仁孝。 可顾承欢知道,他姐姐还有一句没有说:五皇子急急去宫里请太医,便坐实五皇子气的老太爷病发的事。 顾家大爷虽蠢,可听到这事也觉得不对,忙对顾二爷道:“快,快去追五皇子,千万别让他亲自进宫请太医。” 转头,又对顾夫人道:“告诉外面的人,老太爷只是舟车劳顿,并不是病发,只需要好好休息即可。” 顾二爷与顾夫人起先没有想明白,听到顾大爷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急急出去,各自分开行动。 屋内,顾千城正给老太爷喂着参茶,听到外面的谈话声,不由地露出一抹浅笑。 她那父亲,还算有脑子。 一杯参茶喝下去,老太爷精神好了许多,闭上眼靠在床头,略有几分疲累的道:“千城,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给顾家留一点颜面可好?”老太爷这话,近乎哀求。 顾千城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道:“祖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不会承认。 “不懂……就算了。”老太爷疲累的合上眼,眼睛似有泪花闪过。顾千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可只有“对不起”。 “祖父,对不起。”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出手了。 “算了,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老太爷无力的垂下手,别过脸不再看顾千城。 顾千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床边,守着老太爷…… 在顾大爷的有力调度下,顾老太爷的病情带来的影响已平息,众人都知道是下人传错了话,老太爷只是累着了,并非病发。 至于五皇子为什么突然折回? 这个没有人问,顾家也就自然不解答了,面上依旧和乐融融。临近中午,夫人和小姐们分席而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讨论衣服首饰,再不说任何人与事。 顾家的丫鬟在园中来来回回,每个人都忙碌的紧。老夫人揪着时间准备露面,还未走到后院,就被迎面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丫鬟给撞上了。 “哎哟……”小丫鬟叫一声,摔倒在地,手上一把铜钥匙摔飞了出去。 那钥匙……好眼熟。 老夫人精光一闪,眼中跳动中兴奋火焰。 “钥匙……”那小丫鬟尽顾不得疼,也顾不得给老夫人道歉,人还未起来,就爬去捡钥匙,可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脚踩在钥匙上。 “老,老夫人。”小丫鬟抬头,一脸煞白,眼神乱瞟,并不敢直视老夫人。 “你是哪房的下人?”小丫鬟本就形迹可疑,一慌神,就更有问题了。 “回,回老夫人的……话,我,我是大房的小丫头。”小丫鬟结结巴巴,趴会地上不敢起来,手指抠着土,试图从老夫人脚底将钥匙抠出来。 “大房的丫头?下去吧。”老夫人只当没有看到,小丫鬟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老,老夫人,我,我的钥匙在地上,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哪来的小丫鬟这么不懂规矩,捂上嘴拖出去。” “不……”小丫鬟吓得叫了一声,可喊到一半就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捂住嘴,半拖半拉带了下去。 老夫人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看到,这才弯下腰将钥匙捡了起来,擦掉上面的泥,仔细看了一番又怕自己眼花,递给身旁的心腹丫鬟:“桂枝,给我看看,是不是那把钥匙?” “奴婢曾在老太爷手上看到过一眼,是这把钥匙没错。”叫桂枝的丫鬟看过后,立刻还了回去。 “我老婆子果然没有眼花,大房居然打那笔东西的主意,还真是……”老夫人摇了摇头,似有不屑,可自己却转身道:“走,我们去看看,这把钥匙是不是真的能开私库。” 老夫人手中这把钥匙,正是顾家老太爷给顾千城放嫁妆的私库钥匙。 顾家这段时间,为资助五皇子,早就将家底搬空,顾家上下都打着顾千城嫁妆的主意,可偏偏顾老太爷在离京前,将顾千城的嫁妆放进了私库,任何人也动不了。 私库三面是墙,铁门有五公分厚,轻易敲打不开,而且敲打开来多难看,可有钥匙就不一样了。 打开库门,就是将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外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拿到钥,匙迫不急待的想要进去看看,准备先将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到时候由她交给五皇子,五皇子会对她更亲近。 老夫人算盘打得精,可却不知,顾家的私库正有一桩大阴谋,只等拿到钥匙的人上勾。 虽然,顾千城原本打的并不是老夫人的主意,可老夫人贪心撞上了,那也就不能怪她了…… 569撞破,保住名声 顾家上下除了顾老太爷外,也只有顾千城知道,她的嫁妆早就不在顾家。 老太爷帮她收的,只是一些空箱子还有无法变卖的笨重家俱,着实值不了几个钱。 可惜,顾家上下都不知道这件事,老夫人“意外”拿到私库的钥匙,还以为自己可以独吞顾千城手上的百万嫁妆。 老夫人只带着心腹四人,悄悄的来到私库,将看守私库的人调走后,老夫人亲自打开了门,当“啪”的一声响时,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锁打开,老夫人手心都冒出了汗。 “真是私库的钥匙。”老夫人非常激动,忙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桂枝,你在外面守着。夏荷,你们三个悄悄找人来抬东西,别让人发现了。” 四个心腹各自领命,只留桂枝一人在门口看守。老夫人确定没有问题后,迫不急待的进去,想要看看顾千城的嫁妆里有哪些好东西。 老夫人原本手上有大笔的私房,可最近全部贴补给五皇子了,手上正缺银子和私房,顾千城这笔嫁妆对老夫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老夫人满怀期待的走进去,一进去就听到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了。老夫人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却见一道人影朝自己扑来。 “啊……救命。”老夫人大叫一声,却被好人扑倒在地上,随即衣服也被撕拉开了。 “不,不,救命,救命呀。”老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放开,放开,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老夫人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年迈的老婆子,怎么是中年男人的对手,更不用提那中年男人还被下药。 压在老夫人身上的男人,全身滚烫的吓人,双眼迷离早就失了神智,三两下将老夫人身上的衣服撕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亲了起来,“啧啧”的口水声,能听的人面红耳热,可偏偏…… 私库的门太厚、太重,关上门后,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在最初的惊慌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定晴一看,老夫人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眼前,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就是他们给顾千城的准备的刘姓盐商吗? “你有怎么会这里?”老夫人傻眼了,而她一愣,就感觉身下一凉,当即又羞又恼,拼命的推开眼前的人。 “快,快走开,你这个畜生,快放开老身。”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谁后,老夫人就知道她中计了,如果不赶紧脱身,怕是要将老脸丢尽了。 老夫人再次拼命挣扎,可刘盐商被下了药,失去理智不说,还力大无穷,别说老夫人就是年轻女子,也挣脱不开。 而给刘盐商下药的人,正好是顾二爷! 老夫人的预感成真,在刘盐商压着她,欲成好事时,丫鬟悄悄找到顾大爷,惊慌的告诉他,有歹人挟持了老夫人,往南边跑了。 这话本是没有人信,可是…… 老夫人不见了! 顾大爷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仍就没有发现老夫人下落,这下就是不信也要信,顺着小丫鬟所指,顾大爷带着家奴往南跑,中途看到几个脚印,还有几件老夫人落下的首饰。 一路追过来,众人来到私库前,而原本守在私库外的桂枝,不知为何,居然不见了踪影,顾大爷还继续往外追,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说:“私库的门打开了,歹徒定是挟持老夫人,进了私库。” 果然,私库的锁与钥匙皆落在地上。 顾大爷说了一句:“大家小心。”便带头冲了进去…… “嘭……” 门撞开! 跟随在顾大爷身后的人,将屋内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顾大爷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人,直接呆住了。 他的亲娘呀! “啊……”老夫人听到声音,又羞又恼,挣扎着喊:“老大,老大,快救我。” 而伴随她的喊声,是刘盐商越发粗鲁的动作…… “老,老夫人……”这可真是伤风败俗。 尾随顾大爷而来的长工们,一个个傻了眼。 顾大爷这才反应过来,忙呵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拉开,救老夫人出来。” 说话间,顾大爷自己就冲上前,一棍子打向刘姓盐商。刘盐商闷哼一声,双眼一翻,晕死过去,趴在老夫人身上。 “滚开,滚开。”老夫人忙将人推开,可却使不出力,顾大爷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扯开,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老夫人身上,“娘,先起来。” 这个时候,一干长工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忙闭上眼,转过身子。 “老大,我不活了,不活了。”老夫人靠在顾大爷身上,哭得要死要活,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母亲,你先冷静下来。”顾大爷也很尴尬,老夫人衣衫不整,即使是亲儿子也不好靠太近,可是丫鬟呢? 刚刚引他们过来的丫鬟怎么不见了? 顾大爷眼睛一眯,四处寻人,可不等他开口,就听到顾夫人的声音:“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打死你这丫头。” 随着就一阵脚步声响起,光听这声音就知来的人不少。 中计了! 一环扣一环! 顾大爷反应过来,立刻下令道:“快,去拦住夫人,不要让人过来。” 顾家的家奴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忙上前拦人 “老大,快,快把这事遮掩住,不然,你母亲我……”老夫人见有人过来,更怕被人看到,急得大喊,惊慌之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是老夫人的声音,出了什么事?”顾夫人发现前方就是存放顾千城嫁妆的私库,心思一转,忙问道。 顾大爷快气疯了,忍不住呵斥一句:“娘,你别再说话了。”非得把人招来,看到顾家出丑才满意吗? “我,我不说话,老大,老大你一定要将此事遮掩下来,不然你娘我就没脸活了。”老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再不复之前的强势。 顾大爷慌乱的点头,忙让人将老夫人送走。不管如何,先把老夫人支走,保住老夫人的名声要紧。 顾千城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看到顾大爷将老夫人送走,顾千城这才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 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她放老夫人一码。 570开门,取件东西 顾千城原本的计划,是算计顾夫人与刘盐商,在他们二人好事将成时,带人撞破,可惜…… 她将一切计划好了,却被贪心的老夫人给破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出了今天这一桩,老夫人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家中众人?以后,她那好父亲,还能尊重老夫从如初吗? 顾大爷将老夫人送走,自觉已将丑事遮住,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看到顾夫人带着一群人过来,虽有不喜却没有发脾气,只是黑着脸道:“没事,都散了吧。” “老,老爷,真得没事吗?”顾夫人探头看向私库里面,生怕里面的东西少了。 里面,可是有顾家最值钱的东西,现在顾家上下都指望顾千城这点嫁妆过活了。 “能有什么事,遇到一个小贼罢了,人已拿下了。”顾大爷阴沉着脸,宣布他结论。顾夫人虽然不信,可她看现场气氛似乎不对,也不敢多问,正准备离去,可是…… 顾千城来了! “父亲,夫人,你们都在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顾千城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两个丫鬟。 这四人不是顾家的人,如果顾大爷和顾夫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两个仆人和丫鬟非常眼熟。 “千城,你怎么来了?”顾大爷看到顾千城,顿觉事情要不好,尤其是看到顾千城身后,四个陌生又熟悉的下人,脸部立刻扭曲了,怒道:“是你,是你的设的局?” “父亲,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顾千城盈盈而立,一脸无辜。 顾大爷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嘴。 顾千城眉头微蹙,一脸不解的道:“父亲,这间私库是祖父特意用来存放我的嫁妆,你在这里做什么?” 最后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可个中意思却清清楚楚,旁人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了。 数十双眼,齐刷刷的看向顾大爷,想要他给个答复。 “我,我……”顾大爷一紧张就结巴了,顾夫人忙接话道:“千城,你别多想,老爷定是带你来帮你清点嫁妆。” “好好的清点我的嫁妆做什么?”顾千城特意咬重“我的”二字,素手轻指,正好指在地上的铜锁上,“父亲,琐踩进泥里了。” 众人顺着顾千城所指望去,发现除了被踩进泥里的琐外,还有一排排凌乱的脚印,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检查私库的,反倒像是来打劫的。 好巧不巧,老夫人派去叫人的三个心腹,正好带着一干粗壮的奴仆过来,这些人不是背着大箱子,就是抬着大箱子过来,看他们步履轻盈,可以肯定里面没有重东西。 “你们走快点,老夫人在等着。”声音不大,私库前的人并没有听到,可顾千城身后两个仆人听到了。 他们是秦王训练的护卫,这点儿耳力都没有,还跟在秦王身边混什么? 在顾千城与顾大爷对话间,两个仆人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正好看到老夫人的心腹在角落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准备退下去。 看样子,她们应该是听到动静,发现情况有变,特意前来查看。此举本是万无一失,可偏偏…… 顾千城今天带了高人在身边。 “有小偷,抓小偷。”顾千城身后两个仆人大喊,不等顾大爷与顾夫人反应过来,两人就如同离弦的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出,出什么事了?”围观的众人正准备散去,听到这声音忙不迭的扭头,就看到两个仆妇、一个做大丫鬟打扮的少女,齐齐跌倒在地,这三人嘴里还嚷着:“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老夫人的人,住手,给我住手。” 本以为这已是最大的动静,可不想众人还没有理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就听到“轰轰”的响起,就像是什么被砸了一样。 “快,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喊了一声,顾大爷却守在私库外,一步也不敢动,只对顾夫人道:“你去看看。” 顾夫人暗道此事不妙,可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和顾大爷说不,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没走两步,就看到一群粗装的仆人,连着箱子被踢了进来,横七竖八摔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了?”有人不解的问道。 顾千城心里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掩饰事情的真相,顾夫人故意道:“千城,你这又是怎么了?这几个下人得罪了你?以后这种事别亲自动手,母亲会为你处理。” 顾夫人一脸无奈,顾千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接顾夫人看得一脸尴尬,这才开口道:“夫人你没听到他们的话吗?这些人说,他们奉老夫人的命令来私库抬东西,和我没有关系。” “抬东西而已,这有什么,许是老夫人要用什么,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顾夫人头皮发麻,可事以至此,只能应着头皮将所有的错,全部推到顾千城身上。 “是吗?”顾千城嘲讽一笑,顾夫人暗道不好,正欲开口,就听到顾千城一字一字说道:“夫人,私库里只有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祖父亲自替我封存了起来,留做我下半生的依靠。老夫人派人来这里抬什么?” 抬什么? 你都说私库除了你的嫁妆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还能抬什么? 这话能想却不能说,顾夫人强笑道:“千城,老夫人的事我们做晚辈的可不能干涉。不过你大可放心,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老夫人肯定不会动。” “私库门已经打开了,抬东西的人也来了。夫人,你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吗?”顾千城垂眸,一副受伤的样子。 她今天到要看看,顾家拿什么来证明,她满满的嫁妆全部空了的事实。 “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在,老太爷亲自给你放进私库,全部在私库一样不少。”当着外人的面,顾夫人只能挑好听的说。 “哦……”顾千城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在顾夫人以为顾千城会收手时,顾千城却道:“夫人,老太爷身子不适,晚让总是睡不好。我记得我的嫁妆里有一个白玉药枕,具有安眠的效果,我想拿出来给老太爷用,私库门正好开了,还请夫人替我拿出来,不知可否?” 571指控,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当然是不可以,可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夫人能说不吗? 说不,她还要名声吗? 虽然,她现在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顾夫人强撑着笑脸,咬牙道:“当然可以。”她知道,顾千城的嫁妆里,确实有一个药玉枕,她当时还想着给千雪枕,好调理身子,现在…… 只能便宜老太爷了。 顾夫人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后退两步,当顾夫人带着一众看热闹的人返回私库时,她便留下来处理这些“老夫人的人”。 此举并无多隐秘,在场的人有眼睛都看到了,只不过大家皆心照不宣,只当不知。 顾夫人带人折回,却见私库左右各有四个下人把守,顾大爷却不见了。顾夫人眉头一蹙,问道:“老爷呢?” “老,老爷他……”下人眼神闪烁,看了一眼私库。 顾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骂顾大爷不分场合,就算要贪顾千城的嫁妆,也要挑没有外人的时候。这个时候进去,要是里面少了什么东西,可怎么说得清? “把门打开。”顾夫人此时,就想到开门已证明清白。 左右老夫人还没有得手,顾千城的嫁妆都在私库摆放的好好的,她只要让人看到顾千城的嫁妆没有动就好了。 “这,这……”下人一脸为难,顾夫人当即不高兴:“怎么,我的话没人听了。” “小的不敢,是,是老爷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开门。”下人低头,一脸惶恐。 顾夫人颇有些下不了台,顾千城神色淡然,似有几分凄凉的道:“算了,祖父应该不会在意一个药枕,我不拿了。” 说完,转身欲走,摆明了是知道私库里面有问题,要给顾家留脸面。 众人皆不言语,见顾千城一脸落寞的离开,寻了个理由纷纷散去…… 顾夫人想要挽留可又怕出事,便迟疑了片刻,这一迟疑就看到顾千城走到人群中央。 而好巧不巧,顾大爷正好整理完现场,将刘盐商关在箱子里,老夫人的衣服和首饰也一一收拾了干净,从表面绝看不出痕迹。 顾大爷一开门,发现顾夫人还围在外面,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了没事嘛,怎么不去前面招应客人。” 顾夫人正想解释,就听到顾千城的声音传来:“父亲,我来找药枕能祖父用。不过……现在不用了。” 最后一句话,只听声音就知道顾千城此时有多苦涩,顾大爷就是再蠢也听懂了,忙道:“慢着,要什么药枕,为父帮你去取。” 虽然围观的人已散去大半,可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顾大爷不想因小失大。 顾千城忙折回来,一脸欢喜的道:“多谢父亲。我娘留给的嫁妆里,有一个白玉药枕,就在檀木箱子里,劳烦父亲了。” 双手作揖,一揖到底,给足了顾大爷脸面。顾大爷心里稍好一些,转身就折回私库,顾千城也不跟着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过去了,仍旧不见顾大爷出来,顾夫人颇为不安,“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没有寻到?” “里面只有三个檀木箱子,不可能寻不到。”顾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很想冲进去看看,可看到紧闭的私库门,又不敢贸然打开。 顾千城沉默不语,静静地站在私库外。此时,私库外已没有看热闹的人,除了顾家的主子就是顾家的下人。顾夫人又等了一刻钟,实在等不下去,强硬的让下人开门。 下人无法,只得将门打开,只是…… 私库门一开,众人都傻眼了。 “老,老爷,这是怎么了?”顾夫人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这才没有尖叫出来。 空箱子,怎么全是空箱子! “东西呢?老爷,箱子里的东西呢?”那可都是宝贝呀,怎么就没有了呢?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顾大爷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两眼发直,“什么都没有了,空了,空了,全空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全空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怎么可能全空了。那些东西,可是我一件一件装箱的。”顾夫人冲进去,发疯似的到处开箱子、寻找。 不怪顾大爷与顾夫人如此失控,在他们看来顾千城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东西丢了可全是丢了他们自己的东西。 “有贼,老爷,一定是有贼,有人引了贼进来偷东西。”顾夫人一番寻找后,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发现,当即冲着顾千城大吼大叫,就差说偷东西的人是顾千城了。 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站在门口,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摇头:“父,父亲,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呢?怎么全都空了?怎么会这样?” “是你,一定是你。是不是你联合外人,偷我们家的东西?”顾夫人快要气疯了,不管不顾的扑向顾千城。 顾千城面上虽然悲伤,可心底却是冷笑,身子一闪避开顾夫人后,怒吼道:“夫人,你别血口喷人。什么叫我联合外人,偷你的东西。这些是我娘的嫁妆,我娘和父亲和离了,她的嫁妆就是不给我,也是要还回武家的,根本就不是顾家的东西。” “什么武家、你的,这些都是我顾家的东西,我们顾家的。”顾夫人损失一大笔银子,就像是挖她的心一样难受,根本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你们……简直无理取闹。我的嫁妆放在私库,老夫人命人来抬。现在私库什么都没有,你们却说东西被我偷走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顾千城用力一擦眼睛,双眼立刻通红。 顾千城一脸委屈地看着顾大爷,“父亲,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一滴清泪,从顾千城的眼角滑出,似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 “东西不是你拿走的,那会是谁?”顾夫人一愣,脑子自动浮现出“老夫人”三个字。 “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这么的无……”后面的话顾千城没有说出来,捂住嘴,转身就跑了出去…… 572名声,贪心的下场 顾千城双眼通红,脸上犹有泪痕,跑出去时,慌不择路,正好跑到了夫人赏花的地方。顾千城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反应。 众人看到突然出现,一脸泪痕的顾千城,也吓了一跳,“这位是顾家大姑娘?这是怎么了?”有好事者问了出来。 顾千城却是抹了一把脸,强扯出一抹笑,朝众人鞠躬:“对不起,我走错路了。” 说完,便埋头往前走,无视一路叫住她的人。 “顾家大小姐?这也太不懂礼貌了。”礼部侍郎的夫人很不满,她对顾家的教养真得是失望,转身招来自己的丫鬟:“去,告诉八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这种人家,真正是一刻也不呆不住。 礼部侍郎的夫人,是在场的几位夫人当中身份最高的,见到她要走,旁人也跟着起身。 当然,这些夫人起身时,不会忘记说上一声:“顾家这赏花宴,还真是花样百出。这哪是叫我们来赏花,这是叫我们看笑话。”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有看不过眼的夫人,踌躇片刻,说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都错怪顾家大姐儿了。顾家大姐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顾家的面子不敢说出来。” “怎么回事?”有好事问了一句,礼部侍郎的夫人见状,也迟疑片刻,看向说话的妇人。 那人脸色一红,似很不好意思,见众的催的急,这才道:“顾家大姐儿的母亲武氏,不是与顾家大老爷和离了吗?” “这是我们都知道。武氏和离,顾家大姐儿还是姓顾,她怎么受委屈了?” “唉……说来都是钱财闹的。顾家最近不是缺银子吗?顾家那群人似乎是把主意,打到武氏留下来的嫁妆上。我之前去小解听到东南角有争执声,就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妇人遮遮掩掩,可就是这样才能引起众的好奇,一干夫人忙追问她看到了什么。 那位妇人也不拿侨,当即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顾家老夫人去开了私库门,进去好半天后,顾家大爷又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一群下人抬着箱子悄悄赶过去,顾夫人也在那里,他们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顾家大姐儿仁孝,去给他们家老太爷拿药枕,撞上了这事,顾家大姐儿当即脸白得像纸一样,可碍于有外人在硬是什么也没有说,说明来意后,也只说不需要药枕了。 顾家大爷当着外人的面,说去给她取药枕,可看热闹的人一散,别说药枕没有拿出来,顾家大爷与顾夫人反倒诬蔑顾家大姐,联合外人偷了顾家的东西。” 说到这里,那妇人一脸不屑,“我呸。什么顾家的东西,那些可全是武氏的嫁妆。别说武氏现已和离,就算没有和离夫家也不该动女人的嫁妆,可顾家不仅动了,还倒打一耙,真正是叫人恶心。” “你说得都是真的?”有人不信,那妇人也不怕,只道:“当时与顾夫人一同过去的,可不止我一人,你问问她们几个,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妇人素手一指,正好是几个与顾夫人玩得好的夫人,这些人有一半以上是继室。 “这,这……”那几个妇人支支唔唔不敢吭声,顾氏曾暗示过,今天要带她们看一出好戏,可她们哪里知道,这出好戏尽是这样的。 没有否认,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众位夫人心里明镜似的,看顾家不顺眼的礼部侍郎的夫人,再次道:“顾家大姐儿去大理寺告顾家人,恐怕也是被顾家逼的没有活路了。做继室的果然狠心,我劝众位夫人都小心一些,好好保养身子,不然就落得和武氏一个下场,看着别的女人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还花你辛苦攒的银子。” 礼部侍郎的夫人丢下这么一句话,高傲的转身,走之前还不忘说上一句:“以后顾家的请帖,就是贵妃娘娘亲至,我也是不敢上门了。不过,顾家大姐儿到是可以结交之人,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了顾家的名声委曲求全,顾家还不领情,真正让人心寒。” 本来心里没有什么想法的众夫人,听到礼部侍郎的夫人这话,一个个脸色骤变,想到顾千城告了顾家后,京城有传出几出,继室苛待元配子女的事,众夫人看那几位继室的眼神就是刀子一样。 继室,是比小妾更可怕的存在。 “快走,快走,我们快回去,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以后少来。”几位夫人忙寻了自己的女儿,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昨儿个有点咳嗽,我一直没当回事,看样子得去请个太医来看看了。要是我的孩子,日后落得与顾家大姐儿一样,委曲求全还得不到好,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家大姐儿真正是可怜,好好一个姑娘,却摊上这样的父母,白白糟蹋了名声。” ……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顾千城的名声多少好了一些,最重要的是,顾家挪用武芸嫁妆的事,便是板上钉钉,顾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了。 顾千城站在顾家最高的观景台上,看着一干妇人小姐纷纷离去,露出一抹冷清的笑,“回头,备上一份厚礼,替我谢谢礼部侍郎,还有大理寺少卿的夫人。” “是,姑娘。”身后的丫鬟,恭敬的道。 很快,顾家后院的人就走空了,顾千城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走,我们去看望老夫人。” 顾家从上到下都不承认武芸,可对武芸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却理直气壮的占为己有。今天,她就让顾家上下明白,贪心的下场! 原本,顾千城还觉得自己做得过,可现在她只觉得她太心软了,她就不该给顾家留面子,她就该让人撞破私库的事,让外人看看顾家老夫人,顾贵妃的亲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573服软,我不嫁谁嫁 交待好手底下的人,注意顾家上下尤其是五皇子的行动后,顾千城避开所有人,来到老夫人的卧室。 老夫人的四个心腹,桂枝被打晕了,现在还不知醒了没有。夏荷三人则被顾家大爷捆了起来,恐怕是要出来替老夫人背黑锅了。 此时老夫人身边的虽是她常用的人,可到底不是心腹之人,顾千城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老夫人,我想和你谈谈私库,谈谈刘盐商的事。”老夫人便将下人呵退了。 老夫人此时已恢复了理智,只是受了大惊吓,再加上身上有些见不得人的痕迹,便装病躺在床上。 不过,在顾千城面前,老夫人就不用装了,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老夫人仍旧心存侥幸,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顾千城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老夫人床边,背挺的笔直,双手合十交叠在身前,温柔的道:“老夫人,被人陷害的滋味如何?”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老夫人脸部瞬间扭曲,双手死死抓着被子,竭力克制自己的恨意。 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就毁了。 清白了一辈子,到年老来背负上失贞的罪名,她宁可死。 顾千城浅笑盈盈,并不将老夫人的怒火放在心上,依旧是温柔的道:“我说什么老夫人心里明白,至于老夫人承不承认,那与我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打算将这件揭露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想要装傻糊乱过去已是不可能。+听到后半句,老夫人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脸皮稍稍放松了几许,死死地盯着顾千城,咬牙切齿的道:“你想要什么?” “老夫人,你想太多了。我并不是因为你而隐瞒,我是看在祖父的份上,我不愿祖父临到老,还要背负妻子……偷人的名声。”最后五个字,顾千城说得异常轻,可对老夫人来说,每个字都是尖刀,将她的理智割得支离破碎。 老夫人再也克制不住,朝顾千城扑去:“贱人,贱人……你不许胡说。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顾千城早有防备,身形一闪,老夫人扑了一个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脑袋正好磕顾千城脚边。 “老夫人,你可是我的长辈,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顾千城随意踏了一步,站在老夫人身侧,完全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 “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害我名声扫地,我不会放过你。我顾家绝不会有你这样的女子,我要将你除名,我要将你出宗。连自己的亲祖母都算计,你简直不是人,你太恶毒了,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你有多恶毒,你想嫁给秦王?做梦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不管是皇家还是封家,都不会要你,都不会要你……” 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吼着、喊着,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静静地看着窗外,直到老夫人嗓子哑了,累了,这才缓缓开口: “老夫人,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害你。那姓刘的盐商可是我请来的?他身上的药可是我下的?私库的钥匙可是我给你的?私库的门可是我打开的?可是我将你推进私库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老夫人当即哑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虎无害人心,人却有杀虎意。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家里为敌,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哪怕千雪抢了我的婚事,我也只是将嫁妆要了回来,事后还与祖父商量着,要如何让她成为赵王世子妃。家里,三叔在江南当官,父亲袭了爵,我想着过段时间,再给二叔在京里谋个职,一家子努力向上,凭借自己的本事在京中叫人高看一眼。可是……” 顾千城说这到里,终于正眼看老夫人,“可是你们不放过我,一个个非要将我逼死不可。七夕宴上,我无端被顾贵妃罚跪,险些废了双腿;之后为了陷害我,顾贵妃不惜装病,甚至挖我母亲的坟。” “老夫人,这一件件、一桩桩你可记得?看在你们是你家人的份上,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的步步紧逼,你们非要逼死我不可。” 顾千城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凉。 “我避走京城,再回来本想着为了顾家的颜面,大家维持表面的平和。可不想,我刚踏入京城,你们就设局害我,不仅要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要我嫁给一个,年纪大到可以当我父亲的男人做继室。老夫人,你摸摸你的心,你不觉得羞愧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顾家要倒了,你也没有好下场。你是顾家女,当然要听从顾家的安排,为家族牺牲。”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老夫人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顶多让顾千城嫁的那人恶心了一点。 “听从顾家的安排?”顾千城嗤笑:“老夫人你是不是忘了,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二叔和父亲心太大,钻了别人的局,怎么会有这么一桩婚事?二叔和父亲犯下这样大的错,你不怪他们,不思索着怎么解决,却只想牺牲我,你们心里有我吗?你们真的有把我当成顾家人吗?你们甚至不把我当成家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我为你们牺牲?” “你姓顾,我们怎么没有……”老夫人开口,可对上顾千城黑漆漆,好似洞悉一切的眸子,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的确,他们从来没有把顾千城,当成顾家人。 想到自己被顾千城抓到的把柄,老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和顾千城硬碰硬,咬咬牙,服软道:“千城,这件事是祖母做得不好,祖母知道错了。这桩婚事你放心,祖母给你做主,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刘富商做继室。” “是吗?我不嫁,谁嫁?”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她已经看透了老夫人自私的性子,而她的父亲与二叔,和老夫人如出一辙,完全就是老夫人教出来,根本没有学到老太爷一星半点…… 574中风,你死了得守孝 老夫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都是不能牺牲这个,那就牺牲另一个,左右顾家不是顾千城一个女孩子。 “千梦,让千梦嫁。事情是老二家的惹出来的,让千梦嫁正好。千城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说服你父亲和二伯,绝不会让你嫁进刘家。” 老夫人连连保证,见顾千城没有吭声,只当顾千城同意,忙提出自己的要求:“千城,这件事祖母替你解决了,今天的事……” “老夫人……”顾千城开口,打断老夫人的话:“事情不是这样的办的,千梦再怎么样也是我堂妹,她能为了自己而选择陷害我,可我却不能这么做。她是我的妹妹,我就算不会护着她,也不会把她推入火坑。” “你,你想怎么样?”老夫人颤抖问道,情绪已达到崩溃的边缘,“你要怎么样,才答应不说出今天的事。” “我不会说出今天的事。”顾千城弯下腰,将老夫人扶了起来,“为了祖父,我也不会说出来。” “真,真的?”老夫人不敢相信的问道,见顾千城点了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可是,精神一放松就发现自己出了问题。 “我,我怎么动不了?我的手,我的脚……”老夫人惊恐的大喊,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木头人,完全由顾千城扶着起来,而她自己却一点知觉也没有,只有头可以动。 “贱……千,千城你做了什么?你放过祖母,你放过祖母好不好?祖母知道错了,祖母再也不敢,千城你放过祖母。”老夫人吓得大哭,一脸的泪水,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吓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我去给你母亲念经,我去你母亲牌位面前下跪请罪,千城你放过祖母,别杀我,别杀我呀……我不想死,不想死。”老夫人害怕,害怕顾千城知道是她害死了武氏,害怕顾千城这是来索命。 顾千城不为所动,一板一眼的将老夫人扶上床,又体贴的替她捏了捏被子,无视老夫人的哭喊,低声道:“老夫人你别怕,我虽然讨厌你,但绝不会杀你,弑亲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还有,你放心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死了家里人都要守孝,三叔正值关键时刻,承意和承意也正值上进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们为了给你守孝,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我?”老夫人依旧如此,一出事便把责任推到顾千城身上。 “老夫人你想太多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屑动手害你。”顾千城将椅子放回原,站在老夫人床边,“你这是中风。”情况很严重,要是及时抢救也许还能恢复一点知觉,可是…… 她不是大夫,她没有见死就救的原则,所以,请原谅她袖手旁观。 “中风?不可能,老太爷也中风了,他怎么……”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嘴角有口水流出来,可偏偏她动不了,而顾千城更是冷眼看着,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老太爷没你这么严重,而且老太爷抢救及时,所以现在还能行走。”顾千城好脾气的解释,老夫人双眼一亮,不顾歪斜的嘴角,大喊:“救,救我,救我。千城……救我。” 说到后面,老夫人咬字也不清楚,想要动一动,可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让手指微微颤抖。 顾千城眼中没有报复的兴奋,也没有同情与怜悯,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我不会害你,可同样也不会救你。你中不中风,瘫不瘫痪在床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要保证你这两年不死就好了。” “不,不……”老夫人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一口白沫便流了出来,顾千城只道:“老夫人,我去给你叫下人来。”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老夫人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大喊,可顾千城却是头也不回。 走出内室,顾千城招来下人:“快去请太医,老夫人中风了。” 说完便往外走,只是在离开时,看了屋梁后一眼,见一片嫩黄的衣摆飘过,顾千城笑了一声,并没有叫破。 她记得,千梦今天穿得就是一件嫩黄色的长裙。 果然,躲在屋梁后的就是顾千梦,她将顾千城与老夫人的对话全部听了进去,尤其是老夫人将她推出去的那一段。 “唔唔唔……”顾千梦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她费心讨好的祖母,她谄媚奉承的大伯与大伯母;口口声声说为自己着想的父母……一出事,便想着牺牲她,而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堂姐,却记得她。 “唔唔唔……”顾千梦就像被人遗弃的小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着伤口,哭得不能自己。 而此时,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听到老夫人中风了,一个个忙进忙出,也没有人去管顾千梦的死活。 顾家大爷和顾夫人收到客人们一一离去的消息吓了一大跳,可还不等他们出来主持大局,老夫人身边的人就来报,“老夫人中风了!” 顾大爷脸色大变,正好顾二爷与五皇子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一群人急忙赶到老夫人的院子,而原本请来看老太爷的大夫,也先请过去给老夫人诊断。 “母亲,你好好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顾二爷不明情况,一进来就扑在床边,五皇子亦是眼眶通红,关切的问道:“外祖母,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唯有顾大爷,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上前,甚至他心里暗自庆幸,老夫人中风中得太及时了,不然他真得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老夫人。 顾夫人心里猜到了一些,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凑在身边,说着关心的话。 “嗬……嗬……千,千……”老夫人的情况越发的严重了,已无法清晰的吐出字来,只能发出声音,见到儿子、外孙都在,她忙着告状,可是…… 575威胁,各不干涉 她说不清楚! 她甚至连顾千城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啊,啊……”老夫人急得大喊,眼泪、鼻涕齐齐流了出来了。而更加人难堪的是,老夫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当场失禁。 “噗”的一声,一股恶臭传来,五皇子、顾二爷和顾夫人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大夫一看情况尴尬,立刻退了出去,“待老夫人收拾好,老夫再来给老夫人诊断。”一身恶臭,实在无法诊断。 “外祖母,我去外面等消息。”五皇子脸色发白,差点吐了出来,忙不迭的退出去。 “老夫人,我,我去叫下人。”顾夫人也紧跟着跑了出去,只留下顾大爷与顾二爷慢了一步,可两人也是站得远远的,见下人进来,忙命令下人给老夫人换衣服擦身子,自己也跑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皇子为了掩饰自己跑出来的尴尬,忙问道。 “出了一点意外,母亲的身子一直不大好。”顾大爷想想还是解释道,他心里大致明白,他娘是因为什么事而中风。 “真的是意外吗?我听说母亲中风时,千城也在。”顾二爷一进来就问明了情况。 五皇子原本是抱着与刘盐商接洽,插手江南盐商的事,才纡尊降贵的顾家,可不想事情没有办成,反倒惹了一身腥,当即心情就不美妙了,“叫千城过来。”底气足了,表姐也不叫了。 顾大爷知晓私库一事,不想往深里查,可架不住五皇子要求,只得硬着头皮让人去请顾千城来,顾夫人心里通透,躲在角落一句话也不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见过五皇子,给父亲、二叔请安。”顾千城进来,身后依旧跟着她带进来的两个婢女。 “千城……表姐。”五皇子艰难的叫出这个称号,“本皇子听下人说,外祖母中风时,就只有你在,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外祖母中风?” 五皇子一开口,就将责任推到顾千城头上。一如之前在外面,顾老太爷刚给五皇子行礼就晕了过去,顾千城张嘴就将错扣到五皇子头上,害得五皇子百口莫辨。 “殿下,我什么也没做。”可惜,顾千城是有心算无心,五皇子在她手上讨不到好。 “什么也没有做,外祖母怎么会中风?”五皇子明显不信,而顾千城并不想与他多想,朝顾大爷欠身道:“父亲,我真得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和老夫人说了私库的事,可不想……” 后面的话,顾千城没有说,可她相信她便宜爹懂她的意思,毕竟那件事只有便宜爹知道,当然还有那些下人,但顾千城相信便宜爹会处理好。 “你,你……知道了什么?”顾大爷脸色铁青,顾二爷心觉不好,小声的叫了一句:“大哥,怎么了?” “闭嘴!”顾大爷像是炸了毛一样,凶狠的呵斥过去,五皇子这段日子也锻炼出一些眼色,当即明白这里面有问题,果断不再吭声。 顾千城知道便宜爹心里有谱,不客气的道:“父亲放心。我已经答应了老夫人,二叔欠刘盐商银子的事,我会全权处理,不会让父亲和二叔出银子。” “你,你要拿嫁妆银子给二叔还债?”顾二叔双眼一亮,此时已忘了找顾千城的初衷。 “二叔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多银子。我的嫁妆……”顾千城扫了一眼神色尴尬的顾大爷,自嘲道:“已经没了,具体的事情你可以问我父亲。” “没,没有嫁妆银子,你拿什么还债,你真得要嫁……”顾二爷一脸吃惊地看向顾千城,顾千城这么轻易的就同意出嫁,他们这么辛苦做什么? “二叔你听左了,我说了我帮你解决这件事,至于怎么解决那是我的事。”顾千城神色一凛,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真得能解决?私库的事也既往不咎?”顾大爷心中一跳,试探的问道。 “我会解决,私库的事,包括我的嫁妆我都不会追究。不过……”顾千城应得爽快,可也是有条件的。 “不过什么,你说。”顾大爷现在只想将事情隐瞒下来,而且…… 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女儿。 本以为她主动上门是求和,不曾想这个女人根本不惧他们半分。 “我希望父亲给我一个保证,以后不再干涉我的事,当然我也不会干涉家里的事。另外,不得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不然,我们鱼死网破。”顾家人蛮横不讲理,顾千城也就不和他们讲道理。 “可以。”顾大爷想也不想就道,要不是老太爷不同意,顾大爷很乐意让顾千城跟着武芸姓,与顾家脱离关系。 “我相信父亲的为人,事情就这么定了。五殿下,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处理江南盐商的事。”顾千城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至于顾家人会不会反悔? 顾千城一点也不怕,顾家可有一个大把柄在她手上。就算没有这个把柄在手,她也相信自己能压下顾家。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顾千城一走,顾二爷就忍不住问道,他家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顾大爷心里发苦,可有些事如果不说清楚,难保其他人不出事,只得含含糊糊的道:“我们针对千城的计划被她识破了。母亲……她撞上了!” “什么?”顾二爷吃惊的大叫,眼睛都瞪直了。 顾夫人心里有底,到没有多吃惊,至于五皇子则是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顾家的计划。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以后别再得罪千城了,她今天帮我们解决欠款一事,足够了。”顾大爷一脸尴尬,顾二爷脸色也很难看,只有五皇子一脸迷茫:“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顾大爷和顾二爷面面相觑,这种事他们要怎么说,可要不说出来,五皇子不管不顾的找顾千城麻烦,要惹怒顾千城将此事抖落出来,丢脸的就是顾家了。 顾二爷咬咬牙,拉着五皇子躲到一边,悄悄地咬起耳朵,等到五皇子听明白后,已是一脸惨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寡廉鲜耻!”五皇子丢下这么一句也不知是谁说的话,就甩袖而去,可是…… 刚走到大门口,就与上门拿人的官差撞了个正着! 576谢你,无条件支持我 官差接到顾家人报案,说府上进了贼,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派捕快带着一队人上门拿贼,可不想…… 正想敲门,就见门打开。 定晴一看,原来是五皇子出来了。 官差当即跪下,给五皇子请安行礼,五皇子虽气顾家千事无章法,可却不好对外表露。毕竟顾家是他的外家,他还需要顾家的银钱支持,说什么也要给顾家一点脸面。 “免礼,你们来顾府做什么?”五皇子压下心中的反感,神色平和的问道。 “回五殿下的话,小的接到报案,说是进了贼,偷了许多贵重的东西。小的收到消息后,立刻带人过来了,希望能帮上忙。”官差话里话外都是讨好,并不敢得罪五皇子。 五皇子心思一转,心里隐约明白顾千城的计划,有心卖顾家一个人情,便道:“此事本皇子也知晓一二,你们仔细查清,切不可让失主蒙受损失。”这就是要重办的意思。 “小的明白。”官差忙应道,恭敬的送走五皇子,这才带着手下进了顾家。 顾千城并没有出面,是由老太爷身边的管家招待官差,并将事情一一说清楚。 姓刘的盐商,设局诈骗顾家,借机与顾家套近乎,顾二爷心思单纯,家里的事被刘姓盐商套了个七七八八。 刘姓盐商买通了江湖高手,半夜潜入顾家,撬开了存放大姑娘嫁妆的私库,将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盗走了。 刘姓盐商偷走嫁妆后,知晓顾家无还款能力,今日带着借条上门,欲逼顾家还款,还不出来便要顾家将祖宅让出来。 言谈中,顾家同意用大姐儿嫁妆来抵欠款,刘盐商却不同意,说那笔嫁妆不值钱不肯要,顾家大爷与二爷为了证明私库中所放之物价值百万,带着刘盐商一起开了私库,可不想…… 私库空空如也,早就被人打抢一空,顾大爷和顾二爷当即吓懵了,派人在私库寻找蛛丝马迹,结果在一枚锈掉的钉子上,找到一丝被勾出来的线。 经过对比,那线正是刘盐商前几天穿过的一件外衣,衣服也找到了,核实过,确实是刘盐商的无异。 刘盐商拒不承认,可证据确凿,顾家不敢私审此案,便找到京都府伊,由官府审理此案,好还顾家一个公道。 官差听到管家的话,头都大了,可架不住顾家有证据,而且还是实打实的证据。 顾家私库的钥匙,一直都在顾老太爷身上,之前从来没有打开过,刘盐商不可能进过顾家私库,刘盐商几天前穿的衣服,被私库带绣迹的铁钉勾破,可见刘盐商绝对进过私库,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 至于刘盐商与江湖人接触的证据? 这件事不需要顾家出面,只要官府一查就知,刘盐商前几天还真与一批江湖人联系过,运了一批东西外出,至于东西是什么? 对不起,没有人知道。刘盐商本事大的很,他是悄悄出城,躲过官府的搜查。 这案子有很多很疑点,可顾家报了案,名面上的证据又确凿,官差只能接了,当即命人将刘盐商带走,却发现刘盐商一身是水、面色惨白,后脑勺还挨了一下,缠了厚厚一层纱布,还能见到腥红的血。 “这……”官差傻眼了,人死没有死呀? 给他们一个死人,可没有办法查案。 “官爷放心,刘老爷并没有事,只是他要逃跑,我家大老爷气不过,用木头打了他一记。”管家没有为顾大爷推脱。 官差上前检查,确定刘盐商没有死,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抬走。 人一带走,顾家的闹剧也暂时告一段落,顾千城听到管家重复的话,点了点头,疲累的揉了揉眉心,“办得很好。” “小的都是按姑娘的教的说,是姑娘聪慧。”管家并不敢邀功,见顾千城神色疲累,本不想多说,可他心里担惦此事出问题,想想还是问了一句:“姑娘,这宗案子漏洞百出,官府要是真审理的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有种种线索在,可都经不起查。 “不会,”顾千城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自信,“这件案子审不下去。”周王爷不会让这宗案子审下去,因为…… 这案子真要审,就会审出刘盐商受周王指使,设局骗顾家。到时候,就算秦王不出手,五皇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将周王与江南一带的关系摆到明面上,然后剪除周王与江南的联系,断了周王的金钱来源。 刘盐商不过是一颗小棋子,周王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将自己暗地里的力量摆出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刘盐商醒了。府伊审理此案,刘盐商对设局骗顾二爷一事供认不讳,甚至承认自己搬走了顾家私库的东西,只是…… 刘盐商不承认自己偷东西,他一口咬定,是顾家人说用私库里的东西抵债,他见东西好这才让人去取,他取顾家私库的东西,是得到顾家人同意的。 顾家人自然不会承认,但这口水官司怎么打都成了,而且闹到最后一定是顾家名声大跌,声誉扫地。 要知道,那天参加赏花宴的人,可是亲眼看到顾家派人去私库拿东西,佐以这个流言,顾家并不占优势,在京中的名声又下跌两成,就连五皇子也跟着挨了几回骂。 眼见顾家名声越来越差,顾千城及时站了出来,说不再追究嫁妆被盗一事,让刘盐商赔银子了事。 盐商富庶,可大头全部供奉给了周王,百万两也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刘盐商一时拿不出银子,顾千城好也说话,直接让刘盐商拿手上的盐引生意来抵。 周王知晓后气得吐血,刘盐商虽然是一个小卒子,可手上也有一笔不大小的生意,最重要的是,盐引要落到顾千城手上,江南就不会再和以前一样,如同铁桶,外人攻不破了,可是…… 周王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秦王就将此事,捅到了老皇帝面前! 577无赖,如愿解决 江南那块的事周王虽然做的隐秘,可并不表示老皇帝一无所知。赵王和周王的势力分布,老皇帝一清二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清理。 现在秦寂言将江南盐商的捅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当然明白秦寂言的打算,而他也愿意配合。 投靠大秦,或者说投靠秦寂言的北齐孟家人就在江南,秦寂言此时盯上江南盐商的事再正常不过,老皇帝也乐意让秦寂言在江南那块分一杯羹。 之前,五皇子摘了秦寂言的桃子,老皇帝有心补偿秦寂言,同时也有意打破江南周王一家独大的事。知晓此事后,在朝堂连番施手段给周王压力,逼得周王不得不退让,将刘盐商手中的盐引和海运生意,拱手送到秦寂言手里。 当然,明面上这些都是刘盐商赔偿顾家的损失,可顾家损失的都是武氏留给顾千城的财产,刘盐商要赔的话,当然是赔到顾千城手里。 顾家人不是没有打夺过来的主意,可顾大爷与顾二爷实是在怕了顾千城,再加上有顾老太爷在顾家坐镇,顾大爷与二爷实在不敢乱来。 见刘盐商的案子朝他们看不懂的风格审理时,顾大爷和顾二爷就知道,顾千城的手段,或者说顾千城身后的秦王殿下,手段之高超,绝不是他们可以企及的。 是的,所有人,包括老皇帝在内,都认为顾家与刘盐商这场口水官司,还有赏花宴上的种种巧合,都是秦寂言的手笔。根本没有人认为,此事是顾千城一手策划的,他们只当顾千城是秦寂言手中的棋子,而这个黑锅,秦寂言背定了。 是夜,忙碌了数天的顾千城与秦寂言,终于有机会碰面了,或者说秦寂言终于寻到机会,夜探闺房了。 顾千城此时已搬回顾家,她依旧住在自己原来的院子,不过里面的人早已换成了秦寂言为她安排的属下。这么一来,无论是服侍还是安全上,都得到了保证。 秦寂言进来时,顾千城正坐在矮榻上看书,眉眼间都是难得的轻松惬意。 “什么事这么高兴?”秦寂言对顾千城只看书,而不看自己的行为,颇为不满。 他难道不比书好看吗? “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顾千城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眸子里全是秦寂言的影子。 见到秦寂言过来,她当然是高兴的,只是表现得不明显罢了。 “什么故事这么有趣,我也看看。”秦寂言撩起衣袍就在顾千城身侧坐下,脑袋靠在她的肩头,看了一眼,发现顾千城看的是《史记》,便不敢兴趣的移开,视线正好落在顾千城的胸前…… 看着,好像大了! 秦寂言绝不承认,自己心猿意马了,他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顾千城了,一定是这样的! 秦寂言的视线虽不灼热,可是……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除非顾千城是死人,不然怎么可能不知。 白了秦寂言一眼,顾千城用脑袋撞了撞秦寂言的头,嘟囔的道:“看哪呢?” 秦寂言依旧没有动,脑袋枕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很认真的道:“疼……” 认真严肃的语气,让人忍不住笑场,顾千城随手将手放身侧一放,扭头对着秦寂言额头吹了口气,“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你哄小孩子呢。”秦寂言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眼中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顾千城则过脸,唇正好对着秦寂言的耳朵,热气呵出,秦寂言只觉得身上突然燥热的厉害,想要离顾千城远远的,又想靠得更近。 “咳咳……正常一点说话,别再挑拨我。”秦寂言最终还是舍不得离开,学着小雪貂在顾千城肩膀窝蹭了蹭,“我刚给你背了一个大黑锅,于情于理你也要对我客气一些。” “什么黑锅,说得好处不是你拿了一样。”顾千城别过脸,没再玩火。 她知道秦寂言的自制力很高,可并不表示秦寂言不难受。 “好处与危险同在,周王不会甘心。”秦寂言示意顾千城往矮榻里挪一挪,自己也脱了鞋坐了上去。 小小的矮榻挤两个人,真得……挺挤的。顾千城被秦寂言挤到角落,只能紧紧贴着他。好在此时是初春,天气并不炎热,不然……两人这么一靠,指不定起什么火花。 “还是抱着你舒服,今晚应该可以睡一个安稳觉。”秦寂言环住顾千城,合上眼,一脸满足。 “你最近没睡好?”顾千城看着秦寂言眼下的青黑,心疼的道。 “六扇门一团乱麻,我们离开的小半年一宗案子也没有,我们一回来案子一个接一个,都是恶性杀人恶件,地方的官府说是办不下来,最近才递到京城,所以全部交到六扇门。”秦寂言并无愤怒,只是言谈中带着一丝嘲讽。 手段这么直接、粗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偏偏……这么办,符合规矩。 “六扇门接案子的规矩要改一改,不能下面的人递什么案子,什么时候递,你就接。咱们要弄一个章程出来,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手指轻捂秦寂言消瘦的脸颊,顺着脸颊的轮廓轻轻描绘着,动作轻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心情。 秦殿下轻嘤一声,便不再说话,抱着顾千城将脑袋枕在她身上,不多时就传来秦寂言沉稳有律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 睡着的某人:“睡着了。” 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睡会冷,我给你拿床被子。” “嗯。”秦寂言应了,却将人抱得更紧,根本不让顾千城动。 “殿下……”顾千城试着轻唤一声,秦寂言亦应了一声,可人就是不动,甚至双腿直接压在顾千城身上,那样子……挺无赖的。 罢了,就这么睡吧。 顾千城侧过脸,在秦寂言的额头烙下一个吻:“安心睡,一切都会好的。” 不管是江南的盐政,还是此次科举的主考官,都会按他们想要的办。 合上眼,顾千城依偎在秦寂言身旁,很快就睡着了。而睡熟了的她不知,身旁早该睡着的人男人,此时却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这个女人,让他心动变亦让他心软! 578传信,不拿自己当外人 刘姓盐商手中的盐引与海上生意,并没有多大的份额,虽然每年获利颇丰,但也没有到人人垂涎的地步,为此不要命的地步。五皇子明里、暗里索要几次未果,便断了这个念想,不再提起。 当然,五皇子之所以会这么干脆的断了念想,是因为他写信寻问“逍遥”,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从顾千城手里,取得这份收益。 “逍遥”只回了一句:最好不要,这是皇上给秦王的东西,要太多了只会让皇上觉得你心太大,皇上会喜欢心大的儿子,但心太大就会给人贪婪的印象。 五皇子听罢只好收手,他刚从秦寂言手上拿来了天下钱庄的筹备的事,连这点小利都不放过,确实是贪婪了。 没有五皇子时不时施压,顾千城终于闲了下来,正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住处,门房那就来报,封家二公子来了。 “延宸?”顾千城颇为意外,派身边的人亲自去门口接他。 “千城姐姐,千城姐姐……”封家小弟人未到声先到,顾千城一抬头,就看到抱着小雪貂,跑得满头大汗的封家小弟,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跑得这么急,一身是汗。” 顾千城正欲让下人去给封家小弟打水,封家小弟却摆了摆手,“没事,坐一坐就好了,千城姐姐别忙。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的。” “吱吱,吱吱……”小雪貂在封家小弟怀中,不甘寂寞的闹腾起来,小粗脖子伸得老长,死命往前勾,要顾千城抱它。 “什么事?”顾千城拍了拍小雪貂,示意它安静一点,便引封家小弟坐下。 “千城姐姐,你先抱着它,它太闹腾了。”封家小弟先将小雪貂塞到顾千城怀里,这才坐下,拿帕子擦了擦汗。 看着在顾千城怀中,乖巧得不行的小雪貂,封家小弟郁闷了,“千城姐姐,这小东西实在太闹腾了。”他都快要被折腾疯了。 “闹腾?它不是挺乖的吗?”顾千城不解的举起小雪貂,小雪貂为了证明自己很乖,小脑袋拼命点头,肉嘟嘟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眼睛下的两块肉,都快要把那双小眼晴给挤成缝了。 “这是在你手上。”封家小弟一脸郁闷,“在我家可闹腾了,大哥已经受不了,说让我赶紧给你送回来。”要不是这样,封家小弟也不会舍得送回来,小雪貂闹归闹,可是有分寸,就连爷爷也喜欢它。 “它做什么了?”能让好脾气的封似锦受不了? 顾千城觉得,她有必要正式一下自己手中的小东西,这也太不简单了。 “吱吱……”小雪貂傲娇的咬了顾千城一口,身子一蹿,啪的落在地上,肥嘟嘟的身子依旧敏捷。 很好,最近虽然吃得好,胖了不少,可身手更好了,可见它最近没少给封家小弟添麻烦。 许是知道封家小弟要告它的状,小雪貂四处嗅了嗅,发现到处是自家主人的气味后,小雪貂撒欢的往外跑。 “跟着它,别让人伤了它。”顾千城对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不敢耽搁,曲膝便退了下去,她心里明白,顾家除了两位少爷外,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小雪貂在顾千城了心中的地位。 “小东西跑得真快。”封家小弟一脸不舍,“它要不那么爱缠我大哥就好了,我真舍不得它。” 又一次听到这话,顾千城忍不住问道:“它做什么了?惹得你又爱又恨的?” “我只爱哪有恨,对它又爱又恨的是我大哥。”封家小弟喝了一口茶,将小雪貂在封家的英勇表现,一一说出了来。 什么咬坏封似锦的笔,撕破封似锦的书这都算轻的。每每封似锦准备看书,小雪貂就趴在封似锦对面,与封似锦四面相对,时不时发现一点声响。 这些封似锦还能忍,虽然科考在即,可现在看不看书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最让封似锦郁闷的是,晚上不管他将屋子关的多严实,小雪貂都能爬进他的屋子,然后钻进他的被窝。 小雪貂要是能老老实实睡觉也就算了,可偏偏小雪貂晚上主要闹个三五次,封似锦一睁开眼,就对上小雪貂亮晶晶的眼睛,他就是脾气再好,也要被它折磨疯了,再这么下去他真得不用科考不了。 “除了我哥外,别的人它都不缠,就爱粘着我哥。我哥一出现不管在哪里,它都能找到。”封家小弟越说越郁闷,“千城姐姐,你说我平时对它多好呀,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全部都给它吃,还给它洗澡,做了一个小窝,可它就是不缠我。” “不仅仅是我,就是爷爷和我娘也喜欢小雪貂,我娘多少年都不做针线了,这两天都动了针线,给小雪貂做衣服,可偏偏小东西就是不领情,对谁都爱理不理,就爱缠着我哥。”封家小弟越说越郁闷,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别和小东西置气,它不懂事,我代它像你道歉。”看样子,是要被送回来了。 “它哪有不懂事,明明懂事得很,我爹说小东西都成精了,知道挑好看的人缠。”封家小弟表示,不仅仅是小雪貂伤害了它,他家里人也伤害了他。 明明是他养的宠物,可就是喜欢他,真得好让人失败。 封家小弟已经对只看脸的雪貂失望了。 顾千城实在不知要如何安慰封家小弟,只得将话题岔开,问道:“你不是说,你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哦……有,有,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说起正事,封家小弟收起郁闷,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顾千城面前,“千城姐姐,给……我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你大哥?”两家隔得并不远,需要写信吗? 顾千城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只看一眼就知了,“这不是你大哥的字?” “嗯,我大哥帮人转交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封家小弟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谨记自家大哥的交待,封家小弟没敢打扰顾千城看信,“千城姐姐,你慢慢看信,我去找承欢玩。对了,我中午在你这里吃饭。”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579将就,他不是良配 这世间能劳驾封家大公子,又会让封家大公子给顾千城送信的人不多,不用拆开信也知,这必是景炎写的信,只是…… 顾千城不能理解的是,景炎为何一再执着找她? 她已经明显的表示出,不想与景炎深交,景炎为何还要缠上来呢? “因为秦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景炎直接去找秦王攀交情,也许比从她这里下手更快,她对景炎的防备,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真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顾千城摇了摇头,拆开信。 如顾千城所预料的那般,景炎解释了去西胡的原因。理由是他要查十五年前的事,他收到一点消息,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秦王给破坏了。 景炎会想查十五年前的事,顾千城并不意外。景炎的义父怎么说也是先太子的好兄弟,景炎查此事再正常不过,让顾千城意外的是,景炎对秦寂言的态度。 按说,景炎的义父与先太子是好兄弟。景炎就算与秦寂言成不了兄弟,可也不至于如此冷淡,甚至敌对。顾千城不相信,凭景炎的本事和封似锦的帮助,景炎会接近不了秦寂言? 信中,景炎特别说明,他对秦寂言没有任何期待,并不是借此给秦寂言传话。也就是说,他纯粹是解释给顾千城听,根本不想是想要通过顾千城,取得秦寂言的信任。 “他怕是没有将秦王放在眼里。”露出这么大的马脚,景炎依旧不慌不忙,可见他绝对是有依仗的。 除了西胡的事,景炎又说了即将科考的事,希望科举结束后,能找顾千城、封似锦小聚。 如果只有这一句,顾千城会当作没有看到,她并不想与景炎走得太近,景炎太危险了,她总觉得景炎在玩火,而她一点也不想冒险,可是…… 景炎后面补了一句:就当是盐引那件事的谢礼。 “是景炎?”顾千城手一紧,信纸被她揉成一团,可很快又松开了。 难怪,难怪刘盐商露出这么多马脚,难怪事情这么好查,不管什么证据随手就能找到,原来…… 一切都是景炎在幕后相助! “我怎么忘了,他是江南景庄的庄主。景庄虽不做盐的生意,可却做海上生意。在江南能与周王手中的富商相抗衡,能收买周王手底下的人,也只有景炎了。” 这么一来,刘盐商的事就好解释了。 周王想利用刘盐商坑死顾家,断了五皇子最大的金钱来源,结果…… 景炎在背后又玩了一手,将周王手上份子,送到了秦寂言手中。 “这是赔礼?西胡那件事的赔礼?”顾千城大胆猜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事,不然一切也太巧,只是……景炎也太小看秦王了。 没有景炎的插手,秦寂言在江南一样会有收获。 北齐孟家人,一个能将北齐摄政王玩死的家族,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家。 顾千城将信收了起来,准备回头给秦寂言看,至于景炎信中所写,信不要给秦王看,顾千城相信这绝对是反话。 封家,封似锦与景炎正在聊,顾千城看到信后的反应,景炎只道:“西胡的事千城可能会信五分。”虽然他编得合情合理,顾千城也没有证据,可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怀疑就成。 “最多三分,甚至一分也不信。”封似锦持反对意见,他试探过顾千城,知道她的态度。 “我也没有做什么?就这么让人怀疑?”景炎一脸郁闷,脸上有大病过后的苍白。 “你已经做了,尾收得再干净也没用。”封似锦不知景炎的具体计划,可两人怎么说也是朋友,以己度人,封似锦多少能猜到一二。 什么都不做,绝不是景炎的习惯。 “西胡的事,我真得被秦王坑惨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花那么多的心思,让西胡皇帝相信我是大秦皇长孙。”景炎摇头叹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引得秦王怀疑了。 景炎要是知道,秦寂言纯粹是看景炎不顺眼,估计会郁闷坏了。 封似锦见景炎情绪低落,旁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安慰一句:“别想太多,也许秦王只是看你不顺眼。” 可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换你,你信吗?”就因为看他不顺眼,便耗费人力、物力做局?这绝不是他们这种人想法。 他们这种人做什么事,没有目的。 “不信。”封似锦回答的干脆,“而且你的解释只会引得秦王更怀疑你。你给千城的信,秦王一定会看到。” “千城真得会告诉秦王?”景王不是那么确定,顾千城不是蠢人,她应该明白这个时候与秦王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不然,费心解释做什么。 “不,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现在,你可以有十成。千城对秦王的感情不一般。”封似锦作为旁观者,他看得更清楚。 “秦王?他不是良配。”景炎皱眉,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可他却失去了抢回来的资格。 他义父曾要求他,如果千城与赵王世子婚事出了问题。他就要上门提亲,娶顾千城为妻。 他义父早早就看明白了,知晓赵王不会放任自己的世子,娶一个没有任何助力的世子妃,这桩婚事必然会出问题,可是…… 他没有答应。 婚事出现问题后,他也没有按义父的要求办。 封似锦淡淡地扫了景炎一眼,眼睛半眯,苦笑道:“秦王不是良配,你就是良配吗?” “我不是,可你是。”景炎猛地回神,直视封似锦,不容封似锦闪避,斩钉截铁:“你对她,动了心!” “那又如何?”封似锦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承认:“和秦王相比,我更不是良配。”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到。”如果是封似锦,景炎相信他能够说出祝福的话。 “我做不到,因为她……不会愿意。”封似锦垂眸,掩去眼中的落寞。 他不认为,知晓封家五年之约真相的顾千城,还会选择嫁入封家。 那么骄傲的女子,怎么会愿意将就一段,别有用心的婚约呢? 580谈情,第十九个人 江南盐商一事,秦王虽然什么也没有做,可所有人都当是他做的,所以最近盯着他的人实在不少,尤其是以周王为最。 江南一直是周王的地盘,这些年赵王与荣王都默契的不去插手,就如同周王不会将手伸到赵王的地盘一般。现在秦寂言横插一脚,周王简直就是如鲠在喉。 “简直是该死。老五那个白痴除了会卖宠,他还会做什么?盐商的份子到了顾家手里,居然让寂言那个小子抢走了,真正是白长了一颗脑袋。”和秦寂言相比,周王宁可江南的份子落到五皇子手里。 五皇子这两年虽然成长了不少,可和秦寂言一比还是嫩的很,五皇子现在缺银缺得紧,只要给银子就能堵住五皇子的嘴,可秦寂言不一样,斗了这么多年,周王无比清楚,秦寂言这个人绝不是银子可以堵住的,哪怕他再缺钱也一样。 “派人紧盯秦王,如有异动立刻禀报。”周王不断下令,几乎把秦寂言当成了死敌。 赵王稍稍比周王好一点,可也担心秦寂言对他出手。这些年都是他们朝秦寂言出手,秦寂言最多反击。这一次,秦寂言突然出手,赵王和周王哪个不慌。 拿到盐商份子,秦寂言算是插进了周王的势力范围内。赵王现在就担心,秦寂言下一个要动手的对象是他,打他在西北那块的主意。 “让人盯紧秦王,一旦秦王有动作立刻禀报。另外,让西北那一块的人给我收敛起来,没事别往京城走。”赵王更谨慎,他现在只要熬就成,并不需要扩大势力。 “对了,还有叮嘱世子。想要坐稳世子之位,就给我安分些,别去招惹顾家。更不要和那什么君亦安走近。”赵王听到一些消息,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可防患于未来。 赵王和周王皆采取紧迫盯人的举动,虽然做得隐秘,可却不是无所察,秦寂言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为了不让两位王叔发现什么,秦寂言只能停下针对科考的计划。 “要不要我做什么?”顾千城收到消息后,便主动找到秦寂言。 她在六扇门虽然没有挂职,可上至皇上,下至六扇门守门的大叔,都知道她是六扇门的编外人员,所以她来六扇门找秦寂言,旁人并不会多想。 “不用,此事不急。”秦寂言放下看到一半的案卷,示意顾千城到他身边来。 顾千城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动,“离科考还有十天,你确定你安排的过来?”秦寂言手上案卷,可不是一般的多。 赵王和周王这是要打算用公务缠住秦寂言吗? “所以我改变了策略,没打算换主考官。”要怪就怪五皇子运气不好,发生江南盐商的事,害他被周王、赵王盯上,只能事后行动了。 “你……闹这么大,真得好吗?”顾千城面露担忧,不赞同的道:“皇上不会高兴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皇上年纪越大,越是不喜欢出乱子,有些事明摆在那里,他却不愿意去看,宁可捂盖子、粉饰太平,假装处处祥和。 “他不高兴的事多着呢,能事事都如他意。”秦寂言说得平静,可话中的嘲讽之意,却十分明显。 顾千城笑了笑没有接话,人家祖孙两人的事,他们自己可以说,她这个外人却不好说。 “既然没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先回去了。”老太爷的身子最近越发的糟糕了,她不盯着不放心。 老太爷这一次病情加重,外人看来是被五皇子和顾家人气的,可顾千城很清楚,老太爷是因为她,病情才会加重,于情于理她都要多看着点。 “才来就走吗?”秦寂言看着顾千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因为六扇门的事,秦寂言这段时间几乎没有时间去找顾千城,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顾千城了,甚至顾家那一团乱麻,也知一二。 顾千城也想秦寂言,只是……六扇门并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场合。 “公务时间,有公务上的事我可以帮忙。”顾千城也干脆,虽然假借办公的名义留下来,稍显无耻了一些,可却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 秦寂言果然上道,立刻就抽了一卷案宗出来,递到顾千城面前。 “有一起灭门杀人案。满门十八口全部被灭了,凶手不知。”秦寂言简单的说了一下案情,将案宗交给顾千城,就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看。“回头,我让人在房里再摆一张桌子。” “六扇门没有空房间吗?”顾千城并不急着翻开,而是笑着打趣道。 秦寂言耳根微红,却仍镇定的道:“你不是六扇门的人,没有你的房间。” “我一直在为你办事,你却说我不是你的人,真叫我伤心。”顾千城捂着心口,故作哀伤。由于动作太假太夸张,以至于自己都笑场了,秦寂言亦是乐得不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千城,“你不是六扇门的人,是本王的人。” 后面那五个字,声音极轻、极慢,明明人坐在对面,可顾千城却觉得这句话,就像是秦寂言在她耳边,对着她呢喃,红晕不受控制的爬上脸颊。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顾千城不看秦寂言,而是低头看起案宗来。 城外一姓江的地主,一家十八口,包括才三岁的孩子,全部惨死,全部是一刀毙命,切断了动脉。 死者死前一脸平静,没有狰狞亦没有挣扎。仵作检验结果是死者中了迷药,在昏迷时被人杀害。 这个判断基本正确,只是凶手找不到。 江家虽是地主却是小富之家,家里没有下人,唯一的外人就是从小在江家长大的表少爷。 捕快去调查过,那天是江家外出游学的三子回来,一家人摆宴庆祝,酒席是江家两个媳妇和婆婆一起做的,不存在他们下毒的可能,因为她们自己连同她们的孩子一起死了。 那天江家很热闹,江家的邻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可以肯定没有外人去江家,而捕孔也没有在江家,看到外人的痕迹。 可是,如果凶手自己人,那会是谁? 江家,还有第十九个人吗? 581吃醋,你看不到我的存在 江家有没有第十九个人,顾千城不知,不过她可以肯定,验尸报告肯定不够精准。 所有的死者都用是相同的死亡时间,都是相同的致命位置,这可能吗? 即使凶手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每一刀,都落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力气,这其中总有偏差,可是验尸报告上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案子我有点眉目,可以让我去看一下现场和死者吗?”顾千城将卷宗还给了秦寂言。 “这么快?”他手下的人出去调查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顾千城只看了一眼案宗,就能看出东西,他手底下的人,真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七七八八吧,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去现场看一下,现场保护好了吗?”顾千城并没有将会说死,虽然她心中已有腹稿。 “先说说你的猜测。”秦寂言将案宗扣下,避开带顾千城去尸首和现场的事。 他不太愿意让顾千城接触尸体,虽然工作中的顾千城很美,但那一刻的顾千城真得很陌生,让他有距离感。 再加上尸首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森不详,他也不想顾千城接触这些东西。 顾千城也不隐瞒,直言道:“这个案子很简单,江家没有第十九个人,那么凶手就在死者中。” “第十九个人?”秦寂言比较偏重这种可能。 “捕快去查过江家的情况,那一天没有外人来,江家周围的邻居也可以肯定,江家那一天早就关门闭户,并没有再打开过。”顾千城随手抓起一支毛笔,无意识的转动着。 这么简单的案子,完全没有一点挑战性。 “凭这个就能断定凶手是江家人?”秦寂言皱眉,显然是不太认同这个可能。 “不全是,”手中的笔继续转动着,顾千城身子微微后仰,神态轻松的道:“杀人,无非就那么几种。财杀、情杀、仇杀和变态杀人。财杀不可能,江家的银子和财物并没有被人翻动过,能做出灭满门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不是情杀就仇杀。江家在当地口碑极好,捕快也说江家夫妻不曾与人红过脸。我个人偏向是情杀,江家几个儿子都定了亲,女儿也都嫁了出去,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是没有。” 啪的一声,手上的笔掉在桌子上,顾千城站了起来,“去看死者的尸体?” 这是不容秦寂言说不了。 无法,秦寂言只得起身,“走吧。” 这么小的案子,真得不需要他亲自办,可顾千城乐意他也没有办法。 江家人的尸体全部停在城外的义庄,江家也在城外,两人便一道出城而去。 不知是巧和还是什么,在城门口又碰到了言倾,只是这一次言倾没有看到顾千城,而是顾千城看到了他。 “在看什么?”见顾千城一直看着车外,秦寂言倾身上前问道。 顾千城指着路旁道:“言将军似乎遇到了麻烦。” 隔得有点远,顾千城也看不太清楚,只看到言倾带着几个小兵站在那里,他面前还有几个读书人。 即将开考,这几天各地考生陆续进入京城,在城门口看到成批的学子,再正常不过。秦寂言不认为有什么不对,而且就算有什么不对,与他们何干? 见顾千城一直看着言倾,秦寂言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心里闷得紧,可面上却大方的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寂言只是这么一说,可不想顾千城却认真了,“去看看也好,言将军一直很照顾承欢,要是能帮上忙也是好事。” 秦寂言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可话已说出口,他就是再酸也得忍了。 马车在一旁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朝言倾所在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顾千城上前,拉了一个小兵问道。 “走……”小兵正恼火,见有人拉他衣服,第一反应就是将人轰开,可转头一看居然是顾千城,当即笑脸相迎,激动的道:“顾姑娘?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快,快帮我们看一下,那个书生是不是真得死了。这群书生诬赖我家将军吓死人,正围在这里不肯走。” 小兵二话不说,上前拨开人群,“让开,让开,都让开。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什么大夫,我们要找仵作,要仵作来验尸,你们这群凶神恶煞的兵痞吓死了人,别以为可以随便糊弄过去,大秦可是讲律法的国家。”一青衣书生,义正言词的指责,言倾站在那里并不说话,面部的线条比平时更冷硬。 “你们诬蔑朝廷命官,就不怕被革除功名吗?”言倾的小兵看不过去,当即顶了回去。 文人的嘴,武人的刀。文人的嘴皮最是利索,当即又吵了回去,两拨人吵得火热,顾千城并不掺和,只跟着小兵的身后,挤到人群中间。 “将军,顾姑娘来了。”小兵上前,一脸邀功。 言倾听罢,身子一僵,猛地回头,看到一身绛红的顾千城,眼中瞬时崩发出耀眼的光芒。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即有些不自然,视线不敢与顾千城对视,忙岔开,“顾姑娘,好巧。” 声音很平静,可秦寂言却从言倾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与小心翼翼,再加上言倾回头,眼中只有顾千城,却没有看到站在顾千城身前的他,这让秦寂言更不高兴了。 言倾表现得这么明显,真当他是死人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秦寂言重重咳了两声,提醒言倾他的存在。 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顾千城面前,言倾也能无视? 这样的眼神,真得能当将军? 皇城交给他,真得安全? 他一定,一定要将言倾调到边境去,越远越好…… “秦王殿下?”言倾诧异的开口,明显是刚刚才发现秦寂言的存在。不过言倾反应极快,当即就单膝跪下,“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言倾带头,旁的人立刻反应过来,齐刷刷跪下,高呼千岁。 秦寂言并不理会旁人,只看着言倾,也不叫起,任言倾跪在他面前,眼神淡漠,神情冷傲…… 582反击,秦殿下很无耻 带着一丝刻意,可更像是不经意,秦寂言就这么让言倾跪着,居高临下的寻问他事情的经过,而没有秦王殿下的命令,言倾也不能起来,只能跪在那里,回答秦寂言的问话。 一群来自湘北的学子进京赶考,可他们身上却没有路引和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言倾的兵按规矩不让他们进城,那群学子不甘心,双方闹了起来。 面对一群文弱的书生,守城门的官兵不敢用力,可推搡间还是出了事,一曹姓学子被人推倒在地,后脑撞到一块石头,当场没了气息。 曹姓学子挤在人群中间,城门的官兵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推他,可这些湘北学子却一口咬定是言倾手底下的兵杀了人,他们要进城告官,他们要言倾和手下赔命。 一问一答间,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可秦寂言依旧没有叫起的意思,而是从言倾身边走过,来到顾千城身边:“发现了什么?” 顾千城在众人给言倾行礼时,就先一步蹲在尸体旁,免得自己成为除秦寂言外,唯一一个不跪的人。 “人死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刻钟,后脑受尖锐物撞击,失血过多而死。死者生前……”顾千城淡然开口,可不等她的话说完,湘北学子们就一个个高喊:“秦王殿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青天白日,行凶杀人,还请秦王殿下重罚,还天下太平。” …… 秦寂言没有呵止,这群人便越发的起劲,你一句我一言,把一件杀人案说得能动摇大秦根基。 “够了。”秦寂言不耐烦打断,扭头看向言倾,就好像此时才看到他跪在地上一样,淡定然的叫起。 “言倾,你可有话要说?”即使不喜言倾,秦殿下也没有公报私仇。 “末将无话可说,人死在城门口是事实,至于死因还需要待官府审理,只是末将责任所在,这群学子没有文书却是不能进城。”言倾一板一眼,完全不知通融二字怎么写。 “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城,你不让我们进城,我们怎么知官府如何判?秦王殿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的同窗死在这群人手中,我们连讨个公道也不能吗?” 说到伤心处,还流出两行清泪,光看就让人于心不忍,可言倾毫不动容,坚持道:“没有文书和路引,不能进城。” “我们不是没有文书,我们只是掉了,我说了多少遍,我们在路上遇到山匪,随身的包袱全部被抢走,这才没有进城的路引。我们真是湘北的学子,不信你们可以让夫子来考我们。”有几个心急的忙着争辩,他的同伴却赶紧的拉住他,让他少说两句,或者说注意重点。 在场的人,无论是秦寂言还是言倾都是人精,学子们的动作并不算多隐蔽,他们要没有看到那就真是太假。 这宗案子不用看,也知有问题。 顾千城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死者生前染重疾,身体虚弱,又连日赶路,没有得到好的休养,命不长久。”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事,怎么可能一到京城,就染了重疾呢。”闹事的学子面色尴尬,一个个急得眼红脸白,指着顾千城大骂,“一介妇人,你懂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们要进城找官老爷评理去,你这妇人懂什么。” …… 她的话对他们有利,这群学子就听;她的话对他们无利,就是胡说八道。顾千城摇了摇头,“王爷,言将军,我先回马车上。”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该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事与她无关。 “快去。”此举甚合秦殿下的意。 言倾虽有不舍,可想到现在的情况,却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轻轻点头。 秦寂言本就是因千城才下马车,现在顾千城走了,秦寂言也没打算多呆,待到顾千城上了马车,秦寂言便道:“言将军,此事本王交由你全权处置,切记不可再引起骚乱,影响百姓正常进出城。” 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湘北的学子傻眼了,完全弄不明白,清王为何不给他们这群“苦主”做主。 “末将明白。恭送秦王殿下。”言倾双手抱拳,待到秦寂言转身离去,便朝手下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将这群闹事的学子带走。 此时,众学子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喊大叫,“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你可以为我们做主。” “秦王殿下,你不能这样……” “秦王殿下,你纵容武夫欺人,阻我们前程,非君子所为。” “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呀……” 再难听的话,这群人也不敢说。当然,他们就是说了也没有用,秦寂言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他对今年的学子没有任何好感。 “这么快?处理好了?”顾千城见秦寂言进来,忙给秦寂言挪了个位置。 秦寂言点头,顺势在顾千城身旁坐下,“一点小事,言将军可以处理好。”也就是说,他压根没有处理。 秦寂言说话间,又往顾千城身旁挤了挤,顾千城无处可退,只得伸手一挡,“别靠太近,我刚刚碰了尸体。” “没关系,本王不介意。”秦寂言直接将人搂在怀里,“还有一段路,你可以靠着本王休息片刻。” “我……”不累二字没有说出口,因为秦殿下很严厉的瞪了她一眼。顾千城无法,只得乖乖地靠在秦寂言怀里,双眼微闭。 秦寂言心满意的勾唇,让车夫放缓速度,顾千城不解地睁开眼,却被秦寂言呵止,“闭上眼,好好休息。” “好吧。”顾千城极度配合。 马车缓缓前行,在路过言倾身边时,秦寂言打开车窗,透过车窗看了言倾一眼,同样言倾也看到了秦殿下,同时亦看到了…… 半倚在秦殿下怀里的顾千城! 言倾怔怔地站在路边,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似有什么流动,可很快又恢复平静,沉默的往前走,可他身边的人却明白,言将军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 所有人都只当言倾是担心案子出问题,并没有多想…… 583迷离,没少做这个动作 马车一路缓缓向前,等到秦寂言和顾千城赶到江家大宅时,已是下午时分,顾千城在马车上睡了一个好觉,此时精神正好,秦殿下就比较惨了,右手胳膊几乎被压麻了,可是…… 这种事再苦再累,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偷偷活动筋骨。 江家大门上贴了封条,能挡普通百姓却挡不住秦寂言。暗卫现身,完全无视封条的存在,将门打开。 离江家案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虽然现场没有被人破坏,可痕迹却是找不到了,江家里里外外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就连当初没有冲洗干净的血迹,此时也看不清。 “案子拖太久,如果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现场,这宗案子根本不需要拖这么久。”顾千城四处寻了一眼,将江家每个人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包括厨房里的用具。 “看来,江家只有十八人,第十九是凶手的可能不存在。”江家并没有多大,要藏起一个人不让其他人发现,并不是容易的事。 另外,江家虽然富庶,可却不是大富之家,家里的东西虽不至于一人一份,可也不会有多余,完全没有多养了一个人的痕迹。 江家查完了,收获并不大,顾千城并不失望,说道:“我们去义庄看死者的尸首,也许从中可以发现些什么。另外,你再让人查一查,江家表少爷还有江家三少的事,他们平时与谁亲近,和什么人来往的多,多多问问他们两个的事。” 从案宗的记载来看,顾千城认为这两人的嫌疑最大,一个刚回来家里就出了事,这绝不是什么巧合。另一个寄人篱下,即使江家人厚道,并没有苛待他,可难保本人不会觉得不公。 秦寂言不喜欢顾千城去查尸首,可也知道他不能阻止,因为…… 他认识顾千城时,顾千城就做着仵作的活,顾千城非常有主见,不是他不喜欢就会放弃的人。 江家的人死了三个多月,案子一直未破,又没有人来领尸,尸首一直存放在城外的义庄,义庄离江家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秦寂言与顾千城到了义庄表明身份后,义庄的管事立刻将他们带到后院厢房。房间里一字排开十八俱棺木。 “王爷,这就是江家人的尸首,全部在这里,一俱不少。”管事小心翼翼,说话时头埋到胸前,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他在义庄做了三十几年的活,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子皇孙,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嗯。”秦寂言嘴里含了颗苏合香丸,可依旧无法阻挡腐烂的气味蹿入鼻间,脸色当即有几分难看。 顾千城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换上临时买的外衣,带上手套与口罩,便示意侍卫将棺木打开。 三个月过去了,尸首早已腐烂,好在这段时间天气寒冷,哪怕三个月过去,也能勉强看出个大概。 腐烂的气味让人厌恶,顾千城也是不喜的,可这是她的工作,与喜好无关。 尸首只有一道外伤,在脖子上,只是此时已腐烂,顾千城只能看出个大概,边说边让随时的侍卫记录。 “死者,男,年约二十五六。身高七尺,身形魁梧,颧骨突出,颈部有一指长致命刀伤。行凶的刀具为普通菜刀,刀锋从左致右,没有停留。” “死者,女,七八岁左右。三尺高,身形微胖,颈部有半指长致命伤,凶器……”顾千城顿了一下,手上的钳子抵在死者颈脖处,往伤口上戳了一下,这才道:“凶器是剪刀,从力道来看行凶者应是女子。” 顾千城说完,便看向秦寂言,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秦寂言就是明白顾千城要说什么。 她之前的推断有误,凶手不止一人。 因查到与案宗上完全不同的东西,顾千城脸上的表情不免有凝重了几分,接下来的检查就更严谨了。 总共十八俱棺木,江家十七俱摆在一起,顾千城查完后,可以肯定江家人中没有凶手,凶手是一男一女。 此时天已大黑,屋内点着蜡烛,风吹进来,烛火摇晃,时明时暗,凭添几分阴森,顾千城却不觉得害怕,只是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示意侍卫将最后一俱棺木打开。 江家的表少爷。捕快在卷宗上所说的知书达礼的人物,原也是一个秀才家的小儿子,只是父母双亡,家产被叔伯强占,这才落到江家。 到了江家,便与江家人一起生活,江家富庶,曾提出继续供他读书,只是他自知欠江家太多,便拒绝了。 在外人眼中,江家少爷是一个温和安静的少年,附近的村民对他评价颇高,只是…… 顾千城却觉得此人有些不对。 没有证据,只是直觉。而很快,顾千城的直觉就得到了论证,因为…… 第十八俱棺木里面,只有一块石头。 “果然……”顾千城松了口气,转而对秦寂言道:“殿下,案子破了。” “江家表少爷?”秦寂言一脸冷讽,转而下令道:“通知官府拿人。”只要拿下江家表少爷,另一个女凶手就不难找了。 “是。”暗卫应道,只见一道惊风闪过,义庄又恢复平静,而此时义庄的管事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惊恐的大喊,“王爷,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呀。棺木送来就是封好的,小人真得不知情。” 秦寂言并不理会他,只让人将义庄封起来。 能瞒过仵作,将人偷换出来,绝不是江家表少爷一人能做到的事,这宗案子值得一查。 待到顾千城与秦寂言离开义庄时,天已经黑了,城门早已关闭,可这些都影响不到秦王殿下。大秦有禁宵,也有晚上不得开城门的规矩,但秦殿下要进城,谁敢阻拦? 忙了一下午,顾千城也有些累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顾千城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不是脏,一上马车就枕在秦寂言的腿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殿下,我要休息一下。” 秦殿下看了看自己即将悲剧的腿,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拍打着顾千城的背,看动作已经非常熟练,可见秦殿下之前没有少做。 城门口,一直在等顾千城回来的言倾,终于等到马车过来,冷硬的五观柔和几许,只是…… 584决定,美好的误会 马车稳稳地停在言倾面前,车门露出一条缝,言倾能清楚的看到马车里的画面:娇美的女子全然安心的枕在男子的腿上,那画面美到言倾恨自己眼神太好。 “秦王殿下,”言倾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 秦寂言刻意压低声音道:“禁声,开城门。” “是。”那个女子睡得香甜,他就是再气也要忍住。 侧门打开,言倾仍旧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交待手下的不得泄露今晚的事,这才骑马回去。 回到郡王府已是半夜,平西郡王妃没有睡,而是特意坐在花厅等他,见言倾进来,平西郡王妃脸上没有笑容,严厉的问道:“倾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言倾一脸疑惑的看向平西郡王妃,眼神真诚不似作伪。 平西郡王妃差点呕死了,“你每日早出晚归,有家不归,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有家不归,我每天都有回来。”言倾越发的不解,他根本不能理解,他娘在说什么。 “回来?你这叫什么回来,半夜回来一大清早就走,你说说我都多少天没有看到你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平西郡王妃气得直磨牙。 这儿子在身边和没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没帮他提亲吗,至于为个女人和亲生父母呕气吗? 言倾皱眉解释道:“科考在即,我很忙。” “忙?你什么时候不忙?你确定你是因为公务繁忙,而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人等你,没有你想见到的人?” 平西郡王妃越说越直白,言倾无法装傻,直接问道:“娘,你到底要说什么,你直接说。”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平西郡王妃快要呕死了,明明是臭小子的事,怎么到最后还要她主动开口。 想要什么? 顾千城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就被言倾给按下了,一脸淡然的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确定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平西郡王妃摆明不信。 “确定。”想到顾千城和秦寂言相依偎的画面,言倾可以肯定,他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去顾家给你提亲了?”平西郡王妃就不信,这样也不行。可事实证明,这也是不行的…… 言倾认真地点头:“嗯,不要去。” “你,你你……是不是傻了?”平西郡王妃直接愣住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娶顾家大姐儿吗?我明儿个就去给你提亲可好?” “不必。”如果是今天之前提起,他一定会很高兴,可偏偏晚了一步。“娘,我准备自请去边疆,你别因为我耽误别人家的姑娘了。” “什么?你又要去边疆,你疯了,你爹和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从边疆带回来,你居然又要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爹和我。”平西郡王妃气得直接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有,你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言倾说得很认真,由此可见他真是这么想的。 平西郡王妃气得不行,“你,你个逆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再生,我们再生也不是你。” 言倾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嘴上却道:“我已经决定了。”说完也不管平西郡王妃的脸色有多难看,欠身道:“娘,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平西郡王妃气得快要跳脚,儿子不搭理她,只能去找儿子的老子。可怜的平西郡王,今晚又没法睡了…… 顾千城出了一趟城,便破了江家灭门惨案,虽然凶手还没有找到,可那也是早晚的事。 破获一宗案子,秦寂言也可以让自己休息一天,只是还没有走出门就被君亦安堵了门。 “秦王殿下,皇上说,让你带我在京城逛逛,见识见识京城的风光。”君亦安半点也不羞怯,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秦寂言连看也没有看她,直接往外走。君亦安脸色一变,忙跟了上去,“秦王殿下,你要抗旨吗?” “圣旨拿来?”秦寂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是口谕,圣上的口谕。” “没有圣旨,离本王远些。”秦寂言半点面子也不给君亦安,让下人牵来马,翻身上马正欲驾马离去,却见君亦安不怕死的挡在马前。 “连圣上的话也不放在心让,秦王殿下你果然与众不同,你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秦寂言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只道:“本王数到三,你不让开,本王就碾过去。” “你敢碾死我?”君亦安下额微抬,傲气十足。 秦寂言不是一个亲和的人,君亦安此举无疑更惹他生厌,秦寂言冷笑道:“你可以试试本王敢不敢。” “我要死在这里,药王谷不会放过你,你别小看药王谷。”君亦安心有不安,可面上却不肯表露出来。 “本王倒要看看,药王谷会不会为一个死去的大小姐,与本王做对。”有些人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人死如灯灭,你死了旁人一样能过得很好。 不等君亦安反应过来,秦寂言就数道:“三,” “二,” “一。” 一字刚落下,秦寂言便一夹马腹,“驾。”只见马蹄在原地重重踏了一下,便猛地往前冲。 “你,居然真得碾过来。”君亦安吓得不行,忙闪开,秦寂言头也不回的离去,马蹄践踏的灰尘扬了君亦安一身。 “你混蛋……咳咳。”君亦安被灰尘呛了个半死,好半天才缓过劲了,可此时秦寂言已不见踪影。 “来人,牵匹马来。”君亦安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秦寂言越是不理她,她越是要跟上去。 没有意外,秦王府这一幕传到宫里,老皇帝听到这个消息,越发地高兴,“年轻就是好。前两天还说为什么黄金果找寂言,现在居然连理由也不找了,果真有趣。” 几番试探下来,皇上终于相信秦寂言,认为君亦安是喜欢上了秦寂言,至于什么黄金果,不过是君亦安缠上秦寂言的一个理由。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585户籍,科举舞弊案前序 秦寂言纵马出城,是为寻贤隐居士。 科考在即,秦寂言名面上不好做什么,可私底下却是可以活动的,贤隐居士是个不错的人选。 贤隐居士看到秦寂言奉上的重礼,忍不住叹气:“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不详的预感。”礼物越重,事情越重。 “原来居士不欢迎本王,本王还以为居士在期盼本王的到来。”秦寂言并不将贤隐居士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寻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贤隐居士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秦寂言的重礼,也不与秦寂言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说吧,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贤隐居士想太多了,本王并不想做什么。”秦寂言随手端起小僮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贤隐居士不是第一次和秦寂言打交道,他很清楚秦寂言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没事的时候送重礼,不过…… 秦寂言不说,贤隐居士也没有撞上去的打算,左右秦寂言送来的古籍甚合他心,他就坐在这里看一下午又何妨。 贤隐居士是真正爱书之人,刚开始只想晾一晾秦寂言了,等他主动说出来意,可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等到他反应过来时,秦寂言早已不在了。 送了重礼却没有要求回报,要换作旁人一定会高兴,可贤隐居士却高兴不起来,他太清楚秦寂言的为人,没有得到秦寂言的话,这礼他收得烫手,可要他退回去,他又实在不舍。 “唉……”轻叹了口气,贤隐居士自我安慰道:“左右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秦王应该不会坑死我才是。” 秦寂言并没有在贤隐居士那坐太久,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折回城内,途经城门看到言倾不在,秦寂言停下来问了一句,得知言倾去了衙门,说是湘北学子横死案,似乎有其他的进展。 秦寂言对言倾的事并不感兴趣,并不打算管此事,可刚打马进城就遇到了六扇门的人,“王爷,江家表少爷找到了,与他一起的还有江家村里长的女儿。” “嗯,你们……”正想说你们看着办,暗卫便悄悄上前,附在秦寂言的耳边道:“王爷,药王谷的大小姐,此时正在王府等您。六扇门也有药王谷的人盯着。” 秦寂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毫不犹豫的道:“去衙门。” 秦殿下绝不承认,他是要躲那个女人,他只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罢了。 江家表少爷与里长的女儿都不是什么硬茬,官府只是刚动刑,两人就什么都招来,也承认他们杀人的事实。 原来,江家三少爷与里长的女儿有婚约。可里长的女儿却与江家表少爷相恋,偏偏这两人是私底下的事,并没有告诉家中长辈。 江家和里长家早就商量好了,只等江家三少爷回来,就给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里长家也应下了。 江家表少爷和里长女儿动了私奔的念头,两人计划在江三少爷回来的那一天,给江家人下药,然后他们两个就跑。 计划很好,可在实施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江家最小的孩子因为贪吃坏了肚子,桌上的饭菜都不能吃,是单独做的吃食,也就没有中迷药。 江家表少爷与里长女儿私奔时,就被这孩子撞见,那孩子见状忙挡住里长女儿,还扯着嗓子大喊,里长女儿一慌,顺手摸起剪刀,就将人杀了。 杀了人,官府一定会追究。江家表少爷与里长女儿害怕坐牢,两人一合计便想了一个大胆的法子,那就是把江家人全杀了,然后江家表少爷也装死混在里面,等到官差检查完就由里长女儿,偷偷将其偷出来,这样两人就能双宿双栖。 江家表少爷对江家本身就有恨,觉得是因为江家,他才没有办法继续念书,又认为他寄人篱下,所以才会被江家三少爷抢走心上人,对灭江家满门,这位表少爷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当然,凭江家表少爷和里长女儿,还不至于能买通官差与仵作,这里面还有里长的手笔。要不是里长帮忙买通官爷,江家表少爷也不可能顺得脱身。 这宗案子并不复杂,可秦寂言听完后却是一脸凝重,“去,派人查查这宗案子,是怎么送到六扇门的。” 这宗案子不过是普通的杀人管,官府就算查不到,也不至于会将这样的案子送到六扇门。秦王殿下觉得此事有蹊跷。 案子听完,秦寂言也不在衙门呆着,他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吓得不敢回家。只是在回去时,正好遇到同出衙门出来的言倾。 “参见秦王殿下。”这一次言倾学乖了,并没有跪下,而是双手抱拳。 他要看不出秦王故意整他,那就傻了。 “免礼。”顾千城不在,秦寂言也没有必要针对言倾,随口问道:“案子审理的如何?” “已审完。死者本身就有病,得了旁人许诺的好处,用自己的命换同窗进城的机会。”言倾高度简洁,摆明不愿意与秦寂言多说。 “这么说来,言将军是冤枉的了?”秦寂言对这宗案子不管兴趣,只是想到顾千城会想听,才多问了一句。 他绝不给言倾接近顾千城的机会。 “末将没有杀人。”言倾低头,想了想又道:“王爷,湘北这群学子非常蹊跷,王爷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查一查,也许会有收获。” “哦……”秦寂言应了一声,轻轻点头道:“言将军有心了。” 言倾没有接话,而且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王爷,科考过后,我会离京。” 这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可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 “言将军辛苦了。”秦寂言满意地点头。 收到言倾提供的情报,秦寂言也不急着回府,让人将湘北几个学子盯住,同时派人去查他们的身份。 许是言倾留了线索,暗卫很快就查到消息,而这个消息对秦寂言大大的有利…… 586出手,科考舞弊案 在城门口闹事的湘北学子,是因为失了户籍无法进城,这才冒险陷害守城官兵,只为借机进城,看看能不能寻到机会证明自己的身份。 科考三年一次,错过这一次他们就要再等三年,会冒险也在情理之中。言倾虽然不耻他们的手段,可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禀公办理,可在查证他们身份的过程,言倾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 这群学子所说的身份,贡院那边已有人报名,并且通过了审查。 发现这个问题后,言倾立刻将人控制起来,正想着要如何解决此事,就撞到了秦寂言。此事对言倾来说是麻烦,可对秦寂言来说却是一把利器,一把直指五皇子及其先生的利器。 秦寂言查证后,让人给言倾带了一句话:“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没有言倾帮忙,他同样可以借科考之事,朝五皇子一党发难,可有言倾提供的这个线索,秦寂言事半功倍。 六扇门的案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清理,已解决了大半,科考之事又有了眉目,秦寂言终于从繁杂的事务中脱身,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他被君亦安缠上了。 君亦安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又有老皇帝的口谕,秦寂言可以避而不见却不能弄死她,为了躲避君亦安,秦寂言几乎不怎么回秦王府。 此事闹得颇凶,却只当一则风流韵事来看,老皇帝当众打趣过秦寂言,焦向笛这个准考生,亦在百忙之中抽空写信给秦寂言,表达对秦寂言的羡慕。 好吧,羡慕是假,嘲讽是真。 只是,满京城的人都以为秦王殿下,是被君亦安缠怕了不敢回王府,可只有顾千城知道,君亦安什么的秦殿下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秦殿下不过是借机,光明正大的躲在她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连住了七八天,顾千城真得烦了。 每晚被秦寂言折腾的气喘吁吁,可每晚都……中断。 简直是要人命。 “姓君的什么时候不缠本王,本王就回去。”闺房之乐却无法尽兴,秦寂言也不好受,可他甘之如饴。 抱着顾千城睡,总比一个人孤枕难眠的好。 顾千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君亦安是为黄金果而来,你就不能给她露点消息,让她赶紧走吗?” “你不觉得她在京城,更好吗?”没有君亦安,他哪能光明正大的不回王府。 “不好,药王谷的人不是吃素的。”顾千城虽然没有和君亦安打交道,可却知道君亦安最近在查她。 她有一种预感,她和秦寂言的事很有可能就要曝光了,到时候没有足够势力的她,要如何面对皇上的刁难? 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在担心什么,只是…… “君亦安不会离开京城,季诺正在外面找黄金果的下落,她在京城是为了转移旁人的视线。”药王谷隐世百年,突然冒出来,要没有一个足够吸引人眼球的人物暴露在太阳下,很容易让人查到药王谷真正的目的。 “我明白了。”顾千城心里也清楚,她不过是抱怨两句。 “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秦寂言轻笑一声,从矮榻上起来,走到顾千城身边,为他卸掉头发上的珠钗…… 科考在即,不管是周王还是赵王都很忙,忙着通过科考安插自己的人手。这么一来,他们关注秦寂言的时间就更少了,再加上秦寂言最近又和以往一样,不插手政务亦不安插人手,除了见贤隐居士外,就再也没有见外人,赵王和周王渐渐心安。 每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是大秦读书人的大事。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金榜提名,衣锦还乡。 科考前三天京城挤满了人,客栈、破庙到处都是赶考的学子。这些学子有趁最后几天埋头苦读的,也有趁此机会到处参加宴会,希望能以此扬名,被达官贵人招揽。 只会埋头苦读,不与人交际的学子必然会失去一些机会。而那些与各地文人结交,到处参加宴会的人,消息自然灵通的很。 考前三天,学子中私下流传一本名门科考试题的东西。当然,能知道科考试题存在的学子,无一不是巨富之家。这些学子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家有银子但在官场上没有人脉,学识也不够扎实,为了中举有不少人铤而走险砸巨资买下。 卖试题的人神出鬼没,除非他亲自找上门,不然旁人绝对找不到。而买了试题的人心中窃喜,却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连做梦都不敢说。 这么一来,泄题一事就被瞒得极好。 开考前一天,暗卫完成秦寂言的交待,回来复命:“王爷,试题卖出一百份。” “很好。”加上五皇子那边泄露的试题,拥有试题的人超过一百五十人,而科举考试只取三百余人,有一半以上舞弊,皇上就是想捂也捂不住。 没错,科考的试题就是从五皇子手中流传出来的。说来五皇子也是个心大的,居然一口气就想捧五十余人出来,要知道周王与赵王也不过是安插三五人,再多了就不敢。 五皇子还真当老皇帝是吃素的。 五皇子虽然做得隐蔽,可他手上的人也就是这两年培养出来的,行事难免有所不足。封、焦两家根深枝茂,家中嫡长子又要参加此次科考,两家对科考一事非常关注,京城的动静两家早就发现了,只是…… 这种事,他们不能说,他们只能装作不知。 “唉,早知会乱成这样,就不该让你多拖三年,十五岁摘夺魁首又怎样,我封家的孩子还怕人捧杀了不成。”封大人颇为忧愁,为封似锦担忧。 要是科考暴出丑闻,此次参加科考的学子名声难免会受损。 “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封似锦没有半点考前的紧张与不安,反过来安慰封大人。 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焦家,焦大人看着消瘦的焦向笛,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等封似锦,早早的考,或者晚三年考,也免得受牵连。” 焦向笛翻了个白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害他为了这次科考,大半年都没有出门。还要承受再次被封似锦踩在下面的压力,简直…… 丧心病狂! 587开考,科考舞弊案 科考一事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像顾千城这种小虾米根本没有人盯着,顾千城趁着这个机会,暗中联系上远在漠北的武家人。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讲究门当户对,凭她现在的身份与地位真得配不上秦寂言。以前顾千城想着还能慢慢来,可君亦安的到来,还有皇上的纵容,让顾千城很有了压迫感。 顾千城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也不会柔弱的站在原地等秦寂言保护。感情是两人的事,在秦寂言努力争取、保护她的同时,她也会尽自己的力,为两人的未来而努力。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顾家人是靠不住的,顾家有出息的两个孩子还小,武家是她最好的选择。不过,顾千城并没有盲目的栽进去,而是试着与武家接触,她需要知道武家的态度。 与漠北通一次信,来回需要两个多月,消息实在是慢,顾千城将信寄出去后,只能在京等武家的回信。 而在等武家回信的期间,顾千城也没有闲着,她这几天一直在京城大街小巷转悠,听各地学子的高谈阔论,同时与江南那一带的商人接触。 江南官场是封家等家的地盘,商场则是景炎的老窝,顾千城要在江南立足再简单不过,一路都有人开绿灯。 不过是数天的功夫,顾千城就谈妥了两笔生意。一笔是买下江南近千亩田庄,另一笔则是买下江南临街的数十间店铺。 这两笔生意都是封家帮忙牵的线,出手的人是举家迁往京城,准备由商转官的江南富商,无论是店铺还是田庄都是极好的东西,当然价格也不便宜。顾千城为了买下它们,不仅花光卖嫁妆的银子,也花光了秦寂言分给她的红利。 因金珠一事,还有北齐荒城里的金沙,秦殿下最近不缺银子,财大气粗秦殿下对欠自己女人的银子其实很膈应,拿到银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欠顾千城的银子还清,同时分出一大笔红利给顾千城,折算起来有百万之多,而顾千城在半个月内全部花光! 可见,秦殿下赚钱的能力再强,也比不上顾千城花钱的本事。 正式去官府备案过户后,顾千城拿到属于自己的田产和店铺,她并没有急着接手,而是让对方继续经营着,利润归对方所有,她会在半年后派人接手。 不是顾千城大方,实在是顾千城手里没有人,她要等漠北那边回消息,如果武家人有诚意,又有能干的子弟,她想把这些庶务交给武家人打理。 顾千城其实不擅长理财,也不擅长经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只买铺子和田产了,她直接去商场上与人博杀了。 除了买江南的良田与铺子外,顾千城还买了京郊的两片地,这两块地不大,收益有限,每年的收益估计勉强能够顾家开支,绝对存不出一分银子。 顾家前段时间遭受重创,为了支持五皇子家里的财产近乎耗空,可五皇子那边却一点好处也捞不到,顾家最近一直靠变卖老太爷的收藏支撑,维持基本的体面与生活。 老太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那些东西是老太爷毕生收藏,也是他心爱之物,现在一一变卖可想而知老太爷有多难过。 顾千城不是铁血心肠的人,在这次对付顾家的事情中,老太爷帮了她许多,她为老太爷做一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祖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顾千城将地契奉上,可顾老太爷却不肯收,他知道顾千城手上有巨额银两,可那是顾千城的银子。 “千城,祖父不能收。”顾老太爷颤抖的推开,“顾家有我在还能撑下去,没道理要你来养家。” “祖父,这并不是给家里的,而是给家里几个小的。”顾千城早就知道老太爷最近都会示弱、退让、逞强,早就准备了说词:“祖父,你就是看在承欢、承意的份上也要收下。承欢和承意年纪渐长,日后出门在外与朋友往来,处处都要花银子,到时候拿不出银子,不是让承欢和承意难堪吗?” “那便交给承欢和承意他们自己打理,他们年纪也不小,手里有点产业也是应该的。”顾老太爷最安慰的一点就是,不管顾二叔如何待千城,千城待承欢始终如一中,这是承欢的福气,也是顾家的福气。 “承欢和承意年纪还小,哪里懂得料理这些庶务,万一手上有银子胡乱花怎么办。祖父你就先帮他们打理,每个月给他们一点零花就成了。”两份地契顾千城分别记在承欢和承意的名下,老太爷在的时候,顾家可以靠这份收益养家,可老太爷一旦不在,顾家便什么也得不到。 顾千城对顾老太爷大方,对顾承意和顾承欢大方,但对顾家…… 她实在大方不起来。 要不是考虑到承欢在京城,没有银子日子不好过,她绝不会拿出这两份地契。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老太爷也不好再推拒,点头道:“罢了,我收起来便是。” 他的收藏有限,也不可能一直卖下去,一大家子总是要活。要是让人知道顾千城手上有一大笔银子,顾家还要靠变卖祖产度日,顾千城刚挽回来的名声,又要再次臭回去。 在顾千城准备经营自己的势力时,大秦三年一度的科考也开考了。天还没有亮,考生们便在贡院外排起长长的队等候贡院大门打开。 顾家没有参加科考的人,本来这是和顾千城无关,可封家小弟一大早就上顾家挖人,生生将顾千城拖了出来。 顾千城对封家小弟一向包容,只得抱着小雪貂来送封似锦参加考试,与封似锦同行的还有景炎。 不过,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他,只对封似锦道:“等你高中榜首,回来为你庆祝。” “好。”封似锦毫不谦虚,满口应下,却不会让人觉得他自大,只觉得理所当然。 才名满天下的封大公子,中得榜首再正常不过,只是…… 今年的科考,处处怪异至极,不能与常理来推断…… 588欺人,姑娘是谁 在贡院逼仄的考间呆上九天九夜,就是铁打的人也会蔫巴。封似锦与景炎状态还好,看上去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是精气神差了一点。和他们相比,焦向笛简直惨不忍睹…… 焦向笛身上的衣服皱得像咸菜,胡子拉茬,眼眶黑青,脚步虚浮,几乎是飘出贡院。见到焦府的下人,焦向笛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好累,再也不想考了! 顾千城陪着封家小弟来接封似锦,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出来。 封似锦远远看到顾千城,快步上前,“千城,你来了。” “我和延宸来接你。”顾千城话还没有说完,怀里小雪貂就忙着探出脑袋,一脸花痴的看向封似锦,前肢不停的往封似锦怀里探,“吱,吱……”求抱! 声音兴奋到不行,顾千城满头黑线,封似锦笑着去接,却听到景炎说了一句:“它是母的吧?” 呃……封似锦当即僵住,封家小弟不明所以,“景炎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景炎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只有母的见到封似锦,才会这么激动。”说完自己就笑了出来。 封似锦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没好气的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不是说笑,千城你不觉得我说得很对吗?”景炎最终的目的,还是找顾千城说话。 这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顾千城还真不好装作没有听到,只是她并没有回答景炎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们两个考肯定也累了,你们快些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就欲走,景炎上前一步想要将人留住,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一步,挡在顾千城的面前,“顾家大小姐?” 来人正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君亦安。她不过是出来看看三年一度的科举盛世,没想到会遇到顾千城。 顾千城脚步一顿,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我是,姑娘是哪位?”顾千城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不过是这么一问。 “我是谁,顾小姐不知道吗?”君亦安神情平和,可语气却端得是骄傲狂妄,封似锦与景炎同时皱眉,顾千城却不以为意,笑道:“姑娘是谁,我需要知道吗?” 被落了面子,君亦安也不生气,只继续道:“你天天和秦王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我是谁。” 这话满满是恶意,顾千城要是一个答不好,传到老皇帝耳朵里,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封似锦与景炎都为她担心,却见顾千城一点也不在意,神色淡然的反问:“姑娘是灭江家满门的凶手,还是杀害周家侄儿的凶手?好像只有这两宗案子,凶手是女人。” 这回答,简直是妙极。 君亦安被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封似锦和景炎还好,封家小弟已忍不住笑了出来,“千城姐姐,你真是太不管事了。这位姐姐才不是什么杀人凶手,她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姓君名亦安,最近经常出入皇宫和秦王府。” “哦……原来是君姑娘。还请君姑娘原谅,我家小门小户,平时也没有机会与贵人相交,所以不知君姑娘的大名。”顾千城发誓,自己这话说得绝对诚恳,可是…… 君亦安不领情,一脸冷笑道:“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我就不信秦王没有告诉你,我的存在。” 这个……秦王确实有说,但是…… “你是秦王的谁?秦王为什么要提你?”顾千城故作不解的反问,说完后不等君亦安开口,又道:“不对,应该是我是秦王的谁,秦王为什么要对我提你的存在?” 顾千城这话已很不客气,可君亦安却不怒反笑,“皇上属意我与秦王,你说我是秦王的谁?” 顾千城听罢,面上亦是一喜,从善如流的道:“恭喜君姑娘。” 君亦安不仅不反驳,反倒说道:“顾姑娘你恭喜得太早了,等到圣旨下来,你再恭喜也不迟。” 听到这话,顾千城可以肯定,君亦安应该是怀疑她和秦寂言的事,对此顾千城早有准备,所以…… 君亦安的试探,对她一点用处也没有,顾千城满口应下:“好。” “你,是个聪明人。”一再试探却毫无结果,君亦安终于收起怠慢的心思。 “君姑娘过奖了。”顾千城并不受君亦安的影响,从头到尾都平静至极,就好像君亦安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有那么一刹那,君亦安郁闷得想要吐血,可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 君亦安指着顾千城怀里的小雪貂,不容拒绝的道:“顾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手上的雪貂我要了,条件随你开。” 明明是强抢,可却说得好似顾千城占了她极大便宜,顾千城轻笑一声,没有开口。 君亦安眉头微蹙,不满的道:“顾姑娘不肯让吗?” “不是……”顾千城顺手拍了拍不安的小雪貂,安抚好小雪貂,才对君亦安道:“它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君亦安摆明不信,只当这是顾千城逃避的理由。 顾千城正想说小雪貂是自由的,它可以自由的选择跟谁走,她不会阻拦,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小雪貂就后腿一蹬,蹦到了封家小弟怀里,死命的往封家小弟怀里蹭。 封家小弟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欢喜的的道:“小雪貂是我的。” 说完,还不忘亲亲小雪貂,一脸欢喜。 居然懂得祸水东引,小雪貂你……简直是无耻呀! 顾千城满头黑线,伸手就将小雪貂拎了过来。“延宸,别胡闹。”偶尔借借封家的势可以,将封家推出来扛上药王谷这种事,她却是不会做的,可是…… 封似锦却上前一步,温和不失霸道的说道:“君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只小雪貂是家弟的宠物。怎么,我封家的东西,你也要抢?” 一句话就将封家卷了进来,顾千城抚额,一脸郁闷地看向封似锦。 封似锦发了话,她要变驳就摆明告诉君亦安,封似锦在撒谎。 这种打封似锦脸的事,真得不能做…… 589打脸,自私又无耻 有人撑腰,封家小弟就更不怕了,一把抢过小雪貂,强硬的道:“君姑娘,我封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能任你拿捏。一只雪貂算不得什么,可我的东西只有我愿意给,没有人能从我手上抢走。” “你们封家欺人太甚。”君亦安气得咬牙,知道自己占不到好处了。 宁可杀,不可辱。 封似锦抬出封家后,这事便与封家的颜面相关,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因为封家的面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削的,药王谷也不能。 “我们走吧。”顾千城无意与君亦安多在纠缠,可君亦安却不肯放过她,“慢着!”封家我不敢动,你顾千城我还不敢动吗? “君姑娘还有事?”顾千城面上带笑,心里却是厌烦的不行。 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真得很让人讨厌。也不知她十六七岁时,是不是也是这般骄纵。 “我听说你祖父和祖母全部中风了,可有此事?”君亦安笑容满面,好似胜券在握,顾千城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防备,谨慎的道:“君姑娘想要说什么,还请直言?” “顾姑娘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君亦安俏脸一扬,带着少女该有的天真灿烂,让人看着不由得会心一笑。 君亦安没有卖关子,爽快的道:“顾姑娘,我们药王谷有一味药,可以治中风,不知顾姑娘有没有兴趣?” 她……当然没有兴趣。 不管是顾老太爷还是老夫人,只有中风了才能安分,她二傻了才医好他们,但是……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君亦安又刻意说得这么大声,她不能说不吗? “君姑娘有什么条件?”顾千城很想揍人,要是秦寂言在她面前,她一定一脚踢过去。 惹得什么大麻烦呀,简直烦死了。 “顾姑娘真是聪明人,难怪能得秦王另眼相看。”君亦安时刻不忘将顾千城和秦寂言扯到一块,而且言词暧昧,暗示意味十足。 顾千城却不辩解,只当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看着君亦安,等她的答案。 君亦安心中暗骂顾千城是狐狸,面上却不显半分,指着封家小弟手中的雪貂道:“顾姑娘,你与封家交情不浅。如果是你开口,封家二公子肯定很乐意,将它让给我。”总之,君亦安拐弯抹角也是为了雪貂。 雪貂关系到黄金果的下落。 “吱……”小雪貂非常人性化的怪叫一声,似乎在担心什么。 封家小弟亦是一脸不安地看向顾千城,他很清楚,顾千城要是开了口他就不能拒绝。 顾千城听到君亦安的条件后,就笑了…… 别的条件她还真不好拒绝,可这个条件吗? “君姑娘,我想我祖父一定不会高兴,能医他病的药,要由封家二公子心爱之物来换。此事,我需请示我祖父。”顾千城没有直言拒绝,可话中意思却很明白。 药王谷不敢得罪封家,他们顾家更不敢。 “你救了封公子的命,不过是要只畜生罢了,封公子还会说不不成?”君亦安言辞犀利,将封似锦与顾千城同时拉下水。 “这话君姑娘休得再说。”顾千城终于露出一丝不喜,一脸严肃的道:“君姑娘能挟恩索报,我却是做不到。别说我只是凑巧遇到受伤的封公子,为他找了一个大夫。就是真得救了封公子的命,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的索取报酬。大夫救人天经地义,怎么可以借此要挟他人。” 顾千城这话说得含蓄,景炎却不客气,直言道:“药王谷救人不计其数,我原以为药王谷是医家圣地,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你们敢辱我药王谷!”君亦安一双利眼,射向景炎。 “实话实说罢了。”景炎在贡院熬了九天九夜,气色极差,可周身的气势却不弱,两人对峙,不过片刻君亦安就落败了。 君亦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指着顾千城与景炎道:“你们两个,我记住了。” 顾千城只笑并不言语,景炎却是惹事不怕大,“柿子挑软得捏,药王谷我也记住了。” 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君亦安说话的机会。 “君姑娘,对我封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言,不必如此。”封似锦走之前,不忘留下一句是尔非而的话。 贡院的这场闹剧,很快就传到老皇帝与秦寂言的耳朵里。老皇帝本想一笑置之,可君亦安的种种举动,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药王谷派个大小姐来大秦,到底是何意?”君亦安的种种行为,让老皇帝一度认为她喜欢秦寂言,是为了秦寂言而来,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属下这就去查。”锦衣卫总指挥使立刻应下,老皇帝满意的点头。 不多时,消息就传到秦寂言的耳朵里,秦寂言对此毫不意外,君亦安行事张狂,老皇帝要是不怀疑那才叫有鬼。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有君亦安这颗定时炸弹在,他也不可能一直隐在暗处,就此走到明面上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 没有帝王的宠爱,他也有足够的资本,站在朝堂之上。 君亦安手上有可以医治中风药的事瞒不住,顾千城一回到顾家就告诉了顾老太爷,请顾老太爷定夺。 顾老太爷初听到他的中风有药可医,脸上止不住的惊喜,可听到君亦安的条件,却又沉寂了下来。 “此事,你就当没有听过。”打了封家的脸,转头封家就能让顾家,在京中没有立足之地。 “我明白了。”顾千城早就知晓会是这样,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可不想五皇子收到消息后,居然特意让人传话,说他现在正值关键时期,封大人简在帝心,让顾家不要因小失大。并承诺,他日掌了权柄,一定会让药王谷奉上药,医好外祖父与外祖母的病。 呵呵……顾千城真得很想笑。五皇子真得太自以为是了。他真得以为,大位就一定是他的吗?他真得以为,老太爷的病能等到他登上大宝之位的那一天吗? 顾家人,果然自私又无耻。当然,她不否认自己也是顾家人…… 590排名,打压封家 君亦安与顾千城在贡院的交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这个时候,京城上下,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他们关注的重点都是科考的结果。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半个月后红报准时贴出,只是…… 科考的名次,让许多人震惊不已。 “第一名是什么人?这名字听也没有听过?” “第二名也不是封公子,这怎么可能,封公子居然不了在前三甲。” “封公子今年是不是没有参加科考,前十都没有封公子,凭封公子的才华,怎么可能连前十也没有。” “封公子参加了,不仅封公子参加了今年科考,就是江南的景炎,焦家的公子也参加了今年的科考。这三人可是有望摘得头名的,怎么连前十也排不上,不会是考场失利吧?” “没道理三个人同时失利。这三人的才学自是不用说,进不了前三也能进前十,真是怪哉。” …… 一群人挤在红榜上,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名次,而是在寻找封似锦、景炎和焦向笛的名次。在他们看来,这三人稳摘前三,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前十都没有他们。 一路往下找,有零星几个考生大喊:“中了,我中了,我中了十八名。” “头名,头名,我家公子中了头名。” 头名?什么人中了头名? 有人听到声音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急行的身影,那身影和榜单上的名字一样,怎么看怎么陌生。 一群无名小生中了前三,名满京都与名满江南的才子,却连前二十也排不上,今年的科考可真是稀奇了。 “哈哈哈,哈哈哈,二十一名,我中了二十一名。” 看到二十几名后,终于听到有人大喊:“是封公子,是封公子。二十四名,封家大公子中了二十四名。” “什么?二十四名?这怎么可能,绝对有假。凭封公子的才华,就算不是榜首,那也是前三。二十四名?哼……你们看看,排在封公子前面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一青衣学子,气愤的指着红榜,“第一名的陈星海,国舅的孙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第二名的齐茂,江南富商之子,家财万贯。” “第三名的万永达,好像是英勇侯的孙子,一个由武转文的家族,也能都出前三的学子。” …… “第二十名,更是名不见经传,家里除了有银子外,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 那人一路数落下来,对封似锦前面二十三名学子的来历背景,如数家珍,一个也没有说错,引得众学子连声附和。 “那什么齐茂我见过,他出手阔绰,刚到京城就与不少世家子弟来往,才学没有几两,本事倒是不小。” “第五名的李东我也见过,虽有几分才识,可一手文章绝对称不上锦绣文章,另说考中前五,能考中都是幸事。” 一群学子围在榜单前大声嚷嚷,而之前那个将前面二十几名来历一一点明的男子,早就趁乱溜进人群,身上的书生袍一脱,露出精瘦却健壮的身材,如同一尾鱼,哧溜一声就消失不见,跟踪他的人瞬间就被甩开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景公子的名字,第八十九名。天啊,这怎么可能,景公子可是和封公子一样的人物,一路夺魁,怎么可能排在八十多名。” “还有,你们看,焦家的公子。虽说才学比不上封公子与景公子,可却远在我们这些人之上。小子不才,考了一百二十八名,可排名却在焦公子之上,这怎么可能?” 是呀,这怎么可能?! 封大人与焦大人在科考结束当天,就让封似锦与焦向笛默写了他们科考的试卷,封大人看到试卷后,第一反应就是:榜首非似锦莫属。 不是他夸自己的儿子,而是封似锦的文章,确实当得起榜首之名。 焦大人看到焦向笛的文章后,一颗心也是安到了肚子里,“看这次不压下封家那个死老头。” 封、焦两位大人信心满满,可不想红榜出来确成了这个样子,这简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很清楚,科考有黑暗的一面存在,可却没有想到今年主考的人,居然敢黑得这么明目张胆,甚至黑到他们的头上来。 名次是小,面子是大。封、焦两位大人快要气疯了。 事实上,两位大人真正是冤枉了主考官。主考官比他们还要头痛,他真得没有想到封似锦与焦向笛的名次会这么靠后。 考卷是糊名的,而且还由专人眷写过,他看卷时虽然能猜出自己人的卷子,却不知封似锦与焦向笛的试卷。 当红榜出来后,他还找来的排在封似锦前面二十几人的考卷看过,发现他们的策论确实写得好。 他事先还提过将封似锦点为榜首,焦向笛点为第四。可他也不能一手遮天,他的副手与他不对付,坚决不同意,执意按他们事先定好的名次发榜。 两位大人吵了半天,最后此事还是由皇让定夺的。皇上看过前面十几人的考卷,心里对此事科考的成绩非常满意,至于封似锦与焦向笛的名次? 科考是为大秦选人才,不能因为他们出身名门,就要前面的人给他们让路。 没有人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总之榜单就这么发了出来。 封大人和焦大人心里很明白,科考榜单能发出来,必是经过皇上同意的,而皇上的举动让他们心寒。 “我不反对皇上扶持寒门子弟,可借机踩似锦,未免太过了。”封大人气得饭都吃不下。 在他看来,封似锦是受封家牵连了,老皇帝这是有意打压封家,这才压了封似锦的名次。 “第一名与第二十四中有什么区别?科考不过是入官场跳板。多少状元、榜眼埋没在历史洪流。”封老爷子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要是排在似锦前面的人,是真得有真才实学还好,可那些人……简直不堪入目。”封大人的好教养,这个时候完全全排不上用场。 封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在意旁人怎么说。” “父亲,旁人怎么说我,我可以不在意,可他们说得是似锦,我真得忍不住。”精心教养的儿子,才名满天下的儿子,却被一群有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踩在脚下,封大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更不用提,最近朝廷上,多少人明里暗里借机讽刺他,说他儿子是个草包,才学全是捧出来,根本没有真材实料,这不科考一过就露了馅。 封大人气得想要杀人,可他不能,因为…… 今天凌晨四点多钟才睡,八点又爬起来写,三更奉上,我要去补眠了。 591加餐,殿试见真章 科考的名次是老皇帝首肯的,封大人可以不满,但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老皇帝这是摆明了要打压封家,让人踩着封家和封似锦的名声往上爬,这个时候他要再表露出一点不满,封家只会更艰难。 可到底是意难平。 封大人暗自平息许久,依旧无法平静下来,最终只能叹口气:“父亲,我真得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世人贬谪似锦,说他欺世盗名,没有真材实学。而且,背负着欺世盗名的骂名,似锦以后要如何在官场上行走?” 这不仅仅是才学的问题,还是人品的问题。要让人认为封似锦人品不好,哪怕有封家保驾护航,哪怕封似锦才学本识再高,没有施展的平台和机会,封似锦也不可能在官场上走得远。 大秦,不是封家说了算。甚至会有许多大家族,利润这次机会彻底的将封似锦和封家踩入泥底。 首辅的位置,可有不少人在盯着。 封老爷子何尝不知,只是……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封家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我们自己拼来的,可也是皇上给的。”封老爷子也无心垂钩,放下鱼杆站了起来,看着表面平静的湖泊,不知在想什么。 封大人不敢打扰老爷子深思,垂手立在一旁,眼中是压抑的狂风暴雨。 而作为当事的人封似锦则是一派淡然,看着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和小雪貂一样炸毛的封家小弟,封似锦唇边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笑。 “大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简直是要气死了,那群人根本没有见过你,凭什么说大哥你徒有虚名,没有真材识学?” “这次的主考官是吃什么长大的呀,居然把大哥排在二十几名,我真想揍他一顿。” “黑幕,一定有黑幕,凭大哥的才学,就是考得再糟糕,也不可能在二十几名。” …… 封家小弟走来走去,比封似锦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小雪貂亦是张牙舞爪,摆明与封家小弟是同一条战线。 封似锦摇了摇头,轻拍了小雪貂两下,给小雪貂顺了毛后,又把封家小弟叫过来,揉了揉他的头顶,说道:“延宸,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毛躁。要是爷爷知道,定会罚你抄家规。” 这话,比千百句安抚的话还要有效,封家小弟感觉一盆冰水淋头倒下,他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封家小弟哆嗦了一下,怕怕的道:“大哥,你千万别告诉祖父,我不想抄家规呀。”封家的家规真得好长好长,最主要的是每次被罚,还不是抄一遍而是至少百遍起,简直要人命。 “不想抄家规,就给我冷静下来,别被外界影响。”封似锦并非真得要罚他。封家一向信奉,成才的子弟不是罚出来的,而是言传身教教出来的。 惩罚只是为了让人明白,犯错的成本有多高,犯了错要罚,但不能依靠惩罚来教育孩子。 “我知道错了。”封家小弟暗暗调整呼吸,小脸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严肃。 封似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遇事不要慌张,总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慌张也是没有用的。另外,小孩子家家别想太多,在你未成年前,天塌下来还有爷爷、父亲和我顶着。你现在不需要担心忧愁这些事,你只要在一旁看着,看爷爷和父亲面对这样的事怎么处理,多学着点就行了。” 顺手将小雪貂丢给封家小弟,封似锦整了整衣服,从容的离去,脚步优雅没有一丝急切与浮躁。 封家小弟站在原地看着,眼中闪着炽热的光芒:他,一定会和大哥一样能干! 握拳! 封家小弟完全忘了小雪貂在他手上,这一握正好捏住了小雪貂的肚皮,小雪貂哇吱大叫:疼,疼呀!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封家小弟吓了一跳,什么决心、深沉都没有了,只剩下抱着小雪貂跳脚的少年。 小雪貂泪眼汪汪,张嘴就在封家小弟手指上咬了一口:不是第一次了,这么毛毛躁躁,它要能喜欢才有鬼。 呜呜呜,它喜欢刚刚走出去的大哥哥,好温柔,好温柔的…… 忘了说了,景炎猜错了,小雪貂是公的! 封似锦过去时,封大人已经被老爷子打发走了,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打棋谱,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道:“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好的,爷爷。”封似锦上前,接手了老爷子的活将棋子摆好,示意老爷子先下。 封老爷子摆得是他们上次未下完的棋局,正好到封老爷子落子。 祖孙二人你来我往,下到二十指封老爷子就收手了,“你很好,你比你父亲冷静。”下棋最是考验耐心,封似锦没有受外界影响,每一步棋都走得稳稳的,不见一丝急切与浮躁。 “爷爷,不是我比父亲冷静,而是父亲关心则乱。要是这样的事发生在父亲身上,父亲也会一笑置之。”封似锦看得很清楚,正因为看得清楚,他才知自己的位置。 “你父亲那人什么都好,唯有太过重视你们。”封老爷子说完,自己都笑了,因为…… “爷爷何尝不是一样。”要不是在乎,又怎么会因这件事而烦扰。 心思被拆穿,老爷子也不生气,坦然的道:“人老了,也没有别的追求,只愿意你们兄弟二人好好的。” “爷爷放心,我和延宸都会好好的。”封似锦一脸平淡,完全不需要人安慰,反倒能安慰旁人。 封老爷子满意的同时不免有些心疼,诚如封大人所说的那样,这次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封似锦的前程就毁了,封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日后封家子弟入仕都会被人低看一眼,只是…… “似锦,殿试的时候好好发挥,爷爷这张老脸还在,左右不会让你受委屈。”封老爷子对似锦的才学非常自信,他就不信大殿之上,那些人也能下黑手,皇上还能颠倒黑白。 “让爷爷费心了。”封似锦见到家人为他忧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傻孩子。”封老爷子笑了笑,让封似锦留下来陪他用午膳。 人老了,将一切名利都放下,难免会寂寞,只是能入封老爷子眼,又有空闲陪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封似锦当然不会拒绝,主动提道:“爷爷,我们去钓两条鱼加餐。”他知道,祖父为了他的事,在小湖边坐了一上午却一无所获。 祖孙二人又去湖边垂钓,有没有钓到加餐的鱼不知晓,顾千城倒是给他们送来了一道“加餐”…… 592胆大,吃相太难看 顾千城的加餐只有两个字“安心”。 封老爷子看到偌大的纸上,只有这么两个字,着实是了惊讶了一跳,半晌后才摇头道:“连科考也敢插手,胆子真大。” 话是这么说,可封老爷子却没有斥责的意思,眼中是满满的笑意。要不是碍于身份,封老爷子定会说一句:做得好。 科考舞弊越来越严重,今年更是不像样,是该好好治理一下了。 “不是胆子大,是没有办法。”封似锦想到皇上打压秦王殿下的种种举动,不由得叹息。 秦王和他们封家,在某些方面挺像的。 “秦王也难。皇上这两年……”后面的话封老爷子没有说出来。 为人臣子,不能评论皇帝的好坏,只要不危害到江山社稷,他们都无权干涉。 “爷爷,一切都会好的。”老皇帝没有几年可活了。新皇无论是秦王、周王还是赵王,都会比当今圣上好。 不是说当今圣上不好,而是老皇帝年纪越大,越发的牛心左性,想要寻继承人,又害怕权利被人夺,重演十五年前的事。 封老爷子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左右也就是这几年了,他们熬过这段动荡期就好了。 不过…… 封老爷子怕封似锦因顾千城的关系,而做出失去理智的判断,不由得提点了一句:“似锦,交情归交情,公事归公事,你别混为一谈。有些事我们封家可以默许,但不能插手。” 好比这次科考的事,无论是为了避嫌还是什么,封家都不能插手。 封似锦虚心受教,“爷爷你放心,千城给我传信并不是为了要我帮忙,她很清楚我们封家的立场。”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顾千城给封似锦送上这两个字,一是为了让封似锦安心,另一也是告诉封家,秦寂言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顾千城从没想过要封家出手,她需要的只是封家不出手,或者说封家当作不知此事。 “有他们两家的默许,事情会更顺利。”顾千城把玩着手中的笔,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朗。 秦寂言坐在她对面,轻轻点头:“我们的运气很好。”有时候秦寂言也想不明白,他皇爷爷到底在做什么,居然会同时压下封似锦与焦向笛两人,皇爷爷莫不是以为,这些臣子都没有私心吧? “不是运气,是你抓住了好机会。”男人是需要夸的,顾千城从不吝啬夸奖秦寂言,果然…… 听到这话,秦寂言面上不显,耳朵却是红红的。当然,嘴里也不忘谦虚一句:“封、焦两家的事是意外,不在我的计划内。”他要是什么事都能算到,那他就不是人而是人神了。 顾千城就喜欢秦寂言这一点,事情成了不居功,失败了也不气馁,输赢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左右屋内没有外人,顾千城起身,绕到秦寂言身后,趴在他的肩膀上,咬着耳朵道:“也是你厉害。” 秦寂言心里暖暖的,抓住顾千城的手,故作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男人。”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夸了。 事情虽然和预计的有些出入,可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距离殿试还有三天的时间,秦寂言一心呆在六扇门,不再去关注科考的事。 他已稳坐钓鱼台了,多做只会多错。 与之相反,五皇子和本次的主考官,这段时间可谓是寝食难安,眼见着殿试一天一接近,此次的主考管康大人已经快崩溃了。 科考出来后,康大人才知五皇子居然将试题大面积泄露了出去! 康大人当时将试题告诉五皇子,只是希望他借此次科考,安插一两个亲信,不需要名次太好,只需要在二甲之中便可。 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进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故然好,可盯着的人太多了。二甲也能入阁,官位也能超越三品以上,用来安插亲信再好不过。 可偏偏五皇子心大,居然一次安插五十余人。而他的理由还非常充分:“这么多年下来,赵王、周王和秦王不知安插了多少亲信在朝中。父皇年纪越来越大,我要不趁此机会多安插几人,怎么和他们争。” 是这个理没有错,可是……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赵王和周王也不是一口气就吃成胖子,他们也是慢慢来的。科考一二甲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你一次安插五十人,你真当自己是皇帝吗? 不对,就是皇上也做不到。 而且,人多就容易泄秘的道理,五皇子难道不懂吗? 有五十人知晓试题内容,就会有五百人、五千人知晓科考泄题一事就不再是秘密。 康大人气得当场吐血,他深知此事不会善了。别说皇上,就是封大人与焦大人也不会放过他。 那些个举子要凭真本事,压在封似锦和焦向笛前面还好说,凭舞弊的本事赢了封似锦,回头还要骂封似锦与焦向笛徒有虚名,封、焦两家能忍得了才怪。 “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弟子,你要坐上皇位,大秦百姓危矣。”命快没了,康大人也不忍了,指着五皇子大骂。 五皇子脸色大变,想要呵斥康大人无礼,可看到康大人一脸绝望的样子,五皇子亦心有不安,“难不成,还有人敢质疑科举不公?”什么人胆敢与皇家叫板? 这些年来,科举取仕什么时候不黑暗了?也不见有人指出来? “为什么不敢?你以为天下是你的吗?”就算天下是你的又如何,这世间有一个词叫造反。 大秦开国皇帝,不就是带着义兵造反夺得江山的吗? “放肆!”五皇子怒极,心思浮躁隐有不安,可想到逍遥的话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逍遥说得没有错,父皇点他的座师为主考官,就是借这次科考给他安插人手,他这么做是得到皇上认可的,“我的所作所为,是得到父皇默许的,父皇也认可了。” “哈哈哈……殿下,你太天真了。”康大人一脸嘲讽,随即又一脸正色,严肃的道:“臣今天就再放肆一把,也为五殿下上最后一课。” “五殿下,每一届的科考的确都存在舞弊的事,之所以没有人抖落出来,大家都默许舞弊的存在,那是因为大家都得了好处。几位皇子、几大世家、几家书院、寒门学子人人有份,从来没有哪个你像这样,吃相这般难看。” 贪多的下场,就是鸡飞蛋打…… 593殿试,只有皇帝不知晓 五皇子借科考安插心腹一点也没有错,那些个皇子、王爷,哪个不是这么做的。 大秦选文官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如果不借这个机会安插人,就没有机会了。 五皇子一口气安插几十人也没有错,只要不被人盯上,犯再大的错都不是错。五皇子唯一的错就是被秦寂言盯上了,并且为五皇子添了一把火,使得整个局面都不受控制。 自那天,五皇子与康大人开诚布公的谈过后,五皇子与康大人都忐忑不安,两人战战兢兢的等待殿试的到来。 没有让五皇子与科大人失望,殿试那天出事了! 殿试当日,榜上有名的举子皆按规矩入宫,在大殿上考试。而那些没有中举的学子,则围坐在贡院门口。 数千人,就这么坐在贡院门口,这些人也不闹事,更不喧哗,就这么坐着,自带干粮,一整天都不动一下。 皇上收到消息时,殿试已经开始。面对学子们无声的抗议,老皇帝第一反应不是认为他们有冤枉,而是觉得他们胆大妄为。 在老皇帝眼中,这是那群学子挑衅他的权威,这是绝对不容许的事。 “老五,带人将闹事的学子全部驱逐,违抗者革除功名。”老皇帝当然知道五皇子在科举中动了手脚,可诚如五皇子所说的那样,这是老皇帝默许的,只是…… 老皇帝不知,五皇子胃口那么大。 五皇子深知这是一个苦差事,可今天科考与他有关,他根本无法拒绝。 五皇子有苦难言,带着大批御林军来到贡院外,可等他赶到贡院外时,贡院外早已没有人,数千名学子一哄而散,要不是地上散乱了几片纸张,几乎没有人知道前一刻,这里坐满了人。 白跑一趟,虽然觉得晦气,可总比出事的好,总体来说,五皇子还是很满意的,这一点充分说明,那些举子不敢和国家叫板。 五皇子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当即带人入宫复命。可他不知,他还没有踏入宫门,那群学子又再次坐了回去,每个人一块地方,静坐在贡院门口,无声的诉说自己的委屈。 大秦文人地位颇高,平时也不阻止学子谈论国家大事,要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这群学子们肯定要闹翻天,最后吃亏的还是闹事的学子。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喜欢不听话的臣子,更不会重用这些对他的命令持反对和质疑的刺头。 每次总有不少人,要为此付出一生,可这次不同。在众学子眼中,科考黑幕,他们受了委屈,可名满天下的封似锦,誉满江南的景炎公子,比他们还要委屈,这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还能说什么?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众学子眼中,封似锦与景炎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榜样,他们学不到这两人十分,一二总是可以的。 他们不闹,他们不吵,可他们受了委屈,却也要让人知道。他们用一种消极却又不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的方法,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所有参加此次科考的举子都觉得自己委屈,所有读书人都觉得封似锦受了委屈。可事实上,他们所有人受的委屈加起来,也比不焦向笛受得委屈。 “明明我和封似锦一样都是受害者,为什么天底下的读书人,只为封似锦叫屈,就没有看到我的委屈呢?” “明明我的才学仅次于封似锦,为什么我落到百名,就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 “难道这就是老二的命运?可为什么被人指责欺世盗名,徒有虚名时,却有我的份呢?” …… 焦向笛真心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而最让他不爽的还是,他已经决定了罢考殿试,为什么他老爹还要逼他来考? 一百多名的成绩,他殿试就是考得再好,也就是同进士,如夫人的命。用这个名次入朝,别说入阁当辅臣,就是能混上三品实权官都不可能。 大秦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没有同进士出生的。 焦向笛憋了一肚子的火来参加殿试,而当他看到殿试的题目时,他直接气笑了。 今天殿试的题目,居然是论科考的公正性 公正? 科举考试真的有公正可言吗? 世家名门子弟,家中藏书万千,一出生就有名师教导。寒门子弟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饱,纸笔都买不起,你确定有公平可言? 每三年一度的科考,一甲中还能见到寒门子弟,二甲中却极难有寒门子弟冒头,科考真得有公平可言吗? 论科考的不公平,焦向笛可以写出一大把,要说公平焦向笛还真想不出几条。不过有一条焦向笛认可,那就是科考是寒门子弟入官场的唯一出路,要是没有科考,寒门子弟这一辈子就没有奔头。 科考有种种不好,可有一条好。那就是它对读书人来说相对公平,人人都可以借科考入仕,虽然这种公平在许多眼中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而今年,将他和封似锦这种世家子弟打压,提起一大批的寒门学子,确实也是一种“公正”。 这么一想,焦向笛的三观终于正了,心中的郁气也少几分,提笔、蘸墨、落笔,文思如同泉涌,扬扬洒洒就写下一大段。 殿试上的位置,是按榜单名次排列的。封似锦还好,二十几名还在前面,焦向笛在百名开外,几乎坐在殿门口,只比那些坐在外面的人好些。 封似锦和焦向笛毕竟是当朝首辅和次辅的儿子。老皇帝对这两人也是有关注的,放眼寻了一圈,见到封似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颇为满意。 老皇帝其实挺看好封似锦,只是排在封似锦前面那些人,文章确实做的比封似锦,这一点无可争议。 见到封似锦,不免又想到焦向笛,可老皇帝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焦向笛在哪,当即招来心腹太监,“焦大人的儿子呢?” 心腹太监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皇上,焦公子这次没有考好,在百余名外,这不,人就坐在殿门口。” “百余名外?”老皇帝顺势望去,可隔得太远,老皇帝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当即皱起眉头:“回头,将他的卷子呈给朕阅。” 老皇帝之前根本不知焦向笛的排名,他也只看了排在前面的几人,听到焦向笛排在百余名外,老皇帝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对了:今年的科考,是不是太“公正”了一些? 正好,这个时候五皇子意气风发的进宫复命…… 594重考,烂摊子谁接谁倒霉 老皇帝将科考之事全权交给五皇子,确实是生了让他安插人手、培植亲信的想法。 只要五皇子做得漂亮,将各方势力都平衡好,哪怕今年考中的举子全是五皇子的人,老皇帝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这些举子还年轻,等到他们被重用时,他早已驾崩。 只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闹得挺大,而且好像只有他这个皇帝不知晓?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五皇子,可惜五皇子正意气风发的告诉老皇帝,聚在贡院外的学子们,在皇上的威严下是多么的听话,多么的配合,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皇帝阴沉的脸色。 秦寂言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这就是被人宠着长大,与独自长大的区别。前者眼中只有自己,后者却必须察言观色,以免惹人不快。 扬扬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后自夸与赞美皇帝的话,五皇子最后总结道:“父皇,大秦在您的治理下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绝不会有人不安好心的聚众闹事。” 不管五皇子个人能力如何,在说话方面五皇子确实不错,话里话外都暗示,要是有人聚众闹事,那就是闹事之人有错。 五皇子这话说得极其讨巧,这也正是老皇帝喜欢听的话,老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眼见五皇子就要逃过一劫,或者只接受一点小惩罚,可就在此时……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一脸急色的在老皇帝心腹太监耳边耳语了几句,心腹太监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在老皇帝身旁道:“皇上,贡院外坐满了学子,那些学子在贡院外背诗经里的《硕鼠》。” 《硕鼠》说得是偷吃粮食的老鼠,可实际上是表达对腐败而无所作为、尸位素餐的统治者的愤恨,以及对清明政治和美好未来的向往。 这简直就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老皇帝怒火中烧,压低声音道:“老五,你真得驱散了贡院外的学子?” 五皇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见老皇帝脸色不好看,当即跪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过去时,一干举子已自觉散开,绝无人闹事。” “是吗?”老皇帝摆明不信,“你说贡院外无人闹事,那么现在围坐在贡院门口,高诵《诗经》的人又是谁?” 皇上声音不小,殿上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吓了一跳,有胆小的甚至将笔落在地上,污了卷面。 其他人也不敢再写,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皆是吓白了脸,没有一点仪态可言。 在老皇帝眼中,这就是上不了台面。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三分,依着老皇帝的脾气,他这个时候就该叫停殿试,可是不行。 三年一度的科考,不管私底下有多么肮脏,明面上都不能暴露出来。 “寂言,”老皇帝张口,就点了秦寂言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秦寂言确实是能干。 “皇爷爷,孙儿在。”秦寂言走了出来,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肯定是叫他给五皇子擦屁股。 果不其然,老皇帝不仅让秦寂言带人去处理贡院外的事,还要秦寂言负责殿试的事。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老皇帝依旧不听、不看,执意要捂盖子。而这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做得好了天下举子臭骂,做得不好老皇帝不高兴。 五皇子听到老皇帝将科考一事,全权交给秦寂言负责,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可随后又是庆幸,庆幸有替死鬼出来。 没错,老皇帝此举看似是对秦寂言的宠信,实则是推秦寂言出来背黑锅。 可是,秦寂言就这么好说话,老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知是吃力不讨好还应下,那不叫能干,那叫愚不可及。 秦寂言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皇爷爷,今年的科考一直由康大人主持,康大人是五叔的恩师,孙儿半途接手什么都不知,根本无从下手。而且孙儿越俎代庖,夺了五叔的差事同,未免有恃宠而娇夺五叔权柄的嫌疑,还请皇爷爷收加成命。” 当着满殿的大臣和举子的面子,秦寂言直接点明此次科举与五皇子的关系。如此一来,五皇子就是想要洗清嫌疑也是不可能了。 五皇子面色不渝却因心虚不敢吭声,老皇帝亦是皱起眉头,对秦寂言的反抗很是不喜,沉声呵道:“都是为大秦为事,哪来那么多你我之分,你这孩子越大越发的脾气大了。” 老皇帝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寂言还要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可要秦寂言轻易接下这个烂摊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皇爷爷执意要孙儿处理科考后续一事,还请皇爷爷准孙儿先做一件事。”秦寂言笔直地跪在殿前,丝毫不受老皇帝的怒火影响。 即使是跪下,依旧骄傲到让人不敢轻视,身旁的五皇子在他的衬托下暗淡无关。 想要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草,老皇帝问道:“什么事?” “孙儿请皇爷爷准许,让今日参加殿试的举子们,重新考一次策论。”秦寂言声音不大,可这话中的内容却令人震惊不已,满殿半数以上的学子脸色惨白,身子发抖,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一脸冷笑。 主考官康大人与五皇子更是吓得全身瘫软,康大人更是不顾礼仪,扑倒在地,“皇上,不可,万万不可。科考哪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五皇子吓得差点失声,听到康大人的话这才冷静下来,义正言词的道:“父皇,康大人说得没有错,科考乃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在场的举子未来都是国之重臣。现在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叫他们重考岂不是羞辱他们,他们日后如何与同僚共事。寂言此举大大不妥,还请皇上三思。” “秦殿下一句戏言,便要举子们重考,此举不仅仅是对举子的不尊重,也是对我大秦科考制度的污辱,还请皇上三思。” 康大人适时附和,与五皇子一唱一和,直指秦寂言居心不良…… 595暴发,泄题事件 秦寂言冷眼旁观,任五皇子与康大人说得天花乱坠,完全没有反驳的打算,而封大人与焦大人则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低头研究脚下的地面,就好像能将脚下的汉白玉石看出一朵花来。 至于殿中的学子,大多数吓得眼白脸青,身子直哆嗦。尤其是前排几人,身子抖的最厉害,案前的笔墨嗡嗡作呼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老皇帝高高在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可是,老皇帝根本不想在他的任期里,发生科考舞弊这样的大丑闻。 老皇帝不说话,满殿的人也不敢吭声,偌大的大殿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皇帝的视线,从封大人到焦大人,再到他们身后的一干重臣……平时与他配合默契,深谙帝心的臣子们,此时一个个就像是闷葫芦,没有一个出来为君分忧。 有那么一刻,老皇帝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是时候退位,可又不甘心! 老皇帝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封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封大人看似在神游,可老皇帝一开口他就答道:“皇上,臣的儿子今年也参加了科考,此时当避嫌。” “朕信你公私分明,准你开口。”至于会不会采用,就要看封大人的说了什么。 封大人也不再推拒,开口道:“依臣之见,五皇子与康大人言之有理。科考乃先拔人才的大事,岂能儿戏。” 五皇子眼中一喜,可不等他高兴太久,就听到封大人继续道:“秦王殿下说得也没有错,秦王之前并没有参与主持科考一事,此时让秦王主持大局大为不妥。五皇子对科考一事了如指掌,依臣之见此事当由五皇子与康大人主持。” 封大人不愧为是老狐狸,前半句深得帝心,后半句也让老皇帝满意,前提是忽视五皇子的办事能力。 五皇子真要能办好此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封大人的回答不会让老皇帝厌烦,可也没有实际效果,老皇帝继续问向下一个人,可是一向与封大人的唱反调的焦大人,这次却全盘赞成封大人的意见,未了还加了一句:“五皇子英明神武,此事非五皇子处理不可。” 这绝对不是夸五皇子,这绝对是要他的命。 五皇子处在水深火热中。 文臣两大巨头发表了意见,其他人臣子除非特别的牛气,不然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发出来,满朝上下纷纷赞五皇子的提议好,咱们做事要有始有终,让五皇子来办此事最好。 满朝臣子异口同声,可老皇帝却差点憋出内伤。 看了一眼呆坐在殿中的举子们,老皇帝咬布宣布殿试继续,至于跪下殿前的秦寂言与五皇子,老皇帝只当没有看到。 不重考,继续考试是满朝大臣给的意见,老皇帝宣布殿试继续,当然没有人傻得开口说不,只是…… 经此一事,那群学子还能静下心来应考吗? 那些个吓得神魂都快散了举子,还能文思如泉涌,将未完成的试卷写完吗? 封大人已经可以预料,这届学子教上的考卷,会有多么惨不忍睹。 敢黑他儿子,这群人死定了! 焦大人唇角轻扬,眼角的余光扫向靠近殿门的焦向笛,虽然那个位置不太让人满意,可看焦向笛一脸平静,在一干慌乱的学子中,显得特别醒目时,焦大人还是很高兴的。 他倒要看看,殿试成绩出来后,那些人怎么被打脸。 殿试要考一上午,可因为中途中断了半个时辰,只得往后加了半个时辰,一干举子饥肠辘辘的坐在大殿里,手里握着笔,可脑子却是空空的,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按说他们这批人已是确定考上,殿试只为评出一甲、二甲和三甲,并不需要太紧张,可要是并上交白卷,或者乱写一通,也是会被革除功名的。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少,有不少考生承受不住这个压力,直接扒在桌上大哭,这一哭又影响了不少人,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凝重。 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接让人将失控的考生拖走,至于其他人? 继续! 可这样的氛围下,有几个人能保持平常心? 除了封似锦、景炎和焦向笛外,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不受外界影响。其中就有此次科考的第二名,来自江南的富商之子齐茂。 齐茂的卷面还算干净,只是上面没有多少东西,可他却一点也不紧张,不疾不徐的写着,这般作态度老皇帝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总算有两个上得了台面了。 “咚……”随着铜锣一响,殿试终于结束,不管有没有写完,此时都必须放下笔,依次离去。 离开的时候,又有不少学子痛哭流涕,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脚步虚浮,比在贡院考上九天还要惨。 说起来,此事实在怪不得学子们,他们第一次面圣,本就紧张到不行,结果殿试时还频出意外,皇上还当殿大发脾气,他们要不受影响才有鬼。 殿试一般是当场阅卷,老皇帝走下龙椅,亲自过来察看,路过跪在殿前的秦寂言前,老皇帝脚步一顿,见秦寂言完全没有认错的打算,老皇帝哼一声,继续往前。 没有意外,此次殿试九成以上的学子发挥失常,前二十名所写的内容一半以上狗屁不通,唯有封似锦卷面干净整洁、言之有物。 可这并不是老皇帝想到看到。 一路往下看,老皇帝越看脸色越难看。科考时所写的策论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怎么一到殿试就是狗屁不通? 要不是字迹一样,老皇帝都要怀疑这是代考了。 老皇帝不用查也知道,此次考举考上的举子十有八九没有真材实学,可就是在这样老皇帝也不打算认错,他仍旧决定将错就错,左右这一批人不重用就是了。 可是,老皇帝把一切都想好了,却独独没有想到科考试题泄露一事,此时已不是秘密,在殿试结束前一刻,京城的学子几乎人人都知,科考试题早早泄露了,考上的举子有半数以上提前知道了试题…… 596告状,有组织有纪律 此事说起来甚是巧合。今日是殿试之日,凡是考中的举子都要进宫参加殿试,于是小偷们就看到了机会。 众学子中,以江南富商之子齐茂名气最大。这个名气不是指他的才气,而是指财气。 稍微知道齐茂的人,都知道齐茂出手大方,一掷千金,根本不把银子当银子用。私下和朋友说,他此次来京城参加科考,带了百万两银票,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 这么一个有钱又爱张扬的主,小偷们要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都不应该。 齐茂也没有让人失望,他确实是带了很多银票在身上,不过他的银票都夹在文章与书里,小偷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有银票,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包袱一扯拿着就走人。 小偷得手,立刻离开,却不想在楼下与人撞上,手上的包袱被人撞散了,包袱里面的东西全部洒了出来,像是天女散花一步,洒了一地。 “银票,银票,好多的银票。”人们最先发现的,自己是银票这种有价值的东西。 尤其是银票不止一张,而是上百张。 客栈人蛇混杂,有人看到地上散落在地的银票,也不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蹲地上就抢了起来。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学,一时间客栈整个乱了起来,小偷大喊让众人不要抢,可却没有人理会他,大家越抢越凶。 很快地上的银票就被人哄抢空了,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地上的纸张,有几个读书人捡起来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报官,报官,快报官。”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科考试题,居然有人提前知道了科考试题,提前做好了题目背下来,在科场只需要默写就成。”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考上科举的,难怪能高中第二。” …… 随着这声音响起,越来越多识字的人去捡地上的纸,这一看那些人的脸色都像是调色盘一样精彩。 “快,快去把贡院外的举子叫来,这是证据,这都是证据。谁也不许走,你们都是现场证人,谁要走了谁就是犯人。” “还有,刚刚那包袱是谁的,此人不是包袱的主人,他绝对是小偷,快拿下他。” 听到这声音,整间客栈都乱了,有人想要趁机跑掉,可不知何时,客栈外出现一批陌生的人,这些人并不进客栈,他们只是把路挡住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有人不满的大喊,可对方却不回答,只将外面守得死死的,然而等到围坐在外贡院举子与官差赶到时,这些人又消失了。 如果只有官差在,今天这事十有八九能压下来,可有今年科考的举子在,今天这事就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科考泄题一事,证据确凿,官府要是不处理真正是天理难容。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 “我就说此次科考有问题,果不其然。科考泄题,知道题目的人绝不止一个。查,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那些人仗着家里有两个闲钱,不学无术也能上榜,我等寒窗苦读十余年,虽说才识不算顶好,可比之那些人好了不止十倍。还有封公子和景炎公子,这两天才名满天下,才识一等一的好,却被一群小丑压在下面,苍天不公呀!” 众学子纷纷为封似锦叫屈,为景炎叫屈的人也不少,唯独没有为焦向笛叫屈的人。事后焦向笛知晓此事,又忍不住抹了一把泪:他是多没有存在感? 明明他这些年的考试成绩,也仅仅只是在封似锦之下,凭什么他这次在百余名外,就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说他受到不公的待遇呢? 众学子又哭又叫,拉着官差不让他们的走,执意要官差给他们一个答复,无论官差说什么就是不放人。 虽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可他们闹起事来也够叫人头痛的,每个官差都被数个学子缠上,他们又不敢对举子们出重手,别说做正事,就连离开都做不到。 官差被困在客栈里,消息也就无法报给上峰知晓,可科考泄题的消息却不会被困在客栈里,原本在京中蠢蠢欲动的人,收到消息后立刻将科考泄题的事情宣传了出去。 滞留在京中没有离开的学子,得知此事后一个个气愤不已,嚷着要进宫告御状。 进宫告御状,并不是直接冲进去而是要提前做好周密的安排。 写状纸,收集证据,寻德高望重的大儒帮他们压阵,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要安排起来。 众举子们充分发挥自己所长,各自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写状纸难不到他们,难得是收集证据和请大儒为他们说话。 “证据的事晚一步都行,此事宜早不宜晚,我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达天听。”开口说话的人,是山东孔家的弟子。 山东孔家的人去年就进京准备科考,除了孔家嫡系外,旁系也有几人参加,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说来也是好笑,孔家除了嫡系外,旁系居然一个也没有考上。 孔家是什么地方,他们家的弟子就是旁系出身,也没有道理名落孙山,可偏偏这次来的几个孔家旁系都落榜了,只是因名气不大无人关注罢了。 山东孔家人,在学子中地位超然,即使是旁系也深得众举子信服,他一口立刻就有人配合,由他主持大局大家都信服。 “在京城之中,会为我们请命,又能为我们请命的大儒,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我思来想去,觉得贤隐居士最为恰当,不知众位如何想?” 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当即点头:“我们听孔兄的,孔兄你且放心,我们这就去请贤隐居士。” 在孙家弟子的调度下,如同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的学子们,拧成了一股绳,没有谁看谁不顺眼,大家互相帮忙,只求尽快找到证据,还他们一个清明的科考…… 人多力量大,数千学子齐齐在京中到处奔走,很快就引起了普通百姓的注意,而这些,正在阅卷的老皇帝还不知晓…… 597请命,落子无悔 殿试时,几十位大臣看两三百份试卷,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更不用提,此次殿试众学子的卷子根本没有可看之处,他们只需要扫一眼就足够了。 两个时辰后,阅卷便已经结束,几位大臣商量后,将他们的意见与排出来的名次呈现给老皇帝看。 殿试过后,封似锦、景炎与焦向笛的成绩都往前提了一提。封似锦二甲第一,景炎与焦向笛也在二甲之中,只是名次靠后。 一甲的三人,除了原本排在第二的齐茂依旧是第二外,原本考得第一、第三的都不在,全部丢在二甲,而这还是皇上不想做得太难看,不然依他们殿试的成绩,连三甲也排不上。 此时,天已大黑,在偏殿等候的学子们又累又饿,桌上有几盘糕点还有茶水,可却没有人敢动。 老皇帝与众位大臣虽然也忙了一天,可他们随时有茶水可喝,到点也有宫人送上饭菜,根本没有人敢饿着他们。即使忙一天,这些人的精神也挺好的,只有五皇子和秦寂言两人比较惨,两人从早上跪在现在。 秦寂言还好,即使跪了一天背依旧挺得直直的,只是汗湿的后背,无声告诉众人,他此时并不轻松,只是不肯服输、不肯坠了自己的骄傲。 而五皇子看上去就惨多了,打小皇上宠着,贵妃护着,五皇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早就东倒西歪的跪坐在地上,时不时动动手、移移脚,一副累惨了的样子。 五皇子现在的样子确实很惨,只是在玚了人不仅不会同情他,反倒会看不起他。 有对比才有差距,五皇子和秦寂言同时跪下,跪得时间一样长,五皇子却摆出一副饱受虐待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 别说满朝大臣看不上软绵绵吃不了苦的五皇子,就是老皇帝看着也不喜。要不是有秦寂言对比,旁人还以为他虐待儿子了。 事实上,老皇帝真正是虐待儿子了。有哪家父母惩罚儿子,是让他们在冰冷的地上跪四五个时辰的? 别说五皇子,就是秦寂言也撑不住,要不是有内力护着,秦寂言这个时候也倒下了,绝不会比五皇子好到哪里去。 老皇帝落印后,此次科考的排名正式生效,可就在礼部官员准备去读名次时,太监急急忙忙上前,“皇上,大事不好。” “慢着。”老皇帝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忙叫住出去宣读名次的官员,“先放下,回头再去宣读。” 礼部官员忙收回脚,退在一旁,这个时候老皇帝才问道:“出什么事了?”语气平静,可哆嗦的手却表明他此时的紧张。 小太监虽然急得脸发白,可口齿却很清晰,霹雳吧啦的就将前因后果全部说清。 左右就是举子们无意中发现科考泄题一事,又顺着这条线查到了一些证据。不过这群举子也没有闹事,他们只是写了状纸,去顺天府告状了。 今年的科考有多黑,在场的人都清楚,可当事情闹起来时,众人还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 “考题泄露?这怎么可能?今年的考题只有康大人一人知晓,他得知考题后就住进了贡院,怎么可能泄题,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年年科考从来不存在泄题一事,莫不是那群举子故意闹事。” 科考舞弊的方法多得是,泄题虽然稳当可风险太大,主考官员爱惜自己的名声,绝不会做出泄题一事,康大人为人亦是不错,所以也有不少人为他说话。 “不是说有证据吗?此事还是慎重一些好。科考三年一次,乃是我大秦读书人的大事,要是科考泄题,对举子们来说是不公,选出一批无能之人,于江山社稷亦有害。” …… 不管何时,朝廷上永远是这样,一群人吵来吵去,各说各得理,反倒是当事人被他们丢在一旁。 老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痛,怒吼一声:“闭嘴!”吵能吵出真相吗?吵能解决事情吗? 这群人除了吵,还会做什么? 如同水流被掐断,争吵声瞬间停了下来,甚至有些人刚发出一个音就停了下来,那画面说不出来的滑稽。 老皇帝冷冷地斜了一眼,对着跪在殿中的康大人道:“康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实情。”有能力将试题泄露出去的,只有康大人一人。 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康大人想也不想的道:“臣,臣不知。” 出了这么大的事,并不是一句不知就可以推脱的,老皇帝又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晓科考试题?” “没有。”康大人埋头,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皇帝,他怕泄露心中的害怕。 原本以为,殿试结束,今年的科举会平安落下帷幕,可不想最后关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问三不知,不用想也知道从康大人嘴里问不出什么,老皇帝转而问向进来禀报的太监,“谁人带头去衙门告状?”这般品性也想入朝为官,简直是笑话。敢带头与朝廷作对,就是考上状元也别在官场走远。 “山东孔家子弟。”太监说这话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谁人不知,山东孔家子弟才识不凡,可却没有人入朝为官,他们参加科举也只为检验自己的才学,朝廷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山东孔家子弟落榜了?”老皇帝皱眉,眼神凌厉地看向康大人。 山东孔家子弟都能落榜,这简直是笑话。 康大人忙不迭的道:“没有,孔家子弟在二甲第十。” “不是孔家嫡系,是旁系。”太监忙解释了一句,“除了孔家公子外,贤隐居士也在衙门,说是代众位举子出面,希望朝廷不要为难众举子。” 贤隐居士也是一个不愿意当官的人,所以朝廷无法拿官位来威胁他。 连当朝大儒都出了面,科考舞弊一事绝对捂不住,更不可能善了,哪怕老皇帝再怎么镇压也无用。 而,科考舞弊案一出,关在大牢、没有户籍的湘北举子,也趁机“逃”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顺天府,状告科举考试,有人冒名顶替的事…… 598告罪,连机会也没有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没有揭露前,表面花团锦簇,看不到一点肮脏。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往里看,可是…… 一旦真正将表面的假象撕开,就会发现事情远比他们认为的严重得多。 对官场上的人来说,科考舞弊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人,是靠手段上位的,大家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科考舞弊是多么严重的事。 三年一度的科考,每年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大家都漠视不去管,弊端越积越多,直到…… 有一天,这些弊端呈井喷之姿暴发出来,这才让这些官老爷明白,事情积压在一块暴发出来居然这么可怕。 “泄题,替考……我们大秦的科举制度,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吗?” “科考是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可科举考试却成了几大家族,给族中弟子铺路的桥梁,这还是为大秦选拔官员吗?” “寒窗苦读十余年,最终却迎来这样的局面,苍天不公。”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五皇子,就是老皇帝也压不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压下殿试的结果,然后派封大人去处理此事,务必要安抚好众学子,将此事平息下来。 是的,就是到这一刻,老皇帝仍然希望事情能够和平解决,以免大秦内乱。 “臣遵旨。”封大人身为首辅,为皇上分忧是他的分内之事,哪怕他再不乐意也得去办。 再说,这件事也确实不宜再扩散下去,不然,大秦所有的读书人,都要怀疑科考的不公,对朝廷失去信心了。 封大人匆匆离去,顾不得此时天已大黑,直接去了顺天府,先将告状的举子安抚下来,以免出事。 封大人走后,皇上就让大家都散了,至于五皇子和秦寂言? 皇上看秦寂言脸色苍白,却一脸倔强,心里又气又心疼,最终还是不忍,开口让秦寂言回去了。 而五皇子? 老皇帝虽然年老昏庸,可还没有昏庸到能任人欺骗的地步,此次科考泄题一事,绝对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所以…… 五皇子就和康大人继续在大殿上跪着。老皇帝甚至严令宫人,不得给五皇子送水、送吃食。 五皇子如遭雷劈,反应过来后痛苦流涕向老皇帝求情,可老皇帝不为所动。 顾贵妃收到消息,梨花带泪的跑去找老皇帝求情,可老皇帝根本不见她,直接让人将她软禁在宫里。 此次科考舞弊一事,必然会成为老皇帝在位期间的一件大丑闻,老皇帝此时恨不得打死五皇子,怎么可能让人给他求情。 老皇帝心情不好,宫里所有人都别想轻松,宫女、太监胆战心惊,就怕触了哪位主子的霉头,死得不明不白。 后妃们也一个个安分得不行,就怕此事牵连到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身上,一个个求神拜佛希望此事早早了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贵妃被老皇帝软禁后,在宫里大骂闹事的学子,说他们不识抬举,愤怒中还砸了不少东西。老皇帝知道后,只道让顾贵妃砸了,砸坏的东西全都不补,看她拿什么做摆设。 顾贵妃这下连东西也不敢砸,只敢拿宫女出气了。 皇宫鸡飞狗跳,封府却是宁静的很,顾千城在封府用了晚膳后,被封老爷子留了下来,让她陪着下棋。 顾千城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便应了下来。 她很清楚,封老爷子留她下来下棋是假,把她留在这里不让她出去才是真。 封老爷子估计猜到,科考泄题一事是她操办的。毕竟,她之前一直在与江南那块的人接触,而泄题了一事也是从江南举子手中暴露出来的。 人老成精! 顾千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心里隐约明白,在京城像封老爷子这么透彻的人虽然不多,可也不会少,她瞒不了多久。 不过,在动手时顾千城就知道会这是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顾千城完全没有被人看透的不安,手执白子,每一个子都落得恰到好处,害得封老爷子都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棋下到一半,封老爷子见顾千城心性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只得主动问道:“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除了给秦寂言背黑锅外,顾千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顾千城知道老爷子问的是什么,也不装傻,很认真的回答道:“还天下一个清明。” 可这个答案没有人会信,封老爷子也不信。 “明明会下棋,可每次都按棋谱下,你就不能认真一回吗?”用这样的答案敷衍他,真当他是茶馆说书的老头,只知编善良美好正义的故事。 “我一直很认真。”顾千城抬头,一脸诚恳地看向封老爷子。 她刚刚给出来的答案,绝对是她的心里话,可没有人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确实,敷衍的很认真。”封老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直接落下一指,堵住顾千城的路,“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有意思吗?”顾千城这次,可是将五皇子一系得罪到死。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能左右摇摆。必要的时候牺牲一点,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顾千城根本不管被封老爷子堵死的棋子,直接在另一处开辟新的战场。 一转眼,封老爷子又被顾千城堵死一大片,封老爷子气得够呛,可还没等到他想好对策,下人就报,说封似锦回来了。 封老爷子放不下棋局,便让下人把封似锦叫过来,可还没有说两句话,封似锦透露出秦寂言在大殿上跪了一天,已被皇上放出宫的消息。 “跪了一天?”顾千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站了起来,“老爷子,实在抱歉,我必须回去了。咱们这局就先下到这里,我们改天再继续。” 说完,朝封老爷子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封老爷子看着顾千城离去的身影咬牙切齿,可却没有叫住他,只是一脸叹息看向封似锦…… 他这么好的孙子,怎么就连机会也没有了呢? 599心疼,反正他是信了 任谁跪了一天,身体都会受不了,严重的还能将双腿给跪废了。秦寂言也是人,当然也不例外。顾千城忧心秦寂言,顾不得夜路难行,直接骑马赶回顾家。 她猜测,秦寂言跪了一天后,去找她的可能性很高。 果不其然,顾千城推门而入,就看到秦寂言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派悠闲的躺在矮榻上,见到她回来,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完全不像在大殿上跪了一天的人。 要不是从封似锦那里知道消息,顾千城肯定会被秦寂言骗过去。 “你……”顾千城走到秦寂言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寂言忙放下书,拉着顾千城在他身边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顾千城没好气的在他胸堂处戳了一下,秦寂言故作吃痛,夸张的喊了一声疼,逗得顾千城有气也发不出来,“少装了,你疼的才不是胸呢。” 顾千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寂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秦寂言避开顾千城的视线道:“你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你能瞒得住吗?”大殿上那么多人,秦寂言不会以为,她和那些被关在后院的女人一样,只要他不说,她就什么也不知情吧? “过两天就会好,不想让你担心。”秦寂言握着顾千城,认真而诚恳的认错。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顾千城听着却是眼眶一红,“你什么都不说,我不是更担心?” “你不也一样,什么都不说,害得本王为你担心。”秦寂言不想惹顾千城哭,忙岔开了话题。 “我瞒你什么了?明明是你什么事都瞒我。”秦寂言想要转移话题,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秦寂言笑笑地看着顾千城,“齐茂!你可别告诉本王,你不认识这个人。”‘ 果然,京城聪明人太多了。 顾千城郁闷得吐了口气:“是我做的。” “你呀,胆子真大。就不怕五皇子鱼死网破,找你拼命吗?”这次打击对五皇子来说,可谓极其沉重。要是赵王和周王再添点火,五皇子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不怕,不是有你在嘛。”即使没有秦寂言在,她也是不怕的。 要是赵王或者周王,她还真会怕。可五皇子吗? 那就是一个外强中的,五皇子想要弄死她,至少还要等个三五年,好好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才行。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秦寂言在顾千城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无奈又宠溺的道:“这次是你幸运,本王替你收拾了尾巴,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可顾千城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担心的道:“你插手了?” 秦寂言和五皇子毕竟是叔侄,就算秦寂言不在乎老皇帝怎么想,可也要注意一下影响。给五皇子捅刀子这种事,秦寂言可以做,但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放心,有赵王叔和周王叔在,没人会注意本王。本王可是因此事受了重罚。”秦寂言指了指自己的腿。 说实话,秦寂言今天真是吃了大苦头。一整天跪下来,膝盖已经疼得不像是自己的。要不是这样,刚刚顾千城进门时,秦寂言就不会一直躺在矮榻上,而是会起身相迎。 “给我看看。”说起伤势,顾千城也就没空管其他的了。 秦寂言出宫后,已经处理过,可就是这样,他的膝盖依旧肿得像馒头,周围全是淤青,看上去好不吓人。 “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就不会躲个懒吗?”顾千城一看就知道,秦寂言这是扎扎实实的跪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秦寂言哭笑不得,“你当大殿上是无人看管的祠堂呢。那么多人盯着,我要偷懒的话,立刻就会被人发现。” 跪了半天,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所以…… 秦寂言一直撑到老皇帝说起来为止。 这个男人,对自己真得是太狠了。顾千城心疼的摸了摸秦寂言脸,“淤血还没有散,我给你揉揉。”她帮不了秦寂言太多,只能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看样子,太医没有完全揉开也是有好处的。 顾千城走后,封似锦便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执起白子,代她下完未完的棋局,同时聊一聊今天发生的事。 “秦王这次动作很大,五皇子经此一事,就算能翻身,短时间内也成不了气候。只是不知皇上能查到多少。”即使发生这么大的事,封似锦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好像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扯不到秦王身上去。”封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落子,好似不在意棋局的变化。 这盘棋,他还要和顾千城继续下的,此时是输是赢并不重要。 “秦王……做得这么干净?”封似锦诧异的扬眉,似乎不敢相信。 弄出这么大的举动,怎么可能不留一点痕迹? “他不需要做得干净,有人替他背黑锅。”想到这事,封老爷子也忍不住叹息。 秦王要是负了顾千城,真正是不应该呀。 封似锦拿棋子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道:“千城?” “嗯。” “她怎么那么傻?”封似锦的手一动不动,他已经忘了拿棋子。 “傻人有傻福,你担心她做什么。”封老爷子看得明白,顾千城心里没有封似锦,他不希望封似锦陷进去。 “真得,太傻了。”封似锦手里拈着一颗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锦衣卫的效率是惊人的,当天夜里就查到了,推动科考舞弊案暴发的黑手,只是…… 老皇帝看到锦衣卫呈上的情报,脸色非常精彩:“你确定消息没有错,这一切都是顾千城一介女子做到的?” 一个女子,却把满朝大臣弄得焦头烂额,这可能吗? 锦衣卫统领不卑不亢的道:“顾姑娘只是发现齐茂购买考题一事,后面的事应当是巧合。” “巧合?你觉得朕会信吗?”老皇帝冷哼,将手上的消息全部甩在地上。 锦衣卫统领却毫无惧意,沉稳的道:“属下查出来的消息就是这些。”不管皇帝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600大才,给新帝留的路 锦衣卫首领是老皇帝的心腹,老皇帝知道他一向忠心耿耿,见他说得言辞凿凿,老皇帝不免有些动摇,只是…… “原因呢?”顾千城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显吃力不讨好,还要得罪五皇子。 锦衣卫首领略一顿才道:“顾姑娘只是意外发现此事。如果真要说原因,也许和五皇子、贵妃娘娘有关。” 老皇帝没有问事情的经过,锦衣卫首领也不敢多说,免得才老皇帝多想。 再三强调意外,就是想要老皇帝别把错全部记到顾千城身上,结果老皇帝直接忽视前半句,脸色阴沉的道:“针对五皇子和贵妃?莫不是她还在记恨,贵妃挖她娘坟的事。” 那事老皇帝事后也查了一下,不然,官府当初也不会判顾千城胜。要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就算顾千城有十足的证据,老皇帝只要一开口,她就什么都不是。 “此事已过了许久,顾姑娘当时没有追究,想必事后也不会追究。”锦衣卫首领犹豫片刻,说道:“许是前些日子,五皇子逼顾姑娘嫁给江南盐商,又与顾家人一同夺了顾姑娘嫁妆的事。” 在锦衣卫的帮助下,没有人知道顾千城的嫁妆在秦寂言手里,锦衣卫首领此时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老皇帝倒是意外,“难怪老五有银子拉拢人,原来是抢了一个姑娘家的嫁妆,也亏他做得出来。” 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他就是杀人犯法,那也是替天行道;他就是铺路建桥,那也是沽名钓誉。 锦衣卫首领这个时候不再说话,闷头跪在那里。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底却是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他这一关过了,至于顾千城能不能过这一关,就要看皇上的态度了。 老皇帝思索了片刻,又道:“齐茂的文章是谁写的?”老皇帝对前三甲的文章印像深刻,尤其是齐茂的文章,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 商业税! 如果能加重对商家税收的比例,国库何愁不丰。大秦何愁拿不下北齐与西胡。 锦衣卫首领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呈到面前,“皇上,这是属下在顾姑娘房间发现的东西,只是初稿。” 而且还被撕碎了,锦衣卫首领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其粘起来。 心腹太监立刻下来取,小心地捧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一看,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光彩:“这真是她写的?” “属下曾见过顾姑娘的字,许是没有差。”顾千城那一手簪花小楷,尽得卫夫人真传,一般人见过一次就不忘。 老皇帝点了点头,一一往下看去,越看心越惊…… 虽然只是初稿,可核心要点都在,而且有利的措施不止这一条。 “这么说来,今年前二十的文章,据是出自此女之手?”如果真是这般,此女也太妖孽了。 “文章不是,顾姑娘虽然提出了要点,可并不擅长写文章。而且,依属下查到的消息来看,顾姑娘之前并不知这是科考试题。是与江南那一块人的谈田产买卖时,无意中漏了几句,然后对方发现顾姑娘的天赋,特意套了顾姑娘的话。顾姑娘应该是科举结束后,才知晓自己被人利用了。”锦衣卫首领这话,可谓是彻底洗白了顾千城。 “你确定,她事先不知晓?”老皇帝不怎么相信的道。 锦衣卫首领想了想,重重点头:“如果顾姑娘知晓这是科考试题,就不会将手稿随意丢在桌上,事后也不会冒险揭露此事。”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顾千城一个姑娘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一手策划科考舞弊案,而这个说法,甚合老皇帝的意。 顾千城要是能一手策划科举舞弊案,那就真正是太可怕了。 显然,老皇帝信了锦衣卫首领的说法,没有再追问顾千城的事,而是问道:“寂言呢?他也不知道此事吗?” “秦王殿下事后应知晓,但对于顾姑娘被举子套话一事,应该不清楚。”锦衣卫首领并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为了让老皇帝相信,锦衣卫首领又道:“封老爷子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之前特意请顾姑娘过府,试探地问了此事,顾姑娘说她此举只为还举子一个清明的科考。” “这话也有人信?”老皇帝的反应和封老爷子,可心里又有那么一丝感慨:“如果她真是这么想,倒也是赤诚一片,她外祖父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坚持自己所认定的正义,可以连全家老小的命都不要。” 老皇帝说完,便陷入深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半晌后,老皇帝才回过神,第一句就是让锦衣卫首领盯着顾千城,但不要打草惊蛇,同时将顾千城参与过的痕迹抹干净,别让旁人查到。 锦衣卫首领不知老皇帝这是何意,但此举对顾千城和秦寂言有利,锦衣卫首领想也不想就应下。 事实上,就是没有老皇帝的命令,锦衣卫首领也会替顾千城扫清尾巴,免得让赵王和周王拿到把柄,牵扯到秦王头上。 锦衣卫首领走后,老皇帝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几页废纸,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你说,武家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出妖孽?” 书房内,就只有老皇帝的心腹太监,听到这话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圣上,武家就是再出妖孽,那也是为您所用。顾姑娘提议虽好,可到底年纪轻不经事,这不……就被人套了话。再说了,科考的弊端越积越多,再这么下去十年后就无能臣可用。顾姑娘此时不顾自己的生死揭露出来,到底是一片赤诚之心。。” “朕不是不知,只是……朕不愿意这种事在自己手上暴发出来。”即使不承认,老皇帝也知道自己老了。 “这些事,如果由新帝来做,参加科考的学子便会对新帝死心踏地。”这也是老皇帝不愿意在自己手上,揭露科考弊端的原因。 左右,不过就是这一两届的事,百余来了官员,新帝完全可以弃之不用,开恩科选拔新官员。 “皇上说得哪的话,您身子好着呢,前不久君姑娘不也说皇上这身子,就是活到一百岁也不成问题。”心腹太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打突。 他算是看明白了,虽然皇上最近越来越疏远秦王殿下,可心里还是想要秦王殿下继位,不然不会想着将机会留给新帝,让新帝施恩于年轻举子。 要知道,现在在朝廷屹立不倒的官员,不是像封大人、焦大人这样的保皇党,就是赵王派、周王派和中立派。其他那些没有站队的,爬不到高位,在第一波政治斗争中,就被政敌干掉了。 只是,这话心腹太监心里可以想,却不能说出来…… 601不知,我的千城…… 什么长命百岁,千秋万代……老皇帝嘴上从来都说不可能,让人不要乱说,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心腹太监这么一说,老皇帝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可嘴上却仍道:“谁能真得长命百岁,朕也不过是活得比一般人久一点。” 这话半点不虚,老皇帝可以算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当然也是年纪最大的,心腹太监适时又奉承了几句,老皇皇笑着摆了摆手,心腹太监立刻禁声,转而问道:“圣上,顾家这事怎么处理?” “顾家?先看着吧,此事错在老五,就是没有她此事也会闹出来。朕也不是迂腐之人,顾家那位姐儿要真是有才能,便留她一留,待新皇登基再说。” 在京中,长眼睛的人都知道顾千城是秦寂言的人,要是处理了顾千城,事必会牵扯出秦寂言,老皇帝现在还舍不得秦寂言出事。 再说了,从桌上那几张废纸,还有建议秦寂言筹办户部银庄一事,老皇帝能看出顾千城在敛财上颇有一手。 现在大秦国库虽称不上空虚,可确实不富余。如果顾千城有这等本事,老皇帝愿意让她多活几年,把身上的价值榨干再说。 老皇帝和心腹太监之间的对话,旁人自是不得知。 秦寂言从锦衣卫首领那里,得知老皇帝在此事上的立场后,就明白老皇帝暂时不会要顾千城的命。 秦寂言多少猜到了一点原因,不过,有利用的价值总比丢命的强。要是顾千城身上一点价值也没有,她闹这么大的事,皇上绝不会容她。 “本王都不知,我的千城原来这般有才。”想到锦衣卫首领那些话,秦寂言不由得失笑。 原来,他还是小看了千城…… 是夜,顾千城身着黑衣,带着一个护卫不疾不徐的走出顾家。一出门便有人牵着一匹黑马出现,“姑娘,请!” 只有一匹马,摆明只有她一个人能去。顾千城挑了挑眉,对身后的人道:“你先回去。”“是。”护卫一句也不反驳,转身就回去。 此人,是顾老太爷给顾千城的人,说是只忠于顾千城,可具体如何,还得看他日后的表现。 今晚正值月圆,银盘似的满月高挂天空,数不清的星星缀在天空的黑布上,为黑夜增添了一丝浅光,借着这光,顾千城顺利来到约定之地——城郊破庙。 破庙里,景炎早已等候多时,一袭银色锦衣华贵又张扬,与这破庙格格不入。 不需要走近,远远就好能看到,景炎沐浴中在月光下的身影。 两人视线相交,顾千城脚步不变,轻轻点头,继续往前走。抬脚踏入破庙,就听到景炎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敢不来。”顾千城离景炎五步远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真得太危险了,她还是离远一些好。 “我是心甘情愿帮你,没有想过要你欠我什么。”景炎随手指了指破庙里间,“进去坐。”说完,也不待顾千城回答,先一步走进去,顾千城只得跟上。 里间同样破破烂烂,唯一完好的桌椅也蒙了一层灰,景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直接坐了下去。顾千城当然不会矫情,不嫌脏的坐在景炎对面。 景炎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顾千城却不理会,只道:“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以为我们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了?”有时候景炎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顾千城怎么就这么不待见。 要知道,他前不久可是冒着暴露的危险,帮了她一个大忙。要不要这么冷血无情。 “我以为那是把柄。”顾千城一脸嘲讽的道。 景炎不以为意,笑道:“我以为,那也是我的把柄。” “可惜,这个把柄威胁不到你。”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景炎一眼,心里暗骂景炎死狐狸。 不过,那事说来也是她自己不小心,不能全怪景炎。 之前为了运作考题的事,免不了要和江南那块的人打交道,于是……就让景炎这个江南地头蛇发现了端倪。 景炎倒没有拿这事威胁她,不仅如此,还直接帮她润色了十来份文章,好让她可以卖个高价。 也就是说,今年科举前二十甲的文章,大多是出自景炎之手,她只是提供了核心内容。 当时,她没有拒绝景炎的帮忙,除了看中景炎的才华外,更多的是为了拉景炎下水,这么一来两人就算绑在一起,顾千城也不用担心景炎事后会出卖她。 景炎当时会掺和此事,想来就是为了安她的心。而且有了这么一次合作后,他们之间就撕掳不开,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只多不少。 想到日后要和景炎这只狐狸打交道,顾千城就一阵郁闷,忍不住又给了景炎几个白眼。 景炎却是不在乎的一笑,他对顾千城一向包容,哪怕顾千城指着他大骂,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几个白眼又算得了什么? 顾千城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见景炎一点也不生气,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她占了便宜。 顾千城平复下心情,又问了一遍:“你半夜三更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景炎知道顾千城对他一向没有什么耐心,也不敢绕圈子,乖乖的道:“刚收到了一个消息,关于你的。” “什么消息?”顾千城并不好奇,这个时候有关她的消息,不用也知道与什么有关。 “皇上手底下的人,查出你参与了科考舞弊案。认为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五皇子,皇上很不高兴。”景炎收到的消息,虽然没阴秦寂言全,可也差不了太多。 “是吗?”顾千城不在意的道。 景炎眼露疑惑,挑眉问道:“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没人来带她走,就表示皇上不会要她的命,或者说皇上知道的内情,还不够多。 “你就这么肯定,他能保护你?”这个他除了秦寂言外,再无第二人。 “我不需要他保护,皇上现在不会取我的性命。”顾千城也是赌一把,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你就这么肯定,皇上舍不得杀你?” “我还有用利用价值。更何况,此次我也算是受害者,皇上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动手的人是我。”除非老皇帝要暗中弄死她,不然…… 想要公开审判她,很难! 602不怕,有他在 当然,顾千城之所以敢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寂言的存在。 她相信,如果老皇帝真得要取她性命,秦寂言一定会出面阻止。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以为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顾千城才没有顾忌。再说,这种事由她揭露出来,可以说是意外、是巧合,可要由秦寂言揭露出来,那就是针对五皇子,对老皇帝的决定不满。 只是,这些事她没有必要告诉景炎,“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走一步就听到景炎突然开口:“海上生意,有没有兴趣?”海上生意,一本万利,她当然有兴趣。 她不缺钱可秦王缺,金珠和金沙也有挖空的一条,不能节源必需要开流。 “你有路子?”顾千城又坐了回去。 这是打算长谈了。景炎脸上一喜,笑道:“景庄有海运的生意。” “你不是拿景庄的生意,找我合作吧?”如果真是这样,她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景庄在海运这一块份额并不大,而且景庄一直做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找人合作。 她要的是合作不是施舍。 “当然不是,景庄那点小生意你怎么看得上。”或者说,秦王看不上。 “不是景庄,你还有哪里的路子?”顾千城隐约猜到一点。 景炎看着顾千城,高深莫测的道:“没有路子,我们可以抢。” 果然和她想得一样,顾千城轻笑出声,“胃口会不会太大了?”要抢东西,确实需要秦王出面。景庄名声再大也只限于江湖,而海运的生意想要做大,江湖势力不少,但朝廷的力量不可缺。 景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会吗?” 当然会! 海运的大头一直在周王手里,景炎此举无疑是虎口夺食。 不过,皇位争斗就是如此。大秦就这么大,秦寂言想要扩张势力,就必然要从威胁到别人的利益,周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顾千城略一思索便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三天后给你答复。” “可以,时间尚早,我不急。”正事说完,景炎起身送客,没有再歪缠。 顾千城笑了笑,告辞离去…… 科考舞弊案暴发出来后,京城一片混乱,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暗地里却是八方齐动,各色人马不断的在私下活动。 赵王和周王本不想插手此事,可见机会难得还是忍不住伸了一下黑手,试图往秦寂言身上泼黑水,同时也想把五皇子彻底打死。 老皇帝虽然将此案全权交给封大人处理,可私下却一直盯着,经过几番查证,老皇帝终于相信一切都是意外。 举子们聚在贡院外的事与顾千城无关,也不是她散布舞弊的消息。顾千城在科考舞弊案上,唯一做的事怕就是将齐茂钱多人傻的消息,泄露给几个宵小知晓,引得他们去偷齐茂的东西。 后面的事就真是巧合。撞倒小偷的人是客栈的小二,听他的话说是地上有油,滑了一跤,摔倒时无意中抓到了小偷的包袱,这才引发了后面的事。 至于替考一事? 那是几个武将做得事,他们假装劫匪抢了几个独行举子的户籍,用他们的身份报考。买通监考人员,在卷子上写上家中几位公子的名字,这么一来他们就能榜上有名了。 他们本是打算将那几位举子赶尽杀绝,却不想那几人命大,跳进河里没有死,还硬是撑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后的事,老皇帝就全部知晓。说起来秦寂言会遇到那几个举子还真是意外,而且秦寂言后来做得也没错。 秦寂言从那几个举子嘴里,知晓他们的身份后,立刻把人关了起来,然后派人去查证,只是…… 结果还没有出来,就让赵王与周王听到了风声。这两人居然趁乱,将这几个举子放跑,给科考舞弊案又添了一把火。 这就叫墙倒众人推,老皇帝连火都发不出来。 他是要怪顾千城和秦寂言下手太过,还是怪五皇子太蠢? 看到封大人呈上来的,关于这届科考舞弊案的调查,他也没有办法,违心说此事五皇子很无辜。 秦寂言和顾千城虽然也是针对五皇子,可他们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隐害五皇子的事,一切都是五皇子自己作死。了 至于赵王和周王? 在老皇帝看来这两人就是添乱。 看到赵王和周王的迫不急待往五皇子与秦寂言身上泼脏水,老皇帝对顾千城的不满,便转移到他们两人身上。 “去,派人给他们传话,就说朕很不高兴。” 皇上不高兴,后果必然很严重。 由此可见,在关键部门有自己的人是多么重要。要不是锦衣卫首领一路给秦寂言和顾千城打掩护,凭他们两人做下的事,下场恐怕会比周王和赵王还要惨。 收到老皇帝的警告,赵王和周王立刻安静了下来,再不敢乱来。 秦寂言和顾千城除了最开始推了一把外,再没有别的动作,完全是放任,根本不在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没了添乱的人,封大人处理起来就顺利了。众学子根本不敢和朝廷叫板,他们只是要一个公道,一个相对公平的考科环境,只要朝廷给他们一点点,他们就满足了。 封大人很快就将学子们安抚好。随即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参与舞弊案的人员。康大人被判斩首,监考的官员亦是抄家流放,而涉嫌舞弊的学子全部剥夺举子身份,三代内不得参与科举。 这样的处理不可谓不重,可不下狠手,难平众举子心中的怨恨,也无法让举子对皇上感恩戴德。 虽说科举舞弊案暴发出来,使得一众学子对朝廷产生了怀疑,可因封大人处理得当,反倒使得不少感念朝廷的恩德,说皇上是明君,只是被奸臣蒙骗了。 老皇帝见风向扭转,脸上也不由得好了几分,封大人趁机奏请圣上,将此次科考成绩作废,重新安排科考。 此次科考的成绩,有半数以上是假的,重考是必然的是,只是主考官的人选却是难办了。 科举重考,要是不挑一个让众学子信服的主考官,说不定又会惹出是非来,只是…… 这人选真得不好挑! 603人选,有惊无险 科举重考容易,可主考官的人选却不容易定…… “按说封大人最合适,可偏偏今年他儿子参加科考,为了避嫌也不能让他主考。”周王派系的官员,状似遗憾的道。 “说起来,钱太傅也是合适的人选,只是钱太傅年纪大了,恐怕没那个精力。”赵王派系的人也假惺惺的推举合适的人选。 对赵王和周王来说,此次主考官的人选,怎么也要落到他们当中。 皇上的心腹大臣就那么几个,够资格的不适合做主科考,其他能做主考官的,却又不够资格。 五皇子这次趁底死了,虽然皇上没有处罚他,可却以养伤的名义,让他在宫里休养,短时间都不可能出来行走。 秦寂言? 这是赵王和周王最不担心的人,秦寂言一向清高、孤傲,不与朝臣交好,从不拉拢朝中大臣。 虽说这么做能让老皇帝安心,可关键时刻弊端就出现了。秦寂言要是出了什么事,在朝中没有得力的人为他说话,像科举这类的好事,他也没法沾好处。 赵王和周王虽然不得皇帝心,可他们手上有兵又有人,虽说不敢与皇帝抗衡,可皇帝想要削他们的权也不容易的事。 朝堂上,秦王派系几乎没有声音,保皇党以封大人和焦大人领头,这两人不吭声,身后的人自然不敢多言,于是…… 就见赵王与周王的人,在朝堂上为主考人员争来争去。 老皇帝听得脑袋瓜都疼了,他当初之所以会点康大人为主考官,除了想要提携五皇子外,也是因为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又不愿给赵王和周王机会,便把机会给了五皇子。 只是,让老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五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弄得一团糟,眼见好处还是要落到周王和赵王手里,想想都觉得郁闷。 重考一事不能再拖,开考的时间不等人,老皇帝必须尽快将主科人员定下来。 被赵王和周王吵烦了,老皇帝一度动了让封似锦停考,由封大人做主考官的念头,可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封似锦今天参加科考是他的意思,依着封家的意思,封似锦应该会在新帝登基后,参加新帝召开的恩科,表明其为新帝所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封家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老皇帝不高兴,所以才让封似锦今年必须下场,此时出尔反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封大人不行,焦大人同样不行,至于其他人…… 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瑕疵,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老皇帝不敢冒险,只得放弃。 “看样子,这次只能如那两个孽子的意了。”做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吵了数天,老皇帝不得不松动。 主科官不定,开考之期就无法定下来。 “唉……”老皇帝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贴身的心腹太监极有眼色,立刻上前为老皇帝按揉太阳穴,不多时老皇帝就舒服得真哼哼,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心腹太监知道机会来了,小声的口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说。”老皇帝眼皮也不抬,神情轻松。 “唉,奴才就斗胆说一句。”心腹太监状似不经意的道:“奴才看皇上您为主考的人选发愁,正好前两天秦王殿下在奴才耳边提了一个人,奴才觉得这人再合适不过了。” “寂言?他什么时候找你了,他不是腿伤了,在家休养吗?”老皇帝睁开眼,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心腹太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不敢隐瞒皇上。前两天君姑娘来找奴才,想让奴才帮她给秦王送药,奴才看君姑娘一片痴心,便动了恻隐之心,为君姑娘跑了一趟,这才碰到了秦王殿下。” “原来是这事,起来吧。”老皇帝也听说君亦安给秦王送药,秦寂言却闭门不见的事。 “奴才还是跪着说心安。”老皇帝身边的太监,很清楚老皇帝的掌控欲有多强,知道自己的坦白打消了老皇帝,可他却不敢托大,继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秦王见到奴才后,立刻就问了圣上您的情况,还说自己不孝惹圣上您生气了,也不敢来见您,只在家里自省。奴才一时嘴快,就说了圣上您因主考人员而忧心,秦王沉思片刻,便说了一个人选,不过秦王只是说说而已,是奴才听到了放在心上,想着能不能为圣上分忧。” “哦,什么人选?”老皇帝当然知道,这一切并非什么意外,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决定权在他手上,秦寂言说再多也无用。 “贤隐居士!秦王说经科考舞弊一事,贤隐居士在举子中名声大噪,由他来做主考官再合适不过。而且贤隐居士一向淡泊名利,他做主考官也影响不到朝廷格局。”换言之,也就是不管是赵王和周王,都无法从此次科举中拿到好处。 “贤隐居士?寂言倒是有心了。”老皇帝开口,却是嘲讽意味十足,“真当朕不知,他与贤隐居士居然交好嘛,还真是一点也不避讳。” “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奴才并不知秦王与贤隐居士交好,只觉得秦王说得再理,这才,这才……”太监不断的磕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瞧你那孬样,就这么点出息也敢为人说项。起来吧,朕不怪你。”老皇帝一脸嫌弃,可眼中却是带笑,心腹太监一看,就知皇上没有真发怒,当即又哭又笑的爬了起来,“奴才一向没啥出息,也就是圣上不嫌弃奴才。” 抬手擦掉脸上的鼻涕和泪,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老皇帝看得发笑了,打趣道:“得了,得了,快下去。要让外人看到你这样子,你大总管的面子还要不要。” “唉,奴才这种下去。”心腹太监立刻笑得像花一样,咚咚咚的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大殿,这才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也为之一凝。 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办妥了! 604自由,有些人注定是要幸福的 作为老皇帝的贴身太监,第一心腹,李公公对老皇帝的了解,远比老皇帝自己还要多。他知道老皇帝面上虽然不喜,可心里却倾向秦王提出来的人选。 贤隐居士并不是最优的人选,可在这个时候却是最合适的人选。由贤隐居士做主考官,举子们不会说什么,赵王和周王也别想借机谋取好处。 果不其然,两天后皇上金口一开,点了贤隐居士做主考官,封大人和焦大人松了口气,总算没让自家小子,认赵王或者周王的人做恩师。 没错,赵王和周王之所以争得这么凶,就是想要他们的人做封似锦、焦向笛的座师,有师生情谊在,哪怕他们这一届什么黑手也不失,也不会亏。 老皇帝不愿用他们的人,也就是不想他们与封家、焦家有联系。让五皇子的夫子做主考官,可谓是给足了五皇子筹码,可偏偏五皇子没有看到重点,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最后落得两手空空。 赵王和周王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争来争去,居然便宜了秦寂言! 秦寂言从来没有隐瞒,他与贤隐居士交好的事,老皇帝能知道,赵王和周王怎么可能不知。 圣旨下来的当天,赵王气得拉断了手中了弓,周王亦是砍断了一刀。 秦寂言倒是波澜不惊,安心的在家里养伤,就是六扇门的事也只是过问一句,并不亲力亲为。 “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老皇帝看到这三人的表现,对秦寂言又高看了一眼,先前那点儿不满也渐渐消散了。 老皇帝算是看明白了,五皇子就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看在五皇子救驾的份上,老皇帝决定保他一世富贵,让他做个安稳王爷算了。 主考官员定了下来,重考一事如火如荼的展开。一切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参考人员,比上次少了一百多人,可对数千举子来说,少百余人也算不得什么,他们一样压力很大。 科考当天,贡院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举子们依次入场,顾千城再次受封家小弟的邀请,来送封似锦与景炎进考场。 一切和上次一样,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比如,顾千城和景炎之间,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冷淡。 封家小弟一双眼睛嘀溜的转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千城姐姐,你不生景炎哥哥的气了吗?” 没错,之前一直都是顾千城单方面拉开与景炎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是顾千城生了景炎的气。 顾千城没法解释,只能点头道:“是的,不生气了。” “那真是太好了。景炎哥哥,千城姐姐不生你气,你可要好好考,可不能比我大哥差。”封家小弟鼓起一张包子脸,小模样老严肃了。 “好。”景炎笑如春风,眼角的余光从顾千城身上扫过,笑意越发的浓了。 封似锦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隐约猜到顾千城能成功谋划科考舞弊一事,和景炎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世间能在文章上胜过他,又会做出代笔一事的人,实在不多。 景炎这人就是这样,他想要做的事,想要接近的人,用尽手段也要做到。 “千城,早点回去,我们进考场了。”封似锦见队伍在向前移动,也打算过去。 “好,祝你摘得榜首。”同样的祝福,可这一次封似锦却不敢应下,而是看了一眼景炎,意有所指的道:“这次,我可不敢保证。” “前三也行。”顾千城知道,封似锦应该猜到了一点,可他没有证据不是吗? 顾千城与封家小弟目送封似锦与景炎走向人潮,直到他们被人潮湮没,看不到身影,两人这才转身往回走。 “上次就说,打死我也不再考科举。没想到我居然真得还要再考一次,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焦向笛拖拖拉拉的下了马车,不情愿的往前走。 “我宁可就拿一百多名的名次,也不想再考。爹就不能让我不考吗?”焦向笛看着排成长队的人群,还未走近,就先露出害怕的表情。 “就算我重考又怎么样,我肯定没法将封似锦压下,何必让我再受这个苦呢?” 他,真得,真得……对贡院有心理阴影了,一连九天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小屋子的日子,真得太可怕了。 顾千城和封家小弟听到焦向笛抱怨,不由得闷笑,不过两人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贡院九天,确实不好受。可没有贡院九天的经历,怎能鱼越龙门,平步青云! 上了马车,封家小弟这才毫无顾忌的大笑:“哈哈哈……焦大哥真是太可爱了,焦伯父肯定气死了。”还没考,就认输。 “这么笑人家真得好吗?等你以后参加科考了,指不定会比他还害怕。”顾千城拉住封家小弟,就怕他笑得太欢,滚下马车。 “才不会呢。爷爷和爹说了,我以后可以不用参加科考。不对,应该是我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爷爷和爹不会逼我的。”封家小弟一脸骄傲,“大哥很能干,家里有大哥在,我只需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好吧,小米虫,你的幸福生活在你像招手。”顾千城笑着揉了揉封家小弟的脑袋,她知道…… 这个孩子其实不高。 果然,封家小弟一脸落寞,顺势靠在顾千城的怀里,情绪低落的道:“千城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享受家族的供给,却不用为家族付出,这样的他有存在的必要吗? “怎么会这么想呢?”顾千城叹气,看样子她又得做知心姐姐了。 “我出身封家,从小接受最好的教养。父兄给了我最好的一切,可我却帮不了他们,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些话,封家小弟只能和顾千城说。 “怎么会帮不上他们呢?你自由、幸福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因为,这是封大人和封似锦无法拥有的生活,只能在封家小弟身上实现。“他们在外面拼博,就是希望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被责任压力,被俗事羁绊住脚步,你做你自己,说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助。” 有些人,注定是要打拼的;而有些人,生来就是要享受人生的…… 605头疼,只会适得其反 科考九天,众人瞩目。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就连老皇帝也特意派锦衣卫盯着,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唯有秦寂言,他压根就没有把科考的事放在心上,要不知道他与贤隐居士关心不错,还真不会想到,贤隐居士是他提出来的人选。 这段时间秦寂言一直闭门不错,对外宣称养伤、自省。除了皇上派来的人,谁也不能踏进秦王府半步,其中就包括君亦安。 一连数次被拒,君亦安简直要气炸了! 从顾千城那里出手,结果话放出去了,却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想要再找顾千城,可科考舞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君亦安知道这不是好时机,只能忍耐! 见秦寂言在大殿跪了一整天,膝盖受了伤,君亦安以为机会来了,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药膏,想要借此博取秦寂言的好感,可是…… 别说见秦寂言本人,她就是连秦王府也进不去。 为了黄金圣果,她忍了! 特意找皇上的心腹太监帮忙送药,这次人进去了,药也到了秦王手里,可秦寂言依旧不见她,也不知有没有用她送的药。 君亦安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挫败过。得知秦寂言伤好了,要进宫给老皇帝请安,君亦安也不管旁人怎么想,直接去宫里堵人。 她就不信,秦寂言能躲她一辈子! 皇宫虽大,可有老皇帝有帮助,君亦安成功在御花园堵到了秦寂言 “秦王殿下,好久不见。”君亦安张开双臂,挡在秦寂言面前。 下额微扬,面上隐有得意之色。 秦寂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厌恶的道:“让开!”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懒得说,可见秦寂言有多嫌君亦安。 “秦王殿下,你这是拿了我的东西后,就翻脸不认人吗?”君亦安意有所指,也不知是说黄金圣果还是指长生果。 “你要多少银子?”秦寂言也干脆,不管君亦安说的是什么,他直接用银子解决。 “你……”君亦安气得不行,手握成拳,挥到一半,对上秦寂言森冷的眸子,又不情不愿的收了回来,“秦王,我药王谷的药,千金难买。” “哦,这是要万金了?”秦寂言不给君亦安说话的机会,直接道:“可以,今日天黑之前,本王会派人奉上黄金万两,还请君姑娘收到金子后,别再缠着本王。本王这人即没耐心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到时候出手过重,伤了姑娘就不好。” 说完转身就转,任君亦安在身后大喊大叫也不回头…… “秦……王,你给我站住,谁要你的银子了,我君亦安缺什么也不缺银子。”君亦安气得直跺脚,“秦王你听到没有,我不要银子。”她要的是黄金圣果! 银子,她多到可以砸死人! 可惜,秦寂言压根本不理会,当天下午就让王府长随,抬着一箱箱金条,招摇过市的送到君亦安住的药园,并扬名这是药钱。 秦王府的人来之前,就收到秦王的命令,不管君亦安收不收,直管将金子抬进去,左右他们秦王府将“药”钱送来了,君亦安怎么处理是她的事。 “想要用银子来解决黄金圣果的事,你做梦!”面对满地的黄金,君亦安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回到屋内给大师兄季诺写信。 秦王太难缠,顾千城太滑溜,她需要季诺师兄的帮助! 秦寂言砸金子摆平君亦安的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不少人都拿这事打趣,说什么遇到痴情女也是一件头痛的事。 没办法,科考刚刚结束,成绩还没有出来,众学子此时正好闲得慌,免不了拿些闲事来缓解等待成绩的压力。 老皇帝得知后,还特意笑话了秦寂言一回,“你到是大方,不过是几颗长生果,你居然抬出一箱箱的金子,你哪来那么多金子?” 老皇帝问话,从来都不可能只是表面的意思,秦寂言心里明白,面上却是不显,冷冷的道:“这些年攒的。”也就是说,这些年老皇帝给的银子,他全部放在那里没有花。 不用拉拢朝臣,不用养军队,不用养幕僚,他有银子没有地方花。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让老皇帝很满意,当天就赐了一堆珠宝、金银给秦寂言,美其名曰秦寂言孝心可嘉。 呵呵…… 知道内情的人全部冷笑。 秦王殿下献长生果可是两个月前的事,当时不赏,现在才赏,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管皇帝是什么意思,总之…… 得了这独一份的奖赏,就昭示着秦王殿下又复宠了,五皇子得靠边站了! 赵王和周王无所谓,左右皇帝宠谁也宠不到他们头上,他们的儿子也是不争气的,没一个能讨皇上欢喜,他们早就不指望皇上的宠爱了。 可五皇子不同! 他之前就是靠着老皇帝的宠爱,才能在前朝站稳脚步。要是失了帝心,他以后要怎么和赵王、周王争?要怎么和秦王争? 五皇子气得快要吐血,可却不敢表露出来,想要和逍遥联系,可四处都是监视的人,五皇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就在五皇子一筹莫展之时,他身边的小太监一句话点醒了他:“殿下,圣上心里还是偏向你的,只要你诚心认错,让圣上看到你在悔过,再加上之前的救驾之功,定能挽回圣上的宠爱……” 小太监后面说了五皇子没有注意听到,当他听到“诚心认错”四个字后,心里就有了腹稿。 上次,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只抄了几百卷经书就得到了父皇原谅,这次是不是也一样呢? 五皇子当即让下人准备,他要为父皇抄写经书,反省自身,只是…… “办法再好,可用多了只会适得其反。”顾千城一脸戏谑,手中的毛笔在指尖来回转动,每每要掉下去,又转了回来。 “能不能别转,本王头都疼了。”秦寂言叹气,他每每看到,都有一种将那只笔取下,稳稳得放好的冲动。 “没关系,我头不疼。”顾千城继续转着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秦寂言一看就知道,顾千城生他气了,可是…… 他做了什么,惹顾千城不高兴了? 606出血,这是浪费 秦寂言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顾千城不高兴,索性开口问道:“千城,你不高兴?”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没有啊。”手中的笔继续转,笑得像朵花一样,简直不要太假。 秦寂言很想当真,可实在无法违心的说,顾千城说得是心里话,“你的表情太假了,下次说谎时装得像一点。”这样,他才好当真。 “好。”顾千城虚心受教,可就是不说为什么不高兴,秦寂言无奈地摇头,“说吧,本王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不说出来,他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 “真要说?”顾千城手上的动作一顿,啪的一声,手中的毛笔落在地上。 “说吧。”秦寂言扫了一眼地上的毛笔,默默地收回视线。 总觉得,这支毛笔的下场,就是他的写照。 “既然秦王殿下你诚心开口寻问,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顾千城说了一串开场白,可到关键部分却又停了下来,秦寂言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说吧,我等着呢。” “真的要听?”顾千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秦寂言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仍旧点头,“要听!”早死早超生,早晚要面对的。 “不后悔?” “不后悔!” “你确定?” “我确定!” “药王谷的药膏好用吗?” “好用!不……不对,我没用!”秦寂言说完立刻明白自己错了,忙补救,可是晚了…… 顾千城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一脸戏谑的道:“我也觉得挺好用的,不然怎么值黄金万两。” 这话酸的…… 秦寂言头疼的抚额,“我要说,我没有用药王谷的药膏,你信吗?” “收都收了,用不用有什么关系。”当然信了,她给秦寂言准备了药,秦寂言要敢用君亦安送的东西,他就死定了。 “李公公送来的,我不好不收。”秦寂言觉得自己冤死了,见顾千城依旧气鼓鼓的,忙起身上前,从背后圈住顾千城,“药王谷送的药膏,我转身就送进宫了。不信你可以去查查。” “没说不信。” “那就是不生我气了?”在君亦安这件事上,秦寂言自认自己处理的真得不错,可不曾想,没有得到顾千城的表扬,反倒惹她生气了。 “气。为什么不气。一小瓶药膏你就给君亦安万两黄金,你当你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开了这个先例,让别人怎么办? “不是药膏,是长生果的银子。”君亦安送上门的药膏,他没有丢了就算好的,还指望他给银子,做梦吧! “可在外人眼中,你付的就是药膏的银子。”顾千城张嘴,就咬住横在自己眼前大手,力道不大,秦寂言也不敢装痛,好脾气的哄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对你来说不是事,可对我来说就是事了。你知不知道,我为此要浪费多少银子。”顾千城光想就觉得生气,忍不住加重力道咬了一下。 秦寂言依旧不敢叫疼,因为他终于明白他哪里错了…… 脑袋耷拉在顾千城肩膀上,秦寂言很诚恳的认错,“当时,只顾得甩开那个麻烦了。”当然,认错的同时,秦殿下也不会忘记给自己要点好处。 从耳根开始咬,还是从脖子处开始咬呢? “然后,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顾千城察觉到秦寂言的意图,伸手挡住秦寂言的嘴,“留了印子,我要怎么见人?” “蚊子咬的。”偷香不成,秦寂言只好亲亲顾千城的手心,然后站起来道:“本王砸黄金万两,你不用跟本王学,给个千两就好了。” 药王谷有依中风的药,依君亦安的性子,顾千城即使拒绝了,她也不会放弃。 “人家都说,药王谷的药千金难求,你又说什么万金可以,你让我怎么少?”顾千城已经可以想像,她抬着成箱成箱金子,就为了给老太爷换一盒药的画面。 想想都好心疼,而罪魁祸首就是秦寂言。 “万两黄金罢了,你又不是拿不出来。”秦寂言可是知道顾千城的身价,尤其是这次科考,她可是趁机狠捞了一笔。 “我现在还真得拿不出来。”她的银子,都用在买田买地上。 “你现在也用不上,君亦安这段时间没空找你麻烦。”偷香窃玉不成功,秦寂言只得再次躺回矮榻,同时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顾千城躺在他身侧。 顾千城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她不找我麻烦,我可以找她麻烦。药王谷的药不是万金能求吗?我就抬万两黄金过去,看君亦安拿不拿药给我。” “本王可以为你筹。”秦殿下财大气粗的道。 不就是黄金嘛,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黄金。 “还是算了,你一次拿这么多黄金出来,老皇帝指不定怎么想。”顾千城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有那么点小郁闷罢了。 说完后便放下此事,说起正事:“景炎找上我,问我们要不要做海上生意。” “景炎?你什么时候和他走得这么近?”提到景炎,秦王殿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科考的时候。”顾千城给了秦寂言一下,你懂的眼神。 秦王殿下更不高兴,黑着脸道:“离他远点。” “尽力。”以前还可以,现在真得有难度,景炎这人不会给她后退的机会。 “和景炎合作的事……”秦寂言正想拒绝,顾千城就先一步打断:“公事公办,海上的生意我们都不懂,需要有一个熟悉的人出面。另外,江湖那块,不一定会卖朝廷的面子,景庄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海上生意赚钱,大家都知道,可海上盗匪也猖獗。遇上海盗失了货物事小,一船上的人都会没命,损失之之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没有景庄,本王一要可以做到。”不就是海盗嘛。他灭不了,还不能再养只海盗。 “我知道,可那样太慢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人合作同,景庄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前提是,撇开景炎不提…… 607求药,猪队友 秦寂言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不愿与景炎合作,其中故然有顾千城的原因,可更多的地却是因为景炎这个人。 景炎这个人充满了不确定性,秦寂言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冒险与景炎合作。 不过,秦寂言也没有当场拒绝,只说这件事他需要再考虑。顾千城理解秦寂言的想法,因为换作是她,她也不乐意和景炎合作。 她那是没有办法呀! 担心君亦安拿中风药做文章,顾千城第二天就去见了老太爷,将秦寂言万两购药,自己也欲砸万两黄金,为老太爷药,可是顾老太爷不同意。 “我们家,拿不出这笔金子。”要是以往,顾家凑凑还能有,可现在? 整个顾家都靠顾千城养,他哪里还有脸,要顾千城出万两黄金为他买药。 “祖父,这笔银子我可以凑。”不能跟秦寂言借,她还是可以跟景炎借的,当然这事不能告诉秦寂言,不然秦殿下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 “你也要去求人,何必。”老太爷依旧没有答应。 他不是不想恢复健康,只是代价太大,现在的顾家根本负担不起。他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拖垮整个顾家…… “祖父,君亦安摆明是冲着我来的,我要不主动出手,她事后也是要拿中风药做文章。与其被动了等对方出招,不如先将事情挑破。”中风药不是她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君亦安为了黄金圣果,可以不顾女孩家的声誉缠着秦寂言,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这个当事人。 “你有几分把握?”顾老太爷确实是心动了,可就怕银子出了,顾千城苦头又吃了,最后药还拿不到。 “君亦安这人看不透,行事任性,完全不按我们熟悉的规矩办事。我也只有七八分的把握。”对上君亦安这种任性,又有任性本钱的女人,顾千城也头痛。 君亦安背后有一个药王谷,她本人又是药王唯一女儿,君亦安要是跌惨了,必然会引来药王谷的报复。可要不让君亦安知道厉害,她又不会放弃。 这个度,真得不好把握。 顾老太爷也想到药王谷,心里有几分迟疑,不由得道:“再缓缓吧。” “也行,过两天科举的成绩就要出来,等科举结束吧。”她现在可是皇上重点关注的人,要是在科举期间闹出事来,老皇帝估计真会撕了她。 顾千城打定主意,等科举结束再去找君亦安,可不想居然有人先一步,抬着黄金去找君亦安买药。 楚王世子秦云楚,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知道君亦安手上有医治中风的药,声势浩大地抬着万两黄金去药园,说要受府上侧妃所托,为顾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求药。 “楚世子,什么人?”君亦安听到下人的通报,脸都绿了。 她又不是卖药的,一个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赵王世子。原是顾千城的未婚夫,后来娶了她妹妹为侧妃,听说那位侧妃有孕了。”药王谷的下人也是能干的,消息很灵通。 “和顾千城有关?这人莫不是受顾千城指使而来?”她手上能威胁顾千城的东西不多,医治中风的药是她手中最有利的筹码,轻易不会丢出去。 下人想了一下道:“应该不是。顾千城与他并无交集。” “出去看看。”君亦安并不相信。让人请秦云楚进来,她要见见秦云楚。 秦云楚的长相不俗,风度翩翩,待女子更是温柔和气,用这副相貌骗骗小姑娘绝对不成问题。见君亦安进来,秦云楚毫不拿架子,主动相迎:“久闻君姑娘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眼神温润,笑容亲切,和秦寂言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君亦安初见时着实愣了一下,可很快就适应了,矜持的点了点头,神态有几分倨傲。 秦云楚却丝毫不以为意,好像君亦安高高在上是理所当然的事,言词更是温柔小意,不着痕迹的哄着君亦安。 君亦安在秦寂言面前一直吃瘪,让她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为自己很惹人厌。秦云楚的温柔小意,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性,让她找回在秦寂言身上丢失的自信。 听到秦云楚来求药,是为了让侧妃安心,君亦安顺势赞道:“楚世子对顾侧妃真好,顾侧妃有福了。” “千雪是我侧妃,她能高兴我也高兴。”秦云楚十足就是一个多情公子,嘴里说着顾千雪,双眼却含情脉脉的看向君亦安。 君亦安刚开始还受用,可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忒没意思了。楚世子和秦王殿下真得没法比,难怪年纪和辈份相当的两人,楚世子还是世子,秦王却已封王。 楚世子差秦王太多了,被这样的人捧着,也没有好得意的。 顾千城倒是一个有眼力的人,丢了楚世子这个多情公子,攀上了秦王。 君亦安不承认她吃醋了,她只觉得顾千城这个名声扫地的女人,实在配不上秦王。 秦云楚哄了几句,见君亦安不像之前那般热络,也就打消了继续讨好她的念头,再次提起自己的来意,“君姑娘,此次我带来黄金两万两,还请君姑娘忍痛让两人份的药给我。” “楚世子,我不是卖药的。”确定秦云楚不是受顾千城指使来的,君亦安也就不客气了。 赵王世子又如何?她还不放在眼里。 “咳咳……”秦云楚被呛了一下,“君姑娘,我今日是来求药的,不是买药。” 君亦安正愁不知要如何给顾千城使绊子,秦云楚这话正中她的下怀。 君亦安一脸骄傲的道:“求药就要拿求药的姿态。楚世子,我药王谷不缺银子,还请世子将金子抬回。至于求药?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并不是楚世子的祖父。他们的子孙要是孝顺的话,就让他们亲自来求。” 君亦安特意加重“求”字,姿态之高,就是秦云楚也有几分不喜。 “君姑娘,你这是故意为难我?”秦云楚脸色一沉,眼中再无一丝柔情。 天家的男人,没有那个真正是良善的…… 608得不到,就毁了 君亦安面对秦寂言的冷脸,都敢凑上去,秦云楚黑着脸算什么? 君亦安瞥了一眼,冷冷的道:“楚世子,我说过我不是卖药的。我药王谷的药,也不是用金子就能求到的。” “是吗?秦王能用黄金求药,本世子就不能?”秦云楚不想和秦寂言比,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好在,君亦安虽然不怕秦云楚,可也不想得罪秦云楚,很给他面子的说道:“楚世子,我想你是误会了。秦王送上万两黄金,是因为我之前给他送了药,并不是秦王抬着金子来买药。” 秦云楚听着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语气也软和了几分,“这么说,君姑娘就是不肯将药给本世子了?” “不,”君亦安摇头,不等秦云楚问,就说道:“楚世子你不过是代人求药,如果对方真得很需要,自然会亲自上门。” “我的侧妃,身怀六甲。”也就是不方便出门。 “不敢劳动侧妃。我与顾家大小姐顾千城,曾有一面之缘。顾家如果真得想要医好老太爷和老夫人,就让顾千城亲自来药园求我。”一个“求”字,将君亦安的骄傲显露无疑了。 “我明白了。”秦云楚脸色微变,显然是想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言,起身告辞,当然不忘将黄金带走。 回到赵王府,秦云楚不是去找顾千雪,而是去见赵王。 见赵王根本不问他事情经过,秦云楚当即明白他猜对了,“父王,你是故意的?” “想明白了?”赵王大方的承认,微微往后靠,神情轻松。 秦云楚点头:“想明白了,可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赵王心情颇好,也乐意指点秦云楚。 这段时间,秦云楚长进了不少。 “顾千城只是一介女子,哪里值得父王出手。”为了算计一个女人,费这么多心思,有必要吗? “你别小看她。”赵王想到顾千城的手笔,再看看秦云楚,不由得有几分后悔。 如果…… 云楚娶了顾千城,赵王府是不是可以凌驾众王之上? 凭顾千城的手段,许是有可能。可现实却没有如果,哪怕赵王再不乐意,也只得认命。 “她就是一个女人,值得高看吗?”秦云楚想不明白,顾千城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与寂言关系亲近一些吗? “一个女人又怎样,你这个男人远不如她那个女人。”对比一下,赵王越发觉得自家儿子无能。 宝藏在手却握不住,生生让秦寂言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话,秦云楚可不依,“父王,儿子确实不才,可怎么也比顾千城强吧?” “你和顾千城比,差远了。”赵王一说完,就见秦云楚一脸不忿,赵王不等秦云楚抱怨出来,就道:“换作是你,你有本事一手主导科考舞弊案,还能全身而退吗?” 他之前一直以为,秦寂言带顾千城去北齐,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他们都没有秦寂言看得清楚。 “科考舞弊案?”秦云楚傻眼了,“父王,你说科考舞弊案,是顾千城一手主导的?这,这怎么可能?” 她一介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寂言,寂言帮了她对不对?不对,应该是寂言推她出来背黑锅。”秦云楚能接受自己远不如秦寂言,可却无法接受自己远不如顾千城。 “你以为这世间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寂言要插了手,你皇爷爷还会给他赏赐?”老皇帝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科考一事秦寂言没有动手脚,或者说做得太隐蔽,就是老皇帝也没有查出来。 “怎么可能?”秦云楚还是不能接受,“顾千城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那些文章绝不是她能写出来的。” “文章确实不是她写的,可那些税收的点子却是她提的。”此事牵连甚广,虽然老皇帝让锦衣卫扫尾,可还是让赵王和周王查到了一些事。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秦云楚一定不信,可他亲爹说的,他无法不信。“顾千城,居然有这般才华,我居然不知……”他要知道,他要知道…… 他要知道会怎样? 也许,更不愿意娶顾千城了。 娶个比自己厉害的女人,需要勇气。 “是呀,我们都不知。错把珍珠当鱼目。”赵王想到自己当初也是一心不想云楚娶顾千城,现在看来真正是一大失策。 “现,现在……如果我肯娶她,父王,你说可能吗?”秦云楚很清楚,他要能把顾千城娶进门,他的世子位就会更稳当。 “现在你想娶也娶不到。”赵王颇为可惜。 这样的人,不能站在他们赵王府这边,他就只能毁掉! “为,为什么?”难道他还配不上顾千城不成?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皇上不会同意。 皇上这次肯放过顾千城,摆明是看在秦寂言的面子上,想把顾千城留给秦寂言当臣子用。 顾千城在皇上心中,已不是什么女子,而是可以让国库富裕起来臣子。当然,依顾千城女子的身份,她只能永远地隐在暗处,不能暴露出来。 这些话,赵王不会和秦云楚说。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记住,你别再打顾千城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娶她。” 秦云楚木然的点头,苦笑道:“所以,父王这是要借君亦安的手,毁掉顾千城吗? “你心里明白就好。”赵王应得干脆,秦云楚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可有千般滋味又如何? 他,不会帮顾千城,他们的立场注定他们只能为敌! 秦云楚去药园求药一事并不是秘密,顾千城当天就收到了消息,而她也没有辜负赵王的评价,当即就想明白了。 “赵王,知道了。”所以,要借他人之手,除掉她。 “果然,没钱万万不能。”顾千城叹了口气,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她要能立刻凑起万两黄金,哪有秦云楚什么事,可偏偏她手上的银子全部砸在江南那块,流动的银子怎么也凑不到万两黄金。 “都怪秦寂言,生生把药王谷的药价拉高。”顾千城快怄死了,昨天就不该轻易放过秦寂言。 不过,当务之急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泄露了她和老太爷的谈话! 她不相信,没有人走漏消息,赵王府的反应会这么快…… 609别硬撑,本王在! 顾千城虽然没有将顾家掌控在手上,可在顾家发生的事情,只要顾千城想要知道,立刻就能查出来。 顾千城找来管家,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管家立刻应下,两个时辰后,结果就出来了! “昨天大夫人和千梦小姐都去了老太爷园子,时间上大夫人最吻合。而且大夫昨天还派了心腹之人去赵王府,说是看望怀有身孕的千雪小姐。”管家一席话,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则全部说清楚了。 不过,为了不冤枉顾夫人,顾千城又让人去赵王府查了一遍,而赵王丝毫没有隐瞒此事的打算,消息很快就查了出来。 顾夫人听到她和老太爷的对话,心念一动就派人去找顾千雪。让她求楚世子出黄金买药,好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欢心。 讨老太爷和老夫人欢心是假,顾夫人是想让老夫人的中风赶紧好起来,这样才能压制住顾千城。 “还真是……让她歪打正着了。”顾千城真正是被顾夫人蠢笑了。 顾夫人这是多天真,才会认为顾千雪的魅力大到,能让秦云楚为她一掷万金? 别说秦云楚拿不出这么多黄金,就是真能拿出来,他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银子去哄千雪。 娶进门的女人,还需要砸银子讨她欢喜吗? 顾夫人简直愚不可及! “夫人闲得慌,那就给她找点事做,免得一天到晚做蠢事。”顾千城整了整衣衫,缓步朝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之前就说要给她便宜老爹娶二房,不过因为一些事中断了,这个时候提起来正好。 给顾家大老爷娶二房的事,是老太爷之前就答应过的事,此时顾千城提起,顾老太爷连个原因也没问就同意,只道:“你有看中的人吗?” “没有,祖父你做主就好。”她只想给顾夫人添堵,并没有想过让她爹娶个祸害进门,这人选还是让老太爷盯着好。 老太爷也不推辞,满口应下:“好。人很快就就会挑好。” 虽说顾家现在败落了,可表面还光鲜着,多的是想要攀权附贵的人,想把女儿送来做二房。 顾千城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老太爷却很清楚,一定是顾夫人做了什么,不然顾千城好端端的不会提娶二房的事。 当天下午,老太爷就把顾夫人和顾家大老爷叫进书房,告诉他们,要给大老爷娶二房的事。 多娶一个女人罢了,顾家大老爷没什么意见,再说这件事之前也提过。 顾夫人却像是死了亲爹一样,哭丧着脸道:“老太爷,我错了什么,您要这么惩罚我?”顾夫人一直以为,娶二房的事已经揭了过去,可不想现在又被提及,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要不是看在承志和千雪的份上,我早就让老大休了你。”顾老太爷一点面子也不给顾夫人。 顾夫人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做的事太多了,根本不知老太爷提的是哪件…… 处理完顾家的事后,顾千城就跑去六扇门找秦寂言。她现在也算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去六扇门找秦寂言绝对没有人会说闲话。 秦寂言一听手下说顾千城来了,就明白是什么事。面上不显,可在心底却把秦云楚和赵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顾千城冷着一张脸走进来,秦寂言心里发虚,却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不动,抬了抬眉道:“坐。” 将手上卷宗,随手放在一旁,秦寂言给顾千城倒了一杯茶,“说吧,你想怎么弄死云楚。”死贫道不是道友,云楚作死也怪不得他这个堂兄了。 还真是直接!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现在弄死他,能改变现实吗?” “不能,但能让你出气。”秦云楚犯的错,总不能让他背黑锅吧?虽然事情是因他而起。 有道理! 顾千城点头! 柿子挑软得捏,君亦安现在不能动,秦云楚还不能动吗? 顾千城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听说楚世子最近迷上了扬州瘦马?” 技女不安全,容易染病,杨州瘦马相对来说……安全一下,所以楚世子换口味了。 “嗯。”秦寂言的嘴角,不自在地抽了一下。 顾千城怎么老关注这种事。 “帮我给楚世子寻个上好的美人,最好按楚世子的喜好调.教一段时间。我相信,楚世子一定能再次找到真爱。”最后两个字,顾千城说得无比讽刺了,看秦寂言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戏谑。 秦寂言有一种被自己被迁怒了的错觉。 为了不让错觉成真,秦寂言果断的揭过这一茬,“云楚的事,本王会解决。君亦安那里……” 顾千城不等秦寂言说完,就道:“我会去找她,你别插手。” “不行,太危险。”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否绝了,“你要的药,本王替你寻来。” “不是药的问题。”她并在乎什么中风药,老太爷的中风能不能医好,对她来说差别不大。“就算你拿到了药,君亦安还是不会放过我。”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君亦安针对她也不是因为黄金圣果,而是因为——秦寂言! 看秦寂言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顾千城当然不会傻得点破,她乐得看君亦安在秦寂言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上,撞得头破血流。 “那个女人……”秦寂言想起来也头痛。 “好了,别管君亦安的事,你帮我给楚世子一点颜色瞧瞧就行了,其他的我可以解决。”这是京城,君亦安就是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对她动手。只要不动手,其他的顾千城还真不怕。 “好。”秦寂言不情不愿意的应下,“如果有什么事,别一个人硬撑,本王在!” “知道了,管家公。”顾千城不想让秦寂言担心,故意调侃道。 秦寂言也笑着配合,倾身上前,捏住顾千城的鼻子:“好呀你,居然叫我管家公,我现在管给你看。” “啊……不闹了,鼻子红了。” 顾千城左躲右闪,可却怎么也避不开秦寂言的铁爪,鼻子被秦寂言捏得通红,不由得又反击回去……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笑声,两人心中那点小不安也随着笑闹而消散了…… 610磨刀石,我都听姐姐的…… 君亦安放话,要顾千城亲自去找她求药的事,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老皇帝也知道,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小女孩家家的,闹不出大事,磨练磨练也好。” 这话旁人没有听到,只有老皇帝的心腹太监李公公知道,而知晓老皇帝心思的李公公,立刻就明白了…… 老皇帝这是拿顾千城给君亦安当磨刀石,他心底中意的秦王妃,十有八九就是君亦安。 老皇帝的态度很多时候就是风向标,赵王见老皇帝不吭声,就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过火,心里大安。 君亦安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有意识的宣扬这件事,再加上赵王推波助澜,很快京中就传出:顾千城为了医好祖父的中风,要亲自去药园,向药王谷大小姐君亦安求药。 一时间,京中,关于顾千城如何如何孝顺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一个个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这是道德绑架?”顾千城想笑,可又不得不说,君亦安和赵王这个法子很有效。 她总不能至自己的名声于不顾吧? 虽然她的名声也不见得多好,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不是…… “顾家大姐儿,会为那个老东西求药?”封老爷子听到传言,手一抖,刚咬住鱼饵的鱼跑了。 “这传言倒是帮了顾千城一把。”景炎事后才知晓一切都是赵王和君亦安得诡计,不由得冷笑。 “我记得君姑娘有一个疯狂的爱幕者,不知他来京城后,京城会不会更热闹。” 景炎虽然是玩笑的口气,可他身边的下人都知道,他们家庄主现在很生气,那什么爱幕者必须尽快出现在京城,不然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消息闹得这么大,顾家当然也知道了,大老爷嘴角一抽,只当没有听道。 孝顺? 顾千城要是孝顺,他就不会过得这么紧巴巴,堂堂侯爷,贵妃的兄长,领个百两银子还要老太爷同意,简直是丢人。 倒是顾老太爷听到消息后,心里为顾千城担忧,忙把顾千城叫来,生怕因为他的病给顾千城惹麻烦。 倒不是说顾老太爷有在乎顾千城,而是…… 整个顾家,除了在江南任职的顾三爷,就只有顾千城一个弱女子在撑着,顾千城现在要是出了事,顾家说不定得垮了。 “祖父你放心,些许小事,我可以处理。”顾千城并没有和顾老太爷详说,说了也只是让老太爷凭添担心。 莫了,还不忘“孝顺”的道:“祖父,你就安心等着,我很快就会取来中风的药,你的病会好的。” “我的身体不要紧,还能撑几年,你别为我冒险。”虽然明知顾千城不会为他冒险,可场面还要说。 “好。”顾千城轻轻点头,为了转移老太爷的注意力,特意提起承欢的事,“祖父,承欢的腿也养好了,你有什么打算?” “当回是让承欢回军中,之前的事也淡了,承欢也没有放在心上。”顾千城为了承欢,狠狠打了程家的脸,也算是帮承欢在军中立了威。 至于那几个挑事小子,就不需要他们大人出手了,承欢正好可以借此练手,外加立威。 “祖父有安排吗?”顾千城体贴的先寻问顾老太爷的意见,如果没有……那就按她的安排走。 “承欢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让他上战场。”只有真正上了战场,才能得到历练,才能成长,也才能真正的往上爬。 “好。先送承欢去京郊大营呆半年。之后,我会找人送他到凤将军营下。”顾千城估摸着,如果真要开战,北齐和大秦开打的可能性最高。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凤于谦的麾下,她能拜托秦王,让凤于谦多照看一下承欢。 战场上,生死无常,要没有帮忙看着,她真得不放心。 “这样很好。”半年时间,足够承欢找回在军中的状态,也足够承欢给自己报仇。 “祖父要没有意见,我这就去安排。”顾千城起身告辞,转头就去见承欢,将自己的来意与决定说明。 “这只是我的意见,你要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顾千城现在是把承欢当成大人对待,给他平等对话的权利。 要上战场的少年,不再是孩子了,她也不能一直扶着他走。 “姐姐,你安排得这么周到,我哪里还有想法。”顾承欢心里暖暖的,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千城姐姐会关心他的前途,为他安排好一切,而他的父母…… 只会让他讨好千城姐姐,为他们要好处。 想到自己的父母,承欢心里就一阵难受。为了不让顾千城发现,顾承欢走到顾千城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的说道:“姐姐,我现在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在军营我肯定吃不饱,你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些吃食?” 顾承欢一闪而过的落寞,哪里能逃得过顾千城的眼睛,只是顾承欢不说,她也不问,只笑着道:“你怎么就记得吃食,药酒和伤药不要?” “姐姐做得肉脯最好吃。当然,药酒和伤药也要,姐姐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这是他在军中引以为傲的事,也是其他人羡慕的事。 说着,说着……顾承欢突然情绪低落起来,依恋的靠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声音哽咽的道:“姐姐,我舍不得你。”真得好舍不得。 “很快,就会再见的。”顾千城拍了拍承欢的背,眼眶微红。 她也舍不得,也不放心…… 顾千城不由得埋怨起老太爷来。要不是他没有教好儿子,要不是顾家男人无用,又怎么会要她一个女人,和承欢一个孩子,担起兴复家族的重担。 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去战场拼杀立功。 “嗯,很快就会再见的,不管多难,我都会活着回来见千城姐姐。”战场上,刀剑无眼,顾承欢不敢保证,自己去了战场就一定能活着回来,可是…… 他必须去! 他是男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千城姐姐的保护下。 顾千城咬着唇,将眼中的泪眨了回去,故作凶狠的道:“你敢不回来,姐姐就敢去战场上找你。” “不会给姐姐上战场的机会。”顾承欢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这次过后,他还没有机会再抱着这个,为他撑起一片天地的姐姐。 顾千城心里钝钝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可是…… 她不能因为担心,因为害怕,就将承欢一辈子养在宅里。 男儿的世界很大,不应该拘泥在这座小小的宅子里。 顾千城说不出,不让承欢上战场的话,她只能告诉承欢:“在军中,不要担心家里的事,千梦她是我妹妹,我总会照看她的。安心的训练的,不要怕吃苦,战前多流汗,战时才能不流血。” “我都听姐姐……” 夕阳的余辉洒进屋内,洒在姐弟二人身上…… 611殿试,噎死君亦安 流言传出去后,君亦安就在等顾千城上门,可三天过去了,也不见顾千城有任何动作,这让君亦安很是不解。 “莫不是顾千城没有听到传言?”君亦安一度怀疑,下人对她阴奉阳扬,可派人查了一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顾千城没道理不知。 “顾千城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怕了?” “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辈子。” 顾千城不出面,君亦安就继续派人宣扬,务必要将此事弄得声势浩大,让所有人关注。 可是收效甚微,不管她派多少人出去,消息都无法扩散,完全没有第一次那般顺利。 君亦安很是不解,怎么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君亦安不知顾千城却看得明白。君亦安毕竟是刚到京城,她根本就摸不清京中的水有多深,没有赵王帮忙她就是让下人天天去说也没有用。 而赵王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出手,并不是因为要放过顾千城或者怕了。而是科考的榜单出来了。 在科举面前,一切的事情都要为它让道。赵王不想再惹老皇帝厌恶,果断的没有再掺和,而是静等科举结束后再动手。 这一天,是朝廷放榜的日子。榜单前,早已挤满无数人,见到拿着红榜的官差过来,一个个既紧张又期待。 “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我有没有中?” “不知今年的榜首是谁?” “快,快别吵了,官差在贴榜了。” …… 官差们非常理解举子们激动的心情,刷一层糨糊后,立刻将就红榜贴了出来。从上到下,一个个名字排列在上。 “榜首是……榜首是……” 有人激动的喊了半天,可那个名字,始终没有喊出来。 还是旁人为他接了一句:“封似锦!是封似锦。” “榜首是封家大公子封似锦。” “果然,没有人作弊,依大公子的才华,必然是榜首。” “贤隐居士批卷,绝对公正,大家可以放心。”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居然引来大部分学子认可,一个个纷纷说道,这次的科举绝对公正,不存在舞弊之嫌,声音之大就是坐在茶楼上的顾千城也听到了。 顾千城就想不明白了,封似锦拿了第一,就表示科举公平吗? 不过,这不妨碍顾千城恭喜封似锦,“你拿榜首果然是众望所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总算,不负所望。”能拿到榜首,封似锦也很高兴,因为…… 这是顾千城要的。 顾千城曾说,祝他拿到榜首。所以,他对这次的成绩非常在意,一大早就去顾家接了顾千城,一道过来等榜。 现在,总算没有辜负顾千城的期待。 茶杯轻碰,发出一声脆响,顾千城和封似锦皆一饮而尽。景炎看着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似锦考了榜首你祝贺他,我考了第二就不用祝贺吗?” “当然,同样恭喜你,祝你殿试取得好成绩。”顾千城举杯,同样的是以茶代酒。 景炎笑道:“殿试我要取得好成绩,可就是状元了。” 话说完,还特意看了封似锦一眼,引得封似锦失笑,“你想考便考,我看我做什么。” 他并不在乎什么第一、第二,考不考中状元都无所谓,他只是在乎这一次的成绩。只要这一次是榜首,他就满足了。 封似锦第一,景炎第二,没有意外,焦向笛考了第三。 焦向笛今儿个亲自来看榜,看到他和封似锦之间,中间隔了一个名字,不由得苦笑,“第一次,咱俩的名字隔这么远。以前总觉得,被你压在下面很愤怒。这次多了一个人横在中间,我居然发现,还是被你压在下面好,我果然有受虐的倾向。” 看完榜单,即使高中第三焦向笛也不高兴。 他已经可以想像,他回到家后,他老爹会如何的愤怒…… 考不过封似锦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一个景炎,简直是不给他活路呀! 焦向笛不想回去面对自家老爹的怒火,果然跑去找秦寂言…… 科考榜单出来后,接下来就是殿试了。 封似锦和景炎对名次都不在意,参加殿试毫无心里负担。焦向笛就苦逼了,焦大人发话了:“你考不过封似锦老子认了,谁让老子也比不过封似锦的老子。可是……你要连那个什么景炎也考不过,你就别回来了,老子没有你这么无能的儿子。” 焦大人连“老子”这种词都崩出来了,可见他有多生气。 焦向笛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在心里把秦寂言骂了半天:明知他老子在乎这些虚名,也不知道事先叫贤隐居士把他的名次排好看一点! 带着焦大人的期许,焦向笛以奔赴战场之姿,踏入大殿,与神情轻松的封似锦和景炎坐在一排,特别显眼,老皇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殿试当日,京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殿试上,这个时候再没有比殿试更重要的事。而顾千城就选在这一天,去药园找君亦安。 好吧,顾千城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君亦安不是想要弄得全城皆知吗?她就偏偏在一个,全京城都无心关注的日子来药园,噎死君亦安。 事实证明,顾千城对君亦安这种任性的小女孩的心思,把握得相当精准,听到顾千城今天来找她,君亦安根本高兴不起来。 她确实是想用中风的药,逼顾千城交出雪貂,或者说出黄金圣果的下落,可更多还是想要借此羞辱顾千城,让她没脸。 顾千城挑殿试当天来找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见,不见,我不见,告诉顾千城,让她明天来。”君亦安任性的道,下个犹豫一下,劝说道:“大小姐,你今天要不见顾姑娘,明天京中肯定会流传出,顾姑娘亲自来药园求药,您却避之不见的消息。到时候顾姑娘就有理由不来求药了。” 毕竟,顾千城并不是真得想要什么中风药。这药对顾千城来说是鸡肋,要不要都不重要,她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做出一个孝顺的姿态。 君亦安不见她,她求之不得…… 612苦肉计,不好用 君亦安不想在今天见顾千城,可又不想让顾千城以此为借口推了此事,便道:“让顾千城带着雪貂来见我。” 下人立刻出去传话,可很快就带着不安进来复命:“小姐,顾千城带了雪貂来。”明显,顾千城是有备而来。 君亦安气极,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能得到雪貂,不为难顾千城也没有什么。“让她将雪貂给我,我拿药给她。” 下人苦笑,“小姐,顾姑娘说,如果你要的是雪貂,请恕她不能从命。她之前就说了,雪貂不是她的,是封家小少爷的,小姐你想要雪貂,得去问封家要。” “封家凭什么给我雪貂?”君亦安没好气的吼道。 下人唯唯诺诺,将头埋得更低。 君亦安知道这事冲下人发火没用,深吸了口气道:“去告诉顾千城,我只要雪貂。” 下人出去传话,片刻后带来顾千城的意见:“办不到!” “那就让她滚。”君亦安火气也来了。 下人将君亦安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顾千城,并示意顾千城可以离开了。 “我说了,办不到。”顾千城回了这么一句话,便抱着小雪貂站在药园门口。 “顾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药园的下人隐有不好的预感。 顾千城好脾气的答道:“求药呀!这不是你们家小姐要的吗?要我亲自来药园求药,现在我来了。” “你这样,我家小姐也不会把药给你。”你快走吧,别矗在这里碍人眼。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君姑娘一定会被我打动。” 不管药园的下人怎么说,顾千城就是不走,抱着小雪貂站在那里,像是木桩子一样。 下人劝了半天不见效果,只得回去告诉君亦安。 “苦肉计?”君亦安冷笑,不屑的道:“让她站。现在即不是冬天也不是夏天,站三五个时辰也死不了。再说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关注殿试,谁有空理会她。” 有君亦安这话,药园的下人再也不管顾千城,任她站在那里。 诚如君亦安所说得那样,现在即不是冬天也不是夏天,顾千城在外面站上三五个时辰,也只是看着狼狈,绝不会凄惨,想要博人同情火候还差了一点。 众人都想不明白顾千城要做什么,劝说无用,只能任她站着。 皇宫里,参加殿试的举子们听到鼓响后,一一放下手中的笔,按顺序依次离开,去外面等到殿试的结果。 虽说能参加殿试,就表示自己一定能中举,可二甲与三甲差别太大了。如果考个三甲那便是同进士出身,这辈子混得最好也就是一个三品官顶天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一定要在二甲。” 在等待成绩的时候,有不少学子都在嘀咕,就算勉强能稳得住的,也是一脸紧张,脸色铁青。 神情轻松的封似锦与景炎在一干人中,显得特别突兀,焦向笛不止一次瞪向封似锦。 每次看到封似锦,他都有一种把对方分尸的念头。像封似锦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生来就是打击人的,这种人就不应该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以贤隐居士为首的一干大臣,正在即使赶时间,阅卷也非常谨慎,就怕出什么意外。 卷阅完后,便开始排名。一甲、二甲的举子没有太多争议,能在前二甲的才学都在上上之等,没有太大的争议。 只不过,在排名方面,却起了争执。 二甲第一这也是一个必争之位,几位大人争了半晌,终于定了章郡温家的一位士子,孔家那位嫡子排在二甲第二。 倒不是孔家嫡子才学不好,而是…… 孔家人一定不会入朝为官,给他好的名次也是浪费,不如给更需要的人。 二甲第一定下,后面就好商量了,名次很快就定了下来。 至于前三甲? 众人早有决断,只是三名次方面却排不出来。 “江南景炎当得状元。” “京城封似锦该是第一。” “京城焦向笛当摘得榜首。” ……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个人的偏好都有不同。除非文章相差很大,不然同样的优秀文章,由一群人来看,还真不好分出一二三来。 封大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态度,对状元不状元的压根不在意,不过…… 自家儿子打小就是第一,要是能摘得状元也是好事。 焦大人听到不少老先生,说他儿子该排第一,小胡子都翘起来了,时不时就朝封大人丢两个得瑟的眼神。 那嚣张的模样,让人手很痒。 众人争执不下,吵着吵着就吵到了御前。 老皇帝知道这些人吵什么好,哭笑不得,“只要是一甲,排名有什么重要。” 这话,众文人齐体不接腔。 老皇帝不懂…… 自古文人相轻,这一甲的排名当然重要了。 话是这么说,可老皇帝依旧拿出御笔,钦定一甲:“封似锦文采斐然,一手馆阁体深得朕心,点为状元。” “焦向笛与景炎的文章不分伯仲,朕记得景炎来自江南,长相不俗,点为探花好了。”老皇帝大手一挥,一甲的名次就定了。 听到自家儿子,又一次被封似锦压在下面,焦大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明明说他儿子文采好,该当榜首,怎么又成了第二? 他们老焦家,是不是和第二有缘了? 焦大人气得快要吐血了,可圣上御笔钦定,他还能说什么? 殿试过后,当场唱榜,先报二甲的名次,再报一甲的名次,至于三甲? 人数太多,就不用报了,左右二甲一甲没有你的名字,你就是三甲了。 听到名字的,一个个欢喜的高喊万岁,而没有听到名字则是又期待又紧张,希望下一个就叫到自己的名字,可更希望最后一个叫到自己的名字。 越到后面,名次越高! 唱名是个力气活,小太监一口气念下去,念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终于将二甲的名单念完。 “二甲共取四十八人。”两百多人参加殿试,只有四十几人进二甲,而一甲只有三个,可见大部人都在三甲。 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转念一想,他们就是中了三甲,可也比落榜的强。 至于一甲? 呵呵,他们不敢想…… 613苦肉计,随时可以用 二甲的名单唱完,众人没有听到封似锦几个人的名字,心里便明白他们的成绩了。 听到太监高唱状元封似锦,榜眼焦向笛;探花景炎,在场的众人一点也不惊奇,这完全是在他们意料之中,这三人要不夺得一甲,天理都不容呀。 宫里在唱名,宫外喜报也贴了出去,只要关注此事的人,都知道今科榜首是封似锦,探花是江南的景炎,至于榜眼?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届的榜眼兄,总是被人忽视,众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状元和探花身上。 “恭喜,恭喜状元兄。”景炎虽然在顾千城面前说,要考状元,可实际上他对名次并不怎么在意,第一时间恭喜封似锦。 封似锦也笑着道:“同喜,同喜。探花兄。” “榜眼兄,恭喜。” …… 一群学子,见封似锦与景炎挺好说话,有大胆的上前贺喜,其他人也跟风上前,一时间封似锦身边围满了人。 焦向笛今天很高兴,虽然没有考到第一,可总算不是第三,面对众的道喜声,一一笑着回应。 “恭喜三位,明日一甲要打马游街,还请三位大人准时进宫。”唱名的太监上道完贺,提醒了众位举子,他们接下来有的忙。“三日后众位大人都要参加琼林宴,这几日还请众位大人别忘了,辰时去礼部学习宫廷礼仪。” “学生知晓。”众人高声应道。 金榜题名,琼林夜宴,可他们一生的期盼,怎么能忘。 殿试结束,众举子出宫,有不少人相约一起去庆祝,借机拉拉关系,以后再官场上也好互相扶持,其中又以封似锦和焦向笛接到的邀请最多。 没办法,这一届考生中,就数封似锦和焦向笛出身最好,他们二人日后必是官途坦荡,平步青云,此时不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对于景炎? 他确实有才,可在官场上并不是你有才就能走远的。每三年就有状元、探花,可有几个状元、探花能位极人臣? 景炎再能干,没有家族助力,前途也有限。 焦向笛知道封似锦一向不喜欢这样的邀请,正等着封似锦拒绝,他再拒绝,可不想封似锦今天一反常态的应下了。 不仅如此,封似锦反客为主的道:“观自街新开了一家茶楼,我请众位去茶楼一聚。” 封似锦开口,除了几个特别,特别……孤傲拎不清的,大部人都满口应下,还没有应下的人,都看向焦向笛。 封似锦见焦向笛在发呆,特意邀请道:“向笛一起去?” 焦向笛本想说好,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去。” “那行,我们先行一步。”封似锦朝焦向笛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学子朝观自街走去。 这就走了? 焦向笛傻眼了! 混蛋,你就不能再邀请一下吗? 焦向笛郁闷得快要吐血,可再郁闷又如何?封似锦都走了,他刚刚都拒绝了,还能厚着脸皮上前? 不能的…… 焦向笛身边也聚了不少人,见焦向笛发呆,有人建议道:“焦公子,我们也寻个地方聚聚?” 焦向笛本不想去,可想到封似锦都知道与人应酬了,没道理他要落后,“走,我们去雨前楼。” 皇宫最高的观景台上,秦寂言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远方,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一小太监匆匆跑来,蹬蹬蹬的爬上观景台,跪在秦寂言身后道:“王爷,封公子已经带人去了观自街。” 要去观自待,必定会路过药园! 可惜,他要留在宫里陪皇上用膳,看不到宫外即将上演的好戏。 封似锦临出宫时,收到秦寂言派人给他传的消息,让他想办法带人去药园。 听到药园二字,封似锦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当有人开口邀请时,他就顺水推舟的应下。 一群从宫里出来的举子,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街上,不用想也知道这群人是什么身份。 “快看,快看,今科进士出来了。” “今科状元是封似锦,哪个是封似锦?” 他们普一出来就被人围观,有不少好看热闹的百姓,一路跟在他们身后,而街道两旁的人,见到这群人也是议论纷纷。 “是今科举子,走在前面的听说是封公子。” “封公子长得真好看。” “景公子也不差,景公子可是探花郎呢。” “听说封公子和景公子都没有婚配呢。” …… 大街上,众人议论纷纷,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在普通百姓眼中,读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读书人都是值得尊重的,新科进士更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别说上前了,能远远地跟着,一睹进士大老爷的风采,已是幸福了。 虽说,封似锦出门总是会引起轰动,可像今天这般招摇还是第一次,不过封似锦并不觉得别扭,反倒觉得越招摇越好。 很快,封似锦一行人就走到观自街,离药园越来越近。 顾千城从上午开始,就一直站在药园门口,生生站了三个时辰。虽说今天即不刮风又不下雨,可在屋外站三个时辰也能把人累得够呛。 顾千城此时虽称不狼狈,可也是脸色苍白,双眼凹陷,看上去好不可怜。 而她身后,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京城,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虽说今天大部分人关注的重点是殿试,可对市井小老百姓来说,殿试什么的离他们太远了,市井琐事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上午就见这个姑娘站在这里,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这姑娘是不是犯了什么错?看着真可怜呀。” 封似锦一行人走过来,就见到顾千城身后围了一群妇人和小贩,指着顾千城不知在说什么? 封似锦眉头微皱,朝景炎使了个眼色,景炎立刻知趣的开口:“前面不是药王谷大小姐君亦安住的药园吗?怎么聚了这么多人,莫不是出事了?” 听到药园和药王谷,众人第一反应就是大夫,而大夫门口出事,必然和治死人有关,立刻就有人先入为主的道:“出事?莫不是闹出人命?” “走,我们去看看。”新鲜出炉的进士们,一个个都将自己当成为民请命的大清官,听到出事二字,第一反应就是有冤清,不需要封似锦和景炎都说,就自发的上前…… 果然,还未步入官场的进士大老爷们,就是单纯…… 614气死,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封家和封似锦,从来不避讳他们与顾千城的关系,只要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封家对顾千城另眼相看,而这一点没有人嫉妒,因为…… 他们都知道,顾千城是封似锦的救命恩人! 当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封似锦的腿,是顾千城医好的,他们只知道封似锦遇刺,是顾千城帮他们找来援兵。 当众新科进士们得知,引起事端的主角是顾千城后,皆自发的后退,把路让给封似锦。 封似锦也不避新嫌,落落大方的上前,问道:“顾姑娘,你还好吗?”在人前,封似锦要维护顾千城的名声,适当的保持距离,对顾千城有好处。 “封公子,你怎么在这?”顾千城开口,三个时辰滴水未尽,唇早已干得脱皮,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可怜的味道。 封似锦心疼顾千城受苦,可此时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我与同科路过此处,见到有人聚在药园门口,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查看。” “我记起来了,今天是殿试的日子,恭喜封公子。”顾千城轻轻点头,可就这么一个动作,身子却不稳的晃了晃。 当然,并不是顾千城真得累成这样,而是…… 装白莲花嘛,当谁不会呢。 “顾姑娘,你还好吗?”封似锦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我很好。封公子是今科状元吗?”顾千城又一次提到殿试,这种做法在旁人眼中,是不想封似锦问她的事,不想给封似锦添麻烦。 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是。”封似锦应下,不等顾千城说恭喜,便道:“顾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要是没事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顾千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道:“封公子,你的朋友还在等你,你们快去吧,我这里没事。” 明明就有事…… “顾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遇到了麻烦,你又何必撒谎。一人计穷,二人计长。我们虽不才,可些许小忙还是能帮的,顾姑娘千万别和我们见外。”封似锦极度腹黑,一句“我们”把场的举子们全部圈了进来。 “是呀,是呀,顾姑娘你尽管说,我们帮不上,封公子也能帮上。”这些举子正好想和封似锦打好关系,遇到封似锦的救命恩人出事,他们就是帮不上忙,也要摆出足够的姿态。 “你们……怕是帮不了我。”顾千城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说不出来的悲伤。 景炎明知是假的,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本不想插手的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顾姑娘不说,怎么知我们帮不了。” 其他人跟着催顾千城快说,顾千城好似被众人逼得没法,缓缓说道:“药王谷的君姑娘说,她们药王谷有可以医治中风的药。我家两位长辈前段时间都中了风,楚世子一片孝心,抬了黄金万两欲求药,可君姑娘不肯给,说是要我亲自来求才肯给药。能医好家中长辈的病,别说只是来药园求君姑娘,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来。只是我人来了,君姑娘却……” 后面的话,顾千城没有说,给足了众人想象空间。 不用想也知,定是君亦安为难了顾千城,不肯将药给顾千城。 “药王谷的大小姐,实在无理。” “就是,楚世子抬黄金求药不给,指名要顾姑娘来,顾姑娘来了,她又不肯给,这不是摆明了刁难人嘛。” “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药王谷的大小姐却拿医药之事戏弄人,简直是给药王抹黑。” “药王谷这般行事令人不耻,我等定要为顾姑娘讨个公道。” 一干举子义正言词的叫嚷,纷纷为顾千城叫屈,而在他们有力的宣扬下,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也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见新科大老爷们这么说,认定这就是事实,也跟着骂了起来…… 一时间,药园外充斥了讨伐君亦安,讨伐药王谷的声音。 在封似锦带人上前时,药园的下人就立刻报告给君亦安知晓。君亦安暗道不好,忙带人出来,可她赶得再快也晚了,等她出来时,学子们已经给她定罪了。 “君姑娘出来了,正好叫她给我们一个说法,为何拿医药之事戏弄人。” “君姑娘,你出来……” “怎么回事?”君亦安脚步一顿,皱眉问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下人一脸茫然,她不过是进去一趟,怎么外面的风向就不对了。 众人见君亦安立在门内不走,更气了:“君姑娘,你莫不是心虚了,不敢出来?” “见死不救,戏弄病人家属,这就是你们药王谷的行事风格?” “住嘴!”扯到药王谷的声誉,君亦安的火气蹭的一下就涨了起来,大步往外走,“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说我药王谷?” “我们是新科举子。”能靠中进士的都不是笨蛋,哪里会傻傻的说自己名字。 封似锦和景炎却不惧,直接报上名讳。 封家大公子,景庄庄主,还是今科状元与探花,一个个来头都不小,如果这群人早点到,君亦安一定很高兴,可这个时候出现,还明显站在顾千城那方,这让君亦安很不喜,当即就下逐客令:“这是药园,是我的私宅,还请你们离开。” “我们是来帮顾姑娘讨公道的,君姑娘不是说,要顾姑娘亲自上门求药吗?现在顾姑娘亲自上门了,你为何又不肯给药,莫不是戏弄人?”几个举子,见封似锦表露身份、旗帜鲜明的站在顾千城那方,也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景炎适时补了一句:“拿病人的生死戏弄人,君姑娘,你们药王谷真正是让人高看。” 君亦安被众人说得恼怒,亦是不忿的道:“什么戏弄人,我君亦安戏弄谁了?至于你们说的顾姑娘,是她自己要站在这里,与我何干,我让她滚了,是她自己不滚。” 顾千城也不辨解,只道:“君姑娘,楚世子用黄金买药你不肯给,说要我来药园求药,现在我来了,没有求到药,我怎么能离开?医者仁心,君姑娘,请你看在我家长辈还卧病在床的份上,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肯将药给我?” 君亦安等得就是这句话,张嘴就道:“好,只要……” 可是,她的话却没有说完,因为…… 615娶妻,咱就不开窍 顾千城晕倒了! 没有任何预兆,就这么突然倒下去,幸亏封似锦反应快,伸手将人抱住,这才免了顾千城摔倒在地。 “顾姑娘?”封似锦一把将人抱住,却不敢乱动。 “吱吱……”小雪貂从顾千城怀里摔了出来,啪的落在地上。 君亦安眼前一亮,朝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刻陷入人群,朝小雪貂走去,打算趁乱将小雪貂带走。可不想小雪貂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猛地跳了起来,直接蹿到景炎怀里:“吱吱……”救命呀,有坏女人抢我。 小雪貂不管不顾,死死扯着景炎的衣服:这个大美人,最可靠。 景炎很想将这个小不点甩掉,可是…… 低头看了一眼,对上对方无辜又呆萌的眼神,景炎败了。 这是顾千城的宠物,虽然给了封家小弟,可还是顾千城的,要是顾千城知道,他放任群号抢走小雪貂,估计两人也要绝交了。 没有办法,景炎只能将小雪貂抱在怀里。得到了景炎的回应,小雪貂立刻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懒懒的依在景炎身上,小模样不知有多惬意。 药园的仆人见状,知道小雪貂拿不回来了,默默地退了下来。 君亦安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雪貂落到景炎怀里,忍不住低骂一声:“该死。”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封似锦和顾千城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顾姑娘还好吗?”几位举子上前,关切的问道。 当然,这份关心当然是因为封似锦。 “许是累晕了过去。”封似锦扶着顾千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听到封似锦的话,立刻有人声援:这姑娘站了一天,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这什么药王谷还真是可恶,不是卖药的吗?人家给了银子不卖,亲自上门求又不卖,既然不卖给人家,何必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耍人吗?” 听到众人的话,封似锦脸色微变,抱着顾千城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扭头看向君亦安,封似锦第一次在人前褪去温和,不客气道:“君姑娘,你们药王谷欺人太甚,我封似锦记下了。” 封似锦丢下这话句,将顾千城抱起,大步朝最近的药馆走去。 “我……”没有欺负顾千城! 君亦安想要解释,可众人都随着封似锦走了,根本没有人管她说了什么,景炎最后一个离开,走之前特意看君亦安一眼,那一眼…… 让君亦安很不安! 顾千城当然不是真得晕了过去,又不是写戏本,哪有可能说晕就晕。只是顾千城的脸色非常难看,坐堂大夫诊完脉后,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道顾千城身子极虚,伤了心神,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再劳累。 不明所以的围观众,听到大夫这么说,一致认为顾千城会晕倒,都是因为君亦安的刁难。有几人出言为顾千城打报不平,指责药王谷行事张狂,应当重罚。 封似锦听罢,并不接话,朝众人致歉道:“本想与众位同科好好聚一聚,现在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了,似锦改日再请众位一聚。 在场的人聚是有眼色的人,听到这话一一告辞离去,很快人群就散了…… 封似锦这才折回内室,去看望“昏迷不醒”的顾千城,见顾千城面无血色的躺在小床上,即使明知是假的,封似锦也觉得难受。 还是不够强大,可是足够强势,区区一个君亦安,又怎么敢威胁顾千城,千城又何段为了一颗药而受人掣肘。 “千城,对不起。”声音很极轻,轻淡,可躺在病床上的顾千城却听得清清楚楚。 封似锦对不起她什么? 顾千城不由得皱眉,可想到自己还在装晕,立刻又舒展了眉头,以免被人发现。 封似锦一直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这般模样,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怕顾千城恼,封似锦还不敢笑出声来…… “公子,药来了。”医馆的小药僮,端来一碗温热的药。 封似锦接了过来:“我来!” 端着药,缓缓走到病床前,莫明地觉得顾千城装晕也是一件好事,顾千城要不装晕,他怎么可能抱顾千城,又怎么可能离她这么近? 要是顾千城肯装一辈子,他一定照顾千城一辈子…… 药园外发生的事不算大,可扯上今科进士,就是再小的事也能闹大。文人不仅笔杆子厉害,嘴皮子厉害的也多,不说一句君亦安的不是,可话里话外却点出君亦安仗势欺人、药王谷没有医德…… 这事,不可避免传到了老皇帝的耳朵里。 老皇帝正好与秦寂言用完膳,本想打发秦寂言出宫,听到这事又把秦寂言留了下来,“寂言,你说顾千城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药丸。”免得君亦安老拿药丸说事。 “确实,一切都因一颗药丸引起。”老皇帝见秦寂言并不避讳谈论顾千城,心里倒是安定不少。 “你说,亦安那丫头,为何一直针对顾千城?” “不知道。”他又不是君亦安,他怎么知道那个疯婆子在想什么。 老皇帝并不肯就此放过秦寂言,又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和顾千城走得太近了?” “哦……” 老皇帝本以为秦寂言会否定,或者解释他与顾千城走得不近,可不想却听到这一个回答,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呀……怎地还像个孩子,这方面怎么就不能和云楚学学,朕听说云楚快当父亲了?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也让朕高兴高兴。” “是吗?恭喜他。”秦寂言继续装傻,摆明不想提感情的事。 “你就没有想法?”老皇帝叹气,顾贵妃昨天还来说,要给老五选正妃。老五比寂言还小都要娶妻了,可寂言却还没有开窍? “什么想法?娶妻吗?皇爷爷想要我娶谁?如果是君亦安的话,皇爷爷就别说了,我很厌恶她,就是一辈子不娶,也不会娶她。”秦寂言直接把老皇帝的路堵死了。 老皇帝不由得叹气:“亦安那丫头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出身也不错。虽说药王谷与朝廷关联不大,可世人谁不生病,只要你娶了亦安,药王谷自然就是你的助力。” “我不需要靠妻子。”秦寂言依旧是拒绝。 老皇帝还想再劝说一句,秦寂言却黑着脸直接告退,完全不管皇上根本没有准他退下…… 616疯子,哪只手抱了你 虽说从老皇帝那里也知道了今天药园的发生的事,可秦寂言却觉得不够详细…… 回到秦王府,秦寂言立刻叫来暗卫,让他将事情详详细细说一遍,任何了细节都不能漏掉。 暗卫不敢隐瞒,将当时的细节一一复述,当他说到封似锦当众抱着顾千城去医馆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暗卫吓得腿软,忙道:“王爷恕罪,小人该死!” “滚!” 暗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啪……”秦寂言一拍桌面,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而被秦寂言拍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手印,还有嵌在桌面里的断笔! 老管家进来收拾东西时,看到与红木大桌合为一体的断笔,嘴巴半天也合不拢:王爷,你确定你事后冷静下来,不会脸红? “嘭……”房门突然被撞开,刚睡着的顾千城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抽出压在枕头下的匕首,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人?” “他哪只手抱了你?”黑暗中,一身锦衣的秦寂言,夹着清冷的夜风走进来。 啪……身后的门随之又关上。 “秦殿下?原来是你呀。”顾千城听到声音,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可饶是如此,心跳仍旧快得不行,顾千城不得不靠在床头,借此平复狂跳的心脏。 她真得要被吓死了! 秦寂言走到床边,却并不像往常那样坐下,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说……他哪只手,抱了你。” 黑暗中,顾千城看不到秦寂言的表情,只知道此刻的秦寂言很吓人,周身散发着极具恶心的负面情绪。 顾千城心中一跳,不由得放低声音道:“寂言,你这是怎么了?” “封似锦哪只手抱了你?”本王去把它砍了! “啊?你说……今天的事?”顾千城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立刻明白秦寂言为什么事生气了,忙拉了拉秦寂言的衣袖:“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顾千城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知道秦寂言肯定也派人查了,并不敢隐瞒,连细节也说了出来。 当然,关于封似锦抱她那段,顾千城是这么解释权的:“当时情况特殊,依封似锦的为人,就是一个陌生女子倒下,他也会去扶。” 特意强调是“扶”不是抱。 “至于之后抱我去医馆,那不是没有办法嘛,我当时装晕,总不能立刻醒来。” “你在为他脱罪?”顾千城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秦寂言更生气了。 顾千城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封似锦辩护。 “当然不是,他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为他脱罪。我只是你不想因这种小事生气,当时情况特殊,你别往心里去。”顾千城拉了拉秦寂言的衣袖,示意秦寂言坐下。 秦寂言依旧很不高兴,可听到顾千城说封似锦不是她的谁,心里稍稍舒坦了两分,也就顺势坐了下去。 见秦寂言退让,顾千城暗松了口气,可嘴巴却没有停,该哄的还是要继续哄着:“我和封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曾经救过封似锦一命,和封家的交系不可能撕掳开。 而且,我当初情况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少拿封家当挡箭牌,封家为了挡了不少麻烦。封家虽然存了利用我的心思,可对我确实是极好。我是与封家有交情,并不是与封似锦有交情,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 “有,你们之间有一个五年之约。”要不是因为有这事,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药园的事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换作随便哪个男人,哪怕是景炎抱了顾千城,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是封似锦。 在某种程度上讲,封似锦可以算是与顾千城有婚约。 “所谓的五年之约,你又不是不知情,封家不可能让嫡长子娶我。”顾千城见秦寂言这次是真得生气,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提醒,以后还是离封似锦远一点,不然…… 她可真受不了,隔三差五被吓一通。 见顾千城说得这么肯定,秦寂言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谁说不可能? 不可能封家会说出来? 就算五年之约别有用心,可为什么不是别人却独独是你? 笨蛋千城,你真当封家没有打你的主意吗? 是本王先下手为强,要不然…… 五年之后的事,还真不好说。 当然,这些话秦寂言是不会说给顾千城的听,既然顾千城固执的认为,封家的五年之年只是一个挡箭牌,那就让她一直这样认为吧。 半晌没见秦寂言回话,顾千城有点不安,拉了拉秦寂言的衣袖,同时自己也往前蹭了蹭,然后…… 顺道枕在秦寂言的大腿上,“殿下,别生气了,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以后我会尽量离封似锦远一点。” “你确定,你能做到?”秦寂言没好气地瞪了顾千城一眼,却因房内光线太暗,以至于顾千城什么也没有看到。 “为什么你认为,我做不到呢?”她是招风引蝶的人吗? “你说你要离景炎远一点,结果还要跟人合作。”最主要,封似锦会让你离他远远的吗? 秦寂言很怀疑…… 好吧,一提起景炎这事,顾千城就没有反驳的立场,一个转身,将脸埋在秦寂言的腰间,闷声道:“我低估了景炎的阴险,现在上了贼船,那只死狐狸绝对不会放过我,没有办法远离了。” “你知道他是狐狸就好,他……很危险!” “我会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两人说着说着,就从封似锦说到景炎头上,然后说到海运,完全偏离了秦寂言的来意…… 秦寂言拿顾千城是各种没有办法,明明是怒气冲冲的人,可结果呢? 顾千城只说几句话,他就没脾气的走了,简直是不像他自己了! 秦寂言回到秦王府时,尽职又懂主子心意的老管家,已经将被秦寂言拍坏的书桌抬了下去,新书桌和原来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个见证秦寂言失控的手印。 秦寂言很满意,安心入睡。 而在秦殿下睡得香甜时,有两人却无法入睡,其中一个是封似锦,另一个则是言倾。 封似锦是因心中有事,无法入睡;而言倾则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疯子…… 617 媳妇,要搬家嘛 一个疯子,一个力大无穷的疯子,半夜三更在出现在城门,用肉拳砸城门,要守城和兵将打开城门…… 皇城作为重中之重的要城,城门厚达数十尺,别说用拳头就是千斤大树也撞不响这城门。皇城的城门不知将多少叛军、乱军挡在外面。 对皇城的城门和城墙,言倾有绝对的自信,除非千军万马,不然这城门不开,任何人也砸不开,砸不响,可是…… 今晚发生的一切,打破了言倾的认错。 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将城门砸得轰通作响! “大军攻城,大军攻城了!”守城的小兵吓得大叫,整个营地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爬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快,快去禀报将军,有人攻城,有人攻城。”负责守夜的副将,还没有问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先派人去叫言倾来。 这一叫,不仅仅是言倾,就是平西郡王也跟着起身,将战甲穿上,“倾儿,速速前往,一有结果立刻禀报。”一个不好,可就是哪位谋反了。 城门被砸响绝对是大事,言倾不敢耽搁,一路快马驾鞭赶到城门口,本以为会看到千军万马,言倾甚至在脑海里想着,凭城中几万人马,要如何应付城外的大军,可他人一到城门,就听到副将道:“将军你可来,快,快,城下来了一个疯子,不断的砸城门,我们开城门。我们放箭射杀,那个疯子却一点不怕,箭射在他身上全部弹了回来。” “不是有人攻城吗?”言倾脸色一凝,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副将心知自己慌报了军情,心里发虚,低头道:“是有人攻城,不过不是大军,是一个人。” 像个为了验证副将的话一样,他的话刚落下,就听到城门再次响起。 “轰……咚!” 这绝对重物撞击城门造成的声音,这声音言倾很熟悉。他承认副将没有说错,这绝对是有人攻城,只有一个人攻城…… “开城门,快开门城,我要进城!”城外,砸城门的疯子依旧在高喊。 副将暗松了口气,忙道:“将军。外面那个疯子也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一身蛮力好不吓人,再让他这么砸下去,城门就算不碰,城墙也要倒了。” 外面那人每砸一下,城墙就要震动数下,碎石纷纷掉落…… “那人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属下拿他没有办法。”副将不断的诉苦,好让言倾明白他有多苦逼。 言倾没有理会他,叫来自己的亲兵,让他即刻回平西郡王府,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告诉他父亲。 虽说,今晚确实是有人攻城,可这也确实是一个大乌龙。要是匆匆进宫告诉皇上,有大军攻城,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 亲兵知道事情紧急,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好险险的拦住了欲进宫禀报的平西郡王。 平西郡王知道事情原委后,惊出一身冷汗,瘫坐在椅子上,气愤的道:“胡闹!” 可不就是胡闹,什么也没有弄清,就嚷嚷着大军攻城,要不是他们谨慎,今晚可就出大事了。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守城副将。毕竟任谁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人能用肉拳砸响城门,简直…… 让人不敢相信! 是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言倾绝不相信,重达万余斤的城门,就这么随便被人敲响了。 遇到这种人,言倾只能自认倒霉,为了不让他把城门敲坏了,言倾下令道:“派人去和他谈判,问清他的来历和进城的目的。” “是。”副将硬着头皮应道,转身点将,“你们谁愿出去与那位壮士一谈?”、 “唰……”一排人齐刷刷的后退一位,一个个像见了猫的老鼠,低头不敢看他。 开玩笑,城下那人连城门都能砸响,要是一个不高兴,一拳砸过来,他们不是要成肉泥了? “没有人去?”副将又叫了一句,依旧没有人动,而平时最看不得手下人孬样的言倾,今天却一言不发。 副将瞬间悟了,抱拳道:“将军,属下亲自去。”报应来得真快呀! “去吧!” 言倾准了,副将再郁闷也不得不出去,与城下那个疯子交涉。 全副武装,骑着战马,从小门出去…… 按说,这动算是大了,可偏偏砸城门的疯子却没有看到,还在那里叫着:“开城门,我要进城。” 副将无法,只得提起嗓门喊道:“壮士,壮士,你先停下来,听我说……” 一连叫了数十声,砸城门的疯子才注意到副将的存在,飞快的走到副将面前,“你是来给我开城门的?快,快开城门,我要进城。” “哐当……”副将吓得从马摔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弱?”疯子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副将拎了起来。 副将快哭了……他弱,他弱? 他身高九尺,在军中也算是强壮的,更不用提他身上还穿了五十余斤重的战甲,就这样居然还会被说成弱,简直是没有天理呀。 副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可偏偏他无法反驳。他要是不弱的话,就不会被人用一根手指拎起来。 抹了抹脸上的泪,副将道:“壮士,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来自何处?欲去往何处?” “城里人就是讨厌,说话文绉绉的,真是讨厌,不就是要问我的名字吗?我叫唐万斤,四川唐门人,来京城找我小媳妇。你们快开城门,我要进城,我知道我小媳妇就在城里。” “什么?四川唐门?使毒的那个唐门?”副将也算见多识广了,听到这话当即飙汗。 这,这都是什么事? 前不久才来了一个药王谷的大小姐,这伙连四川唐门的人都来了,江湖门派这是要齐齐搬到京城来吗? “没错,我就是四川唐门人。用毒的,你快点把城门打开,不然我毒哑你。”唐万斤说话间,又把副将拎了起来,直接丢到城门口:“你快让人开城门呀,我赶着进城见我小媳妇。”、 “你,你小媳妇是谁?” 618孝子贤孙,装! 小媳妇是谁? “小媳妇就是小媳妇,还能有谁?”唐万斤理直气壮的吼了回去,副将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听到这话又跌了回去。 这哪来的傻大个,强词夺理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是……让人有撞墙的冲动! 要不是这货力气太大,他真想一拳拍死他! “咳咳……”副将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士……” “我叫唐万斤。” “好,万斤壮士,你不是要进城寻你小媳妇吗?跟我走,我带你进城,带你去找小媳妇。”副将一诚恳,生怕唐万斤不信。 唐万斤根本没有多想,听到要找小媳妇,立刻就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才有鬼,不骗你这傻大个,骗谁? 其实唐万斤个子并大,他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消瘦,巴掌大的小脸没啥血色,眉眼青涩,就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比书生还要像书生,只是每每想到他的拳头,就没有人会认为他文弱。 副将把唐万斤拐进来时,一度很有罪恶感,因为这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完全是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副将忍不住感慨! 可是,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却不小,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全营的人都要吃挂落。 副将没有心软,上前道:“将军,人带进来了,不知要如何安置?” 言倾看了唐万斤一眼,不由得闪过一抹迷惑:这少年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还有几分腼腆,怎么看也不像一拳能打响城门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言倾懂,言倾并不轻视对方,反倒很重视,“安排好,等我回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有人敲响城门,他就要进宫去说明情况。 副将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转身就将唐万斤带了下去,“唐壮士,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你在那坐伙,我去给你找小媳妇。” “你知道我小媳妇在哪?” “知道,知道。唐壮士你先等着呀,我去去就来……”副将成功将唐万斤拐入囚车,并用铁链将囚车外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孩子看着瘦小,可战斗力真得太可怕了,不防不行。 城门被敲想一事,不少人都知道了,毕竟城门轰响的声音实在太大,想要听不到都不行。有不少大臣连夜进宫。 城门大响,城内却没有兵马调动的声音,这让许多人很不安,大殿下众臣子惶惶不安,等待老皇帝来说明情况。 老皇帝刚开始也被吓坏了,以为哪个儿子谋反了,直到平西郡王匆匆进宫,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知道没人谋反,老皇帝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愤怒!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尽敢到皇城来撒野。去,派兵将那竖子拿下,生死不计。” 平西郡王很清楚,这种闹事之人必然没有好下场,并没有劝说,可也没有出来抢差事。 他太清楚自己的儿子,他儿子身边的人绝不会夸大其词,那什么敲城门的壮士恐怕不凡。 平西郡王不想领功,自有人急着抢功劳,禁军首领立刻就以保护皇帝安全为由,拿下了这份差事,只是他还没有出宫言倾就进来了。 言倾进宫,将中间的细节抛掉,只说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拿下打砸城门的犯人,人现在就是囚车里,问皇上要怎么处理? 这种人当然是杀了,不过杀之前必须要先审上一审,万一这是一个阴谋呢? 按说,人是言倾拿下的,自然是由言倾审理,可禁军首领却道,此人危害皇帝的安全,应该交由他们审理。 这明显就是抢功劳,可禁军首领却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言倾一声不吭,老皇帝问他意见,他还说禁军首领要人就带兵去押。 这下,老皇帝就是想要帮他也不行! 成功抢到天大的功劳,禁军首领欢喜的离去,言倾也没有什么不高兴,默默地退下。 人走后,殿内只有老皇帝与平西郡王,老皇帝不由得感慨道:“你这儿子,真是实诚。” 平西郡王干笑…… 实诚个鬼,他几乎可以肯定,禁军首领会倒血霉。 事情查清,老皇帝露了个面,安抚了众人的心,让大家都散了。满朝大臣正准备离去,就听到太监报,赵王、周王进宫了。 赵王和周王早就收到了消息,他们刚开始也以为是对方谋反了,后来知道是一个大乌龙后,暗松口气的同时,又抱怨怎么就不是谋反呢? 知道事情的始末,两王也不着急,硬是在家里拖了两刻钟,这才慢悠悠的进宫…… 不是他们不想在第一时间表现,而是来得越快就说明他们的消息越灵通。他们现在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出风头。 两王进宫,见大臣们早到了,一个个痛哭自己来晚了。 老皇帝想到刚刚误会了两个儿子,这伙见他们哭成这样,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让太监将人扶了起来,正欲说几句安抚的话,太监又报:秦王殿下进宫了! 秦寂言行色匆匆,面露担忧,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皇爷爷,你没事就好!” 赵王和周王一见,暗啐了一声:这小子,装得真相! 事情上,赵王和周王真正是误会了秦寂言,他确实是刚刚才收到消息,比所有人都晚了一步…… 虽说昨夜宫里动静很大,可普通百姓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没见到街上有官兵来往,普通百姓自然不会认为昨晚是城门响了,他们此刻正热烈的讨论,一甲打马游街的事。 一甲三人,封似锦、焦向笛和景炎一大早就去了礼部,领官服带红花,准备打马游街。 焦向笛扯了扯胸前的红球,不由得道:“这怎么和新郎官似的。” 一旁的官员,不由得打趣道:“可不就是新郎官,金榜题名可是和洞房花烛一样,都是人生大喜事。” 这话引得众人连声咐和,封似锦淡淡一笑,趁众人说笑间,以眼神寻问景炎:昨晚是不是你搞得鬼?那人是谁? 这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景炎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619帮忙,就那么一个 每三年一次的三甲游街,不仅是读书人的盛世,也是京城百姓的盛世,不知有多人从三年前就开始期待这一幕。 今天一甲前三,全是年轻俊美还未成婚的公子,不知有多少年轻小姑娘,一大早就出来,只为寻一个好位置,一睹三甲的风采。 可是,在万众瞩目下,出现在大街上的不是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状元、探花,而是一个瘦弱少年,他身后还跟了一串官兵。 “你们这群坏人,不要再追我了。你们要再追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年一边跑了一边大喊。 “站住,你给我站住。”身后,追着少年跑的禁卫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哪来的疯子? 缠了十道铁链的囚车,也能一拳震碎,这,这还是人吗? 接手唐万斤的禁军首领,本以为自己拿到了一个大功劳,可不想却是一碰到一颗硬石头,而且还是一块碰不得到的石头。 禁军首领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在心中暗骂言倾阴险。 见唐万斤跑到大街上,禁军首领怕出事,忙喊:“前面的人,快,快,拦住他。他是朝廷钦犯,拿下他,重重有赏。” “我不是朝廷钦犯,我是来找媳妇的,你们这群坏人为什么要带我走,之前那个大叔呢?他说了要帮我找媳妇的。”唐万斤气得大喊,别看他身子瘦弱,可却是中气十足,声音极大。 京城的百姓还是非常信服官府的,见到官差这么说,围在两旁等着看热闹的百姓,立刻拥上前,准备帮官差捉住这个钦犯,可是…… 就在此时,唐万斤突然停了下来,“你们这群坏人,是你们逼我的。” 转身,抡起拳头,往地上砸了一拳…… “这是个疯子吧,居然拿拳头砸地面?莫不是被官差吓傻?” 在场的人莫不是这样想。 直到唐万斤一拳砸下去,地面晃动,轰隆声响起,众人才知……原来他才是那个傻子。 “轰……”唐万斤一拳砸在地上,地面瞬间裂开,露出一道裂缝。 “我的娘耶呀!”围观的百姓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万斤:这哪来的疯子? 追他的禁卫军也吓懵了,他们虽然听说了唐万斤敲响城门的事,可并非亲眼所见,只当言倾夸大,现在看来言倾不仅没有夸大,反倒说得太简单了。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怕这个烫手山芋了。 唐万斤见追他的官差还不走,又砸了一拳:“你们走不走?” 轰……地面再次晃动,左右两旁小店,明显能感觉到震动。 坐在两旁小楼上,等着看状元游街的少女们,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往楼下跑去。 “快跑来,快跑来。” “杀人呀,杀人了呀。” …… 看热闹虽然要紧,可保命更要紧! 一群女人不断的尖叫,在下人和家人的搀扶下,你挤我推的往楼下挤,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敢看了,纷纷躲了起来。 这真得太可怕了! 很快,街道两旁的人群就散开了,只有底下与禁军对峙的唐万斤。 封家小弟坐在茶楼口,看着底下空荡荡的大街,好奇的问道:“千城姐姐,我们不走吗?” 发生这样的事,估计想看他大哥打马游街也没戏了。 “走?没有必要。那少年虽然力大无穷,可心性却不坏,不然他盛怒之下,也不会只砸地面而不伤人。”顾千城坐的位置极好,可以将楼下的一幕尽收眼底。 “哦……”有顾千城这话,封家小弟也就不担心了,专心地给小雪貂喂点心。 小雪貂吃得很欢乐,小肚子滚圆,撑得都走不到,可封家小弟一喂,它还是来者不拒,张嘴就咬…… 呜呜呜……真得是太好吃了,离开雪山果然是对的! 诚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唐万斤并不想伤人,他打小就知道自己力气大,而且又控制不好,一出手就会要人命,所以他生气的时候只砸东西不砸人,看着吓人实则没有杀伤力。 可是,禁军不知道呀! 看着脚下裂成一块块的地面,禁军们猛吞口水,根据本不敢乱动。 娘的,太可怕了。 禁军不敢上前,唐万斤见他们怕了,转身就走,可是……他一走,禁军又上前了。 “叫你们不要跟着我,你们烦不烦?”唐万斤转身,怒吼! “你,你是朝廷钦犯,必须跟我们走。”禁军首领悔得肠子都青,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找救兵了。 他们也不想跟,可人在他们手上丢了,他们会很惨! “什么钦犯?我不是,我说了,我来京城是找媳妇的,才不是什么犯人,我没有杀人。”唐万斤再三强调,可是没有人会管。 “千城姐姐,你说那人说得是真的吗?”封家小弟知道没有危险,大胆围观。 “是真的。”顾千城看着眼神清明,说话却直接没有心计唐万斤,不由得笑道:“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人,把这么一个人形凶器弄进京城。嫌京城的水还不够乱吗?” “啊?千城姐姐你说什么?”封家小弟一个走神,没有听清。 “我说,不知哪个倒霉鬼,被推出来接手这个家伙。”顾千城撑着脑袋,等着看好戏。 很快,那个倒霉鬼就出现了,不是别人正是秦王殿下! 说来,也是秦王殿下运气好,禁卫首领派人去宫里求援,秦殿下正好陪老皇帝说话,于是就被老皇帝派出来解决唐万斤的事。 “居然秦王?运气这么好?”顾千城很不厚道的笑了。 封家小弟玩闹心起,抱着小雪貂一本正经的道:“千城姐姐,你这么幸灾乐祸,不好,不好。” “好,我不幸灾乐祸,我们看秦王如何摆平这个傻小子。”顾千城唇角噙着一抹笑,漂亮的眸子闪着一丝戏谑…… 秦王要是摆不平,她也许可以帮个小忙,说不定还能解决中风药的事。 毕竟,能与四川唐门打交道,又是刚京城不久的年轻女子,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个…… 620取消,力气再大也没用 秦寂言昨晚虽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唐万斤的人,可却是所有人当中最了解唐万斤的人。 秦寂言不仅知道唐万斤出身四川唐门,还知道他小时候在药王谷住过一段时间,与君亦安可谓是青梅竹马,药王对他的态度也不一般。 唐万斤并不是天生神力,他小时候是个瘦弱婴儿,唐家人一度以为他长不大,可不想他不仅长大了,还在三岁那年,突然神力无比,随手挥一个拳头就能把人打飞。 唐家为此头痛得已,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待到唐万斤稍大便将人送到药王谷,想请药王为其医治。 药王诊断过后,确定唐万斤并非天生身力,而是误食了某种药物,才使得力气其大无比,至于能不能治,药王也不敢保证。 药王医术精湛,放眼江湖无人能及,唐家家主与药王有些交情,药王虽然觉得唐万斤这个病人很麻烦,可还是将这个麻烦收了下来。 唐万斤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医治,唐家为了他的病,便将唐万斤寄养在药王谷。 唐万斤与君亦安一起长大的,与君亦安的感情很好,打小就认定君亦安是他媳妇,而唐门主也有此意,药王则是态度暧昧。 当然,君亦安可看不上唐万斤那个傻小子,只是碍于唐门的面子和药王的交待,君亦安不敢让唐万斤太难堪。 对老皇帝交给自己的差事,秦寂言并不担心。唐万斤的软肋就是君亦安,只要拿出君亦安,不求唐万斤不乖乖听话。 秦寂言打马前行,临近时突然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 正好对上顾千城笑盈盈的眸子,秦寂言神色一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自觉地拉住缰绳,在原地顿了片刻,可随即想到今天是一甲游街的日子,顾千城此时出现必然是看状元游街,再看…… 顾千城对面还坐了一个小子,看那小子的身形不用猜也知是封家小子,秦寂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昨晚才和自己说要与封似锦拉开距离,今天居然就和封家小子跑来看状元游街。 顾千城,你胆敢对本王阳奉阴违,你死定了! 秦寂言瞪了顾千城一眼,顾千城先是一愣,继尔想起自己因何而来,不由往里缩了缩:惨了,她忘记秦殿下昨天不高兴的事了。 现在才记知道怕?晚了! 秦寂言又剜了顾千城一眼,便不再看她,继续往前走,看着前方裂开的地面,不由得皱眉。 这唐万斤的破坏力,着实大! 禁卫首领见到秦寂言过来,当即松了口气,扑上前道“秦王殿下,你可来了!” 秦寂言抬手一挡,不容对方靠近,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上前,看着唐万斤道:“你就是唐万斤?” “你又是谁?”唐万斤虽然单纯,可也不笨,秦寂言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秦寂言并不在乎唐万斤的无礼,说道:“大秦秦王,可以帮你找人的那个人。” 前面四个字,唐万斤直接忽略了,他就听到了后面一句:“你能帮我找我媳妇?” “能。”秦寂言毫不迟疑的点头,身后的侍卫见状,一个个捂脸:殿下,这么骗个傻子,真的好吗? “你真是个好人。”唐万斤不疑有他,当众给秦寂言发了一张好人卡,焦急的问道:“你知道,,我媳妇在哪?” 秦寂言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媳妇是不是叫君亦安。” 咦……秦王不是骗这个傻子?是真得知道这个傻子要找谁? 他们好像误会秦王了。 “是……”唐万斤激动的点头,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忙得摇头:“不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你不说清楚,本王怎么帮你找人?”秦寂言气势一变,周身的威压非常骇人,他身旁的侍卫反应最明显,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唐万斤也有些吓傻了,愣了一下才吱吱唔唔的道:“媳,媳妇不让说,不说她的名字。”原来,君亦安威胁唐万斤,不许在人前提她的名字。 “只要是君姑娘就行了,说不说不重要。”秦寂言了然地点头,继续挖坑给唐万斤跳。 唐万斤就高兴的点头:“秦,秦王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真是好人。” 又一张好人卡! 身后的侍卫默默地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秦王,你真不觉得愧疚吗? 你明明是在诓这个傻子的话。 秦王完全没有欺骗傻蛋的负罪感,对唐万斤道:“你要找君姑娘,就乖乖地跟本王走。” 唐万斤立刻上前,不过却不敢离秦寂言太近:“我力气大,我怕碰着你,我站远一点,你放心,我跟得上。” 笨小子唐万斤虽然二,可却是个善心的小子,生怕自己不小心伤着秦寂言,将双手缩在身后。 秦寂言点了点头,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坐在茶楼上看戏的顾千城。 顾千城见秦寂言看过来,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唇微动,无声说了一个“棒”字。 秦寂言承认,自己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带着一丝笑意离去…… 封家小弟见唐万斤那个傻小子,这么轻易就跟人走了,不由得吐槽:“好笨,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秦王骗走了,他有没有脑子呀?明眼人都看得出,秦王是在耍着他玩。” “他本来就不聪明,真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傻傻的去敲城门。”最多再等两个时辰,城门就能开,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敲城门这种事,一般人真得做不出来。 当然,就算做得出来,也没有人能和唐万斤一样,做得这么惊天动地。 “傻人有傻福,希望他能没事吧。”封家小弟看着底下裂开的路,还有空空的街道,郁闷的道:“今天估计没有状元游街了,千城姐姐我们回吧。” 封家小弟的推断不无道理,唐万斤在街上,一拳捶裂街道的事看到的人太多了,肯定会引起百姓的惶恐,短时间内都没有敢出来看热闹。 这个时候,就是状元出来游街,估计也没有人敢出来看热闹,更不用提底下那条路要不赶紧修好,根本没有办法行走,更不用提游街了。 没有任何意外,封家小弟刚走没有多久,官府就发出公告,今年一甲打马游街取消了。 事后有人感慨,今年真是科考灾难年,今年的一甲前三真不容易…… 621求情,自以为聪明 秦寂言真会帮唐万斤找君亦安? 当然会了! 就算是为了让君亦安不痛快,秦寂言也会把唐万斤送到君亦安面前。不过,前提是唐万斤先接受惩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 唐万斤虽然没有伤害人,可他却给皇城带来了巨大的动荡与不安。要不是看在他背后唐家的份上,老皇帝早就下令处死了他。 秦寂言将唐万斤安置好后,便回宫复命,听到秦寂言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唐万斤,老皇帝满意的点头:“你办得好了,唐万斤不会再跑了吧?” “跑不了。”秦寂言给唐万斤用了药,份量十足的迷药,足够让唐万斤睡三天三夜。 唐万斤确实厉害,凭他的拳头要不直接弄死他,关在哪里都不安全,用药最省事。 “跑不了就好,人先关着,稍后商量一下怎么处理。”想到这事,老皇帝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唐万斤这人真不好处理,办重了唐家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要是不从重处理,皇家威严何在? “是。”秦寂言没有意见,行礼跪安,还未退出去,就遇到进来通报的小太监:“皇上,君姑娘求见。” “亦安?她找朕何事?”老皇帝想到药园的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药园一事君亦安本就理亏,而且在文人中影响极其恶劣,他是不可能为君亦安出面的。 “奴才不知,君姑娘只说要有要紧的事找陛下。”小太监摇头说道。 “宣她进来。”老皇帝只好召见,见秦寂言要出去,忙道:“寂言,你也在这呆着,别急着走。” “是。”看个热闹也好。 秦寂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君亦安进来。 他当然知道君亦安为何而来,消息正是他放出去的。 君亦安确实是因为收到唐万斤不仅来京城找她了,还闹得京城人仰马翻,被秦殿下拿下,关在大牢的消息,才进宫来找皇上的。 唐万斤与药王谷的关系很复杂性。总之,唐万斤绝不能因为她而出事,不然唐门绝不会放过她。 君亦安极少给老皇帝行跪礼,可这次一进来她,就跪了下来:“亦安叩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这般做派必是有所求,老皇帝眼中精光闪现,面上却是不显,笑呵呵的道:“亦安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快起来,说说什么事,朕为你做主。” “皇上,亦安是来请罪的。”说话间,君亦安便磕了个头,匍匐在地上不肯起来。 看着恭敬,实则心里已经在骂娘。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该死的唐万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请罪?亦安你何罪之有?”在秦寂言的有意隐瞒下,老皇帝根本不知唐万斤是冲着君亦安来的,自然不明白君亦安唱的是哪一出。 君亦安没有起身,跪在地上道:“皇上,今天在街事闹事的唐万斤,与我是旧友,亦安知道他犯不可饶恕的罪,还请皇上看在他脑子不甚清醒的份上,枉开一面,从轻发落。” “唐万斤和你是旧识?”老皇帝立刻明白了,抬头看向秦寂言,秦寂言不等老皇帝开口寻问,就道:“唐万斤所说的小媳妇似乎是君姑娘,只是孙儿没有查证,不敢胡乱说出来,以免污了君姑娘的清白。” 君亦安脸色一白,“秦王请慎言,我与唐万斤没有婚约,他胡言乱语罢了。”君亦安简直是要气死了,秦寂言这句话太毒了。 唐万斤嘴里的小媳妇是她,她就没有清白可言吗? 秦寂言说完就后退一步,完全没有理会君亦安的意思。 老皇帝不由得摇头,亏他还想让秦寂言娶君亦安,没想到她居然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 这样的女子,可不适合当秦王妃。 “亦安,起来说话。”老皇帝已在心中,将君亦安从秦王妃侯选名单中除去。 “皇上……”君亦安咬着唇,并不起身。 “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老皇帝摆明是不给君亦安面子,并不说唐万斤的事。 君亦安无奈,知道她要再跪下去,老皇帝指不定以为她在威胁他,只得起身。 君亦安的配合让老皇帝很满意,不由得放缓语气道:“亦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万斤犯了国法就该处置。朕答应你,不会杀了他。” “谢圣上,我代唐万斤谢皇上不杀之恩。”君亦安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什么叫答应她不处死唐万斤,明明是皇上不敢杀唐万斤。 唐万斤虽然不甚灵光,可却是唐门主之子,他要死在大秦,唐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君亦安知道自己再求情也无用,与老皇帝说了伙话,便识趣的退下。 老皇帝将秦寂言招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寂言,君亦安不适合你,皇爷爷会再给找更好的。” “皇爷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君亦安。”秦寂言不由得再重复一遍。 “行,行,行。知道你看不上她,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得开始寻了。”见秦寂言不以为意,老皇帝隐晦的说了一句:“在皇家子嗣很重要。” 秦寂言要有了继承人,就会多一份筹码。 “孙儿明白。”这一次秦寂言没有拒绝。 陪着老皇帝说了两句话,秦寂言就告退出宫,没有意外,君亦安在秦寂言的必经之路等他。 秦寂言没有避开的意思,直接往前走,君亦安急急地挡在他面前道:“秦殿下,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唐万斤。” 秦殿下脚步一顿,冷冷地看向君亦安,“让开!” “秦殿下,我是认真和你谈条件,你开出条件,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只要你放了唐万斤。”君亦安不傻,她很清楚,现在能帮她救出唐万斤的只有秦寂言。 “本王说最后一遍——让,开!”秦寂言承认君亦安聪明,可聪明的太过了。 真以为,这天底下就她一个聪明人? 君亦安气得一脸通红,恨不得拂袖离去,可是…… 她必须保唐万斤平安,光不死不行! 强压下怒火,君亦安咬牙切齿的道:“顾千城要的药,我给她,你放了唐万斤。” 君亦安自认她做了极大的让步,可回应她的不是秦殿下的同意,而是…… 622男人,美好的契机 抬脚一踢! 秦寂言一连说了两句“让开”,也不见君亦安有反应,秦寂言就直接动脚了! 秦殿下抬脚一踢,毫无防备的君亦安被踹了个正着,“噗通”一声,以狗吃食的姿态摔倒在地。 动手踢人的秦下,见面前挡路的障碍物没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从君亦安身边走了过去。 君亦安趴在地上,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傻了,见秦王走过去,撕心裂肺的大喊:“秦王,你……你踢我?你居然踢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居然有这么没有风度的男人,亏得她还喜欢他。 秦寂言根本没有回答君亦安的话,直接朝宫外走去。 他是不是男人,和踢不踢君亦安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男人,被女人缠上他只能退让?只能接受? 真正是不知所谓! 君亦安拦住秦寂言,结果被秦殿下一脚踹开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老皇帝知晓后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皇家的男儿对女人不必温情,但也不用像寂言这般直接。就算要动手,也不用自己亲自来,宫里多的是下人! “这孩子,真是……也不知跟谁学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老皇帝嘴上是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一丝不满。 皇后笑呵呵补了一句:“寂言那孩子虽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却极有孝顺,对臣妾这个皇奶姐可是极用心。前段时间听说臣妾胃口不好,特特去江南寻了上好的荷叶粉,让宫人熬成粥。还别说,这荷叶粥确实是香,臣妾一连吃了两碗。” “寂言给你送了东西,怎么没看到给朕送?”老皇帝吃醋了。 皇后也不怕,温柔的劝了一句:“皇上你可错怪了寂言,他送来的可是双份,虽然没有点明,可不用想也知道,那孩子是为你准备的。” “是吗?怎么也不跟朕说一声。”老皇帝的心瞬间被治愈了。 “这种事寂言怎么可能会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圣上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一向是个闷葫芦,只做不说,平时就是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解释。”皇后见机不断的给秦寂言说好话,见老皇帝没有不耐烦,又感慨了一句:“寂言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长大了还是这样,一点也不知道变通,也不知像了谁。” 老皇帝最近对秦寂言各种满意,听到皇后这话,当即就陪着皇后回忆起来:“你还别说,寂言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那孩子打小就倔,七岁还是八岁那年,被云楚几个诬赖打碎了朕的砚台,证据确凿,他自己解释不清,可死活不肯认罪。朕就对他说,只要他认错朕就不罚他,可不想他宁可受罚也不认错。” 皇后笑着附和:“那孩子死认理,心中认定的事,不管对错都要坚持……” 帝后二人,一整晚都在谈论秦寂言小时候的事,越说老皇帝印象越深刻,想到秦寂言种种孝顺的表现,不由得红了眼眶。 在皇家,像寂言这种表里如一的孩子,没有! 秦寂言不知,他不过是踹了君亦安一脚还有这等效果,早知道这样他应该踹重一点。 是夜,秦寂言又再次来到顾家,和昨晚一样,秦寂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本王很不高兴”的气息。 顾千城自知有错,可这错真不知要怎么认! “殿下,我很早之前就答应延宸,要陪他去看状元游街。”真得不是为了看封似锦呀! “嗯。”秦寂言高冷的应了一声,脸色依旧是臭臭的。 顾千城可怜兮兮的道:“殿下……咱能好好说话吗?” “今天君亦安缠着本王,本王一脚将人踹开了。”秦寂言突然开口,话题却跳到天边,顾千城本以为和封家小弟出去的事就此揭过,不曾想秦寂言话锋一转:“本王为了不与别的女人纠缠,连打女人的事都做了,你呢?” “我……你让我打延宸?”她能说君亦安和封似锦完全不同吗? 算了,还是别说。说出来只会更加解释不清。 “千城,别拿封延宸当挡箭牌,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秦殿下表示,他今天一定要在顾千城面前一振夫纲! 顾千城很想继续装傻,可对上秦寂言冰冷的眸子,很没胆的孬了。 “你说…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为了让秦寂言安心,她豁出去了。 怎么做?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秦寂言了。 之前想的时候有一大堆,比如与封家断交,与封似锦绝交,可真要说时,才发现很多事不可能全凭理想。 让顾千城与封家交恶? 这不合理。 封夫人对顾千城很好,京城那些夫人们,看在封夫人的面子上也会礼遇顾千城。 让顾千城不再去封家? 这也不可能! 据他所知,封老爷子很喜欢顾千城,隔三差五就要叫千城去封府。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千城离封似锦远一步,可顾千城也答应了。 思来想去,顾千城已经做得已是极好。与封家如此亲近的情况下,还能避着封似锦着实不易。 这么一想,秦寂言瞬间就不郁闷了,揉了揉顾千城的头顶,大发慈悲的道:“算了,封似锦很快就要入朝为官,以后你们也没有机会碰面。” 好吧…… 秦殿下的再次妥协,夫纲又没有振起来! 不提这一茬,秦寂言说起正事,“君家与唐家渊源颇深,我看君亦安很怕唐万斤出事,她今天在宫里堵我,就是想要与我谈条件,用你要的药换唐万斤平安无事。” “啊……”顾千城一脸吃惊的道:“君亦安在宫里和你说这事?她脑子没毛病吧?” 宫里那是什么地方? 这种事能在宫里说? 君亦安莫不是以为,老皇帝真得老眼昏花到,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蹦达都不知道吧? “所以,本王踹开了她。”秦王殿下一不小心露馅了,想要挽回已来不及。 “好呀……”顾千城磨牙,“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才踹开她?” “咳咳……”秦寂言尴尬的别过脸,生硬的转换话题,“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她应该会来找你,到时候你看着办。东西可以收,至于事情吗?也可以办。”只不过,办到什么程度就由不得君亦安说了算。 “我懂了,我知道了该怎么办。”顾千城忽地明白,君亦安为什么要在宫里拦着秦寂言了,因为…… 623奸夫,让她来见我 在宫外,君亦安根本见不到秦寂言! 别说君亦安现在被老皇帝,从秦王妃的候选名单上除名,就是之前有老皇帝的全力支持,君亦安想要在宫外见到秦寂言也不是容易的事,秦王府的大门从来就没有为君亦安打开过。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顾千城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还叫别人孩子,怎么不知你怎么想的。”秦寂言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 “唔,放手。”顾千城呼痛,挥舞着双手拍开秦寂言。 “就不放。”秦寂言左闪右躲,就是不松手,直把顾千城憋得一脸通红,才松开。 “你个坏人。”顾千城气恼的张嘴,故作凶狠的要咬过去,本就是闹着玩的,顾千城没打算真咬,可是…… 秦寂言却将手指送到顾千城的嘴里,顾千城一张嘴就咬了个正差,而且力气还不小。 “嘶……轻点。”秦寂言吃痛,却没有收回手。 顾千城忙张嘴,“你自找的!”害她牙都崩疼了。 “咬得这么狠,还说我自找的,没良心的丫头。”秦殿下被咬的手指,有一圈牙印不说,还渗了血,一看就知咬得不轻。 “你还真是狠心,这是要谋杀亲夫吗?”秦寂言将手指,送到顾千城面前。 “什么亲夫,奸夫还差不多。”顾千城瞪了秦寂言一眼,转身去拿药箱。 咬出血了,还是包扎一下的好。 被咬得某人心情很好,“奸夫也是夫人,本王不介意当你的奸夫。” “我没兴趣当银妇。”顾千城啪的一声,将药箱重重放到秦寂言面前:“手指拿来。” “其实,留个牙印也挺好的,如果不是在手指这么显眼的地方,本王都要考虑用点药,让它烂彻底的一点,然后将印子留下。”秦寂言颇为不舍的将手指递到顾千城面前,很认真的商量道:“下次,换一个地方咬怎么样?在没人看到的地方?” “你给我……闭嘴!”顾千城承认,她脸皮真得没有秦寂言厚。 大晚天的,说什么呢,很容易往不纯洁的事想的好不好。 秦寂言闷笑,“你是不是想歪了?” “你才想歪了,你全家都歪了。”顾千城伸手戳了戳秦寂言的心口,提醒他,心本身就是长歪的。 “我全家不就是我和你……轻点,轻点,疼呢。”一两下不疼,可顾千城一直对同一个地方戳,秦寂言不得不拉住顾千城的手,顺势将人带到怀里。 顾千城没有挣扎,只是嘴巴上道:“放手,手指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好,你明天要带个牙印去上早朝?” 真要这样,老皇帝明天就要开始查,秦寂言最近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女人。 “坐我怀里,你不是一样可以包扎吗?”秦寂言将头枕在顾千城的肩膀上,“时辰不早了,本王再呆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知道了,手伸出来,脑袋别乱动。”顾千城推开秦寂言的大脑袋,抓着秦寂言的手,就这么靠在秦寂言的怀里,给他将手指上伤包好。 “给你缠一层纱布,这两天小心点,别沾水。” “好。”美人在怀,这个时候顾千城说什么,他都会应下。 …… 君亦安确实不笨,在老皇帝手上没有讨到好,往秦寂言那里走不通,君亦安就想到顾千城。 除了顾千城,君亦安实在想不到,她还能找谁帮忙。 “我看似风光,受皇上看重,可在大秦出了事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最后还要找到顾千城头上。”君亦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帝王的看重,果然都是虚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去,给顾家送信,就说我要见顾千城。”君亦安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无奈与疲惫。 照顾君亦安的老仆本想劝说什么,可看君亦安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得闭嘴。 老仆回头将帖子写好,将此事交给君亦安的贴身丫头,让她去给顾家送帖子。 老仆所写的帖子措辞非常客气,完全不敢写什么让顾千城来见君亦安的话,只说想约顾千城谈一谈药的事。 可就是这样,顾千城看到请柬还是想笑。 随手将帖子放在桌子上,顾千城看向那个从一进来,就一脸倨傲的丫头,说道:“我想你们大小姐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药王谷的丫鬟皱眉,不满的问道:“什么意思?” 来人是君亦安身边得用的人,叫问心。在药王谷也是副小姐一般的存在,平时也是个高傲的主,这个时候不免带了一些出来。 顾千城越发觉得好笑,随手拿起桌上的帖子,不客气的道:“现在是你们求我,不是我求你们,想要见我就请你们大小姐拿出诚意来。这张帖子姑娘拿回去吧。” “啪”的一声,烫金的帖子摔在地上,上面的金粉掉了下来。问心吓了一跳,随即黑着脸道:“顾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我药王谷放在眼里吗?” 问心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顾千城,在她的印象里,顾千城还是那个只能站在药园外,可怜兮兮求药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小可怜,见顾千城突然变脸,问心着实是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顾千城是什么人?一眼猜出这丫鬟的想法,不由得冷笑。 真以为药王谷很了不起吗? 一般人确实不愿意得罪大夫,大夫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更是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得病。 药王谷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药王和君亦安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就算不求他们,轻易也不会与之交恶。 可是,顾千城不是一般人,她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讨好君亦安。要不是君亦安把事情闹得太大,中风药她根本不稀罕。 问心脸色微变,心里有些忌惮顾千城,可想到自己手中有顾千城需要的药丸,问心又不怕了,倨傲的道:“顾姑娘,这是我们大小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想要求药就准时去药园。错过这次机会,你就永远别想求到药。” “这是威胁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们药王谷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派这么一个丫鬟来办事,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姑娘,我家主子的事容不得你多言。顾姑娘不肯登门可以,别后悔就是。”问心弯腰捡起地上的帖子,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身后传来顾千城的声音,问心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624蠢货,满京城撒网 问心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千城,脸上带着轻蔑的笑了,那自以为是神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 顾千城连眼皮都懒得,冷冷的道:“告诉你们家大小姐,要医好中风的病人不容易,可要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再简单不过了。” 药王谷的人,真正是被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人人都要求他们。 顾千城虽然叫住了她,可说的是“站住”而不是“等等”。 “站住”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你,你什么意思?”事情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问心傻眼了。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你们家小姐会明白。现在……滚出去!”顾千城指着门口,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她现在终于明白,秦殿下为何会踢君亦安了。 和这种目空一切,自高自大的女人,真得没有办法沟通。 “你,你叫我滚?” 果然,药王谷的丫头,关注的重点总是和正常人不一样。顾千城没有兴趣帮人调整丫头,起身,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往里屋走。 问心来顾家耍威风不成,反倒被羞辱了一通,回到药园后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大小姐,顾千城简直不识好歹,不仅不肯接下帖子,还说要你亲自登门去求她,否则她就弄死唐少爷。” 掐头去尾,到了问心嘴里,事情真相就变成这样了,她完全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是顾千城跋扈嚣张。 没有意外,君亦安气炸了,桌上的白玉瓷杯应声落地,碎成一片,“顾千城,她敢,她居然敢威胁我,真以为离了她,我就办不成吗?” “大小姐,你息怒。依老奴看,顾姑娘不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此事必有误会。”老仆忙劝说君亦安,心里后悔万分。 她早就知道问心的性子,比大小姐还要大小姐,怎么就派她去了呢? 可她亲自去……她又不放心把小姐一个人呆在药园。没有她在身边盯着,也不知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叫误会?这事没有误会,顾千城一定是在报复,报复我之前折辱她的事,那个女人简直在小心眼了。”君亦安立刻就给顾千城的行为长大了理由。 老仆张嘴想要告诉君亦安,之前顾千城晕倒在药园外,不是她们折辱顾千城,而是顾千城借机坑了他们一把,不仅坏了君亦安的名声,还坏了药王谷的名声。 可是,君亦安根本不给老仆说话的机会,她刚开口就被君亦安打断了,“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劝我,我不会意气用事的,我现在不会去找顾千城的麻烦。” 老仆无奈,只得闭嘴。 问心不甘心,想要再煽风点火,可对上老仆责怪的眼神,问心又没了胆子,只得委委屈屈的道:“大小姐,顾千城不肯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赵王府之前不是让楚世子来求药吗?你去一趟赵王府,请楚世子过府一叙。”君亦安就不信了,在京城除了顾千城,别人就办不成这件事。 赵王虽然窝在家里,可他的消息却很灵通,君家的丫头一上门,赵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当即让人打发了。 “就说世子病了。” 开什么玩笑,人在秦寂言手里,皇上都不同意放人,要把人弄出来不知多难。药王谷能付出什么代价,让他去求秦寂言,去求老皇帝? 光凭那什么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中风药,就想让他出面,药王谷的小丫头也太天真了。 问心无功而返,哪实禀报。 “生病?怎么好好的生病了?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父亲,可也不差,你可有说我愿意上门,为楚世子看诊吗?”为了让唐万斤平安出来,君亦安真正是豁出去了。 问心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奴婢说了,可赵王府的人说,楚世子只是偶感风寒,他们已经请了太医用了药,不用麻烦小姐。” 又不是什么病都要请神医。杀鸡焉用牛刀,染了风寒就要去请药王谷的大夫,欠药王谷一个人情,这怎么可能? 君亦安也只是多问了一句,听到问心带来的话,她就知道赵王府这条线没戏了。 君亦安一脸疲累,说道:“我记得,之前有几家来找我,说是想要购买可以医治中风的药,去挑几个达官贵人,就说药我愿意卖了。” 京城中风的老人,又不止顾家那两个。君亦安放出话,说手上有能医治中风的药,自然有能负担起的人找上门。只是,君亦安为了不让顾千城暗中得到中风药,一颗也没有卖,求药的人全部失望而归。 现在君亦安将药拿出来,依旧有不少人愿意上门,哪怕因为秦王殿下,药王谷的药炒到价值万金,也有能负担的起的人上门,可是…… 君亦安并不是卖药,她是要以药为名,让别人为她办事。 如果是一般的小事,有能耐的人自然可以帮,可君亦安想办的事,却是要他们救出砸城门的唐万斤。 知道唐万斤的人,都很清楚这件事不好办。君亦安自己去求皇上都没有用,他们要怎么办? 不知道唐万斤的人,就算满口答应下来,也没有那个能力。 “中风药我很想要,但这件事我确实办不到,还请君姑娘不要为难人,拿出诚意,提一个我能办到的要求。”某位大人是为自己父亲来求药的,他绝对是带着诚意而来,可听到君亦安的话,却只觉得这小姑娘刁难人。 “我只有这个条件,办不到,就别来药王谷求药。”君亦安摆出高高的姿态,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君亦安一脸自信,她相信对方一定会妥协,因为每当她父亲摆出这般姿态时,那些上门求药的人都会忍痛应下。 毕竟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可君亦安不知,药王每次提出来的要求,都是对方可以做到的,只是会因此付出一些代价罢了。君亦安此时对求药人提的要求,对方根本做不到。 “既然君姑娘没有诚意,老夫告辞。”白跑一趟,某位大人除了失望还有愤怒,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对方是药王谷的大小姐! 625求谢,现实有多残酷 君亦安这两天,满京城的找份量够的人,希望他们出手把唐万斤保出来,她自以为做得隐蔽,事实上她是做得也隐蔽,可是…… 她提的条件,让一干有诚意的人忘而却步,这些人碍于她药王谷大小姐的身份不敢拿她怎样,还不能在老皇帝面前,给她上一点眼药吗? 在几位大臣有意无意的透露下,老皇帝很快就知道这件事,虽然面上笑笑表示没事,可心底到底是有几分膈应。 难不成,在君亦安心中,他不应下的事,别人能做到? 简直是不知所谓…… 听到皇上有意无意透露,说是君亦安前两天进宫和他说了这个事,他没有应事,几位受君亦安邀请登门的大臣顿时汗如雨下,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应下君亦安的事,同时在心里把君亦安骂了半死。 君亦安要是没有来求老皇帝还好,可偏偏她先求了老皇帝被拒,才去求他们。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他们没有这个能耐,就是有也不敢碰呀。 皇上都没有答应的事,他们却应下了,这不是说明他们比皇上的权力还要大? 简直是找死呀! 因老皇帝透了这个话,众大臣心里明镜似的,虽然有几位大臣,真得很想要中风药医家中老人,可却没有胆挑衅皇上的权威。 于是,君亦安发现,原来围着她求药的大臣们,现在一个也没有了,甚至她亲自上门,对方也不肯见。 开玩笑,君亦安不怕被皇上厌弃,可他们怕呀! “怎么会这样?”君亦安万分不解,以前通用的法子,现在怎么一点成效也没有? 老仆见君亦安处处碰壁,私下打探了两句,苦着脸道:“大小姐,,这是大秦皇城不是我们熟悉的江湖,你这种做法在朝廷上行不通。江湖上是几方势力互相制衡,谁也不怕谁,可大秦不一样,大秦皇帝是大秦最尊贵的人,他不应下的事没有人敢应下,此事还是要去和大秦皇上说才有用。”皇上不松开,这件事君亦安求谁都没有用。 “我去求了皇上,皇上不肯答应。唐万斤要是出事了,不仅唐门不会放过,父亲也不会放过我。”君亦安一听就更烦躁了,“唐万斤那个混蛋,从来就没有做一件,让人顺心的事。” “大小姐,皇上不是答应你,不杀唐万斤吗?”老仆忍不住叹气,她们家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光不杀不行,唐万斤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再说了,父亲当时答应唐门主,绝不会让唐万斤受一点苦,一点委屈。现在唐万斤因我被关入大牢,我能坐视不管吗?”万一,万一那些人发现唐万斤的秘密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君亦安就更不安了。 真要出事了,父亲绝对不会放过她。 “该死,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唐万斤放出来了。”君亦安简直要疯了。 老仆叹了口气,“大小姐,要不然你还是去见见顾姑娘吧,我想……现在敢见你的,只有顾姑娘了。”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高,可总比不试的好。 君亦安瞪了老仆一眼,没有说话…… 被君亦安咒骂的罪魁祸首,此时正约顾千城喝茶,和她说唐万斤的事。 景炎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君子,绝不会做什么默默付出,不让对方知道的事,他为顾千城弄来了唐万斤,说什么也要让顾千城知道,让顾千城念他的好。 顾千城听完,着实惊讶了一下,“唐万斤是你找人弄来的?”也只有景炎这只狐狸,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 “不然呢,你以为唐万斤那个傻小子,一个人知道找上门?”景炎依窗而坐,一身鲜亮的紫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顾千城不由得摇头:骚包! 这么招摇,也不怕招人嫉妒。 景炎笑得越发灿烂,举起手中的茶杯,道:“你不感谢我吗?” 唐万斤的到来,瞬间催毁了君亦安的优势,确实需要感谢景炎。 “以茶代酒,谢了。”顾千城举杯,景炎却嫌弃的道:“没诚意。” 顾千城也干脆,放下茶杯道:“你要什么诚意?” 这个…… 景炎还真被问住了。 顾千城问得这么直接,要他怎么回答? 他把唐万斤弄来,本身就没有想过要顾千城回报什么,只是希望顾千城能记得他的好,知道他为她做得事。 顾千城要是回报了,那就成了交易,这份人情也就不在了。 景炎郁闷的道:“算了,就这样吧,左右也没有想过要你记我的好。” “是吗?”顾千城很怀疑,真不要她记好,就不该说出来。 “是不是很重要吗?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别有目的,居心叵测。”想到这里,景炎不由得有点小心塞。 虽然,他承认他所做的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但顾千城的表现也着实伤人。 对景炎这话,顾千城不评论,因为她要说出来,景炎会更加郁闷。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闷,还是景炎主动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对了,你有什么想法?” 景炎虽然跳得很快,可顾千城还是知道他在说什么。“放心,我不会和君亦安一样,傻得到处求人。这事……只能是皇上点头。” 不然,老皇帝的面子哪里摆。 “你知道就好,”景炎见顾千城看得明白也就放心了,他实在怕顾千城和君亦安一样,犯傻的去求别人,打老皇帝的脸。 “这件事,我也会推一把,你尽管放心去做。”景炎说了,他绝不会做默默付出的傻事,他又不是封似锦。 “我知道了,多谢。”顾千城这次倒是真心感谢。 不管景炎出于什么目的,可帮了她都是事实。 君亦安在求救无果后,万般无奈只得再次去找顾千城,不过她也学乖了,并没有大大咧咧的上门,而是私底下联系了顾千城,邀顾千城暗中碰面。 “总算长脑子,我以来她会一直笨下去。”收到君亦安暗中命人送来的消息,顾千城不由得笑了。 人呀,只有在碰了壁后,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才知道地球不会围着她转…… 626妥协,不过什么…… 君亦安这么上道,顾千城当然不会为难她,当场就回了信,与君亦安约在一家首饰店碰面。 女孩子去首饰店再正常不过,就算被人看到,也可以说是去买首饰,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千城和君亦安不对付,这两人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顾千城所说的首饰店,是秦王的产业,不过知道的人不多。秦王这人一向低调,即使是赚钱也奉行闷声发大财。 别看赵王和周王一个占着江南,一个占着西北,富得流油,可现在这两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秦寂言富有。 怎么说,秦殿下也是守着一座金山过日子的主,人家只是闷声不说罢了。 顾千城来得不早不晚,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柱香。铺子里的掌柜认识她,也知道顾千城今天约君亦安见面的事,见到顾千城进来,忙起身相迎。 “顾姑娘您来了。”掌柜的殷勤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反感,顾千城朝他点头致笑,问道:“人来了吗?”君亦安有求于她,按说怎么也要提前到才是。 掌柜苦笑一声:“没有。” 求人还这么傲娇? 顾千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最近有没有新首饰,带我去看看?” 顾千城也是女人,对于珠宝一类的她谈不上喜欢,但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她还是会挑几件。 “有,有,有。前段时间弄来一套祖母绿的首饰,水头上好,还有几个镯子,姑娘看看喜欢不。”这种上好的饰品,一般是不会拿出来给人看的,是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藏。可顾千城不是一般人,掌柜自然不会小气。 掌柜亲自带着顾千城来到二楼,将整套的祖母绿首饰拿了出来,顾千城看着颇为喜欢,便认真挑了起来。这一挑就是一刻钟,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君亦安却还没有到。 “还真是……什么事都要一争高下,没意思的紧。”顾千城摇了摇头,让掌柜将首饰包好送去顾家拿银子。 掌柜刚想说不要银子,就听到顾千城说:“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的,不然这东西我就不买了。” 掌柜嘴上应是,心里却暗道:要让王爷知道我还收了你银子,这份活计还能保住吗?可不收更保不住吧? 顾千城从二楼下来,君亦安还没有到,顾千城不由得想笑了,那姑娘不会以为,别人天生就该等她吧? 简直是不在所谓。 掌柜见顾千城面露不满,小心的道:“顾姑娘,你还要等吗?” “等,我去后面的雅间,人来了直接带过去。”她还不至于没品的和小姑娘计较。 君亦安也真是一个人才,明明是她有事求人,可硬是晚了两刻钟才到,而且人进来后第一句话不是说自己迟到的事,而是怪顾千城挑的地方不好。 “你挑的是什么地儿?害我找了半天。”君亦安一脸不满的在顾千城对面坐下,还未开始谈,就先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要将顾千城的气势压住。 这是想要掌握谈判的主控权?用这种方式? 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君亦安还以为她是不知世事的千金闺秀? 顾千城轻笑一声没有接话,端起掌柜让人送来的清茶,慢条斯礼的喝着,完全不将君亦安的抱怨当回事。 君亦安说了半天,发现顾千城根本不搭理她,不由得怒了,“顾千城,你什么意思?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高高在上的语气如同女王,真得让人喜欢不起来。虽说谈判桌上强势可以占得主控权,可君亦安弄错了角色,她才是求人的那个。 顾千城放下茶杯。“啪”的一声,在这小屋子显得异常刺眼,君亦安一怔,就听到顾千城道:“君姑娘,你已经浪费了我两刻钟的时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事情说出来,要么滚出去。” “你,你不想医治中风的药了?”顾千城会来这里,就应该是妥协了。难道顾千城真如她表现的那样,并不在乎祖父、祖母能否医好? 顾千城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中风的药了?” “不可能,你祖父和祖母都中风了,我不相信你不需要。”即使顾千城是被她逼的去药园求药,可君亦安始终相信顾千城很需要药王谷的药,只是不表现出来,以免被她拿住把柄。 “中风了又如何?我祖父、祖母又不是没有儿子、女儿。当朝贵妃和当朝候爷都做不到的事,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到吗?”君亦安不会以为,她责任心爆棚到会把老太爷和老夫人当成自己的责任,为了帮他们求药,不惜牺牲一切吧? 她什么时候表现得,让人以为她这么圣母了? 君亦安脸色微变,随即自嘲一笑:“对呀,我怎么忘了,你祖父、祖母有儿子有女儿,就算要求药也应该是他们来才对。你来药园不过是做给人家看,让世人知道你的孝顺,还有顾贵妃与顾候爷的冷情。” 总算看明白了,还不算笨。 顾千城无意多说这个话题,这种事别人可以说,但她绝不能承认:“君姑娘,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是对那份药有兴趣,开出你的条件。” “还能谈吗?”君亦安冷静下来后,已没有之前的强势。 在顾千城面前,她没有优势,也就不需要故作强势。 “当然,我人来不是吗?”她确实不如君亦安所想的那样,完全不在乎她手中的药,她希望老太爷能好好的,老太爷好好的,顾家上下才能安分。 至于老夫人那份?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能力有限,只能委屈老夫人继续病着,让老夫人的孝顺儿女出力了。当然,前提是她便宜老爹,愿意让老夫人病好。 君亦安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挫败与暴躁,心平气和的道:“顾千……顾姑娘,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确定你能做到?” “至少会做得比你好。”满京城撒网,最终一事无成,还把自己的优势给磨光了,简直是丢药王谷的脸。 君亦安很生气,可顾千城说得是事实,她根本无从辩驳。 627为难,只有一份药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处处碰壁的惨况,君亦安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 面前的女子不是她能随意撒气的对象。 君亦安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才不阴不阳的道:“顾姑娘的本事我自然是信的,既然顾姑娘把话挑明,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你帮我把唐万斤救出来,我将医治中风的药给你。” “好,先给药。”诚如秦寂言所说的,现在是君亦安要求她,东西不到手就想她出力,简直是做梦。 先把东西拿出去,她就没有了筹码。君亦安想要拒绝,可想到现在满京城也只有顾千城敢应下这事,顾千城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她只要说不,顾千城立马就会走。 君亦安咬牙点头:“药可以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顾千城并不在意君亦安提条件,她要不提才怪呢。 “不怪,药我只有一份,只能医好一个人的病,你确定你要吗?”君亦安露出进来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顾家有两个中风的老人,一份药顾千城要怎么分? “只有一份呀……”顾千城面上叹息,心里却在暗笑。 君亦安真得太不专业了,居然没有把她家的事查清楚。 “对,就只有一份。”顾千城越为难,君亦安越高兴。 顾千城满足君亦安变态的欲望,低落的道:“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君亦安这也是以防万一。 “君姑娘把药给我,唐万斤的事我会处理。”顾千城轻敲桌面,示意君亦安把药拿出来。 君亦安没有动,而是问道:“你确定?” “当然。”处理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君亦安也不是笨蛋,“几天?” “不好说,但我可以保证唐万斤在牢里,一点苦也不会受。”全程用迷药养着,就是想要受苦也难。 “你真得能保证他在牢里一点苦也不受,一点皮也不破?”破皮流血才是君亦安害怕的。 “我保证。”秦王殿下应该不会虐待一个没有反应的人。 “好。药给你。”君亦安取出一个白玉药瓶,“里面有三十丸药,每天清晨空腹服一丸,一个月后即好。” “没好呢?”顾千城收起药,不忘再问一句。 没办法,君亦安的说词,和大街上卖万能狗皮膏药的好像。 “你让病人按时按量服用,没好,我药王谷自砸招牌。”这一点自信君亦安还是有的,顾千城点头:“明白了,君姑娘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语落,起身就走,留下还有一肚子话没有说完的君亦安。 顾千城拿到药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老太爷,而是把便宜老爹、顾夫人、顾二爷和二夫人一起叫来,将她拿到了能医治中风药的事,告诉这四位。 四人一听,除了顾大爷外,其余三人全都是一脸欢喜,可不等他们高兴太久,就听到顾千城道:“药我拿到了,但只有一人份。” “什么?只能医一个人?”顾夫人反应最激烈,想到顾千城唆使老太爷给顾大爷取二房,新仇旧恨一起,当即就嘲讽的道:“只拿到一份药,你这是要医谁?或者说你这是不想让谁的病好?” “是呀,千城还能不能再拿一份,咱们家可有两个人中了风。”二夫人也跟着开口。 对顾夫人和二夫人来说,只要老夫人好了,就有人能治顾千城。现在这种节衣缩食,手上没银子的日子真难过呀。 顾二爷隐约知道一些事,看了顾家大老爷一眼,见兄长不开口,他也就闭嘴不言。 顾夫人见家里两个男人不开口,心里暗恨,又道:“千城,你莫不是故意只拿一份药?你不会心里还在怪老夫人吧?” 顾夫人摇头叹息,“千城,你这样可不行,老夫人是你的长辈,她责骂你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因此事,就不她老人家的死,。要是老夫人和贵妃娘娘知道,该多伤了心。” 顾夫人自知自己压不住顾千城,便将宫里的贵妃娘娘搬了出来,见顾千城依旧沉默不语,咬咬牙,继续说道:“千城,你莫看五皇子惹了皇上生气,就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贵妃娘娘要是生气了,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扛不住。你莫因自己一点私心,就害了我们……” “闭嘴。”顾家大爷,顾侯爷实在听不下去,厉声说道:“再多嘴多舌,你就给我呆在后院,永远别出门。” 顾侯爷已见过自己即将取进门的二房,对新夫人非常期待。这么一来,对顾夫人就不像以前那般好说话了。 “老爷……”顾夫人委屈的快哭了,顾侯爷却是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医治中风的药又不是千城研制的,哪能说有就有。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君姑娘买。千城去为老太爷和老夫人求药,是千城的孝心,能求得一份已是不易。贵妃娘娘要孝顺老夫人,自然会去给老夫人求药。” 顾侯爷难得聪明一回,挖了个坑给顾贵妃跳,让顾贵妃无法拿求药的事逼顾千城。同时亦是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顾千城手中这份药,是给老太爷的,老夫人就别想了。 顾夫人听懂了顾侯爷话中的意思,当即脸色就有些白了,她知晓这药最后一定是给老太爷用,可听到顾侯爷根本不关心老夫人的病情,心里还是有点发冷: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连自己亲娘都可以不管。 顾千城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笑着看了顾夫人一眼,直把对方看向心虚低头这才收回视线,转而对顾侯爷道:“父亲,这药并不是为祖父和祖母而求。是我见你日日担忧祖父、祖母的病情,以致夜不能寐,特意去向君姑娘求了药,虽然只有一份,可这也是我的孝心,还请父亲不要嫌弃。”说话间,顾千城便将药瓶送到顾侯爷面前。 “给,给我?”顾侯爷傻眼了,说实在话,他现在对顾千城是又惧又怕,虽然还有那么一点恨,可是…… 他不敢表现出来。 “当然,我是为父亲分忧,自然是为父亲去求药,至于这药父亲要怎么用,那是父亲的事。” 老太爷心知肚明,她并不需要在老太爷面前表功,见便宜老爹这么上道,她也不介意给便宜老爹一点好处,当然…… 不给自己亲生母亲求药的骂名,便宜老爹也要背。 628想要,替他说出口 药拿到手了,也通过便宜老爹给了顾老太爷,顾千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唐万斤弄出来。 “求本王,本王帮你。”第一时间知晓事情经过的秦王殿下,再次夜探香闺。 有些事做着做着就成了习惯,某天不做浑身都不舒服。秦殿下对顾姑娘就是这样,哪天要是不来看看顾千城,秦殿下就觉得少了什么。 “不求你,我也能办到。”顾千城傲娇的扬起小脸,故作得意的小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秦寂言一个没有忍住,伸手捏了捏了顾千城的脸,“你怎么这么招人爱。” “别拧……脸会红,有印子。”顾千城忙拍开秦寂言。 秦殿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不是捏她鼻子就是捏她脸,真把她当宠物养了。 “真的吗?让本王看看。”秦寂言故作吃惊,双手捧着顾千城的脸,刚开始还故作认真的左右看看,可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就不对了…… 凑近,凑近,再凑近…… 动作变得缓慢,两人都不说话,眼神变得赤热,屋内的温度节节上升,似能将人灼伤。 “千城……”情到深处,难自禁。 两人鼻尖相处,眼神相对,唇……只隔着那么一点点距离。 伸出舌头,轻轻碰触对方的唇,越靠越紧…… 一个有意,一个没有拒绝,两人很自然的吻到一块。捧着顾千城脸的手也顺势往下滑,放到她的腰间。 “千城,我的千城……”低低的呢喃,说着世界最朴实却又最动听的情话。 紧紧将人抱住,两人之间再无缝隙,顾千城双手搂着秦寂言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随着这个吻的时间拉长,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却舍不得松开。 不知何时秦寂言已将顾千城压在桌子上…… 自打回到京城,两人都非常克制,秦寂言早就不满足每晚抱抱亲亲,他想要更多,可他知道现在不可以。 他不能让她受委屈,必须要先给她一个名份,才可以…… “千城,很快,我很快就可以娶你。” …… 这一夜,秦寂言直到天亮才离开;这一天,秦寂言眼眶乌青,上早朝都没有精神,老皇帝留下他问话,他只说六扇门有一个棘手的案子。 这话并不假,秦寂言所说的案子老皇帝也知晓。 孕妇失踪案! 这些年,各地时不时就有孕妇失踪,只是人数不多,当地官府也没有深究;这一两年京城郊外也有数名孕妇不见了,甚至这半年左右,孕妇失踪的人数节节攀升,今年年后一连有七八个孕妇失踪,而且还都是即将临产的孕妇。 失踪人数太多,影响太恶劣,官府也重视起来,查了许久没有消息,官府就把案子报到六扇门。 秦寂言前不久才看到这个案子,虽说花了不少时间看各地送来的案情,可却不存在熬夜的情况。 可是,老皇帝不知道呀。老皇帝听秦寂言这么说,真以为他因为公务而累着自己了,心疼得不行。 “六扇门是不是人手不够?回头你去六部挑人,看中谁直接点走,就说朕准了。”自从和皇后在一起谈了秦寂言小时候的事,老皇帝看秦寂言是越看越喜欢。 确实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和其他儿子、孙子相比,寂言真实多了,在他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真正是难得。 皇帝当久了,见到太多带着面具的人,老皇帝越发喜欢真性情的人,一如之前的君亦安,一如经过皇后一说的秦寂言。 六扇门确实是缺人手,从北齐回来后,六扇门的人就一直没有配够,现在老皇帝提起,秦寂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表示自己回去后,就去挑人。 老皇帝放心秦寂言,国家大事也不免在秦寂言面前提起,“这次一甲和二甲,朕正愁不知如何安排,寂言,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寂言不知老皇帝这是不是试探,不过他一向“真性情”,所以老皇帝问起,他只要说就行,“按以往一甲进翰林院,二甲三甲补京中和各地缺。是京城和地方上没有缺了吗?” 按道理应该不会,之前荣王倒台,空出一大堆的位置,虽然被赵王和周王抢了一些,可大部分都被老皇帝按下来,要把这一科的举子放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各地都有缺,只是这一甲朕很头痛。”老皇帝说得隐晦,可秦寂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甲中封似锦与焦向笛的父亲都是内阁辅臣,其中还有一个是首辅,可谓是权势滔天。 老皇帝一直都很信任焦大人和封大人,可并不表示不妨着他们。这次,老皇帝明显不愿意让封似锦与焦向笛呆在京中,更不愿意让他们二人入阁。 父子同朝为官虽为佳话,可也容易拉帮结派,说不定还会出现父子二人共同把持朝政,架空皇权的事情。 老皇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封似锦和焦向笛想要出头,须得等封大人和焦大人辞官,或者不再做内阁大臣。 秦寂言明白老皇帝的意思,更明白老皇帝不想让封大人和焦大人心里不舒服,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做恶人,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 老皇帝选中了秦寂言,秦寂言可以拒绝,但是…… 他为什么要拒绝? 想必,封大人与焦大人,也不愿意两个儿子在京中为官,让皇上忌惮。 秦寂言想也不想,就给出自己的建议:“江南和西北两地都有空缺,民风也好,不如让状元与榜眼去练练手?至于探花郎他是江南人,我看过他之前写的策论,他对经商颇有一手,之前户部要建的银庄不是还没有成吗?不如让探花郎去帮五王叔。” 秦寂言之前收到皇后递来的消息,五皇子认错态度极好,再加上顾贵妃吹枕边风,老皇帝已有意动,准备放五皇子出来,秦寂言便索性做个好人。 “好,好,寂言这个提议甚好,朕回头和封大人他们商量。”老皇帝是真得很高兴,见秦寂言没有芥蒂的帮五皇子说话,心里越发的相信皇后的话:寂言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对自家人都好。 如果是寂言登基,他其他儿子和孙子,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629赔偿,放不放人不重要 一甲前三的事有秦寂言提议,一切都好处理,可是唐万斤呢? 别看老皇帝拒绝君亦安的求情,事实上老皇帝对怎么处理唐万斤也是十分的头痛。 还是那句话,这么一个麻烦人物,处理的轻了不好,重了也不行。 老皇帝的心思秦寂言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有些事他可以建议,有些事却不能。比如唐万斤这件事,老皇帝就绝不会问他的意见,而他轻易也不会提这件事。 顾千城知道,如果要说朝中有人,能劝说老皇帝从轻发落唐万斤,唯有封大人了。 顾千城昨天就递了拜帖,今天下午会来封家拜访。之所以会选择下午,是因为她真的怕了老爷子,要是中午或者上午去,她十有八九要陪老爷子下一整天的棋。 陪老爷子下棋不可怕,可怕的吓一整天呀! 顾千城脑子都痛了,而且输了棋要被老爷子念半天,赢了棋就更不用说了…… 老小孩,老小孩,再怎么睿智的老人,年纪大了都有任性的一面。 顾千城陪着封夫人说了一伙话,又陪着想主人想得快疯了的小雪貂玩了一伙,才被封老爷子召见。 封老爷子对顾千城的来意,虽没有猜到十分,但也猜到了八分,一见顾千城进来就道:“上门求人摆这么大的架子,你跟谁学的?”这是嫌顾千城来晚了。 “我这不是怕来得太早,打扰到您了嘛。”和老爷子熟了,顾千城说话也就随便了。 没办法,被骂多了,皮厚了。 而且骂着骂着,这一老一小的感情反倒越来越好,顾千城把对自家爷爷的感情,全部转移到老爷子身上,打从心底关心他,有事也会想着找老爷子帮忙。 “巧言令色。”老爷子虽然是这么说,可却没有生气,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赢了,你的事就成了。输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还请老爷子手下留情。”顾千城也不多说,坐下来,执起黑棋就落下。 只落一子,看不出好坏,可老爷子知道顾千城必然会尽全力,认真的下了起来:“想要我留情,美得你。” “老爷子,我要输了,回头你又要找机会给我放水,何必呢。”顾千城虽然认真,但却没有把老爷子的话当真。 老爷子真要不同意,就不会给她机会,毕竟她最近棋艺渐涨,也是赢过老爷子几次的。 “你真是想太多了,你要输了,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老爷子嘴上说得凶猛,可眼里却是笑意。 两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时不时就斗上两句,看似争锋相对,实则和融融,而这也就是老爷子喜欢和顾千城下棋的原因。 不管是封大人还是封似锦,在老爷子面前都乖乖的,下棋虽然认真可未免太无趣了一点。 老爷子有时候并不是为了下棋。 封大人一下朝,就听人说顾千城来了,封大人本想去给老爷子请安,听到这话立刻顿住,“看样子老爷子没空见我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顾千城来了,封家所有人在老爷子面前都要靠边站。 封夫人出来迎接封大人,正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怎么,你这是吃千城的醋了?千城难得来一次,老爷子欢喜也是难免的。” 封大人还真就是吃醋了,“千城就是天天来,老爷子也欢喜。” “这能怪千城吗?要怪就怪你不懂得讨老爷子欢喜。”封夫人笑着打趣,心里也是越发的喜欢千城。 要寻一个让老爷子喜欢,又能让他们放心的年轻人陪老爷子,真得不容易。 “什么叫我们不会讨老爷子的欢喜,老爷子喜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人,可是我们谁敢?”他们打小就在老爷子棍棒下长大,哪敢像顾千城一样在老爷子面前没大没小,还顶撞老爷子。 “所以我才说,你也别嫉妒千城。”封夫人扶着封大人进来,替他把官服脱了,又拿出家居服给他换上。 在别人家里,这都是下人做的事,可在封家,这都是封夫人自己做的事。 与丈夫有关的事,即使再忙,封夫人也不假借他人之手,必要亲自动手。 嫁入封家是封夫人的幸运,娶到封夫人又何尝不是封大人的幸运。 夫妻俩说了一伙话,封大人便提起正事,“千城今天是为什么来?”没事,顾千城就是一个不会登门的主。 “唐万斤。”封夫人想到顾千城之前透露的话,不由得笑了。 “唐万斤?千城不会是想管唐万斤的事吧?这事不好处理,就是皇上现在还拿不准呢。”人一直被秦王扣着,天天喂着药倒是不会闹事,可时间一长老皇帝还是头痛到不行。 弄死了吗?怕唐门报复。 不弄死吗?一直喂药也不是办法,喂多了,早晚有一天会把人喂傻;可要不喂药,就凭唐万斤那个力道,这天下还有能关得住他的地方? “就是因为皇上拿不准,才需要你们这些臣子也参详。”封夫人故作高深的道,封大人也上道,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夫人可有高见?” “我是没有高见,不过千城提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封夫人故意卖关子到,等到封大人问起,她才道:“千城说,对唐门和药王谷来说,凡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不会是让药王谷用银子赎人吧?不行,不行,此事悠关皇家的颜面,怎么可以用银子来解决。”封大人并不是清高,为官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国库的银子不够用,到处都有要用银子的地方。能弄来银子是好事,但不能牺牲皇家颜面。 “谁说了用银子赎人了?也就你这么说了。”封夫人不高兴地白了封大人一眼,“千城说,唐万斤敲坏了城墙、打坏了城门,惊吓了皇上,还打烂了大街,破了一甲游街,让百姓受到惊吓,难道不要赔银子吗?” “这个……要赔银子吗?”封大人不太确实的道。 城门好像没有坏,城墙也没有倒,只有街道烂,可是……那都不值几个银子。开个口,却让药王谷陪个千八百两的,有什么意思? 630站队,秘密就是用来揭开的 封夫人似乎早就料到封大人会这么说,眼眸一挑,故作市侩的道:“怎么不要赔银子了。就凭唐万斤那个破坏力,他砸过的东西还能不赔银子? 城门没坏可却受损了,得修吧?城墙没倒可松动了,得修吧?皇上为了这事一宵未睡,多少大臣为了此事连夜进宫,以至影响了第二天的公务,这笔损失唐门要出吧?还有一甲巡街那天……” “停停停……”封大人见封夫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忙打断:“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写折子,明天就上表。” 银子必须要赔,至于老皇帝放不放人,那与他何干? 封老爷子这边还在和顾千城说,棋输了就滚蛋,什么要求都别想提,那厢封大人已经将折子写好。按顾千城开出来补偿项目,封大人直接算出一个天文数字。 城门,厚达二十尺,损坏后的维修费用是十九万八千两。差不多可以买一扇新门了。 城墙,大面积损坏,维修费用高达八万两。都可以重新砌一堵墙了。 如果说这两个是大头的话,那接下来的受惊费就更可怕了。 皇上受了惊,这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皇上也不稀罕你这点银子,药王谷每年上贡一批安神养脑的药就行,数量?当然是由皇上说了算。 大臣们就算了,就给银子吧,按人头算,人人有份。每人一万两,当时有几个大臣连夜进宫,就给多少份。 另外,还有守城门的,皇宫的禁卫,人人都受了惊,一人一百两就好了。 至于唐万斤在大街上造成的损失,咱就大人大量的不计较,一甲游街被取消带来的损失,直接说被砸坏的街道,和那天在街的百姓的损失。 人家一大早出来看状元游街,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还因此受了惊呼,耽误了一天的活计,药王谷也不用多给,一人给一吊钱就行了,如果能在京城义诊赠药,我们也不拒绝。 封大人按顾千城给的意见算下来,发现药王谷需要拿出近三百万两银子,才能解决这件事。 别看城墙、城门的金额高,实则这完全是小头,真正大头是赔偿给士兵和百姓的银子,每个人拿到手的看着不多,可架不住人数大呀。 写完后,封大要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药王出血,人人得利。” 这份折子,几乎把所有人利益都考虑上了,就是皇上不同意,大臣们也会劝皇上同意,那些想要为自己手底下兵谋好处的武将,也会劝皇上同意。 药王谷拿出来的可是真金白银,明码标价,到时候全部都能落到将士们的手里,而且还不用花国库的银子,这等好事去哪里求? 到于收了药王谷天价赔偿金,老皇帝还好意思不放人,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封大人写完折子后,召来下人,问道:“老爷子睡了吗?”天已黑,顾千城肯定走了。 “还没,顾姑娘刚走。”顾千城直接走,没来找封大人,十有八九就是输了棋。 “知道了。”封大人揣起桌上的折子,就去找老爷子。老爷子似早有预料,指着面前的位置让封大人坐下。“说吧,什么事?”千城越发的狡猾了,输棋还敢找他办事。 这么威严,他哪里敢和老爷子没大没小? 封大人一脸正色,双手将折子递上:“有一份折子,想请父亲您看看。” 老爷子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笑了:“难怪皇上说,千城是个敛财好手,果不其然,她还真是钻钱眼里了,什么事都能往银钱上想。” “儿子觉得千城这个法子甚好,方方面面的利益都照顾到了,我们封家也算卖了所有人一个好。”能把看热闹的百姓也想上,真得不容易呀。 “确实是不错,”老爷子收起折子,笑道:“你就肯定药王谷会按银子赔?”三百多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是国库也不可能立刻拿出这么多现银。 “一定会给。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可以肯定药王谷很重视唐万斤,为了唐万斤药王谷一定不会吝啬这点银钱。有一句话千城说得没有错,对药王谷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秦寂言说药王谷的药价值万金,并非气愤时的口不择言,药王谷有一些难求的药,就真正是要万两黄金才能买的到。 药王谷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 老爷子见封大人有十足的把握,便将折子递了回去,“你看着办。”这种事互惠互利,他们封家没有道理不做。 收回折子,封大人又道:“父亲,皇上有意让似锦去西北。” “去西北也好,历练个三五年回来。”封老爷子听到这话,反倒安心了。 皇上要是让封似锦留在京城,他才要担心封家的未来的呢。 老爷子想了想,似警告又似安慰的说了一句:“皇上他心里有我们这些老臣,你别多想。”从龙之功虽好,可站错队就是万劫不覆,他们封家并不需要站队。 “儿子明白。”封大人本身就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封似锦去了西北,想要有建树不可避免会和赵王对上。 不得不说,秦王殿下真得好阴险呀! 顾千城从封家出来后,并没有会顾家,而是……半途悄悄下了马车,骑了一匹小马去了六扇门。 至于马车? 当然是继续回顾家了。 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天黑了怎么可以在外面玩,必须要回家。 晚上的六扇门透着诡异的死寂,明明就是一座普通的宅子,可在半夜过来时,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这地方风水不好。”顾千城不是第一次这么说,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顾千城在角门轻敲三下,很快门就开了,来人见到顾千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将人放了进来,并带到六扇门的牢房里。 为了节省地方,也为了增加安全性,六扇门将牢房建在地底。不可避免,那地方就更加的阴森,甚至放再多的火把,都觉得昏暗不明,阴森可怕…… 631神赐,可怜的孩子 秦寂言一早就在那里等顾千城,而他面前是昏迷不醒的唐万斤。 顾千城说,唐万斤身上也许有秘密,所有药王谷才会那么重视他。这一点秦寂言也相信,只是唐万斤除了力气大之外,他还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秦寂言知道是顾千城来了,立刻起身去迎。 “来了。”见顾千城从台阶上下来,秦寂言早早就伸手去扶她。 仔细看会发现,秦寂言起身去迎顾千城的动作和眼神,都和封夫人迎接封大人回家时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 “陪老爷子下了盘棋,稍微晚了一点。”顾千城也不避讳,扶着秦寂言的手往下走,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担架上的唐万斤,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秘密就是用来揭开的,有些秘密有机会揭开,就一定不能放过,不然后悔的就是自己。 秦寂言扶着顾千城坐下,自己则站在顾千城身旁,四周的侍卫见怪不怪,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打算怎么做?”秦殿下一开口,就是这般的干脆直接。 “那天和君亦安交谈时,她特意说了一句,要保证唐万斤不受半点皮肉之伤,连点儿血都不能流。虽然她只是随口一说,可我觉得她是真得很在意唐万斤受皮肉之伤。” 顾千城并不是实验狂人,她没想过解剖唐万斤,只是对君亦安隐瞒的事感兴趣。而且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君亦安这么在乎唐万斤,她当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顾千城说话间,就准备起身动手,却被秦寂言按住了,“你坐着,我来。”为什么千城就不能和别的女人一样,多依赖他一点呢? 什么事都自己动手,他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秦殿下表示好忧伤! 取下随身挟带的匕首,秦殿下就准备朝唐万斤的胳膊划去,却被顾千城阻止了,“动静小一点,划个小伤口,能见血就好了。” 顾千城递了一个小药瓶给秦寂言,“血也别浪费,装在这个瓶子里。” “好。”顾千城怎么说,秦殿下就怎么做。 抓起唐万斤的手,秦殿下用小刀划了一个小口子,“啪嗒”一滴血落入瓶子,秦殿下等着第二滴落下,却见…… “咦?”饶是镇定如秦殿下,这个时候也震惊了,“千城,你过来看。” 秦寂言捏着唐万斤的手指,他刚刚在手指上划了一刀,刀尖上还沾了血,可现在呢? 伤口没了! 手指完好如初。 “怎么会这样?”顾千城也发现了,接过秦寂言手中的刀,在唐万斤的手指上又划了一刀,啪嗒……血珠落下,只有一滴血,因为唐万斤的伤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了。 “好逆天的恢复能力。”顾千城表示自己真得被吓倒了,“简直就是神赐的力量。” 难怪君亦安要强调,不能让唐万斤受伤。 “他的恢复能力这么强,他的血说不定也是好东西,药王谷在乎他,恐怕就是为了他身上的血肉。”秦寂言曾在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在制作药丸时,加上这种人血,药效可以好千百倍,能加速伤口恢复。 “有可能。”顾千城看着刀尖上的血珠,不由得相道:“这孩子……脸色这么白,血气这么差,不会是经常放血吧?” “肯定是的,他要没有用处,药王谷不会这么重视他,看他苍白虚弱的样子,药王谷肯定没少从他身上取血肉。”所以,君亦安得知唐万斤被关起来后,才会疯了一样到处找人,想要尽力把唐万斤救出来。 唐万斤这个体质,只要一用刑就会被人发现。 “简直……太可怕了。”顾千城原本还有点羡慕唐万斤这种逆天的恢复能力,可听到秦寂言的话,立刻冷静了下来。 像唐万斤这种体质,放在现代要是被人发现了,都逃不掉被关进实验室的命,更不用提古代了。 秦寂言看着唐万斤,很认真的道:“你说,他的恢复能力这么好,要是削掉一块肉,会不会很快就长出来?” “别……你千万别这么做。”顾千城承认自己也好奇,但是,“我们并不需要他的血肉做什么,用这种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太残忍了。” 和圣母无关,是道德不允许。 “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要知道君亦安为何在乎他,现在我们知道就行了,至于他的恢复能力,说句实话那与我们无关,我们夺不到也不该利用。”顾千城自己是大夫,她清楚人的身体机能,身上有伤就该慢慢恢复。 像唐万斤这种逆天的恢复能力,本就是违背常理的,偶有一例已是意外,实在没有必要拿他做研究,妄想通过他提高全人类的恢复能力。 “好吧,我们真要这么做了,和拿他当药用的药王有什么区别。”秦寂言承认自己不是高尚的人,但是顾千城不想做的事,他会尽量不去做。 “他虽然可怜,可与我们无亲无顾,我们别管了。”顾千城看了唐万斤一眼,深深地同情这个孩子。 秦寂言见状,挑眉道:“你确定你能不管?”顾千城明明就同情这个孩子。 “他父母都不管,我凭什么要管?”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我又不是阎王,我没有判断旁人有没有罪的权利,我只要管好我自己,不做违背道德良心,让自己寝食难安的事。” 她是多傻,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和药王谷叫板。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地把他还给君亦安了,左右他一心想要找君亦安。”一旦让药王谷的人发现,他们知道了唐万斤的体质,说不定又是一场麻烦。 秦寂言不怕麻烦,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亲无顾又无用的人,去惹上药王谷和唐门这两个大麻烦。 “君亦安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他弄出去,我们就是想留也留不住。”知晓了唐万斤这个秘密,顾千城相信,别说三百万两银子,就是三千万两银子,君亦安也会出。 “我们走吧。”拿着唐万斤的两滴血,秦寂言拉着顾千城离开了六扇门的地牢。 而他们不知,他们刚走,被他们认定昏迷不醒的唐万斤就睁开眼了…… 632不死,就是这么的无耻 唐万斤有逆天的恢复力,外伤对他的身体造成不了伤害,药物一类的东西,除了迷药外了,其他的他都不放在眼。 唐万斤这种能力,被药王称之为不死。而迷药之所以能对唐万斤造成伤害,还是因为药王花费巨大的代价,破坏了唐万斤的身体,这才让他抗拒不了迷药的威力。不过一般的迷药,根本迷不倒他太久,秦寂言给得份量十足,可唐万斤仍旧提前醒来了。 黑暗中,唐万斤那双不染一丝杂质的眸子,显得特别明亮,而他眼中的迷惑与不安也显露无疑。 他听到了顾千城和秦寂言的话,正因为听到才觉得迷惑。原来,药王放他的血,切他的肉,还有抽他的骨头,都是残忍的行为,都是不对的…… 难怪他那么痛,那么痛,可是,为什么,他的父王从来不告诉他,那是不对的呢?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亲人,也这么残忍的对他呢? 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都知道,每次药王用迷药放倒他,他只是身体无法动弹,可脑子却是清楚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刀子割肉的痛,也能感受到血流出身体的虚弱…… 他很疼,很疼,可是说不出话。 他很疼,很疼,可是找不到伤口。 只有小媳妇在时,他才可以不用受疼,所以他……很喜欢,很喜欢小媳妇。 唐万斤身子蜷缩成一团,闭上眼,明明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可他却没有离开的想法。 他知道在这里他暂时安全了,虽然一样要天天吃迷药,可他却不会感到疼。 至于小媳妇? 小媳妇不在这里,他也不会疼,所以先不找了。 唐万斤安心的闭上眼…… 顾千城知晓了唐万斤的秘密后,对药王谷越发的不耻,悄悄让人给封大人传了信,让他将赔偿金额翻倍,并保证君亦安一定会出这笔银子。 封大人收到这个消息后万分不解,不过他相信顾千城不会信口开河。顾千城半夜三更派人传信肯定不会是逗他玩,左右他开出天价,药王谷还是可以还价的。 第二天早朝,老皇帝当朝宣布对一甲三人的安排后,封大人就递上了折子,并将那翻砸坏东西、吓到了人就要赔偿的言论给说了一遍。 当然,封大人绝不会像顾千城那样,说得直接浅白。封大人说得很含蓄,而且也不是为了什么银子,他这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有样学样。 犯错的成本高,才能逼着人学会控制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砸个城门就是六百万两,封大人想,除非唐万斤真是傻子,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砸城门了,就算他想砸,唐门和药王谷也不会让他砸。唐万斤随便敲两下,可是能让他们倾家荡产的。 “这个……会不会太高了?”老皇帝看到封大人核算出六百万两,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敛财的本事也太强了,城门、城墙都没有坏呀,受惊吓的官员第二天就正常上早朝了,根本看不出受了惊吓呀。 至于他? 嗯。以此为名,让药王谷上贡一点药,这个可以有! 封大人之前也觉得这个金额太高,可想想顾千城说得又对,药王谷的人都没有嫌高,他们有必要为药王谷担心吗? “皇上,唐家不差银子。而且唐万斤确实犯了错,这是他该赔偿的银子。”至于赔了这么多银子,皇上你还好意思关人,那我也没有办法。 “咳咳……”老皇帝想想也是,药王谷的药万金难求,六百万两对药王谷来说也许真得不算什么,而且…… 把药王谷的银子掏干净,对他们也有好处。 老皇帝不再反对,问向众大臣:“你们有什么意见?” 意见? 封大人只说了要药王谷给赔偿,又没有说赔了就要放过唐万斤,这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举双手赞同了。 朝臣的意见难得统一,老皇帝也觉得封大人此法可行,便将此事交给了封大人,由他去和唐万斤的家人沟通。 老皇帝含糊其词的说家人,自然是指君亦安了。满京城谁不知,现在最关心唐万斤的人,不是唐门而是君亦安。 封大人也不推诿,爽快地应下这宗差事。当然,这种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随便派过小官写一份赔偿清单,让他送到药园给君亦安,请君亦安代交给唐门主。 君亦安将药给了顾千城后,就一直在等顾千城的消息,结果左等右等,没有等到皇上说放人,而是等来一纸赔偿单,君亦安差点没给气哭。 “六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要不是对方是户部的官员,君亦安真想将这张纸,砸到对方的脸上。 “对,”户部官员理直气壮的应道:“君姑娘要是对数额有意见,可以去户部查,我们专门核算过,唐万斤砸坏的东西了,确实值这个价。” 核算个鬼,惊吓损失这个怎么核算? “我……我知道了。”君亦安气得不行,可也知道不能对朝廷官员发脾气,把人送走后,君亦安就去找顾千城。 顾千城答应保唐万斤平安无事出来,这事顾千城不解决谁解决? 依旧是上次见面的首饰铺,这一次君亦安不仅没有让顾千城等,反倒提前了一刻钟到,而顾千城? 她提前了一柱香到。 顾千城一进去,君亦安就将手上的赔偿清单拍在她面前:“顾千城,这是怎么回事?” 顾千城早就猜到是什么,可仍旧很有耐心的拿起来看,“朝廷列出来的赔偿清单?效率真高。” “顾千城,你别装傻了。你答应帮我把唐万斤救出来,现在这算什么?”君亦安觉得自己被顾千城耍了。 “君姑娘,冷静。”和君亦安的暴跳如雷不同,顾千城气定神闲,将清单折好放在桌上,说道:“我是答应了你保唐万斤平安无事出来,可并不表示他不需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你什么意思?”君亦安气势汹汹的问道。 她可以肯定,她被顾千城耍了。 “字面上的意思。”顾千城一脸笑容,淡定的道:“唐万斤砸坏了东西,朝廷要他赔偿本就是应该,你应该知道砸坏城门是多大的罪,一般人就是想要用银子解决都不行。” 君亦安气笑了:“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顾千城坦然受之…… 633可怜,等我三年后回来 “我不是真得要谢你!”君亦安就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顾千城怎么好意思,受她的谢? “无所谓,我并不在意你的感谢,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我做到我应下的事,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就成了。”顾千城端起茶杯,一脸悠哉。 君亦安气到不行,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压下自己骂人的冲动。“顾千城,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让我赔六百万两银子,这就叫做到你该做的事?” “君姑娘,你不会以为,唐万斤犯了这么大的事,就那几粒药丸能解决吧?”顾千城一脸吃惊地看着君亦安,大有君亦安敢点头,她就是傻瓜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君亦安怎么可能点头? “就算还有别的要求,可也不能这么高呀,六百万两我根本拿不出来。”药王谷拿得出,,可药王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现在大秦张口就是六百万两,这简直是抢劫。 “赔偿的金额并不是我定的,这件事你要去找皇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赔出来的银子越多,唐万斤就会越快被放出来。”收到药王谷这么多好处,那些官员总得为唐万斤说两句话吧。 顾千城的话君亦安相信,只是,“如果赔银子能解决,我要找你干吗?” “你不会以为,没有我帮忙,朝廷会收你的银子吧?你真以为朝廷在这个时候,提出要银子做赔偿是巧合吧?”顾千城继续用,你是傻瓜的眼神看君亦安。 君亦安恼羞成怒,气得快哭出来了,“既然是你提议的,你就不能让他们少收一点银子吗?”这简直是割他们的肉,可偏偏为了唐万斤,他们药王谷就是割肉也得出。 “凭什么?你又没有给我好处,我为什么要让朝廷少收你的银子?”顾千城说得直白,君亦安气得更狠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她给的中风药不是好处吗? “我当是夸奖了。”顾千城不痛不痒的回道。 一拳打在棉花上,君亦安差点就被噎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可最终还是忍下了,无力的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把银子减少?” “君姑娘,你弄错了一件事。现在这件事已经由朝廷接手,我无法处理。”顾千城当然有办法让君亦安少出一点银子,可她为什么要帮君亦安呢? “你……要什么好处,开出来。”君亦安也算是知道顾千城的脾气了。 无利不起早,比商人还商人。 “如果是在此之前,你给我一百万两,我可以让你只赔三百万两,现在吗?我不想赚这笔银子了,不过君姑娘你可以去找愿意赚这笔银子的人。”顾千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理了理衣服上折子,扭头道:“君姑娘,好心提醒一句,千万别去找封大人。你知道的,封大人一向廉洁,他是不会收这种银子的。” 现在,少要药王谷的银子,就是要得罪能到分银子的人,这种事顾千城是不会做的,至于旁人会不会做,那就与她无关了。 君亦安从顾千城这里,没有得到有用的法子,回头就进宫找了老皇帝,这姑娘也算是聪明了,皇上所开出来赔偿清单她全部应下了,只是不信地哭穷,说药王谷没有那么多银子,希望老皇帝能减少一点。 老皇帝也不想做得罪人的事,在君亦安哭求下,免强同意减少一百万两银。 君亦安再求,老皇帝不再松口,君亦安也知道没法了,只道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她只能先付一百万两,之后的四百万两需要等人送银子过来。 老皇帝当然不会说不。 付了银子,君亦安便红着眼眶说,她想见见唐万斤,她保证不和唐万斤说话,只远远地看一眼。 这个小小的要求,皇上还是可以满足的,君亦安被人带着去了六扇门,看到了被关在牢里无人看管的唐万斤,君亦安大大地松了口气,也总算相信顾千城说话算话了。 君亦安确定了唐万斤不会有事后,就不再到处活动,安安分分地在药园,等药王谷的人送银子来。 君亦安可以肯定,只要银子送到老皇帝手里,她再求一求唐万斤就会没事了。 五百万两虽然让她肉痛,可能解决唐万斤这件事就行了。 君亦安不敢想象,要是大秦皇上知道唐万斤的体质,会是如何的疯狂…… 要知道,大秦皇帝已经老了,没有几年阳寿,而唐万斤的身体号称不死,老皇帝要是知道了,会放过唐万斤才有鬼。 说不定为长寿或者不死,会把唐万斤煮来吃。 一甲前三的去处定了,他们在吏部学习了几天后,便要去各自去赴任。 焦向笛还好,去得是富饶的江南,而江南那块地方一向是文官的地盘,哪怕周王在江南势大,可官场上他也无法完全把持,焦向笛在江南要做出政绩并不是难事。 封似锦要去的西北就是一个麻烦地了,那里民风彪悍,军方掌控了当地势力,文官在西北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封似锦想要有建树,必然要与当地的势力斗,与赵王的势力斗。 顾千城知道封似锦的去处后,一脸同情的道:“你真得是大秦有史以来,最可怜的状元,没有之一。” “我的去处是秦王建议的。”人都要离开京城了,封似锦自然不会再和秦寂言客气下去。 “呃……”顾千城一怔,义愤填膺的道:“秦王太不厚道的。”简直是无耻,居然公报私仇。 “所以,你要离秦王远一点。”封似锦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顾千城,直把顾千城看得发毛,这才道:“千城,等我三年后回来。” 官员任务,一年一考核,三年一调动。三年后他封似锦一定会从西北回来,三年后离封家与顾家的五年之约也只剩下一年。 怕顾千城不当真,封似锦又再次重复一遍:“千城,你答应我,一定要等我三年后回来。” “我……”不能保证。 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封似锦截断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三年后,我一定会回到京城!” 要离开了,才知道不舍,他想要争取一下…… 634心疼,一个个离开 送走封似锦后,顾千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封似锦离去前的那句话。 封似锦的意思她懂,而且说得那么直白,她连装傻都不可能。 三年! 她等了封似锦三年又能怎样?她不可能嫁给封似锦,一如封似锦不会娶她一样。 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顾千城不由得叹气。 离别还要丢个难题给她,封似锦真有够不君子的。 景炎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不由得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我帮你去揍他。 “没有,我自己想不开。”见景炎过来了,顾千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景炎桃花眼一挑:“你在为封似锦的事烦心?” “他的事?你说他去西北的事?”顾千城故意装傻,景炎本就是诈顾千城的话,见顾千城反应如常,也就没有多想,坐下道:“西北的事你不担心,我刚收到消息,言倾言将军自请去西北,有他在西北封似锦会轻松很多。” “言将军?他好好的西北干什么?”不知为何,顾千城心中一跳,脑子里不由自地浮出,那个冷硬却内敛的少年。 “谁知道呢,听说平西郡王妃眼睛都哭肿了,可言倾非去不可,为了这事还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景炎知道言倾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又为什么选择去西北,可是…… 他会告诉顾千城吗? 他又不是封似锦,他才不会那么君子呢。 “他……在京城不是很好吗?”顾千城想到平西郡王妃来提亲的事,心中紧紧一痛。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可她宁可不知。 “所以平西郡王妃才不想他离开。西北那地民风彪悍,又靠近西胡,时不时就有战斗,而且这两年西胡也是蠢蠢欲动,指不定就会打起来。文官还好,至少在城内,可言倾就不同,他去西北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景炎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顾千城,见她脸色微变,便知顾千城肯定是知道了言倾的心意。 真不知,顾千城会怎么做。 他不会告诉秦王殿下,他很期待的。 “男儿志在四方,言将军也许有他考虑。”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担忧,转而说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千城明显不想谈言倾的事,景炎自然不会惹她嫌,见顾千城问起,便道:“海运的事,秦王做不做,不做我找别人了。”真以为,他离了秦王就不能转吗? 只要他对五皇子露一点口风,五皇子肯定会同意。不过…… 和五皇子一共事,景炎就明白这人靠不住。而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秦王为什么会让他留在京中帮五皇子了。 五皇子这人怎么说呢?志大才疏,明明什么都不懂,可又喜欢胡乱插手,瞎指挥,好权势,刚愎自用。今天一个命令,明天一个想法,还要旁人必须执行。 他觉得,任五皇子这么做下去,那什么国库钱庄别想开出来了,他的政治生涯也要挂上一个污点了。 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全是秦寂言坑的,景炎就恨不得揍他一顿,哪里还想与他合作。 正好秦王殿下也不想与景炎合作,并不是因为利益不够,也不是因为景炎这人,而是海上最近不太平,秦殿下打算观望一阵子。 顾千城将秦寂言的意思表达出来,景炎听罢眉头微皱,“我也收到了消息,最近海上有几条船莫名消失,还有人说在海上看到了鬼船。这种事十几年前也出现过一次,闹了一两年才结束。” “秦殿下怀疑这件事,背后有人推动,想等查明清况再出手。”秦寂言有锦衣卫做消息来源,他收到的消息远比普通人多。 “也好,观望一阵再看。”景炎也是谨慎的,听到顾千城这话,决定再度派人去查一查。 景炎约顾千城出来,也就是碰个面,聊聊近况,见顾千城没有心情聊天,景炎也不勉强顾千城,说了两句便寻了个理由分开。 顾千城心事重重地回到顾家,刚进家门下人就来报,“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平西郡王妃等了你许久,此时还在花厅,您要先见客吗?”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顾千城轻轻点头,“走吧。”有些事,躲不开。 顾千城人还未进门,平西郡王妃就起身了,“千城,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不仔细听,听不出区别。 “让郡王妃久等了。”顾千城屈膝行礼,却被平西郡王妃一把握住,“千城,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郡王妃请说……”顾千城扶着平西郡王妃坐下。 平西郡王妃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言倾那个孩子要去西北,我和他父亲都不同意,可那个孩子执意要去。千城,你帮我去劝劝他,让他留在京城好不好?我们夫妻俩就他一个孩子呀。” 平西郡王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劝说,言将军会听吗?”顾千城艰难的开口。 平西郡王妃也不怕顾千城知道,苦涩的道:“我的儿子我了解,如果你劝说都无用,那就谁都不行,我们夫妻也认了。” 顾千城知道言倾的心意,可却不知自己对言倾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重重地点头:“郡王妃放心,我明天就去找言将军。” 如果平西郡王妃没有骗她的话,言倾十有八九是因为她才会去西北。 “你真得肯去?”平西郡王妃没想到顾千城这么好说话。 “嗯。言将军对我有恩。”她只能拿这个做借口。 “唉……那个孩子。”平西郡王妃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儿子,蠢成这样难怪不讨女子欢心,平西郡王妃决定帮自己儿子一把。 平西郡王妃幽幽地叹了口气,打起悲情牌,“千城,你帮我好好劝劝他,我和他父亲都不明白,他好好的跑到西北去做什么。他要不想呆在京城,可以去京郊大营。跑到西北那么远、那么乱的地方,这不是让我担心死吗?我和他爹都老了,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叫我们夫妻怎么活?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父母更重要的人吗?” 平西郡王妃说着说着,就真得哭了出来,心里一揪一揪的痛。 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都能放下,可偏偏他们还不能怪那个女子,因为一切都是他们儿子自己的选择…… 635麻烦,自己的选择 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父母更重要的人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顾千城不知道怎么安慰平西郡王妃,只能默默地为她递帕子,等她哭够。 平西郡王妃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哭了一小伙便收住了,歉意的道:“千城,我失礼了。” “郡王妃客气了,我让下人打水给你净面。”顾千城起身退下,好让平西郡王妃有时间沉淀一下心情。 收拾过后,除了微红的眼眶,已看不出什么异样,平西郡王妃也不好久留,只道:“千城,言倾的事就麻烦你了。” 顾千城也不敢满口应下,只道:“我会尽力。” 送走平西郡王妃后,顾千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坐在屋子里发呆,想了许久仍旧想不不明白,顾千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封老爷子。 她相信那个睿智的老人,应该能帮她解惑。 封夫人对顾千城的到来颇为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欢喜,“似锦去了西北,家里就剩下我们三个老的、小的,还有女的,你要有空经常来看看我们。” 顾千城自是满口应下,“到时候夫人别嫌我就好。” “欢迎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嫌你。”封夫人也知道顾千城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事,试探了几句,得知顾千城是来找老爷子的,封夫人也不让人告诉封家小弟,免得他和小雪貂缠上了顾千城。 顾千城这次来得挺突然的,封老爷子见到她也颇为意外,“你怎么又来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听着像是嫌弃,可只有彼此相熟才会如此。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老爷子下棋吗?”顾千城故作委屈站在老爷子旁边。 这个点,是老爷子钓鱼的时间。 “你觉得我会信吗?”老爷子往旁边挪了挪,给顾千城空出一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顾千城坐了一伙,见老爷子专心钓鱼也就不打扰他,自己摆弄了一杆鱼竿,就在老爷子旁边垂钓,不在乎能不能钓到鱼,只想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却是不求偏得,不多时,顾千城就钓到了一条鱼,还是大鱼。 放入空荡荡的鱼桶里,顾千城知道老爷子今天又没有收获。 真是幸运! 没由来得,顾千城的心情好了不少,继续钓鱼……一刻钟后,又一条鱼上勾了,比之前小,可也足够做一盘有余。 没多久,顾千城的鱼竿又动了,鱼再次上勾。 前后不到二刻钟的时间,顾千城就钓上了三条鱼,老爷子很想说他才不嫉妒,可是…… 他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就算不为钓鱼,可身旁有一个接二连三的钓到鱼的人在,老爷子还是忍不住郁闷。 老爷子朝顾千城哼唧两声,示意她边儿去,别在一旁惹事。 顾千城趁机开口,“老爷子,有个事想和你聊聊。” “就知道你上门准没好事。”老爷子晃了晃空荡荡的鱼竿,老半天了,依旧不见鱼上来。 “也不是坏事。”顾千城也晃了晃鱼竿,明显是心不在焉。老爷子见她愁眉不展,只好暂时放下钓鱼大业,说道:“什么事,说吧。” “言倾……言将军要去西北。”顾千城也不和老爷子客气,开门见山的道。 老爷子知道这个消息,只是……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当然我自己也这么认为,言将军他是因为我才会离开京城,去西北。”顾千城别过头没有看老爷子。 要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还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你?你拒绝过他的求亲?他还想娶你?”对顾千城的事,封老爷子知道的不少。 “不知道,今天平西郡王妃来找我,让我劝劝说言倾,让他留在京城。她说如果我去劝都没有用,那谁劝都不行。”正因为平西郡王妃这番话,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封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小子确实是个固执的,做事就爱钻牛角尖,他认定的事就会一条路走到底,认定的人肯定也一样。” 顾千城不说话,继续晃动鱼竿,可就是这么心不在焉的状况下,她居然又钓上了一鱼,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道:“你到底是来找我说话,还是来我这里钓鱼的。” “当然是找你说话,钓鱼只是顺带的。”她钓上了也带不走,她还不想钓呢。 取下鱼后,顾千城没有放鱼饵,就这么甩竿,当着老爷子的面…… 老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继续握着鱼竿等鱼上勾,顾千城见老爷子不说话,又继续说起言倾的事,“老爷子,你说我要怎么劝言倾?” “不必劝,劝不动。”老爷子想也不想就道:“言倾那小子我见过几面,主意很大,是能把人气死的主,他下了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 “那就任他去西北?平西郡王和郡王妃很伤心。”握鱼竿的手紧了紧,在言倾这件事上,她有罪恶感。 “他们伤心与你何干,自己管不住儿子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他去西北就算是因为你又如何?他又不是去求死,他是去博前程。言倾要是功成名就了,他们会感激你吗?”老爷子和顾千城熟了,说话也直白了。 “这么说也是,”顾千城点头:“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旁人瞎想,和我自做多情呢。也许言将军去西北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你自做多情,他要去西北都有他自己的想法。再说了,言倾去西北你担心东,担心西,似锦去西北怎么就不见你担心?”他孙子抢不过秦殿下,现在连言倾也抢不过吗? 想想都为他优秀的孙子叫屈。 “似锦去西北赴任不是皇命吗?”顾千城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她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老爷子一瞪眼,没好气的道:“什么皇命,你明知似锦会去西北是秦王出的主意,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去了赵王的地盘。” 害得他们现在不是得罪赵王,就是要与了赵王合作。怎么都是一件麻烦事…… 636碰面,带银子赎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和老爷子聊了一下午,顾千城瞬间轻松了,之前确实是她钻牛角尖,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了。 把鱼留下,顾千城告辞离去,临走时却被小雪貂缠上了。 小雪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死死咬着顾千城的裙摆不放,湿漉漉的大眼,可怜的巴巴地看着顾千城:求带! 它想主人了,它想回家。呜呜呜,这里虽好,可不是它的家。 “乖,在这里好好的玩着。”顾千城抱起小雪貂,给它顺了顺毛,让身后的下人去找封家小弟过来。 “吱吱……”小雪貂在顾千城怀里蹭了蹭,然后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没多久就睡着了。 为了寻顾千城,小雪貂折腾了一下午,着实是累了。 封家小弟看到小雪貂和顾千城在一起,眼睛睁得大大的:“难怪一下午都不安分,到处乱蹿,原来是知道千城姐姐来了,这小东西越来越聪明了。” 养了这么久,封家小弟是越来越喜欢小雪了。 通人性又乖巧,有空的时候陪它玩就成,没空的时候它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 “它可以是玩累了,睡着了。”顾千城小心地将小雪貂送到封家小弟怀里,“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啊,千城姐姐你就要走呀?”封家小弟颇为不舍。 大哥走了,父亲天天忙,爷爷那里……他没胆天天过去,他最近好无聊的。 “我今天有事,改天来找你。”顾千城歉意的道,封家小弟也不会无理取闹的孩子,抱着小雪貂乖乖点头:“千城姐姐,路上小心。” 离开封家时已是傍晚,天渐黑,顾千城也没有在外面停留,直接回到了顾家,一进去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还不等顾千城开口,管家就上前道:“大小姐,宫里来人,等了你一下午。” “宫里?贵妃娘娘?”顾千城想不到,除了顾贵妃外宫里还有谁会找她。 “是的。”管家看着顾千城,欲言又止,顾千城也没有寻问的意思,径直往里走。 来人是顾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顾千城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那人见顾千城不将她放在眼里,脸色微变,尖锐的道:“顾姑娘可真是让人难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成天不见人影,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怎么了?我爹都没有管我,你什么东西也能管我?”顾千城脾气不错,可对上顾贵妃的人,她还真没有必要好脾气相待。 “你……粗鲁,无礼,难怪嫁不出去。”那人气极,口不择言。 “哼……”顾千城笑了一声,并不生气,倒是顾侯爷脸色微变,顾夫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那人一脸嫌弃的挥了挥帕子,趾高气扬的道:“顾姑娘,我也懒得和你多说,我奉贵妃娘娘的命令给你传话。贵妃娘娘有令,命你去药园为老夫人求药。贵妃娘娘已经和君姑娘说好了,只要你上门去求,君姑娘就会将医治中风的药给你。” “是吗?”原来君亦安找上了顾贵妃。或者说顾贵妃找了君亦安求药,君亦安又把事情踢到她头上。 君亦安还真是不怕死。 “什么是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顾姑娘你听清楚了,贵妃娘娘有令,限你半个月内求到医治老夫人中风的药,不然拿你问罪。” 顾千城无声一笑,站起来道:“说完了吗?” 那人一愣,点了点头。 顾千城一拍桌子,怒吼:“说完了就滚!” “你,你敢叫我滚,我,我可是贵妃娘娘的人。”那人吓得一哆嗦。 “贵妃娘娘的很了不起吗?贵妃娘娘就能让她娘挖了我娘的坟,还逼我去给她娘求药?贵妃娘娘是什么?比皇后、皇上还要大吗?贵妃敢承认,我就去给她求药。”顾千城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顾贵妃已经蠢到一个境界了。 真以为她回了顾家,过去的一切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天真! “你,你敢这么跟娘娘说话?”那人站起来,脸部微微扭曲。 顾千城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去皇上面前告我。看看到时候倒霉的是谁,到时候我把娘娘做得事全部掀出来,你说有一无德的外祖母,还有一个毒妇的亲娘,五皇子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你,你好……”五皇子是顾贵妃的软肋,那人不敢再话狠话,只道:“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娘娘知晓,你等着!” 说完,气呼呼地甩袖离去,顾夫人忙追上前道歉,顾侯爷却一动不动,看着顾千城,想要说什么,可顾千城却没有给他机会,敷衍的行了个礼就走了。 宫里的顾贵妃听到她的话,会有多生气,又会想什么折找她麻烦,顾千城全然不在乎。只要五皇子还有那么一点希望,顾贵妃就不会也不敢乱来,她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也要为五皇子考虑。 果然,顾贵妃听到宫人转达的话,虽然气得摔了手上的杯子,却什么也没有说,只让那人退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武芸,待到我儿君临天下,我就送你女儿去陪你。” 嘶拉……顾贵妃手中的帕子撕碎了。 而她这句等方面,很不幸的落到秦王殿下的耳朵城。 “要千城死吗?本王会先送你一程,让你们母子二人从云端跌入泥土里。”秦寂言半张脸隐在暗处,冷酷的道。 这些顾千城全然不知,一夜好眠的她,第二天精神极佳,用过早膳与顾老太爷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去城门口等言倾。 顾千城到时,言倾还没有来,顾千城也不着急,在旁边的茶楼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下,打言倾来这边,可不想没有等到言倾,反倒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诺! 季诺居然来大秦皇城? 为什么? 顾千城眉头微皱,立刻让人去打听。 按说这些事守门的小兵不会说,可听打听人报出顾千城的身份,小兵也就什么也不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637赎人,他说不出口 季诺来京城是有生意要谈,顺带帮药王谷送银子! 对前面那句话,顾千城自动忽略了。 “季诺和药王谷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会帮人送四百万来京城? 要知道,这可是四百万两,而不是四千两,四万两。四百万两相当于大秦国半年的税收,如果不是关系亲密的人,绝不可能托付这么重要的事。 顺带?顺带四百万两银票进京? 这话说出去,谁信? 没有太多时间让顾千城想这个问题,言倾很快就过来,知晓顾千城来找她,匆忙交待了手下两句,便噔噔噔的跑上楼。 脚步看似从容,实则一步接一步,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急切。 以前没有往感情方面想时,顾千城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猜到言倾对自己有意思,顾千城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 其实,言倾表现得很明显,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紧张,只是她没有看到罢了。 “言将军,请坐。”顾千城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入往常一样,起身,招呼言倾坐下。 言倾面对顾千城不自觉地就会紧张,身子略有些僵硬,挺直背脊坐在顾千城面前,那姿态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很像……她哥哥。 顾千城没有多看,倒了一杯水递到言倾面前:“言将军,听说你要去西北?” “嗯。”言倾双手捧着茶杯,却没有喝。 他有很多话想和顾千城说,可真正见到人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昨天郡王妃来找过来,她……希望你别去。”顾千城最终还是说不出,她希望言倾不去。 “哦。”言倾小口的喝着茶,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顾千城知道,和言倾这人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便直言道:“你能不去吗?” “不能。”言倾放下茶杯,冷硬的五观没有一丝表情,眸神坚定地看着顾千城,“我去西北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喜欢京城的安定,我喜欢战场上的生活。之前为了父母我才回京城,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 “西北很危险。”顾千城承认,因为言倾的话,压在她心口的最后一块巨石也消失了。 老爷子说得没有错,感情用事的男人,绝不会像言倾这样克制,言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很多人在那,我为什么不能?危险与机遇并存,北边是凤家军的地盘,我没有机会。”言倾承认,促使他坚定地离开京城的人是顾千城,也是因为和顾千城关系亲近的封似锦在西北,他才会选择去西北,可是…… 去西北,他的机会也多。 “你决定了?”顾千城知道,她劝说无用。 言倾这样的男儿,又怎么会是一个女子可以劝说动的,平西郡王妃还是不够了解她的儿子。 言倾很强大,这种强大不仅仅是武力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决定了,不会为任何人更改。”当然也包括顾千城,所以顾千城什么都不用做。 “我知道了。”顾千城提起茶壶,为言倾加满,同时举起自己的杯子:“平安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这是他的自信。 举杯相碰,杯子发出轻脆的声响,言倾一滴不洒的喝下,放下杯子道:“如果你相信我,让承欢跟我一起去,我知道承欢在军中表现不错。” 顾承欢回到军中后,比之前更努力的训练,每天除了睡觉,他所有的时间都在训练,明明已经累到不行,可依旧不肯停下来。与人对打,被打得全身是血,也要站起来继续,第二天照常起来参加新兵的训练。 承欢的训练强度已超出普通士兵的承受极限,许多人都认为他很快就撑不住了,可他却撑了下去。 支持他撑下的就是他姐姐的一句话: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把自己逼到绝境,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因承欢表现突出,他很快就拥有了一批支持者,当初和他同住一个营帐兄弟,还有…… 当初欺负承欢的那几个。 少年的友情有时候真得很奇妙,他们会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针对你,也会因为一场战斗而崇拜你,哪怕被打的那个是他。 承欢进入军营没有多久,便一挑四把当初欺负他的几个少年打趴在地,“你们,不过如此!” 赢了的承欢并没有骄傲,也没有按之前的约定,在他们头顶上撒尿,而是高傲的离去,带着属于强者的光环离去。 因为这件事,那几个背景不错的少年,对承欢特别服气。服气他没有动用家里关系自己报仇,服气他可以做到军户们也做不到的事。 少年崇拜就来得这么莫名其妙,然后这群人就跟在承欢身后,以承欢马首是瞻。 听到言倾说承欢在军中的表现,顾千城不由得落泪,“承欢他真得长大了。”慢慢地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样很好。 “承欢很好。如果你相信我,我带他去西北。历练个三五年,他会更出色。”言倾说出带承欢去西北,自然会保他安全,只是这些他不会告诉千城。 “承欢现在长大了,如果他愿意去西北,我不会阻拦。”顾千城原计划是把承欢丢到凤于谦手上,有凤家人照顾,承欢肯定会很安全,可安全的同时也表示机会会少,要是跟言倾去西北,虽然会有危险,可没有意外的话,承欢的未来不可限量。 “我会去问承欢。”言倾相信承欢一定会跟他去西北。 一个肯将自己逼到极限的男人,绝对不甘永远活在他人保护下,他在承欢眼中看到了野心。 “你什么时候去找承欢?能帮我带一点东西给他吗?”得知承欢训练那么辛苦,顾千城便想多给承欢准备一些伤药。 经常受伤,伤药一类的消耗得也快。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去见他。”言倾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就看着顾千城不言语,只是微微握紧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很想问顾千城,能不能为他也准备一份? 可是,他说不出口…… 638将军,你等等…… 季诺的到来,让京城着实热闹了一把,满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在谈论季诺……带来的银子。 是的,和季诺相比,他带来的银子才是真正有吸引力的。因为季诺的到来,京城泰半的人都得了好处。 两吊钱不算多,可这却是意外之财。不过,得到银子的人家,并不感激季诺和药王谷,他们感激的是唐万斤,还有为他们争取好处的封大人。 “要是那唐公子再砸一次就好了。”不少百姓都期待唐万斤再显神威,好让他们过个富足年。 “唐公子要喜欢砸东西,改明儿把我的房子砸了多好,我正好想盖新的了。” …… 除了市井百姓期待唐万斤大显神威外,就是守城门的小兵和禁卫军们,也一个个说着让唐万斤多砸两次。 砸一次城门,就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这可是他们十年也赚不到的银子呀。 “封大人真是好人。”小兵们一个个竖起拇指夸封大人,至于冤大头药王谷?还真没有几个人当回事。 “听说封大人的儿子在西北当官,咱们头儿也要去西北,到时候让头儿多照顾点封大人的儿子。”几个亲兵凑在一起嘀咕。 “等去了西北,咱们也要好好照顾封公子。” “头儿这次去西北去的好呀。” 拿了银子,满京城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就是白得了一万两的大官们也很高兴。万两银子可不少,而且这还不是受贿,拿得理直气壮,真恨不得一年来一次。 老皇帝减免的那一百万两,是减了修城门、城墙的钱,官员、小兵和百姓的钱了一分没有减。 人人都拿到了封大人核算出来的金额,自然一个个对封大人感激万分,至于幕后推手顾千城? 还别说,真没有一个人知道。好在顾千城也不在意这些,她这几天一直忙着给承欢准备药和吃食,还有…… 承欢要去西北,这些东西不仅仅要带够,还要把方子带上,免得出门在外不方便。 花了三天的时间,顾千城给承欢准备了一大堆的药,还有一马车的吃食。 准备这么多,自然是方便承欢分给他的小伙伴们。跟着他的小弟,总要得点好处,这才能让人窝心。 当然,顾千城没有忘记言倾那份。她记得不仅仅是言倾,就是平西郡王也挺喜欢吃肉脯的,所以给言倾的是双份。 整整一马车的吃食和药,顾千城送出去都觉得不好意思。 “会不会太多了?”收拾起来的时候不觉得,可送到言倾面前,顾千城却觉得自己真心拿太多了。 “不多。”一马车满满的,是挺多的,言倾看得嫉妒了。 这么多,也没有他那份,果然是……叫人难受。 看到顾千城没有给自己准备,言倾心里很难受,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见顾千城没有别的交待,便道:“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顾千城忙叫住言倾,让下人拿了两个非常大的包裹出来:“我听承欢和郡王妃说,你和郡王也挺喜欢吃的,我便让人多做了一点。大一些里面放了一些伤药,是给你的。小的则是给郡王的。” 给人送东西却是送吃食,还当着面送,顾千城还挺不好意思的。可是言倾高兴呀! 见到这么一大包吃食,冷面言将军像孩子一样,笑向纯粹灿烂,“谢谢,我很喜欢。” 言倾很欢喜,这种欢喜无法用言语表达。 直到抵达京郊大营,被一群小毛孩子围观,言倾这份好心情依旧没有减弱,见到承欢时更是难得露出一个笑脸。 “将军……”承欢听到言倾来找他,立刻跑出来。 言倾在军中一向很照顾承欢,承欢一直很崇拜言倾,把言倾当成大哥对待,言倾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千城。 “不错。”言倾看到长高了,更坚实了的承欢,不由得赞了一句。 承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睛却更亮了,“我养伤的时候,也没有停止锻炼,现在比以前耐打了。” 比旁人耐打,就表示比旁人多一丝活命的可能。 “很好。”言倾又夸了一句,承欢越发的高兴,要是有尾巴的话一定会翘起来。 承欢吸了吸鼻子,伸头看了看言倾身后的马车,大着胆子道:“将军,什么东西这么香?”好像他姐姐给他做的肉干呀。 好久没有吃到了,真的馋死他了。 “滑头,明明知道还问。”言倾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一车全是你姐姐给你准备的,有吃的还有药,你自己让人拿进去,当心点别把药给磕坏了。” 马车是不让进军营的,这一车东西只能用人功搬运进去。 承欢一听,眼睛立刻就亮:“将军你等等,我立刻找人来搬。” 承欢转身就往营地跑,还未走到自己的营帐,就高兴地大喊起来:“快,快出来搬东西,我姐姐给我送吃的来了,好多,好多…” “什么,什么?姐姐送吃的来了,快起来,晚了可就没有了。”和承欢住一起的几个少年,还有认承欢当老大的几个少年,听到这话立刻就动了。 “我们都去,老大,见者有份呀。”几个少年家里都不缺吃穿,也不是真好这一口,而是凑一个热闹,这么一来大家才亲近。 “少不了你们的,除了吃食外还有伤药。”伤药才是最重要的,这种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 这下不仅仅是几个少年,就是军中几个大佬,比如程将军听到也心动了,点了一个亲兵过去帮忙:“回头让承欢给你一点好处,吃的就算了,我不跟几个小子抢,给我拿瓶药酒,我这胳膊又疼了。” 在程将军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整个营地的少年们就像过年一样,欢欢喜喜的搬东西,分东西,吃东西…… 别看那么一大吃了,真正能分到手也就是一两片,三两口就吃没了。 反正,等到顾承欢和言倾说完话回来时,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药箱在那里了,至于吃食? 呵呵……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味没? 闻闻就好了! “你们这群混蛋。”顾承欢气得跳脚,几个少年却不怕,一个个厚脸皮道:“承欢,你姐姐做得肉干真香,我都没有吃够味,让你姐姐再送点呗。” “你们做梦……” 顾承欢快气疯了,这群混蛋一块也没有给他留…… 639你放心,有我在 言倾这次来找承欢,主要是问承欢愿不愿意跟他去西北? 没有意外,承欢是愿意的。他要跟言倾去西北,他要凭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下,以后为他的姐姐撑腰。 “去西北也好,他的未来要自己去创造,家里的人帮不了他。”顾千城虽然担心,可在得知承欢要走军功的路子,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或者战死沙场,或者功成名就。 她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你放心,有我在。”言倾依旧不多话,可每一个字都是沉甸甸的份量,让人无法忽视。 顾千城知道言倾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可是……晚了。 顾千城郑重地向言倾道谢:“多谢言将军。”这也算是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们之间,比朋友稍淡一些,所以不可能更进一步。 言倾早就知道了,他决定去西北就是选择了放手,见状也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多伤心难过…… 好吧,心里有那么一点酸酸的,可言倾相信,自己很快就会调整过来,只是他可能永远忘不掉顾千城,因为…… 顾千城是他第一个想要娶的女子,顾千城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承欢要去西北并不是什么难事,言倾是三品武将,他可以带一支人马过去,承欢可以作为言倾的嫡系去西北。 顾千城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太爷。 说到顾老太爷,就不得不说药王谷的中风药了。 药王不管人品如何,药王谷出得药确实是极好,君亦安说一个月,老太爷一个月就好了。当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健康,但却不会再手抖、脚抖,半边身子无法动弹了。 老太爷身子一好,顾家的大权自然落到老太爷手里,顾侯爷与顾二爷的日子更难过了,而顾贵妃? 还没有来得及给顾千城使绊子,就收到老太爷的警告。 老太爷警告顾贵妃别乱出主意,她敢给老夫人求药,老太爷就敢休妻,左右顾家丢脸的事多得去了,不差再加一桩。 收到老太爷的警告,顾贵妃彻底歇菜了,再不敢使坏了,只催着五皇子好好表现,快点把户部钱庄建起来,到时候得了皇帝的欢心,他们母子二人才能不受掣肘。 五皇子也想好好表现,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户部钱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这些都要去平衡,五皇子现在真得做不到。 景炎刚开始还真想好好帮五皇子一把,帮五皇子立起来,让他能有与秦寂言打擂台的资本,可几次建议被五皇子驳回,出了事又被五皇子等人推出来当替罪羊,弄得景炎对五皇子已经绝望了。 “真正是挑了一个草胞。要不是赵王和周王势力够大,我真不想挑这么一个蠢货。”景炎真是拿五皇子没有办法,考虑要不要以逍遥的身份,给五皇子一个建议,让他乖乖配合呢? 景炎和五皇子的事,顾千城没有心情管,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承欢去西北的事上。 老爷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说了一句让承欢多小心,至于顾二爷和二夫人? 顾千城真得很想问问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当人爹妈的? 知晓承欢要跟着言倾去西北,他们不是关心承欢此去有没有危险,而是关心承欢什么时候巴结上了言倾?怎么没有让言倾提携一下二老爷?他们能不能把千梦送给言倾城做妾,好巩固两家的关系,顺便给二老爷谋个差事。 顾千城听到二夫人的话,连理都不想理她,只问千梦:“你的意见呢?” 好在千梦还算有点脑子,没有说什么愿意,或者说由二夫人做主,而是坚定的表示了不愿意。 “我不求嫁入高门,只求嫁户殷实人家做正妻。”千梦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顾千城。 她知道,现在能帮她解决婚事的,只有顾千城,她的父母是靠不住的。 二夫人听到后,气得大骂千梦没用,“嫁入殷实人家有什么用,你看看千雪现在多好,赵王世子侧妃,又在正妃之前有了身孕,以后荣耀华富贵享用不尽,再看看你,什么出息。三姐妹当中,就属你最没有出息。” 二夫人骂得很难听,可顾千梦不为所动,她只是眼带祈求的看着顾千城,等顾千城给她一个答复。 这个家,没有人会真心为她好。唯有顾千城看在承欢的面子上,不会让她过得太惨,她现在只能依靠千城了。 顾千城真得,真得很不想理会顾千梦,可是她答应了承欢会照看千梦,所以再不愿意,她还是开口了:“你是承欢的姐姐,看在承欢的份上,我也会尽量如你所愿。你好好准备,今年内我会将你的婚事谈妥。” “什么?今年内就嫁?你说得到轻巧,我拿什么给她准备嫁妆?我没有准的婚事,我不出嫁妆。”二夫人见老太爷没有开口否绝,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大叫大嚷想要借机从顾千城手上讨些好处。 顾千城厌恶的别过脸,对老太爷道:“祖父,只要千梦没有意见,她的婚事我会看好,嫁妆的银子我也会出。只是我毕竟是个姑娘,不太懂嫁妆如何筹备,祖父你还是快些让父亲娶二娘进门,好有长辈出面为千梦准备嫁妆。” 顾千城开口,直接解决两件事。顾夫人和二夫人同时傻眼,顾夫人没有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同,二夫人则是没有想到自己争到最后,依旧没有争到捞银子的机会。 两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老太爷先一步开口道:“我已经挑好了日子,下月初八宜取亲,就那天让老大把窦家姑娘娶进门。” 老太爷一开口,便是定局,容不得任何人说不。 顾家内部问题解决后,顾千城便专心为承欢准备去西北的行礼,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完,六扇门那里便接到一桩大案子,秦寂言犹豫再三还是把顾千城找来了。 “城外十里坡,发现了三俱女尸,死者疑似前段时间失踪的孕妇,孩子被剖腹取出,胎盘一应的全部不见。” 此案影响极其恶劣,再加上仵作对验孕妇有许多顾忌,也不甚准确,秦寂言不得不通知顾千城…… 640暴露,有组织有预谋 顾千城收到消息立刻赶往城外十里坡,秦王和六扇门的官差已经到了,三俱尸体也被挖了出来,旁边还有三个小包袱,是她们的孩子。 “千城。”远远看到顾千城,秦寂言便上前。 顾千城全副武装,手上提着药箱,问道:“殿下,什么情况?” “三俱尸体,大约死了半个月,俱已腐烂,被村民无意中挖出来。”秦寂言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六扇门的官差乖乖地闭嘴,坚决不与秦殿下抢活。 “好,我去看看。”顾千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药箱打开,拿出外袍穿上,又将苏合香丸递给秦寂言,“殿下,需要吗?”每次顾千城验尸时,秦殿下也会跟在一旁。 “好。”秦寂言接过,自觉地从顾千城的药箱,拿出口罩和手套带上。 腐尸的气味能让人作呕。 顾千城全副武装好,便让人拿纸笔跟着她做记录。 三俱尸体挖出来后就没有人动过,上面只盖了一层白布,顾千城让人揭开,腐尸味瞬间散开,有不少人都别过脸,受不了这个味,严重一些得直接抱树狂吐。 气味太重,即使隔着口罩那股腐臭味依旧扑面而来,顾千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不被这味道曛死。 死者全身赤果,身上没有可以辨认身份的衣服,尸体腐烂流出尸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看不出长相,只有敞开的肚子,还她身旁的孩子,在告诉众人她是一个孕妇。 孕妇被杀,取出胎儿的案件顾千城碰到过,但一连三起却是第一次见。 尸体上的肉腐烂成泥,碰也没有办法碰,这里又没有足够的设备,能让顾千城凭借死者的组织来确定她的身份,顾千城只能一样一样,细致的去查,不怕脏、不怕臭的亲自碰触尸体。 “死者,女,身高在四尺半左右,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三岁之间,骨节粗大,疑常年劳作。腹部有半寸长的口子,疑似死前被切开口,腹中子宫、胎盘全部被取出。” 女尸能看出来的东西并不多,顾千城又检查了一旁的胎儿。“女婴,八个月大小,五观清楚,四肢完整,发育健全,出生后窒息而死,尸体未曾腐烂,身上有药渣和药味,疑似出生后在药物中浸泡过。” 三俱女尸,三俱婴儿的尸体,死法都是一样,而且同样都是健康孕妇和女婴,最小的女婴也有八个月,最大的女婴已经将到临时产期,却生生被人切开取了出来。 光听顾千城的判断,秦寂言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宗案子并不能凭猜测来断案。 “能把她们的长相画面出来吗?我让人来领尸。”检查完后,尸首存在的意义不大,而且尸体已烂成这样,需要尽快安葬。 “能,我去拿纸笔。”顾千城脱下手套,放在地上,又从口袋里取了一双新的手套,这才折回原处,拿出速写板开始绘制死者的容貌。 很快,炭笔就在白纸上绘出一道道线,一个普通妇人的模样,就出现在纸上。 三位死者,容貌并不突出,再加上她们劳作的双手与双脚,很容易就能猜出她们的身份。 普通的农家孕妇,家境不会太差,怀孕后虽然需要干活,但却不用担心吃食,养得极好。 秦寂言将画像给了六扇门的官差,“三天内,找到死者家人。” 有了画像,三天不算短,官差没二话的接下差事,并留下来善后。 秦寂言和顾千城验完现场就回了六扇门,秦殿下早有交待,顾千城一来便有热水可以泡澡,干净的衣服也准备好了。 两刻钟后,秦寂言和顾千城分别清理干净,两人默契地来到秦寂言办公的房间碰头。 秦寂言先一步到,见顾千城的头发还没有干,让人拿来毛巾,自觉地站到顾千城身后,替她擦起发来,同时不忘问起正事:“这案子,你怎么看?” 顾千城靠在秦寂言怀里,闭着眼睛道:“你知道紫河车吗?”这个案子,顾千城确实有眉目。 “知道。紫河车就是人胞衣、胎衣,为健康产妇娩出之胎盘。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即转紫色,故称紫河车。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记载:儿孕胎中,脐系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显然非他金石草木之类所比。其滋补之功极重,久服耳聪目明,须发乌黑,延年益寿。”皇家也有人食用紫河车,秦寂言多少知道一些。 顾千城神色严峻的道:“据说紫河车有延缓衰老,让人反老还童的效果。紫河车的正常制作方法,应该是等孕妇自然分娩,取胎盘入药。可从今天这三俱死者来看,应该是有人专门剖杀即将分娩的健康孕妇,只为取胎盘入药。” “这么说,之前陆续失踪的孕妇,都是被人掳走,只为取胎盘了?”秦寂言擦头发的手一顿,脑子飞快闪过之前看到过案卷,“这十几年,各地官府上报的失踪孕妇,多达两百余人,这是第一次发现尸体。” “我刚刚看了埋尸的地方,那地方选得极为有趣,地势很高,又埋得那么浅,土压也得也不紧。雨势稍大一点,就会露出来,一点也不像是为了掩埋尸体,反倒是故意露给我们看。”顾千城会的可不仅仅是验尸,现场能看出很多很多…… “之前,失踪的孕妇都是偏远城镇,一年也就失踪一两个人,当地的官员并不重视,这两年却渐渐到了京城,而且人数增涨非常快,现在又出现三俱尸体。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关注这件事。”秦寂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顾千城赞同秦寂言的观点:“照你这么说,对方剖杀孕妇取胎盘并不是偶然,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对方长达十几年没有暴露出来痕迹,让官府怀疑,可见背后定有一个强大的组织。现在一再露出端倪,应该是内部起了斗争,有人故意使坏才让我们查到一点苗头。” 这就是执法人员人悲哀,犯罪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他们能看到的地方实在有限,很容易就让罪犯逃脱了审判…… 641领人,孕妇失踪案 六扇门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死者家属,这三俱女尸都是京郊村子里的人。 如顾千城的推断的那样,三位孕妇家里家境尚可,自打怀孕后就好吃好喝,虽然平日也需要做活,可却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知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可不想临近生产时,她们却失踪了,再见却是天人永隔。 三位孕妇的家人哭得死去活来,不停地求官府一定要早日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于法。 除了三位死者家属中,其他几家有孕妇失踪的人家,也纷纷找到官府,求官府快些去救人。官府自然是有所行动,只是……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对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如果不是这三俱尸体暴光,他们怕是永远摸不到边。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料太少了,失踪的孕妇除了健康外,没有任何关系,而她们是如何失踪的,至今还没有人知道。 光凭三俱腐烂不成形的尸体,他们除了能确定对方犯罪目的外,根本找不到对方的痕迹,也就无法顺着痕迹去找凶手。 “只能等了。”等什么顾千城没有说,可六扇门的人都知道,他们只能等对方主动犯案,对方不暴露,他们还真没有法子。 案子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头绪,君亦安就说服了老皇帝放了唐万斤,今天季诺与君亦安就来六扇门领人。 这事顾千城是不会凑热闹的,秦寂言也不会亲自招待君亦安与季诺,吩咐下面的一个人,让他带君亦安和季诺去领人,秦寂言便不管了。 君亦安虽不满秦寂言的冷待,可现在唐万斤还在秦寂言的手上,君亦安怕事情再出什么意外,即使再不高兴也没有说什么了。 季诺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北齐和秦寂言打过交道,自然知道秦寂言有多傲气,对秦寂言的无视,季诺完全不放在心上。 季诺虽然出身商贾,可一身气度却堪比世家公子,再加上出手大方,六扇门的官差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季诺开口说话,他们也会应两句。 季诺是一个很擅长聊天的人,三两句就和引路的官差混得很熟,季诺开玩笑的问道:“秦王最近很忙吗?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在宫里见过秦王。” “秦王殿下亲自在查那个孕妇失踪的案子,忙了好长一段时间。”官差也不觉得这事需要隐瞒,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孕妇失踪的案子?”季诺眼睑轻动,眼中是一闪而逝的精光,脸微侧,正好对上君亦安闪烁的眸子,暗暗给了君亦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季诺无事人一般说起别的事。 聊了两句,便到了地牢入口,官差打开地牢的门,示意季诺和君亦安跟他走:“季公子,地牢到了,你们当心一些。” “多谢。”季诺不再说话,扶着君亦安往下走。 地牢里,唐万斤像死人一样躺在牢房中间的木床上,一动不动。 官差怕君亦安误会,解释了一句:“季公子,君姑娘你们放心,我们每天都有给唐公子喂参汤,稀粥,饿不到唐公子。”就是喂给唐万斤的东西,都是加了料的。 “多谢。”君亦安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见官差开了门,便立刻走了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扣住唐万斤脉搏,检查他是不是真得昏迷不醒。 确定唐万斤确实是如顾千城所说的,一直昏睡,没有失气血,君亦安暗松了口气,朝季诺点了点头。然后才从袖袋里,取现一个鼻烟壶放到唐万斤鼻子下。 只见唐万斤鼻子动了动,“哈欠”一声,人就坐了起来,“谁……放屁了,好臭。” 拳头在半空中乱飞,虽然没有打到东西,可却把官差吓得不行。 “哎呀……我的娘呀。”官差想到唐万斤是一拳能把路给砸碎的人,吓得脸色大变,忙跑了出去。 他可不想被砸成肉泥。 “既然醒了,走吧。”君亦安见唐万斤醒来,没有高兴只有冷漠。 唐万斤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睛才知道自己在哪,见到君亦安立刻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小媳妇,我终于找到你了。” 君亦安脸色大变,扭头怒瞪:“说了多少遍,不许叫我小媳妇。” “可,可你就是小媳妇呀?”唐万斤傻傻地看着君亦安,似有不解。 “谁是你小媳妇。”君亦安厌恶地瞪了唐万斤一眼,“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 “哦哦……”唐万斤忙起身,可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双腿软绵绵的根本站不稳。 可就在唐万斤快要跌下去时,一直没有动作,看似文弱的季诺,飞速上前搀扶住唐万斤,“小心。” “季大哥,你也在?”唐万斤一脸欢喜的叫了一句,可他的身体却本能的一颤,像是极度害怕。 “嗯。万斤,我们走吧。”季诺也不管唐万斤愿不愿意,带着他就往外走。 唐万斤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说,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六扇门,来到了药园。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盘问唐万斤怎么到京城来的,又怎么知道君亦安在这里的? 可惜,唐万斤的脑子一向迷糊,许是迷药吃太多了,他经常分不清现实与想象。 季诺问他,他说得玄之又玄,什么仙女指引,什么神仙姐姐带他来的,一听就是瞎扯,可偏偏唐万斤说得信誓旦旦。 季诺知道唐万斤没有说谎,他只是经常活在自己的幻想的世界里。 从唐万斤嘴里问不出什么,季诺也就不勉强,让人带唐万斤下去沐浴更衣,顺便给他准备一些吃食。因为有君亦安在,季诺知道唐万斤不会跑,给唐万斤的吃食自然没有加迷药。 唐万斤一下去,君亦安就急不可奈的道:“师兄,你说骗唐万斤来京城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们?他们知道我们做的事,所以要报复我们?” “应该不是。如果真是他们动得手,唐万斤根本不会来京城,早就被他们强行带走了。至于那件事……我们谋划了十几年,做得这么隐蔽,官府也是最近才知晓,他们怀疑不到我们头上。”季诺安抚似地拍了拍君亦安的肩膀,让她放心。 君亦安点头,可眼中的不安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642离别,迫不急待送你去西北 季诺和君亦安赎出了唐万斤,却没有立刻将唐万斤送走,这让秦寂言和顾千城很不解。 唐万斤的体质特殊,秦寂言和顾千城不认为,药王谷不急着把唐万斤带回去,真要不急得话,季诺就不会巴巴地带银子来赎人。 秦寂言和顾千城不知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可这并不妨碍秦寂言防备他们,从季诺进京,秦寂言就让人盯着他,一有动静立刻汇报。 孕妇失踪的案子没有一丝头绪,顾千城跟了几天实在没法,只得暂时将此事放下,先为承欢打点出行的行装。 顾千城曾把外伤药和青霉素的药方和用法给了言倾,所以在准备方子时,也就没有准备言倾那份,只给承欢写了一份。 当然,准备药伤和路上的吃食时,顾千城没有漏掉言倾那份。而且为了不让言倾有别的想法,顾千城不仅准备了言倾那份,还准备了顾承欢几个小伙伴的那份。 这次跟承欢去得人不少,除了和承欢同住一个营账的三人外,那几个被承欢教训了一顿,跟在承欢身后的几个小子,也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跟着承欢去西北。 那几个孩子和皇后家沾亲带故,对方是极愿意让家中的孩子与言倾结交,可他们不乐意家中的孩子,和五皇子的表弟结交呀,可偏偏那几个小子就认定承欢,死活也要跟。 父母总是拿孩子没有办法,在几个小子闹了一通后,他们的父母也只有妥协,不过却再三叮嘱他们,到了西北要听言倾的,平时与言倾多接近。 几个小子嘴巴上应是,可到军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完全没有和说言倾结交的想法。 他们承认言倾很厉害,可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言倾比人他们年纪大一轮呢,等他们……不是,是等承欢到言倾那个年龄,肯定比言倾厉害。 于是,言倾的亲兵团名额又增加了几个,本来是不允许的,可这事不是和皇后娘家有关吗? 秦王殿下便出面,替言倾办妥了此事,并且效率极高的替言倾决定好了出行的日期。 哼哼……真当秦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呢,秦殿下知道得可多了,只是看到言倾要去西北的份上,懒得和他计较。 临去西北前,承欢回了一趟家,与家人告别。那天承欢与老太爷在书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天晚上,承欢死赖在顾千城的房间不肯走,和顾千城说了很多很多,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的报负,说他的未来,说他心中的顾千城。 顾承欢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都和顾千城说完,因为他害怕,害怕再也回不来,害怕这是最后一次见到顾千城。 虽是他自己要去西北挣前程,可他心里也会害怕。 “千城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西北会照顾好自己。嗯,也会照顾好言倾大哥,我和言倾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顾承欢与顾千城并排坐在矮榻上,承欢的脑袋靠在顾千城的肩膀上。 “我等你们回来。”除了这句话,顾千城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承欢去西北的事,无法更改,哪怕她再不舍。 “嗯。”顾承欢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强忍着泪不肯哭出来。转身,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顾承欢撒娇的道:“千城姐姐,你真好,到现在还愿意照顾千梦。” “千城姐姐,你真好,什么为我安排好一切,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千城姐姐,你真好……” “千城姐姐,我不和你说谢谢,因为你是你的姐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千城姐姐,我永远都会记住,我现在和未来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每一句“你真好”,都代表承欢对顾千城的感激,也表明了顾千城在承欢心中的地位。 他的千城姐姐,无可取代。 第二天,承欢与父母在一起呆了半天,下午则与在京中的朋友告别。 第三天,也就是承欢离开的日子,承欢拜别父母与长辈。 老太爷给了顾承欢一块护心镜,能挡住身体要害。 顾侯爷与顾夫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临近顾侯爷取二房,顾夫人脸色极差,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顾二爷与二夫人同样是叮嘱承欢小心,平时与言倾多接近,二夫人更是抱着承欢哭了一场。大骂承欢不孝,要丢下他们两个去战场,越哭越像是在说承欢去战场上送死,最后还是老太爷看不过去,呵阻了二夫人。 顾千梦给承欢求了一道平安符,细心地带着承欢脖子上:“弟弟,去西北要听言将军的话,有不懂得你就写信给千城。” 千梦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是承欢的亲姐姐,可她不仅照顾不了承欢,反过来还是靠着承欢,才得到顾千城的照看。 “我知道的,姐姐。”承欢眼眶也是红红的,他又何尝舍得家人,可他没有选择。 他要不立起来,他们家就垮了。 “姐姐,你以后多听千城姐姐的话敢,千城姐姐不会害你。你以后别再听母……的话,你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别为了旁人而让自己为难。”承欢咽下去的那个字,千梦懂。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你别担心我,有千城在,我不会有事。”顾千梦第一次觉自己真得太没用了。如果她有能力,她的弟弟就不用小小年纪就去战场上厮杀。 一番告别下来,承欢又走到顾千城面前,“千城姐姐,我走了……” “男儿志在四方,姐姐等着你建功立业,名留青史。”顾千城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拿出一个盒子给承欢,“这是姐姐给你的私房,拿着。” 顾千城知道,她二叔、二婶手上没有多少银子,就算有,对夫妻的自私,也不会给承欢准备,或者他们认为,承欢在军中不需要花银子。 承欢打开盒子一看,见里面一叠叠银票,不由得愣住了:“姐姐……”怎么这么多银子? “穷家富路,不管用不用得上,先带着身上,万一能用得上呢?”顾千城拍了拍承欢的肩膀,“银票外面我都用油纸包了一层,你贴身放好,哪怕是遇了水也不会污。” 顾二爷和二夫人看到那盒子,就猜里面是银票,只是不敢肯定,现在听顾千城明确的说出来,不由得眼睛一亮,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可惜…… 承欢没有给他们机会,“啪”的一声将盒子关上。 顾二爷和二夫人看着那盒银票心痒痒的,恨不得找个机会单独和承欢说说,让他把银票留一半下来,可是顾千城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亲自将承欢送到城外…… 643试探,送君千里 城门外,清风徐徐,黄沙随风飞舞,扬起一层沙雾。言倾就骑着枣红色大马,坐在这一片沙雾中。 顾千城坐在马车里,没有出去。 今天,像她一样来送行的人不少,但大多数坐在马车里,只是远远地看着,免得为前行的将士们,徒惹离别的悲伤。 坐在马背上的少年们,虽然看不到,可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人就在那里,等着他们回来。 之前热血激昂的少年们,此时一个个红了眼眶,不管他们之前与家里人闹得多凶,这个时候他们只记得家人的好,只记得要和家人分别。 马背上的少年,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六,见此景不由得红了眼眶,一个个声音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此次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言倾知道,这些少年心性不坚定,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有不少人动摇,当即与送行的官员道别,准备离去。 离开了,就回不了,也就无所谓舍与不舍了。 “驾!”言倾在最前方,纵马离去。 临行前,不由得回头看一眼:他知道,那个女子必然在马车里。只是,她并不是来为自己送行,而是为她的弟弟。 “驾!”身后的少年们,也不再迟疑,一个个扬鞭离去。 再见了,我的父母! 再见了,我的家人! 再见了,我的姐姐! …… 承欢在中间,他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一直坚定地看着前方了,哪怕身后有他放不下的人,他依旧不回头。 他,不会为任何人和任何事动摇,他一定要功成名就,锦衣还乡! 少年们踏下征程,来送别的亲人也一个个离去。顾千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直到看不到承欢他们的身影,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顾千城才开口主让车人驾车回去。 承意走了,承欢走了……那个家,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了,她越发的不想呆了。 回城,看着城门口陌生的守城小吏,顾千城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城,她熟悉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情绪没由来得低落,顾千城也不想回家,直接让人去了六扇门。 承欢已经去了西北,她可以一心一意的查孕妇失踪案。 为了查孕妇失踪案,秦寂言这几天吃住都在六扇门,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回过秦王府,皇上知晓此事后,都特意派人来关心他,让他别心急,不过就是一个案子,查不出来搁下就是。 见到顾千城进来,秦寂言即使再忙,也放下了手上的事务,起身相迎:“怎么今天过来了?承欢不是今天去西北吗?” 虽然忙,可对于顾千城的事,秦寂言却记得清清楚楚,一件都没有忘。 “刚把他送走。”顾千城此时还有一点离别的愁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问起案子的事:“有进展吗?” “当然有。”查了这么多天,要是一点进展也没有,秦殿下就要哭了。 “能说说吗?”顾千城来了兴趣,拉着秦寂言去了书桌,两人隔着书桌坐下。 “你看看。”秦寂言毫不避讳,拿了一分卷宗给顾千城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大药商收到的紫河车的来路,还有紫河车的数量,包括送进宫的紫河车来历。 “这些紫河车都有迹可寻,大部分都进了宫里,只有一小部分留落到权贵之家。”秦寂言见秦寂言看得差不多,便为她解释起来。 “紫河车要价不凡,京中能用得起紫河车也就那么几家,查起来并不难,他们的手中的紫河车来路都很正。”也就是说,那些人炮制紫河车,并非为了谋利。 顾千城合案卷,看着秦寂言,说道:“杀孕妇取胎盘做紫河车不是为了谋利,那是为了什么?” “长生!”秦寂言给出答案,而这正是顾千城所想的:“没错,就是为了长生。他们为了长生,才去做紫河车。之所以不等孕妇生产,而是在孕妇即将生产前,取下胎盘,必是他们认为此时的胎盘效果最好。” 秦寂言点头:“我问过太医院的太医,他们承认这种说法。紫河车有延年益寿的效果,曾有人为了研究紫河车的效用,取各个阶段的胎盘来入药,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等到胎盘自然脱离母体,虽然也可以炮制紫河车,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或者愿意将就效果并非最佳的胎盘。 药王谷能为了增加药效果,割唐万斤的肉,抽唐万斤的血,切唐万斤的骨,自然也会有人为了长生,去做伤害他人的事。 “如果对方真是为了长生,这宗案子十有八九能和药王谷扯上一点关系。或者说药王谷的也许知道一些什么。”顾千城不想胡乱强加,但她也不得不说,正因为季诺的出现,那三俱女尸才暴露出来。 也许这两件事没有什么关联,可世上之事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们去药园。”顾千城说做就做,秦寂言犹豫片刻,点头道:“正好,本王也想知道季诺与药王谷是什么关系。” 有季诺在,秦寂言就不用找君亦安了。说实话,秦寂言很厌恶君亦安,更怕被她缠上,一点也不想和君亦安打交道。 “走吧,怎么说也是老熟人,季诺来了这么久,我们也等打声招呼。”要不是季诺,君亦安又怎么会出现。 不说季诺的身份可疑,就凭这一点顾千城就无法喜欢他。 君亦安给她带来了多少麻烦? 药园,季诺听到秦寂言和顾千城上门半点也不意外。 “比我预料中的早,秦殿下果然有些能耐。”没有外人在,季诺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 君亦安听到秦寂言来,双眼一亮,随即又故作不屑的道:“师兄你给他留了那么多线索,他要还查不到,就太无能了。” “小心点,别露了马脚,我们药王谷虽然不怕事,可也不想惹上那群老不死。”季诺怕君亦安被秦寂言哄得找不着北,特意出声警告了一句。 “师兄,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君亦安自信满满,可他们二人一出去就发现,他们真得是想太多了…… 644长生,十五年前 秦殿下根本没有见君亦安! 秦殿下进来后,就让下人带他去书房,让季诺来书房见他。 没错,秦殿下到了药园后,直接反客为主,命令季诺来见他。 这是大秦的地盘,不管季诺在季家如何,在北齐、西胡、药王谷的地位有多高,到了大秦就只能乖乖地听秦殿下的话。 季诺得知后,只是一笑便随着下人去了书房,至于君亦安? 她生气与否秦殿下一点都不在意,同样顾千城也不在意。哪怕她们同处一室,君亦安直接甩脸色给顾千城看,顾千城也不当一回事。 她没有兴趣和看似高贵,实则情商低的女人说话。 顾千城见君亦安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自顾自的喝自己的茶,想自己的事,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君亦安也和她较上劲,进来后冷哼了一下,便在主位上坐下,顾千城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顾千城没有和君亦安较量的心思,和情商低的女人较真,平白拉低自己的智商,她只是懒得和君亦安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顾千城安然自得,君亦安却是一脸烦躁,时不时就瞪顾千城两眼,可惜顾千城完全无视。 秦寂言和季诺两人正好相反,不管两个男人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季诺进来后恭敬的行礼,秦寂言虽然冷傲,可对季诺还说礼遇,淡然的免了他的礼。 季诺极擅言就谈,只要他愿意就不会冷场,哪怕秦寂言一句话也不回他,他一个人也能毫不尴尬的说下去。 不过,秦寂言今天有事找季诺,自然不会不理会季诺,与季诺寒暄两句后,秦寂言便切入主题。 “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孕妇失踪案,季公子可知?” “听到一些。”这宗案子因三俱女尸的出现,以至于闹得颇大,季诺不可能不知晓。 “季公子怎么看?”秦寂言真得很直接,完全没有与季诺绕圈子的打算。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哪里懂得这些。”季诺一脸吃惊,上半身微微后仰,似不可思议,又似防备。 秦寂言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破季诺的身份:“能与北齐皇帝称兄道弟,能成为西胡皇帝的座上宾,能让药王谷大小姐乖乖听话,季公子你真是一个普通商人吗?” 季诺没有被揭穿身份的尴尬,从容的道:“我与他们大多是因为家族生意才认识,谈不上交情多好,只是利益往来罢了。”此话一来显示自己的无辜,另一也是告诉秦寂言,季家很强大,比他想象中的更强大。 秦寂言却没将他暗中的威胁当回事,右手横放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以绝对强势的态度与语气说道:“药王的大弟子,你认为本王要相信你哪句话?” 季诺脸色微变,可很快又若无其事的道:“秦王殿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不懂。” “果然,你的话不可信。”秦寂言收回威压,嘴角露出一线讥讽的笑:“季公子,别太自信。药园虽是药王谷的产业,可别忘了它在大秦的地盘上。” 这话,无不告诉季诺,药园有大秦的探子。 季诺脸色微白,放在桌子下的手用力握紧,指关节处泛着白,嘴唇紧抿,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秦寂言根本不将季诺的变化放在眼里,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季诺低头。 没有意外,季诺只能选择妥协,“殿下,你想说什么?”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可见季诺此时有多生气。 “你应该问,本王想知道什么?”秦寂言好心的建议,季诺笑了笑,神色平和的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话,本王只能信三分。”秦寂言不掩饰自己对季诺的防备,季诺苦笑一声:“我想与殿下成为朋友。隐瞒身份是我不对,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殿下。” “是吗?”秦寂言不评价,只道:“既然想与本王成为朋友,那就拿出你的诚意。” 季诺的胃口还真不一般的大。与北齐皇弟是好兄弟,是与西胡公主纠缠不清,现在又想与他成为好友。 药王谷是想将三国全部打尽吗? “殿下请问。”季诺一脸凝重,表明自己对此事的认真,至于真与假,那就不好说了。 秦寂言也不客气,开口就道:“药王谷知不知那些孕妇失踪的事?” “知道。”季诺要拿出诚意,至少不能再敷衍。 “药王谷有没有参与此事?”秦寂言可以肯定,药王谷也在寻求长生。从君亦安一直盯着黄金圣果不放就知道了。 季诺坚定的摇头:“没有。” “你知不知道,此事是何人在背后组织?”秦寂言再问,这一次季诺犹豫片刻后,才道:“知道一些,但我不能说。” 秦寂言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逼问季诺,而是说道:“本王对江湖神秘组织颇感兴趣,说说与药王谷相似的门派。” 秦殿下果然是聪明…… 季诺笑了一声,细数了几个旁人连名字也没有听过的门派:“百草宗擅长种珍惜药草,他们相信天地灵气能孕育上品药草,以药草入药能炼制出延年益寿的丹药;太岁谷里有一个万年太岁,同时收集了许多小太岁……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药王谷和百草宗、太岁谷都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虽然弟子不怎么在世间行走,可要查也是很容易的事。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应该是由一群追求长生的人,建议的长生门。” “长生门?说来听听。”秦寂言知道,这才是季诺要说得重点。 季诺轻轻摇了摇头:“殿下,关于长生门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了。我说了长生门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曾有人以长生门的名义在外行走,不过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这几年根本没有听说过,有长生门的人出现。” “十五年前?”秦寂言又一次听到这个数字…… 645唐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嗯,十五年前。”季诺像是没有发现秦寂言的异样,自顾自的道:“十五年前,曾有长生门的人出来寻找长生方。” 既然露了相,秦寂言也就不再装了,直接道:“说具体点。”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长生门的人并不多,更是极少在外走动。我也是听师父说起一点,可师父对长生们十分忌讳,并不敢说长生门的事。”季诺摇头,露出一脸苦相:“殿下,我真得没有骗你。我要知道长生门的事,长生门也不会放过我。” “长生门不愿意让外人知晓他的存在?”如果知道的会变成什么样? 季诺点头:“长生门存在多久没有人知晓,也从不曾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他们并不管俗世之事。我听师父说,长生门是由一群极有权势的人组建的,他们的目的只求长生,至于他们活了多少年,至今无人知晓。” 为了让秦寂言相信他,季诺一直看着秦寂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虽说他们这种人,早就能练就撒谎不眨眼的本事,可真要面对高手,想要不着痕迹的骗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秦寂言相信季诺没有撒谎,至于季诺有没有保留,或者故意误导他们就不好说了。 该说的季诺都说了,至于不该说的,恐怕也问不出来了,秦寂言起身离去,季诺忙起身相送:“秦殿下,这边请……” 哪怕拆穿了身份,季诺对秦寂言依旧非常恭敬,丝毫不因药王谷大弟子的身份而倨傲。 秦寂言理所当然的受着,也不觉得药王谷大弟子给他引路有什么不对。 秦寂言和季诺可谓是相谈甚欢,顾千城和君亦安那厢就有一点不太愉快了。 君亦安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顾千城开口,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来药园干什么?”进来后,一句话也不说,真得气死人了。 “公干。”顾千城给足了君亦安面子,却吝啬多说几个字。 君亦安不屑的冷哼,“你有什么公差?你又不是吃皇差的,我可没有听说大秦有女官。” “嗯。”顾千城没有解释。 君亦安又道:“你既然是来公干,怎么从进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 “我的任务是陪大小姐你,说不说话都不重要。”别说君亦安,就是顾千城自己也很憋屈。 秦寂言不觉得,让她来陪君亦安,有点大材小用吗? “你什么意思?”君亦安皱眉,总感觉这话不太愉快。 “真想知道吗?”顾千城拂了拂额上的刘海,不怀好意的道。 不想……可到嘴的话却变成了:“你说……” “秦殿下嫌某人太烦,所以叫我来陪着。有我陪着,某人就没有办法去烦他了。”顾千城满脸笑容的说着充满恶意的话。 君亦安当即脸,“顾千城,你胡说八道什么?”太过分了! “你就当我是胡说好了。”顾千城说完这话就别过脸,不再看君亦安。 君亦安也气得不想和顾千城说话,傲慢地别过脸。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下人来报:“顾姑娘,秦王殿下说要走了。” “我知道了,”顾千城起身,朝君亦安的道:“君姑娘,你看我没有骗你的吧……”秦寂言是真得不想见你。 “你……混蛋!”君亦安一张脸胀得通红,是气得,也是羞的。 顾千城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领路的下人突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怎么了?”顾千城问了一句,对方一脸痛苦的道:“顾姑娘,奴婢脚扭了。” 看对方痛苦的样子怕是伤得不轻,顾千城好脾气的道:“这里离门口很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 至于帮忙? 人家可是药王谷的人,还会搞不定这么小的一个伤。 “谢谢顾姑娘,谢谢顾姑娘。”下人忙道谢,语气谦卑,比上次那什么君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强多了。 “没事。”顾千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独自往前走。 倒在地上的丫鬟,见顾千城走远这才爬了起来,无视自己红肿的左脚,拍掉身上的灰,叹了口气:“唐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能不能逃离狼窝就算靠你自己了,是不是又入虎口,也只能看你自己了。 那丫鬟摔倒的姿势不是装的,脸上的痛苦也不像装的,顾千城真没有想到,那是一预谋的摔倒,直到她被唐万斤挡住去路。 “你,你能带我走吗?”瘦弱的唐万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顾千城面前,怯怯的道。 顾千城一脸吃惊:“你谁呀。你知道我是谁吗?”胡乱说什么带我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俩要私奔呢。 “我知道你认识我,我想跟你走。那天你去看我,我听到了。”唐万斤好像很紧张,说话颠三倒四,怕顾千城不答应,主动的道:“我……我,你带我走,我可以让人抽我的血。” 这小子,这么有心机? 顾千城不确定唐万斤是试探她还是什么,果断地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听到了,你说过……你不做残忍的事。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唐万斤一脸祈求的看着顾千城。 “离开这里?你不是来找小媳妇的吗?你要去哪?”顾千城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唐万斤还是很聪明的,挑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死角。 “小媳妇不要我,他们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回去。好痛……”唐万斤双手环抱住自己,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你带我走吧,我力气很大,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唐万斤越说越急切,可是…… “不行,我不能带你走。我也没有办法把你带出去。”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真得不可以吗?”唐万斤一脸失望地看着顾千城,急急的道:“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养自己。我也会小心的,不乱砸东西,我不会让你赔银子的,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好痛,真得好痛……” 唐万斤根本不管顾千城想什么,自顾自的道:“我会听话的,只要你别切我的肉,抽我的骨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得会听话的,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求求你……” 说到最后,唐万斤一脸泪水…… 646威胁,商量个事 顾千城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更不觉得自己很善良,可是…… 听到唐万斤近乎绝望的哀求,她真得无法坚定地说环。 这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你……先冷静下来。”顾千城没法再说一遍拒绝的话。 唐万斤立刻收起泪,一脸希冀的看着顾千城:“你要带我走吗?” 说哭就哭,说停就停,他之前悲痛无助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顾千城一脸怀疑地看着唐万斤…… 唐万斤见顾千城没有开口,又问了一句:“你要带我走吗?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已经知道砸城墙是不对的了,我以后不会再砸了。” 你本身就是一个麻烦,需要惹吗? 顾千城白了唐万斤一眼,“你怎么就挑上我?”你就知道我心软吗? 唐万斤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低头道:“我,我只认识你。而且你知道我的秘密,也没有把我切了。”直觉告诉唐万斤,面前这个人是比小媳妇还要好的人。小媳妇在他就不用痛了,要是跟着这个人,他以后都不会再受痛了。 “果然,好人不能做。”顾千城抚额,头痛欲裂。她真得没有想到,她一时间善心会惹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唐万斤拘谨地看着顾千城,脸下还有泪水,看上去有些滑稽。 可就是这么一个滑稽的少年,却说得顾千城心软。好吧,顾千城承认,她主要还是很心水唐万斤这一身力道。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安全还需要担心吗? 打得了架,挡得了箭,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吉祥物呀。 “你没有说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多话,引来你这么一个麻烦。 顾千城叹了口气,“唐公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今天没有办法把你带走。” 唐万斤打蛇随棍上,“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我不能保证哪一天,如果我能带你走了,我会提前告诉你。”这么大的事,她需要和秦殿下商量一下。 弄个不死的人在身边,要是不藏好的话,会给他们带来天大的麻烦。 要是让老皇帝知晓这么一个人存在,不仅唐万斤惨了,就是她和秦寂言这两个知情不报的人,也会很惨。 “那你能快一点吗?他们说要送我走了,我,我不想回去。”唐万斤低头,鞋尖在地上蹭呀蹭。 他以前没有出来,不知道外面原来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他们做得不对,现在知道了,所以…… 他不想回去,他想和别人一样生活,不想每天都关在小屋子,看着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切掉,又一块块长出来。 “好,我会尽快。现在你快回去,千万别让人发现你找过我。”要是让药王谷的人知道,她发现了唐万斤的秘密,估计要被灭口了。 知道的太多了,果然很忧伤。 “好,我这里等你。”唐万斤毫不怀疑的相信了顾千城的话,干脆的转身,这份信任让顾千城不由得汗颜。 其实,唐万斤完全可以威胁她,说不带她出去就一拳打死她,可是没有…… “这么笨,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顾千城不由得摇头叹息,被唐万斤耽误了这么久,顾千城不敢再停留,小跑地往前走,直到快到门口这才放缓脚步,平定气息。 顾千城不疾不徐的走到门口,见季诺和秦寂言都在,顾千城朝季诺点了点头,才对秦寂言行个礼:“殿下。” “怎么这么久?”秦寂言不悦的皱眉,他一度以为顾千城被君亦安刁难了,正想进去找人。 “带路的小丫头扭了脚,我迷了路,在花园绕了一圈才出来。”顾千城为了逼真,真在花园绕了一圈,季诺要去找绝对能找到脚印。 “嗯。”当着外人的面,秦寂言也不好说顾千城什么,上了马车才对她道:“笨死了,谎话说得破绽百出。” 顾千城吓了一跳:“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她不会把唐万斤给卖了吧?不对,应该是被唐万斤给坑了。 “什么迷路在花园绕了两圈,一听就是谎话。”秦寂言没好气地瞪了顾千城一眼,“说吧,你在药园遇到了什么?” “真得那么容易被看穿吗?”顾千城还在那里心存侥幸,秦殿下毫不客气的打击道:“你别心存侥幸了,季诺必然怀疑你了,我们一走,他就会去查。” “那不是麻烦大了。”顾千城皱眉。 秦寂言摇了摇头:“先说说你遇到什么事?也许本王能帮你解决。” “我遇到唐万斤了。”顾千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秦寂言听完后不由得笑了,“看不出来,唐万斤那个傻小子还挺有眼光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说季诺会不会发现唐万斤找过我的事?”要让季诺发现,他们知道唐万斤不死的秘密,他们就失了先机。 “如果是唐万斤的事,你就不用担心,季诺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自信自己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他不会怀疑唐万斤去找了你,他只会怀疑你在药园查找东西。” 换作秦寂言自己,他也不会想到傻傻地唐万斤,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 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季诺是一个自信到自大的人,他根本没有怀疑唐万斤。或者说药王谷的人,从来没有怀疑君亦安对唐万斤的重要性,认为只要有君亦安在,唐万斤就跑不掉。 季诺寻问了药园的下人,重点问了给顾千城带路的下人,听那小丫鬟说她突然跌倒,却不知怎么一回事,脚下也没有踩到石子,季诺便怀疑是顾千城出得手。 季诺知道,顾千城会一点医术,要神不知鬼不觉让一个小丫头摔倒,再容易不过了。 小丫鬟说她摔倒后,顾千城很不高兴,便自己走了,她追不上…… 小丫鬟的说词,再加上药园的下人,看到顾千城在药园鬼鬼祟祟的东瞧西逛,季诺结合秦寂言的来意,推断出一件事…… 647信任,末尾的末 “秦王怀疑,我们药王谷在背后剖杀孕妇,制作紫河车。”要不然,怎么会拿这宗案子来问他。 君亦安想也不想的就摇头:“怎么可能,秦王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药王谷根本不做什么紫河车,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 “秦王在药园埋了探子,也许……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话,但不完整,传到秦王的耳朵里,便成了我们与紫河车的事相关。” 季诺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君亦安当即傻了:“师兄,你说什么?药园有秦王的探子?这,这怎么可能,药园全是我从药王谷带来的人,不可能被收买。” “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被收买的可能,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个个都忠于你,永远不会被人收买吗?”季诺是药王的大弟子,可也是商人。 商人重利,在季诺眼中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只有出得价码够不够大。 “这,这……会不会是秦王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好混淆我们的视听,让我们自乱阵脚?”君亦安还是不相信,她身边的人会背叛她。 “不无这种可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段时间你亲自照顾唐万斤,别让他再出意外。”就像秦寂言无法全信季诺的话一样,季诺也无法完全相信秦寂言。 君亦安有些不耐烦:“能不能直接给他喂迷药。我之前听到秦王来了,怕他乱跑,就给他喂了迷药。” “你这样做是对的,但没有外人在就别给他喂迷药。他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血量越来越少,他需要多一些清醒的时间,才能把身体养回去。”季诺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利益考虑,君亦安听罢只得无奈的点头:“师兄,我知道了。” 顾千城得到秦寂言的肯定,确定唐万斤的事不会暴露出来,大大地松了口气,“唐万斤是个麻烦,一沾就甩不开,他明明有能力跑出去,为什么不自己跑呢?非得找我。”想想都头痛,她明明不想招惹唐万斤的,那家伙却缠上了。 “他跑出药王谷也没用,凭他的体质,一旦被人发现,不是把他当妖怪烧死,就是和药王谷一样,每天取他的血肉入药,甚至食用。”不死,这个诱惑太大,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不死的诱惑。 当然,秦寂言自认是例外,他并不怕死,也不想长生,他只怕死得不得其所。 “你说得没错,我想他自己也明白,所以明明有能力跑出去,可仍然选择留下。可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相信我呢?”凭唐万斤那一身力道,这天下有什么地方能关得住他? “因为你的话,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说得。他选择相信你,反正再不济也就是和在药王谷一样,不会更差了。”秦寂言觉得人简单有简单的好处,比如他们这种人,就绝不会和唐万斤一样,会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把一切都压在那个人身上。 被人信任也不是什么好事,顾千城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要怎么悄无声息的把唐万斤带出来?” “不需要我们把人带出来,我们可以让季诺主动把人送出来,还能借此引长生门的出来。”秦寂言眼中精光闪现,顾千城立刻来了精神:“你知道了什么?” “今天季诺给我说了一个神秘组织——长生门。”秦寂言没有隐瞒顾千城,将季诺说的话,全部告诉了顾千城。 季诺说得并不多,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长生门?一群追求长生的人?十五年前为长生方出现过?”顾千城眼睛越睁越大,到到后直接愣在那里。 “我看到的那个长生方,不会就是长生门要找的长生方吧?”如果是的话,她会不会太幸运了一点。 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也许是,也许不是。季诺出现在西胡,又一直在寻找黄金圣果,这说明他也知道那张长生方。” 可这并不能打消顾千城的怀疑,“十五年这个时间太巧了。长生方在武家人手上,武家与你父亲似乎走得很近,你说……你父亲当年的死会不会和长生门有关?” 不过顾千城做这样的猜测,实在是长生门的人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 “不无这个可能。”正因为怀疑,所以秦寂言在听到十五年时,才会震惊。 “我父亲不是无能之辈,一般人无法取他的性命。”哪怕他皇爷爷插手,轻易也不能取他父亲的性命。 “看样子,我们要好好查一查这宗案子,说不定能顺藤摸瓜的找出长生门。”顾千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冷峻,若有所思…… 他有预感,十五年前的事,正在一步步揭露,离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远了。 景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阴沉着脸回到家。 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景炎已经受够了五皇子的愚蠢,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景炎真得很想以逍遥的身份,写信给五皇子,让五皇子全权放手,完全交给他来运作银庄的事。 如果五皇子肯放手,他绝对能在三个月内,将银庄建起来。可因为五皇子一插手,他却生生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五皇子玩! “主子,有消息。”景炎的手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景炎身后。 “进去说。”景炎已收起愤怒,冷着一张脸坐下。“什么事?” “秦王殿下去了药园,季诺提起长生门的事。” “长生门?莫不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孕妇杀人案,是长生门的手笔?”明显景炎是知道长生门的,只是和季诺一样,他所知有限。 他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是长生门。 “属下不知。”秦殿下都查不出来的消息,他们哪里查得出来。 “盯着季诺,看他有什么动作。秦王那里暂且不用管,等秦王查清这宗案子再说。”景炎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画着,那些笔画连在一起,是一个“末”字,末尾的末…… 这个字要是没有写完,那就是…… 648保护,永远不离开你 “末”字,要是最后两笔没有写完,那便只有两横一竖,如果人在临死前,因力气不够写成“キ”也很正常。 这个符号,秦寂言在老覃面馆见过。如果秦寂言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明白,老覃面馆的案子与景炎脱不了干系,可惜…… 景炎绝不会在秦寂言面前表露出来,哪怕在西胡他已经露了不少马脚,他也不会承认,至少不是现在。 景炎交待人盯着季诺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以逍遥的名义,让五皇子听话的打算,他决定慢慢和五皇子磨,他就不信他摆不平一个五皇子! 季诺这几天一直在排查药园的下人,可查来查去这些人都没有可疑之处,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有机会,单独与外人碰面。 “难道真得被秦王耍了?”季诺不由得怀疑这个可能。 君亦安见自己身边的人没有问题,心情颇好:“我身边的人都是跟我十几年的,他们值得信任。”事实也证明,她手底下却是没有出现背主之人。 “你身边的人没有问题,那秦寂言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莫不是皇上告诉他的?”季诺的身份对三国皇帝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药王谷也暗示过三国皇帝,他们不希望暴露季诺的身份。理由是,季诺是未来的药王,在他没有成长前,药王谷不希望继承人引起太大的关注。 正因为季诺未来药王的身份,三国皇帝对他多有礼遇,对季家的生意也颇为照顾。 外人不知,可是三国皇帝却或多或少知道,药王谷一直在寻找长生药。三国皇帝没有哪个人敢保证,他们没有求到药王谷的一天,只要药王谷不参与俗事,他们不介意给药王一点面子。 而这么多年来,药王谷也确实很懂事,对三国颇为尊敬,三国皇帝偶有要求也不会拒绝。每年都会暗中给三位皇帝送一些药,虽说没有长生之效,可却有固本培元之效,让他们的身体更好。 懂事又能办事,药王谷又不屯兵,本身又没有什么威胁力,三国皇帝乐得给他们礼遇,只要药王谷一直保持中立,三国都能容忍药王谷的存在。 季诺虽然猜测是老皇帝泄露了他的身份,却没有放松警惕,结果还真让他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还不只一拨人。 “除了秦王外,还有谁会盯上我?”季诺一向隐在暗处,从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接二连三被人盯上,就是季诺也不免有几分担忧。 君亦安听到季诺这么说,脸色一白:“莫不是长生门的人又出来了吧?”他们刚刚才坑了长生门一把,不由得担心起来。 想到那群老怪物的可怕之处,季诺的心也是一跳,可却是坚定的道:“他们不会随便出来,京城的事就算闹得再大,短时间内也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去。” “就怕那些老不死的,在三国皇城都安插了人。”君亦安也不愿多想,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季诺听君亦安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思索片刻后,说道:“我现在被人盯上了,说不定药园也在人家的监视之中。要让人发现唐万斤的存在就麻烦了,我留在京城,你带着唐万斤回药王谷。” 只要有君亦安在,唐万斤就会乖乖地走,而且凭唐万斤的本事,只要他不愿意,任何人也带不走他。 君亦安知道,季诺的安排是最好的,想也不想就同意了,“黄金圣果的事,就麻烦师兄了。” “我会继续查。”季诺几乎可以肯定,秦寂言一定得到了黄金圣果,季诺现在担心就是,秦寂言暴殄天物的把黄金圣果给吃了。 没有黄金圣果,长生方就少了一味药材,便永远无法炼出长生药! 秦寂言和顾千城这段时间一直在等,等季诺和君亦安行动。 秦寂言知道季诺是个谨慎的人,察觉到不对必然会有所行动,而季诺也没有让秦寂言失望,发现有不明势力盯上他后,立刻就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君亦安很快就向老皇帝告辞,说是离家在太久想要回家了。 老皇帝知道这个理由很扯,猜测是君亦安办事不力,药王谷这派了大弟子,也就是未来的药王亲自过来,现在没有君亦安什么事,她只能回去了。 老皇帝也不点破,笑着同意了,还说要为君亦安送行,只不过被君亦安婉拒了。 君亦安向皇上报备过后,花了两天时间收拾行礼,便告诉唐万斤他们要回去的事。 唐万斤听到这话并不排斥,一脸期待的问道:“小媳妇,你也要一起回去吗?” 君亦安非常厌恶唐万斤叫她小媳妇,可此时她需要唐万斤听话,只好强忍着不喜,笑着说道:“是的,我也和你一起。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能离开我,遇到危险要保护我。” 唐万斤用力点头:“小媳妇放心,我很厉害的,我一定会保护你,永远不离开你。” 唐万斤应得非常爽快,而君亦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哄好唐万斤,君亦安便去找季诺,而她没有看到,唐万斤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与无助。 君亦安离开的时候非常低调,天不亮便带着唐万斤出了城,要不是秦寂言一直让人盯着药园,还真不知君亦安和唐万斤走了。 秦寂言手下的人,除了带来君亦安与唐万斤离开的消肯自己,还带来了另一则消息…… “还有一股势力盯上季诺,我怀疑是景炎的人。”秦寂言毫不避讳,他对景炎的排斥与怀疑。 景炎这人,真得太可疑,只是他最近太安分了,秦殿下一时半刻抓不到他的把柄。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并非无的放矢,只是…… “景炎盯上季诺有什么目的?他和药王谷也有关系?”越和景炎相处,顾千城越发觉得,她看不透景炎此人。 “不知道,这个问题只能问景炎自己了。”秦寂言相信,景炎身上必然有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却不是那么好挖出来的。 景炎这个人,太狡猾了! 649设局,不是不报 景炎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他这人不仅狡猾还很滑溜,明明已露出破绽,可他却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管他们探究怀疑的眼神,神色如常的与他们相处。 就凭景炎这份定力与稳重,想要揪出他的真面目就不是容易的事。 景炎这人目前还看不出是敌是友,秦寂言和顾千城当务之急,不是花时间和精力去查景炎的事,而是借君亦安和唐万斤离开的事,引出长生门的人,或者说引出剖杀孕妇取胎盘的人。 剖生孕妇取胎盘的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们为了长生可以冷血的对孕妇下手,要是知道药王谷的大小姐,带着神秘圣药秘密离开京城,会不会去试探? 长生门的人只要一试探,君亦安就会紧张,而君亦安一紧张就会引起长生门的人怀疑。 当然,要是用这个消息引不出长生门的人,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不会太失望,左右他们还能借此,假扮长生门的人劫走唐万斤,让药王谷的人去找长生门算账。 要散播消息的第一步,就是制造出让人信服的东西,而正好顾千城手上有唐万斤的血。 两滴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再加上她和秦寂言的血,用来制两颗特别的药,足够了! 当然,顾千城并不会制药,能做这件事的只有秦王府的老太医。 老太医只会做普通的药,但再普通的药加上唐万斤和他们两个人的血,效果都会不一般。 要知道,唐万斤可是不死之人,而她与秦寂言则是吃了长生方中的两味药材,虽然比不上唐万斤,可却也不是不同。就凭这三滴血,就足够让这两颗药变得与众不同。 “血腥味去掉了,不会让人发现药丸里加了血。”顾千城在制药前,用特殊药材中和了血的味道。 “不知效果如何,但闻着就不错。”淡淡的清香,似药非药,配上他们提前设好的局,应该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秦寂言对这两颗药也颇为满意,“交给锦衣卫的人,他们会处理好。”这种暗中操作的事,锦衣卫去办才会不留痕迹。 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自有属于他们的世界。这个世界外人是接触不到的,顾千城没有问锦衣卫如何做,只道:“过两天,我父亲要娶二房,我可能没时间出门。到时候有消息的话,你让人给你传话。” “娶二房?那位继室夫人没有闹?”自从顾千城成功掌控住顾家后,秦寂言就再关注顾家的事。 顾家对千城来说,已经不是威胁。 “怎么没闹,虽然明面上不敢有动作,可暗中小动作不断。最近更是隔三差五就往赵王府跑,把千雪那个肚子当成宝贝,比她自己生孩子还要重视。”顾千城想到顾夫人最近的举动,不禁好笑。 她真不知要说顾夫人聪明,还是说她蠢。在五皇子和顾贵妃那里得不到支持,她居然跑去赵王府寻求支持。也不想想,赵王连楚世子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将千雪这个侧妃的孩子放在眼里。 赵王不缺儿子,更不会缺孙子。除非赵王脑袋被门挤了,不然绝不会为了一个顾千雪,而对上她和她背后的势力。 秦寂言见顾千城皱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你要的人已经调教好了,我会让人安排她与楚世子偶遇。” 真爱,就是要在不经意间遇到,就好像一切是上天的安排。 “这么快?”听到这个消息,顾千城双眼一亮,随即又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可惜,我没法留在京城欣赏楚世子遇到真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戏。” 没有意外的话,她和秦寂言很快就会出城,就算抓不到长生门的人,也要借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唐万斤带走。 秦寂言和顾千城会愿意救出唐万斤,除了顾千城心软外,更大的原因是没有唐万斤,药王谷的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他们与药王谷虽然不是敌对,可因为黄金对果的事,他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这样的情况上,遇到能削弱药王谷实力的事,他们自然愿意花点精力去办。 秦寂言见顾千城一脸可惜的样子,不由的道:“你要想看,本王让人全程盯着,回来说给你听。”顾千城就是在京城,也不可能全程围观。 “好呀,要是真成了,就让人编成段子,让说书先生每天说上三场。”不管处在什么时代,小老百姓总是爱听权贵人家的风流韵事。 “本王开始同情云楚了。”原来顾千城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手了,我怎么也要给楚世子一个教训不是?”之前不愿意出手,是不想让赵王想到她身上了。 她还是得罪不起赵王的。 现在,婚礼那件事渐渐淡去,楚世子就是暴出什么丑闻,也不会有人往她身上想。 秦寂言脸色一凝,“你很在意云楚退婚的事吗?”当时,顾千城应该很伤心吧? “不,我很庆幸。”真要嫁给楚世子,她才要哭呢。 “那就好。”秦寂言这才满意的笑了。 顾千城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居然连秦云楚的醋也吃,简直是…… 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锦衣卫办事效率非常高,顾侯爷的二房,窦家姑娘进门刚满三天,锦衣卫那里就传来消息,那两颗药已经引起了某些黑暗势力的注意,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药王谷,而刚刚离开京城的君亦安,则成了那些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消息传来,秦寂言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进宫找了老皇帝,将孕妇失踪案的疑点一一主给老皇帝听。 秦寂言提了对方是一个神秘组织,具体什么组织。秦寂言现在也不知晓,只知对方掳走孕妇,交残忍将其杀害,就是为了取胎盘制作紫河车,以求达到长生的目的。 他现在对这个案子,和那个神秘组织有了一点眉目,想要出去查,希望老皇帝同意…… 650黑手,没有自由呀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秦寂言所提的亲自出去查孕妇杀人案,在老皇帝看来完全不可取,老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六扇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朕不是给你的六扇门补了人吗?安排你手下的人去。” 牢扯到未知的事,有人无所畏惧,可有人却抱着恐惧的心态去面对,明显老皇帝是后者。他对那个杀人制作紫河车的组织没有好感,可也不会小觊他们。 能屹立数十年不倒,即使是偷偷摸摸之辈,也有其可取之处。 秦寂言在老皇帝面前,一向有一说一,从不拐弯抹角,“皇爷爷,我想去查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因为他想。 “不行!”老皇帝再次拒绝,秦寂言也不生气,只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一定要去。” 老皇帝生气了:“朕不会准你离京。” “皇爷爷,别逼我悄无声息离去。”秦寂言抬头,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气极:“你威胁朕?” “不,只是告诉皇爷爷,我的决定罢了。” “为什么非去不可?别跟朕说你只是想查这个案子。” 秦寂言平静的道:“这宗案子可能和药王谷有关,我手下的人不一定敢动他们。” “药王谷?”老皇帝想到之前的传闻到,可却不怎么相信。 “嗯。”秦寂言点头,淡定地皇上面前坑药王谷一把,“之前我收到一个消息,说药王谷经常会有一些药效神奇的药,药丸呈紫红色,药效惊人,我怀疑药王谷与杀害孕妇的案子有关。之前我去了一趟药园,没多久药王谷大小姐就选择离京。”秦寂言说得半真半假,将背后的神秘组织冠在药王谷头上。 “你确定,此事有药王谷参与?”老皇帝想到,药王谷这几年陆续送来的药丸,发现它们的药效确实惊人,太医能检查出药的成份,可不管怎么炼制,也达不到药王谷的效果。 秦寂言非常不负责任的摇头:“不确定,所以要去查。” “这么说,这宗案子你非查不可?”药王谷一直保持中立,游离在三国之外。不是三国不想拿下药王谷,也不是拿不下,而是碍于其他两国,谁也不曾动手。 如果,拿到药王谷的错,是不是可以顺利将收药王谷收于麾下? 老皇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对秦寂言的提议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事关重大,影响恶劣,非查不可。”秦寂言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而这一次老皇帝没有阻拦,“多带几个人,去吧。”这里面,必有老皇帝的人。 秦寂言没有拒绝,“是。” 取得老皇帝的同意,接下来准备出发就行。这宗案子一直是私下在查,秦寂言并不打算高调亮相,他准备秘密前往。 与顾千城敲定好时间,秦寂言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顾千城悄悄离开了京城。明面上,秦王则以养病的名意,在皇家别庄休养,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见。 “去什么别庄休养,怕是又有什么好处要给寂言,怕我们这些做叔叔的破坏了。”周王酸不啦叽的说着。 赵王比周王心机深沉,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查证:“云楚,我听说你那侧妃前些日子害喜得厉害,她不是有一个姐姐略能懂岐黄之术吗?请她来给她看看。” 赵王交待,秦云楚只好亲自去办此事,结果自然是不成了,顾家给出来的消息是,顾千城不在家,去城外庙里给母亲武氏祈福去了。 秦云楚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去城外庙里,庙里的住持非常好说话,指着后山最顶上的三间小木屋,“顾姑娘就在山顶之上。” 那山高达千米,楚世子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太高了,别说他了,他手下的人也不敢保证一天之内能爬上去,又把人带回来,他得回去问赵王借人才行。 楚世子急着赶回京找赵王,路上不由得加快的速度,结果意外就这样发生了,楚世子撞到了一辆马车,马车里…… 有一个绝色女子! 女子绝色到什么程度? 看楚世子盯着人家看了一柱香,还收不回眼神就知道了。 赵王和周王还需要试探,才能肯定秦王离京了。景炎与季诺则在秦寂言放出消息的第一刻,就明白了。 “秦王这是盯上药王谷了?药王谷到底哪里得罪了秦王?”景炎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不认为,秦殿下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与人死磕上。 药王谷能在三国中保持超然的地位,就足已表明它不是什么小角色,秦王不可能不知。 “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景炎很想亲自去查,可偏偏他现在是京官,轻易离不开京城。 “突然明白,秦王为什么独留我在京城了。”在地方上,凭他的本事要消失十来天,找人假扮他再容易不过,可在京城…… 还别说,景炎真不敢这么做。 “秦王果然好算计,早早就把我们三个算计了。一个对付赵王去西北;一个对付周王去江南;留下我在京城,即可以牵制住我,又能让我和五皇子死磕。”景炎越想越觉得憋屈,可偏偏他现在是官员,想要离开京城还得老皇帝同意。 “终于明白,秦王身为皇孙的憋屈了,被皇上盯着的人,没有自由!”景炎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和景炎的悲秋伤春不同,季诺是直接急得上火了。之前黑市流传的消息他也听到了,他完全弄不明白,一向只供皇室权贵的药丸,怎么会流落到黑市,还好巧不巧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希望不要被长生门的人发现。”药王谷远比外人想得势大,药王谷不怕别的势力,但他们怕那个藏着不见人的长生门。 长生门太神秘了,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只知他们的人神出鬼没,得罪了他们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对这种神秘又强悍的组织,没有人不怕。可偏偏季诺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两颗药丸虽然没有落到长生门的人手里,可却让他们找到了包药丸的蜡纸…… 651试探,心里阴影 蜡纸上那一层薄薄的药粉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蜡纸上的药香却足已让人震惊。 “这药香,不似一般的药材味。”长生门在外行走的人,虽不是核心人员,但他们却懂医药,甚至比一般的大夫还要强上三分。 “药王谷也许真有什么,我们盯着点。最近连连失利,送回去的孕妇越来越少不说,还被人捅破了,要再拿不出一点成绩,我们就不用回去了。”回去,也是变成药人,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不如死在外面。 “我明白了。”说话的男子年约三十岁左右,可那双眸子却是一片死寂,就好像历经世事的老者。 另一个人看上去,比这个男子还要年轻,可他说话的语气和举止,完全不像一个少年。 这两人就是长生门经常在外行走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叫长乐,看上去年轻一些的则叫福生。 当然他们要是死了,会有别人代替他们,而代替他们的人,名字依旧是长乐与福生。 有一点怀疑就不能放过,长生门的两个人盯上了君亦安与唐万斤,同时也将两人身份查得清清楚楚。 君亦安来京城寻黄金圣果的事,虽然没有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可确实不怎么低调,有心人一查便知。 而唐万斤天生神力,力砸城门一事,不用查也清楚了。 “药王谷也在找长生方的药材。”面容年轻的福生,露出与外表不相符的深沉,“果然,长生方泄露了出去。” “这件事,我们要尽快禀报给门主知晓。”长乐一脸担忧,惴惴不安。 福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先等一等,查清药王谷这件事一起报。”他们最近犯得错太差多了,必须要有一个好消息压着,不然他们两个真得惨了。 长生门这两人最近压力陡增,药王谷这个消息一出,就算明知是假的他们也不想放过,更不用提这消息有五成是真的。 福生与长乐看着年轻,可实际上他们早已年过半百,无论实力与经验,都属于一流的那一类,要盯上君亦安与唐万斤再容易不过,只是…… 要将这两人掳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唐万斤那个天生神力的人在,他们就是铜墙铁壁,也经不起对方一击。 两人不敢动手,一路跟踪。 一路上,君亦安非常谨慎,谨慎到近乎变态的地步,而且对唐万斤也非常重视,从不让唐万斤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 而且,明面上只有君亦安和唐万斤两个在赶路,可实际上,暗中还有数十个高手护送他们。 这般兴师动众,这么谨慎,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长生门的两个人都不相信。这两人对君亦安与唐万斤更加好奇,也认为这人身上真能查出一点,可以让他们将功折罪的东西。 为了让君亦安露出马脚,两人不着痕迹的显露身形,君亦安发现他们的存在,果然更慌了。 “快,给我父亲和师兄传信,我们被长生门的人盯上了。”君亦安打从心底害怕长生门的人,一听到疑似长生门的人出现,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慌,无疑是不打自招,长生门的人会放过她才有鬼。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出城后,快马加鞭追了几天,追上后便始终与君亦安保持半天的距离,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 长生门的人隐藏得极好,秦寂言的人倒是没有查到他们,只从君亦安的反应猜出一二。 将手上的消息还给秦寂言,顾千城慵懒的枕在秦殿下的腿上,“看样子,长生门在大秦真的有人,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 亏得他们还准备了几个人,打算假扮长生门的人抢走唐万斤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秦寂言点了点头,心情颇好的道:“鱼咬钩了,我们等着就是。”他们在准备这个计划时,还真不敢保证长生门的人会出现,现在确定长生门的人现身了,还真有一种意外的收获。 孕妇失踪案,应该是能破了! “不知长生门的人什么时候动手,说起来君大姑娘简直蠢死了,要不是她反应太大,那两人还不一定会上钩。”想到自己还曾把君亦安当对手,顾千城就想笑。 简直是浪费她表情。 “君亦安的表现,确实是怪异了一点。”秦寂言也觉得奇怪,君亦安这段时间的表现,完全不像她本人。 顾千城倒是猜到一二,枕在秦寂言腿上的小脑袋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才说道:“君亦安应该见过长生门的人,而且还是见到了他们阴冷残暴的一面,心里有了阴影,所以一见到长生门的人就害怕。” “这么说倒是解释得通了。”秦寂言将手上的情报又看了一遍,这才揉成团,“长生门的人根本不将药王谷放在眼里,试探过后,应该会直接出手,而且就是这几天。” “我也这么觉得。要换作是我,要是实力强大不惧报复,我也会直接动手抢人。”直接拿人寻问可比跟来跟去的有效,而且再跟下去就要到药王谷的地盘,到时候君亦安和唐万斤进了药王谷,要拿人就难了。 “我会通知人做好准备,到时候你只要负责摆平唐万斤。”他真得觉得顾千城就是他的福星。 唐万斤可是一个人形杀器,摆平了唐万斤他们不仅事半功倍,还添一个助力。 “只要唐万斤没有坑我们,那就没有问题。”顾千城自认自己看人还是颇准的,唐万斤那傻小子一看就是出来一趟变通透了,想争取自由了。 “我相信你。”秦寂言相信顾千城看人的眼光。 “别这么信任我,万一我把你卖了怎么办?”顾千城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秦殿下,耳边的发丝垂落在前,眼眸水润润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看上去即有女人慵懒,又有小女儿娇俏。 “我帮你数银子,免得你卖亏了。”秦寂言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千城红嘟嘟的脸蛋,却被顾千城躲开了,“都说了不要捏。”扭头,将脑袋埋在秦寂的腰间,张嘴就在秦殿下腰上咬了一口。 轻轻一口,隔着衣服就像是挠痒痒一样,秦寂言不由得笑出声,“动不动就咬人,怎么就跟小狗似的。” “我要是小狗,你是什么?” 652动手,一个不留 是夜,君亦安和唐万斤没有赶到下一个城镇,只能露宿夜外。 君亦安挑了一个十分不错的位置,背后靠山,左边是一条河流,右边是一块平地,几乎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休息,你睡我守夜。”君亦安完全把唐万斤当成孩子在照顾,一路上将他看得紧紧的,根本不给他独自行动的时间。 唐万斤在君亦安面前,也非常配合,君亦安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君亦安一开口,唐万斤就乖乖走到火旁边,将毯子铺在地上,蜷缩在火旁边,很快就传来了唐万斤平稳的呼吸声。 君亦安见唐万斤睡着了,立刻召来隐在暗处的属下,“人呢?还跟着我们吗?” “是的,一直在身后。而且不止两个人,他们身后还有人,只是隐藏得极好。”黑暗中,一身黑衣人探子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个身形的轮廓。 君亦安身子微颤,却极力克制心中的恐,说道:“双方交手,我们有多大的胜算?” “对方身手莫测,除非接应的人赶到,不然我们没有胜算。”黑衣探子的声音有几分气馁。君亦安也知道对方尽力了,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如果唐万斤出手呢?” “如果能让唐公子出手,我们必胜。”唐万斤不怕刀枪,一拳足已轰死一个人,这样人可以叫不死也可以叫无敌。 这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好,我会去和唐万斤说,到时候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引对方出手。”君亦安神色凝重地应下,转身欲往回走,可就在此时…… 呼的一声……风速陡然加快,又瞬间静止。 这绝对不正常! “有人……他们动手了。”君亦安脸色大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黑衣探子反应极快地挡在君亦安面前,“大小姐,快去叫醒唐公子。” “好,好,我这就去。”君亦安跌跌撞撞地朝唐万斤跑去,途中一个踉跄,险些摔进火堆里。 “唐万斤,快,快起来!”君亦安踉跄的摔在唐万斤身上,大声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打雷了吗?”唐万斤睡眼惺忪,就好像还没有睡醒一般。 “快起来,有人要杀我们。”为了表明事情的严重性,君亦安说得很夸张,可唐万斤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兴致勃勃的道:“谁,谁要杀我们?”对一个不死的人来说,他会害怕死亡吗? “不知道,我们快跑。等伙要是有人来抓你和我,你就得动手把他们打开,知道吗?”君亦安将唐万斤拉起来,朝一旁的河流跑去。 她选择露宿的地方,就考虑过遇到危险怎么逃。 “哦……”唐万斤乖乖地应下,那双纯净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遮挡住,没人看到他眼中的兴奋与期待。 是的,兴奋与期待! 哪怕离开了京城,唐万斤也一直在等顾千城,他相信顾千城一定会来带他走,因为…… 顾千城答应了他,不是吗? 守着这份简单的期待,唐万斤一路上都很开心。 很快,君亦安就拉着唐万斤走到河边,可就在他们准备下水时,一道黑影诡异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君小姐,好久不见!” 君亦安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颤,嘴唇哆嗦的道:“你,你是福生大人?” “没想到君小姐还记得老夫。”福生挡在君亦安的面前,整张脸都被一块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君亦安紧紧握住唐万斤的手,指甲嵌入唐万斤的肉里,“福生大人,你想要做什么?” “我以为,君姑娘知道老夫的来意。”福生的眼睛,在君亦安与唐万斤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最后将眼神停留在唐万斤身上,“这位公子与我长生门有缘,不知君小姐可否割爱。” 福生说这话时,君亦安身后已响起了打斗声,长乐凭一己之力,拦下了药王谷所有的护卫。 福生用此举告诉君亦安,她没有了帮手! 君亦安没法,只得咬咬牙道:“福生大人,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位唐公子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福生怪笑一声,明显是不信。 “小媳妇,什么叫未婚夫?”唐万斤也是不解,可他这话却让君亦安莫名的放松了,“你叫我小媳妇,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哦,那我是小媳妇的未婚夫。”唐万斤应得爽快,可福生又一次怪笑起来,“君小姐,能看上这么一个傻子,可见这个傻子果然不凡。君小姐,老夫再重复一遍,这个小子我长生门要了,君小姐是给还是不给?” 语气不重,也没有威胁之意,可君亦安却知道对方不是玩笑。 “福生大人要的人……”君亦安顿了一下,随即大喊:“唐万斤,打他!” “哦……”唐万斤出拳,没有拳风,只是普通的一拳,可是福生却忙避开了。 他知道,唐万斤的拳头有多厉害。 福生一走,君亦安和唐万斤就有了活路,“我们走了。” 君亦安拉着唐万斤就往水里走,唐万斤二话不说就跟上。 “走?走哪里去?”福生冷哼一声,跟了上来,双脚在水面上行走,如果是白天的话,就会发现他鞋尖都没有湿。 背后一股凉风袭来,君亦安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唐万斤,快,打他。” “哦……”唐万斤转身出拳,福生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就避开了。“天生神力,果然可怕。” 虽然没有被打中,可福生却感觉到唐万斤每一拳的力道,真要被这样的拳头打中,他就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唐万斤在君亦安的命令下,不断地出拳,福生一时半刻也无法靠近他,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都在等,等对方的力气耗尽…… 可就在此时,他们背后那一座高山,突然飞下来一连串的身影,“看样子,我们来晚了。” 声音苍老,似年过半百的老者! “啪……”这些人一落地,就听到那老者道:“动手,一个不留!” 653口供,我相信你 老者的声音就是进攻的讯号,随着他的话落下,从山顶上跳下来的黑衣人,迅速涌入黑夜中,帮助长乐收割药王谷的护卫。 “你们是什么人?”长乐和福生吓了一大跳。他们在大秦三国,一向是孤身行动,从来没有手下一说,就怕泄露了踪迹。 现在突然涌出这么一批人,他们可不认为,对方也是长生门的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是我们奉命帮你,带着你要的人走。”老者再次开口,他所处的位置,无人敢上前。 长乐和福生迅速走到一块,与老者、君亦安呈一个三足鼎立之势,“你们奉谁的命,帮我们?” 福生很谨慎,即使唐万斤离他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他也没有动。 他们需要防备的人,从来不是君亦安。对他们二人来说,真正的对手是唐万斤与老者。 “这个不重要,你们缠住那个男的带他走,我们帮你解决那个女人。”老人指向君亦安与唐万斤,摆明不跟长乐和福生抢人。 “你们要的是,是那个女人?”福生又问了一句,老者摇了摇头:“不,我们谁都不要,你要那个男人,现在立刻带他走。” 说话间,老者打了一个响指,黑暗中立刻有个人走了出来,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朝君亦安出手。 “不许动我小媳妇。”唐万斤反应极快,可却被福生与长乐挡住了去路。 不管突然出现的这批人,到底抱着什么目的,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福生和长乐身法极快,虽然一时半刻拿不下唐万斤,可却也能拦得他无处可走。 “唐万斤,救我!”君亦安被黑衣人逼得无路可逃,手上防身的暗器全部没了。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不许碰我小媳妇。”唐万斤气呼呼的挥拳,可却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长乐与福生尽力缠住唐万斤,想要在老者有所反应前,先把人带走。 可惜,他们低估了唐万斤,也高估了君亦安。从老者身后走出来的人是秦寂言,君亦安在秦寂言手里走不到三招就倒了。 唐万斤看到君亦安倒下,气得大叫:“你们打我小媳妇,我要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出拳的速度瞬间变得飞快,而且是左右开攻,完全没有章法。 “这小子力气越来越大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长乐和福生节节后退,而那厢老者已顺利解决了药王谷的人,长乐和福生心中暗叫糟糕,怕老者反杀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福生不再避开,而是冒险朝唐万斤冲去,手中的剑唰的一下刺向唐万斤的胳膊,抽出来时剑上还带着血,可是…… 唐万斤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出拳,“又砍我的肉,你们这群坏人。” “怎么回事?”福生见唐万斤完全不受影响,身上只有一滩极浅的血迹,不由得狂喜,“这个小子果然有秘密,快拿下他。”这可是大功劳一件。 而此时,老者已带着他的人从容退去,福生和长乐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一心对付起唐万斤,可不想…… 就在此时,只听见风“呜”的一声,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直接朝长乐、福生和唐万斤三人扑下…… “不好,被人算计了。”福生和长乐飞快的举起剑,想要将头顶上的网割开,可随着网落下来的,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现在知道,晚了!”冰冷的声音随着剑气同时涌来,长乐反应慢了一步,被左肩被刺穿,他可没有唐万斤的恢复能力,剑抽出,血也飙了出来。 人被巨网罩住,身后有一个高手,面前又有唐万斤的拳头挥来,长乐和福生无处可逃。 唐万斤完全不受网的限制,抬手就朝福生挥了一拳,困于网中,福生没有躲开,直接被唐万斤打得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而随着唐万斤的动作,地上那张网也飞了起来,长乐没有被唐万斤打中,却被网缠了一个正着。 及时退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秦殿下不由得暗道:唐万斤果然可怕,药王胆子还真是大,这么一个人也敢伤害,就不怕唐万斤暴起吗? “你们打死了我的小媳妇,我不会放过你。”唐万斤解决了长乐和福生,又朝秦寂言扑来,他周身没有一丝杀气,只有满满的愤怒,可秦寂言毫不怀疑他的话。 唐万斤这个一根筋的人,说不定真会杀了他。不过…… 唐万斤没有机会! “唐万斤,住手,我是按约定来接你走的。” 黑夜中,突然响起了顾千城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唐万斤脚下一顿,寻找声音来源…… 顾千城手持火把,从山底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原谅她现在才出现,实在是这山不好爬,作为一个武力值为零的人,即使有保护绳在,也不是那么容易爬下来的。 “是你,我认识你,你真得是来接我的吗?”唐万斤看到顾千城出现,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可随即又是一脸暗淡。“你们杀了我小媳妇,你们是坏人,我不要跟你们走。”手握成拳,却没有挥出去。 顾千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幸亏她早有准备。“谁杀了你小媳妇,你自己去看看,我们有没有杀她。” 幸亏她和秦殿下早有准备,没准备取君亦安的命,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唐万斤这个人发起狂来,可是谁也挡不住。 “真得没有吗?”唐万斤一脸怀疑,借着顾千城手中的光,飞快地跑到君亦安身边,“真得没有死,小媳妇没死真是太好了。” 话落,就要割自己的手,用血去喂君亦安,幸亏秦寂言眼尖,及时阻止了:“不行,现在不能让她醒来,她醒了你就走不了。” “对哦……”唐万斤立刻反应过来,放下君亦安。“小媳妇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事?” 顾千城上前道:“放心吧,你小媳妇死不了。你不是要跟我走吗?现在我们走吧。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会胡乱拿你当药用,我们会安排你去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到事情过去了,你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 当然,这个正常生活也是有标准的。反正唐万斤这样的人,就是要尽量不让他与人打交道,免得秘密被人发现。 唐万斤想也不想就点头:“我相信你了。” 看了一眼君亦安,唐万斤坚定地走到顾千城身边。 “这里交给你了,你先带人走。”顾千城看了一眼,那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长生门人,颇为可惜…… 唉,真应该让唐万斤手下留情的,这人要死了,他们怎么问口供? 654猜测,多一份危险 唐万斤的力道自是不用说,他一拳能砸破街道,更何况是一个人。 福生确实武功不凡,从小又用各种药物炼体,可就是这样,他也经不起唐万斤这一击。秦寂言的人过去查看时,发现福生不仅断气了,还直接嵌进了山壁里,成了一团肉泥。 “好可怕。”暗三摸着自己的小心肝,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暗四捂脸,“真血腥,我晚上要作噩梦了。” 暗二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快动手,把这团肉泥挖出来,不能让药王谷的人知晓长生门的人死了。”他们可是冒充了长生门的助手,说什么也不能再最后关头出错,让栽赃计划失败。 “你挖。”暗三看向暗四,暗四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可是…… 暗二比他快一步,将网中的长乐绑了起来。 长乐命大,还有一口气,正好可以拿来审问。 暗二将人拖走,拖着脚,脑袋朝下,姿势极度彪悍。暗四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把人拖走了,这不就是要他处理那团肉泥吗? “动作快一点,将现场痕迹清干净。”暗一见暗三和暗四磨蹭不干活,黑着脸凶道。 秦寂言、顾千城和唐万斤三人还没有走远,听到暗卫们的对话,顾千城默默望天…… 秦殿下家的暗卫,越来越欢脱了,再这么下去真得能做暗卫吗? 唐万斤则一脸感慨,“殿下,你对手下真好。”这么跳脱没纪律都不凶他们,真得是太善良了,他要紧跟殿下不放手。 “……”秦殿下要怎么解释? 接下来的审问必然是血腥的,不适合唐万斤这么单纯的孩子,在秦殿下的要求下,顾千城也被谢绝参观。 “这两天,你好好教教唐万斤,别让他什么都不懂,一出去就露馅。”秦寂言特意给顾千城交待了任务,免得她惦记案子。 顾千城幽幽地看着秦殿下,“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样心软,审讯有多血腥我很清楚,我还能帮你想几个逼供手段,你要不要听听?” “不必了,本王会办好,你只要等结果就行了。”至于那什么长乐的会不会招,秦殿下一点也不担心。 他已经让人把福生的尸体装好带了回来,回头就倒在长乐的面前,让长乐看一看不招的下场。 不招,他就叫唐万斤,将长乐一寸寸打成肉泥,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块块被打扁还死不了。 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借用唐万斤的血,帮长乐快点恢复。 长乐确实是一个硬汉子,可秦殿下的手段真得是太血腥了。而且有顾千城这个名为大夫,实为法医的名门千金在,长乐就是想要寻死也不能。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秦殿下终于撬开了长乐的口。 长乐承认,他们这些年确实是在西胡、北齐和大秦各地寻找身体健康的孕妇,然后秘密将她们掳走,送出海。 至于送到什么地方,长乐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每次把人送到海口,就会有人来接应,后续的事情他们无权参与。 他们虽然是长生门的人,可根本不知长生门是什么,他们只是长生门最低等的仆人。 是的,办事的便是最为低等的那一类,他们打小在海外一座孤岛上长大,从小接受各式训练,长大后就会根据天赋学习有用的东西,然后为长生门办事。 长生门限制非常严格了,长乐除了知道福生,和当年教导他们的人外,他就没有见过长生门的其他人。 至于十五年前? 长乐隐约是听说,长生门里有大人物出来了,据说是为了寻一本书,不过后来无疾而终,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长乐同样是一问三不知。 明显,长乐就是长生门里最低等的外门弟子,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另外,关于那三俱孕妇尸体,长乐也说了,那三人绝不是他们杀的,他们从不杀害孕妇,只是用药将她们放倒,然后送到海外去。 至于送回去的那些孕妇怎么处理,长乐同样是一问三不知。 这么一来,也就合理解释了,之前失踪的孕妇为何尸骨无存。 熬了半个月,终于将人熬开口了,虽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至少有一点秦殿下可以肯定,那就是长生门确实不是一个东西。 “孕妇杀人案另有凶手,我们要再寻。”关于长生门的这两个人,秦寂言是不打算交给老皇帝。 要让老皇帝知晓长生门的存在,依老皇帝对长生的渴求,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事。 顾千城将长乐的供词前后看了三遍,也没有发生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不由是叹气,“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原来只抓到一个小喽啰,真是……”不划算呀! “能抓到一个小喽啰就不错了,你别太贪心。”秦殿下倒是挺满足的,视线撇到供词上所说的书,秦殿下犹豫片刻道:“千城,我怀疑长生门要找的书就是《夷国志》。” “咳咳……”听到秦殿下突然提起《夷国志》,顾千城差点没被口水呛水。 秦寂言起身,拍了拍她的背,“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满是幸灾乐祸,顾千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猜到了,还故意诈我的话。” 秦寂言握着顾千城的手,笑道:“要不是你想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晓。”依顾千城的心智,要瞒一件事,可以瞒人一辈子。 有时候秦殿下也不禁在想,顾千城真得只有十八岁吗?这姑娘心智之成熟,比之他丝毫不差。 听秦寂言这么说,顾千城才稍稍满意,拉着秦寂言的胳膊,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猜得没有错,我确实见过《夷国志》,可我只有半本,还是只有山川地理的前半本,用处实在不大,我当时给了老太爷求他保护我,可老太爷看不上又还给了我。” 顾千城见过《夷国志》在秦寂言的意料之中,秦寂言一点也不惊讶,倒是顾千城后面的话,让秦寂言颇为担忧,“你居然把《夷国志》给顾老太爷看了,你胆子也真是太大了,除了他还有谁知晓?” 《夷国志》可真正是会带来杀机的,多一个人知晓,顾千城就多一份危险…… 655罪名,在意的是…… 顾千城当然知道《夷国志》有多特别,要让人知道她手上有《夷国志》,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当时给老太爷看也是不得已,没有足够的价值,老太爷怎么会保她一个无用的人。 “放心,除了老太爷别人都不知道,老太爷是聪明人,他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说出去。”顾千城怕秦寂言不放心,又补了一句:“而且老太爷并不知《夷国志》里有长生方的事。” “顾老太爷不知?莫不是顾老太爷没看?”秦寂言不相信有人拿到《夷国志》会不翻阅。 《夷国志》可是三国皇帝也垂涎的神作。拥用整本《夷国志》不说拿到上面所说的财富,就凭《夷国志》上的地理记载,出兵攻打其他国家,也能事半功倍。 “老太爷当然看了,但他没有看到长生方,而且我手上的《夷国志》只有上半本,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对武将有用,对旁人一点用处也没用,也只能当山川地理看看,真要……” 秦寂言不喜欢顾千城妄自菲薄,打断道:“谁说没用,从北齐皇帝手上要来的金矿不就是你的功劳。” “那真是我们撞了大运,正巧前半本介绍那几座城时,提了一句。”要是她真知道宝藏埋哪来,她肯定让秦寂言去挖了,到时候哪怕只分一成,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确实运气不错。”秦寂言看着顾千城,若无所指。 顾千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别过脸道:“咱说正事行不行?”别用那么火辣辣的眼神看我,会心猿意马的…… 秦殿下一本正经的道:“一直在说正事不是吗?难不成你想歪了?” “你才想歪了呢。”顾千城磨牙,张嘴欲咬秦殿下,可惜秦殿下半点不怕,反倒将手送到顾千城嘴里。 “又脏又咸,才不咬。”顾千城隔着衣服咬了一口,还不忘嫌弃一句,不等秦寂言辩驳,就一本正经的道:“说正事!” “好,你说本王听着呢。”秦寂言配合的坐正,这般隆重,反倒弄得顾千城笑场。 “好了,继续说《夷国志》的事。当时我利用《夷国志》留在顾家,后来老太爷见我与你走得近,为了安抚我就把《夷国志》还给了我,我知道这书不是寻常物,也不知往哪里藏,就强行把这书背了下来,然后……烧了!”顾千城半点儿不见心疼,一脸平淡的道。 秦寂言也没有一丝可惜,“这种书,烧了也好。留着是个祸害。” “可烧了也是祸害。我之所以能看到长生方,就是因为我烧掉了它,才露出来的。”福祸相依,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惊喜,谁也不知他下一秒会发现什么。 秦寂言并不在意顾千城是怎么看到长生方,他在意的是:“顾老太爷没有看到就好。”不然…… 他难保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 “这世上只有你知、我知。我之前没有将长生方当回事,只当它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得谨慎一些了。”尤其是他们幸运的,吃了两味长生方上所写的药村。 不知他们把长生方的药材,直接吃一个遍,会不会直接在肚子里就变成长生药了? 当然,顾千城只是这么乐呵一下,别说他们找不到其他药材,就算找到又如何?她和秦寂言又不是同时吃的,之前吃的冰魄草和黄金圣果,不知肥了哪块田。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君亦安一个人回到药王谷,足够季诺收到消息。 “是长生门,长生门的人发现唐万斤的秘密,他们把唐万斤带走了。我亲眼看到了,是福生大人,福生大人来了。”君亦安回到药王谷时,整个人近乎崩溃,再无之前高高在上的药王谷大小姐风范。 “因为那两颗药,长生门的人盯上了你们?” 药王,面容干净白皙,眼神温柔亲切,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可实际上他已经五十有五,君亦安是他老来女,而药王也只有君亦安这一个孩子。 “是的,就是那两颗。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出来的,也不知那两颗药是怎么流出来的,我们突然被长生门的人盯上了。”君亦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跪在药王面前道:“父亲,对不起,我没有将唐万斤带回来。求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真得不是故意的,长生门的人太可怕了,保护我和唐万斤的护卫全死了,他们根本不是长生门的人的对手。” 可惜,药王根本不因君亦安的哭求而心软,哪怕君亦安是他的女儿。 药王神情淡漠的道:“唐万斤天生神力,又一向听你的话,只要你安排得好,根本没有人能将唐万斤带走。亦安,此次全是你的失误,你让为父如何饶过你? 而你应该很清楚唐万斤的重要性,一百个你也比不上他。如果你一开始就说自己没能耐,就不应该带着唐万斤上路,现在人丢了,我不处罚你如何服众?” 唐万斤只有一个,女儿他想要的话,随时可以再生。 药王没有说出什么处罚,可君亦安已吓得脸色发白,“父亲,不要,不要……” “亦安,你知道为父的性子,你要不求为父,我便罚你三个月就好,既然你求了为父,为父便为你多加一个月,后山的蛇和蜘蛛想必会很高兴。”药王语气轻柔,就好像说出来的不是处罚。 “父亲……”君亦安全身颤栗,可她一开口就被药王打断了,“亦安,别求为父。” 就这么一句话,生生打断了君亦安的哭求。 药王从君亦安口中,确定掳走唐万斤的人是长生门的人后,立刻写信给季诺,让季诺拦下所有出海船只,绝不能让长生门的人将唐万斤送出去。 只要唐万斤还在三国内,药王就有把握将人带回来。只是…… 季诺收到消息还来不及行动,就被突然回京的秦寂言带走了,罪名是:谋杀三位孕妇! 656侦破,万斤之才 秦寂言和顾千城能这么快,就查出杀害三名孕妇的幕后真凶,还多亏了唐万斤。 秦寂言和顾千城最近一直在查这个案子,两人不免会讨论几句,这不就让唐万斤听到了。 唐万斤弱弱地开口:“你们说得案子,我知道是谁做的。” “是谁?”顾千城不报希望的问道,结果就听到唐万斤说道:“是季诺,我听到他说了。他说要用几个死人,让长生门暴露出来,不让他们威胁药王谷。” 唐万斤是个好孩子,当时听到什么,他这个时候就说什么。 “居然是季诺?”顾千城脸色微变,唐万斤吓了一跳,“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顾千城神色稍缓,见自己吓到了唐万斤,又说一句:“是我自己想事情,与你无关。” 她只是在想,季诺为了捅破这宗案子,残忍杀害三个孕妇,这种行为和长生门有什么区别? 而那样一个人,真看不出,他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为了一己私利而杀害无辜百姓,还自诩正义的人最是可怕,他们必须尽快查出这清这个案子。 有唐万斤给的线索,秦寂言手底下的人顺着季家的产业开始查,一个个排查,最终查到季诺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离京城不远,不做紫河车的生意,但却卖药王谷的药。药铺的掌柜与学徒都是药王谷的人,他们自身就懂医术,要取一个孕妇的胎盘再容易不过,而且秦寂言的人还查到案发前后,这间铺子的掌柜曾外出过一段时间。 时间完全吻合,又有犯案的能力。至于动机?季诺有犯案的动机,而掌柜的是受他指使。 有了线索秦寂言就准备拿人,再去查找犯案工具。 秦殿下要拿一个药铺掌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官府当即派人将店铺封了,掌柜和小二全部拿出下,分开关押,分开候审。 人拿下后,秦寂言并没有急着审问,而是去查找相关证据,看看能不能找出季诺参与的证据。 只可惜时间过得太久,季诺又是早有预谋,行凶的工具与血衣,还有相关的书信往来通通找不到。 顾千城叹了口气,“季诺行事谨慎,想要凭这件事拿下他,怕是难了。”没有证据,光凭他们的猜测,可不能让季诺认罪。 “先把提出来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秦寂言也知道,凭这件事拉不下季诺。季诺要只是季家长子,要拿他审问没有问题,可偏偏季诺是药王大弟子,未来的药王。 就凭这个身份,老皇帝也不会允许他提审季诺,甚至连动刑都不可以。这样情况下,又怎么能逼季诺说实话? 提审掌柜的事颇为顺利,掌柜的对自己所犯下的错供认不讳,甚至将当时的细节也交待的清清楚楚,犯案的动机也有:他无法生子,看到孕妇就有想毁灭的冲动,之前一直想要动手,可是胆子小没有做,这次见到机会便动手了。 掌柜的将所有罪都背在身上,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此期间,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可以指证季诺。 “就这么放过他,我真不甘心。”想到惨死的三名孕妇,再想到犯下恶行却能逍遥法外的季诺,顾千城越想越不忿。 她承认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司法人员,她要看证据,不能凭个人感情左右案情的判断,可是…… 人要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就不是人了。 “没有证据,要提审他也是可以的,杀害孕妇的凶手,是他店铺的掌柜,还正巧是药王谷的人,季诺要说完全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秦寂言此举倒不是为了顾千城而针对季诺。案子发生在季家铺子里,季诺想推也推不掉。 顾千城听到这个提议,双眼一亮,“我们立刻进京,抓人的行动弄得声势浩大一些,季诺现在还住在药园,要说他与药王谷没有关系,长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 虽说这么做,必然会让老皇帝不满,可要能打季诺一个措手不及,限制季诺的行动,对他们也是有利的。 药王谷对外的事务,全权由季诺打理,现在把季诺关押起来,药王谷的人哪里还有空去查唐万斤的下落。而等了这个风关,药王谷的人就是想查,也查不到唐万斤在哪。 仔细琢磨了一下,秦殿下越发觉得这个提议可行,未免走漏风声,秦寂言事先什么也没有说,只让人快马加鞭,亲自带着凶手进京,而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六扇门的人去拿季诺。 季诺之前已经知道,掌柜被秦寂言捉住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在秦寂言面前暴露了,原先也计划派人杀了掌柜,让秦寂言死无对证,可偏偏他那时候正忙着找唐万斤,手上大半的人都丢出去找人了,只剩下几个人倒是派了出去,可在秦殿下的眼皮底下,想要动手杀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季诺已经猜到,秦寂言既然查到掌柜,肯定会怀疑他,他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只要掌柜半罪名全扛了,那就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秦寂言怀疑也没有,秦寂言拿不出实证,就无法治他的罪。 就好比,他也怀疑这次长生门的人,会盯上药王谷与秦王有关。 在大秦的境地,能拿到药王谷特药的人,只有大秦皇室。而会针对他们药王谷的人,只有秦寂言。可是他没有证据,而秦寂言身份尊贵,他根本不能拿秦寂言怎么样。 季诺已经怀疑到秦寂言头上,在秦寂言进京前,他就已经让人在查秦寂言,只是让季诺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秦寂言就直接与药王谷和季家对上,带着官差大张旗鼓的上门,说他是嫌犯,要带他去审问。 如果只是官差上门,季诺根本不会搭理,甚至会嚣张的搬出皇帝,让皇帝打官差的脸,可来是秦寂言。 秦寂言亲自带人,根本不给季诺进宫搬救兵的机会,一声令下,整个药园都只进不许出,除非季诺拒捕,不然他只有乖乖走的份…… 657娶你,白首不相离 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季诺已经被人秦寂言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了,皇上也不知道,因为秦寂言带着季诺一起不见了。 “寂言简直是在胡闹。”皇上气得不行,可偏偏拿秦寂言没有办法。 秦寂言抓季诺前,特意让人交了一份供词来,供词的内容正是药铺掌柜杀孕妇的证词,有这份证词在,秦寂言要抓季诺也算是有理有据,季家与药王谷就是找上来,也讨不到好。 “去,立刻去找,秦王到底把人带到哪里去了。”皇上下令,命锦衣卫去搜索秦寂言的下落,而锦衣卫也不负老皇帝期望,当天晚上就查到了。 “季诺公子被秦殿下关在六扇门地牢,喂了迷药,短时间内醒不过来。”锦衣卫查到消息后,并没有将人带来。 秦寂言给季诺问了份量十足的迷药,没个三五天季诺短根醒不过来,带来了也是无用的人。 “秦殿下将药园的下人全部看守起来,不许药园下人外出,药园的下人正试着与外界联系。”锦衣卫再次重复对药园的监视。 “药园的事不必管他。”老皇帝知道季诺来京城必是有图,只是他并不在乎几个下人怎么想,秦寂言要玩就让他玩吧,只要别玩得太大。 锦衣卫查季诺下落的事,秦寂言自然是知晓的,甚至顾千城也知知,“你这么闹,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放心吧,不会有事。不过是关他三两天,我又不会审讯他。”秦殿下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审讯季诺,他不过是借机把季诺关押起来,好让季诺没有时间去查唐万斤与长生门的事。 只要错过最佳时间,季诺要再查就难了。 “好吧,你记得让人定期给他喂食,不然他要是饿死了,季家和药王谷可不会放过我们。”顾千城见秦寂言心有成算,也就不再多说,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赶了一天的路,还来不及休息,便马不停蹄的带人拿季诺,饶是顾千城身体素质再好,这个时候也撑不住了。 “这么晚了,顾家会给你留门吗?”秦寂言挑眉,话里话外充满暗示性。 顾千城一听就知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笑道:“我不需要顾家给我留门,我随时都能进去。” “可顾家人并不知你今天回来,你要突然出现,会不会引起麻烦。而且你的说词是去京城外的寺庙为你母亲祈福,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太假了?”秦殿下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为顾千城考虑。 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呢?” “所以……今晚就留下来吧。”秦寂言上前,拥着顾千城,在她耳边道:“我在六扇门有一间休息室,里面被子衣服一应俱全。” 顾千城伸手挡在秦寂言面前,低头道:“可是,里面只有你的被子和衣服不是吗?”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千城是在那娇羞,可实际上她是在偷笑。 “明天早上,就会有你的衣服了。”他现在让人去准备还来得及吗?“而且,我的衣服你也可以穿。” “这样好吗?”顾千城双手搂住秦寂言的脖子,秦寂言身子一僵,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本王觉得挺好的。” “是吗?”顾千城轻喃一声,点起脚,唇碰着秦寂言的唇,“秦殿下,你确定要我留下来?” 似有一道电流滑过,秦寂言感觉心中一颤,脑子有些不受控制,迷糊的道:“嗯……” 后面顾千城说了什么,秦寂言没有听到,因为他的唇已紧紧贴上顾千城的唇。 秦寂言并不着急,他耐心、细致的描绘着顾千城的唇型,一点一点将顾千城抱紧,再抱紧…… 一吻完毕,两人都有些喘气,嘴角似有银线滑出,秦寂言伸手将其拭去,低低地道:“千城,今晚别回去了,本王保证什么也不做。”最多就是亲一下。 顾千城也想留下来,可理智告诉她不行。“不行呢,我要不走,明天怎么从庙里回来?” 要不是秦寂言提醒,她都忘了这个说词。 “你现在要出城?”秦寂言猛地从旖旎的气氛中清醒,颇为郁闷的看着顾千城。 要不要这么残忍! 顾千城眼含笑意,重重点头:“是呀,不然我明天怎么进城?” “你可以明天再出城的。”早知道他就不提醒顾千城了。 “多呆一晚,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虽然皇上都知晓,可有些人不知,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顾千城安抚似的亲了亲秦寂言的脸,“放心,我明天就回来。” “唉……”秦寂言也知顾千城说得有道理,只是他心里不舍,“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就算外人知晓又如何?” “正因为我们男女婚,女未嫁,才不能让人知晓。有几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就能在一起的,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婚前谈恋爱这种事,在这里可是触犯规矩的,别说老皇帝,就是那些卫道夫们也不会允许。 “你呀,总是能把不好的事,说得让人开心。”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说得有道理,不由得又亲了亲他,“很快,等风遥那里的事办妥,本王就能直接娶你了。”到时候,就是皇帝也无权过问他的事。 这是秦寂言第一次在顾千城面前,泄露他的野心,不过顾千城聪明的没有问。 “我相信你,等你娶我。”相信这个一直尊重她的男人,相信这个愿意等到娶她,才碰她的男人。 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愿意为了她而委屈自己的男人,真得不容易。 “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人。”秦寂言握着顾千城的手,十指紧扣,“我父王曾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时候我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只要找到了适合的那一个人,弃了后宫三千又何妨。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秦寂言的手,眼中是满满的幸福。 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她是相信这个男人的…… 658流产,出事了 秦殿下最终还是没有留下顾千城,当天晚上就被派人送顾千城出城了。而这种小事,皇上没有关心,锦衣卫也不会作死的主动报告。 事关顾千城的事,锦衣卫时不时会提两句,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其他的时候只要老皇上不问,锦衣卫一律装死到底,坚决不主动提起顾千城与秦寂言的事。 第二天,早朝一结束,老皇帝就单独召见秦寂,“胡闹,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堂堂皇长孙,你有必要和一个商人之子较真吗?没得失了身份。” 从老皇帝的话中,就可以听出他现在对秦寂言还是很喜欢的,不然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秦寂言并不惊慌,等到老皇帝骂完,才道:“皇爷爷,你看到供词就应该明白,杀害那三名孕妇的幕后主使者是季诺,我怀疑之前失踪的孕妇,也与季诺有关。” “那你查出什么来了?”心中有百姓,这样很好,只是要作为一国帝王,光盯着这些琐碎的事是不行的。 “季诺很狡猾,他将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要查到实质的证据实在不容易。”之前的孕妇失踪,与季诺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怎么查? 老皇帝就知会是这样,“明知查不到,你还把人关起来?” “先把人关个三五天,看看季家会不会有行动。在没有别的办法时,打草惊蛇也是一种选择。”秦寂言说得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老皇帝不由得笑了,“你这法子也忒无耻了一点。” “好用就好。”秦寂言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老皇帝不由得想起皇后说得话:寂言这孩子,认定了的事就会一条路走到底。 这样的性子说不上好与不好,但老皇帝喜欢。和圆滑世故的人相比,老皇帝更喜欢较真的秦寂言。 “你要查便查,只要别闹得太大,引起朝臣侧目,朕也不好帮你。”季家的势力在大秦不显,可老皇帝知道,西胡与北齐非常看重季诺。 西胡的皇帝比他还要年轻,可却比他还要怕死,一心想要长生不老,季诺就是他的希望。 至于北齐? 北齐那个小皇帝身体不好,又刚刚夺得政权,现在还离不开季诺的支持,于情于理北齐也会站在季诺那边。 季诺的事情要是闹得太大,难保西胡与北齐不会出手。 秦寂言很清楚季诺的势力分布,见老皇帝这么说,秦寂言知道老皇帝这是真得关心他,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皇爷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寂言的体贴让皇帝高兴,可他话中的意思,老皇帝听着就不满,“什么为难不为难,朕是皇帝,这天下还没有让朕觉得为难的事。” “是,孙儿明白了。”秦寂言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 出宫时,秦寂言遇到了刚回宫的五皇子,秦寂言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点头表示看到了。 五皇子则是挑眉哼了一声,一脸得意。 秦寂言面无表情,出宫后就对身后的人道:“去查一查,五皇子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 “是。”侍卫领命,悄声退下。 五皇子的事情真得很好查,秦寂言刚到王府,暗卫就将消息送了上来。 原来,五皇子负责筹备的国家钱庄已经上了轨道,不出意外的话,本月就能成功,到时候全国各地都会有大秦钱庄。 “果然是个好消息。”五皇子真以为钱庄开起来了,就成功了吗? 要毁掉一家钱庄,他有的是办法,只是不屑为之。 秦寂言轻敲桌面,“送景炎的消息上来。” 片刻后,景炎的消息送了上来。没有意外,大秦钱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起来,全是景炎的功能。 “在五皇子不断添乱的情况下,依旧能在一个月内协调完成所有的事,景炎果然有才。”看到景炎这一个月来所办的事,秦寂言是欣赏的。 景炎天生就是混官场的人,他有才却不倨傲,虽没有封似锦和焦向笛在官场上的人脉,可他也没有两人身上的世家公子之气,他放得下身段,使得了阴谋诡计,这样的人要是不成功都不应该。 “可惜了……”可惜这样一个人却不为他所用。 顾千城昨晚半夜才出城,今天睡到中午方起身,为了演戏演到底,她真得是从城外庙里回来的,等她到顾家时已是傍晚。 顾千城上午就派人给顾家递了消息,说是今天要回来。她倒是没有期待顾家上下在家里等她,可是…… 只有一个二房夫人出来接她,会不会太冷清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顾侯爷新娶的二房,窦氏一见顾千城下马车,便迎了上去。 窦氏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没有完全笼住顾侯爷,可也让顾侯爷的心,从顾夫人转到了她身上,嫁进来后与顾夫人争了几次,最终都是她赢了。 窦氏虽然得了顾侯爷的欢心,又握有管家大权,可她心里明白,在顾家能说了算的人,只有顾千城和老太爷。 之前顾千城不在家,她就一门心思照顾老太爷,现在顾千城回来了,她自然要刷顾千城的好感。 窦氏会做人,又是顾千城建议老太爷,让顾侯爷取她进门的,顾千城自然要给她面子,“二娘,家里这么冷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一句“二娘”窦氏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要知道,顾千城到现在,还只肯叫郑氏顾夫人,哪怕是在人前也不叫一句母亲。 窦氏高兴坏了,可想到家里的事,又忙着笑意压下,“是,是出了事,不过不是家里出了事,是赵王府出了事。” “赵王府?出什么事了?”顾千城手一顿,隐约猜到了一点,只是…… 这才一个月,楚世子有这么差劲吗?这么快就上勾了? 难道真得是遇到了真爱? 窦氏不敢隐瞒,说道:“中午赵王府的人来报,说雪侧妃流产了。” “又流产?”顾千城眉头一皱,这都是第二个了…… 659承担,自己选择的路 关于千雪流产的事,窦氏知道的也不多,顾夫人可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她。 顾千城对这事没有兴趣也没有多问,想着自己刚回来,于情于理也要见见老太爷,便问道:“老太爷在吗?” “在,在书房里。瞧我这记性,老太爷还说了,大小姐要回来了就去见他。”窦氏并非是忘记了,只是一直没有提罢了。 老太爷要见顾千城,不外乎就是为了千雪的事,她能拖一时是一时。 窦氏的小心思顾千城看在眼里,只不过懒得搭理罢了,再说窦氏这事做得甚合她意,她对顾千雪的事,真得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可能会为她出头。 主动拜见老太爷,和老太爷要见她完全是两回事,为了不让老太爷拉着她说话,顾千城衣服都没有换,风尘仆仆的去见老太爷。 老太爷并没有坐在书房里,而是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坐在书房外的院子里,顾千城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坐在大树下,悠闲泡茶的老太爷。 看样子,老太爷也不是很着急嘛。 顾千城上前,福身道:“祖父。” “千城来了,坐。”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平淡看不出喜怒。 老太爷已越发的精明内敛,顾千城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乖乖在他身边坐下,见老太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顾千城谢了一声便捧起来喝。 她渴了! 一小杯茶水完解不了渴,顾千城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停下来,老太爷也不笑她牛嚼牡丹,只问她,“饿不饿,让人给你送些点心上来。” “祖父,我不饿,在马车上吃了。”顾千城可不打算和老太爷久谈。 “那行,看你风尘仆仆的,想必急着回去休息,我也就长话短说。”老太爷知道顾千城的性子,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千雪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她这辈子撑死也就是楚世子的侧妃,再无前进一步的可能。” 老太爷说这话,并非不看好赵王,而是不看好楚世子。顾家虽然势弱,可有些消息还是能查到的,比如楚世子的事。 楚世子最近隔三差五就往城外庙里跑,真当所有人都不知他在做什么。 顾千城没有接话,老太爷继续道:“千雪的事你别插手,虽说嫁出去的女儿,娘家要为她撑腰,那也是父兄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未出嫁的姐妹,上门给她撑腰的。” 老太爷的话,让顾千城着实愣了一把,怔忡片刻才道:“祖父的意思,是让我别管这些?” 他还以为老太爷会要她看在顾家的面子上,为顾千雪出头呢。毕竟赵王府这么做,打得是顾家的脸面。 老太爷斩钉截铁的道:“别管,谁找上你都别管,就说是我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来,我们顾家的脸面往哪里摆?”家里的女儿小产,怎么也要给个说法。 老太爷叹了口气,“千雪是侧妃,赵王府的长孙本就不该由她所出。”赵王府里,恐怕除了秦云楚和赵王外,其他人都不会乐意看到千雪那个孩子出世,包括赵王妃。 “我明白了。”顾千城想到,秦云楚之所以会被赵王请封为世子,就因为他是嫡长子。赵王府那里人,必然是担心千雪这个长孙一出,哪怕是庶长孙,也有可能成为世孙。 再说了,有这么一个长子在,秦云楚就更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无法为赵王府拉拢势力了。 一个孩子,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顾千城就不明白,顾夫人怎么就会让千雪怀上这个孩子? 千雪和顾夫人当然知道,千雪这个孩子本不该有,可是她们的野心太大了。她们总想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赵王府,甚至是皇家这一代的第一人,这地位自然非同凡响,说不定千雪还能凭此封世子。 就算成不了世孙,也有皇太长孙的名号在,千雪的地位也不可小觊,以后就是秦云楚娶了世子妃,也不敢拿千雪怎样。 贪心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 顾千雪此时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屋内一片死寂,顾千雪没有哭,她只是在默默地流泪,一滴接一滴,没有停歇。 顾夫人也没有嚎啕大哭,她就坐在千雪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千雪擦眼泪,屋内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冷清的不像话,赵王府从上到下似乎都没有把她们母女当回事。 许久许久之后,顾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千雪,你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的女儿小产了,赵王府却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要为女儿出头,千雪也一再阻拦。 “娘,我说了你别问,是我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一点也不想。”顾千雪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凹陷的脸颊与眸子,无声的告诉顾夫人,她过得不好。 顾夫人心如刀割,一子一女,儿子被老太爷送走,至今不知在哪里,唯一的女儿却是这份模样,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王府的人根本就不将她看在眼里,她来这么久也只有一两个下人招待,连赵王妃的面都没有见过。 “千雪,嫁出去的女儿,就没有能回去的,你是赵王府上了玉碟的侧妃,别说皇室不会同意你回去,就是顾家也不会按受。”现在的顾家,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由她说了算的顾家。 “娘,我不想呆在这里,一刻也不想,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顾千雪嘴里说着哀求的话,人却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木头人。 顾夫人着实心疼,咬咬牙道:“娘去求赵王妃,接你回家休养一段时日。” 顾夫人本以为,要赵王妃点头很难,可不想赵王妃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说,听顾夫人提起就同意了,“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顾夫人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赵王妃送了回来,顾千雪的脸色这才有了血色,只是…… 提前收到消息的顾家人,对突然被赵王府送回来的千雪,一点也不欢迎…… 660玩死,莫欺少年穷 顾家不接受顾千雪,并不是因为看到千雪没有利用的价值,就不为她出头,而是…… 顾千雪在赵王府流产,赵王府却没有一个人上门解释,甚至府上只派一个普通下人前来说这事,那下人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理亏的样子。 赵王府不是普通人家,不说王府上下人人守礼,可也不会无故给人脸色看,赵王府会如此做,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顾千雪会流产,错在顾千雪,是顾千雪把赵王府第一个孩子折腾没了! 这样的情况下,老太爷绝不会为顾千雪出头。赵王府没有直接把人给顾家送回来,就已经是给足了顾家的面子。 老太爷听到千雪回来了,第一反应是赵王府把人送回来了,后来听到是顾夫人要求接顾千雪回来休养,老太爷的脸立刻黑了,顾夫人和顾千雪的马车都已经进了门,可在老太爷的强势下,却生生被赶了出去。 顾夫人完全不能接受,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路往里冲,下人根本不敢拦她,硬是让她冲到老太爷的院子。 顾夫人跪在老太爷的面前,哭求:“老太爷,我求求你了,千雪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实在不宜来来回回,求老太爷大发慈悲,让千雪进屋吧。” “不行,你和千雪都出去。”老太爷半点情面都不讲,直接让管家把人拉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二小姐进门。” “是。”管家暗叫倒霉,可也不敢说什么,上前将顾夫人拉了起来。 “为什么?老太爷,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千雪小产,所以顾家就放弃她吗?老太爷,千雪还会怀孕的,以后还会怀孕的……”顾夫人挣扎着大喊,她不是看不情,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老太爷却不容她逃避,“问我原因之前,先问问你的女儿,楚世子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千,千雪……”顾夫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却再也不敢求了,管家站在一旁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窦氏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匆匆给老太爷行了个礼,请罪道:“老太爷,都是我不好,没管好家,这才打扰了您的清静。” 窦氏是老太爷亲自挑的,老太爷知道她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挥了挥手道:“把人带走。”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 “老太爷……”顾夫人起身想要追过去,却被窦氏拦住,“姐姐,老太爷的话你也听到了,姐姐就别让我为难了,快些带着千雪离开吧。” “你这个贱人,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有资格管我的事。”顾夫人怒火中烧,抬手就朝窦氏打去。按说窦氏完全能躲开,可当她看到顾侯爷出现时,窦氏一动不动,生生受了顾夫人一巴掌。 “啪……”声音极响,光听声音就知道顾氏这一巴掌用了全力。 “啊……”窦氏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可却不敢叫疼,而是忙爬起来,跪在顾夫人面前,“姐姐,姐姐,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老太爷不让千雪进来,我真得不能让她进门,要是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快带千雪离开吧……” “你这个贱人,千雪也是你能糟贱的。”顾夫人抬脚就要朝窦氏踢去,可就在此时,顾侯爷加快速度跑了过来,用力一拽,将顾夫人拽得后退数步,摔倒在地,“你这贱人,你要做什么。” “老,老爷……”顾夫人整个人都摔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这泼妇,成天不是打就是骂,信不信我休了你。”顾侯爷看顾夫人双眼呆滞,一脸老态,不由得露出厌恶的神情。 顾夫人深受打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窦氏见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善解人意的劝说道:“老爷,你别生气。姐姐也是为千雪的事担心,我就是挨了一巴掌,不疼的。” 说话间,不忘将自己红肿的左脸遮起来,可越遮露得越多,顾侯爷不由得心疼了,“你呀,就是心软。算了,你也别理这个泼妇,让管家把人带下去。走,我扶你上药去。” 顾侯爷扶着窦氏离去,看也不看地上的顾夫人,管家一脸犹豫,就在他不知要不要上前搀扶顾夫人起来时,顾千城走了出来,“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管家忙不迭的跑了下去,生怕多呆一刻就会出事。 “顾千城,是你,是你……”顾夫人看到顾千城过来,情绪非常激动,却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恶狠狠地瞪着顾千城。 顾千城并非故意在一旁偷看,她是来找老太爷的,意外撞见这一幕,便站在旁边看了全程。 顾千城一脸温柔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顾夫人,“夫人,是不是觉得今天这一幕很眼熟?” 曾经,顾夫人用她的“温柔善良”在顾侯爷面前告了她多少状,她挨顾侯爷那一巴掌,可有顾夫人的功劳。 “都是你捣的鬼,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此刻,在顾夫人眼中,顾千城就是饿鬼,太可怕,太可怕了 “夫人,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根本就不屑花心思害你。我要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曾经,顾夫人就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现在风水轮流转。 顾夫人根本听不到顾千城的话,她斯底里歇的喊着:“你少装模作样,就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无法在京中贵人圈立足,老爷怎么会娶二房,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顾夫人扑向顾千城,那样子好似要将顾千城吃了。 顾千城后退一步,不轻不重的道:“夫人,别把错都推到我身上,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当然,你有今天也少不了我的推波助澜。” 顾千城弯腰,握住顾夫人扑腾的双手,在顾夫人耳边的道,语气温柔的道:“夫人,你还记得吗?当日孙妈妈死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放过真凶。我没有你杀人的证据,但要玩死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顾千城甩开顾夫人的伸手,朝她伸手道:“夫人,要我拉你起来吗?你刚刚那一摔,似乎摔伤到了脚。” “滚,滚,滚……你给滚,顾千城你给我滚,听到没有,你给我滚……”顾夫人泪如雨下,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661请客,今晚放人 顾夫人在外面哭求了半天,可依旧没能让老太爷心软,也没有让顾侯爷出面为她说话,顾千雪最终还是被拒之门外。 赵王府的下人见状,也不肯把人带回去,连人带马车一起留在顾家门口,顾夫人没有办法,只得拖着受伤的脚带着顾千雪,去她曾经用嫁妆银子买的一座小院,以便照看顾千雪。 看到妻女如此凄惨,顾侯爷一句话都没有说,饶是顾千城见了,也不得不说顾侯爷渣。 顾夫人和顾千雪有种种不好,可她们还真得没有对不起顾侯爷,可偏偏顾侯爷有了新欢,立刻就将旧爱丢在一边,完全不管旧爱的死活。 曾经感情,现在提起来简直是一个笑话。 这个破家,顾千城越呆越觉得乏味,与老太爷提了顾千梦的婚事,让老太爷帮着把关后,顾千城就出去了,本想去六扇门找秦寂言,可刚出门就遇到了景炎。 “千城,这么巧?”景炎看到顾千城,着实是意外,“正巧,我今天没有事,一起坐坐?”景炎指了指街道旁的酒楼,示意顾千城一起上去。 眼见着吃饭的时间到了,六扇门不一定会准备她的饭,顾千城便没有拒绝,正好她也有事找景炎帮忙。 两人挑了一间靠窗的雅间,有景炎在,顾千城也不担心有人偷听,坐哪里都无所谓。 “这段日子还好吗?”景炎一边泡茶,一边与顾千城手话。 顾千城知道,景炎问得应该是她出城的事,点了点头,“挺好的,该办的事都办成了。”唯一可惜的是,依旧没有查出长生门的下落。 “看样子,这次殿下大获全胜。”景炎和顾千城相处久了,说话也就随便了,不管能不能说的,在顾千城面前,他都毫不遮拦。 顾千城接过景炎递过来的茶,避重就轻的道:“你是指封了药园的事?” 景炎笑了一声,“药园的封条什么时候拆?有不少人都在关心这件事,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两天会有人上折子。” 季家的财富无人清楚,但不可否认季家的财富绝对惊人。而且季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家族,无兵无权,拉拢季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寂言不想拉拢季家,有的是人愿意拉拢季家,为季诺说话。 “我回头去找秦王。”明天把人也差不多了,三天的时间,海上的船跑得够远了,季诺就是想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你呀……”景炎一脸郁闷地叹了口气,“还真是关心秦王,见不得他吃一点亏。” 景炎就想不明白了,秦寂言到底哪里好了?笨得要死,他都把线索送到了秦寂言面前,可到现在都没有查清十五年前的事。 这么笨的男人,怎么就让顾千城刮目相看了? 顾千城笑了笑,并没有接话,放下杯子,说道:“景炎,托你办件事。” “什么事,你说……”景炎应得爽快。 顾千城可是极少开口求他办事,这是一次机会。 “我知道你做海上生意,帮我盯盯海上有没有什么特殊船只出海。”顾千城还是想查孕妇失踪案的,不为长生门,只为让其他的孕妇能有一个安全的环境。 谈起正事,景炎的神色严肃了不少,“具体呢?” “运送活物,比如孕妇。”顾千城相信,景炎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景炎确实明白了,“我会让人盯着,有消息就告诉你。” “谢谢。”顾千城举起茶杯,致谢。 可还来不及碰杯,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景炎与顾千城默契的放下杯子,不多时就响起敲门声,还有小二的声音:“两位客倌……” “进来。” 小二拉开门,手上端了一盘香气十足的爆炒牛肉,“客倌,给您上菜了。” 景炎皱眉,“我们还没有点菜。” 小二端着茶,也不敢放下,只道:“是楼下一位客倌送的,那位客倌让我给姑娘带句话,说找他报仇的机会来了。” 顾千城想了一下,点头道:“放下吧。” “好咧,”小二放下菜,麻利的退了下去。 待到小二彻底走远,景炎才道:“你认识的人?” “我救过的一个人。”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是风遥。除了风遥,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会说出这句话的人。 “哦……”景炎看顾千城不像见到仇人,只有无限的惆怅,聪明的没有多问。 顾千城此时正奇怪,风遥为什么突然来大秦,也没有多心思多说,见桌上的菜香气袭人,便说道:“叫小二上菜吧,就这么一盘菜,我们怎么吃。” 很快,小二就上满满一桌子的菜,景炎本想与顾千城好好吃顿饭,可明显顾千城情绪不高,景炎也不好多做挽留,饭后不久便与顾千城告辞。 “每次与千城碰面,都能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事,真不知是我太不走运,还是顾千城太幸运。”景炎一脸无奈,朝户部走去。 其实,景炎并没有他说得那么闲,只是难得遇到顾千城,他不想就此错过罢了。而此时,五皇子和户部的官员等他都快等疯了…… 顾千城与景炎分开后,就去了六扇门,秦寂言依旧在他办公的地方,顾千城不需要通报,直接进去。 “来了,先坐下一下。”秦寂言此时正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顾千城进来,眼中闪过一抹喜悦,难得没有起身相迎。 顾千城在秦寂言对面坐下,等到秦寂言忙完,这才将景炎透露的消息说给秦寂言听。 秦寂言还真不知这件事,因为打算上书的都是一群不起眼小角色,秦寂言压根就没有精力盯他们。 “先放不入流的小角色,试试皇爷爷的反应,着实是不错的选择。”秦寂言一脸讥讽,明显是瞧不起使黑手的人。 “关他三天也足够了,毕竟是未来的药王。”真要得罪好了,让季诺投向北齐与西胡,对大秦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今晚就放人。”比明天放人只少半个晚上,可效果却更好…… 662出身,不是一般的狗血 明天要上折子的人,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他们不知秦殿下已经放了人,一定会在朝上抨击秦殿下,而秦殿下什么也不用说,就足够打他们的脸,让他们自惭形秽。 说完此事,顾千城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风遥来了,是吗?” 秦寂言诧异的扬眉,“风遥是说这两天要到,你怎么知道?”显然,秦殿下还没有见到风遥。 顾千城将酒楼的说了一遍,秦寂言不由得笑了出来,“他那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走到哪都喜欢请人吃东西。”他不会告诉顾千城,他和风遥的感情越来越好,也是因为风遥请他吃了东西。 “果然是他,他来大秦做什么?”想到秦寂言那天说得话,顾千城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秦寂言和风遥,一定有大阴谋。 “祭拜他父亲。”秦寂言既然在顾千城面前露了口风,就没有隐瞒她的打算。 “他父亲是?”不会是大秦人吧? 西胡公主,生了一个有大秦血脉的儿子,还在西胡当大将军,这怎么看都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凤三郎。”秦寂言说出这个名字,顾千城还想心存侥幸,就听到秦寂言又道:“按辈分取名,他应该叫凤于遥。” “他,他是……凤家的孩子?”顾千城一脸呆滞,完全无法消化自己听到的消息。 敌国公主与大秦名将之子,风遥这出身真不是一般的狗血。 “嗯,”秦寂言点了点头,“我和风遥一直怀疑他与凤家有关,甚至西胡也有人怀疑过,前不久西胡皇室曾悄悄拿风遥的血,与凤家人的血没血验亲,发现无法相融,这才放下怀疑。” “血不能相融,并不表示就不是父子。”顾千城弱弱地开口,秦寂言却笑了,“你告诉过我,是我让他们的血无法下融的。事实上,凤遥的血与凤家的血相融了。” 好吧,原来是西胡被秦寂言玩了一把。 “你真是……”阴险。 顾千城生生将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就说,本王又不会跟你生气。”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要说什么,并不生气。 他从不认为他是君子。 秦寂言继续说道:“西胡皇室打消了对风遥的怀疑,对风遥越发的重视。风遥的母亲得知这件事后,怕风遥日后会与凤家人自相残杀,便悄悄地将风遥的身世告诉了他。” 西胡公主并不知验血时做了假,但她可以肯定,风遥绝对是凤三郎的儿子。 她不知道风遥的血为何与凤家人不相融,可她除了风三郎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风遥绝对是凤家的孩子。 听到自己的父亲是凤家三郎,风遥非常意外,因为…… 凤三郎早在他出生前就死了! 凤家的男子极少有寿终正寝的,大多是战死沙场,凤家三郎就是其中一个。他死的时候甚至没有娶妻,而他也不知,曾与他有露水之情的女子,是西胡的公主。 西胡公主一个人背负这个秘密至今,她从来不怪任何人,更不后悔生下风遥,她很高兴有风遥这个儿子,因为她给那个男人,留下了属于他的血脉。 风遥听到西胡公的话,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排斥,他很早就怀疑自己是凤家的孩子,只是不敢确定,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风遥的心也踏实了。 风遥对西胡没有一丝归属感,他的母亲也是。他们母子俩在西胡受尽欺辱,西胡皇帝甚至逼她母亲,去慰问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只因为对方倾慕他母亲…… 如果不是西胡皇帝不肯放他们母子走,他们母子早就离开了西胡皇城,寻个偏远的地方生活了,根本不会留在西胡京城,受西胡皇室白眼。 一出生就没了父亲,风遥对父亲怨过,恨过,可知晓自己的父亲早早去逝,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风遥莫名的不恨了,只觉得遗憾…… 遗憾,没能亲眼见见他的父亲,见见他母亲口中,横扫千军的凤三将军。 风遥没打算认祖归宗,他只想看看他的父亲生活的地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教养出让他母亲不顾一切的男人。 于是,风遥以打探消息为名,悄悄潜入大秦,想要去自己父亲坟前祭拜一次,想去凤家看一眼。 这个小小的要求,对秦寂言也说不算什么,风遥要来,他就带风遥去一趟凤家就是。 知晓风遥的身世后,顾千城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人生果然处处都是狗血,她当初见到风遥时,就误认他是凤家人,为此冒险救他,结果…… 秦寂言却告诉她,她听错了,那人是风遥,西胡公主的儿子。现在,秦寂言又告诉她,风遥真得是凤家的孩子,和凤于谦是同一辈的人。 “你见到风遥后,帮我揍他两拳。”换风遥报仇,已经是不现实的事。 风遥是秦寂言的好友,秦寂言庄子上的人,是为他的好友而死,并不是因为她。再说,在西胡风遥也救过她一命,虽然是因为秦寂言,可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好。我不会让他好受的。”秦寂言知道要顾千城放下那件事,并不是容易的事,可当时的事真得不能说谁对谁错。 就好比,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他们不能怪敌人太强,也不能怪领军人的无能。 顾千城见秦寂言桌上一大堆卷宗,知晓他很忙,也就没有多呆,“你忙吧,我回去了。” “我让人送你。”秦寂言倒真舍不得顾千城走,可他也确实没有时间陪顾千城。 没有意外的话,风遥快就会过来。 “不用了,马车在外面。”送到门口,顾千城就让秦寂言止步,见四周无人,顾千城上前给了秦寂言一个拥抱,很快又松开,“我走了。” 秦寂言还来不及体会,美人投怀送抱的幸福,美人就翩然离去。 秦寂言站在门口,郁闷得不行,而一转身,就看到他的位置被人强占了,而占了他位置的人,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明显,刚刚那一幕,被人的看到了! 663真相,不想听 没有一丝悬念,来的人就是风遥! 如果没有刚刚的事,秦寂言绝对欢迎风遥的到来,可现在…… 秦殿下黑着脸道:“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不怕本王把你当成刺客,宰了。” “我有打招呼。”风遥起身,从桌上翻了过来,将位置还给秦寂言,“不是让顾千城给你带话了吗?”不然,他好好的给顾千城送个菜做什么。 “你就确定她会告诉我?”秦寂言从风遥身边走过,走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 “帮你试探一下,她很不错。”风遥也坐下,耷拉下来的睫毛,掩去了眼中不经意闪过的羡慕。 自己的女人得到好兄弟的夸赞,秦殿下很高兴,“当然,本王的眼光一向极好。” 风遥点头,“可惜,你女人的眼光不好。” 秦寂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千里迢迢从西胡过来,就是为了打击我?” “不,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和十五年前有关。”风遥脸色骤然变得严肃,秦寂言亦收起笑,一脸慎重的道:“换个地方说话。” 六扇门虽然安全,可总归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风遥没有意见,随着秦寂言去了京中一个小院,正是风遥上次住的地方。 “说吧。”小院没有外人,凭秦寂言和风遥两人的本事,旁人就是要偷听也难。 “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我查出来了。当年北齐与大秦那一战,确实有人出卖了太子,使得太子被困,当时太子被困在一个叫末村的地方。太子带去的人确实屠了末村,只是命令并不是太子下的,而是太子身边的亲卫假传太子的命令。而后,太子被末村躲起来的村民射杀,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尸骨丢进山上被野兽分食,只留下几块残破的衣服。” 太子下令屠村,反被暴怒的村民杀死。这是太子的死因,虽然老皇帝没有公布出来,可该知情的人都知情。 也因此,名满天下的太子殿下,被永远的定在耻辱柱上,甚至没有人愿意提起他。 “确定,我父王是被野兽分食了?”这个消息秦寂言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每一次他都希望,这个消息不是真的。 “如果被抛上山的人是你父王,就一定被野兽分食了。当时有狼群路过的痕迹,还有人的骨头与毛发。只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也不能肯定,西胡虽然查了这件事,可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争斗,我能找到的消息有限。”风遥知道这样很残忍,可他仍旧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秦寂言深吸了口气,问道:“我父王身边的亲卫,可查出是谁的人?” 风遥看了秦寂言一眼,说道:“是你父王的人,他当时也死了。”就因为此,再也没有人知道,下命令的人是不是太子。 太子死了,当初背叛太子的亲卫也死人,这个罪名太子洗涮不掉。 秦寂言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道:“墨村,是笔墨的墨?有没有幸存者?” “不是笔墨的墨,是末代的末。据说……末村住的人是前朝大将军末征北,传闻末将军手上有《夷国志》,你父王就是为了夺得《夷国声》才下令屠村。”当初那些人,为太子屠村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杀人夺宝。 “末将军的后人,《夷国志》?”秦寂言在桌上一笔一笔写出一个“末”字,“原来,当初老谭留下来的不是符合,而是一个未写完的末字。看样子,末村还有幸存者。” “你在说什么?”秦寂言的声音太小了,风遥没有听清楚。 秦寂言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末村还有幸存者。” “是吗?命真大。”风遥并不意外。末征北的后人怎么可能那么笨,总会给自己留一丝血脉下来。 风遥见秦寂言,并没有沉寂在悲伤中,便说道:“这些消息,是我从西胡皇室拿到的,准确性应该颇高。关于十五年前的事,西胡皇室还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 “不想听。”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摇头。 结合风遥与北齐特务头子的话,秦寂言已经猜到了一些,正因为猜到了,所以他才不想听。 可是,风遥却不放过他,“漠视并不表示不存在,你秦寂言什么时候这么孬,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换作是你,你试试看……”亲爷爷设计害死他亲生父亲,这种事换作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 “我没机会了,”他亲爹早死了,“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告诉你。西胡当时的猜测,十五年前的事是大秦皇上一手主导的。他也许没有想过要太子尸骨无存,可中间有不少牛鬼蛇神加入,以至于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秦寂言虽说不想听,可风遥真得要说,他却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就像是在听别人的事。 这个推断北齐特务头子曾说过一次,那时候秦寂言只信三分;现在依旧只是推断,没有实际的证据,可秦寂言却明白,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 除了他皇爷爷外,没有人能调动那么多势力,布下天罗地网逼死他父王;也没有人能在他父王死后,迅速的将他父王的势力打散,将他父王的外祖全族屠尽! 包括他皇奶奶在内,一共一千六百四十五人,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和即将分娩的孕妇也没有放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天性冷淡,所以对皇上也是爱理不理。可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其实是怨他皇爷爷的…… 夺权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选择最残酷的手法,对待他的发妻和发妻的孩子? 唇边溢出一声叹息,秦寂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愤怒与恨意。 风遥想要安慰秦寂言,可却不知说什么,干巴巴的道:“和我相比你幸福多了。你至少见过你父亲。可我呢?我还没有出生,他就死了,我连怨他都做不到。还有,你的仇人还活着,只要你下得了狠手,你杀了他不仅能报仇,还能登上皇位。” 虽说看到有人比自己惨,就会感觉幸福,可秦殿下不是这种人。听到风遥这么说,秦寂言只想揍风遥一顿,“你还是别开口的好,一开口能把人气死。”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风遥:“……” 664风波,隐形储君 不管听到自己父亲死亡真相后,内心有多大的触动,秦寂言都没有忘记该做的事。 半夜时分,秦寂言准时出现在六扇门地牢,让人打开牢房把季诺提出来。 “送回药园,将药园的封条拆了,明面上的人撤回。”确定季诺无事后,秦寂言转身就走,步子比以往更沉稳有力。 第二天早朝,秦寂言准时出现,站在他该站的位置。 没有意外,大事谈完后,几个小御史上折子弹劾秦寂言,无故扣押季诺、封锁药园一事。 御史指责秦寂言公报私仇,以莫须有罪名将季诺扣押,却不提审,不给季诺申辩的机会。 除此之外,御史还提出六扇门的权利过大,担心六扇门为了破案,炮制假案、冤案。 这一点御史倒没有说错,六扇门的权利确实很大,六扇门不需要经过刑部同意,只要是六扇门认定的与案子有关的人,六扇门都能带来问话,甚至刑讯审问。 只是,六扇门是直接对皇上负责,这点权利都没有,又怎么算得上皇上亲管的部门。 面对御史接二接三的炮轰,秦寂言并没有辩解,甚至皇上允秦王自辨时,秦寂言也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不明真相,胡乱指责。” 第二句是:“六扇门的权利摆在那里,本王随时欢迎各位大人去接手六扇门。” 六扇门权利大,可六扇门破的案子,全是官府破不了的难案、大案。不说这些案子有多难破,光外界盯着的压力就能要人命,要不是六扇门的事难做,赵王和周王也不会把秦寂言弄到六扇门。 可偏偏,之前要死不活的六扇门,到了秦寂言手里立刻活了起来。一连破了几个让侧目的案子,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名声都直线上升。 六扇门屡契奇案,权利就越来越大,而秦寂言握住六扇门,就表示他的权利凌驾六部之上。他要做什么,调动什么,完全不需要六部尚书和内阁同意,他完全可以我行我素。 赵王和周王想要压制秦王的权利,可又不想接下六扇门。他们的人在六扇门呆过,六扇门这块骨头不好啃,也就是秦寂言有这个本事,能把六扇门拿下。 秦殿下这句话一出,生生打了许多人的脸,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小御史,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封大人说:“六扇门查证,季公子与杀害孕妇的凶手无关后,已经将人放了回去,药园的封条也拆了,几位大人还有话要说?” 作为文官之首,封大人这句话绝对是打御史的脸。刚刚还义正言辞叫嚣个不停的御史立刻闭嘴,一张脸胀得通红,可封大人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 封大人黑着一张脸道:“御史的责任是监察百官不错,可却不是让你们胡乱弹劾、诬蔑朝中重臣。不经查证便上折子弹劾,简直是胡闹。” 噗通……上折子御史同时跪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可皇上并不理会,高高坐在龙椅上,脸上一个笑脸也没有。封大人继续道:“几位大人弹劾秦王时,似乎忘记了秦王虽然统管六扇门,可他还是一品亲王,皇室子孙。你们诬蔑皇室,可知罪?”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是死罪。几位御史吓慌了,不断的求饶,头“咚咚咚”的磕个不停,很快地上就有一滩血迹,可却没有人同情他们。 枪打出头鸟,想要走捷径博出身,就得要有摔死的准备。 秦寂言关押季诺本就是老皇帝允许的事,现在有人跳出来指责秦寂言,老皇帝怎么能高兴? 直到那几个御史摇摇晃晃,快要撑不住了,老皇帝这才开口道:“拖出去,斩了!” “皇上,恕罪,恕罪……”请罪的御史吓得魂不守舍,扯开嗓子大喊,可是只喊了一嗓子,人就被拖了出去,满朝大臣没有一个人敢为他们说一句话。 皇上一连斩杀数个御史,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就在众人以为,皇上杀了御史便会揭过此事时,皇上却当朝赐下两把界尺,并指明要秦寂言给赵王和周王送去。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有不少人脸色惨白惨白的,愣在大殿上半天不知做何反应。 就是秦寂言也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对赵王和周王下重手。 皇上的赏赐是好,可界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界尺是先生用来打不听话的学生。皇上给赵王和周王赐界尺,几乎就是废了赵王和周王。 皇上这是将对赵王和周王不满,摆在明面上了? 众朝臣心有戚戚焉,尤其是赵王和周王派系的人,一个个更是惶恐不安,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拿他们出气。 早朝散了后,以前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的官员,今天一个走得比一个快。尤其是赵王和周王派系官员,一个个踉跄的往外走,要不是碍于面子,恐怕一个个都要跑起来了。 秦寂言和往常一样,不疾不徐的往前走,丝毫不受早朝的事影响,更不因要去给赵王和周王送界尺而激动。这份淡定与从容,让封大人与焦大人颇为欣赏。 “宠辱不惊,秦王很好。”封大人差不多看明白了。 皇上今天这两把界尺一出,就是断了赵王与周王继位的可能,心里已经选定了秦王做继承人,现在正开始帮秦王建立威信。 至于五皇子? 从来不在封大人考虑的范围,要是五皇子登基了,他第一个告老还乡。他可不是景炎,没有那个心思去哄五皇子。 焦大人亦是点了点头,“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作为皇帝的老臣,他们很清楚皇猜忌、多疑的性子。不知是因为太子的事还是因为什么,皇上对能干的儿子、孙子非常忌惮,而且皇上这几年喜怒不定,心思总是变来变去,让人琢磨不透。 秦王殿下能干,不比太子差多少。皇上欣赏秦王才干的同时,又深深的戒备他。 秦王一路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有几次情况凶险,他们都以为老皇帝放弃了秦王,可没有想到秦王却沉得住气,慢慢的扭转局面,熬出了头。 虽说,皇帝今天的决定非常突然,可封大人与焦大人却乐见其成。 储君之位不定,大秦的内斗就不会停止。 北齐与西胡在一旁虎视眈眈,大秦不能内乱…… 665胆大,去凤家 秦寂言出了大殿后,并没有急着去宣旨,而是毫不顾忌的朝凤家军走去。 秦寂言今天在大殿上,虽然没有说几话,可却是风光无限。有不少人的想法都和封大人一样,认为皇上是要立秦寂言为皇太孙,正在为秦王扫清障碍。 有不少人都想提前和秦王接触一下,好在未来储君面前留下好印象,只是碍于秦王的冷漠是,没有人敢上前套近乎。 众大臣虽不敢上前,可秦王的一举一动众人却看在眼里,见他朝凤家军走去,有不少人都睁大眼睛,完全不可思议。 秦王一下朝就去找凤将军,是不是太急了? 封大人更是眉头紧皱,不管秦王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与凤将军走近,都不是什么好事,皇上不会高兴。 皇上虽然赏了界尺给赵王与周王,可并没有把话说死,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秦王这个时候找上凤将军,无疑是让皇上厌恶。 旁观者都在皱眉,作为当事人的凤家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希望秦王是走错了,不是来找他,可偏偏他加快速度后,秦寂言突然开口了,“凤将军,请稍候!” 凤家军万般无奈,可秦殿下都开口了,他只有停下的份。 “殿下。”凤将军转身,给秦寂言行了个礼。 “凤将军客气了,”秦寂言寒暄了一句,便道:“本王想借《凤家兵法》一阅,明日辰时亲自登门拜读。” 秦寂言这是告知,不是寻求凤将军的同意。 这么不客气? 凤将军愣了一下才道:“王爷,你要借我凤家的兵法?”他们凤家的兵法只有凤家子弟才可以看,王爷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凤将军放心,本王只是借阅,不会带出凤府。”秦寂言说完这话,完全不给凤将军说不的机会,转身离去。 这是……强迫! 凤将军看着秦寂言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秦王和太子一样惹人讨厌! “这是怎么了?”因两家的儿子都是秦王的伴读,焦大人与凤大人也算有点交情,这个时候问起并不突兀。 凤将军正愁事情不说出去,会让皇上起疑,焦大人一开口,他就咬牙切齿的道:“秦王殿下,问我借阅《凤家兵法》。” 凤将军手握成拳,一脸戾气,似要杀人。 众人只看就知道凤将军气得不轻,一个个别过脸,闷头偷笑。 “咳咳……”听到这话,封大人也笑了,悠哉的耐着官步,不疾不徐的朝内阁走去。 《凤家兵法》是凤家先祖的结晶,只有凤家嫡系子弟才可观阅。秦王此时说要借阅,虽然急切了一些,可也显示出他的真性情。 从秦王此举,就可以看出秦王早就打了这本兵法的主意,只是一个没有好的契机,今天皇上为他立威,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凤将军借阅。 当众提起,不仅不会让皇上怀疑秦王与重臣结交,还能显示出秦王的坦荡。 秦王深谙帝王心意,他们这些人都白为秦王担心了。 诚如封大人所想的那样,老皇帝听到这事当即就笑了,“寂言这孩子真不知叫人说他什么好,他想必早就打《凤家兵法》的主意,只是知道凤家不会给他看,这才一直按捺不提,能等到今天不容易呀。” 老皇帝满脸笑容,可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一旁的心腹太监见状,忙上前,“皇上……” 可老皇帝却不理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眸子无神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当年太子也对凤家的兵法极为好奇。得了朕的允许后,便迫不及待的去凤家借阅,回来后不断地跟朕说,凤家先祖用兵如神,有《凤家兵法》在,凤家代代能出良将。” “皇上……”心腹太监听到老皇帝提出太子,鼻子也是一酸。 “当年那么小的孩子,朕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最后却是……”说到这里,老皇帝已经说不下去了。 对太子,老皇帝是愧疚的,所以他从来不提。 原本,老皇帝还觉得,自己下旨给赵王和周王赐界尺一事太冲动了,可现在却觉得这么做,才得对起太子。 “朕的皇后,朕的太子……”他全都辜负了,他对不起他们。 秦寂言和凤将军打过招呼后,就去给周王和赵王宣旨。 赵王和周王提前收到了消息,可即便如此,见到皇上赐下来的界尺,周王还是受不了打击,在秦寂言走后立刻吐了口血。 赵王不比周王好到哪里去,摇摇晃晃回到室内,一到室内就一头栽倒。 皇上虽然只赏下界尺,并没有斥责的话,可赵王和周王心里都明白,他们离大位越来越远。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造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赵王和周王接到圣旨,一个个病倒,不就是表明对皇上的不满吗? 皇上本就厌弃他们,再要让皇上知晓,他们一接到圣旨就病倒,皇上只会更厌恶他们。 为隐瞒赵王和周王病倒的消息,赵王妃和周王妃连太医都不敢请,只让府上的大夫诊断一二。 赵王府和周王府因为界尺一事愁云惨淡。两位王妃在王爷倒下的那一刻,就自动扛起全府的重担。 周王妃还好,她还有世子可以帮忙;赵王妃就辛苦了,楚世子不仅帮不上忙,还要给她添乱,这个时候赵王妃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也忙不过来,更不用提去管顾千雪的事。 顾夫人知晓赵王府的事后,又一次回到顾家求见老太爷,求老太爷接千雪回来,结果又遭到老太爷无情的拒绝。 顾夫人去求顾侯爷帮忙说情,可顾侯爷却说了一句:“我没有自甘下贱,给人作妾的女儿。你要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听到这话,顾夫人伤心欲绝,可偏偏她又忌惮顾侯爷的话,只得忍痛放下顾千雪,独自回到顾家。 顾千城对这些消息不怎么感兴趣,听过便丢在一旁。她感兴趣的是,秦寂言明天去凤家,会不会把风遥的事,说给凤家人听? 而得知风遥身世的凤家人,又会做何选择? 666脸色,秦殿下威武 老皇帝和众位大臣在想什么,秦寂言完全不在意,甚至对老皇帝给赵王和周王赏界尺,秦殿下也表现得极其平淡,就好像看不懂老皇帝此举的深意一般。 第二天是休沐的日子,秦殿下和凤将军都不用上早朝,秦殿下在约定前一刻,带着护卫来到凤家。 凤家门房昨天就知今天秦寂言要上门,虽然他们家将军极度不欢迎秦殿下,可却不敢失礼,早早就交待下来,好好招呼秦殿下。 王殿下,请……”凤家的管家殷勤地引着秦寂言往里走,将人安顿在花厅后,又立刻奉上今年的新茶,处处客气,处处尊敬,可是…… 主人半天都没有出现! “殿下请稍候,我家将军很快就来了。”管家在一旁陪着小心,暗道将军太不靠谱了,秦殿下虽然是说辰时来,可提前到了你也不能不出现呀。 就算你不想出现,也可以让夫人来招待秦殿下呀,把他一个下人丢在这里,算什么东西。 老管家在心里把凤将军数落了一个遍,不断的祈祷凤将军快快出现,可半天仍不见凤将军的身影。 管家急得不行,秦寂言却很有耐心,进来后就捧着茶杯慢慢喝,谢绝老管家续杯的建议,坐在花厅枯等,没有半丝不耐。他身后的侍卫也很尽职,即使是站在凤家也没有放松戒备。 管家习惯了凤家人的杀气,对侍卫的戒备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管家有心想要为凤将军解释几句,或者和秦殿下说几句话缓解一下尴尬,可看到秦殿下那张冷酷到没有表情的脸,凤管家就不敢开口。 一刻钟并不长,辰时很快就到,可凤家军却没有出现。管家有点不太好了,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心里已经在想秦殿下要是生气,他要如何求饶。 可是,没有…… 秦寂言并没有生气,他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并不将凤将军的怠慢当回事。 管家这才彻底的安心,静下心来陪着秦寂言在屋内等着…… 又过了一刻钟,屋内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管家差点感动到哭了出来:将军,你终于来了。 秦寂言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没关系,凤将军现在让他等得越久,回头他要的越多,他一向不喜欢吃亏。 “秦王殿下,实在抱歉,末将休沐的时候,习惯去武场锻炼,一时忘了时间,还请秦王殿下见谅。”凤将军走进来,爽朗的道歉。 凤将军承认他是故意的又怎样,秦殿下想看他凤军的传家宝,要是这点耐心都没有,就不值得他拿出来了。 当年……太子也是这个待遇。 “凤将军客气了,”秦寂言确实不生气,可他也不和凤将军寒暄,见凤将军走进来,起身道:“凤将军,走吧。” 完全不给凤将军准备的时间,也没有和凤将军交谈的意思,直接步入正题。 这样的直接,这样的干脆,差点把凤将军呕死了。 秦殿下,还真是说一不二。 “殿下……”凤将军开口,虽然不抱希望,可还是想在最后一刻,打消秦寂言的念头,可他一开口就被秦寂言打断了,“凤将军不必与本王客气,本王看完《凤家兵法》就会走,不会耽误凤将军训练的时间。” 说完,率先往外走,走到门口见凤将军没有跟上来,还催了一句:“凤将军不走吗?” 这简直就是反客为主! 凤将军真得想给秦殿下跪下,要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什么。 好吧,秦寂言要看,也容不得他不答应,只是秦寂言这种完全是主人翁的态度,真得让主人很郁闷。 “秦殿下,请……”凤将军放弃与秦寂言争执,咬牙切齿的为秦寂言引路。 秦寂言随着凤将军往内院走去,他随的两个侍卫自然也跟了上去。 凤将军一路将人带到一间小房间,屋子里很空旷,除了桌椅外什么都没有,摆明是告诉秦寂言,他只可以看,不能抄写。 秦寂言没有意见,从容坐下,凤将军嘴角微抽,请秦寂言稍候,他去取《凤家兵法》。 反正都拒绝不了,他干脆点把书拿出来,尽快把人打发走…… 秦殿下在他府上,就是一个麻烦,他现在一点也不想与秦王接触。 秦殿下似乎很满意,说了第一句客套话。“劳烦凤将军了。” 两柱香后,凤将军将《凤家兵法》呈到秦寂言面前,“殿下,这就是我凤家的精髓所在,请殿下小心。”书已经很旧了,翻阅的时候要万分小心。 “本王会注意的。”虽然,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并为是为了看凤家的兵法,可现在拿到手了,总要认真看一看。 再说了,他要不看,暗中的探子,如何去给他皇爷爷汇报。 秦寂言收下书,朝凤将军点点头,凤将军本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正准备退出去,就听到秦寂言的道:“今天本王打扰了凤将军训练的计划,为了表示本王的歉意,本王就让门外的侍卫陪凤将军好好过招。” “殿下客气了,我府上多得是陪练的人,不需要动用殿下的侍卫。”凤将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秦殿下的人,他要打狠了,秦殿下找皇帝告状怎么办? 他要打轻了,不是失凤家的威风嘛。 “无娘,就当是本王看凤家兵书的报酬。”秦寂言不容拒绝的说道,甚至帮凤将军下了决定,“凤将军,带他们去内武场好了。本王看完了,会让人通知你们。” 内武场听着是一个贴心的意见,因为凤家的内武场在室内,不管是输赢旁人都看不到。 秦殿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凤将军还能说什么呢? 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是”,凤将军极度憋屈的,带着两个侍卫去了内武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个人,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秦寂言看着凤将军杀气十足的身影,很不厚道的笑了:他很期待,凤将军看到风遥时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只可惜他看不到…… 667身世,没有别的选择 凤将军的表情确实很精彩,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家里看到西胡的将军,而且这个人还是秦殿下带来的…… 饶是凤将军再怎么稳重,看到风遥的那一刻,还是变了脸,手中的长枪直指风遥,厉声问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跟在秦殿下身边,有什么目的?” 去掉伪装的风遥,神色平淡地看着凤将军,根本不凤将军手中的长枪放在眼里,认真打量了凤将军一眼,才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他和凤家人打过交道,但没有和这个驻守京中的凤家家主碰过面。 凤将军并没有因为风遥的不防备而放松戒备,手中的长枪离风遥又近了一分,“我见过你的画像。” “原来……”风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小遗憾。 他的长相偏向西胡,并不是很像凤家人,只是有那么一点神似,这也是西胡怀疑他与凤家有关的原因,只是这份神似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来。 “你有什么目的?不说清楚,就别怪我动手了。”凤将军看着秦王另外一个侍卫,直接把自己磕晕了,心里隐约明白此事与秦殿下有关。 勾结敌国,这可不是小事。凤将军根本不敢闹大,就怕此事牵扯上秦寂言。 “我的目的?”风遥指了指自己这张脸,“真得看不出来吗?明明……有那么多人怀疑。”凤家也是听到了风声的,只是凤家人与西胡并没有接触,所以凤家人也没有当一回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凤将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非常、特别的想把秦寂言和这两个侍卫丢出去,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风遥为了让凤将军安心,主动道:“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对凤家更没有企图,我只是来看看……那个人生活过的地方。” “你是……”凤将军在脑子里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出凤家有哪个人,能与风遥有关系。 他们凤家最近一个去过西胡边境的人他三弟,他三弟不可能与西胡公主有接触,而且时间上也不对,他三弟死了都快十一个月,风遥才出生。 正因为这个时间差在,两国皇帝对风遥虽有怀疑,却没有相信。 “就是你想得那个人,”风遥给了凤将军肯定的答案,可是凤将军不信,“不可能,时间上完全不对。” 虽然,他也希望他的弟弟能留下一个血脉,可却不想有一个敌国公主生的孩子,这会很麻烦。 “我母亲怀我时,吃了推迟出生的药。我比正常人晚了二十六天出生。”差点拖死母体,一尸两命。 凤将军脸部不断的抽搐,握枪的手也抖了一下,“你真得是我三弟的孩子?”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我只是来看一看凤家,我不会给凤家带来任何麻烦。”风遥再一次重复自己的立场。 他承认他有目的,不过他也确实想要看看,传闻中将军府,现在他看到了。 将军府是御赐的宅邸,冷清肃穆,,很大……可也很空,因为凤家人丁不旺,凤家留在京中的只有一个凤家军,其他的都是女人。 而后院的女人有一半以上是寡妇,她们丈夫战死沙场,儿子占死沙场…… 他在这座宅子只看到无边的孤寂与冷清,他不喜欢。 “怎么不重要。”凤将军自动忽略风遥后面的话,“你是我凤家的血脉。”虽然是敌国公主生的,可终归是三郎唯一的血脉,即使不想接受,可也不得不面对。 “我一直自责,三郎没有留下一个血脉就走了,现在看到你,我终于对得起他了。”凤将军行丢开手中的长枪,上前一步,仔细打量风遥的长相,拍着他的肩膀道:“像,你像三弟,也像我凤家人。” “你……不是不承认我吗?”凤遥的心一酸,差点就控制不住让眼泪流了出来。 他说秦寂言比他幸福的话一点也不假,秦寂言确实比他幸福,即使父母双亡,可他仍然有家,不像他,西胡不承认他,大秦也不承认他。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承认你,你是我凤家的血脉,这需要我承认吗?”他只是不想凤家有一个敌国公主生的孩子,可真要生出来,他还能塞回去不成。 “你说得对,我身体里流着凤家人的血,我不需要你承认。”风遥的心结,因凤将军这句话而解开了,他不必执着西胡和大秦承认他,他就是他。 “你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不要我的承认了,没有我的承认,你怎么上凤家祖谱。”虽然这事难办了一点,可考虑到三弟唯一的血脉,凤将军还是决定把风遥的名字写上去。 左右,凤家的祖谱皇上也不会看。 可不想,风遥却拒绝了,“不用为我冒险。我说了,我来大秦就是想要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如果你能让我去祭拜他一次就更好了。” “你是凤家的孩子,我怎么能让你流落在外。”凤将军知道,认回风遥他势必要受老皇帝猜忌,可是…… 他们凤家下一代,就只凤于谦一根独苗,每一个子弟对他们凤家来说,都异常珍贵。 “你肯让我祭拜他就可以,再说你把我写上祖谱,对你来我说都是一个危险。”真要让大秦和西胡发现他的身世,两国都不会放过他。 凤将军语塞,他知道风遥说得是对的,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么确实很危险。你肯回来,就表示你心里有凤家,这样就够了。”虽然对不起这个孩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不是这样,秦殿下怎么会带我来凤家。”风遥认完亲,也没有忘记谈正事。 原本……他是不打算与凤家人相认的,可昨天早朝上的发生的事,让秦寂言嗅到了危机。 旁人只看到,老皇帝毁了赵王和周王继位的可能,秦寂言却看到这两位王爷,在无路可走后,极有可能绝地反击——造反! 赵王有兵,周王有钱,秦寂言和风遥都认为,这两人造反的可能性很大。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必须拉凤家下水,让凤家彻底倒向秦寂言。 而没有什么,比风遥的身世更容易让凤家倒下秦寂言。 668离开,先下手为强 凤将军不是笨蛋,风遥一说秦寂言也知此事,他就明白了秦寂言和风遥的打算。虽然被人算计很恼火,可凤将军也明白,对凤家来说秦寂言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凤将军却没有说话,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风遥,那眼神很复杂……有挣扎,有失望,有无奈,还有说不出来的沉重。 有那么一瞬间,风遥被凤家军看得心虚。 他承认,他找凤家坦白身世是别有目的,有绑架凤家的嫌疑,可他别无选择。 别看他在西胡手握重权,实际上他只是皇上推出来,牵制几位王爷的棋子,西胡根本容不下他。现在的皇帝看在亲妹妹的份上,还能让他们母子活着,下一任皇帝可就不一样了。 西胡的皇子们视他们母子为耻辱。一旦新帝登基,他和母亲必死无疑。 西胡容不下他,可大秦也容不下他,大秦唯一容得下他们母子的人就是秦寂言。只要秦寂言登基,他们母子二人就算不被凤家接受,也能在大秦安稳到老。 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活着! 面对凤将军失望的眼神,风遥心里很不好受,虽然凤家没有给过他任何东西,可他并不怨恨凤家。凤家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切都是他母亲的选择,凤家不欠他们母子。 “凤将军,秦王拿我当兄弟,他不会为难你。”算他对不起秦寂言,他回头把命卖给秦寂言。 可不想,听到风遥这话,凤将军却放声大笑,爽朗大气的道:“你们两个人都算好了一切,我还能如何?你既然有心,做大伯的当然支持你。” “凤将军,你同意了?”这么轻易的说服了凤将军,让风遥很意外。 “不同意又如何?”凤家早晚要交到下一代手中,儿子、侄子都倒向秦王,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多谢凤将军,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至少不会在背后反捅凤家一刀。 “好了,一家人不说这些话。还有,别凤将军凤将军的叫着,你要叫我大伯。”虽然认下风遥有些别扭,可真正认可了风遥,凤将军也不会拿他当外人。 凤家子孙少,所以凤家人特别护短。 “现在还不是叫您大伯的时候,叫您凤将军最好。”风遥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而将自己与凤家暴露在危险中。 “行,一个称呼罢了。” 凤遥和凤将军谈得很顺利,正事谈完两人便席地而坐,聊起家常。两人默契的只说私事,绝口不提与军事有关的事,毕竟他们现在一个是西胡大将军,一个是大秦大将军,聊军事着实不合时宜。 凤将军和风遥简单的说了一下凤家的事,见风遥对他亲生父亲好奇,风将军重点说了他。 风遥则告诉凤将军,他们母子二人在西胡生活,不过都是温馨的事,那些被人欺凌的事风遥一句没有提,可是…… 当年西胡能把风遥送来当质子,凤将军怎么能不知,他们母子在西胡生活有多艰难,只是风遥不提,凤将军也不问。 终归是他们凤家,对不起这个一直流露在外的血脉,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 虽说两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多话说,可凤将军与风遥都是武将,再加上风遥有心,凤将军有意,两人一打开话匣子,就有说不完的话,直到管家来报:“将军,秦王殿下看完了。”凤将军和风遥这才发现,他们居然说了一个时辰。 “秦王要离开了,我也得走了。”风遥立刻收拾好心情,恢复木纳冷漠的样子。 凤将军颇为不舍,可也知此时不是儿女情常的时候,只对风遥道:“秦王让你来陪练,那就陪我练两手。” 总要弄点伤出来才好交待,不然身上没有对打的伤痕,如何瞒得过老皇帝? 风遥正有此意,当即摆开架势与凤将军打了起来…… 凤府的事自然瞒不过老皇帝,老皇帝听锦衣卫的说,凤将军让秦寂言等了两刻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凤爱卿还是那副性子,一点也没有变。” 然后,听到秦寂言反将一军,丢了两个侍卫给凤家军作陪练,笑得更欢了,“寂言这孩子,做得不厚道。” 不过,笑完后,皇上不会忘记问一句:“那两个侍卫,可有与凤将军说什么?” 锦衣卫当时根本没有去听,可皇上问起来他们却不敢这么说,肯定的道:“没有。两个侍卫都被人抬了出来,凤将军也受了一点轻伤。” 姜还是老的辣,风遥的本事不错,可仍不是凤将军的对手。不过,和风将军打一场,虽然伤得爬不起来,可风遥却很高兴…… 他是第一次,得到类似长辈的指点。 秦寂言和风遥都对此行的收获很满意,而得尝夙愿的秦寂言下,在看完凤家兵法后心情非常好,听到老管家说,季诺给他送上一份大礼,感谢他“秉公办案”,秦殿下都好脾气的没有丢出去。 不管季诺打什么主意,放马过来! 季诺确实很想打秦寂言的主意,可他现在真得没有时间。唐万斤对药王谷来说真得太重要了,而且唐万斤一旦落到长生门,药王谷绝对逃不掉长生门的报复。 季诺清醒后,立刻将消息传回季家本家,让本家在外的弟子,注意各大港口,仔细盯着进出港的船只,而他本人则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江南。 至于他和秦王的账?只能等他回头来算了。 季诺清醒后的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向皇上辞行,老皇帝知道季诺的不满,可老皇帝却没有安抚他,季诺不提他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声说了几句便同意季诺离去。 季诺和来时一般,走得非常突然与低调。对季诺的突然离去,秦寂言和顾千城只是“咦”了一句便没有再提,不过…… 两人在心底都把季诺重点记住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忍下秦寂言对他的羞辱,由此可见季诺此人心思之深沉。这种人要么不报复,一旦报复起来绝对是可怕的灾难。 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669伤心,不好的消息 君亦安走了,季诺也走了;赵王和周王又病了,整个京城似乎都安静下来,而在这一片安宁中,承欢的家书寄来了。 承欢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顾家的,一封是单独给顾千城的。 顾二爷与二夫人看着千城手中的信,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好受就是了。只不过有老太爷在,这二人也不敢不说什么。 顾千城拿到了信没有在人前拉仇恨,和老太爷说了一声,便提前回去了。 承欢给顾千城的信,写得是途中的琐事,还有一路的见闻,处处都透着亲近与轻松。当然,末了承欢不会忘记得正事,这件事承欢在信中也和老太爷提了。 西北的大军很不寻常! 顾承欢说得并不详细,只说了一些小细节。可从这些小细节上,顾千城也能看出西北大军有问题。 赵王果然没有将宝全部押在老皇帝身上! 赵王绝对是要造反了。 西北,危险了! 顾千城捏着信,眉头紧锁:承欢敢在信中写这些事,就表示这封信送来的渠道绝对安全。光凭承欢可做不到,这里面必然有言倾的手笔。 言倾把消息送到顾家,想必是希望她将事情传递出来去,好让大秦提前做准备。就在顾千城想着,要不要通过秦寂言,把消息送到平西郡王府时,下人来报老太爷要见她。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老太爷此时见她,肯定是为了承欢信上所写的东西。 承欢写给顾千城关于西北大军的事,是单独用一张纸写的,顾千城抽出来立刻将其泡在药水里,捣烂,直到看不出那原本是纸,这才出去。 顾千城过来时,书房里只有老太爷一个人,老太爷的脸色很不好,顾千城却神色如常,甚至笑着问了一句:“祖父,是不是承欢说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气,等承欢回来了,我帮你教训他。” “你不知道?”顾老太爷审势地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一脸茫然地回视,“知道什么?” “承欢给你写了什么?”老太爷收回目光,问道。 “写了他路上发生的事,还说我给他准备的银子派上了大用场。他们中途中遇到暴雨,行礼全部冲走了,银票湿了,银子也找不着了,亏得我给他的银票外面都用蜡纸包住,这才解了他们燃眉之急。”顾千城挑了几件事来说,声音轻快,没有一丝担心。 顾老太爷怀疑地看着顾千城,“信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让人去取。”为了表明那封信并不重要,顾千城没有带在身上。 “不必,我让人去取。”老太爷召来自己的心腹,让他去顾千城的房间取信,顾千城没有反对,只在对方走后,神色凝重的道:“祖父,出了什么事吗?” “嗯,”老太爷点了点头,“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祖父也是为了你好。” 顾千城却不听,问了一句:“和承欢的来信有关?” “这件事你不必管。”老太爷摆明不会告诉顾千城,“千城,千雪的事你怎么看?” “千雪?”顾千城心里明白,老太爷怕是要撇清他们顾家与赵王府的关系,只是…… 真有那么好撇清吗? 当初费尽心思巴结赵王府,现在想要撇清,晚了! “终归是我们顾家的孩子,即使有错也不能太难看。给赵王府递个信,让楚世子来一趟吧。”当年也是真爱,这个时候楚世子怎么能不来接呢。 “不……我想让千雪回来,让楚世子写放妾书。”老太爷已经想好了,说给顾千城听,只是希望她有一个心里准备 顾千城故作吃惊的道:“这个时候?不好吧。” 赵王刚刚受了皇上斥责,他们顾家就与赵王府撇清关系,可真正是冷情呢。 老太爷也想到了这事,眉头一皱:“千雪在赵王府已经没有用处了,楚世子不会正眼瞧她。” “接回来,也没有用处。”一个给人当过妾的女子,真以为还是顾家金尊玉贵的二小姐。 老太爷却只当没有听见,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让千雪与赵王府分开。” “祖父……”顾千城神色淡然地看着老太爷,隐含嘲讽。 “千城,我是为了顾家。”老太爷也知自己是强人所难,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祖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如何?” “说说……”知道顾千夸失望了,可老太爷却不后悔。有些事比个人恩怨更重要。 “楚世子最近不是经常往城外跑吗?祖父派人去查一查,应该能查到可用的东西。”顾千城说完这话,起身道:“祖父,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欠身离去,在出门时遇到取信回来的下人,顾千城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淡漠的离开。 “老太爷……”下人将信奉到老太爷面前,担忧地看了一眼。 大小姐好像不高兴了。 对现在的顾家来说,大小姐不高兴,全家上下都别想好过。 “她会明白的。”老太爷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下,自己拆开承欢写给顾千城的信。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信里面的内容只有家常,和写给老太爷的完全不一样。 “人老了,果然心思就重了。”老太爷叹了口气,颇有些后悔将信取来,可是不看到这封信他又无法安心。 “去看看,大小姐现在在做什么。”老太爷叩了叩身后的书架,立刻就有一道人影闪现,朝顾千城的院子奔去,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顾千城从老太爷的书房出来,并没有回院子,而是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骑马出去了。 身后的探子一直跟着她,看着顾千城骑马去了东林书院,却在书院门口站了半天没有进去;又看着顾千城骑马去了城郊,远远地看着京郊大营没有靠近。 尾随顾千城的人,不知道顾千城去这两个地方做什么,可是顾老太爷却明白,听到探子的回报,顾老太爷闭上眼,才忍住眼中的酸意…… 他知道,他伤了千城的心! 670勾结,我要去西北 老太爷伤了她的心? 开什么玩笑…… 她早已对老太爷失望了,怎么可能会伤心。连承欢都知道防备老太爷,她怎么可能相信老太爷。 她去东林书院和京郊大营不过是做给老太爷看罢了。老太爷看到她失落的样子,肯定会内疚,一旦内疚就必然会给她更多方便。 顾千城跑了一圈回来,直接躲进院子,老太爷派人送承欢的信回来,她也没有见。而是让人把信留下,然后怎么来的怎么走。 在老太爷眼里,她任性生气是必然的,要不生气才叫奇怪。 听到下人回报,知晓顾千城态度不佳,老太爷不仅没有生气,还让人从他的私房里,挑了一个翡翠镯子给顾千城送去。 老太爷的私房必然是好东西,顾千城不客气地笑纳了。 晚上秦寂言过来时,就看到顾千城依在床头,手上把玩一只碧绿的镯子。秦殿下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居然是帝王绿,可真是好东西。”不过,在皇家也不算什么,千城要是喜欢,他改明能找出一盒。 “老太爷给的,好看吗?”顾千城将玉镯带在手上,雪白皓婉在碧绿的镯子的映衬下,越发的秀美,秦寂言握住顾千城的手,在上面落下一个吻,“好看。” “镯子好看?”顾千城抽回手,将玉镯退了下来。 职业习惯,她并不喜欢带这些东西,可惜老太爷从来没有发现。 “不,是你的手好看。”秦寂言虽然不怎么说甜言蜜语,可并不代表他不会。 “油嘴滑舌。”话是这么说,可顾千城脸上却带着笑。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得了好听的话,即使明知是假的。 “说得是实话。”为了证明自己的实诚,秦殿下老老实实的坐下。 “心情这么好,是不是事情办得很顺?”顾千城在他身侧坐下,随手将玉镯放进盒子里,丝毫不将这件珍品放在眼里。 “很顺利。凤家子孙少,凤将军并不排斥风遥。”得知凤将军的态度,秦寂言也为风遥高兴。 风遥一直寻找一个叫“归宿”的地方,现在总算让他找到了。虽然凤家现在不能认他,可却给了风遥归宿感。 “有凤将军相助,事情就好办了。”顾千城真心觉得,连老天爷也在帮秦寂言。 她刚得知西北有异动,秦寂言就摆平了凤将军。 “你就知道,凤将军一定会帮我?”秦寂言卖了个关子,可顾千城不上当,“你捏住了凤家这么大的把柄,凤将军还能不答应吗?” “乱说,本王从不用把柄要挟人。”秦寂言的话刚落下,顾千城就笑了,“你这话说出去,凤将军都不信。”真要不要挟,就不会亲自带人上门。 “凤将军一定会信。本王并没有要挟他,顶多是商量。”他和凤家的合作,于双方都有利,凤将军没有道理不答应。 “商量也好,要挟也罢。总之摆平凤家就是一件好事。”顾千城收起嬉闹,神色凝重的道:“我今天收到承欢的来信,承欢说西北有异动,赵王他……” “反!”秦寂言接道。 “是的,赵王似乎有造反的打算。”顾千城见秦寂言毫不惊讶,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只是猜到。赵王和周王为了皇位算计了大半辈子,他们不会甘心。”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挡在他们面前的太子搬掉,赵王和周王怎么甘心皇位落到他身上。 这个时候,必然会反。 “也是……换作是我,我也会不甘。”顾千城点头表示赞同,“西北那一块的消息估计不好传出来,言倾不敢给平西郡王府报信,怕是赵王早就盯上了他,这次让承欢写信回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嗯。西北那块……探子早就进不去了。”赵王将西北经营的如同铁桶,就算探子进去了,也传不出消息。承欢估计也是取巧,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对了,老太爷知晓了此事,他正忙着与赵王府划清界限,我想他最迟明天就会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晓。”过了一个晚上,老太爷应该能查到楚世子的事才是。 “皇上知道了也好。”秦寂言垂眸,似有所思,顾千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猜测,西胡会借此机会攻打大秦。风遥说,西胡为了这一战准备了许久,而且……”秦寂言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之前我查到周王与西胡人有来往,可实际上真正勾结西胡的是赵王。如果我没有猜错,赵王此次会引西胡人进来,借西胡人攻打大秦。” “什么?赵王这是引狼入室。”顾千城脸色大变,“这么说他们在西北很危险?” 如果赵王只是单纯的造反,那么言倾、封似锦和承欢不一定有危险,可赵王要是引西胡人入关,那么…… 他们在西北随时就有“战死”的风险。 “如果真要动手,赵王不会放过他们。”他安排了人保护封似锦,他必然不会有事,可是言倾与承欢就难说了。 封似锦是文官,要保护起来很方便,言倾和承欢都是要上战场的人。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根本不可能让人保护他们。 这两个,真要在西北出了事,顾千城可能第一个饶不了他。 “该死!”顾千城忍不住低咒一声,“我要去西北。” “不行,太危险了。”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可我不放心。他们要是死在西北,我一辈子都会不安。”即使知道言倾去西北,有他自己的理由,可顾千城更明白,言倾会去西北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一个弱女子,去了又有什么用?你不仅帮不上忙,反倒成为他们的拖累。”秦寂言承认,西北的事他确实有疏漏之处。 他没有想到,赵王会与西胡人勾结,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他也会让言倾过去,除了言倾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夺下西北的兵权! 671不许,提前离开 顾千城承认,自己武力值很弱,真要去也是给人当拖累的份,可是…… “我是大夫,我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远比你想的强大。另外,我熟知西北的地形,有我在言倾他们事半功倍。”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她曾经也配合科研队参加过探险活动,她并不是娇弱的大家闺秀。 “本王可以派太医过去,不需要你去。至于地形,你画下来本王让人送进去。”西北的消息出不来,可并不表示消息进不去。 顾千城还要争取,“就不能让我去吗?” “西北危险的不仅仅是前线,后方也很危险。”赵王会放过顾千城?开什么玩笑。 “封似锦也在那里,他能平安回来,我肯定也能。” “你和封似锦不一样,封似锦死了封家还有一个封延宸。”你死了,我去哪找一个顾千城。 “封家不会放任自己的继承人出事。”顾千城相信,封家肯定会有所准备。 “你也知道封似锦是封家的继承人,那么封家的对手又怎么会放过封似锦。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对家族有多重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顾家就是败在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上。 顾千城顺着秦寂言的话,说道:“你说得对,封家、言家还有顾家的继承人都在西北,所以我更要去。”承欢虽不是顾家认定的继承人,可在顾千城眼中,承欢就是顾家的继承人。 顾夫人的儿子顾承志,从来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你是去找死,我是不会让你去的。西北的事……有风遥在,他们暂时不会危险。”战场上的事,就是秦寂言也不敢保证。 “你确定,西胡会派风遥出兵?”顾千城可不认为,西胡皇帝完全信任了风遥。 “就算开始是别人,最后也一定会是风遥,这一点本王可以保证。只要言倾他们坚持到风遥过去,他们就不会有事。反之……他们要是坚持不到风遥过去,你去了也没有用。” “风……”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说,言倾能发现西北的异常,就表示他有自保的能力,你要相信他们。” 秦寂言不愿与顾千城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将顾千城带到书桌前,亲自研墨:“将西北的地形画下来,我让人带去给言倾。” 顾千城没有吭声,而是默默地看着秦寂言,希望他能改变决定;秦寂言也不说话,将架子上的毛笔递到顾千城面前。 两人就这么僵着,直到顾千城说:“我不会。” “你觉得本王会信吗?”秦寂言将笔硬塞到顾千城手里,“画吧,本王不会让你去西北的,有西北的地形图,言倾他们也多一份保障。” “我真得不会,”顾千城将笔放下,看秦寂言黑着一张脸,又默默地补了一句:“我用毛笔不会。” 秦寂言看了一眼,在桌上找到一截炭笔,“那就用这个画。” 顾千城默默地接过,然后默默地纸上画了起来。 《夷国志》上并没有配图,上面只有文字记载,顾千城先将那段文字默写出来,递给秦殿下,然后默默地画了起来。 顾千城没有绘图技巧,她画图的方法就是最大限度还原本质,什么意境、技巧通通抛掉。只是,要将文字转化成图形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 她只能边画边改,而且为了让地图效果最佳,顾千城《夷国志》上所写的距离按比例缩放,这么一来就要用到尺子。 顾千城自己有一套手工的尺子,虽然计量单位不是那么准确,可也能看懂,至少看图的人一眼就清楚,那短短的一小段,代表五百里,半段就是两百五十里…… 秦寂言看到顾千城拿着标尺在图纸上比画,不可避免多问了几句。听到顾千城的解说后,秦殿下没有惊为天人,只觉得顾千城找到了一个取巧的法子。 军事地图本身就会标明尺寸,只是没有顾千城这么细致罢了,现在有了细致的方法,他只需要回去让人重画即可。 顾千城画好后,秦殿下连图带标尺全部拿走,“回头,送一份更好的给你。”所以,秦寂言拿得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这是在抢顾千城的东西。 走之前,不放心的秦寂言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妄想偷偷去西北,本王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顾千城:…… 带着标尺与地图,秦寂言回到秦王府,把风遥招来:“这是西北的地图,你画一份立刻回西胡。” “出了什么事?”风遥没有急着去拿地图,而是担忧的问道。 他还没有去祭拜生父,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秦寂言不会让他现在就回西胡。 “西北异动,西胡短时间内就会出兵。”秦寂言没有多说,只简单的点了西北的情况。 “这么快?西胡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怎么会这么快出兵?”虽然西胡皇帝处处防备风遥,可风遥对西胡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 以有心算无心,西胡皇帝再防也没有用。 “赵王等不急,西胡只能应下。”赵王又不是傻得,怎么会给西胡足够的时间做准。 等西胡准备好才开战,引西胡入关的赵王,岂不是自掘坟墓。 风遥想明白,点头道:“我今晚就走。” 风遥在秦寂言对面坐下,看到地图时眼前一亮:“你画的?”河流、山川、沼泽,全部标注的详细,凭这份地图完全不用担心走错路。 “本王口述,顾千城画的。”哪怕是风遥,秦寂言也不敢冒险。 顾千城曾看过《夷国志》的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你的眼光不错。”风遥又夸了一句,当然也不问再补一句:“顾千城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怎么就看上你了。” 这一次,比上次还要毒,秦寂言哼一声,没有理会风遥。 风遥画好地图,连夜离去,当然他走之前不会忘记和凤将军打一声招呼。 西北的异动,秦寂言不好主动去找凤将军说但他可以,而且由他去说,凤将军心中的排斥也会少一些。 凤将军虽然应下了帮秦寂言,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对老皇帝忠诚了大半辈子,虽说他现在做得事也不是叛国,可心里多少会有一些别扭。见风遥离去前,还特意来帮秦寂言传话,凤将军不由得脸黑…… 他的儿子和侄子到底是什么眼光? 居然一个个都认定秦王为主! 672皇宫,本王不屑住 老太爷的效率极高,听了顾千城的指点后,第二天就派人去城外的庙里,查了楚世子的事。 楚世子做事并不仔细,老太爷的很快就发现,楚世子在城外庙里养了一个姑娘,而且那姑娘和楚世子还不清不楚。 老太爷当场傻眼,“堂堂世子爷,需要在外面养女人吗?还养在寺庙里?他真得是赵王的儿子?” 老太爷真得很想知道,楚世子脑子里装得是什么,怎么和他那个没用的儿子一样蠢。 大家族的男子,看上哪个女人领回家就是,一个姨娘的名份还给不起吗?至于偷偷摸摸惹出事来吗? “简直就是……纨绔不堪。”老太爷摇头叹息,叹息过后又庆幸赵王有这么这一个世子,不然他们顾家和赵王府还真不好撕掳开来。 老太爷找来顾夫人,对她耳命提点一番,让她务必将此事办好,只要她和千雪将事情办成,千雪还是顾家的二小姐。 顾夫人不是蠢妇,知晓老太爷必有算计,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赵王府和楚世子根本不把千雪当回事,千雪回去也只能孤苦等死,为了千雪她也只能听老太爷的话。 顾夫人连连点头,当天就去找顾千雪,打算尽快把事情办好,好把千雪接回家来养。 顾千城没有监听老太爷和顾夫人的谈话,可从顾夫人的反应,顾千城能猜到老太爷要做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 和赵王府闹僵,对顾家确实有好处,可老太爷就不担心做得太过,引起老皇帝怀疑吗? 又或者,老太爷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赵王造反的事告诉皇帝? 不过,顾千城几乎可以想到,就算老太爷说了,这份功劳也不会落在承欢和言倾身上,老太爷怕是要用别的法子取得这份功劳了。 想到老太爷的诸多算计,顾千城心里烦闷,想去封家找封老爷子聊聊天,或者看看小雪貂也好,可想到现在的情况,老太爷见她去封家必然会多想,不由得按捺下来。 不好去封家,顾千城也不愿意呆在顾家,便让车夫送她去六扇门。她现在也算半个六扇门的人,老皇帝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太爷也就管不着了。 到了六扇门,发现秦王殿下不在,说是皇上召他进宫了。 呃……顾千城犹豫要不要回去,就听到六扇门的官差,贴心的道:“顾姑娘,这里有些卷宗,你要不要先看看?” “我能看吗?”六扇门的卷宗她能看,但都是秦寂言拿给她看的,她还真没有单独看过。 “当然可以,王爷早有交待,六扇门所有的卷宗姑娘都可能调阅。”官差深知顾千城的实力,也知秦王说这话并不因为顾千城和他的交情,而是顾千城本身就算是六扇门的人。 “那就谢谢了。”顾千城在秦寂言隔壁桌上坐下,“帮我调和江南有关案卷。” 去不了西北,她就先看看江南那边有没会什么案子,可以让她去一趟的。 季诺这个人,不盯着他,终是不让人放心。 “顾姑娘请稍等。”官差转身出去,不多时就有人送来热茶和点心,至于卷宗则需要再等一等。 老皇帝召秦寂言进宫,是因为早朝时,凤将军在老皇帝面以前请罪的方法,告了秦寂言一状,老皇帝没有办法,只能把人叫来说道两句。 “凤将军是朕的肱骨大臣,平时朕都很尊重他,你怎么能让侍卫与凤将军交手呢?凤将军这次下手虽然重了一些,可你也别往心里去,凤将军只是气你看《凤家兵法》的事,并不是有意针对你。”凤将军就打伤秦寂言侍卫一事,给老皇帝请罪,句句都是自责,可老皇帝明白,凤将军这是委屈了。 老皇帝不想让老臣伤心,再加上这事确实是秦寂言做得不对,老皇帝便把秦寂言叫来教训一顿。 “皇爷爷,我没有往心里去。”被凤将军恶人无告状,秦寂言脸色很不好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凤将军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时不显山不露山,几乎是看不见的存在,一出招就这么狠。 “没往心里去就好。回头和凤将军说一声,免得他担心。”老皇帝会这么说,也是希望秦寂言不要再顾忌,好好与凤将军打好关系。 凤家在军中握有实权,平日里不管是赵王还是周王,对凤将军都是客客气气的,也只有秦寂言敢得罪凤将军了,老皇帝怎么看都觉得秦寂言不省心。 “是。”秦寂言从善如流的应是,至于他会如何做,那就不是老皇帝能管的。 “你呀……”老皇帝明显不放心秦寂言,“算了,朕的私库里的有一把长枪,你回头拿去送给凤将军。” “皇爷爷……”秦寂言明显不乐意。老皇帝板起脸训道:“怎么?皇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孙儿不敢。”秦寂言木然的低头,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皇爷爷对他很好很好……所有孙儿子中他绝对是独一份。就连皇上最宠的五皇子也不及他十分之一,他所做的任何事,皇爷爷总是用最好的一面为他解释。 按说,他应该敬爱皇爷爷,可是他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父王和母妃的死都是皇爷爷一手造成的,他就做不到敬爱这个老人。 秦寂言的顺从让老皇帝很高兴,老皇帝开口道:“中午留下来陪朕用膳。” “皇爷爷……”秦寂言正想拒绝,太监就进来报:“皇上,五殿下求见。” 秦寂言不等皇上开口,就道:“皇爷爷,我先退下了。” 这番作态在老皇帝眼中,便是不与五皇子争宠,老皇帝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秦寂言出殿时,正好与五皇子遇上,秦寂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五皇子则是好心情的说了一句:“寂言也进宫了, 早知道你在,我就晚点来找父皇了。”这是显摆他住在宫里,随时能进宫见老皇帝。 “本王和皇爷爷已经谈完了。”五皇子的话,完全挑不起秦寂言的嫉妒。 他在这座皇宫住了十几年,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离开…… 这皇宫,他根本不屑呆,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必是迁都! 673失踪,神秘鬼船 顾夫人得了老太爷的提点,迫不及待的去找顾千雪,将事情和顾千雪简单的说一遍,顾千雪听到她能重新回顾家,眼前一亮,紧紧抓着顾夫人的手,“娘,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找他,我不要呆在赵王府,我再也不要呆在赵王府了。” “好,好,好,我们回顾家,不回赵王府。”顾夫人不知顾千雪在赵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可看顾千雪终于有了生气,顾千雪什么要求她都会努力做到。 “娘……”顾千雪终于不再像是一个木头人,而是扑在顾夫人怀里大哭。“娘,我好恨呀。云楚害了我的孩子,可最后却成了我的错。娘……赵王府根本容不下我,赵王妃讨厌我,云楚也有别的女人。”顾千雪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 “怀上孩子的那一次,他把我当成了千城。他恨我,恨我害他没有娶到千城,恨我害他的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娘……我好恨,我真得好恨。” “千雪,不哭,都过去,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母女会好好的,等你弟弟长大了,继承了顾家,我们就熬出头了。”顾夫人想到被窦氏抢走的丈夫,又见秦云楚心里还惦记着顾千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顾千城简直是她们母女的噩梦。 “娘真后悔,当时没有弄死那个小贱人。”要是她当时弄死了顾千城,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一家四口会好好的。 “娘,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祖父的交待,早日回去。”顾千雪一脸惨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出城去,我们去等楚世子。我知道他隔两天就会出去一趟,我还以为他是去妓院,原来是在寺庙养了一个女人。堂堂世子爷,却把女人养在寺庙,也不怕亵渎了神佛。” 顾千雪咬牙切齿,看她的样子似要把楚世子给吃了。 秦云楚说她害得他娶不到千城,被所有人骂。秦云楚又何尝不是害了她一生,当年那个答应娶她的男人,最后也只是纳她为妾罢了。 “娘,这一次我一定要他身败名裂。”顾千雪想到,那一次她和秦云楚欢好,被人撞破的事,心里就恨得不行。 这一次,她要让全寺庙的人都看清楚,楚世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样的男人,也想娶名门贵女做世子妃,做梦吧! “好,都依你。娘都依你。”顾夫人现在只想让千雪高兴,哪怕再难她都会做到。 顾夫人立刻让人安排马车出城,不过她们的运气不好,并没有遇到秦云楚过去,顾夫人便在寺庙附近找了一个住处,暂时在那里住下,静等楚世子出现。 老太爷知道这两人动作,暗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们的行为,甚至必要的时候也会为她们添一把火。 至于顾千城? 她已经布好了陷阱,至于那些人什时候跳,怎么跳下去,那就与她无关了,她现在很忙…… 是的,顾千城现在很忙,她在和江南有关的案子中,发现了一宗很有趣的案子。 “鬼船?”顾千城手指轻敲桌面,一目十行的扫着相关的案子。 “这么多?”顾千城手中的,是最近二十年的案宗,而这二十年就发现不下三十艘鬼船。 离江南最近的海域,时常有空船出现。有大胆的登上去看过,在船上没有找到人,但却发现船上装满了货物,只不过那些货物大多是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东西,早就发霉无法用了。 官府试着将这些船拖上岸,不过十次有一两次能成功,其他的时候,只要一用力拖上来,鬼船会自动下沉。 顾千城知道,在海上会有许多神秘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鬼般也早有存在,只是…… 想到长生门,顾千城就觉得这些鬼船怕是不寻常。 她想要去查一查! 将卷宗抽出来,顾千城打算征求一下秦寂言的意见。 不让她去西北,总能让她去一趟江南吧?不然她一个人留在京城,一定会因为担心在西北的承欢他们,而焦虑不安。 顾千城不知秦寂言何时回来,她也不赶着回去,便让六扇门的人为她准备午膳。六扇门的人知道顾千城嘴刁,特意多准了几个菜。 顾千城看到那一桌子的菜,正担心吃不完,就听到官差说秦王殿下来了。 “正好。”顾千城立刻放下碗筷,起身去迎秦寂言。 秦寂言一到六扇门就知道顾千城来了,却没有想到顾千城会来迎他,还特意等他一起吃饭。 “本王不在宫里用膳,果然是英明的决定。”许久不曾与顾千城一起吃饭了,秦寂言颇为想念。 “皇上留你用膳了?” “嗯。正好被五皇子打断了。” 顾千城拧了一块帕子,给秦寂言擦脸和手,待到秦殿下收拾干净,两人才坐下用膳。 饭桌上,秦殿下依旧给顾千城夹菜,然后…… 顾千城依旧挑食得厉害,哪怕是秦殿下给她夹的菜,她也拨到一边,不吃就是不吃。 “怎么这么久了,你的坏习惯还是没有改?要是以后有孩子怎么办?”想到一群和顾千城一样挑食的孩子,秦殿下就好忧伤。 “你想太远了。”顾千城白了他一眼,见秦殿下又往她碗里,夹她不爱吃的菜,先一步将碗里没不吃的菜,拨到秦寂言碗里。 “殿下,你想要我给你夹菜就直接说,用这么迂回的法子,万一我不懂怎么办。”顾千城很淡定的,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着碗里混在一起,粘着饭粒的菜,秦殿下突然没了食欲,“千城……” “怎么?我夹的菜殿下不吃吗?”顾千城当然知道秦寂言讨厌什么,秦寂言要是不讨厌,她还不拨给秦寂言呢。 “吃。”怎么吃得下? 秦寂言郁闷地看了顾千城一眼,闭着眼睛,将一碗乱七八糟的菜全吃了,然后一向只吃七分饱的秦殿下,似乎有点撑了。 顾千城很体贴的陪秦殿下消食,同时提起鬼船的事,可不想顾千城刚开口,秦寂言就否绝了:“不行,这个案子我们不管。” 知道长生门可能在海外,和海上有关的案卷秦寂言早就查阅过,自然知道鬼船的案子。正因为知道他才不让顾千城碰,因为…… 太危险了! 674开吃,二选一 顾千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江南久未解决的案子就那么几个,海上鬼船的案子秦殿下肯定看过,之所以不查,肯定是觉得这个案子太危险了。 想来也是,别说是这个时候,就是在现代人类对幽灵船也是一知半解,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幽灵船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而且航海从古至今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在海上要出了什么事,真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顾千城也知道冒险出海很冒险,可长生门藏得太深了,自从之前那两个人死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和长生门相关的消息,如果不冒险的话,他们永远摆脱不了长生门的阴影。 难不成,真要拿唐万斤去诱惑长生门的人? 想想还是算了吧。 别说唐万斤不愿意,就是唐万斤肯,她也下不了手。药王谷的人只是拿唐万斤炼药,长生门的那群人追求长生,说不定会把唐万斤一块块切了,然后看着他一点点长出来,再切,再煮…… 顾千城忙摇头,甩开这个可怕的想法。 和拿唐万斤当饵相比,她宁可冒点除。 顾千城上前,着秦寂言的衣袖的道:“去江南和西北,你选一个。” “哪个都不行。”秦殿下淡定的摇头,同时抽出自己的手。 他还是离顾千城远一点,不然顾千城随便撒个娇,他又要心软了。 “我在京城无法安心。”她会一直担心在西北的承欢、封似锦和言倾。 “鬼船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去的。”秦寂言理解顾千城的不安,但并不表示他认可顾千城的行动,“不管是去西北还是寻鬼船,你都是在找死。” “让我西北。我有自保的能力,虽然比不上你的暗卫,可比一般的小兵要强一些。”怎么说她也是出身军人家庭,拳脚功夫还是会一点的,只是不强罢了。 秦寂言不说话,大步往前走…… “殿下,你就让我去吧,”顾千城追上前,拉着秦寂言的衣袖。 秦寂言想要甩开,却又不敢太用力,怕伤着了顾千城,只得任她拉着,一声不发的往办公房走去。 “殿下,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顾千城继续许诺:“我保证每隔三天给你一封信;我保证一路上都听话;我保证会平安回来,我保证……” “好了,本王很清楚,你的保证一样也不会成为现实。”秦寂言打断顾千城的话:“真要遇到危险,所有的保证都是空话。” 连皇帝的暗卫也不敢保证,皇帝在他的保护下,不会被刺客所伤。以有心算无心,真要遇到危险,保证可不会让敌人放过你。 顾千城哑口无语,哀怨地看着秦寂言:殿下,能别这么犀利吗?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本王不会心软。”秦寂言别过脸,不去看顾千城。 他怕,他会心软。 “去西北和江南的事,希望殿下能再考虑,我真得做不到留在京城等消息。”顾千城松开手,没有再为难秦寂言,可也没有放过他。 顾夫人与顾千雪在寺庙附近等了两天,终于等到秦云楚出现。顾夫人先前就用重金买通了一个小尼姑,秦云楚一来,小尼姑便来报信,得了丰厚的赏银,小尼姑办事更加勤快,顾夫人让她往茶水里添东西,她也咬牙同意了,只求顾夫人到时候赎她出去。 寺庙里有些小尼姑,并不是自己愿意出家,而是被家人卖进来的。有些小尼姑根本受不了庙里的清苦,顾夫人满口应下,只说事情办妥不仅赎她出去,还让她做顾千雪的贴身丫鬟。 有了重重许诺,小尼姑办事就更谨慎,匆匆跑回寺庙,赶在添茶水时把药洒了进去,包药的纸则丢入灶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顾老太爷派来的影子,全程监看了这一幕,待到小尼姑走后,才将落在地上的一点粉末清理干净,以免让人发现。 楚世子每隔两三天都会来寺庙见那女子,虽然两人曾有肌肤之亲,可楚世子在寺庙里与女子相见时,顶多也就是搂搂抱抱,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倒不是楚世子怕亵渎了神灵,而是那女不肯,每每都欲迎还拒,以昭显自己的清高,偏偏楚世子就爱吃这一套。 楚世子又一次来到寺庙,那女子一脸欢喜的相迎,见楚世子脸色不愉,小意温柔的依在秦云楚怀里,温存片刻便主动道:“公子,你是不是累了?奴家在家时常帮祖母按揉,公子要不嫌弃,也让我替你按按可好?” 说话间,女子便从秦云楚怀里挣开,示意秦云楚躺在床上。 作为一个多情的世子爷,秦云楚自然是顺从,不过他不愿意躺在硬邦邦的枕头上,他要枕在美人的大腿上。 女子半推半就从了,秦云楚享受美人的按揉,又闻着美人儿身上的女儿香,再差的心情此时也好了,抱着美人轻哄了起来。 “烟柔,你小叔一家的消息,我已经查到了一些,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了。” 女子化为烟柔,说是出自江南大家,只不过现在已经落魄了。此次进京是为了投靠,自小脱离家族的小叔,只可惜还未到京城就遇到了意外,幸得秦云楚相救。 化名烟柔的女子一脸惊喜:“公子,真得有我小叔的消息吗?” “当然,我要找得人,还没有找不到的。”秦云楚并非夸大,秦寂言当时帮烟柔准备的身份,确实是可以查到的,只不过真正的烟柔已经死在路上。 “公子,你真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烟柔一脸欢喜,因激动脸颊不由得染上了红晕,配上素净的装扮,更显得清丽绝伦。 秦云楚本就喜欢烟柔的身段与外貌,见状不由得心念一动,反手一个扬身,将人压在身上,“既然高兴,要如何报答本公子呢?” “公子,不要……”烟柔伸手去推,小手却是柔弱无力,反倒更勾人。 脸埋在烟柔的胸前,感觉那软绵润滑的触感,秦云楚心中那团火烧得更旺…… 他最近,真得憋太久了! 675倒霉,采花贼 秦云楚从来不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自己的人,他曾尝过烟柔的滋味,越发觉得烟柔与众不同,现在机会在眼前,他怎么会放过。 “公子,不要……”察觉到秦云楚的动作,烟柔嘴里轻声喊着,身子也在扭动,看似是挣扎,可她每一个动作都紧贴秦云楚,秦云楚要是还能控制住,那他就不是秦云楚了。 “烟柔,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定不会负你。回头我就向家里禀明,我要娶你。”在拿下一个女人前,秦云楚从不吝啬许诺,这话他当初也和顾千雪说过。 “公子,奴家相信你。”烟柔因秦云楚这句话,将拒绝改为迎合…… 很快,屋内就传出若有似无的娇吟声,幸亏秦云楚为烟柔准备的房间,离尼姑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不然楚世子真要搅乱一池春水了。 烟柔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扬州瘦马,身体柔嫩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完全能满足秦云楚所有的要求,在某些技巧方面比之青楼名妓还要强上百倍。 不管青楼女子怎么装,身上总有一股风尘味,床弟之间也要大胆的多。特别训练过的扬州瘦马,则要比之羞涩、青涩得多,秦云楚这个采尽娇花的浪荡客也不得不说,烟柔是他遇到的女子,在床弟间最让他满意的。 待到秦云楚尽兴已是两刻钟后,烟柔早就秦云楚的折腾的没了力气,秦云楚看着无力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不过…… 他的心依旧是空空的。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多么娇美的女子,事后他的心都是空落落的。刚开始他还会去寻找原因,后来就不管了,反正一直如此。 “公子,人家累了。”烟柔是真正的吐气如兰,不管何时,只要她开口说话,必有淡淡的香气,身上也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秦云楚闭上眼,压下心中那若有似无的遗憾后,抱着烟柔起来,为她擦拭。烟柔一边任秦云楚为所欲为,又故作娇羞的闪躲,引得秦云楚又一次心猿意马,不过…… 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了压下心中的燥动,秦云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早已凉透,喝下去后心头那股火气立刻消散了不少,秦云楚只觉得心神舒畅。 烟柔心里明白秦云楚的情况,乖巧穿好衣服,拾起地上的衣服服侍秦云楚换上。这个过程烟柔做得规规矩矩,可不想…… 秦云楚却突然气息不稳,脸色潮红,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烟柔脸色大变,知道秦云楚必是着了人家的道,有心想要跑开,可却被秦云楚压在身下。 “你,你给我下药?”秦云楚也算是花中高手,对这些事知之甚详。 烟柔不断的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么做。” “你……这个贱人。”秦云楚很想推开烟柔,可他中的药实在霸道,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很快就顺从了身体的本能。 “啊……放开我,求你放开我。”烟柔失声大叫,这一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真得吓坏了。 秦云楚中了药后,举止非常粗暴,烟柔根本无法承受…… 屋内,狂风暴雨…… 庙外,假装来庙里上香的顾夫人和顾千雪,算着时间往厢房走,然后就听到一阵呼救声,顾夫人一脸惊讶的道:“出什么事?快,快去叫人来……”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事先得了通知的丫鬟,在寺庙里大喊大叫,很快就引来上香的人。 这座寺庙很偏,平时来这里的进香的女子,皆是附近普通百姓,并无什么达官贵人,听到这喊声并无多想,一个个火速跑过来。 听到有女子在呼救,未出嫁的姑娘不敢去,彪悍的妇人则举起木棍,朝事发处冲去,顾夫人和顾千雪反倒落在了后面…… “嘭……”门被撞开,不堪的一幕暴露在人前,而那施暴的男子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几个妇人脸色一红,却强自镇定的道:“混蛋,放开那个姑娘。” “滚开。”秦云楚吓了一跳,当场就软了,脑子也清醒了起来。 “你个采花贼,在寺庙里奸污女子,你简直是丧尽天良。”一群妇人看到秦云楚一个人,举起木棍就冲上前,对着秦云楚一阵猛打。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采花贼。叫你糟蹋姑娘……”普通人家的女人,可不像那些世家大妇,一个个娇生惯养,这些妇人力气都不小,一棍子打下去就叫秦云楚痛得真哼哼。 “住手,你们这群暴民,还不快住手。”秦云楚抱头乱蹿,根本不敢停下来。 躺在床上的烟柔反应过来,发现事情不对,想要叫这群人停下来,可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趁乱跑进来的顾夫人一棍子敲晕。 顾夫人给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极有眼色的将桌上的茶水连同杯子一起带了出云。 “住手,我不是什么采花贼,你们这群粗妇。”秦云楚还在那里大喊,可这群妇人却不管他,棍子霹雳啪啦往他身上落,秦云楚被打得没有办法,慌不择路,不知怎么地就往外跑了…… “别让那个采花贼跑了,捆了他,送他去官府。”女人们,对秦云楚这种毁女儿家清白的男人最是痛恨,这个时候哪里肯放过秦云楚,追着秦云楚往外跑。 说起来,也是秦云楚倒霉,他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来乡下地方办差的官爷,官爷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一问,得知有采花贼,二话不说就准备拿下,好带回去立功。 秦云楚被一群妇人追着跑,虽不至于赤身果体,可确实没多少衣服,此时正狼狈不堪,见到官差过来秦云楚更慌了。 他的身份要是暴露出来,可就真正是丢脸。秦云楚想也不想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就在此时,楚世子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676帮忙,秦殿下是好人 前有官差,后有拎着棍子打人的妇人,偏偏自己又跑不动,秦云楚从来没有这么狼狈、难堪过。 秦云楚此时惊恐不安,万分希望有奇迹出现,让他面前这些人通通消失,不然他这个脸就丢大了。可是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身后追着他的妇人,和官差们一前一后赶到。 秦云楚此时只顾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丢脸,完全没有注意,追着他打的那群妇人,有几个趁乱悄悄的离开了。 要是秦云楚理智尚存的话,会发现这几个妇人,正是赶着他外跑的那几人,可惜秦云楚此时只顾得担心,旁的什么也管不了。 民怕官,妇人们见到官差来了,纷纷将手中的木棍丢下,一个个后退数步。 “怎么回事?”官差上前,手放在刀柄时,防备的看着众人。 “官,官爷,采花贼,我们抓到了一个采花贼。”妇人们怕官差追究她们打人的事,七嘴八舌的将情况说了一遍,把秦云楚说成十恶不赦,没有人性的采花大盗。 “我不是采花贼。”秦云楚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也不敢抬头解释。他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在土里,哪敢当众表露自己的身份。 “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贼人带回去。”为首的官差刀一扬,立刻就有两个小喽啰将秦云楚带起来。 秦云楚没有反抗,事实上他这个时候也反抗不了,他现在只想在人少的地方,将自己的身份表明,让官差放了他,平息此事,可是…… 顾夫人和顾千雪却不肯就此放过她,顾千雪和顾夫人不知何时挤到人前,秦云楚看到她们二人,脸色大变,正欲警告顾千雪不要乱说话,就见顾千雪又是伤心又是绝望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摇头…… “云楚,云楚……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成了采花贼?”顾千雪似受不了这个打击,一连后退数步,直到倒在顾夫人怀里,这才停下来。 “云楚,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顾千雪哭得伤心绝望,本欲离去的官差和妇人们,见状也不走了,不解地看看秦云楚,又看看顾千雪。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们认识?”妇人指了指秦云楚,又指了指顾千雪,总感觉这事情不对呀。 “他是我女婿。”顾夫人一脸愤怒地看着秦云楚。 秦云楚朝顾夫人怒吼:“闭嘴,谁你是女婿。” 顾夫人才不理他,抱着顾千雪大哭,“可怜我的女儿刚刚小产,身子还没有恢复。女婿就在外面有人,本不信,可不想今天却是遇上了。” “你们这是来捉奸的?”领头的妇人终于明白。 官差也傻眼了,“这人不是采花贼?”如果只是奸夫什么的,也不是犯法呀,他们捉不了。 “放开我,我不是什么采花贼。”秦云楚很恼火,狠狠地瞪了顾千雪一眼,顾千雪只是哭…… “这,小的这就放人。”官差吓得不轻,见秦云楚虽然狼狈,可穿得却很不错,便猜到秦云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并不敢惹。 官差放了人,秦云楚不想在人前闹事,转身就往寺庙里走。 他的衣服还在房间里,可就在此时,顾千雪突然扑上前,抱着秦云楚的胳膊,不让他走,“云楚,你不能走,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做出这么丢人的事,不给我一个解释,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孩子,怎么对得起父王。父王对你寄予厚望,早早的立你为世子,你居然在寺庙里与女尼苟合,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什么,什么?世子?”乡野村妇听不懂顾千雪的话,官差们却听得明白。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疯女人,你放开我。”秦云楚努力挣开顾千雪,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连推开顾千雪都做不到。 “不放,不放,我死也不放,我要去找王爷评理,我要让王爷和王妃为我做主。”顾千雪又哭又闹,抱着秦云楚死死不肯松手,“云楚,不是第一次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有办法再原谅你。就算我肯原谅你,我们死去的孩子也无法原谅你。” 秦云楚气得不行,发现无论是官差还是妇人们,都一脸鄙夷的看他,不由是更加气愤,“顾千雪,你给我松手,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好,回去,我们回去。娘,快去叫马车来,云楚肯跟我回去了。”顾千雪前言不搭后语,刚刚说不肯原谅,现在听到秦云楚要回去,又是一脸欢喜。 可就是这副模样才叫人心疼,纷纷认定顾千雪是伤心过度,以至神志不清。众人看秦云楚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秦云楚一脸涨红,可这事他有错在无,他怎么解释? 好在顾夫人早有准备,马车很快就来了,顾千雪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在秦云楚身上,与秦云楚一同上车,在马车上依旧拽着秦云楚,不肯让他动。 秦云楚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回来,只能任顾千雪抱着,“衣服,我的衣服呢?” 秦云楚在马车上发脾气,顾夫人立刻命下人进去给他衣服,同时邀请官差护送他们一程。 官差真得很不想,很不想应下,可是……顾夫人拿出秦云楚的身份说事。“要是世子爷在半路出了事,你们还能活吗?” 听了这话,官差们还能如何,只能乖乖地坐在马车边上,护送里面的大爷回城。 秦云楚这边刚闹起,顾千城和秦寂言就收到了消息,得知顾千雪给秦云楚下药,让人当众人撞破他的好事,顾千城不由得笑出来。 “顾夫人的招术,永远是这么几手,真正是没有新意。” “招不在老,好用就行。这招用来对付云楚屡试屡效。”总算小小地帮顾千城出了口气,秦殿下心情颇好,“算算时间,云楚他们还没有这么快进城。走,我们去占个位置,顺便看个热闹。” “赵王府附近,可没有酒楼茶馆。”顾千城跟了上去,却不太报希望。 “谁说了在赵王府对面了,跟着本王走就是了。”顾老太爷出了这么大的力,他怎么也要帮一把不是…… 677教训,殿下其实很善良 秦寂言把顾千城带到了天家街上的一家茶楼。天家街当然不是真得叫天家街,它是有名字的,只不过它原本的名字也渐渐的被人淡忘,京城的百姓都叫它天家街。 京城的百姓之所以叫这条街为天家街,是因为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皇亲宗室住的地方。住在里面的人不仅仅是贵,还是非常的尊贵。 那一片住的人全是与皇家沾了边的,赵王和周王的府邸都在那里,原来宁王的府邸也在那里。 当然,那片区域虽然叫做天家街,也不是所有皇家宗室都住在那里,至少秦寂言的府邸就不在那里。 顾千城曾来过这里,但还真不知晓这条街的来历,听到秦殿下这么说,不由得觉得好笑。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一块地方是给特权阶层住的,普通人向往,其实真正住在里面,也就那个样。 “这条街被百姓称为天家街,除了指住在里面的人是皇亲贵族外,还有就是指这条街上的纨绔多。纵马京城的公子哥,这里最常见。” 秦寂言话音刚落,就有一群锦衣少年,打马而过,速度又快又猛,在街上横冲直撞,而不管是两旁的商家还是百姓,都习以为常,灵活的避开。 不过,还是有几个倒霉的,因为慢了一步,以至于手上的东西被带翻。而那人摔坏了东西也不难过,就站在原地等着,不多时就有一群仆人过来,凡是东西撞翻了的,皆按原价赔偿。 “这些纨绔子弟虽然爱玩爱闹,可他们不欺压百姓,基本上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被撞了东西不要担心,会有人赔。至于人被撞?经常来这条街的人,听到马蹄声就会躲开,如果有人被撞了,那些纨绔少年也会赔偿,银子只多不少。甚至还有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会来这里找撞,撞死了会有一大笔银子,足够一家老小生活,而拿了银子也就无人告官,民不举官不究,官府也不会干涉。”秦寂言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可眼中却没有笑。 在百姓眼中,这些纨绔子弟已经算是有良心了,可是…… 他们这么做,本身就是不对的。 “殿下,这个话题太严肃了。”顾千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在秦殿下的意思,可是这一类根本无法清除,因为你清了这一批,又一个批新贵出现。 顾千城虽然没有说,可秦寂言却明白,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没有想过动这些人,动了这些人也会有别人来,何必呢。 在顾千城和秦寂言说话的时候,载着秦云楚的马车出现了事。 “来了。”秦寂言轻敲桌面,提醒顾千城。 顾千城趴在窗子旁,耐心地等秦殿下说得好戏…… 没有让顾千城久等,当秦云楚的马车驶到街道中段时,迎面一群少年打马而来,这些少年又是一批,他们的速度比之前那些人更快。 “让开,让开!”少年们嚣张地大喊,街道两旁的人自觉闪开。 坐在马车里的秦云楚,听到这个声音忙道:“快,把马车赶到路边上去。” 可是,赶车的车夫是顾家人,他平时根本不会来这条街,就算知道这条街的事,可真正遇到却慌了神,根本不知如何反应。 “蠢货。”秦云楚急得大骂,听马蹄声越来越近,秦云楚也越发着急,他现在只祈祷那群纨绔大少骑术好些,能从他们身边走过,而不是直接撞上他们。 在天家街,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要马车停在中间不走,凭那群少年的技术,完全可以从两旁经过,甚至偶然遇到一个这样的意外,少年们只觉得好玩。 “陈少,能不能过去就看到你的了。”少年中,有人高声喊道,立刻有一个少年应下,“放心,交给我了。” 顾千城记得,皇后娘家姓陈。 这批人出现,果然不是巧合。 陈姓少年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身后的少年纷纷叫好,也跟着冲过来。 秦云楚看到这一幕,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些少年骑术尚可,不会出事。可是…… 楚世子真得高兴得太早了,就在少年们结伴冲过来时,拉车的马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狂,扬起前蹄嘶吼一声,猛地就往前冲…… 马拉着车,朝那群少年撞去,有几个胆小的吓得哇哇大叫:“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惜,发狂的马根本不有会听他的话,轰的一声,马车与迎面奔来的马相撞,马摔倒在地,马上的人则飞了出去。身后的少年不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来不及拉缰绳,只能跟着撞成一团。 一瞬间,天家街乱成一团,马车横倒,马车里的人全部摔了出来,而纵马游街的少年们,也一个个撞飞了出去,听摔落的声音就知道伤得不轻。 “会不会觉得,本王是在伤及无辜?”秦殿下看着下面的混乱,脸上出奇的露出一抹笑。 “你不是说了,他们罪有应得吗?”秦殿下之前说了那么多,她就算开始不懂,现在也懂了。 “是呀,他们罪有应得。撞了那么多人,他们也该尝尝被撞飞的滋味了。”秦寂言不认为自己是在维护正义,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底下那一场混乱,就是他想做得是。 纵马的少年个个出身不凡,他们身后跟了一群下人,见此景下人纷纷上前,将自家少爷主子找出来。 “少爷你没事吧?” “幸亏少年没事,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小人就不用活了。” …… 不知是这群少年命大,还是他们骑术好,十几个匹马撞成一团,马都撞死了好几匹,这些少年居然一个都没有死,只有几个受了重伤。 “他们跳马跳得快。”混乱只是一刹那,可顾千城却看得清楚了。 这些少年骑术好不好,她不敢评价,但她敢肯定,这些少年保命的功夫不错。 “打小有名师教导,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们就不配在京城行走。”秦寂言很清楚这些少年的实力,并没打算取他们的命,只不过是想他们教训一顿云楚,同时也给他们一个教训…… 678闹剧,狗咬狗 纵马的少年在家丁的帮助下,一一从地上爬了起来,有几个严重的直接被抬了出去,而伤势稍轻的坚决不肯走,他们要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道,敢在天家街闹事,简直不想活。 “去看看,是哪个王八道,居然让小爷摔马,简直是胆大包天了。”少年年纪不大,可口气却大的很。 “小的这就去。”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虽不屑欺压普通人,可对敢惹上他们主子的人,却不会留情。 车夫和官差因为就在马车外,跑得快只受了一点轻伤,这个时候正躲在一旁,不敢上前。 几个家丁跑到路中央,把被马车压住的楚世子、顾夫人还有顾千雪一一拖了出来。 顾家的马车质量不错,他们的命也大,虽然侧翻了,可因为没有被马压上,马车还完好的,虽然摔出来但都不会要命。 不过,这三人都晕了过去,身上也见了血,至于有没有内伤,这要检查后才能知晓。 “咦,这人好眼熟。”有几个家丁,看到只着里衣的秦云楚,不由得愣了一把,忙上前将他脸上的长发拂开,然后就露出楚世子那张呀。 “啊,是赵王世子。”家丁看清了秦云楚的脸,手一松,楚世子又摔了下去。 吧唧一声,脸磕在地上,家丁吓得一哆嗦,又忙将人扶了起来,平放在地上。 “居然是楚世子?”看样子,今天这一跤白摔了。 有气不顺的少年,看到马车里还有两个女人,当即嘲讽的道:“那另外两个女人是谁?楚世子这是在马车里,一玩二?” “哈哈哈,你说得还真有可能,这衣服都脱了,我们耽误人家的事了。”害他们惊马的人是秦云楚,家里也不可能为他们出气,他们只能吃这个闷亏了了。可少年心性,终归气不顺,嘴上能不肯放过秦云楚。 这个时候,顾夫人和顾千雪也被下人平放在地上,受伤的少年舍不得走,指着那两人评价道:“那个年轻的还好,虽然一张脸跟又鬼似的,可看着还算有几分滋色,另一个可就有意思了,那么大年纪楚世子也下得了手?” “谁知道呢,也许楚世子就好这口。”少年不屑的嗤笑一声,自从上次楚世子在青楼染了病,楚世子就成了各家教育子弟的反面教材,这些个少年怕的是楚世子身后的赵王府,对楚世子本人却是一点敬意也没有。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吧,让人把路清出来,再去通知赵王府,让赵王府来领人吧。”陈姓少年没有受伤,见大家越说越过分,便出来维持秩序。 这些个少年,对陈姓少年没事很是嫉妒,不过想到这也不对方的错,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只叹他运气好,然后再感慨一下自己的背。 “遇到楚世子,真是倒大霉。”几个少年很快就上仆人抬来的软轿,准备回家医伤去,可就在此时…… 街上突然出现一个白衣身影,那身影一看就是女子了。当然,出现一个女子身影实在算不上什么,让众人惊讶的是,那女子一路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秦云楚,噗通一声跪在他身边,“世子爷,你怎么了?你别吓烟柔,烟柔害怕。” 白衣女子赫然就是秦云楚的真爱,烟柔姑娘,她奉命进城来找秦云楚,顺便曝光她和秦云楚的事。 烟柔将秦云楚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世子爷,你要不死,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要丢下我们母子二人,我们怎么活呀?” 这一声,叫得尖锐又婉转,刚准备走的少年们,听到这个声音一个个怔住了,忙叫住抬轿的下人,“等,等。”先看完热闹在走。 不知是云楚的命够大,还是烟柔“真爱”的力量感动了秦云楚,秦云楚居然在这个时候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女人柔软的身体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本能的露出一抹笑,“烟柔你怎么来了?” “世子爷,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烟柔快吓死了。”烟柔又哭又叫,秦云楚有些懵,一时也没有注意到烟柔的称呼。 “我这是怎么了?”楚世子发现自己身上疼得厉害,静等了片刻,才想起他和顾千雪回来,在天家街遇到纵马的少年,然后马车翻了。 “该死的,我这是在哪里?”秦云楚猛地推开烟柔,抬头一看,发现四周全是打量的眼神,脸瞬间涨红…… 这一刻,饶是无耻如秦云楚也不禁觉得丢人,“混蛋!” 烟柔柔弱无助的摔倒后,又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缠住了秦云楚,“世子爷,你怎么了?是世子妃不肯接受我吗?没有关系的,只要世子爷喜欢烟柔,烟柔不在乎名分,为奴为婢都甘愿。” “滚开……”这个时候,秦云楚可没有心情听烟柔的情话,再次推开烟柔,看到躺在地上的顾千雪,秦云楚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是一踢,“贱人。” 要不是这个贱人,他何至于狼狈至此。 “唔……”顾千雪也是命大,被秦云楚踢在地上滚了几圈,背撞上马车,居然疼得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顾行雪还有些眩晕,脑子晕沉沉的,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看到秦云楚,就记起了老太爷的交待。 老太爷说,要和楚世子把关系闹僵,越僵越好,这样顾家才会接她回去。 顾千雪看到秦云楚,又看到他身旁的烟柔,完全不顾这是什么地方,也不在乎身体的虚弱,猛地朝烟柔去,“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抢走了云楚,拐得云楚和你在寺庙里苟合,你居然还有脸追过来,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啊,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世子爷救我,世子爷……”烟柔这么“娇弱”的人,怎么可能是顾千雪的对手,完全处在挨打的状态,秦云楚有片刻的呆滞,无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看到的。 他的女人,居然在大街上像个泼妇一样的打了起来? 天啊,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秦云楚呆在原地,直到烟柔抱着肚子大喊:“世子爷,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679不作死,就不会死 鲜红的血从烟柔身下流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小产?”顾千城脸色微变,说着就要起身。 她怎么说也是大夫,如果是大人受伤她还能看得过去,可是孩子? 她真得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小生命流掉。 “别去。”秦寂言按住顾千城的手,“没有怀孕,假的。”扬州瘦马可不容易怀孕。 “那就好。”不是真得怀孕,顾千城就没有下去救人的打算,左右两个女人打架也死不了人,而且因为烟柔突然流血,顾千雪已经没有再动手了。 看热闹的人见闹出了人命,忙上前帮忙了,“世子爷,我们抬这位姑娘去找大夫。” 这是某个受伤的人,将自己的软轿让了出来,秦云楚这个时候也不知说什么,只能不断点头,很快仆人就将烟柔抬去了最近的医馆。 秦云楚看着地上那一滩血,怒上心头,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抬脚踢向顾千雪,“贱人,你怎么这么狠心。自己的孩子不放过,连烟柔的孩子也不放过。” “哇……”顾千雪本就体弱,秦云楚这一踢,她直接吐血晕了过去,可楚世子却不解气,又踢了顾千雪几脚。 旁观的人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一个个膜拜的看着秦云楚:楚世子,你要处理家务事,回去关上门怎么做都行,当街打女人,这样真得好吗? “我们还是……”几个年轻的公子觉得这热闹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忙催着下人抬他们离开,可是…… 他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赵王府的亲卫来了! 赵王府的亲卫赶到现场,第一件事就是将秦云楚,顾千雪和顾夫人抬走了。家丑不可外扬,不管怎么样家事还是适合回家处理。 简单的了解事前因后果,知道错全在自家世子后,亲卫们也没趾高气扬的想法,朝几个受伤的少爷道:“请几位少年放心,回头我们王府必会备上重礼,给几位少爷压惊。” 几位少年刚看了秦云楚的热闹,还怕赵王府生气,这个时候哪敢收赵王的礼,一一摆手道:“不必了,只是一场意外,世子爷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亲卫们才不管这些,把话带到后,将现场清理干净,同时暗中调查事情经过。 明显,赵王府的亲卫们,是不会相信这种浮于表面上的说法。 “热闹看完了,接下来就看顾家怎么做了。”秦寂言相信,顾老太爷绝不会让他失望。 顾老太爷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第二天就进宫请罪了。当然老太爷的做法和凤将军一样,都是以请罪为名告状。 顾老太爷在皇上面前,老泪纵横,说他们顾家没有教好孙女,知道楚世子在外面养女人,不是劝世子把人接回来,而是还带人去闹,简直是丢尽了他们顾家的脸。 老太爷认错认得非常好爽快,可却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顾夫人和顾千雪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她们的个人行为。 认完错后,老太爷又道:“世子爷当众殴打千雪,老臣能明白,是老臣没有教好孙女,愧对皇家,愧对世子爷,臣这就将孙女领回去,免得她再给皇家丢脸。” 顾千雪有很多错,可这些错都不是楚世子当众殴打她的理由,楚世子当街打顾千雪,就是打顾家的脸面,不将顾家当回事。 顾贵妃昨天收到消息,就在老皇帝面前哭了一场,说楚世子作贱顾家女。 千雪去寺庙里大闹确实不对,可楚世子真要看中了哪个女子,千雪作为一个侧室还敢反对?为什么非要偷偷摸摸养在寺庙里? 在街上惊马,并不是千雪的错,那女子出现也不是千雪的错,可楚世子却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当众打顾家女,这不是把顾家的脸面往地上踩,是什么? 顾老太爷愤怒、难堪,赵王比他们还要愤怒、难堪。这一次丢脸出丑的是他的儿子,顾家还不依不饶,不就是看在他失了帝心,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顾家,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们。”赵王气得发狠,恨不得拿鞭子抽死秦云楚和顾千雪这两个罪魁祸首。 堂堂世子,玩个把女人不算什么,就是玩得再疯狂也不要紧,反正到时候收手了,自然有一堆人赞他浪子回头,可是…… 一连数次把自己玩得名声扫地,那就是无药可救了。 赵王自己都病得在床上爬不起来,可现在为了秦云楚的事,他却不得不撑着虚弱的身子,进宫请罪。 是的,就算再恨顾家,赵王现在也不能对顾家出手,他必须要先取得皇上的原谅,必须查清此事。 赵王从来不相信巧合,云楚这件事必然是有人算计,只是他的儿子太蠢,遭了人家的算计。 赵王跪在殿外请罪,老皇帝没有理他,同样也驳了顾老太爷,将顾千雪接回顾家的事。 像顾千雪那样的女人,就是皇家不要也不会丢回去,要处理一个女子皇家有的是法子。 老太爷也没有强求,皇上不允便不允。虽然这一次顾家又一次丢尽脸面,可到底与赵王府撕掳开了,以后赵王造反,怎么也牵扯不上顾家。 老太爷完全不看好赵王,在他看来赵王造反必败。 老太爷走出皇宫,长长地吐了口气:虽然失了名声,可到底保全的顾家。 而此时,顾家也是鸡飞狗跳。顾夫人被抬了回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千雪,得知千雪没有被接回来,就要去找老太爷。直到下人告诉她,老太爷进宫求皇上去了,顾夫人这才安心睡下。 除了顾夫人外,顾二夫人与顾千梦也是抱头痛哭。本来顾千梦的婚事说差不多了,虽不是高门可也是书香家族。 那家的少年三年后就要参加大考,中举的可能性极高,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那家人听到后,托媒婆上门,委婉的表达了取消婚约的事。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发生这样的事顾家必定要大乱。不作死就不会死,明明有其他的办法扯开与赵王的事,可偏偏老太爷作死,要用最快也是牺牲最大的办法。 她没办法阻止,可也不会留下来善后。事发当天顾千城留了个口信,说自己要去城外住一段时间,便直接从京城消失,完成秦王交待的任务去了…… 680考验,西北之行 借楚世子之事,顾千城再次向秦寂言表明,她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远离顾家是非的心愿。 顾千城这一次说得很委婉,可个中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她没有放弃去西北,或者去江南的事,她会一直缠,缠在秦寂言答应为止。 事实上,顾千城真要去,秦寂言就是不答应,顾千城也有办法离开,但是…… “我不希望你不高兴,所以我想得到你的同意再去。”顾千城从背后抱住秦寂言,脸枕在他的背上,蹭了蹭才道:“殿下,我知道你关心,在乎我,我心亦然。这一次要是在西北的人是你,我不会征求任何的意见,我会直接去。” 虽然没有直接说,可话里话外都透着,她把秦寂言看得更重要的意思。 秦殿下听到这话,怎能不高兴? 这应该是顾千城,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非去不可吗?”秦寂言握住顾千城的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不能放任千城缠他,因为,最后妥协的人一定是他。 “真得很想去,很想,很想……”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顾千城孩子气的加重语气。 “西北还是江南?” “西北。”江南的事不急,如果秦殿下不高兴,她可以放下江南的事,毕竟航海是一件危险的事,她暂时还不想拿小命去赌。 “好吧……”和海上鬼船相比,西北安全多了。 “你答应了?”顾千城立刻高兴的松开秦寂言,走到他面前,高兴的道 呃……他说得太快了,应该让顾千城多求一下的,秦殿下颇为郁闷,可还是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我虽然同意你去,但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希望你能参加一场训练,如果合格的话,我才准你去西北。” “什么训练?”顾千城没有满口应下,毕竟秦殿下还是很坏很坏的,真要应下她做不到的事,那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去西北了。 “和唐万斤一样的训练。”顾千城本想安排唐万斤,去哪个山沟里生活。可因为唐万斤在孕妇失踪案上的表现,秦殿下给了他一个变强的机会。 如果唐万斤愿意,又能吃得下苦,秦殿下可以安排他参与暗卫的训练。秦殿下没打算把唐万斤变成暗卫,只是让他多一些自保的本事。 唐万斤天生神力,如果再学会一些控制力道,和打架的技巧,他几乎可说是无敌的存在。 唐万斤听到秦殿下的话后,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他虽然力量惊人,可还是不够强,至少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 秦寂言知晓唐万斤的特殊,专门安排了一个可靠的人训练他,如果顾千城也同意的话,那么顾千城将接受和唐万斤一样的训练。 “你应该知道唐万斤的体质特殊,他几乎不会受伤,所以他的训练非常残酷,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秦寂言希望顾千城打消念头,可是顾千城只是沉默片刻,就重重点头:“我去,我坚持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去西北。”她最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再晚就赶不到西北去。 “好,只要你能坚持半个月,本王就同意你去西北。”秦寂言虽然心疼顾千城,可他更清楚顾千城要有自保的本事,对她只有好处。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只有自己学到的才是自己的,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依靠别人是不行的。 得到秦寂言的同意,顾千城连顾家都没有回,直接让亲信之人给老太爷带口信,说她要去执行秦殿下交待的秘密的任务。 特别强调秘密两个字,就是提醒老太爷不要暴露出来,同时为她打掩护。 顾老太爷虽然气顾千城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可想到他接下来的安排,又觉得顾千城离开也好。顾千城不在,承志的回归会更顺利。 诚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老太爷从来没有想过,让承欢去领发现赵王造反的功劳,顾老太爷希望这个功劳,由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承志领下。 顾承志对外说是去游学了,事情上是被老太爷安排人秘密调教。 经过一年多的调教,顾承志已经沉稳了许多,也比之前更懂事了,顾老太爷打算接到身边来教导两年,好让他以后能接下顾家的重担。 为了让顾承志能入老皇帝的眼中,拥有能在京中站稳脚步的筹码,也为了稳住顾夫人,老太爷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承欢。 老太爷忌惮顾千城的能力,会在某些时候偏向顾千城,可涉及到顾家利益时,却不一定会偏向承欢。 在老太爷看来,有顾千城照顾,不管是承欢还是承意,未来都不可限量,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顾家正经的继承人顾承志。 顾千城离开了京城,不知老太爷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把顾家给拆了,看顾承志继承什么…… 顾千城离开得即匆忙又低调,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至少赵王、周王和皇上这几个天天盯着秦寂言的人,就没有发现顾千城离开了京城。 当然,这些人没有发现,并不表没有人发现,景炎就是第一个发现顾千城离开京城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景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千城不会是去了西北吧? 他的手下查到了西北的事,他相信秦王殿下肯定也查到了。 “盯住去西北的每一条路,我要知道顾千城的下落。”有那么一瞬间,景炎很想辞官,去找离开京城的顾千城。 西北那个地方,很快就会变成人间炼狱,顾千城这个时候跑去,简直是在找死。 “秦王到底在想什么?”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景炎真得很想挥拳揍秦寂言一顿。 既然得到了顾千城的心,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要让她去冒险? 秦殿下要知道景炎在想什么,估计会先揍他一顿…… 顾千城一离开京城,秦寂言就后悔了,可他知道他不能把人追回来。顾千城从来都不是以夫为天的大家闺秀,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681察觉,殿下太狠了 顾千城要做的事,哪怕再难她都要做到! 秦寂言给顾千城安排的训练,别说顾千城一个女子,就是男子亦很难做到。和顾千城一起训练的唐万斤,即使因身体特殊不会受伤,可他每天都要哭上一场。 潮湿、阴暗、冰冷的石洞里,结束一天的训练,一脸惨白的唐万斤,靠在石墙上,有气无力的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样训练,我之前的训练明明不是这样的,我能不能不和你一样,我快要死了。” 对打,跳崖,下水,攀崖……一整天下来,饶是恢复力惊人的唐万斤都受不了,顾千城就更不用说了。 “……”顾千城没有力气说话,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唐万斤已经习惯自话自说,继续哭诉:“就算我不死,可我会累死的,我感觉我明天就要累死了。” 唐万斤会不会死顾千城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快要累死了。短短十天,顾千城全身是伤,都是和训练她的人对打打出来的。 实战是最快训练战斗能力的方法,而且被打多了,抗打的能力就强了。顾千城每天累得半死后,还要再被训练的人虐一顿。 秦寂言安排的人极有分寸,下手狠,每一拳打在身上都疼,可却不伤筋骨,第二天就算全身酸痛到不行,可依旧能爬起来。 而且,这里各种上好的药材,每天还要泡药浴,用来消除身上的暗伤,除非顾千城内脏破了,不然她伤得再重也能医。至于会不会缺胳膊断腿,这个就不好说了。 刚和训练的人对打了半个时辰,顾千城除了那张脸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也无一处不疼,她现在一动不想动,可是不行…… 她还要给自己上伤,将受伤的地方揉开,不然明天会更疼。 “帮我,揉揉。”顾千城将药酒丢给唐万斤。 唐万斤现在已经学会控制力道,可即便如此他的力道依旧很可怕,只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一下,顾千城就疼得撕心裂肺。 “你不是嫌我力道太重了吗?”唐万斤拿着药酒,却不敢下手。 他第一次,按断了顾千城一根肋骨,前两天才好。 “你现在已经控制好力道了,动手吧。”顾千城趴在地上,让唐万斤赶紧的。 不按淤伤揉开,她没有办法睡觉,而且伤在背后,她只能求助唐万斤。 “那你能不能别叫那么大声?”真得好可怕,耳朵都快聋了。 “我尽量。”顾千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咬住一块木头。 “我会轻点的。”唐万斤没有掀开顾千城衣服,只将药酒倒在手上,然后熟练的找到那几个位置。 训练人下手的时候非常有技巧,每天都只伤那几个位置,唐万斤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我按了。”唐万斤搓了搓双手,然后按下去…… “啊……” 饶是早有准备,顾千城也疼大叫。 唐万斤一脸苦恼,不得不再放轻力道:“你别叫了,我小点力。” 呜呜呜……顾千城叫得越惨,他明天的训练就会越多,虽然他不会受伤,可他也会累。 “好……你快点。”早死早结束,下次秦殿下再叫她来特训,她一定装死。 训练特种兵也没有这么狠呀,要不是还活着了,顾千城都要怀疑,秦寂言这是要虐死她。 不过,从特训人口里得知,秦寂言当年就是这么过的,顾千城就乖乖闭嘴了。 据说,秦寂言当年只用三个月,就学会基本的自保本事,普通的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后面他的武功能有这么高,和那一段时间非人训练很大的关系。 当然,训练顾千城和唐万斤的人也告诉顾千城,顾千城随时可以喊停,只要她喊停,立刻就可以回京城。 训练顾千城的人,是先太子留给秦寂言的人,深得秦寂言的信任,秦寂言身边的暗卫全是他一手训练的,甚至秦寂言的武功也是他教的,他本以为顾千城撑个两三天便是极限,没有想到顾千城撑过了十天。 虽然十天过去了,她每天依旧是累得像条狗,几乎是爬回住处,可第二天她又爬了起来。 那人不管顾千城有多狼狈,他只要知道顾千城能爬起来就行了。爬起来,今天的训练就可以继续,也必须完成;爬不起来?打包送回京城。 秦寂言之所以会给顾千城提这个条件,除了想让她拥有自保能力外,也是希望借此打消顾千城去西北的念头。秦殿下本以为顾千城最多两天就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居然还没有回来,这让秦殿下颇为惊讶。 “她怎么样了?”秦寂言问向暗卫。 之前担心自己会心软,秦殿下一直不过问顾千城的情况,下面的人也知趣的不报,现在秦殿下问起,暗卫自然一五一十的汇报。 “子车大人说,顾姑娘很有慧根,如果不是年纪太大了,是暗卫的好苗子。”子车就是训练顾千城和唐万斤的人。 子车是他的姓,至于他的名字?这世间无人知晓。 这么说,顾千城能撑过十五天了? 秦殿下挑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让他加大难度。” “殿下?”暗卫诧异的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千城现在接受的训练强度,就是他们也撑不下来。 “怎么,你有意见?”秦寂言一个冷眼扫过去,暗一哆嗦了一下,忙摇头:“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秦寂言淡漠的收回眼神。 他相信子车不会让顾千城受伤,顶多就是吃点苦罢了,受不了正好回京。 暗一悄悄换了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千万别得罪殿下。殿下连顾姑娘都能下狠手,灭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暗一平定下心神,继续说道:“殿下,封家那边来口信,问顾姑娘的下落,还有西北的事。” 明显,封家发现了西北的异常,隐约也猜到了顾千城的打算。这个时候主动提起,算是给秦殿下示好。 没办法,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儿子,好死不死就在西北,封大人就是想低头,也是低头…… 682这天下,必是秦王的 西北的事,封家能察觉到并不意外。封似锦人就在西北,凭他的见识不可能发现不了西北的异常。 封似锦只要在家书里露一点,赵王的人发现不了,可依封家那一群狐狸看到后,必然会知晓。 现在,恐怕只有皇帝还没有收到消息,倒不是皇上手上的人无能,而是赵王防备最深的就是皇上,皇上在西北的人,都被赵王死死盯住了,想要将消息传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短时内,皇上要知道西北的事,还有一点难度。因为秦寂言、平西郡王和封大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秦寂言不报的原因很简单,消息报上去,皇上要问他是怎么发现的,他要如何回答? 皇上的探子都没有发现的事,他却发现了,这是要证明他比皇上还要厉害吗? 他还想不想要自由了。 至于平西郡王和封大人为何不说,是因为他们不敢冒险。赵王是皇上的儿子,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在皇上面前告赵王的状,一个不好就会两面不是人。 再说了,他们将此事报给了皇上知晓,赵王会不知道吗? 赵王知道后,会放过在西北的封似锦和言倾吗? 有些死,不能找。哪怕明知西北危矣,这个时候封大人也不敢去告诉皇上,因为他承担不起皇上猜忌的后果,也承担不起赵王的报复。 至于顾老太爷? 他怕是没有机会了…… 如果他不顾承欢的安危,为了立功倒是可以把承欢的信交上去,可偏偏老太爷没有这么做,他私心的想要让顾家正统继承人去抢这个功劳,可明显不管是秦王还是封大人、平西郡王都不会让顾老太爷这么做。 开玩笑,他们的儿子就在西北,都没有发现西北的异常,你一个游学的孩子不仅发现了,还顺利将消息带回京城,这是打脸还是暗示他们投靠了赵王? 封家这个时候主动问起,除了示好也是希望能与秦王合作,毕竟他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双方联手远比一个人埋头做事来得强。 “告诉封大人,本王保他儿子不死。至于顾千城?六天后没有回京,人便去了西北。”秦寂言虽然不怎么与封大人打交道,可也知这位首辅的性格,与他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除了封家外,得到秦寂言暗示的平西郡王,也暗中派人找秦寂言,希望秦寂言能尽快处理西北的事,他们言家无条件相助。 当然,平西郡王不是支持秦寂言,他是没有办法。封家还只是继承人在西北,他们言家可是唯一的儿子兼继承人在西北。 要是言倾在西北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言家就断根了,只要秦寂言不造反,平西郡王绝对肯为他出力。 西北的事一出,三股势力瞬间拧在一起,封大人得了秦寂言的准信,知晓顾千城也会去西北,瞬间就安心了。 “西北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危险,真要危险的话,秦王不会让千城去。”这是封大人对封老爷子说得。 这么大的事,封大人哪里敢瞒老爷子。不过也不敢和夫人、小儿子说,怕他们担心。 “不一定,你还不够了解千城。西北绝对是危险的,千城去西北肯定是她自己的意思。”封老爷子淡淡的否绝了封大人的话,见封大人眉头紧锁,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千城去了西北,秦王必然会尽十二分的力,千城没事,似锦就不会有事。” 如果千城出了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可以和命争,但并不能保证每一次都争得过命。 不管怎么样,封家和言家得知顾千城会去西北,对西北的事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是夜,封大人、平西郡王和秦寂言在一处私宅碰头,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碰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封大人和平西郡王见到秦寂言,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在看到秦寂言依旧是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两人渐渐的就淡定了。 平西郡王主动道:“当务之急,是要把消息露给皇上的人马,让他们报给皇上。” 这种功劳,除了一心想要博出头的顾老太爷,封大人和平西郡王都不想沾。他们不是顾家,他们不需要冒险博富贵。 “这件事,本王会办好。”秦寂言不着痕迹的,显露自己的实力。 封大人似笑非笑说了一句:“殿下,你就不怕老臣告密吗?” 秦寂言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封大人可以试试。” “殿下深藏若虚,老臣不敢。”封大人双手作揖,一副惶恐的样子。 秦寂言微微勾唇,“封大人过誉了,皇爷爷对封大人一向赞誉有嘉,时时叮嘱本王要尊重封大人,切不可让为国尽忠的臣子寒心。”他不是用过就丢的人,只要封家好好办事,他会厚待封家。 “龙恩浩荡,臣谢主隆恩。”封大人恭敬的朝皇宫的方向,作了一个揖。 秦寂言笑而不语…… 平西郡王看看封大人,又看看秦寂言,末了,摇头轻笑。 有封大人在,他就不用再试探了。而有秦殿下的威胁与保证,他即不用担心封大人,也不用为自己担心了。 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这么的省心省事,平西郡王乐得清闲,坐在那里听秦寂言和封大人你来我往,敲定对西北的计划。 封大人是首辅大臣,才干自是不用说,平西郡王很少服了,封大人是一个。见秦寂言在封大人这位首辅老臣面前,依旧不落下风,饶是平西郡王也不得不说,秦王殿下比他们想象中的都要藏得深。 待到秦寂言走后,封大人与平西郡王相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平西郡王更是感慨的道:“满朝大臣一直以来都错了,以为秦王年纪轻,什么都不懂。殊不知秦王什么都看在眼里,心中自有算计,只是不说罢了。” 封大人笑着点头:“受得了挫折,忍得了误解,沉得住气,无论是赵王还是周王,皆不是秦王的对手。” 这天下必然是秦王的,这一次合作封家也算赚到了。 对这一晚的碰面,三个人都很满意…… 683挑衅,封大人也蛮拼的 秦王、封大人和平西郡王三方联手,要按死蠢蠢欲动的顾老太爷,再容易不过了。 顾承志进城的那一天,就出事了! 一混混当街挡住顾承志的去路,问清他的名讳后,当街辱骂顾承志。骂顾承志生母婚前与人私通,奸生子姐姐抢嫡长姐婚事,婚前与嫡长姐的未婚夫私通…… 一家子无羞无耻,不要脸不要皮,谁家儿子娶到这样的女子,简直是倒大霉。凭顾夫人的风流大胆,也不知顾承志是不是顾侯爷的种。 此人就是一街头混混,骂得话怎么难听怎么来。很快,他的话也吸引不少百姓围观,还有几个读书人听闻此事,指着顾承志所坐的马车骂了起来。 顾承志被老太爷丢给亲信之人调教了一年,虽然依旧暴戾,可却比之前沉稳多了,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跳起来,而是让下人去处理。 只是,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下人威胁恐吓根本抵用。不仅如此,那混混还直接将下人给丢出人群外。 然后越骂越来劲,“亲娘亲姐都是表子,当街与男人在马车里厮混,说出来我都觉丢人,亏是你娘和你姐姐做得出来。” “这种娘生出来的孩子,以后也就是个逛青楼、欺压百姓的主。我要是你亲爹,你一出我就摔死你,生出来干吗?生出来丢人吗?不对……估计你娘也不在你亲爹是谁,可怜的顾侯爷,不仅自己带绿帽子还要给别人养儿子。” “对了,顾小公子,不在你娘和你姐姐卖不卖,老子虽穷,可攒攒银子总能尝上一回。我可是听说,你娘和你姐姐在床上可……” “闭嘴!”说得这么难听,顾承志要是能忍,就不是顾承志了,顾承志铁青着一张脸,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谁给你胆子,敢胡乱编排我娘和我姐姐。” “啪……”顾承志抢过车夫手中的马车,一鞭子抽在地上,“给我滚,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年的时间,顾承志的身量抽高了不少,人看着也沉稳懂事了,只是仍旧不够,他仍旧被激怒了。 “哈哈哈,被老子说中恼羞成怒?怎么的?你当老子怕你呀?不就是一个靠女人的侯府吗?京城没权没势的侯爷一大把,你个侯府小公子算什么东西?”混混摆明就是来闹事,竭力挑起顾承志的怒火 有聪明的人明白,这人就是故意的,赶紧的跑开,生怕闹起来自己吃亏。 “你该死!”顾承志双眼通红,握马鞭的手都沁出血。 “怎么的,有种你杀了我,没种就给老子边儿去,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 “那你就去死……”顾承志满脸都是被羞辱后的愤怒,提起鞭子就朝那混混甩去。 那混混身形极其灵敏,他完全不反击,只是左闪右躲,顾承志的鞭子竟是一下也没有碰到他。 此时,失去理智的顾承志,根本不管外界的事,他只知道要抽死那个羞辱他,羞辱他母亲和姐姐的男人。 “啪啪啪……”鞭子挥得呼呼呼作响,将四周的摊子抽得不成样,跑慢了一步的路人,有不少人被抽得摔倒在地。 “没用的孬种,想打老子,你下辈子都不可能。”挑衅的混混见顾承志累得气喘吁吁,越发得意,眼尖的他看到茶楼有一个清贵小少爷,身形一闪就朝茶楼跑去…… “你给我站住,别跑。”顾承志追了过来,在混混的诱导下,一鞭子朝朝无辜喝茶的小少爷抽去…… 好吧,也许不无辜,因为他就是故意坐在这里看热闹的,只是没有想到看热闹的人,突然被卷进打斗中…… 清贵小少爷,实际就是封家小弟,他偷听到父亲的谈话,知道父亲今天要个修理顾家的小子,为了帮千城姐姐看一看,封家小弟偷偷溜了出来,没想到差点被人抽花了脸,简直是撞大运了。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关键时刻,小雪貂跳了出来,一爪子拍掉鞭子,“吱……”坏人,敢打它兄弟,找死! 顾承志在街上闹了一通,没打到挑衅的正主,反倒把无辜的路人打了一通,险些打伤了封家二公子,这可不得了…… 第二天,御史便上书弹劾顾承志玩劣不堪,品性败坏。至于挑衅顾承志的那个混混? 这个时候可没有敢提起,因为那混混和赵王府有点关系,似乎是赵王的门客。 赵王因顾家吃了大亏,还废了一个世子,赵王要会放过顾家才有鬼。这不,顾承志这个爵位继承人一进城,就被赵王给奚落了一顿。 赵王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秦云楚怎么样也是皇帝的孙子。皇上可以不稀罕他们,但顾家却不能打他们的脸,皇上心知事情是赵王的人挑衅在前,可听到御史绝口不提此事,只说顾承志性情暴戾、目无王法,皇上也默认了。 有皇上的默许,御史越说越犀利,将顾承志批的一无事处,然后静等皇上发落,可不想皇上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封大人道:“此人冲动暴怒,不堪重用。” 初时众人还愣了一把,一向好脾气的封大人,怎么会当殿评价一个少年,想了一下才明白,封大人的小儿子可是差点被那位抽花了脸,封大人要不生气才叫奇怪。 要积累一个好名声很难,可要毁了一个人的名声与前途,只要当权者的一句话,有封大人这句评语,满朝大臣知道顾家那位小公子废了,以后绝不会有出息。 就算有五皇子做靠山又如何?别说五皇子没有继位,就是他继位了也不一定能保住顾承志。 皇上,也不是想干嘛就能干嘛的。 下了朝后,平西郡王听到朝常上的事,不由得失笑:为了整死顾家,封大人也是蛮拼的,连亲儿子都利用上了。 封大人事后听闻此言,气得胡子一抽一抽…… 那死小子,真不是他叫去的,他要按死顾家哪里需要自己出事,只要稍稍动一动,自有赵王府的人冲在前面,可是…… 秦殿下和平西郡王都不信;事后知晓此事的顾千城也不肯相信,众人一致赞道:封大人,你真得太拼了! 684阴险,别怪我不客气 顾家虽然没人有资格上早朝,可早朝上发生的事,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顾老太爷的耳朵里。 昨天顾承志回来,老太爷就知道事情会不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本以为只是赵王府要毁掉顾家的继承人,却不想封家还掺了一脚。 封大人在朝上那句点评,直接断了顾承志为官的可能。只要封家一天不到,顾承志就绝不可能出头。 “顾家得罪了封家吗?”如果只是因为承志差点打伤封二少的事,老太爷是不信的。 封家就是不看顾家的面子,也要看顾千城的面子。看在顾千城救了封似锦的份上,封大人也不会为这种小事与顾家计较。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顾老太爷找不到原因,心中难安,可当他知道原因后,他更不安了。 当天晚上,秦寂言让人给顾老太爷带话:“别逼本王毁了顾家!” 虽然只有一句话,可却足够让顾老太爷明白,秦王知晓西北的事,也知晓了他的打算,而秦王不允许! 今天的事,与其说是赵王和封大人针对顾家,不如说是秦王给顾家的警告。 顾老太爷当天晚就病了,而这些与顾千城都没有关系,别说她不知京城的事,就算知道也没那个闲功夫搭理顾家的事。 第十一天,顾千城发现她的任务变重,训练过程更变态了,刚开始顾千城还以为这是合理的提升,虽然已经到了极限,可她仍然咬牙撑着! 可是,当一天的训练结束,顾千城连爬回洞里睡觉的力气也没有,顾千城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被秦王耍了!”她就知道秦王那只狐狸不可信,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等着她,“简直过分,最后五天给我增加难度,这不是逼我退缩吗?” 顾千城气得挥拳,却发现双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挥不动。 “殿下,你真是太狠了。”顾千城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此时的她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一直在滴水,混着血往下流。 啪嗒,啪嗒……很快,顾千城身边就积了一滩血水。 顾千城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很想给它包扎一下,可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真没有力气动,只得放弃,“等唐万斤来吧。” 顾于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无垠的星空,心情有点小沉重。 她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今天能撑下来完全是凭着一股不想放弃的狠劲,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明天肯定起不来。 这和人偷不偷懒、意志坚不坚定无关,而是人的身体力量有限,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明天的训练就是不加重,按正常训练她也做不到。 “你还好吗?”久久等不到顾千城回去的唐万斤,终于记得出来找她了。 顾千城依旧保持看天空的姿势,“你看我的样子,像好吗?” “好像不太好,要我背你回去吗?”唐万斤围着顾千城转了一圈,想着从哪里下手。 “背就不用了,你抱我回去吧。”她怕唐万斤用力过猛,把她甩得飞出去。 唐万斤打小生活在药王谷,大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对着君亦安叫小媳妇,他心里根本没有男女之防,听顾千城这么说,立刻就将人抱了起来。 回到阴暗潮湿的山洞,唐万斤给顾千城喂了药和水,又给她上了药,然后小声地问一句:“要给你喂吃的吗?” “要。”即使明天没有力气,今天也要吃饱。 唐万斤这个任劳任怨的好孩子,立刻出去给顾千城寻吃的,很耐心的喂顾千城吃完,洗洗手就准备去睡,却被顾千城叫住了,“等一等。” “你没吃饱吗?”唐万斤眨巴着眼睛,有些吃惊顾千城的饭量。 好吧,顾千城一直吃得比他多。 “吃饱了。”这熊孩子,成天就记得吃。 “哦……那是还要喝水?”唐万斤说着就去给顾千城倒水,等到顾千城说不是时,他已经极有效率的把水倒来了。 顾千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就的喝完,立刻说道:“抱我去药泉。”吃饱喝足仍旧没有力气,即使明知秦寂言是故意刁难她,顾千城还是不希望自己倒下。 当然,她也不会如秦王殿下的意。 “啊?晚上去药泉?没人看着你会淹死的。”这是子车告诫唐万斤的,因为曾经就有人在泡药泉时,因为太累而睡着,然后淹死在里面。 “你放心,我死不了。”她总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那好吧,你要死了可不能怪我。”唐万斤把丑话说在前面,得到顾千城的同意,这才将顾千城丢进药泉。 药泉的水到顾千城脖子深,顾千城必须站在里面才行,这无疑又是一件累人的事。不过顾千城也有法子,她让唐万斤给她劈了一块石头,打磨平滑后丢进药泉,然后坐在上面。 这对唐万斤来说只是小事,手刷刷挥两下,一块大石椅就出来了,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得顾千城羡慕死了。 她要有唐万斤这个本事,她去哪里不行? 坐在药池里,为防止自己后半夜可能睡着,顾千城还在自己身上绑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块尖石上,只要她往前栽倒,绳子就会拉住她。 看到顾千城的准备,唐万斤万分佩服,“你好聪明呀,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你不是没有想到,你是压根就不用想。 顾千城没理会唐万斤这个让人嫉妒的变态。 天赋和智商这种东西,没有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拥有的人活得有多么轻松,顾千城真得太嫉妒唐万斤了。 唐万斤见顾千城没有别的要求,打了个哈欠就是去睡了。虽然他身上没有伤,也不觉得酸痛,可是他真得好累。 顾千城一脸羡慕的目送唐万斤离去,闭上眼靠在药泉旁,想着如何解决明天的事。 没有意外,明天的训练她肯定完成不了,按照她和秦王的约定,她要完成不了就得回京城,可是…… 秦殿下用这种方法让她回京城,她真得不甘心。秦殿下对她耍赖,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685找打,去你妈的磨练 顾千城最后还是在药泉睡着了…… 她真得太累了,今天的训练远超她身体的承受力,她还能睁开眼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第二天,是唐万斤把她叫醒的。 顾千城第一天来就告诉唐万斤,要是她哪天晚了没有回去,记得出去找她,她一定是累得爬不回去;要是她哪天早上没有起来,记得叫醒她,她一定是累得爬不起来。 唐万斤是个好孩子,顾千城又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顾千城的话他全部牢记在心里。早上起来见顾千城没有回来,就跑来药泉叫她,并把人抱了回去。 “要我喂吗?”见顾千城用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吃饭,唐万斤问了一句。 还有一刻钟,他们要是没有及时赶到,是要被罚的。 “不用。”拿起馒头塞到嘴里,三两口吞下后,又灌了一口热汤,顾千城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稍稍有了力气,顾千城放下早饭,先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然后拿着馒头边跑边吃,终于在最后一秒赶到山崖底下。 子车早已在等候,见到顾千城今天居然还能走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个女子,果真有强大的潜能,不做暗卫真是可惜了。 不过,子车佩服归佩服,秦王交待下来的事,他照样要办到。 子车指着身后,高达千余米的崖壁,不带感情的道:“给你们一刻钟,爬上去。” “什么?一刻钟?大人,你是不是说错了?”唐万斤第一个叫了出来。 这座崖壁,他们平时都要一个时辰才能爬上去,最快也要半个时辰,一刻钟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子车冷酷一笑,“我没有说错,你们也没有听错,一刻钟,做不到就给我滚。” 这话,绝对是对着顾千城说的。 “可是……”唐万斤快哭了,面对子车的凶狠样,他根本不敢反抗。 “没有可是,现在开始计时。”子车取出沙漏摆在石头上,“沙漏滴完,你们没有上去,就滚出去。” 唐万斤这段时间,早已领教了这位训练人的狠辣,知道他说得话不能违背,立刻就朝崖壁底下跑去,可跑到一半发现顾千城没有动,唐万斤又跑了回来,:“你不去吗?” “不去。”顾千城冷冷地开口,话是对唐万斤说的,可眼神却落在子车身上。 “怎么,你要放弃?”子车开口,唇角轻扯,露出一抹僵硬而怪异的笑。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顾千城却一点也不惧,甚至露出一抹笑,挑衅的道:“为什么要放弃。” “你做不到,就是放弃。”子车不容拒绝的道,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唐万斤吓得一哆嗦,顾千城却是一动不动,“不是我做不到,是你提的要求本就不合理,我有权拒绝。” “不合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合不合理。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殿下把你们丢给我,就是要我好好的磨练你们。”凭心而论,子车很欣赏顾千城,可再欣赏他也要完成秦王交待的任务。 秦王要顾千城主动放弃,他就一定要逼顾千城主动放弃。 要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他就不配得到秦王的重用。 “你都知道不合理,凭什么要求我们做到,爬这座崖壁凭我们两个人速度,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一刻钟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这不是在磨练我们,你这是在刁难我们,别拿什么磨练当借口。” 什么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当她是西点军校那群疯子,明知不合理还拼命去做,最后承认自己是懦夫? 她才不会那么傻。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子车很不高兴,不是因为完成不了秦王交待的任务,而是他的权威受到挑战。 “是。”顾千城毫不犹豫的道。 子车怒哼,“既然你不听从,那么滚……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滚?凭什么要我们滚?是你在刁难我们,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们,要滚也不是我们滚。”秦王殿下对她使阴的,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很好……你们很有胆量。”子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天他真正是气狠了。当年,就是秦王也不敢质疑他安排的训练,这个女人居然敢说他错了。 “你以为,有殿下护着你,我就不能拿你怎样吗?”子车开口,双眼通红,似嗜血的恶魔。 “不……我的倚仗从来不是秦王。”远水救不了近火,别说秦王不一定会帮她,就是会帮她来不及。 “哦,不倚仗秦王,你凭什么挑衅我?你信不信我把杀了,再伪造成你在训练时摔死,秦王绝不会怪罪我。”子车上前,对着顾千城的道。 “我信。”顾千城是真得相信,可是,“你杀不了我。” “是吗?要不要试试?”子车大笑,笑顾千城天真。 “不必试,”顾千城根本不将子车的威胁放在眼里,哪怕子车那张杀人的脸近在咫尺,顾千城依旧神色淡漠,“大人,攀崖壁的时辰改不改?一刻钟完全不合理,半个时辰我们可以接受。” “谈条件?你们没有资格。”子车一甩衣袖,将顾千城抽倒在地。 啪……顾千城摔倒,跌在地上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样的疼痛,顾千城这几天早已习惯,吐掉嘴里的血水,顾千城无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抹掉嘴角的鲜血,不带感情的道:“既然如此,我们谈判破裂。” 顾千城后退一步,“唐万斤……” “我在。”唐万斤立刻上前,站到顾千城身边。 “我们……”就在子车以为顾千城会说,我们走时,顾千城却干脆利落的道:“揍他!” “好!” “嘭……”不给子车反应的时间,唐万斤一拳挥了出去,没有防备的子车,直接被唐万斤拍飞了。 “啊……”唐万斤这一拳,丝毫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子车直接被拍到山谷的另一头,摔在石屋下…… 唐万斤一拳真正重逾万斤,就是子车也受不住,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晕倒前,子车唯一的念头就是:殿下看上的女人是只母老虎…… 686继续,没有选择 放倒了魔鬼教练子车后,唐万斤一脸无辜的看向顾千城,“千城,我们要怎么办?” 他真得,真得一点也不想打子车大人的,他只是习惯性听从顾千城的命令。 呜呜呜,他犯错了…… “之前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不过,我们要先把人看管起来。”顾千城在昨天就做了决定,她也给了子车机会,是子车自己不配合,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哦,要把大人关起来吗?”唐万斤一脸懵懂,不过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不管顾千城怎么说,他只要照做就好。 顾千城捊了捊滑向脸颊的碎发,笑得很甜,“不是关起来,是绑起来。子车大人是什么人物,凭我们两个可关不住。” 被子车训练了这么多天,顾千城很清楚那个男人的实力,看着不说冷酷不言语,实则深不可测,她暂时不想冒险。 唐万斤能打中他,纯粹是意外,而这样的好运,不会再有第二次,子车不会给唐万斤第二次放倒他的机会。 唐万斤始终相信顾千城,听到顾千城这么说,他立刻去找绳子把子车绑在石屋里面的大床上,只是…… “大人好像受伤了,要不要给他喂一点药?”唐万斤看子车一脸苍白,心里有点自责。 他好像用得力气太大了。 “你放心,子车大人不会有事,我现在去给他配一点药。”顾千城是大夫,子车的伤势如何她很清楚。 确实伤得很重,但绝对不会致命,因为摔飞出去时子车已经反应过来,并且保护好了自己。 临走前,顾千城怕自己不在,唐万斤会被子车忽悠,再三叮嘱他,“不管子车大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动也不回话,等我回来。” “好。”唐万斤乖乖应是,而早已醒过来却装晕的子车,却是气得差点吐血。 这十天的相处,足够子车明白唐万斤有多么听顾千城话,顾千城的话不管是对还是错,唐万斤都会乖乖执行。 错失了让唐万斤放开他的机会了! 子车继续装死。 顾千城很快就回来了,将迷药掺在伤药一起,捏开子车的嘴,强灌了下去,“知道大人早就醒了,不过没有关系,你很快就会真正昏迷不醒了。” “唔……”等到子车明白顾千城话中的意思时,他已经将药咽了下去,根本吐不出来。 “你……”子车睁开眼,满满都是愤怒。 第二次,他第二次在顾千城手上吃憋,真得很郁闷。 “我知道我很好,你不用感激我。”顾千城看对方有怒无处泄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将剩下的药继续往子车嘴里管。 可怜的子车大人,此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冷硬的五观此时满是恼怒,“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他从出生至今,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而羞辱他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好呀,前提是你能获得自由。”顾千城没将子车的威胁放在心上,“你败了,我们没有杀你已是仁慈,别逼我废了你,这世间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你不敢!”药已起效,子车眼前一片模糊,意识已无法集中。 “有什么不敢的。我完全可以把你切成一块块的,绑上石头丢入河中,然后告诉秦王你跑了。”顾千城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子车却知道顾千城是认真的,不由得背脊一寒,“你还是女人吗?”这个女人,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我是不是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顾千城见子车已经撑不住,转身就走。当然,她不会把忘记把唐万斤带走,“走吧,我们还要训练。” “啊……”唐万斤又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 子车大人在床上绑着,他们还要训练吗? “你不会以为,没有子车大人,我们就不用训练了吧?”顾千城上下打量唐万斤,似乎在看笨蛋。 “虽然子车大人今天提的要求很不合理,但不可否认,他之前为我们制定的计划非常好,我们只要按那个执行就好了,最后几天,坚持住。”秦殿下玩阴的她会见招拆招,可她应下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十五天,一天都不会少!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训练呀,能不能不要。 唐万斤泪流满面。 都冒险打晕了子车大人,居然还要训练,这真得好吗? “没有可是,要么你现在跟我训练,十五天后跟我一起走;要么你留下,十五天后继续在这里陪子车大夫。”顾千城看似给了唐万斤选择,实则是根本不给唐万斤退路。 唐万斤把子车放倒了,他还要留在这里,一定会被子车整惨,唐万斤绝对会生不如死,因为……不管子车怎么折腾他,他都死不了。 “我陪你去训练。”唐万斤委委屈屈的跟在顾千城身后,单薄瘦弱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会倒,顾千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任谁看到唐万斤这个样子,都不会相信他是个人形杀器! 顾千城和唐万斤继续训练,因为有前一天超强度的训练在,顾千城今天完成的非常轻松,晚上终于没有爬回去,而是走回山洞。 吃完晚饭后,两人终于想起被他们丢在石屋里的子车大人,带着药和吃食来了。 进来时,发现子车大人身边还有一只信鸽,唐万斤很意外,顾千城却是非常淡定的上前,将信鸽脚下的小竹筒取下,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顾千城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了子车一眼,转身朝屋内唯一一张桌子走去。 桌上只有简单的笔墨纸砚,顾千城看了一眼桌上纸,又对比了信鸽腿上的纸,放弃用桌上的纸张,而是在石屋里翻找起来…… 子车被唐万斤弄醒,就看到顾千城到处寻找东西,子车知道顾千城要找什么,嘴角不由得一抽:殿下找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女人,他们这些属下的日子得多难过呀! 子车莫名的同情起,殿下身边的暗卫们…… 687很忙,成功脱身 信鸽上绑的纸,与桌上的纸张明显是不同材质,甚至连墨也不同。顾千城可以肯定,子车大人必然有另一套笔墨纸砚,是专门用来传讯的。 顾千城对机关暗器不熟,可她对找隐藏式摄像头很熟,这两样东西虽然没什么相同的,可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藏在隐蔽的地方。 一路敲敲打打,顾千城在石桌下方发现一个暗格。没有意外,打开后里面有一套小的书写工具,还有裁成条的纸张,卷巴卷巴,正好可以放入信鸽的竹筒里。 除了这一套工具外,顾千城还找到子车写的训练计划,字迹与口吻就像他的人一样冷硬,冷冰冰的没有个人感情。 顾千城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仿出子车的字,却没有子车的力道,不由得皱眉,“唐万斤,你过来写写看。” 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让秦殿下也看不出来。 “我?我不会写字。”唐万斤傻傻地眨巴着眼睛,又挠了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好吧,我高估了药王谷。”药王谷只想要一个听话的药人,又怎么可能教唐万斤识字。 顾千城只好继续练。 子车知道他的饭菜里面加了迷药,拒绝了唐万斤的喂食,侧头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仿他的字,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殿下,真得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姑娘彪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不是我能摆平的。 子车默默地垂泪! 顾千城练废了十几张大纸,表面看上去像了,可要是认真仔细看,还是会发现不同,不过顾千城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秦殿下,只要能瞒个两三天,就足够她和唐万斤离开了。 为了加重力道,顾千城在手腕上悬了一块石头,这么一来写出来的字至少有七八分像。 “成了!”写了十份,顾千城从中挑了最像的一份,其他的则放回子车的暗柜。 顾千城是做法医的,从来不缺少细心与耐心,她刚刚拆消息时,就发现对方的来信卷得很特别,顾千城也不问子车,只照着原样卷起来,塞进竹筒。 子车已不忍直视,默默地别过脸。 太让人讨厌了,这么隐秘的事,居然也能发现,这姑娘是六扇门的捕快吗? 抓着子车的手,给信鸽喂了几粒米,训练有素的信鸽带着顾千城仿造的信件回去了。 这些信件并不会直接到秦寂言手里,都是先由暗卫处理。 暗卫按规矩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信件展开,熟悉的字,熟悉的语气,暗一没有发现不对,看完后就收了起来,等到晚上秦寂言问起来时,暗一回道:“子车大人说,顾姑娘撑了下来,今天照常训练。” “什么?”秦寂言眉头紧皱,似不可思议,“他放水了?”如果没有的话,顾千城不可能完成。 “没有,是唐万斤帮了姑娘。”暗一老实的回答,秦殿下舒展眉头,没有再问,只道:“让他看着办。” “是。”暗一在心里为顾千城默哀。 训练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可为了安全起见,暗卫也只在晚上与子车联系,这么一来又过来了一天。 顾千城又一次出现在子车的石屋,截下了子车的信件,似笑非笑地将信件收了起来,仿子车的口吻给秦寂言回复。 这一次顾千城给了秦殿下希望。 “子车大人说,顾姑娘撑不住了,最迟明天就会放弃。”暗一收到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报告给秦寂言听。 秦殿下今天已将西北的事漏给了老皇帝知晓,现在又听这个好消息,不由得更高兴了。 “回头准备好,去接她。” 第十三天,子车的信件回来了,顾千城撑不住,放弃了! 秦寂言不方便脱身,让暗一去接人,暗一当天夜里就出发了,一早来到无人烟的训练基地,可是…… 刚踏进来,就被人打晕了。 “只有一个。”唐万斤单手拎起暗一,对顾千城道。 “把人丢去给子车大人做伴,马留下来。”顾千城此时正在攀爬,不带安全绳索的攀爬。 还是那句话,她答应秦殿下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十五天的训练她一定会完成。 一天的训练结束,子车醒了,暗一从他嘴里得知了事情经过,顿时泪流满面。“这次死定了,殿下要知道出了差错,我们都不用活了。”顾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是我们技不如人。”子车这几天看顾千城行事周密,调理不乱,对她从厌恶到接受,也不像之前那般,认为自己是败在顾千城手上,是因为没有防备上。 没有防备本身就是一种错,再说了,就算他防备了顾千城,他一样会栽,因为顾千城身边,有一个武力值超强的唐万斤。 “我们怎么跟殿下交差呀?要是殿下知道,顾姑娘最后还是去了西北,我们都不用活了。”暗一才不管丢不丢人呢,他在意的是殿下的惩罚! “放心,顾姑娘有这份能力,去了西北也只有她揍别人的份,旁人想要揍她,难!”谁能想到看着温温柔柔的姑娘,实则是个土匪。 “你确定?”有子车这话,暗一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要是顾千城能活着从西北回来,他们的罪就小多了。 “我确定,更不用提她还要把唐万斤带上。这天下,有几人能受得了唐万斤一拳?”子车自认,在江湖上他也是排在前十高手,唐万斤一拳就能将他打飞,可见唐万斤的实力。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就怕药王谷和唐门发现唐万斤的下落,然后找上来。”暗一担心的,远比子车担心的要多,因为…… 秦殿下看在师徒之情上,也许会放过子车,可却不会放过他。 “我们想这些也没有,只能希望这两天,秦殿下能发现异常了。”子车叹气,他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殿下当天没有见到暗一回来,就发现了异常,可是他无法脱身,因为…… 688京城,风起云涌 赵王跑了! 一家七口就这么消失在京城,甚至连德妃也跟着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离开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老皇帝原本对赵王造反一事,还有些怀疑,现在这个情况,赵王无疑是不打自招。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儿子造老子的反,更让人心痛的? 老皇帝听到消息,怒火冲脑,当即就栽倒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秦寂言进宫,同时关闭宫门与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并调禁军以保护为名,将周王“保护”在府内,不许进出;五皇子也被老皇帝请出宫,丢在宫外的一处空宅,让禁军“保护”他;后宫的女人则更早就被人看管了,就连皇后也没有自由。 老皇帝铁血的下令,违抗者杀无赦! 除了这些人外,朝中重臣老皇帝也一一“保护”起来,只召了封大人与凤将军这一文一武两位大臣进宫。 老皇帝的命令一条接一条,看似急切,可却是从容有度,至少京城没有因为老皇帝的倒下而乱了起来,反倒是掌控得更严了。 收到消息大臣都明白,老皇帝这是怕自己过不了这个坎,提前做好给秦寂言传位的准备,只要老皇帝驾崩了,秦寂言就能顺利继位。 秦寂言和封大人、凤将宫进宫后,老皇帝挣扎着起来,要写传位诏书,却被秦寂言制止了,“孙儿相信皇爷爷能长命百岁,请皇爷爷收回成命。” “你皇爷爷我,怕是……”撑不住了。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寂言截断了,“皇爷爷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就接过太医递来的药,亲自试药,亲自给老皇帝喂药,扮足了孝顺儿孙模样。 老皇帝见秦寂言这个时候依旧稳得住,眼中没有一丝对皇位的觊觎,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管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到这个时候仍旧有这份定力,就足已证明他的不凡。 老皇帝没有再提传位的事,安心的喝药养病。 老皇帝的药安了安眠的成分,喝下没有多久便睡着了。秦殿下交待宫人照顾好老皇帝,便走到宫外。 宫外,封大人与凤将军一直在等,见到秦寂言出来,忙道:“殿下,皇上怎么样了?” “无事,两位大人安心。皇爷爷只是怒极攻心,休养两天就好了。”秦寂言说得慢条斯礼,不见一丝急切。 “皇上没事就好,皇上没事就好呀。”封大人和凤将军同时松了口气。 虽说,这个时候老皇帝死了,秦寂言可以顺利继位,可到底不是好时机。 老皇帝在位,赵王起兵可就是实打实的造反,可要是秦寂言在这个时候继位,赵王可就能另找说词了。到时候蠢蠢欲动的周王,说不定也会趁新帝登基混乱跟着造反。 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有老皇帝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就会按捺住。 “明日的早朝怎么办?”封大人又问道。 秦寂言略作思索便道:“取消早朝,众大朝内阁议事。事后将情况报予皇上知晓。” “是。”这是最好的法子。大秦不能因皇上病倒就大乱。 “今晚就麻烦两位大人,在偏殿委屈一晚。”封大人和凤将军进了宫,短时间内就无法出宫,秦殿下这话不过是客气。 简单的说完正事,封大人与凤将军不便与秦寂言久呆,两人立刻去了偏殿,而秦寂言则再次回到内殿照顾老皇帝。 老皇帝的贴身太监一直守在老皇帝左右,见到秦寂言进来,忙侧开身子让秦殿下上前。 秦寂言没有委屈自己,让人抬来一个矮榻,在老皇帝殿内休息,只是躺在矮榻上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秦殿下不是担心老皇帝,他进宫前就收到了消息,老皇帝确实是晕倒了,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严重,至少现在还死不了。 老皇帝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调兵掌控京城,要写传位诏书,不过是借这次机会,让那些牛鬼蛇神全蹦出来,好一网打尽。 秦殿下担心的是顾千城! 本该在今天回来的顾千城,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也不知是没有回来,还是被拦在城外。 秦殿下觉得,顾千城没有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唉……”轻轻地叹了口气,秦寂言有些头疼。 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可有些事又不能不做。他要给老皇帝漏消息,就要等西北的消息传来,昨天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昨天他就要再等半个月。半个月赵王能做的事太多了,他等不起…… 他只是没有想到,赵王的反应会这么迅速,居然只差一天就收到消息,还能把宫里的德妃带走,可见赵王在宫中的根基之深。 顾老太爷原本提心吊胆,担心赵王再次报复,却没有想到赵王突然跑了,顿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赵王反了,他们顾家就安全了。因顾千雪的事,顾家与赵王府已是撕破了脸,老皇帝要清算赵王派系的官员,怎么也清算不到顾家。 “虽然元气大伤,可到底躲过了这一劫。”想到被毁了顾承志,老太爷还是一阵心疼,可事情已经发现了,他就是再后悔也没有用。 顾家大房已经废了,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支持二房,至少二房是嫡子。 “希望承欢能在借此事立下战功,如此一来,我们顾家又能翻身了。”虽然依旧没有脱离武将范畴,可总比彻底陨落下去的好。 因顾老太爷明显偏向,顾家二房在顾家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比顾侯爷还要得宠,顾千梦也终于能摆出二小姐的架子。 “千梦你放心,只要你弟弟立了功,你日后就是嫁给王爷也使得。”二夫人听风就是雨,顾老太爷只说一句,承欢要是在西北立了功,日后顾家就飞黄腾达了,二夫人便认定顾承欢已经立功了。 顾千梦低头不语,暗淡的眸子蓄满忧愁与泪水。 全家上下都在等承欢立功好享福,可有哪一个想到西北是赵王的地盘,凭顾家与赵王之间的恩怨,赵王会放过承欢吗? 全家,没有一个人担心承欢的死活,只想着承欢立功后,如何为家族争光。 这样的家人,真得好让人心寒…… 689西北,跨过千山万水赶过来 顾千城与唐万斤两人在山谷里,完全是与世隔绝,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唐万斤直接放弃了训练,在外面守着,就担心秦寂言带人来,结果…… 到了第十五天,也没见人来。 “怎么回事?不会是秦殿下出事了吧?”顾千城有点担心,可偏偏他们现在在山沟里,想要收到京城的消息,非常的艰难。 “姑娘,殿下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殿下见你没有回去,一定会亲自过来。”暗一比顾千城更担心。 他要愁的事,远比顾千城多的多,比如现在是第十五天了,顾千城完成了和秦王的约定,可以去西北了,而他拦不住。 “我知道,不需要你说。”顾千城一脸担忧,却没有解开他和子车大人的意思。 暗一心急如焚,挣扎的道:“姑娘,你快放了我和子车大人,让我们两个回京,我担心殿下有危险。” “放心,我肯定会放了你们,但不是现在。”她要现在把人放了,不管秦殿下有没有事,她肯定是有事的。 顾千城心中已有决定,对子车说道:“子车大人,十五天的训练我做到了,回头你记得告诉秦殿下,我遵守了约定。” “我会如实告诉殿下,姑娘在山谷里的表现。”包括揍他、下药、伪造假消息的事,一件也不会落下。 “无所谓,”顾千城并不在乎,她和秦寂言骨子里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只不过她一向温和,偶尔粗暴一些,她相信秦殿下能理解。 “唐万斤,给他们两位喂饭,我们收拾收拾离开。”顾千城继续把粗活丢给唐万斤,自己则去收刮山谷里的药。 山谷里准备的伤药,虽然没有加了唐万斤血的好用,可放在外面也是上等伤药了,她带一点在身上,有备无患。 “好。”唐万斤在外面,听到顾千城的话,忙应下。 “姑娘,你不能再给我们喂药了,殿下还等着我们去救,万一我们晚到了,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暗一试着用秦寂言的安危做威胁,可是…… 顾千城不上当。 “殿下身边高手如云,本身也是实力不凡。如果殿下要等到你去救,那也没有必要了。” 凭秦寂言的功夫都逃不出来,暗一顶什么用? “呃……”顾千城这话忒毒了一点,可却是事实。 子车虽然和顾千城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却将她心冷、暴力、冷静的一面瞧了个十成十,他压根就不开口求救。 半个时辰后,顾千城与唐万斤一人一匹马,离开了山谷。山谷里还有一匹马,是顾千城留给暗一的,一个时辰后,暗一就能醒。 顾千城在暗一面前表现得极冷静,可到底还是担心秦殿下的安危,离开山谷的第一件事,就是乔装进城探听消息,可惜京城进不去。 上层的消息,普通老百姓哪能知晓。不过,从京城戒严不许人进出的事,顾千城还是看出了苗头。 “看样子,赵王造反的事暴光了。还真是感谢赵王,在关键时刻帮我拖住了秦王。不过……”赵王旗帜鲜明的造反,那就表示西北危险了。 至于秦王? 肯定不会有事,这个时候怕是在宫里表孝心。 “唐小唐……我们快点去西北。”顾千城不敢再耽搁,拉着唐万斤就朝西北方向赶去。 老天保佑,她能赶在赵王抵达西北前,赶到西北,不然事情就被动了。 事实上,顾千城不仅要赶在赵王抵达西北前,先一步赶到西北,还要赶在赵王的命令抵达西北前到,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承欢、封似锦和言倾的安全。 封大人和平西郡王为什么那么害怕赵王造反?甚至知晓赵王要造反的事后,不惜放下原则与秦寂言合作? 因为…… 他们很清楚,赵王一旦造反,就会拿下封似锦和言倾当人质,用他们两个来威胁封大人与平西郡王。就算不能威胁这两人,也能离间他们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让皇帝不敢重用他们二人。 为了抢时间,顾千城与唐万斤没有走官道,也没有走小道,他们直接在京城与西北之间画一条,直接走这条直线,一路上,两人遇山爬山,遇河过河。 这个时候,唐万斤这个人形杀器就派上用场了。森林里,野兽出没是常用的事,可是再凶猛的野兽都扛不住唐万斤的一拳。 顾千城亲眼看到,唐万斤一拳将一头大熊打成肉泥,熊尸嵌在泥地里,拉都拉不出来。 有了这么厉害的唐万斤在,顾千城还有什么好怕了? 到于山路难行? 哼哼……再难行的山路,会有子车训练他们变态吗?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真得不是难的事。 至于过河? 有唐万斤在,他们需要担心没有船吗? 没船,劈树造。 有唐万斤这个逆天的小伙子在,顾千城真得什么也不用担心。 “以后出门,我一定带上你。”翻山越岭还能过得和大家小姐一样,顾千城真得很感谢唐万斤。 这真是一个好孩子,吃苦耐劳又听话,真不明白药王谷的人,怎么就对唐万斤下得了手。 这是唐万斤第一次体现,自己除了药人以外的价值,得到了顾千城的肯定,他高兴得差点哭了出来,“我还以为我只能当药人,原来我很还是有用的。” “你何止有用,简直是万能。以后出门不带上你,我都不想出门了。”顾千城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豪气的道:“等我们从西北回来,就去灭了药王谷,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你的秘密被暴光了。” 顾千城绝不承认,为期半个月的特训,将她霸道、暴力的一面彻底的暴露在人前。她之所以要灭了药王谷,纯粹是因为药王谷太可恶,而唐万斤是她罩的人,她不能让药王谷再欺压唐万斤。 “真得可以灭了药王谷?”唐万斤眼前一亮,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在唐万斤心中,药王谷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他连逃离药王谷都做不到。 “有什么不能的,药王谷算什么,他就是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千军万马吗?大军强攻,药王谷能撑几天?” 身为军三代,顾千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690爆头,百鬼夜行 顾千城和唐万斤一路走直线过来,哪怕是遇到山山水水也没有减缓他们的行程,他们至少能比赵王提早一个月到西北,可就是这样他们仍然晚了! 西北真正是赵王的地盘,赵王刚从京城出发,西北这边就进入了戒严状态,百姓只许进不许出,而且还要严格检查户籍与路引,顾千城和唐万斤这两个流民,根本进不去。 “我们怎么办?”唐万斤一脸是灰,这大半个月的行程,将这个消瘦病弱的少年晒黑了不少,当然也健壮不少了,黑了的唐万斤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只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也许和他之前经常被放血有关。 没有人能真正不死,唐万斤毫无血色,手脚冰冷的体质,无不告诉顾千城,药王谷的做法其实就是在摧残唐万斤的生命。 “晚上你把城门砸个洞,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多好的办法,有唐万斤在只需要挥一个拳头。 砸过城门的唐万斤有点小担心,“会不会被人抓起来?会不会赔银子?你有银子赔吗?”饶是唐万斤再不知事,也知道顾千城没多少钱,至少没有药王谷有钱。 万一他被抓了,顾千城没有银子赔怎么办? “放心,没有哪个人会让你赔银子,你以为人人都是我呀。”顾千城敲了唐万斤一记,“而且有我在,你还担心被人抓?” 唐万斤恍然大悟,“对哦,有你在我不用怕呢。” “知道就好,我们现在去寻点东西,我要给西北大军送点礼,好方便我们晚上潜进去。”顾千城看了一眼高高的城门,和城门上的重兵,果断的拉着唐万斤走了。 唐万斤很厉害,可对方人太多了,她需要做点准备。当然,顾千城的准备也很直接粗暴。 她要去寻找做炸药的材料,不需要杀伤力强大,只要看上去火力足,声音够响,能引人注意,又能掩掉唐万斤砸墙的声音就行了。 唐万斤是个极听话的好孩子,顾千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顾千城不说的事,他一句都不问,因为…… 他什么都不懂,也就不存在什么好奇心了。 在城外小村子,要寻炸药的材料还是蛮难的,没有暗卫帮忙什么都要自己动手,顾千城和唐万斤当天没有凑齐做炸药的材料。 没有办法,顾千城只得和唐万斤趁夜往回走,在离西北最近的一个城镇,买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才又回到城外的林子里。 两人圈了块地,唐万斤负责放风,顾千城负责制造炸药包,一个白天的时间顾千城做了六十多个,分了一半给唐万斤,并告诉他怎么用,又再三叮嘱他,轻易别用,别把自己炸伤了。 唐万斤一听说会把自己炸伤,立刻就要还给顾千城,“我还是不用了,我用不着。”他的拳头比炸药好用。 “用不着你就给我背着,放心,不见火不会炸开。”顾千城敲了唐万斤一记,明明有不死之身,还这么怕死,简直了…… 唐万斤委屈的应是,两人怕生火会点燃炸药包,晚上也不敢吃热食,只简单的用了一些冷馒头,便静等黑夜的到来。 西北一片黄土,地广人稀,别说天黑就是傍晚,外面就见不到人影,要不是赵王的老巢在西北,这块地方连戒严都不会有。 顾千城和唐万斤在深夜时,从林子里走出来,耳边呼呼的风声如同鬼嚎,远处因狂风而交错拍打的树叶,看上去鬼影在舞动双手。 顾千城和唐万斤两人走在路上,连点儿脚步声都听不到,好在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山野郊外生活,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顾千城看身边的唐万斤,一脸从容,突然坏心大起,问道:“知道百鬼夜行吗?” “不知道。”唐万斤老实的摇头,作为一个药人,他的生活是非常单调的,平日里连说话的人没有,哪里有人给他讲故事。 不知道好呀! 顾千城开始给唐万斤讲起百鬼夜行的故事…… “你看,那远处像不像是一群鬼在夜游,无舌鬼,无脸鬼……唐万斤,你没有脚,你的腿哪去了。” “啊啊啊……”唐万斤开始还好好的,听到顾千城最后一句话,直接跳了起来:“不要,我有脚,我有脚的。” “唔……”顾千城很想笑可又怕自己笑出声让人发现,只能闷着,“别叫呀,让人发现就惨了。” “啪……”顾千城在唐万斤肩膀上拍了一下,唐万斤立刻像是触电一样,身子都在打抖,“有人,有人,身后有人……腿上,在我腿上。” “没有人,我骗你的。”做法医的顾千城的胆子绝对大,别说有一个神鬼不惧的唐万斤在,就是她一个人,她也不怕。 和鬼相比,她更怕人。 “真得有,冷冷的,凉凉的,好可怕,还舔我……”唐万斤已经不敢动了,更不敢睁开眼,只求着顾千城,“千城,救我,好可怕,好可怕。” “你站好别动,我看看……”顾千城还以为唐万斤是心里作用,听他说得这么详细,也认真起来了。 只是夜色太黑,顾千城根本看不清,没有办法,顾千城只好远远地拿出火折子划了一道光,这一看顾千城立刻囧了。 “你腿上有一条小蛇,快,把它抓下来。”不是顾千城自己不出手,实在是天太黑,她不敢保证自己能稳稳地抓住蛇,而不是被咬。 唐万斤就不同,唐万斤就是被咬了也没有事,哪怕这条蛇再毒也不要紧,因为他是唐万斤呀! “蛇?”听说不是鬼,唐万斤终于冷静下来了。 在药王谷,这种毒物唐万斤不知见了多少,对蛇唐万斤一点也不怕,摸黑捏住自己腿上的小蛇,唐万斤看也不看“啪”的一声,就将蛇头捏爆了,顾千城似乎看到了那条蛇死不瞑目的样子。 可怜的小蛇,也不知咬了多久,也没有把人咬死,结果反倒被人爆了头。 唐万斤随手一丢,擦了擦手,很严肃的对顾千城的道:“下次不要再说鬼的事,好吓人。” “好,好,好,我不说,我们这就走,赶紧进城。”唐万斤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唐万斤是大爷,要是唐万斤不高兴了把她一个人丢下,她怎么办呀…… 691营救,效率真高 顾千城不知唐万斤这么胆小,接下来再也不敢说鬼故事了,甚至为了哄唐万斤,顾千城还说了几个非常幼稚的,只有小孩才会听的故事,比如小白兔系列,小红帽…… 这种幼稚的故事,唐万斤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到城门口了,肯定会拉着顾千城说个没完没了。 “嘘……”离城门不远,顾千城拉着唐万斤,猫着身子往前走,“正门不能走,我们从护城河游过去。” 护城河并不宽,对顾千城和唐万斤来说,这点距离真心不算什么。 “啊…我们游过去,炸药怎么办?你不是说不能沾水吗?”唐万斤捧着炸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不是让你用纸包起来了吗?你把外套脱了,把炸药包好,我们游过去的时候,把炸药举起来就行了。”单手游过护城河,顾千城之前做不到,可现在吗? 被变态子车训练后,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哦哦……好像是可以。”唐万斤飞速的将外套解下,把三十几个炸药包一包,绑在自己的头顶上。 “真是聪明。”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唐万斤傻笑一声,很是得意。顾千城也飞快的将炸药包好,同时丢给唐万斤几个火折子,“这东西你也带上几个,万一我的潮了,你那还能用。” 火折子这种东西,顾千城带了一大把。出门在外取火多难,这东西越多越好。 唐万斤只得解下来,将火折子小心地绑好,放进去…… 两人很快就打包好,来到护城河旁,轻巧地翻过栏杆,顺着光滑的石壁往下滑,悄无声息的落入河中,就如同一颗小石子入水,除了漾起几层涟漪外,没有一丝声响。 半个月的变态训练,还是有效果的,顾千城很欣慰,半个月的苦没有白吃,值得! 入水后,顾千城与唐万斤悄无声息的往前游,两人如同幽灵一般,完全不引人注意,直到游到对岸,两人带的炸药包也没有湿。 “你帮我拿着,我先上去,再接你。”唐万斤头上顶着一包,手是空闲的,顾千城将自己手上那份递给唐万斤后,又踩着唐万斤的肩膀爬了上去,然后…… 放下绳子…… 当然,绳子不是用来拉唐万斤的,而是拉炸药包的。 将炸药包顺利送上岸,唐万斤才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两人全身都湿透了,西北的寒风一吹,冷的瑟瑟发抖,“快,我们直接冲进城。”顾千城却没空管滴水的衣服,将炸药包举高,免得弄湿,两人火速往城墙下跑。 “你在这里砸墙,我去前面点炸药,你别急着出手,等到炸药声响起,再砸,懂没?”顾千城再次重复一点,唐万斤坚定的道:“我懂。” “好,分开行动。”顾千城走出百米远,她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了,可就是这样还是引起了守城人的注意。 “城下有人,快,出去看看。”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城下有身影在动,拿火把一晃,就发现了顾千城的身影,当即通知城下的官兵出去查看。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顾千城却没有逃,而是飞速将炸药包打开,她也不一一找引线,拿出火折子,吹着,点然手上的纸。 “人就在这里,快……”火光一闪,顾千城的身影就更明显了,守城小兵直接奔来。 唐万斤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不断在心里催顾千城,让她快点再快点,可是…… 顾千城却没有动作,只任手上的纸一点点点燃,眼见官差就要到眼前了,唐万斤急得想要去找顾千城,顾千城终于动了…… “差不多了。”将手中燃得只剩下一半的纸丢入那一堆炸药中,顾千城火速朝唐万斤跑去…… 她不是怕官差,她是怕自己被炸死。 “快追,那人跑来。”官差发现顾千城动了,加快速度朝顾千城追去,而此时…… 火已经将引线点燃,将炸药包外面那层蜡纸烧尽! “轰……”一声巨响,一团火焰,冲向天空。 “啊……”顾千城大叫的一声,在强大的气流下摔飞了出去,好在她已经摔成习惯了,落地的瞬间,条件反射性的保护好自己,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继续往前跑。 “轰……”暴炸声在继续,没有防备的官差一走近,就被炸飞出去,而此时唐万斤也将城墙砸出一个洞。 轰隆隆的巨响,好像是将城墙推倒…… “攻城,快,有人攻城了。”守城的小兵吓尿了。 明明只有一个人人,攻城利器来哪来的?简直恐怖。 “燃烽火,有人攻城了。”许是因为造反的原因,这些人草木皆兵,听到异动,立刻就联想到皇上派兵打过来了,守城的官兵一个个紧张了起来。 “我们快走。”顾千城和唐万斤趁乱跑进城,当然顾千城不会忘记,在城墙那个洞里,丢几个炸药包。 顾千城也舍不得多丢,因为她那一包,刚刚被她一次性用完了,现在手上的是唐万斤那包,份量不太多,用一个少一个。 两人进城后,立刻被人发现了,一大堆官差冲了过来,眼见就要被追上了,顾千城大喊一声,“快,把身后的路打烂。” “好……”唐万斤回头,一拳打在地上。 有顾千城放话,唐万斤也不需要顾忌,用尽了全身力道。 “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路从中间裂开,一个巨大的坑出现在人前,身后的官差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一拳把路打烂,完全没有防备,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往下栽…… “啊啊啊……”身后的官差像是叠罗汉,一个接一个叠在一起,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顾千城和唐万斤已不见人影。 西北府城大牢里,被关在里面的封似锦,突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牢房上方那一个小孔…… “我好像梦到千城来了。”封似锦嘴唇微动,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京城与西北相隔数千里,就收京里的人收到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他真是……太想千城了! 692实力,声东击西 西北的情况赵王可谓是了如指掌,虽然让言倾和封似锦将消息传了回去,可他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并且顺利离开了京城。 当然,让赵王反应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顾老太爷的,顾家人是什么德行,赵王很清楚。 顾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目光短浅,胆小怕事之辈,顾老太爷更是谨慎了一辈子,以至于自己明明有军功,又有当贵妃的女儿,依旧在京城越混越差。 顾千雪敢当众给云楚难堪,顾家敢与赵王府撕破脸,绝不是因为顾家硬气不怕他,而是因为…… 顾家肯定知道了什么,急着与他撇清关系。 联想到在西北的顾承欢,和顾承欢不久前寄回来的家书,赵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起了疑心,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赵王很快就发现封家与言家的不寻常,赵王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要是不谨慎的话,他也不可能在西北建立旁大的个人势力。 封家与言家发现了西北的事,那么离老皇帝知晓也就不远了。赵王当即传令给西北的人,让他们把封似锦、言倾和顾承欢一行人扣押下来,而他自己则暗中准备离开的事。 顾千城和唐万斤已是极快赶到西北,可却不知赵王提前十几天,就给西北下了命令,等到他们赶到时,封似锦他们全部被赵王关了起来。 万幸的是,他们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赵王还要用他们,暂时也没有杀他们,也没有虐待他们。 顾千城和唐万斤闯进西北要城后,便立刻与秦王留在这里的人接上头,在他们的安排下两人顺利躲开了官兵的排查。 因顾千城和唐万斤闯进来的方式太过高调,整个西北上下都知有两人身份不明的闯了进入,一瞬间西北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西北全城戒严,我们根本无法行动。”接应顾千城和唐万斤的非常郁闷,因这两人的到来,他们现在都不好行动了。 “不需要你们做太多,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被关在哪里就行了。”秦寂言的人要能救出封似锦他们,就不需要他们来了。顾千城从来没有想过靠这些人救人,只要给予他们帮助就好了。 听到顾千城的话,那人立刻回道:“封大人在城主府大牢。言将军则在军中大牢。相比救封公子更容易后些。” 就算顾千城与唐万斤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回自如。 “把地图给我,城主府的防御图有吗?”明显,顾千城也打算先把封似锦救出来,要从军中救人,动静太大了。 “防御图只有之前的,现在更换后,我们还没有摸清。” 城主府极大,比秦王府还要大上一倍,城中府的地牢就在正中央,不管从哪个方位进去,都要经过重重危险。 “有点麻烦了,唐万斤。”顾千城看完防御图,眉头紧皱。唐万斤不懂,他只知道:“有什么麻烦的,我直接进去就是了,他们又拦不住。” 是的,拦不住,哪怕是天罗地网也拦不住唐万斤,哪怕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唐万斤,可是…… “你是人,你会累。”双拳难敌四手,唐万斤就是再无敌也会有累的时候,西北有二十万大军,一轮轮的上,肯定能累死唐万斤。而且唐万斤虽然无敌,可并不表示他不会虚弱,一旦失血过多他的实力就会下降。 “那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这是唐万斤的性格,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往回走。 “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好吧,有唐万斤在,他们就是一路狂打,也能出去,可是…… 费了那么多功夫进来,他们又跑出去,这实在是太虐了。 “让我好好想想,会有办法的。”顾千城盯着桌上的地图,想想又让人拿西北大营的地图来。 依旧只有简单的地理位置,至于里面的防御布局,秦王的人没有查到,或者说查到了也没有用,西北大营的巡视与防御,几乎每个时辰都会换一次,而且没有一丝规律,要不亲自潜进去,你根本不会知道西北大营的防御是怎样的。 “两块都是难啃的骨头,现在只能冒个险了。”顾千城指着城主府,对秦殿下的手下道:“你们想办法给城主送个信,告诉他,明晚子时三刻,我们将亲临城主府,带走封似锦。” 这些人不知顾千城要做什么,可仍旧点了点头:“好。” “然后,你们明晚子时三刻,带几个人往城主府丢炸药,动静越大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人的注意力,放在城主府。 唐万斤不知顾千城要做什么,可这些西北的探子却明白。很浅白的声东击西,可偏偏很实用,因为…… 收到消息,就算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赵王的人也必将调重兵防守城主府,目光也会更多的集中在城主府上,而他们准时在子夜三刻出手,又用杀伤力强大的武器,那些人就算不信也得重重保护城主府,以免封似锦被劫走。 这个法子不是多高深的计谋,可却有实施的可能,因为顾千城身边有一个无敌的唐万斤,要是不顾一切冲进大营,也是能做到的。 拥有绝对的实力,哪怕再粗陋的计划,也能完美实现。 给城主送信不是容易的事,但要让这个消息让西北的官员知晓,却是再容易不过。 第二天天还未亮,西北的街道上就出现许多纸片,上面只有一句话:今晚子时三刻,亲临大府,迎接封大人! 落款是一副画,画的正是一个拳头打破城墙的图,这个落款是顾千城跟武家学的。 唐万斤之前造成的轰动,西北普通百姓都知晓,看到这幅画就知道来者何人。 “好嚣张的贼子,他们居然敢!”西北的一干官员,看到这一封嚣张至极的宣告信,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简直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今晚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力气再大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敌得过千军万马。” 一干官员主张调重兵过来,可也有持反对意见,说这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是反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微弱…… 因为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真得在子时三刻动手了,要真动手劫人,他们却没有做好准备,这个责任谁担? 今夜,注定无眠…… 693当真,玩死你 顾千城的计谋并不多高竿,甚至简单直白的很,西北的官员和将领大多都猜到了顾千城的用意,并不将顾千城这种小孩子儿把戏放在眼中。 当夜,城主府层层戒严,可是西北大军营地的防御,也没有减弱分毫,唐万斤和顾千城闯进去,只有被抓的份。 子夜时分,顾千城与唐万斤借着黑夜为遮掩,悄悄靠近西北大营,当然他们离得远远的,并不敢靠近。 西北大营中有秦殿下的探子,对方会在防备松懈时发现信号,通知他们可以闯进去,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信号,就知他们今晚怕是闯不进去了。 不过,顾和唐万斤并不着急,两人慢慢地等着,左右他们白天还能补眠,熬一两天对他们来说一点事也没有。 子时三刻,顾千城通知的时间到了,城主府所有的士兵立刻绷紧,一个个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眼睛连眨都不眨…… “打起精神,别让那两只臭虫跑了进来。”西北的官兵,对顾千城和唐万斤两人是恨之入骨。在数万官府的守护下,居然能轻易闯入城,这两人带给他们的羞辱无法估量。 “是。”高度戒备的时候,人的精神极度亢奋,这种状态维持久了,人会很累,可他们却不敢放松,要是再让那两人闯进去,他们这群当兵的就不用混了。 可是…… 一刻钟过去了,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用,紧绷的士兵们有几个已经撑不住了,“怎么回事?莫不被耍了?” “再等等……”将领们还能沉住气,并不断的提醒将士们打起精神,别给对方机会。 士兵只得继续巡视,可又过去了一刻钟,仍旧没有动静,有几个年纪尚小的便中出疲态。有几个将领也不耐烦,“莫不是真被耍了?看我们大张旗鼓的准备,那两人却在一旁偷笑?” “出去看看。”负责今晚防御的将军脸色非常难看,白忙一场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 城主府四周都布满了探路先锋,只要人一出现立刻就会发现,先锋没有发现有人来,他们出去就能找到人吗? 没有意外,没人! “妈的,耍老子。”一个脾气暴躁的大汉,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可是他的话刚落下,就见一道火花从他上空划过,然后落在…… 顺着那道弧线看过去,只见那道一闪而过的火光,正好落在城主府内。 “什……”暴躁大汉刚开口,就听到“轰……”的一声响,一团火焰炸开,好在那是一个死角,没有人。 “来了,来了,对方动手了,快,拿起刀。”副将们立刻动了起来,一个个两眼放光,就像是看到猎物狼群。 可是……随着第一声爆炸声响起,是越来越多的火花落入城主府,那两个人却连影子也没有看到…… “呼……啪……” 火花划过天空,落在城主府,虽然十次只有两三次落在有人的地方,可也足够让人头痛。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有副将气得跳脚。 “是那两个人,那天他们进城时,用的就是这种武器。” “他们真来了。快,快……挡住他们,别让他们冲进来。” 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将城主府团团围住,一个个都在等唐万斤和顾千城冲过来,可是…… 694进攻,狼来了 没有人! 近半个时辰过去了,城主府的士兵被左一个、右一个炸药弄得头昏脑胀,却没有找到投掷炸药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去寻一个未炸开的来看看。”领将见识到炸药的威力,立刻动了心思,可是…… 暗中的人不投了。 他们又等了一刻钟,依旧没有等到对方出手。 “混蛋,耍老子玩吗?”几个副将眼巴巴的,想要射一个炸药包下来,结果弓都拉开了,却没有看到人炸药飞过来。 没有意外,他们被耍了。 如果只是一天,那还没有什么,可是天一亮,他们又收到同样的信,依旧是今夜子时三刻。 “这一次是真的还是假的?”西北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拿不准。可是,就是再拿不准,他们都要做足准备,万一对方来真的呢? 第二夜,依旧是高度戒备中。也幸亏西北兵多将广,不需要同一批人硬撑,完全可以换一批人过来。 子时三刻,准得不能再准,炸药包飞了过来,可是只有两三个。副将们倒是射中了一个,可依旧在半空炸开。 “下次射有火花的地方。”吸取经验,准备再度出手,结果却没了。 对方不动了。 众人等呀等,等到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等到下一拨的进攻,不用想也知道人又跑了。 “他妈的混蛋。”又一次被人耍,领将生吞了顾千城与唐万斤的心都有了。 如果这就结束的话,他们还不会太生气,可偏偏第三天他们又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了,而他们不得不准备。 “全城搜索,把人给我抓出来。”再这么玩下去,真要被玩死了,他们能撑三五天,可十天半个月呢? 就算他们能撑住,可底下的人也撑不住呀。 于是……百姓们就看到,白天官差到处走街蹿巷,敲门寻人,晚上又高度戒备等劫狱的人来,这么一番热腾下来,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尤其是连着四天晚上,即无人出现也没有炸药出现,官差们就更不当回事,只是例行巡视。 顾千城听到探子说的情况,便知事情差不多了,“我们今晚就可以动手了。”狼来了的话听多了,等到狼真正来时,对方反倒不信了。 “先救封大人,还是先救言将军?”说实话,探子最先还能明白顾千城要做什么,现在就真的是完全不懂了。 顾千城没有回答探子的话,只道:“明天一早的信件,换成今晚子时三刻,去西北大营救人。” 至于这句话是真是假,恐怕只有顾千城自己明白了。 探子不敢多问,立刻按顾千城的要求办事,于是今天西北的官员收到的消息就变了,可是…… 没有人相信了,甚至众人更倾向于,顾千城是在声东击西。 “西北大营有二十万大军,凭他们几个就是再能干,也闯不进去,他们的目标应该还是被关在城主府的封大人。”几个大佬碰头分析,越想越觉得顾千城和唐万斤的目标是城主府,说西北大营不过是想麻痹他们。 “加强戒备,绝不让他们把封大人劫走了。王爷已经在路上,还有半个月就能动,要是在王爷来之前出了事,我们都不用活了。”将领为了表明事情的严重性,一再警告众人不可掉以轻心。 这段时间,被顾千城和唐万斤戏耍太多次,众将士们都提不起精神,他们根本不知哪一次是真,哪一次是假。 可是,不管真假他们都要当成真得来对待。 今夜,城主府外松内紧,而西北大营则表面上的兵力多加了一倍,里面则和以前一样,看上去是真得信了信上的内容。 “这么多人,我们真得要冲进去吗?”唐万斤有点小心虚,他虽然力量惊人,可从来没有跟这么多人动过手。 “我们不是做好准备了吗?不用怕,我不会让让再被关起来的。”他们这几天并不全是在戏耍西北大军,他们一直在忙,哪怕晚上来探消息,也时不时做点小活。 西北大军的营地离城内极远,外面也有一段城墙拦着,城墙上有重兵把守,他们之所以能悄无声息的过来,是因为他们在城墙下挖了一个洞。 洞不大,正好够两人躲藏,顾千城和唐万斤每天就在守城小兵换岗时,窝在这个洞里,然后等到天黑再潜进去。 不得不说,为了救言倾和承欢,顾千城也真得是蛮拼的,两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多苦,短短十天人瘦了不少,还黑了,皮肤还是糟糕的不能见人。 唐万斤倒不是害怕,只要这些人不用药,还真没有人能拦住他,他是担心顾千城,“你一个人真得行吗?万一被抓起来了怎么办?” “只要你在前面冲,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顾千城不认为,有唐万斤这么一个强悍的,拉仇恨的孩子在,还有人会管她。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我过去了。”唐万斤不需要武器,他的拳头就是最好的杀气,而顾千城……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背了十几个炸药包。不过,这些炸药包不是带在里面用的,而是用来制造混乱的。 现在西北军中的人都知道,炸药包遇火就炸,她要傻傻地背在身上,被人发现了,对方一个火把丢过来,她还有活路吗? 顾千城这次带来的炸药,引线特意留长,就是为了方便制造混乱。 在唐万斤正面冲锋时,顾千城悄悄接近大营,不过她不敢离得太近,为了安全她必须等唐万斤把注意力拉走,再上前…… 西北大营早就全面戒严,哪怕他们不认为唐万斤和顾千城会在今天来,巡视的人依旧小心谨慎,当唐万斤的身影一靠近,就被发现了,“来者何人,站住。” 长枪直指唐万斤,一排士兵呈扇形挡在唐万斤面前,见唐万斤不回话也不停下,士兵们又问一句:“再不说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唐万斤依旧不言语…… 这是顾千城交待的,让唐万斤不要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开口,最多就是“哼”他们一句好了。 顾千城这般叮嘱唐万斤,倒不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而是怕他一开口就让人发现,他单纯无知的一面,然后傻傻地被人算计。 虽然在外面呆了数个月,可唐万斤一开口,仍是孩童的单纯,听上去就是傻里傻气的,和他彪悍的武力值不相符,严重破坏他强悍的高人形象。 唐万斤不知原由,但顾千城让他不要开口,他便不开口就是了,左右他也不知道跟这些人说什么。 大步往前,每一步都透着虚浮,一看就知不是练家子,甚至体力不比这些常年训练的士兵,待到唐万斤走近,挡在前面的士兵更是诧异:这个黑瘦单薄的少年莫不是傻了,就这样也敢孤身闯西北大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站住,再往前,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长枪刷的一下往前,挡在唐万斤面前,可唐万斤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往前…… “莫不是个傻子?”士兵一怔,可就算唐万斤无辜,他走到这里来都该死,“不管是不是傻的,动手……将人拿下。” 持枪的士兵并没有将唐万斤放在眼里,上前一步,长枪朝唐万斤刺去,可眼见长枪就要刺穿唐万斤,却见他伸手一挥,握枪的小兵不受控制的朝一边倒去…… “怎么回事,快,拿下此人。”一连串的人摔倒,让众人明白眼前这个单薄少年不是普通人…… “呜……”号角声响起,“敌袭,有人夜闯军营。” “拦下此人。”一排整齐有序的士兵冲上前,将唐万斤团团围住,唐万斤“哼”了一声,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笔直往前走,前面有人拦他,他一拳就挥了出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让众将士明白此人不简单。 “就是他,就是他砸破城墙,快,快,拿下此人。”西北大军上下没有见过唐万斤,可他一挥拳,众人就猜到他必是砸城墙的人。 像唐万斤这般力大的人,可不多见。 “劫囚,此人是为劫囚而来,快快拦住他。”营中的士兵,除了固守在岗位上的人,其他人全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唐万斤半点不惧,见人越聚越多,唐万斤突然挥拳往前冲…… “啊啊啊……”双拳所到之处,所有人皆倒地不起,唐万斤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辗压过去…… 长枪刺在他身上,抽出去血立刻凝固,伤口也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复合,只可惜天太黑,那些士兵看不到,只知道唐万斤一身是血。 “他受伤了,撑不了多久,大家一起上。”士兵见唐万斤一身是血,一个个双眼放光,可是…… 半天过去了,唐万斤依旧不见疲累,他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人不解,可此时却没有时间,让他们上前探查个清楚。 “弓箭手准备!”近身不是人家的对手,将领们便准备远程攻击,可就在此时,其他几个重要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轰”的爆炸声…… 695辗压,王者之姿 一连串的爆炸声,把西北大营的士兵们惊得不行,一个个朝事发地跑去,“快,对方这是声东击西,小心,别让人跑进大营。” 营中,一大队人马出现,在跑到外围后立刻分成十路,朝爆炸的地方跑去。 爆炸声结束后,就是一片火花,在刺眼的火光中,隐约能看到几个影子飘来飘去,只是不知那影子是人,还是随风飞舞的树枝。 小心起见,西北大营中的士兵连一点意外也不敢放过,冲到爆炸地后,一个个戒备地看向四方,就怕下一秒会有人从火光后面冲出来。 他们还在这里寻找罪魁祸首,却不知罪魁祸首早就朝唐万斤跑去了。 顾千城点燃所有的引线后,就立刻朝唐万斤跑去,趁所有的士兵都将注意力放在唐万斤身上,顾千城趁机扒了一件军装套在自己身上,又往脸上抹了两把血,将自己融入进众人当中。 顾千城身上的衣服有些大,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可现在这个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唐万斤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顾千城的不寻常。 再说了,因唐万斤的大力破坏,像顾千城一样狼狈的人不知多少,顾千城在这一群人中,一点也不意外。 爆炸声是制造混乱,也是提醒唐万斤冲到牢房的信号,有了这个信号后,唐万斤不再迟疑,提起身边一个人就往人群砸,把人砸退后就笔直往前冲。 “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到牢房去了。”将领大喊,可面对以辗压姿态往前冲的唐万斤,他们根本就挡不住,只能傻傻地追在唐万斤身后。 唐万斤天生神力,又有不死之身,这点儿攻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身后的人太烦人,唐万斤想也想就回头,一拳砸过去,一排人按个往外飞,一个叠一个,就像是叠罗汉,压在最下面的人直接没了气息。 顾千城一见唐万斤发威,就立刻往后退,生怕自己被压在最后面,生生被人压死了。 顾千城已经算是跑得快了,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被余威带倒,狠狠跌了个狗吃屎,下巴都磕出血来了。 “这坑爹的世界。”顾千城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唐万斤太厉害也不是好事,因为他此时完全是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呀! 当然,在一群黑压压的大兵中,要认出顾千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唐万斤已经很不错了。 顾千城从地上爬起来后,又随着唐万斤往里冲,她始终记得唐万斤有多危险,坚决不往中间冲,只在最边上打酱油,趁乱朝大牢跑去。 据秦殿下的人查来的消息,言倾和承欢是分开关押的,有几个人关了地牢,还有几个关在营帐,只是还没有查出在哪个营帐,他们现在能做就是先把关在牢里的人救出来。 唐万斤速度很快,面前的小兵人数再多也拦不住他,一路以绝对的王者之姿来到地牢入口,看到挡在他面前的人,唐万斤又是哼了一声,然后…… 有力没地方使的唐万斤,一拳头砸在地上! 黄泥地,因唐万斤一拳凹下去一个大块,有不少人没有防备,直接摔进坑里,地牢的入口也因此打开。 唐万斤继续出拳,清理拦路的人,而顾千城则趁乱丢掉手中的长枪,握着自己的匕首溜下地牢。 地牢下面摔进来好几个人,见顾千城出现,众人并没有防备,只当他也是因这一拳而摔下来的,直到…… 顾千城挥动匕首,朝身旁的守卫刺去。 “刺客,小心……”那人临死前大喊一声,立刻引来同伴的注意,十几个守卫瞬间盯上了顾千城,“大胆,竟敢来西北大牢劫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承欢,是来救我们的人,有人来救我们了。”牢里的少年,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个个高兴的跳了起来,“承欢,你坚持住,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你不是说要活着回去见你姐姐吗?你可要撑住,只要我们出去了,你就没事了。” 少年的声音很大,即使隔着墙顾千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们话中的内容,顾千城不由得一愣:承欢病了? 也就是这么一愣,顾千城左手胳膊带了一道伤。 “该死。”顾千城抹了一把,不敢再多想,继续与守卫搏斗。 被子车打了那么多次,不管是出手的本事,还是躲避的功夫,顾千城都是一流,面前这几个正规训练出来的守卫,根本没有办法和本事强大又阴险的子车比,顾千城虽然做不到分分钟钟砍死他们,可要放倒他们也只是时间上的事。 顾千城擅长近身战,手上的匕首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在她手上来回自如,而她的身形也比一般人灵巧,每每都能在最危险的时候躲开,又能在最恰当的位置反击回去。 这么做不仅能够省力,还能保证每次攻击都有效化。几个守卫原本以为拿下顾千城只是早晚的问题,可一连被顾千城放倒四五个人后,守卫就发现不对了。 “快,叫人……这个小子不一般。”看着没有武功,可却极其滑溜,非常会躲,最主要的出招阴狠又毒辣,一点也不像正派人士。 守卫立刻放出信号,希望有人来支援他们,可是…… 外面的人确实收到了信号,但他们却进不来,唐万斤在上面,完全把有的路都堵死了,没有人能从唐万斤的防御下冲进地牢,甚至…… 面对唐万斤绝对的力量,和怎么也打不死的体质,西北大营的士兵已露了怯态,根本不敢靠近,一个个离得远远的,只与唐万斤保持对峙的局面,唐万斤不出手,他们也不出手攻击。 地牢下,本以为救援就快来的护卫,迟迟等不到援兵,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再退,一个个像是发了疯一样,朝顾千城扑去。 要是里面的犯人丢了,他们就是活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与其都是死,不如放手同博,说不定还能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 696救命,言倾在哪里 顾千城的暴发力很强,招式也很犀利,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 耐力不够! 毕竟是女子,在体力上天生就有不足,短短半个月的训练,可以让顾千城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能让她的耐力提高,可仍旧无法和常年接受训练的人比。 一番打斗下来,顾千城已有些气喘,面对剩下的守卫,不要命的反击,顾千城已有些左支右绌,再这么下去她很容易吃亏。 “当……”横刀一挡,顾千城拦住了对方的攻击,可却因为力气上的差异,被对方推得摔了出去,头上的军帽掉落,塞在里面的长发随着飞散而出。 “是个女人?居然来了个敢闯地牢的女人,真得有种。”守卫一见,立刻来了火气,一个个战意更高。 男人,不管处在什么地位的男人,天生就有些大男人主义。败在男人手上他们甘愿,可要他们输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们却无法接受。 “一个女人也敢来找死,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杀了她。”守卫们热血涌起,一个个不怕死的朝顾千城扑去。 顾千城一句话也不说,抬手一割,将碍事的长发割掉,面对守卫猛烈的进攻,顾千城不退反进,那双眼子染上杀意,看上去异常可怕…… 就好像顾千城能听到牢里的声音一样,牢里的人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见守卫们说来者是个女人,承欢的小伙伴立刻猜到来者是何人,“一定是承欢的姐姐,除了承欢的姐姐,没有别的女人有这么厉害。” “承欢,你快醒醒,你姐姐来救我们。他们是个女人,一定是你姐姐,你快醒醒……” 承欢的小伙伴们,天天听承欢说我姐姐多厉害,多厉害……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姐姐,不过他们在今天之前,大多认为承欢夸大了。 他们也见过厉害的女人,不过就是刁蛮罢了,真正要和男人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他们不否认承欢有一个好姐姐,把承欢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他们也跟着占了不少便宜。 直到此刻,他们才相信承欢没有夸大,反倒是太谦虚。有一个敢闯西北大营,又能闯西北大营的姐姐,真得很牛!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来者是承欢的姐姐?很简单,他们想不出除了承欢的姐姐外,还有谁这么厉害? “千城姐姐?”烧得迷迷糊糊的承欢,听到小伙伴的话,喃喃开口。其他人见顾承欢清醒过来,一个个都露出放松的表情,“承欢,你总算醒了。快担心死我们了。” 顾承欢为了保护他们,独自受了三十军棍,屁股都被打烂了,要不是那些顾忌承欢背后还有一个顾家,恐怕会直接将顾承欢打死。 “我没事,你们说千城姐姐,她来了?”顾承欢睁开眼,眼中一片迷茫,他根本没有清醒,只是听到“姐姐”两个字,本能的反应罢了。 承欢的小伙伴们也知道,承欢最在乎就是他姐姐,为了让顾承欢一直保持清醒,他们接二连三的道:“就在外面,你听到打斗声了吗?你姐姐来救我们了。” “是的,是的,守卫说来的是个女人,除了你姐姐肯定没有别人。” “承欢,你姐姐真厉害,居然能闯进西北大营,真得好强呀。” “承欢,我们还当你夸张了,现在看来你真得太谦虚了,你姐姐好厉害呀,可惜是女儿身,这要是男子肯定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扫之前的颓废,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有人来救他们了,就代表承欢的伤没有事了,他们自由了,这怎么能不高兴呢? “真得是我姐姐?”顾承欢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可随即又暗淡下来,“不可能,就算她收到信立刻赶来,也没有这么快到,西北与皇城相隔数千里。” “啊……”顾承欢这么一说,小伙伴们都傻眼了,合着他们白高兴一场? “是不是承欢的姐姐,我们叫一声就知道了。”还是和承欢同一营帐的少年反应过来,高声叫了一句:“承欢的姐姐是你吗?如果是的话,你能不能应一声?” “我是……承欢还好吗?”顾千城百忙之中,还回答了一句。 说是百忙真得没有假,顾千城面前还有三个守卫,这三人能留到最后,不是他们胆小怕死,相反是他们实力强悍,这才能留到最后。 “哇……承欢,真是你姐姐。”小伙伴们早就猜到了,此时得到肯定的答案,一个个高兴的尖叫。 顾承欢虚弱的开口,“姐姐,居然真得来了,他知道我们出事了?” “承欢,你姐姐真得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从京城赶来。”小伙伴们为了让承欢精神一个,一个个陪着他说话。 “承欢,以后你姐姐就是我姐姐,我和你一起养她。”承欢的小伙伴们,都知道顾家的事,也知道顾千城被秦云楚退婚的事。 在京城,顾千城基本上是嫁不出去的。当然,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封家的婚约,还有平西郡王府有意求娶的事,他们还是一群少年,这些事远远接触不到。 “对对对,以后承欢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我们和承欢你一起照顾姐姐,要是有谁欺负姐姐,我们和你一起打过去。”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顾承欢听着他们的话,精神好了不少,时不时附和两句。 承欢的声音很小,顾千城几乎听不到,可其他人都是放开嗓子扯,顾千城虽然专心应付面前的人,可也时不时听到了两句,见这些人越说越离谱,顾千城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群孩子,还真是有意思…… 因为有这群少年在,顾千城的战斗力明显提高了不少,下手越发的狠辣,甚至不将对方的砍过来的刀放在眼里。 一个灵巧的侧身,顾千城堪堪擦着对方的刀刃走过,然后扬起手中的匕首,刺入现对方的脾脏。 在这个时代,内脏破了一个口子,几乎就是没有救…… 697彪悍,这真是女人 成功解决最后一个守卫,顾千城的右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她却不敢休息太久,在墙上靠了一伙,按了手上几个穴道,缓解酸痛后,顾千城吐了口气,摸走守卫身上的钥匙,将门打开。 “承欢的姐姐……”大牢里,关了十几个少年,见顾千城走进来,一个个高兴的大喊。 借着微弱的光,顾千城能看到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承欢,朝他们点了点头,便问道:“承欢怎么了?” “承欢被打了军棍,伤口发炎还烂了,只可惜姐姐你准备的药被我们用掉了,承欢只能硬扛着。”承欢说不出话来,他的小伙伴直接代劳了。 “等出去就好了。”顾千城看了承欢一眼,见承欢双眼明亮,知道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放心了。 你们把承欢背起来,我们走。”顾千城看了一下锁口,就知道牢房的钥匙不在守卫身上,顾千城也不废功夫去找,直接举起匕首朝铁链砍去。 “哐当……”钢制的匕首与铁链相撞,闪起一连串的火花,顾千城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砸下去。 一下接一下,动作利落而有力,完全不像是女子。承欢的小伙伴们,嘴巴张成o字型,有一个更是傻傻的问道:“承欢,我们姐姐真得是女人吗?”和她一比,觉得自己更像是女人。 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千城也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一下,抬头看了说话的少年一眼,好脾气的道:“我只是把头发削掉了,并不表示我不是女人。” 因为刚刚的打斗,顾千城的头发全部打湿了,粘在脖子处,看上去确实多了几分英气。 “姐姐……我,我就是说说而已。”少年被顾千城一打趣,立刻脸红了。 呜呜呜……他只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地,他真得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你问承欢,我对弟弟们一向宽容。”顾千城摸了一把汗,说道。 承欢虚弱的应和,“姐姐对我们很好,千城姐姐很照顾我和承意还有延宸,以后也会对你们好。你们叫了姐姐,千城姐姐又应了,就会把你们当成弟弟照顾。” “承欢说得没有错,你们是承欢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弟弟。”顾千城说完后,继续去砸铁链。 铁链是特制的,比平时用的要粗上一倍,顾千城不得不多费点力气。 要是唐万斤在就好了,凭唐万斤的力道,只要扯一下,这铁链就断了。 “当当当……”一连砸了数十下,顾千城右手都砸出血,这才把铁链弄断,“好了,快出来。” 哗啦声响起,顾千城三两下就扯掉铁链,把门打开。 “我们终于出来,承欢,我们没事了。”背着承欢的少年,是他们当中力气最大的。 “承欢的姐姐,我们快走。”重获自由,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几个少年都非常高兴,不过他们还是极有理智的,出来后自觉地去捡地上的刀,身体较好的几个将承欢和其他几个体弱的护在中间。 顾千城看着这群少年,见他们始终团结在一起,不由得为承欢高兴。 承欢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伙伴。这些人也许不够强,可他们却不会丢下队友,不会丢下自己的同伴。 顾千城不知,他们之所以会始终团结在一起,就因为她告诉承欢,不管何时都不能丢下自己的同伴。 他们不丢下受伤的同伴,这样他们受伤时,同伴才不会丢下他们。 人和人都是相互,他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你们小心点,跟在我身后。”顾千城走在前面,到达出口时,朝上面喊了一句:“唐小唐,把人清掉,我要出去了。” “嗯……”类似“哼”的应声,唐万斤收到顾千城的提醒,一个拳头朝最近的人打过去,然后一路往前冲,把他面前的人全部挤得远远的…… 顾千城一行人在底下,也能听到上面的惨叫声。 “上面只有一个人?”小伙伴们大胆的猜测,得到了顾千城肯定的答复,“一个很厉害的人,要不是他们,我没有办法把你们救出去。” 顾千城说话间,已灵巧的爬了上去,在没有台阶的情况下…… 小伙伴们再次惊呆了:到底我们是男人,还是姐姐是男人,好可怕! 幸亏没有说娶承欢姐姐的话,不然……这么彪悍的妻子娶回家,那生活得多悲惨。 在小伙伴们一个个都惊呆了时,顾千城从上面垂了一个软梯下来,用绳索编得梯子,比单一一根绳子好用,“快,上来。” “来了。”先让身体弱的上,再来就是背承欢的人,最后才是身体相对健壮的少年。 顾千城见他们将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也就不吭声,等他们全部上来后,顾千城指着唐万斤道:“看到没有,你们跟着他往外走。” 唐万斤一个拳头,将一队人打飞。 “看到了,那是什么人,好厉害了。”小伙伴们觉得,今天晚上他们一定在做梦,看到全是如此梦幻的情节,太吓人了。 “他就是救你们的人,你们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要不是有他,我根本无法将你们救出来。”顾千城时刻不忘帮唐万斤卖好。 这些少年出身非比寻常,让他们欠唐万斤一个人情,日后唐万斤真要与药王谷或者唐门对上,会对一份助力。 “姐姐放心,姐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不用提他救了我们。”少年们拍胸脯保证。 “姐姐,你去哪?”有聪明的发现了顾千城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要去找言将军,你们知道他在哪吗?”顾千城并不隐瞒他们。 “知道,言将军在那个营帐里,就是最大的那个。”高壮少年,指了北边一个营帐,那个营帐不仅是最大的,就连守卫也是最多了。“姐姐,言将军身边有重兵看守,你一个人过不去。” 不是看不起顾千城,而是实话实说,顾千城可不是他们眼前那位,可以以一人之力,横扫万军…… 698崇拜,英雄小唐哥 顾千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需要少年们提醒,就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闯过去,不过…… 她有唐万斤,她怕什么! 顾千城对身后的小伙伴们道:“你们围成扇形,将承欢他们几个护在中间,跟着我们走。” “好。”小伙伴们现在对顾千城异常崇拜,自然是顾千城说什么,他们怎么做了。 少年们很快就站好了,这个时候没有哪个人会怕死退缩,他们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好同伴。 顾千城负责断后,见少年准备好,立刻朝唐万斤大喊:“唐小唐,往左边走。” 对于唐小唐这个名字,唐万斤适应的非常好,一听顾千城喊他,立刻调转方向往左跑,左边的官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唐万斤一拳挥出数百米。 “该死的,不能让他们接近大营,放箭,给我放箭。”将领一看顾千城把人救了出来,气得不行。 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唐万斤一直混在人群中,他们根本无从下手,现在唐万斤身后站满了人,用箭的话虽然仍旧会误伤自己人,可却比之前好许多。 可是,顾千城出来了,会给他们放箭的机会吗? “唐小唐,拿人砸死那群弓箭手。”弓箭手距离他们很远,要放作旁人绝对没有办法,可那点距离对唐万斤来说,真得不算什么。 顾千城说话间,已经冲到唐万斤身侧,帮他抵挡进攻的士兵。虽然对方人多,可近身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前面的人不倒下,后面的人根本冲不上来,虽说车轮战的打法,顾千城很吃亏,可现在不是计较吃不吃亏的时候。 “嗯。”唐万斤又是只应一声,然后随手抓起面前的小兵,就像扔小鸡一样,一个个扔了出去……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雨朝他们飞来,可大多都被唐万斤丢出去的挡住了。 一个接一个,就看到满天的人在飞,惨叫声将喊杀声湮没。 在营帐里的言倾,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他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他见外面的人打了这么久,还在那里打,在感慨对方实力强悍的同时,也希望对方赶紧离开。 西北大营二十万大军,可不是说说而已,没有大军前来,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弓箭手更换有个时间差,而就是这个时间差,唐万斤用一个个人把那一排排的弓箭手砸倒了。 “小唐哥好厉害,我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厉害?”少年们崇拜英雄,战斗值爆表的唐万斤,此刻无疑是战场上最闪耀的英雄。 “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努力锻炼就好。”少年们在战斗之余,还不忘说两句话。 “肯定会有的,等我们脱险了,我就去问小唐哥是怎么训练的,看在姐姐的份上,小唐哥应该会告诉我们。”少年信心满满,顾千城回头就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手上的匕首给摔飞了出去。 她要怎么告诉少年们,他们这辈子就是练到死,也不可能有唐万斤这么厉害。要知道,有些天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超越的。 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没有错,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才是关键点,想要成为第二个唐万斤,就是重新投胎也没有戏。 顾千城现在没有空打击这群少年,唐万斤将对方的弓箭手灭了后,他们这边的压力顿减,又可以往前走了。 顾千城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唐万斤要是带上他们,速度会慢很多,而她和少年们暂时还能应付这些士兵,便对唐万斤道:“唐小唐,看到前面那座最大的营帐没有?去里面找一个叫言倾的人,把他救出来,然后来救我们。” 顾千城的计划很冒险,一向听她的话唐万斤坚定的摇头,“不行,带上你,可以。” 唐万斤和这些人打了这么久,很清楚这些人的战斗力,要是没有他在这里,顾千城一定会死。 难得才找到一个,知晓他的秘密又不会天天放他血,还愿意保护他的人,他舍不得顾千城死,虽然顾千城很弱,大多数时候都要他保护。 “可是这样你会很累。”和唐万斤在一起训练了半个月,顾千城很清楚唐万斤虽然没有到身体承受极限,可也累了。 唐万斤不是铁打的,也是会累的,而累了他就更容易受伤。 “不累,我能做到,我们一起走。”唐万斤神色严肃,坚定的不同意顾千城的话。顾千城也不能拿他怎样,只好道:“那我们一起努力,救出言倾我们就可以走了。”上天保佑言倾身上不要有伤,这样他们救出言倾后,还能多一个强而有力的助手。 “好,我们一起去救人。”唐万斤说的话很正常,只是语气仍旧有点软绵,听到他开口的少年,差点没有把眼珠给惊掉。 英雄小唐哥,说话怎么像孩子一样? 这就是英雄的爱好?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少年们趁空偷偷打量唐万斤,只是天太黑他们看不太真切,只看到唐万斤可怕的力气。 刚刚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一定是这样的,小唐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有那么软绵绵的语气,想想就觉得违和呀! 少年们坚定信念,追随着唐万斤的步伐看前走,见唐万斤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少年们眼神越发的明亮。 他们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和小唐哥一样厉害的人物,以一人之姿,抵挡千军成万马! 唐万斤听到顾千城让他独自救人后,就知道顾千城怕时间拖久对他们不利,接下来的战斗中,不由得加重了速度,同时也加快了速度,全力往营帐奔去。 之前,他们离关押言倾的营帐有七八百米远,可在唐万斤的猛攻下,这个距离缩到三百米左右,他们已经能看到营帐前面的人。 “快到了!”唐万斤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不由得双眼放光,身上的力气好像使不完一般…… 他一定可以,做到千城想要做的事,他不是除了放血外就没有用处的人! 699牛气,不负卿 只要唐万斤不倒,再多的兵也不成问题;只要唐万斤不倒,就没有破不了的防御,很快唐万斤就带着顾千城这一串尾巴,杀到关押言倾的营帐前。 “就是这里,对不对?”唐万斤也聪明,人知道在人前不宜叫顾千城的名字。 顾千城离他远,在漫天的喊杀声下,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反倒是唐万斤身边的少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就是这里,言将军就在里面。” “好,破了他。”唐万斤无朝他刺来的长枪,一拳朝挡在面前士兵挥拳。 面前的士兵一个个惨叫飞起,可同时一杆长枪刺入唐万斤的身体! “小唐哥……”少年们吓了一跳,可唐万斤只是后退一步,哼都不哼一声,挥出去的拳头,力道不减半分。 “轰……”又一拳打出去后,唐万斤转身便将刺穿身体的长枪拔了出来,一道血流飙过,唐万斤无事人一般将长枪丢在地上,继续往前走,那一身的血在此刻显得异常夺目。 “小唐哥真汉子。”小伙伴们再次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唐万斤那一身的血是别人的,现在看来大部分尽是他自己的血。 “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不吭一声的继续打,我们也不能比小唐哥太孬。”唐万斤的英勇,刺激的这一群少年个个热血沸腾,一个个像是不要命一样,比之前还要勇猛三分。 顾千城开始还没有开明白怎么一回事,还以为他们是见要救出言倾,一个个激动到不行,现在看来居然不是。 “你们别跟他学。”顾千城好心的提醒身边的小子。唐万斤这一身本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跟唐万斤学只有丢命的份。 只是,顾千城的好心注定白费,这群少年们此时正激动,哪里还听得进顾千城劝。 百米……五十米…… 一层层人墙被推散,一架架攻城车被唐万斤砸碎,挡在唐万斤面前的人已越来越少,面对打不死的唐万斤,西北的士兵简直苦不堪言。 三十米…… 最后十米! 只剩下最后一道守卫,只要破了这道守卫,他们就能冲进大营,把言倾救出来,然后离开这里。 “哼……”唐万斤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而听到这声的少年们,一个个露出骄傲的神色。 这才是他们的小唐哥! 那什么又软又绵的声音,绝对是错觉。 “轰……”唐万斤又是一拳轰出去,挡在他面前的守卫,被唐万斤直接打进营帐,里面传来一阵撞击声,还有惊恐的喊叫声,帐篷也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帐内的一角。 “我进去救人,你们小心一点。”顾千城已灵巧的避开所有人,冲到营帐内。 外面依旧是震天的打斗声,言倾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透过破损的帐篷,他知道外面的人冲了进来,却不知是谁,直到…… 一脸脏污的顾千城冲进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言倾的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他从来没有想过,来救他的人会是顾千城。 言倾眼神落在顾千城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他差点失控的叫出顾千城的名字。 这个时候了,看到顾千城,真得……很、好! 顾千城挥刀格开面前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言倾,一脸淡漠的道:“是我,不过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救我弟弟,救你是顺便。”她不需要言倾的感激,真得不需要,言倾的情太重,她这辈子都还不起。 “我知道。”言倾干裂的嘴唇微张,露出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让顾千城背脊一寒,总感觉有些不对。 只是,眼前一波接一波的攻击,让顾千城分身乏术,她没有功夫多想,只能专心应对眼前的一切。 而她不知,言倾一直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他而战的女子,看着这个他曾想娶回家的女子。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一切能够重来,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遵守自己内心的悸动,不顾一切让母亲去提亲。 如果,那个时候他去提亲,千城会嫁给他吧?或者说,顾家会让她嫁进言家。 千城,为什么是你? 言倾看着顾千城,眼也不眨…… 营帐内的守卫非常多,光凭顾千城一个人绝对不行,顾千城从来不是拿大的人,知道自己搞不定,立刻对唐万斤道:“唐小唐,你把这破帐子掀了,进来帮我。” 顾千城的话,打破了言倾的深思,言倾诧异的开口:“唐小唐?” 言倾一时没想到此人是谁,不过听到外面的挥拳声,言倾立刻就明白了。 姓唐的,又有本事掀了帐篷的人,就只有那一个。 千城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居然能把唐万斤拐来帮忙。 言倾为顾千城骄傲! “轰隆……”一声,唐万斤很听话的,将整个帐篷都掀了,如此一来,帐内的一切都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言将军,你没事真得太好了。”承欢的小伙伴们,看到言倾和他的随从都被绑在柱子上,一个个露出笑脸。 “言姐姐,你在等等,姐姐很快就会去救你。”小伙伴们觉得,英勇彪悍的千城姐姐,只有同样彪悍无敌的言将军可以配得上。 小伙伴的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很残酷,顾千城被人围住,根本杀不出去,更不用提去救人了,唐万斤本想来帮顾千城,可顾千城却先一步道:“你先去救言倾,我这里还能撑得住。” 唐万斤难得不听话,还是为了顾千城的安然着想,现在看顾千城确实游刃有余,自然只有听话份。 唐万斤要杀到言倾面前,谁也挡不住。有个不长眼的将领,拿把刀横在言倾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结果唐万斤连理都不理,一拳就把人打飞了,那把刀从言倾的脖子上划过,将言倾割伤,但不致命。 “哐当……”唐万斤用力一扯,将言倾身上的铁链拉开,“救她。” 丢下这句话,唐万斤又去解救言倾的亲兵,言倾也不迟疑,抬脚将地上的刀踢起,随手握住便杀到顾千城身边,为顾千城缓解压力。 看着身侧短发的女子,言倾多想和她说一句:此生,必不负卿! 可是,他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700巨网,自损一千 格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言倾与顾千城背靠背站在一起,看到顾千城削短的头发,言倾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轻轻唤了一声:“千城……” “嗯。”顾千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不理言倾的原因有很多——太忙,没有时间;害怕,让言倾有不必要幻想。 言倾似乎也明白顾千城的顾虑,并没有再多说,而是握着手中份量明显不够的刀,将顾千城护在身后 有言倾的加入,顾千城身边的压力顿减,甚至还有闲功夫关注营帐内的情况。 在唐万斤强大的破坏下,偌大的营帐已面目全非,言倾的亲兵也全部解救出来了,现在他们这一队人,除了几个少年外都有不错的战斗力,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唐小唐,我们撤。”顾千城看情况差不多,立刻对唐万斤道。 “嗯。”唐万斤应了一声,不再与旁人纠缠,转身就往外走,顾千城看到有几个不死的人,欲偷袭唐万斤,忙对言倾的道:“让你的人保护他。” 唐万斤虽然不怕受伤,可他怕疼,这一点顾千城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言倾并不知唐万斤不死之事,见唐万斤一身是血,还以为他伤得不轻,忙让人保护唐万斤,这么一来唐万斤就不用再担心被人偷袭了。 承欢在赵王心中份量不重,可言倾的份量却不轻,西北军中的将领非常清楚言倾的作用,如果唐万斤和顾千城只把承欢救走,他们还不会怎么样,现在见到言倾被他们救了出来,西北的将领们都快疯了。 “快,快,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要是跑出去,你们通通都不用活了。”将领大声吼喊,他的声音在一片喊杀和哀嚎中,显得异常刺耳。 将士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双眼放光,更加的凶猛起来,除了唐万斤外众人都感觉压力陡增。 “人太多了。”面前的人打不退,一波一接一波,承欢的小伙伴一直被关在地牢,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体力都非常差,打了一阵子小伙伴们已渐感力不从心。 顾千城很清楚他们累狠了,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顾千城厉声道:“跟紧你们的小唐哥,他会护你们出去,你们只要不掉队就成。”再杀回来救人,那几乎是不可能,就算唐万斤是铁打的也不行。 “好,我们跟着小唐哥。”小伙伴们渐渐收拢,累狠了的人在里面休息,还有体力的人则在外面护着,紧跟唐万斤的步伐,一步不肯落下。 唐万斤知道自己身后有人护着,他不必再回头关注后方,只需要往前冲就可以了。 没有后顾之忧,唐万斤的千万斤之力完全发挥出来了,哪怕是身着重甲的骑兵,也挡不住他的一推,一路往前,所向披靡。 眼见唐万斤离营门口越来越近,几个将领都不安了起来,“弩弓,抬出来,射死他们,生死不论。” 首将下令,可他的话刚落下,顾千城就道:“唐小唐,砸死那个人。” 首将站在战车上,离他们隔了数百人,距离很远,身形都模糊了,可因为站得最高,还是非常突兀,唐万斤只看一眼就知道了方位,然后朝那边扔人。 一个接一个人的飞了出去,唐万斤就像是在玩游戏,扔得不亦乐乎,中途连换气都不用,这可就苦了首将身边的亲兵们。 亲兵们如临大敌,一个个高喊:“保护大将军!” 可是,砸过来的人也是他们同伴,他们能把同伴杀了吗? 就算能杀这一个,可其他的呢? 唐万斤简直就不是人,根本不知道累,亲兵们根本挡不住,而且有几个亲兵因唐万斤扔偏了,闷的一声摔落在地。 唐万斤完全不瞄准,他就随心所欲的丢,一个人的重量对他来说,真得不算什么,可丢着丢着他就了发现,“咦,人不见了。” 手里拎起一个人,唐万斤一脸犹豫,要不要扔出去。 “啊啊啊……救命呀。”被唐万斤拎在手上的人,真得是在怕到不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唐万斤把自己丢出去,更是吓得全身颤抖,一不小心就失禁了。 四周都是血腥与汗味,本就恶心难闻,现在又来一股尿骚味,唐万斤恶心到不行,随手把人砸向人群,“滚开!” 不知是不是被尿骚味刺激了,唐万斤出拳的速度更快更猛,完全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一瞬间就冲出数十米。 顾千城不知道唐万斤这是怎么了,可要是能尽快杀出去,她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们在军中困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对方人多,他们就是再厉害,也能把他们耗死。 “快跟上。”顾千城招呼了一声,紧随唐万斤。 很快,一行人就冲到出口,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可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通通让开!” 跶跶跶……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顾千城抬头一扭,就见这些骑兵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而等到他们分散开后,就看到他们这些人,居然拿起一张网! 一张巨大的网,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网住。 “不好!”顾千城暗叫倒霉,她知道当务之急他们应该是分开跑,可他们被因在最中间,根本跑不到。 “姐姐,怎么办?”巨网已笼在他们头上,小伙伴们都吓坏了,言倾亦是一脸沉重。 “不知道,现在只能看你们小唐哥了。”顾千城想起,唐万斤之前一拳将巨网打飞的画面,便问向唐万斤。 “我可以!”唐万斤给了顾千城肯定的答案,在巨网落下来的瞬间,唐万斤大喊一声:“啊!” 拳头缠住网的一角,然后猛得往外挥…… 就像是在甩饼一样,拉网的骑兵被唐万斤一甩,全部甩飞了出去,而巨网反将挡在他们面前所士兵网住了! 一网打尽! 唐万斤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拳头将巨响中的人,打得后退数步。 “我们可以走了。”唐万斤踢了一脚,虽然没有将网中的人踢远,可却让他们少弯一点路。 “我们快走。”顾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就要追上来的大军,拉着唐万斤绕过巨网中的人,就往外跑,而身后…… 是穷追不舍的西北大军! 701蠢萌,还有一个封似锦 西北大军在身后穷追不舍,一干将领怒火中烧,一路骂骂咧咧…… 唐万斤负责断后,顾千城这段时间对逃命的这条路非常熟悉,一路带着他们去钻城墙下的那个洞。 顾千城将掩饰物清除,先一步爬过去,确定没有大军出现,立刻让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过来。 “动作快一点!”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小伙伴们被顾千城一吼,一个个爬得飞快,只是背着承欢的少年不方便,只能先把承欢丢过去,自己再爬过去。 顾千城看到承欢出来,立刻伸手拉了一把,看着身上发臭,烧得嘴唇发干的承欢,顾千城眼眶一红,“离开就好了。” 此时的承欢很想靠在顾千城身上,告诉她,他这段日子有多么担心与害怕。他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害怕不能活着回去见千城姐姐。 “幸好姐姐来了。”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这一句。 顾千城一行十几人,哪怕他们再小心也不可能不引人注意,很快就有巡防的士兵发现他们的踪迹,高声大喊:“人在这里,逃犯在这里,快……通知其他人,来抓人。” 将士们在通知同伴过来时,自己也拔刀冲了上前,顾千城见状忙对身后的言倾等人道:“你们的动作要再快一步,我们被人发现了。” “嗯。来了。”一个接一个,近乎没有停歇,很快言倾也爬了过来,看着手握匕首,站在前方保护众人的顾千城,言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被人紧紧捏了一把,疼疼的、酸酸的还有一点涩…… 没有让千城与言倾等太久,当他们打退第一波巡视的士兵时,唐万斤就来了,身后依旧是穷追不舍的西北大军,可唐万斤一点也不惊慌,从洞里钻过来后,唐万斤还帮顾千城挡了一记,然后憨傻的道:“千城,我是不是很厉害?” 哪怕在黑夜,依旧能看到他那双闪亮闪亮,求表扬的眸子。看着这样的唐万斤,顾千城眼眶一红,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你最厉害了!” 这么能干又干净的一个孩子,唐家怎么就舍得为了一点利益,把他遗弃呢? 顾千城真得想不明白。 “回去后,我可不可以多吃两块肉,不想吃红枣,太甜。”唐万斤得到顾千城的表扬,非常高兴,同时不忘提点小要求。 因唐万斤常年失血过多,严重贫血,顾千城便时不时为他准备一些红枣,可偏偏这孩子不太爱吃。 “肉可以多吃,红枣也要多吃。”唐万斤今天流了不少血,脸白得跟纸似的。 唐万斤明显不满,可他也就是嘟囔了一句,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见到他们眼中的英雄小唐哥,居然这么蠢萌,一瞬间都傻眼了,一个个不敢相信的揉眼睛…… 呜呜呜,一定是他们逃出来的方式不对,小唐哥明明是大英雄,怎么可以这么蠢萌,简直颠覆认知。 言倾和唐万斤接触过,他无比清楚唐万斤是什么人,对此半点不意外,快步跟在唐万斤与顾千城身后,眼睛却看向四周,时刻保持戒备。 顾千城走了一段,发现后面有人掉队了,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不想走了吗?” “来了……”傻掉的小伙伴们立刻复活,一个个跑得飞快。 唐万斤和顾千城并不进城而是往山上走,顾千城计划带他们翻过这座山,这么一来不用过城门也能离开西北。 不过,在离开前他们还要把封似锦救出来。 唐万斤与顾千城把人带到半山腰,言倾又派人把路上的痕迹清掉,一行人这才点起火把,寻了一块空地休息。 “唐万斤,去打点猎物来了。”顾千城身上一点吃的也没有,只有一点盐巴。 “哦……”唐万斤刚应下,言倾的亲兵就道:“还是我们去吧,唐……壮士身上还有伤。”唐万斤一身是血,也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伤好了,只当他硬气不吭声。 “你们身体太弱,遇到猛兽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让他去吧。”顾千城知道唐万斤的本事,也知道半夜里山里的野兽难寻,言倾的亲兵打仗是好事,可在晚上寻猎物却不一定。 唐万斤和顾千城来西北的路上,从来不管白天与黑夜,照样往森山老林钻,两人已经完全掌握了半夜在山里寻食物的技能。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唐万斤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拖着一头野猪出现。 看到少说也有三百斤重的野猪,被唐万斤随意的拎起,众人都给他跪下,这才是爷们! 野猪头被一拳打烂,除了猪头外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就是言倾的亲兵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绝对做不到比唐万斤更好。 言倾的亲兵很自觉,对方打猎,他们就负责烤肉,想说没有水,就见唐万斤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他听到了水声。 “打一些干净的水,你们几个都要喝。”顾千城正在照顾承欢。 一脱脸,顾承欢就昏了过去,顾千城借着微弱的光,割开承欢的裤子,看到那一块块烂得发黑的伤口,顾千城心中暗恨自己还是太弱。 柿子挑软得捏,赵王和他手底下的人,知道承欢在顾家不怎么重要,就是打死了顾家也不一定会为发他出面,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承欢,你放心,会没事的。”顾千城拍了拍承欢的肩膀,却没有急着去动,不是不想而是她身上的药不够,这里也没有干净的、可以包裹伤口的布。 “唐万斤,我们快点吃,吃完下山一趟。”希望这一趟能顺利。 “你留下来照顾承欢,我和唐万斤去。”言倾起身道,可他刚说完唐万斤就拒绝了,“不要跟你去,我要跟千城一起。”千城说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万一被在路上被这个言将军发现了怎么办? “言将军,我要去寻些药,这一趟必须去。”顾千城淡淡的开口,为言倾解围。 言倾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的坐下。 如果真要是寻药,顾千城与唐万斤去肯定会更好,只是…… 言倾隐晦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顾千城这一趟下山,绝不是寻药那么简单…… 702真傻,就是要破了它 言倾猜得一点也没有用,唐万斤与顾千城下山,除了寻药草和衣服外,还打着救封似锦的计划。 “唐小唐,你现在还能撑得住吗?我是说,如果我们再打一场?”他们此刻确实是疲惫,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出其不意。 城主府那帮子人收到消息,认为他们去了西北大营,肯定不会再来城主府劫人,而且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他们必然会更加放松戒备。 “刚吃饱了,可以。”虽然有一点累,可和顾千城要做的事相比,这一点累真得不算什么。 “那就好,我们先去弄些衣服和草药放在山脚下,再去城主府救人。”顾千城这个时候真希望,能多几个像唐万斤这样好用的人,这样她就不用来回跑了。 “好。”唐万斤没有异议,左右他只要按顾千城说的做就好了。 顾千城和唐万斤怎么说也是练过的人,两人的速度比寻常人快了不少,有秦殿下的人在内城接应,顾千城很快就拿到她想要的衣物与药草。 “姑娘,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秦殿下的人见到顾千城要的东西,就知道她成功从西北大营把人救了出来,不由得更加佩服他们。 他们这段时间能把西北的人耍得团团转,可全靠这位顾姑娘。 “可以了,你们走吧。我不会再联系你们。”换言之,如果有人借她的名义联系这些人,必然是假的。 “明白。”几个探子点了点头,迅速离去。 他们在西北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家里世代都在西北,只要不去探查消息,就不会被人发现。 顾千城和唐万斤将衣服和药打了一个包,然后寻了一颗最高的树挂了上去,等他们回来取就成了。 顾千城看了看天色,叹气:“天亮了,我们走吧。”最终还是磨蹭到了天亮。 此时虽已天亮,可城门还没有这么早开,又因这段时间官兵到处拿人,整相西北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百姓们没有什么事绝不愿意出门,一大清早街上冷清的吓人,除了顾千城和唐万斤外,就只有几个挑菜的菜农。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突兀了。”顾千城左右看了看,虽然他们已经换当地百姓的衣服,可走在街上仍旧很醒目。 “嗯。”唐万斤看了四周一眼,点头。 “我去找一身行头。”顾千城看了一眼,便挑上巷子里推着板车卖水的中年汉子。 西北这个地方有点坑人,城内缺水,护城河里的水脏也没法喝,于是就有人去城外打水进城卖。 顾千城上前,连水带车买了下来,然后与唐万斤一起推着往前走。顾千城和唐万斤为了方便,都是作西北农家人装扮,推着水车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遇到早起的人家,还卖了几桶水。 从来不知什么叫挣钱的唐万斤,第一次收到别人递来的铜板,一脸傻笑,小心翼翼地将铜板擦了又擦,才放回口袋。 唐万斤憨傻的样子,实在无法让人把他,和闯西北大营劫人的高手相提并论;单薄瘦小的顾千城就更不像了,偶尔有官兵路过,也只是扫一眼便移开。 一个脸白的跟病鬼似的,一个头发像狗啃了,两人又傻又蠢,要是这样的人能从西北大营劫人,他们就把城墙给吃了。 一连几拨官兵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临近城主府原遇到一队谨慎的人,见他们推着水车往前走,上前拦住:“你们是哪里的人?不知这里不能走吗?” 顾千城装蠢装哑巴,瑟瑟发抖“啊啊”的怪叫了几声,便躲在唐万斤身后,;唐万斤倒是不怕,可他一张开口就是真傻,“帮大哥卖水,你买水吗?这水很好喝的,可甜了。”他偷喝了一罐。 “是吗?多少钱一坛?”官差眼神犀利,把唐万斤和顾千城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顾千城演技好,唐万斤本色演出。 “一个?不是……三个?”唐万斤真不知道水价,只知道比手指,比出五说三,比出四说一,最后自己也糊涂了。 官差哈哈大笑,“哪来的傻小子卖水,小心把本都赔了。” “什么是本?”唐万斤不耻下问,一开口再度暴露他的智商。 “好了,好了,边儿去,离这里远一点,前面不让走。”官差笑过后,又是一脸严肃,有几个粗暴的还随手踹了一脚木板车,板车晃了两下,幸亏唐万斤力气大,晃荡两下就稳住,只是等到板车稳了,官差也走了。 “我们还卖水吗?”唐万斤有些茫然地看着顾千城。 “不卖了,”顾千城指了指前面的高墙,“看到那面墙没有?推这个破车撞过去。” “啊,要把墙撞破了怎么办?”要不要赔银子呀? “就是要撞破!”不撞破,他们怎么进去? 走大门,少开玩笑了…… 就在顾千城与唐万斤计划撞破城主府的墙冲进去时,西北一小部分将领,也聚在城主府议事。 他们昨晚等了一夜,本以为对方会来城主府劫人,没想到对方真去了西北大营,还把人劫走了,这简直就是灾难。 “就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大的本事呢?”西北的将领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两个人怎么就能在二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了。 “有一个天生神力的家伙,好像怎么也打不死,不知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可一路就像没事人一样横冲直撞,最后还把能网住千余人的巨网给砸了回来,反困住了我们。”昨晚指挥作战的将领一脸挫败。 他最后用巨网,本是抱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结果八百敌人未伤到,自己先损了一千。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几个胆小的,知道言倾被劫走,不安的问道。 言倾和封似锦可是赵王点明要留下来的人,要知道这两人能来西北多不容易。 “封城,一寸寸的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人。”只要还在西北,将领就有把握把人找出来。 “人都派出去,只是……城主府这边怎么办?大部分人马都调去找人了,现在人手不足。”镇守城主府的将领一脸担心,怕对方趁机潜入。 “他们昨晚刚闯了西北大营,必然累得无力再战,下午本将便会调大军过来。”西北的总将领从容有度的说道,可是…… 703殿下,这事解释不清 就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错得有多离谱一般,将领的话刚落下,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 “出什么事了?”将领们一个个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可他们都在屋内,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反应过来的人,立刻让亲兵去查,可一来一回颇费时间,性急的根本坐不住,“走,出去看看。” 最大的将领一开口,其他人也就不再迟疑,一个个急切地抓起桌上的头盔,快步往外跑,嘴里还不断的唠叨,是不是闯西北大营的人杀回城主府了。 走到一半,遇到前来通报的官差:“有人闯城主府,劫囚犯。”而且最该死的还是,人已经朝牢房跑了,他们挡都挡不住。 当然,这不怪城主府的守卫不给力,实在是和西北大营的将士们比,这些人不管是实力还是数量都差一大截,都不需要顾千城出手,唐万斤一个人就摆平。 “混蛋,还不快去把人拦下来。”青天白日的闯城主府,那些人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事要传到赵王耳朵里,他还有活路吗? “是,是,小人这就去。”通报的小兵连滚带爬跑了下去,几个将领也坐不住,一个个飞快地朝牢房跑去。 封似锦绝不能被劫走,不然他们都不用活了! 看到半倒的牢房,和被放出来的犯人,西北几个将领气得不行,“弓箭手准备,给我射,射死他们,不留活口。” 留不住封似锦的人,他们就留下封似锦的尸体。 城主府的弓箭手很快就准备好,不分敌我朝牢房放箭,刚刚被放出来的囚犯本以为自己自由了,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死亡。 很快,惨叫声便响起,只是这一群人中,并没有唐万斤、顾千城与封似锦。 关在牢里的囚犯,因为长年不见阳光,体力极差,很快就被弓箭手消灭干净了,牢房外恢复平静,城主府的守将们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人出来,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是已经跑了?” “进去看看。”将领一声令下,立刻有先锋小队冲进去,紧接着一阵惨叫声传来,里面的人再也没有出来。 “他们还在里面,拿人,点火。”将领这个时候是真得不顾封似锦的死活了。 牢房四面都是冷冰冰的墙与铁栅栏,木制的东西极少,想要将火点燃,必要先倒火油,小兵们收到命令立刻去取火油。 牢房内,已经把封似锦救下顾千城,听到将领的命令,不由得皱眉,可她却没有催唐万斤。 因为唐万斤正在努力,将牢房里的石床卸一个面下来。 是的,只要一个面,所以就比麻烦。 “不用担心,一时半刻点不着火。”即使只着中衣,即使站在大牢里,封似锦依旧从容不迫,就好像外面那一群大军不存在一样。 “真要起火了,我们会很危险。”牢房三面是墙,唯一的出路要是被火堵了,他们就算能冲出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不怕。”封似锦当然知道,只是…… 哪怕再危险,此刻也值了。 “千城,我很高兴是你来。”封似锦从来没有想过,奔波千里来救他的人,居然是顾千城。 虽然被一个女子所救,很伤大人的面子,可封似锦更多的是欢喜。 听到和言倾相似的话,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封似锦一眼,“你想太多了,我是为了我弟弟。”这真得是事实,可是没有人相信。 “你说是就是。”封似锦没有反驳,只是眉眼间淡淡的喜悦,无声告诉顾千城,他是不信的。 顾千城白了封似锦一眼,没有解释…… 这种事,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头痛,她回头要怎么跟秦殿下解释呢? 感觉怎么都扯不清! 一回头,对上封似锦似笑非笑的眸子,顾千城更恼了…… “啪……”一声闷响,唐万斤成功的将石床取下一个面,抱在手上,“好了!”脸色微红的唐万斤,丝毫没有发现顾千城与封似锦之间有什么不对,他此时只有欢喜。 只要从这里出去,他就可以休息了。 他好累呀! “我们走。”顾千城正不想与封似锦闷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急切的说道。 “好,你们跟在我身后。”唐万斤抱着巨大的石块,一点也感觉不到吃力。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外面的将领立刻绷紧,而此时去取火油的小兵也回来了。 “他们出来,快,快倒火油。”将领急切的催促,同时后退一步,好方便身后的人做事,“弓箭手,朝里射,射死他们。” 可是,不等小兵们将火油倒出来,不等弓箭手将箭射出来,唐万斤就抱着一块巨石冲了出来。 “啊……”围堵在牢房外的小兵,包括将领全部难逃巨石撞的飞了出去。 如同发疯的牛,没有任何技巧,只有一通蛮力,可就是这一身蛮力,谁也挡不住。 “放箭,放箭……”余下的将领大喊大叫,弓箭手也冷静了下来,可射出去的箭全部打在石板上,根本穿不透。 这就是顾千城与唐万斤宁愿浪费时间,也要把这块巨大的石块卸下来的原因。 白天不比黑夜,他们三人目标太大,要是对方用弓箭,顾千城不敢保证她能护住封似锦。 封似锦可不是言倾他们几个,封似锦是书生,完完全全的书香世家的公子,根本没有一点武力值,完全需要她保护,可偏偏她也不是什么高手。 现在,有这么一块石板挡着,封似锦只要站在唐万斤身后,顾千城就能护他周全,顺利带他离开。 被一个女人保护在身后,封似锦并不觉得伤了自尊,他只是一有那么一点遗憾,遗憾自己没有习武。 封似锦轻轻地叹了声,顾千城正巧听到了,顺口安慰了一句:“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并不是为此叹息,只是现在好像解释不清…… 误会便误会吧! 封似锦无奈一笑,紧跟着唐万斤往外走…… 704教训,余温还在 城主府的人都被派出去找顾千城和唐万斤了,此时正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他们轻易便冲了出去,只是…… 这里不比西北大营,他们只要冲出西北大营,就能往山上逃,让大军找不到,他们现在走出城主府可还在了内城。 内城到处都是官兵,逃离城主府只是开始,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逃出这座城,甩开追兵去和言倾他们汇合。 唐万斤绝对是真汉子不解释,只拿一块大石头,却横挡所有拦路的官兵,顾千城只要负责拉着封似锦跟着跑就成了。 身后,有官兵不断射箭,可因为距离太远,十支有九支不中,顾千城几乎不用太关注,只需要偶尔照顾一下封似锦。 西北内城很大,顾千城和唐万斤被追着跑了小半个城,他们两人早就习惯了这么高强度的运动量,顾千城只担心封似锦,结果却发现封似锦居然连声都不吭一句,完全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顾千城可以肯定,普通书生绝对没有封似锦这个能力,就是以前的顾千城,也不可能做到。 封似锦,其实是一个优秀到强大的男人,他只是不会武。 身后的追兵被甩得远远的,前面的人自有唐万斤解决,封似锦也不需要照顾,顾千城便任由唐万斤加快脚步,希望能尽早离开内城。 这一次,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为了不迁连秦王在这里的探子,顾千城并没有要他们帮忙。 就在顾千城想着,去哪里抢两匹马时,封似锦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手,“跟我来,封家在西北有人。” 封似锦来西北这么乱的地方,封大人怎么可能放心,早早就派人一支人保护他,要不是有军方的守在城主府,那些人早就将封似锦救了出来。 自从顾千城第一次洒出信,封家在暗中的人就时刻关注城主府的动静,发现早晨的动作,这些人立刻做了安排中,并在隐蔽的地方给封似锦留了信号,只要封似锦看到便会明白他们的安排。 顾千城没有拒绝,只是轻轻一动抽出自己的手,无事人一般跟在封似锦身后,封似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握了握手。 手中还有余温在…… “把石头丢下,我们往里走。”封似锦指向左侧一条又长又窄的胡同,顾千城自然是相信封似锦,朝唐万斤点了点头,让他照做。 唐万斤跟顾千城混久了,做事多少带了一点腹黑,当然他并不是刻意的,他是天然黑。 他没有把石头丢了,而是走进胡同后,将石头卡在胡同里,用力一拍,正好将胡同卡住。 “你赢了。”顾千城一回头,就看到那将胡同挡得死死的巨石,不由得为追他们的官兵默哀。 唐万斤傻笑一声,一脸得意。 封似锦看这两人的相处,立刻明白了,莞尔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在封似锦的带领下,顾千城与唐万斤很快就与封家的人接上头,对方只有五个人,可个个都是好手。 “马准备好了。公子,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封家的暗卫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 顾千城和唐万斤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 封家的暗卫和顾千城的计划一样,都没有打算城门走,他们也计划翻那座山离开西北。 虽说那座山危险了一点,可那点危险却比不上面对西北二十万大军的追踪。 一行人很快来到山脚下,山上无法骑马,他们只得下马,让马沿着山脚跑,好混淆视线。 顾千城和唐万斤看了看方向,发现离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有点远,便道:“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单独行动,我们这边还有一些受伤的人。”跟着他们走,封家人必要多做一些。 “一起。”封似锦毫不犹豫的开口,封家的暗卫也没有意见。跟着这两人能独闯城主府,还能跑出来的人身后,他们会更安全。 “那行,跟我走。”唐万斤蠢萌蠢萌,虽然实力爆表可却很听顾千城的话,没有意外一行人只能以顾千城为首了。 没有追兵,众人虽然依旧保持警觉,可却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封似锦也终于有机会问顾千城,“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剪掉的?”看到顾千城短短的秀发,封似锦没由来觉得心疼。 “昨天晚上,被人打散了,我嫌碍事就削短了。”顾千城并不在意头发的长短,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要梳发髻,可她的头发也没有短到绑不起来的地步。 等到了京城,估计也能梳个小发髻。 “你昨晚去哪了?”封似锦约末猜到了,可仍想听顾千城说。 “西北大营,把承欢和言倾他们救了出来。”顾千城话一出口,封家的暗卫就倒吸了口气,“昨晚把西北大营闹得天翻地的人,就是你们两个?”这绝对是英雄。 “嗯。”顾千城淡淡地应了一句,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 出力的不是她,这一切都是唐万斤的功劳,她得意什么。 却不想,封家的暗卫见顾千城一脸淡定的样子,越发觉得她高深莫测,至于她身旁呆傻的唐万斤? 又一次被无情的忽略了! 虽然唐万斤和顾千城将固若金汤的西北,撕出一道口子,顺利的把言倾他们几个救了出来,可是…… 西北的消息依旧无法传到京城,远在京城的秦王殿下,对顾千城在西北的表现一无所知,他自从知道顾千城擅自去西北后,眼中的怒火就没有消过。 借着追踪赵王的名义,秦寂言一路派人打探顾千城的消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她和唐万斤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笨女人,你给本王等着!”又一次得到没有消息的消息,秦王殿下气得一拳砸向书桌…… “嘭”的一声响,屋外的太监听到殿内的动静,吓得瑟缩了一下,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殿下,皇上召见!” 老皇帝已经清醒过来,却对秦寂言更加信任,大秦的政务现在全由秦寂言说了算,他自己则专心养病…… 705立储,这个时机…… 这么晚找他会有什么事? 秦寂言眉眸微挑,不过只是一想便放下了。不管老皇帝找他有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因为…… 大秦的政权他已完全握在手上,就是老皇帝也无法左右他。至于军权?拿下凤家、言家与程家,他还要担心什么? 秦寂言在人前一向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是以,除了刚刚在门外听到响声的小太监外,无人知晓秦寂言这个时候心情不好。 通报后,秦寂言从容踏入内殿,和以往一样给老皇帝行礼:“皇爷爷。”这就是秦寂言,失势时不萎靡,得势时不张狂,永远保持着属于他的“本性”,颇有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气度。 “寂言,刚刚封大人与焦大人进言,劝朕尽早立储。”老皇帝面上没有一丝异样,喜怒难辨。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大臣逼皇上立储,在皇上眼中就等于逼他退位,尤其是一个又老又病的皇上,心里的想法更多。 秦寂言也不惶恐,只道:“封大人与焦大人太心急了,皇爷爷万寿无疆,不必急着立储。” 自太子死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拿立储说事,皇上杀了好几批人,才让那些人安静下来。不过,此时非比寻常,老皇帝要再不立储,等到他有一个万一,大秦必乱。 “你这孩子,在皇爷爷面前也不肯说真心话吗?”老皇帝一脸慈爱,只是眼中却一丝温情。 并不针对秦寂言,而是针对自己。 他老了…… “孙儿说得是真心话,皇爷爷身子健康得很,不必急着立储。”左右大秦的政权握在他手上,皇位上坐得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 “朕活到现在,也算是高寿的皇帝,知足了。焦大人和封大人说得是,皇储一事攸关江山社稷,确实不宜再拖。”老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就决定立储了。 原本,他也就想过禅位给秦寂言,现在只是立储,说起来他还能再当两年皇帝,至少他死之前都会是皇帝,而不是什么太上皇。 秦寂言没有说话…… 老皇帝继续道:“明日,朕在早朝上宣布立储一事。” 秦寂言依旧不语,面色平静,就好像半点也不在意皇储的人选是谁。 不知怎么地,老皇帝颇有几分不是滋味,赌气似的道:“寂言,陪朕下一局棋。”他倒要看看,这个孩子有多沉得住气。 面对皇位的诱惑,也能忍得住? “是……”秦寂言从容的在一旁坐下,待到宫人送来棋盘,不等老皇帝坐下,便执起一枚黑子落下。 态度依旧,从容如顾。秦寂言用他的行动表明,立储的事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影响。 老皇帝大病初愈,精神并不好,之所以叫秦寂言陪他下棋,本就是想看看秦寂言是不是,真得就像他表现得那般冷静,结果一落子便发现,心性不稳的人是他自己。 “不下了。”棋下到一半,老皇帝便推了棋局,秦寂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棋子收了起来。 “皇爷爷,早点休息,孙儿告退。”秦寂言起身,完美的退下。 老皇帝看着秦寂言的背影,眼神复杂。 如果,他当年有寂言一半的沉稳,大秦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唉……老皇帝叹了口气,扶着心腹太监的手站了起来,“你说,寂言生在皇家,怎么就不在意皇位呢?” 老皇帝看得出来,秦寂言是真不在乎,当然老皇帝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秦寂言胜券在握,不需要在乎。 “秦王殿下这是孝顺,皇上您给的他收着,您不给的他也不强求。”作为老皇帝的心腹太监,他比旁人更清楚大秦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一点也不介意多给未来皇帝说说好话。 “唉,要是朕那几个儿子,都像寂言这样该多好。”想到因谋逆之事自杀而死的宁王,又想到逃到西北起兵造反的赵王,老皇帝一阵头痛。 “朕这一辈子,果然没有儿子缘。”五个儿子死了两个,赵王怕也是活不了。 “朕现在只希望另外两个能安分一些。寂言虽然冷情,可从来不是干尽杀绝的人,只要他们安安分分,一辈子富贵是少不了的。”老皇帝长叹,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可能。 心腹太监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说让老皇帝不高兴的话,顺着说了几句秦王宅心仁厚,周王与五皇子必然能富贵长存一类的话。 老皇帝精神不济,喝了药便沉沉的睡下,心腹太监在旁边守了许久,见老皇帝睡得香甜,这才悄声退了出来,在大殿里找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耳语几句,便端了一盏参茶回去。 因赵王逃出京城,造反一事遮掩不了,之前与赵王走得近的官员,都被秦寂言用雷霆手段换了下来。一大批官位空了出来,秦寂言趁机外调自己的心腹入京为官,朝中有一半以上是秦王的人。同时,秦王还将景炎调离户部,不再让他参与大秦钱庄的事务。 五皇子觉得钱庄已经开了起来,景炎也就不重要了,秦寂言一纸调令下来,五皇子连一句挽留都没有,便让景炎去刑部报道。 在五皇子看来,钱庄已经办起来了,他完全不需要把景炎留下来跟他争功劳。 景炎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五皇子抢功,但五皇子此举却真正让人心寒。景炎原本为钱庄事务写了一套应急措施,已经写到尾声,本想留给五皇子,好让五皇子能完全掌控大秦钱庄,能给秦王添添乱,可五皇子这种人走茶凉的做法,惹得景炎极度不满,景炎直接将折子丢角落了,完全没有拿出来的打算。 是夜,景炎在御赐的府邸,正事还未处理完,手下的探子就来报:“主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明天会立储。” 景炎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潋滟的笑,“终于定了,比我预想的很快。果然,人算不能天算。” 不过,只是定了储位罢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一切皆有可能。当年太子不也一样被人弄死了吗? 706大局,远方的你 老皇帝对立储一事,一直非常排斥,可当他真正下定决心后,效率却非常高,甚至超出所有人预计。 老皇帝没有与任何大臣商量,直接在早朝宣布,立秦寂言为皇太孙,并将虎符交给秦寂言,命秦寂言出征讨伐谋逆的赵王! 老皇帝不仅仅是立了秦寂言储君之位,还给了他足够的实力。 讨伐赵王,只要赢了,秦寂言在军中威望便无人能敌,也能顺利接手老皇帝手中的兵马。 当然,秦寂言一定会赢,因为…… 西北大军再厉害也只有二十万,赵王再富裕也只占了一个西北,只要秦寂言不是蠢笨无能之辈,凭大秦举国之力,灭了赵王的叛军只是早晚的事。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可因为隔得太远,真正能看清老皇帝表情的人,也只有站在前排的封大人、焦大人、凤将军等人。 封大人和焦大人昨天进言,求皇上立储,结果皇上发了一通脾气,他们也被赶了出来。本以为立储之事还要拖上一拖,没想到老皇帝第二天就定了。 这简直是——太好了! 皇长孙,皇太孙。只一字之差,可不管是权利还是地位都是天差地别,储君之位定下,秦寂言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朝廷政务,在老皇帝无法处理政务时,全权处理朝廷事务,而不用防备周王与五皇子发难。 老皇帝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满朝的人都没有想到,以至于圣旨宣读完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居然是秦寂言。 秦寂言撩起衣袍了,从容地跪下,这个时候封大人与焦大人等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跪下,高呼圣上万岁…… 看着跪倒在地的文武大臣,老皇帝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的江山,最终是别人的。 这些朝他跪拜的人,最终也会跪在另一个人面前,高呼万岁。 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失落,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老了,许多事有心无力,只能交给年轻人。 “众卿平身。”老皇帝挥手,待众臣请来,便命人将皇太孙的金印、金册交给秦寂言,并宣由三天后举行立储大典,昭告天下与列祖列宗。 众臣高呼皇上圣明,朝廷一半以上的人皆露出轻松的笑,可见秦寂言对朝廷的掌控。 至于另一伴?也许他们正想着如何与旧划清界限,讨好新君…… 如同秦寂言查不到顾千城的消息一样,远在西北的顾千城也不知京城发生的事。不过,顾千城并不担心秦王殿下的安危,明显赵王造反这种事,最得利的人就是秦王。 顾千城与言倾等人汇合后,一行人又往森山走了许久,直到寻到一处出山洞这才停下来休息。 顾千城将承欢安置在山洞里,用一块布稍稍遮挡了一下,这才开始给承欢清理伤口。 承欢伤口的溃烂得不成样,伤口上发黑发臭的腐肉全部都要切除。这对大夫和病患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幸亏顾千城准备了麻沸散,不然承欢根本撑不住。 顾千城下手下稳,手速也非常快,可饶是如此,顾承欢到后面也疼得牙关紧咬,全身颤栗。 “别动!”给顾承欢医治的千城,没有姐姐的温柔,只有大夫对病人的严肃与认真。 “我不动。”顾承欢竭力克制自己,可身体痛狠了,根本不受控制。没有办法,顾千城只得让唐万斤按着他。 唐万斤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让顾承欢一动不动。 身上的腐肉祛掉,很快就露出血淋淋的双腿,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快速的给承欢撒药,准备包扎起来,可就在此时唐万斤突然把手伸给顾千城。 “怎么了?”顾千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 “放一点,好得快。”唐万斤说完后,就闭上眼,一副任由顾千城宰割的样子。 顾千城脸色一变,“啪”的将唐万斤的手拍掉,“胡说什么哟。”别说现在,就是以前她也没有想过,拿唐万斤当移动的药库。 “我是认真的,他的伤会好得更快。”唐万斤低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可也不必如此。”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成了习惯,顾千城不想养成这种习惯。 “没事,一点点不会疼的。”唐万斤见顾千城不动手,索性自己咬破手指,然后趁伤口愈合前,拼命往承欢的伤口上洒。 “你……”顾千城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怎么这么傻呢。”傻得让人心疼。 “嘿嘿……”唐万斤傻笑一声,“他是你弟弟嘛。”此时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看不出刚刚被咬破过,可那疼却是真实的存在。 顾千城一脸无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在人前,千万别乱来。” “我知道。”唐万斤乖乖点头,脸上依旧是他独有的、憨厚的笑容,顾千城看得心中一暖,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她明白,因为承欢是她弟弟,所以唐万斤才会这么做。 “没事的,不疼。”唐万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顾千城也没有多说,麻利的给顾承欢包扎好后,又让唐万斤把外衣脱了,在唐万斤身上缠了几道绷带。 没办法,所有人都知道唐万斤受了伤,她要不绑两道实在解释不清楚。 唐万斤也知道顾千城是为了他好,乖乖配合并不拒绝。 包扎好唐万斤与承欢的伤,顾千城又出来替其他人包扎伤口。他们这一行人当中,除了封似锦和封家的暗卫外,身上都有伤,包括顾千城自己。 从年纪小的少年开始,一个个下来,很快就到了言倾。言倾伤在肩膀上,顾千城半跪在言倾面前,替他将伤口清理干净,上药包扎…… 顾千城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难,却发现言倾出奇的配合,静坐在那里如同木头,根本不看顾千城。 顾千城承认,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其实是怕的,怕言倾的看她的眼神。 言倾眼中,是她无法回报的深情…… 707大战,已经开始了 立储大典过后,秦寂言正式成为大秦的储君,周王与五皇子虽然有颇多怨言,可他们很清楚,现在不是多表达不满的时候。 只是储君罢了,他们还有希望! 秦寂言成为皇太孙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带兵出征,剿灭西北的叛军。 老皇帝说话算话,二十万大军第一时间交到秦寂言,并任命为程将军为副将,由他协助秦寂言。 很明显,老皇帝不知道秦寂言有没有领兵的天赋,为防万一,他提前安排了一个骁勇善战,又与秦寂言关系较亲近的副将。 老皇帝相信,有程将军相助,秦寂言很快就能在军中站稳。 “朕,等你凯旋归来。”皇上看着一身铠甲,冷酷刚毅的秦寂言,眼眶泛红。 当年,他也是这样送太子上战场,那时候的太子一身铠甲,意气风发,可偏偏…… 最后,却是那样的结局。 “皇爷爷,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秦寂言并不在乎老皇帝想什么,神色淡漠,语气从容,就好像要去战场的人不是他一样。 带着二十万大军,秦寂言没有一丝留恋,从容赶赴西北,一路虽不至于与将士们同吃同喝,可也没有享受太多特权,至少没有摆皇太孙的架子。 这么做,虽不至于让将士们对他另眼相看,可至少不会看他不顺眼。 “皇太孙殿下一点也不娇气,看上去就是能吃苦的人。” “本以为陪皇太孙打仗,一路还要照顾他,没想到皇太孙殿下完全不需要旁人照顾。” “皇太孙殿下有太子当年的风采。” “不知皇太孙有没有太子的领兵天赋,西北的二十万大军可是虎狼之师,赵王又是沙场名将,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 小兵们根本碰不到秦寂言,这是将士们私下在聊天。程将军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流露出一丝的担忧。 他也想过让秦王给皇上请求,多派十万人马。大秦兵强马壮,多抽调十万人马,并不会影响什么,可是秦王没有同意。 皇上定了二十万人马,他便带着这二十万人马出征,没有一丝怯意。 程将军知秦殿下的意思,用二十万人马,打败赵王二十万人马,那才叫军功,要是用多出一半的人马,就算赢了这一战也没有多少意思。 只是…… 一想到离出行前,凤将军隐晦的交待,程将军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真得,希望这一次能平平安安出征,顺顺利利回来,他真得不想太子的事重演。 秦殿下要是出事了,他们整个程家九族也赔不起。 抬头,看着从帅营走出来的秦殿下,程将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上去…… 秦殿下不想说的是事,他就是再问也没有用。 顾千城与言倾等人,终于翻过了那座山,只是他们人多,并不敢直接进城镇,而是依旧选择走森山老林。 顾千城和唐万斤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走的,他们此时算是原路返回,一路都熟的很,甚至不要顾千城交待,唐万斤就能提前做好准备,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细心如封似锦立刻就明白了,“你们能这么快赶到西北,就是走这条路来的吧?”一路翻山越岭,千城该吃了多少苦? “嗯,在京城听到赵王带着家眷跑了,我们怕路上遇到他,也怕来不及,便挑了一路最近的路。”也是最难的路。 言倾听到顾千城与封似锦的对话,抬头看了顾千城一眼,在顾千城发现前又移开了,冷漠的坐在一旁,与顾千城保持最远的距离。 有些人,会用独属于他的方法去爱一个人,爱的不着痕迹,爱的没有负担。 顾千城一行人为了安全,一直在森山老林转悠,虽然辛苦了一些可却胜在安全,不用担心被赵王的追着跑,更不用东躲西藏,只是…… 赵王查不到他们的消息,他们也查不到外面的消息,甚至到现在他们都不知,大秦的储君定了,更不知秦王已带着二十万兵马朝西北赶来。 带上了承欢这个重伤患,还有一群不怎么能吃苦的少年们,顾千城与唐万斤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刚开始总要停下来照顾他们,就连言倾的亲兵与封家的暗卫,对爬山淌河也很不适应,不是吃不了这个苦,而是完全跟不上顾千城与唐万斤的步调。 一行人磕磕绊绊走了七八天,才慢慢地磨合好,而因此承欢与他的小伙伴们,更加得佩服顾千城和唐万斤了 唐万斤就算了,他是小伙伴眼中的英雄小唐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可是顾千城呢? 明明就是一个姑娘家,居然比他们还厉害,简直不可思议。 小伙伴们大受刺激,一个个暗自较劲,他们不求和英雄小唐哥一样,可不能比顾千城一个女子差吧? 顾千城发现这群少年的举动后,无声的一笑,问过封似锦能不能跟上,确定他没有问题后,顾千城悄悄的加重难度,好借机锻炼一下少年们。 承欢因为身上有伤,一直被众人轮流背着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进步神速,不由得有几分气馁,等顾千城给他换药时,承欢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瞎想什么呢。”顾千城在承欢脑袋上拍了一记,“你的伤过两天就好了,追上他们就成了。” “啊?这么快?”这才半个月不到,那么严重的伤就能全好? “快半个月了,差不多了。”承欢伤得虽然严重,可却没有断骨头,药里加了唐万斤的血,要是能好好调养,不要半个月就能好。 伤好后的承欢悄悄加入特训的行列,刚开始几天他一直跟不上,手和脚总是磨出血来,身上也多是淤青与血肿,别说躺下就是站着也疼,可承欢能吃苦,比所有人都能吃苦,也比所有人都对自己狠。 知道顾千城当时训练时,累得走不到只能爬回住处时,承欢觉得自己更没有理由退缩。 他要不强大,如何保护千城姐姐?难道,他要一辈子靠千城姐姐保护? 顾承欢拼了命的追赶众人的脚步,等到他们走出西北的范围时,承欢已经和小伙伴们不相上下了。 而当了一个月来月的野人,他们终于与外界接触了,也知道…… 大战已经开始了! 708虐打,有大情报 顾千城和唐万斤一行人从西北走出来已是一个月后,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赵王赶到西北,并做出布局。 赵王知道言倾与封似锦被劫走后,大发雷霆,却没有处置西北的将领。不是赵王不想,而是不能…… 赵王手上的人就只有这么多,能担起将领一职的也只有这几人,他要把这些人都处置了,谁跟他上阵打仗? 他自己倒是可以,可他作为主帅,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冲锋在前,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手底下的能将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事。 至于他的儿子? 大儿子秦云楚因为女人彻底废了,这次逃出来居然死活要把顾千雪带上,这让赵王对秦云楚更加得失望,可秦云楚却一点也不在乎。 理由很简单,秦云楚已经知道自己失了赵王的心,别说未来的太子,就是赵王世子他也坐不稳。而且秦云楚蠢归蠢,可也明白赵王造反胜算不大。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他还需要在乎赵王怎么看他吗? 从京城到西北的一路上,秦云楚一直在折磨顾千雪,为了让顾千雪活得久一点,秦云楚一路都用最好的药养着她,就算顾千雪自杀也给救了回来。 短短一个月,顾千雪便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见到光就害怕,见到男人也害怕。可赵王府上下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尤其是他们抵达西北后,知晓救走封似锦与言倾的人是顾千城后,赵王府上下就更不待见她了。 “同样是姐妹,她能来西北救人,你怎么就只能躺在床上,给男人弄呢?”秦云楚又一次将怒火发泄在顾千雪身上。 顾千雪嘴巴大张却不敢发出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水灵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光,只有说不出来的惊恐,身体本能的抗拒,却阻止不了秦云楚施暴。 “你看看你……天生就是做表子的料。随便一弄就成了这样,都不需要本世子费力。”秦云楚随手取过一根马鞭,直接抽在顾千雪的身上。 啪啪……不过是数鞭,便出现一道道血痕,顾千雪却不敢动,因为她很清楚,她今天要是躲了,只会挨更多的打。 秦云楚把顾千雪抽得半死后,就准备走,可不想一直像木偶一样的顾千雪,突然抱住秦云楚,一字一字的道:“千城,她……身上有武家留下来的宝贝,所以老太爷才会喜欢她,秦王才会喜欢她。”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秦云楚并没有清楚,他只听到千城的名字。 “千城有武家的宝贝。我偷偷听我爹说过,皇上当初流放武家,就是为了武家的宝贝。那宝贝是武家帮太子保管的东西,现在在千城手里,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顾千雪抱着秦云楚的大腿,不厌其烦的重复,言词肯定,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可事实却是…… 顾家大老爷当时也只说,他猜测武家定是帮太子藏了什么宝贝不肯拿出来,这才被流放了。 顾家大老爷只是私下随口一说,并不能当真,可现在顾千雪却一口咬定,就说顾千城手上有宝贝。 她活得这么悲惨,顾千城凭什么过得比她好,她要把顾千城拖进这个泥潭里。 “你说得真的?”秦云楚虽然自我放逐,可那是因为他没有了希望,没有未来。现在听到顾千雪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又有希望了。 “不敢骗世子爷。世子爷一查便知。”现在人都在西北,顾千雪不认为秦云楚还能查到京中的事。 “这件事我肯定会查,你最好没有骗我,要是骗我……”秦云楚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马鞭,顾千雪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手,反倒是抱得更紧。 秦云楚满意的点头:“我现在相信你没有骗我,只是你为何早不说?”秦云楚这是不满了。 “早……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做对千城不利的事。”顾千雪面上悲哀,心里却是冷笑。 她早能想到这件事早就说了,要不是被秦云楚打狠了,她压根就不记得这事。 “你倒是有良心,可惜顾家人不把你当一家人。”秦云楚拍了拍顾千雪的脑袋,就是像哄小狗一样,“如果真能从顾千城手上,拿到太子的留下来的宝贝,本世子必记你首功,到时候……许你世子妃之位。” “多谢世子爷。”顾千雪也如小狗一般,趴在地上磕头。 秦云楚得了消息,片刻也不停息,直接去找赵王。赵王对秦云楚这个儿子非常厌恶,可听到他说的话还是不由得认真了。 “你确定?”顾千城崛起的太巧了,与秦寂言的关系也太巧了。顾千雪那番话虽然没有证据,可也能解释顾千城为何能与秦寂言交好。 “父王,当初顾千城是要被送到家庙里去的,最后却被顾老太爷叫了回来,我当时查了一下,据说是顾千城走之前,给顾老太爷送了个礼,从那以后顾老太爷就对顾千城另眼相看。”秦云楚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特意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有一段时间对顾千城非常感兴趣,查了她不少事。 “你当初怎么没有告诉我?”赵王沉着脸问道。 秦云楚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我当时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左右顾千城回不回来与我无关。” “好了,这件事为父知道了,你下去吧。”赵王不耐烦见到秦云楚,得了这个消息立刻把幕僚找来,将此事说了一遍,让几个幕僚分析此事的准确性。 赵王此次叫来的全部都是跟了他三十年以上的老人,都参与过当年谋害太子一事,听到赵王这么一说,有几个记性好的,就想到当初一些不寻常的事。 “当初太子之死就不寻常,太子文武双全,虽说末村一事有皇上的手笔,可就凭皇上还要不了太子的命。太子死的蹊跷,我们都当是巧合,现在看来太子应该是死在另一拨人手里,而且那些人找太子恐怕就是为寻东西。” “先生何出此言?”赵王一听,眼睛都亮了。 难道那个废物儿子这次真做了一件对事,让他查到了一些隐秘的东西? 709檄文,告赵王书 提出这个说法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平时也不怎么得赵王重用,只是他忠心耿耿,赵王一直好生待他,此时见赵王主动问起,为了表现一二,此人将自己这几年的推断一一说了出来。 “太子是何等人物,我们在场的诸位都清楚。当年皇上也没有想过取太子性命,凭那个阴谋确实可以毁掉太子的名声与势力,但要太子的命却不是容易的事,太子当时死在末村,多少人都不敢相信。” “确实,本王也是不信的,要不是找到太子的信物,与残留的皮肉,本王还当太子是躲了起来。”太子死讯传来时,赵王即高兴又不安,为了确定还悄悄去看了一眼。 “能杀太子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末村村民,也不是王爷您的人,周王与宁王手上也没有这等人物,皇上手上虽有这样的人,可却不会对太子对手。这些年我时常在想这个局,我总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被利用,是有人借我们的手,把太子骗到末村,再把太子杀了。” “先生这么说,可是猜到了是什么人?”赵王急切的追问,白胡子老头却是摇了摇头,“王爷,这种事可不能凭推断。我仅能从当年的事情中,猜测对方应该是找太子要什么东西。王爷可还记得太子出征后,宫里曾进了刺客,太子东宫曾有人潜入过吗?而且与太子亲近的人家,有好几户也失窃过,那些人是偷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可那并不算什么,那些人有本事在京城行窃,怎么可能将那点银子看在眼里,现在想来他们必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太子死讯一出来,太子妃就纵火自焚,王爷不觉得奇怪了点吗?” 要死的方式有很多,一把火把一切烧干净,还提前做准备,要说出去没有动机,都没有有相信。 “先生这么一说,当年的事确实可疑。当年太子妃火烧东宫,把寂言抛出来,并不是为了殉情,而是为了保护寂言?”赵王隐约发现,当年的事这么一拼凑,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这一切都是小人的猜测,这些年小人无事,便思索着当年的事,毕竟当年那个局,简直是天衣无缝。”白胡子老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谦虚的道。 “先生这话说得半点没错,能将天之骄子的太子杀死,当年的局确实堪称完美。”这一点赵王也不否认,而且他也承认,要凭他自己,他是没有那个能耐的。 从幕僚口中得到这个答案,赵王越发的相信顾千城手上,必然握有太子遗物,他正愁找不到出兵的借口,现在他就以讨伐奸臣武氏后人为由好了。 赵王抵达西北的第三日,便以讨伐武氏后人,取回太子遗物为由,发兵北上…… 赵王要造反,当然不能呆在西北让秦寂言来打,他必要一路打到京城,夺取皇位。 虽是造反,可总要有个名目,老子皇帝健在,侄子已是储君,赵王要寻个出兵的理由,还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理由在,赵王怎么可能放过。 赵王当即写了一篇檄文,文中详细的表明他与太子之间的兄弟情深,他此举就是代太子讨伐私吞太子遗物的武氏后人,要求秦寂言交出武氏后人顾千城。 赵王在檄文中,详细写到太子当年与武家兄弟的交情。在遇险时,太子托他们保护一件重要的东西,让武家后人将此物交给秦氏后人。 结果,武氏后人拿了太子遗物,却没有将东西交出来,一直私下保管着。这件事顾家二小姐顾千雪与顾家大老爷都可以作证,顾家大老爷曾亲口说过,武芸手上有太子遗物,现在此物就在武芸之女顾千城手上。 赵王在檄文上,再三强调自己并非造反,他只是不忍心父亲与侄子被奸人所骗,这才起兵,只要秦寂言把顾千城交给他,他就立刻退兵,回京请罪。 檄文第一时间送到秦寂言手里,秦寂言看到赵王通篇大义凛然的话,不由得冷笑…… 赵王还真是拿了一个好借口,这个理由旁人也许会认为是胡扯,可秦寂言却猜到赵王必是猜到什么,才会说同这些话来。 看样子,千城手上的半本《夷国志》十有八九是他父亲的东西。 也许,回京后他该找景炎谈一谈。 “殿下,此事我们怎么处理?”同个副将看向秦寂言,等他拿主意。 如果用一个女人,就能平息这场战争,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秦寂言将赵王的檄文随手丢在桌上,冷冷的道:“你们莫不是以为,按赵王的要求办了,他就真是会退兵吧?”这群武将是要多天真,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们照做,赵王就没有再出兵的理由。”师出无名乃兵家大忌,就像哪怕所有人都知赵王是造反,可赵王还是要扯一块遮羞布一样。 “只是没了这个理由。”秦寂言出言纠正,同时说道:“要是赵王得到顾千城,把人杀了,说太子遗物在本王手上,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本王交出去?” “末将不敢。”一屋子武将,齐齐跪下。 “本王料你们也不敢。”秦寂言并没有让众人起来,而是将这一纸檄文丢掉他们面前,“别说没有什么太子遗物,就算真有太子遗物,本王这个太子的儿子还活着,他有什么资格来要太子遗物。” “殿下说得是。”众武将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忙低头认错,秦寂言也不是真要罚他们,只是想从根源上打消,他们把顾千城推出去平息战争的可能。 “让文吏代本王写封告赵王书,将本王的意思说给他听。”文字上的诱导,并不是只有赵王会,相比赵王,他这个太子的儿子,大秦的皇太孙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末将明白。”一干人再不敢多言,立刻找来宫中的文吏,让他尽快将皇太孙告赵王书写好。 在秦寂言的润笔下,告赵王书一天就写好了,秦寂言没有让人送给赵王,而是直接公布天下,贴在各个重要城镇的衙门…… 710躺枪,关我什么事 秦殿下在告赵王书中,将自己的正统身份点明,便直言赵王昏庸,听信谗言,不查明事情真相,便信口胡言。 顾千雪是赵王府世子的侧妃,顾家大老爷与武芸早已和离,对武芸恨之入骨,这两人说的话也能信? 再说,他这个太子的儿子还活着,虽说没有什么太子遗物,就算真有太子的遗物,也轮不到赵王大张旗鼓的出征来要。 赵王此举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天下百姓不是那么好蒙蔽的,赵王妄想为自己的谋逆一事寻理由,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不小心,秦王殿下就把天下百姓都给代表了。不过,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场上,确实很容易让普通百姓找到代入感,感觉这事和他们也是有关系的。 虽不至于帮到秦殿下什么,可至少赵王在攻破某城时,城中的不会主动投降,不会给赵王筹粮、筹银。 除此这外,秦殿下在告赵王书中,告诫赵王尽快回京请罪,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让天下百姓跟着受苦,因他一个人的错,而致使无数人战死沙场。 秦殿下又一次代表了天下百姓,可没有人觉得秦殿下说得不对,因为秦殿下这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秦寂言又道,皇上宅心仁厚,英明贤德,只要赵王不酿出大祸,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必会饶过他和他的一干追随者。 如果说,秦殿下的告赵王书,前面还只是鄙视赵王的人品,后面就直接是挑拨离间了,告赵王书一出,赵王发现他手底下的人明显躁动了起来,居然有人真得想要投降,让朝廷赦免他们的罪。 赵王气得一连斩杀数百人,才将这股内乱压下,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赵王立刻清点人马后,发兵攻城…… 各城镇虽然有驻守的兵马,可他们完全不是赵王的对手,赵王二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连攻下三城。 胜利的喜悦,再加上真正参与了造反,让赵王的人马终于安分下来,这些人也不敢再多想,一心一意跟着赵王造反。 之后,赵王又亲自指挥了一场战役,顺利攻下第四城。胜战对赵王来说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整个西北大军也因此气势如虹,自信十足,一个个都觉得哪怕只有二十万人,要打进皇城也是可能的。 可就在此时,秦王给他们当头一棒! 秦王没有去攻城也没有去守城,而是在西北大军的必经之路上等他们,在赵王准备攻打第五座城时,将赵王拦在野外。 “天下子民都是我大秦的子民,本王不忍百姓受苦。赵王叔,我们便在此决一死战。”秦寂言坐在马上,神情冷傲,面色从容,自信十足的样子,让人咬牙切齿。 当然,最让赵王不满意的,还是秦寂言这一番话,简直是踩着他树立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 不过赵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哪里不知秦寂言这是激将。秦寂言越是想要他生气,他就越是不生气,至于这一战? 早晚是要打的,现在开战秦寂言虽然占了以逸待劳的优势,可他也占了士气高昂的优势,双方交手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 “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忍百姓受苦。”赵王也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秦寂言说秦寂言的,他说他的,有些事真与假并不重要,只要说得多了,自然就有人相信,而有人信后,这事就成真了。 “王叔造反便造反,偏偏拿个女人说事,叫天下人如何看待你?王叔你可知,你谋逆一事让皇爷爷多伤心?”秦寂言也不是吃素的,战场上主帅的口舌之交,说得好完全能激起士兵的士气。 秦寂言这话一落下,众将士就立刻想到,皇上送出他们出征那天的老态,不知谁喊了一句“乱臣贼子,人人当诛!”,秦殿下带来的二十万人,齐喊了起来,那一瞬间的气势,就让赵王的军队怯了。 而秦殿下,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见状拔出腰间的配剑,“杀!” “杀!诛赵王,平内乱!”就这一句,便引得众将士气血十足,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赵王的人马可因为他们“理亏”一瞬间就有些弱了,虽然赵王及时改变了策略,可仍失了先机,一时间尽处在被打的局面,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见状,赵王不顾身份贵重,一马当先冲锋在前,一瞬间引得西北大军气势高涨。可是秦殿下也不比赵王弱,甚至在战场上秦王单人实战能力,比赵王还要强。 主将这么勇猛,他们还能孬吗? 自然是不能的,秦殿下带来的兵,打得更狠了。 一番恶战下来,赵王的大军被打退十余里,而这个时候秦殿下道:“拿弓箭来!” 秦殿下极少在人前表现自己会武功的一面,他身边的亲兵听到这话,一时有些错愕,呆愣地将弓箭奉上。 秦殿下接过弓,拉开,搭箭,对准赵王。 这个过程一气呵成,等到赵王发现时,秦殿下手中的箭已经飞出,笔直朝赵王射去…… “王爷,小心。”赵王身边的亲兵,反应极快的将他撞开,可仍是晚了一步,赵王被利箭射中右肩。 主帅,还是造反的灵魂人物受了伤,一时间西北大军就乱了,赵王见状也顾不得拔箭,高喊一声:“退兵!” 这一战,他们输了。 西北大军立刻如潮水般退去,秦殿下却不放过他,“追!” 一路将赵王一行人追到城内,见他们牢牢关了城门,秦王这才下令,退回去扎营。 守城容易攻城难,秦殿下暂时不想做无畏的牺牲。要知道西北那块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西胡,正准备发兵攻打大秦…… 而在赵王与秦殿下打战时,顾千城与唐万斤一行人,也打听了现在局势,借赵王拿她说事,顾千城一时间囧了。 她这是要名留史册的节奏吗? 赵王造反居然扯上她,这关她什么事? 711郁闷,太子遗物 顾千城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不过是往西北跑了一趟,从赵王手上救了几个人,赵王至于恨她恨到这个地步吗? “这完全解释不通,拿我做发兵的幌子,赵王的脑袋没有问题吧?”顾千城压低声音,可却压抑不了心中的怒火。 不管赵王说得是真是假,她成了赵王发兵的理由,她就洗不掉祸水的罪名了。 “不是幌子,是很好的理由。”封似锦脸上也难得浮现出一丝担忧,“皇上健在,皇储已立。赵王要寻造反的理由,只能从太子身上下手。” “从太子身上下手,借口多得是,干嘛扯上我这个半个武家人。”不仅仅是她,整个武家都要跟着遭殃好不好,幸亏武家在漠北还没有回京城,不然武家人一到京城,就会被皇上控制住。 “武家与太子交好许多人都知,更难得武家是与太子交好的人中,极少没有被灭九族的。至于为什么说你,而不是指武家其他人,是因为你在京城,你与秦王交好,你去西北救了我和言倾。如果皇上也怀疑你手上有太子遗物,那么封家与言家必然会因此受影响。” 封似锦刚说完,就听到言倾道:“当初,曾有人传过,太子手上有一至宝,这才是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不过,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位,为了遮掩自己杀子的理由。” 顾千城的心猛地停跳了一下,“太子还真得可能有什么至宝流落在外?”不会是《夷国志》吧? 如果真是这样,赵王在檄文上说的话就不是全假了,赵王是真得想要拿下她。如果她落到赵王手中,她说自己只有半本《夷国志》恐怕赵王不会信。 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知道。当年的事,因为太子横死,那位含糊的平息事端,所有人都不敢深查,没有人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王想怎么编撰都成。”封似锦见顾千城一脸郁闷的样子,不由得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皇太孙殿下已发下告赵王书,为你证明了清白。” 顾千城点了点头,虽然对赵王此举很不满,可人家都做了,她还能如何? “秦王的大军离我们不远,我们赶两天的路,跟上去。”顾千城放下茶杯,招来小二买单。 他们这一行人虽是分开而坐,可看上去队伍还是很庞大,而且有几个明显是练家子,小二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 没有办法,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们这一行人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刚出茶楼没多久,封家的暗卫与言倾的亲兵就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而且不止一拨人。 “查一查,跟踪我们的人是谁?”要是官府的人马就任他们跟着,要是赵王的人马就顺手解决了。 这种事自然由封家的暗卫出手,很快消息就传来了:“有三拨人,其中两拨是赵王与官府的人,另一拨身份不明,被我们发现后立刻溜了。” 封似锦看向顾千城,摆明是将决定权给她,顾千城也不客气,直接道:“承欢,给你们一个动手的机会,把赵王在这里老巢找到,灭了。”不见血的兵,永远只会纸上谈兵,在战场上只有死的份。 承欢激动的点头,可不等他说什么,小伙伴们就齐声道:“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我们在城外等你们。”既然被人发现了,就没有必要在城内久呆。至于另一波人…… 顾千城只希望他们不是药王谷的人,真要是的话他们当然也是不怕的,只是她现在腾不出手灭药王谷。 “姐姐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去找你们。”接到任务,就表示他们的实力得到了肯定,不管是承欢还是小伙伴都很高兴,一个个斗志高昂。 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沸腾。 双方分开行动,没有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一行人倒没有那么显眼了,封似锦让暗卫隐藏起来,言倾的亲兵则收起那一身杀气,看上去和普通的村汉没有什么两样。 进城前,他们就“借”了一个镖局的路引,现在出城自然也是以此为名,官差并没有刁难,毕竟路引上没有画像,他们昨天进城,今天交镖出城再正常不过。 “咦,你们不是还有几个带出来见世面的小子吗?他们人呢?”官差对顾千城这一行人的印象很深,毕竟他们这座小城,平时还真没有多少人进出。 “他们想在城内逛逛,买些东西回去。年轻人精力好,我们却是累得不行没有精力陪他们,我们先出城边走边等他们,这样也不会耽误时间。”与官差沟通,自然是由面相好,好说话的封似锦代劳了。 长得好,气质好的人在哪里都占便宜,这是天下通用的道理,再加上言倾几个亲兵,熟练的拿出铜板,私下“感谢”了一番,官差就更不会为难他们了。 “差爷,等会儿那几个小子出来,还请你们照顾一二,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还保有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锐气与棱角,对给小兵铜钱打点一事,他们是极度不屑的,顾千城没有想过帮他们纠正,因为…… 有些事,多碰几次壁,多栽几个跟头,自然就学会了。要是因此还学不会,那她教也是白教。 一行人顺利出城,出城后他们又明显感觉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而且人数还不少。 “之前跟踪我们的三拨人之一。”言倾很快就下了判断。 顾千城唇角轻扬,“我们寻个空点地方,会会他们。”她到要看看,是不是药王谷的人? 城外空地好寻,不过要挑一个适合打架,又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却不是那么容易,两刻钟后言倾才选中一块地方,朝顾千城点头:就这里了。 “出来吧。”顾千城没有意见,转身对身后藏头露尾的人道:“跟我们这么久,还不累吗?”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并不意外,一个个淡定的现身。 一共十六人,身上匪气和眼中的凶光,无不昭示众人,他们并非善类。 带头的刀疤男,手中的尖刀指向顾千城,“你就是武氏后人顾千城?把太子遗物交出来!” 712悬赏,不自知 “什么?”顾千城听到这些人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算不是药王谷的人,也不至于是来找什么太子遗物的人吧? 这哪来的二逼,赵王在檄文上的话也信? “装傻?”刀疤男眼角一挑,戾气横生,“顾千城,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留你们一个全尸。” “好大的口气。”言倾上前,挡在顾千城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言倾一身正气,与对方的匪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邪不两立,匪徒们见到言倾,本能的厌恶:“当兵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言倾将腰间的配刀抽了出来,动作很慢,无端得给人一股压力,刀疤男几个不由得皱眉。 “不管是不是,命都给我留下。”刀疤男抬步上前,双手握住刀柄,凌空朝言倾砍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抢东西。”言倾抬手,轻轻一挡,便把刀疤男震得后退三步。 刀疤男吃了亏,大怒,“兄弟们,上!” “我们好久没有动手了,终于来机会了。”言倾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绵羊,抡起拳头就揍了过去,反手把对方的刀抢来,下起手来一点也不客气。 他们本就是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汉子,会的都是杀人的狠招,出手必是见血。 唐万斤看他们打得眼花缭乱,一时手痒也要上前,却被顾千城拉住了,“轻易不要在人前动手。”一是为了保护唐万斤,另一也是可以把唐万斤当秘密武器,关键时刻翻盘的底牌。 “哦……”唐万斤不舍得收回眼,乖乖地站在顾千城身后。 封似锦看了一眼,笑意染上眼眸。他不知言倾和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唐万斤的异常,总之他是发现了。不过,顾千城不想说,他也只会当作不知,帮着她一起遮掩。 刀疤男一行人实力不弱,可他们却倒霉的遇到言倾和他的亲兵,被收拾是早晚的事。 “留一个活口。”见言倾的人下手狠辣,顾千城忙出言道。 “好。”最后,言倾将刀疤男留下,一脚将其踢得跪倒在地,刀横在他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我看到赵王的檄文就找来了。”刀疤男死咬着这一点,不管怎么逼问,就是说没有人指使,是他自己见财起意,动了强抢的心思。 顾千城冷笑,嘲讽的道:“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你觉得我们会信吗?”连太子遗物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见财起意。 “我说得是实话,对太子遗物动心的可不止我们,只是我们提前遇到了你们。”也不知是好运还是霉运。 “有哪些人,对太子遗物动心?”赵王的檄文明显不合理,居然有人相信? 这不合常理。 “不知道。”刀疤男死活不肯说,不管怎么用刑都不说。 “嘴很硬,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硬。”顾千城叫来唐万斤,指着刀疤男道:“看到这个人没有,你帮我一寸寸按碎他的骨头。” “哦……”唐万斤不知顾千城这么做有什么用,可顾千城叫他做,他只要做好就是了。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顾千城对言倾的亲兵说到。 刀疤男被按在地上,察觉到事情不妙的他,拼命的挣扎:“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逼供。”顾千城的话一落下,刀疤男就惨叫了一声,“啊,放开,放开我。” “闭嘴。”唐万斤嫌吵,一巴掌拍在刀疤男的背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肋骨碎裂的声音传来。 “哇……”刀疤男吐了口血,疼得脸色发白。 “你轻点,要把人打死了,我怎么问话。”顾千城忙道,唐万斤立刻低头认错,“我现在就轻点。” 接下来,唐万斤很温柔、很温柔的把刀疤男整条胳膊,一寸寸按碎…… 这就是轻点? 言倾的暗卫简直不忍直视。 对方整条胳膊上的骨头,全部碎成了渣渣,英雄小唐哥,你确定你很“轻”吗? 刀疤男已经疼得无法说话,只不断的哀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绝对是暴刑! “千城,另一只手还要按碎吗?”唐万斤动手前问了一句,顾千城好心的道:“给他留条胳膊,废他一条腿就好了。”她就不信,这人还能嘴硬下去。 “不,不要……我说,我说。”刀疤男真得撑不下去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么一寸寸按下去,他简直是生不如死。 “早说,不是就可以不用受这个苦了。”顾千城示意唐万斤起身,自己则蹲在刀疤男面前,“说让我满意的话,不然……我让你全身骨头碎成渣还死不了。” 这是女人吗? 这么凶残? 刀疤男泪流满面,一张嘴又吐了一口血,哆嗦的道:“是赵王。赵王找了道上的兄弟,悬赏万两黄金要你手上的太子遗物。” 赵王? 他不是随便说说,是真得怀疑她手上有太子遗物? 顾千城眉头轻储,又道:“有多人应了?” 刀疤男痛哭流涕道:“少说有百来号寨子应了,具体的我也不知,我们收下了赵王的百两黄金为定金。” 这其中有人对万两黄金感兴趣,也有人对太子遗物感兴趣。 总之,不管为了什么,绿林匪徒们都不会放过顾千城。而因为他们的穷追不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顾千城手中有太子遗物。 赵王果然阴险。 顾千城脸色一沉,起身道:“看你识相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 “噗……”刀疤男吐了口血。 明明他都说了,还要死? 可他却没有伸冤的机会,顾千城的话一落下,言倾的亲兵就将人宰了。 刀疤男的话,封似锦和言倾都听到了,两人皆是担忧地看向顾千城,“事情麻烦了,赵王这么一闹,他们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们得尽快与大军会合。”赵王此举可真正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只有呆在军中才能安全一点。 顾千城叹气,“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赵王。”赵王要这么害她。 “得罪赵王的是皇太孙,与你无关。”顾千城充其量是受秦殿下牵连,只是…… 封似锦没有说的是,赵王这么大张旗鼓,不惜耗费金钱寻什么太子遗物,也许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只是顾千城自己也不知自知罢了…… 713心狠,别妄想别人救你 承欢几个人毕竟是第一次单独行动,他们虽然聪明,也有斗志,可经验摆在那里,虽然成功灭了赵王的在这个小城的老巢,可也留下了太多痕迹……了 为了清理那些线索,承欢几个又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匆匆出城,与顾千城等人汇合。 虽然累得不轻,可承欢几个的气色却很高,眼神闪亮,神采飞扬,“姐姐,我们完成了。” 一个个乖乖地站到顾千城面前,一副求表扬的可爱样,让顾千城看得不由失笑,“真厉害。”怎么一个个和唐万斤似的。 “那是,我们就比小唐哥差一点。”承欢还懂得谦虚,他的小伙伴们就不客气。 “你们真敢说,居然和你们小唐哥比。。”封似锦与几个少年交情尚可,不由得打趣了一句。 应该说,这世间就没有封似锦想要结交,却结交不到的人,承欢几人自然不能例外。 小伙伴们不依了,“我们为什么不敢说,我们本来就很厉害,不信封大哥你问言将军。” “很厉害。”言倾板着一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这是认真严肃的评价,可实际上他却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几个孩子,胆子越发的大了,是因为有顾千城在吗? 言倾看了顾千城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顾千城不喜欢,而顾千城不喜欢的事,他尽量不做,尽量不让她为难。 言倾这一眼,即隐晦又短暂,就是顾千城也没有发现,可封似锦看到了。 言倾自认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他对顾千城的心思根本藏不住,除了唐万斤那个傻小子外,恐怕就连承欢他们几个也看出来了。 同为男人,也算是半个对手,封似锦很同情言倾,同时也很佩服言倾。他自认他做不到像言倾这样。 言倾这样的人,真得太伟大了,伟大到让人膜拜的地步。 夜路难行也不安全,顾千城提议大家休息一晚再走。 这一路上都是顾千城做主,对她的话大家都没有意见,言倾与封似锦都带头配合,他们带来的人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夜宿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一群人寻了个地方,燃了火堆,便各自做自己的事。 唐万斤与顾千城去找吃的,唐万斤负责打猎,顾千城负责寻找可以吃的野菜。 言倾和他的亲兵负责搭帐篷,顾千城晚上住的帐篷一向是由言倾亲自搭的,虽然是最小的,可却是最舒适、最干净的。 封似锦则和他带来的暗卫,负责绘制四周的地形,同时寻找水,稍后负责烤肉做吃食。 承欢和他们的小伙伴们,负责拾柴防守,还有给大家洗衣服。 洗衣服这个活,刚开始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打死也不肯干,可是他们年纪最小,拳头又最弱,在各种“友好谈判”下,他们只有妥协的份,而且妥协的非常快。 毕竟,骨气这种东西不需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再说了识实务者才是俊杰,在这个拳头才是王道的世界,他们怎么可以和拳头较真。 两刻钟后,唐万斤与顾千城找到不少吃的,顾千城运气好,还找到了一些野果,为了把它们带回来,顾千城直接脱了外套给兜回来。 本来这是其丰盛的一餐,可偏偏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你就是顾千城?把太子遗物交出来。”和白天的一样,这批人也是冲着太子遗物来的,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批人比白天那批人多。 顾千城此时已经不生气,和贱人生气有毛意思,她就是气死也改变不了,赵王把她扯入浑水的事实。 “承欢,这几个人交给你们了,别让他们影响我们的食欲。”顾千城毫不客气的奴役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美其名曰:给他们增加实战机会。 “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虽然身体很累,可战意高昂,承欢几人拔刀就与对方打了起来,为了不影响大家的食欲,承欢自觉地将人引到远处。 围住顾千城的是道上颇有名气的匪徒,比中午那几个强多了,他们刚开始并没有把承欢几个少年放在眼里,可是…… 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错了。 这几个少年单独拎开也许不算什么,可他们凑在一起配合默契,杀伤力大增,每一人几乎都没有破绽。 “这群小孩子,怎么这么厉害?”匪徒们吃了几个闷亏,立刻提高了防备,打法瞬间变得凌厉狠辣。 对方人多,实力也不赖,很快承欢几个人就处在下风。有几个少年明显受了伤,封似锦与言倾都以为,顾千城会让人去救他们,就连顾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也认为顾千城会让人出手救他们,可是没有…… 顾千城不仅没有让人去救他们,还阻止封似锦与言倾派人,用承欢几人听得到声音道:“把活下来的希望,寄予在别人身上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不可能永远守着他们,他们要是以为我们在旁边,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那就太天真了。我们救了他们这次,那下次呢?下次我们被人拖住,是不是要丢命去救他们?” 顾千城的话既冷情又犀利,承欢和小伙伴们脸一红,他们承认他们确实没有认真。 他们都认为有顾千城在,他们就不会有危险,毕竟顾千城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对吧? 可是…… 顾千城却直言告诉他们,他们太天真了! 被伤透了心的小伙伴们,知道等不到救兵,一个个奋力反击,也不敢再象之前那般不要命的打,因为他们现在知道了,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会在他们有危险时出手救他们。 封似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你呀……心软的时候心软,心狠的时候比谁都心狠。” “他们自己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操心?我能管他们一辈吗?再说了,就算我能管他们一辈子,他们也不乐意给我管一辈子。与其让他们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如死在我眼前。”封似锦说得没有错,她要是狠起来会比谁都狠,但是她却不会对自己人心狠。 要不是明显感觉到承欢他们几个越打越浮夸,越打越不认真,顾千城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几个少年真要有生命危险,她还真能坐得住? 714不接,让她自己来 有顾千城放话,顾承欢就知道,除非他真得要死了,不然一定不会有来救他! 天助自助者,既然没有人来帮他们,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必须调整打发,不然这么杂乱无章,随心所欲。”承欢立刻就做出调整,按战场上的阵法,前锋、两翼、中锋…… 匪徒们原本就被几个少年打得憋屈,听到承欢这话差点给跪了。 配合得这么默契,你们居然说自己打得杂乱无章,这让我们怎么活? 这年头当个强盗土匪真不容易,遇到几个少年居然在他们身上实践兵法,简直没法活了。 “承欢很有天赋。”言倾看到承欢的安排,不由得赞道。 和顾千城说承欢的事,想必她不会觉得为难。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建功立业,在战场上博出一条血路。我曾告诉他,武功练得好,在战场上杀敌勇猛,只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武夫,打仗要用这里。”顾千城指了指脑子,“想要建立功业就要有别人没有的本事,成为独特的一个。如果有一天,他能做到杀敌勇猛的人中,没有他懂兵法;懂兵法的人中,没有他杀敌勇猛,他就成功了一半。” 有勇有谋才能在战场上走得更远,各项都成为顶尖自然是最好,可对许多人来说想要成为顶尖的存在,并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 言倾仔细琢磨着顾千城的话,不由得笑了,“你这说法倒是有意思。” 顾千城无奈的道:“没办法,承欢虽然有些天赋,可并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他只比普通人强一些,我不能要求他每样都做到最好。”不是不想,而是人的精力有限,做不到。 “我呢?是不是也要和承欢一样,成为杀敌勇猛的人中最懂兵法的;懂兵法的人中杀敌勇猛的那个?”言倾极少与顾千城说自己,可这个时候却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开什么玩笑,你哪里需要和承欢一样。”顾千城刚开始以为言倾是说着玩的,可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由得正色道:“你认真问我的?” “嗯,很认真。”他想知道,在千城心中他是怎样的人。 “你……每样都能做到顶尖,你现在的成就足已证明你的实力。”像言倾这样年轻就独自带兵,握有实权的将领别说大秦,就是其他两国也没有几个。 “能证明什么?证明我不是靠家中庇荫?”言将想到自己在军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他有一个好父亲,他有一个好出身。无数人在他背后说,如果他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他绝对没有今天的成就。 “靠家族庇荫怎么了?这世间家世好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可他们个个都成功了吗?好的出身注定起点比别人高,可并不表示你自己的实力就可以否定。你拥有今天的成就虽然和你的出身有关,可和你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那些喜欢在背后酸你的人,就算有你这个出身,也不一定有你这样的成就。” 言倾的困扰从古至今就有,她哥哥当年在部队升职快,那些人也说是因为家世,可是有几个看到他哥哥,每一次执行秘密任务带回来的伤? 顾千城不否认好的家世,可以带来更好的未来,可对一些不努力的人来说,就是给你好的家世,你也做不到比人家更好。 “你这说法有意思。”封似锦极其自然的插了一句。 要说家世,他们几人的家世都不错,他们的起点确实比一般人高,可他们也确实比一般人优秀。 “我不否认家世带来的好处,可我也不否定自己的努力。”顾千城淡然一笑,抬头看向被匪徒们围在中间的承欢几个,一脸骄傲。 她的弟弟,家世不一是最好的,可也是有家世的人,而且他足够优秀也足够努力。 没有意外,调整战略后,承欢几人最终赢了! 虽然他们自己也是伤痕累累,有几个少年直接累得爬不起来,可他们却是真正的凭自己的实力,打赢了武力值明显高于自己的土匪。 胜利是需要分享的,而这一刻他们只想与自己的同伴分享。几个少年抱在一起,脸上有笑,眼中有泪,可他们却笑得比所有人都开怀。 每一次战斗都是一次成长,他们又一次成长了! 顾千城嘴上说狠,可心里还是心疼他们的。要不心疼他们,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上前给他们包扎,也不会等他们一起来吃饭。 不过,顾千城永远是温柔与严厉并在,“谁说受了伤,就不用洗衣服了?你受了伤要吃饭吗?” 没有错,承欢几个人想以受伤为由,赖掉今晚洗衣服的活,可结果却被顾千城一人一脚踹到水边。 “啊……暴君,千城姐姐你绝对是暴君。”几个小伙伴哀声怨道,可顾千城完全不理会他们,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赶路。 看到被踹得在地上打滚的承欢几人,唐万斤突然觉得顾千城对他好温柔,至少顾千城从来没有用脚踹过他。 他以后一定会乖乖听顾千城的话,绝不让千城有机会踹他! 顾千城一行人城镇出现,秦寂言立刻就收到了他们的消息,知道顾千城不仅平安无事,还把言倾几个人救了出来,秦寂言在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郁闷起来。 言倾还好说,有救命之恩在,封似锦还会收敛吗? 简直太让人讨厌了! 而更让人讨厌的是赵王。 明明都说了没有什么太子遗物,他居然散下数千两黄金,买绿林匪徒去抢什么太子遗物,简直是无耻。 “明日,攻城!”心情不好的秦殿下,自然是要拿赵王出气。 他要把赵王把回西北! “是!”副将听到这话,双眼一亮,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明日一战。 要知道,上次一战,他们还没有打过瘾,赵王就跑了。 明日攻城,今晚必要做部署,秦王与众副将对兵力安排做了一些调整,直至半夜才结束。 待到人散去后,暗卫又一次将顾千城的消息报上来,这次的消息…… 对秦殿下来说,真得很不美妙! 715见面,说走就走 暗卫传来的消息,顾千城一行人并没有回京,而是朝他来了,这对秦殿下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可是…… 顾千城无法在预期的时间赶到,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到。不是顾千城不愿意来,而是一路上的阻碍太多,他们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又怎么能保证如期与大军会合? 赵王散出去的千两黄金还有那个悬赏,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不仅仅是绿林黑道上的人打顾千城的主意,就连一些正道上的人也相信了赵王的话,想从顾千城手中拿到什么太子遗物,甚至还有人打漠北武家的主意。 秦寂言无比庆幸,在他知道顾千城重视武家后,就立刻派人暗中保护武家那几个人。要不是有暗卫保护,武家人这会儿肯定死绝了。 秦寂言相信武家人要因此灭绝,顾千城绝对不会原谅他。就算原谅了,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化不开的矛盾存在。 “派人将武家人秘密带走。”武家人不能有事,至少不能因为太子遗物而出事。 “是。”暗卫沉声应道,低头等秦寂言其他的命令,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秦殿下开口,暗卫大胆问了一句:“殿下,要派人去接顾姑娘吗?” 顾千城一行人虽然武功值很强,可蚁多咬死象,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土匪,顾千城一行人就是再强也会累,而只要他们一累就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不必。”派人去接了,不就是在告诉其他人,顾千城身上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而且,要打退那些绿林黑道的人,何需要他正面出手。 “传信给封大人、平西郡王和那几家,告诉他们顾千城把封似锦、言倾几人救了出来。可因为赵王的檄文和悬念,以至各路土匪盯上了他们,他们现在遇到了危险,能不能活着与大军汇合都是一个问题。”秦寂言随手就将此事推给了封大人与平西郡王。 民不与官斗,朝廷对那些劫匪睁一只闭一只眼,是因为他们对朝廷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平时也没做多少杀人越货的事,可是…… 不灭了他们,并不表示朝廷没有灭他们的实力。赵王都能把人找出来,大秦良臣济济还能灭了几个土匪窝? 暗卫听到秦寂言的安排,暗赞了一个高,忙不迭的让人将这个消息,以最快的方法送到京城。 封似锦与言倾从深山老林出来后,倒是给家里报了信,只是他们用得是普通渠道,消息还没有那么快送到,至少封大人与平西郡王到现在还不知,他们是否脱险了。 这段时间封大人与平西郡王为自家儿子愁得头发都白了,承欢小伙们的家人也一个担心得不行,要不是怕皇上不高兴,他们肯定去封家和平西郡王府每天一问了。 现在,秦寂言传来他们平安的消息,几家人都高兴到不行。可当他们看到秦殿下在信上说,他们被土匪盯上了,安危难测时,一个个怒到不行。 承欢的小伙伴大多是爵位的人家,与皇后娘家也亲,虽然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实权,可也是有身份的人,找几个小官在早朝上说说各地土匪横行的事,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有人主动提出,封大人与平西郡王自然是推波助澜,封大人一再陈述剿匪的重要性,说得好像不把那些匪徒给灭了,就会动摇大秦的根基一样,老皇帝差点惊出一身汗来。 “现在的土匪,已经猖獗到这个地步?”老皇帝不可思议的开口。 难道大秦在他的治理下,已是风雨飘摇,国将不保了吗? “皇上,那群匪徒有赵王的支持,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匪徒,他们是叛军。”封大人一句话,就给那群敢找他儿子麻烦的匪徒,扣上一个死罪。 “既然如此,便发兵剿了。”老皇帝脸色微变,对于敢挑衅他皇权的叛军,他绝不会需心软。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封大人双眼闪着亮光,看老皇帝的眼神充满敬佩与崇拜,就好像老皇帝是千古名君一样。 这样的眼神,大大的满足了老皇帝的虚荣心,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旨意下得太好了。 匪徒乃国之蛀虫,就该出兵剿灭! 平西郡王看到封大人的眼神,不由得恶寒。 他知道,为了救儿子,封大人一向很拼,可今天真得太拼了,换作是他,他肯定做不到。 老皇帝一点头,平西郡王就立刻为圣上分忧,自请去剿匪,老皇帝准了。 此次剿匪有封大人全力支持,兵部、户部不敢怠慢,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平西郡王第一次觉得,原来带兵出征是这么省事的事,他不需要为粮饷头痛,也不需要为人员头痛,封大人简直是万能了。 “要是每一次出兵,兵部和户部都能这么配合就好了。”想到以往为军饷与粮饷,不断的找兵部与户部的人,平西郡王就觉得心酸。 在大秦,武将的地位一直都没有文臣高,谁让文臣卡到了武将的命脉。 “你想得美。”封大人黑着一张脸,甩也不甩平西郡王。 要是次次他都跑前跑后安排好一切,户部和兵部尚书还会甩他? 面子这种东西用一次少一次,再说了户部和兵部的也不是百宝箱,怎么可能次次要什么都能给什么,别的军队不活了? 从收到消息到出兵剿匪只有三天的时间,封大人与平西郡王的效率高到吓人,消息传到秦寂言耳朵里,秦寂言都笑了。 “幸亏封似锦与言倾不在赵王手上,不然这一战就麻烦了。”依那两个孩奴,必然会顾忌封似锦与言倾的性命,到时候虽说不至于拖后腿,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好用。 秦殿下大度的道:“千城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西北的事……就不与她计较了。” 没有匪徒拦路,秦殿下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到时候…… 虽说不计较,可有些账还是要算一算,不然千城每次都这么大胆,说走就走,他找谁哭去…… 716噩梦,守护神 剿匪对匪徒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每年当地的官府为了政绩,都会派兵剿匪,而匪徒们大多会配合,每年牺牲十几个人好让当地的官府交差。 剿匪对当地官府与匪徒来说,已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匪徒们想要长长久久的混下去,就不可能真得让当地的官府难堪,只有大家好才是真得好。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官府还是当地匪徒,对这种模式都相当满意,双方已经形成了的默契,达成了微妙平衡,结果…… 这一次突如其来、声势浩大的剿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地官府没有提前收到消息,等到他们知晓此事时,军队已经去攻打匪徒的老巢了,他们就是想要通知匪徒们躲起来都不行了。 平西郡王兵分十路,分别由十个亲信副将领兵,以京城为中心朝各地分开。匪徒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军方的人一打一个准,回头就将证据甩到当地官府面前。 “剿匪?这就是你们每年剿匪后的成果?” “百姓富足,安居乐业,无匪徒横行,那这些人是什么?” “官匪勾结,居然纳土匪头子的妹妹为小妾,大人你可真是正大光明!” …… 证据摆在面前,平西郡王又是奉命办事,就是当地官府也不敢说军方胡乱插手政务。一些地方官府的官员吃了排头,想要通知同僚却发现同僚比自己更惨。 各地匪徒想要请求支援,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人,昔日不管是盟友还是敌人这伙全都被灭了。 而他们寨子里的好手,又被派出去寻找什么太子遗物。 在平西郡王雷厉风行下,短短十天就灭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寨子,有些离京城尚远的匪徒窝收到消息,立刻将自己的人召回来,以免寨子被官兵找上时,他们没有人手。 于是,顾千城和言倾等人就发现,找他们麻烦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最狠的时候,他们被追的三天三夜无法休息,现在一天能遇上三拨人都是难得。 “这是怎么了?那群人不来了吗?不会是被我们打怕了吧?”承欢的小伙伴们,经过这大半个月生死之战,比之前成熟多了,面上的青涩被稳重取代了。 “许是背后有人出手,把这些人逼退了。”顾千城倒是看得明白。 这些匪徒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根本不会怕死,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厉害就退缩。 封似锦赞同的点头,“应该是朝廷出了手,只有朝廷才有这么大的手笔。”同时逼得成百上千的寨子收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秦王……不,应该是皇太孙殿下对朝廷的掌控,已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这才能在短时间内,逼退这群为钱卖命的土匪。 “看样子,赵王此计是废了。”顾千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天天听人说“顾千城,把太子遗物交出来”,顾千城都要怀疑她之前看到的《夷国志》真是太子遗物。 “赵王如果坚信你手上有太子遗物,他就不会善败甘休,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封似锦一脸担忧,可这件事短时间内却不好解决。 “不怕,只要把赵王打败就没事了。”赵王这一输就会输掉全部,顾千城不认为他还有翻身的可能。 “我在西北查到赵王与西胡勾结。皇太孙殿下现在把赵王打退也没用。”封似锦在西北当官,比在军中的言倾等人知道的更多。 “西胡不足为惧。”顾千城虽然不在西北,可她知道的只多不少,“你们放心吧,这一战秦……皇太孙殿下必胜无疑。” 顾千城还真不怎么习惯叫秦寂言皇太孙。 言倾很清楚大秦的兵力,见状重重点头:“嗯,这一战我们不会输,哪怕西胡出兵也一样。” “姐姐放心,有我们在这一战必胜。”承欢和小伙伴们信心满满,这种信心满满不是之前的一腔热血,而是经过数十次生死博斗后产生的信心。 他们是最强的! “我等着你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顾千城拍了拍承欢的背,“好了,我们休息够了,继续走。” 哪怕一路安全了不少,顾千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只有与大军会合了,才是真正的安全。 守城容易攻城难,赵王退守内城,秦殿下想要一次攻破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经过数十天的连番进攻,城门的防御已经松动了,赵王比他们损失得人马还要多,没有意外的话,最多这两天就能破城。 每战告捷,将士们个个斗志昂扬,纷纷请求为先锋,想要冲进内城,活抓赵王。 参战的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活捉赵王必然是首功,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打发掉精力过剩的众副将,秦寂言召来暗卫,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回殿下的话,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暗卫回答这个问题时,声音特别的轻快。 这绝对是好消息。 “终于,来了……”秦寂言敲了敲桌面,唇角轻扬,带着一丝丝邪气。 露宿在郊外的顾千城突然惊醒了,负责守夜的言倾发现了,忙上前查看,小声地问道:“千城,你怎么了?” 顾千城揉了揉眼睛,疲累的道:“做噩梦了。”梦到秦王殿下化身大灰狼,而她居然是小兔子,然后…… 小兔子被大灰狼一口咬了。 “只是梦,没事的。”言倾不知如何安慰顾千城,看到一旁还有未喝完的水,便倒一杯递到她面前,“喝口水压压惊。” “谢谢。”顾千城确实渴了,可她却不敢喝太多了。喝多了水,在外面小解不方便呀! 稍稍抿了一口,顾千城正准备将杯子放回去,言倾却先一步接了过去,“你睡。” “好。”顾千城也不勉强,她确实是累了,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明天有精神赶路。 顾千城很快就睡着了,守夜的言倾担心她睡不好,每隔一刻钟就要看上一眼,到下半夜有人来换班时,他都拒绝了,坚持自己守整夜…… 717误会,不那么自由 暗卫估计顾千城今天就会到,秦殿下倒是想要留在营地等顾千城,好让顾千城一来就能看到他,只是…… 战场上,他不能缺席! 大军与赵王交战以来,就算他没有出手,也会出现在战场上。要是因为顾千城的到来而缺席今天的大战,事后被有心人挑出来,被人诟骂的必然是顾千城。 那些文官,总喜欢把帝王、皇储犯的错,强加到女人身上。不管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顾千城好,他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皇帝既然已选择秦寂言为大秦皇储,就不会在战事上让他吃亏,虽然给的兵马只有二十万,可让兵部与户部拨下的军需配置,足够四十万大军用了。 有整个国库做后台,秦寂言不怕浪费,这一战他怎么打都是赢了。 为了减少士兵的伤亡,秦殿下攻城并不用人冲锋在前,而用战车、投石车、弩车! 战车冲过去,撞得城门都震动了起来。 投石车远远地往城墙上砸石头,虽然十次只有两三次能中,可对秦殿下来说足够了,反正他不介意这一点小小的浪费。 士兵攻城时,全部站在弩车后,有弩车为他们挡住西北大军的炮火,他们只需要付出极少的代价,就能让西北大军吃足苦头。 “我就不信,他准备了那么多石头,有用不完的攻城车与弩车!”这几天,砸进城的石头都能堆成一座山,飞进城的弩箭插在地上,都能树起一片树林,可见秦殿下的攻击有多狠。 面对强大的武力攻击,赵王气得直咬牙,可偏偏这些石头他的投石车用不了,弩箭也没有办法安装在弩车上。 太小了! 不知何时,大秦居然悄悄地改建了投石车与弩车,投石车上放的石头只有拳头大小,弩箭也变得更加细长,而且全部是木头,他拿来何用? 赵王总以为,秦王手上的战车、弩箭很快就会用完,可是十多天过去了,秦寂言依旧这般挥霍,完全不知节省,就好像身后有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山一样。 知晓老皇帝在背后,不惜财力物力支持秦寂言赢得此战后,赵王当即痛哭,“父皇真是偏心,同为他的儿子,同为他的孙子,父皇眼里从来都只有他们那对父子。” 幕僚听到此话根本不知如何劝,自古以为立嫡立长,太子不仅仅是长子还是嫡长,立他为储君再正常不过。 至于皇太孙殿下? 要是太子没有死,他身为太子的嫡长子,未来也同样是储君,大秦的江山本该就是他们父子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如何劝说赵王? 此时此刻,赵王就是对老皇帝再不满也没有用,他已经造反了,他根本没有回头路。赢,他拥有天下;输,他一无所有! 经过一上午的轰炸,赵王又小小的损失了一批人,秦殿下眼看着差不多便下令撤退。 有副将不解的道:“殿下,不继续进攻吗?”以往不都是从早打到晚的吗? “明日,有更重要的战事。”秦殿下用这一句话,回绝了所有人。 中午,回到大营秦殿下便下令,今晚给众将士加餐! 众将士欢呼,高喊“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消息灵通的副将,以为秦殿下是为明天的大战而提前加餐,可只有秦殿下自己明白,他是因为顾千城来了才下令加餐。 秦寂言回到营帐,用了午膳后,便与程将军、副将们一起商讨明日的战事。 “明日,攻城前锋由言将军率领,待到言将军破了城门后,孙将军与雷将军各带五千人从两翼包抄……程将军今晚带五万人赶往青城,断赵王后路。”秦殿下指着面前的地图,一一下令。 经过几场战事,众将士都知道秦寂言熟读兵法,而且不是纸上谈兵,众将士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 “言将军是谁?是我们想的那个言将军吗?”有大胆的副将问起,秦殿下也好说话,点头道:“平西郡王世子言倾。” “他人……” “下午就会到,他会带着他的亲兵出现,明天破城就交给他,言将军手上有奇人。”既然顾千城要提拔她弟弟,他自然要给顾千城机会。 要想成为皇太孙妃,未来的皇后,出身可以低,但身后的势力不能弱,他从现在起就要为顾千城培植足够的势力,这样才没有人敢小瞧她。 “言将军今日到,明天就上战场,他能做得到吗?”众副将倒不是嫉妒言倾抢了这个首功,破城的人虽然能拿到首功,可却是极危险的事。 秦寂言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看向提出异议的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那人吓了忙跪下道:“末将该死,请殿下恕罪。” 秦殿下没有理他,只道:“没有异议便下去。” “是!”秦殿下越来越有威严,他们哪里敢有异议。 副将胆战心惊的退了出来,刚走出营帐就听到外面的将士在喊,“封大人,言将军来了!” “封大人、言将军?”听到这个称呼,副将们第一反应是京中那两只老狐狸,不由得一惊,“那两人怎么会从京城过来?莫不是京中出了事?” 副将们这么一想便吓出一身汗来,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营帐内的秦殿下,很清楚他们说的是谁,他也想要亲自去迎,可是…… 从来就没有皇太孙出去迎接,一群没有功劳归来的小官、小将。他要出去亲迎不是礼贤下士,而是自降身份。 站得越高,盯着你的人就越多,也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 无论如何,秦殿下都不能出去,因为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他出去迎的人不是言倾与封似锦。 军中从来没有女子混入,女子在京中只有一个职业那就是军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千城做男子打扮,与承欢几个混在一起。 顾千城这段时间风吹日晒,又黑又瘦,再加上头发削短了,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小子样,与承欢这几个少年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违合。 副将们本以为是封首辅与平西郡王来了,这才出来亲迎,结果一见是封似锦和言倾,当即就有些不自在了。 这两人出身虽好,可却是官场新贵。言倾还好,论品级与他们相当,可封似锦就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他们这么上赶子出来迎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谄媚讨好呢。 副将们裹足不前,一脸尴尬…… 这种场合,顾千城与承欢等人是没有说话资格的,言倾不擅言词,封似锦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他上了…… 718见面,为君上分忧 有封似锦出马,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人,不过寥寥数语,几位副将便立刻眉笑眼笑,忘记刚刚的尴尬,热情地带着封似锦与言倾去见秦寂言,至于顾千城和承欢他们? 他们还没有直接见皇太孙的资格,进来后就被安排在营帐里休息,好吃好喝招待了起来。 “姐姐,你们说我们这次能上战场吗?”承欢进了营帐就迫不急待的问起。 他看到将士们似乎在为大战做准备,如果能握住这次机会,说不定他还能往上爬一级。 危险与机遇并存,这句话在军中得到充分的体现,要是没有战争,武将要升职真得很难,承欢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放心,一定能。”顾千城十万肯定,因为这一次领兵的人是秦寂言。 顾千城相信,秦寂言一定会提携承欢。 “那我就放心了。”承欢嘴里塞满食物,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顾千城顺手就给他递了一杯水,“吃完再说话。” 承欢傻笑一声,三两口嚼到嘴里的东西,喝了口水又继续吃,继续说话…… 在军中他们都习惯边吃饭边说话,口水、饭粒喷得到处都是。 刚开始确实不习惯,可是…… 学好要一辈子,学坏只要三天,坏习惯可比好习惯容易养成。 顾承欢现在就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和身边的人说话。 顾千城摇了摇头:“多跟你们言将军学学,别胡乱学一堆坏习惯回去。就算不能成为名门公子,好歹也要拿出点礼仪气度来。” 呃…… 承欢乖乖不说话,小伙伴们却大着胆子道:“姐姐,打仗这么辛苦,累狠了大家都是往地上一躺,脚起泡了都是用手指一抠,你让我们怎么拿礼仪出来?难不成娘们兮兮的,成天带床毯子、带根针在身上。”说话间,还故意东倒西歪的,以证明自己是对的。 “也没见你们言将军像你们这样。”顾千城承认,这些死小子赢了。 从战场上下来,个个都累得不行,有几个人能注意形象。 “言将军是神,我们就是普通人,这不能比。”小伙伴们难得占了上风,一个个得瑟到不行,可是…… 他们很快就悲剧了。 “啪啪啪……”唐万斤的巴掌抡了过来,憨厚老实的脸绷得紧紧的,“听千城的话!” 唐万斤用的是最小的力气,可就是这样…… 被他拍到的地方,也立刻红肿了起来。 小伙伴们快哭了,在唐万斤的暴力下,一个个乖乖坐好,“千城姐姐……我们错了。” “你们确实是错了,在军中不能叫我姐姐。”顾千城庆幸这个时间点,营中的士兵都出去训练了,不然让人听到可就麻烦了。 “我们知道了。”在唐万斤的淫威下,小伙伴们超级听话,叫他们干嘛就干嘛,绝对没有二话。 秦寂言现在想见的不人是封似锦与言倾,可偏偏他现在能见的,就只有他们两人,看到这两人秦殿下真是神烦。 一看到他们,秦殿下就想到顾千城不顾他的不满,执意跑到西北去的事。 虽然,顾千城会跑去西北,绝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承欢,可是这两人会信吗?! 别说这两人不信,就是他也不相信,千城去西北只是为承欢,没有为这两人的意思。 秦殿下根本没那个闲情,与他们两人周旋,本想随便问两句,就把人打发走,可是…… 言倾很好,问什么答什么,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待清楚了,秦寂言也顺便下达了命令,让他明天带着承欢几个去破城。 “末将领命。”言倾完全没有,刚来还没有休息好,就被秦殿下派去送死的愤怒,他知道秦殿下此举是给他和承欢几个立功的机会。 言倾好打发,封似锦却难缠的紧,秦殿下问一句,封似锦可以答十几句,将事情说得详细有度,外加上自己的分析。 封似锦话虽多,可他说得却不是什么废话,每一句都言之有物,众副将听着连连称是,就连秦殿下也挑不出错来。 秦殿下只得陪着封似锦谈正事,这一谈就是一个时辰,眼见着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副将们提议大家一起吃,算是给封似锦与言倾接风洗尘。 秦殿下本就有此意,只是…… 先让他见见千城行不行? 可明显,现在没有时间了。 眯眼看了封似锦一眼,秦殿下淡然一笑,“好。” 封似锦那点小心思还真当旁人不知,封似锦能拦一时还能拦得了一世,他不急。 秦殿下白天就下令加餐,这一顿本就很丰盛,只需要把几个菜放到一起,看上去份量多一些就够了。 众副将见秦殿下心情颇好,本想闹一闹,再喝个酒什么的,却被秦殿下一句:“明日还有战事”给回绝了,程将军甚至在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主动提议让众人散了。 “言将军一路劳累,明日还要上战场,我们得让言将军早点回去休息。”这个理由一出,再无人敢劝。 要是因为他们的劝说,而致使言倾没有休息好,以至于明天在战场上出什么差错,他们就是罪人了。 众人纷纷散去,一个个劝封似锦与言倾早点休息。言将明天要上战场,封似锦也不得闲,秦殿下给他安排了一个文职的职务,让他在军中帮忙。 人一闲就容易想多,秦殿下为了不让封似锦有空多想,自然不会放过奴役他的机会。 回到营帐,秦殿下好似刚刚才想起承欢几人,说道:“本王记得,陈、薛几家的子弟也来了,让他们来见本王。” 陈是继后娘家,薛家与继后娘家有姻亲关系。这几人在军中身份虽不高,可秦殿下私下要见他们,任谁听了也挑不出错来。 秦殿下带来的亲兵,自然知晓秦殿下真正要见的人是谁,立刻就将顾千城一行人带到秦殿下的营帐。 说来,这个时间段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没有外人打扰,也没有不懂眼的副将随时求见,秦殿下想留谁下来单独说话都行。 言倾收到秦殿下要见承欢几人的消息,默默地看了封似锦一眼,封似锦莞尔一笑,“为君上分忧,还要不着痕迹,我也是不容易的。” 言倾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要相信封似锦才有鬼! 719生气,殿下很郁闷 秦寂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见到一个完全不像顾千城的顾千城。 “你……”秦寂言指着顾千城,脸瞬间黑了。 太让人生气了! 反应最灵敏的当属承欢,承欢上前一步,挡在顾千城面前,单膝跪下,请罪道:“请殿下恕罪,姐姐她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这孩子完全弄错了重点。 小伙伴们反应过来,虽然很怕很怕秦殿下,可保护顾千城要紧,他们同样义无反顾的跪下,“殿下,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救我们,殿下要罚就罚我们好了。”有承欢带头,他们能弄对才有鬼。 唐万斤的反应最慢,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傻傻地看着顾千城,“千城,我们是不是错了?要下跪吗?” “乖,没你什么事。”顾千城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示意他退下,自己上前一步道:“殿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能不能让他们先退下?” 殿下脸黑的都跟锅底似的,一看就知道很不高兴,她真是太可怜了。 “下去。”秦殿下本就没有耐心应付这些人,把他们叫来,不过是不想让顾千城的身份在军中暴光。 军中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有他保着顾千城自然没有事,可难免会有一些难听的话出现。 “可……”承欢不肯走,他的小伙伴们自然也不敢动。 他们说好,要一起保护千城姐姐的,就像千城姐姐不顾一切,去西北救他们一样。 顾千城笑着劝说:“你们放心出去,我不会有事。还有,别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仗要打,要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以至白天出了差错,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们。” 顾千城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顾承欢几个果然不敢再多说,一个个乖乖起身,“姐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我今晚……”顾千城看了秦寂言一眼,才道:“不回去休息了。” “好……吧。”承欢艰难的点头,他有一种姐姐快要不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觉得,秦殿下什么的,真得好讨厌! 承欢一行人一离开,秦殿下的亲兵不需要人吩咐,就立刻退守在营帐外,简直不能再贴心了。 偌大的帐篷里,只有秦寂言与顾千城两个人,秦寂言高傲地别地脸不看顾千城。 顾千城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殿下的气性太大了。好吧,最重要她还不知秦殿下为哪件事生气,真是不好开口呀! 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有错的顾千城主动开口。 “咳咳……”顾千城轻咳了一声,打破室内的沉默,“殿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本王等着……”秦殿下冷着脸,依旧不看顾千城。 顾千城也不生气,只诧异的问道:“殿下,你现在封了皇太孙,不应该自称本宫吗?” “我喜欢自称本王,不行吗?”秦寂言瞪了顾千城一眼,“别想转移话题。” “我没有……”顾千城发誓,她绝对不是转移话题,可这话听在谁耳朵里,都特么的是转移话题。 “没有最好,本王还在等你的解释。”秦殿下依旧自称“本王”,而且特意咬重“本王”二字,像是故意与顾千城怄气。 “哦……”顾千城老老实实的站好,摸了摸自己清爽干练的短发,决定从这件事说起。 “殿下,我的头发会变成这个样子,真得是意外。当时去西北大营救承欢他们时,遇到了一队人围捕,在打斗的过程中,头发被人割掉了,长短不一,我为了方便就全割短了。” 九成真一成假,秦殿下就是要查也查不出来。要是让秦殿下知道,是她主动将头发割掉,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主动割断的?本王收到的消息与你的说法有出路。”秦殿下摆明不相信,这个时候要换作旁人,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说真话,可是…… 顾千城是什么人? 她自己就是混司法系统的,诈供什么的她虽然不会,可也是听说过的,一听秦殿下这么说,顾千城就知道秦殿下是在诈她。 她闯进西北大营的那天,西北大营不知有多混乱,秦殿下要是能查到当时的细节,那才叫有鬼呢。 “殿下要是不相信我,等拿下赵王后,可以问一问西北大营的人。当时割断我头发的人,虽然全部都死了,可总有一两看到了那一幕。”顾千城才不会告诉秦殿下,那天所有见到她割断头发的人都死了,秦殿下要找目击者,真不是一般的人。 “知情人全死了,所以你才有恃无恐的骗本王?”秦寂言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 他很生气! “才没有。”顾千城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可刚退一步就见秦殿下站直,朝她勾勾手,“过来。” “呃……”这个时候过去,有点儿小危险,秦殿下身上的杀气好重。 “怎么?还要本王说第三遍?”秦殿下很不满,顾千城一脸委屈:你明明第二遍也没有说呀。 顾千城迈着小碎步上前,老老实实地站到秦殿下身边,“殿下。” “还记得我是殿下就好。”秦寂言瞪了她一眼,优雅地坐下,冷傲地命令道:“坐!” 坐?坐哪? 顾千城左右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秦殿下的营帐内有可以坐的地方。不对,还是有可以坐的地方,比如秦殿下面前的桌子和…… 秦殿下的大腿! 在桌子与大腿间徘徊一眼,顾千城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她选择…… 坐在秦殿下的大腿上! 顾千城身子一软,便坐了上去,双手环在秦殿下的脖子上,头枕在秦殿下的胸膛,一副全心依赖秦殿下的娇弱样。 察觉到秦殿下身体放软,顾千城悄悄比了一个胜手的手势,轻声唤了一句:“殿下……”她真得牺牲好大,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取悦过一个男人。 “本王……没说让你坐腿上,你可以坐桌子上,或者地上。”秦殿下搂住顾千城的腰,心情大好。 顾千城极少会这么跟他撒娇,他承认他很喜欢,要是每天来上一次就更好…… 720求婚,待我长发及腰 坐地上或者桌子上? 顾千城暗自“呸”了一句,她真要往地上或者桌子上坐了,秦殿下绝对会气死,甚至会揪着她的耳朵说:我的腿难道不比地上和桌子舒服吗?为什么你宁可选择做桌上也不坐本王腿上? 为了让秦殿下高兴,顾千城没有节操的撒娇道:“地上和桌子多硬,我就喜欢坐在你的腿上,不可以有吗?” 甜言软语像是不要钱,一句接一句的倒出来,“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让我坐一下又不会怎样。” 见秦殿下脸色稍好,顾千城又开始诉说,自己一路的艰辛,与秦殿下的重要性。“殿下,你就别生我气了,我一出来就后悔了。没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事都要自己安排,刚开始什么都不懂,手忙脚乱的,有好几天都饿肚子,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希望你在我身边,做梦都想你陪在我身边。” 要是顾千城的哥哥在,一定会发现,顾千城哄秦寂言的话,和她在家哄老爷子的话一模一样,顶多就是换了个语气,可偏偏…… 不管是家里的老爷子,还是秦寂言就吃顾千城这一套。顾千城只这么轻轻一哄,秦殿下那一肚子郁闷与不满,瞬间就消了大半。 “真得?”秦寂言的语气,恢复正常,仔细听会发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唐万斤,这一路上我们两个不知多可怜,我什么都不懂,唐万斤就更不用说,他比我知道的还少,我们两个一路磕磕绊绊,我成天念叨着你的名字,多希望你出现在我面前。”顾千城搂着秦寂言的脖子,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 没有办法,这话她实在无法当着秦寂言的面说出来,真得太矫情了。 “你呀……就不能等等本王吗?急急忙忙去西北,你真要去,本王还能拦着你不成。”秦寂言听到顾千城的话,心疼到不行,哪里有还有不满。 至于会不会再次阻拦顾千城去西北,这话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顾千城都从西北回来了,秦殿下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呢,我当时完成十五天特训后,还去京城找了你,可那个时候城门戒严,根本不让人进,我和唐万斤在外面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进城,更不知怎么和你联系,最后只得先一步去西北了。”卖好的话,顾千城也会说,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怎么说都行。 “你当时回了京城?还呆了几天?”秦殿下抓重点,怒火升起。 当然,这怒火不是针对顾千城的,而是针对暗卫。他手底下的暗卫,最近一直在吃屎吗?人都到了城门口也没有发现? 顾千城老老实实点头,她猜到秦殿下为何不高兴,可是…… 这种时候必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只能对不起暗卫了。 “本王手底下的人,果然越来越没有用了。”想到办砸了差事的暗一与子车,秦殿下越发不高兴,要不是这两人实力不济,被顾千城摆了一道,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殿下,你别怪他们了。当时情况紧急,大家注意力都放在赵王叛乱的事上,在小事上有所疏忽再所难免。”顾千城觉得自己真心是好人,这个时候还记得给暗卫求情,可是…… 她不求情还好,越求情秦殿下越生气,“这不是小事。”顾千城的事,什么时候是小事了? 暗卫想全部回去重新接受子车的训练吗? “呃……这件事都过去了,殿下你别生气。”顾千城不敢再多为暗卫求情,默默地在心里为暗卫们点一排白蜡烛。 真是太可怜了。 “确实,事情都过去了,所以本王生气没有用,对不对?”秦寂言往后仰,不让顾千城将脸埋在他怀里。 看到顾千城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殿下咬牙切齿的道:“撒娇、卖乖,就是为了让本王不处罚你,对吗?” “才不是呢,我知道你舍不得罚我。我就是怕你气坏身子,最后还不是我心疼。”顾千城是坚决不承认,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脱处罚。 不顾秦殿下的闪躲,顾千城继续抱着秦殿下,将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殿下,我是真得想你了。很想,很想。”这话必须有八分真,她确实是挺想秦寂言的,但没有很想,因为她忙得没有时间想呀。 “这话……本王信。”好吧,秦殿下又被顾千城一句话给哄回来了,大度的道:“去西北的事,本王不与你计较。”这原就是决定好的事,秦殿下说起来一点也不勉强。 “我就知道殿下你最好了。”顾千城抬头,“吧唧”一声,在秦寂言脸上亲了一口,没有意外,秦殿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过,秦殿下可没有忘记继续找顾千城算账,“我们说说你头发的事,你突然把头发削短,以后怎么见人?”这么短头发,怎么当新娘! “不用担心,最多一年就能长起来。”顾千城觉得短发更方便,就是洗头也能省不少时间。 “一年,万一本王不到一年就登基了呢?你要让本王登基的时候没有皇后?”秦寂言一脸别扭的说出这话,顾千城当即愣住了,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殿,殿下,你这是在求婚吗?”她居然在古代,听到一个男人跟她求婚,真得好感动。 “当然……”不是,我要娶妻,哪里还需要开口求婚! 可是,“不是”两个还没有说出来,秦殿下被顾千城用吻堵住了,“殿下,我很高兴,我很高兴听到你跟我求婚。” 顾千城主动吻住秦寂言,热情的举止充分表明她此时的心情。秦殿下默默地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按住顾千城的头,加深这个吻。 一吻结束,秦殿下抱着气喘吁吁的顾千城,别扭的道:“本王都求婚了,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嫁我。” “待我长发及腰,我立刻嫁你。”顾千城也回答得高兴。 秦殿下已渐渐掌控了大秦,就算他们两人的婚事有点波折,顾千城也相信,他们可以解决。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所有不合规矩都会变得合规矩…… 721好奇,破城之战 哄好了秦殿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顾千城顺利的以男儿身份留在军中,不过秦殿下是不会让她和一群臭小子成天混在一起,同吃同睡的。 秦殿下利用职权,直接调顾千城到身边,给他当贴身小兵。 真正的贴身! 同吃同睡半点不打折! 顾千城刚开始还有点儿小犹豫,秦殿下只说了一句“在本王这里,你随时可以沐浴,而不需要担心会给旁人带来麻烦”,顾千城就立马同意了。 一个姑娘家,混在全是男人的军营真得很危险。顾千城自认自己不是花木兰,没有花木兰的本事。凭她一个人,绝不可能在男人堆里混几个月,还不被人发现。 有秦殿下罩着就不同了,顾千城甚至可以长时间躲在营帐里,而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第二天出征前,承欢几人就收到消息,知道顾千城现在是秦王的贴身小兵,会一直呆在秦王的营帐。 对此,承欢虽然有点小不开心,可想想还是觉得这样最好。和秦王呆在一起,总比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的好,不仅姐姐不方便,就是他们也不方便呀! 言倾和封似锦也知晓了,言倾依旧面无表情,对他来说这是早就料到的事。封似锦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随即又坦然的道:“皇太孙殿下真有心,希望他这段时间过得愉快。”美人在怀,却只能看不能吃,秦殿下想必会很痛苦吧? 只可惜,这个问题不能当面问,要不然一定很好玩…… 昨天就定好了今天要全力攻城,全军上下早就做好准备,赵王那边也早早准备好迎战。 十多天过去了,赵王的箭伤已经大好,至少不影响行动,为了鼓舞士气,赵王亲自带兵迎战。 远远就看到城门下,一排排展新的战车、弩车、投石车,还有士兵手中制作精良的盾牌、闪闪发光的大刀,不由得大怒。 父皇真得太偏心了! 明面上是给了秦寂言二十万人,可这装备远不止二十万大军的。到时候他要败在秦寂言手里,史书只会记载他年轻的侄子,第一次带兵,用同等数量的兵马,赢了他这个在战场上征战数十年的叔叔,绝不会提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 啊……呸! 他怎么一想就想到战败了,简直是没有出息。 赵王暗骂了一声,打起精神,继续看着城墙下的兵马,只等对方出战。 今天攻城,秦殿下是主帅,他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指挥作战即可。 十万大军一字排开,气势如虹。全场寂静,数十万人没有发生一点声响,一个个都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眼中闪着炽热的光芒。 “咚咚咚……”时辰一到,战鼓响起,令旗在半空挥武,紫黑色的令旗绣了一头狼,这面令旗代表什么,旁人也许不知,可赵王却是知,这是…… 平西郡王……不,言倾与大军会合了?赵王看到那面令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撒下无数黄金,买通绿林黑道去找顾千城要什么太子遗物,除了证明自己在檄文上所写是真外,也是为了借此拖住言倾与封似锦,最好是把这两人弄死在路上。 只要这两人一死,封家与平西郡王府必然会责怪秦寂言,即使不敢刁难秦寂言,也必然不会尽心帮他,可不想……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办的事,居然没有成功! 可怜的赵王,被秦寂言困在城内,断了与外面一切的联系,到现在还不知他请的外援,早被他皇帝老爹干掉了。 老皇帝在坑儿子方面,一向是不遗余力。 看到言倾出现在战场上,不用想也明白,那个力大无穷、独闯西北大营,一拳打破城墙的猛士必然也在。 赵王此刻深深觉得……蛋疼! “加固城门,立刻调三千人堵住城门。”赵王立刻下令,副将一脸不解,正欲寻问就听到赵王说,“那是平西郡王府的令旗,今日言倾打头阵。” 副将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了,当即脸色大变,未战先怯。 言倾不可怕,可怕是去跑到西北大营救言倾的混蛋。 言倾都在这里,那个混蛋还会远吗? 西北大军的人都吃过唐万斤的亏,副将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不需要赵王多言,亲自去下达这个命令。 “自乱阵脚。”秦王远远看到城墙上的骚动,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会告诉赵王,他是故意的吗? 故意看赵王担心受怕、慌乱不安的吗? 和赵王的焦急烦躁不同,秦殿下气定神闲,淡然下令:“攻城!” “攻城!” 咚咚咚……战鼓敲得又快又急,言倾收到命令,与唐万斤两人打马冲在前面,承欢一干人则推着战车,紧随其后,左右两侧是两路大军,负责保护他们。 “冲呀!”承欢越来越成熟的脸,在这一刻越发的坚毅,握着战车的手青筋凸起,眼中是无畏的光芒,还有对胜利的渴望。 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的第一战。他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取得大功劳,一定要步步上升,一定要成为姐姐的倚靠。 “冲呀!”此战他只能胜不能败,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帮姐姐。 “冲……”冲破城门,拿下赵王,他要夺取首功! 他的家族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 承欢坚定无畏,带着不怕死的决心,紧紧跟在言倾与唐万斤身后,无视头顶上密密麻麻射下来的箭和碎石,一路冲锋在前…… “射死他们。”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利箭往下射,幸亏承欢等人躲在攻城车下,不然这一路走人不知还有没命在。 “丢石头,给我砸。”秦殿下用投石车掷上去的石头,这个时候则被赵王的人,拿来反砸承欢他们。 在战场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就是因为这样,秦寂言在弩车上所用的箭,才会是木箭,而不是铁箭。 万箭齐发,织成一张巨网,根本无处可躲,也只有盾牌可以勉强一挡,承欢等人飞快的抽出战车里盾牌,挡在自己头顶上。 他们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722首功,破城将军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打战打的是人,打的是兵器。没兵力、没兵器,再天才的将领也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 比兵力,秦殿下与赵王人数相当,甚至因为秦殿下以逸待劳,他还占了一些优势。 比兵器,这个就更不用说了,秦殿下分分钟甩赵王一大截。 比将领,秦殿下除了经验上差一点外,别的半点不逊色于赵王,甚至这么多年的帝王教育学下来,秦殿下只比赵王更优秀。 今日一战虽不是首战,可不管是对秦王还是赵王来说,这都是最重要的一战。 秦王赢了,没有意外,绝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叛乱平息下来,巩固他皇太孙的地位。 赵王赢了,虽说不能一鼓作气打到皇城,抢到皇位,秦殿下名声必然受损,到时候赵王就有更多胜算。 这一战,无论是赵王还是秦王,他们不惜代价都要赢,因为他们谁也输不起。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接近城门。”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唐万斤砸城门,可赵王对唐万斤却一也不陌生。 当日,药王谷的大小姐不就是为了这个人,求到他门下嘛。 早知这人有这等神力,当时他就该将人揽到麾下,实在不行也能把人杀了,现在真正是悔不当初。 随着赵王一声令下,越多越多的石声与利箭从城墙上射下来,石头与利箭砸在盾牌上,噼里啪啦……却怎么也无法将盾牌砸破、刺穿,顶多是划出一道痕迹,砸出一个凹痕。 由此可见,秦王的兵手上的兵器有多么的结实。 赵王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冷汗淋漓,他本就是领兵的大将,对军中将士所用的武器再熟悉不过,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武器。 这些武器到底是哪来的? 不对,应该是他的父皇到底隐瞒了他多少? 赵王越想越恨,心底那团火似要烧起来…… 赵王不知,他完全是想太多了。老皇帝给秦殿下准备的军需确实非常多,但质量这么好的兵器还真不是老皇帝为秦殿下准备的,承欢等人手上制作精良的武器,都是秦殿下自己准备的。 数量不多,但足够冲锋在前的将士们用,而且秦殿下给言倾、承欢几人用,也不担心他们说出去。 赵王气归气,可该下的命令时却不会忘记,看到唐万斤与言倾离城门越来越近,而他调来挡城门的人还未到,赵王立刻让士兵从城墙往下倒火油。 为了不言倾等人知晓他的命令,赵王直接召来自己的心腹,让人抬火油过来。等到言倾等人发现时,火油已是一桶接一桶的往下倾倒。 “小唐哥,不好了,他们要放火烧死我们,你快点撞开城门呀。”小伙们虽然吓到了,可却没有人哇哇大叫,而是镇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顶多举盾牌的手有点抖,当然…… 他们不是吓到了,而是上面不断砸石头下来,虽然打不破盾牌,可那重量却让人头痛,有好几个人都因为举不稳盾牌而被砸伤了。 万能的小唐哥听到小伙伴的话,抬头往城墙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很多人举起火把,当即不管不顾往前冲…… “我去砸城门。”唐万斤一拍马屁,猛地往前冲,他一马当先是帅了,可把跟在他旁边的言倾给吓坏了,“唐万斤,你给我停下了!” 前面那么危险,他一个人冲过去,是疯了吗? 在战场上,从来没有人像唐万斤这么疯,一个人冲去破城门,他当自己不会死吗? “唐万斤,你听到没有?”言倾没办法,只得打马追上去,可赵王的人一看言倾与唐万斤落单了,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王立刻下令:“全力射杀言倾与唐万斤。”只要把这两员猛将宰了,此战就是败也不会损失严重。 一瞬间,九成以上的火力对准了言倾与唐万斤。言倾不是唐万斤,他没有唐万斤的不死之身,面对刀枪箭雨,他只能和普通一样停下来应对,而这一停唐万斤就冲到了城墙下。 唐万斤身上中了三箭,虽不在要害,可却是鲜血淋漓,而且他在出征前就被顾千城交待过,身上要是中了箭,一定不能把箭头拔出来,只能把箭砍断。 箭头卡在肉里,唐万斤的恢复能力就是再好,这一路颠簸下来也得不断流血…… 因为长年被抽血的关系,唐万斤特别在乎自己的血,可想到顾千城的叮嘱,唐万斤只得无视它。 “你不想让人发现你的异常,就不要把箭头拔出来,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你的伤好得快。” 唐万斤原本觉得很麻烦,不想上战场,可顾千城一句话让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顾千城说:“你以后想要光明正大的生活,就只有朝廷可以保你。我可以为你铲平药王谷,可是除掉一个药王谷,还有会千千万万个药王谷,你就是一块肥肉,知晓你的秘密后,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咬一口,你必须强大到让人不敢动你。秦殿下知晓你的秘密,只要他不对你下手,你在他手底下立了功,有了兵权,以后就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就因为顾千城这一番话,唐万斤义无反顾的上战场,并且冲锋在前。 从来没有人为他的以后考虑,顾千城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他听顾千城的,肯定没有错。 三支利箭根本挡不住唐万斤,唐万斤以万夫莫挡之姿,一种冲到城墙下。 敌我双方都很清楚,让唐万斤冲到城门下代表了什么。 秦王的兵在唐万斤身后高声大喊:“破城门!破城门!”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王急切的大喊,而守城的小兵不需要赵王说,就拼命的往唐万斤身上丢石头,专挑大的…… 唐万斤左闪右躲,身上虽然被砸了好几下,可却没有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他一定要把城门打破,顾千城说了,只要他把城门打破,秦殿下就会封他做破城将军,他以后就是朝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一身是血的唐万斤无视眼前重重杀机,坚定的来到城门前,跳下战马,准备砸城门…… 身后,无数士兵都睁大眼睛看着,“破,城门!” 城墙上,同样有无数士兵睁大眼睛看着…… “快,杀了他,杀了他!” 战场上,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声响起,可这一切都影响不到唐万斤,唐万斤抡起拳头,朝城门砸去。然而,就在此时…… 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城门正中落下,那位置正好是唐万斤的头顶。 “小唐哥……快,闪开!”身后,是言倾与承欢他们惊恐的喊杀…… 723反击,不轻易认输 巨石笔直落下,身后的人不断的大喊,只是…… 唐万斤要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他就不是唐万斤了! “啪……”石头正中唐万斤头顶,一道鲜血飙了出来。 “小唐哥……”承欢同人大喊,眼眶都红了,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唐万斤会倒下时,一声巨响响起。 “轰……”城门被砸破,砸在唐万斤头顶上的石头,也落在地上,直接摔成无数块。 血不断的往外涌,咕噜……咕噜,好不吓人。唐万斤一脸是血的站在城门下,身子摇晃了两下,可他却没有退缩,而是继续抡起拳头,朝城门砸去。 一个口子太小,他要把城门完全打开才行。 “小唐哥。”身后是承欢等人担忧的叫声,可是唐万斤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任鲜血直落,他砸门的动作片刻不停。 “疯子,疯子,一群疯子。”城墙上,看到城门破了个口,一干将领气得大叫,“砸,给我砸死他。” 越来越多的石头朝唐万斤砸去,打在身上,打在头顶上。承欢一行人看得双眼凸起,年少的他们再也忍不住,一个个放下盾牌不管不顾往前冲。“敢打我小唐哥,我们跟你拼了。” “兄弟们,上……”承欢抽出刀,从战车后面冲了出来,不要命的往前冲。 他们的命是小唐哥救的,现在小唐哥有危险,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上呀!”承欢一声令下,小伙伴们立刻响应号召,一行人完全不要命,发疯似的往前跑,言倾叫苦不迭,可这个时候他除了跟上去什么也不能做。 “轰……”又一声巨响,连城墙似乎都晃动了,等赵王反应过来,就发现城门直接被拆了。 “混蛋,快,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打进来。”赵王立刻下令,可刚说完就发现不远处的秦殿下,已下令进攻。 “攻城!”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蜂拥而上。 城门已破,这个时候再攻城简直是事半功倍。 赵王之前命人调来的三千人,此时已赶到城门口,只可惜已经没有城门给他们堵,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唐万斤等人杀了,以振士气,可是…… 他们才刚走进,就被那个力道无穷的猛士,用破烂的城门给推了回来,一个叠一个,摔成一团。 “该死!”赵王匆匆下城墙就看到这一幕,当即气愤不已,“拿枪来!” 接过护卫递来的长枪,赵王二话不说朝唐万斤掷去。 “噗……”长枪从唐万斤背后穿过,直接穿到了前胸,唐万斤吃痛,愣在当场,大量失血让他支持不住自己,他想要把长枪抽出来,可想到顾千城的话又生生忍住,任鲜血直流。 言倾看到这一幕,再顾不得危险,大声喊道:“承欢,你们掩护我,我去带唐万斤出来。” “好。言将军你快一点。”承欢等人杀到言倾身边,哪怕被赵王的兵马包围住,几个小子也没有一丝惧意。 在战场上,除了勇往直前,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言倾没有回话,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唐万斤身边,将露在外面的长枪砍断,一把将人拉上马背,“唐万斤,你给我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找千城。” 唐万斤一声不吭,听到言倾带他去找千城,这才应了一声。 言倾不敢耽搁,救下唐万斤后便在承欢等人的掩护下,往回走…… 此时,秦王的大军已经杀了过来,承欢等人得到援助,周边的火力顿减,有副将看到言倾马背上受了伤的唐万斤,立即叫来小兵,本想帮言倾把伤者抬下去,却被言倾拒绝了,“他伤得太重,不宜挪动,我送他回去。” “可言将军你还要指挥作战呀。”那人一脸着急,要知道言倾与唐万斤今天可是立了大功,要是言倾中途跑掉,不仅功劳没有,还会被责罚。 “不必,我的兵马交给了顾承欢,由他指挥作战。”承欢比他更需要今天的战功。 “他一个小孩,行吗?” “有任何问题,本将军负责。”言倾强势的丢下这句话,那人也不好再多说,只得让言倾带着唐万斤回去。 战场上,双方在城门口打了起来,赵王的人想要阻止承欢他们进城,而承欢他们则拼命想要杀进城。 言倾带着唐万斤返回,因箭头和长枪都在身体里,唐万斤身上的血还在流,看上去其惨无比,秦殿下远远看到,立刻派亲兵抬了担架过来,“言将军,人交给我们就好了。秦殿下有旨,请言将军立刻返回战场。” 言倾远远地看了秦寂言一眼,没有说话,干脆的把人交给了亲兵,又一次打马返回战场。 战场上本就是你退我进,当秦王的兵马又进一步时,赵王的兵马只能不断的往后退…… 很快,就有一小队人马,杀上了城墙,将赵王安排在城墙上的兵力一一解决。 没有城墙上的优势,赵王节节败退。 战争已到白热化的阶段,地上尸体躺成一片,可此时却没人有空收尸,一个个踏着敌人的尸骨,踏着同伴的尸骨往前冲。 一将功臣万骨枯,帝王的宝座下,是由森森白骨堆成,这话半点也不假,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地上少说有上千俱尸体。 活下去,是此时唯一的信念。 在战场上尽可能多杀敌,尽可能活久一点,只要比敌人坚持得再久一点,他们就赢了。 眼前一片血红,举刀砍下去,成了战场上不变的主题。 这个时候承欢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非常庆幸这两个月来,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暗杀与伏杀。不间断的暗杀与伏杀,不仅让他们不仅武力增涨,就是耐力也增涨,一个时辰过去他们依旧不见累。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而城墙也被秦殿下的兵马战了,他们一行人已经打进主街,准备消灭赵王主力,可就在此时…… 一群普通百姓,被手持长枪的士兵驱赶到战场上! 724撤退,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眼见着胜利在望,甚至可能会活捉赵王,却不想突然街上就出现一群平民百姓,让秦王的人无法再打下去了。 他们总不能,对普通百姓下杀手罢。 “怎么回事?”承欢和小伙伴聚到承欢身边,一脸不高兴。 他们都要赢了,这些人想要闹哪样。 “许是打不了了。”承欢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握刀的手动了动,却没有后退一步。 小伙伴们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现在想清楚后,立刻同仇敌忾的道:“赵王真卑鄙。” 是的,赵王很卑鄙,他把一群普通百姓赶到战场上,然后骑马出现,对秦殿下的兵马道:“让秦寂言退后,不然我就杀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赵王,你卑鄙无耻,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我们来打。”脾气暴躁的副将,握刀就要往前冲,却被言倾挡住了,“不得冲动。” “可是……”那人还不服,却被言倾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乖乖退了一步。 言倾这才看向赵王,神色平淡的道:“赵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拿全城百姓的性命要挟朝廷?” “言将军说得是什么话,什么要不要挟的,真是难听,本王只是让我那好侄儿,乖乖退兵。毕竟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赵王死也不承认,自己拿百妊的命要挟朝廷,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 言倾要是会放过他才鬼,“赵王,你造反在先,现在又不顾百姓的生死,你怎么对不起皇上。” “言将军,住嘴,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赵王气极,怒视言倾,言倾也不惧,反瞪回去,清亮的眸子里,是赵王丑陋狰狞的样子,赵王不由是大怒,抽刀就朝言倾砍去,可就在此时秦寂言出现了。 “赵王叔,住手。”秦殿下打马上前,两旁的人自动退开,给秦殿下让路的同时,又自发地保护秦殿下的安全。 “寂言,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过来。”赵王见到秦寂言打马而来,嘴角一抽。 “赵王叔在这里,本宫有什么好怕的。”秦殿下神色平静地看向赵王,以及站在双方中间的普通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被赵王赶出来,早就吓得不轻,现在见秦寂言走出来,一个个慌忙跪下,却哆嗦的不敢开口。 秦寂言再次越过他们了,看向赵王,“赵王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也掩饰你的失败吗?” 赵王并不接话,皮笑肉不笑的道:“寂言,我不想和你废话,让你的人退兵。” 其实,赵王真得很想,很想下黑手暗杀了秦寂言,可是…… 又怕秦寂言一出事,他手中的兵马会暴乱,不管不顾的杀过来,毕竟和秦寂言的命相比,这一城的百姓都不算什么。 “本宫退了兵,赵王叔就会放过他们吗?如果赵王叔同意放过全城无辜的百姓,本宫就是退兵又何妨。”今日退开,并不表示永远后退,赵王连这样的主意都用,可见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退兵十里,我放了全城的百姓又如何。”赵王也不敢真拿全城百姓的命,一直威胁秦寂言,毕竟这是大秦的国土,不是在西胡和北齐,他这么做是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好。本宫退兵。赵王叔记得自己的话。”秦寂言得了赵王的肯定答复,二话不说就下令退兵,不过临去前,不忘挖个坑给赵王跳:“赵王叔,你今日所作所为,丢尽了我大秦皇室的脸面,我大秦皇室从来没有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人,你不配姓秦,也不配让本宫叫你一声王叔。本宫最后一次叫你赵王叔,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我大秦的赵王,也不是大秦皇室中人,你不配姓秦。” 说完这话,秦殿下打马离去,留下赵王气得想要杀人…… “皇太孙殿下说得是,赵……狗贼,你不配为大秦人。”言倾又补一句。 这里没有承欢和小伙伴们说话的机会,可他们离去前却朝赵王呸了一句。“小人!”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一个个呸了赵王一句,这才离去。 “退兵!”城外,本已经取得胜利的将士们,不得不退兵十里,要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不过这份不满却是针对赵王,与秦殿下无关。 “赵……狗贼简直不要脸,打不过我们,居然把城里的百姓赶出来,简直是无耻到极点。”将士们一路骂骂咧咧,气愤难平。 别说秦殿下这方的人,就连赵王身边的幕僚亦是一脸不安,“王爷,这么做我们的名声可就坏了。” 本来他们造反就站不住脚,现在还拿普通百姓的命威胁朝廷,这事要传出去,他们再去攻城时,就没有哪个城会投降,城中百姓也会死战到底。 “不过是在偏远小城的一件事,只要本王不再用这个法子,便传不出去。”赵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史书由胜利者书写,只要本王赢了,今日之事算得了什么?寂言他这是妇人之仁,本王不费一兵一卒就保下所有主力,有什么不应该当的?” “可……”想到秦殿下离去前那番话,幕僚们终是觉得不妥。 “不必再多说。”事情都已经做了,赵王不觉得有再多说必要,“时辰不早了,趁朝廷兵马撤退,我们赶去下一个城。” 这座城,城墙被砸,城中的存粮也被他洗劫一空,而且现在他也失了本城百姓的民心,留在这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如退守另一城,借另一座城的兵力与秦寂言继续耗,他就不信秦寂言带来的军饷能任他挥霍无度。 最主要,那个能一拳将城门砸破的唐万斤,这个时候就算不死也残了,赵王不认为没有唐万斤在,秦王还能不做牺牲的攻破城门。 赵王不知,他口中不死也残的唐万斤,此时正完好无事的躺在营帐里,一脸厌恶的吃着顾千城的所说的补血大餐。 想要唐万斤的命,赵王真得天真了…… 725追,封大人真贤惠 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城内有价值的东西全部被赵王榨空了,不仅仅是城内的金银铁器,就连粮食赵王也没有给秦殿下留下一颗,满城的百姓连今晚的吃食都没有。 赵王简直比蝗虫过境还要恐怖,好好的一座小城,被赵王糟蹋的乱七八糟,秦殿下一路走来,眉头直皱。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全城百姓吃几天。”副将忧心忡忡,他倒是想为全城百姓着想,可实在是…… 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先把今晚解决了,本宫会让人调粮来。”这里的情况瞒不住,也不需要瞒,秦殿下会让这几座城的人都知道,赵王是如何对待百姓的,如何对街被他攻破的城。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话虽然是天家说给百姓听的,可并不全是假话。得天下要靠手中的刀,可要坐稳天下却要民心。 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民间富足,百姓才不会起义造反。 得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幸得赵王是造反,不然凭他此举,会彻底毁了皇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让封大人将此地的情况,写成折子速速送到京城。”他要断了皇上对赵王的最后一丝父子之情。 “是。”副将不敢耽搁,转身就去找封似锦。 秦寂言又对身后的亲兵道:“找言将军来见本宫。” 将士们草草地将官府收拾干净,秦寂言就暂时入住在此,言倾听到秦寂言召见,立刻就跑了过来,“殿下。” “安排人将城中的百姓登记造册,本宫不希望这里面有赵王的人。另外,明日给本城的百姓分发粮食,你带上承欢他们。”这种立功得人心的好事,秦殿下自然不会忘记顾承欢。 “末将听令。”言倾双手握拳,一脸认真。 “今晚辛苦一些,好好巡视一番,本宫不希望有任何遗漏之处。”这事秦殿下当然可以交给别人,不过相比其他人,他更相信言倾的办事能力。 这次一起来的副将,虽然都很听话,可有些人的办事能力着实让他看不上。 言倾走后,又有几个副将进来,分别是来报告侦查的结果和城内的情况。 城内的情况很糟糕,不过撑过两个月粮就能收了,赵王还算有良心,没有把良田给毁了。 “殿下英明,赵王果然带兵朝英州城的方向跑了,程将军定能拦下赵王等人。”副将想到能把赵王捉住,就一脸激动。 可是,秦殿下泼了他一盆冷水,“程将军手上只有五万人,想要拿下赵王是不可能的事。”还真当赵王是秦云楚,赵王可是带过兵的老将,他的本事不输给程将军,程将军想要以少胜多,除非天降神雷,把赵王的兵马全劈死大半。 “这,这……”副将一脸纠结,秦寂言也不愿意与他多说,只道:“你们下去,将人安排好,明日出征。”他并不需要程将军拿下赵王,只需要程将军拖住赵王即可。 “末将听令。”副将们明白秦王的意思,立刻应下,不过……粮草怎么办? 他们把粮草都留给了城中的百姓,他们接下来吃什么? 近二十万人,张嘴就是不少的粮呀。 副将们很想提,可看秦殿下冷着一张脸,又将这话咽下去,悄悄去问言倾。 结果,言倾却把他们推给封似锦,让他们去找封似锦,理由是封似锦是读书人,读书人聪明肯定能想到好法子。 封似锦听到几个副将来问他粮草的事,着实是愣了一把,得知是言倾叫这些人过来的后,在心底暗骂言倾狡诈。 “几位将军不必担心,殿下既然敢把粮草留给城中的百姓,自然早就有应对之策,几位大人到时候就知了。”封似锦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可几位副将却安心了。 秦殿下听到后,当着众副将的面,赞封似锦才华了得,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众副将连连称是,他们这些年怎么也搞不懂的事情,封似锦一来就解决了,着实是能干。 听到几位副将不断的夸封似锦,秦殿下一脸满意,直言封似锦在军中做后勤一事,着实是浪费了才干,于是秦殿下大手一挥,封似锦便成了军中类似军师的存在,暂时辅助言倾的工作,必要时则负责与赵王交涉,日后凡是涉及到与赵王有关的文书,全部由封大人接手。 当然,封大人这么能干下,原本的事也不必放心,顺带做一下就好了。 一天之间,封似锦手中的工作多到让人头痛,可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秦殿下的重用,当然众位副将的推荐也功不可没。 “封大人,你可要好好干,我们可是在殿下面前为你打了包票。”几个副将纷纷来恭喜封似锦,同时不忘提醒封似锦,好记他们这个情。 封似锦面上笑着道谢,心里却暗骂秦殿下阴险,简直是越来越阴险了! 至于这些副将,封似锦知道他们是好心,可却办了坏事! 一干副将不仅是来邀功,还顺便帮封似锦收拾了东西,在官府旁边的民宅,给封似锦和言倾寻了一个住处,“封大人,这个院子够大,你和言将军住这里正好。” 四进的院子,就是两人的护卫全部住进来,也住得下。 “多谢几位将军。”封似锦笑着道谢,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的温和,甚至言倾半夜回来时,还吃到封似锦安排人给他们准备的宵夜。 承欢几个送言倾回来,本准备走的,听到有宵夜一个个就舍不得抬脚了。 他们这个年纪容易饿,而且晚上吃完后,又忙了大半个晚上,这伙胃早就空了,一个个纷纷寻问,有没有他们的份。 “公子早就料到了,几位小少爷的也有。”暗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很想要笑一个,可是怎么也笑不对,反正更加的吓人。 好在承欢几个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怕,承欢还恭维的道:“封大人真贤惠。以后谁嫁给封大人,谁就幸福了。” 呃……暗卫脸黑。 贤惠这种词能用在男人身上吗? 726抢,秦殿下太坏了 战争过后的善后工作必须要做好,言倾等人忙得不可开交,秦殿下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言倾和承欢几个人忙完手边的工作还能回去吃个宵夜、休息一下,秦殿下却是彻夜无法休息。 赵王离开前,除了将城中一应粮草都打劫走,城中富商家中的金银也被赵王抢空。官府中凡是不臣服赵王的人都被赵王给宰了,而投靠他的人则一起被带走了,整座城没有一个当官的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赵王给秦殿下留下的麻烦一点也不少,秦王几乎是要重新将这座城的次序建立起来。 “官员仍旧用当地的,将本城的富商与读书人召来,本王明日要见他们。”相比百姓只是损失粮食,富商和读书人就惨多了。 因赵王残暴,有不少读书人大骂赵王,惹得赵王杀了不少人,而富商中给银子稍慢的,或者不肯助纣为虐的,都被赵王宰了。 短短半个月,整座城都被赵王弄得乌烟瘴气,秦殿下要恢复这座城的元气,没有个三五天肯定不行。 在官府没有重新建立起来前,秦王只能让军中的人维持城中的安危,以免发生暴乱。 刚把事情交待完,吃完宵夜的言倾便进来汇报,他们找到了十六个可疑人,城中的百姓都说不认识他们,没有意外必是赵王的人。 “带下去拷问,问不出东西,明天推出去杀了。”秦殿下虽然为了城中的百姓后退十里,可他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是。”言倾当然也不会认为,秦寂言此举有什么问题。 说完可疑人员,又说了城中的人口数量,最后一句是:“我们的粮草,如果供城中的百姓与大军吃用,最多只能支持七天。” 七天后他们就没有了粮草,而这一带并不是产粮大城,一时半刻还真得调不到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城中的百姓无粮可吃,就算他们再安分饿极了也必会引起骚乱。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带三万人马出城。”秦殿下比言倾更了解军中的粮草的数量。 言倾一听就明白了,双眼猛地一亮,连连点头,“末将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王将城中的粮草与金银全部劫走,辎重必然是一项负担,哪怕赵王的中还有十几万人马,要保管那么多辎重也必是一件省心的事,更不用提赵王还忙着跑路,此时必然无暇顾忌身后的辎重。 这个时候他们动手打劫一点,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赵王抢城中百姓的粮草,他们就去抢赵王的粮草,回来接济城中百姓还能落得一个好。 言倾明白,秦殿下那么干脆的放赵王走,想必是早就有了想法。 不得不说,秦殿下真得很坏心。 臭名赵王背了,好处他却拿了…… 言倾一向不喜多言,心里猜到了秦殿下的想法也没有多说,只是在离去前将一个食盒放到秦寂言的桌上,“殿下,这是承欢给他姐姐和唐万斤准备的。”事实上,这是封似锦让人准备的,不过是以承欢的名义送来罢了。 承欢说封似锦很贤惠,这话倒是没有错。 “是吗?”秦殿下扫一眼,明显不信。 承欢一个小兵,每天能领到的口粮有限,他拿什么给千城准备宵夜。 “是。”面瘫言倾就是撒谎也撒得和说真话一样。 秦寂言笑了一声,并没有拆穿,“时辰不早,言将军让你手底下的人早点休息,别耽误明天的事。” “末将领命。”言倾欠身退下,没有再多看桌上的木盒一眼,似乎并不关心秦殿下怎么做。 秦寂言在言倾走后,将未完成的工作打包起来,准备带回去看,至于桌上的木盒? 秦殿下自认不是小气的人,所以…… 他大大方方带了回了。 这座官宅之前是赵王住过的,东西都很齐全,顾千城只将原本奢侈的物件扯了下来,换上他们自带的被子、床单便可入睡。 秦寂言他们几个人在前线奋斗,顾千城躲在后面也没有闲下来,她没有法和大家一起奋斗在前线,就尽可能的在后面多做一些,为大家准备药材,熬夜……为军医减轻负担。 这么一忙便到半夜,仅仅比秦殿下早回来一刻钟后。 见到秦殿下进来,顾千城打了个哈欠,“回来了。”说话间,就走向一旁放盆子的架子前,将毛巾打湿走到秦殿下面前,“擦擦。” “没手。”秦殿下一手木盒,一手卷宗,真得空不出来手来。 “耍赖。”顾千城笑了一声,扬起手中的毛巾道:“蹲下来,你太高了。” “坐下来正好。”秦殿下坐下后,也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微扬着头示意顾千城上前。 顾千城摇了摇头,上前帮秦殿下擦拭脸上的灰尘,不可避讳的就要站到秦殿下的两腿间。 刚开始还好,可擦着擦着秦殿下的气息就不对了,顾千城正想后退一步,哪知秦殿下却反应及快,将人抱入怀中,“抱一下,很快就好。” 面对顾千城,他的自制力真得是越来越差了,也许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顾千城之间已没有什么障碍,他很快就能娶她,所以也就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顾千城依在秦殿下的怀里,能清楚地感受到秦殿下身上的温度,还有身体的变化。 顾千城一动不敢动,让秦殿下抱着,可半天过去也不见秦殿下冷静下来,顾千城为了转移话题,指着秦殿下手上的木盒问道:“殿下,你带了什么来?” “哦……承欢给我们准备的宵夜,要吃吗?”秦殿下非常无耻的将唐万斤给剔除了。 顾千城没有多想,一脸高兴的道:“是吗?承欢居然记得给我们准备吃食。” “是呀,承欢有心了。”秦寂言似笑非笑,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把案卷推得远远的,将木盒打开。 里面是双人份的肉汤,现在还是温热,一打开香气扑鼻而来,引得人饥肠辘辘。 秦殿下看着其中明显一份,份量明显极多,不由得再次失笑…… 他会记得,给唐万斤留一份的。 至于他和千城? 有一份足够了! 727摔桌,麻烦事 第二天天还未亮,言倾就带着三万兵马出城,至于是去做什么旁人却不得知,甚至除了言倾,就是承欢也不知,他们此行是要去做什么,众人虽有猜测可却没有肯定的答案,秦殿下他们此行非常保密。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不管言倾要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而言倾手底下的兵,在这方面做得极好,就是与言倾极亲近的承欢等人,也知道不应该过问战事机密。 除了原有的兵马,临出发前唐万斤混进了承欢一行人中间。本来唐万斤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他被千城的补血大汤给吃怕了,而且相比呆在屋里养不存在的伤,他宁可出去和承欢他们一起打仗。 唐万斤看似呆傻什么也不懂,实则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自己要没有用,旁人就会拿他当药人;他要没有用处,千城要保护他就会很辛苦。 唐万斤一直想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千城说过只要他的用处,比当药人的用处大,旁人就不会再敢让他做药人,也舍不得拿他当药人用。 甚至是他在唐门的亲人,看到他给唐门带来的好处,会比在药王谷当药人的好处多,也会为他保守秘密,成为他的助力。 顾千城的话唐万斤无法完全听懂,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顾千城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他好,他只需要照做就好了。 言倾对此次任务原本就很有信心,现在有唐万斤加入,言倾更加不担心了,赵王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唐万斤受了那么重的伤,休息一天就能再次上战场吧。 言倾带队出征,封似锦则留在城内协助秦殿下,处理城内事务。涉及到文官们要做的事,封似锦出手会比武将们快数十倍,秦殿下总算找到一个合拍的,可以帮他分担政务的人。 秦殿下对压榨封似锦一点也不会觉得愧疚,不仅让封似锦一个人负责处理全城的政务,还将原属于自己手上的工作,分了一半给封似锦。 能者多劳,封似锦是个能臣,又一个贤臣,本就是老皇帝给他培养的左右手,秦殿下要是不用那才叫傻了。 封似锦原本不在意多做一点事,左右他闲着也是闲着,可当手边的事务越来越多,秦殿下越来越闲,封似锦终于忍不住暴发了,“殿下,我是人,我的精力有限。”什么活都往他头上丢,真当他是有三头六臂。 “本宫知晓你是人,无妨,做不完就放着……”秦殿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放下手中的笔,拍了拍袖口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封大人慢慢做,做不完可以带回去。当然,封大人要是留在这里办公,本宫会让人给你送饭。” “殿下……”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这本该是你的工作,我做了一半就算了,凭什么你能回家吃饭,我却要留在这里工作。 “有事?”秦殿下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封似锦,真挚、平静的眸子里,完全看不出一点心虚与不自然,态度从容到让封似锦咬牙切齿。 他果然是脾气太好了,所以秦殿下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压榨他。 “殿下,城中的官员需要你最后定夺,下官不能做主。”类似这样的决策,只有秦殿下你能做呀,你把人和事丢给我算个什么事。 封似锦真想摔桌! 未来皇帝了不起呀,也没见着老皇帝这么懒,自己什么都不管,把事情全部交给下面的人,秦殿下就不怕他夺权,架空他这个皇太孙吗? “无妨,你将名单定出来,本宫最后定夺便可,本宫相信你。”秦殿下留下这句话,从容的从封似锦身边越过,悠闲的姿态深深的刺伤了封似锦的眼。 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秦殿下却回去抱美人。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秦寂言今天回来的早,他回来时,顾千城还在后院忙着将药草磨成粉,秦殿下在后院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扰顾千城而是转身折回房间。 沐浴更衣过后,秦殿下便让暗卫将西北与西胡的消息送过来。 事实上,封似锦真是错怪他了,他不留在前院处理城中的事务,是因为他手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不是为了抱美人。 赵王是一个麻烦,可真正大的麻烦还是西胡,西胡已经准备对大秦开战。 西胡那边收到消息,知道赵王和他打了起来,大秦在西北的兵马,都被赵王给牵制住了,如果西胡出兵的话,大秦会非常压力。 大秦不是没有兵,但是凤家军常年驻守北齐,轻易不可调动;老皇帝手中的精锐之师,可保卫皇城的安危,也不能大量往边境调;另外还有周王手上的人马,老皇帝不仅不敢用,还要防着他与西胡或者北齐勾结。 现在的情况是,大秦短时间内能调用的人马不多,西胡要是此时发兵,大秦要是应对不好,国力必然要倒退,要是北齐再趁乱出手,事情就会更麻烦了。 这是早就知晓的事,秦殿下虽然有准备,可事到临头仍不免要多关注几分,毕竟事情不可能是一成不变,他相信风遥可却不相信西胡的皇帝,他也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风遥身上,也不能一切都交给老天,认为事情会一成不变。 秦殿下不是没有想过,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赵王的叛乱,可要是快速灭了赵王的人马,他又无法引西胡大军上勾。而不快速灭掉赵王的兵马,等到赵王与西胡勾结在一起,他的压力就会立增。 “真是一件麻烦事。”西胡私底,一直与赵王、周王有联系,西北的大门就是赵王为西胡打开的,如果周王再在京中捣个乱,他根本等不到援兵。 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凭借手中二十万兵马,要如何抵挡西胡大军,守住国门? “看样子,只能从赵王几个儿子处着手了。”秦殿下手指轻点,看似漫不惊心,实则眸光冷冽冰冷,没有一丝温情。 这个时候,别说堂兄弟,就是亲兄弟也照样算计…… 728夜袭,不甘心 赵王怕秦寂言派兵追他,一路不敢停歇,带着兵马狂奔,中午吃饭也只给两刻钟的时间休息。 士兵们叫苦不迭,不过倒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人敢说不走。他们很清楚,他们要是不跑的话,就会被秦殿下的兵马追上,到时候一场恶战下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再加快一点,晚上赶到十里崖,明天就能到英州城。”十里崖是去英州城的必经之路,英州城是赵王之前打下的城池之一,离他们刚刚弃逃的城不是最近,但却离西北最近,他们驻兵在英州城,必要的时候能与西胡的大军合作。 “皇太孙会不会派兵埋伏,昨天与我们交手时,我粗粗地看了一眼,他们似乎没有二十万兵马。”二十万人,少个千儿八百的看不出来,可要少了五六万人,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昨天虽然混乱,可副将们还是将秦寂言那方的兵力粗粗看了一眼,战场上绝对没有二十万人马,有十几万就算不错了。 “就是有伏兵又如何?皇太孙能再调二十万兵马来?几万人你我需要放在眼里吗?没有那个天生神力的人帮忙,皇太孙手上的二十万人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他们之所以败退的这么快,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和唐万斤有关。 唐万斤在西北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他们这群人看到唐万斤就未战先怯,哪里还有打仗的念头。 没有唐万斤在战场上给他们压力,他们与朝廷的兵马交手,未必会败,就算败也不会这么狼狈。 几位副将的议论声并不小,赵王一一听到耳朵里,但他现在却没有心情管这些。弃城脱困后赵王终于与外界接触了,知道他请来的绿林中人,为何全都退了回去,不敢再拦顾千城他们的路了。 “居然调用朝廷的兵马剿匪,你是看重顾千城,还是顾千城手中真得有太子遗物?”赵王本就有五分相信顾千城手中有太子遗物,秦寂言此举加深了他的怀疑。 当天夜里,当赵王一行赶到十里崖后,赵王派人先锋探查一遍,确定没有伏兵后,挑了一个易守难关的位置扎营,晚上召集一干幕僚议事。 赵王将自己收到有消息一一说出来,同时将自己的猜测也提出,只不过他一说出口,就有人提出反对。 “还有一个可能,皇太孙殿下此举是为了保住言倾与封似锦,毕竟这两人一直与顾千城在一起,要是他们出事了,皇太孙殿下在京城的支持者,就会少两个。”有不相信太子遗物的幕僚,提出这个可能。 “我不赞同,顾千城手上就是没有太子遗物,皇太孙殿下也很关心她的生死。言倾与封似锦身边有亲兵、暗卫,皇太孙殿下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而且,言倾和封似锦真要因此出事,言家与封家只会记恨我们,到时候他们只会不遗余力的帮皇太孙殿下打压我们。”相信遗物存在的都是当年的老人,他们经历过太子之死的事,多少都觉得当年的事蹊跷。 两方人马就此吵了起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理,赵王也觉得双方都有理,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 秦寂言在乎顾千城的生死。 太子遗物绝对存在,至于在不在顾千城手上,就不好说了。 “派人将顾千城掳来,本王倒要看看我那侄儿,到底有多在乎这个女人。”既然吵不出一个所以然,赵王索性试上一试。 “我这就与埋在秦王身边的探子联系。”一直隐在阴暗角落里的幕僚,听到这话立刻站了出来。 他平时极少说话,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赵王心腹的心腹,他负责在各个要塞处安插探子,也负责管理这些探子。 除了赵王外,只有此人知晓赵王到底在哪里些身边安插了探子,又要如何联系那些探子。 “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赵王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一再强调。 “是。”阴暗角落里的幕僚低头,将自己隐藏得更深,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人走后,赵王继续与一干幕僚议事,商讨接下来的大事。 赵王的目标可不是一直退守英州城与西北,他要做的是打进皇城,抢下皇位,现在被秦王逼得后退,他当然不会甘心。 赵王和一干幕僚,正在商讨对付秦寂言的法子,可是不等他们商讨出一个所以然,外面就传来一阵喊杀地声。 “夜袭,快,准备作战。”号角声响起,营中刚刚躺下的士后,听到声音立刻跳了起来,握起身边的刀就冲了出去,紧急集合后了立刻朝有战火的地方跑去。 “程将军?”西北的将领看到领兵的人一脸震惊,随即又了然的点头,“我就说昨天的战场上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程将军,没想到程将军居然在这里以逸待劳。程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连偷袭这种勾当都干出来了。” “少废话,乱臣贼子人人当诛,我老程做什么关你什么事。”程将军是个暴脾气,面对西北将领的冷嘲热讽,程将军直接一刀砍过去。“小子们,给我上,这些乱臣贼子,多杀一个就是赚到了。” “冲呀!”黑暗中,程将军带来的五万兵马,拼命朝一个方向奔。 程将军知道自己手上的人少,所以他不将兵力分散,他只专打一个方向,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就好了。 赵王为了防方夜袭,选的扎营地易守难攻,程将军的人短时间攻不上来,可同样赵王十几万兵马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他们全都被挡在后面,根本没有办法和冲出来,用人数上的优势压倒程将军。 人数上没有优势,拼得就是小兵们在战场上的战斗力,程将军手底下的人以逸待劳,休息得妥妥,西北大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程将军手底下的人就往前进了一里路,地上多了数百倍的尸体。 程将军手底下的人越战越勇,可赵王的人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昨天被逼弃城而逃,他们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今天说什么也要把程将军拿下,以泄心头的恶气…… 729煽动,正统继承人 “区区数万人,也敢来挑衅。弩车推出来,给我狠狠射,我要他们全部死在这里。”赵王走出来,看到眼前的局面,立刻下令。 不管是赵王还是西北大军,都很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程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数十架弩车一字排开,弩箭对准了程将军和他的兵马。程将军很清楚弩箭的杀伤力,尤其是在这么近的情况下,弩箭的杀伤力更大,要是不撤离的话他们定会损失惨重。 如果是依程将军的性格,他必然是抱着鱼死网破的代价,也要拖住赵王,可是…… 临出发前秦殿下有交待,要程将军尽可能的保存兵力,以最少的损失拖住赵王,必要的情况下宁可放走赵王,也要保存实力。 程将军不知秦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可不妨碍他听从命令,哪怕再舍不得,程将军也只能下令撤退。 程将军带来的兵马不多,行动起来更加高效,程将军一声令下,一大波人就立刻后退,毫不恋战。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给我追!”赵王却不肯就此放过程将军,他们很需要一场胜战来肯定自己,程将军不能走,至少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为了鼓舞士气,赵王亲自带兵追赶,那十几架弩车也推了出来,时不时就朝程将军手下的兵放冷箭。 弩箭的射程摆在那里,哪怕程将军手底下的人跑得再快,这个时候也不免吃亏,有不少人惨死在驽箭下。好在赵王手中弩车不多,而弩车每次也只能发出一支箭,不然程将军真得损失惨重了。 程将军虽然很想和赵王打上一场,可他记得秦王的交待,秦王是让他拖住赵王兵马,别让赵王的兵马轻易进青州城。 赵王此时追着他不放,正合了程将军的意,为了一直吊住赵王,程将军明明可以甩开赵王等人,却硬是减缓速度好让赵王的人追上。 赵王的兵马白天走了一天,要不是程将军故意减速吊住他,赵王的兵马追不了多远,就会被程将军甩下来,可现在呢? 他们硬是追了十里还没有把人追丢。 这个时候,人还撑得住,可马却撑不住了,身后有几匹较弱的马,直接累倒在地,而这个时候赵王也反应过来了。 “不好,中计了,快,不追了,回去。”赵王脑中倏得闪过一道光,而这道光让赵王明白了秦寂言的意图。 “快,回去,传我命令,让大军立刻出发赶往青州城。”赵王命传令兵火速折回大营传达他的命令。 传令兵带着赵王的命令,立刻打马折回,可在半路上却遇到埋伏在那里的小兵,当场就被格杀,尸体被拖到一角,大晚上根本找不到。 赵王一行人虽然累极,可途中并没有休息,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大营方向跑去,只不过他们的马累得不行,他们回去的时间,比来时多花了一倍,而等到赵王他们赶到时,才知传令兵根要没有回来。 “该死。”赵王知道了,程将军一定是趁黑,悄悄的留下了几个人在路上。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在郊外,有一两个人藏起来,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以有心算无心,他们这个闷亏吃定了。 赵王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就下令大军拔营前行,一干副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大军行动。 秦云楚也在军中,他睡得正香甜,听到外面闹轰轰的叫起声,没好气的踹了身边的顾千雪一脚,顾千雪瑟缩了一下没有闪躲,跪在地上服侍秦云楚起来。 “一天到晚像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赶得到处乱蹿,没有一刻安稳,哪里有呆在京城好,真不知父王在想什么。”秦云楚骂骂咧咧,心情极糟。 本以为之前上报一个大消息,能得到什么好处,结果消息报上去,他却一分好处都没有捞着,看着几个弟弟手上有兵有人,秦云楚又羡又妒。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手上有兵代表了什么,而父王不给他兵马又代表了什么。 他在军中几乎是边缘化的人物,旁人不敢怠慢他,可也不会把他当回事,他活得就像是一个隐形人,比在京城还要憋屈。 顾千雪不敢接话,服侍秦云楚穿好鞋袜后,又匆匆去收拾营帐内的东西。 不过是短短数月,顾千雪就从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变成了手脚麻利的侍女,一个人就能服侍好秦云楚。 顾千雪收拾东西时,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到秦云楚大爷似的坐在床上,忙上前道:“我的世子爷,您还在等什么,大军在外面就等您了,王爷刚刚还问起世子爷你在哪里。” “父王会问我?”秦云楚半点不信。之前从城中撤离时,他父王连想都没有想到他,要不是他眼神好,看到母妃收拾东西离开,他差点就被留在城内,成了朝廷的俘虏了。 “哎哟……我的世子爷,王爷当然是关心你的,王爷他只是太忙了,手上要管的兵马太多了,虽然有二公子和三公子帮忙,可两位公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底下人也不服呀。”小太监一惊一诈,看似嗓门很大,可说到后面声音都压得极低,外面人根本听不到,更不用提秦云楚住的地方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 “底下人不服他们?”秦云楚只听到重点,小太监重重点头:“那是当然,二公子和三公子一不是王爷,二不是世子爷,下面的小兵哪里会服他们。那些个小兵呀,只认王爷和世子。” “你说得是真的吗?”秦云楚心中一动,可又想到这段日子,一干将领的冷淡,又心生怯意。 小太监却只当没有看到,一脸肯定的道:“当然是真的,底下的不认世子还能认谁。不过……” “不过什么?”秦云楚追问一句。 小太监一脸尴尬的道:“不过王爷似乎更看重二公子和三公子。有王爷的支持,二公子和三公子这段时间也收服了不少人,恐怕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忘了世子爷,顶多就几个忠心耿耿的人还记得世子爷。” “你说得是真的?”秦云楚听到有人还记着他,心中很是欢喜。 小太监连连点头,“世子爷要不信,我稍后就带他们来见世子爷,军中有不少人记得世子爷您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只是世子爷您不管事,我们这些忠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被其他人排挤了。” 小太监为了煽动秦云楚,真正是不遗余力…… 730成功,粮草来了 西北大军效率极高,赵王一声令下,不到两刻钟大军便整装待发,赵王已换了一匹战马,确定一切无误后,便下令出发。 这一次,他们一路上都不能休息,要一路赶到青州城。因为只有进了城,他们手上的粮草和金银才算是暂时安全了。 赵王昨晚就猜到,秦寂言派程将军城d在这里拦住他们,主要是为了粮草。 城内的情况,赵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秦寂言要维持大军和城中百姓的基本生活,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粮草,而放眼四周,没有谁比他们的粮草更多,秦王要不抢他们都不应该。 这些粮草是他们牺牲了名声,从百姓手中抢来的,当初他之所以弃城而逃,就是为了保住这批粮草,说什么也不能让秦寂言的人抢走,这是西北大军上下的想法。 为了这批粮草,他们就是死撑,也要撑到青州城。 赵王带人走在前方,两个儿子也在中间压阵,而他们不知,在后方秦云楚正在与支持他的人秘密接触,并在他们的煽动下,有与两个兄弟一争高下的心思。 赵王从来没有把秦云楚放在眼里,在他眼中秦云楚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有出息,把眼神放在他身上就是浪费时间。 因赵王的疏忽怠慢,秦云楚在军中活得如同隐形人,他的小动作自然没有人注意。 赵王带着大军走出扎营的地方,一再叮嘱手下的人看好辎重,切不可让人靠近,尤其是要注意四周有没有埋伏。 此时天已蒙蒙亮,可视范围在一米左右,前方有人探路,左右都有戒备,如果有危险立刻就会发现。 大军一路小心翼翼,直到天大亮众人才松了口气。在原地吃了馒头喝了水后,又继续上路,可没有走两步前方探路的人就来报,“王爷,前方的路被巨石堵住了。” 前方是一条羊肠小道,本就不好走,赵王担心程将军在那里设埋伏,没想到埋伏没有,麻烦却有一个。 “派人去清路。”赵王眉头紧皱,心底烦躁的紧。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知是什么。 一只千人小队伍上前清路,只是当他们看到拦在面前的石堆时,全都傻眼了。 程将军的人到底是怎么弄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就弄来这么多石头,这要他们怎么清? 拦住赵王去路的石堆,可不是几块小石头,而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就好像从两边的山顶上落下来的一样,紧紧地叠在一起,连缝隙都极少。 事实上,这些石头确实是从两边山底上落下来,至于怎么落下来的? 这就要感谢顾千城提供的炸药配方了。 秦殿下命人改良了顾千城的炸药包,做出了威力更大的炸药,不过秦殿下暂时还不打算用在战场上。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秦殿下准备与西胡交战时再用,到时候杀西胡一个措手不及。 拦住赵王去路的石堆,并不是程将军的手笔,而是秦王亲信的手笔。炸药这种东西虽然在西胡用过,可在没有投用到战场前,秦殿下是不会让外人知晓的,这个外人自然也就包括程将军。 一千人要清理一个石堆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可是当他们清理掉第一个石堆时,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堆石头…… “快,派人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千户长发现问题,立刻让人爬上去看,这一看可把西北大军气坏了。 “有,后面还有三堆石头。”按一堆半个时辰的时间计算,他们整个上午都要耗在这里。 “快,去报告给王爷知晓。” 赵王听到前方的路上,一连有四道石堆,气得脸都歪了,“姓程的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石头,可不是轻易能运来的,而且还堆得这么严实,绝不是容易的事。 “石头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程将军应该是就地取材。”探查消息的小兵,顺着痕迹爬到山上,查到一点火药沫子,“王爷,在山顶上发现了这个。” 只有薄薄的一层,可赵王一闻就明知道了,“这个东西寂言在西胡用过。” 西胡人曾拿炸药粉末问过赵王,可惜赵王也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儿,至少兵部的人从来没有给他手底下的兵,配置那样的武器。 知道是什么东西,赵王也没法做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多派些人去清理路上的障碍,只是这条小路空间有限,实在派不进更多人,最多也就能容两千人上前…… “尽快清理干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时间拖得越久,赵王越发的不安,可是…… 赵王就是再急也没有用,他们走不过去就是走不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堆石块都清理干净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堆石块,快得话两刻钟就可以弄好。 听到这个消息,赵王暗自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后方监察的小兵,突然跑了过来,“王爷,大军,大军来了,言,言将军领兵,朝廷的大军追来了!” 言倾追了过来,并且在路上与程将军会合,将程将军手中的五万人马,编入他的队伍中,带着八万人马追着赵王而来。 八万对上赵王十几万人马中虽然没有太大胜算,可是言倾来这里并不是打仗的,他是来抢粮草的…… 城中,暗卫将消息一一传到秦殿下手中,秦殿下也不避讳顾千城,看完后就放到顾千城面前。 顾千城也不矫情,秦殿下都不担心她泄密,她何必装清高的不看呢。 “楚世子真得上当了?”对于煽动楚世子的计划,顾千城一直不看好,理由是楚世子这么笨,真得能扶得起来吗? 秦殿下也考虑过,可除了秦云楚他找不到第二个好用的棋子。要打入赵王内部,只有秦云楚这个处在人生低谷,又不够聪明的人才好煽动,至于太笨扶不起来这个问题? 秦殿下只希望,在争权的时候秦云楚能聪明一点,争不过赵王不要紧,只要争得过他两个弟弟就成了…… 731宣战,趁火打劫 言倾打的仗没有赵王多,在经验上不如赵王,可天赋却比赵王高。而且言家三代名将,言倾从小耳濡目染,除了比赵王少上几次战场外,言倾半点也不比赵王差。 八万精神抖擞的兵马,对上赵王十几万筋疲力尽的兵马,谁胜谁负还真得不好说,至少言倾就半点不惧。 赵王也不惧,真要和言倾实打实的打起来,他们二个打一个还能输不成?可是…… 现在的情况是,言倾压根本不想跟他们打,言倾目标明确,他就是要抢赵王的粮草。 赵王手边的粮草非常多,再加上那些金银珠宝,一路需要上万人看押,才能保证辎重不落下。这对西北大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倒不是赵王眼皮浅、贪心,实在是赵王底子太弱。秦寂言身后有整个国家支持,他有什么? 他原本不想这么早造反的,就算造反也要把周王拉进来。他在西北有兵,周王在江南有粮有银,他们兄弟要合起来,大秦的江山还不是他们的嘛。 到时候,他们兄弟二人打下江山,分江而治,一个在北称帝,一个在南称帝不知多好,可偏偏周王胆子小,也不信任他。 对于周王的不信任赵王能理解,他确实是有事后把周王灭了,一举称帝的想法。可到那时还远着,他们兄弟二人齐心打下江山才是正道。 唉…… 想到周王,赵王就忍不住叹气。赵王很清楚,他和周王就是因为互相不信任,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要是他们之间有一点信任基础,他们早就能真正合作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两人互相防备,反倒给了秦寂言机会。 赵王虽然熬了一夜未睡,可他此时的精神却非常好,一边指挥大军摆阵,一边让人看管好辎重,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批粮草。 “跶跶跶……”如同山河震动,一阵马蹄声轰然响起,听这声音赵王就知对方是以骑兵为主,人数绝对不少于三万。 三万骑兵,秦寂言还真是大手笔,这是把他手中的骑兵全部派了出来? “全力应战,设伏!”西北的骑兵是大秦最优秀的骑兵,可是…… 再优秀的骑兵碰到疲累的战马,也无法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他们现在只能凭借步兵和言倾带来的骑兵打。 “盾牌竖起,绝不可让他们接近辎重。”言倾的兵马越来越近,赵王的命令也一个接一个下达下去。 当言倾带着八万人马赶到时,赵王这边已防得滴水不漏,言倾的兵马还没有停下来,赵王就一声令下,命大军冲锋…… “杀!”随着西北大军的喊叫声,一场生死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言倾没有一丝惧意,他骑着战马,没有一刻停顿,面对冲上来的西北大军,言倾笔直往前冲,手起刀落间便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战场上,全是大秦的士兵,他们曾经是同僚,可这一刻却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言倾与赵王的主力交上手,牵住赵王大部分兵力。承欢和他的小伙伴则带着一队人马,去攻破辎重的防线。 赵王知晓秦寂言的目的后,调派了大量兵马看管粮草,承欢一行人想要冲破防线并不是容易的事,就拿挡在前面的那一块块盾牌来说,想要攻破他们就不是容易的事,可是…… 他们带来了唐万斤,于是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唐万斤在身后,看承欢几人打了半天,也攻破不了防线,嫌弃的道:“你们真没用,我来!” 承欢几人听到这话,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们这还叫没用? 可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用,他们打了半天也攻不破的防线,唐万斤上前,一拳就将挡在面前的盾牌,连同身后的人一直打飞了。 我去…… 承欢几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明明临出发前,千城姐姐还叮嘱他们,说小唐哥生了病,身体很虚,要多照顾他一点,别让他累着,他们还沾沾自喜,本以为可以在小唐哥面前扬眉吐气,结果…… 他们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 哪怕是身受重伤,小唐哥也不需要他们照顾,反倒是他们需要小唐哥罩着。 “唐万斤?怎么可能?”别说承欢几个了,就是赵王也傻眼了。 他明明看到唐万斤身受重伤,脑袋被巨石砸得鲜血直流,身体被长枪穿了一个洞,就算不死也要残,就算不残也不可能三天不到,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战场上。 “妖孽,这是一个妖孽,他不是人,寂言居然用妖物!”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人和事,许多人都会将其妖魔化,赵王也不例外。 “你才是妖孽。”唐万斤耳朵尖,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赵王眼,然后化悲愤为力量,一股脑的将面前的人推成一团,一拳一个打得人满场飞…… “小唐哥威武,揍死他们。”承欢几人一点也不受赵王的话影响,一脸兴奋的跟在唐万斤身后捡便宜。 有唐万斤在前面开道,承欢几人几乎以零牺牲冲破了赵王布下的防线,一步步接近粮车。 “大家仔细一些,粮草要,金银珠宝不要,尽可能的全带走。”承欢看到一车车的粮草,火速对身后的小兵下令。 这次出征,言倾给了他一个临时小官位,他手底下也有一万来人可用。当然,这只是临时的,回去后这个权利就没有了,他想要握有实权,还需要再立军功。 “拦住他们!”赵王见承欢他们要对粮草动手,立刻调派兵马过来,可言倾哪里会给他机会,“你的对手是我!” 言倾立刻调整作战计划,拦住赵王的兵马,不让他腾出手去援助看守粮草的人。 有言倾为他们争取时间,承欢一行人行动更顺利了,不多时就开始往回搬运粮草。 看着自己的粮草,一车车被人推走,赵王又气又急,立刻从中翼调出一队人马,让他们去拦截承欢等人,务必要将粮草留下。 而在言倾与赵王打得如火如荼时,风遥终于收到命令,带兵前往西胡与大秦边境…… 西胡正式对大秦宣战! 732奖励,风遥大元帅 西胡宣战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秦寂言的耳朵里,收到消息的秦殿下不仅没有担心,反倒是一脸轻松,“总算是开战了。”西胡越早开战,对他们越有利。 “是呀,总算开战了,西北这个时间选得真好。”顾千城也露出笑颜。 虽说西胡挑了最乱的时候,此时赵王的实力也很强大,可也有好处,那就是大秦的国力没有被赵王的叛乱拖垮,兵力也没有被牵制多少。 这个时候虽然赵王有优势,或朝廷也没有劣势,此时开战总比等到他们和赵王打得差不多,双方都精疲力尽,西胡再来捡便宜的好。 顾千城翻看了几眼,看到情报上面写到风遥是此次的主帅,不由得震惊了,“西胡皇帝这么相信风遥?”五十万兵马全部交给风遥,西胡皇帝真是有魄力,要知道西胡总共也就百万兵马,这可是西胡一半的兵力。 “前不久西胡皇帝遇到刺杀,风遥舍命救了他。刺杀他的黑手,正好是西胡手握兵权的鹰王,西胡皇帝撸了他的兵权,将都城的周围的兵马全部握在手中,再也不用担心儿子、叔叔造反,西胡皇帝心里也感激风遥。这次出征,西胡到是有好几位人选,可惜在互相攻击中纷纷出事,最后反倒是便宜了为救皇上受伤的风遥。”秦寂言耐心解释了一番,当然里面一些勾搭秦寂言没有说出来。 事情都发生了,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不过,秦寂言就是不说顾千城也能明白,“要讨西胡皇帝的信任还真简单。”和老皇帝相比,西胡皇帝真得太好哄了。 西胡三公主帮他挡了一次灾,他就是把西胡三公主捧上天,地位比太子还要强几分。 风遥舍命救了他,他就信任风遥,将西胡一半的兵力交给风遥。 再看老皇帝,五皇子为了救他,差点连命都玩完了,可结果呢? 五皇子也只是得了老皇帝的欢心,在身边宠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被现实打落尘埃。 “帝王疑心重,西胡皇帝虽然狠辣,可也算是三国皇帝中最简单的一个。”西胡皇帝当年虽然也是经历了各种争斗上来的,可西胡一向讲究强者为尊,西胡皇帝用拳头和兵马的机会,比用脑子多。 顾千城虽然没有见过西胡皇帝,可也算是从侧面了解了对方,点头附和秦殿下的话,同时问道:“北齐皇帝有意动吗?” 北齐皇帝虽然势微,可他却比西胡皇帝难缠多了。 “孟家人传来的消息,北齐皇帝倒是想动,可太后的病似乎有好转,北齐皇帝现在很忙。”太后的病情能好转,自然是孟家人的功劳。 “让他们自己斗吧,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顾千城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秦殿下看了一眼时间,有几分自责的道:“居然这么晚了,不说了,你快去休息。” “我没事,洗把脸就好了。你不是说承欢他们今晚要带粮草回来吗?我陪你等。” “不必了,你去睡,等他们回来了我叫醒你。”秦寂言心疼顾千城,尤其是这几天军中伤兵多,顾千城更是不得闲,每天忙进忙出的,比军医的事都多,可偏偏他又无法阻止。 军中缺大夫,顾千城在后面帮一下,能挽救更多的士兵。 “那好吧,我回房休息一下。”顾千城着实困得紧,也不再勉强,可她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一阵喊声:“是程将军和言将军,他们凯旋归来了。” “唔唔唔……”的号角声响起,这个频率是大军归来的声音。 先锋官先一步回营,给秦殿下报信,“殿下,程将军和言将军带着大批草粮回来了。” “好,程将军和言将军立下大功,本宫要亲自去接他们。”秦殿下心里早就知道,可这个时候还是要做出欢喜的样子,命人整装,他要出去亲自迎接凯旋归来的大军。 秦殿下此举,可谓是给足了程将军和言将军的面子,同时激起将士们的好胜心。只要立下战功,秦殿下也会亲迎他们。 时间算得刚刚好,秦寂言带人到营地外时,程将军和言倾正赶到,两人看到秦殿下,远远就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在秦殿下面前,“末将幸不辱命!” 两人完成了秦殿下交待的任务,说话时底气十足。 秦寂言扫一眼就明白,言倾抢来的粮食,不比他们原来军中存粮少,冷傲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赞许笑:“程将军、言将军辛苦,众将士也辛苦了!” “末将只是奉命办事,不辛苦。”言倾虽然不擅言词,可与上级寒暄的话却是会说。 一干小兵却没有那么多说话,听到秦寂言夸他们,一个人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英明!” 一瞬间,外面全是大军喊千岁的声音,在军中的士兵受其感染,也一个个跟着喊了一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嗓子哑了,喊不出来了,众人这才在秦寂言示意下停了下来。 言倾和程将军等人有功,自然是要赏,此次出征的士兵也要赏,可留在城中的士兵同样要赏。 抢了赵王的粮,秦殿下也不担心粮草不够,当即就下令明日加餐,同时将承欢他们几个抢来的两箱珠宝,让言倾与程将军分给此次有功的人。 这两箱珠宝纯粹是意外所得,承欢他们几个根本不想要金银珠宝。现在战争才刚开始,那些个金银珠宝带着身边也不好存放,再说他们个个都不是缺钱的主,哪里会将珠宝放在眼里,和珠宝相比,这些人更想抢粮草立军功。 不过,有珠宝可他们当然也高兴,这毕竟是他们参军以来,第一次凭本事得到的东西。 此战唐万斤必然是首功,言倾与程将军也够意思,直接将一串完好的珍珠项链给了唐万斤。要知道,其他人也只能分到几颗罢了,唐万斤这一串可真是不少了。 当然,唐万斤也很满意,只是珍珠项链这种东西,他拿来干吗用? 自己带吗? 733发簪,一辈子都不知 唐万斤正愁不知如何处理刚得到的赏赐,就听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兴奋地讨论,说这颗珠子给家里的婆娘,那对金耳环给家里的姐妹,还要给女儿攒嫁妆,就连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家里也有长辈、姐妹,可是他呢? 送给小媳妇? 还是算了,小媳妇肯定不会喜欢,而且他以后说不定都见不到小媳妇了。 母亲? 承欢的小伙伴都说送给自己的母亲,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凭本事,没有花家里的钱赚到的,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意义不同,他们的母亲收到后一定会高兴,但是…… 他和他母亲不熟,他怎么送? 至于家里的姐姐和妹妹? 唐万斤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姐姐妹妹。 他的家,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唐万斤第一次发现,原来得了赏赐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至少他就高兴不起来。 唐万斤见大家说得火热,也不好去扫人兴,便一个人拿着珍珠项链默默离开…… 他不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哪怕他立下大功,得了最好的赏赐也不高兴。 泪花在眼中闪烁,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怎么流眼泪了,明明不痛的。”唐万斤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唐万斤不想让人发现,一个人悄悄走到营帐外。 这黑灯瞎火的旁人也没有注意到他,只有言倾记得顾千城的交待,要好好照看唐万斤,见唐万斤一个人离了营帐,忙把手上的事交给属下,跟在他身后。 见唐万斤找了块石头一个人坐着,言倾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道:“唐万斤,你一个在这里做什么?” 唐万斤本就不是灵敏的人,这个时候陷入莫名的悲伤中,更是没有发现言倾的到来,直到言倾开口他才知道言倾在身旁,当即吓得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擦眼泪,“没,没,我没事,言将军我没事。” “说吧,出了什么事?”言倾不擅言词,更不懂得如何安慰人,要不是顾千城叮嘱过,要好好照顾唐万斤,言倾听到唐万斤说没事就会走。 旁人的事,他一向不爱多管。 不知是言倾的话让人不敢反驳,还是唐万斤心里苦,想要找人说,唐万斤便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们都有家人可以送,就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得了赏赐有什么用。我娘长什么样我都快忘记了,家里有没有姐姐妹妹也不知道,回家他们肯定也不认识我。” 本来只有七分难过,这么一说就变成十分难过了。 唐万斤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家人,可这次听到共同作战的伙伴们,一个个提起家人,唐万斤才想起他也是有家人的。 这种事……要是封似锦的话,还能和唐万斤讲讲道理,安慰他两句,言倾? 还是别指望了。 言倾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你还有千城。” 唐万斤受伤时,是言倾亲自把他送回去的,他很清楚唐万斤当时伤得有多么重,现在唐万斤生龙活虎无事人一般出现,言倾就是再笨也知这里面有问题,但他什么也会不会说。 不过,从这件事中,他多少能猜到,唐万斤和家里为什么不亲。 左右,不过是利与益。 而这样的情况下,言倾是不会傻傻地去劝唐万斤,原谅他的家人,和家里人好好相处的。 “你说得对,我还有千城。就算我娘不要我,就算家里的姐姐妹妹也不要我,可是千城会要我。”唐万斤眼中还有泪,可脸上却笑得灿烂如花,“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赏赐,我要送给千城。以后我得到的赏赐,全部都给千城,除了千城外谁也不给。” 抹掉泪,唐万斤笑得一脸灿烂。 言倾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支发簪,“一条项链太少了,这个拿上,就说是你的赏赐。” 言倾手中的发簪还有余温,凭借月色可以看出,言倾手中的发簪并不是此次的战利品。 这支发簪的材质是上好的紫檀木,雕工精细,棱角平滑,像是时常被主人拿在手上把玩。 “言将军说得是,礼物要成双成对才好看。”唐万斤握着发簪,心里直叹言将军是好人,知道他只有一条项链拿不出手,又特意给他补了一样,还不说给别人听。 “是呀,成双成对才好看。”言倾完全没有欺骗唐万斤的愧疚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快去。 千城的头发太短,普通的发簪她用不了,这支发簪是他特意为千城刻的。他从西北大营出来后就开始刻了,趁没人注意时,每天一点点磨,直到前几天才刻好,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本以为这辈子都送不出去,没想到唐万斤给了他这个机会。 只要能送出去,哪怕千城一辈子都不知道,是他送的也没有关系。 唐万斤不是一个悲秋伤春的人,和言倾说了伙话,他立刻就放下了,高高兴兴地拿着东西去找顾千城,不过…… 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了! “千城姐姐,我这次立了一个小功,这是上面赏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赏赐,我觉得很有意义。”承欢扭扭捏捏的取出一个玉镯子,成色不算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承欢拿出来时也不好意思。 顾千城却不在意,接过来就带在手上,“很好看,我很喜欢。”承欢送的东西,别说是玉镯,就是木头镯子,顾千城也高兴。 顾千城手很白,看着瘦,可手腕却有肉,带上玉镯衬得手腕白皙、圆润,很是好看。 “姐姐喜欢就好。”承欢看顾千城带着好看,又没有一丝勉强,笑得更欢了。 他有父有母,可最亲近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唐万斤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顾千城手上的镯子,一脸不愤的道:“承欢,你太坏了,居然来得比我早。” “哈哈哈……谁让小唐哥你动作慢,让我抢第一了吧。”承欢心情好,朝唐万斤扮了个鬼脸,然后溜之大吉。 唐万斤气坏了,他严重怀疑承欢和他的小伙伴是故意的,故意说什么给家人,然后把他支开,让他错过第一个给顾千城送礼物。 “千城,你弟弟太坏了。”唐万斤一脸委屈的告状,顾千城安抚似的拍了拍,“谁先谁后都一样,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了。” 顾千城有时候真心觉得,她养得不是弟弟,而是儿子…… 734借道,一定不能让秦殿下知道 唐万斤虽然来晚了一步,可他也是有能显摆的,那就是…… “我有两样!千城,我是不是比较厉害。”唐万斤献宝似的,将自己得到的赏赐与发簪一起的捧到顾千城面前。 唐万斤今天立了首功,他得的赏赐是一干兵将中最好的,那串珍珠项链又大又圆,手上的发簪…… 顾千城看到它的材质,眼中闪过一抹怀疑。 木头的首饰在战乱时可换不到银子,赵王怎么会收下这种东西,莫不是拿错了? “千城,你快带上。”唐万斤见顾千城久久不带自己的礼物,很不开心。 顾千城只得收回打量的眼神,在唐万斤的注视下,将珍珠项链带上。 珍珠一向是女人最好的配饰,顾千城虽然打扮成了小兵模样,可带上珍珠项链还是透着一股知性味。 “果然好看。”唐万斤十分得瑟,又让顾千城把发簪插上。 发簪小小的,她头发少,发髻小,随手盘一下,将发簪插进去,居然正正好……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了。 顾千城抽下发簪,装着不经意的道:“发簪谁给你的?” 顾千城问得肯定,唐万斤也没有防备,傻傻的回了一句:“言将军。”等到说完,才一脸郁闷的道:“言将军特意给我凑一对,好让我送给你。现在好了,我居然说出来了。”功劳要被言倾分走一半了,不开心! “原来是言将军。”顾千城握着发簪,突然觉得烫手,可她又无法丢掉。 退回去,不就表明她知道了嘛。 “是呀,言将军特意给我的,原本我们说了不说的。”唐万斤越说越懊恼,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无事人一般的道:“没关系,我会当作不知道,你也别告诉言将军,我知道发簪是他给你的。” “对哦,这样也可以的。”唐万斤虽然觉得这事有点儿不对,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装不知呢? 不过顾千城说了就是,他懒得多想了。 “东西我收下,时辰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说不定还有任务。”顾千城紧紧地握着发簪,手心沁出汗珠仍没有松手。 她心里难受。 唐万斤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顾千城没有起身送,她现在根本不想动。 唐万斤出去时,巧遇了言倾。唐万斤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言倾不过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唐万斤就拉着言倾,悄悄地说顾千城带上项链多好看,插上发簪多好看,顾千城有多喜欢他送的礼物。 “千城喜欢就好了。”可惜,他没有看到。 唐万斤傻笑地点头,“言将军,这次谢谢你了。” “小事。”言倾嘴角微动,眼中闪过一抹羡慕…… 唐万斤走后,顾千城才松开手,仔细看着手中发簪。 许是经常被主人握在手心,发簪每一个角落都磨得圆滑平顺,顾千城紧紧握着也没有硌伤手。 发簪的材质极好,雕功也好,纹路清晰,不是什么花朵图案,而是一个漂亮复杂的图腾,每一刀都清晰有力,看得出雕刻它的人费了很多精力。 最重要,这支发簪小巧别致,很适合头发不长的女子用,而她用也正好。 可是…… 知道这只发簪是言倾送的后,她就知道她永远不可能有带上它的一天。 她不能给言倾错误的暗示,不能耽误言倾。 默默地看了一眼,顾千城抬头看着上空,轻轻地吐了口气,最后将言倾送的发簪、承欢送的玉镯和唐万斤送的珍珠项链放在一起,用一个小布包装好,贴身收着。 永远不能让秦殿下知道,那只发簪是言倾送的,而她又收了下来。 赵王与言倾一战,赵王并未战败,赵王手中兵马多,言倾在他手上并没有讨到好,可是…… 言倾并不是来和赵王打仗的,言倾的目的只是拖住赵王,好让承欢等人把粮抢走。 而承欢与唐万斤也没有让他失望,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攻破防线,抢走了赵王的粮草,并且在赵王二公子上前拦截他们进,射伤了赵王二公子! 赵王主力被拖住,二公子受了伤,粮草又被抢,西北大军气愤不已,可就在他们准备追承欢等人时,山顶突然发出巨响,紧接着一块块石头从山顶滚落下来。 一时间,西北大军手忙脚乱,等到他们平息骚动,言倾与程将军已经带人跑了! “混蛋!”虽然只被抢三分之一的粮草,可赵王仍旧不高兴。 这是耻辱,这绝对是耻辱。 与秦寂言交手以来,他还没有大胜过,再这么下去军中士气必然下降,可是赵王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现在去和秦寂言打一场。 “等,等到了青州城,我们好好休整一番,再杀回来。”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剩下的粮草运回去。 这些粮草,是他们接下来作战的根本,绝不能再损失了。 赵王二公子受伤,秦云楚的机会就来了,在有心人的提点下,秦云楚趁这次混乱冒出头,帮着赵王做不了不少事。 当然都是楚世子力所能及的小事,对于出谋划策这种事,楚世子不擅长,也没有傻得让他去赵王面前卖弄。 赵王见秦云楚肯踏踏实实干事,一时间还真是吓到了,不过看到儿子转好,他也给了个好脸色,“你这样很好,要能就此改过自新就好了。” 赵王是出于好意,给秦云楚一个鼓励,免得他太混了。秦云楚听到后面上欢喜,心里却恨到不行。 他就知道父王不待见他,什么叫改过自新,他犯什么错了? 不过秦云楚也学乖了,他并不当面与赵王顶,只是乖乖地应是,在赵王能看到的地方,老实地做事…… 赵王带着余下的部队,火速退回青州城。一退到青州城赵王就收到了西胡出兵的消息,同时还有西胡皇帝写给赵王的国书。 西胡皇帝在国书上写得很简单的,那就是他要找赵王“借道”,西胡大军要借西北边境进入大秦,让赵王给个方便…… 735压力,保存实力 “借道”只是明面上比较漂亮的说法,实际上赵王勾结西胡,为西胡攻打大秦大行方便之门,而这是赵王之前与西胡谈好的事。 对赵王来说,大秦地大物博,如果西胡能助他夺得皇位,分几座城给西胡又有什么关系。左右等到他坐稳皇位,还能再把西胡打回去。 赵王象征性的拿出西胡的国书,征求幕僚们的意见。赵王的幕僚都知道内情,他们明白赵王不想背负主动与敌国勾结的骂名,需要他们给一个台阶下,好让赵王“勉为其难”的答应西胡“借道”的事。 幕僚们没有让赵王失望,和往常一样支持的、反对的都有,双方经过一番口舌之争,最后自然是支持者赞了上风,而赵王在一众幕僚的劝说下,最终答应让西胡“借道”。 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回复西胡皇帝的信件,都是由幕僚代写的,赵王连碰都不碰一下。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赵王即刻将消息传给西胡大军。然后他就等着西胡大军打进大秦,与秦寂言的兵马扛上了。 他倒要看看,秦寂言二十万兵马,如何与西胡五十万兵马对抗,又如何派人抵挡他的二十万人马。 消息一来一往需要时间,西胡大军进驻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足够赵王休养,也足够秦寂言将西北的情况写给老皇帝。 西胡五十万大军压境,还与赵王勾结,西北的局势可谓是十分危险,而秦寂言给老皇帝写信时,又多添了二分,就差直接说国破了。 事实上,面对七十万大军,秦寂言确实压力很大,要不是此次西胡领兵的人是风遥,秦寂言绝对无法冷静地坐在大营里品茶。 是的,在一干副将讨论的热火朝天时,秦殿下正捧着一杯香茗慢慢的品着。说香茗有点过了,这茶是顾千城给他准备的,具说有提神的效果,具体有没有秦殿下也不知,因为他喝不喝精力都是一样的好。 面对七十万大军,副将们急得嘴角都起泡了,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烈,秦殿下也听得认真,只是那态度却没有多少紧张。 副将们刚开始吵得激烈,没有发现秦殿下的异常,停顿下来一看,才发现秦殿下一点也不着急。 “殿下,这事你不担心吗?”程将军藏不住话,立马就问了出来。 “西胡五十万大军压境,你说本宫担不担心?”秦殿下不问反答,程将军指着他面前的茶杯,“这不是……”看殿下你半点不急嘛。 “不是什么吗?本宫连喝杯茶也不行吗?”秦寂言捧着茶杯,一脸不满,程将军慌忙摇头:“不,不是。”与喝茶无关,主要是殿下你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点紧张与不安。 “不是最好。”秦寂言放下茶杯,“西胡五十万大军压境,赵王二十大军在一旁虎视眈眈,本宫怎么可能不急,可急有什么用?我们再急也改变不了,赵王勾结西胡的事实,与其在这里吵架,不如想办法拖住西胡的大军,好让我们等到援兵。” 二十万对七十万人马,这根本没有可打性,在冷兵器时代兵力悬殊过大,只有战败的份。 “赵王给西胡借道,西胡与我之间就再无障碍,我们根本拦不住西胡的兵马。”程将军垂头丧气,就像斗败的公鸡。 “拦不住也要拦!”秦寂言知道他能等到救兵,而且很快。 平西郡王剿匪的兵马就有十五万,现在还没有回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快一支兵马不出五天就能与他们汇合。 有了这十五万人马在,他们能撑久一点,至少能撑到朝廷再派援兵过来。 “西胡离我们尚余千里之远,我们可以先拿下赵王,或者削弱赵王的兵力,先一步解决赵王这个隐患。”言倾上前一步,提出自己的意见。 言倾的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反驳,“不行,我们现在和赵王打得你死我活,西胡人岂不是捡便宜了。” “不打的话,等西胡与赵王会合,我们的压力会更大。到时候七十万兵马一出,我们根本没有抗争之力。”也有人赞同言倾的方法。 “等我们打得筋疲力尽,面对西胡五十万人马,我们也没有胜算。” 前面是两群凶猛的恶狼,他们手上的人太少了,不管怎么做最终都是左支右绌。 “没有胜算也要先削减赵王的兵力,不能让赵王与西胡有再次合作的可能。”合作双方实力悬殊过大,就会有被吞并的可能。 如果他们削弱赵王的实力,到时候西胡一定会直接吞了赵王的人马,赵王自然不会甘心,说不定双方还会咬起来。 “要打赵王太难,赵王特意抢了一批粮,定是为了躲进青州城,好让我们与西胡较上,他再出来捡便宜。”持反对意见的将领说得也极有道理。青州城可没有那么好攻破,那条羊肠小道就足够让大军吃苦头了。 赵王在羊肠小道上吃了亏,他一定会在那里设伏,等他们送上门。 双方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然后又再次吵了起来…… 两方人马吵了半天,直到秦殿下喝完第三杯茶,这些人才停下来,各自派了个代表上前道:“请殿下定夺!” 下面人决定不了事,自然是由主帅说了算,秦寂言也不客气,直接道:“青州城没有必要攻下,将赵王困在里面,让他无法与西胡大军联手即可。罗将军,你带一万人马去守住那条小道,一旦赵王要出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拖住他们。” 事实上,秦寂言不认为赵王会出兵,派一万人守着也是为防万一。 “是。”罗将军上前领命。 他此前正好受了一点伤,上战场杀敌会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做盯人的事刚刚好。 “言将军,带你手下的兵,将城墙修好,在城门两百里外挖一战道。”他们主要的敌人,还是即将打过来的西北大军。 “是。”言倾虽然提议先打下赵王,可对秦寂言的命令,他从不反驳。 在秦殿下没有发令前,他可以有意见,一旦秦殿下发出命令,他只需要照做便好。 “程将军……”秦寂言一一点名,在场的副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听到秦寂言的命令,众人也明白,秦殿下这是以防守,尽量保持实力,避免与西胡大军正面交锋,只是…… 736赐婚,绝不放你走 西胡人也知道这一点! 秦寂言想要保存实力,等待援兵来,而西胡人则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秦寂言手中的兵马,免得让他等到援兵,实力大涨。 西胡的主帅是风遥,风遥可以暗中帮秦寂言,可西胡军中并不是风遥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了,西胡人又不是傻子,风遥做出明显不利于他们的决策,他们还能看不出来吗? 风遥虽是主帅,可手中的心腹军队太少,而且一开始就坑西胡人,效果不明显,风遥现在要做的不是坑西胡人,而是一步步在军中建立威望,让西胡上下看到他的实力,相信他对西胡的忠诚,然后…… 在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给西胡致命的打击! 风遥分析眼前的局势,得到赵王的回信,便立刻下令出兵,先拿下秦寂言所在的城池。 “如果能拿下大秦皇太孙做人质,就更好了!”出兵前,风遥不介意给西胡人画个大饼。 “大秦皇太孙手中只有二十万人马,要攻破他们易如反掌,至于活捉皇太孙恐怕很难,据末将所知,秦殿下武功高强,我们恐怕抓不住他。”说话的人是副帅,是风遥的左右手,也是西胡皇帝的心腹。 此人领兵天赋一般,大局观还算不错,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西胡皇帝忠诚,所以他被丢进大军,用来辅佐风遥,也有监视的意思。 “不管如何总要试试,要是拿下皇太孙,这一战我们必胜。”说话的也不是支持风遥,纯粹是想着拿下秦寂言带来的好处。 “说的容易,你倒是说说,我们要如何拿下皇太孙?” …… 军中议事便是这般,一干武将吵吵闹闹,风遥一向放任他们,最后能吵出结果也罢,吵不出来也好,反正他只要让西胡皇帝看清楚,他没有独裁专制,也没有大权独揽。 西胡的副将们吵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吵出要不要花精力抓秦寂言,而风遥也没有表态。 风遥虽然嘴上说得信心满满,可他心里很清楚,别说活抓秦寂言,他们短时候间内能破城,风遥就要阿弥陀佛了。 风遥虽然没有与秦寂言事先过好招,可也知秦寂言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既然事先就知晓了赵王与西胡勾结的事,又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看着一群兴奋的,自以为胜利在握的副将,风遥只是笑…… 第二天风遥便下令出发,而这一刻他们正式踏上大秦的国土,西胡与大秦之战,由此拉开序幕! 因西胡大军压境,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不仅仅是将士们,就是城中的百姓也是战战兢兢。 他们刚刚被赵王洗劫一空,要不是皇太孙殿下可怜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现在西胡人又打来了,城中的百姓再度陷入绝望中。好在顾千城提前发现了问题,让秦寂言派人去安抚百姓,同时还吸收不少青壮年进来,充作临时新兵,城中的妇人也自觉出来帮忙,减轻军中后勤人员的负担。 军民共助,城内的气氛虽然依旧压抑、紧张,可到底比之前好,至少不会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就是一副绝望的样子。 大战在即,每个人都是忙忙碌碌的,顾千城这几天已将城中的草药全部处理好,现在猛地空闲下来还真是不习惯。 顾千城觉得,在战场上她根本帮不上忙,还要秦殿下抽调亲卫保护她,实在是浪费人力,便向秦寂言提出回去的事。 “殿下,大战在即,我留在这里只会添乱,不如我先回京城。”顾千城绝对是征求秦寂言的意见。 来西北那事,虽说之前就有约定,可最后她也算是不告而别,秦殿下挺不高兴的。 秦寂言当然不想让顾千城走,只是…… “回京城确实安全一些,可本王不放心你在这个时候回去。”秦殿下搂着顾千城的腰,一脸不舍。 虽说最近他们日夜相处,可除了睡觉以外,真正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秦寂言想想都是郁闷。 “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再派两个暗卫保护我就行了。现在兵慌马乱的,虽说外面不安全,可也没有人刻意盯上我。”知晓顾千城躲在军中的人不多,再说了,现在赵王忙着打仗,也没有时间盯她。 “战场上确实不安全。”秦寂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是不想顾千城这个时候走的,可接下来战事只会越来越恶劣,顾千城就是留在这里,他也没法把人照顾好。 “是呀,而且我的身份不宜暴光。”要让人知道,秦殿下上战场还带一个女人,她妥妥的是红颜祸水。 “你回……京城吧,本王派人护送你回去。”秦寂言加重抱住顾千城的力道。 真正是不舍呀! “希望,等本王再见到你时,你的头发长出来了。”秦寂言看着顾千城的短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那一头秀发,就这么没了,千城不在意,可他在意。 这笔账他会找赵王和西北大军要回来,一分都不会少。 顾千城在军中的消息是保密的,现在要离开自然也只能悄悄走。临走前顾千城特意和唐万斤、承欢、言倾、封似锦他们告了别。 其他人还好,虽然不舍可都明白,顾千城在战场上不安全,而且他们也会因为顾千城分心,顾千城现在回京最好不过。 只有唐万斤,他拉着顾千城的衣袖,死活不肯让顾千城走,后来听到封似锦说,要和顾千城一同回京,他也闹着要和顾千城走。 只是…… 唐万斤刚刚在军中有一点起色,顾千城不想断他的未来,说什么也不肯带唐万斤回去。至于封似锦? 他想和顾千城一同回去,绝对是做梦! “封大人年少高才,本宫身边正缺封大人你这样的人才,此战还需要封大人帮本宫出谋划策。”一句话,便把封似锦留在战场上,不到战争结束,秦寂言绝不会放封似锦提前回京城。 开玩笑,上次顾千城救了封似锦,就换来封家一个五年之约。这次顾千城又救了封似锦,万一回到京城,封似锦就求皇上给赐婚,他岂不是要哭…… 737首战,着什么急 顾千城在军中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离开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在暗卫的护送下,顾千城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秦殿下担忧顾千城的安危,将身边六个暗卫调了四个给她,明面上还安排了四个亲兵保护。 有这八个人保护,秦殿下虽然依旧不放心,可却能相信自己能保护好顾千城,毕竟现在的顾千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女子,一般人想要放倒她,可不是容易的事。 城中的百姓,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担忧,军中将士的目光,也全部放在即将到来大战上,顾千城的离去没有惊起一点波澜,只有唐万斤和承欢两人时不时长吁短叹,想着顾千城在军中的种种好,言倾与封似锦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秦殿下怎么不知他们的心思。 看到他们两人,秦殿下觉得顾千城回京也挺好的,只是…… 秦殿下忘了,京城还有一个对顾千城有不轨之心的景炎在! 顾千城走后的第七天,西胡大军抵达城门口,正式向秦寂言宣战。当天西胡大军没有发起进攻,在城外休养了一天,秦殿下也没有派人夜袭,而是等着第二天双方正式交战。 第二天辰时,随着战鼓响起,西胡的大军整齐有序的出列,看上去十分威风。 五十万大军,就算没有这个数,战场上最少也有四十万,一字排开那气势叫人不敢小觊。 看着足足比自己多出两倍的大军,程将军等人的腿有些软了,虽不至于未战先怯,可确实没有多少信心。 “殿下,这一战我打头阵。”程将军知道这一战艰难,主动请缨。 “不必。”秦殿下摆手,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等他们打上来。”前提是,他们有本事打得上来。 程将军一脸不解,可见秦寂言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只好将满肚子的话咽下。其他副将本想请缨,见状也只好乖乖地等着。 西胡的大军早已敲响战鼓,只等秦寂言派人迎战,结果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大军出来迎战,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解。 “大秦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怕了?” “不敢迎战?大秦的皇太孙不会这点胆色都没有吧?” “这是想要我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大秦的皇太孙不过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我们面前展现。” 西胡的副将完全不将秦寂言看在眼里,言词颇为冷傲,风遥只听不说,等到众人嚷着直接攻城时,风遥也没有拒绝,沉默片刻便下令攻城。 “攻城!”三万先锋军收到命令,带着攻城武器,整齐划一的往前冲。 兵临城下,大秦的将士们都急到不行,可是…… 秦殿下却一点也不着急,敌军已逼到城下,他依旧淡然如风,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如果是平时,程将军等人定要赞一句好,可现在程将军等人只想给秦殿下跪下了:殿下,现在什么情况,人家都打到门口了,你居然还不当回事,这样真得好吗? 众将士快急哭了,可碍于秦殿下的气势又没有人敢上前寻问,眼见着西北大军越来越近,有几个性子急的副将实在受不了,冒着被秦殿下厌恶的风险问道:“殿下,我们还不出兵吗?” “不急,看着。”秦殿下真得一点也不急。 城墙下,步步要人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人去牺牲。 “可是……”副将们还要说什么,却被秦殿下打断了,“没有可是,看着!” 秦殿下的气势太强了,语气太笃定了。众副将吓得不敢吭声,有几个人发现言倾今天特别沉默,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他和秦殿下一样,完全没有一丝紧张。 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言将军知道什么? 前两天,言将军似乎带兵在城外修城墙,莫不是城墙有问题? 有几个副将自以为挖掘到重点,也学着言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紧张会传染,同样冷静也会传染,慌乱的副将们一个个冷静了下来,连带的他们身后的小兵们也冷静了下来。 上头的人个个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怕什么? 他们的命再精贵,也精贵不过皇太孙殿下!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大秦的人一个个处惊不变,看西胡大军就像在看猴子一样。 西胡的大军刚开始气势如虹,觉得大秦一定是怕了他们,所以才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来,可跑着跑着就发现不对。 对方好像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呀? 冲锋在前的将领看到这个情况,也不免起疑,离城门口还有五百余米时,将领谨慎的放缓了速度,“你们几个,先上前去查看一翻。” “是。”三个炮灰打马上前,一路跑过去半点事情也没有,而等到他们跑到射程范围内,很不幸的被射死了。 既然没事,西胡大军也就不客气了,“冲!” 大秦一定是虚张声势! 西胡从上到下,除了风遥以外,所有人都是这么认的为。 一群人双眼放光,只等着将大秦的兵马打得落花流水。风遥站在战车上,一脸肃穆,唇角却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他等着西胡大败! 四百米! 三百米! …… 西胡大军离城门越来越近,可出奇的是大秦上下都不着急了。 秦殿下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将军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之前都没有着急,现在急有用吗? …… 大秦人一个个就抱着这种心态,看着越来越近的西胡大军,他们不知秦殿下做了什么准备,但不妨碍他们和秦殿下一样冷静。 两百五十米! 终于…… 西胡大军离城门只有两百余米,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离城门两百米左右,有一条战壕。战壕挖得又深又宽,里面插满削得尖尖的竹子,面上还简单的铺了一层木板,一两个人或者一两匹马走过去没有问题,可是人一多问题就来了! 没有防备的西胡大军,纷纷掉入战壕里,虽然死伤并不是很严重,可却让西胡大军无比愤怒,可是…… 不等他们做出应对,战场突然发出一阵轰的巨响,伴随这声响,是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 738阴影,应对之策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变换得如此快的…… 前一秒,西胡大军还高歌猛进,眨眼的功夫人就被炸飞了,西胡大军乱成一团,许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轰隆隆……”的巨响,把西胡大军炸懵了,一个个完全忘了反应,或者说他们不知要如何反应,因为前后左右都是飞起来的人,他们根本不知往哪里躲。 “撤退,快,快撤退!”领兵的将领果断下令,可他就是叫得再大声,也大不过漫天的爆炸声,他的声音完全惊不起一丝波澜,西胡大军甚至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撤呀,快撤呀!”任他喊得再大声,也被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给湮没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炸开。 风遥等人站得远,位置也不够高,他们看不到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前方一片尘土飞扬,时不时有断胳膊、断腿飞出,就能想像出那画面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大秦人太阴险了。”西胡副将见到这一幕,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不怕在战场上牺牲,在战场上双方对打,就是死再多人他们也能接受。死在与敌人的对战中,那是他们技不如人怪不得旁人,可现在呢? 他们连打都没有打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叫他们怎么能接受? “阴险卑鄙的大秦人,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西胡副将们气得脸红脖子粗,看着不远处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惨叫的将士们,有几个甚至流下了眼泪。 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感到不值,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死在战场上,真正是憋屈至极。 风遥神色微暗,看着前方战场上的情况,风遥忍不住叹息:他真是没有想到,第一战,秦寂言就下这么重的手,打的他们找不到北,甚至会给接下来的攻城,带来无法磨灭的阴影。 秦寂言虽是第一领兵,可他的手段却一点也不生涩,甚至不仁慈! 远远看着秦寂言,风遥一瞬间燃起了斗志。 棋逢对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他这辈子估计也只有这次机会,可以和秦寂言好好打上一场,也许他应该认认真一些,毕竟,依秦寂言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他让。 “派人过去,协助他们撤退。”风遥下了决定,也就不再消极应对,而是积极的避免损失。 一小人上马上前,从翻滚的战火中找出自己的同伴,同时在上空挥出后退的旗语。 “哈哈哈……西胡那群阴险的小人要撤退了。”大秦的将领们站得高,而且事发地离他们也近,他们可谓是将战场上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见西胡气势汹汹的大军,一瞬间被炸得鸡飞狗跳,像是拔了毛的鸡一样,大秦的副将一个个满面红光,高兴的大喊大叫,一扫之前的紧张与不安。 有几个憋狠了的大将军,直接在城墙上大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现在知道怕了吧。” “想要以多欺少?想要攻城?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一干副将哈哈大笑,有几个还上前请命,“殿下,让我领一队人出去把他们杀光。” 西胡兵多,损失三万对西胡影响不大,西胡多死一个人,他们的压力就少一些。 “不必!”秦殿下依旧是拒绝,因为他很清楚,这才是第一波。 他怎么可能让西胡人活着退回去,第一次不把他们打怕,他们就不会知道厉害。 第一波炸弹过去,死里逃生的前锋大军,与身后接应的人会合,正准备退回去,可他们还没有走出十米远,前方又响起一阵爆炸声,走得快的人直接炸得找不到尸首,身后的人再次愣在原地,傻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们离死亡那么近。 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也不知是旁人的还是自己的…… 然而,就在西胡大军呆滞间,爆炸声持续响起,而且不管他们跑到哪里,都有爆炸声,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这到底是怎么了? 西胡大军快要疯了,他们在战场上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大秦的皇太孙果然是个狠人!”知道秦寂言用意的西胡大将,咬牙切齿。 第一次冲锋的三万先锋军全部惨死,看到这一幕的将士们,还敢冲锋向前吗? 别说破城了,他们怕是连上战场都有阴影了。 风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出于他本身的立场,他必然是要让西胡大军一直看着,最好以后上战场都有心理阴影,无力与大秦抗争,可是…… 他现在是西胡的统帅,他要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到,他就不配带兵。 “退兵!”风遥没有一丝犹豫,示意战场上大军随他回营。 西胡人太多,密密麻麻的,站在后面的将士们虽然听到爆炸声,可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主帅说退兵,虽然奇怪为干什么,可也没有多问,一个个乖乖后退。 风遥留下一位副将,和前排一干被吓坏的人士兵打扫战场,同时将活下来的人处理好,绝不能让他们与其他士兵接触,将这一幕的惨况说给其他人听。 风遥不用看也知道,等到那一片尘埃落下,战场上的情况会有多么惨烈,而这份惨烈绝不能让将士们看到。 “西胡退兵了!”程将军等人不敢置信的大喊。 这次可不是撤退,可是直接退兵! 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西胡的先锋部队,紧接着西胡一声不吭的就退步,这简直是神了。 一瞬间了,程将军等人看秦寂言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神明一样,双眼放光,无限崇拜。 秦寂言淡然受之,随即又很不客气的,泼了程将军等人一盆冷水,“雕虫小技而已,我们此次只是胜在出奇不意,明日这个法子便派不上用场了。到时候与西胡一战,还是要真打真枪的打。” 是的,明日就派不用场了,因为风遥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 739骗局,你们一定会杀我 “既然那物遇火则燃,今晚就命将士们将地面浇湿。”湿淋淋的土地,引线要如何点着? 风遥的法子简单又粗暴,可却极其好用! 第二天,战场上就是一片湿漉漉的,秦寂言看到这一幕,只是无声一笑:风遥太看不起他了,同样的法子他怎么可能用两次。 程将军等人则是一脸佩服,他们看到爆炸带来的好处,昨晚极力劝说秦殿下再铺一次,今天再炸他们一番,好在秦殿下没有同意,不然白白浪费了一批炸药。 昨晚讨论战事时,秦殿下就把炸药的事,简单的和程将军等人说了。只说了名字和用途,至于其他的秦殿下一个字也没有说。 没了炸药的威胁,风遥第二日再次发兵攻城。这一次风遥直接派五万先锋部队冲上去,而秦寂言也没有托大,他派出言倾与唐万斤。 唐万斤在军屡建奇功,现在已是一员小将,官位比承欢还要高三级,可谓是军中升职最快的一人,不过没有人妒忌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唐万斤是用命在打仗。 唐万斤本就天身神力,再加上他不命的打法,在战场上立功简直再容易不过。 曾有人问唐万斤,“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还那么拼命干什么?” 有天赋还拼命的人,这简直是不让别人活。 “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我要保护那人,也不想那人为我担心。”唐万斤说这话时依旧带着三分傻气,可却没有人笑话他,听到这话的人只羡慕那个被他保护的人。 言倾同样带五万大军,在城下与西胡前锋部队交手。言倾的五万人马,从头到尾皆是用最精良的武器武装,西胡大军想要战胜他们,绝对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殿下从来没有把赵王的二十万人马放在眼里,他准备这么多粮草与精良武器,是为了对付西胡的。 双方终于交手,言倾没有冲锋在前,而是在后方指挥,唐万斤一向是不服指挥的,言倾也不管他,只让他带人往前冲,毁了西胡的队形最好。 唐万斤上了战场,就如同龙跃入海,那些个身着铠甲的小兵,对唐万斤来就像是蚂蚁一样脆弱,只要他一挥拳就能将人打飞。 西胡的人还不知唐万斤的威名,见唐万斤一马当先的冲过来,只当是个来送死的炮灰,可不想这一刻的轻视,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秦寂言在这方与西胡大军打得激烈,顾千城在半路上,也一群莫名其妙的打得激烈。 顾千城回京时特意侨装打扮了一番,非常的低调,旁人根本注意不到她,可不想她走到一半,居然还是被人盯上了。 来人神鬼莫测,套顾千城一句话,对方好像会忍术,一伙出现在她面前,一伙又消失了,亲卫因对方诡异的身法而晕头转向,有两人还未动手就被人偷袭成功。 不过,这个时候暗卫就派上了用场,对方会忍术,躲藏起来便找寻不到影子,可是暗卫也会隐藏,更会找人,暗卫把忍者缠住了,倒是让顾千城轻松不少,只是…… 她一时没有危险,可也被对方困住走不了。 袭击他们的人一共有五人,其中三个会忍术,暂时被暗卫缠上了,剩下的两个则与亲兵打了起来. 亲兵们与对方交手时,依旧不敢放下戒备,就怕对方突然蹦出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顾千城遇到这群人时,正好在城外一片小树林,顾千城在亲兵的保护下,退到一棵大树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顾千城靠在树后,脸色有几分凝重。 这两人武功不弱,一对一的打,亲兵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是谁不重要。”对方开口,标准的大秦官话,没有一点口音,可见不是什么海外人士。 “你们要什么?我的命?”顾千城调整好袖剑,一直对准对方,就等一个机会射出去,只是对方左闪右躲,她根本没法瞄准。 “不,我们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来人说话时,特意停顿了一下,“顾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要你的命,跟我们走一趟如何?你应该明白,保护你的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来人说话很傲,可他们有傲的本钱,他们的实力确实很强。 “想要我跟你们走,也得先告诉我,你们是谁?”顾千城说话间,感觉头顶上的树叶似乎动了一下,顾千城反击极快的抬手,射出袖剑。 “噗嗤……”一声,顾千城巧合的射中了一个神出鬼没的忍者。 “运气不错。”顾千城不由得露出一抹笑,趁对方摔下来的瞬间,顾千城猛地扑上去,手上的刀子直接插入对方的心脏。 顾千城暴发力非常强,在子车的训练下,将简单的杀招发挥到极致。 她不会武功,没有强大的体力,所以她只要学会致命一击就成了。 暗卫缠了半天,也找不着的忍者,就这么轻松地被顾千城干掉了,一瞬间暗卫们傻眼了,剩下的两个忍者与武者也傻眼了。“你果然不是普通女子。” “你从谁嘴里知道我不普通了。”顾千城抽出刀,将血擦干净,眼神微冷,闪着凶狠的光芒,可是她脸上却在笑,笑得很温柔。 这是一个矛盾的女人,可又出奇的和谐。 “药王谷——季诺。”来人也不隐瞒,直接把季诺给卖了。 “季诺?你们是长生门的人?”顾千城一瞬间就猜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季诺居然真得找得了长生门。 “没错。”来人大方的承认,反倒是顾千城懵了,“既然你们是长生门的人,你们要找我做什么?” 长生门的人,不应该找唐万斤吗? “顾姑娘,你何必装傻,我说了不会要你的命,就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配合就好。”来人说话间,横手一刀将亲兵击飞,猛地朝顾千城扑来,却不想顾千城早有防备,飞快的闪开:“你们会要我的命的。” 顾千城说得是实话…… 因为季诺骗了长生门,她绝对不是长生门要找的人,而长生门把她带走后,发现她没有用处一定会杀了她! 740救援,这绝对不可以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顾千城就更不可能跟着他们走,当然顾千城也不可能把唐万斤暴露出来。 顾千城能猜到季诺为什么把她推出来,她会好好记住季诺“这份情”,要不好好回报一番,她这个“顾”字就倒过来写。 “拼了命也要杀了他们!”顾千城明了对方的难缠,对暗卫与亲卫下达绝杀令。 暗卫和亲卫很清楚,他们没有保护好顾千城,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收到命令后,不再迟疑,留两人去缠剩下的两个忍者,另外两人则与亲兵一起,击杀两位正面强攻的武者。 武者的实力不凡,暗卫与亲卫加起来只有三个人,三对二也没有多少胜算,不过也不会处落于败局就是了。 顾千城站在一旁并没有闲着,她一直在找机会放冷箭,以有心算无心,还别说,真让两个武者吃了大亏,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可也让他们实力减弱,减轻了暗卫他们的压力。 至于另外两个忍者?他们的忍术并没有多高明,只是会闪躲罢了,两个暗卫对上他们虽不至于取他们性命,可也能将他们死死缠住,无法上前帮忙。 战局就这么僵着,顾千城几人不会被抓可也跑不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这一方肯定要落到劣势。 就在顾千城想着,要如何才能破局时,小路的另一头突然蹿出一群黑衣人,追随着打斗声而来,“就在前方。” 冲着他们来的? 顾千城傻眼了。 他们现在这个状况,可对付不了两拨人,会死的。 暗卫与亲卫听到声响亦是一惊,失神间又有一人被武者打伤。 “你们得罪的人可真不少。”武者得意地看着顾千城,就好像在说顾千城跑不掉了。 顾千城心里虽然也担心,可面上却不显露,冷笑道:“别高兴太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说话间,一枚袖箭飞了出去,正好擦着武者的脸瞬而过…… “好身手。”那武者却不生气,而是抹掉脸上的血,再次朝暗卫出招,这一次他的招式明显温和了许多,是想要保存实力。 黑衣人很快就出现了,一行十六人,黑衣蒙面,手持大刀,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在那里,上!”黑衣人看到顾千城的身影,提刀就跑了过来。 顾千城悄悄抓起藏在身上的药粉,一脸戒备。暗卫与亲兵更是万分小心,留出三分心神准备与黑衣人交手,可是…… 黑衣人一冲过来,却是去杀攻击他们的武者,同时还对暗卫与亲卫道:“你们保护好顾姑娘,这里交给我们。” 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长生门的武者了,就是顾千城一行人也傻眼了。 这些人不是来找他们麻烦,而是来救他们的? 好反转! 反应过来的顾千城知道机不可失,不管这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你们快去,把那两个忍者解决了。” 没有长生门武者与忍者的威胁,这几个黑衣人不管是敌是友,他们都不用太担心。 “是。”暗卫示意亲兵留下来保护顾千城,他们负责解决忍者。 四对二,暗卫在人数占了上风,再加上忍者看到局势对自己不利,也有些慌了,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被暗盯上了。 两个打一个,暗卫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要解决忍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这边十六个黑衣人打两个武者,这两个武者还受了伤,这优势完全不需要多说,很快结果就出来。 “顾姑娘,要留活口吗?”下杀手前,黑衣人还问了一句。 “不用了。”顾千城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留个活口也问不出更多。 “好。”噗嗤一声,两个武者当即毙命,而那边暗卫也将忍者解决了,双方一前一后只差数秒。 “顾姑娘,”黑衣人上前给顾千城行礼,暗卫飞快的跑了过来,戒备的挡在顾千城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与你干,”黑衣人不屑的道:“你们现在防备会不会晚了?我们要对顾姑娘下黑手,你们根本拦不住。” 这绝对是羞辱!哪怕刚刚得了他们帮助,暗卫也不爽,冷笑道:“是嘛,你们可以试试。”手握住刀柄,随时可以出招。 “试就试,你以为我们会怕你。”黑衣人简直暴脾气,挥刀就打了起来,招招狠辣,不留情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和暗卫有仇。 顾千城一脸无奈,大喊:“住手!” “顾姑娘开口了,不跟你打。”暗卫与黑衣人一前一后说道,随即两人又同时哼一声,默契的很。 可惜,双方都没有把这份默契当回事。 顾千城也不去管他们,只道:“你们是谁的人?” 顾千城一问话,黑衣人立刻答道:“小人奉庄主之命,保护顾姑娘。” “庄主?”她认识的人中,被称为庄主的就只有一个。 “我们庄主姓景,是江南景庄的主人。”黑衣人的回答,证实了顾千城的猜想,“果然是他。” “我们庄主猜测顾姑娘一定会从战场回来,早早就给我们下了令,让我们注意姑娘你的行踪,好保护姑娘回京城。”黑衣人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还请顾姑娘恕罪,我们来晚了。” 什么? 暗卫们听到黑衣人的话,眼睛不由得瞪大…… 居然是景炎的人! 这才惨了,要是让殿下知道他们保护顾姑娘不利,最后还是景炎的人救了顾姑娘,他们就死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 几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的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秦殿下,他们就当作什么也知,先把顾姑娘送回京城再说。 可是…… 景炎的人却得寸进尺,“顾姑娘,此地离京城尚余千里远,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危险,不如由小人一路护送顾姑娘回京?” 什么? 还要送回京,这绝对不可以! 可是…… 这里有他们说话的份的吗? 741夜袭,来不及了 秦殿下这次给顾千城安排了四个暗卫、四个亲兵,现在四个亲兵全部受伤,虽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可短时间内确实无法成为主力,而且顾千城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会不会再遇到长生门的人,所以…… 顾千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受景炎的好意。 她总不能因为一时赌气,就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吧。 暗卫听到顾千城点头同意,差点没有撞墙 老天爷啊,让他们死了算了。 如果只是被景炎的人救一次,他们还能瞒着殿下,现在怎么瞒呀? 简直不给人活路,可偏偏暗卫又不敢说不。 他们刚刚和长生门的人交过手,如果对方再次出现,他们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有这批人跟着,虽然惹人厌了一点,可顾千城的安危却没有问题。 在顾千城的安危面前,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暗卫垂头丧气,将受伤的亲兵照顾好,当天晚上就给秦殿下汇报了消息。重点强调,不是他们太无能,实在是对手太强大。 顾千城身边多了一批人保护,安全系数大大提高,暗卫在郁闷的同时不免松了口气,只是收到消息的秦殿下不高兴了。 本来二十万人,打西胡五十万人压力就很大,现在又收到景炎派人来保护顾千城的消息,秦殿下简直烦躁的想要杀人了。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保护了? 他养的暗卫是吃屎长大的吗?连五个人都不平,居然还要景炎的人出手相助,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 “果然是对你们太好了。”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只是…… 现在不管是暗卫还是景炎都离得远远的,他就是再不满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景炎和保护千城的暗卫不在,西胡的大军还在前方。 半个月来,双方大小战不断,虽然损失不多,可秦寂言却烦透了西胡时不时的骚扰,这几天他正考虑主动进攻的事,那么就是今天了! 秦寂言召来程将军与言倾,将夜袭的任务交待下去,“本王会派人配合你们。” 所谓的配合,就是在一旁丢炸弹。 要不是有秦殿下提前准备好的这批炸药,他们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人数上的差距,不是布几个漂亮的局就能代替的,他们现在是攻城与防守,可谓是正面交战,连地利都无法利用,只能和对方硬拼。 “是。”程将军早就想主动打西北一次了。这大半个月来,一直是他们被动等西北打过来,西北每次叫阵时,都骂他们是缩头乌龟。 深夜,所有人都睡了,只有轮值巡视的士兵,尽职的在每一个角落来来回回的巡罗。 言倾与程将军分别带着两队人马,从左右两翼靠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色,言倾与程将军提前命人,用软布将马蹄包好,最大限度降低声音,以免还未靠近就被西胡人发现。 打了大半个月,五十万大军仍没有将一座破城攻下,西胡人最近一个个心浮气躁,军中也有些不稳,有几个人直接说风遥没有领兵的能力。 风遥最近压力也很大,要是临阵被换,他以后就再也接触不到西胡的兵权。 风遥与手底下的副将们,商量过夜袭的事,经过两天的商谈,他们已经制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如果突袭成功的话,他们就可以攻破面前那座城,只是…… 大秦先了他们一步。 数千人骑马夜行,哪怕程将军等人再小心,也不可避免会发出声音,西胡巡视的小兵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呜……”号角声响起,一长一短的声音,代表有人偷袭 “敌军偷袭,快,快起来!”西胡的军营一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个个抄起兵器就往外跑。 而被人发现踪迹的程将军与言倾也不再迟疑,打马上前,快速冲向西胡大营。 他们此次偷袭,打得就是一个巧,一个快! 双方兵马很快就交手了,而同一时刻秦殿下派来的协助者,也开始用炸药突袭西胡大军…… 顾千城第一次遇到长生门的人,就知道他们后面肯定还会找上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不到十天的时间,长生门的人再次找上门,这一次规格明显更高。 八个武艺高强的武者,突然出现在客栈,面无表情的请顾千城随他们去一趟长生门。 暗卫第一时间出现,挡在顾千城面前,“想要带走顾姑娘,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你们就去死吧!”长生门的人半点不客气,四人扑向暗卫,另外四人则朝顾千城扑来去 顾千城在子车的调教下,战斗力暴涨,可她再暴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四个高手,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没有办法顾千城只能选择从窗口跳下去。 顾千城住在二楼,这个高度对她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顾千城一个侧身就跳了下去。可是…… 顾千城没有落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而是落在一张网上,直接被网住了。 “哼……”长生门的人,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跟着跳了起来。 简直倒大霉了! 顾千城咒骂一声,举刀划破网,迅速从里面跳出来,只比长生门的人快半步。 从网里跳出来后,顾千城半刻也不敢停,没命地往前跑,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经过专门训练的武者,很快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顾千城扑倒在地,没有一丝停滞,飞快的转身,挥起匕首挡住朝自己扑来的武者。 “果然有点本事。”武者看到顾千城下颚的血,眼中闪过的一道精光。 顾千城堪堪逃过一击,而这个时候景炎的手下也跑了过来,蜂拥而上拦住了四个武者,为顾千城争取逃命的机会。 顾千城没有矫情,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长生门的武者欲追上去,却被景炎的人死死缠住。 “该死!”长生门的武者低咒一声,同时朝顾千城逃跑的方向,发出一道蓝色的信号,提醒附近的人,他们的目标朝那个方向跑了。 顾千城看到那道蓝光从自己身边闪过,立刻调转方向,可是来不及了…… 742骗我,怎么可能没用 一身着白衣女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正好挡在顾千城面前。“顾姑娘,别做无畏的挣扎。” 啪……白衣女子不给顾千城喘息的时间,第一时间将手上的铁爪掷出。 半夜穿一身白,还用这么不女人的武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女鬼呢。 顾千城反应极快的避开了,可那铁爪像是活物一样,居然拐了个弯朝顾千城飞来,噗嗤一声卡在顾千城的肩膀上。 铁爪刺入肉里,顾千城疼的闷叫一声,反手将铁爪抓出来,却不想那铁爪突然一动,挣开顾千城的手,朝她的脸扑来。 这是活物? 顾千城眼晴猛地睁大,手比脑子反应更快,飞快地拍向那“铁爪”,将其拍飞了出去。 温热的,真是活物! “你是第一个,不怕小蛛的人。”白衣女子摸着乖乖巴在她肩膀上的“铁爪”,对顾千城说道。 “小蛛?那是蜘蛛?”顾千城突然觉得好恶心,头皮一阵发麻。 妈蛋,这么大的蜘蛛,什么品种呀?有没有毒呀。 “你不知道吗?”白衣女子一脸惊讶,可顾千城明显能看出她是故意的,“无聊!” “千里迢迢来抓你,我确实是挺无聊的。”白衣女子上前,顾千城握着匕首一动不动,随时准备攻击,可是…… 白衣女子却没有再上前,而是朝半空打了个响指,“拿火把来。” 墙的另一面,突然亮起火光,一黑衣人翻墙而入,拿火把照向顾千城。刺眼的火光,让顾千城本能的后退。 白衣女子盯着顾千城的伤口中,不满的道:“你的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神经病。”顾千城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她凭什么配合。 “你不是顾千城?”白衣女子皱眉,将肩膀上的黑蜘蛛拿下,放在手上抚摸,完全是对待宠物的姿态,只是那宠物真得有点小诡异。 “我是顾千城。”顾千城眼眸一扫,暗自盘算她出手干掉对方再逃跑的可能。 似乎很小,对方手中那只黑蜘蛛好像很厉害。 在顾千城盘算间,白衣女子猛地上前,抓住顾千城的受伤的肩膀,“你要是顾千城,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没有愈合。” 就是现在了! 顾千城没有回答白衣女子的话,而是抬腿踢向她的胯下,同时挥出手中的刀。 顶胯下这一招对男人有用,对女人的杀伤力也不小。 白衣女子只顾得去注意顾千城的匕首,没有想到顾千城会抬腿一踢,顿时被顾千城踢了个正着,疼得蜷了起来。“你该死,小蛛,杀了她!” 白衣女子再次放出杀器黑蜘蛛,同时持火把的黑衣人也将火把一丢,扑向顾千城。 左右都是致命的杀招,简直是要人命。 顾千城飞快跑向一旁的梁柱,在黑蜘蛛扑向她时,抱起柱子抬腿一踢,将黑蜘蛛踢向一旁的黑衣人。 “啪……”黑蜘蛛的脚从顾千城脚底划过,顾千城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黑蜘蛛被顾千城一脚踢飞,她本以为黑蜘蛛会朝黑衣人扑去,可是…… 那只死蜘蛛居然没有按照惯性飞出去,而是在半空转了一圈,然后又朝她飞来了。 “靠!”顾千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她差点就可以爬出去,结果却被这只蠢蜘蛛给逼了回来。 没有办法,顾千城只得往另一个方向跑,可她躲开了蜘蛛的攻击,却避不开黑衣人的攻击。 “混蛋,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还缠着我做什么?”顾千城简直暴躁了,她这个时候真希望唐万斤在,不是要唐万斤帮她挡灾,而是让唐万斤一拳头拍死那只蠢蜘蛛。 “你既然知道我们在找人,想必知道他在哪。说出来,我放过你。”白衣女子走路也像女鬼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千城身后,幸亏顾千城担子大,不然真会被她吓死。 “神经病,我怎么知道你要找谁。季诺那个混蛋说得话你们也信,他让你们来抓我,你们就来抓我,他让你们去吃屎,你们去吗?”顾千城发誓,她找到季诺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那就是一个无耻小人。 “说话这么难听……小蛛,抓花她的脸。”白衣女子本就因为被季诺耍了而愤怒,现在听到顾千城的话,更是火冒三丈。 季诺不在这里,她就先拿这个女人出气。 “疯女人,别太过分!”顾千城一边出手,挡住黑衣人的攻击,一边防备那只黑蜘蛛飞来。 “过分?我就是过分又怎么样。”白衣女子一脸高傲,反手将手中的黑蜘蛛丢了出去。 黑蜘蛛迎面扑来,顾千城知道对方真得是要弄花她的脸。不过,正合她意,不枉费她特意激怒对方。 黑蜘蛛速度极快,顾千城没有闪躲。白衣女子以为她吓傻,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不想就在黑蜘蛛抓向顾千城脸的瞬间,顾千城右手突然一扬,一片白色粉末洒向黑蜘蛛,同时亦飞向一旁的黑衣人。 “小心!”白衣女子反应极快的将黑蜘蛛拉了回去,可是晚了! 黑蜘蛛全身都沾了白色粉末,顿时就晕了过去,而另一个黑衣人比它稍好,坚持了数秒才倒下。 “你敢伤我的小蛛。”白衣女子顿时怒了,右手一收,化掌为爪朝顾千城扑去,那动作真得很像锁命的女鬼。 顾千城忙跑开,同时抖了抖衣袖,刚刚洒药粉时,她的衣袖上好像沾到了一点,希望有效吧。 顾千城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的想法,可不想白衣女子却以为顾千城手上还有药粉,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千城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效果,顿时不再迟疑,翻上墙头,跳下去就往街上跑…… “敢耍我,你死定了!了”白衣女子见状,立刻跃上墙头,看她轻盈的动作,就知她的修为不低。 足尖一点,白衣女子看到街上一个奔跑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同时给身后的人发信号,让他们撤离。 找错了人,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743怒火,下落不明 白衣女子知道顾千城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可仍不肯放过顾千城。白衣女子不是为了报复顾千城伤了她的小蛛,而是她相信,顾千城一定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顾千城借着夜色跑了出去,本以为身后的人知晓找错人后,不会再跟上来,可不想那个半夜穿一身白,假装女鬼的疯女人,居然一路追了过来。 顾千城知道自己的暴发力强,瞬间跑起来很快,可是她撑不了太久。身后那个女人明显有功夫,虽说轻功没有秦殿下那么牛逼,可也算了得了,顶多一柱香的时间,她就会被抓住。 与其落到长生门手里,被对方严刑逼供,顾千城宁可冒险一拼。 她今天进城时,就看到城中有一条河流,据说与护城河相连,她现在只能拼了! 为了不让对方的轻功施展到极致,顾千城尽往小巷子里钻,一路左拐右转的,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只是…… 她也分不清自己跑哪来了,那条河又在哪。 顾千城今天才进城,对这里的路不熟悉,当她转得晕头转向,听到前面有水声后,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往桥上跑,然后往下跳。 白女子眼见着就要抓住顾千城了,可不想伸手之际,顾千城却“噗通……”一声跳水了。 “混蛋!”白衣女子低咒了一声,她长在岛上,自然熟悉水性,可是这大晚上她就是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白衣女子在长生门地位很高,绝不可能自己跳下水去找人,发了一个信号给长生门的人,等到人来后便让他们沿着这么河找人。 “记住,我要活口!”她还要从姓顾千城嘴里,问出他们要的人在哪。 顾千城的运气不错,随便找条河跳,就找到与护城河相通的河流,沿着河流一直游,顾千城还真能游出城,前提是她有这个体力! 长生门的人撤离后,景炎的属下与暗卫立刻碰头,双方都以为对方知道顾千城在哪里,结果一碰头却发现顾千城不见。 “顾姑娘不会是落到对方手里了吧?”景炎的属下一开口,暗卫就吓得脸色发白,坚定的摇头:“不会的,他们要找到了姑娘,一定会杀我们灭口,不让我们把消息泄露出去。现在他们丢下我们不管,一定是没有抓到顾姑娘。” “姑娘没有落到他们手里就好。”景炎的属下松了口气,暗卫急急的道:“我们快去找,绝不能让他们先找到顾姑娘。” 顾千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赔。 顾不得此时是黑夜,也顾不得城中禁宵的命令,暗卫与景炎的属下开始在城中找起来人。 很快,暗卫就发现长生门的人也在找顾千城。 “不幸中的万幸,顾姑娘还没有落到他们手里。”这对暗卫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景炎的属下也长松了口气,“我们一定要先一步找到顾姑娘。”顾千城要是在他们的保护下出事,他们庄主绝对能活剥了他们。 “他们一直沿着河流走,顾姑娘怕是跳水了,你们盯着他们,我们下水去找。”暗卫现在只想着尽快找到顾千城,别的什么都不敢想。 景炎的属下和他们的想法一样,完全没有与暗卫抢功劳的心思,双方分开行动。 长生门的人发现景炎的属下跟着他们,却没有出手的打算,他们一时半刻杀不了对方,要是因此耽误寻人的时间就麻烦了。 景炎的手下倒是想对长生门的人出手,可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先找人为主。 双方沿着河流找了一夜,暗卫也兵分两路,一前一后顺着河道游,希望能尽快找到人。 受伤的亲兵则在第一时间,拿出秦殿下的令牌去找官府帮忙,半夜三更把当地的县令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对方看到是皇太孙殿下的令牌,差点吓尿了,知晓亲兵的要求后,立刻下令调集全县的官差帮忙找人。 暗卫们在水里找一个晚上,筋疲力尽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亲兵虽然半夜把县令挖了出来,可等他们带着官差过来时,天已大亮。 在找人前,亲兵先带着官差去拿长生门的人。 景炎的属下一直跟着他们,见到亲兵搬来救兵,立刻朝长生门的人出手。 长生门的人顿时被包围了,为了脱因他们不得不放弃追踪顾千城,离城而去…… 顾千城跳得这条河,连接护城河,可同时也连接另一条大江,而且支流颇多,官差们知晓他们要找人的跳下这条河后,立刻就知麻烦了。 没有游出城还好,真要游出城,蹿进了支流,可就真不知人去哪里了。 官差把情况和亲兵说了,亲兵听到情况后脸色大变,仍强硬地要求官差一一搜寻,至于下面的支流,他们会找管辖的官府,让官府派人帮忙。 有官差相助,暗卫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们在水里泡了一夜,已是累得不行,剩下的就给官差了。 河面上,顿时飘起无数小舟,两人一艘开始在河里搜寻起来…… 暗卫与亲兵刚开始抱着极大的希望,可是一天过去了,他们却一无所获。 人在水里泡一天,死的可能性极高,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打捞到尸首。 “继续找,顺着支流往下找。”不管是暗卫还是景炎的人都不敢放弃,他们休息两个时辰又爬起来找人,顺着支流一一个往下,可是…… 五天过去了,他们仍旧没有找到顾千城。当地的官府虽然没有劝他们放弃,可官差已经开始应付了事。 五天了,落水基本上没有生活的可能。至于为何没有找到尸首? 也许是被水草缠住,一直沉在水底。 暗卫与景炎的属下不肯相信顾千城死了的,可现在找不到人怎么办? “五天了,消息必须传给殿下。”短短五天,四个暗卫与四个亲兵瘦了一大圈,胡子拉茬的,看上去极其狼狈。 “殿下要是知道了……”后面的话,暗卫说不出来。 殿下要是知道,肯定会疯…… 74走运,都是装的 顾千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土炕上,身上盖的是用稻草编得“被子”。估且称之为被子好了,因为顾千城也想不出,身上这张散发酸臭味的东西要叫什么。 掀开身上的“被子”,顾千城下床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土房,五平米左右的大小,靠南的那面有一个极小的窗子,能让阳光照进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顾千城就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不过救她的人似乎不怎么靠谱,她身上还是穿着之前落水时穿的衣服,不过现在已经捂干了。 “都把湿衣服捂干了,我还没有感冒,我果然变强了。”顾千城抖了抖自己身上像咸菜干一样的衣服,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 她落水后,就一下顺着水流往下游,也不知游了多久,反正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她好像被什么网住了,她挣扎不出来,反倒累晕了过去,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人救了上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千城略略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去看看,到底是谁救了她,结果还没有走出去,就见一个跛了脚的男子,端了一碗热汤进来。 “姑,姑娘你醒了?”男子看到顾千城,飞快的低下头。 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样貌清秀像个书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形单薄,左脚微跛,站在那里看不出来,可走路时很明显。 男子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蓝布衣,衣服上没有补丁,而且洗得十分干净。只是和顾千城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似乎不习惯见陌生人。 顾千城见到疑似救命恩人,不由得露出一抹笑,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是,我早上出去打鱼,不小心打到姑娘。”男子有些局促,说话时一直低着头。愣了许久,才急急地将手上热腾腾的鱼汤,递到顾千城面前,“姑娘,这是刚熬的鱼汤,你喝。” “谢谢,”顾千城接过碗,却没有急着喝,状似随意问了一句,“不知我昏睡了多久?” 男子似乎很紧张,搓了搓衣角,才道:“一天一夜,姑娘晕睡了一天一夜。”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顾千城一脸惊讶,端着鱼汤的手微紧,长长地睫毛轻轻地耷拉下来,掩去眼中的怀疑。 一天一夜? 当她是傻子呢,一天一夜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能捂干?她的靴子能干? 就算是对方烧了炕给她烘衣服,可是靴子呢?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紧张的拽着衣角,像是不知如何与顾千城相处一般。顾千城也没有再逼问,而是说道“鱼汤有点烫,我放凉了再喝。” “姑,姑娘随意。”跛角男子留下这话,急急往外走,看上去就像不擅长与女子相处。 顾千城没有挽留,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这男人人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觉得让人很不舒服。 待到男子出去后,顾千城随手将鱼汤放在土桌上,走到窗口往外看,这一看顾千城傻眼了。 入眼所见,附近根本没有人家,只有一片片黄土,完全不像是在村子里,也不像她曾去过的鱼村。 她只游了一个晚上,按理不可能游出大秦吧? 顾千城心中起疑,倒不是疑心病重,而是救她的人真得很奇怪。 她所呆的房间虽然不乱,可却挺脏的,还有她刚刚盖的“被子”也是一股腐烂味,和跛脚男人身上干净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跛脚男人说他是打鱼的,可刚刚递鱼汤给她时,顾千城清楚地看到对方白皙的手。常年在河里打鱼的人,不可能有一丝白皙的手。 还有就是,跛脚男人明显是在撒谎,她绝对不止昏迷了一天,对方也没有烧炕给她烘衣服。 她刚刚看了,炕下铺的是稻草,如果真得烧了炕,稻草会有一股味道,她身上盖的“被子”也不可能是一股酸臭味。 种种疑点都让顾千城很不安,而最让她不安的还是,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她要是被人杀了,也不会有知道。 这地方不能呆了。 顾千城解开外衣,发现自己用蜡纸包裹住的银票和碎银子还在,药粉什么的也都没有冲散,便知那跛脚的男人救她上来后,还真是把她丢炕上不管了。 虽然顾千城怀疑跛脚男人有问题,可她现在没有证据,而且对方确实救了她,所以顾千城从贴身藏好的银票里,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压在碗下。 这算是她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如果对方是心思纯正之人,有五百两银子足够过上好的生活。 顾千城将靴子穿好,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在对门的厨房里,顾千城便不再犹豫,悄声往外走,可是…… 她刚出门,就被一个肥胖的女人堵住了去路,那女人至少有五个顾千城那么大,站在那里就把路全部赌死了。 胖女人手上拿着一块木板,一脸不善的看着顾千城。“你果然想跑。” 抬手就将木板朝顾千城砸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跑开了。 “你是什么人?”顾千城的匕首丢了,袖箭也全部用完了,面对胖女人不断挥来的木板,顾千城只能闪躲。 “少爷说得对,越漂亮的女人越坏,你就是一个坏女人,欺骗少年的感情。”胖女人力气不小,虽然不能和唐万斤那种天生神力的人比,可巨大的木板在她手上舞得虎虎生威,而且半天过去也不见累。 “什么坏女人,我还没有杀人放火呢。”顾千城一拳打向胖女人,手都打疼了,胖女人却连一动也没有动。 我靠,胖还有这样的好处。 顾千城见状也不再纠缠,打算翻墙出去,可她一转身就被跛脚男人挡住了去路。“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跛脚,没有表现出异常的人。我原本不想杀你,想留下你做我的妻子的,可是你太聪明了,你居然发现了。” 跛脚的男人一脸遗憾地看着顾千城,幽幽地目光让顾千城毛骨悚然,“我发现什么了?” 顾千城退到墙后,戒备地看向跛脚男人与胖女人…… 妈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果然…… 那什么紧张、局促都是装,这才是男人真面目。 745倒霉,殿下要杀人 顾千城猜得没有错,她并不是昏睡了一天一夜,而是昏睡五天五夜。 当然不是她的体质太差,泡一夜的水,睡五天五夜才能醒来,而是跛脚男人每天给她喂的鱼汤里都放了药。 顾千城今天会醒来,是因为跛脚男人今天晚了半个时辰,而顾千城的体质又好,所以才会提前醒过来。 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夜,每天只靠一点鱼汤吊命,顾千城刚醒来时还不觉得,可一动就发现自己的体力跟不上。 而且,跛脚男人也不是真正的文弱书生,他似乎还会两招,至少顾千城面对他和胖女人联手进攻,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啪……”顾千城一个闪避不及,被胖女人用木板打中头部,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脑门流下…… “真倒霉。”顾千城捂着头,体力不支的她终于扛不住身体的本能,眼前一黑就栽倒了。 “少爷,杀了她。”胖女人抬手就朝顾千城的脑袋砸去,目测这一板子打下去,顾千城的脑袋绝对会开花,好在跛脚男人及时叫住了,“要杀也不是在这里,这么美丽的女子,她挣扎痛苦的样子一定很美。” 跛脚男人上前,将顾千城从地上拎了起来,冰冷的手指抚着顾千城的脸,一脸惋惜的道:“我真得,真得不想杀你,可是你太聪明了,我没有办法不杀你。” 跛脚男人拖着顾千城往外走,带着一个人,他的脚跛得更严重,每一步都走得极慢。顾千城额头上的血一路滴答往下流,沿途都是鲜红的血迹,可跛脚男人却不在意,因为这个地方平时没有人来…… 暗卫和亲兵搜寻了五天五夜未果,不得已只好消息报给秦寂言,当然消息上报了,并不表示他们不用找人,暗卫与亲兵继续在四处寻找,只要没有见到尸体,他们就不相信顾千城死了。 同样,景炎的手下也将顾千城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报给景炎知晓。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离京城更近,没有意外景炎会先一步收到消息。 秦寂言自从上次收到暗卫的消息,得知景炎也派人来保护顾千城后,就再也没有收到顾千城的消息。不过秦寂言并不担心,毕竟有他的人,还有景炎的人在,顾千城基本上不会有危险。 自从上次夜袭成功后,大秦在和西胡的交战中,渐渐占据主导地位。当然,不是大秦的士兵突然如同神助,也不是西胡的大军突然变得无能,而是秦殿下等的援兵来了。 当初,平西郡王将手下的人分成十股,以京城为中心一路剿匪,而在平西郡王刻意安排下,大部分人马最后的目的地,都不会离西北太远。 西胡一发兵,秦寂言就写急报给老皇帝,让老皇帝派救兵来。 可是,从最近的大营调兵过来,最快都要四十天,秦寂言不一定能撑住! 老皇帝急得不行,这个时候凤将军站出来,指出平西郡王手底下的剿匪大军,虽然人数不多,可却能在第一时间赶赴西北,协助秦殿下抵抗西胡大军。 平西郡王手中有十五万兵马,分成了十股,除去两只往北齐方向走的,其他几股人马赶去西北只需要二十余天。 虽然人数不多,可也能抵挡一阵子,至少能帮秦殿下撑到大军救援。 老皇帝听到凤将军的分析,立刻同意,下旨让平西郡王带兵去援助秦寂言。 平西郡王早就收到秦寂言送来的消息,老皇帝的圣旨还未下,他就先一步带人朝西北方向走了,等收到老皇帝的圣旨后,平西郡王立刻给其他几位副将下令,让他们迅速前往西北援助皇太孙殿下。 兵贵神速! 援兵在半个月内就抵达了,虽然人数不多,可对秦殿下来说也是一大助力。程将军看到陆续赶来的十万大军,激动到不行。“我们现在有三十万人马,总算可以和他们痛快的打一场了。” 言倾很不客气的泼冷水,“只有二十五万。”这半个月,他们损失了五万人,普通百姓也有两万余人战死。 他们虽然守住了这座城,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西胡也没有五十万,最多还有四十万人。”程将军不甘势弱的反驳,言倾没有再言语。 这一战,他们损失惨重,西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战他们双方都打得憋屈致极,秦殿下指挥得很出色,可风遥也不孬,他们并没有从风遥手上讨到多少好处。 风遥初始不温不火,可最近这几战却表现得非常耀眼,就好像一瞬间脱去桎梏,不再束手束脚,而是畅快淋漓的进攻。 西胡将士对风遥最近的表现也是满口称赞,负责监视风遥的副帅,隔天便会将战场上情况,写成暗秘折送到西胡皇帝的手中。 西胡皇帝对风遥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前期一直吃闷亏,可那也不是风遥的错,是大秦利用炸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风遥的表现已是极好,至少将他们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就是换一个人,也不一定会比风遥做得更好。 西胡皇帝对风遥越发得信任,甚至给了风遥一个旨意,让他放开手脚去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靠进西北十六座城池拿下,划到他们西胡的地盘。 西北十六城,易守难攻,是大秦对西胡的天然屏障,要是能拿下这十六座城,西胡休养个三五年,就能将大秦完全拿下。 西胡皇帝野心勃勃,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与赵王约定的那几座,他要的是整个大秦。 这一点,赵王在和西胡皇帝合作时就猜到了,可是赵王并不在意,就如同他也想要整个大秦与西胡一样。 想要和能得到是两个概念,西胡想要吞闭大秦,在赵王看来是痴心妄想;就如同西胡皇帝认为赵王谋反能成功,也是痴心妄想一样。 两只狐狸虽然互相合信,可又互不信任。赵王把人放进大秦,自己却龟缩在后方,西胡也不敢放开手脚去打,就怕赵王在后面放他们冷枪。 秦寂言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慢慢的拖,拖到援兵来,耗死赵王。 一切都在秦殿下的计划内,事情进行地非常顺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胜算越来越大,秦寂言已经可以预料到西胡与老皇帝变脸的画面。 可就在此时,秦殿下收到顾千城下落不明的消息…… 746坑人,江山为重 秦寂言简直想要杀人! 顾千城遇长生门的夜袭,落水逃生,现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秦殿下捏着手上的纸,冷着一张脸道:“你能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是本宫看错了,还是你们写错了!”暗卫到底是怎么保护人的,居然把人保护到下落不明的地步。 “殿下,属下……”暗一哭丧着一张脸,全身颤抖,可秦殿下却丝毫不动容。 “啪……”手上的指捏成一团,直接砸向跪在地上的暗一,“你的人就这点能耐?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们了?让你们保护顾千城,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宫保护她的?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一想到顾千城失踪数十天,秦寂言胸口的怒火就抑制不住的片上冒。 数十天的时间,就算顾千城没有生命危险,必然也遇到了大麻烦,不然不会久久不出现。 暗卫简直该死! “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暗一不敢说出求饶的话,顾千城会失踪,他们责任重大。 “责罚?杀了你们又能怎么样?”秦寂言眼神冰冷如有实质,暗一毫不怀疑,要是顾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殿下一定会杀了他们! 不,不仅仅是杀了他们,应该是千刀万剐还不解气。 “属下该死,请殿下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准属下带人去寻找顾姑娘。”暗一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他现在只求顾姑娘平安无事。 “就凭你们?”秦寂言不屑的冷哼,明显不将暗一的话当回事,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暗卫。 暗一也不敢反驳,他们失职的事情摆在眼前,顾姑娘没有找到,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秦寂言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想要杀人的欲望,挥退暗一,让新兵把平西郡王叫来。 事有轻重缓急不错,可他是大秦皇太孙,不是大秦的将军,他没有必要把自己困在战场上。 这一战没有他,大秦不会输。相反,顾千城没有他,也许就真得找不到回来了。 秦寂言把平西郡王找来,先是做了一段长长的铺垫,接着才道:“郡王,本王有重要的事,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战场上的事……”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平西郡王打断了,“不行,不行。殿下,这绝对不行,此战事关重大,而且这是殿下你的首战,是你的战场,你现在不能离开。” 平西郡王简直是要气疯了,与西胡一战已渐入曙光,这个时候秦殿下怎么可以丢下一切跑人呢。 “郡王说错了,这不是本宫的战场,这是大秦的战场。本宫是大秦的皇太孙,不是大秦的将军,战场上有众位将军就可以了。”秦寂言一脸严肃,说得正气十足,可也改变不了他为儿女私情,丢下战场的事实。 “我不同意。”平西郡王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殿下,皇上亲自命你打这一战,目标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放过到手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这一战更重要的事。” “郡王,本宫只是皇储不是皇上,兵权很重要,可现在还不是时候。郡王莫不是忘了前车之鉴。”秦寂言脸色不变的提出太子之事。 太子之事在大秦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老皇帝最痛快别人提起这一件事,就是秦寂言平日里也不会提起。 秦殿下这个时候说出来与其说是告诫平西郡王,不如说他是在威胁平西郡王,他现在可以不将老皇帝放在眼里,也不需要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平西郡王看了一眼秦寂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丢下战场上的事吗?” 总要让他做个明白鬼,临阵换将,他要做得比秦殿下好,有功高震主的嫌疑;要是做的不好,他就是大秦的罪人,他的压力很大。 秦寂言看着平西郡王没有说话。 平西郡王一见这样就知,秦殿下要离开的理由,绝不能公布于众,这样他就更不敢答应了。 平西郡王噗通一声,跪在秦寂言面前,“殿下,请你三思,请恕老臣不能答应。” “本宫的命令,郡王是不打算听?”秦寂言声音不高,可威胁意味十足。 他不受平西郡王的话影响。 “老臣不敢,老臣请殿下三思。此战关乎江山社稷,还请殿下以国事为重,别让老臣成为大秦的罪人。”不能说的理由必然是私事,平西郡王虽然没有想到顾千城头上去,可也相差不远。 要是让世人知道,秦殿下因私事丢下战场上的将士们不管,不管这一战是成是败,秦寂言日后必会被万人唾骂。 秦寂言点头,没有再劝说,而是心平气和道:“本宫明白了,郡王请起。” “殿下……”平西郡王不确定地看向秦寂言。 秦殿下这么好说话?他怎么感觉,他像是现在才认识秦殿下。 “郡王说得没有错,本宫确实要以国事为重。”秦寂言点了点头,冷硬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一瞬间平西郡王也不知秦寂言说得是真是假。 可是,秦殿下摆出听进他劝的姿态,他还能再追问吗?面前这个可是他的主子,不是他的儿子,他真没有那个胆量一再逼问。 平西郡王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装欢喜的赞两句秦殿下英明,忐忑不安的离去。 走出大营,平西郡王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他总觉得秦殿下松口松得太快了,这完全不像是秦殿下的作风,要知道秦殿下认定的事,就是老皇帝也无法更变。 “这事透着古怪,我还是去找老程聊聊。”平西郡王相信自己能抵住秦寂言的压力,可是程将军就不好说了。 依程将军那个榆木脑袋,说不定被秦殿下骗了,还要感动的大喊秦殿下是好人。 平西郡王脚步一抬,就去找程将军去了,却不知他前脚去找程将军,秦寂言后脚就把言倾与封似锦找来。 老子是狐狸坑不到,他坑儿子总行! 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走! 747虐杀,痛死了 顾千城醒来时头痛欲裂,抬手,想要摸摸后脑勺上的伤,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链扣住,一动便“哗啦”作响。 “果然是被关了起来。”对此,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 事实上,她对自己没有被杀死还挺意外的,那个跛脚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像变态杀人犯,让人背脊发寒,毛骨悚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活着呢。 顾千城闭了闭眼,待到眩晕感觉消散后,这才睁眼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有微弱的光射进来,可见山洞并不深,只可惜她跑不出去,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扣住,锁在身后的巨石上,只有半米左右的行动空间。 山洞里散发着一股腐烂、腥臭味,铁链早已生绣,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有一股让人作恶的血腥味。 凭她的专业经验,可以肯定这条铁链染了不少血,不过不是最近,时间应该挺长的,至少在半个月以上。 至于铁链的质量? 顾千城看了一眼就默默望天…… 这是锁犯人用的铁链,非常的结实,即使生了绣一时半刻她也弄不断。 “我果然不是走运,而是倒霉。”顾千城叹气,又默默地坐回原地。 她需要保存体力,好逃出这个鬼地方。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人找到她,可见她只能靠自己了。 “踏踏踏……”洞外,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顾千城一听声音就知是跛脚男人进来了,当即合上眼装晕。 她可没有忘记,她上次就是“醒”得太早,才被人逮了个正着,要是她当时有点心机,一直装晕,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惨了。 不对,估计会更惨,她要一直不醒来,一直被人灌迷药,估计十天半个月后,她人就废了。 不多时,跛脚男人就走了进来,他手上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后便坐在顾千城身旁,将食盒放在一旁。 手指轻轻抚着顾千城的脸,小心翼翼就好像抚摸什么珍珠,顾千城心里恶寒,却还要强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跛脚男子抚摸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你和她真得很像,你们都不讨厌我是跛子。” 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怀念什么,可是…… 下一秒,跛脚男人却突然抓住顾千城的头发,尖锐的道:“可是,你们都是坏女人,你接近我都是阴谋,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只是为了抢我家的东西,你杀了他们,你杀了我娘,杀了我爹……” 跛脚男人像是疯了一样,按着顾千城的头,猛地撞身后面的山洞。 “嘭……嘭”一下一下,顾千城疼是脑袋都要炸开了,鲜血再次顺着长发往下流。 顾千城真想一脚将面前的人踹开,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她只有半米活动范围,这么一点距离踹不死人,要是她一击未中,又暴露她已经清醒了的事实,跛脚男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好在,跛脚男人发疯也只发一阵子,撞了三五下后,跛脚男人便停了下来,将顾千城的头抱在怀里,阴森森的道:“是不是很痛?呵呵……可再痛也比不上你割我的肉痛,一块块割掉,还要我吃掉,呜呜呜……” 跛脚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你这个贱人,贱人……” 跛脚男人猛地将顾千城推开,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顾千城快疯了,她可以肯定这是她第一次被打,因为她醒来时身上没有伤。 这他妈的是走运还是倒霉?刚醒为就被变态痛打一顿。 顾千城咬牙切齿,尽量将身子蜷起来,避开要害。 她现在没有把握逃出去,她不能让对方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跛脚男人打了一阵,似乎打累了,又一次在顾千城身边坐下,略作休息便将食盒打开。 鱼汤的香味蹿入鼻间,顾千城发现自己真得饿狠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喝这碗汤。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陪我一辈子。”跛脚男人捏开顾千城的嘴,将鱼汤灌了进去。 顾千城不想喝,可她也知要是一点也不配合,对方肯定会怀疑,只能喝一半然后吐一半,反正洞里光线不明,她吐掉一些也没有人能看到。 跛脚男人喂完鱼汤后,并没有再久留,提着东西食盒就走了。 顾千城怕对方去而复反,并不敢乱动,硬是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洞壁狂吐…… “呕……” 鱼腥味在山洞间蔓延开,混合着血腥味与酸臭味,那味道怪得让人无法形容。 顾千城吐了许久,直到把胃里都吐空了,才靠着洞壁略作休息。 随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水抹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舒服一些。 稍稍缓过劲来,顾千城用脚踢了踢土,打算用土把呕吐物盖上,免得自己不小心碰到,恶心。 顾千城此时又饿又累,头和身上的伤疼得难受,力气也小,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有盖完那堆呕吐物,打算用个狠力,却发现自己踢到了一个硬物。 “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光,顾千城看到脚下有一块白色的东西,那东西她非常熟悉——白骨! 至于是不是人骨顾千城就不知了。 出于职业的本能,顾千城蹲下来,用手扣出那块白骨。 是一截手骨,如果顾千城判断没有错,这应该是一截少女的手骨。 “难不成,对方杀了人,就把人埋在山洞里?”顾千城看着脚下这片土地,一瞬间头皮发麻。 她还真遇到一个杀人狂魔了! 顾千城没有犹豫,低头在地上刨了起来,诚如她所想的那样,她脚下这块土地全是白骨,随手一挖就能挖到一截干干净净的白骨。 是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腐肉,就连泥土里也没有腐肉的味道。 想到之前那个跛脚男人说,有人切下他的肉,还强迫他吃,顾千城脑中涌出一个很可怕的设想…… 748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找 那个跛脚男人,不会把这招用在那些死者身上,在杀人前把对方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然后……吃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千城又忍不住狂吐了起来。只是她早已吐空,胃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一阵狂吐后,眩晕感再次袭上头,脑袋受伤让顾千城站不住,只得踉跄坐下,只是…… 一想到屁股底下,那一截截白骨,顾千城就浑身不舒服。 她不怕犯罪现场,不怕森森白骨,可并不表示她在堆满白骨的山洞里,还能无事人一样吃饭睡觉。 “长生门的混蛋,把姑奶奶逼得这么惨,你们给我记住了。”顾千城强忍着恶心,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休息片刻后,便想着包扎自己头上的伤口,可她找不到可以包扎伤口的工具。 布条? 电视里演得,一撕就能变成条状的衣服,在她身上完全得不到实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顶好,可也是新的,缝得很结实,怎么撕也撕不动。 一再受挫让顾千城心情很不好,恨恨的扯了扯衣服,郁闷的抱着自己的腿,将头埋在膝盖间,忍不住抱怨起来:“混蛋秦寂言,每次需要你的时候都不见人影。” “你知不知道,我遇到一个变态了,现在还没有死真是我的命大。” “秦寂言,你最好祈祷你的人快点找到我,不然我把这笔账记到你头上,等回京城你就惨了。” …… 顾千城不断的说着埋怨秦寂言的话,发泄心中的不满,说了半天后也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 “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谁知道我这么倒霉,跳个河还能被人打上来。” 顾千城也就是嘴上抱怨罢了,她倒没有真得埋怨秦寂言,毕竟这事也怨不得秦寂言。 而且嘴上的抱怨,也解决不了她现在的困境。她现在饿得快要站不起来,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要是得不到好的治疗,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弱,到时候…… 她恐怕也要成为白骨的一员。 山洞里的黑夜来得特别快,不多时山洞里就完全看不到了,顾千城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只知道好冷,全身发寒,紧紧地抱着自己也抵挡不了身上的寒意。 “完蛋了,身体真撑不住了。”又是落水,又是被人虐待,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顾千城能撑到现在实在不容易了。 顾千城怕自己晕过去,不敢再坐下,而是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走动,好让自己身体暖和一点。 她得保持清醒,她得保存体力,她得等那个变态再次过来,如果对方能拿把刀子来就更好了,哪怕对方带刀子是用来切她的肉,她也高兴。 有把刀,总能把这破铁链给弄断。 顾千城虽然伤得不轻,身体也虚得好,可还能勉强撑住,至少顾千城坚信自己再撑个一天不成问题。 开玩笑,之前被子车特训时,她哪天不是累得像死狗一样,身上大小伤不断,她还不是一次次撑下来,现在这点伤算什么。 事实上,要不是饿狠了,这点伤对顾千城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她主要是饿太久了,饿得没有力气。 顾千城在山洞那小小的方寸间来回走动。不多时身上便暖和了起来,虽然头时不时就眩晕一下,可到底没有倒下。 顾千城就这么强撑着,直到第二天天亮。 顾千城不知对方什么时候会来,当山洞能见光时,便停下脚下,乖乖地在角落里窝好,等那跛脚男人过来。 肚子饿是咕咕直响,嘴唇干得发裂,双眼布满血丝,一张脸脏污得没法见人,全身都散发着酸臭味,完全就是一个副乞丐婆的样子,简直不能再狼狈。 就顾千城现在这模样,恐怕秦寂言看到了,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秦寂言说服平西郡王失败后,便立刻让人把言倾与封似锦请来了。不同于对平西郡王的隐瞒,秦寂言见到言倾与封似锦,直接说道:“千城失踪了。” “什么?”言倾与封似锦一怔,两人皆是不敢相信。 秦寂言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没有听错,千城失踪了。” “怎么回事?”言倾的脸立刻黑了,封似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千城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如果换作平时,秦寂言绝不会和这两人解释,可现在他要坑人家,当然要先给点甜头。 秦殿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长生门,便将季诺欺骗长生门,陷害千城的事说了一遍。 封似锦反应最快,听到秦寂言的话,就猜到了,“长生门的人是要找唐万斤?” 唐万斤强悍的恢复力,大家有目共睹,不过那群大头兵并没有多想,只当唐万斤身体耐打,身体比常人稍好一些。 “嗯。”秦寂言并没有隐瞒,旁人都以为唐万斤受了伤,躺个三两就能好,封似锦与言倾却是知道,唐万斤从来不需要养伤。 “千城现在是在长生门的人手里?”封似锦一向只关注重点,而他说出这两点,秦寂言就知道封似锦要做什么,因为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如果千城落到长生门的人手中,他一定会把唐万斤暴露出来,好引长生门的前来,可惜…… “千城自己跑了,下落不明。”封似锦提的办法不管用。 “下落不明?殿下,你的人就是这么保护千城的?你到底有没有把千城放在心上?”封似锦一向克制自己,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对秦寂言一向是尊敬有佳,可这一次,他却半点不客气。 “殿下,我要去找千城。”言倾也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也去,我们一起去,殿下保护不好千城,我们自己保护她。”封似锦冷冷地看着秦寂言,毫不退缩。 面对两人近乎无理的挑衅,秦寂言没有生气,而是起身看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找,不需要二位操心。本宫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插手本宫的私事,而是要你们做好本宫交待的事!” 749离开,上天也在帮他 听到秦寂言近乎无耻的话,言倾是淡漠不语,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封似锦则是嘲讽的一笑,“殿下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想把战场上的事丢给他们,简直是做梦。他和言倾看着就那么好欺负? “本宫,江山美人全要。”秦寂言在两人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本宫已经交待平西郡王,你们二人只需要从旁协助平西郡王即可。” 听到这话封似锦微微皱眉,言倾则是不可思议的道:“郡王同意了?”他父亲那人近乎愚忠,为了江山社稷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同意秦殿下为私事,丢下战场上的众将士。 “本宫是储君。”秦寂言没有正面回答,可这句话就足已说明一切。 秦寂言是储君,平西郡王只能领命,同样言倾也只能领命。 言倾深深地吸了口气,点头道:“末将明白了。”他虽不像父亲一般愚忠,可也不会违背储君之令,既然父亲都应下了,此事怕是无法更改了。 封似锦和言倾不同,言倾走得是武将的路子,心思单纯了许多。封似锦从小就是按文官培养的,心思比之言倾玲珑许多,而且封似锦忠得是大秦江山,并非大秦皇帝或者储君,听到秦寂言的话,即使心里相信仍旧不肯点头。 “平西郡王同意临阵换将,下官却是不认同。殿下要执意离去,下官便是拼死也要阻拦。”封似锦上前一步,挡在言倾的面前,“殿下,你非一人,战场上万千将士还在等着殿下。” “他们等的不是本宫,而是能带领他们大获全胜的将领,本宫相信你们。”秦寂言四两拨千斤,便将自己剥离了出来。 “我等愚钝,当不起殿下称赞。皇上亲令殿下出征,殿下此时离去便是抗旨不遵。”封似锦从来不是善茬,秦寂言拿储君的身份说事,他便搬出老皇帝。 可惜,要是半年前秦寂言还会掂量一下老皇帝的份量,现在却是完全不在意,“皇上那边,本宫自会去解释,封大人不必担心太多,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秦寂言这是在警告封似锦,认清现在大秦的当权者是谁。 封似锦心中一窒,不由得苦笑,“殿下心意已决,谁也拦不住吗?”封似锦知道秦寂言是个谨慎的人,秦寂言敢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他是真得不在乎皇帝的处置。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一眼便让封似锦明白,现在的秦殿下,已不是那个如同隐形人一般,在京中不显山不露水的秦殿下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秦殿下居然成长得这般快?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封似锦低声说了一句:“下官明白了。”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这是封似锦此时唯一能做的。 站在臣子的立场上,他必须要死谏;可站在他个人的立场上,他希望秦寂言去找顾千城,越快越好。 迟则生变,秦寂言摆明了是拿平西郡王,来糊弄言倾与封似锦,为了不让这三人碰头,秦寂言以交待手头事务为由,把两人留了下来,把手边上的事还有对接下来战局的看法,一一说给两人听,直到夜幕降临才把两人放走。 平西郡王与程将军也是相谈甚欢,两人为了留下秦寂言想了许多法子,等到他们说完天已经黑了,两人便打算用了晚膳去找秦寂言谈谈,可是…… 等他们二人过去了,就收到了秦殿下有要事回京,已把军务交给平西郡王的消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平西郡王懵了,他怎么不知他已经接下了军务的事。 封似锦正好走出来,听到平西郡王这话,便知秦寂言坑了他和言倾,可事已至此,他们还能如何? 封似锦压下心中的郁闷,笑着问了一句:“郡王不知殿下要离开的事吗?” 封似锦问的相当高竿,平西郡王一时没有多想,便回了一句:“知道。”可他什么也没有应呀。 言倾晚封似锦一步,双手将兵符奉上,“郡王,这是兵符。”言倾并不傻,看到自家父亲的反应,便知他被秦寂言算计,不过…… 为了千城,他心甘情愿。 “兵符?给我?”平西郡王的脑子终于运转正常了,他知道他被坑了,“殿下呢?” “殿下有要事,已先一步离开。殿下说军中事务全权由郡王负责,末将与封大人会全力协助郡王,郡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言倾承认,在坑父亲这件事上,他也是出了力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平西郡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言倾。 这是他儿子吗?这是他儿子吗?这是讨债的吧。” 封似锦知道平西郡王不高兴,可秦殿下已经走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帮秦殿下把事抹平。 封似锦认命的上前,压低声音道:“郡王,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殿下已经离开了。” 秦寂言已经走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抹平,不能污了秦殿下的名声。 换句话说,这兵符平西郡王不接也得接。 心里憋气得紧,可平西郡王面上还用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真正是呕得吐血,尤其是看到儿子那张呆脸,平西郡王更是手痒的想要揍人。 程将军一脸同情地看着平西郡王,心中唏嘘不已。他们下午想了无数个办法,甚至演练了无数遍劝说的话,想要把秦殿下留下来,可结果呢? 秦殿下居然先一步走了,他们的法子就是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临阵换将,秦殿下离开的消息是怎么也瞒不住了,军中的将士听到秦殿下回京了,顿时懵了,甚至有人在想是不是这城守不住了,所以秦殿下先一步离开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军中的将士个个不安,就是城中百姓也跟着浮躁起来,想着要不要弃城而逃。 看到这个情况,平西郡王更是气得牙痒痒。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要是因此弄得人心不稳,吃了败仗,他和皇太孙殿下都会成为大秦的罪人。 平西郡王简直愁死了,而另一头,得知秦寂言离开的赵王,则高兴的快要疯了。 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750虚实,机会来了 秦寂言名面上的理由是京中有要事,要先一步回京,而他也确实是往京城方向走的,只不过一路轻车简从,并没有带几个人。 秦寂言行事低调,可也不是无迹可寻。赵王与风遥收到大秦临阵换将,秦殿下回京的消息后,怕事情有诈,第一时间派人去查探虚实。 如此一来,虽然错过了最佳机会,给了大秦安抚人心的时间,可也胜在保险。 这段时间,西胡的大军与秦寂言交手,不知吃了秦寂言多少暗亏,秦寂言实实虚虚的计谋,把他们弄得疲惫不堪。 现在凡是关于秦寂言的消息,不管有多么急,西胡都要先查清楚才敢动手。 他们真的是怕了,怕这又是秦寂言设的局,引他们贸然的出兵,落入秦王提前设好的陷阱里。 赵王的想法也是如此,之前西胡与秦寂言僵持不下,他都不曾出兵,可见他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现在秦寂言离开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要是不核实就信了,那才叫奇怪。 听到探子报来西胡与赵王的动向,封似锦不由得失笑,“难怪殿下走得那么高调,明明可以私下离开,却要弄得人尽皆知,原来是做给西胡人和赵王看的。” 虚实则之,实则虚之。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突然就传出秦殿下丢下大军回京的消息,换作是他也不会信。 现在查清了真假,赵王一定坐不住。 在外人看来,秦寂言这个时候急着回京,只有那一个可能,那就是老皇帝不行,秦寂言忙着回去继位。 赵王一心想要皇位,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出三日,赵王定会出兵。”言倾指着地图上赵王所在的位置,“这里,是最佳的设伏点,不过赵王肯定会有所防备。 言倾所说的就是那条羊肠小道,可正因为好设伏,他能想到,旁人也能想到。 “赵王这伙正心急,要在这里埋伏他一准中,不过就怕他与西胡联系,里应外合的夹击我们。”封似锦最担心的就是,赵王和西胡联手。 虽说赵王与西胡谁也不信谁,摆明了都是在利用对方,可在这个时候他们联手的可能性极高,因为他们有大秦这个共同的敌人。 “殿下给我们留了一些东西,可以拖住西胡大军一段时间。”秦寂言留下来的,当然是他私下命人做的炸药。 秦寂言让言倾不必吝啬,只要能拖住西胡,让他们等来大军的支援,那些炸药怎么用都可以,不够的话他会让人送过来。 之前,为了不让西胡或者赵王发现端倪,也为了防备老皇帝,秦寂言只能私下行动。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秦寂言可以光明正大的让人制造炸药,甚至可以举整个大秦之力和他们两人玩。 “最多也只能拖个一天,西胡现在想到应对之法,我们无法出奇不意的取胜。”封似锦想到西胡大军,每次出战都安排一支背水的队伍,就忍不住头痛。 风遥还真是狠。 “能拖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就让唐万斤辛苦一些。”秦殿下不在,军心不稳,赵王与西胡又有联合的迹象,言倾和平西郡王的压力真得很大,稍有不慎他们父子二人就会万劫不复。 封似锦略作犹豫便点头,“我们这么多人,定能保住一个唐万斤。在大秦,只要皇太孙殿下肯保他,就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也许,以前老皇帝还会打唐万斤的主意,可现在有他们把持住消息,就算唐万斤身上的秘密天下人皆知,他们也有把握不让老皇帝知晓。 现在的老皇帝,已是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胁力。 “到时候也只能如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城门,绝不让西胡人踏入半步。”想到千城对唐万斤的保护,言倾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想把唐万斤推出门,可守不住城门,他们就无法为秦王殿下争取寻人的时间。 也不知千城现在怎么样了。 封似锦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殿下亲自去找,一定会找到千城,千城她的本事你我都知,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我知道千城不会有事。”可是,没有消息传来,难免会担心。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一般人奈何不了顾千城,可是…… 遇到变态虐待狂就不好说了,至少顾千城现在还没有获得自由。 顾千城在山洞里等了一天,身子都要僵住了,跛脚男人却没有出现,顾千城都已经饿得想要吃土了。 真得,真得好难受,而且躺久了四肢都僵硬了。 “不会是把我忘了吧?一天一碗鱼汤只能勉强维持生机,再少真得会死的。”顾千城默默地看着山洞,见山洞渐渐地黑了下来,顾千城也就绝望了。 “起来走走吧,一天没有活动了,再不动动腿都要废了。”哪怕是扶着洞壁,顾千城依旧是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 她此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只是凭借非人的意志力,支持自己站起来,只是…… 她刚站起来,就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脚步声。 “晚上来?”顾千城眼皮一跳,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立刻倒下,蜷缩在山洞里,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脚步声渐近,顾千城感觉到眼前有一道刺眼的光。 应该是火把。 光线靠近,脸颊发烫,顾千城甚至闻到了头发烧臭的味道,可她仍旧没有动。 跛脚男人满意的道:“果然没有醒。” 转身,将手中的火把挂在山洞上,提着食盒坐到顾千城身旁。一边取出食盒里的东西,一边说道:“今天我给你带了鱼汤,你要是还饿也没有关系,等伙我切肉给你吃。你放心,刀子我磨好了,一定会很快,你不会痛太久的。” 听到跛脚男人的话,顾千城眼睑一动,心中闪过一抹狂喜。 当然,她高兴的不是对方给她切肉吃,她高兴的是,对方终于带了把像样的利器,让她有机会脱身! 刀子是吗? 她会擅加利用的。 她相信,哪怕她的体力再渣一点,她也可以放倒这个男人…… 751脱困,还有机会吗 跛脚男人压根就没有想到,顾千城会提前醒来,他毫无防备的端起鱼汤送到顾千城嘴边,结果…… 顾千城轻轻一个跃起,就轻松地用手中的铁链,缠住了跛脚男人的脖子。 “哐当……”跛脚男人手中的碗摔落在地,鱼汤溅了顾千城一身,顾千城却毫不在意,抬脚将人踹到。 “唔……放,放开我。”跛脚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拉着缠在脖子上的铁链。 “放开你?你在开什么玩笑。”顾千城止不住冷笑,拖起跛脚男人就往洞壁上撞,就如同昨天跛脚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撞墙一样。 “嘭,嘭……”一下又一下,很快鲜血就从跛脚男人头上流出,“啊……放,放开。杀,杀了你,杀你……” 跛脚男人痛苦的挣扎,阴郁的脸在火把的照映下越发的狰狞可怖。 “唔……放。”跛脚男人渐渐无力挣扎,舌头不断地往外吐。 顾千城倒是没有想过杀他,但绝对不会让他有行动的能力。 顾千城自己就是法医,她很清楚要把一个人伤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略略松了松铁链,好让跛脚男人可以喘口气,可是抓他撞洞壁的动作却没有停。 一连数下,跛脚男人终于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千城扣住对方的脉搏,确定对方不是装的后,才将人松开。 顾千城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试着从跛脚男人身上找上钥匙,结果自然是没有。 顾千城也不失望,抬脚将人踹开,从食盒底端,找到跛脚男人口中的匕首。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饶是顾千城再不识货,也知道这不是普通匕首,不过主人不怎么爱惜,磨得上面全是划痕,而且刀刃也有些卷了。 顾千城也没啥好心疼的,拿起匕首就去撬脚上的铁链。锁住顾千城的铁链,就是监狱里常用的链子,没有多久顾千城就撬开了,而且还没有破坏原锁。 脚链解开后,顾千城又咚咚的撬开手上的铁链,前后花了两刻钟。 “啪……”随着左手上的铁链松开,顾千城终于重获自由。 动了动手腕,顾千城一脸感慨的道:“真得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这几天的囚禁,虽然自己只醒来了两次,可顾千城一想起仍旧背脊发寒,寒毛竖起,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她这几天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要是这个跛脚男人再变态一点,她现在十有八九就成了,人家终于囚禁的兴奴,甚至可能会残废一辈子。 一想到那种可能,顾千城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以前破案时,曾碰到几起长期施虐案。有些姑娘被人拐卖后,被一些心里有问题的人人关了七八年,甚至十几年不见天日,每日面临非人的折磨。 那样的生活不仅摧残身体,还摧残精神,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少女,不管做多少心里辅导,都无法从被关押、虐待的噩梦中走出来,整整一生都毁了。 重获自由,顾千城在感慨的同时,又想为死在这个山洞里的人做些什么。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跛脚男人,顾千城兴不起一点同情与感恩。哪怕对方可能救了他,哪怕对方也可能是受害者。 顾千城想要杀了这个男人,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个男人弄脏自己的手,这个男人的罪行自有官府定夺,她只需要让官府出面解决此事便可。 不过,在此之前让这个男人吃点苦头很有必要。 顾千城将男人拖到铁链中间,用铁链将男人锁住。 锁芯刚刚被她挑坏了,顾千城直接扣死,正好让他无法解开。 落在地上的碗没有碎,碗里还有一点点鱼汤,顾千城知道这些鱼汤都加了特殊的料,也不浪费将剩下的那一小口鱼汤喂给跛脚男人。 “没有直接取你的性命,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顾千城将匕首收好,又把山洞里的火把取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至于身后的男人醒来后,会不会因心里阴影而疯,那就不在顾千城需要考虑的事。 三更半夜孤身一个人走山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可以顾千城也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可是她担心那个胖女人过来。 要是遇到那个胖女人,顾千城不敢保证,凭她现在的渣体质,能从对方手中逃走。 顾千城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一步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只要撑过今晚,这破地方就困不住她! 同一时刻,快马加鞭赶来的秦王殿下,已经和暗卫、亲兵们汇合了。 暗卫、亲兵跪了一地,可他们不敢请求秦殿下的原谅,甚至连请罪也不敢,战战兢兢跪在那里,等着秦寂言问话。 秦寂言没有说半句责怪的话,只让他们每个人,将顾千城失踪那晚发生的事说一遍。 虽然十天过去了,可暗卫与亲兵却将那晚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连一些小细节都没有忘记。 八个人关注的重点都不同,但不可否认他们都犯了一个错,那就是太相信对方了。 从他们的话,秦寂言大致知道当天晚上发生的事。 要说他们保护不力,实在不应该。他们缠住了长生门的人,以为景炎的人会保护顾千城,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抽出人力去保护顾千城,这才让顾千城出事。 这事就是典型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秦寂言不用问也知道,景炎的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缠住长生门的人,好让旁人保护顾千城离开。 还真正是心有灵犀。 秦寂言冷哼一声,又问他们这几天搜寻的结果。 暗卫与亲兵保护人不给力,可在寻人方面却是极其认真,护城河沿线每一个村庄,他们都进去找了,所有支流附近他们也都找了,可是没有人。 当然,庆幸的是他们也没有寻找到尸体。 听完暗卫与亲兵的汇报,秦寂言大步往外走,留下四个暗卫、四个亲兵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出门时,秦寂言就遇到了景炎的手下,看他们精疲力尽、无精打彩的样子,就知是在外面寻人无果回来了。 双方碰面,秦寂言扫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脚步不停地往外走,景炎的属下却一个个呆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甚至秦寂言走远了,这群人还一个个转身盯着秦殿下的背影瞧…… 这,这,这…不合理呀! 明明京城离这里更近,为什么是皇太孙殿下比他们庄主先到? 这,这这……事要是让顾姑娘知晓了,他们家庄主还有机会吗? 752好感,错过一次便是一辈子 景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景炎不是自由的侠客,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孙,他没有办法只凭一句话,就丢开一切离开京城。 他是京官,是京中被老皇帝,和满朝大臣重点关注的京官,是朝廷中的后起之秀,他的一举一动时刻都有人盯着,行差一步丢的就是命。 在这个皇帝病倒,皇储不在,赵王造反,周王不定,五皇子野心勃勃的时候离开京城,景炎除非不想活。 景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后悔参加科举,后悔当这个官。 “一点用处没有派上,反倒束手束脚凭添麻烦。”景炎简直快要气疯了,这几天连办公的心情都没有,甚至五皇子亲自求上门,景炎也是冷着脸,完全不给对方好脸色。 哼……当初生怕他抢功劳,用完就把他推走,现在出了事就想来找他,别说门就是窗户也没有。 “主子,皇太孙殿下收到消息,一定会亲自去找顾姑娘,顾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景炎的心腹见景炎这几天一直处在暴躁中,不由得出声安慰。 “他去找,和我去找能一样吗?”景炎倒是不担心顾千城的安危。 只要人没有落到长生门的手里,凭顾千城的本事谁也难不住她。 “主子,顾姑娘能理解你,你并非不想去而是走不了。”景炎前脚离开,后脚就会被监视百官行动的锦衣卫拿下。 就算能逃脱锦衣卫的追捕,景炎以后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这些都是借口。”景炎也想用这些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没用。 他不能离开京城,秦寂言又能离开战场吗? 离开战场的秦寂言是抗旨,他事后不仅要面临老皇帝的怒火,还要面对文武百官的指责。 皇储,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自由,秦寂言能丢下战场上的一切,跑去寻找顾千城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景炎的心腹再不敢言语,只低头不说话。 景炎也知这事怪不得别人,只是为生生失了一个机会而心里烦躁。 这是多好的在顾千城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可偏偏他就错过了,甚至还成全的秦寂言,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似锦也太没用了,居然放秦寂言离开战场,这个时候他就应该亲自去找千城,而不是把机会让给秦寂言。”和秦寂言相比,景炎宁可封似锦和顾千城在一起,这样他心里多少舒服一些。 心腹见景炎心不是担心顾千城的安危,而是想要博取顾千城的好感,便出了个主意,“主子,听说武家人在皇太的保护下离开了漠北,不如我们替武家人翻案,好让皇上把武家人召回来。”这也算是博取顾姑娘的好感吧? “不可能……要给武家人翻案,就等于逼皇上承认,是他杀了太子。”当初武家人就是指责皇上谋杀太子,才被老皇帝一气之下斩杀了所有成年男丁,只留下女子与小孩,流放漠北。 “那,那……要不把顾姑娘的三叔召回来?顾姑娘的三叔在江南也算有些成绩,今年考核时好好运作一下,必然能评优,到时候就可以调回京城为官了。”心腹继续为景炎出主意,只是一个比一个烂。 “这种事,任何人都能办得到,就凭千城与皇太孙的关系,多的是人讨好她那位三叔。”再说了,他就算做了顾千城也不一定会说她好。 “那……要不把顾家整垮,给顾姑娘出气?” “废了顾贵妃,让五皇子离开京城,去偏远的封地?” …… 心腹为景炎出了一串的主意,其中有几个确实不错,可和丢下一切去找顾千城的秦寂言相比,都弱暴了,他就是做再多,也换不来顾千城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有些人,错过一次便是一辈子! 为了安全,顾千城离开山洞后并没有一直往里走,而是在差不多的时候,寻一棵树爬了上去,然后靠在树枝上休息,准备等天亮再做打算。 毕竟是孤身一人,而且还睡在树上,顾千城睡得并不安稳,天不亮就醒了,而且全身酸痛到不行,胃一阵阵抽痛,显然是饿得不行。 顾千城记得曾经听到一个说法,说人什么都能吃,饿狠了就会开始吃自己,从内脏开始,一点点“吃”掉,直到死亡为止。 当然,顾千城还没有饿到,会把自己“吃”了的地步,可她要再找不到吃的估计也差不多了。 托和唐万斤一起去西北的福,顾千城对在山里怎么找食物、水和药材非常熟悉。等到天亮,顾千城便爬下树,先是寻了一处水源,灌了半饱才开始找吃的。 这个季节还没有水果,不过倒有一些可以吃的草,顾千城暂时把自己当成羊了,拔了一把往嘴里送。 边嚼着草顾千城边寻找药草,先把自己头上的伤处理一下,至于身上的伤顾千城倒是不在意,只是皮外伤,疼了两天就好了。 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稍稍恢复了力气,顾千城便开始设陷阱逮猎物了。 开玩笑,她都饿了这么久了,怎么也要吃个饱吧。虽说饿狠了的要吃清淡一些,可她现在没有那个条件,一切只能以饱为主了。 陷阱挖好,顾千城便去寻可以打出火花的石头,坐在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敲着,等着那微弱的火星将干草点燃。 顾千城的运气不错,虽然磕碰了半个时辰,可好歹把火星弄出来了,可以吃热食了,也可以把外衣洗一洗、烘一烘了。 顾千城虽然没有洁癖,可也受不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脏得无法见人。 在顾千城悠哉的安排自己的生活时,秦寂言正命人划着小舟,拿着地图沿护城河一路往下走。 到中午时分,小舟便驶出了内城的范围,一路朝下流分支走去。 秦寂言一直站在小舟上,沿途观察四周的环境,有不知的地方便问身旁的向导。 “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山脚下可有人家?”秦寂言站在小舟上,指着一座黑秃秃的山。 那座山,给人的感觉很怪…… 753双城,鬼打墙 河道与那座黑山隔得很远,秦寂言看不太真切,只隐约能看出像是被大火烧过,山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可偏偏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向导顺着秦寂言所指望过去,眼神一跳,哆嗦的道:“回大人的话,那座山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它鬼山。鬼山里头原本是有人家的,可后来一场大火给烧没了。那座山奇怪的很,以前山上全是树,我们还能进山打点东西,偶尔还能翻过山,和山里几户人家换点东西。可现在不知怎么了,明明烧得光秃秃的可就是翻不过去。” “山里头有人家?”秦寂言抬手,示意划船的侍卫停下来。 向导见船调了方向,心有不安可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道:“我以前进去过一次,山脚下有几十户人家,是一个小村庄,官府也有备案,不过后来里面的人全死了,官差从里面抬了上百俱尸体出来。” “嗯,过去看看。”秦寂言轻应一声,示意侍卫朝鬼山划去。 “大人,您要进山?”向导惊恐的问道,见秦寂言点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万万不可呀。” “怎么?这山不能进吗?”秦寂言挑眉问道,却没有叫侍卫停下来。 向导连连点头:“大人,不是不能进,是进不去,这山我们翻不过去。村里的老人说,是被火烧死的那些人怨气太重,不让我们这群外人进去破坏他们的地方,谁要进去便有去无回。” “无稽之谈。”秦寂言不是不信鬼神,而是这座山的问题,绝对与怨气无关。 这座山头,应该是被人布了阵,而且还将阵开启了。 “大人,这是真的。自从官差把里面的尸体抬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翻过这座山。曾有几个大胆的自恃本事不错,想要强行翻过去,结果三天后被人发现死在山脚下。”向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根本不愿意往上走一步。 秦寂言也不勉强对方,让对方留在下面看船,此人是官府介绍来的,秦寂言也不担心他跑了。 这年头,没有哪个小老百姓敢和官府作对,除非他不想活了。 向导听到这话感激涕零,连连保证他会看好船,不管多久都会他们回来。 “大人,要是进不去您一定要下山,这山真得很邪门。”向导想到就是县令大老爷也怕这几人,不由得担心秦寂言几人死了,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向导又担心了,恨不得跟着秦寂言上山,可是秦寂言根本不打算带上他,不等船靠岸便跳了上去,侍卫紧随其后。 一行五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鬼山脚下,秦寂言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在山脚下四处看了看,然后让侍卫移动了半山腰的几块大石。 帝王的教育不是白学的,布八卦阵他不会,破阵也不会,但要从一个杀伤力不大的阵中走过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花了半个时辰将阵调整后,秦寂言便带着侍卫上山了。 没有阵式的阻拦,秦寂言一行人轻易地翻过了鬼山。鬼山的另一面也是一样,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光秃秃的不见一点绿意。 侍卫先一步下去探路,山脚下是一片黄土,穿过这片黄山,后面又是一座高山。 黄土那边的山绿郁葱葱,树木高耸入云,可偏偏隔着鬼山,外人什么也看不到。 这地方,还真是有古怪。 秦寂言缓步往山下走去,这个时候先一步下山的侍卫已发现端倪,见秦寂言下来便急切的上前道:“殿下,有足印。两个人的痕迹,其中一个应该是身高六尺左右的男子,高低脚;另一个脚印看不出男女,从深浅来看,对方身形非常壮实,行走时应该夹带了重物。” 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发现的情况报告出来。 “嗯,顺着痕迹去找。”秦寂言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顾千城肯定就在附近。 暗卫和亲兵将护城河每一处支流都寻了,四周每个村庄都没有放过,唯有这座鬼山没有到,除了这座山里,秦寂言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容顾千城藏身。 说藏身太武断了,凭顾千城的责任心,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十几天甚至半个月,她怕是遇到了危险,无法脱身。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寂言心里就非常不安,迫切的希望下一秒就能找到顾千城。 在秦殿下带人走进鬼山时,顾千城终于捕获到一只瘦小的兔子,看着毛茸茸的小兔子,顾千城很淡定的将它剥皮,清洗干净。 和心底那点善良不忍相比,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强忍着将它生啃的冲动,顾千城将兔子切成两瓣,用削好的树枝串好,架到火上烤。 顾千城之前只吃了几株草,现在胃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当烤肉的香味飘来时,顾千城口水直流。 好想吃,真得好想吃,她快饿死了。 顾千城实在不了食物香味的诱惑,果断地将外面烤熟了的那层先削了下来,直接往嘴里塞。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吃得太急,顾千城烫的直吐舌,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舍不得吐掉。 她真得,真得好饿,饿得都能把兔肉生吃了。 三两口吞下去,虽然寡淡无味,可顾千城仍觉得异常美味,而胃里的满足感,让她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吃到东西的感觉真好,她以后再也不要饿着自己了,饥饿的滋味只要忍受一次,就再也不想尝试了。 将兔肉外面那层已熟的部分吃掉后,顾千城又继续将兔肉架在火上烤,然后……她发现自己更饿了,口水不断的往外分泌,完全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顾千城简直是要哭了,可身体的本能她控制不住呀!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顾千城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草,慢慢地嚼着,同时等着兔肉烤熟。 烤肉的香味随风一吹,便飘得极远,进山来找顾千城的胖女人,闻到这股香味,立刻就猜到她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硕大的身子飞快地在山间移动,手中泛着红锈的铁棍,在一片树木中显得异常突兀…… 754凶悍,完全吓呆了 顾千城为了照顾自己饥肠辘辘的胃,每次把外面那层烤熟后,就削下来吃掉,然后继续烤,于是…… 等她把兔肉吃完后,她仍旧感觉自己没有吃到多少,然后还是好饿。 顾千城认命的起身,打算去陷阱看看,有没有收获到新的猎物,结果还未走到陷阱,就遇到寻她而来的胖女人。 “你这个贱人,你杀我的少爷,我要跟你拼了。”胖女人手持铁棍,双眼通红,看到顾千城立刻扑了上去,手上的铁棍也顺势敲了下去。 顾千城脸色一变,飞快的闪开,“你个疯子,你胡乱说什么,我没有杀你们家少爷。”顾千城可以肯定,她昨晚离开的时候,跛脚男人还有气,而且短时间内也死不掉。 她昨晚根本就没有下杀手。 “我的少爷死了,死了,你这个贱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少爷。”胖女人才不管这些,举起铁棍就朝顾千城一阵乱敲,那架势非要把顾千城敲死不可。 “你去死,你去死,我要杀了你,把你有剁成肉酱,让你永远陪我的少爷。”胖女人双眼发狂,此时已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杀了顾千城。 可惜,顾千城已不是那个刚刚醒来,手脚无力的少女,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一晚,顾千城的体力虽然没有恢复多少,可也不像之前那么渣,虽然无法轻易解决胖女人,可胖女人想要伤她也不是容的事。 顾千城身形极快的闪避开来,胖女人手中的铁棍,连顾千城的衣服也没有碰到。看到胖女人眼中疯狂的神色后,顾千城就知和这个女人讲理是讲不通的,她现在只需要躲开就好。 借着山中树木为掩饰,顾千城在山里跳来跳去,胖女人跟在她身后,不断的挥舞手中的铁棍,完全不给顾千城喘息的机会。 咚咚咚的敲下去,有好几次都在树上,稍瘦小一些的树,直接被胖女人一棍子打折,可见胖女人的力道有多重,这要是打在顾千城身上,顾千城非死即残。 看着不断往下倒的树木,顾千城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疯女怎么和唐万斤一样可怕? 真不知她走了什么运,遇到的人怎么个个不正常,简直是要命了。 面对疯女人不要命的攻击,顾千城只能闪躲,根本无力反击,本以为疯女打上一阵子就会累,可一刻钟过去了,对方仍旧没有减缓攻势,而她却是累了。 她饿了十来天,只吃了那么点肉,胃都没有塞饱,能陪这个疯女人跑这么久已是不容易了。 铁棍从顾千城头顶削过,顾千城险些就没有避开,差点就被胖女人打了个正着。“再这么下去不行。” 顾千城一边往前跑,一边查看四周的地形,可是左看右看都寻不到一个适合反击的地方,没有办法,顾千城只能朝自己设的陷阱跑去,希望能借陷阱的杀伤力,将胖女人捆住。 顾千城加快速度往前跑,很快就来到陷阱处,看到陷阱没有动过的痕迹,顾千城就知道没有傻兔子上当。 顾千城知道陷阱所在,轻轻一跃跳过陷阱,为了让胖女人上当,还故意顿了一步。 胖女人见状,飞快地追上来,然后左脚一个踏空,踩在陷阱里。 “嘭……”的一声巨响,胖女人重重摔倒地,地面都为之颤抖。 胖女人尖叫一声,想要爬起来,可顾千城却比她更快下。 顾千城飞快的扑了过来,抢走了胖女人手中的铁棍。 胖女人握得很紧,可顾千城却不是一个善良的主,握起手中的匕首就朝胖女人削去,直接削掉了对方的大拇指,把铁棍抢到手里。 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顾千城握起铁棍就朝胖女人打去,咚的一声打在对方的头部,血瞬间飙了出来。 这一记,顾千城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完后都有些喘气了,本以为这一记就是打不死胖女人,也能让胖女人无法动弹,可不想胖女人居然无事人一般站了起来,拖着血淋林的左腿和脑袋朝顾千城扑去,那模样十分骇人。 “贱人,贱人,杀了你,杀了你。”胖女人完全不讲究章法,无视顾千城手中的铁棍,任其打在身上,直直地将顾千城扑倒在地。 “啊……”被一个巨型大胖子压了一下,顾千城差点就吐了出来。 她最讨厌跟不要命的人打架,这简直是用生命战斗。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胖女人抬起拳头就朝顾千城的脑袋砸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躲开了,同时摸到身侧的铁棍,反手就打在胖女人背上。 “嘭……”胖女人身上的肉一颤,可她仍旧无事人一般,再次抡起拳头朝顾千城打去。 顾千城当然不能任她这么打了,忙丢开铁棍,抓住胖女人的手,然后猛地一个用力,推开了胖女人。 只是胖女人实在太重,顾千城将人推开后,自己一时失了力气,而等她反应过来时,胖女人又扑了过来,顾千城没法只得与胖女人扭打成一团。 秦寂言好不容易穿过那片黄土,来到这座绿意葱葱的山林,看到山里有人走过的痕迹,秦寂言大喜。 一路寻着痕迹找了过来,听到声响,秦寂言丢下侍卫,凭借卓越的轻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 顾千城像是疯婆子一样,和一个胖女人扭打成一团,互相扯着头发,抓着脸…… 看到顾千城打架的凶狠样,秦寂言有那么一刻呆住了,好在他没有彻底的傻眼,见胖女人张嘴要咬顾千城的脸,秦寂言反应及快的上前,抬脚就将胖女人踢飞了。 “啊……”胖女人失声尖叫,一连摔出数十米远,直到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咦,人呢? 顾千城躺在地上,完全懵了。 她刚刚不是在和胖女人打架吗?怎么人突然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眨了眨眼睛,顾千城垂眸望去,就见…… 一身玄衣的秦寂言站在她面前,朝她伸手…… 755惊恐,你在想什么 “秦,秦寂言?”顾千城眼睛瞪得直直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段,秦寂言不应该在战场上的吗? 大秦和西胡一战就结束了? 不可能呀。 “我不来,你就死了。”秦寂言见顾千城久久不动,只得主动拉住顾千城的手,手心传来的油腻感,让秦寂言忍不住皱眉,“脏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虽是责怪的话,可话中却难掩心疼。 如果,如果他早点来,千城就不会这样了。 “很惨吗?现在还好吧。”她都收拾了一下,之前更惨的好不好。 “好什么好,快起来,又脏又臭的。”还特别彪悍。 想到顾千城刚和那个胖女人扭打成一团的样子,秦寂言就感觉背脊发寒。 被子车训练过后,千城越来越彪悍了。 “不想起。”顾千城握着秦寂言的手没有动,一脸郁闷的道:“你就不能晚点再来吗?好让我收拾一下呀。”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人生最狼狈的几次,都被秦寂言看到了? 真得,一点美好的印象都没有了。 “还晚?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要再晚你得成什么样了。”秦寂言轻轻一个用力,就将顾千城拉了起来。 顾千城脚步一软,险些摔了下去,幸亏秦寂言反应快,拦腰将人抱住,皱眉道:“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了。” 脸都瘦成巴掌大小,一双眼大得吓人,光看就让人心疼到不行。 “饿的。”顾千城抚着秦寂言站稳,又立刻松开了他,“你还是离我远点,我身上脏得不行。” 顾千城这话绝不是带刺,而是她自己都受了自己这副模样。 说实话吧,对秦寂言能在这个时候的出现,顾千城很高兴,可也有点小郁闷。 秦寂言就不能晚点再来吗? 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疯婆子一般不说,身上酸得发臭,根本没有办法见人好不好。 “我都没嫌,你反倒嫌起来了。”秦寂言不仅没有松开顾千城,反倒将人抱得更紧。顾千城突然笑了,调皮的道:“你真不在意?” 秦寂言心里防备,上下打量顾千城一眼,很认真的道:“挺在意的。”这也就是顾千城,要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踹开了。 “在意还不松手。”抱这么紧,是想勒死她呢。 “再抱一下,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秦寂言不嫌脏的抱着顾千城,眼中没有嫌恶只有满足。 只要顾千城平安无事,再脏他都不在意。 天知道,他看到顾千城平安无事有多高兴。 这一路上不知顾千城遭遇了什么,一路提心吊胆的,他连合眼都不敢。现在看到人完好无损的在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会在意顾千城身上脏不脏,他只会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千城。 “抱歉,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秦寂言毫不嫌弃,紧紧地抱着顾千城,附在顾千城的耳边,自责的说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长生门的人又不是冲着你来的。”顾千城真没有怪秦寂言,只有千里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长生门的事谁也料不到,遇到那两个变态也不是秦寂言的错。 “总归是我安排的人没有保护好你,才害你受这么多苦。”得到顾千城的理解,秦寂言很高兴,可心中的自责却没有减少半分。 要是他早点收到消息赶过来,千城就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了。 “意外罢了。”顾千城将全身的重力都依在秦寂言身上,“看到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我真得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你会来,战场上的事不要紧吗?” “你十多天没有消息,我能不来吗?战场上的事又不是没有我不行,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无妨。”秦寂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再找不到你,我都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十多天?这么说,我还在山洞里呆了好几天?”顾千城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庆幸。 她昏迷了那么多天,居然没有失身失命,真得是不幸中的大幸。 “山洞?”秦寂言眉头紧急,担心的道:“你遇到什么了?” “遇到两个神经病,受了点小伤,但没有大碍。不过,这些都可以晚点再说。我现在肚子饿了,你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另外,能给我找套衣服吗?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穿,我现在非常想要梳洗一下。”顾千城可怜兮兮的看着秦寂言,小手拽着他的衣摆,撒娇道。 虽说顾千城现在脏得无法见人,可在秦寂言眼中,无论何时顾千城都是最美的,哪怕全身发臭,也是最美的乞丐婆。 面对顾千城的求情,他哪里拒绝的了,“我带你去梳洗,稍后让侍卫给你寻衣服和吃食。” “我知道哪里有水,你帮我看着就好了。”顾千城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清洗一番,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敢随意下水,怕遇到危险,现在有秦寂言在,她还担心什么。 “好……”秦寂言应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些戏弄的意味,眼神亦是充满戏谑。 顾千城被他看得怪不自在,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总感觉,这个男人的眼神不正,似乎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可是,她现在这副模样,秦殿下也下得了手? 这口味也太重了。 “我在想,你虚弱成这样,要怎么才能走到水边。”秦寂言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明显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顾千城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看到我虚弱成这样,你还不主动一点。”既然秦寂言不嫌,顾千城也不客气,双手环住秦寂言的脖子,示意秦寂言将她抱起来。 “是,我错了。”秦寂言轻轻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往哪走。” “一直走,第五棵树右拐……”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朝水边走去,而他们不知,他们两人走后没有多久,像死猪一样摊在地上的胖女人,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756娇气,有点晚了 秦寂言还是非常君子的,将顾千城抱到溪边,将自己的外衣和中衣脱下,留下干净的那件给顾千城,便君子的后退。 “我去给你烤肉,你有事叫我。”秦寂言绝不承认,自己说这话时心里有多么遗憾。 多好的机会呀,可是…… 他不能呀! 顾千城现在柔弱的不堪一击,他这个时候要起什么邪念,简直不是人。 “好。”顾千城现在确实很弱,而且身上还有不少伤,只是因为太脏看不出来罢了,等洗干净露出那些伤,秦殿下估计会后悔对胖女人下脚太轻了。 四个侍卫早就被秦寂言安排出去了,一人去给顾千城找衣服,一人去给顾千城找吃的,剩下两人则去找顾千城说的那个跛脚男人,顺便解决一下胖女人。 因为秦寂言之前暗示过,顾千城需要收拾一下,所以侍卫将食物送来后,就远远地跑开,帮忙去找跛脚男人去了。 侍卫按秦寂言所指,回到顾千城与胖女人打斗的现场,结果却发现本该躺在地上的胖女人不见了。 “人没了?”侍卫傻眼了,“殿下不是说伤的很重,只剩下一口气吗?”被顾姑娘和秦殿下联手揍过,居然还有力气跑掉,这也太强了。 “地上有痕迹,我们顺着找过去,同时也去顾姑娘说的山洞看看。”侍卫虽然担心,可却不敢拿这种小事烦秦殿下。 他们这个时候要是出现在殿下面前,估计会被殿下挖下眼珠子。就算不被挖掉眼珠子,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侍卫在山里搜寻胖女人的下落,秦寂言则认命的坐在那里给顾千城烤肉,未免自己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秦寂言坚定的不回头。 顾千城远远看了一眼,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不顾寒冷的泡在溪水里,仔细搓着身上的污渍,顺手也将贴身的衣服洗一洗。 顾千城头上有伤,可她的头发油得打结了,不洗肯定受不了,好在她的头发短,清洗起来也省事。 要不是考虑到秦殿下的心情,顾千城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头发再减短,好方便给头上的伤上药。 伤口本已凝固,早已不再流血,可是顾千城用清水将那一块污渍洗干净,也把外面那层凝固的血给洗掉了,头上伤口再次往外冒血,而伤口被清水冲洗带来的疼痛,让顾千城忍不住痛呼出来。 声音不大,可是…… 秦寂言一直绷着身子,听着四周的一切,一听到顾千城的呼痛声,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烤肉丢下,转身跃起,朝顾千城飞去。 “发生了什么事?”顾千城整个人坐在水里,除了露在外面的香肩外,秦殿下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这个时候秦殿下也着实没有心情,去欣赏别的什么,他的视线落在顾千城不断往外冒血头顶,还有肩膀和手臂上的青紫。 “怎么伤得这么重?”秦殿下眼中闪过一抹狂怒,如同狂风暴雨,似要将一切毁灭。 他猜到了顾千城身上有伤,可谁来告诉他,顾千城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一点小伤。”顾千城并没有隐瞒秦寂言的意思,也没有趁机使苦肉计。 这伤看着吓人,可并不会致命,而且真要严重的话,她刚刚也没有力气和胖女人打成一团。 “你头上流出来的血,都将溪水染红了,你确定是小伤?”毫不在乎会不会湿了衣服,秦寂言直接跃入水中,走到顾千城身边,将顾千城抱了起来,“头上有伤为什么不早说?你自己不是大夫吗?头上有伤还下水,你还要不要命了。” 抱着全身赤果的顾千城,秦寂言没有一丝旖旎的想法,他全副注意力都在顾千城头上的伤上。 顾千城后脑勺有好几处撞伤,血淋淋的口子也不止一处,血块和头发粘在一起,要不清洗干净,就得把这一块头发剪掉,不然无法上药。 顾千城就是知道不能再剪了头发,才忍痛用溪水清洗伤口。 她头上的伤再不处理,会恶化的更严重。 顾千城见秦寂言生气了,没有和他顶,而是小女人的抱着他,将自己缩在他怀里,“我不是怕你担心嘛,这么一点伤我能处理好,你看我连药都采好了。” “胡闹,伤在头上你怎么处理?什么叫不让我担心,我看你是嫌我担心不够,故意折腾我是吧?”秦寂言真正是气急,抬手就在顾千城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啪……”轻脆的声音,还有那滑嫩的触感让秦寂言一怔:他忘了,顾千城此时没有穿衣服。 轰……秦殿下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倒不是他到现在还这么纯情,而是他真得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顾千城剥得这么干净。 这种感觉,有点小奇妙! 反倒是顾千城很正常。 她穿着贴身的衣服,又不是全身赤果,别说两人坐在水里,就是走出去顾千城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身上的肚兜和亵裤把重要部门都遮住了,她完全无压力。 不过,看到秦殿下害羞的样子,顾千城还是挺高兴的,再看秦寂言半个身子也泡在水里,顾千城也就不再为难自己,搂住秦殿下脖子,撒娇的道:“正好我累了,你帮我洗吧。头上的伤口一定要洗干净,不洗干净会发脓的。” 虽然,这溪水也不见得多干净,可至少冰冷,能消炎。 “嗯……好,好。”秦寂言没有想到顾千城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作为一个皇三代,哪怕打小没了父母,可秦殿下也是打小被人服侍着长大,他还真得没有服侍过别人,尤其是服侍女人洗澡。 这真是一个坚巨的任务,可是…… 对象是顾千城,他真得拒绝不了,而且也不想拒绝! 只是…… 看着像小奶猫一样,乖巧的蜷缩在自己怀里的顾千城,秦寂言纠结了了。 这要怎么洗,他好像真得不太会,现在回去找下人学,还来得及吗? 秦殿下:学照顾老婆哪里强? 顾千城:疼老婆技校欢迎你! 757消失,殿下太坏了 在顾千城的技术指导下,秦寂言边学习边实践,历经千辛万苦,秦殿下终于帮顾千城洗好了头发,顺便也把澡洗了,只是…… 过程着实是惨烈了一点,时不时就能听到顾千城抱怨:“殿下,你弄疼我了。”我是人,不是猪,虽然脏了一点,可也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力呀! “殿下,你轻点,疼,疼呢。”我身上还有伤呀,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顾千城真得要哭了。 “殿下,你刚刚擦过这里了。”顾千城真得无语了,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脸红害羞,秦寂言脸红害羞、紧张个什么劲呀。 “咳咳,我忘了……”秦殿下知错就改,立刻换一个方向,然后擦着擦着就不对味了,顾千城发现时忙阻拦,“停停停,秦寂言……你往哪里摸呢。” “这里没有洗呀。”秦寂言一本正经的将手伸进亵衣里,很淡定从胸前擦过。 他已经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了,顾千城不能剥夺他占点小便宜。 “这里有点脏,我多擦两下。”秦寂言慢悠悠的擦着,指尖时不时扫过胸前两点,顾千城忍不住轻颤起来,抓住秦寂言的衣服,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别,别,别闹了,你没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闹嘛。” 她现在又脏又臭,也亏得秦寂言下得了手。 “唔,不闹。”秦寂言也不想闹,可身体的本能是他能控制的吗? 恋恋不舍的从胸前移开,秦殿下继续往下,来到腰间,然后…… 手指轻勾,若有似无的挑逗了起来,顾千城反应极快,身子立刻蜷了起来,“嗯……你别闹啦,求你了,不能再闹。我自己来,你回去……我自己洗。” 再这么洗下去,她真得要着凉了。 这哪里是洗澡,这简直就是折磨人,她一定是脑袋中邪了,才会让秦寂言帮她洗澡,简直就是送上门给人家吃呀。 “很快就洗好了。”秦寂言才舍不得松手呢。 虽然,这对男人来说是一场折磨,是一场修行,可是……秦殿下很乐意。 “那你别再闹我了,我现在真没有力气。”她要有力气,也不会让秦殿下帮她洗澡,她从来就不是娇气的人,顶多偶尔撒撒娇。 秦寂言本身就没有打算闹她,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现在见顾千城请求,秦殿下当然不会再做什么。 要知道,顾千城那一身伤可是摆在那里,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看的秦殿下火冒三丈,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秦殿下现在只想把顾千城口中,那个跛脚男人找出来揍一顿,让他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侍卫没有找到胖女人,顺着顾千城说的方向,寻到了顾千城所说的山洞。山洞里倒是有胖女人脚印,可他们进去时里面已空无一人,只有一截截白骨在哪里。 “人怎么不见?”侍卫忙上前,查看了地上的铁链,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是强行扯开的,对方力气不小。” “那个胖女不简单。”这个时候,侍卫可真是有点担心了。 那个胖女人不仅自己跑了,还把顾姑娘口中的男人救走,这…… 也太逆天了一点! 要知道他们可是一路追过来,中途连口气也没有喘,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追到,这样让殿下知道,不得往他们头上贴上无能二字嘛。 “这座山比鬼山还要诡异,我们进来时差点就迷路。我怀疑这座山还有其他的路,我们到处找找,一定要把那两人找出来。”侍卫心里毛毛的,要是不把那两人找出来,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顾姑娘不是说,这附近还有一间房子吗?说不定那两人回去了。”有侍卫大胆猜测,只是…… 顾千城也不知房子在哪个方向,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就被人打晕锁在山洞里了。 “不管了,先到处找,那个胖女人背了个人,肯定走不快。”侍卫心有不安,可此时再不安也要先把人找出来。 侍卫神色凝重,一路搜巡胖女人的脚步,跟着胖女人留下来的痕迹,侍卫还真寻到了顾千城所说的小房子。 房子离山洞不远,约末一刻钟左右的路程,而整片地方除了那间破屋子外,再没有其他的住户,孤零零的立在一片黄土上,要是晚上看到的话,指不定认为那是一幢鬼屋。 “人果然是回来了。”胖女人脚印一直到屋前,侍卫也一路追了过来,翻墙越地屋内。 里面的布局很简单,侍卫一进去就把三间房间和书房搜寻了一遍。屋里很简陋,除了桌椅就只有土炕,一眼就能扫过,完全没有藏人之处。 “没人。”侍卫在前后都翻了一遍,却没有寻到胖女人跛脚男人的身影,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你继续在这里找,我去外面看看。”侍卫分开行动,在屋内的那人将桌椅、土炕、墙面都墙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出去寻找的侍卫在外面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胖女人的脚印。 两人就在屋里,凭空不见了! 侍卫面面相觑,最终两人还是决定,先回去告诉秦寂言。 这事真得太不寻常了,他们不敢做主呀。 秦寂言和顾千城磨蹭了半天,终于收拾好了,两人从水里出来,全身都湿漉漉的,秦殿下比顾千城还要惨,全身衣服都是湿。顾千城好歹还能披着秦殿下之前解下的衣服。 “去烤烤火,很快就能干的。”顾千城拍了拍秦寂言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秦寂言不想用内力将衣服烘干,可看到顾千城眼中的愧疚,秦殿下很淡定地收回这个念头,打算去火边慢慢烤。 顾千城将自己收拾干净了,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痛。当然,她也更饿了,只是…… “殿下,我让你准备的吃的呢?”顾千城看着被火烤成黑碳,已看不出是什么的肉,瞬间泪流满面。 她真得好饿,秦殿下你么坏,你老婆知道吗? 758撒气,有你真好 顾千城早就饿狠了,这个时候谁毁了她的吃食,谁就是她的仇人。看着地上黑漆漆的肉块,顾千城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天没吃多东西?”顾千城为了证明自己饿狠了,捏了捏自己的脸,“我从失踪到现在,除了喝了几碗有迷药的鱼汤外,我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你看到没有,我都饿瘦了。” 顾千城原本觉得自己只有一点可怜,现在只觉得自己可怜到极点了,“好不容易吃了一点东西,又和一个疯女人打一架,我现饿得都能把我自己吃了,你居然毁了我的吃食。” “呃……”秦殿下满头黑线,他真得不知一只野鸡有这么严重,不过…… 顾千城确实是饿得脸都小了,身上的肉也掉了。 “我不管……我现在快饿死了,秦寂言你看着办吧,再不给我找吃的,我,我……”就死给你看,这样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顾千城说不出口。 “你别急,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很快就回来。”秦殿下听到顾千城十几天也没有吃什么正儿八经东西,比顾千城还要担心,生怕她的身体受不住。 “快去,快去,我饿死了。”因饥饿而脾气恶劣的顾千城,没好气的吼道。 秦寂言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千城发这么不讲理的一面,一时间颇为稀奇,要不是顾千城实在饿得难受,他真得想再逗逗顾千城。 顾千城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给宝贝千城找到吃的,秦殿下直接用轻功跃上枝头,然后…… 把眼睛看到的鸟窝全给掏了! 用衣摆一包,足足有上百枚鸟蛋。这周边的鸟妈妈都要哭死了。 鸟蛋小,熟得快,秦殿下掏了鸟蛋后,立刻就回去了,至于鸟? 算了,这东西又麻烦肉又少,千城肯定不乐意吃。 顾千城之前吃了一点兔肉,虽然体力耗费了不少,可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至少不至于饿到把自己吃了。 顾千城朝秦寂言发脾气,有一半原因是真饿,还有一半的原因,则是看到秦寂言来了,她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受罪,忍不住就想撒撒气。 看到秦寂言急急给她掏来鸟蛋,又小心地将鸟蛋埋到火堆里,连手指烫伤也不在意,一时间顾千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解释一句,可刚张嘴就对上秦寂言担忧的眼神,“怎么了?饿得难受?我帮你揉揉……” 秦殿下丢下鸟蛋,走到顾千城身边,因为衣服还是湿的,也不敢抱着顾千城,只将手放在她的胃部。 一股软流,流向胃部,还别说,顾千城真觉得自己的胃舒服多了。 秦殿下见顾千城蔫蔫的不说话,不由得放低声音轻哄道:“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 “我好多了。”顾千城调整了一个姿势,将脑袋枕在秦寂言湿漉漉的腿上,脸朝内,头埋秦寂言的怀里,就像依赖父母的孩子。 秦寂言不由得失笑,轻轻拍了拍顾千城…… “秦寂言,这个时候有你陪着我,我真得很高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高兴过。”顾千城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事实上,她一个人确实可以活着走出去,可是…… 秦寂言的出现,却让她知道,哪怕她一个人可以,可她仍希望有个人出现,成为她的倚靠。 听到顾千城含着泪的声音,秦寂言的心揪成一团,心疼到不行,“傻瓜,你有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以后,我要出事了,你都要来找。”顾千城得寸进尺的要求道,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应好…… 跛脚男人是真得死了! 胖女人说顾千城害死了跛脚男人,并不是信口开河。跛脚男人确实是因顾千城而死,不是顾千城打死的,而是被活活吓死的。 跛脚男人虽然心里有问题,可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饱受凌虐,又遇到重大变故,以致心里扭曲,喜欢将他曾经受到的虐待,施加在旁人身上,从而寻得快感。 跛脚男人这大半年来,用这种残忍的虐待手法,害死了好几个妙龄姑娘。那些姑娘的尸骨,就被跛脚男人埋在山洞里。 那个山洞对跛脚男人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当初他就是被人关在那个山洞里,四肢用铁链锁着,每日每夜被人凌虐,逼问他不知道的事。 后来,他获得自由,又在这个山洞里凌虐别人,从中寻得心里的平衡,借此来证明自己不怕这个鬼地方。 这个山洞是跛脚男人的心魔,他想从里面走出来,可却越困越深,永远走不出来。于是…… 当跛脚男人醒来,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锁在山洞里,当初被凌虐的惨痛记忆,瞬间涌进脑海,然后…… 他就活活把自己给吓死了! 胖女人见天亮,也没有等到自家少爷回来,便带着铁棍上山来寻,结果却看到自己少爷面容狰狞、眼球暴起,骤然横死的画面。 胖女人当时就疯了,握起铁棍就出去找顾千城。 胖女人那时已失了理智,也不知顺着顾千城的痕迹去找,她在山里走了许久,最后才凭借烤肉的香味找到顾千城。 不得不说,顾千成也挺倒霉的。 胖女人被秦寂言踢飞后,当时已经昏死了过去,可她想到山洞里的少爷,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知道的,她的少爷肯定不希望自己死后,尸骨埋在那个带给他无尽噩梦的山洞里。 胖女人以非人的意志力爬了起来,跑到山洞,背起跛脚男人回到他们的住处,然后…… 打开了通往叶家墓地的通道,同时将两座山的守护大阵毁掉! 叶家没了,双城没了,守护大阵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毁了守护大陆,这两座山也会跟着覆灭! 毁了! 全部毁了! 自从少爷把那个恶魔带回来,叶家就没了,双城也没了! “哈哈哈……全部去死,全部去死,所有人都等着给我家少爷陪葬,害死我叶家上下百余人的贱人,你等着……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胖女人背起跛脚男子,毫不犹豫地踏入叶夜墓地,走向那片死亡之地! 守护大阵被毁,鬼山上的景色立刻出现诡异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太慢,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了不了…… 759山塌,消失不见 顾千城从来都不是娇气的女人,也不会无理取闹,吃饱后立刻重拾笑颜,当然理智也回笼了。 “殿下,之前的事,呃……我太饿了,脾气不太好。”顾千城拽着秦寂言衣摆,小媳妇一般的说道。 秦寂言原本以为顾千城要说什么,结果听了半天就这么一句话,当即就愣住了,随即轻轻捏了捏顾千城的脸,一本正经的道,“嗯,没事。我大度的不和你记较。” “啪……”顾千城拍掉秦寂言的手,白了他一眼,“很疼的。”这个男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是吗?我看看……咦,还真红了。”秦寂言趁机又在顾千城脸上摸了两把,顾千城闪躲不开,直接扑到秦寂言的怀里,张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不痛,可秦寂言仍旧夸张的呼痛,“疼死了。” “活该,看你还敢欺负我不。”顾千城故作凶恶瞪向秦寂言,就像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惹得秦寂言又是一通好笑。 两人闹腾了半天,顾千城最后累得倒在秦寂言怀里,小口的喘着气,“累死我了。” “身体太弱,回去后好好补补。”秦寂言中肯评价。 这绝对是大实话,依顾千城原有的体力,别说这么一闹,就是和秦寂言打上一架也没有问题。 当然,顾千城是打不过秦殿下的,秦殿下也必然会让着她的。 “嗯,”这一点顾千城非常认可,她现在迫切的需要美食,来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不过,现在不是谈吃的时侯,战城上的事才是最紧要的。 顾千城转过脸,对着秦寂言道:“殿下,你跑来找我,战场上的事怎么办?”她可没有忘记,大秦和西胡还在打仗呢,秦寂言可是主帅,丢下一切跑过来,可是要出事的。 “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是不告诉顾千城,而是不想让顾千城为这事担心。 不管战场上的情况如何,他丢下大军离开都是事实,之后肯定会有麻烦,可是…… 这些都与顾千城无关! 秦寂言从不认为,为美人不要江山,错的是美人。下决定的人是帝王,错的自然是帝王,把错误往女人身上推的帝王,再无能不过。 就好比,丢下大军离开的人是他,顾千城并没有做什么,所有的后果他会一力承担,与顾千城没有关系。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不想她背负太多,可有些事不是她装作不知就不会存在。秦寂言会丢下大军与她脱不了干系,哪怕做决定的人是秦寂言,可她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谁留在战场上主持大局?”顾千城握着秦寂言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玩起来,看样子是在认真玩秦寂言的手指,并不关心战场上的事。 秦寂言不由得笑了出来,为了让顾千城安心,秦寂言没有再隐瞒。 “是平西郡王,有他在必能压下众人,所以你可以放心了。”秦寂言伸手想要揉揉顾千城的小短发,可一抬手就想到顾千城头上的伤,忙收回手。“头发干了,我给你上药,包扎起来。” “好,药在那儿,你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就成了。”顾千城懒懒得不想动,秦寂言索性抱起顾千城去取药材,然后又把人抱回来。 顾千城挂在秦寂言身上,整一个树獭,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像小孩了。” “本来就孩子气,小雪貂都比你懂事。”虽然顾千城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成熟的,可撒起娇来却比孩子还要甜腻,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你怎么能拿我和小雪貂,至少也得拿我延宸比呀。”顾千城打死不承认,耍赖的道。 “封延宸可没有你娇气,你看看这娇气包的样子,和小雪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秦寂言捏着顾千城鼻子,顾千城说起话来便是瓮声瓮气,闹着拍开他的手,可秦寂言偏偏不让,两人又闹成一团…… 侍卫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过来时,已经特意发出声响,提醒殿下他们来了,可是…… 殿下就是能把他们彻底无视。 真得好忧伤。 眼见着殿下和顾姑娘两人完全忘我,侍卫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咳了一声,“咳咳……” 这一下,秦殿下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可同样顾千城也发现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顾千城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忙推开秦寂言,“快,放开我啦。” 两人私下怎么闹都行,可闹到属下面前,顾千城真没有那个厚脸皮呀。 “别动,药还没有上。”秦寂言半点不尴尬,反手拍了拍顾千城,无声安抚她。 抬头,一个冷眼扫向不远处的侍卫,秦寂言冷冰冰的道:“事情都办好了?”没眼力劲的家伙,没看到你们主子正忙着嘛。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坏你们主子的好事。 听到秦殿下的问话,三个侍卫一脸苦相,低头道:“回,回殿下的话,没有找到人。” “没有找到人,你们回来做什么?”没找到人还敢来打扰他的好事,简直是活腻了。 “属下,属下……”侍卫被秦寂言吓得不敢吭声,顾千城暗暗扯了扯秦寂言衣服,小声的道:“好了,别公私不分了。”因这事拿手下出气,秦殿下也不嫌幼稚。 “咳咳……”秦寂言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暗松了口气,忙将自己这一路追踪的结果告诉秦寂言…… “属下找到顾姑娘所说的屋子,也看到他们进去的痕迹,可却没有出来的痕迹,屋内也没有人。属下觉得此事有蹊跷,不敢擅自作主。” “人不见了?一死一重伤的两人,居然能凭空消息不见,这个地方倒是有意思。”秦寂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对这个地方越发的感兴趣,“我们收拾一下,过去看看。” 同一时刻,向导口中挡住外人,不让人进来的鬼山,正一点点往下陷。山顶上石头如同活了一般,霹雳啪啦的往下滚。 向导远远看到这一幕,吓得傻眼了,不管不顾的跳上船,拿起撑杆就将小船划远了,至于山里的贵人? 向导管不了了…… 760地陷,掉下去了…… 见秦寂言对这个地方感兴趣,顾千城没有意见,她也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简单的处理好伤口,将就着用秦寂言的衣服,将自己包严实后,顾千城便站了起来,准备随秦寂言一同过去,可是…… 秦殿下却心疼顾千城身体弱,“过来,我背你。”这里能背得起顾千城的人有四个,但是…… 秦殿下会让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背顾千城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所以秦殿下只能自己背了。 顾千城虽然好强,可还不至为了争强好胜而不要自己的命,听到秦寂言这么说,顾千城连想都不想就趴到秦寂言的背上,甜甜的道:“辛苦殿下了。” “记得我辛苦就好。”秦寂言不客气的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侍卫走在前面,听得牙都酸了。 殿下出来没多久,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油嘴滑舌的,都不像是他们认识的殿下了。 不过,转念一想侍卫又明白了。 之前没有顾姑娘的消息,殿下一路绷着张死人脸,完全没有一丝生气,现在见到顾姑娘平安无事,跳脱一些再正常不过。 汗……要是秦寂言知道,他的侍卫用“跳脱”来形容他,一定会揍得他们连姓什么都不知! 跳脱?他那是跳脱吗?简直不知所谓! 那屋子侍卫已经走过一趟,一路都留了痕迹,按原路找回去再简单不过,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屋子。 那屋子并非建在山脚下,而是建在山凹处,一大块平地,就只有一幢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那里,晚上过去肯定当那是鬼屋了。 秦寂言在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危险便示意侍卫先进去。 嘭……侍卫踹开门,走了进去。 山外,那座光秃秃鬼山已完全崩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在绿山里,完全听不到鬼山那边的动静。 除了鬼山外,秦寂言和顾千城刚呆的那座山,也开始一点点往下陷,树叶不断的颤动,就好像地震一般,可偏偏只有一块地方,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影响。 侍卫进去查看,屋内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秦寂言在门口放下顾千城,拉着她一同往里走。 顾千城醒来时曾看过一眼,屋内的布局她还有印象,诚如侍卫所说,屋子里没有动过,角落里还有血,看血的颜色应该是今天上午的,胖女人确实是回来过。 “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秦寂言不放心顾千城,一路都拉着她。 顾千城深知自己此时就是一个小弱鸡,也不敢松开秦寂言,陪着秦寂言在屋内慢慢找。 侍卫认命的再次在屋内翻找起来,这次他们也不在意会不会弄乱屋子,胡乱的翻找起来,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找不着算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顾千城见状,出言提醒道。 秦寂言有心想要挖出,那两个敢虐待的千城的人,也想弄清这两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听到顾千城的话,秦寂言还是点了点头,“行,我们先走吧。” 左右这地方就在这里,他要查随时可以回来。 秦寂言就不信了,凭他现在的身份,还处理不了两个虐待顾千城的人。 秦寂言与顾千城先出去,侍卫紧随其后,秦寂言正准备去背顾千城,可就在在此时,地面突然一阵晃动…… “怎……”侍卫才说一个字,就听到“轰”的声巨响,身后的房子瞬间塌了,石头飞溅,有一个侍卫倒霉,这砸中了脑袋。 “快走!”秦寂言暗道不好,抱起顾千城就往前跑,侍卫也发反应过来,忙离开事发地,可是…… “不好,是地陷,我们脚下的地往下陷!” 不仅仅是房子倒塌,是整个地面往下陷,而且…… “殿下,你看……”顾千城指着不远处的山顶。 前方的山脉正以肉所见的速度往下陷,山上的树木轰然倒地,一片一片的倒下,就像是在推积木一样。 顾千城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地震?”可又不像,地震不是一片片的地下,而是整个轰然倒下。 山依旧在塌,脚下的地也在往下陷,秦寂言抱着顾千城飞快往前。听到顾千城的话,秦寂言边跑边道:“不是地震,是那两个人动了手脚。” 秦寂言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阵! 他进来时碰到的两座阵。 “这两座山,有两个护山大阵保护,可以阻挡外人进来。那个胖女人回来后,毁了山上的阵。”秦寂言能从阵中通过,自然是了解这个阵,只是他摆不出,也破不了罢了。 “护山大阵?”那是什么东东? 轰隆隆……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传来,将顾千城的声音湮没,秦寂言没有听到顾千城在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他也没有空回答,因为…… 他们前方的路,同样在往下塌陷,甚至下陷得更快。 “殿,殿下,前面没路了。”两座山从边缓往中间,一点点下陷,他们根本无路可走。 “没路了也要走。”秦寂言足尖一点,凭空跃起,然后又飞快的落,“往左。”左边还未完全塌陷,他们的速度快些,也许还有希望。 侍卫毫不迟疑,跟着秦寂言没命的往前跑,可是他们跑得快,地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身后大山轰然倒塌,整个陷入地底,扬起一片尘土,也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这太可怕了。”顾千城看着眼前,像是科幻场景才出现的画面,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简直不科学。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秦寂言的声音,透过轰隆声,传到顾千城耳边。 一瞬间,顾千城安心了…… “有你在,我不怕。”顾千城无比庆幸秦寂言来了,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跑出去。 可是…… 秦寂言的速度快,地陷的速度更快,前一秒还平安的地方,下一秒就变成了夺人命的地方。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一路冲到山的边沿,眼见着就要跃过去,整座山却突然“哐”的往下掉,眨眼的功夫光秃秃的鬼山,和绿意青葱的大山就彻底消失了,而顾千城与秦寂言也随着一同坠落…… 761废墟,一座城池 笔直往下落,身体失重不受控制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秦殿下的轻功再厉害,面对自然规律也无可奈何…… 秦殿下无法控制下落的速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顾千城,避免头顶散落的碎石 砸伤千城。 下落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坠入永恒的黑暗,无全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秦寂言和顾千城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可是——没有! 他们没有死,他们醒来了,在一片废墟中。 他们两人很幸运,正好落在一个三角空间中,上方横挡着数棵大树,替他们撑起一个狭小的空间,让他们免于被砸死的命运。 “千城,醒醒。”秦寂言先一步醒来,顾千城一直被他抱在怀里,没有松开过。 顾千城并没有受伤,只是下落的速度太快,她一时承受不了才昏迷了过去,秦寂言只是轻轻拍了两下,顾千城便醒了。 眨了眨眼睛,迷茫的道:“这是哪里?”居然没有死,命真大,也不知他们身后的护卫怎么样了。 “一片废墟中,应该是护山大阵保护的地方,我们出去看看。”秦寂言将面前的障碍清开,抱着顾千城走了出去。 外面…… 和想象中的不同,没有山崩地裂后的凌乱,虽然仍旧是一片废墟,但却不是山塌陷形成的废墟,而是一座被战火摧毁,又无人再建的废城。 秦寂言和顾千城掉下的位置,算是城外了,眼前所见全是半倒的城墙和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山下面是一座城?”顾千城转了一圈,眼里满是惊讶。 这是一座古城,放在大秦来说,这也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池。 “一座存在上百年的城,看它的建筑因是百年前的城池。”秦寂言对各代的历史了如指掌,虽说无法确切的说出年代,可也相差不远了。 “还真是神奇。”顾千城一直都知道,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可看到一座废城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她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抬头望天,天色渐暗,应该是快到傍晚时分。 “如果是一座城,我们要出去应该不难了。” 在知道自己落到一座废城后,秦殿下和顾千城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座废城而已,现在已经暴露在人前,他们要出去有何难,可是…… 他们真得太小看这座城了。 当他们两人在废城转了三天,依旧在原地打转后,怎么也走不出去,来来回回仍旧是这一片废墟。 “我们好像想得太简单了,这座废城不是暴露在人前,而是藏得更深,要出去似乎不是容易的事。”顾千城抬头看天,依旧看不出一丝异常。 他们明明在同一片蓝天下,可就是走不去了,这座废城真得太奇怪了。 “这里没有摆阵,许是受外面的护山大阵影响。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秦寂言安慰道。 顾千城也不想着急,可是…… “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我们撑不了太久。”一座存在上百年前的废城,去哪里找吃的? 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办法吃。 饱受饥饿折磨的顾千城,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的,结果又开始饿肚子了,简直是虐心。 “会找到的。”秦寂言抱着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凭空变吃食和水。 “我们再找找吧。这几天一直是白天走路,晚上休息。我觉得我们应该颠倒一下,晚上闭着眼睛乱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出路。”他们已经在废城呆了三天,再找不到出路,他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且外人还不知道。 秦寂言没有意见,虽然晚上赶路很危险也很累,可他们现在没有选择。 当天晚上,两人没有休息而是借着夜色往外走。天黑看不清路,两人也就不用考虑辨别方向的问题,索性走到哪算哪。 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秦寂言和顾千城穿的都单薄,虽不至于寒风刺骨,可顾千城却有些受不了,风一吹鼻涕就往外流。 “小心些。”秦寂言半抱着顾千城,为她抵挡寒风,两人紧紧依偎靠在一起,借着微弱的灯光穿梭在废城中。 天黑看不见路,顾千城和秦寂言也不知,他们两走到哪里了。两人也不在意,反正选择晚上往外走,就是打算试一试,就算没有找到出路也没有关系。 因为饥饿,因为口渴,顾千城和秦寂言也不再说话,两人只慢慢地往前走,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本能的寻找出路。 两人不停地往前走,有好几次顾千城都差点被乱石绊倒,幸亏秦寂言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 可是…… 也有秦寂言反应再快,也避不开的危险! 天色太黑,饶是秦寂言能在黑暗中视线,也不可能和白天一样,能随时避开危险,顾千城和秦寂言一脚踏空,两人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地方,反正两人摔倒后,一路往右滚,速度之快完全无法控制。 “啊……”顾千城尖叫一声,本能的抱着秦寂言,将头埋在他怀里。 同样,秦寂言第一反应也是抱紧顾千城,尽量用自己的后背,来为顾千城减轻翻滚带来的伤害。 连续的旋转,让顾千城头晕目眩,不多时顾千城便晕了过去,而秦寂言比她稍好,哪怕是他们最后撞到一块石头停了下来,秦寂言依旧保持着清醒,只是背后被撞伤了。 “嘶……”秦寂言倒抽了口气,摸黑将顾千城抱了起来,“千城,你没事吧?”伸手探了探顾千城的鼻息,确定她气息平稳,秦寂言松了口气。 秦寂言背后伤得很重,至少断了两根骨头,抱着顾千城非常吃力,秦寂言没有费力将顾千城弄醒,而是了一处空地将顾千城放下。 安顿好顾千城,秦寂言这才有空查看四周的环境。借着月色,秦寂言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树林,林子里散发着清甜的果香味,风一吹便扑入鼻间,可秦寂言却没有上前去摘,因为…… 762蛇林,诡异的地方 蛇! 树上缠满了蛇! 起初秦寂言还没有发现,因为那些蛇缠在树上一动不动,连声音都不曾发出。 初初看过去,秦寂言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树枝,可就在他往前踏一步时,那些造型奇怪的“树枝”突然动了,秦寂言定晴一看,这才发现缠在树上的全是蛇。 秦寂言至看到了它们腥红的蛇信子! 呼…… 秦寂言吐了口气,后退一步,然后他就发现,那些蛇又不动了。 不动就好。 此时天太黑了,四周的景色也看不太真切,再加上顾千城还昏迷不醒,秦寂言不敢贸然上前,就这么保持安全距离,在顾千城身旁坐下。 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秦寂言虽然有些累,可还没有累到非睡不可的地步,便在顾千城身边坐了一夜。 这一个时辰,四周的很平静,秦寂言不动,树上那些蛇也不动,双方各自在安全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亮。秦寂言也将周边的环境尽收眼底。 四周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面前就是一片树林,而他们身后则是一条黄土路,如果秦寂言没有猜错的话,这条路就是通往城里的路,而他们应该是滚到城外来了。 面前那片树林很大,秦寂言一眼看去望不到边,而每棵树上都盘了一到两条蛇,那些蛇有手臂般粗细,半人长,看上去十分恐怖。尤其是当它们齐齐吐蛇信时,那画面更渗人,就是秦寂言也觉得头皮发麻。 天色大亮,顾千城也醒了,第一时间搜到秦寂言的身影,当她看到秦寂言就在自己身旁,立刻安心了。 “殿下……”轻唤一声,秦寂言立刻将注意力放在顾千城身上,“醒了。” “嗯。”顾千城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扶着秦寂言的手这才站起来,“我们这是……啊,怎么这么多蛇?” 话说到一半,顾城就看到那挂满蛇的树林,当即吓得大叫,连连后退,跌在秦寂言的怀里。 看顾千城吓成这样,秦寂言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只要你不上前,它们就不会动。” “这么多蛇,看着人头皮发麻。”最初的惊吓过去后,顾千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法医,怎么可能会怕蛇,她只是……怕这么多蛇聚在一声。 蚁多还咬死象,更不用提蛇多了。 “确实挺吓人的。不过,我们也算找到食物了。”秦寂言昨晚就想好了。 虽然,挑衅这些蛇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可是…… 他和顾千城都不能再饿下去了,再不吃东西他们两人就要垮了。 顾千城一听,眼前一亮,“蛇肉的味道不错。”她和秦寂言都快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别说蛇肉,就是老鼠肉她也吃得下去。 “你生火,我去抓蛇。”秦寂言知道顾千城的身体不好,扶着她在安全地带坐下,又帮她寻来一些干草。 在废城里,他们连片木板都寻不到,更别说生火了。要是不从内城走出来,他们两个绝对会死在内城。 “你小心一些。”顾千城拿着秦寂言寻来的打火石,一下一下的敲打起来。 用石头打火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也很累人,可顾千城和秦寂言没有选择呀,他们身上没有火种。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肩膀,然后便借着轻功,朝树林跃去…… 那些蛇像是有感应一样,秦寂言一动它们也跟着动了起来,长长的身子往前探,不断的吐着红信子,张大嘴朝秦寂言扑去,可是…… 秦寂言在它们上方,任凭它们蹿得再高,也奈何不了秦寂言半分。 秦寂言跃上树头,随手折下一截树枝,脚尖轻轻一点,一个旋转,手上的树枝便刺向树上的大蛇。 “噗嗤……”正中七寸,大蛇挣扎一下便断气了。 “千城,接着。”秦寂言轻轻一挑,大蛇的尸体便朝顾千城飞去。 顾千城可没有傻傻地去接,而是对秦寂言说道:“别砸我身上。” “嘭……”蛇尸落在顾千城脚边,蛇头正对着顾千城。 顾千城承认,她被恶心到了。 这蛇真丑。 只希望肉好吃一些。 秦寂言发现,他即使杀了这里的蛇,这些蛇也没有跑下树去找顾千城的麻烦,便没有顾忌,凭借卓越的轻功,秦寂言一直立在树上不下来,一瞬间就杀了十几条蛇,蛇尸全部堆在顾千城脚边,都快成了一座小山。 “殿下,够了。”顾千头发发麻,有些受不了。 “好。”秦寂言又刷刷的解决了十几条蛇,然后纵身一跃来到顾千城身边。 缠在树上的蛇,不断的嘶叫,可在秦寂言退开后,又恢复了安静,就好像刚刚的屠杀不存在一样。 “那些蛇似乎离不开树,而且……我们只要不上前,它们好像就发现不了我们。”顾千城将自己刚刚观察到的东西,一一说给秦寂言听。 “确实,其他树上的蛇,也无法跑到别的树上来,一直守着自己的地盘不动。”秦寂言之所以杀这么多蛇,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这地方还真是古怪。”顾千城耸了耸肩,继续敲打石头,秦寂言想要接过来,却被顾千城拒绝了,“你要有空,就去削几根树枝,然后把蛇皮剥了。” 顾千城不怕蛇,可她讨厌蛇,那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人恶心的想吐。所以…… 这种苦差事,顾千城毫不犹豫地推给了秦寂言。 秦寂言摇头一笑,无奈的起身,又一次跑进蛇林砍树枝,然后认命的削树枝,剥蛇皮,将蛇肉蹿在树枝上,只等火一着就能烤了。 “这里没有水,也没有盐,我们许是要喝蛇血了,雕了两个木杯装血吧。”闻着蛇腥味,想着等伙要喝蛇血,顾千城就恶心的想吐,可是她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而且就是再想吐也得老老实实的喝,除非他们不想活……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废城里,终于寻得一线生机,可在战场上的平西郡王,却陷入了极大的麻烦…… 763阴险,虎父无犬子 西胡与赵王一确定秦寂言离开消息是真,双方就联系上了,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继续商谈合作一事,就好像之前冷淡与袖手旁观不存在一样。 双方各怀心思,可又有共同的目的,很快就把事情谈拢。西胡出兵拖住大秦的人,让赵王的兵马可以顺利通过羊肠小道。赵王则与西胡联手,同时朝大秦发起攻击,破城后城中财物西胡拿一半。 除此之外,两人又将之前的约定拿出来说事。西胡助赵王夺位成功,赵王将西北十六城划给西胡作为报酬。 这件事双方之前就谈好了,只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西胡和赵王各不信任,这话不过是一句空话,现在提起同样是空的。 引狼入室后,想要轻易赶走狼并不是容易的事,西胡要是看到能拿下整个大秦,就绝不会只收西北十六城就罢手。 同样,赵王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拿到皇位的第一件事,说不定就是灭了西胡这五十万兵马,让他们有去无回。 总之,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的约定就这么达成了。西胡出兵十万,帮赵王通过羊肠小道,同时调二十万兵马到城下,随时准备攻城,让平西郡王轻易不敢调人出去援助。 “卑鄙无耻,赵王那个奸贼。”平西郡王气得大骂。 秦寂言突然离开大营,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城中的百姓与军中的士兵,还来不及喘气,又迎来赵王与西胡的联手。 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言倾见平西郡王一脸疲态,上前道:“我带人去伏杀赵王。”放任秦寂言离去,他首当其责,本就该多担待一些。 “屁……你小子少来给老子添乱。”平西郡王心里烦躁,脏话都飙了出来,指着言倾,一脸嫌弃的道:“你和封小子都几天没睡了,你这样还怎么带兵?” 安抚军中的将士与城中百姓的活,都是封似锦在做,而调兵布阵,埋炸弹练兵则是言倾在做。平西郡王虽然急得嘴上都长泡了,可他做的事真得没有言倾和封似锦,只是…… 不管是平西郡王还是程将军,见到封似锦和言倾都是一句“活该!” 要不是这两人帮着,皇太孙殿下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所以这两人做再多,平西郡王和程将军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 做事归做事,真要让言倾拿命去拼,平西郡王却是舍不得的,他们老言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真要出事他哭都哭不出来。 “除了我,你还有更好的安排?”言倾却是不肯退让,挡在平西郡王面前,“让我去,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滚赎子,少在老子面前烦,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跟鬼似的,先好好休息再来跟我说话。”平西郡王恶声恶气的说道,用凶狠的语气也掩饰自己对儿子的关心。 言倾知道父亲是为他好,没有再争执,只道:“我去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带兵出征。” 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言倾前脚刚走,封似锦后脚就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眼下的淤青和大熊猫有得一拼。 “郡王……”封似锦一开口,声音哑到不行,一看就知没有休息好。 不是自己的儿子,平西郡王也不心疼,当然也不会当着封似锦的面发飙骂脏话。平西郡王一脸严肃的道:“什么事?” 封似锦一脸疲累的上前,将刚收到的消息递到平西郡王面前,“有人将皇太孙殿下丢下大军,擅自离开的消息传回京中,这是我的人拦下来的消息,不知有没有漏网的。” 封似锦当然知道这事瞒不住,可这个时候将事情要传回京中,这一战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一群无耻的小人,就会用暗招。”平西郡王已经气过了,也懒得再说秦寂言什么,左右事情都发生了,他就是说再多也没有用。 封似锦垂眸,掩去眼中的疲累,哑着嗓子道:“和西胡、赵王一战我们必须顶住,这座城我们也要守住。至少要守到皇太孙回来。” “你有什么好法子?”平西郡王知道封似锦虽不擅兵法,可却有一颗玲珑心,阴谋算计什么的封似锦最在行了。 这种时候,封似锦也不在乎会不会太出风头,直言道:“赵王那里皇太孙已经动手了。皇太孙安排人暗助扶持楚世子,现在楚世子已经拉笼了一小股势力。我们可以试着和他接触一二,表示只要他愿意弃暗投明,便能保证成为下一任赵王,重回京城。” “楚世子,他会同意吗?”平西郡王知道楚世子挺傻的,可也不至于会出卖自己的父亲吧? 封似锦莞尔一笑,语气温和道:“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们又不损失什么。他要不想做富贵王爷,便去夺权好了,左右他没有选择。” 总之,楚世子这颗棋他们是要利用的彻底,至于秦云楚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左右他们只是在赵王军中,扯世子的大旗拉拢人。 这种煽动、陷害,利用的戏码平西郡王最头痛,直接丢给封似锦,“这件事你看着办,不必再报给我了。” “好。”封似锦也不拒绝,又道:“至于西胡那里就更好办了,风遥之前不是连连失利,后又迟迟破不了城吗?我们就派人在军中散播消息,说风遥的生父是大秦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虽是西胡的大将军,可他心时却是向着大秦的,所以才不愿意带领西胡攻破大城。” “啊……这样的流言会有人信吗?”平西郡王眼皮一跳,看封似锦的眼神带着几许小心。 这人,太狠了。 封似锦看到了,却毫不在意,继续道:“信不信不重要,只要西胡起疑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与风遥交战,故意输几场,然后再派人宣扬,就说这是风遥与大秦联手演戏,好取信于西胡。不然风遥为何早不赢,晚不赢,偏偏在流言出来后赢得大战吗?” “这法子好,可真正是杀人不见血。”平西郡王嘴上夸赞,背脊却是一阵发寒。 这看上去好脾气、好说话的小子,怎么这么阴险,这事一传开风遥就不用活了。 果然是封老头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呀! 764毒计,穿越蛇林 封似锦的计是好计,也是毒计。他所设的局,不管是针对楚世子还是风遥,都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怀疑就行…… 楚世子那里不说,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要算计他真得再容易不过,秦寂言和封似锦愿意花心思在他身上,可真是看得起他了。 至于风遥那里? 封似锦这个做法就真得太毒了! 西胡人本就怀疑风遥的身世,对风遥颇有防备,要不是风遥舍命救了西胡皇帝,他到现在也得不到重用。 封似锦在这个紧张关头,又抓住这么一件事攻击风遥,简直是要风遥的命。到时候谣言越传越剧,就是西胡皇帝相信风遥也没有用。 风遥这个统帅的位置,在西胡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风遥只要出一点差错,那群人就会抓住不放,不断的攻击风遥,在西胡皇帝面前说风遥的坏话,劝说西胡皇帝撸了风遥的统帅之职,好自己的人取代风遥的位置。 这种事在各国都屡见不鲜,自古名将多死于朝廷之争,真正战死沙场的还真没有几个。 皇上对手握兵权的将领,从来都不可能真正的、完全的信任。造反要兵,谁知手握重权的将领,会不会突然想要自己当皇帝,带兵造反呢。 用这招对付风遥,他们只需要在先期出一点力,后面自有西胡的人自己接手,把风遥坑死。 平西郡王自己就是武将,他能看得出来,风遥这一战前期虽然不怎么主动,可后面真得是尽力了。 换作是他,对上皇太孙那种打法,也不见得能做得比风遥好,可就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将领,眼见着就要毁在一场阴谋中。 作为武将,平西郡王是同情风遥的,也为风遥感到惋惜。可站在大秦的立场上,平西郡王知道封似锦这么做,对他们最有利。 风遥虽然年轻,可手段老辣,是不可多得的良将,西胡再换一人领兵,别说短时间内无法收服众人,就算能收服又如何?以他对西胡的了解,西胡绝对找不出比风遥更强的将领。 封似锦这两条计,只要一实施就能削弱赵王与西胡实力,可是实施这两条计谋需要时间,就算计谋再好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 当天平西郡王就收到西胡派兵,前往羊肠小道接应赵王大军的消息,平西郡王无奈,只得把还未睡饱的言倾叫起来,让言倾带走军中精锐兵马,无论如何都要把赵王打回去,别让他这么早出来添乱。 平西郡王是主帅,军中许多事都瞒不了他,对于唐万斤的事平西郡王略有耳闻,不过他是聪明人,知道唐万斤是秦寂言要保的人,平西郡王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对唐万斤器重有加。 为了言倾的安全,平西郡王特意把唐万斤安排在言倾身侧,为了让唐万斤尽心保护言倾,平西郡王许诺道:“只要你保护好言倾,回来后我就升你做三品大将军,职位与言倾相同。” 言倾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有平西郡王帮忙,才混到三品武将的职位,可见三品武将并不是那么好升的,不过…… 就凭唐万斤的本事,这一战结束后,他分分钟能升三品武将。 唐万斤从军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听顾千城的话,好好在军中往上爬,要当将军还要是大将军,这样就没有人敢动他了。 听到平西郡王许下的承诺,唐万斤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保护好言倾。 大秦早已在羊肠小道安排了六万兵马,此次言倾又带了五万人马过去,加起来有十一万人马。 十一万人看着很多,可别忘了光赵王手中就有十几万人,更不用提西胡的十万兵马了。 要不是凭借羊肠小道的地理优势,言倾这十一万人根本挡不住赵王与西胡联手。 当天夜里,言倾就带兵赶到羊肠小道,与西胡的兵马遇上,没有一句多话,双方开打了。 西胡十万人,言倾五万人,对方两个打一个,按说胜算很大,可是言倾带来了秦寂言留下的炸药,西胡人没有从言倾手中讨到一点好处。 战事以双方皆有损失告一段落,当天夜里双方扎营,互有防备,发生了几起小冲突,却没有打起来。 士兵也是人,要吃饭休息,不管是西胡人还是言倾都很清楚,他们明天有一场大战,今晚要养好精神。 黎明破晓时分,赵王带着兵马出现,战斗由此拉开序幕…… 同一时刻,风遥率二十大万军来到城门,可却是围而不攻! 城中,平西郡王手中还有近二十万人马,风遥这二十万人要强行攻城不是不可以,可却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风遥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现在牺牲兵马强行攻,损失惨重,不如等赵王的兵马过来,双方汇合,以六十万大军的优势辗压大秦。 风遥的想法是对的,可是…… 他围而不攻的想法,却让西胡很多人不满,认为风遥这是给大秦喘息的机会,让大秦等援兵来。 而这对封似锦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要散播谣言,正好可以从这件事开始。 两军台面上的交锋还未开始,台面下已是暗潮汹涌,风起云涌…… 在平西郡王面对巨在压力的时候,秦寂言和顾千城也面对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在蛇林外找了五天,然后很悲剧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出路似乎在蛇林后面! 他们除了蛇林外,其他几条种他们都走了,结果全都无功而返,没有出路。 “穿越蛇林不是难事,难得是我们穿过去后,面对群蛇怎么办?”顾千城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蛇林,头发发麻。 秦寂言跃过蛇林看了,蛇林后面是一个蛇窟,少说有上千上万条蛇在树林后面,它们一起守在一个石洞外。 秦寂言猜想那个石洞十有八九是出路。 当然,就算那不是出路,他们也要试一试,因为除了那个石洞外,秦寂言和顾千城找不到别的出路。 虽说现在天天有蛇肉吃,他们短时间内饿不死,可在连吃了几天蛇肉后,两人看到蛇就想吐,不管烤得多香都不想再吃了。 他们现在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可前面的那些蛇是最大的障碍…… 765生存,打个滚 这片蛇林顾千城和秦寂言倒不怎么怕,这五天来他们也算是把蛇林的情况摸清了。 那些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只能缠在树上,只要清理一条道出来,蛇林中的蛇就不成问题,他们轻易就能通过,比较麻烦的是蛇林后面的蛇窟。 “要不我们放把火烧了吧?”顾千城给出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 他们手上有火种,要放一把火也不是太难的事,难的是把火放到蛇林后面。 “我试试。”秦寂言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试着用火攻了。 两人收集了不少干柴,秦寂言将其打成一个大包,然后拎着这个大包穿过蛇林,将干草丢向蛇窟,火种也丢过去。 “噗……”火种接触到干草立刻燃了起来,风一吹迅速将周边的干草也点燃了,只是火苗很小,要烤一两条蛇可以,要弄死蛇窟里面的蛇,绝对是说笑。 秦寂言摇了摇头,以树枝为剑,砍了几棵树丢进蛇窟,只是树叶好燃,刚砍下的树枝却不好烧起来,不多时火就灭了。 秦寂言并没有就此放弃,找来更多的干草,也砍下更多的树枝助燃,这么一来火势立刻起来了,可问题又来了…… 蛇窟里的蛇受高温影响,缓缓爬了出来,整座山全是蛇,而秦寂言与顾千城又没法在整座山上放火。 “看样子,火攻是不行了,我们没有办法把整座山给烧了。”顾千城一脸郁闷。 他们手边缺少助燃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大面积放火。 “嗯,”秦寂言一脸凝重的点头,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些蛇遇到火立刻散开,火一灭又立刻回来,它们似乎离不开蛇窟,又或者石门后有什么,让它们不得不守在外面?” “你说守护?”顾千城听到这话,不由得挑眉。 蛇有那么聪明吗? “不像是守护,反倒像是在等什么。”秦寂言想到那些蛇的反应,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只是不敢肯定,现在还不好说出来。 “我对蛇等什么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出去。”被困了七八天,顾千城心里越发的着急。 外面的人没有他们的消息,说不定以为他们死了。她还好,左右影响不到大局,可是秦寂言不同,他现在是皇太孙,长时间不露面,要让有心人发现,绝对会引起朝廷动荡。 “暂时没有别的路,我们只能从那道石门下手。”秦寂言试着往前两步,发现他一上前,蛇林的蛇就开始朝他吐信子,防备意味十足,而他一后退树上的蛇又安静了下来。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秦寂言大胆的道:“千城,也许我们站的这片地方,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蛇发现不到我们的存在。” 他们之前以为是距离的问题。离得太近,蛇认为受到了威胁,所以会摆出防备的架势;离远了蛇就不管他们,可现在看来不是蛇对他们防备,而是他们后退,蛇发现不到他们的存在。 顾千城听到这话,也往前走了一步,发现事情真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莫不是这片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 “找找看。” 秦寂言与顾千城分头找了起来,两人把这两片地,每一株不同的草都拔下来试了,石头什么的也一一试过,可全都不是。 “草都快被我们拔光了。”顾千城忙活一天,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寂言稍好,可眉眼间也透着疲惫。 在这座废城呆得时间越长,他们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当然,外面出乱子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不是草,不是石头那会是什么呢?”顾千城随手抓起一把草,连着泥土一起拔了起来,黑色的泥土落在身上,滚了两圈又落在地上…… 顾千城瞪大眼睛看着那块指甲大小的泥土,“秦……秦寂言,我好像发现了。” “什么?”秦寂言扭头问道。 “你看……土,这个土是不是不同?”顾千城指着地上的泥土,眼睛亮亮的。 “土?”秦寂言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样。当然,依秦殿下那点儿小洁癖,他也不会伸手去碰。 “就是土。你看,这土是红色的。”顾千城倒是不怕脏,捡起落在脚边的那小块土递到秦寂言面前,“红土并不常见,说不定真是土壤的问题。” “是吗?”秦寂言不太肯定,顾千城却来了兴致,“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看,挖前面那块地的土来对比一下。” 顾千城说干就干,抓起一块石头就前走,在蛇会发现他们的距离停下,挖了一块土出来,这土同样是红色的,可是…… 顾千城细细闻过两片土地的味道,确信这两片地土壤成份,是不一样的,甚至还略尝了一下,这两片地土壤的酸碱度也不一样。 顾千城惊喜的道:“殿下,这两片地的土壤真得不同,也许真得是土的问题。” “是吗?”秦寂言嘴角微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 顾千城已经饿到,连土也能吃的地步吗?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顾千城后知后觉发现秦寂言的不对劲,想到秦寂言的小洁癖,不由的笑道:“殿下,你不会没办法接受,我尝土的味道吧?” 好吧,顾千城自己也不怎么能接受,要不是没有仪器,无法分析这两种土壤的成分,她也不会这么做。 “咳咳,不是……”秦寂言尴尬的别过脸,忙将这个话题岔开,“既然你觉得蛇攻不攻击我们,与土壤有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她被子车特训的时候,时不时就吃到泥浆,为了生存,这点小小的问题,顾千城从来不在意。 顾千城扬了扬手中的土道:“如果真是因为土壤的问题,我们就用这些土把我们武装起来,然后再来试着穿越蛇林。如果蛇林的蛇,因这些土不攻击我们,蛇窟里的蛇必然也不会攻击我们。” 换句话说,他们要在泥里打个滚,全身沾满泥再去闯蛇窟…… 766守护,这真是意外 秦殿下真不是矫情的人,可一想到自己在泥里打滚的样子,秦殿下就有点不能接受,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们没有水!”没有水,和不了土。 顾千城一看就知秦寂言在别扭什么,同情地看了秦寂言的一眼,“殿下,别傻了,没水我们可以用蛇血。” 这里这么多蛇,还能缺了血。 “就没有别的法子?”秦殿下真有点接受不能。 他和顾千城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我想不出来。”顾千城无辜的摊手,见秦寂言一脸纠结,顾千城叹了口气道:“殿下,要不我先试试,如果这个法子不行,你也不用弄脏衣服。”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一身衣服,弄脏了都没有得穿了。 秦寂言摇头,咬牙道:“不用,我试。”这种事怎么可以叫顾千城试,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殿下英明。”顾千城笑着拍马屁,秦寂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故意玩我吧?” “才没有呢,是真得有发现。”顾千城为了让秦寂言相信她,立刻收起笑,一脸正经的道。 “最好是,不然,回去……处罚你。”最后三个字咬得极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息,顾千城脸颊微红,娇嗔地瞪了秦寂言一眼,转身去挖土,不理会他了。 秦寂言笑了一声,心情颇好的去杀蛇取血! 一连杀了三十几条蛇,才勉强和出一堆泥来,闻着那带着血腥味的泥土,秦寂言厌恶的皱了皱眉,“千城,血味太浓了。” “好像是呢,会不会因此无效呀?”顾千城突然发现自己笨死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血腥味太重,土壤里的特殊物质说不定发挥不出来的。” 顾千城一脸懊恼,秦寂言原本非常排斥这个法子,可见顾千城失望的样子,心里那点排斥也消失了,“无妨,试试而已,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我们找不到可以代替水的东西,光有土没有办法用。”顾千城郁闷地叹了口,示意秦寂言把衣服脱下,然后用木片将泥土一层一层涂抹在衣服外面。 好好的一件衣服,瞬间就脏得无法穿了,秦寂言也不心疼,即使这是他唯一一件外衣。 很快,泥土就裹好了,顾千城亲自为秦寂言批上,“殿下,辛苦你了。” 秦寂言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你比较辛苦,我很快就回来。” 压下心中的厌恶,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将双手也藏在衣服里,秦寂言朝蛇林走去,顾千城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蛇林,然后发现…… “殿下,那些蛇没有发现你。”顾千城高兴的跳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嗯,我再往前看看。”见法子生效,秦寂言也就没那么讨厌身上的泥了,毕竟他不敢保证,自己和蛇窟里的蛇对上,有多大的胜算。 披着腥臭味十足的泥外衣,秦殿下顺利穿过蛇林,来到蛇窟前。 秦寂言并不怕蛇,可是…… 成千上百的蛇缠在一起,要从它们中间走过,真得是一件非常恶心的事,秦寂言头皮一阵发麻。 呼……压下心中的厌恶,秦寂言往前迈步,走进群蛇的范围。没有意外,这些蛇像是感觉不到秦寂言的存在一般,完全不攻击秦寂言。 “成了!”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旋身往回走,三两步就走出了蛇林,“千城,成了!”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顾千城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这个鬼地方,可是…… “不行,天太黑了,等天亮。”秦寂言将手上的泥外套放在一旁。 就算他们能平安穿过蛇窟,可他们不知石门后是什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行,一个晚上的功夫我能等。”想到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顾千城心情大好,即使再吃蛇肉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是夜,两人相依在一起,丝毫不嫌弃对方有多脏。 在秦寂言眼中,只要是顾千城,怎样都好。而顾千城?她没有秦殿下那么洁癖,再说了秦寂言比她干净多了,抱着秦殿下睡,是她占了便宜。 月亮高高升起,秦寂言拢着顾千城,毫不嫌弃顾千城额头上的脏污,轻轻地在上面烙下一个吻:“好好睡。” 这是两人这几天养成的习惯,顾千城口中的晚安吻和早安吻,秦寂言听了一次便牢牢记住,每天都不会落下。 早辰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在顾千城的唇轻轻的吻一下,“早。” “早。”睡眼惺忪的顾千城,已经习惯早起看到秦寂言,双手搂住秦寂言的脖子,顾千城迷迷糊糊的在秦寂言脸颊上亲了一下。 秦寂言顺手将顾千城抱了起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落在脚下,融为一体,说不出来的甜蜜与温馨。 只要两人在一起,哪怕身处废城,依旧用美好的心态,迎接每一天。 早餐依旧是蛇肉,顾千城麻木的吃完,时不时的给秦寂言喂两口,秦寂言刚开始还纠结顾千城的手脏不脏,后面就再也不纠结了,因为他的手也不会比顾千城干净到哪里去。 吃饱后,两人没有耽搁,秦寂言将那件半干的泥衣披上,然后把顾千城抱在怀里,两人朝蛇林走去。 也不知泥里有什么,反正秦寂言和顾千城披着泥外衣进来,树上的蛇就没有发现他们,而等他们穿过树林来到蛇窟时,蛇窟里面的蛇居然给他们让路了。 “奇怪了,昨晚并不会这样。”秦寂言记得很清楚,昨天他过来时,这些蛇可没有那么乖。 顾千城想了想道:“今天衣服上的血腥味淡了。” “嗯。”秦寂言点了点头,想想似乎真是这么一个可能。 没有群蛇的阻挡,两人很快来到石门前,秦寂言示意顾千城抱紧他,“别松手,我试着将石门打开。” 秦寂言先不用内力试了试,发现打不开,便运足内力,用力一推,却不想石门突然变得轻轻,秦寂言这一用力,居然直接用力过猛,两人直接跌了进去…… 767毁了,唯一一株 石门完全是自己打开的,是以秦寂言这一用力,两人直接摔了进去…… “啪……”石门打开后,又重重关上,将唯一一缕阳光挡在外面。 石门里是一条又长又窄的通道,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摔了进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身上的那件泥衣早不知掉哪了。 顾千城有秦寂言护着,连点皮也没有磕破;倒是秦寂言手肘处摔伤了一块,不过没有大碍。 两人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略作整理,秦寂言便拉着顾千城的手往前走,“我们去前面看看。”这条通路明显有空气流通,前方绝对有出路。 “希望我们这次能出去。”顾千城随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脏污擦掉。 通道里非常黑,走了好半天也不见光,这么一来就显得这条路非常长,遇到心志不坚定的人,说不定会往回走。毕竟,他们完全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秦寂言和顾千城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总之顾千城都觉得自己饿了,他们还在通道里…… “我们至少走了三个时辰吧?”顾千城大胆猜测,秦寂言应了一声,“差不多。” “这条道还真长,三个进辰都走不出去。”走了半天也不见天日,在黑暗的世界难免会有几分急躁,顾千城庆幸秦寂言就在她身边,不然她一个肯定要走得发疯。 “有可能我们一直在绕圈。”秦寂言的方向感不错,可在单一的、漆黑的、只有一条道的路上,方向感再好也没有用。 秦寂言猜得没有错,他们确实是在绕圈,以回字型的的方式,在短短的一段路上来来回回。 明明两地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却因为回字型的设计,使得两人不断的绕来绕去…… 可是,就算明知他们在绕圈,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他们除了这条路,根本没有的路可走。 顾千城和秦寂言认命的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见到一丝光了。 “有光线了!”顾千城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秦寂言比顾千城稳重,可此时也忍不住嘴唇轻扬,步子加快……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亮光处,只是他们看到的不是出口,而是一座闪闪发亮的山洞。 山洞里中间是一个偌大的水池,冒着白烟,随处挂着透明的水晶,太阳从山顶上方的孔洒入,落在水晶上,水晶折射的光线,洒向山洞每一个角落。 “有水!”虽然没有找到出路,可看到水源,顾千城仍是眼前一亮,“看看这水能不能喝。”她真得快渴死了。 “我先去试试。”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手,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动。 秦寂言上前,蹲在池边,左手轻触水面,冰凉的触感沁人心扉。秦殿下用手舀了一口,甘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让人忍不住赞一句:好水! “可以喝。”秦寂言朝顾千城招手,示意她过来。 “终于有水喝了。”顾千城忙跑了过来,蹲在池边,用手舀水,动作虽快却不粗俗。 两人猛喝了一通,终于缓解连日的来的干渴,顾千城满足的在秦寂言脚边坐下,“我觉得,我终于活过来。” 是的,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就好了。”秦寂言垂眸,视线落在顾千城头顶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因为没有药,顾千城头顶上的伤虽然好了,可却留下一道疤,虽然被头发遮住不明显,可每每看到秦寂言还是心疼不已。 两人在池边略作休息,便准备起身,不过在此之前,两人扯下一块衣角,沾着水清洗了一下脸和手脚,至于泡澡? 还是算了吧,万一他们出不去,还指望这池水解渴呢,要是弄脏了实在不划算。 略作清理,两人便在山洞里寻找出来。 考虑到上方有阳光射进来,秦寂言试了试,能不能将顶打破,可是……不知这山洞是怎么设计的,秦寂言试了几次也不行。 在秦寂言试着砸破山洞走出去时,顾千城也在寻找出路,“我发现,这里有一条水道。”水池边有一条水道,池中水顺着这条水道,一路朝山洞北方流去…… 两人顺着水道,走到山洞一角,秦寂言暴力砸向洞壁,然后…… 他们看到洞壁的另一面,盘距着一条巨大的双头蛇,双头蛇此时正凶猛地朝他们吐信蛇信子,长长的身子伸展开,巨大的蛇头朝他们游来…… 离它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朵异常耀眼的花正绽放着。那花只有两花瓣,一红一蓝,相互交依在一块,说不出来的美丽。 “我,我们这是来到蛇的大本营了?”顾千城吞了吞口水,悄悄地躲到秦寂言身后。 这条双头蛇,看上去好邪恶,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 “看样子是的,你乖乖地躲后面去。”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手,让她快点躲开。 顾千城知道自己的本事,这个时候也不逞强,乖乖躲到角落里。 秦寂言并没有主动去攻击双头蛇,而是试探的后退了一步,发现那条蛇并不因他后退而缩回,便知今天无法善了。 他们倒是可以退出去,可那条蛇不会放过他们,而他们无法和一只畜生讲道理,只能动手…… 如秦寂言所想的那般,当他打破洞壁,闯进山洞时,双头蛇就不打算放过他和顾千城。 双头蛇先是慢悠悠的展开自己的身子,等它将自己的尾巴抽出来时,突然加快速度,如同闪电一般朝秦寂言扑去…… “噗嗤……”一声,双头蛇张嘴咬向秦寂言,同时将蛇尾一甩,卷向秦寂言。 秦寂言早有防备,轻轻一个跃起,就跳到双头蛇身后,也就是那朵红蓝相间的花身旁。 双头蛇猛地转过身子,看到秦寂言站在花旁,竟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而是立在原地不敢动…… 怎么回事? 秦寂言和顾千城同时愣住了,不过顾千城完全不敢动,她怕双头蛇盯上她,至于秦寂言? 看了一眼身侧的花,秦寂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双头蛇。 他好像发现什么了…… 768出路,秦殿下中招了 那条双头蛇看着比外面的蛇灵透,可终究只是畜生,再聪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秦寂言不过是试了两次,就发现那条双头蛇特别在意那朵红蓝相间的花。 看双头蛇的反应,秦寂言就知那朵花绝非凡物,不过这并不妨碍秦寂言,利用那朵花来给双头蛇设陷阱。 秦寂言见自己每看那朵花一次,双头蛇的身子就绷紧一次,便故意用此来了吸引双头蛇的注意力,同时给顾千城使了个眼色。 这条蛇并不好对付,他现在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真要和这条蛇打起来,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顾千城退到角落里,发现那条双头蛇对上秦寂言,居然没有主动攻击,不由得瞪大眼睛,细细一看便明白了原由,当下眼前一亮。 当秦寂言看过来,顾千城立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千城缓步上前,离双头蛇五米远停下,秦寂言朝顾千城点头,示意可以了。 双头蛇怕秦寂言毁掉那朵花,两个蛇头死死地盯着秦寂言,并没有发现身后的顾千城。 是以,当秦寂言摆出要摘花的动手,双头蛇猛地蹿起,朝秦寂言发起攻击。 秦寂言早有防备,身形极快的闪躲开来,同时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丢给了顾千城。 这把匕首,是秦寂言身上仅剩的武器,之前连杀蛇也没有拿出来用,只拿来削了两截树枝。 双头蛇一心盯着秦寂言,再加上它根本没有视力这种东西,根本看不到匕首从它头顶飞过,它此时唯一想做就是吃了面前的男人,不让他毁掉面前的花。 面前的花,还有十余天才能花落结果! 山洞里,秦殿下与双头蛇纠缠在一起。秦殿下武功高强,双头蛇也不弱,只是双头蛇顾忌山洞里的花,并不敢将身体舒展开,一直打得非常憋屈,秦寂言在双头蛇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啪……”匕首稳稳地落到顾千城手里,秦寂言见状,立刻将双头蛇引到利用顾千城攻击的地位。 双头蛇见秦寂言离花朵远了,当即兴奋的蹿过去,可就在此时,一直被双头蛇视的顾千城,握着匕首一个跳起,稳稳地坐在双头蛇背上,在双头蛇反应过来前,手上的匕首对准蛇头一划,噗……的飙出两道血柱。 蛇头被斩断,腥热的了血溅了顾千城一脸。 “哧……”蛇头落地,可却没有立刻咽气,而是一个弹起,反朝顾千城扑来,同时蛇尾一甩,卷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寂言。 秦寂言反应极快,可这个时候是双头蛇临死一击,速度之快常人根本躲不开,秦寂言被卷了个正着。 秦寂言在半空飞过,被蛇尾甩到双头蛇身后,可双头蛇却没有放过他,死死地卷住,一副非要把秦寂言勒死不可的架势。 蛇头朝顾千城扑面而来,顾千城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往一旁侧倒,正好压在长花的地上,顾千城在地上一个翻滚,“啪”的将那株红蓝相间的花压死了。 蛇头直线飞来,顾千城跑了,便笔直朝秦寂言飞去了。 秦寂言此刻正被蛇尾死死卷住,手上又没有武器,面对迎面飞来的蛇头,他唯一能做就是抡起拳头…… “啪……”一拳找在蛇头上,蛇头飞了出去,撞在洞壁上,当即摔了个稀巴烂,可秦寂言的手也是血淋淋的,手收回时隐约有一道白光闪过。 双头蛇死了,可卷住秦寂言的蛇尾却没有松开,当然也没有再加重力道,秦寂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顾千城从地上爬起来,挥起匕首便将蛇斩成数断,成功解救出秦寂言,可也把两人弄得一身是臭血。 解决完双头蛇,秦寂言和顾千城都累得不行,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后,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 “正好有水,去洗洗。”原本不想浪费水,可现在却是不洗不行了,两人就像害血水里泡过一样,身上着实难受。 “嗯。”顾千城点头,却没有动的意思。 她虽然只做了两个动作,可这两个动作真得耗尽了她所以的力气,她现在好累,不想动,“你先洗,我休息一下。” 顾千城靠在秦寂言的肩膀上,突然想到秦寂言刚刚用手打蛇头,忙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你的手……咦,上面有一颗蛇牙。” “蛇牙?”秦寂言愣了一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咬了。 “别动。”顾千城按住秦寂言的手,用匕首将蛇牙挑了出来,又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松了口气:“没事,那蛇没毒。不过,安全起见,你取它的蛇胆吃了吧。”蛇胆是好东西,与其浪费不如给秦殿下补补。 “好。”秦寂言接过顾千城手中的匕首,将双头蛇的蛇胆取出,吞服…… 眼眸扫到那朵花的根部,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朵花恐怕不是一般的珍贵,居然不是用泥土养的,而是金色的液体。”看到双头蛇,秦寂言就知道这朵茶是奇珍异草,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特别。 “什么?”顾千城听到秦寂言的话,转头望了一眼。 原来,那朵红蓝相间的花,被顾千城压倒后,连根一起翻了出来,花的根部上沾的不是寻常的泥土,而是金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十分特别。 不过,再特别也没有用了,上面的花朵已被顾千城压坏,花瓣全部辗入泥土里,而且根部也被压断了,完全没有救了。 “再珍贵,那朵花也没有用了。”顾千城不感兴趣的收回眼神。 她对花花草草没有太多的爱,那花确实长得特别,可她不认识,谁知那玩意是好是坏。 秦寂言想想也是,便不再多想,上前将顾千城抱到池边,“清洗干净,我们尽快找出路。” 秦寂言和顾千城很快就将那朵奇花抛到脑后…… 与此同时,长生门的人收到一个,让他们极度兴奋的消息,那就是龙凤双城的护山大阵毁了,传说中的龙凤双城的遗址,十有八九出现了…… 769药效,成亲的事 长生门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龙凤双城的遗址,为此不惜放火烧了一个村庄,屠杀上千人…。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找到龙凤双城的遗址,现在龙凤双城的遗址终于问世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龙凤双城的遗址在哪,可那两座山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护城大阵没了,龙凤双城的遗址必然会出现。 收到这个消息,从来没有在人前露面的长生门圣女,亲自带人前往鬼山,寻找废城的下落。 没错,困了秦寂言和顾千城数十天的废城,就是龙凤双城的遗址,而他们不屑一顾的红蓝花朵,就是长生门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的长生丹配药——龙凤果。 当然,那朵花并不是龙凤果,要等那朵花谢了,结出果子,才是龙凤果。 放眼天下,只有龙凤双城的金池,才能长出龙凤果,而每一次只能长出一枚龙凤果。 龙凤果每年成熟一次,成熟后,取果实用,将果核埋入由金池孕养的土地里,来年就会生根、发芽,结出新的长生果,如此周而复始…… 换言之,全天下就只有一颗龙凤果的种子。如果龙凤果不幸在成熟前,被人毁了花根,那么…… 龙凤果也就没了! 可惜,秦寂言和顾千城一点也不知,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往龙凤果上去想。 长生丹上的药材,多少人耗费一生也找不到一样,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好运,左遇到一样,又遇到一样? 再说了,那朵花哪里长得像龙凤果了? 那片废墟,又哪里看得出,它曾是名声大振的龙凤双城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两人借着池子里的水,将身上的血水干净,也顺手把衣服给洗了,这么一来两人都是湿漉漉了。 顾千城穿的是秦寂言的衣服,衣服很大,一湿便缠在身上,将妙曼的身材展露无遗。秦寂言只看一眼,就感觉小腹处有一股热流,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呼……秦殿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那股燥热压下,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次的欲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汹涌,秦殿下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平息心中的欲火。 秦寂言突然加重的气息是那么的明显,顾千城怎么可能不知,可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上前,更不能傻傻地问秦殿下怎么了。 她暂时还不想被吃掉,就算真被吃掉,也不能是在这里。 顾千城默默地挑了一个,离秦寂言最远的地方,一点一点拧着湿发和湿衣服,希望能早点干。 秦寂言刚平息好心中的燥热,就看到顾千城小媳妇一样缩在角里,不由得失笑。 “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禽兽。”秦寂言上前,拍了拍顾千城的头,然后…… 在顾千城震惊的眼神中,秦寂言用内力,快速的将顾千城的衣服和头发烘干,当然也不忘将自己的衣服烘干。 顾千城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嘴巴张成了o字型。 “怎么了?没有见过内力?”秦寂言在顾千城脑门上弹了一下,动作很轻,可就是这样,还是把顾千城的额头弹红了。 “才不是没有见过呢。”顾千城拍开秦寂言的手,站起来,气鼓鼓的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为什么我之前衣服湿了,你不帮我烘干一下?害我头上都留疤了。”秦殿下简直太坏了! “呃……”秦寂言当即愣住。 他怎么就忘了这出。 “坏人!”顾千城磨牙,手指在秦寂言的胸膛猛戳了两下。 力道不重,不过为了配合顾千城,秦寂言还是乖乖地后退两步。 尖指与肌肤相触,对顾千城和秦寂言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他们之前还有比这更亲近的举动,可不知为何…… 秦殿下却发现,自己在这样的碰触下,该死的起反应了。 “千城,别动!”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做出伤害顾千城的事,秦寂言立刻出声阻止顾千城的动作。 顾千城一怔,收起嬉闹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道:“你怎么了?”秦殿下看着不对劲。 暗暗吸了口气,平息了心中的烦燥热,看到顾千城一脸担心,秦寂言笑道:“能有什么,不就是某人魅力太大,等大秦与西胡的战事结束,我们就成亲。”燥热平息下去,秦寂言便没有多想。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没有说话。 她和秦寂言的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的秦寂言可不仅仅是秦王,他而是大秦皇太孙,他的妻子,没有意外必然是大秦的皇后,而她…… 实在是有太多让人攻击的地方了。 不过,现在愁这些也没有用。 “先找出路,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衣服干了,行动也就自由了。 “嗯。”秦寂言亦没有再多说。成亲的事,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两人在山洞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最后秦殿下还是将出去的希望,放在山顶上。 太阳能通过山顶射进来,那么这里必然有出路。 “你让开……”秦寂言再次挥拳,朝山洞顶挥去。 “轰……”一拳又一拳,整个山洞都在晃动,可山顶却一点裂缝也没有。 秦寂言和顾千城都郁闷了,在秦寂言调息时,顾千城指了指倒垂下来的水晶,“你说,我们把这些水晶打下来,会不会有出路?” “试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然他们就只能退回废墟处了。 秦寂言轻轻一跃,将倒垂下来的水晶扯下来。 “哐当……”水晶摔了一地,山洞顶上出现一个凹槽,秦寂言再次挥拳,朝那个凹槽砸去。 “嘭……”只一拳,就轰出一个口子。 泥水纷纷落下,顾千城却傻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这,这么简单? “愣着干吗?我们快走。”小口正好够一人通过,秦寂言先把顾千城送出去,便将那条死尸拖到洞山下,盘成一座小山样,踏在上面,爬了出去。 秦寂言不知,在他踏着尸体爬出山洞后,尸体一滑,滚入了池水中,池中的水瞬间变得污浊。 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孕育龙凤果的金池! 770出事,做还是不做 秦寂言和顾千城顺着山洞爬了出来,发现他们处在一个小山谷中。 小山谷鸟语花香,绿意葱葱,放眼望去树木成林,处处充满生机,夕阳洒下,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辉中,那景色美不胜收,尤其是对一直看着废墟的顾千城和秦寂言来说,这景色简直就是天堂。 “我们这是走出来了吧?”顾千城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应该是,我们往外走走。”一瞬间看到不同的景色,秦寂言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终于走出那片废墟了! 两人趁天黑前,往前走了一段,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天然山洞。秦寂言进去看了一下,确定里面没有危险,便让顾千城在这里等着,他去打一点猎物。 顾千城没有意见,折腾了一天,她也是累了,能休息一下最好。 在户外,顾千城和秦寂言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在秦寂言出去寻找吃的时候,顾千城则在附近找了一些干草铺在山洞里。 没有意外,他们晚上就只能睡在山洞里,让自己睡得舒服一些很有必要。 秦寂言走后没有多久,就发现小腹处那股热流仍在,不由得蹙眉。 他……从来不是一个重情欲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中招了? 秦寂言暗自调息,内息在体力游走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常。 “许是这几天,在废墟呆久了,以至于想入非非。”秦寂言摇头轻笑,极力忽视心底那一点渴望,很快就抓到了两只野鸡。 秦寂言怕光吃肉,顾千城会腻味,特意在山上找到几颗野果,全给顾千城带了回去。 秦寂言回来时,顾千城已经将山洞扑好。干草扑得整整齐齐,睡到上面绝对舒适。 “果然是心灵手巧的小媳妇。”秦寂言心情颇好的夸道,却换来顾千城一个白眼,“去,把肉清理一下,再生个火。” 顾千城寻了生火的干柴,可周围没有可以打出火花的石头,顾千城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法生出火来。 “是……大人。”秦寂言一板正经的应道,反倒把顾千城给逗笑了。 在秦寂言的大力协助下,这一顿饭两人吃得极满足。虽然依旧寡淡无味,可吃腻了蛇肉的顾千城,真心觉得这鸡肉鲜美到不行,尤其是秦殿下还凿了个石锅,让他们喝上了鸡汤。 吃饱后,两人便在火堆旁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头顶的星空…… 长生门的人因为寻找顾千城的关系,一直在鬼山附近活动。当天夜里他们就鬼鬼祟祟的抵达了鬼山。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去,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因为…… 出去给顾千城找衣服的亲兵,回来看到两座大山突然塌陷后,吓得魂不守舍,立刻通知人前来寻找秦寂言。 他们已经在鬼山四周找了十余天,可依旧不得其门而入,来来回回就是两座山的废墟,想要清理这些泥土,短时间又办不到。 长生门的人过来,见有官府的人在行动,特意派人去探查消息。 秦寂言训练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小白,长生门的人没有查到什么实质的消息,不管他们怎么打听,这些人都一口咬定,他们是奉县太爷之命,在这里盯着,以免地牛翻身。 长生门的人无功而返,只得将探到的消息报上去,最后报到长生门圣女倪月的耳中。 倪月一身白衣,身材高挑,五观清丽脱俗,气质高洁淡雅,站在月光下就如同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周身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月华。 肩膀上趴着蜘蛛的白衣女子,本身就是绝色,可站在圣女倪月的面前,却瞬间沦为小丫头。 “圣女,官府那些人绝对没有说实话。”蜘蛛女见倪月听到汇报后,没有一丝动静,便大着胆子道。 “嗯,”倪月清冷的应了一声,绝美的五观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道:“避开他们,明日天亮进山寻城。” “是。”蜘蛛女没有多说,恭敬后退数步,站在圣女倪月的身后。 顾千城此时还沉浸在从废墟走出来的兴奋中,一时半刻睡不着,她让秦寂言先睡,她负责守上半夜,然后让秦寂言守下半夜,只是秦寂言也不困,或者说…… 他此时根本睡不着。 不知是顾千城在身边的原因,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了,甚至为了压制心中的燥热,秦寂言已尽力离顾千城远远的,可是还是不行…… 闻着顾千城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他有一种将人压倒的冲动。 要不是碍于在外面不安全,秦寂言都想离顾千城远远的,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秦寂言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可是…… 秦寂言今晚真得太反常了,顾千城想不发现都不行。 “殿下,你怎么了?”顾千城见秦寂言面色燥红,隐有不安,并不敢上前。 这种事要怎么说? 难道要说,我突然禽兽的……想要做一些,成亲后才能做的事? 秦寂言尴尬的别过脸,轻咳一声,好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些,这才道:“没事,你快回山洞休息。”隔远了,应该就好了。 “你的样子很不对,真得没事吗?”月色并不明亮,秦寂言又坐在背光处,顾千城看不太真切,可也知道秦寂言的状况不在好。 “真得没事,你快去休息。”即使极力克制,声音仍不免有些嘶哑,气息也渐渐紊乱。 作为大夫,顾千城要不知道秦寂言这是怎么了,她就白学了十几年的医。 “殿下……”顾千城叹了口气,无力的道:“你中招了。” “什么?”秦寂言的脑子已有些晕沉,听到顾千城,有刹那的恍惚。 中招? 他中了什么招? 不对,应该是说,什么时候中的招? 秦寂言扶着脑袋,很想把事情弄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脑子糊的很,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没办法,血都往身下跑了,脑部供血不足,脑子思考慢是正常的…… 771出去,真得会废 秦寂言的脑子受药性的影响不好使,顾千城的脑子却好使的很,一瞬间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蛇性本淫。秦寂言被双头蛇咬伤,虽然蛇牙无毒,可被咬伤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秦寂言此时压不下去的欲望,就是最好的说明。 顾千城无语的望天:那条破双头蛇到底是什么品种呀? 为什么它的牙没有毒,却有这种奇葩的效果呢? 莫不是受那么花的影响? 顾千城虽然是胡乱猜测,可也沾了一点边,那条双头蛇独居在山洞里上百年,每年只靠流进来的水和龙凤果维生,它上百年没有发泄过。再加上龙凤果与金池精华的作用,双头蛇的身体多少有些变异,只是外人不自知罢了。 秦寂言被它的蛇牙咬伤,中了招也只能说比较倒霉。 秦寂言听到顾千城的话,终于明白自己这几个时辰的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秦寂言在难受的同时,又不免松了口气。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不是因为自己的自制力变差,而是受了外界的影响。 如果只是外界的原因,忍忍应该能过去。 “千城,快回山洞,既然是药性,熬过去就好了。”秦寂言知道原因,就立刻做了决定。 女人一生一次的洞房,说什么也不能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 “你……恐怕熬不过去。”秦寂言第一次起反应,是在山洞里,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要是能熬过去的话,现在就不会再起作用了。 “要不发泄出来,你的身体会一直如此。压下去,又起欲望,最后……”顾千城默默地垂眸,眼神扫向秦寂言的裤裆,“那里会废。”一直克制不发泄出来,对身体也是极不好的。 听到顾千城最后一句话,秦寂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憋的还是尴尬的。 两人隔着火堆,四目相对,尽是无言…… 这场景,真得太尴尬了,完全不知说什么,至于做? 那就更难了! 秦寂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尴尬。 媳妇懂太多,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千……” “殿……”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眼,顾千城先道:“殿下,别多想,活着最重要,你要真……那啥了,大秦皇室就要断后了。”虽然秦寂言还有不少堂兄弟,可当皇帝的没有子嗣,绝对是皇室的灾难,到时候又是一番争斗。 而且,对男人来说,那里废了也无法让人接受吧? “你……闭嘴!”一伙说他那里废掉,一伙说他无后,顾千城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我不说事实也在,殿下,不要逃避现实。”顾千城真得很郁闷,明明这种事应该秦寂言主动,她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秦寂言还不主动? 他难道不知,这种事女孩子主动,很尴尬的吗? 明明去北齐的路上,秦殿下挺主动的呀。 “你……”秦寂言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最后只能闷闷的道:“皇室娶妻,会在婚前检查,你要……皇室不会准许。” 这也是秦寂言一直不肯动顾千城的原因,除了尊重外,还有这一层的考虑。 顾千城如果不是处子之身,哪怕是失身给他,皇室也不会许顾千城为正妻。 顾千城感动秦寂言的维护,可是……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办?你要……真得会废。” “……”秦寂言别过头,不说话。 “其实……我嫁给你本来就挺困难的,现在也只是再多一个麻烦,左右都要解决的,不如到时候一起解决吧。”顾千城真心觉得自己很悲摧,自荐枕席做到这个地步,她也是蛮拼的。 “活人还能给尿死,现在你的身体要紧,其他的事我们出去再说呗。实在不行,等你当了皇上后,你直接立为我后,到时候还有人敢拦你?要有拦你,你就当个昏君去。”顾千城见秦寂言仍旧不为所动,心里说不出来是委屈还是感动。 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秦寂言还想怎样? 要她主动? 别想了…… 秦寂言想怎样?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早就顺应身体的本能,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身体的燥热不是一般的难受,秦寂言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也无法思考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借此来平息心听欲火。 此刻,秦寂言已是难受到极点,眼神恍惚,不自觉地轻嘤了一声,低哑的声音婉转华丽,带着说不出来的缠绵意味,听得人耳朵一跳,心里苏苏麻麻的…… 这简直就是传说的,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顾千城无奈的叹气,这个男人已经难受到这个地步还能忍了,她简直是要给秦寂言跪下来。 他就是能忍得住,可也得为自己下半生着想吧,万一真得忍过头,废了怎么办? “简直是败给你了。”顾千城无奈,起身走到秦寂言面前,“殿……” 可不想,她刚开口就被秦寂压住了,“千城,对不起!” 吻……落下,和以往的温柔缠绵不同,这一吻是霸道的索取,是不顾千城避开的灼热。最初的震惊与不安过去后,顾千城放松身体,背动的承受…… 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必要后悔了。 “千城,我许诺——一定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秦寂言眼中蓄满愧疚,隐有泪花闪过,抱着顾千城走进山洞里……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秦寂言中的招非常霸道,心中的欲望虽然能压制,可压制后并没有发泄出来,只是积蓄在体内,等到暴发会非常可怕…… 之前,秦寂言为了顾千城,一直在压制心中的欲望,是以现在全部暴发出来,最可怜的就是顾千城了。 初承恩泽,虽然身体比一般女子强,可也承受不住无度的索取,到后半夜顾千城直接晕了过去,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她只知…… 第二天醒来时,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难受,双腿酸得抬不起来,比特训那会儿还要惨。 顾千城扶着腰坐了起来,腰间的酸胀疼得顾千城咬牙切齿,“秦寂言这是……一次性吃够本吗?” 太……不体贴,太不温柔了。 最重要的是,人居然不在! 秦殿下,简直太渣了! 772承诺,爱与责任 秦寂言要知道顾千城因此骂他渣,一定会郁闷死! 他根本不是吃完就跑好不好,他一大早出去,是想趁顾千城醒来前,给她找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同时去找找出路,毕竟…… 依顾千城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宜多走路,他先探好出路,直接抱着顾千城走会轻松一些。 秦寂言怎么说也是皇子,虽说之前身边没有女人,可皇家关于这方面的教育却不少,秦寂言知道女子的初次非常伤身,更不用提昨晚那种情况了。 秦寂言知道自个昨晚孟浪了,虽说有客观因素存在,而他自己也确实是纵容了心中的欲望,没有克制自己需要求,放任自己沉醉其中。 好吧,秦殿下承认,昨晚那种情况下,他要能克制他就不是男人了。 虽说昨晚的事,不在自己的计划内,可是…… 秦殿下仍旧很高兴。 他想吃顾千城不是一两天了,每每想到顾千城与封家的五年之约,秦寂言心里就膈应到不行,现在成功的顾千城吃了,秦寂言心里那点小担忧也就没了。 顾千城都是他的人了,不管是言倾还是封似锦,都只有干瞪眼的份! 说不定,等他们回京时,顾千城肚子里都有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寂言的嘴角就抑不住的往上扬 心情极好的秦殿下,一不小心就逛远了,然后发现一窝山羊,当下不客气连窝端了。 运气不错,这一窝山羊里正好有一只刚生产过的母羊,奶水十分充足。 秦寂言怕吵醒顾千城,将山羊栓在离山洞较远的树林里,取了一节空竹子,费尽千辛给挤了一桶山羊奶。 秦殿下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话,虽说山羊被绑住动不了,可秦殿下依旧狼狈得很,可是…… 他高兴! 羊奶又腥又檀,可现在条件有限,秦寂言最多只能将羊奶煮滚。 顾千城在秦寂言过来时就发现了,见秦寂言在外面磨蹭了半天,也没有进来,不由得囧了。 秦殿下不会是害羞了吧? 可是…… 这种事要害羞的不应该是她这个姑娘吗? 秦寂言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别扭个什么劲? 顾千城叹了口气,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昨晚的事她不后悔,但并不表示她就觉得无所谓。前世今天两辈子,昨晚也是她的第一次,她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对秦寂言,也不知道秦寂言会怎么想。 昨晚的事……总归,不合规矩,而她也确实大胆了。 抬头,盯着入口看了半晌,见秦寂言依旧没有进来,顾千城苦笑一声,同时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落寞与不安。 她,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秦寂言在屋外,折腾了半天终于将一竹桶羊奶煮开了。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动手,秦寂言被烫了好几次,手背和手指都烫起泡了。 秦寂言却完全没有感觉,待到羊奶不那么烫手,就立刻端了起来。 本以为,顾千城这会还没有醒,可不想一进去,就看到顾千城靠在洞壁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秦寂言脚步一顿,手中的羊奶差点打翻,有些不自在地的道:“千城,你醒了。”他怎么觉得,顾千城脸上的笑,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是他想太多了吗? “殿下很忙?”顾千城眉眼带笑,声音轻扬,听不出喜怒,可秦寂言却本能的知道顾千城不高兴。秦寂言没有多想,忙将手上的羊奶递过去,“千城,先喝点羊奶,温度适中,不烫了。” “你早上去找的?”羊奶膻味重,味道很不好闻,可这一刻顾千城却不怎么在意。 好吧,早上醒来没有看到秦寂言,她其实心里有那么一刻彷徨,甚至往最坏的方向想,那就是…… 上了床,秦殿下翻脸不认人。又或者,秦寂言认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今天可以为了他,不在乎名节与身份,明天也能为了别人做出同样的事,可是…… 天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是很保守的人,要不然前世也不至于到死,都没做过这事。 昨晚……她根本没有选择,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寂言变成废人吧? 秦寂言真要废了,日后恐怕会恨死她。 顾千城低着头,不想让秦寂言看到她的不安,可山洞就这么一点大,秦寂言又一直看着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傻姑娘!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在顾千城身旁坐下,并将她抱在怀里:“千城……” “殿下……”顾千城惊呼,秦寂言轻声道:“地上凉,腰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秦寂言的手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揉着,见顾千城捧着羊奶并不喝,又道:“快趁热喝,不然味道更差。” “哦……好。”顾千城愣了一下才回神,捧着羊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味道很怪,可此时顾千城却没有空去管这些。 秦寂言,没有因此重轻她就好。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看到顾千城颈脖间的印子,心疼的道:“千城,昨晚委屈你了,以后不会了。” 从女孩到女人,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变化,还有心理上的变化。秦寂言承认,他没有陪在顾千城身边,没有在顾千城醒来的第一时间出现,真得很混帐。 “嗯。”顾千城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可她的眼眶却泛着红。 她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也不是非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的女孩,更不是认为和秦寂言有关系了,就非要秦寂言对她负一辈的责了,她只是在乎秦寂言,所以不希望秦寂言误解。 “啪嗒……”一滴泪,落到羊奶里,漾起层层涟漪,秦寂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可更多的却是感动。 他能想像,顾千城昨晚迈出来的那一步有多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他,千城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牺牲。 “千城,我定不负你。”握着顾千城的手,秦寂言郑重许诺。 这个女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他必然会许她一世荣华。 心中的不安,心中的忐忑,因秦寂言这句话奇异的消失,顾千城一脸灿烂的道:“我曾过说,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爱情与责任同在,她会为自己的爱情负责。 只要秦寂言信她,她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生,只要这个男人不负她,她顾千城必然也是不会负他的! 773压力,朝堂上的血雨腥风 清晨时分,长生门的人兵分两路,一路用来吸引官差的注意力,另一路则去废墟,寻找龙凤双城的遗址。 长生门的武者负责引开来,蜘蛛女与圣女倪月则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忍者,走入废墟里。 圣女倪月对阵法略有研究,这也是她亲自前来的原因。 有她在,至少他们不会被龙凤双城的阵法困住,也不会被龙凤双城的阵法迷惑。 要知道,对于龙凤果他们是志在必得! 蜘蛛女在前面引路,“圣女,这里我曾经到过,原本两座山都有阵法保护,没有人带着,外面的人进不来,我倒是知道原来的路,只是现在山塌了,也不知原来的路还能不能走。” 显然,蜘蛛女就是那个虐待跛脚男人的女人。跛脚男人一家,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惨死在火海里。 蜘蛛女毁了人家一家,可却没有一丝愧疚。 “护城大阵?”倪月站在一个角落,看着眼这一幕,平静无波的眸子闪着一丝亮光,见到蜘蛛女往废墟中走,倪月开口道:“叶霜,回来。” 声音极轻,可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蜘蛛女叶霜立刻后退,不敢有片刻的迟疑。 “跟着我。”倪月丢下这话,就带头走在前面。蜘蛛女和一干忍者立刻跟上,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废墟中…… 秦寂言和顾千城解开心结,在最初的尴尬和别扭过后,两人又恢复如常,不过秦寂言似乎比之前更宠着顾千城了。 秦寂言知晓顾千城身体不适,一步都不让顾千城走,吃喝都抱着,出去就更不用提了,一直背在身上,完全不给顾千城双脚落地的机会。 顾千城哭笑不得,无数次告诉秦寂言,她真得没有那么娇弱,完全不可以自己,可是…… 秦寂言就是不同意,理由很简单:第一次已经这么委屈了,他总要在别的事情弥补一二。 秦殿下这个人,一旦认定就是死脑筋,顾千城不是说不过他,而是说了也没有用,反正秦殿下依旧我行我素。 秦寂言背着顾千城离开,至于他抓来的山羊? 最终还是没有吃,而且为了感谢母山羊的羊奶,秦寂言把山洞留给山羊一家。 当然,秦殿下绝对不是好心,而是打着让这一窝山羊,遮掩掉他们的痕迹。 临出发前,秦寂言已经把他们来时的痕迹抹除,那个有双头蛇的山洞,被他推了一块巨石砸下去,就算有人过来也看不到他们出现的痕迹。 秦寂言这么做,倒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习惯性的处理善后,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秦寂言早上出来时,已经探了一次路,背着顾千城直接踏着树梢而过,完全不在地上留痕迹,一路凭借卓越的轻功狂奔,到中午时,两人已经到了山谷的底端。 没有意外,秦寂言和顾千城所呆的山谷,是一个悬崖底下,两人要离开这里,得爬上这座高达数千米的悬崖。 这高度? 顾千城抬头看去,已是醉了。 即使是被子车特训过,顾千城也不认为凭她的体力,可以安全地爬上去。 “殿下,你背着我,行吗?”顾千城不怀疑秦寂言的实力,可带了一个人就不好说了。 秦寂言放下顾千城,没好气的道:“要不要试试本王行不行?”这话的意思,和顾千城所问的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 顾千城满头黑线,深知自己说错话了,朝秦寂言傻笑一下,秦寂言被她看得没了脾气。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吃的。”路上来时,秦寂言随手摘了几枚野果,先给顾千城当零食吃。 有几棵梨子,顾千城咬了一口,递到秦寂言面前,“快吃,很甜。” 野生的梨味道很涩,甚至带着一点酸,可顾千城就一副吃得很满意的样子,秦寂言见状便张嘴咬了一口,这一咬秦寂言皱眉了。 “酸。”这味道,顾千城还能说甜,什么味觉呀? “酸吗?我觉得很甜耶,要不你再咬两口。”顾千城说话间,又往秦寂言嘴里塞。 秦寂言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梨囫囵吞了下去,哪里还敢再吃,忙后退几步,不经意看到顾千城眼中的戏谑,秦寂言立刻明白,他被顾千城耍了。 “越活越回去了,回去和小雪貂比比,你现在就和它一个德行。”秦寂言真正是拿顾千城没有办法了,被耍了也只能认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悬崖下,随意吃了一些东西,两人略作休息便准备出去。 按说,此时已到下午,秦寂言不一定能在天黑前,爬上悬崖顶,他们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会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他们在这里多耽搁半天,外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前线战场上的事,就多一份不确定。 秦寂言和顾千城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从山谷出去的事迫在眉睫,而离开这里,他们虽然不必面对生存的压力,可却要面对朝廷的血雨腥风。 秦寂言这一次失踪的,实在是太久了。周王和五皇子,并不会因为秦寂言被封为皇储就死心,相反他们两人反倒会因为秦寂言被封为皇储而联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秦寂言的命。 秦寂言脸上,轻松宠溺的笑已经收了起来,还未出现在人前,可秦寂言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 “我们走了。”用衣服,将顾千城绑在自己身后,秦寂言没有任何犹豫,跃上悬崖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圣女倪月对护城大阵颇为了解,在她的带领下,长生门一行人在天黑前找到废城。 废城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并没有因有外人到来而焕发生机。 “这就是龙凤双城的遗址?”蜘蛛女叶霜,看到眼前一片断垣残壁,不由得皱眉。 这座废城寸草不生,除了半倒地城墙,就只有一堆乱石,连木头都化为灰烬,在这片废墟,真得能找到他们要的龙凤果吗? 774拖延,为了私利 言倾是一言猛将,有勇有谋,在战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可是…… 他是人不是神! 他带着十万人,去拦截赵王的二十万兵马,又要应对西胡的十万人马,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多坚持几天,想要将赵王逼回去简直是做梦。 五天! 言倾将赵王一行,困在羊肠小道困了五天,然后就再也困不住,除非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让手中的人全部死在这里。 可就算他和十万将士一起死在这里,也只是拖住赵王的脚步,而不是逼得赵王退回去。 事情走到这一步,赵王绝不会甘心偏安一隅,就是西胡也不会同意赵王一直龟缩在后方,要是赵王发疯,突然从背后给他们来一刀,他们岂不是倒大霉了。 在西胡和赵王的联手攻击下,言倾撑了五天已经是极限了。不是言倾无能,实在是西胡人太无耻! 他们先期派人十万人马过来,可后来又陆续派了五六万兵马过来,言倾手上只有十万人,要同时应对三十万兵马,能撑五天已是不易。 平西郡王在得知西胡加派兵马,支援赵王的消息,不是没有想过派兵援助言倾,可先不说他们手上的兵马也不够,单说西胡大军已发起攻城之战,就让平西郡王无法调人帮言倾。 风遥虽然年轻,可在战场上的表现却可圈可点,他打仗的手法是不急不躁。赢了不急,输了不躁,沉稳大气,很像…… 和风遥交手数次,平西郡王虽然没有吃败仗,可也没有赢。平西郡王打得挺憋屈的,于是找封似锦一起来商量对策。 商量对策,首先要摸清风遥的套路,研究他的打法,这一研究平西郡王就傻了。 “凤将军!很像凤家人的打法,不过又有西胡的彪悍与勇猛。”程将军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他话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当即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一干副将,包括平西郡王都傻眼了,他们有不少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却不敢说出来,这话一说出来,不就是说凤将军与西胡勾结嘛。 程将军当众“仗义执言”,不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太蠢? 平西郡王想,程将军应该是太蠢,要不是太蠢当初也不会撞到顾家手里,被顾千城一个女人收拾的连声都不敢吭。 程将军说错话本就心虚,见众人盯着他,心里越发不安,可为了表现自己“理直气壮”,程将军扯着嗓门道:“一个个看着我干吗?我说错了吗?风遥那打法就和凤将军一样。而且你看了,那什么西胡公主给风遥取这么一个名字,估计还真就是暗示旁人,风遥是凤家的种。” 程将军越说越像那么个事,可是…… 原本还心生怀疑的众人,听到程将军这话,反倒是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时间不对,西胡公主是在西胡的地盘上怀孕的,那时候凤家没有人在这一带。”这事早就查过,平西郡王也知道,只是看到风遥打法太熟悉,才不免多想。 “呃……我就那么一说,你们不是都当真了吧?”程将军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 众人别过脸,懒得和程将军一般见识。 这种事是能胡乱一说的吗? 传出去,可是会让一个顶尖的家族,瞬间毁灭的。没看到他们一个个心生怀疑,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嘛。 不过,和程将军这种人计较真没有意思,只会把自己气死。 平西郡王将话题扯回,让大家也讨论要如何对付风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战术上的考虑,可在兵力不平等的情况下,许多战术上的问题完全无法实现。 “似锦,你怎么看?”平西郡王没法,只得寻问拥有玲珑心思的封似锦。 封似锦也不藏拙,平西郡王问起,他便道:“之前,下官和郡王说过的计划,现在已经实施了,没有意外的话,这两天西胡内部就会流传出,风遥是我们大秦人的流言。再加上今晚程将军这番话,效果会更好。” 不知情的副将们,听到封似锦这话,一个个满头雾水,平西郡王也没打算和他们说,只道:“会不会因此影响凤家?” 如果只有流言还好说,可加上程将军这番话,说不定老皇帝也会起疑。 “无妨,回头我们向秦殿下解释清楚就好。”封似锦轻描淡定的说道,可话中信息量却非常大。 向秦寂言解释,而不是向老皇帝解释,明显是告诉平西郡王,他没有把老皇帝放在眼里,有秦寂言保凤家,不必担心。 平西郡王面色微变,不明白谨慎的封家,为什么会这么立场鲜明的支持秦寂言?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封似锦把话说出来,平西郡王也不会反对,“似锦你有把握就不好,我不希望凤家因此受损。” 凤将镇守北齐,要是老皇帝因此事对凤家起疑,北齐边境必乱乱,到时候大秦就真正危矣。 “郡王放心,只要皇太孙殿下,寻得神兵利器,局势瞬间就会扭转,到时候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封似锦淡淡地开口,看似给了保证,可实则什么保证也没有。 副将们听到封似锦提起秦寂言,不由得问道:“殿下寻得神兵利器到底是什么?是比火药还要厉害的兵器?” “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十来天了,殿下要再不回来,我们都撑不住了。” “殿下没来,援军也没有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莫不是知道朝廷的援军没有这么快到,所以才去找神兵利器?” …… 封似锦对外宣布,秦寂言是为了寻打败西胡的利器去了,是堪比火药还要厉害的武器,一旦找到了,这场战事他们必胜。 一番假大空的话,可却让秦寂言的消失,得到完美的解释。 封似锦这厢在安抚将士,却不知在县城里,久久寻不到秦寂言的暗卫们快要疯了,甚至几次都动了传消息给封似锦与言倾,告诉他们秦寂言失踪的消息。 只是,每每要发出去时,暗卫又退了回来。 他们怕呀,怕消息一传出去,封似锦与言倾为了自保,会做出不利于殿下的事来。 怎么办,怎么办? 暗卫们一个个要疯了。 同样,在京城的封大人也要疯了! 国难当头,周王和五皇子居然为了一己私利,拖住救军…… 775愚蠢,先下手为强 大秦三十万兵马,却要对上西胡的五十万人马,还有赵王的二十万人马,战况有多紧张,不需要看战报都清楚,可偏偏…… 周王与五皇子为了自己的私利,丝毫不管此战会不会伤到国力,使尽手段拖延援兵出发的日子。 封大人和焦大人好不容易,以强硬的态度,让援兵出发了,周王与五皇子又开始拿粮饷等军需,来影响大军的行程。 封大人气得都想杀人了! 他能理解周王与五皇子的不甘心。想要趁皇太孙不在京城时夺权,他能理解,可他却无法理解,周王与五皇子为了让皇太孙死在战场上,不顾大秦的江山社稷。 难道周王以为,大秦没了,他还能当皇帝吗? 难道周王以为,当年他能成功,现在也能成功吗? 当年,要不是有老皇帝插手,要不是暗中有一股势力要杀太子,凭周王和赵王也想要太子的命,简直是笑话! “他们这是尝过甜头就不肯放了。当年为了暗害太子,他们就做了损害大秦社稷的事,现在还想着旧事重演,这样的人怎么配为君?”封大人气得不行,在自家老爷子面前,狂吐苦水。 “周王为了敛财,纵容下面的官员,在江南鱼肉百姓。他这么做,和自毁长城有什么两样?” “五皇子为了敛财,居然想要搬空国库。他难道没有想过,国库空了,大秦如何运转,没了大秦他还是五皇子吗?” “前有西胡与赵王紧咬不放,后有北齐虎视眈眈。周王和五皇子还要闹,他们真以大秦是攻不破的吗?” …… 封老爷子一直听,却没有说话,握鱼竿的手一动不动,直到封大人吐完,封老爷子才放下鱼竿,扭头看向封大人,“知道为父为何辞官?” 封大人一愣,说道:“不是为了给儿子让路吗?”他要当首辅,老爷子必然要下来。 “非也,”封老爷子起身,指着皇宫的方向道:“当年,我就如同你这般。所以我辞官,这些年也不过问朝廷之事。旁人说我品性高洁,皇上也对我另眼相看,而我也过得很舒心,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父亲,你的意思是……让我辞官?”这一点,封大人早有准备。 他的儿子封似锦步入朝廷,想要升官,他就必须得辞,不然有他挡在前面,似锦就是再难干,皇上也不会让他身居高位。 一门父子皆高官,要说这两人不是一派都无人信。 封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现在的心态不适合为官,就如同当年的我。” 封老爷子的话让封大人陷入沉默,站在池塘边半天没有离开,封老爷子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 父亲说得没有错,现在的他已不适合为官。 当年,太子的事情发生,他也清楚,可他却不像现在这般报不平,他只觉得惋惜,为太子惋惜,为大秦惋惜。 “确实,该辞官了。”封大人苦笑一声,转身回书房,毫不保留的将京中的情况,一一告诉封似锦。 封家的男人,从来不眷恋权势,既然决定辞官,封大人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和周王、五皇子对上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五皇子一天到晚拿着钱庄说事,不仅没有充盈国库,反倒以初建为名,从国库划走不少银子,那么…… 他就让这个为五皇子个人提供银钱的钱庄,开不下去! 周王占据江南鱼米之乡,扣住粮草不松手,他就清了江南官场。 他倒要看看,周王是保江南的官员,还是要粮草。 封大人不打算为官了,也就不打算再和周王、五皇子周旋了,至于不给封似锦留后退? 封似锦已经贴上了皇太孙党,他没有必要留后路,不然旁人还以为他们封家人是墙头草。 支持储君,他们封家没有错。 封大人雷厉风行的整顿朝政,以强硬的姿态逼的五皇子和周王喘不过气来,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五皇子和周王不得不收手,眼睁睁地看着援军赶赴西北战场。 “秦寂言,算你命好。”周王气炸了,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他收到消息,秦寂言失踪了十余天,只是不知为何,消息被朝臣联手瞒了下来,皇上一点也不知情。 他原想着拖住援军,让西北大败,暴露秦寂言不在军中的事,可现在全部被封大人给破坏了。 五皇子就更头痛了,他没钱、没人,好不容易在逍遥的指点下,借着钱庄将国库,还有存在钱庄的钱,全部划到自己名下,可才刚开始没做多久,就被人断了财路。 不仅如此,钱庄外天天有人,拿着银票兑换银子,银票都是他手上开出去的没有错,可是…… 他没有银子给呀! 刚开始,他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先把银票给兑上,可随着兑换的人越来越多,面额越来越大,五皇子已经撑不住了。 为了保住这个钱搂子,五皇子开始向其他的银楼借款…… 景炎收到五皇子最近的动向,不由得笑了。 “把大秦钱庄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简直是嫌银子多。”景炎脸上带笑,可言词确是极度不屑。 五皇子一点也不懂钱庄的运营,被人一怂恿,就拼命的印大面额的银票,丝毫不管他能不能兑出这么多银子,更不管…… 银票会不会被人仿制! 没错! 在封大人朝五皇子发难,借钱庄一事拖住五皇子的视线时,景炎用大量的假银票,从五皇子手中套取真金白银。 五皇子辛苦敛下来的金银,全部是为他人作嫁衣,一一落到景炎的口袋里。 五皇子又一次用他的愚蠢,为景炎带来了福音。 朝堂上的事,对景炎来说尽在掌控,而大量银子落到口中,也让景炎心情大好,但是……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起消失的事,却让景炎很不好。 景炎很清楚,依秦寂言的本事,除非遇到夺命的天灾,不然他绝对能活下来,当然保护顾千城也没有问题。 有秦寂言在,顾千城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 孤男寡女一同消失十多天,没有生命的危险,其他的却有危险。秦寂言可不像封似锦一样君子,秦寂言要是遇到合适的机会,必然会先下手为强,一如——他自己! 776立场,守住这座城 封大人虽然破坏了周王与五皇子,拖延援兵的计划,让援兵得以正常前行,可援兵仍旧无法在原定的时间赶到,即使是日夜兼程,也要比预定的进间晚上五六天左右。 封似锦收到这个消息时,真得想要哭了。 五六天,对人的一生来说不算长,可对战场上的事情来说,真得不能再漫长了。 本来,援兵就来得晚,现在还要再晚上个五六天,简直没有办法活了。 消息是瞒不住的,封似锦当即就告诉了平西郡王,好让他拿主意。 “五六天?等到赵王与西胡联手攻城,我们能撑两天就算不错了。”平西郡王听到这个消息,居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战死沙场不可悲,可悲的是自己人拖后腿。”亏他之前还为风遥可惜,现在想来他真是嘲讽。 他,并不比风遥好多少。 封似锦见平西郡王状态不对,不由得出声道:“郡王,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没有必要因此事而愤怒。” “我们被周王和五皇子坑了,你不气?”平西郡王双眼凶狠地看向封似锦。 封似锦并不害怕,云淡风轻的道:“郡王,每个人所处的立场,决定他行事的动机,周王和五皇子会这么做,再正常不过。 我要是周王和五皇子的幕僚,我也会建议周王与五皇子这么做。等不到援兵,皇太孙殿下极有可能死在战场上,就算不死在战场上也是大败。 前者皇太孙直接没有争位的可能,至于后者?大败对武将来说,都是无法抹灭的耻辱,更不用提一国储君。有这个败绩在,会是皇太孙一生的耻辱,哪怕坐上皇位仍会被人诟病。” “事情怎么能这么说,周王与五皇子这是毁我大秦的根基。没有大秦,周王与五皇子算什么?”平西郡王不能理解周王与五皇子的自私,皇位重要,可江山社稷不是更重要吗? 封似锦摇头笑道:“郡王,对周王和五皇子来说,坐不上那个位置,江山社稷与他们何干?” “怎么无关了,有大秦在,才能保他们一世富贵。”如果大秦国破,周王和五皇子就是阶下囚。 “他们要的不是富贵,而是权势。要是他们甘愿做个闲散王爷,就不会在储位已定时,还不肯放手。”封似锦作为旁观者,他完全不代入个人感情去看皇位之争,这么来就不觉得周王和五皇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皇位之争,从来就是血雨腥风,心软的永远走不到最后。 平西郡王摇头叹气,“你们封家人,果然天生就是当官的料。我即使明知周王和五皇子这么做,并不是针对战场上的将士们,要我仍旧觉得寒心。”几十万条人命呀,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 “郡王,想开些就好,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力,对得起天地良心即可。”封似锦当然也为战场上的将士们不值,可事情都发生了,与其在这里怪罪周王和五皇子,不如花精力想对策,尽力保住自己手下的人。 不过,封似锦也看得出,平西郡王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在战场上纵横数十年,平西郡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封似锦不再劝说,而是问道:“郡王,言倾怎么样了?” 言倾之前带人去羊肠小道阻拦赵王,损失三万人,拦了赵王五天,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据说,赵王当时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言倾,几万人不要命的攻向言倾,要不是有唐万斤在一旁,帮言倾挡了几次致命之击,言倾怕是要交待在那里了。 “伤到内脏,出血不止,虽说命救了回来,可却要慢养。”提到言倾,平西郡王就更愁了。 言倾的伤虽不损及性命,可对武将来说却是致命的。要是养不好,言倾怕是无法再上战场。 “要不要把言倾送回京城?京城的条件比这里好。”封似锦建议道。 平西郡王再次叹气,“我提过,他不肯走。他虽然无法上战场,可教导手底下的人确是可以,我看他的意思,是有意提拔顾家那个孩子。” 想到这事,平西郡王就更郁闷了。 言倾的伤势,注定他在这场大战中无法更进一步,平西郡王也不在意,左右他们家权势够大了,言倾好好休养就成了,可偏偏言倾不肯。 他自己受了伤不能上战场,却还要硬撑着扶顾家小子上位,也不管其他人服不服。 封似锦知道言倾的用意,只能劝说平西郡王,“言倾的眼光郡王还信不过吗?言倾看上的人,必然是极好的。” 顾承欢确实不错,可在封似锦眼中,顾承欢还是一个小孩,能力有,可太年轻了,无法服众。言倾要把人扶上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什么好?真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平西郡王狠瞪了封似锦,“看在顾家那位姑娘,去西北大营把言倾救出来的份上,我才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能不能力的……才十几年岁的少年,能力再强又如何? 没有资历,他还有得熬。 “郡王英明。”封似锦适时拍马屁,虽然直接了一点,可胜在诚心。 平西郡王心里高兴,嘴上却道:“英明什么,我要英明就不会放皇太孙殿下离开。这都十几天了,皇太孙也没传个消息过来,真是愁死人了。” “放心,皇太孙不会有事。”封似锦脸上笑容不变,可眼中却是一片忧色。 他比平西郡王知道的多,秦寂言现在不是不给他们传消息,而是完全传不出来。 秦寂言失踪了! 失踪了十多天,意讯全无。 封似锦可以肯定,再过两天,没有秦寂言的消息,赵王、西胡一定会放出,皇太孙遇难的消息,到时候怕是军心难稳。 想到这一出,封似锦忧心忡忡,也没心思和平西郡王多说,寥寥几句便结束了今天的谈话,准备回自己的营帐,好好想想后续事务的安排。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在秦寂言回来前,守住这座城…… 777开战,强势回来 封似锦的担忧很快就成真了,赵王与西胡一直紧盯秦寂言的动向,秦寂言失踪的消息虽然瞒得很好,可十几天不曾露面,还是让西胡与赵王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赵王和西胡的人,不知秦寂言到底做什么去了,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散布谣言。就如同封似锦在西胡军中,散播风遥与大秦的关系一样。 西胡和赵王汇面,双方一商量便决定放出秦寂言死亡的消息,同时准备在两天后,联手攻城! 风遥并不认可这个计划,可他现在流言缠身,虽说西胡皇帝仍旧很信任他,西胡其他的实权官员,却不断的拿这件事攻击他。 他父不详是实情,西胡的官员咬着这一点,就是西胡皇帝也无法反驳。虽说西胡皇帝强硬的保住了风遥统帅的身份,可出于平衡考虑,还是指派了两个副帅前来。 这两个副帅分别是另外派系的人,他们本身不合,同时过来虽不至于架空风遥的权利,可也给风遥带来一些掣肘。 就好比拿秦寂言失踪这件事为例,风遥并不赞同这个法子,认为此举太过冒险。 万一,万一他们打得正激烈时,秦寂言回来了呢? 到时候大秦士气必然猛增,而他们十有八九要受影响,可是…… 无论是这两个副帅,还是军中的副将,都认为风遥这是杞人忧天,这是想太多了,婆婆妈妈一点血性也没有。 全军上下皆赞同此法,风遥这个统帅极力反对,事情当然可以压下来,只是…… 风遥现在受谣言影响,他要极力反对,就会被指责向着大秦。尤其是最近大秦那方流露出,风遥行事作风很像大秦凤将军,这让西胡人更防备风遥。 这种情况下,风遥要是再强硬下去,就会坐实了流言。 事情就这么定了,西胡与赵王约定两天后攻城,一举将平西郡王等人拿下! 大秦在西胡和赵王军中都有探子,探子虽然没有查到副将们讨论的消息,要看到赵王和西胡大军做得准备,也知他们必然是准备大战一场。 消息很快传到平西郡王与封似锦手中,平西郡王立刻下令,全军随时准备作战。封似锦则飞快地联系秦云楚身边的人,让他们借这此机会,帮秦云楚立威夺权。 只要秦云楚手上有权,与赵王另外两个二子三足鼎立,这三人必然会斗起来。到时候,即使秦云楚不投向他们,封似锦也不在意。 赵王军中的事好解决,麻烦的是西胡。 西胡军中空降两个副帅,封似锦还以为他们会和风遥斗起来,可不想风遥步步退让,居然稳住了西胡的局势,这让想要搅起西胡内斗的封似锦郁闷到不行。 “风遥果然是良将。”封似锦这个评价,可谓极高,要知道年轻一辈中,就是凤家全力培养的凤于谦,封似锦也只觉得他比一般人强些。 “有风遥在,西胡一时半刻怕是内斗不起来。现在只能等皇太孙回来了。”封似锦只要一想到,至今仍无消息的秦寂言与顾千城,心里就一阵烦躁。 秦寂言失踪这么久,消息快要瞒不住了。平西郡王最近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可是…… 秦殿下不回来,封似锦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丢下一切,跑去找秦寂言和顾千城吧? 赵王几西胡一达成合作方向后,就开始散播流言,两天的时间,大秦军中上下都知皇太孙殿下失踪了,生死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 封似锦虽然早有防备,可也只能抓住几个传流白的,无法控制流言蔓延…… 秦殿下久久不出面,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别说普通百姓和小兵,就是副将们也很不安。 “皇太孙殿下再不回来,不等西胡他们攻城,城就要破了!”程将军一脸丧气的道。 作为知道一点,又知道的不多的程将军,他比旁人还要担心秦寂言的下落。 流言越传越剧,而在流言传到顶峰时,西胡与赵王联手派出五十万人马攻城……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半夜时分,就爬上了崖顶,只是对崖顶情况不熟,两人不敢随意下山,只能在崖顶上休息半夜,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长生门圣女倪月,带着人在废城寻了一天,一无所获,而且似乎还被困在废城中,无法出去。 不过,这些秦寂言与顾千城并不知晓,他们二人在山顶上等到天亮,便迫不及待的下山了,当天傍晚就到离山脚下最近的城镇。 两人没有路引,可架不住秦殿下武功高,两人轻松就进城了。 进城后,秦寂言立刻放出信号,好让暗卫知晓他们的消息,同时也外出打听,外面的局势。 被关在废城十来天,秦寂言和外界几乎脱节,外面的事他现在一无所知,他迫切的需要了解,前线战场上的事,至于朝廷上的事? 这个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 有封大人和焦大人在,任周王和五皇子再怎么蹦达也没有用,周王和五皇子加起来,也不是封大人的对手。 “你先休息,我出去打听外面的清况。”将顾千城安顿好,秦寂言便直接找上当地锦衣卫。 锦衣卫在大秦各地都有分点,平时隐藏得极深,不过这些对秦寂言来说都是小事。锦衣卫明面上主人是皇帝,可实际上掌控锦衣卫的人,一直都是秦寂言。 虽是一个偏远小镇,可锦衣卫的实力却不容小觊,秦寂言想要的消息,锦衣卫通通都有了,甚至秦寂言没有问到的消息,锦衣卫也有。 “赵王与西胡联手攻城,三天三夜,城虽未破,大秦却损失惨重,无再战之力。不出两天,西胡与赵王必破此城。” “援军遇到山路塌方,前行速度受阻。” “言倾将军身受重伤,短时间内无再战的可能。” “大秦钱庄被人恶意套取白银,国库损失惨重,白银流向北齐。” “周王与北齐太后交往甚密。” “有不明身份人,进入鬼山废墟。” …… 一件件,一桩桩,无不都是紧要的事,尤其是摆在最首页的,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更是让秦寂言不得不立刻赶赴前线…… 778交换,盯上顾千城 作为锦衣卫的幕后主人,秦寂言很清楚锦衣卫的能耐,锦衣卫的消息基本没有假的,消息不可靠是不可能上报的。 这么一个偏远的小镇,会有这么机密的消息,必然是锦衣卫首领知道秦寂言出事了,特意在这一带留下相关的消息,就是方便秦寂言查阅。 拿到消息后,秦寂言半刻也没有停留,立刻让锦衣卫安排,他和顾千城要去战场。同时让锦衣卫的人,去寻制作炸药包用的东西,立刻送到战场上去。 既然封似锦为他的离开寻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他自然要把后续工作做好,不能让人揪出错来。 “属下明白。”锦衣卫的人立刻领命,转身就去安排秦寂言交待的事,同时将秦寂言平安无事的消息传给锦衣卫首领。 秦寂言回到暂住的客栈,把睡得正香的顾千城摇醒了,“千城,乖……醒醒,出事了,我们要立刻出去。” 顾千城虽然累狠了,可只有一个人在客栈,她并不敢睡得太沉,秦寂言一开口她就醒了,“出什么事?” 顾千城跳下床,腿还有些软,扶了一下床梁才站稳。 “赵王和西胡联手攻城,平西郡王他们很危险,我们必须立刻赶到战场上去。”秦寂言说话间,已经替顾千城拿来干净的衣服,并替她穿上。 服侍人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秦殿下之前一点不会,可现在却做得极好,凡是顾千城的需求,都能在第一时间满足。 顾千城似乎也习惯了秦殿下的服侍,伸手任于秦寂言帮她将衣服穿好。 两人一番收拾后,便立刻出门与锦衣卫的人汇合。 “他们是谁?”顾千城真得震惊了。秦寂言到底有多深的势力,这么偏远的小镇也有他的人? 这才半天的功夫,顾千城可不认为暗卫与秦寂言的亲兵能赶到。 “锦衣卫的人,这事以后再和你说,我们先走。”锦衣卫的人给秦寂言和顾千城安排了两匹马,还有足够的了食物,和可以避开官府探查的身份。 “主子,你要的东西已经交待下去,一定会在期限内,将东西送到战场上。”锦衣卫的人恭敬的将身份碟牌奉上。 “发现本宫的暗卫,通知他们立刻去战场。”秦寂言猜测,他的暗卫收到消息后,这两天应该就要到了。 “小人明白。” 秦寂言简短的交待了几句,便示意顾千城上马,“千城,走了。” 可就在他们打马前行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等,等,有急信,等一等。” 骑马而来的是一个普通人,看着就像江湖上的人,和身旁的锦衣卫一点也不像。 锦衣卫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主子,是我们的人。” 秦寂言停下,那人立刻追了上来,翻身下马,将一封信奉到秦寂言面前,“主子,大人的信,十万火急。” “嗯。”秦寂言接过,立刻拆开。 信上没有字,只有几个数字,还有几个简单的画,可秦寂言一看却是脸色大变,虽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可顾千城看到了秦寂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顾千城没有问,而是担忧地看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也没有说,只是打马往前走…… 秦寂言明显心情不好,一路非常沉默,顾千城没有犯傻的,在这个当口去哄他,只是陪在他身旁,让他知道她一直在就可以。 顾千城本以为秦寂言不会说,不想到了晚上休息时,秦寂言却抱着她道:“千城,皇上的身体似乎恢复了。” “啊?”顾千城愣住了,“你说什么?”老皇帝的身体顾千城虽然没有亲自查看,可听秦寂言说也知很凶险。 中风能医好? 不对,旁人不能,药王谷的人能。 “药王谷的人找了皇上?”顾千城大胆猜测,秦寂言用力点头:“不是药王谷,是长生门,长生门的人找到皇上,据说皇上的身体已经好了,只是对外依旧是一副病重的样子。” “皇上他想干什么?不对,应该是长生门的人想要做什么?”顾千城心中一跳,手心不受控制的冒汗。 老皇帝明明没事,却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这不是要秦寂言的命吗? 秦寂言已经做着继位的准备,手中的权利也越来越大,皇上突然搞这么一出,不是把秦寂言和朝臣都折腾死吗? “也许他不想放权,也许他想长生。”秦寂言一脸嘲讽,对老皇帝的反复他已经习惯。不过,现在的局势却容不得老皇帝反悔。 “至于长生门的人,他们要的永远都是《夷国志》。”这就是秦寂言愤怒的原因,老皇帝从顾老太爷那里查出,顾千城手中有《夷国志》,已经答应长生门,只等顾千城回京,就将顾千城秘密送给长生门。 “《夷国志》?长生门的人不会是知道,《夷国志》在我手上吧?”顾千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个可能。 前有赵王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遗物,后有季诺说得她是不死之人,长生门不盯上她才有鬼。 秦寂言一脸沉重的点头,“是的,长生门的人知道你有《夷国志》,他们现在已经盯上了你,而且皇上也同意把你交给长生门。” “我…和长生门还真是有缘。”顾千城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能留在顾家就是因为《夷国志》,现在被顾家推出去,也是因为《夷国志》,果然是成也《夷国志》,败也《夷国志》。 “千城,别担心,有我在,长生门的人奈何不了你。”秦寂言紧紧抱住顾千城,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告诉顾千城,他不会松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不担心,既然提前知道了,我们想到对策就行。长生门再强也是在海外,在我们大秦的地盘上,长生门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我们盘起来。”顾千城见识过长生门的手段,对长生门确实忌惮,可事情发生了,她忌惮长生门也没有用。 长生门盯上了她和唐万斤,要不把长生门灭了,她和唐万斤就无法安宁…… 779打脸,梁子结下了 虽说被长生门盯上,被老皇帝和顾家卖了,是一件很郁闷的事,可终归还要往好的一面看,那就是…… 他们提前收到了这个消息! 提前知道老皇帝短时间内死不掉,提前知道长生门的阴谋,他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 秦寂言抵达下一个城镇,立刻让人给封大人、焦大人、凤将军还有平西郡王等人送信,让他们知道老皇帝短时间内死不掉,做事不要太过,顾忌一点老皇帝的面子。 虽说老皇帝现在被架空了,可他毕竟是大秦名正言顺的皇帝,而且手上还握有一部分势力,真要逼得老皇帝出手,最后毁的也是大秦基业。 消息送到封大人手中,封大人第一时间去见了封老爷子,他见封老爷子就只为说一句话:“父亲,不是每一个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皇太孙殿下就考虑到了大秦的基业,也考虑到了我们这些做事的人。” 老皇帝病好的事,秦寂言要不跟封大人说,凭封大人的人脉,短时间内还真查不到。 到时候封大人做事过激,手中的权利过大,旗帜鲜明的打压周王、五皇子,力挺秦寂言,必然会引起老皇帝的反感,倒霉的还是封大人自己。 秦寂言这个时候,肯把消息给封大人真得是冒险了的,毕竟秦寂言也不能肯定,封大人会不会卖了他,继续忠于老皇帝。 封老爷子半点也不吃惊,只道:“所以他才会是皇太孙,所以太子才会是太子,才会死在战场上。” 当年的事,太子心里明镜似的,他很清楚自己去北齐就是赴一个死局,可太子还是选择去了。 为什么? 为了大秦基业,为了不让大秦成为北齐的附属国,为了保住这万里江山! “父亲,你说皇太孙他……”封大人听到老爷子这番话,当即吓得手脚发抖。 秦寂言可不能死,秦寂言现在死了,可没有一个儿子能继位。 要是让周王和五皇子那样的人继位了,大秦就危险了。 “不一样,现在那位没有想过取皇太孙的命。”老爷子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高深莫测的道:“那位的心思并不难猜,他一向多疑、猜忌心重。皇太孙给你传消息,就是让你好好表现,别让那位发现你的心思。记住,那位在位置上的一天,你就要忠于他一天,绝不能有二心。”就是有二心,也不能表现出来。 “儿子明白了。”封大人重重点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 封老爷子见自家儿子一脸凝重,好像天要塌下来,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塌下来,还有皇太孙顶着,你担心也没有用,好好办自己的事就成了。皇太孙有门路拿到这个消息,可见他的势力之大,这事皇太孙自有对策,不需要你操心。” 封老爷子真怕封大人,一时爱国心起,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诚如封老爷子所想的那样,秦寂言心里已有对策,不管老皇帝能活多久,政权和军权秦寂言肯定是要握在手上的,老皇帝顶多只能握着他那点儿隐藏起来的权利,想要做大事或者左右大秦的国运,几乎是不可能了。 至于顾千城? 既然被长生门的人盯上了,秦寂言就不可能放心她一个回京,而且言倾伤到了内脏,军中的大夫没有办法,也只能依靠顾千城了。 “正好你的头发还没有蓄起来,这段时间便作少年打扮,混在我的亲兵中,也不容易让人发现。”这样也好进出军营,不让人起疑。 顾千城没有意见,路上就开始做少年打扮,这么一来她和秦寂言一同出现,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远在城镇,不断的鬼山附近搜寻秦殿下和顾千城的暗卫们,在快要绝望时终于收到秦殿下的信号,暗卫和亲兵差点放声大哭了。 “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 “十多天了,我真以为殿下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殿下福大命大。” “我都做好自杀的准备了,幸亏,幸亏殿下的消息来了。” 虽然没有放声大哭,可却一个个激动的流泪:终于不用死了! 暗卫和亲兵顾不得疲累,收到消息立刻出发,可是…… 等他们赶到时,却被人告知秦殿下已经走了。 暗卫当时就愣住了,急急的道:“走了?殿下去哪了?你们有没有安排人保护殿下?” 一听到锦衣卫说没有,暗卫就跳了起来,“你们怎么能不安排人保护殿下?你们知不知道殿下现在有多危险,你们怎么能任殿下独自离开呢?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赔得起吗?” 老天爷保佑,殿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们真得是怕了! “安排人?安排像你们这样的人保护主子,然后把主子都弄丢了,还要主子来找你们?”锦衣卫消息灵通,暗卫与亲兵失职之事,他们早就查到了。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锦衣卫也没有想过拿这事膈应人,可偏偏…… 这群兔崽子一来,就指着他们教训。 呵呵……真以为他们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是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好欺负吗? 暗卫被锦衣卫狠狠打脸,那火辣辣的疼呀,可偏偏暗卫又无法反驳,谁叫他们失职在先。 暗卫气得咬牙,最终也只能狠狠瞪锦衣卫的一眼,然后问了秦寂言去的方向就走了,不过…… 据说,当天夜里,锦衣卫的人,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拳拳打在脸上,伤得不重,可短时间内无法见人。 锦衣卫的人不用查也知,定是白天那几个暗卫干的。 “那群耗子,成天躲在角落里,就爱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锦衣卫的人气得咬牙切齿,一怒之下将这事往上报了,于是…… 暗卫和锦衣卫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等到秦寂言发现时,想要调解已经来不及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锦衣卫与暗卫的梁子越结越深,大有不阴对方一把,就浑身不舒服的架势,可是…… 每当对方有难,不管是锦衣卫与暗卫,又会出手帮忙,理由是:对方只有他们能欺负…… 780来了,风遥神了 赵王和西胡联手攻城,在五天后终于有了进展,当天有上百人爬上城墙,城门亦被攻城车撞得摇摇晃晃,可是…… 眼见着就要破城了,唐万斤却突神威,不要命的撞向攻城车,推着攻城车在大军中横冲直撞,被长枪刺穿仍不肯倒下,全身是血仍旧不肯后退半步。 唐万斤嘴里一直喃喃念着什么,只可惜战场太乱,没有人听清楚,众人只看到唐万斤悲壮身影,还有不怕死的狠劲。 一瞬间,在城内的大秦将士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外冲,那架势根本不是打仗,而是饿虎下山,完全是不拿人命当回事, “冲呀,和西胡拼了!” “誓死守城,等皇太孙殿下回来救我们。” “冲,冲呀……” 战场上,凡是没有受伤的人,皆不命的往外冲,身上中了数刀亦不倒下,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挡住西胡人,不让西胡人杀进去。 在唐万斤的带领下,一群人越打越猛,越打越狠,明明西胡和赵王的人就要攻进城,可突然形势逆转,西胡人不仅没有破城,反倒被发了疯的大秦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是怎么一回事?”西胡两个副帅之一见到这一幕,简直是要疯了。 他们五天的时间,死了十几万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居然还没有把一座城攻下来。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破城的希望,结果呢? 居然被一个疯子给破坏了,简直能气死人。 另一个副帅也是骂骂咧咧,极度不满,“大秦人是疯了吗?他们不要命了吗?不过是一座什么也没有的破城吗?大秦人居然拿它当宝,要不是非要从此城过,才能进入下一个城,老子一点也不想打。” “大秦的皇太孙都弃城跑了,这些人还在这里发什么疯?”西胡人面对发了疯的大秦将士,真得越打越怕,越打离城门越远。 “风帅,现在怎么办?”没法了,众人只能去看从对到尾,都一言不发的风遥。 “怎么办?大秦气势勇猛,我军节节败退,除了撤退还能如何?”风遥平静的眸子下,是对大秦将士毫不掩饰的赞赏,尤其是看到唐万斤时,风遥的眼睛更亮了。 见赵王就在自己身旁,风遥问了一句:“那个人是谁?” “你说那个疯子?”赵王看到唐万斤,就恨不得杀了他。 唐万斤坏了他多少好事。 “唐万斤,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怪人,力大如牛,当初西北二十大军都困不住他一个人,他就像是不怕死一样,不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躺两天就好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身上插了五六杆长枪,有几处明显插在心肺处,可他就是不死。” 在战场上遇到这么一个变态,真得很烦心,赵王现在就特别想要杀了唐万斤,可偏偏怎么也杀不死。 “那个人,是天生的杀器,要是能我们所用就好了。”风遥一脸赞叹,后面那话当然是故意说的。 “那人对秦寂言死心踏地,不会叛变。”赵王哪里没有打唐万斤的主意,他不知找了多少人去接触唐万斤,煽动他叛变,结果发现唐万斤那人就是傻子,完全一根筋。 谁他妈的在唐万斤面前,说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坏话,他就打谁,而且出拳又狠又重,一拳就能要人命。 他都不知折了多少个细作在唐万斤手中了。 “可惜了……”风遥一脸惋惜,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眼中平静得很,就好像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他无关一样。 大秦战意正浓,风遥无意与疯子作战,当即下令:“退兵!” 两个副帅这个时候可不敢歪叽,风遥一下令他们立刻就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撤离。 大秦人骨子里恨意,不知怎么的被激了起来,再打下去他们讨不到好,与其和大秦死磕,不如等大秦这股锐气缓下去,明天再战。 西胡火速退兵,可是唐万斤不甘心,见西胡人跑了,再次不要命的追上去,还是顾承欢发现唐万斤不对劲,忙打马上前将唐万斤拉了回来。 “唐万斤,危险!你给我回来。”顾承欢知道唐万斤的秘密,一下马就把唐万斤身上的长枪拔了,“你这个疯子,走……我们回去。” “不走,要杀了他们。我答应了千城,要守住城。杀,杀,杀,杀了他们。”唐万斤一脸呆滞,完全是失了魂。 顾承欢快吓疯了,“唐万斤,你别发疯呀,我拉不住你。” 顾承欢三两下就将唐万斤身上长枪给抽了出来,血流如柱,虽然很快就止住了,可飙了出来的瞬间却非常吓人,战场上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皆为唐万斤担忧,可是…… 唐万斤却无事人一般,不断地往前跑,顾承欢简直是要疯了,想也想就扑上去,一拳打在唐万斤的脑袋上。 如承欢所愿,唐万斤晕了过去! “真他妈麻烦。”顾承欢长松了口气,背着唐万斤上马,打马回城了。 这一战,大秦赢了,虽然赢得惨烈,可他们终究保住了这座城。 “又守住了一天。”平西郡王看着面帐内,脸色疲倦的副将们,语气沉重的道。 守了六天,死了十四万人,近一半的士兵死在战场上。 “六天过去了,援兵什么时候到?”连天的战斗,让全军上下都疲累不堪,有不少人已经撑不住了。 “援兵我就不指望了,我想知道皇太孙什么时候回来?他说的杀器什么时候能到?”几个副将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得胜的喜悦,有的只有浓浓的担忧与不安。 他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连续五天的战斗,未来还不知有多少天,他们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大家再坚持两天,援兵很快就到了。”平西郡王出言安慰众人了,只是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口。 平西郡王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至于皇太孙殿下……” 平西郡王正想说,也快到了,就听到营帐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781拿下,真得佩服了 “皇太孙,皇太孙殿下……”屋外,传来小兵激动的声音。 屋内,比小兵更激动,更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皇太孙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皇太孙终于来了,这一战我们有希望了。” 程将军的嗓门大,他这一吼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兴奋的大喊,“皇太孙殿下回来了?真得是太好了,这一战我们有希望了。” “皇太孙殿下在哪?快,我们快去接殿下。”一干副将一扫刚刚的沉默,一个个激动的两眼放光,就是沉稳如封似锦,此时也不由得双眼发亮,虽说没有那几个副将夸张,可也跟着站了起来。 在平西郡王的带领下,一干副将喜气洋洋的往外走,迎面碰上传令的小兵,亦是和颜悦色的道:“皇太孙殿下在哪?离营地还有多少里?我们点兵去接殿下。” “不,不,不是……”传令的小兵一脸郁卒,他只说了前面几个字,就一直被人打断。 “不是什么?皇太孙殿下在哪?”又一次,被耐心不佳的程将军打断了。 “皇太孙殿下他……”传令小兵在开口,又被其他副将打断,“你这小子,还不快说,皇太孙殿下在哪?” “我,我……”传令小兵快要委屈什么了。 他也想说,可你们让我说吗? “好了,你们都别嚷了,让他把话说完。”平西郡王见传令小兵一张脸急得通红,忙出来说话。 传令一脸感激,飞快的说道:“皇太孙殿下没有,是……” “什么?”前半句说完,就被怒火高涨的副将打断,传令吓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嗓门道:“是,是殿下派人送的东西到了。” “殿下派人送的东西到了?”此言一出,众副将转怒为喜,平西郡王亦是双眼一亮,“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封似锦替秦寂言想的说词,是秦寂言出去找武器去了,就连平西郡王也相信这个说词,现在听到这话,无不在想秦寂言送什么武器来了。 “在后方,足足二十大车,说是好东西。”传令的小兵见众人一惊一诈,根本不敢耽搁,忙在前面引路。 足足二十车的火药! 还没有走近,平西郡王和程将军就闻到了熟悉的火药味,这味道他们前段时间天天闻,再熟悉不过。 “火药,秦殿下给我们送火药来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再也不用怕西胡那群瘪三了。”程将军扑在车上,高兴的大喊大叫。 平西郡王亦是激动的双手颤抖,他们都是见识过火药的人,知道这东西杀伤力有多强,只要站在城墙上往下扔,就能让西胡人吓得不敢近靠近。 “太好了,这城我们能守住了!”看到这一车车火药,众副将也有信心了。 哪怕兵力不够,哪怕援军不到,他们也能守住这座城,直到援军赶来! 封似锦没有挤上前,他站在人看,看着那一车车火药,眼中闪过一丝暖暖的笑意。 秦寂言能把这些火药送来,就表示他和顾千城没事了,他们两人早晚也会过来。 千城没事就好! 封似锦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展颜一笑…… 平西郡王激动过后,便寻问送火药的人,秦殿下什么时候会到。 对方也干脆,“殿下与援军碰头,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必到。” 秦寂言知晓援军一拖再拖,索性亲自去找援军,有他押阵,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人敢拖住大军的脚步。 “援军终于要到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平西郡王有点接受不了,脑子都是晕的。 送火药来的人很理解平西郡王的心情,等到他平复过来才道:“郡王放心,殿下一定会尽快赶过来。殿下命小人转告郡王,这段日子郡王辛苦了,郡王再撑两天,殿下来了事情就解决了。” “只要殿下能带援军过来,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平西郡王大气的说道,当即命人好吃好喝招待送火药的人。 大秦军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过赵王与西胡,当然平西郡王也没有想过瞒他们,让对方看到他们的实力,才能让对方害怕,才会激的对方自乱阵脚。 平西郡王的计划很有成效,知晓大秦来了一批火药,知晓援兵三五天就能到,西胡军中顿时炸开了锅,“大秦皇太孙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不是说皇太孙失踪了吗?” “十多天音讯全无,所有人都以为他失踪,没想到他去准备火药了。” “火药可是守城利器,大帅,我们怎么办?” “大帅,大秦的援兵就快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帅,你快拿主意呀,等到援兵来了,我们要攻下此城可就难了。” …… 西胡的将领,一个个看着风遥,等风遥拿主意,两个副帅此时也不吭声,他们现在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之前两个副帅没有和大秦交手,以为风遥迟迟拿不下一座破城,是他心里向着大秦,真正交手才发现,根本不是风遥向着大秦,而是…… 真得好难打! 风遥和大秦交手时,秦寂言还在城中,那时候大秦上下一心,战意十足,凝聚力十分强,火药武器装备也是极好的,风遥能打出五五之数实属不易。 他们来时,秦寂言已不在城中,大秦军心不稳,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没想到他们却栽了个大跟头。 这个时候,两个副帅才知,大秦这块骨头有多不好啃,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从他们沉默的样子来看,就知他们也是服了风遥。 风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西胡的承认,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作为西胡的主帅,哪怕心里再不满,风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耍脾气,见众人纷纷问他的意见,风遥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战!在大秦皇太孙带着援兵赶到前,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座城拿下!” “如果拿不下呢?”两个副帅也不想问这么触霉头的事,可现实摆在眼前,对方有火药护城,他们三五天还真不一定能攻下城。 “拿不下,那就……”风遥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幽深的眸子闪着诡异的精光…… 782真信,傻不你 风遥说到一半便停下,可把两个副帅急得不行,两个副帅也顾不得面子,追问道:“那就怎样?” 风遥看了两人一眼,倒没有再卖关子,“今明两天破不了此城,我们便杀回去,先占了西北四城再说。”风遥说这话时,连一点犹豫也没有。 没错! 风遥就是要坑赵王。 破不了城,他们便占下赵王手中的四座城,左右赵王手中只有二十万人马,他们打不过大秦,还能打不过赵王? “这,这样好吗?”两个副帅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可见风遥眼也不眨的坑赵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他们今天之前,还和赵王是好朋友,大家商量着一起攻城,怎么一转眼,反手就捅赵王一刀了。 “不然你有更好的主意?”风遥反问,脸色平静,可两个副帅却莫名的觉得害怕。 这可真是见鬼了,论资历和年龄,他们都在风遥之上,怎么就怕了这么一个小子? “没有,可我们与赵王也算是盟友,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在结盟期间坑盟友,以后哪里还有人跟我们结盟。”他们西胡还打算拉北齐一起,要让北齐知道,他们这么坑赵王,说不定就会因为担心,而放弃联手攻打大秦的事。 “放心,我并没有坑赵王的意思。西北这四座城,我们虽然占着,可赵王的兵马想呆一样可以。我们与赵王是盟友,以后要联手攻打大秦,两军住在同一城,也方便商量战事。”风遥这话说得漂亮,可实际却是要把赵王变成西胡的附属,让赵王为他们卖命。 只有实力相当的人,才能结成盟友,才能有平等的地位,赵王与西胡的实力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上,赵王只能选择依附西胡了。 两个副帅也是脑筋通透的人,一听就拍手叫好,“这个好,就这么办!” 让赵王手中的人打前锋,让他们大秦人狗咬狗,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风遥但笑不语…… 在风遥算计赵王时,赵王也在盘算着,要如何从西胡手中讨得好处。 西胡能得到的消息,赵王当然也能得到,他和风遥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必须在两日内拿下这座破城,然后休整一天,追赶大秦的余兵,再和秦寂言带来的援军打。 计划很美好,可前提是拿下他们面前那座城。 “这么一座破城,怎么就这么难攻?这都快僵持一个月了,早知这么难拿下,当日就不该轻易放下。”赵王一想到,秦寂言只花了几天就破了城,而他和西胡花了数十天,也破不了此城,心里就塞得很。 人和人一比,简直没有办法活了。 “王爷,皇太孙手中有神兵利器,我们迟迟攻不下实属正常。”谋士怕赵王丧失信心,忙出言安慰。 “神兵利器,确实是神兵利器,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居然藏得这么深。”不可避免,赵王又想到太子遗物,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想必太子遗物已经落到寂言手里。” 赵王这话一出,谋士一个个陷入深思,有几个甚至暗怪当初没有花大力气,把顾千城拿下。如果拿下了顾千城,他们这个时候必然从顾千城嘴里,问出了火药的配方。 “可惜呀可惜……”有几个谋士,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听到谋士的话,赵王心里就更堵了,因为他想到一件更可惜的事,那就是——可惜云楚退了婚,不然云楚娶了顾千城,太子遗物还不就是他的,在战场上打得他们无招架之力的火药,不也是他的。 “混账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王本因秦云楚这几天的表现,对他渐渐有了好感,可此事一出,赵王又把秦云楚打入尘埃了。 当天夜里,赵王宣了另外两个儿子议事,同时交给了他们一些兵权,好让他们在战场上有所表现,可却没有秦云楚的份。 秦云楚之前在战场上,冒死救了赵王一次,又因几次献计得当,渐渐洗涮了无能的名声,入了赵王的眼。 秦云楚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保住世子的名号,还能重新得到赵王的看重,可不想赵王仍是把他排除在外。 秦云楚站在营帐外,看着自己两个弟弟与父亲在营帐里议事,看着他们父子三人和乐融融,一瞬间落了泪。 他真得想要学好,他真得想要好好表现,他真得想要得到父王看重,他真得在努力,可为什么父王仍然将他排在外面? 秦云楚不能理解,所以他恨,恨……两个弟弟抢走他的风头,恨赵王不给他机会! 负责接触秦云楚的人,见秦云楚最近涨进不少,还以为要花很多心力,才能滋养出秦云楚野心,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秦云楚不满就好;秦云楚恨就好! 他们会帮秦云楚报复,他们会帮秦云楚夺权! 第二日,西胡与赵王兵马如约出现在城墙下,没有任何场多余的话,战鼓声一响起,西胡与赵王的联军,就朝大秦发起猛烈的攻击…… “来得正好,我还就怕你们不打了。”平西郡王在城墙上,看到赵王与西胡联军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不惧,反倒战意高昂。 援兵和秦殿下就要到,他已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这几天一直憋屈的要死,今天他们要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开城门,迎战!”这一次,大秦不再是被动的守城,而是嚣张出兵,让西胡与赵王连城门的边都摸不到。 “果然有了援军便底气十足,畅快淋漓的打上一场也好。”西胡见大秦出兵,只有兴奋没有畏惧,这段时间天天攻城门,却久攻不下,西胡人心里都憋了一团火,特别想在战场上,和大秦人痛快的打一仗,现在终于有机会…… 城门开,十万人马如潮水般涌出,而这十万人是城中最后的兵力,平西郡王这一战可谓是豁出去了。 西胡与赵王看到这一幕则是兴奋到不行。 只要把这十万人马斩杀,凭平西郡王手中的那点兵马,根本守不住这座城了! “杀!” 不管是赵王的人,还是西胡的人,这一刻都十分兴奋,似乎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可是…… 他们都失算了! 783追赶,秦殿下扬名 平西郡王十万人马,对上赵王和西胡的联军,完全没有胜算可言,他是多傻才会这样出兵? 在战场上的西胡人与赵王的兵马,只顾着痛快打一仗,没有往深处去想。 风遥倒是想到了,可是…… 他会说吗? 至于赵王? 也许他也想到了,因为他暗中招来副将,给他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就看到赵王的兵马越走越慢,越打越集中…… 赵王手中的十几万人,不知何时突然聚在一块,而冲在最前线的全是西胡人。 坑盟友,不仅仅是风遥会做的事,赵王也会! 风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眼看着战场上热血奋斗的儿郎,看着他们做无畏的牺牲。 前一刻,那些人还恭敬的叫着他大帅;这一刻,他却可以无情地看他们战死沙场…… 他的血,果然是冷的。 战争在继续,唐万斤没有出战,可大秦依旧打出了气势,一开始就在气势上压住了西胡,虽不至于打得西胡无力打架,可确实让他们打得很不顺,好有什么压在心中,使得战场上的人,一个个暴躁异常,心中似有一股无名的无法宣泄。 风遥叹了口气,心里已明白这一战的结果。 说实话,哪怕心里向着大秦,可这一战还是让他无比郁闷,无比憋屈。 这一战,可难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仗,可是,这一战他真得没有放水,顶多是在知道事情不对劲后,没有及时中止。 “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么带兵打仗也这么有天赋,你还让不让别人活?”风遥喃喃自语,因战场上声音大,而他所处的位置,又是顺风吹,是以旁人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两位副帅见状,出声安慰道:“大帅,你放心,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 他们二人对风遥还是挺佩服的,今天的作战计划全是风遥一手安排的,而他们自认做不到比风遥更好。 “这一战很悬,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们两人立刻通知几位参将,随时准备撤兵。”风遥一脸凝重,语气也是前所未的严肃。 打仗这种东西,打得势均力敌,赢得艰辛才能显示出统帅的水平,他要是太弱了,如何能显得出秦寂言的厉害;他要是太弱了,如何让西胡上下信服他。 所以,关键时刻,他这个统帅还是要干点儿人事。 可是,风遥自认干了人事,两个副帅却不这么认为,这一战他们初期虽然没有压倒性的胜利,可他们胜在人多,时间一久他们必然辗压大秦的兵马,这个时候准备撤退的事,这是人干的事? “大帅……”两个副帅真想问风遥,你没傻吧? “听我的,先去做安排。”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即能显示出他神机妙算,又能让秦寂言立下一个大功。 风遥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的点赞,为了平衡双方的功劳,他也是蛮辛苦的。 两个副帅面面相觑,见风遥一脸严肃,两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听风遥。 反正只是准备撤离,又不是真得撤离,如果这一战打得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撤离。 副帅心里是这么想的,然后也是这么做的,交待几个参将办事时,也就少了几分急切,于是…… 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当双方在战场上打得正酣时,据说快则三天,慢则五天的秦寂言,突然带着援兵出现了! 秦寂言出现的那一刻,除了风遥和赵王外,其他人都懵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三十万援军到来,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援军?不是说三天后才能到吗?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 …… 风遥听到众人的话,不由得发笑:战场上的话,你们也全相?这是多傻? 大秦说,援兵三天后到,你们真得相信援兵三天后到,你们这得多天真? 好吧,在今天之前,他也是天真了一把,谁让他之前没有收到援军赶来的消息,以至于被秦寂言给坑了一把。 什么三天、五天到,想必也是秦寂言故意放出来的话,好让他们今天倾巢出征,给他留出赶路的时间,好带大军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风遥这次真是郁闷坏了,尤其是看到秦寂言坐在高台大马上,一马当先冲在前方,高喊“进攻”的英姿,风遥就更呕了。 他和秦寂言大大小小也算交了不少次数,就没有一次全胜,这一次更是中了他的计。 简直窝火! “撤退!”再窝火,风遥也没有忘记撤兵,只是…… 他的命令下达的及时,执行的人却不到位。 听到风遥的命令,两位副帅才知他们犯了什么错,匆忙跑去调度,安排大军撤离,可却是——失了先机。 “杀!”秦寂言带着三十万援兵,如同刚下山的猛虎,冲击战场,瞬间将西胡的阵式冲散,将赵王一干人马冲散。 “斩首十人,升百户,斩首百人升千户,百人以上重重有赏。”秦寂言的声音,由内力发出,立刻就在战场上传开了。 “杀呀,为了军功,杀,杀,杀!”大秦的士兵一听,一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战场上全是西胡人,或者全是赵王的人马。 冲在最前面的先锋小卒大多是没有背影的炮灰,他们为了军功可以拼命,现在升官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不拼。 “拼,老子和他们拼了。” “杀,杀了他们!” 战场上,喊杀声连天,哪怕赵王和风遥第一时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也阻挡不了大秦将士们前进的脚步。 “追,别让他们跑了。”交战一个多月,这是大秦的士兵,第一次追赶西胡人马,也是大秦的将士们,第一次把攻城的兵马打退。 大半个月,秦殿下消失的大半个月,他们每次都只能被动的挨打,一次次看着西胡的人冲上来,然后看着他们退回去,他们无数次想要把西胡人打退,可是…… 他们没有那个兵力! 在西胡人的强攻下,他们连自己的城都守不住,如何能将敌人打退?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第一次的扬眉吐气的追赶对方,第一次把对方打出去。 兴奋的士兵,一边追赶西胡大军,一边高喊:“皇太孙殿下,英明神武,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成了近四十万大军的共同口号。 “皇太孙殿下,英明神武,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声,响彻云霄,哪怕风遥与赵王离得再远,也能听到…… 这一战,秦寂言来得太及时了,来得太是时候。 这一战,秦寂言扬名了! 784头痛,太聪明也不好 秦寂言的突然出现,立刻扭转了战局,哪怕赵王与西胡的人早有准备,飞快撤兵,可仍旧损失惨重。 尤其是西胡,因两位主帅的迟疑,致使西胡比赵王晚了数步才离开战场,生生失了最佳离开的机会…… 赵王与西胡的撤离,并没有让战事就此结束。秦王带来的援军一路追出数十里,直接追到西胡与赵王扎营的地方才罢手。 策马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大秦的士兵一脸沉默。 他们来迟了! 虽然不是他们的错,可战场上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们却要负一半的责任。 这一战大秦全胜,可没有人笑得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看着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无语哽咽。 众将士都这么想,秦寂言就更不用说了。 他不后悔丢下战事去救顾千城,哪怕再来一次,他仍旧会是这样选择,可看到地上成堆成堆的尸体,秦寂言却无法不自责,无法不愧疚。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秦面临西胡和赵王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就近十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人,有一半是因为他的突然离去而死的。 这一战如若是败了,他便是大秦的罪人。 当然,即使赢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后悔,可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愧疚,如此一来秦寂言面上也就没了笑颜。 “留一队人清量战场,其他人入城。”秦寂言坐在骏马上,冷声下令,一马当先带着人入城。 城内,平西郡王早就带人出来迎接,远远见到秦寂言过来,便立刻下马相迎,秦寂言也没有拿大,同样早早的下马步行上前。 “殿下,你总算来了。”一向稳重的平西郡王,见到秦寂言突然哽咽了出来。 天知道,秦寂言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天知道,秦寂言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有多么惶恐。 秦寂言不等平西郡王跪下,就把人托了起来,“辛苦郡王了,都是寂言来晚了。” 秦寂言对平西郡王是有愧的,他任性的把一切丢给平西郡王,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了平西郡王。是以,在平西郡王面前,秦寂言也不拿大。 “不,不晚,殿下来得正好。老臣不负殿下所望,守住了这座城。”平西郡王心里早有预料,即使激动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现在殿下回来了,我们就有望把西胡人打回去了。” 有了三十万援军,他们现在的兵力与西胡、赵王不相上下,他们不用再被动反击,他们可以将西胡人打出大秦了。 “没错,我们很快就能把西胡人打出去。”秦寂言松开平西郡王的手,又一一与众副将打招呼,众人一阵寒暄后,这才进城。 城内一片狼藉,受伤的百姓、士兵随处可见,街上还摆了几个粥棚和药棚。秦寂言上前去看了,粥棚里的粥稀得像水,根本喝不饱,可是排队领吃食的百姓,却没有一丝怨言。 “殿下……”平西郡王见秦寂言停在粥棚前,想要解释,却被秦寂言止制了,“郡王不必说,寂言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走之前的粮食,免得够大军和全城百姓撑十几天,可后来又来了那么多援军,凭那点粮食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次,本宫带来了足够的粮饷和药材,你安排人分发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家吃饱。”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打仗。 “殿下英明。”平西郡王就知道,秦寂言过来带来的不仅仅是援军,粮食更是不会少。 战事紧张,秦寂言并没有在大街上呆太久,他只在街上露个面,让城中百姓看到大秦的皇太孙,带着大批粮草与援兵来了就行。 只要秦寂言一现身,全城百姓的心就能稳定下来。 在街上露了面后,秦寂言便示意平西郡王一群人去大营,他要了解现在的情况。 平西郡王几人连连点头,边走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算被人听去了也无妨,可是…… 到了大营就不同了,他们商量都是军中大事,就不是旁人能听的了。 平西郡王先将这时间,双方交战次数,伤亡情况一一汇报。 在说这些数字时,平西郡王是愧疚的,因为他守城的这段时间,远比秦寂言守城时的伤亡重。 不过,秦寂言守城时,赵王的兵马并没有出手,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秦寂言并没有说平西郡王什么,当然也不存在夸奖,只许诺这次伤死亡的将士,抚恤金会提高,他会全程督促。 人已死,他们能做的,就是让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家人过得更好一些。 对秦寂言提的这一点,众将士都没有意义,他们不是文官,不懂国库有没有银子,只要秦殿下说出来,他们就知道事情能成,而知道国库情况的文官封似锦,他此时并不在营中。当然,就是封似锦在营中,他也不会阻止,左右秦殿下许下诺言,让他自己实现去。 说完战斗情况,平西郡王将他们这段时间,做得事也报给秦寂言知晓,其中最亮的自然是封似锦一手促成的离间计。 “楚世子已经上勾了,他最近在军中大势收买兵马,已颇成气候。” “西胡那里还需要费些力气,不过有两个副帅在,想必风遥心里也明白西胡不信他。” …… 平西郡王说得很详细,秦寂言听到秦云楚那还算正常,这事是他一手弄起来的,后续情况基本上都在他的预料中。 风遥的事倒是让秦寂言颇为意外,因为封似锦的想法和他完全一样,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早就拿风遥的身世做文章。秦寂言原计划,在双方打到最后,快要分出成败时再来运作此事。 那时候风遥手中已有亲信,西胡临阵换将,风遥可以顺理成章的占地为王。 封似锦这个时间用离间计,也不知风遥来不来得及收拢人心。 想到这里,秦寂言忍不住头痛…… 785庆功,你若安好 封似锦压根不知,他在西胡下的那布好棋,差点毁了秦寂言的计划,他此时正带着承欢和唐万斤去找顾千城。 秦寂言带援兵回来,封似锦很高兴,因为秦寂言来了,就表示顾千城也来了。 顾千城呆在军中,必然要做男子打扮,封似锦要找人很容易,可他却按捺住独自去找顾千城冲动,把承欢与唐万斤一起拉了。 封似锦推断,秦寂言不放心顾千城,一定会把人安排在亲兵中,便直接带着承欢和唐万斤杀到秦寂言的亲兵营。 秦寂言的亲兵营有独立的帐篷,他们几个跑过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目。 “封大人,两位小将。”亲兵营的人见到封似锦过来,一个个面露苦色。 殿下早就交待过他们,要是封大人过来,直接把人赶走,可封大人与承欢公子、唐万斤一起来,他们怎么赶人呀? 封似锦点了点头,无视亲兵纠结扭曲的面容,问道:“人呢?”亲兵营就这么大,他们进来也不见顾千城出现,可见顾千城不在这里。 顾承欢和唐万斤也是巴巴地看着亲兵,一脸祈求。 要不是来之前,封似锦再三交待,让他们不要大声喧哗,唐万斤说不定已经大声嚷了起来。 他真得好想千城呀。 他昨天流了好多好多血,现在走路还晕。 呜呜呜……他真得好可怜,他现在很需要千城的安慰。 亲兵苦着脸道:“封大人,请不要为难小人。”没按殿下的命令把人赶出去,他们就已经是失职了,现在还要把顾姑娘的下落说给封大人,他们这是找死呀。 “是为难吗?”封似锦反问,扭头看向承欢,“承欢……” 顾承欢不想管封似锦与秦寂言之间的争斗,他只想见千城姐姐,是以明知封似锦在利用他,顾承欢仍开口道:“几位大人,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你们不让我见她,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顾承欢特意加重“哥哥”两个字,在场的人都明白,顾承欢说得是谁。 “顾小将……你这是为难人。”亲兵真得好想哭,他们之前保护不力的账,皇太孙殿下还没有跟他们清算呀。 封似锦也不为难人,退一步道:“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她回来后听到了什么消息?”封似锦大概猜到顾千城去哪了,只是不敢确定,毕竟言倾受伤的消息,他们并没有对外说。 亲兵无法,只得让步,“公子回来时,听到言将军受伤的消息。”他们这不算把顾姑娘的行踪泄露吧?殿下不会罚他们吧? “多谢。”封似锦二话不说,带着唐万斤与顾承欢就去言倾休养的小院。 言倾的伤需要静养,他此时正在离军中不远处的小院静养,封似锦与顾承欢经常去看言倾,对这条路特别熟悉。 一走出营中的范围,顾承欢就嘀咕了一句:“早该想到姐……哥哥来了,一定会先来看受伤的言大哥。” “你言大哥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外传。”不过,封似锦相信秦寂言一定知道,只是封似锦没有想到,秦寂言居然没有隐瞒顾千城。 秦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顾千城在战场上,一直混在秦寂言的亲兵中,一路都跟在秦寂言身边,她看到秦寂言眼中的愧疚,也看到秦寂言眼中的自责,虽然秦寂言从来没有怪过她,可是……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要不是为了去找她,秦寂言根本不会做出,为了美人不顾江山的事。 心里沉甸甸的重,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让顾千城喘不过气了。 顾千城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而且这一场战争也不是因她而起,秦寂言就是在这里,面对西胡与赵王的联手,也不一定会做的比平西郡王好,伤亡也不一定会比现在轻,可是…… 顾千城仍然无法说服自己,理所当然的,毫无负担的享受眼下这一切。 在军中,顾千城一刻也呆不住,她还未进入营地就率先脱离了。 打听到言倾养伤的地方,顾千城直接来看言倾。 言倾伤得比她想像中的严重,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言倾,顾千城心里很不好受。 许是圣母病发作了,她明知言倾的伤与她无关,在战场上受伤再正常不过,可仍旧责怪自己。 如果,当初冒险留在军中,会不会言倾就不会受伤? 如果,当初不执意离去,是不是就能少死一些人? 顾千城知道自己这是钻牛角尖了,她这么想是不对的,因为这世间没有如果。 她得尽快想开,不然一会得忧郁症。 站在门口,半天也没有走进来,直到言倾开口,顾千城才反应过来,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顾千城上前道:“言倾,你还好吗?” “我很好。”再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好了。 言倾极力压抑心中的激动,让自己保持面瘫样子,可仍抑制不住的傻笑,“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只要你能安好,牺牲什么都值得。 顾千城露出一抹笑,“我没事了,幸亏救兵到的及时了。言倾,谢谢你。” 即使秦寂言没有说,顾千城也知道,没有言倾和封似锦的帮助,秦寂言不可能擅自离开战场,还能名声无损。 言倾压下心中的喜悦,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做,是殿下他……”不顾一切去救你。 后面的话言倾没有说,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些话不能说。 “没有你和封似锦的帮助,殿下也离不开。”顾千城知道,此时不宜提这件事,便道:“言倾,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内脏出血,旁的大夫没有办法,也许她有办法。虽然冒险了一些,可她有那个把握,能救下言倾。 “当然可以……”对于顾千城的要求,他从来都无法拒绝。别说只是看一伤,便是顾千城开口要他的命,他也能毫无犹豫的给。 无关爱情,而是他言倾相信顾千城。相信这个为救她,孤身杀入西北大营的女子。 此生,能认识一个愿为他不顾生死的朋友,他言倾何其有幸…… 786隐瞒,过命的交情 伤在胸部,顾千城要给言倾检查伤口,不可避免要倾身上前,从外面看过去,两人就像是抱在一起…… 封似锦和承欢三人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三人僵在门口,嘴巴张成o字型,唐万斤更是直接傻眼了,指着言倾与顾千城半天说不出话来。 千城和言倾,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最后,还是顾千城和言倾发现三人的到来,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道:“你们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呀。” “姐,不是,是哥哥。哥哥,你们在干吗?”顾承欢藏不住话,一进来就说道。 封似锦眼神好,立刻就明白了,“承欢,你……哥哥,在给言倾检查伤口。”说实话,顾千城穿男装除了矮一点外,并不违合,可封似锦仍不喜欢。 这样的千城太陌生了。 “是的,我想看看言倾身上的伤,我能不能医。”顾千城也检查的差不多了,转身替言倾将衣服拉好,言倾抬头看了顾千城一眼,黑亮的眸子眨也不眨,而等到顾千城发觉时,又飞快垂眸掩去眼中的心思。 顾千城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转身招呼封似锦三人坐下,唐万斤和承欢也没有那么细的心思,两人见到顾千城正高兴,这会儿又听顾千城说要医言倾的伤,两人就更乐呵了,正缠着顾千城说话,哪里有心思管言倾。 封似锦心细如发,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熟悉言倾性格的封似锦,看到这一幕只为言倾心疼。 言倾的性子太实诚,也太闷了,他是那种再苦、再累也自己一个人扛的性子,这辈子注定吃苦也没有人知道的命。 封似锦轻轻叹了口气,淡然地移开视线,不让言倾发现。 像言倾这样的强者,不需要人同情。 封似锦自认掩饰得极好,可言倾是什么人? 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封似锦眼中一闪而过的同情,言倾看到了,但他却不没说什么。 封似锦不是他,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他根本不需要封似锦同情,因为他现在就很幸福。 承欢在顾千城面前一直都是大孩子,没有在同僚面前的沉稳与能干,只有作为弟弟对姐姐依恋,承欢拉着顾千城说了半天。 唐万斤一直告诉自己,承欢是千城的弟弟,要忍,要忍,可是…… 他真得忍不下去了。 明明他才是委屈的那个呀,承欢把话都说完了,他和千城说什么? “哥哥……你不知道,小唐哥可能干了,羊肠小道那一战……”承欢说得眉飞色舞,可唐万斤一点也不高兴,气呼呼的打断道:“承欢,不要你说,我自己会说。” “千城,千城,你听我说……”唐万斤不满的嚷嚷,可他一开口就被承欢和封似锦按住了,承欢更是吓了一跳,“小唐哥,别乱叫。”在这里大声嚷着叫“千城”不是暴露姐姐的身份吗? 姐姐的身份一暴露出去,可是会比上次还要麻烦,甚至会迁连到皇太孙殿下。 “我,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唐万斤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低头,局促的扭着手指,顾千城看得好笑…… “小唐哥,你真得长点记性,你都是当将军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马虎了。”承欢松开唐万斤,可仍不忘教训他两句。 不怪承欢没大没小,实在是唐万斤给承欢添太多事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军务,可唐万斤就一句忘了,然后就丢给承欢,也不管承欢做不做得来。 承欢现在是个小同知,官位虽然没有唐万斤大,可手上的事也很多,他本身就忙得团团转,现在还要接手唐万斤事,简直没有办法活了。 “我,我知道了。”在顾千城面前,唐万斤绝对是乖乖认错,至于改不改? 那还得看下次。 言倾看着打闹的几人,不由得笑了,“不用担心,外面有人守着,要发现有外人来了,会提醒你们。”所以,唐万斤刚刚那一嗓子,没有传出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承欢拍了拍心口,长松了口气。 虽然封似锦和言倾什么都没有说,可顾千城一来,承欢就猜到秦寂言离开的原因,他只是不问罢了,毕竟这种事不能问。 他都能猜到的事,外人猜不到吗? 平西郡王猜不到吗? 所以,千城在军中的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这么一闹腾,唐万斤也失了和顾千城说话的机会,封似锦淡定的将话题接过,“言倾的伤,你有把握?” 这个问题,在场的其他几人也很感兴趣,封似锦一问出,言倾、承欢和唐万斤三人就巴巴地看着顾千城。 言倾这伤虽然不致命可真得要命,要医不好,言倾这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了。 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她还能说什么? 顾千城点头道:“有七成的把握,不过我需要帮助。” “七成?太好了,言大哥你放心,你的伤后肯定还再上战场。”承欢最高兴了,“姐……哥哥,你要我们帮什么尽管做,不管多难我们都会做到。” 言倾基于承欢,是亦师亦父亦友亦兄的存在。承欢成长的路上没有父亲、兄长照顾,某些方面言倾在承欢的成长中,就扮演着父兄的角色,扶着他一路往前走。 “谢谢你,千城。”言倾按着自己的伤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他……其实无法接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只能躺在床上,下辈子要靠药吊命,所以才会搬离军营,在这里暂住。 “有什么好谢的,要是我伤着了,你能医好我的病,你会不医吗?”顾千城理所当然的说道。 她和言倾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不说言倾数次救承欢的事,就说承欢有现在的成就,就少了言倾的帮助,现在言倾有麻烦,她有能力怎么可能不出手。 顾千城简单的和言倾说了一下,她需要的刀具与药材,同时也提出一个极不合理的要求,那就是——不要让平西郡王知晓她的存在。 她,不能再给秦寂言添乱了! 秦寂言:你怎么赤足踩在地上? 顾千城:我接接地气。 秦寂言:你离地已经够近了,还接什么地气? 顾千城: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寂言:什么什么意思?别想太多。 顾千城:不对,你这话绝对有问题……啊,我知道了,你说我矮! 秦寂言:才想出来,你果然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 顾千城:…… 787祸国,做人大气点 顾千城去见言倾的事,秦寂言当天就知晓,对此并不惊讶,当然也不会生气了。 千城现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言倾和封似锦打千城的主意,反正他们两个已经输了,再怎么费心也无用。 秦殿下不是矫情的人,两人实质上已是夫妻,名面上虽然还要避嫌,可私底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晚上顾千城都是睡在秦寂言的营帐里。 两人相拥而眠,并不需要非做什么不可,就这么抱着,知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秦殿下就很满足了。 今天是第一天回军中,哪怕秦殿下效率再高,仍不可避免,被那群人磨到半夜才回来。 秦寂言回来时,顾千城早已梳洗完毕,半长的发批在身后,昏暗的灯光罩在脸上,那模样…… 对旁人来说是清纯,可对秦寂言来说却是勾人。 本就喝了一点酒,此时秦寂言更觉得小腹处有一团火在烧,和上次中了招不同,这次是身体的本能,秦寂很熟悉,他以前经常如此,每次都会竭力克制,这一次…… 他不想克制,可对上顾千城略带愁容的眸子,秦殿下再多的想法也要压下去。 “千城,怎么了?”秦寂言上前,将顾千城拥在怀里。 “殿下,我在想……我是不是红颜祸水。”顾千城面露苦涩,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住了眼中的思绪。 “红颜祸水?”秦寂言好笑,踢掉鞋子便上了床,轻轻一个用力,就将顾千城抱在怀里,撩了撩她的长发,嫌弃的道:“哪有你这么丑的红颜祸水。” “啪……”顾千城拍掉秦寂言的手,郁闷的道:“我说正经的。”被秦寂言这么一闹,她都愁不下去了。 “我说得也是正经的,你看看你,哪里有祸国倾城的本钱。”依旧是嫌弃的语气,可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窝心。 见顾千城依旧愁容不展,秦寂言又道:“你呀……脑子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我以外,谁还会看上你,你去哪祸国倾城。” “我也没有那么差吧?”顾千城扭头,气鼓鼓的瞪向秦寂言。 “是不差,是我眼光差。”秦寂言一本正经的说着气死人的话,顾千城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扭头背对着秦寂言道:“和你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了?”秦寂言又把顾千城的身子扭过来,一脸严肃的道:“是不是有人说你了?”知晓顾千城身这的人,除了他的亲兵外,就只有封似锦、言倾、唐万斤和承欢。 唐万斤与承欢不知实情,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千城半个不是,至于言倾和封似锦? 秦寂言想不出,这两人会说这样的话。 “不是……”顾千城见秦寂言一脸杀意,忙道:“没有人说,是我自己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心中忍不住在想,这些人是不是因我而死?” “胡说什么,战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他们的生死与你何干。”秦寂言想也不想就说道。 他承认,他看到遍地的尸体,自责过,愧疚过,可却没有怪过千城,更没有想过把一切推到千城身上。 什么红颜祸水,倾城祸国。祸国的都是君王,与女人何干。 “可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会留在战场上,有你在也许不会死这么多人。”顾千城当然知道,下决定的人是秦寂言,她无权左右秦寂言的决定,她可以自责,但没有必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但是…… 这些话她还是要和秦寂言说。她不希望有一天,秦寂言因旁人的说词而动摇。 谎话说一万遍就会成真,如果有一天,有一群不断的秦寂言面前说,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是倾城祸国的祸水,就算秦寂言当时不会往心里去,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去想,顾千城是不是真得是红颜祸水? 她要断绝这种可能。 秦寂言不知顾千城为何会这么想,可仍耐心的为她解答,“千城,战场上的伤亡,并不会因为我在不在而有太大的改变。我承认,我要没有离开,也许会少死几个人,可也仅仅是几人罢了。和数十万的伤亡来比,那几人,几十,甚至几百人的伤亡真得一点也不重要。” 见顾千城听进去了,秦寂言又道:“而且,你何必去计较那几十,几百人的伤亡。这场战争中你是最大的功臣,要是没有你提供的炸药,我们的伤亡会更惨重,甚至这座城都保不住。你不应该自责,你应该自豪,要没有你的话,我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秦寂言原本只是在安慰顾千城,可说到最后,他发现他自己的心也奇异的平静了。心中的自责与愧疚,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了。 他,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愧疚。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下来的将士都应该感谢他和顾千城,要是没有他们二人,所有人都会死。 秦寂言说到最后,语气明显轻快了,也许他自己没有听出来,可顾千城却听出来了,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的心病消了,至于她? 其实,下午和封似锦、言倾聊过后,她的心病也去了三分之二,现在听秦寂言这么一说,她已经彻底的放下了,毕竟她并不是真得圣母。 “殿下,谢谢你。”顾千城转身,搂着秦寂言的脖子,在秦寂言的怀里撒着娇。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的可爱…… 秦寂言毫无压力的接受顾千城的投怀送抱,一双手不老实了起来,“你说,要怎么谢我?”秦寂言不是笨蛋,如果说之前只顾着担心顾千城,那现在他也明白了顾千城的用意。 有点小心计,可却是把心计用在他们两人的未来上,所以他并不在意,再说了,他的女人可不能是笨蛋,有点心计没有什么不好。 “殿下,做人大气一点,有些事不能太着急。”顾千城巧妙的挣脱秦寂言的怀抱,不等秦寂言开口,先一步翻身下床,戏谑的道:“殿下,这里可没有那么多水给你浪费,你呀,还是安心睡觉吧。” 两个男人窝在营帐里,半夜却叫人送水,你确定不会让人想歪吗? 788手术,平西郡王找来了 秦寂言最终还是忍了! 不是秦殿下这么伟大,而是他没得选择…… 谁让这是战场,谁让他是主帅! 全营上下几十万人,不说人人都盯着他,至少有十分之一会盯着他,这还不包括暗处的探子。除非他想把顾千城的身份捅破,不然…… 只有忍着,再忍着! 真得好憋屈,明明都是自己媳妇,为什么他还要忍呢? 欲火上身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言,秦寂言把这笔账记在西胡和赵王身上了。 要不是他们一直打打打,他和千城早就回京了,哪里需要在这里看得到,抱得到,就是吃不到。 秦殿下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第二天一大早,秦寂言就定下了反攻的基调,让几位副将拿出作战计划来,他要准备反击,将西胡打回去,将赵王擒回京城。 秦寂言的话瞬间就激起了众人斗志,一干副将听到秦殿下说要反击,一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打上一场。好在他们理智尚存,知道打战这种事,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够了的。 几个副将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商讨作战计划,人员安排,粮食调动…… 他们现在有兵有人,完全不需要顾忌赵王与西胡,当然也不能轻敌。 讨论作战计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干人聚在一起,将第一条路线都划出来,将每一种可能都算出来,然后再来寻找最优的作战方案。 制定作战方案,后续的调动和人员跟进也很重要,这些事半点马虎不得,平西郡王作为战场上的老将,之前又守城有功,被秦殿下委以重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连去看言倾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交待手底下的人,好好照顾言倾,切不可让言倾出事。 没有平西郡王的时刻关注,顾千城要瞒过其他人,给言倾医治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当顾千城要的工具打出来后,顾千城就准备给言倾动手术,将他内脏里的淤血导出来。 承欢和唐万斤之前并不知,顾千城要如何医治言倾的病,现在听到顾千城说,要把言倾的胸膛打开,两人都有点小担心。 “千城,言倾可不是我,我的胸膛打开了还能活,可是言倾不行呀,万一他死了怎么办?”这么直白晦气的话,只有唐万斤能说得出来。 “呸呸呸……”承欢虽然也担心,可听到唐万斤的话,还是忍不住翻白眼,“小唐哥,你靠谱一点行不,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真是的,小唐哥除了在战场上靠谱外,平时就没有靠谱的时候,真不明白他当初怎么就把小唐哥当成大英雄,简直是……闪瞎他的眼。 唐万斤委屈了,“我说得实话,千城你说是不是?” “呃……”顾千城真得为难了,她这个时候能回答吗? 承欢不忍自家姐姐为难,开口道:“哥哥……你既然说出来,就是有把握对不对?” “七成把握,我当时说过。”顾千城真得很想问,这些人当时有没有听她说的话呀。 “哥哥……打开言大哥的胸膛后,你是有七成把握医好言大哥,还是有七成把握,保证言大哥不死?”承欢问得小心。 顾千城也只能如实答道:“七成把握,保证言倾不死。”不过,有唐万斤的话,应该有九成把握。 要不是有唐万斤这个万能恢复神器在,顾千城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资源匮乏,很多东西她准备不出来。 “七成,会不会太冒险了?”承欢皱眉,开始担心了。这次换唐万斤鄙视他了,“承欢,你这是不相信千……城哥哥?” “我当然信了。”承欢急忙辩解,唐万斤一脸无赖的道:“既然你信千……呃,反正我们听安排就是了,你哥哥会做好的,有我在呢,言大哥不会有事。” 唐万斤拍胸脯保证,不需要顾千城说,主动贡献自己的血。 这对唐万斤来说,真得是很难得的事,要知道他最害怕被人抽血了,除了千城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让唐万斤主动提供血的人。 不得不说,言倾的魅力很大,同时也证明唐万斤越来越强大,不然他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 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唐万斤,顾千城心里也为他高兴,这样的唐万斤回到京城,才能与药王谷、长生门抗衡,要知道唐万斤现在的敌人,可不仅仅是药王谷。 不管承欢怎么担心,在言倾同意的情况下,手术都不可能中止。 为了安全,顾千城提前一天挑好了手术的地方,也将手术房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消过毒,虽然达不到医院的标准,可总比不消毒的强。 言倾进去前,顾千城让承欢帮他换了一件干净宽松的衣服,同样顾千城自己也换上整洁、干净蓝色手术袍。 除去长到脚踝的手术袍外,手术帽、口罩和手套也一应俱全。对顾千城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装备,可不想她一走出来,包括言倾在内的人都是一脸诧异。 “你这一身,好怪。”最后还是有啥说啥的唐万斤,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很难看,可谁让你是千城,还是很好看的。” 唐万斤这话前后矛盾,可个中意思言倾与承欢却明白。 顾千城身上穿的衣服,真得很丑,就像一个布袋剪了一个口子套在身上,显得顾千城即臃肿又矮小,可是…… 顾千城换上这身衣服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眼中好像有一种,他们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不妨碍他们欣赏就是了。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医好言倾的伤。”顾千城走进手术房,同时禁止唐万斤和承欢进来,“你们两个记住,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许他进来,知道吗?” “放心!” “包在我身上。” 承欢和唐万斤异口同声保证道,在手术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就尽职的去门口守着…… 同一时刻,忙了四五天的平西郡王,终于闲了下来,正打算在出征前,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可不想…… 789听说,事情好办了 内脏出血在现代都不算小手术,顾千城已经好多年,没有主过刀、上过手术台。她手上的刀子更多的是用来解剖尸体,拿来救人的次数真不多。 这一次给言倾动手术,顾千城也是冒了险的,要不是有唐万斤在,顾千城还真不敢这么干脆的下决定。 “言倾,相信我,就算我医不好你的病,也不会让你的伤势加重。”这是麻沸散起作用前,顾千城对言倾说的话,而言倾的回答也干脆,“我信你,我不怪你。” 在顾千城和他详细讲了医治过程后,他便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亲信。如果他死了,亲信会将这封信交给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看到这封信后,绝不会怪罪顾千城。 当然,他要是平安无事,那封信便会永远不见天日。 而这些,言倾没有告诉任何人。 麻沸散渐渐起效,言倾的意识已渐渐模糊,顾千城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有好几个影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一样。 言倾知道这是麻沸散的效果,可身体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 他——不喜欢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顾千城察觉到言倾的异常,出声道:“言倾,放松身体,有我们在没有人能伤你。” “嗯……”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言倾终于放弃挣扎,任由自己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顾千城知道麻沸药的效果,并没有立刻动刀子,而是每隔片刻替言倾诊一刻脉,直到确定言倾完全昏睡过去,感觉不到疼痛,这才开始手术。 平西郡王忙里偷闲来看儿子一眼,结果却是人去楼空,平西郡王脸色大变,拉过服侍言倾的下人问道:“人呢?世子去哪了?” 言倾是平西郡王府的世子,只不过平时大家更愿意叫他将军。 世子是靠蒙祖荫,将军这个身份是言倾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唐,唐将军说可以医世子的病,把世子带走了。”下人知道的不多,或者说下人知道的,是言倾愿意让他们知道的。 唐万斤出自药王谷,本身又有些特殊,他要放出这样的话,平西郡王自然不会怀疑,只是…… 为什么是现在? 唐万斤要能医好言倾的病,为什么早不出手,要等到现在呢? 最主要的是,唐万斤要医言倾的病,言倾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个做父亲的? 平西郡王一脸怀疑的道:“除了唐将军还有谁?” 下人不敢隐瞒平西郡王,一五一十的道:“还,还有顾同知和皇太孙的亲兵,,封大人也来过几次,具体的小人也不知。” 平西郡王眉头一皱,又道:“你可知他们去哪了?” “小人不知。”下人哆嗦的道,见平西郡王黑着脸,怕自己被迁连,小声的道:“回,回郡王的话,封大人今天没有过来,也许封大人知晓。” 封似锦今天没有来,不是不想而是来不了。 作为文官第一人封首辅的儿子,封似锦的能耐是不用置疑的,秦寂言要出兵攻打赵王西胡,怎么可能不拉上封似锦这个军师。 封似锦十分无奈,他和秦寂言争取过,可秦寂言一句:“你即不会武又不会医,你去能派上什么用场?让唐万斤分心保护你?” 这话绝对不是一般的毒,封似锦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箭,疼得他咬牙切齿可又无从辩驳,因为秦寂言说得是事实,他跟过去还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化悲愤为动力,封似锦将作战计划做到尽善心美,他要让秦寂言看清楚,不会武的人也不能小觊! 封似锦这一忙便是昏天暗地,直到封家的暗卫来报:“公子,平西郡王去找言将军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有空?”封似锦写字的手一顿,一滴墨落下,将快要写好的信纸污了,封似锦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笔。 “郡王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想要在出征前看言将军一眼。”再忙也是能抽出空来的,左右事情是做不完的。 “走。”事已至此,封似锦也没有办法,他现在只希望平西郡王没有把这件事闹大。 这事一闹大,说不定就会扯出顾千城,要让人注意到顾千城的存在就惨了。 封似锦匆匆外出,还未走出军营,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平西郡王迎面走来,封似锦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平西郡王回营,就表示事情还未闹大。 平西郡王快步走到封似锦面前,质问道:“封大人,我儿……” 可刚开口就被封似锦打断了,“郡王莫急,我们有话慢慢话。” 封似锦脸上的笑淡雅而平和,让人无法恶言相向,平西郡王心里虽然着急,可仍旧随着封似锦进了营帐,待到封似锦把不相干的人赶走,这才道:“封大人,我儿子在哪?” “郡王莫急,我与言兄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我绝不会害他。”封似锦不着痕迹的打着太极,并不正面回答平西郡王的话。 平西郡王起初没有察觉,附和的点头:“你和言倾的交情我知晓,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不去找人而是来找你。” “多谢郡王的信任,郡王放心,就冲着郡王这份信任,似锦也不可能伤害言倾。”封似锦泡了一杯茶,递到平西郡王面前。 平西郡王接过茶,一饮而尽,“这一点我相信,你虽然阴险又卑鄙,可为人却还算仗义,言倾也有在我面前说过你。” 呃……封似锦嘴角微抽。 平西郡王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郡王既然信我,就请相信我,言倾不会有事。”封似锦无视平西郡王的“夸奖”,开口劝说。 可是…… 好说话的平西郡王再次冷脸,“封大人,言倾是我儿子,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可事关言倾,我有权知晓。今天这事你最好说给我听,不然我就是把这座城翻了,也要找出言倾。” “郡王说得是,你是言倾的父亲,自然有权知晓……”封似锦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心中却是暗自欢喜。 他就怕平西郡王不听他说,肯请他说事情就好办了…… 790拖延,合作坑人 即使许久不曾握手术刀,可曾经刻在骨子里的动作,却不会因此而生疏。曾经一遍遍练习的技巧,就像烙在灵魂上,即使换了一个身体,顾千城也没一丝滞涩,手术刀在手中来回自如,落刀的力道与速度精准的让人害怕。 手术刀口有手指长,切开时不可避免有血流出,当胸膛打开时,血流得更多,也更急…… 如果这个时候有助手在,顾千城完全不用担心止血的问题,只需要专心完成自己的手术就行,可是…… 没有! 整间手术室,除了言倾这个病人外,就只有顾千城一个人,甚至手术室里的工具与设施,都简陋到让人不忍直视,严重怀疑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能完成这个不算简单的手术? 一边按住言倾的伤口,一边给言倾止血,顾千城真恨不得再长出一双手来,让自己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上手术台,医生就是在与死神赛跑,每一秒都异常珍贵,绝不可能浪费,可现在顾千城却不得不浪费。 她只有一个人! 呼……顾千城的双手一刻也不得停,动作不算极快,可却是利落至极,是普通人达不到的手速。 将言倾的胸膛打开后,顾千城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憋着一口气,找出内脏淤血所在,将淤血引导出来。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可真正操作起来却能要人命。 手术前没有拍x光片,没有做术前检查,顾千城不知伤口的位置在那里,她能做的就是凭经验,打开言倾的胸膛后,再来寻找淤血所在。 这里没有输血的工具,顾千城无法给言倾输血,也无法给言倾输液,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淤血不在,并将其清除,不然言倾就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抬手,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珠,顾千城狠狠地吐了口气,埋头寻找淤血所在…… 而另一头,封似锦为了劝说平西郡王,真正是说到口渴。平西郡王不是固执的人,他能听人劝,他也能接纳别人的意见,可事关唯一的儿子,平西郡王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妥协。 平西郡王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封似锦带他去看一眼,他总要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儿了。 而这正是封似锦无法做到的,为了劝说平西郡王,封似锦甚至透露出唐万斤的异常,可就是这样也无法让平西郡王放心。 “似锦,我与你父亲相熟,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今天就托大直呼你的名字。你应该知道言倾基于我,基于言家的重要性,你越是不让我见,我越是会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你明白吗?”平西郡王承认封似锦口才很好,要不是事情关系到他唯一的儿子,他真得被说服了。 封似锦脸上的笑容不变,眼角的余光扫向一旁计时的沙漏,垂眸掩去眼中的心思,封似锦终于松开了,“郡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再拒绝就成了别有用心了。好……我带郡王去,只希望郡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没有意外,封似锦这话充分调起了平西郡王的好奇心,平西郡王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可是,两人刚一走出营帐,就被秦寂言身边的人挡住了去路,“原来郡王在封大人的营帐,郡王,快,快,快,皇太孙殿下都找你老半天了。” “皇太孙殿下找我?可有什么事?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如果不急的话,可否替我告罪一声,我稍后再去见殿下。”平西郡王觉得这事太巧了,可转头一看,却见封似锦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平西郡王不由得再想,自己太小人了。 “郡王,这事小人做不了主,殿下找你许久了,要不郡王过去和殿下说一声?”亲兵一脸为难,平西郡王更是左右为难,封似锦见状便道:“左右不急在这一时,郡王不如先去见殿下,我在外面等郡王。” 公事要紧,平西郡王也没有办法,只得按封似锦说得办,随着亲兵去见秦寂言…… 封似锦看着平西郡王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 千城说,医治的过程需要三个时辰,平西郡王找人花了半个时辰,他拖了一个多时辰,只等秦寂言再拖上一个时辰,等到他带平西郡王过去时,千城应该已经完成了。 正在手术中的顾千城丝毫不知,为了拖住平西郡王的脚步,封似锦和秦寂言难得联起手来坑平西郡王,要让平西郡王知道真相,估计会呕得吐血。 费了许多功夫,顾千城总算找到淤血所在,没有可以将淤血引导出来的仪器,顾千城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利用特殊管子,用嘴将淤血吸出来。 这也就是言倾,要换作其他不认识的人,顾千城还真不乐意这么做。 顾千城将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轻轻一吸,淤血便吸进嘴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顾千城厌恶的皱眉。 她习惯了血腥味,可并不表示她能忍受,嘴里满是血腥味。 “呸……”张嘴吐掉嘴里的血,强忍着不适,顾千城继续刚刚的动作,将淤血吸出来,再吐掉,如此反复…… 血腥味充斥喉咙,顾千城真得很想吐,将最后一口淤血吸出来,顾千城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可是…… 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给顾千城“矫情”,哪怕她胃里再难受,这个时候都要忍住。 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清水,顾千城草草漱口,又丢了一粒酸梅到嘴里,勉强压下胃里的不适,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清创,缝合…… 这些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在只有她一个人情况下,她必须用比正常手术更快的速度,完成这一切。 顾千城再次陷入紧张、高强度的工作中,眼睛又酸又涩,可她连眨也不敢眨,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术完成! 同一时刻,平西郡王从秦寂言的营帐里走出来。 对于见子心切的平西郡王来说,能拖住他一个时辰,真得不是容易的事。和平西郡王周旋一个时辰,秦寂言觉得比打仗还要累。 这也就是顾千城,要换作旁人,秦殿下才懒得搭理…… 791成功,运气不太好 封似锦是个守信的君子,他一直站在外面等平西郡王,哪怕平西郡王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封似锦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甚至还为平西郡王解释,说他也是身不由己。 平西郡王原本怀疑封似锦是故意,可见封似锦这般客气,就算是怀疑,平西郡王也不好开口。 封似锦将时间掐得刚刚好,一路上任平西郡王怎么催,封似锦都不曾加快速度,理由是他是文人,身体弱,速度实在跟不上平西郡王。 封似锦一路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拖了平西郡王的后腿,拉慢平西郡王的速度,那愧疚自责的样子,让平西郡王不知如何是好,反过来还要安慰封似锦。 不过,再怎么拖半个时辰也是极限了,封似锦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做得太过分了,反倒惹平西郡王起疑。 半个时辰后,封似锦将平西郡王带到内城最南端的一间小院,小院占地不大,可四周极空旷,几乎没有遮挡物,院内的采光极好,而这就是顾千城选上这间小院的原因。 唐万斤和承欢并没有站在院子外,他们只是守在门口,当他们二人看到平西郡王与封似锦走进来,齐齐瞪大眼睛。 “封大人,平,平西郡王怎么来了?”唐万斤率先问道,而不会说话的他,一开口就惹平西郡王不快,“我儿子的事,我还不能来了?” 这些人一个个古怪的紧,他要不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唐万斤想要解释,可想想又不对,只能闭嘴,求救似地看像顾承欢。 千城不在,他出了事当然是找千城的弟弟。 顾承欢万般无奈,知道唐万斤的斤两后,顾承欢就没有指望过他,认命的上前为唐万斤救场,“请郡王恕罪,唐万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到郡王很激动,这才胡言乱语说错了话。” “是说错话吗?”平西郡王的视线落在承欢身上。 对于言倾看中的人,平西郡王也有查过,他还是很欣赏承欢的。在同龄人当中,少有人能与顾承欢抗衡,好好培养,十年后必是一方大将。 “郡王也知唐将军说话一向不经大脑,他的话你要全信了,肯定会被气死。”顾承欢一点压力也没有,当着唐万斤的面,就说唐万斤的不好。 唐万斤不高兴了,指着平西郡王道:“我哪里没有用脑,我要不用脑,我就不认识他是郡王了。” 平西郡王被人指着,真得很不高兴,可听到唐万斤的话,平西郡王就知道,他要唐万斤计较,他就是傻了。 屋外,三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哪怕专心缝合的顾千城也听到了,知晓平西郡王找来了,顾千城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倒不是她见不得人,而是能不让平西郡王看到她,最好还是别让平西郡王看到她,免得平西郡王看到她,就猜到秦寂言为了美人丢下江山,然后心里膈应秦寂言。 大战在即,要是副手与主帅起了间隙,这一仗可就不好打了。 想到这里,顾千城手上的动作更快,弯针来回穿梭,三两下就将言倾裂开的皮肉紧紧地缝合在一起。手脚麻利的给言倾上药、包扎。 屋外,平西郡王表明自己的来意,让承欢和唐万斤让开,他要进去,要当面给救言倾的大夫道谢。 承欢非常配合,乖乖地站到一旁,将路让了出来。平西郡王满意的点头,正准备往里走,却见站在一侧的唐万斤,身手敏捷的上前,挡在门口:“不许进!” “让开!”平西郡王不高兴了,冷着脸道。 唐万斤坚定的摇头,“不能进,神医正在给言将军医病,你不能进去。” “哼……还有医病不能让人看的吗?”平西郡王不信,执意要进,唐万斤不理他,如同门神似的挡住门口,平西郡王想要将人推开,可是…… 他是唐万斤呀! 拳有万斤的唐万斤呀! 平西郡王要是能把唐万斤推开,那才叫奇怪呢。 推不开唐万斤,平西郡王自觉丢脸了,气呼呼的道:“反了天了,你敢挡我的路?” “为了言将军,我一定要挡。”唐万斤坚定地将顾千城交待的命令执行到底。 平西郡王怒极反笑,“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强抢,会害了言倾?” “是的,神医救人,不能被人打扰。除非郡王想要害死言将军。”唐万斤一板一眼的说着顾千城交待的话,平西郡王不信,可封似锦又补了一句:“郡王,这就是我们不告诉你原因,并非有什么事隐瞒你,而是神医有交待,我们怕郡王担心,这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还望郡王原谅。” “你们……”平西郡王完全不信。 这些人越是阻止,他就觉得这里面越是有鬼,可他又不敢冒险,万一强闯后害死了言倾呢? “算了,信你们一回。”平西郡王一把衣袖,后退一步,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里来回打转,走一圈就要问上一句,封似锦几人都被他折腾烦了。 好在,一刻钟后,顾千城终于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就闪进室内另开的暗门,借着后面的小门溜了。 “郡王,可以进去了。”封似锦几人松了口气。 这是“成功”的信号,听到这个声音,封似锦三人就知顾千城的医治成功了,言倾没事了! “哐……”急到不行的平西郡王,直接推门跑了进去。入眼所见,是一地的血,还有躺在小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言倾。 “倾儿,你怎么了?”平西郡王上前就要去拉言倾,却被眼疾手快的顾承欢格开了,“郡王别乱动,言将军身上有伤口,要是裂开就惨了。” “什么?”平西郡王没有生气,只是急切地寻问原因。 顾千城之前有交待,如是平西郡王发现并问起,就将医治的过程一一说给他听,左右手术都成功了,平西郡王就是再生气,也无法改变什么。 平西郡王听到后,确实很生气,指着封似锦的鼻子就骂了起来:“胡闹,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你们这是拿倾儿的命冒险,你们知不知道……” 平西郡王一腔怒火全部宣泄在封似锦三人身上,而罪魁祸首的顾千城则溜之大吉,不过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792立功,没人求情 顾千城为了不引人注意,并没有带亲兵出来,身边只有四个隐在暗处的暗卫保护,在外人眼中,顾千城就是脱单的一个人。 是以,当赵王派出来的探子,看到孤身出现在无人区的顾千城,便起了拿下她,顶替她身份的念头。 “有个孤身的小兵,许是军中逃兵,兄弟们,上!”赵王派出来的探子,做普通农家子的打探,看上去虽然粗犷,可一时半刻还真不会把他们看成军人。 远远看到这七八个汉子,顾千城就起了防备之心,不想这些人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顾千城悄悄拿出贴身放着的匕首。 人虽多,可对方明显不是武家高手,顾千城倒没有多担心。 凭她的本事,只要不遇到高手,不遇到大军,还真没有人能拿她怎样。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逃兵,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们去军中告你逃跑。”这几人也是谨慎的,并不想在这里动手。 杀了人,必然会留下血迹,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什么人来,可还是不够隐蔽,至少不是杀人的好地方。 听对方这么一说,顾千城就知对方不是冲着她来的,心下稍安。“我是不是逃兵与你们何干,我就算是逃兵,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事。” “我们是专门捉拿逃兵的,少废话,你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兄弟动手?”大军的将士们都呆在军营,军中管得极严,得闲不得外出,赵王的探子要寻落单的小兵,着实不容易。好不容易寻到顾千城,哪里舍得放弃。 “好,我跟你们走。”顾千城左手背在身后,给暗卫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这地方虽然极少有人出没,可难保没有意外,要让人发现她一个小兵,身边还带着暗卫保护,指不定要闹出事了。 暗卫前不久才失职,虽然秦殿下还没有处罚他们,可他们也是极不安的,见到顾千城打出来的手势,暗卫简直是要哭了。 姑娘呀,不带这么冒险的,会死人的。 可是…… 顾千城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听。他们已经惹得殿下不满,要是再让顾姑娘不高兴,殿下要处罚他们时,谁给他们求情呀? 做暗卫,真得好苦。 暗卫碍于顾千城的命令不敢上前,可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 顾千城从来不是什么善茬,之前在长生门的手里吃亏,那是没有办法,谁叫她实力没有人强,只有认栽了,现在? 这几个不懂武功的人,就敢打她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顾千城听话的上前,赵王的探子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赵王的探子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想要将顾千城拿下,可不想…… 顾千城反应比他们更快,不仅灵敏的避开了他们的攻击,反手还给了他们一击。 “啊……我的脸!” 冲在最前面的人,不曾想顾千城手上有刀子,被划了一个正着,捂着脸大喊。 “你小子,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赵王的探子也怒了,一拥而上。 他们就不信了,他们七个人,还拿不下这个瘦小的小兵。 七个人一拥而上,也顾不得会不会引人注意,抡起在拳头就朝顾千城砸去,暗卫看得胆战心惊,生怕顾千城带伤回去,殿下会怪他们保护不力,几次想要冲出来帮顾千城,却被顾千城拦住了。 这是大秦军方的地盘,暗卫实在不宜出现。另外,她需要实战锻炼,面前这七个不会武功,又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人最好。 虽说刚刚做了一场手术,顾千城有些累了,可凭她现在的体力,就是再做一场手术,想要摆平这七个人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没有让暗卫紧张太久,顾千城手中的刀不断地挥出去,赵王派来的人根本无法近顾千城的身,不多时对方身上就带了伤。 “顾姑娘又变厉害了。”暗卫见顾千城没了危险,便在一旁点评起来。 “顾姑娘的暴发力真强,这速度简直是绝了。” “速度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看顾姑娘打的方向,每一个位置都刁钻至极,完全不需要太大的力道,就能给人致命的伤害。” …… 这就是大夫与普通武者的区别。顾千城是大夫,她清楚人体每一个薄弱之处,知道怎么出招才能以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 一拳挥出去,直接打在对方的鼻子酸,这伤不致命,可鼻子那一刹那的酸痛,能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而就是这么一个时间,足够顾千城再次出招。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没有意外就是胯下,顾千城当然不会放过,抬脚一踢正中对方胯下,刚直起来的腰,因这一伤又再次弯了下去。 不给对方的踹气的机会,顾千城上前,手肘如同刀子,“咚”的打在对方的背上,一瞬间就将一个七尺大汉打趴下了。 其他人见状,再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因顾千城瘦小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剩下的几个探子打得更用心了,可是…… 他们就是打得再用心也没有用,顾千城刚刚那几招只能算是热身,现在拳脚施展开了,这些人只有倒霉的份。 完全是屠手博斗,顾千城就在暗卫目瞪口呆中,用二刻钟的时间,就面前七个大汉放倒。 这七人的来历顾千城不用问,也知不简单。不过,顾千城没有审问的意思,将人放倒后,便通知不远处的承欢他们过来了。 通知承欢的是暗卫,趁平西郡王没有发现时,神不知鬼不觉将承欢召出来,将消息说给承欢听。 顾承欢一听,立刻严肃的点头,“这事我会处理。”顾承欢知道,他这是要立功了! 顾千城在军中呆得时间不多,对两军之间安插奸细的法子,知道的不多,可顾承欢作为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小兵,这些事他实在太清楚了。 顾承欢从暗卫仅有的描述中,可以肯定被顾千城放倒的人,绝对是敌军的探子,至于是赵王的人,还是西胡的人,就要进一步查证了…… 793大骂,是要做首辅的男人 顾千城的身份不宜暴露,捉到奸细的功劳自然就是顾承欢与唐万斤的了。唐万斤身上战功累累,完全不需要这种小功劳,大方的将功劳全部给了承欢。 承欢带着言倾的亲信,将七个大汉像捆粽子一样捆来了。 平西郡王并不知承欢的动作,他还在对封似锦和唐万斤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唐万斤就是一根木头,平西郡王的话说得已经很、非常的直白了,可他却一句也听不懂,平西郡王每说一句,唐万斤就做对似的回一嘴,可偏偏没有一句问在点子上,把平西郡王气得不行。 和唐万斤说不通,平西郡王就去找封似锦的茬。封似锦这人脾气极好,而且这事确实是他们不对,不管平西郡王怎么说,封似锦都是点头附和,顶多平西郡王唾沫星子喷多了,他拿出帕子擦擦脸。 两个人,一个任骂,一个说一句顶一句,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平西郡王说了几句就没劲了,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顾家小子呢?” “郡王,我在这呢。”顾承欢在门外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进来,见平西郡王张嘴就要训他,忙抢一句:“郡王你先别骂我,我们抓到了一群探子,这可是紧要的事!” “什么?探子?这鬼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哪有探子?”平西郡王压根不信顾承欢的话,“你怕我骂,找借口也认真一点,这么一个鬼借口我就是想要信也不行。” “郡王,我说得的是真的。”顾承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忙招呼言倾的亲信把人拖进来。 他就不明白了,平西郡王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他们救了言大哥。虽然言大哥现在还没有醒,可是千城姐姐说了言大哥不会有事,平西郡王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们几个还会害言大哥不成? 顾承欢摇头,发现自己无法和平西郡王沟通,说通平西郡王的重任,只能交给封大人了。 言倾的亲兵很快就把人一个个拖了进来,看到被打得鼻睛眼肿,一脸痛苦的七个“粽子”,平西郡王就是不信也要信。 “你下的手?”顾家小子的拳脚功夫,这么厉害了? 平西郡王一脸怀疑地看着顾承欢。 顾承欢坦然直视,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回郡王的话,是我们五个人。”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平西郡王眼睛微眯,精光闪现。 他记得,顾承欢离去还不到一刻钟,能这么快把人放倒? “在郡王说封大人面上是谦谦君子,装得比谁都像好人,实则坏得流油的时候。”顾承欢老实的提醒平西郡王,可是…… 平西郡王骂了半天,他哪记得自己骂了什么,倒是封似锦记得清楚,可记得清楚又如何,他还能和平西郡王争不成。 封似锦饱含深意地看了顾承欢一眼,直把顾承欢看得眼皮直跳。 他真不是故意骂封大哥的,真得是意外…… “你们两个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平西郡王见顾承欢与封似锦眉来眼去,立刻出声寻问。 到现在,他要还看不出,他被封似锦和秦寂言耍了,他就不配做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了。 想到秦寂言和封似锦什么都知,却独独瞒着他,平西郡王就无法高兴,明明言倾是他儿子,真要为他儿子好的事,他还能拒绝不成? 平西郡王不用脑子想也知,这里面肯定有鬼,只是秦寂言和封似锦不肯让他知道。 再想到秦寂言一句话都不说,把大军丢给他就跑的事,平西郡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新仇加旧恨,平西郡王怎么可能不生气。 秦寂言是皇太孙他不敢骂,言倾是儿子他舍不得骂,最后只剩下封似锦可以出气了。 封似锦可是作为未来首辅培养的人,等封似锦成为首辅后,别说骂了,平西郡王还得敬着他。现在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削封似锦一顿,平西郡王说什么也不想错过。 所以,刚刚骂得有点过火了,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封似锦的脾气真得不是一般的好,哪怕被平西郡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他依旧满脸笑容,没有一丝怒火,只是淡淡的劝说道:“郡王你想太多了。” 见封似锦没有生气,平西郡王也暗松了口气,想到自己刚刚骂狠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真得是我想太多,而不是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除了背着郡王你救了言倾外,我们什么都没有隐瞒郡王。”封似锦这人不记仇,他有仇当场就报了。这话没有一个骂人的字,拆开来、组合起来都不是骂人的话,可听着…… 就很不是滋味,平西郡王当场脸就红了。 他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封似锦无视平西郡王的尴尬,继续道:“郡王想必也明白,这几个探子十有八九是赵王的人,我们不可能提前做安排。” 这话,让平西郡王更尴尬了,他总觉得封似锦是在骂他没脑,可偏偏他又不好反问封似锦。 问了,封似锦回答不是,他白问了。 回答是,他不是怄死。 平西郡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封大人言之有理,既然这些人是探子,就把他们带回军中。” “郡王英明。”封似锦优雅的欠了欠身,侧身给平西郡王让路。 平西郡王看了一眼室内的言倾,不等他开口封似锦就道:“请郡王放心,我们不会害言倾。言倾有我们几个照顾,绝不会出事。” 这话,封似锦依旧是笑着说的,可平西郡王听在耳朵里,就那么不是滋味。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会害言倾了,把言倾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平西郡王干巴巴的说道,对上封似锦带笑的眸子,平西郡王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心虚了。 平西郡王怎么看怎么觉得封似锦那笑渗人,完全不敢多停留,立刻通知他的亲兵过来接来,同时暗暗告诉自己,下次遇上封似锦还是小心些,这人和他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心眼记仇的很…… 794乖巧,当心了 顾千城的运气简直不能再糟了,她一回到大营就遇到秦寂言,然后…… 被秦殿下抓了现行。 秦寂言睁大眼睛看着顾千城,一脸震惊的道:“你和人打了架?” 顾千城身上明显有打斗的痕迹,虽然收拾了一下,可骗骗外人还可以,要骗火眼金睛的秦殿下,绝对是妄想。 “是的,我不故意的……”看到秦寂言眼中的不满,顾千城飞快地低头认错,“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寂言根本没有把顾千城的认错当回事,反正顾千城现在认了错,下次照犯不误。 秦寂言冷着脸问道:“你不是去给言倾医病吗?怎么和人打了起来?” 居然和人打架,顾千城到底记不记得,她是女人呀? 他就知道不该把顾千城带到军中来,更不应该让她做男子打扮,看看……现在都成真男人了,打架这种事更成了家常便饭。 “我医完言倾的病后,出来遇到几个人。”顾千城上前,轻扯着秦寂言的衣袖,乖巧的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证明自己的清白,“真不是我惹事,是他们看我好欺负,想要抓我,我不得已才反击的。”她真得不是暴力女,她是没有办法,真得没有办法呀! 被人打上门,她总不能站在那里让人打吧? “你好欺负?”秦寂言从上到下扫了顾千城一眼,一脸严肃的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哪里好欺负了?再说了,那几个不长眼的找上你,哪里需要你出手,暗卫都是死人吗?” 两个暗卫护不住顾千城,他忍了。现在四个暗卫也保护不了顾千城了吗? “是我不让暗卫动的,这里毕竟是大军驻扎之地,人来人往的,要是让人发现我身边有暗卫,肯定会引来怀疑。”一个小小的亲兵,还带着暗卫出来,这配置也忒高了一点,要不让人怀疑都难。 “怀疑什么?旁人的怀疑会比你的命重要?”秦寂言瞪了顾千城一眼,见顾千城仍不当回事,秦寂言气极,知道直接说说不通,只得放缓气道:“千城,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别那么拼行不行?” “我没拼呀?”顾千城不解的看向秦寂言。“殿下,你说得不比以前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即使那啥了,也不表示她的战斗力下降呀。 “单挑七个大男人,你还说你没拼,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这里……”秦寂言就知顾千城不懂,伸手放在顾千城的小腹上,一脸严肃的道:“也许有我们的宝宝了,所以你别再粗心大意了,行不地?” “呃……”顾千城满头黑线,顺着秦寂言的手看向自己的腹部,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不可能吧?才一次怎么可能就怀孕了?” 虽,虽然当时他们没有避孕,事后也没有避孕,可也不至于一次就怀孕吧? 这,这敢太巧了。 “怎么不可能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止一次,说不定这里就有了。”被顾千城怀疑,秦寂言当即就拉下脸了。 顾千城这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他的能力? 哼…… “也是……有这个可能。”顾千城机械的点头,她的大脑此时完全当机,什么也没有办法想了。 她能告诉秦寂言,婚前那啥的她能接受,可是未婚有子她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要是真有孩子怎么?”顾千城后悔刚刚出手太重了,秦殿下说得对,要是真有孩子,她这么做真得会伤到孩子。 “当然是立刻成亲,生下来。”秦寂言想也不想就说道,顾千城这伙只知道点头,乖巧得不行。 秦寂言见顾千城终于听话了,暗自松了口气,再三叮嘱道:“你以后可要小心,遇到这样的事切不可强出手,凡事都让暗卫去办,什么后果我都承得担起。” “好。”为了可能出现的孩子,顾千城不得不小心。 在这个避孕方法原始的时代,她确实要当心了。 “你看看,脸上,身上全是灰,这要是有了孩子,孩子也得嫌弃你脏,以后可别这样了。”事实上,是秦殿下自己嫌弃了。可顾千城现在明显只重视孩子,所以秦殿下只能拿孩子说事。 孩子,绝对是超级王牌。 顾千城觉得秦殿下说得太对了。 秦寂言见顾千城这么配合,正打算借机好好教育一下顾千城,可当他说得正兴起时,亲兵却急急来报:“殿下,平西郡王有要事求见。” “什么要事?”秦寂言不高兴了,他好不容易遇到顾千城,肯乖乖听话的时候,事情还没有交待完呢,平西郡王怎么来捣乱了。 莫不是报复他之前强留的事? “事关军情,属下不敢过问。”亲兵在外面也感觉到秦殿下的不满,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顾千城晕乎乎的大脑,此时终于正常运转了,忙推了推秦寂言,“殿下你快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再打架了。”哪怕是为了可能出现的宝宝,她也不能再和人动手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事关军务,秦寂言就是再不乐意也得去,就好比平西郡王就是再想见言倾,可听到秦寂言说重要军务,他也得暂时把私事放下。 平西郡王急着找秦寂言,正是因为承欢拿下的那几个探子。平西郡王只是威胁吼吓了一番,就从探子口中问出始末。 赵王见秦寂言带援兵过来,怕秦寂言会主动进攻,为了抢得先机,赵王打算联合西胡偷袭大秦,这几个人潜进来是为了做内应。 这几个探子就是大秦人,长相与大秦士兵无异,悄无声息的杀掉几个小兵,然后混进军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寂言刚刚带了一批援军过来,军中本就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这六个眼生的人出现也不会引人起疑。 赵王这个计划没有多高端,只是时机好。 当然,赵王不止派这六人进来,他们六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还有好几拨人潜进城,至于有没有成功混进军营,他们就不知道了。 这可是重大情报,平西郡王哪敢隐瞒,急忙让人去找秦寂言,好让秦寂言定夺。 他们正准备主动攻击赵王与西胡,要让赵王的人混进军中,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危险的事…… 795奸细,失去信心 被探子渗入军中,后果非常严重,秦寂言十分重视此事。为了不打草惊蛇,秦寂言并没有大大张旗鼓的排查,而是召来几个副将议事。 从那七个人的口中,秦寂言可以肯定赵王的探子,已经渗入到军中。按说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要把探子找出来并不是难事,可谁敢保证这次找出来后,不会有下一次,不会有藏得更深的人? “暗中通知各千户、百户,让他们看好自己的人,发现可疑人员暗中记下,向上级报告,切记要做的不露痕迹,不要让探子发现。” “从此刻起,全军进入一级戒严,为了确保我们的作战计划,不被赵王得知,各位将军从今天开始需要同吃同住,不得与外人通信。” “具体作战计划,众位副将不必担心,等本宫与郡王等人商讨好,会将各位要做的事,以书信的形式交到各位手中,各位记住自己的任务,按命令办事即可。” …… 秦寂言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从他的命令中平西郡王等人清楚地明白,秦殿下不仅怀疑军中有奸细,甚至怀疑副将中有赵王的人。 这个怀疑不无道理,赵王不是西胡,赵王此前在大秦经营了几十年,他的人脉怎么可能只在西北大营。 想到之前,赵王总能准确知晓他们的消息,平西郡王便知秦殿下的怀疑,并不是无的放矢,更不会置疑秦寂言的命令。 政令通畅,执行度高,秦寂言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他的命令下达下去后,立刻就得到最有效的执行,众副将虽然因为被怀疑而不高兴,可想到战事为主,他们有没有二心秦殿下一定会知道的。 不管心里怎么样,明面上每个副将都是极其慎重,一个个沉着脸应是,没有半点不满,更没有谁露出心虚的样子。 交待完后,秦殿下便让一干副将退下,只留下平西郡王与程将军议事。 这两人,秦殿下是半点不怀疑的。 “郡王,程将军,此事你们怎么看?”秦寂言没有明说,可两人却明白,程将军看了平西郡王一眼,就知这事他得先说。“殿下,是不是军中有奸细?” “嗯,”秦寂言点头,“没有参将打掩护,那些人不可能顺利混进军中。”就算现在援军与驻军还不熟悉,可以让人混进来,可要没有人掩护,三两天就会拆穿,赵王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事。 “殿下的意思是说,奸细就在刚刚那一群人中?”程将军从来不懂什么叫说话的艺术,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对秦寂言来说,和程将军这样的说话也挺有意思的,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郡王和将军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奸细最活跃的时候,平西郡王总能看出一二。 这种事程将军是完全答不出来的,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想过奸细这事。 平西郡王沉思片刻,说出两个人名,这两人与赵王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平西郡王也没有证据,只是这两人在秦寂言失踪的那段时间,异常活跃,平西郡王便多注意了几分。 程将军一听,火了,撸起袖子道:“是那两个小子?还是我带出来的人,他们敢背叛大秦,我揍死他们去。” 程将军是个冲动派,袖子一撩起就要往外跑,幸亏平西郡王手脚快,一把将人扯住,“老程,你给我冷静一点。我说得是怀疑,你紧张个什么劲。” “你怀疑上了那还有假。”这就是程将军,打仗从不用脑,只凭野兽的直觉,可每次都能让他逢凶化吉。 秦寂言听到这话,亦是点头:“程将军说得没错,郡王你怀疑了,足已证明那两人有问题。不过,现在不是打杀他们的时候,既然发现可疑的人,我们就好好利用一番。” 秦寂言招了招手,示意程将军与平西郡王过来,他有新的计划…… 在坑人方面,秦寂言比封似锦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寂言走后,顾千城立刻梳洗,一边擦头发一边想着秦寂言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怀孕,只是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她根本摸不出脉来,只能自己小心了。 忙活了一天的顾千城累得不行,想到秦寂言不让她辛苦,便抱了床被子缩在角落里休息。这么一来,有人不长眼的闯进秦寂言的营帐,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顾千城的存在。 秦寂言半夜回来时,在营帐没有看到人,寻了一圈,才看到像小猫咪一般卷在角落的顾千城,不由得笑了。 上前,将人抱起,警觉的顾千城立刻醒来,只是当她闻到熟悉的气息,又立刻放松身体,在秦寂言怀里蹭了一下,又沉沉地睡着了。 她好困…… “真是一个大小孩。”秦寂言失笑,却满意顾千城的听话,没有趁他不在时跑出去。 小心地帮顾千城脱去多余的衣衫,秦寂言将人搂在怀里…… 长生门的圣女倪月,带着一干人找到了双城的废墟,可却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般,找到龙凤城,甚至他们被困在废墟出不去! 废城像是被人施了诅咒一般,任他们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不管从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倒塌的城墙下,哪怕是倪月熟知阵法,也没有半点办法。 长生门一行人在废城耗了半个月,他们带来的食物与水已经没有了。 “圣女,我们已要三天没有水和吃食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会死的。”蜘蛛女唇干得出血,肩膀上的黑蜘蛛亦是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饿了许久。 “嗯。会有出路的。”倪月秀美的眉头微皱,干涩的脸颊透着被风雨洗涤过的沧桑。 半个月不曾梳洗,连续几天都只喝一口水,再美的美人也保不住原来的娇嫩,没有干瘪的露出老态,已是得天独厚了。 真的有出路吗? 随行的几个人没有说话,可他们眼中的绝望却让人无法忽视。 倪月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为了刺激众人,倪月说道:“大秦的皇太孙被困在废城,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可见他已经出去了,他能出去,我们自然也能出去。” 倪月说得信誓旦旦,长生门的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个又重新焕发斗志,只是他们不知的是,在他们拼命找出路的时候,阻挡秦寂言和顾千城前行的蛇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796出兵,逢战必胜 抱着顾千城,想着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孩子,秦寂言越发地不愿意与赵王在这里干耗,想要尽早结束战争,好早些带顾千城回京成亲。 有了计划,做了准备,秦殿下也懒得再拖延时间,于两日后下达进攻命令,至于各位副将的任务,则在一个时辰前,送到各自的手里。 他们手上只有自己的任务,对于旁人的任务是不知道的,也不敢问。这个时候谁要问了,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就是奸细。 西胡和赵王对秦寂言早有防备,他们一直在等秦寂言进攻,这几天大秦上下,人人皆是一副忙碌的样子,虽然军中的探子没有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凭风遥与赵王的警觉,还是明白了秦寂言的意图。 “大战就在这两天,通知下去,所有人提高戒备,随时准备战斗。”风遥言简意赅,并没有做过多的交待,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足够让西胡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的主帅,一向是运筹帷幄,宠辱不惊,这个时候突然严肃起来,要说不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西胡军中一瞬间就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没有人敢偷奸耍滑,收到消息的秦寂言,对风遥带兵的本事,又高看了一眼。 “风遥,果然是天生的将才。凤家十分才华,风遥独占七分。”哪怕秦寂言和凤于谦关系再好,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说,凤于谦比不上风遥。 也许两人的才华不相上下,可凤于谦的实战以及面对危险时的心志,却远不及风遥。 许是和风遥的生长环境有关,恶劣的成长环境没有把他打垮,而是让风遥成长成一个更出色的男人。 秦寂言对风遥的评价很高,不过这个评价也只有顾千城知道,毕竟秦寂言和风遥的关系,现在是不能说的秘密。 赵王也早有准备,将剩下的十几万大军上下敲打了一遍,同时把自己看重的两个儿子拎来,亲自教导了一番,至于秦云楚? 楚世子最近表现得不错,赵王看着也满意,可赵王心里仍旧膈应顾千城的事,连带着也讨厌秦云楚,饶是楚世子做得再好,赵王也没有看到他,更不用说教导他了。 努力付出,却被自己的父亲一再无视。一次两次会伤心、会绝望,可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秦云楚现在就处在麻木的阶段。 远远地站在营帐外,看着被赵王亲兵殷勤的请进去的两个弟弟,秦云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眼神也是冷漠的。 他觉得他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大了,虽然成长的代价很痛,可值得! 他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任人摆布的秦云楚,也不是那个自以为是,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的楚世子。他秦云楚,有父母兄弟,可等同于没有,他想要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争取,哪怕与魔鬼为伍。 “世子爷……”秦云楚身边的人,清楚的感觉到秦云楚的变化,这段时间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与大秦联系,就怕秦云楚看出什么。 一个人要成长起来,有一个契机足够了,明显秦云楚遇到了这个契机,而他也牢牢抓住了,现在成长起来了。 “嗯,安排好,我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意外。”秦云楚头也不回,冷声命令,那人低头就是,本以为秦云楚交待完就会走,不想秦云楚却又说了一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们只要记住一点:为我办事,绝不能出卖我,不然——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冷酷阴狠的话,让人不寒而栗,那人知道秦云楚没有说谎,可是…… 他原先就不是秦云楚的人,他现在确实不会出卖秦云楚,可日后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出卖秦云楚,毕竟秦云楚就是变得再能干也晚了。 明面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明面下也是是暗潮汹涌。在大战前夕,每个人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要借这次大战,私下做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事。 秦云楚认清现实后,打算做的不是努力在赵王面前刷好感,而是毁了两个弟弟,在战场上毁掉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是的,只是毁掉,而不是要对方的性命,可见秦云楚哪怕成长了,仍旧不够冷血,至少对比他两个弟弟,秦云楚还差太远了。 在秦云楚计划毁掉他两个弟弟时,他那两个弟弟也分别召见心腹,打算借这一场大战弄死秦云楚,让他死在战场上。 “他是世子,永远名正言顺,即使父王不重视他又如何?凭借世子的名号,他一样可以拉拢人心,收买兵马。”这是秦云楚两位弟弟的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秦云楚不死,就算废了他的世子位,难保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如果秦云楚还和以前一样混,他们不会把秦云楚当回事,可现在…… 秦云楚的成长,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大战还未开始,赵王的三个儿子却已经斗了起来,对此赵王略知一二,可他奉行强者为尊,即使明知自己三个儿子要斗,他也没有插手,默许一切发生…… 在赵王看来,只有从严酷残忍的斗争中走出,才能成为最优秀的继承人。 赵王妃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很出色,而世子秦云楚也比之前懂事多了,对三个儿子的表现,赵王妃很满意,希望他们一直保持下去,相互扶持。 赵王营中明争暗斗的厉害,西胡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副帅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欣赏、佩服风遥的才干,也愿意做风遥的副手,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身后的人也愿意。 两个副帅身后的势力,把他们俩人弄到战场上来,又给了副帅这么高的职务,可不是让他们给风遥打下手,而是要他们掌握兵权,为己方派系增添筹码,两位副帅就是不争也要争。 大战在即,兵还未出,可内斗已经开始了,秦寂言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笑而不语…… 797大胜,不长眼的挑衅 笑看风云起,手握天下权! 战场准备好了,内斗挑起来了,大战自然不可避免!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秦寂言下令出兵! 这个时间,对很多人来说,是还在睡觉的时间,即使在军中这个点也没有多少起来,可今天…… 不管是西胡的人马,还是赵王的人马,全部都早早整装待发,只等统帅命令一下,便可拔营出征。 “西胡狼子野心,与乱臣贼子合谋,践踏我大秦国土,掳杀我大秦百姓,此战我们只许胜不许输!” “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大秦必胜!” 出兵前的动员,秦寂言说得不多,可短短几句话却瞬间点燃众将士的斗志。 在秦寂言不在的这段时间,西胡与赵王联手,杀了他们多少同僚,要不把西胡人赶出去,他们就是死也不瞑目! “唰……”的一声,秦寂言抽出配合,剑指西胡大营所在,“开城门!” “大秦必胜,大秦必胜!”众将士一个个高喊,气势惊人,光听这声音就知今天这一战,大秦是抱着将西胡赶出去的念头。 “轰轰……”城门打开,秦寂言坐在骏马上,带头往前,他左侧是平西郡王,右侧是唐万斤。 按说唐万斤还没有资格,能坐在秦寂言身侧,可谁叫他天生不凡。在平西郡王的强烈要求下,唐万斤的任务就是保护秦寂言。 先太子之死,时刻提醒平西郡王等人战场上有多危险,那些暗地里的阴谋算计,叫人防不胜防。秦寂言上战场可以,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秦寂言冒险。 大秦死了一个太子,乱了十几年,再死一个皇太孙,大秦必然会更乱,到时候大秦危矣。 秦寂言的生死关乎国运,哪怕秦寂言不愿意,平西郡王也不肯退半步。 有些原则问题,哪怕对方是储君也是不能退的。 大秦发兵进攻,西胡与赵王也不会坐以待毙,等人打上门,西胡早已点兵布阵,大秦一动他们也就动了。 赵王这一次没有再偷奸耍滑,他虽阴险的每次都让西胡冲在前头,尽最大的力保存自己的兵力,可也知西胡要是败了,凭他这十几万人,绝不会是秦寂言的对手,这一战容不得他藏私。 除了必要留下的一万余人,赵王带着全部兵马赶赴战场,他的三个儿子除了秦云楚外,全部出现在在战场上次。 赵王虽然不待见秦云楚,做事也很偏心,可倒不至于做得这么直接,秦云楚不上战场并不是赵王不同意,而是他自己扭到了腰。 在床上扭到腰,即使秦云楚再怎么隐瞒,赵王也知道了,当即骂了一句废物,便不再理会秦云楚,对秦云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也因此而烟消云散。左右赵王也没有想过,拿秦云楚当继承人,发生这样的事虽然生气,可还不至于失望。 秦云楚知道自家父亲的反应,只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对于自己的母亲,得知自己伤了,不仅没有亲自来看,还派一个丫鬟来训斥他,秦云楚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听过便随风散了。 左右,他对那对父母已经不抱希望,一如他的父母对他。 顾千雪进来时,就看到秦云楚眼含笑意的躺在床上,手上把玩着一把刀子,神情愉悦,完全不似受伤的人。 面对这样的秦云楚,顾千雪是害怕的,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秦云楚这点子小伤,影响不了大战。当三方将兵马出动时,大战已经开始了,三军碰面孔,战火一触即燃。 因秦寂言亲自带兵冲锋在前,为了激励士气,风遥与赵王也只得亲自上阵,冲在前面…… 与秦寂言交手的人是赵王,看到秦寂言手中的剑,赵王一脸冷讽:“战场上用剑,华而不实。” “实与不实,打过才知。”秦寂言看赵王的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他不认赵王这个王叔。 “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今日我就代你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你。”赵王挥出长枪,秦寂言举剑相挡,哐当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而秦寂言与赵王一交手,两军也开战了,赵王与西胡虽是联合,可两人却是各占一块,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合作。 这厢秦寂言与赵王交手,那厢程将军便挑上了风遥。 “小子,我盯上你很久了,今天总算可以打上一场。”程将军看到风遥,两眼放光。 他欣赏风遥,哪怕风遥与他处在敌对,亦不减分毫。 “程将军的大名,我亦是如雷贯耳,今日能交手,实在我之幸也。”风遥面上一片平静,丝毫不受纷乱、激烈的战场影响。 程将军看得浑身难受,见风遥叽叽歪歪说一些他不懂的话,更觉得头痛,懒得和风遥多言,一把长枪就挥了出去。 在战场上,刀比剑好用,而枪又比刀好用。将军和风遥都用枪,赵王也是用枪的,也只有秦寂言在战场上仍旧用剑,可是…… 赵王手中的长枪,在秦寂言面前却讨不到半点好,哪怕那杆枪足够长,可也无法碰到秦寂言分毫,甚至几招后,赵王手中的枪,直接被秦寂言挑飞了。 “哐……”剑枪相交,赵王握枪的手一酸,虎口震得发麻,鲜血直流,长枪随着飞出。 不给赵王转圜的时间,秦寂言的剑刺了过来,幸亏赵王的亲兵反应快,扑上前替赵王挡了一记。 赵王的马后退数步,险些将赵王甩了出去,赵王急急抓住僵绳这才坐稳。 “你……之前一直在藏拙?”赵王看着一身金色铠甲,英武不凡的秦寂言,心里发苦。 秦寂言在人前,一向是不温不火,从来没有什么出采的表现,有的只是老皇帝宠爱。 “藏拙?本宫需要藏拙吗?”秦寂言不屑的冷讽。 他藏不藏拙有什么关系,凭皇上对他的喜爱,谁敢不长眼的挑衅他?谁又敢不长眼的让他出手? 再说了,他的对手从来不是赵王与周王等人,他需要在这两人面前出手,展现自己的实力吗? “你,你……果然阴险,和父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赵王看到出色的秦寂言,再也扼制不住对太子的嫉妒。 他和太子明明是兄弟,可不管是地位还是待遇,都有天壤之别…… 798召回,皇上在玩什么 为什么?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赵王与太子一出生,就注定一个是天一个地。 一个是中宫嫡子,背后有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外祖;一个只是普通宫妃所出,外祖不过是一个小官,赵王拿什么和太子争? 一个母亲是端庄聪慧的大才女,目光高远;一个母亲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只懂争宠。赵王拿什么和太子比? 一个打小就有名师教导,受的是帝王教育;一个打小不爱读书,学的是卖乖讨巧。赵王拿什么和太子斗? 太子之死,虽然赵王掺和其中,可所出之力不过是零星半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赵王一心和太子比,简直是笑话,只是…… 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问题,赵王却看不明白。他一心要证明自己比太子强,比太子更适合当这个国家的主人,现在被太子的儿子打败,赵王怎么能甘心。 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秦寂言,赵王已彻底魔障了,抢过亲兵手中的刀,打马冲向秦寂言,“秦寂言,你早该去陪你短命的父母!” 赵王手中的刀,如同一道闪电砍向秦寂言,速度之快,力气之大,让人不由得心惊。 在场都是懂行的人,他们很清楚赵王这一刀,必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这一刀要是劈中了,秦寂言立刻会被劈成两半。 “殿下,小心!”秦寂言身旁的人被赵王的杀气所惊,吓得出手提醒。 不过,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赵王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秦寂言,赵王的刀刚挥下来的瞬间,秦寂言就用剑将其格开。 “哧……”刀剑相交,一连串火花闪过,赵王握刀的手再次渗血,整条胳膊酸痛发麻,可秦寂言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将刀格开后,手中的剑反手一刺,哪怕赵王闪得再快,这一剑仍刺在赵王的右肩,“本宫的剑,是杀人的剑,从来不是什么华而不实的装饰。” 剑抽出,血花四溅,赵王身子不稳,从马上坠下。 “王爷,王爷……”赵王出事,西北大军慌了,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可对秦寂言等来人说足够了。 趁你病,要你命。这一刹那的混乱,足够大秦的将士打开局面,而作为主帅的秦寂言,在出手打下赵王,狠狠地立了威信后,就不再动手,而是退到后方主持大局。 打打杀杀冲锋在前的是猛将,他是全军统帅,做得是运筹帷幄的事,他只要让自己人看到他的实力就行。 “殿下武功高强,老臣佩服。”秦寂言在京中着实低调,平西郡王也是第一次见到秦寂言,毫不隐藏自己的实力。 十招! 在大秦有勇猛之称的赵王,在秦寂言手中也只能撑十招。 “郡王夸奖了。”秦寂言淡淡点头,并没有因平西郡王的夸赞而欢喜。 赵王受伤,被亲兵护着撤离,他的两个儿子就成了大秦将士主攻的对象,秦云楚安排的人,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在战场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每一个将士都将注意放在前方的敌人身上,还真得没有几个人会注意自己人,所以…… 当秦云楚安排的人,悄悄接近赵王两个儿子时,陷入混战的两人半点也没有发现,而等到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伴随一阵嘶鸣声,坐在马背上,与大秦将士交手的赵王二公子,“嘭”的一声从马背上落下。 “不好了,二公子坠马了。”旁边的将士大惊,忙上前救人,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飞扬的马蹄。 “啊……我的腿。”二公子惨叫一声,便晕死在战场上,将他拖起来的小兵,看到他被马蹄踩的血淋淋的右脚。 饶是在场的人不懂医,他们也知道二公子的腿废了,任凭医术再好的大夫,也医不好。 二公子腿废的事,立刻引来赵王三公子的注意,原本冲锋在前的少年,立刻警觉的后退。秦云楚安排人早已混到他身边,正准备等待机会,好一举将三公子的胳膊砍下来,见到三公子起了戒备之心,立刻收手了。 秦寂言退回去后,便一直注意战场上的动静,见到赵王三公子的反应,秦寂言露出一抹笑,“云楚,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本宫再帮你一次。” 秦寂言右手一扬,对身后的人道:“来人,拿弓箭来!” 听到这话,平西郡王立刻就知道秦寂言要做什么,不由得在心里狂吐:殿下,你和楚世子是兄弟,和赵王三公子也是兄弟呀,你这么说真得不觉得脸红吗? “是。”一柄乌黑的弓箭,立刻递到秦寂言手上,秦寂言试了一下力道,张弓搭箭。 “咄……”的一声,利箭飞驰而出,没有意外射中赵王三公子,只是秦云楚的人早已退下,根本没有机会补一刀。 战场上,刀箭不长眼,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出事。是以,当赵王三公子被一支劲道十足的利箭射中时,旁人只当他实在是太倒霉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赵王三公子倒是多想了,可现在的他就是想再多也没有用…… 开战不到半个时辰,赵王这方便倒下三个重要人物,一时间军心大乱,虽不至于溃不成军,可大军确实失了斗志。 成功搅乱赵王大军,秦寂言的目光再次放到西胡身上。程将军脑子虽然不太好使,可他的武功确实不错,与风遥过了上百招,也没有露出一点败势,与风遥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西胡的大军却没有风遥这般的能力,面对大秦士兵的炮火,西胡大军虽不至于节节败退,可着实是打向憋屈,被大秦的士兵压得只能反击,完全没有主动权。 战场上的局势分明,这一战只要不出大问题,大秦必胜,将西胡赶出城也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即将大来的胜利,平西郡王心中便一阵激动,恨不得自己也冲到前线去。 而,在战场上打得激动的众人不知,就在他们胜利在望时,京中召秦寂言与平西郡王回京的旨意,离战场不到百里…… 799急诏,莫不是…… 没有意外,这一战大秦赢了,不仅赢了,还赢得十分漂亮! 当然,大秦没有夸张的以辗压姿态,将西胡与赵王驱逐出境,可却逼得西胡与赵王退兵十里,退到身后的城中去了。 双方交战近两个月,一直都是西胡与赵王联手攻打大秦,这还是大秦第一次逼得西胡与赵王联军后退,这一战对大秦来说,有重大意义。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赶走了西胡贼子,我们把他们赶出去了。”年少的小兵抹掉脸上的血,笑得没有一丝阴霾。 他们赢了,哪怕为了这一场胜战,他们牺牲了很多,可只要赢了就值得! 死在战场上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家国,保不住身后的妻儿。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只是把人打退了,我们还有四座城池要夺。把西胡人赶回去,把乱臣贼子押回京,这才是真正的胜利。”有人泼冷水,可即使是这样,仍旧挡不住一干小兵的热情,纷纷在一起说着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不断的与身边人显摆。 打胜战了,小兵们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回城,走路的步子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战场上,受轻伤的人相互搀扶着,一个个欢快的往城中走;没有受伤的则将受重伤的一一抬回去,脸上也有放松的喜悦,至于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身还。 平安活下来的人,默默地为他们收尸,将他们的腰牌摘下,把人埋了,再把腰牌带回去,送给他们的家人。 战场上死的人太多,天气越来越热,不可能将尸首运回去,死在战场上的人,最终只能埋在这片土地上,用他们尸骨守护这片土地。 常年征战的他们,早已见惯了生死,他们已经麻木了,虽心痛同伴的离去,可却不至于因此愤怒绝望,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脸上的笑容少几分罢了。 承欢和他的小伙伴们,不是冲在最前线的小兵,他们虽然受伤,可却没有人死亡。死亡率最高的是冲在最前线的士兵,像承欢他们这种中锋甚至后锋,死亡率是最低的。 承欢本可以和同伴回城,可当他看到地上一俱俱尸体,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如果有一天,他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俱,谁会为他收尸? 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是军中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也许没有人为他收尸。 如果有一天,他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俱,谁会为他伤心? 是将他丢在西北不闻不问的父母,还是等他回去光宗耀祖的祖父? 也许除了千城姐姐外,其他人只会道一句可惜。可惜他没有给家里带来足够的好处就死了。 “承欢,怎么还不走?”小伙伴看到发呆的承欢,回头催了一句。 “我……”承欢想走,可是迈不开腿,“你们先走,我帮着收拾战场。” 看到这些死去的人,他才明白活下来的可贵 他一定要活下来,哪怕不立功也没有关系。 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 承欢默默地上前,与一干小兵从混乱的战场上,找出大秦的士兵,替他们收拾干净,然后用草席卷起来,抬到挖好的坑里去。 这种事,顾承欢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做过,抬尸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晦气的事,许多人都不愿意碰,可是顾承欢却不这么认为。 每一个死在战场上的人都是英雄! 承欢默默地做着,没有一丝勉强与嫌弃,他的小伙伴原本站在一旁看着,想走却同样迈不开步子,最后咬咬牙,一起凑到承欢身边。 “承欢,我们也来。”在京中,他们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别说抬尸了,就是半点粗少也不曾做过,可这个时候,他们却不怕苦不怕脏,在战场上与农家小兵,一起做着抬尸的活。 和战场上的黯然、悲伤不同,城中一派喧闹,城中百姓听到大军得胜,沿途敲锣打鼓好不热烈,进城的将士们一个都受到热烈的欢迎,享受百姓的赞誉。 秦寂言仍旧走在前面,骑在骏马上的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英武,有不少小姑娘因看到他而羞红脸…… 留守在军营的将士们,听到大胜的消息,一个个高兴坏了,火夫们早就将大块的肉、大碗的菜准备好了,每个人脸下都是笑容,除了封似锦外! 一脸严肃的封似锦,在一干人中显得特别突兀,秦寂言一进来就看到了。 大军进营,留守的副将兴奋出来迎人,给秦寂言和平西郡王见过礼后,便用激动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兴奋。 军中热闹非凡,秦寂言虽不掺和其中,可也没有阻止,任由程将军等人高声喊着,从进来到现在只说了一句:“众位辛苦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们明日再战!” 胜战刺激的众人热血沸腾,一个个高声应着今日还能再战! 秦寂言没有接话,只让大家快去吃饭、休息,今天肉菜管够! 在军中,能吃饱,可油水却不见,听到秦寂言的话,有不少小兵都兴奋的嚎叫,秦寂言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胡闹,只要不破坏军纪就成。 秦寂言看到封似锦一脸严肃的样子,猜测军中可能出了事,给平西郡王和程将军使了个眼神,带着人往帅营走去,留下一干副将在外,与众将士共庆贺,其中就有平西郡王怀疑的二人。 “出了什么事?”秦寂言一进营帐就问道。 封似锦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遇事也是不惊不慌,他今晚绷着脸的样子太特别,让人无法忽视。 平西郡王和程将军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封似锦,等封似锦回答。 封似锦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殿下,京中来人,带来了皇上圣旨。” “皇上的圣旨?说什么?”秦寂言眼眸微动,却半点不惊慌。 哪怕皇上还有几年寿命,秦寂言也不惧,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不是皇上想要收回就能收回的。 “皇上召您和平西郡王回京,圣旨特别表明,要您立刻回京。”封似锦说这话时,担忧地看了秦寂言一眼。 这个时候被召回,绝对不是好事,可以想像京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老皇帝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把秦寂言召回去…… 800捂住,山高皇帝远 领兵在外,战事还未结束,就被皇上诏回,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程将军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这个时候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平西郡王。 平西郡王看秦寂言与封似锦脸色不快,心中一跳,不安的道:“这个时候诏殿下和我回京,莫不是皇上他……”后面的话平西郡王不敢说,可他话中未尽的意思,两人却明白…… 平西郡王不敢说的话,是想问“皇上是不是不行了?” 而这话也是程将军想问的…… 秦寂言是储君,皇上身体不好,这个时候急诏秦寂言回京,除了皇上身体不行,让秦寂言赶回去继位外,平西郡王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可现实却不是! “皇爷爷的身体很好,而且他的中风也医好了,三五年内不会有问题。”秦寂言没有隐瞒平西郡王与程将军,将老皇帝的情况说了出来。 平西郡王和程将军早就上了秦寂言的船,根本下不来。 “皇上的身体没事,急诏殿下回去做什么?”程将军心直口快,见老皇帝快要死了这种忌讳不存在,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心里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本宫也想知道。”秦寂言没有程将军的话,他要能回答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平西郡王比程将军细心,听到秦寂言的话,问了一句:“皇上的病是药王谷的人医好的?”平西郡王是想到,药王谷的君亦安,曾卖了一粒治中风的药给顾千城。 想来,他们当时在皇帝病倒时也是急疯了,皇帝的病太医束手无策,可不代表药王谷也没有办法。 “不是,是长生门的人。”长生门的人已经在京中活动,秦寂言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长生门?”平西郡王一脸不解,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 秦寂言没有半丝不耐,简单的将长生门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本宫这次外出,便是与长生门有关。”至于具体有什么关联,秦寂言却没有说。 “海外一个组织,实力这么强,怎么我们之前一点也不知?”平西郡王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真像秦寂言所说的那样,长生门实力强大,一旦他们重回陆地,对大秦来说绝对是威胁。 “本宫也是近年才听说,皇爷爷他想必知晓一些。”秦寂言说到这里时,闭上眼,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在场的人除了程将军,都是知情知趣的人,见秦寂言不想多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再问,至于程将军,他倒是想问,可他不知要问什么呀。 “这么说,皇上诏殿下和我回去,与长生门有关了?”平西郡王神色严峻,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不是诏秦寂言回去继位,那么这份圣旨对他们来说就危险了。 京城,怕是不平静。 “嗯。”秦寂言闭眼,“事先,本宫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不知是皇上怀疑锦衣卫还是怎么了? 如果是怀疑锦衣卫了,那锦衣卫首领就有危险了。 封似锦听到这话,一脸凝重的道:“如果是这样,那殿下你绝不能回京。” 封似锦可是知道,秦寂言的消息有多么灵通。老皇帝病好的事,满朝大臣无一人知晓,秦寂言却早早就知,可见秦寂言在老皇帝身边,不仅安排了人,还是极贴心的人。 现在秦寂言说,他事先不知,老皇帝派人传诏他回京的事,可见这事透着蹊跷。 平西郡王赞同的点头:“这事透着不寻常,殿下确实不宜回京,就算要回京,也要等些时候。” “郡王和封大人说的就是我要说的,现在我们正打仗,战场上可少不了殿下你,殿下你不能回去。”平西郡王与封似锦更多的是考虑到京中的危险,程将军则关心战场,不过目的一样。 “皇爷爷宣诏,京城是肯定要回的……”秦寂言并没有把话说死,略一停顿,便问向封似锦,“对了,传旨的钦差在哪?” 封似锦眼眸微动,知晓秦寂言要做什么,双手作揖,轻声道:“下官将其安顿在南边的营帐,派了亲信看守,绝不会让他们与外人接触,更不会让他们出来。”换言之,人一到军中,就被封似锦给控制了。 封似锦会这么做并不意外,他是知道老皇帝没事了,听到京中有钦差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好,要出事了。是以,不等秦寂言回来,他便擅自做主将人看守起来。 当然,这一切封似锦做得不着痕迹,至少不会让钦差太明显的感觉出,他被人控制了。 “做得很好。”秦寂言赞赏的点头,又问道:“有多少人看到钦差进城?” “有数人看到了。不过没有人知道钦差为何而来,钦差知晓殿下不在营中,没有立刻宣读圣旨,是下官旁敲侧击打听到的。”人一到大营,封似锦就算计了钦差一把,然后趁钦差不注意,偷看了圣旨。 “封大人高材。”秦寂言赞许的点头,封似锦此举为他省了不少麻烦。 “郡王,回头对众将士宣布,钦差奉皇命犒赏三军。”秦寂言轻敲桌面,将事情定性,“至于辛苦跑来的钦差们?在路上遇到西胡的兵马,九死一生跑进大营,当晚就去了,身上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平时,秦寂言肯定不能这么做,可今天情况特殊。 天高皇帝远,今天是两军交战的日子,场面混乱至极,留在军中的人也少,见到朝廷钦差的人,也只有留守的千八百人,不是多大的事。 再加上封似锦反应快,在一切还没有发生前,就将事情捂住,并没有任由事情扩散,秦寂言要私下处理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隔着这么远,皇上就是想要查,也查不到什么。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这种事封似锦虽然不曾做过,可要做绝对能做到完美,只是,“这次好解决,可就怕皇上见殿下你迟迟不回,再次下诏书。” 连下十二道急诏的事,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过,他们能捂住一道,可却捂不住十二道。 “先将此事按下,剩下的事本宫自有决断。”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秦寂言不想做无谓的假设。 京中的事他必须先查清,才能下决定! 801叹息,景炎不一般 连下十二道诏令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秦寂言也不会自大的认为,皇上见他没有回京,不会再下诏令,不会再派人前来,只是…… 京中的事,他现在一无所知,他要盲目下决定,后果不堪设想。 定下处置钦差的方案后,秦寂言在庆功宴上露了一面,呆了一刻钟左右便离开,将庆功宴交给平西郡王主持。 平西郡王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出一丝忧色,只是他那双眸子却明显比平时暗淡了许多…… 程将军就没有平西郡王这份定力,他的坏心情表露无遗,不过程将军生气是家常便饭的事,旁人看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和平西郡王进去,一个被殿下表扬了,另一个则被骂,所以程将军心情不好。 被平西郡王特别指出,可能是奸细的两个副将,见程将军闷闷不乐,两人一左一右凑到程将军面前,举杯给程将军敬酒,程将军也是来者不拒,举杯就喝。 平西郡王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扭头,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又无事人一般,继续与众副将把酒言欢。 秦寂言回到营帐内,召来暗卫,声色俱厉的道:“三天之内,本宫要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一听,以为秦寂言在开玩笑,抬头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是真的,不由得迟疑片刻,“殿下……”三天的时间,完全不够呀! “本宫不听解释,做不到就滚!”锦衣卫半点消息也没有,三天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属下遵命。”暗卫面色发苦,却不敢再多说,弓身退下,可就在他准备隐匿时,秦寂言的声音又传来了,“本宫准你们联系锦衣卫。” 有锦衣卫相助,暗卫三天内要查到京城的消息,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听到这话暗卫狠狠地松了口气:他就说嘛,有顾姑娘在,殿下怎么可能会那么没有人性。 暗卫走后,秦寂言独坐在营帐内,大半个身子都处在阴暗中,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封似锦进来时就愣了一下,还是秦寂言知道他来了,特意动了一下,封似锦才发现秦寂言坐在那里。 “殿下……”堂堂储君,却能瞬间就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可见秦殿下的沉稳。 封似锦心里微惊,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秦殿下能沉得住气,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问出来了吗?”秦寂言的脸,仍旧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有,钦差也不知原委,宣诏殿下进宫的任务,是皇上亲自交待的,这是圣旨。”封似锦将手中的圣旨捧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展开一看,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 圣纸乃老皇帝亲笔所写,字迹有些抖,可见写的时候,老皇帝的手很不稳。落印的地方没有盖玉玺,而是帝王的私印,由此可见这份圣旨是没有备案的,也就是查不到的。 “私诏?”秦寂言的手指,落在老皇帝私印处,唇角溢出一丝笑。 “殿下,京城的水怕是浑了。”封似锦之前看过圣旨,不过情况特殊,他只是扫了一眼内容,并没有看到盖章的地方,现在听到秦寂言这么说,眉头皱得更紧。 皇上不与朝臣商量,就派人宣秦寂言回京,到底要做什么? “有长生门在,怎么可能不浑。”京城水浑早在秦寂言的预料中了,别说有长生门横插一手,就算长生门不出现,周王和五皇子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寂言可不认为,储君一定,这两人就会安分守己。 秦寂言眼眸一抬,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不经意的问道:“似锦,本宫记得你与景炎交情不一般?” 封似锦的心‘咯噔’一停,不明白秦寂言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略一停顿才道:“景炎的父亲与我爷爷曾相识,临死前写信拖我爷爷照看景炎,我与景炎一见如顾,算是知交好友。”这事隐瞒不了。 “如此便好……”秦寂言声音轻极,让人不由得提起心来。 封似锦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暗自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他一直都知道景炎不一般,也劝过景炎很多次,现在看来景炎似乎没有听他劝。 可朋友一场,他又不能一见景炎有事,就与他撇清关系。 秦寂言似没有听到封似锦叹气,继续说道:“似锦,本宫知晓景炎非普通人,你人本宫去问问景炎,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景炎也是一个不会放过机会的人。 “下官明白。”封似锦知道他无法拒绝。 凭秦寂言的情报网,景炎的底细,秦殿下就算不知十分,七八分也是知道的,景炎想要避开几乎不可能。 封似锦默默退下,站在营帐外,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场景,脸上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他现在只能祈祷景炎千万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秦殿下被急诏回京一事,最好与景炎无关,不然…… 落到秦殿下手中,谁也救不了他。 秦寂言在封似锦走后,又细细看了诏书的内容,将与京城有关的消息一一从脑海过一遍,心里隐约有了怀疑,只是秦寂言希望自己的怀疑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样,大秦就麻烦了! 起身,将手中的圣旨放到烛台上,待到它燃成灰烬,半点不剩,秦寂言才往外走。 今夜军中热闹非凡,可该有戒备却没有松懈,秦寂言绕着军营外走了一圈,确定各处防守都没有减弱,满意地点头。 今天西胡与赵王大败,他们晚上会不会偷袭,谁也不敢肯定,秦殿下可不希望庆功宴变成送葬宴。 秦寂言巡视过后,便准备回大营,打算将诏书一事说给顾千城听。 诚如封似锦所说的那样,老皇帝急诏他回去,一封诏书他没回,难保不会再下一封,如果真让老皇帝连下十二道诏书诏他回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京城,他必然是要回的,只是什么时候回,就得好好思索了…… 802延期,为什么残废的不是你 大秦今日大胜,将士们必然情绪高昂,疏于防范,是最佳的夜袭时间,可是…… 西胡会不会夜袭赵王不知,赵王可以肯定的是,他今晚不会夜袭,不是不想,而是完全没有那个能力。 今日一战,西胡死伤最惨重,可赵王的损失却是最惨重的。 赵王作为西北大军的主帅,被秦寂言一剑从马上打下来,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才清醒,大夫说需要好好休养,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下床。 西北大军并不止赵王一个将军,赵王手底下的能人不知有多少,赵王受伤也不会影响大军的动作,可是…… 赵王最得意的两个儿子一残一伤。二儿子的腿骨被马踩断,碎成渣了,大夫根本无法医治,虽没有丢命,可残废却是事实。 残了腿,再说才华也要受限制,二儿子几乎可以说是废了。 至于三儿子? 秦寂言那一箭霸道无比,虽说没有废掉三儿子的手,可却伤了心肺,日后再无领兵上阵的可能,甚至剧烈的动作都不能做,得一直好好养着,还会损元寿。 赵王当然不止这两个儿子,除掉这两人和楚世子外,赵王还有三个庶子。只是赵王妃手段高超,那三个庶子早就被养废了,比之秦云楚还不如,而且这个年纪了,就是赵王想要调教他们也晚了。 “我这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赵王听到大夫说得病情,用力捶向床板,悲戚地道。 六个儿子,三个庶子他从来不关心,废便是废了,可三个嫡子现在却是废了两位,剩下的那一个,他连看都不愿意看。 “老天爷,你太狠了!”赵王心中悲愤。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圆自己的帝王梦,可更多的也是为后代子孙谋福,可现在后代子孙成什么样了? 一个个都不成器! 赵王整个人都陷入悲愤中,赵王妃苦苦劝说,赵王仍旧无法从这份打击中走出来,秦云楚前来探望赵王,却被赵王指着鼻子大骂:“你的两个弟弟都废了,你现在高兴了吗?” “没有人和你争了,你的世子之位稳了,你高兴了吗?” “云楚,你给我记住,就算你两个弟弟废了,我的一切也轮不到你。”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哪点像我的儿子。” “为什么残废的不是你,要是你废了该多好?该多好呀!” …… 秦云楚跪在赵王床边,听着赵王的责骂,却不像以往那般难过,他木着一张脸任赵王骂,等到赵王骂完,才重重一磕头,顶着一脸的血往外走,眼神阴鸷,周身阴冷,无人敢靠近。 秦云楚一脸阴郁的往外走,夜晚的寒风吹得他全身冰冷,紧紧拢住衣服,却仍抵挡不住那刻骨的寒气。 “我以为我不会难过,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两行泪顺着脸颊落下,秦云楚伸手抹了一把,却是越擦越多。 他被大夫诊断得了花柳病,没有落泪。 他被父亲放弃中,没头落泪。 可现在他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 “为什么残废的人不是你。”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直在秦云楚的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啊……”秦云楚双手抱头,放声尖叫。 心中最后一点后悔与不安,也因赵王这句话而消失了。 他不后悔,他也不愧疚,他只怪自己心太软,没有置他们于死地。 天家无父子,又哪来的兄弟。 他父王当年可以谋害太子,现在又举兵谋反,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心中有佛,处处是佛;心中有魔,万物皆是魔。 有赵王的先例在前,秦云楚半点不认为废弟夺父权有什么不对,他只恨自己觉悟得太晚! …… 赵王军中发生的事,最先知晓的不是秦寂言而是风遥。西胡与赵王既然合作了,双方之间必然要“互通有无”,西胡没少在赵王军中收买探子,同样赵王也暗暗接触了不少西胡人。 赵王父子三人齐受伤,两个最出色的儿子废了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风遥的耳朵里。风遥也没有隐瞒西胡大将,立刻将事情告诉众人。 “赵王后继无人,身上又有伤,怕是废了,不如我们吞了赵王的兵马?”副帅之一眼睛一亮,提出建议。 他的话刚落下,另一副帅立刻就反对,“赵王和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们还需要借助赵王的兵马攻打大秦,现在我们与赵王内斗,岂不是便宜了大秦。” 两个副帅会给风遥面子,可却不会给对方面子。副帅有两个,可主帅只有一个,把风遥挤下去后,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上去,所以两人平时没有少斗。 有时候,其中一个人不管提出什么,另一个人都会提出反对,他们完全不管对错,只为反对而反对,而风遥从来不制止,他只在一旁看戏。 没有意外,两个副帅又吵了起来,而他们各自的支持者,也吵得不可开交,风遥一直没有开口,任由他们吵下去,直到时辰差不多,风遥才开口制止:“你们吵了一个时辰,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再吵下去,还有时间夜袭大秦军营吗?” 两个副帅脸色微变,这才想起他们居然因小失大,当即羞愧的低下头,“末将失职,请大帅恕罪。” 双方人马异口同声的请罪,风遥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没有立刻开口,营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刚刚吵起来的副将们,此时一个个心跳加速,担心风遥重罚,两个副帅甚至在心中打好草稿,要如何辩解,或者借这次机会,下风遥的面子。 可是,没有…… 风遥没有处罚他们,只是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直到一个个冷汗直冒才收回视线,冷冷地开口,“正事要紧,惩罚暂且记下。” 风遥给他们判了一个延期执行,让两个副帅没法借机发难,同时又让一干副将不得不小心翼翼,就怕风遥会哪天想起,要拿这事罚他们…… 803夜袭,我的大将军 白天一战,大秦赢得多漂亮,西胡就输得有多惨;今夜大秦的将士有多高兴,西胡的将士就有多愤怒。 白天一战,西胡将士打得憋屈至极,他们一致认为,是赵王一行人拖了他们的后腿,要不是赵王手中的西北大军贪生怕死,要不是赵王父子三人不行,一上战场就被人掀翻,他们一定不会输。 西胡将士心中都憋了口气,这口气要不发泄出来,他们这几天绝对不会安分。而发泄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和大秦再打一仗。 风遥看到西胡将士心中的不满,知道这个时候让他们发泄出来,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才会提起夜袭的计划,只是他的计划说出来后,立刻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白天一战,将士们精疲力尽,哪里还有精力再战。” “我们还未曾安顿下来,这个时候再战,将士们哪里吃得消。” “我们与秦军的距离比之前远了近二十里,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了。” “秦军士气太旺,这个时候夜袭,我们讨不到好。” …… 这些人提出反对意见,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实在是客观问题摆在面前。 他们西胡人跑来跑去,可谓是疲劳作战。秦军就守在城内,吃饱喝足,两军还未交手,他们就先吃了亏。 当然,反对者有之,赞同者自然有之。双方便就此问题讨论了起来…… 这就是西胡与秦军的不同之处。在西胡大军中,风遥虽是主帅,可他的命令却时常会受到阻碍,政令无法通行,等到商讨出结果,已失了先机。 在秦军,秦寂言虽不至于一言堂,可他除非征求众人的意见,不然他下了决定的事,秦军只有服从的份,哪怕这个命令他们不能理解,也要按秦寂言的要求执行。 比如,今晚秦寂言在大军为胜利庆祝时,仍要求将士们分成三股,不停地巡视,随时保持战斗,全军上下虽不满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子夜时分,西胡军营总算把结果讨论出来了,那就是夜袭! 作战计划定下,风遥却高兴不起来,看着营帐一角的沙漏,风遥嘲讽一笑:夜袭?等到他们赶到城墙下,天都快亮了,还夜袭什么。 面对这样的情况,风遥只能安慰自己,希望秦军防备了一晚,见没有事情就松懈下来了,他们可以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西胡准备夜袭,自然不会放过老盟友赵王。赵王和两个儿子没法上战场,不是还有其他的将领吗? 要是其他的将领不行,世子爷上他们西胡也能接受。 “不需要西北大军主攻,你们只要负责引开秦军的兵马,攻城主战由我们西胡负责。”西胡使者向赵王传达了风遥的命令。 赵王手中的兵马,在战场上一向狡猾,交战多次,赵王都是三军中战损最少的,实力保存的最完全的。 西胡不耻赵王一行人贪生怕死,也不想和白天一样,被这样的盟友拖累,索性安排他们引开人,而不让他们有上战场的机会。 赵王想要拒绝,可不等他把话说出来,西胡使者就道:“我们主帅说,请赵王您记住,我们是盟友。盟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共进退。” 换句话说,赵王要拒绝了,他们就不是盟友了,不是盟友就别怪西胡不客气,反吞了西北大军。 赵王气得不行,可他却很清楚西胡这不是威胁。 风遥拿不下秦军,并不是西胡实力不济,而是因为秦军有城墙守护,有炸药压阵。可他手中的西北大军却什么也没有,甚至在人数上还要吃亏,西胡真要翻脸,反捅他一刀并不是什么难事。 脸黑如墨的赵王没有选择,只得应下,调七万人马与西胡一同出发,帮忙引开秦军。 赵王没有听从西胡的建议,让秦云楚上战场,而是让手下一员信得过的大将带兵,让他配合西胡的动作。 秦云楚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灰浊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抬了抬手,招来身后的人,“做干净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他倒要看看,没了选择,他的父王还能如何? “是。”身后,一矮小的军汉点了点头,便立刻退了下去。 走到秦云楚看不到的地方,这人才拍了拍心口,缓了口气。 楚世子越来越狠,要废掉那几个庶弟,他还能理解,可连几岁的侄子都要废掉,简直是丧心病狂。 其实,不是秦云楚狠,而是他在皇家看到太多了。 当初,就是他的父王心软,没有废掉秦寂言,这才让秦寂言有机会压在他们父子头上。 要是秦寂言被废了,老皇帝没有选择,皇位最后只能传给哪个儿子,赵王也就不用谋反了。 秦寂言回去时,顾千城还未睡,或者说她一直在等秦寂言,等着为秦寂言庆功。 秦寂言一走进来,顾千城就看到了,小步迎了上去,大方的给了秦寂言一个拥抱,“我的大将军,欢迎你凯旋归来!” 在秦寂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这是英雄的勋章!” 从拥抱到轻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到秦寂言反应过来,顾千城已经松开他,后退一步。 营帐内,灯光昏暗,朦胧、模糊的光将两人笼罩在一起,显得温馨而又暧昧…… 秦寂言看着眼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顾千城,一瞬间心情大好,想到刚刚那个还没来得及体会,就结束的吻,秦寂言颇有几分郁闷。 拉着顾千城的手,秦寂言指着自己另一边脸,一本正经的道:“还有这边,不能厚此薄彼!” 这次,他一定要好好教教顾千城,亲吻不能这么敷衍,亲一下就走,太随便了! “好,我的大将军,都听你的。”顾千城没有拒绝,笑着上前,搂住秦寂言的腰,踮起脚,在秦寂言另一侧落下一个吻,可是…… 就在她亲完,准备退回来时,秦寂言却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既然是勋章,可不能那么敷衍!” 804敷衍,笑话某人 一吻完毕,两人都有些气喘,顾千城直接腿软倒在秦寂言的怀里,让秦寂言抱着走…… 顾千城窝在秦寂言的怀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小腿时不时踢两下,小模样要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笑什么?”秦寂言将顾千城放在榻上,看到小茶几上的吃食,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他还真的饿了。 “笑,某人……第一次,落荒而逃。”顾千城说完,立刻就要跑,可她还未起身就被秦寂言按住了,“你说什么?”当初的糗事,只要一想起秦寂言就恨不得这事不曾发生。 太丢人了! “哈哈哈……不要挠我,好痒,好痒。”顾千城手忙脚乱的隔开秦寂言,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敢笑话我,痒死你。”秦寂言不仅没有放过顾千城,反倒闹得更凶了,双手在顾千城腰间和腋下轻挠。 这两处是顾千城的痒痒肉,虽不至于一碰就笑,可确实经不起秦寂言这么闹。 “别,别再挠了,好痒呀。”顾千城忙着求饶,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因为挣扎,外衣被扯开了,露出白色的中衣,还有精致的锁骨,看得秦寂言心猿意马。 “你这是求饶吗?”秦寂言放缓了速度,可仍旧没有放过顾千城。 “求饶,我求饶,求放过呀。”顾千城连连应下。 “还敢笑话我吗?”秦寂言不敢再闹下去,他怕再闹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 面对心爱的女人,自制力这种东西会越来越弱。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顾千城眼角还带着泪痕,脸颊因挣扎而通红,湿漉漉的大眼透着可怜,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欺负。 秦寂言很艰难地别过脸,顾千城一看就知怎么回事,不由得哈哈大笑,“殿下,你太可爱了。” “快,把衣服整理好。”秦殿下别过脸,一脸严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训斥手下的兵。 “是,大将军。”顾千城半跪在秦寂言身后,三两下就将衣服整理好了,顺手将凌乱的头发散开,用手指梳了梳。 长了近两个月,顾千城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上,搁现代也算是长发披肩的美人,可是…… 秦殿下不满意呀! “怎么还是这么短?”秦寂言用手拨了拨,一脸嫌弃。 “很长了,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盘发髻了。”顾千城挺满意这个长度的,梳洗起来方便呀。 “以后可不许再剪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头发都不能剪。”秦寂言一脸严肃,顾千城乖巧应下,俏皮的行了个军礼,“向大将军保证,一定把头留得长长的。” “调皮。”秦寂言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被顾千城不客气的拍掉手,“别闹了,饭菜都快凉了,快尝尝,我做的。” 顾千城殷勤的给秦寂言拿碗筷。 “你会做饭?”秦寂言很惊奇。 顾千城一脸得意:“又不是多难的事,炒熟了放盐就能吃了。”在军中所有的饭菜都是煮熟放盐,她还炒了已经不容易了。 “看样子,我不能太期待了。”秦寂言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红红绿绿的菜,还是很有食欲。 菜色看上去很清爽,比军中火房做得好太多了。 “少瞧不起人。”顾千城故作凶狠地瞪了秦寂言一眼。 这些饭菜她全部试过才端上来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失败品,不过那些失败品全部进了暗卫和亲兵的肚子,所以…… 秦殿下是看不到的。 在顾千城的期待下,秦寂言将桌上的菜一一尝了个遍,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可是…… 从头吃到尾,秦殿下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过,顾千城完全无法从他脸上,分辨出秦寂言到底喜不喜欢。 郁闷的顾千城,只能主动寻问:“好不好吃?”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秦寂言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得亲这里才行,亲脸也太敷衍了。” “……”顾千城一脸无语,“殿下,咱能正经的一点吗?”这么不正经,也不知他怎么打胜仗的。 “我很正经,你亲我一下,我立刻就告诉你好不好吃。”秦寂言压低声音,放缓语调,声线低沉,温柔而诱惑,听上去就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顾千城只觉得耳朵痒到不行,可是…… 她还是经受住了诱惑,坚定的摇头,“我不上当!我做的饭菜你要敢说不好吃,以后就别想吃了。” “呃……”期待了老半天的秦寂言,见小美人不上当,当即垮下脸,“真不亲?你不想知道吗?” “才不要,反正你也不敢说不好吃。”好吧,顾千城承认她想听秦寂言亲口说,哪怕明知只有三分真,可她高兴听。 “好吧,你不亲我,我就委屈一点主动亲你好了。”话落,不给顾千城闪躲的机会,“吧唧”在顾千城唇上亲了一口,“味道很好!” 顾千城扑哧一笑,打趣的道:“是饭菜还是我的唇?” “都好。”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秦寂言不顾午夜不食的规矩,将小桌上的三菜一汤一扫而空。 他要庆幸,顾千城做得份量不多,而且全是清淡的蔬菜,不然他今晚可能会撑死。 “好饱!”也很满足! 虽然味道一般般,可却是他长这么大,吃得最满足的一顿饭。 “来,我帮你揉揉。”顾千城不过是随口一说,可秦寂言却当真拉着顾千城的手,放到他的肚子上,“来,揉揉吧,吃太饱了。” “我要收拾碗筷呢。”顾千城嘴上这么说,可却没有动,跪坐在秦寂言身侧,替他揉肚子。 “不急,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秦寂言哪里舍得真让顾千城一直给他揉肚子,象征性的揉了两下后,便拉着顾千城在自己身侧坐下,“今天京城来人了,带来皇上的私诏,诏我和平西郡王立刻回京。” “让你立刻回京?朝中出了什么事?”顾千城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她就是再不懂,也知京城必然出了大事,不然老皇帝绝不会急诏秦寂言回京…… 805士气,风遥不容易 秦寂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顾千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会认为,是京城出了事,而不是皇上要削我的权?” 封似锦、平西郡王他们可都是这样认为的,就连他最先也是这么想的。 “削你的权?”顾千城愣了一下才道:“皇上有必要这么做吗?这才几十万人马,皇上不至于为这么点兵马,就不顾边关大急,诏你回京吧?” 秦寂言不是手握重兵的武将,他是皇帝的亲孙子,是老皇帝亲自选定的储君,就算老皇帝防备秦寂言,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来对付他。 “再说,要削你的兵权,等你回京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急诏你回京,还是私诏。”顾千城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是老皇帝削秦寂言的兵权。 “你说的对。”秦寂言点了点头,赞同顾千城的说法,“皇上要削我的权,没有必要下私诏。我开始也以为是皇上知晓自己还有几年可活,舍不得皇位大权,怕我影响他的地位,要削我的权。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皇上不至于出这么昏的招。” 真要还有几年可活,老皇帝也不必急在这一时,要知道凤家的兵权可还牢牢握在老皇帝手里。 “会不会和长生门有关?”能让老皇帝出这么昏的招,顾千城想不出除了长生门,还有谁能做到。 “依长生门的精明,他们不会做出插手大秦内政的事。”长生门真要这么做了,必然会引起老皇帝的怀疑,到时候只会得不偿失。 “这也是……”顾千城缓缓点头,一脸沉思。 秦寂言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锦衣卫一直没有与我联系,我担心是不是锦衣卫出了问题。”如果让老皇帝查出他和锦衣卫的关系,急诏他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是太儿戏了一些。 “你和锦衣卫一直保持联系吗?”顾千城问道。 “没有,有事才会联系。”真要一直保持联系,如何躲避老皇帝的耳目?“我与锦衣卫十天半个月不联系再正常不过,只是这次京城明显有事,锦衣卫却没有给我送消息来。” 就这一点,让秦寂言不担心是不是锦衣卫首领出事了。 “不会真出事了吧?”顾千城听秦寂言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可能。 秦寂言眉头微皱眉,说道:“只是我们的设想罢了,不一定是真的,不用……” “呜……” “担心”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串急促的号角声打断。 “不好,敌袭。”秦寂言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没空再与顾千城分析京中的事,拿起一旁的头盔就往外走,“敌军夜袭,军中会乱一动时间,你别乱走。” “我知道了。”顾千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逞强的跑出去。 她又不是唐万斤,她跑到前线去也改变不了战势的胜负。 “呜……” “呜……” 号角一声比一声更急,秦军听到声音并没有慌乱,在参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往外走。 之前,皇太孙殿下要他们随时待命,他们还觉得皇太孙是小题大做,现在他们只想赞皇太孙英明,提早做了准备,不然他们今晚必要大乱。 “哒跶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军中响起,虽是几个声音交错,可却互不影响。 秦寂言一出来,平西郡王就看到了,忙走上前,“殿下料事如神,西胡果然半夜来偷袭我们了。” “换作是我,我也会夜袭。不过,我绝不会等到这么晚,给对手吃饱休息的时机。”秦寂言脚步不停,快步往营外走去,无意中看到平西郡王提的两个奸细,秦寂言放缓脚步,扭头问了一句:“那两人可有动作?” “有,他们今晚一直缠着老程,老程说这两个瘪三话里话外都暗示老程,说殿下你不重视老程,在殿下手下一辈子没有出息。”平西郡王说这话时,声音非常的冷。 在平西郡王眼中,叛徒是比敌军更可恶的存在。 “胆子可真大,是赵王的人还是西胡的人?”秦寂言冷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无法肯定。”要不是肯定不了,平西郡王也不会任由那两人蹦跶。 “这一战结束后,把人捆起来审问。”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陪那两个人渣耗。 秦寂言赶到城墙上时,西胡大军已冲到城下,准备发起第一波进攻。 “来得可真晚。”借着火把的光,秦寂言看到了大军最前方的风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都快天亮了才夜袭,风遥在西胡可真不容易。 西胡此次攻城,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打得就是一个快速、迅猛。 大军一到城下,风遥就立刻下令攻城…… “冲呀,冲呀!” 诚如风遥所说的那样,白天大败的事让西胡的将士们万分憋屈,他们迫切的需要一场大战,来宣泄心中的憋闷,找回快要流逝的信心。 这一战,西胡只许胜不许输。 输了,西胡的士气就要弱一半。 先锋军飞快的搭起攻城云梯,火速往上爬。 秦军见状,纷纷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砸下去…… 侧门开,一支精锐骑兵涌了出来,冲到战场,与西胡人打了起来。 “大帅,大秦早有准备。”看到这一幕,两个副帅焦急的道。 “有准备又如何?今晚我们一定会赢。”两军对峙,谁不是保持高度戒备,要因为一场胜利就昏了头,那人就不是他认识的秦寂言了。 “大帅说得是,今晚我们一定会赢。大帅,请准我带一支兵马,杀进城内。”副帅之一开口,另一人也不甘势弱,同样请求出战。 “准。”想要立战功? 风遥从不阻止,只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两个副帅立刻带着自己的亲信人马杀上前,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 漆黑的夜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无法视物,可秦寂言却不受影响,当他看到西胡两个副帅出手后,立刻点了程将军与唐万斤迎战。 程将军与唐万斤是大秦的悍将,有他们二人在,挡住西胡两个副帅不是难事,战场上的事暂时得到了控制,可就在此时…… 806国库,十万火急的大事 北城门传来震天的响声,还有一声高过一声的求救声。 “怎么回事,去看看。”秦寂言心中已有猜测,可仍要确定一下。 “报……西北大军偷袭北城门,请殿下派人救援。”传令兵来得非常快,可见大秦军中的效率。 “殿下,末将请命。”平西郡王听到后,上前一步。 “准。”秦寂言没有阻拦。 北城门与西北大军驻营之地,隔了一条大河,河上没有桥,想要过活只能从水里走。 因这道天险在,驻守北城门的兵马虽不多,可同样西北军中能淌过河的人也不会多。 半夜让大军过河,可是极危险的事。赵王为了配合西胡的夜袭,还真是拼了老命。 平西郡王知晓北城门的情况,只点了两万人马过去。 抽调两万人马,虽然减少了这方的兵力,可并不会影响大局。 平西郡王走后,秦寂言身后的暗卫如同幽灵一般出现,一左一右护在秦寂言身后。 站在城墙上,秦寂言虽不至于将战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可该看到的都能看到,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弄鬼,除非不要命了! 不想,还真有不要命的人,想借着天黑干傻事。 平西郡王指出来的副将之一,借着天黑,认为无人看到他的动作,居然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带着身后的兵马冲向侧门,对守城门的人道:“开城门,我要出战!” “拿下他!”秦寂言一听就知对方打什么主意,不等城门开,就对身后的暗卫下令。 暗卫如出幽灵,飞速的落到城墙下,在小兵准备打开城门时,“哐……”的用剑挡住,“没有殿下的命令,谁敢开城门。” “大人,小人……”开城门的小兵下了一跳,双腿一抖就跪了下来,可还有一个人吓得更严重,那就是坐在马背上的副将。 他没有想到,这一片混乱中会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大,大人,末将是要出战。”副将颤抖的开口,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出战?哼……”暗卫冷讽一声,根本不与他多说,手中的剑指向对方,对一旁的小兵道:“把人捆起来,卸了下巴。” “大人,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末将做了什么,你要绑起末将?”副将吓得不行,可仍大嗓门的吼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背叛大秦,与西胡勾结,你还想做什么?”暗卫眼神一扫,对一旁呆若木鸡的小兵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拿下,反抗者,同罪论处。” “不,你不能……”副将想要争辩,可守城的小兵听到暗卫的话,当即就怒了。 “你是奸细?快,拿下他,别让他跑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立刻引得周围的士兵附和,一个个上前将副将身边的人捆住,至于副将本人? 他倒是想要逃出去,可暗卫一出手,他根本无路可走…… 一场叛变,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风遥在外面,迟迟不见城门打开,就知西胡埋了多年的探子暴露了。 西胡埋在大秦的探子到底是何人,风遥也不知。利用一场夜袭逼得探子自动冒了出来,真正是太划算不过。 不过,这一战风遥却不能输,他要输了,在军中还有威望可言吗? “拿我的枪来!”风遥接过枪,冲进战场,挤开与程将军交手的副帅,“我来挑他,你带人攻城。” “是!”副帅正好不敌程将军,眼见着就要落败了,听到风遥的话,立刻退开。 “来得正好!”程将军见到风遥,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白天一战,他与风遥还未分出胜负,他正嫌没有打够,风遥就来了。 程将军彪悍无比,可他不是风遥的对手,风遥白天并未尽全力。 为了不让程将军输得太难看,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风遥没有急着将程将军打下来,而是与程将打了百余招,才将程将军手中的长枪挑飞,反手给他一枪。 “咚……”程将军摔下马,风遥不着痕迹的停了一下,给出程将军身后的人足够的救援时间,这才飞身上前…… “程将军,承认了。”风遥举起枪,就朝程将军的心口刺去。 程将军跌坐在地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人见状,飞快地上前将程将军往后拖,“将军,小心!” “扑……”风遥的枪头刺在泥土里,尖锐处整个没入泥土中,可以想像这一枪刺在程将军身上会如何? “快,带将军离开。”护住程将军的人,见风遥如此勇猛,脸色大变,抬着程将军就往城内跑。 风遥没有立刻去追,而是转身跃上马背,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喊:“跟着我,冲!” 风遥冲锋在前,凝重了一批精锐,所到之处秦军完全不是对手…… 这一战,足足打了三个时辰,从子时打到天亮,西胡的大军几次冲到城门口,要不是有唐万斤挡在城门前,城门怕是已经破了。 天大亮,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西胡没有破城,也没有再进攻,而是选择了退兵。 不是被秦军追着跑,是退兵! 虽然没有破城,可西胡人却一扫昨日的憋闷,一个个豪气的大笑,放声大喊:“大帅威武!” 这一战,大秦守住了城门,可西胡人也没有输。在风遥的带领下,西胡人找回了显些失去信心,士气空前高涨…… “风遥,不简单!”秦寂言站在城墙上,看着渐行渐远的西胡大军,摇了摇头。 幸亏风遥没有尽全力,不然这场仗可就难打了。 秦寂言回到营帐内,还没有坐下,暗卫就急急来报,“殿下,京中的消息来了。” “说。”秦寂言脚步一顿,随即又无事人一般坐下。 消息能这么快传来,可见锦衣卫没有出事。 暗卫吞了口口水,说道:“殿下,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说,皇上急诏您回去与国库银子丢失有关,我们大秦的国库空了。” “再说一遍?”饶是冷静如秦寂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愣住了。 大秦的国库空了? 这怎么可能? 谁能搬空大秦的国库? 简直是玩笑! 807责任,丢脸的东西 “大秦的国库空了!” 秦寂言没有听错,暗卫就是再重复一万遍,仍然是这句话。 大秦的国库空了,里面的存银全没了。 饶是秦寂言再淡定,这个时候也不免露了情绪,深吸了口气,才压上心中的翻滚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详情?” 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把国库搬空,可不是容易的事。 暗卫知道这事很严重,不敢拖延,飞快的道:“五皇子为补钱庄的亏空,一直盗用国库的银两,直到前不久皇上要用银子,命人开国库取库子,才知国库的存银全没了。” “五皇子?凭他也能将国库搬空?”不是秦寂言看不起五皇子,实在五皇子此人就是一坨烂泥,他当初把大秦钱庄的框架全部搭了起来,五皇子按着计划做,都无法将钱庄办出来,可见他的实力。 “有户部尚书插手,他联合钱庄的人,欺上瞒下,以五皇子的名义从国库取款。”暗卫双手奉上锦衣卫首领送来的一副折子。“之前,为了让大秦钱庄建起来,皇上许五皇子便宜行事,十万两以下的银子,可以不必通报,自行调取。” 锦衣卫首领并没有将事情详情写在折子上,折子上写的是,五皇子从国库调银的记录,每笔都在五万两以上, 密密麻麻写了一整本,足足有上百页。 “果然有本事了。”秦寂言没有细细去看每一笔,而是看了一个总数,上面写着是黄金六百万两,白银三亿两。 这是大秦这几年国库全部的存银,现在全部没了。 “他居然能把这么多银子拿出去,果然有本事。”国库没银,整个大秦都无法运转。 工部、兵部、吏部,还有各在官府和远在边疆的大军,哪个不需要银子养? “殿下,国库的白银与黄金,全部是通过大秦钱庄开出的银票支取出去的。大秦银庄足足有几十箱银票。”暗卫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也想骂五皇子蠢。 钱庄出现挤兑风波,五皇子自己想要捂盖子,可捂不住就该爆出来,让有能力的人收拾善后,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整个大秦都跟着倒霉。 秦寂言闭了闭眼,说道:“本宫要知道详细经过?” 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一点用处也没有用。 “大秦钱庄刚建不久,就有许多人存银进来,钱庄陆续开出许多大面额的银票,甚至还有百万两一张的银票。这些面额巨大的银票,全部是五皇子私下开出去的,具体的数字五皇子不记得,但至少在千万两以上。” “这上千万两的白银存入银庄,五皇子却没有将其上交到国库,甚至没有告诉户部,朝廷都不知五皇子收了这么多银子。这笔银子被五皇子用在收买官员和训练私兵上。” “训练私兵和收买官员,全部是一个叫逍遥的人,安排人帮五皇子操作,五皇子根本不知用了多少银两。五皇子只知逍遥帮他训练了十万兵马,逍遥还许诺他,只要皇上一出事,逍遥就带兵攻进城,保五皇子上位。” “五皇子被皇位冲昏了大脑,逍遥说大军需要兵器武装,他能从北齐搞到上好刀枪,但价格会比较高,需要一大笔银子。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一些大户抬着银子来存,五皇子开出银票后,秘密把银子运给了逍遥,让逍遥买兵器、训练兵马。”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一个月半月前,银庄突然出现挤兑风波,刚开始只是小额兑换,五皇子还能拿得出银子来,可后面数额越来越大,五皇子根本拿不出银子。” “五皇子怕这件事被皇帝知晓,查到他私下练兵的事,便寻逍遥帮助,逍遥为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从国库取银。” “刚开始,五皇子还有犹豫,毕竟从国库取银是大事,很容易被人发现,可逍遥的人保证他们能帮五皇子摆平此事。” “五皇子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就是不信逍遥也得信,除非他想让皇上知晓他心存不轨,私下练兵。” “逍遥的人确实厉害,摆平了户部尚书还有守国库的人,一点一点将国库的银子往外搬。利用国库的银子,五皇子平息了风波,又没有被皇上发现,越发地相信逍遥。” “五皇子自己也记不清,他到底印了多少张百万两的银票,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拿着巨额银票来兑,而且每一张银票都是真的。已经拿出巨额银两的五皇子,根本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拿银子出来填窟窿。” “五皇子说,逍遥的人欺上瞒下,到后面他也不知,到底从国库抬了多少银子,但凡有人拿银票来领银子,他就让逍遥的人去国库取。” 暗卫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转述锦衣卫的话,完全不夹杂个人感情。 秦寂言听守后,长长地吐了口气,问道:“逍遥的人是不是一个也没有抓到?户部尚书是不是全家都跟着消失不见了?” “是的,只有五皇子和他的亲信没有跑掉,而直到被抓,五皇子仍不知国库被搬空的事。”暗卫低着头,已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蠢成五皇子这样,也真是少见。 “蠢货。”秦寂言忍不住骂了一声。 为了一个皇位,落入这么低级的圈套里,不是蠢货是什么? 说他是皇家子孙,都丢了大秦皇室的脸面! 暗卫低头,只当自己没有听到,继续说道:“殿下,这事皇上也是选择捂住,没敢让事情暴露出来。” “锦衣卫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追查银两的下落,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此事,可不想锦衣卫查了数天,也没有一丝消息。眼见着这一季的军饷就要拨下来,皇上怕事情暴露出来朝廷会大乱,便私下急诏您回京,要您追回国库丢失的银子,找出幕后主谋。” 这话是暗卫重新修饰过的,锦衣卫传来的原话是:皇上说,皇太孙是未来的储君,国家大事也该接触了,这事全权交给皇太孙解决,他相信皇太孙一定会办得圆满。 没错,出了事皇上试着挽救了,救不了就把一切全部推给秦寂言,到时候朝廷动荡,百姓不安,就全部是秦寂言这个皇太孙的错…… 808好坏,铺一条锦绣大道 知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秦寂言就知回京一事刻不容缓。 挥退暗卫,秦寂言让人请来平西郡王与封似锦。秦寂言也不瞒着他们,直接将国库被搬空一事说了,老皇帝召他回京的原因,秦寂言也点了出来。 虽说老皇帝这事办得不地道,可作为储君,作为大秦未来的主人,此事他必须扛起来。 “五皇子把国库给搬空了?殿下,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平西郡王听到这话,当即就不淡定了,年纪不小的他,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国库的存银,可是大秦几代帝王的积累,被搬空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消息要传出去,大秦就完了。 “这么大的事,本宫怎么可能说笑。”秦寂言沉着脸,凝重的脸色无声的告诉平西郡王,他说得是事实,再真不过了。 “这,怎么可能?”平西郡王好似一瞬间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五皇子他是要多蠢,才会让人把国库给搬空了?” 堆成山的银子,说没就没了? “那么多银子,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运出城?这完全做不到呀?”平西郡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事太可怕了。 纵观历史,也不曾出现这种事。 “不需要运出去,银子也许还在京城,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对方也不是真得要用这笔银子,而是在等我们大秦国拿不出银子,引起朝政不稳,百姓混乱。”封似锦算冷静了,至少没有像平西郡王一样失态。 “没错,”秦寂言点头,赞同封似锦的意见,“对方更多的是借机扰乱大秦内政,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北齐应该做好了攻打我们的准备。” 这件事,不管是哪方势力做的,北齐必然参了一脚。 大军每一天都要烧无数的银子,大秦国库拿不出银子,拿什么养兵马? 没有银子养兵马,拿什么和西胡、北齐打? 到时候,大秦只有亡国的份。 平西郡王一听,脸色大变,“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尽快回京主持大局,要让对方的阴谋得逞,我们就危险了。” “郡王放心,本宫会尽快回京处理之事了。军中之事,本宫只能交给郡王和封大人了。”秦寂言召两人过来,就是做了回京的准备。 “请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平西郡王拍胸脯保证。 这一次,秦寂言丢下大军离开,是要去办正事,封似锦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封似锦一脸严肃的保证:“我一定会守住边境,将西胡人打退。” 没有国哪有家,大秦要是灭国了,他们身为大秦的子民,没有国家的庇护,只能任人宰割。 “本宫信你们。京城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无论如何本宫都会保证大军的供给,绝不会让你们在前线缺衣少食。”这是秦寂言的保证。 “战死士兵的抚恤金,本宫也会一分不少的分发下去。”秦寂言再一次说道。 平西郡王与封似锦不知秦寂言哪来的底气,可他们知道秦寂言不是随便说说,秦寂言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秦寂言将军务交给平西郡王与封似锦后,就立刻返回营帐,招来暗卫与亲兵。 秦寂言没有告诉顾千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下命令时却没有瞒着顾千城。 “传本宫的命令,将那批金沙提出来,制成金砖,分成三分,一份送到凤家军手中,一份送到这里。最后一份送回京城。” “将本宫存在北齐与西胡的银子全部取出来,秘密运回大秦。” “派人盯紧江南。” “安排人将此信送给凤于谦,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上。” …… 一个接一个命令下达下去,秦寂言完全不给亲兵与暗卫喘息的时间,可就是这样,秦寂言也足足说了一刻钟才停下来,下达的命令有数十条。 暗卫与亲兵一脸严肃,收到秦寂言的命令,片刻也不敢耽搁,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顾千城才端着一杯参茶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将茶放下,自己则绕在秦寂言身后,轻轻地替他按起太阳穴。 她看得出来,秦寂言很累,很累…… “你应该看出来了,大秦很缺钱,本宫不得不把之前那批金子取出来用。”那批金子是他们从废城下面挖出来的金沙。那几座废城,正是他们当时从北齐皇帝手中要来的。 “大秦不是一向富饶吗?怎么突然没有银子,国库被人搬空了吗?”顾千城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却让她说中了。 “你说对了,大秦的国库就是让人搬空了,现在大秦一分银子也没有,连下一季的军饷也发不出来,本宫不得不拿银子出来补亏空。”秦寂言头痛的道。 虽然他敢肯定,银子还在大秦,可锦衣卫都找不到,他一时半刻去哪里找? 为了不耽误了各部,尤其是军饷,他必须先拿银子垫着,好在他手上有一笔存银,不然这事真不知怎么办了。 顾千城直接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不敢置信的道:“国库被搬空?这怎么可能?”在老皇帝的眼皮底下,搬空国库,什么人这么牛逼? “皇室有那么一个蠢货,别说国库就是大秦被人搬空,本宫都不稀奇。”秦寂言一脸轻蔑,顾千城不用问也知是谁了。 “五皇子?他中了谁的计?”顾千城真不知道,五皇子能蠢到这个地步,在她的印象里,五皇子虽然天真了一些,可这几年也算长大了,行事比之前成熟多了,怎么会犯这么可怕的错? 说句不好听的,五皇子这是大秦的罪人,万死难辞其咎。 “表面上看是北齐与西胡,暗地里有没有旁的人能与,本宫暂时也不知,这事要好好查一查。”长生门的出现得太巧了,秦寂言不得不往长生门身上想。 顾千城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回去,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寻找证据,推断案情,她比秦殿下在行。 “本宫本就打算带你一起走,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秦寂言就没有想过,把顾千城丢在全是男人堆的军营。 再说了,这件事看似凶险,可真要办好了,不管是他还是顾千城都能得利。 他就不用说了,名利权势尽收是必然的,而顾千城有了追回国库失银的大功劳,她就是大秦的功臣,到那时候,还要担心顾千城不够格当皇太孙妃吗? 国库失银是大事,他秦寂言要借此事,为顾千城铺一条锦绣大道! 809安稳,最难的路 秦军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主帅就要离开,这对凝聚军心,提高士气极度不利,可秦寂言现在不得不离开,他在这里多拖一天,京城的事就多一份风险。 花了三天梳理军中事务,将可疑人员全部处理好后,秦寂言还没来得及宣布回京一事,京中又来了钦差。 同样是私诏,只不过语气比之前更急切,言词中也透着关怀与安抚,让秦寂言不想太多,更不要多心,江山是他的,皇位也是他的,绝不可能更改。 从私诏上的内容,可以看出老皇帝在京中必是焦急万分,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不少。 老皇帝现在是没有办法解决此事,秦寂言要不回去,不仅没有人解决巨大的银钱漏洞,还没有人背黑锅。 私诏并没有当众念出来,可前有钦差到来,后有秦殿下宣布回京,军中上下都明白,秦殿下这次是真得回京了,而且都不会再回来了。 虽说边境消息不灵通,可老皇帝病重的事,却是隐瞒不了的。这个时候急诏储君回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命秦殿下回去,等着继位。 军中上下都为秦寂言高兴,只是这种高兴不能说出来,对秦殿下回京一事,全军上下接受度极高,并积极表示他们一定会打赢,不给秦殿下丢脸。 秦寂言高调的回京,西胡与赵王那里自然是瞒不住的,两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赵王“哐”的一声,将热腾腾的药碗打碎了。 “秦寂言,皇太孙……好一个皇太孙!回京?哼,我绝不会让你平安回去。”赵王一脸暴戾,明显他也是认为秦寂言此时回京,必然是为了继位。 “终于要回京了。”风遥同样收到了消息,与赵王的气急败坏不同,风遥收到这个消息,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等你登基那日,我必送上重礼一份。”风遥轻声说着,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秦寂言的离开,让许多人蠢蠢欲动,其中又以秦云楚为最。秦云楚得知赵王最近将精力,放在暗杀秦寂言身上,他便借机一点点收买军中将领。 原本倒向赵王二公子与三公子的将领,在看到两位公子一废一伤后,本就心神不宁,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秦云楚一招揽,他们岂有不应的道理。 赵王身上有伤,又要谋划战事,还要兼顾暗杀秦寂言一事,可谓是分身乏术。秦云楚的小动作,他根本没有发现,赵王的心腹倒是注意到了,可是…… 赵王三个嫡子,两个废了,剩下的秦云楚看着越来越有手段了,这些心腹也不敢得罪秦云楚呀。 赵王年纪渐涨长,常年征战身上有许多暗疾,这一次受伤将诸多暗疾引发,需得调理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赵王这次能受伤,难保下一次不会受伤。和赵王相比,一直在后方的秦云楚明显能活得久一些。 一个渐老的旧主,一个是正在成长的少主,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倒向谁,就算明面上没有动作,私底下也要给秦云楚几分面子,至少不能得罪。 当然,也不是没有心腹之人,在赵王面前说秦云楚最近小动作不断,可是…… 秦云楚在赵王面前的印象实在太差了,赵王根本不相信秦云楚有那个本事,只道:“不过是一个废物,能有什么本事,先生不必管他,任他蹦跶也蹦不出天去。” 赵王现在正忙着,从庶子中挑一个合适人选做继承人培养,实在不行他还能学老皇帝,从孙子里挑。左右他们老秦家的男人命都长,只要不死于意外,活到六十七也不是难事。 赵王太忙,忙到完全没空管秦云楚,让秦云楚得已在赵王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积蓄力量。 秦寂言和顾千城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他们是知道内情,明白老皇帝召秦寂言进京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们知晓并不代表旁人也知晓,至于赵王和周王就不知。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秦寂言这个时候回京,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继位,连赵王这个乱臣贼子,都不希望秦寂言顺利回京登基,在京中的周王就更不乐意了。 皇上要是突然死了,秦寂言又没有赶回来,在京中的周王就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到时候周王联合心腹,借天时与地利,居皇宫,矫诏书,反诬秦寂言是乱臣贼子也不是不可能。 和赵王相比,周王更想要秦寂言死在路上,就是死不了也要拖住他回京的脚步。 杀手,死士! 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人多,秦寂言从大营出来,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就遇到七批杀手,五批死士,数量之多让人头痛不已,疲于应对。 “再这么下去,我们早晚会被他们耗死。”顾千城抹了一把汗,将手中的馒头递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带的人确实骁勇善战,实力也强,可对方派来的杀手一波接一波,他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会被对方的车轮战累死。 “嗯。以疲对逸,我们撑不了几天。”这三天,他们连睡觉都无法安稳,每每刚合上眼,就会被刺客惊醒。 “要么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要么我们消失,让他们永远找不到我们。”顾千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胃口极差。 不是因为怀孕,是因为累得。 秦寂言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吃着手中的食物,待到吃完才道:“千城,还记得你和唐万斤赶来西北,走得那条道吗?” “当然记得,我们要走那条路吗?”在京城和西北之间画一条直线,以最野蛮的方式,横穿那条直线,遇山过山,遇河过河,那么艰难的路,顾千城怎么会忘记。 “嗯,那条路虽然难走可最快,而且人比猛兽更可怕,那条路相对来说安全些。”秦寂言一开始就想找那条路,不过他之前担心顾千城的身体,可现在看来了,走官道他们一行人更累,哪怕有重兵保护,顾千城依旧得不到妥善的休息了。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挑最难的那条道走,至少还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810算计,好运用光了 秦寂言担心顾千城怀有身孕,怕翻山越岭的对顾千城身体不好,只得选择走官道,至少平稳。可不想赵王与周王太狠了,压根不给秦寂言和顾千城休息的时间,一路想要弄死他们。 为了安全,秦寂言只能冒险了。 在顾千城的带领下,秦寂言带了部分暗卫与亲兵,开始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赶路。 和官道相比,这些路真的不是一般得难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走过去。开始几天,秦寂言真是愁坏了,恨不得把顾千城背在身上,就怕她受伤。 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担心什么,她和秦寂言说了好几次,她没有怀上呢,可是秦寂言就不信。 秦寂言的意思很简单,时间太短,顾千城不一定能把得准脉,到时候真要出事了,伤了孩子是小,身体受损可是大事。 面对紧张兮兮的秦寂言,顾千城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好在,五天后顾千城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怀孕。 “现在,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水晶一般捧着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确定没有孩子,顾千城自己先松了口气。 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现在真得不是时机。她不想未婚先孕,更不想在这个时候,顶着一个肚子,太不方便了。 “一样得捧着,你得养好身体。”确定顾千城没有怀孕,秦寂言着实松了口气。 他确实希望顾千城为他生个孩子,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和顾千城,都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孩子。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没有理会他…… 过了两天,顾千城身体好了,一行人立刻加快速度。顾千城和唐万斤曾走过这条路,他们之前藏在隐秘处的木船还在,顾千城熟门熟路的把东西找出来,大大节省了时间。 京城,老皇帝正坐在皇宫数日子,数着数着就烦躁了,问向身侧的小太监,“寂言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回皇上的话,算算时间最早去的钦差大臣,也就是这两天才赶到西北。殿下就是快马加鞭赶回来,再快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心腹太监是知情人,知道老皇帝为什么担心,只是这种事他真得帮不上忙。 “一个月半月?这么说来,寂言回来后,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老皇帝面露忧色,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肉,这两天又迅速削瘦了下去,看上去十分苍老。 发生这么大的事,老皇帝根本不可能吃好、睡好。一个不好,这就是他帝王生涯的污点,甚至有可能,他会成为大秦末代皇帝。 “皇上,殿下英明神武,一定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好听的话不要钱,心腹太监一副我很崇拜皇太孙的模样。 “朕相信他,只是滋事体大,不能有一丝疏忽。”老皇帝把希望寄托在秦寂言身上,可也担心秦寂言扛不住。 秦寂言要扛不住,倒霉的还是他。 “你去清一清,朕的私库有多少能变现的东西。”老皇帝之前就把自己私库的银子提了出来,可也撑不到下一季的税赋收上来。 “噗通……”心腹太监笔直跪下,“皇上,那些可都是皇室私藏,每一件都是珍品呀。” “没让你挑贵重的处理,挑好变现,旁人认不出来的。左右那些东西放在私库里也是生灰。”老皇帝对自己私库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在意。 他不知还能活几年,私库的东西那么多,他又不能全用来陪葬。再说了,他一时半刻死不了,好东西也能再寻。 “奴才遵命。”心腹太监不敢再劝,弓身退下。 心腹太监走后没有多久,便有人来报,说是长生门的人求见。 皇上一听,眼睛一亮,“宣!” 长生门的人前来,只为报告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龙凤双城,有望拿到长生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龙凤果。 龙凤双城因龙凤果而得名,只有龙凤双城才能种出龙凤果,每次只有一枚果子,可却能制成数枚长生丹。 龙凤双城就在大秦境内,长生门的人不敢妄动,特来向老皇帝禀报,希望能得到老皇帝的支持,让他们带人进龙凤双城。 当然,长生门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他们早就发现了龙凤双城,长生门的圣女倪月,于月前带人进入龙凤双城遗址,只是倪月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长生门怕倪月在龙凤双城遇险,本想私自带人进去,可龙凤双城那个地方太邪门,他们派了几拨人,可没隔两天就死在外面。 不得已,长生门只得打大秦的主意,希望大秦派人为他们探路。 老皇帝虽知自己大限将近,可听到长生丹仍然很心动,长生丹无法让人长生不死,可却能让人增元寿,要得到一粒长生丹,老皇帝至少能再活十几年。 听到有龙凤果的消息,老皇帝当即就下令,命人去挖双城遗址。 长生门的人得了准信,满意而去,当然不会忘给老皇帝留下一瓶调养身体的药丸。 老皇帝活得久,他们在大秦境内才方便行事,要换了秦寂言上位,他们长生门只怕讨不到半点好。 事关长生丹,老皇帝行动非常迅速,当天下午就点好人马,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只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前往双城遗址,长门的人跟在后方。 而此时,被困在废城中的倪月一行人,机缘巧合下终于走出废城,来到蛇林,只是他们的好运似乎全部用光了……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时,蛇林里的蛇,全部缠在树上下不来,就好像与树合为一体。可当倪月他们过来时,树上的蛇却不受辖制,它们可以自由离开树,四处游走,甚至不受土壤里的特殊物质影响,哪里都能到。 不仅仅是树上的蛇,就是蛇窟里的蛇,也不像之前一般,安份的呆在蛇林后,也跟着到处游走,寻找食物。 双城废墟中,能出的东西实在太少,所以当倪月一行来到城外时,就被蛇群当成了食物,刚出来就陷入蟒蛇的包围,虽然靠着蛇肉和蛇血,暂时解决了温饱,可却也陷入了无休止的厮杀中…… 811疑心,什么都没有 干坏事的人,自然要比干好事的人花更多的心思,要关心的事、关注的人也更多。 景炎借五皇子之手,从大秦捞了不少银子,甚至悄无声息的把大秦国库搬空,自然会关注五皇子的动向。 五皇子被皇上看押起来的消息,虽然没有对外宣布,可景炎还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景炎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绝对拿得起,也更放得下,得知五皇子失去自由,景炎第一时间通知手下的人停下来,什么都不要做,潜伏下来,将线索引到北齐人头上去。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皇上和秦寂言看到国库被搬空,又不见银子出城,必然会怀疑到北齐头上。有北齐为他背黑锅,他这个小人物,只需要静等时机就可以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国库银两,景炎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十五年了,他终于等到今天。 大秦的江山? 大秦的国运? 最终却被他撑控了! “大秦,我是毁了你,还是毁了你呢?” “毁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一切都回不去了。” 景炎眼神幽远,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幽深的眸子一瞬间暗淡了下来,眼中溢满悲伤,眼中似有火焰跳动,不是愤怒的大火,而是熊熊燃烧一切,将一切都毁灭的大火。 “救命,救命……” 耳旁,似乎还有族人的惨叫声。 “躲在这里,不要跑,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跑出去,听到没有?”脑海里,还回旋着姐姐叮嘱的声音。 他的家,他的家人全没了! “呜……”景炎无法抑制自己的哭声,双手捂着脸,泪从指缝中流出。 他拥有无尽的财富,普通人一生也难得到的权势,可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切。 他什么都没有了! 泪,怎么也止不住,滚烫的泪珠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就好像景炎千疮百孔的心。 许久许久后,景炎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冰冷的帕子捂在眼睛上,泪一瞬间被拭干,脸上又挂起招牌的笑容,温文尔雅,清淡如竹,没有一丝悲伤,眼中盈满希望,只是…… 那通红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景炎的手下进来时,见到景炎通红的双眸,一瞬间愣住了,却不敢多事的寻问,只是跪在地上道:“主子,长生门唆使皇上,派人前往双城遗址,试图寻找龙凤果。” “长生门还真是不安分。”景炎的声音,略有一点嘶哑,和平时相比低沉了许多,跪在书桌前的下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为人属下,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景炎通红的眸子闪过一抹杀意,“皇太孙与顾千城到哪了?” “皇太孙一行改道,一路翻山越领,朝京城赶来,没有意外的话,二十天后就能赶到京城。”秦寂言和顾千城改道的消息,只能瞒几天,景炎的人能查出来,旁人自然也可以查出来。 周王和赵王绝不乐意看到秦寂言回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永远留在路上。 不过,秦殿下现在钻进深山老林里,周王和赵王的人,就是想要找他们也难。 “一路跋山涉水,秦寂言有没有把千城当女人?”景炎一脸不满,眼中闪过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愤怒,“替他们把路上的障碍清了,有机会的话,把长生门的动向泄露给他们知晓。” 他虽然厌恶长生门的人,可并不表示一定要自己出手。 如景炎的人所预料的那般,在二十三天后,秦寂言和顾千城终于来到,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小镇。 秦寂言是奉诏进京,自然不可能太低调,赶到小镇的当天,秦寂言就让人给宫里送了消息。 “明天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进京,你是回顾家,还是去别院?”秦寂言接过顾千城手中的毛巾,轻轻地替顾千城擦起湿发。 头发很短,秦殿下越擦越不高兴。 这么短的头发,真得怎么看怎么难受。 “回顾家吧,五皇子出事,长生门的盯上我,我呆在别院反倒引人注意。”顾千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秦寂言身上,也不管自己的湿发,会不会把秦寂言的衣服弄湿。 “行,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秦寂言也觉得顾千城呆在顾家比较好,真要住在别院,反倒引得长生门的多想,认为顾千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此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对了,武家人我安排在城外的别院,你要不要见一见?”秦寂言突然想起这件事。 当时把武家人接来,不过是存着保护武家人的想法,人安全了,他就把这一出给忘了。 “得空了,我会去见见他们。”顾千城对武家人颇好奇,敢嚣张的在信上画上“日月当空”,武家人得多狂。 秦寂言没有多说,他相信顾千城能处理好武家的事,不需要他插手。 按老皇帝预计,秦寂言至少还要一个月才到,突然收到秦寂言的信,老皇帝立刻就不淡定了。 他高兴秦寂言回来得早,可这么早回来由不得他多想? 秦寂言是不是早就知道京中的事,所以才会这么快赶到? “皇太孙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老皇帝屏退左右,招来锦衣卫首领。 锦衣卫首领单膝跪下,冷硬的道:“殿下二十六天前,从西北出发。” “二十六天前?他走哪条道?”老皇帝半点也不信。 就算他没有到过西北,可也知西北离京城有多远。 “殿下走得是西北到京城最近的一条道,笔直的路线,中途没有绕路,一路跋山涉水,日夜兼程。”锦衣卫首领怕老皇帝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当初顾姑娘奔赴西北救言将军与封大人,就是走这条道。顾姑娘带着唐万斤一起,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赶到西北,抢在赵王抵达西北前,救出言将军与封大人。” 这件事老皇帝知晓,只是当时他病重,听过便抛到脑后了,现在听到锦衣卫首领提起,老皇帝立刻记起来了。 老皇帝叹气,他最近的疑心病,真是越来越重,居然连寂言也不信了…… 812训斥,狗急跳墙 老皇帝知晓原委后,不由得心生愧疚,暗怪自己错怪了秦寂言,正想着要如何补偿秦寂言…… 锦衣卫首领察觉到老皇帝的变化,哪里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状似不经意的道:“皇上,据属下所知,皇太孙殿下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是因为一路上追杀他的人太多。从西北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皇太孙殿下就遭遇了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的暗杀,一路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皇太孙殿下没有办法,只得丢下大军,抄最近的路赶回京城。” “追杀?”两地相隔甚远,这事锦衣卫首领不说,老皇帝还真不知,“朕私诏他进京,怎么?消息走漏了?” 啥? 锦衣卫首领听到皇上的话,有些傻了。 秦殿下是大军统帅,皇上不认为秦殿下能悄无声息离开西北,不给大军一个交待吧? 这么做,可是会让大军混乱的,之前可就乱过一次呀! 心中诽腹,面上却不显,锦衣卫首领冷着脸道:“皇上,殿下此次回京,必然不可能再去战场,殿下必然要交待清楚才好离开。” 老皇帝皱眉,不满的道:“朕不是说了,让他私下回来吗?对了,他上次离开军营,去哪了?” 老皇帝最近忘性大,为人也比之前更偏执,锦衣卫首领最近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老皇帝不满。 锦衣卫首领选择性的忽略前面的话,只挑后面的回答,“殿下行踪隐秘,属下不知。属下只查到殿下带着大量火药赶往战场,成功的逼退了西胡与赵王联军。” 这就是说话的高明之处,不需要说得太直白,这件事一摆出来,老皇帝自然就会认为,秦寂言离开是为了准备火药。 天知道,那些火药全是他们锦衣卫的人准备的,秦殿下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那小子,一天到晚就知取巧。不过,他在西北的表现确实出色。”老皇帝忽地又笑了出来,眼里是满满的骄傲。 喜怒不定,说得就是现在的皇帝。 因心中有愧,可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老皇帝便让礼部隆重安排,着文武百官去城外,迎秦寂言回京。 此举,无疑是奠定秦寂言的身份。 自古以来,能接受文武百官跪拜的,也只有帝王。 除此之外,老皇帝还表达了对周王的不满。 别以为没有证据,他就不知道是谁派凶手,去半路伏杀寂言。 五皇子已经彻底废了,有这个能耐,又疯狂的要置秦寂言于死地的,除了赵王就是周王。 当天下午,老皇帝训斥周王的圣旨,就发到周王府。除此之外,老皇帝还给周王派了一个老先生,说是要让周王学学,什么叫忠君爱国,什么叫君为臣纲。 另外,老皇帝还要周王把儿子全部送进宫,理由是周王不会教儿子,他这个当爷爷的代劳了。 训斥不用说了,这是表明皇上对周王厌弃,至于让周王把所有儿子都送进宫? 说得好听,皇上要亲自教导,实际上却是拿周王的儿子当质子。警告周王不要动秦寂言,不要造反,不然他的儿子就没有好下场。 老皇帝是仁慈的祖父,可也是残忍的祖父。在这个当口把周王的儿子们宣进宫,就表示老皇帝一定能做得出,废了周王所有儿子的事。 周王的年纪虽然不算顶大,可还能不能生出儿子,可就真不好说了……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文武百官见老皇帝将五皇子圈在宫中,又打压周王,越发的认为这是要传位给秦寂言,只有封大人忐忑不安。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想到之前大秦钱庄的挤兑风波,封大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这两天大秦钱庄又恢复了平静,应该不会有事吧? 封大人很想找自家父亲商量一下,可想到父亲的态度,封大人又忍住了。 左右秦殿下明天就要进城了,他还是找机会去秦殿下那里打探消息好了。 “唉,也不知似锦在西北还好吗?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这儿子生了和没生,还真是一样的。”封大人叹息,将心中的不安压下。 他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秦寂言都能解决…… 周王府 御林军宣完圣旨后,不给周王想对策的机会,强硬的将周王的儿子,包括周王世子在内,一一“请”上马车,“请”进皇宫。 年纪稍大的儿子还好,虽然一个个面如死灰,可却能保持表面的体面与骄傲。年纪小的就不行了,看到御林军强制把他们带上马车,一个个惊慌的喊道:“父王,父王……我不要进宫,我要和你在一起。” “父王……” 周王跪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一个个被带走,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御林军走后,周王颤抖的爬起来,看了一眼手上的圣旨,周王想也不想就要往地上摔,可刚举起来,就听老皇帝派来的大儒道:“王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爷你果然要再学学。” 声音不大,可周王听在耳朵里,却如同雷击,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扭曲而狰狞,愤愤地看着手上的圣旨,最终还是没有摔下去。 老皇帝此次非常高调的训斥周王,几乎是满朝皆知,远在城外的秦寂言,不需要暗卫来报就知道此事,还知晓了周王当时的神情。 见到老皇帝这么直白的打压周王,秦寂言并没有高兴,“狗急跳墙,皇上这是在逼周王叔造反。” “不反没有活路,我要是周王,我也会冒险。”顾千城叹气。 老皇帝训斥的圣旨一下,周王颜面尽失,在朝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一点登位的希望也没有,即使是矫诏登基都不一定能成。 这样的情况下,周王十有八九会铤而走险。就如同赵王一般,眼见没有继位的希望,他就果断造反,甚至与西胡合作,引西胡入关。 还有五皇子,他之所以傻得落入旁人圈套,不就是看到自己没有登位的可能,在旁人引诱下,为那几乎万分之一的可能冒险吗? 真当五皇子不怀疑逍遥吗? 可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五皇子都不想放弃。 皇位对皇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为了皇位可以弑父杀兄,牺牲一点银钱又何妨…… 813进宫,坑儿子 不管秦寂言和顾千城多郁闷,周王都已经被老皇帝骂废了,他就是不造反,心里也会记恨秦寂言,这仇必然是结下了。 秦寂言要不想被周王弄死,就得先想办法,把周王手中的权利架空,把人圈起来,免得他和赵王一样,为了皇位与敌国勾结。 想到周王可能的下场,顾千城忍不住叹气:摊上老皇帝这么一个父亲,周王真是倒大霉。 老皇帝这一生,在政绩上有什么贡献不好说,可在坑儿子方向,他绝对是好手。 除去夭折的儿子,老皇帝成年的儿子有四个,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太子于十五年前,被他逼死,尸骨无存,名声扫地。 宁王囤私兵,被老皇帝活活逼死。 赵王造反,与西胡勾结,下场不用想也知。 周王这个样子,怕也是没有好结果了。 剩下的五皇子就不用提了,等到国库失银的事暴光出来,五皇子不是斩立决,就是终生圈禁。总之,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皇上四个儿子的下场,顾千城不由得庆幸,“幸亏你是皇帝的孙子,不是他儿子。好好的儿子,全被皇上玩废了,没有一个得善终。”在坑儿子方面,老皇帝绝对可以拿突出贡献奖。 “你呀……”秦寂言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顾千城的发顶,暗自叹了口气,“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千城顺势倒在秦寂言的怀里,“放心,我就在你面前说说。”反正她说不说,聪明人心里都明白,史书上也会记上一本。 第二天,阳光灿烂,睛空万里,可是……百姓却进不了城。 打听后知晓是皇太孙殿下回京,被堵在城内城外的百姓,一个个兴奋了,丝毫没有等待的不耐烦,反倒因为能看到皇太孙进城而高兴。 街道两旁,早已站满看热闹的百姓,文武百官依次来到城外,辰时刚过就看到皇太孙的仪驾出现。 以封大人为首的文官,和以凤将军为首的武官,快步上前,当秦寂言的仪驾停下时,众人皆跪拜迎之…… 这是老皇帝特别要求的,只有跪拜之礼才能显示出,他对储君的看重。 只可惜,这份在外人眼中难得的荣宠,不过是老皇帝对秦寂言的补偿罢了。 老皇帝将秦寂言抬得高高的,可秦寂言却没有因此拿大,仪驾一停下,秦寂言就亲自下车,将封大人与凤将军扶了起来,“众位大人免礼!” 封大人与凤将军顺势起身,高呼“殿下千岁”,身后的官员自然跟从。 迎接的仪式很隆重,可过程却不长,两旁的礼乐声,将百姓的议论声下了下去,站在两旁的禁军,将看热闹的百姓挤到两旁,正中央的主道一个人影也没有,秦寂言的车驾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 老皇帝早已在宫里等候,秦寂言一进宫,老皇帝身边的心腹就上前,亲自迎了秦寂言去老皇帝的宫殿。 老皇帝对外并没有宣布他的身体好了,儿子、孙子当然也是隐瞒不说的。 秦寂言进去时,老皇帝靠着床头而坐,脸色腊黄,眼神浑浊,一看就知大病未愈,强撑着坐起来。 秦寂言心里明镜似的,可老皇帝装出这副模样,他这个做孙子只能配合了。 行完礼后,秦寂言走到老皇帝的床边,担忧的道:“皇爷爷,你还好吗?”秦寂言无比庆幸,他冷漠惯了,不然他还真装不出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模样。 “老了,不中用了。”老皇帝倒是没有掩饰自己中风已好的事实,中风了连说话都不方便,老皇帝绝不会允许,自己连命令都下达不了。 “孙儿不孝。”秦寂言低头,一副我很自责的样子。 老皇帝欣慰地拍了拍秦寂言的手,示意他在床踏脚处坐下,“你很好,西北的事情朕听说了,你没有让朕失望。” “没有将西胡赶出大秦,如何言好?”秦寂言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可眼中却闪过一抹落寞。 眼见胜利在望,眼见就能拿下赵王,驱逐西胡,可在紧要关头他却被召回京城,要说心里没有疙瘩,那绝对是骗人的。 每个男人,心中皆有一个将军梦。如果没有老皇帝宣召,秦寂言可以在边境立下战功,在军中的声望也能如日中天,可偏偏在紧要关头,他回京城了。 老皇帝也知,在这一点上他亏待了秦寂言,可他着实是没有办法。他虽然还有几年可活,可精力与脑子都大不如前,国库失银一事,他真得处理不来。 “寂言,皇爷爷召你回京,是有更重要的事。”老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可还是那句话,作为帝王他就是明知自己错了,他也不会承认,更何况老皇帝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秦寂言是储君,家国大事才是他要操心的。战场上的事,如果不是为了在军中立威,让秦寂言顺利接掌兵权,了解军方的操作,老皇帝根本不会让秦寂言上战场。 “孙儿明白,皇爷爷召孙儿回京,必然是有要事。”秦寂言一脸严肃的附和老皇帝的话。 老皇帝见状,露出一抹笑,可随即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寂言,皇爷爷此次急诏你进京,是为国库的事。” “国库?出什么事了?”秦寂言没有装傻,也没有表现出他早已知晓的事。 “唉……”老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没有说,脸色就有几分不自在。 一群臣子,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国库搬空了,说出来还真是丢人。 这件事五皇子有责任,可他这个皇帝又何尝没有责任。 可是,再丢脸这件事也要说出来。 “你五叔……把国库搬空了。”老皇帝咬牙说了出来,秦寂言恰到好处的露出震惊的表情,“皇爷爷,你说什么?五叔把国库搬空了?” 这种事初听会觉得震惊,可再次听到秦寂言却发现,自己心中一片平静,半点波澜也没有。 国库虽空,可银子仍在大秦,只要熬到下一季税赋交上来,朝廷依旧可以正常运转…… 814不知,心凉了 老皇帝不知秦寂言心中所想,只当秦寂言吓傻了,忙拍了拍秦寂言的手背,安抚道:“寂言别担心,这件事皇爷爷已经压下来了。这几个月各部俸禄,朕用私库的银子垫上了。只等下一季度的税赋收上来,就可以维持六部和军中正常的运转。” “是,孙儿不担心。”秦寂言从善如流的答道,幽深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 老皇帝看了,心中暗自失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才多大的事,居然吓得都不知道反应了。 老皇帝完全忘了,秦殿下一直都是面瘫脸,他要有夸张的表情,那才叫奇怪呢。 “寂言放心,你皇爷爷定会交一个富饶的大秦交给你。”老皇帝自以为仁厚的说道,秦寂言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他这个时候要有什么表情? 感激涕零?他做不出来。 不相信?他暂时还不想与皇上翻脸。 老皇帝略等了一会,觉得秦寂言差不多将此事消化掉,老皇帝才让心腹太监,将事情的经过说给秦寂言听。 事情和暗卫所说的相差无几,不过由心腹太监嘴里说出来,淡化了皇帝的责任,说是五皇子趁老皇帝病危,一时糊涂,被奸人所害,才做出有毁大秦根基的事。 秦寂言听完,沉默片刻,说道:“孙儿明白了。” 就这样? 老皇帝傻了,他还等着秦寂言发问呢,他还等着秦寂言鄙视五皇子呢,这反应……也忒淡定了一点吧? “寂言,你听明白了吗?”老皇帝不放心的问道。 秦寂言用力点头:“皇爷爷,我听明白了。国库现在一分银子也没有。在税赋收来之前,我们必须调集银两作正常周转,不能让人知晓银两失窃一事,以免造成动乱。” “是这样的,没错。”老皇帝点头,因秦寂言的冷静,老皇帝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国库白银上亿两,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运出城,银子必然还在城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银子。”只要银子还在城内,秦寂言就有自信把银子挖出来。 “是的。”老皇帝再次点头,越想越觉得不对。 这么大的事,到了寂言的嘴里,就变成了特别简单的事呢? 皇上忍不住问道:“缺少的银子,你想到从哪里抽调吗?”这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是好几百万两。 秦寂言略一思索,便道:“皇爷爷,北齐孟家人就在江南。孟家在北齐盘根数百年,家资丰厚,到了江南后又迅速在当发展,家中银钱必然不少。另外,江南一带大盐商、大海商不知凡几,商人个个家财万贯,我派人去江南借一趟银,绝对可以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不会让人发现国库没了银子。” 江南是周王的地盘,秦寂言此举明面上是借银,实际上却是要断周王的钱袋子。 老皇帝的脑子再不好使,这个事还是能想明白的,听到秦寂言这么说,老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危机与机遇同在,寂言遇到危机还能冷静分析,将危机化为机遇,这份心性就高出赵王、周王不知多少。 “此法甚好。”老皇帝满口应下。 去江南找富商借银,绝不是开个口就可以的,此事必要有章法,十有八九还要见血。这个法子老皇帝也想过,只是他年纪大了,那些杀伐之事他实在不想做,也怕一个失手造成江南动乱。 西胡和大秦打了起来,北齐又虎视眈眈,要是江南再来一个内乱,大秦就真得危险了。 解决了眼前的难关,老皇帝又道:“遗失的白银,你可有头绪?” “对方既然是从大秦钱庄着手,我们就从大秦钱庄查起。那些足已以假乱真的银票哪来的?那些存银、取银的富商又是哪里的人?这些都是线索,顺着这些痕迹往下查,总能寻出一点头绪。” 秦寂言只是草草说了几句,他刚到京,两眼一抹黑,知道的事情全是老皇帝告诉他的,他要说多了反倒让老皇帝起疑。 “看样子你已经有头绪了,这件事交给你办很放心。此事朕就不再过问,需要人手兵马你自行调用,不需要朕的同意。”老皇帝为了让秦寂言尽快找出国库丢失的银子,大方的放权。 “孙儿会尽力。”秦寂言冷漠的应下。 谈完要紧的公事,老皇帝又寻问起秦寂言在西北的事,问得也不是政务,而是问秦寂言在西北习不习惯,在军中可适应? 完全是一副关心孙儿的模样。 秦寂言没有多说,可也没有不说,反正老皇帝问一句,秦寂言就答一句。 祖孙二人看上去还是很和乐的,至少没有人看出,秦寂言眼中的不耐烦。 顾千城并没有随秦寂言一同回城,她在秦寂言进城后,和普通百姓一起排队进城,等轮到她进城时,已经到了午时。 顾千城确定要回顾家住,昨天就让人给老太爷送了信。本以为,就算顾家不派人去城门口接她,怎么也要派个人在门等她吧? 可是,没有! 顾家就像是不知她回来一般,大门紧闭,透着一股死气,斑驳的大门给人一种败落的错觉。 顾千城透着车窗看了一眼,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可她却无法动容,更没有想过为顾家做什么。 在老太爷卖了她时,她就没有想过掺和顾家的事,顾家的存亡与她无关。既然顾家人没人欢迎她回来,她也没有必要凑上去。 顾千城让车夫绕到后院,直接停在她住的院子外。 这院子,靠外开了一扇门,是个完全独立的院子,进出都不需要和顾家打交道。 院子里有下人守着,一敲门就打开了,门房还来不及寻问车夫的身份,就听到顾千城的声音,“是我回来了!” “大小姐?”门房双眼一亮,立刻将门打开,欢喜的跑了出来,“大小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门房高兴的大喊,他这一嗓子吼出去,整个小院都热闹起来。 “大小姐回来了,快,快出去迎接大小姐。” “不对,让小厨房的人立刻烧水,准备吃食。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必然累了。” …… 顾千城住的小院,立刻热闹了起来,院中的下人一个个欢天喜地。 与之相反,前面的顾家大宅,却是暮气沉沉…… 815拿侨,我累了 说起来,这一次顾千城还真得错怪了老太爷,老太爷不是不欢迎她回来,也不是不派人迎她,而是…… 老太爷根本不知顾千城回来的事。 此时,顾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中,老太爷知道顾千城回来,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接她?怎么可能不在顾千城面前刷好感? 五皇子于月前,被皇上的人带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也不知。顾贵妃不知何事冲撞了皇上,虽然妃位保住了,可同样被皇上禁足,不许外出,也不许见外人。 除此之外,顾二爷好不容易混到的实职,前两天也因为一个小错,被上峰挑了出来,然后被撸了官职,回家吃自己的。 本来有几家上好的人家,看到承欢出息了,想要让家中子弟娶千梦,可这段时间也一个个冷了,甚至连门都不登。 月前,顾老太爷靠着出卖顾千城,从皇上手中为顾承志讨了一个进军中镀金的机会,一切都好好的,可没过两天就被皇上给撤了,说是要重新考虑。 …… 这一件件,一桩桩,顾老太爷要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可就算知晓是什么原因又能怎样? 五皇子被看押起来,必然是出了事。 顾贵妃被禁足,他们连递个话进去都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一步步打压五皇子和顾家,看着顾家在朝堂上好友,一个个远离顾家。 秦殿下回来,皇上下旨训斥周王的事,更把老太爷吓慌了。老太爷清楚,这是老皇帝在为秦寂言清路,为了让秦寂言坐稳皇位,老皇帝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而且绝不会手软。 前有五皇子,现在周王,这两人要是没有二心还好,要有的话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偏偏顾老太爷很清楚,五皇子是有二心的,而且心思还不小。五皇子这次被老皇帝看押起来,必然是做了什么惹得老皇帝极度不满的事。 顾老太爷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顾家必然要毁了,可是别人能与五皇子脱离干系,他们顾家能吗? 老太爷忧心忡忡,可他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脑子也不像之前那般清明,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便将顾家大老爷与二老爷招来,打算问问两个儿子有什么法子。 老太爷的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却极度残酷,顾家大老爷与二老爷要有那个本事,顾家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父子三人,坐在院子外,头顶是蓝天白云,周围是清风花草香,可惬意的环境却没法让他们三人放松,父子三人皆是一脸沉默,头顶似有乌云笼罩。 顾老太爷看着两个儿子,从原本的希冀到失望,再到现在的绝望…… “罢了,你们……”老太爷刚要叫顾家大老爷与二老爷离开,就听到院外传来丫鬟欢快的声音。 老太爷皱眉,招来身后的管家,“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敢喧哗,有没有一点眼力? 管家吓了一跳,匆匆跑出去,回来时脸上也带着笑,“老太爷,大小姐回来了。”在院外喧哗的小丫鬟,是去给顾千城请安,得了顾千城的赏赐,这才高兴。 “千城回来了?”顾老太爷先是高兴,可随即又变了脸,“千城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千城回来了,怎么不先来见他? 千城眼里,还有他这个老太爷吗? “这……”管家犹豫地看向顾家大老爷,不敢说。 顾老太爷一看就明了,当即沉着脸对顾家大老爷道:“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知道,谁知那个孽女在想什么。她一向目中无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根本没有把我们看在眼里,我哪知她又是什么意思。”顾家大老爷色厉内荏的说道。 顾老太爷明显不相信大老爷的说词,问向身侧的管家:“你说……” 管家没有犹豫,直言道:“老太爷,小人刚刚问过,大小姐的马车在门口等了许久,甚至让人叫了门,却没有人应。” 管家说完便低着头,不去看大老爷的愤怒的眼神。 管家有时候真不明白,他们家大老爷和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整个顾家靠着大小姐给的银子,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光,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让大小姐从正门进来?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顾老太爷气得右手直抖,顾家大老爷低头不语,老太爷懒得理他,吩咐道:“窦氏呢?叫她来见我。” 老太爷都知道顾千城回来了,作为管家夫人,窦氏怎么可能不知晓了。她一听说顾千城从后面开的小门,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就知大事不好了。 窦氏忙派人去查到底怎么回事,同时决定亲自去找顾千城,给她赔礼,只是刚走到一半就被老太爷叫走了。 正好,这个时候去探查原委的下人来了,窦氏知晓原因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让身边得利的人先去给顾千城道歉,自己则去给老太爷解释。 窦氏虽是大老爷的二房,可在老太爷面前还是颇有份量的,窦低知晓老太爷喜欢她的爽利,也不兜圈子,直接将原因说了。 顾夫人截了顾千城的信,自作主张想要给顾千城难堪,不仅没有派人去接顾千城,还把门房的人调走了,不给顾千城开门。 窦氏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顾夫人头上,可老太爷是明白人。顾夫人现在完全被架空了,她根本调动不了顾家的人,能有这个本事的,只有顾千城的亲生父亲,顾家大老爷。 “蠢货。”老太爷一脸失望的看着顾家大老爷,忍不住叹息。 “父……”大老爷想要辩解,却被二老爷悄悄拉住,大老爷一脸不忿,却只能忍着。 老太爷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窦氏道:“去,给千城说一声,府中下人失误,让她不要往心里去,我在书房等她。” 窦氏听到这话,心里发苦,可面上却乖巧的应是…… 窦氏带着老太爷的命令赶到顾千城的住的小院,结果却连人都没有见到。 “大小姐累了,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院的下人一点也不客气,堵在门外,根本不让窦氏进…… 816真巧,见还是不见 老太爷稳当当的坐在书房里等顾千城来见他,结果…… 不曾想,顾千城居然不肯来,简直是没有把他这个祖父放在眼里。 “哼……”老太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张嘴就想训斥传话的人,可想到顾家现在的情况,还有顾千城此去西北,救下封似锦与言倾的事,老太爷又生生忍住了。 不管皇太孙会不会娶顾千城,至少可以肯定,封家与言家拿顾千城当成救命恩人。就冲着顾千城千里奔波,去西北救下封似锦与言倾的事,这两家都会拿顾千城当座上宾。 封家与言家,历经三朝荣宠不衰,这次在西北又与皇太孙有过命的交情,顾老太爷无法想象,这两家日后会是多么的辉煌,而与他们交好的顾千城,日后又该是何等的风光。 在权势面前,没有人能做不到不低头。 训斥的话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老太爷叹了口气,“罢了,去开的我库房,挑些补品过去。”老太爷说不出,让顾千城明天来见他的事。 顾千城要是不肯来,他就是开了口也无用。在顾家,他的话旁人会听,顾千城却不用在意,因为他现在已无力左右顾千城的人生。 顾千城要是肯来,他就是不说顾千城明天也会来,他明天等着就是了。 传话的下人本以为会得一顿骂,见老太爷气得直发抖,都没有说出一句重话,心里就明白顾千城在顾家的地位,那是远在众人之上呀! 其实,老太爷真得想太多了,顾千城并没有拿侨,窦氏赶到小院时,顾千城正在沐浴,根本无法见客。当然,顾千城就没打算要见顾家的人。 顾家的人有胆把她关外面,就得承受她发怒的代价。她离开不到半年,顾家人就忘了她的凶残了? 沐浴过后,顾千城问都不问一句顾家人的反应,擦干头发就上床睡觉,准备养足精神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在顾千城看来,和顾家人碰面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 傍晚时分,顾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收到了消息,二夫人心里恨顾千城风头太盛,把一家子大老爷们都压得喘不过气了,可想到自家儿子、女儿还要靠顾千城提携,便忍着怒气收拾了一匣子贵重首饰,说是送给顾千城。 只可惜,二夫人连顾千城的面都没有见到,东西由顾千城身旁的下人代收了。 稍后,顾千梦又给顾千城送来几套衣服,说是她亲手做的。里面有千城的,还有给承欢的,她想托顾千城给承欢送去。 同样,顾千梦也没有见到人。 顾千梦叹了口气,却不敢有半点不满。 她的婚事几经波折,日后能嫁到什么人家,还要看千城的意思…… 顾家大老爷和顾夫人都知道,在顾家掌权的是老太爷,可最有话语权的却是顾千城,只是一向轻视顾千城的他们,根本拉不下脸来。 窦氏也给顾千城准备了礼物,正是要送出去却被顾家大老爷拦了下来。窦氏无奈,只得偷偷遣小丫鬟送去,然后去哄顾家大老爷。 顾家两房和顾千城的反应,老太爷全部清楚,他没有管两个儿子的事,对两房的表现也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让人招来顾承志。 “承志,去见见你大姐姐。”他老了,顾家最后还是要靠年轻一辈。 “祖父……”顾承志心里别扭,低头,无声的反抗。 经过老太爷的调教,顾承志无论是心性还是见识,都增长了不少,可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承志虽然掩饰的好,可他仍是那个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顾家小霸王。他打从心底认为,他会被赶出顾家,被皇上厌弃,全都是因为顾千城。老太爷让他给顾千城低头,就是把他的自尊踩到地上。 这事,他不干! 老太爷见顾承志这个反应,也不生气,只道:“承志,你要明白这世间之事,不是由你说了算。男子汉大丈夫,面子和尊严很重要,可妥协与低头也必不可少。识实务者为俊杰,低头不是为了祈求,而是为了将来永远地抬起头来。你现在不低头,以后想要低头都没有机会。” 老太爷这话说得直白,顾承志就是再傻也能听明白,只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祖父,我心里不舒服。”顾承志指着自己的心窝,一脸委屈的道:“同样是弟弟,她可以帮承欢,帮承意,为什么就要打压我呢?就因为我母亲是父亲的继室吗?明明我母亲是在她娘死后才嫁进来的,我母亲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顾夫人的清白是顾承志心中的痛。他好不容易得到祖父的认可,得以回京,准备一展报负,可不想一进城,就遇到地痞流氓拿他母亲和姐姐说事,激的他动手,白白失了前程。 老太爷听到顾承志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他能告诉承志,千城亲娘的死,与他母亲有关吗? 再说了,就算没有关系,就凭承志的母亲与姐姐,那般算计千城,千城也不可能拿承志当弟弟。 这些话,顾老太爷说不出来,他只能劝说道:“承志,你千城姐姐之前与承欢、承意的关系也不好。后来承欢和承意主动找她,姐弟的关系才渐渐好转。你千城姐姐的性格祖父知道,只要你诚心对她好,她也会真心为你打算。” 说到最后,顾老太爷鼻子一酸…… 他明知依千城的个性,只要他这个祖父真心待她好,她必然会全心全意的回报,可是…… 他为了顾家,一再算计千城,把千城越推越远了。 要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就是再后悔也没用。 顾承志见老太爷一脸低落,以为自己的拒绝惹得老太爷伤心了,忙道:“祖父,你别难过,我这就去找千城姐姐。”他清楚,在这个家里没有祖父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他不能失了祖父的宠爱。 “好,早点过去。”老太爷听到这话,精神又好了几分。 只要承志和千城的关系变好,千城必然会扶承志一把。 老太爷想得很美好,可现在是…… 顾承志前脚离开老太爷的院子,后脚下人就来报:“老太爷,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正在外面候着,问老太爷您有没有空见她?” “这么巧?”老太爷愣了一下,一时间还真不知是见还是见…… 817拒绝,你把我看得太高 想到下午顾千城的拒绝,老太爷此时就不想见她,至少也要晾顾千城一次,可是…… 万一他今天晚上晾了顾千城,顾千城借此理由,以后不来请安怎么办? “请大小姐进来。”老太爷暗自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承志。 承志的运气真不好,刚过去找千城,千城人就来了,早知道他就让承志多呆一会,姐弟二人碰个头也是好的。 只可惜,千斤难买早知道。 顾千城进来,借着书房内的光,看到精神越发好得老太爷,脸上的笑容不变,恭敬而又客气的福了福身,“祖父。” “千城来了,快,上前给祖父看看。”老太爷一脸欢喜,微眯着眼,怎么看都是和气的邻家爷爷,可就是这个和气的爷爷,在利益面前把亲孙女给卖了。 顾千城不相信老太爷不知道,把她有《夷国志》的事,泄露给老皇帝和长生门知晓,对她来说有多危险。 顾千城真得看不起老太爷的势利,可也懒得和老太爷撕破脸。 她不是怕和顾家翻脸,而是怕把事情说破,老太爷转身又把她卖了,让长生门和老皇帝都知晓她有防备。 压下心中的厌恶,缓步上前,隔着书桌站到老太爷面前。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老太爷一脸激动的道:“瘦了,也黑了。你这次受苦了,等承欢那小子回来,一定要他给你磕头道谢。他那条小命可是你救的,没有你舍命去西北,他还不知会怎么样。” 老太爷这话一语双关,话中暗示之意虽不明显,可顾千城却听得明白。 只是,老太爷不点破,顾千城也不会多说,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娴静不擅言词的少女,可天知道顾千城和“娴静”这词,从来都搭不上边。 顾千城的不配合,让老太爷暗恼她没有眼色,可顾千城白天受了委屈,老太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拉着顾千城问她在西北习不习惯,承欢在军中如何? 如果秦寂言在的话,就会发现,除了问承欢的事。顾老太爷问千城的话,和老皇帝问他的话一模一样;而顾千城乖巧应答的敷衍样,也和他一模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秦寂言一向冷漠,他冷傲的回应在旁人眼中,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人会因此多想。而顾千城乖巧应是模样,就明显像是在糊弄了。 唱独角戏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老太爷把能问的话全问了一遍,终于说不下去。见顾千城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的,老太爷猜测肯定是与白天的事有关。 老太爷本想就此揭过,现在看顾千城这模样,老太爷只得主动提起,“千城,白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你父亲是个糊涂的,他没有恶意。” 在这件事上,老太爷到底不敢再糊弄千城。那什么下人失误这种理由,顾千城要是相信,就不会不高兴了。 “祖父,我不在意。”顾千城回答的没有一丝勉强,因为她确实没啥在意的。 “不在意就好,不在意的就好。”一肚子安慰的话,最后一句也说不出去。 书房内有片刻的死寂,祖孙二人似乎找不到话题,顾千城神态自若的站着,老太爷却有那么一点尴尬,想了想说道:“对了千城,刚刚承志从我这里出去,说是要去看你,你进来时碰到他了吗?” “是吗?可真不巧,我过来时没有遇到他。”实际上顾千城看到了人,只是懒得招呼。 “那可真是不巧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那孩子一直惦记着你。整天千城姐姐长,千城姐姐短的叫着,我这耳朵都被他叫出老茧了。”老太爷一脸乐呵,主动帮顾承志刷好感。 顾千城听到这话,低头不语…… 要她说什么呢? 她这人迁怒又记仇。顾夫人母子三人,当初加诸在原主和她身上的羞辱,她都记着呢。 别说顾承志那性格她不可能喜欢,就算顾承志性格再好,她也不会与顾承志来往,顶多就是把他当陌生人,不把他母亲做的事,记在他身上罢了。 老太爷似没有看到顾千城疏离,继续说道:“千城,承志那孩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日后你不管是出嫁,还是要做什么,都少不了家族兄弟的支持。承志那孩子一向崇拜你,你有空就多教教他,你们姐弟二人感情好了,以后相互扶持也是好事。” 老太爷话里话外,都是为顾千城考虑。明明是要顾千城扶持顾承志,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顾千城得求着顾承志。 简直是笑话! 顾千城原本懒得和老太爷计较,可老太爷这话真得惹火她了。 “祖父……你老太高看我了,别说我没有扶持承志的本事,就是我有那个本事,我也没有那个气度。承志与我同父异母的姐弟,这关系要说亲确实是亲,可想到他母亲做的事,我没有打压他就是善良的了,想要我扶持他?做梦!”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承志是你弟弟,你帮他一把对你也有好处。”老太爷捂着心口,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要是以往,顾千城必然会上前替老太爷顺气,再不济也不会再气老太爷,可是…… 顾千城今天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道:“祖父,你以前太小看我了,有事就想着牺牲我。现在,你又太高看我了,我虽有自保的本事,可却没有帮顾家的能力。承志的事,我不会管。” “承志他只是一个孩子,上一代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老太爷知道,顾千城针对的是承志这个人,她要真不管顾家,就不会培养承欢与承意。 “上一代的事与他无关,与我就有关吗?祖父,早些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孩子?那时候我也是个孩子,可有谁说我无辜了?” 顾千城不为所动,见老太爷仍不死心,顾千城又道:“祖父,要怪就怪他命不好,投胎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他要是三婶或者二婶的儿子,我幸许会拉一把。现在……你要庆幸我心里还有顾家,没有毁了顾家的继承人。” “你,你……”不像刚刚是装的,老太爷这一次是真气狠了。 顾千城仍旧没有理会,说完这话,盈盈一拜:“祖父,时辰不早,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不顾老太爷的叫喊,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门一打开,顾千城就看到…… 818班底,再要五千人 顾千城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的顾承志。 门外居然有人? 顾千城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对顾承志能在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站在外面偷听她和老太爷的对话感到意外。 这孩子,比她想像中的厉害。不过,还不至于到让她防备或者欣赏的地步。 面对顾承志怨恨凶狠的眼神,顾千城完全不看在眼里,淡然一笑,扭头对老太爷说了一句:“祖父,你这里的护卫实在太差劲了,如果你手边没有合适的人手,我可以帮你寻两个下人。” 他们在书房谈话,却任人在外面偷听,可见老太爷对顾承志有多重视,连带老太爷身边的人都不敢拦他,甚至没有出声提醒。 要是在以前,顾承志绝对听不懂顾千城的话,可现在他听明白了。 “我不是偷听。”顾承志愤恨的道:“我去找你,下人说你来祖父,我便过来了。” 解释完自己站在门外的原因后,顾承志又继续用愤恨的眼神瞪着顾千城,双手紧握成拳,似乎随时都会打过来。 明显,他听到了顾千城的话。 可是,那又如何? “是吗?”顾千城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而是从他身边绕过,离开了书房。 她需要把顾家人放在眼里吗? 别说顾承志,就是老太爷现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顾千城走下台阶,身后传来顾承志愤怒的喊叫声:“顾千城,你给我站住!” 顾千城身形微顿,却没有理会,继续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 一个小屁孩子,脾气却大了。 “顾千城,你听到没有,我叫你站住!”哪怕顾承志知道,现在的顾千城,不是他能得罪的,可他还是没有办法将两人的身份地位对调。 在顾承志眼中,顾千城还是那个任他欺凌的小可怜,他一发脾气就会吓得打斗的可怜虫。 一连叫了数句,都不见顾千城停下来,顾承志气得想要杀人,骨子里的暴戾涌起,顾承志在书房门口大喊:“来人,来人,把她给拦下!听到没有,我让你们把她带过来!” 顾承志大喊,以往他只要叫一句,就会有无数的下人为了讨好他,而与他一道欺负顾千城,可现在? 老太爷院子里的下人,就像是没有听到顾承志的话一样,见顾承志追上前,下人还挡在顾承志面前:“少爷,你冷静一点。” “让开!”顾承志用力一堆,下人后退一步,却仍坚定的不肯动。 “你们这是要造反?”顾承志一脸厉气,书房里,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老太爷,听到这话差点没有再次晕倒。 “住嘴,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你给我跪下!”老太爷本就被顾千城气了一场,他没法对顾千城发火,现在顾承志撞上来,老太爷当然不会放过他。 老太爷院子里的混乱,顾千城完全不理会,回到住处,招来院中的下人,寻问她不在的这几个月,顾家的情况。 之前因为五皇子,顾家高调过一阵子,京中一些人家也给他们面子。不过,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太久,五皇子一出事,顾家就瞬间打落尘埃,甚至比之前更艰难,顾家人这一个月已经不再外出了。 顾二爷与二夫人,原本给千梦相看了几户人家,就差下定了,可五皇子一出事,婚事也就黄了。 整体来说顾家最近比较安分,有老太爷掌家出不了大乱子。甚至之前顾贵妃为老夫人,求到一颗治中风的药,都被顾老太爷收了起来,不准给老夫人用。 在老太爷看来,老夫人瘫痪在床,比健康的好,至少老夫人没法作乱,顾家还能得一个安宁。 “难得这一家子安分。”顾千城听罢松了口气,她和顾家撕掳不开,她可以冷眼看顾家败落,可却不能冷眼看顾家犯错。 到时候,顾家要掺和进争储或者谋反一事,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诛九族的时候,她要算在头一个。 顾家安分,顾千城也就不再操心了,她现在担心的就只有顾千梦的婚事。 她之前挑了人,可二夫人一家都看不上,顾千城也不想再做无用功,看在承欢的面子上,她成全顾千梦心思。 “明天给千梦送个信,问她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打算?”不管千梦是要嫁入王侯贵族,还是豪门大户,她都尽量成全,但是…… 顾千梦以后的生活,她就不会再管了。顾千梦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太子东宫 秦寂言被老皇帝留下来用膳,顺势被老皇帝留在太子东宫休息,甚至老皇帝还表明,要重启储君的班底,以后秦寂言就直接住在太子东宫,秦王府就不用再回了。 这是老皇帝对储君的看中,只是秦寂言婉拒了,理由是他最近要查国库失银案,进出宫太浪费时间,住在六扇门或者秦王府更方便。 秦寂言态度坚决,老皇帝劝说无效只得放弃,毕竟找国库的银子更重要。 秦寂言今天忙了一天,疲累自是不用说的,可在太子东宫他不可能睡好。 秦寂言索性就不睡了,把暗卫招来,让他们排查京中可疑人员,同时盯紧景炎。 秦寂言让人紧盯景炎,和国库失银案无关,纯粹是个人私事。 秦寂言怀疑,景炎和当初末村被灭的事情有关。只不过现在他并没有证据,只能让人盯着景炎,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暗卫收到命令悄声退下,不多时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殿下,有您的信。” 小太监进来后,行了个礼,奉上一封信便退下了。 小太监是锦衣卫的人,秦寂言对此并不惊讶。将信撕开,看到锦衣卫送来的消息,秦寂言不由得皱眉。 长生门好大的胆子,牺牲了五千精兵,居然还敢问大秦要兵马? 而最让他不满的还是,他的皇爷爷居然同意再调五千人过去? 大秦的精兵,是大风吹来的吗? 现在皇城守卫薄弱,皇爷爷到底有没有想过,抽五千人精兵离京,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他一定要阻止! 819身份,难度太大 长生门的人,会再次写信给老皇帝,请求再调派人手过去,是因为…… 老皇帝之前派的五千人马,全部折在双城废墟处! 龙凤双城的废墟,就像是一个被诅咒了地方。五千精兵被长生门当成炮灰送进去后,没隔几天就变成一俱俱尸体,出现在在山脚下。 五千人死在废墟里,长生门的人却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让老皇帝再派五千人来,无论如何也要把双城废墟挖出来。 当然,这个巨大的死亡数字,长生门并没有告诉老皇帝,他们只是和老皇帝说,双城废墟果然如传说中般的神奇。 他们已经找到入城的法子,只是城中布了阵法,要破阵五千人远远不够,他们请求老皇帝再派五千人支援一二。 当然,他们也在信中委婉的提了一句,龙凤双城会费这么大的精力,不让人进去,就表明里面绝对有贵重的东西。 人都有猎奇心里,越是不让进,我越是想要进去,老皇帝也不例外。 龙凤双城里有关于长生的龙凤果,区区五千人在老皇帝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老皇帝想也不想就从京中防卫兵马中,抽调五千好手过去,只是…… 旨意还没有发出去,就遇到秦寂言来借人,“皇爷爷,我要从江南借银,手边的人手不够,我要调用两万人马去一趟江南。” 明显,秦寂言口中的借银,就是用武力去借。而要镇压江南当地的富商,兵力不可少。 “两万人?你要这么多人?”老皇帝一听,立刻皱眉。 两万人马放在平时不算多,可现在大秦四面楚歌,京城也不安全,秦寂言调走两万人马,京中的防御就有些吃紧了,他就不能再给长生门派人了。 “皇爷爷,江南富商富甲天下,他们府上的家丁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兵马少了他们怎么会乖乖借银。”秦寂言将事先调查好的,有关江南富商的情况呈到老皇帝面前,“江南四大富商,马、史、刘、薛,个个家中豪奴数千,加起来远不止两万人,再加上当地官府与四大富商都有瓜葛,人数少了在江南根本无法施展。” 江南地方上的官员,除了投靠周王的人马外,其余全是几大家族,比如在江南为官的焦向笛。像顾千城三叔那种的反倒是意外,不过,顾千城的三叔也算是封大人的派系。 这些个有家族支持的江南官员,可以帮秦寂言借银,但他们自己在江南,也只管着文职,兵力上的调动大多是周王派系的人说了算。 周王那一派系的人,与当地富商关系极好,根本不可能帮秦寂言借银。就算碍于面子出手,顶多也就是万把两顶天了。 老皇帝看到江南的情况,哑口无言,在铁的事实面前,他无法违心的说,秦寂言要两万人马要多了。 “行,你点人立刻去江南。”老皇帝还没有昏庸到,分不清主次。 龙凤果很重要,可双城遗址就在大秦境内,跑不掉,晚一点或者慢一点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银两一事却是刻不容缓。 “谢谢皇爷爷。”圆满完成任务,秦寂言安心离去。 老皇帝抽调不了兵马,转身就给长生门去信。 当然,老皇帝不会告诉长生门,他是抽不出兵马,他在信中让长生门的人慢慢来,先让那五千兵马挖着,等有了成效他再派人过去。 老皇帝这理由冠冕堂皇,长生门挑不出半点错。长生门的人收到信后,心里很是不安,他们担心是不是老皇帝知道五千人死了?又或者,这是在不满他们什么成绩也没有,就知道要人? 因为自己先心虚,长生门也就不敢放肆的,再去信要老皇帝派人来。 老皇帝不肯出力,长生门又不想牺牲自己的人手,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长生门与药王谷的人联系上,让药王谷派人来帮他们。 药王谷的人一向忌惮长生门,即使明知长生门是推他们去送死,也只能忍了。 当然,这些都是长生门的事,与秦寂言无关。秦寂言现在要忙的还是国库失银案。 为了查这个案子,秦寂言连秦王府都没有回,一出宫就来到六扇门,让人去大秦钱庄把账本和封存的银票取来。 为了不让人起疑,大秦钱庄一直在正常运行,每天都有不少人存银、取银,与各大钱庄的合作也走上了轨道。 没有五皇子在,大秦钱庄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人恶意存款,更没有人恶意兑现。 大秦钱庄现在的负责人,是老皇帝的心腹,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见秦寂言派人来取账册一类的,负责钱庄的董大人没有立刻取出来,而是说道:“账册与银票实在太多,如果皇太孙殿下不介意的话,下官晚上给殿下送去如何?” 秦寂言只派了两个人来,本身也就只是打声招呼,听到董大人的话双方都没有意见,只带了钱庄有关存款人记录的卷宗过去。 就是卷宗,也足足有十几本。不过,这十几本卷宗,往装银子的箱子一放,旁人只当这两人取得是银子。 卷宗第一时间呈到秦寂言的案前,上面可疑的人都用红笔勾了起来。 这几个人,明面上的身份有江南富商,有走商,也有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子弟,这些身份老皇帝都派人核实了,身份没有错,可人却有问题。 卷宗上记录的,来存款的商富确实存在,可他们这一年都没有来过京城,他们家中确实有不少银子,可也没法一股脑的抬出那么多现银。 做生意的人,手上永远不可能有那么多现银。他们的银子早早就存在钱庄了,手上只有一叠叠的银票。 至于那些所谓的大家子弟,老皇帝也一一让人查了。上面记录的名字,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七老八十的人,和前来存银的人完全不符。 大秦银庄刚开张的那段时间,有不少人来存银,可这种大额存银的人,五皇子和钱庄的管事都有印象。 据钱庄的管事说,那些来钱庄存几十、上百万两的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根本没有少年人,也没有年纪大的人。 也就是说,那些存银的人,全部是用假身份前来的,上面记录的身份,对案件起不到作用…… 这么一来,这案子就难办! 820头顶,满腹心思 身份全是假的,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画像,如果对方成心要躲,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出这几个人,何等困难? 秦寂言不由得摇头。 这个案子,恐怕除了还未运出去的银子外,其他的都不好找,可又非找不可。 敢对国库的银子下手,有本事在大秦对国库的银子下手,可见对方势力之大,能力之强。 这样的人要不挖出来,他寝食难安! 秦寂言查完卷宗后,又亲自去了一趟国库存银的地方。 国库存银处里三道,外三道铁门,钥匙分别由六人保管,缺了任何一把都进不去,可对方却有能耐把六个人都买通。 不得不说,暗中谋化这一切的人深谙人心,将所有人都玩耍中股掌间。 “唔……”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沉闷的声音像是敲打在人心尖上。 一层层,一共六扇门依次打开,秦寂言谢绝随行人员的跟随,缓步踏入存银处。 国库存放银子的地方,位于六部下面,进出口正对皇宫正门。不管何时,只要有人从存银处抬银子出去,皇宫守卫都能看到。 当初设计此处时,不仅考虑了安全问题,也考虑方便、实用的问题。大秦建国数百年,国库从来没有安全隐患,可现在呢? 国库失银一事,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大秦皇室的脸上。 国库内,随处可见照明用的夜明珠,将地底的主库房照得如同白昼。以前,库房堆满银子时,夜明珠一照,金黄、银白的光线折线交错,能把人的眼睛晃花。 只可惜,秦寂言第一次进来,库房就是空的,别说银砖,就是一块银片也没有。 国库其他三面都是石墙,石墙外面还浇了一层铁水,为了加固石墙。墙后面是泥土,要挖开泥土不难,难的是砸开这三面墙。 据记载,国库这三面墙厚达十米,想要将其砸开不是不可以,但想要在经动人的情况下,将石墙砸开几乎是不可能。 可是…… 那么多银子,不可能从正门抬出去。即使大秦银庄账册上记载的数字,与国库丢失的银钱数量相差不了多少,可秦寂言仍不相信,那么多银子抬出去,对面的侍卫会发现不了? 库房内除了三面铁墙什么也没有,秦寂言将每一面墙都细细敲打了一遍,确定墙面全是实心,没有一处空隙这才后退。 站在库房正中央,秦寂言扫向四周,眼中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如果他要把国库的银子偷走,会怎么做? 从正门行不通,三面墙也不行,那么…… 头顶上呢? 秦寂言站在库房中,看着十余米高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身,朝外走去。 “殿下……”外面守候的人,见到秦寂言这模样,飞快地跟了上去。 “关库房的门。”秦寂言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存银处,来到六部办公的地方。 此刻正值办公的时间,六部到处是人,秦寂言放缓脚步,不疾不徐的往里走,有人眼尖见到秦寂言走过来,忙上前行礼,“臣参见皇太孙,千岁……” 话还没有说完,秦寂言便抬手道:“免礼!” “殿下……”其他人亦纷纷上前,见秦寂言并不在意,便没有那么郑重,一个个拱手问好。 秦寂言目不斜视,轻轻点头,随口问向身边的人:“封大人在哪?” “下官给殿下引路。”那人眼前一亮,殷勤的给秦殿下引路,秦寂言没有拒绝。 秦寂言走后,一些小官员十分失落…… 能见到皇太孙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偏偏连个眼熟都没有混上皇太孙就走了。 不少人暗自叹息,深恨自己步子不快,没有捞上给秦殿下带路的机会,上峰见状不由得摇头,“好了,好了,都去工作。” 眼眸一扫,看到站在角落,一脸沉稳的景炎,上峰点头,暗自赞许,越发觉得景炎沉稳大气,却不知景炎此时一点也不冷静。 秦殿下这个时候,毫不顾忌的来六部说要找封大人,那就绝对不是为了找封大人而来。 景炎心里明白,秦寂言估计是发现了什么? “这真不是一件好事。”秦寂言的动作太快了,虽然他把尾巴收干净了,可有些事做过就会留痕迹,再怎么扫尾都无用。 景炎满腹心事,可他一向擅于隐藏,旁人根本看不出分毫。 不得不说,景炎有时候就是想太多了。秦寂言这个时候直接来六部,虽然是为了国库失银一事,可同时也是借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与封大人碰个面。 有些事,面谈会更安全! 封大人对秦寂言的到来非常意外,见到下属官员来报,封大人忙起身相迎,刚踏出门槛,就见到从容而来的秦寂言,封大人揖手行礼,“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封大人不必多礼。”秦寂言没有做出虚扶的动作,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封大人,本宫今日找你,有要事相寻。” 封大人知道秦寂言行事严谨,绝不会落人口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找他,必然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封大人毫不惊慌的跟了上去,将秦寂言引到内室,“殿下,请……” 内室是封大人休息的地方,桌椅茶杯一应俱全,秦寂言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封大人不敢叫下人进来服侍,亲自给秦寂言倒了一杯茶,垂首站在秦寂言下方。 秦寂言端起茶,却没有喝,也没有叫封大人坐下,而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脸冷傲的道:“封大人,六部的分布图可有?取来给本宫看看,” “殿下稍候,老臣这就去取。”封大人不知秦寂言要做什么,可秦寂言有令,他照办即可。 六部的分布图只有封大人这里才有,秦寂言来找封大人再正常不过。 不多时,封大人就将图拿了,展开,铺在茶几上,好方便秦寂言的查阅。 六部分布图标绘的非常详细,秦寂言对比存银处的位置,指着一块平坦的,没有画上房子的地方问道:“这是哪里?” 封大人立刻上前,看到秦寂言所指,脸部有刹那的扭曲…… 821撑腰,黄金屋 很巧! 秦寂言所指的地方,是六部人解决生理卫生的地方,简称——茅房。 “殿下,这是茅房。”封大人不知秦寂言问这做什么,只得老实的回答。 “茅房?”哪怕没有洁癖,秦寂言对茅房也很膈应。 “不知殿下要做什么?老臣可否帮得上忙?”封大人极少主动揽事,可谁让对方是皇太孙殿下,而他的儿子未来还要指望皇太孙呢。 “确实需要你帮忙。”秦寂言相信封大人的嘴很严,可国库失银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秦寂言没打算将此事告诉封大人。 至于封似锦会不会写信来告诉封大人,秦寂言是不担心的。 只要封似锦敢保证,他的信不会流落外人之手,他想给封大人说什么,秦寂言都不会管。 相反,要是消息因封似锦而泄漏,那他的前途,封家的前途,也就到这里了…… “你通知下去,明后两天大家休沐,不必来上早朝,也不必来办公。”秦寂言就差说,六部的地盘他征用了。 “殿下,这是?”封大人一脸犹豫,不是不想帮秦寂言,而是这事得老皇帝点头才行呀。 储君虽是君,可上面还压着一个皇帝呢。 “此事本宫自会像皇爷爷禀报,封大人你只要按本宫的命令做就行了。”秦寂言语气一变,带着说不出来的霸道,饶是封大人也吓了一跳,心中暗道:秦寂言的气势,果然是与日俱增。 “老臣明白。”封大人没有再拒绝,爽快的应下。 他相信,秦殿下是个有担当的人,这事不管如何,也轮不到他背黑锅。 秦寂言知道封大人就是一个儿控,说完征用六部的事,秦寂言便闲聊似的将封似锦在西北的事,一一说给了封大人听。 得知自家儿子不仅平安无事,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封大人嘴上谦虚,实则心里暗爽,暗暗为自家儿子骄傲。 当然,儿控也是记得正事的,说完封似锦在西北的表现,封大人便试探的问了一句,老皇帝提前召秦寂言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旁人不知道,可封大人却是清楚,哪怕老皇帝不断的打压周王与五皇子,可老皇帝仍然没有禅位的意思,秦寂言想要继承皇位,还得再等等。 只是,秦寂言刚刚没有说,现在肯定也是不会的说,秦寂言说撒谎去骗封大人,只道:“封大人不必担心,本宫自有成算。”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封大人是有眼力的人,当即不再多言,恭敬的把秦寂言送了出去。 秦寂言和封大人说了许多,可呆的时间并不长,两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人,一开口就是切入直题,效率自然高。 从六部出来后,秦寂言去了一趟皇宫,将自己的怀疑说给老皇帝听,同时为他的自作主张请罪。 对秦寂言不通过他,直接命六部官员休沐一事,老皇帝心里确实不高兴,可想到他当时和秦寂言说了,这事他不会过问,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老皇帝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让秦寂言小心一些,别走漏了风声。 “孙儿明白。”秦寂言轻点头,象征性的问了老皇帝的病情后,便以公务为名,婉拒老皇帝留他用午膳的请求。 和老皇帝吃饭,比和顾千城吃饭还要累人。老皇帝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桌上的饭菜淡的无味,虽然健康可着实不是秦寂言的口味。 想到已有两天没有见到顾千城,秦寂言心里还挺惦记的,一出宫便问道:“顾姑娘还好吗?” 身后的侍卫听到这话,立刻将顾家的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顾家人对顾千城的怠慢,以及顾千城此时伤心绝望的样子。 听到侍卫夸大其谈的表述,秦寂言嘴角微抽。 顾家怠慢千城他还能理解,毕竟顾家人一向浅薄,行事没有章法,可千城因此事伤心欲绝? 秦寂言表示自己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别说顾千城被顾家伤透了心,不可能为他们伤心,就算千城心里还有顾家,也不至于为这种小事伤心欲绝。 上马车前,秦寂言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侍卫,冷冷的道:“浮夸!”他要听的是事实,不是演绎后的戏剧。 “属下该死。”侍卫噗通跪下,麻溜的请罪,语气却没有多惊慌。 作为殿下身旁服侍的人,谁不知道殿下有多重视顾姑娘,他们虽然说得夸张了一点,可殿下绝不会生气。 果然,秦殿下没有处罚侍卫,直接上了马车,“回王府!” 秦寂言的秦王府还是他的住处,并没有被皇上收回,府上的门匾还没有摘。和太子东宫相比,秦寂言更喜欢秦王府,至少在这里他能睡一个好觉。 虽说,秦寂言不相信侍卫的话,可心里还是担心顾千城在顾家受欺负。顾家那就是一群奇葩,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他现在身份敏感,要是他表现出对顾千城的在乎,虽说能让顾家人收敛,可也会把顾千城推到风头浪尖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对她极为不利。 “管家……”秦寂言一到王府,什么都没有交待,就先让管家把顾千城回来的消息,告诉给封家、言家,还有承欢那几个同伴的家里。 顾千城之前去了哪里,旁人不知,这几家却是知道。他们家的孩子都是顾千城救下来的,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秦寂言将一连串的名儿报出来,让管家派人上门通知他们一声。 至于各家会如何做? 秦寂言相信,他们要不是笨蛋,就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小人明白。”老管家听到秦寂言的命令,一脸欢喜的应是,也不向秦寂言汇报府中之事,转身就下去安排此事。 能在京中混的都是聪明人,收到秦殿下递来的消息,各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封家和言家反应最快,当天下午就派府中得力的下人,给顾千城送上重礼,理由自是答谢她对自家孩子的救命之恩。 除了重礼外,封家与言家还送来帖子,请顾千城过府。送帖子来的老嬷嬷也是一个妙人,当着窦氏的面就道:“我们家夫人说,本该亲自上门道谢才显得有诚意,只是贵府实在不方便待客。只得委屈姑娘,还请姑娘不要生气才好。” 这话说得…… 窦氏当即羞红了脸,眼中蓄着泪,可是…… 822邀功,夜半无人私语时 窦氏却找不到话反驳,更不敢像顾千城求救。 顾家在京城,早已没有名声可言! 窦氏羞得抬不起头,再也呆不下去,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顾千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待那老嬷嬷说完,才冷着脸道:“顾家怎么说也是我的家,下次别再当着我的面说。” 当她的面打顾家的脸,她要不顶回去就显得她无能了。可要顶回去,她心里又不高兴,所以聪明人,就别在她面前说顾家不好,她听不到就当不知。 老嬷嬷是言家人,明白顾千城的意思,噗通一声跪下,往自己脸上抽了两个巴掌,“老婆子该死,说错了话,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顾姑娘可真是妙人,难怪夫人想为小将军聘这姑娘为正妻。 姑娘人好,爽利有本事,也拎的清,可偏偏摊上一家子麻烦。 老嬷嬷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气,八角俱全的好姑娘哪里找呀? 有封家与言家带头,其他人家也立刻跟上,而且他们全部学封、言两家,除了重礼外还带上一份请柬,摆明了他们只看重顾千城,至于顾家? 这些人完全没有兴趣与他们打交道。 宫里的顾贵妃与五皇子一出事,他们就看到了顾家的衰败。虽然顾家大孙子在前线表现不俗,可京城谁不知,顾家的大孙子就和顾千城亲。 整个顾家,他们只要交好顾千城就成了,如果顾家三房回来了,结交一下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其他两房还是算了…… 下午的时间就那么长,不可能所有的人家都赶在这个点上门,到了傍晚时分就没有人来了,不过顾千城知道,明天肯定还会有人上门。 “谁把我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了?”顾千城送走今天最后一批客人,累得坐在椅子上。 做了好事不留名,从来都不是秦殿下的作风,知晓下午就有人家去顾家,为顾千城撑腰后,秦殿下便决定今晚上半夜不办公。 他要去邀功! 为了让顾千城有所准备,秦寂言去之前,特意给顾千城送一张信笺,上面写道:今夜踏月而来,取姑娘最珍贵之物! 姑娘…… 最珍贵之物! 看到七个字,顾千城妥妥的想歪了。 女孩家什么最珍贵? 用膝盖想也能知道呀! “殿下,你越来越闷骚了。”顾千城看着手中的信笺,真得很无语。 秦殿下这是在调戏她吧? 默默地将信笺收起来,顾千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在深山老林奔走了二十几天,就是天仙美人也要变黄脸婆,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天仙美人。 为了两人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顾千城觉得自己有必要急救一下。就算做不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可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做黄脸婆呀。 “来人,准备牛奶浴,我要泡澡。”在山野郊外的没有条件,她没有办法打理自己,现在有条件了,她可不能懒。就算为了秦殿下,也为自己嘛。 下人自是不知顾千城的用意,见顾千城下令,便立刻安排起来。 后院的女人,大多有泡牛奶浴和美容药浴的习惯,顾家厨房一般都会存着,只等主子要。 顾千城是顾家实际掌权者,她要用的东西必然是要优先送来。当厨房的人听到顾千城要泡牛奶浴,立刻把顾夫人派来取牛奶的人挡住,说是没了。 小丫鬟明明看到厨房还有大桶的牛,现在厨房的人却说没了,当即拉下脸道:“明明还有一大桶,怎么?夫人要的东西你们也敢克扣?” 自从顾承志回来后,顾夫人在顾家的地位有所上升,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有底气了。 “那是大小姐要的,夫人的用度小人不敢克扣,可大小姐要的东西,小人却是不敢让给夫人。”厨房全是窦氏的人,顾夫人这段时间很嚣张,一直想要换掉厨房的人,厨房的人老早就看顾夫人不顺眼,现在能借顾千城的手,给顾夫人难堪,厨房的人怎么会放过。 “你们,你们……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丫鬟再不懂事,也知在顾家,顾千城是不能惹的,即使再不满也不敢再叫,只得忿忿的离去,找顾夫人告状。 顾夫人本身就记恨顾千城,见顾千城当众抢她的东西,当即气得把屋内的东西摔了个稀巴烂。 “贱人,贱人,你一回来我就没有好事。” “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吗?” “贱人,你给我等着,待我儿继承了爵位,必要将你这个贱人赶顾家。” …… 顾夫人在屋内破口大骂,这事顾千城自然不知晓,她正享受牛奶浴和药泥面膜,争取今晚泡出白皙滑嫩的肌肤,好给秦殿下一个惊喜。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让秦殿下惊艳!女为悦己者容,她喜欢秦殿下用惊艳、爱慕的眼神看她。 泡澡不宜太久,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顾千城就起来了,用清水冲净后,顾千城自我感觉十分不错。 自行取了衣服和毛巾,顾千城并没有让下人服侍,只让她们收拾浴室就下去休息。 顾千城一惯如此,侍候她的丫鬟早就习惯了,三两下将浴室收拾干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事轻意不会外出。 秦寂言今晚下半夜还有事要办,因此天一黑,秦寂言就琢磨着来见顾千城,可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太急色,好歹又多等了半个时辰,这才来踏着月色,来到顾千城住的小院。 小院和以往一样安静,院子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下人。秦寂言熟门熟路的走到顾千城的房间,也就是院中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长发披散,身披外衣,靠在床上看书的顾千城。 朦胧的光线洒在她身上,似在顾千城周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随意一靠便是说不出来的柔美,浑身都散发着淡雅的知性美。 那一刹那,秦寂言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床上的顾千城听到声音,抬头,在看到秦寂言的刹那,露出一抹恬淡的笑:“你回来了!” 赤足踩在地上,缓缓朝秦寂言走来…… 这一刻,岁月静好! 823甜蜜,从此君王不早朝 看着顾千城缓缓朝自己走来,秦殿下觉得人生瞬间圆满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不管他多晚回来,都会有一个女人在家里为他留一盏灯,见到他回来起身相迎,给他一个拥抱,道一句:“回来了”。 秦殿下没等顾千城走过来,便走进屋内,快一步上前,将人抱了起来,责怪的道:“怎么赤足踩在地上,也不怕凉。” “天气热,没关系的。”顾千城双手环住秦殿下的脖子,笑得妩媚…… 提前做好准备,带有目的勾引似乎更有意思。让她对接下来的事,带着一丝期待,一丝紧张,还有一丝甜蜜…… “真要着凉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秦殿下低头,额头紧贴着顾千城的额头,见顾千城眼含情意,脸颊泛红,不由得心念一动。 “吧唧……”秦殿下在顾千城唇边落下一个吻,故意吻出声来。不过秦殿下并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轻轻一碰便放开了,如同蜻蜓点水,挠得人心痒痒的…… 当然,并不是秦殿下不想更进一步,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得让他把门关上吧? 轻轻地将顾千城放在床上,秦殿下转身将门关上,这才朝顾千城走来。 顾千城眼含笑意地看着秦殿下…… 秦殿下在床边坐下,顺手就把顾千城搂到怀里,笑着打趣:“这是在勾引我?” “现在才看出来?”顾千城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说不出来的可爱。 秦殿下没想到顾千城会承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脸笑意的道:“太隐晦了,下次直接一点,本宫不介意。” “直接一点?这样吗?”顾千城翻身,将秦殿下压下,娇媚的在秦殿下耳边道:“这样够直接吗?” “不……够!”秦殿下异常艰难的说道。 “是不……还是够?”顾千城在秦殿下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够了!”秦寂言用尽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秦寂言承认顾千城的勾引太给力,食之未髓的他,根本经不起顾千城的挑逗。 “真得够了吗?”顾千城没有就此收手…… 此时,秦殿下已经的冷静与理智瞬间崩盘了! 秦寂言喘着粗气道:“勾引这种事,你只需要做个开头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一场淋漓尽致过后,秦殿下抱着顾千城,满足的合上眼。顾千城则是趴在秦殿下的怀里,连手指都不想到。 明明她的体力已经很好,可为什么还是感觉好累,好累。 “好累。”顾千城的声音有些嘶哑,苏苏麻麻的,像是亲人的昵喃,说不出来的勾人,秦殿下暗自吞了吞口水,抱住顾千城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反应极灵敏的顾千城,不顾身上的酸软,吓得忙从秦殿下怀里滚下去,“正经点,别乱来!”她真得不行了。 “哪不正经了?本宫是正经人,做得自然也是正经事。”秦殿下侧身压着顾千城,轻咬着顾千城的脸颊,吓得顾千城哇哇大叫,“别咬呀,会有牙印的!” 在脸上,她没法遮的。 “正好,明天不用出门,在房间养病。”这绝对是秦殿下的心声,他真想把顾千城永远的关起来,不让她见人。 “明天,不行……会有人上门。” 秦殿下一听,郁闷了,“早知应该过两天通知他们。” 顾千城一听,抡起拳头打了秦殿下一记,“我就说怎么今天这么多人上门,原来是你使的坏。” “本宫是帮你,哪有使坏?”秦殿下自是不肯认了,要知道他今晚可是来邀功的,虽然还没有邀,就把功给占了…… “对顾家人来说,你不是使坏是什么?”顾千城被秦殿下压得喘不过气,伸手就要将人推开,可秦殿下哪里肯依,两人打闹一番,直到顾千城累得像小狗喘气一般,秦殿下才放过她。 “累死我了。”顾千城现在更不想动了,动了动眼眸,女王范十足的道:“我渴了!” 秦殿下二话不说,立刻下床为她倒水,顾千城正准备爬起来喝,可是…… 秦殿下却不肯将水递给她,而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以吻封住顾千城的嘴! “唔……”顾千城想要拒绝,却怎么也挣不开…… 这么一闹腾又是一刻钟,虽然没有做什么,可两人却是一身大汗,顾千城自然是累的,秦殿下…… 当然是忍得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晚六部那里秦殿下还有要事要办,必须要他亲自过的坐镇,可是…… 真得舍不得起呀! 秦殿下叹气,果然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话能被人说出来,就一定是有道理的,至少秦殿下就觉得,他要是君王就绝不会想去上早朝。 “真不想走!”秦殿下抱着顾千城,那叫一个委屈呀。 明明是夫妻,怎么搞得他像奸夫似的。半夜来,然后半夜走…… “快走……”顾千城没好气的戳了戳秦殿下,“走之前,让人给我准备热水。”全身粘糊糊的,难受死了。 “嗯……算算时间,本宫还能抱你去沐浴。”秦殿下真不想走,哪怕多呆一秒也好。 “你确定你还有时间?”顾千城不知现在是几时几刻,可秦殿下磨蹭了这么久,现在肯定过了子时,没多久天就要亮了。 秦殿下点头,理直气壮的道:“本宫是皇太孙,让他们等很正常。” “殿下威武!”顾千城调笑了一句,却没有再催秦殿下走。 不是她自私自利,为儿女私情耽误秦殿下正事,而是…… 请原谅她是一个女人,哪怕心中装着家国天下,这个时候也希望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多陪陪自己。而不是如同一阵风,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哪怕秦寂言多留一秒,她也高兴! 824迟到,早就知道结果 秦殿下对顾千城许下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现在秦殿下说,要抱顾千城去沐浴,就绝不会打半点折扣。 秦殿下命人准备好热水,便把顾千城抱了过去,然后…… 无视千城的拒绝,执意要亲自为顾千城洗澡,而且理由相当充分:“夫人辛苦了,为夫服侍你是应该的。” 特别咬重“服侍”二字,可见秦殿下的用心。 顾千城不用想也知道,秦殿下必然不怀好意,忙拒绝道:“不用,不用。刚刚就是你在服侍我。” “没关系,本宫不介意再服侍夫人一次,左右本宫也要沐浴。”秦殿下一脸从容的将外衣脱下,步入浴桶…… 顾千城吓了一跳,“喂,你……这是服侍吗?” “怎么不是服侍了?”秦殿下挤入浴桶,将顾千城抱在怀里,“太小,本宫的王府有浴池。” “你还嫌了?”顾千城喜欢泡澡,浴桶很大,可是…… 再大的浴桶,也挤不下两个人呀! 滑溜溜的肌肤相触,顾千城想要挣扎都不行。 “不好的东西,嫌弃不是应该吗?”秦殿下见自己的暗示顾千城听不懂,索性直白的道:“正好我要查国库失银案,我点你帮忙,你从明天开始,去秦王府住如何?” 人住进秦王府,还不是随他怎么吃都行呀。 “去秦王府住?不好……你府上要有女眷还好,没有的话,我用什么名义去?”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秦殿下一听,不由得乐了,“我府上要有女眷,你会去?”他没有母亲、姐妹,府上要有女眷就只剩下妻妾了。 他要敢娶妻妾,顾千城不得咬死他。 顾千城之前没有想到,秦殿下一提醒她立刻就想明白了,故作凶狠的道:“你府上要有女眷,我不仅不会去,连门都不会让你进。”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这绝对是真话,当即将人抱紧,“放心,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 秦殿下将头搁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双手不由自主地顺着腰间的曲线往下滑…… 浴桶这么小,两人挤在一块,要不擦枪走火都不应该,于是…… 秦殿下这一次真正是“君王不早朝”了,而顾千城则直接累得睡着了。 水微凉,秦殿下没有叫下人送热水,将就着用凉水帮顾千城清理干净,然后用大大的浴巾将顾千城包起来,送回房。 这一个澡,秦殿下与顾千城洗了半个时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晚了! 秦寂言安顿好顾千城,确定顾千城睡熟后,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转身离去…… 床上的顾千城似有所察觉,嘤咛了一声却没有转醒,而是翻个身继续睡。 她好累! 院外,暗卫见秦寂言久久不出来,都快急哭了。要不是没看到可疑人进去,暗卫都要怀疑秦殿下在里面出事了。 当暗卫看到秦寂言的身影出现时,差点给哭了,“殿下,你总算出来了!” 这都晚了近一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 “嗯,走吧!”秦殿下一脸冷酷,话落,人便消失在眼前。 暗卫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生怕把人跟丢了。 六部办公处,秦寂言亲自从军中挑出来的士兵们,足足等了秦殿下一个时辰,却仍不见人来。 能被秦寂言挑中的人,本身素质绝对过硬。等了一个时辰,毫无消息,他们当然会不耐烦,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哪怕秦寂言再晚一个时辰过来,他们仍会如同松柏一般,站在原地等秦寂言。 这就是军人执行命令的态度! 好在,秦殿下没有让他们等两个时辰,一个时刻又过去一刻钟,一身黑衣的秦寂言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寂言没有为自己晚到做解释,身为皇长孙,他有晚到不解释的权利。 待到众人行礼后,秦寂言只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便招来他们的上峰李参将,交待今晚的命令。 今晚的命令是绝对,绝对不能泄露半句的! 这一点李参将早就知晓,他本以为今晚会有什么大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结果…… 一听到秦寂言的话,李参将就傻眼了。 什么? 让他带人挖粪坑? 殿下,你真得没有说错吗? 粪坑里除了大粪,还有什么值得人挖的? 李参将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秦寂言斜了他一眼,说道:“你没有听错,现在,立刻派人去挖。记住,之后还要按原样恢复。” “末将明白。”李参将一脸扭曲,僵硬的应是。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军人的职责是服从,是服从,哪怕秦殿下的命令再奇怪,他也不能置疑。 可是……这命令真得好怪呀! 秦寂言并不管李参将怎么想,交待完后,便去了户部办公的地方。 既然来了六部,他当然是要走一趟户部,查一查户部的情况他才能放心。 秦寂言来六部办公之地的事,虽然做的隐秘,可有心人要查,还是能查出一点东西来的。毕竟,封大人是在秦寂言走后,才宣布六部的官员休假两天的事,要说这事和秦殿下无关,六部的官员是不会相信的。 旁人也许不会关心,秦寂言让六部人休息做什么,可景炎一定不会放过。 景炎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命人守在六部外,甚至待到天黑后,怕手底下的人被秦寂言发现,景炎亲自隐在暗处监视六部的动静。 白天景炎就猜到秦寂言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等到他见到那群小兵的动作,就立刻明白他的猜测成真了。 “秦寂言果然有脑子。”景炎暗自皱眉,站在暗处默默地看了片刻,不等结果出来便离开了。 结果? 结果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看一个自己知道的结果,不如去想个办法,找点事拖住秦寂言的脚步。 十五年前太子的事,秦寂言最近不怎么查了,也不知是查到了什么,还是放弃了? 依秦寂言的性格,想必是前者,秦寂言那人就是不会放弃的人。 既然秦寂言有收获了,那他就再给秦寂言添一点证据…… 825大气,跟着殿下发大财 秦寂言特意调几百人,大半夜的来挖茅坑,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着耍人玩,他是怀疑国库的银子藏在茅坑下面。 只是这件事,在没有挖到前什么都不能说,毕竟秦殿下也只是怀疑,他并不敢保证银子就一定在粪坑里。 院中的小兵们虽然不能理解,他们伟大的皇太孙殿下,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可收到命令的他们即使万分郁闷,还是捏着鼻子,忍着冲天的臭味将茅坑一个个挖开…… 怄了几天的大粪,那味道能把人曛死,哪怕带了口罩,小兵士们仍然受不了这冲天的臭味,翻了两铲后,就跑到一边狂吐出去。 “呕,呕……” 一个个简直想死! 恨不得时间倒流,在秦寂言去军中点人时装病,逃过今晚的酷刑。 “将军,殿下让我们挖茅坑,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几个新进来的小兵,实在是受不了,便问了一句。 李参将听到这话,不由得撇嘴,他也想知道好不好? 不过,为了不在下属面前丢脸,李参将没有说自己不知道,而是一脸郑重的道:“殿下的命令你们执行就是,还会耍你们玩不成?” 这话有点儿小严厉了,小兵们再不敢问,扭头就扎进挖粪的大业中…… 臭味这种东西,闻习惯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刚开始一个个都受不了,可挖着挖着,他们已经麻木了,一个个屏住呼吸,挖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 因为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小兵干起活特别卖力,不多时就有人将茅坑里粪掏空了,然后惊喜的发现里面有一口箱子! “将军,将军,你快来看,茅坑里面有东西。”那小兵吓得将手中的铁铲丢进了粪里,站在原地大喊大叫。 “什么?什么?”李副将听到这话,飞似地跑来,“快,把火把举过来一点。”李副将一激动,都忘了箱子有粪,伸手就去拉,“快,快,快,把箱子抬上来!” “将军……”旁边的人想要提醒,已经晚了,李副将已经沾了一手粪。 呃…… 全场皆静,众人都默默地看着李副将沾了粪的手。 因为李副将不用干活,他手上是没有带手套的,所以…… 他真得是摸到粪了。 好,好,好恶心呀! 而更恶心的事,李副将发现自己手上沾到粪后,很淡定的将手上的粪,往身旁的小兵衣服上抹,可是…… 李副将忘了了,这些个小兵都是在干脏活的,身上的衣服真得比不他的手干净,于是李副将悲剧了! 原本只是手的指上沾了一点,现在整个巴掌都是。 众人很想笑,可是不敢…… 李副将整张脸都扭曲了,看着粘糊糊的手,气急败坏的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打水来,把箱子抬上来,冲干净。” 一众小兵再也不敢闹了,火速去打水好给李副将洗手,当然把箱子冲干净也是很重要的事。 箱子很大,而且非常的沉,十几个小兵费了好些功夫,才把箱子抬出来。 “哗啦啦,哗啦啦……”一桶桶水往上淋,一直淋了十多桶水,才将箱子上的污秽冲干净,只是那股味道却怎么挥散不去。 “打开看看。”李副将现在是,怎么也不肯动手了。 “是。”小兵上前,将箱子打开,然后…… 众人惊呆了:“黄,黄金?” 火把一照,那金光闪闪的光芒,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小兵们一个个不敢置信的揉眼睛。 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忘了,他们的双手刚刚碰了什么! “将,将将将将军……”不经事的小兵激动的直结巴,“黄黄黄……黄金呀!”这么多,这么多,他这辈子也没有看过这么多银子呀。 “好,好多黄金呀。”把他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黄金。 不说小兵,就是李副将也惊呆了,谁能想到茅坑下面,会有这么多黄金,这简直就是神迹呀。 “快,快,快去禀报给殿下知道,我们挖到黄金了。”李副将有一种挖到宝的感觉,兴奋得不行,可是…… 他一转身就被暗卫拦住了,“不用了,这里的事殿下已经知晓,你们继续挖。殿下说了,你们今晚有功,今天晚上第一箱被挖上来的黄金,全赏你们!” 秦寂言没有留在现场,选择去户部,并不是急着去查看户部的文档,而是有轻微洁癖的他,受不了茅房的脏污与气味。 暗卫一直盯着,黄金一出来就报给秦殿下知晓了,回来听到李副将的话,暗卫火速拦住李副将的去路。 要让李副将带着一身臭味去见秦殿下,他们今晚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李副将和众小兵听到暗卫这话,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下巴。李副将指着面前的黄金,不敢置信的道:“殿下说,这些黄金赏我们了?” 这一箱黄金,少说也有五六万两,皇太孙殿下说赏就赏,这也太霸气了。 “嗯,你们好好干活,皇太孙殿下不会亏待你们。”暗卫一脸从容,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事实也就是这样,秦寂言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跟在他身旁的人,从来不缺这些东西。别说这五六万两黄金,就是把今晚挖出来的黄金全赏出去,秦殿下也不会皱眉。 没办法,谁让秦殿下找了一个女人,随手一指,都能找到一条金矿。 有了物质奖励,小兵们干活更卖力了,一个个不怕脏、不怕臭,埋头挖了起来,随着一箱箱黄金被抬上来,小兵们的脸上皆洋溢着兴奋的笑。 黄金,黄金,他们也有份! 他们才三百来人,那一厢黄金他们刚刚数了,足足有六万两之多,分下来每个人至少都能拿两百两。 两百两呀,这可是两百两黄金,折合成银子可就是两千两银子呀! 他们这一辈子,不……是十辈子也不见得能赚到两千两银子。 “皇太孙殿下是大好人。”跟着皇太孙殿下有银子分! 在小兵们的卖力苦干下,很快就把茅坑里的箱子全挖了出来。 一共十六箱,全是黄金,预计八十万两左右 虽然这点黄金和国库丢失的黄金没法比,可秦殿下相信,他能找到这批黄金,其他的银子、黄金必然也能找到! 至于幕后黑手? 秦寂言看着漆黑的窗外,冷笑…… 826案发,去城外看护城河 每一箱的黄金数量各有不同,除去赏给小兵们的辛苦费外加封口费,埋在茅坑里的黄金一共有八十六万两。 国库遗失了六百万两黄金,秦殿下找出来的这批黄金,虽然还远远不及,可却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至少这个月不用老皇帝卖私库的东西了。 老皇帝对秦寂言刚回来,就做出这么漂亮的成绩非常满意,对那箱送出去的金子,也就没有那么心疼了。 五六万两黄金对普通人来说很多,可对老皇帝这种坐拥天下的人来说,真得不算什么。 银子找回一部分,老皇帝十分高兴,可对秦寂言昨天晚到的事,老皇帝却要过问一二了。 秦殿下作为储君,他的行事自是不用跟别人解释,但却要给老皇帝解释。 “你昨晚去哪了?为何晚到一个时辰?”老皇帝当面寻问秦寂言此事,其实是在告诉秦寂言,他对秦寂言自己很放心,并没有私下去查秦寂言做了什么。 “去了一趟城外。”秦寂言撒起谎来,眼也不眨。 “去城外做什么?”老皇帝又问。 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看护城河。” “看护城河?”老皇帝一脸不解。 大半夜的跑出去城看护城河,这是犯什么傻了? 秦寂言不等老皇帝问起,就道:“如果我是幕后之人,我会用不经动任何人的方式,将银子运出去,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水路。京中的护城河,连通城内百姓用水,将银子埋入河道,夜晚潜入水中拖行,可以不经动任何人。” 秦寂言并非信口开河,而是认真的想过此事是否可行? 经过秦寂言的思考,认定此事还真得可行,不过工程量非常浩大,绝非一两个月可以完成的事。 “水运?”老皇帝陷入深思,浑浊的眸子闪着精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秦寂言解释完后,就不再吭声,见老皇帝自己在想事,秦寂言也不打扰,和老皇帝的贴身太监交待了一句,便出宫了。 “王爷,”侍卫上前,紧跟在秦寂言身后,“六扇门传来消息,城外的宁安寺死了人,死者死前用血划了一个两横一竖的符号。” “两横一竖?”秦寂言脚步一顿,扭头问道:“死者何人?” “宁安寺一位扫地僧,今年三十七岁,十三年前在宁安寺出家,一直做着扫地僧的活,极少在人前露面,一直到死前,宁安寺都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侍卫算是秦寂言身边亲近的人,自然清楚那个两横一竖的符号,对秦寂言来说有多么重要。 “立刻让人封锁现场,将官差遣回,这个案子六扇门接了。”自从秦殿下成为皇太孙后,六扇门隐隐也有凌驾六部之上的趋势了。 秦寂言快步朝马车走去,一上马车便交待道:“出城!” 侍卫快马加鞭,带着秦寂言的命令先一步赶到宁安寺…… 秦寂言上了马车后,第一反应是派人去接顾千城,可想到这个案子的危险性,又想到顾千城今天还有事,秦寂言又将这个念头压下。 以后,要尽量不让顾千城接触死人,太晦气了! 顾千城此时正在顾家,接待上门道谢的夫人们。 昨天来的都是高门大户,他们派下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一些门户相对较低的人家,就没有这个胆量了。 见到封家、言家和皇后的娘家派了有体面的管家、嬷嬷来,他们哪敢和封、言那几家一样,派下人过来。 不少人家,都是当家夫人亲自前来,身份稍高则让儿媳妇前来,向顾千城表达谢意以及善意。 京城最不缺消息灵通的人,这些个夫人要来感谢顾千城,事先必然会打听昨天来的人,送的礼,说的话,他们好有样学样。 知晓封家与言家,不把顾家其他人放在眼里,今天来的夫人们,同样也不会把这些人当回事。 昨天,窦氏被人当面落了面子,今天便称病不来,可是顾夫人与二夫人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两人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女儿,不仅自己厚着脸皮出现,还把儿子、女儿带来了。 顾承志的年龄颇为尴尬,不大不小,好在今天来得都是已婚的妇人们,就是见见也无妨,旁人到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昨天顾千城训了言家的人,这些夫人明白顾千城虽然与顾家不怎么亲,可也不能忍受旁人当着她的面,说顾家的不好。 面对殷勤的顾夫人和二夫人,这些个夫人虽然没有冷嘲热讽,可却采取冷漠不搭理的态度。顾夫人与二夫人一开口,就立刻冷场,片刻后,这些夫人又无事一般,转入其他话题。 人要脸,树要皮。饶是顾夫人与二夫人脸皮再厚也撑不住,几次下来后,两人终是不敢再张嘴了。 顾承志与顾千梦站在各自母亲的身侧,看着京中这些夫人捧着千城,却冷淡自家母亲,两人各有心思…… 顾承志觉得,都是因为顾千城,才害得他母亲颜面尽失,要是顾千城死了,那他母亲又会成为那个人人奉承的国公夫人。 至于顾千梦? 她则是彻底的死心了! 有这样的娘,有这样的母亲,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高门,做高门媳妇。与其嫁入名门,做一个没人看得起的正室夫人,不如寻个小门小户做当家做主的太太。 待到顾千城将众位夫人送走后,顾千梦寻了一个机会留了下来,主动上前道:“千城姐姐,我想好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要换作旁人铁定不能理解,可顾千城一瞬间就明白了,“想好了就成,说吧,你想挑什么样的人家?” “千城姐姐,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我嫁给,不知我们顾家事的人?我不求高门大户,只求平安康顺。”顾家的丑闻是顾家女洗不净的污秽,只要在京城的一天,就会被人低看一天,她不希望自己像母亲一样,成为京中妇人明嘲暗讽的对象。 顾千城不曾想千梦会有这样的想法,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平和,没有往日的掐尖要强,心里多少明白这小姑娘,算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埋葬自己曾经的天真无知,向生活妥协。这样虽然残疾,可只有这样的姑娘,成亲后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827寺庙,动了心思 城外,安宁寺 因发生凶杀案,这间平日里香火旺盛的寺庙,此时寺门紧闭,寺庙外站了一圈官差,严禁任何人进出。 秦寂言过来时,正好看到官差与寺庙里上香的香客起争执。那香客执意要出去,官差不允许,香客便拿身份压人。 如果是以往,官差遇到这种事还会通融一二,可这一次他们可不敢乱来。要知道,这个案子可是皇太孙殿下点明,要六扇门接的,谁知皇太孙殿下会不会亲自过问。 “就算你们家小姐,是广陵侯府的表姑娘,也不能离开。”官差一脸严肃,完全无视小丫鬟眼中的凶狠。 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姑娘,也敢在他们面前拿侨,简直是笑话。 在天子脚下,随便也能遇到哪位大人、哪个公候家的亲戚,这种事他们见多了。 在很多人家,正经的嫡出少爷、小姐一般不会怎么惹事,反倒是那些沾了一点亲的,就爱拿身份压人,也不想想就自己那身份,在京城够不够看。 “连广陵侯府也不看在眼里,你们好大的胆子。”小丫鬟一脸蛮横,那模样生生让人厌恶,秦寂言只听到声音就厌恶的皱眉。 京城龙蛇混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也许他该好好清一清这些人家。免得有些人不长眼,到处仗势欺人。 小丫鬟许是平日骄横惯了,见官差不动,立刻对身后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要误了表姑娘回府的时辰,你们可担待的起?” “小青姑娘,这……”护卫一脸忐忑,根本不敢动手。 这要和平时一样,打几个家奴,教训几个平头百姓,他们早就动手了,可这是官差呀! “这什么这,有侯爷在你们怕什么?侯爷最疼表姑娘了,你们尽管放手打,打死打残自有表姑娘为你们在侯爷面前解释。”名叫小青的丫鬟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可见,这事对方没有少做。 秦寂言听得好笑,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看那什么广陵侯府的护卫,是不是真得胆大包天,胆敢对官差动手了。 结果…… 这什么广陵侯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真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官差出手。 秦寂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不把朝廷中人看在眼里的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看到与官差打成一团的广陵侯府护卫,秦寂言真得是气笑了。 府上一个表姑娘都这么大胆,其他人还了得? 秦寂言上前,对不敢下狠手的官差道:“你们还犹豫什么?把人拿下!”连几个护卫也打不过,简直是丢朝廷的面子。 有眼尖的官差看到秦寂言过来,眼前一亮,“皇太孙殿下,是皇太孙殿下来了!” “快,把人拿下!”官差还真的挺忌讳广陵侯府的。广陵侯不是有本事的人,可他亲妹妹嫁的人家,正是皇后的娘家,官差刚刚就不敢下重手,只是以挡为主。 现在,有秦寂言的命令,官差哪里还需要顾忌,三两下就把护卫拿下了。 而刚刚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丫鬟,听到官差喊“皇太孙殿下”当即吓得腿软,转身道:“不,不,不好了,小姐不好了……皇太孙,皇太孙殿下。” 很快,转角处就走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娇小姐,那娇小姐轻轻呵斥一句:“小青,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白衣女子眉头轻蹙,说不出来娇弱。 “小姐,是……皇太孙殿下来了。”叫小青的丫鬟立刻放低音量,委屈的道。 “皇太孙殿下?”白衣女子一脸惊讶,好似刚刚才听到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官差,不由得撇嘴,冷笑…… 这广陵侯府的表姑娘,还真当他们眼睛瞎了呢。刚刚人就在拐角处,十几步的距离,这门口的争执她会听不见? 装得还跟真得似的。 秦寂言压根没有拿正眼看这对主仆,对官差道:“把人关起来,送进顺天府大牢,告诉府伊,本宫要重办!” “是。”官差立刻应下,被押住的护卫在得知秦寂言的身份后就吓尿了,连求饶都不敢。 门口的障碍清了,秦寂言抬步踏入寺庙,却不想…… 那广陵侯府的表姑娘,居然“扑通”一声跪在秦寂言面前,满脸泪水的道:“民女参见殿下。殿下,那几个家丁不知殿下的身份,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看在民女的面子上,饶过他们吧?” 你的面子?你一个女人在殿下面前,能有什么面子? 侍卫傻眼了,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殿下,民女求求您了,他们是无辜。只求殿下放过他们,民女愿为您做牛做马。” 一句话,说得婉转动人,语调一波三折,秦寂言身旁的侍卫听得直哆嗦,看到那姑娘含情脉脉的媚眼,更是忍不住恶寒。 这年头的女人是不是疯了? 居然在寺庙勾引皇太孙殿下,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果然…… 秦殿下脸黑了,“来人,把人拖下去,算了……” 广陵侯府的表姑娘,听到前一句脸色一白,可见秦殿下话音一转,又立刻一脸期待地深情凝视秦寂言。 秦寂言却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给她,只道:“这位姑娘既然愿意做牛做马,便直接送去军营,想必军中多的是人,愿意拿她当牛马用。” 敢在寺庙里勾引他,简直是不耐烦了。 “殿下,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殿下,奴对你一片深情,奴心里只有你,殿下……”柔媚婉转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到这话秦殿下脸都黑了。 “灌哑药!”敢坏他名声,活得不耐烦了! 这事要传到千城的耳朵里,千城指不定会认为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呢! 还别说,秦殿下的担心还真得成真了。 当天下午,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京城大户人家都知,有一位不要脸的姑娘,在寺庙勾引秦寂言不成,反被送去军营了。 众人在鄙视那个女子的同时,又想到一件他们差点就是忽视了的事,那就是…… 828约谈,最幸运的那个 他们大秦的储君,皇太孙殿下到现在还没有正妻! 不仅没有正妻,就是侧室,通房也没有一个,后院简直空得可怕! 看现在的局势,皇太孙的地位越来越稳,这妥妥是未来的皇帝。未来皇帝的女人,就算不是皇后也是皇妃呀。 于是,京城自认有点把握的人家,都开始蠢蠢欲动,打算把自家的女儿,塞到秦殿下的后院。 就算没有资格做正妻也不要紧,随便一个侍妾的名份也好。只要是皇太孙的女人,到时候皇太孙登基,总能在后宫捞一个不错的分位吧? 有点门路的人,都开始想办法走关系,好把自家的姑娘送到秦王府。顾家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急急忙忙的去找老太爷,让老太爷走走顾贵妃或者顾千城的路子,把千梦送给秦殿下做侍妾。 “我们家千梦一向乖巧听话,日后就是得了殿下的重视,这心里必然也是向着家里的。老太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千梦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嘛,乖着呢,你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二夫人为了推销自家女儿,真正是豁出去了。 二老爷也附和道:“父亲,这事还真有几分可行。虽说我这个当爹的不争气,可是我有一个争气的儿子呀。承欢在西北立下了战功,皇太孙殿下就是为了拉拢承欢,也会愿意纳千梦为妾侍。” 老太爷原本没有那个打算,在他看来千梦就完全不可能,可二老爷这话一出,顾老太爷又觉得此事可行。 有承欢这个少年小将军在,千梦进皇太孙的后院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顾千城? 反正凭顾千城的身份,也做不到正妻。到时候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还能有个照应。 “这事我心里有数。”老太爷即没有否定,也没有应下。 二老夫人夫妻一看,就知这事有戏了…… 秦寂言此刻正在宁安寺,查看凶杀现场,他完全不知,因寺庙这出拙劣的勾引戏码,让他成为全大秦的父母,都要想要的女婿;无数人家正在谋划,如何将女儿送给他。 秦殿下看着凶杀现场,不由得皱眉。宁安寺的扫地僧,死在藏经阁内,身上只有心口一处致命伤。出手之人快狠准,一击毙命,死者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死者右手心下,有一个两横一竖的“キ”符号。 秦殿下拒绝仵作勘查,亲自上前,用白色锦帕隔着,抓起死者的手。 地上那个血字,虽是用死者的手写的,可却不是死者自己写的,而是凶手抓住死者的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检查完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秦寂言后退一步,示意仵作上前。 六扇门的仵作,在顾千城的刺激下实力猛涨,很快就将现场情况查得清清楚楚。 死者,男,和尚,三十七岁,身高八尺,虎口和手心有茧,疑是习武之人,擅长弓箭、匕首等利器。 死伤背后数道刀伤,应是十几年以上有陈年旧伤。 腹部亦有一道疤痕,应为利器所伤,伤痕初步估计在十年以上。 …… 这些特征足以说明,宁安寺这个不起眼的扫地僧,来历不凡。 “派人查清他的身份。”秦寂言没有打算,亲自查这个案子,他只需要过问即好。 “小的明白。”六扇门的捕快,听到秦寂言这话,就知秦寂言很重视这个案子。 六扇门大大小小的案子颇多,可能让秦殿下叮嘱的案子,还真没有几个…… 返回京城,秦寂言立刻派人去景宅,请景炎上门。当然,上的不是秦王府的门,而是六扇门的门。 明显,秦殿下怀疑景炎。或者说,秦殿下很早就怀疑景炎,只是没有证据,不想打草惊蛇,这才一直没有动景炎。可现在看来…… 景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必须露一点东西出来,让景炎自乱阵脚,露出破绽才行。 景炎承认,听到秦殿下派人来请他,他真的惊到了! 他和秦寂言没有什么交情,秦寂言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要见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不会真是发现了什么吧?”想到秦寂言在西胡坑自己的事,景炎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果然是太急了! 许是前段时间,在五皇子那里大获全胜,让他过于自信了。 景炎暗自警醒,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在侍卫面前,景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紧张,然后立刻去换衣服,随侍卫前往,全程没有露出半丝破绽。 景炎很快就被带到六扇门,秦殿下没有给景炎低级的下马威,人一到就让侍卫带他进来。 景炎是个人才,也是一个对手。秦殿下尊重人才,也尊重对手。 “下官参见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景炎撩起衣袍,优雅的跪下。 只是一个跪拜之礼,景炎却做出了世家子弟的气度与风韵,让秦殿下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江湖人扯在一起。 抬眸,扫了景炎一眼,秦殿下淡淡的开口,“免礼。赐座。” “谢殿下。”景炎从容不迫的在下首坐下,身子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平放在双腿上。 秦殿下见景炎微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身子微微往后靠,以闲谈的口吻道:“景大人,本宫听闻你在七岁时,才被你的养父收养?” “是的。”这事有据可查,景炎自是不会作假。 “七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景大人可记得你七岁之前的事?”秦殿下这话,就足已让景炎心惊。 秦殿下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发现又如何? 秦殿下没有证据! 他的过去,完美致极,任谁也查不出破绽。 景炎垂眸,掩去眼中的轻蔑,温和从容的道:“殿下,下官记得。下官七岁前,生活在江南朱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七岁那年遇到灾荒,我爹娘带着我逃了出来,我爹娘死在路上,而我一路辗转,以乞讨为生,直到遇到义父。” 景炎被收养的那年,江南有不少县城都遇到灾难,那一年街上乞讨的孩童很多,而被人收养的也有不少,景炎只是其中的一个,并不是最幸运的那个…… 829留人,措手不及 景炎的身世非常完美,任凭再高明的探子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景炎并不担心秦寂言查他的来历,他担心的是秦寂言此举的用意。 他的身世虽然没有任何破绽,可这并不会影响秦寂言的判断。这不是官府断案,需要讲究证据,秦寂言要是怀疑他有问题,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一句“不相信”就可以。 想到这里,景炎心中的戒备更甚,可面上却是越发的从容,就好像是在与秦殿下闲话家常。 对于景炎的身世,秦寂言早就查过。诚如景炎所认为的那样,景炎的身世没有一丝问题,可那又如何? 只要有心,在灾难年弄一个完美的身份,有什么难的? 秦寂言问景炎的身世,不过是敲打他罢了。问完后,秦寂言自然的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 “从去年开始,京城就不太平,先是千城母亲的棺木,被人秘密运到江南,甚至连本宫要查也查不出来。”秦寂言非常阴险的,从这件事切入。 武芸的棺木在哪里,秦寂言和景炎再清楚不过。 “殿下,顾家不在乎武夫人,总有人在乎。”景炎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可也算是变相服软,承认此举是他所为。 “本宫真正是好奇,江南哪来那么多能人异士,能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动手。”当初景炎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棺木抬离京,可见景炎的势力有多可怕。 “咳咳……一切都是巧合罢了。一群武夫怎能称异士。”景炎就知道秦寂言叫他来没有好事,却不想秦寂言会拿一件,他无法否定的事做切入口。 秦殿下,真是越来越无耻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高手在民间,本宫从不小觑民间高人。”秦寂言完全不吃景炎那套,话题一跳,又道:“能冲进皇宫刺杀皇上,又带着重伤逃离,在全城排查的情况下还能安全脱身,要说这样的人只是武夫,本宫是不认同的。” 这个话题…… 景炎觉得自己背后定是沁出冷汗了。 秦寂言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景炎悄悄松了松手心,一脸平静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人能在与朝廷为敌后,还逍遥法外。” “景大人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本宫送给所有知法犯法的人。”秦寂言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而他看景炎的眼神,足以证明这话是说给景炎听的。 景炎只觉得今天真是不顺,今天的秦殿下真得太难对付了。和之前相比,秦寂言强势了许多,完全是睥睨天下的霸道与狂妄。 难道这就是储君之位带来的好处? 景炎抬眸,悄悄打量秦寂言,却不想这一动,正对上秦寂言冰冷幽深的眸子,那一瞬间景炎想要别开脸,好在…… 关键时刻他冷静下来,平静得与秦寂言对视。 他并不是怕秦寂言,他是心虚。 秦寂言今天并不打算拿景炎怎样,见给景炎的压力足够,秦寂言坦然自若的收回视线,又将话题扯到宁安寺被人杀死的和尚身上。 “说来这宗案子还挺有意思的,和之前一家面馆的凶杀案一样。凶手杀人后,都留下一个“末”字。”秦寂言直接省了那个符号,把他的猜测说出来。 “末?”景炎适时摆出初听到的好奇,可天知道他此时心里有多么惊讶。 秦寂言居然知道了? 秦寂言都知道了,他还杀这个扫地僧做什么?简直是画蛇添足。 果然,果然,他果然是太急了。 景炎的表情完美无缺,秦寂言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可秦寂言并没有失望,也没有就此放弃,因为……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景炎是一类人,那就是他们都是不会将心思,表露在脸上的人。 秦寂言轻点头道:“没错,就是末字。当年我父王屠灭的村庄,就叫末村。而凶手杀人时,又特意留下这么一个字,你说那人是不是末村后人?” “这……有关联吗?”景炎一副弄昏的样子,“先太子当年灭的那个村庄,有名字吗?” “当然有名字。那么大一个村庄,怎么可能没有名字。”秦寂言先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即又回答景炎前一个问题,“至于关联?死者全是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你说这是不是关联?” “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是末村后人来报仇。”景炎顺着这个推断附和道。 这个时候他除了附和,还能如何? “本宫就知道,景大人也相信末村还有后人在。”秦寂言一脸欣慰,直接将景炎化拉到他的方位。 景炎一脸苦笑,解释道:“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到殿下的话,胡乱猜测罢了。” “怎么?你不认为末村还有活口?”秦殿下反问。 “……”景炎默! 秦寂言根本不需要景炎的回答,直接下了决定:“看样子景大人也是同意本宫的意见。这样好了,六扇门正好缺人,景大人能力卓绝,现在又与本宫有相同的猜测,景大人不如来六扇门帮本宫,正好这宗案子交给别人,本宫也不放心。” “多谢殿下赏识,下官领命。”景炎起身,从容的谢恩,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秦寂言简直不能再无耻了! 居然让他来负责这宗案子,他这是要查出来呢?还是继续捂着? 查出来,把自己兜出来? 继续捂着,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全都白费了? 秦殿下,你狠! 景炎此时的笑容有多平静,心里就有多气愤,而更过分的是,秦寂言下了这个调令下,居然不让景炎回去,直接让他留在六扇门看卷宗。 不仅如此,秦寂言还道:“景大人,本宫希望你尽快破案。为了不影响景大人办公,本宫会命人在六扇门收拾一个住处,在案子未破前,景大人就住在六扇门好了。” 六扇门就是秦寂言的地盘,在六扇门景炎要是有小动作,立刻就会被秦寂言的人发现。把景炎留在六扇门,就是杜绝景炎与外界接触,不给他清扫尾巴的机会。 秦寂言这一次,可真正是打了景炎一个措手不及…… 830理解,自作聪明 景炎被秦寂言留在六扇门的事,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第二天官场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得知这个消息,满京城的官员对景炎,都是羡慕嫉妒恨呀! 六扇门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太孙亲自掌管的机构,里面的人个个都能在皇太孙面前面脸,全是皇太孙的亲信,是皇太孙得用的人。 当初拼命从六扇门跳出来的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秦殿下可是皇太孙,未来的皇帝,作为他的亲信,日后高官厚禄还能少? 自从秦寂言被立为皇储后,京城不知多少人走关系,想要与秦寂言亲近,想要进六扇门,可偏偏秦寂言一律不接受。 现在,景炎这么一个没有背影,没有家族支持的少年官员,居然入了秦殿下的眼,被秦殿下亲自招进六扇门,还留在了六扇门,这怎么不叫旁人嫉妒? “那位景大人还真是撞了大运,居然让皇太孙看中,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呀。”虽说夸赞的话,可却是酸溜溜的。 不服呀,不服呀,多少人心里不服呀。 论能力,他们不比景炎差太多。 论势力,除了那些寒门官员外,朝中哪个官员拉出来,不比景炎强? “景大人一向擅长钻营,我等哪是他的对手。他之前在钱庄与五皇子共事,可是让五皇子拿他当心腹的。” 这话,是有心人特意说出来,想要传到秦殿下耳朵里的。 这话的潜台词是:殿下,景炎可是五皇子的人,你可不能糊涂呀! 只是,任凭外面的人多么酸,秦寂言都没有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把景炎留在六扇门,案子不破就不让景炎走。 没错,只要宁安寺的案子不破,秦殿下就绝不会放景炎出去。 很不幸,这个信号秦殿下早就透露给景炎知道了,景炎面对如此“重任”,真正是要疯了。 秦寂言这是要逼死他呀? 景炎心里那叫一个气,可是…… 六扇门到处都是秦寂言的耳目,就连他身边也“明目张胆”的放了两个暗卫。 之所以说“明目张胆”,是因为秦寂言安排的暗卫,并不是什么高手,秦寂言知道景炎的武功,还安排这么两个人,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景炎:我……秦寂言派人监视你了! 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地位! 权力与地位带来的好处,无法估量。景炎明知道秦寂言派人盯着他,他也只能当作不知…… 不对,就是他告诉秦寂言了又如何? 秦寂言还会因为他告状、他不满,就把暗卫撤了? 开什么玩笑,秦殿下会把他的想法当回事,就不会把他扣在六扇门了! 满京城羡慕嫉妒景炎的人不知多少,可那些人不知,景炎此时完全是活在水深火热中,他多么希望能与旁人换一换,离秦寂言远远的,离六扇门远远的…… 要是能离开六扇门,不接这个该死的案子,哪怕把他丢到西北打仗,漠北垦荒,他也愿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秦寂言把景炎留在六扇门,就是看中了景炎,要把景炎当亲信培养。 封老爷子多少知道景炎的来历,见秦寂言把景炎扣在六扇门,就知秦寂言肯定是怀疑景炎,对景炎出招了。 联想到京城最近几件事,封老爷子不由得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性子太急了,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什么都在掌控中,却不知旁人也许没有他想得那么愚蠢。 “父亲,你说谁?”封大人正趁休息的机会,陪老爷子钓鱼,顺便提前感受一下退休后的生活。 他发现,他受不了…… 成日无所事事,日子实在太漫长了。而且常年经于算计的脑子,突然停下来不用,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说这世间聪明人。”居然还没有想明白,他这儿子怎么这么蠢? 封老爷子看封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儿子哪里都比不上他,可有一点比他强,那就是生的儿子好,比他生的儿子强数倍。 “聪明人?这世间哪有什么聪明人,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封大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感慨一句。 只是,他想的和老爷子想得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封大人想得是老皇帝那几个儿子。 说心里话,皇上那几个儿子个个都聪明,就是被刻意教歪了的五皇子,也算是有脑子的,只是没有引导好罢了。 可是…… 那些个聪明人的下场呢?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顾家 在封老爷子与封大人钓鱼聊天时,顾千城与顾家老太爷也在品茶说心事。 顾老太爷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而是聊起皇家几位王爷的下场,将话题带到顾贵妃身上。 “虽说嫁入天家,不是女子最好的出路,可对家族来说却是一大助力。顾家能有今天,有一半是靠你姑姑在皇上面前周旋,要没有你姑姑,顾家会比现在还不如。” 顾老太爷这话自然是夸大了,要没有顾贵妃,顾家大老爷当时降爵继承,顾家也是侯府,虽比不上国公府的尊荣,可到底也是有爵位的人家。 说不定,顾家几位大老爷,还会因为没有顾贵妃这个宠妃在,而努力向上。 当然,这全都是假设,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 “千城,你姑姑为顾家牺牲很多。”老太爷见顾千城不接见话,语重心长的道。 “祖父说的是,贵妃为顾家牺牲了很多。”顾千城应了一句,心里暗自警醒。 她可不想被老太爷绕进去,然后稀里糊涂的答应帮顾贵妃脱困。 “可这些都是顾家女该做的。”老太爷赞许的点头,很满意顾千城的认同,“你姑姑是顾家的女儿,她享受了顾家带来的尊荣,为顾家牺牲是她应该做的事。祖父虽然心疼你姑姑,可仍为你姑姑骄傲,像你姑姑那样,才是我们顾家的女儿。” 顾千城眉头微蹙,觉得这话听着似乎不太对味? 她原本以为,老太爷是想让她帮顾贵妃脱困,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顾千城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一脸疑惑地看向老太爷,直接问道:“祖父,你想说什么?” 她没有耐心,在这里陪老太爷兜圈子…… 831牺牲,一定会很高兴 老太爷被顾千城问得有些下不台,可是…… 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且有些事宜早不宜迟,要等旁人把人都进去了,他们顾家再送可就不值钱了,秦殿下也不会稀罕。 第一个女人,哪怕不是正妻,在男人心中的地位也会不同。如果秦殿下第一个女人是顾家女,那么顾家很快就能翻身了。 老太爷很想抓住“第一”这个机会,哪怕明知顾千城会不高兴,仍旧开口道:“千城,你姑姑能为家族牺牲,祖父相信你和千梦也能,是不是?” 顾老太爷没有一口说死,只是把问题丢给顾千城。 顾千城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道:“祖父,你要和我千梦怎么牺牲?”她好像明白了。 老太爷还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她高看老太爷了! 果然,人陷入困境后,就会出昏招。比如赵王,比如五皇子。 “千城,祖父知道你与皇太孙殿下关系好,你探探皇太孙的口风,看他是否有意纳妾侍。”毕竟是面对孙女,有些话老太爷不想说得太直白。 顾千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问道:“祖父是想把我送给皇太孙,还是把千梦送给皇太孙?” “你是个聪明的,定不会愿意与人为妾。千梦那孩子虽然愚钝一些,可好歹是承欢的嫡亲姐姐,有承欢在必然不会吃亏。”老太爷的意思很明显,他这次要为顾家“牺牲”顾千梦。 顾千城一脸明白的点头,“祖父,这事你问过千梦意见吗?”千梦前儿个才说不想嫁入大户,难道是改主意了? 如果是的话,那么…… 她也就不用管顾千梦的死活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梦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意见。”老太爷不认为顾千梦拒绝。 想当初,满京城,哪个女子不羡慕宠冠后宫的顾贵妃。 “祖父,有些事还是要你情我愿的好,要是弄巧成拙反倒不美了。不如我们把千梦找来,问问她的意见如何?”顾千城并非有意为难顾千梦,而是她要看顾千梦的心志到底坚定不坚定,只有这样她才知道,要把千梦嫁入什么人家。 如果顾千梦心志够坚定,清楚地明白自己要什么,看在承欢的面子上,她会给千梦安排一个好人家。 老太爷很不满,可想到这件事还要顾千城去办,只好答应顾千城的请求,让人去请千梦来。 不过,老太爷一点也不着急,他笃定千梦会同意。 能进皇太孙的后院意味着什么,老太爷不认为千梦会不知道。 可是…… 现实却狠狠地打了老太爷的脸! “你,你说什么?”老太爷看着顾千梦,吃了她的心都有。 她,怎么敢,怎么敢! 顾千梦很怕老太爷,可她更怕未来惨淡。顾千梦强撑着道:“祖父,孙女不愿意。” “你不愿意?你居然敢说不愿意?你可知祖父为把你送进皇太孙的后院,做了多少安排!”再次听到顾千梦的拒绝,老太爷气得快要炸了。 顾千城却很满意千梦的回答,见千梦被老太爷吓得一脸惨白,慢悠悠地接过话,“祖父,您这话说得太早了,您还没有把千梦送到皇太孙的后院。” 老太爷还真以为,秦寂言和老皇帝一样,见到姿色不错的女子,就来者不拒吗? 秦寂言要是敢收女人,她就敢阉了秦寂言,看看大秦要不要一个太监皇帝。 “你,你们……这是要气死我。”老太爷颜面尽失,捂着心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只是…… 老太爷装得再像,也骗不过身为法医的顾千城。 “祖父,你忘了,我是大夫。”顾千城起身,说道:“祖父,有些事是你太想当然了。皇太孙殿下的后院不是那么好进的,不信你看看那些往皇太孙殿下后院送女人的人家,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顾千城发誓,她这话绝对不是为恐吓老太爷,她只是实话实说。 她相信,到时候老太爷会感激她,感激她阻止了老太爷毁灭顾家的行为。 “你,你心里难道就一点也没有顾家吗?”老太爷牙关紧咬,将咒骂的话咽了回来。 顾千城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老太爷,叹了口气道:“祖父,你心里还有顾贵妃吗?” 不去想着搭救顾贵妃,急急地把千梦送进秦寂言的后院,不就是放弃他口中,为顾家牺牲的顾贵妃嘛。 “你姑姑是顾家的女儿,她会明白我的苦处。”老太爷不认为,这个时候牺牲顾贵妃有什么不对。 五皇子和顾贵妃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难道他要为了这样两个人,把整个顾家送进去。 “苦处?”顾千城莫名的觉得悲凉,“祖父,我这一生都不想明白你的苦处,你的苦处让我害怕。”有用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利用,待到无用就一脚踹开,任其变成弃子。 “祖父,我现在更不后悔拒绝你的提议,这个家真得太可怕了!”顾千梦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如果说顾千城的话是把刀子,扎得顾老太爷鲜血淋漓,那么千梦这话,就是按住这把刀子,往更深处扎。 顾老太爷捂着心口,悲戚的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为了你们能更好的生活。你们是顾家人,只有顾家好了,你们才能活得更好,才能活得尊贵。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他的孙女,不能理解他的苦心,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 “祖父,没有顾家我也能活得很好。我相信千梦也一样,我和千梦的未来就不用你操心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顾千城留下这话句,拉着千梦一同离开。 安抚好千梦,顾千城独自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狼毫小笔,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今天的对话很有意思,也许她该想个办法,把老太爷今天所说的话,转述给顾贵妃听。她相信,顾贵妃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高兴。 对了,还有秦殿下! 832选妃,你想娶谁呢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却是绝对不能忍的。比如有人觊觎自己男人这种事,就说什么也不能忍。 顾千城琢磨着,这事她要怎么和秦寂言说比较好呢? 是直接说呢?还是委婉的暗示呢? “这是个问题,得好好想想。”秦殿下未婚,身份又高贵,长得又好,绝对是钻石王老五,如果有人票选大秦最想嫁的男人,秦殿下绝对妥妥的第一。 满京城,盯着他的女人不知多少,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是一起。她最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杜绝秦殿下收女人的可能。 顾千城决定给自己写个计划书,可是…… 计划书还没有写出来,京城就开始疯传,秦殿下要选妃了! 据说是宫里透出来的口风,皇上打算在秦殿下登基前,把正妃、侧妃外加侍妾什么全部塞满。 皇后娘娘,已经把家族的侄孙女接进了宫,和秦殿下一起吃了个饭,好培养感情。 皇上透了口风,说是今年的七夕宴要办得隆重一些,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家,可带未嫁嫡女、庶女进宫参加七夕宴;有爵位的人家除了能带嫡女进宫外,庶女也可以。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满京城谁不知是为了什么呀。 一瞬间,京城就像是炸开了锅,西北的战事,京中不同寻常的局势,大家通通看不到,一个个都把目光放在即将到来的七夕宴上,准备让自家的孩子好好表现,争取入秦殿下的眼。 消息传出来的当天,秦殿下就进宫找了老皇帝,向老皇帝表达了,自己还没有娶妻的念头,结果被老皇帝驳回。 “成家立业,不成家在旁人眼中,你就永远还只是一个孩子。再说了,你这孩子平时不结交大臣,等你登基总得要有心腹大臣,这妃子的娘家就是你最好的助力。”老皇帝并不避讳说秦寂言继位的事。 有时候,老皇帝当着大臣的面,也口口声声提秦寂言继位的事,只是聪明人都知道,有时候这种夸奖并非真心,而是捧杀。 也许,老皇帝并没有想过捧杀秦寂言,只是不自觉地就这么做了。 这是帝王的本能。 “皇爷爷,我只娶我想娶的人。”秦寂言知道,成亲是每位帝王都要做得事,可他却不想为了皇位委屈自己。 说他天真也好,幼稚也罢,人这一生总要有些坚持,而遵守父王的遗愿,娶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是他的坚持。 “行行行,皇爷爷不逼你。到时候满京城的闺秀任你挑,你看中谁都行。”老皇帝满脸笑容的应呵,完全不生气。 在老皇帝看来,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事,他年轻的时候也有喜欢的女人,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 当皇帝后,他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全天下的女人任他挑,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匍匐在他身下,讨好他,求他的怜宠,他何必执着于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守身。 他是帝王,他有享受这一切的权利,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相信,等到秦寂言当上皇帝,也会和他一样。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喜欢就纳进宫,不喜欢养着便是,堂堂大秦的皇帝,还养不起一个女人。 秦寂言得到老皇帝的许诺,并不管老皇帝怎么想,也不去管那些传满京城的流言。 有这些流言传出来,正好可以转移京中众人的注意力,他要做起事来也就方便了。 老皇帝有意为之,秦殿下又不阻止,秦殿下选妃的流言,一瞬间就在京城传开了,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着手准备七夕宴的事了。 去年,顾千城在七夕宴上大放光彩的事,众人还历历在目,她们倒没有想过复制顾千城的路,但她们却都想着要防备顾千城,绝不能再让她在七夕宴上独占鳌头。 因此,几家有女儿的人家,都默契的联手,对顾家隐瞒消息,对于等到顾家收到消息后,已是两天后了,而两天的时间,足够那些人家,把手艺好的绣娘、工匠请走,让顾家寻不到可用之人。 “皇太孙殿下要在七夕宴上选妃?”顾千城得知这个消息,还是老太爷特意让人告诉她的。 顾千城知道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这是在告诉她,就算她不帮千梦说好话,千梦也有机会进秦寂言的后院。 每年的七夕宴,就是一个好机会,而今年尤其是这样。 “是的,老太爷已经在让人给千梦小姐裁衣裳,让奴婢来问大小姐,你要不要准备参加七夕宴的衣裳?如果要的话,老太爷就让人来给您量身。”这就是差别待遇,去年顾千城去七夕宴的装扮,全是太爷一手准备的,而今年却只是差人来问一句,可见老太爷对顾千城的不满。 “替我谢谢祖父,不必了。”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婉拒了,今年的七夕宴她不会参加。 她没有兴趣给人当猴耍。 “奴婢明白了。”下人没有劝说,屈膝退下。 人走后,顾千城招来自己的人,“去,问问千梦小姐,她要不要参加七夕宴,如果不参加的话,我会在这两天安排她去江南,让她收拾好东西。” 顾千梦只要在京城,老太爷就不会放过,把她送进秦殿下后院的机会。顾千城倒不担心秦寂言会收下千梦,别说秦寂言不会收女人,就算收也不会收顾千梦,除非她和秦寂言彻底闹翻。 顾千城是怕老太爷此举,毁了千梦一生。 那什么广陵侯府的表小姐,顾千城可是知晓的。 啧啧啧……秦殿下也真狠心。那么娇嫡嫡的一个小姑娘,说送去军营就送去军营,一点不舍也没有。 听说广陵侯为那外甥女,可是又打又闹,到处托人说情,说是他家的外甥女纯真、无辜,绝不可能做出勾引皇太孙的事,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可是…… 这事扯上皇太孙,就算有误会又如何?谁敢帮他呀。 再说,据顾千城的了解,那位表姑娘和广陵侯口中的纯真、无辜,可是一点边也沾不上。 那位表姑娘就是个绿茶婊,面上装得天真善良,实则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为了争宠不折手段。 一个落魄的表小姐,在广陵侯府却过得比正牌大少爷、大小姐还要嚣张。广陵侯为了她连自家妻子、儿子和女儿都不顾,看自家女儿定的亲事好,还要女儿将亲事让出来,简直不能再渣。 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无辜吗? 833真假,可怜的殿下 除了被耍得团团转的广陵侯,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那位表姑娘是个什么货色。对秦殿下把人丢进军营一事,那些未婚姑娘无一不拍手叫好,尤其是广陵侯府的嫡小姐,更是欢喜的让人在门口点爆竹。 那位表姑娘一到广陵侯,就害得她失了父亲的喜欢,还把她嫂子的孩子弄没了,甚至使手段抢走她的婚事,抢不走就她的亲事弄黄,这样的一个女人,留在家里绝对是祸害。 原本还有几个男人,说秦殿下这么做实在有失风度,小题大做,可广陵侯府的事一爆出来,就再也没有人说秦殿下风度不好,与一个弱女子计较了。 秦殿下把这种包藏祸心的女人丢进军营,绝对是为民除害! 所有人提起这件事,都说秦殿下做得好,那位表姑娘罪有应得。后院的女人,最恨的就是表姑娘这种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女人。 在男人面前装得柔柔弱弱,时刻红着眼睛,一副被人欺负,受尽委屈的模样,可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见到了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为她出头,也不管是非对错。 对秦殿下能识破表姑娘这种虚伪的女人,那些个夫人都满口称赞,说秦殿下绝对是好丈夫,好夫君,日后不会被后院那些妖妖娆娆,爱装模作样的女人骗。 这么一来,那些未婚的姑娘家就更心动了。不是为了家族牺牲,而是心甘情愿的想要成为秦殿下的女人。 为了能在七夕宴上表现出色,入秦殿下的眼,有不少姑娘都去求父母,为她们请个好先生,希望能将在短时间内,再次提高自己的才艺,好在七夕宴上夺人眼球。 对于此事,各家父母、长辈自然是乐见其成,为了让自家孩子脱颖而出,不少人拉下老脸,去寻名师来指点自家的孩子。 有人打听到秦殿下喜欢贤隐居士的字画,便找人拖关系,请贤隐居士出山,指点一下家中的女孩。 那些人也算是把住了贤隐居士的脉,给他送的东西绝不是什么俗气的字画,而是让贤隐居士拒绝不了古籍字画。 为了那些稀有的字画,贤隐居士不惜甩卖节操,派人去找秦殿下,问他这些东西他能不能收。 他收了人家的东西,秦殿下到时候总要给个表示,这也算是对得起他的“指点”,不然他的“指点”一点用处也没有,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秦殿下最近忙得晕头转向,连去找顾千城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理会贤隐居士,只让人给贤隐居士传个话,东西可以照单全收,但要分他一半,这样的话,他就会在七夕宴赞一句好。 当然,只是赞一句好,想要秦殿下把这些人收下,那是不可能的。 “有殿下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贤隐居士当即乐呵了,屁颠屁颠的收拾东西进城,开始他的“教学”大业! “殿下,贤隐居士进城了,住进了叶侯府。”管家把收到的消息过滤一遍,将秦殿下会关心的事,说给他听。 “嗯,”秦殿下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道:“景炎那里有进展吗?” “没有,景大人虽然兢兢业业,可案子毫无进展。景大人昨天带人去了宁安寺,寻问了寺庙的人,关于扫地僧的来历。”管家将景炎的动向报告了一番。 景炎一直很认真的在查案子,至少表面上这样。 “派人盯紧他,他每天做了什么都给本宫记下,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禀报。”景炎反应越淡定,秦殿下就越怀疑他。 怀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他就是怀疑景炎,就是要玩死景炎又如何? 他就不信,景炎能长年累月的不露马脚,能让他关一辈子而不反抗。 “小人明白。”管家低头应是。在管家眼中,秦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英明的决定。 “护城河的清理工作,可安排下去了?”秦寂言又问道。 这两天,六扇门的人一直在查大秦银庄的账本,还有核对那些大面额的银票,从中找出假银票与真银票的区别。 账本的问题好查,存了多少银,借出多少钱,一核对就出来,现在的难点是银票的真假? 到现在,他们都分不清哪张是真银票,哪张是假银票,那些银票完全一模一样,至少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全是真的,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银票的版子用过一次后,就被锁进宫里的秘室。秦寂言去查看过,版子没有被偷,也没有再次使用过的痕迹,从这一点就可以肯定,这些银票里面绝对有假的,只是对方制造手艺高超,仿造的版子完全能以假乱真。 对方能仿出一模一样的银票模板,这对大秦来说极不利的事,要不把幕后黑手找出来,不知时候就有人拿着足已乱真的假银票来取银子了。 这几天,秦殿下一直在忙这件事,甚至忙到没有时间去见顾千城。 好吧,秦殿下承认他是故意不去见顾千城,等着顾千城找上门的。 只是…… 老管家把事情一一叙述完,也没有提到顾千城有来找他。 秦寂言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中,“顾姑娘没有让人传信来?”顾千城搞什么?满京城都知道他要选妃了,顾千城就不着急? 好吧,他承认他很高兴,顾千城对他的信任,可是…… 也请千城表现出一点点的在乎好不好?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不闻不问,他会认为顾千城不在乎他的。 老管家偷偷瞄了秦殿下一眼,趁秦殿下没有发现便收回了同情的眼神,一脸淡定的道:“回殿下的话,没有!” “知道了!下去吧。”秦殿下挥了挥手,透着一丝烦躁。 顾千城真得太让人生气了,这都两三天了,居然都不问一句,简直是——欠教训! 老管家转身之际,又偷偷看了秦殿下一眼,见秦殿下气呼呼的样子,暗笑一声:他们家殿下,总算像个正常的少年了。 正常少年? 呵呵…… 老管家口中的正常少年秦寂言,正准备换衣服夜探香闺呢。 正常少年? 正常少年会半夜探人家闺娘的闺房? 老管家,你实在太小看你们家殿下了! 834幼稚,什么都没有做 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等了两三天依旧没有等到顾千城来找他,秦寂言就知道顾千城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遇到这么一个女人,真得很操心。 秦寂言连衣服都没有换,在老管家走后也跟着出门了。 书房里的灯没有灭,刚写好的折子也没有收起来,可见主人走得有多匆忙。 老管家折回来给秦寂言送宵夜时,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呵呵直笑。 他们家殿下呀,还真正是少年心性,说风就是雨,一刻也等不得。 老管家一脸欣慰的替秦寂言把东西收好,甚至交待侍卫,“要是殿下天亮前没有回来,就进宫给殿下请假,说殿下着凉了。”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嘛。 侍卫听到这话,傻愣愣地看着老管家,完全不能理解。 忠仆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劝说主子勤勉上进吗?为什么他们家老管家却是帮着打掩护? 莫不是,老管家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啪……”老管家重重敲了侍卫一记,“脑袋瓜里乱想什么呢?” 侍卫疼得真揉脑袋,一脸委屈的道:“我什么也没乱想。”他正儿八经的想事呢。 “没乱想就好。记住,殿下是我们的主子,别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老管家横了侍卫一眼,哼着小曲走了。 小年轻呀,就是不会想事。真以为打着为主子好的念头,劝说主子两句,就是对主子忠心了? 忠心要是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些主子还会花十几年时间去训练忠仆? 忠心,不是挂在嘴上,也不是表现出来的,而是一天一天累积起来。 世事难料,不到死他都不敢说,自己这一生都会忠心。所有人在背叛前,都是忠心的…… 顾千城白天从老太爷那里得到消息后,一下午就在琢磨怎么给秦殿下传信,让秦殿下来见她。 书到用时方恨少。想要写几句情话给秦寂言听,才发现自己写不出情诗,也背不出几句情诗。 顾千城不是没有想过,直白的写上原因,可又觉得目的性太强,不够含蓄。 含蓄? 顾千城还真不太懂,所以现在要含蓄、隐晦了一下,她就头痛了。 “这信要怎么写呢?”顾千城随手拿起了一本诗经,翻了起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情诗大全,情书大全,追妞一百招这样的书,她要找起来不知多困难。 翻了半天无果,顾千城只得再次放弃,提笔,准备用最直白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可是…… 她落不下笔。 这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 “真烦心,谈个恋爱怎么这么多麻烦事。”顾千城烦躁到不行,可就在她不知所措时,暗卫来报:“姑娘,殿下来了,正在房里等你。” 秦寂言很早就来了,看到书房灯亮,知道顾千城在书房里,可他却傲娇的不肯进来,特意让人来请顾千城回房。 哼哼……他们谈得又不是公事,在书房谈算个什么事。 在房间谈,在床上谈,才符合主题。 “皇太孙殿下来了?”顾千城眼前一亮,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瞬间消失了。 秦寂言来了,她直接问秦寂言就可以,完全不用费心思写信约他了。 顾千城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 顾千城推门而入,就看到一身水气,只着里衣的秦寂倚在床头看书,好像看得很入迷…… 明显,秦殿下刚刚在顾千城的小院洗过澡,甚至头发还是半干的。 听到门响,秦寂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不在乎进来的人是谁一样。 这是生气了? 顾千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秦殿下今晚的举动有点小诡异。 难道是不满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到来? 想到秦殿下别扭的性子,顾千城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可能了。 看在自己疏忽的份上,顾千城主动上前,一脸笑容的道:“殿下,你来了。” “本宫能不来吗?”秦殿下开口,眼神却没有从书移开,翻过一页,又继续看了起来,好像书上的内容有多么吸引人一样。 “咳咳……”这话火药味好重呀! 顾千城在秦寂言身侧坐下,抬头看着秦寂言道:“殿下,你不高兴?” “本宫能高兴吗?”又是翻页,顾千城怀疑秦寂言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出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顾千城顺势趴在秦寂言的腿上,一副懒懒得样子。 “哼……”秦寂言没有吭声,全身都散发着,本宫很不高兴气息。 这是怎么了? 撒娇求安慰? 傲娇求人哄? 顾千城愣了一下,表示她似乎懂了秦殿下的需求。 不等秦寂言开口,顾千城便脱了鞋袜,自发地窝到秦殿下的怀里:“好吧,殿下现在可以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难不成是为了国库的银两的事? 不是已经把银子筹齐了吗? 莫不是有不长眼的,敢给秦殿下小鞋穿? 可是,连周王都被看押起来了,还有人敢和秦寂言作对? “除了你,还有谁敢惹本宫不高兴?”秦殿下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书,改抱顾千城了。 “我?我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不对,该不高兴的人应该是她好不好,她才是有资格不高兴的那个。 顾千城这么一想,就准备起身与秦寂言好好说说七夕宴的事,可刚一动就被秦寂言按住,“动什么动,之前半点动静也没有,现在动有什么用?” “殿下,你这话太深奥了,没懂。”顾千城是没有动,可她却没有忘记寻问秦殿下,有关七夕宴选妃的事。 这事,要没有秦殿下默许,肯定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不懂?本宫看你是装傻。”秦寂言惩罚性的捏住顾千城的鼻子,“你说你,怎么就半点也不像个姑娘。” “唔唔唔……我不像姑娘,你抱的是男人呀!”顾千城被捏得没法呼吸,要他松开,可秦寂言任顾千城怎么挣扎都不放手,直到顾千城憋得脸颊通红,这才松开手。 顾千城被秦寂言闹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看上去狼狈致极,可是…… 秦殿下却哈哈大笑,似乎很乐呵。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个白眼,“幼稚!” 她就没见过,比秦殿下还要幼稚的人! 这么大人,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835来路,看不上殿下 被顾千城骂幼稚的秦殿下,不仅没有一点不高兴,甚至还颇为得意,微微上挑的眼眸,显示他此时的好心情。只是…… 秦殿下心情好,顾千城的心情就不美妙了。 顾千城挣开秦殿下后,跪坐在秦寂言身旁,唬着一张脸道:“殿下,咱们说件正经的严肃事。” “什么事,这么严肃?”秦寂言捏捏了顾千城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顾千城又白了秦寂言一眼,“别捏了,会留口水的。” “说吧,什么事这么严肃?”虽不知顾千城要说什么,可秦寂言还是配合的收起了笑容,摆出了谈正事的严肃样。 虽然,秦殿下严肃的模样,明显是装的。 之前在书房,顾千城想了n种问法,可事到临头发现哪种都不好用。破罐子破摔的顾千城,决定单刀直入,直接问道:“殿下,七夕宴选妃是怎么一回事?” “七夕宴选妃?”听到这话,秦寂言笑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问。” “什么意思?”顾千城皱眉,某人聪明的大脑从秦寂言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些许端倪,只是…… 顾千城没法相信,秦殿下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而不高兴? “本宫要在七夕宴选妃的事,传出来多少天了?你居然一直不闻不问?”秦殿下为这事郁闷了两三天,虽然之前被顾千城哄了一下,心情稍好了些,可提起此事还是带了一丝火药味。 居然真是为这事不高兴!! 顾千城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寂言。 哈哈哈…… 殿下,真是太……别扭了。 顾千城心里狂笑,面上却一脸严肃的道:“传出来多少天了?”不知秦殿下知道了,她今天才知晓这件事,会不会郁闷得撞墙。 “你不知道?”秦寂言以为顾千城逗他玩,更不爽了。 顾千城强忍着笑意,板着脸道:“我真不知道,我今天才知这事,正想着给你写信,没想到殿下就来了。” 所以…… 殿下,你白郁闷了这么多天。 “你说什么?”秦寂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 他等了三天没有等到顾千城的消息,结果自己巴巴跑来,却被告知,顾千城今天才得到消息,正要给他写,他就自动上门了。 这种感觉,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看到秦殿下气急败坏的样子,顾千城已经忍不住了,为了不刺激秦寂言,顾千城忙低头道:“殿下,是真的。我今天才从老太爷嘴里得知此事。之前在书房,就是想着要给你写信,结果信还没有写完,你就来了……” 顾千城心中的小人,此时正狂笑捶桌。 殿下真是太可爱了,这么别扭,也不知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知不知道? “你,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事他又没有让人拦着,满京城的人家都知道了,甚至茶馆酒楼都有人提这事,顾千城怎么可能不知? 这简直——不合理。 “我这几天不是忙嘛。”顾千城暗暗喘了好几口气,才将笑意压下。 “忙什么?”他还没有找顾千城帮忙呢,顾千城能忙些什么? 顾千城眼眸一动,抬起头,一脸黯然的道:“忙着,怎么进你的后院。” “进我的后院?你还用进吗?我的后院不就是你的。”秦寂言只当顾千城说笑,可顾千城却一脸严肃的道:“我说认真的,我们家老太爷想把顾家没嫁的女儿,全部送给你做妾,当然,包括我。” 关乎千梦的闺誉,顾千城没有提她的名字。 “顾老太爷?”秦寂言听到这话,笑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流言传出来的前两天。 可见,顾老太爷多么有先见之名。 “哼……”秦寂言鄙夷的哼了一句:“他倒是闲心,连本宫的后院也管上了。” 他皇爷爷都不敢管他娶谁,顾老太爷倒是为他担心上了,还真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生气就好! 顾千城继续告状:“老爷子说,我们是顾家女得为顾家牺牲,要是现在能成为殿下你的妾侍,等到你登基也能被封妃,以后和顾贵妃一样,光耀门楣。” “靠女人光耀门楣,顾家老太爷还真是一个人才。”秦寂言这话充满讽刺意味,见顾千城一脸郁色,秦寂言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你们顾家其他人动心了?” 顾千城幽幽地看了秦寂言一眼,“怎么,你很得意?” “当然没有!”就算得意也是不能说的。 他现在可是全就京城父母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这种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不得意就好……”顾千城依旧是幽怨的口吻,“要是殿下你得意的话,我都不知怎么安慰你了,因为……” 顾千城略一顿,见秦寂言成功被吊起兴趣,才继续道:“我们顾家的女子,好像都没有看上殿下呢,没人愿意去殿下你的后院呢。” “没看上本宫?”他被人嫌弃了? “殿下,乖……不要伤心。你没有听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们顾家未嫁的姑娘,都没有看上你呢,怎么办呢?”顾千城坏心的再往秦寂言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看不上本宫?”秦寂言磨牙,一个翻身将顾千城压下,故作凶狠的在顾千城肩膀上咬了一口,“你居然敢看不上本宫?” “殿下,你错了,我不是看不上你,我是看不上侍妾的位置。”顾千城可不想被秦寂言找理由“处罚”,飞快地解释了一句,至于肩膀上被咬的地方? 不疼,顾千城也就随秦寂言了…… “看不上侍妾的位置?那你看上了哪个位置?太孙妃?皇后……”秦寂言知道顾千城故意逗他的,不由得恼怒。 这女人,真是太坏了。 说完,就去挠顾千城腰上的痒肉,顾千城笑得直岔气,边躲边道:“太孙妃、皇后什么的弱爆了,我眼光这么高,怎么可能看得上。” “哦……连皇后的位置也看不上,你看上哪个位置?告诉本宫,本宫帮你夺来。” “什么位置都帮我夺?”顾千城此时已笑得无法思考,只顾着与秦寂言打闹了。 “对,什么位置都帮你夺,你要当女皇也行,本宫委屈一点当你的皇夫。”秦殿下为了偷香窃玉,再次刷新下限。 “我才看不上女皇呢,我的目标是……” 836目标,干掉他的节奏 “我才看不上女皇呢,我的目标是……”想到自己的“伟大”的目标,顾千城还没有说出来,自个儿就先笑场了。 她的“目的”原本是很不切实际,现在似乎有点靠谱了。 顾千城这么一笑,秦寂言越发的感兴趣了,咬了咬她的唇,逗趣道:“是什么?说给本宫听听?连女皇都不想做,你想做什么了?” “做女皇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顾千城用力拧了秦寂言一下,“都说了,不要咬在脸上,要有印记我明天怎么出门。” “嘶……疼,疼,疼,快松手。”不疼,可秦寂言为了配合顾千城,还是夸张的喊了出来。 顾千城知道自己的力道,拧着秦寂言腰间的嫩肉转了一圈,真正把秦寂言拧疼了,这才松手。 “谋杀亲夫呀。”秦寂言真得被拧疼了,在,耍赖的压在顾千城身上不肯起来。 “正好……谋杀了你,我就可以做皇太后。”顾千城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秦寂言差点被噎死,“你别告诉我,你的目标就是做皇太后?”这不是要干掉他的节奏? “你不觉得,皇太后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吗?”顾千城眨巴着眼睛,一脸可爱的道。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是……对一个还未登基的皇储说这话,你不觉得这话太残忍了吗?”他还没有登基,顾千城就想着让她儿子上,这是有多看他不顺眼。 “提前告诉你嘛。”顾千城只是说笑,双手搭在秦寂言的腰上,一脸灿烂的幻想道:“到时候等你儿子长大了,你就把国家政务全部交给他打理,然后,你就负责享受权利,顺便教训皇帝。想想,那日子多美。” “还好是等儿子大了。”秦寂言对皇位,没有旁人想得那么执着,顾千城的玩笑话,他还真是当真了。 他绝不会和皇爷爷一样,皇位坐个四五十年,把几个儿子生生熬白了头。他会早早的放下权利,去看这大好河山。 “当然,年纪太小了我也不舍得。到时候要皇太后摄政,那我多辛苦。”顾千城嘟着嘴,一脸娇气。 秦寂言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含住她的唇,嘟囔道:“连当皇太后,你还觉得辛苦,你呀……只能当米虫,让我养着。” “唔唔唔……”顾千城想要辩解,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随着秦寂言的节奏走,尽快生个孩子,养到二十岁就可以继位了。 此时,顾千城的脑子里,还记着秦寂言七夕宴选妃的事,可当极致的快感席卷全身时,顾千城什么都丢到脑后了。 ……(此处省略n千字) 等到顾千城的脑子可以正常思考,已是半个时辰后。累坏了的顾千城趴在床上,将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殿下……”顾千城开口,嗓子有些嘶哑,透着一股另类的性感,秦寂言莫名觉得身上某个神经一跳,全身都充满欢愉与兴奋,可是…… 顾千城接下来的话,却泼了他一身冷水。 顾千城说:“七夕宴选妃是怎么一回事?你要真七夕宴上选妃?定好了人吗?” “你不信本王?”顾千城此时提起这事,秦殿下反倒不高兴了。 男人嘛,就是这么别扭的。 “当然信你啦……”顾千城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只是,我也会担心嘛。”顾千城挪呀挪,挪到秦殿下身侧,抱着秦殿下的胳膊,娇娇的道。 好吧,“担心”二字一出,秦殿下又被顺毛,“不用担心,不会有别人。七夕宴选妃是皇上开的口,我只是没有发表意见罢了。” “也就是说,你没打算选妃了?”得到这个结论,顾千城心情很好。 这才是她看中的男人嘛。 “本宫都被你选走了,还能先谁?”秦寂言抱着顾千城,吻了吻她头顶的黑发,“为了让你稳坐皇太后之位,本宫也不敢选妃。” “错,我做不做太后,和你选妃无关。为了让我稳坐皇太后,你得先当皇帝。”在秦寂言面前,顾千城没有什么不敢说的,“所以,要努力呀。在七夕宴上就是不选妃,也别把满朝大臣给得罪了。”顾千城担心,秦寂言这直性子,把满朝大臣的女儿都批评一遍,到时候就把人全得罪了。 “嗯。”秦寂言点头,知道顾千城担心,安抚的道:“我谁都不选,就谁也不会得罪。” “好吧,既然你谁都不选,那今年的七夕宴我就不参加了。”顾千城原本就没打算参加,现在就更不会参加了。 反正没她什么事。 “哦?原本你打算参加吗?”秦寂言可不认为,顾千城喜欢参加这种宫宴。 顾千城收起嬉笑,一脸认真的道:“如果你真要在七夕宴让选妃,我就会参加。”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不能让秦寂言一个人努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尽力做到最好。 “我会在七夕宴上好好表现,不择手段也要把其他女孩踩下去。”顾千城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得会这么做。 如果秦寂言要在七夕宴上选妃,她会把所有人都踩下去,成为最耀眼的存在,让秦寂言只选她。 “你呀……这么不相信我。如果我真要选妃,我也只会选你,不管你表现得如何。”秦寂言抱着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顾千城很好,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出身。 顾千城要是封家女儿,凤家的女儿,或者言家的女儿,那么…… 顾千城就是再不出色,要嫁入皇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信你,但也要别人看到,你选择的我,值得!”顾千城说这些话时,心里闷得难受,转了个身,将脸埋在秦寂言的怀里,有些不快的道:“殿下,只是听到你要选妃,我就受不了。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娶别的女人;千万千万,不要碰别的女人,我会承受不住的。” 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如果有一天,秦寂言娶了别的女人,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做什么样的事来…… 837作死,发儿子的财 确定了秦寂言不会在七夕宴上选妃,顾千城这颗心就安了下来。她认识秦寂言这么久了,当然知道秦寂言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说不会在七夕宴上选妃,就一定不会做,哪怕老皇帝施压也一样。 除去选妃这件事,顾千城也关心了一下,秦寂言最近的工作,“殿下,国库失银寻找的不顺利吗?”看秦殿下沉默的样子,就知事情很棘手了。 这事外面一点消息也没有,除了秦寂言的心腹外,旁人是半点也不知,顾千城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到。 “不是很顺利,线索中断了。”想到那成箱成箱的银票,秦寂言就忍不住皱眉。 假银票是案子的重要关键,要是分不出真假,他们如何顺藤摸瓜? 顾千城点了点头,没有问具体的细节,只道:“那么多银子,只要还在京城,就一定能找到。” “银子好找,幕后主使者却难找。对方制造的假银票,足已乱真。要不把人找出来,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大秦的国库好不容易丰盈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殿下,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些银票?”虽说没有高科技检查设备,要以肉眼也分辨真假,难度非常高,可顾千城仍然希望自己能尽一分力。 “你现在有空吗?不是要去封家和言家?还有武家人,你还没有见。”秦寂言当然希望顾千城帮忙,这个案子不用接触死人,又能扬名,只是想到她刚回京城,有一大堆的应酬,不忍她太忙,才想着等事情有进展后,让顾千城一起破案。 “封家的邀请我应下了,言家我婉拒了。去封家就是吃一顿饭的事,不会太忙。至于见武家人的事不急,武家人就在城外,什么时候都能见。”顾千城现在还没有做好见武家人的准备,所以想把这件事缓一缓。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心里有盘算,当即应下:“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好,我会做好准备。”顾千城一脸欢快的应下。 与其天天呆在顾家,陪老太爷耍心计,她宁可对着死人,或者死物。 “对了……”顾千城突然坐了起来,“帮我一件事。” 秦寂言看顾千城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倾身向前,一脸认真的道:“什么事?” “帮我带句话给顾贵妃,就说老太爷要把我送进你的后院。”顾千城相信,听到这话顾贵妃就明白了老太爷的意思。 “顾家要放弃他们?”秦寂言勾唇冷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们兄弟、叔侄相争,是他们皇家人的事。皇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顾家来挑肥捡瘦了? 顾家的胆子还真是大。 “是呀,顾家人一向现实,没了用处还费什么心思?”顾千城知道秦寂言气什么,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左右顾家她在乎的人,都不在京城,她管秦寂言如何折腾他们。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顾老太爷的意思,我会让人清楚的传达给顾贵妃和五皇子知晓。”皇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五皇子和顾贵妃虽然失了势,可要弄死一个顾家,却不是太难的事。 “到时候你帮帮五皇子。”对付顾家这种小事,还是让五皇子和顾贵妃动手的好,他们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既然要参与国库失银案,那就不存在什么避嫌的事了。顾家的琐碎事说完,顾千城便问起国库失银案的细节,还有现在进展到哪里了? 秦寂言也没有隐瞒顾千城,他原本就打算让顾千城参与此事,现在只是提早一些罢了。 秦寂言将最近的进展,还有自己的怀疑,全部说给了顾千城听,没有一丝隐瞒。“虽说找回了近百万两的黄金,可和国库被冒取的银子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听到国库庞大的失银数量,顾千城顿了片刻才道为:“国库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之前还听说,国库很穷,连打北齐的银子都筹不出来,怎么一转身,国库就有这么多银子了? “……”秦寂言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看了顾千城一眼。 “啊?不能说?”顾千城立刻就明白了,也不再追问。 秦寂言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也只是好奇一下,你不用说的。”顾千城发誓,她真得没有别的心思。 秦寂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是多大的事,只是说出来没面子罢了。国库之前确实没有多少银子,是后来抄了宁王与赵王的产业,还有他们附属官员的家族产业,国库才丰盈起来了。” 换句话说,老皇帝发的是儿子的财。那什么富有天下的人,也不是老皇帝,而是老皇帝的儿子。 要不是有宁王和赵王两人,以及依附他们的官员无私奉献,国库现在也是很穷的,能不能支撑西北那一场大战都难说。 “宁王和赵王也真是敢。”顾千城摇了摇头,为这两个作死的人默默点蜡。 整得比皇上还有钱,皇上要能高兴才有鬼。 “有什么不敢的,大秦富裕却是藏富于名,那些江南富商个个富可敌国。”秦寂言想到江南那一片的情景,就忍不住皱眉。 江南是大秦的毒瘤,不可不除。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可就算是这样的,国库无银也是奇怪的事,皇上难道不管吗?” “怎么管?管谁呢?人人不干净,皇上有出手的苗头,立刻就有大臣劝说。如果要强行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引得朝堂动乱,谁负得起这个责任?”秦寂言想到前几年朝廷的艰难,不由得摇头。 皇上到了晚年,虽然称不是昏庸,但确实是无为,对朝臣也是极为放纵。 皇上明明知道朝堂上乌烟瘴气,亲王与官员勾结,买卖官位,挖朝廷的银子,可为了表面的太平,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周王、赵王和宁王自成势力,明争暗斗…… 838发现,我夫人就是这么帅 和秦寂言约好了,顾千城第二天就做好了准备,临出发前让人和老太爷说了一事,让老太爷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翅膀硬了。”老太爷摇头叹息,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是后悔还是愤怒,总之很复杂。 顾承志见机上前,乖巧的道:“祖父你别伤心,以后有我孝顺你。千梦姐姐也会孝顺你的。” 顾家的事老太爷并不瞒着顾承志,顾承志也知道千梦是顾家,准备送进秦寂言后院的女人,所以他最近对千梦也是极好的。 在顾家,要说最像老太爷的人,应该就是顾承志了。他和老太爷一样无情,也和老太爷一样自私。 过河才想搭桥,过了河就拆桥,丝毫不管旁人会不会因此冷了心,真正的现实、自私到极点。 “好孩子,祖父知道你是个好的。这几天多陪陪你千梦姐姐,承欢不在家,也就只有你这个弟弟可以陪他了。”老太爷拍了拍顾承志的手,一脸欣慰。 好在,他辛苦两年,顾家的继承人就能长成了,到时候他也就安心了。 顾家祖孙和乐融融,一派慈孝。不过,这些都与顾千城无关,顾千城和六扇门的众人,正忙得晕头转向,眼睛发花。 银票,成箱成箱的银票,有九成是假银票,却和真银票混在一起,完全分不出真假来。 “顾姑娘,这一张是真银票,用宫里版子新印的,只是没有盖章。”捕快将作为“模版”的银票放到顾千城面前,“我们现在就是以这张真银票为版子,把假银票找出来,只是我们这些人能耐有限,看了两天也没有分成真假。” 说到最后,这捕快已是一脸羞愧,恨不得将头埋起来。 顾千城什么也没有说,接过银票仔细看了起来。 印银票的纸和墨都是特制的,十分精贵,据说只有少说几家钱庄的人,掌握了这门手艺,旁人就是想仿也仿不出来。 纸张的裁剪也是有特殊手法,毛边整齐,几乎看不到切口,这样的手艺同样不会外传,除了像朝廷报备的几家钱庄外,再无人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准。 除了这些外,银票上的印章与印泥也是有来历的,就算能将银票的纸张和墨仿出来,印鉴却不是那么好仿的,可是…… 顾千城从箱子里,随手抽出一叠银票,就发现它们完全一模一样,就连最难仿的印鉴,也没有一丝瑕疵。 要说这些银票全是真的,顾千城却是不相信的,这几箱银牌九假一真,假得比真得很多。她随手一抓,能抓到一两张真得就算不错了,全是真的,那只能做梦。 银票的真假用肉眼绝对无法鉴定,顾千城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这张版子能借我用吗?”她需要把上面的油墨挑出来,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些简单的化学实践也辨别。 “当然可以。这里的东西顾姑娘你都可以随意取用。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带出去。”虽说大秦银庄的银票,已经换了一个版本,可这些银票要是流露出去,那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要让人知道钱庄的事,说不定会引起内乱。 “我知道了,多谢。”顾千城拿着东西,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让人帮她准备一叠干净的白纸、火折子和小刀。 捕快不知顾千城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却知道顾千城的本事,顾千城要的东西一点也不特别,当即就给她准备好了。 顾千城随手抓了十张银票,将其排号,然后在对应的纸下,也写下一到十的号码。 几个在看银票的捕快们,正看得眼睛发疼,见到顾千城奇怪的举动,一个个围上前来查看。 顾千城也不介意,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 顾千城用小刀,小心地将银票上的墨迹刮下来,落在纸上。 除去十张银票外,还有一个样本的,大小相同。 取了墨迹后,顾千城用火折子小心地烤了一下,将其烤成一个点便松手。 做这个活时,顾千城几乎是趴在桌上,可见得要多小心了。 十一张白纸上,分别出现一个小墨点,顾千城用刀背在纸面上轻轻按了一下,白纸便出现一道墨痕。 十一道墨痕,肉眼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捕快们不自觉地凑上前,仔细看也没有发现有啥不同,一个个不解地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解释,不慌不忙地取出自制的放大镜。 这个时候已有琉璃,只是十分贵而已。顾千城很早的时候,就找了琉璃坊,定了一批亮度十分高,接近玻璃的琉璃,自己慢慢打磨出凹凸面,做成了简易的放大镜。 此时用的墨,不可能毫无杂质,不是同一批墨,含杂质量自是不同,用肉眼看那道墨痕,看不出所以然,可用放大镜看,却能将墨痕的分布看得清清楚楚。 虽说这个法子,不可能保证一定有效,可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什么法子都要尝试才好。 顾千城一边查看,一边做简单的记录。记下孔状的大小,墨痕的结构,还有墨痕中杂质的含量,因为做得认真,所以写的时候也就不假思索,动作极快。 顾千城是用放大镜,仔细看过再做记录,可是围观的捕快不知放大镜的用处呀,见顾千城隔着“琉璃”随意看两眼,就写出一串的字,一个个大呼惊奇,不由得深长脖子往前探,想要看过究竟。 秦寂言过来时,就看到所有人都围着顾千城的画面,秦殿下当即脸就黑了! “咳咳!”秦殿下轻咳一声,提醒众捕快他来了,可是…… 没有,众捕快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顾千城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殿下的到来。 这群人…… 秦殿下脸更黑了。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正在工作的自觉? 一个个围着顾千城像是什么样子? 难道他们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吗? “咚咚……”冷着一张脸的秦殿下,加重脚步往室内走,可直到他走到人群后,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 看到一众捕快,一脸惊奇地看着顾千城,秦殿下即郁闷又骄傲。 他夫人,就是这么有魅力! 能让他的属下,把他这个主子都给忘了! 839公私,重大发现 六扇门的捕快们围着顾千城,并不是因为顾千城的魅力有多大,而是…… 他们在等顾千城为他们解惑! 顾千城在纸上写的字,他们认得,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们却是看不明白。 顾千城没有让众捕快久等,将十一份墨痕观察完后,将纸张调了一个方向,好方便围观的捕快查看。 “这十张银票,只有第七张是真的,其他的全是假的。”九假一真,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很不错,随便抓十张银票,就抓到一张真的。 “是因为这张银票所用的墨,里面含的杂质和真的银票一样少?”有人看到顾千城写的内容,便问了出来。 “是呀,而且杂质的分布也一样,你们自己可以看看。”顾千城大方的将放大镜,递到问话的小捕快面前。 小捕快今年二十刚出头,家里穷,至今未娶妻,为人也很腼腆、内向,看到顾千城递来的放大镜,小捕快立刻僵在原地,手脚不知往哪里摆。 顾千城看到小捕快的反应,想到自己当年带的实习生,不由得露出一抹善意的笑,“拿着吧,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摔坏。” “谢,谢谢顾姑娘。”小捕快结巴了一句,擦了擦手才去接,结果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本宫看看。”秦寂言走上前,先一步接过顾千城手中的放大镜。 “殿,殿,殿下……”围观看热闹的捕快们,听到秦寂言的声音,差点吓尿了。 殿下怎么来了? 众人本能地抬头望去,看到秦寂言走上前,一个个慌忙退开,给秦寂言让路。 秦寂言扫了众人一眼,理所当然的走到顾千城面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纸,问道:“有发现?” “是,是……是顾姑娘发现了真假银票的辨别方法。”有个年纪稍大的捕快,一激动就抢着回答了。 秦寂言斜了他一眼,明显是嫌老捕快多事。 老捕快慌忙低头,倒是没有多害怕。和秦殿下共事久了,就会知道秦殿下虽然严肃,可却不是公私不分的,至少秦殿下不会因为这种事,给下面的人小鞋穿。 在人前,顾千城一向谨守本分,给秦寂言行礼后,便将自己刚刚做的实验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走到秦寂言身侧,将放大镜递到秦寂言面前,恭敬的道:“请殿下查看。” 美人亲自服侍,就算再不感兴趣也是要看的,更不用提秦寂言听到顾千城这么一说,还真得挺感兴趣的。 “本宫看看。”秦寂言在顾千城的帮助下,用简易板的放大镜,一一查看顾千城所说的墨痕。 低头一看,秦寂言就愣了一下:这小小的琉璃,居然真得和顾千城所说的一样,可以将小小的墨痕,放大数十倍。肉眼看不到的细孔,就这样露在他的眼前。 “果然含有沙点,分布不均,可见这墨很粗糙。”秦寂言看到顾千城写的说明,点了点头。 假银票用的墨含的杂质较多,抹在纸上能清楚地看到,凸出来的小黑点,而且细孔也较多,完全没有真银票所用的墨细腻。 大秦钱庄印银票用的纸、墨都是最好的。对方能做出相同的纸,可是墨却是做不出来的。 大秦银庄印银票用的墨,是选用上供的紫金土。紫金土矿有很多,可能作上供用的只有一处,那处紫金土矿有重兵把守,每年采到的紫金土悉数上供朝廷,绝不会流传出去。 “假的就是假的,仿得再像也是假的。”秦寂言将放大镜放在桌上,朝顾千城赞许的点头:“做得很好。” 六扇门的人头痛了两天的事,顾千城一来就解决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夸奖,顾千城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这是她应该的。 “多谢殿下夸奖。”顾千城大大方的行礼,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灿烂,差点晃花了秦殿下的眼,然后秦殿下不高兴了,白了顾千城一眼:有外人在,笑得那么灿烂干吗? 回答秦寂言的,又是一笑,不过这一次笑得很含蓄。 秦殿下这才满意地点头…… 当着众捕快的面,两人毫无压力的眉目传情,把一干看热闹的捕快郁闷坏了:殿下,我们知道你和顾姑娘感情好,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的! 好在,秦殿下还记得身边有一大堆人围观,很快就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对围观的捕快们道:“既然知道如何分辨真假银票,把里面的真银票全部挑出来。” “殿下……”众捕快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要把所有的真银票挑出来?”为什么呀?这些银票已经没有作用,挑出来不是白费功夫吗? “怎么?有问题?”秦寂言声音一冷,众捕快一个机灵,连连摇头:“属下不敢,属下这就挑。”他们怎么忘了,殿下对他们,可没有对顾姑娘那么温柔。 “很好。”秦殿下赞许地点头:“明天天亮之前,本宫要看到成果。另外,再派人查一查,最近有什么人大量购买紫金土,或者哪里有紫金土的废渣。” “属下这就去查。”六扇门的人快哭了,殿下一连交待两件大事,这完全是要把他们通宵不停的工作呀。 殿下,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围观顾姑娘工作。 殿下,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围观你和顾姑娘眉目传情。 殿下,求您收回成命呀! 众捕快一脸哀怨,可秦殿下完全无视,交待完后便对顾千城道:“随本宫来,本宫有事要问你。” 至于是公事还是私事,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秦殿下发了话,顾千城都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乖乖地跟上…… 顾千城查假银票时,闹出来的动静虽大,可六扇门的人深知秦寂言的行事风格,从来不会将案子上的事说出去,哪怕无关紧要的事,他们也习惯不说。 因此,哪怕景炎就在离顾千城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办公,也不知顾千城来了,更不知顾千城发现假银票的不同。 不得不说,秦殿下把景炎扣在六扇门的招,真得是有够损的,此时的景炎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雄鹰,饶是有千般办法,万般算计,也使不出来…… 840没知识,真可怕 秦殿下这么高尚的人,这个时候把顾千城叫走,当然不是为了私事! 假公济私这种事,秦殿下会在人前,做得这么明显吗? 秦寂言单独叫顾千城过来,是为了寻问紫金土的事。紫金土矿这种东西不难查,凡是被开采的矿官府都会有记载,但是…… 秦寂言不用查也能猜到,幕后主使者印银票用得紫金土,绝不会是从朝廷记载的土矿中,开采出来的。 幕后主使者能布一个这么大的局,没有道理在这种小事上出现疏忽,露出一个大把柄给他们查。 秦寂言将顾千城带到办公的书房,命暗卫在门外把守,这才问道:“《夷国志》可有记载,上好的紫金土矿有几处?分别在哪里?” 这种事问顾千城,比查大秦地理志来得准确。 “紫金土矿?”顾千城一下被问住了,《夷国志》中有不少关于金矿、银矿、铁矿、铜矿的记载,至于土矿? “我印象中好像靠近燕西那块,有些比较特别的土矿,至于是不是紫金土矿,我就记不太清了。”不是《夷国志》上没有记载,而是顾千城没有认真看土矿的介绍。 在顾千城的印象里,比较有用的土矿就只有稀土矿,可《夷国志》上,根本没有稀土的介绍,至于其他的土? 顾千城就知道拿来做瓷器泥土,至于紫金土? 要不是秦殿下刚刚提起,她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用的油墨,是用紫金土提炼出来。 没知识,真可怕! 秦寂言见顾千城这样,已不抱太大的希望,“我派人去燕西查查。”在秦寂言的印象里,燕西那块好像曾有记载,发现过紫金土,不过因为土质太差,被弃用了。 “我也不敢肯定,我当时只看了一眼,没有仔细记。”顾千城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低头认错。 她当时把《夷国志》都背了下来,与土矿有关的当然也背了,不过因为觉得土矿并不重要,所以…… 后面就没有特意去记,时间一久就给忘了。 “无妨,只是派人去看看,不会耽误正事,六扇门的人也会去查。”秦寂言可不会让六扇门的闲着。 顾千城又想了想,仍旧没有想出来,有些郁闷的道:“我回去再仔细想想,我当时应该是背了的,只是时间一久我就忘了。” “能记来好,记不来便让六扇门的人去找。”秦寂言见顾千城苦着一张脸,立刻提起别的事,好转移顾千城的注意力。 “你那个放大镜是怎么一回事?”这东西,秦殿下还是挺感兴趣的。 “那个呀?我用透明的琉璃做的,很简单……” 顾千城毫不藏私,将放大镜的原理简单的说了一遍,为了让秦殿下明白放大镜,不是多难的东西,顾千城拿水滴打了个比方。 “你透过水滴看字,也能把字迹放大,放大镜和水滴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顾千城看来不特别,可是…… 有谁吃饱了撑着,因为透过水滴看到放大的字迹,就去打磨出一块放大镜? 在秦寂言看来,也只有顾千城会这么无聊。当然,这话秦殿下绝不会说给顾千城听,要让顾千城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估计会被千城从床上踹下来! 顾千城今天和封家有约,秦寂言看时间差不多,便让顾千城去换衣服,然后他派人送顾千城去封家,同时交待道:“我会让人去接你。” 虽说封似锦不在,可该防的还是要防。 顾千城为了赴封家的宴请,特意带了一套衣服,正准备让下人去取,还未开口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殿下,顾姑娘的衣服送来了。” “进来。”顾千城没有多想,以为是秦寂言让人去取了她的衣服,可当她看到暗卫放在桌上的包袱,才发现这不是她准备的衣服。 顾千城挑眉看向秦寂言,“你准备的?” “老管家让人给你准备的,试试。”秦寂言满脸笑容,朝顾千城点头。 “老管家好好的给我准备衣服干吗?”顾千城不解的问道,秦殿下眼也不眨的撒着谎:“怕你刚回京城,不知京城的流行。” “是吗?”顾千城一脸怀疑,可看秦寂言的样子又不像的撒谎,半信半疑的抱着衣服去屏风后面换了。 顾千城刚开始还以为,这衣服有什么问题,打开一看才发现没有什么特别,顶多做工精致一些,面料看上去也比她穿的好。 对面料一向没有研究的顾千城,完全不知她手上这件衣服,是由今天上贡的七彩锦丝制成。 七彩锦丝产量极低,整个大秦今天就只有三匹,而这三匹全被皇上赐给了秦寂言。 顾千城这身衣服一穿出去,有眼睛的人都会明白…… 衣服只是普通的款式,顾千城自己就能穿戴,没有发现异常顾千城,大大方方的穿着,只有秦王府才有的七彩锦丝走出来。 “不错,好看。”秦寂言满意地点头,让人送顾千城去封家。 换上这身衣服去封家,他才能放心呀! 顾千城看秦寂言笑得如同狐狸,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可她仔细看了数遍,也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最后只能归结于国库失银案有进展,秦殿下高兴坏了。 七彩锦丝是上供的名品,自然有其独特之处。这衣服在室内不显,可一到室外就会发现,随着人走动,衣摆会漾起“七彩的水纹”。 水纹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是因为光线引起的视觉差罢了。不过,可惜的是衣服的主人看不到,因为“七彩的水纹”只会有衣摆后出现。 很幸运,景炎过来找秦寂言时,就看到顾千城翩然而去的身影。眼尖的景炎不仅发现,那衣服是七彩锦丝,还知道身影的主人是顾千城。 “果然和秦寂言越走越近了。”景炎眼眸微暗,心中涌起他自己也不明的酸楚,以及后悔…… 可是,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后悔? 景炎又看了一眼,顾千城离去的方向,在监视他的人发现前收回视线,努力忽视心中那一点不适,扬起一抹淡然从容的笑,朝秦寂言的书房走去。 他要尽快从六扇门出去,不然他之前所做的事,全都会白废! 841可怜,感谢宴 封家今天招待顾千城,并不单单吃顿饭,而是封家要郑重的感谢,顾千城救封似锦一事。 是以,除了封夫人外,封大人也特意从衙门赶回来,以表示封家对顾千城的重视。 说起来,顾千城已经救了封似锦两次,如此大恩不以身相许都不应该。封家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之前并不太确定,现在封大人与封夫人已经决定,可是…… 似乎晚了! 封夫人绝对是顶级贵妇,哪怕她不喜欢,对京中的流行还是十分了解,顾千城一进来,她就看到顾千城那身衣服的特别之处。 新上供的七彩锦丝! 今年的七彩锦丝,除了秦王府外别家都没有,顾千城这一身装扮来自哪里,不用问也知。 看样子,他们封家没有希望了。 封夫人自嘲一笑:想当初,千城救了似锦,他们封家挑三捡四,许个婚约就像是施舍;现在呢? 他们就是上赶子求亲,人家也不会应。 一切都是命,似锦和千城这两个孩子无缘呀! 封夫人见顾千城跨过门槛,便起身相迎,起身的刹那给了封大人一个暗示的眼神:婚事别提! 封大人虽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何要这么想,可夫妻多年,两人早有默契,封大人并没有问原委,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千城一进来,就看到坐在首位的封大人,当即吓了一跳,见封夫人起身相迎,顾千城忙上前,屈膝道:“夫人,你真是太客气。” 现在的她,可没有资格让封夫人起身相迎。 封夫人顺势拉着顾千城,笑道:“是你这个孩子太客气。回到京城也不来看我,要不是我给你下帖子,你肯定不会来了。” 虽然做不成媳妇,可封夫人仍旧很喜欢千城,言词和以往一样亲近,“延宸那孩子,天天叨念你,说小雪貂想你都想瘦了。” 封夫人是个睿智而优雅的妇人,几句话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心情,顾千城很喜欢和她说话,总觉得能从她身上总能学到不少东西。 有封大人在,封夫人并没有说太多,而是拉着顾千城上前,让她给封大人见礼。 顾千城欠身给封大人行礼,许是刚从西北回来的原因,顾千城身上还带着军人的冷硬与利落,封夫人没有注意,可封大人是什么人? 在官场上,封大人一双利眼不知看透了多少人,只一眼就知现在的顾千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用冷漠与强硬武装自己的女孩了。 现在的顾千城,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就不敢再轻易惹她。 只一年的时间,便成长如斯,父亲的眼光果然是好的。封大人赞许地点头:“你很好,似锦的事谢谢你。你对封家的恩情,我们封家铭记于心。” 封大人这话就代表了封家的承诺,多少人求之不得,可是顾千城却没有接受,说道:“封大人言重了,我当时去西北是为了救我弟弟,救封公子只是顺带,实在谈不上救命之恩。”顾千城从来没有想过,要借西北一事像封家、言家,或者其他人家索要恩情。 “即便是顺带,你救似锦也是事实。这恩情,我们封家记下了。”封大人不给顾千城再次拒绝的机会,强硬地说完后,又问起西北的情况。 儿行千里母担心,虽说封似锦有写信回来报平安,可信上能写的内容有限,真要有危险封似锦也不会写在信上,所以封大人与封夫人想要问问顾千城,封似锦在西北如何? 顾千城知道封大人与封夫人想知道什么,所说的事情全部与封似锦有关,尽量让封大人与封夫人多知道一些封似锦的情况。 一路上遇到的危险,顾千城也提了两句,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封大人和封夫人现在听到,也不会太担心。 出门在外,哪有可能不遇到麻烦,真要报喜不报忧,在家的父母反倒更担心。 顾千城平辅直述的说着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多么激动人心,荡气回肠,可封大人与封夫人却听得津津有味,封夫人听到封似锦受伤、遇险,更是难过的直抹眼泪…… 管家进来催了几次,想要提醒两位主子,午膳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可每次进来,还没有开口就被封大人瞪了出去。 管家万般无赖,只得守在门口,打算等里面的人一谈完,就进去请三位吃饭,可是…… 半个时辰过去了,屋里的人仍旧在聊。不过,现在是封大人与封夫人问,顾千城挑与封似锦有关的事回答。 封大人为保持形象,问得并不多,封夫人就不管这些了,一些琐事也不放过,而顾千城也耐心极好的,一一回答。 有了自家儿子的消息,封大人与封夫人完全不知饥饿,可顾千城饿呀! 看着桌上空空的茶杯,顾千城很想哭…… 为什么封家待客,都不放一碟点心呢? 她现在又渴又饿呢! 咳咳……管家要是知道顾千城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喊冤枉。 管家哪里知道,顾千城与封大人、封夫人一聊就是半个时辰,直接忘了吃饭这回事。 好不容易,封夫人将该问的全都问了,管家见机正准备进去,提醒封大人开饭,就见老爷子身边的管事,朝这边走来。 “顾姑娘在吗?”管事上前,寻问管家,得知顾千城在里面和封大人、封夫人说话,管事道:“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老爷子要见顾姑娘。” 老爷子已经用了膳,还小睡了一刻钟,见时间差不多,才让人来请顾千城。 “这……”管家一脸犹豫,管事也不生气,只道:“老爷子说,你尽管进去通报,无妨。” 管家不敢得罪老爷子身边的人,只得硬着头发进去,转达封老爷子的邀请。 “老爷子要见你,千城,你快去。”封夫人与顾千城一向亲近,说话也就随意一些。 顾千城真得很饿,可是…… 她不敢让老爷子久等! 顾千城心中暗叹了口气,起身给封大人和封夫人行了个礼,“大人,夫人,我先去见老爷子。” 封大人与封夫人完全忘了,他们请人吃饭,结果客人连一片菜叶都没有看到。直到顾千城走出去,夫妻二人才记起这事…… 842下棋,下马威 封大人与封夫人今天邀请顾千城来的目的,就是设宴感谢她。为了让顾千城吃得满意,封大人特意从御膳房借了个厨子过来,准备了满满一桌菜,只是…… 好像没有派上用场! 封大人与封夫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早就空了茶杯,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太爷应该会管饭吧?” “应该吧……”封大人看了一眼记时的沙漏,不太确定的道。 这个点貌似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而老爷子也没有吃点心的习惯,要让人送点心过去,也不知会不会打扰他们说话? 算了,还是不送吧,等顾千城从老爷子那里出来再吃。 诚如封大人和封夫人所想的那样,封老爷子根本不会想到,自家儿子、儿媳请人吃饭,结果却让人一路饿肚子,是以顾千城过来时,封老爷子这里也只有茶。 又是茶! 捧着下人端上来的茶,顾千城泪流满面…… 她今天是和茶结缘了。 “怎么?我这里的茶,你看不上了?”封老爷子见顾千城捧着茶不喝,故作不满的拉下脸。 “老爷子你别吓我。”顾千城忙端起来喝一口,“老爷子这里的茶,必是极好的。” “这还差不多。”老爷子点了点头,对顾千城招了招手:“过来,陪我下一局。”他今天找顾千城来,是打听消息的,把人吓坏了确实不好。 顾千城乖乖上前…… “你执黑子。”封老爷子将黑子移到顾千城面前,可是顾千城却拒绝了,“老爷子,你先请……” 不是顾千城故意让贤,而是作为一个只会打棋谱的人,先下其实很吃亏。如果是平时,顾千城也就算了,左右她不在乎棋局的输赢,可今天…… 封老爷子突然把她叫来,却没有问封似锦在西北的事,可见封老爷子要问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安全起见,她还是等封老爷子先出招。 “小丫头年纪轻轻,心思倒不少。”顾千城那点小心思,老爷子一眼就看透,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是他算计人在前,顾千城只是反击罢了。 “老爷子说笑了,我哪敢在你面有卖弄。”顾千城赔着笑,谄媚的将黑子捧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请……” 老爷子没有拒绝,举子落下,顾千城立刻跟上,老爷子又落子,速度非常快,几乎不用思考,而顾千城也同样,只看一眼棋局就把棋子落下。 对于一个靠棋谱下棋的人来说,只要保持专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棋谱,就能落子飞快,所以不管老爷子落子有多快,顾千城都可以不受影响的跟上。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大半的棋子已经落下,可两人的速度却是不减,放在不懂行的人面前,还以为他们两个在闹着玩,可懂棋的人却知道,这是高手过招…… 很快,老爷子的额头就沁出细细地汗珠,而顾千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一顿不吃不至于饿得慌,可脑力劳动非常耗体力,哪怕是背棋谱也是极废脑的事,顾千城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惨白。 不过,沉迷于棋局中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老太爷眼眸半眯,飞快地落子,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能将人压垮。 要不是顾千城惯了秦寂言,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上位者的威压,此时怕是要受影响了。 半个时辰后,棋局结束。顾千城狠狠松了口气,“输了三个子。” 这是她下得最累的一盘棋,也是最畅快了的一盘棋,虽然她输子。 “有进步。”封老爷子也累了,不过眼睛却比平时更明亮。 棋逢对手才是快事。 “多谢老爷子夸奖。”顾千城没有起身,不是不想而是起不来。 她今天做了太多费脑子的事,好累。 封老爷子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看杯中的茶已冷,便道:“来人,送茶来。” 又喝茶? 顾千城泪流满面,很想对封老爷子说,能给我送盘点心不?没有点心,给块糖也行,她现在需要补充能量,只是…… 还没有等顾千城想好怎么开口,封老爷子就开口了,“千城,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封老爷子一脸严肃,可见老爷子要问的事,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顾千城见状,只得收起要点心的念头,一脸郑重的道:“老爷子请问,能说的我一定说。” “能说的?”封老爷子无奈一笑,“还说没有心眼,我看你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 “老爷子见谅。”顾千城露出一抹苦笑,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此时,下人正好送茶过来,老爷子没有说话,等到下人退下才温和问道:“皇太孙殿下这次突然回京,是因为什么事?” “这件事封公子也知。”顾千城没有正面回答,可也没有冷硬的拒绝。 你孙子都知道的事,没有必要问我吧。 可老太爷却没有放弃,笑着道:“似锦不在京城。” “老爷子要联系封公子还不容易嘛,我在西北可没少见封公子,收到京中的消息。”顾千城睁着眼睛撒谎。 封似锦确实能及时收到京中的消息,可这些顾千城并不知,她只是推断罢了。 “行了,我不为难你这小丫头了。既然似锦知道原因,那事情就不会太麻烦。”封老爷子一脸豁达,顾千城见老太爷放弃追问,暗自松了口气,可她高兴得太早了。 封老爷子又道:“你和皇太孙殿下失踪的那段时间,人在哪?别拿那套,什么去准备火药骗我老人家,我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没瞎。” 这个问题…… 顾千城哭丧着脸,郁闷的道:“老爷子,这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你让我怎么答?” “实话实说,怎么,连我你也信不过?”封老爷子没有放半句狠话,可即便如此顾千城仍旧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顾千城无奈的叹气,“老爷子,这才是你今天想要问的问题,对吗?” 前面不过是铺垫。问秦殿下为什么回来,她拒绝了,老爷子不追究。可这个问题,老爷子不接受她的拒绝和隐瞒,当然更不能是欺骗…… 843圈套,老谋深算 封老爷子没有回答顾千城的问题,而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顾千城知道,她今天必须说。 顾千城重重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道:“我和皇太孙殿下,被困在龙凤双城的遗址里,费了大半个月才走出来。” “龙凤双城?”封老爷子眼中崩出一道精光,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说详细一些。” “好……”已经说了,顾千城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将她和秦寂言如何落进龙凤双城,又如何走出来的事,一一说给封老爷子听,没有一丝欺骗与隐瞒。 当然,秦殿下中了招,和她生米煮成熟饭的事,顾千城没有说。 这种事真心没有什么好说的,和大局无关呀…… 封老爷子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就在顾千城以为封老爷子不会开口时,封老爷子却道:“你们怎么知道,那是龙凤双城?” “呃……我在一书古籍上看到。”顾千城犹豫了一下才道。 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龙凤双城的事。 “古籍?是《夷国志》?”封老爷子看着顾千城,眼神凌厉,不容她逃避。 顾千城很想摇头,可在封老爷子的威压下,她根本无法撒谎,只能硬着头皮的承认,“是的,是《夷国志》。” “果然,《夷国志》在你手中。”封老爷子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可知,前段时间京中来了一批人。那群人来历成迷,个个武功高强,深得皇上信任。那群人托皇上找《夷国志》的下落,而你的祖父进宫说,你手上有《夷国志》。” 封老爷子这是在提醒顾千城,提醒她小心! “我知道这事。”顾千城没想到封老爷子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提醒她,不由得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然知道,你还回京?”封老爷子瞪向顾千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千城苦笑一声,“老爷子,我不回京,我去哪呢?消息漏出去,我去哪都一样。”顾千城可不认为,长生门的人会放过她。 “唉……”封老爷子叹了口气,“书要是在你手中,最好尽快交出去,别留着。”为了一本《夷国志》,十五年前不知死了多少人,一个小小的顾千城拿什么保住它。 顾千城苦笑一声道:“书已经被我烧掉了,而且就是在我手上,我也不能交出去。” “怎么回事?”封老爷子皱眉,一脸担心。 顾千城说道:“我手上的《夷国志》只有半本,记载的全是山川地理,根本没有什么实用价值。我要交出去,老爷子你说他们会相信,我手上只有半本吗?”交出去,她也是死路一条。 “半本?”封老爷子一脸震惊,随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好,好一个半本,好一个半本……”为了《夷国志》死了那么多人,真得不值呀! 封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有些癫狂了。顾千城吓了一跳,怕封老爷子出事,忙上前。“老爷子?” “我没事!”封老爷子却很快又冷静下来,示意顾千城不必管他,“我只是为死去的人悲哀罢了。” “老爷子,出了什么事?”顾千城坐回去,试探地问道。 封老爷子没有隐瞒,悲凉的道:“很多年前,也有一批人出现在京城,不知在找什么东西。为了那件东西,他们杀了许多无辜的人,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他们在找《夷国志》,可惜《夷国志》早已失传。” “是……十五年前吗?”顾千城大胆的猜测,可封老爷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而是说起长生门的人,最近的动向,“千城,那些人从皇上手中要到五千兵马,去挖龙凤双城的遗址。” 老爷子摆明不想提当年的事,顾千城虽然遗憾,可也不敢再问,只能顺着老爷子的话道:“我听说了。”要不是长生门的人不在京城,她哪能这么安宁。 “他们这次去龙凤双城,必然是为了找什么。要是找到了还好,要是没有找到,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和皇太孙殿下拿走了。”不管是顾千城还是秦寂言,封老爷子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 “多谢老爷子提醒,我和殿下会注意的。”顾千城一脸感激的道。 封老爷子精神有几分萎靡,可仍强打精神说道:“你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就来封家。能帮的封家一定会帮。” “谢谢老爷子,我会的。”顾千城没有拒绝。 封老爷子点了点头,靠着椅子,话锋一转,说道:“千城,景炎那小子与似锦是好友,他现在在六扇门帮皇太孙殿下做事,你要遇到他,帮我给他带句话。” “景炎在六扇门?”这事顾千城还真得不知。 “之前寺庙有个扫地僧死了,案子有些蹊跷,皇太孙殿下让他去查办。”封老爷子简单的说了一下,便切入主题,“千城,见到景炎你帮我告诉他,让他在江南的人,保护好焦向笛。” “这……”顾千城面露犹豫。 老爷子这话,等于是要她告诉景炎,江南要乱了,要他早做准备。 “怎么?不能吗?”封老爷子只装作不懂,反问道。 “不……我会尽量转达。”她能说不吗? 老爷子刚刚提点了她那么多,还承诺她有事,会让封家帮她。这个时候,她能拒绝封老爷子这个不算太难的请求吗? 封老爷子看顾千城一脸苦相,笑着道:“放心,我老人家不会害你。” “我相信老爷子不会害我。”也正是因此,顾千城才应下。 她相信封老爷子不会害她,也不会害秦寂言。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你早点回吧。”目的达成,封老爷子不客气的赶人。 可顾千城走后,封老爷子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半晌才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沉重与无奈。 他能为几个孩子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了,至于会走成什么样,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844告状,我饿坏了 顾千城满腹心思的从封老爷子的院子走出来,此时的她早已忘了饥饿的问题,满脑子都在想封老爷子的话。 封老爷子的提醒,让她明白京中此时的安宁不过是假象。无论她拿不拿出《夷国志》,就凭她和秦寂言在龙凤双城呆了大半个月,长生门的人就不会放过她。 有些事,她必须早做防备。可是长生门在暗,她在明,她要怎么做准备呢? “也许,我得尽快和武家人见面。”她必须请求外援了,不然凭她自己,在短时间内,绝打造不出一支可以和长生门斗的势力。 “千城姐姐,千城姐姐……” 在顾千城走神之际,突然传来封家小弟的喊声,声音又大又亮,让人想要忽视也不行。 看着一脸欢喜,朝自己跑来的封延宸,顾千城暂时放下心事,笑着迎上前。 封家小弟一头栽顾千城的怀里,“千城姐姐,你总算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呀。” “哎哟……”顾千城被封家小弟撞得差点摔倒,好在她这段时间没有落下训练,只后退一步就站稳了。 顾千城抱住封家小弟,笑道:“延宸,长高了。” “真的吗?我也说我最近长高了,可父亲一直说没有,还说我长不高。”封家小弟听到顾千城高兴地顾千城怀里蹭了蹭,“果然还是千城姐姐对我更好,父亲真得是太坏了。” “吱,吱……”封家小弟抱着顾千城不肯撒手,可苦了压在两人中间的小雪貂了。 被挤无法呼吸,快变成雪貂干的小雪貂,用力挣扎,好让前后两任主人发现它的存在,别把它挤死了呀。 “吱,吱……”救命呀,貂爷快要挤死了。 “啊……我把小雪貂给忘了。”不负责任的主人,总算发现小雪貂的存在,后退一步,给了小雪貂一条生路。 “吱……”总算活了过来。 小雪貂像是瘪了气的皮球,倒在封家小弟的手心,一动不动…… “可怜的小雪貂。”顾千城看到小雪貂的惨样,不厚道的笑了。 小雪貂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喘气,滴溜溜的小眼睛,巴巴地看着顾千城,眼中闪着泪花:主人,我好想你! 呜呜呜……小雪貂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借着封家小弟的手心当跳板,后爪一蹬就朝顾千城扑去。 “小心……”封家小弟和顾千城同时喊道,一个伸手去抱,一个伸手去接,最后自然是顾千城接到了小雪貂。 主人,总算抱到你了。 小雪貂落到顾千城怀里,一脸享受地往顾千城怀里蹭,浑身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美的不行。 封家小弟郁闷了,“见色忘主人的家伙。” 他对这个小家伙多好呀,可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回报他的?一看到千城姐姐,就把他丢一旁,真得太没有人性了。 “小东西不懂事,你和它计较什么。”顾千城笑着安慰封家小弟,同时拉着他往前面的院子走。 这里离老太爷的院子很近,要吵到老太爷就不好了。 “我才没有和它计较呢。”封家小弟傲娇的别过头,绝不承认自己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顾千城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抱着小雪貂,拉着封家小弟去花园走去。而封家小弟很快就放下这件事,拉着顾千城聊起西北的事,聊起军中的事。 封家小弟对军中的事很感兴趣,问了顾千城好多打仗的事,还一脸兴奋的表示,他以后也要从军。 顾千城听到这话,悄悄地看向四方,确定没有封家下人听到,才松了口气。 封家书香传家,十几代也没有出过一个武人,封家小弟这愿望怕是很难实现了。 当然,顾千城并说出来打击封家小弟的积极性,反正封家小弟年纪还小,未来要做什么还可以再考虑。 封家小弟许久不见顾千城,一见到顾千城就拉着她聊了个没完,直到快到傍晚时分,下人来报,外面有人接顾千城,封家小弟才恋恋不舍的送顾千城出门。 “记得替我像你父亲和母亲告辞。”顾千城本想亲自去辞行,可听说封大人回衙门了,而封夫人正在待客,只得作罢。 封家小弟用力点头,“千城姐姐你放心,我会说的。你以后也要常来看我呀。”封似锦走后,封家就剩下封家小弟一个孩子,他一个人还真得挺寂寞的。 “最近恐怕不行,我有点忙。”长生门的人隐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动手,她怕封家小弟和她一在起,会受牵连。 “好吧,等千城姐姐忙完再来找我玩吧。”封家小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把顾千城送到马车旁,就去接赖在顾千城怀里的小雪貂,结果…… 窝在顾千城怀里,乖巧听话的雪貂,一见封家小弟来抱,就竖起全身的毛,凶狠地瞪向他,死活不肯离开顾千城的怀抱。 封家小弟和顾千城试了几次,小雪貂都巴着顾千城不肯松手。封家小弟去抱它,它就摆出凶狠的样子吓封家小弟,而别人去抱它,小雪貂直接张嘴咬。 “小家伙,还有兽性呢。”顾千城看到小雪貂凶悍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小雪貂在她面前,一向是团子一样,好欺负的很。 封家小弟却不高兴,戳着小雪貂的腮帮子道:“没良心的家伙。” 小雪貂似乎知道自己有错,乖乖地任封家小弟戳,完全不反抗,湿漉漉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封家小弟,惹得封家小弟一阵心软,“算了,算了,让你陪陪千城姐姐好了。” “等过两天,它腻味了,我把它给你送来。”顾千城猜测,小雪貂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她,所以想她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于是,某只怎么也丢不下来的小雪貂,又跟着顾千城走。 坐上马车,小雪貂机灵的从顾千城怀里跳了出来,乖巧的趴在顾千城的脚边,并不闹腾。 顾千城看了一眼就没有理会它,而是在马车里找吃的。 之前饿过头,忘了让封家小弟给她找吃的,这伙她更饿了,可是…… 马车上除了一壶水外,根本没有吃的。 “我今天走什么运了。”顾千城简直是要哭了…… 下了马车,发现车夫把她送到六扇门,顾千城没有矫情的说要回顾家,而是抱着小雪貂下了马车,一路朝秦寂言办公的地方走去。 秦殿下,快让人给你夫人准备吃的,你夫人快要饿死了! 845赏赐,顾千城喜欢的 顾千城真得是饿狠了,一回到六扇门什么也管不了,直接杀到厨房,问厨娘有没有吃的,随便什么都行。 不管哪里的厨房,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剩菜剩饭,可那是指一般人家,像六扇门这样的地方,会有剩菜剩饭? 你们也不想想,在六扇门干活的都是什么人? 那全是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这些平时干活卖力,又耐操,可同样也能吃呀。而且,因为有秦殿下这个头,六扇门的伙食一向是衙门里最好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浪费饭菜,允许剩饭这种东西留下。 再说了,就算真有剩菜剩饭,厨娘也不敢拿那些糙汉子们吃的东西,给顾千城吃呀! “姑娘你稍等,我这就给你都两个蛋。”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煮蛋花汤更快的。 米饭要煮,面条要揉,没有一两刻钟别想吃。 顾千城没有拒绝,乖乖地坐在外面等…… 其实,她以前没有这么不经饿的。估计是在双城遗址那里饿狠了,这才一顿没吃,顾千城就觉得自己的胃烧得疼。 事实上,顾千城是因为空腹灌了太多茶水,所以胃才难受。不过,她今儿个脑子迟钝,估计想不到这上面来了。 秦寂言收到消息时,顾千城已经把厨娘煮的蛋花汤喝光了,“总算舒服了。” 厨娘看顾千城这么给面子,将汤喝得一口不剩,当即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姑娘要喜欢,老身再给你做。” 顾千城摸了摸肚子,虽然不饿了,可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点,于是笑咪咪的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厨房慌忙摇头,好心的建议道:“姑娘饿狠了,许是伤了胃,我给姑娘熬点粗米粥可好?姑娘可别嫌粗米味道不好,这东西最养人。” 粗米这种东西大户人家是不吃的,厨娘并不知顾千城的身份,才会有此提议。 “好呀,好久没吃了,正想着呢。”顾千城想起,了、自己以前每隔一周就要陪爷爷吃粗米、红薯、南瓜,可现在呢? 每天忙得,自己吃了些什么都不知。 “姑娘稍等,等老身做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厨娘见顾千城长得漂亮又好说话,做事就更用心了。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占便宜。 顾千城本想留下来,帮忙烧个火什么的,就当是回忆陪爷爷去下乡的日子,,可不等她开口,秦寂言身边的侍卫就找了过来,“姑娘,殿下找你。” 没法,顾千城只得和厨娘告辞,让侍卫留心一下,等会儿派个人来给她取米粥,“要两份,你们家殿下也要吃。”至于秦寂言爱不爱吃,那个不重要,她要吃秦寂言也必须吃! “殿,殿下?这,这姑娘……这粗食殿下那么精贵的人怎么能吃。”厨娘听到顾千城的话,差点没吓傻,局促的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六扇门,能被称为殿下的人,只有皇太孙殿下。 “没事,殿下要是不喜欢,我就吃了。要是殿下喜欢,一定会好好赏你。”顾千城笑眯眯的解释,侍卫默默低头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只要顾姑娘喜欢,殿下就是不喜欢也一定会喜欢,这赏赐少不了。 “姑娘你放心,老身一定好好做。”厨娘大嗓门喊了一声,一脸激动。 顾千城看了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秦殿下有自己的小厨房,厨子是宫里来的御厨,平时可不吃大厨房的东西。 至于这大厨房的东西? 没关系,端过去再说。 顾千城过去时,秦寂言正在翻阅大秦登记在册的紫金土矿,见顾千城进来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打趣道:“你不是去封家吃饭了吗?我听说封大人昨天还借了皇爷爷最喜欢的御厨,怎么?你没有吃饱?” “什么没有吃饱,我压根就没有吃饭。”顾千城在秦寂言面前,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你夫人我,差点就饿死了。” “怎么了?和封家闹矛盾了?”秦寂言坐直,一脸正色的道。 “不是,是巧合……”顾千城将在封家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没有提封老爷子和她说的话,只说各种巧合,然后她自己也忘了吃饭。 “你呀,怎么连饭也忘了吃?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秦寂言简直无语了。 “这次真是意外。封大人和封夫人不是故意让我饿肚子,是说话说的忘了吃饭。我去老爷子那里的时候,正饿着肚子,可老爷子拉着我下棋,然后一下我就忘了吃饭这事,后来也就不觉得饿了。”要不是这样,她在封家小弟那里,就让人送点心来了。 “一点也不省心,你说……你叫我怎么放心。”秦寂言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千城,就好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孩,顾千城囧了,正要分辨,就听到秦寂言道:“你不是把小雪貂抱来了吗?在哪?” “啊……”顾千城一拍脑门,懊恼的道:“糟糕,小雪貂,我,我给丢马车上了。” “那么大一团,你居然也能忘了。”秦寂言已不知要说什么了。 顾千城一脸羞红,乖乖地低头认错了,“我今天用脑过度了,所以有点糊涂了。”才会对一个不知底细的厨娘说,要让给秦寂言做吃的。 “这理由有意思。”秦寂言十分不给面子,顾千城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理由,我说得是实话。和老爷子下棋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累死,还有陪老爷子聊天也不是轻松的活,一不小心就被老爷子算计了。” 虽然她已经是十分小心了,可仍旧被老爷子算计了一把,真是想想都憋屈。 “怎么了?”秦寂言起身,走到顾千城身边,见顾千城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不由得心疼了。 封家人不会是看到顾千城身上的衣服,所以欺负千城了吧? 顾千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老爷子听到风声,知晓我祖父卖了我,提醒我小心长生门的人。” “封家居然知道了?宫里的人,一个个心大了。”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在脑子里将宫里可能知情的人过滤一遍,简单的列了个名单。 有些人,是要动一动了…… 846破阵,有人进去了 秦寂言一听就明白,顾千城想了这么久,自然也想到了。见秦寂言杀气腾腾,暗叹了口气,劝说道:“以后再动吧,这个时候动宫里的人,总是不太好。” 老皇帝还没有死,这个时候动他的人,无疑是打老皇帝的脸,要是引起惹怒了老皇帝,反倒得不偿失。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担心什么,将人拥在怀里,安慰的道:“宫里的事,自然有宫里的人去出面,我不会插手。”至少明面上,他不会做什么。 老皇帝身边的人不好动,但其他人却是要动一动,不然什么消息都往外传,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嗯,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有利,我们没有必要太心急,稳步向前才稳妥。”顾千城顺势依在秦寂言的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 她知道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她只是怕顺风局呆久了,秦寂言会轻视对手。要知道任何对手,只要他敢跳出来与你为敌,哪怕实力不济,也能咬疼你。 “你说得对,确实不该太急。”狗急了还会咬人,真要把周王、赵王或者老皇帝逼狠了,指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能让你不好过,就是吃亏也乐意的事。 顾千城在秦寂言怀里蹭了蹭,“老爷子说,长生门的人在挖双城遗址,他们要找什么?” “龙凤果。”这事秦寂言知道。 老皇帝身边虽不至于像筛子一样,可秦寂言想要知道什么消息,还不是太难的事。 不过,这事秦寂言没有告诉顾千城,不是隐瞒,而是不想顾千城担心。 “龙凤果?我们见过吗?”顾千城想到封老爷子的提醒,不由得问了一句。 他们在双城遗址里,好像没有发现有果子。 要有的话,他们也不用喝蛇血了。 “我们没有见过龙凤果,但我们肯定见过他们要找的东西。”想到那株有双头蛇守着的两色草,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他不稀罕龙凤果,但能毁掉长生门要的东西,还是值得高兴。 被秦寂言这么一提醒,顾千城也想到了,惊讶的道:“那株草?”两色相互交缠在一起,虽然不是什么龙草凤花,但要是能结果,叫它龙凤果也算合理。 “如果龙凤双城真有龙凤果,必然是那株草结的果子。”只可惜了,还未成熟就被他们给毁了。 顾千城脸部微抽,幸灾乐祸的道:“真想知道,长生门的人看到那株死草,会是什么表情?” 长生门的人,看到那株死掉的龙凤草会是什么表情? 秦寂言和顾千城肯定看不到了,因为那株被他们毁掉的龙凤草,早已被蛇血泡烂,完全不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倪月一行人走出双城的废墟后,历经千辛万苦才杀出蛇群,可等他们找到密洞时,发现密洞早已被毁,那本该养着龙凤草的池子已经干了,死月余的双头蛇,尸体已开始腐烂。 “圣女,什么都没有。”蜘蛛女上前查看,一脚踩在一坨烂泥里,将炮烂了的龙凤草,彻底与烂掉的蛇肉和泥土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龙凤果没了,以后也养不出龙凤果。”倪月的眼眸,落在空空的池子里,空灵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可怎么办?”蜘蛛女想到龙凤果的重要入性,眼中闪过一抹惶恐,身子微缩了一下,显然是害怕了。 “担心什么?这里找不到,就出去找。”倪月脸色不变,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有人进来过,就表示龙凤果被人带走了。只要龙凤果还在,我们总有找到的一天。” “对对对,之前大秦的皇太孙在这里呆了很久,龙凤果肯定在他们手上。”蜘蛛女听到倪月的话,眼前一亮。 “既然知道了龙凤果的惠落,出去吧。”倪月神色疲惫的说道。 在废墟里呆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在杀蛇、吃蛇,倪月全身都臭了,早已没有了圣女的风范,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其他人同样受不了,听到倪月的命令,立刻顺着秦殿下辛苦砸出来的出路走了…… 废墟外,长生门的人将药王谷的人全部征用了,同时让季家派了一批奴隶过来,总共有三千多人,这三千人分成三批,每隔十天由一个长生门的人带进废墟,结果…… 至今没有一个出来,连尸体也没有。 作为药王谷的代表,季诺一脸不满的道:“这片废墟很大古怪,我们这么做是在浪费人力和物力。” “只要能找到龙凤果,牺牲一点人算什么?”长生门的人冷冷地说道,完全不将季诺看在眼里。 要不是看在药王的面子上,就凭季诺哄骗他们的事,他们就会拿季诺当药人炼了。 “这是在做无用功。”季诺当然知道长生门的人不将他看在眼里,可季诺半点不生气。 在海外,他能活着从长生门走出来;到了大秦,到了他地盘,长生门的人就是嚣张也没有几天。 “你想如何?”诚如季诺所想的那般,来到大秦,长生门并不想生事,尤其是在他们还要用季诺的时候。 他们长生门虽然家大业大,高手如云,可势力都在海外。到了大秦、北齐和西胡,还是要靠当地的人,才能更好的行动。 尤其是这种危险的事,长生门的人更需要拿人试路。毕竟,他们长生门的人个个都是精英,陪养起来不容易,可不能轻易折损。 季诺见长生门的退让,并没有张狂,而是神色平和道:“牺牲几个人不算什么,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在这里干耗着,不仅浪费时间也会错失先机。长生门有那么多能人异士,不能寻个懂阵的人带我们进去吗?” 长生门的人听到季诺的话,脸直接黑了,“我们长生门最擅长阵法的圣女,被困在阵里一个多月。” “已经有人入阵了?”季诺平静的脸,终于出现裂痕,可长生门的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叫他震惊…… 847下毒,鸡飞鸭跳 长生门的人说:“不仅有人入阵了,还有人从阵里走出来了!” “谁?”季诺的瞳孔猛地放大,可脸上的表情却收得恰到好处。 “大秦皇太孙!”长生门的没有隐瞒,这种事也瞒不了多久。 “秦王……皇太孙殿下?”季诺气息微变,脸上的表情却由平静转为淡淡的笑意,“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我曾与皇太孙殿下交过手,他……能力在我之上。” 季诺是一个傲气的人,他敢将北齐皇帝当棋子无,能让他承认的强者,真得不多。 长生门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不屑的看了季诺一眼,似乎在问季诺,他拿什么和秦寂言比? 出身? 才华? 就连长相也不如人。 季诺明白长生门的人看不起他,可他并不在意,他已早过了心比天高的年纪,他很清楚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跨越的,比如出身! 他不是秦寂言,他没有让长生门忌惮的身份与背景,就算他再能干有手腕,他也只能是为人所用,借旁人之势起家。 不过,他相信,如果他有秦寂言那个出身,他就算做不到比秦寂言更好,但也不会比他差更多。 季诺不知,长生门的人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看不起他。至少季诺这份忍功与气度,就让长生门的内很欣赏。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自恃甚高,季诺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很好! 长生门的人依旧在阵外,等待里面的结果,同时等季家将下一批送死的奴隶送来。而在这个时候,倪月一行人终于走出双城遗址,可他们想要与长生门的汇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担心长生门的事,便将长生门从老皇帝从中借人,去挖双城遗址的事告诉她,同时亦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顾千城知晓。 “我已经在龙凤双城的出口安排了人。他们可以走出龙凤双城,却无法下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生门的人真当他秦寂言是软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先把人杀了也好,没人从废墟里走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里面没有龙凤果。”虽说拖不了一世,可却能拖一时。 只要能拖到老皇帝死了就好。 他们现在担心的,不是与长生将门正面交锋,而是担心是长生门利用老皇帝,想要长生的念头,借老皇帝的手来逼秦寂言。 “等我们把大秦与北齐、西胡事解决,就有人手对付长生门了。”秦寂言虽然没有查到,长生门与十五年前的事有关,可从封老爷子的话中,秦寂言也能猜出一二。 长生门,可没少在他们大秦作乱。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即就听到侍卫隔着门道:“殿下,顾姑娘要的米粥送来。” “端进来。”秦寂言松开顾千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顾千城也整了整衣服,坐好。 两人一秒就从谈情说爱切到公事公办的模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屋内的气氛透着一点小暧昧,侍卫端着米粥,低着头不敢乱看,小心地将米粥放到两人面前,“殿下请,顾姑娘请用。” 秦寂言看着面前灰不溜秋的糊糊,皱眉:“这是什么?”这么奇怪的东西,能吃? “不是给你吃的。”顾千城看了一眼面前的糙米粥,想到厨娘不自然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怎么了?”秦寂言一见,就知顾千城必然发现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肯定,找个小动物来尝尝。”顾千城将面前的米粥往外推了推,对侍卫道。 “殿下,姑娘……”侍卫听到顾千城的话,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这粥经他的手,这,这这…… “起来,此事与你无关,按我说的办。”顾千城见秦寂言不开口,便越过他直接下令,“动静闹大一点也没有关系,让人盯着厨娘,看她有什么举动。对了,仔细些,别让她自杀了。” 顾千城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侍卫哪里还不明白,连连点头:“是,是。” 很快,侍卫就抱了两只鸡两只鸭过来。这是厨房准备晚上,给捕快们加餐用的,现在就被侍卫征用了。 侍卫将两碗粥端到了一旁,强制给鸡鸭灌了下去,一刻钟后,两只鸡和两只鸭开始发癫…… 明明是普通的家禽,喂得肥嘟嘟的,走路都是一摆一摆的笨拙样,可此刻却挣开了侍卫的钳制,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其中有一个鸭,直接朝顾千城面门扑去,幸亏秦寂言反应快,一把将顾千城抱了起来。 只是,看着乱跳的鸡鸭,与四处乱飞的羽毛,秦殿下心情很不好,冷着眼道:“杀了。” “是。”侍卫也想杀了,可是,可是…… 这两只鸡和两只鸭像是吃灵丹一样,战斗值猛地上升了,那翅膀扑腾起来非常有力,侍卫抓了几次也没有抓住,反倒引得它们乱飞,弄得书房里一地的鸡毛和鸭毛。 秦殿下的脸越发的黑了,就在他准备出手时,一团白白的小肉球,突然从门外蹿了进来,就像是小肉弹一样,小肉团“吱”的叫一声,朝飞在半空的鸭子扑去,张嘴就咬断了鸭脖子,血吧唧一声飙了出来。 小肉团得意的叫了一声,又去追另外一只鸭。 暴躁的鸡鸭战斗力非常高,可小肉团更强,别看它胖乎乎的,动作却非常快,三两下就把乱飞的鸡鸭给咬死了。 带着一脸的血,小肉团得意地朝顾千城扑去,可是…… 还没有沾到顾千城的衣脚,小团肉就被秦殿下挥了出去。 “啪!”小肉团呈大字型,贴在墙面上,就像一团拍扁了面团,顺着墙面往下滑。 “吱……”小肉团落地,伤心的叫了一句,然后一点一点朝顾千城和秦寂言挪去,离两人半步远停下,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寂言,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没错,小肉团就是小雪貂。 它不明白,它刚刚明明立了功,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拍飞它。 “吱吱……”小雪貂伤心地看着秦寂言,小眼蓄着泪。 可惜,秦寂言就是一个铁石心肠,冷着脸招来侍卫:“把它抱下去,洗干净再送来。” 侍卫刚刚失职,此时恨不得立刻从秦寂言面前消失,听到秦寂言的话,也不管小雪貂伤不伤心,抱起小雪貂就往外跑,准备去拿下厨娘…… 敢对他们殿下下毒手,活得不耐烦了! 848传话,越来越有意思 秦寂言办公的房间,被那四只鸡鸭弄得乱七八糟,房间里到处都是鸡毛、鸭毛。这样的情况下,秦殿下自然不可能在里面办公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本宫用毒。”龙有逆鳞,触之必死,那些人敢利用千城来给他下毒,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疏忽了。”顾千城被秦寂言护在怀里,一根鸡毛也没有沾上,身上干干净净的。 秦寂言敲了敲顾千城的头,冷着脸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我还不知六扇门里,藏了这么一个人。” 自从他立府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下毒挑衅他,这一次他是真得生气了。 许是,有些人忘了,他是怎么报复,当年那些给他下毒的人。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再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只道:“今天的事,还真是意外。不过也就是因为意外,对方才露了马脚。” “哦?怎么回事?”秦寂言拉着顾千城外走,同时寻问顾千城经过。 “说起来也是凑巧。我在厨房喝了一碗蛋花汤后,对方好心问我还要不要吃点别的,我当时还能吃得下,便让她再给我做点吃的。那厨娘说给我做粗粮粥,我想你可能没有吃过粗粮,便说了一句让她多做一点,给你也送一份。结果那厨娘听话后,紧张到不行,可随即又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就好像应晚了,侍卫就会代你拒绝,毕竟粗粮是绝不可能……”顾千城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脚步一沉,立刻停下,扭头望去,就见…… 小雪貂可怜巴巴地咬着她的裙角,见她回头,立刻委屈的唤了一句:“吱……”主人,你又丢下我了! 今天第三次了,简直坏得没边了! 小雪貂嘴上已经没有血,可身上仍旧脏得很,秦寂言很是不高兴,冷眼扫向快步跑过来的侍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抱去清洗吗?”脏成这样,不洗三遍都不能抱过来。 最重要的还是,这只蠢貂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他都没有发现? 侍卫“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属下该死!” “连只雪貂都看不住,你们确实该死。”秦寂言看到顾千城将小雪貂抱了起来,脸都黑了。 这么脏,顾千城居然不嫌弃,明明他比那只笨貂干净多了。 “属下……”侍卫想要解释,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门口有人匆匆来报:“殿下,下毒的厨娘死了。” “怎么回事?”秦寂言本就黑沉的脸,此时更难看了。 “对方早就存了死志,粗粮粥一端出来,就寻了死路。”侍卫表示他们也很无奈,不是他们没有看住人,而是根本没有机会看。 “倒是狠心。”秦寂言没有再追问,在宫里的那几年,他没少遭毒手,三天两头就中毒,那些下毒的人十个有九个,和这个厨娘一样,一下毒不管成功与否,都会立刻自杀。 “将人……算了,烧了。”秦寂言本想把人抬进宫,借此整顿一下宫里,可想到此事牵扯上顾千城,秦寂言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已经盯上顾千城了,要将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指不定皇上就拿此事关押顾千城。 顾千城给小雪貂顺毛的动作,因秦寂言这句话而顿住,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她和秦寂言之间,不需要说抱歉,也不需要说谢谢,他们为了对方都可以做出牺牲。 “收拾干净,本宫不希望听到有人提起此事。”秦寂言扫了一眼落在他身后的顾千城,又看向她怀里的小雪貂,极其忍耐的说了一句:“去,洗干净。”蠢貂! “是。”顾千城抱着小雪貂,闷笑了一声。 顾千城身上并不脏,只是抱了小雪貂后,秦寂言看着不顺眼,所以就是不脏也得换。 顾千城在六扇门里有换洗的衣服,只是这里毕竟是男人呆的地方,顾千城并不方便在这里梳洗,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着小雪貂回去。 “你去跟殿下说一声,我先回去了。”顾千城对送她的侍卫说道。 “这……”侍卫一脸犹豫,他收到的命令不仅仅是送顾千城,还有保护的意思。 六扇门里藏了一个,敢给秦殿下下毒的厨娘,谁知会不会再藏一个,敢刺杀顾千城的捕快。 “放心,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不会针对我。”在《夷国志》没有到手前,顾千城相信,不管是老皇帝还是长生门,都会尽量保证她的安全,不会让她死了。 她要死了,他们去哪找《夷国志》? 侍卫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暗卫看不过去,露了个面让侍卫有多远滚多远。 有他们在,还担心顾姑娘出事? 真得的…… 傲娇的暗卫忘了,他们前不久才失手了一次,秦殿下虽然没有罚他们,可心里都记着呢。 侍卫转身退下,顾千城抱着小雪貂继续往前,步子却慢了许多,因为…… 她要想想,要怎么把封老爷子的话,带给景炎? 封老爷子既然私下找她说,就表示他不想让秦殿下知道,可是…… 六扇门就是秦殿下的地盘,她能瞒过秦寂言吗? 就算她现在瞒过了,秦殿下事后要是知晓,岂不是更是生气? “老爷子,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了。”顾千城抱着小雪貂,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一时刻,回到暂住小院的景炎也忍不住叹气。 他之前去找了秦寂言,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结合宁安寺的情况,寻一个“完美”的嫌犯,可是…… 秦寂言不满意! 哪怕他准备的证据十分充分,完全可以肯定是“疑凶”杀人,秦寂言仍旧不满意,只说这个案子还有疑点,疑凶看押,稍后再审,先把那两横一竖是什么意思解出来,再查一查当年的末村。 景炎承认,他确实是一再提醒秦寂言,去查末村的事。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去查末村的事,而且查了后,还要交给秦寂言。 “我这算不算把自己坑死了?”景炎想到秦寂言半暗示半威胁的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想到秦寂言对大秦的掌控,以及对老皇帝的阳奉阴违,景炎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他可以肯定,秦寂言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也大至知道了先太子之死的幕后黑手,只是按捺不动。 这局势,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849资格,完全不是对手 秦殿下没有刻意隐瞒书房里发生的事,可也没有把厨娘下毒的事暴出来。六扇门的捕快看到顾千城,抱着一只蔫了吧唧的小雪貂,一脸低落的从秦殿下的书房走出来,于是…… 大家自动脑补,秦殿下的书房,被顾千城带来的小雪貂弄得鸡飞狗跳,秦殿下训了顾千城一顿,并将这一人一貂赶了出去。 原本六扇门还有不少人,见到秦寂言对顾千城各种纵容,觉得秦寂言和顾千城关系不一般,顾千城肯定是秦殿下的女人,可这事一发生,众人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你没看到,顾姑娘今天出来时,眼睛都红了。顾姑娘真要是殿下的女人,殿下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小事训顾姑娘。” “我就说嘛,殿下肯定是欣赏顾姑娘的才华,顾姑娘的才华有目共睹,换作任何人都会看重顾姑娘。” “顾姑娘一个姑娘家,却三天两头被殿下拎人看尸体,验尸体,对顾姑娘纵容一些也是应该的。” “顾姑娘人能干,脾气又好,面对殿下的冷脸也不怯,也不会勾引殿下,殿下看重顾姑娘再正常不过。” “顾姑娘每次来六扇门,都是因为案子的事。那些乱传谣言的人,肯定是嫉妒顾姑娘的才干,嫉妒她得殿下看重。” …… 六扇门的捕快也是人,聚在一块也会八卦两句。虽说他们很谨慎,这话绝不会在六扇门外面说,可是……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就是皇宫的消息都藏不住,更不用提六扇门了。 本来,因为七夕宴选妃一事,有不少人很忌惮与秦寂言走得近的顾千城,可今天的事一发生,京城大半闺秀都放下心了,至于另一半? 另一半闺秀压根就没有把顾千城当对手。她们在七夕宴选妃的消息一暴出来,就派人去查了顾千城。 不是她们谨慎,而是这么多年来,秦殿下身边就出现了顾千城这么一个女人,要不重视都不行。 结果,这一查她们立刻就安心了。 顾千城是什么人? 皇太孙堂弟不要的女人。 皇太孙五皇叔的表姐。 一个验尸的女人。 一个名声扫地的女人。 一个顾家不要的弃女。 一个成天往外跑的女人。 一个敢独自去西北的女人。 …… 这样的女人,皇太孙殿下肯定是把她当男人用,连和她们争的资格都没有,她们要担心什么? 与其担心顾千城会抢她们的位置,不如担心被皇后接进宫的那位姑娘,还有什么从药王谷赶来的君亦安。 和顾千城相比,这两位才是真正的劲敌。 满腹心思回到顾家的顾千城,完全不知外面的事,更不知在那些未嫁的闺秀眼中,她连竞争秦殿下女人的资格也没有。 不过…… 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从世俗常理来说,顾千城这出身,这职业确实没有资格,成为皇太孙的女人,可是那又怎样?顾千城完全不需要和那群女人争。 顾千城从一开始,起点就比她们所有人都高,完全不需要去争,她想要的一切,秦殿下就会奉上! 顾家人现在的重心,全部放在七夕宴上,完全没有人在乎顾千城的进出,只有千梦一直派人盯着,知道顾千城回来后,千梦第一时间让人给顾千城写了一封信。 千梦求顾千城尽早把她送出顾家,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顾家了。 顾二爷和二夫人告诉千梦,要是千梦没有办法在七夕宴上,让秦殿下看上,老太爷就要把千梦送给六安侯做续弦。 六安侯已是五十多岁了,只比顾老太爷小几岁,最大的孙子只比千梦小两岁。 老太爷说这话,绝对是要把千梦逼死。 “老太爷这是嫌他的孙儿,和他还不够离心吗?”顾千城真得不明白,老太爷最近是怎么了?居然一再出昏招,简直让人怀疑他的智商了。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老太爷不把她当回事,可也要考虑承欢呀! 有她在西北开的局,别说承欢自己有本事,就是承欢一点能耐也没有,在军中也能前途无量,步步高升。 眼见承欢就要成长起来,老太爷怎么能把承欢唯一的嫡亲姐姐,送给一个老头做继室,他就不怕承欢心寒吗? 老太爷怕吗? 顾千城这次还真是想错了,老太爷一点也不怕承欢心寒。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千梦的婚事本就不是由她自己的决定的。 而且,威胁千梦进不了秦殿下的后院,就要把她送给六安侯做继室的人,不是老太爷而是顾二爷与二夫人。 承欢到时候要恨,也不是恨老太爷,而是恨自己的亲生父母,承欢要是连自己的父母也怪,老太爷也就无话可说了。 在老太爷看来,承欢是有出息,可之前因为西北叛乱一事,他选择站在承志那边,承欢就不可能与他亲了,他现在必须也只能扶顾承志上位。 现在二房、三房纷纷崛起,反到是大房的承志一点前程也没有,为了保证承志的继承人地位,老太爷必然要牺牲二房、三房的利益。 在老太爷眼中,顾家的子孙本就该为顾家牺牲,本就该听他的安排,这些年一直是如此,不是吗? 只是老太爷忘了,现在的顾家二房与三房,早已不是他能任意摆布的。就拿千梦来说,要换作两年前,知道老太爷要把她送给一个老头当继室,她会愤怒生气,可却不敢反抗。 两年前的顾家,包括顾千城在内的每个人,都要看老太爷的脸色过日子,反驳老太爷的命令就等于在寻死,可现在却不同了。 在顾家,老太爷只比不会说话,不会动的老夫人稍强那么一点。除了将顾千城得罪狠了顾家大房,还有没眼见二老爷与二夫人,顾家还有谁会把老太爷放在眼里? 也许,老太爷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不余遗力的扶承志上位,只有承志上位了,顾家的话语权才会重新落到老太爷的手里,只是…… 事情却不会像老太爷想得那么简单,至少刚刚得知,老太爷要放弃她和五皇子的顾贵妃,就不会同意…… 850不甘,幕后黑手 在顾贵妃的眼中,她就是顾家的骄傲,是顾老太爷与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她想要的一切,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会为她奉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家族的弃子。 “什么叫进宫是为顾家牺牲?我从来没有想过为顾家牺牲,进宫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顾贵妃在宫里,斯底里歇的大喊。 她从来没有想过为顾家牺牲什么,她进宫从来也不是为了顾家。当初她进宫是为了赌一口气,和太子赌一口气。 太子不要她是吗? 好,那她就做太子的长辈,让太子称她一句母妃! “什么叫我明白他的苦心?我明白什么?凭什么牺牲我?这些年我为顾家做了多少?国公府,现在的侯府,要不是我,顾家一无所有。” “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是给本宫施舍给你们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放弃我。” “啪……”室内唯一一件瓷器摔落地,可顾贵妃仍不甘心,又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摔落在地。 “想要一脚踹开本宫?想要一脚踹开我儿子,你们做梦吧!”顾贵妃对着铜镜,看着镜中依旧美艳的自己,眼眸染上疯狂之色。 “父亲,你不慈女儿就不孝了。我能给你多少,现在也能夺回多少。想要捧千梦?想要巴上皇太孙?你们做梦吧。”顾贵妃心里是恨的,恨老太爷不肯全心全意帮五皇子,恨老太爷在五皇子出事后,不仅不援救五皇子还落井下石。 她之前听身边的劝说,相信老太爷不帮五皇子,只是暂时的,现在看来她真是太天真了。 她的父亲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一个孙女送给赵王世子,现在又要再送个孙女送给皇太孙,到时候无论谁输,他都稳坐钓鱼台。 “父亲,你可真是会算计。”顾贵妃呵呵一笑,抬手,将铜镜打碎,转身看着一地的狼藉,顾贵妃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 “来人……”宫外,是顾贵妃的心腹,是她自己真正的心腹。 当然,顾家的消息,外面的消息,也是她的心腹传进来的。正因为此,顾贵妃才没有怀疑。 顾贵妃无视一地的狼藉,走到内室,“替本宫更衣,本宫要见皇上。” “娘娘,皇上……”宫人刚要劝说,顾贵妃就打断了,“本宫自有成算。” 宫人不敢再劝,着手替顾贵妃梳妆打扮。按以往的习惯,宫人给顾贵妃准备的是华贵的衣袍,可是顾贵妃拒绝了。 “白衣,素面。”她又不是去邀宠,她是去请罪。 皇上那个样子,她就是打扮得再娇媚也没有用。 皇上,很早就没用了。 顾贵妃一身素衣,走出宫殿,却被守在外面的侍卫拦住了,“娘娘,皇上有令,你不能去。” “本宫要去给皇上请罪。”顾贵妃无视锋利的枪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娘娘,不可……”侍卫不敢放行,枪头划过顾贵妃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侍卫吓得脸色大变,慌忙收回枪头,“娘娘,请不要为难小人。” “不会有事的,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顾贵妃完全不在乎自己受伤的脸。 她是皇上的妃子,皇上没有几天可活了,她要这张脸还有什么用? “可是,娘娘……”侍卫还想说什么,可顾贵妃却不理他们,一路跑到皇上休养的宫殿。 顾贵妃也不吵着进去,更不大吼大闹,只是跪在外面,一动不动。 顾贵妃这一跪,自然引来了太监和侍卫的注意,有人上前寻问,顾贵妃只一句:“本宫是来请罪的。” “娘娘,皇上并没有说娘娘有罪,娘娘还是回吧。”太监好心的劝说,可顾贵妃却不为所动。“本宫不是为自己请罪,而是为家人请罪。” “顾家?”太监傻眼了,顾家最近犯了什么错?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太监也不敢多问,想到顾贵妃一向得皇上喜欢,想了想还是进去,把这事禀报给皇上的心腹太监知晓。 心腹太监听到顾贵妃出来请罪,眉毛一挑,转身寻了个机会,将这事跟皇上说了。 “贵妃?”老皇帝眉头一皱,本不想见,可听心腹太监说顾贵妃在外面,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怎么劝说也不肯走,老皇帝想了想还是让人把顾贵妃叫了进来。 终归是自己的女人,虽说儿子没有出息,可总不能杀了吧? 顾贵妃在跪了一个时辰后,顺利见到了老皇帝…… 秦殿下收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半夜。 “顾贵妃果然厉害。”这个时候就是皇后也见不到老皇帝,可见老皇帝对顾贵妃还是有几分看重。 五皇子能保住命,恐怕也有顾贵妃的功劳在。 “让人盯紧五皇子,别让他有动作。”五皇子受了巨大的打击,眼见登位无望,现在近乎是魔怔了,而周王世子在宫里的这段日子,一直在试图与五皇子接触。 “属下明白。”跪在下首的黑衣人,冷酷的应道。 “叩叩……”敲门声响起,黑衣人见状立刻退了下去,不多时就见老管家进来,“殿下,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哦,查出来了吗?”秦殿下头也不抬的问道,似乎并不感兴趣。 “贤妃留下来的人,却是淑妃借贤妃的名头,下的命令。”贤妃早已随着荣王自杀而死,荣王那一脉,只留下世子在皇陵守墓。 至于淑妃,她则是周王的母亲。周王世子、儿子被老皇帝以教养的名义,全部扣在宫里。 “果然,下毒这种事只有后宫的女人做得出来。”秦寂言毫不意外,在宫里生活的那几天,他没少遭那些女人的毒手。 可因为那些女人背后有足够大的家族势力,膝下又有成年的儿子。皇上见他中毒没死,也就不想闹大,每次都只是清掉她们身边的人,虽然会伤筋动骨,可却不会要她们的命。 每次,都是秦寂言自己报复回去,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851花期,你已经求过了 秦殿下从来都不是,被人打了脸,还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秦殿下这人一般不记仇,他向来是有仇现场就报。现场报不了,他就勉为其难的记一下好了…… 当年给他下毒的妃子,几乎都死了。就剩下一个淑妃,还有一个被赵王接走的德妃。 德妃早晚都是要死的,秦寂言一点也不着急,至于淑妃? 秦殿下暂时还不想杀她…… 杀人不过头点地,活着,痛苦的活着更有意思。 “查出什么毒没有?”秦寂言轻敲桌面,漫不惊心的问了一句。 “毒名花期。据说是从数百种毒花中提炼出来的毒素,不致命,可小小一滴却能让人癫狂。据说中毒后会变得残暴、嗜血,以杀戮为乐。”管家知道淑妃给秦殿下下这么狠的毒时,差点没动刀杀人。 淑妃那个贱人! “花期!好名字。”秦寂言嘴上说好,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冷了。 这毒不会要他的命,但却能借他的手杀人,搅乱大秦…… “毒是从哪里来的?”秦寂言又问道。 会给他下这样的毒,绝不单纯。 “北齐皇室流传出来的。”曹管家查到的消息,是锦衣卫传来的。 一天之间能查到这么多,锦衣卫已经尽力。 “哼……”秦寂言勾唇一笑,嘲讽的道:“赵王与西胡勾结;周王与北齐勾结;荣王与匪徒勾结;这就是皇室……”真正是可笑到极点。 曹管家低头,不敢吭声。 有些事不能听,可又不得不听,那就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带耳朵出门,什么都听不到。 “本宫记得季诺与北齐皇室极好。药王谷的君大小姐,不是要来大秦参加七夕宴吗?去……借一瓶花期,就算本宫要。”一滴便能让人癫狂,他便为淑妃准备一瓶,足够他们祖孙三代用了。 淑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下毒,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是。”管家领命,立刻退下,半刻不敢多呆。 管家刚走,暗卫又现身了,低着头奉上一封信,“殿下,您的信。” 暗卫说这话时,带着一丝颤抖与愧疚,秦寂言眼眸微往上挑,接过信,拆开一看,便明白暗卫为何如此。 信上只有一句话:十五年前,竹苑。 这信必是有高手,暗中丢给暗卫,而暗卫接到信却没有找到送信的人。 “无能!”除了这两个字,秦寂言不知道还能说暗卫什么。 暗卫失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属下该死。”暗卫真得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他们遇到的都是高手? 明明是对手太强,为什么最后被批的却是他们。 秦寂言没有理会暗卫,连衣服都不曾换,便走出书房,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竹苑,城中极有名雅居。竹苑的老板是个雅人也是一个商人,不过竹苑只卖字画,而且价格极高,贤隐居士就是竹苑的常客。 竹苑离秦寂言所住的地方极远,可谓是一个在东一个西,秦寂言凭借卓越的轻功赶到竹苑时,已是一刻钟后。 竹苑灯火通明,可苑子里却静悄悄的,秦寂言脚步一顿,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才踏入苑内。 成排成排的竹子映入眼中,秦寂言却无心欣赏,缓步踏入屋内。 外院没有人,连个下人都不见。秦寂言寻了一圈,便来到内苑,直接走向正房…… 推门而入,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竹苑的主人死了,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秦寂言半点也不意外,走上前,将尸首踢开,被死者用巴掌挡住的“キ”两横一竖符号露了出来。 和之前一样,用死者的鲜血写的,可写这个字的人却是凶手。 “一模一样的凶杀现场,景炎,你想做什么?”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景炎他一定是末村人,至于他来京城的目的? 秦寂言想不到除了报复,还有什么原因可以促使景炎冒险。 只是…… 景炎要报复的人是谁?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秦寂言嘲讽的道:“当年的凶手吗?”景炎的胃口应该没有那么小的,怕是整个大秦皇室,都是景炎报复的对象,因为…… 末村的人,是死在秦家人的阴谋下。 毫不留恋走出竹苑,没有意外,秦寂言一离开竹苑,竹苑就起火了…… 突如其来的大火,将竹苑吞没,和当初的老潭面馆一模一样的手法,完全不让它有暴露的机会。 “你是在告诉本宫,宁安寺的扫地僧,不是你杀的吗?”秦寂言没有回头,而是缓步往前走,与匆忙赶来的暗卫汇合。 “殿下,你没事吧?”暗卫跑得快踹气了,见秦寂言走出来,松了口气。 幸亏殿下没有出事! “等你们来,就有事了。”这些个暗卫确实该好好训练了一下,这般无能如何与景炎手上那些能人异士斗?如何跟长生门斗? 又一次被嫌弃的暗卫,已说不出请罪的话,低着头一脸羞愧退后,给秦殿下让出路来。 保护不了殿下已经很没脸,要连这点眼色也没有,他们可以去自杀了。 秦寂言从竹苑出来后,并没有回秦王府,而是去了顾家的顾千城。 秦寂言过来时,顾千城已经睡了,看到秦寂言出现,瞌睡立刻就消了,欢喜的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路过,便进来看看你。”秦寂言上前,温柔的将她额头的乱发拨平,“回到京城,头发果然长了。” “还会长长的。”顾千城的头发解开后,已经披肩了,搁现代绝对是个长发美人,可在大秦这头发确实是短了些。 秦寂言笑着点头,打趣的道:“待你长发及腰,我便立刻娶你过门。” “这是求婚吗?”顾千城笑着反问,秦寂言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你已经求过了,而本王也应了。” 顾千城曾说过:待我长发及腰,我立刻嫁你。 而当时,秦寂言给了顾千城肯定的答案…… 小剧场: 暗卫:主子太能干,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怎么破?在线等,急…… 回答:分分钟切腹! 852仿造,景炎这人 秦殿下拐了那么大一个弯,特意“路过”顾家来看顾千城,当然不会就是只看顾千城一眼。 “我今晚去一趟竹苑。”秦寂言抱着顾千城坐在床上,将竹苑的案子说给她的。 “竹苑的案子与老潭面馆一模一样,和这两个案子相比,宁安寺的杀人案,确实像是仿造。”如果暗刚接掌六扇门,秦寂言一定会认为这是一起仿杀案,可现在吗? 秦寂言无法不多想。 顾千城听完后,想也不想就道:“宁安寺的杀人案,绝不是仿造。” “哦?这么肯定?”秦寂言虽有怀疑,可却不像顾千城这么确定。 “听说你,知道老潭面馆凶杀案的人并不多,而看到那个符号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谁会去仿老潭面馆的杀人案?”顾千城反问一句,不等秦寂言回答,又道:“而且,我也不认为老潭面馆的凶杀案,有仿造的价值,我要是凶手,我绝不会仿一个这么无聊的案子。如果真要仿,我也要仿得完美,绝不会虎头蛇尾。” 顾千城完全是把自己带入到凶手的角色上,而作为一个凶手,顾千城相信自己不会选择,一个连半点轰动都没有引起的凶杀案。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真是要仿造老潭面馆长的杀人案,就一定不会把扫地僧的尸体留下来,要说起来,顾千城更相信竹苑的案子是仿造的。 “竹苑的案子与老潭面馆凶杀案,看上去更像是有高手在仿造。”为了洗清某些嫌疑,所以再次作案。 “嗯,”秦寂言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竹苑这起案子,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就像是对方特意告诉我,宁安寺的案子与他无关,不要往他身上查,让我快点结了宁安寺的案子。” “宁安寺的案子,牵扯到了哪些人?”在顾千城的想法里,必然是有人被牵连了,不想将这个案子闹大,才会想办法快速结案。 “景炎!”秦寂言没有隐瞒对景炎的怀疑,“我让景炎查这个案子,景炎想要快速结案,阻止我继续查那个符号。” “景炎他?”顾千城的心“咯噔”一停,隐有不好的感觉…… 她一直觉得景炎是个矛盾的人,看似美好、简单,可实则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所以她一向不太喜欢与景炎打交道。 “十五年前,边境有一个小村庄被灭,传言是我父王灭的。那个村子隐世而居是,村子的名就叫末村。而不管是老潭面馆还是竹苑老板,死前写的都像一个没有写完的末字。”秦寂言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顾千城一点就透。“景炎是末村后人?” 秦寂言点头:“只是猜测罢了,没有实证。景炎的来历很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这个猜测恐怕八九不离十,他要是末村后人,那么他进京后那些怪异的举动就说得通了。”顾千城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想到封老爷子今天要她带的话,顾千城心生不安,转过身子,一脸凝重的看着秦寂言,“殿下,景炎的势力在江南,焦向笛在江南会不会有事?还有,打算收复江南的计划会不会受阻?景炎应该不会愿意,看到你收拢江南的势力。” 江南就那么大一块地,秦寂言过去插一手,必然会影响景炎的势力。 “焦家不是小门小户,焦家嫡系子孙外出,身边有人保护,焦向笛在江南不会有事,至于江南的势力?”秦寂言冷笑一声:“除非景炎手可遮天,不然江南那一块,我必是要拿下!” 一个小小的江湖人,就算权势再不可能正面与他斗。 “小心为上,江南的局势实在太复杂了,周王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顾千城虽然没有和周王打交道,可看他到现在还没有倒下,就知周王是个谨慎又有能耐的人。 “周王确实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对我下手了。”虽说下毒一事,锦衣卫只查到了淑妃,可要说这件事与周王没有关系,秦寂言是不信的。 京中就只剩下周王一个有能力上位的皇子,要是秦寂言真得中了毒,周王要翻盘完全可能。 “给你下毒的人是周王?”虽说反问,可确实是肯定的语气。 秦寂言死了谁的利益最大,谁是主谋的可能性就越高。 “算是,动手的人是他的母妃,宫里的淑妃娘娘。”秦寂言说到淑妃,便想到了顾贵妃。 “对了,顾贵妃晚上求见了皇上,说是要为顾家请罪。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会有圣旨下来。”顾家这次肯定会倒血霉。 “这么快?顾贵妃就不再查一查?”顾千城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顾贵妃会这么干脆,她就不怕被人骗吗? “给她递消息的人,是她埋在顾家的心腹。而且,她前不久才与顾老太爷联系过,想要顾老太爷帮帮她与五皇子。顾老太爷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可却没有任何动作,顾贵妃对他早就不满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贵妃对老太爷的失望,是一点一点累加起来的,顾千城让人传进宫的话,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顾贵妃下定决心罢了。 顾千城摇了摇头,忍不住叹息:“顾贵妃这性子还真叫人害怕。她这么做虽然能报复顾家,可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断了顾家攀上我的可能,顾老太爷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就只能帮她和五皇子。”秦寂言揉了揉顾千城的头顶,笑着道:“就算没有好处,顾贵妃也会做。不是每个人,都能冷静理智的看待事情。顾贵妃这人自负惯了,她绝不会允许顾老太爷放弃她,如果顾老太爷有这个苗头,顾贵妃一定会先舍弃顾家。” 有些人便是这样,只要能让对方不对痛快,哪怕自己吃亏也乐意,而顾贵妃就是个中翘楚。 要不是这样,顾贵妃也不可能进宫给老皇帝当妃子,更不可能费尽心力,让武芸嫁给顾千城的父亲…… 853削爵,总算摆平了 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般,第二天就有圣旨到顾家。不过,顾家的罪名,比秦寂言预料的还要严重。 顾贵妃把顾家卷进了五皇子的事中,把五皇子犯的错,全部推到顾家头上,说五皇子是受顾老太爷教唆,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虽说没有证据,可顾贵妃说得情真意切,甚至顾贵妃为了让老皇帝取信,还抖出老夫人当年害死武芸一事。 因五皇子的事,老皇帝对顾家本身就没了好感。他的儿子他可以不喜,但顾家敢对背叛他儿子,却是不能容许的事。 老皇帝听到顾贵妃叨念,顾老太爷还想把顾千梦送给秦寂言,心里更是膈应到不行。 顾家这是想干什么? 恶心他吗? 他原本看顾家还不错,现在看来也就只是面上光鲜,内里却是一团乱麻。 怕被武家牵连,便害死武芸? 现在怕被五皇子牵连,就与五皇子、顾贵妃撇清关系,顾家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老皇帝怒火中烧,当即就下旨,要削爵流放,最后还是看在顾贵妃的面子,想到顾老太爷的功劳,才网开一面,只削爵位不流放。 听到宫里来了圣旨,顾家上下皆不知何事,一个个惶恐的跪地迎旨,心里暗暗期有好事发生,可是…… 等到圣旨念完,除了顾千城外,顾家所有人都傻了。 斥责,削爵! 圣旨不长,可每一个字却像是刀,将顾家人割得鲜血淋漓。 削去爵位,皇上这是厌弃顾家了? 怎么会这样? 顾老太爷整个人都懵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不知要如何反应。 他们连五皇子犯了什么事都不知,怎么就牵扯进五皇子的事中了? 大秦钱庄,钱庄不是好好的在经营吗?怎么就扯出以权谋私,贪国库银子的事呢? 顾老太爷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耳朵嗡嗡作响,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顾老太爷此时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四周一片白雾,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脑海里只有“削爵”二字。 削爵? 顾家的爵位可是祖先拿命换来的,怎么能削爵呢? 没了爵位,顾家以后还有什么? 老太爷一脸痴傻地跪在那里,脸上是两行泪痕,可此时却没有人上前安慰他,因为顾家其他人比老太爷的情况还要糟,顾夫人、二夫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传旨的太监见顾家败落,自然不会对顾家客气,见顾老太爷久久不接旨,传旨太监火气也来了,将圣旨捅到老太爷脸上,“老太爷,还愣着干什么,接旨吧?” “老,老……”老太爷仍旧回过神,本能的抬起手,可双手却抖得不行,根本不可能握住圣旨。 传旨太监也不和老太爷多说,将圣旨往老太爷怀里一塞:“圣旨拿好了,要掉地上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说完,带着一干人头也不回的离。 传旨的人走了,可顾家仍旧是死寂一片,主子、下人全部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后来不知是谁嚎啕大哭了一句,接着整个院子里都是哭声。 “败了,败了,我们顾家败了。”这是顾家二老爷。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这是顾家大老爷。 和哭得像死了亲爹的顾家两位老爷比,顾承志还算冷静,只是小脸煞白,煞白的,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一般。 顾千城看了众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起身,走到老太爷身边:“老太爷,该起来了。” 她也没有想到,顾贵妃会这么狠,直接拉整个顾家为她陪葬。不对,应该说顾贵妃牺牲了整个顾家,为五皇子争取了一线生机,让老皇帝有了宽恕五皇子的理由。 五皇子是被顾家教坏的,五皇子并不是真得要做谋逆一事,是被顾家教唆才会犯下大错…… 顾贵妃为五皇子犯的错,寻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虽说老皇帝不会全信,可面子上过得去了,老皇帝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肯定会给五皇子一条生路。 “千城,你姑姑她……”老太爷不是笨蛋,圣上的内容虽然含糊其词,可老太爷也明白,顾家被削爵怕是与顾贵妃有关。 “老太爷,嫁出去的女儿灾泼出去的水,顾贵妃是皇上的女人,是五皇子的母亲。”顾千城不认为,顾贵妃会为了什么狗屁顾家,牺牲自己的儿子。 顾贵妃又不傻,也只有老太爷会天真的以为,顾贵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 “是她,真得是她?”老太爷握住顾千城的手抖个不停,手上的圣旨也落了下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一把握住,“老太爷你别生气,要是发了病,可就再找不到第二粒能医好中风的药了。” 这一次,就是找得到,顾千城也不会找。 老太爷虽然拎得清,关键时刻能压住顾家其他人,可却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尤其是把顾承志接回来后,老太爷就更不肯安分了。 现在好了,顾家的爵位彻底没了,家产之前也败得差不多。顾承志这个继承人,还能继承顾家什么? “啊啊啊……”顾老太爷悲痛的大喊,“我有罪,我有罪。我是顾家的罪人,我毁了顾家,毁了顾家呀。” 老太爷已经撑不住了,双手一软就倒了下去,幸亏顾千城现在力气,一把稳住了顾老太爷,“老太爷你冷静一点,现在爵位被削,并不表示我们顾家就没有希望了。你别忘了,我们顾家还有承欢,承欢在西北立了功,就算不能封爵,我们顾家也不会倒。” 顾千城相信,这些话她现在不说,稍后老太爷也能想到。 一直以来,老太爷眼里只有顾家的爵位,在老太爷眼中,爵位就是顾家的一切,顾家所有人的成就,都是因为顾家的爵位。 老太爷那个不能当饭吃的爵位看成宝贝,现在顾家没了爵位,老太爷必然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有了军功的承欢,再比走了文官的路子的顾三爷。 顾千城从来没把顾家的爵位放在眼里。没有爵位,顾家还有很多,只不过老太爷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854拒绝,你和谈公平 圣旨一下,顾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顾老太爷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一瞬间从享有权贵的侯爵,轮落为人人可欺,见官就要跪的平头百姓,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老太爷一瞬间白了老发…… 可就是这样,顾老太爷仍要撑着,写了折子进宫请罪,同时命令家人改建顾家,凡是违规的摆件与建筑通通封了。 是的,是封了不是拆,顾老太爷相信他们顾家,肯定还能再起来,可是…… 现实又一次打了顾老太爷的脸。 老皇帝不肯见他! 老皇帝随便点了个小太监打击顾老太爷,并给顾老太爷带了一句话:“皇上说,让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可不是一般的重,顾老太爷不知道顾贵妃,跟老皇帝说了什么,老皇帝才会对他说这四个字。 从宫里回来,顾老太爷就病倒了,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消沉下去,他反倒兴起了更强的求生欲。 顾家败在他手上,一定要在他手上重新起来。千城说得对,他们顾家还有承欢,还在江南做官的老三,只要他们步步高升,顾家的爵位一定还会回来的。 至于宫里的顾贵妃与五皇子? 顾老太爷已经不去想了,他在宫里还有几个人,请罪被老皇帝拒见后,老太爷便让人带话给了顾贵妃,问顾贵妃到底跟老皇帝说了什么,才让老皇帝如此厌恶他们的顾家? 可是顾贵妃不仅没有给他答案,反倒借机把人打死了,把宫中与顾家有关系的人全部处死了。 这么一来,老太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贵妃已经和顾家反目成仇了…… 越是如此,老太爷越是不甘心,老太爷开始安心养病,好多活几年,最好是活过老皇帝。 顾家的爵位是老皇帝下旨削的,在老皇帝有生之年,他们顾家除非立下惊天大功,不然别想崛起。想要看到顾家重新登上高位,他必须要熬过老皇帝。 带着这份强烈的求生念头,老太爷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顾千城看着也惊奇,同时又暗自佩服。 老太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这么快就从打击走出来,绝非简单之辈。要知道,顾家其他人可没有一个从打击中走出来。 顾夫人和二夫人直接病倒,顾二爷则是一副死相,而她那父亲,因为爵位被削,开始醉生梦死,在屋里耍着国公爷的脾气。 当然,这些都与顾千城没有关系,她悠闲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完全不管顾家的事,只是…… 因顾家爵位被削,老太爷又病倒在床,顾千城也不好外出,见武家的事情便只能再次往后推了 老太爷病重,顾千城虽然没有成天侍疾,可为了做给人看,她每天还是会去看老太爷一眼,这两天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老太爷的身体大好了。 老太爷没事了,顾千城便跟她提起千梦的事,“老太爷,我们家这个情况,千梦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七夕宴,我打算过两天送她出去小住一段时间。”顾千城没有说送千梦去江南,她怕带上承志那个拖油瓶。 她可以坚定的拒绝老太爷,可顾三爷可不一定会。 孝道大如天,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三叔的仕途和承意的仕途都会受影响。 “千梦的事,你安排。”没有了联姻的价值,老太爷也不愿意为千梦的事,而驳顾千城的面子。 卖顾千城与承欢一个面子,远比把千梦随便送人来得有利。 顾千城达成所愿,便不打算再呆,可不等她提出退下,老太爷就道:“千城,你三叔的任期,什么时候到?” 千城不提,并不表示老太爷想不到顾三叔,他有出息的儿子,也就这么一个。 “三叔?他才刚到江南,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就算能回来,现在顾千城也不会让顾三叔回来。 回来干吗? 给顾家,给老太爷做牛做马? 然后被整个顾家拖死吗? “去了一年多,你三叔该回来了。”老太爷只当听不懂顾千城的拒绝,威严的道。 顾千城淡笑一声,拒绝道:“老太爷,外放的官员至少三年一任,三叔要回来,最快也得一年后。” “一年太久了,你想想办法,把你三叔调回京城任职,就算只是平调也行。”老太爷当然知道,要混资历在外为官最好,可是…… 顾三叔在外当官,就凭他那六品小官,根本照拂不到顾家,顾家也没有办法沾他的光。 只有进京,在京城为官,他们顾家才能沾点好处,才能对外说是官宦人家,才能与官家打交道。 而且,有顾三叔这个当官的在,也能让外人明白,他们顾家并没有完全被皇上遗弃,想踩他们顾家,还得掂量有没有那个能耐。 顾千城看了老太爷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老太爷,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哪能左右官员任命和调度。” “你不能,封家能。”老太爷根本不许顾千城拒绝,“千城,现在是我们顾家最难的时候,我们要团结在一起才能渡过这个难关。而且,顾家倒了你也没有好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顾家,那些人还会这般看重你吧?” “老太爷,你真得太高看我了。您也说了,没了顾家那些不会看重我,现在顾家已经失了帝心,封大人凭什么帮我?”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想要借她的势,又想打压她的气焰,这天下那有那般好的事。 老太爷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满,可仍旧强压着脾气,好声好气道:“千城,你莫与祖父置气。祖父虽然老了,可眼睛却没有瞎,你救了封公子、言将军,这恩情封、言两家必然会还,你去找他们帮这点小忙,他们两家一定会帮。” 顾千城点头,赞同老太爷的话,可就在老太爷认为顾千城会同意时,顾千城却是一脸无辜的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找他们帮忙呢?” “你,你……我不是说了吗?没有顾家,你以为你还能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吗?”老太爷气得快吐血了。 顾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千城还不肯出手吗? 855摊牌,你太小看我了 出手? 顾家会有今天,就是她一手推动的,她怎么可能会出手救顾家。 顾千城看着老太爷,嘲讽的道:“老太爷,有一件事你一直没有弄明白。我——顾千城,从来没有一天,做过的国公府的大小姐,哪怕在顾家还是国公府时,哪怕我身上挂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号,我也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 “老太爷,你说我天真,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从来没有人把当国公府的大小姐看待,有没有顾家对我来说,重要吗?”以前,她是顾国公府的可怜虫;现在,她就是顾千城,不需要什么顾家给她加分。 “你,你,你这是要见死不救?”老太爷知道顾千城怨顾家,可却从来没有想过,顾千城不是怨而是恨! 尽恨到,不顾顾家的存亡! “顾家死了吗?”顾千城看着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泪光,“老太爷,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可我觉得我要是不说出来,你恐怕永远都会认为我是傻瓜,可以任你摆布。” “你要说什么?”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不安,直觉告诉他,顾千城说得并不是什么好心事。 顾千城长长地吸了口气,别过脸看向窗外,“我听到一个消息,关于我母亲难产而死的事。”这事,她原本不打算和老太爷说,因为没有必要。 老太爷当初并不知情,而她也不需要老太爷帮忙。 不说,她和老太爷还能维持表面的情谊,说了……有些事,就再也回不去。 “你母亲……有什么事吗?”老太爷面上平静,可手心却在冒汗。 千城知道了,最后还是知道了! “老太爷,我母亲真得是难产而死的吗?”顾千城依旧没有看老太爷,因为她知道老太爷不会承认。 “当然了!”果然,老太爷想也不想就应道。 “当然?老太爷,你看……你一边哄骗我,一边还想着我为顾家卖命,你说这现实吗?”想到昨晚二夫人告诉她的消息,顾千城心里就一阵难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家人居然狠到,可以对自己的媳妇下手。 这样的顾家,真叫人害怕!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对顾家太狠了,现在想来还是太轻了。 “你,你听说胡说八道,你母亲当时生你难产而死,这事还有假吗?”当年的事已不可查证,老太爷不认为顾千城能找到证据。 而事实也是这样,顾千城没有证据,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来诈老太爷的话。 看老太爷的表现,顾千城就知道二夫人没有骗她。 “老太爷,女人生产时可以动很多手脚,我想这一点你也很清楚。”顾千城转过头,看着老太爷,没什么感情的道:“老太爷,你应该庆幸,我怕耽误承欢和承意,不然顾家人该守孝了。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杀我母亲的凶手。” 既然撕破了脸,顾千城不认为自己还有装的必要。 是老太爷把她逼到这一步的,她原本就没有打算说,毕竟顾家还有她在意的人。 “千,千城……你别乱来,杀人可是犯法的。”老太爷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顾千城不会杀他,可顾千城却会杀老夫人、顾夫人,甚至她的亲生父亲,也许顾贵妃也逃不掉。 “老太爷,你真得太小看我了。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在杀了人后安全脱身,让官府明知是我杀的,却拿不到半点证据,就像他们联手杀我母亲一样。”说到武芸的死,顾千城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不知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在为原主不值。 杀死她母亲的,也是她的亲人,她身体里流着一半顾家的血脉。 想想就觉得恶心! “老太爷……事情说开了,我想我们祖孙二人也没有什么好谈的,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后……我不会再过来。”顾千城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顾老太爷想要叫住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顾老太爷一脸灰败,浑浊的眸子暗淡无光。 他一直隐瞒当初的事,就是怕千城知道,然后恨顾家,报复顾家,可不想千城居然在顾家最艰难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 “老天爷呀,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年不管事,放任他们害死武芸吗?老天爷呀……”从来不相信报应的顾老太爷,现在终于相信这世间有报应在了。 他们当年害死了武芸,对武家落井下石,现在武芸唯一的女儿,来报复他们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老太爷又病倒了,这一次病得更严重了,可是顾千城却没有再露面,老太爷也不敢叫人来请顾千城。 顾千城的疏远如此明显,顾家上下不可能发现不了,可是没有敢说顾千城半句不是,顾承志倒是想要指责顾千城,可还没有动就被顾夫人劝住。 “现在,整个顾家都只能指望你大姐姐,你要和你大姐姐处好关系,只有这样你才有出头之日。”顾夫人抱着顾承志,默默地抹眼泪,“承志,娘对不起你!都是娘连累了你!娘求求你,不要再与你大姐姐作对,你一定要讨她喜欢。” 这样的情况下,顾承志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 顾千城知道这事,只是笑了一声,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顾家的事完全影响不到她。 拖了好几天,顾千城终于决定去城外见一见武家人,去之前顾千城去了一趟六扇门,打算先找秦寂言打听一下消息。 六扇门的捕快对顾千城的到来十分意外,顾家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自从圣旨一下,顾家人就全部龟缩在宅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们还以为顾千城再也不会出现呢。 见到顾千城过来,有几个年长的捕快关切的问道:“顾姑娘,你还好吗?”突逢巨变,一瞬间从贵族千金沦落到平头百姓,他们这些人真怕顾千城接受不了。 “我很好,谢谢各位的关心。”顾千城淡然一笑,见众捕快一副小心翼翼,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你们不必如此,我一直都是我,从来没有变过。” 她在外面,从来没有沾过顾家的光,顾家倒与不倒,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顾千城,仗得一直都是秦寂言的势,只要秦寂言不倒就成。 “顾姑娘说得是,你就是你,不管顾家如何,你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顾姑娘。”众捕快一瞬间就想通了。 他们不会因为,顾千城不是顾侯府的大小姐,就轻视她。因为顾千城在六扇门,从来就没有摆什么侯府小姐的谱,他们尊重顾千城,和她是不是侯府小姐半点关系也没有。 顾千城就是顾千城…… 856武家,女主天下 顾千城来找六扇门,并不是找众捕快聊天,证明自己很好的,她是来找秦殿下寻问武家情况的,可是…… 秦殿下不在六扇门! “皇上宣殿下进宫了,殿下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应该会回来。”六扇门的总捕快,对顾千城一如既往的恭敬。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今天还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就怕说错话引得顾千城不高兴。 总捕快虽然知道秦寂言会回来,可却无法肯定秦寂言什么时候回来,顾千城要出城,根本没有办法一直在六扇门等秦寂言。 顾千城只得回去,不过走之前顾千城想到景炎,想想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完成封老爷子的交待。 “景大人在哪?我想见他可以吗?”这事顾千城也没有打算瞒着秦寂言。 景炎被秦寂言扣在六扇门近一个月,六扇门上下都知道他的存在,“景大人在临风阁,顾姑娘这边走……” 景炎在六扇门呆的时间久了,自由也多了一些,秦殿下并非把他当犯人,名面上的理由是借他办公,是以景炎在六扇门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 顾千城过来时,景炎正在荫凉处看卷宗,手边是一壶清茶,悠闲的很。 “千城?”顾千城一进来,景炎就发现,虽然语调没有变,可眼睛却亮了许多。 顾千城缓步上前,双手作揖:“景大人。” “这般客气做什么?”景炎起身,迎顾千城入座。“来找我有事吗?”没事,顾千城绝不可能来找他,这一点景炎无比清楚。 “没事,听闻你在六扇门,特意来看看你。”顾千城说得真诚,可景炎却是不信,“我在六扇门都快一个月了,你现在才来看我?” “我现在才知道。”顾千城脸不红气不踹的坐下,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杯小口的品着,“六安瓜片?六扇门的待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自己的茶,你以为皇太孙殿下有这么大方?”在顾千城面前,景炎倒是没有隐瞒太多。 在六扇门呆了大半个月,虽然诸事不方便,可却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他现在不会放任手下的人,弄出什么竹苑的案子,生生往自己身上抹黑。 想到竹苑的案子,景炎就恨不得出去,把那个出馊主意的混蛋给宰了。 是要有多蠢,才会想着制造第二起杀人案,好摆脱他的嫌疑? 难道不知,越是如此,他的嫌疑越大吗? 天知道,他从秦寂言口中得知竹苑的老板被人杀了,竹苑被烧了,气成了什么样。 他忍了十几天,最后全部那群白痴给毁了,害他不得不暴露一些暗中的势力,好叫秦寂言满意。 顾千城看了景炎一眼,将茶杯放下,笑道:“殿下一下大方,你肯定得罪了他。” “我可不敢得罪他。”有些事景炎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顾千城也没有往深里问的打算,景炎明显有问题,他怎么可能说真话。 “我今天过来,是想起封老爷子让我帮他转一句。”虽然晚了,可顾千城相信不会影响大局,因为…… 江南明面上还很平静。 “封老爷子?什么话?”听到封老爷子,景炎脸上的表情凝重了三分。 封老爷子轻易不会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让我转告你,江南不太平,保护好焦大人家的公子。”虽不是原话,可大至意思差不多了。 景炎听罢眉头微蹙,缓缓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顾千城知道景炎有心情,起身说道。 景炎没有挽留,虽然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恢复如初,可顾千城知道,封老爷子让她传的话,绝不简单…… 直到顾千城离开六扇门,秦寂言也没有从宫里回来,顾千城没有等,直接上了马车去城外。 城门口一始既往的人多,顾千城排了近两刻钟的队,才轮到她出城。 现在的顾家已是平头百姓,任何特权都没有。守门的小兵并不认识顾千城,不会刁难她,可也不会给她特权,顾千城要下来让马车接受检查。 顾千城很爽快的下马车,任官差检查。官差也不敢乱动,看过后便放行了,可在上马车的瞬间,进城的那条道却出现了骚乱。 一辆华贵的马车,被官差拦住,从马车里跳出一个白衣侍女,趾高气扬的道:“我们是药王谷的人,你们要查什么?” “对不起,我们没有收到药五谷进城的消息,按规矩所有的马车都要检查。”守城的小兵不卑不亢,不肯通融。 “没收到消息?药王谷君家的标志就在这里,你们瞎了,没有看到吗?”白衣侍女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双眼如同刀子似的。 “我们不认识君家的标志。”守城的小兵不肯退让,执意道:“请车里的贵人下车,我们要检查马车里面的情况。” …… 在城门口,类似的混乱每天都要上演,经常进出城的人早就习惯了,大家照旧排队做自己的事,完全没有看热闹的事。 “去打听一下,药王谷谁进城了?”顾千城上马车前,对身边的人道。 马车驶出城门,刚走不到百米就有下人来报:“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君亦安。” “君亦安?”顾千城想了一个立刻就明白了。 君亦安此时进京,想必是冲着七夕宴来了。 七夕宴选妃宴,打秦寂言主意的人还真是不少。 顾千城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城外,提前收到消息的武家众人,早已收拾好在屋内等候,眼见着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两刻钟,武家人面上波澜壮阔,可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老夫人,你说这么多年没见,顾家的姐儿对我们有几分情谊?”说话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坐在首位的白发老夫人没有开口,她下手的妇人就尖酸的道:“我看是一分情谊也没有,要真有情谊就不会把我们丢在城外不管。她有本事把我们从漠北接过来,难道不能帮我们要一纸赦免诏书吗?” “娘,你在说什么呢,赦免诏书哪是说要,就能拿到的。赦免诏书得皇上下旨。”一年轻的姑娘拉了拉尖酸妇人,眉眼间是愁得化不开的愁绪。 除了这几个女眷外,屋内还有六七个女眷,好几个明显年纪不轻,可仍梳着姑娘家的发髻。 而武家的主事人,就是坐在首位的白发老夫人,至于男丁…… 857悲伤,不简单 武家的男丁全部死在当年那场浩劫中! 老皇帝下旨,将武家所有男丁全部屠杀,连刚出的孩子都不放过! 不过,武家并没有就此灭绝,武家还有一个男丁活了下来! 当年,老皇帝放过了武家的女眷,只是把她们流放漠北。流放的女眷中,有一位妇人怀有身孕而不知,一路颠沛流离,那孩子居然还保住了。 这个孩子在漠北出身,是武家十五年来唯一的新生儿,也是唯家唯一的男丁,被武家的老夫人取名武毅。 武家人不知道老皇帝知不知晓这个男丁的存在,总之这个孩子活下来,在一群女人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当然,武家唯一的男丁武毅,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武毅几乎不在人前现身,知晓武毅存在的人极少,武家在漠北站稳脚步后,一向都是由家中女人出面主持大局,要与人打交道则是家中男仆。 武家是真正的阴盛阳衰,女人当家。 顾千城虽然没有从秦寂言那里,打探到更详实的消息,可也知道武家的事都由武家女人出面,武家唯一的男丁绝不会在京城附近出现。 是以,当她走进来,看到屋内全是女人一点也不惊讶。 无视屋内妇人打量的眼神,顾千城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站在武老夫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千城见过老夫人。” 没来之前,顾千城心中颇为忐忑,她不知道该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武家,还是以武家外孙女的身份对待武家。 顾千城也不知,武家会如何对待她。 她和武家之间,说起来还真是挺复杂的。她对武家是有期待的,这份期待不单单是亲情,而是一副助力。 武家之前的表现让她侧目,让她动了扶武家人起来成为助力的念头,可她也怕武家贪心不足,毕竟武家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让人忌惮。 所以,在没有想好之前,她没有贸然上门,现在…… 见了面才发现,有些事光想没有用,还得要实际面对。 武家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不凡,可她也没有必要纠结,武家能用就用,不能用……那便罢了。她的母亲是武芸不错,可武芸现在已经死了,她的外祖、舅舅通通都不在,孝道和亲情羁绊不了她。 顾千城一揖到底,态度恭敬,可是武老夫人却没有叫起,而是审视的打量顾千城,眼中满是挑剔…… 哪怕没有抬头,顾千城也知道武老夫人对她不满意。 事情都是双面的,她不相信武家,武家同样也不相信她。双方从来没有相处过,她们之间的亲情纽带武芸已经不在了,说实话,武家与顾千城的关系,实在算不得亲近。 一柱香过去,武老夫人仍旧没有叫起,顾千城暗自笑了一声,索性不等武老夫人开口,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不欠武家什么。 “无礼!老身没叫起,你擅自起身,可有将老身看在眼里?”武老夫人劈头盖脸的骂道。 顾千城没有生气,平静的迎向武老夫人挑剔的视线,问道:“老夫人,你可要叫我起来?” 顾千城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可是,武老夫人却不给面子,嘲讽的道:“怎么?给我行个礼也不行?就因为我不是亲外祖母,所以就可以怠慢我?” 顾千城的亲外祖母已经死了,这位是武家另一房的主母,顾千城按辈分也是要叫她外祖母。 “老夫人,我们之间有仇吗?”顾千城皱了皱眉,直接问道。 武老夫人当即愣住,呆愣地看着顾千城,挺直的背佝偻着,双眼一瞬间失去光采,就好像被抽尽全部的力气一样。 “是我不好,是我迁怒了。”武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一副悲伤的样子。 顾千城完全不明白,这到底唱得哪一出。就在这时,一着蓝色粗布的妇人上前,拉了拉顾千城的手,歉意的道:“千城,你别跟老夫人的计较,老夫人她不是针对你,她只是难过。老夫人的女儿和你母亲同年,也是同一年嫁出去了的。当年武家出事时,按说嫁出去的女儿不会受迁连,可那户人家怕死,活生生地把珍姐儿勒死了,当时珍姐儿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母子二人就这么去了。” 蓝布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们武家这一代的女人,苦呀! 几乎没有一个有善终,不是横死就是被遣送回武家,死在流放的路上,或者死在流放之地,她们几个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的。 顾千城眼眸微动,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在心上”这么一来,就能说得通,为什么武老夫人看她不喜了。 武老夫人不是不喜她,而是看到她就想到死去的女儿,和还没有出生的外孙或者外孙女。 “千城,我们武家的女人苦。嫁出去女儿除了你母亲外,没有一个留下了后代;而没有嫁出去的……你看看,你的姑姑表姐们,个个都年过二十,可却一个也嫁不出去,就是嫁出去也被送回来了。”蓝布妇人握着顾千城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十五年前,对武家人说是一场噩梦。 “你是?”顾千城看着面前妇人,一时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我叫武安心,是你三姑姑。”蓝布妇人抹了抹脸上的泪,勉强扯出一抹笑,歉意的道:“你看我,居然在你面前提起那些伤心事。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忘了。” 事实上,根本忘不掉,可她们却不得不忘。 不忘,就活不下来。 “三姑姑,”顾千城从善如流的叫道,眼角的余光扫向,仍旧沉浸在悲伤中的武老夫人,长长的睫毛轻眨,掩去眼中的心思。 一强一弱! 一压一松! 好个配合无间,好个刚柔并济。这要换作真正的十几岁小女孩子,还不得立刻倒向武家,为武家这些女人心疼,为她们…… 拼命! 她就说嘛,能以流放之身在漠北立足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将心事表露得那浅显。 敢在信上画出日月当空的女人,怎么可能因过往的悲伤,而不顾大局。 顾千城无比庆幸,她拖了这么多天才来见武家人,要是一回京就来见她们,被她们知晓了她的急切,她就真得完全被动了。 武家的女人,真正是不简单! 858狐狸,露一点势 因这一通闹腾,顾千城与武家人之间也没有那么生硬了,自称顾千城三姑的蓝布女人,将顾千城介绍给屋内的女人。 在场的只有三个是顾千城的长辈,其他的都是平辈,不过年纪个个都比顾千城大很多。 想来也是,女子本就娇弱,武家的女人也是养在深闺中的女人,怎么受得了流放之苦,又怎么受得了漠北的生活,能活下来的肯定是年轻女子居多。 一番介绍下来,顾千城收了三位长辈的见面礼,也收了几位表姐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这一个小小的礼物,却足已表明武家的教养。 哪怕远在漠北之地,她们该有的礼数也不会少。 虽说武老夫人和这个三姑姑很不简单,可顾千城却不讨厌她们。事实上,顾千城从来不讨厌聪明的女人,有心机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好。 人认完后,武三姑又将顾千城领到老夫人面前,屈膝说道:“老夫人,千城我给你带回来了,你别再吓着这个孩子了。” “嗯……”武老夫人不自在的应了一声,就像一个别扭的老人家,还真得没法让人讨厌。 即便明知这是对方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戏,顾千城也没有戳破,配合的上前道歉:“老夫人,刚刚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 她是晚辈,她总不能指望老人家先低头吧? “算了,不说了……之前的事,我这个老东西也不好。”武老夫人一脸不自在,似乎不适应在晚辈面前认错,说完便站起来,一脸高傲的对顾千城道:“你……扶我出去走走。” “好。”顾千城上前,搀扶着武老夫人,不疾不徐地往外走。 人老成精,武老夫人确实难缠,可顾千城就不相信,她连封老爷子都能摆平,还能摆不平武老夫人。 顾千城扶着武老夫人走出花厅,来到外面的花园…… 而她们二人一走,屋内的女人就一扫刚刚的矜持,一个个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道:“你们说老夫人能说服她吗?这姑娘看着不像笨的。” “我觉得有难度,刚刚三姑跟她说我们武家的事,一点也不见她难过,她说不定不愿意管我们呢。” “啊……那怎么办?要是她不肯管我们,我们是不是还要回漠北?” “回漠北我倒是不怕,现在我们也不会饿死,我就怕家里那些事没人管,反正我是不管的。” “你操什么心,不是还有武毅吗?实在不行,可以让武毅管,武艺是我们家的唯一的男丁,这种事他不管谁管?” “真希望老夫人说服千城,我还想嫁人生个孩子呢,而且武毅也要成家立业。” ……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的女人没了管束,那声音几乎能将屋顶掀翻。好在秦殿下安排的这个别院够大,任她们在屋内说得再大声,顾千城在花园也听不到。 扶着武老夫人走了一圈,顾千城看到一个凉亭,说道:“老夫人,我们坐下说说话如何?”转了这么久,也该谈正事了。 “嗯。”武老夫人眼眸一动,高冷的应了一声。 两人坐下,顾千城本想寻个下人送壶茶或者点心过来,结果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人,反倒让武老夫人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咳……咳。”武老夫人轻咳一声,看着顾千城,故作强硬的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别和我这老婆子拐弯抹角,也别跟我见外,你总归留着我们武家的血。” 她总觉得顾千城看出了什么来,因此心里发虚,不得不提高音量,好给自己增点底气。 顾千城一听,就知对方心里防线松动了,笑着道:“老夫人放心,我这人一向直接,从来不会兜圈子。要不是这样,我当初也不会写信给你。” 顾千城是什么人? 她是在顾老太爷和封老爷子手上也不会吃亏的人。武老夫人今天这出戏唱得十分完美,可惜…… 顾千城不是武家真正的外孙女,她对顾家都没有多少归属感,更不用提武家了。 抽出感情,理智的看今天的事,顾千城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武家的女人,很有意思。 “既然如此,你就说说,你接我们来有什么目的?”武老夫人不想主动开口,这个时候谁先把要求开出来,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 和顾千城一样,武家人对顾千城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从来没有相处过,她们真得很难对顾千城产生什么爱护、喜爱的感情,她们能做的就是不伤害顾千城,也不出卖顾千城,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老狐狸遇到了小狐狸,顾千城也不肯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一脸真诚的道:“老夫人,你误会了,我接你们来京城什么目的也没有,我之所以会把你们接回京城,是因为赵王要杀你们,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出事而不管。” “这么说,你接我们回来,纯粹是怕我们遇到危险了?”武老夫人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暗恨。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贼精贼精的,也不知像是谁,主动露点底牌会死吗? 她们之前可是露了一手的。 “当然了,你们是我仅存的亲人。”顾千城努力将自己的眼眶憋红,一脸孺幕地看着武老夫人。 武老夫人被顾千城看得恶寒,强忍着恶心道:“顾家姐儿,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武家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赵王想要杀我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最终还是武老夫人,先露出一点势力来。 没有办法,顾千城太精了,装傻充愣的怎么也不肯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而她又不想主动给。 有些东西,主动给与旁人索取是不一样的。她们要是主动把武家的东西交给顾千城,她们就失了谈判的筹码,也失了主动权。 反之则不同。 顾千城主动索取,她们就能漫天要价,把烫手山芋处理掉的同时,还能为自己争取好处,做得漂亮的话,还能让顾千城对她们感激万分…… 859婚嫁,武家的东西 顾千城这人一向敬老爱幼,武老夫人都主动说出武家有暗藏的势力,顾千城当然不会再绕圈子了,再绕下去天都要黑了。 试探了几回,双方皆有意,顾千城终于“爽快”了一回,委婉的问老夫人的要求。 她想与武家合作,她想用武家暗中的势力,至于武家想要什么,武老夫人随便开,在她能力范围内,她会尽力做到最好。 顾千城“爽快”,武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合作变成,把武家暗中的势力送给顾千城,而她要的也不多,只要顾千城护武家后人。 “武家只剩下一群弱女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报不报仇的武家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事谁都有对谁都错,我们武家从不要求子女去报仇,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报仇上,武家更希望子孙好好的活着,成家立业繁衍后代,传武家传承下去。” 武老夫人说到这里,抹了抹泪才继续往下说:“家中子嗣乃是根本,武家有七个未嫁的闺女,还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小子。我所求不多,只求用武家的一切,换他们一世平安喜乐。” 武家人不是不恨,可是他们要恨谁? 恨当今皇上? 如果真是要去恨当今圣上,那他们武家就等着被灭族吧。 和报仇相比,将武家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他们武家的老祖宗,从不做意气之争。他们武家辉煌过,也败落过,他们曾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也曾被打入泥底,可是…… 不管遭遇什么,他们武家都传承下来了。一代代传承下来,从来不曾灭绝。 武老夫人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少得可怜,顾千城颇为意外,她没有想到武家人,不仅没有贪得无厌,反倒只要很少的一点,这让顾千城很不安。 顾千城一直坚信,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她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老夫人,你还有别的要求吗?”顾千城不得不主动请求武老夫人提条件。 她从武老夫人透出的话,可以推断出武家保留的这股势力并不弱。武家完全可以用他们,换取更多。 十五年的流放生活,并没有模磨去武老夫人的见识,武老夫人看着顾千城,难得露出一丝慈爱:“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是武家的后人,我们之间不能单纯的用交易或者合作来衡量。” 话中潜台词是:她这是亲情大奉送,看顾千城是武家人的份上。 可是…… 要是早这么说,顾千城绝对会相信,甚至会小小的感动一下,可现在? 和武老夫人打过交道,顾千城很清楚,武老夫人并没有把她成,需要爱护的晚辈,她们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 不过,占了便宜总归是好事,虽然她也不知这便宜好不好赚,总之这便宜她是推不掉了。 顾千城拿了好处,不可能不做事,当即就应道:“老夫人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会去找皇太孙殿下商量,争取尽快赦免你们的罪,好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城。”要婚嫁,要立业,要重援武家,就必须先除去罪臣后人的身份。 这一点顾千城并不担心,听秦寂言说,老皇帝似乎后悔当年对武家的判决。秦寂言只要运作一下,要赦免武家人的罪也不是太难的事。 实在不行,就等秦寂言登基! “这个不急,十五年都等了,我们不在乎再等一年半载。”武老夫人特别咬重“一年半载”这四个字,联想到武老夫人所说的武家“职业”,顾千城知道武老夫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顾千城没有再多说,与武老夫人达成协议,顾千城便在武老夫人的“明示”下,告辞离去。 顾千城不知,她一走武家那些女人,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个个拉着武老夫人,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老夫人,我们家那些人,她收下没有?” “我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养他们了?” “老夫人,你快说呀,我们是不是再也不用管他们?”…… …… 武老夫人笑眯眯的任由他们拉扯,直到她们一个个急得不行,才点头道:“我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吗?我不仅把包袱丢出去了,还为你们争取了婚嫁的事,以后你们不用愁了,你们的婚嫁之事,全部由顾家姐儿负责,包括你们的嫁妆她也会出。” “这是真的?老夫人你真是太厉害了。”武家几位姐儿欢喜的大叫。 她们终于把那坑死人的包袱甩掉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有一对母女就站在外围,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牵强。 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平庸,武家那些人虽然难养,可却是一股不小的势力,现在就这么送给了顾千城,她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按说,武家的家业就该由武毅继承,怎么能给一个外姓的姐儿。”这对母女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们没有本事驱使武家留下来的人,也养不起他们,可武毅可以呀,他是武家的男丁,怎么能不撑起祖宗家业。 妇人这话一出,武老夫人不高兴了,“什么外姓不外姓,我也是外姓,和顾家姐儿比起来,我身上一点武家的血都没有。这么多年来,我还不是掌管了整个武家。” 见妇人不服气,武老夫人又道:“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你只看到武家那人的厉害,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武家谁能守得住那一股势力?我们武家现在什么也没有,手上有那么一批人,无疑是三岁娃娃抱金过闹事,等人上门来抢。” “你以为这些年为何让他们窝在漠北,不敢让他们动?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武毅接收武家的势力?你真当我不想让武家重新崛起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武家人一动,武毅一动,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我们护不住那股人,你明不明白?我们没有那个本事守住武家的基业,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将那股势力拿出来,等待我们的就是武家灭族。”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他们武家已经败了,就得认! 860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因武家的特殊性,武老夫人对武家的女人,一直非常宽容。在能力范围内,武老夫人都会尽可能的包容她们…… 虽有教导可从不严厉,这是武老夫人第一次对她们说这么重的话,几个未嫁的女子都吓到了,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看着武老夫人,可刚刚不服气的妇人,仍旧不甘心,“顾家那个姐儿就可以吗?万一她把武家的势力暴露出来,牵连到我们怎么办?” 武老夫人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妇人,冷着脸道:“她怎么不可能了?她是大秦未来皇帝的女人,也是我们武家人,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面对武老夫人的冷眼,妇人心生怯意,可仍不肯退让,握着拳,倔强的看着武老夫人,“如果她是武家人,她就不该嫁入皇家。你们可以忘,我却忘不掉我的丈夫、儿子是怎么死的……” 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妇人是武家七郎的妻子,也是除了武老夫人外,唯一一个不肯被家族接走,执意与武家共进退却又不姓武的女人。 因为这一点,武家上下都很敬重她,她在武家的地位也很超然。 武老夫人平时对她也是极好,可这一次却动怒了:“老七家的,这些话你后不要再说了。我们武家的仇不需要顾家姐儿来报,你们也不准提报仇的事。” 武老夫人再一次重声,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 妇人的话引起武家女人的伤心事,一个个情绪低落,再不复之前的欢快。 仇恨的枷锁太重,虽然武家留有祖训,让她们放下仇恨,可有些事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老夫人……”武三姑想要说什么,可她一开口就被武老夫人打断了,“不要说了,你要说什么我明白,你们心里的苦我也明白,可你们也要认清现实,有几分本事就做多大的事。看不清现实的蠢货,不仅仅会害了自己,也会拖累我们。”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对顾千城来说,武家留下来的人,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能瞬间提升她的实力,让她可以暂时与长生门抗衡,可是…… 对武家人来说,那却是一把淬了毒的剑,只要一拿出来,最先毒死的必然是他们自己。 武老夫人看了一眼,仍不甘心的妇人,说道:“老七媳妇,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你的女儿不比顾家姐儿差,你想要那批人是吧?人人可以给你,可是你拿什么养他们?你应该明白,那批人绝不可以转给别人,就是你想他们也不会愿意。” “我……”妇人听到这话,先是眼前一亮,又即又黯然下来,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要养一大批人却无法用,这对武家这些女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武家的女人都供养不起,她一个人怎么能做到。 “老七媳妇,你看到了,不是我偏心,而是你没有那个本事,你也没有本事保得住他们。”武老夫人不客气说道。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接手,绝不会再将这个烫手山芋拿回来。 这十五年来,为了养那批隐在暗中的势力,几乎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她们每天都要想着,要如何供养他们,更要担心他们会不会暴露。 十五年,武老夫人每天睁开眼,都在想着要如何将个烂摊子丢出去,可是…… 武家的家训在那里,能接手的就只能是武家的血脉。 再说了,就算没有这条家训,武老夫人也不敢冒险。要让外人得知他们武家有这么一批势力,他们武家离灭族也就不远了。 顾千城是最好的接手人选,武老夫人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武家的情况武老夫人清楚,顾千城转念一想同样能明白,想到武老夫人“挥泪大甩卖”像是丢垃圾一样将武家那批人丢给她,顾千城就忍不住想笑。 武老夫人这些年,为了养那批人,估计没少费神。 虽说武家老夫人这也是算计了她,可顾千城却无法生气,武老夫人是个睿智慈详的老者,做事很漂亮也极有分寸,和这样人打交道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而且武老夫人很疼爱武家那些女儿,时刻不忘为她们着想,光这一点就让顾千城高看武老夫人一眼。 武家的女儿是不幸,可也是幸运的。她们不幸的生在武家出事的时候,可她们幸福的有一个强大而精明的祖母,并且这个祖母愿意护着她们…… 武家的事顺利解决,顾千城心情颇好,靠在马车上默算自己的财产,盘算着养漠北那批人,每年得要支出多少银子。 武家人养他们每年只花五万两银子,可那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还要那批人自己想办法筹银子,为生活奔波,顾千城要养的话肯定不能这样。 武家人不敢动用那批人,她却不怕,她要动用那批人,先期必要让他们训练起来,同时继续培养新鲜血液。 至于如何行事与培养,这倒不要顾千城操心,武家自有一套完善的机制,顾千城只要投银子进去就行了。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听命? 这个顾千城一点也不担心,武老夫人说了,除了她之外,武家其他人都没有和那批势人接触过,只知道有那么一批人在。 而且,那批人只认武家血脉与令牌。武老夫人拿着令牌,可她没有武家血脉,武老夫人根本命令不了那批人。 就算武老夫人不说,顾千城也不怕他们不听命或者背叛她。敢有二心,她不介意用一点铁血手段,让他们明白谁是主人。 心里装着事,枯燥无聊的路程也变得快了,等到顾千城勉强理出个头绪时,便来到城门口。 临近傍晚,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依旧很多,车夫人正准备将车赶到排队的队伍中,就看到一个身着六扇门差服的官差走跑过来:“顾姑娘,殿下命小的来接您。” 顾家的爵位被削了,顾千城进出城走权贵专道的特权也就没了,为了不让顾千城在城门口久等,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出城后,就特意派人在这里等顾千城,免得她在这里排队…… 861疼,天塌下来我顶着 有秦殿下出面,顾千城哪里还需要排队,守城的官差特事特办,第一时间请顾千城进城,而且也不像出城那般,要顾千城下马车检查。 享受了特权的便利后,顾千城忍不住感慨: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难怪他们家老太爷听到顾家被削爵后,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试想一下,以前对自己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小官、小兵,现在见到了,却要反过来给他们行礼,换了是你,你能忍受吗? 以前随意欺负的小人物,现在却可以随意欺负你。换了你,你能接受吗? 以前见了面,只需要问一句话的好朋友,现在你见到,还要跪下来给对方行礼,换了是你,你受得了吗? 当然,爵位被削带来的坏处远不止这些,比如没有爵位保护,顾家值钱的庄子、铺子什么的,肯定保不住了。 好在,顾家现在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产业,就算有也是老太爷的私产。 还有,以前那些孝敬过顾家的官员,现在别说孝敬了,不过来把那些孝敬讨回去就是好的。 顾家还是国公府或者侯府时,顾家大老爷与二老爷没少惹事,最后都因府上的爵位,让苦主不敢声张,现在…… 就不好说了。 想到顾家接下来,可来面对的麻烦,顾千城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她果然装不来良善的女子。 马车直接驶进六扇门,秦寂言收到消息后,亲自派身边的亲兵来接顾千城。 以前秦寂言并不会这么做,今天之所以派人来接,其实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让外人看明白,哪怕顾家的爵位被削了,顾千城仍旧是顾千城,怠慢不得。 见到秦殿下如此重视顾千城,六扇门的捕快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是狗眼看人低,不然可就闯大祸了。 “我就说嘛,殿下看中的是顾姑娘的本事,与顾姑娘的出身无关。” “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肤浅的看出身。再说了,真要说出身,这世间有谁的出身,比得过殿下?” “顾姑娘的本事在那里,有没有顾家,顾姑娘都不用担心。” …… 众捕快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他们对秦寂言看重顾千城,不仅没有一点嫉妒,反倒为顾千城高兴。 顾姑娘的本事,和顾家无关! 秦寂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便放下手中的未完成的工作,起身相迎……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这还是顾家削爵后,秦寂言和顾千城第一次见面。 人还未到,秦寂言就先一步将门打开,亲兵极有眼色的停下脚步,不等秦寂言多说便闪到一旁,消失在秦寂言面前。 “殿下……”顾千城见秦寂言站在门口,眼前一亮,提起裙子小跑了过去。 “不急。”秦寂言看着脸蛋红通通,笑得阳光明媚的顾千城,就知道她没有受到顾家的削爵一事的影响。 后退让顾千城进来,秦寂言随手将门关上,转身在顾千城的额头上弹了一记,“看你这没心没肺肺的样子,我这几天白担心你了。” “疼……”顾千城佯装生气,握拳捶了秦寂言一记,秦寂言配合的叫了一句:“疼。” “不许学我。”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丢下秦寂言往里走,秦寂言笑了一声,跟了过去。 秦寂言在顾千城对面坐下,看顾千城嘴唇有些干,替她倒了一杯茶,“这几天还好吗?顾家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对现在的顾家来说,顾千城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秦寂言不认为顾老太爷会放弃。 顾千城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水,点头道:“有,老太爷让我找封大人帮忙,把我三叔从江南调回来。” “调你三叔回京?顾老太爷这步棋走得不错。”有个当官的在家里震着,外人也不敢小瞧顾家,毕竟顾家还有一个顾贵妃和五皇子在。 知内情的人,才知道顾贵妃与五皇子废了,可京中知情的人并不多。 “棋是好棋,可前提是他能搬得动这颗棋子。”想到顾家那堆渣心事,顾千城就高兴不起来:“不提顾家那堆糟心事了,一说我就烦。” “怎么?不好办?要不要我出面?”秦寂言以为顾千城不好拒绝老太爷,便主动揽起此事。 扮黑脸这种事,他一点负担也没有,他要辗死顾家,连抬手都不用了。 “不用,顾家的事我能处理。老太爷现在不敢再要我做什么,他现在怕我发疯杀人呢。”顾千城一脸冷漠,隐含杀气,秦寂言一看就知事情不简单,“顾家人打你的主意?”顾老太爷不会犯傻的,想要把千城送进封家或者言家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介意提前就顾老太爷一程。了不起,让顾千城守一年孝。 “不是,是查到一些事,和我娘有关。”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顾千城索性说了出来,“前两天我家二婶跑来告诉我,说我娘当年并非难产而死,是顾老夫人、顾贵妃和现在的顾夫人联手害死了我娘,我找老太爷核实了,虽然没有证据,可八九不离十。” 顾千城说起武芸的死,倒没有多伤心,只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对了,害死我娘的事,我那个爹也知道,他默许了。” 顾千城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她那个渣爹,怎么就能这么渣呢? 他不是喜欢武芸吗?就算武芸心里没有他,可也不能让人害死自己的妻子呀,他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秦寂言听到这话,并没有安慰顾千城,沉默片刻才道:“你打算怎么做?”至亲之人害死自己至亲的伤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杀人偿命!顾贵妃我就不说了,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害死的可不仅仅是我娘一人,我的奶妈也是顾夫人害死的,至于顾老夫人就更不用提了,老太爷的姨娘和庶女,几乎都死在她手上。” 后院的女人杀起来人都是不见血的,真要说起来,她们不比那些亲自动手杀人的犯人好到哪里去。 秦寂言点头道:“你放手去做,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别说顾千城只是要这几个女人偿命,就是要整个顾家陪葬,秦殿下也不会抬一下眉…… 862蔫坏,半路拦截 顾家的事,顾千城真不放在心上。顾家那几个女会使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那些,没有府中的下人帮忙,顾家那些人就是再有手段也使不出来。 “顾家唯一需要我提防的应该是顾承志。我知道老太爷手上有一批人,可老太爷不敢用那批人对付我,只要小心别让顾承志动用了那批人就成了。” 这年头做下人的都聪明,顾家败势一露,就有不少下人倒向顾千城,为了讨好顾千城,说了不少顾家的秘辛,真与假不好说,但这事却是有证据。 老太爷调教顾承志,就是用得这批人。 秦寂言见顾千城心有成算,也就不再多说,只道:“要用人,直接告诉暗卫。” 他虽不插手,但却会给顾千城足够的帮助,不会让顾千城一个人拼博。 “我很快就有自己的人手可用,你不用担心我。”顾千城没有隐瞒武家的事,直接说道:“武家在漠北有一批人,武家人不敢用,武老夫人给了我。这批人日后就是我的人。” 虽说半途接手,忠诚度有待考验,可总比自己训练一批人快。像一些暗中的势力,许多家族要花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顾千城可没有那个时间。 “武家的人?暗探与暗杀的人?”秦寂言一听,便猜到了。 顾千城点头道:“嗯,当年武家留下来的,一股不小的势力。全部隐在漠北,这十五年从来不曾出动过,外人并不知晓。” 顾千城并不觉得,把这些事说给秦寂言听有什么不对。秦殿下和锦衣卫私下的交易,她都知晓,她还需要瞒秦殿下什么吗? “果然武家留了一手。”秦寂言神色柔和的看着顾千城,心中为顾千城的信任而欢喜,见顾千城似有不解,便为她解说道:“传闻,当年皇上灭武家,是因为武家知道太多了,现在看来是真的。” “你说那些暗探原是为皇上做事的?”不得不说,武家人胆子真大,居然敢私自留下这批人,也不怕老皇帝知道,对武家斩草除根。 秦寂言点了点,说道:“表面上,皇上手上只有一支锦衣卫,用锦衣卫的人监察百官。可实际上皇上暗中还有一批人,他们被称为天眼。天眼专门做一些隐秘的事,知道的人很少,不过天眼随着我父王的死消失了。有人猜测,天眼由我父王掌管,现在看来代皇上掌管天眼的人,应该是武家。” “这么说,当年皇上灭武家所有男丁,就是因为武家知道了什么?”顾千城想到在西胡查到的事,嘴角微抽,不由自主地放低音量,“当年的事,你已经肯定了吗?”真是老皇帝杀了太子? “八九不离十,”秦寂言情绪有几分低落,合上眼,掩去眼中的悲伤:“我皇奶奶的死,也是他。” 杀妻,杀子,他的皇爷爷并不比顾千城的爹好几分。 “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你别想太多。”顾千城不知如何安慰秦寂言,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话。 她对顾家大老爷无父女之情,对武芸也没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听到武芸死在顾家人之手,虽然愤怒却无心痛,她甚至可以冷静的策划报复一事。 可是秦寂言不同,秦寂言虽然是老皇帝一手养大的,可他还记得太子与太子妃,甚至记得他祖母,与太子的感情也使很深。这时候让他知晓,父亲与祖母一家,都死在老皇帝手上,秦寂言心里得多难过。 顾千城自认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怕秦寂言伤心,索性话题岔开:“我之前出城时,在城门口遇到药王谷的人,好像是君亦安来了。” “嗯,她来参加七夕宴。”秦寂言根本没有把七夕宴上选妃一事当回事,这个时候提起来,自然毫无压力。 “她想做太孙妃?药王谷这是怎么了?不是一向不插手世俗之事吗?”君亦安对秦寂言的心思,顾千城多少能猜出一些,可依君亦安的骄傲,顾千城不认为,她会放下身段,与一干贵女在宴会上争妍斗奇。 “药王认定的继承人不是君亦安。”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一切,“没有唐万斤,君亦安在药王谷的价值为零。” 因为唐万斤的事,秦寂言特意让人细细查了药王谷的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药王谷与长生门勾结上,就算不为唐万斤,他也是要出手的。 “就算药王谷不归君亦安继承,可她也是药王谷的大小姐,莫不是药王不待见她?”从上次交手中,顾千城就知季诺在药王谷地位不凡,比君亦安这个大小姐还要高几分。 “药王是世外之人,自然与常人不同,他很看重季诺。”秦寂言这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可却让顾千城清楚的明白,君亦安在药王谷的地位。 “明白了,”顾千城双手托肋,笑着甜美,“突然发现一件好玩的事,要不要玩?” “说来听听。”见顾千城的笑靥如花,秦寂言眼角一扬,莫名的心情大好。 “你说有你的支持,君亦安与季诺有没有一争之力?”从内部攻破,远比从外面打进去省力。 “端看我怎么支持她。”秦寂言认真思索这个可能,君亦安不是没有野心的人,真要有助力,她肯定会与季诺斗起来。 “现在我们也腾不出手对付药王谷,索性让他们自己玩。”在她救下唐万斤后,他们与药王谷的梁子就结了,与其等药王谷壮大,不如主动出手,先将其灭了再说。 “能挑起药王谷的内斗最好,君亦安再折腾一下,药王谷估计撑不了几天。”秦寂言轻敲桌面,思考着这件事要怎么操办。 “药王谷出事了?”顾千城问道。 “算是吧……长生门从季家与药王谷调了不少人,去挖双城遗址,人都死在那里。”而且还在不断往里面送人。 “咦?还在挖?不是说有长生门的人闯进去了吗?还没有走出来?”手上没有自己的人就是这样,消息着实不灵通呀。 “出来了,我让人截住了,虽然中途让他们跑了,可有暗卫一路追踪,他们无法与长生门的人联系。”不然长生门的人早就杀过来了,哪里还会在双城遗址那里浪费时间。 知晓秦寂言派人拦截长生门的人,顾千城乐了,“殿下,你果然……蔫坏。” “我这是为了谁?”被骂“蔫坏”的秦殿下不高兴了,给了顾千城一个白眼,顾千城忙上前讨饶。 可是,秦殿下却不理会,傲娇的别过脸,一副“我很生气,你快来哄我”的别扭样。 顾千城忍着笑,说了半天好话,又许诺了一堆好处,这才让秦殿下满意…… 863撑腰,不是我教的 顾千城与秦寂言一通打闹后,秦寂言因先太子死因,而引起的悲伤也就淡了许多。 秦寂言着顾千城,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再次与她说起接手武家势力的事。 顾千城要接手武家的势力,可不是什么小事,秦殿下本说放下手中的事,先帮顾千城把武家的事处理好,可是顾千城没有同意。 不是怕秦殿下染指她手上的东西,而是秦殿下自己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帮她。 秦殿下这段时间为国库失银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天把两天用。 秦殿下之前怀疑对方把银子藏在护城河,最近正安排人清理护城河。 护城河不比六部办公之地,秦殿下一个命令,就能让地方圈起来。护城河环城流动,长达数十里,根本不可能围起来,秦殿下只能让人一段一段的搜索。 银子份量十足,如果真在河中,必然沉入河底,可护城河极深,河里淤泥成堆,这给寻找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除了寻银子外,江南那一块也不太平顺。银子倒是顺利从北齐涌进江南,过了明路就能送入京城,只是收拾江南的富商,却不是容易的事。 从周王给秦寂言下毒一事,就知道周王还没有死心,他不会轻易放弃江南的地盘。 江南的富商背后有周王支持,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完全不给焦向笛和孟家的面子,秦殿下虽是皇太孙,可山高皇帝远,远在江南的富商们明面上听话,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长生门被双城遗址给绊住了,不然秦寂言可真正分身乏术了。 知晓秦殿下这么忙,顾千城怎么可能拿武家的事来劳烦他。“武家的事我自己先处理,实在不行我再找你帮忙。” 顾千城没有一口说死,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秦殿下没有强求,顾千城想要收复武家那些人,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真正的服她。 两人又细细聊了西北的事。西北战事已到白热化有阶段,双方打了一场大战,西胡大军与赵王节节败退,西胡把责任算到风遥头上,连着下了五封斥责诏书,凤遥没有辩解,只是战战兢兢的做好自己的事,这让前线的将士为风遥叫屈。 只有在战场上,亲自与大秦打过的士兵,才知道大秦士兵用的火药有多么猛,才知道大秦士兵用的武器有多么精良,才知道战场上那个杀不死的大秦小将有多么可怕! 他们的风将军做得很好,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得比他更好! 风遥在这一场大战中节节败退,被西胡皇上、权贵所不喜,可却意外的收获了普通将士的好感。 “风遥可真不简单,幸亏他不是敌人。”顾千城听到风遥在西胡布的局,忍不住赞道。 没有意外的话,西胡要大乱了,而风遥到时候哪怕是拥兵自立,也没有说他半句不好。 “凤老将军说风遥深得他真传。”凤老将军在战场上英武威猛,人人都以为他只是会打仗的莽夫,他其实更善谋略,虽不敢说用兵如神,可放眼三国没有几人在兵法谋略上,能赢得过他。 “有风遥在,西北一事无忧。只要这一季度军饷解决了,北齐也无忧。”北齐皇帝胆谨慎,看到大秦没有乱,看到西胡节节败退,必不敢出兵攻打大秦。 把外部这些纷乱平息了,秦殿下才能抽出手,好好处理大秦内部危机。 关于如何处置周王等人,秦殿下没有与顾千城细说,见天色见晚,秦殿下亲自将顾千城送到顾家。 没有下马车,只把顾千城送到府上就离开了。 秦殿下此举一出,京城又有不少人,开始议论起顾千城的事。不过,那些要参加七夕宴的闺秀们,同样没有把顾千城当成对手。 顾千城连进宫参加七夕宴的资格都没有,她们紧张什么? 秦殿下真要看上顾千城,凭她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完全不是威胁。 贤隐居士偶尔听到他指点的几个学生,说起这事,不由得摇头轻叹,在拿到报酬告辞离去时,贤隐居士提醒一句:“在七夕宴上,千万别说我教了你们。”他真不想让人知道,他教的学生如此愚蠢。 资格? 身份? 这些人难道不知,天家是最讲资格和身份的地方,也是最不讲资格和身份的地方吗? 皇上想捧一个人,那人便高贵;皇上不喜欢一个人,那人便不够格! 秦殿下自然知道,他亲自送顾千城回来,必然会引起各方非议,可这正是秦殿下想要看到的。 他送顾千城回来,是告诉那些人,即便顾家被削了爵位,可顾千城仍旧得他看重。 当然,不进顾家的门,那是秦殿下告诉那些暗中观望的人,他秦寂言看重的是顾千城,与顾家无关。 为了不辜负秦殿下一片好意,顾千城将马车停在顾家正门口。 没有爵位,顾家的大门也就没有那么气派了。台阶矮了,门槛低了,大门小了,门庭也没有那么深了,这就是一个普通小官家的大门,而顾家敢这么改的原因,还是因为顾家有个顾三叔在当官,不然还得更寒酸。 这是削爵后,顾千城第一次来到正门,看着还真是有几分不习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两眼,才朝秦寂言挥手,朝屋内走去。 顾家人收到消息,急急忙忙带人来迎接,他们的算盘打得好,只要把秦寂言请进门,让人看到皇太孙殿下对顾家的看重,顾家即便没有爵位,也无人敢小瞧。可惜他们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有用,秦寂言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顾二叔与顾承志带人出来时,秦寂言已经走了,只有顾千城一个人进门,顾二叔和顾承志没有看到秦寂言,想到老太爷子的交待,叔侄二人都很不高兴。 顾二叔不敢得罪顾千城,小心地控制脾气,说道:“千城,皇太孙殿下都到门口了,你怎么不请他进来,就这么让他走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顾家没有礼数。” 顾千城没有理会顾二叔的话,只道:“我爹呢?” 迎接皇太孙殿下这种大事,怎么也该是当家主事人出来,顾家大老爷再混,也不可能连这点事都不懂,可现在却连顾家大老爷的影子都看不到…… “父亲他……”顾承志听到顾千城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抹不安…… 864自作孽,不可活 顾承意会不安很正常,因为顾家大老爷,顾千城的亲爹,正在和顾夫人上演全副武行,大吵着要休妻。 起因是顾大老爷喝醉,在顾夫人的床上强占了一个丫鬟。被顾夫人撞见,顾夫人大怒,直接拿剪刀摊死了那个丫鬟。 由于顾夫人下手太狠厉,顾家大老爷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夫妻俩就打了起来,顾家大老爷闹着要休妻…… 当然,这事顾承意是不会告诉顾千城的,可是顾承意不说,并不表示别人也不说。 顾千城还来不及寻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全身脏污的妇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顾千城面前:“大小姐救命呀,大小姐救命呀!” “嘭嘭嘭……”就这么一句话,便连磕了数个响头,脑门一片的血迹。 突来蹿出一个人,顾千城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道:“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大小姐,老婆子的女儿……”磕头的婆子一脸血与泪,可她刚开口就被顾承意打断了:“哪来的婆子,来人,还不快把这闹事的婆子拉下去,别让她冲撞了大小姐。” “大小姐,大小姐,老婆子不敢冲撞大小姐,求大小姐为我做主,我……”磕头的婆子惊恐的大喊,顾千城没有做声,而是皱眉看了顾承意一眼。 顾承意被顾千城看得十分不安,只能别过头,假装没有看到,硬着头皮开口:“住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来找大小姐,你当自己是个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顾承意见婆子不肯走,又没有下人过来,直接上前拉人,“还不快滚,冲撞了大小姐,小心我将你全家发卖。” 顾承意年纪虽小,可力气却不小,一把就将婆子拎了起来。 “不,不,大小姐救命呀,大小姐救命呀。”婆子死命挣扎,顾承意一急,抬手就给了婆子一拳。 “咚……”的一声打在婆子背上,那婆子被打得出血,可仍旧不肯放弃,拼命的挣扎:“大小姐,老婆子的女儿被……” 顾承意一急挥拳再打,却被顾千城出声阻止了,“好了,把人放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承意还是顾承意,再怎么装,仍是那个残暴的少年,本性就不是良善的人。 “大姐姐……”顾承意不肯,还欲再打,却被顾二爷拦住了,“承意,别乱来。”顾二叔给顾承意使了个眼色。 “大小姐,夫人……”老婆子见状急忙开口,却见顾承意一个用力,勒住老婆子的脖子。 “啊啊……”磕头的婆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顾承意哼了一声,“嚷什么嚷,谁准你在主子面前大声喧闹,不要命了吗?”话落,顾承意随意一甩,将人朝远处的假山甩去…… “啊……” 没有想到,顾承意会嚣张的在顾千城面前杀人,顾二叔吓了一跳,身后的下人也傻眼了,倒是顾千城十分冷静,在顾承意动手的瞬间,上前将人拉了回来。 “啊……”老婆子一个踉跄,在地上颠了数步才站稳,顾千城松开惊魂未定的妇人,看向顾承意:“杀人灭口吗?当着我的面?” “不,不是……我,我是失手。”顾承意脸色惨白,双眼死死地瞪向那个闹事的婆子。 “不是就好。”顾千城警告地看了顾承意一眼,转身看向那婆子,“出什么事了,说……” “大,大小姐……”婆子回过神,看到顾千城又要跪下去,却见顾千城抬脚一挡:“站着说。” 轻轻一个抬脚,那婆子却是怎么也跪不下去了,只得站好,刚想要说什么,却感觉有人在瞪自己,抬头一看,就见顾承意杀人般的眼神,老婆子吓了一跳,可却仍强撑着,不肯退缩。 老婆子无视顾承意杀人眼里,对顾千城道:“大小姐,老婆子是求您做主的。夫人她,夫人她杀了我的女儿,大小姐,求您为老婆子做主呀。” 说着说着,老婆子又跪了下去,哭得泣不成声,“大小姐,求你明鉴,我女儿真得没有勾引大老爷,是大老爷喝醉了,强占我的女儿。大小姐,我的女儿死得好惨呀,大小姐……” 婆子说完,又是嘭嘭的直磕头,完全是不要命了。 “大姐姐,你别听她胡说。”顾承意急着解释,可顾千城根本不听,见管家带人过来了,说道:“先把人拉起来。” 管家明显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忙将告状的老婆子拉起来,同样不理会顾承意,朝顾千城行了个礼,“大小姐。” 顾千城没有叫起,指着那婆子道:“她说得可是实情。” 不等管家回答,哭倒在一旁的老婆子便道:“老婆子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愿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闭嘴!”顾承意简直要是气疯了。 恶狠狠地瞪向老婆子,可那老婆子此时浑不在意。 她不怕死,也不想活了,她只求为女儿寻个公道。 管家同样无视背后杀人的眼神,点头道:“回大小姐的话,大夫人的院子里确实是死了一个二等丫鬟,具体的情况小人也不知。” “死了人?”顾千城看顾承意一脸凶狠的样子,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让顾夫人偿命,顾夫人就先把自己玩死了? “是的,死了的丫鬟,就是这杜婆子的女儿。杜婆子丈夫早逝,与女儿相依为命。”所以女儿一遭被人凌辱,又被残忍的杀死,杜婆子便不要命的冲开看守的下人,跑到顾千城面前告状。 “既然死了人,那就报官吧。”顾千城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顾千城的话刚落下,顾承意就急急说道:“不行,不能报官。大姐姐,我们是什么人家,这么一点小事,哪里需要报官。不过是个丫鬟,给几两银子就是了。” 顾承意半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以前死了丫鬟,也都是这么处理的,只不过以前的丫鬟不是他娘亲手杀死的,她娘只是下令。 “我们是什么人家?我们是人家?死了人还敢不报官,你以为你是什么?顾国公府的小少爷?”顾千城听到顾承意的话,真得很想笑。 这个孩子,已经从根子上烂了,顾老太爷怎么教也没用…… 865家丑,杀人要偿命 任凭顾承志怎么不满,最后仍是报了官。套顾千城那句话,一切按律法办,上一次顾夫人杀人,逃脱了律法的制裁,顾夫人不会以为,她今后每一次杀人,都能逃出律法的制裁吧? 说句不好听的,顾夫人就是被惯出来的,要不是顾家与她娘家的纵容,顾夫人怎么可能一再对人下狠手。 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也为了让官府重罚,顾千城没有拿自己的名号报官,而是是用秦寂言的名头,让官府来抓人。 秦寂言刚刚到了一趟顾家,正是凶杀案发的时候,知晓此事,让官差来拿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秦寂言这块招牌在,官差很快就来了,顾家现在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官虽然不会进来乱冲乱撞,可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把顾家当大爷捧着。 官差进来后,依法办事,直接调查取证,然后将疑凶拿下,至于顾家人拿身份说事? 官差一律不理会。 这案子,可是皇太孙也知的,别说顾家现在没有爵位,就是有爵位他们也敢拿人。 不知是顾夫人太理所当然,还是顾家人太嚣张,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凶杀现场还原样保存在那里,地上那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看得人头发皮发麻。被害死全身赤果,只有一床破毯子包着,露在外面的肌肤根本无法见人。 顾千城没有去现场,可听到下人的转述,也知她那个渣爹与顾夫人,有多么不是人。 既然不止顾夫人一个人犯事,顾千城也不会厚此薄彼,让下人带话:“一起抓了。” 顾家大老爷与顾夫人很快就被官差带走了,罪名是奸-杀,顾家大老爷当然不甘,一路骂骂咧咧,拿出顾贵妃与五皇子说事,见没有效果,又拿顾千城说事…… “我女儿是皇太孙殿下的女人,你们敢抓我?你们熊心豹子胆了,还不快放了我。” “听到没有,我家可是与皇太孙有关系的……” 顾家大老爷三分害怕,三分癫狂,借着酒疯就闹腾了起来,官差把人拖到门口,他还在叫唤,官差怕把事情闹大,索性拿布堵了他的嘴。 “这案子就是皇太孙殿下吩咐的,杀人偿命,你死了这条心。” “唔唔唔……”顾家大老爷吓得眼珠子翻白,不断的挣扎。 顾家二爷站在不远处,假惺惺的道:“大哥,你别担心,我们会救你的,我和承志都会救你。”没了顾家大老爷,整个顾家就是他的了,他能不高兴嘛。 顾承志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见顾二叔问起,用力点头:“爹,娘,你们放心,我去求祖父,祖父一定会救你的。” “娘,你别害怕。”顾承志见顾夫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呆愣的站在那里,眼睛通红的叮嘱了一句。 “承志,承志……”顾夫人眼珠子动了一下,却是只看顾承志,不断地摇头:“娘没有杀人,没有,没有……” “我知道娘没有杀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顾承志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通红。 官差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强制性的把人拖走了。 人证、物证俱在,顾家大老爷与大夫人,杀人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866进展,七夕宴行动 随着顾家大老爷与顾夫人被官差带走,整个顾家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死气。 顾家的下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就怕出了什么事,惹得主子不高兴。顾承志从顾夫人被带走,脸上就再也没有笑脸,当他去求顾老太爷出面救人被拒后,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得知顾老太爷不肯出面为渣爹和顾夫人说情,顾千城半点也不意外。顾老太爷一向如此现实,她早就知道了。 当然,顾家大老爷出事,这伙也有人暗乐,比如说顾二爷与二夫人。不过他们也只感偷着乐,并不敢表现出来,就怕老太爷知道了。 顾二爷他真是想太多了,顾家老太爷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从他知道千城已经查到武芸的死,顾家老太爷心里就很不安了,现在看到自家大儿子和大儿媳出事,顾家老太爷立刻就认为,这是顾千城的报复…… 要是顾千城知道了,估计得大喊冤枉。她是想要报复,可她还没有出手,顾家大老爷就把自己作进大牢里了,她真心什么也没有做,顶多就是借了秦殿下的势,让那两人按律法服刑。 顾家大老爷奸杀奴婢罪证确凿,顾夫人杀人的罪名也成立,只是死的是卖身的奴婢,顾家大爷和顾夫人不可能因此赔命,而顾千城也确实查不到证据,能证明武芸是顾夫人害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人后,不需要服重刑,只要坐一年的牢就可以。 而官府之所以会判一年的刑罚,还是看在秦殿下关注这个案子的份上,不然依律法,顾家一口咬定那奴婢背主,不听令,顾家大老爷赔点钱也是可以了事的。 至于奸杀?完全可以说是通房丫鬟,下人的命都是主子的,男主子要睡一个丫鬟算什么事?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顾千城早就知道律法规定打死奴仆不是重刑,可亲眼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而凶手只要坐一年的牢中,顾千城心里仍旧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又如能何? 律法写得明明白白,她就是再不舒服也不可能插手官府的事。 关于顾家大老爷和顾夫人的罪刑,很快就判了下来,而顾承志在判决下来后,也不再到处跑了,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顾千城知道顾承志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求人,求顾夫人的娘亲,求顾家的老亲,可是……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肯帮忙。 偶尔有两个碍于情面想要帮一帮,可一打听知道这个案子,皇太孙殿下过问了,就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了,一个个闭门不见。 之前顾家削爵,可顾承志一直没有外出,虽有失落可却没有那么明显的差距感,现在他出去求人,才真正懂得了人情冷暖。 顾承志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的下人都说,顾承志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可吓人了,一双眼红得像鬼一眼,那神色就好像要吃人。 顾承志吓人的样子就这么一次,之后顾承志就是变了一个人,待人都是温和的很,眼中的厉气也渐渐的收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顾千城之后见了顾承志一面,看到面前温润平和,没有一丝怨气,叫着她大姐姐的顾承志,顾千城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虚伪君子! 顾承志也算是有脑子了,可惜他懂事得太晚了。承欢和承意都成长了,而她? 更不可能把顾承志放在眼里。 出了顾家大老爷这档事,整个顾家都安分了许多,顾承志最近一心开始着读书,顾老太爷也不管事了,深居简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家如愿落到顾二爷和二夫人手上,顾千城没有将给顾家的产业收回来,顾家依旧能保持原有的体面。 顾千城对这样的顾家很满意,她正准备安排人送千梦去江南,然后去整理武家的事,可就在这个时候顾家大老爷的娶的二房窦氏,传来怀孕的消息。 怀了三个月,坐稳了胎,窦氏才敢说出来。 “可真是沉得住气,难怪顾家爵位被削,顾夫人出事,也不见她面主持大局,原来是在养胎。”不得不说,顾千城是佩服窦氏的,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能安稳的养胎,可见是个心中有成算的。 “有大小姐你在,家里乱不来了。窦夫人知道什么重要,她看重那个孩子。”下人听到顾千城的话,见顾千城心情不错,替窦氏说了一句好话。 窦氏在顾家下人中,口碑很不错,平时对顾千城这房的下人更是处处关照。 顾千城和身边的人刚说着窦氏,就见外面的人来报,窦氏来找顾千城了。 窦氏怎么说也是顾千城父亲的女人,她来找顾千城只能是“看望”顾千城,顾千城也不拿侨,起身相迎。 窦氏嫁进顾家的时间虽不长,可却心知顾千城的脾气,她过来也不和顾千城兜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窦氏想去城外的庄子上养胎。 她也不说顾家不好,只说家里的气氛压抑,她想去城外散散心,听说顾千城在城外有几个庄子,想借其中一个住到生孩子。 窦氏嘴上说得漂亮,可实际情况如何,顾千城很清楚。 窦氏是怕顾承志对她的肚子下手,这段时间顾承志不寻常的表现,把窦氏吓得不轻,而顾承志笑得越温和,窦氏就越害怕。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硬是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明明该厌恶窦氏肚子里那个孩子,可顾承志却能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平日里甚至还会关心一下。 窦氏越发觉得顾承志可怕,在顾家一刻也呆不下去,这才求到顾千城头上。 虽说顾千城不管顾家的事,可顾家大大小小的琐事,顾千城都知道一二,顾千城也不希望窦娥氏肚子里的孩子出事,略一思索便同意。 至于老太爷那里? 顾千城是不管的,她相信窦氏可以说服老太爷。 两天后,顾千城安排窦氏出城,顾承志还亲自送了一程,表现得可圈可点。 于是,顾千城就看到顾家渐渐的变空,先是顾家大老爷与顾夫人,接着就是窦氏,再来就是顾千梦,原本人丁就不旺的顾家,此时更显得空旷。 顾老太爷就这么看着偌大的一个顾家,一点点凋零,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家的兴衰从来都与顾千城无关,顾千城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接手武家的势力,双方相隔千里,沟通起来十分麻烦,顾千城考虑亲自去一趟漠北,可才开口就被秦寂言否定了。 “你独自去漠北太危险了,等京城的事了结,我陪你去。”顾千城的本事确实不弱,可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个长生门虎视眈眈的盯着顾千城,在京城还好,长生门还会顾忌他,可要离开了京城,长生门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千城想想也是,之前去西北,要没有唐万斤跟着,绝对不会那么顺利,万一要是再来一次,被长生门追杀,然后连累秦殿下来找她,那她可就罪过了。 “你的银子找得怎么样了?”走不了,顾千城只好关心秦寂言的正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线索断了,护城河里什么也没有。”虽然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后还是做了白工,可秦寂言却没有一丝气馁。 寻银子这种事,本身就没有什么线索,他们现在做的更多是碰运气。在护城河里没有找到银子虽然可惜,可同时也让他排除了,对方借河水运银子的可能。 “那假银票的事呢?有线索了吗?”藏东西容易,寻东西难,一时半刻找不到银子的下落,再正常不过,顾千城对此半点不意外。 “有,”说起假银票一事,秦寂言明显情绪高了不少,“我派人去燕西找到了你说的紫金土矿,对方确实是挖了那处的矿,再用特殊手法提纯,使得油墨质量与皇家御用的油墨相差无几。” “哦,这么说有线索了?”顾千城眼前一亮,“快说说,那处紫金土矿产出的紫金土,流向哪里?在哪里做得提纯?最后怎么运到京城的?在哪里落脚?途经过什么地方?可有查到押运的人?” 顾千城丢出一连串的问题,秦寂言听得直想笑:“你这是审问犯人呢?能一个个来吗?” “不能,知道你记住了呢,快说吧。”顾千城傲娇的摇头,不配合秦寂言的讨劳 “好好好,我说我说……”秦寂言简单的将最近查到的线索说给顾千城听,确定顾千城都记住后,才道:“锦衣卫差不多摸到了他们的据点,我已经让人盯上了,过两天就可以带人去查。” “为什么要过两天?”顾千城不解的问道。 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就可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呀! “因为……过两天是七夕宴。”秦寂言眼眸微挑,一脸戏谑…… 想逼他在七夕宴上选妃? 做梦! 867吃醋,这个可以有 顾千城想过一万种,秦殿下在七夕宴上的表现,甚至还幻想过,秦殿下在七夕宴上开启毒舌模式,把七夕宴上贵女人,从头到尾批评一遍…… 好吧,这种可能极小,毕竟秦寂言可以不选妃,可不能把人全得罪了。秦殿下以后登基做皇帝了,也是需要臣子支持的,哪能把满朝大臣的闺名都骂一遍,这不是招人嫌嘛。 即便没有毒舌模式,顾千城也想了许多其他可能,可独独没有想过,秦殿下会借公事之名,从七夕宴上脱身,这简直——太无耻了! “你这么做,不怕皇上生气吗?”这简直是拂老皇帝的面子,老皇帝会高兴才有鬼呢。 秦殿下眉毛一挑,理直气壮的道:“公事为重,难不成皇爷爷希望他的继承人,爱美人不爱江山?” “殿下,你这么说不脸红吗?”顾千城扭头,看着秦殿下的脸,重重点头道:“还真得一点也不红。” “江山社稷为重,我为什么要脸红?”秦殿下捏了捏顾千城腰间的软肉,引得顾千城不断挣扎:“别捏呀,痒痒呢?” 秦殿下被顾千城这么一蹭,果断脸红,淡然地收回手,“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意图,所以……” “所以什么?”顾千城的脸颊也比刚刚有血色。 “所以……”秦殿下的下额顶在顾千城的头顶上,不让她动。,“要让人知道了,那就是出卖了我。”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出卖你。”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摇头,整个人蜷缩在秦殿下怀里:“全天下,最不想你在七夕宴上选妃的人就是我了。我说过的,你要去七夕宴上选妃,我也要参加,然后赢过所有的贵女,让你无人可选。” “无人可选吗?你还真是悍妇。”秦寂言拍着顾千城的背,一脸笑意。 “就悍怎么了?你要敢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咬死你。”顾千城张嘴,在秦寂言下巴上咬了一口…… “啊……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秦寂言吃痛,偏偏奈何不了顾千城。 “对你哪里用得着留情。”顾千城看到秦寂言下巴多了一个鲜红的印子,默默地将头埋进秦寂言的怀里。 也不知道这印子什么时候会消,可千万别让人看到呀。 秦寂言不知自己下巴处有印子,只当顾千城不好意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我等会要去见个女人,怎么办?” “真的还是假的?”顾千城不动,闷声说道。 “真的。”这事,还真不是逗顾千城玩。 “见谁?”顾千城真当秦寂言开玩笑,并没有当真。 “君亦安。” “什么?你要去见君亦安?”听到君亦安的名字,顾千城总算认真了,“谈正事?” “记得上次下毒的事吗?”秦寂言不答反问,顾千城立刻就明白了,“毒是药王谷的?” “算是,不过是从北齐流过来的。君亦安手中有相同的毒。”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不需要说太多就能明白。 “明白了,多要一点,份量加重一点。”顾千城恶狠狠的道。 敢利用她害秦寂言,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千城故作凶悍的样子,取悦了秦寂言,心情大好的秦殿下大发慈悲,给顾千城多透露了一点消息:“周王世子下场太惨,顾贵妃会倒血霉。” “你要栽赃到顾贵妃头上?”顾千城双眼一亮,从秦殿下怀里探出脑袋,崇拜地看着秦殿下。 一石二鸟,真得太给力了! “说什么栽赃,太难。在宫里,她下毒方便,不是吗?”顾贵妃总要发挥一点余热。 在后宫下了那么多黑手,折腾死那么多人,总要付出代价。 “有道理,你和君亦安好好谈,除了娶她外,别的条件都能答应。”顾千城拍了拍秦殿下的肩膀,看到秦殿下下巴处的红印半点未消,顾千城淡定的别开眼,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既然秦殿下等会要见君亦安,那这个痕迹还是别消掉的好…… 说完正事,两人又乱七八糟的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顾千城看着天色渐晚,知道秦殿下和君亦安有约,便准备回去了。 “我送你。”秦殿下起身要送,却被顾千城拒绝了:“早点去见君亦安,然后早点回家。”天黑了,孤男寡女什么的,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早点回家吗?不要我去看你,顺便汇报一下我和君亦安谈的结果?”秦殿下一脸戏谑,顾千城假装没有看到,认真的点头:“这个可以有!” “好……我见了君亦安后,就去找你,可别给我睡着了。”秦殿下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了,顾千城没好气的拍开他,“等到睡着?殿下你这是打算谈到什么时候?” “怎么?吃醋了?”秦寂言眼带笑意,软化了冷硬的面部线条。 顾千城诚实的回应道:“对,我就吃醋了,所以……你最好快去快回,别在外面逗留。” “我喜欢你的诚实,很好。”秦殿下拍了拍顾千城的脑袋,赞赏的道。 “能不能别拍头,像是在逗狗。”顾千城庆幸自己没有挽髻,不然早就乱得没有办法见人了。 “我不拍头拍哪?你也就头顶最高了,拍别的地方我得蹲下来。”说话间秦殿下又拍了两下,顾千城郁闷的快哭了:“你这是嫌我矮呢。”她承认,和秦殿下比她确实是矮了点,可这真得不是因为她矮,明明是秦殿下太高了。 “不嫌,真要不低头就能亲到你,我也不乐意。”秦寂言一本正经的比了比两人身高差,再次将顾千城打击的欲哭无泪。 身高这种东西,她还能长吗? “我还会再长高的。”她才应该还能再长一点,她现在还没有到二十呢。 “再长,也没有办法让我不用低头,就能亲到你。”秦殿下笑着再补一刀,顾千城怨念地看着秦寂言,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才走…… 秦殿下什么的,真得太过分了! 顾千城不知道,她前脚离开,景炎后脚就来找秦寂言,然后…… 就看到秦寂言下巴上红印! 868殿下,你怎么才来 景炎明面是来找秦寂言说案子,实际上他是来碰运气的。 虽然秦寂言一直扣着他,不让他走,可他觉得他还可以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哪天撞到秦寂言心情大好,主动放他回去。 虽然之前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可谁能保证这一次也会不成功?下一次也会不成功呢? 与其被扣在六扇门哪里也去不了,不如隔三差五也找找秦殿下,反正他在六扇门哪也去不了,时间多的可以拿来浪费了。 “殿下,宁安寺的案子有新的进展。”景炎进来,看到秦殿下下额的牙印,联想之前听人说顾千城来过,景炎心里闪过一丝酸楚,可很快又消失了。 他,是没有资格想这些的人。 “查到了什么?”秦殿下对景炎隔三差五的上门,已经习以为常。 他还挺好奇,景炎还能找到什么理由。 “死者十五年前来到京城,曾与一青楼女子关系匪浅。那青楼女子自赎身而出,嫁与死者,可好景不长,不到一年那青楼女子就因难产而死。死者万念俱灰,落发为僧,在宁安寺出家。”景炎将一张泛黄的纸,递到秦殿下面前。 这张纸,是一个青楼女子的赎身文书。 秦殿下没有看,只道:“你想说什么?” “下官去查过那个青楼女子。原来那女子怀的不是死者的孩子,那女子之所以会难产,也与死者有关。”景炎又将一份药方递到秦殿下面前,“这是当年给难产女子诊断过的大夫所写的药方,大夫说那女子之所以会难产,是药物所致。” 秦殿下点头道:“你查这些,就是要证明嫌犯就是真凶?” “是,下官查到,那青楼女子怀得就是嫌犯的孩子,嫌犯有充足的杀人理由,还请殿下明查。”景炎觉得自己真得很拼命了。 这个案子,他查了一个多月,各种证据都十分清楚,绝对是铁案中的铁案,就是再有本事的人也无法翻案,可是…… “这个案子还是有疑点,再查!” 不管景炎找到的证据,多么有说服力,秦殿下回得就是这一句。景炎要是再多说一句,秦殿下又会补一句:“本宫要知道,死者死前写得那个符号,到底代表什么?别告诉本宫那只是无意识的一个符号,这个理由本宫不信。” 秦殿下非要景炎查出末村的事不可,明摆着景炎不说,他就不会放景炎离开。 景炎心里气得想要杀人,可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起身,一脸温和的点头:“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查。只是这个符号实在无厘头,下官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查出来。” 类似的这种自谦的话,景炎不知说了多说,今天说出来也是习惯,可是…… 秦殿下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听到后安慰景炎两句,而是顺势说道:“本宫给你指个方向,你把竹苑的案子一并接了,从十六年开始查起。” “……是!”景炎忙低头,掩饰自己的郁闷。 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知竹苑的案子还挂在那里,他居然作死的碰上去。 可是,明明前两天他也问过相同的话,秦寂言那个时候都没有说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景炎很想问一句,可他要问出来,他这一个多月的忍耐就白费了,所以…… 他只能继续装傻了。 领了新任务,景炎告辞离去,可正准备跨过门槛时,就听到秦寂言说道:“对了,本宫七夕宴那天会忙,景大人要是没事的话,那天别外出。” 看似警告又似提醒,景炎眼皮一跳,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心想要给属下传递个消息,让他们最近安分一些,可又怕这是秦寂言的计谋,引他自乱阵脚,好送上门给秦寂言抓。 “秦寂言,你果然……狠!”被人钳制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景炎考虑他是不是该直接走人,与秦寂言翻脸了。 当然,这件事景炎只能想想,他现在还没有底气和秦寂言翻脸,至少还要再等两年才行呢。 秦寂言和景炎聊了近半个进辰,这么一耽搁,与君亦安的碰面就要往后推了,虽然秦殿下尽量用最快的速度,与君亦安达成了协议,可等他谈完已是深夜。 按顾千城的习惯,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秦寂言无可奈何的叹气。 果然,等他赶到顾家时,顾千城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而她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要掉不掉的…… “没想到一语成谶,真要让千城等得睡着了。”秦寂言上前,抽掉顾千城手中的书,顾千城立刻惊醒:“谁……殿下?” 顾千城看到来人是秦寂言,眼皮又合在一起了,不满的嘟囔道:“殿下,你怎么才来?” “遇到景炎,被他耽搁了半个时辰。”秦寂言果断的解释。 坚决不能让顾千城以为,他和君亦安单独呆了大半夜。 “景炎?他找你干什么?”半夜三更的景炎找上秦殿下,聊案子吗? 顾千城此刻正迷糊,听到秦寂言的话,自动想成秦寂言先见君亦安,再见景炎…… “聊案子!宁安寺的案子,他找到了新证据,证明嫌犯就是凶手。”要不是知道那个案子与末村有关,他都要相信景炎的判断了。 景炎查找的证据,完全可以让嫌犯定罪,哪怕嫌犯不认罪也没有关系,景炎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对方杀的人。 “哦……那个案子还没有查清呀。”顾千城打了个哈欠,想要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是,她一动就被秦寂言按住了,“要做什么?我来。” “喝水,清醒一下。”顾千城揉了揉眼睛,娇俏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秦寂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清醒什么,半夜三更该睡了。” 说着,就压着顾千城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唔……”顾千城挣扎了一下,可别说睡得迷糊的她,就是她清醒的时候,也不是秦寂言对手,她除了乖乖顺从外,还能如何? 869人选,恋恋不忘 秦寂言要上早朝,天还没有亮就起了来。 顾千城听到声响睁开了眼,打了个吹欠,睡眼惺忪的道:“殿下,你要起来了?” “嗯,你继续睡。”秦寂言侧过身,低头在顾千城的额头亲了一下:“时辰还早,不必起来。”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果断的继续睡。 她真得太困了,而且好累呀! 昨儿个晚上,她完全没有睡,被秦殿下翻来覆去的折腾,身上就像是被马车辗过一样,又酸又痛,两条腿软绵无力,腰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顾千城真不明白,秦寂言哪来的那么好的体力? 再这么折腾下去,她真得要少活好几年,被秦殿下采阴补阳了。 秦寂言穿好衣服,看到顾千城煞白的小脸,琢磨着回头让人给顾千城送点补品,顾千城的身子真是太弱了,这可满足不了他。 拉开门,秦寂言脚步一顿了,抬头看向左前方的大树,秦寂言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可很快便收了回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转身往外走…… 秦寂言走后没有多久,一道黑影便从那棵树上跳下来,朝顾老太爷的院子跑去,而他没有发现,他被人跟踪。 黑影来到顾老太爷的房间,单膝跪下来道:“主子,属下看到皇太孙殿下昨夜进了大小姐的房,直到今天才出来。” 那道隐在顾千城院外的黑影,就是顾老太爷派去监视顾千城的人。 “我果然没有猜错。”床内,传来老太爷低沉的声音,“下去,继续盯着。” “是。”黑影弓身退下,可是…… 他刚走出门,就见“噗嗤”一声,一枚青色小箭划破气流,没入黑衣人眉心。 “咚……”黑影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这么倒在顾老太爷的房内,死在顾老太爷的面前,顾老太爷当即吓得病倒…… 聪明如他,哪里不知,这是秦王殿下的警告! “来人,快来人……”顾家,顾老爷子住的院子大乱。 顾家外,秦殿下接过暗卫递来的披风,还未走就见暗卫来报:“殿下,人解决了。” “没有第二次!”被人窥探私事,秦殿下很不高兴。 要不是看在顾老太爷,是顾千城祖父的份上,秦寂言必然不会放过他。 人老了就得服老,蹦得这么欢,也不怕摔死! 早朝和以往一样,由秦寂言主持,老皇帝并没有出现,所有事务都由内阁与秦寂言共同决定。 早朝过后,秦寂言和往常一样去找老皇帝,给他汇报早朝上的事,同时陪老皇帝用早膳。 虽然老皇帝不止一次说过,让秦寂言不用把朝廷上的事告诉他,全权由秦寂言决定,他不管,可是…… 老皇帝却要求,秦寂言早朝后,过来陪他用膳。 秦寂言又不是笨蛋,哪里会不知道老皇帝的意思,反正他不说,老皇帝通过锦衣卫也能知晓。是以,不管老皇帝怎么说,他该说都一样会说,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老皇帝不满。 如此一来,倒让老皇帝越发的信任秦寂言,国库失银一事久久没有后续,老皇帝也没有催。 不过,今天秦寂言主动提及,“制造假银票的油墨与纸张有了线索,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可能就有结果了。” 秦寂言简单的将紫金土矿的事,给老皇帝汇报一二,老皇帝本以为案子进入僵局,没想到秦寂言又查到线索,毫不吝啬的赞道:“好,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教给你,朕很放心。” 在国库失事一上,老皇帝确实对秦寂言的表现十分满意。要不是秦寂言及时回来处理此事,他现在还在为银子的事焦头烂额。 国库失银有进展,老皇帝不免想到西北的事,有些愧疚的道:“西北战事如何?” “僵持不下。”秦寂言即不亏大,也不美化,实事求是的说道。 他们收到战报,就是双方僵持不下,虽有小胜,可却无法将人打回西胡。 老皇帝皱眉,似有不满,可他却没有对西北的战事做点评,只是看着秦寂言,问道:“你会不会怪朕,半途把你叫回来?” 如果没有诏回的旨意,秦寂言这个时候还在西北打仗,而这一战十有八九会成为秦寂言成名之战,凭这一战定能奠定他在军中无人可及的地位。 “事有轻重,孙儿明白。”秦寂言没有说不怨,也没有怨。作为储君,他知道什么重要,什么次要。 西北的战事没有他,一样可以将西胡人打出去;可国库银子全无,没有他在京中坐镇,一旦事情暴发出来,大秦必会大乱。 “你明白就好。”秦寂言的回答,让老皇帝十分满意。 祖孙二人用完早膳,秦寂言直接离开,出宫时正好碰到进宫拜见的君亦安。两人擦身而过,连个眼神的交流也没有,便分开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君亦安一直看着秦寂言,欲言又止。而秦寂言却像是没有看到君亦安,直接走了过去,连个眼神也没有给。 君亦安缓步往前走,直到秦寂言走出很远,仍旧不住的扭头往回看…… 她不明白,昨晚还告诉她,可以帮她夺谷主之位的男人,今天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漠?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君亦安就这么一直看着秦寂言,直到秦寂言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另一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收拾好心情就拜见老皇帝。 不管她当时离开的时候,与老皇帝闹得多么不愉快,再次见面,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抹掉…… 宫里发生后,自然逃不过老皇帝的眼睛,老皇帝一脸遗憾的道:“原本还想让寂言娶药王谷的大小姐,现在看来是是不行了。” “皇上英明,君小姐配不上殿下。”君亦安身后的药王谷,并不会给她任何支持,娶这样的一个妻子,对秦寂言一点益处也没有。 “确实配不上。”老皇帝赞同的点头,想到之前有人在自己耳边提的人选,怕自己记错,便问了一句:“之前长生门的人说,他们有一个圣女叫倪月,今天刚满十七,与寂言正好相配,是吗?” “是。”心腹太监毫不犹豫的应是,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 老皇帝没有看到,自顾自的道:“可惜七夕宴就要开始,那倪月圣女怕是赶不过来了。” 心腹太监一听,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皇上也不是那么想与长生门的人深交…… 870信,必然知道什么 随着七夕宴临近,景炎越发的不安,他总觉得秦寂言查了到什么,肯定会在七夕宴那天做什么,可是…… 他就算知道,也不敢轻易出手。 他现在完全在秦寂言的眼皮底下,稍有动作就会被秦寂言发现。 “还真是,让他捏住了七寸。”想到自己憋屈的处境,景炎暴躁的想要杀人。 他的脾气不好,一直都不好,只是从来不在人前表现罢了。 景炎独坐在房间,放在桌上右手握拳、松开,又再次握紧…… 他要好好谋化一二,绝不能自己这么被动下去。不然,秦寂言关他一辈子,他难道要忍一辈子吗? “西北,江南,北齐还有漠北武家和长生门。这么多事,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实在不行,我帮你把国库失银找出来,成不成?”最后那一句话,景炎说得咬牙切齿。 他费了数年的精力,不惜暴露末家痕迹,才布下这么一个局,把国库的银子搬空,现在却为了自由,要帮秦寂言把那批他藏起来的银子找出来,想想还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能不退一步吗? “末村的事,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景炎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十五年,不……现在是十六年,十六年过去了,十六年他都等了,这几个月他有什么等不了的? 可他就怕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秦殿下会关他几年! 一想到这个可能,景炎就暴躁的想要杀人! 呼……不会的,秦寂言关不了他几年,他也不会容许秦寂言关他几年。 景炎双眼微闭,双紧握成拳,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绪,而一旦平息下来,就会发现屋外多出来的两道气息。“还真是毫不掩饰,身份果然很好用。” 就凭秦寂言皇长孙的身份,他明知对方派人监视他,也只能无视,不过…… 秦寂言想凭这几个人,就能发现他的秘密,那就太天真了。 十年来,他已经习惯带面具过活,哪怕他的内心再怎么激动、愤怒,他面上的表情仍旧毫无破绽。 “殿下,景炎大人和平时一样,没有异常。”没有特殊的事情,暗卫每隔三天才会向秦寂言汇报一次。 “没有吗?”秦寂言轻敲桌面,笑得嘲讽:“没有就好,本宫就怕他有动作。” 景炎有没有动作,对秦寂言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见景炎如此沉得住气,秦寂言并不失望,他到要看看,景炎能跟他耗到什么时候。 “盯紧他,别让他有机会与外界接触,传递消息。”他有的是时间和景炎耗,景炎想让他先松口,几乎是奢望。 “属下明白。”暗卫低头应是,见秦寂言没有别的吩咐,才弓身退下。 “殿下……”暗卫离开,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奉上一封密信:“西北的消息。” 秦寂言看到信上隐秘的标记,眼神微变,对老管家道:“退下。” 信是风遥写来的,而风遥与他的关系,老管家知道的也不多。 再信任也要留有底牌,这是秦寂言多年宫廷生活养成的习惯。 待到屋内空无一人,秦寂言才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偌大的信纸,只有三个字:起风了! 起风了,动! 秦寂言垂眸,将手心的纸握成在手心,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然后起身,不过在走之前,秦寂言将信封烧毁。 带着手心那团纸,秦寂言离开书房,消失在黑夜中…… 秦寂言走后没有多久,老管家进来,看到地上那一团灰烬,老管家浑浊的眸子闪着一丝不明的光芒,小心地将灰烬装好,又将书房重新收拾一番,这才离去。 带着风遥寄来的信件,秦寂言找到凤老将军。凤老将军似乎料到秦寂言会来一般,在练功房等着他,“殿下,请。” 凤老将军手持红缨长枪,示意秦寂言挑一件兵器。 “何必呢?”秦寂言摇了摇头,在凤老将军再三要求下,随手拿了一把刀,便与凤将军对打起来。 没有意外,第九十九招,凤老将军败了。 长枪被挑飞,凤老将军并不生气,他皱眉问道:“殿下,你之前隐藏了实力?” 不然,为何次次都能在九十九招赢他。 要知道,和上次相比,他也是有进步的。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秦寂言绝不会承认,他放水了。 凤老将军一大把年纪了,凤家子孙又有出息,皇上绝不可能让凤老将军带兵,他赢凤老将军太多也没有意思。 凤老将军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太子没有你奸诈。”要是太子有殿下这般奸诈,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想到太子,想到因太子而覆灭的岳家,凤老将军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父王是仁君,磊落光明。”秦寂言很赞同凤老将军的观点,只是…… 他父王有精明的母后,强悍的外家,打小就顺风顺水,受得是最正统的帝王教育,怎么可能学得他这般心机深沉,处处算计。 要是没有十六年前那件事,他父王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战战兢兢为大秦奉献一生,大秦在他的引领下,也会越来越强大…… “太子他是……可惜了。”凤老将军和秦寂言熟了,有些话也敢说了。 秦寂言沉默不语,片刻后才道:“老将军,末村住了一群什么人?”他相信,凤老将军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末村?什么末村,我不知道。”凤老将军愣了一下,神情自然的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秦寂言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可有时候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老将军,我父王当年灭掉的那个村子就叫末村,老将军你不可能不知。” “是吗?十六年了,太久了,我这脑子记不了清了。”凤老将军一点也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立刻就甩出另一个理由。 人老成精,秦殿下确实精明,可他也不是刚入朝廷的二傻子,想要从他口里套话,没门! 凤老将军不给秦殿下说话的机会,挽起衣袖,朝一旁的石桌走去,边走边道:“殿下,风遥打算怎么做?要我怎么配合他?” 这话题转的十分自然,如果是旁的事,秦殿下也就给面子不提了,可事关十六年前先太子一死,秦殿下却是半步不刻让。 秦殿下在凤老将军对面坐下,看着他道:“凤老将军,十六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871正统,景炎的身世 知道多少? 听到这话,凤老将军就知道秦殿下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而且也肯定他知道了什么。 唉…… 凤老将军叹了口气,平日里颇有吸引力的小酒小菜,此时连看一眼都懒得,“殿下,你来找我,是为了风遥的事,还是先太子的事?”明明说如何帮风遥,怎么就扯到先太子头上去了? “不是老将军你提起的吗?”秦殿下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凤老将军面前:“老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末村里面住了一群什么人,皇爷爷才会处心积虑的灭了末村。” “殿,殿,殿下……你,你你知道是皇,皇上?”凤老将军快吓傻了,他一直以为秦寂言什么不知,所以才会来问他。 “嗯。风遥查到一些,本宫推断一番便明白了。”秦寂言十分无耻的把风遥拖下水,这下凤老将军就是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唉……”凤老将军又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道:“既然殿下知道皇上也参与此事,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老皇帝对害死先太子一事耿耿于怀,有后悔愧疚,也有对某些人的不安,因老皇帝的态度,全朝上下也无人敢提,先太子之死也成了大秦的禁忌。 “此事说起来也与夺位有关。当年皇上为了增添夺位的筹码,取岳将军的女儿为妻,登基后立其为后,又借助岳将军的权势坐稳了皇位。 可是,对天家来说,外戚是大忌,岳将军手握大秦半数的兵马,可谓是权势滔天,就是皇上也要忌惮三分。 起先双方相处还算融洽,虽有间隙,可到底君臣的名份摆在那里,互相退让倒也能维持表明的和谐。可等到太子大婚、生子,皇上与太子、岳家的矛盾就越来越大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晓,只知那时候太子名声越来越大,在许多事情上与皇上政见不合,甚至隐隐有超过皇帝之势,岳家也一改之前的低调隐忍,在朝堂上十分张扬,逼得皇上无力招架。 后来,发生北齐借粮了一事,皇上借机发难,让太子领岳家军出征。在所有人看来,太子带着外祖家的兵马出征,必然能大获全胜,在军中立威,有利于巩固太子的地位,甚至还能让……皇上提早退位。 可惜,我们所有人都猜错了。太子没有凯旋归来,太子死在外面,因灭村的事引得村民暴动,将太子杀死,尸骨被野兽咬碎。 知晓太子为人的人,都不会相信太子会做出灭村的举动,可皇上乾坤独断,再加上岳家嫡子嫡孙全部死在战场,太子一脉瞬间倾倒,也无人敢拂皇上的意思。 皇上借太子之死,直接灭了岳家满门,还有其他相关人家九族,一举将太子的势力瓦解,以至朝中再无人敢为太子说话。老臣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接下来的事,就是殿下你看到的那样,老” 凤老将军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就闭嘴不言,明显不想再说。 秦寂言握着酒杯,看着凤老将军,再一次问道:“末村是什么人?” “末村……”凤老将军扭过头,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末村的事,那是上一辈的事了。”凤老将军的声音黯然低沉,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没有假,那么末村住的人应该是皇家嫡支,也是大秦最正统的继承人。末村当年惨死的村长,应该是皇上的堂兄,而他手上才有真正的传国玉玺。” “真正的传国玉玺?”秦寂言握酒杯的手略紧,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似乎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嗯,从先皇开始,我们大秦的传国玉玺就是仿制的,直到十六年前才找到真正的传国玉玺。不信殿下可以去看看十六年和现在的圣旨,虽然看上去一样,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凤老将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再隐瞒的打算。 “殿下你应该知道,先皇并非皇家嫡枝,而是过继而来。”先皇就是秦寂言的太祖父,当今老皇帝的父亲。 这一段历史,秦寂言自然知晓,“史书记载,秦家嫡系昭仁太子死于宫中大火,现在看来全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当年也不是什么过继,不过是一场……”谋反二字,凤老将军不敢说。 当年那件事了隐藏的很深,宫中所有知情人都被灭了口,所有人都认为昭仁太子死于宫中大火,这才过继了先皇,可事实真相远不是这么平和。 “总之,所有人都认为昭仁太子,随着那场大火变成了灰烬。昭仁太子的父亲德正帝,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便过继了殿下您的太祖父,将皇位传给了您的太祖父。”如果不是过继一事,老皇帝这一支跟皇位的边也沾不上,大秦也轮不到他们当有做主。 老皇帝和他父亲能成为皇帝,就是踩着昭仁太子的尸体往上爬的。 “所以人都以为昭仁太子死了,实际上昭仁太子被救了,而救他的人就是当年皇宫的建造者墨家后人。 据当年末村人所言,昭仁太子被烧的面无全非,除了带走的传国玉玺外,根本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且就算他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无用,昭仁太子昏迷了半年才醒来,那个时候先皇已经继位,昭仁太子就是回来也没用。 昭仁太子当年的势力,被先皇一一瓦解,昭仁太子万般无奈下,选择与墨家人一起隐姓埋名,而墨家将墨家女嫁给昭仁太子,夫妻二人未免被发现,便将墨家的墨,改为末尾的末。” 凤老将军说这些时,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念头,要知道这可全是皇家秘莘,而且还是当今圣上这一支,见不得人的事。 “皇爷爷当时是不是,不知道末村的事?”秦寂言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事老皇帝会捂得那么紧。 原来,不单单是他父王的死,还牵扯到他们这一支上位的内幕。 “末村被灭后,皇上才知晓此事,当年查到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武家人,玉玺也是他们带来的。”凤老将军苦笑一声,将自己知晓的全部说出来了,“这些事除了武家外,估计只有我知晓,我当时……就在屋内,听到此事后,我也不敢出来,只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 今天之所以会说出来,是因为…… 872夜谈,给过你机会 他收到武家人传来的消息! 当年,武家人知道他就在屋内,知晓他知道当年的事,希望能借他之口,说给秦寂言听。 武家人当年死绝,也没有把他卖出来,此时接到武家人的要求,凤老将军怎么可能拒绝,所以…… 秦寂言来找他,他顺势提起先太子一事。秦寂言开口寻问,他也毫不隐瞒的说出来。 而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他就抱了必死的绝心。 帝王家的秘辛,不是什么人都能知晓的,当年的武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殿下,你放心,今天过后这世间就只有你知晓。”凤老将军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说这话时,他没有一点不舍。 这么多年,他也活够了,凤家的孩子个个都能顶事,有没有他都一样。 “老将军,你想太多了。”秦寂言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秦寂言站起来道:“今天,老将军就当本宫不曾来过。西胡的事,老将军记得派人出手,接风遥的母亲出来便可,其他的事自有本宫安排。” “殿,殿下……”凤老将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年,老皇帝因这事,灭武家满门男丁,秦寂言这是不在乎? 秦寂言没有回头,背对着凤老将军道:“当年的事无法抹杀,真相即便被掩盖,他仍旧是真相。对皇爷爷来说,昭仁太子以及他的后人是不能提的隐秘,不能让世人知晓丑事,可对本宫来说,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皇太祖与皇爷爷做过的事,不是掩盖就能假装不存在的,本宫不对先人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可同样也不会假装这一切不曾发生。” 先人所做的事,秦寂言无法评断好坏,为了皇位杀子、杀兄的事他都见了,害死一个堂兄,灭一个村庄又算得什么。 至高无上的皇位,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位置,也是最肮脏的位置。 “殿下,此事……”凤老将军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这事不能暴露出来,一旦让人知道当今圣上与先皇的皇位来路不正,大秦必然内乱。 “老将军,昭仁太子的后人并没有死绝。”景炎想来不仅仅是末村人,更有可能是昭仁太子的后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封家会处处优待景炎,封老爷子为什么那么看重景炎。 景炎,昭仁太子的后人,皇家正统的继承人,哪怕坐不上皇位,自然也会有一批忠诚者。 秦寂言突然发现,一切居然是这么可笑。 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他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殿,殿下你说什么?”凤老将军猛地站起,踉跄数步。 秦寂言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本宫见到了末村后人。” “他是……”凤老将军开口,可说了两个字就立刻明白,这也是不能提的事情:“殿下,恕老臣无状。” 秦寂言转身,冷冷地看着凤老将军,“老将军,记得自己的本份。本宫不会像皇爷爷一样掩盖真相,可并不表示本宫会大度的,将皇位还给昭仁太子的后人。” 他们这一脉与昭仁太子一脉的血仇是结定了,他要退的话,让的不是皇位,而是生命。 他秦寂言还没有无私到那个地步。当年的皇位之争,只能说昭仁太子棋差一着。 “老臣明白,请殿下放心。”凤老将军二话不说跪了下去,以以证明自己的忠心。 先皇和当今天皇上,统治大秦近六十年,这么多年来,文武百官早就接受了皇上这一脉。更何况,先皇当时也是按祖宗规矩,过继登基,就是昭仁太子的后人出现,想要夺回皇位也是不可能的事。 “老将军好好休息,没事尽量少外出。”秦寂言丢下这话,淡漠的离去。 离开凤府,秦寂言站在十字街头,风吹得长发飞舞,秦寂言闭上眼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去见景炎。 秦寂言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突然在景炎的院子,让暗卫通知景炎一刻钟去屋外的亭子见他。 一刻钟足够暗卫做好安排,小亭子里已摆好酒菜,只等景炎到来,而景炎也没有真敢让秦寂言等一刻钟,不到两柱香的时间,景炎便衣着整齐的出现在秦寂言面前。 “殿下,下官来晚了。”景炎在台阶下行礼,秦寂言看了他一眼,他曾见过德正帝与昭仁太子的画像,之前不曾注意,现在到是看的明白,景炎确实有点像昭仁子,不是五观相像,而是神似。 末村被灭,只留下景炎这个活口,他的身份确实不应该简单。 “坐。”秦寂言只看一眼,便收回眼神,根本不给景炎多想的时间。 “谢殿下。”景炎面色不变,可心里却十分不安。 秦寂言这个时候找他,为了什么? 他可不认为,秦寂言会无缘无故的找他。 为了江南的事吗? 他虽然给秦寂言添了一点麻烦,可却没有做得太大,秦寂言不至于为江南的事找他。 至于长生门? 现在长生门的人,都被困在双城遗址里,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给秦寂言添乱,秦寂言有必要愁吗? 为了国库失银? …… 短短几步台阶,景炎却是思绪万千,只是不管他想多少事,他眼中依旧是波澜不起。 没有一丝怯意,景炎在秦寂言对面坐上,看到桌上的酒壶,景炎没有拿到,提起酒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秦寂言:“殿下请……” 秦寂言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景炎,问道:“景炎,末村的事,你不打算说吗?” “殿下说笑了,什么末村?我不知道。”景炎神情自然的摇头,完全没有一丝异样。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说了。”秦寂言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本宫明白了。” 景炎确实是为复仇而来,不仅仅是末村被灭之仇,还有昭仁太子的仇。 不过,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知道对手是谁,总比被人牵子鼻子走的好。 “景大人,本宫给你过你机会。”秦寂言放下杯子,起身,走出亭子…… 873暴走,男神太多人惦记 景炎看着秦寂言离开的身影,有那么一刻呆住了:秦寂言这是什么意思?半夜三更跑来找他,就是为了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他却不知? 景炎回过神,站了起来,想要叫住秦寂言,可张了口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要和秦寂言说什么,秦寂言刚刚这句话,还有今天的举动太有深意了,他完全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向都是他站在一旁,看秦寂言什么都不知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的地位交换了? 景炎一脸沉思,而就是这么一刹那的恍神,秦寂言已经走了。 “到底什么意思?”景炎看着秦寂言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心底莫名的涌出一股不安,比秦寂言一直把他关在六扇门还要让人不安。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景炎站在亭子,好半天都没有动,波澜不惊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不安的情绪,可随即又是愤怒! 秦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套他的话?激怒他? 该死的,要不是他被秦寂言关在六扇门,他何至于什么都不知! 要不是时刻被人盯着,他何至于什么都不能做! 要不是不想冒险,他何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秦寂言无耻的断了他与外界的往来,现在又拿一句似而非而的话来试探他,用施舍的口吻告诉他,给了他机会,是他没有把握住,所以以后都不能怪他。 呵……秦寂言太自以为是了,他景炎会后悔吗? 该死! 景炎知道,他四周有监视者,所以…… 即使心中不满,即使想对秦寂言破口大骂,景炎还是忍住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他不会一直都处在被动,也不会一直都被秦寂言关着! “哗……”景炎一甩衣袖,破风而响,从容走下台阶,月光洒在他脸上,衬得原本就俊美的五观,更加得柔和宁静,让人想要珍藏。 这就是景炎,不过他此时心中有多么的愤怒,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 他不会露出破绽,不会给秦寂言可趁之机。 秦寂言回到王府,随后暗卫就来报:“景大人在殿下走后便回房了,没有一丝异常。”就好像不曾听到秦寂言的话一般,就好像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一样,冷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继续盯着,不许他离开六扇门半步。”秦寂言不有像往常一样不放在心上,而是冷漠的下令。 之前,他给景炎出去查案的自由,准他有外出的机会。现在,他不许景炎离开六扇门半步,他到要看看景炎能忍到什么时候。 如果景炎能一直忍到死,他秦寂言绝对佩服。 “是。”暗卫领命离去,秦寂言看了一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房,什么也没有说,让人寻锦衣卫首领过来。 锦衣卫首领最近正闲着,听到秦寂言寻他,很快就过来,“殿下!” 单膝跪在秦寂言面前,锦衣卫首领给了秦寂言最高的尊重,秦寂言没有叫他起来,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道:“查一查墨家与昭仁太子,还有本宫的母妃。” “墨家?”让锦衣卫首领提出异议的是墨家,而不是昭仁太子与太子妃。 秦寂言眼眸微变,敲打桌面的频率却没有变,重复道:“机关术墨家!” “卑职明白。”锦衣卫首领立刻应下,没有再多问,谨守属下的本分。虽然他很好奇,秦殿下好好的,怎么会查昭仁太子的事? 秦寂言又道:“查一查景……”刚想说查景炎,可想到之前查了数次,也没有查出有用的东西,秦寂言将“炎”字咽下,说道:“查一查武家那个少年在哪?” 武家所有人都被他接进京城,唯有那个叫武毅的少年不在,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秦殿下是不会信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面对灭门之灾,在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报仇,家族还有男丁活下来,她们大多数不会选择报仇,而是会担起为人母的重任,为了家中唯一的男丁苟且而活,将家中唯一的男子抚养成人。 可是,男人却不一样,男人更多的却是想要报仇,哪怕与仇家同归于尽也再所不悉 武家的女人为了武毅,不敢去想报仇的事,可并不表示武家的男人不想。秦寂言没有见过武毅,也没有查过武毅这人,可并妨碍他怀疑此人。 凤老将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他父王的事,今晚会突然松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世间知晓凤老将军知道此事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和秦寂言一样,顾千城也很防备武家唯一的男丁武毅。武老夫人和她那几位表姐,视武家那批人如同包袱,恨不得立刻脱手,可武毅也是这么想吗? 身为武家唯一的男丁,武毅会没有野心吗?武毅会不想报仇吗? 如果武毅真不想报仇,真不想要这批人,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京城?他现在人在哪? 武家有男丁在,那批人还会只忠于她一个吗? 武家的核心虽然在漠北,可在京中也有几个能派上用场,顾千城最近就接收了这批人,而知晓武家隐藏得这么深后,顾千城就很想查一查武毅的底细,只是她现在用的就是武家人,她能用武家人去查武毅吗? 顾千城不敢,也不会傻得用武家人去查武毅,为了考验这批人的实力,顾千城让他们查了她母亲武芸之死。 还别说,武家训练出来的探子果然不一般,虽说没有找到实证,可却找到几个人证,让顾千城索定了凶手,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真凶。 查了武芸之死后,顾千城又让他们去查,京城那些出身名门的闺秀和君亦安最近的动向。 因顾千城这次要查的人,全都是闺阁女子,许多事情不算详细,可凭手头上的消息,足够让顾千城明白,有多少人在觊觎秦殿下…… 874嫁娶,七夕很热闹 秦寂言年轻俊美,单身未婚,在权贵子弟收通房成风的时代,后院连个女人也没有,简直是十佳好丈夫的人选,更不用提秦殿下的身份还不一般,想嫁给秦寂言的女人绝对不少…… 这一点顾千城一直都知道,可她却没有想到,想嫁给秦寂言的女人,会那么多! 京中凡是三品以上官家嫡女,都卯足劲想要在七夕宴大放光彩,好入秦殿下的眼,而有资格参加的闺秀,足足有三位数之多,其中符合太子妃条件的人也有二十几位,这其中有一半以上,寻了贤隐居士,向贤隐居士打听过秦殿下的喜好。 没办法,秦殿下一向是独来独来,在京中也就只有两个伴读交好,可那两个伴读一个在边城打仗,一个在江南,根本问不到,他们只能找和秦殿下还算亲近的贤隐居士。 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想过,找秦王府的下人,或者六扇门的捕快打听,可就怕多做多错,惹得秦殿下不高兴。 是以,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头鸟,跑去找秦王府的下人,和六扇门的捕快打听秦殿下的私事。 “幸亏皇上定了一个条件,不然全京城的未婚女子,都要放手一博了。”顾千城看到上面,一句句势在必得的宣言,不由得叹气:武家的探子还真是尽责,居然把几位官家小姐,私底放的话也记了下来。 “我一定要嫁给皇太孙殿下” “除了我,这世间还有谁能成为皇太妃” “皇太孙妃只能是我,谁敢挡我我杀谁” “能配得上皇太孙的女人,也就那么一个,我一定会是最好的一个”、 …… 一句比一句嚣张,一句比一句狂妄。顾千城承认,看到这些话,她挺不高兴的,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的感觉。 “啪……”顾千城将手上的东西一丢,揉了揉酸痛眉心:“我果然越活越回去了,明知不可能的事,居然还在这里生闷气,简直都不像我。” 她一向冷静,也一向理智,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不可能的可能,而难过郁闷。 “我一定是太忙了,这绝对不是我。”顾千城双手捂脸,觉得自己忒丢人了,明明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十六七岁的少女似的,为一点小事就不安,自己吓自己。 虽然她这身体只有十六七岁,可她毕竟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呀。 “顾千城,冷静一点,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选别人,你在不安什么?” “顾千城,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七夕那天秦寂言很忙,他根本没有时间选择选妃,就算皇上强硬的塞个女人给他,他也不会接受。” “顾千城,要信他……” …… 不管顾千城有多么不高兴,七夕宴都如期而至,京中有资格的女子,一个个都早早的打扮起来,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精致漂亮,好吸引秦寂言的注意,让秦寂言为她们拜倒…… 在七夕宴前两天,封夫人与言夫人分别送来信,问顾千城要不要能加七夕宴,她们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子和男子,可以带顾千城一起出席。 顾千城收到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别说秦殿下给她安排了任务,就是没有,她也不会随封夫人和言夫人参加七夕宴,她要随这两人当中的一位出席了七夕宴,那她成了什么? 封家准少夫人?还是平西郡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她虽然不爽秦殿下选妃,可也不会赌气的拖个男人,跑到秦寂言的面前气她。她要这么做了,和那些自以为是的作死少女有什么区别? 封夫人和言夫人对顾千城的拒绝十分惋惜,可也能理解。七夕宴就是拿来相亲的,今天相亲的主要对象是秦寂言,顾千城不想参加也正常,凭她的身份就是表现得再好,老皇帝也不会把她指给秦寂言,急巴巴的跑去参加,反倒会显得她急功近利。 封家小弟得知顾千城不参加七夕宴,十分义气跑来顾家陪顾千城,“千城姐姐,没有人陪你过七夕,我陪你过七夕,以后你要是嫁不出去,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封家小弟虽然年纪小,可世家的孩子都早熟,嫁娶一事封家小弟早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的也仅仅是娶了妻子,就和妻子是一家人,要照顾妻子一辈子,就像他爹和他娘。 “小鬼,你想太多了。”顾千城完全没有把封家小弟的话,放在心上,看着封家小弟肉嘟嘟的包子脸,忍不住捏了一把,“你千城姐姐我还会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嫁你。” “为什么?”封家小弟很受伤,抱着小雪貂,一副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模样。 “你太小了,你千城姐姐我不喜好小孩。”顾千城拍了拍封家小弟的脑袋,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封家小弟气鼓鼓的道:“我会长大的。” “等你长大,我都老了。”顾千城没打算和一个小鬼,讨论她嫁不嫁人的问题,看天色见晚,便准备把他送回封家。 封家小弟一听,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千城姐姐,我是来陪你过七夕的。”他之前就想来看千城姐姐,可娘一直不同意,说顾家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不宜上门。 今天好不容易磨的娘松了口,他才不要这么早回去了。 “你已经陪我过了七夕,天快黑了,等到天黑了外面不安全。”顾千城对封家小弟一向有耐心,可她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做,实在没有时间哄孩子。 “七夕不是晚上一起过的吗?天黑了,我就在你家睡,我不回去,反正我是小孩子。”封家小弟抱着小雪貂,耍赖不肯走,而它怀中的小雪貂也十分配合,吱吱叫个不停。 没有办法,虽然它想漂亮女主人,可漂亮女主人总是没有空陪它,而且它现在也想小主人了。 “千城姐姐你看,连小雪貂都不想走呢。”封家小弟举起小雪貂,眼巴巴地看着顾千城,小模样不知多可怜。 如果是平时,顾千城肯定妥协了,可今天真得不行…… “延宸,我晚上有事情要办,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和守卫森严的封家相比,顾家就是破屋草房,到处都是漏洞,顾千城真不放心把封家小弟一个人放在顾家,万一出了事,她拿什么跟封家交待? 她可不想,救了封似锦却害了封家小弟…… 875摘星,算到他头上 封家小弟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孩子,听到顾千城说晚上有事情要办,便不再多言,乖乖地抱起小雪貂,等顾千城送他回去。 顾千城交待了一声,便与封家小弟一同外出,等顾家老太爷得知此事,顾千城和封家小弟早就走了半天,他想安排封家小弟与承志一同吃饭的计划自然也落空了。 老太爷虽有遗憾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秦殿下对他的警告,他没有忘,他现在根本不敢监视顾千城,更不用提要求顾千城做事了。 顾老太爷一直都知道,顾千城与秦寂言的关系一般,可从来没有想到,秦寂言会这么看重顾千城。自那次被有秦寂言警告后,顾老太爷就再也不敢打顾千城的主意。 左右,凭顾千城与秦殿下的关系,他们顾家早晚会再起来。 顾千城将封家小弟送进封家时,碰到了封老爷子一面,老爷子见到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好似专程在等她。不过,老爷子也没有和顾千城多说,只告诉她,如果有事就来封家找他,他今晚都会在家里。 顾千城一脸诧异地看着老爷子,有心想要问一句,可老爷子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打发下人送顾千城出去。 顾千城心有不安,可却明白老爷子不想说,她就是问了也是白问,只好带着满肚子不解离开…… 封老爷子在顾千城走后,招来身边的人问了一句:“皇太孙殿下可在宫里?” “在,皇太孙下午进宫,一直没有出宫。”角落里,一灰衣老仆走了出来,低声说道。 “景炎呢?”老爷子又问,灰衣老仆没有思索,飞快的答道:“皇太孙代景大人拒了帖子,言明景大人没空参加七夕宴。” “下去吧。”老爷子挥了挥手,眼皮略抬,又耷拉了回去。 就算知道秦寂言针对景炎又如何,天家的事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顾千城出了封家,还在想封老爷子的话,她总觉得封老爷子知道了什么? 可不给顾千城多想的机会,暗卫就急急出来:“顾姑娘,目标有异动,似乎在准备逃走。” “带人围起来,我现在就过去。”顾千城听到目标出了问题,没空细想封老爷子的态度,立刻让车夫停下,然后跃上马背,直接将马骑走。 今天是七夕,宵禁会比平时晚了两个时辰,除了宫中的七夕宴外,外头也有许多活动,有不少男男女女都会在今天出门。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商家小贩早已一字摆开,街上到处是花灯,如同繁星点点,虽不如白日那般明亮,可也别有一番味道,有不少人都早早出来,欣赏皇城的夜景。 大街上到处是人,十分拥挤,顾千城骑马来到主干道,就被堵在外面进不来,顾千城想也不想就下马,穿过人流,朝城北的摘星楼走去。 摘星楼是最近崛起的销金窟,在市井间名声不大,只在权贵纨绔弟子间流传。用顾千城的话来说,摘星楼就现代的私人会所,收费很高,可服务却是出了名的好。 摘星楼当然不提供摘星星的服务,摘星楼的“星”是指女子,年轻漂亮妩媚的女子。 摘星楼的姑娘,不似青楼女子那般,一点朱唇万人偿。在摘星楼你要看中哪个姑娘,他便只属于你一个人,在你没有厌倦前,她不会有第二个客人。 摘星楼并不仅仅是青楼楚馆,除了有妩媚的女子外,还有各式其他的消遣,比如赌…… 摘星楼的赌局,与外面那些简单粗陋的赌场不同,摘星楼不提供骰子等赌俱,摘星楼赌的是台上人的生死。 没错,摘星楼每晚都会有斗人和斗兽的赌局。人与人打,人与兽打,由你压谁胜谁败。胜的人活下来,败的人死在台上。 摘星楼血腥、暴力、刺激的赌,引得京中一干纨绔子弟沉迷不已,短短半年,就成了京中权贵子弟,最爱的消遣场所。 摘星楼发展的十分迅速,可在此之前顾千城却不知摘星楼的存在,可见它背后的主人有多么厉害。 街上人挤人,可这却影响不到顾千城,在两个护卫的开路下,顾千城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人群…… 只是,他们一路疾行,和街上悠闲的路人行程鲜明的对比,很快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姑娘,有人跟踪我们。”护卫发现身后有尾巴,悄声在顾千城耳边提了一句。 “去前面的小巷子。”顾千城脚步不停,走出人群后,转了个弯,朝与摘星楼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人见状,快步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走出热闹的街区,顾千城快步闪入暗处的小巷,而身后跟踪的人亦快步追了上去,只是刚走进去,就发现他们来到一条死巷,而巷子里根本没有顾千城的身影。 “该死,人跟丢了。”跟踪顾千城的三人,立刻转身,可却看到他们跟踪的人,站在巷子口看着他们。 跟踪的三人当即就吓懵了,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大小姐?”这一喊,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谁派你们来的?”顾千城双手环抱,站在巷子口,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衬得那张脸隐约有几分邪气。 “是,是,是老太爷。”跟踪的人一点骨气也没有,顾千城一问就说了,只是…… 顾千城会信才有鬼。 老太爷是聪明人,知晓她和秦寂言的关系,绝不会乱来。 顾千城上下打量对方一眼,轻蔑的道:“顾承志派你们来的?” “不,不是…”跟踪的人想也不想就摇头,急忙解释,可顾千城根本没有听的打算,冷声说道:“打断他们的脚,丢给老太爷,告诉他:不管是谁,这账我都算在他头上,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人是顾家的人,不管谁派来的,老太爷都有不可推卸的负责. “不,不,大小姐,我们是老太爷的人,你不能……”跟踪的人听到顾千城的话,吓得大喊,他们想要跑,可身后无路,前面的路早就被顾千城一行人堵死了。 暗卫从黑暗中跳了出来,飞快地制服跟踪者,在顾千城转身的刹那,小巷里传来“咔嚓”一声,随即是一阵痛闷声…… 不用回头去看在,顾千城也知对方有多痛,淡漠的闭上眼,顾千城没有一丝心软。 她不强硬,旁人就会欺到她头上。 解决完跟踪者,顾千城调转方向,朝摘星楼赶去,而她甚至暗卫都不知,黑暗中,有一个少年在角落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876摘星,你认识我 一年一度的七夕宴,是大秦未婚男女的大事。今晚,京中稍有权势的未婚公子、少爷,都受邀参加宫中的七夕宴,摘星楼也因此比平时冷清了许多,顾千城带人出现时,大厅里只有寥寥数人…… 顾千城一行十九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就连顾千城也不例外。 这么特别的一行人,一出现就引来厅中数人注意,有人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闹事的?” 好久没有人,敢来摘星楼闹事了,看到这一幕的少爷们,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 “摘星楼的老板在哪?”顾千城开口,声音清冷,隐含杀气。 “女的?”顾千城一张脸,被黑布阻挡,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容貌,可她一开口,就泄露了她的性别,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人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视她。 能来摘星楼的绝对是有权有势的公子,这些人混虽混,可却不是蠢货,一见顾千城一行人的打扮,就知来者不善。 他们虽然想看热闹,可却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见顾千城杀气腾腾的找老板,这些个少爷公子一个个后退,将中间那片地给顾千城一行人让出来。 大厅本来就很空,这一让便衬得顾千城一行人越发的醒目。 此时,有一红衣女子,妖娆万千的从二楼走下来,“哪位找我?”红衣女子缓步从台阶上走下,眼神落在顾千城身上,上下扫视一眼,妩媚的道:“咦,是个姑娘呢?莫不是来找相公的?” 顾千城没有说话,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很漂亮的女人,漂亮的极具侵略性,一个人间尤物。 红衣女子五观精美的不似人间该有,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笑不笑都含情,俏挺的鼻,肉嘟嘟的红唇,无时无刻不带着诱惑的气息。 就凭这一张脸,就足已当得起绝色的称号,更不用提她火辣的身材。 女子身上的红裙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前两团挤得十分明显,总感觉随时会撑爆裙子跳出来。裙侧叉开得极高,就像旗袍一般,随着女子走动,露出雪白的大腿…… 女子一举一动都透着媚惑的风情,随着她走下来,厅中有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就是摘星楼的老板,摘星姑娘。”角落里,有一个纨绔公子大胆的开口,而他的眼睛一直粘在摘星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大厅里,半数男人的视线,都落在摘星身上,火辣的眼神好像要将摘星当场剥光,可摘星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妖娆万千的走到顾千城面前,落落大方的道:“我就是摘星楼的老板摘星,不知姑娘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摘星楼的老板?”顾千城没有抬头,与黑色夜行服连为一体的宽大帽子,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没有人能看清她的长相,就是站在她面前的摘星也一样。 摘星状似无意的撩起耳边的长发,露出雪白的颈脖,眼神若有似无的从顾千城的胸前扫过,一脸鄙夷…… 摘星明摆着是看不起顾千城“平板”青涩的身材,借此激怒顾千城,好让顾千城露出真容。 要换作普通少女,怕是会自惭形秽,或者与摘星叫上,可惜顾千城不是十七八的小女生,不会去追求所谓性感妩媚,更不作幼稚的去和绝色美人比美。 顾千城依旧没有露出自己的脸,淡然的开口:“既然你是摘星楼的老板,那就好办了。来人……把人扣起来。” 顾千城挥手,身后立刻有四个拿着枷锁的大汗上前。 “等等……”摘星后退一步,眉头轻蹙,不满的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家男人不肯随你回家,所以来找我的茬?姑娘,我摘星也不是没有靠山,任人拿捏的弱女子。” 被顾千城吓得躲在角落里的纨绔子弟,见到美人蹙眉,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这位姑娘,这里可是摘星楼,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别惹出麻烦,给家里人添乱。” “姑娘,要是你家谁在这里不肯回去,你让摘星姑娘帮你把人找出来,你们回家解决,别在摘星楼捣乱。” “姑娘,我爹是刑部侍郎,我劝你还是赶紧的离开,免得闹大了,自己吃亏。” “姑娘,你听我们的劝,我们还能骗你不成。了” …… 除了大厅里的几个人,已经在摘星楼里面玩的少爷公子,听到外面的骚动,也跑出来看热闹同。 好久都没有人在摘星楼闹事,上次在摘星楼的那谁谁谁在摘星楼,要摘星姑娘陪他,结果……直接被摘星楼的打手卸了四肢,家里连个屁也不敢放,没想到今天又有人来摘星楼闹事,这人可真是有种。 “姑娘,你快回去吧,这摘星楼可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人看到顾千城一个女子,怕她吃亏,便提点了一句。 “就是,就是,姑娘你可别一时义气,到时候可没有人保你。” “摘星楼可是藏龙卧虎,姑娘你带这么几个人就闯进来,胆子可真大呀。” …… 看热闹不怕事大,那些个少爷公子,嘴是说着劝说的话,可放光的眼神,还是希望顾千城能闹起来。 顾千城听到这些话,即不反驳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她身后拿着枷锁的大汉,也同样没有动。 摘星刚开始,还能扬起骄傲得意的笑,可渐渐地就觉得不对了,“这位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再不开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到今晚私下的行动,摘星越发的不安。 莫不是,被人发现了什么? “你想怎么不客气,摘星姑娘?”顾千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抬头,取下头顶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虽不是绝色,但却足够精致了脸。 “你……顾,顾千城?你怎么会来这里?”摘星看到顾千城的脸,立刻叫出顾千城的名字,水汪汪的大眸,闪过一丝嫉妒…… “原来摘星姑娘认识我?”顾千城本以为,认出她的会是那些纨绔少爷,没想到会是摘星。 一个销金窟的女老板,却认识她,这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877找茬,挖地三尺找出来 摘星一喊出顾千城的名字,就知道糟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根本无法收回…… 听到顾千城反问,摘星飞快的掩去眼中的嫉妒,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慌乱,一脸娇媚的对顾千城道:“奴家曾远远地见过顾姑娘一眼,顾姑娘风姿不凡,奴家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摘星用妩媚的风情来掩饰自己的失常,她这一招对男子也许有效,可对女子吗? 真得没有效果! “摘星姑娘半年前才出现在京城,而半年前……本姑娘不在京城,不知摘星姑娘什么时候见过我?”顾千城说话间,踱步,绕着摘星走了一圈了,反击道:“像摘星姑娘这等尤物,本姑娘要见了,必然不会忘记。” “顾姑娘贵人事多,怎么可能记得我这种小人物。”摘星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被顾千城用看货物的眼神打量,摘星深感被侮辱,语气不自觉地透出几分火药味。 “能搅的京城不得安宁,摘星姑娘可不是什么小人物。”顾千城站回原位,朝身后手持枷锁的大汉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摘星姑娘拿下。” “是……”黑衣大汉再次上前,摘星再次叫道:“慢着……”可这一次,手持枷锁的黑衣人却没有给绝色美人摘星的面子,猛地扑上前…… “顾千城,你别太过分。”摘星脸色一变,一拂袖,后退数步,避开了黑衣大汉,却发现向自己身后,突然冒出数人,将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热闹的少爷公子,本以为是普通人闹事,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京中声名大振的顾千城。 这顾千城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背后站得可是皇太孙,是大秦最强的一座靠山,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一个顾千城有份量,这女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顾姑娘,出什么事了?我,我们只是来玩,没有干坏事呀。”有胆小的人怕得罪秦寂言,出声寻问。 摘星听到这话,秀眉一挑,冷傲的道:“就是,顾千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摘星楼可是合法经营,你带人来闹事,不怕我告你吗?” “告我?”顾千城冷冷一笑,随手掏出一块红色令牌:“六扇门办案,你确定你要告我吗?” “六,六扇门办案?”纨绔少爷们虽然不务正业,可也知六扇门是怎样的存在。 以前的六扇门就是渣渣,可自从秦寂言接手六扇门,现在又成为储君后,六扇门隐隐有凌驾六部的趋势,几乎可以在京中横着走。 “没错,六扇门办案,你们还有问题吗?有问题可以直接问,六扇门解决不了,皇太孙殿下为会你们解决。”像是嫌六扇门的份量不够重,顾千城又拿出一块玄色令牌,这块令牌上面只有一个“秦”字。“这块令牌,想必众位不会不认识?”她今天就是仗势欺人怎么的…… “殿,殿下……”这些纨绔大少也许没有见过这块令牌,可却知这块令牌代表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秦”代表是秦王秦寂言,是秦寂言没有封皇太孙前的封王,“秦”字亲王令牌,就代表秦寂言亲临。 “通通下来,双手抱头,靠墙站好,有问题让你们爹娘去六扇门说。”顾千城晃了晃手中的令牌,示意楼上、楼下的纨绔大少们,按她的要求一一站好。 “是,是。”刚刚还嚣张地想要看热闹的大少们,此时一个个乖的像鹌鹑,老老实实的站好,没人敢表露出半分不满。 顾千城半分面子也不给他们,对身后的黑衣人道:“把人带回六扇门,记下名字,明天通知他们家的人,带银子来六扇门赎人。”抓嫖,不罚钱怎么行,她可不想白忙一场。 顾千城身后的黑衣人,有一半是她的护卫,另一半则是六扇门的捕快,六扇门的捕快立刻出列,将角落里的纨绔大少们一一押走。 等到这些人走了,偌大的摘星楼就只剩下一群姑娘了,顾千城收起令牌,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来人,搜……” 只听见“唰……”的一声,不知何时,屋外突然多出一支身着铠甲的重兵。 “怎么回事?”摘星脸色大变,贝齿轻咬红唇,“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查封摘星楼,摘星姑娘还没有看明白吗?”顾千城扭头,眼神落到一旁的椅子上,身后的护卫立刻将椅子搬来,放在顾千城身后。 顾千城优雅的坐下,看也不看摘星,只道:“好好搜,一只老鼠也不许放过,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是……”重兵涌入摘星楼,飞快散开。 摘星只能看着,无力阻止。 如果说,之前不知顾千城为何而来,那么听到顾千城这番话,摘星就明白了。 她知道,顾千城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而这不是让摘星最震惊的,最让摘星震惊的是,“怎么可能?你们怎么能进来?”摘星楼的护卫呢?全不见了吗? “你在找摘星楼的护卫吗?”顾千城不需要摘星开口,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用找了,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一直不动你。” “你,你故意拖延时间。”摘星一脸惨白,含情脉脉的眸子,此时只有杀意与愤怒。 顾千城言不由衷的道:“摘星姑娘果然聪明,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顾千城眼眸一扫,对大厅内的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摘星姑娘拿下。” “就凭你们也想拿下我,做梦!”摘星见事情败露,也不再装,利落的将碍事的裙摆扯掉,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顾千城,想要拿下我,你做梦。”、 原来,摘星腰间的红腰带,就是她的武器。 “啪……”火红的鞭子如同游龙,朝顾千城的面门甩去…… “哼……”顾千城冷哼一声,一动不动。 从这个女人表现,顾千城可以肯定,这个叫摘星的女人不仅认识她,还嫉妒她,可是…… 她认识这个女人吗? 顾千城不动,可并不表示摘星能伤她,顾千城身后的护卫第一时间上前,将摘星的鞭子格开,与之缠斗起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七夕宴也达到高潮,只是这高潮与众人期待的有所不同…… 878发疯,到底谁倒霉 因之前传出秦寂言要在七夕宴上选妃,因此今年的七夕宴水准十分高,各家的闺秀都拿出看家本事,宴会上的才艺表现十分精彩,有好几个姑娘丝毫不比顾千城去年的表现差。 上扬的闺秀表现皆不俗,其中又以皇后娘家的姑娘为最,别说皇后娘娘,就是老皇帝看了也满意。 “寂言,皇后娘家这孩子不错。”老皇帝扭过头,对身侧的秦寂言道。 “皇爷爷说的是。”秦寂言没有反驳,可也没有顺着赞美,另一侧的皇后听到这话,暗自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凡是老皇帝赞扬的女子,秦寂言说得都是这句话,看似赞同老皇帝的评价,实则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是女人,她很清楚秦寂言看她娘家那孩子的眼神,就和看其他人一样,在场的这些姑娘,根本没有一个入了秦寂言的眼。 老皇帝听到秦寂言这话,却十分高兴,觉得秦寂言和他的眼光一样,见秦寂言没有反驳,老皇帝也想抬举一下皇后,便道:“来人,赐玉……” 老皇帝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坐在左侧下首的周王世子,突然发狂,将面前的案桌掀饭。 “秦寂言的妻子?哈哈哈……我要杀她,杀了秦寂言的妻子,让他娶不到妻子,让他与满朝大臣为敌,让他一辈子没有正妻。”周王世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猛地蹿上台,在众人都呆愣时,一刀捅向台上的姑娘。 “啊……”台上的姑娘正是皇后娘家的人,是皇后娘家准备送进秦寂言后院的女子,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女子,是皇上说赏玉,在众人眼中,极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女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最的女子,却一刀被周王世子捅死了。 可是,周王世子杀了一个人却没有停下,而是举起刀子,朝席上其他的姑娘刺去,“想要与秦寂言联姻,你们做梦呀,本世子不会同意,我要把你们都杀光,让你们没有办法和秦寂言联姻,让你们恨秦寂言,哈哈哈……恨他,把他拉下来。我才是皇太孙,我才是皇太孙……”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吓懵,在场的众人完全想不到,周王世子会在席上发狂杀人…… “天呀……”皇后大受刺激,当场就晕了过去。 “护驾!”秦寂言起身,挡在老皇帝面前。 “混账东西,你疯了。”老皇帝亦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秦寂言护在他面前,他估计真要吓病了。 周王世子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挥舞着带血的匕首,冲向人群了…… “啊啊啊……”一干贵女吓得哇哇大叫,满场乱蹿,再无形象可言。 “疯了,疯了,他疯了……” “快,快制住世子爷,别让他杀人,也别伤了世子爷。”席上的男子,反应过来,飞快的大喊,可周王世子手上有刀,谁敢上前…… “快,拦下他。”周王脸色煞白,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他知道,他完了…… 他儿子今天这一刺,可把皇后娘家得罪狠了,也把在场的人家得罪狠了。还有那句“我才是皇太孙”的话,绝对会让老皇帝不满。 周王飞快地看了老皇帝一眼,果然看到老皇帝气得双手发抖,而秦寂言则早早的护在老皇帝身前,一副舍身救驾的模样。 叔侄二人视线相交,只一刹那的功夫,可就是这么一刹那,足够周王明白,他被秦寂言算计了,就算不是秦寂言,秦寂言也绝对是知情者。 该死! 周王忍不住低咒一声,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周王世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时间力大如牛,而且不怕死,挥着匕首胡乱砍,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砍伤。 “啊……救命呀,救命呀。”场中的姑娘大喊,面对暴戾的周王世子,这些夫人小姐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好在,宫中的侍卫已经反应过来,涌上前将周王世子拉开,可是…… 不知是周王世子大发神威,还是今晚的侍卫都没有吃饱,侍卫上前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住周王世子,还让他划花了三个姑娘、一位公子的脸…… “啊,我的脸,我的脸!”受伤的姑娘惊恐的大喊,尖锐的声音能将人耳刺破。 尖叫声,哭喊声交织成一片,前一刻还是欢声笑语的宴会,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哪怕周王世子已被侍卫打晕,可哭喊声却没有停下来。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儿呀,儿呀。” “母亲,母亲,我害怕,我害怕……” …… 周王世子被制住,众位夫人冷静下来,纷纷寻找自己的女儿,而那些受了伤,毁了面容的女子,家人则抱着她痛哭。 这一张脸毁了,她们这辈子也就毁了呀。 老皇帝被众人的哭声与喊声闹得头大,可犯错的是他孙子,他又不好对那些人吼,只好朝周王发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四,你教的好儿子?” “扑通”周王二话不说,笔直跪在殿下:“父皇恕罪,云宣他,他定是中了毒,才会发狂,肯定父皇明察。”云宣就是周王世子。 “中毒?整个宴席上大家都有吃,怎么就他一个人中了毒?”老皇帝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 中毒? 周王世子一直住在宫里,周王说世子中毒,不就是说老皇帝没有照顾好人嘛,老皇帝会承认才有鬼。 秦寂言心知皇上怎么想,很淡定的补了一刀:“皇爷爷,云宣手上的匕首哪来的?” “对,匕首。你儿子参加七夕宴居然随身携带匕首,他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杀了朕?想要杀了寂言,好让他做皇太孙?皇太孙,就凭他那个样子也想做皇太孙,朕就是把皇位传给宗室之人,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老皇帝真正是气狠了,也是对周王和周王世子厌恶到极点了。 “父皇恕罪,云宣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今天实在不寻常,肯请父皇明察。”周王“嘭嘭嘭”的直磕头,把脑袋磕破了也不肯停下来。 这罪,他说什么也不能认。 认了,不仅仅会失帝心,还会得罪在场的文武大臣,到时候他就真的完了…… 秦寂言这一招,真得好毒! 879太医,去年今日 周王世子今天在宴会上闹的这一出,不仅仅会失了帝心,还会让群臣对周王不满,周王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撇清此事,让群臣明白他也是受害者。 周王的母妃淑妃娘娘,在后宫倾所扎多年,绝不是一个笨人,回过神后,立刻随周王一起跪在地上,向老皇帝求情:“皇上,云宣他一向乖巧,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皇上明查,还云宣一个公道呀。” 周王母子如此卖力求情,并非为了求得皇上原谅,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对皇上不报希望了。 这么多年来,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争斗,周王与老皇帝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就磨光了,父子之间剩下的只有算计。 周王现在只希望,老皇帝看云宣也同是他孙子的份上,不要现在定罪,而是将此事查清,让在场的官员不要把仇记到他身上。 他已经毁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出事了。 老皇帝虽然人老了,可脑子却没有钝,周王的目的他清楚,他不介意周王有自己的算计,左右他也要查清此事。 老皇帝当即拍板:“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胆敢扰乱七夕宴,你们很好,很好……” 看到底下那一片狼藉,老皇帝气得想要杀人。 他放话出去,今天要给寂言选妃,居然有人敢捣乱民,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父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周王一脸感激叩拜,好似受宠若惊,淑妃亦是一脸感动,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响头。 秦寂言淡漠的收回眼,不等老皇帝将两人叫起,便道:“皇爷爷,宴席上有不少人受了伤,不如先请太医过来如何?周王叔说云宣中了毒,也要尽快让太医诊治才是。” 他到要看看,太医当众诊治,确诊云宣没有中毒,周王与淑妃要如何圆场。 周王和淑妃听到秦寂言这话,两人皆是眼前一亮,他们同样希望太医现在就来给宣世子诊断。不过,他们的目的与秦寂言相反,他们是希望太医当众肯定宣世子中了毒。 不管怎么想的,大家有共同的目的这事就好办了,老皇帝本想直接宣布宴席结束,回宫休息,听到秦寂言这话,看到底下一个个带血的姑娘,便点了点头,让人宣太医过来,同时也让人把皇后送回宫。 皇后直接晕了过去,太监按了半天的人中也不见醒,怕是受了刺激。 宴会厅一片狼藉,自是没有办法呆了,老皇帝接受秦寂言的建议,让人开了偏殿好安顿众人,至于宴会现场? 周王不是说宣世子中了毒吗?那么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绝对不能破坏现场。 “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秦寂言直接跃过老皇帝下令,而老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赞许的点头。 老皇帝认为,秦寂言这是为宣世子着想。可只有秦寂言知道,他这是要让周王尝尝被人诬陷,有口难言的滋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秦寂言一向记仇,他可没有忘记,去年七夕,周王叔与赵王叔是如何联手陷害他的。 当时,要不是顾千城在,他就算不会获罪,怕也会被皇上厌弃。 周王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秦寂言主动维护现场,心中暗道不好。 周王给淑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在现场弄一点“证据”,好证明宣世子是被人下了毒。 只一个眼神,淑妃就明白周王的意思,看了身后贴身嬷嬷一眼,那嬷嬷趁人不注意悄悄落到人群后。 一大群人往偏殿转移,一个不起眼的宫人走到后面,并不会太引人注意,可是… 秦寂言今晚的目标就是周王一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秦寂言看到淑妃的心腹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一个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一双眼,看似怯弱,可却有十分了得的记人本事,他看过一眼的人就能记住,这个小太监凭借这项独特的本事,成了顾贵妃的心腹。 小太监扫了一眼,立刻就发现淑妃身边少了一个人,小太监悄悄上前,拉着顾贵妃的宫女说了一句,那宫女趁无人注意时,又给顾贵妃说了一句。 顾贵妃轻轻点头,飞快地扫了淑妃与周王一眼,不等他们发现便收回眼神,侧身对自家的宫女说了两句话。 在宫里混的女人,谁没有两个人。 这一切,都在人前光明正大的进行,可真正注意到顾贵妃与淑妃异动的人却没有几个。在宫中求生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练就一身好本事,那就是在人前没有存在感。 今晚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很快就被安顿好了,受伤的在一块,没有受伤则在另一边,因为周王咬定宣世子中毒,所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众位夫人暂时还不能离开。 太医很快就来了,一共六人,是今晚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太医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到有人受伤只当是有刺客,得知皇帝无事众太医也就安心了。 医术最好的太医,自然是去给周王世子诊治,而因为老皇帝的沉默,周王也不敢说什么中不中毒的话,只等太医诊断。 给周王世子诊断的太医姓苏,极得老皇帝信任,老皇帝亲自点他给周王世子诊治,是怕太医动手脚,掩盖事实。 周王看到给他儿子诊断的人,是老皇帝的心腹也松了口气。他现在就怕幕后之人买通太医院的人,一口咬定他儿子没有中毒,只是…… 周王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苏太医上前为周王世子诊断后,说道:“回皇上的话,云宣世子并无大碍,只是太过疲累,加上受了重击才会晕过去,待老夫人扎一针就能醒了。” “哐当……”周王一听猛地上前,因步子太急,将身侧的烛台带倒,火油倒了一地,火花溅在身上,衣袍闪着火星,可是…… 周王现在却顾不得这行,他急忙上前,悲愤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云宣他是中了毒,父皇……” 880疑心,牺牲自己 中毒? “怎么可能?”苏太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宣世子这脉像,不像是……” 可不等他说完,淑妃娘娘就急切的大喊:“庸医,你这庸医……” 周王亦是怒火中烧,冲到苏太医面前,抬手就要朝苏太医的脑袋砸去,苏太医吓懵了,幸亏一旁的侍卫反应及快的上前,在周王下手前救下苏太医。 “王爷,请息怒。”侍卫挡在苏太医面前,虽然害怕,可身板却挺得笔直。 苏太医惊魂未定,吓得直哆嗦…… “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老皇帝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 周王脸色一白,再次跪下:“父皇,冤枉呀,儿臣冤枉呀。” “皇上,云宣他,他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他突然发狂,要不是中毒,怎么会……”淑妃说到这里,突然消声,惊恐的看着秦寂言,“是你,是你,皇太孙殿下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云宣,一定是你。” 淑妃想到自家孙子发狂的样子,死死地握住手,愤恨地瞪向秦寂言…… 云宣发狂的样子,和北齐人说的花期发作一模一样,而花期是她为秦寂言准备的毒药,可秦寂言没有中毒。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报复我对不对?皇太孙殿下,你……好狠的心呀。云宣他是你堂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呀。”淑妃指着秦寂言,失声痛哭。 她不是做戏,她是真得伤心难过。 明明是要害秦寂言,怎么没有害到秦寂言,却害到她的孙子了? “淑妃娘娘,你在说什么,本宫不懂?”面对淑妃的指控,秦寂言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蠢货,这个时候攀咬上他,以为会有好处吗? 淑妃在指向秦寂言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 来不及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根本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秦……皇太孙殿下,你不要再装了,是花期,你给云宣下了花期对不对?殿下,你实在太恶毒了,云宣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他根本不可能和你争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淑妃此时选择说这些话,是存了牺牲自己,拖秦寂言下水,保住周王的打算。 “殿下,云宣住在宫里,可他也不会和你抢皇上的喜爱,你怎么能对云宣下毒手,他是你的弟弟呀……云宣平日里时常将你这个大哥挂在嘴里,天天说要向你学习,要是知道你害了他,他得多伤心。云宣,我可怜的云宣……” 淑妃又哭又喊,句句指向秦寂言,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秦寂言身上。殿中的人或光明正大,或悄悄打量起秦寂言,想看秦寂言做何反应。 面对众人,包括老皇帝的打量,秦寂言面不改色,待到淑妃说完,才问了一句:“淑妃娘娘,花期是什么?” 花期是什么? 是一种让人致狂的毒药,就像鲜花绽放一样,人性潜藏的狂躁与暴虐瞬间暴发出来,做出自己也无法预估的事。 是呀,花期是什么? 随着秦寂言的问话,众人又齐齐看向淑妃。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人,他们虽然不知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可却知淑妃估计做了什么,现在不打自招了。 “花,花期是……”淑妃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皇帝见局势朝自己看不懂的方向发展,脸色越发的阴沉,见淑妃支支吾吾,气不打一处来。 “淑妃,朕也想知道花期是什么,你怎么知道花期?又怎么知道,今晚的事与寂言有关?” 淑妃之前的指责,老皇帝没有放在眼里,只当淑妃胡乱攀咬,可现在见淑妃说出“花期”却让老皇帝不得不多想。 淑妃爆出这么隐秘的事,必然是把握。 老皇帝不想怀疑秦寂言,可今晚的事,看似破坏了秦寂言的选妃宴,可周王世子发狂,最终得利者却是秦寂言。 周王世子闹出这么一出,不仅仅断了自己的路,也断了周王的路。放眼大秦,再无人能与秦寂言争锋。 想到今晚的一切,可能是秦寂言的手笔,老皇帝心里堵得难受。 他自认对寂言已是尽心尽力,甚至不顾父子之情,为他清除上位的障碍,这样寂言还不满足,要赶尽杀绝吗? 淑妃跟了老皇帝数十年,深知老皇帝多疑的性格,见老皇帝问起,淑妃并不回答,而是不停的哭,就好像害怕事情被拆穿一样。 淑妃年纪不小,她哭起来自然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可那伤心的模样,却能引得旁人同情。 老皇帝看了淑妃一眼,没有再逼她,而是问向苏太医:“花期是什么?” 苏太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听到皇上的问话,扑通一声跪下:“回皇上的话,臣曾在医书上看到记载,花期是一种能让人致狂的药。” “是吗?”老皇帝瞥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一脸平静,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一时间也拿不准今天的事,到底是不是秦寂言做的? 其实,今天的事就算是寂言做的,他也会帮寂言抹平。和大秦未来的皇帝相比,云宣的份量太轻了,如果要牺牲一个人,老皇帝自然是牺牲周王一家,保全秦寂言。 老皇帝心思百转,可面上却不想,淡淡的问道:“中了花期有什么症状,世子可是中了花期?” “中了花期之毒,会突然发狂发躁,力气比普通人大许多,做出一些暴虐血腥的事,精神会比正常人亢奋,云宣世子……”苏太医如实说道,可不等他说完,周王就急急接话:“父皇,云宣的症状和苏太医说得一模一样,云宣是真得中了花期,求父皇还云宣一个清白。” 周王说这话时,特意剜了秦寂言一眼,就差直接说秦寂言是凶手。 局势反转,殿中的官员夫人们全吓懵了,忙低头不敢乱看。 老皇帝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秦寂言,似乎在等他解释,可秦寂言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一瞬间,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众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胆小的小姐们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众人都在等,等着看是皇上还是秦殿下先开口。结果,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的人,居然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881维护,一锅端了 “中了花期的毒会发狂发躁,可之后却会七孔流血。起初不会致命,随着花期一次一次发作,流出的血会越来越多,最终中毒的人会七孔流血而死。” 一道女声打破了殿中诡异的安静,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身紫衣的君亦安,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这,这位大小姐是要做什么? 众人看着君亦安,一脸不解。 君亦安今天十分低调,就是上台献艺,也是中规中矩的写了一首诗,没有差错,可也不出彩。 君亦安无视殿中其他人打量,缓步走出来,朝老皇帝盈盈一拜,“皇上,我可以肯定,云宣世子没有中花期之毒。” “没有中花期之毒?”君亦安的话,就像一枚炸弹,把众人惊了一跳,就是老皇帝亦是一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胡说!”周王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君亦安! 这个贱人,居然敢破坏他的好事。 君亦安完全不将周王的威胁放在眼中,神色淡然的道:“皇上,我以药王谷的名声作保,云宣世子没有中花期。”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地看着君亦安。 这,这位君姑娘是什么意思? 刷秦王殿下的好感? 太,太太阴险了。 呜呜呜……她们怎么没有想到。 回过神来的闺秀们,一个个饮恨,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君亦安。 这位君小姐,实在太奸诈了。 “君姑娘,你说的话不能信。”不等老皇帝开口,淑妃就先一步道:“世人皆知,君小姐你爱慕皇太孙,你会说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 君亦安转身看了淑妃一眼,落落大方的道:“我确实爱幕皇太孙,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首先是药王谷君家的人,我不会拿药王谷的声誉开玩笑。皇上,你要不信可以再问问这位太医,云宣世子到底有没有中毒?” 她拿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太医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出周王世子中了毒。 君亦安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老皇帝对她的话颇为重视,转头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老太医,“苏太医,你说……” “皇上……”苏太医见自己终于有机会说话了,高悬的心总算落下。 他刚刚没有说完,就被周王打断,他真怕自己成为帮凶,事后被皇上灭门。 苏太医老泪纵横,哽咽的道:“回,回皇上的话,君姑娘说的没有错。云,云宣世子真的没有中毒,皇上可请其他几位太医把脉,老臣,老臣不敢胡言。” “你,你说什么?”周王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怎么可能! 苏太医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看周王。其他太医早在出事时就躲得远远的,见苏太医把他们扯进来,一个个暗恨,可又不得不上前。 一一把脉后,众太医相视一眼,齐声说道:“皇上,云宣世子没有中毒。” 这话,就是下了定论。 周王和淑妃脸色煞白,淑妃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老皇帝厌弃的看向两人,“老四,淑妃,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呀。”周王此时只能喊冤,他现在只希望,淑妃在宴席上的安排没有问题,不然他真得就惨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淑妃身子一软,就往前栽倒,可就在她倒下的瞬间,耳边传来秦寂言的声音:“淑妃娘娘,你先别晕。本宫数日前,在六扇门险些中毒,不知此事与淑妃有何关系?” “殿,殿下……”淑妃此刻真恨自己身体太好,没有真晕过去,可是她知道,她就是晕过去也逃脱不掉。 她真得没有想到,她的牺牲把自己牺牲了,却没有把秦寂言拉下水。 淑妃蜷缩在地上,苍老的面容布满泪痕,那样子让人不忍,可是…… 她面对的是秦殿下,秦殿下要会因此心软,他就不是秦寂言了。 秦寂言无视淑妃的可怜样,一脸淡漠的开口:“当日本宫抓了两条狗试毒,症状与苏太医所说一模一样。淑妃娘娘,你的花期是哪里来的?” 秦寂言比淑妃更犀利,直接坐实她的罪名。 “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下毒,求皇上明查。”淑妃矢口否认,周王有心想要帮忙,可却不知从何开口。 秦寂言一改刚刚的沉默,咄咄逼人的道:“淑妃娘娘,据本宫所知,花期这种毒产自北齐,不知淑妃娘娘如何拿到北齐秘药。” 这句话……信息量十分大。 老皇帝一听,眼睛瞪得滚圆:“北,北齐?”国库失银一事,老皇帝就怀疑与北齐有关,只是怎么也查不出,是谁勾结了北齐,现在…… 看到周王煞白的脸,这事还用查吗? “你,你果然是朕的好儿子。”老皇帝眼中失望与悲伤,似要溢出来。 赵王勾结西胡,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说,这个儿子长歪了。现在周王也勾结北齐,他还能说什么? 他这个父亲真得太失败了,五个儿子居然没有一个好的。 “父皇,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寂言,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我什么也没有做,父皇,你要相信我呀。”周王根本不敢承认,跪在地上,爬到老皇帝的脚边,抱着老皇帝的腿,失声痛哭:“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父皇,儿臣求您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呀……” 周王吃定老皇帝找不到证据,有恃无恐的喊冤,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秦寂言头上。淑妃见状,也爬到老皇帝面前,“皇上,臣妾冤枉呀,臣妾是在书上看到花期的毒,见到云宣的症状,这才想到花期。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呀……” 周王和淑妃哭得震天动地,皇上被两人哭的头痛,正欲叫人把他们拖下去,可就在此时,侍卫“咚咚”的跑进来,“启禀皇上,卑职在主殿外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宫人,她们身上皆带有不明药物,卑职不敢擅自做主,请皇上示下。”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王和淑妃暗道不好,老皇帝亦是眉头一皱中,眼中闪过一抹烦躁,却强打精神道:“把人带上来。” “是。”侍卫转身外出拿人…… 殿中所有人,都在等侍卫带人进来,唯有秦寂言,心不在焉的看向殿外…… 唉……也不知,千城那里怎么样了…… 882逮捕,失了清白 顾千城现在怎么样了? 顾千城表示非常不错,摘星楼是个值得来逛的地方,而摘星姑娘也是一个极有兴趣的姑娘。 “可爱的”摘星姑娘,在打不过顾千城带来的人后,甩着鞭子对顾千城吼道:“顾千城,你凭什么在我的摘星楼指手画脚?你以为拿出一块六扇门的令牌,就很了不起吗?别人怕你,可我不怕。” 顾千城当然不会回答摘星这么无聊的问题,可摘星却不气馁,明明累得喘气,可仍旧不忘对顾千城放话:“顾千城,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你找这么多人来算什么本事。” 顾千城听了这话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嗤笑了一声。 单打独斗? 哪个官差抓犯人,会和犯人单打独斗的? 摘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灾星吗? “顾千城,你别以为有人在背后为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摘星楼也不是没有背景的。” 摘星说到最后已是气喘,一脸的汗水,身上的薄纱湿透了,紧紧的粘在身上,将凹凸有致的好身材衬得更加火辣,几个围捕摘星的黑衣人不由得暗自换了口气。 不是他们受不了诱惑,实在是这女人一身白肉太显眼了,作为男人他们只是本能,真得只是能。 摘星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她此时特别希望有一件外衣,将自己包裹起来,可是没有! 她只能用骄傲的神情,来掩饰自己的难堪,与围攻上来的“捕快”博斗,不让自己失去自由。 汗水浸透了她的长发,湿润了她的眼,长长地头发粘在颈脖上,难受及了;眼前一片雾气,视线受阻,她发现她看不清顾千城的长相,只看到顾千城张扬又骄傲的笑…… “凭什么,凭什么!顾千城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同样是依靠男人,你平时可以这么张狂。”摘星怒极,手上的鞭子甩得又快又狠,围捕她的黑衣人有好几个,被鞭子的尾部抽中了,胳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摘星像是不要命,疯狂的挥舞手中的鞭子,颇有几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一时间,黑衣人还真的不敢上前,可很快摘星的弱点也显露出来了。 摘星完全不控制自己进攻的节奏,暴发过后气息就开始不稳,手上的鞭子以肉眼所见的的速度缓了下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趁你病要你命,黑衣人看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摘星,趁摘星手软的空档,她左侧的黑衣人,在同伴的掩护下,直接跳到摘星身侧,手上的刀砍向摘星的背…… 摘星反应过来,想要躲避,可她避开了身侧的刀子,却避不开身后那人的一脚。 “咚……”身后的黑衣人,一脚踹在摘星的背上,摘星一个不稳,扑倒在地,好巧不巧正好摔在顾千城脚下。 “唔……”摘星抬头,握着鞭子就要起来,可她刚一动,背上就出现一只大脚:“不许动!” 声音粗哑,没有一丝温情。 男人,也许会被尤物诱惑,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男人,都会为一个尤物改变决定,尤其是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男人。 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活下去诱惑。不是每一个人男人,都会甘愿死在牡丹花下。 摘星立刻被制服,手上的鞭子在第一时间被收走,手脚的关节也被黑衣人卸了下来,“姑娘,人要怎么处理?” 衣人收回脚,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摘星。 这个女人很美,但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自己的命与前途。 “套上枷锁,带回六扇门。”战斗结束,顾千城站起来道。 “是。”黑衣人一个拉扯,将摘星从地上拖了起来。 脸朝地的摘星,下巴和额头都有淤青,脸上的汗水与灰尘混在一起,一张脸脏兮兮的,没有一丝美感。 什么美人无时无刻不美的话,全是骗人的,美人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再美的女人也经不起摧残。 顾千城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看到摘星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嫉妒,顾千城挑了挑眉,想想还是问了一句:“摘星姑娘,我之前见过你吗?”恨她能理解,嫉妒是什么意思? “没有。”摘星回答的很爽快,可却让顾千城更诧异了:“没有见过,你嫉妒我什么?”这姑娘不会喜欢秦殿下,犯罪就是为了吸引秦殿下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想说:姑娘,你真可怜。 “嫉妒?我需要你嫉妒你吗?”摘星听到顾千城的话,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脸高傲地扫向顾千城:“论长相,你不及我千分之一;论气质,你不及我万分之一。就你这样的人,我需要嫉妒你吗?” 摘星没有挣扎,任由黑衣人给她套上枷锁,双眼挑剔的扫向顾千城,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嘲讽的道:“我还以为顾姑娘你有什么本事,能得那么多人对你另眼相看,原来如此……” 那轻蔑的眼神,和好似窥探了惊天秘密的语气,让人十分难受,一般人肯定会好奇的问一句,可顾千城真心没有这个好奇心。 听到摘星的话,顾千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对黑衣人道:“把人带回去。” 摘星被黑衣人拖走,可她却不甘心,对着顾千城道:“顾千城,同为女人,我看不起你。你还未出阁就失了身,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苟活于世?我要是你,我就会找个绳子吊死。” 摘星说得又快又急,等到黑衣人反应过来,想要卸了她的下巴,已经来不及了。 “姑,姑娘……”黑衣人脚步一顿,不安地看向顾千城。 他们今天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呀? “把她的下巴卸了。”顾千城神情不变,丝毫不受摘星的话影响。 “顾千城你心虚了?没用的,你……唔唔唔……”摘星痛闷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浑不在意,她以前指证犯人时,见多了这种渗人的眼神,早就见怪不怪了,左右眼神不能杀人,至于摘星嘴里的那些话吗? 顾千城笑了一声,同样不在意…… 883造假,肯定漏了什么 摘星没有说错,她确实是未婚就失了清白,可是那又如何? 她没有做让自己良心难安的事,更没有用自己的身体为武器,达成自己的目标…… 午夜梦回,她躺在床上,可以安心睡觉,不会后悔悲伤。 阳光之下,她可以骄傲的将自己说:她所有的事,都能摊在阳光下。 至于她和秦殿下的关系? 那是她的事,她是成年了,她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摘星的话对顾千城造成不了害怕,也没有任何影响,解决完摘星这个麻烦,顾千城带着黑衣人,开始搜查摘星楼。 黑衣人见顾千城没有把摘星的话当回事,一个个暗松了口气,暗自猜测那个叫摘星的女人,是在胡说八道,要不然顾姑娘能毫不在意? 摘星的话没有惊起一点涟漪,顾千城不当回事,黑衣人更不可能胡乱传去,只当自己听到狗吠,根本不会多过问一句。 摘星楼大厅还不显,里面却是富丽堂华,极尽奢华,回廊的柱子与栏杆全贴上了金箔,用刀子一刮,就能刮出一堆金粉。 回廊与卧室照明用的不是蜡烛,而是镶嵌在柱子上的夜明珠,看那数量比皇宫只多不少。 “果然是销金窟。”顾千城看得啧啧成奇,暗叹摘星楼背后的主人嚣张,同时也赞它背景果然大。 这么一个地方,立在京城却能不被人盯上,摘星楼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顾千城带人转了一圈,大致了解摘星楼的布局后,就让人一寸一寸翻找摘星楼,把可疑的东西全部找出来。 先前进去的一批人,很快就抬着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出来,还有一小匣子银票,最小一张的银票也是百两的面额。 顾千城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移开眼,“继续搜。”这些银子珠宝不少,可顾千城今天不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 黑衣护卫退下,不多时暗卫跑了过来,兴奋的道:“姑娘,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些东西。” 暗卫含糊的说“东西”,可见这些东西十分特别。 “过去看看。”顾千城示意暗卫带路。 摘星楼的密室不难找,通道就在后院的厨房里。 看着被移开的灶台,顾千城只觉得这通道莫名的熟悉…… 有一种,打地道战的感觉! 狠狠地囧了一把,顾千城在暗卫的保护下,跳了下去。 密室入口没有什么台阶走道,只有一根长长的绳子,顾千城用衣袖包着绳子,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 轻盈落地,手心连皮都没有破,顾千城不得不说子车大人的训练,还是十分有效果,以后她要有女儿,也要送去训练一下,好提高战斗力。 密室只有十余平,很空,地上散乱了几块木板,没有移动的痕迹。暗卫发现此处后,第一时间就上报了,根本不敢破坏现场。 顾千城上前,捡起木板一看,“画板?”顾千城虽然不懂欣赏书画,可耳濡目染下多少也能看出一点。 “前朝大家画作,不是什么名画,却售价不菲。”秦殿下身边的暗卫,十分了得,“姑娘,这里还有已成形的画作。” 暗卫拖出放在角落里的画卷,将其打开。 里面的画卷早已做了磨旧处理,无论是纸张还是卷轴,都极具年代感,上面几张卷轴都已经完功了,粗略看过去着实是有几分旧物的感觉。 “古画造假?”顾千城拿起卷轴,无声冷笑:“去查查看,他们的颜料放在哪里。”想用这几副画糊弄她,摘星楼的人当她是傻子吗? 仿制前朝古画有那么简单吗? 这么一间破密室,几块画板,几张作旧处理的画卷,就能仿造古画了? 摘星楼真得太看不起造假艺术了。 当然,要不是顾千城曾协助公安机关,破获一起特大造假案,她也不会知道要仿造一幅古画,有多少工序。 就算时代变迁,造假的技艺没有现代那么精湛、复杂,可也不是这么小儿科的,名画古籍不是随便拿几块画板,几张卷轴就能仿造成的。 暗卫见顾千城一脸平静,便知这些东西可能用处不多,颇有几分羞愧…… 他们还以为,发现刻板,就能找到仿造银票的刻板呢。 一行人离开密室,继续查找起来,只是除了这间密室外,暗卫与黑衣人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摘星楼的布局也简单,很快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也没有。” “发现一些作画用的颜料。” “发现浸泡画纸的药剂。” “屋内有许多手刻木头,像是做卷轴用的。” “有很多破损的画轴。” “屋内只有颜料,什么也没有。” …… 他们查来查去,发现这摘星楼,居然是一个做假画的窝,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虽然也是破了案,可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今天,可不是来抓假画头子的…… 这结果,真让人无法接受。 顾千城看众人像是霜打的茄子,安慰了一句:“没有查出线索,不是你们失职,是这里本身就没有东西可查。” “可是……”今天的行动这么大,要是没有收获,他们如何交差? “没有可是。”顾千城冷声打断:“不是每一次付出都会有收获,找不到东西很正常,真要每次行动都有收获,那才叫奇怪。”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罪犯大部的时间,都在思索如何避开律法的制裁,创新犯罪模式……他们跟着罪犯后面跑,会被人带到沟里也属正常。 “把摘星楼的人全部带上来。”顾千城继续回到大厅,思索着她可能遗漏的线索,或者其他的东西。 摘星楼绝对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那个叫摘星的女人,不会对她敌意那么深。 摘星楼也不像他们所查到的那样,只是一个做假画的地方,幕后之人明显是用做假画的勾搭,也掩饰真正的目的。 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884人呢,解救殿下 黑衣护卫很快就将人全部带了过来,除了摘星姑娘外,摘星楼里所有的人,都一字排开站在顾千城面前。 摘星楼是个玩乐的地方,表面上是普通的青楼楚馆,可暗地里却是赌场,博斗场。摘星楼除了年轻漂亮的女子外,还有许多猛兽与打手。 六扇门的人怕出事,不管男女都用枷锁锁上,至于那些猛兽,则仍旧关了笼子里。 被锁住的男女事先得了警告,连哭泣都不敢,一个个惊恐地看着顾千城,大厅内只有猛兽嘶吼吼声。 顾千城暂时对猛兽没有兴趣,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眼,顾千城终于明白她遗漏了什么。 仿造古画是精巧的技艺,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明显摘星楼这些千娇万媚的姑娘做不到;至于那些耐打的大汉,那就更不用提了,他们的手就不是刻画板的手。 “还有人,他们的年纪可能在四十岁以上的人,至少有一人手上有很多细纹,另外还有一人双手粗糙显老。摘星楼里还有旧画是吗?”顾千城轻敲着脑袋,在原地走来走去,语气有些激动。 “要修复旧画,需要揭画芯,这也技术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知,你们去找……看是跑了还是躲了起来。” 说完,顾千城坐回椅子上,周身似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势,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命令。 “四十岁以上的人?姑娘,摘星楼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年纪的人?”护卫不解,问了一句。 顾千城没有隐瞒,解释道:“我要找的是雕刻画板的人,还有磨卷轴、做旧画卷的人。这些都是精细活,也是手艺活,没有十几二十年做不到,他们必是常年浸淫此道的人,经常做这些话,双手必然与常人不同。” “属下明白了。”护卫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发现这些人确实不可能,做得了仿古的画作。 “对了,还有……既然这里有厨房,那么厨房的人呢?”这些细节很容易被人忽视,可一旦想起来,就会发现处处都是破绽。 “姑娘说的是,厨房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有客人上门,可全是冷锅冷灶,这根本不合理。”护卫们受了提点,眼前一亮。 顾千城赞许地点头:“去地下赌场看看,如果要藏人的话,也只有那里可以藏人。” 虽然底下已经被查了一遍,可再查一遍也不费事。 “姑娘,我带人去查。”暗卫主动请缨,却被顾千城拦住,“你还有任务,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 顾千城让护卫把摘星楼的人全部绑好,然后再去查找漏网之鱼,至于暗卫? “去查一查摘星楼附近的木料厂,还有颜料来源。”这些事也只有暗卫能在第一时间查到。 当然,真正干活的必然不是暗卫,而是锦衣卫。 暗卫领命,留下两人保护顾千城,其余人都出去了…… 暗卫知晓凭自己的本事,短时间内不可能查出顾千城要的东西。虽然知道找上锦上卫,一定会被锦衣卫的人嘲笑,暗卫还是硬着头发找上门。 “呵呵……”不出所料,锦衣卫的人非常高冷地看了暗卫一眼,不过他们也懂分寸,在事情没有办成前,他们不会多说。 要嘲讽暗卫有的是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锦衣卫收到命令,以摘星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按顾千城的要求,去各个颜料店和木料坊找人。 锦衣卫就是京城的地头蛇,京城哪条街哪个胡同,住着什么人,开了什么店,哪家店倒了,哪里又开了新店,锦衣卫都了如指掌。 熟门熟路的带人翻墙走进店铺,破空门闯入木料坊…… 在夜色的掩饰下,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锦衣卫的行动,而锦衣卫对不远处的热闹声,也充耳不闻,手持火把在小小的作坊、店铺寻找起他们要找的人…… 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前方大街车水马如龙,大街上人来人往,看热闹的百姓,摆摊的小贩,将大街挤的满满当当,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那些年轻的男女,尤其笑得灿烂。 一墙之隔的后面,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如同老鼠一般,瑟缩在角落里…… 锦衣卫翻入一间小作坊,从枯井里面找出躲藏在里面的八个人,还在他们身上搜出好几块画板。 锦衣卫行事谨慎,他们没有将画板打开,找到人后立刻联系暗卫来接人。 可是,信号发出去半天也不见暗卫过来接应,锦衣卫担心出事,立刻派人去寻暗卫。 双方不是第一次合作,行动时都有留下隐秘的记号,凭借记号锦衣卫很快寻到暗卫,只是他们在看到暗卫的同情,也看到了…… 一地的黄金! “这,这是怎么回事?”锦衣卫傻眼了,这一地的黄金在火光的照射下,真得很刺眼。 “发现大案子了。”暗卫知道今晚的行动,看了锦衣卫一眼,歉意的道:“我们通知上头的人来了,你们可能要避一避。” 锦衣卫的功劳,他们要占了。 没有办法,有老皇帝在,秦寂言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用锦衣卫的人。 “我通知兄弟们撤,你带人过来接手,我们找到了你要的人。”锦衣卫浑不在意。 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习惯了隐在暗处,明明有功劳也不能说出来。 只要皇太孙殿下记得他们做的事就好了。 暗卫与锦衣卫飞快的交接好,顾千城过来时,锦衣卫已经全部撤离了。 现场保持原样,顾千城一进来,就被那一地黄金刺的眼睛疼,眨了好半天才适应这强光。 接过暗卫递来的刻板,虽然不是银票的刻板,可看这些刻板的做工,就知做刻板的师傅技艺精湛,而且他们顺着这些线索,找到了这么多黄金,足已证明摘星楼有问题了。 看了一眼被暗卫制服的人,顾千城没有盘问,直接让六扇门把人带走。 至于这些黄金? 顾千城展颜一笑,扬声命令道:“来人,去宫里通知皇太孙殿下!” 她要把秦寂言,从七夕宴上解救出来…… 什么选妃宴,该结束了! 885卖好,一喜一怒 能来参加七夕宴的夫人们,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些夫人平时没少进宫,对宫中妃子身边亲近的人,这些人个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当侍卫将一嬷嬷和一宫女带进来的时,满殿的人都都消声了,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不是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身边的吗?”不知哪个开口说了一句,整个偏殿顿时一片死静,一个个将头埋得极低,生怕触了霉头。 淑妃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心腹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她相信,她的人绝不会出卖她。 淑妃的眼神,落到另一个宫女身上,看到那个宫女,淑妃的眼睛猛地瞪大,扭头扫向顾贵妃:“顾贵妃,是你,是你……害云宣?” “这是怎么回事?”顾贵妃此时整个人都慌,看到侍卫带着自己宫女进来,她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她明明她把剩下的药烧了,包药的纸也烧了,底下那丫鬟身上的药包哪里来的? 她被心腹出卖了? 顾贵妃的眼神如同刀子,唰唰的飞到宫女身上,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听到淑妃的质问,顾贵妃想也不想就否认:“不,我不知道,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能承认,这个时候就是打死也不承认。 “不是你还有谁,那人是你的贴身大宫女,一向只听你的话。贵妃娘娘,你好恶毒呀!”淑妃一口咬死顾贵妃不松口。 周王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指着顾贵妃,愤恨而隐忍的道:“贵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云宣?云宣他……他要是得罪你了,我代他给娘娘您赔礼道歉就是了,你怎么能给他下药?在他发狂伤人?” “不是,皇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您相信我。”顾贵妃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将事情往淑淑妃身上推:“皇上,臣妾真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淑妃姐姐的嬷嬷,怎么会和我的宫女在一起,皇上臣妾冤枉呀,臣妾什么也不知道,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淑妃也不甘示弱,跪在老皇帝脚边大喊冤枉…… 闭嘴!”老皇帝吵得头痛,狠狠地瞪了顾贵妃一眼,顾贵妃吓了一跳,淑妃到嘴的话被堵了回来。 不敢开口,两人就用眼神较量,顾贵妃和淑妃似约好一般,说完就死死地看向对方,然后又瞪向侍卫,那眼神似要杀人,侍卫被她们看得渗得慌,连头都不敢抬。 侍卫顶着顾贵妃与淑妃杀人的目光,跪下来道:“皇上,卑职在她们二人身上搜到两小包药,卑职不敢擅动,请皇上明查。” 身后,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将药包呈上,左边是淑妃的嬷嬷,右边是顾贵妃的宫女。 两人进来时堵住了嘴巴,见到侍卫呈上药包,一个个不停地摇头:“唔唔唔……” 顾贵妃心脏嘭嘭跳个不停,双眼盯着那一小包,眼也不眨…… 她觉得事情要不好了,可偏偏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老皇帝不会管两个下人,让太监把药收上来。 这药有没有毒还不知,太监自是不敢给老皇帝碰,老皇帝正准备命太医查看,就见君亦安自告奋勇的道:“皇上,我自请帮您验药可好?” 君亦安话是对老皇帝,可眼神却飘向秦寂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君亦安这是在卖好秦寂言,众闺秀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君亦安。 这女人,太贱了,欺负她们不会医术。 老皇帝没有立刻应下,而且看向秦寂言:“寂言,你怎么看?”老皇帝不知眼前这一出,到底与秦寂言有没有关系,出于想要摘清秦寂言的心态,老皇帝打算将事情将给秦寂言处理。 可惜秦寂言不领情,淡然婉拒:“皇爷爷说了是。” 老皇帝见状,心里便有了计较,指了指苏太医,说道:“苏太医,你与亦安一起看看。”这也算是给了君亦安面子,同时两个人看,也能保险一些。 君亦安和苏太医同时应是,君亦安自知自己年轻,也不在苏太医面前装大,验药时以苏太医为主。 两人上前,将两个药包打开。药包里的药都研成粉末,肉眼看不出成分,君亦安与苏太医分别沾了一点品尝。 顾贵妃与淑妃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心里紧张到不行。她们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她们很清楚,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说,要是闹腾了反倒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千万,千万不是查出什么来。 顾贵妃在心中祈祷,祈祷她的宫女身上搜出来的不是什么毒药,不然她就是不承认也撇不清。 苏太医与君亦安分别尝了药粉后,并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眉头紧皱,就连君亦安脸上的表情,也由从容自信变得纠结起来。 顾贵妃与淑妃看到这一幕,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这两个尝出什么来。 …… 苏太医与君亦安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样,明明都尝完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两人像是打哑谜地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明白的眼神,点了点头又移开。 这两人打着哑谜,可把众人急得不行,可偏偏又没有敢越过皇上,去寻问苏太医到底发现了什么事,众人急巴巴地看着皇上,等着皇上寻问,其中又以顾贵妃和淑妃娘娘为最。 老皇帝也很想知道,那两包药到底是什么,见苏太医有结果,便让他说出来。 苏太医上前一步,作了揖,才道:“回皇上的话,依臣的判断,左边那包药就是毒药花期……” “不……”淑妃听到这话,惊得失声尖叫,可一张嘴就发现,苏太医还没有说顾贵妃身边宫女带的那包药是什么,于是生生忍了下来。 苏太医因淑妃的声音一顿,然后头也不抬的道:“至于右边那包药,臣没有发现有毒的药材……” 苏太医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眉头微皱,一副被难住的样子。淑妃惊慌,顾贵妃狂喜,可下一秒,两人的表情却对调了…… 886大功,栽赃不成 苏太医知道自己今晚要得罪人,所以他从开口时就不敢抬头,他根本不知他的话,给淑妃和顾贵妃带来了多大的杀伤力。 只停顿了一秒,苏太医就继续说道:“可臣却发现有几味药,与花期所用的药一模一样。臣怀疑右边那包药的效果与花期一样,只是没有毒性,不像花期一样会致命。” 突来的反转,把顾贵妃吓呆了,不停地摇头:“不,不,你胡说,你胡说……” 她明明把剩下的药,全部烧掉了,怎么可能还有? “唔唔唔……”被堵住嘴巴的宫女,也哇哇大叫,急得不行。 那包药不是她的,是侍卫,是侍卫搜身时,放到她身上的,可是…… 她现在没法说话,就算说了也没有人相信。 淑妃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有想到局势突然变化,淑妃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形象,扑向顾贵妃,撕扯着她的头发,“是你,你这个贱人,你好恶毒呀。” 顾贵妃不曾想淑妃会动手,被淑妃挠了个正着,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痛。顾贵妃碍于形象不敢动手,只能闪躲,朝老皇帝大声哭喊:“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臣妾什么也没有做。皇上,臣妾与云宣世子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害他。” “皇上救命呀,淑妃姐姐要杀臣妾。”顾贵妃被淑妃挠的脸都花了,不得不出手反击,两人女人就这么打成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这一次,换老皇帝惊呆了,他完全不敢相信,在他面前温柔可人妃子,居然会像泼妇一样打架,老皇帝指着两人,手指直颤抖:“住,住手。”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快把人拉开。”秦殿下看老皇帝气得不轻,大发慈悲开口下令。 一旁吓呆了的太监宫女这才反应过来,三两下就将顾贵妃与淑妃拉开了。 顾贵妃与淑妃两头发、衣服都乱了,狼狈不堪,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老皇帝看到她们这样眼中怒火更甚,周王见状,忙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淑妃身上,紧紧地抱着淑妃安慰道:“母妃,母妃你没事吧?” “皇儿,皇儿……母妃没用,母妃没用呀,让你们父子二人被人欺负,却连替你们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母妃没用呀。”淑妃抱着周王痛哭,哭得十分伤心。 周王亦是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么一对比,缩在角落里,只有自己的顾贵妃就有点势单力薄了,不过顾贵妃也是惯会装可怜的,在这个时候她绝不会逞强。 顾贵妃爬到皇帝脚边,哽咽的道:“皇上,臣妾求您明查,臣妾真得什么都不知道,臣妾连花期是什么都不懂,哪里找得到什么毒药,又怎么能给云宣世子下药。” “皇上,臣妾这段时间一直在宫中禁足,根本无法从宫,也没有家见过人,臣妾真得好冤呀。”顾贵妃哭得伤心绝望,一再提起花期的问题,把淑妃拖下水。 结合淑妃之前言论,还有在宴会现场捉到她的嬷嬷,足够让人明白整个事情的经过。 肯定是淑妃怕找不到周王世子被下药的证据,要替他准备好“证据”,结果却被人撞破了。 至于顾贵妃的宫女? 顾贵妃有没有被冤枉,谁知道呢? 周王世子突然发狂,要说他没有中招也没有人信。 “皇上,求求您为臣妾做主,臣妾只有您了,要是您也不相信臣妾,臣妾只有一死。”顾贵妃一直都知道皇上的软肋,即使老皇帝因顾家的事,对顾贵妃不喜欢,可听到顾贵妃这话还是忍不住心软。 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淑妃与周王不干净。 可顾贵妃会哭,淑妃也会,“皇上,臣妾与您一路走来,臣妾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臣妾从来不争,总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不想我的退让却成了好欺,皇上……求求您,可怜可怜云宣那个孩子吧,他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呀。”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把这台戏也唱得十分精彩,台下的夫人们看得啧啧称奇,要不是老皇帝坐在那里,她们肯定要拍手叫好。 这哭功可真是精彩,装可怜的技巧也是炉火纯青,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同为女人,这种事男人看不明白,她们这群女人却明白,不管是顾贵妃还是淑妃,这两人都不干净,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如果是私底下,顾贵妃与淑妃这么一哭,老皇帝肯定会心软,可现在? 老皇帝深深觉得,这两人又哭又闹的举动,让他在臣子面前丢了脸 “通通给朕闭嘴!”老皇帝没好气的对宫人道:“把贵妃与淑妃扶下去。” “皇上……”顾贵妃与淑妃同时开口,那声音婉转缠绵,可惜老皇帝现在没空理会,不顾两人的愿意,强制把人带走。 “父皇……”老皇帝身边,只剩下一个周王跪在那里,殿内瞬间安静了。 老皇帝没有看周王,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之前老皇帝是怀疑秦寂言,可看到顾贵妃与淑妃闹得这一出,心里明白寂言也是受害者,只是寂言命大躲过了。 老皇帝想让寂言处理这件事,可又怕这事扯上顾贵妃和淑妃,寂言不好办。 就在老皇帝犹豫间,一小太监急急走进来殿下,跪下来道:“陛下,六扇门有紧急案情,转呈秦王殿下。”说话间,小太监奉上六扇门加密的公文。 “什么东西,呈上来!”六扇门这个时候急急送进宫的东西,必然是极重要的事,老皇帝立刻丢下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反客为主的道。 秦寂言不吭声,信件自然是转呈到老皇帝手里,老皇帝撕开一看,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寂言,你看……这是真的吗?” 老皇帝一改刚刚的烦躁,心情瞬间转好。 秦寂言淡漠的上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还有印鉴,点了点头:“是真的。还请皇爷爷下令,许我带兵出城。” “好,好,好。寂言你很好,你没有让朕失望。”老皇帝两眼放光,一脸兴奋,那份喜悦就是站在殿门口的侍卫都感受到了。 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画风突然转换了? 他们漏掉了什么吗? 887脱身,事情闹大 大殿中的人,包括周王都是一头雾水,一个个看向秦寂言与老皇帝,希望这两人给一点提示,好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惜…… 老皇帝此时正沉浸在,国库银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 至于秦殿下? 看到又如何,他会给这些人解惑吗? 秦寂言完全无视众人火辣的眼神,再一次提醒老皇帝,给他手喻,给他人,他要带人出宫搬银子。 老皇帝的兴奋劲还没有退下,大手一挥,秦寂言要人给人,要手喻给手喻。完全不顾大殿上,还有一堆“被害者”家属,等着他还一个公道,任性的丢下所有人,回御书房给秦寂言写手喻去了。 众人见老皇帝兴致勃勃,一个个也不忍告诉他,就凭秦殿下这张脸,需要手喻吗? 秦寂言拿到手喻,立刻出宫了,至于宫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事,秦殿下完全不理会。 左右事情已成定局,任顾贵妃与淑妃也翻不了天,而且此事涉及皇后娘家的千金,还有几位大臣的女儿,皇上就是想要偏袒也不行。 至于老皇帝处理这些事,会不会头痛?那就与秦寂言无关,反正那堆乱七八糟又得罪的人事,别交给他处理就行了。 秦寂言顺利脱身,老皇帝等到秦寂言走后,才想起大殿下还有一件糟心事等着他去解决,当时就郁闷了,“寂言走得太快了。” 他就是迟疑了一下,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腹太监看老皇帝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催了一句:“皇上,大殿下还有许多夫人在等呢。” 这事,老皇帝躲不掉。 谁叫犯事的不是他老婆就是他孙子…… 老皇帝在宫里处理糟心事,秦寂言则带着老皇帝的命令,大摇大摆的出宫,在禁卫军的保护下,一路朝摘星楼走去。 今夜京城灯光通明,大街上人声鼎沸,同样在暗处活动的人,也比平时活跃一些。秦寂言一出宫就被人盯上,只是…… 那些人还来不及动手,就被暗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他们为了今晚的行动,足足准备了五天,要是还有意外,那他们就真得可以去死了。 成功解决暗处的人,暗卫带着一身血气回来复命,秦寂言赞许地点头,“什么来路?” “南边的人。”暗卫与他们打过交道,自然清楚这些人的来路。 “去,把消息透露给景大人。”秦寂言不承认自己这是恶趣味。 他到要看看,景炎面对即将发生的事,会如何做? 暗卫领命退下,秦寂言一行人继续疾速前行……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黑暗中响起,却被前方大街的喧哗声盖住,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秦寂言带人到摘星楼时,顾千城带来的人,已经把摘星楼藏起来的人,全部找了出来。 厨子、小厮,还有之前跑掉的画板师、修复师、做旧师,一共二十六人。 顾千城听到外面有马蹄声,知道是秦寂言来了,立刻出来迎接,秦寂言远远看她,拉住缰绳,一个提气,直接从马上跃了下来…… 衣袍因这个动作而鼓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顾千城平静的眸子,瞬间亮了:帅呆了。 顾千城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拜,取悦了秦寂言,秦寂言强忍下揉她脑袋的动作,含笑道:“辛苦了。” “不辛苦。”顾千城摇头,自觉地站到秦寂言身侧。 秦寂言满意的点头,对身后的人道:“留在外面,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擅动。” 秦寂言只带着顾千城走进来。 一进来,就被一屋子的珠宝和黄金晃花了眼,秦殿下不悦的道:“怎么不盖上。” “你不觉得,这样效果更好吗?”顾千城已经习惯了珠宝折射的光芒,甚至还能小小的欣赏一下。 没有女人不爱珠宝,顾千城不例外。 “你喜欢?”秦寂言扭头,低声说道。 两人靠得极近,一高一低,秦寂言和顾千城说话,都是低着头,从侧面看过去,这两人就好像抱在一起,可偏偏他们自己却没有发现。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怎么可能不喜欢。”这可是银子呀,就算不戴,拿出卖钱也是好的,要知道她现在可要养一批人,没有意外的话,那批人一年至少要烧掉二十万两! 她手上是有不少钱,可也不能坐山吃空呀。 “回头,我让人把这些全给你送过去。”秦寂言大手一挥,完全不问顾千城看上什么,直接包圆了。 有钱,有权,就是这么任性。 “呃……这样好吗?”这假公济私的太过了,她收得心虚呀。 “你的辛苦费,没有什么不好。”秦寂言为顾千城寻了一个极好的理由,见顾千城还在犹豫,又补了一句:“这些东西送进宫,也是打赏给后宫的妃子,浪费。” 顾千城自动把秦殿下这句话理解为:她不要,也是便宜顾贵妃她们。 这绝对不可以! “我要!”反正这批珠宝是从摘星楼抄来的,和国库失银无关。 “财迷。”秦寂言笑着摇头,眼含宠溺,那神情能将人溺毙。可是…… 转身面对黑衣护卫,秦寂言却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冷着脸道:“把人带回去,单独拷问,不计生死。” 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住,完全是对屋内那些人说的。 果然,秦寂言这话一出,有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大胆的则颤抖的喊冤,可秦寂言全都不看,直接让黑衣护卫把人带走。 秦寂言带了一批禁军过来,摘星楼有人接手,黑衣护卫走了也没有关系。 把摘星楼清空,秦寂言简单的问过摘星楼的事,又寻问顾千城在哪里发现金子的,得知是在一家木料厂找到的,秦寂言瞬间黑了。“我记得,一个月前,有不少木料往南方运了。” 把木头里面淘空,将金块和银块藏在里面,外面做假,弄得和真木料一样,官差就是看到这批木料,不劈开看也发现不了异样。 顾千城见秦寂言一脸郁闷,安慰道:“那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大部分还在城外的木料厂,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去查过,消息属实。” 武家人,还是很好用的,顾千城现在已经用习惯了,真心舍不得放手。 “我拿了皇上的手喻,我们现在带兵过去。”秦寂言点头,脑子里却在盘算,现在派人往南追,把运走的金子,追回来的可能性有几成。 “带兵过去?不是要私下行动吗?”顾千城疑惑地看着秦寂言。 不是说国库失银是大事,不宜宣扬吗? “笨蛋。”秦寂言在顾千城脑袋上敲了一记,“不闹大,哪来的功劳?” 不闹大,如何一竿子把五皇子打死? 888防备,取得信任 国库失银一事事关重大,秦殿下当然清楚此事不宜宣扬,可那是在找不到银子的时候,现在银子找到了,就是宣扬出去也不会动摇大秦国本,他为什么要帮五皇子隐瞒? 顾贵妃今天还想着把暗害周王世子的事,栽赃到他头上,他还要去帮五皇子隐瞒,他就是傻了。 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脑袋,“放心,不会让你受迁连。有功劳算你的,有错我背。” “能不能不拍头?”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格开他的手。 她又不是宠物,老这么拍她的头,她会忍不住蹭上去撒娇的。 “你这身高,拍脑袋正好。”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秦寂言又拍了两下,顾千城已经不想讲话了。 欺负她长得矮什么,真得太过分了。 顾千城脚步轻移,拉开与秦寂言的距离,说道:“走,我带你去找黄金。” 今天这功劳是要算在顾千城头上的,哪怕秦寂言舍不得顾千城受苦,也得让她去。 留下足够的人手看守摘星楼,秦寂言与顾千城带着皇上派的兵,朝城外走去。 此时,大街上的人群还未散去,喧闹的叫卖声与嬉戏声此起彼伏,可也能掩盖不了数千人的马蹄声。 秦寂言与顾千城带着数千人出行,可谓是声势浩大,很快就引起街头百姓的注意,而有一个人发现,就会有第二人发现,等到第三个人发现时,就会出现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不过,围观的百姓虽多,却没有人敢上前,更没有人不怕死的上前寻问,百姓们只远远站在街边看着,对此秦殿下一律无视,一抽马鞭就直接跑了过去,根本不给围观百姓看清楚的机会。 “这是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官兵出动,莫不是西胡打到京城?可不应该呀,白天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呀?” “不可能,我昨儿个才听一走商说,西胡被我们大秦人打得落花流水,和赵王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呢。” 京城的百姓,多少有一点政治敏感度,西北的战事,朝廷虽然没有任何消息公布出来,可京城的百姓也会关注,时不时地寻问来来往往的商人,打听前线的事。 “不是赵王攻城,这大半夜做什么?上次半夜出兵可是赵王叛乱,还封城了呢,这次不会也封城吧?”有人想起上次封城一次,胆战心惊,生怕又再发生相同的事。 上次赵王叛乱,菜市口地上的血,可是冲了上百桶水才冲干净,那人头多的哦……能堆成小山了。 “不,不会吧?皇上病好了,皇太孙也回京了,哪个敢造反?”听到叛乱,人群中不少人都不安起来,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情逛灯会了,一个个急急忙忙赶回家。 “快,快些回去,把家里的吃食都拢好,万一真要打起来,我们关门在家也能撑一段时日。” “快去找少爷,我们赶紧回去,可别是出事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而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一个个散去,就怕出事。 普通百姓怕事,自然是早早回家,可混在百姓中的探子,却不会轻易散去,一个个悄悄跟了上去,怕被前面的官兵发现,这些探子皆是跟在马后面跑。 不过,他们也只能跟到城门口,再多就不要想了,半夜三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城的。 上千骑兵出行,那动静怎么也小不起来,守城的官兵早早就做好防备,在离城门口十里处,就设起障碍不让人马通行。 秦寂言带来的骑兵中,有一人加快速度,先一步走到守城官兵面前,将老皇帝的手喻拿给守城的将领看:“皇上手喻,开城门!” 手喻上的字很小,可鲜红的玉玺却十分霸道的展露在人前,守城的将领一看,立刻欠身行礼,同时下令开城门。 城门极重,不是说开就能立刻打开的,秦寂言一行人不得不在门口等着,而这个时间足够暗卫将身后的老鼠清干净。 “西北、北齐的人都有,还有几位大人家的探子,属下一并解决了。”暗卫回来复命,身上还带着血气。 “嗯。”秦寂言点头,示意暗卫退下。 “吱……嘎……”城门缓缓打开,刚开始只有一条小缝,很快就能容一人通过,当城门开至一半,足够两匹马同时通行时,秦寂言示意顾千城跟上,两人先一步出了城门…… 城外,武家人早已在等候,顾千城一出来,武家人就打出暗号,策马上前:“大小姐,木材坊已在我们的监控之下,请大小姐随我来。” 顾千城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看向秦寂言…… 对武家这批人,顾千城虽不敢交付十分的信任,可却敢保证今天的任务没有问题。 不管武家有没有目的,为了取信于她,在初期都会尽心尽力为她办事。 “走。”秦寂言和顾千城的想法一样,他完全不担心武家的探子在今天使坏,今晚的事会很顺利…… 夜路难行,好在今夜月朗星疏,借着月光赶路,也不担心半路掉进陷阱里,在武家探子的带领下,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人,很快就转到一条小道,朝城外有名山头走去。 往前走了十八里,武家的探子下马,朝顾千城道:“大小姐,木料厂建在林中,马进不去。” “下马。”秦寂言扬手,他身旁的亲兵立刻代下命令。 “唰唰……”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顾千城示意武家探子在前面带路。 这一片山头秦寂言和顾千城都知道,是城外有名的大山,山中有许多大木料,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可拿来建房子,打家具都十分好使。 京中的达官贵人,都喜欢用名贵的木料,这片林子的木料大多数都是卖给京中的百姓,有多就卖到外地。 因此,这片木中,有不少做伐木生意的木料坊,幕后之人借这里藏金,还真不容易引人注意,要不是武家的探子顺着木料找到这里,顾千城和秦寂言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 889不忍,杀回来 监察木料坊是顾千城交给武家探子的第一个任务,不管武家探子有什么想法,这个任务武家人都会完成的十分漂亮,绝不会让顾千城不满。 秦寂言和顾千城到时,在木料坊监察的探子立刻上前禀报:“大小姐,木料坊里的一切,都在我们的监控下,随时可以行动。” “很好。”顾千城赞了一句,便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轻轻一跃,立在树梢上……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秦寂言将木料坊的一切尽收眼底。 木料坊一片死寂,只有几个堆放木料和库房外面点着灯,前后都有人看守,完全不像一般的木料坊那般随意。 除了库房外看守的人,木料坊还有不少身形壮实的大汉来回巡逻,秦寂言只看一眼就知对方不是什么高手,只是普通的护卫,完全构不成威胁。 “弃卒保帅,果然聪明。”秦寂言一眼就明白,前方没有陷阱,可同样他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老巢,对方先一步把人员撤离了。 这么一来,今晚这个任务无疑会十分简单,可收获也小。 秦寂言跃下树梢,将老皇帝的手喻,还有自己的令牌一并丢给顾千城道:“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我回城一趟。” “啊?”顾千城傻眼了,手忙脚乱的拿着令牌,“出什么事了?” “我有要事,这里交给你,我很放心,这些人随你调用,不听话直接杀了。”秦寂言的声音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可是,殿下……”顾千城追问,却见秦寂言轻轻一跃,坐上马背,“这里交给你,我很放心。” 丢下这话,打马离去。 “要不要这么任性。”顾千城看着秦寂言离去的身影,特别无语。 “大小姐……”武家人见状,心有不安。 不会是他们没有做好吧? “没事,做好准备,即刻行动。”交给她指挥就交给她指挥吧,她就不信她做不好。 城内,六扇门 暗卫奉秦寂言的命令,将消息如实转告给景炎知晓,说无也不管景炎是何反应,就立刻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景炎站在院中央,看着暗卫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秦寂言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查出他有问题,那就派人拿下他呀,搞这些花招,以为他会自爆身份吗? “秦寂言,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如你所愿。”景炎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掩去眼中喷涌而出的愤怒。 他知道秦寂言没有一刀宰了他,就是为了激努他,或者激怒他手底下的人,让那些人暴露出来。 “想要一网打尽,做梦吧。我宁可自断尾巴,也不会让你有机会,把我的人全部翻出来。”景炎呼了口气,睁开眼…… 凭秦寂言的行动力,这个时候十有八九找到了那批银子,不过景炎却不生气,眼神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了。“我不贪心,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皇太孙殿下!” 说完这话,景炎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到了这个地步,他再忍下去也没有用,秦寂言不是怀疑他,而是已经确信他有问题,依秦寂言的身份地位,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就能要他的命,他还要留在这里就傻了。 在六扇门呆这么久,不过是为手下的人多争取一些时间,好将国库的金银运出城,现在——足够了! “唰……”两柄大刀挡在景炎的面前:“景大人,你不能走。” 在暗中保护、监视景炎的暗卫,站了出来。 “我非走不可呢?”景炎神情不变,脸上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笑,“凭你们,还没有本事拦得住我。” “我们不能,他们能。”暗卫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一阵声响,墙头瞬间冒出无数个脑袋,火把一点燃,就看到这些人手中皆拿着弓箭,而且每隔十人,就有一驾弩弓,全部对准景炎…… 这阵仗,上阵杀敌都可以了,拿来围攻景炎一人,绝对大材小用了。 “皇太孙殿下真看得起我。”景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微凝,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六扇门今天小动作不断,却没有想到秦寂言在外面安排了这么多人,他一直以为秦寂言没有那么快动手,原来他看走眼了。 “殿下说,景大人是身份尊贵,绝不能怠慢景大人。”暗卫如实转达秦寂言的话,这话旁人也许听不明白,可是景炎很清楚。 景炎勾唇一笑,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们皇太孙殿下,可真是有本事。”查到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暗卫没有吭声,也不理解秦寂言与景炎之间的哑谜,只坚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许景炎离开半步。 双方对峙,谁也没有先动手,大家都在等…… 暗卫在等景炎的援兵来,景炎在等什么,暗卫就不知了。 景炎的身手,秦寂言早就告诉过暗卫,暗卫自知不是对手,景炎不出手,暗卫自然不会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 秦寂言走进来! “本宫就知,景大人今晚一定耐不住寂寞。”秦寂言走进来,身后带着一排黑衣人,如同众星捧月,气势如虹…… 那一瞬间,包括景炎在内,都不可避免将视线停留在秦寂言身上。 片刻后,景炎收回视线,苦笑一声,双手作揖,“皇太孙殿下。” “景大人不必客气。”到这一刻,秦寂言已经可以肯定景炎的身份了。 如果不是身份有问题,收到他派人传来消息,又何必急着跑呢? 秦寂言扭头,对身边的亲卫道:“抬桌椅进来,本宫要与景大人把酒长谈。” “殿下……”景炎开口,话还未说就被秦寂言打断了,“景大人不必着急,不管什么事,都等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如殿下所言。”景炎浅笑,一脸从容,好似看不到墙头的弓箭手,也感受不到周遭紧张的气息。 秦寂言看着他,眼眸,寒若冰潭…… 890身份,我比你差什么 景炎迎风面站,微暖的夜风萦绕在他四周,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老实服帖,没有一根飞散出来。 温润柔和的脸庞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周围的火把能将人烤热,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汗渍,面对冰冷的箭头,景炎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秦寂言站在他对面,正好逆着风,夜风吹得他的长袍飘起,耳边的碎发也不断往后飞扬,露出他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 背手而立,没有张扬霸道的杀气,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尊贵,景炎看着这样的秦寂言,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一个温润内敛,一个尊贵稳重,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就这么站在那里,却让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小的六扇门好似一瞬间变成富丽堂皇的宫殿,又好似金戈铁马的战场,两人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直到…… 亲卫搬桌椅进来,才将这诡异的氛围打破。 桌椅摆好,秦寂言身边的亲卫、围在景炎身后的暗卫,不需要秦寂言发话,便自动退了出去,包括墙头上的弓箭手,一瞬间全部消失,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在秦寂言坐下后,景言在他对面坐下,主动为秦寂言倒酒,“殿下,把人都叫走,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他们留不住你。”秦寂言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轻轻晃着杯中酒,轻松而随性,就好像真得在长谈一般。 “留不住我,殿下还安排他们守着我?”景炎同样晃着杯中酒,同样的动作秦寂言做出来是肆意,景炎却多了一份慎重。 “留不住却能拦下你。”秦寂言依旧在晃着酒杯,完全没有喝的意思。 景炎看了秦寂言一眼,知道他不主动开口,秦寂言就可以一直坐下去,坐到天亮。 景炎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殿下不是出城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要不是秦寂言出城,他也不会选择在今晚离开。 “看了一眼你的藏金处,足已。”没有陷阱,没有高手在,秦寂言不认为自己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这等小事殿下何必亲自去,殿下手中高手如云,何人不能办?”景炎不认为,秦寂言今晚非出城不可。 身为皇太孙,秦寂言能找到太多为他卖命的人。 秦寂言冷笑一声,“本宫不出城,你会动?” 景炎一愣,笑了:“殿下辛苦了。”为了逼他出手,秦寂言还真是蛮拼的,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回了城。 “比不上景大人,将国库的银子搬出去,想必不轻松。”秦寂言没有继续与景炎打哑谜,而是直接了当的开口。 “我不过是取自己的家东西,有什么辛苦的。”景炎也不打哑谜,大方的承认。 “你家的东西?好大的口气。”秦寂言哼了一声,语气不变。 景炎轻叹,幽幽的道:“殿下既然亲自查过,想必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我说国库的银子是我有的,何错有之?”那皇位还是他家的呢。 “你的身份,你的什么身份?”秦寂言放下酒杯,嘲讽地看着景炎。 景炎也不气,同样将酒杯放下,双手放在桌子上,认真而严肃的看着秦寂言,“殿下,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兄长。” 这就是承认他的身份了? 可惜秦寂言不给面子,高傲的道:“想当本宫的兄长?我还不够格,你有证据吗?” 唯一能代表昭仁太子身份的玉玺,已经被寻回来,景炎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你看,我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身份这种东西,真得……很没有意思。”景炎双手一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皇族出身又如何?正统嫡系又如何?他的身份无法带给他任何好处,反倒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杀机。 可是…… 景炎眼中的苦涩,打动不了秦寂言。 出身皇家的他,看到太多太多为皇位而自相残杀的事,昭仁太子的事他虽遗憾,却不会因此就怪自己的太祖父。 没有太祖父当年的举动,就没有现在的他,他享受太祖父带来的好处,又有什么将资格说他的太祖父做得不对? 皇权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踏上皇位的人,有哪个不是踩着万人枯骨? 真要说对与错,大秦开国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 秦寂言看着景炎,沉默片刻说道:“说吧,其他的银子在哪?” “你觉得我会拿出来吗?”景炎笑,三分风流,三分清贵,属于昭仁太子后人的傲气,显露无疑。 “那批银子与你无缘,你留不住。”秦寂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我现在得到它,它就与我有缘。”景炎举杯,朝秦寂言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随之一口饮尽,嘲讽的问道:“殿下,皇位你们家抢了就是你们家,现在银子落到我手中了,怎么就不是我的呢?你这样双重标准,不好,不好……” 景炎伸出手指,在秦寂言晃了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喝醉了。 “想要留下那批银子?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秦寂言没有看景炎,而是举杯将酒饮尽。 “啪……”秦寂言将杯子放下,同一时刻,城外木坊方向亮起一朵烟花,啪的在半空炸开。 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景炎,他们都知道,这是顾千城成功得手的信号。 “哈……殿下,恭喜你。”景炎突然大笑,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心酸,秦寂言看着他,没有说话…… 景炎不想让秦寂言看到他眼中的嫉妒,抬头看着天空。 “秦寂言,有时候我真得很嫉妒你,你知道吗?”景炎的声音极淡极轻,就好像毫无意识一般。 不等秦寂言回答,景炎继续说道:“你说……我比你差什么?凭什么你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同样是父母双亡,你还有一个疼你祖父,可我有什么?我所有的亲人,都被你的好祖父斩杀干尽!” “明明,那个女人……是我义父为了定下来的,可最后却成了你的女人,帮你对付我,你说……你凭什么?” 景炎突然看向秦寂言,眼中的温润被杀气所取代…… 891江山,你要皇位 前一秒,景炎还在那自哀自怜,可下一秒,景炎却突然变脸…… “嗖……”一枚银色的袖箭,毫无预兆地朝秦寂的面门射去。 “皇太孙殿下,对不起了。”景炎声音清朗,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哀伤。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戏,好让秦寂言放下戒备。 “景炎,你很好!”秦寂言的反应可谓是极快,景炎的自哀自怜并没有让秦寂言心软,当景炎一动,秦寂言就发现了。 秦寂言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两人中间的实木桌子瞬间翻转,桌面朝景炎飞去,正好挡住了飞射而来的袖箭。 “啪……”短箭射在桌面上,直接厚达数厚米的桌面射穿。 可以想像,这一箭要是射在秦寂言的脑门,会是多么的可怕? 一击不中,景炎也不恋战,身行一动,人已经后退数十米,手上不知何时,还拿着一把长剑。 冰冷的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中熠熠光辉,衬得景炎那张脸也多了三分杀气。 景炎收起温润,杀气腾腾的道:“秦寂言,是你上,还是你们一群一起上?” “本宫就知,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儿女私情所困。”秦寂言站在原地,没有动。 景炎冷笑,带着说不出来的傲气,“我这样的人怎么了?” 秦寂言审势的打量了景炎一眼,毫不客气的道:“自私,自我。自以为全天下都对不起你,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说你自己吗?恨害死你父母的亲爷爷!”景炎刻意挑起秦寂言对老皇帝的恨意,可惜秦寂言不上当:“我不是你,我不会为了报仇,去做违背我本心的事。” “冠冕堂皇,你做的那些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景炎也不受秦寂言挑拨,他和秦寂言都是坚定的人,而坚定的人在某些方面就表现为固执,或者说偏执,他们认定的事,就一定会走到尾。 “看样子,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还彼此讨厌。 “你想说服我什么?放下仇恨吗?我们一家从来没有报仇、夺皇位的打算,是你的皇爷爷不肯放过我们。末村三百六十六口人,包括刚出生未满一个月的孩子,他们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秦寂言,你说……换了是你,你会如何做?”没有人天生喜欢仇恨的生活,没有人愿意背负仇恨的枷锁。 是,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死前都告诉他,要好好活着,不要去报仇,可是……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闭上眼,便是我的亲人被屠杀的画面。他们在地狱里对我说:景炎,救我。秦寂言,你说你要怎么办?” 景炎手中的剑指向秦寂言,可他却没有动,只是冷漠的说着自己从来不在人前说的话。 声音机械、呆板,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才是景炎真实的情感。 “秦寂言,你不是我,别把你高尚的品德加在我身上。”景炎毫不掩饰自己对秦寂言的轻蔑与不屑,见秦寂言不为所动,景炎又说道:“秦寂言,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对我的杀父、杀母仇人叫爷爷,更做不到对他们笑脸相迎。如果我是你,我会杀了他,杀了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 景炎的声音充满诱惑,就像引诱人走向地狱的恶魔,换作心志不够坚定的人,十有八九会受他影响,可是秦寂言没有。 “这些……对我没有用。”秦寂言不疾不徐的抽出腰间的剑,唰的一声,展开,剑尖指向景炎,“剩下的黄金在哪?你手中还有多少人?交出来,本宫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秦寂言,我不是笨蛋,把自己的底牌交给你,我还能有活路吗?”很明显,景炎是不相信秦寂言的,他忍到现在,就是不想让秦寂言知道他的底牌,又怎么可能因秦寂言两句话暴露出来。 “我说到便能做到。我不要你的命,我会恢复你原有的身份。”秦寂言不在乎景炎相不相信,他郑重的许出自己的承诺。 昭仁太子的后人,本就该尊享人间富贵。 “恢复我原有的身份?怎么?你要把皇位给我?”景炎嘲讽的反问。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为了皇位秦寂言做了多少。 他不相信,秦寂言牺牲那么多才换来的皇位,会说给他就给他。 秦寂言当他是什么? 三岁小孩吗?那么好骗。 再说了,秦寂言给他就要吗?当他景炎是什么人了,专捡别人不要的! “你想要的是皇位?”秦寂言皱眉,显然不相信景炎的话。 从景炎入京后的表现来看,秦寂言不认为景炎志在皇位。 景炎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要是大秦崩塌。” “所以,你把国库的银子搬走,引北齐、西胡同时对大秦出手,让大秦腹背受敌?”秦寂言了然地点头,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大秦毁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本公子高兴!江山如何,我要毁了它,易如反掌。我要你们这一脉成为大秦的罪人,你们的名字,永远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日后有人提起你们,你们只有骂名”景炎笑得狂妄,周身散发的自信与冷傲,就是秦寂言也不得不说,非凡人也。 可是…… “皇位可以,大秦的社稷绝不能毁在我手上。”他对皇位从来都没有野心。 “不要皇位?你这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你以为,没有皇位,你能护得住千城?你以为,你不是皇帝,千城还是你的?”景炎一脸嘲讽的看着秦寂言,根本不相信秦寂言的话,“秦寂言,你真得很可笑。” “不,可笑的是你。”秦寂言依旧冷着张脸,情绪没有一丝起伏,“你以为坐上皇位,就能为所欲为吗?景炎,皇上没你想的那么自由,至于我和千城的事不劳你操心。” 皇帝又如何,他秦寂言就是坐不上皇帝,凭他现在握有的权势,哪怕是帝王也不能动他分毫。 “所以呢,你在用皇位诱惑我投降,放弃报仇?”景炎仍旧不为所动,不过冷傲的面容又恢复原有的温和与从容。 要不是横在两人中间的长剑,还以为这两人在闲聊,而且气氛还该死的不错…… 892消耗,厚颜无耻秦寂言 秦寂言和景炎打斗的声音并不小,退出去的暗卫们和弓箭手,听到动静立刻涌了进来。不过秦寂言和景炎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到暗卫与弓箭手赶过来,两人已交了一次手。 暗卫与弓箭手看到对立的二人,不需要秦寂言命令,就将箭头对准了景炎,只要景炎一动就能让他万箭穿心。 景炎扫了一眼,极尽嘲讽的道:“皇太孙殿下,这就是你说的不杀我?” “景炎,别对我用这招,没用,我不会因此放过你。”秦寂言没有叫暗卫与弓箭手退下,景炎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如果景炎存心要逃走,他不一定能拿得下对方。 “殿下,是你说不杀我的,怎么?这才多久你就改变了主意,要让千城知道你把承诺当儿戏,你说她该多伤心?”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景炎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很好的诠释了这话话,听了半天攻心的话,秦寂言真得有些厌烦了。 秦寂言收起剑,说道:“景炎,本宫没闲情与你闲扯。你好好呆在六扇门,我必不取你性命。如若你执意外出,我便不会管你的死活。” 刀剑无眼,难不成他要因一句“我不杀你”就要去救景炎,甚至在景炎自己找死的时候,跑上前去救他? 开什么玩笑! 景炎的死活他并不在意,要不是看在昭仁太子一脉的份上,他管景炎去死。 “我就知殿下你的便宜不好占。”景炎手中的剑仍旧指着秦寂言,握剑的手分毫不动,“把我困在六扇门一辈子,这样的我和死人有什么两样?” 如果他愿意被大秦皇上圈养起来,就不会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清了你的人,本宫自会放你自由。”这个时候把景炎放走,岂不是放虎归山? 这么傻的事,他秦寂言怎么可能做。 “殿下,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剑尖微动,景炎一脸平静的道:“殿下,你还是让人杀了我吧。” “你以为本宫不会吗?”秦寂言轻蔑地看着景炎,“本宫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杀你……毫无负担。” 秦寂言后退两步:“右手一扬,上,生死不忌!” “是……”弓箭手拉弓射箭,暗卫一涌而上,景炎面对这么多人的联手攻击,也不敢大意,飞速退入屋内,好躲避弓箭手的射杀。 “啪啪……”利箭射在大门声,弓箭手停了下来,暗卫破门而来,很快就听到刀剑声响起。 “痛痛快快打一场也好,能不能走出去是我的本事。”屋内,景炎一挑十,还有余力说话。 屋外,秦寂言淡漠地转身,复手而立,好像不将屋内的打斗放在眼里。 景炎的实力毋庸置疑,与秦寂言不分伯仲,数十个暗卫对他造成不了一点伤害,面对暗卫的围攻,景炎游刃有余,可是…… 秦寂言却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和景炎实力相当,如果他这个时候出手,不一定有拿下景炎,可是半个时辰后呢? 打了半个时辰后的景炎,还有与他一战的实力吗? 他不打算杀景炎,可也不会在一切没有平定前让景炎跑掉,景炎是一个麻烦的,真要让他跑了,必会成为巨大的威胁。 “嘭……”数个暗卫被景炎踢了出来,没有死,但明显伤得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再战斗。 秦寂言让人把受伤的暗卫抬了下去,然后再调其他的人进去。总之,完全不给景炎休息的时间。 “秦寂言,你无耻!”景炎哪里不知秦寂言的用意,可偏偏他现在还真是奈何不了秦寂言。“你最好祈祷,你没有落到我手中的一天,不然……我玩死你!” “请便。”秦寂言很好心的回了景炎一句,随之又以闲聊的口吻道:“除了摘星楼,你在京城还有什么据点?你的住处很干净,干净到不像人住的地方。” “只有摘星楼。”景炎的声音很平稳,丝毫不像累到了的样子。 “是吗?东林书院呢?没有你的人吗?要没有你的人,当初你刺杀皇上后,是怎么避开搜查的?”确定了景炎的身份,许多不能理解的事,现在秦寂言都一一想通了。 当初满京城的找刺客,却不想那刺客就藏在京城,藏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想必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五皇子信任你。逍遥,好一个逍遥,也就是五皇子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不得不说景炎的眼光很毒,他一来京城就盯上了五皇子。要是他找周王、荣王或者赵王合作,景炎绝对占不到这么大的便宜。 “别看不起五皇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你说五皇子蠢笨时,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不远万里跑去西胡的人是谁?”初来京城时,景炎可谓是一帆风顺,隐在暗处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就是秦寂言也任由他摆布。 “景大人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本宫从来没有到过西胡。”秦寂言脸不红气不喘的否认。 他去西胡的事是秘密,虽然该知情的人都知道的,可该否认的还是要否认。 “哼…秦寂言,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许是气极,秦寂言明显感觉景炎挥剑的速度加快,“就算你不肯面对,也改变不了你父王死在你皇祖父手中的事实。” “这话,本宫记住了,多谢景大人告知。”秦寂言早就伤心过了,现在面对老皇帝都能无动于衷,景炎区区几句话算什么? “哼……”景炎气极,当第二批人被景炎打出来后,景炎在屋内放话:“秦寂言,让你的人滚出去,真要打,我们两个打一场。你赢了,我任你摆布;你输了,放我走。” “你在说笑话吗?今晚……你输定了。”秦寂言不可能会上当,再次下令吩咐第三批人进去。 他今晚不把景炎耗死,就绝对不会和景炎交手。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面对一波接一波,怎么也打不完的侍卫,景炎气得破口大骂。 再这么下去,他真得会累死,到时候还真得要让秦寂言捡便宜了。 “本宫当那是夸奖了。”秦寂言厚颜收下,完全没有一丝不自在。 景炎真得被秦寂言的厚脸皮气笑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想死在秦寂言的车轮战下,他就必须想别的办法,不然…… 他今天怕是真得要交待在这里了! 893利用,卑鄙无耻的小人 秦寂言回城后,景炎就知道事情会很麻烦,他这一票干得太大了,就算平安脱险,不让人查出他与这件事的关系,可在京中的势力必然要有所损失。 为了不让自己的人平白牺牲,景炎在秦寂言回来前,就陆续安排人带着黄金离开京城。此时,他留在城中的人真得不多,而且还被秦寂言带人抄了一批。 现在,能过来救他,并带他脱险的,恐怕就是他安排在宫中那一批人,可要将那批人暴露了,他日后就会断了与宫中的联系。 “怎么办?”面对一波接一波,怎么也打不完的侍卫,景炎心中闪过一抹挣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把命交待在这里,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是再能干,也是一盘沙盘。可是…… 动用了埋在宫中的棋子,以后要再做什么可就不方便了。 “秦寂言,你个卑鄙小人。”景炎忍不住咒骂一声,“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的身份告诉你?” 景炎怎么也想不到,秦寂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他的身份,把他逼到两难的处境。 “难道真得要如你的愿,把我安在城中的人,全部暴露出来吗?”景炎很清楚,秦寂言对他围而不杀,就是想要逼他,把埋在暗处的势力暴露出来,不然就是杀了他,秦寂言也讨不到好。 不把他的人清干净,他的人定会报仇,到时候秦寂言会永无宁日。 像是嫌给景炎的刺激还不够,秦寂言又开口道:“景炎,你和摘星楼的摘星姑娘有什么关系?那位摘星姑娘为何对千城挥鞭相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千城命大,此刻怕是面容尽毁。” “你说什么?”景炎暴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和景炎了解秦寂言一样,秦寂言也了解景炎。“你没有听错,那个摘星的女人险些毁了千城的脸,你说……要是千城知道,摘星是你的女人,千城会如何?” 好吧,秦殿下承认,他对景炎那句了“千城是我义父为安排妻子”十分膈应。 景炎真要拿千城当未婚妻看,之前千城被秦云楚当众退婚,怎么不见景炎上门求婚? 依顾千城那时在顾家的地位,景炎这个景庄庄主上门,必然能让顾家人同意。 “秦寂言,摘星的事不许说给千城听,摘星那个女人,任由你处置。”景炎承认,他不想让千城知道摘星和他的关系。 “你命令本宫?就凭你景庄庄主的身份?”秦寂言嘲讽的道。 “不管凭什么,算我欠你一次。”景炎倒没有当着侍卫的面,暴露自己的身份。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本宫稀罕你欠的情吗?” “这么说,你是不肯应了?”景炎怒极,下手比之前更狠三分,只见窗户与侧墙,全部被飞起的人撞破了。 “啊……”惨叫声响起,秦寂言眉头微皱,让人把伤者抬下去。 “不应没有关系,本公子亲自去杀了她。”景炎说起摘星时,没有一丝温情。 一个属下,一个女人,敢杀他明令禁止要保护的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果然无情,摘星姑娘想必很失望。”秦寂言拍手,只见两个捕快,将手脚被束,嘴巴被塞住的摘星押了上来。 “唔唔……”摘星拼命挣扎,双眼通红,脸上全是泪眼中的绝望与悲伤似要溢出来。显然,她听到了景炎绝情的话。 “景炎,你的摘星姑娘就在这里。”秦寂言示意捕快将摘星嘴里的布取下来,摘星一能说话,就嘶喊道:“公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从七岁跟着至今,你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她比。”说话的不是景炎而是秦寂言,百忙之中的景炎听到这话,亦是有附和一句:“秦寂言,你今晚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摘星,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千城比?” “公子……”秦寂言的话伤不了摘星,能伤摘星的只有景炎,摘星一脸绝望,要不是被捕快架住,这个时候怕是要瘫倒在地。 “公子,那个女人配不上你,她还未出阁,可却早已失了……” “啪……”一块泥团飞了出来,正好都住了摘星的嘴,将她未说出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景炎,这就是你的手下?本宫可真是开眼见了。”秦寂言冷冷地扫了摘星一眼,没有意外,这个女人必死。 摘星未说完的话秦寂言明白,同样景炎也明白。 想到摘星说得那个可能,景炎忍不住暴躁了,“秦寂言,你这么做对得起千城吗?” “这是本宫的事,你无权干涉。”秦寂言强硬的说道。 “呵……千城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有没有权利。”景炎不再躲在屋内,而是杀了出来。 “唔唔……公子,公子救我。”被泥块打落牙齿的摘星,吐掉嘴里的泥与血水,含糊不清的喊着,可景炎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不懂事的手下,不管男女下场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秦寂言,利用一个女人,你简直无耻。”景炎已经不记得,今天第几次骂秦寂言无耻,秦寂言今晚做得无耻事,实在太多了。 “不是本宫的女人,本宫就是利用又如何?”秦寂言扬手,示意弓箭手不要动。 景炎四周有太多护卫,真要放箭,射杀的十有八九是自己人。 “把她交给我。”景炎的剑身沾满了血,血珠顺着剑身滑到剑尖,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落。 “想要她的命?凭本事也抢。”秦寂言上前一步,挡在景炎和摘星的中间,“她对千城出手,她的命我会取。” “她是我的人,不劳殿下你动手。”景炎说话间,右手突然挽了个剑花,秦寂言举剑迎上去,可就在两个刀剑相交的那一瞬间,景炎的左袖突然飞出一枚暗器,和刚刚射向秦寂言面门的暗器一模一样…… 银色的短箭,直逼秦寂言心口! 894人质,没用的…… “小人!” 秦寂言低咒一声,面对来势凶猛的利箭,和景炎的攻击,秦寂言不得不侧身避开,而他这一避,利箭便毫无阻碍朝摘星射去。 “不……”摘星惊恐的大喊,眼睛猛地睁大,不甘心的大喊,可是喉咙一动,飞速而来的利箭,就直接没入她的喉咙。 “咕噜……”血从摘星的喉咙涌出来,摘星睁大眼睛看着与秦寂言交手的景炎,到死也不肯闭上眼睛。 “说杀就杀,做你的女人真可怜。”秦寂言没有回头,也知道那个叫摘星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她不是我的女人!”他知道摘星的心思,可他从来没有碰过。 他一向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将公事与私事混为一谈,摘星是他的手下,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 “人都死了,你怎么说都行。”秦寂言明显感觉景炎的力气与速度,比之前弱了不少,没有一点客气,秦寂言加快攻势,以凌厉的剑法逼得景炎节节后退。 “趁人之危。”景炎后退数步,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气息也有些不稳。 景炎很清楚,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要被秦寂言的人拿下,而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 他不能接受,自己落到秦寂言的手里。 “当……”景炎闪神间,秦寂言的剑又再次逼了过来,景炎本能的挡了一记,可当秦寂言收剑,反手再刺过来时,他却挡不了,只能侧过身子,堪堪避开要害。 “唔……”景炎的左肩,被秦寂言一剑刺穿,景炎痛得脸色发白。 秦寂言拔了剑后,轻轻跃起,后退数步,“放箭!” 此时,景炎周边十米处没有第二个人,没有人能为他挡箭,而身后可以躲开的屋子,却站了一排又了排侍卫,景炎想要杀进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用一个摘星才引出景炎,秦寂言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再躲进去。 “嗖……嗖……”漫天的利箭齐刷刷的射向景炎,如果是平时景炎一定不会觉得吃力,可他刚刚经历两场大战,左胳膊又伤了,面对密密麻麻的箭雨,实在有些吃力。 “当,当……”景炎眼疾手快的挡开面前的箭,好不容易躲过第一波箭雨,还来不及换气,第二波又接仲而至。 景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发现第三批弓箭手也准备好了,只等这一波结束,第三批就会跟上。 果然,第二批箭雨落下,第三批紧紧跟上,而这个时候第一批弓箭手,也重新装好箭,随时都能发射。 人多势众,说得就是现在的情况,任凭景炎本事滔天,面对一波接一波的人也会累。 这样的情况下,景炎根本没有选择,如果他不想被秦寂言拿下,让秦寂言拿他当诱饵,把他的手下一一引上来,就得牺牲他埋在京中的人。 “秦寂言,你赢了!”挣扎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如了秦寂言的愿,暴露了自己在京中最后的底牌! 景炎一个旋身,如同陀螺一般往上升,而飞射而来的箭镞,就像碰到无形的墙壁,还没有靠近景炎就纷纷落下。 与此同时,一道银光从景炎身上飞出,“啾……”的一声飞向天空,在半空炸开,就像一朵小小的烟花。 “来了!”秦寂言知道,救景炎的人来了,景炎隐在京中最后的势力终于暴露出来了。 说实话,不把这批人揪出来,秦寂言就是睡觉也不安心。 银花在半空炸开的瞬间,隐在皇宫、各府的探子,立刻就知自家主子出事了,这些人没有一丝迟疑,当即就放弃自己效忠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主家”,转身就没入夜色中,朝银光所在的方向赶来。 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从不同的地方走出来,却奔向同一样方向…… 秦王府,老管家在院子里,看到半空中散开的银花,历经沧桑的眸子闪过一丝悲凉,重重地叹了口气,佝偻的回到屋内,脱下上床,侧身而睡…… 平日里做得极习惯的动作,今天做出来却异常的笨拙。 皇宫,老皇帝的心腹太监,看到天空中的银花,回头看了一眼即使是晚上,依旧明亮的宫殿,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主子遇险,做人奴才的又怎能坐视不理。 没有一丝犹豫,心腹太监大步往外走,调来自己的心腹侍卫,朝宫中另一侧走去…… 要救主子,手上没有筹码怎么行? 老皇帝的寝殿,暗中有锦衣卫保护,他不敢动手,他只好挑另一个人动手了。 “五皇子,对不起了,这宫里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好动,而好动的没有你有价值。”老皇帝的心腹太监,带着四个侍卫来到五皇子的寝殿,以老皇帝的名义,将五皇子带了出去。 五皇子身边的侍卫,完全没有一个有异议,甚至连多问一句也没有。 谁不知,老皇帝的心腹太监出来办事,就是代表了老皇帝的意思,没有人会怀疑心腹太监的话……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心腹太监顺利带走五皇子,一行人快速朝宫门口走去。 “李公公,你要带我去哪?”五皇子问了一句,李公公好脾气的回了一句:“殿下,皇上的命令你只要遵从就好。” 五皇子自知现在的处境,并不敢得罪老皇帝的心腹,虽然心有疑虑,可却不敢再问。 心腹太监那张脸,就是进出城门最便利的利器,守宫门的侍卫虽然不解,半夜三更的怎么带五皇子出宫,可心腹太监一拿出老皇帝的令牌,守宫门的侍卫就不敢再多言。 心腹太监手听令牌,赫然是皇上赐给钦差大臣,外出办差用的令牌,正面“如朕亲临”四个字,代表了持令者可以先斩后奏。 这块令牌一出,五皇子心中的疑惑也打消了,虽然仍不知老皇帝为何半夜,让心腹带他出宫,可也不敢多问。 一行人顺利出宫,朝六扇门的方向跑去。 而秦寂言不知,他今天这一招,居然引出老皇帝身边最大的奸细…… 895恩怨,殿下太坏了 景炎将大部分撤离,留在京中的人手,都是藏在各府以及宫中的探子。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墨家人和景炎的父亲或者祖父安插的人。 有许多人都死了,接替他们任务的是他们的儿子,这些人景炎大多都没有见过。景炎平时并不怎么怎么联系这些人,就算有需要也是暗中传递消息,轻易不会碰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昭仁太子是正统嫡系,忠于昭仁太子和他后人的忠仆、忠臣还是不少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大多死了,可还有一些依旧忠于昭仁太子。 是的,与其说景炎今晚寻来的帮手,是忠于他的,不如说是忠于昭仁太子,忠于景炎身体里的血脉。 景炎一号召,哪怕那些人知道目的地是六扇门,也没有人迟疑。一刻钟后,离六扇门最近的探子,先一步赶到,而这个一露面,秦寂言就怔了一下。 “萧大人家的管家?”这人秦寂言曾见过一面。 “奴才是。”来人年近四十,秦寂言曾在萧府见过一面,低眉顺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今晚这人却显露出他精明能干的一面。 “昭仁太子的后人调教出来的手下,果然非同凡响。”一确定对方的身份,秦寂言就知道景炎召来了什么人。 “今晚,本宫可是赚到了。”这话是对景炎说的。 景炎面无血色,见到救兵过来,景炎也没有露出一丝喜色,只是捂着受伤的伤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秦寂言也不需要他回答,直接对侍卫下令,“把人拿下!”他并不知景炎在京城到底有多少人,现在一个个上门,他自然就一个个拿下,也能省些力气。 萧府的管家半点不惧,从腰间抽出两把大刀,一脸淡定地对景炎道:“小主子,奴才护你杀你出去。” “好。”景炎割下一道布条,绑住伤口,简单的止住血,便与萧府管家一起,杀向两旁的弓箭手,可不等景炎得手,秦寂言就出手拦下了他,“景炎,你今晚的对手是我。” “是吗?我以为我今晚只是鱼饵。”一个用来引出他背后势力的鱼饵。 “你要这么认为,本宫也不反对。”秦寂言这一次毫不保留,不过十余招,就将景炎踢得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景炎摔落在地,正好压住了受伤的左肩,秦寂言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轻轻一跃便来到景炎身前,手中的剑再次朝景炎的左肩刺去…… 景炎一个翻滚,避开…… 秦寂言步步紧逼,可每一次他都避开了景炎的心脏! 还是那句话,秦寂言不想杀景炎,毕竟是昭仁太子的后人。他想要做的只是断了景炎的助力,让景炎没有复仇的可能。 景炎明白秦寂言的用意,说实在话,景炎挺意外的。 秦寂言的祖父、太祖父真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景炎还真没有想到,秦寂言说不想杀他是真的。 “不杀我,日后后悔的是你自己。”景炎滚到台阶上,退无可退下,用剑格开秦寂言的攻击,借力站了起来。 “本宫从不会后悔。”秦寂言一脸坦荡,没有一丝迟疑。 他不会为已发生的事后悔,也不会轻易毁去自己的承诺。 “为什么?”两剑相交,景炎逼近,看着秦寂言没有表情的脸,质问。 “你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本宫要给他留一点血脉。”虽说皇位之争,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可景炎现在的处境,包括他复仇一事,确实是他皇爷爷一手造成的。 景炎报复的不是昭仁太子的仇,也不是皇位被夺的仇,而是末村三百多人的仇。 “虚伪的仁慈。”景炎用力一推,逼得秦寂言后退一步,而自己也退了半步。 “随你怎么想,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你。”再说了,依景炎的武功,他就是想要杀景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秦寂言再次逼近,景炎没有后退,正面迎战,两人交手百余招,而这个时间,景炎召来的帮手一一出现。 人数不多,只有十七人。这十七人中有七人是秦寂言见过的,有一人秦寂言甚至很熟悉。 周王府的门房! “你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虽然只有十七人,可却覆盖京中半数以上一品官员的宅子。有这些人在府上给景炎做内应,景炎在京城混不开都不应该。 “几个小人物,能入殿下的眼就好。”这批人存在数十年,但真正做事也就是这几年,他们这些人这两年确实帮了景炎不少忙,可惜以后派不上多大的用处了。 “昭仁太子一脉,果然不能小觑。当年末村被灭后,朝中震荡,无数官员受到牵连,想必也与这些人有关吧?”秦寂言想到当年被夺官灭族的官员,虽然那些人都是与他父王走得近的人家,可真正被灭九族的人家,多数是家中有子弟随他父王一同出征,死在末村的人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救兵来了,景炎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虽然牺牲了不少,可他要平安离开却不是难事。 秦寂言深深地看了景炎一眼,问道:“武家被灭门,是不是也与这些人有关?” “不是。”景炎想也不想就否绝,速度之快,语气之坚定,怎么看都是心虚的表现。 “不是吗?你的身份,可是武家人透露给我知晓的。”秦寂言这也不算是骗景炎,凤老将军会把末村的事说出来,本身就与武家有关系。 “武家人?”景炎果然被带歪了,“武家那些女人?”武家那群女人不可能那么聪明! “不,武家的仅剩的男丁,武毅。”秦寂言查过武家那些女人,除了武老夫人外,都不是顶事的。而依武老夫人谨慎的性子,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武毅?那个被武家藏起来的少年?”景炎对武毅也有耳闻,只是从来不曾打过照面。“没想到,我居然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十五岁的少年,在景炎眼中可不就是孩子…… 896圣旨,千钧一发之际 景炎虽然不肯承认,武家的灭门与他有关,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他否认事情就能不存在的,一如当年先太子与末村之事,不是秦寂言否认,事情就能一笔带过。 过去曾发生的事,他们无力更改! “景炎,我不知道你的义父出于什么心态,让你娶千城,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旦千城知道武家的事,她绝不可能嫁你。”当然,就是顾千城不知道,也不可能嫁给景炎。 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就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就算他们不想报复,可仍旧会被压得踹不过气来。 “武家不过是你皇爷爷手上的一条狗,你以为武家是什么好东西?”景炎不认为,当年那些年人做得有错。 武家死的无辜,那他们末村的人呢?又何其无辜! “我复仇便是有错,你们一家屠我满门,难道就没有错吗?武家的灭门确实有我们出手,可别忘了你们秦家才是真正下手的人,要说不愿意,千城第一个不愿意嫁给你。”大家半斤八两,景炎不认为秦寂言比他好多少。 十六年前,他也不过五六岁,顾千城总不会认为,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暗中挑动才老皇帝灭了武家。 “我父亲、祖父留下来的人,虽然动了手,可真正想要武家命的是你皇爷爷,要不是他起了杀心,旁人怎么挑拨也无用。”千城真要记恨,也是记恨到秦寂言头上。 “我和千城……与你不同。”这一点秦寂言十分肯定。 他和千城是先有感情,才知武家的事,千城不是非不分的人,武家的事当年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更何况他与皇爷爷也算是有杀父之仇,千城和他从某方面来说同病相怜。 至于景炎? 千城和他没有感情,又得知武家之事有景炎一脉的人出手,就算不会找景炎报仇,可也绝不会嫁给景炎。 秦寂言了解顾千城,一如顾千城了解秦寂言。 “你少得意。”景炎被秦寂言的得意与嚣张气坏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逼死叔父,残害堂兄,架空亲祖父,手段之狠辣让人不耻。” “你的指控本宫不认同,本宫从来没有逼过他们什么,他们——自取灭亡罢了。”秦寂言承认自己复仇,可却不承认逼死荣王一事。 不管是荣王、赵王还是周王,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他推波助澜,可他却从来没有逼他们做什么。 荣王养私军不是他建议的;赵王叛乱也不是他煽动的;周王与北齐勾搭也不是他逼的。他的三位皇叔走到今天,有他的原因在,可更多的是他们欲望让他们先疯狂。 “你所做的一切,和我对武家所做的一切,有什么不同?”景炎倾身上前,反守为攻…… 他和秦寂言谁也不比谁高尚。 “是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本宫任由他们的后人找我复仇。”秦寂言爽快的承认,让景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秦寂言格开景炎,当景炎再次进攻时,秦寂言没有避开,而是迎着景炎的攻势上前,两人一个错身,秦寂言一个翻转,从右侧路到左,景炎反应过来,侧身反击,可电光火石间,秦寂言却比他快一步,将长剑架在景炎的脖子上。 “景炎,束手就擒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景炎体力耗支,身上又有伤,想要赢过秦寂言实在不容易的。 “束手就擒?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个字。”景炎半点面子也不给,手中的剑不知何时换到左手,“当”的一声格开秦寂言的剑。 秦寂言虎口吃痛,握剑的手一麻,再次挥剑相向时,景炎已跳出秦寂言的攻击范围,而这个时候有两人拼死杀到景炎面前,“小主子,我们断后,你快走!” “嗯。”景炎回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这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秦寂言快步追上去,而是不疾不徐的跟在他们身后…… “嘭……嘭!”景炎一行人,十分暴力的踹开门,护着景炎往外走。 他们不是不想用轻功,可墙头上全是早已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他们只要一跃起,就会成为箭靶,只得选择从大门离开。 凭他们的要事,只要离开了六扇门,走出京城完全不是问题,可是…… 当他们顺利走出六扇门时,却看到门外是一字排开的弩弓,还有密密麻麻看不到头的士兵。 “哈……”景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慢悠悠走出来的秦寂言,嘲讽的道:“皇太孙殿下,你今晚的安排可真是周密。”层层递进,完全是要把他困死。 “所以,本宫一早劝你乖乖留下。”秦寂言无视景炎眼中的鄙夷,说道:“还是那句话,束手就擒本宫不会杀你,你手下这些人也不会死。”只要景炎和他的人,不再想着复仇一事,他不介意养这么一批人。 “你知道,不可能!”景炎抹掉脸上的血珠与汗水,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脸坚决的道:“要么死,要么离开,我不会选择第三条路。” 秦寂言深深地看了景炎一眼,见景炎态度坚决,秦寂言没有再劝,“你既执意如此,本宫便成全你。” 秦寂言后退一步,“动手!” 一声令下,弩车上箭立刻飞了出来,“咄……”的一声,穿过空中的阻碍,朝景炎一行人飞射而来。 “咄……咄……咄。”一支接一支的弩箭,以雷霆万均之势射向景炎和他身边的人。 弩箭不像普通的弓箭,每一支弩箭都有成人手臂粗,重达数十斤,是攻城利器,饶是武功高强者,面对飞射而来的弩箭也只能避开,而做不到将其格开…… “噗嗤……”弩箭的攻势霸道,被驽箭射,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被弩箭的射击力,带的摔了出去。 而随着飞射而来的弩箭越来越多,中箭的人也越来越多,饶是景炎有万般手段,这个时候也施展不开,眼见景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可就在此时,一道尖锐而高吭的声音响起…… “圣旨到!” 897殿下,你也有今天 “圣旨到!” 太监独有的噪音在划破夜空,打乱了战斗的节奏。一瞬间不管是景炎的人,还是秦寂言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众人齐齐扭头,只见,在四个侍卫的保护下,老皇帝的心腹太监,手捧黄色卷轴,策马而来。 随着心腹太监过来,挡住景炎去路的士兵,自发的将路让出来,等到心腹太监上前,又围了起来。 整个过程寻常中又透着不正常,可谁也没有多说半个字,众人都看着心腹太监手中的圣旨,包括景炎。 心腹太监和以往一样,目下无法,高傲的举起圣旨,下马走到秦寂言面前,“圣旨到,皇太孙殿下接旨。” 手中黄色卷轴被他高高举起,眼神却落在秦寂言身上。 “圣旨?”秦寂言问,又强调似的重复了一遍:“皇上给我的圣旨?” “是,皇上给殿下您的圣旨,还请殿下接旨。”心腹太监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异样,至少在场的其他人没有看出不同,不过…… 秦寂言不跪下接旨,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跪下,一个个看着秦寂言,只等秦寂言的动作。 秦寂言眼眸微挑,扫了一眼太监手中的圣旨,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写的圣旨,要公公半夜亲自来宣旨?”今晚乱成这样,皇上还有闲心写圣旨,当他没有脑子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肯接旨?”心腹太监脸一黑,似有不满:“殿下,不接旨可是大罪,到时候恐怕就早殿您,也没有好果子吃。” “是吗?本宫还真不知不接旨会有什么后果?”秦寂言完全不将心腹太监的威胁放在眼里,再一次问道:“圣旨是皇上了什么时候写的?” “半,半个时辰前。”心腹太监被秦寂言突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半个时辰前?”秦寂言冷笑一声,扫了一眼景炎又看了一眼心腹太监,“本宫终于明白,为何景炎能瞒天过海,为何摘星楼无人敢动,原来是——你!” “殿下你在说什么?老奴不懂,圣旨在此,殿下你要抗旨?”心腹太监一脸镇定,丝毫不受秦寂言的话影响。 秦寂言不再看他,后退一步,对身后的侍卫道:“来人,将这叛徒拿下!” “大胆!”侍卫还没有动,心腹太监就厉喝起来,“皇太孙殿下,你这是要造反吗?咱家奉皇上的命令宣旨,你敢不从?” “假传圣旨,本宫杀了你又何妨。”秦寂言二话不说,再次下令:“动手。” “是……”亲卫拔刀上前,可就在这一瞬间,心腹太监拿出“如朕亲临”的令牌,“我看你们谁敢?皇太孙殿下,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上的命令也不听。” 心腹太监一拿出令牌,除了秦寂言和他的亲卫外,其他的士兵皆本能的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皇上的令牌你都拿到了,你很好!”秦寂言扫了一眼,已退到安全地带的景炎等人,脸色十难看。 “起来!”秦寂言厉声对跪下的士兵呵道。 他算到了一切,却漏算了这个意外。 秦寂言真得没有想到,老皇帝身边居然也有昭仁太子的人,而且这人还是皇上的第一心腹! “奴才奉皇上的命令办差,皇太孙殿下你说什么,奴才不懂。”心腹太监拿着令牌,不卑不亢。 秦寂言不与他多说,再次下令道:“所有人,全部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谁敢!”心腹太监悄悄后退,与景炎站在一块。 “杀!”秦寂言拔剑,而秦寂言这一动,围攻的侍卫就不再多想,立刻拉起弩箭,举刀相向,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寂言,住手!”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突然出现在街尾,远远就听到马上的人大喊,听这声音似乎是五皇子。 秦寂言暗道不好,立刻下令士兵强攻,务必要将人拿下,而他自己则是轻身一跃,杀到景炎面前:“你的人,果然很强。” 漏算了老皇帝身边的人,今晚的事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能入殿下的眼,是他们的荣幸。”听到有军队过来,景炎就知今晚的事他赢定了。 秦寂言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有五皇子带来的这一只人马,他们现在旗鼓相当。 “实力相当,玩起来才有意思。皇太孙殿下,你说是不是?”景炎一脸温润,哪怕双方厮杀不断,景炎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 从容,自信……胜券在握!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景炎的话,只是加快攻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景炎拿下。 擒贼先擒王,景炎是这一群人的主心骨,只要拿下景炎,其他人就不足为惧。 “哒哒哒……”五皇子带来的人越走越近,而这个时候心腹太监高喊了一声:“皇太孙殿下抗旨不遵,尔等立刻将人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心腹太监那张脸,在皇城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在皇城当官的,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他这一喊,五皇子带来的人,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立刻带人杀了进来…… 双方交手,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原本用来拖住景炎等人脚步的小兵,被五皇子带人的人因住,根本派不上用处。 “寂言,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下刀,束手就擒。”五皇子骑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扬地看着秦寂言。 终于有一天,他也能高高在上的指着秦寂言的鼻子,左右他的生死了! 见秦寂言不为所动,五皇子并不生气,假惺惺的说道:“寂言,你放下刀,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 “蠢货。”秦寂言不屑的骂了一声,换来景炎哈哈大笑:“皇太孙殿下,被人指着鼻子叫束手就擒的感觉如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一直是秦寂言叫他束手就擒,让他乖乖听命,现在呢? “皇太孙殿下,你也有今天!”景炎发自内心的高兴。 看到大秦皇室自相残杀,他就满足了…… 898蠢货,人质在手 心腹太监特意调来的人马,是老皇帝麾下的精锐,只听老皇帝的命令,也只有老皇帝的心腹太监,才能指挥的动他们。 秦寂言很清楚,用身份压这些人没用,只得继续寻找外援:“去,通知守城将领,带兵过来。” “是。”亲卫飞快退下,从混战中穿过,景炎身边的人想要将人射杀,可却被层层障碍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援兵到之前离开。”景炎一脸温和的下令,神色间不见半丝惊慌。 此时,他们双方人数相当,论实力景炎身边的人还更胜一筹,再加上秦寂言为了困住景炎,给小兵们配的都远程攻击的武器,与五皇子带来的人近身交手,必然吃亏。 很快,守在六扇门外的小兵,就处在下风,被五皇子带来的人困得死死的,别说拖住景炎,能保住自身就算不错了。 “皇太孙殿下,看样子你今晚的准备还不够充分。”胜利在望,景炎也就没了顾忌。 景炎在死忠的掩护前,从战斗中抽身而退,一鼓作气的翻身上马,“拿弓箭来!” 秦寂言害他把京中最后一批势力都暴露了出来,他要不讨点好处回来都不应该。 “小主子!”弓箭第一时间递到景炎手里,景炎一连抽出三支箭,张弓,对准秦寂言,“皇太孙殿下,再见了!” “咻……”的一声,箭离弦,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绕过前面的人群,朝秦寂言飞射而来。 秦寂言见状,没有与对手纠缠,轻轻一跃,躲开了景炎飞射而来的三支箭。 三支箭没有阻碍,往前飞射,直到射入秦寂言身后的大门。 “咄,咄,咄……”箭镞整个没入木头里,可见这三箭的威力之猛。 景炎也不恋战,一击未中,转身就走,却见秦寂言飞身朝身后的大门奔去,一个用力抽出墙面上的三支箭,朝景炎砸去…… “小主子,小心!”前来救援景炎的死忠仆人,大喊。 景炎回头看了一眼,见三支箭有两支朝他的手脚射来,还有一支射向他胯下的马。 秦寂言这三箭,没有对准他的要害,只为了把他留下。 景炎冷笑一声,没有领情,顾不得胯下急速奔跑的马,一拍马背,凌空跃起…… “噗嗤……”另两箭射空,一箭正中马屁,狂奔的马吃痛,颠了几下,便在人群中狂蹿,有好几个人都被发狂的马撞风。 景炎避开了秦寂言的三支箭,在地上轻点借力,便朝五皇子所在跑去…… “怎,怎么回事?”五皇子已从打压秦寂言的喜悦中醒过来。 他发现,事情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放箭!”秦寂言看景炎走出包围圈,再次下令。 墙头上的弓箭手,第一时间对准景炎,“唰,唰,唰……”的箭雨从上落下,景炎不慌不忙,挥剑将面前的箭矢格开,可他身旁的人就没有这么厉害了,好几人都被流箭所伤。 五皇子发现景炎朝他跑来,吓得不行,“来人,来人,快来人呀!” 五皇子身边有八个精兵,见状也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可君命不可违,心腹太监拿着皇上的令牌,传皇上的口喻,哪怕觉得事情不对,他们也只有听从的份。 “殿下,卑职护送你先一步离开。”精兵不敢违背“皇命”,可也不会让五皇子遇险,只得选择把人送走。 “好,我们快走,这些人……这些人全部有问题,一个都不许放过,全部带回宫,交由父皇发落。”这个时候五皇子仍不忘显威风,只是…… 这些人并不是听从五皇子的命令,他们只是保护五皇子罢了。 “五殿下,快……”见景炎杀气腾腾的走过来,精兵们如临大敌,紧紧地握着刀柄,死死地看着景炎,大有景炎敢上前一步,他们就会让景炎血溅当场的气势。 “五殿下不必惊慌。”景炎无视精兵的杀气,脚步不变,从容上前,面不改色的道:“下官是来保护你的,皇太孙殿下意图谋逆,下官是奉皇上的命令监视他。” “你说的是真的?”景炎的语气太真太真,别说五皇子就是他身边的精兵,一时间也分不清真假。 皇太孙殿下要是没有问题,皇上怎么会调他们来捉拿皇太孙殿下?而皇太孙殿下又为什么会反抗? “五殿下,下官没有必要骗你。五殿下,现在情况紧急,我带你离开。”景炎挥剑,将五殿下身边的精兵格开。 “哐当……”一声,精兵手中的大刀,直接被景炎削成两段,刀尖一段落在地上,弹了一下才落下。 只一招,精兵就知道他们不是景炎的对手,而景炎也不放过打击他们的机会,“你们八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去帮忙,我保护五殿下离开。” 精兵面露疑色,五皇子也觉得不安,并没有立刻应下,景炎还欲劝说,就听到秦寂言道:“五皇子,不想死就离景炎远一点。” 秦寂言此时被赶来救景炎的几个人缠上,一时间陷入战斗圈,抽不出身。 五皇子一怔,本能的想要逃,可是景炎却比他更快一步,身形一闪,伸手就把五皇子抓在手里,“本不想见血,现在……没办法了。” 景炎抬手,只见一个剑光闪过,五皇子身边的精兵就倒下两个。 “不……”其他人见状,想要大喊,提醒同伴不要上当受骗,可不等他们开口,站在一旁不曾开口的皇宫侍卫突然上前,一刀一个,利落的把余下的六个精兵干掉,没有引起一丝骚乱…… 不能怪精兵们蠢笨,近身博杀最忌讳分神,一旦分神下场就是死路一条,陷入混战中的精兵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关心旁边的事。 精兵们虽然听到秦寂言的话,可他们事先认为秦寂言叛乱在先,此时秦寂言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至于景炎与五皇子之间的异样? 倒是有精兵无意中看到了,可精兵们并不知详情,就算他们知道,也无法在第一时前来救援,五皇子落到景炎手中,已成定局。 “主子,可以走了。”这四个侍卫是心腹太监带来的人,他们是忠于景炎的人。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五皇子被景炎抓住后领,脖子被勒得紧紧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好不容易景炎放松了一下,他却没有出声提醒战斗中的人,而是寻问景炎的意图。 “果然是蠢货。”景炎轻蔑地扫了五皇子一眼,直接将人丢到马背上。 有这个盾牌在,他要平安离开京城,一点问题也没有…… 899解脱,添乱的家伙 景炎将五皇子丢上马背后,翻身上马,四个侍卫也牵来四匹马,护在景炎身后。 不需要秦寂言下令,弓箭手的箭就对准了景炎,可不等他们松开弓,就见景炎将五皇子举到自己面前。 景炎也不说话,就这么举着五皇子挡在自己面前,拿他当肉盾。 弓箭手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景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拎着五皇子对秦寂言道:“皇太孙殿下,让你的人退下。” “救,救我,救我,寂言救我!”五皇子就像小鸡仔一样,被景炎拎在手上,十分狼狈。 好在他的脸背着光,倒是没人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堪堪保住了他最后一点颜面。 “住手!”秦寂言不得不喊停。 不管如何,五皇子是他的皇叔,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顾五皇子的生死。 “殿下居然喊停了?我以为殿下不会在乎五皇子的生死。”景炎一脸戏谑,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在无声的告诉秦寂言:游戏才刚开始。 “放了他,我放你走。”秦寂言收起剑,无视景炎那帮属下后退的身影。 遇到五皇子这么一个猪队友,他还能如何? 真要让五皇子这么死了,他也成罪人了。 “放我走?现在,不应该是你求我放过你吗?”景炎眼神轻扫,落在与秦寂言对峙的精兵身上,“皇太孙殿下,皇上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 景炎不止要平安离开,还要压下秦寂言的气焰,救出被困在精兵中的心腹太监。 知晓景炎的打算,秦寂言嘲讽的道:“景大人,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全部都想带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贪心吗?本大人奉皇命办事,怎么就成了贪心呢?”景炎扫了一眼,被精兵保护在中间的心腹太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借机离开。 谎话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他们得快些离开才是。 “奉皇命办事?皇上让你拿五皇子为人质?皇上让你挟持五皇子逃离?”秦寂言嘲讽地看着景炎,又看向精兵的首领:“他假传圣喻,你们也信?” “这……”精兵首领一愣,看了看心腹太监,又看看了景炎。 前面还觉得正常,可自从景炎绑了五皇子,精兵们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要听谁的? 心腹太监见精兵们动摇了,脸色一沉,说道:“殿下休得胡言,你抗旨不遵竟诬蔑奴才假传圣旨,奴才定要与你在圣前,论个公道。” 心腹太监一脸正气,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心腹太监将圣旨与令牌同时祭出,“圣旨和令牌还能做假?” “本宫不管你的令牌与圣旨是真是假,本宫现在只要你们放了五皇子。有什么事,我们进宫去说。”秦寂言这要求合情合理,精兵们连连点头。 景炎见状,不慌不忙的道:“殿下,本官奉旨办差,皇上准我便宜行事,只要殿下命你的人放下兵器,下官就放了五皇子。” 景炎这要求也不过分,精兵统领又再次看向秦寂言。 “你带五皇子走到御林军中间,本宫也一道过去,待我们两人面对面,本宫便命人放下武器。”不就是想要逃走吗?他给其他人机会,却不会给景炎机会。 “不可!”不等景炎回答,景炎身边的人就劝说景炎,“皇太孙殿下武功高强,大人不可犯险。” “殿下,你听到了……”景炎当然不会犯险,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景炎再次给心腹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快撤离。 心腹太监却只是摇头,见景炎迟迟不早,心腹太监咬牙道:“景大人,你先带着五殿下回宫,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他是不会走的! “薛统领,你听到了。”秦寂言强压怒气,看向精兵统领。 “薛统领,你要违背圣意?”心腹太监拿出令牌,给精兵施压。 “这,这事……”统领这下真得慌神了,他完全不知该相信谁。 秦寂言不需要精兵帮忙,见精兵们怀疑起心腹太监,立刻下令:“放箭,不要让他们跑了!” “是!”秦寂言的手下立刻行动,刚停下来的双方又再次打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精兵却没有出手。 “秦殿下,有魄力!”景炎见心腹太监被困在人群走不了,知道救不了他,只得咬牙离开…… “驾!”景炎调转马头,策马朝路的尽头奔去,弓箭手碍于景炎面前的五皇子,并不敢下死手,只能朝景炎的马射。 秦寂言没有下达不管五皇子死活的命令,见景炎跑了出去,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走之前秦寂言不忘对手下道:“看好李公公,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死了。” “是!”秦寂言的亲兵上前,将心腹太监身边的人杀死,在他自杀前把人压住。 “呵呵……”心腹太监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嘴里流着血,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痛,双眼看着景炎消失的方向,露出欣慰的笑…… 他没有让主子失望,小主子平安离开。 可他……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皇上多年的信任。所以,即使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他也没有走。 像他这样的人,只有死才能得到解脱。 心腹太监闭上眼,完全不挣扎,也不辩驳…… 见到这一幕,精兵们彻底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皇上身边的人,真得是叛徒,假传圣旨? “蠢货,你们被人骗了。”秦寂言的亲兵狠瞪了精兵一眼。 就是这些添乱的家伙,不相信他们家主子,害得他们家主子今晚失利,简直是罪无可赎。 “可,可是……我们是按皇命办事。”精兵统领都快哭了。 皇上的人,皇上的令牌,他们敢不听吗? 别说李公公要他们捉拿造反的皇太孙殿下,就算皇太孙什么也没有做,李公公拿着皇命来,他们也只有照办的份。 而且李公公也不是第一次征调他们,上次赵王造反也是李公公带着皇上的令牌,命他们搜捕赵王派系的人,这次怎么就出了问题? “你们自求多福吧。”秦寂言的亲兵也知他们身不由己,奉命办事,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谁叫这群混蛋,不相信他们殿下! 900追逐,老皇帝那人 心腹太监给景炎留下的四个侍卫,不仅忠心耿耿还实力强悍,有他们断后,景炎身后的尾巴越来越少,当他跑出两条街时,就只剩下秦寂言一人追在身后。 景炎将五皇子横丢在马背上,也不管他趴在马背上难不难受,一路极速往前,不断地抽打胯下的马,可是…… 胯下的马承载着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实在吃力,眼见着速度越来越来慢,与秦寂言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 景炎扭头看了一眼,见两人只差几个马身的距离,景炎毫不犹豫,将袖中最后一枚短箭射了出来…… “咻……”银色短箭如同一道光速,朝秦寂言飞射而去,秦寂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剑,见短箭射来,秦寂言没有停下来,而是抬手将短箭打飞。 “当……”的一声响,即使没有回头,景炎也知他没有伤到秦寂言。 景炎随手在口袋里摸出一把银锞子,压根本不在意多少,侧身打向身后的秦寂言…… “当当当……”一连数枚银锞子落在地上,还有一枚打中了秦寂言的马。 “嘶……”秦寂言胯下的马,虽是战马,可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名驹,吃痛自然癫狂了起来,而景炎借着这机会,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身后,秦寂言安抚好了马,又再次追了上来,景炎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由得叹气,“皇太孙殿下,你堂堂天潢贵胄,为了追我这么一个江湖游侠而冒险,值得吗?” “景大人何必自谦,你要是江湖游侠,这世间就没有天潢贵胄。”无外人,秦寂言也不在意说出景炎的身份。 “这么说,你是不会放过我了?”景炎脑子飞快闪过京城的地图,试图寻找一条合适的路,好甩开秦寂言。 秦寂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肯放下复仇,本宫就能放过你。” “不可能。”景炎拒绝的十分干脆。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秦寂言驾着胯下的马,尽力去追景炎,很快两人只差两个马身的距离,照这个速度下去,不要一柱香的时间,秦寂言就能追上景炎。 “呼……”越来越近距离,让景炎有些紧张,他到是不怕正面与秦寂言交手,他是怕被秦寂言拖住脚步后,守城的官兵会过来。 他今晚可是吃足了车轮战的苦,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眨眼间,两人只差一个马身的距离! “景炎,你走不掉。”秦寂言举剑,刺向景炎,目标依旧不是什么要害处。 “不到最后,不要说得这么肯定。”景炎往后一仰,避开秦寂言的攻击,看到秦寂言出招的方向,景炎戏谑的道:“你还真舍不得杀我?” “哼……”秦寂言回以冷笑,景炎也识趣的没有再惹人嫌,当秦寂言再次挥剑相向时,景炎毫不客气的把五皇子拎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寂言,救我……”五皇子一路被颠的三魂丢了七魄,可面对危险却本能的求救。 “蠢货!”秦寂言生生止住攻势,手中的剑朝右划去,避开了五皇子的要害,只削过他的胳膊。 “啊……”五皇子吃痛,瞬间清醒了不少,看到杀气腾腾的秦寂言,五皇子吓得脸色发白,“寂言,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要杀我?你就不怕父皇厌恶你吗?” 秦寂言已经不想和五皇子说话,收起剑,一拍马背,凌空跃起,抬脚踢向景炎与五皇子。 景炎反应及快,第一时间拎起五皇子当挡箭牌…… 面对秦寂言凌厉的脚风,五皇子吓得失魂落魄,哇哇大叫:“啊…啊…寂言,你不能,不能伤我,我是你五叔,你要杀了我,天下人不会容你。” “嘭……”秦寂言完全没有把五皇子的威胁放在眼里,一脚将人踢飞,幸亏景炎提前松开了五皇子,不然就要受五皇子迁连,一起摔飞出去…… 五皇子摔向马路右侧的墙头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才落到地上,听那落地的声音,就知秦寂言这一脚有多重,可是…… 秦寂言和景炎都知道,五皇子不会死! 景炎飞快的扫了五皇子一眼,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在乎他的生死。” 秦寂言在半空一个旋转,又坐回了马背上,“他也说了,他是我的五叔。”五皇子虽然又蠢又笨,一心想要他死,可却没有那个本事,他父王当年的死也与五皇子无关,他没有必要取五皇子命。 再怎么说,五皇子也是他父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凭五皇子的蠢笨,日后也不可能有出息,他就当养个闲人好了。 “荣王和赵王也是你皇叔,也没有见你手下留情。”景炎一脸嘲讽,因左肩受伤,景炎左手不太灵活,可偏偏秦寂言就在左侧,景炎应对起来十分吃力,不过数招,秦寂言就超到了景炎面前,挡住了景炎的去路。 “该死!”景炎低咒一声,可却没有减缓速度,而是扭起马鞭,狠狠抽了胯下的马一鞭子。 “啪……”马吃痛,不要命的往前跑,眼见就要撞到秦寂言的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炎凌空跃起,弃马而走…… 秦寂言紧随其后,两人在半空对了一招,然后又各自借墙头站稳。 “嘭……”两匹马撞在一块,发出惨烈的嘶叫,‘轰……’的摔落在地,那震动不亚于地牛翻身。 景炎在墙头站稳后,看也没有看地上的马一眼,转身就朝城门口的方向跑去,秦寂言落后一步,在身后追着…… 景炎轻功了得,可秦寂言也不差,虽然一时半刻追不上景炎,可景炎也甩不掉秦寂言。 眼见城门口就要到了,景炎见秦寂言穷追不舍,不由得在回头说了一句:“秦寂言,你要的人我全部清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他如了秦寂言的愿,把安插在各府甚至宫中的探子暴露出来了,秦寂言还不肯放过他吗? “随我回宫!”依旧是这句话。 “不可能。”景炎的回答没有变。 他相信秦寂言说的到做得对,不会要他的命,可他不相信老皇帝! 老皇帝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说杀就杀,又怎么会允许他这个昭仁太子的后人活着…… 901接应,帮秦寂言一把 秦寂言和景炎一路追逐,两人很快就来到城门口前的大街…… 城门口的守城官兵,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秦寂言的人,要是景炎就这么跑到城门口去,必然会再次陷入包围。没有办法的景炎不得不停下来,抽剑对上秦寂言,“来吧,打一场。这一次赢了我真的可以走了。” 至于输? 抱歉,他不会输。 “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秦寂言话虽如此说,可还是抽剑迎上。 这世间从来没有公平而言,只有弱者才会不断的祈求公平! “不是对手也要打,换了是你,你会投降吗?”景炎神色平静,哪怕被秦寂言逼得狼狈逃蹿,他的眼中也没有一丝怨恨。 他怨恨的人,从来都不是秦寂言,在景炎看来,他和秦寂言一样,都是背负着沉重枷锁的可怜人。 他恨所有姓秦的人,却独独不愿意去恨秦寂言。 “不会。”在某些方面,他和景炎的个性相同,两人都不是轻易会服软的人。 “所以……打吧!”景炎没有客气,快步上前,主动出击,可是…… 他却没有实质的攻击,而是虚晃一招,在秦寂言迎上来时,抽身朝城门方向跑去,“秦寂言对不起了,你也说了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打了!” 十分无赖,可是秦寂言却笑了出来。 这样的景炎,才像他认识的景炎。 如果……没有末府的事,他想他和景炎也许能成为好友,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秦寂言没有继续再追,站在原地目送景炎离去。 今晚,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给景炎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居然不追?”景炎回头看了一眼,见秦寂言真得没有追上来,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很欣赏秦寂言,也很看好秦寂言,哪怕最初的秦寂言什么都不知,一味的退让,他也没有小瞧秦寂言,现在就更不会小觑了。、 而今晚,或者说秦寂言此刻的举动,又让他高看一眼。 刚将旗鼓相当的对手放走,秦寂言真得不是一般的自信,而这份自信正是他所欣赏的。 秦寂言不追,景炎也就没有必要玩命的跑了,收起剑,景炎也不管秦寂言看不看得到,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无声地说一句:“算你命大!” 然后,如同幽灵一般,蹿入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墙上。 秦寂言没有出声,他就这么看着,看着景炎被守城的官兵发现,然后被守城的官兵围攻…… 秦寂言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不想景炎还未出手,就见一个个带着引线的油包飞到城墙上…… “吱吱……”的火花在黑夜中十分夺目,哪怕隔得再远,秦寂言也清楚那是什么! “不好!”秦寂言提气朝城墙方向跑去,远远就喊道:“快,闪开!” 可还是晚了! “嘭……”炸药包瞬间炸开,秦寂言看到城墙上的小兵,被炸得飞落下来。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秦寂言抬头,就看到站在火光中,笑得嚣张的景炎:“秦寂言,有没有庆幸自己放过了我?” 隔着火海,景炎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听,可却让人恨不得揍死他。 “本宫后悔没有拦下你!”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却非要惊动守城的官兵,非要显摆自己的势力,简直是可恶。 “到了这里,你拦不住我。”城墙外,就是接应景炎的人,而现在的秦寂言只有一个人,真要打起来,秦寂言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至于守城的小兵? 面对炸药包的炮轰,他们能撑多久? 像是嫌还不够张扬一般,景炎在跳下城墙下,十分嚣张的道:“你在西胡战场上用的炸药十分好用,本公子征用了。” “轰……轰……”半空中,数十个炸药包同时炸开,没有伤人,可那炫目的火花却灼的人眼生痛。 这是挑衅! 嚣张而狂妄的挑衅! 这是信号! 告诉城内的人,景炎平安离开的信号。 可不知为何,秦寂言却无法产生愤怒的情绪,他只觉得好笑。 狂妄张扬挑衅的景炎,就好像一个急于证明的自己的孩子,少了仇恨的负担,没有虚伪的面具,只有最纯粹的自己。 “算了!”秦寂言打消了调城外大军去追景炎的念头。 景炎嘴上虽然说,要毁了大秦,可他所做的事并没有动摇大秦国本,如果他真要毁了大秦,把国库的银子搬空后,就会立刻通知北齐,而不是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将银子挪出去。 没有一丝迟疑,秦寂言转身朝皇宫方向走去,身后的火花成了短暂而华丽的背景。 城外,跃下城墙,与接应的人汇合的景炎,扭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极浅的笑。 今晚虽然吃了大亏,可压在他心上的秘密说了出来,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畅快。 至于今天的事? 他一一记下了,来日——必双倍回报给秦寂言。 景炎手下的人,飞快将一件干净的外衣披到景炎身上,又将水和吃食递到他手上,“主子,船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不必,我们走官道。”景炎喝水,拒绝了送到嘴边的食物。 吃太饱,骑马不舒服。 “走官道?万一有追兵怎么办?”他们留下来的人可不多,就算他们现在会制炸药,可大秦的人更不缺,真要交起手来,他们没有一丝胜算。 今晚能这么顺利,也不过是出奇不意罢了。 “不会,没有人来追。”这一点景炎可以肯定。 秦寂言既然放他离开,就一定会放到底,真要有追兵早就来了。 “这……”景炎的属下一脸怀疑,可景炎却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牵马过来。 “是……”景炎的属下,一向清楚景炎有多么专断、霸道,即使心中担心也不敢多说,乖乖地将马牵了过来。 “走吧!”景炎没有和属下多解释,策马冲入夜色中,朝江南的方向奔去。 秦寂言今晚放了他,他也不会让秦寂言吃亏。 秦寂言不是一直想要江南那块地吗? 他会帮秦寂言一把…… 902狂风,擦肩而过 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景炎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获得新生一般。 他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轻松;也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他这一生背负太多,心太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每一天都在笑,他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要快乐的活,享受当下,享受生活,不要为了仇恨而迷失自我,可是…… 他每一天活着都不是他自己,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他想得永远不是自己的事。 为了不让自己,因仇恨而迷失自我,他带上温润如玉的假面,让自己看上去很快乐,可时间一久,他就忘了脱下来,也脱不下来。 今天…… 把一切说出来,他终于不用再一个人,独自背负这一切;也不用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而连睡觉都不敢合眼。 这些年他活得太累了,哪怕成功的将大秦国库的银子搬出来,他也无法发自内心的高兴。 直到这一刻,将所有的事都说给秦寂言听,他才真正的高兴。 以后,哪怕是复仇,他也可以走在阳光下! 以后,他就是他自己,再不用掩饰,也不需要用虚伪的假面,面对自己的仇人。 只这么一想,景炎就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浑身都透着轻松与惬意。 “从明天开始,我将是全新的我。”景炎张开双臂,闭上眼,迎着夜风,任由夜风吹拂他的脸…… “主子这是怎么了?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身旁的人见景炎诡异的动作,一个个面露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弄不明白景炎这是在想什么。 要知道,他们今晚可是损失惨重,他们家主子怎么可能这么高兴? 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景炎的属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反正凭他们的脑子,是无法理解主子的想法的。 哒哒哒……深夜时分,这么一行人出现在官道上,还是十分醒目的,虽然景炎可以断定秦寂言不会派人来追他,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安全起见,当他们来到岔路口时,景炎毫不犹豫的选择走小路,以避开朝廷的追踪。 景炎的属下见景炎终于恢复正常,一个个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家主子还好没有傻掉。 很快,景炎一行人就消失在夜色中,而他们刚走没有多久,顾千城就带着人沿官道回京城。 顾千城并没有让人把山中的白银与黄金抬走,数量太多了,她带过去的人根本不够。 而且秦殿下说了要高调,那么晚上把银子运回去,就不符合秦殿下的高调美学了。 顾千城查清木料坊的事,留下大半的人看守,便带着侍卫回京城,好让秦寂言可以在天亮前回宫复命,只是…… 当顾千城赶到六扇门时,才知秦殿下早就进宫了。 “出什么事了?”顾千城并不知秦寂言,今晚针对景炎的计划,看到明显有打斗痕迹的六扇门,顾千城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秦寂言早已把自己的亲兵带走,留守在六扇门的只是普通捕快,这些捕快知晓的也不多,见顾千城问起,只能将他们知道的说出来。 “景大人逃走了,中途挟持了五皇子。皇太孙殿下追了过去,虽然救回了五皇子,可却没有追到景大人。” “什么?景大人逃走?这怎么可能?”顾千城眼睛猛地睁大,心中浮现一个可怕念头…… 景炎他…… “景大人与摘星楼的人有关,据说是摘星姑娘的主子。”六扇门捕快的这句话,证实了顾千城的猜想。 “果然……是他!”顾千城怔在当场。 她发现,自己听到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摘星是景炎的人,那么她的嫉妒似乎能得到理解了,只是…… “他为什么要偷国库的银子?他到底是谁?” 顾千城喃喃自语,声音很小,捕快也没有听清,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顾千城:“顾姑娘,你在说什么?” “没有……”顾千城回过神,暗自吸了口气,才对捕快说道:“对了,你们能将消息传进宫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报给殿下知晓。” 秦寂言让景炎跑了,回到宫里一定会被老皇帝责怪,她需要把找到银子的好消息传进去,这样秦寂言也能少挨两句骂。 “这个时候肯定不行。今天晚上,皇上身边的太监传假圣旨出宫,这个时候宫里怕是一团乱,绝不会允许外面传消息进去。”六扇门的捕快想也不想就否绝。 如果是今天之前也许可以,但现绝对不行,就处能传消息他们也不敢。 这风口浪尖的,要出了事,就是皇太孙殿下也的扛不住。 “皇上身边的人传假圣旨?”顾千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次狂跳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一些。” 不是吧? 景炎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 能让老皇帝身边的人,为他而背叛。 “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知,只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突然带来一批御林军,说殿下谋反,要把殿下带进宫。殿下不认,双方就打了起来,可打着打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李公公嘴里奉皇上命令办事的景大人,突然挟持五皇子要挟殿下。景大人在被殿下拆穿后,就带着五皇子跑了,而李公公则没有跑。殿下追出去,只带回了五皇子。” 捕快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虽然只是表面的情况,可通过这些事也足够顾千城了解,今晚发生的事不一般,而景炎更是不一般。 顾千城有些担心宫里的秦寂言,也不知老皇帝会不会因景炎的事,而迁怒秦寂言,可她再担心也没有用,她进不了宫。 叹了口气,顾千城说道:“我知道了,既然殿下进了宫,我便去他的书房等他。” 这么晚了,她回到顾家也睡不了几个时辰,而且她要调人去取银子,还得通过秦寂言下令,索性就在秦寂言办公的地方睡好了,反正也有床。 “顾姑娘,请……”捕快无二话,上前给顾千城带路。 诚如顾千城所预想的那般,进宫面圣的秦寂言,正面临着老皇帝的狂风暴雨…… 903矛盾,全是你的错 老皇帝知晓搬空国库金银的人是景炎,又得知景炎的身份,当下就把所有的错,全部算到秦寂言头上。 “你既然怀疑景炎,为何不早早动手,把人扣起来寻问?或者直接杀了?” “你把景炎扣在六扇门近一个月,居然没有查出他的异常?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到底在做什么?景炎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出这么多事,你居然什么都不知?” “你说,朕养着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 “昭仁太子的后人,就在朕的眼皮底下,还是朕钦定的探花郎,这事要传出去,朕还有何颜面?” “寂言呀寂言,你真得是太让皇爷爷失望了。你行事如何拖泥带水,半点也不干脆,你如何当得起储君之位?” “既然你怀疑了景炎,为何还要围而不杀?为什么要放过他?留他一条生路,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昭仁太子的后人,他野心勃勃的想要篡位,这样的人你居然说留他一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排了那么多人,朕还给了你调兵的特令,你居然还让他跑了,你真得……真得太让朕失望了。” 老皇帝不管不顾,指着秦寂言就大骂一通,好像所有的错都是秦寂言的错,至于他的心腹太监假传圣旨一事? 老皇帝绝口不提,而秦寂言也是半个字也没有说,等到老皇帝骂完,秦寂言才开口辩解:“皇爷爷,我之前并不知景炎有问题。我也没有把景炎扣在六扇门,我是借景炎协助六扇门办案。” “景炎是皇爷爷你钦定的探花郎,才华了得,封大人也多次赞他聪明能干。我没有精力管六扇门的事,见他能力确实不错,便想提拔他接掌六扇门,这才把人调到六扇门,我是调用而不是扣押。” 秦寂言完全不给老皇帝面子,甚至将封大人也扯了进来。 不怪秦寂言这么小心眼,而是封家明显知道景炎的身份,不仅不提醒一句,还帮着隐瞒,虽然称不上可恶,可着实是可气。 “你,你,你……”见秦寂言把失察一事推回来,老皇帝的脸色很难看。 钦定景炎为探花郎中时,大秦的政务还掌握在老皇帝手中,这事老皇帝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可秦寂言只当没有听到,继续说道:“皇爷爷,在今天之前我也只查到国库的银子与摘星楼有关,并不知景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今天顾千城带人查抄了摘星楼,拿下了摘星楼的管事,刑讯逼供下才得知景炎与摘星楼的关系。” “得知景炎的身份后,我立刻调人围了六扇门,想将景炎射杀,奈何景炎武功高强,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景炎为了脱困,将埋藏在京中的高手叫来,我仓促安排,人手本就不足,对上景炎那一批武功高强的人,根本没有胜算。” “当时我已准备去调守城的官兵,可不想关键时刻李公公带来宣旨,说要抓拿我进宫,随后又见五叔带着大批御林军前来。” 秦寂言说到这里,略一抬头,见老皇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秦寂言果断打住,低声说道:“皇爷爷,景炎拿下五叔做人质,确实是我的大意,没有照看好五叔。只是五叔已经在景炎手里,我也不能睁睁地看着五叔出事。” 老皇帝听到秦寂言提起五皇子,又想到今晚顾贵妃所做的事,怒火中浇,想也不想就道:“老五?他算什么?他的命怎么能和昭仁太子后人的命比?” 很明显,老皇帝为了杀景炎,可以牺牲五皇子。也许,就是秦寂言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左右他又不止秦寂言一个孙子,秦寂言死了他还能将皇位传给其他人。 可是景炎不同,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是大秦皇室正统嫡枝。对老皇帝这种窃居皇位的人来说,正统嫡枝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不杀干净就无法安心。 只是,老皇帝可以冷酷的说不在乎五皇子的生死,秦寂言却不能。他要真不管五皇子的生死,事后不仅仅是老皇帝,就是百官也要骂秦寂言冷血无情,觉得他过于凉薄。 试问,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管的人,会管为他做事的人吗? 这样的人,有谁敢为他卖命? 老皇帝话说完,也知自己这话说得不对,有些事可以私下做,但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授人以柄。 “咳咳……”老皇帝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可有派人去追?”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过景炎的。 “皇爷爷,我无法调动城外的驻军。”秦寂言极其巧妙的开口。 看到没有,不是他不做而是做不了,你当皇帝的不给我权利,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你没有让人去追?朕给你派的人手?”老皇帝手一抖,一口气差点就没有缓过来。 错失了先机,他们还能找到景炎吗? “皇爷爷,那些人都去城外找银子了,事先我并不知景炎的事。”秦寂言极其光棍,一句不知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得干干净净。 “你……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老皇帝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这是发病的征兆,如果是平时,老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取药上前,劝老皇帝静下心来,可今天…… 心腹太监此刻正像粽子一样,被秦寂言丢在偏殿,留着给老皇帝话别主仆情份。 “真不知。我之前一直在西北,也极少与景炎打交道,对景炎的了解全来自封大人和五叔的举荐。”秦寂言再一次,不着痕迹地黑了封大人和五皇子一把。 没办法,封家在景炎这件事上,做得真的不厚道。他欣赏封家对皇室的忠诚,可站在他的立场,他无法欣赏封家对景炎的忠诚。 “封大人?”老皇帝没把五皇子当回事,就五皇子那个草包,怎么也不可能知晓景炎的身份。 “不仅仅是封大人,各部的官员对景炎的印象极好。当初五叔能顺利快将钱庄办起来,景炎功不可没。”秦寂言还算厚道,并没有往死里踩封大人。 秦寂言对封家的感情十分矛盾。他虽然不满封家对景家的维护,可也希望有一天,他或者他的子孙后代,遇到景炎这种情况,能碰到像封家这样的人家…… 重情义的人,谁也无法真正讨厌! 904厌恶,自相残杀 五皇子这人虽然各种无能,可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景炎,都没有想过要五皇子的命。 对秦寂言和景炎来说,像五皇子这种单蠢的人,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对这么一个没有威胁的人,他们也愿意养着…… 为了皇位,他们身边的亲人自相残杀,死在秦家人手里的秦氏血脉已经够多了。如果连五皇子这样的人都不放过,他们还能放过谁? 五皇子那一摔虽然摔得很响,可却伤得不重,秦寂言下手时留了余地,景炎在把人丢出去,也特意选好角度,没让五皇子伤得太重。是以,五皇子进宫后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五皇子刚醒来,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等他喝完一杯水,想清了前因后果,立刻脸色大变。 得知老皇帝正在召见秦寂言,五皇子不顾宫人阻拦,执意要求见老皇帝。 他必须尽快去求情,不然失了先机,他就惨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太监死死地拉住五皇子,不让五皇子打扰老皇帝与秦寂言的谈话。 开玩笑,现在的五皇子算什么,居然敢打扰皇上和皇太孙谈话,就算五皇子不怕死,他们还怕呢。 “死奴才,放开我!”五皇子不听劝,多年的宫廷生涯让他很清楚,先告状能占多大的便宜。 不管发生什么事,先说的那一个都会占便宜,因为人都习惯先入为主,老皇帝也不例外。 五皇子此时最怕的就是失去老皇帝的喜爱,见太监死死拦住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把人踹开了。 一路上,不顾侍卫的劝说与阻拦,五皇子跌跌撞撞的闯到勤政殿,人还在殿门口就开始干嚎起来,“父皇,父皇……” 都说五皇子蠢,可在某些方面五皇子却十分精明,比如干嚎一事! 他远远的就叫出声,一来可以显示自己的委屈,让老皇帝不得不见他。二来也能提醒老皇帝,他来了,如果要说什么机密的事,这个时候打住,他什么也不会知道。 说来还真是巧,五皇子嚎叫时,老皇帝正在寻问秦寂言,封大人有没有事先就知道景炎身份的可能? 秦寂言正琢磨着要怎么回答才好,就被五皇子打断了。 不等人通报,五皇子就冲进内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 五皇子进宫后,太医就忙着为他诊治,还来不及换衣服,身上的衣服又是灰又是血,看上去还真得挺惨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皇帝只知五皇子受了一点,却不知他伤得重不重,现在见五皇子这模样,就知五皇子伤得不轻。 “父皇……儿臣犯下滔天大错,特来请罪。”五皇子在讨老皇帝欢喜上,天生就有本事,“儿臣受人蒙蔽,被人挟持出宫,给父皇您添麻烦了,儿臣有罪,肯请父皇责罚。” 景炎一跑,五皇子就是再蠢也知景炎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发生什么事认错总是没有错。 “今晚的事朕知道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乖乖在殿内思过。”老皇帝早已知晓前因后果,只是…… 这事要说错,他才是错的离谱的那个,要不是他识人不清,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谢父皇不罪之恩。”五皇子听到这话,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还怕因今晚的事,会惹父皇厌恶,认为他无能。见老皇帝不责罚,五皇子心中的大石也就落下了,只是…… 人总是得陇望蜀,见老皇帝不责任自己,五皇子心底又有了想法,看了秦寂言一眼,五皇子一脸为难的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老皇帝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五皇子却没有发现,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又看向秦寂言,一副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闭眼道:“父皇,今晚的事儿臣确实有错,可是……当儿臣被景炎抓去做人质时,寂言却不顾儿臣的安危,执意追上来,还说不在乎儿臣的生死,甚至动手杀儿臣,要不是儿臣命大,父皇你就见不到儿臣了。父皇,儿臣怎么说也是寂言的叔叔,寂言他这般冷情,儿臣怕,儿臣真怕……” 说到最后,五皇子已是泣不成声,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可事实上他不敢说。 五皇子怕什么? 怕老皇帝百年后,秦寂言登基上位,不放过他们这些叔叔、堂兄们! 五皇子的担忧不无道理,哪怕老皇帝前一刻,还想要秦寂言不顾五皇子的生死,拿下景炎,可此刻听到五皇子的话,还是看了秦寂言一眼,“寂言,你五叔说的可是真的?你真得要杀他?” “皇爷爷,五叔有事吧?”秦寂言抬头,迎上老皇帝审视的眼神。 “那是我命大,才没有被你害死。”五皇子一口咬定,秦寂言是要杀他。 “皇爷爷,如果我真要害死他,他根本没有命大的机会。”秦寂言说得平静,可五皇子却是心神一震,背脊一寒。 五皇子强压下心中的害怕,厉声指责道:“父皇,你看……当着你的面,他就敢说杀我,以后等寂言坐上皇位,我们这些当叔叔的还要怎么办?” 五皇子这话没有错,最那句“等寂言坐上皇位”却碰触到了老皇帝的禁忌,哪怕再疼爱五皇子,听到这话老皇帝都无法高兴。 老皇帝随手抓起手旁的杯子,就朝五皇子砸去,“嚎什么嚎,朕还没有死呢,你这是咒朕早死吗!” “嘭……”五皇子自知失言,不敢躲,额头生生被砸破,却不敢呼痛,不断地磕头求饶:“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 “够了!”老皇帝打断五皇子的哭诉:“和你母妃一样只会使小手段,上不了台面。朕不想看到你,滚!” 喜欢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好的,而讨厌一个人时,他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今天晚上,顾贵妃下毒害周王世子,却栽赃给秦寂言;五皇子愚蠢被人利用,让景炎跑来。 老皇帝现在对顾贵妃和五皇子厌恶到极点…… 905盘问,软硬兼施 五皇子到现在还不知,老皇帝不追究今晚的事,不是因为疼爱他,而是根本就是放弃了他。 在老皇帝看来,五皇子就是一个蠢的,怎么扶也扶不上来,他已经放弃让五皇子担要职的打算,打算让秦寂言就这么养着五皇子,反正皇室不缺钱,养个废物也不是多难的事。 可惜五皇子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他一直以为老皇帝这是疼爱他,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当着老皇帝的面告秦寂言的状,甚至口无遮拦的说出等秦寂言上位以后这样的话来。 现在被老皇帝砸了脑袋,指着鼻子叫滚,五皇子才知道害怕,可是——晚了! “来人,把这不孝的东西,给朕拖出去。”老皇帝对五皇子一点怜惜之情也没有。 “父皇,父皇,儿臣知道错,父皇……”五皇子还要挣扎,还想求情,可老皇帝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下旨圈禁他,“日后你就呆在西宫的无为殿,无旨不得外出一步!” 无为殿,不是无为而治的意思,而是没有作为的意思。无为殿前一任主人,是老皇帝的弟弟,一个跟老皇帝争夺皇位失败的人,被老皇帝关在无为殿,直到死…… “父皇,父皇,不要呀……儿臣知错了。”无为殿三个字一出,五皇子就吓慌了,可任他怎挣扎,也挣不开侍卫的钳制。 等到人带走后,老皇帝才对秦寂言的道:“你不为他求情吗?”五皇子刚岁指责秦寂言无情、冷血,按说这个时候,秦寂言为了表现自己友爱的一面,就是再怎么不乐意,也会出来为五皇子求个情,可是秦寂言什么都没有做,像是个看客一般,真正的冷漠无情…… “没有必要。依五叔的性子,呆在无为殿很好。”秦寂言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看不起五皇子这样的话,可也差不多。 “你这话,到是有意思。”老皇帝听却没有生气,而且惆怅的一笑,“有你这句话,朕就不用担心他的未来。” 五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叛乱的叛乱,午夜梦回,老皇帝每每想起都睡不着觉。 要说不悔恨那是骗人的,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他就是后悔到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皇爷爷你定会长命百岁,有你在五叔不会有事。”虽说这话假的可以,可架不住老皇帝听了高兴。 “什么长命百岁,朕又不是老怪物,朕不求长命百岁,只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娶妻生子,朕就满足了。”想到被顾贵妃和淑妃破坏的七夕选妃宴,老皇帝就忍不住听叹气,“寂言,今年的七夕宴虽然不了了之,可宴会上也有不少出色的女子,你可以中意的?” “没有!”秦寂言果断拒绝,老皇帝本想劝说,可想到秦寂言提起之前中毒的事与淑妃有关,也无心再提秦寂言的婚事。 “寂言,你之前险些中毒的事皇爷爷查清了,确实是淑妃下的手。皇爷爷已经将淑妃扣了起来,你想怎么处置她?”秦寂言以前住在宫里,没少遭毒手,老皇帝每每查到几个不重要的人物,便草草了结,这是第一次查到四妃头上。 可老皇帝打算淑妃头上就收手,根本不想迁扯到淑妃身后的周王头上。 老皇帝把周王看了起来,周王现在不能与外界接触,可以说是废了,老皇帝不希望秦寂言赶尽杀绝。 “淑妃娘娘是皇爷爷的妃子,皇爷爷你决定就好。”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皇上帮他报仇,他要找淑妃报仇会自己下手。 “此事朕会处理,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今天一堆糟心事,老皇帝着实是累了,可是…… 还有一件事没有问清,他就是再累也要撑着。 “寂言,封大人有没有可能,事先知晓景炎的身份?”这个问题,是老皇帝之前寻问秦寂言的,只可惜秦寂言还没有回答,就被五皇子打断了。 老皇帝说了半天软话,最终就是为了再问出这个问题。 只可惜,老皇帝不知,他的温情牌在秦寂言这里没有效果,秦寂言淡定地摇头:“我不知道。” 封家知不知道景炎的身分,他怎么知道?他怎么能知道? 他要是知道封家知情,还会不知景炎的身份吗? 他要是不知道封家知情,那也表示他提前就知景炎的身份。 老皇帝这话充满陷阱,秦寂言根本不可能回答他…… “你真得不知吗?”秦寂言的解释很完美,他是从摘星楼查出景炎的身份,可是这话老皇帝却不相信。 哪里那么巧的事?哪有那么蠢的手下?被抓住后,居然把自家主子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 老皇帝总觉得,秦寂言定是事先就知晓的景炎的身份,才会有今晚的行动,可秦寂言死咬着不松口,老皇帝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秦寂言。 “真的不知。” 不管老皇帝怎么问,秦寂言都一口咬定不知,几番下来老皇帝也拿秦寂言没有办法,而且他也确实累了。 “罢了,你既然不肯说朕也不勉强你。景炎的事你多多上心,他绝不能活着。”老皇帝终于肯放过秦寂言了。 “皇爷爷,孙儿不是不说,是真的不知。至于景炎?皇爷爷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秦寂言从善如流的应道,勉强把老皇帝应付过去,只是…… 他前脚刚走,老皇帝后脚就招来锦衣卫首领:“去,盯着他,看他去哪里,办什么事。另外再查一查景炎这几年做了什么,封家这几年的动向也给朕查清楚。” 凡是与景炎关系亲近的人,老皇帝都怀疑。“顾千城也给朕查一查!” 顾千城与景炎走得很近,而且今晚的行动,听说是顾千城一手主导,也是顾千城找出国库失银所在,老皇帝想不注意她都难。 “是!”锦衣卫首领恭敬的退下。 老皇帝把事情交待下去,心满意足的去睡,却不知锦衣卫首领一出宫,就与秦寂言碰了个面,转身就把老皇帝卖的干干净净。 “查吧,查到什么,如实禀报!”秦寂言半点不慌。 在对待景炎的事情上,封家十分谨慎,秦寂言可以肯定,锦衣卫在封家什么也查不到,而顾千城根本不知景炎的身份。 唉……也不知顾千城那里进行的顺利与否? 秦寂言揉了揉酸痛的眉头,吐了一口浊气…… 今晚还真是忙,好在忙完了就好了! 906七夕,情人夜 在秦殿下担心顾千城时,顾千城已经在秦殿下的床上呼呼大睡。秦殿下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他的床上,等他享用…… 之所以说活色生香,是因为顾千城沐浴后,发现秦寂言在六扇门,只给她准备了外衣,并没有中衣和贴身的亵衣。 顾千城忙活了一个晚上,哪里愿意穿脏衣服睡,只好披着一件外衣将就的睡了。 秦寂言一进来,就看到了活色生香的画面,差点流鼻血了。 之所说等秦寂言享用,是因为…… 这个需要因为吗? 他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不给他享用,还要给谁享用? 秦寂言的双脚,不受控制的朝床边走去,可突然发现他自己还没有沐浴! 如果是平时,只出一点汗他也就忍了,可今天他和景炎打了半天,身上又是汗又是血,还不知有多少灰尘。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顾千城不在意,他也没法这么亲下去…… 沐浴,必须沐浴! 秦寂言咬咬牙,生生压下心中的渴望,往外走…… 这个时候了,秦寂言也不矫情的让人烧水,或者让人提水什么的,秦寂言直接走到井边,脱下身上的衣服,打了两桶井水,就这么从头往下淋…… 秦殿下有轻微的洁癖,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泡个澡,仔仔细细洗干净,可今天不行…… 一想到床上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秦殿下就觉得全身火热,冰冷的井水也驱散不了心里的燥热。 草草将身上的灰尘与汗水冲干净,秦寂言连水珠都不擦,就这么往回走。 暗卫在暗中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殿下,你不用这么急吧?顾姑娘在房里又跑不掉。 咳咳……顾千城确实跑不掉,可是天会亮呀! 天亮了,他们还有得忙呢,所以时间有限呀,秦殿下不得不抓紧! 再次回到屋内,秦寂言有预谋的放缓脚步,熟门熟路的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因为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带倒了毛巾架,要不是秦殿下手脚灵活、反应快,说不定就惊醒了顾千城。 “呼……”秦殿下小心地将毛巾架扶好,又飞快的看了顾千城一眼,见顾千城睡得正香,没有被惊醒,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醒真是太好了。 随意擦了一把水,确保头发不再滴水,秦殿下就把毛巾丢到一旁。 大美人就躺在床上,他要再磨叽就不是男人了。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怜惜,秦殿下直接扑了上去…… “啊……”突然被“鬼”压床的顾千城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眼,想要把人推开,就看到秦殿下放大的俊颜,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殿下?” 顾千城立刻双手环在秦殿下的腰上。秦殿下一脸满足,咬着顾千城的耳朵道,“是我,你夫君我回来了!” 火热的大掌,瞬间点燃了顾千城所有的热情…… 而此时顾千城的脑子已经昏了,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任由秦殿下摆布。 终于,秦殿下餍足了,在顾千城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顾千城,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一咬,就见血了。 “啊……”顾千城吃痛,什么困倦、睡意全都没有了,“痛死了。” “给你吹吹就不痛了。”秦殿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嘶……”顾千城痛得抽气,张嘴就在秦殿下肩膀上咬了一口,不重,至少没有见血。 “咬得这么重,肯定会留下牙印。”顾千城真得被秦殿下咬痛了。 “嗯,本宫的专属烙印。”秦殿下很满意,可怕顾千城不高兴,又轻声哄了她几句。“很快就不痛了,回头本宫也让你咬,咬哪里都行。” “真得吗?”顾千城一听,双腿环住秦殿下的腰,不怀好意的问道。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秦殿下不作他想,爽快的应下,可是…… 秦殿下一点头,顾千城就翻身,反压住他,十分暴力顶住他,“咬这里也行?” “呃……” 秦殿下只感觉一阵蛋疼…… 907进宫,老皇帝又病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折射进屋内,洒在床上的秦寂言和顾千城身上,浮光萦绕在两人四周,衬得两人如同仙人一般…… 一夜未睡的秦寂言眯眼,用手替顾千城挡住光,可还是晚了,明亮赤热的光线,瞬间唤醒了床上的人。 “嗯……”嘤咛一声,顾千城幽幽转醒,眼皮睁了睁,半眯着嘟囔了一句:“什么时辰了?”今天还要去城外运黄金呢,她不能睡懒觉,可是好困,好想睡呀! “还早,再睡伙。”秦寂言将人搂到怀里,用身体替顾千城挡住光,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轻哄:“多睡一会,不碍事。” “嗯……”顾千城着实是困狠了,听到秦寂言这么说,她也就不多想了,老老实实的睡了。 一个转身,顾千城就睡着了,秦寂言拍背的手一顿,哭笑不得…… 明明他昨晚也没有做什么,怎么就把顾千城累成这个样子? 明明他昨晚才是出力辛苦的那一个,千城怎么就困成这个样子?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虐待了千城了呢。 怕吵醒顾千城,秦寂言没有继续给她拍背,而是帮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好让她不会被阳光照醒,可是…… 顾千城身上的衣服,昨晚就被某人给蹭干净了,这一动搭在腰间的被子就滑了下来,露出白皙的肌肤,让人垂涎欲滴…… 一大清早,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某人可耻的又怀念起昨晚的美好,可看到顾千城眼下的黑青,某人只得叹气,然后老老实实的平躺在床下,平息自己的欲望。 等到秦寂言平定心神,已是两刻钟后,秦寂言没有吵醒顾千城,而是轻巧的下床,去衣柜寻衣服。 这一看秦寂言就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院子里,他有成套成套的衣服,可是顾千城的没有呀! 他一个大男人,能想到给顾千城准备外衣就不错了,哪里想的到中衣、里衣这些。 没法,蹑手蹑脚穿好衣服的秦殿下,只得跑一趟顾家,替顾千城取衣服。 对顾家,秦寂言可谓是熟门熟路,连丫鬟都不用惊动,秦寂言就拿到了顾千城的衣服。 里衣、中衣整齐的叠放在衣柜里,秦寂言一样拿了两套,可想想又放回了一套…… 他要在六扇门给顾千城把衣服备齐了,他以后还会有那么好的福利吗? 傻子才会这么做! 辛苦跑一趟的秦殿下,最后只拿回了一套衣服,而他返回六扇门时顾千城还没有醒,可见顾千城昨晚累成什么样。 虽说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做,去城外搬银子这事还需要顾千城亲自出面,可这些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顾千城,秦寂言压根没有叫醒顾千城的意思,任顾千城补眠,自己则跑去外面与众捕快一起办公。 众捕快刚开始吓了一跳,后来知晓顾千城在秦寂言的院子休息,众捕快才明白不是他们犯了错,而是殿下太君子,避嫌呢。 避嫌? 暗卫听到捕快们的讨论,差点没有撞墙。 避什么嫌,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殿下这么酷霸狂拽,会考虑别人的看法?会为了照顾一个姑娘的名声就避嫌? 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简直太不了解殿下了。 真相说出来,绝对能虐的你们一脸血,可是…… 现在情况时虐的他们一脸血,因为有真相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这种独人皆醉我唯醒的感觉,简直是糟心! “也不知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听说昨晚七夕宴上好多才女,可殿下一个也没有看上。” “顾姑娘多好,漂亮大方又能干,殿下都不喜欢,也不知怎样的天仙美人能得殿下青睐。” “顾姑娘好虽好,可她和殿下太熟了,殿下平时把她当成手下用,估计殿下不会下手。” “也是,太熟了就是这点不好,不好下手,不然以后连共事都没有办法。” “真为殿下担心呀,我像殿下这么大时,孩子都三个了。” …… 暗卫听到捕快们交头接耳的话,心就像是猫抓了一样,痒的不行…… 挠墙,真得好像出去说一句: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你们的眼睛长着好看的吗?殿下和顾姑娘表现的那么,那么明显,你们居然没有看到? 简直是——蠢死的! “殿下年纪不小了,可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会不会憋坏呀?” “你说殿下是不是不行呀?我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少年,十五六岁就有通房丫鬟,殿下身边一个都没有,全是侍卫小厮。” “你们说……殿下会不会好男风?” …… 听着捕快们越说越扯的话,暗卫脸都黑了。 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感觉,真得一点也不爽,好想,好想大声喊出来:殿下和顾姑娘早有一腿了,你们这群…… 后面的话暗卫还没有说出来,就吓尿了! 我,我……咧个去,他们,他们看到了什么? 怎,怎么可能? 他们居然听八卦听的忘了本职工作,真该死! 暗卫果断转身、面壁,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咳咳……”停了半天壁角的老太监,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打断说的得意忘形的捕快们。 众捕快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齐刷刷的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年纪非常大,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的老太监,吓慌了心稍安。 “这位公公,您找谁?”捕快很快就冷静下来,淡定的上前寻问。 老太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神色温和的道:“我找殿下,不知殿下在哪?” “您是?”捕头并不敢随意说出秦寂言的下落。 老太监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块令牌,“我姓司徒,奉皇上之命,请殿下进宫,劳烦大人转告一声。” “司徒公公?”捕快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那双用来辨认犯人眼,如同刀子,将老太监上下凌迟了一遍。 不怪捕快们如此谨慎,实在是昨晚的事太惨烈,要不是他们足够忠心,昨晚就犯大错了。 老太监却淡定如松,见对方打量完还没有走,才不咸不淡的催了一句:“大人,还请你快些通报,皇上病倒了,才醒来,急着见皇太孙殿下。” “啊啊……皇上,是,是,是,小人这种就找。”捕快原本还有怀疑,听到这话却吓慌了,忙转身往里跑…… 908隐秘,《夷国志》的下落 老皇帝病倒,秦寂言就是再忙也得把手里的事停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宫…… 不过,即使再赶秦寂言还是记得顾千城,特意留了话,让顾千城醒来后带人去城外搬银子,他已经把人安排好了。 皇上病重,无心管其他的事,他完全可以把国库失银的事情闹大,以昭显顾千城的才华与功劳。 秦殿下肚子里的弯弯肠子,顾千城就是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七八分,听到暗卫的转述,顾千城在心里默默地五皇子点了一排蜡烛。 这完全是打五皇子的脸有没有? 这完全是踩五皇子上位有没有? 可怜的五皇子,你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凶残的侄子? 当然,可怜归可怜,该做的事顾千城也不会忘,起来吃了东西后,顾千城就让暗卫去调人,然后带人出城。 昨晚是七夕,晚上许多人都出来游街,昨晚城里发生的事,有不少人都听到了一些风声,顾千城一行人出现在街头时,立刻引来百姓的热议。 “咦,居然又有官兵出现,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有关?” “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听说禁军都惊动了?” “听说昨晚有人带兵围了摘星楼,好几个大官家的儿子都被抓了起来,说是要拿银子才能赎人呢。” “不是听说摘星楼出事了吗?怎么这些人往城外走?” “带兵的居然是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在我们大秦,女人能当官了?” “昨晚一晚上都是打架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哪位爷……” “造反”二字,普通百姓着实不敢说,只能含糊的带过。 顾千城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句议论声,虽然大多都不靠谱,可还是挺有意思的,有些猜测与推断十分大胆,就连顾千城都觉得稀奇。 比如:“莫不是哪位公子与人在摘星楼争风吃醋?” “听说昨天七夕宴上,皇太孙殿下的选妃宴被周王世子破坏了,莫不是皇太孙与世子爷看上同一个姑娘,两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摘星楼很高端,可就是再高端它也是一个风月场所,提到摘星楼不可避免就会想起红颜祸水,争抢女人的风流韵事,而且摘星楼的摘星姑娘确实很美,凡是见过摘星的男人,莫不想一亲芳泽,这些人会这么想再正常不过。 顾千城听到众人越说越离谱时,坏心的在想,要是让京城的百姓知道,昨晚的动静是因为国库的银子失窃了,还丢失了两个多月,这些人会不会吓呆! 恐怕不止是普通百姓,就是文武百官也要吓呆吧? 这么一想,顾千城就觉得抬银子进城的动作还是要越大越好,闹得大才有意思嘛。 “驾!”顾千城扬鞭抽了胯下的马一记,加快速度朝城外赶去。 “驾,驾……”身后的人面对如此任性的头儿,只能认命的加速跟上…… 秦寂言为了尽快赶到皇宫,一路上快马加鞭,也没有机会问司徒公公老皇帝的情况,直到进了宫才边走边道:“司徒公公,你怎么会出来?” 姓司徒的老太监与老皇帝可以说是换命的交情,司徒公公一生帮老皇帝当了三次刺杀,弄的一身是伤,很多年前就去别宫养伤了,宫里的人几乎忘了这人的存在。 “圣上身边没个贴心的人,奴才放心不下,这才自请进宫。”司徒公公叹了口气,话虽温和,可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十分霸道。 远在别宫,却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可见其圣眷之浓。 不过,秦寂言却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别的意思。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自从武家灭了后,老皇帝将监察百官的“眼睛”化暗为明,建立了锦衣卫,可是……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老皇帝手中除了锦衣卫外,还有一批隐秘的势力,只是他一直不知在什么人手里,今天听到司徒公公的话,秦寂言立刻就明白了。 依老皇帝对司徒公公的信任,把人交给他训练再正常不过。 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秦寂言只道:“司徒公公,皇爷爷现在怎么样?好好的怎么又发病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医说圣上是怒极攻心,至于发病的原因奴才也不知,只知今儿个一早封大人见了圣上,之后圣上就说不舒服。”司徒公公每一步看似走的吃力,可却紧紧跟在秦寂言身后,没有落后半步。 “封大人?”秦寂言皱眉,却没有再往下问,他知道他就是再问也得不到答案。 秦寂言步入殿内时,老皇帝正发脾气的骂人,一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跪在殿中,瑟瑟发抖,头磕得嘭嘭作响,不远处正是摔碎的药碗。 “皇爷爷,出什么事了?”秦寂言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快步上前。 “寂言,你来得正好,让人把这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毙!”老皇帝一脸戾气,眼眸似透着嗜血的渴望,秦寂言深感不对,可也没有多说,只让将哭喊求饶的小太监押出去。 “皇上,您的衣服湿了,奴才侍候你换衣服。”司徒公公上前,将老皇帝搀扶了起来。 秦寂言默默地后退三步,等到老皇帝换好衣服,情绪平静下来,这才上前:“皇爷爷,你没事吧?” 老皇帝没有回答秦寂言的话,而是看着秦寂言,威严十足的问道:“寂言,顾千城手上是不是有一本叫《夷国志》的书?” “《夷国志》?”秦寂言没有想到,老皇帝会直接问出来,着实愣了一下。 “怎么?你不知?”老皇帝一脸狐疑,摆明了是不相信。 当初,顾千城当着顾老太爷的面说,她的《夷国志》给了秦寂言,顾老太爷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老皇帝。 老皇帝只让人监视顾千城,却迟迟没有对顾千城动手,就是认定《夷国志》在秦寂言手里。 对老皇帝来说,秦寂言手里的东西就等于是他的,他随时想要都可以取来,现在他就想要了…… 909压阵,只差《夷国志》 在知晓老皇帝与长生门接触,查到顾老太爷卖了顾千城,秦寂言就知道老皇帝不会放过顾千城,只是让秦寂言没有想到的是,老皇帝没有暗中去查,而是直接问他。 这叫他怎么回答呢? “皇爷爷,我不知什么《夷国志》。”还没有想好,秦寂言就先一步否认了。 这种事只能否认了,他要承认了,他去拿寻本《夷国志》给老皇帝? 就是顾千城肯一字不落的默写下来,老皇帝也不会相信。 “不知?”老皇帝脸色一沉,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再次暴发,双眼通红,脸部扭曲,就像要失去理智一般的野兽一般。 这样的老皇帝十分骇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皇爷爷……”秦寂言担忧的唤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可不等他多想司徒公公便上前解释道:“殿下,太医说圣上心神不宁,思虑过重,不宜再受刺激。” 司徒公公解释完,就去替老皇帝顺气,待到老皇帝心神平和下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下,成功的扮演皇帝身后的隐形人。 秦寂言垂眸,掩去眼中的惊涛,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似恭敬实则在心中琢磨老皇帝的病情。 皇上最近太反常了,尤其是今天! 老皇帝平定心神后,没有再追问《夷国志》的下落,而是冷冷地对秦寂言说道:“寂言,朕不知你手上有没有《夷国志》,也不管你知不知道《夷国志》,朕要你在三个月内找到《夷国志》,不然……你的储君之位,朕不介意换人来坐,朕相信愿意为朕找《夷国志》的人多的事。” 这是威胁! “皇爷爷……”秦寂言抬头,可刚开口就被老皇帝打断了,“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找到《夷国志》?你要找不到,朕就让你周王叔去找。” 老皇帝这是赤果果的告诉秦寂言,他不止秦寂言一个孙子,秦寂言不听话,有的是听话的人,有的是愿意当储君的人。 他可以为了权利放弃儿子,当然也能为了生命放弃孙子。他疼爱寂言,可寂言也只是他孙子当中的一个。 “皇爷爷,我真不知什么《夷国志》,不过皇爷爷你开口了,孙儿自当尽全力。正好,我下个月要去江南,寻找景炎同时将景炎在那里的势力清除,正好可以寻一寻《夷国志》。”秦寂言淡然应下,没有担忧也没有过度表现,同时主动领下寻找景炎的任务。 “很好。朕相信你会办好。”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寂言,犹豫片刻还是将提周王起来的念头压下。 他好不容易才将寂言上位的障碍清除,不能因这种小事功亏一篑,至少要给寂言一个机会。 秦寂言恭敬的一作揖,“皇爷爷你好好休息,孙儿先退下。” “嗯,去吧。国库的银子尽早搬进去。对了,先让人查一查国库有没有别的问题。”老皇帝听秦寂言提起景炎,便想起末村住的是一群什么人。 当年,皇宫都是那些人建的,他们能把昭仁太子偷出去,把国库的银子运出去又算什么事,这皇宫他们秦家人恐怕都没有末家人熟悉。 秦寂言领命退下,本想直接出宫,可走到岔道口突然记起皇后娘家那个姑娘横死的人,脚步一顿,秦寂言朝皇后的宫里走去。 昨晚七夕宴上的事,对皇后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皇后本身年纪就大了,这一闹腾便直接病倒在床,秦寂言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不过,皇后听到秦寂言来看她,还是挣扎着起身。 “寂言,你来了……”皇后面露老态,看到秦寂言出现,明显露出欢喜的笑。 “皇奶奶……”秦寂言例行问安,随即又寻问了皇后的病情,淡漠的安抚了几句,末了提了一句:“六扇门最近人手紧缺,皇奶奶可以和陈国公提一提。” 陈国公就是皇后的弟弟,秦寂言这个意思明显是要补偿皇后娘家,让皇后娘家的孩子成为他的嫡系。 虽然没法把陈家的姑娘送给秦寂言当妃子,可却能让自家的少爷跟在秦寂言身后,在后宫沉浮的皇后很清楚,要光耀门楣靠女人是不行的,秦寂言这个提议比送女子进宫更好。 有秦寂言这句话,皇后心中的大石落下,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听说皇上突然发病,太医一时也没有办法,还是君家的大小姐举荐了个人进宫,这才将皇上的病情稳定下来,也不知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我这身子也没有办法去看望皇上。” “皇奶奶放心,皇爷爷很好。”皇后这话说的十分直白,秦寂言哪能不明白。 一出宫,秦寂言就让人去查君亦安带了什么人进宫见皇上? 暗卫最近和锦衣卫合作的“十分愉快”,厚着脸皮寻了一趟锦衣卫,立刻就问到了消息。 “君亦安带进宫的人是长生门的人,长生门的人说他们在双城遗址找到了龙凤果,现在就差《夷国志》,要皇上帮他们找《夷国志》。” “果然是长生门,那批人还活着?”秦寂言问的那批人,是指被困在废墟里的圣女倪月一行人。 倪月一行人刚出废墟,就被秦寂言安排的暗卫截杀,只是对方谨慎,又有不少保命手段,没有全部灭口,让四个人跑了出去。 “属下无能,还有两个女人没有找到。”暗卫低头认错,也不敢说什么处罚的事了。 他们已经欠了很多处罚了,数罪并罚的话,他们都不用活了。 “继续找,不留活口。”秦寂言淡漠的开口,没有一丝温情。 “属下明白。”暗卫知道自己暂时又活了过来,可也是暂时,他们要完不成这个任务,估计也会很惨…… 马车缓缓向前,当马车驶入主干道时,秦寂言淡淡的开口:“去城门口!” 秦寂言估摸着顾千城这个时候,该将银子运回城了,就算没有这么早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去城门口等顾千城。 这么大的事,当人夫君的当然要去给夫人压阵了! 910惊叹,满意你看到的吗 秦寂言抵达城门口时,顾千城还没有回来。不是她动作慢,而是她出门太晚了! “派人去看看。”秦殿下担心顾千城,没见到人就立刻派暗卫跑腿。 暗卫最近连连失误,又见到了锦衣卫的高效实力,生怕自己失宠,最近一直战战兢兢,听到秦殿下的命令,二话不说就往城外跑…… 此时顾千城已在回城的路上,双方在半路上碰了头,暗卫在顾千城面前现了身,说了秦殿下在城门口等,与顾千城敲定好进城的时间,便先一步进城回话。 “顾姑娘还有两刻钟就能回城了。”暗卫在秦殿下耳边说道。 秦殿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容拒绝的道:“一刻钟后,调禁军开路,城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秦殿下不仅要闹大,还要闹得轰轰烈烈,官方给顾千城背书。 “属下遵命。”暗卫弓身退下,去安排秦殿下交待的事。 很快,秦殿下要的兵马就到了,不过禁卫刚开始并没有动,直到一刻钟后才开始出现在大街上,将街上的百姓一一清到两边。 “所有人,后退!”禁卫行事迅速,经常做开道的活,很快就控制住场面,将路中央的百姓赶到两旁。 因为时间从容,禁军并没有动粗,而是好言相劝。 民不与官斗,京中的百姓早就习惯了隔三差五的官兵开道,见状一个个纷纷后退,将路让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被挤到马路两旁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热闹。 “莫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进城?居然有禁军开道,难道是西北大捷,平西郡王率大军归朝了?” …… 不得不说,京中的百姓还是十分有脑的,想的问题还算靠谱,只可惜再靠谱也不对题。 很快,不管是城门口还是大街都清场了,秦殿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带着亲兵打马而来…… 宽敞的大街上,只有秦殿下一行人,可想而知秦殿下这一行有多么醒目。 有见识广的人认出了秦殿下,当即惊呼:“皇太孙殿下,是皇太孙殿下来了。” 此言一出,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下,道:“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寂言扫了一眼,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城门口,那样子一看就知是在等人。 行完礼的百姓们纷纷起身,见秦寂言下马站在城门口,一个个愣住了,“皇太孙殿下在等人?” “什么人这么嚣张,居然要皇太孙殿下亲自来接,还让皇太孙殿下等?” 街上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想到之前高调出城的顾千城,大胆的猜测莫不是与顾千城有关? 可很快就被人否定了。 顾千城就是一个女子,就算她昨晚立了功,也没有资格让秦殿下亲迎。 于是众人更好奇了,一个个睁大眼睛盼着…… 没让众人等太久,顾千城一行人就出现在马路的另一头,刚开始只是一群小小的影子,根本看不真切,只知道前方是骑马的人,而且队伍很长,直到一行人走近,才看到领头的人真是顾千城。 “居然真是顾家的姑娘,是我眼睛花了吗?”越走越近,顾千城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 顾千城今天一身中性的打扮,虽说在看热闹的百姓看来,有些不男不女,可却比平时多了一份利落,套现代的话来说,有几分帅气。 “后面那些人抬的是什么?一箱箱好很沉的样子。”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顾千城身上转移到她身后箱子上。 顾千城身后跟了一串抬箱子的士兵,中间的战马也没有坐人,而是在两侧各挂了一个箱子,看马走的那么慢,就知那两箱东西十分重。 百姓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一个个交头接耳,有几个胆大的甚至小声地问起马路两旁的禁军,可是…… 禁军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答。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千城在离城门数十米远下了马,与抬箱子的士兵们一起走近城,在秦寂言面前停下。 “咚……”士兵们将手中的箱子放下,数百个笨重的箱子同时落地,那声音就如同打雷,狠狠地敲击在众人心尖,议论纷纷的百姓瞬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肃穆地看着顾千城一行人。 “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顾千城的带领下,一干士兵齐齐给秦殿下行礼,待到秦殿下叫起,顾千城才起身,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说道:“殿下,草民不负殿下重望,将银子一一寻回来了。” 顾千城的声音不大,除了秦殿下身旁的人,没有人听到顾千城和秦殿下说了什么,只知道秦殿下在听到顾千城的话后,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许,大声叫了一句:“好!”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多说半个字,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生错漏到什么精彩的东西。 秦殿下没有让围观的百姓失望,上前一步,说道:“打开!” “是!” 随着秦殿下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将箱子打开…… 放在前面的全是黄金,后面的则是白银。箱子一开,太阳光一照,那炫目耀眼的金光与银光,似要将人的眼睛闪瞎。 “啊……好多的金子。” “好多的银子。” …… 一瞬间,整个城门口一片金光灿灿、离得远一些则是银光闪烁,那光芒刺激的人欲发狂。 好多,好多银子呀! 真得好想上前抢一箱! 看热闹的百姓,长这么大恐怕也没有见过一整箱的金子,此时几十箱金子,数百箱箱子一字打开,简直是能叫人疯狂。 秦殿下这手笔,真的不是一般得大! 不仅仅是看热闹的百姓,就连禁军也是傻眼了,一个个长大张嘴,发出“啊”的惊叹声…… 顾千城见状,在秦寂言身旁,小声地说了一句:“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敢不满意吗?”秦殿下扭头,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顾千城原本站在秦寂言身后,秦殿下这一扭头,两人几乎粘在一起,顾千城不得不后退一步,同时用眼神警告秦寂言注意一点…… 大街上呢! 911要赏,不给面子 大街上怎么了? 大街上就不许人夫妻感情好了? 秦殿下不满的瞪了顾千城一眼。 这女人太无情,明明昨晚还热情如火,结果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用完就丢! 秦殿下狠狠地瞪了顾千城一眼,顾千城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有心想要问一句,可想到这里是大街上,只得忍住! 顾千城低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大街上秀恩爱什么的,她还真不敢! 秦殿下瞪了几眼,发现顾千城不理会他,只得没好气的收回眼神,转而看看众士兵,赞了几句很好,便让人将箱子盖上,把金子和银子运进城。 秦寂言走在最前方,抬银子的士兵们紧随其后,顾千城借机溜走了。 她已经露了面,后面的事交给秦寂言就好了,她要做多了,反倒是过了。 数百箱金银,一路浩浩荡荡的抬到国库门口,早已收到消息的六部官员齐齐在外等候,见到秦寂言过来,以封大人为首的百官齐齐上前,给秦寂言见礼后,便急着问道:“殿下,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 国库银子丢失一事,被老皇帝捂得十分严实,封似锦虽然知道消息,可却不敢说给封大人听,京城的官员都不知此事,此刻见秦寂言带人抬着一箱箱银子过来,皆面露不解。 当然,也有聪明人想到了原因,只是那个原因太可怕,在场的人都不敢往深处想。 秦寂言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见封大人代百官问起,直言道:“如封大人所见,国库银两丢失,本宫从西北回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现在国库的银子已经找回,众位大人可以放心了。” “国库银两丢失?什么时候的事,臣,臣怎么不知?”封大人听到这话简直是要晕倒了。 结合昨晚的事,还有今天一大早老皇帝问的话,封大人不用脑子想也明白,国库失银一事,必与景炎有关。 天啊…… 封大人的心脏已经不听使唤。 而这个时候,还有不长眼的官员大叫:“景炎,景大人,还有五皇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一个个脸色发白,吓得不行,尤其是几个与景炎走得近的人官员。 “好了……”秦寂言不给众人多问的机会,淡漠的下令:“封大人,先安排人将银子清点入库,有事我们稍候再说。” “是,是。”封大人面上平静,可心底已是翻江倒海一般,看秦寂言的眼神也充满歉意。 他们封家虽然暗中助了景炎一把,可从来没有想过陷大秦于不利,也没有想过背叛大秦,可现在…… 要不是秦寂言及时发现,又捂住消息,大秦怕是已经灭国了。 封大人不后悔,只是心里害怕,可偏偏他不能表现出来。 和封大人相反,凤老将军听到这话,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从昨晚的事,凤老将军已经猜到景炎就是昭仁太子的后人,而秦寂言就是因为他的话才发现这一点的。 一大早收到消息,凤老将军心里就后悔、自责、不安。凤老将军忠于皇上,对昭显太子的后人则是心态复杂,可再复也没有想过出卖、陷昭显太子的后人于险境。 现在得知昭显太子的后人,搬空了国库的银子,凤老将军心听愧疚便淡了几分。 至少,他无意中做了一件有利于大秦的事。 …… 不管众大臣如何想,秦寂言把一切丢给封大人后,就进宫去找老皇帝了。 没有办法,国库的黄金和银子只找回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被景炎运走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得不和老皇帝说一声。 秦寂言去的时间刚刚好,老皇帝正好醒了,听到秦寂言的汇报,老皇帝关心的不是被景炎拿走的三分之一银子,而是秦寂言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银子运回国库,闹得满城皆知。 “寂言,你是故意的?”老皇帝觉得他又要发病了。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活不过半年。 国库失银一事人尽皆知,旁人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皇爷爷,你在说什么?孙儿不懂。”秦寂言一本正经,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的孩子。 “你不懂?你会不懂?你……为何不偷偷将银子放进国库,为何要闹得人尽皆知,你就非要将你五叔打死才满意吗?”老皇帝嘴上说的是五皇子,可实际上更在意的是他的名声。 银子是在他的治下遗失的,而被人利用的那个蠢货是他的儿子,是他亲点的大秦钱庄主事者。 归根结底,就是他这个父亲、皇上失职! “皇爷爷,数百箱银子,你让孙儿怎么悄悄地放回去?”秦寂言抬头,一脸无惧,特意加重“偷偷”二字。 “景炎能将银子偷偷运出去,你就不能偷偷放回来吗?你连他都不如?”老皇帝这话可谓是诛心了,也就是秦寂言不放在心上,要换作旁人怕是要因此恨上景炎了。 “皇爷爷,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是墨家的后人。皇爷爷,孙儿不是。”秦寂言一字一字,说得缓慢而郑重。 景炎是皇家嫡系,是墨家后人。虽然没有在皇宫呆过一天,可对皇宫一些秘密场所,绝对比他们清楚,因为…… 他们这一支不是正统的继承人,许多东西都不知晓,墨家也不会告诉他们。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皇帝继位时,昭仁太子的事才过去十来年,他十分在意昭仁太子的事。 “皇爷爷,孙儿什么意思也没有,孙儿只是实话实说,皇爷爷要是不高兴,就当孙儿没有说过。”秦寂言面对老皇帝,又恢复以往的冷漠与疏离,“皇爷爷,如果没有别的事,孙儿先告退。哦……对了,查到摘星楼、找到银子的人是顾千城,皇爷爷莫忘了赏赐她。” 说完,也不管老皇帝多生气,直接走人,留下老皇帝气得直喘粗气,把司徒公公吓了一跳,“皇上,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司徒,你说,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老皇帝全身痉挛,嘴角都歪了,可却仍要问个明白。 “唉……皇上,殿下比那个什么景炎好多了,你那么说,多伤他的心。”司徒叹了口气,他将老皇帝与秦寂言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秦寂言之前的态度极好,直到老皇帝提起秦寂言不如景炎,秦寂言这才语气不善。 司徒公公本不想,可看老皇帝实在气得不轻, “怎么?朕还不能说他了?”老皇帝哼了一声,可脸色明显好看不少…… 912卖好,占了上风 国库失银一事闹得很大,可以说之前捂得有多紧,现在爆发出来就有多可怕! 不管老皇帝有多不满,在秦寂言的默许下,各大茶楼、酒家,甚至是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这种情况下,老皇帝根本不可能将事情压下去,他除认了外,什么也不能做…… 文武百官看着一箱箱被抬进国库的银子,一个个都面露惊慌,点银子的手都在颤抖。 国库失银这么大的事,他们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可以想像皇帝的权势有多大,又可以想借背后黑手有多强大。 景炎! 今科探花郎,一个十分有才干的人,一个清贵如竹堪比世家公子的男子,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子,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将国库数百箱银子偷走了,可他们却半点异常也没有发现。 他们根本无颜见人! “封大人,这事可要怎么办?皇上此时将国库失银一事爆出来,是不是对我们不满了?”众位大人都很明白,皇上之前一直隐而不爆,怕此事会引起百姓动荡,北齐和西胡人会借机出兵。 按说,皇上当时能瞒下来,现在也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此事,可偏偏皇上没有继续隐瞒下去,这让一干官员十分不安,尤其是户部的官员更是想要自杀。 这事,他们首当其冲,黑锅推都推不掉。 “封大人,你要救救老臣呀,老臣真得不知……”户部尚书都要哭出来了。 他真得什么也不知道,一点好处也没有拿,他根本不明白国库的银子,好端端的怎么就飞出去了? “封大人,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前出事的几个官员,是不是和国库失银有关?之前大秦钱庄出现一次挤兑风波,莫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国库的银子被盗?” 刑部尚书善于抓住细节,立刻就寻到了不寻常的地方,而他的推断引来众人附和,“应该是了,大秦钱庄挤兑风波过后没多久,皇上就派人召皇太孙来了,而且皇上也是在那个时候,囚禁了五皇子。” “居然都过去两三个月了,我们现在才知晓,真正是枉为人臣。”一干老臣一想到钱庄发生那么大的事,而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关注,就十分羞愧, 几位相熟的官员凑在一起讨论后,又去寻问封大人的意见,“封大人,你说这事皇上会如何处置我们?” “我们要不要自请请罪?这事可大可小,虽说银子找回来了,可主谋却没有找到。明日早朝,皇上怕是会对我们发难。” …… 听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封大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要不是良好的修养和强大心理支撑着,他这个时候怕是要倒下了。 大秦钱庄? 挤兑风波? 这正是他一手凑成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心为大秦,就算护着景炎也没有伤害大秦的利益,可事实呢? 早在不知不觉,他就帮着景炎损害了大秦的利益。 还有去年七夕宴,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景炎! 那个时候他没有多想,只当景炎想要看看皇宫,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太天真了。去年七夕宴上,皇太孙遇到的事恐怕与景炎脱不了干系吧?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了帮凶。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封大人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他能看到周围的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们一个个嘴巴张张合合,而他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他这是怎么了? 封大人心慌了,张嘴想要喊,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就好像自己不是自己,而是离了身体的鬼魂。 就在此时,封大人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拍了一回,本能地回头,就看到焦大人那张放大版的脸。 封大人吓了一跳,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焦大人,有事吗?” “封大人,你没事吧?”焦大人担忧的道,眼眸微动,似在提醒封大人。 他们两个虽然斗了一辈子,可关键时刻却不会互坑,这是他们的默契。 “是呀,是呀,封大人你没事吧?”围在封大人身旁的官员,也一一问了起来,一个个面露关切,至于真与假就不知了。 “我没事,劳诸位同僚担心了。”封大人很快就收回心神,镇定自若的道:“我在想景大人的事,想他是如何从国库把银子抬起出去的,以至于失神了,还请诸位见谅。” 封大人为自己的失神,寻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并迅速与众位讨论起国库失银一事,神色自若,没有一丝破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状态十分糟糕,根本不适合谈公事,尤其是不适合谈景炎的事情。 每每听到景炎的名字,他的心脏就隐隐抽痛,好像被人用力捏住一般,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焦大人与封大人合作多年、也对峙多年,比一般人了解封大人,只是现在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多说。 等到傍晚,焦大人见封大人实在撑不住,便借回去用膳的名义,让封大人先回去吃饭,稍后再来和他换班。 焦大人与封大人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两人轮流在这里守着再正常不过,旁人也不会多想。 如果是以往,依封大人的勤政必会坚守到最后一刻才离开,可今天他着实是心神不宁,听到焦大人的提方式也不矫情。 封大人匆匆回到封府,一进府就急着要见封老爷子,可他还未踏进后院,就被老爷子身旁的下人接住了,“大人,老太爷有贵客,无法见你。另,老太爷让小的给大人带一句话:自己乱了,让旁人如何想?” 封大人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有多么惹人怀疑,面上一红,封大人当即收敛情绪,不管内里如何翻滚,面上却已恢复原有的风度,“告诉父亲,我知道了。” 老太爷的院子,秦寂言正与老太爷对弈,棋盘上黑白子各占一半,可明显黑子比白子有优势…… 913赏赐,被骗人 执黑子的是秦寂言,拿白子的是封老爷子。两人已下了两刻钟,从最初的想也不想就落子,到现在的思索再三才落子…… 当然,思索再三才落子的只有封老爷子,秦寂言是看一眼,就落子,动作不快不慢,一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样子。 封老爷子思索半晌落下一子后,秦寂言拈起一枚黑子,看了棋盘一眼,便稳稳落下,没有一丝犹豫与踌躇。 又轮到封老爷子落子,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拿白子,而是对着棋盘端详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一直说殿下棋艺一般,没有得到太子的真传,原来……是错了。” 他和皇上都被秦寂言骗了,而且一骗就是二十几年。 想来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通的太子,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样样平平;胸有丘壑的太子,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不懂算计,只会直来直往的愣头青。 他们封家,不就落到秦寂言的算计中了吗? 当年,可是太子也做不到的事。 “不过是一盘棋罢了,是封老您的心太乱了。”秦寂言对封老爷子还是十分尊重的。 确切的说,他尊重任何一个有才干的人,比如平西郡王,比如焦大人,比如凤老将军…… 不管他皇爷爷如何,他皇爷爷手底下确实有一批十分出色的大臣,能臣,而皇爷爷也能容他们,给他们发挥才干的机会。 “就算是平时,老臣也只能与殿下打成平手。”秦寂言的棋风太稳了,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稳得住,一步一步,始终保持自己的步调,不受外界的影响。 和这样的人下棋,要打成平局不难,要赢他着实了不容易。 “这才是殿下的真实实力吧?”封老爷子看着秦寂言,历经岁月沉淀的眸子,没有打量与怀疑,只有长者该有的睿智与宽和。 “不是。”秦寂言摇头否绝,在封老爷子双眼放光时,秦寂言不疾不徐的补了一句:“封老,这是顾千城背的棋谱之一,她说……和你下棋,用这个局必胜。” “噗……”封老爷子喷了一口茶,“你说,这是千城教给你的?”那死丫头,居然教一个外人来算计她,简直是白疼她了。 “她背的棋谱很多,而且很杂。”秦寂言没有正面回答。 这个棋谱是顾千城一次闲聊时无意中提起的,还说要寻找个机会,拿这个棋谱和封老爷子对弈一局,只是…… 顾千城晚了一步,被他抢了先。 “她,她,她……就不配下棋,一天到晚只懂得背棋谱。”封老爷子看着桌上的棋局,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秦寂言下的并没有多精妙,只是稳,扎扎实实的稳。如果是顾千城和他下,他必然不会输,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顾千城只会背棋谱,可是…… 秦寂言不同! 封老爷子压根就没有想到,秦寂言也会直接拿棋谱用,还是这么没特色的一个棋谱,简直是坑人。 “你们年轻人,就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封老爷子十分不满。不过,这十分不满里,顶多只有两分是针对棋谱的事,剩下的八分则是针对景炎一事。 秦寂言上门,说的好听叫提醒一下封老爷子,实则是拿景炎的事威胁封老爷子。 封大人和封似锦虽然都倒向秦寂言,可秦寂言很清楚,封家最高权利掌握在老爷子手里。只要老爷子不愿意,一声令下,封大人与封似锦就不会再站在他这边。 同样,没有封老爷子的首肯,封大人与封似锦能做的也有限。为了让封家彻底为他所用,不再帮着景炎,他只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即使被封老爷子骂做小人也无妨。 无视封老爷子不满的眼神,秦寂言平静的道:“封老,你应该很清楚皇爷爷对景炎的态度。他昨天还在怪本宫,不应该为救五皇子而放走了景炎,景炎的命比五皇子的命更重要。” 为了要景炎的命,老皇帝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都不在乎,要让老皇帝知晓封家知道景炎的身份不说,那么封家还能留下来吗? 封老爷子心中一凛,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为了皇位,为了权利一统,皇上连太子都能下手,不顾五皇子的生死,又算什么? 只是…… 老爷子很不满秦寂言的态度,或者说他无法接受被秦寂言威胁。 老爷子眉头紧急,一脸凝重的道:“殿下,你这是在告诉老臣,老臣别无选择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封家还得寻个退路才是。 他不怕秦寂言有手段,有算计,他怕秦寂言容不下,会说不的封家。 “封老你想太多了,本宫在西北与似锦也算是有过命之交,日后还想重用他。”嘴上说不是威胁,或每一句都是威胁。 封老爷子可以拒绝,秦寂言也不会卖了封家,可是封似锦的仕途就到头了,除非以后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他。 相反,只要封老爷子点头,封似锦日后必然前途无忧,步步高升! “殿下,你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封老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驰有度,一紧一松,比起威胁更喜欢用利诱。虽然还是储君,可该有的手段却是半点不缺,帝王手术随手捻来,半点也不生疏。 就凭秦寂言这心智,这手腕,除非秦寂言意外横死,不然没有人能从他手抢走皇位,就是老皇帝也不行。 “本宫是真的欣赏封家的忠诚,也欣赏似锦的才干。”秦寂言这话半点不假。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高高在上,谁也不知未来会如何,封家能在景炎一无所有时,为他提供庇护,日后…… 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孩子或者千城,必然也能得到封家的庇护。 长生门于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他有灭长生门的决心,可不保证在灭长生门的过程中,会没有意外发生。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已经准备对长生门出手,那该有的准备就不能少…… 914交易,正妻之位 秦寂言的提议,封老爷子无法拒绝。封家要在大秦立足,就不能把未来皇帝得罪死了。 皇帝这种生物都小心眼,就连一向优待老臣的老皇帝,杀起大臣、功臣也是毫不手软,封老爷子不认为秦寂言是心慈手软之辈。 没有任何意外,封老爷子应下了秦寂言的“威胁”,当然封老爷子这样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殿下,您这么急着来找老臣,可是有要事?”封老爷子双手捧着茶杯,老神在在的道。 他们封家就是投靠,也得拿出格调来,谄媚、跪舔这种事,他们封家做不出来。 “嗯。”秦寂言大方的开口,没有拿侨,“这次国库失银,是千城寻出来的,明日本宫会在早朝上为千城求赏。” “求赏?”封老爷子眉头一皱,心里隐有不快。 秦殿下莫不是要他们封家,秦殿下抱得美人归吧? 放眼京城,谁不知他们封家也中意顾千城,文武百官谁不知封家与顾千城的五年之期。 咳咳……主要是封老爷子用这个五年之期,帮封似锦挡掉了很多求亲的人,还不会轻此得罪人。 秦寂言淡淡地扫了封老爷子一眼,说道:“老爷子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件事。”他是急着娶顾千城,可不是现在。 《夷国志》的事没有解决,把顾千城娶进门反倒更危险。 “那是何事?”不是求娶,封老爷子就的安心了。 “赦免武家的罪。”秦寂言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封老爷子,见封老爷子一脸震惊,秦寂言又补了一句:“武家只余一群女子,起不了风浪。” “武家那个男子呢?”武毅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封老爷子知道,老皇帝也知道,没有对武毅赶尽杀绝,也算是老皇帝一份宽容,或者说是对武家的补偿。 “不管!”也管不了。 老皇帝可以放任武毅活着,但并不表示会让武毅回京,让武家几个女人回来,已经足够了。 “老臣明白了,殿下放心。”封老爷子不再多问,满口应下。 秦寂言满意地点头,起身告辞,封老爷子出言挽留,请秦殿下留下来吃晚饭。 秦寂言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了一句:“本宫要留下,封大人今晚怕是无法安睡。” “呃……”封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当即僵住。 他那儿子,又让他丢脸了! 解决好封家与武家的事,秦寂言差不多可以高枕无忧无的去江南,完全不用担心京中有变,更不用担心老皇帝和周王弄什么诡异,有封老爷子出手,现在的周王翻不起风浪。 从封家出来后,秦寂言直接去了顾家。 《夷国志》的事,需要给顾千城提个醒,去江南的事也需要顾千城做好准备,他不放心顾千城一个人留在京城。 秦寂言是掐着点来的,他赶到顾家的时辰,正好是顾千城平时用饭时间,秦殿下都想好了要和顾千城一同用晚膳,可不想…… 顾千城被顾老太爷叫走了。 秦寂言很不高兴,阴沉着脸道:“可有说,要留你们大小姐用晚膳?” “有,老太爷说顺便留大小姐用晚膳,还特意吩咐了厨房,做大小姐爱吃的菜。”下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秦寂言不高兴。 “把菜端过来,再把你们大小姐叫回来。”秦寂言确实很不高兴,可这不高兴是针对顾老太爷。 要不是顾老太爷的出场,皇上怎么可能知道顾千城手中有《夷国志》? 下人不敢迟疑,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顾家老太爷的书房里,顾千城坐在老太爷对面,顾承志则站在老太爷身后,乖巧的如同小厮。 顾千城只看了一眼便移开,静静地听顾老太爷尽国库失银一事,时不时回一个“嗯”,以证明自己在听。 顾老太爷知道顾千城不耐烦,也知道顾千城现在不会听话,可有些事他不得不出面。 强撑着笑颜,将顾千城此举赞了一遍后,顾老太爷才开口道:“千城,你立下此等大功,皇上必然会重赏你,你可想好要什么赏赐没有?” 老太爷问这话时透着小心,生怕顾千城不高兴。 “没有想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赏什么我都能接受。”终于提到正题,顾千城长长地松了口气。 说这话,她真得越来越不耐烦与老太爷应酬了。 老太爷明明知道,自从得知她母亲的死与顾家有关后,她就不可能向着顾家,可偏偏老太爷还不肯放弃。 或者说,老太爷是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 “千城,这件事祖父有个建议,你听听可好?”老太爷现在半点不敢逼顾千城,现在整个顾家能指望的就是顾千城了,也只有顾千城能将顾家从泥潭中带出来。 “老太爷请说……”顾千城客气有余,亲近全无,完全拿顾老太爷当普通的老人家看待,顾老太爷心里明白,可他也只能当作不知。 “千城,我知道贵妃娘娘年轻时做了一些,让你十分不快,可那时候贵妃娘娘年纪尚小不懂事,她现在也知道错了。”顾老太爷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看了顾千城一眼,见顾千城没生气,才继续道:“贵妃娘娘托人传话,说……你要能帮五皇子一次,她可以自尽以偿当年犯下的错。” 顾贵妃本不想和顾家有关联,可这次五皇子被终生圈禁,顾贵妃没有办法,只得再用顾家。 “帮五皇子?怎么帮?”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顾老太爷以为有戏,激动的道:“求皇上赦免五皇子的错。千城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求皇上赦免了五皇子,五皇子可以娶你为正妻。” “老太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顾贵妃要自尽我拦不住,她要不自尽,我要取她的性命也不难,这算什么交易?”顾千城缓缓起身,一脸平淡,“至于五皇子?我怕是救不了他,至于五皇子的正妻之位?老太爷你别恶心我了,如果要嫁那样一个男人,我宁可终生不嫁。” “老太爷,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至于晚膳我就不陪你吃了。”免得大家都消化不良。 顾千城优雅转身,不顾老太爷的挽留,径直往外走…… 915失望,借刀杀千城 秦寂言和顾千城可谓是心有灵犀,秦寂言派出去寻顾千城的人,刚走到顾老太爷的院门口,就遇到不给顾老太爷面子,提前走人的顾千城。 “给大小姐请安。”寻人的小丫头见顾千城出来了,一脸的欢喜。 不用进去看顾老太爷的脸色,可真好。 虽说她们这些大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不用怕顾家的主子,可对上顾老太爷和那位三少爷阴冷的眼神,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顾千城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这小丫头是她院子里的人,她的院子自成一个世界,院子里的下人轻易不会来顾家的地盘。 小丫头忙道:“大小姐,是……是殿下来了,要等您一起用膳,所以命奴婢来寻你。” “殿下?”顾千城脸色一喜,正欲抬步就发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见到了如同幽灵一般,提着灯笼离她十步远的顾承志。 见顾千城转身,顾承志也不慌,从容地上前,温和的开口:“大姐姐,祖父让我出来叫你回去用膳,祖父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告诉老太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晚膳就不吃了。”顾千城不知顾承志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小丫头的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的顾家,可没有本事和秦寂言较劲,也没有能耐进宫告状。当然,顾千城可肯定,顾老太爷就是告了状,老皇帝也不一定会相信,就是相信也不会当一回事。 “是。”顾承志不敢有异议,乖乖地低头,站在原地目送顾千城离去。 顾千城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一走出老太爷的院子,顾千城就接过小丫头手上的灯笼,“去,让人盯着顾承志。” 顾家已经衰败,只要不妨碍到她,顾千城不会管顾老太爷和顾承志要做什么,可现在看来,那两人根本不死心,仍想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既然他们起了心思,就别怪她下狠手了。之前她忌惮顾家隐藏的势力,现在她有武家的探子在手,还怕老太爷手上那几个? 顾千城早就不见踪影,可顾承志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顾千城离去的方向发呆,直到顾老太爷派人来找他,顾承志才回去。 “怎么回事?”老太爷见顾承志去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一个人回来,十分不高兴。 顾承志似早有所料,半点也不害怕,从容的道:“祖父,皇太孙殿下来了。” “皇太孙?这个时候来找千城?”顾老太爷一脸诧异,怀疑地看着顾承志。 皇太孙来找顾千城一向是半夜,怎么会在这个点? “祖父,孙儿不敢骗你,皇太孙真得来了,还派了人来前院寻大姐姐。”顾承志现在已经能平静的称呼顾千城为大姐姐,不管在谁面前。 “皇太孙是为昨晚的事而来?”顾老太爷手上还有几个人,虽然查不到什么大消息,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他也是能查到的。 昨晚在摘星楼,还有今早在城门口,顾千城可谓是风光无限,虽然只露了一次脸,可却是足够了。 顾承志没有回答,老太爷则陷入深思,祖孙二人各有所想…… 好半晌,顾老太爷才叹了口气:“千城……现在已不是我能左右的,就是求她也无用。” “祖父……”顾承志抬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顾老太爷最不喜欢装模做样,偏偏顾承志这一点改不了。 “呃……”顾承志一脸迟疑,顾老太爷面露不耐,正欲叫顾承城不说出去,就听到顾承志结结巴巴的道:“祖父,大姐姐与皇太孙关系匪浅不错,可她对我们顾家心生恨意。从今天的事就能看出来,大姐姐心里怨恨姑姑,也怨恨我们,根本不可能帮我们。如今大姐姐对家族不仅无用还倒有害,祖父你为什么不毁了她?” 终究,心里还是恨的,哪怕“大姐姐”三个字叫的再甜,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恨意。 他的父亲、母亲和亲姐姐,甚至他自己都因顾千城而毁了,他怎么能不恨? “毁?你要怎么毁了她?她可是殿下的人。”顾老太爷看着顾承志,发现面前这个孙儿是那样的陌生。 他果然老了! 他看不透千城,现在连他面前这个小孩,他也是看不透。 顾承志没有看到老太爷一闪而过的失望,以为老太爷动了心思,强压下心中的喜悦,小声道:“祖父,要是让皇上知晓殿下与大姐姐的关系,知晓殿下是因为大姐姐而拒接娶妻,必然会厌恶大姐姐,甚至出手毁了大姐姐。” 顾承志很清楚,皇上绝不可能允许皇太孙娶顾千城,如果是五皇子还有可能。 “你要怎么告诉皇上?我们现在可是平民,根本没有进宫的面圣的机会。”顾老太爷看着顾承志,浑浊的眸子无喜无悲,平静得吓人。 他太小看自家的孩子了,他生的儿子也许无用,可孙子、孙女个个不凡,心机了得。 “祖父,我们见不到皇上,但姑姑可以。姑姑能给我们传消息,肯定也能把消息透露到皇上耳朵里。”借刀杀人,这就是顾承志的想法。 他是想借顾千城的势,重新获得权势与地位,可现在看来,不管他怎么服软,顾千城都不会帮他。 既然不肯帮他,那就去死好了。 心是狠的,可手段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哼……”顾老太爷冷笑一声,看着顾承志,好半天都没有开口,直到顾承志面色发白,额头沁汗,这才冷冷地开口:“让贵妃娘娘给皇上透消息,然后让皇上知晓我们顾家私下和贵妃娘娘联系,让皇上对我们顾家更不满?让皇太孙迁怒我们顾家,顺便毁掉承意和承欢的未来?” 顾老太爷这话可谓是诛心了,顾承志“扑通……”一声跪下,“祖父,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看千城不顺眼,想要杀了千城,至于千城死后,会不会给顾家带来灾难,你一点也不在乎,是吗?”顾老太爷接过顾承志的话,摇头叹息,“承志,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了私怨,可以置顾家于无不顾,这样的人真的能带领顾家,重登巅峰吗? 916原谅,以吻为誓 秦寂言和顾千城用完晚膳,盯梢的人就将顾承志和顾老太爷的对话,一字不错的复述给两人听。 秦寂言听罢,气笑了,“十几岁的孩子就知道借刀杀人,他爹娘怎么教他的?”借皇上杀顾千城,顾承志把他当死人了吗? 看样子,顾家还是欠教训。 “顾家第三代都不简单。”顾千城倒是不怎么在意,双手捧着冰镇的山楂汁,盘坐在矮榻上。 “除了你,还有谁不简单?”秦寂言可不觉得顾家第三代有什么出息,要不是有顾千城,顾承欢和顾承意算什么? “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她十五六岁时,没有这样的心机,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本宫在他们这个年龄,做得比他们都好。”他从五岁开始,就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了,千城怎么就不夸他厉害了。 顾千城一看,就知秦殿下傲娇了,笑着道:“知道你能厉害,怎么可以拿他们和你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顾千城将手中的山楂汁递到秦寂言面前,“来,奖励你的。” 秦寂言没有接,低头就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 五观扭成一团,“这是什么呀,这么酸。”牙都快酸没有了。 “山楂汁,有那么酸吗?”顾千城低头喝了一口,满意地眯眼,“味道正好呀,甜甜的酸酸的。” “也就你喜欢。”秦寂言对酸甜的东西,敬谢不敏。 “没口服的家伙,不懂得享受。”顾千城嫌弃瞥了秦寂言一眼,独自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十分满足。 秦寂言默默地看着,看顾千城喝得香甜,可他却觉得牙酸,等到顾千城喝完,秦寂言忙接过杯子放到桌上,一脸严肃的道:“这些冰冷的东西伤胃,要少喝。” “夏天不吃冰,那还能叫夏天吗?”她已经吃很少了,也就是饭后喝一杯山楂汁消食。 “说不过你,总之少喝一些,别伤了胃,而且……山楂这东西少吃,要喜欢酸甜的东西,你让人熬酸梅汤。”山楂易导致小产,顾千城现在的情况不一般,这类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顾千城自己就是大夫,秦寂言虽然没有明说,可顾千城还是想到了…… “殿下,你想太多了。”除了第一次外,她事后都有喝避孕药,不可能怀孕。 “什么叫想多了,本宫这叫未雨绸缪。”秦寂言倾身上前,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小心无大错,知道吗?” “是,是,是,小的遵命。”顾千城瓮声瓮气的说道,见秦寂言捏上瘾一般,半天也不松开,顾千城索性倒进秦寂言的怀里,借此逃开秦寂言的大手。 枕在秦寂言的腿上,顾千城打了一个在哈欠。 昨晚“激战”了一夜,虽说上午补了眠,可白天她还顶着烈日出了一趟城,这个时候真的困了。 “怎么,想睡了?”秦寂言拂开顾千城脸上的长发,轻声问道。 “嗯,有点困了。”顾千城转了身,侧身背对着秦寂言,一副犯懒的样子。 秦寂言愣了一下,俯身摸着顾千城的小肚子,一脸惊喜的道:“易困,还爱吃酸,你不会有了吧?” “想太多了,前两天才来的月事。”夏天犯困再正常不过,秦殿下脑洞开太大。 “呃……”秦寂言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一脸失望的道:“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没有孩子呢?” “你想要孩子?”顾千城猛地惊醒,扭头问道。 “怎么?你不想要吗?”秦寂言敏感的发现,顾千城蝗到孩子的事,似乎毫不期待。 “想要,但不是现在。现在把孩子生下来算什么?”顾千城坐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秦寂言。 见秦寂言脸色微变,顾千城忙补了一句:“我们还年轻,这个时候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夭折。最重要是我还小,年纪太小突然难产。至少要满二十岁,我才会考虑生孩子。” 她实际年龄确实不小了,可这身体才刚满十七岁,虽然发育完全,可这么稚嫩的身体真得不适合生孩子。 “二十岁?还要三年?那个时候本王都二十五了?”秦寂言听到顾千城的解释,心下稍安,可想到三年后才能有孩子,不免有几分失落。 他很想要一个,他和千城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必然是最好的。 “殿下,乖……二十五岁正正好,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孩子抢你的皇位。”顾千城摸着秦寂言的脸,像哄小孩一样的安慰道。 “什么抢皇位?本宫眷恋皇位的人吗?你把本宫当什么人了?”秦殿下脸黑了,哪怕顾千城哄他也不高兴,顾千城这话太伤人了。 他不是皇爷爷,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和他父王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千城暗道不妙,跪坐在秦寂言面前,可怜兮兮的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有心的,别生我气好不好?” 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只是老皇帝和太子的事就在眼前,她条件反射性的就想起此事,完全是本能。 “本宫很生气。”秦寂言没有因顾千城的认错而软化,而是傲娇的别过脸。 他这次是真得生气了,顾千城居然这么瞧不起他,简直不可原谅。 顾千城乖乖地挪位,再次跪到秦寂言正面对,举手做发誓状:“殿下,别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就连心里都不想。” “真的?”秦寂言终于有软化的迹象,“心里也不会想?一点也不?” “保证!”顾千城重重点头,以证明自己的真诚。 秦寂言看顾千城一脸紧张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道:“算了……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本宫勉强原谅你一次。” “殿下,你实在太好太、大度了,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犯了。”顾千城长松了口气,为了哄住秦寂言,顾千城大出血,扑上前,搂住秦寂言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以吻为誓!” 917造假,复仇比夺位更重要 秦殿下傲娇、别扭又小气,可也很好哄,至少对顾千城来说,秦殿下真得是非常好哄的,一个吻不仅哄得秦殿下笑颜逐开,还一个兴奋过度,把武家的事说给顾千城听了。 “武家的事解决了?殿下你真得太能干了。”顾千城双眼发亮,怎么看都觉得秦寂言帅呆了。 “当然,本宫出码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虽然一说完,秦殿下就后悔了,可看到顾千城欢心的样子,秦殿下他吃点亏算了。“本想明天给你一个惊喜的。” “我现在就很惊喜,真得非常欢喜。”不管武家人报有什么目的,武老夫人已经将那批人交给她了,她完成与武家的约定都是应该的。 秦殿下真是贴心,都不需要她提醒,就悄悄地把事情办好了,简直是十佳好丈夫。 “说了欢心的事,我这还有一件不怎么欢喜的事,你要听吗?”秦寂言看顾千城高兴的样子,真得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可有些事又不能不提。 “什么事?”即使秦殿下说的严肃,也没有破坏顾千城的好心情。 “皇上……他问起了《夷国志》的事,并且肯定在你身上,要我三个月内找到。”秦寂言说完,怕顾千城的担心,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不近,你不用太担心,还有三个月,我们总能想到办法。” “是不是长生门的人又来了?”顾千城收起笑容,轻叹了口气。 长生门的人真是阴魂不散,她才安宁了几天? “嗯,君亦安带进宫的。”他的人在城外,把长生门的人清得差不多,本以为长生门短时间内不会与老皇帝接触,明显想到长生门的人居然走了君亦安的路子。 “君亦安?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她就不怕你不高兴,不再帮她?”顾千城就不解了,君亦安难道不明白,这世间最忌讳两边都想讨好的吗? 像君亦安这种行为,最终只会被两边同时抛弃。 “她那种人……心比天高,却没有支持野心的本事与胆量。”秦殿下并不在意君亦安的背叛,君亦安已经发挥了她的价值,他并不是非用君亦安不可。 “算了,不提她也罢,她想左逢源,就让她左右逢源吧,她根本不是对手。”顾千城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没了君亦安,他们要对付季诺,可就有几分麻烦了。 季诺这人,实在让人看不透。 “嗯。药王谷不是问题,等唐万斤回来,咱们就带兵灭了药王谷。”他们真正的对手是长生门,是那个他们连在哪都不知的长生门。 顾千城点点头,“我会让武家的人去查一查药王谷和长生门。之前查不到长生门的消息,是他们极少在各国出现,现在长生门动作这么大,就会露出马脚。” “好,当心些。”查长生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可秦寂言没有阻拦,因为他很清楚,他们就是一再退让,长生门也不会放过他们。 “至于《夷国志》的事,我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材料,仿制一本。之前从摘星楼搜到一批制假古画的工具,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反正除了她之外,也没有别人看过《夷国志》,她弄一个仿本出来,老皇帝和长生门的人不一定知晓。 “造假?”秦殿下一脸吃惊。 顾千城这脑袋想什么呢? “对呀,就是造假,反正有现成的工具,弄一本《夷国志》出来也不是难事。”顾千城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 “你只有上半册,下半册你要怎么造?”秦殿下承认,顾千城这个想法虽然十分的匪夷所思,但也不是没有可行性。 “胡编乱造呀,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夷国志》到底说什么。长生门的人找《夷国志》不就是想找长生门吗?我记得长生门的配方,下半本《夷国志》随便写几个古墓,再把长生方里的药材所在地一一编出来就好了。而且都不用编太多,像冰魄草、黄金圣果和龙凤果我们都见过,照着写就好了。”这就有三个真实的地方,至于其他的? 假就假吧,反正等到长生门一一验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好吧,你着手去做,三个月后我会把你的《夷国志》交上去。”如果能在这三个月内,让长生门和皇上相信,《夷国志》不在顾千城手里就更好了。虽然,这个可能有点小。 “放心,我一定会做的以假乱真。”她本身就知晓上半部,至少她造出来的《夷国志》七成是真的。 说到制假,顾千城突然想起一个事,“对了,你找到银票的模板没有?”这可是大事,大秦钱庄的银票可没有改,要是景炎一伙人再造假,钱庄就损失惨重了。 “没有,景炎为人小心,绝不可能将模板放在京城。如果我猜的没有错,模板应该在江南,我们正好去江南查一查。”江南是景炎的老巢,这么重要的东西景炎必然会随时携带。 有假银票模板在,景炎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景炎怎么可能随意丢弃。 “景炎……”提到这人,顾千城心里就是一塞,原本不想问,可此时却不得不问。 “殿下,景炎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好好的怎么会盗取国库的银子,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实上,顾千城昨晚留在六扇门,就是想问秦寂言有关景炎的事,只是…… 秦寂言压根就没有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 “景炎他是昭仁太子的后人。”秦寂言本就不打算隐瞒顾千城,别说顾千城此时问起,就是不问,他寻到机会也是说给顾千城的听的。 “昭仁太子?”顾千城模糊的闪过曾看到的记载,“那个死于火灾的太子?他……没死?” “唔,没死。”秦寂言沉重地点头,情绪有几分低落。 顾千城不用问也知,所谓的火灾很有问题。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顾千城看着秦寂言,一脸严肃的道:“所以,景炎是来夺位的?又或者还有复仇?” “复仇为主,顺便夺位!”对景炎来说,复仇比夺位更重要…… 918勾结,主动跑出来 对景炎来说,复仇比夺位更重要,因为…… “他是末村人!” 只是五个字,可秦寂言却说得异常沉重。 昭仁太子的悲剧,末村人的悲剧,全是他们秦家这一支造成的,饶是秦寂言也无法为先皇,为老皇帝辩解。 “景炎……他所做的一切,站在他的立场上,都是应该的,本宫甚至没有立场指责他不该复仇,更没有立场指责他,为了不复仇而不顾江山社稷。这天下,本该就是昭仁太子和他的后人的。” 他的皇祖父和太祖父,毁了昭仁太子两次,根本无法被原谅。换作是他,他也会和景炎一样,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秦寂言在知晓景炎的身份后,就来没有想过与景炎握手言合,化干戈为玉帛,因为不可能……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要求景炎去做? “千城,我与景炎注定为敌!”如果没有末村的事还好说,可有末村的血案在,他和景炎就不存在化敌为友的可能。 因为就是他,也不原谅制造末村血案的凶手,哪怕那个是他的亲祖父! 顾千城从秦寂言说出“昭仁太子”四个字时就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秦寂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会这样呢?景炎他的身份……”怎么会这么负责? 她虽然戒备景炎,本能的觉得景炎很危险,可从来没有想过景炎的身份会这么曲折。 昭仁太子的后人,末村活口。这两个身份注定景炎与秦寂言不死不休! “我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事情就是如此。”秦寂言轻叹了口气,不过神色却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不接受也不行呀。他虽可惜景炎这么一个人才不能为他所用,可也不惧与景炎为敌。 “唉……”顾千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一来,景炎的行为也就解释的通了。”一个背负双重仇恨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简单,搬空国库也在情理之中。 幸亏,当时与他保持距离还真是英明的决定。不然,现在双方为敌,她一定会难过。 “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等到他权倾朝野,事情就更难控制论。”顾千城一点也不怀疑景炎有这个能耐。 像景炎那样的人,天生就是玩权谋的高手,他能把你卖了,你还宁说他好。 “不幸中的万幸,他太急了,以至于露出马脚。”秦寂言猜测应该是长生门的事,刺激到了景炎。 他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能查到长生门插手了十六年前的事,景炎有心要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到?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景炎来说,长生门都太神秘了,他们不得不小心也对。 也许,在长生门这件事情上,他们这两个死对头,有合作的可能…… 今天国库失银一事暴了出来,大笔的银子打了出来,景炎这个危险人物暴露了出来。文武百官都齐聚国库门口,等着清点完银子就去六部议事,秦寂言这个皇太孙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他能抽时间和顾千城一起用晚膳,实属不易。 闲聊片刻,秦寂言就不得不走,临走前提醒了顾千城一句,让她小心顾家人。 秦寂言怕顾家人狗急跳墙,会冒险与长生门的人合作,如果是这样的话,顾千城就危险了。 “放心吧,我会让顾承志和顾老太爷没有时间瞎想的。”顾千城挥了挥手,示意秦寂言赶紧的滚蛋吧,别耽误了正事。 “没良心的……”秦寂言在顾千城脑门弹了一记,恋恋不舍的离开。 秦寂言一走,顾千城就从矮榻上爬起来,换了一件外衣,让人去把顾二爷和二夫人寻来了…… 顾家,可不仅仅是顾老太爷和顾承志的顾家,她相信她的好二叔对顾家的东西,一定十分感兴趣。 秦寂言过来时,国库的银子还没有清点完,虽说被景炎拿走了三分之一,可剩下的银两数目仍旧十分可观,估计今天一晚上也算不完。 “殿下……”守在门口的百官,一一上前行礼,很快就将秦寂言围了起来,要不是秦寂言周身的寒气太强,这些个官员怕是要围着秦寂言说个不停了。 “封大人,留下户部、礼部、工部和刑部的人在这里清点银子,其他的人都撤了吧。” 秦寂言见文武百官全都在国库外,不由得皱眉。 人多虽好,可这些人全都是不做事的,一个个站在那里指手画脚,反倒添乱。 “下官领命。”封大人早就想叫众人都散了,可偏偏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想借机表现自己,他开个头这些人就能寻到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断,他也不好作恶人,只得随他们去了,现在秦寂言亲自开口,封大人就没有压力了,赶起人来,那叫一个顺溜。 一些个官职不高不低的人,也就是想在秦寂言面前卖个好,露个脸,现在好也卖了,脸也露了,秦寂言开口赶人,他们哪里还敢停留,一个个走的飞快,就怕晚了惹秦寂言不高兴。 很快人就空了大半,吏部尚书也准备走人,可他刚转身就听到秦寂言开口:“诸大人留步。” “殿下有何吩咐?”吏部尚书诸大人脸上一喜,忙折了回来。 “把江南官员的资料整理出来,本宫明天要。”秦寂言完全不考虑,此时天色已晚,他这个时候开口,无疑是要吏部尚书通宵干活。 诸大人心中一惊,知道江南官场要出事了,声音一颤,忙不迭的应下。 江南是肥缺,有不少官员都是走了他的路子才去任职的,这事,这事……他要怎么办呢? 要不要提前提醒一句呢? 诸大人面上镇定,实则心事重重的离去…… 除了吏部尚书外,秦寂言还找了兵部尚书,要兵部尚书把江南的守备和驻军的详细情况写下来。 和诸大人一样,兵部尚书收到这个消息也是心事重重,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封大人和焦大人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只老狐狸趁秦寂言不注意,相视一笑:他们家殿下呀…… 919再议,朕是皇帝 他们家殿下呀…… 真得不是一般的阴险!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要查江南的官员和驻军,不就是摆明告诉大家,他要清理江南官场嘛。 江南那地方一向是外放首选之地,能在江南当官,并且站住脚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当然也经不起查。 秦寂言这一放话,说要动江南的官场,江南的那些官员就是再冷静,这个时候怕也是要乱套,沉不住气了。 没办法,谁叫搬国库的凶手景炎景大人不仅是江南人,还是江南景庄的庄主,要说江南的官员和景炎不熟,没有往来,就是他们这些没有出过京的京官也不信。 江南官场必乱,而乱起要整治就容易多了,也不容易被人诟病。毕竟好好的江南,秦殿下一过去就搅乱了,不知情的人定要骂秦殿下无事生非。可先让江南乱起来再去,那就不是无事生非,而是平息暴乱。 “事情如他愿了,好名声又捡着了,这手段真叫人叹为观止。”封大人在秦寂言走后,十分怨念的说了一句。 不怪封大人如此不爽,任谁刚刚被威胁了都会不高兴,虽然秦寂言的“威胁”对封家而言也是有利的,可还是……叫人无法高兴呀! 国库这边秦寂言说不要这么多人盯着,封大人也就借机把事情留给焦大人,然后带着自己的班子回内阁议事了。 焦大人对此半句怨言也没有,他儿子虽然在江南为官,可妥妥的皇太孙党,只要皇太孙稳稳的,他儿子也稳稳的,他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清银子这种琐碎的事情就交给他吧,朝堂上那些伤脑筋的事,就让封老头子去头痛吧。 不得不说,焦大人还是十分敏锐的,第二天早朝就出了一件大事! 首先,自从赵王造反后,极少出现在早朝上的老皇帝,拖着病重的身份上早朝了! 其次,老皇帝宣布景炎与赵王是一伙的重磅消息。 虽然这个消息,满朝大臣只有一半相信,可老皇帝说了,他们就是不信也不会多问。 再次,老皇帝将国库失银案的责任,全部定在五皇子身上,五皇子被老皇帝终于圈禁。 对于这一条,满朝大臣倒是不意外,至于对五皇子的处罚,大家只觉得轻了,没有人认为重了。 国库的银子要是没有找回来,大秦就要乱了,五皇子罪无可恕。 最后,老皇帝对昨晚有功劳的人,进行了嘉奖,从秦寂言到六扇门看门的大叔,人人有份。 从这里,足已看出老皇帝手中的势力之大,不过是一天一夜的时间,老皇帝就把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全部查了个清清楚楚。 可是,老皇帝赏了这么多人,却独独没有顾千城的名字。当宣旨的太监将圣旨念完后,朝堂上有片刻的死寂,有不少收到消息的官员,偷偷看向封大人。 他们今儿个早上,可是听到了封大人的暗示,要给顾家那位大小姐求赏,可皇上压根没有提顾家大小姐的功劳,他们要怎么求赏? 封大人听到旨意也十分的诧异,顾千城的功劳毋庸置疑,任谁也不能颠倒黑白的说,破摘星楼、查出国库失银的案子与顾千城无关。 要知道,七夕那天皇太孙殿下在宫里,所有出面露脸的事全是顾千城一手办的,老皇帝要抹除她的功劳,实在不应该。 当然,封大人不会傻傻的去看秦寂言,他琢磨一下没有想明白,便主动上前,开口问起这件事,“皇上,查找国库失银一案,顾家大小姐功不可没,不知皇上要怎么赏她?” 封大人这话问得十分有技巧,没有说老皇帝为何不提顾千城的功劳,只问老皇帝怎么赏,这就直接给顾千城的功劳下定论了。 顾千城是有功劳的,这一点不能否认,至于功劳大小,赏什么则要另外考虑。 老皇帝似乎没有想到,站出来为顾千城说话的会是封大人,怔了一下才道:“封大人你说,要怎么赏?” 如果是以往封大人必会说,皇上赏什么都是可以,可今天却不行…… 皇太孙殿下昨儿个特意上门说此事,他怎么也要给殿下,把这件事情办成。 封大人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回圣上的话,前些日子臣听家父提起顾家大小姐外祖家的事,说武家几位小姐在漠北数十年,年纪小的也将近三十余岁,可依旧寻不到亲事,不如皇上给顾家大小姐一个恩典,赦免武家那几个妇人的罪。” 封大人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往,虽然明知皇上会生气,可封大人仍旧直言说了出来。 封大人的话一说出口,不等老皇帝开口,立刻就有官员出声附和,甚至凤老将军也为武家说了一句话。 只是几个女人,就是让她们回京也无妨,反正几个女人也掀不起风浪。 老皇帝一句话都没有说,底下的官员就把好话说了个遍,什么皇恩浩荡,昭显皇帝的仁慈…… 一顶顶高帽子像是不要钱一般,全往老皇帝头上砸。要是以往,老皇帝半推半就也就应下了,可今天吗? 老皇帝看了秦寂言一眼,虽说秦寂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老皇帝就知道今天这一出,与秦寂言脱不了干系。 朝廷上一半的官员,都在为顾千城说话,寂言这是在向他宣战吗? 这是在告诉他,没有他这个皇帝支持,他这个储君也能当得稳稳的吗? 寂言,你还是太嫩了,朕才是皇帝,只要朕不点头,就是满朝文武都站在你那边,也没有用! 老皇帝看似浑浊,实则精明的眸子从秦寂言身上又扫,又一一看向出来为顾千城说话的人,最后…… “够了!”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将满朝大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任这些人在底下吵得再凶,这个时候也不敢发声。 “此事朕自有决断,众位爱卿不必多言。”老皇帝没有说死,可也没有表态,朝司徒公公使了个眼色,司徒公公上前宣布退朝,在百官离去时,又叫住封大人。 “封大人,皇上有请……” 封大人脚步一顿,转身就朝御书房走去。 在开口之际,他就想到这个可能,封大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920夺权,不能说 老皇帝和封大人私下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早朝,当封大人再次提起封赏武家的事,老皇帝松口了,虽然脸色不好看,可还是下旨赦免了武家,准武家女眷回家! 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总是美好的,武家的算是解决了,两三个月后武家的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城。 圣旨一下,顾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知晓顾千城用破案的封赏,换了赦免武家人的罪,顾老太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顾千城是有能耐的人,也是重情的人,如果他们顾家对千城稍好一点,千城也不会这样对顾家。 后悔、懊恼肯定是有的,只是后悔也于事无补。顾老太爷知道顾承志最近小动作不断,圣旨下来后,顾老太爷特意叫来顾承志,直接告诉他,叫他安分一点。 “千城,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惹,就算你不怕千城,也要想一想她身后的封家和皇太孙。还有……你要再把心思,放到这些不该有的事情上来,我可以做主把顾家留给给你二叔,或者你未曾谋面的弟弟。大夫已经确诊,你二娘怀的是男孩。” 从让皇上赦免武家一事,顾老太爷就知顾千城的能耐,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强,而顾家就算得不到千城的帮助,也不能与千城为敌,不然倒霉的一定会是顾家。 如果顾承志要一直针对千城,顾老太爷不介意废了他。顾家并不是非顾承志不可,虽然顾老太爷传统,一向只把长房当继承人,可并不表示在长房无用后,他还愿意提携长房。 顾承志脸色发白,想也不想就跪下认错:“孙儿知错了,请祖父给孙儿一次机会。”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报复顾千城,和报复顾千城相比,得到老太爷的喜爱,坐稳顾家继承人这个位置更重要。 没有顾家继承人这个名号,他就什么都不是 “去祠堂,跪三天。”顾承志还没有真正做出,让老太爷不满的事,所以老太爷还没有放弃他。 顾千城很了解顾老太爷和顾承志的软肋,用继承人的位置给了顾承志警告后,顾千城还给牢房的狱差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给顾家传个话。 钱! 往牢里送钱,不然顾家大老爷,大夫人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而他们也不敢保证,喝醉后把这事说出去,让顾家没脸。 牢里最不缺肮脏事,也不缺称王称霸的人。顾家大老爷和顾夫人就是窝里横,他们夫妻二人在顾家称王称霸道,可遇到真正凶狠的人,只有认怂的份,在牢里没有人罩着,他们很快就会被人拆了…… 如果只有顾承志的事,或者只有牢里的事,顾老太爷还会认为这是一个意外,可两件事情同时发生,顾老太爷不用想也知,这是顾千城或者秦寂言给他的警告。 现在的顾家,就是一介平民,唯一的靠山五皇子已经毁了,现在就是一个七品小官也能捏死顾家。 面对狱差的勒索,顾老太爷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花银子了事,并再次敲打顾承志,要他安分一些。 当然,顾老太爷自己就更安分了。 顾家安分了,秦寂言也就安心忙手头上的事,着手准备下江南一事,可秦寂言还来不及往江南跑,西北战场就传来一个大消息。 平西郡王率兵攻下两城,将西胡大军和赵王叛军逼到边境,西胡与赵王为抢占唯一的城池,双方反目成仇,最后西胡大军仗着人数的优势,将赵王叛军赶了出去。 赵王叛军没有城池可以扎营,只能露宿在外,可外面又十分不安全,平西郡王知晓赵王叛军的情况后,时不时就带兵骚扰,赵王叛军节节败退,二十万大军只余八万不到。 八万大军,要是占山为王的话,还可能有戏,想要造反那简直是开玩笑。于是,赵王叛军内部,开始出现了两股声音,以赵王为首的战死,还有以楚世子为首的投占山为王,直接当土匪。 两股声音各有支持者,双方势均力了,谁也说服不了谁。赵王叛军不仅要面对西胡和大秦的两面夹击,还要面对内部的争乱,一时间更是毫无战斗力,只能被大秦的大军赶的满山跑。 “短短数月就掌握了这么大的话语权,楚世子不简单。”得知秦云楚在西北的表现,顾千城也是忍不住赞一句。 秦云楚原来是个什么样子,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现在的楚世子可谓是脱胎换骨。 秦寂言并不在意顾千城夸赞秦云楚,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可惜晚了。”要是秦云楚早一年有这样的见识和本事,赵王一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赵王会这么仓促谋反,秦云楚功不可没,在坑爹这件事上,秦云楚绝对是个中翘楚。 “早了就该我们头痛了。”对手还是蠢一点好,像秦云楚以前那样,顾千城就很喜欢,收拾起来不需要太费心。 秦寂言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他和顾千城不一样,他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比如景炎,比如季诺。 “西北的战事,还要打多久?”和秦云楚的成长相比,顾千城更在意这一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承欢和唐万斤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们到江南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结束,等我们回京城,他们也该回来了。”凤老将军已经出手,西胡的事解决后,风遥就可以反了。 “那很快了,他们都可以回来过年了。”既然承欢能在年前回来,顾千城就准备把承意也带回来过年,顺便准备明年的科考。 “是呀,快了……按时间算,武家在那个时候,也可以回到京城了。”做戏做全套,虽说武家人已经在城外,可还是要安排人去“接”一趟。 当然,接武家的人都是秦寂言安排好的,不会出乱子。 “说起武家,我有件事想问你……”这事搁顾千城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问却寻不到机会。 “要问封大人怎么说服了皇上?”秦寂言不等顾千城开口,就说了出来。 和武家有关的事,也就这件了。 “就是这事,封大人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怎么就让皇上松口了呢?”这事不仅仅是顾千城,就是文武百官也好奇,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探封大人的口风,可是…… 封大人谁都不说! 921奇葩,非处子身 对封大人如何说服老皇帝的,满京城的官员都好奇,可却没有一个人能从封大人嘴里问出原因的,就连秦寂言也不例外,不过…… 封大人就是不说,秦寂言想要知道也是能知晓的。 “封大人那个理由,略奇葩。”说给顾千城听之前,秦寂言先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 知晓封大人是如何说服老皇帝的后,秦寂言也能理解封大人为何不说。 说出来,封大人的形象就全毁了,封家的名声也会受损! “有多奇葩?”原本只有七分好奇,秦寂言这么一说,顾千城就十分好奇了。 “咳咳……”秦寂言咳了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才道:“封大人和皇上说,你……拿救命之恩和婚约求他,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发开口,非把这事办妥不可。” 说完,秦寂言自己就先笑了出来。 封大人为了寻个理由,也是很不容易的。 秦寂言一个人在那傻乐,可把顾千城给弄懵了,“救命之恩和婚约?我怎么没有听明白?”是她漏掉什么了吗? “笨,这都不明白。救命之恩就是你救了封似锦两次的事,婚约就更好理解了,封家与你不是有五年之约吗?”相当初,那个五年之年可是把他给怄死了。 顾千城答应封家什么不好,居然弄个五年之约,简直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害他成天想着把顾千城娶回家,免得被封家给抢了。 “呃……”顾千城终于明白,可她更想不明白。“封大人该不会在皇上面前说,我拿嫁进封家,要祸害封家全家来威胁他吧?” “差不多吧,封大人的原话是,你拿五年之约求他,要是他不帮忙求皇上赦免武家的罪,你就在五年之约到后嫁进封家,然后以封家宗妇的身份为外祖家求情。”封大人也着实不容易,毕竟封家与武家的交情实在称不上深,为了撇清秦寂言,封大人只能拿顾千城说事了。 “这理由……真好。”秦殿下那“奇葩”用得太准了,封大人这个理由不是略奇葩,简直是十分奇葩好不好。 “你放心,封大人和皇上谈话并没有几个人知晓。”没见文武百官都好奇,可却没有一个人,能从封大人嘴里问出原委吗? “要外人知道了,封大人面子往哪里摆。”她可真心是委屈呀,虽说秦寂言找上封家是为了帮她,可是……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和封大人说,就在老皇帝面前留下一个挟恩图报的坏印象。不过…… 她在老皇帝心里的评价本就不高,再坏一点也无妨了。 知晓了封大人如何摆平老皇帝,顾千城对封大人莫名防备,总觉得封大人太不脸了一点。不过,离京前顾千城还是去了一趟封家。 这一次顾千城在封家,没有得到老太爷的召见,而顾千城自己也没有主动见老太爷意思,只和封夫人、封家大小弟说了话。 封夫人许是知道了什么,不着痕迹的透露了老皇帝看中的几个姑娘,还说老皇帝欲往秦王府塞人,不过都被秦寂言搪塞了回去,但是…… 秦寂言这一次能够以去江南为名,挡住老皇帝塞女人的举动,下一次呢? “千城,有些事要早早为自己打算。”这是封夫人对顾千城的忠告。 秦寂言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顾千城要是没有本事坐上后位,她以后会很苦。 “多谢夫人的提醒,我会为自己打算的。”顾千城浅笑言谢,没有半分忐忑与不安,让封夫人稍稍安心。 她认识的千城是个有成算的女子,肯定会提早做好准备,不会让自己吃亏才是…… 才怪! 顾千城根本一点准备也没有,她把一切都丢给了秦殿下,完全没有为自己打算的意思。 嗯,她相信秦寂言! 跟封夫人和封家小弟告别后,顾千城先一步离开京城。 在京城,像顾千城这种平民女子不知多少,有一两个出城根本不会引起关注,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顾千城先秦寂言一步离开京城,朝江南方向走了。 当然,旁人不知不代表皇帝不知。 “她离开京城了?”老皇帝没有问锦衣卫首领,而是问身边的司徒公公。 老皇帝是个疑心重的人,最近锦衣卫与暗卫合作着实是密切了一些,老皇帝就是想要不怀疑也难。 “今儿个离开,看目的地应是去江南,从顾家打探到的消息,说是要去江南接三少爷回来过年,参加明年的科考。”司徒公公手上握的那支人,人数没有锦衣卫多,可要盯着京城的人却没有问题。 “倒是个好理由。”老皇帝闭着眼,嫌弃的冷哼了一声,“查清楚她和寂言是什么关系没有?” 秦寂言最近对顾千城的维护实在太明显了,之前有锦衣卫遮掩,老皇帝不会发现,可因为《夷国志》的事,老皇帝又让另一拨人马盯上了顾千城,这一盯就瞧出不对劲了。 “顾姑娘与殿下关系非比寻常,可要说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却又无实证。顾姑娘每次找殿下都在六扇门,每次都是以公事为主。”司徒公公手底下的人确实能干,他们盯顾千城没有问题,可要盯秦寂言还差了一点火候,他能查到顾千城去找秦寂言,却查不到秦寂言半夜私会顾千城一事。 “对了,圣上。奴才手下的一个老嬷嬷说,顾姑娘已非处子之身。她……从西北回来就不是了。”司徒公公像是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非处子之身?哪个男人?”老皇帝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脏“咯噔”一停。 该不会是寂言吧? 他的孙儿要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不能肯定。顾姑娘孤身去西北时,身边带了药王谷那人,两人孤男寡女在林中相处月余,而且药王谷那人天生神力,如果他要做什么顾姑娘肯定无法反抗。”京城外和之前的事,司徒公公能查到的有限,秦寂言和顾千城在双城遗址的事,真心没有多少人知晓,他只能查到这些浮在表面的消息。 这些消息真肯定是真的,但是有没有用,那就不好说了…… 922伏杀,发配到封地 顾千城已经出发去江南了,秦寂言还会在京城久呆吗? 如老皇帝所预料的那般,秦寂言在处理完手边的事,两天后提出要去江南的事,老皇帝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问道:“去江南,会与顾千城同路?” 虽说反问,可却是肯定的意思,而秦寂言也不像之前那般打太极,肯定的道:“是的。” “不肯娶妻与她有关?”老皇帝又问。 秦寂言依旧很干脆的答道:“父王告诉我,出身与父母不能选择,但妻子可以。”当然,太子的原话不是这样的,可秦寂言没有必要实话实说,不是吗? “怎么?你父王对出身不满?”老皇帝对太子的愧疚之情,因景炎的身份拆穿而变淡。 在老皇帝看来,要不是太子无能,又怎么会留下昭仁太子的后人。 “皇爷爷,父王和我说这话时,我还不到五岁。”换句话说,他能记住话就不错了,至于他父王的心思? 也许当初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不好,但在前线被亲人拖后腿时,在末村被人杀害时,肯定后悔自己出身在皇家。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到底没有继继续问下去。只是,老皇帝却没有就此放过秦寂言,沉默片刻又道:“你此次去江南,仍旧要用顾千城?” 老皇帝承认顾千城有些本事,可也不是无可取代,他不明白寂言为何非顾千城不可。 “皇爷爷,真假银票是顾千城发现的,摘星楼的异常也是她查到的,我此次去江南虽是为了抓拿景炎,可银票模板也很重要,要不找出来,日后会是大麻烦。”换句话说,要找假银票模板还得顾千城帮忙。 “而且,皇爷爷不是说顾千城身上,有《夷国志》吗?我要不接近她,如何打探望的到《夷国志》的下落?” 《夷国志》是老皇帝的软肋,听到秦寂言提起此事,老皇帝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默了默才道:“去吧,早去早回。从江南回来后朕便替你主婚,朕打算年后禅位于你。” 这次是真的,可是……秦寂言不信! “皇爷爷,太医说你再活几十不成问题,禅位的事还请皇爷爷不要再提,孙儿不会接受禅位。”秦寂言双手作揖,低头拒绝。 不是窃喜的欲迎还拒,而是真正的拒绝。 “太医胡扯的话你也信,皇爷爷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力不从心,皇爷爷现在就希望你早日完婚,然后继位。”老皇帝这次也十分坚决,不给秦寂言再说的机会,“这些事不急,等你从江南回来再说。” 他要禅位,寂言还能阻止不成? 寂言想要继位,就必须完婚! 秦寂言果然没有再说,陪着老皇帝吃了一顿饭,又特意见了皇后一面,这才离宫。 第二天一早,秦寂言便带着亲兵低调离京,可不想在城外林子遭到大批刺客伏杀! 刺客早有准备而且人数众多,秦寂言在亲卫的保护下仍旧受了伤,要不是援兵来得及时,秦寂言怕是要交待在城外了。 消息传回京城,全城哗嘫……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秦寂言出使北齐,也是一出城就被人伏杀,最后下落不明,险些死在外面,现在又来一次,幕后之人是多恨秦寂言? 皇帝知晓此事,大怒,下令彻查。 正好,援兵抓住了好几个活口,可不想审了两天三夜也没有审出一句话来,那些伏杀的刺客嘴巴很严,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老皇帝怒极,让锦衣卫接手此案,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者,严惩不贷! 很明显,老皇帝这一次是真得生气了,幕后之人接二连三的在城外伏杀秦寂言,这不就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一次他可以原谅,两次他也无法为幕后之人寻理由! 锦衣卫的效率完全不需要多说,秦寂言的伤还没有好,结果就呈到老皇帝的面前。 没有实证,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周王! 这就是锦衣卫查出来的结果,一个在所有人都预料内的结果,就连老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看到锦衣卫首领呈上来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要不是周王,他才觉得意外。 “来人,去把周王带来。”这一次,老皇帝没有放过周王的打算! 而此时,完全不知大祸临头的周王,得知秦寂言遇伏,险些死掉的消息,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秦寂言怎么就那么命大,一次两次都化险为夷,怎么就不死在城外呢? 可不想他骂得正爽时,锦衣卫突然破门而入,举着刀“请”周王入宫。 周王一愣,立刻明白老皇帝这是怀疑他了,当即脸色大变,不过他还算冷静,至少他知道和锦衣卫说没有用。 周王十分配合的进宫,一进宫就跪在老皇帝面前,“嘭嘭嘭”的磕头,直呼自己是冤枉的。 周王也是当祖父的人,可此刻在老皇帝面前,他却哭的像个孩子,眼泪、血水糊了一脸,“父皇,儿臣冤枉呀,儿臣最近一直在府内,半步不曾外出,也不曾见外人,寂言遇刺的事与儿臣无关。” 老皇帝看了一眼周王,眼中没有一丝慈爱,威胁的道:“朕有说,寂言遇刺的事与你有关吗?你急着解释什么?” “啊?”周王愣了一下,随即憨厚一笑,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我就知道父皇英明,不会听信小人言。” 这个“小人”是谁不言而喻。 “朕当然英明。”老皇帝轻扯嘴角,看似在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诡异,周王脸色一僵,可不等他开口,老皇帝又道:“朕给你挑了一处封地,三日后带你母妃去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父,父皇?你,你说什么?”周王傻了,愣在当场,半天缓不过来。 是他听错了吗?还是他父皇说错了? 封地? 他们大秦的亲王有几个去封地?去封地不就等于变相发配吗? “你没有听错,滇西,朕给你挑的封地,除了三百亲兵外,不得再带任何私兵。”老皇帝不仅仅要把周王发配到封地,还要削了他的兵权。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周王当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抬头看到一脸阴沉的老皇帝,周王知道老皇帝还是不相信他,可是…… 923真凶,命在旦夕 派人伏杀秦寂言的事,真得不是他做的! “父皇,我真得没有派人伏杀寂言,真的不是我。父皇,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周王知道要得不到老皇帝的相信,他就彻底的完了。 这个时候周王也顾不得形象与面子,直接爬到老皇帝脚下,抱着老皇帝的腿大哭…… “父皇,求求你相信儿臣,你让人查,让人彻查此事好不好?父皇,儿臣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 周王这个时候真得很想撞柱,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没用,因为老皇帝将他扶了起来,不失温和的道:“父皇相信你!” 一句“相信”将周王所有的辩解都打回肚子,可就在周王满心期待老皇帝改变决定时,老皇帝一句话,将周王打入深渊。 老皇帝说:“正因为父皇相信你,所以才将你送去封地。” “父皇,为什么?我不想去封地,一点也不想去。”尤其是滇西那个鬼地方,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去了那里还有出路吗? 他是皇子亲王,就算要去封地,也不应该去滇西。 “老四……”老皇帝拉着周王的手,和颜悦色的道:“朕是你的父亲,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相信你;可是,朕也是大秦的皇帝,十六年前末村的事,朕不会让它再重演。” “父,父皇……”老皇帝的声音很温柔,可周王却只觉得渗骨的寒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放过他们的父皇,会在十六年后提起这件事,这是在告诉他,十六年前他就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你该庆幸你是我的儿子,想想当年武家、岳家的下场。”老皇帝依旧用着温和慈爱的声音,说着无比冷酷的话。 此刻,周王已经不敢求情了,周王再次跪下,颤抖的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父皇……儿臣这就收拾东西去滇西,再也不回京了。”这个时候能留下一条命,就是万幸,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父皇相信你以后,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就是想犯,也没有那个能耐了。 “父皇放心,儿臣再也不敢了。”周王强忍着悲愤与害怕,郑重地给皇上磕了三个头:“儿臣不孝,就此拜别父皇。” “去吧……”老皇帝拍了拍周王的头顶,周王一个没有忍住,又再次哭了出来。 周王他是真得伤心了,也后悔了…… 伤心,父皇太绝情! 后悔,没有和赵王一样造反! 可是,现在伤心、后悔都无用,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想造反也没有能耐。 “好孩子,以后你会感激父皇的。”老皇帝轻叹了口气,让司徒公公给周王收拾一下,才让他离开。 周王走后,司徒公公便端了一盏药茶到老皇帝手里,“圣上,锦衣卫确实有不少老人,倒向了殿下。” “都查清了吗?”老皇帝端着茶,轻啜一口,闭上眼,一副满足的样子。 “确认无疑。”司徒公公肯定的点头,老皇帝眼皮也不抬的说道:“把人都处理了。”他不留叛徒。 “是!”司徒公公转身退下,刚走两步就听到老皇帝道:“牢里那几个也处理了。” “奴才明白。”司徒公公弓着身子,缓步退了出去,没有一丝声响…… 秦王府内,在府上养了三天伤的秦寂言,闭目靠在床头,听着暗卫汇报调查结果。 没有意外,那批伏杀他的高手根不是周王的人,而是他皇爷爷派来的人。 试探他,顺便保周王。 在秦寂言看来,老皇帝利用这件事把周王发配到滇西,就是在保护周王,因为…… 老皇帝怕秦寂言上位后,会对周王下手。 周王和淑妃不仅仅参与害死太子一事,还对秦寂言下了无数次杀手,秦寂言要是会放过淑妃与周王才有鬼。 暗卫将事情经过说完后,又道:“锦衣卫有三位千户、四位百户,因担心殿下而露出马脚,皇上怕是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 “派人救下他们!”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下令。 “殿下……”暗卫略有迟疑。 从皇上手中把人救下,可就是与皇上撕破脸! “按本王说的办。”老皇帝都查到他在锦衣卫安插人了,他把人救下又算什么? “属下明白!”暗卫没有再劝,应下的声音比以往每一次都响亮。 虽说此举很冒险,可对秦寂言暴露实力救下锦衣卫,暗卫还是十分激动的。 今天殿下能救锦衣卫,明天殿下也不会抛弃他们! 暗卫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说道:“殿下,周王与淑妃三天后离京,可要安排一二?” 周王此次去滇西只带三百亲兵,要解决周王一家并不是难事,只是…… 秦寂言没有这个打算。 “不必,护他们平安去滇西!”周王一家真要在半路出事,就算不是他出手做的,世人也会认为是他动的手。就像这一次,明明不是周王派人伏杀他,可所有人都认为幕后凶手是周王一样。 “是。”暗卫自然不敢有异。 秦寂言又问几件事,末了才道:“千城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顾姑娘知晓殿下无事后,便传来消息说她不等你,先一步去江南。”暗卫说这话时,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步,可是…… 预料中的寒气没有袭来,相反他们家殿下还笑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画风不对? 可下一秒,画风又对了! 秦寂言一抬眼,就看到暗卫傻愣愣的看着脸,当脸冷下脸:“出去!” “是,是……”暗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秦寂言收到顾千城独自去江南的消息,老皇帝当然也收到了,如此一来就让老皇帝更迷惑了,“寂言与顾千城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要是有什么的话,顾千城听到秦寂言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消息,还能没事人一样去江南? 寂言又能放心顾千城一个姑娘家,独自去江南? “这事奴才也不好说,殿下对顾姑娘十分看重,还派了暗卫保护她。”当人奴才的最忌讳随做定论,万一事情与他做的定论不相符,他这辈子就毁了。 面对冷静理智的顾千城与秦寂言,老皇帝也没折了,“派人盯紧她,有异地立刻便宜行事,找到了《夷国志》立刻杀了她!” 除了紧迫盯人外,老皇帝还真想不到第二个法子…… 924绑架,和善的匪徒 如果是以前,听到秦殿下受到伏杀还受了重伤,顾千城必要担心,就算不折回来看秦殿下,也必然不会没事人一样去江南,可现在不同…… 她身边有一批武家训练多年的探子,这些人不可能事事都查清,可却能让她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秦寂言遇刺的事,虽然计划缜密,可是破绽太多了,虽然没有实证可依顾千城多年经验,还是知晓秦寂言遇刺一杀另有玄机。 在京城,能弄出这么大阵仗的伏杀,如果不是周王那还能有谁? 既然明知这是老皇帝的计,她还会傻傻的回城?傻傻的在路上等秦寂言? 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知晓秦寂言没有生命危险后,顾千城继续往南走,打算先去江南找顾三叔,不然等到秦寂言过来,她肯定又是忙得昏天暗地,没有时间陪承意。 顾千城计划的很好,可计划却没有赶上变化,她一到江南境地就被人绑架了! 当绑匪将黑色头套,带在她头上的那一瞬间,顾千城就想骂人: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居然能在暗卫和武家人的双重保护下,光天公日的带走她,到底是什么人办的事? 长生门? 不可能,长生门在江南的势力早就被秦寂言清的一干二净,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没有这个本事。 不是长生门又会是谁? 顾千城隐约有推断,却不敢肯定,毕竟那人也不可能在江南来去自如。 顾千城被人绑了后并没有吃苦头,而是被塞进一辆马车里,约末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顾姑娘,奴婢扶你下车。”说话的是个女子,典型的江南人,吴侬软语,声音轻柔,十分悦耳。 顾千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作为一个肉票,她十分配合的挪到车门口,然后由女子搀扶着往前走。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观就会变得异常敏锐,顾千城能听到风吹垂柳的声响,轻风拂过水面的声音,还能闻到花草的清香…… 转了一个弯,脚底下的泥土路被青石小路取代,薄底的绣花鞋踩在面上,有些硌脚。两边似有高墙,阻挡了风吹进来,也遮挡住了炽热的太阳。 在青石小路间转了好几个圈,顾千城越走越觉得不对…… 这一段路走下来,明明像是生活区,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听到旁的声音? 青天白日的,她被人套黑袋,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吗? 难道是因为天太热,所以没有人出门? 就在顾千城思索间,身旁的女子柔声提醒道:“姑娘,前方是门槛,抬脚。” “谢谢。”作为“瞎子”,听到提醒自然要配合。 抬脚跨过一道门槛,周身的温度骤降,暑气全消,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让人很想大呼一声爽快…… “姑娘,快到了。”江南女子扶着顾千城,姿态谦卑,言词间更是带着恭敬的味道。 顾千城原本只有三分猜测,现在却是十分肯定了。 所以,当顾千城被带到凉亭,取上黑布看到背对着她而站的景炎时,一点也不意外。 “我就知道是你。”顾千城坦然在石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大夏天走了半晌,她真的热死了。 景炎转身,看到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顾千城,不由得笑了,“我以为,你会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毕竟,他也算是欺骗了顾千城,欺骗了京中所有把他当朋友的人。 “骂你什么?骂你不该为了报仇去偷国库的银了?还是骂你绑架我?”杯子实在太小,哪怕壶中的水是冰的,顾千城仍旧觉得不解渴,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我没有绑你,我是请你来做客,谁让你这么不好请。”景炎在顾千城对面坐下,郑重的声明。 有谁见过像他一样温和的绑匪? “景庄主请人的方法真别致。”顾千城喝完水,又捡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看的景炎一阵无语,“一坐下就是吃吃喝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一路颠簸,不给吃喝,不是虐待是什么?”顾千城咽下嘴里的点心才道。 “江南的路可是出了名适合马车行驶,就连京城也比不上。”江南有钱人多,这路自然是越修越好。 “这么说……是我太娇气了?”顾千城眼眸一瞪,大有你敢点头,我就敢揍你的架势。 “不是,是我这地太偏僻了。”景炎苦笑昧着良心说道。 “确实挺偏的,沿途走来一个人都碰不到。”顾千城毫不掩饰的打听此处的位置,而景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道:“你遇不到人再正常不过,马车停在院内,你所经过的地方全是我的园子。” “这是景园?”顾千城一脸错愕,不等景炎回答,就起身走到亭子边,借着地势打量起远处的风景…… 地方很大,至少她一眼望不到边。东南方向是一座高塔,高塔右前方是池塘,隐约能看到几片荷叶浮在上面,两旁则栽满杨柳,柳叶垂落在水里,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再往右,则是假山回廊,中间还有一块平地,上面搭了几个架子,隔得太远也不知是干吗用的。 高塔的左侧则是奇石山,还有几个休息用的凉亭,再往左则是一片树林,再远就看不见了,被错落的假山、楼阁阻挡了, 顾千城绕着亭子看了一圈,发现景园不仅景色好,布局更是独具匠心,处处都给曲径通幽之感,即使她站在高处,也无法将窥得景园全貌,看到景园主人的居所。 “景园很美。”看完后,顾千城由衷的赞道。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可看不到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园子,皇家别院虽然占地大,可北方的庭园远没有南方的精致秀美,相比京城那些院子,顾千城更喜欢景园。 “喜欢吗?”不知何时,景炎走到顾千城身后,只隔半步的距离,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将顾千城抱个满怀;只要倾身往前,就能将脑袋枕在顾千城的肩膀上…… 925大方,我就是王 顾千城不用回头,就知景炎离她很近,很近,因为…… 景炎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了景炎身上传来的热情,轻轻地吸口气,就闻到景炎身上淡淡的香气。 景炎离她,太近太近,这距离让她不安。 为了不让两人尴尬,顾千城没有回头,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淡定往左移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转身,笑道:“这么漂亮的园子没有人不喜欢。” “既然喜欢,送给你可好?”景炎没有追上前,而是转身倚在梁柱上,倾身而立,眉眼带笑,往那里一站便是一幅画。 “送给我?”顾千城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景炎的大手笔,而是因为景炎狂妄的话。 “景园不是被朝廷查封了吗?”顾千城不明白,景炎哪来的自信。 “查封了又如何?只要我要,它便是我的。只要你要,它就是你的。”景炎说的无比笃定,顾千城笑了一声,竖起拇指道:“你可真嚣张!” 景炎淡然一笑,“这算什么嚣张,江南是我的地盘,在江南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在江南,他就是王! 景炎这话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现实确实如此…… 朝廷早就下达了通缉令,以谋逆叛国的罪名缉拿景炎,而查封景园和景炎名下产业的旨意,也在第一时间传到江南。 按说江南的官员收到圣旨后,该全力缉拿景炎,查封他名下的产业,可是——没有! 江南的官员什么都没有做,景园依旧美如画,景炎依旧悠闲肆意的出现在景园,甚至嚣张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把顾千城绑来。 “天下之大,总有皇帝管不到的地步,我这景园就是。皇上想要查封景园,只能等下辈子。”景炎一脸轻松,就好像在说今天太阳很大,可偏偏就是这种举重若轻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景炎陌生又熟悉,让她害怕。 顾千城看着景炎,眉头微皱眉,“景炎,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除了复仇,我这一辈子还能做什么?”从十六年前开始,他就不是为自己而活。 “呃……”顾千城真得被景炎咽住了,完全不知如何回答景炎这个高难度的问题。 “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我带你逛逛景园,景园的景色十分不错。”景炎不给顾千城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人安排游园一事,顾千城无奈,只得跟上…… 此时正值中午,日头最强,顾千城本以为自己会被晒得脱一层皮,可不想真正走到景园里面,却发现园内温度宜人,太阳根本直射不进来。 “景园春夏秋冬都有可以赏景的地方。”景炎似知顾千城所想,解释道。 顾千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看到不远处挂满紫红葡萄的葡萄架,顾千城默默地加快脚步。 她有点想吃葡萄了…… 这时,一下人匆匆跑到景炎身边,在景炎耳边说了一句话,景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无事一般的挥退下人,转而对顾千城道:“焦大人带着衙役在景园外找你,你要见他吗?” “焦大人?焦向笛?”顾千城脚步一顿,扭头问道。 “在江南还有第二个焦大人?还有第二个敢带人堵在我家外的官员?”景炎这话无不嘲讽,让顾千城有一种焦向笛随时会倒霉的感觉。 想到焦向笛二傻的样子,顾千城替他解释了一句:“焦大人一向耿直,行事无所顾忌,景庄主千城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要是焦向笛因此出事了,焦大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遇到儿控伤不起。 “看在秦寂言的份上,我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真要与焦向笛计较,焦向笛还能活到现在? 这可是江南,不是焦向笛熟悉的京城,在这里可没有一个焦次辅保他,也没有一个皇太孙给他当靠山。 “你要见他吗?”景炎又一次问道,顾千城犹豫地看着他,“我能见他吗?”作为肉票,她有这么高的自由吗? “当然,我说了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来去自如,想见谁都可以。”景炎再一次重申,顾千城终于知道景炎不是说笑,暗自松了口气。 来去自如? 这四个字顾千城是不信的,不过有自由就好了,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肉票,她的要求已经够多了。 “我去见见焦大人,你让人摘两串葡萄冰好,等我回来吃。”顾千城不着痕迹的表明,她不会就这么走了,所以…… 景大庄主,求不要紧迫盯人,求不要再用这种“请”人的方法。 “我亲自给你摘如何?”顾千城的回答让景炎心情大好,只是他心情好,顾千城的心情就不美妙了。 “景庄主太客气了,要是园子里下人不够,那就劳烦景庄主了。”顾千城一口一个景庄主,就是提醒景炎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他们现在这个情况,真得不适合当朋友。 “你以前都叫我景炎的,现在一口一个景庄主,真得很让人伤心。”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总是看得比旁人透彻。 顾千城并没有因景炎装可怜就退让,而是反击道:“你以前只是来自江南的景庄主,大秦新科探花郎,可你现在……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是皇家嫡系血脉。” 身份不同,称呼自然也不同了。 “所以……我们回不去了吗?”景炎神色黯然,一副受伤的样子。 顾千城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郑重的点头:“回不去的。” “因为秦寂言?”景炎不知,自己用什么心态问出这句话。 顾千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道:“对,因为秦寂言。”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与我无为敌?”早就做了选择,早就放了手,为何还是会心痛? “他有种种不好,也不最好的那个,但是……他是我的选择!” 选择了,便是一辈子,除非秦寂言先不放手,不然她一定会陪秦寂言走到底。 这就是她——顾千城,一个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的女人;一个就是跪着也要走完自己选择的路的女人…… 926王者,一手遮天 有景炎的默许,顾千城以最快的速度出来,试图尽快解救,站在外面晒太阳的焦向笛焦大人,可是…… 景园很大,比皇宫还要大,顾千城几乎是小跑的,也花了两刻钟才走到东门,远远就看到被景园护卫挡在外面的焦向笛。 不得不说,景炎这个贼小心眼了,焦向笛怎么说也是江南的官员,是朝廷命官,而且两人同一年的榜眼探花,可景炎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焦向笛,不肯让焦向笛探进景园半步,就是顾千城来见焦向笛,也只能在门口。 “顾千城,你果然在景园,我就知道是景炎那个混蛋绑了你。”焦向笛远远看到顾千城走出来,激动的大喊大叫,像个乡野悍妇一般,撸起袖子与景园的护卫干起架,“你们快让开,我要进去,听到没有!” “焦大人,别逼我们动粗。”景园的护卫十分无奈,指了指地上被打晕过去的官差,威胁道:“焦大人,再打下去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到时候被出去,没脸可别怪我们。” 焦向笛果断停下,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护卫的鼻子大骂:“你们,你们……这群逆贼,你们这是助纣为虐,你们这是罔顾朝廷法纪,本官今天一定要将你们严办。” 输人不输阵,他不能退得太孬不是? “焦大人,都说了动手你打不过我们,何必自取其辱,非要我们扒光你的衣服,你才肯消停吗?”护卫真得被焦向笛气得没有脾气了,要不是庄主吩咐,不要伤了这位焦大人,他们铁定往死里揍了。 这脸皮,简直太厚了。 “有辱斯文,我不跟你们说话。”焦向笛看到顾千城走出来,一甩衣袖,气势十足的说道。 护卫望天…… 顾千城出来,景园的护卫立刻放行,焦向笛看到顾千城,长长地松了口气,“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听到你一到来江南就被人绑走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顾千城看到焦向笛外衣被扯破,嘴角还有淤青,关心的道:“焦大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这几个护卫不是我的对手。”焦向笛一脸清傲,换来护卫的鄙视,不过…… 护卫聪明的没有多说。 顾千城点头,没有拆穿焦向笛,只道:“焦大人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的随从可好?” “你的随从无事,他们见你失踪了,就跑来找我,我一听你被人带走,就猜到是景炎,所以我带人打上门来救你出去。”焦向笛刚开始还说得中气十足,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没别的,就是他带来的人全部被打趴下了,忒丢人。 “多谢焦大人,让焦大人担心。”顾千城双手作揖,感激的道。 “顾姑娘你太客气,这,这是我该做的。”焦向笛老脸一红,终于不好意思了。 好吧,他的脸一直是红的,因为太阳晒的,所以脸再红一点也看不出来,所以也没人知道厚脸皮的焦大人不好意思了。 “咳咳……”焦向笛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顾姑娘,既然你人没事,我们就走吧,你的随从很担心你。” “唰……”焦向笛话音刚落下,无数道凶光就朝他射来,焦向笛一颤,后退一步,却不想让人小瞧,挺着胸膛的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呵呵……焦大人,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想从景园带人走,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护卫磨牙,不客气的威胁道。 这位焦大人还真是把他们的客气当好欺人,当着他们的面带走他们庄主的“客人”,焦大人是在做梦吗? 果然…… 顾千城暗自苦笑。 她就知道,景炎所谓的来去自如,不过是说着好听的。不,应该说景炎口中的来去自如,是指在景园内来去自如。 “怎么的,你们还要私自扣押朝廷命官?”焦向笛承认这几个护卫的眼神好凶,可这个时候不能退。 顾千城可是他主子兼好兄弟秦寂言的女人,这个时候退了,他以后哪有脸面去见秦寂言。 “就你?还没有资格进景园,就是想被我们扣押,我们也不屑。”护卫傲慢十足,而顾千城到此刻终于明白,景炎在江南有多么嚣张。 难怪他敢说,在江南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景园一个看门的护卫,都敢不拿焦向笛当回事,景炎还会拿江南的官员当回事? “你,你,你们……这群土匪!”在顾千城面前丢脸,焦向笛气得不行,一张脸都要烧着了。 “我们不仅是土匪,还是朝廷缉拿的反贼,焦大人要带兵来抓我们吗?”护卫一脸戏谑,另一个护卫接话道:“焦大人倒是想带兵抓我们,可前提是他调地动江南的兵。” 什么?江南的驻军掌握在景炎的手中? 顾千城一脸震惊地看向焦向笛,想让焦向笛给她解惑,可不想焦向笛这会气得正狠,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千城寻问的眼神,颤抖的指着看门的护卫,“你们,你们……本官到要看看你们这群人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在焦大人离开江南前,我们都能嚣张。”护卫一点也不将焦向笛的威胁放在眼里。 顾千城看得胆战心惊,虽然焦向笛什么也没有说,可从这番对话中,顾千城还是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江南完全掌握在景炎的手上,甚至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 不,不应该说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应该是说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景炎默许的消息。 江南……占地为王,她之前小觑景炎了。 顾千城看焦向笛气得眼睛都红了,知道眼下的情况,他从景炎手中讨不到好,上前一步挡在焦向笛的面前,背对着护卫对焦向笛道:“焦大人,你别担心我,我是受景庄主的邀请在景园做客,不会有危险。劳烦焦大人回去见到我的随从,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安心等我就是,什么也不要做。” “什么做客,你明明……”焦向笛气得不行,可他刚开口就被顾千城打断了:“焦大人,我与景庄主是旧友,到了江南来景园做客再正常不过。劳焦大人跑一趟,千城心有不安,改日定当亲自道谢。” 景炎在江南可谓是一手遮天,焦向笛根本不可能从景炎手中带她回去,这一点她很清楚,同样…… 焦向笛也清楚! 927等,等秦殿下来江南 焦向笛比顾千城更清楚,他没有能耐从景炎手中把人带走。即便心里再想愤恨,再不甘,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千城与他告别,然后往景园走去…… “顾千城,对不起!”焦向笛对着顾千城的背影无助的大喊,随即双手捂面,蹲在景园门口。 “都是我无能,都是我没用。要是……要是我有本事,事情也不至于如此。”焦向笛捂着脸,泪从指缝流出。 作为江南的官员,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南的情况。 此时的江南就是铁桶,水泼不进,雨打不入,江南的一切都由景炎说了算,就算他今天顾千城带出景园也没有用,他们依旧在景炎的控制中。 出了景园,没有离开江南,不过是从景园换到一个更大的园子罢了,他们始终在景炎的眼皮底下。 而在江南,他根本没有能耐和景炎斗,也没有能耐从景炎的手中传消息出去。 “我怎么这么没用,要是凤于谦那个混蛋在这里,江南的驻军一定不会落到景炎手里,景炎也不可能这么嚣张。可偏偏我不是凤于谦,我没有凤于谦的能耐,我什么也做不了不。” 焦向笛蹲在景园,哭得像个泪人,顾千城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地往前走。 她想,焦向笛肯定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这么狼狈、无助的一面。 江南…… 恐怕没有人,能将江南的消息是传到秦寂言手里了,她现在只希望秦寂言能发现这里的异常,不然贸然踏入江南,下场就会和她一样。 不,秦寂言要是毫无准备的来到江南,下场一定会比她更惨。景炎不会伤她,可并不表示不会要秦寂言的命。 唉…… 顾千城重重叹了口气,满腹心思的她,面对景园的美景,再无欣赏之意。 因为不再赶时间,顾千城回来比出去多花了两刻钟的时间,等到她被下人带到景炎面前时,情绪已调整好,看到桌上冰镇好的葡萄,顾千城笑着向景炎道谢:“有劳景庄主了。” 仍旧不把自己当外人,半点也不拘谨,直接坐下,抱着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 景炎看了顾千城一眼,戏谑的道:“我还以为,你会跟焦大人一起走。” “走?走去哪?离开了景园不还是在江南吗?”顾千城嘴里含着葡萄,说话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小仓鼠一样,说不出来的可爱。 景炎无意与顾千城说离开的问题,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打趣道:“你这模样要叫人看到了,一准嫌你没教养。” 顾千城毫不在意,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顾家现在就是平民,提教养这种东西不是笑话人吗?” 顾千城对自己现在的身份适应得极好,一点也不怨老皇帝把顾家的爵位夺了。 顾家人要有本事,子孙后代自然能再挣出一个爵位;要是没有本事,别说爵位就是皇位也会败掉。 “你呀……心这么宽,怎么就不见胖。”景炎笑着摇头,见顾千城吃的满足,忍不住从盘子里取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咬了一口便嫌弃的吐了出来,“太甜!”而他不喜欢吃甜食。 “嫌甜就别吃了。”顾千城将盘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移,继续埋头吃起来,不再搭理景炎。 景炎看着顾千城认真吃葡萄的样子,眼神微闪…… 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和千城一样,抱着冰葡萄像是小仓鼠一样,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吧? 如果他的家人还活着,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一家人抱着各自爱吃的果子,坐在花厅,或者坐在树荫下,边吃边聊? 如果……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景炎看着顾千城,眼神飘忽,似透过她看别人…… 景炎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顾千城仍旧敏感的发现了景炎的不对劲,悄悄地看了景炎一眼,顾千城眼眸微变,暗暗加快了吃葡萄的速度,很快就将一整盘葡萄消灭了。 冰凉甜美的葡萄入腹,顾千城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秦殿下和景炎的战场,反正她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好好享受这“度假”的生活好了。 放下盘子,拿起桌上的帕子,将嘴角和手上的葡萄汁擦洗干净后,顾千城问道:“我住哪?” 游了园,吃了东西,景炎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吧? “要休息?”景炎很快收敛好情绪,问道。 “嗯。累了,也困了。”顾千城这一天过得实在太精彩了,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不吃午膳了?” “吃饱了。”顾千城指着桌上的空盘,“让人带我去休息吧,我真的累了。” “我带你走。”景炎起身,却被顾千城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景炎没有强求,招来之前给顾千城领路的侍女,说道:“千城,她名唤红琴,这段时间由她照顾你的起居,顺带保护你的安全。你别看她娇弱,她可是武林高手,就是十几个大汉也不是她的对手。” 顾千城不知景炎这番介绍,是为了叫她安心,还是告诫她别妄想逃走,总之不管景炎出于何意特意点名这个女子的武功,顾千城都只有道谢的份。 在红琴的带引下,顾千城来到景园靠南的留云院,看到院名顾千城莫名有种毛毛的感觉,不等顾千城寻问,红琴就介绍起来,“顾姑娘,这座留云院是景园最好的院子,是老庄主亲自修建,亲自取的名字。” 这下,顾千城不用问也知了…… 留云,其实是留芸,留武芸之意。 好吧……即使没有见过景炎的义父,顾千城还是要说,那人表现出来的还真是像个痴情的。当然,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毕竟当事人都死了。 没有意外,顾千城就在景园的留云院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天。 这三天,顾千城没有再见过景炎。想来也是,景炎掌控着整个江南,怎么可能有闲情天天盯着她,第一天能抽时间她,已给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这三天,顾千城过着睁眼逛园子,闭眼睡觉的“大家闺秀”的生活,要说无趣谈不上,要说很有意思那就更不可能。 虽说日子无聊且呆板了一点,可不管怎样,顾千城没有受一点苦,景炎是以贵客之礼招待顾千城,这让顾千城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虽不满也只能慢慢等着,等…… 秦殿下来江南! 928外力,一个人的江南 江南的情况已坏到极点,内部是不是铁板一块顾千城不知,但顾千城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外力作用,江南很快就会成为景炎一个人的江南,甚至景炎有可能凭借江南的兵马,与大秦划江而治。 这样情况不是顾千城想看到的,大秦要是分裂,北齐与西胡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天下必乱,可是…… 这一切都不是她说了能算的,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在江南她根本没有自由,她现在只寄希望于焦向笛和武家的人,希望他们能把消息传给秦寂言,让秦寂言提前做好准备,要是能带大军前来,那就更好了。 可是,消息有那么容易传出去吗? 之前焦向笛办不到,现在他更办不到。 景炎人不仅掌控了江南的驻军,江南的府台刘大人还是景炎的人,景炎还没有到江南,他手底下的人就将江南控制住了,凡是顽固不服的官员全部被杀,其他的则全家被看管了起来。 江南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实际上所有的主事者,都变成了景炎的人,只有顾三叔与焦向笛幸免于难。 说是幸免于难,可对这两人来说却是十分不幸,因为景炎对他们的另眼相待,以至于两人的名声烂大街,秦寂言原本安插在江南的人也不敢信他们,更不敢与他们接触。 景炎以铁血的手段接掌江南后,将不服他的人全部看押了起来,只有焦向笛与顾三叔是自由的,要说他们与景炎没有什么,旁人都是不信的。 焦向笛和顾三叔在江南里面不是人,两人在江南的日子不好过,景炎对他们监视的十分严密,平时不控制他们的行动,一旦他们有异动就会立刻被扼杀。 焦向笛之前曾派心腹送信,可人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被景炎的护卫发现,然后当着他的面将人活活打死。 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后,景炎就直接把他的亲信全部打杀,一个不留,所以他去景园找顾千城,也只能带几个官差,而拿不出更多的人。 而在那几个官差被打趴下后,焦向笛就连一个帮忙的人也找不到了,毕竟谁都怕死。 这样的情况下,焦向笛更没希望把消息送出去。焦向笛现在就和顾千城一样,只能祈祷秦寂言发现江南的异常,然后带兵过来。 江南与京城相隔甚远,即使老皇帝与秦寂言都十分关注江南的情况,可一时半刻要发现江南的异常还是很难,毕竟这个时候消息传递十分不方便。 景炎不需要瞒老皇帝一辈子,他只需要给秦寂言和老皇帝几个假消息,拖个十天半个月,让他可以完全接手江南的驻军就行了。 事情完全按景炎预计的进行,老皇帝和秦寂言这些年虽然一直盯着江南,可他们的目光都放在周王身上,根本不知景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江南的驻军收买了,并且利用五皇子给的银子,将江南驻军重新武装。 不得不说,是五皇子成就了景炎。要不是有五皇这张牌在,景炎也没有那么顺利的收拢江南的兵权。 景炎就是打了个时间差,等到秦寂言发现江南的异常,已是二十天后! 不是秦寂言无能,而是江南传来的消息一直很正常。江南那边的消息,一直都是景炎没有回江南,景炎名下的产业已全部查封! 这些在秦寂言看来都是十分正常的事,因为他要是景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江南自投罗网。 秦寂言哪里想到,五皇子又拖了他的后腿! 而秦寂言会发现江南有异常,是顾千城进入江南后,连着四五天都没有消息传来。 “这不可能!” 是的,完全不可能。 秦寂言和顾千城有约定,一到江南就会给他报信,按顾千城的行程算,她早就到了江南,四五天的时间也足够暗卫把消息传回来,可是没有! “江南一定出事了。”没有证据,可秦寂言就是可以肯定。 顾不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秦寂言连夜进宫求见老皇帝,执意带伤去江南。 老皇帝问他为什么? 秦寂言只说一句:“江南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江南有刘大人在,能出什么事。”刘大人是老皇帝的心腹,他前两天还给老皇帝上报了亲笔写的奏折,详细的列明了景炎名下的产业。 而且老皇帝的人查到的消息,也是江南一切如常,在江南没有发现景炎的下落。 “我虽没有证据,但却能肯定江南落到景炎的手里。”秦寂言拿不出证据,只能拿顾千城说事。 “皇爷爷,顾千城去江南前曾与我约定,到了江南会第一时间将江南的情况报给我知晓,算算时间顾千城早就到了江南,可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回来,我怀疑她被人控制了。” “顾千城?又是她?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司徒公公的解释合情合理,可老皇帝心里仍旧有芥蒂,他总觉得寂言与顾千城之间不一般。 “皇爷爷,顾千城是可用之人。”秦寂言面不改色的撒谎。 “是吗?”老皇帝确是不信,“真要只是可用之人,你会这么紧张她?” “皇爷爷,我紧张的不是她,是江南的情况,如果江南落到景炎的手里,事情就麻烦了。”江南三省是纳税大户,占大秦每年税收的三分之一,要是江南三省被景炎控制了,大秦国库会越来越紧张。 “哼……他有什么本事能掌控江南。”老皇帝知道景炎有本事,可却不相信他能掌控江南。 光有几分聪明和几个打手有什么用? 没有兵马,就是武功再高强也别想占地为王。 “皇爷爷你别忘了,他是昭仁太子的后人,难保江南没有忠于昭仁太子的人。还有,当初景炎与五叔走得极近,他打着五叔的名义做了多少事,你我知晓吗?” 之前,秦寂言也没有想过景炎能掌控江南,可现在想到了,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景炎,他占了天时、地利,甚至还有人和…… 929调兵,废了你 秦寂言虽然没有实证,可他的推断十分合理,可是…… 老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也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他相信自己心腹,也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查到的消息,而且因秦寂言之前保下锦衣卫那几个人的事,让老皇帝对秦寂言很不满,总觉得秦寂言心大了,有了自己的盘算,不再是那个相信他、依赖他的孩子。 老皇帝没有换掉秦寂言这个继承人的打算,但也不会允许秦寂言忤逆他。秦寂言给出的推断很合理,可老皇帝仍旧一口咬定,要秦寂言拿出实证才行。 “皇爷爷,如果江南被景炎掌控了,我根本拿不到证据。”秦寂言说得很平静,可老皇帝却从他细微的变化中,发现了秦寂言的不满与急切。 老皇帝抬眸,不满地看向秦寂言,“拿不出证据就去查。寂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不是你撒泼打滚就能成的。” “皇爷爷,我从五岁后就不曾撒泼打滚。”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撒泼打滚给谁看? “你这是在怪朕?”老皇帝的声音猛地拔高,显然,秦寂言这话踩到了他的痛处。 “皇爷爷,我只是实话实说。”秦寂言没有被吓到,再次转身正题:“皇爷爷,你不相信江南出事没关系,不肯让我带兵去江南也没有关系,我自己去好了。” 一连两次的挑衅,彻底惹怒了老皇帝,老皇帝一拍桌子,说道:“你敢……朕说了江南的事不需要你管,景炎的事也不用你插手,你敢私自去江南,朕就废了你。” 因秦寂言受伤,老皇帝亲自接手了江南的事,不许秦寂言再插手,更不准他去江南,甚至《夷国志》的事,老皇帝也让秦寂言等顾千城回京城再说。 “皇爷爷想废便废吧,我今晚就会离开。”秦寂言没有退缩,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你,你,你敢!”皇上气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看着秦寂言渐行渐远背影,一瞬间将秦寂言与太子的身影重叠。 当年,他的太子也是这样…… “寂言,你给朕站住!”老皇帝颤抖地站了起来,说了当年对太子说过的那句话。 可是…… 秦寂言不是太子,当年太子听到这话站住了,秦寂言却没有,他仍旧往外走。 “来人,给朕拦住他,拦下他,听到没有!”老皇帝血气倒涌,显然是怒不可竭。 身为帝王,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秦寂言这行为就是当场处死也不过。 老皇帝寝殿外的侍卫,自然是忠于老皇帝的人,他们听到老皇帝的命令,立刻上前的拦住秦寂言,可是……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秦寂言的对手,更不用提他们顾忌秦寂言的身份,根本不敢下死手。 “咚,咚……” 不过数招,数十个侍卫就被秦寂言踢飞了。 此举在老皇帝眼中无疑是挑衅,老皇帝随手抄起桌上的摆架,就砸了出去,“拿下他,不许他出宫。” 老皇帝命令一下,各处的侍卫便朝秦寂言涌去,“殿下,得罪了。” 侍卫开打前,客客气气地给秦寂言行了个礼。不怪他们如此虚伪,而是他们夹在中间难做呀。 一个现任皇帝,一个未来皇帝,这两尊大佛,他们哪个也不敢得罪呀。 殿外很快就响起打斗声,老皇帝在殿内什么也看不到,又担心秦寂言出事,便让司徒公公出去看看,“别让人伤着寂言了。” 司徒公公眯笑一声,脚步从容的往外走,眨眼的功夫就出去了。 他本来和老皇帝一样,认为秦寂言这次要吃亏,可出来一看…… 好家伙,他们家殿下这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呀。 “殿下的武功这么好?”他们之前怎么不知? 不对呀,既然武功这么好,在城外遇到伏杀怎么会受伤? 莫不是装的? 司徒公公的眼睛越眯越紧,很快就剩下一道缝,略略看一会,知晓侍卫有意放水,司徒公公呵呵一笑。 这群傻小子呀,他们家殿下根本不需要放水。 司徒公公知晓秦寂言不会吃亏后,转身进去给老皇帝汇报,“殿下武功不凡,那些人加起来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圣上不必担忧。” “寂言他武功很高?”老皇帝知道秦寂言会武功,可一直以为他只会拳脚功夫。 司徒公公点头,“和当年太子妃的武功招术相同,应是出自同一人教导。”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历?”老皇帝皱眉,脸色越发的难看,明显极不喜太子妃。 “奴才也不知。”司徒公公默默低头。 太子妃被太子保护的太好了,他们的人想尽办法也查不到太子妃的来历,后来人死了就更难查到了。 “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老皇帝心烦意乱的骂了一句,“走,扶朕出去看看。”有些事总归要亲眼看到,才能信服,可是…… 老皇帝没有眼福。 等到司徒公公把老皇帝扶出来,秦寂言已经把侍卫放倒,潇洒的走了,老皇帝连片衣角也没有见着。 “他,他就这么走了?”老皇帝站在殿门口,震惊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司徒公公笑了一声,“圣上,殿下有自保的本事,您不用担心他。” “哼……那小子要自讨苦吃,朕才不管他的死活。”老皇帝气得脸色发紫,一甩衣袖往回走,至于躺在地上的侍卫? “一群没用的东西,全部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真当他不知这些人有意放水。 寂言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司徒,这些个侍卫在司徒手里都能撑一刻钟,要不是这些人有意放水,寂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脱身了。 司徒公公依旧是眯眼笑了笑,一副和善的样子…… 为了不让老皇帝有可能留下他,秦寂言一出宫就抢了一匹马,叫开了城门直接骑马往南走,等老皇帝的人追不过去时,已不见秦寂言的踪影。 “好好好,不愧为是朕的好孙儿,居然说走就走,他还有没有当储君的自觉?真当朕不会废了他吗?” 老皇帝气得直抚心口,可却只是在司徒公公面前放狠话,并没有寻文武大臣也商讨废秦寂言一事。 因为…… 老皇帝废了秦寂言,无人可立…… 930折回,不会杀他 秦寂言打马出城后,人很快就失去了踪影,别说事先没有准备的锦衣卫,就是早有防备的司徒公公也没有跟上秦寂言,他手底下的人赶到时,只看到一匹孤零零的马在路边,慢悠悠的吃着草。 司徒公公的手下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秦寂言到底去哪了,只能一边派人南下,一边回给司徒公公复命。 司徒公公收到消息,脸色凝重的折回殿内。看到老皇帝靠在床头,半眯着眼,就知老皇帝没有等到秦寂言的消息,肯定不会睡。 司徒公公特意加重脚步声,人还未走进,老皇帝就睁开了眼:“怎么样了?” “殿下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老皇帝眼眸一暗,闪着危险的光芒。 司徒公公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低声道:“我们的人追到城外,就没有看到殿下的踪影,只看到殿下骑的马在外面。” “一路往南也没有找到人?”老皇帝问道。 “奴才已派人追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司徒公公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老皇帝叹了口气,“你让人盯着,沿途多派些人保护他,别让他在江南出事了。”老皇帝自信江南在他的掌控中,可仍旧提了一句。 “圣上放心,奴才明白怎么做。”司徒公公一脸谦卑,见老皇帝还有精神,又道:“殿下去江南,这事要对外说吗?” 秦寂言长久不露面,总会有些麻烦,如果不让外人知晓他去了江南,就得为他长久不露点面,寻一个合理的理由。 “就说,朕让他去城外养伤了。”老皇帝合上眼,一副疲累的样子。 要让人知道秦寂言一个人都没有带,就跑到江南去,秦寂言就危险了。而这是老皇帝不乐意看到的,因为秦寂言的身份不一般,他要是出事大秦必要乱上一阵子。 “奴才明白。”司徒公公上前,服侍老皇帝休息,留下一盏微弱的灯,弓着背往外走,看到殿外的明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司徒公公的人找不到秦寂言再正常不过,秦寂言根本就没有出城,或者说他在城外跑了一圈又回来了。 明知江南有问题还孤身跑过去,那不叫勇气,那就傻气。 老皇帝不给他兵有什么关系,他想要兵马还不容易? 秦寂言甩开跟踪的人便立刻回城,去凤府找凤老将军要兵。 “殿下,你要兵做什么?”凤老将军吓了一大跳。 秦寂言半夜来找他要兵马,绝不是为了公事,要是公事的话,老皇帝自然会下旨让他出兵。 “江南有异,老将军调五万人马给本宫。”江南有十五万驻军,他必须带足兵马才不会出差错。 “五,五万人马?殿下,这人数太多了,一万以上的兵马,没有皇上兵符,根本无法调动。还有,江南要有异状,殿下为何不禀报给皇上知晓,皇上要是知道下会派兵去江南。”凤老将军不是不想帮忙,实则是在难度太高。 秦寂言又不是要兵变,如果秦寂言要兵变夺位,别说五万,就是五十万人马他也立马调了。 “你当本宫没有禀报给皇上知晓?”秦寂言冷着脸反问,凤老将军“啊”了一声,吃惊的道:“殿下,圣上不信你?” “他更信自己的人,信自己手上的兵。”秦寂言一脸嘲讽,凤老将军只当没有看到,脸色凝重的道:“圣上他……是不是忘了景炎的身份?” “他怎么会忘,只是不肯承认在大秦,还有人会帮昭仁太子的后人,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老皇帝哪里还记得昭仁太子的影响。 “圣上他……”凤老将军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圣上在位这些年,没有人提昭仁太子半句,先皇在位时也没有人说昭仁太子的事,可是…… 这并不代表大家忘了昭仁太子。众人不提是因为他们都以为昭仁太子死了,认为皇上和先皇的皇位来路正统,这才没有出现反对声。 要是让那些死忠派知晓昭仁太子的死因,知晓昭仁太子的后人还在,总有那么几个会帮景炎,会暗中给景炎助力。 虽说这些人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动摇不了老皇帝的统治,可却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凤老将军从不小瞧任何对手,在战场上遇到哪怕再弱小的对手,凤老将军也会尽力去打,像景炎这样的对手,凤老将军更是不会小看。 只是…… 老皇帝自负惯了,他听不进这些。 “老将军,皇爷爷年纪大了,有些事难免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相信。 老皇帝要相信江南落到景炎手中,不就承认自己无能? “皇爷爷已开金口,从江南回来后,本宫便会继位。”秦寂言这是在告诉凤老将军,从江南回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继位,老皇帝一定会退位,不管他愿意与否。 可是,问题来了! 万一秦寂言死在江南呢? 江南既然有异,那么秦寂言死在江南的可能性也不会小,到时候凤老将军要怎么办? 没有圣上的旨意私自调兵等同谋反,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凤老将军,还有凤家子孙。 可要不借兵给秦寂言,等到秦寂言上位,凤家也就完了。 “唉……”凤老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殿下说江南有异,老臣就让于谦带十万兵马提前与殿下汇合。” 五万是给,十万也是给,既然江南有十五万驻军,他便给殿下派十万兵马。 凤老将军对凤家军十分自信,虽说不能一打十,可十万打十五万还是有胜算。 “老将军有心了。”秦寂言没有拒绝,爽快的笑纳了,或者说秦寂言一开始要的就是十万兵马,只是他没有自己说出来,而是让凤老将军说出来。 不过,这对凤老将军来说都不重要,左右兵马他出了,不管有什么后果他都会承担! 秦寂言起身,见凤老将军一脸憔悴,脚步一顿,“老将军不必担心,就算江南有异本宫也能平安回京。” 景炎——不会杀他。 一如,他不会杀景炎一样! 931任性,莫不是怀孕了 从北齐边境带十万大军到江南,绝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做到的事,秦寂言不可能一直等凤于谦,和凤老将军说了汇合的时间与地点,秦寂言便走了,至于去哪里? 凤老将军问了,可秦寂言并没有回答。 作为皇太孙,他有资格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不是吗? 秦寂言在老皇帝眼中是孤身去江南,他不可能回京城把亲兵带走,除了暗卫外秦寂言只把子车带走了。 子车的实力秦寂言是知道的,而且子车是一张王牌,一张没有人知道的王牌,有子车同行,他江南一行会很安全。 秦寂言一路侨装前往江南,不仅避开了老皇帝的耳目,也避开了景炎的耳目。景炎远在江南对京城的掌控力度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密,景炎只知秦寂言离开了京城,至于他什么会到江南,又带了多少人到江南,景炎确是不知。 知道秦寂言来江南了,景炎就更忙了。 江南是个好地方,山多水多,朝廷要派兵攻打绝不是易事,可是…… 景炎却知道,江南这个地方他守不了多久。说这样的话与自信无关,而是实力摆在那里。 大秦朝廷有近百万大军,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靠这十五万驻军,就能占据江南这块富饶之地为王。 没有想过占据江南,可并不表示景炎会把江南拱手送给秦寂言。 江南富庶,这个富庶不仅仅指金银还有粮草。他要养兵马不仅仅要银子还要粮食,被子布匹、武器…… 而这些东西,江南都能给他。 江南这块地方他守不住,可他走之前一定会把江南搜刮干净,绝不会便宜秦寂言。当然,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把江南弄得满目疮痍,但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景炎分身乏术,顾千城在景园呆了一个月,景炎只在当天见了她一面,之后两人再无交集。 当然,所谓的没有交集是顾千城单方面认为的,至少景炎每天不管再忙,都会过问一句顾千城今天做了什么? 哪怕手下的人每天汇报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炎仍旧不厌其烦,每天都问一句。 不过,今天景炎没有问! 在顾千城入住景园一个月又五天后,景炎踏着晚霞,赶在顾千城用晚膳前回来了! 顾千城在景园的生活十分规律,作为景园的主人,景炎很清楚顾千城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休息,他回来的时间是算好的。 “景庄主?”一个月未见,突然见到披着一身霞光而来的景炎,顾千城承认她差点闪瞎了眼。 太闪亮了! 景炎容貌与气质都是一等一,傍晚的霞光一照,整个人就像是仙人下凡,让人不敢直视。 景炎笑得十分好看,上下打量了顾千城一眼,皱眉道:“怎么瘦了?”他养了一个月,怎么还把人养瘦了呢? 这可真是不应该呀,顾千城这一个月无论吃穿都是顶好的,而且顾千城吃的也不少,按理说不胖就算了,怎么还会瘦呢? 莫非是心事太重? “苦夏!”顾千城给出十分合理的答案,可是…… 景炎不信! 真当他第一天认识顾千城。 “莫不是葡萄吃多了吧?”想到下人来报,说顾千城一天照三餐的吃葡萄,一盘一盘的吃。 “葡萄吃多了,和瘦有什么关系?”顾千城坚定地否定是她贪吃引起的,“再说了,也就你说我瘦了,我看我一点也没有瘦。” 是瘦了一些,不过腰围最多瘦了一寸,也不知景炎是什么眼神,这也能看出来。 “你在我这里要是瘦了,我会愧疚的。”景为说得诚恳,顾千城姑且信了,不甚在意的道:“放心,过两天就会胖回来。” “那就好。”景炎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顾千城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就见下人来报:“庄主,小姐,用膳了。” “走吧,我们去用膳。”景炎君子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顾千城先走。 顾千城知道,景炎这是要和她一起胜膳了。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多说…… 顾千城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在景庄住了一个多月,景庄上下都知道顾千城的喜好,饭桌上的菜有一半是顾千城爱吃的,另一半则是景炎爱吃的。 没有办法,顾千城爱吃的那些菜不是酸酸甜甜,就是麻辣重盐,这对秦寂言和景炎这种出身良好、重注养身的人来说,真得是一种折磨——他们吃不习惯。 景炎不是第一次与顾千城单独相处,可却是第一次单独与顾千城用膳,看到顾千城认真吃饭样子,景炎一时间看呆了,见顾千城吃得香甜,忍不住夹了一块子松鼠鱼,可一入口景炎就皱眉了,“这么酸?你怎么吃得下?” 爱吃酸甜的,又嗜睡,千城莫不是有身孕了吧? “我吃习惯了,不觉得酸。”顾千城看景炎五观皱成一团,不由得想到秦寂言一脸厌恶,却仍将她碗里的剩菜吃掉的画面。 唉……也不知秦寂言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叹气?吃食不满意?”情绪变化快,时晴时雨,多愁善感,莫不真是怀孕了? 景炎皱眉,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移,可顾千城此时坐着用膳,他什么也看不到。 “不是,莫名的觉得闷,你别管我了,快吃。”顾千城哪里敢告诉景炎,她是想到秦寂言了。 “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看看?”景炎放下碗筷,关心的道。 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吃得下饭,他快烦死了好不好。 “不用了,我没事。”顾千城露出一抹笑,端起碗筷吃了起来,可是…… 景炎这人看则温和如玉,实则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而且他不是封似锦,他没有封似锦的君子之风,他骨子里是和秦寂言一样霸道、说一不二的男人。 他说要叫大夫来给顾千城看看,不是寻问顾千城的意见,而是告知顾千城。 景炎饭也不吃了,命人立刻去请大夫…… 932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景庄有大夫,景炎说要大夫过来,别说大夫此刻在吃饭,就是抱着娘子洞房,这个时候也得赶过来。 白胡子老大夫跑得气喘吁吁,看景炎的眼神透着担心,开口第一句就是:“庄主,伤着哪了?” 一句话,暴露景炎经常带伤回来的事实。 顾千城看了景炎一眼,又默默地收回。 有些事,她没有资格不是吗? 而且,这世间可怜之人多的是,她能可怜几个人? 再说了,她不认为像景炎这样的男人,会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可怜。 “我没有受伤,替顾姑娘看看,她身子不适。”景炎对老大夫十分客气,看得出来景炎很尊重对方。 “庄主没事就好。”得知要看病的不景炎,老大夫松了口气。 顾千城看景炎这架势,就知她不可能拒绝,放下碗筷,漱了漱口,顾千城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方便老大夫为她诊脉…… 老大夫精准的扣住顾千城的脉搏,眼睛微眯,十分认真,只是诊了许久,也不见老大夫松手,反倒是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诊了起来。 莫不是真有病吧? 顾千城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老大夫…… 生活不会那么狗血吧? 她,她难到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夫……”顾千城轻声唤了一句,却见老大夫一扬手,让顾千城不要说话。然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顾千城越等越担心,脸色有些发白了。而她身旁的景炎比她还要紧张,眼也不眨地看着老大夫,只等老大夫收回手,立刻就寻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饭厅静悄悄的,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话,就怕打断老大夫诊脉。 景炎发现自己手心冒出汗,他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担心顾千城有孩子,还是担心顾千城得了不治之症…… 终于…… 这煎熬的一刻结束了,老大夫收回手,可他却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诊断,而是抚着胡子,眉头紧皱,嘴里喃喃的念着“不应该”“不应该呀” “到底怎么回事?”最终还是景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啊……”老大夫想事太专心,景炎这一唤便把他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对方,“老大夫,小心。” “多谢姑娘,老朽无事。”老大夫无事人一样坐下,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可以想像他平时也是这般迷糊。 好吧,说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者迷糊,是有些不敬,可顾千城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很迷糊。 “她到底有什么病?”景炎见老大夫坐好,指着顾千城问道。 “哦……庄主是说这位姑娘呀?”老大夫终于进入正题,顾千城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等待医生宣判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这个老大夫真得好折磨人。 “奇怪了,庄主你说这位姑娘身体不适,可是老朽把了半天脉,也不见有异常吗?莫不是老朽学艺不精?” “你说什么?”见对方憋了半天,就来这么一句话,顾千城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我说姑娘你没事呀,姑娘你身体好的很,以后切莫再胡乱说什么身体不适了,劳烦老朽白跑一趟不算什么,可要让庄主白担心一场就不好了。”老大夫以为顾千城是用身子不舒服这种理由,要景炎多陪他,是以面上有几分不喜,不自觉就带出说教的意味。 “我不是……”顾千城冤得快要吐血了,可是她刚开口就被景炎打断了,“身体没事就好,孙老劳你跑一趟了。” “不是我……”顾千城狠狠瞪了景炎一眼,可她的话仍旧没有说完,老大夫接了她的话:“姑娘,老朽敢保证你的身体无事,你要觉得不舒服就在房间多休息,少出来。” “景炎,解释清楚!”她好好的背什么污名。 “咳咳……”景炎被呛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解释:“孙老,不是她说不舒服,是我看她不舒服,才让你过来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不过,老大夫很给景炎的面子,客气道:“无妨,庄主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顾千城知道她是洗不清了,只得闭嘴,反正她多说多错…… 一场虚惊后,两人都没了吃饭打算,顾千城还记恨刚刚被陷害的事,看了景炎一眼,起身道:“我先回房了。” “刚吃饱,不出去消消食?”顾千城每天都要出去溜一圈,美其名曰消食。 “没吃饱。”虽然她不习惯浪费食物,可这伙实在不愿意再吃了。 吃饭这种事被打断了,就很难再有食欲,尤其是夏天。 “那再吃一点?我让下人重新上菜,或者把这些菜热一下?”其实这个天气,饭菜放一会并不会凉透,至少吃没有问题。 “算了,不想吃,晚上少吃一点也没有事,古人不是说过午不食吗?”顾千城看了一眼桌上半凉的菜,半点胃口也没有。 “不想吃便不吃,陪我走走。”景炎没有勉强,但却不肯让顾千城回房。 顾千城扯了扯嘴角,说道:“孙大夫说,我要多休息。” “没病,成天睡也不怕睡出病来。”景炎一想到自己摆的乌龙,就觉得很没有面子。 要不是顾千城睡太多,他哪里会想歪。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有怎么动的饭菜,景炎一脸遗憾——好好的晚膳就这么被破坏了,下一次和顾千城单独用膳,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刚刚孙大夫不是给我把了脉吗?我健康的很。”话虽如此说,顾千城还是跟在景炎身后往外走。 走吧,不陪景炎走上这一段,她今晚别想安宁。 跨过门槛时,景炎特意等了顾千城一步,两人相偕而出,而此时外面正是将黑未黑之际,朦胧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浅淡的影子落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两人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在景园美景的衬托下,两人如同一对璧人,十分相配…… 画面很美,让人沉醉,可景炎一句话却破坏了这份美,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932念叨,小没良心的 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这个“他”顾千城不用想也知是在说谁。 顾千城不知景炎为何突然提起秦殿下,脚步一顿,侧头看着景炎,十分不解的道:“你觉得,我需要他来救吗?” “不需要吗?”景炎亦学着顾千城,歪着脑袋,那模样看上去单纯又可爱,沉静平和的眸子如同稚子,看得人心脏猛地一缩。 顾千城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移开眼,低着头往前走,漫不经心的道:“当然不需要了,我好好的要他来救什么,我又没有危险不是吗?” “对,在这里你没有危险。”景炎跟在顾千城身后,始终与她保持半步的距离。 和并肩行走看不到人相比,他更喜欢走在顾千城身后,这样就可以一直看着她…… “所以,我要他来救什么?”顾千城仍旧低着头,声音不大,但她知道景炎能听到。 “可是……他已经来救你了,还是一个人,怎么办?”景炎一副为难的样子,让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会怕吗?” “我为什么不怕?你当真以为,我能只手遮天,在江南占地为王?”景炎说得很认真,而这也是事实。 欺上瞒下这种事,能做一时做不了一辈子,他能抢到这几个月的时间,还多亏了老皇帝的刚愎自用,要不是老皇帝太自信,太相信自己所谓的心腹,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 “但你有退路不是吗?”虽然被困在景园什么都不知,可顾千城又不是死人,她哪里能不知景园其他人的动静。 景炎的人,在准备撤离。 想也来是……就算景炎借驻守江南的十五万大军占地为王,可凭他手上这点兵马,根本不可能和朝廷斗。 也许朝廷现在不能拿景炎怎样,可一旦西北战事结束,在西北前线的大军就会立刻杀到江南,不会让景炎嚣张太久。 与其现在和大秦打起来,不如趁乱退守偏地,积蓄力量。 “你这么聪明,叫我怎么放得下?”景炎叹息,似有浓浓的不舍。 顾千城完全没有被夸奖的自得,“和景庄主相比,我这点小聪明算什么。景庄主早早就布好了局,我不过是事后才看明白,能算什么聪明?” “这世间最蠢不是愚人,而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你这般清醒不是聪明人是什么人?”景炎拐着弯夸着顾千城,惹得顾千城大笑,“我要真聪明,景庄主你就该头痛了。”她要真聪明就跑出去了,或者把消息传出去了,哪里会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 “聪明的人,就是认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人,你……做得很好。”不动为动,顾千城什么都不做,反倒比做了更有效果。 秦寂言不就是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做,才发现江南的异常吗? “多谢景庄主夸奖,我记下了。”顾千城转身,似模似样的朝景炎作揖,动作滑稽可爱,景炎看得直摇头:“你这模样,和你养的那只貂很像。” 顾千城收手,不以为意的道:“是吗?他也这么说。” 这个“他”指谁,景炎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他很不高兴,可是顾千城根本不在意,指了指左边的路,“景庄主,我的住处到了,我先回了。” 不等景炎说不,顾千城就走了…… “你呀,总是这么聪明,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景炎站在原地,看着顾千城渐渐隐入黑暗中的身影,不知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顾千城太聪明了,也太理智了,她一旦发现旁人对她的感情,就会不自觉地与对方拉开距离,完全不给旁人一点机会。 很残忍,可同时也是一种仁慈,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就不会为她陷得太深,要抽身也不会太痛。 这样的女人,真叫人又恨又爱,而得到她全心的喜爱的那个男人,更叫人嫉妒。 如景炎所想的那般,顾千城会突然离去,就是因为她发现了景炎的异样,而她特意提起秦寂言,又突然离去,就是在告诉景炎她的选择。 她相信景炎是聪明人,会明白她的意思。当然,景炎就是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她不介意当面拒绝景炎。 当面拒绝总比暧昧不清,最后伤人伤己的好。 顾千城回到房内,沐浴过后便打发了服侍她的侍女。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侍女了解顾千城的一些习惯,比如顾千城不需要下人守夜,晚上都是一个睡。 一个多月了,也没有意外发生,侍女知道顾千城不会趁夜离开,十分干脆的退下。 拖着湿淋淋的长发,顾千城抱着大毛巾对着铜镜,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脑子里却在回想景炎之前所说的话。 秦寂言来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个人来江南。 “知道江南有异常,你就不知道带兵来吗”顾千城忍不住叹气。 她虽不知外面的情况,可也知秦寂言要是孤身来江南,绝对是危险的事,可她现在自己都没有自由,就算秦寂言有危险,她又能如何? 深深地吸了口气,顾千城老老实实的将头发擦干,然后拿起书,坐在床头看了起来,半个时辰后,起身熄灯,准备睡觉,可是…… 就在她吹灭蜡烛,转身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什……”顾千城本能的大喊,可刚开口嘴巴就被堵住了,“是我,别出声。” 声音从耳边扫过,借着窗外的月光,顾千城看清了来人,暗自松了口气。 扯开对方的手,顾千城压声音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这人也太不经念了,景炎傍晚才说秦寂言到了江南。结果晚上人就过来了,这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 “能不来吗?你到了江南一个月也没个消息,天真知道你有没有出事?”秦寂言一把搂住顾千城,将人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借此也平复心中的担忧。 他当知道景炎不会伤害顾千城,可是…… 没有看到顾千城平安无事,他终是无法安心。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给我传个消息。”至少叫他知道她平安无事这样他也能少担心一些,可偏偏一路走来,顾千城连一点音讯都没有,真正是叫人担心坏了。 933拒绝,我不是蒬丝花 秦寂言的指控,让顾千城十分无语…… “殿下,不是我不给你消息好不好?我根本就没有办法传消息出去。”顾千城默默地挣开,后退两步,与秦寂言保持安全的距离。 不是她太矫情,而是…… 就这么一抱,她发现秦殿下居然——有反应了。 这男人,简直了…… 顾千城忍不住白了秦寂言一眼,虽然秦寂言看不到,可顾千城一退他就知道了,秦殿下耳根微红,“你要理解我的处境。” 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两个月,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抱着顾千城,会有反应真得再正常不过了。 “我理解,也请殿下你理解一下我的处境。”顾千城想了想,又后退三步。 她不是不相信秦殿下,而是不相信男人的本性,这种事可不是秦殿下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 “理解你什么处境?”秦寂言脸上带着坏笑,上前一步,逼近顾千城。 顾千城没有后退,只是用手挡住秦寂言,“殿下,我现在可是肉票,你低调一点好不好?” 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秦寂言今晚要是做了什么,不等天亮景园的人就会知道。 “想了一整天,硬是等到三更半夜才来找你,我还不够低调吗?”秦寂言后退一步,可就在顾千城以为他不会有别的动作时,秦寂言却突然往右退了一步,然后在顾千城没有反应过来前,一把将人抱起,“抓住了,怎么办?” 顾千城吓了一跳,差点就叫了出来,“殿下,你吓死我了。”真是的,非要把人引来才满意吗? “没有吓你,只是想要抱抱你。”秦寂言侧着头,脑袋紧紧的挨着顾千城的头,就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而这只大型犬十分委屈的道:“千城,我很想你。” 四个字,完全将秦寂言这一路的心情表达出来了。 他很想顾千城,真得很想。 这才分开两个月,他就不停地想顾千城,如果再久一点,他肯定要疯掉。 “我……也想你。”顾千城鼻子一酸,抬手挤开秦寂言的脑袋,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然后凑上去…… 在秦寂言的脖子上,啃了一口。“留下记号,想我的时候,就摸摸这个记号。” 顾千城咬得很重,嘴里都有血腥味,不用想也知绝对会留印子,现在是夏天,衣服领子不够高的话,明天一定会有人看到。 秦寂言换了一个手,单手抱住顾千城,空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果然很深! 秦寂言磨牙,低头威胁道:“我是不是也要留下记号?” “看不到的地方,可以。”顾千城十分大方,伸手胳膊,撩起袖子,“给你咬。” “真让我咬?”月光照在顾千城雪白的胳膊上,滑嫩的肌肤似泛着一层像是珍珠荧光,让人很想…… 很想将面前的人吞了! 本是开玩笑,可看到顾千城伸出手来,秦寂言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低头…… 舌尖轻轻从顾千城的胳膊滑过,酥麻似触电的感觉从小腹往上升,顾千城一个机灵,忙推开秦寂言:“让你咬,不是舔。” 痒死她了。 “舍不得咬怎么办?”秦寂言意犹未尽的收回眼神,那一脸遗憾的样子,即使天再黑也能看清楚。 “那就放我下来。”顾千城发现秦寂言的气息不稳,就知这个男人靠不住,果断的与他拉开距离。 “不能放开,接应我们的人快到了,我们得走了。”秦寂言将人抱紧,只是…… 顾千城却没有同意走,“你现在就要带我走?” “当然,我潜入江南就是为了带你走。”秦寂言抱紧顾千城,不容许她挣扎。 顾千城没有浪费力气,只是她不赞同秦寂言的做法,“殿下,这是江南,是被景炎掌控的江南。” “嗯,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凤于谦带兵来了,很快就会收回江南。”江南的情况让秦寂言十分忧心,可也仅仅是忧心,并不是解决不了。 景炎现在的优势,就是手上的十五万大军,只要有兵马过来,景炎就不成气候。 景炎最大的劣势,就是手上的兵马太少了。 “有调兵来就好,”顾千城松了口气,可她仍不肯走,“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走了,焦向笛和我三叔他们一家怎么办?” 说话间,顾千城十分有技巧的从秦寂言身上滑下,“殿下,我们冒不起险。” 真以为,景炎是为了交情才把她“请来”景园做客吗? 她是景炎手中的人质,是钳制秦寂言的人质,是……景炎撤离要用的王牌,因为景炎知道她和秦寂言的关系。 “他们都不会有事,别担心。”秦寂言握住顾千城的手,十分坚定,顾千城却又一次的挣开,“他们现在不会有事,可我一离开景园他们就会有事。殿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把我带出去,而是把焦向笛和我三叔他们带走。” “你的安危比较重要。”秦寂言当然知道,如果真要带人离开江南,焦向笛和顾三叔一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 他放心不下顾千城。 “我不会有事,殿下应该很清楚,景炎不会杀我,而景炎要的也不是江南,他已经在准备撤离了。”顾千城想,景庄的人不防备她,就是为了让她把这件事说给秦寂言听。 “撤离?他倒是聪明。”秦寂言冷笑一声。 景炎要是不撤离,他在江南经营的势力,很快就会被朝廷大军剿灭。 顾千城上前,双手搂住秦寂言的腰,脑袋依在秦寂言的胸膛上,“殿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救我出去,而是拖住景炎或者抓住景炎。” “带你走一样可以。”秦寂言有信心带顾千城离开江南,但是…… “你能保证,我走了后,景炎不会伤害焦向笛和我三叔一家吗?”顾千城反问,不等秦寂言的回答,又道:“殿下,我不是蒬丝花,你别担心我,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不要顾忌我。” “怎能不顾忌你。”要是不顾忌顾千城,他在了解江南的情况后,就不会贸然潜入,而是会等,等凤于谦带兵过来。 只是…… 他有信心带顾千城离开,却不敢保证景炎不会伤焦向笛和顾三叔一家,景炎那人…… 亦正亦邪,谁也看不透他…… 934拖累,留不住你 秦寂言是一个霸道的男人,而顾千城则是一个固执的女孩。女孩,在年龄上有天生的优势,所以…… 最终妥协的是那个霸道的男人! 因为,男人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孩不高兴。 “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一些什么?”说服不了顾千城,最终让步的只能是秦殿下。 顾千城的小脑袋,在秦寂言的怀里蹭了蹭,娇气的道:“我才要问你的脑子里想些什么呢?你比我还要清楚,带我带走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带着她,不仅焦向笛和三叔一家有危险,就是秦寂言自己也不一定能安全离开。 “是,是是,本宫错了,本宫这就给你赔礼成不成?”秦寂言揉了揉顾千城的发顶,越想越生气。 顾千城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他跑来救她,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嘲讽他不用脑。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接话,而是催促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离开吧。” 顾千城推开秦寂言,示意他快点离开,秦寂言没有防备,被顾千城推得后退一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顾千城,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勉强站稳的秦殿下,没好气的道。 这样被顾千城轻轻一推,就摔在地上,他还有脸见人吗? “我怎么不温柔了?”顾千城双手叉腰,上下打量秦寂言一眼,夸张的说道:“殿下,你这么弱?还说要带我出去,你是老天爷派来逗我玩的吧?” “你……这张嘴可真毒。”秦寂言真得被顾千城毒到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非得把顾千城那张利嘴咬烂不可,太坏了! 见秦寂言气急败坏,顾千城忙上前,拉着秦寂言的衣袖撒娇,“好了,好了,我错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秦寂言被她弄得没了脾气,“真不知,本殿下怎么受得了你。” “什么叫受得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忍受你的坏脾气好不好?”她的情高绝对比智商高,当然这也不是说她智商低…… “我什么时候对你坏脾气了?”他的坏脾气,顾千城还没有领教到呢。 “刚开始……很早很早的时候。在停尸房那次,你差点没有吓死我了,你说,你多坏?”翻旧账,每个女人都是个中好手,顾千城戳着秦寂言的胸膛,将秦寂言当初“恶劣”的行迹一一说给秦寂言听。 “在顾家,我被退婚那天,你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 “在城门口,你看到我摔得那么惨,我求你帮我一下都不肯。” “去年七夕宴,你说说你是怎么坑我的?” ……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秦寂言连连求饶,求顾千城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 “哼……你看看你,小气又恶劣,也就是本姑娘,换哪个女人能忍的了你。”顾千城得了便宜还卖乖,小脸一扬,一脸傲娇。 “吧唧……”秦寂言用力在顾千城脸上亲了一口,“夫人委屈了。这是安慰你的,要是不够,我再补上。” 说完还要再亲,却被顾千城挡住了,“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呢?” “受委屈的是你,当然是安慰你了。”秦寂言再次将顾千城搂进怀里,严肃的道,“千城,要照顾好自己。” 画风陡变,顾千城一时也少了嬉闹的心情,十分严肃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三叔他们就行了。” “嗯,我很快就会解决好外面的事,等我……”秦寂言抱着顾千城,额头贴在顾千城的额头上…… 两人都不是儿女情常的人,腻味了一阵后,两人便松开了。 顾千城替秦寂言略略整理了衣领,指腹滑过她留下的牙印,后退一步,说道:“去吧,我等你!” 她不是蒬丝花,她是顾千城! 纵有千般不舍,可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秦寂言转身……给顾千城挥了挥手,下一秒就消失在黑夜中…… 顾千城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叫秦寂言的名字,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然后…… 关上窗,上床睡觉。 又不是生离死别,又不是不会再见,需要那么夸张吗? 秦寂言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出去后一直隐在暗处,直到……直到顾千城躺床上睡着了,秦寂言才走出来。 “果真白担心你了。”秦寂言还以为,顾千城就算不追出来,也要伤心一下,可不想他走了不到一刻钟,那姑娘就睡着了。 “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秦寂言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安心…… 秦寂言看了顾千城一眼,转身,没入夜色中…… 而他不知,在他走后,躺在床上的顾千城睁开了眼,眼角微弯,满满都是笑意,可仔细看,会发现她眼中闪着泪花。 她,希望那个男人安心,能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无须顾忌她。 她顾千城就是帮不上忙,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 秦寂言悄无声息的潜入景园,可并不表示他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秦寂言在顾千城房中呆的时间并不算短,景炎又早早知晓秦寂言来到江南,怎么可能不防备,只是…… 景炎没有打扰秦寂言和顾千城相处,他选择在院子外等秦寂言,所以…… 秦寂言一出去,就看到背对着他,沐浴在月辉下的景炎。 不等秦寂言开口,景炎就转身道:“我以为,你会带着千城一起走。” “我以为,你会带人来抓我。”秦寂言有回答景炎的话,而是模仿景炎的语气,说了一句相差无几的话。 “只有你一个人,我拦不住你。就如同在京城那般,你也拦不住我一样。”和秦寂言单独交过手,景炎知道秦寂言的实力。 如果,今天秦寂言带顾千城一起走,那么景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拿下秦寂言。 虽然不想说,但还是要承认,顾千城在某种情况下就是一个拖累。不过,顾千城极少会拖累别人,因为…… 她看得太清,太了解自己,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秦寂言的拖累…… 935赌注,不拿千城打赌 秦寂言没有带顾千城一起走,就意味着景炎不一定能把秦寂言留下来,不过…… 这个不重要,不是吗?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把秦寂言留下,他和秦寂言是对手,但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秦寂言,我们打一场吧。”景炎抽出剑,摆出请战的姿势,可秦寂言却没有动,他问道:“赌注呢?” “什么?”景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严肃到近乎刻板的秦寂言,会说玩笑吗? “没有赌注就想本宫陪你打一场,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秦寂言这话说得十分傲慢,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景炎甚至笑了出来,“你要什么赌注?” “我赢了,带着你的人离开江南,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入大秦国土半步。”秦寂言嚣张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景炎点了点头,说道:“要是你输了呢?” “本殿下不会输。”秦寂言依旧没有拔剑,只是看着景炎。 “万一你输了呢?”景炎却不肯放吃亏,“你输了,离开江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见千城半眼。” “换一个条件。”秦寂言冷着脸说道。 景炎一脸挑衅,“你不是不会输吗?换不换有什么关系?” “本殿下不拿顾千城当赌注。”秦寂言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输给景炎,可他仍不会拿顾千城冒险。 “可是,除了这个赌注外,我想到其他的条件。”景炎摆明了是要为难秦寂言。 “那不别打了。”秦寂言也不他废话,转身就走…… 景炎倾身上前,手中的剑直接刺向秦寂言的脑门,“你说不打就不打,你当这是京城,你说了就算吗?” “本殿下不打便是不打,你能奈我何?”秦寂言反身,抬脚一踢,景炎为了避开秦寂言这一击,只得后退,可就是这么一个后退的功夫,秦寂言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你还真不打?”景炎抱着剑,看着秦寂言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将剑丢给暗处的护卫,然后人跟了出去。 秦寂言似乎早料到景炎会跟过来,走得并不快,直到景炎跟上,秦寂言这才加快速度,朝东南方向奔去…… 那个地方有一座废塔,景炎猜测秦寂言应该是要把他带到废塔那里去。 景炎不知秦寂言有何有意,转念一想还是跟了上去 不管秦寂言有何用意,他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不是吗? 两人都是轻功卓绝之辈,很快就把暗卫都甩开了,一前一后来到废塔的塔顶。 塔顶呈圆形,能站人的地方只有左右两侧的凸起处,秦寂言站在塔顶左而,风吹得衣袍飘起,景炎则站在右侧,正好秦寂言帮他挡住了风。 “把我引来这里做什么?”景炎看了一眼,寻了块平地就坐下了。 “为什么不说,你追着本殿下来这里做什么?”秦寂言在塔顶坐下,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景炎。 “皇太孙殿下,你不能因为你是皇太孙就随意诬蔑人,明明是你引我来的不是吗?”景炎想,要是这个时候有两坛酒就好了。 他们……还真是兄弟呢。 “强词夺理。”秦寂言没有回答景炎的话,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景炎也没有开口,塔顶只有风吹衣袍的声响。 就在景炎以为,秦寂言会一直枯坐到天亮时,秦寂言开口了,“景炎,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景炎愣了一下才道:“我要做什么,殿下不是知道吗?我现在就在朝我的目标努力。” “要大秦的江山?要皇上的命?又或者要我的命?”秦寂言是不相信,景炎所说的要大秦灭亡的话。 他和景炎都是大秦皇室后人,他们就是再恨这个国家,也会谨记先祖打江山多么不易,就是再恨也不会毁了这个国家,不会背叛这个国家。 “大秦的江山?以前想过……皇上的命也想过,当然你的命我也是想要的。可是,你真得以为,你们一家这几条命,就能赔末村整村人的性命吗?”复仇是他活着的信念,至于他要什么? 他能告诉秦寂言,他也不知他要什么吗? 老皇帝的命,他必然是要取的,秦寂言的命?算了吧,杀了秦寂言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秦寂言比他更可怜,杀父凶手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就是亲叔叔,这世间再也没有比秦寂言更可怜的人了吧? 至于大秦的江山,他是不想要的,也要不到,他要的不过是……江山易主! 当然,他不会便宜西胡和北齐。 他记得他姓秦,他记得他的祖父是昭仁太子,是皇室正统血脉,他不会也不能毁了祖宗基业。 景炎说的不多,可是秦寂言却明白他的意思,也许这世间最了解景炎的人就是他了,因为他和景炎一样迷茫。 杀父之仇不可忘,可是这仇要怎么办? 秦寂言没有劝说景炎什么,只道:“景炎,我希望你想清楚你要什么,别走弯路,也别让无辜的人牺牲。” “你在教训我?”景炎俊眉微挑,略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秦寂言看不到,他就是看到了也不在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要和我打一场吗?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真正交手,你又怎么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景炎站了起来,虽然没有武器,可他仍不惧与秦寂言一战。 秦寂言同样站了起来,只是他仍旧没有交手的打算,而是指着前方,“景炎,知道那是哪里吗?” 废塔很高,秦寂言随时所指的方便产,正是江南正中心。那一块是达官贵人聚居地,而作为江南官员的焦向笛与顾家三叔正好也住在那里。 “你……调虎离山?”景炎的眼睛猛地睁大,气恼地看向秦寂言。 他居然中计了? “不对,你的人怎么进来的?”有人混进江南,他没道理不知道。 “景炎,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杀光本殿下安排在江南的人吧?”秦寂言扭头看着景炎,没有嘲讽,也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是平静的告诉景炎这件事…… 他是大秦的皇太孙,他拥有的比景炎多太多。同一件事,景炎要付出百倍的努力,他只需要抬抬手…… 936差距,没法比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有些人天生就拥有旁人就是用命追赶不上的优势。就好比秦寂言,他的出身、他的身份注定他比旁人拥有的多得多。 秦寂言和景炎同样出身皇族不错,可是秦寂言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一出生就是太子之子,太子死后又由老皇帝亲自教导,是老皇帝最看重、最喜爱的皇太孙,也是未来储君人选。 秦寂言拥有的优势,不是景炎这个生在民间,完全得不到皇室认可的人能比拟的人。 景炎确实是昭仁太子之后,可别忘了昭仁太子在史书上的记载是已经死了,他的后人自然也就是不存在的,景炎就算流着皇室血脉又如何? 他根本得不到皇家子弟该有的一切,他甚至比普通人的起点还要低,要不是继承了景庄的一切,景炎就是再有才干,短时间内也动摇不了大秦分毫。 要知道,权臣不是那么好做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在老皇帝和秦寂言这个帝王手里,景炎想要做权臣,独揽朝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生的差距与优势,有时候你就是不服也不行,而景炎他从来不是愤世嫉俗的人,所以他服了。 “这一局算你赢。”他输得心服口服,谁叫他的对手是大秦的皇太孙,他早该想到的。“你来救千城,只是幌子?你就不怕千城知道后伤心吗?” “不,我确实是来救千城。”秦寂言不屑在这种事情上的撒谎。 “为什么又不带她走?你执意要带她走,她根本无法说不。”看到秦寂言孤身一人出来,景炎十分失望。 要是秦寂言带着顾千城一道出来,他说不定能当着顾千城的面,打得秦寂言落花流水,最后不得不丢下她跑。 那画面,只是随便想想,就叫人热血沸腾,可惜……千城太理智了。 “明知你不安好心,我为什么还要冒险?”秦寂言冷哼了一声,似在嘲讽景炎的智商,“再说了,你真以为我是借救千城为幌子引开你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让人去救焦向笛与顾三叔不过是临时意。 他今天的计划只是救顾千城,只是没有成功。在景园遇到景炎秦寂言并不意外,毕竟是景炎的地盘,他出现了景炎要是不知,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景炎了。 让秦寂言意外的是,他拒绝和景炎打一场,景炎会一路追着他出来…… 秦寂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景炎未追上来前,他给手下的人留了记号,然后加快速度甩开了两人的暗卫,把景炎引到离城中心极远的废塔来。 而有这个时间,足够他的暗卫联络他安排在江南的人,联手救出焦向笛与顾家三叔。 这一切不过是秦寂言临时起意,好在景炎十分配合,使得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秦寂言的话说得十分明白,景炎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由得叹气,“非要再一次打击我,你才满意吗?” “不,只是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秦寂言再一次重复这句话,景炎听了却不生气,而是指着正前方,说道:“殿下,别高兴的太久,鹿死谁手还不知呢?你以为,得知你潜入江南后,我会没有安排?我原本以为你会先去救焦向笛,没想到殿下这般情痴。” 只要秦寂言有一点脑子,都应该明白先救出焦向笛和顾三叔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秦寂言挑了一条不可能成功的路,在顾千城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次好感。 “有准备更好,正好让本宫看看你手底下的人,有多大的能耐。”秦寂言听到景炎事先有埋伏,半点也不惊慌。 有子车在,景炎的人再厉害也不是对手。 “殿下好胆识,就算你成功救走他们又如何?顾千城还在我手里。”他手上有两张互相钳制的王牌,既然焦向笛与顾三叔被救走了,那么…… 顾千城就会被重点看守,秦寂言想要救她走,几乎不可能。 “你不会要她性命,本宫不担心。”这一点顾千城也清楚,正因为清楚才会选择留下,先让焦向笛与顾三叔脱离危险。 “哈哈哈……”景炎突然大笑:“殿下,你高看我了。我这样的人,为了复仇什么都能做,别说伤顾千城,就是杀了她,我也不会眨眼。” “你不会。”秦寂言说得十分坚定,这个认真并不知基于,景炎对顾千城那近乎虚无的感情,而是…… “她的母亲是武芸,光凭这一点你就不会杀他。” 景炎除非冷血到六亲不认,不然他绝不会伤害,他义父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而显然,景炎并没有因为复仇失去理智,他心底还存有良善。 “殿下你这是在告诉我,顾千城在我手中就是一颗废棋?我拿着她威胁不了你?”景炎挑眉,一脸嘲弄。 他景炎会做无用功? “不……你能,你很了解不是吗?要不是千城能威胁到本宫,你怎么可能扣留千城。”景炎不能用千城的生死威胁他,可还能用别的来威胁他。 比如:千城的清白,千城的未来人生…… 他不可能放任顾千城落在景炎手里,哪怕知道景炎不会伤害顾千城也不行。 “殿下是聪明人,和殿下说话果然实在省心。那么……为了千城,殿下你能付出多少?”景炎冷着脸,冷酷的拿顾千城和秦寂言做交易。 他这样的人自私又无情,既然注定得不到顾千城的心,他又怎么会损失自己即将到手的利益。 景炎面无表情,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痛! 如果可以,谁愿意利用自己喜欢的女人?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负枷锁而活?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着阳光下? 可是他不能,他不是什么景庄的庄主景炎,他是昭仁太子的后人,他还是未村的遗孤,他是秦景炎,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本宫——保你平安离开江南。”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也是景炎需要的。 “殿下爽快。”景炎不用想也知,他撤离江南的事,必然是顾千城说给秦寂言听的。 虽然,这是他故意透露给顾千城知晓的,可看到顾千城一见到秦寂言就把他卖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他的运气着实是差了一点,他怎么就没有遇到一个,能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女人呢? 937试探,一样讨人厌 秦寂言和景炎是对手,可也是兄弟,他们之间有斗争,可也有信任,所以…… 即使只是秦寂言的一句话,景炎也选择相信他。 “等我平安离开,我便会放了顾千城。”这是景炎付出的代价。 同样只是一句话,可秦寂言相信他,一如景炎相信他。 约定达成,秦寂言仍警告了一句:“在此期间,你最好不要伤她分毫。” 景炎璨然一笑,“不需要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也不一般不是吗?” “景炎,别挑战我忍耐极限,别逼我对你赶尽杀绝。”秦寂言皱着眉,一脸不满。 他不喜欢景炎把顾千城当成所有物的口气,这样的口气让人厌恶。 景炎浑不在意,继续挑衅道:“怎么?只是说说你就不满?那她与似锦的五年之约呢?你就不怕五年后,她嫁进封家。” “本宫的事,不需要你担心。”秦寂言斜了景炎一眼,“你管好自己。” 说完,便纵身一跃,从塔顶跳下……了 “说走就走?”景炎喊了一声,却没追上前。 追上了又如何? 他顶多和秦寂言打个平手,留不住人不说,自己还要累个半死,简直是得不偿失。 秦寂言走后,景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塔顶站了半晌,才按原路折回城内。 与自己的属下碰头后,景炎第一件要问的事,自然是焦向笛与顾家三叔的下落。 没有意外,人被救走了! “什么人动的手?” “不认识,领头的人属下没有见过,武功十分高,不在主子您之下。”来人单膝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完全没有因任务失败而惶恐不安。 他们尽了十分力,任务失败不是他们失职无能,而是对手太强。 “秦寂言手上还有这等高手?难怪敢孤身一人潜入江南。”景炎抬头看着远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把消息守牢,别让人知道他们二人不在江南。你现在的任务是负责看守顾千城,不许她见任何人,听明白了吗?” 有得必有失,秦寂言把焦向笛和顾三叔带走了,就别再想见顾千城。 总不能,事事都如秦寂言的愿吧? 景炎交待完这话,转身朝景园走去,走到主院,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留云苑,不想他还未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外的石桌旁坐了一个人。 景炎吓了一跳,上前两步,才看清了谁坐在那,不由得惊呼一句:“顾千城?”不是睡了的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呢? 他这是被顾千城耍了吗? 不对,明摆着被顾千城耍了的人是秦寂言。 莫名的,景炎心情好了不少。 “他走了吗?”顾千城起身,示意景炎坐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景炎却听明白了,“你知道的还真多。”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顾千城嘴角一扯,似笑非笑。 “我并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是真的没有想到,要是想到了,秦寂言今晚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他可没有忘记七夕夜那晚,秦寂言是怎么逼他的…… “早与晚对景庄主来说有区别吗?”顾千城坐了下来,看着景炎,柔和月色照在她的脸上,眼中的神情似比平时柔和几许,让景炎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 许是月色太美,许是今晚受了刺激,景炎没有与顾千城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千城,你想知道什么?” 他不想和顾千城玩心计,太累。 “他走了吗?”顾千城再次问起景炎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而这个问题让景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你就这么关心他?为了他委屈自己留下来不说,特意在这里等我,也是为了问他的生死?” “我并不委屈,我在这里好吃好喝,为什么要离开?至于关心他的生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顾千城似看不到景炎的怒火,一再挑衅道。 景炎脸上的笑一僵,随即又无事人一般问道:“如果我不说呢?” “我三叔呢?”顾千城脸上神情不变,只是换了一个问题。 “问完秦寂言又问你三叔,你关心的人还真多。”顾千城难道不知,这个时候问一句他的安危,再问其他的事情,他什么都会说吗? 不,顾千城知道,清楚的知道只要她肯用美人计,他十有八九会上当,可就是不肯用。 真正是叫人窝火。 “好吧,不问我三叔,承意还好吗?”顾千城无视景炎的怒火,继续问道。 “想知道?好呀,求我!”景炎脸上带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事实上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不会回答顾千城的问题,哪怕顾千城求也没有用。 “用不着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顾千城起身,笑容满面的朝景炎道谢,“多谢景庄主解惑。” “你……总是这么让人讨厌。”景炎并不意外顾千城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秦寂言平安走了,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你也没有多讨人喜,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你,直到不久才对你改观,可不想事情又变成这个样子。”实话很伤人,可顾千城仍旧选择实话实说,哪怕因此激怒景炎也再所不惜。 “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你?”景炎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收起,只余冰冷的杀意,看顾千城的眼神也和看陌生人没有两样。 不管他有没有弱点,至少在外人眼中,他景炎是没有弱点的男人。 “秦寂言一天不死,我就不会有事,不是吗?”她能悠闲肆意的呆在景园,倚仗的从来都不是景炎那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感情,她有什么好怕的?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多一些。”景炎嫌弃的看着顾千城,也站了起来,“我还是离你远一些好,免得我一个失手杀了你。”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顾千城现在和秦寂言一样讨人厌。 景炎看也不看顾千城,大步往外走,可走到墙脚时却顿了一步,“秦寂言离开了,放心,没有受伤。” 然后……在顾千城的注视下,翻墙走了…… 938成长,一报还一报 顾千城在院子里等景炎,并不是为了问景炎,秦寂言和焦向笛他们的安危,她纯粹就是在等景炎罢了,景炎的答案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景炎早早回来了,就表明秦寂言安全离去了,景炎身上无伤,那么…… 秦寂言必然也没有受伤,甚至两人可能连动手都不曾。 至于焦向笛和顾三叔有没有被救出去? 说实话,这不是顾千城需要担心的事,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她无能为力。 她现在这个样子,自身都难保,还能奢望她去保别人? 别开玩笑了! 不理会景炎离去前故弄玄虚的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千城心满意足的去睡了。 她相信,她今晚会睡得很香甜! 顾千城一夜好梦是必然的,而秦寂言和景炎今晚则肯定无法入睡了。 子车成功带人救出焦向笛与顾三叔一家,可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焦向笛一个人还好,只要派人带着他就能平安离开,顾三叔一家就十分麻烦了。先不说顾三叔年纪大,走路慢,就说顾三夫人和顾承意,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纯粹就是拖累。 要不是有武家的死士从旁协助,子车真想把顾三叔一家丢下。 这个时候可不适合带什么女人、孩子出城,可偏偏这一家人又是秦殿下再三交待,非要救出去不可的人。 要护着顾三叔一家,子车一路且战且退,十分艰辛,要不是这一家三口还算听话,子车肯定会打得不耐烦。 他学的武功是杀人技,从来不是拿来救人的,救人这种活他真得干不来。而且他并不是有耐性的人,要不是有武家人从旁协助,他估计把人落下都不自知。 就这么边打边跑,子车一行人终于来到城门口,而这个时候守城的官兵收到消息,正摆出箭阵狙击子车一行人。 “大人,是弓箭手,强冲的话会有危险。”暗卫将焦向笛护在身后,扭头对子车道。 有子车断后,暗卫一路带着焦向笛还算轻松。 “等……”子车率先停下脚步,而暗卫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 子车这一停,就给了景炎的人机会,“围住他们。” 景炎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将子车一行人团团围住,“放下焦大人与顾大人,保你们不死。” “哼……凭你们,也敢对我放狠话?”子车冷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那张白皙无血色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厉鬼,顾承意看了一眼就默默地移开眼。 这个大叔虽然救了他们,可是真得好吓人! 默默地抱紧武家人,顾承意本能的更亲近顾千城的人。 “你们跑不……”景炎的人正欲动手,就听到城门口传来一阵巨响,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束束火花在城门内外闪现…… “炸药,是炸药!” 景炎的人刚开口,就听到“嗖”的一声,一个个炸药包飞落下来,那炸药包像是长了眼一样,专落在弓箭手面前。 “快,快闪开……”很快,排列整齐的弓箭手,立刻被打散了,而包围子车的一行人,也因为炸药而不得不散开。 “殿下来了,我们走。”子车一看,就知是秦寂言来接应他们,带着人转身往外走。 “带人离开,本宫断后!”一身黑衣的秦寂言站在城墙上,将手中最后一枚炸药丢下后,抽出手中的佩剑,如同雄鹰落地,飞身而下…… 有了秦寂言的加入,子车身上的压力顿减。 “夫人,快走。”武家的死士分别搀扶着顾三叔、三夫人和顾承意。顾三叔和三夫人虽然一头的汗水,可仍咬牙跑起来。 顾承意就差了一些,他本身就喜文不喜武,为了参加明年的科考,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苦读,更是疏于锻炼,没跑两步就累得气喘,武家的死士倒是想要背着顾承意跑,可顾承意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真要背着他跑,说不定更拖后腿,而且把人背在身后,要有流箭飞来,谁也不敢保证能护得了身后的人。 “小少爷,坚持住。”武家的死士尽量拉着顾承意,让他省些力气。 “好……”眼见就要到城门口了,顾承意脚一葳,突然摔倒在地。 而此时,慌乱散开的弓箭手们又再次聚拢,一支支利箭从左右两侧飞射而来,武家的死士忙挡在顾承意身前,用刀格开他面前的箭,“小少爷,能站起来吗?” “能……”顾承意咬牙站起来,刚一动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啊……”一阵天旋地转后,顾承意发现自己双腿悬空,脑袋朝下,这姿势让他十分难受。 顾承意吓得大叫一声,换来子车不满的冷呵,“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唔……”顾承意忙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不敢动,哪怕被子车夹在腋下十分难受,顾承意也不敢说半句。 有子车带着顾承意,秦寂言断后,暗卫和武家的死士顺利把焦向笛、顾三叔和三夫人带出了城,只是子车在出来的刹那,一支利箭射向顾承意的脑袋,子车发现后已来不及挥刀,只能飞速旋转,将顾承意抱在身后,然后替他挡住那一箭。 “噗嗤……”箭没入子车的大腿内,子车却看也不看,将箭拔出,夹着顾承意就往外走…… 看到子车不断渗血的大腿,顾承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往外滑落,脏污的小脸闪过一抹决绝,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半大的少年,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又一次成长起来…… 很快,秦寂言和子车就出城了,而在他们出城后,景炎的人并没有追出来,而是将城门关闭,在城墙上架起弩弓。 “瞄准!” “射!” “嗖……嗖……嗖……” 手腕粗的弩箭划破虚空,从城墙往下射,“咄……咄……咄……”落在秦寂言的身后,大半箭头都没入土里,可见这一箭的杀伤力有多强,要是被这一箭射中,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很明显,景炎这是在还京城的那笔债! 这是江南,秦寂言想要出去,不吃苦头怎么行? 939斩杀,不留不忠之人 景炎不是秦寂言,他不会像秦寂言一样,说放秦寂言,就真得得一个追兵都不派,放任秦寂言离去。 景炎得知秦寂言派人去救焦向笛与顾家三叔后,不仅在城门口派人围堵,在城外还安排人追杀秦寂言一行。 秦寂言好不容易走出弩弓的射程范围,又遇一批擅长伏杀的黑衣人。秦寂言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身后连接不断的弩箭逼,他知道自己无法后退,只能正面与黑衣人交战。 “带他们离开。”秦寂言很清楚,景炎要的是他和顾家三叔一家,而不管是他,还是顾家三叔,都不能落到景炎手里。 “殿下小心。”子车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人不是神,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他只能不拖秦寂言的后腿,要帮秦寂言挡麻烦,几乎是不可能。 “你们三个留下,剩下的人跟我走。”子车随手将顾承意丢给武家死士,然后冲锋在前,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秦寂言看了一眼,几个跳跃就落到后方,替子车和暗卫几人断后。 “殿下,你千万要保重,不要逞强呀。”焦向笛最后离开,看了一眼被黑衣人围住的秦寂言,心里急得不行。 要是让他爹知道,秦寂言为了救他而出事或者受伤,他这辈子就活到头了。当然,要是秦寂言因此出事,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滚你的……”对焦向笛完全不需要客气,跟他客气会把自己气死。 秦寂言横刀挡住正面攻来的黑衣人,一个用力将对方推向同伴,为焦向笛几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快走。”见暗卫还在那里磨蹭,秦寂言冷着脸命令道。 暗卫见秦寂言游刃有余,咬咬牙选择离开。 秦寂言要脱离黑衣人的包围,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人拖住,直到一刻钟后才使出全力,从黑衣人的包围圈中离开。“告诉你们家主子,这一次本殿下记住了,改日定当加倍奉还。” 景炎这一次真的是下了狠手,要不是秦寂言身手了得,今晚怕是要带伤离开了。 秦寂言身形一闪,很快就隐入黑暗中,黑衣人见状上前追了两步,发现秦寂言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 “追不到了。”黑衣人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去复命。 秦寂言脱离包围圈后,很快就朝城外大河奔去…… 河上有许多船只,载货的、载人的,而秦寂言来到江南后,便带着暗卫暂居在船上。 之所以选择船上,是因为江南的水师并不在城中,就算景炎发现他们的下落,他们要离开也很容易。 秦寂言过来时,子车一行人已经收拾好,伤口该包扎的都包扎了,焦向笛和顾三叔等人也换了干净的衣服,顾三叔一家似乎是吓到了,喝了一碗热汤就去睡了,焦向笛没有看到秦寂言平安回来怎么也不肯合眼,执意要等秦寂言。 听到门舱有动静,子车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焦向笛则是双眼一亮,要不是暗卫拉了他一把,这个时候就要扑上去开门了。 “叩……叩叩”一长两短三声敲门声响起,暗卫稍稍放松戒备,后退了一步,很快门舱就打开了,秦寂言的身影出现在暗卫面前。 暗卫们长松了口气,可就在他们刚放下戒备时,一直被他们挡在后面的焦向笛,像一只兔子似的猛地冲到秦寂言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秦寂言的大腿,大哭:“殿下,你总算平安回来,呜呜呜……你担心死我了,要是你有两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呀,我爹要是知道你为了救我冒险,一定会……” “滚!”秦寂言的忍耐到了极限,抬脚一踹就把焦向笛踹飞了。 “殿,殿下……”焦向笛摔得七晕八素,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就发现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再说话,封了你的嘴。” “不说,不说,我不说了。”焦向笛忙捂住嘴,再不敢发表自己脱离危险,“重见天日”的喜悦。 堵住了焦向笛的嘴,船舱终于安静下来了,秦寂言这才收剑对暗卫道:“立刻将消息传回京城,告诉皇上他的心腹大臣谋反,江南已落到景炎手里,所有官员被景炎斩杀殆尽。” 焦向笛一听,立刻纠正道:“啊……没有呀,景炎只杀了一小部分,其他人……” 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寂言打断了:“全是死人!” “殿,殿下……”焦向笛脸色一白,不安的道:“你,你要血洗江南?” “不然呢?等你一个个收服?等到猴年马月?”江南之前是周王的地盘,现在是景炎的地盘,江南握有实权的官员有老皇帝的人、有周王的人也有景炎的人,独独没有他的人。 江南的官场太乱,江南的官员背景复杂,现在机会放在面前,他要是不借此机会将江南的官员换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他们是无辜的。”焦向笛弱弱地开口,为自己的同僚开解。 秦寂言冷笑,“无辜?江南有哪个官员是无辜的?他们哪个没有贪污受贿,没有欺压百姓?如果这都叫无辜,那什么叫有罪?” “不,不是这样的,寂言,江南的官员有很多是世家子弟,你不能动他们,不然他们的家族一定会反扑,到时候你会有麻烦的。”焦向笛这话真的是为秦寂言好,可是…… “你没有听清楚本宫就再重申一遍,江南的官员被景炎斩杀殆尽。”血洗江南,栽赃景炎,算是还景炎今晚的“追杀之情”。 “我……明白了。”焦向笛艰难的点头,不敢抬头看秦寂言,似乎不敢相信他认识的秦王殿下,居然如此的冷血无情…… 秦寂言看了焦向笛一眼,并没有解释,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焦向笛到了江南后会迅速成长,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天真。 先不说江南的官员贪了多少,就凭他们放任景炎夺取江南,而没有一丝反抗,就该死! 天家,不会留不忠之人,焦向笛该庆幸他姓焦,是他的伴读…… 940事发,用生命诠释忠诚 老皇帝这人疑心重,可也十分自负。虽然之前心腹太监背叛了他,可心腹太监最后宁可死也不肯随景炎离开,这足已证明他御下有方,手下的人虽然背叛了他,可心里仍旧向着他……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的心腹太监一样,欠昭仁太子一条命,他的心腹太监要是没有欠昭仁太子一条命,必然不会背叛他。 老皇帝的自信,源于这么多年来文武百官的听话,还有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之人个个忠心耿耿,除了欠昭仁太子一条命的心腹太监外,再没有第二人背叛他。 是以,当秦寂言最初提出江南有异,又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时,老皇帝并没有认同秦寂言的推断,他仍相信自己一手提拔,可是…… 当秦寂言到了江南,再次告诉老皇帝江南有异,老皇帝就无法再相信自己的心腹了。 “司徒,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摔到桌上,本就颤抖的右手,这个时候抖的更厉害了。 司徒公公面色不变的上前,将折子拿起来,仔细阅读…… 折子是秦寂言派人日夜兼程送进城的,说的就是江南的情况,虽说这一次同样没有附上实证,可上面所写却是秦寂言亲眼看到的。 虽说亲孙子也不一定值得信任,可老皇帝知道这种事秦寂言不会骗他,因为这种事骗不了多久,秦寂言不会傻得在这种事情上做假。 显险,秦寂言在折子上所说的全部是事实,江南的封疆大吏,老皇帝的心腹背大臣叛了他,倒向景炎并帮着景炎欺上瞒下,占据江南为所欲为。 司徒公公看的很认真,也看的很慢,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司徒公公才将秦寂言的折子看完,“圣上,江南危矣,请圣上速速派大军前往。” “朕知道江南危矣,不需要你多说,你只需要告诉朕,为何江南的情况你迟迟查不到?”老皇帝看司徒公公的眼神透着审势与怀疑…… 心腹太监的背叛,还是让老皇帝心里很不舒服,平时也许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异常,老皇帝第一个就会想到,身边的人可能又会背叛了他。 “圣上,奴才手中的人只在京城活动,江南没有奴才的人。”司徒公公低着头说道,虽不敢与老皇帝直视,可也没有闪躲之意。 他才回到京城,才将手中的人安排下去,连京城都没有布置完,又哪有时间和精力把人安插进江南,在层层铁网下将消息传出来? 老皇帝眉头一皱,似乎这才想起他并没有让司徒公公去查江南的消息,盯紧各种消息的人是锦衣卫。 “来人,宣锦衣卫首领进宫。”江南的情况太严重,让老皇帝坐立不高。 虽说天高皇地远,有许多事情皇帝也管不着,可江南一向是朝廷重点紧盯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他却半点不知,这实在不应该。 锦衣卫首领很快就进宫了,明显他事先听到了风声,不等老皇帝发问,就将锦衣卫这段时间呈上来的消息,一一奉到老皇帝面前。 按明间先后,最早的是半年前的,最近则是七天前的,所有消息一字排开,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江南报上来的消息都是平安,根本没有异常。 “送上这些,是想证明你没有失职?”老皇帝一一看完,却更生气了。 没有大事的话,江南的消息是七天送来一次,而最近都没有大事,江南的消息全部是七天送来一次,消息十分正常,没有一丝异样。 锦衣卫首领不卑不亢的道:“圣上恕罪,卑职有失职之罪,请圣上处置。” “只是失职?”如果说之前老皇帝不怀疑自己的心腹,那么现在他看哪个心腹都不相信,尤其是锦衣卫首领。 锦衣卫里面的人,并不是第一次背叛,而作为首领却半点不知,这合适吗? 锦衣卫首领只当听不到懂,说道:“卑职失察,请圣上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准卑职去江南亲自查办此事。” “去江南?江南情况不明,你去江南能做什么?”老皇帝脸色阴沉,看锦衣卫首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锦衣卫首领已经死了。 “卑职前往江南,亲手抓住景炎。”锦衣卫首领说起“景炎”二字,难得露出厌恶与杀意。 “他在京城这么久,你都没有查出他的消息,你确定能将人活捉回来?”老皇帝眼睛半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卑职以性命保证,没有活捉景炎,卑职以死谢罪。”锦衣卫首领掷地有声的道。 在进宫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有些“忠诚”需要用生命来证明,他绝不会给老皇帝怀疑他,探查他的机会。 “很好,朕给你机会,来人……去把他的家人接进宫。”老皇帝冷漠的下令,而他说出这话就足已证明他不相信锦衣卫首领,要拿他的家人要挟他。 锦衣卫首领听到这话,连反驳也没有,就好像被威胁的人不是他一样,这让老皇帝稍稍满意。 “活捉景炎,朕记你大功。”老皇帝满口许诺,至于没有活捉? 后果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卑职遵命!”锦衣卫首领毫不犹豫的起身,决然的转身往外走。 江南的消息瞒不住,老皇帝也没有打算瞒,锦衣卫首领离宫后,老皇帝就集召封大人、焦大人和凤老将军议事。 三位大人在宫门口遇上,封大人和凤老将军隐约猜到了什么,一个个面色凝重,焦大人心里也有猜测,只是不敢肯定,三人在门口相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匆匆进宫。 不出三人所料,老皇帝说得果然是江南的消息,封大人一听脸色更难看了,焦大人则比他还要惨上三分,张嘴想要寻问什么,可最终还是不敢问出来。 国家大事在前,他哪里敢关心自己儿子的生死。 封大人和焦大人的表现再正常不过,老皇帝看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凤老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凸起,好不骇人…… 941发落,死不认错 凤老将军的反应实在太夸张、太诡异,别说老皇帝,就是封大人和焦大人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凤老将军,一副不解的样子。 封大人甚至不等老皇帝开口,就先一步道:“老凤,出什么事了?儿子在江南的是焦大人又不是你,你一副见鬼的样子做什么?” “我……”凤老将军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一副失了心神的样子。老皇帝见状,眉头一皱,问道:“凤爱卿,出什么事了?” “圣上……”凤老将军扑通一声跪下,却仍旧没有开口,只是…… 老皇帝问话,凤老将军不可以不答,哪怕老皇帝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声,凤老将军也得给出一个让老皇帝满意的答案。 凤老将军默了默,便道:“圣上,月前皇太孙殿下曾寻过老臣。” “月前?什么时候?”老皇帝身子一倾,半眯的眼睁开。 “在圣上您宣布殿下出城休养的前一天晚上,殿下来府上找老臣。”凤老将军吞吞吐吐的,一副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老皇帝冷哼一声,追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老皇帝语气不善,明显是发怒的征兆,封大人和焦大人见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又低头不言语。 凤老将军跪在地上,身子颤了颤,哆嗦的道:“殿下当时找老臣,说有紧要任务要办,情况十分危机,还让老臣把远在北齐的于谦调来,同时,同时……” “同时还有什么?”老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可怖,看凤老将军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十万大军出动这种事,可以瞒得了老皇帝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在答应借兵给秦寂言的的那晚起,凤老将军就知会有这么一天。 当然,秦寂言也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他告诉凤老将军,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只是凤老将军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回圣上的话,同时殿下还让于谦带五万人马,赶往江南,说是,说是……江南有变,圣上您不信他,为保江南无事,殿下只得亲自前往,为防万一提前安排兵马前往。” “五万兵马?他倒是好大的口气,你没借?”老皇帝猛地提高音量,却听不出喜怒。 “借,借了……十万!”凤老将军结巴了一下,最后两个字说得轻,老皇帝耳朵有点背,没有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借了多少?” “借了十万兵马。”凤老将军像是豁出去一样,闭着眼睛,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十万兵马?你居然借了十万人马?你疯了吗?凤老头你胆子好大,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随意调动十万人马的?”凤老将军真要没有借兵马给秦寂言,老皇帝肯定会生气,可现在听到凤老将军说借了,老皇帝也生气,尤其是凤老将军一借还借十万人马,这简直是挑战老皇帝的极限。 “朕要没有记错的话,没有朕的虎符,任何人都无法调动两万人马,你这十万人马是怎么调动的?凤老头,你以为你手上的兵就是你的吗?没有朕的旨意私自调兵,你这是要造反!”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臣,臣实在是不敢呀……”凤老将军连连磕头,一大把年纪了,却磕得霹叭啦作响,很快地上就有一滩血迹。 “不敢什么?不敢违抗寂言的命令?不敢得罪未来的新君?哼……朕还没有死,就把朕当死人吗?”老皇帝大怒,桌上拍得“嘭嘭”作响,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圣上息怒!”封大人和焦大人也吓得不轻,他们真得没有想到,凤老将军的胆子会这么大。 当年太子外祖家就是手握重兵,不听老皇帝的调令,引得老皇帝起疑、不满,以至于动了杀心。 老皇帝最厌恶手握兵马的人不听话,凤老将军此举触到了老皇帝的逆鳞,今天不管凤老将军怎么说,恐怕都无法消灭老皇帝的怒火。 凤老将军今天是要倒大霉了! 封大人和焦大人看着凤老将军,眼神复杂…… 封大人大至明白凤老将军为何会这么做,可这事他能同情凤老将军,却无法帮凤老将军的忙。 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也会跟着倒霉的,他不在乎这个官位,但现在他还不能退下,不然似锦从西北回来谁帮他在朝中站稳脚步? 焦大人比封大人更复杂。凤老将军借兵给秦寂言是不对,可有凤老将军借的兵,焦大人相信他的儿子也能平安回来。 虽说向笛那个孩子被他教得呆板了一些,也天真了一些,可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不需要太聪明,有点能耐又有点天真,挺好的…… 唉,凤老头,我感激你,却帮不了你。 焦大人看了凤老将军一眼,默默地收回眼神…… 三位大臣的反应,老皇帝看在眼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叹了口气道:“凤卿,你太让朕失望了!” “老臣该死,请圣上责罚。”凤老将军大义凛然的跪在老皇帝面前,一脸郑重的道:“老臣自知私自出兵乃是大忌,可一切重来,老臣还是会选择借兵给皇太孙殿下。老臣一家老小的命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大秦万里江山。江南是大秦的,任何人都不能占地为王,在我大秦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凤老将军说得十分沉重,每一个都说得十分缓慢,就好像是真得要去赴死一般。 凤老将军和秦寂言之前就商量过,求情、讨饶、认错在老皇帝面前通通没有用,这个时候只能死不认错,并且摆出一副大无谓的态度样才能让老皇帝心软。 虽说此举不是百分百保险,但却有一定的效果,至少…… 老皇帝听到这话,脸上的怒容淡了几分。 封大人和焦大人一直默默地注意着老皇帝的动作,见老皇帝面色稍霁,两人皆松了口气,只是两人仍旧不敢开口为凤老将军求情,只是跪在那里等候老皇帝发落……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皇帝却没有开口,封大人和焦大人背脊汗湿了一片,两人此时也不敢抬头,只能默默地等着。 本以为,老皇帝迟早会下决定,可不想…… 942扣押,不会有好下场 等了半天,老皇帝终于开口了,可却不是说如何处置凤老将军,而是问封大人和焦大人,要如何处置凤老将军。 “两位爱卿怎么看?”老皇帝轻描淡写的问道,好像刚刚一脸怒容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南的事吗?”封大人装傻,不等到老皇帝问,就倒豆子一般的说道:“圣上,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臣也不知。不过臣相信殿下行事自有分寸,虽说殿下私自调兵有错,可事有轻重缓急,殿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臣私以为殿下有错可也有功,至于要如何处置殿下,臣认为还是需要看殿下将江南的事情办得如何。要是办得好就将功抵过,可是办砸了便两罪并罚。圣上,你看可好?” 封大人说得又快又急,完全不给老皇帝打岔的机会,而封大人说完后,焦大人又十分默契接过,“圣上,臣认为封大人这话说不妥,私自调兵是多大的事?哪能说不罚就不罚。江南的事都没有查清楚,仅凭猜测就要凤老将军调兵,殿下实在是太儿戏了。虽说事出有因,可天大的事还有圣上在,就算圣上对殿下有所误会,可只要殿下耐心一些将误会解释清楚就行。殿下是一国储君,他这么做实在有失身份,臣以为圣上此次去需重重处罚殿下,让殿下谨记这次的教训,以后绝不能犯同样的错。” 封大人和焦大人一唱一和,不管是说罚还是不罚,都是把话题往秦寂言身上的兜,把错和罪名全部安在秦寂言身上,努力洗清凤老将军的罪名。 “你们两个很好……”老皇帝见封大人与焦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阴冷的笑了一声,“当着朕的面糊弄朕,你们真的都当朕死了!” “圣上息怒,臣不敢。”封大人与焦大人同时请罪,一副惶恐的样子,可明摆着就是装的。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们的胆子大的很!朕问你们凤大人的事,你们却往皇太孙身上扯,你们这是见皇太孙不在,便往他身上泼脏水吗?”老皇帝嘴上说得凶狠,可实则并没有多么生气。 封大人与焦大人不向着秦寂言,正是他乐意看到的事。 凤老将军瞒着他,不顾全族的危险借兵给秦寂言,光这一点就足已说明凤家已完全倒向秦寂言,要是封大人与焦大人也倒向秦寂言,老皇帝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况下,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义? “凤大人?凤大人有什么事?”封大人听到老皇帝的话,继续装傻。 老皇帝挑眉,冷着脸道:“怎么?你不认为凤大人有错?” “圣上,殿下是储君,他要凤将军调兵,凤将军哪敢不应。”封大人摆明是要为凤老将军开脱。 “不敢不应?皇太孙要他调兵进城,他也应?”这才是老皇帝最愤怒的事,凤老将军和秦寂言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要说凤老将军当时不得不应,那么事后呢? 这都一个多月了,凤老将军有多少机会进宫说明情况,可是没有? 凤老将军一次也没有说,这样的情况下,要老皇帝如何安心? “圣上,凤老将军他……”封大人还要为凤老将军解释,就听到凤老将军高喊:“陛下,臣不敢,臣绝不敢做出调兵进京的事,肯定陛下明鉴。” 凤老将军长叩于地,不敢起身,“陛下,臣私自调兵,臣有罪,臣不敢辩解,臣请皇上降罪。” 凤老将军已打定了认罪的主义,或者说他是在借这个机会,将兵权交回。 凤家掌兵权太久太久了,这次私下调兵也是一个导火线,要是不趁机将兵权交回去,老皇帝怕是晚上睡觉都无法安心。 “私自调兵,你罪无可恕。来人……”秦寂言不在这里,老皇帝的怒火自然是向着凤老将军,“把他拖下去,关进大牢。” “是。”侍卫上前,将凤老将军的双手保住,“老将军,得罪了。” “谢皇上不杀之恩。”凤老将军没有挣扎,也没有不安,一脸是血的他平静的给老皇帝行了个礼。 “圣上……”封大人和焦大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却被老皇帝一个冷眼打断,两人不敢再做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老将军被侍卫押走。 等到太监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老皇帝又开口道:“江南的事,你们怎么看?” “江南?江南的事……有殿下在,圣上大可放心,殿下必不会让圣上失望。”封大人张嘴就给秦寂戴了一顶高帽,这般做法颇有捧杀的嫌疑。 老皇帝没有理会封大人,而是看向焦大人,“你呢?” “圣上,臣的儿子就在江南为官,臣当然希望殿下顺利收回江南。”焦大人的回答更空洞,完全没有一点实用性。 这两人不肯说,老皇帝也不逼,只继续道:“这么说,你们是相信江南落到景炎的手里了?景炎区区一个景庄庄主,江湖游侠,他有何本事能占据江南三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景炎不过一窃贼尔,圣上不必忧心。”焦大人并不知景炎的身份,他虽担心江南的情况,但还不至于像封大人那样不安。 “说得好,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区区一个景炎算什么?寂言既然想要平息江南的内乱,便由着他去。” 老皇帝绝口不提秦寂言私自要求凤老将军出兵一事,可就在封大人以为老皇帝打算揭过此事时,又听到老皇帝道:“封大人,拟旨,命骠骑将军唐勇即刻带三千兵马前往江南,与凤于谦带来的十万人马会合,共同协助寂言,早日平息江南的暴乱。” 老皇帝这是要骠骑将军唐勇接手凤于谦手中的人马,不让凤家人沾边境之外的兵权,也许凤家在边境的兵权,也很快要收回了。 老皇帝此举在封大人的意料中,封大人听罢只默默地应是,心暗自祈祷秦寂言一定要成功,并且平安从江南回来,不然…… 凤将一门,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943夜袭,权臣难为 凤老将军下狱是情理之中的事,别说凤老将军自己,就是秦寂言在借兵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秦寂言在借兵后,就让凤老将军在他离开的第二天,进宫把他逼凤老将军私自调兵的事禀报给皇上知晓,并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身上。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秦寂言并不在乎与老皇帝撕破脸,只是让秦寂言没有想到的是,凤老将军不仅没有在第二天禀明此事,还在事发后独自扛下大部分的责任。 秦寂言收到消息时,眼眸微涩,默默地将手中的纸紧握…… 秦寂言很清楚老皇帝对兵权有多么的重视,又对私自调兵一事有多么忌惮,凤老将军此举实在太冒险,这次幸亏有封大人和焦大人联手保他,要不然被老皇帝当场宰杀都是轻的。 “老将军何至于此,本宫不是那样的人……”秦寂言松开手,暗暗叹了口气。 他能明白凤老将军的选择,也能明白凤老将军为何会冒险。 自古以来,权臣、孤臣都不好做,而且大多没有好下场。凤老将军即是手握重兵的权臣,也是孤臣,一旦引得帝王猜忌,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这次他私下要求凤老将军出兵,凤老将军允了,作为帝王一定会想,如果下次别的皇子要凤老将军出兵,凤老将军也允怎么办? 秦寂言承认,他也曾想过这个可能。如果有一天,他坐上皇位,他的堂兄弟与凤家关系交好,找到凤老将军借兵十万包围京城怎么办?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未来的事谁也不敢保证。 而现在……这个可能没了! 不得不说,凤老将军这一步棋虽然走的很冒险,可却是一步极好的棋。以这种方式将兵权交出来,以后凤家就算是掌兵权也能限。而且看在凤老将军牺牲这么大的份上,他这个储君登基后,怎么也不会亏待凤于谦这个伴读,更不会亏待风遥。 轻叹了口气,秦寂言将手中的纸点燃,看着手中的纸慢慢燃烧,秦寂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直到只剩下一个角,才将手上的纸丢开。了 “凤家的兵权交出来也好。”秦寂言轻敲桌面,眸中精光闪现,却又很快闭上了。 微微后仰,避开烛火的照射,整个人都隐在阴暗中,周身似有一股杀气以他为中心散开。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秦寂言睁开眼,眼中精光尽敛,“进来!” “殿下……西北战报。”暗卫进来,呈上一个盒子又快速退下。 秦寂言接过盒子,拨弄了几下便将盒子打开,可还不等他抽出里面的内容,就听到外面有木舟破水的声音传来。 “啪……”秦寂言飞快的盒子重新锁上,塞入怀中,“什么情况?” “殿下,我们被发现了,数百艘木舟正朝我们划来。”暗卫直接破门而入,一脸凝重的道。 “来得真快。”秦寂言听到这话并不吃惊。 江南尽在景炎的掌控,景炎早晚能查到他们的下落,能拖上七八天已是不易。 扭头扫了一眼书房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后,秦寂言大步往外走…… 般外,漆黑的河面上,此时亮起无数的火把,如同繁星点点,顺着河流,蜿蜒曲折,一点一点像他们靠近…… “殿下,最多一刻钟,对方就能包围我们。”暗卫的速度极快,已放下小舟探清了敌情。 “现在开船,对方多久能追上我们?”秦寂言的船虽然停在河流上,可他们对这一带的河道极为熟悉,哪怕是黑夜也能保证正常的行驶。 “半个时辰,此地离岸边极近,如果靠岸的话,一刻钟内我们便能上岸。”暗卫介绍情况时,船上的水手已经在做准备,只等秦寂言一声令下,便执行他的命令。 “不必靠岸,直接冲过去。”半个时辰和一刻钟过长,他们要是过去,十有八九会遇到埋伏,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撞,撞过去?”暗卫听到这话,愣在当场。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殿下说错了? 秦寂言冷眼一扫,重复了一遍:“没错,撞过去。”一路直撞过去,说不定还有出路,真要落入景炎的埋伏,他们这一船的人,估计没有几个能杀出去。 “……”暗卫张嘴,想要告诉秦寂言,就算岸上有伏兵,他们这些人联手,定能替秦寂言杀出一条血路,可习惯听令的他们学不会劝说,只能沉默的接受命令。 船上的水手都是训练有素的水师,秦寂言的命令一下,他们虽然不解可仍旧执行。 大船调头,迎着景炎派出来的小舟而行,很快双方就发现了彼此,小舟上的水军见状,一个个兴奋的大叫:“快,快看……船上的傻子吓得慌不择路,居然迎头撞上来,简直是找死。” “哈哈哈……有人送上门,我们就不客气,大家小心,立刻朝两边散开,别让对方有机会撞上我们。” “泳字军,你们从两翼夹击,游字军,你们潜到后方去包抄,其他人跟着我,迎面冲上去。” 景炎派来的正是江南水师,平时也是训练有素,见秦寂言的大船迎面撞上,立刻就明白了秦寂言的动机,下令将小舟分散,不给秦寂言撞翻他们的机会。 随着水军总师一声令下,河面上的小木舟如同摩西分海从两边散开,一左一右,密密麻麻的火把稀疏了,如同点缀在银河的星空。 画面极美,可这个时候却无人欣赏…… “殿下,对方分散了。”船上的水师发现情况,立刻回报道。 “不管他们,直接冲过去。”秦寂言要做的并不是灭了对方,而是撕破一道防守线,安全的离开这里…… “明白!”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见双方就要撞上,大船突然快了起来,如同了猛虎下山,极速朝前方驶去…… “呼……” 破水声传来,大船瞬间穿过两旁的小舟,朝迎面而来的小舟撞去…… 944失态,束手就擒 “嘭……”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大船撞向小舟,巨大撞击力将面前的小舟全部撞翻,连带后面的小舟也遭了殃,连二接三的跟着翻入水中。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传来,远远还能听到水师们的咒骂声。 这一击十分成功,数十艘小舟被撞翻,只要再撞几次他们必然能冲破阻碍,只是…… 双方相撞,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小舟承受巨大的撞击力,大船也要承受巨大的阻力,而强大的阻力下,不仅仅是让大船减速,而是让大船停了下来,并且因惯性作用,船身不断地摇晃。 大船停顿的时间很多,只有一息的时间,可却足够让身后和两侧的小舟拥上来,将大船包围。 “殿下,我们被包围了。”等到大船能再次前行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甚至有几艘小舟已经在他们的船侧,准备登船。 “继续撞!”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下令。 他用的船外表看着普通,可实际却是再扎实不过,别说只是小舟,就是同等大小的战船在对面,秦寂言也不担心。 真要撞上,他肯定不是吃亏的那一个。 掌舵的水手听到秦寂言的命令,再次加快速度,只是这一次他们能施展的空间有限,速度快不起来,而没有足够的速度做支撑,大船就是与小舟撞上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啪啪啪…”船身传来撞击声,探查的暗卫已来报,“是锚,好在我们的船身用特殊木料做,对方没有击破。” 锚是船靠岸用来固定船只用的,这个时候对方用锚就是想要击破秦寂言的大船,然后死死拖住,不让大船前行。 “继续往前,注意四周,别让人爬上船。”船身非常结实,轻易打不破,秦寂言并不担心对方用武器,他担心对方把他们的路挡住,让他们无法继续前行。 而现在也确实是这样,小舟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此刻就像是被蚂蚁围住的大象,正等着这些蚂蚁一起用力,将他们的大船抬起来。 暗卫听令,又忽忽退下…… 船上有反击和防卫的武器,水手们早已将它们推了出来,暗卫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武器,将靠近的小舟打落…… “快,兄弟们,冲上去我们赢了。我们人多,一起上……”江南的水师看到大船的速度越来越慢,双眼冒光。 依旧他们多年的战斗经验,只要船减速,很快就会被他们困在水中,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利登船。 凭借人数上的优势,江南的水师们相信,这一战的胜利属于他们。 “呼啦……”水面破开,小舟前涌,如同海中的凶猛的鱼群,张着血盆大嘴猛扑过来。 “殿下,我们被困住了!”在巨大的阻力下,大船已无法前行。 小舟联成圈,紧紧的围绕在大船四周,将大船困得无法动弹,秦寂言轻哼一声,薄唇轻启:“炸!” 他等的就是这些人分散开,削弱正前方的守卫,好一举攻破。 “轰……”爆炸声传来,火海冲天,衬得半边天空通红似血。 “他果然选择了正面迎击!”离战场不远处的上游,也就是秦寂言的后方,停了一艘巨大的战船,景炎此刻就站在船头,而他身旁站的则是顾千城。 “明知他会选择正面迎战,还要在这里设伏,浪费人力吗?”顾千城淡漠的看着前方,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好像前方正在战斗的人是陌生人一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选择从上游跑了呢?我得做两手准备,才有可能将他拿下。”秦寂言了解景炎,可景炎也了解秦寂言。 秦寂言能猜到他的安排,他也能猜到秦寂言的应对方式,所以他才会做多手准备,反正不管秦寂言往哪里走,都有一场恶战要打。 “大军就要到了,你根本拿不住他。”顾千城默了默,扭头看向景炎,问道:“明知大军就要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江南这一片的财富、粮食、食盐被景炎搜刮得干干净净,这些东西足够支持十五万大军三五年,顾千城不明白景炎还要留在江南干什么? 江南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景炎花时间? “总要交手一次,一直逃跑不是我的风格。”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做,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和秦寂言开战不是上策,可他仍选择和秦寂言一战。 不战,他就永远不知自己和秦寂言的差距,也不知他要准备多久,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与大秦的抗衡。 顾千城沉默,不再说话,景炎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两人就这么站在船头,看着远处不断闪现的火花,在心中默默去计算此时的战况,以推断秦寂言的处境。 夜风吹过来,耳边散落的发丝随风飞舞,景炎扭头,迎风飞舞的发丝立刻扫向他的脸颊,如同触电一般,景炎一怔,站在原地竟是忘了反应…… 景炎不知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顾千城的发现,问他“怎么了?”景炎才知自己失神了。 没有紧张不安,没有尴尬不自在,景炎坦然自若的收回眼神,坏笑道:“我在想,我要是把你挂绑在船头,你说秦寂言会为你束手就擒吗?” 顾千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景炎,在无法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后,顾千城平静的道:“你可以试试。” “这么说,你也想知道了?”景炎挑眉,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顾千城默默地移开眼,看向前方的战场,“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想不想并不重要,不是吗?” “鱼肉?任我宰割吗?”景炎面上依旧带笑,心里却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他这两个没有亏待顾千城,更没有勉强她,可是…… 这人依旧不领情。 既然不领情,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来人!”景炎突然冷下脸,待到手下的人过来后,景炎指着顾千城道:“把她……” 945战意,狭路相逢狠者胜 “来人,把她……”景炎说到这里,略了停顿,扭头看了顾千城一眼,见顾千城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惧意,最终还是将“绑起来”三个咽了下去。 景炎盯着顾千城看了片刻,凶狠的道:“把她带回去!” 今晚把顾千城带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就不该把顾千城这个女人带来,这女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是。”景炎的手下不知两人的纠葛,见景炎下令立刻上前“请”顾千城回去。 顾千城诧异地看了景炎一眼,眉头轻蹙,她不明白景炎这又是发什么疯,不过结果对她更有利。 顾千城非常配合的随景炎的下属离去,登上小舟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就像有重物摔落在甲板上。 顾千城猜测应该是景炎砸了什么东西,不过她并没有回头去看,她沉默地随景炎的手下上小舟,登岸…… 路上,顾千城不是没有想过逃走的可能,可景炎的人盯得太紧了,虽然没有束缚她,却将她所有的出路都堵住了,她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上了岸,顾千城回头看向远处的河面…… 即使隔得这么远,依旧能看到河面上的火光,和时不时冒出来的火蛇,即使没有亲眼见到,顾千城也知今晚这一战有多么激烈! 也不知秦寂言能不能平安离开? 顾千城轻轻叹了口气,有再多看,默默地往前走。 她并不如表面表现得那么不在乎秦寂言的安危,她是在乎的,正因为在乎所以她才安安静静地陪景炎外出,而不是瞎闹腾给秦寂言添乱。 河面上的战斗仍在继续,秦寂言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完全没有和江南水师打的意思,他要做的就是扫清面前的障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只是…… 他还来不及撕出一道口子,追兵就来了! “殿下,是江南水师的战船。”暗卫的话刚落下,“呼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破浪声传来,船身也摇晃了起来。 前有大军,后有追兵,左右两侧则是伏军,景炎以包饺子的姿态,将秦寂言团团包在中间,完全不给他脱身的可能。 “呼呼……”随着身后的战船靠近,水面急速起伏,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似要将大船拍碎。 此刻站在大船还稍好,秦寂言站在只感觉到摇晃,一旁的小舟随时就有翻倒的可能,为了不让自己落水,小舟上的水军再次朝秦寂言发起攻击,试图再次登船。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暗卫焦急的问道,见秦寂言迟迟没有回答,只得大子胆子说一句:“殿下,这里太危险了,属下护着您乘小舟离开。” 船上有好几艘作战和逃命用的小舟,和江南水师所乘的小舟一样,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在趁乱混入其中。 焦向笛和顾三叔一家早就被秦寂言送走了,没有这两个拖累,暗卫不认为他们一行人杀出去是难事。 “没有必要。”景炎这个时候出手,必然是查清了他手上的人,岸上的伏兵只会更多不会更少,“趁这个机会继续往前,冲破前方的防线,我们就安全了。” 与其去岸上,秦寂言更乐意和景炎在水上作战。 这一片水域水位不高,河道狭窄,可一离开这一块水域,就是广阔的江面,凭景炎手中的战船和人,几乎没有可能是他的对手。 因大秦与西胡、北齐的边境并不靠海,大秦并不重视水师,大秦的水师一般只用做防海盗,这几年海上还算平稳,朝廷对水军就更不重视了。 据秦寂言所知,江南水军已经好多年没有更换战船,配备极差,景炎能寻出像样的战船已是不错,更别想与秦寂言的船媲美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水面上包围秦寂言的不是战船而是小舟了,先不说这一带适不适合大量战船通行,就是适合景炎也拿不出足够的战船。 战船可不比刀枪等武器,只要有充足的材料和人力,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打出一批,要造一艘战船,少则三五个月,多则数年。 而且除了装备外,水军的作战能力也比步兵、骑兵差了一大截,在他们人少的情况下,与水军在海面上交锋胜算更大。 大船上的水手们得了命令,只得再次划动大船,往前进行,只是四周的小木舟实在太多,船行的速度无法快起来,只能勉强保持平稳前行的速度,时不时的撞翻几个小舟。 “战船追来了,他们跑不掉,放弃围攻,上船!”景炎所在的战船离秦寂言越来越近,江南水军立刻改变策略,水面上的小舟哗然撤退,朝两侧靠近大船,准备登船。 “立刻调转方向!”秦寂言站在甲板上,夜风吹乱了他的长发,随手将遮挡视线的长发拂开,秦寂言再次下令。 “是!”如同神龙摆尾,大船甚至都没有停下来,就这么在河面上调头,船身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横在河道中央,而因这个举动,从两侧接近大船的小舟被撞翻在水里,无数人掉落水里…… “快,快,冲上前,挡在两侧,别让他们调转方向。”大船船身笨拙,在这片狭长的河道里要调头并不是容易的事,一个不好就会搁浅。 大船横在水中央,有片刻的停顿,不少水师趁这个时机爬到大船上。 “加快速度,什么都不要管。”秦寂言再次下令,同时命令暗卫将爬上来的水师打下去。 有秦寂言的命令,大船上的水师们不再顾忌,抱着翻船也再所不昔的念头,将速度加快到极致… 船身剧烈的摇晃,又不少刚刚爬上来的水军,因这剧烈的颠簸而摔下去,暗卫也不例外。凡是站在船缘边的人,十个有九个因这突如其来的摇晃而摔下去,唯一那个意外的就是--秦寂言! 无论船身如何晃动,秦寂言都稳稳地站在船头,目光如炬的看向前方。 随着船头调转,景炎很快就看到站在船头,如同松柏一样的男人,同样秦寂言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接,两人眼中同时崩发出战意! 今晚,必要一战! 946默契,这不是我的风格 秦寂言所在的大船调转好方向,迎面驶向景炎的大船,速度越来越快。而景炎也没有退缩,甚至命令水师们加速…… “嘭……”一声巨响,船头撞在一起,巨大的撞击力与惯性几乎要将船撞飞,使得两艘大船同时往后跌退。 “啊……”惨叫声伴随重物落地声划破夜空,船上的人因这一撞,摔得七晕八素,几乎没有人能站稳。 围堵秦寂言的小舟,虽然在第一时间凭借轻巧快速散开,可总有几个来不及的,直接被大船碾压进水里。 秦寂言和景炎两人无视外界的一切,站在船头看着对方,在船身稍缓的那一瞬间,两人十分默契的凌空跃起,而在跃起的一瞬间,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景炎,都将随身的佩剑抽了出来。 “当……”剑身相撞,激起一连串的火花。 两人同时后退,落在甲板上,又同时举步向前,而景炎更快一步,直接跃过撞烂的船头,跳到秦寂言的船上。 “皇太孙殿下,有没有觉得今晚很熟悉?”景炎开口,一脸戏谑。 今晚可以说是七夕宴的翻版,只不过七夕宴被困住的人是景炎,而今晚被困住的人是秦寂言。 “你说,今晚会有人来救你吗?”景炎说话间,剑尖已刺向秦寂言。 秦寂言抬手,手腕轻动,格开了景炎的凌厉的一击,“本宫不是你,不需要人来救。” 他虽是孤身来江南,可也是有备而来,景炎想要困住他,完全没有可能。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今晚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大秦皇太孙到底有什么本事?”一击不中,景炎并不气馁,再次上前…… 招招狠辣,招招刁钻,没有过多华丽招式,每一招都以杀人为主。 景炎的武功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不过想到景炎的身份就能理解了,温润如雅绝不是景炎的本性,要是相信景炎和他的外表一样无害,那你就离死不远。 面对景炎杀气腾腾的攻击,秦寂言并没有防守,而是放开一切防备,利落的进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他和景炎武功相当,如果一味的防守他就会陷入死战,一直只能被动的防守,失去进攻的机会。 刀剑相交,每一招都杀气凛然,厚实的甲板被剑气划伤,就连远处的船桅都遭殃了,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会过来和他们抢地盘,暗卫与水师老老实实的,在离甲板远远的地方打起来…… 经过秦寂言短暂的几个命令,大船上的水手们很清楚秦寂言的用意,是以,不需要秦寂言吩咐,水手们就立刻后退,然后加速前进,撞向景炎的战船。 江南水师能拿的出手的战船就这么两艘,撞翻一艘他们就少一份危险,到时候他们驶入海域,凭江南水师那些个破小舟能追上他们? “轰,轰…”的撞击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响,大船不断的摇晃,景炎和秦寂言两人也受了影响,因剧烈的撞击,使得剑势无法按自己的心意走…… “你的人到是聪明。”景炎索性后退,停了下来。 “比不上你的人忠诚。”秦寂言握剑柄的手微松,借此缓解虎口的酸痛。 两个旗鼓相当的人打起来,大多数都是两败俱伤,就算有一方能赢,另一人方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行。 “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而不是等大军来了再动手?”景炎问出他的疑问。 秦寂言是大秦皇太孙,有天然的优势,从城中逃脱后,秦寂言完全可以去找凤于谦,带着凤于谦带来的大军杀回来,那样他就必用无疑,也不需要如此冒险。 “那不是我的风格!”这是秦寂言的回答,莫名的与景炎的回答相同。 景炎听到这个回答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我们……”很像两个字,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眼中却泛着湿意。 景炎抬手抹了一把脸,温润的面容一瞬间变得冷酷,剑尖指向秦寂言,“秦寂言,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赢了你走,输了我就拿你去换江南这块地。” “你……不是我的对手!”仍旧是这句话。哪怕此刻被大军层层包围的人是他,秦寂言也没有露点一丝的怯。 “你别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京城的实力,就是我的真实实力吗?”在京城,他确实是输给了秦寂言,可并不表示现在他还会输。 他知晓自己的不足,所以这段时间即使再忙,也没有耽搁练功的时间。而不是像在京城那样,为了不让人怀疑,别说练功就是一点异常都不敢表现出来。 在京城的那一年,他活得太累,功力不进反退,不是秦寂言的对手再正常不过,可现在他差不多恢复了巅峰时候刻,就算无法压制秦寂言,也不至于像在京城那样狼狈。 “今天,本宫就见识一下景庄主的真实实力。”既然景炎放出这样的话,秦寂言就不会大意,这一次他没有把主动进攻的机会让给景炎,而是率先动手…… 此时大船已经将景炎的战船撞得稀巴烂,水手们不再恋战,立刻调转方向下游驶去…… 也许,下游等待他们的是另一艘更大更强的战船,可这一刻他们无所畏惧! “哗啦,哗啦……”随着船身摆动,大船又一次开始调转方向,同样又给了江南水师机会,越来越多的水兵涌向大船,暗卫已渐渐不支…… 一旦江南的水师冲破暗卫的防守,杀入船里,将船上的水手杀死,大船立刻就会变成一堆废铁,任它再强也发挥不出一点效用。 秦寂言与景炎交手之际,不忘分心关注船上的情况,见状,秦寂言虚晃一招,唬退景炎后,立刻收剑,纵身跃向朝暗卫与水师父交手的战场,可是…… 景炎哪里肯给他这了个机会,“秦寂言,你还没有从容抽身的能耐。” 景炎飞快的止住退势,凝气提剑,纵身跃起,一个眨眼间,剑尖就已到秦寂言的后脑勺…… 948阴险,一样的骄傲 景炎的速度之快让人咂舌,不过是瞬息间,人就在秦寂言身后,剑气如有实质,划破空气呼啸而至…… 冰冷的寒风与让人心悸的杀气,直扑而来,秦寂言不用回头,也只景炎这一招有多么刁钻,如果不想死,他现在就要避开,可是…… 景炎着实难缠,他们两人短时间内难分高下,如果他这个时候避开了,下次想要摆脱景炎去解救船上的水手,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而船上的人不能等! 只能拼了! 秦寂言不理会身后杀气凛然的剑招,只加快速度往前走,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景炎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你疯了!” 剑已挥出,离目标只有三寸的距离,这个时候别说减速,就是移开一寸景炎现在也做不到。 他无意杀秦寂言,虽说这一招狠辣,可依他对秦寂言的了解,秦寂言绝对能避开这一剑,可偏偏秦寂言没有躲,而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景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招没入秦寂言的后脑,“我会替你留个全尸!” “不必了!”眼见着剑尖就要没入秦寂言的后脑勺,可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没有看到秦寂言借力,可他的身体却突然升了起来,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景炎致命的一击,“哗”的一声,剑尖擦着秦寂言的肩膀而过。 “纵云梯?你和云家有什么关系?”因惯性,景炎往前走了两步,手中剑仍旧保持往前势的攻势。 “我母妃姓云名染。”此时秦寂言的身体离地面有一个人的高度,身形一动,秦寂言往前走了一步,抬脚就踢了景炎一眼,“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嘭……”景炎摔趴在地上,秦寂言没有看他,加快朝前跑去,冲进船舱,将冲进去的江南水师一个接一个的踢出来。 “咚咚咚……”里面的人摔飞出来,有一大半摔在外面的水师身上,撞在一起很快摔成一团,有摔得狠地直接摔落水中。 “快,快,快救人。”小舟上的水兵们,见状又忙着打捞落水的人。 有秦寂言出手,暗卫的压力顿减,暗卫们在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羞愧。 身为暗卫,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主子,可结果呢? 简直没有脸见人好不好! 秦寂言武力值爆表,有他在江南的水师根本无法往前一步,但是…… 景炎不会给秦寂言太多时间! “秦寂言,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景炎从甲板上爬起来,提剑杀进船舱,见秦寂言完全不理会他的进攻,只一心把船舱里的人丢出去,景炎嘲讽的道:“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打得有意思吗?” “别对本宫用激将法,本宫五岁后就不上当了。”秦寂言将面前的人,直接踢向景炎,“要打,先让你的人退下,我陪你痛痛快快打一场。” 景炎侧身避开,笑道:“秦寂言,你别这么幼稚,你做不到的事怎么能要求我去做?”当初在京城,秦寂言还不是一样仗着人多打他,怎么就不见秦寂言让人退下,一对一和他打一场了。 “看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谈了,走,出去打,这里太小施展不开。”主要秦寂言怕打坏里面的东西,破坏战船。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这里了。”景炎哪能如他的愿,将碍事的人踢走后,景炎挡在门口堵住了秦寂言的路,手中的剑“唰”的一下指向秦寂言,“我们两个身上都有伤,也算是公平了。” 他伤了秦寂言肩膀,秦寂言踢了他一脚,虽说秦寂言见血了,可真要说起来,他伤得还要重一些。 景炎从来就是一个配合的主,秦寂言没有奢望景炎真出去打,因为换作是他也不可能。 即使不想承认,秦寂言还是要说,他和景炎在某方面其实很像,比如他们一样的骄傲…… 此处离大船主控室也只有几步的距离,为了不让景炎破坏战船,秦寂言只得主得进攻,将景炎挡在外面,不让他有机会去破坏主控室。 秦寂言不想景炎的做的事,正是景炎要做的事,景炎对战船的了解不亚于秦寂言,他很清楚这艘船的主控室在那,是以抽到机会就往主控室的方向跑。 景炎要往里冲,秦寂言要把人打出去,两人越打火气越重,下手也越来越狠,很快秦寂言的身上就出现好几道划痕,衣摆和袖子被划成一条一条。 当然,景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秦殿下也不是吃素的,景炎想要让秦寂言受伤,必然也要付出代,而他左手胳膊上的窟窿,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秦寂言,你个卑鄙小人!”景炎捂着左手胳膊,后退数步,正好退到门口,被门框挡住。 在京城,景炎的左手就伤着,虽说现在养好了,可并没有完全恢复,秦寂言刚刚就一直挑他的左手下手,绝对是故意。 “我从不曾说我是君子。难道景庄主你是?”秦寂言没有给景炎喘息的时间,脚尖一顿侧身上前,手中的剑依旧攻向景炎的左侧。 景炎左手受伤,左侧正是他的薄弱区,要不打都不应该。 “这么说,我也不用对你客气,直接群起而围之了?”景炎挡了一剑,却只将秦寂言逼退半步,眼见秦寂言的剑又挥来,景炎没有办法只得从船舱出去。 显然,这一局秦寂言占了上风,虽然他利用了景炎的旧伤,可他仍旧占了上风,不是吗? “景庄主,难道你现在做的,就不是群起而围之吗?”秦寂言追了出来,同时将倒在甲板上的断桅杆踢向船门…… “咔……”半长的桅杆横卡在门前,虽说不能把人完全挡在外面,可却能给对方添乱,为自己多争取到一息的时间。 在秦寂言阻拦景炎进入大船主控室时,景炎手下的水师们也没有停下来,一个接一个的木桶,被小舟上的水师丢上大船,有几个木桶过于脆弱,哐当一声就碎了,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刺鼻的气味让秦寂言脸色大变…… 949心累,逗你玩 “火油!”秦寂言咬牙切齿朝景炎吼道:“你居然用火油!” “没错,就是火油。”景炎站在船沿,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气息不稳,“皇太孙殿下,你不会以为我会拿这一堆破小舟和你的战船打吧?江南水师是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用他们困住你。” 小舟在河面上作战有很多便利,可再便利也比不上战船,他为这一战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战船的问题,而败在秦寂言手里。 “我知道你有埋伏,却没有想到你会用火油。”秦寂言很快就冷静下来,看景炎的眼神透着说不出来的失望。 “用火油怎么了,成王败寇不是吗?”景炎抬头,高傲的看着秦寂言,“秦寂言,束手就擒吧!” “你觉得可能吗?”火油的气味越来越浓,秦寂言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景炎要用火攻,这艘船明显保不住,他必须尽快为船上众人寻退路。 “难道,你非要逼我把顾千城绑在船头,你才肯束手就擒吗?”景炎说出之前对顾千城说的话,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更强烈! 秦寂言知道景炎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景炎,记住你曾说过的话,本宫保你平安离开江南,你放了顾千城。” “不用你保,我也能平安离开江南。”这点自信景炎还是有的。 秦寂言相信景炎有这个能耐,可是…… “你能离开,你手上的大军呢?西北的战事即将结束,西胡五年内都无再战的可能,你觉得没有我点头,你手上十五万人马能保得住?”为了顾千城的安危,秦寂言不在乎威胁景炎。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威胁,景炎敢把顾千城绑在船头,他就敢把景炎手中的十五万驻军全部斩杀。 秦寂言威胁,景炎也会,“有顾千城在我手中,你敢动我吗?” “如果真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刻,没有什么是本宫不敢的。”秦寂言平静的说出狠绝的话。 他相信,真到那一刻最先做出选择的人一定会是顾千城,所以他绝不允许顾千城落入那样的境地。 “果然是天家培养出来的储君,你说顾千城听到你这话,该多伤心?”景炎一脸坏笑地看着秦寂言,“皇太孙殿下,我现在就让人把顾千城带出来见你可好?你说我是把她绑在船头好呢,还是绑在桅杆上好?” “你敢!”秦寂言挥剑,冲向景炎,“在你让人绑她之前,我会先把你杀了。” “有本事,你试试……”景炎冷着脸,挥剑阻挡,“至于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来人,把顾千城绑……” “景炎!”秦寂言冷着脸厉呵,双眼通红,似要杀人。 “哈哈哈……”景炎灵巧的避开秦寂言这一击,得意的大笑,“秦寂言,你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上当了?我逗你玩的都不知道……” 他之前确实是动了把顾千城绑在船头的念头,要不是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把顾千城带来,最后之所以放弃,是因为…… 顾千城的眼神太冷、太平静。 如果当时顾千城愤怒的指责他,或者害怕的大叫,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顾千城绑在船头,拿她威胁秦寂言,可是…… 没有! 顾千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不安、没有失望,就好像他做出把她绑在船头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一般 那一刻,他下不了手,甚至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到极致,所以他让人把顾千城带走了。 “逗我玩?我看你是在逗你自己玩。”秦寂言自认还有几分眼力,至少真假他还能分出来。 景炎在笑,可他的笑很苦,就像被重物压住了一般,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秦寂言相信,景炎确实是动了拿顾千城的生命,威胁他的念头,只是最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景炎放弃了。 “逗我自己玩?也许吧……”景炎大方的承认他的失败。 他就是一个失败者,明明知道拿顾千城威胁秦寂言有多么实用,可偏偏他无法出手。 明明知道,只要一点火,秦寂言就有五成的可能会葬身火海,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我不就是在逗自己玩嘛,费了这么多心力,最后……却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你。”情感和理智相互撕扯,有那么一刻景炎自己快疯了。 他坚定的信念呢? 他曾经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不择手段扫清障碍的狠辣呢? “何苦呢……”秦寂言收剑,站在景炎对面,闭上眼,任夜风拂面。 他知道景炎不需要同情,而他也没有资格同情景炎。 “何苦,你说我何苦呢?既然要复仇,我就应该抛下良知,抛下善念,狠到底,杀到底,任生灵涂炭,江山血染。如此一来,我便是败了亦是一代枭雄,亦能青史留名,可现在呢?我都快不知自己成了什么东西,要复仇却妇人之仁,犹豫不决,连利用一个女人还要考虑再三,连杀你还要犹豫不决,我简直丢尽我父亲的脸面,也对不起在地底哀嚎的族人。”景炎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寂言,身后混乱的江面衬托的越发的狼狈。 明明是胜利者,可景炎身上却没有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傲气与风光。 “秦寂言,你说我何苦?”今晚,秦寂言就是死在火海,他想他也无法高兴起来。 有些事就是这么的难解。 秦寂言无法回答景炎的问题,但他可以给景炎一个选择,“要杀我,今晚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今晚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凤于谦的大军即将抵达,焦向笛已经和凤于谦接上头,即使老皇帝亲自派人来,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仍旧在他手上。 有十万大军大手,景炎对上他,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这是在告诉我,让我现在放火烧死你?怎么?放弃夺你的皇位了?”景炎大笑,挖苦道:“你说你这人,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就不觉得活得很累吗?” “比你轻松,要动手就快一点,我没有时间和你磨蹭。”秦寂言无意和景炎谈“复仇”这个沉重的话题,这个话题他们在京城说得已经够多。 复仇对他们二人而言,永远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他没法杀死自己的皇爷爷,而景炎则是无法狠心毁掉大秦江山…… 950调教,讨价还价 秦寂言不想谈复仇这个话题,景炎也不愿意去面对,要不要杀秦寂言这个问题,景炎完视秦寂言的催促,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 此时的景炎哪里还像打打杀杀的江湖侠客,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临江望月的大才子。 突来一幕,弄得秦寂言一头雾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杀你。”这一次景炎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你不是我的对手。”秦寂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江南水师搏斗的暗卫,说了一句:“放过他们,我留在船上。” “妇人之仁。”景炎嗤之以鼻,没有答应。 “他们是我的人,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们会忠于千城。”秦寂言知道这个理由说出来,景炎一定会答应。 景炎扭头,看着秦寂言,“你说服了我。” “停战!”景炎高喊,声音算不得多大,可却能让陷入混战的江南水师听得清清楚楚。 秦寂言也不耍花招,紧接着呵阻了暗卫,命令道:“通通下船!” “殿下!”暗卫大喊,不肯离去。 船上的情况秦寂言清楚,他们何尝不清楚。对方用了火油,这艘船就是再牢靠也没有用,只要对方一点火,他们的船跑得再快也难逃一死。 船上的情况他们都清楚,留在这里的后果他们也清楚,他们宁可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主子丢下。 “殿下,我不走,也不能走。”从来没有做暗卫的像他们一样,遇到危险主子自己上不说,关键时刻还要主子留下来为他们断后,把生存的可能留给他们。 暗卫的宁死也要追随的态度,并没有让秦寂言感动,秦寂言看着手中的剑,冷声道:“你们这是要违抗本宫的命令?” “唰……”一个转身,秦寂言手中的剑指向暗卫,“给你们一息的时间考虑,不跳下去,就死!” 他自身武功就不凡,他的暗卫可以保护不了他,但一定要听话。 不听话的人,再强他秦寂言也不稀罕。 “殿下……”暗卫一脸挣扎,秦寂言根本不管他们,转身对景炎道:“一柱香,让你的人撤离,我们打。” “好。”景炎应得干脆,若有所思地看了远处的暗卫一眼,打了一手势示意水面上的江南水师撤离。 江南水军虽然实力一般,可他们绝对是听令立刻执行,景炎一声令下,没有人问为什么,立刻调转方向,朝岸边走去。 相比秦寂言的人就要差上三分,除了同为军人的水手,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最后一秒,等秦寂言为他们的忠心感动。 “不听话的人,要来何用?”景炎轻蔑的看着秦寂言,似乎在说秦寂言不会调教手下的人。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手下的可以不聪明,可以不能干,但一定要听话,听话的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而聪明不听话的人,就是再能干他们也不会用。 他们这样的人,手上会缺一两个人吗? 死了这一批,花点时间自然还能经营出下一批。 “让景庄主见笑了。”秦寂言大大方方的应下,没有一丝不喜。 秦寂言和景炎的谈话声并不小,远处的暗卫听到了,当即脸色大变,一个个惊恐的睁大眼睛…… 他们只记得自责,只记得要保护主子,却忘了身为暗卫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听主子的命令。 别说主子叫他们离开,就是主子叫他们死,他们也要毫不犹豫的执行。 像他们这样,打着忠于主子、为主子着想的旗帜,违抗主子的命令实则是大忌。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这就离去,请殿下保重。”得到提点的暗卫,没有一丝犹豫,转身跳入水中。 一眨眼的功夫,船上就只有秦寂言和景炎两人,秦寂言轻笑一声,“多谢!” 他的暗卫最近人情味太重了,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好用,他正考虑要不要换一批,景炎就帮他调教好了。 虽说他手中不止一批暗卫,可这批暗卫跟他最久,不说什么主仆之情,至少他用顺手了,要不是这样,他早就把这批不听话能力又差的暗卫给换了。 “一句谢谢着实没有诚意,这样好了……你让我十招。”决定了用什么方法也结束今晚的战争,景炎脸上透着轻松,也有了嬉闹的心情。 “十招?你怎么不让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刺过来。”秦寂言不客气的反讽,厚脸皮的景炎一听,十分认真的点头:“这个提议深得我心,只可惜刚刚的人情小了一点,估计没法换你站着不动,让我活捉。” 和杀死秦寂言相比,他更想活捉秦寂言,活的秦寂言比死的秦寂言更值钱。 有秦寂言这个人质在手,老皇帝定会投鼠忌器,别说区区一个江南,就是与老皇帝划江而治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惜…… 要拿下秦寂言真得不是一般的难。 “想要活捉我?你的野心真不是一般的大。”秦寂言这话绝对是夸奖,他欣赏有抱负有野心的男人。 如果不是景炎与皇室的仇结得太深,他甚至会考虑化解皇室与景炎之间的仇恨,收景炎到麾下。 依景炎的才干,文必是重臣,武必是猛将。 可惜了…… 兄弟二人同时在心中道一声可惜,然后又如同约好一般,同时看向对方,手中的剑缓缓举起,而景炎除了举起剑外,手中还来了一个火折子,“秦寂言,今晚……我们看看谁的命更大。” 没有一丝犹豫,景炎将手中的火折子丢到远处的箭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全是火油,火星子一落地,就听到“轰……”的一声,如同引线点燃,甲板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海将秦寂言与景炎的身影挡住,跳入水中的暗卫看到这一幕,嘶哑的大喊:“殿下!”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头,甚至他们往前滑的速度都没有停,他们只是扭头看着身后的火海,嘶力大喊…… 殿下,都是属下无能! 殿下,都是属下没用! 殿下…… 暗卫们泪流满面,可却拼命的往前划…… 殿下的命令,他们一定要执行! 951景炎(秦寂言),你不是我的对手 江南水师在倾倒火油时十分仔细,大船上空白处都淋上火油,只有秦寂言和景炎所在的位置没有遭殃,是以,船上的火海虽然凶猛,可短时间内还不会烧到秦寂言和景炎这里来。 “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有两刻钟的时间。”景炎看了一眼四周,眼含笑意,“两刻钟,足够我们决定生死。” “动手吧。”秦寂言没有废话,十分干脆摆出迎战的姿态,完全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 “这是要让我十招?”景炎诧异的扬眉,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好吧,亲眼看到的也不值得信任。 秦寂言身后就是熊熊大火,灼热的高温、憋闷的空气让人无法喘气,秦寂言离得近,此时不仅一头大汗,还满面红光,看上去颇为狼狈,可事实呢? 景炎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秦寂言的伤绝对没有他重,他才是狼狈的那一个。 所以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两人交战,又是在这种地方,本该是十分紧张,可景炎这话一出,所有的紧张与肃杀都消失不见了,秦寂言甚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想太多了,不过是让你一个先手。” 景炎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提了一次不说,居然还提第二次,简直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让十招?景炎怎么不直接让他自杀。 “没意思。”景炎嘴上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 先发制人,既然秦寂言让了一个先手给他,他也就不客气了。 好吧,他对秦寂言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景炎双手握剑,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沿着船椽跑了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秦寂言放缓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景炎,握剑的手微动,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和景炎这种实力相当的对手打,容不得半点闪失。 “当……”景炎突然一个跃起,从左侧进攻,秦寂言反应极快,身形一转便迎上景炎这一剑。 “嗤……”刀刃相交,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又很快分开。 两人换了一个方位,这一次景炎离火海更近,而秦寂言则站在外侧,如果秦寂言耍个诈,完全可以跃入水中,可是秦寂言没有这么做。 让了一个先手后,秦寂言不再客气,主动进攻…… 景炎和秦寂言一样,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秦寂言进攻,他也进攻,两人很快就缠斗在这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就如同两头猛虎,你来我往,不是秦寂言把景炎推向火海,就是景炎把秦寂言推向火海,总之两人动起的手来,完全是不打死对方不罢休的狠劲。 如果老皇帝看到这一幕,绝对会相信秦寂言想杀景炎,秦寂言对景炎完全没有留手,当然景炎亦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两人的体力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越到后面打得越快,不过是眨眼间,两人就拆了近百招,可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啪啪……”大火越烧越大,很快就将整艘船都笼罩在里面,秦寂言和景炎打着打着就被困在火海中,可两人却丝毫不在意,哪怕大火沾身,亦当作没有看到。 “轰……”船帆烧断,掉落下来,正好朝秦寂言砸来,景炎见状,生生将要挥出去的剑招改了方向,大喊,“还不快躲开。” “不需要你多事。”秦寂言收剑,侧身避开后,同时朝景炎扑去。 “忘恩负义的小人。”景炎见状,脸色大变,本能的挥剑…… “噗嗤……”秦寂言没有躲,剑刺入秦寂言的右肩,景炎睁大眼睛,就看到秦寂言抬脚一踢,却不是踢向他…… 扭头望去,只见即将朝他这个方向倒向的船板,被秦寂言一脚踢开,景炎气得脸色大变,“多管闲事!” “哼……别想太多。”秦寂言后退,踉跄落地。 景炎伤了左肩,他伤了右肩,现在他们两个也算公平交战。 秦寂言见景炎迟迟不出手,没好气的道:“时间不多了,早点打完,我还有要事要办。” 大船已开始往下沉,到处都是大火,他们能站的位置越来越小,最多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再晚他们可能就走不了。 秦寂言没有和景炎玩虚的,提剑就杀了过去,每一剑都刺向要害,绝对是要景炎的命。 景炎也不客气,知晓秦寂言右肩伤了,招招都朝他的伤口招呼,好在秦寂言双手都能使剑,虽说左手没有右手好用,可也差不多太子,至少景炎讨不到多少好处。 “咚……”一声巨响,大船往下沉,火苗继续蔓延,此时水面上都是火。 水和火不相容,可遇到油就相容了。 秦寂言和景炎见状,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秦寂言揪到一个机会,左手挡住景炎的攻击,右脚则狠狠踹向他的下盘…… 景炎见状忙退开,秦寂言却再次扑上去,眼见秦寂言的剑,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脸上,危急中,景炎一个下腰,往后仰倒,同时挥出一剑…… 这一剑,正中秦寂言的胸膛,按说秦寂言完全可以避开,可是他没有…… 秦寂言生生受了这一击,然而,就在景炎的剑划过秦寂言的胸膛时,秦寂言也踢向景炎,只听见“嘭”的一声,景炎被秦寂言踹入火海,而秦寂言胸前也是一片血雾。 两人,谁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景炎,你输了!”在景炎落入火海的那一瞬间,秦寂言十分宣张的放话,然后…… 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落到水面的小舟上。 “秦寂言,输的是你。”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火海中传来,可见景炎此时气得有多狠。 妈的,他已经重伤了景炎,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把人抓住,结果呢? 居然棋差一招,让秦寂言给跑了。 “简直是耻辱!”景炎气狠了,挥剑就将面前的障碍全部扫空。 他为了今晚这一战,准备了多久? 居然在最后一刻,让秦寂言给跑了,而他自己反倒被困在,他为秦寂言准备的火海中。 没错,这漫天的火海是他为秦寂言准备的,只是让景炎没有想到的是,落入火海中的人不是秦寂言,而是他景炎…… 952颠倒,其实可以合作 秦寂言可以在景炎面前,嚣张的说他输了,可他却无法说自己赢了。 右臂的窟窿,胸膛是血淋淋的伤口,无不在告诉秦寂言,他伤得有多重。 带着这样的重伤逃离,他有资格说自己赢吗? “下手还真是狠。”秦寂言抹掉脸上的血水,知道景炎没有追来后,便直接坐在小舟上,任小舟随波逐流。 不是他不想尽快离开,实在是没有力气,而且身上的伤一动就流血,为了不让自己失血而死,他还是省点力气的好,左右景炎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可还算守信,把水师谴走了,就绝不会再让他们杀回来。 明明该是狼狈逃跑的那一个,可秦寂言却没有一丝紧张,半躺在小舟上,惬意的看着不远处的火海……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也能想像景炎被困在火海中的狼狈样。 “今晚总算没有太亏,不然要真落到景炎手里,我还有脸回京城吗?”秦寂言颇为庆幸的开口。 景炎那人太骄傲了,如果他少一点骄傲,多一点卑鄙,那么今晚他不一定逃得掉。 就如同京城七夕那晚,如果他当时非要赶尽杀绝,景炎也逃不掉。 “何苦呢?!”秦寂言看着夜空,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景炎…… 秦寂言临走那一脚,虽说没有踹到要害,可却伤了景炎的小腿,景炎跌入火海中,有那么一刹那根本无法动弹。 也幸得秦寂言手下留情,在踹人的时候还考虑了景炎的安全,虽说从火海中穿过,可速度快,景炎只是被火灼了一下,伤了头发与衣袍,本身并没有被烧伤。 只是,跌入火海中又受伤的景炎,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冲出去。 四面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火苗蹿至数十米高,除非轻功了得,不然轻易出不去。 如果是之前,景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能出去了,可现在? 揉了揉酸痛的双腿,景炎知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办了…… “秦寂言一定是故意的。”景炎气得真想骂娘。 也不知秦寂言是怎么踢的,总之他的小腿虽痛,可正常行走却不成问题,只是无法提气。 这么一来,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调息,或者像普通人一样,那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冲出去。 “你可真狠!怕我调兵追你吗?我还没有那么无耻。”闻着发丝烧焦的味道,景炎俊美的五观微微扭曲。 秦寂言这次真得激怒他了,下次他要再困住秦寂言,他一定把秦寂言的头发全烧了。 “哼……”景炎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盘腿坐在火中央,开始调息…… 他要是无法用轻功,跑出了火海要怎么办? 难不成要跳水里,游到岸边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寂言和景炎都大有收获,秦寂言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而他乘坐的小舟恻随着水流往下,再加上他稍稍用力,很快就到了下游,按这个距离,景炎就是追过来,也不一定能追上。 大船四周都是火,整个就像是火球,船体一点一点往下没,火苗逼近,景炎能容身的置越来越小,好在他此刻已经调息后,小腿的伤不会影响他的离开。 从地上跃起,景炎没有耽搁,立刻提起,纵身跃出火海…… “轰……”就在他出来的瞬间,般后的大船突然整个往水里沉。 “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景炎回头看了一眼,自我调侃道。 “哗啦……”水花四溅,有不少都洒在景炎身上,景炎不幸成了落汤鸡,而又因他跃出来时,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所以…… 他没有秦寂言那么幸运,他没有落在小舟上,而是扑通一声落水了。 “今晚肯定没有看黄历出门。”从水里钻出来,景炎狠狠抹了一把脸,恼怒的拍打着水面。 有些人天生就有好运,比如秦寂言。 本是一个落魄的皇族后人,可偏偏有个争气的太祖父,直接把他的太祖父干掉,成了皇帝。结果秦寂言成了皇太孙,而他则什么都不是。 亲生父亲本是被皇帝忌惮的太子,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秦寂言的父亲早晚会被废,可偏偏秦寂言的老爹在被废之前死了,然后亲娘也死了。 虽说秦寂言可怜了一点,可却因此收获了老皇帝的愧疚,要不然凭他一个小屁孩,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活下来。 五岁的小孩,多智近妖又如何,真要一棍子拍下去,他就是妖孽也得死。 景炎一边奋力的往前游,一边想着他和秦寂言的情况,越想越觉得命运他娘的就是一个狗屎。 不怪景炎骂人,实在是他心里不平。 他本该是皇太孙,本该是一呼百应,活在阳光下的皇子皇孙,可现在呢? 老天爷居然让他和秦寂言的命运颠倒了。 “简直是玩笑。” 哈哈哈……景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我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景炎一边落泪,一边奋力的往前游,本该用轻功直接上岸,可他偏偏不……因为在水里,他就算是泪流满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自从被景炎派人送回来后,顾千城就坐立难安,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这会怕是会不顾一切冲出去,然后又被景炎的护卫打回来了。 “也不知秦寂言怎么样了?”虽说被关了两个月,外面的情况顾千城知道的不多,可依她对秦寂言和景炎的了解,足够让她明白,今晚这一战对秦寂言有多么不利。 景炎行事像来谨慎,今晚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秦寂言身边的人有限,没有大军相助,他根本就不是景炎的对手。 “如果希望他们二人都能理智一些,他们的仇人从来都不是彼此,如果他们能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就该明白现在的情况,他们二人联手才是最好的。”顾千城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只是她仍无法入睡,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眼中蓄满担忧…… 她知道,这世间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真不知,今晚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 953吃瘪,找场子 顾千城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昨晚战事的结果! 当然,不是景炎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景炎提了个药箱,带着一身伤跑来找她,“帮我包扎!” 顾千城什么都不用问,只看景炎的脸色和他身上的伤,就能猜到大致情况。 知晓秦寂言无事,顾千城就彻底安心了,也不计较景炎的无礼,接过药箱就给景炎包扎起来。 景炎身上的刀伤不多,大多是烧伤,还有——内伤! 顾千城帮景炎包扎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要去找个大夫看看,你伤得不轻。” “这就叫伤得不轻吗?秦寂言伤得可比我还重。”景炎一脸笑容的看着顾千城,只等顾千城开口寻问,结果却只等来顾千城一句:“是吗?” “你不担心他出事?”景炎一脸诧异,顾千城这反应不对呀。 “他没死,我担心什么?”顾千城一脸欢快,三两下就将药箱收拾好,“包扎好了,景庄主慢走。” 景炎被咽了一下,起身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思索最三,最后还是受不了顾千城那一副什么都知的表情,忿然起身,“顾千城,秦寂言虽然逃走了,可他受了很重的外伤,内脏出血,要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十有八九会出事。还有,他身边的人全部被我杀了,他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说……他有几成机会活下来?” 景炎丢下这话就走,完全不给顾千城寻问的机会。 他要让顾千城急死! 景炎大步往外走,可走了十几米后就放缓了步子,见身后没有动静,又放缓了步调,最后索性在原地等,可是……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顾千城过来,景炎恼火了,可刚一动怒就咳出一口血来,“咳咳,该死的秦寂言,现在顾千城也和你一样讨厌了。” 本想从顾千城身上找回场子,可顾千城却不上当。久久等不到顾千城过来,景炎也没脸折回去,只得带着满心的愤怒去找大夫。 他身上的伤迫切的需要治疗,不然下一次交锋,他不用打就输了。 诚如景炎所说的那样,秦寂言伤得不轻,不过他身上的伤全是外伤,又没有泡在水里,及时止血包扎就看不会有太大的事。 上了岸后,秦寂言没有去找暗卫,而是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独自养伤。 他的暗卫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连景炎都能看出他的暗卫不对,那批人要是再不改进,他只能弃之不用了。 秦寂言随时携带的伤药,都是顾千城为他准备的,方便携带不说,对外伤还十分管用。 不过一天的时间,胸膛处的伤口就看着结笳了,只要秦寂言再养个两三天,就能下床行走了,唯一麻烦的是他右肩处的伤。 景炎那一剑没有留丝毫的余地,直接将秦寂言的肩胛骨刺穿,现在还是一个大窟窿,要是顾千城在还能帮他缝合一下,可偏偏顾千城不在…… “得赶紧把你带回去才行。”秦寂言给肩膀上的伤换药,脑海里浮现出,顾千城抱着他,叫他先离开的画面。 他以前不喜欢往府上领女人,也不愿意和女人打交道,是因为他见到的女人,个人粘糊又胆小,还自以为是。 遇到危险别说顾全大局,晚一刻去救她都是不能原谅。 而且一个个骄纵张狂,自以为是,好像男人天生就该保护她们,而她们闯什么祸都无所谓,因为她们是女人。 秦寂言厌恶这样的女人,所以身边一直没有女人近身,直到顾千城的出现。 顾千城的独立自我让他欣赏,顾千城的才华也让他欣赏……可直到在景园,顾千城以大局为重劝他离开,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欣赏顾千城的独立,更不欣赏她的大局观。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顾千城任性一些,自我一些,就认为他来救她是应该的,其他人的生死都不需要管,可偏偏他和顾千城都是理智的人,他们清楚的明白,怎样做才能对大家都好。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记你有事。”秦寂言单手打好结,将伤口包好,这才联系暗卫。 三天的时间完全不够养伤,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他要尽快联系暗卫,联系凤于谦。 江南的事该了了! 暗卫在河面上与秦寂言分开后,就带着船上的水手们,在山里安顿了下来,没有秦寂言的命令,他们什么也不敢做,只是每天派人出去转一圈,看看秦寂言有没有联系他们。 一天三天都没有秦寂言的消息,暗卫急得不行,如果是以往他们肯定会去寻锦衣卫帮忙,可现在? 一想到那天晚上殿下说的话,暗卫心里就透着不安,哪怕再担心秦寂言的安危,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去寻秦寂言,只能默默等秦寂言来找他们。 他们是暗卫,他们是主子手中的刀,他们首要任务是听从命令,他们不需要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暗卫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用这种方式压下自己想像锦衣卫求救的念头。 三天的时间不算长,可对暗卫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在这种煎熬在第四天结束了。 “殿下,是殿下的信号。”暗卫终于等到秦寂言主动联系他们,一个个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被殿下抛弃。 “收拾东西,立刻去寻殿下。”暗卫安顿好水手,便按秦寂言留下的信息,找到秦寂言的藏身处。 “殿下,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暗卫见到秦寂言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秦寂言请罪。 这三天,他们在煎熬也在反省,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回去后,重回训练地。”秦寂言也不客气,直接把人丢回去,并且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是以往,暗卫肯定要求个情,或者寻问一下秦寂言,他们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回来,可现在? 暗卫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点头应是…… 秦寂言满意点头,虽说这群人笨了一点,蠢了一点,可好在用习惯了,要是调教一二能懂事,他不介意一直用下去…… 954来了,大军压境 与暗卫汇合后,秦寂言也没空养伤,直接离开江南境地,去带兵前来的凤于谦汇合。 焦向笛受秦寂言的命令,以先一步去寻凤于谦,赶到老皇帝派来的人之前,代替凤于谦接掌军中事务。 “殿下说了,皇上派了人过来,你不想大权旁若,就暂时把兵权交我。你放心,我也不会带兵,我就是挡在你面前的挡箭牌,手中的傀儡,明面上兵权在我手中,实际上怎么做还是看你的意思。”被秦寂言狠狠调教过,焦向笛现在已经学乖了不少。 他承认在为官方面,他没有封似锦和凤于谦通透,不过他有一点比这两人好,那就是他听秦寂言的话。 只要是秦寂言交待的事,哪怕再荒诞,再不可能完全,他也会硬着头皮去完成,因为…… 下达命令的人秦寂言! “你不用一再强调,殿下的话我当然是信的。”凤于谦见焦向笛成天围着自己转,时不时就表一个忠心,实在烦得不行。 他和焦向笛是什么关系?那可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他怎么可能不信焦向笛。再说话了,他就算不信焦向笛也会相信秦殿下。 秦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未来的皇帝,要杀他或者夺他的兵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至于费心思他吗? 好吧,秦殿下早就坑了他们家,要不是秦殿下找他爷爷借兵,凤家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艰难。 也不知远在京城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唉……”一想到这事,凤于谦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很担心爷爷,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再担心也没有用。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家已经没有退路,他现在只能等着,等秦殿下上位。 只要秦殿下登基称帝,他们凤家也就否极泰来了。 作为凤于谦的好哥们,凤于谦一叹气焦向笛就生他在想什么,上前拍了拍凤于谦的肩膀,“不要担心,我爹在京城呢。就冲着我们两人的关系,我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将军出事而不管。” “我……就是担心爷爷。我知道有殿下在,爷爷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我怕他吃亏。”在自家兄弟面前,凤于谦也没有什么好装的。 他们凤家人丁单薄,家里一代就剩下一个,每一个亲人都异常宝贵,凤于谦无法不担心。 私自调兵等谋反,没有丢命就是万幸,受苦那是必然的,这一点上焦向笛也无法安慰凤于谦,只能陪着他干叹气…… 好在凤于谦比焦向笛冷静,很快就打起精神,和焦向笛讨论起如何应对朝廷派来的大将军。 凤于谦这次带来的人,全都是凤家的精锐,对凤老将军十分信服,基本上为凤老将军的命是从,凤于谦要联合他们抵制朝廷派来的将军并不是难事。 “把人架空不难,就怕这人回去后告状。皇上已经不信我们家,要让皇上知晓我手下的兵,只听凤家人的命令,而不听军令事情恐怕会麻烦。”凤于谦这话说直近乎直白,焦向笛就是再没有政治天赋也明白,“你担心殿下会起疑?” 在焦向笛面前,凤于谦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担心殿下。”老皇帝也不成气,他们凤家也算是和老皇帝撕破了脸,凤于谦现在已经不在乎老皇帝怎么看,他现在只担心秦殿下。 上位者的心思都一样,别说秦殿下是未来的皇帝,就是他也不会允许,手底下的兵只听一个千夫长的令,而不听他的话。 这是要造反吗? 可是,处在带兵那人的地位,又能明白,手底下的兵听自己的话,对打仗多么有利。 他们凤家军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很大程度就在于他们手底下的人听话,哪怕叫他们去死,这些人也不会眨一下眼。 “我们和殿下多年交情,殿下他怎么可能不信……”焦向笛刚开始说得斩钉截铁,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最后低头说了一句:“殿下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你小心一些也应该。” 凤于谦知晓焦向笛因江南的事,心里还有些膈应,不由得摇头:“殿下从来都是一样个样,从来没有变,是你自己以前没有看明白。” 焦向笛真得被焦大人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除了读书,别的方面都不行。 也幸亏焦大人眼睛毒,早早的替焦向笛寻了一个助力,不然就凭焦向笛这么“单纯”,没有皇太孙伴读这个称号,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 “以前殿下才不是这样的,殿下以前都不管这些事,也不会乱杀无辜。”焦向笛仔细回想之前在京城的生活,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以前,秦殿下什么都不管,也不掺和,云淡风轻,可现在呢? 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菅,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 “向笛,这些话你以后千万别在说了,殿下以前只是秦王,对皇位也没有想法,他不管这些再正常不过,可现在不同,殿下现在是皇太孙,是未来的皇帝,他还要和以前一样,他就会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凤于谦和焦向笛相反,他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见多了阴谋诡计,他一点也不觉得,在江南的事情上,秦寂言做得有什么不对。 江南官场上那些人,有几个是无辜的? 就算无辜又如何,只要能尽快平息江南的混乱,多死几个人又算了什么? 焦向笛有时间同情他们,不如去同情那些因战争失去家人、失去土地的普通百姓。 焦向笛没有说话,可眉眼间透露出来的桀骜,表明他仍旧是不认同,凤于谦叹了口气,“你真得……需要去前线锻炼两年,见识什么叫无辜,什么叫大局。君子仁义这一套,只能用在嘴上。” 凤于谦劝了焦向笛几句,便不再管焦向笛了,可焦向笛心里的挣扎相比,即将到来的骠骑将军唐勇才是麻烦事。 唐勇这人杀不得,可供着又是一个大麻烦,一个处理不好,也许就会在秦殿下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953投靠,整个大秦都知道 骠骑将军唐勇不是老皇帝的心腹,但是……唐家和凤家有怨。 这怨倒不是什么私人仇恨,而是兵权之争产生的怨恨。 武将那一派系,早年是先太子的外祖家岳家一家独大,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岳家。其他一些则落到凤、唐、程等人家。当时唐家比凤家强,一直都压在凤家上面,可是…… 岳家倒了后,凤家一跃成为帝王心腹,手握重权,而唐家当时因为和岳家走得稍近,被老皇帝排除在权利中心外,这些年唐家一直处在二三流的家族,一直没有起复的机会。 这些年,唐家看着凤家越走越高,要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唐家子弟的才干不比凤家子弟差,可他们就是没有机会。 前些年好不容易争取了一个机会,最后还是被凤家人半路截了,虽然凤家在那场战役中,付出两个儿子的代价,可却生生夺走了唐家起复的机会。 于是,唐家和凤家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了,要不是凤家这一代人少,唐、凤两家的年轻人,就是在大街上遇到,说不定都要打起来。 唐家虽然没落了下去,可底子还在,家中子弟个个都教养的十分严格,每个都是打仗的好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唐、凤两家可谓是王不见王,老皇帝这个时候把唐家的人派过来,唐家人肯定会往死里踩凤家,而唐家当年与太子外祖家也算有交情,秦殿下虽然派了焦向笛过来帮他,可当唐家也倒向秦殿下时,秦殿下也不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只要一想到这事,凤于谦就神烦,可是…… 有些事就是他再不愿意看到,他也必须面对。 不等凤于谦想出一个对策来,骠骑将军唐勇就带着老皇帝的命令,要接管凤于谦手上的兵马。 唐勇和凤于谦年纪相仿,要论实力吗?估计也相当,虽然唐勇在京城没有什么名声,可看人家能混到骠骑将军这个位置,就知唐勇不简单。 唐勇各种看不怪凤于谦,不过初见面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板一眼的把圣旨念完,然后让凤于谦把兵符拿出来。 “凤小将军,接旨吧。”唐勇将圣旨卷巴卷巴,就往凤于谦手里塞,凤于谦也不客气,圣旨接了,可当唐勇问他要兵符时,凤于谦十分无奈的一摊双手,“没有!” “没有?没有兵符你如何调兵?哦……我忘了,这十万兵马是你们凤家人私自调用的,难怪没有兵符。”唐勇挖苦道,不过他一说完就后悔了,立刻补救道:“凤小将军,我开个玩笑罢了,你手上的十万人马,现在由本将军接管,所以……他们不是私自调兵。” 这十万兵马是皇太孙殿下要用的,要说私自调兵,那不就是说秦殿下吗? 这话要传到秦殿下的耳朵里,指不定秦殿下就不高兴了,他现在还指望投靠秦殿下呢。 “唐小将军奉旨接收这十万人马,我自然没有意义,只是这十万人不归我管。”凤于谦连个笑脸也没有给唐勇。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将军,在边境就算了,那里还有一个凤将军,叫他小将军是为了区分,现在整个大营就只有他一个凤将军,好好的加什么小字,听着烦人。 “不归你管?你们凤家军不管你管归谁管?莫不是凤将军也来了?如果是的话,还请凤小将军引见一二。”唐勇也不是一个善茬,一句话就点明凤于谦不配合他,就是在抗旨。 “唐小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什么凤不凤家军的,这里可没有什么凤家军,这里只有大秦的兵马。”以前,凤于谦听到别人说凤家军,会沾沾自喜,并且引以为豪,可现在他知道,凤家军三个字就是催命符,他们凤家要不起这么高的名声。 “是我说错话了,凤小将军别往心里去。如果没有别的事,凤小将军是不是要告诉我,军中现在由谁主事?”在没有接管到兵马前,唐勇不想和凤于谦耍嘴皮子。 天大地大,兵权最大。 “前不久,皇太孙殿下派来焦大人,现在全军上下由焦大人接管,唐小将军可以见一见小焦大人?”凤于谦笑得温良,唐勇却气坏了。 大秦姓焦的,又能被称为大人就那么一家,凤于谦口中的小焦大人,十有八九就是焦向笛。 在京城谁人不知,凤于谦和焦向笛是皇太孙的伴读,这两人感情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唐勇不是蠢人,听到小焦大人的名字,就知焦向笛十有八九是秦殿下派来的,唐勇绝口不提接收兵权的事,“小焦大人居然在军中?我一直十分仰慕小焦大人的才华,现在碰上定要见上一见。” 拿兵权很重要,可成为皇太孙的心腹更重要。 现在,满京城谁人不知,除非皇太孙死在老皇帝前面,不然那皇位坐稳了。 不用想也知道,焦向笛自然是向着凤于谦的,不管唐勇怎么说,焦向笛都不为所动,一口咬定他奉皇太孙的命令,带这十万兵马赶赴江南。 当然,焦向笛也说了,他不妨碍唐勇接收兵权,但绝不允许唐勇因私心而坏了皇太孙的大事。 唐勇从京城不要命的赶来,就是想要提前接收这批人,先一步将人收服,然后带人去见秦寂言。 唐勇到没有与秦寂言作对的念头,他本身就打算投靠秦寂言,这十万人马算是他的一个诚意,也是他展实出来的实力。 如果他能带着这十万大军,助皇太孙收回江南,他就是大功臣了,就算不能成为皇太孙的心腹,也必然能得到重用,可不想焦向笛横插一脚。 焦向笛是奉秦寂言的命令行事,唐勇虽然不满,可却不敢与他抢兵权。 焦向笛现在代表的是秦寂言,要让皇太孙得知,他对焦向笛把持兵权十分不满,他还有机会得到皇太孙的好感吗? 不想惹怒秦寂言,又不想放弃兵权,于是唐勇一路憋着气,处处找凤于谦的麻烦,凤于谦都快被唐勇折磨疯了。 好在,这一段路不算长,就在凤于谦忍耐到极限时,秦寂言来了! 954机会,成长的代价 唐勇一心想靠秦寂言起复,连焦向笛这个代表秦寂言的文官,他看在秦寂言的面子上都不敢得罪,更不用提秦寂言亲自来了。 在此之前,唐勇和秦寂言没有任何交集,是以见到秦寂言时,唐勇不自觉地就带上几分讨好的意味。 唐勇是武将,行事直接,就是讨好也是那么的直接,不让人讨厌,但有焦向笛和凤于谦对比,就显得姿态太低了,可是唐勇自己却不在意,只尽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秦寂言看。 付出就有回报,秦寂言又不是小孩子,会因为对方讨好他,就觉得对方不是好人,处在他这个位置,注定所有人都讨好他,他虽不喜旁人讨好,但也不会因此就排斥某个人。 问了唐勇几句,确定唐勇有野心,又有足够支撑野心的能力后,秦寂言颇为看好唐勇。 他不怕手下的人有野心,他是储君,手下的人想要什么,他都给得起,但前提是对方有本事拿。 唐勇有野心,有能耐,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给你两万人,冲锋在前,你可愿意?”打仗的人都知道,冲锋在前基本上就是炮灰,伤亡率最高的必然是打头阵的人。 “末将愿意。”唐勇连想都不想就应下了。 他不怕危险,就怕没有机会,秦寂言只要肯给他一成机会,他就敢用命去赌。 他不是焦向笛也不是凤于谦,他和秦殿下没有伴读的情谊,想要得到秦殿下的认可,他必须比这两人付出百倍的努力。 “很好,本宫等你的好消息。”这话是在鼓励唐勇,也是在暗示他,此战结束后,只要唐勇还活着,必然会受重要。 至少,他不会像之前那边,挂个骠骑将军的职手上却没有一个兵。 “请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让殿下失望。”唐勇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头。 他太需要这个机会了! 秦殿下给唐勇下令时,凤于谦和焦向笛就站在一旁,凤于谦还好,他为人通透,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对俗事知晓的比焦向笛多。 他很清楚底层有不少能干又优秀的将士,只要给那些人一个机会,有些人会做得比他还要好,可是没有…… 那些人,连用命拼前程的机会都没有。 凤于谦完全能理解唐勇的心情,冲锋在前是很危险,可这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要成了,唐勇日后就不同了,唐家也会不一样。 至于焦向笛? 他看着唐勇,半天也合不拢嘴。 他拥有太多,所以他无法理解唐勇此时的心情,不过他知道唐勇很高兴,因为得到一个用命去拼的机会而高兴。 “我以前果然太天真了。”焦向笛从营帐走出来,看着漫天的星空,一脸惆怅。 如果是现在,秦殿下说要江南所有官员的命,他绝对不会再说出那样的话。 “你不是天真,你是蠢。”凤于谦跟出来,正好听到焦向笛这话,十分不赞同。 在他看来,焦向笛就是被焦大人逼着读书给读傻了,“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是你站错队才会死,你拿错了武器、在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候出手,一样会死。” 江南那群官员,就是不该出手时候出了手,而该出手时一个个龟缩了起来,这样的官员别说秦殿下了,就是他也不会放过。 留着也是浪费米粮。 “在战场上,为了活下来我们只能杀死对方;在官场上,不想被人踩下去,就只能努力往上爬。战场上,敌我双方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官场上,高位也只有一个,你不占就会被别人占了。” 有时候不是他们非要赶尽杀绝,而是你不赶尽杀绝,到时候被赶尽杀绝的就是你。 “我是不是该去战场上锻炼两年?你这两年似乎不一样了。”焦向笛本以为自己在江南为官的日子,就是最艰难的时刻。 得知顾千城被景炎带走,他带人打上门,结果不仅没有把顾千城救出来,反倒被人打了一顿。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难的时候,现在想想他还真是没有吃过苦。 那点儿事算什么? “去战场?就凭你?”凤于谦一脸鄙夷,把焦向笛气得不轻,“我怎么了?” “不怎么样,”凤于谦从上到下打量着焦向笛,“我劝你还是别去,到时候为了保护你,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你,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吗?”焦向笛脸红脖子粗,可底气却不足。 他好像是挺差的。 “不是有,就是那么差。就凭你这个小身板,在战场上只有喂刀子的份。焦向笛,在战场上,不会有人管你是不是皇太孙的伴读,也不会有人管你是不是焦大人的儿子,一刀下去,你连说身份的机会都没有。”凤于谦语重心常的说道。 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焦向笛,只是让他认清现实,别去做不切实际的梦。“你呀,好好的抱紧殿下的大腿,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是不行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凤家这个情况,必须得沉寂两三代,不然凤家就真得走到头了。 想到这里,凤于谦不得不说,他十分佩服焦大人,焦大人实在太有远见了。作为未来皇帝的伴读,焦向笛不需要通透,也不需要能干,他没有必要居高位,他只要死忠于殿下,未来就不可限量。 在教养儿子方面,他们家还是差了焦家和封家一截。焦家和封家总是能清楚的知道,下一代是要教的精明能干,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自古位高权重的大臣,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封家和焦家能一代代传下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凤于谦和焦向笛不知,他们俩在说这些的时候,秦殿下就站在他们身后,听到焦向笛和凤于谦的对话,秦殿下摇了摇头了,转身走回大营。 叮嘱的话已没有说的必要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以前他们是兄弟,什么都能说叫,现在以及日后,他们却只能是君臣,要说什么都得斟酌再三…… 955邀请,回不去了 秦寂言去找凤于谦和焦向笛,本是想和凤于谦谈一谈,好让他安心,可现在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不管他说什么,凤家这个时候都不会信他。 也是,帝王的承诺,谁敢轻信。 第二天,秦寂言带兵在前,而作为皇上派来的,接收这十万大军的唐勇,则伴在秦寂言左右。 焦向笛跟在身后,瞪得眼睛直发酸:殿下的左右,一向是他和小谦谦的位置,这个突然冒出来货,到底是什么东西?抢小谦谦的兵权不说,还敢抢他们的位置,简直该死! 焦向笛气狠了,可又不敢在秦寂言面前表现出来,休息时忍不住拉着凤于谦嘀咕,“小谦谦,你说殿下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你看殿下都不理我们。” 凤于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正经点行吗?你当现在还是在京城呢?殿下身边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不想被人挤得远远的,就努力一点,别被人甩得太远了。”这点小事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混。 焦向笛一脸郁闷,可看凤于谦严肃的样子,只能胡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江南的景炎,在那夜过后就失去了秦寂言的踪迹,景炎也没有让人去寻秦寂言,而是派人紧盯凤家来的大军。 十万大军还未到江南,景炎就收到了消息。 “主子,凤家军实力彪悍,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我们不宜与之正面交战,现在撤离是最好的选择。”江南的封疆大吏刘大人,是唯一一个知晓景炎身份的人,对景炎的称呼自然是主子。 景炎知道刘大人这个提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是…… “必须要和凤家军打一场,不打就永远不知我们差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我们才能赶上凤家军。”现在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一战不需要你死我亡,只是一次交锋,试探彼此的实力。 刘大人听到景炎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只提出一点,“主子,我留下来与你一同撤退。”他不能丢下昭仁太子唯一的后人。 “不,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后方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你今天必须撤离。”提出做出撤离的安排,就表明景炎知道自己不会赢,所以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一战的结果。 这一战,他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他不会死守。 刘大人还想说什么,可景炎一句:“替我守好后方。”刘大人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在荒城等景炎。 没错,景炎退守的地方,就选了北齐与大秦之间的那几座荒城。那几座荒城位处沙漠地带,北齐和大秦都想要,可都拿不下,两国的驻军只能在沙漠外防守。 那几座荒城对北齐和大秦来说,是天然的屏障,可也十分鸡肋。沙漠中的荒城寸草不生,而且条件十分恶劣,无法居住。 那几座荒城让两国皇帝头痛不已,拿下来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拿不下来又担心落到别人手里。 这些年来,大秦和北齐皆有默契,双方都派驻军防守,可都只在外围,谁也没有打那几座荒城的主意。 现在,就便宜了景炎。 荒漠之中,条件恶劣,可易守难攻,只要景炎带人进入沙漠中的荒城,无论是大秦还是北齐,想要对他出兵都不是容易的事。 荒漠之中生存不易,可对只有十五万兵马的景炎来说,那地方已是极好,景炎不挑。 十万大军还未到,景炎这里就做好了准备,顾千城看着景园的人进进出出,即使不问也知大战即将到来。 此时已是初冬之际,树枝光秃秃的,偌大的景园因只有顾千城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的,十分冷清。 傍晚时分,顾千城披了一件风衣,信步走在景园的枫树林,偶尔看到漂亮的枫叶,还会收集起来,准备做出书签用。 景炎回来时,就看到身着银色披风的顾千城,漫步在火红的枫叶林中,那映透天边的火红,似要将人灼烧,衬得顾千城的身影更加醒目。 火红中的一点银光,显得十分突兀可又异常和谐,景炎一眼就看到那银色的身影。 “千城……”景炎唤了一句,顾千城停下脚步,回头,手上还捧着她拾来的树叶,隔得有些远,景炎看不到顾千城脸上的神色,只知她捧着树叶的样子十分可爱,就好像捧着一堆珍宝,送到他面前。 景炎久久移不开眼,他想,有生之年,他怕是都忘不掉这个画面…… 只可惜,这美好的画面不过是昙花一现,顾千城看到景炎过来,便将手中的枫叶一丢,拍拍手走了过来,“景庄主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景炎的视线越过顾千城,落在那些被她随手丢弃的树叶上。 他怎么就觉得,他和那些树叶很像? 顾千城见景炎心不在焉,试探地问了一句:“大军来了?” 顾千城想不到,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景炎不高兴。 “真聪明。”景炎立刻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更温和,“听到这个好消息,有没有很高兴?” 这个消息对顾千城来说是好消息,可对景炎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景炎却能一脸欢快的说出来,可见这人内心有多强大。 顾千城看景炎没有当回事,也就没有什么忌讳,笑道:“我要说高兴,你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呢,早晚要发生的事,为这种小事不高兴,我还要不要活了。”景炎说得坦然,没有一丝阴霾。 秦寂言带大军来江南,是他预料中的事,要不来要他反倒会忐忑不安。 “景庄主果然是办大事的人。”顾千城竖起大拇指夸赞景炎。 她一直很佩服景炎,景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处惊不变,哪怕面对再艰难的环境,也能积极应对,这样的人要不成功都不行。 面对顾千城的夸奖,景炎只是一笑,并没有顺着话往下接,而是十分有礼的寻问,可否请顾千城一同用膳? 不等顾千城说不,景炎又补了一句:“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顿晚餐,就当是分离宴吧。毕竟日后要相见,不知何年何月?” 景炎说这话时依旧带笑,可顾千城却听出了一丝伤感。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们都回不去了…… 956攻城,招呼不打一声 江南三城最近一直很混乱,虽说景炎并没有做出扰民的事,甚至尽力维持江南表面的和平,可政权更迭,富户被抄这样的大事怎么也瞒不住,普通百姓早已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段时间,江南的百姓减少外出,拼命在家里存粮,一个个紧守门户,生怕出事。 可有些事不是怕就能避免的,江南的百姓再担心,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天夜晚,普通百姓和平时一样早早就睡了,可到半夜时分他们却被一阵阵战鼓声惊醒……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惊醒的百姓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 “不好了,不好了,要打仗了。”城外战鼓擂动,惊醒了不少人,也吓哭了许多人。 “哇哇哇……”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惊恐声,还有小孩的哭啼声交织在一起,原本早已熄灯的人家,一个个起身点灯,有胆大的男人还跑出来寻问发生什么事了? “打仗了,打仗了,朝廷的兵马打过来了。”因宵禁而安静下来的大街小巷,瞬间闹腾了起来,年轻胆大的混混们,在胡同里钻来钻去,放声散播着让人恐惧的言论。 “快跑,快跑呀,打仗了,要打仗了!” “朝廷的兵马打来了,大家快跑呀!” “抓反贼了,抓反贼了……” …… 一些小混混沿街叫唤,一路散播打仗的“谣言”。说是谣言,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所以会到处大喊大叫,不过是见机吓吓普通百姓,然后趁人跑掉时,蹿进屋里偷东西。 于是,城外的仗还没有开打,城内就乱了起来,景炎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可能,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放任江南哄乱,只让人守住景园,别让人趁机冲撞了顾千城。 秦寂言带兵到城门外,景炎就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在城门上等他,看到带着十万兵马杀回来的秦寂言,景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淡然。 这一天终于来了! 打完这一仗,他就知道他和大秦的差距,他就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他才能带兵攻破大秦。 “皇太孙殿下,好久不见。”景炎站在城墙上,周围是举着火把的士兵,跳跃的火焰一闪一闪照在他脸上,火光闪现他脸上的笑容温润如玉,不见半点杀气;火光暗下他却像是隐在黑暗中的魔鬼,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杀气。 秦寂言一马光先在前,身后是十万大军,军中火把不多,虽然能勉强照明,却照不清秦寂言的脸,至少站在城墙上的景炎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看到秦寂言的身影。 “景庄主别来无恙?”秦寂言回了一句,语气冰冷,可态度却称得上是友好。 一个在城墙上,一人在城外,两人隔得十分远,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本庄主很好,倒是皇太孙殿下你之前伤得不轻,不知伤好了没有?”十来天的功夫,足够秦寂言养伤,可前提是秦寂言不奔波。 “多谢景庄主关心,本宫不过是皮外伤,比不得景庄主你伤筋动骨。”景炎特意提起秦寂言的伤,不是真的关心他,不过是告诉两方的人,别看秦寂言没事人一样,实际上受了伤,而且还是被他伤的。 这么做,不仅能打击秦寂言那方的士气,还能助涨自己这方的气士。秦寂言知晓他的用意,又怎么会如他的愿。 “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景炎见秦寂言一点也不退让,知晓秦寂言这次怕是气狠了。 想想也是,秦寂言要不是气狠了,又怎么会连夜进攻呢? 连夜赶来,秦寂言手上的大军也累了,这个时候开战虽然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可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毕竟他事先就知有一战,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时候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秦寂言没有闲情和景炎“闲话家常”,待唐勇传来消息,说准备好了时,秦寂言二话不说,下令进攻。 “攻城!” 秦寂言一声令下,唐勇立刻带着两万先锋冲上前,凤于谦与另一位大将从两翼进攻,为唐勇打掩护…… “冲呀!”唐勇举起大刀,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火光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景炎看到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无声一笑,“骠骑将军?皇上派来的将军最后却为秦寂言冲锋在前,不知皇上知晓此事会多高兴?” 景炎似乎能看到秦寂言和老皇帝内斗的画面,只可惜……他没法亲眼看到。 和攻城相比,守城的人占据地利的优势,面对秦寂言发起的猛烈进攻,景炎不急不忙的后退一步,“放箭!” “嗖嗖嗖……”手臂粗的弩箭从城墙往下射,不算密集,可杀伤力却巨大,一箭能同时穿过五六个人,被弩箭射中的小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直接往后跌飞,没有人能站稳, “居然把攻城弩架到城墙上,好大的手笔。”凤于谦一看就知道,景炎用来守城的利器,就是他们攻城用的弩车,像这样的弩车不易制作,损耗极大,也就只有驻守在边境的大军才会配备。 这一次凤于谦也带了几十驾弩车来,但却没有景炎现在用的弩车杀伤力强大。 凤于谦刚开始还以为,老皇帝防他们凤家,没有把最好的武器配到北齐边城,后来听到秦寂言说才知晓,这些弩车都是景炎让人制造的,杀伤力比朝廷用的弩车强三倍不止,而且还不易损耗,易携带,简直是带兵打仗、攻城守城必备良器! 而景炎之能造出如此粮良的武器,是因为他的外祖是墨家人,精通机关术的墨家! 就算景炎只学了一个皮毛,可用来改良弩车还是绰绰有余。 秦寂言手上有骁勇善虞的凤家军,景炎手中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双方在实力上可谓是相差无几。 当晚攻城之战,秦寂言的人虽然没有破城,可却爬上了城墙,要不是最后景炎用火油,结果指不定会如何…… 秦寂言不想作无谓的牺牲,看到景炎命人倾倒火油,秦寂言立刻下令退兵。 唐勇一行人眼见就要爬上城墙,此刻却功亏一篑,心里别提多郁闷,不过他们也清楚,秦寂言此刻叫退兵是为了他们好,不然对方火一点,他们也只有送死的份。 退兵! 唐勇带领的先锋部队,没二话,立刻撤退,半刻也没有多停留,而他们一撤离到安全地带,秦寂言就下令…… 957高手,战事结束 “放箭!” 秦寂言接过手下递来的箭,拉开弓,对准城墙…… 当然,秦殿下这时候射出去的箭绝不是普通的箭,而是带着火星的箭,只要一碰到城墙上的火油,立刻就会燃烧起来。 秦寂言手持弓箭,打马上前,在射程范围内,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嗖嗖……”火箭如同流星,划过夜空,朝城墙飞射而去。 当然,秦寂言打马上前时,景炎也没有客气,下令让城墙上的士兵,朝秦寂言放箭! 轰……的一声响,火箭碰到城墙,立刻点燃了上面的火油,整面城墙如同火海,可景炎却只当没有看到。 反正城墙起火,又烧不死人。 “放箭!不许他们走。”景炎站在城墙,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虽说打马上前的人不止秦寂言一人,可景炎的目标却只有秦寂言一个,所有的弩箭都只朝秦寂言射。 “殿下,小心。”唐勇刚刚退了回去,看到秦寂言有危险,又跑了过来,护在秦寂言身侧。 秦寂言没有多说,在手下的掩护下且战且退。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景炎看到秦寂言要走,直接抢了一辆驽车,举起,架到自己面前,“皇太孙殿下,看这里!” 景炎唤了一声,秦寂言回头一看,就见景炎手中的弩车已经对准了他,而在他转身的刹那,景炎松手,弩箭如同闪电,飞射而来…… 呼呼……空气中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想要阻挡弩箭前行的速度,却被弩箭穿透,而且速度却不减半分。 “好强的臂力。”不过是眨眼间,弩箭已到眼前,秦寂言想要闪躲开来,怕不是容易的事。 “殿下,快走……”唐勇就在秦寂言身侧,看到后第一时间扑了过来,可还是晚了。 这一箭角度十分刁钻,除非唐勇就在秦寂言面前,不然还真不好挡。 “殿下……”凤于谦离秦寂言有一段距离,见此景疯了似的跑过来,朝城墙方向大喊:“景炎,你要敢伤殿下,老子跟你没完。” “无事。”有别于唐勇的害怕和凤于谦的紧张,秦寂言老神大大,就在弩箭离他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时,秦寂言右手一拍马背,直接跳了起来,然后…… 就看到秦寂言双脚落在急速前行的弩箭上。 “殿,殿下?”凤于谦看傻了。 这才一年多没有见,秦殿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和焦向笛好像落后了很多。 不仅仅是凤于谦,就是唐勇等人也看傻了。 他们几个离得近,十分清楚刚刚那一箭的威力,按说秦殿下还真躲不开,可不想秦殿下不仅躲开了,还躲的十分漂亮。 “厉害!”唐勇打从心底佩服,原本对于彻底倒向秦寂言还有几分迟疑,现在却是半点也不担心了。 就凭秦寂言的武功,一般人就要不了他的性命,坐稳皇位是必然的。 “退兵!”秦寂言没有恋战,当弩箭减速后,他便跃了下来,落在后方。 “退兵!”传令兵高声大喊,十万将士立刻后退,而战死和受伤的人,则由负责后勤的士兵抬下去。 “死了三人,伤了三十余人。”死伤的都是唐勇带的人,是以唐勇主动上前,向秦寂言汇报此事。 “做的很好,让大家好好休息,今晚再攻城。”安营扎帐后已是天亮,秦寂言这话说的没有错。 “是。”唐勇虽然不解秦寂言为何一再选择晚上进攻,可却不敢多问。 虽说与秦寂言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可唐勇很清楚,秦寂言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 唐勇转身退下,焦向笛拿了一封信走进来,“殿下,京城的消息。” “嗯。”秦寂言展开信,只看一眼便放下了。 信上所说正是西北之事,而有关西北的情报,他早在七天前就收到了。 赵王和西胡人彻底闹翻,赵王在西胡和大秦联手攻击,毫无招架之力。兵败后,赵王本想自杀,可秦云楚却趁机夺权,绑了赵王、德妃、赵王妃还有他的弟弟们,一同交给平西郡王,说是要进宫请罪。 不管怎么说赵王都是皇子,秦云楚都是皇孙,虽说赵王一家造反,可平西郡王却无权处置赵王。秦云楚自缚投降,平西郡王不敢怠慢,立刻将情况禀报给皇上知晓,同时派大军送赵王一家进京。 和赵王一同谋逆的二十万大军,到现在只余两万人,平西郡王即不敢用他们,也不敢杀他们,只能把他们好好养在后方,等皇上定夺。 赵王叛乱一事到此已平息,只是西胡却没有退兵。 西胡和大秦打了这么久,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地,正考虑退兵一事,可就在此时西胡暴发内乱,西胡皇上中毒,几个皇子开始争夺兵权。 西胡人都知道,风遥与几位皇子都不亲,他是皇上的人,现在皇上中毒,他自然是要带兵回皇城勤王保驾。 勤王保驾乃正义之师,风遥本就师出有名,更不用说中毒的西胡皇帝在清醒后,连发了三道诏令,命风遥带兵进京,可是…… 西胡皇帝的几位皇子不允! 西胡几位有望上位的皇子,手中或多或少都有兵权,就算没有兵权,他们现在掌控了皇宫,也能直接拟传圣旨不是? 三道诏令还未到,宫里就发了拿风遥进京问罪的圣旨。 风遥自是不认,几番交涉下来,风遥被西胡几位皇子逼的无路可走,以清君侧为名,拥兵自立,并迅速占据了西胡与大秦交界的三座城池。 说直接一点,就是风遥造反了,不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要当皇帝而造反,而是为了救快要死掉的西胡皇帝而造反。 这么一来,虽然风遥的名声依旧不佳,可到底比为了私欲造反好,至少在西胡文官的眼中,风遥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甚至在军中还占一个仁义的名号。 西胡这一乱,风遥这一自立,西北的战事差不多就结束了,只是平西郡王还不能回来,因为…… 风遥占的三座城池,有一座是大秦的城池,也就是西北大军的本营,那座城易守难攻,是大秦要塞,他们还得夺回来才行! 958多疑,极好的机会 西北的消息连老皇帝都知晓了,一直盯着秦寂言不放的景炎又怎能不知? 不过,西北的消息一直瞒的很好,在平西郡王和凤老将军的联手下,西北的消息查得出,却不一定能送出来。 景炎手中的消息并非从西北传来,而是从京城传来,仅比秦寂言收到京城传信早一刻钟。 “西北的战事,了结了!”景炎放下手中的信,忍不住叹了口气。 连老天爷都在帮秦寂言,在这个时候让西北的战事结束。 “主子,边塞要城还未收回,怎能算了结?”景炎的心腹也知这个消息,他初初看到这个消息还十分高兴。 风遥叛乱,占据边塞要城,平西郡王就必须继续打,而大秦与西胡的战事不结束,就无法再调兵来江南,他们也许真能占据江南,或者借此机会打进京城。 “那座城……收不回来,风遥手中有二十万人,他占着那座城完全没有再攻打大秦的意思,那老东西不会留太多的兵马在那,很快平西郡王就会被调回京。”景炎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根据西北的情况推断出来的了,不过…… “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大秦想要吞闭西胡!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那老东西有魄力,拿下风遥,就能一举攻到西胡皇城。”景炎会说出这话,是站在老皇帝位置上考虑问题。 如果他是大秦的皇帝,那么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西胡内乱,风遥拥兵自立,这是多好的进攻机会。 “可惜那老东西老了,疑心又重,秦寂言之前曾在西北领兵,西北的兵马必然是向着秦寂言,这个时候要放纵这些人立功,老皇帝怕压制不住。”如果有凤家的兵马牵制,老皇帝也许会考虑进攻西胡的事,可现在? 老皇帝只想收兵权。 景炎的心腹听罢,十分不解,“主子,皇上不至于为了个人私利,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皇位本来就是皇太孙的,要是能借机扩大领圭,是谁的功劳,这重要吗? “也不完全是,平西郡王……打不过风遥,要真能打的过,西北的战事也不会僵持这么久。老东西到了晚年,爱惜羽毛,不想浪费兵力财力,最终落个一事无成的骂名。”或许平西郡王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去打。 养寇这种做法,许多名将都会做。 没办法,要是没有西胡这个大敌,没有风遥这个劲敌,平西郡王要如何立足?平西郡王的世子要如何立足? 武将不比文臣,没有战事,没有能你匹配的对手,那么你再强也没用,因为用不上。 平西郡王,看他的封号就知,言家是攻打西胡有功,才得以为封平西郡王,要是没有西胡,没有风遥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么平西郡王言家,很快就会从朝堂消失。 有西胡在,有风遥这么一个对手,平西郡王会被重用,言倾也会被重用,甚至西北的大将也会得到重用,哪怕这些人倒向了秦寂言,老皇帝也得养着他们。 不养着他们,靠谁去打仗? 如景炎所预料的那般,老皇帝得知西北的消息,立刻下旨宣平西郡王带十万大军回京,封程将军为大将军,言倾辅助,尽快收回边塞要城,反攻西胡…… 平西郡王带来回的十万大军,正是他当日带去剿匪的人,这些人是从各军营抽调的,老皇帝把他们调回来再正常不过。 至于平西郡王? 言倾在西北,京城总要有人当人质,就好比程家将领兵在外,程家一家老小都留在京城一样。 老皇帝的旨意没有什么不妥,又因凤老将军的事,朝廷上的武将最近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虽然他们觉得现在不应该抽调西北的兵马回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他们怕呀,怕一开口要兵,老皇帝就认为他们要造反。 西北的事情火速了结,消息很快就传到凤老将军的耳朵里,凤老将军听罢,只是点头笑了笑…… 他们凤家的儿郎,个个都是能干的。 老皇帝对西北的处理,秦寂言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对此他半点也不意外。 他早就料到老皇帝会这么做,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风遥占大秦一座城。只要风遥占着那座城,西北的兵力就一定会保持在二十万以上。 有西北的二十万人马,有凤家的三十万人马,手上握有五十万兵马,秦寂言还有何惧? 事情一一按秦寂言的计划进行,此刻能让他头痛的,就只有江南这座主城了! 他带人打了十天,依旧没有破城的迹象。 景炎准备的那些弩车,战车,真的太强了。秦寂言不想牺牲太大,一直打得很保守,是以十天过去,仍旧寻不到破城之法。 当然,保守的打法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这十天的伤亡不到百人,就是一大胜利。 唐勇几次劝说秦寂言,让秦寂言下令强攻,他有信心带人破城,可是秦寂言不同意,甚至不同意白天进攻,一连十天都是晚上进攻。 唐勇实在不明白秦寂言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不敢问,打得憋屈也只能忍着。 旁人不知秦寂言的用意,景炎却是知道。 晚上视线不好,秦寂言只攻城不交手,这么一来他就无法了解凤家军的打法,也没有办法研究凤家的阵型。 破不了城就后退,不急不躁,看似被动,实则真正被动的人是景炎。 景炎早就命人将大量的物资运走,留在江南的粮草也只够大军吃三个月,要是被秦寂言一直困在城内,他们就没有粮草的补给,就必须尽快撤离。 这么一来,秦寂言根本不用打,他就得自动退兵了,而他……忙活半天,等了秦寂言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机会与凤家军正面交手,无法探清凤家军的实力,也无法针对凤家军做出有效的布局。 “秦寂言还真是……内里藏奸的货,明明说了要痛痛快快打一场,结果就是这么憋着?”景炎最近被秦寂言逼的十分烦躁,眼下都有淤青…… 没办法,自从秦寂言带兵围城,他就没有睡一个好觉。 959帮忙,条件是…… 秦寂言白天怎么也不肯打,每天晚上叫阵,景炎和留守在江南的人便整夜不能睡,就怕秦寂言什么时候偷袭。 而白天,城中的百姓要正常生活,为了不让城内百姓发生暴乱,景炎还要派人巡视,而他自己白天还有公务要处理。 白天没有办法睡,晚上还要打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秦寂言这是要逼我主动出手吗?”再这么和秦寂言耗下去,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他。 不过,景炎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招来谋士,一同商议此事。 谋士们早就劝说景炎放弃江南,早些离开江南。 他们要了解凤家军的实力,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之前景炎一直听不进手下的劝说,拿试探凤家军的实力为借口,执意留下来与秦寂言一战,此刻听到,倒是动容了。 当然,景炎并非是听人劝说而动容,而是本身就有意动,“此事……你们拿个章程出来。” 谋士们一听,以为景炎是因为他们而改变主意,一个个干劲十足,当着景炎的面,就开始商讨方案,景炎没有多说,听了一会便起身,把地方让给几位谋士。 战事起的当天晚上,顾千城就知道了,也知道秦寂言每天都挑晚上的时候攻城,弄得江南的百姓夜不能寐。 当然,顾千城晚上一向睡得很好,只除了昨晚,因为……昨晚,秦殿下来了! 景园守卫森严,顾千城身边更是有高手潜在暗处,但,是人就会有打盹的时候。 秦寂言夜夜出战,夜夜出现在战场上,景炎怕是从来就没有想到,秦寂言会在半夜潜入城内,还顺利潜入景园,找上顾千城。 秦寂言潜进来并不容易,也无法向上次那样和顾千城慢慢聊,只能长话短说。 秦寂言这次过来,是和顾千城商讨救她出去的事。 秦寂言一个人能潜进来,也能不惊动暗处的人离开,可要想不惊动人,把顾千城救出去,几乎不可能。 而凭他一个人,也打不过城内的大军。 “焦向笛与你三叔已经平安脱险,你三叔一家我派人送他进城了,绝不会危险。三天后,我会派人来救你。”秦寂言知道顾千城担心什么,先一步把这事说给她听。 顾千城点头,眼睛亮晶晶,一脸崇拜的看着秦寂言,秦寂言十分受用,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摸了摸顾千城的脑袋,又道:“寻个机会,露点消息给景炎知晓,就说我三天后来救你。” “为什么?”顾千城张了张嘴,只有唇形,没有声音。 “打草惊蛇,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本宫等他带人出来。”三天是秦寂言给景炎的时间,他们这一战要么三天内的打完,要么就别打了,一直耗下去,反正粮草有限的人不是他。 “好,我明天就去找景炎。”顾千城不管秦寂言有什么打算,她只要照办就成。 第二天,顾千城就和身边的丫鬟说了,她要见景炎,不过景炎上午要补觉,下午和幕僚谈公事,一直到傍晚才匆匆赶来。 “千城,你要见我?”景炎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十分好看。 和景炎的高兴相比,顾千城就冷淡多了,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待景炎坐下,顾千城才道:“我想问景庄主一件事,同时请景庄主帮一个忙。” “什么事,你问。”景炎十分大方,接过顾千城倒的茶,喝了一口。 顾千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银票的模板在哪?” 景炎握杯子的手一顿,随即又从容的将杯子放下,温和的道:“是你想知道,还是秦寂言想知道?” “有区别吗?假银票的案子是我破的。”顾千城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 “有,你想知道我可以说,秦寂言想知道,不可以。”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景炎轻轻晃了晃,摆明不想说。 顾千城笑了一声,“景炎,你知道的,秦寂言不会放任假银票模板落在你手上,无论如何他都会拿回去。” 顾千城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景炎不交出模板,秦寂言绝不会放过他,哪怕追到边境也不会放手。 “会给他的,但不是现在。”银子他弄走了三分之一,足够他用了,模板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好吧,其实很重要,可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银票模板不交出来,秦寂言不会放过他。 “那么……这件事你和秦寂言去谈,我就不管了。”顾千城见好就收,“第二件事,帮我做一本旧书。” 顾千城依旧是这么直接,完全不与景炎客气半分。 景炎也不推脱,大方的问道:“什么书?你最近写的东西吗?”保护顾千城的人说,顾千城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在写东西,写完后都藏了起来,他们怕顾千城发现,也就没有动。 反正,不管顾千城写什么,都无法送到外面去。 “是呀,我最近写的书,寻你帮忙做出古书的样子。”顾千城在景庄做的事,从来没有想过瞒景炎。 “可以。”景炎爽快的应下,“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现在才提,听你身边的人说,你应该早就写好了。” “三天之内,你就要从江南撤离。这个时候提起,我们就不需要讨价还价,可以十分干脆的决定这事成与不成。”顾千城这么说,不过是帮秦寂言传话。 事实上,她也就是前两天才写好,这两天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正准备找景炎说,就遇到了秦殿下说的事。 “三天内吗?秦寂言告诉你的?”景炎是何等聪明之人,顾千城一提,他就明白了。“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这是你帮我的条件吗?如果不是,我可以不回答吗?”顾千城寻景炎帮忙,但并不打算欠他太大的人情,景炎提出来的条件,她会尽量满足。 “不……你可以不回答。我帮你的条件,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秦寂言怎么给顾千城传的消息,他现在不感兴趣,他只要知道他身边没有秦寂言安插的人就好。 “那么,你的条件呢?”顾千城问道 景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开出的条件,你就会应?” “当然不是,至少要我要觉得划算合理。不过是做一本旧书,你手下的人不做,我也能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那我开个简单的条件,我的条件是……” 960嫁娶,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嫁人,”景炎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听到的话,面露不满,景炎又轻轻地补了“可好?”二字。 为了让顾千城明白,他不是说笑的,景炎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嫁人,可好?” “你要管我嫁不嫁人的事?”顾千城真被景炎吓到了,“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她的婚嫁之事,怎么也轮不到景炎插手。 她爹虽然关在牢里,可是没有死呢,就算死了也轮不到景炎出手。 “我义父托我照顾你。日后,你要嫁的人,最好让我提前帮你相看,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景炎说得诚恳,不带一丝个人情绪,“义父希望你好好的,我也希望你嫁的好,下半生顺遂安康。” “多谢关心,但我想没有这个必要。要不要嫁人,要嫁给谁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受任何人干涉,而且你我认定好坏的标准不同,你看上眼的人,我并不一定愿意嫁。”景炎一句话,就想拿捏她的婚嫁大事,简直是玩笑。 这一点,坚决不同意,哪怕她有事求景炎也不行。 “好吧。”景炎见顾千城一副没得谈的样子,只得妥协退让,“这样好了,日后如有人求娶你,非正妻不嫁。” “我顾千城只做正妻。这不是条件,这是我自己的事,景庄还是提出你要的条件好了。”顾千城不想在婚事上,与景炎多做纠缠。 她的婚事还轮不到景炎做主,景炎打着他义父的名号插手她的婚事,简直是好笑。 别说景炎,就算景炎的义父还没有死,也做不了她的主。 她放任景炎带走武芸的尸骨,是不想武芸的尸骨落到顾家,并不是认可景炎的义父。 景炎的义父对武芸的感情,顾千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上一代的事情,随着他们的死早就消散了。 顾千城不谈想,可景炎偏偏不放过,“这就是我提的条件,你只要应下此事,我便让人帮你把书弄出来,两天内一定会交到你手上。” 三天后的大战,他应了。 “如果景庄主非要吃亏,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顾千城起身,示意景炎稍等,“我去把东西取出来。” 很快顾千城就屋内,捧出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正是顾千城的手稿,按顺序一一摆放整齐。 “我能看吗?”景炎接过箱子,问道。 “东西在景庄主手上,景庄想看便看。”她现在阻止了,景炎私下会不看吗? 景炎好似没看到顾千城眼中的不满,打开小锁,取出里面的手稿,只是这一看景炎傻眼了,“《夷国志》?” 顾千城怎么有这种东西,难道…… “《夷国志》真的在你手中?”长生门那个消息不是假的? “算是吧,不过我只有半本,还是没啥用处的上半本。”对凤家这种领兵作战的将领来说,也许有点用处,可对她真没有什么用处。 《夷国志》是几百前的古书,上面记载的很多地方,和现在都有出路,要凭书上所写来判断地理位置,恐怕会吃大亏。 “你这是……要做出整本《夷国志》?”景炎随手翻了一下,虽没有看内容,可从手稿的厚度来看,足够制成一本书。 “老皇帝要《夷国志》,坚定的认为这书在我手上,可我只有半本,还被我烧了,你说……这事我要如实说给他听,他会信吗?” “不会。”别说皇帝,换作是他也不会相信。 “所以了……为自保,我只能弄一本假的《夷国志》。”顾千城双手一摊,十分无辜。 有时候做人就是这么的悲哀,她说真话没有人相信,造假、做假反倒信个十成十。 “你就不怕老东西拿到《夷国志》,然后要杀你灭口吗?”这种事老皇帝绝对做得出来。 杀一个顾千城,老皇帝一点压力也没有。 “当然怕,所以这本书不是从我这里找到的,而是从你手上的找到的,《夷国志》在你手中。”不然她为什么非要让秦寂言从江南带《夷国志》回去。 “你让我背黑锅?”景炎满头黑线。 顾千城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莫不是跟秦寂言在一起呆久了? “怎么能算黑锅呢?《夷国志》确实是你帮我做的呀?”顾千城十分认真地看着景炎,见景炎一张脸皱成一团,好心安慰一句:“景庄主别一副要死的样子,反正有没有《夷国志》的事,皇上都不会放过你,你索性就多背一条,反正于你而言不痛不痒。” 不然,就找景炎帮忙做一本假古籍,就任景炎随便开条件,那她也太亏了。 “再说了,《夷国志》在你手上,可信度更高。”景炎的身份注定他不平凡,景炎手上有《夷国志》再正常不过,顾千城手上有《夷国志》那才叫稀奇。 景炎摇头,无奈的道:“算了,说不过你,既然答应帮你,就不会再反悔。”诚如顾千城说的那样,不管他做什么,老皇帝都会要他的命,多加一件有《夷国志》的事,景炎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背了黑锅总要拿些好处才行,景炎晃了晃手中的纸,问道:“上面几成真,几成假?” “前半部九成真,后半部也许……有一成真吧。”说到最后,顾千城渐渐消音。 她能说她后半部全是杜撰的吗?不过杜撰真得比默写难,将前半部默写出来,她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可后半部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写出来。 幸亏前世盗墓小说盛行,她也看了几本书,几部电影,不然还真得写不出来。 “九真一假,九假一真,你还真是……”景炎听到顾千城这么说,十分不放心,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道:“你坐着,我帮你看看。” 论才识,景炎自认不输谁,要是顾千城能骗过他,基本上就没有问题。 景炎看书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将顾千城的手稿看完。 看完后,景炎没有直接评论,而是一脸怪异的打量顾千城,那就眼神就好像是不认识顾千城一般。 顾千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坐正,略有几分不安的道:“怎么了?我写得有问题吗?” 她写的时候可是十分认真,遣词造句都是按前半部的风格写,要不是为了保持前后风格一致,她也不会写得这么慢。 她都看了三遍了,难道还是不行? 961黑锅,脑子不清醒 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 “有、天、大的问题。”景炎一字一字咬得特别重。 这真是顾千城写出来的吗? 顾千城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顾千城吓了一跳,“很假吗?”不会是要重写吧?时间还来得及吗? “不……”景炎摇头,一脸审视的打量顾千城,叹了口气道:“顾千城,我真和很好奇,这些年你在顾家到底学了些什么?” 大家闺秀该会的,顾千城一样不会。可正常人不会的,顾千城却样样样都懂一点,可偏偏又查不出她从哪学来的。 也亏得有秦寂言保她,不然就凭顾千城反常的表现,就足已让上位者动杀心。 “什么意思?”顾千城眼睛微眯,一脸不解的看着景炎。 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景炎这话是夸赞吗? 景炎没有故弄玄虚,指着盒子里的手稿道:“你写的后半部,如果不是你说九假一真,你自己杜撰出来的,我真的会相信那是真的。你写的冰城、龙凤双城、雪域,天王墓、俪山墓……十分详细,除了某些地方用词不当外,没有一丝破绽。” “哦……我还以为我写得有问题。”顾千城长松了口气,“造假就是要比真的还像真的,我要写得太假,皇上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时间有限,要是景炎挑出一堆毛病,她可没有时间再编半部,就算景炎的人帮忙,也不一定能弄出来。 “是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写得太真了,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要不是知你,我真的会认为《夷国志》就在你手上,或者你到那些地方。”景炎神似严肃,不似做假。 见顾千城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景炎不由得加重语气说道:“千城,你可知,在看到你的手稿后,我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什么?” “把你捉起来,严刑逼问真正的《夷国志》在哪。”景炎指着箱子里的手稿,严肃道:“你写的那些墓地太真实,地宫的主人,埋藏的位置,地宫布局、机关……每一样都十分真实,就好像你亲自探查过这些墓,可我知你在顾家,不可能去看那些墓,所以……” 景炎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推断你是看过真正的《夷国志》,你将《夷国志》上的内容全部背了下来。” “呃……”顾千城着实吓到了,“写得逼真也有问题?”她不就是怕老皇帝怀疑吗? “如果是真书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你杜撰出来的假东西如此逼真,真的没有问题吗?”别说顾千城这种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就是他对那些墓地的术语也不懂,可是顾千城却写出来了,而且十分真实。 “我已经写出来了,怎么办?”顾千城刚开始真的被景炎吓到了,不过现在却冷静下来了。 景炎会和她说这些,就表示相信她。 真要怀疑她,就像景炎说的那样,景炎大可直接把她关起来,再逼问她《夷国志》的下落。 “除了我之外,别让任何人知晓这本《夷国志》是你编出来的,秦寂言也不行。我会替你扛下来,就说这本书是我找人帮你编写的。”景炎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善心大发,一再帮顾千城背黑锅。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不太坏。 “好,谢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顾千城也不矫情,爽快的应下。 这事推给景炎就一点问题也没有,景炎的身份注定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让人怀疑。 “一个人情吗?我记下了。”景炎起身,不忘拿着手边的箱子,“这书你可以放心,我让人修改一下用词,明后两天就可以给你。” 景炎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就停下,转身问道:“对了,长生方几成真,几成假?” “十成真。”老皇帝和长生门要《夷国志》是为了什么,顾千城很清楚,她可以在别的事情上隐瞒一些,或者改掉一些,但长生方她是半点也不敢动。 “那就好。”明显景炎也知长生门与老皇帝的打算。 景炎手底下的人十分高效,说是两天内,就真得在第三天晚上做好。假的《夷国志》一出来,景炎就看了一遍,确定无错便给了顾千城。 “在药水里泡了两天,无论是纸张还是字迹都没有问题,再厉害的人也看不出来真假。”原本的《夷国志》就是手抄本,景炎当天就让人抄好了,用的纸是陪葬品里寻出来的古纸,几百年前的老东西,绝对经得起查证。 “还能闻到霉味。”顾千城看到高仿版的《夷国志》,眼睛一亮,“和我当时看到的真品一模一样。” 纸张泛黄,干裂,还带着霉点,甚至有些字都模糊不清了,真的比真得还要真。 “你手下的人,真得很厉害。”不愧为能造出假银票的人,真得是高手,就是她这个见过真书的人,也分不清真假。 “他们这点本事也只能做做假,你编的那些东西才叫厉害。”景炎并不是谦虚,因为小时候他见过更厉害的。 不过,那些厉害的人并不是造假,而是将损坏的假书、假画修复。 只可惜,那些人……都不在了。 “这本书你到时候给秦寂言。你的手稿我已经毁掉了,记住,千万别让人知晓,里面的东西是你写的。”景炎再一次严肃的叮嘱道,就怕顾千城看到秦寂言,被感情冲昏头脑,说出不该说的事。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顾千城收起脸上的笑,略有几分苦涩。 她知道景炎说的是对的,哪怕和秦寂言的感情再好,有些事也不能说。 景炎知道顾千城不是好坏不分的人,见顾千城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景炎也没有再烦着顾千城,交待她这两天不要乱跑,便走了。 而这一次的碰面,是景炎离开江南前,最后一次见顾千城,因为他从留云院出去后,就换上铠甲,拿着佩剑去军营了。 秦寂言不是说三天吗? 今晚动手虽然早了一点,可也是三天内! 962交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寂言不是第一天认识景炎,自然知道景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秦寂言就没有指望,景炎会光明正大的叫阵。依他猜测,景炎十有八九,会寻个不可能出兵的时间,然后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和顾千城碰面后,秦寂言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是以,当景炎半夜突然开城门突袭,秦寂言一点也不例外。 “于谦,你带人正面迎战;唐勇,你带人从两侧攻城。”城门还未开,听到马蹄声的秦寂言,就把凤于谦和唐勇招来,立刻下达命令。 “是。”唐勇听到命令,转身就往外走,同时在心中暗道:皇太孙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说三天内必有大战,果然就来了。 凤于谦虽说谨记君臣本分,可也没有与秦寂言太生疏,在唐勇出去,凤于谦问了一句:“就是今天了,对吗?” “嗯,拿出凤家军的实力,让景炎看一看大秦的江山有多牢固。”这一战,秦寂言很重视,他希望通过这一次交战,让景炎看到他与大秦的差距,别再做无畏的努力。 私心里,秦寂言还是希望景炎能放下仇恨,就算报仇也不要玩这么大,直接派人进京宫刺杀皇帝就行,他保证会当作不知道。 “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凤家军也不会让你失望。”凤于谦没有在秦寂言面前,解释凤家军这个名号。 秦寂言这么称呼,是对凤家的看重,他不能不识好歹。而且他也相信秦寂言的为人,只要他们凤家把得住,这几年内凤家都不会有事,至于日后? 盛极必衰,凤家还没有到盛极的地步,但也该给自己寻退路了,不然真要达到鼎盛,他们凤家就无路可退了。 凤于谦郑重的行礼,弓身退下。 交待完战场上的事,秦寂言又对站在他身侧的焦向笛道:“替于谦守好后方,别出乱子。” “殿下放心,我会做好的。”这个时候焦向笛也不敢贫了,即使秦寂言什么也不有说,焦向笛也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 这一战要是输了,不仅凤家军会被人置疑无能,就是秦寂言也要受牵连。 看着焦向笛瞬间成熟的脸和坚定的眸子,秦寂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抓起佩剑就往外走…… 城门前,熊熊燃烧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景炎带着三千骑马率先出城,一字排开,列阵于城墙下。身后,还有咚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城中的步兵。 “秦寂言呢?”看到领兵在前的人是凤于谦,景炎一脸不满。 不是说正面交战吗? 人呢? “打你还不需要我们殿下出手。”凤于谦看似好脾气,实则傲得紧,他也就是在秦寂言和焦向笛面前好说话。 凤于谦狂,景炎比他更狂,“凤家的小子,果然狂妄。”一句凤家的小子,生生把凤于谦的辈份踩低了。 “年纪不大,谱到是挺大的。”凤于谦不知景炎的身份,当然,他就是知道也不会客气。 凤于谦出生时,昭仁太子的事早就平息了,他压根就没有听过昭仁太子的事,甚至不知这个人。 “我不想为难你,把秦寂言叫出来。”景炎面色沉稳,眼眸平静,看凤于谦的眼神就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孩。 如果是两年前,凤于谦也许会被激怒,可现在? 两军交战,骂阵也是打仗的一项,在战场上,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景炎这几句话对他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 “景庄主不动手,我就不客气。”凤于谦冷冷地扫了景炎一眼,不等景炎再开口,拔剑,“杀!” 剑指苍穹,气吞山河! 凤于谦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如同泄闸的洪水,“哗啦”一声往前,动作整齐划一,“杀呀!” 景炎眼前一亮,“不愧是凤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不仅仅是兵,就连战马也是训练有素。成千上百匹战马,在纷乱的战场上,却能做出相同的动作,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和凤家的骑兵相比,景炎手中的骑兵就弱了许多,当凤家的骑马冲来,江南的骑兵很快就被冲散了,有几匹战马甚至受了惊。 当然,这并不是说景炎手底下的人练兵不行,而是江南这一带并不适合骑兵作战,配的骑马数量有限,给的战马也是前线不用的老马或者小马。 而且,江南平原少,并不适合骑兵练习,是以江南的骑兵是最弱的。 与之相反,凤家军常年驻守北齐,北齐平原多,北齐的骑兵十分厉害,凤家军能克住北齐,可见凤家的骑兵有多么了得。 景炎以弱对强,怎么可能取胜。 凤家骑兵一出,战事就一面倒,可这只是暂时的,当步兵推着战车、带着盾牌出来时,凤家骑兵的优势就没有了。 地方太小了,骑兵不好施展! 凤于谦十分机警,立刻下令骑兵撤退,把路让出来,推战车,派重兵迎战…… 凤于谦是凤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敢说用兵如神,但在年轻一辈中,也只有经验丰富的言倾能与之一较高下。 单打独斗,凤于谦确实不是景炎的对手,可在战场与景炎对上,凤于谦有信心将他打败。 哪怕景炎手中的兵马,有改良后的武器,凤于谦也半点不惧。 凤家军虽不敢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至今他们还没有打不过的军队,而此刻亦然! 景炎天资聪颖,凡事一学就会,看到凤于谦进退有度,指挥若定,眼眸半眯…… 他明白秦寂言为何让凤于谦打头阵子,秦寂言这是在给他学习的机会。 他……毕竟没有带兵的经验,也没有上战场的经验。 “秦寂言呀秦寂言,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吗?”他确实是拿这一战练手,借此熟悉凤家军的打发。 因为他很清楚,他想要攻打大秦,最大的对手就是凤家军。 他相信秦寂言也知晓,他一直以为秦寂言之前只围不攻,就是不想如他的愿,现在看来,倒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不知,秦寂言到底在想些什么? 963你在,无眠夜 景炎真的太高看秦寂言了,他真的没有这么好心。 让凤于谦打头阵,绝不是为了给景炎创造学习的机会,他只是让凤于谦牵制景炎,然后他可以带兵去断景炎的后路。 景炎留在江南城内的兵马并不多,他手中大部分人都驻守在城外的军营。一来可以接应景炎,二来也能趁秦寂言攻城时,从背后来一个突袭。 江南的情况,秦寂言摸的烂熟于心,他怎么可能会落入景炎这么低端的圈套中? 景炎主动出击,秦寂言自然要带兵去拦住他的后援与救兵。 秦寂言想到的事,景炎自然也想到了,见秦寂言迟迟未曾出现,景炎就知秦寂言必然是带兵去拦截城外的驻军了。 “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他没有实战经验,并不表示他不懂兵法谋略,秦寂言清楚江南的情况,景炎又怎么可能不知。 凤于谦确实很不错,可他从来都不是景炎的目标。与凤于谦过了几招手,景炎毫不犹豫的丢下战场上的一切,抢了一匹马走了。 “快,拦住他。”凤于谦是唯一一个知晓秦寂言计划的人,见景炎要走,当即下令让人拦他,只是…… 在战场上,调兵布阵景炎也许不是凤于谦的对手,可论单打独斗十个凤于谦,也不一定能挡得住景炎。 “凤家的小子,想要拦我?下辈子吧。”景炎十分狂妄,策马前行,凡拦路者绝死于剑下,眨眼的功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凤于谦的注视下,扬场而去…… “该死!”凤于谦看着景炎渐行渐远的身影,气得大骂。 殿下让他把景炎拦住,可他却连一刻钟也没有拖住,实在无能。 可气愤归气愤,凤于谦也没有办法为了景炎,而丢下战场上的一切。 江南这座城,他们今晚就要拿下! “杀!”拦不住景炎,凤于谦便把这股怒火宣泄在战场上,与唐勇一起配合无间,带着大军向前推进…… 在凤于谦与唐勇联手攻城时,秦寂言也没有闲下来,他带着七万兵马,直接打上江南驻军的大本营。 景炎安排在城中的人马,只有三万余人,而城外大营则有近十二万人。 七万对上十二万,江南的兵马几乎可以二打一,可秦寂言却半点不惧,带着七万人马直接杀到大本营。 景炎过来时,凤家军已和江南驻军大了起来,战势如火如荼,看不出胜负…… 看不出胜负,在景炎看来就是他输了,要知道他不仅占据地利的位置,还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可结果呢? “江南这些人,果然太安逸。”景炎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从后面绕到前方。 景炎内力深厚,如果他收敛气吸,普通的将士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景炎顺利来到前方,直到…… 秦寂言发现他。 “你来了!”秦寂言看到景炎一点也不意外。 景炎一笑,一脸嚣张的道:“主战场在这里,我能不来吗?” 秦寂言一出声,战场上有片刻的静止,双方皆停了下来,顺着秦寂言的目光,看向从战场外围走过来的景炎。 不知是景炎的气场太强大,还是什么,总之景炎走过来时,不管是江南的驻军还是凤家军,都自动为他让路。 景炎也不客气,大步走到江南驻军那一方,抢了主将的战马,翻身而上,剑指秦寂言,“今日,我们一战定胜负。” “本宫没兴致陪你玩。”景炎的意思秦寂言明白,可秦寂言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和景炎单打独斗,无视景炎的挑衅,秦寂言再次下达进攻的命令。 “乱臣贼子,杀无赦!”对江南驻军,秦寂言完全没有收服的意思。 景炎在江南经营多年,谁知投降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然拿不准,不如全杀了…… “冲呀……跟着殿下,杀了这群乱臣贼子。”凤家军跟着高喊,一瞬间气势如宏,喊杀声响彻云霄,紧接着便是刀剑相交,血染大地……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无论是战场上的将士,还是城内的百姓,今晚都不可能合眼,在景园的顾千城就更不用说了。 景炎一走,她就明白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即使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顾千城也无法安然入睡。 “你说,他们会打多久?”顾千城站在凉亭上,看着城门的方向,身后是保护或者说监视她的侍女。 “奴婢……”侍女刚开口,就听到一阵打斗声传来,伴随打斗声的还有景园护卫的喊声,“有刺客,我们顶不了太久,快带姑娘离开,保护好姑娘。” 侍女脸色大变,连忙拉住顾千城,“姑娘,不好……有刺客。” 说话间,侍女不管不顾就拉着顾千城往亭子下跑,顾千城踉跄跟上,几乎是被侍女拽着走,要不是她身形还算灵敏,估计要从台阶上滚下来。 “姑娘,快……”侍女一脸紧张,拉着顾千城朝反向跑去。 不管来人是为了救顾千城,还是为了什么,她都不能让顾千城被对方找到。 “嗯。”顾千城在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也不会胡乱出手,乖乖地跟着侍女往前跑。 来人武功似乎很高,不多时打斗声就结束,顾千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侍女脚步更快了,同时大声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呀,有刺客,快保护姑娘。” 景园很大,但景园的防御重点都在顾千城附近,是以侍女一喊,立刻就有护卫赶过来。 “你带着姑娘快走,这里交给我们挡着。”迎面走来的四个护卫,拔刀上前,挡在顾千城和侍女面前。 “来者武功高强,暗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小心。”侍女交待了一句,才拉着顾千城继续往前走。 很快身后就响起打斗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千城也不知谁胜谁负。 许是顾千城一路上太安静了,眼见快到主院,侍女飞快的对顾千城说了一句:“姑娘放心,我们不会让刺客伤害你的,景园机关重重,那刺客有命来也没命出去。” 这是警告,警告顾千城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不然…… 顾千城同样没命走出去!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跟着侍女一起朝主院跑去,可就在她们踏上主院台阶时,变故出现了…… 964糟了,跟我走 没有任何预兆,顾千城突然上前,抓住侍女的胳膊,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个过肩摔,将侍女摔倒在地,“对不起了!” “啊,来……”侍女惊慌大喊,可刚喊出一个字,就被顾千城一拳砸在脑袋上,“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不杀你。” 顾千城这一拳使出吃奶的力气,虽没有唐万斤那么牛逼,一拳万斤,可这一拳打下去,也够那侍女受的。 那侍女痛闷一声,晕死过去。 顾千城火速将侍女拖到角落,然后把对方的衣服扒下来,给自己换上。 此时正值黑夜,景园虽然处处都有蜡烛照明,可蜡烛的光芒有限,只要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顾千城和景园的侍女有什么不同。 检查了一下怀中的书,确定书没有落下,顾千城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在景园呆了近两个月,顾千城每天吃饱了没事做,就是在景园逛来逛去,虽不敢说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但要找出路对她来说,真得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无视远处的打斗声,顾千城按原先制定好的路线,悄悄往外走…… 不知是顾千城的运气太好,还是今晚来的刺客太强,将大部分的护卫引走了,总之顾千城一路上十分顺利,眼见就要看到墙了,可不知顾千城踩到了什么,听见“哗啦”的一声,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排滑杆,无数的石头挂在上面,飞快的朝顾千城打来…… “该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在石头砸过来的瞬间,就往后倒下,打了几个滚,滚出石头攻击的范围。 石头只有拳头大,上面绑了一个银钱,飞身而来,没有撞到东西,又反弹了回去,然后又撞出来,如此反复,没有一丝空档。 顾千城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灰,“居然走运的碰到景园的机关,这下怕是出不去了。” 虽说砸过来的石头不算大,可力道却不小,如果只有一两块顾千城还不怕,就算砸到也死不了,可眼前的石阵密密麻麻,真要犯傻的往里冲,十有八九会被生生砸死。 顾千城果断放弃,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可是……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景园的护卫不可能不知晓。 “快,西北角有异常,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护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顾千城跑得更快了。 她很清楚,她这次要被逮回去,一定地被严加看守,再想偷跑出去就难了。 她今天能顺利砸晕侍女,全赖她这两个月表现良好,让对方放松了戒备,不然凭她的身手,根本打不过景炎安排的侍女。 “触到了机关,看脚印应该是女子,往西边跑了。立刻让人去追,顾姑娘许是跑了。”护卫很快就查了出来,而他的话刚落下,远处又跑来两个护卫,“顾姑娘跑了,我顺着痕迹找到这里。” “西边,追……” 顾千城经过特训后,体力大涨,可这两个月被景炎当猪一样养着,顾千城的体能下降许多,饶是她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护卫。 不过一刻钟护卫就追了上来,“顾姑娘在前面,大家快一点。” 护卫已经看到了顾千城的身影,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该死。”追兵越逼越近,顾千城也越来越紧张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景炎那个混蛋。 她明明都很小心了,可不想还是踩到了机关,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顾姑娘,你要再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护卫离顾千城只差十余米的距离,眼见前面就是一片林子,护卫怕顾千城进了林子就不好找,不得不出言威胁。 顾千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颗心“噗通”直跳,心里紧张到不行,可听到侍卫的话,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倒跑得更快了。 前面就是林子,她只要进去了,就能多争取到一丝机会,她一定可以的! 顾千城此时一头的汗水,许是跑得太急太快,脑子也有些重,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只凭本能在支撑…… 眼见就要跑进林子了,顾千城眼前一亮,咬牙加快速度,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似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阻碍朝她飞来。 顾千城心中一紧,可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听见噗的一声,一柄小刀没入她的左肩。 “啊……”顾千城痛叫一声,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可很快就镇定下来,不顾肩膀上的伤,甚至没有回头,顾千城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可是…… 她这一摔,已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不过五步,护卫就追上来了。 “顾姑娘,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护卫的刀,架在顾千城的脖子上,顾千城没法再走了。 “不到最后,总是不愿放弃。”顾千城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惊慌,无视架在肚子上的刀,淡然转身,刀刃划破颈脖间的肌肤,似有血珠沁出,顾千城却连眉对也没有皱一下。 “顾姑娘,跟我们走吧。”护卫似有所察觉,将刀偏移了两寸,免得不知轻重的伤了顾千城。 “除了跟你走,我还有别的选择?”顾千城轻叹中气,同时拔出肩膀上的小刀。 “噗……”的一声,血飙了出来。 “顾姑娘……”护卫正要提醒顾千城快止血,就见顾千城身形一动,避开护卫的刀,同时将手中的小匕首掷向护卫,“我这人一向是到了黄河,也心不死。” 丢出刀子,顾千城转身往林子里跑。 “顾姑娘,你何苦,我们并不会伤害你。”护卫挥刀,打落顾千城掷来的匕首,立刻跟了上去。 双方只余五、六步的距离,顾千城跑得很快,可护卫也不慢,眼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护卫一个跃起,朝顾千城扑去…… “糟了。”顾千城虽然没有回头,可光听声音就知对方的动作。 顾千城知道自己这次躲不掉了,可要她这么认命又不甘心,就在她想着要如何躲开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林中蹿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跟我走!” 声音清朗稚嫩,好似十五六岁的少年…… 965试探,天真不知事的少年 少年身手十分灵敏,反应也极快,在拉住顾千城时,还朝追赶的护卫撒了一把药粉…… 那药粉有什么效果顾千城不知,反正顾千城跟着少年跑了一段路,身后的护卫就没有再追上来。 “安全了。”少年松开顾千城的手,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一副累狠了的样子。 头顶繁盛的枝叶挡住了月光,也挡住林中仅有的光线,顾千城看不清少年的脸,只能凭少年的声音,大致猜测对方的情况。 脚步轻盈,是会武的。 声音明朗轻快,是个外向的。 行事进退有度,是个不简单的。 当然,这些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千城在离少年不远处站定,同样是靠近树上,但顾千城和少年不一样,少年是整个身子倚在树上,顾千城则是右脚后抬,抵在树上,随时保持奔跑的姿势,以方便逃跑。 “你猜?”少年一副调皮的样子,不讨厌,但也无法喜欢起来。 “你和景炎有关系吗?”这片林子依旧是景庄的内,这少年能进来,绝非普通人。 “景炎是谁?不认识。”少年回答的干脆,听不出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顾千城并没有傻傻的真去猜,凭借这几条线索,根本不可能猜到好不好?! “不说你是谁,那么为什么救我,总可以说了吧?”顾千城继续寻问,并尽量挑不引起对方反感与注意的问题。 “救你?不……我只是想要见见你,你太难见了,我为了来见你,千里迢迢跑到江南,还在这片林子呆了数天,我总不能一眼都没见着就走吧?”少年语气带着一丝排斥与讨厌,爱憎分明,一不小心就会觉得这少年是单纯的人,可是…… 顾千城不这么想。 顾千城没有再问,而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天色太黑,顾千城什么也看不见,但顾千城知道,面前这个少年一定知晓她在打量他。 刚刚拉着她逃跑时,顾千城就知对方武功不错,秦寂言在黑暗中可以自由视物,这少年就算没有这个能耐,也不可能不知她在打量他,可是…… 这少年偏偏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顾千城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靠在树上,似乎刚刚的奔跑,直让他累到一样,可是…… 少年气息绵长,绝不可能因这段小跑而累到。 顾千城看了半晌,心里有了论定,放下戒备,和少年一样倚树而站,“你是武毅吧。” 是叙述不是寻问。 少年一听,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武毅,啊……你套我的话?” 少年气急败坏的跳到顾千城,可快要冲到顾千城面前时,又停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我不打女人。” 离得近,顾千城能看到大致的动作,但是仍无法判断这少年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不需要套,在你出现的那刻我就知晓你是谁。”顾千城故作高深的说道。 这话当然是假的,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认出连照面都没有打过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呀,没人认识我。”武毅一副不解的样子,刚刚的不满也收起来了,只围着顾千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武家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你和他们说的很像。”顾千城继续忽悠。 其实,不管是武家那群女人,还是武家的探子,都没有说武毅的事,顾千城也没有问。 “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武家的主子,他们当然听你的。”少年低头,语气是掩不住的嫉妒与失落,不等顾千城寻问,少年就霹雳啪啦的抱怨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有哪点好?为什么祖母要把武家的人交给你?明明我是武家唯一的男嗣,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武家的人,可我出一趟远门回来,什么都变了。” 顾千城没有接话,少年也不是问顾千城,他继续抱怨道:“回到家,发现祖母、伯娘、婶婶、姐姐们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宅子。我赶到京城,才知晓皇上赦免了武家。我知道这是你做的,可我也能做到呀?我知道祖母她们不想留在漠北,可只要给我时间,我肯定也能让武家沉渊昭雪,为什么祖母她们就不能等等呢?” 武毅说着说着就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里,带着哭腔道:“我就不明白京城有什么好?我就不明白皇上有什么好?我们家都被皇上害得这么惨,祖母怎么就一点也不恨呢?不仅不恨,听到武家的罪名没了,祖母还十分感激皇上,说皇上英明。” “你说……皇上真要英明,我们武家会落得这么惨吗?”武毅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千城,等待顾千城为他解疑答惑,可是…… 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了一样,完全无视武毅,而武毅也是一个固执的,顾千城不回答,他就一直看着顾千城,大有顾千城不说,他就不走的架势,看上去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 顾千城无声一笑,闭目养神,待到气息平息,肩膀上的伤止住血,顾千城才开口道:“我要走了,你呢?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你也要和祖母她们一样,不要我吗?”武毅再度开口,一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样。 皇上赦免了武家女人,直接漠视武毅的存在,武家女人也不提,武毅可不就是被人抛弃吗? 可惜顾千城不会同情他,“要跟我走,就收起你这副蠢样。单纯热血少年?哼……看着恶心。” 如果武毅在她没有认识景炎之前出现,也许她会上当受骗。 十五岁不到的少年,在她的认知里,这还是个孩子,是刚上初中没有多久的少年,能有什么心机? 可在见识到景炎隐忍的本事后,顾千城再也无法,把武毅这个背负家族仇恨的少年,当成不知事的孩子。 景炎从十五年前起就开始伪装,武毅的处境比景炎还要糟上几分,他要真的是天真不知事的少年,那可真是有鬼了…… 966狼,景园起火 被顾千城一语道破,武毅并没有狡辩或者生气,愣了一下便站了起来,“祖母看中的人,果然不简单。” 声音清冽,再不复之前的明朗阳光,甚至带着点阴郁,很符合大众认知的,背负仇恨的少年,只是…… 刚被耍了一次,顾千城也不敢肯定,这是武毅的本性。 不过,不管是与不是,这少年她都甩不掉了。 当然,带着武毅也不是没有好处,武毅早在五天前就潜入景园,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接近中心,只能在外围转转,而顾千城要的就是武毅对围的熟悉。 有武毅带路,顾千城轻易的避开了机关,也避开追捕的护卫。 “这里的墙都不能爬,一碰机关就会启动,你会不会水?”武毅把顾千城带到东南角的小湖,这个湖的位置十分偏僻,顾千城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个湖。 “会。”只是不知肩膀受伤,能游多久。 “那就下水吧。”武毅十分干脆的跳下去,顾千城迟疑片刻,转身将外套脱下,同时将那本高仿版《夷国志》绑在背后。 为防万一,顾千城之前就用蜡纸屋屋包住,这伙就是下水也不怕。 “还算有脑。”武毅扭头看了顾千城一眼,“跟上我,要是跟丢了,死在水里,我不会管你。” 武毅一头扎进水里,飞快的往前游,那速度…… 顾千城敢保证,武毅的速度就是比竞技运动员,也差不了多少。 在这样的速度面前,顾千城只有被甩开的份。水里本就不好视物,再加上天色又黑,不过数息的功夫,顾千城就看不到武毅的人了。 “我还真是……”顾千城钻出水面,正想说自己无能,就见身边的水波一动,武毅去而复返,“笨蛋,祖母怎么就看上了你?” 武毅嘴上抱怨,可却拉着顾千城往前游,“拉紧我,再落下我就不管你了。” 两人再次扎入水底,作为需要被人照顾的一方,顾千城十分自觉,一句话也不吭,默默地随着武毅往前游…… 有武毅拉着,顾千城省了不少力,至少在看到水中那个,只能容一人进出的小洞时,顾千城还有信心钻过去。 “咕噜咕噜……”武毅停下来,扭头看向顾千城,只是在水里无法说话,一张嘴就是“咕噜”声。 水泡一连串的往上跑,武毅松开顾千城的手,比划了两下,大致的意思是让顾千城先钻过去,他在后面帮她。 出去后,往前游十几米左右,就可以出水了。 武毅比划了一遍,顾千城就懂了,点点头,便挥开武毅游到前面…… 水里有阻力,那洞口又十分的小,顾千城钻过去时,完全无法使力,要不是武毅在后面推她,她怕是要卡在里面。 “呼……”总算钻过去,顾千城狠狠地松了口气,可她并没有像武毅说的那样,往前游十米钻出水面,而是往右游了半米的样子,然后等武毅出来。 和顾千城一样,武毅卡在洞里,正使力往前钻,只是水里无法借力,武毅只能撑在洞口,一点一点往前挪。 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要是双手又撑不到洞口,无法借力,武毅就有很大的可能,会生生憋死。 很巧,武毅的双腿卡住了,而武毅试了数次,双手怎么也无法借力,武毅在水里已经有些急了,“咕噜,咕噜……”的水泡不断的往外冒泡。 武毅清楚,顾千城要是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肯定会发现他的异常,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顾千城就出现在他身边。 武毅的瞳孔猛地睁大,可很快就恢复正常。 顾千城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伸手去摸,等摸到武毅的身子后,顾千城松了口气,开始试着把武毅拔出来…… 被顾千城突然抱住,哪怕是在水里武毅的身子也僵住了,可想到两人也算是表姐弟,这个时候又为了救人,武毅便放松下来,配合顾千城一起用力。 “哗啦,哗啦……”水花四溅,幸亏这个时候天黑,外面没有人,不然就凭两人闹出的动静,立刻就会引来一大堆的护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千城总算把武毅给拉了两处,一番折腾下来两人也累得不行,勉强游到岸边,两人都没有力气再动了。 顾千城转过身,略略检查了一下怀中的《夷国志》,确定没有浸湿,大大的松了口气。 看着差不多,顾千城站起身,走到武毅身边:“起来,我们该走了。” 他们虽然出了景庄,可仍旧在景庄的势力范围内,要让景炎的人发现,他们就白折腾一场了。 “不急。他关了我武家的人,我怎么能不给他送一点贺礼。”武毅站起来,月光洒在他身上,顾千城清楚的看到,武毅脸上的阴鸷与狠辣。 这个少年……让人害怕。 顾千城后退一步,表现的十分明显,可武毅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将一个信号弹发出,然后指着景庄的方向,“等着看好戏。” “你想做什么?”顾千城声音微冷,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我刚到江南,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提前帮那个景庄主,做他想做的事。”武毅拧了拧身上的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顾千城没有再问,默默地收回眼神,转头看向景庄的方向…… 没有让顾千城久等,只见“轰”的一声,景庄突然起火,一瞬间的功夫火苗就冲上天,将整个景庄包围在中间。 “景炎……他要烧了景庄?”顾千城脸色大变,瞳孔猛地放大,深吸了口气,才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然呢?你以为凭我和我带来的几个人,就能把景庄烧了?”武毅一脸嘲讽的看着顾千城,“那个男人我远远看到过一眼,他比你想象中的更狠心,你以为他舍不得杀你?天真。” 武毅年岁不大,声音还带着变声期少年该有的粗哑,可他说话的神情却是老气横秋,让人…… 无法质疑! 要不是景炎要烧了景庄,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放火烧景庄…… 967逆麟,有些事不能原谅 火烧景庄是景炎的计划,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要火把一点,景庄就会陷入熊熊大火中,哪怕再多的人也救不了。 大抵是景炎准备的太充分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火势就迅猛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整个景园瞬间被大火包围,漆黑的夜空被衬得火红似血,别说江南城内的百姓,就是远在城外的秦寂言和景炎也能看到。 “怎么回事?”看到景庄方向突然起火,景炎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是谁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是打算烧了景庄,他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便宜大秦皇帝,既然江南这块他不可能再回来,那么属于他的景庄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是…… 不是现在! “景炎,你放的火?”秦寂言后退一步,剑尖指向景炎。 除了景炎外,江南还有谁能放火烧了景庄? 景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身看着秦寂言,“是我又如何?” “顾千城呢?”秦寂言没有废话,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事。 “当然是在景庄,不过殿下可以放下,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景炎面上一派从容,可心底却在打鼓。 这火,他可以肯定不是他的人放的,提前燃起的大火,说明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中,至于顾千城? 他现在也不敢保证她是死是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能借此事,从秦寂言手中捞一笔好处。 秦寂言没有多说,收剑,问道:“你想要什么?” “皇太孙殿下真是大方,”景炎一脸嘲讽的道:“殿下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就凭你,也能撼动本宫的江山?愚蠢!”秦寂言看景炎的眼神,再不复之前的平和,眼眸深处隐有杀意。 每个人都有底限,每个人都有逆麟。顾千城的安危就是他的底限,顾千城的生死就是他的逆麟,景炎此举无疑是解了他的底限,拂了他的逆麟。 有些事可以宽容,有些则不能。景炎此举,就在秦寂言无法容忍的范围内! “想要去救顾千城,你只能答应我的条件。”景炎自信无比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秦寂言的弱点就是顾千城,他很清楚秦寂言有多么重视顾千城。 “说……”如果条件在秦寂言能接受的范围内,秦寂言不介意退一步,毕竟没有什么比救顾千城更重要的事。 “十年内,不得派兵阻杀我。”十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他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做梦比较快。”秦寂言毫不客气的冷讽,“给你一个更改的机会,说一个靠谱的条件,本宫可以考虑一二。” “就这个条件,不然没得谈。”五年是他的底限,但他知道秦寂言仍旧不同意,不过他们还能再谈,可是…… 秦寂言没有给景炎谈判的机会,听到景炎如是说,秦寂言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给本宫炸!叛贼全军歼灭,所有人官升三级!” 秦寂言此言一出,全军沸腾,“末将听令,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寂言,你疯了!”景炎听罢,脸色大变。 他不想和秦寂言玩这么大的,秦寂言手上兵马众多,就是这十万人全死了,也不会太心疼,可他不行。 他就只有十五万人马,全死了,他拿什么积蓄力量? “景炎,本宫之前太宽待你了,以至于让你忘了,本宫才是大秦的储君,这天下……只要我愿意,没有我不能做的事。”秦寂言周身萦绕着一股森冷的杀气,他身旁十米内,没有一人敢靠近。 “秦寂言,你疯了……我虽放火烧景庄,可你应该明白顾千城不会有事。”景炎试图劝说秦寂言,让他放弃这个“愚蠢”的决定。 秦寂言冷哼,一脸不屑的道:“景炎,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自欺欺人吗?这火……想必不是你让人放的吧?” 盛怒之后,秦寂言很快就冷静下来,虽说没有发现景炎的异常,可要是他是景炎,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放火烧景庄。 放火烧景庄最好的时间,就是景炎准备撤兵时。这样他就必须在亲自带兵追赶景炎,和赶回景庄救顾千城之间做选择。 景炎很清楚顾千城对他的重要性,如果真要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回景庄救顾千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景炎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讨厌。 “顾千城死了,你们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像是为了证明秦寂言这句话一般,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听到“轰”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一瞬间冲天,流沙飞石四处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就是秦寂言与景炎也没有幸免于难。 “啪……”一块碎石子从秦寂言脸上划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景炎的脸上也被碎沙石,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秦寂言,叫你的人住手,我这就退兵。”景炎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再这么打下去,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所以……他不想打了。 “此刻叫停?晚了!景炎,自食恶果吧!”秦寂言一剑刺向景炎,在景炎飞身后退时,秦寂言原地调转马头,朝城内奔去。 “这里,交给你,本宫要他们全部死在这里!”秦寂言将战场上的事,交待给凤于谦的助手,便骑马离去。 “秦寂言,你给我站住。”景炎哪里肯让秦寂言走,秦寂言要是走了,谁来叫凤家军退兵? 景炎立刻追了上来,可秦寂言却不理会他,一路纵马狂奔,将景炎甩身后面。 “秦寂言,你既然已知景庄的火不是我放的,就该知我并不想置顾千城于死地。”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顾千城的命,他只是利用顾千城罢了。 “因为你……顾千城才会陷入险境。”秦寂言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祈祷顾千城平安无事,不然……你就是逃到天边,本宫也要你偿命!” 秦寂言承认他是迁怒,可那又如何? 景炎此人,本就不该给他成长的机会,既已为敌,就不能心软,他秦寂言不欠任何人,就算欠了又如何? 难道要他拿命去还?或者任景炎允取允求? 968伏杀,锦衣卫首领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景炎的计划,也知景炎要退守到哪里,他原先想着景炎守退沙漠荒城,去祸害北齐也挺好的,说不定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还能联手,把北齐给灭了,可惜…… 有些事,是他太想当然了。 在复仇这件事情上,景炎是挣扎,是矛盾,可他还是做了许多对大秦不利的事。 他之前可以搬空国库,现在能策反江南驻军,谁敢保证,他以后不会颠覆大秦江山? 他想与景炎联手灭北齐,但并不表示景炎也愿意?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无法两全。 他不欠景炎什么,所以…… 今后没有必要对他手下留情! 秦寂言胯下的马,是精心挑选的战马,虽不比千里名驹,可远比江南这些马强,不过百余两人的距离就越拉越大,景炎不得不一再抽打马鞭,让马加速…… “秦寂言,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景炎快要气炸了,他一直以为秦寂言和他有默契,默契的联手,打一仗给老皇帝看。 他搬空国库,手握十五万大军,朝廷不派兵来打是不可能的,不是秦寂言也会是别人,而和秦寂言打,他们可以联手打一场不伤筋动骨的仗。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这把该死的火,把一切都打乱了。 “对我有没有好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不利就成了。”这是秦寂言的回答,气死人不偿命。 “你……顾千城不会有事,我派人保护她了。”景炎知道,问题的结症还在顾千城身上,“还有……你有炸药,你以为我就没有吗?我一直不用,是不想让大秦的将士做无畏的牺牲。” 秦寂言没有理会景炎,继续策马狂奔。 说他昏庸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顾千城在火海里的画面,他根本无法去想战场上的事。 景炎见秦寂言半天没有回答,又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大,景炎无法只得弃马以轻功追上秦寂言。 “啪……”景炎一拍马背,纵身跃起,凌空踏步,手中的剑指向秦寂言,“秦寂言,别发疯了。” 破风声传来,秦寂言没有起身,只是勒住战马,挥剑格开景炎的攻击,“战场无父子,你既然选择要我正面交战,那么本宫就让你见识凤家军的厉害。” 景炎不是一直想要摸凤家军的底吗? 现在,他就让景炎看清楚。 不过,想要知道凤家军有多厉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如同北齐! “这么说,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听到秦寂言这么说,景炎知道秦寂言这是认真的,“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战场上见真章。” 他只是不想做无畏的牺牲,真当他怕了。 “不送。”秦寂言将剑插回剑鞘,可是,刚落地的景炎却没有就此收手,景炎半蹲,剑横扫,挥向秦寂言胯下的战马。 一道尖锐的嘶鸣声响起,战马惨叫一声,往前栽倒,幸亏秦寂言反应快,在战马倒下前跃起,这才没有被马带倒。 落地,看到四肢齐断的战马,秦寂言眼中闪过一厉色,“本宫会让你明白,激怒本宫的代价。” “拿了你,这一战我必胜,我说过,我要拿你去换江南这片地。”景炎再次重声,不同于之前玩笑的语气,这一次景炎是认真的。 “你没有机会!”秦寂言不屑的冷哼,在景炎动手前,先一步喊道:“出来!” 有人? 他怎么不知? 景炎眉头一皱,下一秒就看到一道残影闪过,待到他看清,就见一身黑衣的锦衣卫首领,站在他面前。 “是你?”锦衣卫首领,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景炎知道这人。 “景庄主,卑职奉皇上的命令取你性命。”哪怕是说杀人的话,依旧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就好像在说今晚月色很好。 “老东西还真看得起我,居然怕你来取我的命,不怕大材小用吗?”景炎并不掩饰他对锦衣卫首领的看重,当然景炎也知面前的男人,并不会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他这么说,并没有想策反锦衣卫首领,他只是表达自己对强者的尊重。 “昭仁太子的后人,值得!”锦衣卫首领取下背在身后的剑,将剑上的黑布一层层取下,“这把剑许久未曾见血,还忘景庄主成全。” “本庄主一定成全你。”景炎收起嬉闹的神情,一脸严肃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武功不比他弱,他今晚遇到强敌。 如果秦寂言和锦衣卫首领一同出手,他今晚怕是要命丧于此。 景炎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寂言,没有出声,可是…… 秦寂言却知他想问什么,“放心,本宫不会出手。你能不能活下来,端看你的本事。” 秦寂言没有再看景炎,一个跃起,跳上景炎原先骑的那匹马,“这里交给你了。”这话是对锦衣卫首领说的。 “殿下放心,卑职定不负殿下所望。”锦衣卫首领双手抱拳,秦寂言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策马离去…… “哒哒哒……”马蹄声渐行渐远,锦衣卫首领和景炎也动了…… 两人先是试探的过两招,大致摸清对方的底后,这才开始动真本事。 而这一次,两人谁也没有留后手,他们很清楚,今晚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江南驻军营地,没有秦寂言和景炎约束的两方人马,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惨烈,伤亡人数不断攀升,而这些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城门外,凤于谦与唐勇已逼近城门口,破城是早晚的事情。 景庄内,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景庄所有的出路都堵住,带着暗卫潜入城内,杀进景庄救人的子车大人,在景庄内寻找无果后,不得不放弃寻找顾千城…… 火太大,顾千城要是还在景庄,这会怕是已经死了! 顾千城:我很聪明有没有? 秦寂言:没有! 顾千城:那漂亮有没有? 秦寂言:没有! 顾千城:可爱呢?萌呢? 秦寂言:没有! 顾千城:那蠢呢?傻呢?笨呢?二呢? 秦寂言:这个全有! 顾千城:你,你……你眼光真差,既然看上一个又傻又二的姑娘,你什么眼光?! 秦寂言:嗯,本宫看的是颜! 顾千城:…… 969巧合,活下来的那人 景庄的大火来得又快又猛,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景庄就被大火包围,子车带着暗卫九死一生跑出来,可想要再进去几乎不可能。 “大人,顾姑娘怎么办?”暗卫站在景庄外,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子车淡淡地看了暗卫一眼,警告道:“记住,顾姑娘不在景庄。” “啊?”暗卫愣了一下,就收到子车一个冷刀子,“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不,属下不敢。”暗卫摇头,后退数步,不敢与子车对视。 子车大人真得越来越可怕了! “不敢就好,”子车的脸色本就不好,此时更差了,“顾姑娘是我教出来的人,她死不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子车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可只他自己知道,他也不清楚顾千城有没有跑出来,但是…… 他没有别的选择。 景庄的火太大,他们在景庄里找不到人,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寻另一种可能。 到时候……如果顾千城真死在大火里,他们也 “找?”暗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去找,顾姑娘肯定在附近。” 暗卫不敢耽搁,沿着景庄外寻找顾千城的下落。 秦寂言赶到景庄时,除了无法扑灭的大火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连子车也不知所踪。 “该死!”秦寂言低咒一声,立刻发信号给暗卫,在等暗卫赶来前,秦寂言绕着景庄外围跑了一圈,发现处处都是大火,根本没有留出路,他就是想要冲进去也不行。 “景炎,你个混蛋!”秦寂言忍不住骂了一声。 今晚的火虽不是景炎放的,但景庄四周的易燃物绝对是景炎准备的,除了景炎外,没有人能在江南做到这一步。 暗卫收到秦寂言的信号,匆匆赶来,见秦寂言一脸不郁的站在大火前,暗卫立刻上前,单膝跪下,“殿下!” “顾千城呢?”看到暗卫,秦寂言稍稍松了口气。 暗卫出来了,顾千城总不至于会有事? “回殿下的话,顾姑娘顺着景庄的水路先一步出来了,子车大人正在寻找。”暗卫得了子车的命令后,就沿着景庄四周查看,这一查就让他们发现小湖边上的脚印。 经对比,暗卫可以肯定,从水里出来的人,有八成的可能是顾千城。 查到这条线索,不仅仅是暗卫,就是子车也松了口气。 顾千城没事就好! “出来就好。”听到暗卫的话,秦寂言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几许,“带本宫过去。” 暗卫见秦寂言没有责罚,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爬起来,给秦寂言带路。 路上,秦寂言问道:“景庄的大火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景庄的人放的,应该还有第三方人马。子车大人说,有极大的可能是顾姑娘放的火,对了殿下,顾姑娘并不是一个人离开,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他们在小湖边发现两个人的脚印,按顾姑娘教给他们的方法,可以推断出另一个脚印是男子,身高不过五尺。 “嗯,你们继续去找人。”秦寂言眉头微皱,暗卫点头应是,留下一人陪秦寂言,其他人继续寻找顾千城。 秦寂言赶到小湖边上,子车已在那里等候,见到秦寂言过来,子车快步上前,“殿下请放心,顾姑娘很安全。” “人往哪个方向走了?”秦寂言相信子车,可在没有看到人之前,再相信也没用。 “城外。”非常凑巧,秦寂言和顾千城一个进城,一个出城,偏偏两人没有遇上。 “出城?城门口全是兵马,她的胆子倒是大。”要不是没有看到顾千城,秦寂言倒是想笑了。 他们两个还真是…… “算了,我们也出城,城内太乱。”没有意外的话,凤于谦在天亮就能破城,到时候城内必然是一片混乱。 当然,这种混乱与普通百姓无关,朝廷的军队进城,并不伤害普通百姓,而城中的百姓见到朝廷的军队只会更高兴。 凤于谦进城后,真正混乱的只有景炎手底下,那些未来得及逃脱的人。 秦寂言发话了,子车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人快速往城外走,城门口的战火依旧激烈,凤于谦和唐勇两人一个稳一个猛,两人联手,打得江南守城兵毫无招架之力,秦寂言只看一眼就知,江南这群兵马撑不了多久。 “凤于谦很不错。”秦寂言远远看了一眼,赞许的点头。 子车明了秦寂言的意思,低声道:“皇上圈禁了凤老将军,并将远在边城的凤将军召回。”凤家三位大将,除了凤于谦外,全部被老皇帝叫进城,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凤将这次是真正失了帝心,不过不要紧,只要秦寂言一登位,凤家就又起来了。 “派人给老将军传个信,凤于谦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城。”凤老将军和凤于谦的三叔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肯定会被老皇帝定罪,到时候手中的兵权自然要交出来。 至于凤于谦? 秦寂言把他支走,自然不会让老皇帝降罪于他,而身上没有罪名,凤于谦要继续掌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属下明白了。”子车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家殿下虽然看着冷情,可对自己人却是十分重情谊。 凤于谦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寂言和子车来到城门口,并没有急着出去。 城内戒备森严,普通百姓根本不敢靠近,而城门外战火依旧,秦寂言和子车不认为顾千城能轻易出城,与其出城寻找,不然在城内等着顾千城上门。 不得不说,秦寂言和子车都十分了解顾千城,顾千城确实是比他们更早到城门口,只是她出不去! 城门内外都是兵,虽是一片兵慌马乱,可这并表示她和武毅两人有漏洞可钻,城门再乱,可该有的防备却不会少,官兵远远的看到他们,就警告他们凑热闹,再往前一步,当奸细论处! 两人相视一眼,只得默默退回城内,伺机而动…… 970急了,三招定输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秦寂言这个猎人,坐等顾千城这只笨兔子上门时,景炎与锦衣卫首领之间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景炎的武功比锦衣卫首领略高一筹,可论狠辣与实战经验,景炎却不如锦衣卫首领,两人各自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一时间也是难分高下。 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景炎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认为自己此战自己必胜,到现在已越发不肯定,自己还能不能赢了。 论单人实力,他胜锦衣卫首领,但是…… 如果不是两人实力悬殊太大,真正交手起来,胜负还真不是那么好说,毕竟以弱胜强这种事,历史上多的是。 就好比锦衣卫首领,他的武功虽然不如景炎,可也就只是差个一两成,凭借技巧与经验,锦衣卫首领还是有一战之力。 “嘭……”锦衣卫首领左脚重重踩在地上,景炎没有看到,却能肯定锦衣卫首领这一脚,绝对将地面踩得凹了下去。 “嘭……”又是一脚,锦衣卫首领两脚站稳,便如同大山一般,立在原地,任景炎如何使力,都无法撼动半分。 虽说此举少了几分灵活,可景炎也讨不到好处,几番上前都被锦衣卫首领逼退。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黎明前最黑暗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东方泛着鱼肚白,天色渐亮…… 景炎很清楚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几斤几两重。如果他没推断没有错,天亮前凤于谦一定能破城,到时候…… 他的人想要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必须在天黑前解决此人,不然等到凤于谦带兵过来,他就成了被人包饺子的那个。 如此一想,景炎不得不加快攻势,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锦衣卫首领,只可惜…… 锦衣卫首领真的很难缠,要是景炎能轻易将对方打败,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你急了!”见景炎的招式又快又狠,锦衣卫首领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这是景炎给出的回答。 锦衣卫首领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可他不一样,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急而不乱,倒也是可行之法。”景炎虽然急,可招式却没有乱,可见他的心性之坚韧。 “三招定赢输,我输了,任你处置;你输了,滚,别再缠着我。”景炎见锦衣卫首领有几分侠气,试探的出声建议道。 此举,自然是对景炎有好处,但对锦衣卫首领也说,也是一个机会。景炎并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应下,可不想,锦衣卫首领想也不想就应道:“好。” 如此干脆,倒是让景炎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在锦衣卫首领应下后,景炎便不客气出招 景炎后退数步,双手握剑,借力跃起,一瞬间剑气如虹,整个人如同射出去的箭,笔直朝锦衣卫首领飞去…… 景炎手中的剑直指锦衣卫首领心口,攻势又快又猛,杀气只在剑尖那一点,让人躲无可躲,接又不敢接…… 剑如飞蛇,直击而来,可就在剑尖即将刺中心口的刹那,锦衣卫首领往后倒下,如同不倒翁一般,以双脚为支点,晃了半圈,绕到景炎身后…… 按说,这个时候锦衣卫首领大可出手,可是他的速度快,景炎更快! 景炎没有给锦衣卫首领机会,一招不中,转身又是第二招! 破竹! 以破竹之势,凌空劈下。 两招之间没有任何空隙,景炎转身的刹那,第二招便已挥出,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锦衣卫首领似早就料到,同样是以不倒翁的姿态,往左倒下,双脚飞快移动,景炎这一招又是落空! “好功夫。”哪怕是对手,可事实就是事实。 两招落败,景炎却半点不惊慌,第三招同样以飞速朝锦衣卫首领刺去,而这一次的目标是锦衣卫首领的颈子。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景炎将“快”字发挥到极致,三招的方向、位置各不相同,可却是在一息之间完成,全天下能做到这一步的人,真得不多。 第三招出,景炎已经预料到锦衣卫首领能躲开。毕竟锦衣卫首领的“不倒翁”功法,可谓是登峰造极,第三招对他来说,也只是需要倒下去的事,可是…… 让景炎震惊的是,锦衣卫首领明明能躲开,可他却没有躲。 “噗嗤……”剑刃划过锦衣卫首领的脖子,血喷涌而来。 怎么回事? 景炎的眼睛猛地睁大,可是……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手比脑子的反应更快,景炎按计划,将剑断成两截,“当”的一声响,景炎手中的断剑,刺入了锦衣卫首领的心脏! “噗……”的一声,血爆了出来,溅了景炎一脸。 是的,这就是景炎准备的第三招! 目标看似是锦衣卫首领的脖子,实则是他的心脏。 景炎在挥剑前,就在剑上做了手脚,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剑断成两截,到时候锦衣卫首领躲开脖子上的一击,却躲不过心口的一击。 第三招一出,景炎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让景炎没有想到的是,锦衣卫首领居然没有躲。 要不是他中途断剑,锦衣卫首领的脖子,怕是早与身体分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血流了一身,可锦衣卫首领仍旧如同一座山一样站在那里,僵硬的脸微微抽搐,“我是先太子的人。” “与我何干?”对于先太子,对于秦寂言的父亲,景炎说不出是要恨还是要同情。 要不是先太子,末村也不会被屠村,可是…… 先太子也是一个可怜人。 “太子,不会杀昭仁……后人!”脖子伤了,每说一个字对锦衣卫首领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血随着他的动作,流得更快。 “滥好人,你以为我会感激?”景炎嗤之以鼻,一脸不屑。 秦寂言和太子还真是父子,一样的烂好人。 “我……本来,就要死。”锦衣卫首领脸部微抽,似想要笑,可太久不曾笑过的他,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比发怒更可怕。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笑,让景炎红了双眼…… 他知道,秦寂言早就知道,事情会是如此! 971条件,武毅的来意 锦衣卫首领死了! 当秦寂言带着顾千城与武毅出城,看到锦衣卫首领的尸首时,一点也不意外。 “你也算是求仁得仁。”秦寂言蹲下,将锦衣卫首领睁开眼的合拢,“放心,本宫会照顾你的家人,你的儿子……以后可以考科举,不用再走你的老路。” 任何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都会渴望光明,锦衣卫首领也不例外,但是…… 老皇帝不允许! 不仅老皇帝活着的时候,就是老皇帝死了,他也不会允许锦衣卫首领出现在太阳下,更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出现在太阳下。 锦衣卫首领的儿子,日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重走他的老路,成为一个普通的锦衣卫,至于能不能爬到首领的位置,那就要看他的本事。 总之,锦衣卫首领的儿子,甚至孙子,都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的子孙后代只能和他一样,生生世世活在黑暗中,可是…… 在黑暗中呆了一生的锦衣卫首领,太清楚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有多么艰难,所以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让自己孩子重走他的老路。 锦衣卫首领用自己的死,在老皇帝那里“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结自己这一生。如此一来老皇帝就是再怀疑,也查不到他与先太子有关,也查不到他与秦寂言有关。 盖棺论定,他死了,他这一生结束了,以老皇帝心腹的身份死去,他这一生都忠于老皇帝。 老皇帝这人虽然疑心重,可对自己心腹,对忠于他的人还是十分厚待,秦寂言知道,锦衣卫首领这一死,他的儿子和家人就一定会无事。 只要人不死,就会有未来,有他秦寂言许诺的未来。 “他是怎么死的?”顾千城不认识锦衣卫首领,可她认识锦衣卫首领穿在里面的飞鱼服。 她和锦衣卫打过交道。 “别想太多,事情和你无关。”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先一步道:“他奉命暗杀景炎,但是他选择了死亡。” 不是不想活,而是想要在乎的人过得更好,就只能死。 “他是?”顾千城大胆的猜测道:“锦衣卫首领?” “嗯。”秦寂言点头。 “你的人?” “嗯。” “被皇上怀疑了,所以……以死明志?” “嗯。”除了点头,他不知还能做什么。 “你现在,还需要顾忌皇上吗?”顾千城十分不解 兵权,政权齐握在手,秦寂言现在就差一个皇帝的名号,他想要保一个人,老皇帝也要退让三分吧? “他的家人,在皇上手上。”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结症,如果没有这一出,锦衣卫首领可以不用死,“他和旁人不一样,他所做的事注定他和他的家人都不能见光。皇上看管他的家人,也有保护的意思在里面。”, 锦衣卫首领监察百官,专做那些朝臣不便做的事,这么多年来锦衣卫首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要是让人知道他的家眷在哪,立马就会被人诛杀或者绑去威胁他。 顾千城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我们走吧。”秦寂言没有带走锦衣卫首领尸首的意思。 锦衣卫首领的尸体,可以落到任何人手里,唯独不能落到秦寂言手里。 顾千城点头,自然而然的走到秦寂言身旁,秦寂言也习惯的握着她的手,可两人刚迈步就被武毅挡住了去路,“你们不怕我告密吗?” 秦寂言和顾千城说这些时,并没有避开武毅。 “你会吗?”开口寻问的是顾千城。 “为什么不会?把你们卖了,也许我也能得到赦免,重回京城。”武毅回答着顾千城的问题,可眼神却落在秦寂言身上。 秦寂言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威胁本宫?凭你也配。” 直接而不留情面,换作一般少年怕是会紧张一二,可武毅却像毫不惊慌,“不,草民不敢威胁殿下,草民只是想要知道,殿下您能赦免其他人,为何独独忘了草民?可是草民做了什么,让殿下不满? “忘记你?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他记得。 脸皮薄一点的怕是要脸红,武毅却仍旧平静,固执的问道:“武家的暗部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你们拿了我武家的东西,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武家的事,你说了能算吗?”秦寂言挑眉,难得用正眼扫了武毅一眼。 十五岁的少年,脸色偏白,身形单薄,看上去十分倔强。 “武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可你们想要完全接手武家暗部的势力,还得要我帮忙。”最后一句话,武毅咬得极重,似提醒又似警告。 武毅话中的意思,让顾千城很不满,“怎么,武家女眷重回京城,便认为不需要我了,所以要过河拆桥,把暗部的人收回去?” 顾千城一脸嘲讽,“武毅,你应该知道,我虽是武家的表小姐,但论起情份却与武家说不上亲,我能让武家女眷回京,也能再次把她赶回漠北。” 不就是威胁吗?真当她不会。 和她相比,武家才是弱势的那个好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祖母说的话也不会更改,武家暗部已经在你手上了。不过……”武毅咬着唇,一脸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最好直接一点,我不喜欢磨叽的人。至于你会不会告密?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我愿意,我能把你永远留在这里。”顾千城所说的“留”,就只是把人留下,她对武毅没有杀心。 武毅深深吸了口气,好似下了重大决心,“顾……姐姐,武家给你的人,你就敢用吗?” “为什么不敢?”顾千城笑了一声,反问:“他们还敢背叛我不成?” “为什么不敢?你姓顾不是吗?”武毅学着顾千城的口吻说道。 他可以肯定,顾千城就算接手了武家暗部,也不敢放心的用,至少不敢完全信任,因为换作是他也无法相信。 “所以呢?你是来告诉我,武家暗部的人不可信,要我主动还回去?”顾千城嘲讽的笑道。 武毅这招用得可真是好,在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日后她每每用起武家人,就会想起武毅这句话…… 她姓顾! 972差距,回炉重造 顾千城的不高兴是显而易见的,武毅知道自己说的太直白了,可是…… 和秦寂言、顾千城这样的人打交道,他能迂回吗? 武毅暗暗吸了口气,不卑不亢的看着顾千城,沉稳的道:“顾姐姐,我说了,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武家旧部,我只是想和你谈个条件。” 武毅年纪虽轻,可无论是做派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一副大人样,至少顾千城和秦寂言不会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顾千城唇角轻扬,问道:“说说你能付出什么?又想要什么?”希望武毅够聪明,别磨掉她对武家仅剩的好感。 武毅这次没有看秦寂言,通过简单的沟通,他已经明白顾千城才是做主的那个。 武毅知道顾千城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有办法让你完全掌控武家暗部,不用担心那些密探背叛你。” 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顾千城没有急着问武毅要怎么做,她只问道:“你要什么?” “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让朝廷赦免我。并且,你百年后,把武家的暗部还给我,或者还给我的后人,我以武家家主的名义发誓,世代效忠皇室。” 后面半句顾千城只当没有听到,她只问前半句的内容,“你想回京城?” 武家那群女人确实十分想呆在京城,可顾千城不认为,武毅也如此。 “不,我只是不想以罪人的身份呆在北漠。罪人的身份,很多事情不好办。”武毅似想到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眉头紧皱,面色微凝。 顾千城点了点头,“说说看,你要怎么助我全力掌控武家?”这话,就表明她同意了武毅的提议。 “到了北漠,我自会告诉你。我想,你应该会想去见见武家那些人,毕竟他们以后要为你办事,要是不认识你怎么行?”武毅一副,你别想否认,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顾千城也不隐瞒,大方的道:“没错,我是有去北漠的打算。” “正好,我与你们一块去,找了漠北,我们就可以完成交易,到时候你让朝廷赦免我。”武毅再一次提起被“赦免”一事,一副很在乎罪人这个身份的样子,可是…… 据顾千城所知,武毅在北漠并没有受什么委屈,毕竟武家就这么一根独苗,那些女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武毅,将武毅保护的极好。 当然,顾千城就是怀疑也不会问出来,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点头,顾千城便应下武毅所提的条件。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事情谈完,顾千城与秦寂言也不多呆,看了一眼锦衣卫首领的尸首,秦寂言拉着顾千城的手就往前走。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两人手牵手迎着朝阳一路往前,顾千城落后秦寂言半步,秦寂言偶尔会扭过头和她说话,姿态亲密,只是远远看看,也能感受到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情意。 武毅离他们有数十步远,就这么快一步慢一步的跟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沉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秦寂言和顾千城赶到大营时,战事已告一段落,凤家军大获全胜,不过江南驻军人太多,就算凤家军大胜,也不可能一举江南驻军歼灭。 秦寂言一到大营,副将就上前来报:“殿下,此战大捷,我们损失三千人,斩杀对方近万人。”虽一夜未睡,可副将仍旧神采奕奕,精神好的很。 “嗯,很好,让大家休息三个时辰,傍晚再战。”仍旧是选择夜晚进攻,这对凤家军来说并没有什么,和北齐打的时候条件比现在恶劣多了,打上三天三夜没法合眼的事,也时有发生,不过是夜战罢了,他们适合的极好。 和凤家军相反,江南驻军可谓是养尊处优,江南这一带近十来年十分和平,他们已经近十年没有参与过大战,虽说近两年景炎有加强训练,可他们和凤家军一比,还是差了许多。 江南驻军这些人,别说连着打上三天三夜,就是日夜颠倒作战,他们都无法不适应。 与凤家军大战后,江南驻军就一个个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景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头。 他原本以为自己有十五万兵马在手,打对方十万人,就算无法大胜,至少也能小胜,可现在一看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凭他手上这些人,别说赢得此战,就是能平安离开都是难事。 “少主恕罪,末将无能。”江南驻军统领颜将军见到景炎过来,立刻上前请罪。 “你可知,错在哪?”景炎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颜将军一怔,想也不想就道:“我军与凤家军实力差距太大,末将对那群兔崽子太好了,和凤家军交手后,才知我军有多弱。” “可有对策?”知错就好了,景炎满意地点头。 颜将军重重点头,说道:“我军平时训练的时辰不够,力度也太小,今天需加强训练强度,至少要比之前严格十倍以上才行。” 这话说直接一点火就是:江南的驻军太弱了,要回炉重造,重新训练! “颜将军的提议很好,回头和你手底下的人都说说,一起寻个好法子。”景炎满意的点头,拍了拍颜将军的肩膀,一脸赞赏。 “啪……”颜将军行了个军礼,一脸激动的道:“少主放心,末将定不负少主所望。” “我相信你能办到。”景炎加重力道拍了颜将军一下,才走开。 景炎走后,颜将军还站在原地发傻,直到亲兵看不过去,提醒了他一句,颜将军才反应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颜将军故作凶狠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郭副将几个给我叫来,没听到少主的话吗?” 亲兵愣了一下,在颜将军的怒视下,忙不迭的跑开,劝说的话也全部咽了回去。 颜将军一脸喜意的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了?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少主给坑了呢?” 颜将军摸摸脑袋,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比以前严格十倍的训练是我提出来的,还要我去跟众副将商定训练一事,这,这……我不得被那群兔崽子恨上吗?” “哎呀我的娘呀,我真被少主给坑了。”颜将军一拍脑门,火急火燎的跑去景炎…… 这事,绝不能用他的名义去说,必须是少主下令,他才不要给少主背黑锅呢!! 973宠溺,离长发及腰不远 凤家军治军森严,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秦寂言要做什么,只需要交待一声,凤家军便会完成得漂漂亮亮,秦寂言完全不需要亲力亲为。 和凤家军的几位副将碰面,听取了战报,了解接下来的打算后,秦寂言便安心回营。 此时,顾千城已梳洗妥当,军中没有女装,暗卫只能为顾千城寻一套小厮穿的衣服,面料有些粗糙,可好歹是新的,顾千城只能将就着穿了。 顾千城昨晚奔波了一夜,又累又饿,见小兵端着早膳过来,也就不等秦寂言,自己先吃了起来。 稀饭、包子很简单的早膳,可顾千城吃的香甜,再加上人在军营,不需要像在景庄那般提心吊胆,时刻戒备,是以顾千城根本没有注意秦寂言进来。 一口稀饭一口包子,顾千城吃得十分认真,直到秦寂言站到她面前,她才发现秦寂言的身影。 “殿……咳,咳,”顾千城被狠呛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粥喷了出来,幸亏秦寂言反应快,先一步帮她拍背顺气,“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秦寂言摇了摇头,宠溺又奈的看着顾千城,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脸上就差写“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千城拍着心口,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包子和稀饭咽下,被秦寂言这么一看,又被口水呛着了,秦寂言吓了一跳,正准备去给她叫军医,幸亏顾千城反应快,一把抓住他,“别……丢,呃……人!” 为这种事去请军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顾千城狠狠地瞪了秦寂言一眼,接过秦寂言递来的水,猛灌了几口,这才喘过那口气。 放下杯子,顾千城斜了秦寂言一眼,没好气的道:“进门怎么也不出一声,被你吓死了。” 顾千城刚刚被呛狠了,脸颊通红不说,双眸更是含着泪,水汪汪的,就好像刚刚被人狠狠欺负过一样。 秦寂言心中一动,有一种想把人压在身下,好好疼爱的冲动,不过…… 听到营帐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秦寂言果断压下这个念头,轻咳一声,说道:“我有出声,是你眼里只有包子,没有本宫。” “不可能,你要发生声响,我不可能不知。”顾千城瞪大眼睛,底气十足的为自己辩解,秦寂言喉咙一紧,强压下心中的冲动,哄道:“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是我的错。”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秦寂言只得移开眼,视线落顾千城半长的头发,秦寂言一脸满意,伸手揉了揉顾千城的头顶,“比昨晚那一堆枯草好太多了。” “什么枯草呀,我只是不小心缠到了水草,你们一个比一个坏,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害她顶着一头草到处跑。 顾千城气得磨牙,可不等她多说,秦寂言的手便顺着她的长发往下,手指勾住发尾,“不错,长起来了,总算不像个小子。” 已长到后背,十分满意。 离长发及腰不远,很快就可以娶进门了…… 974血洗,黑锅背定了 凤于谦和唐勇的联合,绝对是强强联手,杀伤力远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秦寂言和顾千城的早膳还没有用完,就传来凤于谦破城而入的消息。 当然,这和秦寂言与顾千城两人太腻味,一个早膳吃了半天,也没有吃完有关。 听到凤于谦已破城而入的消息,秦寂言也不吃了,放下碗筷,高兴的道:“好!凤小将军和唐将军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重重有赏。” 破了城,大军便要进城,秦寂言也要入城主持大局,转身问了顾千城一句,“要随本宫一同进城吗?” 顾千城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继续吃着自己未吃完的早膳。 她不是大秦的皇太孙,江南的事不需要她管,她也管不着,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然后等秦寂言得空,把《夷国志》的事和秦殿下说一说。 刚刚……是机会说的,可她光顾着和秦寂言拌嘴去了,把正事给忘了。 顾千城默默擦了把汗,将碗筷收拾好,便回秦寂言的营帐睡觉。 不睡饱,晚上哪有力气听他们打战,哪有精力和秦寂言“详说”《夷国志》是怎么“做”出来的。 天方亮,凤于谦就带兵攻破了江南驻军的防守,撞开了城门,带着大军入城,只是…… 凤于谦并没有急着带大军去衙门接管江南,而是让唐勇带人在城门附近,将尾巴扫干净,自己则带着几个亲信往城内走了。 唐勇是聪明人,一看就知凤于谦是接了秘密任务。唐勇也不嫉妒,他知道凤于谦和秦殿下的情分,是旁人比不上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和凤于谦争什么,他只想靠上秦殿下这条大船,让没落的唐家重回朝廷。 好吧,唐勇心里还是嫉妒的,可再嫉妒有什么用?凤于谦是秦殿下的伴读,有些事情秦殿下是绝不可能交给唐勇去做的,至少现在不会,哪怕唐勇会做的比凤于谦更好也一样。 知晓凤于谦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唐勇十分尽职的带兵守在城门口,清扫战场,接收降兵,并不急着进城打探情况,也没急急派人去找秦殿下邀功。 半个时辰后,凤于谦和他的亲兵回来了,身上很开净,没有一丝赃污,可身上却带着一股浓郁的血气。 唐勇只看一眼,就知凤于谦杀人去了,至于杀谁?唐勇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朝凤于谦点点头,说道:“江南的兵马已全部拿下,可以给殿下送信了。” 唐勇一句话便将凤于谦摘干净,解释了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向秦寂言汇报成功破城的消息。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么轻松,凤于谦点了点头,难道露出一个笑…… 唐勇本不想理会凤于谦,可想到他接手的凤家军,怎么说也是凤于谦的人马,他想要成功接手,离不开凤于谦的支持,只得压下心中那不知是讨厌还是嫉妒羡慕的情绪,朝凤于谦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友好。 凤于谦倒是不在意,他知道凤家的兵权早晚要交出来,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至于接手是人是唐勇还是赵勇,凤于谦都无感。 和唐勇碰了面后,凤于谦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至于之前进城一事,凤于谦只当没有发生。 秦寂言过来时,凤于谦和唐勇已把一切收拾妥当,秦寂言只需要带兵进城,就可以正式接收城内的一切。 城内的百姓,得知朝廷大军进城,有胆大的便上街围观,不过他们并不敢靠近,只在街道两旁看着。 见进城的大军虽然一个个杀气腾腾,可却没有赶他们,围观的百姓胆子就大了起来,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甚至呼朋唤友过来围观大军进城。 朝廷的兵马来了,他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秦寂言带兵进城时,街道两旁早已围满看热闹的百姓,江南的百姓并不知秦寂言的身份,有不少人都大着胆子,指着秦寂言交头接耳起来。 “那位小将军长得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也带兵吗?他举得起刀,杀得了人吗?” “那是什么将军,怎么没有看到他穿军服?” “应该不是将军,是官老爷吧?毕竟将军可不管政事。” “走在前面,他的官很大吧?” …… 无知者无畏,江南的百姓不知秦寂言的身份,所以他们敢大着胆子,对着秦寂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过,他们这种无知无畏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凤于谦和唐勇骑着马,迎面走来。 两人见到秦寂言,早早的就下了马,徒步上前,离秦寂言数十步远,就跪下行礼:“末将参见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于谦和唐勇都是武将,不管嗓门是不是天生大,气势就摆在那里,声音不说响彻云霄,可却足够让四周的人听到。 围观的百姓一听,一个个傻眼了,“什么?皇太孙殿下?” “天啊,是皇太孙!戏文里的皇太孙……” 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室中人,对他们说来皇太孙和太子,只能在戏文里看到,亲眼见到那几乎是不可能。 凤于谦和唐勇这一喊,围观的百姓都傻眼了,直到街道两旁的士兵跪下,高喊皇太孙千岁,围观的百姓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跟着跪下。 秦寂言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叫起后便径直往前,没有留下来与百姓同乐。 身为皇太孙,他不需要做这些收买人心的事,也没有必要时刻都礼贤下士。 凤于谦和唐勇跟秦寂言的马后,一行人朝江南衙门走去,有不少百姓也跟了过去,秦寂言没有阻止,只当没有看到。 到了衙门,秦寂言还未下马,就听到先一步进去的士兵,一脸惊慌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不好了,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凤于谦脸色微变,举刀上前,唐勇比他慢一步,可也是呈保护之姿,站在秦寂言身侧。 “扑通……”小兵跪下,惊恐万状的道:“里,里,里面的人全死了,好多死人……血,血流了一地。” 小兵脸色惨白,一看就知吓坏了。 “里的人全死了?那可是江南的父母官呀。”凤于谦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跪下,“殿下恕罪,请容卑职进去查看。” 秦寂言脸色很难看,翻身下马,右手背在身后,冷着脸道:“还不快去。” 待凤于谦进去后,秦寂言一甩衣袖,不满的道:“那群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滥杀朝廷命官。” 看似自言自语,可实际却是给那群官员的死定了性。 唐勇默默地站在秦寂言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凤于谦之前进城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皇太孙殿下手段了得,也让人害怕! 血洗整个江南官场! 这手笔,这魄力……唐勇光想就觉得心惊,同时又忍不住佩服。 江南上下数百官员,这里面各派系的人都有,如果要清查怕是永远清查不干净,而且就算查了又能怎样? 能在江南做官的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靠山,只要靠山不倒,那些人就不会倒,等到江南平定下来,他们还能继续留在江南为官,占着江南的官兵,让秦殿下想要安插人都不行。 可现在不一样了,江南官员全部“叛军”杀了,官位全部空缺下来,皇太孙殿下完全可以安排自己的人过来,先把官位占住,到时候其他人想要插手,可也来不及了。 今天过后,整个江南就在皇太孙殿下的掌控中。 虽说秦殿下此举十分粗暴,而且冷血,可作为想要靠上秦殿下这艘大船的人,唐勇只想说这样的皇太孙,能让人放心追随1 凤于谦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一出来就跪在秦寂言面前请罪,“殿下,末将无能,里面的人全死了,一共一百九十六人,他们是被江南叛军所杀。” 景炎之前就杀了江南不少官员,剩下的官员中除了投靠他的人外,其他的都关在衙门里,由重兵看守。 景炎此举,可谓是大大的方便凤于谦杀人。 “好好好,好一个景庄庄主,好一个江南抚台,拿着朝廷俸禄,却不顾百姓死活,滥杀朝廷命官。”秦寂言怒火中烧,就是远远围观的百姓,也能感受到秦寂言周身的怒火与杀气,一个个吓得跪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为守护江南而死,本宫不能让他们白死。来人,传本宫令,立刻派出兵,剿灭叛军,所有叛党格杀勿论!”秦寂言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重,饱含怒气。在场的诸人,从这句话就中就能听出秦寂言的愤怒与自责。 江南的百姓从惊吓中回过神,一个个高喊:“殿下英明!”“诛杀叛军”一类的话。 唐勇上前领命,低头的刹那掩去了嘴角的冷笑…… 他知道,血洗江南官员的罪名,那位景大人、景庄主背定了! 真正是个可怜人…… 975不舍,早晚的事 衙门口那件事,秦寂言做得十分高调,景炎都不需要派人去查,就知秦寂言把江南一百九十六人位官员横死的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对此,景炎倒是没啥感觉,他被秦寂言栽赃陷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 景炎能忍,他手底下的人不能忍呀! “朝廷的人简直无耻,我们哪里杀了那些个官员?这三个月来,我们可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顶多就是让他们处理公务罢了,人明明就是朝廷的人杀的,怎么全赖到我们头上了?” 颜将军几人是暴脾气,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一个个提起刀,说是要去找朝廷的大军理论。 理论? “拿什么去和朝廷的人理论?凭你们手中的一把破刀吗?”景炎见这群大兵,一个个操起刀就往外跑,心里有感动,可更多的是无奈。 这些人能不能别这么冲动热血? 不过,这些人要是不冲动,不热血,也不会被他煽动,也不会跟着他,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罢了,终归是自己的人,多护着一点吧。 景炎十分无奈的挡住颜将军等人,劝这些人回去,“有时间和朝廷争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赢凤家军。” 景炎手中的兵马比凤家军多,手中又一股江湖势力,如果双方真要硬拼的话,景炎不敢说能打得过凤家军,但要跑却是没有问题。 景炎之所以没有跑,只是希望手下这些兵能见见血,多出一些血性来,明白自己与凤家军的差距,如此一来,就是他什么都不说,这批人也自发的训练,毕竟不好好训练,上战场就是丢命的事。 颜将军几个一听到凤家军就头痛,避重就轻的道:“少主,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这不是小事。” “你家主子我身上的脏水少吗?多少一盆少一盆有什么区别?”景炎并不在意替秦寂言背黑锅,这事虽对他的名声有影响,可同样也树立了他的形象,以后…… 他真要做什么,那些个胆小的官员,怕是会第一时间投降,免得被他血洗了。 “少主,这事可大可小,要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少年你嗜杀成性。而且江南的官员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牵连,少主真要认下这事,他们背后的人肯定会对少主你恨之入骨。”景炎不仅仅是背个黑锅,还把所有的仇恨给背了下来,这事要不说清楚,景炎就得承受那些人家的怒火。 这些事颜将军等人能想到,景炎当然也能想到,可他就是不认又如何?那些人会信吗? 见颜将军几人仍是气鼓鼓的,景炎摇了摇头,“就算我没有杀他们,他们同样会恨我入骨,因为我毁了他们的仕途。现在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说不定还会感激我,至少我成全了他们的忠义之名。” “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颜将军等人一听,火气倒是小了不少,可仍旧不甘呀。 他们确实是反了朝廷,这一点他们承认,可他们没有做的事,绝不承认。 “认不认都无所谓,这事我不认,朝廷也不会放过我;认下了,朝廷也奈何不了我。”景炎没打算认,可也没打算否认。 他帮秦寂言背这次黑锅,以后定是要讨回来的。 “好吧,我们听少主的。”景炎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颜将军这群人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只能收回了。 凤于谦和唐勇本以为,在秦寂言放出景炎杀光江南官员的话后,景炎一定会跳出来否认,他们都想好了应对之策,可不想等了半天,也不见景炎的人跳出来,这让凤于谦和唐勇十分不安。 “景庄主莫不是有什么大阴谋?”在凤于谦和唐勇看来,景炎出来否认是必然的事,毕竟血洗江南官场这个罪名不轻,景炎要是这么默认下来,他在文武百官心中,就成了嗜杀之人,这样的人可不是明主。 “不好说,景炎那人阴险狡诈,我们要当心一些,别落入他的圈套。”凤于谦一脸凝重的道。 杀人的是他,他心中的担忧也比别人多。 他怕呀,怕自己没有收干净尾巴,让人顺着他查到秦寂言。 这种事可以做,但绝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要爆出皇太孙血洗江南官场的事,秦寂言的储君之位稳不稳都是一个问题。 “提醒殿下一声吧,我看殿下这段时间很忙。”唐勇面露担忧,一脸希冀的看向凤于谦。 凤于谦皱眉,没好气的道:“你看着我干吗?”提醒殿下就提醒殿下,关他什么事? “当然是让你去说呀。”唐勇理所当然的说道,凤于谦不干了,“不是你提议的事吗?为什么要我去说。” “你和殿下亲近一些,这种事自然是你去说的好。”唐勇意味深长的看着凤于谦,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那意思却十分明白。 就算秦殿下没有瞒着他,可他也不能掺和这件事,就是知道也要当作不知。 “呃……”凤于谦被咽了一下,心里明白唐勇这么做是对的,虽然不怎么高兴,可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告诉殿下。” 投桃报李,唐勇这么识趣,凤于谦也不会太拗,故作傲慢的道:“这两天,我会把手上的人交给你。你放心,我把人交出去,他们就是你的人,以后我不会再插手,也不会要回来。” 唐家已经许久没有带兵,手中没有兵权也没有心腹,如果唐勇要出来,手上必须要有一支兵,虽说凤于谦舍不得手中的凤家军,可现在舍不得也要舍呀。 他爷爷和小叔都无法带兵,至于他? 秦殿下已经暗示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跟在秦殿下身边,短时间也不可能带兵。 凤家军早晚要交给别人,与其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凤于谦宁可交给唐勇,至少唐勇聪明,一来就向秦殿下投诚。 而且唐家的底细他也知道,和唐勇也算熟悉,唐勇的为人和能力摆在那里,凤家军交到他手上,总不会辱没有他爷爷、父亲和小叔一手训练出来的人…… 976交权,凤家的好 凤家军耗费了凤家三代的心血,是凤家人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现在要把凤家军交出来,凤于谦心里有多难过,不用想也知,可是…… 有些事,就是再难过,再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我不会亏待他们,也不会牺牲他们,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我从不亏待自己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唐勇近乎直白告诉凤于谦,只要凤家军为他所用,他定不会负凤家军。 “奸诈。”凤于谦没好气的瞪了唐勇一眼。 唐勇笑了一声,没有反驳,拍了拍凤于谦的肩膀,调侃的道:“虽说你这人很惹人厌,可我也承认你们凤家的凤家军很强,我讨厌的只有你,不会迁怒地凤家军。” 如果是以往,凤于谦肯定要顶回去,可现在? 凤于谦没这个心思,拍掉唐勇的手,凤于谦低落的道:“以后不要再提凤家军了,凤家军没了。” 是的,没了,大秦再无凤家军,只有朝廷的军队,只有驻守江南的军队。 没有意外,唐勇接手凤家军后,肯定会驻守江南,因为秦殿下绝不会让唐勇把兵马带回京城,至于老皇帝乐不乐意? 秦殿下先斩后奏了,就是老皇帝不乐意也不行。 凤于谦现在看到唐勇就烦,和他简单的说了凤家军的情况,便朝大军驻扎的方向走了。 显然,凤于谦需要去和他们私下告个别,至少有些事得要交待清楚,不然唐勇会不好做,而与唐勇作对的人,也讨不到好。 凤家军跟随凤家数十年,凤于谦总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凤于谦倒是不需要对每个人告别,只需要跟千夫长说一声,让他们安抚手下的人就行了。 上百个千夫长,就是一人说一句话也得说半天,可凤于谦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把人召集起来,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唐勇是奉圣命接手凤家军,这事凤家军上下都知情,不过他们一直不肯接受,再加上唐勇来了之后并不争权,凤家军本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此刻听到凤于谦的话,一个个傻眼了,有几个甚至当众就吼起来。 “小将军,我们是凤家军,我们只认你,那什么唐将军我们不认识,也不认,我们不会听他的。” “对对对,小将军你去和殿下说,我们只认你,别人我们不认,我们宁可辞官。” “要是小将军不要我们,我们宁可不当这官,不当这个兵了。” “小将军,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小将军,我们跟定你了,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跟着,你要走也带上我们呀。” “小将军,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可我们懂得感恩,没有小将军和老将军,就没有我们。我们不懂打仗,要是小将军不管我们,我们说不定一刻就会战死沙场。” “小将军,你去和殿下说说吧,我们会好好打仗,别把我们交给别人。” “小将军,求你了,别不要我们呀。” …… 千夫长与凤家的关系最亲近,在场的每一个千夫长,都是凤家一手提拔起来,他们心里对凤家的感激远超朝廷。 这些个七尺高的大汉,这些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军汉,此时一个个红了眼眶,有几个甚至哭了出来……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秦殿下默许老皇帝,收回凤家的兵权不是没有原因的。 凤家没有反心,可他们手中的凤家军,却只知凤家而不知秦家,甚至只有凤家的人才可能调动他们,其他人,哪怕是皇帝也无法调动凤家军。 在秦殿下当皇帝期间,在凤于谦领着凤家军时,秦殿下绝对相信凤于谦,可是…… 任何事情都不会一成不变,秦殿下不敢保证,日后他的继承人还会不会和他一样,一如既往的相信凤家。 同样,秦寂言也不敢保证,凤于谦的继承人,是不是会和凤于谦一样,永远忠于朝廷? 秦寂言默许老皇帝收凤家的兵权,其实是为了凤家好,凤家已是功高震主,家族地位与声誉都达到顶峰,等到风遥回归凤家,凤家再立大功,当皇帝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赏凤家了。 凤家此时急流勇退,还能保存实力,几十年后还能再起,如果继续高调下去,凤家很有可能就会从大秦消失。 这个道理秦寂言明白,凤于谦也明白,所以他即使再不舍也没有犹豫,甚至不需要秦寂言开口,就主动放权。 听到几个千夫长的话,凤于谦即感动又难受。 感动凤家军对凤家的认可,而难受也是此。 正因为,凤家军只认可凤家,只听凤家的话,朝廷才容不下。 “你们别这样……”凤于谦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我知道你们的心意,爷爷也知道。可你们要记住,你们拿的是朝廷的军饷,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朝廷给你的,你们的忠诚要给皇上,也只能给皇上。皇上派来的唐将军你们也见过,唐将军出自陇关唐家,祖上出了数员大将,你们以后要听从唐将军的调遣,听到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听到,也听不到。”凤家军的千夫长们,愤愤地抹掉脸上的泪,倔强的看着凤于谦,就如同不懂事的孩童。 “小将军,我们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能原谅,成年人要不懂事,就没有人会原谅他们。 凤于谦脸上的泪,擦掉又落下,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凤于谦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天,将眼中的泪眨了回去,“你们给我听着,这是命令,我命令你们从今往后,只听唐将军的命令,你们听到没有!” “我们……听到了!”众人泪流满面,哽咽的应是。 “很好,你们没有丢我凤家的脸。记住,以后你们谁要不听令,就别说是我凤家人带出来的兵,我凤家从来不带不听命令的兵,你们记住了吗?”凤于谦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更加定的坚定,也更加的凌厉,就这么一眼,便足够让在场的人明白,他这句话的份量! 交,就要彻彻底底的交出去,让秦殿下和唐家都记得他凤家的好! 977教子,世事变迁 凤于谦召千夫长说话并没有避着谁,当然他也没有高调的四处宣扬,他只是坦坦荡荡的做自己该做的事。 唐勇就在站外面,听到凤于谦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凤于谦比他想像中的更通透。 当然,他还是很讨厌凤于谦的,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凤于谦的赞赏,不是吗? 秦寂言并没有客意打听什么,不过处在他那个位置,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有些消息也会自动送到他面前。 不得不说,凤于谦真的很聪明,在为官方面比焦向笛强太多。凤于谦此举确实让秦寂言很满意,而秦寂言满意了,他还会亏待凤于谦吗? 江南官场,文官全部被杀,武将全部参与叛乱,没有参与叛乱的武将,全部被景炎杀了,整个江南需要文武官员数百名,秦殿下想要给凤于谦好处,只需要提提笔。 对于江南新任官员,秦寂言心中早有腹稿,这几天已经将各司职的人员安排好,只差武官。得知凤于谦的举动后,秦寂言只略作犹豫,就将几个原本不考虑的名字写上。 如果凤于谦在这里,一定会发现秦寂言后来补上的这几个,全是他们凤家的旁枝或者姻亲。 凤家虽然把兵权交了出去,可秦寂言却没有亏待他们。 把与凤家亲近的几个人添上后,江南的武官就差不多满了,剩下几个不算重要的位置,秦寂言空出来,让给其他人。 他不让,某些人也会想办法往里插人,与其等对方动手,不如主动退一步,反正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而且身为上位者,秦寂言也不会允许一家独大,制衡才是王道,没有对手,如何互相监视?相互制约? “进来!”名单写好,秦寂言把焦向笛叫来,将名单递交给焦向笛,“以本王的名义,快马加鞭送至户部,让户部尽快任命下来。” “要禀报给皇上知晓吗?”焦向笛接过信,低声问了一句。 秦寂言抬眸,扫了他一眼,“户部由谁管着?” “我父亲。”焦向笛当然明白秦寂言的意思,只是……他不希望他父亲,成为第二个凤老将军。 焦家到他这一代,已经在收权了,秦殿下应该明白他们焦家的立场。 “既然知道户部尚书是你父亲而不是你,你就应该明白,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秦寂言冷着脸道,倒不是生气,只是有几分失望罢了。 被凤于谦敲打过,焦向笛怎么还不开窍呢? 或者焦向笛开窍了,只是想太多了? 焦向笛脸色一白,跪下道:“臣逾越了,请殿下恕罪。” 他又忘了,秦殿下现在不是秦王,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下去吧。”秦寂言不是不罚,而是懒得罚他,反正罚了也不长进。 焦向笛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头也不抬的往外走,差点撞上了顾千城。 “这是怎么了?”顾千城端着一盏燕窝过来,要不是她反应快,闪避及时,这会就被焦向笛撞翻了。 “对不起。”焦向笛匆匆致歉,绕过顾千城,继续往前走。 顾千城摇了摇头,端着燕窝走了进来,看到秦寂言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便放轻脚步,将燕窝轻轻地放在秦寂言面前。 “焦向笛这是怎么了?”顾千城走到秦寂言身后,自发地替他按揉起太阳穴。 秦殿下最近很忙! 整个江南一个官员都没有,秦殿下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连着好几天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人看着消瘦下去。 “看到凤家失了兵权,觉得我太心狠了,所以开始防备我了。”秦殿下说得平淡,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焦向笛刚刚问的那句话,真的太伤人了。 他知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在某些方面更称得上残暴、冷血、专断,可是…… 他何曾对自己人冷血过? 他是收了凤家的兵权,可凤家的兵权他不收,凤家就能保得住吗? 他收了凤家的兵权,可却保了凤家三代的性命,他自认自己没有对不起凤于谦,焦向笛这么防着他,还真是叫他伤心呀! 顾千城轻轻的叹了口气,劝说道:“焦向笛性子单纯,想事简单,你何必和他计较。”和焦向笛计较,只会把自己气死,何必呢。 “他这样……我真不知要如何对他。”太单纯,反倒让人无从下手。 “丢回京城,让焦大人好好调教一番就是,他的儿子还要你来教不成?”顾千城见秦寂言面色稍霁,便收了手,将桌上的燕窝端起来,递到秦寂言面前,“温热的,正好可以吃。” 秦寂言背过手不肯接,“你喂我。” “乖了,别孩子气。”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大人了,还撒娇,真的很幼稚耶。 “心情不好,不想动。你不喂,我就不吃。”秦寂言才不在乎顾千城怎么说。 孩子气就孩子气,脸皮不厚哪有福利? “好吧,我喂。”顾千城哭笑不得,舀了一勺递到秦寂言嘴边,“张嘴。” “我不是小孩子。”秦寂言满头黑线,可到底是张嘴了。 不张嘴,就没得吃了。 “很甜。”伸手搂住顾千城的腰,某殿下十分满足。 果然,顾千城喂的食物,比较香甜。 “少说甜言蜜语,知道你不爱吃甜,我没放糖。”顾千城不客气的拆台。 “呃……”秦殿下不吭声,默默地将顾千城送到嘴边的燕窝吞下。 一小碗燕窝就那么多,十几勺下去就没了,一碗吃完,秦殿下十分不满,“太少了。”天知道,某殿下从来不吃燕窝。 在他看来,燕窝这种美容养颜的东西,就是女人吃的,男人吃这玩意实在是太娘们了。 “明天我让厨娘多煮点。”顾千城放下碗,拿出帕子替秦殿下擦拭嘴角的汤汁,可帕子还未碰到秦殿下的嘴,人就跌坐在秦寂言的双腿上,“不用擦了,你也尝尝,看看今天的燕窝味道好不好。” 话落,双唇便与顾千城的双唇紧紧的合在一起! 含着软软甜甜的双唇,秦寂言心情大好,他想: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和千城的感情都不会变! 978暴君,有也不能说 顾千城发誓,她真得只是来送燕窝,最多等秦殿下有空的时候,提一下《夷国志》的事,她绝对没有勾引秦殿下的意思,可为什么最后他们两个,却滚到办公桌上呢? “不可以!”眼见衣服就要被解开了,顾千城理智回笼,急忙阻止秦寂言。 虽说秦殿下的营帐一般人不会进来,可是外面人来人往的,这样真的好吗? “天黑了。”某殿下停打住,十分委屈。 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千城越来越难侍候了。 “不是天黑不黑的问题,是地方不对。”顾千城抓住秦寂言的手,不让他乱动。 再动下去,她的衣服都要脱光了。 也不知跟谁学的,明明刚开始笨手笨服,解个衣服还要她帮忙,现在居然能在毫无所觉时,就把她的衣服给脱了。 秦寂言没有继续动,但嘴上还是不忘争取一下,“没人进来,也没人能听到。”这一点秦殿下可以保证,别说凤家军纪律严明,就是底下那些人再不听话,也不敢胡乱闯他的营帐。 “没人听到也不行,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顾千城白了秦殿下一眼,推开秦寂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三两下就把衣服整理好了。 秦寂言没有阻止,十分有风度的后退,把空间让给顾千城。 好吧,他之前其实是逗顾千城的,他当然知道场合不对,要不然他早就把顾千城吃了,哪里会给她说不的机会。 待顾千城整理好衣服,秦殿下最后一点福利也没了,颇为遗憾的收回眼,没精打采的问了一句:“你是来问漠北的事吗?” “不是。”漠北有什么可问的? 有武家的人在漠北,他们能查到的东西,必然是武家人愿意给他们看的东西,与其被不真实或者表面的消息影响,不如亲自去看。 “是《夷国志》的事。”顾千城从怀中,取出景炎让人造的假书,递到秦寂言面前,“看看……” “你还真做出来了?”秦寂言看到假的《夷国志》半点也不意外,这事顾千城说过,不过他只当顾千城说笑。 要弄出一本假的《夷国志》,可不是容易的事。 “那当然……只要我想做的事,拼了命我也会做成。”只要不放弃,就总有成功的一天,除非死亡。 “不用太拼,还有我在。”秦寂言揉了揉顾千城的头顶,然后坐了下来,慢慢翻看手中的“《夷国志》”。 秦寂言看书的速度一样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完了,“做的很不错,景炎手中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秦寂言并没有寻问书中内容的来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问出来得不到自己预料的答案,反倒会伤感情。 秦寂言知晓这是一本假书,他不关心内容的真假,只问一点:“长生方是真的吗?” 老皇帝和长生门的人,要的只有长生方,只要长生方是真的,这本书就是再假也是真的。 对他们来说,《夷国志》最大的做用,就是上面的长生方,其他的东西都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都能假,我知道长生方绝不能假。放心,长生方没有问题,完全是按《夷国志》上所写默写下来的。”至于长生门能不能凭此方练出长生丹,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 “既然是真的,这差事也就解决了。”秦寂言将手中的《夷国志》对半翻开,然后…… “哗啦……”一声,将书撕成两半,顾千城吓了一跳,“后面有问题吗?” “没问题,”秦寂言将下半部丢到桌上,扬了扬手中写了长生方的那一半,“记住,你手上只有半本《夷国志》,我们把这半本给皇上就行,至于剩下的半本?” 秦寂言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半本假书上,唇扬轻扬,笑得十分好看,“就说在景炎身上,我们……正好以寻书为由,去漠北。”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只是…… “又让景炎背黑锅?”顾千城在心里,默默的为景炎点了一排蜡烛。 可怜的景炎,也不知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居然碰上秦寂言,这么一个腹黑又无耻的货。 秦寂言挑眉,不以为然的道:“背个黑锅而已,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皇上会恨死他的。”顾千城越发的同情景炎了。 遇到秦殿下,景炎怕是耗费了一生厄运。 “皇上从来没有掩饰,想杀景炎的心。”秦殿下可不认为自己做的过分,“景炎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不会因为他手上没有《夷国志》,就放过他;也不会因为他手上有半本《夷国志》,就让他再死一次。”所以,景炎帮他背一两个黑锅真的不算什么。 秦寂言这话十分在理,顾千城一阵无语,可是…… 殿下,你不能因为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处死景炎,就把你做的坏事,全往景炎身上推呀,这么做是不对的! 当然,这话顾千城只感在心中腹诽,并不敢说出来。 他怕说出来,秦殿下不高兴,然后景炎更倒霉! 顾千城幽幽的看了秦殿下一眼,没有说话,可那一眼却饱含深意,某殿下不高兴了,“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 “没有……”有也不能说好不好? 秦殿下满意的点头:“没有最好。当然有你也不要说,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暴君!”顾千城幽怨的瞪了秦寂言一眼,没好气的道:“小心众叛亲离。” 顾千城不过是玩笑,却不想这话戳住秦寂言的红心,秦寂言脸上的笑容瞬时就凝固了,自嘲的道:“本宫早已是众叛亲离。”为了那个皇位,他身边还有亲人吗? 不仅仅是亲人,就连打小长大的玩伴,也与他渐行渐远。 为了那个他不想的位置,他付出了比自己想像中更多的东西,可是…… “我已经回不了头,哪怕是众叛亲离也要走下去。” “殿下……”顾千城承认自己的心疼,可秦殿下不需要她的的慰,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手,秦寂言摇头,示意她不要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做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做了什么。不管付出什么,那个位置他一定要坐上去,不然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些忠于他、支持他的人…… 979煽动,客串一回神棍 景炎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就与秦寂言决一死战。他最初出兵的目的,是想摸清凤家军的实力,了解自己与朝廷的差距。而现在则是为了,让自己手下的兵得到锻炼。 与凤家军交战数十次,虽说屡战屡败,可景炎却清楚的看到,原本懵懂孱弱的江南驻军,渐渐变得强势刚硬,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单人实力,都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增长。 第一天,两军第一次交锋,江南驻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近万人。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双方的差距,他甚至产生了,他这辈子都无法成功推翻秦家统治的念头,可他并没有放弃! 他激励手下的将士,反复在脑海上演两军交手的场面,不断计算最佳防守阵法……他做一切,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事。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战场依旧惨烈,江南驻军继续惨败,军中的将士从千夫长到小兵,都产生了厌战心理,甚至几位副将都动摇了,可景炎仍旧没有放弃。 他在思索如何布局,才能扬长避短,打凤家军一个措手不及时,也没有忘记给手底下的人,灌输他们战败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缺少经验,只要多打几仗,他们就有反败为胜。 江南驻军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景炎的片面之词,可当他们看到一天比一天少的伤亡,就无法不信了。 “少主说的是,我们不比凤家军差,我们就是缺少经验。凤家军隔三差五就与北齐打上一仗,我们却十几年都没有上过战场,这么一比可不就是弱了吗?” “只要打上几场,把当年的感觉找回来就好了。你看昨天一战,我们才死了一千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歪理说一百遍也会成为真理,有景炎的话,再有众副将的附和,江南驻军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一些老兵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从自己身上找事例,来证明这一点。 “第一天打了两个时辰,我的胳膊就抬不起来,连端饭碗的力气都没有,第二起来全身上下就像被马车辗过,根本不想动。可最近就是连着在战场上奔波一天,也不会端不起碗,甚至睡一觉起来后,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也是这样。我最近精神好了许多,而且下刀也准了,之前老是砍偏,最近都不有,昨儿个我还斩杀了两个凤家军。” “凤家军也不见得多厉害,我昨天也杀了一个。” …… 一干新兵、老兵聚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时不时交换一个经验,浑然忘我…… 自认找到战败的原因,江南驻军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一个个精神十足。 他们是打不过凤家军,可那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而是因为训练太少,再加上经验不足,只要多打几场,他们必然能战胜凤家军! 凭借这份“奇异”的认知,江南驻军越战越勇,也越来越不好惹,凤家军从刚开始的轻松应战,到现在要谨慎待之。 凤家军不乏聪明的人,打探到江南驻军的动向后,一个个气得大骂:“江南这群人不厚道,居然拿老子当磨刀石,给他们练兵。” “一群阴险的家伙,居然学我们,简直不要脸。”凤家军在边境,常年拿北齐兵马练新兵,效果十分好。 “从来都是我们拿别人练手,这次居然成了人家练手的对象,真是想想都憋屈。” 呃……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凤家军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拿北齐的游兵散将练新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轮到他们要给别人练手,他们就不乐意了。 可不乐意又能如何? 景炎和江南驻军阴险的很,在大营四周存了许多火油,还当着他们的面,在大营四周埋了一排炸药,一旦他们冲过去,江南那帮子人,就会拼着鱼死网破点燃炸药,和他们同归于尽。 你说用水? 呵呵……没看到那一桶桶火油吗? 油浮于水面,在河里的水都灭不了火,他们提几桶水顶什么用? 水克火不错,可一旦火势凶猛,水不仅灭不了火,反倒会助涨火热蔓延。 江南驻军每每出来迎战,打的差不多就跑,凤家军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一连打了数十天,可每次都打的不尽兴,再加上凤于谦交出兵权一事,凤家军个个心里都憋了一股气,这段时间军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不少人为了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 唐勇有心想要缓解军中气氛,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面对那些个直性子、暴脾气的军汉,唐勇碰了几次钉子后,看到打架的便默默地扭头,只当没有看到。 套凤于谦那句话,打吧,打吧……打得头破血流自然会收手,打死了人直接按军规处置就是了。 好在,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忙于政务许久没有出现秦殿下,终于再次出现在军中,而他一出现就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养足精神,明日大战一场!本宫明晚设宴,等你们凯旋归来。” 话不多,但内容却十分强大,凤家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殿下,殿下的意思是明天会有一场大战?江南那群鳖崽子不会再跑了?” 可惜秦寂言说了这一句话就走了,把场面留给了唐勇。面对一群兴奋过度的兵痞,唐勇压力很大。 唐勇不敢和秦寂言一个玩个性,他十分肯定的告诉众人,明日与江南驻军一战定生死,明日江南驻定没有机会退回去! 唐勇说得肯定,凤家军虽不明白为什么,可却没有人怀疑,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道:“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打一场了,这段时间可把我鳖坏了。” “哈哈哈,江南那群小崽子,明儿个爷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打仗,你们可得好好学。” …… 两军相隔不远,凤家军的动向景炎一个时辰就知晓了,得知秦寂言准备明天大战,景炎眉头紧皱:“秦寂言凭什么认定,我明天不会让大军撤回来?” “如果打不过,我肯定会退兵,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秦寂言哪来的底气呢?” “秦寂言敢这么说,必然是有原因的。可是……想要我不撤兵,除非发生什么人力不可抗拒的事。” “人力不可抗拒?我知道了!”景炎猛地站起,大步往外走…… 980变天,殿下就是这么威武 要让景炎无法撤兵,或者撤兵也无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明天会下雨,而且还是大雨!” 大雨不仅会将火药淋湿,还会让火油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他设的火药与火油屏障,在大雨里派不上用场! “果然是老天爷厚爱的人。”又不是七月的天,居然还能碰到大雨,他可真是够背的。 景炎忍不住摇头苦笑。 知晓原因,景炎不敢再耽搁,立刻召来颜将军,让他们命人把埋在地里的火药挖出来,火油也收起来。 用不上也不能浪费。 “少主,把火药和火油移走,我们就没有退路。”这几天凭借火油与火药这道屏障,他们打得很欢乐。每每把凤将军撩拨的火气上头,他们就退回大本营,让凤家军看的到打不到,气得凤家军直跳脚。 看到凤家军一再吃鳖,江南驻军别提多欢快。 现在听到景炎说要把保命的屏障撤除,颜将军会同意才有鬼。 “明天会下大雨。”景炎直言道。 “啊?下雨?”颜将军愣了一下,转身就跑到营帐外看天空去。 领军打仗的将军,多少都懂一点如何看天,虽说没有钦天监看的准,可凭借多年的经验,一般都不会差太多。 颜将军在外面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明天是个大好天。 颜将军万分不解,摸着脑袋走了进来,“少主,今夜月朗星疏,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是呀,少主,怎么看明天都不像是会下大雨,莫不是……有人故意诈我们吧?”几个副将连连咐和。 他们倒不是不听景炎的话,就是不相信明天会下雨,就算下雨,这样的天顶多下几场小雨,他们用油布遮一遮就好,完全不需要把炸药挖出来,断自己的退路。 “不会,明天一定会下大雨,别问那么多,你们照做便是。”景炎十分肯定的道。 如果是别人做出这番举动,景炎肯定要怀疑有诈,就算信也会留一手,可是秦寂言不同。 秦寂言前不久才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景炎可以肯定,秦寂言今晚说出这样的话,是说给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 不然,秦寂言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明天直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颜将军等人见景炎已有决断,也不敢再多说。和景炎共事这段时间,他们很清楚景炎是个有决断的人,他会听手下的劝说,可一旦他下了决定的事,就不容置疑。 虽说心中仍不认同,可颜将军等人还是严格执行景炎的命令,不打一丝折扣。 江南驻军的动静,自然满不过凤家军,唐勇收到消息,立刻禀报给秦寂言知晓,“殿下英明,江南驻军果然上当,他们已经动手将火药挖除。” 唐勇和大多数人副将一样,并不认为明天会下雨,只当这是秦寂言的计谋。 秦寂言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唐勇走后,秦寂言放下手中的手,起身走到营帐外,看着江南驻军的方向,自嘲一笑,“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亲人就是对手。”除了景炎,恐怕没有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明天,真的会下雨! 人多力量大,埋火药需要很长时间,可挖出来就是举锹铲两下的事,不到半个时辰,江南驻军就把大营外围的火药全部挖出来了。 没有火药与火油的保障,一些小兵慌慌不安,“万一凤家军今晚打过来了怎么办?” “没了火药,我们就没有退路。” “明天和凤家军交手,我们往哪里退?” “死定了,我们明天肯定死定了,你说这样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们偷偷把火药埋回去吧?” …… 虽说这段时间,在凤家军手上占了不少便宜,可江南驻军心里还是惧怕凤家军,没有火药这道保障,他们没有安全感。 景炎事先就想到这一点,听到小兵们不自信的言论,景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副将很快发现景炎的身影,吓了一大跳,上前高声喊道:“少主!” 这一声,把一众聊天的小兵吓坏了,一个个慌忙回头,看到景炎站在那里,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扑通一声就跪下:“少主!” 声音颤抖,头埋得极低,一副认错的样子。 景炎收起脸上的笑,冷眼扫视一圈,一字一字说道:“你看看你们,有哪点像当兵的样子?遇到一点小事就惶惶不可终日,你们之前和凤家军打的勇气去哪了?” “这段时间,凤家军在你们手上吃了多少亏?” “这段时间,你们进步了多少?” “这段时间,你们可曾用上这一排炸药?” “凤家军并非不可占胜,打了这么多场仗,你们还需要怕凤家军吗?” 景炎的声音好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原本慌慌不安的凤家军,在听到景炎这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后,一个个安静了下来,当景炎再次问道:“告诉我,你们怕凤家军吗?” 在场的将士,异口同声,中气十足的喊道:“不怕!不怕!我们不怕!” “不怕就是对的!记住,你们不比凤家军差。”景炎很满意众将士的表现,就凭他们现在的士气,景炎相信,明日一战他不会输了! 第二天,天方亮,凤家军便排列整齐,等待出兵的命令! 秋日的阳光并不炽烈,柔和的阳光照在前排将士的铠甲上,炫彩夺目! 没错! 今天是个大晴天,不仅晴天,还难得出了太阳,太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早晨起来,看到太阳升起,凤家军狠狠地将江南驻军嘲讽一番。他们昨晚就知江南驻军把炸药拆了,今天就算不下雨,他们也能打个痛快。 与之相反,江南驻军看到这天气,一个个傻眼了,颜将军藏不住事,一大早就跑去找景炎,可不等他开口,景炎就先一步道:“相信我!” 如果秦寂言敢坑他,他绝对会“帮”秦寂言,把血洗江南官场的真相暴露出来,看他那皇太孙位坐不坐得稳! “可是,少主……”颜将军很想相信景炎,可事实摆在眼前,要他怎么信? 景炎眼眸一扫,吓得颜将军立刻禁声,低头不敢言语。 景炎没有说话,只是换上铠甲,大步往外走…… 现在是天晴不错,可谁敢保证下一秒不会变天? 981有利,遵谁的旨 六月的天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十月的天绝不会这么任性,至少不会前一秒大晴天,下一秒乌云密布,可偏偏…… 今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说变就变十月天! 明明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太阳正往上升,可一个眨眼的功夫太阳就掉了下去,明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变,变天了?”一向纪律严明,就是下刀子也不眨眼的凤家军,此时却不断的眨眼看天空。 是他们看错了? 是他们眼花了? 一定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对吧?对吧? 怎么可能变天? 当第一滴雨落下时,凤家家个个都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呆滞的道:“这贼老天,真下雨了?” 看这乌云密布的样子,怕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这简直神了,昨晚殿下说今天会下雨,我还当殿下是故意用计诱骗江南驻军,现在看来我才是傻帽的那个。”唐勇的反应最直接,因为军中只有他、凤于谦和焦向笛听到秦寂言说今天会下雨的事。 当时,好像除了凤于谦外,他和焦向笛都不信吧? 唐勇莫名的有些心虚,悄悄地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没有生气,唐勇暗暗松了口气 “咳咳……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做?”唐勇站的笔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恭敬。 他发誓,以后不管秦殿下说什么他都信,信秦殿下才能保证打胜仗。 “下雨就不能打仗吗?”秦寂言眼眸轻抬,眼神凌厉的扫向唐勇。 对将士们来说,别说下一场雨,就是下暴雪也要照打不误。 战场上的输赢就是生死,上了战场,不是你想不打就能不打的。 “啪……”唐勇条件反射的行了个军礼,“末将明白!” 唐勇转身,下令,带兵出征…… 和凤家军的错愕相反,江南驻军看到天色陡变,大雨随时要落下,一个个快乐疯,其中又以颜将军反应最激烈。“哈哈哈……要下雨,少主,今天真得会下雨,还是大雨。” 本来下雨对他们极为不利,可因为昨天晚上景炎提前示警,提前做了准备,这份不利就成景炎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证据。 “哈哈哈……下雨了,居然真的下雨了。少主英明,少主英明!”江南驻军高兴的跳起来,原本还有些怯战的小兵,此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不行。 景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失笑:他就不明白,这些人在高兴些什么? 他们难道不知,天气越恶劣对他们越不利吗? 凤家军常年与北齐军队交战,冬天更是时常与北齐军队在雪地上开战,下雨的天、泥泞的路对凤家军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可对他们来说却不一样。 江南这些兵,怕是没有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打过仗吧?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验了。 景炎没有把担忧说出来,趁众将士热血沸腾之际,景炎下令出兵! “咚咚咚……” 战鼓擂动,两军出动,在秋日第一场大雨落下的前,两军将领的长枪在半空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响。 “杀!” 随着这一声响动,血战由此拉开序幕…… 在凤家军与江南驻军占的如火如荼之际,关于江南文武官员的任命,也由吏部官员一一下达,只是这份任命没有经过老皇帝之手。 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又久病缠身,精力有限。他最近忙于西北之事,便忽略了江南的事,等到他知晓此时,吏部的任命书已送至各官员手中,有些动作快的,已起程赶赴江南赴任! “混帐东西,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老皇帝怒极,当即宣焦大人觐见。 焦大人管着吏部,任命书就是由焦大人签发的。 “圣上,臣惶恐!臣是遵旨办事。”焦大人跪在老皇帝面前,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可咬字却十分清楚,至少撇的很干净。 “遵旨?遵谁的旨办事?朕什么时候下达了对江南官员的任命?”焦大人不说还好,越说老皇帝越生气。 看着他年纪大,没几天好活,所以一个个都拿他不当回事是吗? 他还死呢! 焦大人匍匐在地,看上去就像是吓坏了的样子,可一开口便是咬字清晰,条理明确:“圣上,您之前已有旨意,着皇太孙监国,朝廷事务无论大小,一一由皇太孙定夺,不必再报于你。此次对江南官员的任命,就是皇太孙的旨意,臣只是遵旨办事。” 焦大人这话一点错也没有,可是…… 作为帝王的心腹,他难道不知,老皇帝那话是说着好看的吗? 他说朝廷大小事务都由秦殿下做主,就真的会任由秦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说不必报于他,就真的不报吗? “你,你……”老皇帝气极,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一旦说出来祖孙情份就没了。 焦大人趴在地上,看不到老皇帝的表情,不过他能猜到老皇帝此时的表情,不等老皇帝将指责的话说出来,焦大人先一步道:“圣上,江南之事臣事先请示过圣上,圣上您说一切由皇太孙定夺,臣这才敢落印。” “你说什么?”老皇帝满腔怒火,瞬间憋了回来,“你请示过朕?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有印象? “两天前,臣收到皇太孙的旨意,就立刻进宫请示圣上。当时赵……王与萧庶人都在。”萧庶人就是赵王的母妃,被秦云楚绑了回来。看到赵王、秦云楚的面子上,老皇帝没有杀她,只将其贬为庶人。 当然,赵王和秦云楚现在也是庶人,被老皇帝圈禁了。 年纪大了,老皇帝越发的心慈手软,不想背负杀子的凶名。 “两天前?”焦大人这么一说,老皇帝脑子里有模糊的印象。 好像两天前焦大人是来见过他,只是他当时听到赵王的哭诉与指责,心中悲愤,精神恍惚,根本没有听到焦大人说什么,就不耐烦的将人打发,好像还真说了一句,按皇太孙的意思办? 难道真是他点头同意的? 老皇帝一时也不敢确认…… 984战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两天前焦大人进宫,是和他说江南官员任命的事,那么这事还真有可能是他点头同意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老皇帝郁闷坏了。 不过,皇帝是不会犯错的,错的都是手底下的人。 老皇帝气愤的拍桌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和朕说几次?” “圣上……臣,臣……”听到老皇帝近乎无赖的推卸责任,焦大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虽说此事有他的算计在,可当皇帝半点担挡都没有,一遇到事就把责任推给臣子,真的好吗? 暗自叹了口气,不管心里怎么想,焦大人面上都做惊恐,惶恐万分的请罪,“臣知罪,请皇上恕罪。”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皇上是不会错的。 老皇帝虽说把责任推给了焦大人,可到底没有昏庸到不辨是非,见焦大人主动请罪,老皇帝便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至于三个月后? 就看这三个月焦大人的表现,只要焦大人不犯大事,官复原则不是什么难事。 “谢主隆恩。”对这个惩罚,焦大人很是很满意的。 和凤老将一对比,焦大人自认自己高出太多档次了。同样是给皇太孙办事,凤老将军把自己弄进了大牢,还迁连到家里的孩子,简直失败到极点。 看看他,同样是给皇太孙办事,他不仅办事情办得妥妥的,自己和家族也全身而退。 这才叫为官之道! 老皇帝处治了焦大人,可发出去的任命书却无法收回。君无戏言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严格执行。任命的文书一下,饶是老皇帝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好在,秦寂言在选拔江南官员时,各方面都考虑到,并没有一味的重用自己人、安插自己的亲信。 看到江南新任官员的花名册,老皇帝还是很满意的,没有再追究秦寂言和焦大人的错,这事便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封大人听到这事后,只在家里和封似锦说了一句:“看到焦大人没有?看着忠厚老实,其实是个内里藏奸的,你以后当心一些。” 能在这样的差事中全身而退,焦大人真的不简单。 经过战争的洗礼,封似锦少了一份矜贵,多了一分稳重,听到封大人的话,点头轻笑。 焦大人虽是次辅,可他被罚思过一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众大臣知晓这个消息唏嘘一阵,又讨论一阵后,接着该干嘛还是干嘛。 有几个心思大的,想要借机坐上次辅的位置,可还来不及动手,就被封大人收拾了。 有封大人在,不管内里如何,朝堂表面上仍是花团锦簇,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变得不一样…… 京城的生活依旧是一成不变,江南却是翻了天! 初时,景炎以为那场雨只会下个一两天,可不想那场暴雨持续下了半个月! 整整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景炎事先也没有准备,将士们成日风吹雨淋,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很快江南驻军陆续有人病倒,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少主,这一战我们没有办法再打下去,老天爷也在帮他们。”颜将军从初时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已是不知所措。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见晴,他们已找不到一身干的衣服,白天黑夜的泡在水里,这日子怎么活? “是呀,老天爷也在帮他。”景炎不认命,可这一刻真的无法不认命。 景炎一直都知江南雨水多,他特意挑了一个没有雨水的季节开战,可不想他却遇到江南百年一遇的大雨天气。 整整半个月的大雨,把他们的火药、粮草,甚至是气士与热血通通浇灭,这一战他们已经没法打了。 万分不甘,可景炎却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通知下去,明日退兵!” 为什么是明日,景炎没有告诉颜将军,颜将军也没有问,这一个月的战场生涯,让颜将军学会很多…… 这一个月很短暂,可也很漫长,这一个月他们从凤家军身上学到太多。他手底下有太多少年,从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成了熟知战场变化的老兵。 颜将军相信,日后他手底下的人定会成为,和凤家军一样优秀的军人! 颜将军在外面安排撤退事宜,景炎则招集手下,为撤估做准备。 “哗啦……”景炎摊开了江南的地图,手指一划,指向目的处,“看到这里没有?这是江南的蓄水库,一共十八个,今晚你们要做的就是炸了这些水库,炸一个算一个。” 景炎没有具体说,非炸掉几个不可,他知道他能想到的,秦寂言也能想到。 秦寂言必然会安排人,守在各水库处,他们今晚的行动不会轻松。 “属下明白!” 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江南好几处地方都被水淹了,水库早已超出容量,景炎此刻派人去炸水库,无疑是放水淹江南城。 景炎和他的手下很清楚,此举必然会造成大量无辜百姓横死,可不淹了江南,他们怎么跑? 没有任何迟疑,景炎的手下收到命令后,当夜就背负炸药,前往水库…… 秦寂言照常巡视军营,唐勇陪在身侧,秦寂言看了一圈,对唐勇的能力十分满意。 虽然连下了十几天的月,可凤家军没有一个人穿湿衣服,营帐内火堆不灭,姜汤和药茶更是顿顿顿有,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生病的。 “这两天多盯着水库,他们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秦寂言从十天前,就提醒了唐勇注意水库的问题,唐勇也一直战战兢兢的盯着,即使这十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唐勇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对秦殿下说的话,完全是盲目的信任。秦殿下说,江南驻军狗急跳墙会去炸水库,唐勇就相信对方一定会这么做。 事实证明,秦殿下的话半点也没有错,当天晚上,山上就传来“轰隆”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汹涌的水流声…… 985淹城,对不得起的人多得去了 秦寂言虽早有准备,可架不住景炎手底下的人不要命! 为了成功炸毁水库,给江南驻军赢得逃跑的时间,景炎手底下的人全部豁出命去,直接抱着炸药往人前冲,往水库里跳…… 面对对手不要的命攻击,唐勇安排的凤家军就是再强,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拦住。 十八个水库,被景炎的毁炸了八个! 水库被炸,蓄在里面的水没有阻碍,喷涌而出,如同被封印的恶魔重现人间,倾泄的洪水奔流而下,瞬间将一切都吞没! “不好了,不好了,淹城了,淹城了!” “发洪水了,发洪水了!” 不过一刻钟,离水库较近的村庄就被淹了。 “快,快救人呀,快救人呀!” “淹水了,淹水来!” 水流猛地冲下,将江河里的水位冲高,堤坝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崩塌,水流越来越汹涌…… 就好像某个机关被开启,水库一炸毁,河道也跟着崩塌,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大水就将江南城给淹了。 “景炎,你……个混蛋!”秦寂言收到消息,气得快疯了。 说他心狠手辣,一夜之间血洗江南官场,可和景炎相比他算什么? 水淹江南城,可是把整个江南都毁了! 粮食、房产……全部被大水冲毁,江南的百姓怎么过?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 “来人!”秦寂言黑着一张脸,恨不得把景炎大卸八块,可是他没有时间! 当务之急是救人,引水! “殿下!”唐勇匆匆赶来,一进来便跪在秦寂言面前,“末将无能,请殿下责罚。”唐勇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殿下一再叮嘱他要注意水库,结果还是江南驻军那群人得逞。 “罚?本宫现在没空罚你。立刻带人治水,抢救遇难百姓。”江南新上任的官员还没有到,人手不够,秦寂言身边也只有凤于谦几人可用,这个时候罚了唐勇,谁给他跑腿? “末将遵命,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不会让殿下失望。”唐勇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办好,之前的过错就可以被原谅。 秦寂言知晓唐勇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再多说,示意他退下去。 “传焦向笛来见本宫。”江南发大水,要做的事情很多,救人抗洪的事唐勇可以带人做,可清点物资,安顿百姓的事宜,却只有焦向笛能做。 焦向笛之前栽在江南,如果他能借此次机会,把江南重新建设起来,回到京城也算是一份资历。日后,就算爬不上次辅的位置,可凭这份业绩,也能稳当当的升个二三品的大官。 灾难是另一种机遇,这个道理焦向笛明白,面对秦寂言压来的重担,焦向笛没有退缩只有兴奋! 江南人手少,大水发的又突然,秦寂言全副精力都放在抗洪救灾上,根本没有时间管景炎与江南驻军,只留三万人盯着江南驻军,看对方的行动。 城外,江南驻军大营内。 洪水淹城的消息一传来,一干副将又沸腾了,“少主,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趁凤家军忙着救人,我们一举攻过去,必胜!” “对对对,他们大部分人马都去救灾了,我们这个时候打过去,胜算十分大。” “天大的好机会呀,这次我们定能翻身,打凤家军一个落花流水。” …… 在场的副将,有八成以上主战,但颜将军却没有吭声。景炎听到众人的话也不生气,只在众人说完后,问向沉默颜将军:“你怎么看?” 被问起,颜将军自然不能逃避,略一思索,便道:“这个时候我们打过去,肯定能赢,可是赢了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 这是最紧要,也是最犀利的问题。 能得到这一茬成熟的粮食,还是能得到江南? 整个江南被大水淹了,到处都是一片汪洋,这样的江南他们占来做什么? “这,这……”颜将军这话一出,提议进攻的副将们都傻眼。 是呀,辛苦打一仗,什么都得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打? 有脑子泛活的,便问了起来:“那我们之前和凤家军打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撤呢?” 他们无法占领江南,为何还要在这里和凤家军打 单单为了摸清凤家军的实力?这个理由太牵强。要说是为了增加战斗经验,可也不值得牺牲这么多人? 副将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景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和凤家军打?这一战他们到底图什么? 景炎似早有预料,听到副将提问一点也不惊讶,景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们的兵马不在江南谋反,朝廷会调凤家军来吗?” “不会。”他们带着兵马直接撤退,朝廷也会派兵马追捕他们,但绝不会是凤家军,因为时间上来不及。 “你们也知道不会。”景炎一脸嘲讽的看着众将士,犀利的道:“凤家军不会来,凤将军会出事吗?凤将军不出事,他会被朝廷从边城召回吗?凤家军和凤将军一直守在边城,你们觉得,凭我们这十五万人马,能穿过凤家军在边城的防守,顺利离开大秦吗?” 摸清凤家军的实力也罢,提升江南驻军的战斗经脸也罢,这些都是辅助的,景炎最终目的,是调走驻守在边城的凤将军与凤家军,只有这样他才能带着手下的人,顺便穿过边境,而不用担心会被凤家军追赶。 众副将们一听,好半天都回不过神,大营内有片刻的沉默,沉默过后,众副将一个个两眼放光,“少主英明!” 虽说他们在这里与凤家军一战,损失不少,可如果在边境被凤家军追上,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因为,边城是凤家的地盘,到了那里他们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景炎毫不谦虚的受了众人赞美,轻敲桌面,提醒众人:“该说的都说了,收拾东西,天一亮就撤退。” 至于外面的大水? 景炎知道他对不起江南的百姓,可他对不起的人多的去了,再加江南的百姓又算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景炎就带兵撤退,走得十分匆忙。 唐勇收到消息立刻来报,寻问秦寂言是否要派兵追剿? 秦寂言只略作思考,便道:“救水要紧,派人通知各州府,派兵缉拿的叛党。” 捉景炎的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唐勇张嘴想要劝说,可看到秦寂言冷硬的面容,最终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来,转身就去执行秦寂言的命令! 986选择,不开心 在拯救江南与追剿景炎之间,秦寂言选择了拯救江南,这事不管谁说起,都要赞一句皇太孙殿下爱民如子。 可是老皇帝收到消息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老皇帝看来,区区一个江南,哪里有昭仁太子的后人重要,秦寂言为救水放弃追剿景炎的行为,简直是愚蠢。 老皇帝很想发圣旨去斥责秦寂言,可是不能…… 因为文武百官得知此事,一个个极尽美言为秦寂言宣扬此事,以至在京城的百姓也知秦寂言在江南的壮举,一时间秦寂言在民间的声誉扶摇直上。 说来也是秦寂言命好,当年太子还没有这么好的名声,老皇帝就各种的打压。现在秦寂言声誉鹊起,老皇帝虽然不满他放过景炎的事,可看到秦寂言在民间名声好,却也是十分高兴。 如此一来,就算他日景火暴露身份,他也不用担心寂言的皇位不稳。 手上有兵权,又得民心,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他的孙儿,更有资格做那皇位? 更不用提,秦寂言没过两天,又把《夷国志》给他送来,虽然只有半本,可这半本《夷国志》正是他想要的那半本。 看到《夷国志》上的长生方,老皇帝双眼放光,“去联系长生门的人,问他们龙凤双城的遗址挖出来没有?有的话就把那什么龙凤双果带来,没有的话也先来见朕一面。” 老皇帝相信秦寂言,可他怕秦寂言被顾千城给骗了,所以他要让长生门的人,来帮他确认《夷国志》的真假。 当然,手中这本《夷国志》老皇帝是不会给长生门的人看的,他让人手抄了一本,只说自己得到的只有手抄的半本,特请长生门的人查验真假。 至于另半本? 老皇帝摸了摸下巴,一点也不着急。 秦寂言给的消息说了,另半本《夷国志》他已经有眉目了,疑似在景炎手里,待到江南的事务安定下来,他就会去找景炎。 老皇帝自然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秦寂言身上,既然知道另半本《夷国志》在景炎手上,他派人去抢就是。 “来人……”老皇帝高喊,结果喊了数句,也没看到人出来,老皇帝顿时火大了,可就在他发火之际,老皇帝突然想起,他得用的锦衣卫首领已经死了。 “唉……”老皇帝当即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因自己一时起疑,就白白牺牲一名得利干将。 锦衣卫首领在老皇帝身边呆了二十多年,一直做得很好,可谓是深得老皇帝的心,说是老皇帝的左膀右臂也不夸张,锦衣卫首领一死,老皇帝就像少了条臂膀一样不自在。 没了得用的锦衣卫首领,老皇帝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补上,只得将那个位置空缺,命人找司徒公公来,将此事全权交给司徒公公去办。 老皇帝私底下吩咐了司徒公公,可明面上也十分支持秦寂言的动作,为了让秦寂言能尽快去追景炎,老皇帝对江南救灾工作十分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之前焦大人因江南官员任命一事,被老皇帝勒令在家思过,现在江南出了水止患,老皇帝便把焦大人找来,让他前往江南处理灾后重建一事。 有焦大人坐镇,秦寂言也就可以从江南的事务中脱身,早点去寻景炎,拿到另外半本《夷国志》。 要知道,老皇帝手中的半本《夷国志》虽然记载了长生方,可长生方中那些配药生长的地方,却有一半写在另外半本上。 秦寂言对焦大人带着老皇帝的旨意前来,半点也不意外,十分爽快的将江南的事务交给焦大人,然后带着凤于谦走了。 至于去哪里? 秦寂言没有说,自然也没有人敢问,反正这事老皇帝知晓。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皇上会派焦大人来江南?”坐在驶向漠北的马车上,顾千城问出萦绕在心中的疑问。 “没猜到是焦大人。”也就是说,他知道皇上会派人来。 顾千城趴在秦寂言的腿上,皱了皱眉,“皇上就这么心急吗?他就不怕你遇到危险?”景炎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不急不行,他的身体……很不好,即使有长生门的灵药调理也没用。”生老病死无人能掌控,老皇帝上次一病倒,虽有长生门出手相助,可也挽不回健康的身体、止不住身体的衰败。 如果,当时老皇帝交权,安心静养,也许能多活两年,可偏偏老皇帝放不下权,而后又出现诸如周王、景炎一类的事,老皇帝心力交瘁,身体能好才有鬼。 “所以,他就不顾你的安危,放任你去找景吗?”顾千城面露嘲讽,“景炎能杀死锦衣卫首领,皇上就不担心他杀你吗?” “不止我,皇上肯定还安排了其他人。”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秦寂言多少能猜到老皇帝的想法,“他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只是不想我这么快回京。我不在京城,他才能收编西北的军队。”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放不下手中的权利?”顾千城对老皇帝无语到极点。 “除了权利,他还能抓住什么?”没了权利,老皇帝就什么都没有,他现在只有抓住权利,才能抓住手中的一切。 顾千城只一想就明白秦寂言的意思,不由得摇头:“我同情他。” 老皇帝可谓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扯去皇权的外衣,皇宫的女人还有他的儿子、孙子们,在他没有权力后,还会正眼看他吗? 赵王和周王怕是恨死他了,要是有一天老皇帝出事,赵王和周王他们别说帮忙,不趁机踩一脚,恐怕就是好的吧? “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顾千城莫名的不安,依在秦寂言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不是她脑洞开太大,而是老皇帝血淋淋的例子在眼前。 “不会,只要我们的儿子一成年,我就退位,绝不跟他争。”秦寂言反握住顾千城的手,一脸轻松,没有一丝不舍…… 秦寂言不知,他这话——很快就会兑现一半! 987漠北,是龙也要盘着 顾千城和秦寂言从江南离开时,正值秋末初冬,天气渐渐转凉之际。 南方的冬季来得稍晚,初冬时分说不上暖和,但绝不至于到寒冷的地步。至少离开江南的时候,顾千城坐在马车里,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可是…… 当他们离漠北越来越近时,顾千城发现这天,冷的让人无法忍受。 “怎么这么冷?”顾千城裹的像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就是这样她还嫌不够,将厚重的毛皮大衣拉紧,又往火堆旁蹭了蹭。 真的好冷! 风真的好刀子一样,只要露在外面的肌肤,就会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到过比这更冷的地方,就是当初在西胡的兵城,也没有这么冷。 “漠北一向如此。”武毅身上穿着皮棉衣,坐在火堆边喝着小酒,透着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在漠北这样的地方,别说十五岁的少年,就是一两岁的孩童也会喝酒,而且喝的还是烈酒。 没办法,天太冷,总要想办法让自己暖和,不然就只能生生冻死。 “你现在明白,祖母她们为什么一到京城,就不肯再回来了吧?”武毅说这话时十分淡漠,墨点似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这少年,怎么看也不像十五岁的孩子,甚至比景炎藏得还要深一些。 “我听说漠北只有冬夏两季,冬季这么冷,夏季是不是很热?”顾千城之前派人来过漠北,但却没有问过漠北的天气。 秦寂言的人知晓一些,来之前也做了准备,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准备还是少了。 “夏季……能活活把人烤熟。”所以,这样的地方没有人来的,呆在漠北全是无路可走的人,能在漠北活下来的人,本事都不小心,武家在漠北也不算什么。 这些话武毅没有说,反正等进了城,顾千城就会知晓漠北的情况。 “这地方……你们靠什么为生?”顾千城不知漠北这样的气候,能种植什么作物。 穷山恶水出刁民,顾千城不敢想象,面对这么恶劣的环境,又温网有足够的食物,在漠北生活的人要靠什么为生? “抢!”武毅怕顾千城不懂,补充道:“漠北耕地少,仅有的耕地都落在几大势力手上,其他人想要活下来,就拿东西跟他们换,或者抢。在漠北,你能抢到也是一种本事。” 生活在漠北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连一两岁的孩童都知道抢粮食。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在漠北讨生活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武家……在漠北的地位呢?有耕地吗?”武家的情况,秦寂言和顾千城查到的都不多,秦寂言之前派人来过,可与武家人接上头就走了,根本没有时间多查。 而武家留在京城的探子,也不知漠北的情况。 “要有耕地,祖母她们就不会轻易离开。”在漠北,有耕地就是土地主,虽说没有京城繁华,可却能当在漠北当土皇帝,谁会傻的跑去京城找罪受。 “武家这么多年,在漠北靠什么为生?”顾千城继续问道。 这一次武毅没有爽快的回答,而是看了顾千城一眼,然后低头说道:“采药,还有……卖!” 卖什么? 顾千城没有问,但从武毅的神情中,顾千城大致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 谈话到此嘎然而止,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人都没有吭声,只余“啪吱……”的火苗声,凤于谦见半天没人说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温好的酒递给秦寂言。 天气实在太冷,那种渗入骨髓的寒意,除非秦寂言一直动运功,不然也无法抵挡。 半壶烈酒下肚,小腹处便涌出一股热流,秦寂言将剩下小半壶递给顾千城,“喝吧!” 顾千城一脸纠结,“喝醉了怎么办?”这酒太烈,秦寂言几个男人还好,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喝上半壶都不打事,可顾千城却不行。 顾千城虽然有一点小酒量,可这么烈的酒,她一口就醉。 “无妨,你醉了不闹事。”顾千城不是第一次喝,自然不是第一次醉。 “可我真得很讨厌醉酒的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顾千城嫌弃的看着酒壶,可还是认命的接了过来。 白天多动一动还能扛扛,可到了晚上就不行,要不喝一口烈酒暖身再睡,她会直接变成冰棍,再也不用醒了。 顾千城闭上眼,以吞毒药之姿将剩下的烈酒灌下,“好难喝!” 辛辣、冲鼻的酒味涌入鼻喉,顾千城的俏脸皱成一团,眼眸红红的带着泪意,整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头好晕。”酒咽下,立刻上头,顾千城脑袋轻晃,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脑袋往火堆里栽…… 秦寂言不慌不忙,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看他的动作就知,这绝不是第一次! “怎么喝了这么多次,还是一口就醉。”凤于谦看到顾千城又一次醉死过去,不由得摇头。 他们喝了一两次就能习惯,顾千城这都喝了十多次,居然还是沾一口就倒,简直比迷药还管用。 秦寂言没有理会凤于谦,抱起顾千城就朝马车走去。 马车里,早已摆好炭盆,只是为了安全着想,秦寂言和顾千城进去后,里面的炭盆就要撤出来,以免中毒。 有炭盆的余温在,再加上喝了酒,抱着顾千城,秦寂言倒是不觉得冷,只是……他却没有睡意。 他的人之前也到过漠北,漠北虽然贫穷,但看着还算平静,至少他的人来几次,都没有发现问题,可是…… 今晚听武毅一说,就知漠北绝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尤其是漠北那几大势力,听着好像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漠北这块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我都不知漠北有什么地方能种药材?”秦寂言将顾千城抱紧,幽深的眸子熠熠生辉…… 漠北是他大秦的领土,不管漠北是个什么情况,这块地方都只能由大秦掌控! 988规矩,神秘的药草 顾千城早上起来时,酒已经醒了,不过脸颊依旧是红红的,不是苹果似的红润,而是冻伤的红,很丑。 “丑成这样,你会不会嫌弃我?”顾千城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秦寂言,越看越郁闷,“同样是风吹雨淋,为什么你和在京城没两样,我却丑成这样?”简直没有办法见人,可是她才十六岁呀,明明是青葱粉嫩的年纪,怎么看上去就一副大妈的样子? “不丑,再丑也不嫌你。”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脸,安慰道。 可是…… 顾千城一点也没有被安慰道:“说得我好像很丑似的,我明明长得还可以。” “很美,绝世大美人。”秦殿下绝对上道,但女人无理取闹起来,能要人命,“虚伪,什么绝世美人,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你要说你是绝世美人,我反倒会信。” 秦殿下长得很好看,不是女子的娇美,而是五观精致,气质出尘,无论身边站了多少人,他永远是最出众的那个。 呃……当然也是暗杀的首要目标。暗杀他的人从来不会找错人,因为目标太醒目。 “……”秦殿下已经被顾千城的无理取闹折腾的快哭了。 “殿下,用膳了。”凤于谦不愧为是秦殿下的得利干将,关键时刻解救了秦殿下。 看到仓皇而逃的秦殿下,顾千城不由得笑了出来,“我最近好像挺无理取闹的。”估计是醉酒的后遗症,脑子不清醒。 拍了拍脑袋,又往脸上抹了一层防冻的药膏,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顾千城才敢下车。 一开车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顾千城忍不住颤了一下。 好冷,好冷,真得好冷呀。 “进了城就好了。”武毅正好从旁边过来,看到顾千城缩成一团,不由得说了一句。 “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没有暖气,哪里还不都一样冷。 “有城墙,会挡风。”武毅丢下这话就不理顾千城,直接坐到火边吃早饭去了。 出门在外,早饭也只能随便应付,不过好在是热的。 一行人吃饱,身上也暖和了一些,再赶路也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不用赶路,我们下午就能进城。”武毅为了给众人打气,特意说道。 “不用赶路真是太好了。”风比剑刃还要锋利,这个天赶路,真的会要人命。 确定下午就能进城,暗卫与凤于谦多了几分干劲,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一行人再次出发。 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路,众人本以为就是再难走也就这样了,可不想他们出发没有多久,天空就飘起鹅毛大雪。 真正的是鹅毛大雪呀,一片一片的,非常密集,不多时马车上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雪怎么这么大?”凤于谦看到前方的路上,都积了一层雪,不由得瞪得大眼睛。 这才多久的功夫,这雪也下得太快了。 “漠北的雪一向如此,我们得加快速度,不然到了下午,这雪就得没过膝盖,到时候可就危险了。”武毅提醒众人,而他自己带头加速。 武毅生长在漠北,比他们熟悉漠北的气候,凤于谦和暗卫并不怀疑武毅的话,和秦寂言说了一声,一行人便疾速朝漠北唯一的城镇走去。 本计划下午才进城,结果遇到大雪,一路七赶八赶,他们在中午时分就赶到城门口。 许是因为下雪,有不少人排队进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上去和普通的城镇没有什么区别。 可走进一看就会发现,这些排队进城的人,全是男子,而且还是年轻的男子。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背了一个箱子,就像赶考的学子,不过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眼神黯淡无神,看上去就像是累狠了。 不等他们问起,武毅就说道:“这些人是城中的采药人,在漠北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城外采药。”而这一类人,在漠北最多。 “他们身后背的是药草?漠北有什么药草?”凤于谦见武毅主动提起,立刻问道。 “漠北什么药草都有,品相十分好,很多地方的药材都是漠北供应的。不过最出名的还是红腥草,据说能提升功力,许多武林人士捧着银子来漠北买,但红腥草不好找。”武毅压低声音,说得十分含糊,见凤于谦还要问,先一步道:“进去了再告诉你们。” 武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凤于谦还能如何? 进城队伍前行的速度十分快,守城的人检查并不严格,只要交几个铜钱,或者拿株药草就能进城。 很快就轮到顾千城一行,临行前武毅叮嘱顾千城,让她不要露面。 联系到武毅昨日说的“卖”,顾千城多少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十分配合的在马车里种蘑菇。 武毅上前,按人头将铜钱交给守城的人,只是…… 前面的人进城都十分顺利,到了武毅这里就遇到麻烦了。守城的人收了银子,却没有放武毅进去,而是流里流气的说道:“原来是小武公子,这么久不见,去哪了?我们老大可是想你想的紧。” 武毅的脸一黑,却没有动手,而是憋着气道:“我要进城,你们这是要坏规矩吗?” 漠北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给了银子,这城什么人都能进,不过进去后就得遵守规矩,在城内不能私斗。 “规矩?这漠北城的规矩就是我们老大制定的,你跟我们讲规矩?”守城的人一脸匪气,“老大说了,让你来了立刻去见他。” “先让我回家,我稍后就去见莫老大。”武毅站在那里,一脸倔强。 守城的人轻蔑一笑,“你这是让我们老大等你?武小弟,你有胆呀。”守城的人伸手在武毅胸前拍了两下,看似没有使力,可武毅却被拍的后退数步,一连咳了数声。 “怎么?还要我们老大等吗?”守城的人一脸嚣张的道,武毅低头,阴沉的道:“让他们进城,我去见莫老大。” “快去,至于这些人?”守城的人扫了凤于谦等人一眼,没啥兴趣的道:“交了钱自然能进,我们不会坏漠北城的规矩。” 守城的人立刻放秦寂言一行进城,至于武毅? 则被他们强制带走,甚至不给武毅交待一声的机会,以至于进了城的秦殿下,完全不知现在要哪里…… 989死城,行尸走肉 一进城就被人丢下,凤于谦几个连东南西北都没搞清,去哪找武家的住处? 就算搞清东南西北也没有用,武毅之前并不曾透露武家具体住址。之前来过的暗卫到是说了一个大致方向,只是这漠北城十分大,要没有人领路,还真是不好找。 “殿……公子,属下去找人问问。”凤于谦没有办法,只得去寻人打听。 想到守城的那几人认识武毅,凤于谦便摸了几个铜板,找上对方。 “大哥。”凤于谦之前在边城呆了一年多,很清楚如何与底层人物打交道。 一脸狗腿的唤了一声“大哥”,随即手法飞快的甩了一把铜钱到对方手里,见对方没有拒绝,凤于谦这才凑近问一句:“大哥,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武家住哪吗?” “武家?你们是武家什么人?”拿了钱,对方说话也算客气,只是看凤于谦的眼神,充满防备。“不知道武家那群女人,已经跑了吗?” “武家的女人?什么女人?我们不认识,我们在路上碰到那个叫武毅的少年,他说这里有可以治我们家公子绝症的药,所以我们跟他来了。”凤于谦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守城的人看凤于谦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嗤笑一声,“又一个上当的傻子。”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武毅骗了我们?”凤于谦脸色一变,紧张又愤怒的看向守城的人,那人浑不在意,但却没有回答,而是晃了晃衣袖。 “哐当哐当……”十几枚铜钱哐当作响,那人老神在在的看着凤于谦,意思很明显。 凤于谦咬咬牙,一脸肉痛的给了对方十几个铜板,“大哥,还请你把事情给我们说说,我们对漠北一点也不了解,这地方……冷的紧,能什么好药材?还有那个武毅,他不是好人吗?” 拿钱办事,守城的人十分有职业道德,拿了铜钱便道:“漠北这地方别的没有,可好药却是不少,不过前提是你们有命采的到。当然,你们要有银子就不怕了,在漠北只要你有银子,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那人说这话时,眼珠子挤成一团,一脸贪婪的看向凤于谦。 凤于谦苦笑一声,双手一摊,一副可怜相,“我们家公子打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打小就拿药当饭吃,每年不知得花多少银子。要不是现在实在没有银子,你说我们会来漠北吗?” 漠北这地方,但凡有一点办法的人,都不会来。 守城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事,见凤于谦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一脸不耐烦的道:“没银子就自己想办法采药,漠北好药多的事,只要你们有命带回来。至于武毅?他是我们老大的小舅子,放心,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他欠我们老大一笔债,我们正问他要呢。好了,好了,没别的事赶紧滚,别妨碍老子赚钱。” 拿了钱,答了该答的问题,守城的人立刻翻脸,像赶苍蝇似的把凤于谦赶走,凤于谦不敢表露出自己会武功,只得狼狈后退,假装跌倒在雪地,可怜兮兮的喊道:“武家,你还没有告诉我武家在哪呢?” “往西走,一路走到底,看到那半倒的房子就是了。”守城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没有给凤于谦指路的打算。 凤于谦起身,拍了拍衣服上雪渣,垂头丧气的往回去。 他怎么就觉得,被武毅给坑了呢? 这漠北的水,好深呀! 守城的人居然不是官兵,而是什么老大? 漠北的官兵去哪了? 莫不是,这里真有土皇帝吧? 凤于谦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打听到武家的住处,一行人便立刻往西行。 漠北城很大,却十分荒凉,秦寂言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近半个时辰,只看到十来个人,而这十个有,有三个是残废。 那三个残废结伴同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有一个摔倒在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而与他同行的人只是淡漠的看一眼,便走自己的,完全没有拉一把的意思。 身后的人也同样是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像是行尸走肉,眼神麻木,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跌在雪里的那人缺了一条胳膊,按说完全能站起来,可那人却没有动,像是尸首一样躺在那里。 这样的人……要是在别的地方,凤于谦肯定上前扶一把,可漠北这地? 凤于谦只能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 死气沉沉的街道,白茫茫的大雪,处处都透着压抑与沉重,凤于谦浑身不自在,“这里给我的感觉真不好,比战场上还让人绝望。”处处都透着一股死气,生活在这里,就好像为了活着,完全没有一丝的生活气息。 “漠北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秦寂言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被流放到漠北的人,没有回去的可能,子子孙孙只能生活在这里,没有未来,没有明天,武家这样会被赦免回去的,整个漠北也就这一户。 “属下明白了。”凤于谦立刻闭嘴,再不敢抱怨。 雪越下越大,马车已经走不动,安全起见,秦寂言没有让顾千城下车,而是让暗卫在前面清路…… 在没有弄清漠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秦寂言不敢冒险。 又走了一刻钟,秦寂言一行人终于看到,守城人说的半倒的房子。 说是半倒还真是客气,这房子……根本没法住人的地方,只剩下几块土砖在那里撑着。 “公子,这地方……没法住。”凤于谦叹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鬼地方,他就是想要找个住处也不容易。 难不成还要搭帐篷? “等……”秦寂言刚想说等武毅回来,武毅便从对面走过来了,不过他的状况很不好,一路摇摇晃晃,所走过的地方,身后都留下一片血迹。 凤于谦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武毅,“怎么了?” “没事,被打了一顿而已。”武毅擦掉嘴角的血,拒绝凤于谦的搀扶,强撑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会在雪地里留鲜血的血花。 这就是漠北,一座雪白的城…… 990任命,被遗忘的漠北 白色的雪,小小一片却十分霸道,任你有千般颜色,都会被一片雪白覆盖。 武毅还未走近,他留在雪白之上的点点血花,就一一被那片雪白覆。如果不是之前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会知道,那片白雪之下,是怎样的殷红…… 武家的房子根本无法住人,不过武毅也没打算让他们住在这里,在漠北,一到雪季大家都不会住在屋子里,因为…… “雪太大,会把屋梁压垮。”所以漠北的房子都很矮。 “到了雪季,我们一般住在地下。”武毅熟门熟路的把秦寂言和顾千城,带到废墟下面的洞里。 说洞太寒碜了,应该说建在底下房子,一间一间的格局,看上去十分规整,通风效果也很好,不过因为武家太久没有人住,并没有提前烧热,所以走到下面依旧是冰冷渗骨。 “在漠北,大家都住在这样的地方?”凤于谦在地下住处转了一圈,眉头紧皱。 这地方压抑、逼仄,他们几个到好,可就怕秦殿下和顾千城吃不了这个苦呀。 “除了莫老大,大家都住地下,安全。”武毅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点燃柴火,先将这里烧热,不然阴湿的环境,实在无法让人久呆。 凤于谦看武毅一拐一拐的样子,着实是看不过去,“你先去包扎伤口,这里我们来。” 暗卫几个动手能力都很强,虽然对这里不熟悉,可地下的空间有限,看一眼大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武毅咳了两声,并没有拒绝,他这个样子就是想要拒绝也不行。 武毅走到角落,顺着墙角坐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完全没有上药的意思。 顾千城在四周查看了一眼,一回头就看到蜷缩在角落的武毅,上前道:“你的伤需要包扎,别蹲在这里。” 地下可以有透气,但无法透光,只靠几盏小油灯照明,要不是顾千城眼神好,都发现不了躲在角落里的武毅。 “不用,只是皮外伤,休息一下就好了。”武毅拒绝,不是故作冷傲,而是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们对漠北不熟,你要病倒,谁带我去见武家人?”顾千城直接把武毅拉了起来,毫无防备的武毅被顾千城一拽,差点摔倒在地,幸亏顾千城手脚麻利,一把将人搀扶住。 “我真的没事,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人。”武毅想要挥开顾千城,可凭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做不到。 “别和女人似的扭扭捏捏。”顾千城没空管武毅,示意暗卫帮忙,一同把武毅拉到中间,让他在行礼上坐下。 “脱了!”武毅的外套沾了血,但没有破损,顾千城一时间也不知武毅伤在哪。 武毅没有动,暗卫看了秦寂言一眼,得到秦寂言的同意,便上前把武毅的衣服脱了。 棉衣、中衣,里夜,七八件衣服全部沾了血,里衣更是被血浸透,粘在伤口上。 “是鞭伤,伤势很重,还在流血。”暗卫没有将里衣脱下,不是不脱,而是脱不下来。 衣服和伤口沾在一起,要把衣服脱下来,必然要连着那块皮肉一起扯下来,这会加重武毅的伤势。 “把裤子也脱了,再去拿瓶烈酒来。”顾千城查看后,抬头对暗卫道。 “没事的,血不流就好了。”武毅看着众人忙进忙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不上药,你的伤口止不住血。”顾千城将武毅的里衣剪开,用手指在伤处沾了一点血迹,放到鼻间闻了闻,“鞭子上浸了药,会让你一直流血不止。”她就说嘛,这么冷的天,这血怎么会一直流。 “不会,这药……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到了时间就不会再流血。”武毅一点也不意外,熟稔的语气无声告诉众人,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 “流半个时辰,足够要你半条命。”顾千城听武毅这么说,就知抽打武毅的人,绝对是用药高手,或者说他身边有这样的高手。 按这个血量流半个时辰,要不了武毅的命,却能让武毅虚弱一年半载。 “死不了就行,在漠北能活下来就是福气。”武毅话是这么说,可却没有拒绝顾千城为他上药。 身子太弱,无法挺过漠北的雪季。 在漠北物质匮乏,顾千城也没有办法给武毅清理伤口,只能用他们喝的烈酒,将伤处擦一遍。 烈酒碰到伤口,发出“嗤嗤”声,伤口处有白色的泡沫冒出,武毅疼得五观皱成一团,却一动不动…… 是上能忍的人,而越是能忍的人,内心越是强大,武毅不简单。 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说的莫老大是谁?”武毅不止一次提起这个人。 “北漠的土皇帝,朝廷任命的守备。”武毅没有隐瞒,略带几分嘲讽的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眉头微皱,“你说他是朝廷任命的守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朝廷一年前换了漠北的守备,新任守备应该姓钱,一个得罪了权贵,被发配到漠北的寒门官员。 “他有朝廷的文书,官印,住在官衙,他不是朝廷任命的人,是谁任命的人?”武毅仍旧是一脸讥讽。 也许别人不知,可作为武家人,武毅当然清楚,莫老大并不是朝廷任务的守备,可那又能如何? 在漠北,莫老大就是漠北的守备,漠北从上到下都听他的,要说他不是漠北的守备,衙门那些人第一个不认。 “他是什么人?”秦寂言并没有将武毅的嘲讽放在眼里。 天高皇地远,漠北这个地方有偏有远,即不是军事重地,也不是粮食重地,更不产矿,从来没有税收,也不需要户部拨银,除了流放犯人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别说身为储君的秦殿下,就是普通官员都不会关注这个地方。 漠北的守备一职,一向被大秦官员视为洪水猛虎,只有被排挤的,在官场上呆不下去的人,才会被丢来漠北当守备。 来漠北当官,其实和发配差不多,这么一个地方,会有人关注吗? 991北岭,背后人…… 漠北,一个没有税收,也不需要朝廷拔款的地方,在大秦完全是被人无视的存在。要不是十六年前武家人被发配到漠北,今天又被赦免回来,京城的人怕是要忘了,在大秦的国土上,还有这么一处鸡肋之地。 武毅虽年幼,可打小就会看人脸色,只一眼他就明白,秦寂言压根就不知漠北这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来也是,要是朝廷知道漠北的情况,怎么可能放任莫老大一人独霸漠北数十年。 武毅不是愤世嫉俗的叛逆少年,成长的环境让他过早面对生存的艰难,让他过早的触角到太多黑暗的一面。 武毅很快就收起心里那点小不满,将武家查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莫老大在漠北扎根有三十多年。武家被发配到这里来时,莫老大就已经掌控了整个漠北,在漠北莫老大就是皇帝,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有人敢反抗。 当然,不是没有人反抗,但反抗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武家来时,莫老大的势力就十分大,莫老大将过往处理的极干净,武家也查不到,当然更多的是不敢查,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武家还留下这么一批人。 武家虽然有一批人,可是武家人根本不敢用,活脱脱是抱着金子饿死。 “我们只查到莫老大背后有人,是一股极大的势力,而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应该是与漠北的药材有关。”武毅说完后,就看着秦寂言,似在等秦寂言问他,可秦寂言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烈酒碰到伤口发出的“嗤嗤”声。 凤于谦进来时,就发现屋内诡异的安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这是怎么了?” …… 没人回答,凤于谦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你们谁发个声,告诉我怎么了?” “呃……”暗卫面面相觑,低头当作没有听到。 他们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怎么回? 顾千城看了凤于谦一眼,继续给武毅清理伤口。 秦寂言倒是大发慈悲的理会了凤于谦,可他说的却是:“于谦,你今晚立刻离开,调三万兵马过来。” “殿,殿下……今晚?我离开漠北?”凤于谦十分艰难的重复了一遍。 殿下这是要他的命吗? 外面还下着大雪呢,那雪足足有膝盖那么厚,他怎么走呀? “嗯。”秦寂言当然知道外面的环境,可漠北完全不受朝廷掌控,没有兵马镇压不行。 可秦寂言刚应下,就听到武毅道:“有兵马也没有用,你们就是调再多的兵马来,也抓不到莫老大。” “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秦寂言一脸严肃的看着武毅,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武毅来之前,一直不说莫老大的存在,也不把漠北的实际情况说出来,等到他们来才说,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说了莫老大身后有神秘势力,他靠的不是兵马,而是那股神秘势力的支持,你拿下莫老大也没用,过不了两年,这里又会落到另一个莫老大手里。”武毅脸色惨白,说话时疼得直哆嗦,可却强自硬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十分清楚。 “你又怎么知,本宫的人守不住一个小小的漠北。”漠北再怎么说也是大秦的领土,在大秦的领土上当土皇帝,也要看他这个皇太孙同不同意。 “人为财死,鸟为死亡,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漠北这样的地方,殿下你能看住一年两年,可十年八年呢?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地方,殿下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镇守,不觉得浪费吗?”正是朝廷不把漠北这地当回事,这才让莫老大背后的人捡了便宜。 “断人财路?说说看,那些药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寂言知道,武毅这个锯葫芦终于肯说了。 别看武毅年纪小,可行事却十分谨慎,嘴巴也牢,平时要套他的话比登天还要难。 “药材?”武毅抿着嘴,低下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秦寂言也不着急,他已经说清楚了,要是武毅拿不出足够的理由,他会调兵过来,强制接收漠北,至于莫老大背后的秘密? 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查。 果然,武毅想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道:“城外有一处山脉,这里的人都叫它北岭。翻过北岭就是漠北产药材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珍贵药材,其中又以红腥草为最,每年都有很多人冒险去采药,采到药后就可以回城,跟莫老大换粮食。” “我不知道你进城时,有没有看到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那些人就是采药时受的伤。在漠北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那里采药,每次十几个人结伴出去,只有一半的人能回来。武家早年也有人去采过药,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也带来了那块药材地的秘密。” 武毅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秦寂言冷哼一声,“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们去北岭,带上我。”武毅一脸坚定地看着秦寂言,面对秦寂言冰冷的眼眸,武毅眼中闪过怯意,却没有退缩。 “生死由你自己负责。”多带上一个人罢了,秦寂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武毅的死活不归他管。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确定了秦寂言会带上他,武毅便继续说道:“我听回来的人说,那里有许多巨大的人面蜘蛛,每年死在北岭的采药人,就是被那些人面蜘蛛兽给吃了。莫老大说是让人去采药,实则是给人面蜘蛛兽送食物。那些人面蜘蛛兽似乎在守护什么,而那样东西就是莫老大和他背后势力想要的,如果能拿到那样东西,也许就能找出莫老大背后的人。” 武毅说的很平静,可顾千城就在他身边,他身上哪怕一点细小变化,顾千城也能看到,更不用提武毅此刻全身紧绷,肌肉战栗。 顾千城停下包扎的动作,问道:“你恨莫老大背后的人?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武毅张嘴就要说,可刚说两个字就顿住了…… 992警告,安分一些 武毅这一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不想说,可是…… 他既然露了口风,秦寂言和顾千城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很快,秦寂言和顾千城就从武毅嘴里知道了原委。 当年,武毅的母亲怀的是双生子。到了漠北后,一度有流产的征兆,武家老夫人为了孩子,只得上门去求莫老大。 在漠北,几乎没有新生儿出现,莫老大对武家这个孕妇很感兴趣,他愿意救武家的孕妇,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孩子生下来后要给他。 当时,武老夫人已知晓武毅母亲腹中是双生子,咬牙应下孩子平安出生后,可以送一个给莫老大。 这事也不能怪武老夫人,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武老夫人不答应,两个孩子都保不住,武家可能就要断子绝孙。 再说,在漠北这块地方,莫老大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别说武老夫人早上门上,就是没有打上门,莫老大要把刚出生的孩子抱走,武家那个时候也没有能力与他抢,就算有能力也不敢暴露出来。 有莫老大出手,孩子保住了,不过武毅的母亲却一直要吃莫老大指定的药材,每天一碗,不能间断。 莫老大指定的药材,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还能从娘胎里就开始调整理孩子,武家人就是想要拒绝也说不出口。 之后,武毅的母亲生下一对健康的男婴,莫老大当天就抱走了小的那个,留下了武毅。 当年的武家如同惊弓之鸟,虽说有一个孩子被抱走,她们很愤怒,可除了愤怒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武家根本不敢宣扬,家里有男嗣出生,不管是武毅的出生,还是双生子的存在知晓的人都极少,莫老大抱走其中一个孩子的事,也只有莫家那几个女人知晓。 要不是武毅此时说出来,恐怕没人知道,武毅还有一个双生的弟弟。 武毅说完,顾千城也帮他包扎完了,后退一步,看着武毅问道:“你要找莫老大背后的人,就是为了找你弟弟?” “是。”武毅抿唇应是,一双黑眸波澜不惊,透着不属于少年人的冷漠与死寂,顾千城和秦寂言看了一眼,便没有多说。 他们不相信武毅的话,武毅的目的绝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秦寂言不相信武毅,虽说武毅把莫老大的情况介绍清楚了,可秦寂言仍旧让凤于谦当夜就离开,调兵前来。 不管武毅说的是不是真的,有大军在他们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与麻烦。 “大军前来,会打草惊蛇。”武毅一脸不赞同,可凭他还不够格让秦寂言打消念头。凤于谦走后,武毅比之前更加沉默。 在漠北,夜晚比白天漫长,在漠北到了晚上除了睡觉外,什么也不能做。 暗卫倒是想要出去打探消息,可却被秦寂言阻止了。 漠北地大、建筑少,人更少,而且这里每一个人,都被磨磋的失了神采,暗卫一出去就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秦寂言禁止暗卫随意外出。 当夜,无论是秦寂言还是暗卫,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时,一个个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疲惫。 至于顾千城? 呃……她仍旧是醉倒了,直到天亮酒才醒。 漠北没有集市,自然也无法买东西,顾千城和秦寂言只能吃自己带来的干粮,武毅倒是提了,带他们却找莫老大换粮食,可秦寂言拒绝了。 他要等莫老大主动出现!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当天下午莫老大就派人来的找秦寂言,说是要见他。 “我陪你一起去。”武毅站起来,脸上闪过几抹不安,一副很怕莫老大的样子。 “不必。”秦寂言仍旧拒绝,叮嘱顾千城不要乱跑,只带一个暗卫赴约。 依秦寂言的武功,他根本不需要带暗卫,带上一个不过是撑撑场面罢了。 秦寂言走后,武毅一直坐在外面,时不时就起身走两步,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顾千城坐在火炉旁看书,将武毅的表现尽收眼底,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有眼中的淡淡的冷讽,表明她此时的心情。 顾千城老实在在的看书,留守的暗卫更是像木桩子一样,半点也不担心秦寂言的安危。 武毅一直在等,等顾千城主动开口,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顾千城没有开口,两个时辰过去了,顾千城仍旧没有开口。 武毅挣扎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担心吗?” 顾千城翻书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武毅一眼,“担心什么?” “莫老大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武毅说这话时,适时流露出一点小忐忑。 顾千城合上书,笑道:“你以为殿下是好欺负的人?” “是我……想太多了。”武毅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可武毅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你想什么时候去见武家的人?”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无所谓。”虽说她来漠北的目的,就是为了武家人,可现在反倒是这件事最不着急。 “等我伤好行不行?他们在城外。”武毅说这话时,有点小紧张,似乎在害怕顾千城责怪他,可是…… 顾千城只是笑了一声,点头应了一句:“可以!” 武毅暗松了口气,看似很隐蔽,可在场的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到。 很明显,武毅此举是做给他们看的…… 此时,莫老大简单的问过秦寂言的来历后,不顾秦寂言的冷漠,热情的与秦寂言称兄道弟。得知秦寂言是为家中弟弟寻药,莫老大方的问秦寂言需要什么药材,他可以帮秦寂言寻来,价钱好商量。 在秦寂言表示,自己没有多少钱财,还想采些药换钱后。莫老当即表态,秦寂言什么时候想去北岭提前说一声,他派人带秦寂言去,保证他们可以满载而归,平安归来。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与小兄弟有缘,小兄弟既然到了哥哥的地盘,哥哥定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候一定让你高高兴兴的离开。”莫老大看上去年约五十左右,爽朗大气,虎背熊腰,十分壮硕,一副江湖豪侠的模样。 言词间对秦寂言更是万分热情,一再表示,秦寂言在漠北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他,他一定会帮秦寂言摆平。 秦寂言当然不会生硬的拒绝,虽没有与莫老大称兄道弟,却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客套与疏离,“多谢莫老大,我定不会客气。” 秦寂言很清楚,莫老大看似热情,实在是在警告他安分一些,别乱走! 这漠北,还真是处处都是秘密…… 993傲娇,北岭之行 莫老大是漠北的地头蛇,而漠北这个地方诡异的很,在没有摸清漠北的情况前,秦寂言不打算乱动,十分配合,连着几天都没有外出。 此举,不仅让武毅十分不解,就是莫老大也莫名其妙。 “那人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听话?”莫老大得知武毅带了一群陌生人进城后,就立刻派人盯上秦寂言一行人,可惜盯了一天一夜,除了看到他们丢了一俱尸体出来,什么也没有。 没错,那俱“尸体”,就是可怜的凤于谦,他在莫老大眼中已经是死人了。 没有办法,他们一行人进城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要不“死”的话,他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少一个人。 要知道,在漠北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昨晚暗卫去丢“尸体”时,就遇到好多同样出来丢尸体的人。 莫老大身后站了一个小老头,小老头身矮个小,整个人就像干瘪的茄子一样,没有一点水份,听到莫老大的话,沉吟片刻道:“老大,你说他们这一行人,是不是从京城来的?武家能回京城,不就是得了京中贵人相助吗?” “什么是不是,肯定就是。要不是京城来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客气。”莫老大一脸肃杀,完全没有面对秦殿下时的爽朗大气。 干瘪小老头一张脸皱成一团,“如果是京城来的人,可就麻烦了,要是让他们发现北岭的秘密怎么办?” “让人盯紧了,别让他们独自去北岭。只要他们出城,你就安排人陪着,别让他们有单独行动的可能。”莫老大沉着一张脸,一双虎目闪着凶光。 干瘪老头见状,大胆的提议道:“老大,我们派人……”后面的话干瘪老头没有说,而是做出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莫老大一顿,随即摇头:“只剩下最后一年,别惹事。如果对方是京城来的人,要死在这里,说不定会引起京城的注意,到时候引的大军前来就麻烦了。” “老大说的是。”干瘪老头一脸谄媚的说道,绿豆大的小眼闪着幽幽的精光,莫老大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双眼,与脸上的表情不相符…… 武毅的伤好得很快,止住血后没两天就好了,顾千城十分诧异,武毅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异常,解释了一句:“我在娘胎里,吃了很多药效稀奇的药,我的伤比正常人恢复的更快。”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倒没有继续追问。 有唐万斤那个奇葩体质在,顾千城对这些的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出百倍。 秦殿下和顾千城是打着采药的幌子来漠北,现在武毅的伤好了,他们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窝在屋里。 秦殿下让人提前一天,和莫老大说他们要去北岭采药,双方约定在城门口碰面。 秦寂言知道莫老大很防备他们,却没有想到莫老大会亲自前往,在城门口看到莫老大的身影,秦寂言着实愣了一下。 莫老大看到秦寂言一行人出来,十分热情的上前,拱手道:“顾老弟,你来了。” “莫老大客气了。”秦寂言十分潇洒的还了一个江湖礼结,倒是让莫老大试探不出什么来。 莫老大哈哈一笑,“不客气,不客气。顾公子是贵客,我老莫虽是粗人,可也知不能怠慢了顾客。” 莫老大眼珠子一转,眼神落在被包的像粽子的顾千城身上,试探地问道:“这位就是顾公子的弟弟?怎么生了病还要出门?” “咳咳……咳咳…”顾千城适时咳了两声,虚弱的道:“见,见过莫老大。”身上穿得太大,顾千城双手甚至握不到一块,这一礼行的十分滑稽,可却没有人笑。 “哎呀,小兄弟别客气。”莫老大抬手想要拍顾千城,可手伸到一半就被秦寂言挡住了,“莫老大,舍弟身子弱,可经不起你这一拍。” “你看我……居然忘了。”莫老大又是大笑一声,毫不尴尬的收回手,“顾老弟,北岭的路很难走,顾小弟身子不好,不如留在城内?顾老弟你放心,在城里没有人敢动他。”这是要留一个人,在城内做人质,可是…… 秦寂言又怎么可能,把顾千城一个人放在城里。 “莫老大,有些草药只有我弟弟认识,我们必须带他去,才能知晓北岭有没有,对他的病情有用的药材。”秦寂言这个理由还算合理,可是…… 把重病的弟弟带的去翻山越岭,这样真得好吗? 莫老大继续劝说,“我们这边多的是熟练的采药人,顾小弟把药名和样子说一说,我让人照着采。” “多谢莫老大的好意,只是我家小弟这人爱药成痴,见着好药材就走不动人,要是不把他带去北岭,他怕是会不肯吃药。”秦寂言宁可抹黑顾千城,也不会把顾千城独自留在城内,太危险了。 莫老大也不想引起秦寂言怀疑,见秦寂言一再坚持,莫老大也没有多说,只贴心的提醒秦寂言,让他好好照顾顾小弟,要是不舒服就说一声。 那股热情爽朗劲,实在让人无法把莫老大当成坏人,就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秦寂言一行人进城时坐的是马车,此刻也是驾着马车去北岭,莫老大人等人则是徒步,这么一来倒不会显得马车太慢了,一路上到也十分和谐,除了…… 顾千城毛病多,时不时要喝热茶,每隔一个时辰还要喝一次药! 莫老大一路看秦寂言熟练服侍顾千城,一时间也弄不明白,秦寂言到底是什么身份,想要问武毅,可武毅一出发就以身子弱为由钻进马车,根本不与莫老大碰面。 没法,莫老大只能把心中的疑惑压下,一路边走边给秦寂言介绍北岭的情况。 北岭离城外三百余里,他们今天肯定是没有办法走到,晚上在莫老大挑的地方露宿。 晚饭是由莫老大的人准备的,莫老大十分热情,让秦寂言一行人不吃也不行,只是…… 994来人,要求涨俸禄 吃食是需要入口的,容不得秦寂言和顾千城不仔细,莫老大越热情,秦寂言和顾千城就越是不敢吃。 接过莫老大让人送来的饭菜,秦寂言以给顾千城送饭为名,将饭菜端进马车里,然后…… 两人啃着硬邦帮的干粮,将莫老大准备的饭菜给倒了! 啃干粮的两人默默地相视苦笑:唉,有时候对手太热情,也让人遭罪。 至于暗卫? 他们本就是精于闪躲的人,看似将饭菜都吃了,实则一口都没有碰,全部倒入衣服的暗袋里。 只是苦了暗卫,没有办法偷偷吃干粮,得饿肚子。 为了不让自己冷死,暗卫们只得猛灌烈酒,空腹喝烈酒,几个暗卫烧的肠子疼,可是…… 他们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真的不是一般的痛苦。 好在秦寂言爱惜属下,看到几个属下没有吃东西,以顾千城要吃的名义,让人煮了一锅干菜汤,秦寂言端走一碗,剩下的则由暗卫分了。 虽说那么点汤汤水水吃不饱,可总比饿着肚子强。 是夜,莫老大提出由他们的人守夜,秦寂言没同意,最后改为秦寂言一行人守上半夜,莫老大守下半夜。 守过夜的人都知,下半夜守夜的人很辛苦,莫老大这是处处“照顾”秦寂言一行,只是…… 这份照顾他们真得无法消受。 上半夜,秦寂言给是暗卫打手势,让暗卫趁机休息,他负责守夜,因为他们下半夜肯定是不能睡的。 子夜时分,莫老大一行人醒来,和秦寂言一行人交班,“顾老弟,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我们明天好上北岭。” 莫老大想要拍秦寂言的肩膀,却被秦寂言先一步借机躲开,“多谢莫老大提醒,我们去休息了。” 秦寂言进了马车,与顾千城一起睡,而暗卫则回临时搭出来的帐篷。 帐蓬十分严实,将寒风完全阻挡在外。帐蓬里燃了火堆,将被子烤得干干的,十分蓬松,一看就很舒服,要不是暗卫自制力强,躺下怕是就要睡着了。 暗卫躲在帐篷里假寐,莫老大的人则在外面巡视,刚开始一切如常,可一个时辰后,就陆续有人偷偷摸摸进帐篷。 不过,那些人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偷偷进来看一眼,然后又退了出去。 “老大,都睡死了。”帐篷外,是特意压低的声音。 “盯紧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莫老大哈欠连连,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像是有恃无恐。 刚说话的人又道:“老大,我们为什么不趁机结果了他们?” “别乱来,等明天他们自个儿寻死。”莫老大似被惊吓了,语气陡然拔高。 “老大,不就是几个外乡人吗?杀了不就是杀了。”那人似有不解,不忿的道。 “啪……”莫老大甩的对方一个巴掌,“什么外乡人,那是京城来的贵人,你们盯紧一点。到了北岭罩子放亮一点,那几个护卫的死活不管,马车里的人绝不能死。” 被打的那人还是不服气,“老大,就算是京城的贵人又如何?以前不也有贵人来,还不是都被我们杀了。人死在北岭,关我们什么事?” “人死了不要紧,消息传出去你负责?”莫老大咬牙切齿的道。 说话的人声音渐弱,“在漠北,老大你不同意,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 “哼……你忘了武家的人?”莫老大冷冷的哼了一声,似警告又似提醒。 外面彻底的安静下来,可暗卫仍不敢掉以轻心,果不其然,一刻钟后,莫老大的手下,又悉悉嗦嗦的跑了进来,不知在火堆里丢了什么,只知道帐篷内飘散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这香味…… “快,闭气。”武毅在莫老大的人一走,就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事实上,不需要武毅提醒,暗卫们也会闭气。 不过,武毅除了提醒他们闭气外,还说了一句:“一柱香后就没事了。” 听到这一句,暗卫松了口气。不然要他们一晚上都闭气,还不如直接撕破脸。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暗卫们觉得自己快要憋死时,武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没事了!” 终于没事了! 暗卫一个个泪流满面,很想大声喘口气,可是他们不敢呀! 太虐了! 这漠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比在江南抢水救灾还要辛苦,回去后他们一定要秦殿下涨俸禄,不然不干! 好在莫老大的人,放了这把加料的烟后,就没有再进来,暗卫虽说仍不能睡,可至少不用再练闭气神功! 这一夜很漫长,可又很快…… 等到天亮,暗卫们齐刷刷的松了口气,“总算在亮了。”天亮了,他们不用再装睡了。 起来时,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暗卫,一个个都精神极好,完全看不出他们下半夜没有睡,莫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秦寂言以为莫老大昨天准备了吃食为由,先一步令暗卫准备早饭。 人是铁、饭是钢,在这么冷的环境下,要是吃不饱、热量不够,真会冻死在外面。昨天就算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手下的人饿肚子。 莫老大自认昨天算计成功,并没有坚持,“顾老弟你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太斤斤计较了。人情,人情,欠点人情才有人情味。” “欠人情可以,但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莫老大肯陪我们来北岭,我就已经欠你的人情了。”要不是提前知晓一点漠北的情况,秦寂言真要认为莫老大是老好人。 莫老大实在太会为人,不仅眼神真诚,办的事更叫人舒服。当然,前提是忽视他昨晚做的小动作。 一行人用了早饭,便再次出发,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就能抵达北岭…… 而秦寂言不知,在他们离开漠北城的第二天,有一队人马迎着风雪走进了漠北城,他们一到漠北城,就被人带到了莫老大的住处。 干瘪老头匆匆跑来,看到这一行人,刚踏进门槛就跪下了:“小人不知圣女、圣使驾临,有失远迎,肯请圣女、圣使恕罪!” 没错,这一行人就是长生门的圣女倪月,还有陪伴圣女而来的圣使长东! 995下山,现在动手 倪月一行人出现在漠北城,与秦寂言有莫大的关系。 秦寂言名面上是去追景炎,甚至老皇帝也认为,秦寂言追着景炎去了荒城,可是长生门的人却从一开始,就知道秦寂言没有去荒城。 长生门在收到老皇帝的传信,立刻派人回京去查看老皇帝手中的《夷国志》,确定无误后,长生门的人便立刻追踪另外半本的下落。 很快,长生门就查出《夷国志》下半部在景炎手里。长生门的人马不停蹄,派人去追…… 这一追就发现事情不对! 老皇帝口中,去寻《夷国志》的皇太孙,根本没有去追景炎,而是跑去漠北了。 难道消息有误,《夷国志》不是在景炎手里,而是在漠北? 长生门的人不知秦寂言打的什么算盘,安全起见,长生门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荒城找景炎,另一路则去漠北找秦寂言。 漠北这块地对长生门来说十分重要,长生门担心秦寂言发现了什么,保险起见,不仅仅是长生门的圣女,就是圣使也亲自来了。 圣使长东一见到干瘪老头,就问道:“最近可有陌生人来漠北?” “回圣使大人的话,五天前武家那个小子,从外面带了一行人进城,说是要去北岭采药。一共七人,当天死了一人,剩下的六人四仆二主,那两位主子是兄弟。”顾千城一直没有露面,唯一一次露面就是在城门口,包的像个粽子,完全看不出男女。 “武家带来的?兄弟?同行的人中,没有女子吗?”顾千城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圣使长东会知道再正常不过。 “没……”干瘪老头刚说一个字,就立刻打住,“圣使大人,小人也不敢肯定那一行人当中是否有女子。那位据说病重的弟弟,只在城门口露了一面,穿的很多,看不出男女。” 圣使长东点了点头,一直不曾开口的圣女倪月,冷漠的道:“没有意外,应该就是皇太孙一行人。” “皇?皇太孙?”干瘪老头吓傻了。 圣使长东没有理会他,只问道:“他们一行人在哪?” “出,出城了,昨天……去了北岭。”干瘪老头绿豆大小的眼挤成一团,身子瑟瑟发抖。 圣使长东的死人脸,露出怒容:“去了北岭?你们居然让一群陌生人去北岭?” “是,是莫老大说……这一行人不凡,要快点打发他们。”干瘪老头毫不客气的卖了莫老大。 “莫老大呢?” 干瘪老头不想为莫老大说话,可他也不撒谎,只能实话实说:“莫,莫老大担心那群别有用心,亲自带他们去北岭,说,说是要在北岭把四个护卫除了,逼,逼那两个人走。” 不得不说,莫老大此举还是十分有脑子的。 死几个护卫不是什么事,只要主子不死,又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就不会有人再来过问。 圣使长东脸色稍缓,“做得不错。” 可倪月却仍旧一脸凝重,“皇太孙行事谨慎,小心为上。” 圣使长东一听,犹豫片刻道:“我亲自去一趟。” “带上四大护法。”倪月虽然没有和秦寂言交过手,可在龙凤双城,她却是吃了一个大亏。 圣使长东不敢耽搁,当即就点了四大护法,顶着风雪赶往北岭…… 傍晚十分,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人就抵达了北岭脚下,莫老大的意思是,山脚下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辛苦一点赶个夜路,翻过一座矮峰,可以在中间凹处休息。 山峰与山峰间的间隙处,由于前后左右都有高山阻挡,寒风吹不进去,温度会比山脚下高,相对来说更适合夜宿。 莫老大说完后,武毅也点了点头,证明莫老大此言无差。 莫老大见秦寂言没有应下,摆着一副我为你好的口气道:“顾老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弟弟着想,你弟弟身子弱,可经不得寒风吹。” “去吧,兵来将挡。”顾千城在身后,捅了捅秦寂言的腰。 他们都走到这里了,就算前面有危险,他们也得去看看。 莫北最大的秘密就在这北岭,这块地方不来不行…… 要翻山越岭,马车与马自然没有带过去,为了照顾顾千城,秦寂言直接将顾千城背在身后。 这一次莫老大没有热情的说,让他来的一类话,只笑着打趣秦寂言疼弟弟。 山上有积雪,即使是天黑,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并不会影响视线,秦寂言背着顾千城一点也不吃力。 这座山并不高,有莫老大带路,也不用担心沿路会有陷阱一类,秦寂言一行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走到山顶,只是…… 上山容易下山难,秦寂言背了一个人,这下山的路就走的更吃力了,为了不把顾千城摔下去,秦寂言走得很慢,在他的示意下,暗卫越过他们走在前面,两人很快便落到队伍末尾。 莫老大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两眼,明面上说是担心秦寂言的掉队,实则是在观察秦寂言 背着一个裹成熊的人,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上山下山,可见秦寂言的本事。 只可惜,他们一个走在队伍的前面,一个走在末尾,莫老大的眼神就是再好,隔着这么多人也看不真切。 秦寂言有意与队伍保持数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至于让他们掉队,又能相对保持私隐。 这个时候顾千城也不用再装病了,趴在秦寂言的肩膀上,一脸欢乐的道:“我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被皇太孙背着走的女人,被皇太孙背着走的感觉真好。” 秦寂言一脸正经的纠正道:“不,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个,穿这么多,还敢让皇太孙背的女人。” 顾千城不重,但是…… 穿着球状真的不好背,这一路走下来,秦寂言真的累了。 “殿下,你这是嫌我重吗?”顾千城故作委屈的说道,秦寂言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本宫是嫌这座山太矮了。” 顾千城笑了一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怕下山后遇到危险?” “嗯。”秦寂言重重应了一声,顾千城十分贴心的建议道:“要不放心,现在让暗卫动手也可以,莫老大带的人虽多,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顾千城不过是随意一说,可不想秦寂言一听,立刻停下脚步:“提议不错,那就现在动手好了!” 996逼供,我有特殊技能 秦寂言一向果断,放下顾千城后,立刻下令:“动手!” “是。”暗卫一路保持高度戒备,听到秦寂言的话,立刻就拔出剑,轻跃上前…… “你们干什么?”莫老大的人没想到秦寂言一行人会突然动手,当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拔剑应对,可是…… 晚了! 本身实力就不如暗卫,现在又失了先机,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哪怕人多也一样! 暗卫轻跃数步,手中的长剑扫地,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秦寂言看暗卫杀得欢乐,不得不出言提醒:“留一个活口。”把人全杀了,他找谁问北岭的秘密? 武毅?那小子鬼精鬼精,说不定还不如莫老大保险。 “是。”暗卫果然收了几分,如此一来莫老大和仅剩的两个属下,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莫老大一面狼狈的闪躲,一面不忿的问道:“顾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哥哥一片好心,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在漠北,你杀了我,想要活着出去可不容易。” “好心?我不过是做你想做的事。真要好心,昨晚就不会给我们下料。”都下手杀了人,也就不用担心撕不撕破脸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昨晚不动手,而是选择现在呢? 因为,昨晚他们身后还有尾巴跟着。今晚他们要爬山,跟在身后的尾巴,为了不让人发现,根本不敢现身。 而且,今天要是不动手,他们进了北岭,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你……你们知道了?”莫老大一脸惊慌,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你们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我没有要你们命的打算。”他昨晚下的药,不会要人命,不过…… 昨晚加在火里的香料,却会让他们吸引一些特别的东西,到时候四个暗卫就会横死北岭。 “真的没打算要我们的命吗?”秦寂言倒是相信莫老大不要他和顾千城的命,但是武毅和暗卫的命,莫老大却是没有放过。 “当,当然……你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惹上你们这种大人物,我只想平平安安把你们送走,然后我可以继续在漠北称王称霸。”莫老大半真半假的说道,而他说话间,他的两个属下已经死了,只留下莫老大一人。 当最后一个属下倒下,莫老大整个人都不好,手上的动作一顿,便被暗卫一脚踢飞,摔趴在雪上…… 这还是暗卫手下留情,想要留下活口。 “嘭……”莫老大趴在雪地,啃了一嘴的雪,暗卫的剑抵住莫老大的后领,吓得他不敢动弹。 “几位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来北岭采药吗?值得大打出手吗?”莫老大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群人软硬不吃,他还服什么软,直接把人解决就是。 “和药材相比,我更好奇你在北岭藏了什么?”秦寂言缓步上前,站在莫老大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懂。”莫老大脸色发白,矢口否认。 秦殿下冷哼一声,“我说什么,你懂。” “你,你们是什么人?就不怕死在漠北吗?”怎么会对北岭的秘密感兴趣?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问题,现在你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秦寂言抬手,示意暗卫把尸体处理好,同时把山下那几个人解决掉。 他带来的人太少,暂时还不想和漠北的人对上。 没有暗卫威胁,莫老大也不动,只是趴在地雪地里实在难受,莫老大偷偷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没有说什么,大着胆子爬起来,坐在雪地上,一脸愤恨的道:“我要担心什么?落在你手上不就是死路一条?要杀就杀,少磨叽。” 莫老大伸出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伤无赖样。可惜秦寂言并不把他的装模作样当回事,继续问道:“北岭藏了什么?你是谁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莫老大眼神闪烁,没有看秦寂言,而是狠狠的瞪向武毅,“你个死小子,你到底带了什么人到漠北?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弟弟吗?” “我弟弟在哪?”武毅抿着唇,低着头,额头的碎发掩去了他眼中的阴鸷。 秦寂言突然动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他以为他们躲过昨晚的算计,秦寂言今天会耐心与莫老大虚与委蛇,可没有想到…… 秦寂言说动手就动手! 这样一来,他们怎么从莫老大嘴里套话? 武毅不高兴,很不高兴,可这里由不得他做主,他就是不高兴又能如何? 莫老大一直都知道,武毅很在乎他弟弟,听到武毅又一次问起,莫老大阴笑道:“想要知道你弟弟的下落,可以……让他们把我放了。” “我做不了主。”武毅很想答应,可他没有那个能耐。 “那是你的事。”莫老大才不管那么多。 有了威胁武毅的筹码,莫老大也不慌了,仍旧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全身都放松下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武毅抿唇,转头看向秦寂言,可他还没有开口,就见球一样的顾千城走了过来,“看样子,你是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这个时候,顾千城没有隐瞒自己的一身份,一开口就是女子的声音,莫老大当即就怔住了,“你,你是女子?你和武家有什么关系?” 在漠北,就只有武家还有女人活着,而顾千城是武毅带来的,莫老大自然就怀疑顾千城与武家有关。 “我是武家的表小姐,说吧,我的小表弟在哪?”顾千城蹲在莫老大面前,完全不怕莫老大会突然暴起。 “你们……是为武家那个孩子而来?”莫老大试探的问道。 顾千城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抢走我武家的孩子,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是为那个孩子,何至于杀我的手下,你们问直接问我就是。”莫老大面露迟疑,不知该不该相信。 “莫老大早这么说,我也就不动手了。”顾千城叹了口气,一脸后悔,“莫老大,现在说也不迟,答案让我们满意,我们定当奉上一份重礼,算是为今天的事赔罪。” 顾千城这话是暗示莫老大,只要他把武家小弟的下落说出来,他的命就能保住。 这话武老大自然是不信的,可是…… 997作用,无用武之地 莫老大根本没有选择! 秦寂言和顾千城明显只给他两条路,他要么说,要么死! 没有人不怕死,莫老大也不例外,他不敢透露主子的消息,可武家小弟的消息并不是那么重要。 没有意外莫老大动摇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坚定。 顾千城见状,直接问道:“我的小表弟没有死对不对?” “对。”莫老大想也没有想,就回答了。 这个答案不会暴露主子的秘密,反倒会让对方投鼠忌器。 “他过得还好吗?你的人可以有虐待他?”顾千城声音轻柔,如同一汪清泉,敲击在莫老大的心房。 “他……应该还好吧,没人虐待他。”事实上莫老大也不知,毕竟有些事不是他能管的。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他身边可有教导的人?他喜文还是喜武?”顾千城的声音越发的轻柔,甚至带着一丝飘渺的气息,秦寂言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静等莫老大的答案。 秦寂言都受了影响,莫老大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眼中似蒙上一层迷雾,眼神再不复之前的清明,“武家那个孩子不知自己的身世,他是药人,不需要人教,只需要放血就好。” 没有意外,武老大已经被催眠了。 秦寂言和武毅听到这话,当即清醒过来,一个个吃惊的看着顾千城,尤其是武毅,差点就冲上前,幸亏秦寂言反应快,一把将人挡住,“别打扰他。” 顾千城此时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莫老大的身上,根本没空管秦寂言和武毅。 成功催眠莫老大拍,顾千城开始问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我的小表弟被你送去哪了?” “送给了主人。” “你们主人,为什么要我家表弟?” “从娘胎培养的药人都死了,只有武家那个活下来了。” 顾千城一个接一个问题,循序渐进的问道,可当顾千城问道:“你的主人是谁?” 莫老大反应十分激烈,一脸扭曲的道:“主人……不,不能说,不能说。” 顾千城一看就知,莫老大这是在排斥催眠,立刻停下来,先安抚莫老大。 “好,我们不说。你现在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闭上眼……”顾千城一边安抚莫老大,一边继续引导他,进行下一个层次的催眠。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随着顾千城的话,莫老大果然闭上眼,坐在那里就好像睡着一样。 武毅眼睛、嘴巴大张,一脸震惊的看着顾千城,就好像在看什么怪胎。 秦寂言也挺震惊的,他知道顾千城懂一些精神暗示,可却不知顾千城这么强,明明之前在神女庙,她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只能让他暂时迷惑而已,怎么才一年多的功夫,她就能催眠一个大男人? 当然,秦寂言再震惊,也知这个时候不能打扰顾千城。 顾千城的催眠并没有结束,她等莫老大完全放松后,就开始继续催眠他,“你睡饱了,该醒了……” 莫老大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动了动。 顾千城继续引导道:“现在你要出城一趟,去城外的北岭,取一株很重要的药材。你翻过两座山,来到北岭,然后你要怎么做?” “我要……”莫老大嘴巴张了张,看上去有些呆板,可却清楚的发出了声音,“我要用红腥草和七色谨熬成药抹在身上,好避开人面蜘蛛兽。然后走到老槐树下,爬上树,打开机关,走进去……” 莫老大一直很配合,可说到这里却顿住了。 顾千城眉头轻蹙,轻声追问了一句:“走进去呢?” “走进去?走进去?不,不,不……我不能,不能进去,不能单独进去,会死的,主子会杀了,会杀了我。”莫老大十分抗拒,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一提起“主子”二字,就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怕。 “不能,不能,不能说……”莫老大十分抗拒,根本不配合顾千城的催眠,顾千城见状忙停下来,想要安抚好莫老大,再继续寻问,可是这一次无效,莫老大惊恐的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啊……”顾千城也吓得跌坐在雪地上。 “千城……”秦寂言忙上前,一把扶住顾千城,看到顾千城惨白沁着汗珠的小脸,秦寂言担忧的道:“你没事吧?” “没,有点脱力罢了。”顾千城虚弱一笑,以眼神示意秦寂言安心。 “先休息一下。”秦寂言将人揽到怀里,只是…… 顾千城实在太圆,秦殿下的胳膊就是再长也揽不到腰。而且顾千城也没法贴近秦殿下,十分艰难的才能把脑袋枕在秦殿下的肩膀上。 那画面,有那么一点不忍直视,至少暗卫解决山下的人上来,看到秦殿下抱着一个圆球,纷纷别过脸。 殿下,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挑呀! 有顾千城从莫老大嘴里问出来的消息,秦殿下和暗卫也就不用担心,接下来不知怎么办了。 把莫老大绑了,又把他的下属掩埋后了,秦殿下和顾千城带着暗卫,朝山下走去。 他们今晚在山凹处休息,明天就去采那什么红腥草和七色谨,然后就可以深入北岭,探查里面的秘密了。 秦寂言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大秦的国土上作乱! 平西郡王带着大军从西北撤退后,封似锦也紧跟着回城,唐万斤十分想顾千城,死活不肯留在西北,闹着要跟封似锦回来。 封似锦和言倾也觉得,像唐万斤这种杀伤力强大的人,留在西北没有大仗可打实在是浪费,让他回京城保护顾千城,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言倾二话不说就同意,让唐万斤与封似锦一道回来,路上有唐万斤的保护,封似锦的安危也就有了保障。 至于同样想姐姐、要回京的顾承欢,就被言大将军无情的镇压了,理由是承欢太嫩,需要多历练。 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不用说言倾比承欢高大七八级,承欢只能挥泪送别唐万斤。 能回京见到顾千城,唐万斤本来很欢喜的,可一到京城,却发现顾千城不在京城! 顾千城不在京城还事小,麻烦的是君亦安居然还在京城,而唐万斤回来的消息瞒不了她…… 998发现,大家一起去漠北 唐万斤虽不是随平西郡王一起,高调的搬师回朝,可他是朝廷新封的三品将军,再加上封似锦在京城也不是一个低调的人物,他们两个回京那一日虽无百官迎接,却有京中百姓十里相迎。 当然,这天出来迎接他们的,几乎全是冲着封似锦来的。封似锦的风采,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不是人人得见封似锦,但封似锦隔三差五就会出门会客,运气好一个月总能见到一回,可是…… 自从封似锦中了状元,被派到西北任职后,京中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封似锦,偶有消息从西北传来,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别说京中那些爱慕封似锦的少女们,就是那些仰慕封似锦才华的学子,也为封似锦担心。是以,收到封似锦回京的消息,那些个少女、学子们,便自发的来街上迎接封似锦。 “封公子,是封公子……”封似锦和唐万斤一进城,就迎来热烈欢迎,不过这些人都是冲着封似锦来的,跟唐万斤一点关心也没有。 “封公子,看这里……”大胆的姑娘们,虽不敢当街对封似锦示爱,可却敢将随时携带的手帕、香包丢下。 虽不至于夸张到,手帕、香包如雨下,可也是一个接一个,不曾间断。 “封公子,到你平安回来,我终于可以安心嫁人。”茶楼上,有大胆的小姐探出头喊一句,可不等旁人看清她的长相,便缩了回去。 千金小姐们只敢隔窗放话、丢香包,那些个学子却没有这么多忌讳,他们站成一排,在封似锦必经之路等候,等封似锦过来后,便派代表上前。 “封公子,我们有一事相求,还请封公子下马一叙。”一白面书生上前,指也指身后,由数十人捧起的一卷超大的卷轴。 “这是?”封似锦不得不停下,翻身下马。 白面书生并没有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封公子请看。” 随着他的话下,数十米宽的大卷轴展开……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长达百米。 “哇……”一干小姐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张大嘴巴。 “好长的卷轴呀。”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这得写多久。” …… “这是我们几位学子,为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抄写的经书。”卷轴一出,立刻吸引众人的视线,封似锦顺着卷轴看去,待看清上面所写,封似锦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动容,双手作揖,郑重的道谢:“诸位辛苦了,我代战死西北的将士们,感谢诸位。” “封公子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比封公子以文人之身上战场。这是我们京中千余学子,为西北战死的士兵抄的《金钢经》,每人抄一遍,一共九百九十八遍,第九百九十九遍,我们留了一个位置,还请封公子能亲自写上。”领头的学子上前,将卷轴卷起,交给封似锦身后的属下。 “一事不烦二主,这卷经书我们已请云海方丈念了九十九八十一天的经。最后一遍抄写好,还请封公子代我们送到西北,将经书烧给死去的将士,以慰他们的英魂。” 这种事,虽有沽名钓誉之嫌,可却是不能拒绝,封似锦十分爽快的应下。 本来没有唐万斤什么事,可是当时唐万斤多嘴说了一句:“我能抄一遍吗?” 于是,封似锦身边的小唐将军也跟着火了,然后唐万斤的官职还没有授下来,就被老皇帝特别召见了。 好死不死,唐万斤见老皇帝时,碰到了君亦安。 唐万斤对君亦安有朦胧的好感,不过这份好感在西北已渐渐消磨殆尽。唐万斤看到君亦安的那一刹那,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他忘了借兵去灭药王谷了,现在问老皇帝要兵马,还成吗? 唐万斤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之后老皇帝说了什么,给他加封了什么官职他也不记得,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有事,去找千城! 唐万斤甚至没有去吏兵领官服,从皇宫出来就跑了…… “唐万斤,你给我站住!”君亦安只比唐万斤晚一步出来,一路小跑,好不容易看到唐万斤的身影,可不等君亦安追上去,唐万斤就发现她的存在,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惨了,要是被小媳妇带回药王谷,我肯定要死。”唐万斤看君亦安追得紧,跑得更快了。 “唐万斤,你给我站住!”君亦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唐万斤看到她会跑,“唐万斤你有本事别被我抓住。”抓住了,不把唐万斤的手脚废了,她就不姓君! 君亦安一路追着唐万斤出了宫门,看到唐万斤骑马跑了,君亦安也跳上马背,两人不顾京城的规矩,直接在大街上纵马。 等巡城的士兵接到消息赶过来,两人已经一前一往纵马出城了。 消息传回京城,一众人傻眼了。 “唐万斤他疯了,居然一个人跑了,他就不怕出事吗?”平西郡王虽然明面上不知唐万斤的秘密,可事实上他知道的比谁都多。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唐万斤留在西北,免得他在京城露出破绽,可不想那小子完全不领情,居然跟着封似锦回城了。 封似锦刚回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虽然一直有关注唐万斤的动向,可也不能像老妈子一样盯着他,等到唐万斤出了城,封似锦才收到消息。 封似锦摇了摇头,无奈又羡慕的道:“还是你好。” 无奈归无奈,羡慕归羡慕,唐万斤留下来的烂摊子,封似锦还是要帮他收拾。至少不能因为此事,让他在老皇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君亦安与唐万斤闹出这么大的事,长生门的人不可能不知晓。 长生门从季诺那里得知,长生门有一个不死人,在季诺的误导下,一直认为是顾千城,可结果却发现不是。 看到君亦安紧追着唐万斤而去,长生门的人心生怀疑,立刻派人盯上君亦安与唐万斤。 唐万斤事先从封似锦那里得到消息,以为顾千城在江南,不顾君亦安的穷追不舍,唐万斤日夜赶路,赶往江南…… 999灭口,这是我长生门的地盘 在唐万斤马不停蹄的赶往江南时,诈死的凤于谦也从漠北赶往江南,准备从江南调三万人马过去。 没办法,秦殿下要他调兵,他唯一调动兵马就是江南唐勇手中人! 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两人十有八九会遇上…… 在凤于谦与唐万斤拼尽全力赶路时,秦寂言和顾千城来到莫老大说的老槐树下。 “莫老大,是你主动说,还是我问你?”顾千城挑眉,看向被暗卫制住的莫老大。 北岭的秘密只有莫老大知晓,在他们没有弄清北岭的情况下,莫老大还不能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被暗卫废了武功的莫老大,一脸颓废的看着秦寂言和顾千城,眼中满满都是懊恼与后悔。 顾千城上前,站在莫老大面前,“知道我们是谁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把消息传出去?” “到少让我做个明白鬼。”莫老大慌忙别开脸,不敢看顾千城的眼睛,引得顾千城失笑,“不需要看着我的眼睛,我要说你也得说。” 没有人规定,催眠一定要双目对视,很多情况下,一个暗示就足够了,而顾千城上次给莫老大催眠时,就已经将暗示埋下,顾千城只需要将暗示展现出来,就能让莫老大被催眠。 “我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莫老大愤愤地别过脸,不相信顾千城的话。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杀,可是手脚都被缚了,他连寻死都做不到。 你说咬舌自杀? 一说到这个,莫老大就想哭,因为…… 他之前已经咬舌自杀过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舌头咬出血口,结果嘴角溢出一点血,就被暗卫发现了,然后…… 莫老大已经不想再回忆,被人拿着一根绣花针缝舌头的画面,那种痛与恐惧,只要一想就觉得害怕! 一连两次栽在顾千城手里,莫老大真的怕了她,在莫老大看来,这一群人中最可怕就是顾千城。 “何必和我作对呢,最后吃苦的人只会是你。”顾千城摇了摇头,眼神落在莫老大左胳膊上。 之前遇到人面蜘蛛,莫老大想要借人面蜘蛛害顾千城,结果关键时刻顾千城催眠了莫老大,莫老大傻傻的帮顾千城挡了一记,虽不致命,可他的左胳膊却被人面蜘蛛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当时,血流如柱,莫老大当即就痛得清醒了,看到那场口,他就想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可是…… 顾千城不给他机会! 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顾千城把莫老大的伤口缝了起来,莫老大几次痛得晕了过去,却被暗卫弄醒,如此反复,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而最可恨的是,莫老大吃了这么多苦,左胳膊仍然废了,只是捡回一条命罢了! 莫老大一看到顾千城瞄上他的胳膊,就不禁头皮发麻,说话的时候直哆嗦,“你,你你想干什么?”一不小心,咬到了受伤的舌头,疼的莫老大只想蜷起来。 “提醒你,该说了。”顾千城声音轻柔,似有蛊惑人心的味道,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已经在催眠莫老大了。 摧毁莫老大的心里防线,再把催眠暗示做出来,莫老大短时间内都无法清醒。 “我,我……”莫老大一脸挣扎,他不想说,更不想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可眼睛却不受控制,脑子也比平时迟钝。 “我数三声,你要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千城不给莫老大缓冲的时间,话刚落下,就开始倒数起来:“三,” “二,” “别,别数,我……”莫老大真的怕了被顾千城催眠,那种意识不受控制的感觉,简直让人想要死,可就在他妥协时,顾千城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莫老大便又一次陷入催眠中。 “真抱歉,你配合我也不敢相信。”顾千城毫无歉意的说道,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惹得秦寂言失笑。 顾千城斜了秦寂言一眼,转而命令莫老大去开启老槐树上的机关。 莫老子虽说意识不清,可手脚却很灵活,甚至比清醒时还要灵活,三两下就爬到树上,可就在此时…… “嗖嗖嗖……”破空声传来,数道银光穿过空气阻碍,直朝秦寂言、顾千城射来。 “小心!”秦寂言抱住顾千城,脚尖一点,离地半米,旋转数圈后,堪堪避开…… “啪啪……”暗器打空,落在地上,才看清是三枚银质的飞燕镖。 秦寂言和顾千城站稳,正欲寻找射暗器的人,就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见莫老大从树上摔了下来。 “嘭……”老槐树有数十米高,莫老大已经快爬到顶了,从上面笔直落下,虽不至于摔成一团烂泥,可也是血流一地,脑浆肆溢。 暗卫和武毅纷纷别开脸,顾千城却不在意,仔细看了一遍,说道:“不是暗器,是脑子炸开而亡。” “什么?”这话,引起了武毅的注意,武毅不顾恶心,上前盯着脑浆查看,眼睛睁得直直的,一脸吃惊。 秦寂言和顾千城察觉到了武毅的异常,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没空追问,秦寂言将顾千城挡在身后,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什么人?出来!”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一道白色的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他眼前。 来人全身都被白色包裹,与雪地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眼睛。 “皇太孙殿下。”来人一步步走近,白色的唇微动,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这笑让秦寂言和顾千城莫名的熟悉。 “你是……长生门的人?”顾千城大胆猜道。 白色身影略移头,视线落在顾千城身上,冷冷的道:“顾姑娘的眼神真好,在下长生门圣使长东。” 没错,白色身影就是长生门的圣使长东,他一路追过来,直到今天才找到秦寂言和顾千城。 长东看到秦寂言与顾千城所站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这是我长生门的地方,还请皇太孙殿下与顾姑娘移驾!” 说话间,长东摆出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1000天真,长生门的地盘 长东的意思很明确,秦寂言和顾千城要是不走,就等着被杀,他不会因为秦寂言的身份,而放过他们。 只可惜,秦寂言和顾千城不是被吓大的! 秦寂言冷冷地看向长东,“在本宫的地盘叫本宫走,长生门好大的脸。”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喜欢有人在他的地盘指手画脚,圈地为王,秦寂言虽然还不是皇帝,可是想法一样的。 长东打小长在长生门,虽知帝王权势,可对帝王和皇室中人,却不像普通人那么恐慌,听到秦寂言的话,长生高傲一笑,“大秦建国不过一百多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是你的地盘?” “哦……这里的存在不止一百年?”秦寂言立刻就明白了长生的意思。 长生傲慢的扬头,狂妄的道:“北岭的存在,远比你大秦皇室久远,我长生门的历史也不是你大秦皇室可以比的。皇太孙殿下,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快些离开才好,不然枉死于此,可就白瞎了你投的好胎。” 长生这是在讽刺秦寂言,他只是投了个好胎,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才会让他给面子。 如果是中二时期的少年,听到这话也许会气得反驳,可秦寂言压根本就没有中二期,听到长生故意激怒的话,只是淡淡的哼一声。“长生门,果然好大的口气。” “我们有实力说这话,皇太孙殿下在龙凤遗址,不是见识过我们长生门的手段吗?”长东淡色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芒。 对龙凤遗址的事长生门耿耿于怀,而之前,他们查到秦寂言和顾千城在龙凤遗址出现过,所以长生门怀疑龙凤果落到了秦寂言和顾千城手里。 可惜长生想要诈秦寂言的话,还得等下辈子。 “龙凤双城?你们长生门发现的废墟?借我大秦的五千人什么时候还?”秦寂言压根不提遗址的事,直接提出另一个长生门不会在意的重点,“本宫一向小气,借了我大秦五千人,如果不能如实如期还上,本宫会连本带利亲自去讨!” “你们皇帝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皇太孙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真以为你是皇太孙,就一定会成为未来的皇帝吗?只要我长生门愿意,可以让你们大秦皇帝长生不死,到时候任你本事再大,也熬不到做皇帝的那天。”如秦寂言所愿,话题被他带到沟里去了,长生还没有发现他此时问的全然不是重点。 “本宫很期待你们长生门的手段。”秦寂言完全不受长东威胁,顾千城甚至笑了出来。 长东恼羞成怒,冷眼瞥向顾千城:“你笑什么?” “笑你们想太多。长生不死,简直是笑话!”顾千城不客气的冷哼,“你们要有本事让皇上不死,还会费尽心机找长生方吗?” “你知道很多!”长东眼睛半眯,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顾千城又笑,“你不知道《夷国志》在我手中吗?你不知皇上手中的半本《夷国志》是我给他的吗?” 这事长东还真不知,因为他的任务不是寻《夷国志》。 长东听到顾千城的话,想起药王谷季诺说的话,不由得问道:“黄金圣果是不是在你手上?” “什么黄金圣果?我不认识,就算认识也没用,我这人贪嘴,看到好吃的都会直接吃了。”顾千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把长东气狠了,“你,你……们很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我成全你们!” 长东话落,便直接朝顾千城出手! 没办法,柿子挑软的捏,谁叫顾千城看着最软绵最好欺负,可是…… 长东真要以为顾千城是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 顾千城侧身一闪,灵巧的避开了长东的攻击,不仅如此,还反手朝长生洒了一把白色粉末。 “你们长生门果然欺善怕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长生门的人找上门。 “你……”长东没有想到顾千城不仅能躲开他的攻击,还能反击,虽不知顾千城洒的是什么,可长生本能的防备。 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秦寂言寻到了机会! 秦寂言身形一动,如同闪电一般闪过,下一秒就看到落在地上的飞燕镖,离土飞了起来,齐刷刷的朝长东背后飞去…… “噗哧……”离得近,能清楚的看到飞燕镖凌空飞起,如同燕子一般刺入长东的背部。 “卑鄙无耻。”被自己的暗器所伤,长东气得快要炸了,踉跄后退数步,一脸凶狠的瞪向秦寂言,使得他原本有些寡淡的五观扭曲起来。 这样的威胁对秦寂言来说,不痛不痒,“你们长生门的人这么笨,你们是怎么从海上过来的?” “想探听长生门的秘密?你们太天真了,我是不会说的。”长东不蠢,自然听出秦寂言是要诈他的话。 “不说,本宫可以打到你说为止。”秦寂言的话刚落下,暗卫便齐刷刷的抽剑,扑向长东。 按长东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远在秦寂言之上,可他现在受伤了,身手远不如之前灵活,四个暗卫对付他绰绰有余。 长东被暗卫逼的连连后退,可他仍不放弃朝顾千城攻去。 再他看来,这一行人当中最无用的就属顾千城这个女子,虽然她之前避了一记,可那绝对是巧合。 他敢肯定,顾千城不会武功,拿下她最容易办到。 长东的想法非常美好,只不过现实有点残酷,任他身体怎么灵巧,在受伤的情况下,他怎么也突破不了暗卫的防守,要不是秦寂言说留长东一口气,长东会更狼狈。 暗卫学的是杀人本事,要留长东一口气,暗卫必然要稍微收一收,长东见状便想要冒死闯一闯,说不定运气好能拿下顾千城这个人质,扭转战局。 可惜,长东太不了解这一行人,当他不再防守,直接强攻时,秦寂言毫不客气将手中的剑掷出,一剑刺中长东的要害…… “你们……”长东捂着受伤的心口,眼睛瞪得滚圆。 暗中伤人,太卑鄙了! “长生门的人都这么天真?”秦寂言轻蔑的扫了长东一眼,上前将剑出,顿时血如泉涌…… 1001有人,发现了…… 生活有时候十分的任性无情,有些人想活却被无情的命运抹杀;而有些人想要死,却发现立刻死去也是一种奢侈。 此时,死对长东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他本以为秦寂言一剑正中他的心口,就是要取他的性命,他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可不想秦寂言却不肯就此放过他。 四剑断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如同烂泥一样无法动弹,紧接着顾千城上前,替他止住血,“半个时辰,足够问话。” 要救一个伤了要害的人难,可只要拖对方半个时辰的命,顾千城自认还是能办到的。 “你们这群恶魔,有本事杀了我。”长东喘息不止,雪白的衣袍与银发沾满污秽,看上去狼狈不堪。 “比不上你们长生门的人杀人如麻。”顾千城转身就走,暗卫上前,开始逼供。 长东不像莫老大,长东的心志太坚定,顾千城没有把握能趁长东不备,催眠长东。 暗卫的专业是保护主子,不过秦寂言的暗卫大多派不上保护的用场,所以…… 他们别的技能就是杠杠的,比如杀人,比如刑讯逼供。 不需要什么刑具,只要有一把小刀,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暗卫拿着小刀,卡在长东的嘴巴里,“别乱动也别想咬舌自尽,你看到他了没有?”暗卫指了指脑袋摔成一团浆糊的莫老大,“想要咬舌自尽,最后却只是白白受苦。” “卡……”的一声,暗卫敲掉长东前排牙齿,抽出小刀,在抽出时“不慎”将长东的嘴角划破。 “啊……”长东痛叫一声,森白的牙齿顺着血迹往外流,长东一脸扭曲,视死如归的道:“你们别白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还不知我们想知道什么,就确定自己不会说吗?”暗卫聊天似的说了一句,便指向武毅,“看到他没有,武家的小子。十五年前你们长生门,从漠北带走一个药人,那人在哪?” “你们……是为找药人?”听到暗卫这话,长东眼睛睁得大大的,忍不住在心里骂莫老大愚蠢。 和这里的秘密相比,一个药人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药人,皇太孙想要,给他送来就是,长生门最不缺的就是药人。 “不然我们千里迢迢来漠北做什么?为了找你们长生门吗?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暗卫一板一眼,十分正经,完全看不出是在撒谎。 顾千城默默捂脸:果然,看似忠厚老实的人,撒起谎来最可怕。 完全分不出真假呀。 “放了我,我会把人送过来。”谁都怕死,长东也怕,他之前大义凛然的求死,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现在有活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 暗卫摇头,“我们不信你,人在哪?我们自己会去找。” “不能说。”在这一点上,长东十分坚持。 暗卫没有放狠话逼问,而是指着后面的山壁,“是不是在后面?” “不是。”这一次长东回答的很爽快,“后面是药田,不能见光,别打开。”这话看似在哀求,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长东这是在激他们去打开山壁上的门。 “雕虫小技。”秦寂言不屑的冷哼。 心思被人拆穿,长东狼狈的移开眼,不敢与之对峙,“你们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我是不会说的。” 每说一句话,便有血水溢出,长东痛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将面前的人全杀了,可偏偏不管他怎么用力,双手都无法移动半分。 暗卫根本不将长生的反抗放在眼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摧毁长东的心里防线,之后的事顾千城自有办法。 手中的小刀就是最好的刑讯工具,在顾千城的指点下,暗卫将刀子扎在人体最痛,却又不会致命的部位。 “据说这个穴位,能让人的痛感增强百倍,不如你来试试?”暗卫一脸平静的说着嗜血的话,长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不……”话音未落,暗卫便一把扎了下去。 “啊……”长东痛的大叫,五观挣扎而可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放,放过我,放过我……” 白雪染红,惨烈的叫声响彻北岭,如同魔音穿脑,不断的在脑海里重复,武毅不自在的别过脸。 在错开的那刹那,武毅看到顾千城平静淡然的面容,心里有些发毛。 顾千城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这样的人他真的能控制住吗? 可是,他还有退路吗? 武毅咬着唇,心里闪过一抹不安,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半点。 “啊……”长东的身体如同蛇一般的扭曲起来,痛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秦寂言和顾千城无事人一般的站在一旁,静等长东的理智崩溃。 没有让两人久等,约莫一柱香后,长东终于受不了巨痛的折磨,声厮力竭的大喊:“我说,我说,你们要找的人……” “嘭……”突然,长东的脑子炸开了! 脑浆喷了一地,有不少白色的浆糊状物,直接飙到了暗卫的脸上,身上…… “哈……”暗卫离得近,那视觉效果杠杠的,当即吓了一跳,好在没有丢脸的坐在地上。 “死了?”顾千城脸色有些白,像是吓到一样。 倒不是顾千城胆子小,实在是脑子突然炸开,那画面…… 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太突然了!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拍了拍顾千城的肩膀:“站着别动,我去处看看。”秦寂言没有发现四周有人,可长东突然死去,让他不得不再查看一遍。 这个时候安全第一! 秦寂言的速度是众人当中最快,虽说这种事不需要亲力亲为,可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起落间,秦寂言的身影已消失在雪地里,顾千城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人来,在暗卫的陪同下走到长东身边,低头查看他的尸体。 长东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脑子被炸成碎片,和莫老大一样,不似高空摔下来的稀巴烂,而是从内部炸开。 这里没有足够的工具,顾千城带上手套和口罩后,拿出一根小铁丝,细细翻看地上的脑浆。 “呕……”暗卫突然觉得胃好不舒服,可看顾千城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没有人敢后退。 顾千城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一点一点,细细查看,这一看便让顾千城发现了…… 1002知道,永远忠诚 在一团脑浆中,顾千城发现了一只小虫子的尸体! 虫子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和脑浆一个颜色,要不是顾千城戳到它坚硬的外壳,怕是要忽视了。 “这只小虫子,是他致命的关键。”顾千城将小虫子挑出来,发现小虫子头部、手足等部位都没有,只有一个外壳,上面粘了几块腹部上的皮肉。 从皮肉的伤口来看,是因为内部巨大的冲击,一瞬间造成的。 “虫子?”好奇下压下了头发发麻的恶心感,暗卫齐刷刷扭头看向顾千城手中的死虫子。 很小的一个点,可在雪地上异常明显。 “嗯。”顾千城应了一声,专心研究手中的虫子,秦寂言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有几分不喜,“你怎么又在碰这些东西。”他最近越发不喜欢,顾千城和尸体打交道。 “啊?”顾千城认真工作,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不满,见秦寂言回来,朝报招了招手,“你快过来,我发现他们的死因了,不是人为。” “哦,怎么死的?”求知欲战胜了心中的不满,秦寂言迈步上前,蹲在顾千城面前。 “这只虫子,你看……就在他脑子里,这只虫子死因是由内部爆开。力量十分强,那一瞬间的力量,足够将人脑炸开。”顾千城从雪地里翻找出两块石块,将虫尸留下来的外壳放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敲打。 “啪啪……”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你看,这块外壳呈拱行,正常情况下,我这么敲打,它就算不碎也会有裂缝,可现在却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所以爆炸的那一瞬间,除去这坚硬的外壳,长东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炸成了渣。 “这也只能证明,这块外壳硬,不能证明他的死,是虫子在脑子里自爆。”秦寂言不怀疑顾千城的推断,只是还不够。 “留在外壳上的这块皮,十皮坚硬,刀划不破。”顾千城刚刚用小铁丝试了一下,那块皮肉一动不动,又让暗卫拿来匕首。 匕首从那块小皮上划过,只留下一道极浅的痕迹。而这把匕首从石头上划过,能直接带出石屑,可想而知这块皮有多么坚硬。 “这只虫子是自爆而死,那股力量能将这么坚硬的皮炸穿,要炸开大脑算什么。” “嗯,有理。”秦寂言没有什么好怀疑,抬头扫了一眼,见四个暗卫齐齐盯着他们看,而武毅则一个人站在后方,秦寂言冷冷地扫了暗卫一眼,吓得暗卫慌忙散开。 暗卫这一走,站在他们身后的武毅,就出现在秦寂言和顾千城的视线中。 秦寂言起身,问道:“那只虫是什么?” 直接问武毅是什么,而不是问武毅知不知道,就表明秦殿下笃定武毅知道。 “我……”武毅开口,被秦殿下打断:“想好再回答,你应该清楚本宫的手段。” 本想随意寻个理由,或者说不知道,这下却是不敢了。武毅低头说道:“我知道有一种蛊虫叫忠心蛊。母蛊由主人养着,子蛊种于属下脑中,只要手下的人有背叛的念头,子蛊就会自爆,和他们的死一样。” “你是说,他们是因为有背叛的念头,所以自爆而死?”秦寂言确定道。 “是的。”武毅老老实实的说道,一副我不敢撒谎的可怜样。 秦寂言却不会因此放过他,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武毅犹豫一下,说道:“我之前不是和顾姐姐说,有办法让她掌控武家暗部吗?其实用的就是忠心蛊,武家有一只一直传下来的忠心蛊,只要顾姐姐拿到母蛊,就能控制手下所有的人,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他们不敢有背叛的念头。” 所以,武家人才能将暗部一直留到今天,哪怕武家败落的不成样,暗部也不会解散,因为他们不敢有背叛的念头。 “忠心蛊?”秦寂言咀嚼着这三个字,武毅将头埋得更低,一副认错的样子。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看向顾千城:“你怎么?” “不怎么看,回去再说。”顾千城起身,脱掉手中的手套,就着雪擦了擦手,便将口罩取下。 秦寂言上前,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顾千城面前:“擦擦。” “嗯。” 见顾千城心不在焉,秦寂言安慰道:“忠心蛊的事回头查查,别轻易下决定。”他是不相信武家和武毅的。 忠心蛊的威力他见识过了,确实很强,可并不表示他就放心武毅。 谁敢保证,武毅有没有跟长生门勾结? 武的弟弟在长生门手里不是吗?武毅为了他弟弟,卖掉顾千城和他再正常不过。 顾千城点了点头,将脏帕子与手套、口罩等丢一起,暗卫立刻将起焚烧。 顾千城上前两步,看了一眼粗壮高大的老槐树,说道:“我们先看看,这一面山壁里面有什么。” 机关就在老槐树上,莫老大临死前应该就是要去开机关,才会引得子蛊自爆。 “属下前去查看。”暗卫不需要秦寂言吩咐,轻轻一跃,跳到老槐树上。 老槐树十分粗壮,就连最小的树枝,也有手壁般粗细,承受一个人的份量,完全不成问题。 暗卫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宽爬到了,莫老大死前到达的位置,只是一时半刻还寻不到机关在哪里。 顾千城站在树上,抬头往上看,然后换位思考,想着自己要是设计机关,为了不让人发现,会如何做? “你仔细看看那些树枝分叉,看看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顾千城建议道。 “属下明白了。”暗卫点头,一根根树叉摸过去,几乎把老槐树每一节都敲打了一遍,可是没有…… “再看看主干,有没有不同的地方。”秦寂言提言道。 暗卫又去查主干,可是仍旧没…… “奇怪了,怎么会没有呢?”顾千城皱眉,仔细思索,片刻后,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1003好虐,暗卫惊恐的叫声 “我知道了!”顾千城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齐齐看向她。 暗卫和武毅是不敢多问,秦寂言则没有这些忌讳,见顾千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迟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凝眉思索起来,便问道:“你知道什么了?”直接说出来呀,我们还等着呢。 “我们的方向错了。”顾千城刚刚只是脑中灵光一闪,这会才是真正的想明白了。指着老槐树,顾千城有点小兴奋,这是攻克一个小难关的兴奋。 “莫老大虽然一直都在说老槐树,可并没有说机关就在老槐树上。莫老大虽然爬上了老槐树,可并不表示他是要上树开机关。” 顾千城双眼亮晶晶的,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秦寂言知道她这是心里高兴,十分配合装作好奇的样子,追问道:“所以呢?” 顾千城当然知道秦寂言是在配合她,可她这会正高兴,也不和秦寂言计较,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道:“所以,机关不是在老槐树身上,你们看这棵树……” 顾千城仰头,指着老槐树树顶上的分支,重点是它延伸到山壁上的树枝,“这棵树不知几百年了,枝枝叶叶十分茂盛,可你看它伸向山壁的分支,只有这么孤零零点的一段。” 秦寂言和武毅顺着顾千城所指,这一看还真发现这棵树的枝叶到处伸展,粗细长短各不一样,但伸向山壁的却只有一截,那一截树枝甚至抵在墙壁上。 如果顾千场不说的话,这一支看着还是很自然的,至少众人不会注意这个小细节,可顾千城这么一说,众人越看越觉得这凸起的一截很有问题。 “爬过去看看。”暗卫趴在树枝上,离地老远,根本没有听到顾千城的话,秦寂言只得下令。 暗卫默默的爬了过去,树枝承载他的重量一点问题也没有。 趴在树枝上,暗卫先是研究一番树枝上结巴、疙瘩,一个个敲下来没有问题后,这才看懂底下兄弟的提示,试着去摸山壁,只是…… 在双手、双脚能勾着的地方,暗卫都摸了一个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趴在树上的暗卫,一脸无辜的看着秦寂言,也不敢说话。 “没道理呀!”顾千城因解决问题带来的兴奋劲,被暗卫无情的浇灭,右手食手抵在太阳穴上,不断的按揉,脸上就差没写我很头痛。 秦寂言最是看不得顾千城不高兴,当即道:“暗卫们做事一向毛燥、不仔细,我上去看看。” 站在底下的暗卫们听到这话,当即有心口中了一箭的感觉。 殿下,为了哄美人高兴,你就这么黑我们,真的好吗? 最主要的是,你黑我们的时候,能不能稍稍顾忌一下我们,我们就在你身旁,你也黑,还有没有人权了? 呜呜呜,暗卫也是人好不好! 求给点人权呀! 好在顾千城还是讲理的,顾千城摇了摇头:“不是,应该是我哪里没有想到。” “只这么大的地方,还能有哪没有想到,定是暗卫搜寻的不仔细。”秦寂言坚定的把错往暗卫身上推,“我去看看。” 说话间,人已经越上树枝,顾千城阻拦不了,只得提醒道:“你上去看,晃晃那截树枝,那截树枝抵在山壁上,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秦寂言提气,跃上树枝。 趴在树干上的暗卫一看,立刻往回跑,给秦寂言让路。 和暗卫的手脚并用,趴在树枝上不同,秦寂言行走在扁担宽的树枝上如履平地。 暗卫检查过的地方秦寂言没有再碰,想到顾千城的提醒,秦寂言站在树枝上,跺了跺脚…… “咔咔……”秦寂言没怎么用力,可那截树枝却是一副要断掉的样子。 秦寂言的身形在半空晃了晃,暗卫紧接的提醒道:“殿下……”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轰隆”一声巨响,在离地数十米高的山壁上,突然开出一道门。 “咦,机关找着了?”顾千城抬头看着完好的山壁,突然笑了,“原来我的推断没有问题,真得是暗卫不仔细。” “噗……”暗卫发誓,顾千城这一刀补的,比秦寂言刚刚那一箭还要狠,可偏偏他们没有立场辩驳,因…… 是他们的兄弟不给力。 爬树的暗卫一下来,立刻被其他三人狠狠瞪视,眼中赤果果的写满鄙视。 爬树的暗卫十分委屈,可对上兄弟们凶狠的眼神,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耷拉着脑袋,低头装死。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开门山壁通道的机关,就是树枝抵住的那一小块,暗卫找了半天,可偏偏把眼前的给忽视了。 找到了通道,自然是要进去,秦寂言跃下,让暗卫在前,武毅居中,他带着顾千城断后。 这算是最完美的配置了,至少没有人表露出不满。 暗卫和武毅都有功夫在身,爬树不过是小儿科,就连顾千城也是爬树的好手,只不过秦寂言嫌顾千城穿太多,爬树不好看,所以…… 一把将人拎起,然后跃上树梢。 之所以用拎而不是用抱,是因为某人穿太多,整一个圆滚滚,秦寂言的胳膊就是再长,也抱不到! 好虐! “你就不能让我自己爬吗?”脖子都被勒疼了的顾千城十分委屈。 秦殿下抱不动,她完全可以自己爬呀,拎的多难看,整一个肥母鸡。 “爬到哪一年?”秦殿下不客气的说道。顾千城低头看了一下这数十米高度,默默的不说话。 好吧,能力差的人,没有人权。 看顾千城老实低头,秦寂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悄悄地抱住顾千城的手,“等天暖了,少穿一点。”害他抱不动。 “知道了,知道了。”一提穿的多,顾千城又想哭。 她是一行人中,穿的最多的人,比武毅穿的还要多。 没办法,谁叫一行人当中就她没有武功底子,又怕冷。 秦寂言摇头轻笑,没有再多说,等到暗卫与武毅进去后,秦寂言便拉着顾千城走在树枝上,为了照顾顾千城的速度,秦寂言特意放缓了步子。 不过,就一截不到三米的分支,秦寂言就是走得再慢也有限,很快两人就走到通道入口,可就在两人刚踏上入口,里面传来了暗卫惊恐的叫声…… 1004长生,山中间的迷宫 暗卫一向沉稳,如果不是遇到特别大的事,绝不会失态的大叫。 “快,我们过去看看。”秦寂言拉着顾千城,快步往里走。 不过……秦殿下的步子迈得再快,也会顾虑到顾千城,至少不会让顾千城跟不上。 有一种体贴深入骨髓,已成为本能。别说此刻,就是在生命危机时刻,秦寂言也不会忘记顾千城的速度与体能…… 通道不算长,两人很快就走出来,而他们一出来,就明白暗卫与武毅为什么会惊恐的大叫。 “这是僵尸?”顾千城一进来,就看到被困在中间的暗卫与武毅,而困住他们的人,就是一群全身长着绿毛,行动僵硬,没有生气的绿毛人,或者说绿毛僵尸更恰当。 “长生门的人居然研制出了僵尸。”秦寂言和顾千城的猜测一样,看到这群绿毛人,第一反应就是僵尸。 僵尸又称为活死人,是另一种长生不老。不过,几乎没有人尝试,因为成为活死人后,你除了活着外,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俱行尸走肉罢了。 “先把这群怪物解决再说。”顾千城看暗卫与武毅似有不支,催促道。 绿毛怪物行动呆滞,双腿无法弯曲,双手也只能做简单的动作,最大的杀伤力就是手上的指甲,还有嘴里獠牙。 这些绿毛怪物的速度并不快,杀伤力也不强,按说它们根本不是暗卫的对手,可偏偏暗卫被它们困得动弹不得。 而且,要说这些长着绿毛的怪物是僵尸,那也不对,因为它们都不怕火。 暗卫是举着火把进来的,除了被插在墙上的火把外,有三个暗卫手上都拿着火把,可火碰到那些绿毛怪物,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暗卫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出现,眼前一亮,“殿下,小心有毒。” 没错,暗卫和武毅就是吃了大亏,被绿毛怪物嘴里的尸气喷上了,已至于失了先机,在行动上也被绿毛僵尸压制。 “带口罩。”顾千城看到绿毛怪物嘴里在吐尸气,立刻拿出随时携带的口罩,递给秦寂言,同时也给自己带上。 哼哼……她穿的多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身上好藏东西。 绿毛怪物吐的尸气只有小小一团,要正对着鼻喉才有效果,秦寂言捂住嘴巴与鼻子,绿毛怪物的尸气根本奈何不了他。 四个暗卫加起来也不是秦寂言的对手,有秦寂言的加入,暗卫瞬间从被压制的困境中解脱,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战斗,而是齐齐跑到顾千城身边,问顾千城讨药。 作为法医,顾千城习性随时携带苏合香丸,毕竟谁也不知会不会突然来工作。 除了苏合香丸外,顾千城连僻秽丹都有,只是这东西顾千城也只带来几粒,这群绿毛怪物所呆的地方,尸气并不是特别重,完全没有必要用僻秽丹,顾千城舍不得浪费。 苏合香丸的效果那是杠杠的,暗卫一人含一颗后,脑子立马清醒了,武毅默默的看了顾千城一眼,接地苏合香丸吞下。 越是和顾千城相处,武毅心里越害怕,甚至有些后悔去找顾千城。 他越发不敢肯定,自己能控制顾千城,可偏偏他现在已无法回头。 唉……武毅暗自叹了口气,悄悄隐到暗处,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异常。 吞了苏合香丸,又加上口罩的防御,暗卫又有了再战的能力,只是秦寂言完全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等他们再次回来,就发现差点把他们吓死加坑死的绿毛怪物,已经全部倒地了。 呃……暗卫已经无脸见人,挑了一个死角,不宜被秦殿下看到的位置站好。 可这地四面都是山壁,只有几块石头,还挡不住人,暗卫手中举火把,目标明显,不管他们往哪里躲,秦寂言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秦寂言收剑回来,扫了暗卫一眼,直把暗卫吓得像鹌鹑一样缩了出来。 “出息。”居然被几只绿毛怪物吓得大叫,简直丢人。 暗卫除了低头,已什么都不敢说。 顾千城看的好笑,她其实能理解暗卫。要换作是她,突然看到一群绿毛怪物,也会吓得大叫。 “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后面小心一些就好。”顾千城帮暗卫说了一句好话,同时将苏合香丸递给秦寂言,“含一粒,我们往里面看看。”长生门在这里养活死人,肯定不可能就这么几只绿毛怪物,必然还会有更厉害的东西。 秦寂言本身就没打算怎么着在暗卫,顾千城又为暗卫说好话,秦寂言就更不会如何了。 略作收拾,由暗卫打头,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之前绿毛怪物所在,只是一块荒地,四周全是山壁,黑漆漆的不透光,看着就像是在山中间砸了一个巨大的洞,把山中间淘空,然后建一个隐秘之处,十分之简陋。 顾千城本以为后面也是如此,可不想当他们转了几个弯后,突然眼前一亮…… 是真正的亮,亮光的亮,就好像一瞬间从黑漆漆的洞里走出来一样,可事实上他们仍旧还在山中间没有出去。 眨了眨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顾千城就看到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矗立在眼前,而宫殿外镶嵌了大小不一的夜明珠。 没错,顾千城他们能见光,就是因为这些夜明珠! “长生门居然在山里面,建了一座宫殿,还有这么多夜明珠?”顾千城真的是震惊了。 要把一座山掏空,还不让山体倒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用提在山里面建一座宫殿。 长生门太牛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最主要的,长生门的人居然这么有钱,这外面镶嵌的夜明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殿下,长生门到底是什么来头?”顾千城之前和长生门交过手,可她一直都没有把长生门当回事,只觉得长生门是比药王谷厉害一些的地方,可现在看来她大错特错! 能在山中间建一座宫殿,能砸出成千上万的夜明珠,长生门的实力远比她想象强! 1005无能,还能再蠢一点 这座山里只有一条路,秦寂言和顾千城想要弄清,长生门到底在做什么,就只能选择走进这座宫殿,不然就只能放弃。 “要不要进?”顾千城问向秦寂言。 这座宫殿处处都透着诡异,也不知里面有什么危险,顾千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他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就去冒生命之险,这太不划算了。 “都走到这里,怎么可以退缩?”就算有危险又如何?长生门想要他的命,没那么容易。 暗卫一听,立刻上前道为:“属下先去查看。 未知的总会多一份危险,暗卫怎么也不可能让秦寂言上前。 “把这个带上。”顾千城又给每人拿了一枚苏合香丸,同时将手中的僻秽丹分一分,一人拿一颗,“需要就点燃,别浪费,数量有限。” 这地方看着明亮,可天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多谢顾姑娘。”暗卫暗自庆幸身边有一个大仵作在,不然谁没事准备这些东西,他们又不是盗墓的。 全副武将后,暗卫举了两个火把往里走。 朱红的大门有些暗沉,因门上没有夜明珠,使得光线有些暗淡,暗卫将火把举近,才发现大门上的暗纹。 暗卫仔细看才发现,这些暗纹是一些祥云图案,就像浮雕一样,看上去十分逼真。 “你们站到这里来看。”站在最后的暗卫似发现了什么,兴奋的喊其他几个人过来看。 “你看到什么了?”三个暗卫一同过来,“什么也没有呀。” “咦,我刚刚还看到了呢。”站得稍远的暗卫一脸不解,“难道是因为光线吗?你们站在这里,我举着火把过去看看。” 一把抢过同伴的伙伴,暗卫咚咚的跑到门前,人站在一旁,只将火把伸到门前。 “看到了,看到了,是三清道尊。”另三个暗卫眼睛一亮,一脸震惊。 四人活宝似的表现,引来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好奇,两人上前正好看到门上元始天尊、道德天尊和灵宝天尊三人的宝相。 同样是浮雕的效果,给人立起来的感觉,很是活灵活现。 “道家的人?”秦寂言眉头微皱,脑子里已经在想,大秦比较有名的道家门派。 “好精美的雕刻。”顾千城关注的重点完全偏了,秦寂言听到这话,不由得错愕,愣了片刻才笑道:“你要喜欢,我回头征集能工巧匠,让他们按你的要求做,肯定会比这个更好。” “咳咳……”顾千城当即呛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看看,咱们先说正事。”她只是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句,哪里知道就说了出来,真是的…… “有什么正事,一副画罢了,能说明什么?”秦寂言示意暗卫将门推开,先进去再说。 至于门上的三清宝相? 除了能和道家扯上一点关系外,还真的没有多大的用处。 暗卫听秦寂言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默默低头认错。 秦寂言并没有训斥什么,只是后退数步,对暗卫道:“把门打开!” 这两扇门几乎有城门那么高,看上去就很笨重,四个暗卫上前,用力……结果,门纹丝不动! 暗卫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已是泪奔:说好的好好表现呢?这让人怎么活? “呼……”吐了口气,暗卫们搓了搓手,其中一人道:“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 “好!”暗卫们重重点,一脸严肃。 不能不严肃呀!要是一直打不开,殿下一下会鄙视他们。 暗卫再次去推门,同时嘴里喊道:“一二……用力!一二……用力!” 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可门就是不动。 暗卫都快急哭了,顾千城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戳了戳秦寂言,“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提醒他们?” 是的,提醒! 在暗卫第二次推门时,顾千城就想提醒暗卫,可被秦寂言拉住了。 “不急,看他们能蠢到什么地步。”秦寂言双手环抱,一派潇洒的看着汗流浃背的暗卫。 有这么蠢的手下,他都没有脸见人。 “殿下,你这样好吗?”殿下蔫坏蔫坏的,也不知跟谁学的。 秦寂言下额轻抬,故作姿态的道:“本宫觉得挺好的。” “好吧,你说了算。”秦寂言不松口,顾千城也不敢说什么,只是…… 看到暗卫一连三次都没有把门打开,却还在拼命用蛮力后,顾千城实在看不下去了,“殿下,你还是给他们提个醒吧,我怕他们会蠢死。”一根筋走到底,不是蠢死是什么? “唉……”秦寂言叹了口气,“好了,停下吧。” 呼……暗卫齐齐松了口气,立刻松手,熟练的上前请罪,“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不,你们不是无能,”秦寂言说得十分诚恳,绝无讽刺之意,暗卫一听眼睛一亮,一个个暗喜:殿下终于理解他们的难处了。 可是,不等暗卫高兴太久,秦寂言话峰一转,说道:“你们是蠢!” “啊?”暗卫一愣,不解地看向秦寂言。 他们又犯什么蠢了? 没有呀,明明一直很乖的听殿下的话,坚定不移的执行殿下的任务呀? 秦寂言一看暗卫的蠢样,就知他们还没有想明白,不由得气结,语气也有些不太好,“门推不开,你们不会先翻墙进去,从里面打开吗?” 只会用蛮力,简直蠢的没有药救了。 “这,这,这也行?”暗卫齐齐扭头,看向身后的大门,然后一脸怨念的看向对方,以眼神说道:你怎么就没有想到? 好吧,互相都有错,谁也不能怪谁。 有了秦寂言的提醒,暗卫决定翻墙而入。 墙头十分高,暗卫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进去,于是暗卫们搭起了人肉梯,由轻高最好的那人翻上去。 行动前,顾千城不放心的提醒一句:“你们当心一些,有危险立刻下来。” “顾姑娘放心,我们不会有事。”暗卫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一次要再丢人,他们就没脸活了,可是…… 1006人脸,一排排……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无情,再一次打了暗卫一巴掌! 轻功最好的暗卫,在其他三人的帮助下,轻松跃上了墙头,可他还没有站稳,就大叫一声:“啊……怪物!” 然后,身子往后一倒,“嘭……”的一声笔直落下,要不是底下三个暗卫还算有良心,这会十有八九直接摔死了。 “怪物,有怪物,好吓人,好可怕。”轻功最好的暗卫,仍旧惊魂未定,双脚落地后还拉着旁人的衣服不舒服。 “你看到什么了?”其他三人问道。 轻功了得的暗卫正想回答,就听道顾千城平静的说道:“一张人脸!” “对对对,就是一张人脸。”轻功了得的暗卫连连点头,随即又愣住了,“顾姑娘,你怎么知道?” “那张脸,在那……”顾千城指着墙头上,露出来的一张人脸,还有它人后黑漆漆的外壳,和伸展开的触脚,看上去十分可怕。 暗卫顺着顾千城所指看过去,这一看彻底的傻眼了,“啊啊啊……这是什么怪物?” “人面蜘蛛,你们不是见过吗?”和暗卫相比,顾千城反到是镇定的那个。 和什么都不曾接触过的古代人相比,看过稀奇古怪的科学研究,还有那些脑洞大开的电影后,她接受度十分高。 别说人脸长在蜘蛛身上,就是人脸长在蛇、虎、狼身上,她也能淡定的接受。 “这是人面蜘蛛?我们之前看到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们刚到北岭,就遇到人面蜘蛛。说是人面,实际上只是看着隐约有五观的样子,和猴的脸差不多,并不是真正的人脸,可是…… 那只硕大的,巴在墙头上的人面蜘蛛,就真正的是人脸。眼睛、鼻子、嘴巴,除了耳朵外,什么五观都有,要不是露出身后黑漆漆的身子,他们真的会以为那是一个人。 遇到这么一个怪物,真的不能怪暗卫吓坏。 “外面的不过是低等级的,如同我们看到的绿毛怪物一样。”顾千城看到那只人面蜘蛛,嘴里发出嘶嘶声,还会吐丝,便知这就是一个怪物,虽然有一张人脸,可却没有人的意识,顶多稍微聪明一些罢了。 “和外面的一样就好,我还以为这是人变的呢。”暗卫听到顾千城的解释,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人面蜘蛛是人变的,然后吃了他们,他们会不会也变成人面蜘蛛? 要是会变成这么丑的一只,他们宁可死。 “怎么可能是人变的。”虽说有克隆生物存在,可顾千城不认为这个时代,就有那么先进的科技,可以克隆半人半兽。 “我开始还以为是人变的,我一站到墙头,它的脸就对上我,当时太突然,我才吓得摔了下来。”冷静下来的暗卫,终于记得为自己辩解一下。 他真的是太冤了! 这一次意外,绝对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而是因为他倒霉。 要不是倒霉,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奇葩的怪物? 暗卫泪流满面,悄悄抹掉脸上的话,说道:“殿下,我们去杀了它。”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虽说他们在殿下心中,已经没有形象可言,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怎么也要补救一下才行。 “去吧。”秦寂言自然不会拒绝。 暗卫最近乖巧许多,就是能力和经验稍差了一些,让他有些不满,希望这一次能得到锻炼。 当然,要是暗卫的实力与经验无法提升,秦寂言也不会太遗憾。世间难得两全,他的暗卫忠诚、听令已为他省不少事,其他不足之处,他可以再寻其他人补足,毕竟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暗卫这一次斗志高昂,拔剑就要冲上墙头,可不想巴在墙头上的人面蜘蛛,发现他们的动作,居然先一步从墙头跳了下来。 “啪……”的一声,人面蜘蛛动作十分灵巧,落下后,便立刻保持攻击姿势。 这只人面蜘蛛十分高大,立在那里有人高,而它每一只触脚都有成年人胳膊般粗细,覆在上面的甲壳黑的发亮,当它抬脚,就能看到它锋利如刀的触肢。 没有意外,这是一只战斗力十分强悍的蜘蛛! “你们小心一些,别被它的蛛丝粘上,可能会有毒。”顾千城想到长生门那个蜘蛛女,心中暗自猜测,那个蜘蛛女养的蜘蛛,会不会就是一只小号的人面蜘蛛? “多谢顾姑娘提醒。”暗卫杀气腾腾,话落便主动发起攻击,主攻的暗卫一剑刺在人面蜘蛛身上,却被人面蜘蛛用触肢挡住。 “哐”的一声,这一剑被反弹了回来,而触肢上的外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可见那外壳有多么坚硬。 暗卫一击失败,并不气馁,四人很快就调整了战斗,“试着攻击它的腹部。” 四人再度联手,两人防守,一人诱敌,一人主攻,配合十分默契。 秦寂言十分满意:暗卫总算会用脑子。 人面蜘蛛实力强悍,可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四人联手,很快就让暗卫寻到一个近身的机会,主攻的暗卫一剑刺入它的腹部…… 死定了! 众人都以为这一次人面蜘蛛必死,可不想…… 剑尖只没入半寸,然后就再也刺不进去,至于人面蜘蛛,那更是连一点血都没有流,对它来说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怎么回事?” “你没吃饱吗?” “你昨晚干什么了?居然这么点力气都没有?” …… 三个暗卫满脸失望,唏嘘不已。主攻的暗卫委屈的快要哭了,“我已尽全力,如若不信你们自己来试试。” 他真得使出吃奶的力气,甚至虎口都震得发麻,可就是刺不破,他能怎么办? “好了,别说了,我们再试。这一次攻击它的眼睛,我就不信它的眼睛也这么硬。”一再被秦寂言敲打,暗卫总算学会灵活应变,没有再死守着一块地方不放。 秦寂言满意的点头,对他来说能让暗卫长进,远比他们杀死这只蜘蛛有效。 暗卫们调整战略,再次进攻,可就在此时…… 墙头上,蓦地出现一排排人脸…… 1007讨厌,秀技术 毫无疑问,那一排人脸就是人面蜘蛛,少说也有四五十只,一字排开,趴在墙头上,那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一只就这么难对付,这一排人面蜘蛛的出现,可着实把暗卫吓了一跳。 “殿下,你们快走,属下断后。”暗卫咬牙,再次朝人面蜘蛛刺上一剑,可仍旧打在外壳上,不过这次倒是留下一点划痕。 “你们能撑多久?”不是秦寂言看不起暗卫,实在是人面蜘蛛太多,凭暗卫的能力,不出一刻钟就会被这些人面蜘蛛给分尸了。 一刻钟够干什么? “我们拼死,也会撑到殿下离开这里。”暗卫咬牙道。 秦寂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剑出来,武毅见状,也把自己的武器拿了出来,他的武器是一根短棍,可不知他在哪里动了一下,那短棍居然变成一柄枪。 比正常的枪略短,可武毅用正正好,一看就知是为武毅量身打造的。 墙头上的人面蜘蛛还没有跳下来,秦寂言也没有急着动。顾千城打量四周后,说道:“殿下,你先别杀那只蜘蛛,捉活的。” 顾千城说的是被暗卫围攻的那只蜘蛛,和墙头上的人面蜘蛛相比,这只蜘蛛看着更大、更亮,估计实力人面蜘蛛中最强的。 “你要催眠它?”秦寂言一听,就明白顾千城的打算。 “我想试试看,要真能催眠它,我们就会多一个助力。”畜生总比人好催眠,而且经过两次催眠后,顾千城发现她的精神力似乎变强了,之前催眠莫老大时,几乎毫不费力。 顾千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精神力这种东西玄而有玄,她也无法探查清楚。 “好,我来试试。”秦寂言上前,对暗卫道:“你们协助我。” “是,殿下。”暗卫立刻散开,站到人面蜘蛛四周,同时戒备的打量墙头上的人面蜘蛛,发现那些蜘蛛居然没有动。 暗卫正担心它们一涌而下,见那些个人面蜘蛛不动,他们正好借机把手头上这只解决。 四个暗卫分别钳制它左右两侧的触脚,虽说无法将其斩断,可控住却不是难事。 左右的触脚无法灵活使用,人面蜘蛛面对秦寂言的攻击,就有些应接不暇了,脑袋很快就被秦寂言敲了一下。 “嘭……”这一声特别响,顾千城看到人面蜘蛛痛得眼睛和鼻子扭曲了。 “嘭……”又一下,人面蜘蛛直接痛得趴下来了。 秦寂言却不敢放过它。 蜘蛛外壳坚硬,腹部上的皮肉也十分坚韧,轻易刺不破,秦寂言索性一直敲,直把人面蜘蛛敲得眼冒金星,动弹不得。 人面蜘蛛痛晕了,即使暗卫上前攻击,它的触脚也没有动,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大喊:好痛好痛,救命啊! “嘭……嘭……嘭”秦寂言像是敲上隐一样,一直敲个不停,顾千城看到那只人面蜘蛛,“哆哆哆”的直点头,说不出来的可怜。 “殿下……你再敲下去,它就要死了。”顾千城真怕秦寂言直接把它敲死,忙出声提醒。 “本宫有分寸,死不了。”话虽如此说,可秦寂言还是收了剑,“它现在动不了,你过来。” 这只人面蜘蛛明显没有死,墙头的人面蜘蛛也没有下来,就这么一直趴着,似乎在等什么…… 人面蜘蛛被秦寂言打狠了,即使秦寂言没有出手,它也没有动,只是可怜兮兮的趴在那里,发现低低的嘶鸣声。 顾千城上前,对上人面蜘蛛的眼睛,可是…… 这一上前,顾千城才发现,尼玛的,这只人面蜘蛛虽然有人脸,可它也和蜘蛛一眼,有好几对眼睛! 顾千城试着对上它那双,和人眼差不多的双眼,可试了半天,人面蜘蛛仍旧没有反应。 “不行。”顾千城只得放弃,寻找它下一双眼。 顾千城知道,蜘蛛的眼睛虽多,可它的视力并不好,她必须靠近一些,然后一双双眼睛试,看那双眼睛能被她控制器,接受她的催眠。 “抱我上去。”顾千城指了指人面蜘蛛的头顶。 秦寂言看了一眼,拎起顾千城的后领,就像是拎小鸡一样。 “你就不能换一个姿势吗?”站在蜘蛛头顶上,顾千城还是很郁闷。 没看到暗卫都在偷笑吗? 秦寂言一本正经的道歉:“抱歉,下次注意。”可下次,他仍旧是把顾千城拎起来 顾千城已经不相信秦寂言,深吸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与蜘蛛的眼睛对视。 这一刻,顾千城的眼睛很美,比普能人略深的瞳孔似流转着一道波光,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敢直视她,就怕坠入她的双眼中,从此迷失自我。 顾千城没有说话,她只是一直用眼睛看着人面蜘蛛,渐渐的……秦寂言发现,人面蜘蛛似乎没有之前凶猛了,样子也有些呆。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催眠成功了,只是能不能让这只人面蜘蛛为他们所用,还是一个问题。 毕竟,动作不像人一样,能听得人话。 “啪啪……”顾千城拍了两下巴掌,趴在地上的人面蜘蛛站了起来,太过突然,差点把站在它头顶上的秦寂言和顾千城甩下去。 “啪……”顾千城又拍了一下巴掌,人面蜘蛛乖顺的趴在地上。 “成了。”顾千城收回眼眸,一脸笑容的对秦寂言道“抱我下去,记住,是抱。” “好。”秦寂言嘴上这么应着,可是…… 仍旧和之前一样,直接把人拎下去了。 “说话不算话。”顾千城磨牙,狠狠瞪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笑了一声,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顾千城一拳打在棉花里,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秦寂言。 转身,对上人面蜘蛛,顾千城拍了两下巴掌,人面蜘蛛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响指,人面蜘蛛调了个头,动作有些僵硬,可却十分迅速。 “啪啪啪……”顾千城一连拍了三下,只见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面蜘蛛,猛地往前冲,哪怕冲到墙头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撞了过去…… 1008长生,活死人出现 “轰……”人面蜘蛛一头撞向墙面,一声巨响,墙面被它撞出一个窟窿。 “咚咚……”有几只趴在墙头的人面蜘蛛,因不稳落了下来,而其他的也纷纷跳了回去。 “这是要干什么?”暗卫傻眼了? 顾姑娘把所有的蜘蛛都催眠了? 不是这么厉害吧? 这样,以后遇到危险,他们还要打什么?直接让顾姑娘上呀。 咳咳……暗卫们高估顾千城,她只是催眠了一只,至于其他人的人面蜘蛛为什么要跳回去,可能和被催眠的那只钻回去有关。 不过,顾千城没兴趣研究这些,确定人面蜘蛛冲进去后,顾千城催了一声口哨。 声音不算大,但很尖锐,而随着顾千城这一声口哨声响起,墙内突然发出“嘭嘭”的巨响。 透过墙上的大洞,能看到里面的人面蜘蛛不知因何,居然打成一团。 “咔哧……”一截截触脚,被同伴硬生生的拽下来,丢在一旁。 “吧唧……”某只人面蜘蛛的腹部被触脚顶破,流出一堆绿色的东西。 战斗的手法简单,粗暴,可却十分血腥,暗卫们透过洞口,看到一只只被分尸的人面蜘蛛,不由得头眼发麻,“顾,顾姑娘,是你让它们打起来的?” “没有呀,我只催眠了一只,让它打其他的蜘蛛罢了,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互相殴打。”里面的蜘蛛不是一对多,而是打群战,就好像两方人打起来一样。 对于这个现象,顾千城也解释不了,她又不是蜘蛛,她哪里知道蜘蛛的世界是怎样。 当然,顾千城也没打算去了解,不管是一对多,还是打群战,只要结果是里面的蜘蛛全死国,那她就赢了,不是吗? “乓乓乓……”里面的打斗越来越激烈,有时候蜘蛛撞向墙面,那墙面都在颤抖。 “太太太凶残了。”暗卫悄悄抹汗。 幸亏顾姑娘把蜘蛛催眠,要是让他们去和这群人面蜘蛛打,估计没两下,就被那些个人面蜘蛛拆开来吃了。 “是挺凶残的,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没有。”顾千城附和的点头,末了,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补了一句:“你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正好近距离观摩一下,以后要是遇到这样的蜘蛛,你们也知道怎么对付。” “呃……”暗卫很想说,不是有顾姑娘你在吗?哪里还需要观摩,可是…… 一看到秦寂言十分赞同的点头,暗卫只能默默的说是。 四个人,你挤我,我挤我,挤到洞口,然后互相礼让一方,终于两两一起钻了进去。 里面已经打得差不多,只剩下被顾千城催眠的那只人面蜘蛛,和另外两只稍小些的人面蜘蛛打,那两只稍小的实力应该很强,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 人面蜘蛛的攻击方式十分简单,只有咬,刺,撕、扑…… 暗卫刚开始看到一地的死蜘蛛和绿液、脑浆还觉得恶心,可看着看着就觉得有意思了。 是的,有意思! 人面蜘蛛的攻击手法很单一,可是每一下都杀伤力十足,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将对手绞灭,虽说有力量上的优势,可技巧也是一方面。 暗卫看着看着就比划了起来,等到被催眠的蜘蛛,把另外两只解决了,暗卫还直呼不过瘾。 战斗结束,秦寂言和顾千城也走了进来。 这里已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地上全是人面蜘蛛的尸体,解脚大多被扯断,蜘蛛头与人脸滚得到处都是,说不出来的恶心。 所有的人面蜘蛛都死了,只剩下被顾千城催眠的那只还活着。不过它伤得很重,左边少了两只触脚,右边也少了一只,一瘸一瘸的十分凄惨。 “啪……”顾千城轻拍一下,人面蜘蛛趴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乖巧。 “杀了它。”顾千城开口。 “啊?”暗卫愣了一下,“顾姑娘,你说杀了它?”他们听错了吗?这只人面蜘蛛不是被催眠了吗?杀了干吗? 万一后面还有危险怎么办? “嗯。我不能确定它什么时候会清醒,安全起见,杀了它。”这只人面蜘蛛现在看着温驯,可一旦催眠效果消失,它就会恢复本性,到时候说不定会加倍的凶残。 “是。”有顾千城那话,暗卫不敢多说,提剑就上前…… 人面蜘蛛现在还处在被催眠状态,暗卫提剑走到它面前,也不见它反抗。有那么一刹那,暗卫真得不想杀它,可是…… 他们冒不起那个险! 暗卫跳到人面蜘蛛头顶,一剑刺了下去! “噗哧……”绿色的粘液飙出来,暗卫翻身跃下。 同时,吃痛的人面蜘蛛瞬间清醒,那张原本还呆萌的脸,一瞬间发变得凶残的无比,猛地蹿起来,朝面前的人扑去,幸亏暗卫早有防备,先一步跳开。 “呜,呜……”受了致使一击,人面蜘蛛的生命力越来越弱,可临死前还不忘记挣扎的扑向面前的人。 暗卫很倒霉,被它视为头号目标。 发狂的人面蜘蛛,疯狂的挥舞触脚,像是不要命一般到处乱撞,暗卫根本无法反击,只能狼狈的跑开…… “这家伙发起狂来好可怕。”这一刻,暗卫无比庆幸,顾千城提议杀了这货,不然等它突然清醒,他们都不用活了。 人面蜘蛛已是强弩之末,没蹦跶两下就死了,暗卫长松了口气:总算死了。 没了人面蜘蛛的阻碍,一行人顺利走进宫殿内。暗卫收拾好心情,又从一堆蜘蛛尸体中,挑了几截触脚拿在手上当武器。 这玩意儿比刀还要坚硬,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反正这玩意儿也不重,暗卫一人手中拿一截。 走过这片尸体地,便是一座正殿,正殿大门紧闭,暗卫不需要秦寂言说,便上前去开门。 推……门开了! “咦?”这么容易打开?暗卫都傻眼了。 “嘎嘎……”老旧的木轴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门打开,室内的景象露在众人面前。 “居然有人?” 室内很明亮,不是想像中的正殿,而是一片药田,药田一侧,还一个弯腰浇水的人,那人一直没有回头…… 1009受伤,没知识真可怕 看到屋内那人的刹那,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都愣了一下。 这地方居然有人? 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这人一直在给药草浇水? 长生门建一座这么华丽的宫殿,就是为了种药? 神经病吧!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弄清这个人,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即使没见对方做什么,可安全起见,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等那人回头,只是…… 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有反应。 暗卫有些不耐烦了,“喂……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没有反应! “难不成是哑巴聋子?可也不对呀,就算是哑巴聋子,可见到光总该有反应哪?” “莫不成还是瞎的?” “不会这么惨吧?你看它,浇水的动准十分精准,不像是眼盲的。” …… 暗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结果说了半天,屋内那人还是只顾着浇水,完全不转身,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殿下,请准属下进去查看一二。”暗卫久久等不到答案,只得主动击去。 “嗯。”秦寂言轻应一声,顾千城则提醒了一句:“小心。” “顾姑娘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暗卫拿着蜘蛛触脚,先用触脚在地上敲了两下,确定没有问题才敢往前迈步,虽然慢了一些,可胜在安全有保障,左右他们不赶时间。 就这么一步敲一下,暗卫花了近一刻钟,才走进屋内,站在药田旁。 “这些药草很新鲜,不过属下一样也不认识。”暗卫低头看了一眼,扭头对秦寂言和顾千城道。 “嗯,”秦寂言依旧只是应了一声,顾千城见状,只得道:“先别动那些草药,先弄清那个人。” “是。”秦寂言不发声,暗卫自然按顾千城的命令办事。 暗卫站在浇水人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正常情况下浇水人必会受惊吓,回头,可是…… 没有! 浇水人什么动作也没有,依旧保持着提水浇水的动作,浇完这一片,提起水桶机械的往前走。 “怎么会没反应?”暗卫傻眼了,快步跟了上去,一手按住浇水人的肩膀,本着先发制人的原则,暗卫用力,一个过肩膀摔,“嘭”的一声把浇水人放倒。 浇水人倒在地上,手脚保持着往前迈步的姿势,十分的诡异。 浇水人年纪很轻,看面容只有二十岁左右,脸色惨白,双唇也淡的没有颜色,一就知是长久不见阳光。 五观很淡,衬得双眸越发的黑,可是那双黑眸却像是两个黑点,点缀在里面。 没有光亮,没有神采,甚至连动都不会动。 “这,这是人吗?”暗卫站在他身旁,脚有些软。 他刚刚伸手碰了对方,这人身上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 “活死人罢了。”秦寂言和顾千城走了进来,顾千城上前查看那人,发现那人还有生命气息,只是非常微弱,按正常情况这么微弱的生命气息,无法支撑一个人“活”着。 “活,活死人?可,可他会动呀?”浇水人倒在地上,四肢和眼珠子都无法动,看上去就像一个假人,要不是刚看到他在浇水,暗卫都要以为这是一个仿的很真的假人。 “你们拿刀戳戳他,看看会不会流血。”顾千城也搞不懂这人是死是活。说他是死人嘛,他又有生命气息,说他是活人嘛,可又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暗卫拿刀一戳,没有血流出。 “戳手腕动脉处。”顾千城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暗卫立刻蹲下,握住浇水人的手,“他的手跟死人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一刀划下,伤口很深,有血流出,但是颜色很淡,也很少…… “这是活人还是死人呀?”暗卫丢开浇水人的手,发现他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暗卫越看越觉得诡异,要不是秦殿下在这里,他真的很想离这人远远的,前提这东西还是人…… “不说了是活死人嘛。”顾千城又重复一遍,站起来道:“这地方,估计是长生门秘密研究活死人或者长生之法的地方。这些草药……” 顾千城环顾一周,“我也不认识,一样挖一株带走。”她都把《本草纲目》背完了,都认不出这里的草药,简直了…… 欺负她没文化呀! 这一次不需要秦寂言再重复,暗卫就自发的动手,连土一起挖,小心的包好,装进包袱里。 大殿分成十块,有十种草药,挖起来很快。 暗卫挖完草药,就指着地上的浇水人问道:“姑娘,这人怎么办?”死不死,活不活的,真是麻烦。 “给他一个痛快吧。”没有意识,生不如死。 “是。”暗卫这次没有迟疑,手起刀落,浇水人立刻没了气息,四肢平放。血……只流出一丝便止住。 顾千城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走吧,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秦寂言和顾千城往里走,他们不知,在他们走后,一群小蜘蛛从角落里爬了出来,三两下就将浇水人的尸体分食了…… 这座宫殿完全是按皇宫建造的,正殿、偏殿,花园……布局精巧,别致,一看就是大师之作,只是殿下没有任何摆设,全部种满药草。 和前殿十种药草种在一起不同,后面每一殿都只有一种药草,都有一个活死人在浇水,这些活死人看着身高、年纪都差不多,只是长相不同。 顾千城和秦寂言每到一殿,都会挖一株药材,然后将浇水的活死人斩杀。 而他们都不知,在他们走后那些活死人的尸体,都会被分食。 宫殿很大,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行人就这么一个殿一个殿逛着,也不觉得饿,更不觉得流逝,直到他们来到最后一座大殿,顾千城才发现这个问题…… “殿下,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我们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我们都不饿,而且走了这么久,我们也不累?”要不是还有意识,知道痛,顾千城都要怀疑,他们也成了活死人了。 秦寂言脸色微变,问向暗卫:“我们进来多久了?” 1010惨了,无路可走 “我们进来多久了?” 这个问题…… 暗卫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具体的时间,属下也记不得了。”打得太欢,又太紧张,一时间就给忘了时间。 秦寂言眉头微皱,一直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的武毅,突然开口道:“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在这里至少待了四个时辰。” 一路上,他什么事也不用做,他便一直计算着时间流逝。 “四个时辰?将近一天的功夫,我们居然感觉不到饿?”要说没有问题,顾千城都不信。 秦寂言沉默片刻,说道:“这座宫殿怕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我们原路返回。” “好。”顾千城没有意外,暗卫更是不会说什么。 这宫殿疑点太多,即使只剩最后一座殿,他们也不想冒险去闯,可是…… 现实却容不得他们说不! 一往回走,秦寂言和顾千城就发现他们找不到原来的路。 “宫殿的位置有了变化。”秦寂言打小生活在皇宫里,对每一座殿都十分了解。 “我们在每一座殿中,都拔了一株药草,进去看看。”顾千城怕这些殿,又是新的。 走进去,殿内没有人,可也没有尸体,要不是拔草药的那个坑还在,他们都要怀疑,他们进到另一座新殿。 “尸体呢?”那么大一俱尸体,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暗卫二话不说,立刻分散来查找,顾千城也上前,仔细查看地面的情况。 有人躺过的地面是不一样的,顾千城很快就找到尸体原来倒下的地方,顺着这痕迹,顾千城发现了…… “有昆虫爬过的痕迹,很多,很多……”细小痕迹密密麻麻,叠加在一起,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头皮发麻。 “找一找。”秦寂言走到顾千城身边,两人顺着痕迹来到正对大门的方位,“痕迹在这里消失了。” “挖。”秦寂言下令,暗卫立刻拿出人面蜘蛛的触脚,顺着墙脚挖了起来。 人面蜘蛛的触脚十分锋利,可却撼动不了墙面,只能挖出墙角边上的土,暗卫挖出一具小坑,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道理呀?”顾千城愣住了,欺身上前,然后发现…… “殿下,你看……”顾千城指着墙面。 因室内太暗,墙面的颜色又暗沉,顾千城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这一凑近才看到墙面上有一道道痕变,这痕迹…… 顺着痕迹一路往上,然后就看到…… “啊……” 屋顶、屋梁上密密麻麻的小蜘蛛,那些小蜘蛛全是人面蜘蛛的缩小版,一张张白色的脸谱“唰唰唰”挤成一团,就像千百只眼睛,盯在屋梁,盯着你看,那画面说不出来的恶心。 饶是胆大如顾千城,看的第一眼也吓了一跳。 “太,太可怕了。”暗卫握火把的一抖,差点把手火把给丢了。 除了密集可怖的人面小蜘蛛外,还有一张张网,网不大,每一张都只有巴掌大小,可剩在多呀,屋屋叠叠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面蜘蛛?”暗卫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妈的,太可怕了。 “外面那么多大的人面蜘蛛,他们不要留种的吗?”某暗卫自认聪明的道,而事实上这个答案也确实很靠谱,或者说除了这个答案外,他们想不到别的答案。 “这也太多了,难道每座殿里,都有这么多步蜘蛛?”这一屋顶的蜘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虽然说……可真要杀光它们,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去看看其他的殿。” 秦寂言是行动派,拉着顾千城转身就往外走。 来时明明只有一条路,可他们往回走的路,却和来时不一样,可现在他们暂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们想先确定是不是每座殿内,都有小蜘蛛,然后他们这样往外走,能不能走出去。 一座座殿走过去,毫不例外,每间殿内的屋顶上都布满了小的人面蜘蛛,他们之前杀死的活死人尸首也不见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小人面蜘蛛并不攻击他们。 转了数圈,顾千城和秦寂言一行人终于来到他们进的第一座宫殿,这座殿很特别,有十块药田,可是…… 他们在这里找不到离开的路。 从门口出去,后面又是宫殿,一座座宫殿,就好像他们刚刚走过的一样。 “我们这是进入死循环了,出不去。”是的,就是一个死循环,他们一座座殿找过来,可以找到第一座宫殿,却找不到大门在哪,他们依旧处在宫殿之中。 “是阵法还是迷宫?”顾千城看向秦寂言。 如果是阵法的话,只能靠秦寂言了,要是迷宫她还能想想办法。 “不知道,看不到有布阵的痕迹。”如果是几百年前的老东西,布阵大师的手法,那秦寂言也没有办法。 有些东西早就失传了,他所知、所学的有限。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走进最近一座宫殿了?”顾千城无力的靠在秦寂言怀里,“殿下,我们回走一圈,至少又过了三个时辰,可我还是不觉得饿,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她都怀疑自己也要成为活死人了。 都不饿不困……这还是人吗? 秦寂言环抱着顾千城,说道:“好现象,我们带的干粮有限,要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你也不用担心饿死。” “我都愁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成为活死人多可怕呀?她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成为活死人。 “没有开玩笑,本宫认真的。现在这样确实很好,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寻找出路,不用担心饿的没有力气。”秦寂言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可不怎么这么想,又能如何。 顾千城笑了一声:“有道理。走吧,趁我们还没有变成活死人之前,赶紧去最后一座殿,看看里面有什么。” 顾千城恢复精神,斗志满满的拉着秦寂言往前冲…… 虽说各殿的布局发生了改变,可是他们仍旧一路找到了最后一座宫殿。这座宫殿和正殿一样大,他们之前没有进去,现在却不得不进去,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1011发现,坛中人 最后一座宫殿的门并不难打开,可是…… 当暗卫打开门,秦寂言和顾千城看到里面的景象后,他们宁可永远没有打开。 随着门打开,一股奇异花香的肆溢而出,与花香同时飘出来的,还有痛苦的哀嚎。 “嗬……嗬,嘶……嘶。”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可也不是野兽的哀嚎。 抬头,入眼双见全是绝望、愤恨、扭曲的眼…… “啊……”在看到殿中景象的刹那,胆大如顾千城也吓得转身,将脸埋在秦寂言怀里,“殿下……” 秦寂言环着顾千城,脸色微变,可又很快恢复正常,“别怕,别怕。” “天啊,这是什么?”暗卫吓得后退数变,一再怀疑自己看错了。 “太可怕了。长生门这是在要什么?”暗卫摇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的,就是一直很沉稳冷静的武毅,这个时候也是脸色大变。 里面的场景,太可怕了! 最后一座宫殿很大,里面没有药田也没有种药草,可里面却“种”满了人! 是的,种人。 一个个还鲜活的人,从面孔看这些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们被种在一个坛子里,上半身露出来,双腿则埋在坛子里。 露在外面的身子没有衣物裹身,可也没有露出一点肌肤,因为她们身上、手上,甚至脸上都长满了花草…… 像藤蔓一样的花草,好像是从她们的身体里长出来,以她们为中心向四周延伸,除了眼睛外,其他地方都被绿叶红花遮住,甚至有几枝从她们的耳朵里、鼻孔里长出来。 这些从她们身里长出,又缠绕在她们身上的花草,叶子特别绿,花特别红。只一眼就知不正常。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盘在花中的虫子。 那虫子也不知是什么,每朵花心上都有一只,它们埋头贪婪的听着花心里的蜜汁,而随着它们的动作,被“种”在坛子里的少女痛苦哀嚎,可是她们发不出声音,因为…… 她们没有舌头! 屋内一排排,至少有上百个坛子,每个坛子都有一个这样的少女,即使她们说不了话,可她们喉咙吼出来的声音,却足已让人头皮发麻。 “千城,没事。”秦寂言是在场唯一一个正常的人,除了初时的震惊外,秦寂言很快就恢复冷静。 “我知道,我只是在看到的那一刹那被吓到罢了。”顾千城从秦寂言怀里抬头,脸色虽有几分白,可眼神平静,看着应该没事了。 她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连血腥的凶杀现场都见得,这又算什么? 她只是在那一刹那,被屋内女子的惨状惊吓到了。 暗卫也很快冷静下来,有个暗卫想到神女庙,那些被装在坛子里的尸骨,颤抖的问道:“她们这是在养虫子?蛊虫?” “应该是的,之前北齐不就做了吗?只是没有成功罢了。”顾千城也想到了神女庙的案子。 当时,他们查到那个案子与北齐有关,可想要查养蛊虫的事,却被药王谷中途打掉。当时他们还真以为,是某些势力不允许这种害人的东西出现,现在看来他们真是天真了。 长生门哪里是不想让这些害人的东西出现,长生门只是不想这些害人的东西,出现在别人手里罢了。 “殿下,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暗卫看着秦寂言,等秦寂言示下。 秦寂言沉默片刻,说道:“都杀了。”这些人活着比死更痛苦,与其这般活着,不如早日解脱。 “她们活着比死更凄惨,死了也好,给她们一个痛快。”顾千城叹了口气。 里面的人……她救不了,也无法救。 “嗬……嗬……”如同蛇喘气一般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之前更急切,像是在急着表达什么? “等一下。”顾千城叫住欲冲进去杀的暗卫,上前一步,站到门口,与屋内坛中人对视,“你们是不是要说什么?” 坛中人无法说话,可她们听得到,顾千城一说,她们便疯似的点头,可她们无法发出声音,顾千城也无法从她们的眼神中,猜出她们要表达的意思,只能试探的问道:“不想死?要我们救你?” 摇头,齐齐摇头,坛中人没有一个点头。 对她们来说,死比活着幸福。 “那是要做什么?”顾千城再次问道。 “嗬嗬……”坛中人除了头外,其他的都无法动,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看,可她们看的方向都是自己身上的花与绿叶,这让顾千城怎么猜? 顾千城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可能:“你们是让我们,先弄死你们身上的虫子?”总不能是弄死身上的花和叶子吧,这东西都和她们混为一体了。 “呜……”点头,齐齐点头,身上的叶子也跟着颤动。 可就在顾千城以为,她懂了对方时,坛子里的人又摇头,急切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每次都只能发现“嗬嗬……”声。 顾千城试了几次,也没有破解对方的意思,莫了求助秦寂言:“殿下,你能猜出来吗?” “你都猜不出来,我怎么猜得出来?”秦寂言默默望天。 依他的本意,直接杀了就是,和这群女人废什么话,他又不需要这些女人的感谢。 “殿下你这么聪明,你试着想一想行不?”顾千城开始给秦寂言带高帽,秦寂言哪愿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想也不想就摇头:“我想不到,要不你催眠她们。” “殿下,别开玩笑了。你没看到她们一个个痛苦到扭曲的样子吗?我根本不可能催眠她们。”秦殿下这是把催眠当烂大街的把戏呢,开口闭口就是催眠,也真看得起来呀。 “嗬嗬……”坛子里的人又动了起来,这一次她们齐齐看向地下,那眼神即恐惧又愤怒,即怯懦又无畏,那眼神十分复杂,可是……顾千城却看懂了。 “地上有很危险,能威胁你们的东西?”顾千城试着问道。 “嗬……”坛中人低头,眼泪流了出来…… 1012绾发,就这么急着嫁给我 坛中人将意思表达出来了,可顾千城却没有动,因为…… 她不敢保证,坛中人会不会害他们。 别怪她小心,而是…… 她从这些人的眼睛中看到了疯狂,看到了暴虐,唯独没有看到希望与感激。她们的人格近乎扭曲,顾千城不敢保证这些人心中还有善念。 正好暗卫手上拿了几截人面蜘蛛的触脚,顾千城让他们将几截触角绑在一起,然后……站在门外挖一挖地上有什么,要是挖不出什么,就用这几截蜘蛛触脚杀了坛中人,也算是给她们一个痛快。 暗卫知道顾千城此举是以防万一,虽说麻烦了一些,可却没有一个人多说,将外衣脱下,划成一条条,再去缠蜘蛛触脚…… 坛中人见顾千城一行人迟迟不进来,又发出忽促的“嗬嗬……”声,这一次顾千城没有再理会她们,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她有善心,可她不会因为善良而害自己,她所做的任何善举,都会以保全自己为先。 “嗬嗬……”顾千城和秦寂言越是不动,坛子里的人就越是动的厉害。秦寂言见状,突然笑了出来。 上前,将揽住顾千城,“我以为,你会相信她们。” “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顾千城扭头,与秦寂言四目相对,对视的刹那,两人眼中不约而同染上笑意。 秦寂言脸色的神情为之一柔,“为什么不信她们?她们很惨不是吗?” “她们是很惨,她们的处境也值得同情。但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处境凄惨的人并不表示他心地善良。像她们这种长期处在痛苦折磨中,失去活下来希望的人,内心早已扭曲,比起获救,她们……也许更乐意牺牲我,以换取她们短暂的解脱。或者看到像我这样的傻瓜,为救她们落得和她们一样凄惨的处境,甚至比她们更惨。”长期受压迫、受虐待的人,心里或多或少会产生反社会,反人类的心情,这些女人……在顾千城看来就是如此,因为她们早已失去对生命的渴望,对美好人生的向往。 她们很可怜,顾千城同情她们,可并不会因为同情就失去判断。 “你说的很对……她们看你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恩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秦寂言厌恶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些人,也没有顾千城的耐心。 “她们早就死了,再被装入坛中的那一刻。”即使明知坛中人有坏心,可顾千城仍旧无法厌恶她们。 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等你等基后,发兵攻打长生门吧,那种为追求长生,而随便牺牲他人性命的地方,不该存在。”长生门杀人已经不止一次了。 不说被困在这座宫殿中的坛中人和浇水人,就说那些被长生门取走胎盘的孕妇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一笔血债。 “等我们从漠北回去,我便登基。”秦寂言伸手抚着顾千城的长发,“正好头发也长了,可以绾髻了。” “早就可以绾髻好不好。”虽然还没有及腰,可也不短了。 “哦……这是提醒本宫,早点娶你进门,就这么急着嫁给我?”手指轻勾顾千城的长发,秦寂言笑得十分灿烂。 是的,灿烂,能让阳光失色的灿烂。 顾千城一刹那看迷了眼,到嘴的话也忘了说,就这么看着秦寂言的笑颜失神:秦殿下笑起来真好看! “这是傻了吗?”秦寂言晃了晃神,顾千城回过神,白了他一眼,脸微红,“以后不许对别人这么笑。” “一直只对你笑。”秦寂言立刻收起笑,一本正经,前后不到三秒,这变脸的速度让顾千城叹为观止。 厉害! “殿下,有发现……”此时,站在殿门口挖土的暗卫,突然大叫起来,破坏了秦寂言和顾千城之间的美好气氛。 两人一怔,立刻分开,一脸严肃的上前。 暗卫从地下的泥土中,挖出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透明白卵。那白卵透明晶亮,水嘟嘟的,好似轻轻一戳就能碰出水来。 “这是什么?”顾千城问话时,看向坛中的人,坛中的女子虽然有其阴暗的一面,可她们被装进坛子的时候还很年轻,即使被关这里长达数十年,可还是没有学会不着痕迹的隐藏心事。 当顾千城寻问时,有几个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有几个流露出害怕与恐惧,当然……这些人不约而同的用仇视的眼光,看着那枚白色的卵。 “看样子和那些蛊虫有关,弄死吧。”顾千城对蛊不了解,她也不想带着一个危险物乱跑,所以……弄死最省事。 可是…… “顾姑娘,这枚白卵看着软嘟嘟,可是刀枪都刺不破。”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无假,暗卫不仅拿刀戳了,还拿人面蜘蛛的触脚戳了。 那触脚可是比刀还在锋利的东西,可就是这样也戳不破。那枚白卵软绵绵的,触脚一碰就凹下去,完全无法给它带来伤害。 “刀枪不入?那用火吧,这玩意儿水嘟嘟的,咱们把它烤干。”顾千城的话落下,暗卫就立刻把它丢地上,那白卵落地的瞬间弹了一下,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暗卫又脱了一件外衣,在衣服上淋了一点火油,点燃,将白卵踢到火堆。 “哧……”白卵遇火,立刻发出尖锐的声音,不像是惨叫,而像是油被榨干的声音。 “用火真的行?”顾千城见那颗白卵,被火烤得越来越小,不由得笑了。 暗卫不解的抬头:“啊……顾姑娘不是你说的,用火吗?” “我随便说的,哪里知道就真成了。”顾千城发誓,她真的是随便说的,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暗卫满头黑线。 “哧哧……”白卵里面不知有什么,许是被火烤的难受,不断的挣扎,偶尔会凸出尖锐的一角,不过不管白卵里面的东西怎么动,它都无法破卵而出,或见外面那一层透明的东西,不仅能保命它的命也能要它的命。 很快白卵就被火烤的,只剩下鹌鹑蛋那么大,而里面的东西也不在动了,似乎死了一般,可是…… 坛中人却突然发现凄厉的“嗬嗬……”声,就好像正承受着巨大的,无法承受的痛苦。 坛子里的人拼命的挣扎,身上的树叶和花朵不断的颤抖,看向顾千城的眼神全是恨意…… 1013死气,宁可挨饿受冻 没错,就是恨! 恨不得顾千城去死的恨,让人十分意外,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秦寂言和顾千城看到了,可两人根本不放在心上,暗卫则是十分恼火,“她们这是疯了吗?又不是姑娘你害了她们。” 暗卫真得不明白,坛中那些女人凭什么恨顾姑娘,她们现在的处境又不是顾姑娘造成的。 “人性就是这么不可琢磨,别管她们了,她们对我是爱是恨,都影响不到我的生活。”顾千城笑了一声,便移开视线,去看地上越烤越小的白卵。 白卵已经无法动了,外面那一层也被烤黑,真和鹌鹑蛋一样,再烤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 “砸碎。”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秦寂言,终于开口了,暗卫愣了一下才明白秦寂言说什么,立刻去寻石头。 因之前怎么也戳不破的阴影在,暗卫这次找了一块巨大的青石板,要两个人才能搬动。 顾千城看了一眼,默默后退。 为了完成任务,暗卫也是很拼了。 用一块青石板去砸“鹌鹑蛋”,结果会如何? 如果这颗“鹌鹑蛋”和之前一样砸不破,戳不破,那么……青石板在受力不均后,很有可能会断成两截。 所以听到“吧唧”一声响,顾千城并没当回事,指不定就是青石板碎了呢,是吧? 可低头一看,结果,结果是…… 那颗怎么也弄不破的蛋,居然就这么碎了。 “碎了?”暗卫傻眼了。 这么简单?那他们费尽心力搬块这么大的石头,是做什么? “移开石头看看。”她想知道,那颗“鹌鹑蛋”碎成了什么样。 暗卫认命的抬石头,没有意外,那颗怎么也弄不破的白卵,再变成“鹌鹑蛋”后,被石头压成了渣渣,混在泥土里,连尸骨都找不到,只余青石板上那一点白白的皮。 而在“鹌鹑蛋”破后,屋内的女人突然不叫了,一个个瞪得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花朵与叶子。 “进去去看看。”秦殿下再次下令,暗卫丢下青石板就往里跑。 地下的虫子被挖了出来,暗卫不觉得里面的女人有什么危险,直接跑了进去,这一看可把他们惊呆了。 “殿,殿下……花心里的虫子死了,好像是撑死的,炸开了。还有,还有……这些女人变,变老了!”虫子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花季少女,在他们面前瞬间变成皮打皱的老妪,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吓人。 “变老?花草有没有更娇艳?”秦殿下一听,就抓住了关键点。 暗卫拼命的点头:“有有有,花比之前更红了,像血似的。” “果然是吸人精血的东西。”秦殿下和顾千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转身走进大殿。 两人走进来时,大殿静悄悄的,坛子里的女人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不是不叫喊,而是…… “死了!”一瞬间精血被吸干了,全死了。 顾千城长长的叹了口气,“死了也好,省得我们动手。”一口气杀这么多人,暗卫也是会手软的,就算死亡对她们来说是解脱,可下手的人还是会觉得不忍,甚至严重的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毕竟,他们都不是心理变态的杀人狂魔,他们无法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杀一群无无辜人。 顾千城轻轻吐了口气,转头问向武毅,“那颗白卵是母蛊?” 武毅不曾想顾千城会问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我不知道。” “武家不是有一个母蛊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顾千城又问,语气轻柔,就像闲聊一样,可武毅却感受到了危险。 武毅暗自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才道:“我没有见过,需要你手上的令牌,才可能看到母蛊。” “是吗?”顾千城行反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武毅也没有急着去解释,只点头应了一声。 顾千城也没有再追问,转而去看坛子里的人。 在一瞬间吸干了人的精血后,缠绕在人身上的花草变得娇艳无比,可只有短暂的一刹那,很快花朵与树叶就开始谈得暗黄、干枯。 “一日看尽花开花落。”顾千城感慨了一句,看着她们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因没有支持而渐渐往坛子里沉,摇了摇头…… 她终于知道,神女庙里,那些坛中人是怎么一回事,可她宁可永远不知。 “回头,把这里烧了吧?”顾千城不知道长生门有多少类似乎这样的地方,可看到了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好,我们先出去,别留在这里。”秦寂言拥着顾千城往外走。 这种地方,还是少呆一点好。 “我饿了。”一出来,顾千城就摸着肚子叫饿,她这么一说,秦寂言也觉得饿了。 顾千城听罢,十分开心道:“终于有正常人的反应了,要是一直不渴不饿不困,我都怀疑我要死了。” 突来的饥饿感,让众人没法继续找出路,只得坐在一旁先吃东西,补充体力,可刚吃完众人又发现犯困了。 “我们将近三四天不曾睡,也是需要休息了。”秦寂言一开口,暗卫立刻就去寻合适休息的地方。 可翻遍整座殿,他们也没有找到一个正常人能睡的地方,没办法暗卫只能拆了殿里的门窗,自己临时搭几间屋子。 很简陋,可却能暂时休息。 “大家都困了,睡吧。”有三间临时搭出来的屋子,秦寂言和顾千城间,剩下的暗卫与武毅分。 干了一通体力活,暗卫确实是累,而且他们真的很困,如果秦寂言要他们守夜,他们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秦寂言和顾千城怕睡着后,无法默算时间,挖了好几堆干土捏碎,用来做沙漏计时……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这才安心睡下。 没了坛中人与浇水人,这偌大的殿中除了顾千城一行人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活物,顾千城几个一睡着,整座宫殿就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人烟,就是殿中的小人面蜘蛛,也不知因何一一死去…… “滴滴……”宫殿内,只有简易沙漏的声响…… 1014失踪,绝不能暴露 不知是之前太久没睡,还是怎么一回事,秦寂言和顾千城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等到他们醒来时,计时用的沙漏已全部滴空,而他们甚至都不知,这沙漏是什么时候滴空的。 “怎么会睡得这么熟?”秦寂言万分不能理解,别说这里不安全,就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不可能睡得和死猪一样,听不到一点动静。 顾千城也是苦着一张脸,“幸亏那些蜘蛛没有出来咬我们,不然就是被咬死,我们都不会知道。”睡这么死,简直不符合他们一惯谨慎小心的原则。 虽说他们在屋子外,设了陷阱,也埋了示警用的铃铛,可那些东西杀伤力与防御能力都十分有限。 “都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少天,我们得尽快寻出路才是。”秦寂言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人和动物的痕迹,一时间也有些庆幸。 自从五岁以后,他从来不曾像此次一般,毫无防备的睡过去,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确实是要早些离开,这地方太诡异了,就不是正常人该呆的地方。”顾千城十分赞同,只是这出路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当然,这话拿来说顾千城和秦寂言现在的情况稍嫌夸张,可他们现在的处境也确实和这话差不多。 在秦寂言和顾千城到处找出路时,凤于谦和唐万斤已经带着大军,围了漠北城。 唐万斤日夜兼程,一路上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睡,不仅把君亦给甩开了,还比凤于谦早一步赶到江南。 费了不小的功夫,才让唐勇相信他的身份,可唐勇只肯收留唐万斤,死活不肯告诉唐万斤秦寂言和顾千城的下落。 唐万斤气炸了,当着唐勇的面发威,直接把江南的城门砸了! 唐勇虽然知道唐万斤力气大,一拳把京城的路给砸碎,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惊呆了:这力气,太可怕了! 不对,这小子当着他的面,砸了他守的城门,这是挑衅吗? 要不是凤于谦正好赶到,唐勇怕是要和唐万斤打起来了。 唐万斤那表现与其说是兵,不如说是匪,唐勇在京城虽听过唐万斤的“威名”,可却没有想到唐万斤这么嚣张,当着他这个将军的面就砸城门。 在凤于谦的周旋下,唐勇终于放过了唐万斤,可还是要他赔门的钱。 “砸城门的事我不计较,可城门必须赔,我记得当时他砸了京城的门,赔了几百万两,我要的不多,去掉一个零,随便赔个五十万两就成了。”唐勇十分干脆的说道。 唐万斤一听,怒了,“五十万两?你去做梦吧。”唐万斤早已不是初进京城,那个什么都不知的莽撞小子,他很清楚五十万两是多少钱。 他一辈子,不……是几辈子的俸禄,也赔不起呀。 现在,可没有一个药王谷当冤大头。 “不赔钱,你就别想走。”唐勇在秦寂言面前好说话,可并表示在唐万斤面前也好说话。 “呵呵……不让我走?好呀,我把这江南城砸烂,了不起这官我不做,你们能拿我怎样?”在军营混久了,唐万斤多少也混出了一点痞气。 凤于谦看唐万斤与唐勇斗鸡似的吵起来,不由得摇头:“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看在同是一家的份上,各退一步。” “谁跟他一家?”唐勇一脸不屑。 好吧,他承认他还有点嫉妒唐万斤,同样是姓唐的,这傻小子比他运气好太多了。 唐万斤也傲娇的别开脸,“我要去找千城,你想要赔偿,就找千城要去。” “你……你把顾姑娘当什么了?让我去找顾姑娘赔,你脸够大的?”唐勇可是知道顾千城是什么身份。 没有意外的话,那就是未来皇后,最差也会是四妃之一,他敢去找顾千城要赔偿,嫌命长了? “你这么人怎么这么不干脆,给你赔偿不要,不给你又叽叽歪歪的。”唐万斤伸手,一巴掌将实木大桌拍碎,无事人一般对凤于谦道:“千城在哪?快带我去见她。药王谷的人发现我了,要让他们找到我,我就完蛋了。” “呃……”凤于谦的视线,还停留在被唐万斤拍碎的桌子上。 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呃什么呃,你说你带不带我去?”唐万斤急了,他是真急了,他真怕被带回药王谷。 了解外面的世界后,他再也不想做那任人宰割的药人。 “带,带,带……”要不带,他不会和落得和那张桌子一样的下场? 凤于谦在唐万斤的“淫威”下,果断决定把唐万斤带上,有唐万斤在一个顶百呀。 唐勇的意见被忽视,至于赔偿? “找千城要去。”唐万斤发现一搬出千城,唐勇就不说话,十分得瑟,有事没事就把顾千城的名号报出来,唐勇险些气得吐血。 凤于谦挑了三万精锐带走,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好歹在十七天赶到了漠北,可是…… 到了漠北,却发现他们家殿下不见了。 多方打听下,凤于谦知道秦殿下在月前,随同莫老大进了北岭,至今也没有出现,而莫老大也没在回来。 有人在北岭寻到了莫老大属下的尸体,可莫老大几人却没有找到,应该是失踪了,也有可能被人面蜘蛛给吃了,尸骨无存。 什么? 失踪? 尸骨无存? 不可能! 那一瞬间,凤于谦傻懵了,完全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千城不会失踪了。”唐万斤第一个不信,闹着要凤于谦去北岭找人。 北岭并不大,在当地人带领下,凤于谦和唐万斤带着三万兵马,一天就把北齐翻了个遍,把北岭那些吃人的人面蜘蛛,全部绞杀了。 可是,他们没有找到秦寂言一行人的踪迹。 “继续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殿下。”凤于谦绝不相信秦殿下被人面蜘蛛吃了,留下一半人和唐万斤在北岭继续找,而他则带着另一半人,将漠北城和莫老大的住处给围了。 长生门的圣女倪月,这段时间也在找失踪的圣使长东,还有莫老大的下落,结果人还没有找到,就被大军围住了。 倪月暗道不好,飞速传消息给长生门的人,让他们联系老皇帝,让老皇帝把此事压下去。 因为…… 北岭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1015没路,我便造一条路 对倪月和长生门的人来说,秦寂言有没有死在北岭都不要紧,当务之急是保住北岭的秘密,不让人发现山里那座宫殿的存在。 事实上,在倪月发现莫老大和圣使长东一起在北岭消失时,倪月就知道秦寂言发现了北岭的秘密,甚至还进入了山中那座殿。 倪月知道有那座殿的存在,却不知那座殿里有什么,只知凡是走进去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当莫老大、长生几人一个月都没有出现,倪月就知他们肯定是死在里面,为了殿中的肥料,是以倪月并没有太担心,她只是安排人处理善后事宜。 死一个私自前来的皇太孙,长生门根本不看在眼里,别说是秦寂言这个皇太孙自己找死,就是没死他们长生门也要补一刀。 为保住北岭的秘密,别说杀死一个皇太孙,就是杀了老皇帝,长生门也能毫不犹豫的动手。 倪月事后派人去找过,再也没有找到人后,就封锁了消息,并发出信息,让长生门的人来处理善后。只是让倪月没有想到的是,长生门还没有处理好善后,秦寂言的人就带兵来到漠北。 “居然做了两手准备,皇太孙果然是谨慎之人。”倪月虽然担心保不住北岭的秘密,可到底还算冷静。 在她看来大秦皇太孙都死了,这些兵能猖狂几天? 等到老皇帝圣旨一下,这些兵就是再忠诚,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北岭找人。 只是,让倪月没有想到的是,老皇帝的圣旨还未到,秦寂言就出现了! 秦寂言以一种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姿态,出现在人前。 当凤于谦和唐万斤看到灰头土脸的秦寂言和顾千城,差点没有认出来。 “殿,殿,殿下,你,你,你真是殿下?”凤于谦指着秦寂言,手指直哆嗦。 我去……这像被泥埋了人,跟猴子似的人,真是他们殿下? 殿下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能忍受自己全身是泥土的脏样? 和凤于谦不同,唐万斤眼里只有顾千城,看到顾千城的刹那,唐万斤傻愣了好久,也不敢上前:“千城,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全身都是泥,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这真是他认识的顾千城? “你们怎么来了?”顾千城刚从山里爬出来,又累又饿,看到凤于谦和唐万斤等人,也是愣住了。 他们在山里呆了多久呀?怎么一出来,世界都不对了? “你们都失踪一个多月了,我们能不来吗?”凤于谦听到顾千城的问话,立刻控诉道。 天知道,他带人来到漠北,却没找到秦殿下和顾千城,心里有多害怕。 “什么?我们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这次轮到顾千城傻眼了,她感觉没有呆几天呀。 “是呀,我都从江南把兵马带来了,还在北岭找了五六天,也没有找到你们的踪迹,我都快吓死了,真怕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凤于谦是真得害怕呀。 要是秦寂言有个三长两短,他和凤家就完了。 “不是吧……”顾千城再次傻眼。 秦寂言看顾千城和凤于谦大有继续说下去的架势,忙接过话题:“这些事稍后于说,我们先去梳洗休息。”一身是泥土,要是在里面他忍忍就算了,可出来了,真的不能忍受这一身怪味与脏污。 “对对对,先去梳洗休息。”凤于谦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在原地搭营帐,提水、烧水……准备干净的衣服。 只要人平平安安,有的是时间说话,先养足精神再说。 秦寂言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拉着顾千城就往营地走,不过走之前,他也没有忘记交待凤于谦,让他派人把这座山给围了。 山里那座宫殿,他们之前人少拆不了,现在总能拆了吧? 敢困他一个月,他不拆了那座殿,就不叫秦寂言! 凤于谦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从半山腰跑出来,就知道这座山有猫腻,当即就交待人层层看守,闲杂人等绝不许靠近,同时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得将秦寂言和顾千城出来的消息外传,可是…… 秦寂言和顾千城出现的动静实在太大,虽说这附近全是凤于谦带来的精兵,可也不能保证半点消息不透露出去。 当天下午倪月就收到消息,得知秦寂言和顾千城确实闯进了山中的宫殿里,可那座殿却没有困住他们,他们从中间挖了一条通道。 “啪……”倪月惊得摔掉了手中的杯子,“山中宫殿暴光了!快……传消息回去,调人马过来。” 虽说三万人多了一点,可是……长生门真要杀人灭口,别说三万人,就是十万人也能杀了。 “是。”长生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秦寂言和顾千城能活着走出来,一时间个个慌乱不安,就是倪月也十分不安,可她现在又不敢轻举妄动。 秦寂言和顾千城梳洗过后,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才看得出人样。 “殿下,你们遇到了什么?怎么会从山中间跑出来?”要不是大白天,他都要以为见到鬼了。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突然从山中间跑出来,不是见鬼是什么? 秦寂言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汤,顾千城默默的放下汤碗,说道“那座山中间有一座殿,这一个月我们被困在里面。” “啊?你说……那座山中间被人掏空了,在里面建了一座宫殿?”凤于谦一副“你逗我玩”的神情,完全不相信顾千城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要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也没有关系,只要学我们挖条地道就好了。反正那座殿四面都是山,不管从哪个方位挖,最后都能走出来。”没错,秦殿下和顾千城被困在殿中,怎么都找不到出路后,便决定用最蠢也是最霸气的办法—没路?我们自己挖了一条路。 套顾千城那句话:“这世间的路都是人走出来,没路我便造一条路。” 于是……在顾千城的“鼓吹”下,秦殿下和暗卫一起,开始艰难的挖路之旅。 不过,事实证明顾千城是对的,不是吗? 他们出来了! 活着从那座活死人的宫殿走出来了! 1016逃跑,徒手碎大山 就在长生门的人,想着要如何才能阻止秦寂言和大军离开,保住北岭秘密时,秦寂言已有所行动了。 在宫殿里,他们就决定把那座活死人殿给毁了,现在出来了自是要处理这件事,至于长门的人和漠北的情况? 不急,他们有的时间,慢慢来。 秦殿下冷着脸道:“让人守好漠北城,记住,不许任何人进出。”敢在他大秦的地盘上,耀武扬威,长生门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旁人给长生门面子,他秦寂言却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尤其是莫老大府上的人,全部给本宫拿下,违抗者,杀无赦!” “殿下放心,我一来便命人接管了漠北城。城中所有人都处在监视中,除去住在莫老大府上,一个叫倪月的女人外,其他人都十分安分。”凤于谦虽说一直在找人,可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至少他发现了倪月的不寻常,并迅速派人监视她。 “倪月?长生门的圣女也来了?”自从上次差点被长生门的人弄死后,顾千城就开始关注长生门的人,不过她能查到的有限。 “听到里面的人叫她圣女,想来应该就是此人。”凤于谦虽然没有把人拿下,可知道的却不少。 凤于谦没有一来就将莫老大府上的人拿下,并非顾忌什么人,不过是借机麻痹对方,好多探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毕竟,那时候凤于谦不知秦寂言的下落,要是贸然抓人,说不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危险与麻烦。 “现在可以把人拿下。”秦寂言对那什么倪月,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女人又如何? 从小生长在皇宫,他见到多了厉害的女人,那些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强三分,他要因为对方是女人,就礼让三分,那可真是傻了。 秦寂言命凤于谦回漠北城拿人,唐万斤则跟着他去砸山。 凤于谦一脸郁闷,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还没有问出口,就听到顾千城说:“原本还想着漠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恐怕找不到制作炸药的原材料,现在唐万斤来了,就可以不用炸药了。” 这话……听得凤于谦一个机灵,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唐万斤的手上。 顾姑娘,你让唐万斤用拳头砸山,真的不会太彪悍吗? 凤于谦十分想要留下来,看唐万斤拳头碎大山,可是……公务要紧呀。 “真是太可惜了。”带着说不出来的遗憾,凤于谦带了一小队人马回漠北城,准备拿下圣女倪月。 而此时,倪月正在莫老大的府上,等长生门的救援过来,至于逃跑? 对不起,倪月还真的没有想过,不是她自恃甚高,而是打小生长的环境,让她根本不会想到“逃跑”的事。 当然,就算想到了倪月也不敢走。 凭她的身份,落到秦殿下手里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要就此跑了,放任北岭的秘密曝光而什么都不做,长生门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不能离开漠北,所以她现在只能赌,赌秦寂言会因忌惮长生门,而不敢抓她,或者不敢伤害她。 因倪月没有离开的找算,所以……凤于谦一抓一个准,甚至连防守的人都没有遇到几个,就直接杀到了倪月的面前。 “长生门圣女?”凤于谦真没有想到,这差事这么简单,看到倪月的刹那,甚至愣了一下。 这么好抓? “既已知晓我的身份,还不速速退下。”倪月冷着一张脸,神情肃穆,自有一股神圣不容侵犯之姿。 “退下?”凤于谦突的一笑,像看傻瓜一般看着倪月,“又遇到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算了……本将军懒得与你废话,将人拿下。” 士兵听令,一拥而上,倪月凝眉,厉呵:“住手!” 士兵一怔,被倪月的气势震住,停在原地。 倪月见状,转而对凤于谦道:“带着你的人退下,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 “哈……那什么圣女,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了?”凤于谦还真没有遇到,像倪月这么搞不清状况的人,“我现在要抓你,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让我放了你?” “你们胆敢与长生门为敌?”倪月拧眉,隐有几分不安。 她并非愚蠢之人,真要愚蠢也不会在一群女孩中脱颖而出,成为长生门的圣女。见凤于谦这反应,就知秦寂言不将长生门放在眼里。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区区一个长生门算什么?胆敢害我们殿下,别说一个长生门,就是十个长生门我们也敢抄。”凤于谦懒得与倪月废话,一挥手:“把人拿下!” “是。”士兵们持枪上前,倪月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今天一战免不了。 “得罪长生门,你们会后悔的。”倪月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将腰间的腰带解开,挥向蜂拥而上的士兵,一瞬间柔软的腰带,如同水蛇一般挥向上前的士兵。 “要是拿不下你,我连后悔的滋味都没机会体会。”凤于谦见倪月实力不俗,怕自己手下的兵吃亏,直接持剑上前,“幸亏本将军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不然今天要吃亏了。” 倪月的武功在凤于谦之上,按说这个时候她要跑还来得急,可是……倪月很清楚,她不能跑,落到秦寂言手里还有一线生机,跑了就是死路一条。 她现只能战,战斗到最后一刻! 如果,能等到长生门的援兵就好了! 倪月时不时看向远方,只可惜等到她被凤于谦刺伤,被关进牢笼,也没有等到长生门的援兵来了。 长生门圣洁高雅的圣女,一身是血的蜷缩在笼子里,和普通的阶下囚没有什么两样。 凤于谦拿下倪月后,便立刻赶回北岭。 他这么急着赶回北岭,当然不是为了邀功,他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唐万斤“表演”徒手碎大山的绝技。 这种事可不是天天有,说不定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凤于谦不顾寒风,七赶八赶的朝北岭跑去,可是…… 唐万斤已经“表演”完了,而山还在! 1017自私,巨额欠款 凤于谦一直想看唐万斤“表演”徒手碎大山,可惜秦殿下要的毁掉山中的宫殿,而不是毁掉整座山。 秦殿下让暗卫把唐万斤带到宫殿里,然后……见到一座殿就砸一座,直接一拳把那些宫殿给轰了! 唐万斤不愧为是唐万斤,刚开始暗卫还担心唐万斤做不到,结果唐万斤一进去,一拳就把最大的那座宫殿给砸了,至于宫殿上的夜明珠…… “手下留情!”顾千城想到夜明珠的事,急急忙忙跑进来,想要让唐万斤先把夜明珠挖出来再砸。 可是,顾千城晚了一步,等她跑进来时,宫殿已在唐万斤一拳下轰然倒塌,而上面的夜明珠直接变成粉末。 “啊……好浪费呀。”顾千城心疼的快哭了。 那数万颗夜明珠,拿出去可就是钱呀! 现在,就这么没了,全没有了! “千城怎么了?”唐万斤一脸不解,砸出血的右手,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痊愈了。 暗卫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可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跟在秦殿下身边,奇怪的事见多了,他们早就练就见到再奇怪的事情,也能面不改色的地步。 “夜明珠呀,好值钱的。”顾千城心疼坏了。 “钱?”一提到钱,唐万斤就想起一件事,“对了千城,我在江南把城门给砸了,你回头记得帮我陪钱呀,那什么姓唐的说要我赔钱,我答应赔了,让他找你要。。” 说完,不等顾千城反应过来,就跑去砸第二座,第三座殿…… 顾千城反应过来,气坏了,“什么?唐万斤,你又去砸人家的城门了?我不是告诉你,要学会控制力道吗?” 当实她可是利用唐万斤砸城门一事,狠狠的敲了药王谷一笔,也不知焦大人会不会借机敲她一笔,要知道现在江南可归焦大人管。 大水淹了江南,江南正处在灾后重建,处处都缺钱,焦大人临危受命,要不借机敲顾千城一笔,那绝不是焦大人的作风。 焦大人找不着顾千城,他直接把唐万斤砸城门的损失一一记上,然后一式两分,一份送到宫里给皇上看,一份送到顾家要银子。 焦大人计算损失的方法,正是顾千城当初提供给封大人的算法。当时京城的城门还没有砸碎,顾千城就能算出数百万两的赔偿,现在江南的城门都被唐万斤砸碎了,依焦大人的‘能干’算出数百万两,那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看在秦殿下的份上,焦大人已经给顾千城少算了一点,只算出一百多万两,只是…… 这笔银子,对于顾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顾家老太爷看到焦大人催缴银子的信,直接愣住了,“一百六十万两?这,这怎么可能?” “千城欠的银子,为什么要我们赔?”顾家除了顾三叔外,其他人都是这个反应,一个个死也不认账,直说要银子找顾千城去,顾千城和他们没有关系。 最后还是顾三叔出面,说他们愿意承担,只是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请允许他们一年还一些。 顾家三叔是庶出,本就没有多少产业,当户部派人来催银子时,顾三叔砸锅卖铁,顾三婶把嫁妆全卖了,才凑出十万两。 而被顾三叔远嫁的千梦,听到这个事也送来了两万两,甚至在庄子上养胎的窦氏,也让人送了五千两过来。 顾老太爷犹豫再三,将自己最后的私藏全部卖了,凑了五十多万两。顾老太爷让顾家二爷出一点,又让顾承志代表大房出几万两,可是…… 顾二叔直接说没银子,甚至还怪顾老太爷,没把私房留给他这个亲儿子,而是给了顾千城这个败家的。 顾承志心里也怪顾老太爷没有把东西留给他,反倒卖了给顾千城还债,只是他嘴里不敢说。 当顾老太爷让他出一点银子时,顾承志十分犹豫,“祖父,就算我把大房的家产全卖了,大姐姐也不会原谅父亲和母亲,我真的要帮她出银子吗?” 顾承志的本质仍旧是自私的,顾家大房已经败落,只要有顾千城在的一天,他们大房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他唯一能继承的就是父母留下来的那点家业,要是为此事全部搭进去,他以后怎么办? 他的父母在牢里,这辈子几乎不可能出来,就算出来也是废人,嫡亲姐姐随着楚世子一起被圈禁,这辈子已半点希望。 顾老太爷终会老,能护他的时间有限,而他后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即将要出生,如果他连这点家业也不守住,以后怎么活? 所以,不能给,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出去,反正他已经和顾千城撕破了脸,顾千城也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他。 顾老太爷本以为,在他的悉心教导下,顾承志已经成长了,已经不一样了,可没想到顾承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刹那,顾老太爷失望透顶,也觉得自己失败致极。 他一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现在正蹲大牢,他手把手教导的孙儿,仍旧不改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本性,别说没有出息,就算有出息,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帮助家中其他人。 “罢了,罢了,随你吧。”顾老太爷原本准备了许多话,想将各种利弊一一分析给顾承志听,没想到顾承志关键时刻,看中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家人,顾老太爷准备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最后,就是老太爷、三房、千梦和窦夫人几人出了银子,勉强出六十多万两,算是把零头给付了,后面的银子三房答应每年付五万两,可以算利息。 户部同意了,呈上契约由顾三叔亲手画押,以后这笔银子顾千城还好,要是顾千城不认帐,那就全部要顾家三房承担。 对此,顾承意和顾三婶一点也不怪顾三叔自主做张,母子二人十分赞同顾三叔的行为,“我们一家的命都是千城救的,没有千城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别说一百万两,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顾二叔得知此事,明里暗里嘲讽了顾三叔无数次,说顾三叔是个蠢蛋,背了这一百多万两的欠款,顾三叔这一辈子都得给顾千城卖命。 顾三叔听到这话,摇头不语…… 顾老太爷则是忍不住叹气,“一群蠢货,到现在还看不明白。日后,有的是他们后悔的。” 至此,顾老太爷是真的放手,不再管顾承志! 1018铁血,武家留下来的人 山中这座宫殿该是有高人在其中布阵,一旦走进去便触动阵法,所有的宫殿首尾相连,呈环型状,走进去后怎么也走不出来,就像是陷入没有出路的蜂巢迷军一样,不管怎么走最后都要走回来。 可当一座座宫殿被唐万斤砸成粉末后,你就会发现什么迷宫,什么阵法,通通都是渣,在天生神力面前,什么问题都不叫问题。 “果然是一力降十会,以后去哪我都要带上你。”看到将他们困了一个月的迷宫,眨眼就被唐万斤夷为平地,顾千城再次泪奔。 要是当时带唐万斤来了,他们还需要辛苦的挖洞吗? “嗯,嗯,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你不知道,我一到京城没有看到你,又遇到了小媳妇,差点把我吓死了。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被小媳妇抓回去,我就惨了。”唐万斤拉着顾千城,诉说一路上的艰苦。 可惜,顾千城现在只惦记唐万斤砸城门的事,“所以,你一跑到江南就放松了,然后一高兴就把城门砸了?” 也不知焦大人要她赔多少银子,她虽说赚了一些银子,可她的产业大部分在江南,这次江南水灾,她也是损失惨重呀。 “才不是因为高兴呢,我是着急,着急。小媳妇一直在后面追我,那个叫唐勇的混蛋又一直不肯说出你在哪,我一急就把城门砸了。”唐万斤说完,低头认错。 他,他当时……真的是急了,所以真不能怪他。 “以后,你的俸禄都归我了,还债!”顾千城终是不忍怪唐万斤。 这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和他较真会被气死的。 “我从来就没有领过俸禄,你拿去吧,全给你了。”得了特赦令,唐万斤原地满血复活,一溜烟的跑去找暗卫玩了。 玩什么?当然是玩砸山了。 他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将这座山给砸了。 不过,事实证明,徒手砸大山这种事不是一般的难,至少唐万斤砸了几十拳,也没有把这座从中间挖空的山,给砸塌。 “可见长生门的人,早就计算过这座山的承重,即使挖空也不会受影响。”顾千城凑热闹的看了两眼,就制止了唐万斤这发蠢的举动。 唐万斤用拳头砸东西,虽然不会受伤,可是……会痛耶! 就算唐万斤自己不觉得痛,可他们这些人看的人也痛呀。 “砸完了,就回城。”秦殿下一向不爱凑热闹,事后才出现。 凤于谦七赶八赶的赶来,就听到秦殿下这句话,当即泪奔…… 他这么辛苦的跑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真的好虐! 刚跑来的凤于谦,又再次随秦殿下一行人赶回漠北,而此时的漠北城,已全部在秦殿下的掌控中。 守城的人,早已换成凤家军,秦寂言一行人一出现,凤家军便立刻开城门,请秦寂言一行人进城。 至于进出城的人? 别说凤于谦之前就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就算没有这一出,看到朝廷的大军来了,漠北那些犯人或者犯人的后代,也不敢随意进出城。 秦寂言进城后,第一件事不是审问长生门的人,而是处理漠北城的人。 在秦寂言看来,漠北这地方太乱,虽说这里的人大多是罪犯,或者犯人后代,但并表示漠北不需要秩序,相反漠北比任何地方都需要秩序,需要一个管制。 秦殿下绝不会允许,漠北再次落到莫老大那样的人手里,也不允许纵容犯罪之事。 在漠北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而因为莫老大在这里实施强者生存的法则,使得流放到这里的犯人,一个个为了活下去都变得穷凶极恶,使得漠北的情况更加的糟糕。 “派人清点人口,我要知晓漠北还有多少人,他们所有人的情况。”秦寂言处理相关政务可谓是熟练致极,一条条政令张口就来。 安排各司职的官员,画出漠北地形图,清点城内人口与来历,摸清水源、统计粮食,统一管理…… 一件件事情安排下去,原本混乱不安的漠北,渐渐恢复了他应有的秩序,城中的犯人们在自家粮食被军方抬走后,一个个抱在一起痛哭,得知军队会统一发放的食物后,那些懦弱胆小的一个个安静了下来,至于耍横的? 秦殿下虽不喜欢已爆制爆,可也不会和那些已坏到骨子里人讲道理。 耍横的? 查清楚犯什么罪,依律处置! 而敢在军队面前耍横,十个就有九个沾满鲜血的,也就是漠北的“富户”。这些人做的事,足够他们死一百次,剩下的那个则是该死一万次的。 对这种人,秦寂言只有一个处理方法,那就是杀! 当众斩杀,杀鸡儆猴! 这招一出,那些个心存侥幸,以为秦殿下好糊弄的人再不敢出声。 他们别然活得艰难,可终归是活下来,他们真舍不得死,要是舍得死就不会活到现在,早在来到漠北的第一天就自杀了。 接管漠北的事进行的十分顺利,军方当天就将漠北情况摸清了。在漠北活下来的真正犯人不多,他们大多受不了漠北的生存压力,早早的死了,能在这里活下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外面犯了大案子,被官府通缉,无处可逃的凶犯。 而这些人,也是反抗的最凶的,秦寂言得知此事后,冷笑一声,果断下令处死这些人。 哪怕要杀光漠北一半以上的人,这些人也不能放过。 他没空也没有精力,去等他们浪子回头,犯了法就得付出代价,他们无辜,可那些死于他们手中的人,就不无辜吗? 在秦殿下的暴力镇压下,漠北当天就少三分之二人口,可是整个漠北却更加的热闹了,和之前相比多了几分人气,因为活下来的人看到了希望。 秦殿下是治国的人,一座小小的漠北城,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功夫,不过三天漠北城就重新建立了秩序,又新焕发出生机,让凤于谦看得大呼称奇。 他可是知晓漠北城,原来是个什么情况。 解决完漠北的事,秦殿下终于有时间,亲自审问长生门圣女倪月了,而顾千城也有时间,和武毅一起去看武家留在漠北的人…… 1019人情,不值得信任 长生门的圣女倪月五观精致,眉眼如画,哪怕深刻身陷牢中,仍旧有一身圣洁之美,可惜这些在秦殿下眼中一点用处都没有。 征用了莫老大的刑房,秦寂言让凤于谦把倪月带上来,直接挂在刑架上。 “先给她淋桶冰水,清醒清醒。”没有审问,便先来刑罚,可见秦殿下不仅不怜香惜玉,甚至是完全不把倪月当女人看。 要知道,漠北虽然停了雪,可这天气仍旧冷的渗骨,这个时候一桶冰水淋下去,能把人冻成冰棍。 “皇太孙殿下,你要问什么?”倪月见秦寂言一言不发,便直接让人淋水,不得不主动开口,可是…… 秦寂言却一副没有听到样子,见侍卫拎着水过来,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看着侍卫越走越近,倪月脸色微变,“皇太孙殿下,长生门与大秦一向友好,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怪罪你吗?” 依旧得不到秦寂言的回答,而没有秦殿下的命令,侍卫也不可能收手,所以…… “哗啦……”一声,一桶冰水从倪月头顶浇下,如同刀割一般。 “啊……”倪月大叫,渗骨的冰寒让她直接冻晕了过去,脸色白的像鬼一样,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好冷,好冷! 想要将身体蜷成一团取暖,可偏偏无法动弹。 “搬火盆进来。”秦寂言并非真的要倪月的命,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倪月明白他秦寂言不仅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也不忌惮长生门,想要少受苦就只能乖乖合作。 侍卫一连搬了七八个火盆进来,刑房的温度陡然升高,倪月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皇太孙殿下,我记住了!”倪月的嘴唇直哆嗦。 从生出至今,她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 秦寂言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倪月,以眼神示意凤于谦上前寻问。 凤于谦按秦寂言事先交待好的,从长生门追杀顾千城,一直问到龙凤双城的事。 倪月刚刚吃了大亏,知道自己不配合,只会受更多的苦,只要不涉及到“背叛”的问题,倪月一一配合。 “我们会追杀顾千城,是因为药王谷的季诺说,他们发现了不死之人,而那个人与殿下你有莫大的关系,我们探查过后,将目标锁定在顾千城身上,结果却不是。” “龙凤双城里面有龙凤果,不过等到我们的进去时,龙凤果已经不见了。我和几位圣使一致认为,龙凤果在你手上。” “北岭秘殿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那是长生门在大秦的基地,已存在数百年。” “还有多少基地?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能说,殿下进入了北岭秘殿,想必知道里面的情况,我虽是长生门的圣女,可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 倪月晃了晃冻僵的手,指向自己的脑袋:“殿下是明白了,如果执意要问,你应该知道你什么也得不到。” 这就是长生门的手段,长生门从不担心有人背叛他们,一只小小的蛊虫,便能将你不得不忠心。 “长生门果然好手段。”见凤于谦问的差不多,秦寂言站起来道:“于谦,带其他人出去。” “是。”凤于谦虽不知秦寂言是何意,可却没有多说,将四周的人都带走了。 刑房只剩下秦寂言和倪月两人,倪月张了张冻成黑色的双唇,冷傲的道:“殿下还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会说。” “十五年前,大秦先太子之事。”虽然已经查到,当年的事和长生门有关,可秦寂言仍旧要问一句。 他要知道是长生门盯上他父王,还是大秦有人勾结长生门。 “十五年前?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才两岁。”倪月低头,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那时候她两岁,可已经在长生门了,而长生门那个地方是没有孩子,没有童年的。 “不肯说?”秦寂言一看就明白了,倪月摇了摇头:“是不能说。殿下想知道的事,无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换句话说,她一开口就会死,甚至脑子都不能想这件事。 “半点用处都没有,本宫留你何用?”秦寂言神情自然,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可是…… 他确确实实的是告诉倪月,无用之人,他秦寂言不留,而很明显倪月不想死。 “我欠殿下一份人情,来日必还。”倪月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看似意味深长,可却又什么都没有。 “长生门的圣女,果然是聪明人。”秦寂言要是因这么一句话,就放过倪月,那他就不是秦寂言了,“本宫需要你的人情?” 倪月虚弱的抬头,没有光亮与神采的眸子,坦然无戒备的看向秦寂言,“殿下,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已时,也不是每一个都会认命。”她不是一个会认命的人,所以……有一天,她可以派上用场。 “胆子很大。”居然敢拐弯抹角的告诉他,她对长生门不满。 “殿下有机会去看一看,就会明白我为何会如何说。”倪月垂眸,神情透着哀伤。 长生门用蛊虫控制门下的人,甚至是门中的圣女,可见长生门是不可能对他们好的,而像倪月这样的人,心底怕也是不甘愿的。 “本宫信你一次。”秦寂言转身离去,交待凤于谦把人带走,“别让人死了。” 活着的圣女,比死了用处更大。 “是,殿下。”凤于谦给侍卫打了个手势,便随着秦寂言往外走,“殿下,接替漠北的官员半个月后才能到,我们什么时候走?” “留三百人下来守城,明天离开。”他必须尽快赶回京城,不能让长生门的人抢先。 “明天?顾姑娘那里的事?”凤于谦惊了一跳,毕竟他们此次来漠北,最主要的事就是见武家的人,虽然…… 最后这件事变成了陪衬,可也不能不管了。 “武家的人,千城今天就能解决。”武毅在山中的宫殿,露了许多破绽,秦寂言见顾千城把唐万斤带上,就知顾千城不信武毅。 武毅那人,也确实不值得信任! 不,应该说武家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1020密谋,没有退路 武家人都不值得信任! 原本,在京城与武家几个女人接触,顾千城对她们还是十分有好感的,尤其是武老夫人。 在顾千城看来,顾老夫人是一个坚韧果断、有魄力、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顾千城很佩服她,也十分的欣赏她。 毕竟敢画出日月光空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可是…… 武毅的出现,却一再打破她的认知。 武老夫人确实有才干,可同时也满腹算计,作为被武老夫人算计的那人,顾千城实在高兴不起来。 至于武毅? 初见面,她只当那是一个任性倔强的少年,可随着进一步接触,顾千城才明白,所谓的任性倔强,不过是骗人的罢了。 随武毅去见武家人,顾千城拒绝了秦寂言陪同,只把唐万斤带上了。 武毅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的把顾千城和唐万斤带出城,带到……一座废弃的矿山里。 “这是一座废弃的铁矿,里面的铁几十年前就挖空了,所以一直没有人过来。”武毅熟门熟路的,用石子在废矿上面摆出一副图,看着像弯月。 没多久,就见空旷的荒地突然出现鸟叫声,紧接着武毅也发出一声鸟叫,一看就是在核对暗号。 “一柱香后,会有人来接我们。”武毅不仅不隐瞒,还一一给顾千城解释了一番,一副坦荡的模样。 顾千城点点头,没有说话。 如武毅所说那样,一柱香后,废矿走出一个全身漆黑的人了,来人盯着武毅看了半天,没有说话,只用说比划了一下。 手语,和顾千城知道的手语有些许的区别,不过顾千城大至能猜出一点。 对方在问武毅,怎么带了陌生人回来,可信吗? 武毅同样以手语回应对方,同时还给顾千城解说:“是京城的顾姐姐,奶奶和你们说过。” “是主子?”来人以手语问道。 武毅点那头,那人扑通一声跪下,给顾千城磕了三个头。 “让他起来。”顾千城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却一直当作不知。 武毅没有隐瞒顾千城,解释道:“顾姐姐,他这是给新主子见礼,这礼你得受。” 待到来人磕完头,武毅才上前将人扶起来,以手语道:“带我们进去,你们要见新主子。” “啊啊……”那人连连是点头,十分恭敬的在前方引路。 武毅走在前面,顾千城要往前时,唐万斤拦了一下,“千城,这安全吗?” 唐万斤声音很大。 没办法,这孩子就不知什么叫小声,武毅脚步一顿,回头道:“顾姐姐要不放心,我这里有一把匕首。 武毅将匕首递给顾千城,同时走到顾千城面前,摆前拿自己当人质。 顾千城笑着摇头,“不必,我相信你。”顾千城说得很轻,看武毅的眼神也很温柔,可武毅却莫名的觉得不安。 暗自吸了口气,将这股不安压下,武毅平静的道:“顾姐姐放心,他们都是暗部的人,你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绝不会伤害你。” “可他们更听你的话呀?”唐万斤一向有啥有啥,最是直接不过,顾千城以前觉得他太直白了,可现在却喜欢唐万斤的直白。 直白好呀,咽死人不偿命。 顾千城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毅,武毅神色微慌,急忙道:“顾姐姐,我……只是跟他们熟一些,以后我就不会再接触他们了。” “好,我记住你的话了。”顾千城没有矫情的说不,而是直接顺着武毅的话应下。 武家暗部,不管以后会不会交给武家,她都不会让武毅再和他们接触。当然,要是武毅不打算把这批人交给她,那么…… 这批人,就永远呆在这里好了! 简单的交谈过后,一行人继续往里走,这一次唐万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双眼仔细盯着四方,一脸防备。 武毅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堪,可顾千城什么也没有说,武毅也不敢提。 废矿很大,也很深,而且里面不止一条道,九曲十八弯的,就像是迷宫,要不是有人带着,根本找不到正确的路。 “顾姐姐,这些通道都是之后一点一点挖出来,除了防止外面的人发现外,也可以帮助通风透气。”武毅走在前面,时不时会回头看看顾千城,然后简单的介绍两句,并不避讳自己熟悉武家暗部藏深之地。 真要避讳,那才叫虚伪。 “很不错。”顾千城赞道。 一连见了两处“伟大”的建筑,顾千城对古代的建筑师十分佩服。 在狭长的通道里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顾千城和唐万斤终于看到了阳光。 “前面就是了。”武毅算是一个合格的向导,到了地方立刻就说出来。 顾千城和唐万斤走出通道,站在一块平地,看着像是一个小山谷,并非什么洞里,阳光可以直射进来,环境十分不错。 “啊啊……”带路的人突然转身,朝武毅比划一通。 “顾姐姐,他说让我们等一下,他去把其他人召集过来。”武毅尽责的翻译,顾千城点了点头:“好。” 武毅朝引路的人打了一个手势,那人朝顾千城行了个礼,便再次钻进通道里,而武毅也朝顾千城拱了拱手,“顾姐姐,我去取母蛊。” “去吧。”顾千城一脸平淡,眼神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的顾千城让武毅很不安,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武毅欠身退下,同样钻入身后的通道里,留下顾千城与唐万斤站在山谷处。 看着折回废矿的两人,唐万斤一脸不解:“千城,千城,他们不是你的属下吗?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带我们过去,而是要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为什么要等他们?” “因为……他们没把我当主子。”顾千城眼含笑着,如春风般怡人,可唐万斤却莫名的觉得不对,“千城,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顾千城笑着反问,唐万斤傻眼了,挠了挠后脑勺,问道:“我不知道,千城你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不生气。”顾千城一说完,唐万斤更懵了,想要继续问,可看顾千城右手背在身后,一脸高深的看着通道内部,唐万斤就乖乖的闭嘴了。 这样的千城,看上去好有学问的样子,他还是别问了,会显得自己很笨的! 1021见面,试探是相互的 没有让顾千城等很太久,武毅很快就从通道走出来。 看到顾千城含笑的眸子,武毅总感觉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颇为不自在的低下头,将手中的盒子捧到顾千城面前,低声道:“顾姐姐,母蛊在里面,你现在要打开吗?” “不急。”顾千城示意唐万斤上前接过盒子,武毅犹豫一下,才将盒子给了唐万斤,见顾千城没有打开的意思,武毅又道:“顾姐姐,你不在他们来之前,先让母蛊认主吗?” “不急。”还是这两个字,武毅本想帮顾千城解释一下各种利弊,可看顾千城移头看向他处,就知顾千城不想多说,武毅只得沉默的退到一边。 三个人站在外面,一言不发的等着,顾千城一直在打量四周的景色,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唐万斤则拿着手中的盒子,来回颠倒的看着,看上去就好像在认真研究这盒子要怎么开,而武毅? 他一直沉默的低着头,看上去心事重重。 约莫一刻钟,通道里传来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数百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那味道着实让人无法喜欢。 顾千城扭头,看到一个接一个脏兮兮的人,从通道里走出来,顾千城秀眉微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废矿到底有多大?居然能住这么多人? 这些人之前应该一直住在通道里,一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知是常年吃不饱饭。 这么冷的天,身上也只一件薄单衣,而且大多破破烂烂,只能勉强遍体,赤足踩在地上,身上多处有冻伤。 如果不看他们的眼睛,不看他们的站姿,这群人和难民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难民的处境还要差上三分。 走出来的人十分有规矩,即使顾千城什么也也没有说,他们出来后也是一字排行,一个个站得笔直,眼神平静,神色自若,看上去极普通,可却自有一股精气神。 蜗在漠北十几年,依旧能看出不凡,可见这群人真得很不错,难怪武家有底气。 废矿里住的人真不少,等到这些人全部走出来,已是两刻钟后。 一字排开,每排站了三十个人,一共站了二十一排,不过最后一排没有站满,只有十八人。 也就是说,那破旧的废矿一共旧了六百一十八人。 “就这些人?”没有人再继续走出来,顾千城上前一步,问道。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穿的稍好,至少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脚上还有一双鞋。 中年人的相貌极其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普通,而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暗探。 “主子,这里只有六百一十八人,不过我们在外面还有一些人,那些人全部隐藏起来了,需得出去后才能与他们联系。”他们这六百来人,在以前都是负责各处的小头目,负责引进、培养、安插探子。 “外面有多少人?”明明已经接手了武家的暗部,可顾千城却什么也不知道,想来也觉得好笑。 “外面现在只有三千余人,最多时曾有数万人。”三千人看着多,可想想大秦、西胡和北齐有多大,分散到各地、各城、各镇,能有几个人? “三千余人?这个数量少了些。”至少比武家说给她听的少了。 三千人看着多,可能起的作用却不大。 “这些年一直没有新血,人手只少不多。”中午人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 “嗯。”顾千城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即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问什么你都答,你们怎么知我没有骗你?”就凭一块破令牌吗?她是不信的。 “老夫人在离开前,曾告诉属下,说我们的新主子是一位姓顾的姑娘,她会手持令牌而来。主子由武少爷带来,身上又有武家的令牌,属下不敢怀疑主子的身份。”中年男人不卑不亢,长达十六年不见光的生活,并没有将他的背脊压垮。 很聪明回答,对这人顾千城不讨厌,甚至有点欣赏,可也仅仅是如此。 “虽然草率了一些,可却算有理。”也就是说,这一关过了。 今日,是顾千城收服武家旧部的日子,可又何尝不是武家旧部努力得到顾千城认可的日子。 凡事都是双面的,顾千城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证明自己可以驾驭武家暗部,能给武家暗部带来新生。可同样武家暗部也要表现出,他们有这个能耐,值得顾千城出手给他们寻一条生路。 初步交涉下来,双方还算满意,可也仅仅是满意而已,至少顾千城还不敢肯定,自己愿不愿意用这些人。 顾千城接过唐万斤手中的盒子,对中年人道:“你们每个人,包括在外面的那三千人,身上是不是都有忠心蛊?” “是的。”中年人双手作揖,低头说道。 “你们心里怨吗?”将心比心,如果是她被中了什么忠心蛊,终生被强制忠心某人,背叛就会死亡,只能成为任人摆布的玩偶,那她一定会怨恨那个人。 中年人一慌,扑通一声跪下道:“属下不敢。” 是的,不敢,而不是不会。 “好一句不敢,起来吧。”这个回答,很得顾千城的心。 “谢主子。”中年男人站起来,背微弯,以显示忠诚。 顾千城唇角轻扬,无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木盒:“这是母蛊?” 中午男人抬头看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畏惧,“回主子的话,是的。” “能控制你们所有人生死的母蛊?”顾千城又问,中年男人只敢应是。 “很好。”顾千城点头,取出武老夫人给的令牌,“只有这块令牌才能将此盒打开对不对?” “是的。”中年男人又是抬头看一眼,然后飞快的低头。 “取出母蛊后,我要如何控制它?”顾千城并没有急着打开木盒,而是开口问道。 中年男人想也不想就道:“回主子的话,是吞服。母蛊只有指甲片大小。” “原来是吞服呀,明白了。”顾千城举着盒子,走到武毅面前。 武毅一震,背不由自主的挺直,诧异的看着顾千城:“顾姐姐?” “武毅,帮我拿着。”顾千城一脸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说道。 “这……”武毅一脸迟疑。 “怎么?不肯?”顾千城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直击武毅的心撞,武毅只感觉脑子一懵,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已握住盒子…… 1022野心,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顾千城将木盒递到武毅手上,当然不是让他拿着而已,这一点顾千城知道,武毅也知道,可是武毅无法拒绝。 握武毅的手在颤抖,可武毅却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竭力保持冷静,以免让顾千城看出什么来。 顾千城从始至终都笑语嫣然,看上去无害的紧,可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从洞里出来的武家暗部人,都不敢小瞧顾千城。 顾千城看似平和好说话,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带着迫人的威慑,他们这些人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总感觉那双美丽的眼睛,能将一切看透。 盒子交给武毅后,顾千城拿出令牌,放在盒子凹下去的地方,那个位置正是放令牌用的。 “咔……”分毫不差,令牌与盒子卡在一起,只听见“答”的一声,盒子开了。 “开了!”武毅抬头看着顾千城,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一丝亮光。 “武毅原来见过母蛊吗?”顾千城接过武毅手中的盒子,却没有急着打开。 武毅摇头。 顾千城笑道:“没关系,正好今天可以看一看。” 顾千城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透明的罐子,像是玻璃管。玻璃管里装着澄明的液体,里面养着一只小虫。 “这就是母蛊?”顾千城举起瓶子,对准光亮处。 没有太阳,所以也就看不出太阳光照在玻璃瓶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只能看到里面的小虫在液体里浮浮沉沉,看上去十分无害。 “是。”武毅低头说道。 顾千城又问:“要是它死了,这些人,包括外面的三千人会如何?” “一起死。”武毅毫不犹豫的说道。 “真是神奇的东西。”顾千城赞了一句,只是这一句称赞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就难讲了。 “这要怎么用?”顾千城举起瓶子,问向武毅。 武毅仍旧是低头说道:“直接吞服即可。” “还真是简单,是不是任何人拿到它,都可以吞服?”顾千城又问。 武毅不明白顾千城怎么这么多问题,可现在他只能回答。“不是的,它只认武氏血脉,顾姐姐你也有武氏的血脉。” “原来……我就说嘛,真要那么简单,武家的暗部怎么能叫武家暗部。”顾千城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可是…… 她却没有吞服母蛊。 “唐万斤……”顾千城唤一声,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唐万斤突然回神,上前道:“千城你叫我。” “拿下他!”顾千城突然变脸,指着武毅。 “顾姐姐,你要……”武毅不曾想顾千城会说变就变,吓了一跳,本能的反抗,可是……唐万斤的动作比他更快。 “别动。”像是拎小猴子一样,唐万斤将武毅拎了起来。 “顾姐姐,你要做什么?”武毅面上冷静,可背脊却是出了一身汗。 武家旧部的人看到这一幕,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可很快就平静下来,就好像不曾看到唐万斤为难武毅一样。 认顾千城为主,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似乎都做到了。 “放心,你叫我一句顾姐姐,又是武家唯一的男嗣,我定不会要你的命。”顾千城语气轻柔,武毅稍稍松了口气。 顾千城一定是在拭探他,他绝不能因此暴露。 “顾姐姐,我差点吓死了。”武毅脸色微白,大口大口的喘气。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怕什么?”顾千城这话听着像是安慰,可更像是警告,武毅刚冷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看着顾千城眼也不眨,生怕顾千城又玩什么花招。 “武家人的血?”顾千城随手盒子连同令牌一起丢在地上,举着手中的玻璃瓶,朝武毅走来。 “顾,顾姐姐,你……”武毅的身子在颤抖,哪怕他再一告诫自己,不能抖,不能抖,可仍旧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担忧。 “别担心,借你一滴血用。”顾千城拿出一把匕首,示意唐万斤将武毅放下来。 双脚终于落地,可武毅却无法安心,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千城,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顾千城完全不理会他,直接抓住他的手,割出一个小口子。 血珠冒出,顾千城将这一滴血,滴在玻璃瓶上。 只听见一声闷响,玻璃瓶开了,里面液体如同一阵烟冒了出来。 “顾姐姐,快吞下,养液干了,它就会死。”武毅连忙催促。 “好。”顾千城举起玻璃瓶,却不是往自己嘴里送,而是…… “唐万斤,卸了他的双臂。”顾千城一脸冷傲的说道,而随着她的话落下,听只见“咔嚓”声响起,武毅惨叫一声。 “啊……” “少主。”武家暗部的人站不住了,瞬间涌过来,可是他们快,唐万斤更快。 “唐万斤,给我打。”顾千城抬脚就是一踢,直接将武毅踢趴下。 “好咧。”唐万斤天生神力,顾千城一下令,他就丢下武毅,挡在顾千城面前,当武家旧部冲上来时,唐万斤一挥胳膊,就把人扫出去了。 “不,不,不可能。”武毅跌倒在地,看到唐万斤大显神威,完全是一副不敢接受的样子。 “你是说你下的药吗?武毅,下次要对我出手,最好把我身边的人都清楚,连我身边有些什么人都不知,就敢对我下手,你胆子很肥呀。”顾千城左腿曲下压住武毅,右手捏开他的下巴,然后…… 将玻璃瓶里的小虫子,灌进武毅的嘴里。 “不,不,不要,不要……顾姐姐,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呀。”武毅这才知,最大的磨难原来在这里。 “顾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呀。”虽然成熟,可终归是十五岁的少年,顾千城此举真的是把武毅吓坏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知求饶。 “少主,少主……你这个妖女,还不快放开少主。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武家暗部的人,刚则还对顾千城恭敬异常,可现在却对着顾千城大骂。 “妖女?果然是好称呼。”顾千城手一顿,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将虫子灌进了武毅的嘴里。 “啊……不要,不要呀。”武毅大喊,大哭……甚至大叫,可是来不及了,虫子一接触到人的皮肤,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1023报复,我不该恨吗 “啪……” 顾千城将手中的玻璃瓶丢弃,起身,居高临下的对武毅说道:“控制武家暗部的母蛊?哼……当我是傻子吗?” “你,你……”武毅愤恨的瞪了顾千城一眼,便趴在地上疯狂的干呕,想要将那只小虫子抠出来,可是…… 蛊虫一旦入体,就再无出来的可能,除非死! “顾千城,我记住你了!”武毅吐了半天无效,扭头,一脸阴鸷的瞪着顾千城,那眼神似要将人千刀万剐。 “少主,少主!”武家暗部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再打了,只是一个个跪在地上,被唐万斤打飞的人则爬了过来。 “少主,都是属下,都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你呀。”六百八人个个一脸悔恨,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他们恨呀! 他们的少主就在他们面前,被人欺负了,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被六百多人用仇眼的眼神看着,心里不够强大的怕是要吓坏,可顾千城却无事人一般拍了拍手,“好一个主仆情深,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哼,卑鄙无耻。”唐万斤虽然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可他并不蠢,一看就知这些人包括武毅,对顾千城都不是真的。 什么主子不主子,全都是骗人的。 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唐万斤便一直挡在顾千城身前,不许任何人靠近顾千城。 唐万斤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有他站在那里,谁也近不了顾千城的身。 武毅趴在地方,利用方位差,将脱臼的双臂接好,艰难的站起身,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顾千城:“为什么?”为什么不信他?他一路表现的还不够好吗? “无关信任与否,而是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蛊虫控制武家暗部。我虽然想要一个忠于我的暗地势力,想要一支只听我的话的人,但绝不会用这种方法。”也就是说,不管武毅给她的是真的母蛊,还是假的,顾千城都不会要。 而且,现在事实也证明,武毅不值得信任,不是吗? “我也在赌,赌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如果你今天把真的母蛊给我,那么……这些人就会永远只听你的话,而我……只需要和你做个交易就行,可偏偏你的野心太大。”野心大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武毅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这样的人不牺牲,谁牺牲? “呵呵……”武毅听着听着,突然笑了出来,“你说,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会被下忠心蛊,也是我自找的?” “难道不是吗?”顾千城反问。 武毅突然哈哈大笑…… “原来,原来今天一切都是自找的?我自找的!哈哈哈……”武毅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出来,“你说今天的一切是我自找的,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们武家世代忠良,最后落到什么下场? 顾千城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呀,这里原本有数千人,可到现在只剩下这六百人。你知道我姐姐、姑姑她们为什么宁可把武家旧部卖掉,也要回京吗?因为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人呆的。 整个漠北,除了我武家外,连一个女人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全部被人凌虐至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亲娘……就在我的面前,被一群混蛋污辱致死。 你知道我当时多大吗?我才六岁,我才六岁呀。六岁的我看到这一幕,你说我能做什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娘她死不瞑目。” 武毅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蜷缩起来。 “我在漠北出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出生就看尽世间丑恶的一面,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可当我逃出漠北,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这么可怕,外面的人可以吃饱、穿暖,可以一家和和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 我一出生,你们就剥夺了我的一切,我打小就生活在恐惧中,生活在黑暗中,你们毁了我的人生,难道我还不能报复吗?” “你想报复谁?我吗?”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顾千城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武毅这样……真是被逼成这样的,而把武毅逼成这样的人,就有老皇帝的一份。 “难道我不该报复你吗?”武毅抬头,一脸泪水的看着顾千城,“你……给了我们希望,又让我们处在绝望中。” “我?”顾千城诧异的指向自己。 她许了什么承诺没有做到? “不是你还有谁。”武毅抹掉脸上的泪,站了起来,“一年前,你写信来漠北,给你送信的人真厉害,居然能进漠北城,那时候老祖宗告诉我们,你不是普通人。我们都在期盼你的到来,期盼你来救我们。 甚至为了引你来漠北,老祖宗在给你的信上,画上日有当空的图,可是你呢?你在哪?你收到信后……什么也没有做,你把我们这群人丢在这里,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每天都在等你来,可你却在京城享福,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你只在需要我们的时候,写封信问一句,不需要便把我们丢在这里,任我们自生自灭。” “你们画那幅画,是为了引我来救你们?”顾千城眼睛瞪得大大的,摇了摇头,“我当时看到那封信,我以为……武家在漠北过得很好,好到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画面日月当空的图,我根本不知你们需要我救,要不是我跟你来漠北,我都不知道漠北的情况。”而且,一年前的她就算知道,也无力救武家人。 “借口,借口,这些都是借口,如果你有把我们放在心,你会不管我们?你会不派人来看我们?给你送信的人,会不把我们的情况,报给你听?”武毅根本不相信顾千城的话,一味的指责她。 顾千城也懒得解释,“你说是借口便是借口吧,我无须和你说这些。左右……事情已经这样了。武毅,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欠武家什么,而且我不认为,一年前的我有能耐救武家,如果你要恨那就恨吧。” 顾千城心里没由来得烦闷,看了武毅一眼,又扫一眼武家旧部,顾千城疲累的对唐万斤道:“唐万斤,我们走吧。” 这地方,她就不该来。 1024笑话,绝不能承认 顾千城心里很不舒服! 武毅做的事让她不舒服,武毅说的那些话也让她很不舒服。 她真的不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把她当成救世祖,而她却让他们失望了。 当然,她不是因为没有及时救出武家人而郁闷,她是因为武毅的指责而郁闷。 武家人会落到这个地步,又不是受她牵连。作为武家的外孙女,她帮武家是义,不帮武家人也没有立场指责她,毕竟她母亲之所以会死,也与武家有关不是吗? 而且,武家这么多人,却的武望她一个母亲早死,父亲不管的女子来救,不觉得无耻了一点吗? 明白归明白,可听到武毅说的那些话,心里不免仍有几分难受。 “唐万斤,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顾千城与唐万斤一前一后的走在通道里,逼仄、幽暗、潮湿的通道,让人没由来得烦躁。 唐万斤不知顾千城问什么,愣了一下才道:“做错了什么?把蛊虫喂给武毅吃吗?可是你不喂给他吃,你就要吃呀。” “他就是不吃,我也不会吃的。”唐万斤说的对,她做错了什么呢? 要不是武毅先一步算计她,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她并没有要武毅的命不是吗? 不过是忠心蛊,只要武毅够听话,就不会有事。 “那也没有错,是他们太坏了,千城你是不会错的。”唐万斤前半句说的义正言辞,可后半句就直接是谄媚狗腿了。 顾千城乐了,“对,我是不会错的。” 虽然唐万斤什么也没有说,可和唐万斤聊了这么几句,她心中那点儿郁闷立刻消散了。 她同情武毅,也同情武家人的遭遇,可也只是同情,再多就没有了,武毅今天的举动,把她对武毅最后一丝情谊磨掉了,以后…… 不管武家会如何,她都不会再插手,至于武家的暗部? 不着急! 这么一大批人,要是不能为她所用,秦殿下绝不会允许他们活在世间,包括武毅! 顾千城能想到的问题,武毅又怎么想不到。顾千城一走,他就知道他们完了。 “我们无路可走,大秦的皇太孙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武毅脸色发白,满脸都是绝望,浑身都散发着死寂一般的颓废。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没有再起的可能。 “少主,我们愿为少主而死。”六百一十八人齐齐跪下,跪在武毅面前。 “死?就这么死了,武家怎么办?老祖宗她们怎么办?我得罪了顾千城,顾千城不会放过她们。”他明明想重振武家,怎么就把武家带入到死地呢? 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领头的中年人看着武毅,一脸不平,“难道,我们要向皇帝投诚?”那他们这十六年来受的苦算什么?笑话吗? “哈哈……”武毅摇头,“你们太高看自己了,向皇上投诚还不如自杀。” “少主,我们不怕死。”暗部的人,异口同声说道,武毅亦道:“我也不怕死,可是……我怕武家毁在我手上。” “少主……”暗部的人哽咽的唤了一句,却被武毅打断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让我自己一个个好好想一想。”他可以,他一定可以找到一条出路。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在漠北这种地方活下来的人,都不会想死。 武毅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远方…… 顾千城与唐万斤进来时特意记了路,还记了通道里软筋散的味道。 要说武毅也是倒霉,遇到顾千城和唐万斤这两个变态。要不是唐万斤有万斤之力,又不怕软筋散,他今天必然是胜利的一方,就算不胜也不会败得这么难看。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他对顾千城还不够了解,要是他查清了唐万斤的来历,今天这出戏就不是这么唱的。 “武毅估计后悔死了,要是我们一到漠北,他就带来我见武家人,说不定事情不会变成这样。”至少,那时候她不知忠心蛊的存在,身边也没有唐万斤这么一个牛人,真要动起手来,武毅人多势众,说不定还有五成的胜算。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顾千城感慨万千,唐万斤一脸莫名:“什么算不算的,就不能不这么麻烦吗?千城,我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去一趟药王谷呀?” “要带兵去灭了药王谷吗?”唐万斤一向有一说一,他一开口顾千城就懂了。 “嗯。嗯。赶紧灭了,万一下次遇到小媳妇怎么办?跑起来好累呀,我不想再跑了。”唐万斤一脸委屈,要是君亦安在这里,一定会喷唐万斤一脸的血。 唐万斤好意思叫累? 一连跑了七天七夜,不睡不吃不喝,这样的人会累? 她还没有叫累呢。 “行,我和殿下说一声,让凤于谦陪你走一趟。”她和秦寂言肯定不会去,这种灭人门派的事,秦寂言这个皇太孙真的不好出面,而且京城还有一堆破事等着他们,秦寂言也没有时间去。 “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小媳妇把我抓回去了。”唐万斤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顾千城摇头失笑。 她果然还是喜欢像唐万斤这样的简单人。 要说苦,唐万斤也苦,可他仍保持着赤子之心,就算报复也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坦坦荡荡,让人无法讨厌。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走到了出口,重见光明两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而顾千城脸上的笑容更大,因为…… 秦寂言站在门口等她。 “殿下,你怎么来了?”顾千城见状,提起裙摆,小跑了两步。 这个时候看到秦寂言,她很高兴。 秦寂言没有站在那里等顾千城跑过来,而是快步上前,握住顾千城的手,笑道:“不着急,我来接你的。” “接我?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顾千城一听,就知秦寂言话中隐含的意思,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太坏了! “什么看笑话,我是来看你整治坏人。”别说不是,就算是秦殿下也是不会承认的。 开玩笑,他可不想被踹下床。 “明明就是看我笑话嘛,直接说就是啦,我又不会生你气。”顾千城一脸大方的说道,可是…… 1025意外,最重要的原因是 秦殿下要信了,那就是蠢死了。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他不是第一次吃亏了。 秦殿下反手扣住顾千城的手,十指紧扣,一脸真诚的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凭你的聪明怎么可能让人看笑话,你肯定在气势和实力上直接辗压了他们,是吧?” “算你……会说话。”顾千城转怒为笑,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的开怀。 “这是赞美吗?本宫收下了。”秦殿下拉着顾千城,不疾不徐的往前走,他身后的护卫十分默契的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同时…… 把“讨人厌”的唐万斤挡在身后,免得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冲上前,破坏画面。 “脸皮真厚。”和唐万斤聊过后,顾千城心中的郁结早已消散,不过见到秦殿下,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我真不明白武毅在想什么,他和武家其他人在这里过的不好,是我的错吗?他凭什么指责我没有来救他们?我还没有指责他们没有去京城救我呢,我在顾家也过得不好呀。”之前顾千城还没有想到这出,毕竟自从她醒来后,她在顾家就过得不太差,至少比原主好太多了。 “有些人不肯承认自己的懦弱无能,便习惯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你呀……以后离他远一点,他的内心已经扭曲了。”在漠北这种地方长大,武毅没有疯已经很不错了。 “他现在也算得到报应了,害人终害己。”看到长生门那两人的死法,顾千城还能不了解忠心蛊的厉害之处吗? “怎么?怕我报复他?”顾千城这话就是想要放过武毅,可是秦寂言不想。 敢对顾千城下忠心蛊,武毅简直该死。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低头道:“在景园他救过我。要不是有他在,我当时不一定能跑出来。”顾千城没有为武毅求情,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管武毅当时是基于什么心理救她,可救了她都是事实,她这人……有仇会报,有恩也会报。 “行,这一次放过他。但,没有下一次了。”秦寂言握紧顾千城的手,顾千城吃痛,眉头皱成一团,却没有呼痛,只是点头:“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今天要不是有唐万斤陪着,她是不会和武毅来的。 明知武毅有问题还毫无准备的上门,那不是勇敢,那是愚蠢。 “这话我记住了,要有下次……”秦寂言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只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顾千城。 “再有下次,怎样?”顾千城脑子有片刻短信,本能的问道,然后她就听到秦寂言附在她耳边道:“再有下次,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床。” 很认真,很严肃,很正经,这绝对不是调情,可是…… 不是调情又是什么? “咳咳……咳咳……”顾千城差点呛声,“殿,殿下……下次,下次能不能别突然说这种话。”接受不能呀。 “哪种话?让你下不了床的话?怎么?不就是把你绑在床上吗?你想到哪去了?”秦寂言一边给顾千城拍背,一边调侃道。 “你……好吧,我输了。”秦殿下脸皮越来越厚,顾千城甘败下风。 呜呜呜……当年那个,偷亲一下都会紧张到跑掉秦殿下去哪了? 把她纯情的秦殿下还回来! “你不用认输,如果你想用另一种方法下不了床,本宫也可以答应的。虽然……三天三夜累了一点,可你要本宫绝不会说办不到。”依旧是附在顾千城耳朵,依旧是低声呢喃,依旧是一脸正经,顾千城直接僵住了,这一次不是吓倒了,而是……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是——要让耳朵怀孕呀! 顾千城一个机灵,扭头,哀求道:“殿下,咱能不能别这样,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好不习惯。” 一本正经的,还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画,这真是她家殿下吗? 一定是她和唐万斤走出来的方法不对。 “本宫怎么了?”秦寂言眼眸轻动,一脸严肃,就连眼中都没有笑意,反正……外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想歪。 顾千城:…… “殿下,长生门的圣女说了什么?”她已经不知怎么和厚脸皮的秦殿下说话了,只能果断的转话话题,求秦殿下放过。 “她说……我想知道的她都不能说,不是她不点想,而是不能。”秦殿下没有再继续逗弄顾千城,两人边走边道。 “她也被种了忠心蛊?”长生门这是多变态,手底下的人全都种了忠心蛊,这样就能让他们卖命? “真假难断。”哪怕倪月再配合,秦寂言也是不信她的。 长生门的人,比武家的人还不值得信任,他要信了才有鬼。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这么一个人,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先把她关起来,要找长生门的老巢,说不定还要靠她。”长生门在海外,藏的太隐秘了,没有人带路,他们不可能找到。 “带回京城还是?”杀也是一个麻烦,不杀也是一个麻烦。据她所知,那什么圣女在长生门的地位挺高的,仅次于长老。 “如果你是长生门的人,你觉得我会怎么做?”秦寂言反问道,顾千城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是长生门,我肯定猜你把人带回京城了,可也不排除你把人留在漠北。” “所以,我决定……把人送去给景炎。”秦寂言突然提出一个,让顾千城也十分意外的选择,“把人送去给景炎?”秦殿下这转折也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想到呀。 “你看……你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做。”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让人猜不透,才有意思,不是吗? “确实让人想不到,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秦寂言不正常? 好在,秦殿下没有往这方面想,听到顾千城的肯定,秦寂言越发觉得此法可行。 “不管是漠北还是京城都不安全,长生门神出鬼没,不管是在漠北还是在京城,他们都能把人救走,可唯有把人丢给景炎,他们想不到也找不到。”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 1026服侍,给个机会又何妨 秦寂言知道景炎也一直在找长生门!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审问那什么的圣女,可景炎有呀! 把人丢给景炎,任由景炎折腾,十天半个月不行,一年半载终于撬开她的嘴。 至于那什么忠心蛊? 秦寂言相信,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滴水漏的,就算能做到滴水不漏,他也有本事水滴石穿,就算忠心蛊再厉害,也会有漏洞,只要找到那个漏洞,倪月的嘴就能撬开,要实在不行,那么……倪月就去死吧! 区区一个长生门的圣女,算什么东西? 这些,秦寂言并没有告诉顾千城,而顾千城也没有问,秦寂言既然决定把人送去给景炎,那自然是有计划,她只等结果出来就好了。 此地离漠北城颇远,顾千城和武毅是骑马来的,秦寂言知晓后,舍不得顾千城被风吹,便驾着马车急急出来接她。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他过来时,顾千城已从废矿里出来的原因。 两人上了马车,秦寂言将一直煮着的红枣茶取下,给顾千城倒了一杯,“温温手。”算算时间,顾千城的小日子就在这几天,得好好养着。 “怎么准备了红枣茶,你不是不爱喝吗?”顾千城捧着杯子,小口的喝着,眉眼间都是暖意。 秦殿下平时极少说什么哄人的话,也很少做什么哄人的事,可事关她的事,哪怕是再小的事,他都能记清楚。 “又不是给我喝的。”秦寂言取出一壶酒,“我喝酒。”漠北的酒烈,可却正和他胃口。 此次漠北之行,也算是大有收获。长生门的事不说,光这酒就是一大收获。 有了这烈酒,行军打仗带上一两壶,哪怕在雪地里也不用担心冻僵。 两人,一人饮茶,一人饮酒,虽不曾言语,却自有一番味道。 秦寂言喜美酒却从不贪杯,只喝一杯便收了起来,反倒是顾千城刚刚在外面走了许久,身体有些凉,多喝了两杯。 全身暖暖的,马车一晃一晃的,顾千城不由得犯起困来,秦寂言见顾千城一副懒懒的样子,便将中间的茶几移开,示意顾千城躺到他怀里。 顾千城也不矫情,半个身子倚在秦殿下怀里,秦寂言怕她躺的不舒服,还特意调整了一个位置。 手指缠绕着顾千城的长发,秦寂言问道:“武家旧部,你有什么打算?”武家旧部,如果不能为顾千城所用,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顾千城懒洋洋的说道:“再给武家一次机会吧,如果在我们离开漠北前,他们还没有行动,你就随便处置,不必管我。”这个随便处置,必然是要将他们全部斩尽。 别说秦寂言,就是她也不会允许,这么一只人存在。 太危险了! “依你。”秦寂言眉也不抬的说道。 虽然,依他的本意,他是不打算放过武毅和武家旧部,可顾千城想给他们一个机会,那就给吧。 顾千城似乎知晓秦殿下的打算,闷笑道:“会不会觉得我太善良?太心软了?” “不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善良、心软没有什么不可以,每一个人内心都有柔软的一面,他的千城也是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只是想给他,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毕竟武家暗部的人不少,真要从头开始培养,不是容易的事。”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秦寂言的身份,她不会做让秦寂言为难的事,可在许可范围内,她还是想要一点特权。 武毅此举着实可恶,如果他不姓武的话,那么他当场就死了,可他姓武,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他要是抓不住,她也不会心软。 她与武毅不存在什么姐弟之情,她纯粹是看在他姓武的份上。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顾千城的背。 他会告诉顾千城,他们明天就走吗? 他当然会告诉顾千城,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明天出发的时候。 如果武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决定,那么……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里十分温柔,而秦殿下的怀抱更让人依恋,顾千城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到她醒来发现自个已躺在床上,屋内有一盏小烛台亮着,外边一片漆黑。 可见,顾千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殿下。”顾千城刚睡醒,脑子还有点不清楚,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寻找秦寂言的身影。 秦寂言此刻就在外屋看书,顾千城一醒,他便听到了动静,放下书走进来,先给顾千城倒了一杯水:“醒了。来,喝杯水。” “喂我。”顾千城伸手却不是接杯子,而是搂着秦寂言的腰,顺便打个哈欠。 秦寂言无奈一笑,小心的将杯子送到顾千城嘴边:“小心点,别洒出来了。” “嗯。”顾千城乖乖的点头,娇气又乖巧的样子就像猫一样,看的秦寂言心痒痒的,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 “饿了没?”水喂完,奶妈秦殿下又继续问道。 “饿了。”中午、晚饭全错过了,顾千城要不饿才有鬼。 “饭菜在外面温着,你是出去吃,还是我帮你端进来。”秦寂言是不喜欢在屋内吃饭的,可看顾千城懒懒的挂在他身上,一副不想动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好吧,他的原则顾千城面前,都喂狗了。 “不了,不喜欢房间有饭菜味。”在这一点上,顾千城和秦寂言一样,本以为顾千场这么说,是要去外面吃,可她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又不想动,怎么办?” 脑袋依在秦寂言的怀里,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秦寂言,什么都没有说,可就这么一个眼神,却让秦殿下甘愿将一切奉上。 “真是……拿你没办法。”秦殿下摇了摇头,让顾千城坐好,转身去取帕子给她净脸,然后…… 拿出一件大大的毛皮披风,将顾千城整个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头。 顾千城全程笑眯眯的配合,秦殿下一个公主抱,将人抱起来,“抱你出去吃,行不行?” “太行了。”顾千城的手脚都没有办法动,口能拿脑袋蹭一蹭,以表欢喜。 那动作,就像傲娇的猫咪,高傲的告诉主人:我对你的服侍很满意,再接再厉! 1027好吃,只需要说两个字就好 顾千城被秦殿下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自然……也就动弹不得了。 “乖乖坐着,很快就好了。”秦殿下将顾千城抱到矮榻上,将人放下。 顾千城用力点头:“放心,我是乖乖城,殿下不让我动,我就不动。”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顾千城还真的一动不动。 “你呀……”秦寂言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好,我的乖乖城最听话了。”实在忍不住,秦殿下揉了揉了顾千城的头顶。 真想,把人抱回去,不过…… 先把人喂饱了,才能喂饱他,对吧?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秦殿下干劲十足,快速而高效的将饭菜摆好,然后再把人抱到自己怀里。 没办法,双手被裹在披风里的顾千城,绝对没有办法自己吃饭,喂饭的工作自然也是奶妈秦殿下代劳了。 看到秦殿下用勺子将饭菜送到她嘴里,顾千城并没有急着吃,而是故作夸张的道:“未来皇帝亲自喂我吃饭,幸福死了。” “幸福就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嗯。”顾千城故意张大嘴,一口将饭菜全吞下,慢慢咀嚼,吞下去后,立刻赞道:“好吃,还要吃。” “张嘴。”秦殿下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很认真的纠正道:“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后面那个“吃”字可以不用说,“好吃”夸一次就行了,不需要每次都夸,以后只说两个字就好了。” “呃……还要……”总共五个字,去掉三个不用掉,就只剩下这两个。 一说完,顾千城的脸就红了。 秦殿下十分满意,又一勺子饭递到顾千城嘴边,“乖,满足你。” 十分有歧义的一句话,让顾千城的脸直接烧了起来,可是秦殿下却很正经,又是一筷子茶,喂到顾千城嘴边,“吃饭的时候别想些有的别的,饱暖才能思淫玉,你还没吃饱呢。” “殿下……”顾千城嘴里有饭菜,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秦殿下:殿下,吃饭呢,求放过呀! “知道了,还要是吧?张嘴。”秦殿下继续歪解顾千城的意思,一口饭,一口菜的喂着顾千城。 万分艰辛的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在秦殿下密集的喂养下,顾千城终于抽到一个空,弱弱的道:“殿下,我可以自己吃的。”吃个饭也要被调戏,这牺牲也太大了。 “不用,你好好享受就成了。”秦殿下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无视顾千城的请求,秦殿下继续喂饭。 不张嘴? 不配合? “乖乖城,张嘴……刚刚还说,你是我的乖乖城,怎么又不听话了?”秦寂言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很可爱。 还不张嘴? 那就改威胁好了,“吃饱了吗?要吃饱了,我让人把饭茶撤下去了?” “我没饱,还要……”顾千城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寂言打断了,“说到这里就够了。” 然后一勺饭,将顾千城嘴里的话,全堵了回去。 好吧,乖乖吃饭,乖乖配合,她不是殿下的对手。 顾千城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吃饭,再不敢调戏秦殿下。 秦殿下现在的段数太高,她完全不是对手好不好。 在秦殿下贴心的服侍下,顾千城这一顿饭吃得饱饱的,一吃饱就更不愿意动了,任由秦寂言服侍她漱口,然后抱着她,念书给她听。 特意压低的声音,好像自带立体环绕的效果,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耳朵里,抑扬顿挫,咬字清晰,虽然……感情稍淡,可仍旧好听到让人沉醉。 “好听。”顾千城不吝赞道。 “满意本宫今晚的表现吗?”秦寂言看了一眼沙漏,两刻钟过去了,顾千城应该消完食,做点剧烈的运动应该没有问题。 “十分满意!明天继续。”顾千城抬头,十分艰难的在秦寂言脸上烙上一个吻,“这是赏你的,明天要做的更好哦!” “为了对得起你的赏赐,我今晚就会做的更好!”秦寂言将手上的书丢在矮榻上,一把将人抱起。 “抱我去哪呀?”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某人,懒懒的问道。 “运动运动,好消消食。”秦寂言大步往内室走去,顾千城终于发现不对劲,睁大眼睛看着秦寂言:“回房间运动?” “原来千城你要做房间运动,放心,本宫会满足你的。”秦殿下一脸坏笑,将人放在床上,“地上凉,床上行不行?当然,你要喜欢地上,本宫也能配合。” 秦殿下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顾千城还要不懂秦寂言要做什么,那可就是蠢了。 “殿下……你这是把我喂饱了好吃吗?”顾千城泪奔,她还以为秦殿下就是嘴上占占便宜,哪里知道他真会下手。 “对呀。喂饱了你,现在轮到你喂饱我了。”秦寂言大大方方的应道,轻扯披风,便将包在顾千城身上的披风披下,随手丢在地上,然后…… 将人压住。 “哈哈……好重。”顾千城笑着将人推开,可秦殿下却纹丝不动。“又不乖哦,刚刚才说了,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说两个字就好了。” 哪两个字? 当然是“还要”了! “不,不说……才不说呢。”顾千城可是见识过秦殿下的体内,要是她一直说那两个字,她真的会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没关系,你不说本宫说。”秦寂言咬住顾千城的耳朵,对着她的耳蜗轻声低喃,“好吃,还要……” “啊啊啊……殿下,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了,耳朵要麻了。”真要怀孕了! 可是,顾千城越是不让秦殿下说,秦殿下说得越高兴:“可是我喜欢,怎么办呢?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乖乖城吗?乖乖城要听说话,不能说不,要说……” “不要……”这一次,顾千城截了秦殿下的话,秦殿下惩罚的咬了咬顾千城的耳朵,“都说了不能说不,这个时候你只需要说一个字就好。” “嗯……” “这就对了!” …… 今夜很长,而顾千城睡得很饱,吃得很饱,精神好得不能再好,足够他吃饱…… 1028机会,本就是稍纵即逝 一整晚的折腾,饶是顾千城体力再好也撑不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她睡着后发生了什么,反正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不在屋内,而是在马车上。 “殿下?”要不是看到秦殿下坐在她身边,她都要怀疑自己被绑架了。 “醒了?”秦寂言见顾千城醒来,立刻放下手上的手,殷勤的将人扶起来,同时帮她按揉腰间,“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殿下不说还好,一说顾千城就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哪里都酸痛,娇嗔的瞪了秦寂言一眼,“哪里都不舒服。” “这么严重?是我孟浪了,下次小心些。”秦寂言知道顾千城这是使小性子了,可想想自己也确实过了些,所以…… 秦殿下不敢多说,乖乖认错,同时奉上温水一杯,“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千城说是这么说,可仍旧低着头,就着秦殿下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直睡在有火炉的地方,醒来确实需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小心点,慢慢喝,别呛着了。”服侍了顾千城一个晚上,秦殿下已经得到了不少经验,这些小事做起来越来越顺利了。 一杯水喝尽,顾千城觉得自己嗓子舒服多了,怕水喝多了要小解,只喝一杯便打住了。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懒懒的靠在秦寂言怀里,顾千城的声音还有刚醒来的迷糊与慵懒,挺好听的,至少秦殿下这么觉得。 “回京的路上。”秦殿下说了,他不会隐瞒顾千城。 顾千城确实愣了一下:“回京?今天就走?” 不过,她很快就缓过来了,“早点离开也好,漠北这块地方实在不适合住人,在这里呆久了,人都会扭曲。” 这里的人可怜又可恶。 被流放到漠北的,大多是犯官的家属,就像武毅和武家女人一样。他们本身没有犯错,犯错的是他们家人,就像武毅之流,你能说他是因为十恶不赦,才会沦落至此吗? 不能,所以他们确实可怜。可是他们享受了家人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处罚。 虽然,顾千城也觉得一人犯错,全家倒霉这种事很不人道,可他们在家族荣耀时,心理理得享受富贵荣华,现在……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这世道就是这样。 “我以为你会生气。”秦寂言都做好了哄顾千城的准备,却不想顾千城居然一点也不在意。 “生什么气?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武家的事而跟你怄气吧?”她有这么蠢吗?为了一个算计过她的外人,跑去跟秦殿下置气? “之前以为会,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秦寂言大大方方的承认,换来顾千城毫不客气的嘲笑:“殿下,你真得想太多了。你答应给武毅一个机会就足够了,而机会这种东西,本就是稍纵即逝,武毅没有抓住也不能怪我。” 秦寂言一听,心情大好,伸手就将人搂到怀里,“本宫的乖……”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前方有人拦路。”不需要秦寂言问,侍卫便先一步上前说道。 “什么人,去看看。”秦寂言脸色一沉,十分不满。 顾千城笑了一声,说道:“我猜……是武毅。” “猜对没有奖,我也这么认为。”秦寂言捏了捏顾千城的脸颊,“武家人还是很聪明的。” “太聪明了,其实我不喜欢。”至少她不喜欢武毅。 “不喜欢丢一边就是了,没人能勉强你。”区区一个武家,秦寂言还不放在眼里。 “殿下,是武毅带人跪在前方。”侍卫站在马车外说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寂言并不意外,“把人带过来。” “是。”侍卫领命退下,秦寂言问向怀中的顾千城,“你打算什么处理?” “武毅手中肯定有忠心蛊的母蛊,我之前问过唐万斤,他说蛊虫对他无效,等会武毅要是交出母蛊,就交给唐万斤吧,武家旧部以后就交由他管了。”和唐万斤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顾千城相信他。 一个从战场上踏着万千尸体活下来,仍旧保持稚子之心的人,顾千城无法不信。 “唐万斤?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和顾千城一样,秦寂言也很信任唐万斤,尤其是唐万斤很粘顾千城,一直把顾千城当成神,唐万斤会背叛任何人,但他绝不会背叛顾千城。 “殿下,顾姑娘,人带来了。”侍卫再次出声,同时外面突然一声闷响,听声音应该是有人跪下来了。 “武毅拜见殿下,拜见顾姑娘。”没错,跪下的人就是武毅。 “顾姑娘?你倒是聪明。”顾千城听到这称呼,不由得嘲讽道。 知道她不会顾念姐弟之情,连姐姐也不叫了。 马车外,跪在地上的武毅闪过一抹懊悔,可很快就收起来了,“武毅辜负顾姑娘的信任,请顾姑娘处罚。”后悔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处罚?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上,这次饶过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顾千城并没有直接问武毅的来意,如果武毅只是为了寻一条生路,那么有她这句话,武毅可以走了。 “多谢顾姑娘不罪之恩。”顾千城说不罚,可武毅仍旧不敢叫再叫她顾姐姐。“武毅此次除请罪外,特奉上忠心蛊母蛊,肯请顾姑娘收下。” 说话间,武毅将顾千城丢下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侍卫接过,隔着帘子递上,秦寂言掀起帘子,看到那块令牌,问道:“母蛊在里面?”武家人还真是阴险,母蛊交到了顾千城手里却不说出来,这种小聪明真的让人讨厌。 “是的,母蛊就在令牌里,捏碎令牌就能拿到母蛊。”母蛊一直都在顾千城身上,要不是这样,武毅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顾千城。 他是想要控制顾千城,可更想把母蛊拿回来,可不曾想到,事情最后却变成这样…… 1029陪嫁,来自漠北的饿 如果说,顾千城原先只有七分厌恶武家的话,那么在看到武毅递上来的令牌后,就有十分厌恶武家了。 “你们武家在耍我玩吗?”一个把母蛊给了她,却不告诉她忠心蛊的事;一个把忠心蛊的事告诉她,却是想骗她吃下忠心蛊,把她当傻瓜。 日后说起来,武家还要说自己厚道,因为他们一早就把母蛊给了她,是她蠢的不会用。 光想想,心头就有一股无名的火冒起来。 要不是武家姓武,要不是那群女人姓武,顾千城真想杀了他们。 “武毅也是不得已为知,还请顾姑娘恕罪。”武毅低着头,闷声说道。 他就知道,把令牌拿出来后,顾千城一定会厌恶武家,厌恶在京城的老祖宗,可他没有选择。 他相信顾千城会放过他,可是秦寂言绝不会放过武家旧部,也不会让武家再有后人。 “好一个不得已,你们的不得已与我何干。”顾千城愤愤地将令牌丢出来,“武毅,拿着你的母蛊消失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啪……”令牌摔落在地,却纹丝不动。 武毅也不动,只继续道:“顾姑娘,我知道算计你是我对,我也知你厌恶我。求你,求你看到……芸姑姑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顾姑娘,芸姑姑她也是武家人,当年芸姑姑成亲时,祖父将整个武家给芸姑姑陪嫁,求求你看到祖父和芸姑姑的份上,给我和武家旧部一个机会。我以性命发誓,永远忠于你,绝不背叛你,如违此誓,我武毅死无葬身之地。” “拿我娘说事?你不提还好,一担我就更生气了。你们武家人在算计我时,有没有想过我娘姓武,我也是武家的外孙女?”要她救时,就记得她娘姓武,算计她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她娘也姓武呢? “顾姑娘……”武毅一脸惨白,开口求情,可刚说话就被顾千城打断了。“武毅,别拿我娘和她的嫁妆说事,武家拿整个武家给我娘陪嫁?哼……武家这么做是真的因为疼爱我娘,而不是已知武家保不住,这才把东西给我娘,好让我娘日后还给你们?”如果没有见到武家人,不知武家人暗探的身份,顾千城会相信那天价陪嫁,是武家对武芸的疼爱,可现在? 她无法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武家的用意。 “顾姑娘,不是这样的,祖父是真的疼爱芸姑姑。”武毅想要解释,可此时说什么都无用,顾千城心里已经认定武家人个个都爱算计,所作所为皆有目的。 “我说了别再提我娘。”顾千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一直隔着帘子和武毅说话,“至于你说的忠于我?武毅,你是真的甘愿任由我差遣吗?不是的。所谓的忠于我,不过是没有选择,怕被殿下灭门,只得求我。” 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明白,一说明白就血淋淋,赤果果,比如武毅真正的来意,说出来就一点意思也没有。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定不让你失望。”武毅不知除了这句话,他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了,骄傲,尊严,通通都没有了。 “罢了,既然你有这份心,我成全你。”顾千城是真的厌烦和武毅掰扯,“唐万斤,你知道母蛊怎么用吧?” “知道。”唐万斤听到顾千城的话,立刻上前将令牌捡起来,正要捏碎就听到顾千城提醒:“动作轻一点,别捏死了。” “顾姑娘……”武毅听到顾千城的话,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母蛊很重要。”换句话说,这母蛊顾千城不应该给别人。 “你不会以为,你们……还配认我为主吧?”顾千城讥讽的说道,即使隔着帘子,武毅也能想像出顾千城眼中的不屑。 “顾姑娘,武家,武家……”武毅眼中闪着泪光,叩拜在地上,却是泣不成声。 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如果一开始,他不是抱着别的心思接近顾千城,是不是,就不会磨掉顾千城对武家的好感? 如果昨天,他及时收手,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顾千城全然不放在心上,她冷冷的说道:“武毅,记住了,以后没有武家!” “是。”武毅颤抖的说道,而此时唐万斤已经将母蛊服下,武毅闭上眼,不敢将情绪流露出来。 而吃完母蛊的唐万斤,一脸不爽的抱怨:“千城,不好吃,没有味道呀。” “不是给你吃味道的,去见见你的人,你不是要灭了药王谷吗?正好带上他们。”顾千城真的为唐万斤单蠢的性子头痛,不过现在有武毅在,她也可以放心了。 唐万斤单蠢,武毅奸诈,而且武毅不能背叛唐万斤,不是吗? “武毅见过主子,愿为主子效劳。”即使万般不甘,可此时已成定局,武毅除了效忠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唐万斤看着跪在他脚下的武毅,有片刻的失神,不过他很快就想起,顾千城昨天在废矿里对他说的话,故作凶狠的道:“千城说你……很聪明但是很坏,不过千城告诉我不用怕,你要敢对我使坏,就让我捏死你。我告诉你,我力气很大的,只要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武毅不敢,请主子放心,武毅绝不敢对主子有坏心。”有忠心蛊,他根本不可能背叛唐万斤,也不可能对唐万斤起坏心,到时候第一个死的必然是他。 “很好,我记住你的话,你起来吧。千城说了你以后就跟我混,放心,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唐万斤自己就是一个孩子,哪里懂得御下,要不是武毅被下了忠心蛊,顾千城是绝不会把武毅这样的人交给唐万斤。 “谢谢主子。”武毅站起来,心中的不满稍稍淡了几分。 这个主子虽然蠢了一些,可到底……不会让他太难堪,顾千城对武家还是有情的,不然不会选择这个人当他的主子。 唐万斤看武毅这么好说话,懒得继续往狠话,拍了拍武毅的肩膀,“好了,跟我走吧。” “咳咳了……是。”唐万斤那力气,即使收敛了,依旧能把人拍死,武毅就差点被拍散架了。 “这两人相处的还挺好的。”马车内,秦寂言笑着调侃。 “武毅心高气傲,满身厉气;唐万斤随性亲和,纯真质朴。有忠心蛊在,他们两人会相处得的很好,而且有武毅在,药王谷的事你也就不用担心了。”唐万斤就是带了兵去,也不一定能扫得平药王谷,可有武毅就同。 武毅,他就是来自漠北的饿狼,有他在唐万斤身边,唐万斤如虎添翼。 1030进城,抗旨不遵 顾千城对唐万斤确实是极好,为了帮他灭药王谷,不仅把武毅和武毅家人全部给他用,还派了一万兵马给他,任他差遣。 离去前,顾千城对武毅说了一句:“我不希望这件事与朝廷扯上关系,你明白吗?”江湖事江湖了,药王谷不属于江湖,可也不属于朝廷,顾千城不希望给秦寂言带来麻烦。 武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双手抱拳,低头说道:“武毅明白,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管甘不甘心,情不情愿,事情走到这一步,他除了闷头做事,让顾千城满意外,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顾千城见武毅这般懂事,也没有为难他,大方的许诺:“放心,我不会为难武家的女人。”但也不会给她们任何帮助。 一群能在漠北活下来的女人,顾千城不会小觑,当然她也不会畏惧。 “谢谢顾姑娘。”除了这句话,武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顾千城与唐万斤在半路上分道扬镳,唐万斤虽然万般不舍,可想到药王谷不灭,他就没法安心过日子,再不舍也得咬牙去。 “千城,等我灭了药王谷,以后我就再也不怕药王谷了,我就可以跟着你到处玩了。”是的,玩。在唐万斤看来,跟在顾千城身边,不仅不用担心被人抓去放血,还很好玩。 至于你说跟在顾千城身边会有危险,会死? 呵呵……唐万斤会怕死吗? 全天下所有人都怕死,唐万斤也不会怕死。 唐万斤带走一万兵马后,秦寂言和顾千城身边就只剩下一万多人,而这一万多人,顾千城和秦寂言并不打算全部带回京城。 “留三百亲兵,其余的你带回江南。”秦寂言没有让凤于谦跟着他进京,而是让他先去江南“躲一躲”。 凤于谦没有犯错,可他要是直接回京,老皇帝必然不会让他继续领兵,秦寂言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老皇帝计较,便让凤于谦避一避风头,待到…… “最多三个月,本宫必会召你进京。”秦寂言轻描淡写的说道,可凤于谦却是大吃一惊。 最多三个月? 那就是说,三个月内,殿下必然会登基称帝? “臣,等着殿下召见。”凤于谦心中激动,差点就说错了话。 秦寂言但笑不语,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继唐万斤带人走后,凤于谦再次带人离开,只给秦寂言留下三百亲兵,秦寂言和顾千城就带着这三百亲兵进城。 秦寂言一路上,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进城前三天还特意写了折子,告诉老皇帝他进城的日子,老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秦寂言今天回城,可是…… 秦寂言进城这日,城门处,无人迎接。 “这是下马威?”顾千城看着城门口排队的人马,不由得笑了出来。 老小孩,老小孩,这话还真是没有说错,老皇帝还真是一个老小孩,居然在这种事上闹别扭。 “是呀,下马威。谁让本宫得罪了长生门,害他没了续命的丹药。”秦寂言并不意外老皇帝给他难堪。 他在漠北闹得事早就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一路上长生门的人,虽然没有找他麻烦,可却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 长生门的人不动他,怕是忌惮那什么圣女在他手上吧。 “说起来长生门的胆子也是大,居然敢断皇上的药。”最搞笑的还是,老皇帝居然受了威胁,没有翻脸杀人,简直是……好脾气到让顾千城吃惊。 “滔天权势无命享受有何意义?长生门握住了皇上的命脉。”对一个怕死却即将要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续命更重要。 只要能让他活着,他可以放下骄傲与尊严。 秦寂言一行人,在排队进城的人当中十分显目,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城门,排队的百姓立刻散开,将路让了出来。 秦寂言的马车一路走到城门口,侍卫将取出令牌,“皇太孙殿下的车架,让道。” “皇太孙殿下?这,这……小人并没有收到皇太孙殿下回来的消息。”守城的士兵一脸为难,却没有让开。 侍卫脸色微变,“没有收到命令?皇太孙的令牌可认识,还不快让开。” 扑通,守城的士兵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大人恕罪,小人日前收到命令,说是任何人进出城都要严格检查,排队进入,皇,皇太…孙殿下也不例外。” 特别强调皇太孙殿下,可见这个命令本身就是针对秦寂言的。 “皇太孙殿下的马车,你也要查?”侍卫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守城小兵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在皇城为难皇太孙,真的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大人恕罪,小人也是奉命办事。”守城的小兵快吓哭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呀,早不守城晚不守城,偏偏在皇太孙殿下进城的时候守城。 “奉命?奉皇命吗?”侍卫反问,小兵连连点头,“是,是皇上的命令,五天前皇上下旨,所以进出城的马车都要严格检查,人人都须排队,就,就是皇太孙殿下也不能例外。”重点提起皇太孙,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知晓老皇帝是什么意思。 “胡说八道,皇上怎么会让人查皇太孙的车架。”侍卫火气来了,一把将小兵拉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可还没有打下去,就听到秦寂言道:“放了他,本宫到要看看,谁敢查本宫的马车!” 秦寂言在京中的名声,从来不是什么礼贤下士,待人宽和的好人,他一向冷漠孤傲,虽然不曾为难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他这话一出守城的小兵哪里敢呀。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小人不敢。”不仅仅守城的小兵,就是秦寂言带来的侍卫,也纷纷跪下,高喊:“殿下息怒。” “哼……进城!”秦寂言冷哼一声,直接下令进城,至于排队检查? 谁敢! 守城的小兵跪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连头都不敢抬。 他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皇太孙殿下不让他检查,可不是他抗旨不遵…… 1031罚跪,我只有你 无视老皇帝的旨意,强行进城,秦寂言此举虽然维护了自身的面子与尊严,可也给了人把柄。 抗旨不遵! “皇上是故意的,恐怕……现在就有大臣进宫弹骇你。”进了城,顾千城才开口说道。 “无所谓,他得意不了几天。”秦寂言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原本就打算回京继位,老皇帝此举更加坚定了,他尽快继位的想法。 “我知道你早已有准备,可他现在还是皇上,他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你自己小心一些。”进了城,顾千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不会要我的命。”这一点自信秦寂言还是有的。 老皇帝很好面子,他绝不会临到老,背上杀孙的骂名。 “但他能囚禁你,也能废了你,依你的身份要是坐不上皇位,只有死路一条。”老皇帝想要杀秦寂言,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 秦寂言闭上眼,坚定的道:“我会……先下手为强。”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不怕,只有一点……”顾千城抱着秦寂言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怀里,“殿下,别让我担心。” 从古自今,改朝换代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秦寂言说得轻松,可个中凶险顾千城又怎么会不知,只是…… 她能帮的有限。 “我一定坐上那个位置上,你就安心吧。”如果是以前,他不愿也不屑去争,可现在不行。 他有家,他要给自己妻子和孩子最好的一切。 “我信你。”顾千城合上眼,就这么靠着秦寂言,直到抵达秦王府。 顾千城下车时,看到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傻眼了,扭头看向秦寂言,不解的问道:“殿下?”怎么没送她回家,这不符合秦殿下行事风格呀! “呆在秦王府,顾家不安全。”老皇帝不会要他的命,可却会要顾千城的命,他和顾千城的关系已经瞒不下去了。 顾千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道:“好,我呆在秦王府。”如果呆在这里能让秦寂言安心,她会乖乖配合。 帮不了忙,也不能拖后腿,不是吗? 秦寂言展颜一笑,拍了拍顾千城的头:“果然是本宫的乖乖城,很乖。” 呃……顾千城满头黑线,左右看了看,确定侍卫没有看到他们,这才用力拍开秦寂言的手,“不许在人前动手动脚。”她会害羞。 “害羞了?那人后可以吗?”秦寂言侧身,附在顾千城的耳朵说道。 “脸皮真厚。”顾千城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唇角轻扬,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只许做不许说。” “你够了,再闹下去我可不住了。”顾千城一脸恼怒,可看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真得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不闹,不闹。本宫送你回去休息。”想到即将进宫见老皇帝,秦寂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明知长生门害死了他父王,可老皇帝却仍旧与长生门狼狈为奸,甚至为长生门而为难,光想秦寂言就有杀人的冲动。 他真不想进宫见老皇帝,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顾千城见状,走到秦寂言身旁,握住他的手,“殿下,你还有我。”老皇帝算计他,防备他,可她不会。 “不是还有,是——我只有你。”秦寂言反手握住顾千城,十指紧扣,“千城,我只有你。”整个皇室的人都与他有血缘关系,可他们是他们,他是他,从来都是不相干的人。 “殿下……”莫名的,顾千城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幸亏她反应快,猛地睁大眼,这才将眼泪逼了回去。 “犯傻了。”秦寂言在顾千城脑门弹了一记,“这也哭,真是笨死了。” 顾千城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秦寂言的手,无声的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还有彼此! 秦寂言将顾千城送到住处后,便立刻回到主院,梳洗更衣,进宫! 秦寂言刚一出门,就遇到宫里的宣旨太监,“皇太孙殿下,圣上命你立刻进宫。”宣旨的太监言词虽恭敬,却少了一份客气,说完后就盯着秦寂言,大有秦寂言不立刻进宫,他就要动粗的架势。 秦寂言脚步不停,直接从宣旨太监身边走过,等到宣旨太监回神,秦寂言已经上了轿。 宣旨太监脸色微变,可想到秦寂言现在仍是皇太孙,又生生忍住了 他等,等皇太孙被废,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轿子比马车慢多了,可胜在稳,虽说皇上急诏,可秦寂言一点也不着急,一路慢悠悠的晃着,等他抵达皇宫已是半个时辰后。 因秦寂言身份特殊,自然不用层层通报,可是…… 当秦寂言来到正殿时,老皇帝却没有见他,而是派司徒公公出来传旨,“殿下,圣上口谕,殿下骄纵顽劣,抗旨不遵,去宫门口跪两个时辰再来。” “圣上,要本宫在宫门口跪两个时辰?”秦寂言语气平静的重复,可殿外的侍卫听到这话,却一个个背挺的笔直,全身绷紧,如临大敌。 “是。”司徒公公毫不受影响,微微弯腰,以示恭敬:“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上说殿下当日抗旨不遵,私自出城,现在又无视圣意,不接受检查,强行进城,纨绔不堪。不处罚,如何平民愤?”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秦寂言确实该重罚。可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子皇孙进出城,还要任由小兵检查的? 秦寂言真要让一个小兵,检查了他的车马,他也就没脸在京城呆了。 秦寂言听到司徒公公的话,不怒反笑,“好一个平民愤,皇爷爷现在在哪?本宫要先见皇爷凶。” 当然,秦寂言这笑是冷笑。 “殿下没有在宫门跪满两个时辰,圣上不会见殿下。”司徒公公不卑不亢,坚定的挡在门口,不许秦寂言进去。 司徒公公的意思很明确,秦寂言必须按老皇帝的意思,去宫门口跪满两个时辰,不然别想见到老皇帝! 1032怀念,怎么就不求情 老皇帝态度十分明确,秦寂言今天非跪不可,非受罚不可,要是秦寂言不跪,又是抗旨不遵! 到时候数罪并罚,秦寂言会更惨。 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老皇帝现在还是皇上,他要找秦寂言麻烦,随便那个理由就能拿到秦寂言的错,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罚他。 好比现在,老皇帝给秦寂言扣了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可却只让他罚跪,不知情的人听说此事,还要说老皇帝看重秦寂言,对他罚得太轻。 要知道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和杀头相比,跪两个时辰算什么? 在旁人看来,老皇帝这么做是偏袒秦寂言,他要是不知好歹,再抗旨不遵,那可就是恃宠而骄。 今天这场罚跪,秦寂言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老皇帝的意思秦寂言明白,确定司徒公公不会让他进去,秦寂言没有多说,转身就外走。 他不是不可能硬闯,只是硬闯又会给老皇帝留下一个把柄,太不划算。 “殿下……”司徒公公见到秦寂言这般干脆,心有不安,不由得出声唤了一句。 秦寂言脚步一顿,转身道:“司徒公公还有事?” “奴,奴才……只想和殿下说一声,圣上他是心疼你的,也是向着你的。”只是秦寂言这次做的事让老皇帝很不满,要不然老皇帝也不会如此落秦寂言面子。 “本宫知道了。”秦寂言无意与司徒公公多说,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司徒公公看着秦寂言的背影,不由得叹气:殿下这脾气也不知像谁,怎么就不知服服软呢? “司徒,进来。”不给司徒公公太多时间感慨,老皇帝在里面唤道。 司徒公公不敢多停留,转身就往殿内走去,跪下道:“圣上。” “他走了?”老皇帝问的人,自然是秦寂言。 “是的,殿下往宫外走了。”司徒公公如实回道。 老皇帝皱眉,再问道:“他有什么吗?” “殿下什么也没说,只说知道了。”司徒公公不知道,老皇帝有没有听到了他和秦寂言的对话,可老皇帝问起,他只能如实回答。 “混账东西,犯了那么多错,居然什么也不说,他就不能服个软吗?”老皇帝听到秦寂言没有求情,心里十分不高兴。 他确实是气秦寂言给他惹事,不听他的话,明明说去找《夷国志》,结果居然跑到漠北去了。 你说去漠北就去漠北吧,他还把长生门的药谷给端了,端了药谷就算了,左右一个药谷长生门还不敢和他们计较太多,可是…… 秦寂言还把人家圣女给抓走了,而且怎么都不肯交出来,简直是让人生气。 “圣上,殿下说了想进来见你,是奴才把殿下拦住了。”而司徒公公会拦下秦寂言,是因为老皇帝提前有交待。 “你不让他进,他就不能多说两句吗?他是朕的孙儿,朕还能要他的命不成。”诚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除非秦寂言造反,不然老皇帝绝不会要秦寂言的命。 “圣上,你又不是不知殿下的脾气,他这脾气和先太子一模一样,虽然执拗,可最是孝顺不过。圣上说不肯见殿下,要殿下去跪,殿下哪里敢惹圣上不高兴。”司徒公公见老皇帝并不是真的气秦寂言,便出言为秦寂言说了几句好话。 “太子是个好的,可惜去得早了。”老皇帝一想起太子,不由得陷入深思与后悔。 人老了就会不断的想起从前的事,身边几个儿子不是造反,就是有造反的念头,相反早死的太子虽然权势极大,名声极好,可从来不曾有造反的念头,甚至他这个父亲一再打压,他也没有流露出反抗的苗头。 和现在几个儿子一对比,老皇帝越想越觉得先太子好,可是人都死了,再好又能如何? “你说……寂言这性子,怎么跟他父王一样,都不喜欢求情、解释呢?”要是其他的儿子、孙子,被他这么罚了,必然要哭、要闹,到时候母妃、外家一一会上来求情,最后闹得他罚不下去。 “圣上,殿下这是孝顺。”司徒公公不知除了这句外,他还能说什么。 他能告诉老皇帝,秦寂言是浑不在意吗? 是的,浑不在意,不在意老皇帝的处罚,不在意罚跪的事。 旁人看不出来,可一辈子与人打交道,人精似的司徒公公哪能看不出来。 圣上此举,看着是落了殿下的面子,可却也让殿下与老皇帝离了心,以后…… 恐怕没有以后了。 想到这里,司徒公公就不由得叹气,可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就算看得再明白也是不能说的。更何况,当年…… 唉,当年的事也没有什么好提的,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司徒公公忙收敛心神,打起精神应付老皇帝的寻问,只是老皇帝问了几句话,外面就有人来通报,长生门的圣使求见。 秦寂言前脚进宫,长生门圣使后脚就跟进来,可见这消息灵通的呀。 “快宣。”一听长生门的圣使来了,老皇帝就将秦寂言的事丢在脑后。 司徒公公再次叹气,默默地走出去,引长生门圣使进殿。 “见过圣上。”长生门圣使并没有跪拜,而是简单的作了个揖,,老皇帝没有一点异样,似乎是习以为常。 “圣使免礼。”老皇帝对长生门的圣使十分客气。 没办法,他续命的药,还是长生丹都要指望长生门,他现在没有办法傲呀。 “多谢圣上。圣上,你的药我们的人已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我一收到便急急进宫,还请圣上原谅我们送晚了。”长生门圣使真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前老皇帝没有对付秦寂言的举动,长生门就一直咬着说,海上风浪大,他们的船出了意外,老皇帝的药短时间内送不过来。 现在秦寂言一进城,就被老皇帝罚了,长生门就把药送进来了。 明知对方是推辞,可现在也不好撕破脸,老皇帝心里膈应的要死,可此时却要故作感激,“圣使辛苦了,来人呀,赏!” 赏赐一早准备好了,各式珍宝、名贵的药材如流水一般给长生门的圣使,老皇帝不心疼,而长生门的圣使也不曾客气。 以珍宝换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 1033不敬,殿下发飙了 长生门与老皇帝之间的“交易”完成后,双方都极为满意,此时气氛正好,长生门的圣使不客气的提出另一件事。 “不知皇太孙殿下,可有将《夷国志》的下半本带回?”圣女对长生门来说很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夷国志》。 圣女没有他们还能在养一个,虽然要废上十几年的功夫,可总比寻《夷国志》省事。 虽说《夷国志》上半本上,已将长生丹的配方写出,可要找齐那些药材,却需要下半本给他们指路。 而且他们也想知道,秦寂言手上有没有龙凤果,要知道当初秦寂言也是到过龙凤遗址的。 老皇帝一心想着处罚秦寂言,直接把《夷国志》的事给忘了,听到圣使提起,皱眉道:“朕还没见他。” 不过,老皇帝是不认为秦寂言拿到了下半本《夷国志》,秦寂言压根就没有去找景炎,怎么找《夷国志》? “不知殿下在哪?可否让我见一见殿下?”圣使看着老皇帝,请求道。 事实上,圣使的态度看似平和,实则很强硬,因为他一直看着老皇帝,大有老皇帝不同意,他就不走的架势。 老皇帝皱眉,面露不满。 他罚秦寂言去宫门口跪两个时辰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长生门的圣使既然知道秦寂言进宫了,又怎么不知此事? 长生门圣使此刻提出要见寂言,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明明说了,寂言没有跪够两个时辰,他就不见,现在长生门圣使要见寂言,还要寂言跪着见他不成? 老皇帝沉默,闭口不言,可是长生门的圣使却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再次道:“肯请圣上准我见一见皇太孙殿下,我有重要的事要问皇太孙殿下。” “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现在见他不可?”老皇帝同意长生门的圣使见秦寂言,但不是现在。 “事关我们长生门圣女的下落,另外还有龙凤果的消息。”长生门圣使很清楚什么能打动老皇帝,果然他最后一句说出来,老皇帝立刻来了精神,“龙凤果和寂言有什么关系?” “圣上许是不知,皇太孙曾到过龙凤遗址,甚至比我们先一步进去,先一步出来。”长生门圣使直接将秦寂言卖了,可是……他们忘了,他们之前说的话。 老皇帝冷着脸道:“你这意思是说,寂言拿走了龙凤果?你们之前不是说,龙凤果已经到手了吗?” 明显前后矛盾的话,让老皇帝无法不怀疑长生门。和长生门相比,自然是自家的孙儿更可靠。 “圣上,我们是拿到了龙凤果不错,可是皇太孙也到了龙凤遗址,我想知道皇太孙殿下,为何会出现在龙凤遗址。”长生门圣使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把话圆了过来,只是…… 老皇帝心中已经起疑了。 长生门拿到了龙凤果,为何还要找寂言寻问?是往寂言身上泼脏水,还是长生门根本就没有拿到什么龙凤果? 而不管是哪一种,老皇帝都不高兴。 “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寂言去了龙凤遗址。”他的孙儿他可以处置,长生门的人却不能随意污蔑。 “这……”长生门圣使傻眼了。 他们能有什么证据? 龙凤遗址那个鬼地方,除了圣女外谁也没有进去过,他们去哪找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说话,朕的孙儿脾气不好,到时候……”后面的话老皇帝没有说,可流露出来的杀气,充分说明老皇帝的不满。 长生门的人真正是得寸进尺了,作为帝王,老皇帝比任何人都骄傲,之前长生门用药和长生丹威胁他,就已经是打了老皇帝的脸,老皇帝忍了一次,可并不表示他会一直忍下去。 真要一直退让,他以后还怎么和长生门的人做交易。 “是,是我的不是,还请圣上恕罪。”长生门圣使立刻低头请罪,老皇帝也不是真的想与长生门撕破脸,对方退让老皇帝也轻轻放下,“念你初犯,朕不与你计较。” “多谢圣上。”圣使暗松了口气,可也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继续说道:“圣上,能否容我当面问问皇太孙殿下,我们的圣女在哪?” “改日再说。”老皇帝这一次直接拒绝,而且不留余地,长生门的圣使一听,只得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下,然后告辞离去。 待到长生门圣使走后,老皇帝才冷着脸道:“这人就是贱骨头,朕对他客气,他倒是当朕好欺了。” “长生门不足为惧,待长生门为圣上炼出长生丹,圣上要是不满,直接除了便是。”司徒公公端了一杯热水,走到老皇帝身边,服侍他用药。 “长生门……确实不该留,要不是他们有此神药,朕早就灭了他们。”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喜欢,像长生门这种超脱皇权之外,不受控制,权力滔天的势力。 司徒公公没有说话,仔细服侍老皇帝用药,而老皇帝用了药便有些犯困,准备好生休息,可不想老皇帝还没躺下,殿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圣上,不好了,不好了……” 太监边跑边叫,一脸惶恐的冲进殿内,司徒公公脸色大变,“混账,谁不好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猛磕了两个头,不等司徒公公问起,便道:“是,是长生门的圣使不好了,长生门的人在宫门口与侍卫打了起来,圣使,圣使……” “圣使怎么了?”老皇帝和司徒公公同时瞪大眼,一脸惊讶的看着小太监。 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圣使,圣使的双腿被皇太孙殿下给,给……削断了。”太监说到这里时,脸上适时浮现出惊恐的样子。 “寂言削断了圣使的双腿?好好的,寂言怎么会对圣使动手?”老皇帝差点就要晕倒了。 这,这都是什么事呀。 “奴才只知,圣使对殿下不敬,殿下一怒便削断了圣使的双腿。还有,还有圣使带的人,双腿也全部削断了。”太监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太,太可怕了! 而最可怕的还是…… 1034逼宫,成全你 最可怕还不是直接削断圣使的双腿,最可怕是…… 秦殿下把圣使的双腿削断后,命人将圣使挂在宫门上,对跪在他身后的满朝文武和皇后嫔妃道:“大秦上下除了圣上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受本宫的跪礼,敢受本宫的跪礼,便与圣使作伴去。” 没错,跪在宫门口的人,并不仅仅只有秦寂言,还有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就连守宫门的侍卫也是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 秦殿下的话放在那里,谁敢不长眼的去挑战秦殿下的威严,没看到长生门的圣使,被秦殿下废了还算,人还挂了起来嘛。 这些话传话的太监不知要不要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跪在那里看着老皇帝,一脸惶恐。 老皇帝听到长生门圣使出事,气息就开始不稳了,喘了许久才缓过来了。 “喊打喊杀,他可真是出息了。”老皇帝气急,也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直接让人抬龙撵来,他要亲自去看看。 虽说老皇帝也不待见长生门的圣使,可在没有拿到长生丹前,老皇帝是不会与长生门撕破脸的,就是明面上的难堪也不会有。 现在,秦殿下二话不说削断了长生门圣使的双腿,他这个当皇帝必要前去,好好安抚一二。 龙撵很快就抬来了,司徒公公小心的扶着老皇帝上龙撵,“圣上,您当心。” “你说……他们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朕刚刚才说他孝顺,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给我捅了个大搂子。”老皇帝坐上龙撵,气却仍旧没有消,一路催促抬龙撵的太监快点再快点…… 太监一路狂奔,比平时快了一倍赶到宫门口,龙撵落下,几个太监直接累得喘气,当老皇帝下龙撵,他们跪下后就不想起来了。 不,不应该说不想起来,而是他们在准备起来时,突然听到老皇帝说:“你们怎么都跪在这里?怎么回事?” 唰……一群太监齐齐抬头望去,这一抬头就看到宫门外跪了一排人,个个都很面熟。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群太监不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站起来。 “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门口的侍卫,本就是跪在地上,此时老皇帝过来,他们直接叩拜即好。 “你们一个个,这是怎么了?”老皇帝在司徒公公的搀扶下往前走,看到宫门口跪的那一排人,还有挂在宫门上,一直惨叫不断滴血的长生门圣使,不由得面露怒色。 秦寂言抬头,看着老皇帝,神色平淡的道:“皇爷爷,寂言奉旨罚跪。” 在场的人,除了老皇帝和司徒公公,其他人全都跪下来了。而有一种人即使跪着,仍旧不见卑微惶恐,周身的气势并不因为他跪着,而减弱半分,秦寂言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跪着,他依旧是最醒目的那个。 “那你们呢?”老皇帝提指着跪在秦寂言身后的文武大臣,问道。 “圣上,臣身为内阁首辅却没有及时劝说殿下,以至让殿下犯错,臣有罪,臣请罪。”封大人代众大臣开口。 此言一出,身后的百官们异口同声道:“臣等有罪,请圣上责罚。” 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一言九鼎,他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罚谁,但是……身为皇帝,他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满朝文武都罚了吗? 再说,这些人可是因为被他罚而跪下,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来求罚的! 所有人都有错,就他这个皇帝没有错,怎么听都像是他这个皇帝做了让众大臣都不满的决定。 老皇帝冷冷地看着封大人等人,心里气极,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头看向皇后以及她身后的宫们,“你们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幼年丧母,臣妾身为殿下的皇奶奶,没有教导好殿下,以至让殿下犯错,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皇后一脸淡漠的请罪,丝毫不在意皇上会如何处罚她。 秦寂言得臣心、得军心、得民心,大局已定,她还需要犹豫吗? “你们这是要陪他一起受罚?”老皇帝指着秦寂言,手指直颤抖。 他的臣子,他的后妃,全部不听他的话,都向着另一个人,真是好,好,好! “臣等愿与皇太孙殿下一同受罚。”封大人和皇后等人异口同声说道,其余人则是附和。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说不。 “好,好,好,你们要请罚,朕成全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跪满四个时辰,不满四个时辰谁也不许起来。”老皇帝怒极,不管那些老臣受不受得了,直接下令。 “臣等领命。”众臣包括皇后都没有怨言,可秦寂言却开口道:“皇爷爷不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要跪上四个时辰怕是会有危险。还有周在人、王大人他们已年过五十,实在跪不了这么长的时辰,还请皇爷爷收回成命。” 像皇后和几位年纪过大的老臣,真要跪满四个时辰,回去可能要直接丧事。到时候,史官肯定要狠狠的给老皇帝记上一笔——昏庸,残暴! “怎么?不是你让他们跪下的吗?现在还要为他们求情?”前一刻老皇帝只觉得秦寂言孝顺,可此刻却怎么看秦寂言怎么不顺眼。 气,太可气了! 这是逼宫! 封大人一听,立刻说道:“圣上错过殿下了,不是殿下让老臣跪下的,是老臣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皇后也不甘示弱,“圣上,此事与殿下无关,还请圣上明查。” “你,你们……”老皇帝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气得差点吐血。 这些人是要把错往他这个皇上头上推吗? “圣上息怒。”众臣子与嫔妃们,关切的道。 “你们忤逆不驯,让朕怎么息怒?”老皇帝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可一听到封大人等人的话,老皇帝又气狠了。 封大人说:“臣等不敢忤逆圣上,臣等一定会跪满四个时辰,请圣上息怒。” 看似顺从,实则是打老皇帝的脸…… 1035理智,继位与夺位 要在场的跪满四个时辰,是老皇帝刚刚一怒之下说出来的,现在老皇帝要是收回成命,会非常打脸,可要不收回成命,真要闹出人命,他这名声绝对会臭。 “你们这是要逼朕?”把他逼到一个残暴的位置上,让他无法下来。 面对老皇帝的质问,封大人和皇后只会一句话,那就是:“臣等不敢,请圣上息怒。” “臣妾不敢,请圣上息怒。” 没有辩解,没有请求,就这么一句话,根本不给老皇帝台阶下。 “你们好,你们很好!”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儿,联合自己的文武大臣和后宫嫔妃一直给他难看,这一刻老皇帝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失败。 “朕老了,果然是老了。”老皇帝踉跄后退,浑浊的眸子闪着冰冷的杀意,“你们要跪,朕成全你们,来人……” “圣上,奴才在。”司徒公公弯腰,以示对老皇帝的尊重。 “去,调禁军过来,将这些人,这些……” “咚……”老皇帝一句话没有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司徒公公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老皇帝,“来人呀,来人呀,圣上晕倒了。” 司徒公公急得大喊大叫,可是……在场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个个跪在地上,秦寂言不起来,他们就不起来。 不是他们胆小,而是秦寂言的话摆在那里。 身为皇太孙的秦寂言都跪在那里,他们这群人哪里敢站起来。 堂堂帝王晕倒在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面前,却没有一个管,这绝对是身为帝王最大的悲哀。 “圣上,圣上……”司徒公公悲从中来,可他再悲伤又能如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动。 司徒公公没有办法,只能跪下来,对秦寂言道:“殿下,殿下……圣上晕倒了。” “还不快宣太医。”秦寂言抬眸,冷冷的说道。 “殿下,你……”司徒公公见秦寂言仍旧不动,不由得瞪大眼睛。 秦寂言就不怕文武百官唾沫吗? “皇爷爷要本宫跪满两个时辰才能起来,本宫不敢抗旨不遵。”秦寂言不疾不徐的说道,封大人和皇后叹了口气,也跟着说道:“圣上要臣(臣妾)跪满四个时辰,没有圣上命令,臣(臣妾)不敢起来。” 所以,不是他们看到皇帝晕倒而不管,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呀。 老皇帝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徒公公叹气,“殿下,事有轻重缓急呀,请以圣上的龙体为重。” “司徒公公是皇爷爷的心腹,既然司徒公公这么说,众位大人还有皇后娘娘,你们都快快起来吧。”秦寂言可没想过真跪两个时辰,说话间自己就站了起来。 而秦寂言一起来,其他人亦纷纷起身。 “谢主隆恩,谢皇太孙殿下。”众臣和嫔妃们纷纷谢恩,可谢的却不是老皇帝。 总之,今天这一出戏,恶人老皇帝做了,好人却是秦寂言做了,而且经此一事满朝文武都算是站在秦寂言这边,他们就是想要反对秦寂言也不行了。 秦寂言起身,立刻上前扮演好孙儿,一把将老皇帝扶起来:“皇爷爷,你没事吧?” “来人呀,来人呀,快宣太医。”秦寂言高喊,立刻就有小太监去跑腿。 司徒公公叹气,“殿下,先送圣上回宫吧。” “龙撵太慢,本宫背皇爷爷过去。”秦寂言将人背在身后,不过走之前却不忘对众大臣道:“众位大人放心,皇爷爷只是晕了过去,不会有生命危险,众位早早回去,有事本宫会通知众位。” “谢殿下,臣等告退。”文武百官们没有多说,秦寂言一下令,他们转身就走。 至于皇后等人,秦寂言也有安排,“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想必都累了,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另,着人通知禁军,封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触晕倒的老皇帝,也不许任何人将消息传出去。 “末将领命。”不知何时出现的禁军统领,跪在秦寂言面前,司徒公公看到此人,脸色大变,秦寂言扫了他一眼,冷笑…… 把事情安排好,秦寂言便背着老皇帝回宫,而宫门口的人也一一散去,至于挂在宫门口,仍旧在滴血的长生门圣使? 这个时候谁管他们,没有老皇帝护着,长生门算什么东西。 按说,当时跪在宫门口的人那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可满京城上下,却没有人一个人议论半句,就好像宫门口的事不曾发生一样。 秦寂言把老皇帝送到寝宫,直接让人把司徒公公请了出去,然后亲自照料老皇帝。 太医很快就诊断出老皇帝是旧疾复发,病情十分严重,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有人打扰老皇帝,不然病情会加重,有生命危险。 太医此言一出,直接隔绝了老皇帝与外人接触的可能。可实际上,老皇帝在半个时辰后就醒了。 老皇帝在位数十年,当年也是一层层杀上来的,当他看到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就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朕没有想到,你会出手。”老皇帝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寂言,眼神复杂。 他一身养出来的孙儿,果然是好的。 “我有想要保护的人,不得不出手。”秦寂言脸色平静,没有夺位成功的得意,也没有软禁自己亲爷爷的心虚。 “你这是怨朕没有早早的让位?寂言,朕一早就提出禅位,是你不肯继位,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老皇帝气极,如果他此时有力气,有能耐,一定会狠狠的打秦寂言一巴掌。 有名正言顺继位的机会,他放弃了。现在却来逼宫,简直就是胡闹。 “皇爷爷,我一直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秦寂言不怒不喜,神色淡漠,“皇爷爷,你觉得依我的个性,我会愿意做一个没有实权,任你摆布的皇帝吗?” “你……是说朕禅位后也会握权不放?朕是那样的人吗?”老皇帝气得直喘气,可这一次却没有人上前为他顺气。 秦寂言就像没有看到一眼,嘲讽的道:“皇爷爷,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1036赢家,废了他 老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秦寂言比他更清楚,老皇帝不肯承认自己专断独权,不肯放权,秦寂言也不会和他争辩。 和一个失败者争辩,你就是争赢了他,又能如何? 在老皇帝发怒前,秦寂言上前替老皇帝拉好被子,“皇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皇爷爷不必担忧。” “你,你要做什么?”老皇帝拉住秦寂言的手,颤抖的问道。 秦寂言轻轻地抽出自己手,“皇爷爷,我要继位。” “继位?你,你真的要……”老皇帝震惊的看着秦寂言,嘴巴半天也没有合拢。 “皇爷爷,都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我们祖孙二人还能回去吗?”秦寂言后退一步,平静的看着老皇帝。 “皇爷爷,当年我父王不曾夺位,你都让人杀了他,现在……我已经做到这一步,你说我要不坐上皇位,我的下场会怎样?” “你,你……知道些什么?”老皇帝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秦寂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 怎么可能,寂言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秦寂言摇了摇头,说道:“皇爷爷,昭仁太子的后人都出现了,你不会以为十六年前的事,还能瞒得住吧?” “是他,是景炎告诉你的?”老皇帝眼露凶光,那样子就好像要吃秦寂言。 不,应该是他更想吃了景炎。 “算是吧。”秦寂言想到当年老潭面馆的案子,还有西胡大牢的事。 景炎,比他想像中藏得还要深。 “咳咳……”老皇帝猛得咳了几起来,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涨红着脸道:“是你,是你放走了景炎对不对?” “昭仁太子的后人,需要我放吗?”秦寂言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些问题没有必要回答,说出来没有好处,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京城那一次,要是没有你放过他,他怎么可能跑得掉。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末村的事,就知道了你父王的死,你这是在报复对吗?你在报复朕?”老皇帝挣扎着要起来,最终却是跌倒在龙床上。 秦寂言深深地看了老皇帝一眼,闭上眼,“皇爷爷,我从来没有想过报复你,真要报复,我不会等到现在。”他远本老皇帝想的更早知道真相,他要报复早就动手了。 “不是报复那你现在是什么?你软禁朕,你要篡位,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反,朕,朕可以杀了你!”老皇帝用力捶打床板,气愤的大喊,可满殿上下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美人白头,英雄迟暮。不管老皇帝承不承认,他老了,而他今天会败得这么惨,就是因为他老了。 要是十六年前,他的大臣,他的后妃们,断不可能这般齐心的站在秦寂言身后。 皇上老了,老到让大臣和后妃们失去信心,老到无法钳制他们,也无法保护他们。 面对老皇帝的怒火与指证,秦寂言始终平淡如初,等到老皇帝说,才不疾不徐的道:“皇爷爷,我是你一手教导师的,我很清楚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为了活下去,我只能选择继位。” 给老皇帝时间,让老皇帝缓过来,老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以弑父、杀兄、杀子,他的皇爷爷会介意再杀一个孙子吗? “你好,你好……你很好。朕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知道权利与亲情都无法拿秦寂言怎样,老皇帝再次失控,指着门口道:“滚,滚滚,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 秦寂言也不生气,从善如流的道:“孙儿告退。” 秦寂言一出去,立刻就有宫女太监走进来,殷勤的服侍老皇帝。 “滚出去,朕不需要你们服侍,叫司徒进来,听到没有,叫司徒进来。”老皇帝在寝殿内大喊大叫,可是…… 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却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皇帝怒极,开始砸东西:“都聋了吗?没听到朕让你们滚出去,没听到朕让你们叫司徒进来吗?” “说话呀,你们这群狗奴才!”老皇帝随手抄起玉枕,砸向离自己最近的太监。 “嘭……”玉枕正中对方的脑门,血当即溅了出来,那太监痛得嘶喊,可却只发出“嗬嗬”声,嘴巴一张就看到嘴里黑洞洞,空无一物。 “你,你,你们……”老皇帝两眼一番,再次晕了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一个尽职的司徒公公在,照顾老皇帝的太监见状,只是将老皇帝扶好,收拾好寝殿内的碎片,然后去请太医…… 秦寂言从老皇帝的寝宫出来,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来到关押司徒公公的地方。 “司徒公公,近来可好?”秦寂言在司徒公公对面坐下,神态从容,语气自然。 “皇太孙殿下找奴才何事?”司徒公公跪在秦寂言面前,言语生疏,少了以往的亲近。 秦寂言并不在意,只道:“本宫知道你手上有一支人,说说你的条件?”既然出手了,秦寂言就要将老皇帝手中所有的势力,全部斩杀干净,绝不给老皇帝反击的机会。 “殿下,老奴是圣上的人。”所以,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不会答应。 “放心,皇爷爷出宫安养晚年,本宫会许你一同随行。”但前提是司徒公公,要将他手中的人交出来,不然司徒公公永远不可能出宫,当然短时间内也不会死。 司徒公公突然笑了一声,“殿下,我说出来了,你会信吗?” “本宫记得父王曾提过你,本宫会信。”是会信而不是相信,可见秦寂言还是不相信司徒公公的。 当然,这要看司徒公公交出来的东西,他才会考虑要不要信他。 “先太子确实对奴才有恩,可是……奴才只有一个主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皇上,这就是司徒公公的答案。 秦寂言听到这话,略有几分失望,抬眸看了司徒公公一眼,没有再劝说,起身道:“既然如此,本宫成全你的忠心。来人……” 秦寂言转身,背对着司徒公公,对面前的人命令道:“废了他。” 人不死,司徒公公手中那只人马,就不会交给别人,给他时间,他总能查出来…… 1037佩服,只做一件事 控制了宫廷与老皇帝,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但也仅仅就是一半,这个时候要高兴还太早了。 秦寂言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既然已经动手了,他就不会迟疑、后悔,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他也会走到底。 秦寂言见过司徒公公后,就来到议政殿,而殿下,封大人和凤老将军早已在等候。 “殿下。”两人见到秦寂言,快步上前行礼,可还没有跪下,就被秦寂言叫起了,“两位大人不必客气。” 秦寂言虚扶了一把,待两人起身,才道:“坐下说。” 而他自己,则毫不毫气的坐在龙椅上,对此凤老将军和封大人半点也不意外,似乎秦寂言就该坐在那个位置上。 “今日本宫特诏两位大人进宫,是要和两位大人说说皇爷爷的病情。”秦寂言开门见山的说道。凤老将军和封大人也不打哑迷,直接道:“殿下,不知圣上可安好?” 秦寂言看了凤老将军和封大人一眼,慢知斯礼的道:“皇爷爷龙体欠安,太医说皇爷爷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秦寂言这话一出,凤老将军和封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毫不迟疑的跪下了:“圣上龙体违和,无法处理国家大事,肯请殿下即刻继位,以安大局。” “皇爷爷只是身体欠佳,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就算做得再过分,可面子却要做足,哪怕秦寂言自己恶心,也得把这些话说出来。 三跪三请,就算他再不乐意,也得把这个姿态摆出来。 封大人太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接话了,“殿下,圣上早已写好传位诏书,殿下孝顺一直不肯继位。然,圣上此刻身体不适,殿下此时继位,让圣上得已静养才是最好的孝顺。” 话从封大人口里说出来,好像秦寂言不赶紧继位,就是不孝顺老皇帝一般,要让老皇帝知道了,估计会气得吐血。 逼宫夺位居然还是孝顺,这些大臣的眼睛都给狗吃了是吧? 不过,史书本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秦寂言赢了,他是胜利的一方,自然是他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 在凤老将军和封大人面前,秦寂言也不矫情,推辞一次后便道:“明日早朝,皇爷爷怕是没有精力上朝。” “臣请殿下监国,早日继位。”封大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表示明日早朝前,他会把事情办好。 到时候百官必会跪求秦寂言继位,而理由同样是老皇帝身体不好,秦寂言要是孝顺,就请早日尽位,好圣上好好静养,别拿政务影响老皇帝养病。 天知道,没有哪个皇帝愿意静养,纵观历史,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是当到死为止,禅位的皇帝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 皇帝和太上皇,这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没有哪个皇帝舍得放权,从生杀予夺的皇上,变成养尊处优却无实权的太上皇。 封大人和凤老将军的配合,在秦寂言意料之中,是以秦寂言并不惊讶,和凤老将军和封大人通气后,秦寂言便让两人回宫。 凤老将军没啥想法,秦寂言说让他回去,他便回去,倒是封大人很贴心的提了一句,说秦寂言今晚怕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让封似锦进宫伴驾。 说的好听是伴驾,实际是封家送一个人质进来,好让秦寂言安心。毕竟皇权更迭是大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封大人知道秦寂言相信他,可他不能肆无忌惮的挥霍秦寂言的信任。 “准。”对封大人的“好意”秦寂言没有拒绝。 送走两位大人,秦寂言没有再见任何朝臣,而是与皇后一起,将宫里的人清了一批。 真的是清掉一批。 凡是老皇帝的心腹,清了。 凡是赵王、周王的探子,清了。 凡是顾贵妃和五皇子的人,清了。 凡是…… 但凡不可靠,不可信的人,秦寂言全清了,一个不留。 一时间,宫内直接少了四分之三的人,各个殿都空荡荡的,后宫妃子身边大多只留下一两个宫女。 有些事先不知情的,比如顾贵妃等人,面对此景直接吓慌,哭着喊着要见老皇帝,可是…… 办差的侍卫压根不拿正眼看她们,直接把人走了,至于服侍的人不够? 等着,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过段时间会补进来。 清宫廷,清禁军,清奸细…… 这一夜,不仅仅是禁军、太监很忙,就是锦衣卫也忙得不可开交。 说起来,锦衣卫算是最早投靠到秦寂言阵营的人,锦衣卫的人可以说是秦寂言的心腹,是秦寂言可以放心用的人。 以前,锦衣卫只能隐在暗处,现在秦寂言稳坐皇位,锦衣卫自然不需要再藏着掖着,直接明刀明枪站到秦寂言身侧,作为秦寂言手中最快也是最强的一把刀,秦寂言剑之所指,便是他们身之所向。 是夜,锦衣卫行穿梭在大街小巷,以最快的速度控制所可疑的人员,凡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原来锦衣卫早就投靠了殿下,我就说殿下怎么这般从容。”锦衣卫一动,京城消息稍灵通的人,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夜,不知多少老家伙,在家里独自感慨。 秦殿下藏得好深呀,怕是老皇帝也没有想到,锦衣卫早就易主了。不,也许老皇帝想到,要是没有怀疑,老皇帝也不会把司徒公公招来,也不会让锦衣卫首领去送死,只是…… 老皇帝棋差一着,最终还是秦寂言赢了。 “殿下高瞻远瞩,臣佩服。”封似锦进宫,看到秦寂言一一布局,由衷的佩服道。 “有什么好佩服的?本宫从五岁起就只做了这么一件事,要是做不好都不应该。”秦寂言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前半生几乎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即使他不争的那几年,他也在积蓄力量,因为他很清楚,他要是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权势,新皇登基必然不会放过他。 只是没有想到,原本不想争位的他,最终却被逼参与进来,还夺得了那个位置。 “许多人一生也不见得能做好一件事,而殿下可不仅仅只做了这一件事。”秦寂言不仅仅夺得了皇位,他还夺得了…… 1038铺路,汤里的虫子 秦寂言不仅仅夺得了皇位,他还夺得了…… 美人心! 江山美男都在手,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秦寂言更幸福的男人了。 真得很让人嫉妒。 封似锦看着秦寂言,淡淡一笑,转身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事务。 有些事不能去想,而有些人不得不放下。 封似锦暗自叹了口气,便埋首工作中,将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失落压下。 秦寂言看了他一眼,淡漠的收回眼,提笔在明黄的绢布上落笔。 他很忙,没时间管封似锦的小情绪。 这一夜,秦寂言和封似锦忙得没有合眼。除了他们外,今晚京城有许多人没有合眼,只不过他们不是忙的无法合眼,而是心情忐忑,根本无法入睡。 “真得没有想到,皇太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厉风行,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旁人。”平西郡王双后背在身后,站在窗前,看着皇宫的方向发呆。 没让儿子回京,果然是英明的选择。他们言家凭军或封了王,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从龙之功来锦上添花。 封家,封老爷子正与封大人对弈,封老爷子执黑棋,随手落下,“所有人都小看了殿下,殿下比我们所有人认为的,还要藏得深,怕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殿下在京中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抬身间便控制住宫廷,一声令下,整个皇城的兵力都为他所用,可见秦殿下手中的势力有多大。 “殿下手中的底牌之多,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殿下一登基,便能稳坐皇位。”皇权更迭,少些动荡总是好的。 “圣上这次棋差一招,我原以为不会这么快,没想到他一进宫便动手了,这性子……也不知像谁。太子可不是这般性急的人。”封老爷子和封大人下棋,完全不需要思考,闭着眼睛落子也能赢封大人。 封老爷子飞快的落下一子,封大人则拿着棋子,盯着棋盘思索起来。 “殿下像圣上,圣上当年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而太子他太仁和了,要是太子有殿下这份果断与狠绝,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脑子想棋局去了,说话自然也就不经大脑了。 “咳咳……”封老爷子没好气的看着封大人,“有些话,即使是在家里也不能说。” “儿子知错。”封大人忙站起来认错。 今夜,像封家父子这样坐在一起,讨论秦殿下的人家不知多少,不过他们讨论来,讨论去,都是佩服秦寂言的能耐。 一回京,就下了一盘这么大的棋,怎能不叫人佩服? 是夜,顾千城收到暗卫送来的信,“顾姑娘,殿下说今晚无法回来,请你安心休息,等过了明天一切便成定局。” “我知道了。”顾千城听到这话,就知秦寂言有必胜的把握,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接过暗卫递来的信,顾千城示意暗卫退下。 展开眼,霸道锋芒的字迹浮于纸上:待本宫为你铺一条直通后宫的锦绣大道! 只这么一句,便将秦殿下的自信展露无遗。 “殿下你可真是……”顾千城摇了摇头,将纸按原来的折痕折好,装回信封,贴身放好。 “既然你这般自信,我自是信你。”顾千城轻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书房找本书看。 哪怕有秦殿下的信,她今夜也是睡不着的。 秦寂言许久不曾在王府休息,书房内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王府的下人不会禁止顾千城进书房。 书房的藏书十分丰富,顾千城寻了一圈,最终还是找了一些案卷来看。 没办法,专业习惯,看其他的书她怕睡着。 秦寂言书房里的卷宗,都是六扇门送过来,全是精挑细选的大案、密案、要案,外面根本看不到,顾千城看着看着就入迷了,直到老管家敲门,提醒顾千城:“顾姑娘,时辰不早了,你不休息吗?” “什么时辰了?”顾千城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抬头问道。 “子时三刻。”老管家站在门口,拘谨的站在那里,没有以往的从容与大气。 “这么晚来了?”顾千城打了个哈欠,“殿下那里有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宫里一切平静,京城也很平静。”老管家低声说道,末了又劝道:“顾姑娘,你这么坐着也不顶事,不如早点去休息,明日说不定还要进宫。” “老管家你想太多了,明天肯定进不了宫,殿下还有得忙呢。”顾千城站起来,动了动脖子,“我现在就是躺床上也睡不着,你让厨房给我送碗汤,我有些饿了。” “是。”老管家弓身退下。 不多时,就有下人送来一碗热汤,顾千城端起碗,却发现汤里有一只小虫子,最可怕的还是这只小虫子是活的。 “王府的下人,怎么这么不仔细?”顾千城看着碗里的汤,瞬间失了胃口,“端下去吧,我不喝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姑娘恕罪。”送汤的侍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下去吧。”顾千城没有说什么处罚一类的话,她不是秦王府的女主人,她只是借助的客人,她没有资格处罚萧王府的下人。 “是,是。”侍女端着汤,慌忙退下,出门时差点撞到了老管家,吓得侍女又再次跪下请罪。“奴婢该死。” “怎么回事?”借着回廊的烛光,老管家看到不曾动的汤,皱眉问道。 怎么就没喝呢? “回管家的话,汤里有一只虫子。”侍女将汤碗端起,奉到老管家面前。 侍女还要去找厨房的麻烦,并没有将汤里的虫子清出来,不过……那只虫子现在已经死了。 老管弯腰,眯眼看着侍女手中的汤,好半晌都没有收回眼神,直到侍女手酸,端盘子的手一直发抖,老管家这才叹气:“端回去。” “是,是。”侍女如蒙大赦,跑得飞快。老管家站在回廊,扭头望着侍女离去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 没喝也好! 1039大势,顺应民意 最紧张、最让人不安的,莫过于大局敲定的前一刻! 秦寂言逼宫的当晚便是最危险,也是最难熬药的时刻,只要过了今晚,明晚早朝上名份确定,那么大局就定下来了,谁也改不了。 秦寂言并不完全是夺宫,他本身就是皇太孙,封大人手上又有老皇帝寂禅位的诏书,秦寂言此举不过是将登基的时间,提前敲定罢了。 早朝前半个时辰,一刻井然有序,没有一丝突发意外,秦寂言就知道事情成了。 只一个晚上,看似简单的很,可谁知他为这一个晚上付出多少。 他之前没有收服文武大臣,没有收拢兵权,没有拉拢皇后,没有得到锦衣卫的支持,他今天根本不可能成功。 一天一夜的时间,他控制皇宫,控制京城,控制所有有异动的官员。 为了今天这一刻,他做了太多太多准备,而他之前所做的全部准备,在这一刻全部派上了用场。 呼……吐了口气,一夜未睡的秦寂言仍旧精神奕奕,眉眼间没有一丝疲倦,浑身都散发着斗志。 只一夜,这个男人身上便有了君临天下的霸气。 不,应该说这个男人身上,一直都有君临天下的霸气,只是他一直收了起来,从不视人,只在登顶天下的这一刻才显露出来。 真的,藏得很深! 封似锦忍不住感慨,又忍不住佩服。 不愧为是皇室中人,这份忍耐,这份能耐,放眼天下也就只有景炎能与之相抗衡。 景炎输在他手上,不亏! “来人,更衣!”在封似锦感慨间,秦寂言已做好上早朝的准备。 随着秦寂言一声令下,殿下的太监、宫女捧着皇太孙的服侍鱼贯而入,沉默却细致的替秦寂言换上朝服。 封似锦见状,亦退到偏殿,准备换上朝服。 他回京城后,老皇帝就升了他的官,现在他是一个五品的小官,有幸能上早朝,能见证到这历史性的一刻。 大秦每日小朝会,三日大朝会,七日一休沐,今天正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会上殿,老皇帝以往身子稍好,大朝会也会出现,只是今天…… “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寂言这上时候已经在为上朝做准备了吧?”半夜醒来的老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在窗前坐了一夜。 看着黑夜被白昼取代,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渐渐变亮,老皇帝的眼神越发的暗淡,浑身都透着一股死气。 他强势了一辈子,大权在握了一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被孙儿囚禁的一天。 “朕防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防备你。”老皇帝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这一生,上对不起亲父,下对不起妻儿,可独独没有对不起寂言,可最后他却败在这个他一手教导的孩子中。 “朕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同时,朕亦很欣慰,你不愧为是朕教导出来的孩子,朕相信大秦在你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强盛。朕也算是对得起江山社稷。” 此时,说再多都是安慰人的,可没有这些安慰人的话,老皇帝怕自己会疯掉。 从高高在上的帝王,落到被人囚禁,受人摆布的地步,他无法甘心。 可,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没有人替他办事,他便是一个普通的老者,甚至比普通的老者还不如,因为他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吱……嘎”沉重古朴的宫门打开,排成两列的文武大臣,依次入殿。 待到大臣一一站好,已是一刻钟后。 满殿寂静,不管平日多么高调、张狂的人,此刻皆是一脸沉默的站在殿中,有不少人脸色不佳,眼睛血红。 没办法,昨天那一场震动实在太大,在场的人就是消息再不灵通,这个时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脸色不佳归不佳,大部分神色中还是透着喜悦。 没办法,他们早早就倒向了皇太孙殿下,这个时候皇太孙殿下继位,对他们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好处,可却能保证绝对不会有坏处。 至少比老皇帝当政,放任太监掌权的好。 在这群读书人眼中,太监就是太监,是低贱的奴才,这样的人就是再有才干,也入不了那些清流大儒的眼,要他们受一个太监的掣肘,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百官到列,不多时就传来太监尖锐而高吭的声音:“皇太孙殿下驾到!跪!”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大臣齐齐跪下,齐声喊道。 秦寂言从皇太孙的走道走出来,站在龙椅下方,“众卿免礼。”看着匍匐在地的百官,秦寂言一脸平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没有兴奋,激动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好惊喜的,也没有什么好忐忑的。 说句稍显矫情的话,那个人人争抢的皇位,在他眼中还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要不是被逼非争不可,他根本不愿意去争。 是以,现在得到这个位置,他也不觉得是件值得高兴。 坐得多高,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他当了皇帝,责任会更大。 “谢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朝起身,太监一扬拂尘,再喊:“圣上龙体欠安,皇太孙殿下监国。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的话一落下,便有礼部尚书出列:“臣,有事启奏。” “何事?”就算是演戏,也要做足全套,秦寂言没有什么不耐烦。 “殿下,圣上龙体欠安,无法处理国家大事,之前圣上便已写下禅位诏书,臣请殿下为了江山社稷,即刻继位,以安民心。”礼部尚书点题后,便扬扬洒洒说了一大堆秦寂言现在继位对大秦、对天下的好处,说得秦寂言要是现在不继位,就对不起天下百姓一样。 说了一大堆后,末了礼部尚书又以同样的请求结尾:“臣请殿下,即刻继位,以安民心。” “臣附议。” “臣请殿下,即刻继位。” …… 礼部尚书的话,引来众朝臣的认可,在场的官员不管是不是,已经倒向了秦寂言了,在大势所趋之下,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秦寂言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拒道:“不可。”而他这一拒绝,便引来朝臣一而再,再而三请求:“臣请殿下,即刻继位。”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臣请殿下,即刻继位。” 1040明君,登基大典 满朝文武,人人跪地恳求,大有秦寂言不同意,他们就永远不起来的架势。 三拒三请,在文武百官再三恳求下,无法拒绝的秦殿下,万般无奈,只得“违心”应下。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孙儿不孝了。”秦寂言一撩一摆,朝龙椅方向跪下。 秦寂言做足了姿态,请罪的话一出,立刻就有朝臣为他辩驳:“殿下言重,殿下为了能让圣上安心静养,这才不得不提前继位,实在是再孝顺不过。” “圣上的传位诏书在此,殿下不是不孝,是大大和孝顺。” …… 一番劝说后,秦殿下终于“打开心结”,众朝臣欢欣鼓舞,高喊:“恭迎新帝继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的声音一出,外面的侍卫、太监紧随其后,高喊:“皇上万岁!” 恭迎新帝的继位的声音,以大殿为中心,朝四周辐射,宫内其他人不管秦寂言听不听的到,看不看的到,一一跟着跪下。 “终于继位了。”年迈的皇后,听到外面的喊声,眼中闪过泪花。 这一次,他们陈家压对了宝,没有意外的话,至少又能富贵一代。 “新帝继位,真是太好了。”哪怕立刻就要失去掌管后宫的权利,皇后依旧很高兴。 她年纪大了,就算掌管后宫,她能管几年? 再说,老皇帝那个样子,后宫现在也是虚设,没有蹦达的妃子,没有闹心的皇子,她还要管什么? 与其要这点不实用的虚权与虚名,她宁可要些实际的。 宫里的人最早收到消息,哪怕被软禁的顾贵妃,也早早收到了消息。顾贵妃跌坐在椅子上,失声大哭:“新帝继位,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继位了。武芸,武芸,我还是输给了你,我输给你了。” 秦寂言虽然软禁了老皇帝,可却没有虐待老皇帝,老皇帝仍旧住在他原本住的宫殿,虽说身边没有一个心腹,消息不灵通,可发生这么大的事,老皇帝不可能不知。 “继位?这就继位了?竟是不给朕翻盘的机会了。”老皇帝大笑,笑得发苦。 皇太孙是他下诏书立的,禅位诏书是他写的,寂言继位名正言顺,他……就是站出去说,也没有立场。 “罢了,罢了,你继位也好。”老皇帝闭上眼,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 宫里的人最先知道消息,很快宫外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被圈禁的赵王一家,被废的五皇子…… “哈哈哈,寂言,果然最后赢家是你。”秦云楚自从被圈禁后,又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那西北出色的表现好像昙花一现,现在整日整日的买醉,没个清醒的时候。 他不能清醒呀! 掌过权,知过事,才明白权利的可贵,这个时候从云端跌落下来,最痛。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寂言,你听到没有,我不后悔。”秦云楚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酒坛碎了一地,而他也不在意,就这么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蓝天,看着白云。 曾经,寂言拿他当兄弟,帮他去顾家退亲,带他去求医,他曾经,曾经…… 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寂言,你听到没有,我不后悔。还有顾千城,我告诉你,我秦云楚做过的事,永远不会后悔!” 啊…… 秦云楚失声大喊。 天知道,他后悔,他后悔的快要疯了。 他后悔呀! 可他后悔有用吗? 顾家也收到了消息,顾老太爷对此只是叹了一声,“千城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我不如她。”承认自己不如孙女,是需要勇气的。 “爹,爹,皇太孙继位了,皇太孙殿下继位了。”顾二叔一脸欢喜的跑进来,“爹,皇太孙和千城交情匪浅,这一次我们顾家要翻身了。” 顾二叔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见秦寂言登基,立刻掏出二十万两银票,“爹,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看……千城欠户部的银子,是不是要还了。” 比顾二叔慢一步的是顾承志,顾承志同样拿了一个盒子来见顾老太爷,可惜他还没有开口,就被顾老太爷拒绝了,“户部的银两不需要你们还,你们就是去还了,户部也不会收。” 锦上添花哪比得雪中送炭。这两人此时才知讨好千城,晚了。 “祖父,你帮帮孙儿,孙儿以后……全听祖父的。”顾承志扑通跪下,委屈的道。 顾老太爷却是心比铁硬:“晚了。承志,祖父再教一个理,做过的事别后悔,后悔也于事无补。” …… 秦寂言继位,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不管顾家人是欢喜还是愁,顾千城绝对是高兴的。 秦寂言那个身份实在太敏感了,他要是无法继位,就会落得和先太子一样的下场,现在秦寂言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皇位,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顾千城打开书房的门,看着明亮的天空,笑得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灿烂。 “殿下,恭喜你!”顾千城默默的在心中道。 可惜,秦殿下现在没时间出宫,也不好接顾千城进宫。秦殿下在大殿上,同意文武大臣的请求,接受了朝臣的参拜他就已经是新帝了。可是,继位有一系列的仪式要办,等举行完登基大典后,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因老皇帝之前一直嚷着禅位,虽说秦寂言从来没有当真,可臣子听到这话就算明知是假的也得好好筹备,万一新帝真继位了,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筹办出等基大典,岂不是要得罪新帝? 是以,在秦寂言接受朝臣参拜当天下午,礼部尚书与钦天监就来找秦寂言。 前者是来禀报秦寂言,登基大典已筹备妥当,秦寂言随时可以举行大典,诏告天下。后者则是来告诉秦寂言,明天是吉日,错过明天得等半个月才有吉日。 如此一来,不需要秦寂言开口,便有礼部尚书请求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秦寂言没有应下,礼部尚书黯然离去,可转身以封大人为首的文官,齐齐跪在殿下,请求新帝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盛情难却,秦寂言只得“勉强”同意朝臣的请求。 没办法,他是明君嘛! 1041绝食,是你逼我的 新帝的登基大典,没有人敢糊弄,别说底下的人提前做了准备,就是没有也必须在一天之内办好。 “圣上,明日的登基大典,一定能如期举行。”礼部尚书再三保证。 “圣上,绣衣局的八百绣女同时动手,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能把龙袍绣好。”所有的东西都好准备,唯独龙袍最麻烦。 就算之前有老皇帝的传位诏书,也没有人敢私下给秦殿下准备龙袍,现在秦殿下明天就要准行登基,这龙袍自然是要赶制。 “圣上,明日大典上的祭文,几位太傅已在准备。” “圣上,从昨日开始全城已戒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圣上,末将已安排人严守太庙,绝不会让可疑人员混进太庙中。” …… 秦殿下继位太突然,登基大典准备的也太突然,许多大臣事先都没有准备,就是封大人也不免手忙脚乱,唯独秦殿下淡定如初。 听到各部、各司的人一一汇报进度,秦寂言有序调度,合理安排,丝毫没有刚当皇帝的不适,也没有荣登大宝的得意。 就冲着这份宠辱不惊的淡定,众朝臣对秦寂言继位就更有信心了。 在新帝的带领下,大秦必然会更强盛! 带着这个信念,众人的差事办得更加积极,就好像登基大典一行,秦寂言就能带领大秦,灭了北齐与西胡一样。 从早到晚,秦寂言身边就没有断人,这拨大臣刚进殿,下一拔大臣又在外面等候,每个人都有一大堆的事给秦寂言汇报,有一大堆的忠心要表。 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别说回一趟秦王府见千城,就是能吃口热饭都难。 皇帝,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高强度的工作,尤其是对想当明君的人来说。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秦寂言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吃上一口热饭,就有太监来报:“圣上,太上皇从今早开始节食,怎么劝也不肯进食。” 老皇帝已自动成为太上皇,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不需要秦寂言多说,早早就改好了口。 “太上皇可有什么要求?”秦寂言接过太监递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 他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又没得吃了。 “太皇上说,要见陛下。”太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走吧。”即使宫里宫外都是自己的人,可秦寂言仍旧没有让老皇帝久等。 做戏要做全套,左右老皇帝没有几天可活,他何不把贤子孝孙演到底,到时候也省得底下那群御史动不动就上折子指责他,或者拿着这个把柄说事。 老皇帝就住在正殿,秦寂言从办公的地方走过去,只需要一刻钟。秦寂言在动身时,就让太监传膳,等到秦寂言进殿,太监也把老皇帝的膳食端了进来。 秦寂言走进殿内,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都退出去,这才上前道:“皇爷爷,我听服侍你的太监说,你不肯用膳?是膳食不满意,还是服侍你的人不尽心?” 老皇帝倚着床头而坐,听到秦寂言开口,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眸子没有一丝光彩,只一天,老皇帝就憔悴了许多。 “皇爷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秦寂言上前,一脸担忧的道。 此时,就是文武大臣皆在,也要说一句新帝孝顺。 “寂言,司徒呢?”老皇帝开口,声音虚弱无力,完全没有平日的精神与高高在上的优越。 秦寂言弯腰,替老皇帝调整靠背,“皇爷爷放心,司徒公公很好,我寻他问一些事,问清了我就让人把他送过来。”要是没问清,那就对不起了,司徒公公永远不会出现。 “你已登基,文武百官都支持你,你还需要防着朕吗?”老皇帝精神萎靡,语气低落,完全没有一代帝王的霸气,只听这声音就让人心酸,更不用提配上老皇帝衰老的面容。 “皇爷爷,你知道的,孙儿从来不是一个拿大的人,我喜欢稳当当的。”秦寂言端起放在床头的热粥,坐在老皇帝身侧,“皇爷爷,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让御膳房的人给你熬了鱼粥,你吃一点可好?” 秦寂言亲自将粥吹冷,递到老皇帝嘴边,可老皇帝却犯倔,扭头道:“朕不吃。” “皇爷爷,太医你的身体很虚弱,你要不吃的话,哪来的精神?”秦寂言也不生气,耐心的举着勺子。 “没有精神,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朕要死了,没有一个太上皇压在你头上,你这皇位不是坐得更稳当?”老皇帝扭头,冷冷地看着秦寂言。 他一再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可看到秦寂言还是忍不住生气。 太快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甚至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人就被秦寂言囚禁了,他甚至都不明白秦寂言为什么会动手? 他对寂言还不够好吗? 寂言真想当皇帝,当时他禅位,寂言为何要拒绝? “皇爷爷,你何必拿自己的身体怄气,我明日就要举办登基大典,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皇帝。”所以,老皇帝真要死的话,那也是白死,除非老皇帝狠的下心,现在就自杀,可是…… 就算老皇帝现在就自杀又能怎样,现在天气并不热,他要瞒住老皇帝的死讯,那是分分钟的事。 “明天?这么快?你是早就准备了夺位?”老皇帝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抬手挥开秦寂言的手。 勺子上的粥洒在被子上,秦寂言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将鱼粥放下,好脾气的道:“皇爷爷,登基大典是礼部有准备。”也就是说,礼部早有准备,只是没有告诉老皇帝罢了。 “好好好,你们真得很好!原来你早就有准备,就等着今天。”老皇帝气得直喘气,可秦寂言却没有上前为他顺气的打算。 秦寂言站起来道:“皇爷爷,你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有打算一回京就继位。”他原是打算过两天再继位,至少要先把京城的事顺一顺,可惜老皇帝不给他时间。 “你什么意思?”既然没有继位的打算,寂言昨天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皇爷爷,我只想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逼我的。”最后五个字,秦寂言说得极慢,极慢…… 1042进宫,不会就此放手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逼我的。”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不断的在老皇帝的脑海里重复,老皇帝很不想听,可却无法将这句话赶出脑海……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逼我的。” 秦寂言走了,老皇帝依旧沉浸在这句话中。 “朕到底逼了你什么?罚你跪在宫门口吗?朕承认此举伤了你的颜面,可你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逼宫?” “寂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朕很失望?” 老皇帝靠在床头,眼眸紧闭,泪珠滑落…… 后悔吗? 必然的。 早知秦寂言这般倔强,这般傲气,他必不会让秦寂言去跪宫门口,昨天……他不过是想灭灭寂言的威风,他根本没有想过废了他的皇太孙之位,可结果呢? “朕错了吗?” “不,朕没有错,朕不会错了!” “你必然是早有二心,昨天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不是昨天的事也会有其他的事。寂言,别把错推到朕的头上,朕没有错!” 老皇帝愤怒的喊道,而他一说完便是一阵猛咳,太监与宫女见状,默默地上前服侍老皇帝,没有人安慰半句。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 安抚好老皇帝,秦寂言回到殿内,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吃上一口热饭,可不想膳食刚端上来,就有太监来报凤老将军求见。 “宣。”凤老将军半夜前来,必然是有要事。 “老臣参见陛下,万岁万……” “老将军不必多礼,请起。”这就是皇帝与皇太孙的区别的,当秦寂言还是皇太孙时,凤老将军只需要作个揖就好,现在却得跪下。 “谢殿下。”凤老将军也不客气,干脆利落的起身,又干脆利落的道:“陛下,老臣深夜求见,是有要事禀报,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秦寂言抬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下的太监一一退下,守在门外的侍卫也后退数步,确保能保护秦寂言,又不会听到里面的对话。 “陛下,老臣这段时间一直盯着长生门,自昨日陛下杀了他们的圣使后,长生门便一直动作不断,今晚更是动作频频。”明日就是秦寂言的登基大典,长生门这个时候动作频频,不用想也知是冲着什么事来的。 “他们可有与宫里的人接触?”秦寂言不担心长生门有动作,他担心的是老皇帝为了把他拉下位,会与长生门接触。 “老臣无能,没有查到他们与宫中人来往的证据。”凤老将军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无,他没有查到并不表示没有。 “盯紧些。朕的周王叔呢?他留在京中的人可有动作?”周王被老皇帝赶到偏远的地方去了,可并不表示周王的势力就清楚了了。 周王还有一股人,潜在京城。 “周王的人暂时没有动静,陛下放心,老臣一直让人盯着,一旦他们有动作必会将他们拿下。”这一点凤老将军可以保证,秦寂言也相信,但是…… “就怕他留在城中的人,不止我们知晓的那些。”周王是封王离开,走的时候半点损失也没有,他暗中养的人也不知在哪。 “老臣已调三万兵马在城外,一旦城中有异,大军便会立刻进城。”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力镇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秦寂言是名正言顺继位,他就是调大军镇压也没人说一句不是。 “朕担心……皇爷爷会有动作。”他对所有人都名正言顺,可一旦老皇帝出现,在人前说什么,他就不是名正言顺了。 凤老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睛一眯,提议道:“陛下要是不放心,可以宣封老大人进宫陪太上皇,他与太上皇的交情很好。要是封老大人还不够,还可以把顾老爷子叫上。顾家虽然没了爵位,可顾老爷子曾救过太上皇一命,有他们二人陪太上皇说话,太上皇也不会多想。”重点是有封老爷子在,就不怕老皇帝的人把他带走。 封老爷子可是老狐狸,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些。”秦寂言也有此意,只是封老爷子年纪毕竟大了,真要在宫里出事,他可不好向封家交待。 “陛下要不放心,可以让两家的孩子陪着进宫。”凤老将军这是不把封老爷子推进宫不甘心。 秦寂言看凤老将军这样,很想问一句:凤老,封大人最近得罪你了吗?你怎么非要把置身事外的封老爷子拉进来? 想归想,这话秦寂言是不会问的,凤老将军此举甚合他意,把整个封家拉进来,对他有利无害。 不过,带自家的孩子吗? 封似锦就算了,明天要去太庙,让千城进宫倒是可以,有千城在他就更放心了。 凤老将军这个提议十分好,秦寂言很满意,当天晚上就让人去传皇帝口喻,让封老爷子、顾老太爷明天一早进宫陪太上皇,同时暗示顾老太爷把顾千城带上。 至于顾千城那里? 秦寂言让暗卫去说了一声,让她明早去顾家,与顾老太爷一同进宫陪太上皇。到时候进了宫,也就不用出去了,免得他要见人还不方便。 封老爷子和顾老太爷都是人精,秦寂言虽然没有说,可他们都知道,秦寂言是让他们去看着太上皇,别让他在登基大典上捣乱。 封老爷子得到口喻后,轻叹了口气,“圣上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不仅要防那些叔叔、堂兄,就连一手养大他的太上皇也不得不防。 血亲骨肉最终却落到这个地步,就算坐上皇位又有什么意思? 顾老太爷倒是没有这么多感慨,顾家现在已经没落了,这个时候能进宫对顾老太爷来说是天大的机会。 “现在只希望圣上能看在千城的面子上,多多照顾我们顾家。”如果放在昨天之前有进宫的机会,顾老太爷也许会想着靠上老皇帝,帮老皇帝反击,然后游说老皇帝立五皇子为储,可现在? 大局已定,他还能动什么心事? 1043讨好,所谓一家人 顾千城半夜收到秦寂言派人传来的消息,就再也没有睡。 在秦寂言举行登基大典的这一天,进宫陪伴老皇帝是什么意思,秦寂言不说顾千城也知道。 “明天,一定要看住太上皇,保护好封老爷子。”顾千城知道,这就是她的任务。 为了完美的完成这个任务,顾千城找暗卫要了不少小东西,全部贴身藏着。 现在宫里是秦寂言当家做主,她也就不用担心进出宫,要被宫人搜身了。 待到顾千城做好准备,天已蒙蒙亮,顾千城直接让下人打水服侍她梳洗换衣服,然后坐着秦王府的马车去了顾家。 秦寂言让人传话,是说让顾千城在顾家外等老太爷就可以,可顾千城不想落人口舌,直接让车夫把马车驶进顾家,然后又去了顾老太爷住的院子。 此时,顾家上下都聚在顾老太爷的院子。 “大小姐?”顾千城的出现,把顾家一干下人惊了一跳。 顾家的下人可都知道,现在的顾千城不一般,现在的顾千城可是顾家最粗的大腿,得赶紧抱住。 “大小姐来了,大小姐来了。”守在外面的仆人,一脸欢喜的喊着,那殷勤的模样好似迎接皇后。 顾家人一向捧高踩低,顾千城早就习惯了,只和往常一样浅笑迎人,即没有得意张狂也不冷傲疏离。 “老太爷可起身了?”顾千城轻声问道,结果不等下人回答,顾家二叔、三叔以及顾承志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千城,你回来了?哎哟哟,快让二叔看看,这才半年不见,你可又漂亮了。”顾二叔一脸夸张的说道。 顾三叔则内敛许多,和往常一样点头等算是打了招呼。 作长辈的,一般不会主动招呼晚辈。 顾承志脸色微红,硬着头皮上前,叫了一句:“大姐姐。” “二叔,三叔。”整个顾家顾千城也就亲近顾三叔一家,顾千城无意与顾家人为难,但也不愿意给顾家人脸面,淡淡的问道:“承志也在,承意呢?” “承意前些日子着凉了,我没有让他起来。外面冷,我们进去说。”顾三叔侧身一步,给顾千城让出路来。 顾二叔见状,大惊小怪的道:“你看我,你看我……居然把路给挡住了,千城你可千万别怪二叔,二叔这是看到你,太高兴了。” “不会。”看在承欢的面子上,只要顾二叔不过分,她也不会在人前给顾二叔没脸,顶多不当自家亲戚罢了。 顾三叔让道,顾千城也不客气,直接走在前面,想起之前在秦王府听到的事,便问了一句:“三叔,我听说焦大人从江南给我寄了一张账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顾二叔和顾承志的脸色都不太自在,顾三叔非落井下石之人,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也说了家里还了几十万的零头,没说这笔银子是谁出的。 “焦大人可真够狠的,一扇城门敲我一百多万两。”顾千城肉痛,可顾家人已经认罚了,她就是肉痛也得忍。 咳咳……顾千城忘了,当初唐万斤还没有砸破城门,她就敢敲了药王谷五百万两,焦大人开出一百多万两的清单,已经是便宜她了。 “千城你不用担心,现在户部不敢问你要银子。”顾二叔一脸得瑟的道。 虽说顾千城还没有封妃,可他们这些人心里明镜似的,顾千城一进宫,必是要封妃的。 顾千城没有理会顾二叔,示意丫鬟上前,“三叔,这里有两百万两,你帮我把银子还了,剩下的留着给承意。” 顾二叔一听两百万两,当即两眼放光。 亏了,亏了,亏死了,早知道千城这么有钱,当初他就不该省呀。 “这……三叔不能要,我们现在也只欠户部一百万两罢了,要不了这么多。”顾三叔却不敢接,他不知道顾千城有多少银子,怕这些银子是秦寂言给的,有心想要劝顾千城留些银子在手上,可当着顾二叔和承志的面,他又不好说这个话。 “三叔拿着吧,这都是我自己的银子,我在江南有些产业,现在虽然被大水淹了,可过两年就好了。”她有钱,只是不愿意拿出来给顾家人用罢了。 顾家都是一群白眼狼,她真不乐意养这些人。 顾三叔没有再推辞,只道多出来的银子要还给千城,顾千城笑了一声,“三叔,那是我给承意的,以后承欢也有。” 她既然知道欠银子的事,自然知道欠多少,多出来的那三十多两万,是她给承意准备的。 听到承欢也有,顾二叔双眼放光,顾三叔也不再拒绝,只有顾承志一脸不忿。 顾千城虽然没有给他冷脸,可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在给兄弟姐妹好处时,直接漏了他。 可顾承志就是再不忿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已走到门口,大家都打住了,他就是有千般不满,万般不甘这个时候也不能说。 “哟,千城你可回来了,想死二婶了。”顾二婶在屋内,见到顾千城夸张的扑了过来,可还没有近身就被顾千城身旁的丫鬟挡住了。 “二婶对不起,我身上的衣服不经碰,要皱了就没法进宫。”顾千城承认她不怎么喜欢顾二叔和顾二婶。 势利不是错,可势利成这样就叫人恶心了,要不是看在承欢的面子上,她真不想搭理这二人。 窦氏也从庄子里回来了,见到顾千城恭敬的唤了一声:“大小姐。” “二娘回来了,听说二娘生了个儿子,恭喜二娘。”顾千城直接承认了窦氏儿子的身份,并让人附上礼物。“这是给小弟的,二娘先替他接着。” “谢谢大小姐。”窦氏一脸惊喜。 顾千城这一句小弟,就认可了她儿子的身份,有顾千城这一句话,她儿子比之嫡出的承志也不差,甚至有顾千城高看一眼,她儿子比承志还要强上三分。 顾承志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可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千城身上,哪里有人关心他高不高兴。 好在,不多时老太爷就出来了,老太爷一出来,便示意众人都散了,顾千城什么话都没有说,行了个礼,便上前搀扶老太爷。 她和老太爷,没有什么好说的…… 1044惧内,千城美美哒 顾千城和老太爷将时间掐得刚刚好,他们到时宫门刚打开,秦寂言专门派了人在宫门口等着。 当然,秦寂言派人过来,并不是为了接顾老太爷,而是来接顾千城的。 “老爷子,太上皇这会还未起,你先去安康殿休息一会,到时候会有人去请你。”太监客气而疏离的说道。 顾家虽败了,可架不住人家有一个好孙子,一个好孙女。一个在西北立了大功,入了言大将军的眼,一个直接入了新帝的眼,未来不可限量。 顾千城上前,给了一个份量不轻的荷包:“多谢公公,劳烦公公叮嘱下面的人,好好照顾我家老太爷。”即使在人前,顾千城仍不想勉强自己叫顾老太爷为祖父。 “顾姑娘客气,这,这……奴才不敢收。”派来接顾千城的人,自然是秦寂言的心腹,他很清楚顾千城在秦寂言心中的地位,哪里敢接顾千城给的荷包。 “给你就拿着。”顾千城眉头微皱,太监再不敢多说,连连道谢,一再保证会让人照顾好顾老太爷,对顾老太爷也比之前客气了些,特意让人抬了一个软轿给顾老太爷坐。 “谢谢公公。”顾千城并没有因为对方客气而傲慢,她现在什么都不是,这些人对她恭敬,也不过是因为秦寂言的看重罢了。 “姑娘客气了,姑娘这边请。”太监一脸惶恐,弯着腰给顾千城引路,顾千城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走着…… 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顾千城想到第一次七夕宴进宫时的艰难,不由得叹息。 权势真是一个好东西,难怪那么多人拼着命不要,也要去抢那个位置。 没人天生卑微,没有人天生喜欢卑贱的讨好人,往上爬是人的天性。 知晓顾千城要进宫,秦寂言早就挥退了身旁的下人,独自在殿内等着顾千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秦寂言起身亲迎,“千城。” 看到盛装的顾千城拾阶而上,缓而走来,秦寂言不由得定在当场。 许是因为登基大典的原因,顾千城今天穿得十分华贵。金色束腰的宫裙将她的身材展露无疑,而裙摆处的银色祥云图案,随着她走动而缓缓流动,就好像天上的云朵在嬉戏,让人沉醉其间。 要不是此时太阳尚未升起,没有光线的作用,秦寂言都要怀疑顾千城从天下而来。 看着顾千城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秦寂言听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当顾千城走到他面前,秦寂言直接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很美。”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衣服美还是人美?”殿下无人,顾千城没有矫情,伸手反搂住秦寂言。 至于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因此而留下折子,顾千城一点也不在意。 人比衣服重要好不好。 “朕挑的衣服能不美吗?”没错,顾千城身上的衣服是秦寂言亲自挑的。 “原来是衣服美呀。”顾千城故作失望的道。 秦寂言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朕这么有眼光的人,挑的衣服都这么美,亲自挑的人能不美吗?” 顾千城轻笑一声,“你这夸我还是夸你呢。” “有什么区别吗?”秦寂言抱着顾千城,久久不愿意动,顾千城就更不用提了,直接舒服的眯眼。 秦寂言低头,在顾千城的脸上蹭了蹭,“明明才一天一夜不见,可我怎么就感觉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因为昨天特别漫长。”只一天,她却像是隔了一世,再见她仍旧是她,可秦寂言却是皇帝。 要说感慨最深的,必然是她。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许是察觉到顾千城的不安,秦寂言加重力道,将顾千城抱得更紧。“待朕平定各方,便立刻娶你进宫,立你为后。” “我不急。”她并不担心秦寂言会不娶她,她担心的是秦寂言会娶很多人。 原谅她自私,原谅她做不到像这个世界的女人一样,任由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么…… 她一定会伤人伤己,埋葬情爱,面目全非,而她不想落得那般境地。 “朕急,朕的后宫还是空的。”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所以他想早点把人娶进门。 要不是时间太紧,要不是娶顾千城还有层层阻碍,他都想把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一起办了。 “怎么,你还想把后宫填满?”顾千城抬头,杏眸一瞪,带着三分娇蛮,七分风情。 秦寂言心念一动,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朕哪里敢,朕惧内。” “算你识相。”顾千城踮起脚,在秦寂言下额落下一个吻:“赏你的。” “谢皇后娘娘赏赐。”秦寂言打趣道。 一番笑闹下来,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时辰不早了,走,陪朕用早膳。” “就知道会是这样,我特意留了肚子。”顾千城出门前吃了一点东西,可再吃一点也是没有问题的。 皇帝的膳食一向精致、种类多,虽说秦寂言觉得很浪费,可初登基他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做调整,于是……就便宜了顾千城。 御厨的手艺棒棒的,顾千城这一吃就吃撑了,“吃太饱,不想动,怎么办?” “在这里睡着,等朕回来。”秦寂言坐到顾千城身旁,给她揉肚子。 “不行,我要帮你看住太上皇,今天很重要,绝不能让他出去给你添乱。”今天文武大臣,重兵都在太庙,皇宫的守卫相对薄弱,太上皇要有动作就是今天了。 “朕是让你进宫陪朕的,有封老爷子在,不会有事。”封家的暗部秦寂言是见过的,实力不俗,看住老皇帝不成问题。 “封老爷子年纪大了,而且……他和太上皇的交情摆在那里,没有必要让他冲在前面。”反正太上皇一直看她不顺眼,她不介意让太上皇再不顺眼一点,反正她有新帝保护,怕啥。 “就你好心。”秦寂言明白顾千城的用意,虽然不怎么满意,可也没有阻止。 顾千城讨好一笑:“我和老爷子的交情摆在那里,之前我出事时,老爷子明里暗里护了我好几次,我怎么能眼眼睁地看着老爷子为难。” 和顾老太爷相比,她和封老爷子更亲,虽然两人相处得并不多。 “朕知道,你放手去做,朕在后面给你撑腰。”秦寂言看了一眼沙漏,他知道,他该出发了…… 1046不帮,猪队友 跪在他们前面的封老爷子晕倒了! “嘭……”封老爷子身子一歪,侧倒在地上。 “老爷子!”顾千城眼疾手快,在封老爷子倒下前,猛地扑上前,拿自己当肉垫挡了一下,没让封老爷子落在地上,而是压在她腿上。 顾千城扶着封老爷子,惊慌失措的哭喊道:“老爷子你没事吧?您千万别吓我呀,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封大人和似锦交待,老爷子,老爷子,你快醒醒呀。” 封老爷子虽然身子健朗,可终是老人,跪了这么久身体也有些吃消,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就像是大病一场,要不是封老爷子悄悄拉了她一下,顾千城还真以为封老爷子晕了过去。 太上皇看着这一幕,没有知声,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就好像在看小丑一样。 顾千城不在意,知晓封老爷子是装晕,顾千城冷静下来,说道:“太上皇,封老晕倒了,求求您,求求您宣太医救救封老,要是封老在宫里出事了,封大人和封似锦该多伤心呀。” 顾千城这话明摆着就是威胁太上皇。封大人和封似锦有多么孝顺,全大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让那两位得知自家父亲、爷爷,因被太上皇罚跪而出事,绝对会和太上皇死磕到底,到时候太上皇就是推翻了秦寂言,想要收拢政权也不容易。 果然,顾千城的威胁起效了,太上皇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嘭”的一声,重重地将碗放在桌上,大声呵道:“你们都是死人呀,没看到封老太爷晕倒了吗?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可是,没有人动。 站在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就像是聋了一样,不对他们本身就是聋的,他们根本听不到太上皇的命令,至于看? 没有命令,他们就是看到什么也不敢动。 顾千城见状,忙道:“太上皇,请允许民女将封老扶起来。”作皇帝做到太上皇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蛮悲剧的,秦寂言太狠了。 “把人扶到矮塌上去。”这一次老皇帝没有为难顾千城,主是他真怕封老爷子出事,虽然他不认为跪这么两下,能让封老头丢命。 “老太爷,你也帮我一把吧,我一个人扶不动。”不管怎么样,顾千城都不会放任顾老太爷一个人跪在那里,要传出去她这个孙女可以直接被唾沫淹死了。 顾老太爷看了太上皇一眼,见太上皇没有异议,顾老太爷这才颤抖的爬起来,只是他自己都站不稳,要怎么去扶封老爷子? 顾千城叹气,也不指望顾老太爷了,反正不用继续跪就好了。 顾千城力气不小,只是……扶着封老爷子还是很吃力,等她把封老爷子扶到矮榻上时,人已经在喘气了,可她却没有办法休息,因为顾老太爷还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子。 强忍着烦闷,顾千城又过来把顾老太爷扶到矮榻上休息。 说实话,顾老太爷比封老爷子严重多了,可惜顾老太爷该聪明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又十分聪明,简直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安顿好两个老人,顾千城也不管太上皇怎么想,直接给两位老人倒两杯茶,喂完茶后才对太上皇道:“太上皇,封老爷子晕了过去,不知可否为封老爷子请太医来看看?” “太医?放心,他死不了,就是朕死了他也死不了。”太上皇压根没有为封老爷子请太医的打算,在他看来晕倒的封老爷子,比清醒的封老爷子好对付多了。 不管封老爷子是真晕还是假晕,这个时候都必须是真晕! 太上皇这话,直接堵死了让封老爷子醒过来的可能,可封老爷子晕倒了,谁来劝说太上皇?谁来与太上皇周旋? 难不成要让封老爷子自己醒了,可是…… 不好,落入封老爷子的圈套了! 顾千城眼睛猛地瞪大,扭头看向封老爷子…… 许是察觉到顾千城的视线,封老爷子适时睁开眼,笑得如同狐狸,就差没有说: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显然,封老爷子是不会主动醒过来了,甚到太医来了他也不一定会醒过来。 顾千城很像骂一句狐狸,可不等顾千城开口,封老爷子又闭上眼,完全不将顾千城的怒火当回事。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和太上皇对上。 被摆了一道,顾千城气极,不抱希望的对太上皇道:“太上皇,民女略懂医术,可否让民女一试?” “你觉得朕会让他醒过来?又或者说他愿意醒过来?”太上皇站起来,转身看向顾千城。 显然,太上皇已猜到封老爷子十有八九是装晕,也猜到了封老爷子的立场。 封老爷子两不相帮,或者说他不掺和秦寂言和太上皇之间的斗争。 “太上皇,封老是累晕了过去,很快就能醒来。”她就知道,太上皇不会让封老爷子醒过来。 “醒过来?”太上皇冷笑一声,“顾千城,朕一直都知道寂言器重你,朕今天到要看看,没有封老爷子帮你,你说你要怎么阻拦朕出宫。” “太上皇在说什么,民女不懂。”顾千城低头,装傻。 “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太上皇扭头看向窗外,“还有半个时辰,吉时就到了。你说朕在吉时现身太庙,在文武大臣面前指责寂言软禁、谋害朕,寂言的登基大典还能办下去吗?” “您……赶不到。”顾千城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顾老太爷,和使始装死的封老爷子,就知道这两人都不会出力,只得独自面对了。 唉……本来这两人是主力,结果好了,这两人关键时刻全部掉链子,简直是猪队友。 “要不要赌一把。”太上皇笑的一脸和气,那样子好似胜券在握。 顾千城心里不安,可面上却不露半点,悄悄移动脚步,将顾老太爷挡在身后,“我不赌。” “必输的局,确实不用赌。来人……”太上皇信心满满的说道,而随着他的话落下,破窗声与破门声响起,一群身着禁军服侍的士兵,握着长枪大刀冲了进来,可就在此时…… 1046不帮,猪队友 跪在他们前面的封老爷子晕倒了! “嘭……”封老爷子身子一歪,侧倒在地上。 “老爷子!”顾千城眼疾手快,在封老爷子倒下前,猛地扑上前,拿自己当肉垫挡了一下,没让封老爷子落在地上,而是压在她腿上。 顾千城扶着封老爷子,惊慌失措的哭喊道:“老爷子你没事吧?您千万别吓我呀,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封大人和似锦交待,老爷子,老爷子,你快醒醒呀。” 封老爷子虽然身子健朗,可终是老人,跪了这么久身体也有些吃消,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就像是大病一场,要不是封老爷子悄悄拉了她一下,顾千城还真以为封老爷子晕了过去。 太上皇看着这一幕,没有知声,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就好像在看小丑一样。 顾千城不在意,知晓封老爷子是装晕,顾千城冷静下来,说道:“太上皇,封老晕倒了,求求您,求求您宣太医救救封老,要是封老在宫里出事了,封大人和封似锦该多伤心呀。” 顾千城这话明摆着就是威胁太上皇。封大人和封似锦有多么孝顺,全大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让那两位得知自家父亲、爷爷,因被太上皇罚跪而出事,绝对会和太上皇死磕到底,到时候太上皇就是推翻了秦寂言,想要收拢政权也不容易。 果然,顾千城的威胁起效了,太上皇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嘭”的一声,重重地将碗放在桌上,大声呵道:“你们都是死人呀,没看到封老太爷晕倒了吗?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可是,没有人动。 站在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就像是聋了一样,不对他们本身就是聋的,他们根本听不到太上皇的命令,至于看? 没有命令,他们就是看到什么也不敢动。 顾千城见状,忙道:“太上皇,请允许民女将封老扶起来。”作皇帝做到太上皇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蛮悲剧的,秦寂言太狠了。 “把人扶到矮塌上去。”这一次老皇帝没有为难顾千城,主是他真怕封老爷子出事,虽然他不认为跪这么两下,能让封老头丢命。 “老太爷,你也帮我一把吧,我一个人扶不动。”不管怎么样,顾千城都不会放任顾老太爷一个人跪在那里,要传出去她这个孙女可以直接被唾沫淹死了。 顾老太爷看了太上皇一眼,见太上皇没有异议,顾老太爷这才颤抖的爬起来,只是他自己都站不稳,要怎么去扶封老爷子? 顾千城叹气,也不指望顾老太爷了,反正不用继续跪就好了。 顾千城力气不小,只是……扶着封老爷子还是很吃力,等她把封老爷子扶到矮榻上时,人已经在喘气了,可她却没有办法休息,因为顾老太爷还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子。 强忍着烦闷,顾千城又过来把顾老太爷扶到矮榻上休息。 说实话,顾老太爷比封老爷子严重多了,可惜顾老太爷该聪明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又十分聪明,简直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安顿好两个老人,顾千城也不管太上皇怎么想,直接给两位老人倒两杯茶,喂完茶后才对太上皇道:“太上皇,封老爷子晕了过去,不知可否为封老爷子请太医来看看?” “太医?放心,他死不了,就是朕死了他也死不了。”太上皇压根没有为封老爷子请太医的打算,在他看来晕倒的封老爷子,比清醒的封老爷子好对付多了。 不管封老爷子是真晕还是假晕,这个时候都必须是真晕! 太上皇这话,直接堵死了让封老爷子醒过来的可能,可封老爷子晕倒了,谁来劝说太上皇?谁来与太上皇周旋? 难不成要让封老爷子自己醒了,可是…… 不好,落入封老爷子的圈套了! 顾千城眼睛猛地瞪大,扭头看向封老爷子…… 许是察觉到顾千城的视线,封老爷子适时睁开眼,笑得如同狐狸,就差没有说: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显然,封老爷子是不会主动醒过来了,甚到太医来了他也不一定会醒过来。 顾千城很像骂一句狐狸,可不等顾千城开口,封老爷子又闭上眼,完全不将顾千城的怒火当回事。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和太上皇对上。 被摆了一道,顾千城气极,不抱希望的对太上皇道:“太上皇,民女略懂医术,可否让民女一试?” “你觉得朕会让他醒过来?又或者说他愿意醒过来?”太上皇站起来,转身看向顾千城。 显然,太上皇已猜到封老爷子十有八九是装晕,也猜到了封老爷子的立场。 封老爷子两不相帮,或者说他不掺和秦寂言和太上皇之间的斗争。 “太上皇,封老是累晕了过去,很快就能醒来。”她就知道,太上皇不会让封老爷子醒过来。 “醒过来?”太上皇冷笑一声,“顾千城,朕一直都知道寂言器重你,朕今天到要看看,没有封老爷子帮你,你说你要怎么阻拦朕出宫。” “太上皇在说什么,民女不懂。”顾千城低头,装傻。 “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了。”太上皇扭头看向窗外,“还有半个时辰,吉时就到了。你说朕在吉时现身太庙,在文武大臣面前指责寂言软禁、谋害朕,寂言的登基大典还能办下去吗?” “您……赶不到。”顾千城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顾老太爷,和使始装死的封老爷子,就知道这两人都不会出力,只得独自面对了。 唉……本来这两人是主力,结果好了,这两人关键时刻全部掉链子,简直是猪队友。 “要不要赌一把。”太上皇笑的一脸和气,那样子好似胜券在握。 顾千城心里不安,可面上却不露半点,悄悄移动脚步,将顾老太爷挡在身后,“我不赌。” “必输的局,确实不用赌。来人……”太上皇信心满满的说道,而随着他的话落下,破窗声与破门声响起,一群身着禁军服侍的士兵,握着长枪大刀冲了进来,可就在此时…… 1047人质,果真怕死 随着太上皇一声令下,身着禁军服侍的高手破门而入,直接闯入殿内。这些人目标明确,直接奔向老皇帝,可就在此时…… 殿内那些不显眼的太监宫女却突然动了,一个个身形矫健,挡在禁军面前,看他们的动作就知个个都是练家子。 “该死,这些人怎么会武功。”来人忍不住咒骂。 太上皇殿中的宫女、太监不少,全都是又聋又哑的人,冲进来的人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面对这群聋哑太监宫女的攻击,冲进来的禁军有片刻的呆滞,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举刀与太监、宫女对战。 “快,保护圣上,带圣上离开。”来人见一时半刻解决不了这些太监、宫女,便直接命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冲老皇帝而去。 只是这些聋哑的太监宫女都不是好惹的,来人想要杀过去并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殿内的太监与宫女,在对方冲进来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放出信号弹,将消息传给秦寂言,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 “这群人怎么这么难缠。”太上皇的人不曾想到,秦寂言安排服侍太上皇的宫女、太监都是高手,一时大意了。 可这种劣势只是短暂的,当他们发现这群太监宫女很难缠时,立刻吹了一声口哨,顾千城听到外面响起一脚步声。 “居然有这么多人?太上皇果真不简单。”老皇帝这盘棋下得太大了,他怕是把所有能用的人,都调动起来了。 他们还是低估了太上皇。 情况紧急,顾千城没空劝说封老爷子,飞快的说了一句,“老爷子,你不帮忙不要紧,可不能再装晕了,我家老太爷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个可得好好的。” 顾千城也不管封老爷子有没有听到,话落便拿出一把匕首,扑向太上皇。 太上皇身边有两人保护,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兵丁,并非什么武功高强之辈,凭顾千城的实力虽说做不到一刀杀了对方,可要解决这两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居然带凶器进宫?”太上皇看到顾千城手中的匕首,还有她明显是杀人的招式,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真不知顾千城有这等本事,他还在暗自嘲讽寂言天真,派两个老头和一个小姑娘来看他,真得能看住他吗? 顾千城没有回答老皇帝的话,她手中的匕首舞得飞快,招招带着风,保护太上皇的两个侍卫手忙脚乱,身上和脸上都带了伤。 太上皇见状,知晓这两人撑不了太久,大喊:“来人,把这个妖女拿下。”在太上皇看来,顾千城真的和妖女差不多,专门坏他好事。 “想要拿下我?凭他们还不够格。”顾千城挥出匕首,直击侍卫有胳膊,唰的一声响,直接切了一个侍卫的胳膊。 收回匕首时,顾千城反手往里一划,将自己身上的银丝腰带划断,在原地一转,身上那件奢华雅致的金色宫装立刻飘落在地,露出穿在里面的银丝薄铠甲。 而这就是顾千城今天走路一直很慢的原因,她身上的铠甲是特制的,虽然薄可也有好几斤重,穿在身上虽然不影响动作,可时间久了还是会累,为了保持体力,顾千城之前走路一直慢悠悠的,就怕累着自己。 “你果然早有准备。”太上皇看到顾千城身上的装扮,就知顾千城才是今天最难缠的那个。 “我只是以防万一。”确实是如此,因为她和秦寂言都没有想到,封老爷子会不愿意与太上皇对上。 封老爷子默许了儿子、孙子倒向秦寂言,可自己却不肯与太上皇正面对上,这让顾千城十分郁闷,可又能理解。 让儿子、孙子倒向秦寂言,是为了封家,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江山社稷,而自己不愿意与太上皇对上,那是个人的情义与忠诚。 正因为能理解,所以即使心里很郁闷,顾千城也不怪封老爷子,她现在只求封老爷子自保就成了。 “太上皇,你今天出不去。”顾千城倾身上前,无视侍卫砍过来的大刀,一刀捅进对方的腹部。 “哐当……”侍卫的刀砍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可却没有伤顾千城半分,反倒是他手中的刀断成两截,而顾千城手中匕首则整个没入对方的腹部,抽出来时血流如柱。 鲜红的血溅了顾千城一身,顾千城抹了一把脸,毫不停顿,转而走向太上皇。 “你,你,你别过来。”太上皇看到双眼刺红的顾千城,莫名的感到害怕。 这小姑娘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太强,和他印象中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太上皇,对不起了。”顾千城身形矫健,太上皇久病缠身,哪里是顾千城的对手,顾千城不过是轻轻一跃,就将太上皇扣在手里,手上的匕首抵在太上皇背后,可是…… 就在顾千城拿下太上皇时,顾老太爷也落入对方之手。 双方手上各有人质,战斗就此停下。 “放开陛下。”太上皇的人举刀架在顾老太爷的脖子上,威胁意味十足。 顾千城眉头微皱,扫了一眼发现封老爷子在太监和宫女的保护下,已平安移到她身侧,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封老爷子也落到对方手里,她就麻烦了。 顾千城上前一步,举刀抵在太上皇的心脏入,“放开我家老太爷。” “大胆,还不快放了陛下。”太上皇的人见顾千城不仅不退让,反倒同样威胁起他来,不由得又怒又怕。 太上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完了。 “想要我放了太上皇?可以,先放了我家老太爷。”顾千城见对方在顾老太爷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痕,也不会客气,稍稍加重力道,匕首尖刺肌肤里。 “住手!”太上皇吃痛,怕顾千城真会伤他,急切地出声。 果然怕死!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并没有收手,可也没有加重力道,冷冷说道:“太上皇,让你的人放了我家老太爷。” “不可能,你先放了朕。”太上皇虽怕死,可并不蠢,要是没有顾老太爷在手,顾千城还会有顾忌吗? “同样的话,还给你。” 顾千城绝不会放了太上皇! 1048利诱,皇上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谁都知道人质的重要性,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松开自己手上的人质。于是…… 第一轮谈判破裂,双方的人质仍旧在各自的手中。 “太上皇,就这么耗着吧,我耗得起。”反正她耗得起。 顾千城耗得起,可太上皇的人耗不起,要是等到登基大典结束,秦寂言带着兵马过来,他们这些人就没有活路了。 太上皇的人没有出声,一双双利眼扫向顾千城,等待救人的机会。 顾千城心中一惊,上前,抬脚一踢,将落在地上的腰带踢起来,一把抓住,然后……绑了太上皇的双手。 “你,你要干什么?顾千城你可知,你现在所做的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太上皇快气疯了,他活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束过双手。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了,是个人也敢欺到他头上。 “诛九族?那也要太上皇你又能耐下这个旨意。”顾千城根本不把太上皇的威胁放在眼里,绑住太上皇后,顾千城又从身上摸出一根细钢丝,缠在太上皇的脖子上。 别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太上皇太重要了,要是太上皇被对面的人救下,她就惨了。 冰冷的钢丝缠在脖子上,太上皇似察觉到死亡的逼近,身子绷得紧紧的,“顾千城,你别乱来,伤了朕你也活不了。” 没错,顾千城要是杀了太上皇,手上没有人质,太上皇的人一定会杀光屋子里所有人,包括顾千城。 “您放心,只要您好好配合,我必然不会伤你。”顾千城一手握着钢丝,一手握着匕首,不管哪只手一动,都能要太上皇的命。 太上皇的人原本想伺机救出太上皇,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可能,只得气愤的道:“顾千城,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们……滚出去。”顾千城轻扯钢丝,钢丝贴紧太上皇的脖子,这一用力便勒出一道血痕,太上皇极力克制,才没有失态的叫出来。 “顾千城,你别乱来。”来人真怕顾千城伤了太上皇,忙道:“你放了圣上,圣上必会饶你和顾家一命。甚至你要肯帮圣上,圣上必然能给顾家加官进爵,新帝能给你的,圣上能给你双倍。” “没错,顾千城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你的祖父也在此,朕以天子之尊起誓,只要你帮朕,朕许你永世荣华,顾家百年富贵。”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再掌大权,太上皇不惜起誓,可他的誓言打动不了顾千城。 “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背叛皇上。”这个皇上指的是秦寂言。 “你就这么肯定他能坐稳皇位?朕能安排人进宫,自然能派人去太庙,毁了他的登基大典。”太上皇一脸自信的说道,显然他真的安排了人去太庙捣乱,但是…… “只要太上皇你不出现在太庙,不管什么人出现在太庙上,他都是乱臣贼子。”秦寂言在外人眼中,是名正言顺的即位,只要太上皇没有出现,谁也不能质疑他。 “是吗?如果有人带着朕亲笔所写的圣旨,指证寂言囚禁朕,逼宫夺位呢?”太上皇一脸傲慢的说道,顾千城怔仲片刻,笑道:“那一定是假的。封老,您说呢?” 封老爷子想置身事外,两不相帮,顾千城能理解,她并不想拖老爷子下水,但她此刻需要老爷子劝说、点醒太上皇。 封老爷子没想到,顾千城会把问题丢到他身上,不由得叹了口气,“非扯上我不可,有意思吗?” “我说的话太上皇不会信,老爷子你劝劝太上皇吧。皇上是顺应天命,太上皇根本没有胜算,何必做无意义的牺牲。”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对方动手,她一不小心杀了太上皇怎么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要杀了太上皇,就算秦寂言肯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她,其他人也不肯呀。 “唉……”封老爷子又叹了口气,不过他这次没有躲,而是上前一步,对太上皇道:“太上皇,千城说的很对,您就放手吧。” “怎么,你也认为朕没有胜算?”太上皇看着封老爷子,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他可没有忘,以封大人为首的文官,是如何支持秦寂言,又如何给他没脸的。 “太上皇,圣上他是按您的旨意继位,是名正言顺。”封老爷子真得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下的禅位诏书,为何新帝登基,太上皇又诸多不满。 虽说,新帝登基的手段过激了一些,可太上皇既然做了退位的打算,何不退得痛快些?弄到现在祖孙相残,何必呢。 “按朕的旨意?朕确实是下旨让他继位,可他是怎么做的?他是逼宫,他是夺位,朕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逼宫夺位的人,朕今天就要在世人面前,拆穿他的真面目。”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继承者,一个能执行他命令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架空他,不把他当回事的继承者。 秦寂言逼宫压位,真要让寂言继位,他这个太上皇还有话语权吗? 太上皇越说越激动,甚至不顾脖子上的钢丝,随着他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 顾千城十分头痛,她真怕太上皇太一激动就把自己弄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 顾千城不得不好言相劝,“太上皇,您何必自欺欺人。先不说您安排的人能不能闯进太庙,就算能闯进去又如何?到时候只要圣上说是假的,那纸圣旨就是假的。” “那是朕亲自下的圣旨,谁敢说是假的!咳咳咳……”太上皇一激动,当即咳出一口血。 “太上皇……该死的,顾千城,太上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定会将你碎尸万断。”太上皇的人又急又怒,可碍于太上皇在顾千城手里,那些人根本不敢乱动。 顾千城心里也担心,可面上却仍旧强硬:“放心,只要你们不乱动,太上皇就死不了。” 为免太上皇真出事,顾千城不顾太上皇的意愿,强制将太上皇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 1049选择,灭封顾二家满门 顾千城手中的匕首,再次对准太上皇的脖子,“太上皇,你少说两句话。”对太上皇这种人劝说无用,她只能用暴力手段了。 “啪……”太上皇挥开顾千城的手,笃定的说道:“顾千城,少威胁朕,你不敢杀朕,杀了朕……你和整个顾家就毁了,就是寂言也保不了你们。” 太上皇这话半点也不错,可是…… “我不敢杀你,但敢废了你,太上皇你要试试吗?”这一次顾千城的刀子抵在太上皇的腹部,“皇上应该告诉过太上皇,我擅长验尸,而验尸的人都了解人体,我能在一个人身扎三百还能保证他不死,太上皇要不要试试?” “你没有那个胆量,你可知伤朕的罪名?”太上皇没想到顾千城软硬不吃,心里有所顾忌,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人被逼狠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有没有那个胆量,太上皇可以试试。”顾千城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刀尖时不时从顾千城指间滑过,每每众人都以为顾千城要伤到手,可刀尖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转了过去。 只看这一手,就知顾千城是用刀的高手,而这样的人绝不是善类。 “难怪寂言喜欢把你带在身边,你确实和一般的闺秀不同。”即使太上皇极不喜欢顾千城,可也不得不承认顾千城确实有本事。 一般的姑娘,面对这阵仗可稳不住。 “多谢太上皇夸奖。”顾千城手中的刀如同活物,转了数圈后,又指向了太上皇。 顾千城并不说话,只保证太上皇不会被人救走,只是…… 还是那句话,顾千城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太上皇眯着眼道:“顾千城,你说……朕让人把顾家上下都杀了如何?” “太上皇,您应该查过我,也知我在顾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也就是说,太上皇要灭顾家请便,拿顾家威胁她,完全无用。 “看不出来你竟是铁石心肠之人,这世间就没有你在乎的人和事吗?”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顾千城这种人,没有在乎的人和事,不怕死,又有本事、有能耐,还有靠山。 “有的,但是……您伤不了他。太上皇放弃吧,我不会让你走的。”顾千城好言相劝,同时看向封老爷子,希望他能劝劝太上皇。 封老爷子摇了摇头,告诉顾千城没用。 太上皇已经入魔了,谁劝他都没有用。 又一次谈破破裂,双方再度陷入僵局,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太上皇那方的人身形一动,握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架在顾老太爷脖子上的刀,也更加的稳了。 他们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嘭……”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直接被踹成碎片,殿外的人冲进来了,人未到声先到:“你们怎么还没有出来,皇上呢? 明显,这是太上皇的人,而这一批人作武者打扮,胸前一个长生的标志,不用问也知是长生门的人。 “顾千城?你居然挟持皇上,还不快把皇上放了。”长生门的人看清了殿内的情况后,举刀指向顾千城。 在长生门的人进来的那一刻,顾千城就进入备战状态,第一时间站到太上皇身后,缠在太上皇脖子上细钢丝拉紧,匕首也直指太上皇,“别乱动,再动我杀了他。” “杀?哼……你手上那人可是大秦的皇帝,你敢杀他?”长生门的人一脸嘲讽,完全不把顾千城的威胁放在眼里,举剑往前,离顾千城越来越近。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扭头看向封老爷子,“老爷子,长生门的人都打进门了,你还不动手吗?”秦寂言放封家的暗部进宫,可不是让他们来玩的。 顾千城的催促声刚落下,太上皇威胁的声音就响起,“你敢!封明修,你敢动朕就灭封家九族。” 封明修就是封老爷子的名字,封老爷子确实不想动,可是…… “太上皇,长生门不是好相与的。”封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可惜太上皇根本不把他的劝说放在眼里,“这是朕的事,不需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别逼朕不念情分,灭封家满门。” 太上皇这句话并非空话,就算他这次争夺失败,可凭他数十年的经营,要不顾后果的派人灭封家满门也不是多难的事。 顾千城听到这话再不敢劝,她怕呀,万一封老爷子因她的劝说而动手,然后太上皇转身把封家灭了,她不是成了罪人? 可不想,封老爷子这次不要顾千城劝说,就站了出来,“太上皇,老臣……无法坐视长生门的人,插手我大秦的内政。” “这么说,你们封家是要与我长生门为敌了?”长生门的人脚步一顿,不等太上皇发话,就嘲讽的看向封老爷子,“别说皇上,就是我长生门要灭你们封家,也是抬手间的事。” 除去威胁封老爷子外,长生门的人还威胁起顾千城:“还有,顾家是吧?我长生门记下了。今天的事要是不成,封家和顾家将不复存在。” “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长生门,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到要看看,是谁先不复存在。”顾千城相信长生门说到就能做到,所以……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先一步找到长生门的根基地,毁了长生门才行。 不然,她永远无法安宁。 “我长生门说到做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皇上,我饶过封家与顾家。”长生门的人再次将剑指向顾千城,威胁意味十足。 “想要我放了太上皇?除非我死。”顾千城拉起太上皇,走到封老爷子身旁。 现在,封老爷子身边最安全。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你……就去死吧。”长生门的人二话不说,举剑朝顾千城刺去。 “小心……来人,快,拦住他们!”封老爷子脸色大变,再不顾忌太上皇,张口下令。 “唰……”数道黑影,从封老爷子身后蹿出,可是……他们终归晚了一步,等他们出招时,剑已经逼到顾千城面前…… 1050难堪,婚事难办了 眼见剑尖就要刺中顾千城,可千钧一发之际,顾千城身形一动,将太上皇拉到自己面前! “噗!” 剑确实刺伤了人,可受伤的人却是太上皇。 顾千城拿太上皇当肉盾用了! 从古至今,都是旁人挡在太上皇面前,为太上皇当肉盾,这是太上皇第一次给人挡剑,太上皇瞪大眼睛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封老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 这是太上皇呀? 顾千城她怎么敢? 长生门的人也吓了一跳,抽剑欲再刺,却被封家的暗部挡住。 “顾千城,你……”太上皇吃痛,张口就要骂,可是顾千城却比他更快一步吼道:“长生门刺杀太上皇,来人呀,拿下刺客。” “混账,混账!”太上皇气得大骂,可被刺了一剑的他,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好吧,他就是说了顾千城也不会当一回事。顾千城仍旧扣着太上皇,同时对太上皇的人道:“你们是要与长生门同流合污,还是改邪归正,拿下长生门的人,戴罪立功?” 太上皇的人不说话,也不动! 顾千城再道:“你们只要拿下长生门的人,并指证长生门刺杀太上皇,我保你们全家不死,当然仅仅是不死。”不死已是法外开恩,不然今天这一局太上皇要是败了,他们全家老小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很明显,太上皇今天不一定能杀到太庙,因为太上皇现在还在顾千城手里,他们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从顾千城手里抢人。 太上皇的人仍旧不动,可眼中却满是挣扎。眼见这些人就要被顾千城说动了,太上皇突然插了一句:“背叛朕,九族皆灭。朕有能耐灭封家,也就能灭你们九族。” “卑职誓死效忠圣上。”一剂重药下去,这些人再不敢左右摇摆,顾千城暗道一句倒霉。 长生门与封家旧部打了起来,太上皇的人也不甘示弱,与殿中的太监宫女打了起来,眼见着太上皇那边的人就要占上风,真正的皇宫禁卫终于杀了进来,带头的人是秦寂言的暗卫。 有暗卫带来的人马,局面再次控制在顾千城这方手里,而暗卫很快杀到顾千城面前,“姑娘,我们来晚了。” 暗卫身上还带着血,一看就知是经过了一场恶战,顾千城担心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被人拦住了?” “宫内突然多出好多武林高手,京城近郊的军队又突然杀进宫,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才杀进来。”暗卫解释他们来迟的原因,同时也告诉顾千城外面的情况。 “皇上那里怎么样了?”顾千城问了一句,太上皇亦是瞪大眼睛看向暗卫。 军队自然是太上皇调来的,太上皇在位五十多年,即使大部分将领倒向了秦寂言,可太上皇手上仍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只是时间太过紧迫,太上皇无法把其他人调来,只能从近郊调那几个还忠于他的人,带兵进京救驾。 “姑娘放心,皇上早有准备,带头的楚世子假传圣旨,已经被拿下了。”暗卫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顾千城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太上皇听的。 “你说什么?假传圣旨?啊……顾千城,朕要杀了你!”太上皇一激动,就忘了自己脖子上有伤,猛地上前,直到脖子上传来剧痛,太上皇这才反应过来,踉跄两步,要不是顾千城扶了他一把,怕是要跌坐在地。 “回太上皇的话,楚世子拿张一张圣旨,说皇上逼军夺位,软禁太上皇,而现在太上皇好好的,楚世子不是假传圣旨是什么?”暗卫面无表情,一脸诚恳,不知情的人绝对会当真。 “你,你们……”太上皇气得全身发抖,可又不敢再动。 暗卫只当没有看到,继续说道:“多谢顾姑娘保护太上皇,请将太上皇交给卑职,接下来的事卑职会处理。” 暗卫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可在场的人除了封老爷子和顾老太爷外,其他的都是自己人,他们说顾千城是救驾,那么就是救驾。 至于你说太上皇和长生门的人? 呵呵,那可是刺客,刺客的话也能信? “你们,你们这是……要软禁朕,朕不会放过你们。”太上皇气得嘴唇直哆嗦,可他却不敢挣扎,只能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顾千城默不吭声,封老爷子暗自叹气,暗卫仍旧面无表情,“太上皇受伤了,你们没长眼睛吗?还不快去给太上皇请太医。” 暗卫打了个手势,几个太监与宫女快速上前,从顾千城手中接过太上皇。 “放开朕,放开朕,你们这群贱奴,放开朕。”太上皇气得抬脚踹人,可他一大把年纪,身上又受了伤,这一脚能有多重? 太监和宫女不痛不痒,任太上皇踹。 顾千城解开了太上皇脖子上钢丝,却没有解开他被缚住的双手,而太监宫女也没有给太上皇松绑的意思,他们半是搀扶半是抬,将太上皇抬到龙床上。 “放开朕,你们……这些人忤逆犯上,当诛九族。”太上皇一张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快,可嘴里仍旧在骂,“寂言他是谋反,他是逼宫,朕不承认,不承认他是大秦的皇帝,你们听到没有?朕要废了他,废了那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秦寂言,他不是朕的孙儿,朕要将他逐出皇家,将他贬为庶民。” …… 太上皇越骂越难听,顾千城怕外人听到,对暗卫道:“给太上皇点上哑穴,就说太上皇伤了脖子,无法说话。”反正太上皇脖子上有伤。 “秦寂言,叫那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进来,朕要……”太上皇骂得正爽,却突然被暗卫一点,然后嘴巴一张一合,再也说不出话了。 “唔唔唔……”太上皇又急又怒,不停在床上挣扎,可在场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总算是安静了。”顾千城淡定的别开脸,看向正与长生门激战的侍卫,“你们动作快一点,别让长生门的人跑了。” “是。”底下的侍卫听到顾千城的话,再次加快动作。 封老爷子在太监宫女的保护下,再次后退,退到太上皇的床边,看到全身是血,一脸扭曲,仍旧不甘的太上皇,封老爷子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看向站在前方,震定的指挥全场的顾千城,封老爷子这口气就叹得更长了。 太上皇一向睚眦必报,顾千城今日坏他好事,太上皇怕是拼着这口气,也会要顾千城好看,顾千城和皇上的事,怕是难办了…… 1051道歉,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有暗卫带来的人相助,局面很快就平定下来,太上皇安插在禁军中的人一一伏法。长生门的人也无一人逃脱,可却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长生门派来的人不知是死士还是什么,只要被抓后,一个个直接脑子炸开而死,根本不顾千城问话的机会。 一瞬间,殿内脑浆蹦了一地,到处都是花花白白脑浆,能把人恶心死。 “事隔十六年,又见到长生门的人死在我面前。”封老爷子摇头叹息,神情萎靡。 顾千城见状,忙上前问道:“老爷子,你还好吧?” “不好。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叫上我,我已归隐田园,除非北齐与西胡铁骑破国,不然我不会再踏入宫门半步。”封老爷子很不高兴,直接挥开顾千城的手,带着自家的暗部往外走。 今天,他最终还是对太上皇出手了。虽说太上皇变了,可终归是他背叛了太上皇,对不起太上皇这么多年来的保护,也对不起太上皇对封家的恩情。 所有人都可以说太上皇不好,但他不能,他们封家不能。太上皇对不起先太子,对不起新帝,可从来没有薄待他们封家,他们封家是受了太上皇的恩情才有今天。 为保住封家,让儿子、孙子倒向秦寂言,封老爷子已是愧疚自责,今天正面坏了太上皇的大事,封老爷子自觉无颜再见太上皇。 封老爷子越想越伤心,原本就不算健朗的身子佝偻了起来,顾千城忙追了上去,挡在封老爷子面前,一脸歉疚的道:“老爷子,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您别生我气,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太上皇对她十分冷漠,甚至因着顾贵妃与秦寂言,太上皇很是厌恶她,她用什么法子对付太上皇,心里都不会愧疚,可是封老爷子不同。 太上皇对封家,一向是厚爱,要没有太上皇的提携,封家也没有如今的风光。和秦寂言相比,封老爷子感情上肯定是向着封家的人。 封老爷子一向喜欢顾千城,此刻见她这般,不由得叹气,“今天这事怪不得你。”这事要怪就怪新帝与太上皇,要不是这祖孙二人争斗不休,他们这些局外人又怎么会牵扯进皇家之争。 “可您老却是因为我而出手。”封老爷子要打定主意两不相帮,她也奈何不了封老爷子,不是吗? “谁说我是为了你出手?我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要不是长生门的人出现,今天你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出手。”封老爷子这话半点不假,而他说的出来也能做的到。 要不是长生门的人出现,打死他也不会让暗部出来帮忙。 “老爷子高风亮节,千城佩服。”除了这句外,顾千城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佩服的话就不用说了,有机会劝劝皇上,和太上皇服个软,太上皇年纪大了,他……顺着他一点吧。”封老爷子不好直说太上皇没几年好活,只能隐晦的提醒。 “老爷子放心,我会尽力劝说陛下。”杀父之仇横在秦寂言和太上皇之间,秦寂言以前就待太上皇不亲近,现在还能亲近太上皇? 顾千城不敢保证,只能含糊的说一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封老爷子也不多呆,拍了拍顾千城的肩膀:“行了,你忙嘛,后边的事还多着呢。”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一语双关,顾千城隐约听出一点声音,可不等她仔细回味,暗卫就在后面叫道:“顾姑娘,顾老太爷晕倒了。” “老爷子,我不送你了。”顾千城一惊,匆忙给封老爷子行了个礼,转身跑到顾老太爷身旁,“老太爷,你没事吧?你千万别吓我。” 面对太上皇的威胁,她可以毫不慌张的说不在乎顾家,可实际上她是在乎的,至少她在乎承欢、承意,在乎……也许她对老太爷也是在乎的吧,只是老太爷一次次伤了她的心,让她不得不把老太爷推到“外人”的范畴。 看到老太爷面无血色的躺在地上,顾千城吓得脸色发白,手都在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中惊惧压下,颤抖的扣住顾老太爷的脉搏,见顾老太爷脉博平稳,这才松了口气,“没事,没事了,只是晕了过去。” 顾千城在暗卫的帮助下,小心地将老太爷扶到矮塌上,取出随时携带的银针,给顾老太爷扎了两针。 “千,千城……”顾老太爷幽幽转醒。 “老太爷,千城不孝,让你受惊了。”顾千城接过暗卫递来的温水,小心翼翼喂给顾老太爷。 “顾,顾家,保,保……” “老太爷您放心,我会保护顾家的,我不会让人灭了顾家,顾家也是我的家。”她厌恶的不过是渣爹、继母和不断算计、磨磋她的祖母,除了这些人外,其他人……包括顾二叔、二婶她都不厌,只是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罢了。 “好,好,祖,祖父相信你。”顾老太爷听到顾千城的保证,长松了口气。 顾千城知晓顾老太爷这个时候受不得刺激,不断的给顾老太爷保证,绝不会放任太上皇和长生门的人欺辱顾家。 老太爷心中记挂的事放下了,也不再强撑,说了两句又迷糊了过去,这一次顾千城没有再给顾老太爷扎针,而是让人安排车马,她要和顾老太爷出宫。 宫里乱成这样,秦寂言肯定要花大气来整治,她留在宫里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出宫。 暗卫知道今天的事,没这么轻易结束,皇上指不定要忙到什么时候,而且宫里不一定有外面安全,是以,暗卫并没有强留顾千城,她一说要出宫,暗卫转身就安排好了侍卫与车马,趁无人注意时将顾千城送了出去。 顾千城与老太爷一并上了马车,把老太爷送到顾家,交待顾三叔照料好老太爷后,顾千城立刻去了封家。 她相信,不管是老皇帝还是长生门,他们都有能耐灭了顾家和封家,封老爷子不放在心上,可她不敢大意…… 1052贤明,皇上英明神武 顾千城在宫里,受到禁军与长生门的双重攻击,秦寂言在太庙也不轻松。 登基大典刚开始没有多久,秦云楚就带兵杀到太庙,手里拿着太上皇的圣旨,指着秦寂言的鼻子大骂他软禁太上皇,夺位、逼宫,不忠不孝,皇位来路不明…… 好在秦寂言早先有准备,花了一些时间拿下秦云楚后,秦寂言拿赵王造反一事说事,反过来栽赃秦云楚污蔑君王,意图谋反,成功打消不知情朝臣的疑虑,也堵住了天下人的嘴。 说来也是太上皇挑得人选好,秦云楚一脉本就有造反的罪名在身,秦寂言说他造反也不算强加罪名。要是太上皇让五皇子或者周王、周王世子出面,这事还没那么容易说的清。 这个道理太上皇当然懂,可太上皇除了秦云楚外,就没有更更好的选择了。 太上皇不是死了,就是被他圈了,再不然就是丢到千里之外。秦寂言从逼宫、继位到举行大典,前后只花了三天时间,周王远在千里之外,就是给他插上翅膀也无法在今天赶回京城。 至于五皇子? 见识到五皇子的“天真无知”后,太上皇是真得不敢再用五皇子。 左扒拉,右挑选,太上皇突然发现,除了秦寂言外,他身边再无亲近又可用的子孙,一时间不由得更恨秦寂言。恨秦寂言一早就心怀不轨,一点点把他身边亲近的人赶走,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没错,太上皇越想越觉得,他的儿子、孙子会离他而去,不是他的错而是秦寂言的算计,是秦寂言一步步算计他,他才会把儿子、孙子赶走。 可此刻,太上皇就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秦寂言身上也没有用,在京城要找一个能代表他与秦寂言抗衡的人,实在不容易。 所以,太上皇会挑上秦云楚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原本也没指望秦云楚能压倒秦寂言,太上皇指望的是秦云楚带来的兵马,只可惜…… 太上皇太高估自己手上的人,也太低估秦寂言手上的兵力,秦云楚带进太庙的人,根本讨不到半点好,不过半个时辰就被秦寂言拿下了。 解决秦云楚的事后,秦寂言下令登基大典继续,可今天这个登基大典注定多灾多难,还没来得及继续,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就杀了进来。 这群人说是奉太上皇的命令,诛杀秦寂言这个逼宫夺位的不孝子孙。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这群江湖人拿出皇室才有令牌。可是,就算他们拿出令牌,在场的文武大臣,也不相信他们是太上皇派来的人,更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只当这是某位王爷或者是敌国派来的刺客。 如此一来,倒是省得秦寂言解释了。不过,这群江湖人士身手不差,而且招式狠辣无比,一行人蹿进太庙后,目标明确,直奔秦寂言而去。 秦寂言身边自然有无数的侍卫、高手保护,可这群人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擅长使暗器,几个刁钻的暗器使出来,秦寂言身边不少暗卫和侍卫都中了招,而暗器上面淬了毒,一沾就死。 很快,秦寂言面前就倒下一批一批的人,在场的大臣和宫人看到,一个个惊恐的大喊:“圣上,快,快保护圣上。” “护驾,护驾呀!” 淬了毒的暗器一出,不少人就慌了,有些臣子为表忠心,不怕死的往秦寂言身旁挤,使得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侍卫都不好施展。 “够了,没能耐就别过来添乱,保护好自己就行。”秦寂言不满的厉呵,把那些蜂拥而上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后退,躲到安全地带。 他们也是怕死的。 没有碍事的人添乱,暗卫与侍卫吃了几次亏了,立刻摸到了诀窍,暗器的威力大减,而当身后的侍卫将盾牌拿出来时,暗器就再无用武之地。 “杀!”有盾牌在手,侍卫们便不惧暗器,秦寂言一声令下,侍卫举着盾牌一步步往前,逼近刺客,暗卫跟在侍卫的身后,随时准备出击…… 前来刺杀秦寂言的江湖高手,见局势从有利的一面,倒向对自己不利的一面,不由得皱眉,转身……看到躲在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江湖高手们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纵身就朝那些文官奔去,可是…… 暗卫早有准备,在他们动手的那一刹那,暗卫便抢过侍卫的盾牌,纵身一跃,挡在江湖高手的面前。 “当……”刀击盾牌,发出一声脆响,盾牌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该死。”江湖高手见计划败露,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再出手,招招狠辣,可暗卫也不是吃素的,没有毒暗器的威胁,暗卫对上这些江湖高手并不会落下风。 躲在一旁的文官们,在看到江湖高手朝他们扑来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却不想秦寂言的暗卫突然跳出来救了他们,稍感性一些的立刻红了眼睛,跪倒在地:“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臣谢皇上救命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是太激动,这人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正因为他的语无伦次,才让人清楚的明白,他此刻是最真实的反应,并不是因为秦寂言是皇上而刻意讨好。 而这人的话,引起在场臣子的共鸣。自古以来都只有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舍命保护君王,从来没会有君王遇到刺杀,还关注他们的安危,甚至派出身边的护卫保护他们。 暗卫那轻轻一跃,却是跃进这些人的心里,那些站在前面、离江湖高手最近的臣子,无一不感激秦寂言,无一不感动圣上恩情。 “臣无能呀,臣不仅保护不了圣上还要圣上相救,臣羞愧呀!” “皇上的恩情臣终生不忘。皇上英明神武,皇上继位乃万民之福呀。”有人开头,后面立刻就有人附和,也许除了第一个人外,后面那些人说的话都带着功利的色彩,可秦寂言让暗卫救他们是事实,他们虽有拍皇上马屁的嫌疑,可说的也是实话。 封似锦与封大人站在一块,两人都站在安全地带,封似锦看到这一幕,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有了今天这一出,皇上位置稳得不能再稳了。” 太上皇要是知道,他派来的刺客不仅没有要秦寂言的命,反而成全了秦寂言的贤明,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1053不平,只说了一句话 解决了那批江湖高手后,太庙恢复了平静,秦寂言面不改色的宣布登基大典继续,而刚获救的臣子们不仅没有意见,一个个反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大有你们越是不想登基大典顺利进行,我们越是要顺利办完的架势。 虽然波折重重,可在众人齐心协力下,登基大典依旧顺利完成,而现在秦寂言才是大秦名正言顺的皇帝,太上皇想要废了他,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登基大典结束后,按说还需要回宫宴请,庆贺,可不等朝臣们转移阵地,宫里的人就报太上皇遇刺了,刺客是长生门的人,幸得顾千城英勇救驾,太上皇才没事。 新帝登基,不仅仅登基大典被扰乱,就连太上皇也遇到刺客,这绝对是挑衅大秦的威严,不需要秦寂言开口,一干臣子就气愤的大喊:“圣上,此事必须彻查清楚,对幕后之人严惩不贷。” “刺杀太上皇,破坏圣上的登基大典,实在是可恶,长生门目中无人,当诛之。”一干朝臣气愤不已,几个热血的将军更是恨不得撩起衣袖,抡起拳头与人干一架。 秦寂言听着这群人没意义的叫嚷,不耐烦的道:“够了。太上皇受了惊,朕要回宫探望太上皇,封大夫人,这里交给你了。” 大典仪式已结束,秦寂言这个时候离开半点错也没有,不仅没错还狠狠刷了一下好感,众朝臣反应过来,一个个高呼圣上孝顺,大秦之福。 封大人和凤老将军也跟着夸了几句,只是这两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各种吐槽。 皇上孝顺? 呵呵……太上皇知道了,会气得吐血的。不过,今天发生的事足够太上皇吐好几次血,所以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秦寂言赶到皇宫时,太上皇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太上皇看到秦寂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寂言,杀了顾千城!” 秦寂言脚步未停,上前道:“皇爷爷,不可能。” “连这点小事,你也不肯帮皇爷爷办?”太上皇怒,一脸阴鸷的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无事人一般坐在床塌旁,端过太监递来的碗,很贴心的给太上皇喂汤,“皇爷爷,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太上皇没有喝,而是冷冷地看着秦寂言,“怎么?你在怪朕?”怪他搅乱了登基大典。 “朕……没有什么损失,怎么会怪皇爷爷。”秦寂言特意咬重那个“朕”字,提醒太上皇,他现在才是皇帝,太上皇已经是过去式了。 “果然是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太皇上胸膛起伏的厉害,可见气得不轻。 “皇爷爷,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以前看不到罢了。”秦寂言再次将汤勺递到太上皇嘴边,“皇爷爷,你放心,汤里没毒,我再狠心也不会对我的亲人下手。不管是赵王叔还是周王叔,甚至是云楚,我都不会要他们的命。”死只多痛苦一下,而活着才能痛苦一辈子。 “哐……”太上皇一怒,将秦寂言手中的汤碗打翻,秦寂言有能耐护得住,可是他没有,而是任由温热的汤水淋在被子上。 “皇爷爷,你若不想喝说一声必是,我自是不会勉强你。”秦寂言站起来,有眼色的太监立刻上前,递了一块帕子给他。 秦寂言擦了擦手,眼神平静的看着太上皇,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只是以前太上皇看在眼里,只当秦寂言这是稳重,现在才明白秦寂言是不在乎。 “直到今天,朕才算看明白你。”太上皇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他宠了秦寂言十多年,却发现他一直不了解这个孙儿。 “皇爷爷看不明白我再正常不过,在皇爷爷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宠物,你高兴的时候夸夸我,你心里觉得对不起我父王的时候,你就赏我一点东西,平时……我是饿了,还是被人欺负了,你从来都不会管我。”这些话,秦寂言以前从来不说,因为他知道说出来除了惹太上皇不高兴外,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太上皇喜欢的是听话、乖巧,感念他恩情的皇长孙,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暗暗积蓄力量。 “你……你这是在怪皇爷爷没有照顾好你?”太上皇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寂言,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秦寂言说出来的。 这些年,他对秦寂言还不够好吗? 好?好吗? 秦寂言笑了一声,平静的道:“皇爷爷……自五岁后我受过多少次伤?中过多少次毒?您记得吗?您确实是杀了那些下毒害我的,也处决了那些刺客,可皇爷爷你难道不知,那些人会要我的命,全是因为他们幕后的主子,可是你哪一次找出过幕后黑手?” 秦寂言说这些话时,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太上皇又气又怒,“就算我没有找出幕后黑手,可朕也护着你长大成人了不是吗?要是没有朕,你早就死了。” “皇爷爷说的没错,没有您护着,五岁的我在无父母保护的情况下,确实无法在后宫活下来,可皇爷爷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是因为谁才会落得无父无母的下场?”即使一再告诉自己,事情都过去了,可心里仍旧是放不下的。 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呀! 而他的亲生母亲,就那么活活烧死在他面前。 每每宿在东宫,他都无法合眼,脑子里不断闪过父亲惨死,母亲被烧死的画面。 太上皇一脸颓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先太子之死,太上皇难辞其咎,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加倍的宠爱的秦寂言,不会想把皇位传位给他。 太上皇的愧疚并没有让秦寂言心软,秦寂言继续道:“皇爷爷,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护着我,和云楚他们相比,你确实是对我很好。可是……如果我的父王和母妃还在世,我被人下毒、险些命丧黄泉,他们会只处理几个小宫女了事,而不会去找幕后凶手吗?他们会因为幕后凶手哭几句,说一句不是她做的,就无视铁一般的事实与证据,而放过他们吗?” 太上皇有太多的儿子与孙子,他是太上皇最喜爱的孙子,但不是唯一…… 1054防备,反正没有死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太上皇对他好,可太上皇对他的好是双刃剑,即护了他也害了他。 要不是太上皇对他的偏宠,后宫那些女人、他的叔伯也不会拿他当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只为弄死他。 他从小就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中,每天晚上睡觉都担心自己合上眼,就再也醒不来。 很早的时候,秦寂言想不明白,为什么皇爷爷这么疼他,却放任他被人刺杀、下毒,从来不处置真正的凶手,后来……他查到父亲的死因,他想他明白了。 皇爷爷因为他父王的事,对他心生愧疚,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可是……潜意识里,皇爷爷也希望他死。 他死了,就不会有人天天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杀子之事,他也就不用再愧疚了,可偏偏他死不了。 秦寂言看太上皇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像是不能接受他的说词一样,不由得嘲讽一笑,“皇爷爷,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你对我的好有太多太多的条件与限制。 我永远忘不掉,我查到顾贵妃给我下毒,一脸愤怒的跑去告诉你,求你为我做主,严惩顾贵妃,你是怎么做的……” “朕……”时间太久了,太上皇记不清了,可秦寂言却忘不掉,“我当时八岁,已经是第七次中毒。我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到处查找证据。好不容易收集了证据,我将证据摆到你面前,可是你不信…… 你不信那些铁一般证据,你不相信我查出来的真相,你招来顾贵妃问话,当时五皇子也跟着来了,他们母子二人跪在你面前哭诉了几句,说不是她做的,说她是被冤枉的,你便无视铁一般的证据与事实,查都不查就放过他们,反过来还责怪我不懂事。” 那一年,他清楚的明白,他的皇爷爷靠不住,清楚的明白他只能靠自己。 “当年,当年的事……你没死,不是吗?”太上皇记起来了。 有些事总以时间一长就会忘记。可当有人提起时,才发现那些事不是忘了,而是埋在记忆的深处,一旦有人提起便会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比如,秦寂言一次次中毒,一次次被人暗杀的事,太上皇以为自己忘了,可秦寂言一说,他发现他记得很清楚,根本忘不掉。 “我是没有死,可皇爷爷你是不是忘了,那次顾贵妃给我下的毒,太医虽解了毒,保了我的命,可我却因此伤了身子,太医说我以后子嗣会很艰难。”即使说到子嗣艰难,秦寂言仍旧很平静,只是看太上皇的眼神满是嘲弄,“想来皇爷爷不是忘了,而是不在乎,我记得你听到这个诊断后,只说了一句话……” “朕说……”太上皇哆嗦着嘴唇,却不知该怎么说。 秦寂言笑一声,接道:“皇爷爷你说没关系,以后……让五皇子或者哪位堂兄,给我过继一个孩子就好。” 太上皇一边告诉他,要把皇位传给他,一边不在乎他没有子嗣,想来还真是很可笑。 没有子嗣,他争了皇位给谁? 忙碌半生,为人做嫁衣。 “朕,朕……”太上皇张嘴,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寂言没有安慰,也没有嘲讽,他只道:“皇爷爷,都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诚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没有死不是吗?” 正因为他活着,所以之前一次次刺杀与下毒,都可以揭过不提,只因为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所以不需要处置那些想要他的命,谁叫他没有死呢。 秦寂言想笑,可却笑不出来。 深深地看了太上皇一眼,秦寂言神色平静的行了个礼,“皇爷爷,你好好养伤,等我忙完会来看你的。”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不过走到殿门口秦寂言却顿住脚步,扭头对身旁的太监道:“传朕旨意,宣顾贵妃过来陪伴太上皇。” 他想知道,没有权势荣华,顾贵妃还愿意陪着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老头吗? 秦寂言现在在宫中,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的命令没有人敢质疑,很快顾贵妃就被带到太上皇宫殿,开始与太上皇同吃同睡的生活。 至于这两人是相处和谐,还是矛盾不断,那就不是秦寂言需要关心的事了。 从太上皇所住的宫殿走出来,秦寂言来到御书房,锦衣卫副统领早已在等候,见秦寂言进来,行礼后便直接汇报他们所查到的情况。 太上皇这一次,能在被软禁的情况下与外界联系,长生门的人功不可没。 长生门手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就有一种联系用的蛊虫,只需要将其焚伤,长生门的人就知太上皇要找他们。 长生门手上有不少能人异士,虽说秦寂言大肆血洗宫廷,将可疑人员全部清除了,可毕竟时间短,太上皇又经营的久,总有一些漏网之鱼。 长生门的人就是借助这些漏网之鱼,混内宫廷与太上皇联系上,并制定了今天的事。 “长生门?好一个好长生门,派人……清了长生门在大秦所有据点,凡是长生门的人,杀无赦。”秦寂言已经见识过长生门控制属下的手段,没打算从那些人嘴里问出长生门的消息。 “卑职领命。”锦衣卫副首领低头应是,又继续道:“圣上,卑职审问了几位带头的将军,那几位将军说,太上皇在赵王造反后就有了防备,给他们制定了单线联系方法,一旦新帝登基,太上皇没有露面,他们就会带兵进宫勤王保驾,不需要太上皇再下令。” 换句话说,太上皇很怕死,并且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不过他这份谨慎不是针对秦寂言,而是针对赵王和周王,却不想…… 太上皇认为会造反的人没有动,而太上皇最放心的秦寂言,却在关键时刻果断出手,登上皇位。 说来,也是秦寂言撞大运了。 “查清楚,宫里还有哪些人是太上皇的人,另……继续审,朕要知道太上皇在外面,还有多少势力。”太上皇在位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无人知道他这些年,在暗中经营了多少势。这一次他能继位,得益于他出手果断,杀了太上皇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登上皇位,并不表示事情就此结束,这只是另一个战场的开始…… 1055提醒,女人要靠自己 顾千城赶到封家时,封大人和封似锦还没有回来,封老爷子倒是回来,可却没有见顾千城。不是生顾千城的气,而是封老爷子真正隐居起来,从今往后谁也不见。 “千城,你别往心里去,老爷子不是针对你,他只是心里不舒服。”封夫人见顾千城情绪低落,不由得安慰了一句。 顾千城摇了摇头,“我明白,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没有做好,让老爷子为难了。”她这个时候跑过来,主要也不是为了见老爷子。 “就知道你是个贴心的,”封夫人拍了拍顾千城的说,继续说道:“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你和皇上的事得尽快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和顾千城没戏,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可要是顾千城能进宫为后,她也为千城高兴。 “我和皇上的事,我做不了主。”顾千城苦笑一声,她回来时就想明白老太爷那句“后边的事还多着呢”是什么意思了。 她这次把太上皇得罪狠了,只要太上皇活着的一天,就绝不会允许她坐上后位。 “总之这事你心理有个底,不管如何我们封家都会支持你。”封夫人这话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意思,也是整个封家的意思,这是封老爷子交待的。 封老爷子交待封夫人,如果顾千城听到他不肯见她,没有气得拂袖离去,就把后面的话说给她听,也算是回报顾千城对封似锦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顾千城可不止救封似锦一次,他们封家欠了顾千城天大的恩情。 “夫人,代我谢谢老爷子。”顾千城哽咽的道。 真得不怪她亲近封老爷子,而不理会自己的亲祖父。她祖父眼里只有顾家,从来不会为她考虑,而封老爷子却总是替她着想。 “谢什么谢,你这孩子真是见外。真要说谢,那也是我们谢你。”封夫人见顾千城眼眶微红,笑着转移话题,不着痕迹的给顾千城透露京中一些人家的消息。 比如,去年那场七夕宴后,有哪几户人家的女儿定了亲,又有哪几户有适龄的女儿,却始终不肯定人家的。 明显,那些不给自己女儿定亲的,就是想着把女儿送进宫,好博一场富贵。而这些人家的女儿,随便一个拎出来身份都比顾千城高,甚至有几个做皇后都使得。 “千城,女人出嫁了要靠丈夫,可更多的还是要靠娘家,娘家要是没有得力的人,一味的靠丈夫也难。要有机会好好提携家中几个人,就算现在不能成为你的靠山,日后也能为你增添助力。”封夫人这话完全是站在顾千城的立场上,全心全意为她考虑。 顾千城要进宫,未来必然会有皇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未来的皇子,她都必须要有一个靠山。 进了宫的女人,可不是坐上皇后就稳了,宫里的女人坐上后位不是赢家,只有自己的儿子继位,成为皇太后,那才是真正的赢肻。 顾家人虽不靠谱,可好在还有几个好苗,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助力。 至于说靠皇上? 帝王的宠爱是这世间最捉摸不定的东西,现在皇上看着对顾千城千依百顺,可谁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依旧如此? 就好比太上皇吧,不说他刚登基那会,就是十年前太上皇虽然有许多小毛病,可也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可短短两年的时间,太上皇变了多少? 尤其是大病一场后,太上皇更是好享受,不理政务,宠幸小人,放任长生门兴风作乱,要不是秦寂言及时出手,大秦指不定就成了长生门的附属。 不是封夫人不信秦寂言,而是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连亲生父母、兄弟、子孙儿女都不一定靠得住,你又怎么能指望娶你的那个男人? 有些话封夫人不好说得太透,只能含糊的道:“千城,不是我说不吉利的话,而是有些事只有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可靠的。” “夫人,我明白的,你都是为了我好。”顾千城一脸感激的说道,封夫人见她没有半点不屑与不耐烦,这才松了口气,“幸亏你明事理,我真怕我这些话说出来,会惹你不高兴。” 她这些话,放在不明理的人眼里,那就是挑拨离间,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指不定要治她的罪。 封夫人是真把顾千城当女儿疼,才会冒险和她说这些话。 “夫人这都是为我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顾千城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也不盲目的人,她是信任秦寂言,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完全依靠秦寂言。 要是真得完全指望秦寂言,她就不会和武家接触,更不会不远万里跑去漠北。 封夫人见顾千城听得进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又给顾千城说了一事,顾千城一一听着,直到下人来报封似锦回来了。 封似锦先一步出宫,封大人这会还在宫里处理善后。 没办法,有一个任性、孝顺的皇帝,身为首辅的封大人很辛苦。 封夫人知晓顾千城找封似锦有事,草草结束谈话,便让人带顾千城去找封似锦。 顾千城过去时,封似锦刚换下朝臣。一身青色长袍的封似锦,比穿官服时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洒脱。 见顾千城走进来,封似锦起身相迎,“这才多久没有见,你怎么瘦了。” “在漠北吃了一点苦。”顾千城对封似锦没啥好隐瞒的,简单的说了一下漠北的事,重点提了长生门和他的忠心蛊。 封似锦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顾千城今天的目标是长生门,“我听说,今天进宫刺杀太上皇的人,就是长生门的人。” 说到“刺杀”二字,封似锦一脸玩味。 大秦谁不知太上皇看重长生门的人,也就是秦寂言脸皮厚,才会毫不脸红的说长生门派人刺杀太上皇。 “咳咳……”顾千城咳了一声,借喝水掩饰嘴边的笑意,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道:“确实是长生门的人,长生门刺杀太上皇不成,放话说要灭了封顾二家。” “刺杀”什么的自是玩笑,可灭封顾二家的豪言,却是半点水分也没有掺的。 “要灭封顾二家,长生门好大的口气。”封似锦脸上笑容越发的温和,可他的双眼却没有一丝笑意。 熟知封似锦的人都知道,他怒了! 1056圣上,你该立后纳妃了 封似锦是封家打小培养的继承人,虽然常年都是一副温和亲切的样子,可他却绝不像表面这般得良善好欺负。 长生门放话说要灭了封家,可以说是欺到了封家头上,封似锦要是能忍才有鬼。 不需要顾千城多说,封似锦直接把长生门的事揽在身上,“千城放心,长生门绝不会如愿。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长生门在大秦的人一一找出来。”而找出来后,这些人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需要再说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封家的势力在大秦,根基在京城,封似锦肯出手,长生门想要灭封顾二家,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封似锦莞尔一笑,说道:“就算没有我这句话,你也不用担心,圣上不会放过长生门。”不是封似锦说秦寂言好话,而是事实如此,他不说不行。 “圣上他……要做的事太多。”再说了,长生门放话要灭的是封顾二家,他们两家要是不拿出一点实力,如何震慑长生门。 “怎么,你这是心疼皇上了?”封似锦笑着打趣,眉眼间都是戏谑,可天知道他此时心里有多么不好受,而藏在衣袖的手,又握得有多紧。 他是喜欢千城的,只是……他们还不曾开始,就结束了。 “并不是心疼,而是自己的事自己做。”她不介意用秦寂言的人,也不介意用秦寂言的势,可有些事需要自己做,比如保护顾家。 “这样很好,那个地方……不比家里。”封似锦眼神一飘,看向窗外,而那个方位正好是皇宫。 封似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垂眸道:“过不了两天,朝臣就会上折子,请皇上立后,采选秀女充盈后宫。” 立后没有什么,重点是采选秀女。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宠一个女子,也会采选一些女子进宫,哪怕是做做样子。 “我知道了。”心头一闷,顾千城的情绪有些低落,端起一旁的茶,却是没有喝。 封似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陪她这么坐着…… 如封似锦所说的那般,不过两天的时天,甚至登基大典上发生的事还没有查出一个结果,就有朝臣上书请秦寂言立后,采选嫔妃,充盈后宫。 秦寂言年纪不小,他的堂兄弟像他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的一个都没有,有几个比他小的,甚至都早早做了父亲。 皇上婚事,皇上的后代,也是朝臣们要关心的事,秦寂言的婚事不能再拖。 秦寂言不排斥立后,但他排斥选嫔妃。 “立后一事朕自有考量,至于选秀就不必了。这几年内朕不会选秀女纳妃。”秦寂言干脆立落的说道,可是朝臣们一听,慌了,“皇上,你膝下荒凉,为了延续皇室血统,也要广纳嫔妃才是呀。” 皇帝纳妃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享受,最重要的责任是,努力让那些妃子生孩子。 古人讲究多子多福,皇家更是如此。皇家的儿子夭折率高,成年后横死的也不少,多生几个儿子才保险。这么一来,万一某个孩子出事,也不至于无继承人。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说。”秦寂言虽处处都表现的很贤明,可他实际上是一个霸道的人,他贤明的前提是,他的臣子按他的意思办。 “圣上……”朝臣扑通扑通跪了下来,一个个苦苦哀求,秦寂言不为所动,冷冷的道:“你们有时间关心朕纳不纳妃,不如好好清理清理你们的后院,看看你们的后院都成什么样,看看你们的儿子都成了什么样。” 后院女人一多,是非自然多,而儿子一多,疏于管教,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成的纨绔子弟。 秦寂言这话,打了大部分人的脸,把朝臣噎住了,秦寂言也借此让太监宣布退朝。 众朝臣一看就知今天没法继续劝了,不过没有关系,还有明天、后天,他们总能劝皇上立后纳妃。 咦……不对,刚刚皇上好像说了,立后一事自有考量,那么皇上看中的皇后是谁? “皇上之前没有王妃,也没有定过亲事,他要立谁家的闺女为后?”几个大朝回过味来,开始思索秦寂言那句话,可是…… 秦寂言一向不沉迷女色,这都二十多岁了,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这,这到底是看中了哪家姑娘? 几位大臣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谁来,转头看到封大人走出来,忙不迭的上前问道:“封大人,你可知皇上有意立谁为后?” “皇上的心意,本官怎知。立后纳妃乃是皇上的私事,众位还是少管为妙。”封大人一脸威严的说道。 他这话看着是在警告这些人,可实则是为了这些劝皇上纳妃的人好。 他们这个皇上可不是太上皇,重名声,好脸面,真要惹毛了皇上,可真是说杀就杀的。 “封大人这话下官不认同,立后纳妃乃是国家大事,事关皇室血脉的延续,怎么是私事。”几个老古板的大臣听封大人这么一说,立刻不高兴了。 至于他们说这话,是真为了江山社稷,还是别有私心,就要看他们家,或者他们亲戚家,有没有合适送进宫的女子了。 无利不起早,这话绝对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懒得与你们多说。”封大人好心提醒,却被人拂了脸面,一甩衣袖就要走,可刚抬步就听到身后有太监道:“封大人请留步,皇上召见。” 得,封大人只得转身,随太监去御书房。 一干大臣看到这一幕,有不少人酸溜溜的道:“封大人可真是能干,之前得太上皇重用,现在又得皇上信任,真正是叫我等羡慕不已。” 能这么快得新帝重用,不用想也知,必是在新帝继位的过程中出了力,有从龙之功,是妥妥的心腹。 虽说,他们私底会高傲不屑的说封大人是墙头草,可他们心里不知道有羡慕封大人,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惜…… 新帝已经继位,他们没有机会了。他们现在想要与新帝拉近关系,最好、最快捷的法子就是把自家闺女送进宫,成为皇上的老丈人。 所以,为了成为帝王心腹,为了拉近自己与皇上的关系,他们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劝皇上立后纳妃,最好立自家的女儿为后! 1057立后,她不行 秦寂言这个时候召见封大人,自然是和他说立后的事。 封大人一进去,还未行礼就听到秦寂言说:“立后的旨意,朕已经写好了,封大人回头落印,派人去宣旨即可。” 封大人怔了一下,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还是问了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封大人何必明知顾问?”秦寂言略带嘲讽的说道,封大人却面色不变,一脸严肃的摇头:“圣上,她不行!” “为何?”秦寂言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平静的问了一句。 封大人抬头看了一眼,见秦寂言并没有生气,才道:“除了是女子外,她没有一条符合。” 皇后不比妃子,皇后是要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女子表率的,古往今来朝臣对皇后的人选都十分慎重,绝不会让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成为皇后。 当然,如果皇上只是纳顾千城为妃,朝臣虽然会说两句,但绝不会阻拦,为这种小事惹皇上不高兴。 “朕要立谁为后,便立谁为后,这是朕的私事,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秦寂言强势的说道,封大人承认面对强势不妥协的秦寂言,他心底有惧,可他就是再惧也不能退让。 “圣上,您立后不是私事,如若喜欢你完全可以纳她为妃。你若执意立她为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会同意。 你为她得罪满朝臣子不是不可以,可你有没有想过,在满朝臣子都不支持的情况下,你能护她几年?而且,你刚刚登基,这个时候与满朝大臣扛上,得不偿失呀。” 封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希望秦寂言改变主意,可是秦寂言却不吭声,就这么看着封大人,摆明了是要封大人退让。 封大人叹了口气,又道:“圣上,臣知道你心意已决,只是您才登基,这个时候您执意立她为后,还不肯纳妃,满朝大臣就是拼死也会反抗到底,到时候立后大典都办不起来,这真是您要的吗?” 秦寂言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半晌后才道:“封大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呼……听到秦寂言松口,封大人暗松了口气,忙道:“圣上如果执意立千城为后,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您最好纳朝臣、名门贵女为妃,充盈后宫,以平息朝臣的不满。” “纳妃?不行。”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封大人这个主意太馊了,他要是下了纳妃的旨意,顾千城绝对敢抗旨不遵,到时候第一个同意他立千城为后的,一定是千城自己。 “那……圣上晚两年再立后吧,至少等时局稳定后。”封大人自己就只娶了一个妻子,封家的规矩子孙都只能娶一妻,所以封大人对秦寂言不纳妃,没有一点不乐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都受不了那么多女人在家闹腾,又怎么能劝皇上广纳嫔妃呢,是吧? “封大人这个建议不错,朕要怎么拖过这两年呢?”秦寂言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虽然急着娶顾千城,可也不会急得失了分寸,更不会在局势不稳的情况下,把顾千城推到台前,让众朝臣指责千城妖媚祸国。 他要立千城为后,就一定会先替她铺好路,为她挡清登位的障碍。 他原本是打算先娶顾千城再继位,这样等他继位立后也就简单一些,只是回到京城后,太上皇的举动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动手,以至于没有布置好顾千城登上后位的路。 “臣记得,圣上以前中过毒身子的受损,要是有名医诊断,说圣上这两年戒女色好好调养就能恢复,朝臣为了皇室血脉延续,定不敢催促圣上立后纳妃。”秦寂言中毒身子受损的事,有不少人都知晓。 说来也是秦寂言可怜。 当时,他被人下毒,太医诊断他日后子嗣艰难,按说这样的诊断绝不可能暴露出来,太上皇也下令不得外传,可是…… 一天之间,秦寂言子嗣艰难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不少大臣都知晓此事。也是因为这件事,即使太上皇看好秦寂言继位,也没有朝臣支持他,一个个都倒向周王、赵王几个。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孙,就算他再能干,在许多人眼中他也没有继承权。 虽说事后太上皇让太医澄清,秦寂言不是没有子嗣,只是子嗣艰难,而且秦寂言年纪尚小,调养几年就会好,可是仍旧没有多少人相信。 至于传谣言的人? 封大人记得,太上皇当时似乎没有下令去查,反正那件事就是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虽说,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大家渐渐忘了这件事,可秦寂言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也没有子嗣,要是秦寂言再次提起这事,朝臣必然不会怀疑。 封大人这个提议正合秦寂言的心意,只是……两年太长了,他等不了两年,千城也等不了两年。 不过,这些话秦寂言不会对封大人说,秦寂言点头道:“过些日子朕会宣药王谷的人为朕诊断。”唐万斤应该从药王谷回来了,希望他留了一两个活口,不然他还得去找人装神医。 “皇上圣明。”封大人见秦寂言听得进劝,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真怕秦寂言死咬着,非要现在立顾千城为后不可。 封大人不用想也知,秦寂言提出立后千城为后,满朝大臣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拼命反对,到时候双方争斗起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刚刚登基,许多事还没有稳下来,这个时候一乱不仅北齐与西胡会钻空子,就是太上皇也会趁机添一把火。 能退一下,或者说押后处理,真的是再好不过。 看封大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秦寂言不由得失笑,不过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封大人,朕已继位,是时候该封赏朝臣了,你明日拟个名单给朕。”皇上继位封赏朝臣是惯例,不过在秦寂言身份特殊,他在封赏朝臣前,最应该做的是…… 1058追封,打太上皇的脸 追封自己的父母! 秦寂言一说封赏朝臣,封大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需要秦寂言多说,自觉的道:“圣上,在封赏朝臣前,是不是要先追封先太子与太子妃?” “嗯。”秦寂言抬手,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将举在手上的圣旨,递给封大人:“朕拟了两个谥号,封大人看看。” 这么快? 封大人错愕的看向秦寂言,四目相对,看到秦寂言淡漠幽深,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封大人背脊有些发凉。 他可以肯定,他被算计了。 皇上给先太子、太子妃拟的谥号绝不简单。而之前,皇上那么轻易,就同意现在不立千城为后,除了顺势而为外,必然也是为了这一出。 封大人忐忑的打开圣旨,看到上面一溜串的谥号,头大了…… “圣上,这……十八字的谥号?”几乎把所有的赞美词,全部用上了,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而且,先太子当年死的并不光彩,他记得太上皇曾指责先太子无能、不孝,现在秦寂言却给先太子圣、仁、贤、明、睿、康……这么一连串的封号,真的不是打太上皇的脸吗? 先太子就算了,儿子追封自家老子,怎么夸都不算过分,可先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先太子一样是十八个字的谥号,这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 要知道,历史上谥号最多的皇帝,也就只有十六个字。 “怎么,有问题?”秦寂言挑眉反问。 他当然知道自己拟的谥号很隆重,可是……再隆重的谥号,他的父王与母妃也当得起,因为——他们死了。 “朝臣怕是不会同意,太上皇肯定也不会高兴。”封大人有些为难的道。 先太子死的时候还是太子,太上皇没有给任何追封,秦寂言要追封先太子为帝,这无可厚非,没有人会说秦寂言不对,只是这谥号实在太隆重了,完全超了历代所有皇帝。 到时候,太上皇死了,要怎么给谥号? “朕要立后,朝臣不同意,现在朕要追封自己的父母朝臣也不同意,朝臣是不是管太宽了?”秦寂言冷着脸道,摆明了是不高兴。 “扑通”封大人腿一软,直接跪下,“圣上息怒,实在是圣上拟的谥号太隆重,与,与……”与事实不符呀。 给皇帝的谥号,是根据他们的生平事迹与品德修养,评定褒贬,而给予一个寓含善意评价、带有评判性质的称号。 秦寂言所拟的谥号,有许多是先太子不曾做过的事,而且与太上皇对先太子的评论相背,这个谥号一出,太上皇怕是先会气炸。 秦寂言无示封大人的请求,斩钉截铁的道:“这个谥号,是朕定的。”所以,任何人不得更改。 “圣上,请你三思。”不一定要这么隆重的谥号呀,先太子可是没有坐过一天的皇帝的。 “朕已经三思过了。封大人,你只需要拟旨便可,其他的事朕自会处理。”秦寂言知道自己专政独裁,可哪个有能耐的皇帝,不是专政独裁的? 封大人见秦寂言心意已决,只得领命退下。 第二天大朝会,朝臣再次奏请秦寂言立后纳妃,秦寂言这次直接当作没有听到,跳过此事,说起封赏朝臣的事。 秦寂言刚登基,朝臣还没有摸清秦寂言的脾气,一时间也不敢太过。而且封赏朝臣是好事,他们哪里会破坏。 封赏的名单封大人一早就拟定好了,不过秦寂言御笔一挥,划掉了三分之二,只封赏了几十人,其中赏赐最重的自然是凤老将军。 凤老将军不仅官复原职,还凭军功封了公爵,但兵权没有归还。 不过,众人想想也能理解,太上皇夺了凤家的兵权,撸了凤老将军的官职,秦寂言让凤老将军官复原职,已是与太上皇对着干了,要是再把兵权还给凤家,岂不是说太上皇错的离谱? 再说了,自古给兵权易,夺兵权难。好不容易把凤家的兵权夺了,皇上又怎么可能轻易给还凤家。 凤老将军是这次封赏中,年纪最大,官职最高,资历最老的人,除了凤老将军,秦寂言封赏的大多数是寒门子弟,和各家刚入官场的年轻人。 言倾、封似锦、焦向笛皆榜上有名,而在这一群青年才俊中,秦寂言给顾承欢的封赏并不起眼,和在西北立功的将军一样。 封赏完朝臣,接下来就是给自家人封赏了。周王已是亲王,秦寂言不可能再封,五皇子和赵王皆是罪人,秦寂言有赏无封。 一连串的封赏赐下来,很快就到了重头戏,那就是追封先太子为皇帝,先太子妃为皇后。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众朝臣并不意外,只是…… 当那一连串谥号念出来,众朝臣傻眼了。 先太子才当参政几年,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吧,当得起这么高的评价吗? 还有,那圣、仁、贤、明、睿、康……真得不是打太上皇的脸吗? 随着太监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念头,朝臣的脸色越来越扭曲,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断,只是悄悄地看向封大人。 封大人是首辅,皇上要追封自己的父母,这谥号必要与首辅等大臣商量,这追封的圣旨能念出来,封大人也是同意的吧? 想到这里,众朝臣虽然心里不认同,可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多说,可当他们听到先太子妃的谥号时,又是一阵纠结。 孝,诚,惠,安,懿、敏……同样是十八字的谥号,几乎把先太子妃夸上天了。 先太子妃,有这么好? 皇上追封自己的父母没错,放大自己父母的优点也没有错,可凡事要适可而止,皇上给先太子和先太子妃追封的谥号,远远超出历代皇帝的谥号,这是不是太过了? 圣旨念完,众朝臣已不知说什么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用这种方法抗拒秦寂言颁发的圣旨。 早有所料,秦寂言半点不气,冷哼一声,“怎么?众位爱卿有异议?” “圣上,这……追封的旨意是不是太过了?”有老实敦厚的大臣,冒出头。 秦寂言只当没有听懂,反问:“朕追封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过?” “臣不是这个意思,圣上追封亲生父母无过,可这谥号是不是太过了?”皇上给先太子、太子妃身上加诸这么多赞美的谥号,太上皇造? 要知道,太上皇一向不喜先太子与太子妃,哪怕是他们二人死了,太上皇对他们的评价也不高…… 这个谥号一出,太上皇能高兴吗? 1059皇上,你别急 秦寂言要给先太子和先太子妃追封的事,太上皇一点也不知,更不用提知晓秦寂言给给先太子和先太子妃拟的谥号了。 因登基大典那天出了乱子,秦寂言对太上皇的监控更严密,现在太上皇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就算他能用蛊虫与长生门的人联系,长生门的人也进不来。 秦寂言下令锦衣卫,严查长生门的据点与人,一理查到杀无赦。而除了秦寂言外,封似锦和顾千城也分别出手,搜寻长生门的人。 封似锦动用的是封家暗部,而顾千城用的则是武家暗部,和顾家老太爷手上那批人。 顾千城一直都知道,老太爷手上养了一批人,当实顾承志就是被老太爷丢给这票人调教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票人应该会交到顾承志手里。 可惜的是,现在意外就发生了! 长生门要对顾家出手,顾千城答应了顾老太爷,会保住顾家,可并表示顾老太爷什么都不用做。 和封似锦谈好后,顾千城就回来找顾老太爷,从他手中把这批人要过来。至于是不是全部,顾千城就不知了,反正顾老太爷给多少,她收多少就是。 “这批人,日后你看着是交给承欢、承意都行。”为了顾家,顾老太爷不得不出血,但又怕顾千城吞了这批人,所以又把承欢和承意拉出来。 顾老太爷很清,只有说这批人是传给承欢与承意的,顾千城才不会私吞,才会心甘情愿意的把人交出来。 “老太爷放心,我眼皮子没那么浅。”孙子和孙女终是不一样的,孙子才是顾家的传承,孙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顾老太爷当然舍不得把顾家的老本给她,但是…… 这么直白的暗示,还是叫人很不爽。 “千城,你知道祖父不是那个意思。”心思被戳破,老太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多说…… 人拿到手了就成了,她懒得和老太爷计较,起身道:“老太爷,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 “等一等,”顾老太爷忙叫住顾千城,请求道:“千城,皇上继位,必会大赦天下。你能不能把你父亲和……顾郑氏放出来?” “这是老太爷您的意思,还是承志求你的?”要不是老太爷提起,顾千城都快忘了,她渣爹还没有死。 “我的意思。”顾老太爷怕顾千城不肯,忙道:“他们出来后,我会做主把他们送去庄子上,以后……不再回来。” 顾家大老爷再不好,也是老太爷的儿子,自家儿子还在坐牢,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年不到就出来了,我母亲的死怎么算?杀人可是要偿命的。”顾千城并没有一口应下。 老太爷这人一向得寸进尺,应得太爽快,他还会有要求。 “千城,你父亲和我一样,并不知情。”老太爷为自家儿子辩解,至于儿媳妇? 那是别人家的女儿,他管不了。 老太爷的心里,果然永远只有顾家的利益,顾家人的处益。 顾千城看着老太爷中,沉吟片刻道:“我不会阻止他们出来。”想要她帮忙,做梦。 “这就可以了。”只要顾千城不阻止,顾老太爷有自信把人弄出来。 祖孙俩的谈判还算愉快了,至少各自的目的都达成了…… 秦寂言追封亲生父母,为自己父母加上十八字谥号的事,虽有朝臣阻止,可太上皇一直不站出来说话,最后在秦寂言的强势下,这个圣旨被顺利执行,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牌位,被摆入太庙,受后人香火。 新帝登基,封赏朝臣,大赦天下,一时间不管是秦寂言还是大臣们都忙得不行,等到大臣们反应过来,要提醒秦寂言立后时,快到年边了。 朝臣刚开了一个口,就被秦寂言打断了,“年后再说!” 离过年,也就十来天的事,年后再说,顶多就是一个月后,大臣们也不敢和皇帝斗着来,皇上已经退了一步说年后,那就年后吧。 没了立后的事,其他的政务秦寂言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年前颁布的几条命令,也是对百姓有益,对江山社稷有益,朝臣们对秦寂言也越发的尊重,打从心底佩服秦寂言这个勤政又英明的帝王。 秦寂言最近忙疯了,为了理清政务,为了收拢大权,这段时间都没空出宫见顾千城,不过他每天都会写上一两句话,让暗卫送去给顾千城。 不管多忙,秦寂言每天都会写,有时候是一两句,有时候则是一两页纸。总之,秦寂言用实际行动告诉顾千城,他从来没有忘记她。 顾千城承认,秦寂言登基后,她多少有些患得患失,不过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很清楚她和秦寂言之间,秦寂言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 如果秦寂言要娶她,那么谁也阻止不了;反之,秦寂言要是不肯娶她,她就是做再多都无用,她的患得患失只是自我折磨。 看到秦寂言每天送来的信件,顾千城心情极好,每天都会回,和秦寂言一样,有时候是一两句话,有时候是洋洋洒洒的整页纸。 言词间没有一丝及急躁与不安,也没有催促、寻问秦寂言什么时候娶她,淡然从容的让秦寂言十分嫉妒。 最终,还是秦寂言没沉从沉住气,愤愤的写道:“朕,一定要尽快把你娶进门,以后拿宫务压死你。” 顾千城看到这话,不由得笑了。 男人要变心,你防不住。 男人不变心,你变坏他也爱。 所以,她要做的不是去拴住秦寂言那颗心,而是做自己。 “宫务再多也没有政务多,皇上你这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这是顾千城给秦寂言的回信,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平常心待之,而这份平常心让秦寂言又爱又恨。 “你这女人,就不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吗?比如,你迫切的想要嫁我的心思。”这是秦寂言第二天写给顾千城的话。 顾千城看完后,写上:“我的长发还末及腰,皇上,你别急。” 别急?怎么能不急,他都这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他快急疯了好不好! 可有些事,真得急不来,得慢慢谋划…… 1060进宫,计划赶不上变化 秦寂言不仅仅是想立顾千城为后,还只肯娶一个皇后,不纳什么乱七八糟的妃子,这就注定此事不可能简单达成。 为了不让顾千城受委屈,秦寂言必须慢慢谋划,就是再急也得忍着。不然……功亏一篑,就得不偿失了。 在除夕前三天,唐万斤带着一万人兵马回来了,与他一同进京的还有药王谷谷主,不过这一次药王谷谷主,不是以谷主的身份来大秦,而是以阶下囚的身份。 唐万斤这次在武毅的帮助下,一举端了药王谷,将药王谷所有人全部杀了,只留下谷主。 药王谷常年拿人做试验,外人看药王谷高风亮节,以治病救人行世,可实际上内里脏污不堪,唐万斤深受其害。 本来,依唐万斤的意思是把整个药王谷抹除,谷中的人与药草一样不留,当然谷主也不能留,可动手时却被武毅劝住了。 武毅告诉他,药王谷为了自身利益确实害了不少人,做了许多坏事,可是……药草和药是无辜的,这些药草与药要用在正途,能救很多人。 至于谷主? 谷主为人如何不说,但他的医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么一个人才可不能随便处死,一定要物尽其用才行。至于怕他有二心? 直接喂他忠心蛊,看他还敢不敢背叛。 于是,被喂了忠心蛊的药王谷谷主,就被唐万斤给带来了回来,至于那满是罪恶与白骨的药王谷? 唐万斤接受武毅的建议,把那里变成大秦皇室的药草地,留下五百兵卒在那里守着。 可以说,在武毅的协助下,药王谷的事唐万斤办得很漂亮,秦寂言十分满意,当即赏了唐万斤与武毅,并让两人回去休息两天。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没有差事给他们,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唐万斤十分高兴,兵权一交就跑去找顾千城,得知顾千城一个人单独住一个院子后,死活不肯回皇上赏给他的宅子,要留在顾千城这里,要跟顾千城一起住。 而唐万斤留在顾家,武毅肯定也是要留下来的,好在顾千城住的院子够大,完全可以给他们两人单独收拾住处。 顾家老太爷得知唐万斤住在顾千城这,提了几次想让顾千城引见一二,都被顾千城拒绝了,老太爷没敢强求只得放弃,转而将心思放在捞顾家大老爷与顾夫人身上。 秦寂言确实下旨大赦天下,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放出来,不过这个时候有本事的人家,只要稍稍动作一下,要捞一个人也不是太难的事。 顾家虽然败落了,可老太爷多少还有几个朋友,几个姻亲,那些人帮不了太多,这么一个小忙还是愿意帮的,在除夕前一天,老太爷把顾家大老爷与顾夫人一起捞了出来。 顾承志亲自去接,顾千城没有露面,只当不知此事。 除夕夜,顾老太爷说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并再三告诉顾千城,让顾千城一定要去,并且承诺,过完元宵就把她那渣爹和继母送走。 顾千城一点也不想和渣爹、继母一起吃什么团圆饭,可她找不到理由拒绝,在顾三叔和顾三婶的劝说下,只得点头了。 顾承意看见千城不高兴,上前撒娇道:“千城姐姐,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有些事……不能由着性子,不然别人要是知道了,会说你不孝的。” 名声太重要了,要是名声坏了,以后做什么都难。就拿顾承意来说,他的名声要是坏了,以后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我知道,我会去的。”顾千城捏了捏顾承意的脸,“不错,养了几个月总算是养回来了。”顾承意在江南瘦了一大圈,回到京城才好些。 “千城姐姐,我都是大人了,你不能再捏我的脸了。”顾承意一脸请求的道。 他一方面希望自己能一直向千城姐姐撒娇,可又希望千城姐姐拿他当大人看,别把他当小孩子哄。 顾千城明知承意的想法,仍旧用哄孩子的口气道:“知道我们家承意,年后就要参加考举了,到时候就是小秀才了。” “千城姐姐……”顾千城一副哄小孩的口气,把顾承意郁闷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不是说给延宸准备了新年礼物吗?快去拿了,晚了我就不帮你送了。”顾千城拍了拍承意的肩膀,把人支走了。 顾承意有所察觉,临走前把三夫人也拖走了,只留下顾三叔在。 “承意越来越聪明了。”顾千城赞了一句,不等顾三叔接话,顾千城继续道:“三叔,年后吏部和兵部都有缺,你想去哪?” “这,这……么快就能补上缺?”顾三叔一脸错愕,不解的看向顾千城。 他可是从江南回来的,江南的官员五成死在任上,五成跟景炎跑,他这个从江南活着回来的官员,不到半年就补上缺,这会不会不太好? “我们家……总得要有一个当官的。如果三叔不愿意留在京城,去外面呆三年再回来也好。”确实,顾三叔现在在京城补缺,太打眼了,可是……封夫人的提醒言犹在耳,她不得不提前谋算。 顾三叔知道顾千城说出来,必是有十成的把握,想了一下道:“还是去外地当官,不扎眼。承意的学识很扎识,今年可以一举将秀才、举人考下来,等到两年后再来参加科举就行。” “行,三叔你提前做好准备,对了,先不要跟老太爷说。”顾千城起身送客,顾三叔也跟着站起来,“放心,我不会在老太爷面前说这些事。” 临走前,顾三叔又叮嘱了一句,“记得酉时去花厅用膳。” “三叔放心,我记得呢。”顾千城轻轻点头。 顾三叔得了准信,就去顾老太爷那复命,再三确定顾千城会出来吃团圆饭后,顾老太爷很高兴,等顾三叔走后,便把顾家大老爷找来,“老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是千城的父亲,好好和千城说道说道,给她赔个不是,当着全家的面,她也不好让你难堪,只要她松口她原谅你,以后咱们这个家也能和和乐乐,蒸蒸日上。” “是,父亲。”顾家大老爷刚从牢里出来没两天,虽然收拾干净了,可仍旧透着颓废与灰败,没有一点精气神。 顾老太爷看得即生气又心疼,暗自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顾千城当众原谅老大。只有顾千城原谅了老大,老大以后才能过好日子,不然大房一支只有死路一条。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顾老太爷把一切都算好了,却漏算了宫里的皇帝,除夕下午,皇上下旨宣顾千城进宫…… 1061容忍,这姑娘命太硬 秦寂言这个时候宣顾千城进宫,自然不是针对顾老太爷。堂堂皇帝,他有必要自降身份的,和顾家老太爷计较吗? 秦寂言这次宣顾千城进宫,是让顾千城进宫,主持宮里的除夕宴。 每年宫里在除夕这一天,都会宴请百官。当然并不是真的指一百名官员,而是指那些得帝王看重,或者身份贵重的人。 能参加除夕宴的人,就算不是手握实权的大将,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世家,权贵。像顾家,在老太爷为官时还有资格参加,顾老太爷一退下就失了资格。 皇宫的除夕宴不仅仅会宴请官员,还会宴请官员的妻子。那些女眷一般由皇后和后宫的妃子招待,只是…… 今年情况十分特殊。 今天秦寂言刚继位,不仅没有立后,甚至连个妃子都没有,根本找不到人来招待女眷。 朝臣倒是提议了让太皇太后继续主持除夕宴,可太皇太后说自己老了,没精力主持除夕宴,另选他人吧。 朝臣哪肯呀,一再请求,说什么也要让太皇太后出来主持晚宴,到后面就变成了,实在不行就请太皇太后指个人来主持除夕宴。 朝臣此举,不外乎是想借太皇太后的手,给秦寂言施压,要知道这人选可不是随便指的,如果是指宫里的太妃,太皇太后就会没脸,要是指一个未婚的姑娘? 不用想,这姑娘日后不是皇后也是嫔妃,而太皇太后娘家没有合适的闺女,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只能指旁人。 太皇太后一向与秦寂言关系好,太皇太后想要保有现在的尊荣,想要娘家兴盛,就不可能逆着秦寂言来,这个人选必然是秦寂言首肯的。 果然,太皇太后听到朝臣的请求后,没有直接指人,而是说要仔细想想,这一想便是两刻钟,两刻钟后太皇太后指了顾千城进宫主持除夕宴。 “顾千城?那是谁?谁家的闺女?京城有姓的权贵人家?”朝臣听到太皇太后报出来的名字,傻眼了。 这名字怎么这么陌生? 还是有记性好的想了起来,“顾千城,我记起来了……那个找到国库失银的女子。原来顾国公府的大小姐,顾太妃的侄女,原赵王世子的未婚妻。” 有人细数顾千城的身份,这一数众人傻眼了。 这姑娘怎么感觉特么不吉利,和她沾关系的人似乎都很倒霉。 比如她出身的顾国公府,现在已从国公府变成顾宅,从公爵豪门变成普通人家。 而她的姑姑顾太妃,原先是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宠妃,现在呢?因五皇子的事,顾太妃早就在先帝面前先了宠,而新帝也不待见顾太妃,现在顾太妃在宫里的地位,只比宫女好那么一点。 至于赵王世子秦云楚,那就更不用说了,先是父亲造反,接着自己是自己叛乱,现在还能活着全是因为皇上仁厚大度。 顾千城的身份一出来,一众朝臣就议论开了,一个个请求太皇太后换一个人,顾千城不行,真得不行,这姑娘命太差。 身边亲近的人倒霉,亲生父母更惨,母亲生她时直接难产死,父亲还被她告进大牢,直到皇上大赦天下才出来。 命这么硬,还告父,这女人怎么能代太皇太后主持除夕宴呢? 朝臣不干了,拼命的在外面磕头,求太皇太后换个人,可太皇太后压根不理会他们,不多时就有禁军跑来,将这些大臣一一带走。 后宫,可容不得这些臣子久留,之前能让他们在殿外拜见太皇太后,那还是皇上开了恩,这些人要是拿皇上的恩情当成理所当然的事,一个个蹭鼻子上脸,那就是罪该万死了。 朝臣们一听就知自己有错,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开,不敢再闹腾太皇太后,可是……不能求太皇太后改变主意,求皇上总行吧? 太皇太后挑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皇上授意,借太皇太后之口说出来的,他们去求皇上改主意,比求太皇太后省事。 于是,一干大臣纷纷跑去求秦寂言,可秦寂言是什么人?有人求他就得应?这些人也太低估他了。 “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容不得你们说三道四,不满?不满就滚出宫,今晚的除夕宴不用参加了,以后也不必参加了。” 能出现在宫里的除夕宴上,就表示自己是皇帝的重臣,是皇上看重的臣子,要是被皇上当众踢出去,那就是皇上不满,厌恶此人。而被皇上厌恶的人,同僚还会与他互相扶持,互帮互助吗?底下的官员,还会尽心办差为他背黑锅吗? 不能,不能呀! 没有在除夕宴上露面,就表示自己远离了权利中心,到时候别说求皇上改主意,能不能进宫面圣都是难事。 如果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他们拼死一求,被皇上厌恶,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可为了主持除夕宴人选的事惹怒皇上,实在不划算呀。 再说了,皇上只是让顾千城主持除夕宴,又不是要立她为后,为这事失去参加除夕宴的资格,实在是不划算。 朝臣权衡利弊,一个个闭嘴不言,即使心中有所不满,可也不敢表露出来。 “圣上,那些大人都走了。”跪在殿外的官员一走,太监便笑着上前,给秦寂言汇报。 “一群没骨气的书生。”秦寂言不屑的冷哼。 这些人自以为今天只退一步,可很快他们就会明白,今天只是开始。而有了这一步的退让,后面要他们再退,一直退到立顾千城为后,也不是多难的事。 人性就是如此,如果一开始他就强硬的立顾千城为后,朝臣们肯定会拼命反对,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血流成河,他和顾千城也会在史书上留一笔。 他那一笔,应该是昏庸重色;顾千城自然是红颜祸水了。 而今,他一步步打破朝臣的容忍底线,一点点逼朝臣接受顾千城,等到朝臣反应过来,就会发现前面已经让步太多、牺牲太多,这个时候要拼命,似乎不划算。 而一旦这些人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要和平的立顾千城为后,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1062勾引,不许迟到 秦寂言是个内敛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只做不说。逼朝臣退让,让顾千城主持除夕宴的事,秦寂言做了却没有打算在顾千城面前说,可是…… 架不住顾千城好奇的寻问呀! “那些大人,怎么会同意让我让持除夕宴?”顾千城可不认为,那群人会因为她找到国库失银,就把她捧到这个位置。 她虽然很少与那些大人们打交道,可深知他们的脾性。她这样的女子,可不受那些人待见。 “朕使了一点小手段。”秦寂言见顾千城一脸好奇,便将经过一一说给顾千城听,顾千城听罢,忍不住赞道:“一步步来,兵不血刃,比起强硬的逼迫好多了。” 强逼不是不行,但立后与追封先太子不同。先太子已经死了,盖棺定论,秦寂言给先太子再高的荣耀,先太子都当得起,因为……先太子不会再犯错! 可立后不同,就算现在秦寂言用强硬的手段,无视朝臣的反对执意立她为后,她也不一定能坐稳后位。 她这个皇后,不是朝臣满意的,那么她日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那些人盯死,哪怕犯了一个小错,也会被那些人放大来说。 除了她之外,她的孩子日后也会享受同等待遇,那些人会像臭虫一样,天天盯着他们,就为抓他们的错,然后去秦寂言面前告状,用一件极小的事来否定她的人品,她的一切。 顾千城不怕他们挑错,可她不敢赌。她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而把那帮文臣得罪狠了,她就会得罪天下的文人学子,到时候……她的名声必将臭不可言,如果有人心挑拨,发生内乱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坐上后位容易,可要坐稳却不易,秦寂言现在一步步让朝臣接受她,虽然慢了一些,可效果却很好,至少她不用得罪天下人。 见顾千城高兴,秦寂言也十分欢喜,不由得将下一步的计划说给顾千城听,“等年后,我就让药王谷谷主替我诊断,再对朝臣宣布,我身子受损,子嗣艰难,最近这段时间要戒女色,以后也要少碰女色。到时候,我便以此为由,拒纳嫔妃。” “子嗣艰难?这个理由有人相信吗?”顾千城听到这个理由,脸部微抽。 作为……秦殿下的女人,她很清楚秦寂言的子嗣艰不艰难。 秦寂言要是子嗣艰难,她需要辛苦的避孕吗?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避孕真心是一件辛苦的事。 “为什么不信?满朝大臣都知,我在十岁那年被顾贵妃下毒,以至伤了身子,子嗣艰难。”秦寂言说这话时,一脸嘲讽。 顾千城则是瞪大眼睛,“十岁的时候,就能诊断出你子嗣艰难?顾贵妃给你下的是什么毒呀?怎么会影响子嗣?” 对顾贵妃给秦寂言下毒一事,顾千城一点也不例外,秦寂言很早就说过,后宫那些人女人,没有哪个没有对他出手的,只是很狠辣的程度不同罢了。 “你不相信我子嗣艰难?”秦寂言没有回答顾千城的话,而是挑眉反问。 “信才有鬼呢,我要是顾贵妃,既然要下毒必然是要你的命,是傻了才会给你下影响子嗣的毒。而且你那时候才十岁好不好,离有子嗣还有五六年呢。” 顾千城专门研究过古代的毒,古代的毒品种十分单一,中了毒身子受损,身体虚弱她相信,可秦殿下像是身体虚弱的人吗? 至于子嗣艰难?要是秦殿下那啥能力没了,她会相信秦殿下是真是子嗣艰难,可秦殿下明明没事,怎么也不可能是子嗣艰难的样子。 别欺负她没有检查设备,查不出秦寂言的精子质量好不好? 秦寂言勾唇一笑,嘲讽的道:“果然是当局者迷。当年太医一说,不仅仅是皇爷爷,就是我那几个王叔都信了,以至于一时间传得满朝都知,人人都道我没有将来。” 而也是因此,他后面才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直到太上皇不顾他子嗣艰难的事,一心想立他为储君,他才又危险起来。 “他们是多想你子嗣艰难呀!”顾千城摇了摇头,主动抱住秦寂言,“不怕,等我们的孩子出来,我们好好的打他们的脸。” “这法子好,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秦寂言反客为主抱住顾千城,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要不,我们今天就努力生个孩子?明年除夕,你就能抱着孩子主持除夕宴了。” “今天?你确定我们有时间?”顾千城顺从的依在秦寂言的怀里,却坏心的指着身侧的沙漏。 离开席还是有半个时辰,他们得提前换装了。 秦寂言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霸气十足的道:“让他们等着,朕是皇帝……谁敢说朕到晚了。” 说话间,就要把顾千城抱起来,可却被顾千城阻止了,“皇上,你确定半个时辰够吗?你确定要急急忙忙的吗?” 顾千城说话时,指尖若有似无的从秦寂言胸前滑过,明明就是挑逗,可面上却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 “既然知道不够,你还挑逗朕?”秦寂言一脸郁闷,握住顾千城使坏的手,恨恨的道:“你这是……要朕的命吗?” “嘻嘻……人家哪敢呀。”嘴上说着不敢,可却又倾身上前,吻了吻秦寂言的下额,舌尖扫过秦寂言的胡茬,引得秦寂言心神一动,正欲加深这个吻,可是…… 顾千城却滑溜的推开了秦寂言,“皇上,时辰不早了,我得去换衣服了。今天是你我第一年主持除夕宴,我可不想迟到。” 秦寂言伸手,拉着顾千城转了一圈,将人揽入怀里,“所以,你为了不迟到,就折磨我?” “明明是奖励,哪里有折磨?”顾千城下颚一抬,眼神一冷,女王范十足。 秦寂言神情微动,声音嘶哑的道:“怎么办,一点也不想参加除夕宴了,我们不去好不好?” 难得见秦殿下撒娇,顾千城女王范绷不住了,强忍着笑道:“乖,别假装自己是沉迷美色的昏君,这样是不对的。” “可现在,朕只想做那沉迷美色的昏君!”秦寂言抱着顾千城,眼眸微闭…… 1063皇帝,任性!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英明神武的秦殿下,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昏庸的事,是吧?是吧? 咳咳……不是秦殿下不想,而是顾千城没有兴趣当红颜祸水,根本不配合,秦殿下就是想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也不行呀 为了弥补自己受伤的小心灵,秦寂言抱着顾千城,直到最后一刻才松手。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你换衣服了。”秦寂言真的是把时间掐到最后一秒,顾千城一脸无奈,“非要让我这么急急赶赶的吗?” “你可以迟到,朕准了。”秦寂言一脸肃穆,威严十足的说道,只是这时候摆出威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去换衣服,我今天……真的不想迟到。”别说她还不是皇后,就算她现在就是皇后了,也不可能那么任性呀。 “去吧,去吧。”秦殿下也知今晚的重要性,所以……他放过了顾千城。 秦寂言轻拍巴掌,示意在外面等候的宫女进来服侍顾千城,至于太监? 在秦寂言眼中,太监也是男人,绝不能近身服侍顾千城,顾千城身边还是用宫女的好。 秦寂言给顾千城安排的宫女,都是他的心腹,有一半是从秦王府调来的,都见过顾千城,也知顾千城在秦寂言心中的地位,对顾千城十分的恭敬:“姑娘,这边请……” 按说,要主持宫宴,顾千城从下午就得开始沐浴、梳妆,可是…… 顾千城虽然下午就进宫了,可一直和秦寂言腻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沐浴梳妆。 宫女自然不敢说顾千城的不是,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尽职的给顾千城换衣、梳头、上妆。 好在顾千城现在还不是皇后,并不需要梳太复杂的发式,只需要大方不失礼就好。同样,顾千城也不用穿皇后那数十层的正装,佩戴那数十斤中的凤冠 顾千城今晚要用的衣服、首饰,秦寂言一早就准备好了。顾千城不是皇后,不能穿明黄,衣服上不能绣凤,秦寂言便给顾千城准备了一件金色的宫装,头上没有带凤冠,却佩戴一根九尾凤钗。 九尾凤钗自古以来,只有皇后能佩戴。至于金色的宫装? 秦寂言绝不承认,他是被顾千城上次的金色裙装惊艳了,所以命人特制了这件金色宫装。 顾千城身上的这件衣服,除了没有在衣服上绣龙凤外,全是按皇后的规格的准备,隆重而不失雅致,待衣服换上、发饰别上,顾千城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瞬间变得端庄、雍容…… 收起脸上的笑,摆出面无表情的冷傲样,还真正有几分母仪天下的皇后气势。 “姑娘真好看,皇上定会喜欢。”宫女见状,亦是暗暗称奇。 顾千城身上的气势很足,完全不用担心压不住这件衣服。这件衣服穿在顾千城身上,完全没有抢走顾千城的风采,反倒衬得她气势不凡。 顾千城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她这身衣服气势太重,她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姑娘,指套。”顾千城已装扮好,只差带上指套就行。 指套这种东西,顾千城以前从来都不带的,无他……带着妨碍工作,可出席宫宴的时候,许多妇人都会带上,顾千城也只好带上了。、 不得不说,带上指套后,不仅显得手更好看,气势也更足,就这么一站,手指轻轻一动,便有种迫人的气息,服侍顾千城的宫女更是不知何时跪了下来。 “起来吧。”顾千城见状,半点也不例外。 上位者的威压,她曾在太上皇身上感受过,明明是无形的东西,却如同实质,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姑娘。”宫女起身,虽没有喊娘娘,可却是把顾千城当成皇后娘娘对待。 在十六个侍女的簇拥下,顾千城往外走,一出来就看到站在殿中等候她的秦寂言。 从古至今,女人装扮起来都要比男人费时。 门一开,秦寂言就知晓是顾千城出来,转身,看到一身华丽的顾千城缓步走出来,秦寂言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果然和朕想像中的一样,很好看。” “是皇上的眼光好。”顾千城笑着回了一句,眉眼间都透着喜悦与幸福。 不管如何,这个男人始终把她记在在上。 “那是,要不是朕的眼光好,也挑不上你。”秦寂言毫不谦虚的应下,扶着顾千城的手往外走。 而此时,参加除夕宴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夫人,早就到齐,眼见离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些人越来越坐不住了。 “我就不明白了,圣上怎么会让顾千城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子主持宫宴呢?这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一个未出阁、声名狼藉的女子,有什么资格主持宫宴,皇上真是太乱来了。” “皇上力排众议,非要让顾千城主持宫宴。莫不是想要立顾千城为后吧?” “皇上要立这样的女子为后,我第一个反对。这样的女子能入选嫔妃的资格都没有,如果皇上实在喜欢,纳为嫔妃就足够,立后?她哪里配。” …… 虽说由顾千城主持宫宴的事,已是被板上定钉,无可更改的事,可不影响这些大人趁秦寂言没来时,适时表达不满呀。 当然,不满的不仅仅是这些大人,那些个夫人更是不满。 “一想到,今晚的宫宴由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来主持,我这身上就不舒服。要不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我真正是不想来。” “京城不知有多少贵女,皇上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要出身没出身,要名声没名声女子?” “我今天一定要让她明白,这宫宴不是那么好主持的。” …… 秦寂言一步步来,就是想让朝臣慢慢接受、适应他对顾千城的看重,今晚是第一步,只是…… 秦寂言实在小看女人嫉妒心了,在这些女人看来,顾千城今晚主持宫宴,就是抢了她们女儿或者侄女的活,她们家姑娘哪个不比顾千城强? 随便拉一个出来,也比顾千城有资格主持宫宴。于是…… 顾千城人还未到,这些夫人就商量着要给她下马威…… 1064 1064有心,要我行礼? 是人都会有私心,今日参加宫宴的夫人们,原本就有七分排斥顾千城主持除夕宴,后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想到要不是横空杀出一个顾千城,说不定自家的孩子有机会主持除夕宴,在皇上和众人面前大大的露脸,于是…… 这七分排斥就变成了十二分。 顾千城还没有来,可众人却已有了默契,临近开席的时刻,众夫人突然禁声,一个个端坐于坐位上,等着顾千城过来。 秦寂言和顾千城没有迟到,可两人也没有早到,可以说是掐着点过来,也是最后一个入场。 不怪秦寂言和顾千城最后到,要不是最后一个入场,如何接受所有的朝拜?难不成当皇帝的还要坐在那里,等朝臣一个个上前参拜,然后一个晚上不停的说“免礼”? 再说了,谁敢说皇上等? 顾千城跟在秦寂言身后,两人在宫女、太监和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走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除了秦寂言一行人,所有人都跪下来,高喊万岁。 秦寂言一路走过来,直到走到台阶前,这才转身道:“免礼!” 众人谢恩起身,却是低垂着头站在原地,没有皇帝的命令没有敢抬头,也没有人敢入座。 秦寂言扫了一眼,见每个位置上都坐了该做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转身对顾千城道:“千城,隔壁便是女眷所在,去吧。” 什么?顾千城和皇上一同过来? 没有皇帝的允许,朝臣是不敢抬头直视圣颜的,太监只说了“皇上驾到”,是以众朝臣都不知顾千城随秦寂言一同过来。 这会听到皇上这话,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有几个胆大的直接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顾千城站在秦寂言身后,这几人当场就变了脸。 可不等他们开口指责秦寂言这么做,于礼不合,顾千城便屈膝,在宫女的簇拥下,去了隔壁的宫殿。 看到顾千城那排场,几位老臣立马不干了,“圣上,您这么做于礼不合!” “什么事于礼不合?”秦寂言本欲上台阶坐下,听到这话倒是不急着走了。 这些人,就是欠教训,一个个给脸不要脸。 “圣上,顾千城一个未出阁的平民女子,父母又犯过罪,她有什么资格与圣上您一同进殿,接受在场众位大的参拜。”一想到自己刚刚跪了顾千城,这位大人心里就不舒服。 膈应呀! “顾千城奉太皇太后懿旨,主持除夕宴,她代表的是太皇太后,你是说太皇太后没有资格受你们的礼了?”秦寂言脸色一沉,一点高帽子带下去,吓得那位大人扑通一声跪下,“圣上,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臣……” 这位大人想要解释,可秦寂言却不给他机会,“好了,今天是除夕宴,朕懒得与你计较。” 秦寂言冷哼一声,转身踏上台阶,朝龙椅走去,待他坐下,众朝臣才敢坐落。 朝臣这边,众位大人碍于秦寂言的威严,心里就算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可那些夫人却不会把顾千城放在眼里。 皇上确实看中顾千城,可是顾千城现在没名没分,身份出身样样不如她们,她们需要怕顾千城吗? 顾千城进来时,太监同样高声提醒了,只是……众位夫人一个个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封夫人本想出声为顾千城撑,可见顾千城从容不迫,气势惊人,便打消为她撑腰的念头,专心的坐在一旁看热闹。 皇上可以帮顾千城把路铺好,但这条路怎么走,走的漂不漂亮,却要顾千城自己走出来,今晚这些夫人的刁难,对顾千城是麻烦可又何曾不是一个机会,只要她今晚站稳了,未来……会很顺利。 总之,皇上对顾千城也算是有心了。 面对这般冷待,顾千城脸色不变,从容的往前走,直到走到台阶下,凤座下,这才转身,不紧不慢的对众人道:“众位夫人,今晚的除夕宴,由我代太皇太后娘娘主持,众……” 顾千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位夫人打断了,“顾姑娘,你知道自己只是代太皇太后主持宫宴就好。在场的众位夫人,至少都是三品以上诰命,顾姑娘应该清楚,像你这样的平民,见到我们要行什么礼?” 这话明摆着告诉顾千城,她们不仅不会给顾千城行礼,还要顾千城给她们行礼。 这位夫人的话刚落下,就有人不阴不阳的附和道:“这年头的年轻人,也不知什么人教出来的,见人也不会行礼了。” “是呀,是呀,一个个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高傲的不可一世。”有不少人看到了顾千城的装扮,一个个酸得不行,不敢点明道姓的说,便拐弯抹角的暗讽。 顾千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向说话的三人。有秦寂言提前恶补,顾千城知道这几位都是老牌勋贵,身份贵重,但权利不大。 第一个开口的昌平候夫人,与秦寂言外祖家有那么一点点瓜葛,离得很远,所以没有被太上皇清算,现在秦寂言上位了,这位昌平候夫人也就蹦达起来了。 另外两位附和的,按说身份还要比昌平候夫人还要高一点,一位是安阳郡王妃,一位是荣清郡王妃。这两人都是闲散宗室,与皇室有那么一点关系,不过只有郡王的名头,并无实权,和平西郡王这种手握兵权的异姓王不同。 这么三个人,不用想也知,必是被人推出来当出头鸟的,到于推她们出来的人? 顾千城眼眸轻扫,落到坐在左首位,那位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的女子身上,那个人是——太上皇的女儿,嫁到外地的永和公主。 来之前,秦寂言就告诉了她,这位十四岁嫁到外地,三十多年没有回来的皇姑姑,突然带着孙女回京,之前还想代太皇太后主持除夕宴。 这位永和公主,出嫁后从来不曾回京,这次突然带着未出阁的孙女回京,打的是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1065借势,给我跪下 依顾千城的身份,见到在场的任何一位夫人,按礼她确实该屈膝行礼。如果是平时,她也不会在这种事情计较,该行礼就行,可是…… 今晚不行! 永和公主带来的孙女,明摆着是冲着她男人来的,她今晚要是行了礼,不就摆明她认怂?以后这些人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吗? 要知道,她可是没有娘家支持的,到时候恐怕就算她坐上凤位,也洗涮不了今天的耻辱。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这头都不低,这礼都不能行,不仅不能行礼,还要逼着这些人跪下! 顾千城眼眸轻扫,视线落在永和公主身上,可又很快移开了。 虽说今天这一出戏的正主是永和公主,可永和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主动跳出来,她不可能找永和公主的麻烦,所以……她只能针对这三位夫人。 顾千城看着三位夫人,眼眸一挑,气势全开,“三位的意思是——要我给你们行礼?”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说不出来的嘲讽与轻蔑。 顾千城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她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侯夫人,郡王妃又如何? “难,难道不应该吗?”不知怎么的,见顾千城一脸冷傲,丝毫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三位夫人就有点底气不足。 “应该?”顾千城咬着这两个字,笑得玩味。 几位冒头的夫人,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时间,殿内气氛凝滞,谁也没有说话…… 顾千城不开口,那三位夫也不出声,其他人碍于身份,或者保险起见,并不敢轻意冒头,一个个低着头,假装看不到殿内紧张的气氛。 当然,这份紧张也只是对那些品阶较低的夫人而言,对真正的位高权重者来说,这点低气压算什么? 至少封夫人与焦夫人就没有看到眼里,永和公主当然也不会当回事,不过她身边那个小姑娘却很有意思。 顾千城对恶意的眼神十分敏感,永和公主虽然目的性极强,可面上装得不错,保养得宜的脸上,始终挂着端庄和气的笑,可是……她带进京的孙女,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 永和公主的孙女今年只有十五岁,粉妆玉琢,娇美清丽,纯真可人。可此时……这位据说已被封为县主的小姑娘,正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顾千城正愁不知要如何,把事情扯到永和公主身上,结果就有人送上门。 无视那三位尴尬的夫人,顾千城视线轻移,看向永和公主和她的孙女,“县主,你这么看着我,是在怪我没有给你行礼吗?” 在场的众人,包括封夫人和焦夫人,都一直在关注顾千城,想要知道顾千城会如何破局,是以当顾千城突然看向永和公主和她的孙女时,众位夫人也顺着看了过去,于是…… 坐在前排的几位,都看到了那位小县主恶毒的眼神,还有因为惊慌而扭曲的面容,有那么一刹那好几位夫人都吓着了。 这么小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有这么恶毒的眼神了? 永和公主也发现,脸色微变,看顾千城的眼神从不屑与轻蔑,转为重视…… 而被顾千城抓了个正着的小县主,此刻正慌乱的解释:“我,我不是,顾……顾家姐姐,我不是,我不是。” 再怎么恶毒,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这么多夫人盯着,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不是什么?不是要我跪吗?”顾千城接过话,自顾自的说道:“我就知道县主声明大义,不会像昌平候夫人那般无礼。” 顾千城一句话,不仅把小县主拉到她的阵营,还把昌平侯夫人和两位郡王妃给贬了。 “不是的……顾,顾家姐姐,你的身份是要跪的,几位夫人没有说错。”小县主为了洗白刚刚的事,可尽的装娇弱装天真,睁大眼睛让人看到她的纯真无邪,可是…… 她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天真与纯善。 “小县主的意思,是我该跪下来,给众位夫人行礼?”顾千城故作惊讶的反问,那样子就好像受多大的打击一样。 小县主不安的拧着手帕,抬头看了看顾千城,又低下头,弱弱的道:“娘……平民女子见诰命夫人需行跪拜之礼,是规矩吧?” “是规矩。”永和公主满意的点头,心里很满意自家孙女的表现。 虽然刚刚出了错,可总算是补救了不是吗? 左右,这些人也不敢在皇上面前乱说。 得到肯定,小县主怯怯的抬头:“顾家姐姐……你,你爹好像无官无职,你也没有诰命、封号在身,对吗?” “小县主说的是。”顾千城面带微笑的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 果然,顾千城一承认,永和公主就开口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跪下!别仗着代母后主持宫宴,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永和公主这是亲自上阵,要逼顾千城跪下来了,而她一摆明立场,在场的夫人除了与顾千城交好的外,其他的纷纷附和。 “见到我们不行礼就算,可见到公主却不能不行礼。顾家的姑娘,你们家虽然败了,可以前怎么说也是按国公府小姐教养的,可别给你们家丢脸。”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代太皇太后主持宫宴不错,可该行的礼也要行上。” “你一个小姑娘不懂事,刚进来没有行礼就算了,现在补上这一茬也就提过了,我们也不会多事的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软硬兼施,明面上皆是一副我为你的好样子,可真实的用意在场谁人不知。 封夫人和焦夫人暗暗心惊,怕顾千城受不住压力真跪下。两人皆担忧的看着顾千城,正犹豫要不要出声支援顾千城,就见顾千城轻轻拨弄发髻上的凤钗,冷声道:“我倒是想给各位夫人行礼,可是……各位夫人敢受我的礼吗?” “本宫有……”永和宫主开口,就听到封夫人惊呼:“九尾凤钗!” 众人顺着封夫人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被顾千城拨到正面的凤钗! 金黄宫装,九尾凤钗,除了身上的衣服没有绣凤描龙外,顾千城和皇后有什么差别? 1066资格,要见太上皇 九尾凤钗! 顾千城的头上怎么会有九尾凤钗?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永和公主都愣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顾千城,就好像不认识顾千城一样。 顾千城不闪不避,任由众人打量,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满面的看着昌平侯夫人:“现在,夫人还要我跪吗?” 昌平侯夫人一脸难堪,不自在说了一句:“不敢!” 九尾凤钗只有皇后能佩戴,就算顾千城不是皇后,可她头上的凤钗摆在那里,她们哪里敢让佩戴了凤钗的顾千城给她们行礼,顾千城不叫她们行礼,就是万幸了。 就在众位夫人想着怎么圆这个场时,永和公主的孙女,小县主突然站起来道:“顾家姐姐了……九尾凤钗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皇上此时还未立后,宫人根本不会把九尾凤钗拿出来,你还是快些取下来,不然被那些御史盯上,事情就麻烦了。” 这话看着是为顾千城好,可每一句都诛心! 这位小县主不仅说顾千城佩戴九尾凤钗与礼不合,还暗指顾千城这支凤钗来路不明。 永和公主虽不喜欢小县主突然插话,可这个时候也只能帮自己的孙女,“瑞琳说的是,顾千城你快快将九尾凤钗取下,我们只当没有看见,事后皇上问起,我们也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公主说的是……顾姑娘,凤钗虽好,可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凤钗你还是早些取下的好,不然日后皇后娘娘要是知晓,心里定然不舒服。”昌平侯夫人见公主出头,立刻附和,言词极尽刻薄。 顾千城轻笑出声,视线落在永和公主身上,微微点头的道:“多谢公主关心。”谢过后,又扭头看向昌平侯夫人,不过这一次没有笑脸,而是冷着脸,以训斥的口吻说道:“昌平侯夫人,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能由你的撒野?在宫里,任何人想要做什么事,都得需由皇上点头,你可明白?” 顾千城这话看着是在说昌平侯夫人,实在是说在永和公主和瑞琳小县主。 没有秦寂言点头,她能拿的到九尾凤钗?她敢戴九尾凤钗出席今晚的宫宴? “你是说,是皇上让你带着九尾凤钗出席今晚的宫宴?”昌平侯夫人不敢置信的说道。 顾千城唇角轻扬,嘲讽的道:“不然,你以为呢?” “不,不,不可能,皇上……”昌平侯夫人十分激动,不断摇头,眼神落在永和公主身上,想要永和公主给她一个准信。 明明,永和公主说了,太上皇和皇上都属意瑞琳县主为后,怎么会把九尾凤钗给顾千城佩戴? 可惜永和公主并不看她。 昌平侯夫人脸色发白,千城嘲讽一笑,“这是皇宫,一言一行都要讲规矩,昌平侯夫人你最好冷静些,再这么激动我可要叫人,把你请出去了。” “你,你不是皇后,你有什么资格请我出去?”昌平侯夫人身子止不住颤抖,心里慌乱可又不肯低头服软。 她这个时候要服软了,不仅得罪了顾千城也得罪了永和公主。 “夫人不信……大可一试。”顾千城轻描淡写的说道,而她的话刚落下,身后的太监便上前,大声道:“顾姑娘有令,别说请一个人出去,就是当场诛杀也不是问题。” “什,什么?她,她的身份……”昌平侯夫人吓得直结巴,太监不屑的冷笑,“什么身份?众位莫不是忘了,顾姑娘今晚是代太皇太后的主持宫宴,顾姑娘的命令就是太皇太后的命令。你们今日刁难顾姑娘,就是对太皇太后的旨意不满,今晚的事……奴才定会如实禀报给太皇太后知晓。” “不,不是的,妾身不敢对太皇太后不满。”昌平侯夫人腿一软,直接跪下。 太监冷笑一声,高傲的道:“现在跪,晚了。”转身,弯着腰,谄媚的对顾千城道:“顾姑娘,这等小人交给奴才收拾便罢,顾姑娘请入席。” 太监恭敬的扶着顾千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朝凤座走去。 这……不可能! 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顾千城只是代太皇太后主持宫宴,她即不是皇后又不是宫妃,她有什么资格坐在凤座上? 可是……众位夫人看到顾千城头上的凤钗后,又沉默了。 顾千城没有资格戴九尾凤钗,可她还不是戴了。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顾千城离凤座越来越近,看着顾千城站在凤座前,可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坐下时,顾千城却没有入座,而是将头上的九尾凤钗取下放在凤座上,然后…… 站在凤座旁。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夫人一脸不解,封夫人与焦夫人眼前一亮,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的上前,跪下,“妾身给太皇太后行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虽然没来,可凤座和凤座上的九尾凤钗摆在那里,她们行礼也是应该。 其他夫人反应快来,纷纷起身行礼,高喊给太皇太后请安,一瞬间满殿的夫人都跪下了,只有永和公主与她的小孙女,两人像是受大极大的惊吓一样,瞪大眼睛坐在原地。 顾千城勾唇一笑,说道:“永和公主,你不给太皇太后行礼吗?” 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永和公主都欺到她头上来了,她要是放过对方的话,这祖孙十有八九当她软弱好欺。 “你,你要本宫给你跪下?”永和公主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不需要顾千城开口,她身旁的太监便道:“永和公主错了,永和公主这礼是给太皇太后行的,永和公主不肯行礼,是对太皇太后不满吗?”没听到封夫人喊的都是太皇太后吗?顾千城只是站在一旁沾光罢了。 面对太监不客气的威胁,永和公主怒起,“拿太皇太后压本宫?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定要告诉太上皇,让太上皇为本宫主持公道。” 太监嘲讽一笑:“公主,要太上皇为您主持公道,也要太上皇肯见您才行。” 1067不让,公主又怎样 没错,太上皇根本没有见永和公主! 这事宫外的人不知,可宫里的人都知晓。 永和公主进京至今,不仅没有见到太上皇,就连秦寂言也没有见过,只带着孙女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随即就被打发出宫了。 三十多年未回京,永和公主又不是太皇太后的女儿,还一点用处都没有,太皇太后会把永和公主当回事吗? 当然,事实真相到底是太上皇不愿意见永和公主,还是秦寂言不让太上皇见,那就不得而知。反正摆在明面上的,就是太上皇不见永和公主。 而此举,足已让宫里这些人精知晓,宫里几位大人物都不待见永和公主,也不欢迎这位公主回来。他们在面对永和公主时,只需要把面子做足,永和公主要是不聪明,他们也不会给面子。 永和公主不曾想宫里的太监如此猖狂,气得脸色发白,而太监毫不留情的话,把在场的夫人惊了一跳,尤其是昌平侯夫人,她更是失礼的大声尖叫,“什么?太上皇没有见公主?公主,你不是说……” “闭嘴!”永和公主不用想也知昌平侯夫人会说什么,当即打断她。 被一个太监下面子,永和公主怒到失去理智,指着太监道为:“你个奴才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器,来人……” 大殿静悄悄,无一人动。 永和公主的脸一阵青一白,气急败坏的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本宫的话!”永和公主又怒又惊,她没有想到宫里这些人,居然敢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什么时候,宫里的奴才这么张狂了! 顾千城站在一旁看好戏,见永和公主气得快要发疯,好脾气的喊了一声,“没听到永和公主的话吗?还不快进来。” 和永和公主的气急败坏同,顾千城一脸平淡,从容的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殿下的侍卫进来,抱拳,单膝跪下,“卑职见过姑娘,请姑娘示下!” 顾千城笑容满面的看着永和公主,“公主,你叫侍卫进来做什么?” “顾千城,你……这是皇宫,这是本宫的家,不需要你这里指手画脚。”一再被顾千城落面子,心高气傲,养尊处优的永和公主根本接受不了。 “公主你错了,这是皇宫不假,但这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陇南的公主府,公主在宫里只是客。”一个“客”字,便定位了永和公主的身份。 公主什么的,要是皇上不看重,她就什么都不是,尤其是这种远嫁了的公主,要是皇上不肯为她撑腰,她连普通人都不如。 “你,你说什么?你说本公主是客?本公主打小在皇宫长大,你敢说本公主是客!”理智告诉永和公主,不要跟顾千城较真,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顾千城狠狠地落了她的面子,她要不找回这个场子,她今后如何在京城立足,如何在陇南立足? “公主,你在皇宫生活了十多年不假,可别忘了,你在陇南的公主府生活了三十多年。公主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陇南的公主府才是公主的家,至于皇宫?算是公主的娘家,公主回来便是娇客。”顾千城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等永和公主辩驳,又道:“公主,你叫侍卫进来做什么?” 永和公主正不想与顾千城争论,见状便顺着台阶下,指着顾千城身旁的太监道:“把这奴才拖出去,杖毙!” “公主……你在说笑吧?”顾千城真得很想笑,永和公主是不是被人宠傻了,她都这么不给永和公主面子了,这位公主凭什么认为,她会乖乖的把自个身边的太监杖毙? 永和公主板着脸道:“顾千城,本宫从不说笑,杖毙这奴才,今日这事本宫不与你计较。” “不可能。”顾千城想也不想就道。 “不可能?顾千城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是皇上的姑姑,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你看吃亏的是谁。”永和公主渐渐恢复理智,愤怒扭曲的面容回归平静。 她是皇上的姑姑,就算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皇上也不可能让她难堪,而且她的夫家可是陇南的总督,皇上不想陇南出事,也得好好奉承她。 “公主,今天是除夕。”不可能见血。 永和公主一怔,爽快的改口,“那就把这奴才拖出去,先关入慎司刑。” 慎司刑是关押、审问犯大错宫女与太监的地方,进了慎司刑别想活着出来,永和公主这是换个法子要那太监的命。 顾千城冷笑,她已经给足了永和公主面子,永和公主不识抬举,就别她不客气了。 顾千城杏眼微瞪,气势凌人的道:“公主,你口中的奴才是皇上身边的执印太监。你要处置他,是不是要问过皇上?” 要是那些文武大臣在,必然会认出顾千城身旁的那位太监是谁? 秦寂言给顾千城只安排了一位太监,这位太监就是秦寂言身边得用的执印大太监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平日里那些官员见到他,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位就是吴公公?”封夫人也没有见过这位公公,可不妨碍她知晓吴公公的名字。 “是的,封夫人,这位就是皇上身边的吴公公。”顾千城对封夫人说话的语气,明显亲切许多,甚至借着这个机会,叫众人起身。 “你看我……都忘了众位夫人还未起身。都起来了吧,太皇太后知晓各位的心意就好。”顾千城温和却不失大气的道。 众位夫人忙谢过,一一起身,落坐,留下永和公主站在那里,坐不也是,站也不是。 事情到此,可也算是翻过一页,要是顾千城愿意高抬贵手,无视永和公主,宣布开席,永和公主虽然落了面子,可这事也算是就此揭过了,可是…… 顾千城不愿意给永和公主面子! 永和公主为了给孙女谋后位,一再挑衅,想要将她踩下,她现在放过了永和公主,等到永和公主占了上风,会放过她吗? 1068欺负,千城完胜 答案肯定是不会! 永和公主绝不会放过她,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踩死她,好扶自己的孙女上位。既然永和公主不会放过她,那么她凭什么放过永和公主? 今天她说什么也要让永和公主跪下,让永和公主明白,她虽贵为公主可皇宫却不是能任她撒野的地方,她想让自己的孙女当皇后,绝对是做梦! 在众位夫人都坐下后,顾千城的目光再次落到永和公主身上,永和公主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理智告诉她,她该趁机落座,将之前的事混过去,可是…… 皇家的骄傲,让她做不到对顾千城低头,永和公主下额轻抬,一脸高傲的看向顾千城,气势半点不弱,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不能退,退了她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退了,这京城还有谁会支持她? 顾千城笑…… 她就喜欢永和公主这种骄傲,要是永和公主轻易退让了,那多没有意思。 顾千城开口道:“公主,你是先给太皇太后行礼,还是先处置吴公公?” “太皇太后并没有出席宫宴,你莫不是让我对着一把空椅子行礼吧?”永和公主自动忽略吴公公的事。 皇上身边的亲信,她敢动?那不是找死。 “太皇太后未曾出席宫宴,可我们却不能忘了太皇太后,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公主要是想亲自去给太皇太后行礼,我也不拦你,请……”顾千城右手一挥,示意永和公主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了,就别再想进来! “你……要本宫出去?”永和公主双眼冒火,狠狠的瞪向顾千城。 她在宫里虽然不受宠,可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落脸。 “公主想多了,是公主孝顺,要亲自去给太皇太后行礼,我不过是让人给公主带路罢了,毕竟公主三十多年未进宫,对宫里的路肯定不熟,要走错了就不好了。”她是要把永和公主赶出去,可是…… 这事能做不能说。 “你,你……”永和公主气得全身颤抖,小县主忙起身相扶,“祖母,祖母,你没事吧?” “祖母没事!”永和公主强撑着道,一双眼死死地瞪着顾千城。 小县主大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千城:“顾家姐姐,你别欺负我祖母,我祖母是公主。” “好孩子,祖母没有白疼你。”永和公主一脸感动,祖孙二人就差抱头痛哭了。 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一脸平静的迎视,完全不将永和公主的恼怒和小县主的指责放在眼里。 在场的众位夫人们,一个个将冰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她们一直以为顾千城出身差,底气不足,肯定好拿捏,还想了各种给顾千城难堪的法子,可看到堂堂公主都栽在顾千城手里,她们哪里还敢使坏,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自己。 至于被永和公主拉拢的那几个,看到这个情景也不敢出声,就是昌平侯夫人也缩了起来,生怕顾千城把她丢出去,到时候她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永和公主僵在原地,一直在等身旁的人给她一个台阶下,可不想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为她出头,心里更恨。 无法,只得主动开口,“顾千城,你想怎么样?” “公主,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从我进来到今,一直是你在找茬。公主,你莫不是不满我主持今晚的除夕宴?”顾千城眼神如刃,气势迫人,大有永和公主敢说出不满,她就敢把永和公主丢出去。 永和公主被吓了一跳,可却强撑道:“你是太皇太后亲自指定的人,本宫能有什么不满。”不满那是必须的,可她就是不满也不能说,说了不是对顾千城不满,而是对太皇太后和皇上不满。 “没有不满就好了。公主,行礼吧!”事情又转到原点,顾千城用这种方式告诉永和公主,她今天不跪也得跪。 “你……”永和公主气得吐血,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坐着,却让她跪下,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公主,再拖延下去,今晚就别想开宴了,要是坏了今晚的除夕宴,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顾千城就不信,她把话说到这份上,永和公主还不低头。 要知道,今年是秦寂言登基的第一个新年,明天开始就要改年号,要是今晚的除夕宴因永和公主出了差错,在场所有人都相信,她们明天就见不到永和公主了。 “本宫……”永和公主双手紧握,全身都在颤抖,可见她此刻气成了什么样,可就是气成这样,她还得走出来,行礼! 因为,她担不起破坏除夕宴的名声。 在小县主的搀扶下,永和公主一步一步走到殿中央,每一步迈得异常沉重…… 短短数步的距离,永和公主硬是走了一柱香的时间,顾千城没有催促,端庄而雍容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永和公主。 看着高高在上的顾千城,永和公主很想一甩衣袖出去,可她知道,她今儿个要出去了,她那当皇帝的侄子绝不会放过她,她的孙女也断不可能为后。 深深地吸了口气,永和公主推开小县主,背挺的笔直,笔直跪下! “本宫给太皇太后行礼。”这一跪,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 顾千城面带微笑,没有吭声,是她身旁的吴公公开的口,“太皇太后拿出代表皇后的凤钗代她受礼,公主无须行全礼,免礼。” 吴公公等永和公主行了礼,才开口说免礼,同时也告诉在场的众人,让她们对着凤座、凤钗跪拜,不是顾千城的意思,而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除夕宴,女眷参拜皇后再开席是规矩,今年没有皇后坐阵,太皇太后又不出席,可这个规矩不能少,所以这才有代受礼一事。 永和公主差眯没气得吐血,而永和公主行了礼,小县主自然不能免,虽然心里暗恨,可这礼却是不得不行,小县主委委屈屈的曲膝,那含着泪水的可怜样,就好像顾千城欺负了她一样。 好吧,事实上顾千城确实是欺负了她,可她能怎样? 公主不受宠,公主的孙女,一个小小的县主还能张狂吗? 1069献舞,想看我写字? 成功压下了永和公主的气焰后,其他人再不敢出声,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顾千城宣布开席。 不过,在开席前,先得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顾千城坐哪? 台阶之上,只有一个凤座,那个位置只有皇后或者太皇太后能坐。其他人,哪怕是再受帝王宠爱,也没有资格坐上凤座,顾千城自然也不可以。 顾千城不能坐凤座,也不可能和下人一样站着,要是加个位置的话,摆在哪里又是学问了,而不管顾千城将位置摆在那里,都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永和公主落座后,便冷眼看着顾千城,看她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在场的其他夫人也看着顾千城,想看她会在坐哪里? 可是,顾千城却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情淡然,完全不将底下看热闹的众人放在眼里,而很快在场的夫人们,就明白顾千城为何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因为…… 她们根本看不到顾千城的笑话! 在永和公主落座没多久,就有四个粗壮的太监,抬了一把描金的椅子进来,“奉皇上之命,给顾姑娘看坐。” 四个太监一路将椅子抬到台阶上,放在凤座下首,“顾姑娘,请!” 皇上让人放的位置,不管放在哪里,都没人敢挑错,就算挑错,那错的也不是顾千城,而是皇上。 “谢皇上赐座。”顾千城落落大方行礼,在宫女的服侍下,优雅落座。 顾千城所坐的位置,离凤座只有一步之遥,虽不是坐在凤座上,可同样是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顾千城眼眸轻抬,扫向下首的众人,眼神所到之位,众人纷纷避开,只有封夫人和焦夫人回以微笑。 顾千城轻笑一声,没有多言,抬了抬手,“开宴吧!” 声音不大,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不过她的动作众人却看到了。 不出众人所料,顾千城身旁的吴公公,上前高声喊道:“开宴!” 随着吴公公高吭的声音,早已在殿外等候的宫女们,端着食物鱼贯而入。 精致的瓷盘里,摆放着造形美观,用材讲究的宫廷美食,为了保温,盛装佳肴的盘子下,皆有一个小小的火炉,以确保盘中菜端上桌后还是热的。 很快,众夫人面前的案桌上,便摆满了佳肴美食,可却无人一敢动,直到顾千城举起杯子与众人同饮后,众人这才举筷,可也无人敢多吃。 有美酒美菜,怎么可能没有美人,待上菜的宫女退下,便是乐坊的女子出来,为众人表演歌舞。 只不过,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欣赏歌舞的人没有几个,顾千城倒是想要好好的欣赏,可惜就有人看不得她好过。 永和公主的孙女瑞琳县主,在一段歌舞表演结束后,一脸天真的道:“顾家姐姐,我听说你诗词双绝,一手簪花小楷连太上皇都赞叹不已,不知瑞琳可否有幸,能看到顾家姐姐用簪花小楷写的诗?” 随着瑞林小县主这句话,全场皆静,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小县主,又看向顾千城。有不少夫人都在心中暗道:小县主果然是年少不知事,永和公主都奈何不了顾千城,她居然还敢挑衅顾千城,简直是胆子肥了。 “想看我写的诗词?”无视一众打量的眼神,顾千城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道。 小县主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点头:“很想,很想,顾家姐姐,你爱用什么墨?什么纸,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 顾千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接过宫女递来的水,漱了漱口才道:“你在命令我?” 语气不重,可却无端的让人心悸,一众夫人心知又有好戏看了,纷纷坐正。 “我……我哪有?”小县主瘪嘴,一脸委屈,“我只是想要看看,顾家姐姐写的诗词,这也不行吗?” “想看我写的诗词,随便去京城哪家书肆都能买到,县主要是不认识路,我可以找人给你带路。要是县主手头不方便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先借给你。”顾千城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和神态都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 小县主一脸不喜,抱怨的道:“顾家姐姐,你不想写就直说不写嘛,干什么要讽刺我。你的诗词值几个银子,我怎么可能买不起。” 小县主年纪轻,看上去也嫩,做出这个举动旁人只觉得娇俏,倒不会说她无理取闹,但是…… 她再娇俏也与顾千城无关。 顾千城冷笑一声,“县主既然买得起,还在这里说什么?” “我想要你亲自写的,我喜欢,我想要收藏起来。”小县主一脸崇拜,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千城,圆圆的脸十分讨喜,叫人不忍拒绝,可惜…… 顾千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上下扫视小县主一眼,顾千城说道:“我听说县主舞姿妙绝天下,我想看看县主舞姿,不知县主可否舞上一曲?” 顾千城轻轻一句话,便把问题甩给了小县主,小县主似乎被气到了,忿忿的道:“要我跳舞给你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叫本县主跳舞给你看。” 这又不是七夕宴才艺比拼的时候,这个时候在台上表演的不是歌伎,就是乐伎,此时当众表演才艺,不仅不会得到赞赏,反而会让人轻视。 顾千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县主,“我……的身份县主不是知道吗?我今天代太皇太后主持除夕宴,县主,你可愿意为太皇太后献舞?” 没错,她就是仗势欺人! “你……乱说什么,太皇太后才没有说,要我献舞。”小县主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顾千城这个坑挖得太狠了,小县主要是拒绝的话,就等于把太皇太后给得罪了。 在后宫没有皇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是老大,她要得罪了太皇太后,她和永和公主日后怕是连宫门都进不了。 “县主要是愿意为太皇太后献舞,太皇太后必然很欢喜。”顾千城无视小县主的惨白脸,继续挖坑。 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坑一个人完全不需要算计,她就这么直白又如何? 1070做梦,朕绝不容许 顾千城拿太皇太后压人,别说小县主不爱宠,就是再受宠这个时候也只能接受,她要执意反扛,就是驳太皇太后的面子。 其实,小县主要是干脆一点,把话说得漂亮一点,就是当众献舞旁人也只会说她有孝心,并不会拿她和舞妓相提并论,只是…… 她要跳了,就表示输了,输给了顾千城,继永和公主后,再一次被顾千城打脸。 无论如何,都不能跳! 小县主咬着唇,看着顾千城,清明的眸子染上怒意,死死地瞪向顾千城,无声的诉说自己的愤怒与委屈。 可惜,顾千城并不把她的怒火当回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优雅的坐在那里,举着杯子,惬意的轻晃,很有耐心的等小县主自己开口。 瑞琳小县主唇都咬破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搭句话,眼中的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下,永和公主见状,忙侧身挡住,“顾千城,瑞琳年纪小,又一直在陇南长大,没见过大世面,你别吓着她。瑞林当然愿意为太皇太后献舞,只是太皇太后并没有出席,改日瑞琳见了太皇太后,自会跳给太皇太后看。” 永和公主这话可以说,已经是在示弱,她代替小县主答应献舞,只是不肯当众跳罢了。 可是,顾千城不满意。在场有不少的心思,与永和公主、瑞林小县主一样,她要不把这对祖孙的气焰彻底压下去,以后只会没完没了。 “县主一片孝心,千城甚是感动。择期不如撞日,今日是除夕,县主既然要为太皇太后献舞,还是今天就献上的好。至于公主说,县主要亲自跳给太皇太皇,这个简单,来人呀……”要教训一个人,就得要教训得彻底,把他打到怕,让他再也不敢有挑衅之意。 “姑娘。”身后的宫女上前,恭敬的寻问。 顾千城开口道:“瑞琳县主要为太皇太后献舞,送县主去康乐殿。”康乐殿就是太皇太后现在住的地方。 “是……”宫女领命,走下台阶。 “我……”小县主想要反抗,却被永和公主压下,“别闹。”现在瑞林已经没有选择,要么当众跳,要么去康安殿跳给太皇太后看。 既然都是要跳,自然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跳,好处更多。 “祖母。”小县主十分委屈,永和公主压低声音,安慰道:“好好跳,太皇太后喜欢你了,你就可以留在宫里。” 小县主一听,眼前一亮,以眼神寻问永和公主,得到永和公主肯定的答复后,小县主一扫刚刚的不悦,欢喜的起身,走之前不忘对顾千城道:“顾家姐姐,你放心,我会在太皇太后面前提起你的。”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 顾千城笑,“多谢县主了。”这对祖孙还真是天真,她们真的以为小县主说要献舞,就能见到太皇太后,能讨到太皇太后的欢心? 别说小县主没那个能耐,就算有那个能耐,入了太皇太后的眼,太皇太后也不会为了一个嫁出去,没有利用价值的公主而得罪她,要知道…… 她在秦寂言眼中的份量,明眼里人都明白。 小县主被宫女领着给太皇太后献舞去后,永和公主便闭嘴了,其他人看到永和公主与小县主的下场,心有余悸,无人再敢冒头挑衅顾千城的权威,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考虑到朝臣除夕也需要回家,与家人团聚守岁,秦寂言在一个时辰后,便宣布除夕宴结束,而众女眷这里,自然也是一样。 当顾千城起身,让众人都散了时,众位夫人十分有色的对着凤座与凤钗,行礼告退,就连永和公主也没有挑事了。 顾千城看着永和公主得意张扬的面容,莞尔一笑。 很快,永和公主就笑不出来,因为…… 给太皇太后的献舞的小县主,惹得太皇太后不快,被丢在宫门口罚跪。 没错,就是当时太上皇让秦寂言跪的宫门口。跪在那里,进出宫门的人都能看到,明天一大早,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太皇太后不喜瑞琳小县主。 永和公主想送小公主入宫为后,那是做梦! 宴会结束,顾千城随着宫人回到殿内,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替她取下头上发饰,解开发髻…… 待到发饰与发髻全部解下,已是一刻钟后,而秦寂言还没有回来。 “去看看皇上在哪?”顾千城说完后,才发现这话特别像呆在深宫里,等皇上宠幸的怨妇。 天知道,她让人去请秦寂言并不是为了求宠幸,她是要秦寂言安排人,送她出宫。 宫女训练有素,听到顾千城这话,立刻屈膝行礼,出去打听秦寂言的下落。 片刻后,宫女回来了,行礼道:“姑娘,皇上在太上皇那里,皇上让姑娘先行沐浴休息,不必等他。”也就是说,秦寂言今晚没打算把顾千城送出宫。 顾千城也不矫情,转身就随宫女去浴池泡澡…… 此刻,秦寂言正在太上皇的殿下,陪太上皇下棋。 没错,在秦寂言还是秦王时,他要陪太上皇下棋;在秦寂言登基为帝后,他还要陪太上皇下棋,不过…… 有一点不同的是,他现在不需要将就太上皇,也不需要收敛自己的锋芒,想怎么落子就怎么落子,完全不需要顾忌。 “你的棋风变了……”老皇帝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下了十几步后,就发现自己不是秦寂言的对手。 “没有变,一直如此,只是皇爷爷你不知。”秦寂言说话间,又落下一子,“皇爷爷,你有事便直接说,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下棋。” 懒得把时间耗费在与太上皇下棋上,秦寂言一落子,便用顾千城曾用过的棋谱,以快、狠、准棋路,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太上皇。 太上皇握棋子的手一顿,看了一眼棋盘,见自己必输,也失了继续下棋的心,随手将棋子丢在棋盘上,往椅子上一靠,说道:“你要立顾千城为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这个太上皇到最后才知,今晚的除夕宴由顾千城主持。 “是。”秦寂言干脆立落的说道。 太上皇脸色一变,吼道:“朕不准!朕绝不容许,你立顾千城后。” 他绝不允许,那个拿刀威胁他,又拿他挡剑的女人,成为大秦的皇后…… 1071过招,除夕温情夜 “朕绝不容许,你立顾千城为后!” 太上皇见秦寂言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当作没听到,而是转身,淡漠的看着太上皇,“皇爷爷,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在乎你容不容许吗?我立后不需要你点头,还有……你现在该自称寡人,而不是朕,朕乃是天子自称,是我的自称。” “你,你……这是要与朕撕破脸?”太上皇又一次气得全身颤抖,却又不得不克制。 今时不比往日,他之前要是发病、不舒服,还能从长生门那里拿药,不用担心会瘫痪在床,可现在却不行…… 他此刻要是因怒极而中风,怕是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他说什么也要保住这健康的身体。 太上皇不断的拍着心口,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动怒,不然中风瘫痪,寂言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秦寂言冷眼旁观,见太上皇情绪平复,才开口道:“皇爷爷,朕……一直以为,我们早就撕破了脸。” 秦寂言极少在太上皇面前自称“朕”,这一次不仅说了,还咬得极重,太上皇气得差点又颤抖了。 “寂言,你……太让朕失望了。”太上皇一怒,将棋盘扫落在地,黑白棋子摔得满地都是,有几颗因为力度太大,直接摔碎了。 秦寂言看了一眼,笑道:“皇爷爷,我的王叔和堂兄弟们,哪个让你满意了?”没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能让太上皇满意,所以这不是他们的错,是太上皇的要求太高,他们做不到让太上皇满意。 “你,你这是要气死朕。”太上皇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副随时都能气晕过去的样子。 “这点我绝不担心,皇爷爷的身体好得很,太医说你再活三五年不成问题。”前提太上皇安心享福,不再折腾他那破败的身体,不然别说活三五年,就是三五个月难。 秦寂言这话可谓是大大的不孝,太上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孙,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立你为太孙。” “可惜,皇爷爷现在无力更改,皇爷爷你再不满意我,我现在也是皇帝了。皇爷爷,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去太庙祭祖,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秦寂言留下这话,转身就走。 “站住,你给朕站住。”太上皇在他身后大吼,可秦寂言却没有回头,太上皇气得大声威胁道:“寂言,你给朕听着,朕绝不会允许你立顾千城为后,朕倒要看看是你本事大,还是我棋高一着……” 秦寂言仍旧没有理会,只是在出宫时,对侍卫交待一句:“再派一队人,层层保护太上皇,任何人不得进出。” 谁知太上皇有没有后招,他防着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从太上皇的宫殿出来后,秦寂言便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并将一应太监都发了,只留下吴公公陪着他进殿。 可就在这样,秦寂言在进殿后,也把吴公公打发出去了,“去找司徒公公聊聊,要是他还不肯说,就废了他,把他送还给太上皇。”太上皇的宫里,不是聋哑就是老弱病残,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太上皇心里素质再好也得被逼疯。 打发走吴公公,秦寂言这才快步往里走,一路上宫女见到秦寂言,皆低头行礼,秦寂言问了一句顾千城在哪,得知顾千城已经睡了后,秦寂言没有急着进内殿,而是转头去沐浴梳洗。 秦寂言一向不喜人伺候,沐浴也是一样,宫女将秦寂言的衣物放好,便立刻退了出去,无一人敢留下来给秦寂言添堵。 秦寂言一向喜欢在浴池泡上一刻钟,好解乏,可今天他却没有这么做,草草的沐浴后,秦寂言便换上干净的衣服,朝内殿走去。 如宫女所说的那样,顾千城已经睡着了,侧卧在龙床中央。 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龙床上毫不显眼,可秦寂言一进来就看到她。 挥手,示意守夜的宫女退下,秦寂言上前,在顾千城身侧躺下,从背后将人抱住她。 “唔……”顾千城嘤宁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有人抱着自己,又合上眼,嘟囔就道:“皇上,你回来了。” “嗯。等急了吗?”秦寂言从背后,吻了吻顾千城的耳根,“是不是累了?” “皇上,别闹了。”耳根发痒,顾千城本能的闪躲,可她人被秦寂言抱住,她能往哪里躲? “不许叫皇上,听着和后宫的女人没两样。”以前顾千城叫他殿下,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到‘皇上’这个称呼,尤其是这个时候,秦寂言怎么都觉得别扭。 为了惩罚顾千城,秦寂言对着她的耳根,狠狠咬了一口。 顾千城吃痛,瞌睡也跑没了,瞪大眼睛看着床顶,无奈的道:“不叫皇上叫什么?” “叫寂言。”秦寂言放过了顾千城的耳根,却又转而折腾她的脖子。 胡茬磨蹭着粉嫩的颈脖,酥麻的让人无法惹受,顾千城扭着身子,不断的闪躲,“哈哈哈……好痒,好痒,别亲了,好痒呀。” “痒?哪里痒?我帮你亲亲就不痒了。”秦寂言见顾千城笑的欢快,一扫之前的阴郁,抱着顾千城闹腾起来,“是不是这里?我看看,好像红了呢。” 说话间,特意拿胡茬蹭了两下,惹得顾千城不断告饶,“不要,不要闹了,真的好痒,寂言……你放过我吧。”她快受不了。 “没有叫错,很好……奖励你。”秦寂言又蹭了一下,顾千城被秦寂言没有脾气,主动道:“换个地方亲行不行?脖子要有红印,我明天没法见人啦。” “夫人有命,莫敢不从。你看这里行吗?”秦寂言十分配合的解开了顾千城的衣服,一连串的吻落在背后,引得顾千城情动,“唔……轻点,别留下印记。” “没关系,印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秦寂言在顾千城的身上,留下一连串的印记,而顾千城亦配合的放软身子,任由秦寂言为所欲为…… 1072横死,挑战祖宗礼法 早晨醒来,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毫无防备的顾千城,秦寂言一点也不想起床! 他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春宵苦短,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这么冷的天,软香惜玉在怀,谁愿意去面对那些硬邦邦、板着脸的老头? 可是…… 他不得不起呀!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这个当皇帝的需要去祭祖,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 看着顾千城眼底的淤青,秦寂言知道她昨晚没有睡好,为了不惊醒顾千城,秦寂言轻手轻脚的下床,拿着衣服去外面穿。 在殿外留守的宫女、太监见到有动静,立刻走了进来,动作很轻,可就是这样秦寂言还压低声音提醒她们轻点,别把顾千城吵醒了。 宫女、太监更加小心,心中暗道:皇上果真是宠顾姑娘,他们日后服侍顾姑娘得更尽心才是。 秦寂言今天要去祭祖,穿的十分隆重,黑色龙袍上面绣着金色巨龙,衬得秦寂言更加的气宇轩昂,威风武不凡,气势逼人,一应服侍的宫女、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足足花了两刻钟,秦寂言才换好衣服,掐着点用了早膳,便摆出仪仗前往太庙。 顾千城在秦寂言走后没有多久便醒了,宫女一直在外间等候,时刻注意顾千城的动静,见顾千城醒来,忙上前道:“姑娘,圣上去祭祖了,需得午时才能回来。圣上有旨,请姑娘在殿内好好休息,等他回来。” “嗯。”顾千城慵懒的应了一声,眉眼间尽是诱人的风情,眼眸一瞥,看到身上的青紫,眉头微皱,心里暗道秦寂言饿狠了,下手居然这么重。 宫女看到这一幕,忙低头道:“姑娘,圣上赐下了消淤青的膏药,姑娘是要现在抹,还是沐浴过后再擦?” “先沐浴吧。”顾千城随手将外衣披在身上,便去了殿后的浴池。 浴池里早已洒满花瓣,水温也是刚刚好,一看就知宫人随时准备着,只等顾千城醒来。 泡在温热的水中,顾千城长长地吐了口气,趴在台阶上,放松身体,享受泡澡带来的舒适…… 约莫一刻钟后,顾千城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便从水里站了起来,扯过浴巾缠在身上,正准备喝点果酒补充水分,宫女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顾姑娘,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顾千城不迷信,可大年初一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皱眉。 宫女自知说错话,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请顾姑娘责罚。” “好了,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顾千城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正准备喝时,就听到宫女道:“姑娘,顾家派人进宫传话,说,说……姑娘您的父亲,今早去了。” “什么?”啪……顾千城手中的酒杯摔落,酒洒了一地。 宫女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可仍旧重复了一遍,“姑娘的父亲,在今早去了。” “怎么可能?”顾千城脸色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 她那个渣爹虽然在牢里呆了一段时间,受了磨磋,可身体却无大碍,至少这几年内不可能死。 “姑娘,顾家的人还在外面。”宫女知道顾千城无法接受,可这种事谁会开玩笑? 不过,顾家这做法也确实叫人觉得奇怪。家里有人死在大年初一,不是一般的晦气,一般人家都会捂住不说,等过个三五天再爆出来。可顾家倒好,人死在大年初一,不仅不隐瞒,还大张旗鼓的派人进宫找顾千城,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宫女能想到,顾千城怎么想不到,顾千城脸色铁青,快步往外走,“给我更衣,让人准备马车。” 不管如何,那渣爹名义上都是她父亲,她必须立刻回去。至于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恐怕,就是她再怎么有手腕也挽回不了,毕竟她不可能去挑战祖宗礼法。 顾千城匆匆换装,连用膳都来不及,便直接出宫了。在宫门外,看到顾家派来的下人,顾千城没有让马车停下,只派人叫他跟上。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到顾家,顾千城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顾家大门外的红灯笼取了下来,暂时还未挂上白布,看样子顾家也不想在今天爆出来,只是…… 消息都传进宫了,这事还能瞒得住吗? 就算瞒住了又能如何,她亲爹死了,不管哪天死的,她都得守孝。 顾千城一踏进府内,管家就迎了上来,“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太爷在正厅等您。” “嗯。”顾千城应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屋内的红灯笼和绢花还未取下,处处都透着过年的红火与喜庆,只是下人身上的衣服,却不是过年时穿的新衣,而是死了人才穿得素衣,与府内的喜庆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千城一步正厅,就看到正厅内的福字、灯笼全部收了起,老太爷,二叔、三叔一家都在,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换成了素服,众人一见到顾千城进来,除了老太爷外,全部站了起来,顾二叔更是夸张的哭出来,“千城,你爹,你爹他……去了!” “老太爷,二叔,三叔。”顾千城草草的行个礼,便问向老太爷:“父亲是怎么去的?” 顾老太爷自上次从宫里出来后,身子就不太好,看上去像是中风要复发,说话越来越不利索,见顾千城问起,便指了指顾三叔,“老三,你和千城说说。” “是,父亲。”顾三叔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将自己所知的事,一一告诉顾千城,没有一丝隐瞒。 顾家大老爷昨晚用了团圆饭后,与众人一起守岁到子时,子时过后各自散去。顾家大老爷许是心情烦闷,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书房,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也不让人侍候。 今早众人准备去祭祖,却迟迟不见大老爷出现,便派人去找。等到下人找到时,就发现大老爷死在书房,尸体都硬了。 顾三叔见顾千城面沉如水,不喜不悲,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哥死得蹊跷,我们怕有什么问题,不敢动大哥的尸首,可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也不好报官,便想着去宫里寻你。”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死在书房里,虽然猝死的可能非常大,可万一不是呢? 所以,还是查一查的好…… 1073凶手,怎能不恨 顾家上下怀疑大老爷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才会急忙让人进宫,请顾千城回来验尸,可是…… “查出来又如何?他已经死了。”死在大年初一,死在秦寂言暗示众人,会立她为后的第二天。 死的还真是时候,要说这是意外,真的都没有人相信。 “那就不查了吗?”顾二叔一脸茫然,似乎不太明白顾千城的意思。 “查,当然要查,我总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虽然不管她那渣爹是怎么死的,她都要为他守三年的孝,可查出死因,才可能找到凶手,才会知道到底什么人,看她这么不顺眼,居然凶残在大年初一弄死她亲爹。 顾三叔点头:“不管如何总要把事情查清楚,不然我们无法安心。”如果真是有人为了阻止顾千城做皇后,而下手害死他大哥,那么……他们总要找出敌人,不然下一个死的不知是谁。 “千城去看看吧。”顾老太爷发话,顾千城福了福身,便往外走,顾承意见状,忙站了出来,“大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承意……”顾三婶有些不高兴,大年初一见尸体着实晦气,她不想让自己儿子去,可顾三叔却点头同意了,“让承意一起去。” 这下顾承志也不好干站着,只得说道:“我也去。” 顾千城无所谓,在门口缓了一下,等两人出来才一同朝书房走去。 路上,顾承意加快步子走到顾千城身边,担忧的道:“大姐姐,大伯的死是不是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早晨,老太爷听到大伯的死讯时,直接晕了过去。”还说了一句“天要毁我顾家”,不过这话顾承意现在不敢说。 “是会有些麻烦。”最大的麻烦就是她要守孝三年,而秦寂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等三年才立后。 而且,她也不敢保证,三年她出孝后,家里还会不会死人,到时候她就要一直守孝下去…… “啊……那怎么办?大姐姐,我能帮你吗?”顾承意一脸担忧,粉嫩的脸皱成一团。 顾千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只要好好看书,考上进士就好。”承意是侄子,只需要守一个月的孝,并不会耽误科举。 “大姐姐放心,夫子说我今年能考下秀才,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考上举人,不过……进士至少还要等五年,两年后的科举,我没有把握。”而考上进士后,他也只能从七品小官做起,要成为顾千城的依靠,至少是十年后。 “这就足够了,你好好念书就是帮我最大的忙。”顾千城不想给承意太大的压力,可没有压力也不行,顾家第三代能走科举之路的只有承意。 “大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顾承意一脸郑重的道,承志跟在两人身后,一脸阴郁,并不说话,顾千城和承意也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 三人来到书房,顾千城的侍女,早有将顾千城验尸用的工具拿过来,顾千城示意承意和承欢在外面等她,带上手套与口罩,拎着工具箱就进去了。 顾家大老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面容铁青,扭曲、狰狞,死前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身上衣服拉扯开了,从角度与痕迹来看,应该是自己拉开的;地上有翻滚的痕迹,桌子看不出来,椅子有移动过的痕迹。 顾千城解开顾家大老爷的上衣,看到身上的撞痕,可以肯定顾家大老爷死前撞击过桌椅。 除了撞痕外,大老爷的脖子上还有几道指痕,经对比是自己抓出来。 屋内除了大老爷外,没有第二人存在的痕迹,桌上的酒水与菜已经凉透,无毒,可以肯定顾家大老爷不是被毒死的。 顾千城初步猜测,大老爷致命的原因,应该与喉咙处有关。不过从尸体表面来看,不是窒息而死,应该是别的原因。 顾千城眉头微皱眉,拿出刀子,直接切开大老爷的气管…… “果然不是窒息死。”如顾千城所料,大老爷喉咙没有东西,不存在窒息的问题。 顾千城继续往下切,然后她看到…… 一只只蚂蚁大小的白虫,从顾家大老爷喉咙处爬出来! “这是?”顾千城脸色大变,后退数步,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外的承意与承志,急切的大喊:“承意,快离开这里。” “大姐姐,出什么事了?”顾承意担忧的问道,抬腿就要走进来,却被顾千城呵住了,“快离开这里,去请老太爷过来。” 承意还想争取,却被顾承志一把拉开,“听大姐姐的,别给大姐姐添乱。” 顾承意担忧的看了千城一眼,转身,飞快的朝正厅跑去…… 很快,老太爷和顾二叔、三叔就过来。顾千城让其他人都离开,只让这三人进来。 “千城,你发现了什么?”一路走来,顾老太爷气喘吁吁,即使有顾二叔和三叔扶着,也是一副踉踉跄跄的样子。 “老太爷,你看……”顾千城用匕首,挑开顾家大老爷身上的衣服,就看到……他身上,布满了白色的虫子,那些小虫子正啃食他的尸体。 “呕……”顾二爷当即就吐了出来,老太爷和三叔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失态。 “千城,这是什么?”顾三叔问道。 “应该是蛊虫。”顾千城也不敢肯定,毕竟她对蛊虫并不了解。 “蛊虫?什么人会用蛊虫害你爹?”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右手青筋凸起。 要知道,顾家大老爷的死,对老太爷来说不仅仅是损失一个儿子,还有可能让顾家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昨晚除夕宴后,满京城谁不知皇上看重顾千城。就算顾千城不能为后,那也绝对是皇贵妃之尊,到时候有秦寂言的宠爱,顾千城就算是皇贵妃,也不需要把皇后放在眼里。 老太爷昨晚都想好了,以后的顾家要怎么发展,可现在呢? 顾家大老爷一死,顾千城要守孝,这一切都成泡影,这叫顾老太爷怎么不恨? 1074发丧,姜还是老的辣 顾千城已经确定,她那渣爹是被人害死的了,剩下的就是要查,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 “老太爷,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不用担心。”如果确定这些小虫是蛊虫的话,那么不用查顾千城也可以肯定,下手的人必然是长生门。 三国之中,没有人擅长使蛊,只有长生门。 “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办?”老太爷自从收到顾家大老爷生的消息,就乱了头绪,完全冷静不下来,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派人去宫里把顾千城喊回来。 “还能怎么办,要是意外死亡还能隐瞒,他杀根本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直接报官,然后准备发丧吧。”大年初一死人着实是晦气,可要是死于他杀,旁人只会同情。 “好,我去报官。”顾三叔曾在刑部呆过,也认识几个同僚。不过顾千城没打算找刑部的人,“直接找六扇门,让六扇门的人过来。”她与六扇门的人关系不错,六扇门又是秦寂言直接管辖的地方,六扇门多少会卖她一点面子。 “好,我这就去。”顾三叔仍旧是亲自去。 大年初一找人办事,亲自去才能显示出诚意。 曾如顾千城所说的那样,六扇门的人得知顾千城让人来六扇门请人,值守的捕快二话不说就出差了,并让人通知上官回来主持大局。 于是,京城有不少人就看到,六扇门的官差在大年初一登顾家的门。某些有心的人立刻就明白,顾家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 “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些不忿顾千城昨晚大出风头的人家,得知此事纷纷笑了起来,准备端茶、摆瓜子看好戏。 外面有少人早早就听到了风声,可是……宫里的秦寂言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祭完祖,秦寂言换了衣服就跑来见顾千城,就怕她一个人呆在殿内无聊,结果刚走到殿门口,还来不及问顾千城在哪,宫女就告诉他,顾千城一早就回去了,原因还是顾千城的亲爹死了! 和顾千城一样,秦寂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出手,弄死了顾千城的爹。 “叫锦衣卫首领来见朕。”秦寂言想也不想说道。 “是。”吴公公知道事情严重,不放心手底下的人,亲自跑去找锦衣卫首领。 说来也巧,吴公公走到宫门口,就遇到收到消息,准备进宫向秦寂言禀报的锦衣卫首领,吴公公忙下马车,“李统领,你来得正好,圣上正要宣你问顾家大老爷横死的事。” “吴公公,我就为此事进宫。”李统领客气的朝吴公公拱了拱手,便随他去见秦寂言。 秦寂言见锦衣卫首领来得这么快,半点也不稀奇,不等对方将行礼的话说完,便问道:“顾家大老爷的死,是怎么回事?”死在大年初一,死在顾千城主持除夕宴的第二天,这是摆明与他作对吗? “回圣上的话,顾家大老爷是被人害死的,六扇门已去顾家查看过,初步认定顾家大老爷死于蛊虫。”顾千城不擅长识蛊,可唐万斤身边的武毅擅长,在顾三叔跑去六扇门找人时,顾千城也让人把唐万斤和武毅找来了。 这两人,可就住在她的院子,来得肯定比六扇门的人快。 武毅对蛊颇有研究,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一种食人蛊,一向附在生肉上。顾家大老爷怕是吃到什么生东西,才会让食人蛊有机可乘。 食人蛊附在人体内,会将人从里面吃空,速度很慢,一般情况下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把一俱尸体吃空。 食人蛊在进食时,从外面却看不出什么来。因为没有伤口的话,食人蛊会永远呆在人体内,就是最后把人吃空了,也只是会饿死在那层皮下,出不来。而到那时候已是一年后,死人早就被埋了,甚至可能烂了,谁也发现不了。 “食人蛊?长生门的手笔?”和顾千城一样,秦寂言一听到是蛊,就猜到是长生门。 锦衣卫首领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可也不敢不说,只道:“顾姑娘也说是长生门。” “长生门?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捕长生门的人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秦寂言眼神一变,气势大涨,身上骤然爆发出来的帝王威压,把锦衣卫首领吓得匍匐在地,“卑职失职,请圣上责罚。” “责罚?你不仅让长生门的逃脱,还让他们下手害人,朕要怎么责罚你才够?”好死不死,居然死的是顾千城的亲生父亲,这下顾千城怎么也得守孝三年。 虽说,他可以在百日热孝内,强行立顾千城为后,可真要这么做,朝臣势必会拼命反对。 如果是一年后还好,他才刚登基,根本还不够稳,在朝臣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如果强行立顾千城为后,必有做出一些退让,比如重臣、权臣之女为妃。 而这是他不愿意的…… 锦衣卫首领吓得全身汗身,颤抖的道:“卑职罪该万死,请圣上给卑职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卑职必将此人查出来。” “朕给你一个机会,半个月内没有查出凶手,你就不用来见朕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秦寂言也不想在短时间内,又换锦衣卫首领。 “卑职谢主隆恩。”锦衣卫首领暗自松了口气,可随即又为半个月之期担忧起来。 也不知,半个月能不能找出凶手,唉…… 锦衣卫首领一脸沉重的离开,出了宫门,立刻策马朝顾家奔去。 这个年,是别想过了! 秦寂言在锦衣卫首领走后,独自坐了片刻,便让人摆驾去太上皇那。 秦寂言去的时候,太上皇正坐在屋内摆弄棋局,一副悠闲的样子,见到秦寂言进来,头也不抬的道:“来了!”那神情,那语气,就像是知道秦寂言会过来一样。 秦寂言原本只有七分猜测,见太皇这样,便是十分肯定,“皇爷爷,是你下的手?” “朕说过,不会让你立顾千城为后。”太上皇抬起头,笑容满面的看着秦寂言。 自从秦寂言回京后,祖孙二人数次交手,他一次比一次败得彻底,现在…… 他终于搬回了一局! 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会让秦寂言明白,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1075傲娇,谁赢谁输 太上皇这态度,完全是不打算与秦寂言谈,而秦寂言也没有想过与太上皇谈。 他很清楚,他现在和太上皇说什么都没有用,太上皇一旦决定要做的事,除非目标达成,不然他绝不会妥协。 秦寂言看了一眼棋盘,见黑子虽占尽上风,可白子却稳如磐石,不由得冷笑,“皇爷爷,我一定会立顾千城为后!” 留下这话,秦寂言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太上皇嘲讽的声音,“朕拭目以待。” 秦寂言脚步不停,大步离去,偌大的宫殿只余棋子落玉盘的声音。 回到御书房,秦寂言招来暗卫,冷着脸道:“查一查,太上皇最近有什么异动?他怎么与外界联络的?京城各家有什么动静?” 秦寂言可以肯定,太上皇最近绝对没有与外界的联系,动手的人不一定是太上皇下的令,太上皇之所以摆出一副是他出手的模样,不过是想让他忌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是。”暗卫低头领命,暗暗叫苦,心中暗暗祈祷,这事千万不要是太上皇的手笔。 他们的人一直监视着太上皇,现在太上皇有动作,他们却没有发现,这绝对是失职。想到之前犯了错,被圣上丢给子车大人训练的同伴,暗卫只觉得双腿发软,前途堪忧呀! 暗卫走后,秦寂言召来吴公公,让他派人去请封似锦进宫。 他原先打算今天下午陪顾千城,一早就把所有的事都往后推了,现在没有办法陪顾千城,他只好处理政务,找人商量立后的事。 至于大年初一把臣子匆匆叫进宫,会不会妨碍人家的生活,那就不是秦寂言要考虑的事。 他是皇帝,所有人都得以他的意志为先,大年初一宣封似锦进宫,是对他的看重,就是有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 往年,大年初一下午,封大人与封似锦都会在家里招待来客,可今天封家却把所有的客人都劝走了,一个不见。 “顾家出事,圣上怕是会召见我。”封大人熟知秦寂言的心思,自然清楚顾千城父亲之死带来的影响。 要不是知晓秦寂言对顾千城的心思,谁能想到,顾家大老爷这么一个小人物之死,会引起当今圣上的关注? “圣上立后之路,怕是越来越难走,也不知什么人出的手,这一招确实是釜底抽薪,让人想要反击都不成。”封似锦得知此事,心里暗暗为顾千城心疼。 昨天局面大好,谁能想到今天却成了这个样子,怕是永和公主和那些想送女儿进宫的人家,这个时候已经乐疯了。 “圣上要的太多,如果他肯平衡各方权势,纳贵女入宫,那么赶在百日热孝内立后也不是什么难事。”封大人心里已准备好说词,打算劝说秦寂言。 如果秦寂言非要立顾千城为后不可,那就必须赶在百日热孝内,绝不能等到三年后。 秦寂言年纪已经不小了,哪怕秦寂言子嗣艰难,朝臣不会给秦寂言三年的时间。 子嗣艰难,那就请名医诊断,多纳一些女子,人多了生孩子的机率更高,不是吗? 为了准备劝说秦寂言的说词,封大人独自在书房琢磨了许久,将事情利弊一一列出来,打算好好与秦寂言说道说道,劝说秦寂言要么放弃立顾千城为后,要么纳贵女为妃,在百日内立千城为后。 虽说后者会被御吏弹劾,会被史官记上一笔,可只要日后秦寂言在政务上英明就成了,毕竟哪个皇帝没有几段风流韵事,比起那些立父亲妃子为后,纳儿子之妻为妃的皇帝来说,他们家皇帝实在算不得什么。 封大人把一切都算好,宫里的人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来封家宣人,只是…… 皇上要见的不是封大人,而是封似锦。 “召见似锦?公公你确定没有说错吗?”封大人着实愣了一下,他真没有想到,秦寂言会宣似锦进宫。 “首辅大人说笑了,这种事奴才哪敢说错。圣上宣的是封似锦封大人进宫。”太监好脾气的重复道。 自从封似锦从西北回京后,京中所有的官员都叫封大人为首辅大人,以区分父子二人的官职。 “咳咳,没错就好。”封大人轻咳一声,颇为不自在的对下人道:“去请大公子过来。” 下人哪里不知封大人的尴尬,飞似的跑了,等到封似锦一进门,调头就躲外面了。 老爷的脸色好难看呀,他得躲过一些。 封似锦进来,听到宫里的人说秦寂言召见他,着实愣住了,“圣上召见我?”确定是召见他,而不是召见他父亲吗? 封似锦看向自家亲爹,封大人脸立刻黑了,“看我干什么?圣上召见你还不快去。”害他白准备了一通,结果圣上却不召见他,真是的…… 儿子太能干,真叫当父亲的郁闷。 “是,父亲。”封似锦含笑点头,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对太监道:“请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事实上,封似锦是打算去书房,把他亲爹列的那些利弊拿出来,打算进宫后照着念,可是…… 封大人现在很不高兴,所以他一点也不配合,“去换什么衣服,你这身衣服也是刚穿的,皇上还在宫里等你,别磨磨蹭蹭的让皇上久等了。”他绝不承认他小气,他只是为皇上着想,必须的。 “父亲……”封似锦看了封大人一眼,以眼神问封大人,真不给他? 封大人傲娇的别过脸,不看封似锦,一脸淡定的道:“快去吧,别让皇上等太久了。” “是,父亲。”封似锦摇了摇头,没有再坚持,随着传旨的太监一同进宫。 传旨的太监总觉得封家父子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不想了。 封似锦进宫时,秦寂言仍旧在御书房,面前摆着一盘棋局,一个人执黑白双子在那摆局,见封似锦进来,直接免了他的礼,“过来替朕看看这盘棋,谁赢谁输?” 封似锦一听就明白,秦寂言问得不是棋局,而是在立后这件事,他的胜算。 这真是一个难回答问题,可是…… 对方是皇上,他能说不吗? 封似锦从容上前,低头查看棋局,这一看,脸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1076棋品,不放弃任何一枚棋子 秦寂言摆的棋局,正是复制太上皇那盘棋局。黑子占尽优势,白子稳如磐石,而秦寂言与太上皇对弈,一向是执黑子。 棋局上黑子强势,一路势如破竹,也正代表秦寂言此时的情况。白子被逼退守,说得就是太上皇,至于太上皇是不是如棋局所表现的那般坚稳,那就不好说了。 封似锦何等聪明,只一眼就明白了棋局要表达的东西。“圣上,黑子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可是……关键一子被白子困住。好在黑子占据了主动权,只要舍弃那一子,就能取胜。” 那一子不用说也知是指顾千城。现在顾千城已卷入太上皇与秦寂言之间的争斗,两人把顾千城当成博弈的棋子。 这一局谁胜谁负,顾千城至关重要。 “舍弃这一子吗?”秦寂言随手将被困的黑子捻在手里,在指间来回把玩,“如果朕执意不肯舍弃此子呢?” “那么……”封似锦沉默片刻,闭上眼睛道:“黑子九输一赢。” “九输一赢吗?你来与朕对一局。”秦寂言示意封似锦在他对面坐下,同时将白子递到他面前。 封似锦苦笑,“圣上,臣……的棋艺只能称之为一般。”他不是太上皇,不知太上皇的后手,不知太上皇的底牌,又怎么知太上皇会做什么? “无妨,一局棋罢了。”他还真会把这盘棋,当成胜负的关键的吗? 一盘棋局罢了,可在意,也可不在意,端看他愿意怎么做罢了。 封似锦听到这话,才施施然坐下,将棋局研究片刻后,闭上眼,沉淀心神,想了许久才落子。 许是考虑到这盘棋局,代表的是太上皇与秦寂言之间的较量,封似锦并没有按自己以往的套路下棋,而是将自己代入到太上皇的角色中,然后……落子! 秦寂言经常与太上皇对弈,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封似锦的用意,不由得点头称赞,“你很好。”真的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懂太上皇的心情,最主要还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封似锦苦笑,“是圣上心胸宽阔。”他在落这一子时,也犹豫了许久,毕竟现在的秦寂言是皇上,不是他之前交往的秦王。 角色转变,心境与处事手法也会变换,比如太上皇。 “朕只在某些事情上小气。”秦寂言落子,意有所指说道。 “臣……明白。”封似锦很想装作不知,可秦寂言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要装傻,就显得很没有品了。 “朕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秦寂言是笑非笑的看向封似锦,手上的棋子也没有停下来,落子极快。封似锦不得不收敛心神,专心下棋,不然输得太难看,秦寂言绝对不会放过他。 两人各有自己的下棋风格,封似锦没有与太上皇下过棋,他只从封老爷子的嘴里,知晓太上皇的风格,此时要仿着太上皇的风格下,不免就难上三分,秦寂言也没有催他,捧着杯子慢悠悠的喝着,让封似锦慢慢想。 当然,秦寂言没有忘记让人给封似锦上一杯茶,可是…… 封似锦现在哪里有心情喝。 看着悠哉悠哉的秦寂言,封似锦突然觉得好心塞。 果然,当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封似锦想了半晌,谨慎落子,正准备端起手边的茶喝一口,就见秦寂言已落子,又轮到他下了。 无奈,封似锦只得将茶杯放回去,继续思索下一步怎么走。 等到封似锦能抽空喝茶时,茶水早已凉透,苦涩异常。 “给封大人换茶。”秦寂言抬手落子,脸上仍旧是轻松之色。 封似锦看了一眼,心中暗道秦寂言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这局棋,他虽然下得艰难,可是他的胜算却很大,秦寂言手中的优势越来越少了,要是不改变策略,秦寂言一定会输。 热茶端来,温温的正好入口,封似锦喝了一口,才继续思索棋局,每一个字都落得分外小心,慢慢占了上风。 秦寂言仍旧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好似不将这盘棋局放在心上,即使已露败像,秦寂言依旧是不急不躁,坚守自己之前的策略,不放弃任何一枚棋子。 秦寂言这是借棋局告诉封似锦,他不会牺牲任何人。他不会放弃顾千城,可也不会因此牺牲封家、凤家、焦家或者任何一家。凡是他的人,他都会护着,尽最大的能力。 没有意外,最后输的是秦寂言,可是……纵观整盘棋,封似锦却是感触极深。“圣上英明,大秦之福。” 秦寂言没有放弃最开始那枚棋子,可也没有牺牲任何一枚棋子,即使他最后输了,可也只是赢了半子罢了。 “太上皇一直说,棋品如人品,朕一直觉得这话不对。不过,今天朕认可这句话。”他可以改变棋风,封似锦可以仿太上皇的棋路下,顾千城可以背出千余个棋谱。在秦寂言看来,棋品和人品没有必然的联系,但今天他要用这句话,给封似锦承诺。 “圣上不信这话,是因为圣上之前一直隐藏了本性。”棋品如人品这话太片面了,可也不是没有道理。封似锦不尽信这句话,可也会拿这句话做参考。 “你倒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这也就是秦寂言招封似锦进宫的原因,他要是招封似锦的老爹进宫,那位首辅大人必会跟他讲一大堆道理,陈述一堆利弊,最后…… 不仅给不了他一点帮助,还要他自己做决定。 在公事上,这样的臣子确实是好,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遇事尽可能的陈述事情利弊,将各种选择的利害摆出来,然后由他这个皇帝自行决定。、 在公事上,秦寂言用封首辅用得很顺手,可在立后这件事情上,却没打算用封首辅。 首辅封大人太公正了,他绝不会站出来,立场鲜明的为顾千城说话。可是封似锦就不同,在立后这件事情上,封似锦必然是站在顾千城那边的,而这才是秦寂言此刻想要的臣子…… 1077兵权,西北的风遥 确定封似锦会出手后,秦寂言十分满意,准备走第二步棋。 太上皇有后手,有底牌,他也不弱。更甚者,他手上还有一张太上皇不知,也猜不到的王牌! 第二日,秦寂言便召了凤老将军进宫见驾。与凤老将军一同进宫的,还有凤于谦的叔叔。 凤于谦的叔叔之前一直镇守北齐边境,要不是凤老将军为了帮秦寂言,开罪了太上皇,凤小叔也不至于被调回京城。 凤小叔当初被太上皇寻了一个错,被革除了公职。秦寂言原本打算,等个一年半载,事情淡化后,就给凤小叔一个武职,让他留在京城为官。可现在情况有变,秦寂言不相信太上皇的人,只好再次把凤小叔调回北齐边境。 有凤小叔镇守北齐边境,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北齐那个小皇帝会出兵。更何况,他还有孟家人可以监视北齐的事情。 “什……什么?”凤小叔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执掌兵权,虽然不舍,可为人臣子怎么可能和圣上斗,他已经做好闲赋一辈子的准备。却不想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当即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要怎么反应。 还是凤老将军回过神,踢了他一脚,凤小叔才慌忙跪下,哽咽的道:“臣谢主隆恩。”这可真正是隆恩,秦寂言肯给凤小叔兵权,就表示他相信凤家! 对凤家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秦寂言的信任更要,有了秦寂言的信任,凤家才可能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 看到眼中蓄泪,一脸感动的凤老将军,秦寂言十分不是滋味。他一直都是信任凤家的,只是……凤家在军中威信太高,他要放任凤家继续做大下去,最后定会动摇国本。 凤小叔谢完恩,便被秦寂言打发走了,让他拿着任务书去找吏部办调文。至于大过年的,吏部有没有人上班,这就不是秦寂言要考虑的问题了。 他要凤小叔明天出发,今天吏部就得把一切事情办好。办不好?吏部尚书换人做。 于是,据六扇门外,吏部、兵部和户部的人都结束休假,提前办公。 至于兵部和户部的人为什么来了? 很简单,凤小叔从武职,归兵部管。 凤小叔这次去北齐前线,还带了秦寂言的赏赐,这些需要户部准备,所以…… 兵部与户部的人,只得乖乖的回来办差。 凤小叔走后,凤老将军扑通一声跪下,“圣上,老臣,老臣……”凤老将军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他是真得没有想到,凤家还有这么一天,他都已经做好凤家要沉寂三代的准备。 “老将军,快快请起。”秦寂言起身,亲自将凤老将军扶了起来,“凤家满门宗烈,朕与于谦打小一起长大,凤家的忠心朕再明白不过。”既然给了兵权,这些话是必须要说的,再说这本就是他的心里话,并不是表面文章。 凤老将军顺着秦寂言的力道站了起来,激动的道理:“老臣多谢圣上的信任,请圣上放心,凤家子孙绝不会让圣上失望。我凤家愿为圣上马前卒,甘脑涂地,万死不惜。” “朕相信你们。”还是这句话,只是语气更重一些。 “老臣绝不辜负圣上的信任。”凤老将军作势要再次跪下去,却被秦寂言一把扶住,“老将军,朕说了……不必多礼。老将军年纪大了,以后见朕可不跪。” 凤老将军比首辅封大人可大多了,比封老爷子也小不了几岁,封老爷子十多年前就退下了,也就是凤老将军身子好,不然也经不起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的折腾。 凤老将军想要拒绝,可看秦寂言脸上并无敷衍之色,便知这是秦寂言的心里话,凤老将军也不矫情,谢恩应下。 秦寂言十分满意,赐了一些东西,便让凤老将军出宫。抓紧时间,与凤小叔多多相处,这一别,父子二人再相见,至少也得一两年后 凤老将军谢恩出宫,心里虽然惦记凤小叔的事,可想到秦寂言异常的举动,心里明白凤家会被重用,除了圣上信任外,怕是还有别的原因。 凤小叔比凤老将军早一步回来,把事情一一和凤于谦说了,叔侄二人都不明白秦寂言这是什么意思。 秦寂言之前表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他相信凤家,但没有打算重用凤家。凤家可以荣享富贵,却不可能再染兵权。 凤家人也很识相,秦寂言登基后,凤家一直很低调,谨言慎行,准备慢慢退出权利中心,却不想……秦寂言突然改变了决定。 “爷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凤老将军一进来,凤于谦就迎了上去。 “皇上……怕是想催风遥早些回来了,这是对我们凤家的补偿。”凤老将军在路上想了许久,就只想到这个可能。 “啊?为什么?”凤于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问了出来。 凤老将军心事重重,也没有多想,直接道:“风遥是凤家子孙,这一点圣上很清楚,我们凤家不可能出两位手握大权的将军,一西一北驻守边境。你叔叔要去北齐,风遥就必须尽快交兵权回到大秦。至于皇上为什么要催风遥回来?” 凤老将军顿了一下,才道:“怕是和顾千城的事有关。圣上需要兵权,需要不世功绩。”只有握住这些,圣上才有绝对的发言权,才能压制那些乱蹦达的文臣,和心怀不轨的武将。 “皇上不会是想在百日热孝内,立顾千城为后吧?”顾千城亲爹,在大年初一被人害死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京城。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顾千城命不好,亲爹亲娘都早死。一看就知是个没福气的,这种姑娘谁娶谁倒霉。 这些流言,必是有心人故意引导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顾千城的名声,好阻止秦寂言立顾千城为后。 凤老将军叹了口气,“圣上恐怕真有这个打算。昨天封家小子进宫,在宫里呆了两个多时辰。” 刚平定下来的朝廷,怕是又要掀起风雨了…… 1078药方,要见顾千城 不管是召见封似锦,还是面见凤老将军与凤家小叔,秦寂言都没有瞒着谁,有心人只要稍稍关注就知晓,可是…… 秦寂言与这两人谈话说了什么,却没有一人知晓。大部门人只知道,封似锦从宫里回来后,就直接闭门不出,看不出有什么动静,至于凤家小叔? 消息稍灵通的人都知,他要在过年期间赶去北齐,接手驻守北齐的大军。 “圣上这是又要用凤家?”许多人都不明白秦寂言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可要说此举没有深意,他们又不信。 秦寂言即位后,给了凤老将军封赏,却没有给他兵权,足以说明秦寂言愿意荣养凤家,却不愿意给凤家兵权,可现在呢? 秦寂言却再次给了凤家兵权,还给的这么急,这叫人怎么不好奇? “怕是西北那里……会出问题。”大秦有两个敌人,一西一北。现在秦寂言把凤家小叔调回北齐,让凤家人继续镇守北齐,就表明秦寂言想对西胡那块出手。 平西郡王想到驻守西胡的儿子,不由得担心起来。“真不希望大秦与西胡打起来。”现在大秦与西胡中间还隔了一个风遥。凤遥的态度不明确,两国要是打起来,绝对无法绕过风遥,而风遥此人? 平西郡王只想说,这是一个劲敌,真正要打起来,就算言倾能赢,那也是惨胜,而且还有可能会逼的风遥倒向西胡。 “真不知皇上要下一盘什么棋,真正是看不懂呀。”平西郡王很想找首辅大人聊聊人生,打听打听情况,可一想到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平西郡王又打消了念头。 他可不想因一时好奇,就毁了皇上对他的信任。像他这种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更需要帝王的信任,一旦失去帝王的信任,他们言家也就走到头了。 “只能等了,希望过两天能有消息。”平西郡王看着漆黑的窗外,重重叹气。 这几天,像平西郡王这般因摸不清秦寂言举动,而哀声叹气的官员不在少数,可他们此时除了叹气外,还真得什么都不能做。 外面的动向,顾千城也知道一些。西北的情况,顾千城比一般的官员知道的多,得知凤家又要派人去北齐,顾千城便知秦寂言这是要动风遥了。 说动太难听了一点,应该是说风遥的身份应该要昭告天下了,风遥手上的兵马与城池,将要随着风遥一起回归大秦。 风遥的回归,绝对是秦寂言一大功绩,而风遥手上的兵马,也是秦寂言的一大助力。秦寂言握住北齐与西胡的兵马,太上皇就是再蹦达也无用。 至于秦寂言为何在大过年的调动凤家小叔,顾千城也猜到了,此事应该与她父亲的死有关。 她那渣爹一死,立后一事就会麻烦很多,秦寂言想赶在百日热孝内立后,就必须尽快把权利拢在手上,让底下的大臣不敢与他抗争,而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 唉……顾千城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暗卫,说道:“告诉圣上,让他别太累,我等得起。” 只要秦寂言不变心,别说三年,就是五年、十年她也等得起。 “属下一定会转告。”暗卫双手抱拳,说道。 这种私事顾千城不好对暗卫多说,交待了这一句,便问道:“长生门的事,查得如何?”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可顾千城已经可以肯定,下手害死她渣爹的人,就是长生门的人。 “长生门的活口全部被下了忠心蛊,根本无法问出长生门的消息。至于大老爷的死?属下对他们一一严刑逼供,所有人都说不知此事,也没有人收到暗杀大老爷的命令。”暗卫说这事时,头埋得极低。 这两天,他们又在京城找出了几个长生门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们之前盘查过的,要不是有武家人帮他们,怕是又要让他们逃过了。 “没有查出来并不表示这事不是他们做的,只能说京中还隐藏了长生门的人,而你们没有找出来。继续查,我会让武毅帮你。” 顾千城与六扇门的一起查过渣爹出狱后遇到的人与事,所以的矛头都指向某个神秘人物。 顾千城可以肯定,她那渣爹之死绝对与那个神秘人物有关,而那神秘人马十有八九就是长生门的人,因为他们排查了京城所有官家与黑道势力,这些人都不懂蛊。 查来查去,最后还是只查到了长生门的头上,却仍旧不知是何人,虽说不至于白忙了一场,可却叫人心塞。 暗卫这个时候,除了领命应是外,一句话都不敢吭,就怕顾千城不高兴,责怪他们办事不利。 谁叫这事真是他们没有办好! 好在顾千城比秦寂言厚道,虽然也着急,想要尽快寻找出隐在京中的长生门门徒,可也没有因此就怪罪暗卫办事不利,又问了几句京城的动向,顾千城便让暗卫退下去了。 暗卫走后没有多久,唐万斤便跑来了,一脸献宝的道:“千城,千城。我有去问药王谷的谷主,他说有一种药,中了蛊的人一吃,就会面色发紫,口吐白沫。正常人吃了没事,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 “你说什么?药王有能辨中没有中蛊的药?”顾千城一惊,直接站了起来了。 唐万斤见顾千城高兴,重重点头:“是的,我刚刚问出来的,谷主说他可以配出来,而且药也不难找,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说到后面,唐万斤低下头,似乎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漂亮。 顾千城是然着急的想要知道是什么条件,可见唐万斤情绪低落,却先安慰道道:“这世间谁也不会白白付出,谷主有条件很正常,他有什么条件?” 有顾千城的安慰,唐万斤立马高兴起来,“他说,要见了你才肯说。” “见我?药王谷谷主知道我?”顾千城倒是挺意外的,她不认为药王谷谷主会打听这个小人物。 “不知道,反正他说要见你。”唐万斤摇头,表示太复杂的事情,他弄不懂。 “行,谷主要见便见吧,在京城我还怕他不成。”顾千城起身,示意唐万斤带路。 她倒要看看,药王谷主见她有什么事…… 1079婚事,做不到 药王谷主被秦寂言关在六扇门的地牢里,平时由武家人和唐万斤负责看守。当然,六扇门的人也会守着,只不过他们不是主力。 顾千城随着唐万斤来到六扇门地牢,就看到瘫坐在地上,全身无力的药王谷主。 此时的药王谷主早已没有以往的清傲,身上脏污的看不出颜色,只有一双眼子,闪着不屈的光芒。 顾千城还没有问,唐万斤就一脸欢乐的说道:“千城,怕他跑掉,我给他喂了药,就是他以前经常给我吃的那种药。我一吃就全身没有力气动不了,谷主吃了也动不了,这样他就跑不掉了。” “真聪明,谷主的药不能停。”唐万斤都扛不住的药,可见那药的威力有多强,天天给药王谷主喂这药,他恐怕就是想跑也不行。 “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会不会太无耻了?”药王谷主开口,眼神冰冷的看向顾千城与唐万斤,最后将视线落在顾千城身上,“你就是顾千城?就是你救走了唐万斤,并唆使他带兵灭我药王谷?”哪怕是极力压制,药王谷主的声音仍带着不可抑制的怒火,可见他有多恨顾千城。 唐万斤本能的一哆嗦,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说的,千城……我什么也没有说。” 顾千城上前一步,挡在唐万斤面前,“知道不是你,就算是你也没有关系,本来就是我让你去灭了药王谷的,这又不是不能说的事。”药王谷都灭了,外面就一个季诺,还有一个君亦安,她才不怕呢。 那两人都是聪明人,绝不会作死的找上门。 顾千城怕唐万斤呆在牢里,会受药王谷主的影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出去,” “你一个人没事吧?”唐万斤确实不愿意面对药王谷主。哪怕药王谷主此刻是阶下囚,唐万斤心里仍旧惧他。 唐万斤被谷主囚禁多年,面对谷主他本能的会胆怯。所以那时候武毅劝他不要杀谷主,他虽然不高兴可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确不确定自己敢不敢下手。 “他这个样子,能对我出手吗?”药王谷主此刻就像是一滩烂泥,说话都费力,怎么可能有能耐动他。 唐万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像是耶,那我去外面等你。你有事就叫我,我会很快很快进来的。”丢下这话,唐万斤跑得和兔子一样快,顾千城摇头失笑,心情好了不少。 随手拉过一把椅子,顾千城在药王谷主面对坐下,“谷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后,一定会帮谷主达成所愿。” 顾千城十分干脆,可药王谷主却没有说条件,而是冷冷地审视着顾千城,说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你就不怕我药王谷的人报复你吗?你应该很清楚,一个名医要取人性命,是何等容易的事。” “你是说你吗?凭现在的你,能对我下手吗?”她当然知道一个用药如神的大夫,要杀一个人很容易,可前提是那人能弄到药,现在的药王谷主可没有那个能耐。 “我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徒弟在外面。难不成你以为,他们听到药王谷被灭的消息,不会找你麻烦吗?”药王谷主继续恐吓道,可惜顾千城还真没有将药王谷主的威胁放在眼里,“你说君亦安和季诺?凭他们能动得了我吗?” “动不了你,那你身边的人呢?你有那个自信,可以防得住无孔不入的暗杀吗?”药王谷主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一次死的是顾千城的父亲,谁敢保证下一次死的,就不会是顾千城在乎的人呢? 顾千城表情一冷,“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告知你别太自信了。我的女儿和徒弟动不了你,可要动你身边的人,易如反掌。”嘴上说不是威胁,可实则还是威胁。 顾千城承认,药王谷主的话有道理,可是…… 她又不蠢,药王谷主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吗? “只要你在我手上的一天,你的女儿,你的徒弟就不敢动我身边的人。”投鼠忌器,君亦安与季诺都与她打过交道,很清楚她是怎样的人。 敢触她的逆鳞,她就敢把药王谷主切成十大块,再缝起来,还能让他活到终老。 药王谷主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愤怒,反倒笑了,“所以说……你不敢杀我。”他想要的,就是顾千城不敢杀他的承诺。 是人都怕死,他也不例外,他一点也不想死。 “不需要你提醒,我也不会杀你。你死了,除了这一俱皮囊能当肥料外还有什么用处?”虽说这人危险了一点,可只要他怕死,那就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也是,我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药王谷主认可的点头,看着顾千城,等她主动提出条件一事。 顾千城暗骂一声,知道药王谷主不会主动提及,只得再次说道:“说吧,谷主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还是那句话,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药王谷主这一次没有装作没听到,直接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让唐万斤娶我女儿,你替他们主持婚礼。” “让唐万斤娶你女儿?你在做梦吧?”凡是了解唐万斤的人,都知道君亦安在唐万斤心中的地位。 君亦安可是唐万斤天天念叨的小媳妇,虽说这段时间唐万斤一直躲着君亦安,可这也不表示唐万斤心里没有君亦安。 君亦安在唐万斤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真要让两人成亲,凭借君亦安的手段,还不得把唐万斤玩得团团转,到时候君亦安要唐万斤做什么,唐万斤都不会拒绝。 她是找死,才会让唐万斤娶君亦安。 药王谷主知晓顾千城明白他的用意,可那又如何? “唐万斤一直喜欢亦安,我也答应过唐万斤,会把亦安嫁给他。我欠唐万斤许多,这是我唯一能为唐万斤做的,我必须要达成。当然,这也是我唯一的条件,要是你不同意,那么……我们就没得谈了。” 现在,是顾千城要求着他! 1080阴影,连死都做不到 药王谷主态度强硬,摆明了告诉顾千城,她除了答应这个条件外,没有别的选择。 顾千城倒是没有因此生气或者摔门而走,而是坐在那里,沉吟片刻后,平静的问道:“真的没得谈吗?”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这是我最后能为我女儿做的事,没得谈。”明明是有私心的,可药王谷主就能说得大义凛然,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样子。顾千城不由得嗤笑,“谷主,你的女儿我也见过,她喜欢的人是皇上,如果你真是为她好,不如让皇上纳她为妃如何?” “我的女儿配不上皇上,唐万斤才是她的良配。”药王谷主一脸正义,不知情的人还真当他是在为君亦安着想。 这世间就有一种人,假面带久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取下来,而药王谷主就是这样的人。 顾千城冷讽的道:“谷主你的话能代表君亦安的意愿吗?我看她可不像是愿意嫁给唐万斤的人。” “她会愿意的。”药王谷主一脸肯定的道。 顾千城知道,今天是真的没得谈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的折子,漫不经心的道:“我看谷主是没有真心谈的意愿,要不这样好了,谷主你再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我想,我们俩都不是蠢笨的人,总能达成一致。” 顾千城将木椅放回原地,朝药王谷主拱手:“谷主,我先走了,你想通了让人来找我。”说完,也不管药王谷主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不过在踏出牢房前一秒,顾千城停下脚步,转身…… 药王谷主心中一喜,以为顾千城要妥协,却听见顾千城说道:“谷主,我提醒你一件事。你现在是阶下囚,原则上讲我们想要怎么折腾你都行。你知道的,我不是唐万斤,不会和他一样善良的只对你用药。” 对阶下囚来说,用药物致使他无力逃走是最仁慈的对待,也只有心性纯正的唐万斤,才会觉得只要人不逃走就好。 要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医好一个病人更容易。 “你……要对我用刑?”药王谷主脸色大变,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添三分狰狞。 顾千城不置可否一笑,“用刑这话说得太难听了。谷主,咱们都是大夫,虽然我不做大夫好多年,可是……怎么拿人用药做试验,我还是没有忘记的。听说谷主从小就用珍贵的药材养着,之后每月必饮唐万斤的血,不知谷主这俱身体拿来入药会如何?” “你……你敢!”药王谷主脸色大变。一直以来,只有他拿人试药,入药,从来没有人敢拿他用药。 “看看你现在的处境,我有什么不敢的。谷主,好好想想吧,我这人耐心不好。”顾千城留下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转身就走,留下药王谷主瘫在原地,又气又怒。 顾千城一出来,唐万斤就迎了上去,一脸愧疚的道:“千城,你还好吧?你没事吧?谷主没有伤害你吧?” 他不是故意将顾千城一个人丢在里面的,实在是,实在是……他挺怕谷主的,哪怕谷主现在没有能力动他,可一看到谷主,他就想到在药王谷被人取血、割肉、抽骨的日子。 他害怕呀! “你应该担心是药王谷主,他现在是阶下囚,就算是伤害,也该是我伤害他。”看唐万斤瑟缩的样子,顾千城知道,药王谷那段生活,在唐万斤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没的阴影,以至唐万斤一见到药王谷主就本能的害怕。 唐万斤现在这个样子,极需要心里治疗,可惜她不是心里医师,她能做的就是一再告诉唐万斤,不要害怕。 “唐万斤,药王谷已经没有,药王谷主现在也只是一个可怜的阶下囚,他现在任由你摆布,他没有能力再伤害你。就算药王谷主还有能力伤害你,可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在,你真要再次落到落到谷主手里,我们都会去救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顾千城的手按在唐万斤的肩膀上,很用力。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唐万斤,不管发生什么事,唐万斤都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的朋友们,不会像他的家人一样视他为怪物,视他为获取利益的物品,不管遇到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弃他。 “我知道,我知道谷主现在伤害不了我,可是……千城,我还是害怕。”唐万斤的心里防线,因顾千城这话而崩溃。 他一直不肯,不想面对的事,被顾千城一针道破,以至他再也承受不住。 “千城……”唐万斤大哭一声,双手捂脸,身子往下滑,闷哭了起来,“千城,我真的好害怕。谷主说我是怪物,我根本不是人,我就是一味走动的药材,就算药王谷没了,可其他人也不会放过我。” 唐万斤边哭边道:“谷主说,长生门的人到处在找我,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拥有不死之死,长生门那些追求长生的人,一定会拿我入药。谷主说,你们……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因为我带来的麻烦放弃我,或者因为长生门给的好处,而把我交给长生门。千城,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唐万斤害怕,害怕的不仅仅是谷主,还有谷主嘴里说的这些话。他真的怕,怕有一天千城会因为利益,或者因为长生门的逼迫,而把他交出去。 他想,到那个时候他宁可死,也不想再次看到自己被身边的人遗弃,可看到自己被人拿来用药。可是……真要到那个时候,他连死都做不到,因为他是不死之人。 “千城……”唐万斤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哭的越厉害。 谷主说,他和顾千城非亲非顾,连他的家人都放弃他了,顾千城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他,而得罪长生门这么一个强敌。 要知道,就是药王谷全盛时期,在长生门面前,也只有点头听令的份。大秦的太上皇也不敢反抗长生门,顾千城怎么可能做的到? 1081蠢死,我想要自己可以争取 看到哭的像孩子一样可怜又无助的唐万斤,顾千城即心疼又无奈,“你呀,真是蠢死了。谷主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谷主又不是我,他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顾千城弯腰,本想抱住唐万斤,可一看到唐万斤这块头,就立马囧了。 唐万斤虽然哭的像个孩子,可并不表示他就是孩子呀! 这么大一个孩子,她可没有办法抱着安慰。再说了,这孩子这么蠢,这么欠揍,不揍他一顿就是好的,还想着她抱着哄,做梦! 顾千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收起安慰唐万斤的打算,在他的后脑勺上猛敲了两下,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和长生门可是有杀父之仇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卖给长生门。再说了,我和长生门就算没有杀父之仇,那也是死敌,别说我,就是皇上也不会放过长生门,我们怎么可能把你交给长生门。别说长生门给不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就是能给出来,我们也不稀罕,明白吗?” “啊……千城,你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我交给长生门,这是真的吗?”唐万斤抬头,眼中还含着泪水,蜷缩的蹲在地上,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得很欠揍。顾千城又在唐万斤后脑勺上敲了两下,“你都笨成这样了,还值得我花心思骗你吗?” “也是哦……”唐万斤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两声,一脸得瑟的道:“千城,除了长生门外,是不是别的什么门什么谷要抢我,你也不会把我交出去?永远都不把我交出去?” “当然,你是人不是什么物件,更不是什么活动的药材,我要多丧心病狂,才会把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药材去换取所谓的利益。”顾千城再三保证,就怕唐万斤胡思乱想。 此时的唐万斤极度缺乏安全感,他需要一个保证,顾千城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我从来没想过要长生不老,绝不会为了什么长生不老,就拿你去找药材。而其他的东西,我想要的凭我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得到;我不想要的,就是把天下捧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你就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把你交出去换好处。” “千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唐万斤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委屈的道:“千城,你说……我爹娘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好呢?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交给谷主?谷主说,四川唐门很大的,如果我爹娘不肯把我交出来,谷主也不敢硬抢。” 虽然唐万斤成天乐呵呵的像个傻小子,可他心里还是很在意被亲生父母送出去的事。这是他心中一道无法抹除的伤害,每每想起都痛彻心扉。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决定了他们有不同的考量与想法,你不能要求你父母和你一样想。我无法说你的父母是对是错,他们对你造成了伤害,可他们却给唐家带来了足够的利益。”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和唐万斤一起讨伐他父母没有错,可唐万斤现在需要的不是讨伐,而是救赎。 “如果可以的话,忘了你父母吧,不要去想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也不要去怨恨他们。至于生养的恩情?他们是生了你,可也放弃了你,你已将生恩还给了他们,你不欠他们什么,以后再见只当彼此是陌生人好了。” 管有什么理由,唐父唐母将唐万斤送人都不对,她不讨伐唐万斤的父母,可也不想为他们辩解。 生恩,养恩,唐万斤全都还了。唐万斤不欠他父母什么,相反是唐万斤的父母欠唐万斤的。 君既无情我便休。为人父母的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那做孩子的也只有放开,不然最后受伤的必然只有自己。 “可是……我放不下,我总是在想,如果他们看到我现在是大将军,会不会找我回去?”在唐万斤的记忆力里,他童年过的十分幸福,于少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对他极好。 “唐万斤,别做无意义的奢求。你看看我的父亲……不管我做得多好,我都他最厌恶的女儿,他恨不得我的死,恨不得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宝贝儿子、女儿的。”顾千城不想这么残忍,可也不想给唐万斤希望,让他再次被四川唐家人利用。 顾千城的话,让唐万斤心中一痛,唐万斤抬起头,一脸委屈的道:“千城,你说……这世间为什么有这样的父母?我们不也是他们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对我们好一点呢?我们又不是坏孩子,只要他们对我们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们也会对他们好的。” 为什么他的父母,就连这一点点好也不给他呢?是他不值得? 唐万斤想不明白。 顾千城也想不明白,人心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顾千城看了一眼唐万斤,说道:“人心是偏的,我们只有父母,可是父母并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孩子,所以……他们肯定会有特别喜欢的某个孩子,或者特别讨厌的某个孩子。而不幸的是,我们正是父母特别讨厌的孩子。” 顾千城幽幽的叹气,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渣爹的影子。 她一直都知道她那个渣爹很偏心,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没有指望过渣爹给她什么。她一直都希望与顾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可不想最终一家人却变成这个样子。她那渣爹,还因为她而早早的死了。 要说心里一点也不在意,那是骗人的。那人毕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毕竟是因她而死。 唐万斤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顾千城,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感觉,顾千城好像比他还要难过。可他不明白,顾千城为什么要难过呢? 顾千城什么都懂,她怎么可能会难过? 1082责怪,无容身之处 在唐万斤眼里,聪明人看的透彻,看的明白,他们眼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们是不需要为世俗之事烦恼的,可这世间又有几个这样的聪明人? 真要能做到不为世俗人与事烦恼,那不是聪明人,而是方外人士。在唐万斤眼里,顾千城不会为俗事烦恼,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正因为聪明看得透,她才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处境,比旁白更明白自己有多么危险。只是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唐万斤。 唐万斤知道后,除了担心她外还能做什么? “我们走吧。”顾千城拍拍唐万斤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出去。 “哦,哦。”唐万斤站起来,胡乱擦掉脸上的泪,这个时候才想起药方的事,问道:“药方拿到了吗?” “很快就会拿到。”顾千城本不想告诉唐万斤,她和谷主的谈话,可又怕唐万斤事后知晓心里不舒服,犹豫一下还是说道:“谷主说,要你娶君亦安,才肯给我药方。” “什么?娶小媳妇?”唐万斤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来了,“不会的,小媳妇不会愿意嫁给我的,就算嫁给我,也是为了带我去药王谷。我……我不娶,也不能娶。” 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他虽然笨可也看得明白,小媳妇一点也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对他好都是因为他有用。 “现在当然不能娶,以后……你要是想娶的话,我们可以找君亦安提亲。”在顾千城看来,唐万斤对君亦安来说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前提是君亦安肯安分的和唐万斤过日子。 “嗯,嗯。以后小媳妇要嫁不出去,我就娶她。小媳妇虽然有时候挺坏的,可她也很可怜的,谷主不喜欢她,更喜欢季诺。我以前经常看到她一个偷偷哭,还有看到她被谷主丢到后山去喂虫子,小媳妇她……”说到最后,唐万斤低下头,怎么也说不下去。 其实他都知道的,小媳妇在药王谷对他那么好,除了他有用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比小媳妇更惨。 小媳妇看到凄惨的他,就能找到优越感,然后心情就会好。小媳妇以为他不知,其实他都知道的,只是不说罢了。 顾千城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药王谷已经没了,你的小媳妇只要安分一些就很安全,我和皇上都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唐万斤是难得纯粹之人,明明他比君亦安凄惨百倍,可他却能为君亦安着想,这份心性……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是……长生门呢?还有季诺,他们会放过小媳妇吗?”唐万斤瞪大眼睛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千城,我,我能去找小媳妇吗?你放心,我不会帮小媳妇的,我只是想把她带回来,我总觉得她在外面不安全。”也担心她在外面做坏事。 “你要担心她,我可以让我去找她,但你不能去。”就凭唐万斤这个脑子,分分钟被君亦安玩死,她可不想去长生门救人。 “那好吧。千城你让人去救吧。”唐万斤没有坚持,他是担心君亦安,可也没有担心到,能为她不顾自己的安危。 唐万斤的听话让顾千城十分欣慰,这年头像唐万斤这么乖巧的孩子,真的不多了。 为了让唐万斤放心,顾千城一走出地牢,就叫暗卫出来,让他安排人去找君亦安,并且要把人带回来。 “是,姑娘。”暗卫不知顾千城找君亦安做什么用,可顾千城下了令,他们自然会找人去办,而找人这种事? 暗卫想了想,还是觉得锦衣卫比较靠谱。锦衣卫的探子遍布大秦,只要君亦安在大秦境内,锦衣卫就能找到她,至于能不能带回来? 暗卫相信,锦衣卫要押君亦安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回来,绝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让暗卫找人外,顾千城还让唐万斤给武毅下令,让武家人帮着找君亦安,“以后,你要做什么事不需要自己出面,能让武毅去做的就让武毅去做,我养着武家那么多人,不是让他们白吃不干活的。” 武家暗部几千人,每天的吃喝都是一大笔开销,这些全要她负担,不人尽其用都对不起她。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让武毅干活的。”唐万斤是个好孩子,顾千城说什么他就是什么,顾千城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反正他知道,顾千城不会伤害他。 从六扇门出来,顾千城便与唐万斤分开走了,唐万斤要去军营,顾千城则站在六扇门门口,轻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才好。 “不想回顾家,可这个样子我能去哪?”顾千城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叹了口气。 她新年带孝,去谁家里都不合适,就是外面的铺子也不愿意招待她。而一回到顾家,她不是要面对顾夫人、顾承志责怪、怨恨的眼神,就是顾二叔、顾二婶不安、害怕的眼神。 在顾夫人和顾承志眼中,她是害死渣爹的元凶,要不是因为她的事,他们的丈夫、父亲也不会死。而在顾二叔、顾二婶眼里,她不仅没有给顾家带来好处,反倒带来了杀身之祸,她是祸害,该离顾家远远的才行。 而这些顾千城都无法解释,因为他们的担心很有道理,渣爹确实因她而死。而长生门杀人的手法又十分隐秘,她也不敢保证,顾家其他人会不会出事。 轻叹了口气,顾千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顾家。 大过年的,她去哪里都不合适。她渣爹刚死,她也不好离家出城,不然会被人说不孝。 “走吧,回顾家。”顾千城坐上马车,淡淡的开口,车夫得令,一甩马鞭就准备走,可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前面的马车,等一等!” 骑马的人大声喊着,并再次加快速度,追上顾千城的马车。见顾千城的马车停下,骑马的人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赶上了! 1083夫君,朕不高兴 来寻顾千城的人身上穿着普通的粗布棉衣,可就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身上属于军人的气息。 顾千城看了一眼,就猜到了是谁派来的人。 “姑娘,主子在王府等您,请您过府一趟。”来人下马,单膝跪在马车旁,恭敬的说道。 没有自报家门,可单“王府”二字,就足已说明身份。 “知道了。”顾千城放下帘子,让车夫随着对方走。 没有意外,马车驶进了秦王府。 “顾姑娘,这边请。”秦王府的老管家亲自出来迎接,看到顾千城的时候,脸笑得像太阳,“顾姑娘要算是来了,圣上一大早就来王府等姑娘。之前老奴派人去了顾家,顾家人说你出去,不知去了哪。幸得六扇门的人说了一声,不然皇上可要怪老奴办事不利了。” “麻烦管家了。”顾千城笑着说了一声,没有将老管家的打趣放在心上。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老奴该做的。”老管家适时卖好,在拐弯处停了下来,“圣上就在前面的书房,老奴就送到这里了。” 顾千城点头致意,缓步往前走。老管家站在原地,笑容满面的看着,直到看不到顾千城的身影,老管家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顾千城推门而入,没有意外,秦寂言就在书房内。 秦寂言手执书卷,背对窗子而坐,光线从他背后的窗子透进来,周身好似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化解了他身上属于帝王的威压与霸气,只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可是……顾千城进来了半天,秦寂言也没有抬头看她。 “咳咳……”顾千城轻咳两声,见秦寂言仍旧没有反应,笑着打趣道:“圣上这是怎么了?嫌我没有给你了行礼吗?” “哼……没看到朕不高兴吗?”秦寂言没有抬头,只是冷哼,别过头,一脸高傲。 顾千城不由得失笑,故作夸张的道:“谁惹我们陛下不高兴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陛下不高兴,拖出去斩了。” “明知故问,一点诚心也没有。”秦寂言抬头,剜了顾千城一眼,然后继续看书。 自从顾千城走进来到现在,他才上的眉目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天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书。 “我怎么没有诚心了?民女愚顿,还请圣上示下。”顾千城走上前,从背后环住秦寂言,见秦寂言仍旧是一副我很生气,我不想说话的样子,顾千城轻声哄道:“我的好陛下,你这是怎么了吗?怪我没有进宫看你吗?你知道的,不是我不进宫看你,实在是我这太忙了……” 顾千城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秦寂言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拍,一脸不快的道。 这才说了几句软话,怎么就开始笑了,就有那么好笑吗? “我在笑我说的话,你不觉得好笑吗?”顾千城将脑袋枕在秦寂言的肩膀上,蹭了蹭,说道:“你看我刚刚说的话,像不像恩客逛窑子,对相好的说的?” “你把朕比成青楼的女子?”秦寂言不高兴,很不高兴。 就算是恩客与相好,那也应该他是恩客……呸呸呸,顾千城才不是他在青楼的相好。 “朕不逛青楼!”秦寂言黑着强调。 顾千城忙哄道:“是,是,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们这是大老爷与夫人。我亲爱的夫人,乖乖……不要生气,生气会变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个正形。”秦寂言被逗笑了,侧过头,伸手勾着顾千城的下巴,“就算是大老爷与夫人,那也应该我是大老爷,你是夫人。来,叫一句亲爱的夫君来听听。” “亲爱的夫君……有赏吗?”顾千城毫无压力的叫了出来。 亲爱的……三个字,前世她听的实在太多了。 “赏,夫君重重有赏。夫人想要什么?为夫我都替你找来。”秦寂言拉了顾千城一把,示意顾千城上前,坐到他怀里。 顾千城也没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窝进秦寂言的怀里,头倚在秦寂言的胸膛,听到这话,抬头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朕是帝王,只要你想要的,朕就让人去给你找。”秦寂言一脸严肃的说道,那语气、那神态,就好像在朝堂上与臣子商量如何重赏功臣。 “好,我想要……”顾千城拉了拉秦寂言的衣领,示意他低下头。 秦寂言十分配合,可就在他低头的刹那,顾千城突然张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然后飞快的跳离秦寂言的怀包。 “哈哈……我想要咬你。”成功咬到某圣上,顾千城十分开怀,得意忘形之下,忘了她被困在书桌内侧,身后是一面墙,除非她从秦寂言身边走过,不然她根本出不去。 “咬我?”秦寂言转身,将顾千城堵在死角,摩挲着下巴,笑的危险,“朕倒要看看,你咬了朕后,往哪里跑。” “呃……这,这是意外,真的,我原本是打算亲你的。”顾千城急忙解释,可这解释真得……太假的。 “朕要信你了就是傻子,你不会以为朕这个皇位是捡来了的吧?”秦寂言挑眉,声音温柔。见顾千城眼珠子滴溜乱转,想要逃跑,秦寂言笑道:“千城,你说是朕去抓你,还是你自己走过来?” 秦寂言双腿交叠,优雅的坐着椅子上,等着顾千城自投罗网。 他知道,聪明如顾千城,一定会知道选哪条路。 “我能都不选吗?”顾千城指了指书桌,“其实,我还可以从书桌上翻过去的。”凭她现在的身手,要从书桌上翻过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觉得,朕会放任你从书桌上翻过去?”顾千城的身手再好,也没有他的身手好。 出路被堵死,顾千城再次装可怜,“圣上……刚刚是意外。” “朕知道。放心,朕不会怪你的。”秦寂言朝顾千城招了招手,一脸温柔的道:“过来,朕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语气,那神态,怎么看怎么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顾千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可是,她现在无路可走,能不听话吗? 1084圣上,我不是小孩了 顾千城没有别的选择,只得乖乖的走到秦寂言面前,然后…… 秦寂言轻轻一带,将顾千城按在腿上——打屁股! “啪啪啪……”秦寂言毫不手软,一下一下打得十分用力,顾千城一脸涨红,不是被打疼了,而是气的,羞的!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按在身上,打过屁股呢。 “秦寂言!”顾千城气得大吼。 “叫朕有什么事?”秦寂言冷冷的应了一声,可手却没有停,依旧“啪啪啪”的打着,只不过力道稍轻,没有刚才那么重,至少顾千城没有感觉到痛,可是…… 屁股不痛,她的自尊痛呀! 打她记事起,她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屁股。他们一家子军人,犯了错直接丢进部队,再严重一点直接拿马鞭抽,从来不存在打屁股这种羞辱人的事。 顾千城气炸了,拼命的挣扎:“秦寂言,你给我住手。听到没有,你给我停下,谁准你打我了。”要是打别的地方她也就认了,可偏偏是打屁股,这简直是伤自尊。 呜呜呜……一定是她太宠秦寂言了,这才让秦寂言兴起打她屁股的念头。 “朕打你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办的什么事。大年初一朕取消所有的宴会,留在宫里陪你,可你呢?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朕?”一想到自己满怀期待回来,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宫殿,秦寂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那不是特殊情况嘛,谁知我家大年初一会出事。”说起这事,顾千城也有点小心虚,渣爹都死了,她在宫里等一下秦寂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出事?那算出什么事,不就是你那不慈的父亲死了吗?难不成他比朕还重要?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人,丢下朕跑出宫。”这要是顾千城赶出宫救人,他也就认了,可偏偏是为一个早就死僵硬的人赶出宫。 人都死了,顾千城就不能等他一下吗? 实在不行,也能派人和他说一声吧? 结果呢? 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直接出宫,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人死为大,他怎么说也是我父亲。”顾千城声音渐小,也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 好吧,秦寂言不高兴,打就让他打吧,反正她再生气也没有用,秦寂言打都打了,还能收回去不成。 “那算什么父亲?他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吗?”秦寂言早就查过顾千城的过往。不得不说,顾千城那个父亲简直不是人,他根本没有把顾千城当成女儿。或者说顾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把顾千城当回事,也没有人管过她的生活。 顾千城刚出生就死了母亲,她亲爹不到一个月就娶了继室,满府上下都围着新夫人转,根本没有人看到刚出生的顾千城。 新夫人是一个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女人,她根本不管顾千城死活,也没有安排人照顾顾千城,吃食什么的,下人记得送,就给送一点,不记得就没有。 顾千城能活下来,全靠了她身边的奶妈妈。要不是她奶妈妈变卖自己的首饰,拿钱养着顾千城,顾千城早就死在顾家了。 要不是顾家大老爷死了,顾千城要守孝三年,他早就动手弄死了顾家大老爷,那种人就不配活着。 “为了那个不把你当女儿的父亲,你不声不响的丢下我,你还说你没错吗?”秦寂言越想越生气,而最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第一时间不是派人进宫告诉我,而是去找六扇门,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顾千城有没有把他,当成她的男人,她的依靠? “发生命案找衙门,不是正常程序吗?我哪里又错了。”渣爹的事顾千城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她能告诉秦寂言她根本没有把渣爹的死当回事,所以根本不记得找秦寂言吗? “你知道找衙门,就不知来找朕,朕哪里不比衙门强?”说来说去,秦寂言最不爽的还是顾千城遇到事,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连封似锦都知了,他居然都不知,想想都是心塞。 “大年初一,我总不能因为死人的事跑去宫里找你吧?”别说古人,就是她心里也挺忌讳这个的。 “这有什么关系?”秦寂言当然也忌讳大年初一死人,可前提是死的人与顾千城无关,要是死的人会影响顾千城,别说大年初一,就是大年三十他也不在乎。 “好嘛,好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秦寂言好看的顾千城,见秦寂言真的生气,立刻服软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可看秦寂言一副气坏了的样子,她还是乖一点的好。 没办法,她还被人按在腿上呢。要是再打两下,她的脸就丢尽了。 “还有下次?”啪……秦寂言又打了一巴掌,虽然隔着衣服,可那清脆的巴掌声,还是叫人讨厌。顾千城咬着唇,委屈的道:“能不能不打屁股?” “不能,我还想试一试脱了裤子打。”秦寂言极度无耻的道,顾千城脸颊更红了,气恼的道:“你敢!” “不敢,不敢。为夫逗你玩的。”秦寂言看顾千城确实生气了,而他的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便将人转了个身,抱在怀里,可是…… 坐在他怀里的女人却很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 “别动。”再动下去,要起火了。 “屁股疼。”活该,谁让这个男人打她屁股的。 “我没用力。”秦寂言禁锢住顾千城的双手,将人固定在怀里。见顾千城一点也不配合,仍旧乱动,秦寂言没好气的道:“什么痛?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是真疼……不信你让我打一下试试看。”敢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哼……她一定要寻机会讨回来。 “好啊,只要你有那个能耐。”秦寂言应的爽快,极尽蔑视之意。 顾千城原本有七分想法,被秦寂言一激,就有十分心动了,“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做到。不招把你按在椅子上打,我就不姓顾。” 看顾千城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秦寂言没有给她顺毛,而是继续点火,“你可以冠我的姓,秦顾氏。如何?” “想太多。”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 冠夫姓什么的,真得太讨厌了! 1085可笑,不切实际的条件 冠夫姓这事,不是顾千城不想就可以不冠的,只要顾千城嫁给秦寂言,就一定会冠上“秦”这个姓氏,所以…… 秦寂言大度的不和顾千城争,反争顾千城争不过他。 抱着顾千城静坐半晌,秦寂言看时辰不早,这才开口道:“长生门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找,同时也会派人保护顾家人,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家人。” “嗯。”顾千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事实上秦寂言不说,她也会让秦寂言调几个人给她,好保护顾三叔他们,至于顾家其他人的生死? 说实在话,她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不是她动手杀的,就不叫弑亲。 “我也会让武家暗部去查,动手的人应该还潜在京城,只是藏的比较深罢了。”顾千城不认为,给她渣爹下蛊的人能跑的掉。 虽说现在没有全城戒严,可京城是外松内紧,任何人进出城都会被盯得死死的,长生门的人想要跑出去,完全不可能。 秦寂言沉着脸,一脸凝重的道:“还记得景炎的事吗?景炎在京城安排了许多人物。如果不是我拿景炎的命威胁他,恐怕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景炎在京城安排了多少人。” 秦寂言脑子里闪过七夕那一晚的事。要不是他逼景炎把人招出来,凭他自己去查,怕是查上几年都不见得有收获。 那些人只要一直蛰伏不动,他就不可能查到线索,因为他根本不知那批人的存在。 “景炎?你说景炎在京中还有人吗?”顾千城总觉得景炎不会那么干脆的退守。 “有。只是我们不知罢了。就像景炎身边也会有我的人一样。”秦寂言毫不在意的将秘密告诉顾千城,而顾千城半点也不意外。 收买、安插探子这种事,并不只有景炎会做。景炎的身份暴露出来,秦寂言肯定也会着手安排。 “景炎那里……最近有什么情况?审问那位圣女的事还顺利吗?”顾千城在秦寂言怀里动了动,寻了一个让自己更什么的位置。 在秦寂言面前,她可以柔弱,可以依靠,不需要强撑。 “我的人还查不到太深的东西,也不会因这种小事让他们暴露。之前去信问过景炎,景炎还没有回信。”秦寂言很清楚景炎的能耐,景炎这次的事情却办得有些慢了。 不过,想到长生门圣女脑子里的蛊虫,秦寂言又释然了。审问长生门圣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景炎要费些时间也正常。 顾千城点了点头,叹气道:“希望景炎能尽快问出有用的消息,长生门不除,总让人心里不安。”敌暗我明,谁也不知长生门的人疯起来,会做什么事。 “放心,不回有事。实在不行,等开春后我命水师出海去寻。”长生门在海外,他就派人去寻。他就不信区区一个长生门,能与他大秦抗衡。 说到出海,顾千城眼前一亮,猛地抬头道:“景炎之前找我说出海做生意的事,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知道长生门的事?” “也许……知道一些。景炎比我们想像中的能耐,有许多我们不知的事,他早就着手去查了。”秦寂言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他相信景炎可也做不到全然的信任。 如果有外敌,他相信景炎一定会和他联手,共同抵御外敌;可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秦寂言也相信,景炎绝对做得出反插他一刀的事。 他跟景炎的关系,就是这么矛盾。 “景炎那人就像是狐狸,鬼精,鬼精的。我回头联系他,和他谈海运生意的事。”顾千城知道,景炎对秦寂言的感情很复杂,要让景炎主动帮秦寂言那是不可能的,可通过她就不一样了。 她是景炎与秦寂言这对兄弟之间最好的纽带,有她在,景炎就算做了什么,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不是帮秦寂言。 可是,秦寂言不同意。 “不行!”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否绝了,“我不准你去联系景炎。”真当他不知道景炎那点小心思吗? 在江南的时候,哪怕景炎冷酷的拿顾千城做人质威胁他,也掩饰不了他对顾千城的心意。 “只是生意上的往来而已,我不会与他深交。”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顾千城不认他和景炎无法合作。要知道提景炎与秦寂言之间,并不单纯只是敌人那么简单。 “不深交也不行,你忘了江南的事了?景炎不是一个善茬,而且对你、我,他不会手下留情。”秦寂言不放过任何抹黑景炎的机会。 “我不单独见他,我让武家的人与他接触。”她也怕见了景炎,被景炎给坑了。 景炎那人严重的表里不一,他可以一脸亲切的算计你。也可以前一秒对你嘘寒问暖,下一秒就翻脸无情,你永远不明白景炎到底在想什么。 “不用,我会让人与他接触。”秦寂言仍旧不肯同意,可是…… “景炎不会理会你。”这一点顾千城可以肯定。 审问长生门圣女与合伙做海运生意不同。前者关乎皮到大家共同的敌人,而后者虽说也与长生门有关,但她相信景炎宁可自己查出来,再告诉秦寂言,也不愿意与秦寂言合做。 “没关系,我会以你的名义,让人与景炎接触。”秦寂言一脸坦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沉默片刻,竖起大拇指道:“你赢了。” “咳咳……”秦寂言被看得颇为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去六扇门做什么?” “见药王谷主,他说他有了一剂药,喝了就能让服了蛊虫的人现出原形。”这事不需要隐瞒,顾千城不说,秦寂言转身也能知道。 “他有什么条件?”秦寂言听罢,问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谁都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要唐万斤娶君亦安。”顾千城笑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 秦寂言听罢,亦是冷笑:“可笑。他还当自己是药王谷的药王?人人都要给他面子?他现在不过是阶下囚罢了,居然提出这么不切实际的条件。” 他们是多傻,才会让唐万斤那个一根筋的家伙去娶君亦安。真想让唐万斤被君亦安玩死吗? “我也觉得他异想天开,他现在落到我们手上,要他开口并不是难事。”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显然心中早有计划,可是…… 1086恨嫁,尽快迎娶 顾千城有计划,秦寂言却不想顾千城为这些糟心事烦恼! “药王谷主的事你别管,我会让人处理。”逼问用刑这种事,还是他去做好了,顾千城只需要风光霁月的等着做他的皇后。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顾千城确实有计划,可见秦寂言将事情揽了过去,也没有坚持。 要说刑讯逼供这一套,她确实不如秦寂言这个宫里长大的孩子,她虽然不心软,可懂的手段肯定没有秦寂言多,而且她正值孝期,满京城盯着她的人海里去了,她这个时候要闹出什么来,怕是会成为污点之一。 秦寂言见顾千城这般好说话,心里十分高兴,想到自己刚刚打了人,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便对着顾千城咬耳朵道:“我刚刚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疼吗?” 秦寂言虽说不高兴,可下手却极有分寸,打的时候肯定是有点疼的,可这会已经没有事了,可顾千城会直接说没事吗? 犯傻了才会! 顾千城眼眸一动,一脸委屈的点头:“疼,疼死了,你下手那么重,我这两天肯定要趴着睡了。” “真有那么疼?”秦寂言低头,关切的问道。 顾千城重重点头:“真的,你看我坐着都疼。”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顾千城还特意动了动,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都怪我不好,下手太重了。”秦寂言一脸心疼,一副我错了懊恼样,可顾千城还来不及高兴,秦寂言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似笑非笑的道:“来,朕给你抹药,抹上药就不疼了。” “不……”顾千城刚想说不要,就被秦寂言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吓得顾千城大叫:“啊……放我下来。” 秦寂言会放她下来才有鬼,“不是痛吗?我给你抹药。” “我骗你的啦,不痛,一点也不痛,你快放我下来。”她才不要秦寂言给她上药呢,要知道她被秦寂言打的可是屁股。 隔着衣服打屁股已经够丢脸了,现在秦寂言还要脱她裤子给她上药,她还要不要活。 顾千城的小心思,秦寂言一清二楚,可他就是装作不知,抱着顾千城站在书桌前,一脸凝重的道:“不痛?怎么可能不痛,你刚刚不是说痛得要趴着睡吗?可不能病忌讳医。” 顾千城一脸恼怒,虎着脸道:“快放我下来了,我真得不痛,刚刚逗留你玩的。”她可以肯定,秦寂言是故意的,故意逗她玩。 这个男人,真是学坏了! 秦寂言心里闷笑,面上却是一脸正经,“不行,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顾千城看秦寂言装的跟真的一样,没好气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秦寂言你够了,刚打了我还不够,现在又来捉弄我,你真当我忘了你打我屁股的事。” “怎么捉弄你了,不是你说我打重了吗?”秦寂言抱着顾千城坐在书桌上,一副无赖样。 “少来,明知我逗你玩的。”顾千城戳了戳秦寂言的脸,娇嗔的剜了他一眼。 这男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你逗我玩?”秦寂言一脸震惊,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然后又一脸不高兴的道:“这么说你在捉弄我?” “呃,这话……”顾千城一时语塞。 好像,秦寂言这么理解也没有错,至少是她捉弄人在先,虽然没有成功。 “好吧,我错了。”顾千城老实认错,干脆的让秦寂言把到嘴的话给噎了回去。“这么配合,朕想舀点好处都不行了。” “配合不好吗?配合才不会挨打嘛。”顾千城一脸笑容,可话里话外却意有所指。 秦寂言哭笑不得,“不就是打了你两下嘛,又没打疼,一直记着不放,真是小心眼。” “我才不是小心眼,这是面子的问题。”打屁股什么的,太伤面子了。 “不就打你两下嘛,怎么就扯到面子上去了,要是不高兴,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秦寂言轻声哄道,顾千城一听,眼前一亮,“你真得让我打回来?” “君无戏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秦寂言将顾千城放下来,转过身去,“打吧!” 人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如松柏一般挺立俊逸,让人无法下手。 “这叫我怎么打?趴桌上行不行?”顾千城坏心的给出意见,脑海里开始幻想秦寂言趴在桌上,翘起屁股,随她打的画面。 哈哈哈……想着想着,顾千城就笑了出来。 秦寂言一回头,就看到顾千城一脸傻笑,伸手在顾千城脑门上弹了一记,“傻笑什么呢?真以为朕会趴在桌上让你打?”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哎哟……这次是真疼。”顾千城捂着额头,一脸委屈的看向秦寂言,眼中满是控诉。 “不疼我还不打呢。”秦寂言想到顾千城刚刚那傻笑,就知她准没想好事,“也不看看你刚刚那傻样,真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吗?” “哦?那你说说我刚刚在想什么?猜对有奖哦。”顾千城一脸狡黠的问道,脸上就差没写“我准备做坏事”几个大字了。 秦寂言含笑,问道:“奖什么?” “奖我刚刚想的事。”顾千城眼睛微眯,笑得像是阴谋得逞的小狐狸,可是…… 秦寂言没有上当! 秦寂言双手背在身后,满怀欣慰的道:“原来千城这么恨嫁呀!放心,我会尽快迎娶你的。”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顾千城脸黑,没好气的瞪向秦寂言。 这男人,越来越阴险了,明明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故意歪解。 秦寂言却是不痛不痒,一脸得意的道:“朕是天子,想嫁我又没有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刚刚压根就没有想嫁你的事。”顾千城不想让秦寂言太得意,当即泼了一盆冷水,“我刚想的是要怎么揍你!” “骗子,你刚刚想的绝对不是怎么揍我!”秦寂言坚决不被顾千城带弯,义正言词的道:“你刚刚想的就是如何嫁给我。千城,要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想嫁给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我这么优秀是吧?” 秦寂言眼眸轻挑,看向顾千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自信,顾千城无力苦笑,竖起大拇指道:“你赢了!” 这么厚的脸皮,她根本不是对手! 1087卖好,老管家入住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两人在一起必是温情脉脉,让人不舍,可是…… 秦寂言现在是皇帝,他就是再不舍得顾千城,天黑前也得回去。 “我得回宫了。”还是秦王时,虽说时刻有人盯着他的行踪,可他好歹还可以在京城四得溜哒,就是夜不归宿也无人管他,可当了皇帝后他就不能这么任性。 要是让朝臣得知他因顾千城夜不回宫,顾千城又得背上一条骂名。 自古,君王为女子而慌废政务,朝臣都只会骂那女是祸水,却从来不会说君王的不是。 顾千城虽有不舍,可也知现在是什么情况,松开秦寂言,后退一步,“我也得回顾家,那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顾家的事不乐意就别管,我让老管家去帮你办。”顾家没个能主事的,顾家大老爷一死,顾家二叔与二婶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事,根本无心去处理顾家大老爷的后事,而顾承志? 他正借着顾家大老爷之死,从顾家老太爷手里捞好处。 哪怕顾千城不承认,也不能否认顾家大老爷是因为顾千城而死。顾家老太爷多少有些愧对顾承志,这个时候自然要许他好处,也是让他闭嘴的意思,免得他传出什么对顾千城不利的话。 顾家老太爷就是这么现实,顾千城能给他和顾家带来好处,他就会捧着顾千城,处处为顾千城着想。 只是,顾家老太爷精力有限,拘着顾家上下可以,可要他操办丧事却是不行。顾三叔一家到是出了不少力,可他们夫妻二人再能干也不能把一切全包了,一应琐事还是要顾千城去办。 顾千城第一次操办丧事,而且又在正月里,完全没有头绪,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听到秦寂言的话,想也不想就点头:“要能让老管家去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我正愁不知怎么做呢。” 操办丧事十分繁琐,顾家大老爷可以说是早死,之前一点也没有准备,好多东西都是先拿顾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凑合,顾千城一个人还真的做不到面面俱到。 “行,我让老管家今天就跟你回去。”秦寂言不在秦王府,府内根本没有多少琐事,老管家在府内轻闲的很,随时可以抽调出去。 顾千城一脸欢喜,故作严肃的作了揖,“那我就不客气,谢皇上赏了。” “调皮。”秦寂言轻轻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眼含笑意…… 冬日昼短夜长,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天就黑了。秦寂言也没法再拖,召来老管家,让他安排好王府的事,随顾千城回顾家帮忙,便先顾千城一步出了秦王府。 “安心在家等着,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做好一切。”秦寂言走之前,抱了抱顾千城,郑重的许下这句话。 虽然没有直说,会在百日热孝内迎娶顾千城,可个中意思两人都懂。 “我等你。”顾千城回抱了一下,先秦寂言一步松开手。 又不是生离死别,顾千城虽有不舍可却没有太伤感。他们两都在京城,虽说一个在宫墙内,一个在宫墙外,可要见也不是太难的事。 秦寂言见顾千城爽快松手,心里那叫一个酸呀! 好在他看到了顾千城眼中的不舍,不然他肯定会心塞死。 “我走了。”将披风后面的帽子带上,秦寂言完全隐藏在黑色的披风里,任谁见了也看不出这位是皇帝。 “路上小心。”顾千城挥了挥手,后退一步目送秦寂言骑马离开,直到看不到秦寂言的身影,这才转身对老管家道:“我们也走吧。” “是,姑娘。”老管家一脸欢喜,完全没有半丝不满,顾千城看着也满意。 作为秦寂言的心腹,老管家把她当主子看,足已说明秦寂言对她的重视。 顾千城来秦王府的消息瞒不住,有心人一查就会发现,她把老管家带回顾家,多少能起到掩饰的作用。至少那些人不会随便往秦寂言身上想,只当她来秦王府找老管家去顾家帮忙。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不用秦寂言这个皇帝得用的管家了。老管家在秦王府就是颇有头脸的人,出门在外就是一品大臣对他都得客客气气的,顾家这些人就更不用提了。 顾家老太爷得知秦王府的管家来了,亲自跑出来迎接,就差把老管家当佛供起来。顾二叔一行人也急急出来见礼,那架势和见到皇帝没差。 这也怪不得顾家人如此,在顾家人看来,顾千城虽得秦寂言的欢喜,可依顾千城现在的处境被立为后的可能性极低,老管家是秦寂言的心腹,日后顾千城要争宠必是要拉拢老管家。 他们此时奉承老管家,也是为了顾千城以后着想。 “大人,快快请坐。”顾家老太爷亲自请老管家上座,老管家看了站在一旁的顾千城没有吭声,矜持的道:“不了。”开玩笑,主子没入座,哪有他这个下人坐的份。 老管家不坐,顾家老太爷也不敢坐,只得站在大厅陪老管家说话,虽说顾老太爷知晓顾千城得秦寂言的看重,没有失了颜面,可话里话外仍旧是卖好。 老管家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对着顾家一众人拿腔拿调,摆足了皇帝心腹的架势。虽说看在顾千城的面子上,没有让顾家老太爷太难看,可也没给对方什么脸,凡是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绝对不用两个字。 可就是这样,顾家老太爷和顾二叔也是一脸笑脸。得知老管家要住在顾家,顾二叔更是谄媚的道:“大人辛苦了,我这就让人收拾临仙居,还望大人满意。” 临仙居是当年顾家为招待省亲的顾贵妃特建的,顾贵妃住了一晚后,临仙居就一直封着没用,即使顾家除了爵位,临仙居也没有收回。 虽说已有十几年的历史,可临仙居一直有专人照顾,不仅没有老旧,反倒更显韵味。 “嗯。”老管家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完全没有把顾二叔的话放在眼里。顾二叔心里打鼓,也不知老管家满不满意,抬头给顾千城使眼色,有心让顾千城说两句,可顾千城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从容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把大厅里的气氛当回事。 顾二叔怕坏事,冷着脸对顾千城的道:“千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大人累了嘛,还不快安排大人去休息。” 顾二叔这话面上虽是训斥顾千城,可也算是为顾千城着想,却不想…… 1088激进,不能再等了 面对顾家人一副拿腔拿调的老管家,对上顾千城却是一脸谄媚。不等顾千城开口,老管家就点头哈腰的道:“顾二爷不说奴才都给忘了。一路走来主子必是累了,主子要不要先回休息一二?” 管家在顾千城面前就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完全没有骄矜之色。而老管家称顾千城为主子,也是在告诉顾家人,他是皇帝的心腹不错,可顾千城也是他的主子。 顾千城知道老管家这是在敲打顾家人,淡淡一笑只当不知,神情平和的道:“我请老管家过来,是要你帮我操办我父亲的丧事,你帮我把家管好就行。” 顾千城神色淡然,却自有高人一等的气势。不是咄咄逼人的高高在上,而是上位者特有的气场,不怒自威,让人一看就知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 “奴才明白,奴才定会好好操办大老爷的丧事,将家里的事整顿起来,请主子放心。”老管家当着顾老太爷的面,毫不客气的接过掌管顾家的大权,整个过程连看都没有看顾老太爷一眼。 顾千城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可在顾家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当家作主,即使她私下可以决定顾家的事,可明面上的主人还是顾老太爷,是顾家大房。顾千城当着顾老太爷的面,将管家的权利交给老管家,可以说是大大的打了顾老太爷的脸,可是…… 老管家的身份摆在那里,顾老太爷就是心里再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不仅如此,顾老太爷还要一脸欢喜的感谢老管家的帮忙。 老管家也不客气,顾老太爷感谢他就受,想要讨好套近乎?对不起,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有老管家坐镇,顾家从主子到仆人,无一人敢说半个不字,可就是这样老管家仍旧不太愿意用顾家的下人,直接从秦王府抽调了数十个下人来帮忙。 “顾家之前管家的人实在太松懈了,有不少下人都被收买了,大部分都是各府的钉子,这些人不除,顾家不得安宁。”老管家将自己换人的理由摆上,同时奉上证据。 顾家这些下人,顾千城之前让暗部的人查了一次,有问题的全部让人盯上了,原本想要顺藤摸瓜,结果老管家一出手,直接把人扣起来,顺着各府的事情往下查。 老管家在京城呆了大半辈子,对京城各家各府都十分熟悉,查起来事半功倍,不过数天就把顾家里里外外清了一遍,那些钉子是哪家的人也一一查了出来。 “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我。”顾千城随手翻看,发现京城一品官员,公候伯爵,凡是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人家,不是往她家埋了钉子,就是收买了顾家的下人,甚至有几家找上了同一个人。 顾千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顾家的下人,就这么好收买?”就连刚回京没多久的永和公主,都在顾家收买了几个人,可见顾家管的有多松,下人有多不靠谱。 老管家低头说道:“这几年顾家换了几批下人,有不少人都是一些大户人家提前养好的,还有一些则是事后收买的。大多数下人,都是主子你不在京城时被人收买的,虽说这些人没有送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到底给家里添了乱子。”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顾家的底蕴不足,缺了仆人没法直接从家仆中调上来,而是要去外面买,给了人钻空子的机会。 世家大族大多有世袭的家仆,代代都是家里仆人,这类人生死荣辱全系在主家身上,是各大家族仆佣的中坚力量。但是……顾家这种暴发户家族,真没有几个家仆,就算有也被顾夫人和窦氏斗法给折腾没了。 没有家仆就得从外面买,可外面买来的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混了哪家的人。再加上顾家这两年一再出事,家里的爵位越削越低,甚至还被夺了爵,旁人看来顾家是不行了,下人也看出顾家的衰败,有不少人都在为自己谋后路。 那些个想攀高枝,或者眼皮子浅的人,就想跳出这看着就要衰败的顾家,攀更好的人家。所以,有人抛出橄榄枝,这些个本就不怎么忠心的仆人,立刻把主子给卖了。 幸亏顾千城不用顾家的仆人,身边用的全是秦寂言的人,不然顾千城与秦寂言之间的事,早就被人传了出去。 顾千城一直都知道顾家就是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之前武家暗部查出来的消息,就让她很生气,现在看到老管家递上来的消息,顾千城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顾家的女人都死了吗?连个家都管不住,简直是无能! “你……”顾千城受过良好的教育,可真不擅长调教奴仆,张嘴就要把事情丢给老管家处理,可转念一想又打住了。 她现在可以依靠老管家,那以后进了宫还要依靠老管家吗? 别说老管家忠诚的是秦寂言不是她,就算是忠于她,她不能一直依赖老管家,毕竟老管家年纪大了,就算帮她也有限。 是以,话到嘴边顾千城生生改口,“你把那些人带过来,我要亲自寻问。另外安排人去采买下人,采买的下人我要一一过目。” 按说这些个事,都是由母亲手把手教导未出嫁的女儿,可顾千城根本没有人教,她只能自己摸索。 老管家听到顾千城要插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一脸欢喜的道:“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而在顾千城忙着清理家务时,秦寂言也没有闲着。趁着新年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秦寂言命锦衣卫收集了不少大臣犯罪的证据,准备开年上朝就料理老皇帝的死忠臣子,还有老皇帝在军中的人。 别怪他太激进,实在是他的时间有限。他要不趁现在火速出手,那些人反应过来就会扭成一团,到时候他反倒处于被动。 秦寂言的动作不小,旁人也许不知情,可封大人作为首辅,怎么可能不知皇上让御史弹劾大臣的事。当首辅封大人上朝的第一天,看到那成堆的弹劾折子时,差点没晕过去。 皇上,你这是不是玩太大了? 1089早朝,皇上要办人 首辅封大人虽然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可他这人是真的忠君爱国。知晓秦寂言让御史弹劾那些不合作的大臣后,封首辅没有私自把事情压下与秦寂言对着干,也没有放任事态发展,任由秦寂言对大臣下手。 即使明知自己此刻去劝说秦寂言也落不到好,封首辅仍旧选择进宫求见秦寂言,希望自己能劝阻秦寂言。 秦寂言一听太监的通报,就知封首辅因何而来,笑了一声,让人寒封首辅觐见。 “臣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封首辅扎扎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并没有仗着自己的权势,就在秦寂言面前拿腔拿调。 “平身。”秦寂言对封首辅、焦大人和凤老将军几位老人都十分看重,这几位也是难得没有在先太子之事上落井下的人。 “来人,赐坐。”秦寂言语音刚落,就有太监搬着椅子上前。可见,秦寂言给封首辅赐坐,不是第一次。 “谢皇上赐坐。”皇上给他面子,封首辅也没有客气,爽快的坐下。不像一般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只坐一个尖尖,而是扎扎实实的坐下。 封首辅与秦寂言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君臣二人都知对方的脾气,封首辅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圣上,臣在内阁看到几位御史的折子,臣知那些人有罪,可一次处治十多名官员,会不会太多了?” 秦寂言这次要动的好十几位官员,而且个个身居要职。虽说官位不显,可位置却十分重要,都是手上有实权的。 这些人平时办事也是兢兢业业,到手的公务都能办得漂漂亮亮,虽不能以国之栋梁论之,可也确实不是什么庸碌。 秦寂言突然拿他们开刀,虽不至于使政务慌乱,无人接替,可却会让臣子心寒! 这十几位官员虽有错,可他们犯的错是大多数官员都会犯的,秦寂言因这些事将他们一一革职、查办,其他人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秦寂言会对他们出手? 一旦官员有了忧患意识,难保那些人不会联成一气,与秦寂言打擂台。 自古以为,君臣之间就是一场看不见的博弈。帝王权大,大臣们的权限就小,皇上想干嘛就干嘛,大臣只能沦为皇帝的应声虫。反之,大臣权重,皇上想要做什么就得与大臣协商,最后寻出一个最佳的办法。 此刻,秦寂言上位,君臣之间的权利正好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那么朝堂就免不了会出龙虎之争。而一旦起了争斗,难保不会让有心人钻漏子。 封首辅的担忧秦寂言知晓,秦寂言从五岁后就是作为未来储君培养的,这点都看不明白他不是白活了? 可明白归明白,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秦寂言不容商量的说道:“这些人,朕非处理不可。”这些人平时虽不显,可却是忠于老皇帝的人,而且手上都有实权,他要不处理这些,一旦老皇帝与这些人联系上,会给他添很大的麻烦。 “圣上……”封大人起身请求,可他刚一开口就被秦寂言打断了,“封首辅不必再说,朕意已决。” 封首辅知道他劝不了秦寂言,只得叹口气道:“圣上,这是第一批吗?” 也不知是大秦的幸还是不幸,他们这位新帝能耐有,可也十分强势,可以说是乾坤独断,容不得旁人说不。 作为帝王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 他还是希望皇帝能听听大臣的意见,毕竟帝王只有一个人,他的精力有限,他不能事事都洞悉,臣子给的建议也不全是无用的。 “封首辅想太多了,朕不是暴君,不是谁不服就杀谁的残暴之人。”这一批人身居要职,权势不小,弄掉这一批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不敢妄动。 “圣上这是要杀鸡儆猴?”封首辅心下稍安。 秦寂言没有应,而是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作为帝王,他的心思不需要太多人知晓,就算知晓也不能说出来。 “如果圣上要杀鸡儆猴,请允许臣私下安抚众人一二;如果不是,臣请圣上将这些人交给臣,臣保证十天后这些人都不在京城,都不在这个职务上。”身为首辅,封大人要调几个官员还是不成问题的。 封首辅的处理方法十分温和,可这不是秦寂言要的,他要的是让底下的大臣,见到帝王的雷霆之怒。 秦寂言冷着脸道:“封首辅,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 封首辅听出秦寂言话中的不满,踌躇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告退。 当帝王不愿意你知晓他的心思时,你就是知道也要装作不知。 封首辅劝阻无效,又不敢私下将折子压下,是以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早朝,不是众人想像中的轻松自如,而是气氛紧张,硝烟味十足。 太监一宣布早朝开始,秦寂言将手上十几份折子砸下,怒气冲冲的道:“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你们真正是我大秦的好官员,百姓的好父母官!” 不知情的大们吓了一跳,完全不懂这是怎么了,本能的跪下,高喊:“圣上息怒。” “息怒?看看你们做的这些事,叫朕怎么息怒。”秦寂言的怒火更甚,气势也更盛,众大臣没料到皇上新年第一天上早朝,就会发火,一个个胆战心惊,头埋得极低,生怕自己触怒圣上。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众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能没头没脑的喊着。秦寂言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冷哼,“念!” 太监忙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折子念了起来。 没有意外,这些折子就是御史弹劾那些官员的折子。太监一字一字的念出来,每念完一本,就有一位官员瘫倒在地,想要开口求情,却半天发不出声…… 能上朝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在官场上倾扎多年,他们很清楚新年第一天上朝就有人弹劾,绝对是皇上默许的。 这是皇上要办他们,他们的求情有用吗? 其他人亦是吓得大汗淋漓,生怕下一个就念到自己,一时间大殿内气氛紧张,人人自危,明明是大冷的天,可殿上的大臣却个个汗流浃背…… 1090诱饵,我家皇上不会这么腹黑 一连十三份折子,等到太监一一念完,满朝的大臣已是大气都不敢出,而被点到名的那十三人,则是瘫倒在地上,有几个罪名较轻的还能保持冷静,可面对如此压抑的气氛,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声。 太监念完折子,弓身退下,秦寂言看着满殿大臣,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默片刻,给足这些人压力,才缓缓开口,“你们可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没有被点明的大臣,自是不会吭声。不怪他们冷血,实在是帝王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他们只是自扫门前雪,而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被御史弹劾的几位官员,哪里肯甘心,见秦寂言问起,缓过劲的他们立刻说道:“臣,臣有话要说。” “准!”秦寂言十分大方。他不是暴君,他会给这些人自辩的机会。 “圣上,几位御史弹劾多有夸大,臣的儿子虽然纨绔,可却不敢做出杀人放火,抢人妻女之事,肯定圣上明察。”被御史弹劾的几位大臣,其实自己并没有犯什么错,大多是家人犯了错,而他们包庇纵容。 当然,小污小拿是有的,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大家都这样,谁也不会说谁。皇上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哪个皇帝都不敢保证,自己清了这批官员,下一批不会贪污,而这次秦寂言也没有拿小贪小污的事当罪名。 这次被弹劾的官员中,只有一个户部官员是因为自己与地方官员同流合污,贪污了河道银子,被御史弹劾了。 有人开口,其他人也立刻辩白:“圣上,臣的妻子,臣的妻子……臣不知呀,臣真的不知,肯定圣上还臣一个清白。” 这位大臣是刑部的官员,他的妻子借他之名包揽诉讼,只要给得起银子,杀人放火也能判无罪。 而这些事,锦衣卫查过,这位大人确实不知。不过这位大人惧内,妻子做的事,他根本不敢过问。但是,就算他不知情,他的妻子却是用他的名义办的事,他想要逃罪几乎不可能。 …… 除了自身贪污银子的户部官员外,其他的臣子都开始自辩,试图把自己从这些罪名中摘除。 而隶属太上皇那派的官员,见这些大臣将罪名推到家人身上,也开始出来与秦寂言争锋,并且牵扯出朝中不少官员。 朝中大臣,家里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妻妾一多,子女也就多,是非也就多。男人一向在外奔波,家中的事难免会有盯不到的地方,子孙也不可能个个有出自息,要揪个错真不是什么难的事。 再说了,就算你没错,你妻子、儿女没有犯错,你的宗族呢? 大家族,成千上百的人,要从里面挑个品行不良的人,会是难事吗? 在秦寂言的放纵下,大殿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太上皇派系的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中坚力量,开始不遗余力的拉其他人下水,试图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好让皇上法不则众。 而那些个大臣被攻击,又岂能甘心,他们能不反击回去? 京城就这么点大,很多事放在台面下的事皇上不知,可这些人却多少会知道一些。就算不知也没有关系,捏造罪名,含沙射影会不会? 别说人在官场,就是普通人活到三四十岁,也不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一点错也没有犯。 于是这个早朝,就变成各派官员互相攻击,互相抹黑的大会…… 封首辅原以为,秦寂言只是想要处理太上皇的人,现在看到这局面,他终于明白秦寂言的目的了。 皇上这哪里要处置太上皇的人,他这是要把朝堂的水搅浑,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把所有大臣的把柄都握在手上! 身为内阁首辅,身为百官之首,封首辅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很清楚这些京城是什么样子,皇上真要办某个人,能弄不出一个必死的罪吗? 皇上看着是要对付太上皇派系的人,可却只抛出几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这些人为了活命,能不死命自救吗? 罪名都是实打实的,想要撇清几乎不可能,那撇不清怎么办? 当然是让所有人都黑! 大家在京城为官,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不说可并不表示旁人半点不知。皇上要对付他们,他们就不客气的把皇上的人拉下水。 现在,大家身上都一样有罪名,皇上总不能只处理他们这批人,对自己的心腹就不处理吧? 太上皇派系的人见秦寂言没有坑声制止他们,自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抖的更加欢乐了。连礼部某个官员,不小心睡了自己儿媳妇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听着一件比一件荒唐的事,秦寂言可笑又可气。 这就是大秦朝的官员呀! 这就是他治理下的大秦朝! 他知道人无完人,可这些人作为大秦的官员,作为大秦的栋梁之材,他们背后不堪的一面,着实是让他开了眼见。 吵吵吵……底下的人越吵越激烈,彼此抹黑也越来越凶残,秦寂言一直没有吭声,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吵到什么时候? 没有让秦寂言失望,这些人在大殿上足足吵了近三个时辰,直到腹中饥饿,口干舌燥,这才停了下来,然后…… 众大臣似乎现在才记得秦寂言还坐在龙椅上,一个个胆战心惊,面露不安,惶恐的请罪。 秦寂言看着这群装模作样,比他还能装的臣子,脸色越发的难看,缓慢而沉重的道:“吵够了吗?还要继续吵吗?” “臣惶恐,肯请圣上恕罪。”众大臣齐齐跪下,心有不安。 理智回笼,他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可是刚刚吵的太欢,他们似乎说太多了? “恕罪?朕倒是想要恕你们的罪,可你们看看……朕的大臣,大秦的官员,你们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真让朕失望!”秦寂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被众大臣气得不轻。 好吧,事实上秦寂言这个时候心情很好。他只是随便丢出几个诱饵,就掌握了朝中六成以上大臣的把柄。 而这些把柄,还不是他这个帝王不信任臣子,派人查出来,而是他们的政敌在大殿上直接抖露出来。 有这些把柄在手,秦寂言不认为他的大臣们,还敢跟他对着干! 众臣一听,脑袋嘭嘭嘭的磕个不停,“圣上息怒,臣罪该万死。” 众大臣以为,秦寂言一定会秉着法不则众的原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不想秦寂言却黑着脸道:“你们……一个个目无法纪,纵容家人鱼肉百姓,确实该死,来人……” “圣上!”听到秦寂言毫不迟疑的下令,众大臣吓坏了,不等秦寂言说完,就急忙打断,生怕秦寂言说出重罚他们的话。 君无戏言,秦寂言说出口了,要求他收回成命,可不是容易的事。 秦寂言却无视众臣的恳求,一脸厉色道:“叫圣上也无用,今日朕必要……” “报!” 可就在此时,传令兵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秦寂言的话…… 1091嫁妆,看上了我们家陛下 传令兵之所以急冲冲进宫禀报,不是边关八百里加急,也不是周王什么的造反了,而是有天大的喜事! 没错,就是喜事! 远在西北占地为王的前西胡大将军风遥,在无人知晓,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带着一干亲信来京城投靠大秦了。 说是投靠大秦不够准确,按风遥的说法,他应该是投靠新皇。他敬佩新皇的为人,佩服新皇的才识,与新皇在西北战场上不打不相识,深深为新皇的才能与英勇折服,欲带着手下的大军投向新皇,祈求新皇给他,和他手下的人一条活路。 为表诚意,也为了让新皇放心,风遥愿意将他现在占领的城池,和手中的兵马,全部奉上献给新皇。 风遥当然不是说笑,他此刻人就在城门口,只等皇上宣他进宫,与他详谈。 传令兵将话说完,满殿的人都傻眼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们的陛下这么厉害? 就在西北与风遥打了一仗,就收服了一个叛变西胡、手握大权的将军? 最可怕的还是,这位大将军不是他们派人去收服的,而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要不是知道风遥是男子,他们都要怀疑风遥看上他们陛下,带着大批兵马做嫁妆,要嫁给他们陛下了。 众大臣一个个愣在当场,最后还是封首辅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确定来人是西胡的风遥?他是来投诚的,不是带兵攻城?”毫无预兆,说来就来,还带来一批人马,风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胆子也忒大了一点。 “回首辅大人的话,风遥将军就是这么说的。”传令的将领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 万一这是风遥的奸计呢? “这……”即使传令的人再三确定,封首辅仍无法断定,只得抬头看向秦寂言,“圣上,此事蹊跷,不如让臣先去会会那风遥?” 他虽从似锦口里知道风遥与皇上关系不一般,可却不敢保证风遥是带着善意而来,毕竟人心易变,现在的风遥可是手握重兵,占地为王的山大王,就是西胡也奈何不了他。 “不必。这是我大秦的国都,朕不认为风遥敢做什么,他即敢带兵前来京,朕就敢见。”秦寂言心里明白风遥因何而来,可表面还得做做样子。 “圣上现在就要见他?”封首辅一脸不解,心里越发的不明白秦寂言在想什么。 刚刚不是还对大臣喊打喊杀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把这事搁下,改成要见风遥了? 众大臣见秦寂言因风遥的事,而忘了追究他们,一个个暗自窃喜。见秦寂言开口,有几个一品大臣立刻出口附和,“风遥将军带着诚意远道而来,我们大秦虽不惧他,可也不能让人寒了心。臣认为皇上此时召见,即可以昭显圣上对他的看重,又能让更多像风遥将军一样有能力的人,见到圣上的仁厚与英明,带兵前来投靠我大秦。” 这绝对是拍马屁的话,不过这个时候说出来,却也算是名符其实,毕竟能不费一兵一卒招揽风遥,确实是秦寂言这个当皇帝的本事。 只是大臣口中“更多像风遥将军一样有能力的人”,秦寂言相信这世间绝对没有,毕竟没有哪个手握重兵,又自立为王的人,会愿意臣服另一人。而且就算有,秦寂言也不会相信他们,因为他们都不是风遥。 秦寂言心里明白这些大臣心中的小心思,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如他们的愿,装作因风遥的事,而忘了追究他们,高声道:“传朕旨意,宣风遥即刻觐见。” 身为帝王,他可以任性的忘记某件事,当然也能任性的记起某件事,至于什么时候记起? 就看这些大臣聪不聪明了! 风遥此时还在城门口,要进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满朝大臣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等他一个人,而秦寂言这个皇上也是贴心的,大手一挥让御膳房给众臣准备吃的。 吵了一上午,这个时候可是又渴又饿。 众大臣听到秦寂言的话连连口头谢恩,心中暗道风遥果然是福星。今天要不是有风遥的事,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寂言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似笑非笑。封首辅无意间抬头,看到这一幕,背脊一身冷汗。 他们家圣上呀,真的不能再阴险了,以后可得提醒儿子,在圣上手下办差,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风遥进城,动静极大,顾千城在顾家也收到了消息。她早就知道风遥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可见秦寂言早就计划让风遥在年后进京,只不过因为她的事,又让风遥提前了几天。 “约束好手下的人,别去管风遥的事。”顾千城知道风遥的身后,也知风遥与秦寂言的关系,自然不会去探听他的事。 “是。”武家暗部的人低头应道,又将京中一些琐事说了,这才退下。 出门时正好遇到老管家进来,暗部的人招呼也不打一声的离去,老管家则在门口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人离去的身影,眉头微皱。 这般情绪外露,顾千城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怎么了?” 老管家忙收回眼神,谨慎的道:“这人的背影,老奴看着有些眼熟。” “是吗?以前的老人,老管家也许见过。”顾千城面上不显,像是没有听明白老管家的话一样,至于心里再想什么,则不是外人能知晓的。 老管家也只说了这一句,便提起了顾家大老爷的葬礼。 停灵七日,足够了! 顾千城对渣爹实在升不起父女之情,只问了一句事情安排好了吗? 得到老管家肯定的回答,顾千城眉也不抬的道:“安排好了,就埋了。”埋了,事情也就了结了,然后她就安心守孝就行,至于长生门的事? 现在只等秦寂言撬开药王谷主的嘴,从他嘴里把药方弄出来,然后寻出长生门埋在京中的人就行了。 小小一个京城,他们一家家的找,就不信还能让长生门的暗探跑掉。 老管家得了准信,立刻下去安排,顾千城独坐在书房里,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思绪却飞到了大殿下。 也不知,秦寂言和风遥这次碰面,会带来怎样的效果? 1092擒放,陛下棒棒哒…… 风遥这个名字普通百姓不知,可在大秦、北齐与西胡的官员将领中,却是威名赫赫。 风遥是前西胡大将军,与大秦在西北打的你死我活,就在众人以为他忠心西胡时,他却趁西胡大乱时拥兵自立。 这么一个手握重兵,又曾背主的人物,早就引起了三国的重视,大秦的大臣们也将他视为重点关注对象。 不少人都认为,风遥乃是一代枭雄,大秦、北齐甚至西胡都在想,他会不会成为西胡的皇帝,毕竟他身上也流有西胡皇室的血脉,西胡内部就算反对,也不会太激烈。 可不想,这么一个人物,却突然带着亲信来大秦向皇上投诚,要说不震惊那真的是骗人的…… 可再震惊又如何,事实摆在眼前,风遥就真做了这样的事! 虽说风遥只带了亲信过来,可也是浩浩荡荡的三百余人。三百多整齐划一的将士进城,不可能不引起轰动。风遥一行人进城时,就遭到京中百姓围观,一群闲得无聊的人,纷纷议论起风遥一行人。 “这是什么人?莫不是蕃王进城?我们大秦还有蕃王吗?没听说皇上召了蕃王进京呀?” “这些兵,好气派呀,一看就是见了血的兵,也不知哪位王爷这么高调,就不怕皇上不满吗?” “大什么王爷,你看前面的人穿着战将呢,应该是哪位将军回城了。可没听说皇上召了哪位将军回城呀?而且这位将军似乎很陌生,从来不曾见过。” “将军可不能带兵进城,那人也许是某位王爷的副将,不认识也正常。” …… 京城的百姓住在天子脚下,在政治方面比地方百姓的懂得多,知晓的事儿也多。至少他们知道,在大秦只有亲王才能有私兵、亲信。其他的官员,无论文武都不可能带这么多私兵,所以他们看到风遥一行人,就猜测是哪位王爷进京了。 而这时,提前安排好的人,就开始散播风遥的身份了。 “什么王爷,你们这些人也忒没见识了。看清楚了,这位可不是什么王爷,他是西胡公主的儿子,原来是西胡的大将军,在西北和我们打得你死我活的大将军。” “什么?什么?这位是西胡的大将军?他怎么这么嚣张,敢带兵进城。西胡不是战败了吗?战败了还敢这么嚣张,不想活了!” “猪脑子,没听我说他原来是西胡的大将军吗?人家现在可不是什么西胡的将军。” “这位将军姓风,单名一个遥字,是西胡公主的儿子,手握重兵,深得西胡前皇帝信任。前段时间西胡的皇帝不是死了吗?西胡几个皇子争皇位,想要拉拢这位风遥将军,可都被他给拒绝了。那些皇子见拉拢不成就想杀了他。这不,风遥一怒之下就带着自己的兵马,占了边境数座城池,虽说没有自立为王,可却是谁也不敢动。” “这么厉害?” “那当然,这位风遥将军用兵如神,在战场上除了输给我们皇上,就再也没有输过。就是平西郡王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胜负难分。” “那这位风遥将军,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大秦做什么?莫不是还想与我们圣上一战?” “说你猪脑子一点也不错,风遥将军在战场上,就只败在咱们圣上手里,自然是对我们圣上心服口服,怎么可能来京城与我们圣上一战,风遥将军可不是你这个猪脑子。你没听到风遥将军在城门口说的话吗?” “风遥将军说了什么?” “风遥将军说,放眼三国他就服咱们圣上,也就佩服咱们圣上一人。听说圣上登基了,他带人来投奔了。” …… 用膝盖想也知,这一问一答的几个人就是秦寂言事先安排好的人。不仅仅是这一波,好几处人员密集的地方,都上演了相同的对话。 那些人以知情人的口吻,“不经意”的说出风遥的身份,又“不经意”的点明,秦寂言有多么厉害,如何用实力让风遥甘愿带兵来投奔。 等风遥进宫,京城各大茶楼已经在说,秦寂言当年在西北七擒七放风遥的事了。事后风遥听到这段说词,脸都气绿了。 七擒七放? 他这是多无能,才会让秦寂言擒住七次? 秦寂言又是多蠢,才会拿了他这个西胡大军的统帅,不是杀了尽快结束战争,而是蠢的把他放了,让大秦的将士做无畏的牺牲? 市井百姓不明真相,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会相信什么七擒七放的事,可朝中的大臣们却不会信。 不过,他们虽不信什么七擒七放,可也相信风遥嘴里说词。当然,他们不是相信风遥是真的佩服秦寂言,而是相信风遥是真的带兵来投诚。 风遥手握重兵,看着很威风,可他所占的几座城池全是西胡与大秦的交界处,不管是大秦还是西胡,都不会放任风遥存在,甚至成长。 大秦与西胡现在没有动风遥,不是不想或者不敢,而是自顾不暇,暂时没有精力。 大秦皇权更迭,太上皇插手不了西北的事,而新皇暂时还没有把精力放在西北,不过…… 满朝大臣都相信,他们皇上一定会把西北丢失的城池收回来,因为皇上把平西郡王世子言倾留在西北。 要知道,平西郡王府就是靠征战西胡起家的,现在秦寂言把言倾留在西胡,摆明了是要继续和西胡打。 至于西胡为何迟迟不对风遥出手? 那就更简单了。西胡还在内乱呢,几位皇子在西胡打得火热,哪有精力去管风遥。但是…… 他们相信,一旦西胡内乱结束,不管谁继位,西胡的新皇都不会放过风遥这个叛徒。 在大臣看来,风遥此时带兵来投靠大秦,绝对是英明的选择。 所以,最初的震惊过后,大臣们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不过,这些人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要知道风遥可投奔的对象,并不只有秦寂言一人。凭他手中的兵马,不管是支持西胡某位皇子,还是投奔北齐皇帝,都会得到重要。 可是,风遥没有选择他们,而是选择了他们皇帝,由此可见,他们陛下是最棒的! 1093交易,我们陛下很仁厚 能在早朝上占一席之位的官员,都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这些人可以说是大秦最顶尖的那一波人,无论是心里素质还是个人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整,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可面上却已足够平静,至少秦寂言很满意。 他知道风遥主动投奔的事很惊讶,也值得兴奋。他允许他的臣子震惊、兴奋,却不允许他们在人前失态。 吃饱喝足的大臣们,精神抖擞的站在大殿两侧,一个个脸色平静,甚至还有人眼带喜意,完全不见上午的混乱与不安。 没办法,遇到这天大的好事,他们陛下完全忘了早上的事,怎么叫他们不高兴。 “宣风遥觐见!” 随着太监高喊,满殿大臣一个个都摆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好震一震风遥。文臣一个比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和气。武将则是将身板挺直,全身绷紧,展现出自己强悍的一面。 在太监的唱名中,一身战甲的风遥双手捧着一把宝剑,身后跟着两个护卫,目不斜视的走进大殿。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只有风遥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衬得大殿更加的庄严肃穆,站在其中,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一路走来,风遥脚步不停,也不看两旁的大臣,直到走到殿前听到太监说“跪”,这才停下脚步,单膝跪下:“风遥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寂言并未叫起,风遥顿了一下,将手中的剑举高,“圣上,风遥孤身前来,欲投奔大秦,为表诚意特奉上西胡皇室宝剑——赤霄。” “赤霄?”听到剑名,就是封首辅愣了一眼,双眼落在赤霄剑上,眼也不眨。 赤霄剑乃是西胡天子之剑,在西胡素有得赤霄者得天下之说出,而西胡每一任帝王,都会在登基大典上佩带赤霄剑。因此,赤霄剑成了西胡皇帝的象征,要是西胡皇帝手上没有赤霄剑,即使手持玉玺,也不一定能服众。 现在,风遥把西胡皇帝的象征赤霄剑献给了秦寂言,西胡未来的皇帝要怎么登基? 当然,封首辅不是担心,他只是想看好戏。 别说封首辅震惊,就是秦寂言听到剑名,眼眸也是一动,“可是西胡帝王剑——赤霄?” 虽然秦寂言并不认为,一把剑能代表什么,可这个时候收到赤霄剑,却能让底下的臣子对他这个皇帝更有信心。 这把剑,来的正是时候。 “回皇上的话,此剑正是西胡帝王剑赤霄。还请圣上笑纳。”风遥再次将剑举高,脸上平静,好似不知他此举带来的影响。 西胡? 早晚要灭了的,现在把赤霄剑献给秦寂言,不过是提前罢了。 “好,好,好。来人,呈上来!”这个时候,秦寂言就是七分欢喜,也要装出十分的样子。 太监检验赤霄剑没有问题后,将剑呈到秦寂言面前,为表示对风遥的看重,秦寂言当场抽剑,将剑身“赤霄”二字,展露给众臣看。 “果然是西胡帝王剑,好……今日朕得西胡大将军,又得西胡帝王剑,实在是可喜可贺。”一句话,就表示秦寂言对风遥的接纳,至于风遥带人并入大秦的细节与过程? 这个不重要,至少没有重要到要秦寂言亲力亲为。 风遥在殿下献上西胡宝剑后,又奉上一本厚厚的礼单,上面的东西全是他这段时间,在西胡收刮来的财宝。 看那厚厚的一本,有不少大臣在想,风遥是不是把西胡给搬空了? 当然,风遥还没有那个能耐,可以把西胡搬空。不过,他倒是把西胡皇上的内库,差不多给搬空了了。 献完宝剑、财宝后,风遥最后将兵符献上! 号令数十万大军,西胡皇子急破脑袋想要的兵符,风遥就那么的随便的往怀里一掏,然后让太监呈到皇上面前。 “圣上,这是能号令我手中大军的兵符,他们只认兵符不认人,圣上只要派人拿兵符前往,就能将他们收服。” 那就是兵符? 前排几个大臣,瞪大眼睛看着太监手中的兵符,一个个都傻眼了。 兵符呀,这可是兵符呀! 风遥将军,你能不能别像是卖白菜一样,这么爽快的就拿出来? 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拿出来前,不和我们谈谈条件?不捞捞好处? 好吧,就算以上这些你都不要,你好歹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咱们热热闹闹、郑重其事的办一场献兵符大典行不行? 你这么随便的把兵符丢出来,会让我们认为这兵符很容易拿到的! 众大臣十分郁卒的看着风遥。不管是交剑还是交兵权,风遥都十分爽快,而且一个条件没有提,完全没有给他们发挥的空间,完全没有办法让皇上看到他们的本事! 众大臣完全不能理解风遥的举动。风遥交兵符交的这么干脆,就不怕他们大秦坑他吗? 好在他们皇上仁厚,拿到宝剑与兵符后,皇上并没有用过就丢,而是十分亲切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众大臣一个个打起精神,他们知道重头戏来了。 风遥付出这么多,就只是为求一个平安吗? 如果他真是为求平安,就不会这么爽快的把兵马交出去,手上无兵马,过个几年皇上分分钟弄死他,还能让人找不到证据。 不懂呀,不懂呀,他们真的看不懂风遥有什么目的? 不过,聪明人却嗅出秦寂言和风遥之间的不对劲。 这两人太干脆了,一个交的干脆,一个拿干脆,好像完全不怀疑对方,对对方十分信任。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真会毫不防备的相信对方? 鬼信! 这两人私底下,肯定早有交易,现在摆在明面上,不过是说给他们听的罢了。 有不少大臣自认自己真相,一个个竖起耳朵,想听风遥会当众提的条件是什么? 秦寂言和风遥两人一唱一和,十分默契,至于大臣的怀疑? 两人压根不放在心上,秦寂言开口寻问,风遥就立刻接话,“圣上,臣不求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只求一件事。”风遥十分识实务的,以臣自称,以表明自己的臣服。 “你所求何事?”秦寂言心里明白,可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这戏还是要演下去…… 1094生父,是不是偷来的 风遥这一生所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认祖归宗!”风遥这辈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所求的事就是认祖归宗。 或者说,这是风遥公主母亲所求,而风遥所求就是让自己母亲达成所愿,不惜一切让凤家认下他们母子二人。 “认祖归宗?莫非你是大秦人?”秦寂言明明什么都知道,可这个时候却装的像真得一样,不少大臣都被秦寂言糊弄了。 难道,皇上在与风遥做交易时,不知风遥是大秦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风遥是大秦人? 开什么玩笑,他母亲不是西胡公主吗?他不是从小就在西胡长大吗?当年还被西胡当成质子送到大秦,风遥怎么成了大秦人了? 两旁的大臣齐刷刷的看向风遥,那眼神如同利箭…… 风遥无视两旁大臣打量的眼神,抬起头,高声道:“是,我母亲是西胡人,我父亲是大秦人。” “你父亲是何人?”秦寂言又问。 风遥默了默,才道:“圣上,在说出臣的亲生父亲前,请容臣先为生父一家求个情。” “求什么情?”秦寂言面上冷着一张脸,而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果然,身份变了,许多事都变了,就连风遥也变了。 风遥不知秦寂言心中所想,或许他猜到了,可他并不会在意,因为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在秦寂言没有登位前,在他没有被凤家认下前,他可以是秦寂言的兄弟,但现在不行。 风遥低下头,说道:“皇上,臣生父一家,包括臣的生身父亲,都不知臣的存在,肯请圣上明查,不要因臣之事而迁怒他们。” 虽然风遥的防备让秦寂言心里不满,可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秦寂言开口道:“你的生身父亲是谁?” “臣的父亲……”风遥说到这里,一顿,嘴巴张了半天,却半天没有把名字说出来。就好像那名字有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来一样。 这下可把众大臣急给坏了,一个个看着风遥,要不是秦寂言在上面看着,他们怕是要出言催促风遥快说了。 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西胡公主不顾一切,不要名份,不要名声的为他未婚生子? 他们还想知道,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生出风遥这么一个儿子? 听风遥说到“迁怒”,众大臣暗自猜测,那人身份必然不低,家族也不小,不然也没有本事,能让西胡公主为他生下儿子不是? 有几个人联想到,前几年暗中流传风遥是凤家血脉的事,可一想到两国皇帝都查了,都没有发现风遥是凤家人,又摇头否绝了。 那么问题来了,风遥不是凤家的种,会是谁家的种呢? 两旁的大臣,都用隐晦的眼光看向身旁的人,可惜一无所获。 没法,只得继续以眼神催促风遥,让风遥赶紧把那位让人羡慕又同情的男子说出来。 有风遥这么一个牛气轰轰的儿子,当父亲的自然骄傲。可这个儿子打小不在自己身份长大,父子情份不深,现在身份又敏感,迎回这么一个儿子,怕是以后会被皇上防备。这怎么不叫人羡慕又同情。 风遥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完全豁出去一样,一字一字的道:“臣的父亲是——凤、家、凤、云、霁!” 嗡…… 如同时间静止,风遥此言一出,满殿皆静,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才有人大喊:“什么?凤云霁?凤老将军的儿子?风遥是凤家人?” 众大臣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当年两国皇帝可是都查了的,风遥要是凤家人,两国皇帝怎么可能放任长大成人?可是…… 现在风遥却告诉他们,他是凤云霁的儿子!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众大臣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失礼,抬头看向秦寂言,见秦寂言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模样,众大臣瞬间淡定了。 原来皇上也吓到了,那他们被吓到,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这些人是真相信秦寂言被吓到了,还是假装的,一点也不重要。 当皇帝要装不知,当臣子的怎么能不配合? 秦寂言很满意殿中大臣的表现,不管这些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只要能配合他,会办事就成了。 秦寂言在心中盘算一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凤家子孙?” “臣手中有家父的玉佩,是我母亲当年偷偷留下来的。”风遥袖子里取出一块黑玉。 黑玉光泽暗淡,好像在地底埋了许久,可就是这样,当风遥拿出玉佩时,站在前排的几位大臣,还是认出了那块黑玉确实是凤家之物。 凤家有一块大黑玉石,每个儿孙出生,风家都会为他打一块黑玉,黑玉正面是他的辈份排字,反面则是他的名字。 风遥手中的黑玉,正面刻了一个“云”字,是凤云霁那一代的辈份,反而则是一个“霁”,是凤云霁的名字。 凤家的黑玉独属于每一个人,每个人的都不同,人死玉陪葬,从来不会留下。不过,当年风云霁死的时候,并没有黑玉陪葬,只是这事只有凤家人知道,旁人并不知。 此时见风遥拿出凤云霁的黑玉,有不少人心生怀疑,见秦寂言拿着玉在手上把玩,没有肯定风遥的身份,便有人大着胆子道:“圣上,这玉……会不会是风遥将军,意外获得?” 这人说的委婉,他实际上想说的是,这玉会不会风遥挖了凤云霁的墓盗出来的。 风遥手中的玉颜色暗淡,似有泥土之气,一看就是从土挖出来的,要说风遥盗了凤云霁的墓,也不无可能。 至于原因? 这还真不好说,也许是风遥想要攀上凤家,有凤家做靠山,哪怕风遥把兵权全交了,也能保一世荣华;也有可能这是……他们圣上的一个局! 想到这一点的大臣,心跳突然加快,为了不让秦寂言看出来,一个个慌忙低头,生怕露出马脚,却不知…… 这么做,更容易让人怀疑! 1095证据,光凭一块玉不足已取信 朝臣的质疑在秦寂言的意料之中。要是满朝大臣,没有一个人怀疑风遥的身份,全都急吼吼的叫他认下风遥,那才叫奇怪呢。 秦寂言没有急着承认风遥的身份,有些事急不来。将黑玉放回锦盘,秦寂言说道:“风遥的玉佩从哪里来的,这块玉佩能不能证实风遥的身份,我们说了并不算。来人,宣凤老将军进宫。” “对,宣凤老将军进宫,凤老将军必知,当年这块玉有没有随凤云霁下葬。”刚刚出声质疑风遥的大臣,立刻说道。 他想,凤老将军肯定不愿意认下风遥这么一个麻烦。凤家是执掌兵马的家族,家里有一个西胡公主的儿子,凤家还能继续执掌兵马,得帝王信任吗? 皇上在宫里等人,底下的人就是跟断腿,也要在第一时间把人带进来。 凤老将军在得知风遥进城后,就猜到秦寂言会召他觐见,暗中已做好准备,当侍卫前来时,凤老将军立刻起身,随他们进宫。 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凤老将军就到了宫门口,看到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侍卫,凤老将军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呀,连他一个老东西都比不上。 凤老将军心里担心风遥,可又不好丢下侍卫独自进宫,只得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在宫门口等侍卫赶来。 侍卫一到宫门口,就下马请罪,“卑职无能,请将军恕罪。”侍卫简直是要哭了。他已经跑得很快了,可风老将军却比他更快。 皇上急诏不错,可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他一度以为,凤老将军这是不要命了。 “养尊处优,无能!”凤老将军不客气的评价道,而因他这句话,宫里的侍卫皆遭殃了,一个个被秦寂言丢去重新训练。 皇宫侍卫,连一个年迈老者都跑不过,他还指望这些人护驾? 侍卫欲哭无泪,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默默起身,引凤老将军进宫。 到了宫里,凤老将军反倒不急,稳步前行,从容有度…… 倒不是凤老将军不急,而是他不敢着急。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人盯上。 风遥的身份实在敏感,他绝不能让人传出,凤家早就知晓风遥身份的消息。 凤老将军收敛情绪,面色平静的踏进殿内,察觉到左右两侧不善的、探究的、同情的、羡慕的……眼神,凤老将军眉头微皱,不着痕迹的扫了对方一眼。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害怕,刚刚还放肆打量凤老将军的人,一触到凤老将军肃杀的目光,就立刻避开,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凤老将军满意的收回眼神,无视跪在殿中的风遥,走到风遥前面,抱拳跪下,“臣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秦寂言叫起后,便让封首辅将事情经过说凤老将军听。 封首辅言简意赅把事情说清楚,见皇上没有补充,才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的,风遥自称是云霁的儿子,手上有云霁的玉佩,我们也不知道玉佩是真是假,只得麻烦老将军跑一趟。” 封首辅一说风遥是凤家子孙,凤老将军就愣在当场,睿智的双眸染上浑浊,不可置信的摇头,“这,这怎么可能,云霁那孩子,怎么可能会和西胡公主有染?” 凤老将军一脸呆滞,身受打击,身子摇摇晃晃,似站不稳一般。满殿的大臣看到这一幕,心里颇为同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风遥虽是凤家子孙,可他身上也流有西胡皇室血脉,这么一个子孙在谁家里,都会让皇上忌惮,而落到手握重兵的凤家,皇上就更不可能信任了。 之前太上皇就不信任凤家了,好不容易新皇给了凤家一个机会,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凤家还有崛起的机会吗? 凤家,怕是要到头了。 秦寂言暗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凤老将军这副大受打击,不能接受的样子,着实是惟妙惟肖,日后就算凤老将军对风遥再好,在场的人也不会信,只当凤老将军是在演戏。 秦寂言说道:“凤老,你看看这块玉佩,可是你们凤家之物。” 秦寂言一开口,就有太监将凤云霁的黑玉呈现到凤老将军面前。 凤老将军看完后,一脸沉重的点头,“这确实是我儿云霁的玉。”那样子,好似认命一般。 刚刚质问风遥的大人,忙问道:“大人,凤家儿郎的玉佩不都是随着凤家人陪葬的吗?这玉怎么会落到风遥将军手里?” “云霁的玉早些年就遗失了,并没有随着云霁葬下。凤家也找了几年,却一直没有消息,后来便放弃了。”别说这本就是事实,就算是假的,凤老将军也会说的和真的一样。 “这么说,风遥将军真是西胡公子与凤云霁的儿子?”质问风遥的大人眉头紧皱,似乎不愿意看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只凭一块玉佩,怎么就能让我们凤家认人。万一是风遥将军自己捡到了玉佩呢?”凤老将军立刻摇头,适时表现出凤家不愿意接纳风遥。 突然多出一个敌国公主生的孙子,凤家要是爽快的接受,那才叫有鬼。 “我风遥还不至于这么无耻。”风遥听到凤老将军的否认,冷着脸道:“老将军,我母亲没有必要骗你们凤家。要不是我母亲对父亲一网深情,非要让我认祖归宗,你当我愿意来!” 风遥这话十分不客气,可众人却能理解。 凤家从来没有养过风遥,风遥为了认回凤家,可是将手上的兵马全部奉献出来。 “你,你……”明知风遥是装的,可听到这话凤老将军心里还是一痛。 这是他的孙儿呀! 这是云霁唯一的血脉呀! 他儿子多,可孙子却只有于谦那一根独苗,风遥在军事上的天赋,像极了凤家人,而长相也有五分神似云霁。只是云霁早逝,又常年在边境,每每入京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京中的人对他印象并不深,这才没有发现罢了。 凤老将军似气极,喘了两气,才道:“风遥将军,虽然你的身份复杂,可我凤家不会让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光凭一块玉并不足已证明你的身份,你得寻其他证据,让我相信你是凤家子孙。如若你能证明你是我的孙儿,我们凤家必接你们母子进府,承认你母亲是云霁的妻子,你是云霁的儿子。可若无法证明,就别怪我无情了。” 血脉传承,风遥的身份,这都是凤老将军必须认下风遥的因素。听到凤老将军此言,众大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风遥要如何证明? 连两国皇帝都查不出来的事,风遥又能拿出什么证据? 1096验亲,皇上决定了 在这个无法用科学验证亲子关系的时代,只要凤家一口咬定不承认风遥,那么不管风遥拿出什么证据,凤家都可以说证据来历有问题,或者说证据无法充分证明风遥就是凤云霁的儿子。 听到凤老将军的话,在场的文武大臣都十分期待的看向风遥,他们想知道风遥会如何做? 风遥选择来大秦找凤家认亲,必然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可是,要真是留下足够多的证据,当年大秦与西胡的皇帝,怎么可能会查不出风遥的身份? 众人齐齐看向风遥,看风遥如何接招? 无视在场众人的打量,风遥深吸了口气,说道:“除了这块玉佩,我什么证据也没有。” 真当两国皇帝是吃素的,这块玉佩也是一直被埋在地下,这才逃过两国皇帝的追查。不然,风遥早死了。 听到风遥的回答,众朝臣一脸失望,可又觉得事情本该如此,不然多打两国皇帝的脸。 凤老将军听罢,不喜不怒的道:“就凭这一块玉佩,我如何承认你的身份?要知道,当年两国皇帝可都查了,西胡公主怀你的时候,我儿并不在西胡,也不曾与西胡公主见面。你要拿不出别的证据,我真的……没有办法认你。” “唉……”凤老将军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在场的人不明白他为何叹气,可那一声长叹,却让听者心酸。 如果风遥的母亲不是西胡公主,那么像风遥这么优秀的子孙,谁家都想认下来,可偏偏风遥的母亲是西胡公主,而他本身还是西胡的大将军,手握重兵。 虽然,他现在背叛了西胡,可谁敢保证他日风遥不会再倒向西胡,要知风遥也算是西胡皇室中人。 了大殿又一次陷入沉默,风遥没有吭声,其他人也不敢多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可能是错。 秦寂言见状,开口说道:“风遥,凤老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拿不出其他的证据,朕便治你离间之罪。” 风遥口称是凤家子弟,可除了一块玉佩外,再拿不出别的证据,不是离间大秦与凤家是什么? 众臣一听,连连称是,“皇上说的是,风遥将军确实有离间之嫌。不知这是不是西胡的阴谋?” 众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当即惊出一身冷汗,纷纷瞪大眼睛看着身旁的人:不是吧?西胡为了对付他们大秦,舍了这么大的血本? 被扣这么一顶大帽子,风遥一点也不惊慌,沉稳的道:“皇上,我虽然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是凤家子孙。但是,我……本身就是最大的证据!” “你?如何证明?”秦寂言语带怀疑,似有不信,众大臣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风遥。 风遥并不像纯粹的大秦人,面容依稀能看出西胡人的影子,要说光看长相,没有人提醒,还真不会想到他是大秦人。 风遥无所畏惧,坦然迎上众人怀疑的视线,“臣记得,之前顾家有千金,与生亲滴血认亲,今日请皇上准我滴骨验亲!” “滴骨验亲?”秦寂言眉头微皱,在大臣看来,这是皇上不满。 凤老将军亦道:“滴骨验亲,可是要开棺?” “是。”风遥毫不犹豫的说道,凤老将军立刻摇头:“不可。” 风遥亦不退让,“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凤老将军沉默,后退一步,没有再言语。 秦寂言不给大臣说不的机会,拍板说道:“准!命钦天监挑黄道吉时,开棺滴骨验亲。” 皇上金口一开,不管大臣如何反对,凤老将军如何不愿意,都只能照办。 饮天监当天下午就推算好时间,最佳的时间是五天后午时。 对这个时间凤老将军与风遥都没有意见,双方都表示愿意等五天。 不过,凤老将军也表示,在风遥的身份没有确定前,凤家不会准风遥进门,风遥表示理解,秦寂言将人安排在驿站,着重兵保护。 秦寂言发誓,他真的是派人保护风遥,怕西胡或者北齐收到消息,会派刺客来杀风遥,可是…… 此举落到大臣眼中,就是秦寂言派重兵监视风遥。 “这黑锅,我是背定了。”秦寂言与风遥又一次约在小酒馆,此时两人不是君臣,而是好友,一如当年。 只是,是不是真能如当年一样,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风遥举起酒杯,朝秦寂言晃了晃,笑道:“这么做,才能显得你英明神武。”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容于大秦,也不容于西胡。不管是西胡还是大秦,都不可能相信他,要不是幼年时与秦寂言结交,要不是秦寂言登上皇位,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认祖归宗。 秦寂言失笑,风遥仰头将杯中酒饮尽,问道:“滴骨验亲的方法可靠吗?” “有顾千城在,十拿九稳。”自从知道滴血验亲不可靠,还能作假后,秦寂言就把滴骨验亲的方法也问了一遍,至于怎么做假,当然也是问了的。 要不是有十成的把脉,秦寂言怎么敢让风遥用这个法子。要是出了差错,哪怕风云霁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可能认下风遥。 “那就好。”听到秦寂言肯定的回答,风遥完全没有即将认祖归宗的喜悦,神色淡然,闷头喝酒。 秦寂言摇了摇头,并没有劝酒,只道:“怎么?不想认回凤家?” “不是,只是……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兴、那么激动,好像一切都无所谓。”风遥握着酒杯,神色迷茫的看着外面。 他这一生,只想做两件事,一是出人头地,保护母亲不让人欺负,另一则是完成母亲的心愿,带母亲认祖归宗。 现在两件事他现在都做到,可他却发现,他却一点也不激动。就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而他也茫然了,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是异类,不管是在西胡还是大秦,他都不可能得到重用。回到凤家后,他还能再次驰骋沙场,弹笑用兵吗? 怕是,不能了! 风遥握着酒杯,眼中浮出一层水气…… 1097诱饵,皇上不高兴 秦寂言明白风遥的失落,但他现在无法对风遥保证什么。如果日后他要征战北齐与西胡,那么凤家他肯定是会重用的,但却不敢保证,风遥会得到重用。 不是不信任风遥,相反他很相信风遥,但是…… 作为帝王,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兵权,都交给一家,放任一家独大。凤家可以有兵权,但凤家最多只能执掌北齐边境的兵权,再多决定不行。 至于西胡那一片地方?他已经交给言家了,只要言家子弟不背叛,不是无能之辈,他就不会收回来的。就算日后言家不行了,他把西北的兵权收回来,也不会交给凤家。 是以,秦寂言什么也没有说,只陪风遥喝了一下午的闷酒! 风遥投靠大秦,以及风遥疑似凤家子孙的消息,一天之间就在京城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各大茶肆酒楼,都有人在谈论此事,而秦寂言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北齐与西胡的探子,不需要费力就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可太容易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法相信这消息的真假。 “风遥带兵投靠大秦我相信,可风遥是凤家子孙的消息,我是一点也不信的。西胡皇帝要是没有查清风遥的身份,怎么敢用他。”北齐的探子,聚在城外一座民房里,分析京城的动向。 “风遥五天后,在城外凤家墓地滴骨验亲的事人人都知,我怀疑这是在大秦皇帝布的陷阱,就为了引我们出来。” “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跳,大秦本就势大,如果让他们再添风遥这个助力,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这是北齐探子的想法,而西胡人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他们提起风遥全是骂骂咧咧,在西胡人看来,风遥就是叛国者,他背叛了西胡,背叛了重用他的西胡皇帝。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风遥。不杀风遥,我西胡颜面何存!” 然而,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个时间足够很多人查清风遥现在的情况,也足够让西胡与北齐的探子,将风遥的事传回去,但是…… 却不够北齐与西胡派死士过来伏杀风遥。北齐与西胡想要阻止风遥投靠大秦,就只能动用他们埋在大秦的势力。 而为了除掉风遥,北齐与西胡不介意牺牲那么几个人。 要知道,大秦本就是三国中实力最强的,要是风遥手中的兵马,也归于大秦麾下,那么北齐与西胡加起来,才能勉强与大秦抗衡,而北齐与西胡? 他们就算想要合作,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对方,不可能完全拧成一股绳。 不想让大秦壮大,不想让大秦日后把他们都灭了,他们现在就必须杀死风遥。 风遥要死在大秦,风遥手底下的人肯定不干。到时候大秦不仅得不到风遥手下的兵马,还要与他们为敌。 风遥手中的兵马不少,大秦要想平定这股乱势力,必要损耗国力。到时候大秦的国力恐怕就只能与他们相当,或者比他们还差了。 北齐与西胡怎么看,都觉得动用埋在大秦的人杀了风遥,是笔划算的买卖。即使他们明知,这是秦寂言挖给他们的跳的陷阱,他们也愿意跳。 输了,不过是他们在大秦的人暴露,可要赢了,他们就有可能瓜分大秦。 一想到这个可能,北齐与西胡都有些按捺不住,私下动作频频,准备集中火力,力求一击将风遥灭杀。 北齐与西胡虽然也是对手,可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十分默契的选择了联手。 秦寂言收到这个消息,笑了,“果然上勾了。”他用的是阳谋,陷阱挖好后,他连上面的伪装都没有放,对方要往跳下,也怪不得他,不是吗? 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他用的是阳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明白。 得知秦寂言准备五天后,才让风遥滴骨验亲,顾千城不由得笑了,“他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利益最大化。不过,能借风遥的事,把北齐与西胡留在大秦的暗探与死士引出来也是好事。清了这批人,之后我们对付长生门也就不用担心后方不稳了。” 顾千城听完暗卫上报的消息后,这才拆开秦寂言给她的信。 秦寂言这次在信中提到,让她把滴骨验亲可用到的作假法子,详细写一份给他,他要提前做准备。 顾千城没有犹豫,提笔就写,并提醒他事先多做几次试验,杜绝任何意外。 她知道风遥就是凤家的子孙,可是……滴血认亲都不准,滴骨认亲就能准吗? 待墨迹干了,顾千城将纸条折好,封入信封中,递给暗卫:“亲自交到皇帝手上。” “是。”暗卫接到信后,立刻锁入特制的盒子。 秦寂言和顾千城之间的通信,不管有没有涉及到机密事件,暗卫都会用特殊的盒子将其封存起来。 待暗卫将信锁好,顾千城才问道:“药王谷主那里审的怎么样了?”她还等着药方寻出长生门埋在京城的奸细。 “药王谷主嘴巴很硬,怎么也不肯开口,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攻克的弱点。圣上想试试看从季诺下手,药王谷主对季诺极好,他们绝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暗卫发实禀报,顾千城听罢,眉头轻皱:“皇上的意思是,季诺有可能是药王谷主的儿子?” “暂时还没有证据。不过,药王谷主不在乎君亦安的安危与生死,可每每提到季诺,药王谷主的神色都会不一样。”暗卫低头说道,平板直述,没有一丝个人情感。 “知道了,下去吧。”顾千城挥退暗卫后,独自坐在书房里,想了想还是放弃让人去查季诺身世的想法。 说了交给秦寂言办,就让秦寂言去办。 而秦寂言在宫里,听到暗卫说顾千城问起了药王谷主的事,当即郁闷坏了。 手下的人办事不给力,万一千城误会他,认为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怎么办? 暗卫一走就把锦衣卫首领叫来训了一顿:“锦衣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和了?让你们审一个人,居然审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锦衣卫最近几件差事都办得不怎么漂亮,让秦寂言十分不满,他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让风遥接手锦衣卫。 风遥今天的失落他看在眼里,作为帝王他不可能让风遥掌兵,但却能将锦衣卫交给他,因为…… 他是信任风遥的! 1098意外,我们圣上就是这么任性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不管京中暗中有多少汹涌,北齐与西胡的探子私底下有多少动作,表面上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不过,有关风遥的事却是越传越剧,京中各种流言都有。有相信风遥是凤家人的,也有不信的,说风遥前来大秦认亲是西胡的阴谋…… 阴谋论的流言这几天传的很凶,许多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秦寂言一看就知这事后面一定有推手。 至于推动阴谋论流言的人? 秦寂言完全没有查的意思,左右就是那么几个人,他回头一个个去算帐就是了。至于证据? 他又不是官府,要依着证据论罪。他说对方做了就是对了,证不证据的一点也不重要。 至于朝中那些大臣的怀疑?秦寂言一律无视。 有什么事,等风遥验完亲再说,现在找那些人的麻烦,稍微早了一点。 风遥身份不一般,他与凤云霁滴骨验亲是大事,朝廷十分重视。在确定好开棺的日期后,封首辅就与内阁大臣,商量好当天一同去现场见证验骨的官员。 为表对风遥的重视,封首辅决定亲至,礼部尚书陪同,另外还有几位武将一同前去。皇上也派了心腹太监前往,三方共同见证,以防作假。 大家一起在宫里碰面,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封首辅等人准备出发,可他们一走到宫门口,就发现仪仗不对,他们好像看到明黄的伞盖。 “皇上要去?”封首辅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皇上这是在搞什么?他不知道今天很危险吗? 作为帝王,他的安危关乎到江山社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勇猛,是愚蠢好不好! 封首辅气得脸都黑了,可不等他上前劝说秦寂言回宫,秦寂言身旁的掌事太监,就咚咚的跑了过来,“各位大人,皇上临时决定要去城外亲自查看。” 这是告知不是寻问,封首辅知道他现在就是上前劝说也没有用,皇上不会听。 无奈,封首辅只得道,“皇上要去城外,可有安排随行护卫?可有调大军在城外保护?”今天的情况不一般,要是平时有禁军保护就行,可今天? 谁能保证,西胡与北齐的人,收到秦寂言也出城的消息,会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搬空家底的暗杀皇上。 要知道,他们皇上还没有继承人,要是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大秦必乱! “皇上临时决定只带禁军前往。皇上说,请诸位大人快一点,时辰不早了,要耽误吉时,唯你们是问。”掌事太监硬着头皮复述秦寂言的话。 没错,他们家皇帝就是这么任性。自己临时决定出城,把众大臣搞得胆战心惊不说,回头还要骂人家误事。可是…… 谁叫人家是皇上,就是任性又怎样? 掌事太监见封首辅脸色不好看,不等封首辅开口,忙作揖告退:“首辅大人,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侍候,奴才先退下了。” 他可不想在这里听封大人念叨,要知道,现在宫里太监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他们这位皇上可不会像太上皇当政时一样,纵着身边的人。 看着跑得飞快的老太监,封首辅郁闷得不行,知道他现在跑去找秦寂言也没有用,只得和身边的武将商量,去京效大营调人的事。 能去城外见证风遥滴骨认亲的大人,绝不会是笨的,即使大家什么都没有说,可也知今天这个滴骨验亲,其实就是派鱼饵引鱼上勾。 原本,他们只抛出风遥这个鱼饵,可现在秦寂言亲自去城外,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而事关秦寂言的安危,他们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几位武将分头行动,封首辅等人则伴在君侧,随着秦寂言的仪仗一同出城。 秦寂言出行,自然有禁军提前开道,而街上的百姓在看到禁军开道后,就好奇的挤在两侧看热闹。当他们看到明黄的伞盖出现时,哪怕看不到里面的人,也一个个跪下来高呼万岁…… 顾千城与封似锦坐在街边的茶楼,看到秦寂言的龙撵从宫门出来,两人同时皱眉。 “皇上……太冒险了。”封似锦轻轻叹气。 封似锦知道秦寂言的功夫了得,可他现在是皇帝,以自身为饵实在太儿戏了。 虽然顾千城也是这么想的,可在外人面前,她得为秦寂言留面子。 顾千城握着茶杯,笑道:“皇上他习惯了冒险奋斗的生活,突然被拘在皇宫,难免会有不会满,偶尔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也是正常。”所以,作为臣子的,要理解皇上的辛苦。 “千城,他是皇上。皇上代表至高无尚的皇权,也代表他要背负常人背负不起的责任。”封似锦笑的温柔体贴,可他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似锦,皇上也是人。”顾千城这话说出来,有点底气不足。 好吧,她承认当皇帝的人,不该这么任性。 “封似锦知道顾千城这只是在嘴硬,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知道顾千城明白,以后……有顾千城劝着秦寂言,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能轻松一些。 死谏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皇上又不是小孩子,他劝了一句已是尽到臣子的本分,再多劝皇上不听还是不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秦寂言的车驾就走顾千城与封似锦所处的位置,两人停止交谈,扭头看向窗外…… 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禁卫的长枪横在他们面前,冰冷肃杀,震得普通百姓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至于秦寂言? 在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下,顾千城根本看不到秦寂言的身影,甚至连龙撵也看不全,只能看到一个角而已。 由此可见,秦寂言说是临时决定出宫,可实际上是早有准备,至少身边的防护十分严密,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秦寂言。 可是,就在顾千城放心的收回视线时,意外发生了! “杀,杀了这个逼宫夺位的狗皇帝!” “皇太孙秦寂言逼宫夺位,按罪当诛,我等奉圣上之命,诛杀逆贼!” …… 突然,从跪在两旁的百姓中,蹿出数十道身影,这些人轻功了得,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跳过禁卫的防御,冲到御前,手中的刀朝龙撵挥去…… 1099泰园,守墓人 刺客出现的十分突兀,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坐在茶楼上的顾千城吓了一跳,皱眉道:“这里怎么会有刺客?谁派来人?” “他们说,他们是太上皇派来的。”封似锦说这话时,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没有嘲讽的意思,就这么轻轻一笑,可却给人一种他早已看透一切的淡然。 “不是太上皇的。”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否绝了。 封似锦没有接顾千城的话,说道:“也不是西胡和北齐的人。皇上是临时决定出城,西胡和北齐收到皇上出城的消息会加派人手,但他们还没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死士进城。而且,这些人也不是死士。” 封家也有死士,那些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就如同活死人,没有生气,只懂杀戮,明显底下这一批离死士差太远了。 “不是太上皇的人,也不是西胡与北齐的人。看这些人的身手,也不可能是长生门派来的,那他们是谁派来的?。”顾千城见秦寂言没有危险,也冷静了下来。 她刚刚看到这些刺客,一个翻身就跳到龙撵前,还以为他们本事很高,现在看来似乎有点虚张声势。 “我记得,皇上也得罪过江湖上的势力。”听顾千城一一数下来,封似锦突然发现,他们这个皇帝的仇家还真不少,以后还真得要劝他少出宫,免得没有继承人,就横死在宫外,给他们这些臣子添乱。 “不可以能。这些人的招术绝不是江湖门派教出来的。”顾千城想也不想就否绝,她虽然没法习武,可在子车的特训下,对各种武功招术还是略有涉足。 “是呀,也不是江湖人,这些是谁的人呢?”封似锦不答反问,举着茶杯轻啜一口,完全无视底下激战的禁军与刺客。 顾各城原本就有猜测,见封似锦这态度,便明白她的猜测是真的,“原来,真是皇上的人呀。”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知最后谁会背黑锅。 顾千城将太上皇几个儿子、孙子过了一遍,默默地为远在封地的周王点一排蜡烛。 没有意外,这个黑锅要算到周王头上,因为现在就只剩下周王没有被秦寂言废掉。 “声势浩大的外出,遇到刺客,然后顺着刺客查出幕后指使者,到时候幕后之人必然没有好下场。”封似锦不带感情的将秦寂言的目的说了出来。 顾千城默了默,问道:“周王是不是做了什么?”秦寂言对他那几个叔叔确实不好,可还真没有主动出过手。 “周王最近很活跃,一直在秘密联系太上皇的人,似有大动作。”这事十分隐秘,恐怕秦寂言也是最近才收到消息,而他则是因为机缘巧合,所以比秦寂言早一步知晓。 顾千城了然的点头:“难怪秦寂言要朝他发难。有一个假借太上皇之命刺杀皇帝的罪名,周王以后就是把太上皇搬出来说事也没用。”刺杀皇帝,任你是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虽说冒险了一些,可效果却是极好。”封似锦不认为秦寂言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皇上只要能确保自己的安危,做什么冒险的事都行。 在封似锦与顾千城谈话间,刺客已被禁卫全部拿下。 “一共二十八人。死了二十,捉住了八个活口。”刺客作普通百姓打扮,衣着与普通百姓无异,一看就知是提前准备好的。 至于身上有没有标记? 这个禁卫还真不敢肯定,现在正在大街上,他们只能粗劣的检查,一些私秘处都无法验看。 “把人带下去,严刑拷问,朕要知道是谁动的手。”秦寂言隔着门帘,下令道。 很快几个行凶的刺客就被侍卫带走,街道又恢复平静,或者说诡异的安静。 数千人站在大街上,可整条街却安静异常,着实让人觉得诡异,可此时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皇上在大街上遇到刺客,在场的人都可能是同谋,也有可能还有刺客隐在人群中。这样的情况下,谁敢乱来? 禁卫一个个高度戒备,防备刺客的同党出现,同时也害怕皇上责罚。普通百姓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禁卫说他们是同谋,把他们抓起来。 如此过了数息,坐在龙撵里的秦寂言开口了,“不可以扰民,继续出城。”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打破了大街上诡异的死静,太监听到这话,立刻高声重复:“圣上有旨,不可以扰民,继续出城。”尖锐而高吭的声音,能将人的耳膜刺破,也能让更多人听到。 两旁的百姓一听,一个个欢喜的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万岁。”而封大人等人则是默默地退下,收回劝说的话。 帝王仪仗继续前行,朝城外走去。这一次很顺利,直到出城也没有再遇到什么刺客,这让随行的人员松了口气。 不过,一出城随行人员又紧张起来,因为他们很清楚,城外更危险。 凤家有自己的墓地,但凤云霁却没有埋在凤家墓地,而是埋葬在城西的泰园。泰园是皇家的地方,那里埋葬了大秦所有战死沙场的男儿。 抵达泰园外,秦寂言便下了龙撵,徒步朝墓地走去。 “行至泰园,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这是对战死沙场的儿郎的尊重,朕也不例外。”这是秦寂言的说词,而就是这一句话,引得凤老将军以及其他武将红了眼眶。 泰园埋葬了无数英魂,每年都有许多人前来祭拜,可是来泰园的皇上,只有秦寂言一人。他们不知其他皇帝行至泰园会如何在,他们知道秦寂言这个第一个步入泰园的皇帝,是走进来的。 泰园里,守墓人早早收到消息,一大早就在外面等候,见到皇上的仪仗也没有惊慌,只沉默的跪下…… 凤老将军怕皇上不满,忙解释道:“圣上,哑叔等人没了舌头,无法说话。” 秦园的守墓人或多或少都有身体上的缺陷,而出来迎接皇上的这几人,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无法说话。 秦园的守墓人并非哪家安排的,这些人自发守在泰园,为死去的主子守墓。所以,不管是凤老将军还是哪位武家,对哑叔等人都十分客气。 秦寂言也不会为这种小事而不满,看了哑叔等人一眼,便抬手示意哑叔等人起来,带着禁卫朝墓地走去…… 1100英列,我们皇上很仁爱 不知是选扯的问题,还是因为这里埋的都是英烈。泰园不仅没有一般墓地的阴森,反倒处处透着生机。 走在墓园里,没有一丝让人发寒的阴气,只有深深地震撼!为这一排排为大秦战死的英烈震撼。 泰园里,一个个坟包,一块块石碑排列整齐,就像是矗立在战场上强兵,等待大将军点兵,随行可以再战。 石碑上刻的字,也与一般的坟墓不同,上面没有家族,只写了人名,官职,还有哪年哪月死于哪场战争,立碑人也不是家族子嗣,而是大秦! 没错,这些人全是国家收殓的,凡是战死沙场的英烈,都由皇上亲自下令立碑,以示皇家的看重,也让世人看到皇家对为这个国家牺牲的,有多么在乎。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真正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至少后面的皇帝对泰园并没有那么重视,因为除了下旨建立泰园的皇帝,大秦再无第二个皇帝踏足泰园,直到秦寂言过来。 秦寂言的到来,让泰园重新走到人前,也让武将们心里熨帖,觉得皇上没有重文轻武,皇上还是很看重他们的。 跟在秦寂言身后的几个武将,就时不时的偷偷看看秦寂言,又偷偷在墓群里,寻找自己家人墓地,在心里默默的对他们道:父亲(大哥\爷爷)皇上来看您了,皇上还记得你们,皇上没有忘了你们。 大秦的武将,几乎没有哪家没有亲人埋在那里,其中又以凤家居多。凤老将军一走进泰园,情绪就有些失控,一伙摸摸块石碑,一伙看看坟墓,嘴里喃喃的喊着坟墓主人的名字。 虽说,他每年清明、冬至还有他们的忌日都会来祭拜,可从来没有一次是随皇上来的,皇上从来没有来看过,这些为大秦战死的将领。 “老将军,这是开国大元帅的墓吧。”秦寂言站在墓前,指着上面不算清晰的字,问道。 年岁太久,风吹雨淋下,石碑上的字也没有那么清晰了。 “回皇上的话,是的。这正是我凤家老祖宗的墓。”开国十大元帅,全部埋葬在泰园,可十大元帅的家族,只余他们凤家,其他九家都因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从大秦消失了。 秦寂言一脸郑重的点头,说道:“拿香烛纸钱来,朕要祭拜大元帅。” “圣上厚爱,臣代死去的大元帅,谢圣上厚爱。”凤老将军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其他也纷纷跪下,高上皇上“仁慈”“厚爱”。 秦寂言什么都没有说,只郑重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坟头,静默片刻,才转身道:“朕没来便罢,来了自然要为这些为大秦牺牲的将领上一柱香。” 泰园埋葬了太多太多为这个国家牺牲的人,他没来就算了,要来了自然要一一祭拜,以昭显帝王的仁爱。 “圣上,这……会不会不太好?”这个时候文臣不敢发声,武将不得不出来劝说。 对秦寂言此举,随行的大臣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他们皇上把这些人记在心上,高兴皇上记得对大秦有功劳的人,高兴他们的主子不是什么薄情之人,可是…… 他们也担心秦寂言的安危。 大秦建国不算长,可也有两三百年,这么多年来战死沙场的将领不知凡几,有资格埋进泰园的将领也不少。泰园总共有三百六十六座坟墓,秦寂言要一一祭拜下来,哪怕一座坟前停留半柱香的时间,也要上个时辰。 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可此时正值冬末,昼短夜长,等秦寂言祭拜完,他们回京的时候天都要黑了。而且秦寂言在这里祭拜,他们哪里还敢围到凤云霁的墓前,去观看滴骨验亲的结果? 武将开口后,文臣这才敢劝说,“圣上,离吉时还有一刻钟,要是错过吉时,今天怕是不宜开棺。”他们今天来验证风遥与凤家的关系,可不是来祭拜的,皇上想要祭拜,哪天不行? “开棺验证风遥将军身世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朕相信你们。”秦寂言大手一挥,表示自己不掺和滴骨验亲的事。 “可是……”封首辅皱眉,还想要劝说,却听到秦寂言道:“今日之事是朕疏忽,只是朕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祭拜众位将军,他们可是我大秦的功臣。”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还能如何,再说两头分开行事也好,这样也能节约时间不是? 封首辅与凤老将军等人劝说无效,只得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带着钦天监的人去凤云霁的墓地,挑选开棺的方位。 风遥和他的护卫自然也要随众人走,不过他特意落在最后,在走之前回头看了秦寂言一眼,伸手在自己喉咙上指了一下。 秦寂言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要不仔细看的话,一定发现不了。 风遥一行人去开棺滴骨验亲,秦寂言则在这里继续祭拜众位英烈。 虽说秦寂言此举是心血来潮,可他每一次鞠躬都诚心诚意,绝无半点敷衍之意。 不管他的皇爷爷,太祖父,还有前面几代皇帝怎么想,他都是真心尊敬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军们。 这些人也许有自己的私心,也许犯过错,可他们确实为这个国家付出了生命,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他尊敬。 祭拜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开棺的过程也很顺利,甚至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叫棺木抬了出来,这让钦天监几位大臣啧啧称奇,纷纷道是云霁将军显灵了。 要知道,他们可不止第一次开棺,他们之前开棺时常会碰到因年久,棺木浸水腐烂不宜搬动,或者棺木变重抬不出来,棺木打不开的事,这一次顺利的超乎寻常。 凤老将军听到这话,心里那点也不快也消失了。依他的意思,他是不愿意打扰云霁的,要不是为了风遥,他根本不舍得挖出自家儿子的尸骨。 可就这样,当棺木抬出来的那一刹那,凤老将军还是红了眼,不受控制的走到前面,趴在棺木上,悲伤大喊“云霁!” 凤老将军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凤云霁的英姿,还有他万箭穿心,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一想到自自己儿子惨死的画面,饶是沉稳如凤老将军也不由得泪如雨下,“云霁,我儿……” 1101自信,绝不允许意外发生 凤老将军的悲伤似感染了在场的人。众人看到被抬出来棺木,脑子里闪过凤云霁的英姿,一个个摇头叹息。 凤云霁为保护大秦而惨死沙场,死在最美好的年华,又死的壮烈,提起他怎一句“可惜”了得。 “凤老,节哀。”封首辅上前劝说一句,便上前朝着棺木三鞠躬,其他人也一一上前行礼,以示对死者的尊重,以及开棺打扰他安息的歉意。 人死为大,打扰了死者的安息,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除了在场众人上前行礼外,还有和尚念经超渡,钦天监的人则一直在洒纸钱。 和尚念完经,众人行完礼,钦天监让人上前念了一篇祭文,大意是告诉凤云霁他们此时开棺的原因,打扰了凤云霁,还请风云霁原谅一类。 祭文念完后便烧了,钦天监的人又念念有词的拿出一块罗盘,只见罗盘指针不断晃动,片刻后指着一个方位不动,钦天监看罢,便道:“午时三刻开棺。” 众人见状,只能继续等。 不知是正中午的原因,还是今天天气真的很好。随时时间流逝,温度越来越高,太阳越来越明艳,午进三刻一到,太阳的光芒更是炽热的刺眼,好像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此刻,不管心里信不信鬼神的人,都不由得在想,这是不是凤云霁显灵了?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众人的注意力又放在棺木上。 随着一阵咚咚的声,棺木已被打开,钦天监监正亲自上前,将棺木一寸一寸移开。 棺木极重,一个大汉都不一定能移动,可看似瘦弱的监正却一个人将棺木移开了,让人不由得相信,这监正还是有点本事的。 棺木被打开,很快就露出一具完整的白骨。白骨上有多许孔,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而陪葬品除了身侧一把青铜剑外,再无一物。 “云霁!”看到凤云霁的尸骨裸露出来,凤老将军刚刚止住的热泪,又再次滚落。 二十年呀,二十年呀! 他的儿子,死了二十年! “将军,您别伤心,云霁少爷要是知道你为他伤神,一定会自责的。”凤老将军随身的侍从,看到凤老将军悲伤过度,怕他伤了心神,忙上前劝说。 其他见状,也一一劝说凤老将军,让他别伤心。 凤老将军本身也不是弱者,再加上人死了二十年,凤老将军初见到凤云霁的骸骨确实是难过,可众人一通劝下来,他心里已好了很多。 “我不难过。今日风遥将军前来滴骨验亲是好事,要是能证明风遥将军是云霁的儿子,云霁也算后继有人了。”之前为了演戏,凤老将军在殿上表现的很排斥风遥。凤老将军怕风遥认回凤家后,其他人会因此看不起风遥,便借机表现出凤家对子孙的重视。 凤老将军这话中的意思是,他虽然不喜风遥的身份,可只要他是凤云霁的儿子,看在凤云霁的面子上,他也会看重风遥。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听到凤老将军这话还有什么不知? 一切,只需要等验亲的结果。 棺木打开,仵作亲自检验,确定无误,由钦天监再次测算,选定了最佳的时间。 整个过程十分繁复,可却没有一个人不耐。待时间确定后,众人便去请秦寂言过来。 秦寂言虽然说不掺和此事,可做臣子的哪能真的能当秦寂言不存在。 封首辅和凤老将军亲自去请,秦寂言在两位忠臣的再三劝说,只能暂停祭拜,前去旁观风遥滴骨验亲的结果。 秦寂言过来,自然也要给凤云霁上三柱香,而待到秦寂言上完香,钦天监算好的时辰也到了。 “请凤老将军上前。”太监将一把银质的匕首捧到凤老将军面前,示意凤老将军上前。 为证明滴骨验亲的真实性,特意加了凤老将军与凤云霁之间的验证。这是几个文臣弄出来的,要不是皇上不允许,他们还想用其他人的血与凤云霁的骸骨验证。 凤老将军没有迟疑,上前,拿起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骸骨上。 秦寂言站在正前方,离棺木较近,能将一切看在眼里。风遥与封首辅也站在中间,能清楚的看到凤老将军的血落在凤云霁的骸骨上,可是…… 其他人就苦逼了! 说好了他们是来见证整个过程的,可因为秦寂言的到来,将最佳位置占了一半,其余的位置又被凤家人和风遥带来的人给占了,他们站在后方什么也看不到呀! “怎么样?怎么样?血融进去了吗?”看不到反倒心急,身后的人见半天没有结果,急着寻问起来。 可此刻无人能回答他的话,因为凤老将军的血,才刚刚落到凤云霁的骸骨上。 “啪……”血珠落在白骨上,溅开…… 此时,众人眼也不眨,心不由自主的提起,一个个紧张到不行,就是风遥也不例外。 秦寂言虽然再三保证一定不会有问题,可是结果不曾出来,他就无法安心。 血珠落到骸骨上,有几滴顺着骨节滑落,其他的则…… “进去了,进去了!老将军的血渗进了霁将军的骸骨。”仵作兴奋的大喊,两眼放光,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伸长脖子,“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 秦寂言早就知晓,对此半点也不意外。见几位大臣着急的往前挤,秦寂言没有计较这些人的失理,摆摆出示意侍卫让出一个位置,方便随行的大臣查看。 众大臣一个个上前,见凤老将军的血渗入白骨中,一个个都十分高兴,可等他们冷静下来又发现不对。 凤云霁本身就是凤老将军的儿子,凤老将军的血能渗入白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今天是来验证风遥是不是凤家子孙的,凤老将军的血能渗入白骨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冷静下来,众朝臣纷纷为自己的行为感动羞愧,一个个退到后方,不敢吭声,更不敢伸长脖子乱看。 秦寂言淡漠的扫了一眼,十分满意,朝风遥点点头,“风遥,上前!” “是,圣上。”风遥早就做好准备,见凤老将军的血成功渗入白骨中,风遥心中最后一丝紧张也没了…… 他本身就是凤云霁的儿子,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再说了,秦寂言也提前做了准备,绝不会有意外发生。他也不会允许有意外发生…… 1102破坏,风遥很生气 别看那几个大臣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实际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一样,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底。 凤老将军的感慨,风遥的平静,还有秦寂言的淡然…… 听到秦寂言叫风遥上前,众人都看向风遥,见风遥自信从容,没有一丝紧张与忐忑,在场不少人心里都明白,风遥十有八九就是凤云霁的儿子。要不是的话,风遥不会这么冷静,再看皇上的神色,他们皇上似乎也很希望凤家认下风遥。 想来也是,要是风遥真是凤家子孙,皇上要接手风遥手上的兵马,就会更顺利了。而有凤家庇护,失了兵权的风遥也不会丢命。 这个结果,似乎对大家都好,只除了凤家。 不过,也就是几年的事,凭凤家人的本事,待到风遥死后,凤家又会重新得到圣上或者新皇的重用。 几乎已经确定的事,众人对验证的结果也就没有那么期待了,见风遥举起银质匕首,众人神情平静,已没有之前的激动…… 风遥没有看他们,他握着刀,闭上眼,重重的在自己手指上割出一道口子,血涌出…… 母亲,我终于能完成你的心愿了。 风遥睁开眼,将滴血的手伸到棺材里,看到棺木里那一俱千疮百孔的骸骨,风遥眼中氤氲出一丝水气:这是他的父亲,他还未出生就死了父亲。 “啪……”风遥的血滴下,钦天监和负责验定的仵作都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啪……”那一滴血珠落在白骨上,溅开,众人正等着它渗入,或者永远浮于白骨上,可就在此时,一阵异动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个灰色身影,突然从土里跳出来。 “唰唰……”兵器抽动的声音,还有人从土里跳出来的声音。 侍卫一直高度戒备,听到声响,立刻将秦寂言护在中间:“有刺客,保护皇上。” “大胆,什么人敢刺杀皇上。”围在棺木旁的文武大臣们,也一一挡在秦寂言面前,义正言词的训斥从四周土包里跳出来的人。 而这个时候,已无人关心风遥的血是否能渗入凤云霁的骸骨,当然也不会注意到风遥拿帕子擦拭未受伤手指的动作。 从土里涌出来人,没有回答大秦官员的问话,他们跳出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提刀冲向秦寂言和风遥。 侍卫上前拦住他们,可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风遥看了片刻,皱眉道:“你们是西胡死士?来杀我的?” “哼,风遥背叛西胡,人人当诛。”死士开口,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人人当诛?我是大秦人,我背叛了谁?”风遥听到这话,不由得冷笑。 他和母亲在西胡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要不是后来他表现出非人的实力,西胡那些人会把他们母亲当回事吗? 背叛?他从来不曾忠于西胡,何来的背叛? “无耻!”西胡死士听到这话,气得大骂,攻势更猛,侍卫就更不是对手了。很快,就有死士冲破了侍卫防线,杀到了风遥面前。“背叛西胡,当诛!” “凭你也想杀我?天真。”风遥没有动,他身后的亲卫拔刀上前,四人联手不到十招,便将死士解决了。 风遥看着越来越多的死士,、攻破了防线,后退一步,冷脸道:“杀了他们!”敢打扰他认亲,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是。”四个亲卫得令,立刻上前帮忙。 有了风遥身边四人,他这一块的禁卫压力骤减,至于秦寂言那里? 秦寂言不仅有禁卫保护,还有亲兵、暗卫和身边的武将,别说那些死士无法突破重重防线,就是有那个能耐也伤不了秦寂言半分。 面对北齐与西胡的死士,秦寂言半点不惧,只冷眼看着,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熟知秦寂言的人都知,这是他发怒的征兆。负责此次安全的几位将领,很想上前解释,可他们知道此时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负责检查一路的安全,却让敌国死士混进泰园,还提前埋伏好,这简直是打大秦的脸。 “皇上,请准许臣带人拿下泰园看墓人。”这些死士能混进来,不用想也知,定是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而泰园的守墓人嫌疑最大。 “不必了,朕早已派人拿下。”一踏入泰园,秦寂言就知道那些守墓人有问题。 或者说,他之有就查到泰园有问题,才会让风遥来泰园滴骨验亲。 “臣失职,请圣上责罚。”本想带兵去拿人,好将功折罪,却不想秦寂言早就做了,刚开口的武将面如死灰,低头认错。 秦寂言没有理会他,扭头继续盯着激战的双方,见西胡与北齐的死士越战越勇,而且时不时又从地底冒出两个来,秦寂言怒火中烧。 西胡和北齐真是好样的,居然把手伸到他们大秦埋葬英烈的地方来! “动手,将所有躲在地底的死士清出来。”秦寂言看了一眼那些死士跳出来的方位,便知这些人之前只知风遥过来,认定风遥只会站在凤云霁的墓前,只在凤云霁坟墓的四周埋了人,所以,无法在他祭拜时捣乱。 “是。”暗卫很清楚,这话是对他们说的,是以暗卫毫不在乎身份暴露,直接从暗处走到人前。 他们这些暗卫,虽说隐在暗处,保护皇上的安危险,可他们给皇上办差的时候远比保护皇上的时候多。 向他们这种走到人前的暗卫,并不能算真正的暗卫,至少他们就不是皇上手里最后的底牌和最后的屏障。 他们圣上最后的屏障是子车大人,而最后的底牌则是圣上自己! 作为一群“无能”的暗卫,暗卫们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早就不懂“委屈”二字怎么写了。 暗卫跃入战场,却没有管与死士缠斗的禁军,而是朝四周散开去搜寻埋在地底的死士。 双方陷入混战中,面对人数众多的禁卫,死士一时半刻也杀不到秦寂言和风遥面前。而因为暗卫的加入,隐在地底的死士一个个被揪出来,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眼见着死士就要败落,可就在此时,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小土丘,以飞快的速度移向秦寂言…… 1103目标,西胡人真天真 小土丘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飞向秦寂言,把秦寂言身边的人吓了一跳,禁卫大声喊道:“快,快拦住他,别让他接近皇上。” 哪怕隔着土,可众人也能猜到土丘下面,必然是人。 “快,杀了他,杀了他。”几个武将大喊,将秦寂言团团护在中间,最里层的禁卫则举刀,朝土丘刺去,可是…… 每一次都失手了! 每当禁卫的刀刺下,土丘就移开了,十几个禁卫也没有拦住土丘,只眼见那块土丘离秦寂言越来越近。 “皇上,此处不安全,请您移驾。”武将见状,只得劝说秦寂言离开,以免被藏在土丘下的人刺伤,可不等秦寂言开口,就听到禁卫大喊:“快,东边也有。” “南边也有!” “我这里也有!” 一连数个飞速移动的土丘,从四面八方朝秦寂言所在移来,这个时候不管秦寂言往哪里走,都逃不掉。 将秦寂言护在中间的武将见状,大声道:“圣上,臣护送你离开。” “不必。”秦寂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圣上,龙体为重。”武将还要劝说,可是正前方的土丘已经到了秦寂言脚边,一边利剑从土里刺出来。 “圣上小心。”武将大喊,拔刀挡了一记,禁卫也蜂拥上前,手中的刀反手刺入土丘里…… 噗嗤……鲜红的血从地底飙出来,禁卫三下五除二,就从里面翻出一俱尸首。可不给禁卫们喘息的时间,其他几个土丘又涌向秦寂言,并且越来越近。 禁卫不敢耽搁,提刀就冲了上去,秦寂言身边的武将,恨不得趴在地上,用血肉之躯替秦寂言挡住来自地底的暗杀。 “圣上,当心呀!”秦寂言身边的太监,见一埋在地底的死士,突破防线冲向秦寂言,咬咬牙便趴了下去,试图给秦寂言争取时间。 “噗……”埋在地底的死士被人压住,反手就是一刀。 “啊……”太监惨叫一声,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时,却突然被人一脚踹飞,摔了出去。 “圣上,圣上,快,保护圣上。”太监飞出去的瞬间,仍旧不忘表忠心,大喊保护秦寂言,可惜秦寂言并没有因此而感动。 他身边的人用命保护他本就是应该的事,这个太监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身为帝王有必要因此而感动吗? 而且,最后还是他出手,那太监才保住一命,不然他早死了。 除去叫嚷的最大声的太监外,其他几位文臣、武将也都在用生命保护秦寂言,只不过他们不像太监那样叫出来罢了。 封首辅看情况不对,担心西胡和北齐的死士太多,怕禁卫扛不住,劝说道:“圣上,泰园不安全,臣请圣上先行下山。” 封首辅一开口,凤老将军也跟着道:“圣上,算算时间京郊大营的兵马该到了。圣上此时下山就能遇上他们,有京郊大营的兵马保护,圣上定能安全回宫。” 凤老将军无比庆幸,他们把京郊大营的兵马调来了,不然今天还真是头大。 西胡和北齐的死士,实在太多了,而且手段层出不穷,他们担心秦寂言在这里会有危险。 秦寂言并不想以身犯险,把西胡和北齐的死士引了出来,找出了西胡与北齐埋在大秦的探子,秦寂言就已经很满意了,听到凤老将军的话,秦寂言略作思考便应下了。 “臣这就护送皇上回宫。”凤老将军暗松了口气,他生怕秦寂言不肯离开。要是秦寂言在这里出了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秦寂言点点头,转身欲走,可就在此时,一个小土丘悄无声息的朝凤云霁的棺木移动。 “不好!”秦寂言大叫一声,“风遥,快,他们要毁了云霁将军的尸骨。” “西胡,好大的胆子!”风遥听到秦寂言的声音,转身就是一剑,劈向那突起来的小土丘。 “啊……”一声惨叫,藏在土丘下的死士,生生被劈成两截,可就是这样风遥还不满意! 染血的剑,指向其他的死士,风遥厉声道:“你们都该死!” 话落,剑起,风遥如同杀神,杀进战斗圈。手起,剑落,每一剑都正中目标,如同切西瓜一样,将面前的死士一个个切成两截。 “将军,小心!”风遥的亲卫,见风遥像是发了疯一样,吓得大叫。 他们跟随风遥多年,曾不止一次见过风遥发狂的场景,而每次风遥发狂,都会控制不住住,都会杀很多人! “今天来的人,一个也别想走!”风遥双眼通红,如同草原上失去了理智的疯狼,出手时毫不考虑防御的问题,只一味的进攻,将面前的敌人斩尽。 这样的风遥无疑是可怕的,凡是见识过风遥发狂的人,无不心悸。可此时众人却顾不得害怕,想到西胡人的举动,封首辅等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目的。 只是,西胡人居然天真的以为,只要毁了凤云霁的尸骨,就无法确定风遥是凤家子孙吗? 简直是可笑。 凤老将军的血,能渗入风云霁骸骨的。到时候,只要让风遥与凤老将军滴血验亲,只要两人的血能相融就成了。 不过,为了打击西胡,封首辅等人还是留了一步,“圣上,有风遥将军在,死士一时半刻杀不过来,不如我们先一看看,风遥将军到底是不是云霁将军的儿子。”大家心里早已认定了,再看一眼不过是为了确定。 “可。”秦寂言自然不会绝。 一干人再次折回,来到棺木前。仵作听到这话,行了个礼便跑上前,趴在棺木上,看了一眼后,大声道:“风遥将军的血,渗进了白骨!” 血渗进去了,那就说明风遥是凤云霁的儿子,是凤家的子孙! 仵作这句话喊的很大声,不仅仅是秦寂言等人,就是西胡与北齐的死士也听到了。西胡死士当即大声道:“全力以赴,杀死风遥。” 风遥死了,风遥手底下的心腹绝不会和风遥一样,投诚大秦,忠于大秦! 1104陷阱,早就叛变了 西胡的人目标明确,眼见着他们无法将风遥和秦寂言一起杀死,便集中火力将攻击的重点放在风遥身上。 风遥不比的秦寂言,身边有许多人保护,风遥此时已在战斗圈,死士要接近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风遥就被死士层层围在中间。 而因为风遥无所限畏惧,勇猛无差别的打发,致使亲卫无法靠近,只能看着风遥被死士包围,看着风遥陷入苦战…… 有风遥引走大部分的火力,秦寂言这一块的压力骤减,凤老将军虽然担心风遥的安危,可看到秦寂言没有生命危险,还是暗松了口气。 “圣上,滴骨验亲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先下山吧?”凤老将军怕事情有变,再次劝说秦寂言离去。 封首辅也跟着说道:“圣上,凤老说的没有错。风遥的身份已定,祭拜的事可以下次再来,现在安全为上。” “走吧。”秦寂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风遥,确定那些死士要不了风遥的命后,秦寂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风遥虽然勇猛无比,可京城却无人见过风遥杀敌的英勇,这一战也算是给风遥立威了。 凤老将军离去前,看了风遥一眼,见风遥一身是血,心里颇为担心,犹豫再三还是叮嘱了禁卫统领:“保护好风遥将军。”这是在告诉他们,风遥是他凤家人,他们凤家认了。 “是。”禁卫统领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没有多说,便知这也是秦寂言的意思。 禁卫开道,一路上尸骨遍地,死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近秦寂言的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寂言离去…… 可就在秦寂言一行走到半山腰时,一阵尖锐的笛声响起,紧接着数枚利箭从左右两侧破风而来。 呼呼的风声,伴随着利箭破空的声音,不过瞬间,利箭便已飞至眼前。 “咄咄咄……”因左右两侧人员密集,禁卫避开不及,不少人都被利箭射中,两旁的禁卫倒下不少。 “该死!”几个武将低咒一声,举刀格开射过来的箭,同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杀过去,找出弓箭手。” “是。”秦寂言身边的禁卫分成三股,一股保护秦寂言,一股掩护,另一股则小心上前,准备去处理潜在暗处的弓箭手。 封首辅和凤老将军见一波箭雨过后,对方的攻势渐弱,便催促道:“圣上,我们快些下山吧。”山下有大军接应,只要与大军汇合,他们就安全了。 “不急。”这一次秦寂言却没有急着走,而是指了指前方的路,“先让人探探路。”刚刚那一波箭雨来的太快太突然,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凤老将军是沙场老将,秦寂言一提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大怒! 如果两侧是机关的,那就说明泰园的守墓人,早就倒向北齐与西胡了。 凤老将军不敢耽搁,立刻着人上前查看,果然在地面上发现一处异常,一脚踩下去便有无数的利箭从左右两侧飞来。 也就是说下山的路上,都被西胡与北齐的死士埋了机关,他们一路往下走,就会将沿路的机关都打开,到时候他们人在多,也扛不住这一波接一波的箭雨。 “西胡与北齐实在嚣张,这笔帐一定要和他们算。”几个武将脾气火爆,见敌国嚣张的在他们大秦的国土上埋机关,气得不行。 几个文臣也生气,不过他们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在心里默默盘算开战的可能。 半年前他们与赵王、西胡打了一仗,可那仗损失不大,现在国库还算丰盈,加上风遥带来的兵马,依大秦现在的国力,要与北齐或者西胡打一仗还是可以的,只是无法同时对两国开战。 盘算完国力与兵力,文臣们又继续考虑是要先打兵慌马乱的西胡,还是打刚刚稳定下来的北齐?打西胡派谁出征的好?打北齐派谁出征的好? 别怪封首辅等人想太多,作为文官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那些个武将只知道打打打,军需等琐碎的事从来不会想,没钱就知问户部要,没人就知问兵部要,也不想想户部的钱,兵部的人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封首辅等人一边在心中盘算种种可能,同时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竭力自保以免给人添乱。 而武将们则没有这么多想法,他们发现前方路上埋有机关,立刻折回泰园,寻了几块大石头推下去,试图将沿路的机关毁掉,同时也派人去道路两侧的林子里查看,提前将弓箭拆下来。 真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过数百米的路,左右两侧足足摆了上千架弓,每张弓都是完全张开,上面插了三只箭,只要触动机关,就会往外发射,而且还有先后顺序。 “好精心的算计,好狠辣的陷阱。”要是他们没有发现,一路走下去,秦寂言身边的人必要全部死光,到时候只余秦寂言一人,指不定就无法活着走下去。 “北齐与西胡为了要风遥的命,还真是下了血本。”秦寂言知道,不管是墓地里的死士,还是两侧的弓箭都是为风遥准备。 他临时决定来泰园,西胡与北齐就算收到消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安排到这等地步。 凤老将军看到西胡与北齐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布下此局,一脸羞愧,“是老臣失职,请圣上恕罪。” “先不说这些,下去再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下面应该还会有一波人在等着他们,而这波人才真正是针对他的。 “是,是。”凤老将军见秦寂言没有追究,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的上前,为秦寂言开道。 破解了两旁的箭阵,秦寂言一行人平安下山,可他们却没有看到接应的兵马,甚至连大军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封首辅问向身侧的武将,武将正欲回答,可他刚开口,就听见一阵虎啸声传…… 1105出事,心有灵犀 是的,是一阵,而不是一声。光听声音就可以肯定,绝对有不少百余只的老虎,从泰园外涌进来。 “虎啸?西胡人居然还在秘密驯养猛兽?”凤老将军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的父亲,就死于兽口! 西胡境内丛林颇多,有几处山上的猛兽更是出了名的凶悍,时常会发生猛兽吃人的事件,可西胡从来不管,只每年派人去抓一批猛兽下山,然后驯养它们来作战,西胡有不少贵族,也爱斗兽。 西胡的猛兽一向凶悍,而被人驯养的猛兽,甚至比放养的还要凶残,因为驯养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斗。 不过,二十几年前西胡经历一场大灾,驯养的猛兽在战场上突然爆走,伤了无数西胡士兵。而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也不知受何影响,一一发狂,冲破铁笼,在西胡境内肆意作乱,杀死无数西胡贵族,甚至还死了几个亲王皇子。 经此事后,西胡内部有许多人提出反声音,要求皇室停止驯养猛兽,要知道为了驯养这些猛兽,每年都要死上万士兵。 同一时刻,大秦与北齐也向西胡施压,并且秘密毁了西胡驯兽的秘法,让西胡再也无法驯养猛兽。 凤老将军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到西胡驯养的猛兽,不曾想他没有在战场上见到,却在大秦境内遇上了。 “西胡人可恶,居然在我大秦的领土上驯养猛兽。圣上,我们这一次绝不能轻饶西胡。”凤老将军越想越愤怒。 小小的西胡,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他们大秦头上,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西胡还真当他们大秦好欺负。 秦寂言点点头,没有说话,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思:西胡据说早已毁掉的驯养秘法还在,那么当年出现在末村后山,将他父王啃食的猛兽,是意外还是人为? 就这么一个闪神间,被西胡驯养的猛虎,已冲到人前…… 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一瞬间看到数百头猛虎冲来,着实让人心颤,饶是身经百战的禁卫,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腿软。 “圣上,请速速离去,这里交给你们。”凤老将军与封首辅知晓秦寂言本身有武功,如果他们拖住这些猛虎,那么秦寂言定能平安离开。 “嗷呜……”猛虎嘶吼,看到秦寂言一行人,眼放精光,奔跑的速度更快。 “这群老虎饿了很久,现在看到我们一行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凤老将军曾与西胡的猛兽交过手,对这些猛兽的习性有些了解。 这些猛兽野性未训,而且极少能吃饱,每次为了吃食都要打的你死我活。现在他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那些饿虎见着了,自然不会放过。 “走不了。”近百头猛虎汇集在一起,将他们的路完全堵死,想要跑出去不是一般的难。而除了正前方的路,就剩下左右两侧。左右两侧都是山林,谁知跑进去会有怎样的危险。 “请圣上放心,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护皇上平安出去。”凤老将军将手中的宝刀横在面前,一脸自信的道。 他相信,凭他的本事要从虎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并不是太难的事。 嗷呜……”转眼间,猛虎已到眼前,禁卫奋力抵抗,可不过数个交锋,禁卫就被猛虎一抓子拍在地上。 “嗤……”鲜血流出,血腥味刺激到了饿虎,这群饿虎越发的凶残了。当一个禁卫不查,被饿虎一爪子按下时,不等他有反应,那饿虎就张嘴将那人的脑袋给吞了。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武将们稍好,那些个没有经历过战场磨练的文臣,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太,太残忍了! 太鲜血了! 太可怕了! “圣上,我们的人不是这些饿虎的对象。”封首辅稍好,至少他现在仍然冷静。 “嗯。”这一点秦寂言怎么不知。 如果来一两头,或者数十头饿虎还好,一来数百头老虎,还真是叫人疲于应对。 秦寂言看着禁卫节节败退,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卫被饿虎撕咬,脸色十分难看,思一思索便道“我们退回去。凤老,你安排人将两侧的机关布置好。” 听到前半句,众人心里咯噔一停,正想劝说秦寂言,他们要是退回去,可就给西胡、北齐瓮中捉鳖的机会了。可听到后半句,众人眼前一亮。 他们怎么忘了,架在左右两侧的机关了。 幸亏时间紧张,再加上舍不得毁掉那些弓,他们只是将机关破坏,并没有将弓箭毁掉,折回去后只要略作调整就能再用了。 “圣上,这件事交给臣来办。”工兵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 论机关、武器制造,在场的没有人比他更在行。 “准。办好了,朕重重有赏。”秦寂言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许诺。 工部的那位官员心中一喜,可又很快恢复冷静。危机即机遇,今天的事虽然危险,可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他今天把差事办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工部的官员匆匆带着人去两侧调整机关,秦寂言一行人则是且战且退,争取时间好让工部官员将机关调好…… 而在秦寂言被猛虎攻击的时候,在城内的顾千城突然心口一痛…… “唔……”剧烈的疼痛,令得顾千城脸色煞白,蜷缩了起来。 “千城,你怎么了?”封似锦吓一跳,忙上前寻问,可不等他碰到顾千城,顾千城便挥手道:“没事,只是心口突然一痛,现在已经不痛了。” 直觉告诉顾千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确定无事?”封似锦见顾千城脸色稍缓,心下稍安。 “我真没事了。”顾千城虚弱的摇了摇头。只痛了一下,不过到此刻仍有余悸。 “没事就……”封似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身黑衣的武毅,突然现身,“姑娘,皇上出事了。” “皇上?他怎么了?”顾千城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刚恢复的脸色又再次惨白。 “圣上在泰园,遭到百余饿虎围攻,情况十分紧急。京郊的援军被巨石阻路,短时间内无法赶到。”武毅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即不喜也不悲,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暗探。 “该死!”顾千城低咒一声,想也不想就往外走。 “千城……”封似锦晚一步追出去,就看到顾千城策马离去的背影…… 1106恭敬,把它轰了 顾千城得知秦寂言出事虽然担心,可却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匆匆跑出茶楼后,顾千城没有傻的孤身前往泰园,而是回了一趟顾家。 “唐万斤在哪?”顾千城边走边问道。 院子里服侍的下人见状也不敢多话,回了一句:“唐公子在练武场,奴婢这就去找。”便匆匆跑下去寻人。 顾千城应了一声,快步走到房内,让下人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同是将之前做好的小暗器带上,以备不时之须。 唐万斤人未到声先到,“千城,千城,你找我?”唐万斤完全没有这是顾千城的闺房,他不能进来的概念,嘭的一声推开门。 跟在他身后的侍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门内的场景,脸色一白,立刻跪下:“奴婢失职,请姑娘责罚。” 屋内,顾千城只着中衣,正准备穿外套,就被唐万斤打断了。 “退下吧。”早就知道唐万斤的性格,顾千城对他已经没有要求。 “出什么事了?”唐万斤一脸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不明白屋子里的人,和他身边的人,为何一个个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顾千城没理他,匆匆套上外套,“唐万斤,皇上出事了,你跟我出一趟城。” “哦……好。”唐万斤连忙点头,至于出什么事?唐万斤压根不在意,反正有顾千城在嘛。 “我们这就走。”顾千城穿上外套后,又在小腿和手臂处各绑了一把匕首,然后如同旋风一般往外走,唐万斤屁颠屁颠的跟上。 顾家宅子外,武毅早就命了准备了三匹马,见顾千城出来,立刻牵马上前。“封公子去了顺天府衙,会尽快带援兵过去。” “好。”顾千城翻身上马,唐万斤与武毅也各自上马,三人策马朝城外走去。 此时,去泰园的必经路上,京郊大营的一万兵马,正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去路。巨石有百米高,宽余数十米,将两边的路卡的死死的,连个缝隙也没有。 程三少目测这块石头,至少有万余斤重,也不知西胡与北齐的人怎么运来的,横卡在中央,几百个士兵上前都无法移动。 “你,你,你们几个再过来,再使一次力。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块石头移开。”带兵出来的程三少急得不行。 “皇上还在泰园等着我们,大家再使把力,把它推开。”大冷的天,程三少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奉命前往泰园保护皇上,这本事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可是……路上却遇到这样的事,要是他不能及时赶到,别说立功,能不丢命就是好的。 “快,快……你们几个到旁力,尽力石头敲碎。”除了安排人移石头外,程三少还让人尽力将石头打碎。 石头太大他们移不动,碎了总能搬开吧? 只是,这块大石头不是那么好砸的,他们砸了半天,也就砸缺了一个角,想要把这块石头砸碎,光凭人力不知得何年何月。 可是,不能因为难就放弃,皇上还等着他们去救呢。 程三少急得团团转,不断的催促手底下的兵快一点,再快一点。而围着巨石打转的士兵也急得不行,一个个满头大汗,性子急的甚至拿身体去撞。结果可想而知,任凭你有多强壮,也不可能将石头撞开。 顾千城与唐万斤赶来时,就看到一群小兵围着巨石打转,远远就能听到“咚咚”的敲打声。 “唐万斤,快一点。”顾千城狠抽胯下的骏马,“驾,驾……” 骏马吃痛,跑得飞快,溅起一片灰尘,把身后的唐万斤呛得半死,一张脸都快憋红了。 程三少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 顾千城三人跑得太快,程三少能看到三个影子,至于来者何人?是敌是友?根本无法看出来。 “拦……”程三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唐万斤大喊:“我们奉皇上的命令办差,还不速速让开。” 这话是顾千城提醒说给唐万斤听的。凡事扯上皇上就是大事,不管领兵的是谁,都会乖乖配合。 “你们是什么人?”程三少示意士兵散开,自己走上前。 前有巨石拦路,他根本不担心这三人能闯过去。 “的冠军候唐万斤。”冠军候的封号,是唐万斤从药王谷回来,秦寂言封给他的。 在秦寂言看来,唐万斤这人根本就不适合领兵,也不懂得领兵,他只会打,有战事的时候直接叫他上战场就行了。封将军,派兵权给他,完全是浪费。 唐万斤对自己的封号也十分欢喜,尤其是从顾千城嘴里得知冠军就是第一的意思后,更是得意非凡,见人就要显摆一下。 “冠军侯?”程三少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也相信唐万斤是奉旨前来。因为…… 全京城,要说谁能瞬间解决面前这块巨石,那人必非唐万斤莫属。 “快,快让开。别挡了冠军侯的路。”程三少急切的挥开众人,生怕耽搁一秒。 唐万斤、顾千城和武毅三人,在离驻军百米左右减缓了速度,这个时候程三少才看清来人是谁。 “顾姑娘?她怎么也来了?”程三少对顾千城的感情很复杂。他佩服顾千城的能力,可却恨顾千城的狠辣。 要不是顾千城,他哪里会在这里领兵,他早就考中举人入朝为官了。要不是顾千城,他妹妹的事就不会曝光,他们程家的名声也不会这么臭。 可是,爷爷说……是他们程家有错在先,他们怪不得顾千城。当然,他们也不敢怪,满朝大臣谁不知,顾千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物,要是让顾千城不快,他们程家估计就会不存在了。 顾千城策马上前,看到领兵的人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由得挑眉:“原来是程三少,失礼了。”短短一年时间,从文转武就能爬到,可以独立带兵的地步,可见这程三少是个有本事的。 当然,程家肯定也没少使力! “顾姑娘客气了,看到顾姑娘和冠军侯来了,我就放心了。”程三少一脸恭敬的道。 不管他讨不讨厌顾千城,见到她都不能表现出来。现在的程家,可没胆敢得罪顾千城。 顾千城点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有下马的意思,转而看向唐万斤,说道:“唐万斤,把前面那块石头轰了。” 1107蠢萌,就是这么霸气 是的,就是轰了! 这么霸气的话,也只有顾千城敢说,因为只有她才能指挥的了唐万斤。除了顾千城外,唐万斤不会听第二个人调遣,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唐万斤听到顾千城的话,立刻跳了马,跑到巨石前,站在那里认真的笔划着,似乎在想怎么下手比较好。 百米高的巨石,瘦弱的少年,一大一小,鲜明对比。站在巨石前的唐万斤更显瘦小,巨大的差距让人无法把唐万斤和能砸动巨石的人联系起来。 几个小兵瞪大眼睛看着唐万斤,眼中布满疑惑与不信任。他们听说过唐万斤一拳砸响城门,一拳打碎街道的事,他们相信唐万斤力大无比,可是…… 他们不敢相信,唐万斤能将面前的巨石轰了。 这块巨石少说也有上万斤,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面前这块巨石砸碎,要知道他们上万人也办不到呀。 “冠军侯真能把这块石头砸碎吗?”几个小兵担忧的看着唐万斤。 他们真怕唐万斤这个小身板,会撞死在石头上。 唐万斤比画了两下后,又伸手在石头上推了推,石头纹丝不动。一众将士见到这一幕,半点也不意外。 推不动是正常,真要推动了那才叫奇怪。 可就在众人以为唐万斤要放弃时,却见他回头,对顾千城道:“千城,你退后一点,我怕碎石头砸到你。” “好。”顾千城本就离石头有一段距离,听到唐万斤的话立刻调转马头。而在退之前,她提醒了程三少一句:“让你的人退后,不然被石头砸死,我可不负责。” “冠军侯真能砸碎这块石头?就凭他的拳头?”看到唐万斤徒手在巨石上比划,程三少突然觉得手痛。 他知道唐万斤力气大,可却没有想过唐万斤会徒手去砸,这一拳打下去,唐万斤的手不疼吗? “他是唐万斤,圣上亲封的冠军侯。”顾千城策马向前,离巨石足足有千米远,这才停下,武毅自然紧随其后。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程三少立刻下令,让人退到顾千城身后。 程三少认为,顾千城身后必然是安全的! 众将士虽然不相信唐万斤能做到,可他们的职责是服从,上峰下令,哪怕再不能理解这个命令,他们也会照做。 唰唰唰……一万人立刻列队后退,整齐的排在顾千城身后。 唐万斤等到四周的人全走了,这才后退一步,抡起拳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唐万斤在拳头上呵了口气,然后……挥向巨石! 这一拳,又快、又猛,肉拳击打在石头上,众人只看着就觉得疼,有胆小的甚至闭上了眼。 “轰……”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起,直击人心。 众人目瞪口呆,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鸭蛋,“天啊!石头,石头裂开了。” 他们这一万人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也只能将边角敲开一点,可眼前这少年,却是一拳就将石头砸出一条缝,这力气…… 不愧为是皇上亲封的冠军侯,果然是勇冠三军。 一拳将石头打出一条裂缝,在场的众人都对唐万斤佩服的不行,可是唐万斤自己却不高兴,因为……他估算错了! 他明明试了,觉得这个力道足够了的,可偏偏一拳打出去,石头没有碎。 “千城,我又做错事了。”唐万斤很委屈,觉得这块石头肯定是故意给他难堪的,所以…… 第二拳,唐万斤使了全力! “我就不信,你还不碎。” “轰……轰……”挡在他们面前的巨石——碎了! 这一声,比高高的声音很大,只见唐万斤一拳下去,紧接着就是飞沙走石,碎石乱飞,如同暗器一样,满天都是,让人防不胜防。 巨大的灰雾阻挡了众人视线,众人看不清巨石是怎么碎的,可这并不会妨碍众人对唐万斤的崇拜。 “太,太,太厉害了!”两拳,就只两拳就把这么一块大石头轰成渣渣,这真的是人吗?是人吗? 而这一次,站在碎石中的唐万斤也很满意。 虽说没有一拳头就把石头砸碎,可他却把巨石轰成了渣渣,千城应该会高兴吧? 唐万斤得意的往回跑…… 穿梭在碎石中,石头胡乱飞舞,打在唐万斤的身上,刚开始唐万斤不在意,可被砸出血了,唐万斤就怒了。 千城说了,他要尽量少出血。 于是,唐万斤不耐烦的挥手,将眼前的乱飞的石头全被挥出去,然后就见飞向唐万斤的石头,全被弹了回去,与半空中的石头相撞,生生碎成小石子。 顾千城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抽。 幸亏这人是唐万斤,要换作别人,她肯定会忍不住抽对方一顿。 没别的,太招人嫉妒了! “千城,千城,我把石头轰碎了。”唐万斤小跑的走到顾千城面前,仰着头,眨着眼,等顾千城夸他。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唐万斤不等顾千城说话,又怯怯的补了一句:“千城,我用了两拳,你会不会觉得我变笨了?” “用两拳和变笨有什么关系?”顾千城嘴角微抽,右手发痒。 真的很想抽唐万斤一顿,用两拳还觉得多了,这真的不是显摆吗? “我原本计算了力道,还以为一拳就够了,结果我算错了。”唐万斤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顾千城默默望天:这么单蠢的孩子,她哪里揍得下手。 顾千城低头,安慰道:“没关系,这次计算错误,下次就不会了。而且你这次已经做的很好了。” “真的吗?”唐万斤眼前一亮,像是看到骨头的小狗。 顾千城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样的唐万斤,根本让人兴不起半点嫉妒的念头。 得到肯定的唐万斤十分激动,不断的点头保证道:“千城,你放心,我下次肯定会做得更好。要再碰到这样的石头,我保证一拳就能打碎。” “我相信你。”顾千城看了一眼,已归于平静的碎石,说道:“前面的路可以走了,唐万斤,把手包一下,我们走了。”不是她狠心,而是唐万斤那体质根本不用上药,说不定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哦,好……”唐万斤拿出一块长布,随便绑了两下,翻身上马,跟在顾千城身后,打马离去。 至于身后的呆若木鸡的程三少等人? 对不起,他们压根不记得了…… 1108责任,刻在骨子里 北齐与西胡此时还不知,他们辛苦准备的巨石,被唐万斤两拳就击碎了。西胡对自己训练的猛虎十分有信心,用猛虎将秦寂言一行人逼回泰园墓地后,西胡与北齐都没有再加派人手,而是放任猛虎肆虐…… 当然,西胡与北齐此时不加派人手,除了相信猛虎的实力外,还有就是担心猛虎会爆狂,会反过来嘶咬他们。 虽说他们身上带了让猛虎不敢靠近的药,但他们并没有完整的驯兽秘法,这些猛虎也不是那么听他们的话,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先让大秦人与饿虎厮杀一阵再说。 秦寂言退回墓地时,工部的官员已经两旁的机关重启,并做了试当的调整。当猛虎冲到最后一段路,利箭“嗖嗖”的飞了出来,笔直射入猛虎的身体内,只是这些箭造成的伤,不仅没有让这些老虎停下来,反倒刺激的它们更加疯狂。 凤老将军看着像疯了一样的猛虎,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西胡人到底是怎么养的?这些老虎怎么像是失去理智与痛觉一般?” 西胡的驯兽秘法据说是什么古法,能将猛兽训练的更加勇猛,也能让它们懂简单的命令。这样的猛兽绝对比山野中的猛兽更冷静,绝不可能因血腥味疯狂,可是…… 眼前癫狂的猛虎却告诉凤老将军,这些驯养的猛虎完全没有理智,它们已经疯了。 凤老将军越看越觉得不对,将长枪握紧,挡在秦寂言面前“圣上,这些猛虎应该是失败品,我们更危险了。”和一群充满野性,不知疼痛的猛虎打,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让禁卫小心,尽量保全自己,拖延时间,等援兵过来。”秦寂言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做无畏的牺牲。 “是,圣上。”凤老将军一脸凝重的点头,同时代替禁军统领,直接接手了禁卫。 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指挥这一场战役。 凤老将军第一时间就将人员调配好,并设了三道防线,以阻拦猛虎冲上来。 秦寂言只看一眼,就知凤老将军安排的极好。虽说仍旧会有牺牲,可却是以最小的牺牲,换最大的胜利。 猛虎往前冲,禁军按凤老将军的命令,牵制住前面几头,将其宰杀后,丢到虎群,任由群失去理智的老虎,疯狂的分食、抢夺同伴的尸首。 “继续,不要停。把它们杀了,就分成四块,丢到虎群。”肉少虎多,这样才会引起抢夺,才能迁制住它们。 凤老将军这个办法极好,虽说无法阻止猛虎上山,可却拖住了它们的脚步。 秦寂言看了片刻,点点头,转头看向仍旧被死士包围住的在风遥,见风遥一身是血,秦寂言不由得皱眉。 风遥此刻十分狼狈,他也无法确定风遥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见风遥的动作渐缓,秦寂言对身边的亲卫道:“你们,去帮风遥将军。” “是。”秦寂言身边的亲卫,实力在禁卫与暗卫之间,有他们出手能缓解风遥的压力。 “圣上……”封首辅不赞同的开口,可一看到秦寂言冷凝面容,又默默地将到嘴的话咽下回去。 好吧,他们圣上自有定论,他不该插嘴。 八个亲卫立刻离开,他们一走,几个武将就自觉的靠近秦寂言以保护他。秦寂言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自己不需要保护。 保护皇上是他们的责任,要是他一再拒绝底下人的保护,那么这些人就会认为他不需要保护。时间一久,这些人就会认为他不需要保护,哪怕遇到危险也是一。而这是秦寂言不允许的…… 秦寂言站在原地,看着与死士、猛战激战的士兵,神情凝重,却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是皇上,他的武功不弱,有自保的本事,可他的职责不是应付刺客。他是皇上就该做皇上该做的事,而不是去抢侍卫的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死士越来越少,半个时辰后风遥脱困,可是……猛虎却在这个时候突破前面两道防线,冲到了墓地里面。 这群老虎饿狠了,哪怕身上有伤也无法阻止它们进食。将阻拦它们的侍卫扑倒后,老虎没有急着墓园走,而是将那些侍卫撕成块,然后吃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老虎生生撕碎,吞下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侍卫们疯了似的,将手上的刀与长枪,刺入老虎的身体力,可即便是在进食,猛虎也没有失去应有的警觉。 猛虎吃饱了,力气更大,侍卫们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快,快,你们带人从左包抄。”凤老将军不断的调整兵力,可面对上百头老虎,他们这点兵力根本不够看。 “拦住他们,一定要拖住它们,不能让他们往墓地里跑。”凤老将军也没有闲着,手中的长枪舞的虎虎生威,一枪就能挑起一头猛虎。 可是,凤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打了半个多时辰,他着实是累了,手上也没了力气。当一只饿虎在同伴的帮助下,借力朝凤老将军飞扑过来时,凤老将军的长枪,挡住了那只饿虎,可却因为力道不够,没有将那只饿虎给打出去…… “嗷呜……”饿虎力道不减的扑向凤老将军,直接将凤老将军扑倒在地,大张的嘴巴似要将凤老将军给吞了。 “凤老,小心!”封首辅几人见状,吓得脸色发白,想要冲上前帮忙,可是来不及了。 秦寂言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正准备让子车出手相救,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风遥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风老身边,一拳打向饿虎! “嘭……”一声巨响,人高的大老虎就这么被风遥给打了出去,当然风遥也付了代价——他血淋淋的右手。 “爷……凤老,你没事吧?”可风遥却完全不在意,连手都来不及收,就蹲下去将凤老将军扶了起来。 凤老将军虽说没有被饿虎咬中,可却被饿虎狠抓了一爪子,脸上、身上全是血痕,左眼甚至被抓瞎了。可是…… 凤老将军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风遥,保护皇上!别管我。” 这就是凤家人,将忠君爱国刻在骨子里的凤家人。 1109激动,凤家儿郎 凤老将军一脸是血,可他却没有急着去包扎,而是扶着风遥的手道:“风遥,你是我凤家人,从今天起你就改名叫凤于遥,于字辈,与于谦一个辈分。于遥,记住,我凤家的男儿从出生,就以保家为国为己任,你切不可落了我凤家的名声。” 凤老将军知道凭自己现在的状况,无法继续指挥,可禁军统领和在场的其他无关,都拿这些猛虎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这个重挡压在风遥身上。 为了让风遥更加名正言顺的接手他的指挥权,他只能草草的将风遥的身份定下来! 凤老将军跟风遥说这话,就是认可了他凤家子孙的身份,告诫他凤家子孙该做的事。风遥本以为自己不在意,或者说早就知道凤老将军认可了他,他早就没有期待感,可是…… 听到凤老将军在公开场合说出这话,风遥发现他仍旧激动的不能自已。 “爷爷。”风遥扶着凤老将军,眼眶泛红。 他的外祖、外婆,舅舅、表兄弟们都不把他当人看,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需要亲人,他有母亲就足够了。可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母亲是母亲,亲人是亲人,谁也不能取代谁。 “好孩子。”风遥一句爷爷,叫得凤老将军心都软了,他恨不得抱着风遥,将这些年亏欠他的,全部还给他,可惜现在时机不对。 凤老将军看了一眼秦寂言,立刻推开了风遥,“快去保护皇上,爷爷没事。” 风遥迟疑片刻,可在凤老将军坚定的眼神下,风遥只得将凤老将军将给一旁的侍卫,然后提刀冲入战斗圈。 风遥很勇猛,他在西胡本就是常年与野兽拼博,他很清楚这老虎的弱点在哪里。风遥每一招都正中猛虎的要害,他一杀进来,众侍卫明显就感觉压力减轻了,而风遥不要命的打法,也传染了他们,累得快不行的禁卫们,在风遥的带领下,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这到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秦寂言看到禁卫们重新焕发精神,赞许的点头。 今天这一场杀戮很残忍,可也是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这场杀戮激发了他们潜力,能在这场杀戮中活下来的人,身心都能得了淬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封首辅见秦寂言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管这些,不由得说道:“圣上,援兵迟迟未到,我们怕是等不到援兵了。” “会有援兵来的,不要着急。”秦寂言看着京城的方向,神情淡然,封首辅见状,默默地收回接下来的话。 有皇上这话就行了! 与此同时,暗卫已将地里一寸寸的清理过,所有的死士都被清了出来。做完这些后,暗卫立刻转身,提剑杀入猛虎群中。 “你们……让开!”暗卫拿出随时佩戴的炸药包,将其丢入老虎群中。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会佩戴一个炸药包,但这东西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用。现在,对他们来说已是最后了。 火药的威力自是不用说,风遥已经在战场上见识过。只是火药不方便携带,而且杀伤面积不够大,这些猛虎并没有集中在一起,想要一举将它们炸死,这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轰……”炸药包丢入老虎群中,一声巨响,数头老虎被炸飞,断腿甚至弹飞了起来。 暗卫丢了三个炸药包就收手了,炸药的数量有限,不能这么浪费。 不等炸药的余威淡去,暗卫便提刀杀入虎群。 此时的猛虎们早已吃饱,已没有之前的凶猛,面对越战越勇的禁卫,和后来加入的风遥与暗卫,猛虎渐弱败势。 “西胡这批老虎,养废了。”凤老将军摇了摇头,一脸叹息。 站在大秦的立场,他对西胡养兽兵一事是深恶痛绝的,但站在一个武人的角度来说,能指挥西胡的兽兵是每一个武人的梦想。可惜西胡皇室的秘法已经遗传。看西胡这次养出来的兽兵就能明白,西胡已没有驯养兽兵的能力。 在风遥的指挥下,在暗卫与禁军联手下,猛虎越来越少,半个时辰后只余十几只猛虎还活着,这十几只猛虎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许是被打怕了,许是同伴的惨死提醒了它们。从来都是各自为政的老虎们,此时围在一群,怒瞪风遥等人。 要是这些老虎会说话,一定会指责风遥等人大骂,骂风遥等人无耻,打不过它们就借助外力。 可惜,猛虎们不会说话,就算它们会说话,风遥等人也不会将这指控放在眼里。你死我活的战斗中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能活下来! 风遥与猛虎对峙片刻,对暗卫道:“你们准备火药包,我带人转移它们的注意力。” 暗卫身上还有两个火药包,这些猛虎就是聚到一块,他们也是不怕的。 “是。”暗卫比其他人更清楚风遥与秦寂言的关系,对风遥的命令没有一丝怀疑。 暗卫配合,禁军自然不敢多话,在风遥带领下,将猛虎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上,而就是猛虎准备扑向风遥与禁军时,暗卫在它们行动前,将火药包掷了下去。 “嘭……”一声巨响,火花肆溅,血花与断肢齐飞,惨叫声不断…… “嗷唬……”仍旧是虎啸,却不像之前那般气势凛凛,而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哀。 这是百兽之王临死前的哀鸣! 趁你命要你命。风遥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待到火药的余力过去,立刻带人冲了过来,趁猛虎们被炸晕时,一刀就将猛虎的脑袋砍下! “咚……”头落,自喷,溅了风遥一身,风遥却毫不在意,随意抹了一把脸,又继续挥剑…… 很快,十几头猛虎全部惨死,只余最强壮的那头,正怒气冲冲的与风遥对峙。 面对老虎吃人的眼神,风遥半点不惧,在对方没有动静前,风遥丢掉手中的刀,先一步扑向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直击猛虎的腹部…… 同一时刻,猛虎也跳了起来,朝风遥扑去。 “噗……”风遥的匕首送入猛虎的腹部,并往下割开…… 猛虎按住风遥的肩膀,在风遥的肩膀上抓出数个窟窿,张嘴想要去吃风遥,可那颗脑袋却久久低不下去,因为…… 1110兽兵,要秦寂言命的局 凤老将军的长枪,抵住了它的喉咙!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凤老将军一个受伤的人,却能在风遥遇险的关键时刻出手,可见凤老将军一直关注着风遥,才会在他遇险时及时出手。 有凤老将军帮助,风遥躲过致命一击。趁猛虎动弹不的时,风遥用力一划,将猛虎的肚子破开…… “嗷唬……”一声惨叫,猛虎不甘愿的瞪大眼! “嘭……”凤老将军收枪,猛虎轰然倒地,风遥一个翻身避开,没有让猛虎压住他。 “死了。”众人见状,长松了口气。 老虎死了,西胡与北齐的死士也解决,他们现在安全了。 “清理战场。你们几个……再去四周查看看,发现异常及时禀报。”风遥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血,沉着下令。 被点明的暗卫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点头这才迈步,只是他们刚走不到五步,就听到一阵密集的奔跑声,像马,又像…… 一声狼嚎响起,众人脸色立变。“是狼,是狼兵,西胡不仅仅准备了饿虎,还有狼!”狼不比老虎的战斗力弱太多,而且狼的数量远比虎多,也比老虎好驯养,西胡能驯养出猛虎,要驯养狼群也不是什么难事。 “狼兵?而且数量还不少。西胡人怎么能在我们大秦养了这么多东西,而且离京城还这么近,为什么我们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有武将不安的开口。 “该死,我们太小瞧西胡了。西胡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先派一群死士杀死我们这边的高手,再让老虎出动消耗我们的战斗力,最后用狼兵致我们于死地。”凤老将军左眼只是简单的包了一下,一瞪眼就渗出血来,看上去十分可怕。 只是,这个时候众人没空关注凤老将军如何,他们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狼兵,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不行。 领头的几个都不淡定,普通的禁军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从虎群中活下来,可还没来得及喘气,又遇到狼兵。他们本身就累得不行,听到上峰的话,他们此时连战斗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只是他们不敢说。 秦寂言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要是放任这些人消极下去,别说来的是狼兵,就是只来十几头狼,这些人也不一定打得过。 秦寂言眼眸微沉,冷冷的扫了几个武将一眼,只把那几人吓得脸色发白,低头不敢言语,才开口道:“凤遥,做好应战的准备。”身为帝王,他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只要让手底下的人,按他的要求办就成了。 “是,圣上。”风遥没有拒绝,干脆的接过指挥大权。 风遥指着地上的禁军的尸首道:“立刻清理地上的尸首,别让狼群啃食。”风遥在草原上长大,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狼的习性。 地上有不少老虎的尸体,可更多的是人的尸体,要是那群狼冲上来,地上这些尸体肯定要被它们啃食。 虽说将这些尸体留在原地,能转移狼兵的注定力,可人死为大,风遥无法放任狼群啃食地上的尸体。再说了,他们注定是跑不掉,要与狼群一战的,何必做无意义的牺牲? “把他们抬进墓园。他们值得。”秦寂言下令,禁卫立刻上前,将同伴的尸体抬进后面的墓园。工部的官员亦带着人,继续去安装两侧的机关,只是…… 现存的箭矢有限,他们无法让两旁的弓箭发挥出原有的实力,只能保存原来的十之二三,不过用来对付狼兵也足够了。 狼群离泰园有一段距离,只是因为狼群的数量太大,他们才早早听到声响。等到禁卫将所有的尸首全部安置妥当后,狼群还没有出现,只是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挖一条沟,将断箭、断刀插进去。”风遥见时间还有多,又带人布置陷阱。虽说此刻他们无法挖太深的陷阱,可能坑一头是一头。 除了陷阱外,风遥还人在上泰园的必经路上拉绳子,等狼群经过,他们只要轻轻一拉,就能将狼绊倒…… 禁军们初听到狼群的嚎叫声是害怕的,可在风遥紧锣密鼓的安排下,禁军们已忘记了害怕。风遥的要求太多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只是…… 他们的动作快,狼群的动作也没不慢。赶紧赶慢挖了一条浅沟,拉了三根绳子,他们就看到山脚下头狼的身影。 灰白相杂的巨狼,双眼散发着阴冷的绿光,远远看到秦寂言一行人,就如同看到猎物一般,瞬间崩发出冰冷的杀气。 头狼见到他们后,并没有急着冲上来,而是在原地停顿,扭头朝后大吼一声。 秦寂言等人不懂兽语,可从它们的表现中,也能猜出这头狼是在告诉身后的人,它们的目标出现了。 头狼巨吼一声后,便撒开腿跑前向,身后的狼兵也一一跟上来,十分整齐,就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些才是真正兽兵,之前不过是一群失败品。”将狼兵与之前的饿虎一对比,便明白了个中的不同。 之前的猛虎虽然勇猛,但却狂暴,只知喂饱自己的肚子。眼前这些狼兵同样野性未驯,可它们却能听得懂指挥。看它们一头头强壮威武,油光水亮,就知这些狼吃的很好,不像之前那些饿虎,只为吃人而战斗。 “圣上,这些狼兵很棘手,要是救兵无法及时赶到。我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凤老将军走到秦寂言面前,小声说道。 “凤老不必着急,援兵会到的。”仍旧是这句话,仍旧是从容淡然的语气,秦寂言笃定的语气,与平淡从容的神色,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 圣上说会来,就肯定会来。 凤老将军终于安下心来,静等狼兵冲上前,静等风遥以少胜多。 是的,和狼兵相比,他们身边的人实在不够看。不仅仅是在数量上,就是质量上,也与狼兵相差甚远…… 1111团战,威力强大也容易团灭 凤老将军不知西胡派人多少狼兵,可看到那密密麻麻,还在不断扩大的队伍,凤老将军粗粗估算,底下的狼兵就算没有三百,也有两百。而此时,他们身边的禁卫只剩不到两百人。 人数少,单人对战禁军也不是狼的对手,他们这一边可以说是毫无优势,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和风遥仍旧没有一丝急迫与不安。 他们的冷静,成功的传染给身边的人,一众慌乱的文臣、武将也冷静下来,只等风遥拖住狼群,只等援兵的到来…… 在头领的带领下,狼兵撒腿狂奔,很快就冲向泰园…… 上百头狼一起跑在不算宽敞的道路上,看上去像是你挤我,我挤你,混乱不开,实则自有秩序。 脑袋挤脑袋,尖脸挨尖脸,这些训练有素的狼兵将空间利用到极致,力求全部涌向敌人,合力给致命一击。 狼和老虎不一样,一山容不了二虎,老虎喜欢单独行动,可狼是群体动物,它们习惯了团队作战。然而它们不知,团队作战威力确实强大,可也容易团灭! 头狼十分敏捷,可四周浓郁的血腥味,干扰了它的观察,它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前方不对,也在关键时刻跳了过去,并且发出警告声,可是…… 身后的狼挨得太紧,它们的反应速度远不及头狼,即使头狼发出警告声,跑在最前面的狼兵们也因反应不及,被横在路中央的绳子绊倒了。 “轰……咚咚……”前排的狼兵倒下,后排的狼因为惯性也跟着往前冲,跑在最前面的狼被压在下面,最底下不用看也知,肯定是被压死了。 此时,潜伏在两侧的禁军,提着长枪就跑了过来,将倒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的狼兵一一刺死。 被绳子绊倒的狼兵只有几只,后面大多数是因为惯性往前截,不过由于头狼警告的及时,除去前面几排外,后面的狼并没有受到影响。 禁卫们不敢恋战,将倒地的狼刺死后,又立刻退回两侧,不给后面的狼扑上来的机会。 头狼在前方,看到身后的惨叫,并没有折回,嗷叫一声后便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次头狼警醒多了。 头狼没有再跑,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迈,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谨慎。闪着绿光的眸子紧盯站在山上的秦寂言等人,一眨不眨,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虽然无法和西胡当年的兽军相提并论,但这些也不错,这些狼可以说是通人性了。”凤老将军看到底下的狼兵,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年,西胡的兽军威名赫赫,给他们大秦带来莫大的压力,可后来兽军消失,他也有些遗憾,因为……他此生都无法找出,可以破解兽军的办法。 “确实不错,回头记得提醒朕,派人搜山。”驯养野兽不是小动作,西胡在大秦境内驯兽,想要不被大秦发现,只能选择深山老林。 当然,秦寂言也不排除,大秦有人与勾结西胡的可能。毕竟驯养野兽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没有内贼给西胡人打掩护,光凭西胡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封首辅连忙应是,并请求秦寂言将这件事交给他来查。他虽然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可他毕竟是文臣。今天西胡与北齐,又是死士,又是饿虎,又是狼兵的,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他要不查出是背后主谋,他就不姓封! 狼群很聪明,头狼也很机警。前面中了埋伏后,之后就十分小心,头狼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第二道绳子,低头将其咬断! “唉,被发现了,可惜了!”几个武将站的位置高,视线不错,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拍腿大叫。 头狼咬断绳子后,并不有急着走,而是将绳子咬在嘴里,扭起头颅,高傲的看向秦寂言,似乎是在宣战! 秦寂言面色不变,如同没有看到。头狼高傲的收回眼神,吐掉断绳,继续往前,同样步伐缓慢,神情戒备,一双狼眼时不时看下脚下,就怕再遇到什么陷阱。 很快,头狼就发现第三道绳子,轻蔑的哼一声,头狼低头将绳子咬断,可不等它拿着断绳向秦寂言等人炫耀,狼群就遭遭到致命的攻击! “嗖嗖……”箭矢从两侧飞至,虽不及之前的密集,可因为狼群靠的太近,即使箭与箭之间的空间很大,也足够让狼群吃尽苦头。 “咄咄咄……”箭头没入狼兵的身体力,虽不至于箭箭致命,可带伤的狼其战斗力必要下降。 “咄咄咄……”利箭一阵接一阵,狼群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慌乱,立在外围的狼兵,身上早已插满利箭,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下…… “嗷嗷……”头狼看到此景,愤怒的大喊,左跳右闪躲开箭雨,同时寻找生机。 抬头看到前方十分平静,头狼发现一声狼嚎,慌乱的狼群平静下来,在头狼的带领下往前跑。 可是,它们跑到哪里,哪里就有利箭飞来,想要避开如影随行的箭雨,它们只能打乱队伍,不能越是整齐,死的人越多…… 看着越来越多的狼倒下,头狼无奈,只得让狼兵先散开,先保住自己的命。 狼群一散开,便没了章法,一个个横冲直撞。风遥见状,大喜:“上勾了!” 是的,上勾了! 没有头狼在前面探踏,没有头狼在前面试探危险区域,肆散开来的狼兵胡乱的跑着,很快就跑到了禁军提前挖好的沟附近,然后…… 一脚踏了进去! 沟虽浅,可里面倒插了许多断剑利器,狼兵一落下,就被利刃刺破,想要再爬起来,几乎不可能。 中招的狼兵越来越多,头狼愤怒的大喊,可此时任凭它喊破喉咙,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狼兵集中起来…… 顾千城与唐万斤快马加鞭奔过来时,就看到群狼被耍得团团转的一幕,高悬的心瞬时放下了。 “看样子,我们是多余的。”顾千城拍了拍受惊的马,拉住僵绳,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抬头看向山项。 隔得远,顾千城看不清山项上的人,只能隐约看到几个黑点,可是顾千城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1112对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哪怕两人相隔数百米,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可顾千城仍旧可以肯定,在她出现的刹那秦寂言就看到了她,并且正在看她,就如同她一抬,就知道他站在那里一样。 顾千城朝秦寂言所在方向招了招手,露出一抹笑,“秦寂言,我来了!”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出现了,有没有很高兴? 唐万斤看顾千城一个人傻兮兮在那挥手,好心的劝说道:“千城,太远了,太吵了,皇上看不到也听不到。” 可他的话刚落下,就见山顶上有人在朝他们招手,看不清具体是谁,可唐万斤就知道朝他们,不,应该是说朝顾千城招手的人,肯定是秦寂言。 “不是吧,这么远也能听到你说话?”唐万斤十分不能理解。 这得多好的眼神,才会看到站在山脚下,狼群后面的他们? 这得多敏锐的听觉,才能隔着这么多狼嚎声,听到千城说的话? “走,我们上去看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麻烦。”顾千城跳下马,朝山上走去,武毅默默跟随,唐万斤还在马上琢磨秦寂言和顾千城是怎么看到的,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呢? 可一阵狼嚎声响起,唐万斤胯下的马吓得双腿一软,跪趴在地上,唐万斤没有防备,直接被甩了下来。 “咔嚓!”走在前面的顾千城与武毅,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忍不住为唐万斤痛了一下。 “哎哟……”后知后觉的唐万斤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还好吧?”顾千城只得折回,蹲在唐万斤面前,却没有急着去动他的伤。 听刚刚那一声响,她可以肯定唐万斤的骨头断了,要换作普通人她肯定上前帮忙固定伤处,可要是唐万斤? 还是算了吧! 果然,唐万斤在地上默默的趴了片刻后,一脸委屈的站了起来,“没事,就是痛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看到了吧,这就不死人,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见怪反倒不怪了,顾千城连嘴皮都懒得抽动,默默地往前走,唐万斤无事人一样跟上,时不时用脚踢踢石头和土,以宣泄从马上摔下来的郁闷。 三人速度极快,很快就走到狼群身后,山上的人因秦寂言之前挥手的动作,知晓有人来了,可却不知是谁,直到唐万斤走入狼群,挥一拳打飞一头狼,山上的人才知来者是何人。 没办法,唐万斤的招术实在太独特了,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唐万斤。 “冠军侯唐万斤?太好了,有冠军候在,这些狼兵不成气候。”几个武将兴奋的大喊,以封首辅为首的文官们见状,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援兵了,虽说只来了三个人,可唐万斤一人足已抵挡上万兵马。 唐万斤也没有让众人失望,一路走来,所向无敌,无狼能挡,一会左,一会右,狼兵嘭嘭乱飞,唐万斤生生在狼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身后的顾千城与武毅则沾了光,一路走来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片刻,唐万斤就走到狼群最前方,头狼带着几头强壮的大狼,挡在前方,拦住了唐万斤的去路。 “嗷呜……”头狼愤怒的朝唐万斤怒吼,唐万斤则一脸茫然的瞪向对方:它在说什么?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头狼继续瞪唐万斤,唐万斤一头雾水,一脸懵懂的看着头狼,试图从它脸上看出它要表达什么?于是,一人一人就这么对峙着…… 而与此同时,身后被唐万斤生生撕出的口子也“愈合”了,狼群将顾千城、唐万斤和武毅的后路堵死了,可这三人会怕吗? 顾千城和武毅早已做好战斗的准备! 柿子挑软的捏,人会这么做,狼也会这么做。身后狼兵不敢惹杀气十足的唐万斤,便扑向顾千城与武毅,只是不管是顾千城还是武毅,都不是什么弱者,面对狼兵的攻击,两人不慌不忙的应对。 顾千城三人无事人一般的站在狼群,与狼兵博斗,可却把山上的人吓坏了,尤其是秦寂言。 哪怕明知顾千城有自保的本事,可看到顾千城被狼群包围,秦寂言还是忍不住担心。“去,帮她。”秦寂言毫不犹豫的对子车下令,完全不在意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子车很不想出手,顾千城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很清楚顾千城的本事,可子车也清楚,秦寂言的命令不能违抗。 无奈,子车只得现身! 一身黑衣的子车如同幽灵,飘似的走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子车飘到顾千城的身边,“奉皇上的命令,保护你。” “子车大人?”顾千城一惊,没想到子车会现身,反应过来后,立刻补了一句:“谢谢了。”虽然她根本不需要。 “不必,要不是圣上下令,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子车一脸冷酷的道。他可以没有忘记,顾千城和唐万斤一起坑他的事。 “我会谢谢圣上的。”顾千城朝子车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说,而是专心与狼兵对战。 子车收到的命令是保护顾千城,他跃入狼群后并没有奋勇杀狼,而是护在顾千城身后。有狼兵接近顾千城他便出手,没有话他便站在顾千城身后不动,如同影子一般静默,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虽说子车很低调,可此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与狼群激战的顾千城三人身上,子车一出现他们就发现了。而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皇上身边还有一个像影子一样的高手,他们家皇上的“家底”可真是丰厚呀! 另一边,唐万斤还在与头狼对峙。头狼没有动,一眼用眼神锁住唐万斤,用眼神与他交虞,可是…… 唐万斤完全不懂,始终是一脸懵懂,看了半天也不懂面前这狼是什么意思后,唐甚至无聊的开始和头狼说话:“你一直看着我到底是意思呀?我看不懂呀。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快出手呀,不打你就滚呀。你要再不出手我可就要出手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趁人之危。” 不知是唐万斤平静的样子太气了,还是唐万斤的碎碎念成功了,唐万斤刚说完,头狼就动了…… 1113中招,不想死 头狼没有大动作的扑向唐万斤,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可就这一步也足够唐万斤高兴了。 唐万斤双眼一亮,在头狼上前的刹那,立刻出拳,可不想头狼却灵敏的闪躲开了。 而躲开了唐万斤这一击的头狼,不忘用轻蔑的眼神挑衅唐万斤,一副看看不起唐万斤的骄傲样! 别看它只是一头狼,可那轻蔑鄙夷的眼神,却被人还要传神。要是一般人被头畜生鄙视了,一定郁闷的吐血,然后冲动之下,肯定拿出看家本领,好叫那畜生好看,可是…… 这招用在唐万斤身上没用,他根本就看不懂头狼眼中的轻蔑与鄙夷,见头狼能躲开他的拳头,唐万斤只觉得好玩。 “咦,你还会躲呀,好厉害呀,我们再来。”唐万斤不仅没有愤怒,反倒一脸欢乐,就好像看到稀奇玩具的小孩。 头狼郁闷的出血,可不等它发起进攻,唐万斤的拳头又挥来了。面对唐万斤的铁拳,就是头狼也不敢硬接,只能再次躲开,只是这一次它没空挑衅唐万斤了。 左一拳,右一拳,唐万斤完全耍着头狼玩,虽然一拳也没有打中,可唐万斤玩的很高兴,至于头狼? 它虽然闪躲的郁闷,可此时还不算狼狈,每每都能轻松避开唐万斤的拳头。 打了数十拳,仍旧没有打中头狼,唐万斤加快了出拳的速度,而头狼也躲的更快了,一人一狼就这么打了起来。 好吧,是唐万斤单方向开打,头狼只是闪躲。 只是,同一个游戏,就是再好玩,玩久了也会有腻味的时候,唐万斤打了半天,也没有打到头狼,不由得郁闷了,也失去了耍着头狼玩的心思。 “还是快点解决你,不然千城肯定会觉得我太弱了。”唐万斤一脸认真的点头,再不敢手下留情。 唐万斤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头狼闪躲的身影也越来越快,站在山上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虚影,刚开始还觉得有意思,可看了半天仍旧是同样的场景,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这是要打到什么时候?”一个打一个躲,这都打了大半天了,禁军都杀进狼群了,这一人一狼还没有结束。 秦寂言见子车一直贴身保护顾千城,便将投注在顾千城身上的视线移开。看到唐万斤被头狼一点点带离众人,独身陷入狼群的包围后,秦寂言赞许的道:“它很聪明。” 众人初听还以为秦寂言是在夸唐万斤,可一看唐万斤和头狼的处境,就知他们圣上应该是在夸那头狼。 在头狼刻意的引导下,唐万斤离顾千城和武毅越来越远,孤身一人被引到偏僻的空地,他四周则围满了狼兵。但是,这些狼兵并没有近唐万斤的身,而是离唐万斤有数米的距离,唐万斤想要打它们,至少得走五六步才行,而有五六步的距离,足够让它们跑开。 “这些狼,简直成精了。”秦寂言一点拨,众人立刻就明白了头狼的用意。 再看一脸纯真的唐万斤,众人就明白他还不知懂自己的处境。几个武将坐不住了,忙上前请命:“圣上,末将去帮冠军候一把。” 可一抬脚,就听到秦寂言道:“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如何当得起冠军候这个封号。” 一力降十会,秦寂言相信,在天生神力的唐万斤面前,一切阴谋诡异都是纸老虎。 头狼十分机敏,将唐万斤逼到包围圈后,纵身一跃,拉开了自己与唐万斤的距离,然后发出一声狼嚎…… 唐万斤还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见四头狼兵从左右前后扑向他,当即呆了一下: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狼了?他怎么不知道?千城怎么不提醒他一句呀,真是太讨厌了! 明显,这些狼是想用同时进攻的方式,好让唐万斤手忙脚乱,顾左不能顾右,顾前不能顾后,然后趁唐万斤慌乱之际,拿下他,只是…… 这个计划很好,可惜施的过程中却出了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它们低估了唐万斤。 在四头狼扑过来前,唐万斤眉头一皱,握拳,伸直右手,在原地旋转数圈…… 嘭嘭嘭……只见唐万斤如同陀螺一样转了一起来,而四头狼一扑过来,就被甩飞了出去,一连撞倒数十棵大树才罢休。而它们的尸体也变成了一团烂泥。 “这,这也太强了!这力量简直让人无法不嫉妒。”山上的人看到唐万斤英勇的表现,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眼神。 他们还以为唐万斤会有危险,结果他们白担心一场,唐万斤根本不将这几头狼放在眼里,而在唐万斤的天生神力面前,这些人就是再聪明也无用。 唐万斤这一身神力真的太逆天了,众人看到唐万斤的表现,真想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和唐万斤交换。 狼兵的反击失败,头狼怒火中烧,再次发出急切的狼嚎时,这一次更多的狼兵同时扑向唐万斤。 而有了刚刚的经验,唐万斤一占也不慌,见同时扑上来的狼多了,唐万斤便将双手都伸直,然后在原地打转…… 如同旋风一般,不管有多少头狼扑过来,都被唐万斤打的飞了出去,唐万斤那两条胳膊,可真正比任何天兵神器还要管用。 “这样的天生神力,真是叫人嫉妒不来!”封首辅看唐万斤玩的兴起,嘴角微抽。 这孩子,太招人恨了! 秦寂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有唐万斤这个大杀器出现,狼兵很快便溃不成军,围攻唐万斤的狼兵全部惨死,只余头狼孤零零的站在唐万斤面前。 唐万斤此时正打的高兴,他没有和之前一样陪头狼玩你看我,我看你的游戏,而是蹲下来抓了两把土,准备洒向头狼。 没办法,这头狼跑得太快了,唐万斤发现不用点别的办法,他打不着对方。可是…… 唐万斤刚刚抓住两把土,还来不及丢出去,头狼便趁机朝唐万斤扑来了,唐万斤没有防备,被头狼扑了个正着,当即摔了一个仰倒,被头狼死死按在地上…… 1114笨蛋,是各死人嘛 唐万斤被头狼压中,无法动弹,秦寂言身旁的几位官员见到这一幕,腿都给吓软了,忍不住大喊:“冠军候,小心呀!” 他们冠军候可是天生神力,一人能当数万大军用,要是死在这里,那也太可惜了。 “啊,我……”唐万斤吓了一跳,他想说自己没事,可被头狼按住的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唐万斤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他是不死之人,除非头狼一口咬碎他的脑袋,不然他还能活着! 不知那头狼是听到唐万斤的心理话,还是恨及了唐万斤。它低头不是咬唐万斤的脖子,而是去咬他的脑袋。 “不是吧?”唐万斤吓的脸色发白,拼命闪躲,可他此时被头狼按得死死的,他能往哪里躲? “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里?”唐万斤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他虽然很痛快自己的不死之身,可真正要死却发现他舍不得死,可现在的情况,容得他做选择吗? 呜呜呜……他不想死呀! 看着越来越近的狼头,还有离他很远很远的顾千城,唐万斤绝望的闭上眼:他这次肯定死定了,被咬掉脖子肯定很难看,他不能让千城看到! 而被狼群包围中的顾千城,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有气炸! 她正在与狼兵博斗,刚挥出一刀,就听到子车在她身后道:“唐万斤要死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吓得顾千城手一抖,差点就把刀子丢了出去,扭头的一看,见唐万斤一副等死的样子,顾千城气得大骂:“唐万斤,你是死人呀!”遇到危险也不会叫一声。 “千城,呜呜呜,救命呀!”许是顾千城这一声起了作用,在头狼啃下来前,唐万斤突然一晃脑袋,撞向碎头狼。 “嘭……”的一声了,直把头狼撞眼冒金星。 “好险呀!”秦寂言身旁的武将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暗松了口气。 吓死他们了,他们还以为冠军候死定了呢。 逃过一劫难的唐万斤,扯着嗓子大喊:“呜呜呜,千城,救命呀!”他虽然刚刚做好了死的准备,可现在又不想死了,怎么办? “你给我坚持住,我现在就过去。”顾千城大喊,也不管唐万斤能不能听到。 喊完这一声后,顾千城就没有在看唐万斤,而是对身后的子车道:“帮我个忙,把我身边的狼挡住。” “凭什么?”子车一脸冷酷,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顾千城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听到子车的话,不客气的道:“不帮是吗?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皇上交待。” 话落,顾千城收起匕首,无视身旁的狼兵,闭着眼睛往前走,狼兵扑下来,顾千城也不动…… “你在干什么?”子车吓了一跳,连忙出手,击毙已咬到顾千城衣服狼兵。 “我在看某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千城一脸嘲讽的说道。 她看在子车教过她一阵子的份上,一直很尊重子车,可明显她的尊重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顾千城大步往前走,哪怕狼兵扑到她面前,她仍旧没有停下来,完全是找死的节奏,子画很不想管她,可想到秦寂言的命令,子车又不得不出手。 “你这女人,简直可恶。”子车抬脚,踢掉顾千城身边的狼兵,面瘫的脸都快气歪了。 “可恶又如何?你敢看着我被狼咬死吗?”顾千城承认自己很可恶,可先刁难的人是子车,要不是子车不帮忙,她也不会这么无耻。 “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只要你不死我就算完成了任务,而在这个过程,你是缺胳膊少腿,还是被抓花脸都与我无关。”子车这是在威胁顾千城,威胁她停下来。 可惜,顾千城完全不将子车的威胁放在眼中,“你可以试试,要我伤了一根寒毛,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皇上就算要处置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废了的女人,要我的命。这天下绝色女子何其多,没了你皇上自然会娶别人。”子车看着秦寂言长大,他欣赏顾千城,可却不喜欢秦寂言为了一个顾千城,而不娶他人。 顾千城这个女子的确有让人欣赏与喜欢的地方,可子车一直觉得,顾千城不适合秦寂言。因为顾千城不够温柔,不够体贴,长相也就那样,怎么看都配不上他们家主子。 “要不我们赌一把,要是我被狼咬伤了,你说皇上会不会要你的命?”顾千城说话时,脚步一直不曾听下来,眼见着就要走出狼群,顾千城最后添了一把火,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顾千城,你个疯女人。”子车不曾想,顾千城会为了唐万斤那个大傻子拼命,完全没有防备,看着离他有一个狼身的顾千城,子画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冲上去,可却被狼兵挡住了去路。 “该死!”子画忍不住低咒一声,而这时,站在山顶上看到这一幕的秦寂言,亦十分不满,当即怒道:“朕要人保她平安无事!” 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针对谁说,可是子车知道,这话是秦寂言说给他听的,而要保护的那个就是顾千城。 他低估了顾千城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 子车心中一默,顾不得与狼兵纠缠,轻轻一跃跳到顾千城身旁后,不等顾千城开口,便冲到她前面,为她开路。 有子车出手,身边的几只狼兵完全不是事,顾千城很快就冲了出去,然后拔腿朝唐万斤跑去。 此时的唐万斤已被头狼啃的全身是身,除了脑袋外,其余的地方都见血了,脸也被头狼啃了一口,要换作旁人,只怕就毁容了,可因为他是唐万斤,所以这一口虽然伤势看着吓人,可要不了多久就会好。 “唐万斤,你这个笨蛋。”顾千城看到全身血淋淋的唐万斤,气得全身颤抖。 唐万斤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血有多珍贵,居然躺在这里,任由这头该死的咬而不反抗? 他是死人吗? 1115看到,你不是你的对手 一身是伤,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的的躺在血泊里,这真的是唐万斤? 有那么一刹那,顾千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在她眼中,唐万斤一直是很牛逼的存在,除了刚开始被药王谷的人追着跑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唐万斤这么狼狈的样子。 看着被头狼按着咬的唐万斤,顾千城在可怜他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憋屈。 唐万斤那一身可以说是逆天,他得多蠢、多无能,才会被一头狼按着打! 简直是要气死了! 当然,气归气,人还是要救的话。 顾千城一句话也没有说,握着匕首就朝头狼刺去,生生挡了一记,让头狼无法低头。 “疯子!”子车只晚了一步,就看到顾千城对上了头狼,脸比之前白了三分。 他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领头的那匹狼,不仅和人一样聪明,甚至极有可能拥有和唐万斤一样的神力。 要不是有无与伦比的力气,那头狼怎么可能按得住唐万斤? 顾千城拿着一把小匕首,直接和头狼挑上,在子车看就是找死的行为。 “顾千城你想找死的话,不要在我眼前。”子车生怕顾千城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像皇上交待,飞快的冲上前,在头狼顶向顾千城时,挡在她面前。 顾千城看了子车一眼,没有说话,只继续上前挑衅头狼,试图引头狼松开唐万斤。 没错,顾千城就是在以身犯险,就是在拿自己当诱饵,把头狼从唐万斤身上引下来。 头狼将唐万斤压得死死的,想要救唐万斤出来,就得先引头狼松开唐万斤,让唐万斤重获自由。 顾千城相信,凭唐万斤的力气,只要他一脱困,就能将这头狼撞成肉泥。 至于这头狼是不是和唐万斤一样力气很大?这个顾千城倒不担心,有唐万斤在,即使头狼也是天生神力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千城,,千城……你别被咬了。”头狼忙着应会顾千城和子车去了,唐万斤终于得已喘息,不用再狼狈的闪躲。 “你先管好你自己,想办法尽快脱困。”顾千城后退一步,对唐万斤说道。 在顾千城后退的瞬间了,子车又上前,手中的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头狼的脖子划去…… 这一剑十分刁钻,要换作是人,哪怕是武功主高手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避开,可那头狼却在关键时刻避了,只出一点点血,连脖子处的软毛都没有浸透。 子车暗自心惊,对头狼越发的重视。这头狼四肢无法动时,他都无法从它手上占到便宜,要是四肢可以动了,那实力得有多可怕? 怕是,他和皇上加起来。不,应该是他和在场的人全部加起来,也不一定是这头狼的对手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子车就一阵后怕。 要是唐万斤没有来,他们肯定要和狼群打起来,到时候就算只剩这头狼,他们这群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这么一想,子车心中的不情愿就淡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唐万斤都救了圣上的命,他救唐万斤一次也是应该的。 子车不再消极怠工,与顾千城配合的越发的默契,知晓顾千城想引头狼动身,子车便专挑它的四肢下手,他就不信这头狼能忍的住! 子车是秦寂言的影子,他的职责是保护秦寂言,可同时他也是最优秀的杀手。作为一个杀手,子车从来不认为用阴招有什么不对,见顾千城在头狼手中没有吃亏,子车朝顾千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 顾千城见状,愣了一下才点头,见子车要她牵制头狼,顾千城也没有说什么,只不断的出手,让头狼一直攻击她。 而此时,空下来的子车走到头狼身后,对着头狼的屁股就是一刀。 头狼发现了,可顾千城在前方朝它捅了一刀,它顾了前就顾不了后。 “噗……”子车的刀,没入头狼的屁股,“嗷……”头狼惨叫一声,后腿向后一蹬,子车发现了,想要退开,可是来不及了! 子车被踹飞了出去,跌出数十米远才落下! “哇……”子车刚落地,便吐出一口血,然后一动不动。 他就说,那头狼力量很强,果然……如此! “该死!”秦寂言眉头紧锁,正欲上前,风遥却先一步道:“圣上,让我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寂言要为顾千城而犯险,明天就会有一大堆人上折子弹劾顾千城,说她媚主,说她是祸水。 “嗯。”秦寂言接受了风遥的意见。他到不是怕被人参,他是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底牌这种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风遥这次没有用刀,而是借了凤老将军的枪。半路上,遇到了被狼兵拦住的武将,风遥没有出手,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风遥过来时,唐万斤已脱离头狼的压制,可因为失血过多,唐万斤的精力弱了不少,一时半刻还解决不了头狼,只能与它抱成了一团打起来,顾千城在一旁,时不时出两个暗招,好给头狼加大伤害。 “顾……千城,你先退开。”风遥上前,便对顾千城说道。 “好。”顾千城没有恋战,她很清楚的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连子车都不是头狼的对手,就凭她这个小身板,可不够让头狼踹。 顾千城抽身而退,她没有再加入战斗,而是朝子车跑去。 子车伤的很重,大半天过去仍旧躺在原处无法动弹。顾千城上前,扣住子车的脉搏,子车本能的反抗,却被顾千城反压制住,“子车大人,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 子车冷哼一声,别过脸没有看顾千城。 静下心来,探了脉搏,确定子车不会有生命危险后,顾千城暗松了口气。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让子车就此丢命,她会自责的。 “伤了骨头,我给你固定一下,再让人抬你下山。”两旁就是林子,之前唐万斤甩狼兵出去时,撞倒了好几棵树,顾千城随便挑了几截,削成木条,便朝子车走去,可就在此时,她看到…… 1116鼠群,太可怕了 动了! 凤云霁的棺木动了,匀速往前移动! 没有人抬起来,可它却向前移动,而且速度还不慢。 “见鬼了吗?”顾千城站在原地,盯着棺木的方向,嘴巴张成o字型,好半天都没有合拢。 是她眼睛花了,还是她见鬼了? “怎么回事?”子车见顾千城半天没有回来,抬头看了一眼,见顾千城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得皱眉。 这女人,一点危机意思也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发呆,她真的配得皇上吗? “啊……”顾千城猛地回神,没有理会子车的不满。顾千城丢下手上的木块,朝墓地跑去,“皇上……看后面!” “这女人发什么疯?”子车见顾千城疯似的往前跑,脸色更不好看了,可偏偏他此时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就是再不满也无法出手阻止。 “皇上,看后面,有人偷棺木。”顾千城边跑边喊,可此时狼声肆起,喊杀声震天,她就是叫得再大声,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山顶上的人也听不到。 “怎么回事?”秦寂言见顾千城突然朝他跑来,脸色微变,抬步就朝顾千城走去,可刚迈一步就被封大人拦住了,“圣上,不可。”身为帝王,怎么可以为一个女人犯险。 秦寂言脚步一顿,冷冷地看了封首辅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后退一步,然后绕过封首辅继续朝山下走去。 封首辅不曾想秦寂言会这么做,当即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秦寂言已经走远了。 “圣……”封首辅想要追过去,可耳边却闪过封似锦的话:千城是皇上认定的人,父亲你就算不能帮她,也别给她添阻力。 “唉……”封首辅叹了口气,看着飞奔到顾千城面前的秦寂言,封首辅无奈的别过头,只当没有看到。 而作为文官之首的封大人都不出声阻止,其他人又哪里敢上前阻止,更不用提秦寂言一路用轻功行走,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可能追的上。 “千城,怎么了?”秦寂言一跃百米,停在顾千城面前,气息不变。顾千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山上的墓园的道:“棺材,风遥父亲的棺材……” “什么?”秦寂言回头一看,就见装着凤云霁尸骨的棺木,在无人抬的情况下,居然山里跑。 “西胡和北齐的胆子可真大。”秦寂言脸色一变,厉声道:“暗一,带人截下云霁将军的棺木。” “什么?有人偷云霁将军的棺木?”秦寂言这话是用内力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正因为听到他们才震惊。 有人偷云霁将军的棺木,他们怎么没有发现? 山顶上,站在墓园外的人齐齐往后看,就见凤云霁的棺木在移动,而他们没有看到人。 “这……”是见鬼了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有人指着棺木下面大喊:“快,快看!”老鼠,密密麻麻的老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将凤云霁的棺木抬起来了。 “快,快,灭鼠,不能让这些畜生把云霁将军的棺木偷走。”文臣们大喊,一个个无比激动,可却说有一个人上前。 没办法,他们是文臣,实在没有武将的能耐,只能嘴上说说,或者用笔写写。 “西胡,你们的胆子真大,连我儿子的尸骨也敢动。”凤老将军气懵了,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抢过身旁人手上的刀,就往前冲。 不过,暗卫比凤老将军稍快一步,在凤老将军杀过来前,他们已先一步按住凤云霁的棺木,只是…… 别看那些老鼠小,可成千上万的聚在一起,那力量也是很恐怖的,四个暗卫同时使力,居然无法从老鼠手里,把棺木抢回来。 “用力!”暗一老脸通红,额头上都冒出汗了。 太太太丢脸了,打架输人就算了,他们连几只老鼠都打不过,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皇上的暗卫? 暗二暗三暗四也明白这个道理,三人同时喊道:“一、二……起!” 只是,任凭他们喊的再大声,使的力气再大,也无法撼动棺木半分。 暗一没法,只得道:“先杀了这些老鼠再说。”他们不能再丢脸了。 暗二、暗三和暗四立刻松手,身子一矮,举刀就朝棺木下的老鼠削去。 “呼呼……”的刀风飞来,老鼠们似受了惊吓,“吱”的大叫起来,之后就见棺木咚的一声落地,而抬棺木的老鼠却早一步跑开,只有少数几只被棺木压死,或被刀砍中。 “吱,吱吱……” 老鼠们不抬棺木了怎么办?当然是四处乱蹿! 成千上万老鼠挤成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移动的灰影,鼠头攒动,看得人头皮发麻。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老鼠不怕人,哪里有人它们就往哪里跑,甚至顺着人的裤脚往上爬,时不时就啃一口。 “啊啊啊……快来人呀,抓老鼠,抓老鼠呀。”几个文官吓得大喊大叫,完全没有风度可言。 “老鼠,老鼠,好多老鼠呀。”年纪稍大的官员还能沉得住气,不会在人前丢脸,可当他们被成群结队的老鼠包住时,也忍不住双腿打斗。 老鼠不可怕,可怕是老鼠数量多。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平时他们随手就能捏死的老鼠,会这么可怕,这简直是生生吃了他们。 “救命呀!快,救命呀。”这群老鼠的弹跳能力似乎非常好,有不少老鼠都跳到人脸上,张嘴就要去咬鼻子,耳朵,眼睛…… 被老鼠巴中脸的人,吓得连忙伸手去抓,可抓下来一只,又有第二只跳上来,甚至两条胳膊上也挂满了老鼠。 “啊啊啊……快,快救我呀。”被老鼠包围住的人,大喊大叫,双手不动的甩动,可身上的老鼠却怎么也甩不下去,很快那人就被老鼠生生包裹住…… “啊……”凄厉的惨叫声与血腥味同时传来,他身旁的人很想上前帮忙,可自己也身陷鼠群,他怎么帮? 而且,除了这些老鼠外,越来越多的老鼠从坟墓下面蹿出来,墓园已经快成了老鼠的海洋,好似随时会被老鼠淹没一样…… 1117圣上,得人心 秦寂言和顾千城站在墓园下,看到这一幕有片刻的呆滞。 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老鼠! 漫山的老鼠,蹿来蹿去;耳边全是吱吱声,闹的人心烦。只看就让人心烦发燥,头皮发麻。 “真希望我看错了。”顾千城看向秦寂言,露出一抹苦笑。 她会告诉秦寂言,她看到这么一大群老鼠,她有点害怕吗? 与怕老鼠,密集恐惧症无关,纯粹是看到这么多老鼠挤在一起,她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别怕,有朕在!”秦寂言揽住顾千城,坚定的道。 顾千城点了点,说道:“我不想上去。”她相信有秦寂言在,那些老鼠咬不到她,可她还是不舒服。 看到那群老鼠,她心里就毛毛的,全身都不舒服。 再说了,她上去能干吗? 帮忙打老鼠吗?能打几只呀? “你要上去干吗?我们先下山。”墓园老鼠泛滥成灾,这个时候除非军队过来,不然他们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 “封首辅和凤老还在山上。”顾千城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凤老还好,虽然受了伤,可却不影响行动,凭他的本事从墓园跑下来不成问题。可封首辅就很有问题了,封首辅身体还算强壮,可终归年纪大了,又常年养尊处优的,一个不好就会被老鼠给啃了。 秦寂言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上去的打算,“我会让人护送他们下来,我们先下山。”他们是有多大的面子,才能劳动他这个皇上亲自入鼠群去救。 “你真不需要上去吗?暗卫似乎忙不过,万一他们出事了怎么办?”顾千城担忧的道。 秦寂言武功高,他要出手的话,绝对是一个顶百。 “你呀……行,我上去还不行吗?”秦寂言无奈,或者说他拿顾千城没有办法。 “呃……也不是非上去不可,我就是说说而已。”见秦寂言答的爽快,顾千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不想上去,怎么能勉强秦寂言,可是…… 她有点担心封首辅。封首辅要出事了,她怎么向疼爱她的封夫人、教导她的封老爷子交待? “女人果然善变,让我上去的是你,不让我上去的也是你,你还真是……”秦寂言一副拿顾千城没有办法的样子,“我知道你担心封大人,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带下来。” 秦寂言提气,朝墓园奔去…… 此时,站在墓园的人,都忙着拍掉身上的老鼠,好往山下跑,根本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到来,也没有想过秦寂言会冒险上山。要知道,秦寂言可是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他们几个臣子而以身犯险。 别说秦寂言不同意,就是他们自己也不同意,他们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希望秦寂言上山。皇上的命,可比他们精贵多了。 是以,当秦寂言出现在封首辅身旁时,封首辅直接吓呆了,要不是秦寂言出手帮他打掉朝他扑来的老鼠,只怕此刻封首辅嘴里就塞进一只大老鼠了。 “圣,圣上?”封首辅结结巴巴的说道,此刻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在哪,心中一涩,封首辅想也不想就要跪下…… 圣上居然上山来救他,他何德何能,值得圣上为他冒险? “发什么呆,走。”秦寂言一脸严肃,在封首辅跪下来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不顾封首辅的意愿,直把把人带出鼠群,丢到鼠群外。 封首辅踉跄一步才站稳,而站稳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往山下跑,而是跪下来谢恩,“臣,臣谢皇上救命之恩。臣愿唯一生永伴君左右,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说得很官方,可这却是封大人心中的最真实的想法,就冲着秦寂言刚刚的救命之恩,他就愿意为秦寂言豁出命不要。 这世间,只有臣子为救皇上冒险的,从来没有哪个当皇帝的,会为救臣子而以身犯险的,秦寂言的出手相救,让封首辅感动的无以复加,此时除了表忠心外,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秦寂言上山来救封首辅,纯粹是碍于顾千城的请求,本想救了封首辅就走,可听到封首辅的话,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怎么忘了,这是一个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看了一眼感动到不行的封首辅,秦寂言果断改变决定,转身上山去救其他人。 此次前来的大臣,都是朝中重臣,把这些人摆平了,立顾千城为后的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想到这一点,秦寂言心中那一点不满也消失了,提气飞起,跃入鼠群,一手一个把人拎出来。 不过,这些人就没有封首辅那么好的待遇,秦寂言把人救出鼠群后,都是随手一丢的,至于那些人是脸朝地,还是屁股朝地,那就与他无关。 他救了这些人命,就足够了。 “嘭……嘭……”前一秒还被困在鼠群中被老鼠啃咬,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摔了出来,几个大臣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头不晕了,准备爬起来,就看到秦寂言又丢了两个人过来,那几个跌在地上的大臣瞬时惊呆了,“是圣上,是圣上救了我们?” 和封首辅的想法一样,他们见到秦寂言冒险入鼠群救人,感动的眼泪直掉,跪在地上朝秦寂言“嘭……嘭……”的磕头,“圣上大恩,臣没齿难忘,愿为圣上马前卒,万死不辞!” 秦寂言一直来回奔波,没有停下来等这些人磕头谢恩,不过这些人的话与动作,他全部看在眼里。 见几个被他救出来的大臣,都是真心感动,秦寂言也颇为满意。 看样子了,他费些力气救人也是有好处的。 墓园里只有几个文官没有能力跑出来,秦寂言来回个四五趟,就把人全部都带出了鼠群。 见众人都安全了,秦寂言也不和这些人磨叽,丢下一句:“还不快走,等着朕来救你们第二次吗?”便朝顾千城走去…… 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忙跟秦寂言身后,朝山下走去。只是他们走到一半,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 山上的老鼠怎么办? 1118援军,比援军快一步 山上的老鼠泛滥成灾,绝不是他们这点人能处理的,秦寂言也没有想过留下来杀老鼠。把力气用在这种小东西上,实在是浪费。 把人救出来后,秦寂言便示意暗卫抬着凤云霁的棺木下山。至于墓园里其他人的棺木?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那些老鼠就是再厉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从地底把棺木从土里刨出来,更不可能轻易把石碑给啃烂了。 几个文臣虽然很希望秦寂言难下令,让人把山上的老鼠全杀了,可想到他们现在的兵力,一个个沉默了。 他们没能力帮忙,可也不能胡乱添乱。 秦寂言带着顾千城下山,沿途遇到狼兵顺利就给解决了,而唐万斤有风遥相助,此时正与头狼打得难解难分,不过唐万斤明显占了上风,头狼的左腿甚至跛了,一拐一拐的,行动远没有之前敏捷。 顾千城看了一眼,知道唐万斤与风遥不会吃亏,便随着秦寂言往山下走。走到一半顾千城突然想起,她把子车大人给忘了。 “不好,子车大人还在山上。”顾千城懊恼的一拍脑袋,子车伤的很重,现在无法动弹,要是有狼或者老鼠扑过去,子车只有被咬的份。 “子车?”秦寂言扭头望去,就瘫坐在上,被老鼠戏耍的十分狼狈的子车大人,秦寂言当即一愣,随即勾唇一笑:“朕还是第一次见子车如此狼狈。” 子车是秦寂言的武术启蒙老师,平日子车在秦寂言面前也是十分严肃,难得看到子车如此狼狈的样子,秦寂言着实有几分震惊。 好吧,秦寂言是不会说,他看到这么狼狈的子车,莫名的想笑。 “快让人把子车大人抬下来。”要是子车被老鼠啃坏了,那可真是罪过了。 “好。”秦寂言虽然很继续欣赏子车狼狈的样子,可显然顾千城不给他这个机会。 秦寂言给暗卫打了一个手势,暗一略一顿,将凤云霁的棺木交给身旁的人,立刻朝子车跑去。 看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把扑到自己身上的老鼠打死的子车,暗卫强忍住笑意,伸手捏住了在子车身上跳来跳去的老鼠尾巴,随手就它甩一旁。 “子车大人。”暗一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恭敬的道,可悄悄耸动的肩膀,却泄露了他的心声。 子车脸色发青,看着比任何时候都严肃,冷冷地看了暗一一眼,只把暗一吓得不敢再偷笑,这才收回眼神,阴冷的道:“连暗卫的基本素养也没有,皇上说的没错,你们确实需要重新训练。” “子车大人……”暗一抬头,苦着一张脸。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高高在上的子车大人,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叫大人也没有用,扶我下山,此事过后,我会安排你们重新训练。就按当初顾姑娘的训练程度加十倍。”子车一脸冷酷的说道,暗一差点给跪了,“十倍?” 当初子车大人训练顾姑娘的程度,就达到他们这些暗卫的训练程度,再加十倍,他们还有命吗? “嫌少?”子画眼眸一瞪,杀气尽显,“要不要我去跟皇上谈谈?也许就不是十倍了。”他果然是太宠这些兔崽子了,以至于这些兔崽子连他都嘲笑。 “属下不敢。”暗一默默抹泪,再不敢吭声。当然,他也不敢真按子车说的,扶他下山,而是将子车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下山。 很快,山下的人都撤了下来,只有风遥与唐万斤还在半中腰与头狼博斗。 下山后,秦寂言立刻问向顾千城,“千城,你们来时一路可平静?”秦寂言这话是问,顾千城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因为要是没有阻碍,京郊大营的兵马早到了。 京郊大营由程家人负责,而程家早就倒向秦寂言,虽不至于说是心腹,但秦寂言可以肯定程家不敢背叛他。 京郊大营的人此时还未到,那就说明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顾千城明白秦寂言想知道什么,不等秦寂言细问,就将路上的事说清楚了,“我和唐万斤来时,在路上遇到程三将军,他们被一块万斤巨石挡住了去路。我让唐万斤砸碎了巨石,怕泰园会出事,便先一步过来,程三将军也该……”到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山下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顺势望去,隐约能看到一片人影移动。 “来了!”此刻,不用问也知,来人必是京郊大营的兵马。 “太好了,救援的兵马到,我们必会安全无事。”劫后余生的文臣武将们,见到救兵过来,一个个长松了口气。 经历了死士、猛虎、狼兵、鼠群等阵仗,他们实在是累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解决这里的事,然后赶回京城,休养半天,再查证据,打西胡去。 没错,就是打西胡! 他们现在国库有银子,兵马也强壮,西胡把他们欺负到这个份上,要是不打回去,岂不是坠了大秦的威风? 泱泱大国,岂是西胡这等小国可欺! 在场的文臣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回京,商量攻打西胡一事。可是…… 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他们虽然看到了援军的影子,可援军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在援军上山前,山上的老鼠远一步涌下山了! 没错,聚在墓园的老鼠们,见上面没有人了,便朝山下涌来了,不是一只一只,而是一群群,黑压压的一片,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移动。 “这群老鼠,简直是见鬼了。”看到朝他们移动的鼠群,几个文官的脸都黑了,要不是秦寂言就在旁边,他们怕是会吓得转身就跑了。 没办法,身陷鼠群被老鼠啃咬的经历实在太可怕了,他们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圣,圣上,鼠群,是鼠群……圣上,我们快走。”胆小的文臣,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他想跑,可秦寂言没有跑,他不敢呀! “走?往哪里走,你们跑不过它们。”秦寂言没有动,而是看向顾千城。 他相信,顾千城绝不会毫不准备的来泰园…… 1119救驾,但求无过 看到秦寂言望过来的眼神,顾千城感觉压力超级大! 她来泰园前肯定是有准备的,可她准备的再充分,也不会准备对付老鼠的东西呀! 谁能想到,对方会用这么……特别的东西,来对付秦寂言! 顾千城默默地盘点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发现能用上的实在少。“我只有两个炸药包,别的都没有办法用。” 她带的都是各种小暗器,迷药一类的,杀伤力强可用来对付鼠群,就没多大效果了。至于炸药包? 顾千城也是不报希望的。鼠群数量旁大,炸药包的威力再强,也不可能将它们全灭。要灭了这些老鼠,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油,油一浇,火一点……全部烧成灰,可他们此刻被困在山上,去哪里弄火油? 顾千城的回答在秦寂言的意料之中,顾千城和唐万斤是空手上山的,身上放了两个炸药包已经很多了。 秦寂言不嫌少的道:“不需要全部弄死,先拦住它们,等援军上来再做处理。”他们从京郊大营调了一万兵马,有一万人还解决不了墓园里的鼠群? 顾千城点点头,“好。皇上,你先下山,我看着炸哪里最好。”不然一个炸药包丢下去,把自己人给炸伤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把东西给我。”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可能让顾千城自己去做,然后自己跑下山,他还是男人吗? 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把东西给了秦寂言,凤老将军见状,不顾身上有伤,上前请缨道:“圣上,这事臣来做就好了。”他们这群臣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哪里能让皇上出手,这世间没这个道理。 “凤老,你的伤?”今天算是刷足了几位大臣的好感,秦寂言不介意再做一回关心臣子的好皇帝。 凤老将军一脸感激的道,“圣上放心,臣这点伤不算什么。” 可他刚说完,就听到顾千城极力否定,“不行,凤老将军的眼睛受了伤,最好不要再碰火药。皇上,交给那位大人吧。”顾千城随手指了一个想要上前却不敢的武将。 那位武将也想主动上前,却不敢和凤老抢,见顾千城指了他,立马上前,“请皇上和凤老将军放心,臣保证能做好。” 不过是丢两个炸药包的小事,秦寂言见顾千城指了人,自然不会多说,随手将炸药包丢给对方,问了一句:“知道怎么用吗?” “呃……”刚说保证做好的武将顿时哑了,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人是顾千城指定的,见对方尴尬顾千城不可能坐视不理,上前一步,简单的说了一下原理,见对方虽然点头,可仍旧一脸紧张的样子,顾千城只得安慰道:“没有多难的,只要点着后丢出去便是,就像放鞭炮一样。”可却要掌握好一个度,不然丢早了可能会熄火,白白浪费一个炸药包;丢晚了则有炸死自己的可能。 当初暗卫练了许久,才能熟练使用。 “下官明白了,多谢姑娘指点。”拿着炸药包的武将仍旧紧张,可顾千城已经讲的很详细了,剩下的他只要照做就是。 武将拿着炸药包,一脸严肃的往前走,顾千城看了眼便移开了。 对方看上去,就像是去赴死的壮士,她真的怕对方因为紧张,没来得及丢炸药包,把自己生生炸死。 “皇上,不会有事吧?”越想越放心不下,顾千城悄悄拉了拉秦寂言的衣袖,问道。 这人万一要被炸死了,她肯定得负一点责任。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何带兵?”秦寂言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身边几个人听到。 作为天子近臣,他们自然明白,皇上这是在告诉他们,这事办好了是应该的,要办砸了那也是他自己能力不足,与顾千城无关。 唉……封首辅默默叹了口气。 皇上对顾千城的维护,已经到了另人发指的地步,朝臣想要阻止皇上立顾千城为后,只怕难了! 前去丢炸药包的武将没有听到秦寂言的话,可就算没有听到他也明白,事情要是办砸了,他后他的家族以后都别想有出息。 取出火折子吹了两口气,看着上面的点点火星,武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将炸药包的引线点燃。 引线很长,不能一点着就丢,不然上面的火星容易被风吹灭。 武将是见识过炸药包的威力的,看着越烧越短的火星,武将紧张的全身冒汗,双眼死死的看着引线不敢移开。 不过是刹那,可对拿着炸药包的武将来说,这一眨眼的功夫却有一年那么长。 终于,引线只剩下一个指甲盖的长度,武将连忙将其掷了出去,结果……因为太紧张,不小心给丢偏了。 “轰……”一声巨响,确实炸出了一个坑,可却没有炸死几只老鼠。 “这……真是浪费。”凤老将军站在不远处,那叫一个心疼。 这要让他去丢,绝不会是这样。 不过,顾千城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眼睛受了伤,要是执行逞能,怕是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会出事。 第一次丢偏了,仍炸药包的武将也很紧张,稍等了一下,没见到皇上骂他,武将暗自松了口气,略作调整,让自己放松一些,再丢第二个。 许是有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武将做得很不错,至少丢出去时没有偏,成功丢在鼠群前方,将前面一片老鼠全给炸死了。 “总算成了。”凤老将军脸上一喜,立刻让人去给秦寂言等人报喜。 咳咳……没错,秦寂言和顾千城早就先一步下山了。 这么多老鼠在山上,丢炸药包只要有一个就行了,他们是犯傻了才会在山上等着。当然,这也是武将第一次失手,秦寂言没有骂他的原因,因为秦寂言根本没有看到。 暂时挡住鼠群的脚步,秦寂言和顾千城终于可以喘口气,等援兵过来。 而山脚下的援军们听到墓园的动静,就知上面有一场恶战,程三少顾不得一路走来,士兵们有多疲惫,立刻下令疾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上救驾。 要知道,他们已经误了时辰,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群人都要陪葬。 这个道理众将士都懂,听到程三少的话,一众将士没有一句怨言,只拼命的往山跑…… 此刻,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1120犯傻,脸上的伤 不得不说,程三少是个幸运的人! 虽说泰园一片狼藉,战况十分惨烈,可他要保护的人却全都安然无事。 当程三少看到平安无事的秦寂言,封首辅等人时,眼睛差点就流了出来。 老天保佑,他的小命冲总算保住了。 天知道,他这一路走来心里有多害怕,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要是皇上受伤了怎么办?要是皇上出事了怎么办? 皇上没有出事,那封首辅,刘大人,王大人会不会出事? 这些人当中任何一个死在这里,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不会放过他这个救驾来迟的人。 不怪程三少想东想西,要知道程三少可是从文转武。虽说他已经放下书本多时,可文人的性子多少还保留了一些,比如爱胡思乱想。 程三少奔到秦寂言面前,不顾身上还穿着铠甲,“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起来吧。”秦寂言看着五体投地程三少,嘴角微抽。 他倒要看看,这人怎么站起来。 “谢圣上不罪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程三少长松了口气,想要起身时,却发现他的四肢被铠甲包住,弯曲不便,根本没办法自己爬起来。 “呃……”程三少一脸尴尬,用手撑着地面,试图借力起身,可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力气不够,起到一半又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铠甲着地,发出不小的动静。 果然……秦寂言摇了摇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程三少,直接将这一万大军交给凤老将军,“凤老,你辛苦一点,这里交给你了。” 凤老将军的眼睛受了伤,没有意外的话,今天过后凤老将军就该致仕了,这即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带兵。 “圣上放心,老臣一定办好。”凤老将军明白秦寂言的意思,今天这事背后肯定牵扯了不少人与事,其他人还要在朝上做事的,恐怕不敢一直往下查,可他这个即将退下去的人却一点也怕。 再说了,今天这事也是因他们凤家而起,他们凤家需得对为今天的事负责。 秦寂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示意封首辅等人随他一同回宫。 凤老将军忙着善后,他们也不得闲。宫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伴办,可没空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至于趴在地上的程三少? 秦寂言压根就没将他放在心上,走之前也没有提一句,还是顾千城好心,临走前让士兵上前把可怜的程三少扶起来。 顾千城是同情程三少的,她见过那块巨石,很清楚程三少为何会来迟。不过,顾千城并也没有为程三少解释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情有可原,程三少救驾来迟都是事实,受相应的处罚也是应该的。 有一万援兵赶到,墓园的鼠群也就不成问题。像老鼠这种生物,它们单个实力并不强,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们数量太多了,现在老鼠没有了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溃不成军。 唐万斤与风遥此刻还在与头狼搏斗,脱不开身。头狼全身是血,已看不出之前的英姿,可是它却没有倒下,甚至还有攻击的力量。 唐万斤不记得自己砸了头狼多少拳,他每一次都能听到头狼骨头碎裂的声音,可那头狼就是不死。 “千城都丢下我走了,你怎么还不死。”唐万斤看到顾千城一行人越走越远,而他却脱不了身,不由得气闷。 一拳崩过去,正好打在头狼的脑袋上,只听见“咔”的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头狼也因此摇晃了数下,风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脑袋一疼。 这么可怕拳头,要是打在自己脑袋上,估计此刻自己已经没救了。 唐万斤这一挥拳的极重,可是头狼仍旧没有倒下,摇晃两下后头狼就站稳了,并且凶狠的朝唐万斤扑去。 “你……怎么还不死!”唐万斤快郁闷疯了,一连打了数拳,也不见头狼倒下,唐万斤气得一撒手,指着风遥道:“那谁谁谁,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去找千城了。”呜呜呜,他都看不到千城的影子,千城明明说了要等他一起回去的,怎么可以先走呢。 风遥看着唐万斤的脸,眼眸微动,低声道:“我叫风遥。”对于强者,风遥是尊重的,即使这个强者有颗与实力成反比的脑袋,风遥也没有轻视他。 “你叫什么关我什么事,这里交给你了,我要走了。”唐万斤被风遥看的全身发毛,总感觉哪里不对,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滑滑的,沾了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呀?那个叫凤于遥的为什么盯着他的脸看? 可就是没有别的才奇怪呀! 唐万斤忘了,他之前可是被头狼在脸上咬了一口。风遥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伤深可见骨,他还暗自惋惜这位少年的脸毁了,可现在呢? 前后不过一刻钟,脸上的伤就没了! 请允许风遥用“没”这个词,他实在无法接受那么重的伤,一刻钟内全好了。 看着一脸懵懂,什么也不知的唐万斤,风遥收回眼神,说道:“你快去追顾千城,这里交给我。”这就是一个傻子,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都不知,他要不帮忙兜着点,这傻小子的秘密别想保住。 “咦,你居然会答应?”唐万斤避开头狼的攻击,一脸震惊的看向风遥。 风遥实在没有心情和一个傻小子说话,冷着脸道:“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这就走。”不走是傻子。 “嘭……”走之前,唐万斤又打了头狼一拳,这一拳打在它的眼睛上,直接将头狼的右眼打爆了,“不用太感谢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风遥一时间哭笑不得,不过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感慨,受了伤的头狼就疯了似的朝唐万斤扑去,为了不让它缠住唐万斤,风遥不得不集中精精神,全力以赴的对付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头狼虽然伤得很重,可唐万斤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它,风遥就更不行了。 倒不是说风遥弱,风遥的武功比唐万斤高,可力气却远不如唐万斤。头狼伤的重,可实力彪悍,风遥根本不敢分神。 是以,他无心去管唐万斤这么下山,会不会引来麻烦…… 1121蠢萌,我在床上 风遥的担心是多余的,顾千城几乎是把唐万斤当儿子养着,唐万斤的特殊体质,顾千城比他自己还要注意。后直接把人带回顾家,谁也不让见,并且一个月内不允许唐万斤出门。 因秦寂言的强势,顾千城没法留下来等唐万斤,可她走之前却叮嘱了武毅,让他等唐万斤下山。并且见到唐万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唐万斤的脸包起来,最好身上也缠几道绷带,然 武毅这些日子如同影子一样伴随唐万斤左右,对唐万斤的体质多少有些猜测。不过,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唐万斤的秘密说出去,因为他不可能背叛唐万斤。 唐万斤走到半山腰,就遇到了在那等他的武毅,武毅不顾唐万斤的意愿,强制将绷带缠在唐万斤的脸上,“这是大小姐的意思。” “我以前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可也不用绑成这样。”唐万斤扯了扯脸上的染血的绷带,一脸嫌弃。 “京城不比边境,在战场上大家都忙着打仗,没人关心你一个小兵伤得重不重。可在京城不一样,你是冠军候,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要不仔细的话明天就会让人发现你的不一样。”武毅不是一样多话的人,可自从到了唐万斤身边,武毅就变成事婆,一天到晚叮嘱这,叮嘱那。 武毅也不想这样,可唐万斤这人要不盯紧,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会惹麻烦。而唐万斤惹了麻烦最后还是要他来处理。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他只能时刻盯着唐万斤,不停的告诉他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好在唐万斤这人虽然不懂的事很多,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得进劝。自从顾千城跟他说了,武毅不敢害他,小事上可以听从他的建议,大事找千城后,唐万斤在小事上都会听从武毅的安排,比如现在…… 唐万斤是十分不愿意仍会马车回去的,可听到武毅分析了利弊后,唐万斤还是同意了。 他只是不知事,又不是真蠢。千城可说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秦寂言和顾千城是快马加鞭赶回车的,唐万斤则是和封首辅等人一起坐马车回去的,马车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马,等唐万斤回到顾家时,天已经黑了,而顾千城不在府内。 老管家一早得了消息,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见到武毅与唐万斤的马车过来,立刻上前迎接,“大小姐让人传话,让冠军候在家好好休息,没事不要外出。”老管家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重复顾千城的命令。 武毅点了点头,看了老管家一眼,说道:“让人抬个担架来,冠军侯受伤了。” “冠军候受伤了?严重吗?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来。”老管家一脸担心,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武毅拦住了,“不必,冠军候只是外伤,大小姐已经帮冠军候包扎好了,无须再麻烦太医。” “好。”老管家没有再多说,立刻让人抬了担架过来,武毅钻进马车,将唐万斤抱了出来,见唐万斤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武毅皱眉道:“别露出破绽。” “哦……”唐万斤蔫蔫的应了一声,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马车坐太久了,他累,也犯困。 武毅看唐万斤这副模样,和重伤的人没有差别也就不多说,将人抱上担架后,便示意下人把唐万斤抬到房间。 武毅行事一向谨慎,即使老管是秦寂言的人,是顾千城口中可以信任的人,武毅仍旧没有让老管家插手唐万斤的事,完全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唐万斤。 而唐万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打小身边就有人照顾,要没有照顾他,他反倒会不知所措。 他以前在药王谷,日子虽然不好过,可这些琐事药王谷的人也不会让他做。药王谷的人都把他当猪养着,他只需要会吃会睡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会。 唐万斤失血过多,虽然身上的伤没有什么事,可身体确实扛不住,在外面他不敢睡,回到了家唐万斤便沉沉得睡过了过去。 当然,睡前唐万斤不忘提醒武毅,“千城回来记得叫醒我,我有话要和千城说。”他要告诉千城,不是他没用,实在是那头狼太狡猾了,打的他快累死也打不死,最后只好丢给那叫什么凤于遥的。 “是。”武毅应了一声,双手抱剑倚着床柱而站,双眼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眼神迷离而无神…… 他多希望,他能和唐万斤一样简单快乐,不用背负那些他背不起的责任与仇恨…… 唐万斤想跟顾千城说话的愿望,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达成了。秦寂言一回城就把人带进宫,根本不让顾千城回顾家,交待老管家的话,也是秦寂言派人传的话。 秦寂言带着顾千城回到宫里,并没有急着去处理政务,而是让人安顿顾千城,然后沐浴更衣。 收拾整齐后,秦寂言才施施然的走出来,“朕去御书房,记住,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告而别。”招呼不打一声就消失的事,做一次就好了。 “知道了。”顾千城应了一声,神情有些倦倦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秦寂言见她这般模样,担忧的道:“身子不适?我让人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顾千城摆摆手拒绝了,“这段时间事多,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我可能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了。”自从渣爹死后,顾家一堆破事全冒出来了,要不是有老管家帮忙处理,她真的会忙死。 “别现在就睡,吃点东西再睡。”秦寂言很想留下陪着顾千城,可想到泰园发生的事,他又不得不离开。 泰园发生的事必须立刻查清楚,一旦让对方反应过来把证据抹掉,他就占不到理了。 “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顾千城眼眸带泪,再加上面上有几分病容,看上去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秦寂言一时看呆了,竟是迈不动脚。 “怎么办,突然不想走了。”秦寂言上前,拥住顾千城,一脸不舍。 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等你回来,饭菜在桌上,我在床上。” “真的?”秦寂言眼前一亮。 “真的……”顾千城点头,可秦寂言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顾千城话锋一转…… 1122刀刃,知道有人在等…… “皇上,别忘了我还在守孝!” 这句话,顾千城几乎是贴着秦寂言的耳朵说的,微热的气息扑来,耳根酥麻的触感让他着迷,可是…… “守孝”二字一出,就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把秦寂言浇了一个透心凉。 “千城,你对我太狠了。”秦寂言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懊恼,双手搂住顾千城的腰,脑袋枕在她的肩膀处。 既然不能吃,那就先占点便宜,满足一下心中的渴望吧。 “我对自己也狠,不是吗?”顾千城的手放在秦寂言腰间的软肉处,“圣上,还不走吗?”要去忙公事了,还不忘吃她的豆腐,这个男人真是的…… 她说能,她很怀念那个亲了她一下,却害差脸红跑掉的秦殿下啊? “我就说嘛……你肯定也想我了。”秦寂言在顾千城肩膀处足蹭了蹭,碍于放在自己腰间的铁钳,秦寂言到底不敢过分,蹭了两下便松开了,“好了,我该去处理泰园的事了。” 在顾千城面前秦寂言也不装,提起泰园就带了三份厌倦。 是的,厌倦! 即使没有查,秦寂言也能猜到今天这事,是谁在背后主导的。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一瞬间消失的笑颜,有些心疼,“别想太多,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早年他就与西胡有勾结,不是他还会是谁?”秦寂言嘴角上扬,嘲讽一笑。 周王,他的好皇叔,被太上皇流放了,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可仍旧不肯安分,非要逼他出手不可。 他不想将刀刃对准自己的亲人,可那些人却偏偏撞上来。一个个真当他是心慈手软的人吗?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顾千城主动抱住秦寂言,轻声说道:“就算是他也别生气,别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为他生气不值得。” “放心,我不会有事。”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肩膀,声音轻快了几分。 他本就冷情,也不存在心慈下不了手。真要心慈下不了手,他就不会在城门口安排刺杀的事,借此将赵王一脉打入谷底! “去忙吧,我在宫里等你。这次一定不会不告而别。”顾千城松开秦寂言,笑着送他离开…… “嗯。”秦寂言转身就往外走,脚步从容稳健,没有一丝犹豫与心软。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这座冰冷没有人情味的皇宫里,有一个女人在等他。 为了那个女人,他也不能迟疑,更不能心软。 全天下人都知道,顾千城是他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顾千城。 御书房内,封首辅等人只比秦寂言早一柱香到。和秦寂言的清爽整齐不同,封首辅几个人只略作收拾,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可仍旧能看出狼狈的影子。 “臣等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太监的通报,众人齐齐跪下,秦寂言大步从众人身边走过,坐下后才道:“平身。” 看着几位老臣,双腿颤颤,好似站不稳,秦寂言又道:“来人,赐坐。” “臣谢主隆恩。”几位大臣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一天奔波下来,他们真的是累了,两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要不是硬撑着,他们此刻怕是就站不住了。 此时被召进御书房的大臣,除了今天随行的几位大人外,还有平西郡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和六扇门的总捕头。 很明显,秦寂言这是打算对西胡出兵了。 西胡此时正值内乱,这个时候出兵攻打西胡,说不定他们能趁机大捞一笔。 至于灭了西胡这事? 他们倒不是不想,而是暂时做不到,也怕此举会打草惊蛇。要知道,他们的邻国除了西胡还有一个北齐,现在甚至又多了一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景炎。 景炎是皇族正统,要是趁大秦全力攻打西胡时,带兵杀进京城,凭他正统的身份,说不定还真能把城门打开。 “叫你们来做什么,想必众位都明白。朕不想听你们废话,你们只需要告诉朕,攻打西胡需要多少兵马,粮草,武器,有几成把握可以打下来。”秦寂言干脆利落的开口,直接把最大的事抛出来。 最西胡最了解的当属言家,平西郡王早先就收到了消息,自然是做了准备的,听到秦寂言的问话,立刻上前道:“回圣上的话,有凤于遥将军的兵马在,攻打西胡不需要再增加兵力,只需要准备大军出征半年所需要的物资即可。” 平西郡王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秦寂言表现出想要攻打西胡,却又让人把兵马调回来,直到风遥进城,平西郡王才知秦寂言下了一盘多大的棋。 不得不说,和太上皇相比,平西郡王更喜欢秦寂言这样的主子。太上皇年纪大了,早已丧失了锐气,一心只想守着虚假的和平,直到被人欺负到头上才肯反击那么一下,而赢了又不肯趁胜追机,这让身为武将的平西郡王十分憋屈。 明明他们大秦兵强马壮,合该是欺负人的那个,可偏偏这、这十几年却一直憋屈着,不是没兵器就是没粮草的,甚至北齐都欺上门了,他们还不敢出手,真是想想些就窝火。 平西郡王点了兵,接下为就是兵器与粮草的配置。兵器还好,风遥带来的那批人,都有盔甲与兵器,他们只需要准备一批替补的就行。但是…… 粮草却不行,粮草是消耗品,风遥手中的粮草有限,最多只能供给大军一个月,也就是说风遥手下那批人,全部要秦寂言养。 当兵吃粮,扛枪拿饷。他们投靠大秦,大秦养他们是应该的,可突然多出三十余人的半年的粮食,他们一时间半刻去哪里筹了? 兵部尚书一说完,户部尚书就急忙开口中,“圣上,江南的税收连着两年不曾上缴。去年又被大水给淹了,今天不仅颗粒无收,还要朝廷拨粮草下去,臣实在是收不出大军半年所需的粮草呀。” 户部尚书也不敢坐了,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 他难呀,他真难得呀! 西北的大军要粮草,江南淹了城也要调粮,夷东受了冻,也要拔粮草。国库的粮草就那么多,他能怎么办? 1123不知,皇上很生气 江南是鱼米之乡,一向富庶,每年的粮草与税收占了大秦国库的六成,可以是江南养活了大部分大秦的人,没有江南那片富庶之地,也就没有大秦现在的国富民强。 可正因为江南富庶,景炎才盯上了那块地。之前几年江南的税收就有所下降,只是不明显,而且江南那块也给出了正常的理由——天灾。 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派人去查了,税收下降确实是天灾不是人为,这事也就揭过了。再说当年江南交上来的粮食少了,可税银却多了,大秦前几年不缺粮但缺银子,能多收到税银太上皇很高兴,户部的官员也很高兴。 而自从开了这个先例后,江南往后两年交上来的粮草也不多,反倒是税银越来越多。再加上江南当地官员大方,把京官上下都打点好了,拿了好处不少官员就为江南说话,也为这事做掩盖。 户部尚书也曾给太上皇面前提过一两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江南用银抵粮的理由,太上皇听罢并没有放在心上,左右他们大秦的粮食够吃,少个半成、一成的粮食,影响并不大。 户部的官员刚开始也怕,江南交上的粮食越来越少,大秦的粮食会不够,可同年江南的官员就写了折子上来,说是新开了几千亩地,留了一批粮食做种,来年必能交上双倍的粮食。 确定此事是真,京官们也就安心了,对江南少交粮的行为也就不当回事了。而第二年,江南那块也确实是开了地,多种了许多粮食,当时满朝上下都以为,江南第二年肯定有个丰收年,结果…… 他们预料的没错,江南确实丰收了,粮食比往年多出一倍不止,可是那批粮却没有入到大秦的国库,而是被景炎抢走了。 更可恶的还是,景炎抢走粮草后,还把江南给淹了。现在朝廷不仅无法从江南征粮了,还要拔粮草过去救灾。 这些事户部的官员知晓,可是秦寂言却不知。 后面的事秦寂言知晓,毕竟江南被淹,拨粮赈灾这些事全都发生在秦寂言手里了。可对于前两年,江南用银子代替粮食上交给朝廷的事,秦寂言却一点也不知。 其实秦寂言不知也不算奇怪,前几年六部皆在周王、赵王等人的掌控下,秦寂言根本无法插手,不知也算正常。 可是……当初户部的人不报给他知晓,秦寂言可以理解,但他登基了,户部尚书居然还隐瞒此事,不报给他知晓,实在是罪无可恕!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很快,以至于底下的官员都没有发现。 户部尚书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说完后便跪在原地,等秦寂言发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寂言开口,户部尚书不由得害怕了,颤抖的抬起头,也不敢直视秦寂言的龙颜,只虚弱的唤了一声:“皇,皇上……”是死是活给句话呀,这么憋着不说话,真的会把人逼疯。 江南以银代粮的事,他当年是拿了一些孝敬,可这事也是太上皇同意的,真不能怪他呀。 天知道,自从新皇登基后,他就一直在为粮食的事发愁,生怕新皇查到此事,他顶上乌纱不保。 为了平掉粮食的缺口,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和那些粮商打交道,试图从他们手里购粮,哪怕价钱高一点也没有什么,可是……收效甚微。 江南淹了,明眼人都看出大秦缺粮,粮食必会越来越紧俏,粮商们只要再握一两个月,粮价就能疯涨,他们要是此刻卖掉,那就是蠢了。 “你们,很好……”秦寂言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官员,手指轻敲桌面,声音不重,可却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扑通……”在场的官员包括封首辅在内,皆坐不住了,齐齐跪在地上,封首辅更是一脸羞愧的道:“圣上,臣有罪,请圣上处罚。” 江南那件事封首辅知晓一些,只是他并不知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他虽是首辅,可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他每天要过问的事情太多,不重要的事根本送不到他面前,下面的联起手来欺上瞒下,要瞒他这个首辅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大秦从来不曾缺粮,虽说江南发了水灾,可封首辅从来没有想过,大秦的粮仓没粮了,毕竟江南每次要粮,户部尚书都给的十分痛快。兵部要粮,户部尚书也给的痛快,完全看不出缺粮的迹象。 不缺粮,封首辅自然不会过问此事。不过问,又哪能知晓大秦缺粮缺到,连几十万大军也养不起的地步了。 秦寂言没有理会封首辅,视线再次落到户部尚书身上,“还有多少存粮?”他总得计划一下,要如何做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回圣上的话,江南赈灾的粮草已经全部拔了过去,按焦大人要的数量,只多不少。兵部要的粮草,也全部准备好了,足够大军半年的用量,撑到秋季收粮。待到江南恢复,粮草征收上来,就能继续维持原有的运转了。”户部尚书一脸崩溃,声音颤抖的不成音。 说起来他也是倒霉,他在发现事情不对后,就第一时间去筹了粮,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强制从粮商手上买了一批粮食补窟窿。 好不容易,呕心沥血的暂时把粮食缺失的漏洞补平了,又发生了风遥带大军来投奔的事。 要是没有风遥带的这批人过来,他撑一撑,再逼着几个粮商出点血,说不定明天江南收成一好,这事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甚至都不会让皇上知晓,可现在呢? 他不敢瞒吗? 他现在手上只有一仓储的粮食,只够京中禁卫半年的吃食,他从哪里变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出来? 除了风遥手中的人外,其他各处的粮草都足够支撑半年,撑到秋收,按说户部尚书已经做的不错了,可是…… “预储粮呢?一粒没有?万一发生天灾人祸,今年秋季收成不好,或者江南那块短时间内没有成,怎么办?”水灾过后,江南重建需要时间,没有三五年根本恢复不到原有的收成。 也就是说,他们大秦在三五年内都有可能要寅吃卯粮,而且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发生一点意外,不然就会有饿死人的事发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寂言就气得想要杀人。 前几年,大秦的银子被几个亲王给贪了,以致国库无银,连支撑一场大战都做不到。而现在,大秦的粮食,被一个所谓正统的皇室血脉给抢了,同样无法支撑一场大战。 难道,西胡就不打了? 1124承受,帝王之怒 不打西胡? 不! 西胡必须打! 不打,大秦的国威何在?帝王的尊严何在? 而且,就算他们不对西胡开战,也解决不了粮食不够的问题。风遥带来的兵马已归顺大秦,除非大秦不想要这批人,不然大秦必须出粮草养他们。 现在他们要考虑的不是攻不攻打西胡的问题,而是立刻筹集粮食,保证军方需要的粮草。 威严的目光扫下跪在下面的大臣,秦寂言没有叫他们起身,也没有朝他们发脾气,用平淡的口吻道:“当务之急是要筹集足够的粮草,众位大人都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大发脾气,没有追究责任,也没有革任何一位官员的职,秦寂言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说寻常的政务,可是…… 跪在下方的大臣却没有一个敢放下心来,在他们看来秦寂言不发脾气,比发脾气更可怕。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处罚他们是不可能的,他们甚至做好了革职,或者丢命的准备,结果…… 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皇上处置他们,反倒问起这事要如何解决? 虽说事情要处理好了,他们定能将功折罪,可皇上也要给他们一个准话呀,要让他们明白这事办好了他们会如何,没办好又会如何? 皇上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吊着,他们根本无法安心呀! 尤其是户部尚书,他此刻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主动求秦寂言处置他,哪怕是处死他,也比这么吊着好。 杀头不过头点地,死不可怕,等待宣判的过程比死还要可怕…… 户部尚书还想直接求罚,可一抬头……看到秦寂言那双幽深没有情绪的眸子,户部尚书就没有开口的勇气,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保持清醒,回答秦寂言的问题。 户部尚书管着天下税银、税粮,对大秦的情况很了解,秦寂言一问,他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从粮商手里征粮!” 朝廷缺粮,粮仓无粮,可并不表示他们大秦没有粮食,那些个粮商手里必然是有粮食的,要筹集粮食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粮商手中的粮归到国库,由朝廷统一安排。 只是,他这个提议一出就被封首辅否绝了,“不行,绝不可从粮商手里征粮。江南被淹的事本就让百姓难安,我们此刻去征粮,朝野内外都会知虹我们大秦没粮了,西胡、北齐也会知道我们没有粮草。一旦消息走漏,粮商定会哄托粮价,百姓定会轰抢粮食,到那时候我们指不定就会内乱,而北齐与西胡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封首辅说的对。皇上,我们此时征粮,虽然筹集到粮草,可却会引起内乱,得不偿失。”封首辅的话一出,绝大多数官员都认同。 朝廷没有粮草的事绝不能让百姓知道,不仅不能让百姓知晓,还要努力营造出朝廷粮草充足的景象。 就如同户部尚书所做的那样,明明存粮不足,可不管谁来要粮草,他都大方的给,给的十分爽快,完全不露怯,让人无法想到粮草不足的事上去。 户部尚书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瞬时冷静下来,拼命磕头请罪,“皇上,臣……愚昧,请皇上恕罪。” “继续商量,朕要的是办法,不是请罪。”秦寂言依旧没有说处罚的事,好似完全没有处罚众人打算,这让一众大臣一头雾水,不知该窃喜还是该忐忑。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皇上说要办法,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得想个办法出来。 只是这办法不是那么好想的,一众大臣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商量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办法。 秦寂言看这些人一个个疲惫不堪,怕这些人病倒,没人给他办事,十分仁慈的让众人起来。 不过,秦寂言没有让他们出宫,而是让太监把人带去内阁,然后好吃好喝招待,让他们继续想,什么时候想出法子,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宫。 没错,秦寂言这是半软禁他们! 而这些人听到秦寂言的话,一个个又惊又喜:皇上说想出办法就能出宫,是不是说只要这事解决了,他们就没事了? 尤其是户部尚书,一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了,一扫之前的疲惫,双眼亮得吓人,来回打转,嘴里不断的念着:“粮食,粮食……”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一个个摇头,说他魔障了,可惜想想又能理解。粮草一事上,户部尚书的责任最大,要是这事解决不好,户部尚书肯定得倒血霉。 想吧,想吧,好好想出一个法子,好将功折罪! 一众大臣以封首辅为首,聚在内阁,不断的商讨可种可行方案…… 秦寂言把一众大臣打发走后,正欲起身去找顾千城,就见太监来报,封似锦求见。 “宣。”秦寂言知道,封似锦这个时候进宫,必是有要事。 果不其然,封似锦一进来就道:“皇上,今天泰园的事,臣已查到线索,请皇上过目。” 封似锦高高兴起手中的折子,太监连忙上前来取,小心翼翼的呈到秦寂言面前。 “起来吧。”秦寂言没有为难封似锦,看折子前先让封似锦起身了。 封似锦谢恩起身,神情自然,完全不似其他那样在皇上面前放不开,让一旁的太监暗暗羡慕。 他天天跟在皇上面前,也没法在皇上面前落落大方。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封似锦的折子不长,可事情却写得很清楚,秦寂言一路看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秦寂言看完,将折子重重拍在桌上,怒道:“好大的胆子!” “扑通……”秦寂言身旁的太监吓了一跳,笔直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天子之怒,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哪怕这怒火并不是针对自己,可见到皇上发怒,也会自动跪下。就如同秦寂言身边的太监,,可是…… 封似锦却没有跪,他仍旧站在那里,神情平静,没有一丝紧张与不安。 “你倒是大胆。”秦寂言冷眼扫向封似锦,那一眼威仪十足,好似无数重大山压下,封似锦面色微白,眉头紧皱,似不能承受…… 1125办法,血雨腥风又一夜 可就是这样,封似锦仍旧没有跪下! 只是帝王威压仍旧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封似锦在秦寂言的注视下,后退一步,低头道:“皇上,臣……并非胆大,不过是问心无愧。”没做亏心事,没做对不起国家君王的事,他何需害怕? 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 “好一个问心无愧。”秦寂言原就没有打算要拿封似锦如何,很快就收回威压,指着桌上的折子道:“你上面所写,可属实?” 被太上皇发配去守皇陵的荣王世子,居然不安分的联系荣王旧部,还与周王合作与西胡勾结,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句句属实,请皇上明查。”顾千城一走,封似锦就立刻让人去查泰园的事,顺着那些兽兵和巨石,封似锦抽丝剥茧,查到事情与荣王世子、周王有关,只是时间紧迫,他收集的证据有限,“请皇上给臣十天的时间,臣必将所有证据奉上。” 封似锦手上现在就有不少证据。接应之人的口供,还有他们与荣王世子、周王来往的信函,他都查到了几封,只是份量还不够,因为关键的几分信被他们给毁了。 “十天?”秦寂言轻敲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可每一下都敲得异常沉闷,让人备感压力,就是封似锦多少也有些受影响了,只是他面上并不显。 “先把你手上的证据呈上来,十天太长。另外,再查一查景炎,朕要知道今天这件事,有没有他的身影。”景炎最近太安分了,安分到让秦寂言起疑,要不让人查一查景炎,他无法放心。 至于封似锦会不会包庇景炎? 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封似锦是封家的族长,身上肩负着全族的命运,他清楚自己的立场与责任。 而且,在家国天下面前,封家的男人一向理智,他们不会因个人情感,而做出有损国家的事。 而这也是大秦几代皇帝,都信任封家的原因。 封似锦听到秦寂言提起景炎,神情略有变化,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应了一句是。 “你可以退下了。”用完就丢,秦寂言毫不客气的把封似锦打发了,只是封似锦却不那么好打发,“皇上,臣听闻顾姑娘在宫里?” “朕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秦寂言挑眉,眸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封似锦只当看不懂,说道:“皇上,顾姑娘在孝期,皇上此举只会让百官对顾姑娘更加不满。”要当皇后,就得品行上无瑕疵,顾千城身上的毛病很多,不能再添了。 “朕再说一遍,朕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滚!”最后一个字咬得很轻,可这并表示秦寂言不生气,相反秦寂言很生气。 顾千城留不留在宫里,与封似锦何干? 顾千城即将是他的皇后,封似锦永远没有可能娶顾千城,他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皇上……”封似锦还想劝,可他一开口就被秦寂言打断,“滚出去!别逼朕把你丢出去。”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封似锦。 “臣……遵旨。”面对任性自我的皇上,封似锦很心塞。 他们家皇帝真的太小心眼了,他提醒一句真的只是好心,完全没有私心。这么小心眼的皇上,小心娶不到皇后。 封似锦转身退了出去,秦寂言没有急着去找顾千城,而是撑着脑袋,一个人坐在御书房…… 他知道封似锦的建议是对的,顾千城此时确实不宜留在皇宫,只是……他不舍! 想了半天,秦寂言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把顾千城留下。 他是皇帝,要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满足自己,他这个皇帝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秦寂言起身,拿起桌上的折子,随手丢给跪在脚边的太监,“去,让锦衣卫审按名单拿人,朕明天要看到结果。”封似锦办事很细心,不仅查出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事,还将疑似的名单列了出来。 名单上的人,都是封似锦拷问出来的,真实性有待进一步查证。 “奴才遵旨。”太监手忙脚乱的抱紧折子,待到秦寂言走后,才匆匆跑去找锦衣卫首领。 锦衣卫首领看到折子上的名单,立刻召集手下,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 是夜,城内禁宵,街上已无行走的百姓,安静得吓人,可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却打乱了夜的宁静,拉开了混乱的序幕。 “嘭……”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暴力闯入一户民宅,指着床上的妇人道:“把人拖出去。”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我冤枉呀,我冤枉呀。”妇人吓得大哭大叫,可锦衣卫却毫不怜惜,直接将妇人拽下床,然后掀了被子床单,在床板上一阵乱敲,很快就寻到一块空板,将其抠出来,便看到下面密室。 “不……”女人此时一脸绝望,再也喊不出来了。 类似的事情,在京城很多家都上演了,不仅仅是普通民宅,就是有几位官户人家,也发生也同样的事。 “承恩公,皇上有令,我等奉命捉拿陈其中。你们是自己将人交出来,还是我们去找?”来到官户人家,锦衣卫虽然仍旧嚣张,可却不失礼。 皇上只要名单上的人物,名单外的人物他们不动。而大家族为了保全家族,一般他们都会主动将人交出来。 果不其然,陈家人也就是前皇后,现太皇太后的娘家,很快就把陈其中绑了出来,并再三表示陈其中与家族无关,他做的事陈家半点不知,而陈家也不会管他。 “这话跟皇上解释,我们只奉命拿人。”锦衣卫拿了人,二话不说就走了,留下惶恐不安的陈家人。 一整晚,就看到锦衣卫在京城街道来来回回,一个晚上抓了好几十人,并且当夜就开始审问…… 这些事秦寂言都没有过问,作为皇帝他不需要知道事情是怎么办的,他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时间过问这种小事,他现在更关心还是粮草的问题。 虽说秦寂言要求那些大臣在宫里想法子,想不到法子就不许出宫,可秦寂言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压在他们身上,回到殿内陪顾千城用了饭后,秦寂言便继续琢磨起筹集粮草的法子…… 1126讨好,我的就是你的 大秦对女子的要求很严格,而且明确规定女子不可参政。为了避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千城一向不过问朝政之事,更不会插手秦寂言的公务,就怕被有心人说她一介女子参政,野心勃勃,别有目的…… 要知道,历史上就有女子参政,最后女主天下的事。 可是,秦寂言今天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到让顾千城想要不过问都不行。 接过太监手中的燕窝在,顾千城亲自端到秦寂言面前,“皇上,出什么事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秦寂言从一进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吃饭都不专心。 “我下午召集了大臣,商量攻打西胡的事。”顾千城避嫌不过问政务,可秦寂言却不在意让顾千城知道这些,刚认识顾千城那会,秦寂言就知顾千城不是一般女子,她的眼见与手腕,与男子也不遑多让。 “你把言倾留在西北,不就是为攻打西胡做准备吗?虽然现在动手早了一点,可有风遥的兵马在,要赢西胡并不难。”要不是因为秦寂言还要打西胡,她也不会把承欢留在西北。 “兵马不是问题。”西胡内乱,就算没有风遥带来的兵马,他也有信心打赢西胡。 “那是粮草出了问题?”打仗要准备的除了兵马就是粮草,兵马没有问题,那就是粮草出了问题,“粮草不够?因为江南的事?” “是呀,朝廷没粮了。”秦寂言轻叹了口气,“江南土地肥沃,水田数量占了大秦的一半,要没有江南上缴的粮食,大秦的百姓根本吃不饱。景炎在江南经营多年,前几年就陆续转移了许多粮食,以至朝廷存粮不足。而这两年江南那块不仅交不上粮,还需要大批的粮食赈灾,朝廷根本撑不住。”就算他勉强凑齐粮草,把今年的军需供上,明年怎么办? 江南明年都不一定有收成,后年也不一定能恢复收成。 “景炎……还真是厉害。”被景炎这么一坑,大秦好几年粮食都不够,秦寂言得年年为粮食短缺的事头痛,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哪里还有功夫找景炎的麻烦。 听到顾千城夸景炎,秦寂言立马拉长脸,侧过身,搂住顾千城的腰,将人带到怀里,一脸不屑的道:“有心算无心,他算什么厉害?朕不过是不愿意与他计较,真要与他计较,随时都能出兵灭了他。”不过十几万兵马,真当他打不过吗? “是,是,是,皇上最仁慈了。”顾千城笑着哄道,那语气和哄小孩差不多,秦寂言不高兴了,“你这女人,哄人也不认真一点,你把朕当傻子了吗?” “哪有,我很认真的。”顾千城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故作正经的看着秦寂言,脸上就差没写上“看我认真的样子”。 秦寂言摇头失笑,轻轻一带,将人带入怀里,“顾千城,欺君可是大罪。你要欺君,朕可不轻饶你。” “民女哪敢欺君,皇上你别吓我。”顾千城顺势坐在秦寂言的腿上,并调整好姿势,免得坐着不舒服。 “朕就吓你了,还不快讨好朕,不然朕可要重重罚你。”秦寂言继续和顾千城咬耳朵,双手则与顾千城的双手紧扣。 不能做什么,稍稍安抚他一下也行呀。 “讨好呀?让我想想要怎么讨好你。”顾千城歪着头,不让秦寂言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在秦寂言满心期待下,顾千城一脸狡黠的道:“皇上,我帮你解决粮草的问题怎么样?” “哦?你能办到?你要能办到,我记你一个大功。”秦寂言没把顾千城的话当成玩笑,他很清楚顾千城的能力。 “记大功有什么好处?”顾千城侧过身,笑眯眯的索要好处。 “我都是你的,你还能缺什么?”秦寂言一脸哀怨,他对顾千城还不够好吗?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他还会不满足吗? 顾千城一脸认真的点头:“也是,你都是我的了,我还能缺什么?可没有好处的事,我为什么要做呢?” 顾千城歪着头,一副懵懂的样子,那样子要说多可爱就有多爱。 这下,秦寂言要是还不明白顾千城在逗他玩,就不配做皇帝了。 秦寂言一脸无奈,“你这么调皮,你夫君压力很大。” “不怕,我夫君是皇帝。连江山都背得起,这点压力算什么。”顾千城仍旧是一副蠢白萌的样子,秦寂言看的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在顾千城脸上捏了一把,“你这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你也不能捏呀。很疼的……”顾千城格开秦寂言的手,气鼓鼓的瞪着他,就像炸毛的小虎崽,惹得秦寂言哈哈大笑…… 笑过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室内有短暂的沉默,许久后秦寂言才轻轻说了一句:“千城,有你真好。”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心里一片柔软。 这世间会注意到他高不高兴,会花心思哄他高兴的女人,恐怕只有顾千城一人了。 “你知道就好。”顾千城依在秦寂言的胸膛上,反手抱着他的腰,“为了哄你开心,我容易吗?” “是挺不容易的。”想到顾千城蠢萌蠢萌的样子,秦寂言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果然,只要有顾千城在,天大的事也不是事。 “不许笑,我们说正事呢。”哄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想一下,顾千城也觉得自己装傻卖蠢的样子,实在有够蠢的。 好在只有秦寂言一个人看到了,不然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好好好,我不笑,说正事。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什么办法?”秦寂言随手端起桌上的燕窝,试了试温度,确定正好能入口,便一勺一勺的喂进顾千城的嘴里。 “粮……”顾千城刚开品,勺子就到嘴边,只得停下来,张嘴吃东西先。吃完一口,准备继续说,又一勺喂了进来,进度掌握的刚刚好,完全不让顾千城的嘴巴停下来。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赶忙吞掉嘴里的燕窜,这才寻到说话的机会。“咱……能不能先说正事。” “急什么,吃完再说也是一样的,不然凉了多可惜。”勺子再次抵到顾千城嘴巴,顾千城看了一眼,只得再次张嘴,“这是你的夜宵。”结果全进了她的肚子。 “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关系。”秦寂言不假思索的说道,而这句话就是他的心声…… 他的就是顾千城的。在他面前,顾千城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避嫌。顾千城要是有能耐,从他手中抢到皇位,他只会高兴。 高兴自己眼光好,挑到了天下最出色的女人! 1127办法,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因江南的事,顾千城这段时间也关注过粮食的问题,知道大秦并不缺粮,至少市面上的粮价,并没有因为江南被淹而上涨,也没有出现买不到粮的情况。 大秦一向富足,粮食足够有余,秦寂言所说的缺粮是指朝廷缺粮。而朝廷之所以不向粮商买粮,是怕朝廷缺粮的消息走漏,引起百姓恐慌。 顾千城说要给秦寂言解决缺粮的问题,当然也是打粮商手里的粮食。她是人不是神,她又不可能去给秦寂言变出粮食。 不过,谨慎期间顾千城还是问了一句,从秦寂言口里得到确定的答案,知晓粮商手里有大量的存粮后,顾千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自信的道:“只要我们大秦有粮,事情就好办了。” “怎么个好办?”有顾千城这句话,秦寂言就知事情肯定能解决,心中的担忧瞬时消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千城,等着顾千城的答案。 “很简单,皇上你只要说朝廷即将对西胡开战,因战事来得又急又快,朝廷运送粮草可能会不及时,决定接受民间商人送粮。让有意向的大商家去官府备案,然后写上自己能提供的粮食等级,数量,价格,还有多少天能运到西胡。” “当然,朝廷选择粮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朝廷会从中选择价格最优,运送时间最优,诚信最好的商家合作。粮食送到后,由西北军方官员签收,双方盖章核实,商家凭此信物来京城户部领银子。为了激发商家的积极性,皇上也可以说,这是朝廷第一次与民间商家合作,以后会经常与民间商家合作,不限于粮食。”自古商人地位低,要是能与朝廷搭上关系,不少商人就是亏本也愿意。 当然,商人重利,他们也就是亏一次,不可能让他们一直亏。 “千城,你这法子,好极。”顾千城刚说第一句,秦寂言就知这个法子极好,等到顾千城说完,秦寂言的眼睛都亮了。 同样是从粮商手中买粮,之前封首辅他们给出来的办法,主动权都在粮商手里,可按顾千城的办法做,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中,更甚至他们还能省下一路的损耗。 要知道送粮是需要大批的士兵押送的,每每送粮途中的损耗都是一笔极大的数目。这些数目不仅仅是沿途士兵吃用的粮食,还有官员的贪没。 沿途士兵的吃用,虽说可以计算,但却有一个极大的浮动空间,这个起浮空间就可以被贪没下来。另外,以次充好,拿旧粮陈粮换新粮的事也时有发生。贪没粮草私下贩卖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换谁去押送粮草,都会有人这么做,就是防也不防不住。 要是按顾千城所说的那样,直接让商人送粮,不仅能让更多的百姓找到事做,也能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要知道,商人要送粮也得找人,而这个时候身强体壮的老百姓,就能找到事做了。 有了办法,秦寂言也不耽搁,松开顾千城,立刻起身道:“千城,我去召封大人他们议事。” “这么晚了,你不能明天说吗?”今天白天在泰园折腾了一天,就算秦寂言不累,封首辅他们几个文官肯定累呀。 “好吧,我明天去找他们。”秦寂言发现自己确实急了,当即反省检讨。 “这才对嘛。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而且你也该让他们急一急了,不然下次遇到类似的事,他们就不会想了,直接等你想到办法。”顾千城拉着秦寂言坐下,脑袋倚在秦寂言的肩膀上,“皇上,别让自己太累了。”皇帝太能干,底下的臣子就会松懈,恶行循环,到那时秦寂言定会累死的。 “好,都听你的。”秦寂言拉着顾千城的手,笑的温柔…… 压在心上的问题解决了,秦寂言的心情十分好,虽说不能和顾千城怎么样,但能抱着美人入睡,秦寂言还是很满意的。 一夜好梦,第二天秦寂言神情气爽的出现在大殿上。与他相反,封首辅几人则是神情萎靡,脸色铁青,双眼通红,一看就知没有睡好。 哼……秦寂言扫了一眼,冷哼一声便高傲的坐下,等着朝臣跪拜。 秦寂言昨天在泰园遇袭一事,满朝皆知;昨晚上锦衣卫四处抓人,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听到了风声。是以今天早朝上,满朝大臣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那些家里有人被锦衣卫带走的官员,一个个脸白如纸,神色惊慌,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大殿极静,今日太监没有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待到朝臣起身后,秦寂言直接摔了一堆折子到众臣面前,“朕果然是对你们太仁慈了,以至胆大包天,连朕的命也敢算计。” “扑通……”刚站起来的大臣们,又再次跪下:“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惶恐?哼……”秦寂言冷笑,“封首辅,你们都看看……看看朕的臣民,还有你们家族的子弟都做了些什么?” “是。”封首辅上前,将折子捡起,细看起来……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封首辅很清楚自家的事,有老爷子坐镇,封家旁枝的人绝不可能做出背叛皇上的事。 封首辅看完一本,就递一本给身后的人,数十本看下来,没有一个人、一件事与封家有关。封首辅面上不显,可心底却是十分满意。 他们封家的家风还是很好的,至于折子上提起的那些人家? 封首辅默默地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在心底将这些人从“友人”的名单中划掉。 能养出背叛皇上,与周王、荣王世子勾结的子孙,这家族的教养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和封首辅有相同想法的不少,他们都是为官数十载的人,十分清楚这些家族都废了。就算皇上仁慈,不与他们家族计较,不追究这些人背后家族的责任,可族中子弟也别想得到重用。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1128认罪,写到什么程度 折子只有数十分,可份量却不清。封首辅等人现在看到的折子,是锦衣卫昨夜辛苦的劳动成果,上面详细写明了哪家哪房哪位,如何与周王、荣王世子勾结,又给这两位泄露了多少消息。 因时间和人力的限制,锦衣卫一个晚上能审的人有限,为了震慑朝臣,秦寂言让锦衣卫先把身份背影显赫的那几人审了,至于出身一般的则不急,他们可以慢慢审。 是以,不少大臣都能在折子上,看到自家族弟或者姻亲家子弟犯的事。看到上面一个个名字,有少人脸色大变,胆小的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太皇太后的娘家承恩公,拿到折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就跪爬到殿中央请罪。有承恩公开头,昨夜家里有人被锦衣卫带走官员们,也纷纷跪趴出来请罪。 不过半个时辰,折子还未传完一圈,爬出来请罪的就有数十人,一个个猛磕头,求皇上明鉴。 秦寂言将折子砸下后,就没有再说话,高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底下朝臣的百态。 有惊喜的,有惶恐的,有不安的……总之,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臣们,此时一个个都绷不住,将心底的情绪表露出来。 有趣,真的有趣。 秦寂言主勾唇一笑,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嘲讽之意。 这就是他的臣子,平时对他这个皇帝指手画脚,义正言词指责他的不是,一副忠心不二,不畏生死的耿直样,害他以为这些人真的不怕死,结果呢? 犯了事,利剑悬于头顶,一个个便丑态百出,着实是可笑。 一个时辰后,写满罪状的折子已全部传阅完,从两列跪爬出来请罪的官员有四十余人。 当然,跪下来请罪的人,并不全是为了自家族弟,有不少都是姻亲。京城的大家族就那么几家,这些人都是亲上加亲,联成一气,同气连枝,遇事绑成一团,凝成一股强大的势力,不犯大错的话,就是皇上要动这几大家族也难,可是…… 现在不一样了。 族中子弟与荣王世子、周王勾结,意图刺杀皇上可是诛九族大的大罪,就算只是姻亲也逃不过清算。 不过是去一趟泰园,就能这样的收获,秦寂言甚感满意。虽说冒险了一点,可收获也是极大的。 “皇上,臣那族弟所犯之事,臣半点不知,肯请皇上明察。” “皇上,臣管教族中子弟不严,臣有罪,肯请皇上处置。” “皇上,那逆子早已分家,臣回去就开宗族,将他逐出宗族,肯请皇上明鉴。” “皇上,臣的庶子年幼无知,被人蒙骗,求皇上看在他年幼的放下,饶他一条性命呀。” “皇上……” 撇清关系,求饶请罪,求处置……各式各样的求情词都有,不管这些人说的如何冠冕堂皇,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希望秦寂言网开一面,不要迁怒于他们。 丢卒保帅,这本就是没有错,要为了一个叛国者牺牲家族,那才叫愚笨,可是……道理归道理,真听到这话还是会让人觉得寒心。 虽说只有一夜的时间,锦衣卫查到的不多,可秦寂言可以肯定,那些与周王、荣王世勾结的人,有一半以上是得到家族默许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家族授意的。 如此一来,家族便有双保险,到时候无论哪个人上位,家族都能屹立不倒。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这么做无可厚非,但对于上位者,对于帝王来说,这种两面讨好的臣子当诛。 面对一个个磕头求饶的臣子,秦寂言仍旧和昨天一样,没有说出处罚的事,待到众臣将折子看完,秦寂言便起身,“朕希望明日能看到各位的认罪书,将你们及族中子弟所犯的罪状一一写上。” 他犯了错,这些臣子要他写罪已状,那他现在也让这些人,把自己罪状写上。他倒要看看,这些个平日里对他指东指西、耿直忠臣的臣子,会不会把自己罪状全写出来。 说完,太监便宣布退朝,秦寂言龙行虎步的离去,留下满朝臣子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尤其是那几个出来认罪的臣子更是懵了。 皇上让他们写认罪书,这认罪书怎么写?写到什么程度? 皇上让他们自己写罪状,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又查到了多少?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写多了是不是自寻死路?要是隐瞒不写,或者只写无关紧要的几件事,被皇上发现了,会不会认为他们故意欺瞒圣上? 天啊,这罪已状真的很难写呀,而且怎么写也不对。 一干大臣惨白着脸,承恩公的脸色最难看,抬头看到跪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封首辅,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个跃起就趴到了封首辅脚边,“封首辅,你救救我,你救救下官呀。下官真的是无辜的,下官什么也不知道呀。”犯世的是他的庶子,要不撇清,他家全都逃不掉。 封首辅差点吓的跳了起来,连忙搀扶承恩公起来,“承恩公,使不得,使不得,你快快请起。” 承恩公可是一等公爵,虽说没有实职,可他也没有资格受承恩公的跪拜,承恩公也不用在他面前称下官。 “不,不,不,我不起。封首辅你要不救我,我就不起来,封首辅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我那孽子做的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呀。”承恩公耍赖的跪在封首辅面前,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昨晚家中的庶子被带走后,他就托人带口信进宫,求太皇太后在皇上面前解释一二,替陈家求情,可是…… 太皇太后却说,这事她管不了。她为陈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她是太皇太后不假,可她与皇上没有血缘关系,在皇上没有登基前,她与皇上是合作关系,可以替陈家求好处,但现在不行。 皇上登基后,并没有亏待陈家,对陈家已是仁至义近,陈家不可再得寸进迟。再有,与周王、荣王世子勾结,助他们刺杀皇上,这罪名可大可小,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她绝不会开口为陈家求情,把自己拖下水。 承恩公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懵了,今天战战兢兢的来上早朝,看到皇上这反应,承恩公就知陈家完了。 仗着皇上的看重,还有宫里的太皇太后,陈家子弟可没少犯事,皇上让他写认罪书,他敢隐瞒不写吗? 他要全写上了,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1129仁君,抢西胡和北齐 大殿上,被秦寂言要求写认罪书的不止承恩公一个人,他们此时正愁不知如何是好,见承恩公拉着封首辅求情,一个个眼前一亮,也不管平时与封首辅交情好不好,是不是政敌,纷纷上前求封首辅。 “封首辅,你可要帮帮我,我族中子弟与荣王世子勾结一事,我真的半点都不知,我要知道了,就算不直接打死他,也要绑着他来见皇上请罪。” “封首辅,我那侄孙是林家人,虽说平时与我夫人亲近了一些,可我们与他没有往来说呀,他上面说的全是假的……” …… 不怪这些大人如此紧张,经锦衣卫审问,那些人卖给荣王世子与周王的消息,都是从几位大臣嘴里得知的。他们帮荣王世子和周王做事,也是借的几位大人的光。 昨儿个人被抓的那几人,在家族中大多不受重用,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朝政,也没有那个能耐,凭借自身的能力,给荣王世子和周王大开方便之门。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借用了家里的名义。如此一来,这些大人就更摘不清了,再说他们是不是真不知情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你们……让让。求我没有用,我还有要事求见……”封首辅昨儿个累了一天,昨晚又愁了一个晚上,一夜没有睡好,精神极差,被一群人推来搡去,封首辅连推人的力气都没有,喊了几句无用后,直接晕了过去。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首辅大人晕倒了。”承恩公离封首辅最近,关键时刻一把扶住封首辅,没让封首辅直接栽地上。 “快,快宣太医。”一时间,大殿上乱成一锅粥,刚刚围在封首辅身边的人,立刻散开,就怕封首辅要有个万一,他们解释不清。 秦寂言本想让人召封首辅和户部尚书几人谈事,结果还没有开口,就有太监来报封首辅晕倒了。 秦寂言问清怎么一回事后,冷笑一声,“把名单抄一份,送去给封似锦。”别看封似锦温润如玉,君子端方,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主。 要让封似锦知道,那些人把他老爹逼晕了,封似锦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是。”小太监不懂秦寂言这话的意思,可秦寂言身边得用的大太监却明白,立刻上前应是,并把一头雾水的小太监带出去。 议事殿内,就只有秦寂言和锦衣卫统领二人,两人的谈话被打断,秦寂言也没有继续的意思,只道:“继续查,另派人请荣王世子回京。”到了皇陵都不肯安分,那就回京来折腾吧,他倒要看看荣王世子在他的眼皮底下,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不对,荣王世子回来就是罪人,最好的下场就是和云楚、五皇子一样,被圈禁起来。到时候就是想要折腾,怕也是没有能耐了。 锦衣卫统领领命退下,黑着一张脸朝锦衣卫诏狱走去。 那里还有一大堆的犯人等着他去审,他必须在荣王世子回来前,把荣王世子的罪名坐实,让荣王世子永无翻身的可能。 封首辅只是一时气弱晕了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后得知秦寂言过问了他的病情,不顾太医的劝阻,执意过来谢恩。 秦寂言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为难封首辅,立刻让人扶着他进来,并且不等封首辅跪下,就先一道:“封大人无需多礼,来人,赐座。” 封首辅着实是累坏了,即使太医给他用了药,仍旧是一脸苍白,一脸病态,秦寂言看到封首辅这般样子,便知把人强留下来也没有意思,不如做个好人,把封首辅送回封家,然后让封似锦进宫。 左右儿子和老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能臣,他用着都很顺手。 封首辅过来是谢恩,也是请罪的,本以为会被秦寂言责罚,可不想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秦寂言关切的道:“首辅辛苦了,这几日你着实是累着了,户部的事你虽有临管不严之责,但罪不在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朝堂之事交给旁人处理即可。” 如果只有这一句话,封首辅定会惶恐的跪下来道歉。要知道,皇上用你,把一堆的事交给你做,那是看得起你,信任你,要重用你;要是皇上不用你,让你回去休息,那就表示皇上对你很不满,你可能要休息一辈子。 可就在封首辅准备跪下来请罪时,秦寂言又补了一句:“回头让封似锦进宫见朕。” “臣遵旨。”封首辅听到这话,立刻转忧为喜,忙跪下来谢恩。 皇上不用他不要紧,他年纪大了,跟不上皇上的节奏,只要皇上用封家人就好。 封首辅一脸轻松的离宫,把户部尚书等人羡慕的不行,深深后悔他们没有在殿上晕过去,尤其是当太监来告诉他们,皇上要见他们时,一干大臣更是脸白如纸。 他们,他们……倒是想出了几个法子,但却不敢保证皇上会采纳。 带着忐忑与不安,户部尚书几人胆战心惊的走进御书房,老老实实的跪下,听到“平身”二字才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站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 秦寂言眼眸一扫,冷道:“可想出应对之策?” “回皇上的话……”户部尚书站了出来,将他们昨晚想到的三条法子一一说了出来。 一是以朝廷的名义,向大粮商私下买粮,并勒令他们不得说出去。 二是寻几个大粮商的错,直接灭了他们,然后将财产、粮食充公。 三则是不准粮草,直接攻打西胡,到西胡抢粮草。 前面两条户部尚书没有把握,可最后一天却极有把握,因为西胡和北齐要是粮草不够,就是这么做的。 西胡与北齐能派兵来他们大秦抢粮草,他们大秦为什么不能去西胡或者北齐抢? 秦寂言听到前面两条时,脸色一沉,不过听到最后一条对策,秦寂言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 抢西胡和北齐的粮草?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秦寂言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1130 利益,臣子也不会同意 秦寂言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他虽不好战,可也不怕血流成河。户部尚书提的抢劫西胡与北齐粮草的主意,虽不至于正合秦寂言的心,可也是搔到了他的痒处,让秦寂言舍不得否绝。 可想归想,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西胡与北齐常年缺粮,我们抢夺西胡的粮草,以战养战未免太过残暴。”当皇帝的,就是想要残暴也不能自己说出来,不然凭白会落下一个暴君的名声。 “皇上仁慈乃天下百姓之福,然……西胡与北齐狼子野心,对我们大秦虎视眈眈,皇上对他们仁慈就是对大秦百姓的残忍。再者,西胡与北齐时常骚扰我边境百姓,抢夺边境百姓的粮食与财物,致使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肯请皇上允许将士们,帮边境百姓拿回他们被抢走的财物与粮食。”户部尚书身旁的几位官员,立刻上前,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就是文臣,明明打劫,他们却能说得冠冕堂皇,尽是让人无颜以对。有时候就是秦寂言也佩服这些官员的脸皮。 真不知他们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秦寂言此刻很满意。 “爱卿言之有理,此事……朕仍旧觉得有所不妥,两日后大朝会上再议。”秦寂言这是告诉他们,他同意这个法子,但却不能从他这个当皇帝的人嘴里说出里,需要他们在早朝上,正式提出此事。 “是臣考虑不周,请皇上恕罪。”君臣和谐,就是身为臣子的时刻明白皇上要什么,然后不惜一切为皇上达成。就好比现在,几位大臣明白了秦寂言的意思,在大朝会上不管秦寂言说什么,这些臣子都会据理力争,让事情按秦寂言设想的方向走。 户部尚书几人提出的三个办法,虽说全都太过简单粗暴,可确实也能解决问题。尤其是最后一条,秦寂言可以说是采纳了。 是以,秦寂言再说前面两条时,语气已柔和不少,“粮食在大粮商手里,想要粮食必然是要从他们手里买。你们的想法不有错,但方法错了。” 地位决定思考方向,商人地位低下,平时在官员面前也是谄媚讨好的,是以这些官员从来没有站在商人立场上想过问题,也没有想过商人在被逼狠了,也是会反抗的。 他们只知官家有命,商家莫敢不从。却不知商人重利,要按他们的办法,强制征粮或者罗织罪人,拿人下狱,只会引来恐慌与不满。 到那时,商人不敢做生意,纷纷逃离大秦,大秦的商业怎么办?南北货物如何流通? 秦寂言没有直接把顾千城的办法说出来,而是先说出逼迫商家会产生的危害,最后才把顾千城的办法说出来。 末了,又加了一句:“朕的得力能臣,连个女人都不如。” “女人?这个办法是一个女人想出来的?”户部尚书还以为是封似锦,或者哪个商家子弟提出来的办法,却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眼界不都是在后宅,想着如何争宠吗?怎么会懂这些?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户部尚书,那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低头、后退。 户部尚书不敢再问,也不敢再多言,忙道此办法甚好,他这就回去安排此事,并保定一定会做好。 和户部尚书等人的办法相比,顾千城的做法明显温和了许多,而且化被动为主动,让商家主动送上门不说,还能为朝廷省下一笔钱。 但是,顾千城说的法子只有一个大方向,具体细节还需要户部的人去商定,而在实施的过程中,必然会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寂言虽没有在六部轮值,可对六部的工作很清楚,知晓此事的具体实施起来很难,要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镇守,事情不一定能办好,所以秦寂言大手一挥,遂了户部尚书的愿,让他全权负责此事。 此事做好了,户部尚书就算保不住官职也能保住这条命,要是没有做好? 那就是两罪并罚,户部尚书等着被抄家吧!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翻盘的机会。户部尚书很清楚,也只有他们的新帝,才会在他犯了这么大错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机会,要换作太上皇当政时,出了这要的错,他就得背黑锅,等着被革职查抄。 户部尚书有了章程,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蹿,即使身体累到不行,可精神却十分亢奋,一出宫就回到户部,召集下属官员商量具体议程。 秦寂言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满意的点头。 可秦寂言满意,暗卫却不满意。 他们是保护帝王的暗卫,是最强的暗卫。他们被训练出来,是为了保护主子的,不是用来监视朝廷大臣的,皇上这是大材小用,他们很委屈。可是…… 每每看到秦寂言,暗卫满肚子抱怨又咽了下去。 皇上身边有子车大人这个影子在,他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顾姑娘身边有唐万斤那个彪悍的男人在,他们也没有用处。 作为一流的暗流,最后却混到探子的地步,作用和武家暗部一样,暗卫表示好忧伤。更忧伤的是,他们还要继续去盯着户部那些官员,以免他们乱来,或者传出不该传的消息。 暗卫前脚走,凤老将军与风遥后脚就进宫求见,这爷孙俩是来汇报泰园后续事务的。秦寂言看了看时辰,轻叹了口气。 这都三个时辰了,他还说去找顾千城用晚膳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既然都没有办法陪顾千城用晚膳,秦寂言索性将事情全部集中在一起办,“去,宣平西郡王进宫。” 风遥打小在西胡找大,要对西胡开战,找风遥做参谋再适合不过。至于让风遥领军?秦寂言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凤家人,只能守着北齐边境那点兵马,再多就坏了平衡。就算他这个皇帝同意,底下的臣子也不会同意…… 1130等待,后宫的女人不好做 顾千城在殿内等了一天,从早上等到晚到也没有等到秦寂言回来,只等到小太监中午和晚上的两句话:“皇上说他现在抽不开身,请姑娘先行用膳,不必等他。” 中午来一次,晚上来一次,一个字不改。 顾千城一个人坐在民收桌前,看着满桌的菜色,默默望天…… 她终于明白宫里的女人,为什么都要争宠了。这成全没有人搭理,被关在殿内的生活,真的不是一般的无聊呀! 一整天,她能做的事就是出走走,看看书,最多和下人聊聊天,再多就没有了。 这样的生活下,等秦寂言回来似乎是成了唯一的期盼。而秦寂言要不来,人的期盼似乎一下子就没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能把人逼疯。”再次低头,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爱吃的菜,顾千城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没有人陪着,就算是满桌的山珍海味,也吃不出味道来。 草草用了两筷子,饭菜看上去几乎没有动,顾千城就让人撤了。贴身侍侯的宫女张嘴想劝,可想到她们与顾千城还不算亲近,劝说的话又噎了回去。 “姑娘,吃完饭,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宫女收拾好桌子,上前问道。 “不了,我在殿内走走就行了。”饭都不有吃几口,消什么食,哪来的食可以消。 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顾千城见天色已晚,便让宫人准备水,她要沐浴。 秦寂言有一个大浴池,按规矩那是帝王专用的浴池,可这些都是针对别人的,顾千城进了宫就享受帝王的待遇,。 在池子连洗带泡澡花了两刻钟,顾千城便起身了,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等宫女将她的长发擦干。 呆坐了半个时辰,头发全干,也不过才到戌时三刻(晚上八点多)。顾千城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动,她在纠结是继续找书看,还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找什么事呢? 琴棋书画她倒是懂一点,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做这些好不好。 宫女们看顾千城脸色不快,也不敢吱声,一个个低头站在一旁,假装不存在。 就在顾千城无聊到要发霉时,之前传话的太监又来了,“姑娘,皇上传话,他今晚很忙,让你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知道了,退下吧。”连个期盼都没有,这日子……真心过得没有意思。 顾千城一脸冷淡,浑身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把宫女和太监吓得不轻。 可是,真不怪她没有一个笑脸,呆在宫里,成天盼着一个男人过来看她的日子,真心不好受地,才一天她就觉得很憋屈。 得了顾千城的话,传话的太监麻溜的退下,连多呆一秒都不敢,顾千城看着小太监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笑了出来…… 宫里的人都知道,等不来皇上的女人心情会不好,要远离! 顾千城自嘲一笑,起身朝内室走去,“我要休息,你们都退下,不必服侍。”虽说时辰还早,可除了睡觉,她还能做什么? “是。”宫女屈膝告退,一个个悄无声息离去,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顾千城轻叹了口气,站在床前发一会呆,才脱下外衣睡觉。 许是睡得太早了,顾千城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睡,而等到她睡着也没有等到秦寂言回来! 而被顾千城一直念叨的秦寂言,在顾千城沉入梦香后,还在与凤老将军,风遥和平西郡王商讨出兵西胡的事。 四人一直商量到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直到凤老将军撑不住,秦寂言才叫停,让人把凤老将军、风遥和平西郡王安排在外殿,让他们直接在宫里休息。 三人知晓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明天还要继续说,也不矫情,大方的接受了秦寂言的好意。 而风遥三人回去休息后,秦寂言还在殿下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等到他忙完准备回干清宫时,天已经大亮,离小朝会也没有多少时间,秦寂言只够回去换一身衣裳。 身为帝王,仪态很重要,不管秦寂言有多忙,他上朝前都得换上干净的衣服,可是…… 要是顾千城没有在宫里,秦寂言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往干清宫跑一趟,他会让人直接把龙袍拿来,可今天顾千城在,他就是再折腾也得回去一趟。 秦寂言回到干清宫,换了一身衣服,只勉强能空出吃早膳的时间,是以秦寂言匆匆看了顾千城一眼,便赶着去吃东西,然后匆匆去上朝…… 这就是皇帝,忙碌起来一天十二时辰都停不下来,脑子时刻都得保持高速运转。 顾千城醒来时,得知秦寂言回来过,只是人还没有睡就赶着上早朝了。 顾千城听罢,只能苦笑…… 秦寂言是忙,并不是不回来,她能说秦寂言的不是吗? 起来后,一个人用早膳,一上午又是呆在宫里看书,等到中午,昨天传话的太监又来,依旧是传那句话,说皇上没空回来用膳。 一回生两回熟,不过两天顾千城似乎就习惯,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让宫人传膳。 用完午膳,顾千城拒绝了宫女午休的建议,让人给她准备衣服,她要去一趟六扇门。 这种成天窝在宫里,就等一个男人回来的日子,只过一天她就够了,她得给自己找事做,不然她会疯掉。 “姑娘,皇上说……您不能出宫。”顾千城身边服侍的宫女,一听到顾千城的话,立刻跪了下来,一脸为难的说道。 “皇上什么时候说了不让我出宫?我怎么不知?再说我只是去一趟六扇门,又不是不会回来。”顾千城再次感慨,皇上的女人不好做,嫁给秦寂言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幸福的事。 她还没有嫁,就不能出宫。以后要嫁给秦寂言了,她还能随意出宫吗? 怕是不能了。 宫女们跪在顾千城面前不肯移动,可也不敢对顾千城不敬,只得折中道:“还请姑娘稍候,容奴婢禀报给皇上知晓。” “去吧,你们几个服侍我更衣。”顾千城可以肯定,秦寂言一定会让她去。 秦寂言忙成这样,肯定没有时间再去管药王谷主的事,而药王谷主与长生门的事刻不容缓,秦寂言没有精力去管,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药王谷确实强硬,可她就不信,她撬不开药王谷主的嘴…… 1131 1131放血,没有撬不开的嘴 秦寂言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药王谷主的事。而上头没有命令,下面的人也不敢乱动。药王谷主虽然被关在六扇门,可除了没有自由外,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的,至少没有受任何刑罚。 当然,就算秦寂言有空找药王谷主的麻烦,也不会对他用刑。和用刑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相比,秦寂言更喜欢心里博弈。 药王谷主不是普通人,他是天下有名的大夫,医术数一数二,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用武力使他屈服的,想要他为自己所用,必要他心甘情愿才行,可是…… 顾千城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药王谷主,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秦寂言那么高端,能和药王谷主这样的人一直玩心里博弈。 虽说兵法有云,攻心为上,但攻心真的太难,顾千城之前已经试过对药王谷主攻心,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药王谷主内心太强大,几乎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君亦安与季诺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却威胁不了他。攻心失败,顾千城这次来找药王谷主,就打算选择刑罚。 在顾千城看来,这世间没有不怕死的人,也没有撬不开的嘴,只有找不到的弱点。药王谷主内心强大,自私凉薄,可并不表示他不怕死。相反,顾千城觉得药王谷主应该很怕死,要不是怕死,又怎么会自私到不顾自己的女儿?不在乎自己最亲近的弟子?留着唐万斤当药人不放? 得了秦寂言的准许后,顾千城带了四个护卫来到六扇门。六扇门的人提前收到了消息,早就安排了人在外面等候,远远看到顾千城的车架过来,就将大门打开,出来迎接。 顾千城与六扇门的人也算熟悉,见到原本相处融洽的人,一个个对自己客气有加,恭敬十足,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笑着给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便直接去牢里见药王谷主。 六扇门的人对药王谷主还是很不错的,顾千城过去时,药王谷主正坐在牢房里看书。牢房里桌椅板凳,笔墨纸砚全都有,要不是有铁栅栏锁着,还真看不出这是牢房。 顾千城没让人开门,站在外面道:“药王果真有闲情雅致。”坐在牢里看书,也不知药王能看不能看得进去? “为寻蛊虫的药方而来?”药王谷主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顾千城,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是。”顾千城轻轻点头,见药王谷主不说话,又补了一句:“药王要什么?开条件出来。” “我说过的……”药王谷主说完这话,就不再看顾千城,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悠闲的喝了起来,那不急不躁的样子,真的让人讨厌。 “重提,你应该清楚,你的条件……不可能。”在动刑之前,顾千城还是想要谈一谈。见药王谷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顾千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药王,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 药王谷主莞尔一笑,嘲讽的道:“顾千城,你似乎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 “药王,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求你,我是给你一个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千城说的温柔,可话中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温和。 药王谷主眉毛一挑,嘲讽的道:“罚酒?你要给我吃什么罚酒?”大秦的皇帝还要用他,他不认为顾千城敢动他。 顾千城明白药王谷主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你敢吗?”药王谷主挑衅的道。 顾千城笑了一声,“看样子我们没得谈了。也好,我今天倒要看看药王谷主的骨头有多硬。”她不是良善的女好了,更不会虚伪的说刑罚太残忍。 “来人。”顾千城一扬手,指着药王谷主道:“把人拖去暴室。”暴室就是用来刑讯逼供的地方,之前药王谷主被带进去,打了几鞭子。 “你敢!”药王谷主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威胁道:“你敢动我,永远别想拿到寻蛊虫的药言。” “我不动你也不一定能拿到,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试试刑罚?”顾千城后退数步,方便官差进去拿人。 “你来真的?”药王谷主脸色十分难看。他确信顾千城不敢要他的命,但刑罚…… 他不是受不住,只是不想受。 “你还有机会,现在告诉我,我不会动你。”药王谷主毕竟是专业技术人才,秦寂言以后还想要用他,顾千城不想把人弄残了。 “你以为,我会怕区区刑罚?”药王谷主冷笑,看着冲进来,要将他押走的官差,面上无惊无惧。 “谷主不怕就好,我们暴室再见。”顾千城转身就走,没有与药王谷主多费唇舌。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千城先一步抵达暴室,药王谷主被人押进来时,就看到坐在上方的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堂堂药王落到这个地步,任由一个女子摆布,这是对他的羞辱。 “把人挂上去。”顾千城对面是一个十字架,绑住双手后,就能将人吊的双脚离地,不需要刑罚,就这么吊着也是一个折磨。 六扇门的官差做惯了这事,三两下就把人挂了起来,只轻轻一勒,药王谷主的手就被勒得血红泛青,药王谷主不自觉的皱眉,可惜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同情他。 将药王谷主吊好后,官差上前给顾千城请示,“姑娘,接下来是上鞭刑还是烙刑?”这两种刑罚最是折磨人,却不会立刻要人命。 “堂堂药王,怎么会将鞭刑与烙刑放在心上。去,取一个大木桶过来。”顾千城站起身,朝药王谷主走去,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把柳叶刀,正在指间来回的旋转。 药王谷主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落在顾千城指间的柳叶刀上,“你想做什么?”药王谷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猪羊。 “听闻药王你从出生,就用各种珍贵的药草养着,体内的血比最好的人参还要补,你说……我要把你的血放干了,能救多少人?”顾千城离药王谷主只有一步远,手上的刀子仍旧在指间旋转,动作越发的快,看的人头皮发麻…… 1132要命,承受的极限 放干药王的血,这话……顾千城绝不是说说,她是认真的! 药王谷主承认,这一刻他怕了! “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打住了。 他这个时候真要开口,那就是服软了,而服了软就得按顾千城的意思办。 他就不信,顾千城真敢要他的命! 药王谷主这么一想,心下大安,傲气的与顾千城对峙,毫不退缩。 顾千城看着药王谷主,但笑不语,那双清亮的眸子好似能将一切看透,对峙片刻,药王谷主便狼狈的别开脸。 顾千城的眼睛太亮了,亮到他能在顾千城的眼中,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 占了上风,顾千城仍旧是笑,并不说话,直到官差将铜盆拿来,顾千城才开口问了一句:“药王,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哼……”药王谷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药王果然傲气,多谢药王成全了。”顾千城让官差将铜盆放至药王谷主右手腕下,“就这里。” 药王谷主没有看,别过脸看向他处。顾千城也没有勉强,待铜盆放好后,便拿着柳叶小刀上前,“药王,你可得撑久一点,太医院的太医不少,要是血太少了,我怕他们一人分不到多少。” “你这恶妇!”药王谷主扭头,恶狠狠的瞪向顾千城。 “我还没成亲,你说我恶女才对。”话落,顾千城不客气的举刀,在药王谷主手腕处划了一刀! 顾千城握刀稳,下刀准,速度又快,如同被蚊子咬了一下,只痛了那么一下,可是…… 药王谷主却无法告诉自己,这点小伤不重要,因为他的血一直在滴! 是的,不是血流而出,而是一滴一滴往铜盆里落,就像雨停后,屋檐滴水一样,“啪嗒,啪嗒”的,听得让人心烦。 药王谷主忍不住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这是一种心里暗示,药王谷主身为大夫,经常拿人做实验,又怎么会不懂? “药王是嫌血流的太慢了吗?不要着急,现在天气冷,不会那么快坏掉,每隔一个时辰,我就会让人给你换个盆。”顾千城知道药王谷主在说什么,可就当听不懂,药王谷主能奈她何? “顾姑娘这么有信心?”不过是一个不满双十的小姑娘,他就不信凭自己的心智,还赢不过一个小姑娘。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站在高位的人。药王你怕不怕死我不知,但是我怕死。易地而处,我要是药王你,看到生命一点点流逝,我定会心慌不安。”死不可怕,可怕是等待死亡。几滴血,现在不显,可滴上了个一天一夜,随着时间拉长,她敢保证药王谷主一定会崩溃。 瞥了一眼药王谷主正在滴血的手腕,顾千城笑得和善,“药王你放心,我在刀子上抹了一层药,不管血流出来多慢,伤口都不会凝固,血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我说停为止!” “最毒妇人心。”药王谷主差点吐血。 “随便谷主怎么说,左右我不在乎过程,只要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便成。”留下这话,顾千城带着官差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药王谷主发现顾千城的动作,忙开口。 一个人在幽闭的石室内,再加上一直不断的流血,这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力。当然,药王谷主不认为自己承受不住,可有人在室内,他所在承受的压力,无疑会小很多。 顾千城停下,转身道:“药王放心,一个时辰后,我会让人给你换装血的盆子。” 说完便不再理会药王谷主,带着人往外走,同时将石门与透光的窗关上,将一室漆黑留给药王谷主一个人。 “混账!”看不清,没有人,不知时间的流逝,无法分散注意力,耳边只有“滴答滴答”的血流声,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能叫人崩溃。 可是,任凭药王谷主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开门进来,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有官差端了一个空盆,将地上的盆子换走。 药王谷主不想说话,可等到官差一言不发,端着铜盆要走时,却忍不住问道:“顾千城呢?” 只有一个时辰,对药王谷主的影响并不大,至少他此刻还十分清醒。 官差没有回话,甚至连脚步都不迟缓一下,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药王谷主的话。 这一走又是一个时辰,药王谷主又独自在暴室呆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进来换盆子的官差。而这一次药王谷主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就是他和顾千城在比,比谁更在乎,比谁更能沉得住气。他要表现的在乎与急躁,顾千城就更有底气与他耗。 从中午到傍晚,一连三个时辰,药王谷主放了三盆血,身体已开始发冷,脑子也晕沉沉的不受控制,药王谷主知道再放下去,他这身体可就毁了。可是…… 这个时候低头,他不是亏死了? 他就不信,顾千城敢要他的命! 耗!他就跟顾千城死耗下去了。 药王谷主闭上眼,竭力忽视耳边传来的“滴答”声,嘴里念念有词,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背诵什么…… 暴室内的情景,外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官差除了一个时辰,能进去看药王谷主一次外,其他的时候都不能进去,这是顾千城强烈要求的。 而顾千城在官差进去端第二盆血出来时,就带着亲兵回宫了,临去前特意交待官差,要是她晚上没有过来,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给药王谷主换一次铜盆。子时过后,每过一刻钟就进去一趟。 人在暗室里,又时刻笼罩着死亡的压力,就算心里再强大的人也会受影响。前面几个时辰还好,时间一久,身体一弱,药王谷主绝对无法估算时间的流逝。 作为大夫,药王谷主应该很清楚,流了多少盆血他就会死。见官差一盆接一盆的将血端出来,他估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必然会害怕、担心、焦虑,而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1133重温,那年今日 十分难得,顾千城回到宫里,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让宫人传膳,秦寂言就来了。 “忙完了吗?”顾千城承认,看到秦寂言过来她挺高兴的。 在宫里,她唯一的盼头,也就是秦寂言过来看她一眼。 秦寂言看到顾千城的刹那,冷硬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下来,快步上前,牵着顾千城的手,“忙不完,可也要回来吃饭,再不回来陪你吃饭,指不定你明天就跑了。”要不是顾千城下午跑去六扇门,秦寂言今天都不一定会抽时间回来陪她用晚膳。 要查泰园的事,要为攻打西胡,防备北齐做准备,秦寂言不忙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停不下来。 当皇帝,尤其是想当一个明君,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顾千城娇嗔的剜了秦寂言一眼,“我能跑哪去?我不过是出宫办点事,这不回来了嘛。”顾千城从秦寂言的话中,听从他等会还要忙,就没有给他换衣服,只让宫人打水来,好让秦寂言擦脸,净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秦寂言没让人服侍,自己接过帕子就擦了起来,擦完便丢进盆子里,拉着顾千城坐下。 “给药王谷主用了刑,估计他今晚就会说。”药王谷主那么怕死,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秦寂言挑眉,诧异的道:“这么肯定?”他之前与药王谷主博弈了半天,也没见那个老狐狸松口。那老狐狸可不好对付。 “不死就死呗,反正没有药王还会有别人,不会影响你的计划。”药王谷主之所以敢和他们谈条件,不就是认为他们不会取他的性命吗? 他们现在不在乎药王的命,他还有什么底气在他们面前狂? 身为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秦寂言听罢,点头道:“你说的对,药王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人是死是活也不重要。”现在朝堂之上,敢与他唱反调的人并不多,死一个药王谷主虽然会对他的计划有所影响,可事情还在控制范围内。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顾千城笑的灿烂,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有秦寂言同意,她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秦寂言笑而不语…… 因秦寂言的到来,顾千城的晚膳十分丰盛,足足有六十八道菜,摆了满满一桌,而且道道都精致非凡。 “果然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看着满桌的菜,顾千城想到秦寂言还是秦王时,他们俩在六扇门吃饭的情景,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桌上的菜太少?”秦寂言明知顾千城不是这个意思,却特意这么一问,不过是逗她罢了。 顾千城白了他一眼,“这么多还嫌少,能不能别那么浪费?”和历任皇帝动辄上百道菜相比,秦寂言桌上的饭菜确实算少。 “不是浪费,而是帝王的喜好不能让人知晓。菜色多才能让人猜不到皇帝到底喜欢哪道菜,又会吃哪道菜。”秦寂言随手指了桌上一道菜,“这道菜,我只多吃了两口,便连续出现了一个月,要让有心人知道,我这个皇帝就危险了。” 秦寂言指的那道菜,是松鼠桂鱼,是顾千城爱吃的菜。 顾千城看着那道松鼠桂鱼,夹了一筷子送嘴里,“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他就知道顾千城爱吃这个,下午还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的人准备,看顾千城吃得香甜,秦寂言的胃口也大好。 平日里一个人吃饭,每道菜都不能过三口,吃饭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秦寂言夹了几道菜离自己近,顾千城又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想吃什么直接和下人说。” “我不会客气的。”顾千城朝秦寂言笑了一下,将碗里的饭菜吃完,然后又夹了一筷鱼肉放到秦寂言碗里,“我刚给你试毒了,你也尝尝。” “呃……”秦寂言握筷子的手一顿。他从来都不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菜,更不爱菜汁与米饭混在一起来,而沾了酱汁的鱼肉与饭混在一起,看上去糊糊的,着实让人没有胃口。 只是略一迟疑,并没有表现出喜恶,可在秦寂言身旁服侍的太监却发现,忙上前要替秦寂言换碗筷,却不想刚上前一步,就被秦寂言制止了,“退下!” 这是顾千城夹给他的,别说只是他不爱吃的菜,就是毒药他也会含笑吞下。 秦寂言宠溺的看了顾千城一眼,笑着将碗里的饭菜吃下,完全没有一丝不满。 “很好,再吃一点。”顾千城是夹上瘾了,又往秦寂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当然,这菜也是她吃过的,证明了无毒的。 但是,顾千城爱吃的菜,都不是秦寂言爱吃的,秦寂言一连吃了十几口,着实无奈,“你这是在报复吗?”他今天可没有给千城夹,她不爱吃的菜呀。 顾千城摇头,俏皮的道:“不,我这是在重温。”只不过,当时是秦寂言给她夹,她不爱吃的菜,现在正好反过来了。 “所以,我不能拒绝是吗?”秦寂言再次将顾千城夹给他的菜,连着饭一起吃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些菜,都是秦寂言爱吃的。 顾千城没有回答,只是更欢快的给秦寂言夹菜,直把秦寂言的碗堆的满满的才收手。 看着大半碗的菜,秦寂言差点绷不住了,“我很多年,没有吃这么多了。”还是这么多不爱吃的东西。 “你最近忙,需要好好补一补。晚上还要议事吧?”顾千城一脸讨好的看着秦寂言,各种卖乖。 “晚上要与风遥谈些事。不过不会很晚,你要去哪里,我晚上可以陪你。”秦寂言这话是在委婉的告诉顾千城,晚上别再出宫了,就是要出宫也要和他一起。 “我晚上不出宫。药王谷主那里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他撑不住自己会说,要是死撑着不肯说,那就等血流尽而死吧。”顾千城轻描淡写的,在饭桌上说出决定药王谷主生死的话,一旁的宫女、太监听的背脊发寒,可秦寂言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的女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顾忌…… 1135夫妻,用强的…… 秦寂言是真的很忙,用完膳后,陪顾千城在御花园走了两圈,把顾千城送回殿,就带着太监去御书房了。 “别乱跑,等我回来。”走之前,秦寂言又叮嘱了一句,就怕顾千城一心急,听到药王的消息,就跑出宫去。 顾千城看着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个不停的秦寂言,哭笑不得,“宫门落锁了,我能跑哪去。” “只要你想,区区一把锁能拦得住你?”外面人不知,宫里的人却很清楚顾千城在他心中的地位,宫里哪个人敢给她难看?敢忤逆她? “我有那么不守规矩吗?”她很乖的好不好。 “朕就喜欢你不守规矩!”秦寂言说得漂亮,可话里还是在说顾千城不守规矩,顾千城满头黑线,没好气的白了寂言一眼,“去忙你的吧,我看会书,等你回来再睡,保证不会乱跑的。” “一个半时辰,最多两个时辰我就会回来。”秦寂言颇有几分不舍,走之前又粘乎了一下。 自从他登基后,他要见顾千城一面真的不容易。这次好不容易把人拐进来了,可却没有时间陪,想想都觉得郁闷。 “快去吧,我会在宫里等你的。”顾千城怕秦寂言耽误正事,半推着将秦寂言送了出去。 好吧,她承认,她是怕秦寂言再不走,自己会当着秦寂言的面笑出来。 秦寂言揣着一副高冷的样子,却像小孩一样粘人,又别扭又傲娇,怎么看怎么可爱,简直是能把人萌化。 顾千城忍笑忍的很辛苦! 可偏偏秦寂言不配合,迈出门槛前,又停了下来,看着顾千城,眨了眨眼睛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寻常夫妻?”丈夫出门,妻子相送,还未出门,便开始相思。 “不像!”顾千城想了一下,很认真的摇头。 “哪里不像了?”秦寂言不高兴了,顾千城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道:“我们没有成亲,没有办法和寻常夫妻比。” 顾千城前半句说得还正常,秦寂言虽然郁闷,可仍旧点头表示认可,可是…… 顾千城突然话锋一转,绷着脸道:“我们现在这样,真要说像,那也是像爬墙的书生与大家闺秀。” “噗……”一说完,自己就绷不住笑了。 秦寂言立刻不高兴了,瞪着独自乐呵的顾千城,没好气的道:“你说我是爬的书生?我哪里像那些连墙都翻不过的书生了?”书生?封似锦那种风一吹就倒的东西? 哼,他不屑! 顾千城捂着肚子,边笑边道:“不是书生,那就是强盗好了,反正都是爬墙的。” “强盗?我今晚就强了你!”秦寂言拉住顾千城的手,轻轻一带,便把人带入怀里,“我是强盗,不用等晚上,现在就能强你了。不如……我先强了你,再去办正事。” 说话间,秦寂言不顾太监宫女还在,打横将顾千城抱了起来。 “啊……”顾千城吓了一跳,待秦寂言抱稳后,拍了秦寂言一下,挣扎着要下来,“别闹了。时辰真不早了,快走吧,别让凤老将军和风遥等太久了。” “没关系,朕是皇帝,他们等多久都是应该的。”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朝室内走去。 “喂……你玩真的?”顾千城这下真的是吓到了。 “你说呢?”秦寂言勾唇一笑,带着说不出来的邪气。 顾千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忙正色道:“不行,不行,真的不行。现在不行啦,传出去你我都不用做人了。” “谁敢传?传什么?”秦寂言眼眸一冷,看向站在殿外的宫女与太监。 被秦寂言的眼睛一扫,宫女与太监一个个跪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你看,除了你我外,没有第三个人。”所以,大胆的把事办了吧。他是男人,憋太久,对身体不屑好。 “别自欺欺人了,”顾千城没好气的在秦寂言胸膛上捶了一记,“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攸关你的人品,别瞎闹了。” “真的不行?”秦寂言将顾千城放在床上,右手撑在顾千城身侧,与顾千城四面相对,鼻尖对鼻尖…… 很近的距离,很暧昧的姿势,秦寂言只要再往下一寸,就能稳住顾千城的双唇,就能紧贴在顾千城身上,可是秦寂言没有那么做,而是认真的寻问。 “真的不行!”顾千城承认,她也想秦寂言,可事关秦寂言的名声,她不希望因此事,给秦寂言的名声的再添瑕疵。 “狠心的女人。”秦寂言恶狠狠的瞪了顾千城一眼,猛地低头,用力在顾千城嘴上啃了一口,“强不到你人也要强一个吻。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强盗的评价。” “嘭……”牙齿咳牙齿,虽然很快就分开了,可顾千城仍感觉到了痛,还有嘴里血腥味。 “嘶……要不要这么狠。”顾千城不用看也知,她的唇被咬破了。忙抬头看向秦寂言,见秦寂言双唇没有破,这才松了口气。 秦寂言回来了一个时辰,要带着磕破皮的唇出去,指不定见到他的会想歪。 顾千城的动作逃不秦寂言的双眼,见顾千城这么担心自己,秦寂言心情大好,撑在顾千城身侧的手仍旧没有收回,鼻尖对着顾千城的鼻尖,压低声音道:“就这么关心我。” 肯定的语气,低沉,嘶哑,性感的声音,浑身都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却没有迫人的威压,顾千城只感觉耳尖酥酥麻麻的,整颗心都酥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秦寂言看罢,眼中的笑意更甚,用小指轻刮顾千城的脸颊,戏谑的道:“娇艳红润,媚眼如丝。果然……很爱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够了。”顾千城本就有几分恼羞,被秦寂言这么一说,更觉得没脸了,侧过脸,张嘴就在秦寂言的手指上咬了一口,故作凶狠的道:“还不快去做事。你不做事拿什么养我?我可是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 “我可是皇帝,富有天下,就是什么也做不到,也养得起你。”秦寂言戳了戳顾千城的脸,“放心,再怎么穷,也不会穷到你头上。” 别说银钱,就是这天下,他也愿与顾千城共享! 1136纳妃,愿意牺牲一切 虽然十分不舍,可秦寂言最终还是放下顾千城,老老实实去御书房,找凤老将军、风遥和平西郡王一起谈正事。 因心里惦记着顾千城,怕顾千城一个人在殿内无聊,秦寂言一到御书房,就进入高强度,快节奏状态,完全不给风遥与平西郡王休息的时间,解决一件事,又砸下一件事,节奏之快,让人头皮绷紧,连眨眼都不敢。 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一直在运转,刚开始还好,半个时辰后,风遥与平西郡王就撑不住了。 “皇上,能稍微缓缓吗?容臣想一想。”平西郡王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是糊的,不得不开口的打断。 “郡王没有休息好?”秦寂言皱眉,颇有几分不满。 平西郡王苦笑着摇头,“皇上,臣年纪大了。”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放任脑子一直不停的转呀。 他虽然常年驻守西胡,与西胡打了好几年的仗,对西胡也十分了解,可却没有熟悉到对西胡事务信手拈来的地步。 皇上一口气问出那么多与西胡有关的问题,他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而且回了前一个,又忘了下一个。 “郡王正值年壮,军中无数后辈还等着郡王提携,郡王可不能躲懒。”秦寂言隐约听出平西郡王有退意,先一步堵住平西郡王的嘴。 言倾是少年将军中的第一人,可年纪还轻,又没有一个能震慑全军的大功劳,在军中的威信远不如平西郡王。 言倾还需要成长,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平西郡王的扶持。 平西郡王确实是拿话试探秦寂言,听到秦寂言这么说,平西郡王就知事情不成了,苦笑一声道:“皇上,臣这年纪在一般人家,早就当祖父了。虽说我还能动得了几年,可到底不年轻了。” 平西郡王倒不是非退不可,只是看到凤老将军退下来,给家族子弟让路,平西郡王也有些心动。 皇上登基后,提拔了好几位年轻官员,明显是喜欢用年轻人,喜欢用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嫡系。 朝中几位大人,焦大人在江南,为自家儿子铺路;封大人也渐渐交权,最近更是直接静养,给封似锦让路;凤老将军就更不用说了,这位是直接退了,把路让给孙子。 官场上,父子、祖孙同朝为官不算什么,可皇上不会放任一家独大。为了给年轻人让路,他们这群老东西必须尽早退下,不然家里的年轻人,就永远别想起来。 “郡王再撑几年,待到孙子出生,朕准你回家含饴弄孙。”西胡的兵力,秦寂言仍旧决定交给言家。至于是儿子掌权还是父亲掌权,秦寂言都能接受。 当然,平西郡王退下去前,必须帮言倾站稳脚步,免得军中不稳。 “臣谢主隆恩。”平西郡王麻利的下跪,谢恩。 虽说君臣二人只说了寥寥数语,可该说的都说了,彼此心中都有了底,而且十分符合自己的预期。 被平西郡王这么一打断,秦寂言也觉得自己太急了,接下来就放缓了速度,四人不急不躁的商谈起来。 和秦寂言预料的一样,四人谈了两个时辰,差不多到子时才结束。 秦寂言不再废话,把琐碎的事丢给风遥、平西郡王和凤老将军,就摆驾回干清宫了。 看着面上从容有度,实则脚步飞快的秦寂言,平西郡王不由得皱眉,扭头看向凤老将军,见他亦是一脸担忧,压低声音问道:“顾姑娘……还没有出宫?” “嗯。”凤老将军应了一声,神色凝重。 平西郡王也是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皇上真的不打算纳妃吗?”顾千城这个情况,是不可能服侍皇上的,皇上真的要为一个女人,而委屈自己吗? “不知道。”凤老将军粗着嗓子应了一声,看一眼风遥,放缓声音道:“于遥,我们走。” 这种事他们还是别掺和的好,他们这个皇帝可不是省油的灯,而凤家,冒不起失去帝心的险。 “是,爷爷。”凤老将军对风遥很好,风遥也很尊重凤老将军。尤其是看到母亲在凤家过得很好,风遥更是打从心底喜欢凤老将军这个长辈。 虽说他现在认祖归宗了,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仍旧是与他在西胡相依为命,用生命保护他的母亲。 只要母亲喜欢,只要母亲高兴,他怎样都好。 现在母亲在凤家过得很好、很幸福,风遥觉得他就是牺牲再多,都值得! 凤老将军与风遥祖孙二人快步离去,留下平西郡王站在御书房,看着摊了一桌的地图,一阵无语…… 为什么,最后收尾的人会是他? 他可是郡王,堂堂郡王已沦落到,做下人活的地步了吗? 平西郡王也想撒手就走,可看到桌上一张张不能外泄的军事地图,又认命的收拾了起来。 他们言家驻守在西胡,他的儿子要冲在前线,他没有资格任性。 秦寂言从御书房出来后,直接上了龙撵,掐着两个时辰的点踏进干清宫。 秦寂言走进去,摆摆手,示意宫女、太监出去,不必行礼。 把人打发走后,秦寂言刻意放缓脚步走进去,刚踏进门槛,就看到倚在床住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脑袋一点一点的顾千城…… 还傻傻的样子了,还真是……可爱! 看着顾千城难得的傻萌样,秦寂言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眉眼间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悄悄走近,秦寂言没有惊动顾千城,在她面前停了数秒,见顾千城仍旧没有反应,秦寂言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一点一点加重力道,让顾千城无法呼吸…… “呃……”顾千城的脸很快就憋红了,然后……醒了! 在顾千城睁开眼睛的刹那,秦寂言飞快的收回手,无事人一样站在顾千城面前,双手背在身后,问道:“醒了。” “回来了。”顾千城刚醒,还有一点迷糊,软软糯糯的应一声,就去揉自己的鼻子,怎么都感觉不舒服,“怎么回事?” 秦寂言强压下心中的笑意,上前,坐在顾千城身旁,一脸关心的道:“怎么了?” “鼻子塞了,没法呼吸,好像着凉了。”顾千城打了个哈欠,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挤。秦寂言闷笑一声,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一本正经的问道:“要不要给你宣太医?” “不用了,应该是刚刚冷着了。我等会喝点热水就好了。”现在鼻子又不塞了,顾千城感觉有什么不对,可偏偏一时想不起来。 而想不起来,顾千城也懒得想,又打了个哈欠,扭过脸,看着秦寂言道:“六扇门传消息来了,说药王谷主想见我们。” “松口了?”秦寂言诧异的扬眉,颇有几分吃惊。 药王谷主,不像是那么怕死的人呀? 1137伏杀,身边的人 秦寂言没有猜错,药王谷主松口了! 至于药王谷主是不是因为怕死才松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不过,顾千城可以肯定,就算药王谷主不怕死,他也一定害怕等待死亡的过程…… 钝刀子割肉最痛,顾千城给药王谷主放血的举动,就是钝刀子割肉。此举虽然简单粗暴,可却很折磨人。 幽闭阴暗的空间,不断往外滴的血,每隔一时辰就要换的血盆,给药王谷主造成了极大的心里压力。药王谷主不是不想当英雄,不是不想要撑下去,可随着血液流失,身体越来越冷,脑子越来越混乱。当官差端出十多盆血后,药王谷主再也撑不住了。 他怕,怕自己全身鲜血被放干,怕自己就这么死在六扇门。 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得这么狼狈,死得这么凄惨。 不就是一张药方嘛,和他的命相比,一张药方算什么? 于是,药王谷主松口了,但是他并没有跟六扇门的官差说,而是要求见秦寂言,实在不行见顾千城也行。 六扇门的官差没有为难药王谷主,可也没有给他方便,只道:“顾姑娘不在六扇门,待我们禀报后再做决定。” 说完这话,官差就端着血盆走了。 药王谷主瞪大眼睛看着官差渐行渐远的背影,看着门缝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差点没有吐血。 他都低头了,这人居然就这么走,简直过分! 可是,现在的他连吼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看着最后一丝亮光,随着石门关上而消失。 “该死!”药王谷主低咒一声,那“滴答,滴答”的血流声,似乎越来越刺耳,四周沉闷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迫人,可他除了忍受外,什么也不能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药王谷主瞪大眼睛看着石门,一直在等门打开,可那扇门始终没有开。而等待的这段时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长,药王谷主一直觉得快过一个时辰了,可门仍旧没有打开…… 咳咳……药王谷主会觉得这一个时辰很长,那是再正常不过。因为这一个时辰,是实打实的一个时辰,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隔半个时辰,一刻钟,官差就进来一趟…… 在药王谷主忍受着等待的煎熬时,顾千城和秦寂言还在那商量,要不要今晚就去见药王谷主? 顾千城的意思是去见见,不然等药王谷主反应过来,绝对没有这么好骗。 “去可以,你不许去,我去就好了。”秦寂言想今晚就解决此事,可却不想让顾千城大晚上的往外跑。 和秦寂言的意见完全相反,顾千城的意思是她去,秦寂言不去,理由很简单:“你是皇上,他还没有重要到,要你亲自去见地步。” “你还是未来的皇后呢,药王也没有重要到,要你大半夜,亲自去见的地步。”总之,秦寂言就是不乐意顾千城晚上出宫,尤其是不让他陪着。 顾千城无奈,见秦寂言态度坚决,只得后退一步,“你陪我去,但你不能见药王。”免得让药王以为自己很重要,然后各种拿侨。 秦寂言虽然不满,可他知道顾千城已经退了一步,他还要再坚持,两人十有八九就要吵起来,只得同意这个折中的法子。 “啪……”秦寂言打了一个响指,召来暗卫,“准备马车!”着急的人不是他们,他们没有必要赶时间,更没有必要为了药王而委屈自己。 “是。”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秦寂言和顾千城换了一身衣服,两人直接从宫门走出去,一路上并没有惊动多少人。 宫门外,暗卫早已准备好马车。和以前一样,秦寂言亲自扶着顾千城上马车,并没有因为他坐上了皇位,就轻待顾千城。 上车前,顾千城握着秦寂言的手,朝他甜甜一笑:她喜欢秦寂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与体贴。 这时候,会让她有一种,她一直被秦寂言放在心尖上宠的感觉。 夜晚城内禁宵,路上除了秦寂言一行人外,再没有第二拨人,一路畅通无阻,可是…… 就在他们离六扇门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车轱辘“咔嚓……”一声,全断了! “咚……”马车因惯性往前栽,毫无防备的顾千城,差点被甩了出来。 “小心!”幸亏秦寂言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同时扶住车窗,稳定了身形。 而在马车停下来的瞬间,侍卫“唰”的一声抽出佩刀,围在马车中间,“保护顾姑娘!”侍卫谨慎的没有说出秦寂言的存在。 “嗖嗖……”侍卫的话刚落下,就见数道黑影从四周蹿出来。 “杀!”黑影目标明确,直奔马车而去。 “当……”侍卫上前,挡住了黑影的攻击,双方很快就打了起来…… 马车里,顾千城依在秦寂言的怀里,听到外面的声音,挑眉道:“冲着我来的?” “不一定,也许是冲着我来的。”马车因之前一颠,里面的东西撞成一团,秦寂言勉强找到一个可以坐的位置。 “冲着谁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这事不是巧合。”顾千城靠在秦寂言的怀里,脑子却飞快的运转着。 这些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提醒知晓他们会经过这条路。 “六扇门那里……透露了消息。”这事完全不需要想。 虽说他没有隐瞒出宫的消息,可宫里能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而那些人都没有办法把消息传出来,就算能将消息传出来,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安排杀手埋伏在这里。 只有六扇门的人,可以做到! “你身边的探子还真多。”顾千城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可惜马车里的灯早就灭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探子多,而是那么一个人,我一直没有挖出来,所以才会让人有机可趁。”秦寂言眼晴半眯,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还是秦王时,手上权利不大,处处受限制,都不会轻劳背叛过他的人。现在他当了皇帝,无人能管他,他就更不会轻易饶过那些背叛他的人。 敢背叛他,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1138暗帝,无冕之王 黑衣杀手训练有素,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三人成群,联手攻破侍卫的防御,以不要命的姿态,朝也马车杀去…… 秦寂言身旁的侍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可和专门训练出来,不要命的杀手相比,这些人少了一股狠劲,不多时就让黑衣杀手杀出一条血路,杀到马车前。 “保护顾姑娘!”暗卫出手,挡在马车前方,不让黑衣杀手靠近马车。 黑衣杀手看到暗卫的出现,不仅没有惊慌,反倒一喜,大喊:“是皇家暗卫,皇上肯定也在,动手,杀了他们。” 不知是这句话起效了,还是什么原因,黑衣杀手更凶猛了,不顾砍向自己的大刀,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果然了解我。”马车内,秦寂言听到黑衣杀手的话,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顾千城面露担忧,“我们要不要折回去?”她怕六扇门那里,有人提前埋伏了。 “折回去了,如何查出内贼。六扇门是我一手建出来的,我绝不允许有人在六扇门安插探子。”因厨娘下毒一事,他将六扇门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每个人都很干净,他实在想不出六扇门里,谁会是探子。 六扇门是他的嫡系,里面的人可以说都是他的心腹,他绝不允许有一个探子,混在他的心腹中,离间他与心腹之间的关系。 顾千城明白秦寂言的打算,但是…… “会很危险。”身为皇帝,秦寂言这么做太冒险了。 “大秦,西胡、北齐三国内,没有人能伤得了我。”这点自信秦寂言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要因此坠了胆色,不敢踏出一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搂着顾千城的腰,轻轻一跃,顾千城只感觉耳边一阵疾行刮过,下一秒人就坐在马背上。 “驾!”秦寂言片刻不曾停留,打马离去。 “不好,皇上走了。快,追上去。”黑衣杀手的目标是秦寂言和顾千城,见两人打马离去,便不再与侍卫纠缠,转身就追上去,无视身后侍卫挥来的大刀。 “走……”暗卫见状,也跟着抽身追了过去,不让黑衣杀手有靠近顾千城和秦寂言的机会。 黑衣杀手速度很快,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暗卫,眨眼的功夫,暗卫已挡在黑衣杀手前面,二话不说就挥刀砍了过去。 大家都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这种人什么都不知晓。就算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不问,直接把人解决了事。 黑衣杀手被暗卫拦住,试了几次也不曾冲过去,眼见着秦寂言和顾千城越走越远,黑衣杀手一急,吹了一声口哨。 “不好,他们还有同伴。”暗一脸色微变,想到还在床上养伤的子车大人,咬咬牙,对同伴道:“这些人交给你们,暗二、暗三随我去保护皇上。” “是。”暗二、暗三得令,虚出一招,便追着秦寂言和顾千城而去…… 秦寂言和顾千城的速度很快,不过倾客间,两人已拐出这条街,来到另一条大路,也就是在这时,街道另一头涌出一批黑衣人,提着刀朝秦寂言和顾千城跑来! 双方相向而来,秦寂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迎着黑衣人冲了上去,双方很快就遇上了…… “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十分干脆,抽出泛着蓝光的刀,朝秦寂言胯下的马砍去。 “有毒。”顾千城研究过一段时间毒药,虽说看不出对方手中的刀誉淬了什么毒,可却明白这毒不简单。 毒药越是艳丽,毒性越强,能将刀染成蓝色,绝非普通的毒。这毒,怕是见血就会毙命。 “看样子颇有来头。”有些毒,一般是人是寻不到的。 “你当心一些。”顾千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乖乖的拉住僵绳坐稳。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帮不上忙,她也不给秦寂言添乱。 “没事。你坐稳。”秦寂言松开顾千城,在对方的刀砍下来前,飞身而下,一脚踹向对方…… “当……”淬了毒的刀与秦寂言的鞋子碰上,却只听见当一声,刀断成两截。 “金丝护甲?”提刀的黑衣人一怔,身后的人亦是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抽出缠在腰间的长软剑…… “唰……”灌注内力,软剑瞬间变得笔直、修刀,两侧锋利处泛着寒光,要不是立场不对,场合不对,黑衣人都要说到底一句好剑。 秦寂言不屑与黑衣人废话,抽出长剑,趁对方发呆之际,一剑刺向黑衣人…… “噗嗤……”一剑命中对方的心脏,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剑便已抽了出来。 “厉……厉影无风,你,你和暗风楼是什么关系?”黑衣人捂着心口,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想等秦寂言的回答,可惜…… 直到咽气,秦寂言也没有看他一眼,更不用提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暗风楼,他根本不知! 长软剑沾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剑身往下落,啪嗒,啪嗒……一滴滴落在地上,溅出无数的血花。 剑尖落在,秦寂言拖着剑尖往前,气势迫人…… 黑衣人见状,眼露惊恐之色,秦寂言往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暗风楼! 那个让杀手们闻风丧胆的组织,那个外人不知,可在杀手界却是威名赫赫的组织;那个制定了杀手训练手法与规则的组织…… 暗风楼,那个被称之为暗夜帝王的暗风楼,那个无人敢惹的暗风楼,那个虽然消失三十余年,可一提起来仍旧让人心悸的暗风楼…… 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和暗风楼有关! 真的,太可怕了! 剑尖擦过地面,划出一道道剑花,黑衣人瞪大眼睛看看秦寂言,又看看那一连串的剑花,一时间眼睛左移右看,不知要把注意力放在哪里才好…… “愚蠢,无能!”秦寂言第一次见到,面对被暗杀对手,连动手都不敢的杀手,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而面对这么一群无能的人,秦寂言没有手软,提剑便扫了过去…… 1139晚了,心魔的折磨 许是真的吓傻了,秦寂言一剑挥过去,那些黑衣人居然没有反抗,像是大白菜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秦寂言收割他们的性命…… 秦寂言眼眸一挑,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方不动,他难不成就要因此收手? 不,对方不动,他更要趁机取对方的性命。 “唰……”秦寂言凌空跃起,只见一道剑花划过,紧接着就听到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啊……”尖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可很快又归于平静。 “啪……”飙起来的血雨,往上喷涌,又很快落下。 暗一、暗二和暗三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三人看到一地的尸体,一个个泪流满面——他们又来晚了! 主子太厉害,他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显得他们好无能呀! 心好累! 暗一三人哭丧着脸走到秦寂言面前,双手抱拳,低头道:“属下来迟,请皇上恕罪。”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暗卫,将长软剑擦拭干净。 暗一三人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数罪并罚,子车大人醒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沾了血的长软剑,被秦寂言擦拭的干干净净,并再次缠在腰间。秦寂言没有理会暗卫,转身朝身后的战马走去。 离马还有三步远,顾千城伸出手,秦寂言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轻轻一个借力,便越了上去…… “我们走。”秦寂言将顾千城护在怀里,打马上前。 顾千城顺势窝在秦寂言的怀里,免得寒风刮脸。 离六扇门还有一段距离,顾千城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皇上,他们说的暗风楼是什么?” “不知,也许子车知道什么,回头问问他。”秦寂言也听到了黑衣杀手的话,甚至很清楚,那些人会不出手,十有八九和暗风楼有关,只是…… 暗风楼是什么? 他和暗风楼又有什么关系? 秦寂言摸了摸腰间的长软剑,眼睛微眯…… 战马“踏踏……”前行,将侍卫与黑衣杀手丢在身后,一路朝六扇门奔去。 六扇门的捕快并不知顾千城和秦寂言会来,他们之前将消息送出去后,也只是送出去罢了。是是以,当六扇门的捕快听到外面的马蹄声,看到马上的秦寂言和顾千城时,一时愣住了。 “愣着干吗?还不快开门,皇上来了。”暗一冷着脸,不悦的说道。 真是的,比他们还没有眼色,怎么混到皇上心腹这个位置来的? 六扇门的捕快这才反应过来,亲自将大门打开,好让秦寂言与顾千城进去。 秦寂言没有说话,抱着顾千城飞身而下,拉着她往里走。 “药王怎么样了?”路上,顾千城问了一句。 六扇门的捕快跟在秦寂言与顾千城身侧,听到这话忙道:“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人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把人带出来?”不过流了一点血,却一副要死的样子,完全不像他们之前认识的药王。 “不必,直接带我去暴室。”顾千城可不想让药王谷主见光,也不想让他换地方。 药王谷主不是弱者,更甚至他是一个强者,一旦让他反应过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捕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悄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不发声,这才应是。 顾千城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声,便随着捕快去暴室。 来到暴室门口,秦寂言脚步一顿,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暗一。 “开门。”秦寂言冷冷的开口,暗一立刻上前,将石门拉开一条缝,秦寂言先一步进去,顾千城紧随其后,暗一则留在外面。 “什么人?”光线一闪而过,药王谷主一直盯着门口,他看到了,可是…… 因为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长,突然见到光,他根本无法适应,等到他能清楚视物时,门已经关上了。 “你要见我,不是吗?”顾千城往前走,在秦寂言的带领下,轻松找到了椅子。 “顾千城?你终于来了。”药王谷主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喜。 顾千城来了,他这血也该止住了。 “我倒是不想来,可惜药王你不给我这个机会。”顾千城嘲讽的说道,药王谷主一脸难堪,沉默不语。 顾千城见好就收,笑了一声道:“药王,我们说正事吧。”她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想因为两句话,把药王谷主激得宁可不要命,也要和她斗到底。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药王谷主心里难堪,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停头。 他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药王必有一天,会将今日所受的羞辱千百倍讨回。 “说……”药王现在没有资格,与她谈条件。可药王却不这么想,开口前仍想争取一下,“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那我呢?” 顾千城一怔,很快说道:“你这条命,暂时可以留下。” “就……”药王张嘴而出,可刚开口就顿住,随即话锋一转,无奈的叹息,“就这样吧。” 顾千城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等着药王谷主开口。 “啪嗒,啪嗒……”药王谷主还想拿一下侨,让顾千城开口寻问,可血滴落的声音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他都答应说了,何必争这一口气,白白浪费自己的血? 深深吸了一口气,药王谷主将十八味药及份量,一一背了出来。 药名很复杂,而且药王谷主只说一遍。说完后,药王谷主挑衅的道:“药名很长,要我再说一遍吗?”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秦寂言,“不必了。你只需要保证药方是对的,不然……”后面的话秦寂言没有说,可话中隐含的杀气,充分表明了话中未尽之意。 “皇,皇上?你怎么会来?”突然听到秦寂言的声音,药王谷主大惊,瞳孔大睁,好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 很快,药王谷主回过神,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愚蠢,我真是愚蠢。明明就知道你们还要用我,还要拿我引季诺和亦安上门,怎么可能会杀我,可我偏偏怕死,因心魔而心生怯意,向你们低头。” “我真蠢,我真蠢呀!蠢到什么都不要,就帮你们对付长生门,断自己的生路……” 药王想明白了,可惜太晚了…… 1140懂你,天后武氏的血 药王谷主将药方说出来后才想明白,在季诺和君亦安没有找到前,秦寂言和顾千城是不会要他的命的,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该说的都说了,而说出寻蛊的配方后,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存在价值,至少在秦寂言和顾千城看来,现在的药王谷主并不是不能取代。 不过,顾千城和秦寂言还是很厚道的,他们答应了药王谷主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用药方暂时换你不死,我会做到。”顾千城起身,握着秦寂言的手,朝外走去。 药方到手了,她还留下来做什么?羞辱失败者?这不是她的兴趣。 爆室一片漆黑,药王谷主看不真切,可却能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移动的身影,见两人毫不犹豫的往外走,药王谷主大怒,喊道:“你这女人……心思狠毒,居心不良。皇上,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你就不怕她日后有了孩子,杀了你,或者自己上位?皇上,你可别忘了,你身边这个女人,她的母亲姓武。她的身体很有可能,流有天后武氏的血脉?” 顾千城与秦寂言头也不回,“咚……”石门打开,秦寂言与顾千城一前一后迈出爆室。 “皇上,你看看你身边的女人,她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你身边的女人,她身体里留着天后的血脉,她会取……” 药王谷主不顾身体的虚弱,大声喊着,直到爆室的门被关上,才断绝了药王谷主的喊叫声。 “朕不希望今天的事,有任何人知晓。”秦寂言站在爆室外,对暗一说道。 因为秦寂言怀疑六扇门有内奸,是以外面除了暗一外,再无第二人。药王谷主说的那些话,并不会传出去,只是…… 不传出去,秦寂言会不在意吗? 顾千城看着身边的男子,犹豫再三,仍旧没有开口。 这种话,她要怎么说? 急急忙忙的解释,反倒显得她心虚了。 可顾千城不说,并不代表秦寂言不懂,见顾千城欲言又止,秦寂言扭头,勾唇笑道:“怎么?怕我往心里去?” “你敢!”顾千城怔了一下,故作刁蛮的道。 秦寂言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顾千城的脑袋,“是,我不敢。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懂你,一如你懂我。”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就如同羽毛从心尖滑过,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躲开,又想要更多…… 顾千城脸微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傲娇的别开脸,“哼……明白就好。” “朕一直都明白。”秦寂言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手,“走,随我一同去见见今晚当值的捕快们。”解决了药王谷主,他们该查奸细了。 “好。”顾千城反手握紧,与秦寂言十指相扣,慢秦寂言半步,走到大厅。 六扇门的大厅,对顾千城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她曾在这里与六扇门的捕快共事过。那时候他们还算是同僚,而现在他们之间却有了距离。 秦寂言坐在首位,顾千城坐在他旁边,而六扇门的捕快们只能站在下首。 “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捕快们跪下行礼,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激动与兴奋。 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亲临六扇门。虽然是便服出行,可对他们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抬起头来。”秦寂言没有让人起身,淡漠的开口。 捕快们不明所以,但秦寂言有命,他们莫敢不从,一个个抬头,眼中有期待、紧张、忐忑、兴奋与崇拜,唯独没有心虚与不安…… 帝王的威压渐渐释放出来,跪在下首的捕快们感觉屋内气氛不到,心里紧张,不自觉的表露了出来。不过他们仍旧没有害怕与心虚。 不是他们? 秦寂言眉头紧皱,眼眸微眯…… 做过亏心事的人,尤其是刚刚才做过亏心事的人,哪怕掩饰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暴露出来。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他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压,就是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不用提做了亏心事的人。 秦寂言不叫起,捕快们自然不敢动,虽然他们一个个跪得双腿发酸,背脊酸痛,脸色发白,可仍旧没有一个人敢动,敢吭声。他们此刻正在心里回想,他们最近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皇上大怒。 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们六扇门的人是皇上心腹嫡系不错,可皇上登基后,并没有给六扇门太多优待,他们也不敢乱来,一直老老实实的做事,哪怕地位超然,也不敢得罪六部。 办案高效,处事端方。捕快们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们犯什么错,让皇上罚他们一直跪下?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秦寂言知道他们不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秦寂言仍旧没有叫起来的意思。 此刻虽无声,可他们承受的压力却是巨大的。只要一柱香,心虚的人必然会表露出来。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可对跪在下首的捕快来说,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如同数年那般漫长,可他们什么也不敢做,秦寂言不开口,他们就只能一直跪着。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短。足够秦寂言仔细查看跪在下首的捕快。一个个看过去,连细节也没有放过…… 没有。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再回到第一个,秦寂言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异常。 扭头看向顾千城,以眼神寻问她的意见? 他知道,在查找罪证,审问犯人这一块,顾千城远胜他许多。 摇头! 和秦寂言一样,细细查看过后,顾千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这里面没有奸细,那就是奸细藏得太深了! “咚咚咚……”一柱香后,秦寂言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用手指轻敲桌面,成功抓住众捕快的注意力后,秦寂言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朕在来六扇门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什,什么?皇上您遇到了刺客?”跪在最前方的总捕快,听到秦寂言的话,差点没有晕过去。 他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要他们跪在这里了。 放眼京城,只有他们六扇门的人才知道,他们晚上传了消息进宫;也只有他们可以猜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极有可能会来六扇门…… 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来六扇门的路上,遇到刺客,这说明什么? 1141失手,没有拿下 这说明六扇门有人泄露了今天的事!六扇门里十有八九有奸细! 总捕快想到这个可能,全身瞬间冰冷,身体比脑子反应过快,“咚”的一声脑袋着地,匍匐在地上:“卑职失职,肯请圣上责罚。” 不管是奸细,还是意外,又或者能不能查出奸细,他这个总捕快都逃不掉失职之嫌。 “你确实是失职。”秦寂言一脸冷酷的说道,敲击桌面的动作不减,“仔细说一说,将消息传进宫后,你们做了什么?” 六扇门这些人不比户部那几个官员。六扇门的人是他的嫡系,他养出这批人也不容易,他轻易不想牺牲。 “回圣上的话,卑职派人将消息传进宫后,就立刻封了六扇门的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晚上我们吃的是中午剩下的饭菜,又烙了几张饼。在满一个时辰后,卑职亲自进去给药王谷主换了血盆。卑职一直在六扇门内,哪里也不曾去,其他人亦是如此,肯请皇上明鉴。”总捕快此时脑子一片混乱,紧张异常,他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自己有没有交待清楚。 秦寂言听了一堆乱七八糟,没有重点的话,很是不快,可看总捕快一副吓傻了的样子,便知再问也无用,随手指向总捕快身后的人,说道:“一个个都说清楚。” “卑职,卑职……”其他人比总捕快还不如,不仅前言不搭后语,东一句、西一句。不过,好歹是把事情交待了清楚。 六扇门捕快们的生活很简单,在六扇门除了审案,查案,调案宗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 因为药王谷主的事,六扇门最近没有处理大案,只有几个小案子在查。而外出查案的人,今天根本没有进六扇门。 不是他们不回来,而是六扇门的总捕快说,今天有事要忙,让他们先回去,有事再来禀报。 也就是说,除了今天一直在六扇门的十几个捕快,再无其他人知晓秦寂言和顾千城可能会来的事。而知晓此事的人全部跪在大厅,一一交待自己的行踪,而且每个人都能为自己找到证人。 做的就是查案的活,捕快们很清楚如何证明自己,也清楚要如何监督对方。六扇门的捕快,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他们根本不可能背着他人,将消息往外传,除非这里面有两个以上的奸细,互相打掩护。 反复查证,秦寂言和顾千城就算仍旧怀疑,可也要承认,奸细还真有可能不在六扇门内。 可六扇门没有奸细,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呢? 这个需要好好想一想,而且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明白,查清楚的。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再说。”顾千城知晓秦寂言最近很忙,此时已临近子时,顾千城便催促秦寂言回宫。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起身对总捕快道:“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许外出,有异常立刻禀报。” 在没有查出奸细前,六扇门上上下下暂时失去自由。对此,总捕快和在场十几位捕快,没有一个不满。 他们是最大的嫌疑人,虽说他们有证人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说服力稍弱,皇上要是执意不信,他们也拿不出别的证据。 现在,皇上只是限制他们的自由,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或者关进打大牢,可见皇上是相信他们的。 而皇上相信他们,他们也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 秦寂言和顾千城一走,总捕快就命令手下的人互相监视,一旦有异常立刻禀报。 六扇门上上下下都是共事了许久的人,他们彼此相熟,要互相监督的话,效果必然极好。 虽说此举有破坏内部团结的嫌疑,可现在总捕快顾不得这些。 和揪出奸细相比,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秦寂言和顾千城坐的马车,在半路上被黑衣杀衣人给毁了,他们此时只能骑马回去。 和马车相比,秦寂言更喜欢两人共乘一骑。 将顾千城紧紧的搂在怀里,确保顾千城不会吹着风后,秦寂言策马狂奔,任由冷风从脸颊刮过,一路朝皇宫奔去。 回去的路上十分平静,至少没有再遇到刺客。 两刻钟左右,秦寂言和顾千城赶到宫门口,侍卫先一步将宫门打开,如同之前一般,沉默的迎接秦寂言和顾千城回宫。 回到宫殿,时间已经不早了,顾千城哈欠连连,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秦寂言看罢,不由得手痒,捏了捏她的鼻子…… “唔……”顾千城呼吸一窒,拍掉秦寂言的手,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跳了起来,“啊……之前你肯定也捏了我的鼻子,害我没有办法呼吸,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秦寂言心里一跳,可面上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睁大眼睛直视顾千城。 “你少装傻了,我就说我之前怎么会有快被憋死的感觉,原来是你……”顾千城气鼓鼓的,伸手戳了戳秦寂言的胸膛,“多大的人了,居然和小孩子一样。” 秦寂言后退一步,委屈的道:“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才有鬼呢,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还在装,明明就是心虚。”顾千城没好气的瞪了秦寂言一眼,忽地眼前一亮,说道:“皇上,你说……六扇门的捕快里面,会不会有人和你一样,心里素质极好,不管做了什么,面上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怎么逼问也逼问不出来的?” “不可能。极少有人能在朕的威压下,还能保持冷静,不露破绽。”连景炎与封似锦都做不到,更不用提旁人。 “呵呵……”顾千城听罢,冷笑,“暴露了吧!” “呃……”秦寂言脸色微变,尴尬异常,不自在的指了指外面,“那个……你先睡,我去找子车,问一问暗风楼的事。” 说罢,也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顾千城看着秦寂言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摇头轻笑。 同时一刻,暂时在顾家主持大局的老管家,正站在暗处,看着皇宫的方向…… 1142情字,误人 暗风楼是什么组织? 这世间除了子车大人外,恐怕再也第二人,能那么详细的知晓暗风楼的一切,因为暗风楼消失太久了…… 暗风楼是杀手组织,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又不能算是杀手组织,它应该算是暗夜的帝王,因为它做的事,是培养一流的杀手,制定详细的杀手规则,抹杀破坏规矩的杀手。 暗风楼培养出来的杀手,除了顶尖的那几个外,其余的都会像是商品一样被卖出去,由各个杀手组织、或者某方势力、个人买下。 这些被卖出去的杀手,只会忠于自己的新主人,暗风楼不会插手他们的事。但是…… 一旦他们做出违背暗风楼规矩的事,暗风楼就会发出抹除令,在三天内将人抹除,而暗风楼从来不曾失手过。 当然,不仅仅是从暗风楼出手的杀手,就是其他杀手楼的杀手,做出有违规矩的事,暗风楼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抹除。 暗风楼鼎盛时期,有人称它是杀手界的清道夫,维序者,是黑暗世界人人敬仰,人人仰望的存在。 然而,在暗风楼出现内乱,自顾不暇时,暗风楼却成了众矢之的,被众杀手,以及各方势力联手攻击,理由是——暗风楼狂妄自大,插手他方事务。 但是……稍有脑子的都有明白,这不是各方势力联手灭掉暗风楼的真正理由。各方势力之所以会联手,趁暗风楼势弱时动手,是因为他们想要暗风楼训练杀手的秘法。 暗风楼训练出来的杀手,是天下第一,放眼天下没有人能训练出,比暗风楼更好的杀手,即使他们完全照搬暗风楼的训练手法也没有用,因为暗风楼有不为人之的秘法。 除了暗风楼,再没有人知晓暗风楼训练杀手的秘法,就是被暗风楼训练出来的杀手,也只知表面的训练,而不知里面最重要的秘法。 但,随着暗风楼的消失,暗风楼训练杀手的秘法也消失了,随着顶尖一批杀手老去,这世间再无让人惊艳的杀手。 暗风楼的消失,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子车大人将自己所知,缓缓道来,末了又道:“暗风楼的训练手法,就是我也不知道。”这句话,足已表明他与暗风楼关系不一般,或者说秦寂言的母亲与暗风楼的关系不一般。 “我母亲她是……”秦寂言看着子车,等待子车的回答。 子车一默,低头道:“暗风楼的大小姐,暗风楼唯一的继承人。” 暗风楼的继承人,暗夜帝王之女。即使暗风楼那时候被人围攻,从云端跌入了下来,可是…… 凭借暗风楼训练杀手秘法,和当年留下来的顶级杀手,暗风楼很快会重整旗鼓,重新站到巅峰,而他们大小姐也会成为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存在,可最后却是…… 全没了! 暗风楼的秘法消失了,顶尖杀手全死了,暗风楼只剩下一个他,一个三流的杀手,还有一个才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可见……情字误人。 “果然……”秦寂言闭上眼,轻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普通人,不然也不可能留下子车一批人,护他长大,教他武功。 他的母亲虽然出身乡野,可却又与乡野的姑娘不一样。她虽不懂贵族礼仪,融不进贵族的世界,可她母亲一点也不怯。 她一直在努力,适应他母亲的世界,并且做得很好,只是……时间太短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不一样,却没有想过他母亲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从今夜那几个杀手的表现,还有子车的叙述,即使没有亲历暗风楼鼎盛之期,秦寂言也能想像出暗风楼的风光。 一个掌控了杀手界,掌控暗夜世界家族的继承人,最后却抛下家族重任,嫁给了他父亲。 闭上眼,秦寂言依稀还能看到他父亲的风华卓绝,与他母亲痴迷爱恋的目光。 子车大人悄悄看了秦寂言一眼,见他沉默不语,看着前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圣上,暗风楼已成为历史,随着大小姐横死,这世间再也没有暗风楼,也无人提起暗风楼,你怎么知道暗风楼的存在?” 暗风楼已消失三十多年,彻底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这世界谁还记得暗夜楼的存在? “今晚的刺杀朕的人,似乎与暗风楼有着关联,你让人去查一查。”秦寂言说完,转身离去。 秦寂言回来时,顾千城还未睡。披散着长发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得不甚专心。 见秦寂言走进来,顾千城立刻放下书,准备起身相迎,可她还未动,秦寂言就来到床边,和衣躺在顾千城身侧,搂着她,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千城感觉秦寂言情绪不对,关心的道。 秦寂言枕在顾千城的肩膀上,叹息道:“千城,我知道我母亲的出身了。” “则仁圣后?她的出身怎么了?”秦寂言给他母亲的谥号十分长,不过大家都简称为则仁圣后。 关于则仁圣后,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妃,外人知晓的并不多,顾千城也只是从封夫人口中听到一二,封夫人对则仁圣后的评价不算低,但也不算高。 似乎,则仁圣后在封夫人眼中,是一个有些才情,却又可怜的女人。 则仁圣后来到一个与她格格不入的世界,她过得很辛苦。 “我母亲她是……暗风楼的大小姐,也是暗风楼唯一的继承人。当年,暗风楼是黑暗中的王者,是暗夜中的维序者,他能决定黑夜世界的一切,是黑暗世界最高的主宰。”秦寂言低低的,将子车说的话,一一复述给顾千城听…… “母亲身上肩负着重振暗风楼的责任,可最后却为了父亲放下了一切。”秦寂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该为母亲惋惜,还是为父亲心喜。 顾千城侧头看着秦寂言,紧紧握住他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则仁圣后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家族与爱情,至少她得到了一样。此生虽有遗憾,可她肯定是无悔的,不然她最后也不会选择自焚,追随先太子而去…… 秦寂言轻轻点头,抱着顾千城,合上双眼,许久都不曾动一下,顾千城也没有动,无声的安慰他。 时间一分一秒离逝,就在顾千城以为秦寂言睡着时,秦寂言突然轻声说了一句:“与暗风楼有关的杀手,又再次出现了。” 长生门,暗风楼,一个个早该消失,不该出现的组织,却接二连三的现世,要说他们的出现对大秦没有影响,秦寂言是不信的。 这天下,似乎要乱了…… 1143良策,有些事不能避讳 作为帝王,秦寂言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关注,暗风楼的出现让他警惕,可他注定无法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暗风楼上。 将暗风楼的事交给子车后,秦寂言就没有再过问。 与平西郡王,风遥商讨好出兵西胡的计划后,秦寂言秘召封似锦进宫,君臣二人谈了什么,无人得知。 三天后,从文转武的将程家三少,带兵围了一个山头,将在山谷里面秘密驯养兽兵、杀手、死士的西胡人抓了一个正着。 人证、物证俱在,西胡无可抵赖。经锦衣卫与六扇门联手审讯,得知这一切都是西胡与荣王世子、周王的阴谋。 远在皇陵的荣王世子,周王与西胡勾结,意图造反! 皇上大怒,当即下旨拿周王一家,与荣王世子进京。 皇上下旨后,满朝上下无一人为周王、荣王世子也情,也没有一人说皇上的不是。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不敢! 前几天,锦衣卫才捉了一批人,那批人全是与荣王世子、周王有勾结的人。这个时候他们要是站出来为周王与荣王世子说话,万一被皇上认为他们是周王和荣王世子的人,一去血洗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别说不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就算是也不能冒头。周王与荣王世子已是日暮西山,这个时候就算不另投明主,也要明哲保身。 缉拿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事情非常顺利,禁军当天下午就出发,朝周王封地与皇陵赶去。 当然,周王和荣王世子在京城的探子,也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可他们不知,等他们把消息传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禁军拿人不过是幌子,秦寂言早就派了锦衣卫去拿人。等到消息传到荣王世子与周王耳朵里,这两人早就被锦衣卫拿下了。 处理好内乱,接下来就是清算外人了。西胡在大秦的地盘养兽军,并用这些兽军刺杀皇上,这绝对是大秦国威的挑衅,不将大秦放在眼里。 秦寂言只起了一个头,下面对就有一群武将撸起袖子大喊:“打,必须打,把西胡打趴下,让他们再也不敢挑衅我大秦的国威。” 因之前大秦想对北齐开战时,以封首辅为首的文人集团一直主和,武将们怕封首辅这次又主和,完全不给封首辅说话的机会,大声嚷道:“西胡居然想杀我们皇上,不攻打西胡我们颜面何在?小小西胡敢挑衅我大秦国威,就是灭了他们也应该。谁要说不能打,老子先把他揍死。” “不敢打的都是孬种,都是没蛋的软脚虾。这次要不把西胡打怕,以后西胡还能将我们放在眼里吗?” …… 哪怕是在大殿上,武将们一急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甚至毫不掩饰的将凶恶的目光对向封首辅,把封首辅郁闷得不行,不断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道:“老夫不跟那群大老粗一般见识,都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东西,老夫就当放屁,放过就算了。” 封首辅不断的在心里做建设,武将们见封首辅和一众文臣不开口,更是得意,一个个说得特起劲,不断的贬低封首辅等一众文臣,然后再提升自己。 封首辅自认修养算好了,可听到这群人越来越粗鲁、不靠谱的言语,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上,江南水灾,去年颗粒无收,今年不仅没有收成,还需要朝廷拔粮赈灾。要对西胡开战,我们的粮草从哪里来?” “粮草,粮草?”武将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封首辅一开口他们就明白了。 当年想打北齐时,他们没有银子,后来抄了荣王、赵王他们,才把国库填满,现在又没有粮草,这,这…… 打个仗怎么就这么难呢? 众武将面面相觑,在心里骂娘,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一号,有些气弱的道:“粮草的事是你们需要担心的事,你们不是自诩读书人,聪明无比嘛,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小事?”封首辅真不想和一群大老粗计较,可这群大老粗着实惹人嫌,见秦寂言没有开口阻止,封首辅就不客气,直接朝对方喷道:“吃喝住行是人生四大事,怎么就成了小事?鲁将军难道能不吃不喝不穿衣?” “大军一动,第一天消耗的粮食数万石,这些真是小事吗?” “每一场大战,消耗的武器数以千计,这真是小事吗?” “每一场大战后,都有无数将士战死,不说他们的牺牲,就说他们死后抚恤,那也是小事吗?” “要打仗,缺银少粮都不可以,你们真以为打一场仗,就只需要拿着刀往前冲吗?” “你们这群武将,每次打胜仗就洋洋得意,你们何曾想过,要是没有我们在后面,替你们将这些琐事办好,你们拿什么往前冲?” “你们只知打仗很辛苦,却不曾想过,我们这些在后方,为你们做准备的人,一点也不轻松。” “你们……” 武官的刀,文官的嘴。文官要喷一个人,不需要说什么粗鲁的话,就能把对方说得羞愧欲死。 几次武将之前还一副得意的样子,被封首辅一顿说教下来,一个个脸红肚子粗,想张嘴又不知说什么。 “哼……”一群小兔崽子也敢和他叫,以为人人都是他爹! 封首辅在心里冷哼,面上却是不显,喷过后,便顺了顺衣摆,一脸谦和,朝秦寂言拱手道:“圣上,臣失礼,肯请皇上恕罪。” “封首辅为国为民,何错有之。”而且封首辅也很上道,他这个头一开口,后面说粮草的事就简单了。 江南水灾,粮食减产之事人人皆知,瞒不住,要不然那些粮商也不会观望。 有封首辅的话在前,便给了众人一个暗示,那就是大秦虽因江南的事缺粮,但也没有缺到让人不安的地步,至少当朝首辅敢毫不避讳的在朝廷上说出来。 “谢圣上不罪之恩。”封首辅一脸感激,秦寂言话锋一转,“封首辅既然看出问题在哪,可有良策?” 1144决定,皇上的英明 由封首辅提出粮草的问题后,众文臣便当场讨论,要如何保证大军的粮草供给? 武将们十分干脆,就一句:“粮食不够,咱们就去抢,抢西胡和北齐的粮食。”反正西胡和北齐也是这么干的,他们这么做也算是正常。 可是…… 那些以最高道德标准要求自己的文官们,是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粗暴,野蛮,你们这么做,和西胡、北齐蛮子有什么区别?我泱泱大国,岂可做出此等无耻之事。” 就算要做也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都得美化它一下,好让自己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他们大秦必会被天下读书人唾骂,同时也会激起西胡与北齐百姓的不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行事还需要小心为上。 “闻大人说的有道理,我大秦乃礼仪之邦。我们去抢西胡和北齐的粮食,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这是无耻的行为,西胡和北齐可以无耻,但我们大秦不可以。要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们成了什么?” 一众文臣站出来附和这话,把众武将贬得一文不值。 几个武将一看,怒了,双手一摊,说道:“你们有法子,你们自己想。”他们想了办法,这些人不说好就算了,还骂他们是土匪强盗,简直岂有此理。 武将撂摊子不管,文臣也不在意,自个人讨论了起来,很快就有结果。 当然,他们的结果就是把武将提出来的办法美化一番,将抢劫北齐、西胡的粮草,说成是帮边境百姓,拿回被抢的财物。 这财物里面包含很多东西,到时候具体拿回了什么财务,自然是由他们说了算。 文臣讨论的热烈,武将们虽说撂摊子不管,可却竖起耳朵在听,听到他们说来说去,还是从西胡和北齐抢粮,不由得嗤鼻——还以为多聪明,多能干呢,还不是用了他们先前提的办法。 武将们等着那一干文臣说出来,然后被闻大人骂。可不想代表文臣发言的户部尚书,将这个法子一说,闻大人不仅不骂,还倒一拍大腿,“好,好好,我大秦的儿郎,就该保护我大秦百姓的财物,不能让西胡与北齐在我大秦的地盘嚣张。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打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抢我们。” 闻大人说得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就好像秦寂言不采纳这个理由,就是不爱护大秦百姓一样。 一众武将听的一头雾水,摸着脑袋,半天不能明白闻大人为什么不喷那些文臣,反倒夸赞他们? 要知道,这个法子可是他们先提出来的,虽说他们表达的不同,可意思是一样的呀? 最让文臣们不解的还是,之前没有发表意见,默许文武大臣争吵的秦寂言,这个时候却满意的点头,不仅亏了闻大人,还夸了户部尚书,说他们为百姓考虑,很好! 武将们很委屈,明明他们也是为百姓着想,而且这个法子还是他们先想到的,为什么皇上不夸他们? 当然,委屈归委屈,他们还没胆在大殿上,当着秦寂言的面,说自己的不满。 有武将起头,有文臣修饰,抢劫西胡、北齐粮草的方案就此通过,可是…… 光凭这一条还是不行的。 西胡与北齐的粮草,要等战争开打,或者打到一半才可能抢,他们现在还需要运一批粮食到前线,保证将士们能吃饱上战场。 这一批粮食朝廷是有的,但秦寂言并不想让朝廷出这批粮,他想把这批粮留下来,作为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虚。 手里没粮,心里发虚。而且这一年才刚开始,天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天灾人祸,到时候哪里出了事,朝廷拿不出粮食,不是添内乱嘛。 户部尚书早就知道秦寂言的意思,是以在说起兵马未行,粮草先行的这个道理时,户部尚书提出直接从各地征粮,以节省运输的时间。 当然,在当地征粮这个办法肯定通不过。各城,各镇粮仓的存粮有限,要是把存粮给了大军,本城百姓极有可能不够吃,到时候市面上的粮食不够,必然会引起粮价上涨,而粮价上涨,必然会造成惶恐。 有事,想不出对策,只能大家一起议一议。众大臣再次讨论起筹粮的问题,而这一次武将们没有参与。他们没有文臣那么奸诈,可也不是蠢货,给文臣做一次嫁衣就行了,再做一次那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办法早就有了,所谓的讨论,不过是骗骗那些不知情的人,走个行式而已。户部尚书作为主要负责人,成功掌控了讨论的节奏,一个时辰后结果就出来了。 朝廷直接与粮商做生意,让粮商给他们送粮。 至于具体细节? 秦寂言交给了户部尚书,然后让六部协同户部尚书作业。 众人都知这一战的重要性,当殿表示他们一定会配合户部,尽快完成筹粮一事。 而粮草筹备好了,那就是大军的问题。 西北前线就有数十万大军,再加上风遥手上的人,他们无需在往西北派兵。而有粮商送粮,他们也无需再派军队送粮,瞬间就可以进入备战状态。 秦寂言任命平西郡王为主帅,让风遥前往辅佐,于十日后出发。 之所以定到十天后,是因为他们要等送粮的粮商。 粮商可以请普通百姓送粮,但论起保卫工作,还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更胜一筹。要是粮商愿意的话,可以跟着平西郡王、风遥的队伍走,这样一来一路上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寂言的决定一出,满朝皆赞秦寂言英明、仁爱。 虽说明知大臣们说的是假的,可高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众臣匍匐在脚下,一脸认真的歌颂他的公德,秦寂言还是很高兴的。 至少,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在众大臣眼中,还是英明的,仁爱的明君! “众卿平身,无事退朝。”秦寂言难得多说了一句话,把底下的大臣惊了一跳。 要知道,在早朝上,秦寂言的话一向不多。他们这位皇帝,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那里,冷眼看他们争吵,在他们吵得差不多后,才出来说出自己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有时候是他们某方提出来的,有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纯粹是皇上的意思。可皇上在那个时候提出来,没有人会说他乾坤独断,因为…… 1145确定,怀孕的可能 皇上从来都不会直接下决定,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会给了他们提出建议的机会,也认真听了他们的意见,只是他们的意见还不够…… 不是不够好,而是还不够达到皇上心中的标准。 是的,他们的这位皇帝,愿意听取他们的意见,可实际上他心里早有决定。他们这些人提出来的意见,要是合了皇上的心意,那皇上必然会顺应民意。要是不合皇上的心意,那么…… 他们就继续讨论,或者皇上会直接下决定。 刚开始他们还没有发现,可随着时日渐久,几个高位的大臣,多少摸到了一点皇上的路子,知道他们家皇上,绝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好说话。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被太上皇虐太久了,又被新皇吓怕了,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平平安安做到告老还朝。 再说了,皇上虽然强势,可至少皇上还会听他们意见,他们还是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政解的,有机会说服皇上接受他们的意见,不是吗? 他们的要求真的不多,只要陛下不要太任性,关于陛下的任何要求,他们都可以做到。 早朝结束,众大臣又饿又累,说了一上午的话,嗓子都哑了,一个个蔫巴巴的走了出去,偶有聊天的声音响起,也是几个武将在说打仗的事。 朝中的人都知道,北齐是凤家的地盘,而西北则是言家的地盘,风遥这次跟过去,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方便平西郡王收编风遥的手中的人。 “这次估计功劳不小,你们几家要有子弟,可以送去锻炼一二。平西郡王应该会帮忙照看。” “上次陈家几个小子,不是跟着顾家那个承欢,一起去了西北吗?现在西北混得很不错,言倾将军很重视他们。”言倾是西北军的继承人,他要在军中立足,必然要有自己的心腹,新人,年轻的新人是很好的选择。 “承恩公家的小子?你说的是那个庶子吧?说起来承恩公那人不知是太蠢还是太聪明了。他是保皇党,皇上对他也是极好,从来没有怠慢他们一家,结果他们家居然与荣王世子走到一块了,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太皇太后也不敢保呀。这事可大可小……” “幸亏陈家还有一个庶子在前线,不然皇上早就办了他们家。” “程老将军上次与言家一同出兵西北,也算是有交情了。这次程家那个老三犯了错,估计程家会走路子,把老三送到西北前线,好立一个战功。” “说起来程家老三也是倒霉的,上次那事真不能怪他,要换作任何人,都会出问题。” “怕什么,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西北乱得好,这是一个好机会。” …… 一干武将聚在一起,嗓门又大,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毫无顾忌。走在后面的平西郡王一脸尴尬,而他身旁的程大将军,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事情就这么巧,程大将军正找平西郡王,说送三儿子去西北的事,前面几个人就议论起这事了,而且声音还不小,这可把程大将军给郁闷话了,话说到一半,接下来的话也不知要不要往下说…… 秦寂言下了朝,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回宫去找顾千城一起吃饭。结果他到了,顾千城人却不在。 “启禀圣上,顾姑娘去太医院了,说是午膳前就会回来。”不等秦寂言开口寻问,太监就主动说出顾千城的行踪。 药王谷主把药方吐出来,但配药的方法有些独特,顾千城正在和太医院的人研究,据说这两天就有结果。 “嗯,让人传膳。”秦寂言淡淡的开口,走到内室让太监服侍他更衣。 顾千城十分有时间观念,一刻钟后准时回来,而这时御膳房刚将饭菜布好。 顾千城看到坐在餐桌上的秦寂言,一脸惊喜的上前,在秦寂言身侧坐下,抱着他的胳膊道:“你忙完了?”她就是在皇宫,要见秦寂言一面也是不容易的事呀。 “嗯,事情都定下来了,剩下的自有下面的人去做。”前期他是最忙的,可一旦事情决定好了,那就几乎没有他什么事。 “正好,我今天和太医院的御医们把药方给配出来了,你给发个旨意,让那些高门大户的主子、奴才都喝一碗。”她就不信,遍地撒网,还能有漏网之鱼。 秦寂言眼前一亮,问道:“试过吗?确定有效?”秦寂言也想尽快找出长生门的暗线,现在事情有进展,他怎么不高兴? “我让武毅他们都试了,没有问题。喝了药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能看有没有中蛊,不过无法将蛊虫引出来。”药王谷主人虽阴险,可给的药方还算靠谱。 “行,我下午就下旨。”秦寂言干脆的说道,见顾千城还要说什么,先一步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先吃饭,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谈。” “呃……”顾千城到嘴的话被堵了回来,只得乖乖的噎下,专心吃饭。 两人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饭,可他们仍旧和第一次一样,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十分幼稚。而更幼稚的还是,这两人夹给对方的菜,都是对方不爱吃的。 真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一顿饭,两人吃得热热闹闹的,等到放下碗筷时,两人都吃得有些撑了。顾千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有些郁闷的道:“好像胖了。”人家守孝吃素都会瘦,就她……不仅没瘦还胖了。 好吧,她也没有一直吃素,在宫里秦寂言可不会陪她一起守孝。而且天天吃素的话,她哪有力气做事。 秦寂言伸手,捏了捏顾千城的小肚子,戳到软软的一层,秦寂言甚是满意,“不错,总算养胖了。”他还是喜欢胖胖的顾千城,抱起来舒服。 “啪……”顾千城拍开秦寂言的手,“不许捏,我会瘦下来的。”她最近还真的胖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许多。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月事还要十多天才到,顾千城简单粗暴的将怀孕的可能给划掉了。 估计就是开春了,她心情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闲扯完毕,顾千城再次提起,她饭菜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 1146左右,皇上很霸道 顾千城要和秦寂言说的话,是说她要出宫的事。 她身份不明,在宫里呆这么多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秦寂言很忙,她也很忙,呆在宫里不仅秦寂言要在百忙之中,抽时间陪她,她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 “出宫?好好的出宫做什么?”秦寂言一听顾千城提这事,心情就不好了。 为了把顾千城拐进行宫,他容易吗? 这才几天呀,顾千城就要出宫? 顾千城就知秦寂言会这样,好脾气的说道:“顾家那一摊子事,我不能全丢给管家。还有长生门奸细的事,也需要武毅他们去处理,我在宫里,很多事情没不方便。”武毅的主子名面上是唐万斤,可唐万斤什么都不懂,平时还需要武毅指点,她能指望唐万斤在外面主持大局吗? 秦寂言见顾千城将顾家放在首位,立马不高兴了,“顾家的当家人又不是你,需要你管什么?至于长生门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让人盯着,不会让人跑了。” “好吧,就算这些不需要我管,那么……我留在宫里做什么?以什么身份留下来?”顾千城叹了口气,看着秦寂言。 她现在的身份真的不适合留在宫里,看在她带唐万斤去泰园救了皇上的份上,她留个两三天那些大臣不会说什么,可时间一久,他们闲下来后,必然会将炮火对准她。 “你留在宫里陪我呀。”秦寂言理直气壮的说道,至于以什么身份留下来,秦寂言也找好了说词,“我明天就下旨,说刺客没有找到,你会有危险,留你和唐万斤在宫里,这么一来你要做什么也方便了。” “真不能让我出宫?”顾千城抬头,祈求的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的理由冠冕堂皇,可漏洞太多,经不起仔细推敲。 “不能。”秦寂言不容拒绝的说道,态度之坚决,前所未有。 顾千城看着这样的秦寂言,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出宫,你让唐万斤进宫也好。”只要秦寂言能摆平那些文官,她就不管了。 “这就对了。你就安心呆在宫里,外面的事全部交给我。”秦寂言搂着顾千城,心满意足,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顾千城原本有几分不高兴,可看到因她留下,而心情大好的秦寂言,心中那点不快也消失了。 虽说这个男人当了皇帝,比以前霸道,更强势,可她仍旧能随时左右他的心情。 这样,就很好了。 唐万斤和武毅当天下午就进宫了,唐万斤看到顾千城,就像是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要不是有宫女、太监在一旁挡着,唐万斤肯定扑到顾千城身上去了。 “千城,千城,我好想你呀,你真的太坏了,让我们在家里等你,可你自己却不回家。”唐万斤一脸控诉,一副你不是好人的样子。 顾千城踮起脚,拍了拍唐万斤的脑袋,“乖,我这不是让你进宫来陪我了吗?” “可你过了两天才让我进宫,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本来说进宫来找你的,可武毅不同意。”说到这里,唐万斤不忘瞪武毅一眼,一副武毅很坏,很坏的样子。 武毅低头不语,顾千城只得许诺,下次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唐万斤,不会把唐万斤一个人丢在宫外,然后又许诺得空带他出去玩,这才让唐万斤满意。 哄好唐万斤,顾千城才能和武毅说话,武毅一板一眼的将外面的情况,说给了顾千城听。 “顾家一切平稳,顾承意想要去山上结草屋,为父守孝,被老太爷拒绝了。外面有不少人家牵连进泰园刺杀案中,其中以太皇太后娘家,承恩公陈家为最。陈家上门求过情,老太爷以姑娘不在家为由,将人打发出了。” 武毅言简意赅的说完后,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看了唐万斤一眼,然后低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顾千城眉头微皱,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唐万斤,又看了一眼武毅,最后还是如了武毅的意,寻了个理由让太监把唐万斤哄出去了。 “说吧,有什么事?”唐万斤一出去,顾千城的脸色就冷了,武毅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来是后悔还是什么,不等他品味出自己的情绪,武毅就将这股不该有的情绪压了下去,低头道:“君亦安在联系主子,说是想约主子见一面,我现在还没有把消息,说给主子听。” “君亦安要见唐万斤?这消息是传到你手里,还是传到别人手里?”如果是前者,那么君亦安真正要见的人,就值得考量了。 “消息传到我手里。”就因为是这样,他才没有把消息说给唐万斤听。 他知道他的主子是唐万斤,可也很清楚,他不能损害顾千城的利益,更不能让唐万斤出事。 “告诉君亦安,可以见面,让她带着诚意来。另外,这件事你也跟唐万斤说一声,顺便把个中要害分析给他听,由他决定要不要见君亦安。”别人也许认为唐万斤脑子不好用,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可她却很清楚,唐万斤是真的很喜欢君亦安。 要是让唐万斤知道,君亦安想见他,却被武毅拦了下来,定会不高兴。 “我知道怎么做了。”武毅应下,行个礼便退下。 顾千城不知道武毅是怎么和唐万斤说的,反正唐万斤再出现时,整个人就蔫巴巴,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顾千城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唐万斤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作为朋友,作为唐万斤依赖的那个人,她不会插手唐万斤的情感,她顶多将唐万斤看不到的,不明白的事说给他听,然后由他来决定要如何做。 晚上,秦寂言回来后,顾千城也把这事和他说了,秦寂言的态度和顾千城一样,也不阻止顾千城去见君亦安,只叮嘱她出宫时小心一些,多带一些人。 “放心,我不是你,没人……”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就响起侍卫的大喊声:“刺客,有刺客。” “刺客?”顾千城一愣,呆呆地看向秦寂言。 这个时候,谁会犯傻的派刺客,进宫刺杀秦寂言? 秦寂言没有说话,唇角微动,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1147情趣,风雨欲来 刺客来了,可却是雷声音大,雨点小,不到一刻钟,刺客就被拿下了。 “皇上,刺客已全部拿下。”侍卫并没有进来,而是在殿外汇报。 “将人带下去,好好审问。”秦寂言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声,就直接下令。 顾千城原本就觉得这刺客来得蹊跷,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你安排的?” 秦寂言笑了一声,自信的道:“难道他们还有本事,安排人进城?”虽说京城没有戒严,没有禁止外来人进出,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可实际却是外松内紧。 不管是荣王世子,周王还是长生门的人,要是他们的人敢动,立刻就会被拿下,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 当然,秦寂言安排刺杀一事,并不是针对荣王世子他们,秦寂言不过是借这个机会,为顾千城留在宫里,找一个合理的、让人挑不出错的理由。 第二天早朝,满朝大臣都知昨晚有刺客进宫,因为——秦寂言罢朝了。 秦寂言虽然不好讲话,可他却是一个勤政的好皇帝。自从登基后,不管多忙、多累,都不曾罢过朝,现在突然罢朝,朝臣自然要问原因,这一问就知道昨晚有刺客潜进入宫,他们皇上受伤了。 是的,连“刺客”的面都不曾见过的秦寂言,被“刺客”刺伤了。除了秦寂言外,顾千城也“受伤”了。 两人伤得有多重,外面的人并不知晓,只知他们一个无法上早朝,另一个则需要呆在宫里,养伤外加避难。因为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秦寂言,还有顾千城。 消息一出,文武百官一个个愣在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当然,他们茫然、无措都与顾千城无关,他们担心的只有秦寂言。 连早朝都无法上,皇上这是得伤得多重? “封首辅,这事……你看怎么办?”一众文臣一向以封首辅为首,这个时候皇上遇刺,无法主持大局,他们只能问首辅大人了。 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皇上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他都不知,也不知皇上伤得有多重,他怎么这事要怎么办? 封首辅心里暗骂,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一脸严肃的道:“皇上只是暂时无法上朝,今天所议之事押后,其他的事大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户部与兵部的人,你们尽快安排好大军出征一事,尤其是粮草,必须尽快筹集,绝不可耽误战事。刑部的人,你们继续审问关押的犯人,尽快将他们的同党一举拿下。” “好,我们这就去办。”三部相关的官员,听到封首辅的话立刻就走了,片刻也不多呆。 皇上不在,他们呆在大殿上发呆吗? 其他的官员见状,也纷纷上前寻问封首辅,他们现在要做什么?而有任务在身的人,则直接和封首辅说一声就走了。 很快,偌大的大殿就只余封首辅与平西郡王二人。没有外人在,平西郡王也不顾忌,走到封首辅身旁道:“封首辅,我们聊聊?” 封首辅看了平西郡王一眼,猜到他可能是问西胡和风遥的事,略一想便点头了:“边走边说。” 他们两个一文一武,平时也没有什么私交,这个时候还是别走得太近。 平西郡王没有意见,两人并行往外走,丝毫不顾忌身后的太监,以及两旁的侍卫,直接讨论起风遥和他手中的兵马。 不过,仔细听就会发现,他们两人虽然说了不少,可却没有一句是重点,而不管是太监还是侍卫,都不可能跟在他们身后,只能略略听两句,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早朝上发生的事,在秦寂言的意料中,对于他不上早朝,朝廷也能正常运转,秦寂言一点也不例外。 这世界离了谁不行? 他们大秦曾有一位皇帝,二十七年不曾上早朝,朝廷政务依旧有序进行,他才罢朝一天,能影响什么? 至于平西郡王找上封首辅问风遥的事?秦寂言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不过他也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过问什么。 平西郡王与封首辅当着太监的面说这事,就是为了给他报备,他们两人既然坦坦荡荡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了,他自然也要给予相同的信任与尊重。 君臣和睦相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要用实际的行动去表示。 秦寂言借受伤为名,一连罢朝数日。不过,他并没有借此机会窝在后宫,与顾千城腻歪,而是在后方指挥大局,同时看看有没有笨蛋,会因为他‘受伤’一事跳出来。 让秦寂言失望的事,他一连四五日没有上早朝,也没有笨蛋跳出来,朝臣也兢兢业业,尽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难不成所有人都知道,我受伤的事装的?”局势平静到让人看不懂的地步,似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可又忍不住期待。 毕竟,事情一直僵着,也没有意思。 “也许……但我个人更倾向另一种可能。”顾千城站在梳妆台前,摆弄头顶上的发饰。 君亦安就是在城外,她和君亦安约在今天。 “密谋更大的阴谋?”秦寂言自然的接过顾千城的话,同时起身走上前,将顾千城发髻上的金钗取下。然后拿起桌上的玉簪,插到顾千城的发髻里,“这个更好看。” “我那个发钗里面有东西,不能取下来。”顾千城转身去抢,却被秦寂言避开了,“有我保护你,还需要带什么?” 顾千城一怔,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诧异的道:“你也要去?” “私下去,我不露面。”君亦安还没有那个资格,能让他亲自出面。 他去,不过是为了保护顾千城。 “好呀,有你保护我,我还怕什么。”顾千城没有娇情的说不。 秦寂言说陪她出城,那肯定是有安排的…… 两人略作侨装,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出来城。 同一时刻,三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骑着马在城外的官道上狂奔,看那架势应该是朝京城来的…… 1148残忍,她能如何? 顾千城与君亦安约在城外一座废弃的破庙。地方是君亦安选的,时间也是君亦安的定,可到了约定的地方、约定的时间,顾千城却没有看到君亦安。 “看样子,她很不安。”。顾千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破庙里等她 想到曾经那个清高、冷傲的女子,此时连见个面,都得斟酌再三、躲躲藏藏,不由得暗道一句:世事无常。 没有让顾千城等太久,比约定的时间晚一刻钟,君亦安出现了! 一身灰衣,破旧不堪;一身污秽,堪比乞儿;一脸死寂,如同老者。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顾千城看着君亦安,不由得皱眉。 这样的君亦安是她不认识的,和记忆中那个明艳骄傲的女子差太远,太远…… 君亦安浑不在意的道:“我这样,不正合你心意吗?唐万斤看到这样的我,还会喜欢我吗?”君亦安知道唐万斤肯定会来,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就如同她的父亲了解她。 “他会心疼你。”顾千城没有否认,因为唐万斤确实来了,只是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和秦寂言一样站在暗处。 “心疼?哈哈哈……”君亦安大笑,一脸自嘲,“连我父亲,我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都不心疼我,他又怎么会心疼我。我对他……从来都不好。” “我……”隐在暗处的唐万斤见状,抬腿就要往外走,却被秦寂言按住了,张嘴想要说话,可秦寂言一个冷眼扫过来,唐万斤立刻闭嘴,虽然委屈却不敢吭声。 君亦安说完后,就一直在等,等唐万斤出现,可是没有…… “果然,他已经不再心疼我了。”君亦安自哀自怨的说道。而原本想要挣开的唐万斤,听到这话突然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老老实实的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君亦安又等了片刻,仍旧没有等到唐万斤现身,抬手抹了一把脸,收起脸上所有的哀伤,冷静的道:“顾千城,我们谈正事吧。”既然装可怜、做戏无用,那她就展现自己的价值好了。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顾千城不喜欢君亦安装模作样的样子,可碍于唐万斤的面子,她只能忍着,现在君亦安肯主动提醒正事,顾千城自然满意。 “我知道季诺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这件事是针对你们的,我可以告诉你。”君亦安在提起季诺时,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对这个师兄,她是真心敬爱的,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嫁给师兄为妻,与师兄一起隐居在药王谷,可最终…… 她的生活,她的幸福,都被父亲和师兄的野心打破了。 “你想要什么?”顾千城欣赏君亦安的干脆,如果条件尚可,她不会太过为难君亦安。 “我父亲和我平安自由,让我们父女二人回药王谷。我发誓我和我父亲此生都不会走出药王谷,也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君亦安是聪明人,所以她的条件还算靠谱,只是…… 顾千城不满意,“你的自由与安全,我可以给,药王谷主不行。而且据我所知,药王谷主对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要救他出去?” 自从药王被抓后,君亦安就没有放弃救药王谷主出去,比季诺那个被药王谷主信赖的弟子强多了。 “条件不能变,我一定要救我父亲。虽然他对我不好,可他终于是我父亲。”君亦安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不满,可见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对你好的人你不在意,却一直在意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你不觉得自己这种很犯贱吗?”这话有些拗口,可顾千城相信君亦安懂她的意思。 确实,君亦安明白顾千城在说什么,自嘲而苦涩的道,“也许我就是犯贱,对捧到眼前的东西视而不见,一直在追逐那些得不到的东西。父亲越是不重视我,越是不喜欢我,我就越是想要得到他的重视与喜欢。同时我也要证明给他看,他这些年错待我是多么愚蠢的事,我比他看中的弟子强百倍。在他遇难时,他的亲传弟子放弃了他,只有我这个女儿还在救他,我比他那个亲传弟子,更值得他重视。” “放你父亲离开这个条件太高,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不过,我可以让你先见见他,你也可以和他说话,在你们父女二人聊过后,再来决定你要不要救他出去,如何?”君亦安对药王谷主并没有太深的父女情,有的只是执念,而要断一个人的执念,就是让她彻底死心。 药王谷主这么多年人,一直没有把君亦安当回事,一直理所当然享受君亦安的付出,现在也不会改变。 药王谷主见到君亦安后,必然会要求君亦安不惜牺牲一切把他救出去,而君亦安……会被药王谷主再次伤害,这个时候她再出面劝说,会比现在更管用。 “见他?”君亦安听到顾千城的提议,迟疑了。 顾千城也不带她,只道:“你既然找上我,必然不会再留在城外。今日随我进城,至于要不要见你父亲,你自己决定。” 君亦安既然已经现身了,顾千城就不可能放她走,君亦安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而君亦安自己也有这个觉悟,只是在进城前,她提了一个要求,“我能不和他见面吗?” 这个‘他’指谁,顾千城知道,可正因为知道她才不高兴,“你约了他,却不肯见他?” “你我都知,我要见的人不是他。”君亦安知道唐万斤在,可正因为他在,君亦安才说这些话。 她原本存了利用唐万斤的心思,可后来发现有顾千城在,她想要利用唐万斤几乎不可能。 既然无法利用,君亦安也不想和唐万斤见面,因为看到唐万斤,她就看到了那个可怜又可悲的自己。 “你很残忍,可不失之为一种善良。”顾千城没有勉强君亦安。 君亦安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她不会喜欢唐万斤,和唐万斤也没有任何可能。 “我只是不想他和我一样,困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父亲基于她,就如同她基于唐万斤。作为一个一直在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人,君亦安太清楚那种苦了。 现在的唐万斤对她而言已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又何必给唐万斤希望,又让他失望。 而且她这么做,顾千城也会高兴,不是吗? “如你所愿。”顾千城代唐万斤做了决定,有些残忍,可是君亦安都当着唐万斤的面拒绝了他,她能如何? 是呀,他能如何? 当管家得知锦衣卫手里,有可以试出中蛊之人的药剂后,就在想:事已至此,他能如何? 1148心痛,被遗弃的痛 顾千城与君亦安达成协议后便立刻回城,而唐万斤一直没有现身…… 他虽然懂得少,可他并不是真的蠢,君亦安说得这么直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君亦安之前要见他,是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有他在场顾千城会有所顾忌。而一旦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后,君亦安就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君亦安与药王谷主是同一类人,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顾千城与秦寂言名面上还在养伤,即使进城也不方便出面,将君亦安送到六扇门后,两人就回宫了。 “三天后我等你的消息。”留下这句话顾千城便驾着马车走了,与她同行的还有一直不曾在君亦安面前露面的唐万斤。 君亦安站在六扇门外,看着渐渐走远的马车,自嘲一笑:她都落到了顾千城手里,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听从顾千城的建议,来见父亲一面,不过是了却心中那一点执念罢了。 君亦安合上眼,掩去眼中翻滚、汹涌的情绪,转身朝六扇门走去。 她知道,走进去再出来,她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君亦安了。 马车上,君亦安一走,唐万斤就蹦了出来,不顾秦寂言的冷眼爬上马车,坐在顾千城脚边,指着自己的心口,带着哭腔对顾千城道:“千城,我这里很痛。”很痛,很痛,就好像被人剜了一块一样。 此时的唐万斤,就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眼眶泛红,黑眸氤氲着水,一副痛苦到哭不出来的样子。 “时间能治愈一切。”顾千城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唐万斤,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不要他。 “不能的……”啪嗒,眼中的泪珠滑落,唐万斤难过的蜷缩成一团,“我忘不了父亲和母亲丢下我,也忘了小媳妇不要我。千城,他们都不要我,在我没用后,就不要我了……” 唐万斤不懂,他真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要他,一个个都要把他丢开。 难道他除了利用价值,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越想越心酸,唐万斤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抽动,无声的哭了起来。 最让人怜爱的哭法是美人梨花带泪,最让人心疼的哭法则是男子汉无声哭泣。顾千城知道,唐万斤并不全是为君亦安不要他而哭,君亦安只是导火线,唐万斤心底最在意的还是他父母对他的遗弃。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到。被父母遗弃是唐万斤心中永远的痛,想要抹平他的创伤,真的太难太难。 “你想去见见他们,问他们为什么遗弃你吗?”顾千城学得不是心理学,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唐万斤走出伤痛,她只能帮唐万斤解决这件事。 “不想,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们?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唐万斤想也不想就说道,语速比平时快了不止两倍,可见他内心深处绝对是想的。 “好,不想就不想。”顾千城没有劝说,顺着唐万斤的话安抚他,见唐万斤情绪稍稍平静,这才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点头,顾千城也就安心了。 秦寂言同意她带唐万斤回唐门,那问题就不大了。 唐万斤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他心里难受就会表现出来,发泄完后又会平静下来。不过,剧烈的情绪起伏也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唐万斤在半路上就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 “真正是和孩子一样。”顾千城摇头轻笑。 这样的唐万斤让人无法讨厌,可像君亦安那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也不可能喜欢像孩子一样的唐万斤。 和出去一样,秦寂言和顾千城悄悄回到宫里,把唐万斤丢给武毅照顾后,立刻召来暗卫,让他们去查季诺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君亦安身上,既然君亦安说季诺正在筹划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他们自然要去查清楚。 “派人盯紧季家,一旦发现季家人有离开的迹象,立刻将人拿下。”季家与西胡皇室、北齐皇室都有不错的交情,季诺本人更是深得北齐皇帝信任,西胡三公主爱慕。季诺要带季家离开大秦,不管是北齐还是西胡都会乐意接受,并且会给季家提供庇护,而这是秦寂言不允许的。 不管季诺在不在乎季家人,他都要把季家人控制在手上! “属下领命。”暗卫单膝跪在秦寂言面前,头埋得极低。 “盯紧君亦安,别让她跑了。”查季诺很重要,可君亦安也不容小觑。能躲过他们的查找,能从季诺身边逃出来,君亦安绝不是什么弱女子。 在秦寂言和顾千城处理季诺的事时,城外那三人也换了一身装扮,扮作普通的商人混进京城。因他们的面孔陌生,引得守城的侍卫多看了两眼,多盘问了几句,再三确定无误后,这才让人进城。 三人进了城,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寻了一家客栈入住,要了三间上房,然后就呆在房里不出来。 这三人自认隐藏的极好,却不知他们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京城外松内紧,看似对进出城的人管得很宽松,却不知每一个进出城的陌生人,都会被探子跟踪一段时间。 这三人扮相与言谈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探子看到他们走进京城最好的客栈后,探子们也不会怀疑这三人有问题。 行商之人,尤其是走商,怎么可能舍得大手大脚花钱? 三人一进京城,就寻了京城最好的客栈,并且要三间上房,这真是普通商人能有的手笔吗? 探子留下一人在客栈外盯着,另一人便去将此事上报,最终一前一后报到锦衣卫与暗卫的手里。 这事该是锦衣卫接手,不过子车在看到探子对这三人的描述后,立刻表明这件事他们暗卫接手了,让锦衣卫不要插手,以免打草惊蛇。 子车没有官级,按说他不可能干涉锦衣卫的事,可子车是秦寂言的心腹亲信,前不久秦寂言才将暗风楼的事交给他,现在子车说这件事与暗风楼有关,锦衣卫还能怎么办? 1149荣光,那些逝去的…… 子车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但与暗风楼有关的人和事敌我难辨,子车不得不谨慎。 当天晚上,子车不顾身上的伤还未好,便带人亲自去了客栈。外人不知,可子车很清楚,京城所有的客栈,房间里面都装了铜管,想要听哪间屋子的人谈话,只需要将铜管打开就可。 子车找到了客栈,命人打开那三人房间的铜管,刚开始没有声音,约莫一刻钟后,其中一间屋子传来了谈话声。 “你确定大秦皇帝用的就是暗风剑?”说话的人应该是四十岁左右,声音冰冷,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在说起“暗风剑”三个字时,才有变化。 “尊上,小人敢肯定那就是暗风剑。我们的人全部死在那把剑下,这是剑伤,我让人画了下来,请尊上查看。”这个声音小心而谨慎,听不出年纪,但能肯定年纪不算大。 “果然是暗风剑,居然在大秦皇帝手里?”说话的依旧是被尊为尊上的男人。 “难道小姐不是隐世,而是遇难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二十多年没有消息,如果小姐还活着,也许暗风剑能引她出来越。”这又是另一个声音。 …… 听到这里,子车不用看人也知他们的身份。 “你们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敌是友?”虽是熟人,可子车仍旧无法肯定,这些人为何而来。 他们……将近三十年没有再见,他变了,而他们呢? 想必也是变了。 子车闭上眼,一脸惆怅,久久没有声音…… 跟在他身后的暗卫不敢吭声,如同隐形人一样站在他身后,直到屋内的谈话结束,似有人要离开,暗卫才不得不出声提醒:“大人?” 子车一怔,回过神来,冷漠的下令:“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将铜管堵上,转身往外走。 暗卫看了一眼铜管,然后又看向同伴,默默地点下头。 每个人都有秘密,子车大人的秘密他们是绝对不敢听的。 子车虽然身上有伤,可却半点不显,当他出现在房间时,房内的四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待到他们看到子车的面貌,房内三人又震惊转为激动,“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被称为尊上的男人,更是失控的道:“子车!是,是你吗?” “大哥,是我。”子车看着男人刀切斧早凿般的面容,眼中蓄着一层泪。 三十多年了,终于再见了。 “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你没事。”男人看到子车十分高兴,上前就抱住子车,在他背上重重拍了数下。 子车身上有伤,这一拍更是伤上加伤,可是子车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硬挺挺的站在那里,就好像那个被拍得差点快吐血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其他两人也上前,围着子车一阵寒暄,“小子车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二哥,三哥……”子车扭头看向两人,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的放大。 虽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可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怎能不高兴。 “好,好,好,我们四兄弟终于又聚齐了。”四人当中的大哥,也就是被称为尊上的男人难得露出了笑,指着屋内另一个略有几分谄媚的男人道:“去,让客栈送一桌好酒好菜来。” 子车没有拒绝,也没有说换一个地方,就这么坦然的在布满铜管的房间,与三人共同用餐。 酒菜送上来,四人碰了一杯,便开始说起自己这三十余年来的经历。 尊上三人一直在一起,早几年一直在寻找子车和大小姐,寻了数年依旧没有消息便放弃了。后来三人捡起老本行做杀手买卖,做了几年略有所成后,就开始寻孤儿培养杀手,直到数年前才将暗风楼建起来。 “暗风楼是我们的家,我们生是暗风楼的人,死也是暗风楼的鬼。我们看到了暗风楼从鼎盛到衰败,看到我们的家被毁,现在我们有能力,自然要将暗风楼重建起来,让暗风楼重新恢复到昔日的荣光。”三哥豪气万千的说完后,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子车听到这话,双眼微亮,可随即又黯然下来,闷闷的喝了一口。 这举动引来三人的注意,尊上严厉的看着子车,问道:“子车,你这些年做了什么?还有,大小姐呢?我记得当时你一直在大小姐自己身边,大小姐现在还好吧?” 尊上问这话时,带着几丝不确定与忐忑,而很快子车就肯定了他的猜测。 子车闭上眼,声音空洞:“大小姐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子车哽咽一声,继续喝闷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我没有保护好大小姐,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死在我面前。大哥,二哥,三哥……我无能,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大小姐。” 子车说到最后,已是满脸泪水,趴在桌上伤心自责。其他三人很清楚子车对大小姐的感悟,很想安慰他,可此刻他们更关心大小姐的死,“大小姐怎么会死?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 没道理呀,当年他们安排了人假冒大小姐,那些人早已为暗风楼的大小姐死了,不可能查出大小姐的身份了。 “没有,没有人发现大小姐的身份。大小姐是……自杀而亡。”泪水模糊了子车的眼,抬起头,似乎还能看到那个沐浴在火中,凄厉大喊的女子…… 他的大小姐,他护了一生的大小姐,最后却死在他的面前。而直到大小姐死,他都没有告诉她,他……喜欢她。 不是属下对主子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大小姐……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死在大火里。”子车眼神散涣,一副崩溃了的样子,可只有他知道,他此时有多冷静,又有多清明……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三位兄长,看着他们在听到大小姐死迅,眼中一闪而逝的狂喜,子车是真的伤心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1150回报,和仇人生下的孩子 如子车所想的那样,得知大小姐的死讯后,三人并没有多么伤心,虚情假意的问了两句,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便开始旁敲侧击寻问暗风剑的事。 暗风剑是暗风楼的镇楼信物,有暗风剑才是真正的暗风楼,才能号令杀手楼,才能请得动那些早就退出江湖的老牌杀手们。 这些年他们没少打听暗风剑的下落,可却无人知晓,现在好不容易知道暗风剑的下落,他们怎么会放弃? 子车何等聪明,这三人一张嘴他就明白他们的打算,只是兄弟一场,子车不希望他们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暗暗提醒了两句,让他们明白暗风楼是司家的,他们大小姐死人,暗风楼也只会传给大小姐的儿子,要是大小姐没有儿子,那么…… 这世间就再也没有暗风楼了,因为司家的人不在了。 可是,那三人却像是听不懂一样,一再追问子车暗风剑的下落。 子车装了几次傻也没有躲过去,冷脸问道:“大哥,你们真的以为司家没有后人了吗?” “子车,你什么意思?”三人脸色同时沉下脸,大哥更是狠狠瞪向子车。 子车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大小姐留下了一个儿子。”所以,暗风楼只会是大小姐儿子的,与他们无关,他们建的杀手楼即使叫暗风楼,可也不是暗风楼了。 子车这话说得极明白,他们三人听罢也不装傻了,直言道:“这么说,大秦的皇帝就是大小姐的儿子了?大小姐居然嫁给了朝廷的人,大小姐难道忘了,暗风楼为什么会被灭吗?” 暗风楼是黑暗世界的王者,它有左右黑暗世界的能力。虽说暗风楼的势力还不足以动摇国本,可却能给朝廷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于是……朝廷对暗风楼出手了。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偌大的暗风楼,几乎统治了江湖所有的黑暗势力,要是没有朝廷的力量在背后推动,光凭暗风楼的死对头,即使在暗风楼内乱时出手,也不可能撼动暗风楼的根基,更不用说一举灭了暗风楼。 大哥三人的指控子车无从辩驳,就如同他当年问大小姐,为什么要选择太子,大小姐也不曾辩解一样。 “大哥,那是大小姐的选择,大小姐选择了太子。”子车不知如何解释,他只将当初大小姐对他说的话,转述给三人听,希望他们三人能就此放手。 他们四兄弟是老楼主收养的孤儿,按年龄大小分别取名为:子羊、子期、子诺、子车。 他们四人是暗风楼按顶尖杀手的标准训练的,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大小姐,做大小姐的影子,他们不需要懂太多,只需要听得懂大小姐的命令就行。 这是子车他们打小受到的训练,这么多年来子车也是这么做的,但……显然他的大哥、二哥与三哥现在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从小被训练的只懂听令,那是因为那时的他们见识太少,懂得太少,知道太少,以至于除了听令外,再也不知道别的。 现在,子车的三位大哥,也就是子羊、子期、子诺三人,常年在外行走,而且创下了自己的基业,此时的他们早已不是那个,只懂得听大小姐命令的男人了。 面对子车的解释,子羊三人不屑的冷哼,作为三人中的老大,实力最强的子羊,更是轻蔑的道:“大小姐要嫁给自己的仇人我管不着,但我绝不会承认,大小姐与仇人所生之子,是我们的少主。” “没错,我们不会承认他是我们的少主,他不配。”子期与子诺同时附和。 “我们暗风楼的少主,绝不能流有大秦皇室的血,我忘不掉暗风楼那些无辜被杀的兄弟。” “子车,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们是不会承认他的,哪怕他是皇帝。”子羊说得斩钉截铁,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见子车不言语,子羊又放缓语气道:“子车,你是我们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之前老楼主一直说你是我们当中最有天赋的,你可别误入歧途。”子羊不知子车的实力,考虑到他们现在就在皇城,子羊竭力想要拉拢子车。 一旦将子车拉拢到他们这一边,要取走暗风剑易如反掌,可是…… 子车不是那么好策反的! “大哥,我打小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听从大小姐的命令,不管对错。”子车低着头,不去看子羊三人。 在子羊三人看来,子车这是心虚害怕,可实际上子车不想去看他们。 他们兄弟四人,打从记事起就在一起,感情好的好亲兄弟一样,可现在……他们兄弟四人,却要反目成仇! 因为,他是不会背叛大小姐的。 “大小姐已经死了。”子羊一脸狰狞的说道。 “可大小姐的儿子还在,大小姐临终留下的遗言,要我们保少主一生安康。”子车抬头看着子羊三人,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对上子车洞悉一切的眸子,子羊三人狼狈的别开脸,“子车,大小姐她嫁给仇人之子,她不配,再也不配得到我们的忠诚,她的儿子也没有资格得到我们的保护。” 在很长一段时间,大小姐就是他们的恶梦,不断的折磨着他们的良知,让他们夜不假寐。 打小受到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的,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内心承受了比常失更多的煎熬,无数次都想要回头,可最后他们却仍坚持走下来了。 他们想要成功,不想一辈子隐性埋名,做别人的影子。 他们除了出身比不上大小姐外,还有哪一点比不上大小姐? 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武功高强,放在江湖上随便也是一号人物,这样的他们凭什么要去保护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子? 那个天真的,愚蠢的,无知的,没有一点野心的小女孩,有什么资格,值得他们去保护? 他们没有错! 他们会……重现暗风楼的荣光,他们这么做才是对的! “这么说,大哥你们是准备叛出暗风楼?”子车心里已经明白,他的大哥变了,可听到这话仍旧觉得伤心。 他们的命,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老楼主给他们的,而老楼主会留他们一命,会教导他们全是因为大小姐需要他们。 可以说,要是没有老楼主,没有大小姐,他们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不可能会有这一身武功。 可是,他们是怎么回报老楼主和大小姐的? 背叛大小姐,还想借暗风楼满足自己的私欲,简直……无耻! 1151心软,消失不见了 子车仍然停留在以前,他还是那个只知为暗风楼大小姐而活的男人,而他的大哥、二哥和三哥早已变了,他们现在只为自己而活。 子羊无法策反子车,同样子车也无法说服他们…… 不过,碍于这是京城,子羊三人轻易不敢对子车动手。而子车碍于身上有伤,也知自己就算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以一敌三,所以也不想动手。 “大哥,你们走吧,我就当作没有见过你,也不知你们的存在。日后再见,我们只是陌生人。”子车神色平静的说道。 背叛大小姐的人就是他的敌人,能把他们当作陌人,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暗风剑给我,我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子羊三人知道,今天过后他就们失去了最小的弟弟。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们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虽然觉得遗憾,可却不会心痛。 “暗风剑是大小姐留给少主的东西,我不会给你。”有了暗风剑,他们就可以凭借暗风剑,把暗风楼早年训练的那些人找出来,甚至说服他们为暗风楼出力,到时候……也许暗风楼会再次成为黑暗世界的帝王。 重建暗风楼,重现暗风楼的荣光,也曾是他的梦想,可自从秦寂言出生后,子车就将这个梦想掐灭了。 他的少主是要做皇帝的人。作为一个帝王,没有人能容忍像暗风楼那样的宠然大物存在。而他也不会允许,旁人在大秦的领土上,建立一个能与皇权抗衡的势力。 “子车,你要与我为敌?”子羊一拍桌子,全身气势张开。 子车眼也不抬的道:“大哥,是你与我为敌。在你选择叛出暗风楼的那一刻,你就与我站到了对立面。” 他……子车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好,你很好,你真以为这是京城,我就不敢动你吗?”子羊怒火中烧,通红的双眼好似要吃人。 他现在也确实气得想要吃人,想要吃了子车。 “动我?你试试看动了我,你会怎样?”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心腹,就算他打不过他们三人又如何,这三人敢动他吗? 子车的威胁起效了,子羊听罢,眉头紧皱,很快就怒气全消,恢复了最初的热情,上前拍了拍子车的肩膀,友好的道:“小四……大哥跟你开玩笑的,你较什么真。” “啪啪啪…”每一下都拍的极重,似要把人的骨头都拍碎,子车面色不变的咽下一口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子羊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可面上的笑容越发的亲切,“小四,大哥不会说话,可你也应该明白,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暗风楼,为了完成楼主的遗愿。小四,大哥现在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和我们一起重现暗风楼的荣光。” 子车原本想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放他们一眼,可见这三人越说越无耻,不由得冷笑,“老楼主的遗愿,是希望大小姐平平安安活下去,老楼主从来没有说过,要重建暗风楼。而且,就算是重建暗风楼也轮不到你。大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也最后一次问你,你是走还是不走?” “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子羊见子车软硬不吃,不由得恼羞成怒。 “走,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不走,你们就永远别走了。”当年,面对庞然大物般的暗风楼,朝廷都能出手灭了。现在的暗风楼只是一个刚建起的杀手楼,要灭了它不过是抬手间的事。 “你在威胁我?”子羊的脸色很难看。 凭借高强的实力,子车三人在江湖上嚣张多年,早已没有当初的谨慎与小心翼翼,面对子车的威胁,第一反应就是恼怒。 “你说是就是吧。”子车站起身,拍了拍被子羊拍过的肩膀,云淡风轻的道:“子羊楼主,以后别再拍我的肩膀了,你不喜欢。” 一句“子羊楼主”便断了四人数十年的兄弟情,可此刻除了子车外,没有一人在乎。 “好好好,你长大了,不将哥哥们放在眼里。今天我们这三个做哥哥的,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什么叫尊敬兄长。”子羊三人把不准子车的实力,保险起见决定三人一起上,可又怕三打一落人口实,所以子羊寻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可惜…… 他们不是当年的他们,子车虽然对大小姐的忠诚没有变,可其他的却变了。至少他现在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三位哥哥欺负而不懂得还手的少年了。 “子羊楼主,凭你还没有资格跟我打。”子车虚晃一招,骗过子羊,身形微动,后退一步,跳出子羊的攻击苦范围。然后在子羊第二招还未打出前,先一步道:“来人,拿下他们。” “嗖……”隐在暗处待命的暗卫,得到命令立刻现身,将子羊等人围在中间。 “居然找帮手,你卑鄙。”子羊见到黑衣暗卫出现,不由得脸黑。 以多欺少,无耻,无耻,太无耻。 “和你学的。”子车面色不变,信步后退,离子羊等人数十步远后,子车喉咙一甜,猛地咳了一声…… “咳……”子车拿帕子捂住嘴,接住吐出来的血,悄悄将其握紧,以免被人看到。 可是,就这么一个瞬间,屋顶上突然蹿下数道身影。 “嘭……”不知屋顶上的人往屋里丢了什么,只见一声巨响后,屋内瞬间弥漫黄色的浓烟,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而且这浓烟味道刺鼻,逼的人无法往里冲…… “快走。”子车收起帕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连忙提气去追,可就在此时他身后突然飞来一支利箭。 “该死!”子车低咒一声,却又不得不闪身避开,而就是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人不见! “大人,人跑了。”暗卫勉强适应了浓烟,冲了进去,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去追……”子车咬牙切齿,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心软,可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人找出来,只是…… 也不知是谁出手把人救走了,那三人就如同泥牛入海,任凭子车再怎么搜,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影子…… 1152理智,斩草不除根 子羊三人还有暗风剑的事,子车不敢隐瞒秦寂言。寻了一晚仍旧没有找到人,子车就进宫将事情一一禀报给秦寂言知晓,半点也没有隐瞒。 “暗风剑?隐世的杀手?”秦寂言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挑眉。看了子车一眼,见子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秦寂言眼眸微变,却没有多说,只让子车尽快把人捉住。 只是……在偌大的京城,要找三个善于隐藏的人,真的不是容易的事。 子车在京城一寸一寸的查找,也没有找到子羊三人的下落。同样锦衣卫让京中所有官员,以及他们家中仆人吃了药王谷主拿出来的药,可仍旧没有发现长生门的探子。 “是藏得太深还是已经离开京城了?”秦寂言相信锦衣卫与子车的实力,虽说没有全程盯着,可从他们近几日的表现来看,也知他们尽力了。 “继续扩大查找范围,京城上下无论是谁,都要灌一碗药,包括宫里的人。”这话是秦寂言对锦衣卫说的。 既然在官员中找不到探子,就只能扩大范围了。好在药王谷主开的药方,所需要的药材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凭大秦的家底,别说让京城上下的人都喝一碗,就是再给五个城池的百姓喝,他们也能拿得出药来。 “是。”锦衣卫首领沉声领命,片刻也不敢耽搁,一出宫就安排锦衣卫去户部拿名册,一家一家找过去。 顾千城待到锦衣卫首领走后,才轻声说道:“就怕有些人家,把人藏了起来,谎报死亡。”锦衣卫只能让活人喝药,有心人想要是藏起来,他们还真的找不到。 “有道理,我让人查一查最近这半年被报了死亡的人。”秦寂言抬手,招来小太监,让人去户部传话。 把小太监打发走后,秦寂言看向顾千城,闲聊似的道:“暗风楼的事,你怎么看?” “暗风楼?子车大人说他们的目的是你手听暗风剑,没拿到剑,他们肯定早晚还会出现,不用着急。”顾千城对暗风楼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武毅已经让武家人去查了,不过三十多年过去了,想要查到当年的事,恐怕是不可能了。 “暗风剑,”秦寂言将缠在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轻拭剑身,“用了这么多年,我才知这把剑来历不凡。”他一直以为他母亲出身普通,却没想到他母亲的来历一点也不普通。 暗风楼的大小姐,黑暗世界的公主,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平凡? 秦寂言看着剑,情绪低落,顾千城见状,忙转移话题道:“子车大人不是说,拿着这把剑,可以把那些退隐的老牌杀手招来嘛,你要不要试试?”秦寂言身边有不少人,可属于黑暗中的势力还是太少了。 之前有老皇帝盯着,秦寂言根本不敢发展太多势力,明面上的锦衣卫,暗地里的暗卫与子车都曝光了。现在,他们很需要一股隐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 “当然要,这么大的用处我怎么能放过。”秦寂言拭剑的手一顿,扭头看着顾千城,正好与她视线相撞,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他母亲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再纠结于过往,也没有意思。 秦寂言是个行动派,当天晚上子车来汇报进展时,他就说了将暗风剑拿出来,把那些真正忠于暗风楼的杀手招来。 可是,子车却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劝说道:“皇上,那些人退隐多年,实力早就不如当年。而且就算把人招来,也不知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把他们招来实在太冒险了,还请圣上三思。” 最主要,要让那些隐世的杀手知晓,他们的大小姐嫁给了仇人之子,还为仇人之子生了儿子,定会气死。 当然,那些忠于暗风楼的隐世杀手只会生气,并不会对秦寂言怎么样,因为秦寂言的体内,流有暗风楼大小姐的血。 子车知晓秦寂言不是那么好劝说的,略一顿,继续说道:“皇上,那些人可是杀手,他们能杀人于无形,要是无法确定他们忠心与否,就把人招来,万一出了事,可就后悔莫及。” 子车这话的意思怕有人潜伏其中,或者被人收买,混到秦寂言身边后,伺机暗杀秦寂言。 可是,子车能想到的问题,秦寂言会想不到吗? 在和子车说之前,秦寂言就想到了对策,“把暗风剑交给风遥,其余的都交给风遥去办,你从旁协助即可。” 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安排风遥。凤家有凤于谦在,风遥就不可能再领兵权,之前他想过让风遥掌锦衣卫,可还是觉得不够,锦衣卫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机制,风遥在锦衣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价值。 而且,凤家也不可能出两个掌实权的人,风遥去管理暗风楼那一摊子事,再好不过。 子车很了解秦寂言,知晓秦寂言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虽说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愿意让秦寂言染指暗风楼的事,可也知他不能再劝说。 皇上本就因为暗风楼的事,对他有所不满,要是他再说什么,只怕这件事过后,他就得出宫养老了。 “属下这就去办。”子车压下心中的不喜,接过暗风剑,退了出去。 秦寂言做这些时并没有防着顾千城,顾千城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子车离去的身影,顾千城不由得轻叹,“看样子,暗风楼上下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你。”就连一直对秦寂言忠心耿耿的子车,也不愿意让秦寂言碰暗风楼。 或者说,子车一直在防备秦寂言染指暗风楼。要不是这样的话,子车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出暗风楼与暗风剑的事。 “我的身体内,留有一半暗风楼仇人的血。”他的皇爷爷,可真是会给他拉仇恨。 当然,作为一个帝王,秦寂言不认为太上皇灭掉暗风楼有什么不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作为皇上,他们无法容忍一股江湖势力威胁到朝廷,威胁到皇权。 当他们威胁到皇权,必然要出手将其毁灭。至于对暗风楼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这个就更没有错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是……秦寂言理智上,能认可太上皇灭掉暗风楼的事,感情上却无法认可。 毕竟,暗风楼的主人是他母亲。只是现在说这些已没有意义,他已经把太上皇逼到瘫痪,他实在做不出亲手弑君,杀死自己祖父这种事…… 1153忠诚,对顾千城出手 在锦衣卫和子车满世界寻找长生门的探子,以及子羊三人时,他们全部躲在顾家!躲在老管家的庇护下! 是夜,老管家亲自给他们三人送饭菜,同时重复前一天说过的话,“怎么样,决定好了要怎么做了吗?” 今天前,一直满口拒绝的子羊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看着老管家,片刻后才艰难的道:“我们可以和长生门合作。”他好不容易才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他真的不想再成为他人的手下。 “呵呵……”老管家嘲讽的笑道:“凭你们,有资格与长生门合作吗?” 子羊脸色一沉,不服输的道:“说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们,在皇上的打压下,你们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大家不过是半斤八两。 “丧家之犬?”老管家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的实力远超你的想像。”之所以沉寂下来,没有对顾千城和秦寂言出手,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人没有来,有些东西还没有查清。 他们长生门不会给人当枪使,在事情没有查清前,他们就算动手也不会伤筋动骨。而现在他们会对秦寂言和顾千城出手,是因为…… 他们已经证实了,长生方中他们遍寻不到的几味药材,十有八九就落到了他们手里!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必然不会放过顾千城和秦寂言。 “能把我们兄弟三人救下来,还能不让人找到,你们长生门确实不可小觑,可我暗风楼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子羊仍想坚持,可对上老管家嘲讽不屑的眼神,子羊却撑不住了,可是…… 他仍旧不死心,“我们可以给长生门做事,但不想服忠心蛊。” 服了忠心蛊,一辈子就是长生门的人,他们不想卖身。 “天真。”老管家轻蔑的扫向三人,“长生门从来不留二心之人。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将水喝了。不然……你们就去死。” 水里,加了忠心蛊。一旦服下,就只能忠于长生门,任长生门驱使,此生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我们宁……”三人当中最小的子诺开口,可他刚说三个字,就被子羊打断了,“我们喝,但我们可不可以约定,事成后给我们解约。” 子羊可以肯定,这人是真的会杀他们,和死相比,忠于长生门算什么? “当然可以。”老管家应得爽快,可只有他知道,他刚应下的话一件也不会实现。 服了忠心蛊就是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叛变,除非死。 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步错,步步错!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老管家沧桑的眸子泛起一层雾气,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他已经回不去了,他只能闷着头往有走,不管对错。 看着子羊三人喝掉含了忠心蛊的水,老管家满意的离去,“明天,你们就自由了。”明天就可以确定,这三人身上是不是真有忠心蛊。 老管家一走,子期与子诺就闹了起来,“大哥,你为什么要臣服于长生门?这样我们辛苦创建暗风楼还有什么意义?”好不容易可以自立为了王,可还没有几天,又被打回了原形,这叫他们怎么甘心! 子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他两人,问道:“你们想死吗?” “我……”自是不想的,尤其是这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更是让他们舍不得死。 子羊见状,这才解释道:“暗风楼还太小了,根本无法和皇上抗衡,我们需要一个靠山。长生门足够强大,而且长生门在海外,每年要我们办的事有限,我们要是不说,谁会知道我们是长生门的人。” “可我们刚刚吃的那什么忠心蛊怎么办?”忠于长生门不过是一句话,子期和子诺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体内的忠心蛊。 这忠心蛊被种下,这一辈子就只能忠于长生门,永远不可以背叛。 “怕什么,你还会背叛长生门不成?而且那老东西也同意了,事情结束后,会给我们解蛊,到时候他要是敢不给我们解蛊,我们就弄死他。”子羊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他们的利益与长生门不相信冲突,他们没有必背叛长生门。 一番劝说下,子期和子诺冷静下来,开始静等忠心蛊起效。 第二天,管家再次到来,并且带来的大夫,确定三人确实服下忠心蛊后,老管家十分满意,“很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长生门的一份子。你们应该清楚,背叛长生门的代价。”背叛长生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知道,你要我们做什么?”有别于之前的呛声,子羊此时对老管家十分客气。 没办法,形势没人强,他除了低头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把暗风楼的杀手召集起来,另外……把那些隐世的杀手告诉我。”这些人实力不凡,绝对是一大助力。 而且,就算这些人无法成为他们的助力,也不能让那些隐世杀手,成为秦寂言的助力。 作为秦王府的管家,曾经与秦寂言最为亲近的人,就算他之前不知,可现在也知秦寂言与暗风楼的关系。 “这些我都可以办到,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第一件差事,即使觉得不满,子羊也没有拒绝。 “这些不是你可以管的……”老管家冷冷的瞪了子羊一眼,“记住,你们只需要把事情办好,别多问,别惹我们生气,我生气的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老管家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脚步从容,神情平静…… 一个针对秦寂言和顾千城的阴谋,就此拉开序幕。与此同时,远在荒城的景炎,也带着长生门的圣女倪月,从荒城出发,朝京城方向走来。 一路上,景炎待倪月极好,不仅仅是亲近,还带着几许宠溺。这份宠溺又有别于他待顾千城…… 1154严厉,武家的机会 京城被锦衣卫与子车翻了一个遍,可他们依旧没有找出长生门奸细,也没有把暗风楼三人找出来,为此秦寂言将锦衣卫首领与子车都训了一顿。 锦衣卫和子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身继续扩大范围查找。而在锦衣卫与子车连连失利时,一向不怎么“靠谱”的暗卫,这次却做得十分出色。 暗卫奉命去查季诺的事,而最近季家动作很大,私下将产业卖了个大半,暗卫顺着这条线去查,还真让他们查出不少事。 季家从前年开始就在囤积粮食,今年还加大的囤粮的数量,所变卖的产业有一半以上变成了粮食,而这些粮食正在悄悄运往北齐。 季家明面上是大商人,私底下却是最大的走私商,卖着三国明面上不准交易的东西。但由于季家会做人,利益均分,自己只拿小头,大头却给上面的高官。 不管是大秦、北齐还是西胡,都有不少人拿了季家的好处,自然也会给季家方便。 除此之外,各国皇帝也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在,而且季家也聪明,他们只卖各国皇帝默许的东西,各国皇帝严厉禁止的东西,他们就是卖也有一个限度。 比如粮食和铁器,季家每年只走私一小部分,这一点无法动摇三国的平衡,还能让西胡和北齐这种缺粮的国家安分一些。 北齐与西胡因地理位置原因,常年处在缺粮的状态,大秦名面上会给一些帮助,但数量都不多,只能是杯水车薪。 季家每年私下也会卖一些粮给两国,同样数量不多,至少不够两国百姓温饱,只能保证他们每年少饿死一些人。 有了这批粮草,北齐与西胡死的人不多,就不会大动干戈的出兵大秦,来大秦抢粮食。而且季家卖给北齐与西胡的粮食,价格都不低。北齐和西胡每年都要拿出相当多的银钱与贵重物品,来交换这些粮草,以至于国库从来都丰盈不起来。 这是一件双方都有利的事,季家一向做得好,每年所得利益有八成以上,是孝敬给大秦的官员和国库。大家对此都很满意,甚至皇上也是默许的。 人饿狠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要将粮食控制死,不给西胡和北齐活路,激起两国的民愤,真要打起来,大秦一点好也讨不到。 可是……人是会变的! 季家这些年一直做得很好,并表示他们会一直好下去,也不代表他们的后代子孙,也会安安份份的给大秦、西胡和北齐三国赚钱,至少野心勃勃的季诺就不是。 季诺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从他招惹西胡三公主却不娶人家,从他与北齐皇帝交好,就能看出他的野心很大。 季诺有野心也有实力,很早的时候他就暗中囤积了一大批粮食,现在也在私下购买粮食,就为了将这些粮草运到北齐,给大秦致命一击。 季诺做这些的时候非常隐秘,而且还有北齐、长生门与地方官员给他做掩护,明面上看不出一丝异常。要不是君亦安说出季诺有异常,秦寂言和顾千城一时半刻都有可能查不到他头上去。 并不是说大秦的探子无能,而是季家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大秦的探子要查季家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一次要不是季家变卖家产和私下运粮的动作太大,暗卫也不一定能查到。 “大秦半数的粮食都在季家,比国库的存粮还要多,季家是想做什么?造反吗?”秦寂言看到暗卫查来的消息,脸色铁青。 他许久不曾这么生气,而季诺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怒气。 “属下失职,请皇上恕罪。”暗卫虽然查到了季家的事,要他们却知这不是功劳,因为他们发现的太晚了。 好在,虽晚但还有补救的可能。季家最大一批粮食,现在还在大秦境内,如果他们反应够快的话,应该可以拦下那批粮。 “你们……最近越发的无能了。”秦寂言对暗卫越来越不满了。顾千城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却很清楚,这一次暗卫效率这么高,都要感谢武家人。 说起这事,就不得不说武家当家人多么有远见。在大秦皇帝都无法往季家安插人时,武家却在季家内部寻了一个钉子,而这一次也多亏了那个钉子,不然季家的事还真没有这么好查。 “请皇上责罚。”暗一低头不敢看秦寂言。 不过,暗一心里也没有多担心。他们跟在皇上身这十多年,太清楚皇上的性子。皇上虽然严厉可最是护短,他们都是真心忠于皇上的人,就算偶尔犯点小错,显得能力不足,皇上责罚他们也不会太重。 可是,暗一这次想左了! 子车隐瞒暗风楼的事让秦寂言十分高兴,看到子车一手调教出来暗卫如此无能,更是火上浇油。 不复以往的温和,秦寂言严厉的道:“朕对你们就是太仁慈了。每每犯了错都只是小惩一二,以至于让你们一个个都松懈下来了。这一次,朕要再不严厉处罚你们,你们下次仍旧不会尽心办差。” “皇,皇上……”暗一冷汗密布,一张脸白如纸。可刚说两个字,就被秦寂言打断了,“将你们手上所有的事务交给武毅,自己去领罚。”他是该让暗卫明白,没有暗卫他还有很多人可以用。 暗一当场怔住,匍匐在地上,颤抖的道:“皇上,请,请再给卑鄙一次机会。”把手上的差事都交了出来,被武家人取代,他们之后还能做什么? “朕给你们太多次机会了,下去领罚!”秦寂言不容置疑的说道。 暗一跟在秦寂言身边多时,自是知晓秦寂言的脾气,心里虽害怕可却不敢再求情,只能爬似的退了下去。 暗卫走后,秦寂言让人宣来户部尚书,打算好好敲打一下,免得户部尚书成了第二个暗卫,可还没有说出来,太监就急急忙忙来报:“圣上,太上皇……召了顾姑娘问话。” 是召了,就表示顾千城已经去见太上皇了! 1155对弈,多智近妖 太上皇瘫痪在床,身边也没有一个得利可用的人,他怎么知道顾千城在宫里,还能找到顾千城? 秦寂言皱眉问道:“什么人传的话?”在宫里,还有谁敢给太上皇做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秦寂言语气平常,可太监仍旧吓得一颤,飞快的道:“回,回皇上的话,是……是和贵妃相好的一个太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顾贵妃虽然年纪不小,可当年怎么也是艳压群芳的人物,凭她的长相和手段,真要豁出去勾引一两个太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贵妃?朕还真是小瞧她来了。来人……宣忠顺郡王进宫。”忠顺郡王就是顾贵妃之子,当初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上皇幼子。 为表对宗室和叔伯兄弟的宽容,秦寂言前不久给五皇子封了一个忠顺的封号,亲王的爵位没给,只随便给了一个郡王打发了。 当然,五皇子虽有郡王之位,可却没有实权,甚至连自由都没有,说是郡王,不过是一个高级犯人罢了。 此时秦寂言将五皇子召进宫,不过是拿五皇子敲打顾贵妃什么叫安分。顾贵妃不安分,做出有失脸面的事,最后没脸的不是皇室,而是五皇子。 “摆驾!”秦寂言怕顾千城在太上皇手上吃亏,此时也顾不得召见户部尚书,匆忙朝太上皇所在的宫殿走去…… 此时,太上皇的宫殿里,顾千城正与太上皇对弈。不过太上皇自瘫痪后,就无法行动与言语,说是与顾千城对弈,其实他就是看着棋盘,用眼神示意旁人帮他落子罢了。 在太监的抬扶下,太上皇坐在贵妃榻上,面前摆了一个棋盘,以眼神示意身旁的人落棋子。 只是,身边的人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次次都猜中他的心意,落对子还好,要是错了太上皇就会发癫,身子乱动,口吐白沫,看上去好不骇人,帮他落子的太监吓得直颤抖。 顾千城只看了一眼,便淡漠的收回了眼神,她虽然是法医,可在当法医之前,她也曾在医院实习过,像太上皇这样的病人她不知见了多少,甚至比太上皇脾气大的,顾千城见得也不少。 顾千城压根就不将太上皇这点小段数放在眼里,极有耐心的陪太上皇下棋,哪怕一刻钟只落一颗子,顾千城也不着急。 可顾千城不急,太上皇却着急了。 对弈本就是一项脑力活动,棋逢敌手更是要集中注意力,将全副心思放在棋盘上,不得有半步闪失,可太上皇这个样子,如何精神注意力下棋? 走了十几步,身边的太监总是猜不准太上皇要将棋子落在那里,太上皇怒极之下,险些 从矮榻上滚了下来,幸亏顾千城眼疾手快,先一把挡住了,“太上皇,小心!” “大,大……”太上皇不曾想,自己会这么狼狈,想要训斥顾千城,可张嘴说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顾千城面带微笑,无视太上皇愤怒的眼神,笑道:“太上皇您还是当心一些,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人老人就得服老。 “你…嗯,你……”太上皇眼睛瞪得滚圆,翻白的眼珠十分骇人,好似要吃人一般。 顾千城垂眸,只当没有看到,温和的道:“太上皇,这棋局我们还下吗?要是你想下,不如我来帮你落子可好?” “不,不……”他找顾千城过来,并不是为了下棋。 可是,顾千城需要太上皇的答案吗? 又或者,现在的太上皇能给她答案吗? 顾千城无视太上皇的不满,贴心的给他调整好位置,方便他看棋盘,然后自己坐回去,同时执黑棋与白棋。 “太上皇,我帮你落子,要是不对你就跟我说一声,我会换一个下法。”顾千城不擅长下棋,但她擅长摆棋谱,不过是将棋谱重新摆一遍,没有什么难的。 左手对右手,一黑一白的棋子落下,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一丝差错。太上皇越看越心惊,不过数十步后,就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顾千城。 一个人能同时走黑白子还不乱,这得有多聪明? 她是妖孽吗? “你,你……”太上皇看顾千城的眼神,从轻蔑到重视,再又从重视到恐惧。 多智近妖说的就是顾千城这种人,而这种人……要是他年轻时,他必然会欣赏,会招为己用,可现在…… 他只想杀了她。 因为,太可怕了! 太上皇惊恐致极,身体扭动的越发厉害,“妖,妖……女,死,火,火!” “妖女?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可惜太上皇发现的太晚了。”顾千城笑颜如花,修长的食指捻起一枚黑指,优雅的落在棋盘上。 刚落下黑子,又片刻不停地将白子落定,还十分欠扁的看了太上皇一眼,“白子落在这里,您满意吗?” “妖,妖……”太上皇瞳孔放大,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太上皇,换个称呼吧,你当着这些人的面叫我妖女没用。”满殿的下人,除了贴身服侍太上皇的小太监外,其他人又聋又哑,太上皇此时叫她妖女,一点效果也没有。 “你,你……滚,滚。”人对未知的事务会害怕,太上皇此时就很害怕顾千城,甚至后悔把顾千城叫来了。 可是,顾千城辛苦跑一趟,就是为了来陪太上皇下棋的吗? 她没有那个闲情雅志。 “太上皇,要不我们晚点再下,你先说……你找我来做什么?”顾千城放下棋子,拍了拍手。 她并不喜欢下棋,尤其是自己一个人摆棋谱,那更是无趣的紧。 “朕,朕……”太上皇这才想起他的目的,可他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顾千城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一代帝王,落到这个地步,真正是可悲可叹。 不过,怜悯归怜悯,正事归正事。顾千城相信,太上皇费尽心机把她叫来,必然不会是为了下一盘棋,太上皇无法和她说什么,可旁人一定可以,比如…… 1156避讳,武芸的死 顾贵妃! 顾千城相信,光凭太上皇一个人,他还没有能耐把自己叫来,而放眼整个皇宫,唯一能帮太上皇,或者说唯一一个会与太上皇一起合作的人,就是顾贵妃了。 “太上皇,还不把人叫出来吗?”顾千城随手将棋盘上的子调了几个位置,“太上皇你看,只要换走错一步,满局皆输。” 原本,白子与黑子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可顾千城这么一摆弄,就变成黑子占优势,白子无路可走。而太上皇正好执白子! “你……你这女人,你……”太上皇指向顾千城,手指抖个不停,顾千城眼皮都不抬一下,漫不经心的道:“皇上很快就会知道我被你叫来了,你确定还要浪费时间吗?” 这话看似是在跟太上皇说,可眼神却看向床后的角落里。因为那里是屋内唯一可以躲人的地方。 “放,放……”太上皇见顾千城看向床后,心里更加不安。 顾千城太聪明了,聪明到不像是人,这样的女人真叫人害怕。 顾千城根本不看太上皇,只对床后的方向道:“我数到三,不出来,我就走了。” 没有给顾贵妃多想的时间,顾千城立马数了起来,“三……” “不用数了,我出来了。”躲在床后的顾贵妃,在顾千城刚开始数就走了出来。 一身素服的顾贵妃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没有之前的娇艳与高贵,与寻常妇人无二。眼角的皱纹更是添了几分沧桑。 不过,顾贵妃看顾千城的眼神,仍旧是冷傲不屑。 顾千城笑着摇头:“许久不见,娘娘变了许多。”不过那惹人厌的气质还是没有变。 她果然是和顾贵妃有仇,怎么看都觉得顾贵妃很讨人厌。 “你也变了,你以前……软弱无用,现在倒是恃宠而娇了。”顾贵妃眼神凌厉,冷傲的道。 “我?我从来没有变。”以前不曾软弱,现在也不曾娇狂。“娘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再不说你就没有机会了。”差不多秦寂言就要过来了,而秦寂言过来,顾贵妃绝对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知道是我找你?”顾贵妃迈着优雅的步子,坐在太上皇身侧,面露温柔之色,可眼神从没有落到太上皇身上。 顾千城看了一眼便收回了,“除了你,谁还会借太上皇的名义见我?”后宫里,想要她的女人很多,而那些女人要见她并不是难事,只是一般都不会见罢了。 “你很聪明,和你母亲一样,甚至比你母亲还要聪明。”顾贵妃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顾千城,那眼神好似要将顾千城看透。 “多谢娘娘夸奖。”顾千城一脸不耐烦,“娘娘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可没有你那么闲。” “你……”顾千城不客气的态度,让顾贵妃很不满,正想发火,便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宠冠后宫的顾贵妃。 顾贵妃死死咬唇,压下心中的愤怒,说道:“顾千城,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我母亲?不是你和老夫人害死的吗?”顾千城并不意外顾贵妃会说件事。 顾贵妃能和她说的事,也就只有她母亲了。 “你知道的只是表面。”被顾千城指为杀人凶手,顾贵妃一点也不震惊,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哦……还有什么隐情?”顾千城挑眉问道,那态度实在称不上在意,顾贵妃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看了太上皇一眼,见太上皇拼命的给她眨眼睛,顾贵妃便不在多想,说道:“” “千城,当年确实是我母亲与你继母联手,害死了你娘,可你真的以为这一切没有上面的人默许与纵容吗?” “上面的人?你说的是老太爷还是太上皇?”她多少能猜出,当年的事老太爷是知晓的,而他默许了老夫人她们的举动。 顾贵妃见顾千城并不是全然的不在意,立刻道:“当年的事你祖父并不知晓。下令处死你母亲的人是太上皇。” “太上皇?”顾千城看向太上皇,太上皇拼命的点头,眼睛眨得厉害,像是在附和顾贵妃的话。 顾千城眉头微皱,问道:“为什么?”太上皇怎么会关心她母亲的生死? “因为……”顾贵妃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外响起太监尖锐的叫声,“皇上驾到!” 最后一个音调还未落下,就见身着明黄朝服的秦寂言,大步走了进来。 秦寂言一进来,就将大殿内的情况尽收眼底,大声道:“千城,你在陪皇祖父下棋?” 顾千城起身,给秦寂言行了个礼:“皇上,我在和顾贵妃闲话家常。”太上皇那样,怎么下棋? 顾贵妃也起身给秦寂言行礼,有别于看顾千城的傲慢,顾贵妃面对秦寂言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害怕与讨好。 “皇上,是我想家了,便召千城来陪我说说话。”顾贵妃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完还不忘用眼神警告顾千城,让她别乱说,可是…… 现在的顾千城会听她的吗? 无视顾贵妃的警告,顾千城在秦寂言道免礼后,起身道:“皇上,太妃娘娘正和我聊起我母亲的死,太妃娘娘说……” “千城!”顾贵妃脸色大变,急切的打断顾千城的话,可顾贵妃忘了,现在的顾千城不是她能呼来喝去的。 “闭嘴,朕没有准你说话。”不需要顾千城说什么,秦寂言就先一步训斥道。 “是,皇上。”顾贵妃虽然不满,可也知现在的情况不同,她没有张狂的资格,哪怕再不满,秦寂言开口了,也得闭嘴。 顾贵妃退到太上皇身侧,扯了扯太上皇的衣角,那意思是让太上皇给她做主,却不想太上皇在秦寂言进来后就开始装睡,任凭顾贵妃暗中怎么使巧劲,就是不肯醒来。 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可见现在的太上皇有多么无能? 秦寂言此时无心去管太上皇的举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千城刚刚说的话。 顾贵妃这个时候提起武芸的事,还避讳让他知晓,可见这事绝对不简单…… 1157灭口,知道太多了 逃避不是秦寂言的风格,发现问题立刻解决这才是秦寂言会做的事。顾贵妃这个时候提起武芸的事,决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他要是避开了说不定还会显得自己心虚。 “千城,太妃娘娘跟你说了什么?说给朕听听。”秦寂言在顾千城面前,极少自称‘朕’,这个“朕”字更多的是说给顾贵妃听。 顾千城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还算冷静,这才说道:“回皇上的话,太妃娘娘说……” 顾千城略一顿,扭头看向顾贵妃,果然看到顾贵妃拼命的朝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顾千城勾唇一笑,继续道:“太妃娘娘说,我母亲是太上皇下令处死的。” “皇祖父?怎么可能?”秦寂言脸色一变,眼神凌厉的瞪向顾贵妃,“太妃娘娘,切莫信口雌黄。” “我……我……”顾贵妃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全身颤抖,像是被吓坏了一样,要不是她坐在太上皇身边,这个时候怕是吓得跪了下来。 “太妃娘娘,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原因?你应该知道诬蔑皇室的罪名。”秦寂言傲慢的看向顾贵妃,眼中尽是嫌恶之色。 顾贵妃嘴唇直哆嗦,眼神散涣,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是太上皇说的,对对对,是太上皇告诉我的。” 秦寂言看了太上皇一眼,冷笑:“太妃娘娘这是还想再犯欺罪之君?” “不,我没有,我没有欺君,真的是太上皇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件事。”顾贵妃看向太上皇,希望太上皇争开眼为她说话,可是…… 没有,太上皇仍旧在装睡,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顾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复而又重新焕发希望,祈求的看向顾千城,“千城,你快帮姑姑跟皇上解释,我真的没有欺君,你母亲的事真的是太上皇告诉我的。” “太妃娘娘,您是皇太妃,我只是一介草民,实在不敢高攀娘娘,更不敢叫娘娘姑姑。”有事就知道她是侄女,罚她跪,要她命,算计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她也姓顾,是顾家女呢? “千城,千城……你不能这样,我和你一样姓顾,我要出事,你未来的路也不好走。”顾贵妃半是威胁半是请求的道。 顾千城淡漠一笑,“娘娘似乎忘了,我母亲的死与你有关。” “太上皇说了,你母亲的死是他默许的。千城,不能怪我,没有我你母要也会死的。”顾贵妃急切的解释道,可这样的解释有用吗? “不管太上皇做了什么,你要取我母亲性命,并且成功害死我母亲都是事实。”顾贵妃虽然没有动手,可却下达了杀她母亲的命令。要不是顾贵妃开口,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又怎么敢趁机弄死她母亲。 她母亲身边也不是没有人的,这事一旦暴露出去,顾家如何在京中立足? 当然,最让顾千城不解的是,“当年我母亲并没有得罪你,甚至处处帮你,与你也是好姐妹。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母亲?” “我,我……”顾贵妃理智尚存,所以她不敢说她是嫉妒了。 “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武家败落了?”武家不是没有外出女,可其他女人都会被夫家送回,怎么也不会直接取武家女的性命。 出嫁死于夫家的武家女不是没有,但她母亲却是死得最巧的一个。 顾贵妃张了嘴,半天却不知说什么,吱唔了半天,终于理清了思绪,急切的说道:“你母亲……她,她是武家人,你知道的武家人掌管着皇上手中的天眼。你母亲她,你母亲她知道很多,所以我要杀了她,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真正的自由。” “我母亲知道你什么秘密?”顾千城眉头微皱,眼神落到太上皇身上。 如果她母亲的死有太上皇的手笔,那是不是她母亲知道了什么? 1161真假,与太子春风一度 秦寂言把五皇子召进宫,并不是为了羞辱顾贵妃,而是为了警告顾贵妃,让她安分一些,不然倒霉的就是五皇子。 女为母则强,顾贵妃不是好女儿、好妻子、好长辈,但她绝对是一个好母亲,她对五皇子是真心的疼爱,为了五皇子可以说是什么事都肯做。 当初皇位未定,五皇子无缘储君之位时,顾贵妃为了五皇子不惜拉下脸,去讨好圣宠远不如她的德妃、 淑妃等人。就是希望在赵王、周王等人上位后,他们能对五皇子好一些。 顾贵妃当年得势时,都能为五皇子拉下脸,现在失了势,没有能力护着五皇子,顾贵妃又怎么敢得罪秦寂言? 听到秦寂言的话,顾贵妃面如死灰,一脸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圣上……”如诉如泣,又如同垂死挣扎的病人,顾贵妃绝望而又希冀的看向太上皇,希望太上皇能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帮她一把,毕竟把顾千城引来是太上皇的主意,不是吗? 可是…… 太上皇仍旧在装睡,闭着眼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冷漠到凉薄,让人心寒。 秦寂言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他的皇爷爷就是这么一个人,多情却又无情。不管是他喜爱的儿子、孙子还是妃子,一旦威胁到他的利益,通通都会被舍弃。一如他的父皇,一如五皇子,一如他…… “圣上……”顾贵妃哀泣的看着太上皇,眼中的光亮与希冀一点点淡下,通通都变成了绝望与恨意。 她跟在太上皇身边多年,自然知晓太上皇自私的本性,可她总以为……自己还是不同的,毕竟她当初犯了那么大的错,太上皇也没有要她的命不是吗? 而且,她这次也是在为太上皇办事,现在出了事,被皇上抓了一个正着,太上皇就算不保她,也不该舍弃的如此彻底呀! 以后,以后……还有谁敢为太上皇办事? 顾贵妃一脸泪水,悲伤而绝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在乎。 五皇子一脸木然,秦寂言与顾千城如同局外人,淡漠而疏离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顾贵妃情绪稍缓,秦寂言才冷冷开口:“顾太妃,朕的耐心有限。不想忠顺郡王去守皇陵,你最好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别想着欺瞒朕或者糊弄朕,你该知道朕的能耐,要核实你所说的话是真是是假,并不是太难的事。” “是,皇上。”顾贵妃闭上眼,将所有的心酸与绝望全部埋进心里。 她是被太上皇用完就丢的弃子,没有人能帮她。 顾贵妃深深吸了口气,才睁开眼道:“说之前,我可不可以求皇上您一件事?”顾贵妃抬头看向秦寂言,又看了一眼五皇子,那意思不言而喻,而秦寂言也没有让她失望,点头道:“无论什么事,朕都不会杀他。” “多谢皇上。”顾贵妃双手作揖,叩拜到底,动作虔诚而庄重。 她相信秦寂言,相信秦寂言和太上皇不一样,至少不会说话不算话。 得到秦寂言的承诺,顾贵妃便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当年,顾贵妃爱慕太子而不得,最后只得诱惑太上皇,以美色入宫,甚至凭借自己得圣宠,吹枕边吹,让太上皇下旨将武芸指入顾家。 “我当时并不知武芸喜欢的是景庄的老庄主,那时候景庄的老庄主与太子同进同出,太子经常去找武芸,我就以为太子喜欢武芸。”顾贵妃并不后悔让太上皇把武芸指给顾家,她后悔的是没有挡住云染,这样太子就永远没有太子妃了。 “武芸并不知此事是我所为,后来也一直帮我。武家是帝王心腹,武芸身边有几个得用的人,我在她面前说了几次,我在宫里被人陷害的事,武芸便将人借给我。” “我那时候并不知武家人是做什么的,只知武家人很好用,有武芸给的人,我在后宫如鱼得水,不仅没人能陷害我,我还能把那些与我争宠的妃子打压下去。” “我喜欢太子,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除了武芸外也只有我身边几个心腹才知晓此事。有一年太上皇在宫中宴请,我那时候已是宠妃,坐在太上皇身侧,与太上皇谈笑嬉闹。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晚我的眼里只有太子。 “太子中途离席,我第一时间看到了,然后以出恭为由提前离席。我悄悄我尾随在太子身后,发现太子被人下了药,几个太监将太子悄悄抬到储秀宫。” “我跟在后面,在太监走后潜进储秀宫,发现有好几个秀女都被人下了药,她们全身赤果与太子一起躺在床上。我知道事情不好,便让心腹把太子悄悄抬到我的宫里,然后让人假扮太子,装作出宫了,做好这一切我又回到太上皇身边。” “太子走后没有多久,太上皇被人引到储秀殿。我当时陪着太上皇一起过去的,太上皇看到躺在床上的几个秀女,当即脸黑如炭,什么也没有问,直接让人将几个秀女处死了,即使宫里的嬷嬷确定她们仍是处子,可太上皇仍旧把人处死了。” “太上皇回到宴会上,就让人去看谁不在席上。发现太子一直没有回来,就让人去找……很幸运,他们查到了太子出宫的记录,也有侍卫可以印证,太子确实出宫了。”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太上皇草草的结束了宴会,没有去后宫,而是独自在永安宫休息。而我则回到自己的宫殿,我当时……”顾贵妃略一顿,苦涩而又甜蜜的道:“照顾了太子一整夜。一个月后,我查出有身孕,时间正好是一个月,而这件事我以为隐瞒的很好,可却让武芸给我的人知晓了,我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不得不对武芸下杀手!” 最后一个字落下,满殿皆静了下来,五皇子一脸震惊的看向顾贵妃,就连装睡的太上皇也睁开眼了,苍老的面容扭内而狰狞,嘴里“嗬嗬……”怒吼! 可是,顾千城与秦寂言却很冷静,冷静到像是顾贵妃什么也没有说一般…… 1159屈辱,要好好表现 不信! 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他们都不相信顾贵妃说的话。 顾贵妃的话没有漏洞,从太上皇的表现来看,顾贵妃说的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可他们两人依旧不信。 没有理由,就是不相信,不相信先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相信五皇子是先太子的儿子。 至于相信了顾贵妃话的太上皇与五皇子? 这个时候他们一个说不了话,一个根本没有发言权。秦寂言和顾千城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左右起不了什么风浪。 秦寂言一脸不屑的打量着顾贵妃:“顾太妃,需要朕让人告诉你,欺君的下场吗?” 当着他的面撒谎,往他父皇身上泼脏水,顾贵妃胆子还真大。真当他父皇死了,当年知情的人都死人,就能任由顾贵妃信口雌黄吗? 想让他认下五皇子这个便宜弟弟,顾贵妃也把他想得太蠢了。 “我没有!”顾贵妃好似看不到秦寂言鄙夷的眼神,坚定的道:“皇上我没有撒谎,我句句属实,皇上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 顾贵妃眼神坚定,气息平稳,完全不似撒谎,可不信就是不信,顾贵妃说得再坚定,他也是不信的。 顾贵妃死死咬定先太子的做法,只会令秦寂言更不喜。秦寂言冷着脸道:“朕的父皇是什么人,朕比你更清楚。如若你真与朕的父皇有什么,那么……你必死!朕的父皇绝不会容许你活下来。” 父子共同宠幸一个女子这种事,他的父皇绝对接受不了。他父皇是个极度守规矩与伦理的人,要不是这样,当年也不会因为孝道,一步步退让,以至生生被太上皇逼死。 顾贵妃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悄悄将手握紧,嘴上却强硬的道:“我没有撒谎,我确实与太子有过一夜,弦儿也有可能是……” “够了,顾太妃,别逼朕处死你。”秦寂言冷冷的打断顾贵妃的话。 这句话许是刺激到了太上皇,一直说不清字的太上皇突然喊出两个字,“杀……她!” 太上皇的手指,颤抖的指向顾贵妃,凶恶的眼神似要将顾贵妃活剥。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被自己的女人带绿帽子,给别人养儿子,更不用提曾君临天下的太上皇了。 太上皇只说处死顾贵妃,没有说处死五皇子,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顾贵妃听到太上皇的话半点不惧,大笑,“杀我?太上皇,你在说笑吧?现在,你的命令还有人听吗?” “杀,杀她!”太上皇气得青筋凸起,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了,分恐怖,五皇子刚回神,就看到太上皇凶恶、狰狞的一面,好不容易鼓起的来的勇气,立刻消退了,结结巴巴的道:“母,母妃……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不是父皇的儿子?我是……是先皇……” 秦寂言一个冷眼扫过来,五皇子吓得连忙禁声,再不敢言语。 “哼……”秦寂言不屑的冷哼,右手背在身后,说道:“顾太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秦寂言随手指向五皇子,根本不将五皇子放在眼中。 “弦儿,弦儿与皇上你是……同父所出。”顾贵妃死死咬着这话不放,哪怕将嘴唇咬出血,仍旧不肯改口。 “这么说,你肯定忠顺郡王不是皇爷爷的儿子了?”秦寂言话锋一转,不再纠结先太子一事,而是直指五皇子的出身。 顾贵妃怎么说也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就是再蠢也明白秦寂言这句话不能胡乱答,当即谨慎的道:“弦儿…他是皇室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 “朕不在意他的血脉,朕只要知道你当年是不是确实与他人有染?”无论顾贵妃怎么说,秦寂言在言语中,都将先太子与顾贵妃撇得干干净净。 别说秦寂言坚信他父亲的为人,不相信他父亲与顾贵妃有染,就算真有染秦寂言也不会承认。 皇室丑闻什么的,只能死死捂住,要传出去皇室还要做人吗? 历史上不是没有子占父媳,父占子媳的事,但那些皇帝有哪个有好名声? 他绝不容许顾贵妃往他父亲身上泼脏水! 秦寂言的话让顾贵妃无法否认,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顾贵妃本以为秦寂言还会继续问下去,却见秦寂言了然的点头:“这么说,你当年会害死芸夫人,就是因为她知晓你偷人的事?你为了掩盖这个事实,所以杀人灭口。” “偷人”二字一出,顾贵妃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可在秦寂言的冷眼下,她却只能点头。 她当时弄死武芸,有一半是因为嫉妒,有一半是因为这件事。再加上武家那个时候出了事,所以……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秦寂言便不再理会顾贵妃,转而看向太上皇,语气平静的道:“皇爷爷,我知道你现在无法说话,这样好了,我来说,你只要负责点头与摇头,你看这样行吗?” 太上皇点头! 秦寂言满意的勾唇一笑,第一个问道:“皇爷爷,你是不是要处死顾太妃?” “嗯嗯嗯……”太上皇头点的飞快,顾贵妃抬头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面上平静到麻木。 在说出五皇子的身世时,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皇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活着,她已做好“病逝”的准备。 秦寂言要查她当年对武芸出手的理由,弦儿的身世就瞒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弦儿与秦寂言扯上关系。 看在“同父异母”的分上,看在死去太子的份上,只要她的弦儿安分一些,秦寂言总不赶尽杀绝。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皇爷爷,请皇爷爷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别欺骗我。皇爷爷放心。我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会帮你赐死顾太妃。”顾贵妃死与不死,秦寂言一点也不在意。 死一个后妃罢了,谁还会盯着? 要不是顾千城大度,没有与顾贵妃计较当年的事,他早就赐死顾贵妃了。 太上皇这一次没有动,而是戒备的看向秦寂言。 秦寂言太奸诈了,他这话明显是告诉太上皇,一定要好好的回答他的问题,不然他绝不会处死顾贵妃。不仅不会处死她,还会和现在一样,把顾贵妃丢到太上皇面前,成天膈应他,时刻提醒太上皇,他的女人给他带绿帽子的事。 怎么说曾经也是当过皇帝的人,面对秦寂言的威胁,太上皇又气又怒,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除了屈辱的点头外,还能如何? 1160隔阂,谁欠了谁 有太上皇点头配合,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不过秦寂言并没有自己去问,而是让顾千城去问。 事关武芸的死,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秦寂言都希望顾千城自己去弄清,以免造成误会。 太上皇这个时候突然召顾千城见面,说武芸的死与他有关,不就是想在他们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他们两人相互厮杀嘛,而他……绝不会让太上皇如愿! 顾千城明白秦寂言的顾虑,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她母亲到底碍着太上皇哪里,以至于太上皇要出手弄死她母亲。 她母亲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里值得太上皇出手? 是的,顾千城相信顾贵妃的话,相信她母亲的死与太上皇有关,不过却没有想过迁怒秦寂言,更没有想过找秦寂言报仇。 秦寂言是太上皇的孙子,就算是要找太上皇的后人报仇,那也是找太上皇的儿子,毕竟父债子偿才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顾千城收前一步,问道:“太上皇,我母亲的死真有你的手笔吗?” 顾千城问得直接,太上皇也答得快,顾千城的话一落下,太上皇就点头了。 他确实是出了手,不过他的人还没有出手,顾贵妃和顾老夫人就得手了,但是…… 这事太上皇是绝对不会说给顾千城听,他特意把武芸的事找出来,就是想要离间顾千城和秦寂言。 可惜太上皇注定要失望,得到太上皇肯定的答复后,顾千城仍旧是一脸平淡,完全没有得到母亲死亡真相的愤怒与不满,更没有迁怒秦寂言的意思,这让太上皇很不安。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要的是顾千城因为武芸的事,而恨上大秦皇室,恨上秦寂言,与秦寂言斗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哪怕是装的,也不行! 无视太上皇狰狞扭曲的面容,顾千城再次问道:“为什么呢?我母亲与您并没有交集,怎么也碍不到您?更不地妨碍您的利益,您为什么要处死我母亲?” 顾千城没有忘记太上皇此时说不了话,她问这话不过是自问自答,不等太上皇有反应,又道:“是因为太子的死吗?” 当时,能让她母亲与皇室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太子了。 “呵呵……”太上皇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艰难的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一脸凝重,这才呵呵的点头。 武芸的死或多或少都与太子有关,就算秦寂言和顾千城之间不存在杀母之仇,可也无法说不放在心上,就能真的不放在心上。 要没有太子的事,凭武芸的本事,顾贵妃和顾老夫人那两个蠢女人想要弄死她,几乎不可能…… 他就不信,顾千城会不在意。退一万步讲,就算顾千城不在意武芸的死与太子有关,可难保秦寂言不会认为顾千城在意? 只要两人想不到一块去,日子久了定会产生分歧,到时候必然会出事…… 不得不说,太上皇的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很骨感。 顾千城根本就不是那个顾千城,她虽然同情原主在顾家的悲惨生活,可却无法感同身受,更不会去想要是武芸没死她会如何的问题。 顾千城见自己的推断没有问题,又继续往下问道:“太上皇对我母亲出手,必然是我母亲知道了什么?是吗?” 不等太上皇点头,顾千城又道:“我猜必然是我母亲收到了太子的消息,或者信件一类,又或者是从武家人手里,得知了太上皇的计划。不过,我相信是前者的可能性高,我记得我的奶嬷嬷曾说过,我母亲在临产前进过一趟宫,要求见太上皇您。” “我母亲当时进宫,除了见到太上皇您,还见到了太子妃吧?不然太子妃不会在收到太子的死迅后立刻自焚。” 顾千城并不是自话自说,她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太上皇。现在的太上皇不是之前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根本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顾千城通过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知晓自己说的是对还是错。 太上皇一直用错愕和震惊的眼神看着她,顾千城知自己所猜无错,继续往下说道:“我母亲,还有当初的太子妃之所以会死,全是为了掩盖太上皇你杀子的真相,是吗?” 太上皇没有回答,不过顾千城不在乎,看太上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顾千城就知自己说对了。 于是更大胆的猜道:“当年……真正对太子下死手的人,恐怕不是周王、赵王他们,而是太上皇你吧?周王和赵王几人不过是给你背黑锅了,以至于寂言去查的时候,也只查到你在背后动了手,直正出手要先太子命的人,只是周王和赵王几人。” “呃,呃……”太上皇摇头,不肯承认,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太上皇不承认就能否绝的吗? 秦寂言看着太上皇,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他一直以为,当年太上皇并没有想过要他父亲的命,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顾千城知道有些事过犹不及,没有继续再问,而是扭头看向秦寂言,叹气道:“我母亲因你父亲而死,你母亲因我母亲而死,这笔帐我们怎么算?” 如果当初武芸进宫求见太上皇时,没有见太子妃,没有把事情说给太子妃听,太子妃就不会为了保护年幼的秦寂言而自杀了。 “一饮一啄缘是天定,要说谁欠了谁,怎么也算不清。我父亲害了你母亲一命,我母亲还了一命。我们之间两清。”秦寂言面无表情,可看向顾千城的眸子,却坚定的告诉她,他仍然还是那个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与顾千城产生隔阂。 同样,顾千城也是如此! 顾千城走到秦寂言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你说的对,我们谁也不欠谁,我们两清。”而且经过这件事,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是比信任更多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顾千城也不知,但她知道,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她一定会选择等秦寂言给他解释…… 两人十指紧扣,却没有靠近,中间还有半个有距离,可是……这点距离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脉脉深情。 这一幕,刺痛了太上皇的眼! “唔唔唔……”太上皇大怒,拼命扭动身子,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唔”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此时的太上皇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一丝帝王的气势,看上去十分可怜,可秦寂言连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面对一再算计自己儿子、孙子的太上皇,秦寂言无法同情。 太上皇这一次的算计,斩断了他仅剩的愧疚…… 1161小瞧,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不了话 太上皇的愤怒与指责并没有得到回应,秦寂言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此之前,他虽然痛恨太上皇的自私与冷酷,为了皇权害死他的父亲,可终归斩不断两人仅剩的血缘,抹杀不了他们是祖孙的事实。 再加上逼宫夺位一事,秦寂言心里对太上皇多少有一些愧疚。虽说把太上皇看得死死的,可也让人把他照顾得很好,除去权利外,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即使太上皇一再挑衅他的底线,他仍旧没有让人处死他。 只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一次太上皇已碰触到他的逆鳞,他虽做不出弑亲的事,可却无法再面对太上皇。 太上皇把他们祖孙间仅剩的亲情斩断。今天过后,他再没有办法,把太上皇当成祖父…… 看着全身颤抖,眼珠外翻,嘴角流涎的太上皇,秦寂言没有一丝动容,淡漠的下令的道:“来人!” 侍卫咚咚走进殿,单膝跪下,“卑职参见皇上。” “立刻护送太上皇去白云寺养病,着……”秦寂言略一顿,眼神落在顾贵妃身上,顾贵妃身子一颤,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秦寂言冷笑一声,说道:“着顾太妃与忠顺郡王陪同。” “不……不要。皇上,弦儿是无辜的,他是你……” “他是朕的什么?”后面的话,顾贵妃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秦寂言打断了。 之前放任顾贵妃胡说,是因为满殿的下人皆是又聋又哑之辈,现在有侍卫在,秦寂言绝不会允许顾贵妃胡说。 “顾太妃,朕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母子开不了口。”秦寂言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一丝杀气,可顾贵妃与五皇子却吓得瑟缩颤抖,五皇子更是惊恐的道:“母妃,求你了……别说了,别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爵位,日子开始好过起来,为什么他母妃又跳出来毁掉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五皇子不满的看向顾贵妃,“母妃……皇上对儿臣很好,不仅赦免了儿臣的罪,还给儿臣封爵,可现在……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母妃……你为什么要帮父皇,为什么要害死芸夫人,为什么……”要说出与太子之间的事。 后面的话五皇子不敢说,只能用控诉的眼神看向顾贵妃。 “弦儿,你……你在怨母妃?”顾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五皇子,通红的眸子一片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她说这些是为了谁? 太上皇今天算计顾千城与秦寂言两人失和,不管有没有成功,太上皇都把秦寂言得罪死了。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会放过太上皇,还是太上皇的儿子们吗? 没看到赵王被圈禁,周王和荣王世子被带回吗? 秦寂言就是一个恶魔,他根本不把自己那些叔叔伯伯当亲人。虽说碍于脸面,他没有下令杀他们,却像猪一样把他们一个个圈养起来。 她扯出先太子,只是想给弦儿找一条活路,希望秦寂言看在弦儿也是先太子血脉的份上,放弦儿一条生路,这也有错吗? 顾贵妃目光呆滞的看看五皇子,又看看顾千城……她想问他们,她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顾贵妃认为自己做的对,可事实上她一开始就错了。 先太子前半生在赞誉中成长,后半生……直到死了十几年,一直都被太上皇和天下人唾骂。和血缘子嗣相比,秦寂言更在意自己父亲的名声,他绝不允许有人抹黑他父亲。 “将人带下去,朕不想再听到他们开口说话。”他父亲一生光明磊落,风光霁月,他怎么能容忍顾贵妃这般诬蔑他。 “不……不,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弦儿他……”顾贵妃不甘心,想要当着侍卫的面说出来,可秦寂言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啪……”一粒金豆子打向顾贵妃的脑门,叫嚷不休的顾贵妃脖子一歪,立刻不醒人事。 解决完顾贵妃,秦寂言看向五皇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知道,臣知道。”五皇子脸色惨白,全身颤抖,顾千城甚至能听到他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想到昔日那个高傲骄狂,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五皇子。再看眼前这个畏畏缩缩,面对秦寂言连头都不敢抬的五皇子,顾千城叹了口气。 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天之骄子般的五皇子,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而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功劳被抢,嫁妆被抢,婚事被抢的孤女,能有一天与皇上并排而站? 顾贵妃与五皇子被侍卫带了下去,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没有多留,两人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走出殿门,两人默契的停下脚步,相视一笑,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其实都怕太上皇的算计会成功,可现在看来,太上皇不仅没有成功,还让他们走得更近了。 太上皇、五皇子和顾贵妃当天下午,就被侍卫送到白云寺,同行的还有五千侍卫,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看守他们,不让他们有离开的可能。 太上皇离宫后,秦寂言让将太上皇住过的宫殿封了。对外的说法是留着等太上皇养好病回来,实则是秦寂言不准这殿门再开,不准太上皇再回宫。 哪怕是死,太上皇也只能死在外面! 料理完太上皇、五皇子和顾贵妃,秦寂言并没有停下来,而让人去查了当年事。 他不相信五皇子是他父亲的儿子,可却相信顾贵妃的话,那就是五皇子极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皇爷爷的儿子,至于是谁的儿子,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宫里的老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仅剩的几个老人都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秦寂言与太皇太后多有合作,知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避讳什么,直接让人把太皇太后身边几个老人都宣了过来。 在宫里,知道的秘密最多的人,绝不是皇上、妃子,而是服侍主子们的宫女、太监。打小在宫里长大的经历,让秦寂言明白,千万别小瞧这些在宫里呆了一辈子的人…… 1162重利,季诺的反击 虽说是十多年前的事,储秀宫秀女出事一事也没有在宫外传开,可在宫里却闹得很大。 秀女被人陷害一事可大可小,宫里不少主子都因此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会步那几个秀女的后尘。 秦寂言一说此事,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个老嬷嬷都有印象。只是有些事她们不敢说,只能含糊的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奴婢也不知,只知太上皇很生气,处死了储秀宫上下几百个奴才。那一批秀女全部被退了回去,太上皇一个也没有留下。” 老嬷嬷只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并没有掺杂个人意见,可这话却也是意有所指。 储秀宫秀女赤果躺在床上,必然是有人策划用来陷害谁的。太上皇处死了大批奴才,却没有去查主谋之人,可见太上皇肯定知晓幕后之人是谁,说不定还知晓幕后动手的人,想要陷害谁。 处死储秀宫的奴才,是为了给幕后之人警告,是杀鸡儆猴,可又何尝不是替幕后之人抹掉证据,让受害人查不到证据? 在对待先太子的事上,太上皇从来都是偏心的,不是偏向先太子,而是偏向与先太子作对的人。 有时候秦寂言都在想,他的父亲会不会不是太上皇的儿子?不然太上皇对他父亲怎么会这么狠? 简直是赶尽杀绝! 要不是他父母双亡,没有外祖家帮衬,身边没有一点可用的势力,恐怕他也没有好下场。 他母亲当年自焚而死,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殉情,而是为了保护他,这一点他很清楚。 储秀宫的事到底是谁的手笔,秦寂言不感兴趣,也没有想去查的欲望。当年事都过去了,他父亲也没有吃亏,就算查出幕后黑手是谁又如何? 再说了,所谓的幕后黑手,左右就是那么几个人,反正都是死敌,都要一一清算,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一点也不重要。 秦寂言此时关心的事,那晚与顾贵妃春风一度的人,到底是谁? “那天出现在后宫的男人,都有哪些人?”秦寂言轻敲桌面,语气淡然,好似漫不经心的一问,让人无法产生防备。 事实也是如此,听到秦寂言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几个老嬷嬷的防心渐消,略一想便道:“当晚皇上在中和殿宴请状元郎。当时能到后宫来的男子除了皇上外,就只有几位王爷。那几位王爷好像都在后宫出现过,不过先皇好像因醉酒提前出宫了。” 嬷嬷口中的先皇,就是秦寂言的父亲。秦寂言已追封先太子为皇上,宫人自然要称他为先皇。 “先皇提前出宫?可有人看到?”秦寂言敲击桌面的频率没有动,可顾千城却知道,他此时心情很好,因为……他敲打的力度小了不止一点。 这个男人……有时候还真是较真。 顾千城摇了摇头,眼含笑意。 虽说他们都不相信顾贵妃的话,可要是能证明先太子是清白的,那就更好了。 这种事,怎么说都膈应人,别说是秦寂言,就是她听着也不舒服。 虽说没有见过先太子,可从种种迹象都能看出来,先太子是个高风亮洁、品德高贵之人,顾贵妃如此抹黑先太子,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也就是顾贵妃那个蠢女人,会认为秦寂言在知晓五皇子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后,会照看五皇子。 依秦寂言的脾气,要是五皇子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杀了五皇子就是好的。 秦寂言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当晚的事虽说闹得很大,可先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虽说聪明人都知道这是针对太子的局,可却没有敢多议论太子的事。 几个老嬷嬷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此事奴婢也不知晓。”他们这些人知晓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事,他们知道的还真不多。 “那晚,可有什么异常?”秦寂言继续问道,眼神凌厉的看向几个老嬷嬷…… 这个问题很简单,可却是最不好回答,几个嬷嬷眉头皱得紧紧的,想了许久,才吱吱唔唔的道:“第二天,有几个太监在御花园见到了周王,那时候宫门还没有开。” 依旧说的不多,可信息量却足够大。 周王一大清早出现在后宫,绝不可能是一大清早进宫,最大的可能是一夜未回。 “管我自己的嘴巴,退下吧。”秦寂言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太皇太后身边也就这么几个人,他相信依太皇太后的聪明,会把人管好。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嬷嬷忙不迭的行礼退下,转身就回宫了。 嬷嬷们前脚到,刚给太皇太后行礼,还来不及问话,秦寂言给太皇太后的礼物就到了。 秦寂言让掌事太监给太皇太后送了一批珠宝玉器,同时暗示太皇太后,她的娘家虽然不靠谱,但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秦寂言不会把陈家位下来,只不过爵位要降,从承恩公降到承恩伯。 除此之外,陈家弟子也要从原来的官职上退下,三代内不得入朝为官。 这个惩罚很重,可别忘了陈家子弟与荣王世子勾结中,犯得可是谋反的死罪,秦寂言这么做已是网开一面。 太皇太后原本只想保住陈家就够了,见秦寂言还肯给陈家爵位,哪里还会不满。 虽说太皇太皇面上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可自此事后,她隔三差五就召顾千城见面,不着痕迹的教导顾千城如何做一个皇后……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千城这几天仍旧打着养伤的名号住在宫里,成天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的米虫生活,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而另一个“伤患”就没有这么幸福了。秦寂言假有伤在身,两天没有上早朝,可每天却忙得不行,甚至不得不“带伤”上朝,因为…… 季诺突然从背后跳出来,正面迎击大秦! 1164烧了,逐利乃是本性 季家以前是中立的家族,虽说做的是走私的事,可更多的却是像为大秦办事,将大秦皇帝默许的商品运到北齐,为大秦换来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消息…… 季家一直做的很好,北齐与西胡皇帝对季家很信任,而太上皇用季家也用得极顺手,可是…… 等到季诺掌权时,季家的立场就变了。之前季家是偏向大秦,为大秦办事,可现在却是倒向北齐与大秦为敌。 之前暗卫查出季家私下的动作,秦寂言就派了大军前去围剿季家,将季家上下全部拿下。同时,秦寂言还派了大军,前去追回季家运去北齐的粮食,可不想…… 大军还没有赶到季家,运往北齐的粮食还没有追回,季诺就先对秦寂言发起了攻击! 户部尚书用顾千城的方法,让粮商主动送粮食上门,消息一经发出,就有不少粮商主动寻上门。 户部尚书当场就与三家粮商签定了契约,按市价买下他们手中十五万石粮食,并支付相应的运送成本。 十五万石粮食放在民间很多,可对大军来说十万五石粮食不过尔尔。不过,蚊子的大腿再小也是肉,朝廷现在缺粮缺的紧,别说这三家加起来有十五万石,就是只有五万石户部尚书也会买下来。 除了当场签契约的三家外,户部尚书还与十几户粮商达成了口头约定,让他们回去盘算盘算,再来谈具体的购买粮量。 没办法,粮商们大多是有铺子、要做生意的,不可能将粮食全部卖给朝廷,就算朝廷给的价格不低也一样。 做生意的人不可能让自己的铺子关门,没东西可卖,户部尚书也不能让普通百姓买不到粮食,虽说朝廷急着要粮,可户部尚书,也不敢强制对方与朝廷签好协议,以免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户部尚书一脸淡定的让他们回去盘算清楚,回头再来与户部签约,那模样半点不急,完全是一副你爱卖就卖,不卖我们也不缺那点粮食的财大器粗样。 户部尚书这么做半点错也没有,那些商家谨慎一些,回去盘算也没有错,可是…… 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却让季诺钻了空子。 户部从粮商手里买粮一事,虽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宣传,可也不是秘密,在几个大商家之间都有流传,季诺要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难。 在那些粮商回家盘算自己的存粮,还有运粮的成本时,季诺派人私下找上对方,以高于市价五倍的价格,将对方的存粮买下。 商人逐利乃是本性,看朝廷的样子也是一副可收、可不收的样子,有“傻子”愿意于高于市价五倍的价格收粮,粮商不卖那就是傻了。 季诺撒了大把银子,成功买下几个大粮商的存粮,然后…… “烧了!” 是的。 季诺并没有将那些粮食带走,而是一把火烧了! 粮商知晓后万分震惊,还以为是粮仓出了事,忙找到买家想要撇清关系,结果却得知火就是买家放的。 几个粮商当时惊呆了,不过震惊过后他们也冷静下来了。虽然他们心疼那一石石粮食,可粮食是人家出五倍的价钱买的,人家是放火烧还是倒河里都与他们无关。再说了,被烧掉的粮仓对方也照价赔了,他们一点损失也没有。 买家有钱,任性,愿意烧就烧吧,就算浪费粮食遭天谴那也与他们无关。 粮商们虽然觉得这事不对,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确定自己不用负责后,就不负责任的回去了。 季诺买粮的动作不大,可烧粮仓的动静却不小,户部那帮人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 如果只有一间粮仓失火,他们还会自我安慰说是意外失火,可现在一连数十间粮仓同时失火,要说不是有人故意纵火,他们都不信。 户部尚书吓得脸色发青,眼珠外翻。一边去六扇门、府衙找人,带官差去失火的地方查看,一边让他的副手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秦寂言知晓。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去? 这事还需要问吗? 是个人都知晓,秦寂言知晓粮仓被人纵火烧了,定会勃然大怒,这个时候谁去禀报谁倒霉,户部尚书是犯傻了才会进宫报骂。 户部尚书毫不愧疚的将烫手山芋丢给副手,自己带着官差大摇大摆的去现场,美其名曰:亲赴第一现场! 只可惜,户部尚书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些原本打算将粮食卖给朝廷的粮商,早已将粮食高价卖给了别人,而放火烧粮仓的正是这些粮食的新主人。 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刹那,户部尚书恨不得把那几个粮商全给杀了! “你们,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把粮食卖给别人,怎么能敢让人把粮食烧了。 “大,大人,我们做错了什么?”几个利益熏心的商人,到现在还不知他们做错了什么,或者说在他们的观念里,将货物高价卖出是本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错事。 “你们,你们……”户部尚书气得全身颤抖,小胡子都翘了起来。看着几个粮商一副还不知犯什么错的蠢样,户部尚书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差点没晕过去。 缓过神后,户部尚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拿人,“来人,将这几个蠢货全部给我关起来!” 户部尚书快要气炸了,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皇上知晓此事后会有多怒,而他?本就是戴罪之身,现在事情又办砸了,他还有活路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户部尚书恨不得就此死了一了白了,省得还要面对皇上的怒火,可是…… 户部尚书正值壮年,他就是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至于自杀? 户部尚书还真不是一个有勇气自杀的人,与其寻死,他宁可再想想办法,虽说办法不好想,可万一想到了呢? 户部尚书绞尽脑汁的想要寻一个解决的办法,可他的办法还没有想到,秦寂言宣他进宫的旨意就到了。 户部尚书的想法秦寂言哪里不知,想推副手出去平息他的怒火,也要看他这个皇帝肯不肯。 秦寂言听完户部侍郎的汇报,得知粮仓出事,什么样话也没有说,直接让人把户部尚书诏进宫。 他已经给了户部尚书一个机会,户部尚书没有做好,就别怪他数罪并罚…… 1165奇怪,不算好的消息 秦寂言不是一个手下犯了错,就将对方全盘否定的人。 在秦寂言看来,是人都会犯错,就是能力再强的人,也会因突发事件而犯错。只要不是背叛他、出卖他,秦寂言都会给对方一到两次机会,让对方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没错,秦寂言容许手底下来的犯错,可并不表示他会任由手下的人一错再错而不处治! 户部尚书之前犯了错,而且还是不小的错,秦寂言没有一杆子将他打死,反倒是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可不想…… 户部尚书又犯错了! 犯一次大错,可以理解为疏忽,一再犯大错那就不仅仅是能力不够,甚至做事态度都有问题了。而这样的人,秦寂言终生都不会再用。 看着跪在下方,颤颤抖抖的汇报事情经过的户部尚书,秦寂言面上没有半丝怒气,眼神淡漠的就像是在看死人。 户部尚书刚开始还心存侥幸,以为秦寂言明白这事不是他的错,没有处罚他的意思,可等到他把事情全部说完,也不见秦寂言开口,户部尚书就知事情不对了。 皇上这样,好似要放弃他一样? 户部尚书悄悄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在看手上的折子。户部尚书的脑子“嗡”了一下,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身子瞬间冰冷,如同坠入寒潭。 “皇上,臣,臣……肯请皇上恕罪。”户部尚书牙齿打颤,连字都咬不清。 “恕罪?”秦寂言将折子放在桌上,执笔在折子上写下自己的批示。 最后一个字写完,秦寂言将笔搁下,随意扫了户部尚书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拖下去,朕不想见到他。”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呀!”户部尚书身子一抖,差点就尿了出来,幸亏一旁的太监反应快,一拳打在户部尚书身上,生生将他的尿意给憋了回去,“别跟猫儿、狗儿似的随便撒尿,这可是皇宫,在皇上面前失仪,可是死罪。”户部尚书真要在秦寂言面前失禁,尿在御书房,子孙后代都别想翻身了。 他们皇上可是有洁癖的,虽说平日里不显,可确确实实无法忍受脏乱,更不用说忍受尿骚味了。 户部尚书真要尿在御书房,恐怕整个御书房的东西,皇上都不会再用了。 “我,我……”户部尚书吓了一大跳,知晓自己差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再不敢求饶。任由侍卫像是拖死狗一样,把他托出去。 人走了,秦寂言的耳边也清净了。继续批改堆压在侧的折子,动作不疾不徐,好似完全不受粮仓被烧的事影响,可是…… 熟知秦寂言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这事就越是不会善了。 至少,秦寂言不会放过季诺! 一本接一本,没有停停歇,秦寂言在龙椅上坐了一个多时辰,也批了一个多时辰的折子,可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太监进来通报,说封似锦求见,秦寂言这才搁笔停下,“宣!” 秦寂言拿起折子又看了一眼,待到字迹干了,便将折子合拢,放在一侧,而这时封似锦刚好走进来,“臣拜见……” 封似锦正欲跪下,就听到秦寂言道:“不必多礼,事情办得如何?”对忠心、听话又有能力的臣子,秦寂言总是特别宽容,即使他个人很不喜欢封似锦,可却不会因私忘公。 “皇上放心,所有的粮草都已装好,只等皇上下令,便可以运出城。”封似锦面上带着一丝疲倦,眼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可他的双眸却明亮如眼若星辰,璀璨夺目,一看就知精神极好。 不过封似锦这么兴奋,而是这一次他们着实是赢得漂亮。 要是季诺知晓,他花五倍银子买下来,并且放火烧掉的粮食,早就被他们掉了包,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很好!三日后出征,朕会亲自为大军践行。”秦寂言满意的点头,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可明眼里人都知道,秦寂言对封似锦很满意。 这件事,封似锦办得很漂亮。 “无事便退下吧。”秦寂言没有与封似锦多言,挥了挥手,示意封似锦跪安。 封似锦走后,秦寂言继续批改未完的折子…… 至于季诺火烧粮仓一事? 虽说他没有什么损失,可这笔帐他还是会跟季诺好好清算一下。 这一次是他有准备,提前派人盯紧了那几家粮商,知晓季诺的计划,才挽回了损失,可下次呢?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日夜防贼的道理,季诺这人必须除了! 秦寂言仍旧机械的看折子,批折子,可脑子里却高速的运转起来,思索着要如何对付季诺这人。 季诺许是知晓自己的野心暴露了,最近藏得很深,暗卫虽然能查到季家的动向,可却查不到季诺的动向与身影,要对季诺出手,恐怕还得借助江湖力量才行…… 秦寂言一边思索着对付季诺的法子,一边批折子,一心二用,可效率却没有受影响,天黑前便将所有的折子都处理好了。 “送去内阁。告诉封首辅,明日早朝推议户部尚书与侍郎。”秦寂言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往外走,太监忙不迭的跟上去。 秦寂言回到后殿时,顾千城并不在殿内,秦寂言问了一声,得知顾千城与唐万斤在一起,不由得皱眉,“去了多久?” “回圣上的话,顾姑娘从早辰出去,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宫女不敢欺瞒秦寂言,低头说道。 秦寂言没有再问,径直去内室沐浴更衣。 既然暗卫没有来报,那就表明顾千城没有出宫,而只要她在宫里那就没事了。 太上皇去白云寺后,整个皇宫就再也找不出一个,胆敢算计顾千城的人。 不出秦寂言的意料,顾千城没有出宫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些琐事。 在用晚膳前,顾千城就赶回来,同时带回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1166狡诈,抱得美人归 景炎要来京城了,并且还带来了,秦寂言交给他审问的长生门圣女倪月。 “景炎给我来了一封信,让我转告你,他此次来京城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与你谈一个合作,希望你能给他行个方便。”顾千城将景炎写给她的信,递到秦寂言面前。 景炎在信里说了很多,可又什么也没有说,有许多隐晦的事她虽然能猜到,可也不能确定,只能让秦寂言自己看了。 “带圣女倪月来京城?”秦寂言眉头微皱,总感觉有什么事超出自己的掌控。 将信展开,一一细读,越看秦寂言脸越黑,“让我别杀药王谷主,他有用?为了圣女倪月?”秦寂言不认为,景炎需要看大夫,还需要药王谷主这种级别的大夫。 “武毅让人去查了一下,景炎离京城还有十来天的路。一路上倪月都坐在马车里没有出面。不过可以肯定,景炎对倪月很不一般,一路上十分照顾,并没有把倪月当犯人。”顾千城在脑海里,将倪月的长相一一勾勒出来,越想越是不能理解。 景炎对长生门的痛恨,不亚于他们,按说怎么也不可能待倪月好,除非…… “他们两个不会是兄妹吧?”顾千城大胆猜道。 “为什么非要是兄妹,就不可能是景炎喜欢上倪月吗?”秦寂言不爽,酸气十足的道。 景炎突然对一个女人好就是兄妹,千城也太高看景炎了。 顾千城白了秦寂言一眼,理性分析道:“景炎那人你应该很清楚,他是一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他不可能会爱上仇家,更不可能因为喜欢就不过大局。” 当初景炎对她那么好,可要利用的时候,还不是十分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景炎是做大事的人,而这样的人绝不会被儿女私情羁绊。 “你对景炎的评价还真高。”秦寂言将脑袋枕在顾千城的肩膀上,没好气的道。 他绝不承认,他是吃醋。 哼哼……他才不会吃景炎的醋呢!顾千城早就是他的了,没有意外的话,大军出征后,他就可以立后了。 这么一想,秦寂言立刻满足了。 将人抱住,抱得紧紧的…… 管他是痴汉言倾,君子似锦还是狡诈景炎,通通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能抱得美人归的,只有他秦寂言! 顾千城被勒的生痛,可看秦寂言一副傲娇别扭样,只得忍着,含笑的问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最近,这位也不知怎么了,醋意大增,有时候连唐万斤的醋都会吃,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吃醋?怎么可能!就景炎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让朕吃醋!”秦寂言被踩到尾巴,当即炸毛,连“朕”都飙了出来。 “好好好,不是吃醋,不是吃醋,是我说错话了,我们继续讨厌景炎和倪月的事。”顾千城火速顺毛,在秦寂言的脸颊上亲了两口,这才平息了帝王的“怒火”。 “景炎和倪月的事有什么好讨论的,景炎敢带倪月孤身进城,朕还会怕他们不成。”秦寂言的“怒火”是消了,可这并不表示他不针对景炎。 对景炎这人……秦寂言是讨厌了。好吧,在讨厌之余,有那么一点点敬佩。 景炎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凭景炎的武功与心机,他就是孤身进京,也能安全离京。”就算景炎埋在城内的人都被清了,可谁敢保证城外没有景炎的人?谁又敢保证,景炎在城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京城人口众多,人蛇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朝廷就是再强大,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监管到,总会让有心人钻空子。 要知道,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把荣王世子和周王的人清干净,长生门留在京城的人,也没有找出来。 一想到这两件事,顾千城心里就沉甸甸的。 长生门的人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她渣爹,就表示他们也有能力弄死别人。 “唉……也不知长生门的探子到底藏在哪里,怎么就找不到呢?还有你说的暗风楼那三人,还没有找到吗?”顾千城看着秦寂言,郁闷的道。 人不找出来,他们着实无法安心。 “别着急,人很快就会找到的。在人没有找到前,你别出宫。”这事秦寂言也纳闷,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可偏偏他们就是找不到人。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京城的势力为他们掩护,而且这股势力还不小。秦寂言总觉得他遗漏了什么,可偏偏就少了那么一个点,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里有事,秦寂言陪顾千城用完膳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陪顾千城去御花园散步,而是把风遥招进宫。 在没有登基前,他与风遥是兄弟。现在虽是君臣,可在秦寂言看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也没有淡,所以……有些事,秦寂言并不避讳与风遥谈。 秦寂言简单的说了一下,暗卫与锦衣卫找不到人的窘境,末了才道:“朕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可偏偏怎么也不起来,到底是遗漏了哪一点。”明明完整的图就在眼前,可偏偏少了一块,叫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风遥没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才道:“皇上,你查了你身边的人吗?比如……你的暗卫,你的影子,还有你府上的人?” 秦寂言一怔,随即自嘲的道:“原来……少了这一块。”他把他身边的人给忘了。 京城上下所有的权贵,甚至像封家这样的顶级阀门,也喝了引蛊虫的药,可是秦寂言和顾千城身边的人却没有喝。 秦寂言身边的暗卫、影子,还有他留在秦王府的人老人,一个都没有喝。顾千城就不用说了,顾家上下都没有喝。 这是一个漏洞,一个巨大的漏洞! “朕……身在局中不自知。”当初就是被身边的人背叛,才会在城外被人伏杀。这一次查奸细与探子时,他居然把身边的人给忘了,想来还真是可笑。 自从坐稳皇位后,他……也没有以前那么谨慎与仔细了。 这样……很不好! “皇上,你只是太忙了。”风遥这话绝不是拍马屁,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这大秦的江山,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美好与牢固…… 1167错过,世间的好女子 在没有回到大秦前,风遥和所有人都一样,认为大秦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折不扣的大国强国,秦寂言坐上皇位,只需要享福就行。 可等到他回到大秦,得到凤家和大秦的认可,接触到大秦最高的政务,风遥才明白,外人眼中如画卷般美好的大秦,只有表面是光鲜的,内里早是千疮百孔、混乱不堪。 太上皇执政六十余年,他不是昏君子,可也算不是明君、好皇帝。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评价太上皇,风遥不会用“好斗”。 太上皇在风遥眼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斗份子,甚至为了在斗争中取得胜利,不顾大秦与百姓的利益。 太上皇继位早,幼时由辅政大臣佐政,等到太上皇年纪稍大便开始亲政。 年少的皇帝要亲政,并不可能一蹴而就,辅政大臣不可能轻易放权,也不会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权利丢给太上皇。 太上皇要亲政,与辅政大臣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拉锯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辅政大臣没有二心,只要手段温和些,多花几年必然能亲政,可是……太上皇他并不是用温和手法亲政,他选择与辅政大臣斗! 这样的情况下,辅政大臣为了自保,自然是要与太上皇斗起来,不肯轻易放权。 如此恶性循环,太上皇与辅政大臣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为了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太上皇毫不犹豫的立了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为后,并许下只立皇后所出的儿子为太子的承诺。 当然,太上皇并没有毁诺,皇后一产子,太上皇就立了那孩子为太子,哪怕太子死了,太上皇也没有立别的皇子为太子。 太子出生,皇后地位稳固,便开始帮太上皇固权、夺权。在皇后娘家的帮助下,太上皇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斗倒了辅政大臣,成功收拢皇权。 可是,这并不是结束! 辅政大臣被斗倒后,太上皇休养了几年,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拢兵权,挑拨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儿子,让他们跟皇后娘家斗,跟太子斗…… 最后当然是太上皇赢了。皇后娘家全族被灭,族中男女、幼儿一个不剩,太子惨死在外,尸骨无存。 政权在手,兵马在手,按说已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太上皇的地位,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太上皇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掉。病好后,太上皇就跟老天斗,成开想着做那万岁,当他永远的皇帝。 太上皇就此开始,与命斗! 而在太上皇与命斗,与天斗的时候,他的儿子也没有停下,在倒斗太子后,就开始内斗! 太上皇想长生不老,一直做皇帝,太上皇成年的儿子也想做皇帝呀。以前有太子在,太子母家还势大,他们就是想也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太子死了,他们总能争吧。 于是,大秦长达二十年的内斗就开始了。从皇子到皇孙,一个个都只知道拉拢大臣,收拢兵权,抢功夺利,甚至勾结敌国,就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让自己在争储中有更大的胜算。 整个大秦,就在皇室内斗中日渐衰败,无人管百姓的死活,无人管北齐与西胡的威胁,一个个都只想着坐上那个位置。 为坐上那个位置,血脉亲人自相残杀;为坐上那个伴,陷害自己的亲人……整个大秦内里一盘散沙,没有一丝凝聚力。 哪怕是秦寂言登上皇位,大秦的内斗也没有停止。不管是周王、荣王世子还是五皇子,都不甘心让秦寂言做皇帝,甚至连太上皇也不甘心,私底下一个个小动作不断…… 秦寂言登基后,十分忙,他不仅要防备周王等人的暗算,还要清理大秦的毒瘤。 外人眼中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的大秦,实则是千疮百孔,政史不明,底层的百姓被欺压的厉害,权利掌握在少数几个大家手里…… 秦寂言是难得的有能力,又勤政爱民的皇帝,可就算他能力再强,面对千疮百孔的大秦,他也得花费大量的心血与精力,才能将那疮、孔填好,还大秦一个真正的国富民强。 好不容易,内乱有平息的迹象,秦寂言可以将精力放在清理内政与官员身上,可西胡和北齐又想趁乱占好处,不断的给秦寂言添乱。 皇室血亲扯后退,国内吏治混乱,北齐与西胡也在那里虎视眈眈。自登基后,秦寂言内忧外患不断,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事想不到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风遥也知,秦寂言并不需要旁人安慰。作为秦寂言的兄弟,臣子,他要做的就是在秦寂言需要的时候,随时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风遥给出自己的建议后,并没有就此事详说,秦寂言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旦他想到了,这种小事就难不倒秦寂言了。 风遥最近忙着出征一事,极少进宫,今天难得进宫,自是不会这么快就走,聊完正事,秦寂言让人送了一些酒菜来,与风遥边喝边聊,一如当年在宫外,那个小酒馆一般…… “前两天,凤老将军跟我抱怨,说你和于谦年纪都不小了,却死活不肯成家,让我帮忙探探你的口风。你有什么打算?”凤家的男人和别家的男人不一样,凤家的男人永远不知,自己下一秒会不会死在战场上,所以……为了家族的传承,凤家男人都会早早成亲,留下一条血脉,然后去外面拼博。 这么做,也许对被留下的妻子与孩子很残忍,可在战场上厮杀是凤家男人的使命,在家国天下面前,凤家男人选择牺牲的永远都是家。 “我这样……真要娶妻就是害了人家。我不想再有人步我娘的后尘。”孤儿寡母的艰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这是不相信朕,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他不敢保证风遥日后会不会出征,风遥会不会死在战场上,但保证风遥遗孤的安全与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都不是,只是不想害一个无辜的女子。”这段日子他一直在住在凤家,亲眼看到那些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凤家妇人,活得多么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物质与金钱能平息的,失去丈夫和孩子的痛苦会伴随他们一生,直到死…… “这世间……有许多好女子,你别错过了。”秦寂言没有多劝,说了这一句便打住了。 “好女子虽多,可也要我有幸遇上。”风遥低头喝了一口酒,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顾千城当日在小树林救他的事。 摇了摇头,风遥苦笑一声:他肯定是喝多了! 1168暗杀,睡不着正好 酒喝至半夜,秦寂言和风遥两人说了许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可以说是将心底打开,没有一丝隐瞒了。 不过,两人都很有分寸,所谈之事全是个人私事,与正事无关。 可就是这样,两人也算是再次交心了。日后,不管前线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秦寂言都不会怀疑风遥。而风遥也没了顾忌,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子夜时分,酒劲上头,风遥觉得自己醉了,起身告辞,秦寂言没有挽留,只交待太监送风遥出宫。 风遥刚走,太监便端来一碗醒酒汤,并道:“圣上,奴才已安排马车了送凤大人回府,另也为凤大人准备了醒酒汤。” 凤家男儿全部从军,个个都是将军级别,为了区分平日里都是凤老将军,凤小将军的叫着,可风遥并没有从军,所以朝野上下都叫他凤大人,免得搞混了。 “嗯。”秦寂言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酒逢知已,他今天着实是喝多了,不过收获也很丰。 喝了醒酒汤也驱散不了一身的酒气,怕带着酒气回去会熏着顾千城,秦寂言让宫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 在宫人准备热水时,秦寂言召来子车,处理季诺的事。 季诺藏的很深,之前买粮、烧粮仓也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并没有出面,一时半刻要把人找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秦寂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忙疯了,实在抽不出人力、物力去寻找在季诺。而且秦寂言也不认为,凭他手底下那几个,找到季诺后能制服季诺。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朝廷有朝廷的办事方法,江湖有江湖的办事方法。用朝廷的力量不好找人,秦寂言就准备借用江湖的势力,而子车口中,那些退隐的老牌杀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侠以武犯禁,秦寂言本身武功高强,他很清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对朝廷的危害有多大。 他一直想要培植一股力量好控制江湖势力,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手。暗风楼的出现,让秦寂言多了一些想法。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暗风楼的人,所以他需要试探,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秦寂言把子车叫来,问道:“可有人主动上门?”按子车的说法,有暗风剑在就能引出忠于暗风楼的老牌杀手,而暗风剑秦寂言前两天就给了子车,现在该是看结果的时候了。 “有,有三人上门。他们是老楼主亲手培养出来的四大杀手中的三人,不过他们的年纪都不轻了。”最大的有六十多岁,最小的也有五十多岁。作为杀手,他们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出任务,也帮不了多少忙。 “可有查清他们是否可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不疑。至少在用那人前,秦寂言必须要将对方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才敢用。 虽说,这么做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暗卫与锦衣卫联手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子车知晓秦寂言最近对他很不满,所以他最近做事十分小心。 “很好,既然他们可用,那就让朕看到他们的诚意。”虽说他现在无法像之前那样信任子车,可子车的行事风格却十分合秦寂言的意,秦寂言也没打算放弃他,只是…… 他不会和之前一样,把背后交给子车,让子车做他的影子。 要做他的影子,只能全心全意的忠于他,把他这个主子当作生命的全部,而显然子车不是。甚至在子车的心中,他这个主子还不是他重视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把后背交给子车,那就是犯蠢了。 子车的心“咯噔”一跳,小心的问道:“圣上有何吩咐?”那三位杀手虽说年轻时风头无二,可现在都老了,要是难度太高的任务,他们怕是有心无力。 “杀季诺!”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要杀季诺,最难的就是要找出季诺。只要把人找出来,要杀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是。”子车很清楚季诺的事,一时间也不好说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不过,不管他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他都要接下,并且拼命去完成。 “退下。”交待完该交待的事,秦寂言挥挥手把人赶走,转身就去沐浴。 清洗过后,换上干净的衣衫,秦寂言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酒味后才回殿,可不想……他刚在顾千城身侧躺下,顾千城就迷迷糊糊的醒了,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说了一句:“你喝酒了。”是陈述而不是疑问,可见顾千城是肯定的。 “你这鼻子真灵,不是没有酒味了吗?”秦寂言抬手嗅了嗅,半天也没有嗅到酒味。 “嘴里有酒味。”顾千城并没有完全清醒,正处在半睡半醒间,闻到秦寂言身上的酒味,秀鼻皱了皱,看上去十分可爱,秦寂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却被顾千城“啪”的一巴掌拍开,“又捏我鼻子,你想闷死我好娶别人吗?” “哈哈哈……我就是闷死自己,也舍不得闷死你。”秦寂言笑得大声,顾千城被他吵的炸毛,张嘴咬了他一口,凶恶的道:“别吵,睡觉!”任谁半夜被人闹醒,都不可能好脾气,尤其是顾千城最近被秦寂言的宠的公主病都快出来了。 “好好好,睡觉。”秦寂言躺在顾千城身侧,将人搂进怀里,却被顾千城嫌弃的挣开了,“太臭,离我远一点。” 话落,身子一滚,就滚到了角落,卷成一团,睡得香甜。 “呃……”看着空落落的怀抱,秦寂言郁闷了,然后…… 当然是粘上去了! “已经不臭了。”他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不然在床上被自家女人嫌弃,真的很忧伤。 “不臭才有鬼。”顾千城嘀咕了一句,却没有再推开秦寂言,而是老老实实的窝在秦寂言怀里睡觉。只是…… 被人折腾醒了,虽然初时迷迷糊糊醒不了,可一旦清醒过来短时间就睡不着了,顾千城刚开始还闭着眼,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顾千城就睁开眼了,郁闷的看着秦寂言,“睡不着,怎么办?” 顾千城眼眸清明,没有一丝睡意,秦寂言再次失笑,翻身将人压住,“睡不着正好,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1169吃肉,欲求不满你妹…… 半夜三更,一男一女,郎有情妾有意,躺在床上,还是男上女下,并且说“要做有些有意义的事”,正常人会怎么想? 没错! 正常人肯定会认为,他们这是要做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顾千城是正常人,所以秦寂言压在她身上,她第一反应就是秦寂言忍不住,要和做某些“运动”,所以她本能的伸手抵住秦寂言的胸膛,脱口而出就是:“不要,现在还不行!” 结果呢? 结果某个厚颜无耻,故意说些引人误会的话的男人,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不要什么?夫人你是不是想了什么不纯洁的事了?夫人,你这样可不行,思想太邪恶了。为夫只想与你谈谈正事,谈些有意义的正事,你可千万不要想歪。” 秦寂言一本正经的解释,要不是熟知秦寂言的为人,顾千城还真会被秦寂言骗过去。 可是…… 秦寂言根本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纯良无辜的表明自己思想纯正,没有别的想法后,秦寂言继续说道:“夫人,你反应这么激烈,一瞬间就想到了夫妻之事,是不是欲求不满了?夫人,你这样可不行,欲求不满很伤身的,你要是欲求不满、有需要,你直接告诉为夫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为夫定会让你满足。” “我……”顾千城气得快吐血了。 欲求不满你妹,你才欲求不满呢! 可是,秦寂言就是不给顾千城说的话机会,刚说一个字,秦寂言又打断了她,“夫人,为夫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们是夫妻,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过……为夫也能理解夫人你脸皮薄,容易害羞。要不这样好了,以后你要是想要了,就跟为夫说一声你想吃肉,为夫人定然会满足夫人你的小小要求。” “吃肉!!”顾千城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瞬间绷断了。 “秦寂言,你是被人附身了,还是喝多了?”居然调戏她,还调戏的让她没有反击之力,简直是……无耻呀! “喝多了,但没有醉。夫人,你这是在抱怨为夫平日里,没有注意到你的需求吗?夫人,为夫知错了,为夫保证以后每一晚,都会问你想不想吃肉。在你想吃肉的时候,哪怕再累也要满足夫人。”秦寂言一脸认真的保证,那样子就好像犯错的学生,在老师面前认错,保证一样,简直乖的不行。 顾千城给跪了! “我……算了,跟醉鬼扯不清。”顾千城望天,她是多蠢才会跟醉鬼讲道理,简直蠢的没有救了。 “夫人,为夫没醉,不信夫人试试。”秦寂言直接压在顾千城的身上,脑袋埋在顾千城胸前,偷笑…… 偶尔逗逗他的小皇后,果然很有意思。 “好好好,你没醉,你没醉。你不是说有正事要跟我谈吗?你要谈什么?”顾千城哪得和醉鬼讨论喝没喝醉的问题,伸手想要将秦寂言推开,却发现秦寂言的力气大的出奇,她根本推不动。 喝醉的人力气会变大,这一点顾千城知道,所以……顾千城更加坚定,秦寂言喝醉了! “哦……你说正事呀,是有一件正事要说。”秦寂言揣着清醒装糊涂,继续将头埋在顾千城的胸前,闷声说道。 顾千城不想跟醉鬼搬扯,只能放任了…… “什么事,你说……”快点说完,好去睡觉。秦寂言重死了,压在她身上,她都没有办法呼息。 明天一定要好好跟秦寂言说一声,下次喝醉了,能不能换个姿势,让她在上面? “今天风遥提醒了我一句,我身边的人,还有你身边的人也许会有问题。暗卫没让秦王府与顾家的人喝引蛊的药,明天让他们喝行不行?”不管顾千城与顾家的关系多么恶劣,顾家总是顾千城的家,顾千城不给他们脸面不要紧,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他要招呼不打一声,就不给顾家人脸面,就是不给顾千城脸面。 “锦衣卫没让顾家人喝过引蛊的药?”顾千城一脸错愕的睁大眼看着秦寂言。 此事她一点都不知,她还以为顾家人早就喝了,毕竟她渣爹就是死在长生门的人手里,锦衣卫怎么会不怀疑顾家有长生门的钉子? 却不想锦衣卫居然碍于她的面子,没有让顾家人喝引蛊药。 “嗯。没喝呢,夫人要是不介意,我明天就下令,让顾家的人都喝了。”秦寂言头也不抬,闷声说道。 他这会占便宜占的暗爽,哪里有功夫抬头。 “锦衣卫这算是假公济私吗?”顾千城幽幽的道。 锦衣卫这位新首领,聪明的有点过了,讨好她也不是这样讨好的呀。 “你说是就是,我因了……睡觉了。”顾千城身上的气息让他着迷,让他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想要睡觉。 “滚下去睡。”不要压在她身上呀,好重的。 顾千城用力推了推秦寂言,可是秦寂言却装傻的不动…… 顾千城试了几次,都没有把人推下去,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放弃,任由秦寂言压在她身上了,反正习惯了,也是一样能睡着的…… 而顾千城还真的没有受秦寂言的影响,很快就睡着了。而本该睡着的秦寂言,却在顾千城睡着后睁开眼,摇头道:“你还真是……猪一样,这也能睡着。” 说话间,秦寂言在顾千城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晚安,好梦!” 秦寂言翻身躺在外侧,同时将顾千城抱入怀里,并体贴调整好姿势,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第二天,顾千城醒来,本以为自己会体会一把鬼压床的经历,却不想自己睡得好好的,身侧也有了人睡过的痕迹,当即就明白自己被秦寂言耍了。 可是,不等顾千城去找秦寂言算帐,锦衣卫就匆匆进宫,并带来一个对顾千城来说,极度不好的消息…… 1170责任,满门遭遇算计 锦衣卫奉秦寂言的命令,去给秦王府和顾家的送引蛊虫的药,并监督府上所有人都喝下,结果…… 秦王府查出七人中了忠心蛊,而顾家的情况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家上下从年纪最大的顾老太爷,到年纪最小的窦夫人去年生的儿子,全都中了忠心蛊,甚至连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顾老夫人,也没有幸免于难。 “怎么会这样?”顾千城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呆了。 忠心蛊无解,顾家所有人都中招了,以后不是只能听命于长生门了吗? 秦寂言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你们确定没有弄错吗?” “卑职再三确定过,绝对没有弄错。”这么大的事,锦衣卫哪里敢胡乱说,要不是再三确定,一遍遍验证过,锦衣卫也不敢进宫将事情说给顾千城听。 “可以查出什么异常没有?”秦寂言眼眸微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长生门,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把手伸得这么长,他果然是太纵容长生门了。 顾家满门被下忠心蛊,足已说明长生门的人早就潜在顾家,并悄悄给顾家人下了蛊。 药王谷主曾说过,忠心蛊培不易,长生门居然舍得在顾家身上用近百只,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锦衣卫略一想,才道:“没有。中蛊的只有顾家人,秦王府过去的人皆没事。” 顾千城听到这话,立刻问道:“可查了顾家所有人?所有地方?是否有遗漏的地方?”顾家上下都中了忠心蛊的事,让她既愤怒又担心,可是…… 现在不是担心与愤怒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揪出埋在顾家的人。 她自认将顾家都清理干净了,也让武家人一直在暗中监视顾家所有人,没道理长生门的人还能得手。 “除了顾姑娘您住的院子,所有的地方都查了。”顾千城在秦寂言心中有多么重要,明眼人都知道,锦衣卫哪里敢乱动顾千城的东西。 “查,一并查,我跟你们一起去。”顾家有长生门的钉子,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至于承意他们身上的忠心蛊? 顾千城闭上眼,吐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都会想办法解决。 “这……”锦衣卫犹豫不决,看向秦寂言。秦寂言自知顾千城的脾气,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无法再把顾千城困在宫里,“去吧,让唐万斤护着你。”有唐万斤在,秦寂言不担心顾千城的安危。 “嗯。”顾千城没有多说,也没有说她会不会回来,连衣服也不曾换一件,直接穿着复杂的裙装出宫了。 宫门外,收到消息的唐万斤早已在等侯,见顾千城出来,唐万斤立刻从马上跃下来,急急跑到顾千城面前,“千城,千城……小承意没事吧?他不会出事吧?还有小承晨呢?他会不会有死?千城,他们都不会死的,对不对?” 小承晨就是窦氏生的小儿子,唐万斤在顾家就跟这两个人玩。相比念书一级棒的顾承意,唐万斤更喜欢牙还没有长出来的小承晨。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顾千城心里担心,可面上却不显,至少旁人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不对。 想要站在秦寂言身边,想要做配得上他的女人,喜怒不形于色,就是她必须做到的事。 “没事就好,刚刚武毅跟我承意和小承晨有危险,我还以为他们会出事呢。”唐万斤的眼里,永远只有他关心的人,至于旁人? 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顾千城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快步朝马车走去。 她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骑马。 锦衣卫亲自给顾千城赶车,一路上行人皆自动退避,锦衣卫毫不客气,驾着马车占了大半条道,一路朝顾家狂奔…… 街边的茶楼上,有一青衣男子坐在窗边,看到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 虽然浪费了不少好东西,可这步棋,他走对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街头,当坐在窗边的男子看不到马车时,便收回眼神,对小二道:“小二,结帐。” 那声音,听着分外熟悉…… 马车在顾家大门停下,顾家的下人早就在外面守着,一看到皇家的马车过来,立刻打开大门,架上木板,好方便马车驶进去。 驾车的锦衣卫技术极好,木板堪堪摆好,便驾着马车冲了上去,直接跃入大门内,十分嚣张的停在正厅前。 马车刚停稳,顾千城还来不急下来,就听到顾二叔与顾二婶哭诉的声:“千城,你可回来了。千城,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我们……被吓了什么忠心蛊,听说以后只能听别人的命令,要是不听令就会死。” “千城,我们该怎么办呀?千城……我们可是因为你,才被你的仇家盯上,被人下了蛊,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 顾二叔与顾二婶一句接一句的哭诉,碍于秦寂言对顾千城的重视,顾二叔与顾二婶也不敢说重话,只是一遍遍的哀求。 “让开。”顾千城下了马车,以眼神示意锦衣卫将人拉开,任凭顾二叔与顾二婶说什么,顾千城也不理,快步走进正厅。 正厅内,除了顾老夫人外,顾家所有在家的主子都在,顾老太爷坐在首位,身边站着承意,左侧是顾承志、顾夫人与抱着儿子的窦氏;右侧则是顾三叔与顾三婶。 顾老太爷还算平静,顾三叔与顾三婶看到顾千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千城回来了。” “姐姐。”顾承意也恭敬的行了个礼,完全不受忠心蛊的影响。窦氏眼眶微红,可看到顾千城仍旧露出一抹笑,点头打了招呼。 而顾承志与顾夫人? 顾承志在承意上前行礼时,就欲上前给顾千城行礼,却被顾夫人拉住了。顾千城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眼里。 顾千城上前,跪在顾老太爷面前,“老太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给顾家带来了祸事。”顾二叔说得没有错,顾家满门会被人下忠心蛊,全都是因为她,这个责任她不推卸…… 1171承诺,只做能做到的事 顾千城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可却把满屋子的人给吓坏了,尤其是顾老太爷! 虽说秦寂言现在还没有立顾千城为后,可顾家上下都知道,顾千城妥妥的就是大秦未来的皇后,这样的情况下,谁敢让顾千城跪?请敢受顾千城的跪拜? “千城,快起来!”顾老太爷差点就跳起来了,幸亏他反应过来,这才没有失礼。 “谢谢老太爷。”顾千城没有自虐的倾向,跪下赔罪是个程序,她必须要做,这并表示她愿意跪。 老太爷这会叫她起来,她要继续傻跪,那就是犯蠢了。 跪,并不能解决问题。 “老太爷,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就这么放过她?她可是把我们顾家上下都坑了。”顾夫人看着顾千城,一脸扭曲。 她知道她不应该得罪顾千城,可是…… 每每看到顾千城,她就恨! 要不是顾千城,她也不会遣送回顾家,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堂堂顾家大夫人,在顾家却过得加个丫鬟都不如。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顾老太爷厌恶的瞪向顾夫人。 要不是承志求情,要不是看在老大死的不明不白的分上,他不会把这个女人接回来,这女人就是一个搅事精。 “老太爷……您,您太偏心了,我说错了什么?”顾夫人被老太爷当众训斥,顿觉没脸,当场就哭了出来,却不想她梨花带泪的柔弱样,不仅没有引来老太爷的同情,反倒惹得老太爷更厌恶。 “哭什么哭?人还没有死你就开始哭丧。”顾老太爷年轻那会,喜欢柔弱的女子,可现在他却很讨厌。 柔弱的女子就是吸血的水蛭,附在男人身上,不把男人的血吸干就不罢休。 他的老大,要是没有与顾郑氏这个柔弱的女人勾勾缠缠,也不至于落得早逝的下场,顾家也不会败落到只能依靠千城的地步。 顾郑氏就是败家妇,这样的女人不该娶进门。 “老太爷,我这不是担心嘛,我们都中了……”顾夫人心里委屈,哪里收得住,可她话说到一半,顾老太爷一个冷眼就扫了过来。 不过,顾老太爷不是看向她,而是看向顾承志。 他知道,他这个孙儿是个聪明人! 顾承志身子一颤,忙拉住顾夫人,“娘,别再说了。”他虽继承了顾家,可不管是二叔还是三叔都比他能干,在顾家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老太爷,要是惹老太爷厌恶,他们母子二人在顾家就没有生路了。 儿子出面了,顾夫人心里就是再不满,也只能收起来,只时不时瞪顾千城两眼。 眼神不能杀人也不能伤人,顾千城不痛不痒,便懒得与顾夫人计较。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顾家众人的心,不然顾家要是乱了就不好。 “老太爷,虽说您不怪我,可我也知在这件事上我责无旁贷,请老太爷放心,我不会看着顾家上下被长生门拿捏。这事我已经和皇上说了,皇上相我们顾家是无辜的。 药王谷主就在六扇门,我回头就去找他,一定会找到解蛊的办法,要是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杀了长生门拥有母蛊的人,忠心蛊就无效了。我已经求了圣上,如果找不到解蛊的办法,就派兵出海将长生门灭了。”这是顾千城在马车上想到的法子,至于有没有问?那就得试了之后才知晓。 “很好,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不过……千城,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该共同面对难关,我们中蛊一事你不必自责。至于解蛊一事,我们要是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说。”顾老太爷见顾千城已有章程,心下大安。 千城说服了皇上相信他们,那事情就好办了,至少顾家不会因此灭亡。 他不怕死,可他真怕皇上认为他们顾家人是长生门的奸细,然后灭顾家满门。 “老太爷放心,我不会客气。”顾千城朝老太爷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对顾三叔一家道:“三叔,三婶,这件事是我的不是,请三叔三婶原谅。也请三叔三婶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住承意。” 大家都是聪明,顾千城也不敢大话大说,只做出自己能做到的承诺。 “我们相信你。”顾三叔和顾三婶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们在乎的是承意,听到顾千城的承诺,压在两人心中的大石瞬时消失了。 给顾三叔许下承诺后,顾千城又将同意的话,对窦夫人说了一遍。窦夫人是个聪明人,当即和顾三叔一样,连连保证她相信顾千城。 给两人许下保证后,顾千城让锦衣卫放了顾二叔和顾二婶,并对两人道:“承欢和千梦不在家里,没有中蛊,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二叔二婶,你们这段时间安静一些,我总不会至你们于不顾。” 这是安抚也是警告。如果是之前说,顾二叔和顾二婶定不会当回事。可他们刚刚被锦衣卫的凶狠吓住了,现在不管顾千城说什么,他们都只会点头。 顾千城满意的收回视线,最后才看向顾承志,迟疑片刻才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在这件事情上,有承意和承晨的一份,就不会少你的一份。”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爱屋及乌,可同样也会恨层及乌,她实在无法喜欢顾夫人的儿子。。 “谢谢……千城姐姐。”顾承志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在顾千城给众人许下承诺却独独跳过他时,他心里是酸涩与羡慕的,甚至还有一丝恨。可听到顾千城同样给他保证,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他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可是再多顾千城会给他吗? 不会! 顾千城从来没有拿他当弟弟,他叫顾千城姐姐,顾千城也从来没有应过。在顾千城心中,他怕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有顾千城在,他和他母亲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也许,他是该考虑那人的建议了。 顾承志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冷与算计…… 1172可疑,老管家很忠心 顾夫人见所有人都得到了顾千城的保证,独独漏了她,怕顾千城不管她的死活,急切的道:“我呢?我呢?你们不管我的死活了吗?顾千城,你要知道,我是因为你才中了蛊,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外面说你弑母,说你不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夫人现在除了一条贱命什么都没有,她根本不怕失去什么,也不怕顾千城会报复她,反正她就是贱命一条,要是忠心蛊无法解,她同样活不长。 可是,顾千城不同,秦寂言有意在百日内立她为皇后,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爆出弑母的流言,绝对会增添立后的难度。 可惜,顾夫人威胁错人了。 顾千城要受顾夫人威胁,那她就不是顾千城了。 “管你?你杀了我的奶嬷嬷,那笔帐我还没有跟你算,你还想我怎么管你?”顾千城冷冷地看着顾夫人,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 当初那件事,真正动手的不是顾夫人,而当年动手的人全部老太爷处死了。她现在找不到证据,只能看着顾夫人被关几个月就放出来。 “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奶嬷嬷。”顾夫人以前不在乎,当嘴就承认,可自从在牢里呆过一阵子后,顾夫人就再不敢胡乱应下。 虽说主子打杀奴才不会犯罪,可主子暗害奴才,却还是要坐牢的…… “哼……”顾千城冷哼一声,没有与顾夫人继续争辩。 她今天回来不是找顾夫人清算的,而且她现在也不需要找顾夫人清算,与其简单的依律把她处死,顾千城更喜欢看到顾夫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无视泼妇一般的顾夫人,顾千城与老太爷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锦衣卫重新搜顾家大宅。 不仔细搜一遍,她总是无法安心。 而在搜宅子前,顾千城没有透露半句,是以当下人看到锦衣卫闯进顾千城住的院子时,一个个错愕的张大嘴巴,本想提醒锦衣卫小心一些,别弄坏了屋内的东西,可看到顾千城跟在身后,下人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管家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老管家一脸不解的看向顾千城,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 “找奸细。”老管家是秦寂言的人,而且也没有被下忠心蛊,顾千城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不过信任归信任,顾千城并没有在老管家面前多说。 老管家了然的点头,说道:“大小姐,我把府上的下人都集中起来了,正在盘问他们,大小姐要去看看吗?”老管家不着痕迹的解释,他之前为何没有出现。 “稍后再说。”顾千城没有急着离开,示意老管家先等等。 “是。”老管家后退一步,本分的站在顾千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谨守自己下人的本分。 有顾千城压阵,锦衣卫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冲进顾千城的院子后,将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连顾千城放东西的箱子也不放过。 不过,锦衣卫还是有分寸,并没有翻乱顾千城的东西,毕竟他们来这里是找人,不是抄家。 一番查找后,顾千城的院子里并没有藏人,锦衣卫出来汇报,顾千城却没有急着叫人散了,只道:“我记得离我一墙之隔,有一个荒废的院子,那里还有一口枯井,你们去搜过吗?” 顾千城的住处很偏,她周围的院子都没有住人,早就荒废了。 “回姑娘的话,四周所有的院子都查了,卑职并没有看到姑娘所说的枯井。”锦衣卫略一思索,皱眉说道。 “那就再去看看。”顾千城扫了屋内的人一眼,率先往外走。 在渣爹死的时候,她就查了顾家所有人,凡是有问题的下人都被她清理干净了,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给顾家人下的蛊。 当然,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那忠心蛊就是顾家某个人下的,可武家的探子一直盯着顾家人,顾家所有人包括顾夫人都没有下蛊的机会,而且看他们今天的反应,也不像是奸细。 所在,顾千城怀疑,顾家很有可能藏了什么外人。 顾千城所说的枯井在西北角,那地方几乎没有人去,顾千城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原主经常去哪里,有时候会躲在枯井里,躲避顾夫人和顾千雪的刁难。 而顾千城口中所说的枯井,十分方便藏人,而且还不易被发现,因为那口枯井是平的,上面盖了一块青石板,看着和周边的路没有什么两样。 顾千城想,如果有人要藏在顾家的话,那里绝对是一个好地方。 当然,顾千城并不敢肯定,一定会有人藏在顾家,只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顾千城带人去寻枯井,老管家也一同随行,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千城身后,步子不紧不慢,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唯有缩在衣袖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反应。 可是……他的手藏在衣袖里,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只有一墙之隔,打开门中间的小门就能过去。顾千城率先走进废院,直接朝枯井的方向走去。 老管家略一顿,苍老的眸子微眸,可很快又像是无人一样紧跟在顾千城的身后。 “咚咚咚……”脚步声由远极近,躲在枯井的子羊、子期、子诺三人瞬时绷紧,“不好,有人来了。” “人还不少,应该不是那老家伙。”三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担忧,心里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子期和子诺看向子羊,一副等他拿主意的样子。 子羊略一思索,说道:“那东西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先杀出去再说。” “好!”子期、子诺没有一丝犹豫,满口应下。 “咚咚咚……”顾千城走到枯井前,指着上面的青石板道:“就这里,移开石头,下去看看。” “是。”两个锦衣卫上前,将压在上面的青石板移开,可就在他们移开一个小口,只堪堪能容纳一个人时,里面突然蹿出一道黑影了…… 1173杀手,老管家舍命相救 黑影从枯井里冲出来,手中的长剑好似有意识一般,精准的朝顾千城刺去…… 锦衣卫的反应极快,在黑影出现的刹那,就将青石板丢下,以免枯井里还有人冒出来,而顾千城身边的锦衣卫,则在第一时间挡在顾千城面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顾千城挡住这一击! 顾千城自己的反应也是极快,她本身就怀疑顾家藏了人,一路上都十分谨慎,当黑影蹿出来的刹那,顾千城就有防备的避开,可是…… 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顾千城身后,没怎么吭声的老管家也动了! 老管家突然撞向顾千城,“大小姐,快,快躲开。” 老管家与顾千城迎面撞上,咚的一声,顾千城被撞的跌了回去,而老管家则挡在顾千城原先站的位置。 黑影见状,避开锦衣卫,从侧面刺了一剑…… 而这个时候,枯井里的另外两个人也跳出来,正好拉住了锦衣卫,不让他们折回去救人。 “噗嗤……”黑影的长剑,刺穿了老管家的肩胛,血瞬间飙了出来。 “碍事的老东西。”黑影见刺错了人,拔出剑又再次刺向老管家。 顾千城被老管家撞得跌了出去,按说她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跑掉,可是…… 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管家,为救她而惨死在黑影手里吗? 不能! 因为老管家是秦寂言的人,是秦寂言信任的人,她绝不能让老管家因救她而死。 顾千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抽手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当长剑刺向老管家的心口时,顾千城堪堪挡住! “当……”剑尖刺在匕首上,发现一声清脆的响声,哗啦一声,一道火花闪过,在匕首上留下一道划痕。 “顾千城!你找死!”黑影看到顾千城,便不再纠缠老管家,反手一剑刺向顾千城。 顾千城狼狈的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才避开对方的剑,而这个时候暗卫也出现了,将黑影缠住,“顾姑娘,快走。” “你认识我?你们不是长生门的人,你们是谁?”顾千城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老管家身旁,把人搀扶了起来,“我们先走。” “取你狗命的人。”黑影扫了一眼顾千城,几次想要甩开暗去杀顾千城,却又在紧要关头,被暗卫联手缠上。 “杀手?谁请你来的?”顾千城扶着老管家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黑影的招术,皱眉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影见顾千城要走,发了狠的要突破暗卫的防线,招招狠辣至极。 面对黑影凌厉凶猛的攻击,暗卫一时间倍感吃力。 “顾姑娘,快走。”暗卫自知自己拦不了对方多久,只得催促顾千城快走。 顾千城也想赶紧离开,去搬救兵,可是…… 她还带着老管家!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伤得太重,老管家根本走不动,完全是顾千城拖着他在走。 老管家虽然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般强壮,可毕竟是个男人,顾千城这个小姑娘要拖着一个男人走,能有多快? “大小姐,你先走吧,别管我了。”老管家也知道自己是拖累,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推开顾千城。 “不行,这里很危险。”顾千城咬咬牙,还是没有放开老管家,“我们出去,唐万斤很快就会过来。” 唐万斤在半路上,突然肚子疼,跑去找茅厕了,算算时间也快来了。 “有冠军侯在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大小姐你快走,别管我。”老管家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好似一瞬间信心大增。 “只有几步路,你再坚持一下。”顾千城拖着老管家往外跑,而身后的黑影已突破锦衣卫的防御,紧追在顾千城身后。 顾千城扭头看了一眼,见双方只余十几步的距离,脸色大变。 “顾千城,受死吧!”黑影的剑,从背后刺过来,老管家大惊,忙推开顾千城,“大小姐,快走,别管我。” 老管家和顾千城分别倒向两侧,黑影一剑刺空,可黑影不曾停歇,反捭就朝顾千城刺来,速度之快,根本不给顾千城反应的时间。 “该死。”顾千城自知躲不开这一击,便准备避开要害,可就在这个时候,倒在一旁的老管家突然爆发了,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黑影的腰,悲壮的朝顾千城喊道:“大小姐,快走……” “老东西,找死。”黑影一滞,手上的剑离顾千城堪堪只一寸,便顿住了! 机会来了! 顾千城知道,这是老管家用生命为她争取到的时间,她绝不能错过。顾千城轻巧的避开剑刃,原地跳起…… 黑影见状,大怒,一把拎起老管家,朝外面甩去…… “啊……”老管家惨叫一声。顾千城暗道不好,可就在此时,唐万斤的声音响起了,“怎么了?出事了?” “唐万斤,快,接住老管家。”顾千城大喊一声,墙外的唐万斤愣了一下,而他身旁的武毅却反应极快的跃起,堪堪接住了老管家。 “大小姐,老管家没事。”武毅接住了人,说道。 “太好了,唐万斤快进来帮忙。”顾千城长松了口气。 救兵来了,她就不用担心了。 事实上,今天要不是老管家也跟了过来,她也不会这么狼狈。有暗卫拖住黑影,别说跑走,就是杀了黑影,她也是能做到。 老管家是好心,可却办了坏事。不过,顾千城却不能说老管家什么,老管家刚刚可是舍命救她,她要说老管家的不是,可就是寒了人心。 有唐万斤加入,局势很快逆转,紧追顾千城不放的黑影,被唐万斤一巴掌拍趴下了,跌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唐万斤本想再补一脚,却被顾千城拦住了,“要活口。”她总得知道,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到买杀手杀她吧? “哦……”唐万斤应了一下,有些不乐意的收回脚。 而另一边,与暗卫激战的子期与子诺,看到他们当中武功最高的子羊,被唐万斤一巴掌拍的无法动弹,脸色大变! 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那少年的对手! 两人相视一眼,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联手朝锦衣卫发起猛烈的攻击,在锦衣卫以为他们准备拼死一战时,两人却虚晃一招,转身跑了…… “快追,别让人跑了!”顾千城见唐万斤一动不动,踹了他一脚。 “哦……”唐万斤应了一下,紧跟在暗卫身后,追出去…… 1174解蛊,再大的事都不是事 锦衣卫在顾家寻到了杀手,并且老管家还因此受了伤,这么大的事锦衣卫可不敢隐瞒不报。 锦衣卫和顾千城商量后,兵分两路,留一队人在顾家保护顾千城,另一队则进宫将消息禀报给秦寂言知晓,并通知六扇门和刑部缉拿刺客。 要捉刺客自然要把刺客的长相画出来,虽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可锦衣卫却将那两个刺客的面貌特征记住了 顾千城是速画的高手,而且她自己也见过那两个刺客,虽然只有一面,可加上锦衣卫的补充,要把那两个刺客的长相画出来,并不是多难的事。 拿到刺客的画像,锦衣卫立刻进宫,将事情经过一一禀报给秦寂言知晓,并呈上顾千城画的两张杀手画像。“启禀圣上,刺客一共三人,活捉了一个,还有两人跑了。这是那两位逃跑刺客的画像。” 不是毛笔画,而是炭笔一比一的写真,非常好认,秦寂言看罢并没有出声,而是把子车叫出来了。 “这上面的人,你可认识?”事情实在太凑巧了,子车前段时间见了三个暗风楼的杀手,后来人跑了找不到,现在在顾家发现了三个杀手,要说两者没有联系,秦寂言都不信。 “皇上,就是他们。”子车脸色微变,隐有几分难堪。 他没有找到人就算了,居然让人潜到了顾家,实在是失职。 最近也不知是一回事,好几件差事都办得不顺利,就好像暗中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的阻碍他们接近真相。 可偏偏他们不知暗中那只黑手是谁,这让子车十分郁闷。 “这么说……他们与长生门勾结了?又或者是跟顾家人勾结在一起?”要是没有内应,秦寂言不认为那三个刺客,能在顾家躲那么久而不被人发现。 “属下这么就去查。”子车不敢多言,低头说道。 “五天,朕给你五天的时间。”秦寂言没有说五天后没有找到会怎样处罚子车,可就是因为没有说,才让人不安。 子车不敢多言,低头应是…… 顾家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当天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唐万斤和暗卫追着刺客往外跑,稍一打听就知顾家发生了什么事。 唏嘘同情了几句,有不少谨慎的人家,连忙回去自查了,生怕自家会步顾家的后尘,全家被人坑了。 顾家的事影响十恶劣,而且刺客公然在京城出没,狠狠的打了九门提督的脸。为了将功折罪,九门提督要求城内士兵十二时辰巡罗,对外来人口进行严格的登记和盘查制度。 不过,这些都与顾千城没有什么关系。 暗卫与唐万斤追着刺客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没有意外,两人一无所获。 “千城,他们跑进山里了,我们找了好久都不到人。”不等暗卫开口,唐万斤就先一步抱怨道。 那样子好似没追到刺客,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刺客太无耻! 顾千城默默望天,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说暗卫没办好差事吗? 不能,所以……顾千城敲打了两句,便让暗卫退下了。 唐万斤则没有走,他看看走出去的暗卫,又看看顾千城,茫然的大眼满是无措,小心翼翼的蹭到顾千城面前,不安的道:“千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像气氛有点不太对,可他又知哪里不对? 唐万斤挠了挠后脑勺,一逼迷惑的样子。 “没有,你做的很好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小承晨,他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你现在过去还能和他说几句话。”有些事,她根本没有办法和一根筋的唐万斤解释。 “好咧,那没事我去小承晨玩了。”唐万斤完全不懂什么叫看人脸色,更不懂什么叫揣摩人心,顾千城说没事那就没事了,唐万斤毫无压力的走了。 顾千城看着蹦蹦跳跳,和三岁小孩一样的唐万斤,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只要看到唐万斤,再大的事都不是事。 顾千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身回内室换了一件衣服,便带着暗卫去了六扇门。 顾千城这个时候去六扇门,自然是找药王谷主寻问解忠心蛊的事。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见药王谷主,而是先见了君亦安。 药王谷主人着实奸诈,她要是什么都不知就跑过去问药王谷主,一定会被那只老狐狸耍得团团转。 “你知道忠心蛊吗?”顾千城没有与君亦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君亦安一顿,点了点头,“知道,大师……季诺就是为了忠心蛊的培养方法,才和长生门的人搅在一起。药王谷曾经也试着培养过,不过没有成功。” 忠心蛊并不好养,而且一离开培养它的人体,就特别容易死掉。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长生门才有保存的方法,不过也只能保存几天而已,时间一长一样会死。 难养,难活,这就是忠心蛊。要不是这样,长生门早给大秦、北齐和西胡的贵族和官员用上忠心蛊了。 “忠心蛊能解吗?”顾千城没有遗漏君亦安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可也没有多问。 季诺的野心,她和秦寂言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爹……他对忠心蛊有研究,你可以问问他,我……”君亦安略一犹豫,才道:“我爹研制了一味药,吃了后忠心蛊便无法在体内存活。只是这药只对未中蛊的人有效。” 要不是,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长生门的人下忠心蛊,季诺也不敢与长生门的人走得那么近。 中了忠心蛊,一辈子就得听长生门的命令,可以说一生都毁了。依季诺的骄傲和野心,他是绝对不能接受。 “多谢君姑娘提醒。”顾千城得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的离去。 君亦安看着顾千城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是化不开的愁绪。 不知何时,她才会有自由! 不过,现在她就是有自由也不敢离开皇城,和落到季诺手里相比,她情愿落到顾千城和秦寂言手里,至少……她不用忍受非人的折磨,不用成为第二个唐万斤。 事先已探清了消息,顾千城来见药王谷主时就多了一分信心,至少她不用担心被药王谷主给糊弄了…… 1175真假,专注坑爹一百年 药王谷主那只老狐狸,阴险又狡诈,嘴里也没有一个准话,要求又多,顾千城特别不爱跟他打交道,可现在她没得选择,除了药王谷主外,她还真找不到其他了解忠心蛊的人。 鉴于上次在暗室里,成功的摆了药王谷主一道,顾千城可以肯定药王谷主对暗室有心里阴影,所以这一次见面,顾千城毫不犹豫的选择在暗室,希望暗室不见光的环境,能给药王谷带来一定的压力。 顾千城预料的不错,药王谷主一进暗室情绪就不对,借着光看到坐在正中央的顾千城,更是失控的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药王别激动,我今天来找你,是和你谈条件的。你放心,我今天没兴趣对你用刑,虽然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玩的刑罚。”顾千城一派轻松,完全是和老朋友闲谈的口吻,可是…… 她话中的意思,却不如她表现的那么美好。 顾千城嘴里说的“好玩的刑罚”,在顾千城看来是好玩,但对药王谷主来说,那绝对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药王谷主不背脊发寒,狠狠地瞪了顾千城一眼,“有什么事快说,我没心情陪你玩。”他不想跟这个恶毒的女人打交道,也不想呆在这个见不到光的碰房子里。 只要呆在这里,他就会想起上次自己吓自己的事。明明只流了一点血,他却吓破了胆,以为自己会死,想想还真是蠢的可以了。 “药王爽快。”看样子上次的事,对药王谷主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药王谷主胆小成这样了。 不过,胆子小了也好,胆小她才好从药王手里,多拿一点东西。 有君亦安提前透露的消息,顾千城也算是有所准备,她没有拿那些没有用的问题,来套药王谷主的话,而是直接说道:“我知道药王你手里,有不少与忠心蛊有关的好东西,我现在很需要,不知药王你能拿出多少?” “你,你怎么知道的?”药王谷主在暗室里,情绪有些失控,声音比平时尖锐了许多。 这是暗室,顾千城看不到药王谷主的表情,同样药王谷主也看不到顾千城的表情,他们两人只能从对方的声音,猜测对方的情绪变化。 药王谷主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一再表露自己的情绪,这对顾千城来说应该是有利的,可是…… 因为看不到,所以顾千城无法肯定,药王谷主是真的失控,还是装出来的失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药王谷主肯说,他的情绪失控是真是假,都对她没有影响。 顾千城仍旧和之前一样,轻松的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药王你愿意告诉我多少?” “是不是亦安?是不是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女儿?”药王谷主就像是没有听到顾千城的话一般,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顾千城眉头微皱,心里暗暗起了警惕。 药王谷主不是什么心灵脆弱的人,就算这间暗室给他带来了压力,可也不至于失控到这个地步。 凡事过犹不及,药王太过了。 顾千城眼眯微眯,讽刺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重要吗?现在的你可没有能耐出去教训她。” 这就话踩到了药王谷主的痛处,药王谷主怒吼:“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她和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药王谷主疯狂的扭动,扯得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顾千城愣在当场,一时也无法确定药王谷主这是真发疯,还是假发疯? 药王谷主的疯狂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顾千城没有上前劝,错愕过后,她就坐在那里“看”好戏。 她想知道,药王谷主一个人能疯多久? 还别说,药王谷主的体力挺好的,他这一疯足足癫狂一刻钟才停下来,而恢复冷静的药王谷主,与刚刚判若两人,略略整理了自己的衣衫,风度十足的道:“对不起,我刚刚失礼了。” 就好像有双重人格,一瞬间从疯子人格,切换到正常人格。 顾千城定定地看着药王谷主,虽然看不真切,可对顾千城来说,足够了! 药王谷主果然有两重人格,一个严谨自律、稳重有风度;一个偏执、疯狂,甚至带着一点暴虐。 她还真不知道药王谷主有双重人格,要知道的话……要知道的话她也不能怎么样,不管是哪重人格,药王谷主都是一样的难缠。 顾千城没有急着把药王谷主双重人格的事说出来,而是试探了几句。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阵机锋,也不见药王谷主吐出半点有用的东西,顾千城知道药王谷主对她起了防备,绝不会在她面前吐露有用的东西。 顾千城果断更换策略,问道:“药王你可知,你身体还住着另一个人。” 双重人格其实就等于拥有另一个思想,虽说药王谷主这两个思想还算接近,可也是有差异的。 药王谷主语气不变,笑道:“你是说另一个狂燥、胆小的我吗?”药王谷主毫不避讳的提起,显然是并不在乎。 “胆小狂燥吗?不,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胆小鬼。你的身体由你现在这个人格主控,可每每遇到危险和你无法承受的压力时,你就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另一个人格,将所有的伤害都留给另一个人格。”简单的说就是,药王谷主现在这个看似正常的格,实则胆小懦弱,不敢面对现实。 当然,另一个人格也没有胆大到哪里去。不管哪个人格,都说明药王谷主胆小怕事,并不像他表现得那般无惧。 “胡说,我怎么可能胆小懦弱。是他胆小懦弱,与我无关。”药王谷主极力反驳,根本不肯承认自己胆小。 他无畏死亡,无畏危险,怎么会胆小懦弱? 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嘲讽他:“哈哈哈,你就是胆小鬼。你就是自私懦弱。你受不了师父的折磨,所以你创造我,你让我代你受折磨。你恨你的妻子不顾你的脸面,公然与师父通奸,可又不敢杀他们,所以你放任我成长,让我代你去杀他们。你怀疑你的女儿不是你的种,是你师父的种,可又不敢面对,所以你放任我折磨她……” “你胆小,你懦弱,你自私,你没种,你不是男人,你……” 1176蛊惑,诱人入魔 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心底那个声音一遍遍重复,一遍遍诉说,一遍遍提醒药王谷主,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药王谷主抱着脑子,痛苦的大叫。 他的脑子里有两种不同的思想,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灵魂。以前他都能轻松控制那狂燥、暴虐的人格,可今天却不行了! 今天,那个狂燥、胆小、暴戾的人格好像突然长成一般,开始反击,想要将他压制,想要掌控身体的主控权,想要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想要将他永远的关在角落。 “别想,你别想控制我的身体。你不过是我创造的一个小可怜,我能创造你,也能毁灭你。”药王谷主大汗淋漓,痛苦的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斗争。 顾千城坐在一旁默默看戏,看了一会终于可以确定,药王谷主不是装的,他的另一个人格正在争取身体的主控权。 “这真是……”顾千城无语望天,知道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便让人打开暗室的门,点燃烛台,让光线透进来。 长时间呆在黑屋子里,她的情绪也是会受影响的,而且不开门,她如何搅乱这潭水? 果不其然,官差刚将蜡烛点燃,药王谷主体内那个暴虐的人格,就朝顾千城恕吼,“把烛火灭了,我不需要光。” 药王谷主正常的人格打从心底害怕黑暗、抗拒黑暗。所以在黑暗中,暴虐的人格更占优势。 这一点顾千城当然知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对方? “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她可不做。 “灭了烛火,我给你想要的药方。我一直悄悄的躲在他的身体里,他会的我也会,甚至我做的比他还要好。”暴虐人格的药王谷主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现在要的就是掌握这个身体的主控权,至于其他的? 等他掌控这个身体再说。 “你的条件很让我心动,但是还不够。而且我现在帮了你,等你掌控了这句身后,你最后又拒绝药方给我怎么办?这种事你可是做得出来的。”顾千城没有急着应下。 药王谷主这个暴虐的人格,就是一个疯子,而疯子在某些时候是可怕的,因为他们没有底线,无所畏惧! 相比,顾千城更愿意和药王谷主的正常人格打交道,因为那个人格知道害怕,有底线。 药王谷主正常的人格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顾千城你带我离开这里,你要的药方我都给你,一字不差的给你。你说你要什么药方,我现在就可以报给你。” 他绝不能把身体的主控权给另一个人格,一旦让另一个人格占据了主控,那他岂不是要和对方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对方需要时他才能出来? 不,他绝不能让自己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 “药王……”顾千城正欲答应,暴虐的人格又崩了出来,“你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他会骗你的。他上次给你的引蛊药方就骗了你,药方少了一味药,对中蛊长达十年以上的人没有用。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相信他,你信我,我不会骗你。” “你说的是真的?”顾千城脸色一变,温和的笑被凌厉的杀气取代,暴虐人格不曾想顾千城说变脸就变脸,吓了一跳。 “不是!别听他胡说。”正常人格的药王谷主费了很大力气,才占据了主控权,艰难的道:“我的药方并没有少药,只是替换了一味药。他说的那味药世间根本寻不到。” “什么药?”顾千城不相信的逼问道。 “深海火焰石!这东西只有长生门才有,我们根本寻不到,我用另一种药代替了深海火焰石,虽说效果不如深海火焰石好,可却差不了多少,中蛊长达十年以上的人喝了我的药也会有反应,只是反应轻重各有不同。”为了占据身体的主探权,正常人格的药王谷主也是拼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其实才是胆小怕死的那个。 “你确定没有骗我?”这里没有测谎仪,事实上就是有测谎仪也没有用,有些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就是测谎仪也测不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更不用提药王谷主有双重两格,第二重人格不承认第一重人格做的事,测谎仪也无法检测他是不是撒谎了。 “我何必为这种小事骗你,长生门的奸细捉不捉得到,与我何干。”许是屋内有光,药王谷主的情况渐渐好转,暴虐的人格暂时安分了。 “信你一次。”顾千城现在就是不信也没有办法。“来人,取笔墨纸砚进来。” 趁药王谷主现在状态不佳,顾千城决定把事情一次性办完,不然等到药王谷主恢复平静,事情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你想要什么?”没有第二重人格的威胁,药王谷主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了,至少正常思考不成问题。 “防御忠心蛊的办法,解忠收蛊的方法,养忠心蛊的方法,辨认忠心蛊母蛊的方法。”这些是最高要求,如果药王谷主做不到,稍稍打一点折扣,她也是能接受的。 “防御忠心蛊那个简单,回头我给你写个药方就行。有一味药比较奇特,不过我知道你能找到。至于想解忠心蛊办法吗?”药王谷主笑的邪气,“我只知道一个办法,就是不知你敢不敢用。” “什么办法?” “很简单……你知道唐万斤的特殊体质,他全身最精华的部分就是他的心脏,把他的心掏出来煮成汤,吃了就没事了。”药王谷主一边说一边看着顾千城,见顾千城不急不怒,任由他说完,不由冷笑。 他还以为,依顾千城对唐万斤的维护,会愤怒的对他破口大骂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旦身边亲近的人出了事,顾千城照样可以卖了唐万斤而不手软。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我不信,你一定还有办法。顾千城并在在意药王谷主怎么想,她自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行了。 掏唐万斤的心? 这种事,她是绝不会说的,就算唐万斤不会死,她也不会做。 做人要有底限,有些底限不能破。一旦破了,日后就会变得没有底限…… “很抱歉,我现在知道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你想要解蛊很简单,取唐万斤的心就成了。反正依他是不死之身,就算挖了一颗心,过不了一天又会再长出一颗,到时候你可以一直挖,直到……他长不出来为止。” 药王谷主的声音极低,音调十分奇怪,如同诱人犯罪的魔王,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心动…… 1177暗示,反正又不要唐万斤的命 虽说药王谷主每一句都透着邪恶的味道,可他每一句都没有错。唐万斤的不死之体,注定他轻易死不了,哪怕把心脏挖出来,唐万斤也能在最多的时间里,长出一颗全新的心脏出来。 “我就不止一次挖过唐万斤的心脏,他的心脏是精华所在,用他的心脏做出来的药,哪怕是濒临死亡的人,服下后也能活下来。” “他的心脏,是全天下最好的药。而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药王谷主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空灵,充斥四周,你就是想不听也不行。 顾千城起初并不在意药王谷主说的这些,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为人,任凭药王谷主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她也不可能去取唐万斤的心脏,哪怕唐万斤不会死也一样,可是…… 当药王谷主不断的劝说时,她的脑海里居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挖吧,去挖吧。只是一颗心脏罢了,唐万斤又死不了。挖出唐万斤的心脏,就不用担心顾家的人受长生门威胁。 “你对唐万斤那么好,挖他一颗心怎么了?唐万斤又死不了。用他一颗心,救活千千万万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大义,这才是真正的善良。”药王谷主的声音又再次在脑子里响起。 是的,这一次不是在耳边而是在脑子里,不断的循环重复,一遍一遍的加强效果,让人很……心动! “不对,不对,这是不对的!”顾千城发觉自己心里,居然生出挖唐万斤心脏的念头,差点吓呆了。 这不是她,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清楚人的贪婪的本性,她不可能打破自己的原则,越过自己的底限。她清楚的明白,她不是一个自制力强的人,一旦打破原则越过底限,她以后会越来越没有底限与原则,到时候…… 她就会成为第二个药王谷主,而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不行,顾千城那是不对的,那也不是你的想法,你不能受人蛊惑!”顾千城眼神散涣,目光无神,就好像木偶一样,站在药王谷主面前一动不动。 “去,去挖出唐万斤的心脏,只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一切都解决了。而且你还不用牺牲他,就能救千千万万的人,这才是为医之本不是吗?”药王谷主一脸温柔的注视着顾千城,双眼盈满着温柔与慈爱,就好像疼爱晚辈的老者,可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慈爱”的老者,正在蛊惑“晚辈”打破原则,坠入魔道。 药王谷主看着顾千城,继续温柔的诱惑:“你只是挖他一颗心罢了,又不会要他的命。就好比你摘一颗果子一样,对果树又不有损害。” “顾千城,快去吧……挖了唐万斤的心,困扰你的难题就解决了。”药王谷主见顾千城眼神呆滞,没有自己的神采,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给顾千城下令,让她去办。 可让药王谷主失望的是,顾千城比他想象中的难办,到了这个时候顾千城仍旧在坚定的摇头:“我……我不能!我不能那么做!那不是我,我绝不会……绝不会打着救人的旗号,去害别人!” 明明一动不动,可顾千城的额头却布满了汗水,脸色惨白惨白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发病了,可事实呢? 她是被药王谷主催眠了,而她正在用自己的意志力与药王谷主抗衡。 “呵呵……你已经心动了不是吗?既然心动那就快去,何必要为了别人,违背自己的本意。”药王谷主见顾千城这么难缠,只得再次加强暗示,却不想…… 这一次暗示,却让顾千城瞬间清醒! 药王谷主所说的那些话,绝不是她心中所想,那些话才是完全违背她的本意。 顾千城猛地睁开眼,虽然依旧苍白虚弱,可眼神却明亮清澈,不复之前的空洞与茫然。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会心动,绝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唐万斤的身上。药王……你催眠我!”顾千城冷冷地瞪向药王谷主,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要不是她心志坚定,差一点她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了。 要是她听从药王谷主的暗示,将唐万斤的心脏挖了出来,以后她怎么面对唐万斤? “你居然……清醒了。”药王谷主眼中的温柔与慈爱顿消,只余满满的愤恨。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完全是催眠的最佳时机,却仍旧没有将顾千城催眠,着实是可恶。 “你的催眠……太弱了。”顾千城嘲讽的说道,心里却满是懊恼。 之前明明就遇到过催眠杀人的案子,知道这个时代有催眠高手在,她居然没还有防备。要不是她也懂一些催眠,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 同时,也不得不说药王谷主沉得住气。药王谷被灭,人被关押,他居然都没有动用催眠术逃出去,果然能忍。 “弱?差一点你就心动了,哪里弱了?”药王谷主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千城,一副将顾千城心底最阴暗的一面,看透的样子。 要是真有这个想法的人,面对药王谷主能将人看透的眼神,必然会心虚,可是顾千城不是! 她从来就没有动过挖唐万斤心脏的心思,要不是这样,药王谷主的催眠也不会失败。 “药王,上一次当是我没有防备;要再上当那就是我蠢了。你这些话都没有用,省省吧。”出身军人家庭的她,虽然不曾参加,可军人该有的傲骨她一点不缺。 “是吗?你敢对天发誓,你真的没有心动过吗?只是挖一颗心脏罢了,你又不要唐万斤的命,你这么拒绝不觉得有些刻意与矫情吗?”药王微笑,眼含讥讽。 “刻意怎么了?矫情怎么了?我乐意。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药王,你刚刚摆了我一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好好算算帐?”顾千城无意与药王谷主探讨人性的问题,也不愿意被药王谷主牵着走,而是自己掌握主控权。 看到药王谷主变脸,顾千城勾唇一笑,“另一个你说的没有错,你果然是一个虚伪的小人。我帮了你,你却暗算我。药王,你说这笔帐我们怎么算?” “你想怎样?”听到顾千城提醒另一个自己,药王谷主心里一紧,看顾千城的眼神满是防备。 他绝不能将身体的主控权,将给另一个自己! 绝不! 1178药引,我为什么不能? 药王谷主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最大的弱点掌控在顾千城手里,想要药王谷主配合并不是太难的事。 当然,也正因为此,顾千城才没有防备他,以至于差点遭了他的算计。现在顾千城有了防备,要是再上药王谷主的当,那就是蠢得不可救药了。 “你耍了我一次,我现在还要相信你,那可真是蠢的没药救了。相比虚伪阴险你的,我更愿意和另一个你打交道,他虽然暴虐,可却不会耍我,不是吗?”不管心里怎么想,该威胁的时候还是要威胁,不然药王谷主没有压力,胆子就会更大。 “你自己不谨慎,与我何干?再说我那也不算是暗算你,你想要解蛊办法,我给了你不是吗?”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药王谷主也不会承认自己暗算顾千城。 做是一回事,承认是一回事。就算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该否认的时候还是要否认。 “药王好口才。可是……口舌之争,争赢了你又能如何?药王,你倒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吗?你该庆幸我还要用你,要是你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费心思养着你这只狐狸做什么?”顾千城对药王谷主起了防备,不愿意与药王谷主多说。 万一,万一这货又催眠她呢?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次次都警醒过来。 “你答应过我,不杀我的。”药王谷主面色一沉,急切的说道。 “你也答应过我,会把我药的药方全给我,结果呢?”先违诺的人不是她,药王谷主打破了承诺,还奢望她遵守承诺,不觉得太蠢了吗? “我并没有违约。”药王谷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给了顾千城想要的,只是顾千城自己不要罢了。 “我要的是药方!”顾千城眼神凌厉的看向药王谷主,清澈明亮的眸子让人无所遁行,药王谷主似乎能通过顾千城的眼睛,看到自己阴暗的心里。 药王谷主狼狈的别开脸,正好这个时候官差端了笔墨纸砚进来。 “姑娘。”官差上前,恭敬的给顾千城礼行。 “帮药王铺纸、研墨。”顾千城收回视线,转身坐回药王谷主对面。 一切等拿到药方再说。 药王面前没有桌子,官差只得将纸笔放在地上,磨好墨后,又解开药王身上的枷锁,让他趴着写。 “药王,请……”药王谷主身上的枷锁虽然解开了,可腿上还有铁链,根本跑不掉。 “趴在地上,我写不出来。”士可杀,不可辱。药王谷主无法接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写字。 如果是之前,顾千城定然会尊重药王谷主,专业人才总要给优待,可现在呢? “不写?另一个你应该很乐意写。”顾千城半步不让,摆明是要折辱药王谷主,以报之前被暗算催眠的仇。 “你……”药王谷主脸色涨红,显然是气得不轻。 “写还是不写?”顾千城笑语盈盈,完全不将药王谷主的怒火当回事。 真当她好说话,就是没脾气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差。 “我……”药王谷主很想傲气的说“不写”,可对上顾千城嘲讽的眸子,心里那股傲气只得憋回去,“我写!” “早这么配合,我们都省事。”顾千城不放过任何机会,挖苦道。 药王谷主气得吐血,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退让了一步就会步步退让,因为…… 他已经退让太多了,要是这个时候死撑着不退,之前的退让与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而顾千城正是抓住了药王谷主这个心里,一步步逼近,让药王谷主一退再退,直到没有原则为止! 忍着屈辱,趴在地上,药王谷主将顾千城要的药方写出来了,不过只有两张。一张是防止中忠心蛊的药方,另一张则是忠心蛊的培养方法,至于如何解忠心蛊? “解忠心蛊的办法,我只知道那一个。你要不愿意用,我也没有办法。”药王谷主双手一摊,十分无奈。 顾千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药王谷主写的药方看了起来,这一看顾千城就炸毛了。 “唐万斤的血是药引?”我靠,药王谷主不折腾她就不高兴是吧? 非逼的她对唐万斤动刀子,药王谷主才高兴是吧? 这人得心里变态到什么程度? “没错。唐万斤的血是唯一的药引,你想要熬成这味药,少不他的血。”药王谷主满脸笑容的看着顾千城,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你该知道骗我的后果?”顾千城起身,将药方叠起来,收好。 “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找人验证。”药王谷主有恃无恐的说道。 他敢写出来,就敢保证药方没有问题。毕竟他最大的弱点,被顾千城控制在手里,他敢耍一点小花招,但却不敢让顾千城发现。 “我不需要找人验证,我只需要问另一个你就行了。”顾千城指着药王谷主,对官差道:“关一天!” “是……” “不,不能。顾千城你不能这么做!” 官差的声音和药王谷主的声音同时响起,并将官差的声音盖住,可顾千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往外走。 “顾千城,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这么做,你听到没有,你不能这么做,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你不能……”药王谷主大喊,想要往前跑,想要拉住顾千城,可脚上的铁链却让他无法前行。 “咚……”的一声,药王谷主摔倒在地,只能伸出手,拼命的大喊:“顾千城,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顾千城在门口停下,转身看着药王谷主。“药王,你是不是忘了你催眠我的事?你该不会以为,我拿到药方后,就会当那事没发生?药王,你太不了解了我。我这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你,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会有报应的!”被另一个人格压制、取代的恐惧,战胜了理智,药王谷主此时已没有理智可言。 顾千城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1179为难,风情诱人秦寂言 顾千城拿到药方后并没有回顾家,而是连夜进宫见秦寂言。 她知道,她今晚见药王谷主,与药王谷主说的那些话瞒不过秦寂言。与其让秦寂言从别人嘴里,知道唐万斤的心可以解忠心蛊,唐万斤的血可以防止忠心蛊,她宁可自己说。 亲口告诉秦寂言,也能知道秦寂言是什么意思。 半夜进宫求见皇帝这种事对一般人来说,不是一般的难。可这对顾千城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进宫,随时可以见秦寂言。 宫人见到顾千城也不怠慢,殷勤的把人引进宫,不需要人吩咐,就为顾千城准备好了热汤、热茶,好让顾千城暖暖身子。 没让顾千城等太久,刚喝完一碗汤,就看到披着外衣的秦寂言出来了,明显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眼角隐约挂着一滴泪珠。 当然,这滴泪珠并不是秦寂言因顾千城半夜进宫,而高兴的流泪。而是身体的正常生理反应罢了。 秦寂言自己都不知,他的眼角带了一滴泪珠,倒是顾千城看到了,可是她会告诉秦寂言吗? 才不会呢! 眼角挂着泪珠的秦寂言,比平时多了一分风情少了一分冷傲,她偷偷欣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告诉秦寂言? “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也没让人提前说一声。”虽说有些意外,可秦寂言看到顾千城还是很高兴的,上前就将人搂在怀里。 一天不见,甚是想念。 “要不要先喝一口水?”秦寂言的声音有些干,想必是刚起来,口渴。 “要!”秦寂言闭着眼,感受这一刻的暖玉在怀,可是…… 就抱一下下,顾千城就挣开了秦寂言怀抱,秦寂言正想说以,就看到顾千城端起身侧的茶杯,给他送来。 秦寂言默默地闭嘴,将到嘴的劝说咽了下来。 没有美人可抱,秦寂言只得在顾千城身侧坐下,看到顾千城递来的茶水,孩子气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不想动。” 顾千城哭笑不得,“你确定要我喂?洒身上我可不负责。”喂水可不比的喂别的,一个不慎就会洒身上。 “没关系,我房间衣服多的是,真要弄湿了衣服,你帮我换一件就是了。”他很大方的,不介意脱给顾千城看。 “你赢了!”她没有秦寂言脸皮厚,只得从了。 秦寂言面露得色,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等顾千城给他喂水。看秦寂言孩子气的样子,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也好了几许。 她相信,秦寂言肯定会和她一样,不会为了解忠心蛊,就去挖唐万斤的心。 虽说,唐万斤不会因此而死,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取下茶盖,顾千城走到秦寂言身侧,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张嘴。” “不要这样喂。”秦寂言不配合,反倒是搂住顾千城的腰,将人带到怀里,“要这样喂。” 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啊……小心!”顾千城没有防备,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两人一身。 “哈哈哈……这下真要换衣服了。”秦寂言得意的大笑,换来顾千城没好气的白眼,秦寂言忙求饶,“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回头在床上,你怎么罚我都行。” “没个正经。”顾千城又白了秦寂言一眼,秦寂言却不在意,反倒是将顾千城抱得紧紧的,“我哪有不正经,要是让封首辅他们听到你的话,定要告你一个诬蔑之罪。”在文武百官面前,他可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要是让封首辅他们,见到你现在这样,定要废帝重立。”顾千城看着杯子里还有一口水,递到秦寂言面前,“还有一点,要喝吗?” “当然喝,你喂的,就是砒霜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秦寂言就着顾千城的手,将杯子里水喝光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了。”顾千城将杯子放下,窝在秦寂言的怀里。 奔波了一天,她累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怎么就油腔滑调了?”秦寂言惩罚式的将人勒紧,却见顾千城不像平时那样反抗,而是柔顺的任由他为所欲为,不由得担心道:“怎么了?为顾家的事心烦吗?别担心,我不会对顾家的人怎么样。” 要是旁的人家,全家被查出中了忠心蛊,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但是顾家不一样,顾家是顾千城的娘家,里面有顾千城在乎的人。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顾千城打了个哈欠,眼角同样沁出两颗泪珠,秦寂温柔的将泪珠拭去,关切的道:“累了,先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说完,我怕我睡不着。”顾千城揉了揉眼睛,待到脑子稍清醒一些,才道:“我晚上去见了药王谷主。从他手上拿到一份防中蛊的药方,还有一份培养忠心蛊的方法。” “防中蛊的药方?药王知道居然不说?”秦寂言语气一变,陡然升出一股杀气。 之前他就让人去问过药王,可药王却是一问三不知,除了说出查中蛊的药方外,一个字也不肯往外吐。 “药王那人很难缠,你要问他,他肯定是装傻不说。我先问了君亦安,从君亦安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才去套药王的话。套话的时候,意外发现药王有双重人格,威胁了一番,才拿到药方。”顾千城将她与药王谷主的对话,一一复述了一遍,包括唐万斤的心脏能解蛊的事,还有药王催眠她的事。 “药王给的防中蛊药方,里面有一味很重要的药引,就是唐万斤的血。”顾千城将药方,以及忠心蛊的培养方法,全部给了秦寂言。 忠心蛊的培养方法,其实他们也知道。药王所写的方法,和他们在北漠山中央那间宫殿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就算是知道方法,一般人也培养不出忠心蛊。 秦寂言对养忠心蛊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防中蛊的方法,“这张药方上的药材倒是普通,唯独这药引难办。” 唐万斤的血,要多少血呢? 药王谷主并没有写明数量,只说适中,可适中是多少? 一滴,还是一盆,又或者是一桶? 如果只要一滴,他可以让唐万斤滴一滴血,可要是一盆、一桶呢? 他能让唐万斤放那么多血吗? 放血还是其次,最让人头痛的还是解蛊的办法。 唐万斤的心脏! 依唐万斤的体质,就算他的心脏被挖了出来也不会死,可他就能因此毫无负担的去挖唐万斤的心脏,给那些人解蛊吗? 这事就是唐万斤肯同意,千城也不同意。可是……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用什么办法,解除忠心蛊呢? 1180苗医,有欲望就有弱点 不管是秦寂言还是顾千城,他们对忠心蛊的了解都不够多,至少没有药王谷主知道的多,自然也就无法分辨药王是不是骗了他们,或者隐瞒了什么? 拿到药方后,秦寂言并没有立刻让人配药,而是让太医局的太医与君亦安一起,辨证药方的真伪与效果。 当然,太医和君亦安拿到的药方,并没有加唐万斤的血。 不管唐万斤的血有没有用,这个消息都不能传出去,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培养忠心蛊的方法? 秦寂言看了一眼,就让人烧了。 作为一个帝王,如果要靠这种东西去要求一个人忠心,那简直是悲哀。而且被下忠心蛊的人,就是真的忠心吗? 不是的,他们不仅不是真的忠心,甚至还有可能是恨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而且忠心蛊只能要求中蛊的人忠心不背叛,却不能要求中蛊的人一心一意为主子考,一心一意为主子谋划。 用忠心蛊控制人,着实是下下之策。秦寂言从来没有想过,要培养忠心蛊控制自己手下的人,他只希望手下的人别中忠心蛊,别让长生门的人白白利用就好。 顾千城十分暂同秦寂言的做法,至于挖唐万斤心脏的事?两人皆默契的没有提,只当这事不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秦寂言去上朝,顾千城则出宫了。一出宫就看到唐万斤蹲在宫门外,脑袋耷拉,眼睛无神,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顾千城挑眉,信步上前,站在唐万斤面前。平时还算警觉的唐万斤,却迟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咳咳……”顾千城轻咳了一声,唐万斤猛地抬头,跳了起来,欢喜的喊道:“千,千城……” 喊完名字后,人立刻又萎了,一副失了精气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补了一句:“你出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顾千城不解的上下打量唐万斤。唐万斤性子单纯,极少看到他有不快的时候,就算不高兴也消得快。 “我,我……”唐万斤一脸委屈,什么都没有说眼睛就先红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顾千城吓了一大跳,忙拿帕子给他擦眼泪,“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唐万斤虽然是小孩子心性,可好久没有哭过。 “千城……”唐万斤像是找到发泄口一样,哭得更委屈,眼泪越擦越多,最后更是抱着顾千城痛哭,“千城,千城,我好怕,我好怕……” 顾千城差点被他压趴下了,勉强站稳后,拍了拍唐万斤的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千城,你会不会不要我了?”顾千城的安慰并没有让唐万斤停止哭泣,反到越哭越凶。 “不会,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顾千城连连保证,生怕晚了一步又惹得唐万斤更伤心。 好吧,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唐万斤为什么伤心。 听到顾千场这话,唐万斤勉强收起抽泣,抬起头,泪眼蒙蒙的看着顾千城,小心翼翼的道:“千城,那你会不会挖我的心?” “挖你的心?”顾千城一怔,转念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谁告诉你的?”唐万斤必然是知道了药王谷主的话,不然不会吓成这个样子。 “没有人告诉我,昨天我也去了六扇门,他们没有发现我。”唐万斤抹了一把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千城,大眼里满是受伤。 他昨晚好玩,想知道武毅平时是怎么保护他的,也想试试躲在暗处保护千城,然后就听到了千城和药王的对话。 他当时本然就想出来了,可是武毅拉住了他,说这件事不能让千城知道,可是…… 他觉得,他还是要告诉千城。 如果最后,最后……千城真要挖他的心,那,那就……挖吧!反正他又死不了,可是…… 好痛的! 一想到挖心的痛,唐万斤的眼泪又不断的往外掉。 他不想被挖心,他真的不想……他不是自私,也不是不为千城考虑,他只是害怕,他真的害怕呀! “千城,千城……挖心好痛的,你要挖我的心,可不可以不要让我那么痛。”唐万斤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害怕被挖心,可是又害怕千城不要他。 “呜呜呜……千城,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被挖心,可是我又害怕你不要我。”唐万斤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的抽泣。 顾千城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唐万斤,鼻子莫名的一酸:拥有不死之体,唐万斤何错之有? 而他们有什么资格,打着救人的名号,去挖唐万斤的心? 顾千城蹲在唐万斤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叹了口气,“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挖你的心,你放心。”唐万斤昨晚就知道,想必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在宫外等她了。 “可是,可是……没有我的心,小承晨和承意要怎么办?”唐万斤心里难受,一方面是挖心的痛苦,另一方面是他的两个好朋友。 顾家其他人的死活他不管,可是承意和承晨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他舍不得他们死呀。 “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顾千城坚定的按住唐万斤的肩膀,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唐万斤抬头,半是希冀半是不确定的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坚定的点头,“苗人最懂蛊,我已经让皇上下旨,召有才能的苗医进京,共同研究忠心蛊。” 事实上,这步棋他们早就走了。在药王拿出能检查人有没有中蛊的药方后,他们就开始寻找懂蛊的苗人。 只是,苗医一向躲在深山老林里,而且平时极少外出,就算是皇家召见,他们也不见得出来,所以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顾千城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苗医和苗人躲在瘴气重的老林里,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如果朝廷许诺他们更好的生活,哪怕是为了子孙后代,苗人和苗医们也该同意。 1181浑水,谁在背后 唐万斤是单纯的,他对顾千城极度信任,顾千城说一他就信一,说二他就信二。他之所以焦虑不安,并不全全是担心顾千城要挖他的心脏,他更多的是自己在纠结。纠结要不要把心脏贡献出来,好救承意和承晨,现在…… 顾千城说有别的办法,他就相信! 因为千城从来没有骗他,每次跟他说的事,千城都做到了。 一晚的担心,被顾千城一句话给抚平了。放下了心中沉甸甸的压力,唐万斤一上马车就睡着了。 顾千城看着唐万斤哪怕睡着,仍带着泪痕的脸,不由得摇了摇头。 回到顾家后,顾千城让人把唐万斤送去休息,并把武毅单独叫走。 “昨晚是怎么一回事?”顾千城看着越发沉默寡言的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昨晚的事要说是巧合,她是不会信的。 “昨晚是意外。”武毅低着头,不敢与顾千城对视 不管昨晚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唐万斤听到那些话,现在他都只能说是意外。 “意外?你觉得我会信吗?”顾千城冷笑,“武毅,你就这么想要解忠心蛊?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已经安分了。是我对武家人太好了吗?所以你又蠢蠢欲动了?” 武毅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没有忠心蛊,武毅觉得他还有活路吗? “扑通”武毅单膝跪下,急切的否认,“我没有想过解除忠心蛊的事。”至少现在还不行,要是没有忠心蛊的牵制,顾千城就不会用武家人,而武家这么一股见不得人的势力,要寻不到一个强势又能得到皇帝信任的主人,最终只能灭亡。 “你只是现在没有想过,并不是没有想过。武毅,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当初也是你自己选择认唐万斤为防。我选择相信你,你私底下的小算计我也不放在心上,可你把主意打到唐万斤身上,是我不能容忍的。”武毅太精明了,唐万斤太单纯了,顾千城不禁怀疑,把武毅放在唐万斤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原本以为,有忠心蛊的牵制,武毅会一心一意为唐万斤打算。现在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忠心蛊只能让武毅不敢背叛,却不能阻止武毅打着为唐万斤好的旗号,做一些小动作,离间她和唐万斤。 “昨晚的事,真的是意外。”武毅不敢多说,只一再重复这句话。 昨晚的事,必须也只能是意外,他也只承认昨晚是意外。 “意外也罢,人为也罢。武毅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我连对顾家人都不手软,你觉得我会对你手软吗?”顾千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面,眼神冷冷地看着武毅。 武毅背脊发寒,心脏“嘭嘭嘭”的跳得飞快,可面上却半点不显,沉默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却不懂解释的倔强少年。可事实是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顾千城摇了摇头,叹气道:“下去吧。这几天看好他,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这个‘他’指谁,武毅心里明白,顾千城说的是傻事是什么,武毅也明白。低头应了一句是,武毅转身往外走。 在门口看到与守卫说话的顾承意,不知为何,武毅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顾承意几眼。听到顾承意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武毅心里微酸。 他曾经也有资格叫顾千城姐姐,他曾经也有机会躲在顾千城的羽翼下,可是…… 他知道,他不能躲一辈子。因为他姓武,他身上背负着数千人的生命,他不能懦弱,不能任性,不能逃避,他必须扛起武家的重担。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虽有遗憾但却不悔。哪怕重来一回,他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无法和顾承意一样,一直呆在顾千城的羽翼下成长。 他迫切的需要成长,顾千城的保护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武毅看到顾承意走进顾千城的房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自己选择的路,就是头破血流,也要走完。 武毅离开,顾承意走进去,武毅特意从暗处离去,顾承意并没有看到他。 顾承意推门而入,进去后给顾千城行了个礼,然后就站在中间一动不动,时不时抬头看顾千城两眼。 顾千城等了许久,也不见顾承意开口,只得朝他招招手,“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顾承意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顾千城面前,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承意,这是怎么了?”顾千城揉了揉顾承意的脑袋,温柔的道。 “姐姐……”顾承抬头,眼眶泛红,一副想说又不知怎么说的样子。 “在为忠心蛊的事担心?”顾千城一看就明白了,轻叹了口气,将人抱到怀里,“承意,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姐姐……我怕,我害怕。”被顾千城抱在怀里,顾承意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坚强,哽咽一声就哭了出来,“他们说……说我以后会为了活命杀你。” 心里压抑了太多委屈,太多不安,太多害怕,在人前他一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大孩子,可在顾千城面前,他不想再佯装。 他害怕,他不安。他怕他会因为忠心蛊,而做出伤害顾千城的事。 “姐姐……我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忠心蛊是什么顾承意现在还不了解,也不知道中了忠心蛊,他会有多少的身不由己。他现在唯一担心且害怕的就是,他会因为忠心蛊而对顾千城不利。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一夜,从昨晚从大伯母和二叔口中得知这件事后,他就坐立不安,昨晚就跑来找顾千城,可是顾千城不在。 “姐姐……”顾承意抱着顾千城,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救命的浮木,不断的说着:“我不会伤害你的,姐姐,我不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我一定不会的。” “承意别害怕,姐姐相信你。”顾千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动作温柔,可是…… 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这才刚开始,就有人迫不及待将顾家的水搅浑吗?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她背后使手段。手伸这么长,就不怕她剁了他们的爪子吗? 1182心狠,根本就没有选择 顾家就这么一点大,到处都是顾千城的耳目,要查出是谁在承意面前,说了那些是而非尔的话,对顾千城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第二天傍晚,暗卫就将查到的消息放到在顾千城面前,“姑娘,前几天顾夫人经常私下外出,与灵花街一个混混接触过几次,我们昨晚去看过,那个混混死在家里。顾二爷夫妇这段时间不曾外出,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自做孽不可活。”顾千城并没有看暗卫调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丢给了暗卫,“交给老太爷。”要处理顾夫人那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另外,查一查跟她接触的人是受谁指使的?”这京城还真是乱得可以,在秦寂言层层防守下,居然还让人混进京城作乱,可见那些人的本事之大。 “是。”暗卫低头应是,见顾千城没有别的命令,便退了下去。转身就将查到的消息,送到顾老太爷手中。 顾老太爷这几天正胆战心惊,他即要担心长生门找上顾家,又担心皇上怀疑顾家有人与长生门接触。 好吧,就是顾老太爷自己也怀疑,不然如何解释,是谁给顾家上下都下了忠心蛊? 这必然是内鬼通外贼!顾家肯定有人与长生门接触了。所以顾老太爷怕,怕皇上去查,万一真查到顾家人与长生门有关联,整个顾家就惨了。 这个时候,暗卫把顾夫人与可疑人士接触的消息呈上来,顾老太爷差点没有吓破胆,看到暗卫呈上来的消息所写,顾老太爷险些吐了一口老血。 怎么看顾夫人都有极大的嫌疑。 “这件事……我定会给……一个交待。”顾老太爷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不管顾夫人之前偷偷外出,与什么人接触,顾夫人都不能再留了。 这么一个女人,就是祸害。 暗卫得到想要的答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出去了。 顾老太爷半刻也不敢耽搁,暗卫一走就让人把顾承志请来了,“你自己看看,你母亲做的好事。” “啪……”不算厚的册子,直接砸到顾承志的脸上,顾承志一动不动,任由册子劈头砸下,然后蹲下去,捡起来,将册子打开。 “不,不可能。祖父,我娘他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顾承志看到上面所写,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摇头。 慌乱过后,顾承志很快就冷静下来,急切的解释道:“我还在顾家,我身上也中了忠心蛊,怎么可能是我娘,她……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而且她也做不到,她现在不管家,也接触不到我们的吃食,她根本没有办法给我们下蛊。” “不是她做的又如何?她在这个时候悄悄外出,与不明身份的人接触,你觉得她是要做什么?单纯的跟那个混混说话?而那个混混和你娘说了两句话,隔两天就死在家里?”顾老太爷也不相信顾夫人能给他们所有人下蛊,可顾夫人确实是很可疑,也存了坏心思,这样的人……不能留。 “祖父,我娘她绝无害顾家的心,求你明查。”顾承志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猛磕头。 他只剩下娘一个亲人,为了这个亲人,他做什么都愿意。 “承志,你敢保证你母亲没有存着坏心思吗?如果是以前我还能忍她一忍。左右一个女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可现在祖父真的不敢掉以轻心。顾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我放任你娘的事不管,你娘……怕是会犯下更大的错。”顾家现在被各方盯着,长生门又死咬着他们不放,要是顾家人自己做不到团结一心,必然会出事。 “祖父……”顾承志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他太了解他的祖父了,他祖父这是要放弃他母亲。他母亲已经被郑家放弃了,如果顾家再把她赶走,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唉……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她病逝,另一则是你带她去陵江老家,给你爹守墓。”顾家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京城生活。顾家的祖地在陵江一个偏远的小镇,只是顾家几代都在京城生活,早就在京城生了根,早就不回祖地了。 “祖父,你……要放弃我?”陵江老家,顾家几代人都不曾回去过,说是老家怕是连块地都没有,回去后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祖父给了你选择。”顾老太爷闭上眼,不去看顾承志。 这个孙子,他曾经寄予了厚望,也想过把顾家交到他手上,可现在呢? 志大才疏,好高骛远,贪心不足,又偏偏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能与靠山。 整个顾家第三代,最没有出息的恐怕就是他了。文比不上承意,武比不是承志,就连得顾千城的欢喜,也比不上刚出生的承晨。 把顾家交给那三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交给承志强。 “祖父,你有给我选择吗?”顾承志泪流满面。 所谓的选择,就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娘去死吗?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这一条,恐怕祖父更不会将顾家交给他,理由很简单:一个能看着自己母亲去死的人,会顾念家族兄弟吗?而一个不顾念家族兄弟的人,能担起一家之主的重任吗? 说是给了他选择,可不管哪个选择,他最后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承志,祖父曾经给了你机会。”顾老太爷看着顾承志,心有不忍,可想到顾家他又不得不硬下心肠来。 顾家已是风雨飘摇之际,他要不做出决定,就会害了顾家其他人。 顾家还有一个在西北战场,得上峰青睐的承欢;还有一个结交了封家少爷的承意,他不能让承志毁了这两人。 “孙儿明白了。”顾承志强忍着悲痛,给顾老太爷磕了一个头。 老太爷做了决定,他再说什么都没有。与其花心思去求老太爷改变主意,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趁老太爷对他心中有愧时,给他多一些好处。 顾承志抹掉嘴角的血,抬头看向老太爷,说道:“祖父,我和母亲身上还有忠心蛊,万一我们去了老宅,被长生门的人盯上了怎么办?” 没有顾家的庇护,没有顾千城的庇护,长生门要是找上门,他们母子根本不能拒绝,不是吗? 1183聪明,给顾千城下蛊 顾承志的担心不无道理,在顾家,在层层保护下,长生门的人都能对顾家人下手,要是顾承志与顾夫人离开顾家,长生门的人还会放过他们吗? 要是长生门利用顾承志与顾夫人,做出什么对顾家或者对顾千城不利的事,事情会更麻烦。 “这事,容我再想想。”顾老太爷皱眉,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 他们身上的忠心蛊,要是不解开,走到哪里都不安全。 顾承志见状,忙道:“祖父,不如先在家里建个家庙,让我娘在家里礼佛,你看这样可好?” “这……也可行。”顾老太爷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而且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顾家,把顾夫人关在顾家,放在他眼皮底下,他也能安心一些。 “祖父,我这就去安排。”顾承志听罢,眼中一喜,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顾老太爷让他和顾夫人一起,呆在小佛堂礼佛。 当然,明面礼佛,实则就是软禁,没有人身自由。 “祖父,我犯了什么错?”顾承志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犯了错的是他娘,并不是他不是吗?祖父为什么要连他一起关起来,难道老太爷怀疑什么了吗? “你没犯错,可我要是不处置你,你母亲永远学不乖,也永远不知安分两个字怎么写。承志,你的未来就是被你母亲亲手毁了。”顾老太爷是阴险的,这个时候仍不忘给顾承志挖坑,让他埋怨他的母亲。 “我娘她……”顾承志想要否认,可却不知要怎么否认,他娘似乎真的每次都是帮倒忙,甚至上一次父亲意外横死,他也因为娘的事,而少拿了许多好处。 “承志,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清楚,你是不是还要放任你娘做妖。你娘再闹腾下去,倒霉的也只有你。”顾老太爷语重心常的说道,一副为顾承志好的模样,可实际上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 “我娘她……她是为了我好。”顾承志不想承认顾老太爷的话,就算心里承认了,嘴上也不肯承认。 顾老太爷悲怜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挥挥手示意顾承志退下。 顾承志一走,顾老太爷脸上慈爱的表情,就被冷漠取代了,敲了敲桌面,把身边的护卫招了出来,“盯着他们,他们要是敢有动作,打断他们的腿。”这个“他们”也包含顾承志。 顾千城早就说过,顾老太爷的血是冷。哪怕他曾经对顾承志再好,一旦顾承志触及了他的底限,危害到顾家,顾老太爷就不会对他手软。 而顾老太爷的防备也不无道理,顾承志从老太爷这里离开后,就回房间装睡,半夜趁人不注意时,拎了一个小包袱,偷偷的溜到顾夫人的房间。 “娘,我们快走,老太爷要软禁我们。”顾承志用力把顾夫人推醒,顾夫人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幸亏顾承志反应快,先一把捂住她的嘴,“娘,是我。我们快走,老太爷查到我们与季公子来往的事了。” “什?什么?老太爷查出来了,我们怎么办?”顾夫人如同惊弓之鸟,六神无主的看着顾承志。 顾承志倒是十分冷静,安抚的拍了拍顾夫人的肩膀,“娘,你别担心。季公子还想联系楚世子,他还要用我们,我们现在就出去,他们自然会接应我们。”顾承志从来不是一个会甘愿意服输的人,也没有放过再翻身的可能。 他知道与季公子接触很危险,可他得罪了顾千城,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只要顾千城在的一天,只在皇上在位的一天,他就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为了能翻身,为了能成为人上人,为了能将顾千城踩在脚底,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他也愿意用命去赌,反正他现在除了命,什么都没有。 顾夫人听到顾承志的话,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穿衣起身,本想带上一些首饰细软,可却被顾承志劝住了,“祖父给了我十几万两的银票,有这比银子足够我们母子生活还有余。” 顾夫人听罢,也只拿了几张银票,母子二人就摸黑往外走。 顾家的守卫一向森严,尤其是这段时间,更是十二时辰不断的有人来回巡视,可是再严密的巡视,也总有漏洞和护卫看不到的地方,顾承志与顾夫人就挑了这些漏洞,没有经动任何人,悄悄溜到后院。 顾承志与顾夫人运气极好,每每他们走过来,护卫就巡视完了这片地方,直接去了下一片区域,大大的方便了顾承志与顾夫人偷溜。 顾承志虽有疑惑,觉得今晚的行动太顺利,可他并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动气好,直到…… 直到他们走到后门,打开后门准备出去,看到站在门外的顾千城,还有她身后举着火把的护卫,顾承志才知道,他们不是运气好,而是一直被人当猴耍了。 “顾,顾千城,你,你,你……”顾夫人吓得跌坐在地,看顾千城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恶鬼一样。 顾千城淡淡的看了一眼,视线落到顾承志身上,“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你的手笔,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聪明人?我现在就不聪明吗?”顾承志也吓了一跳,可他的心里素质比顾夫人好许多,惊吓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了。 反正都逃不掉,惊恐也没有用。 顾千城略一顿,认真的点头,“确实挺聪明的,要是成功了,你就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可惜我还是失败了。”成王败寇,他失败了,可他不后悔。 与其没有未来,活得浑浑噩噩,他宁可拼一把。 “就算你毁了顾家,你也赢不了。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会因为顾家而心软,可皇上他不会。”顾千城发现,顾家聪明有狠劲的人,都是被老太爷放弃的人,比如她,比如顾承志。 “皇上不会因为顾家心软,可他会因为你心软,不是吗?千城姐姐,要是你中了忠心蛊,你说皇上会不会杀了你?”顾承志一脸戏谑的看着顾千城,完全不将顾千城放在眼里。 明显,他这是破罐子破摔。 反正都这样,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他何必还在压抑自己,在顾千城面前做低伏小,委屈自己? “想要给我下忠心蛊?很遗憾,你这辈子都做不到,我是不会中蛊的。”顾千城抬了抬手,示意护卫将顾承志和顾夫人拿下…… 1184不配,是我不配还是你不配 顾承志是个聪明人,要从他的嘴里套话很难,可是…… 顾承志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至少对他对顾夫人一直都很好,哪怕顾夫人一再犯错;哪怕顾夫人一再拖他后退;哪怕明知把顾夫人留下,会惹得顾千城不喜他,顾承志也没有把顾夫人赶走。 顾千城没有想过从顾承志的嘴里套话,她简单粗暴的让人拿住顾夫人,然后拿顾夫人威胁顾承志:“说吧,是谁指使你给顾家人下蛊?是谁让你对我出手?”想给她下蛊,背后的人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而顾承志的胆子也很大。 “放开我娘。”顾承志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拿刀架在顾夫人脖子上的护卫。 “承志,承志,你救救娘,娘不想死,娘不想死。”顾夫人吓坏了,添乱的大喊,“承志,娘……娘不想,你救救你,你救救娘。” “娘,你别喊。”顾承志心里正烦,被顾夫人一闹,脑呆瓜都生痛了。 “承志……”顾夫人脸色发白,可看到顾承志神色不郁,也不敢再叫,只用一双悲伤的眸子看着顾承志。瑟缩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刀就割断她的脖子。 却不知,她这幅样子更叫顾承志心乱。 顾承志心烦意乱的道:“顾千城,你放开我娘,有什么事凑着我来。” “顾千城?终于不再叫我千城姐姐了吗?”其实,她挺喜欢看顾承志一脸不愿,又不得不叫她姐姐的样子。 有时候她都想告诉顾承志,他那副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叫她姐姐的样子,看着就好笑。不愿意就别叫,又没人逼着他叫。 既然叫了她一声姐姐,那能不能心甘情愿一点? 至少装得像一点呀,也叫她看着顺眼一些。 “姐姐?”姐姐两个字刺激到顾承志,顾承志双眼通红,眼睛都快爆出来,指着顾千城,大骂:“姐姐?有什么资格当我姐姐吗?你看看你……你哪里有一点像姐姐的样子?” “你这个当姐姐的,亲手把你妹妹推入火坑。你这个当姐姐的,亲眼看着你弟弟我生不如死!你算哪门子姐姐?我姐姐不过是抢了你的婚约,又没有要你的命,你至于把我姐姐逼上绝路吗?” 明显,在顾承志心中,只有千雪才是他姐姐。 “还有我?我又哪里得罪了你?我即没有抢你的婚约,也没有要你的命。你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只对承欢和承意好,却把我当陌生人。你这样对我,凭什么要我把你当姐姐?” “顾千城,你不配,你不配当我姐姐,我没有你这么自私自利,凉薄寡情的姐姐。你不是……你根本不是顾家的大小姐,你是恶魔,是毁掉我们顾家的恶魔。我爹,我娘还有我姐姐、我,全都是毁在你手上。顾千城,你是恶魔,你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 顾承志大喊大叫,最后力竭,跌坐在地上,可嘴里仍旧喃喃的念着“顾千城,你是恶魔,你不是我姐姐”一类的话。 顾千城摇了摇头,冷笑,“你说我不配,你自己呢?你又算什么弟弟?还有你那姐姐,她真的只是抢了我的婚约吗?当初……是我救了五皇子,为此险些残了双腿,可最后功劳落到谁身上?” “你姐姐她在我的婚礼上,抢走我的未婚夫不说,还抢走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你真的觉得你姐姐做的没有错吗?你真的觉得,你姐姐只是抢走我的婚约,没有要我的命吗?你难道不知道,要不是我用计让老太爷出面保我,我就已经死在外面了吗?”顾承志轻飘飘一句只是抢了你的婚约,又没有要的命,还真是叫人好笑。 顾夫人和千雪,可没有想过放过她。 “你,你……最后你不是没事吗?”顾承志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敢看顾千城。 “我没事?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好弟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原本还以为顾承志是个聪明的,原来也不过如引。 “我的好弟弟……你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吗?在你心中恐怕只有千雪才是你姐姐,而你和你娘、你姐姐、你爹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 顾承志只怪她这个当姐姐的偏心,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对他有偏见,不肯帮他。可顾承志自己有没有想过,他对她是什么态度?没有受上一代的恩怨影响? 在她渣爹没死之前,在顾承志被老太爷定为继承人的时候,顾承志可是一直把她当成仇人,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顾承志把她当仇人,还能奢望她把顾承志当弟弟吗? 她顾千城还没有圣母到那个地步。 “你难道不是多余的吗?要是没有你,我爹就不会死,我姐姐也不会被楚世子拖累,我娘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顾千城死了会怎么样? 一定会很美好吧? 没有顾千城,他们一家仍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顾家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他的亲姑姑依旧是皇上的宠妃,他是五皇子的表弟,他是京中一流的公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得人不人,鬼不鬼,谁也不愿意和他来往。 “我是多余的?”顾承志的指控让顾千城发笑,“顾承志,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才是插足别人生活,破坏别人家庭的那一个。我娘是顾家名媒正娶的夫人,我是顾家嫡长女,要说多余,你和你娘才是多余的。” “爹说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娘。我爹娶你娘只是碍于圣旨,他喜欢的是我娘,是我娘!是你娘毁我娘的生活。”顾承志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朝顾千城扑去,可是…… 不等他接近顾千城,护卫一脚就把顾承志踹趴下了。 护卫那一脚,扎扎实实的踹在顾承志的肚子上,顾承志痛得蜷缩起来,护卫趁机将人制服。 “顾千城,你无耻!”顾承志被押在地上,吐了口血,可嘴里仍旧不肯服输。 “承志,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不然就凭你娘害死我娘,我就杀了你们母子。”顾千城云淡风轻的说道,好似她不是在说杀人的事,而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可是,顾承志知道,顾千城真得做出来,杀了他们母子的事…… 1185是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顾承志很清楚,顾千城对他们母子二人没有一丝亲情,也不会对他们母子手软,所以…… 听到顾千城的话,顾承志害怕了。 “你……你想怎么样?”他以为他不怕死,可真当要面临死亡时,他才发现他害怕,他不想死,哪怕是活得没有未来,可也比死了强。 活着,至少有一丝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今天就杀了你们这对祸害人的母子,为我母亲报仇,可好?”顾千城蹲下来,看着狼狈的顾承志,娇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原本,顾千城是想恐吓顾承志,趁顾承志受惊之时催眠他,可不想她还没有来得及催眠顾承志,顾夫人就先崩溃了。 “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千城,害死你娘的是老夫人,我什么也没有做呀,我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也不要杀我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千城,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也不知顾夫人是真疯还是假疯,怕死、怕疼的她,居然不顾脖子上的刀,硬是往前冲,被侍卫拦下来后,顾夫人也失了冲上前的勇气,无力的瘫坐在上,蜷缩成一团。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有杀你娘,我真的没有杀你娘。杀你娘的人不是我,是老夫人,我亲耳听到老夫人要产婆下手闷死你娘。还说要是生下来的是儿子,也一起闷死。千城,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你娘。”顾夫人哭的眼泪鼻涕一脸,完全没有昔日梨花带泪的美感。 顾承志本就撑不住,见到顾夫人的惨状,眼泪落了出来,紧紧握着拳,朝顾千城吼道:“顾千城,你放了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他说,他说,他全说还不行吗? “我能相信你吗?”顾千城没有说放过顾夫人,可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只让侍卫看着她罢了。 顾承志在选择带顾夫人逃跑时,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的。而且,顾承志应该庆幸,他们母子二人是落在她的手里,要是落在老太爷的手里,他们母子二人怕是没有完尸了。 顾千城抬头,看了一眼老太爷的人隐藏的方位,轻轻一笑。 老太爷一直都是精明的,此刻也不例外。顾承志在老太爷面前耍心机,真的太嫩了。 “我和我娘都在你手里,我还敢耍花招吗?”顾承志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他发现了顾千城盯着他左侧看,可顺着顾千城的视线看过去,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的忠心蛊呢?你敢背叛他吗?”这也就是顾千城选择催眠顾承志的原因。 忠心蛊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 她怕顾承志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先死了。 “他不是长生门的人,他身上也没有母蛊,就是说出来我也不会死。”真当他蠢得无可救药,被人利用了还不知吗? 在得知他也中了忠心蛊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相信对方。 不过,在生死关头,他也能出卖对方。 “这么说,你也存了防备他的心?他是谁?”在这一点上,顾千城倒是要夸顾承志了,虽然年轻了一点,阅历不足,可还算没有蠢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姓季,单名……”顾承志没有拐弯抹角,不过他只说一个字,顾千城就知道了,“原来是季诺,皇上到处追捕他,没想到他躲在京城。这么说他是易容了?你见过他易容后的样子?好好跟我说说,他易容成什么样了?” 顾千城起身,拍了拍手,“去,取纸笔来。”她要把季诺易容后的样子画出来。 “再把他扶起来,找把椅子让他坐着。”顾千城指着顾承志,对护卫道。 “你想做什么?”顾承志被护卫拉了起来,可他仍旧没有放松戒备,“我是不会画押认罪的,你别想把我送官。”如果真要去牢里受折磨,他宁可死。 他怕死,可他更怕活着受折磨。他亲眼看到,他的母亲、父亲在大牢里受尽那些恶心的臭虫的折磨,他绝不要和他父亲一样。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懂,别说我没想过把你送官,就算我想老太爷也不会同意。”顾千城指了指她之前盯着看的方向,笑得神秘。 顾承志之前没有想明白,结合顾千城这话,他立刻就懂了,“祖父他……一直都知道?”可却放任顾千城折磨他们母子? 顾千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该庆幸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再怎么自私凉薄,好歹还会留你们一命。” 要落到老太爷手里,凭顾承志和顾夫人做的事,老太爷生剐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祖父,祖爷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老太爷的冷血,可直到今时今刻才明白,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自以为聪明,自认比顾家所有人都聪明,可到最后才发现,他是最蠢的那个,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明白。 “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想明白了。”顾承志之前把希望寄托在老太爷身上,一心指望老太爷帮他坐稳继承人的位置,简直是蠢的不能再蠢。 在顾家,指望谁都别指望老太爷。在老太爷眼中,没有什么儿子、孙子,他眼中只有可用的人,可没用的人。 可用的人,老太爷会让他发挥所有的价值了,直到把那人可用价值榨干为止,比如顾贵妃和千雪。 而没用的人,就等着被老太爷放弃了。明显,顾承志在老太爷眼中,早就成了没用的人。 “老太爷对你算好的,至少花心思培养了你。”也是顾承志自己不争气,之前一直没学乖,现在学乖了,学聪明了,可已经晚了。 “我……真是蠢得无药可救。”想明白了的顾承志,好似一瞬间成熟了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今天之前他也许还能努力一把,可今天过后,他的人生已经定型,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1186直觉,半个月后的行动 在顾承志的配合下,顾千城很快就画出季诺易容后的长相,看着画纸上平凡无奇,就是在人群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长相,顾千城笑了笑。 “季诺……还真是有两下子,这种长相确实不会引人怀疑。”这种平凡无奇的长相,在京城很多,就好像街边来来往往的摊贩一样,你看到也不会多注意。 “我不敢保证,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你要找不到人,不能拿这个理由找我和我娘的麻烦。”顾承志当然知道季诺那个长相有多普通,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季诺,还以为季家公子真长的那么普通,心中还暗喜过一阵子,现在看来他竟是蠢笨不自知。 “我不是你。”顾千城收起画像,让护卫把顾承志与顾夫人带下去。至于带去哪? 老太爷不是说了,让他们在家礼佛吗?那就去小佛堂好好的反思,至于出来? 恐怕就是她想放他们出来,这两人也不敢出来。 顾承志和顾夫人没有挣扎,任由护卫将他们带走。 他们母子二人都知道,到这个时候还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要让顾家其他人知晓,他们中蛊是他们母子二人手笔,怕是会生吞了他们母子二人。 顾千城把他们关在佛堂,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保住了他们一条命。顾家其他人在见到他们的惨状后,怒火肯定会小一些,至少不会要他们的命…… 拿到了季诺的画像,顾千城却没有急着做什么,只是让人把画像送一份给秦寂言,让他派人找季诺的下落,至于对顾家的防御和监视? 顾千城不仅没有放松,还让人加强了。 她怀疑顾家有人和长生门合作,给顾家人下蛊,然后…… 顾夫人和顾承志就跳了出来! 没有破绽,也有犯罪的理由,可是……顾千城就是觉得不对! “总有一种,被人耍着走的感觉。”季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总感觉不像是季诺会做的事。 或者季诺被人坑了? “可是,除了他们还能有谁?”顾千城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写了半天,画了半天也没有画出一个所以然。 顾家的人,除了顾承志和顾夫人外,都没有动机与机会,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是内应没有错,可顾千城就觉得不对劲。 没有理由,纯粹是依靠女人的直觉,虽然她很清楚,所谓的直觉不一定准,可她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折腾了半宿,画满了数十张纸,最终也没有画出一个所以然,顾千城果然放弃了。 “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把顾家盯紧一点就好。如果顾家还潜藏了其他人,那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动。” 顾千城将写废的纸全部锁在抽屉里,然后……去睡觉! 她这几天忙进忙出的,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撑不住。 夜深人静,整个顾家都陷入宁静,除了巡逻的护卫外,再也没有人在外面随便行走,连起夜的下人都没有。 可就在这所有人都睡熟的时候,一道黑影飞速的来到老管家的房间,“木长老,事情办妥了,顾承志认罪了,季诺的下落也泄露出去了。” 躺在床上,好似睡熟的老管家,突然睁开眼,“很好。一切照原计划进行,让人准备好船,半个月后撤离。” “是。”黑影低着头,看不出长相。 老管家侧过头,看向黑影,问道:“那两个还活着吗?” 老管家口里的那两人,指和当然是子期与子诺。这两人他还有大用,现在可不能出事。 “安置在秦王府的密室,暂时没被人发现。”黑影恭敬的说道。 “嗯……让人看着他们,这半个月内别让他们乱跑。”门下的人大多都死在皇上手里,他要带着人撤离,还需要有人为他们开路,暗风楼那两个打手来得正是时候。 “小人明白。”黑影略等了一会,见老管家没有别的命令,便弓身退下,不过他并没有出去,而是走到外间,窝在矮榻上。 月光洒进来,照在黑影的脸上…… 仔细看会发现,这人就是老管家身边的小太监,平时跟在老管家身旁,照顾他的起居。 这样的一个,就是半夜出现在老管家房间,也不会有人起疑。 季诺易容后的画像,第一时间送到皇宫,送到秦寂言手,秦寂言看罢,将画像丢给子车,“再寻不到人,你们就不用回来了。”暗风楼的老牌杀手都出动了,居然还找不到季诺的下落,可见暗风楼的人也不过如此。 “是。”子车心里压力极大,可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季诺进了京,他还找不到人,也确实是无能了一点。 子车拿着季诺的画像出了宫,立刻让手下的人去联系暗风楼的老牌杀手,可他的人还没有出去,就有一个好消息传过来了。 暗风楼那些老牌杀手,找到季诺了! 顾家出事后,季诺就知道不对,寻了一个机会便溜出了城,隐藏在城外一座无人的荒山里,平时从不外出,是以暗风楼的人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他。 这一次也是意外,那些老牌杀手在城内寻不到人,便打算扩大范围,无意中得知这座山里,最近有不少鸟雀惊飞而出,几个老江湖嗅到不寻常的味道,立刻进山去找了。 这一找,就让他们找了一个正着! 不过,季诺这人这么谨慎,又这么怕死,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手保护,几个杀手虽是老江湖,可保护季诺的人也不弱。 第一次交锋,暗风楼的杀手伤了季诺,可也惊动了季诺,让季诺身边的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于是…… 双方只得正面交战! 可是,正面交战对暗风楼的杀手来说,是极其不利的事。作为杀手,他们极少与人正面交手,他们最擅长的是躲在暗处,伏杀对手。正面交手他们根本占不到便宜。 不过,幸运的事,暗风楼的杀手虽然占不到什么便宜,可季诺想要逃跑也不可能。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半刻谁也讨不到好处,只能苦战,然后等增援过来…… 1187算计,这个混蛋 暗风楼那些杀手,以前都是见不得光的人,遇到朝廷的人都要退避三舍,就怕得罪朝廷被朝廷出兵绞杀,可现在他们根本不怕朝廷的官差,因为他们的主子是皇帝。 有一个皇帝主子,暗风楼的杀手瞬间就从见不得光的老鼠,变成奉皇命的特殊人士。 在京城,季诺要与暗风楼的人对战,无疑是吃亏的那方。别说季诺一时半刻找不到救援的人,就算找得到,在质量和数量上也无法和朝廷的人抗衡。 子车收到暗风楼老牌杀手送来的消息,转身就通知了暗卫与锦衣卫,让他们带人去城外支援。 晚上,城门紧闭,可有皇上的令牌在,别说是城门就是宫门也能扣开,子车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到城外,巡着暗风楼特殊的痕迹,子车很快就找到了路。 “这里有脚步,大人……他们应该往里面跑了。”暗卫举着火把,冲进山里,寻找有人踏足的痕迹。 “往前走。”子车带着人在后面,顺着痕迹往里走。 夜晚的树林十分难行,好在暗风楼的几个杀手经验老道,他们进去时特意弄出比较大的痕迹,将两旁的树枝都清了,好方便救援的人过来。 很快,子车就带着人来到季诺之前暂居的山洞。山洞外到处都是血迹与凌乱的脚印,可却没有季诺的身影。 当然,暗风楼的杀手们也不在,甚到那几个杀手连个记号都不曾留下,只有一串脚印,可这脚印看着明显不对。、 脚印分了三个方向,正好是三个杀手的脚印,而季诺一行人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去看看他们往哪里走了。”子车让人顺着脚印的方向去追,而他自己则没有立刻走,而是钻进了山洞。 在山洞里,子车发现一截细铁丝,应是上好的精钢炼成,比头发丝略粗,韧劲很强,一个成年人用力也拉不断。 “果然是心思灵巧之辈,难怪能把架空药王,挤掉季家嫡长子,嫡长孙。”虽是对手,可子车对季诺同样很欣赏。 他欣赏所有有才华的人,即使那个是他的对手。 拿着这一截细铁丝,子车转身走出山洞,让暗卫去方圆数十里的大树上,查看是否有细铁丝绑过的痕迹。 当然,最主要的三个杀手追过去的地方。 暗卫立刻去四周查看,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效率实在高不起来,即使有暗风楼杀手留下来的脚印指引方向,暗卫还是花了一刻钟,才找出那三道细铁丝的痕迹。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完整的细铁丝,细铁丝被人割断了,只留下一小截在树上。暗卫在林子里找出了两根,可光凭这两根铁丝能做什么用? “看样子今天又抓不到人了。”子车握着铁丝,轻叹了口气。 他最近一件差事也没有办好,皇上对他已经很不满了,甚至他现在连当皇上影子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今天让季诺跑了,皇上怕是更不会重用他了,可是…… 要抓季诺,真的不是容易的事。季诺这人太狡猾了,而且准备的也太充分了。 不过,季诺准备充分,子车也不是吃素的。季诺确实是聪明,可这里毕竟是城外,是天子脚下。他就算一时半刻抓不到季诺,可季诺想要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子车拿出随时令牌,交给暗卫,“去,调京郊大营的人,把山给我围了。”季诺此刻必然还在山里,而只要人在山里,子车就有把握把他逼出来。 只不过,这需要时间。 “是。”暗卫拿着令牌,如同一阵风,瞬间消失不见。 子车又下了几个命令,对四周做了简单的部署,然后亲自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秦寂言,解释调兵围山捉拿季诺的事。 皇上信任他,给了他调兵的权利,但是……他也不能随意乱调用兵马,尤其是京郊的兵马,随意调动可是有叛乱的嫌疑。 秦寂言对子车还是相信的,而且秦寂言也不认为,子车带着一万人马,就能攻破皇城,知晓子车调了一万人马围山,秦寂言并没有说什么。 只要能把季诺捉住,别说调一万人马围山,就是再调一万人马,他也会同意。 大军围山声势浩大,城内城外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在猜测是不是周王同党在山里,皇上派大军捉拿叛党? 不过,百姓只议论了那么半天,注意力就放在大军出征的消息了。 大秦要对西胡开战,皇上将亲自送大军出征,并准许百姓围观。 听到这个消息,京城的百姓都快疯了,一个个不管时间,早早的就跑去占了一个位置,明明明天才是大军出征的日子,可当天下百姓就把城门口两旁的街道给占满了,害得禁军不得不提前出动维持秩序。 然后,顾千城收到这个消息也快疯了。 “皇上在搞什么?又拿自己当鱼饵吗?然不成他想让墓园的事,重演一遍?”上一次在墓园,可真正是惊险万分,要不是她在最后关头带着唐万斤赶到,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皇上说,让我明天在他旁边保护他。”唐万斤看到顾千城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呜呜呜……皇上让他告诉千城,可没有告诉他,千城会不高兴呀! “让你去保护他?皇上什么时候说的?”秦寂言胆子肥了,居然敢让唐万斤来送死,真以为她不敢进宫骂他吗? “早上,皇上让人给我带话进宫,我就去了。”唐万斤悄悄的看了顾千城一眼,不安的道:“千城,我是不是做错了?”皇上没有说,千城会不高兴呀。 “没有,你做的很好。”错的是拿你当枪使的秦寂言!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千城生气的样子,好吓人呀。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皇上的气,他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现在京城乱的很,居然还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是不是忘了,他现在是皇上,不是秦王了? 秦王死了也就死了,顶多她伤心一下,掉两滴眼泪,可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大秦就乱了! 秦寂言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顾千城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忍不住,匆匆进宫了…… 1188目的,大军出征 顾千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御书房,宫人甚至没有寻问一句,看到顾千城就自发的引顾千城朝御书房走去,怎么看怎么像——早有预谋! 而秦寂言看到她进来,也毫不意外,这让顾千城不得不问一句:“你故意的?”故意让唐万斤给她带话,让她担心,引她匆匆进宫,然后顺便把她留在宫中过夜。 “故意什么?”秦寂言放下笔,起身走到顾千城面前,好似不明白顾千城为什么生气,关切的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顾千城技巧的转身,挣开了秦寂言的怀抱,“明天亲自送大军出征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这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吗?”秦寂言一脸错愕的看着顾千城,表情十分浮夸,怎么看怎么像是装的。 “你能装像一点吗?”顾千城没好气的在秦寂言的胸膛捶了一记,“你原本的计划,是在神武门为大军送行,而不是去城外给大军送行。”顾千城真想拧他耳朵,把这个故意装傻的男人拧醒,可是…… 两人身高差距有点大,好像勾不太着! 呜呜呜——欺负她长得矮。 “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能有什么差别。”秦寂言装傻,顺势握住顾千城的手,将人拉到怀里。“放心,我不会有危险。这一次我让唐万斤在一旁保护我。”有唐万斤在,一般人还真的很难伤到他。 “唐万斤不是人型盾牌,你能不能少算计他两次。”顾千城狠狠地瞪了秦寂言一眼。 她真正是不知拿这个男人该怎么办。 太无耻了! “我有算计他吗?”秦寂言再次摆出无辜样,“他是朕亲自封的冠军侯,平时不上早朝,不处理公务朕也纵着他,可保护朕的责任不能放下。” “反正我说不过,也劝不住你。你自己当心一些,季诺还没有找到,也不知京城还有没有长生门的人。”顾家的事像是给顾千城一个巴掌,让顾千城不得不谨慎。 “放心,朕自有安排。”下额抵在顾千城头顶,秦寂言蹭了蹭,满足的闭上眼。 顾千城没有拒绝,柔顺的依在秦寂言的怀里,闭上眼,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秦寂言没有让她出宫,她顺理成章的留在宫内,第二天早上要出宫,又遇到秦寂言送大军出征,全城禁行,顾千城就是出了宫也没有办法回顾家。 宫人前来提醒顾千城,可否要去观景亭,观看皇上送大军出? 观景台是皇城最高的位置,站在上面可以将皇城尽收眼底。 顾千城略一思索,便随宫人踏上观景台。观景台上,太监与宫女早已将瓜果摆放好,好方便顾千城享用。 满桌都是顾千城爱吃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寂言提前交待好的。 时间刚刚好,顾千城登上观景台没有多久,就看到明黄的仪仗出现在大街上。当然,隔得这么远,顾千城根本没有办法看清人,只能看到长长的队伍和明黄的一片。 从昨天起,禁军就驻守在道路两旁,为圣驾清路。不管两旁怎么拥挤,马路中间都是空空的,秦寂言的圣驾一种没有任何阻碍,匀速往前移动。两旁的百姓在圣驾过来时,自发的跪下,高喊万岁。 其实,两旁的百姓根本看不到秦寂言。秦寂言一直坐在龙撵里,根本没有出面,两旁的百姓就是伸长脖子,也看不到皇上的影子,更不用提圣驾过来,他们还要跪下来行礼,根本不可能抬头直视圣颜。 仪阵一路往前,不多时就来到城门口。今日城门大开,重兵防守,百姓严禁进出,只有征西的大军与圣驾,才能从城门走出去。 秦寂言出城时,平西郡王与风遥已在城外等候。两人俱是一身铠甲,稳重大气,威武不凡。平西郡王的沉稳与风遥的凌利相得益彰,要是不说的话,还以为这是一对将门父子。 身后的士兵排列有序,虽未上战场可浑身就已散发着肃杀之气,似乎一闭眼,就能看到金戈铁马、黄沙漫天的战场。 龙撵停下,平西郡王与风遥下马,上前,双手抱拳:“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一万兵马,晚一步下马,同样是双手抱拳,低头行礼。 “平身。”秦寂言从龙撵里走出来,一身黑色龙袍的他,气势非凡,威仪浑然天成,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就站得笔直的士兵们,此刻站得更直了,而两旁的护卫也是打起精神,一个个睁大眼睛,力求表现,想要让皇上看到他们,可又不敢直视圣颜。 甚至在秦寂言的目光扫来时,会不由自主的瑟缩。而这就是——帝王的威压! 连平西郡王与风遥也为之一紧,在秦寂言的注视下,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唯有唐万斤完全不受影响,一脸呆萌的站在秦寂言身侧,明明穿着冠军侯的正装,可却没有半点气势,就像是误入大人世界的懵懂小孩子。 幸亏此时无人敢直视秦寂言,不然要让人看到秦寂言身旁,站了这么一个呆子,定要震惊的掉眼珠。 为大军送行有特定的流程,秦寂言无意打破规矩,说了几句勉励大军的话,便让人端来酒,为在场的将士一人倒上一碗。 “愿众位将士踏平西胡,得胜归朝。待众位凯旋而归,朕必亲自相迎,为众位接风洗尘。”秦寂言举起酒杯,“朕敬众位将士一杯,愿众位平安归来。” “臣,必不负圣上所望。”众人齐齐举杯,与秦寂言一同将碗中酒饮尽,然后……将大碗狠狠摔太多。 “啪……啪,啪……”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响起,平西郡王与风遥全身绷紧,戒备的注意着四周。 如果,有人要对秦寂言下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时机,就起不到破坏出征的目的;错过这个机会,秦寂言进城了,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1189博弈,九真一假 平西郡王与风遥胆战心惊的防备着,生怕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结果…… 他们白担心了一场。 践行酒顺利喝完,并没有发生什么伏杀、暗杀的事。所有的碗都砸碎后,现场又恢复了原来的肃穆,平西郡王与风遥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视线,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见秦寂言要出城来为大军送行,还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太多了。 不过,就算此刻没有发生意外,平西郡王与风遥也不敢多停留,践行酒喝完,平西郡王与风遥立刻提出出发。 大军出征讲究要一个好兆头。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又有皇上亲自相送,必然是一个好兆头。 要是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就会被人视之为不详,会为出征一事蒙上阴影。就算明面上没有人说什么,私底下也必然会有人觉得此行不吉。 如果一直打胜仗还好,要是打了败战,难保敌军不会拿此事做文章煽动大军。到时候将士们以讹传讹,最轻也要影响气士,严重的说不定会使得大军就此败北。 为免意外发生,得到秦寂言的允许后,平西郡王与风遥带兵跑得飞快,连一刻都不停留,干脆利落的给众人留下一片黄沙…… 秦寂言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黄沙,还有眨眼间就不见的人影,不由得摇头。 他是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军出征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会拿大军出征开玩笑。还有,拿自己当诱饵这种事做一次就好了,再做就没有蠢蛋会上勾了。 他选择在城门外为大军送行,不过是为了给季诺压力,同时……告诉景炎一声,他知道景炎已经到京城了,他……来迎接他的。 可惜,景炎并没有出现! 大军走后,秦寂言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等了片刻,结果仍旧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秦寂言摇了摇头,转身踏上龙撵。 看样子,景炎是想死磕到底了。 他到要看看,没有他点头,景炎能不能达到他的目的。 秦寂言不知,在他踏上龙撵的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唐万斤万,皆是松了口气。 皇上终于要摆驾回宫了! 皇上在城外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他们就要多提心吊胆一刻。皇上要是再不回去,他们就要哭了。 送大军出征,不过两刻钟的事,可一前一后花费的时间确是无数的。御驾原路返回皇宫,两旁的百姓刚站起来没有多久,连热闹都没有看到,又得再次跪下,恭送秦寂言回宫。 要是顾千城在这里,一定会说秦寂言劳民伤财! 秦寂言进宫后,开道的禁军才撤退,百姓才可以在街上自由行走,城门也允许百姓自由进出。 很快,出城的通道就排了长长一条队,不过进城的人半天没有一个。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城门口,一管家模样的人跳下马车,将进城文书递给守门的官差查看。 文书必然是真的,可现在进出城检查十分严格。除了核对文书与碟牌外,还需要仔细登记进城后的住处,还有在城里呆几天,这几天的行踪都要事先写清楚。 如果是访亲的话,还要京城当地人担保。不然,最多就只能在京城呆五天。超过五天就会被强制驱逐,甚至严重的还会关起来。 别小看这些登记,一旦黑字白纸写上好,你就必须按上面的执行,官差会不定期检查,一旦发现你进城后所做与所写有误,就等着蹲大牢吧。 管家听到官差的要求,并不敢擅自做主,转身隔着车门,将事情一一说给车内的人听。末了,小声的问了一句:“公子,我们怎么登记?” “真是麻烦,早知现在进城这么难,刚刚就应该现身。”车内的男子懒懒的一开口,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与清贵。 略一顿,车内的男子又开口了,“皇宫。时间不定。” 简洁明了,可内容却能把人吓一跳,就是管家模样的男子也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男子才木子一张脸去登记。 没有意外,当男子将“皇宫”二字写上,立刻就引来守城官兵的主意。 “将人围住!”守城官兵并不敢放肆,只将马车围住,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动作。 不得不说,自从顾家的事发生后,京城的治安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守城官兵的反应也提高了不止一倍。眨眼的功夫,官兵就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一小头目的人物上前,“不知公子是何人?为何事进宫?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还请公子随我们走一趟。”这话是说的好听,对方要进皇宫,官兵怎么也不可能给他通报,他们只会把人丢进刑部大牢。 京城对外来人监控的十分严格,进城的那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监视,一旦去了可疑的地方,就会被人带去问话。 至于是不是冤枉了人,守城的官兵并不管,他们的职责是把一切可疑的人捉进大牢,冤枉与否自有刑部的官差断定。 “随你们去哪?大牢吗?本公子要进的是皇宫。”马车内的男子再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份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没错,马车里的男子就是景炎。与他同行的除了圣女倪月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苗族蛊圣苗玉。 他昨天才抵达京郊,什么都没有做,就被秦寂言发现了踪迹,并且秦寂言还发现了苗玉的身份。 秦寂言今天出城,有送大军的意思,也有暗示景炎主动现身,把苗玉现上的意思,可惜景炎并不配合。 苗玉对秦寂言来说很重要,对景炎来说也很重要。只是…… 景炎人到了京城,就是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现在京城处处都是监控的人,景炎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必须如信上所说的与秦寂言合作,而不是按他原先计划的那样,用一封信迷惑秦寂言和顾千城,私下达成自己的目的…… 1190中伤,事情难办了 景炎写给顾千城的信,九真一假。信上所有内容都是真的,但抵达京城的日期却是假的,景炎比信上所写的早了十天进京。 这当然不是意外,依景炎的能耐,怎么可能会估不准自己什么时候能抵达京城,就算路上遇到意外,顶多也只有一两天的误差。 长达十天的误差不是不可能发生,但……只会晚十天,绝不可能早十天。 景炎比约定的时间早十日进京,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之前在信上所说,要借药王一用并不是假话,但景炎从来没有想过,从秦寂言手里借人。 他和秦寂言是什么关系? 那是死仇! 如果没有发生江南的事,两人也许还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谈一两个双方都有利的交易,可是…… 他引水淹了一个江南,害江南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良田绝收,险些造成社稷动荡,秦寂言要是能不计较,那才有鬼。 还有,就算秦寂言能忍下这口气,不计较江南的事,他也不愿意去求秦寂言,向秦寂言低头。 他是需要借药王一用不错,可并不表示非要秦寂言同意,凭他的能耐进京带一两个人走,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景炎把一切都算好了,可是他独独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顾家的事! 顾家全家中蛊的事爆出来,引得秦寂言对京城的控制更严,对进京的人员排查的更仔细,以至于景炎一到京郊,就被秦寂言发现了踪迹。 被发现了踪迹还没有什么,只要秦寂言没有捉到他,他就能死咬着不承认。可偏偏进城排查的十分严格,进京后更是有探子十二时辰紧迫盯人,害得景炎不敢轻易混进城。 倒不是说景炎没有能耐混进城,可混进城了又能如何? 他时刻被秦寂言的人盯着,到时候他是能跑掉,可倪月与苗玉呢? 倪月身中忠心蛊,只要一碗药就能试出来。而苗玉他是苗族的蛊圣不假,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懂武。 苗玉是医痴,是蛊痴,他研究医术,研究蛊术,可就是不研究武术。 苗玉是解忠心蛊的关键人之一,他绝不能让苗玉落到秦寂言手里。 秦寂言能查到他已抵达京城,能查到他身边的人,就能查到他为何进京。 弱点被人掐住了,就只得妥协。景炎心里再怎么不满,此刻也得给秦寂言低头。不然秦寂言一个不高兴,鱼死网破,把药王给宰了,把另一个关键人给藏起来,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将个中利弊分析过后,景炎才做出与秦寂言坦白相见的打算,只是过程似乎不太愉快。任由景炎的人怎么说,官差都不肯替他们通报,甚到也不肯帮他们去封家通传一声,执意要把人带进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那种地方,景炎是肯定不会去的,可他此时想要反抗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动武。 动武的后果,就是引来更大的骚动,引来宫里的关注,让秦寂言知晓此事,到时候就可以顺利进宫。 可是…… 景炎却想到另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动武后,秦寂言还是装作不知,执意要把他送进大牢,关他个十天。 景炎相信,依秦寂言那恶劣的性格,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来。甚至事后秦寂言还能十分无辜的说,是他的消息有误,下面的人没有说清楚,他什么都不知晓。 “怎么有一种把自己给坑了的感觉?”景炎莫名的发现,他好像中了秦寂言的计了。 秦寂言特意出城,还在城外等了半刻钟,看似是在告诉他,已经知晓他的下落,等他主动现身,实则确是故意激他。 秦寂言肯定知道,他看到秦寂言这番表现,肯定不会主动现身,自投罗网。 “果然是当局者迷。”景炎一拍脑袋,哭笑不得。 他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因为想太多,所以反倒落入了秦寂言的陷阱中,现在他是进也不对,退也不对。 “难不成真要去刑部大牢走一趟?”这个念头刚起,景炎就毫不客气的将其拍飞。 秦寂言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要进了刑部大牢,说不定真会脱成一皮,甚至有可能永远无法离开京城。 再说,就算他有本事,从刑部大牢出去,那苗玉与倪月呢? 他可没有自信,能带着他们两个一起逃出去,而依秦寂言的为人,他是绝不会放过倪月的,更不会放过苗玉这个蛊圣。 “终于体会到,当初顾千城落在我手上,秦寂言被逼妥协的憋屈了。”话虽如此说,可景炎却仍旧面带笑容,不见一丝急色。 他已经可以肯定,秦寂言早就挖好陷阱等他跳,这些官差就算什么都不知情,也肯定收到要“客气”的请他去刑部大牢的命令。不然,这些官差不会一直围而不动。 刑部大牢景炎是肯定不会去的,封家也不能去,他这个时候要跑去封家,只会把封家坑死。封家不管帮不帮他,都会惹秦寂言不满。 他的身份,不能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来往密切。除非,他想坑死对方,可就算他想坑死对方,对方也不一定会上当。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他是昭仁太子的后人。哪个傻啦吧唧的人,会想要与他扯上关系? 景炎摇头苦笑,皇宫进不去,封家不能去,城内处处有监视,偌大的京城只有一处是他能去的了。 “算了,我不去皇宫,我去顾家。我是顾千城的未婚夫,我要去顾家提亲。”景炎的声音,隔着车门飘向大街。 是的,飘向大街! 方圆十里的人,都听到景炎这句话。因为景炎特意用内力将话传了出去,而且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像是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一般,景炎还补了一句:“顾家大小姐顾千城,乃是我义父为我定下的未婚妻。得知顾小姐父亲逝世,我深表遗憾,此次进京就是为了赶在百日热孝内,上顾家提亲与顾大小姐完婚。”他就不信,秦寂言的人听到这话,还能坐得住。 不出景炎所料,他此言一出,围在马车外的官差直接傻眼了,一时间忘了做何反应…… 1191罪名,本官依律办法 “顾千城”这个名字,对京城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自从新皇登基后,顾千城这个名字就时常与新皇放在一起被人提起,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人,都知道顾千城是谁,而知晓顾千城是谁的人,都知道他们皇上,有意立此女为后。 就算普通百姓不知皇上有意立顾千城为后的事,可守城的将领知道呀。 景炎此时在城门口大放厥词,说顾千城是他的未婚妻,绝对是要坏顾千城的名声。要让皇上知晓他们任由人“中伤”未来皇后而不阻止,他们怕是不用混了。 可是,他们要怎么阻止? 骂? 只会引来更大的轰动。 打? 他们听说这位公子可是一位武功高手,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要不是顾忌对方武功高强,他们早就出手了,哪里会在这里与对方僵持不下,要把人关进刑部大牢,还要客气的请。 “怎么办?”几个等级差不多小官,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敢乱开口。 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叫对方“住嘴”?人家已经没有说了,他们叫了也是白叫。可是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会不会显得他们太无能了? 呜呜呜……好怀念言倾将军在的时候,要是言倾将军在,遇到这种难缠的人,言倾将军都会出面解决,根本不会让他们为难。 唉…… 暗自叹了口气,官兵们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飞快的道:“这位公子,你的身份我们这就派人去顾家核实。在此之前,请你随我们去一趟刑部,以免堵在这里,妨碍他人进城。” 上峰交待过,遇到这一行人,他们要做的就是“请”对方去刑部大牢,对方要是不同意那就不许他们进城,要是动手? 不怕……只要他们不动手,对方就肯定不会动手。真要动手,也会有人支援他们。 “去刑部?要是我不去呢?”淡漠冷傲的声音,隔着车门传出,虽只寥寥数字,却足已表明他的不满。 他知道秦寂言现在很不好对付,却没有想到秦寂言无耻到这个地步。 明明以前不爱以权压人,怎么当了皇帝后,就变了一个性子。 “公子,我们依规矩办事,请不要为难我们。”官兵特意强调“规矩”二字,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这么说,我今天非去刑部不可了?”景炎打开车门,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并一步一步朝官差走去。 看似闲庭信步,可却让人倍感压力,随着他的步子,官兵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低头不敢与景炎直视。 和以往的温和如玉,谦谦君子不同,此时的景炎少了一份温润,多了一丝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而这才是真正的景炎,所谓的君子之风,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这,这位公子……”直面景炎对官兵来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甚至连话都说不清了。 “你们确定,要带我去刑部大牢?”景炎却不肯放过他们,凌厉的杀气直扑对方面门,把人吓得脸色发白,仍不见收回。 官兵腿一软,险些就要跪下了,结结巴巴的道:“小,小人……奉命办事,还请,还请……” 面对景炎冷冽的眸子,官兵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请什么?本公子要去顾家,要拿人……去顾家拿。”景炎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十分骇人。 官兵吓得后退数步,勉强站稳后,坚定的道:“不行,公子不能进去。” 要是平时,官兵肯定不敢多说。景炎有路引、碟盘也没有问题,一切都符合规矩,在平时完全可以自由进城。可现在不行呀! 别说上面有特别交待,就算上面不曾特别交待过,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也不敢放景炎进去。 “我今天非去顾家不可,本公子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我。”景炎的耐心耗尽,既然秦寂言非要把他弄到刑部大牢去,那他就大闹一场好了。 可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并很快出现在人前。 “景炎公子,请稍候,我家大人马上就到。”骑马的人远远就朝大门喊道。 “你家大人是谁?”景炎皱眉,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今天怕是中了秦寂言的连环陷阱了。 “我家大人姓封,乃是新举的状元郎。”为了区分封首辅与封似锦的区别,来人特别强调一声。 “封大人?”景炎听罢,哈哈一笑,“本公子就看看,封大人要如何处治我。”秦寂言果然够狠,居然让封似锦出面。 景炎一甩衣袖,后退数步,却没有进马车的意思,而是随意往马车前一站…… 此时进城的人多了起来,有不少人都看到这一幕,有几个胆大的索性不走了,远远的在一旁看着,而胆小的则是不敢抬头,飞快的往前跑,生怕惹来祸端。 不多时,封似锦便坐着轿子来了。轿子落地,身着四品官服的封似锦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官兵看到封似锦就像是看到救星,纷纷上前给封似锦行礼。 “封大人!” “封大人!” …… “不必多礼。”封似锦眼眸含笑,朝众人轻点头,大步朝景炎走来。 四目相对,眼中只有严肃与凝重。 昔日惺惺相惜的好友,此时却站在对立面,任谁都笑不出来。 “好久不见,景庄主。”封似锦率先开口,生疏而多礼。 “封大人是来抓我的吗?”景炎唇边挂着了一抹笑,略带几分嘲讽。 秦寂言不会以为,他会给封似锦面子吧?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别人,而自投罗网。 “景庄主,本官依律办事。”在景炎面前,封似锦不得不仔细一些,以免让景炎抓住把柄。 “依律?本公子犯了什么法?”景炎一脸笑意,看似随意的很。 “杀朝廷命令,贪没朝廷粮食。炸水库,毁江南,致江南成空城,尸横遍野,浮尸万千。”封似锦的语气不重,可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随着他的话,在场的人看景炎的目光都变了,而景炎的脸色亦是难堪…… 他差点忘了,他毁掉一个江南,也害死了江南成千上万的百姓! 1192理由,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在封似锦开口前,在场的众人并不知景炎的身份,而封似锦一开口,就道破景炎犯下的罪,一瞬间所有人看景炎的眼神都变了。 厌恶!鄙夷!愤怒! 这是所有人看景炎的眼神,就连之前惧怕他的官兵,这个时候也不怕了,挺直背脊狠狠地瞪向景炎。 “人渣!” “混蛋!” “畜生!” “不是人!” …… 不知是谁带的头,围在景炎四周的人指着景炎大骂,有一个少年,甚至将手上的东西,全部砸向景炎,“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吃人的畜生。我姐姐还怀着身孕,她死了,死在江南,我们连个尸体都找不到。可怜我的小外甥,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就被你活活害死了。” 这句话,让原本想要闪开的景炎生生定住,任由少年将东西砸到他头上。而他身旁管家模样的男人想要上前,却被景炎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是他该受的。 在江南有亲戚的并不止少年一人,还有几个老人也气愤的朝景炎砸东西,“你这个畜生。你知道你害死多少人,我三儿子一家就死在江南那场大水里,可怜我的小孙子才七岁,他才七岁呀!” “我二叔一家也死在江南,他原是去江南帮我妹妹采买嫁妆,结果却……”后面的话,男人哽咽的说不出来,只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景炎,好似要将景炎凌迟。 景炎的头发被砸散了,额头有一块淤青,看上去很狼狈,可他仍旧没有动,也没有辩解,迎风而立,即使狼狈万分,仍旧如松柏一般挺立。 他是犯了错,可他不后悔。 封似锦看着景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景炎自以为聪明过人,可最后还是落入了皇上的算计。 炸水库,毁江南的名声一出,日后景炎就是说出自己是昭仁太子的后人,也得不到天下人的支持。 而且,日后景炎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只会给昭仁太子抹黑,甚至毁掉昭仁太子的好名声。 景炎现在的处境,想要认祖归宗,想要坐上皇位……几乎不可能。 当然,有一种可能景炎能继位,那就是——兵变! 可大秦的兵马尽在皇上的掌握中,就连太上皇都拿皇上没有办法,凭景炎手中那点兵马,如何与大秦百万雄狮抗衡? “大人,你一定要将这个贼人千刀万剐,他不是人,他是杀人的妖怪,他是妖怪呀!”最先砸景炎的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封似锦面前,痛哭流涕。 有他带头,其他几个亲人也死在江南的百姓,也跟着跪在封似锦面前,“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大人……” “大人,这贼人罪恶滔天,不千刀万剐,难消我们心头之恨呀。” …… 跪在封似锦面前的人越来越东西,而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恶毒。景炎至始至终都不曾动一下,也不曾开口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可是,他身边的人却看不过去,管家模样的男人忍无可忍,跳出来指着众人大骂:“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家公子,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的家人死在江南,我家公子……” “住嘴!”景炎厉声呵道,打断了男人的话。 “公子,为什么不让我说?”男人不解的看向景炎。 “说什么?毁掉江南的人是我。”当日毁了江南他便走了,再不曾回头,也不知江南的惨境。 不,他知道……但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回头去看。他怕他一回头,就会后悔,就会自责。 “可是……他们也毁了公子你的家,要不是他们谋反夺位、赶尽杀绝在前,公子你又何至于会如此。”男人双眼通红,为景炎委屈。 他们家公子,何等高贵的出身,要不是那些人狼子野心,夺了正统嫡支的皇位,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该是他们家公子。 要不是太上皇那个狗东西赶尽杀绝,他们家少年现在还在末村,过着父母俱在,兄弟姐妹俱全幸福的日子,哪至于像现在这般,为了复仇呕心泣血,为了活命百般算计。 死在江南的人是无辜,可他们家公子就不无辜吗?末村的人就不无辜吗? 为什么他们家公子杀人,就要被天下百姓指责,老皇帝他们杀人就是理所当然? 男人越想越愤怒,可景炎却不让他多说,男人不敢造次,只能紧紧握拳克制自己的怒火。 “封大人,封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封大人,你绝不能放过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 跪在封似锦面前的苦主们,仍旧在哭哭请求。官兵们仍旧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景炎,有几个甚至眼中蓄着泪水,只是死死咬着不敢哭出来。 他们也有兄弟在江南当兵,他们也有兄弟死在江南。 尸体在水里泡得泛白,打捞起来后,根本看不出人样。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看上去清冷高贵的男人,害死了他们兄弟! 可是,官兵们再愤怒也不能和普通百姓一样,跪在封似锦面前哭求。他们是官差,他们现在在当差,他们要先办公事才能办自己的事。 官兵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大刀,目光灼灼的看着封似锦,只等封似锦一声令下,哪怕是拼着命不要,他们也要把这个男人给拿下! 可是,封似锦却迟迟没有下令,他只是看着景炎,好似在等景炎做决定。 而景炎? 他仍旧没有解释,也没有逃跑的迹象,他取出一块蓝色的方巾,将头发和脸上的污渍擦干净,然后又将双手擦净,之后随手将方巾一丢,直视封似锦,“说吧,你要带我去哪?” “你这是要束手就擒?”封似锦反问一句,面上的表情仍旧淡淡,并没有一丝意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用江南的事引得他内疚,让他无法不配合。 “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景庄主胆色过人。”明明是一句嘲讽的话,可从封似锦嘴里说出来,却无端让人觉得真诚,就好像他是真的在夸景炎胆色过人,而不是讽刺他。 “与胆色无关。”他此时的处境,就如同秦寂言当初为了顾千城去江南一样,明知是陷阱,也得往下跳。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既然如此,景庄主,请……”封似锦侧身一指,身后的士兵立刻散开,露出一辆囚车。 “皇上还真是……”如果是之前看到这辆囚车,景炎肯定会翻脸,可现在景炎却没有多排斥。 犯人就该有犯人待遇,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毁掉江南,他毁掉数座城,害死数万无辜百姓,都是不争的事实…… 1193赢家,要的是你们 景炎活到现在,享过荣华也吃这苦头;权势握也曾低头求过人。他苦过、卑微过,可是…… 从来没有坐过囚车! “皇上让我从囚车去刑部?”景炎看着王锦凌,嘲讽一笑。 他是为江南的事自责,可还没有自责到,会主动坐上囚车的地步。 江南的事他是有错,可归根结底是谁种的因? 要不是秦寂言这一支野心勃勃,赶尽杀绝,他又何至于会如此?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他景炎错了,唯独秦寂言不可以,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皇上说,你会坐的。”王锦凌说得不多,可每一句却都有深意。尤其是这一句,足已今天的事情,全在秦寂言的算计中。 这一切,是秦寂言早就安排好的。 “我不会!”景炎说得异常坚定,“没有药王,我还能找别人,可蛊圣只有一个。”秦寂言想拿药王威胁他,是妄想。 “皇上说,唐万斤也只有一个。”王锦凌不知秦寂言与景炎之间的事,但唐万斤的秘密,他却能猜到一二。 很明显,景炎并不是为药王而来,而是为唐万斤而来。而唐万斤真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景炎的目标真是唐万斤,那么……他只能妥协。 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景庄主,你该明白的。皇上说了,景庄主你要是不愿意上囚车,现在就可以折回,皇上绝不会派兵去追。”对景炎,秦寂言已是仁至义近,就是日后秦寂言要杀了景炎,满朝上下也不会有一个人,说秦寂言做得不对。 景炎,他犯了众怒,旁人就是想要为他求情都开不了口。 景炎冷笑一声,没有接话,用沉默表明他的态度,而围观的群众在封似锦开口后,就没有人敢发出声音,一时间城门口安静异常!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城门口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安静,让众人很不习惯,可却不没有人敢打破这份安静。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马车内,一直不曾开口的倪月,打开车门,探头道:“哥哥,我不医了,我们走吧。” 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娇气;冷傲的面容透着一丝柔和。圣女倪月依旧是那样的美丽与圣洁,却比初见多了一份亲和与人气,就好像神女走向神坛,来到人间,沾了烟火之气。 这样的倪月,让人讨厌不起来。 封似锦眉头微皱,“妹妹?我不记得你有妹妹。” 封似锦看了倪月一月,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完全不受倪月那张绝美的脸影响。 红颜枯骨,再美的人也不过如此。 倪月却在见到封似锦的刹那怔住,见封似锦移开眼,倪月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 “墨倪月,墨家唯一后人。”景炎没有想过隐瞒倪月的身分,大大方方的说道。 “墨家后人?看样子她要随我进宫一趟了。”封家与景炎相熟,又怎么会不知末村惨案,又怎么会不知先太子死在末村。 皇上对末村的感情很复杂,现有墨家后人出现,封似锦没有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就必须要把人带进宫。 “你带来的囚车可坐不下我们两人。”景炎指着不远处的囚车,嘲讽的笑道。 “她去的不是刑部,是皇宫。”封似锦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见景炎似还有话要说,先一步指着围观的百姓,还有虎视眈眈的官兵道:“景庄主,你还要让他们看多久的热闹?” 景炎眼眸一扫,看热闹的人纷纷避开,景炎嘲讽的道:“不是你的人吗?” “这一次你还真猜错了,他们不是。”至少不是他安排的人,至于是不是皇上安排的人,封似锦就不知道了。 不过,封似锦相信皇上没有那么无聊,也没有那个必要。皇上只是要坐实景炎的罪行,而有他说一句,足够了! “这么说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景炎大方的认错,十分配合。可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封大人,我妹妹胆小,不敢一个人进宫。” 换句话说,景炎是要随倪月一同进宫。 “不用担心,我会陪墨小姐一同进宫。”封似锦不客气的堵住景炎的话,可却换来景炎戏谑的调侃,“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我?你不会以为我会对墨小姐怎样吧?”封似锦好笑的看着景炎,虽知景炎这话并非真心,可听着还是让人觉得分外不爽。 “不,我怕我妹妹会对你怎样。毕竟你就比我差那么一点。”景炎厚颜无耻的说道,这次封似锦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摇了摇头,封似锦叹了口气,“景庄主,你确定要随令妹一起进宫吗?” “确定。”虽说这个时候去皇宫,肯定得吃点亏,可总比去刑部大牢的好。 在江南,他狠狠的摆了秦寂言一道,现在他送上门,秦寂言要是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都不相信。 真要被关进刑部大牢,他想平安无事的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既然如此,我就做主让景庄主陪令妹一起去皇宫,不过其他人则必须留下。”封似锦没有再与景炎扯下去,直接说出他的目的。 秦寂言从始至终要的就是蛊圣苗玉,只是封似锦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要是一开始他就直指苗玉,景炎一定不会同意,就算他拿出再多的条件,景炎顶多也只是会退一步。 他先拿江南说事,直指景炎犯下的错,又威胁要把景炎关到刑部大牢,一步步逼迫景炎,直到景炎无路可走。现在他退了一步,同意让景炎进宫,只要景炎交出苗玉,景炎就是再不满,也呆能接受。 果然,景炎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果然,皇上要的人是苗玉。”依景炎的聪明,到这个时候他还要看不明白,那可就真的是蠢死了。 “不,皇上要的是你们。”封似锦再次纠正景炎的错误。 今天最大的赢家,只有皇上一个人。 苗到到手了,景炎与倪月也关关进了宫,而到了皇宫,景炎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1194弱点,毁了最大的优势 1194 城门口的事皆在秦寂言的算计中,对景炎的到来秦寂言一定也不意外,秦寂言意外的是圣女倪月,为什么会和景炎一同进宫? 看上去,倪月好似被照顾的很好? “朕把人交给你逼问,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没有寒暄与客套,秦寂言一见到景炎,就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他把倪月交给景炎,是对景炎的信任,可景炎是怎么回报他的? 果然是好兄弟呀! 景炎没有一丝惧意,见书房内有座椅,直接拉着倪月坐下,“我以为无所不知的圣上,早就知道了倪月是我妹妹。” 这事,秦寂言还真的不知。 “朕不记得你有这么大的妹妹。”景炎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可刚出生就死了,死在十六年前灭村惨案中。 秦寂言的话,让景炎想起自己刚出生就横死的妹妹,心中莫名的一痛,却生生忍住,风度极佳的道:“倪月是末村村长的女儿,也是墨家的后人。” “墨家后人却在长生门长大,倒是稀奇。墨家精通机关术,不知墨小姐得了几分真传?”秦寂言对倪月这个墨家后人的身份十分感冒。 他没有想到,他把长生门的圣女交给景炎,却让景炎找到一个什么墨家后人。 墨家……传承千年,虽说墨家灭门,可总有一些徒子徒孙流落在外,墨倪月的出现让秦寂言很是厌恶。 墨家的机关术,可不好对付。有墨家机关术相助,景炎的实力无疑会大涨。他留着景炎,可不是想留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给自己添麻烦。 皇上,倪月打小失去家人,并不曾习过机关术。”景炎冷冷的看着秦寂言,嘲讽的道:“至于倪月为何会失去家人,皇上应该很清楚。” 不管灭末村的人是谁,总之秦寂言脱不了关系。 不是秦寂言的父亲灭了末村,就是秦寂言的爷爷。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朕要清楚什么?”因景炎的身份,因末村一事,秦寂言对景炎颇为客气,可这并不表示他会对倪月客气。 墨家后人,末村灭门惨案的幸存者又如何? 末村已被灭,留下一个景炎还是看在昭仁太子的份上,留下倪月又算什么? 等着倪月来报仇吗? 别说倪月没有想过报仇,就算倪月亲口说出来,秦寂言也不相信。 血缘天性,就算倪月不记得墨家人,不记得末村的事,可景炎证实了她的身份,她必然也知末村惨事。 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墨家后人的墨倪月,会不想杀他这个皇帝报仇? 会! 而且是一定会! 墨倪月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秦寂言可以肯定倪月不是因为畏惧圣威,而不敢直视他,了而怕他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与杀意。 一个对他充满恨意与杀意的人,他为何要留? 见景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秦寂言冷笑:“景炎,你莫不是以为,朕能放过你,也能放过她吧?” 秦寂言伸手,指向墨倪月,“一个想杀朕的女人,要换作是你,你会放过她吗?”他放过景炎,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景炎也不曾想过杀他。 他与景炎之间有太多仇恨,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兄弟,但却默契的不会杀对方。 “倪月她……”景炎很想说,倪月就算是要找人报仇,也不会找秦寂言,太上皇还没有死,他们要报仇也是先找太上皇,可是…… 一转头,景炎却看到倪月全身紧绷,杀气凛然。 “倪月,你……”景炎皱眉,低声呵道。 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就算心里想要杀秦寂言,也不能在秦寂言面前表现出来。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如何能成大事?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倪月飞快的低头认错,可她只是嘴上认错,身子依旧绷得紧紧的。 “哼……”秦寂言嘲讽一笑,“墨家的后人不过如此,朕还以为有你的调教,墨家的后人该懂得怎么看人脸色,现在看来……你倒是把墨家的人纵上天了。既然如此,朕就出手替你好好教教她。” 无视景炎难堪的脸色,秦寂言大手一挥,“来人,将墨小姐请下去,好好教导她宫中礼仪。” 墨家的小姐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他面前横,真以为他秦寂言欠墨家,欠末村的吗? 真以为,有灭村惨案在,他秦寂言就放对墨家后人愧疚,会放任墨家后人为所欲为? 景炎见他不跪,那是因为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是与他有血亲的兄弟,墨倪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见他不跪! 侍卫得令,上前拿人。景炎不想秦寂言竟是玩真的,当即怒了,猛地站起来,挡在倪月面前:“秦寂言,你敢!” 景炎这话可谓是半点不客气,半点不给秦寂言面子,秦寂言也不怒,只冷冷的道:“直呼朕的名字,景炎,你好大的胆子。还有,景炎,这天下没有朕不敢做的事。把人带下去,违令者,杀无赦。” “秦寂言,你要逼我动手。”景炎没有想到秦寂言说变脸就变脸,脸色十分难看。 这才多久没见,秦寂言整个人更难对付了。 “有本事把皇宫的侍卫都放倒,你就动手。你该知道,你杀的人越多,她就越惨。”秦寂言指着倪月,不客气的威胁道。 景炎以前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无牵无挂,冷血冷情,没有弱点,可是……倪月的出现,毁了景炎的优势。 现在的景炎有了弱点,而且还将弱点暴露了出来,秦寂言要是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景炎在江南,拿顾千城威胁他。 “你……”景炎想要动手,可想到这是皇宫,又生生忍住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当时在江南,秦寂言被他威胁时的心情了。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太糟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感觉一次。 “景炎,朕劝你三思而后行,你该明白,你现在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景炎。你在荒城还有十五万大军,你还有亲人。”当初的景炎,有不顾一切和他拼命的勇气,可现在的景炎没有,因为…… 1195弱点,强者的悲哀 现在的景炎,拥有太多! 他有了在乎的人,有了不算强大也不算弱小的势力,他有太多顾忌,他再也不敢像在江南那样,用命去博。 一个人有弱点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弱点被人发现了。当他的弱点被人发现,被人掐住,就是再强也枉然。 秦寂言甚至不需要出手,他只需要告诉景炎动手的代价。一如在江南,景炎拿顾千城威胁他,逼的他什么也不能做一样。 “你狠!”景炎一直视秦寂言为君子,从来没有想过秦寂言居然会拿倪月威胁他。 他不怕皇宫的高手,任凭皇宫潜藏了多少高手,他也有信心闯出去,可是带上倪月,他却没有这么大的自信。 为了压制蛊虫,倪月的武功也被封住了,现在的倪月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朕一直都狠,你现在才明白吗?”要不狠,他怎么能活下来?要不狠,他怎么能坐上皇位?要不狠,他怎么能囚禁自己的祖父、叔伯和兄弟。 要不狠,他怎么能握得住兵权;要不狠,他怎么治得服那些天天叫嚷的文官。 能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能从叔伯手中夺权,他凭的不只是太上皇的喜爱与愧疚。没有足够的手段与能耐,他早就死了。 “景炎,朕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别把朕对你的容忍消磨尽,后果不是你的能承受的。”景炎真以为,凭他十五万兵马就能自立为王? 没有他的默许,景炎真以为凤家军会放任他,在那片荒地建国吗? 荒城又如何?无法生存的沙漠地带又如何?只要他不容许,他的铁骑就能将景炎的十五万兵马扫平。 景炎厉害又如何?武功高又如何? 景炎再厉害,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个人,只有区区十五万兵马。他大秦有百万雄狮,就是他手上的兵马再差,集中火力也能将景炎灭了。 更不用提他手上的兵马,比起景炎那十五万人,只强不弱。就是一对一对上,他也有胜算。 景炎与他实力悬殊巨大,连身份上的优势也因江南的事而不能用,这样的情况下,景炎拿什么和他斗? 很明显,景炎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在城门口妥协,而现在? 看着虎视眈眈的侍卫,还有自信从容的秦寂言,景炎知道他就是不妥协也不行。 “你赢了。”景炎闭上眼,万分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要他承认失败,真的很难。 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不同,之前的每一次秦寂言赢了,他也没有输。可明显,这一次他输了。 有景炎这句话,侍卫再无顾忌,上前将倪月带走。 “哥哥……”倪月没有反抗,只在被带走时,轻轻的唤了一声。 “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景炎勉强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朝倪月点点头,让她安心。 倪月摇了摇头,“哥哥放心,我不怕。我只想告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顾忌我,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倪月神情淡漠,没有一丝害怕与不安。 她不是第一次落到秦寂言手里,她有什么好怕的? “别胡思乱想,这几天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就回去。”现在的秦寂言不好招惹,而他也招惹不起。 倪月轻轻点头,侍卫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上前推了倪月一把,“走吧。” 现在的倪月没有武功,比普通女子还要弱上三分,猝不及防的被侍卫一推,险些摔倒在地。景炎一阵紧张,忙上前搀扶,却见侍卫先一把拉住了倪月,“姑娘小心些,别把椅子磕坏了。” 侍卫这话绝对是实话实说,没有嘲讽的意思,可就是因为此才更叫人觉得难堪。不过不管是景炎还是倪月,都不会为这种小事翻脸,两人一言不发,只当没有听到。 倪月站稳后,朝景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便随着侍卫离开,景炎站在原地目送,直到看不到倪月的身影,才转身看向秦寂言,“别为难她,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尽一个墨家人的责任。” “一个女人罢了,朕还没有小气到,要拿一个女人出气。”可前提是对方够聪明,他心胸再宽大,也没有宽大到,会放过一个时刻想要他命的女人。 “我会看好她,不会让她乱来。”这是景炎地秦寂言的保证。 日后,倪月的一言一行,他都会负责。 “记住你这句话,别让朕有理由出兵灭了你。”秦寂言再一次,不客气的威胁道。 而景炎明白,秦寂言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 “做了皇帝,果然不一样了。”以前秦寂言还是皇太孙时,也没有这么容不下人,现在反倒越发的小气了。 “做了皇帝,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你应该明白你占的那个位置,对大秦来说有多么重要?”景炎所占的位置,正好卡在北齐与大秦之间,虽说有景炎那一批人在,北齐想要出兵攻打大秦就不那么容易了,可是…… 同样的,大秦要对北齐出兵也难。而且大秦还要防备北齐与景炎联手。 别说景炎不会与北齐联手。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块地没法养活十五万大军,景炎带走的粮食足够多,可没有及时补给,总有吃光的一天,到时候大秦可没有第二个江南,让景炎圈粮。 等到存粮吃完,十五万大军饿肚子的时候,景炎真的能坚守住,不动大秦的粮草?到时候,就算景炎不会动手,那景炎的手下,以及将来景炎的后代呢? 景炎能保证,他和他的后人,甘愿世世代代守着那块贫瘠的,无法养活人的土地? 为了大秦,秦寂言不得不想得长远一些。 景炎略一默,举手做发誓状:“我有生之年,都不会侵犯大秦。” “誓言是用来打破,没有哪个国家定下的和平条约,能如实的履行下去。朕不信你。”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违背誓言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甚至连良心的谴责都没有,因为…… 1196皇后,不对她好要对谁好 他们这样的人,会给自己找千百个光明正大,又大义凛然的理由,来违背当初定下的约定。 就算他们自己不找,手底下的人也会为他们寻好理由,让他们即使违背约定,也不会受良心谴责,甚至还认为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是被逼到绝境,不得不违约。 比如景炎,他要违背誓言连理由都不需要多想。 为了让了手下的人活下去,他有什么错?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不用谈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和秦寂言还能谈什么? “可以谈,你手上有朕想要的东西。”他不把景炎手中的东西掏光,怎么会让景炎走。 “解蛊的方法?”顾家的事不是秘密,就算景炎在京中的消息再怎么不灵通,也不可能不知。 “嗯。”这是景炎手中,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要不是为了解蛊的方法,他今天又何必亲自出一趟城,把景炎逼出来。 他能查到景炎的下落,可当景炎诚心要躲他,他想把景炎找出来,还是很难,很难…… 秦寂言为什么非要解蛊的方法,景炎再清楚不过。 想到……那个他注定要错过的女子,景炎心里微酸,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对顾千城还真是情深义重,为了她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要不是因为顾千城,依秦寂言的性格,在查到顾家全家中了忠心蛊后,顾家上下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朕的皇后,朕不对她好要对谁好?”秦寂言大大方方承认,他就是为顾千城寻解蛊的方法。 满朝上下都知道了,他又何必再遮遮掩掩。他与顾千城男未婚,女未嫁,他有意娶顾千城为妻,怎么了? 反对?谁敢反对他砍了谁! “皇后?你确定你能顺利立她为后吗?你确定没有家族支持的她,能坐得稳后位,独宠后宫吗?”景炎嘲讽的看着秦寂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并不看好顾千城与秦寂言,不是嫉妒秦寂言能得到顾千城,而是现实…… 顾千城和秦寂言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如果顾千城肯做秦寂言的妃子,或者秦寂言立顾千城为后,还肯再纳妃子还好。 要是他们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他们会走得很艰难。 帝王的权利很大,可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只立一个女子为后,不再纳妃,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太任性了! “朕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半个月后,朕便下旨立后。”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敢跳出来说不。 “半个月?你可真心急,大军还没有到西北呢。没有一场胜战,你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如何让文武百官信服。”大秦与西胡一战,对秦寂言来说至关重要。 这一战是秦寂言即位后的第一场大仗,关乎到大秦的颜面,也关乎到秦寂言的威信。 赢了一切都好说;输了秦寂言刚树立起来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 “你太低估朕对朝野的掌控力,朕不需要一场胜战来立威。”他继位以来,杀了多少文武大臣? 那些官员早就被他杀怕了,只要有兵权在手,他何需在乎那些文官的言论。 “如此……那就恭喜你了。”景炎知道秦寂言现在信心满满,他就是说再多也没有用,话锋一转,再次提起忠心蛊的事,“忠心蛊的解蛊方法我可以给你,我要什么,想必皇上也明白。” “解墨倪月身上的蛊吗?可以!”他正需要找一个人,来确定景炎说的方法管不管用,景炎主动让倪月做实验,他为何要拒绝? “那么,成交!”景炎干脆利落的应下,没有多话。 秦寂言也没有再为难景炎,让人带他下去休息,不过走之有特意警告了他一句:“这是皇宫,别给朕打断你双腿的机会。” “皇上放心,我现在很惜命。”他现在很怕死,他很清楚,一旦他出事了,追随他的十五万大军,绝对没有活路。 为了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他也不能有事。 留下这么一句半是服软半是赌气的话,景炎转身走出御书房。步伐从容,姿态潇洒,可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景炎,都知道这一切只是表面…… 景炎并没有他表现得那般自信与从容。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景炎就落入了秦寂言的算计中,一步步皆是按秦寂言要的走。 骄傲如景炎,他怎么能忍受自己一直被秦寂言牵着鼻子走。要知道,当初可是他牵着秦寂言往走,把秦寂言耍得团团转。 现在风水轮流,这对景炎来说无疑是打脸。可是…… 形势没有强,他现在又有求于人,别说秦寂言只是打他的脸,就是踩他的脸,他也得受。 胜利是需要与人分享的,与景炎谈完后,秦寂言心情极好的去找顾千城。 对于算计景炎的事,秦寂言一回宫就老老实实的和顾千城交待了,也问过顾千城要不要见景炎。 秦寂言现在可不惧景炎与顾千城碰面。当初在江南,景园的那把火可是差点把顾千城烧死。 凭景炎在江南所做的一切,顾千城不恨他就是好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顾千城并不愿意见景炎,“江南之后,我与他只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她与景炎之间本身就没有多少情份,要不是有景老庄主与她母亲的一段,她与景炎都不会有多深的交情。 在江南,景炎软禁她,拿她威胁秦寂言,就把他们之间仅剩的情份磨光了。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去见景炎,拿景炎当朋友,那可真是犯贱了。 被人算计一次可以原谅,要是被人算计后,还送上门去让人算计,不是犯贱是什么? 秦寂言喜滋滋的来到后宫,正欲向顾千城邀功,告诉顾千城他有办法解顾家人的忠心蛊了,可是…… 一踏进后宫,宫人就诚惶诚恐的上前道:“皇上,顾姑娘一刻钟前收到顾家的消息,说是顾家三少爷出事了,急急忙忙便出宫了。”他们还派人去御书房找皇上了,看样子是找岔路了。 “顾家三少爷出事了?可有说是什么事?”秦寂言眼皮一跳,隐有不好的预感。 顾承意这个时候出事,这是巧合吗? 1197失踪,不是你是谁 顾家被长生门盯上了,顾承意出事绝不可能是巧合。 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好像有预谋的一般,背后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主导这一切,包括查到季诺的下落。 顾家的事一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季诺,而季诺也突然出现在京城郊外,更加坐实顾家的事,是他策划的。 可是…… 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季诺,秦寂言仍旧觉得这件事不对。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暗风楼那三个杀手。 他们从顾家逃出去后,躲在了哪里? 京城虽大,可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手下那么多人,几乎把京城翻了一个底朝天,可也没有把那两个杀手找出来。 他们连季诺都能找到,又怎么会找不到季诺藏的两个人? 找不到他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两人与季诺无关。 要是那两人与季诺无关,顾家的事又怎么会是季诺策划的? 秦寂言越想越不对劲,在宫里坐了不到一刻钟,秦寂言就坐不住了,“来人。” “皇上。”暗卫立刻现身,单膝跪在秦寂言面前。 “去,把顾姑娘带回宫。”秦寂言心里不安,索性不去管顾家是不是真有事,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暗卫自是不会多问,秦寂言说要带人回宫,他们只要把人带回来就行了,至于事后顾千城的不满,自有皇上解决。 暗卫收到命令,转身就出宫了,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 从皇宫到顾家有一段距离,秦寂言焦心的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恨不得自己直接去顾家看个究境,可一想到景炎在宫里,秦寂言就生生忍住了。 景炎武功高强,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他与子车是景炎的对手,现在子车不在宫里,他要是再离开,这皇宫就成了景炎家的后花园,景炎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事情凑到了一块,真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秦寂言倒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意外,可多年的宫廷生涯告诉他,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 他们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人预谋的。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都是煎熬,秦寂言在殿里来回走了几圈,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生生停下脚步,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在那里等…… 宫里的下人都是人精,见秦寂言明显的焦虑不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个个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生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时辰后奉命出宫寻顾千城的暗卫回来了。他们没有把顾千城带回来,反倒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顾千城不见了! 顾家根本没有派人进宫寻顾千城,顾家三少爷也没有事。顾千城确实是出了宫,可并没有回顾家。 “什么叫不见了?”秦寂言听到这个答案,气得差点杀人。 不见? 不见是什么意思? 一个在活人,身边还有暗卫保护,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身边的暗卫呢?唐万斤与武毅呢?”顾千城身边从来不缺保护的人,这些人哪去了? “暗卫全部被迷晕,唐万斤与武毅在顾家,并没有随顾姑娘进宫。”暗卫就知秦寂言必然会发火,可事情发生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可有查出是什么人动的手?”秦寂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安与焦躁压下。 顾千城身手不错,而且十分警觉,一般人很难抓住她。再加上暗卫被迷晕,秦寂言猜测顾千城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迷晕暗卫的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顾家的管家……”暗卫张口就说,可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直到秦寂言一个冷眼扫过来,暗卫这才闷声继续道:“顾家现在的管家,也就是原来秦王府的老管家也不见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他身边的小太监和秦王府的三个护卫。” “老管家?”秦寂言一怔,眼睛迅速瞪大,似不可思议,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原来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给顾家下忠心蛊的不是季诺,不过是老管家栽赃他;包庇暗风楼那三个杀手的人也是老管家,老管家先把人藏在顾家,事发后又把人藏到了秦王府。 暗卫与锦衣卫会搜查京城所有府邸,唯独不敢轻易搜查秦王府。而且之前他让人搜了一次秦王府,之后没有他的命令,锦衣卫就不可能再去,把人安置在秦王府再安全不过。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朕身边居然藏了这么一个人。”把事情想了一遍,秦寂言差点气得吐血。 老管家是他父王留给他的人,他对老管家一向信任有嘉,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把老管家派去照顾顾千城。却不想…… 最终却是把他顾千城推向了险境! “去,把景炎带到御书房。”秦寂言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景炎。 景炎的祖父昭仁太子在京中安了不少人,而且全是老人,老管家很可能就是景炎的人。 最主要,事情也太巧了,景炎一进京顾千城就绑走了,要说与景炎无关,秦寂言都不相信。 景炎的住处离后宫很远,离御书房稍近,秦寂言过去时,景炎已经在等候。见到秦寂言进来,景炎没有起身,端着茶悠哉哉的道:“皇上找我有事?” 看秦寂言脸黑的样子,景炎就知道肯定出事了,而且还是让秦寂言很愤怒的事。 看到秦寂言黑着张脸的样子,景炎的心情大好。 看到秦寂言不高不兴,他就高兴了! 秦寂言看景炎那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就恨不得将他的脸打扁,可想到顾千城,秦寂言又生生忍住了。 “顾千城在哪?”秦寂言握紧拳头,瞪着景炎。 “什么?”景炎一愣,差点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飞快的将茶水噎下,景炎站起身道:“顾千城不见了?” 景炎一脸吃惊,完全不似做假,秦寂言眉头紧皱,“不是你捉走了顾千城?”景炎捉走顾千城,肯定是要用顾千城威胁他,从他手上要好处,完全没有必要否认。 “我才进城,哪里有机会抓人。”他倒是想把顾千城拿下,可顾千城身边的人太多了,他在顾家的钉子又被清了出来,没有人配合他,他根本不可能把顾千城绑走。 “不是你,那又是谁?老管家不是你的人?”秦寂言相信景炎的话,可正因为相信才担心。 不是景炎,那会是谁? 1198寻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景炎被秦寂言说的一头雾水,不解的道:“什么老管家?我和顾家的管家只有一面之缘,并没熟识。”更不可能指使对方做事。 “秦王府的老管家。”事情发生了,秦寂言也不怕丢人。 事关顾千城的安危,他不会因为面子就遮着掩着不说。 “秦王府的老管家?你身边的老人?”景炎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震惊的道:“你身边潜藏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人,你居然不知道?你这个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 秦寂言看了景炎一眼,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 他要是知道他身边有一个这么危险的人,还会留着他?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既然他不是你的人,那么……他就是长生门的人。”秦寂言转身,打了一个响指,“去,把长生门的圣女带来。”秦寂言这句话,就是认定倪月长生门圣女的身份,而不管她与景炎的身份。 什么墨家小姐,末村遗孤,秦寂言通通不管,他只知道倪月是长生门的圣女,想要知道长生门的消息,就得从倪月嘴里套话。 “她虽是长生门圣女,可她知道的并不多。这是她第一次外出。”景炎怕秦寂言为难倪月,先一步为倪月解释。 秦寂言冷笑一声,越过景炎,在龙椅上坐上。 能成为长生门的圣女,倪月可能什么都不知吗? 不多时,在四个嬷嬷的看押下,倪月被带了进来。而她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嬷嬷强押着跪下,“还不跪下。” 倪月不想跪,可不知嬷嬷在她身上按了什么,倪月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秦……皇上,你够了。”景炎脸色阴沉,很是难看。想要上前扶倪月起来,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忍住了。 秦寂言仍旧不理会他,对倪月道:“圣女,你们长生门在京城还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倪月回答的十分干脆。 秦寂言根本不相信倪月的话,继续问道:“不知?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们长生门的人之间如何联系?如何确认彼此的身份?” “我不知道。”仍旧是冷硬的四个字,倪月说完就闭上嘴不肯再多说。秦寂言冷哼一声,倪月身后的嬷嬷一震,立刻上前按住倪月的肩膀,威胁道:“皇上问话,还请倪月姑娘仔细回答,要是想不起来,老奴不介意帮姑娘好好想想。” “我真的不知道。”倪月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怒与屈辱,咬着唇道:“我身边的人全是长生门的人,打从我懂事起,就不曾处理过这些琐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联系。” “皇上,倪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你别为难她了。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问她,不如多派些人去找千城。千城才失踪半天,肯定还在京城内,我们到处找,也许很快就会找到人。”景炎也担心顾千城的安危,要不是这样,他早就上前扶倪月起来了,哪里会任秦寂言羞辱她。 “人要找,该审问的也要审问,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朕现在没有功夫理会你。” “你当我有功夫理会你?要我走可以,让我把倪月带走。”被秦寂言算计了一通,他现在怎么看秦寂言怎么不顺眼,要不是还有事要求秦寂言,他早就带着倪月走了。 “没有审问出有用的东西前,我是不会让她走的。”秦寂言不相信倪月什么也不知。 长生门的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倪月能从一干女孩中脱颖而出,成为圣女,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论手腕和心机,倪月绝对是个中翘楚。 “你要怎么审问她?用刑吗?”当初秦寂言将倪月送给他审时,倪月就已是奄奄一息。 秦寂言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你审问人,不用刑吗?”秦寂言反问了一句,然后不等景炎开口,就对倪月身后的四个嬷嬷道:“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知道长生门在京城的人是谁?他们之间怎么联系?” “是。”四个嬷嬷上前,将倪月拖了起来。 倪月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惧意,“哥哥,我不要去……救我!” “慢着……”景炎上前,挡住了倪月的去路,“皇上,你放过倪月,我帮你找顾千城。” “好,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天亮之前,朕要看到人,看不到人……朕就从倪月嘴里问。”至于怎么问?那手段必然是不会客气的。 “成交!”景炎看了倪月一眼,咬牙点头。 一个晚上,他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过,足够了! “带倪月姑娘下去,好生侍候。”秦寂言也给足了景炎面子。 倪月走后,景炎上前道:“皇上,请准我出宫。” “朕准你便宜行事。”秦寂言取下随身配带的令牌,丢给景炎,“除了不能调兵外,城中所有的官差都可以调动。” 兵,秦寂言就是再怎么也不会给景炎。哪怕再信任景炎,秦寂言也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景炎。 “我一定会找到顾千城,你别伤害倪月。”景炎握住令牌,表情凝重。 他手上握的是两个女人安危,他不能有一丝失误。 “朕是信守承诺的人,一个晚上,朕还等得起。”秦寂言没有直面回答,只给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景炎此时心里只惦记着顾千城在哪,并没仔细分辨秦寂言话中的深意,得到秦寂言的保证后,景炎就带着令牌出宫了。 景炎前脚走,后脚子车就带来人来复命了,“圣上,属下已活捉季诺,圣上是否要见他?”子车已经知道顾千城与老管家同时失踪的消息,心中暗自庆幸他捉到了季诺,不然他这次就真的死定了。 “季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却被长生门的人玩得团团转,去……问问他认不认得秦王府的管家,还有他知不知道顾千城在哪?”最初的焦虑过去后,秦寂言已渐渐冷静下来。 长生门虽带走顾千城,可却没有要顾千城命的意思。而且现在他又有景炎相助,秦寂言相信,他们今晚一定能找到顾千城! 1199利益,要怎么才能坐上皇位 秦寂言与景炎谈好合作后,便各自开行动,一个在宫内主持在局,一个在宫外寻人。 虽然秦寂言不认为季诺知情,不过子车把人带来了,秦寂言还是见了季诺一面。 而结果如秦寂言所预料的一样,季诺虽然野心勃勃,可这次他确实是什么也不知情,完全是被长生门的人利用了。 看到季诺一脸灰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秦寂言冷笑,没有一丝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秦从来不曾亏待过季家,要没有大秦皇室的支持与默许,季家凭什么独揽三国私下的生意?凭什么攒下巨额家产?家中子弟凭什么享受人间富贵?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季家。借着大秦攒下大批钱财,又起了想要夺国的野心,这样的家族不灭,大秦的国威何在? “把人带下去。”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季诺也就没有什么价值。 论医术,他不如药王;论对长生门的了解,他不如倪月。季诺最大的价值,恐怕就是他与西胡、北齐的关系了,只是现在北齐与西胡还有空管季诺吗? “皇上,我可以问你一句,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季家?”季诺被带下去,并没有反抗,但他在被拖下去前,却用尽全部力气朝秦寂言喊了一句。 是他把季家拖下水,是他把季家害到这个地步,他……是季家的罪人,他不奢求保住季家,只求为季家人争一条活路。 “放过季家?不可能!大秦,西胡与北齐,都不会再有季家。”通敌卖国,勾结长生门,季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皇上,我求你……求你放过季家。我可以帮你夺下西胡,只求你放季家其他人一条生路。”季诺脸色苍白,神情悲怆,却坚定的道。 是他算计失手,窃国不成反被人卖,他罪该万死,可季家其他人却是无辜的,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朕想要西胡,可以自己动手,不需要你做什么。”对季诺此人,秦寂言是越发的不喜欢了。 初见,季诺是药王谷主的大弟子,药王谷的继承人,高傲肆意,那时候的季诺虽然不讨人喜,可也不至于惹人厌,可现在? 秦寂言对季诺可以说是十分厌恶,甚至对季家的印象也更加恶劣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像季家这种唯利试图,利益至上的家族,今天可以为了利益出卖大秦,明天为了求生,又可以向大秦出卖他的盟友。这样的家族,就是给他再多好处,有再多的利用价值,他也不会留。 “皇上,有我季家帮忙,你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西胡,大大减少伤亡,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季诺慌乱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脸平静的看着秦寂言,等他的答案。 他相信秦寂言一定会答应。 不过是留季家几个血脉,伤不了大秦的根本,而秦寂言得到的却是最直接的实惠。 可惜,季诺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也低估了秦寂言。秦寂言不是商人,他不会用商人那套利益为上的原则来做决定。 国家大事,不是利益至上的商场,有些事不能这么算。 季家通敌卖国,私卖军粮,每一项罪名都是实打实的,最后季家更是打包所有的金银珠宝,准备投奔北齐了,完全没有把大秦放在眼里。 季家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大大的打了大秦的脸,秦寂言要是不重重处理,日后如何服众? 秦寂言要是不将季家九族皆灭,又怎么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季家犯了这么大的罪,都能被放过,其他人会不会冒险犯更大的错? 赌赢了就能得到天下,赌输了也不会丢命。那些有点可能,又有野心的人,真的不会心动吗? 季家,要是不重罚,日后必是后患无穷,不管季诺能付出什么代价,秦寂言都不会放过季家。 “把人带下去,等季家人到了后,一起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审理。”这种案子,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审。 “不……皇上,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季诺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 明明他给出来的条件,足够让人心动,秦寂言为什么要拒绝? 季诺拼命挣开侍卫的束缚,冲回殿内,跪在殿中央,“皇上,求你……求你放过季家一次。北齐,我可以再帮你对付北齐,我与北齐皇帝有过命的交情,北齐皇帝对我十分信任,我可以帮大秦……” “够了!”秦寂言不耐烦的打断了季诺的话,“今日你能为了活命,出卖爱幕你的西胡三公主,把你当兄弟的北齐皇帝。他日,你要怎么卖了大秦?季诺,朕不信你,也不信你身后的季家。” “皇上,季家……季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只有我……只有我野心勃勃。”季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额头磕破,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季诺却感觉不到痛。 他在想,他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尤记得他在八岁前,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年,可是……在那一年,他见到了大秦的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 那时候太上皇悄悄的到季家,他躲在暗处偷看。他看到平时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的父亲,还有他从来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祖父,在太上皇面前卑躬屈膝,极尽谄媚,跪在地上不断的奉上季家的宝物,而太上皇却连正眼也不看一眼。 事后,太上皇离开季家,季家所有人,包括他那高高在上,严厉异常,他以为是神仙的祖父,全部跪在地上恭送太上皇,连头都不敢抬。 在太上皇走后,祖父也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而且还跪得心甘情愿意。事后,祖父下令给全家添菜、添衣服,而且每个人都有礼物。 那一次,他从祖父手中得到了一直想,却从来不敢开口要的麒麟玉佩。 也是从那一次,他明白了权利的重要性,知道皇帝是权利最大的人,而他的目标就是要做皇帝。 可是,他一个商家子,要怎么才能坐上皇位? 1200报复,一群很可怕的人 一个商家子,要怎么样才能坐上皇位? 季诺从八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十五岁那年他隐约摸到了一点边。 一个商家子想要坐上皇位,就得先脱掉商家这层皮。商户不能科考,不能为官,就没有掌兵、掌权的可能,而掌不了兵、掌不了权,就永远不可能坐上皇位。 可是,季家全族都是靠经商发家,全族上下数千人全部靠经商生活,要让季家不经商那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也不敢保证季家不经商,他就能考上科举,并且能居高位,掌兵权。 通过科举坐上皇位这条路,被季诺无情划掉,季诺继续思索别的可能…… 后来,季诺无意中结实药王谷主,看到一些达官贵人,武林高手与药王谷主称兄道弟,极近客套,季诺好似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找到了新的方法。 于是,季诺有意讨好药王谷主,凭借他的聪明,很快就得到了药王谷主的喜欢,并让药王谷主收为他弟子。 季诺无疑是聪明的,而且在医药方面极有天赋,再加上他又肯下功夫,很快就超越了药王谷主的其他弟子,一跃成为药王谷主的大弟子,深得药王信任。 几年下来,在季诺有意讨好下,药王谷主几乎是把季诺当成儿子在培养,将必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季诺。 尽得药王谷主真传的季诺,没有让药王谷主失望,几次外出都医好了不少疑难病症,为药王谷争得了一个好名声,并且凭助医术与不错的武功,与西胡三公主和北齐皇帝成为好友。 随着季诺的医术越来越好,认识的人背影越来越大,药王谷主也越来越信任季诺,认为季诺是能将药王谷发扬光大的人。 药王谷主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要将药王谷传给季诺,而不是给君亦安。可惜,季诺要的不是一个小小的药王谷,药王谷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利用药王谷的名声,与唐万斤的特殊性,季诺唆使药王谷主制了一批药效极佳的“神药”贡献给三国皇帝,并凭借此“神药”进一步与三国皇帝结交,渐渐与三国皇帝形成利益同盟。 按照季诺的计划,再过上个三五年,他的势力就能一步步侵入朝堂。甚至在长生门的帮助下,掌控军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可是…… 秦寂言毁了这一切! 不知是从北齐开始,还是从西北一战开始。总之因为秦寂言的出现,他原本设定好的局面全部被打乱,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西胡皇帝突然暴毙,大秦太上皇突然禅位,而北齐……太后虽然没有死,可却失了大权,北齐皇帝也不像之前那样重视他。一瞬间,他在大秦、西胡与北齐的优势全没了。 季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多年安排毁于一旦,于是他铤而走险,与长生门合作,试图借北齐与西胡之力将大秦打散,借机与景炎一样,占地为王。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还来不及实施心中的计划,季家与他就落到秦寂言手里。 落到秦寂言手里,失去自由,季诺就是有万般手段,这个时候也施展不开。 回首前半生,季诺知道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因为心中贪念,妄想自己不该奢想的一切,可是——他不后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为什么他秦家能坐皇帝,他季家就不可以? 如果重来一次,他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哪怕同样是失败,他也要再试一次。 他一出生就注定富贵无边,银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他从出生就不知道叫缺钱,他缺的只有权利,想要的也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不过,不后悔归不后悔。现在季诺什么都不敢想,他只想保住季家。 “皇上,求求你,求你放过季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个代价,包括他的性命、他的良知,他所有的一切。 他因为自己的私欲,把整个季家拖下水,现在是时候回报季家。 左右,他是没有活路了。 季诺郑重的叩首,匍匐在地上没有起来。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拒绝到底,而是问道:“秦王府的老管家是谁的人?” “秦王府的老管家?王爷说的是彭元?”季诺听到秦寂言的问话,心中一喜。 他现在就怕秦寂言不开口,只要秦寂言肯开口,那一切就好办了。 “就是他。”彭元是老管家的名字,好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季诺此刻说出这个名字,可见他是知道老管家真实身份的人。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他应该是长生门的长老。我曾听长生门的人说起他,长生门的人对他很尊重,一直称呼他为彭长老。”季诺现在正是力求表现的时候,哪里敢隐瞒。 他现在不怕秦寂言问他话,秦寂言肯问他话,就表示他还有利用价值,而秦寂言肯用他、要用他,那么季家的事也就能谈了。 季诺,骨子还是一个商人。在他看来,凡是能谈的事,就有五成的可能,而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季诺的话肯定了秦寂言猜测,可还不够! “你可知他在哪?长生门在哪?长生门的人之间是怎么联系的?”只有半天的时间,秦寂言不认为老管家能把顾千城带出大秦境内,不过保险起见,秦寂言还是寻问了长生门所在。 长生门在哪里,是一个还没有被挖掘出来的秘密。不是没有人知道长生门在哪,而是知道长生门在哪的人,全部不能说,一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季诺是唯一一个,与长生门门徒深交且没有被种下忠心蛊的人,如果有人知道长生门在哪,并且能说出来,那人就是季诺无疑。 可惜,让秦寂言失望的是,季诺虽然精明可长生门的人也不是笨蛋,长生门的人从来没有在季诺面前,说过长生门所在。 季诺凭借长生门门徒平时的言语,只能勉强猜出,长生门是极东的一座岛是,那座岛很大,岛上的人不多,但个个活了至少有一两百岁,实力高深莫测。 “从他们的话中来说,长生门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长生门真正的核实主事者,个个武功高强的不似常人,一个个都是活了一两百岁的老怪物。”季诺想要利用长生门,自然仔细探查了长生门的消息,而越探查他就越觉得长生门可怕。 此生,他绝不愿与长生门为敌。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给秦寂言听的,他很期待秦寂言得罪长生门,招来那群老怪物的报复…… 1201怀孕,被威胁了 从季诺口里并没有问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可秦寂言也没有对季诺怎么样,只让人把季诺带下去,好生看守。 而季诺一向聪明,并没有因为自己说了几个有用的消息,就要求这要求那,季诺甚至都没有再为季家求情,任由侍卫将他押下去。 季诺相信,只要他有利用价值,秦寂言想要用他,就不会对他和季家怎么样。 季诺自信满满,坚定的认为凭借他手中拥有的东西和知道的事,定能保住季家,却不知帝王远比他想像的无情、强大。 季诺,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秦寂言就算要用他,也不需要拿季家做交易,现在的季诺是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季诺走后,秦寂言继续调派兵马,将手中所有人的全部派人出去。他不像景炎那么自信,认为顾千城一定还在城里,他习惯做两手准备,即使猜测老管家还有可能在城内,可秦寂言依旧在城外安排了人。 事关顾千城的安危,秦寂言不敢乱来。 亲卫带着皇上的口喻出城,城内的驻军很快就动了起来,不出半个时辰,城外方圆十里就出现重兵巡视。 三步一岗,五步一卫,别说是人,哪怕是一只老鼠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老管家带着顾千城躲在城外,正准备外出就看到驻军四处搜查,逼得老管家不得不让人回来。 “皇上可真是重视你。”老管家看着顾千城,眼神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那么恭敬平和,完全没有把顾千城当阶下囚,也没有把自己当长生门的长老,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 顾千城脸上的寒霜,足已说明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和以前一样。 顾千城右手放在肚子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声音也很虚弱,“什么时候把解药给我。” 没错,顾千城被老管家下了毒,甚到会危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的,她怀孕了! 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老管家突然让人带话,提醒她,她可能怀孕了。 顾千城是大夫,可她并不会天天给自己探脉,在今天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怀孕,甚至都没有想过会有怀孕的可能,她一直有采取保护措施,不是吗? 虽然她知道,没有任何一种保护措施是绝对安全的,可也不至于说怀就怀上吧? 而且自从她那渣爹死后,她和秦寂言就是单纯的睡觉,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 算算时间,这孩子应该是过年的那两天怀上的吧? 虽说这个孩子注定是非婚生子,可是……顾千城听到有孩子还很高兴。可是,还不等顾千城高兴,给老管家传话的人又告诉她,让她仔细探个脉,是不是发现脉象有异? 没错,老管家给顾千城下了毒,那毒还是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也只对她腹中的胎儿有用。 择子! 老管家给顾千城下的毒名叫择子,让顾千城选择是要孩子,还是不要。 要孩子的话,一个时辰内不得惊动任何人,悄悄出城,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顾千城知道老管家让她出城,绝对是没有安好心的,可顾千城仍然选择冒险。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的孩子,绝不能有事! 如老管家所愿,她没有经动任何人,独自打晕了暗卫,按老管家的要求精心装扮,掩饰身份出城。 不过,顾千城也没有傻傻的什么都不说,老管家不让她说,她还不能暗示两句吗? 她知道,依秦寂言的聪明与谨慎,听到她留话说承意有事,一定会派去顾家找她。 最近顾家出太多事了,承意这个时候出事,要说是巧合都没有人相信。秦寂言得知此事,一定会派人去顾家寻问,而只要秦寂言一派人到顾家,就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 至于秦寂言发现她不见,能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顾千城就不敢保证了。 老管家不是别人,老管家在秦寂言父子身边潜伏多年,不仅没有发现,还深得秦寂言父子的信任,可见老管家的手段有多高,又有多了解秦寂言父子。 老管家是看着秦寂言长大的,很了解秦寂言,他在安排退路时,自然会避开秦寂言的势力范围。 比如,老管家压根没有在城内与顾千城相见,他知道顾千城一失踪,秦寂言就会封城,所以他直接把顾千城约在城外。 到了城外,老管家也没有停下来,他把顾千城带到了一个小村庄,并把顾千城打扮成一个村妇。 而且,最让顾千城感到老管家老谋深算,深不可测的是,这个村子里还真有这么一个,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的村妇。 顾千城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村中百姓的怀疑,大家见到她很自然的打招呼,甚至还有人热情的邀请她上门一起做衣服。 顾千城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对方看,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不寻常,结果却发现那些和她打招呼的人,全是普通人,她们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认错人,完全把她当成村中的一份子,好像她一直生活这里一样。 这个认知着实把顾千城吓了一跳,一回到村中的小屋,顾千城就问老管家,为了今天这一出,老管家准备了多久? “从皇上把你带到秦王府的那一刻,我就在准备。”许是胜利在望,许是顾千城已是阶下囚,老管家并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三年了?这么早你就做好准备,你想做什么?”如果老管家从三年前就开始做准备,那么…… 栽在老管家手里,她和秦寂言也不算亏。以有心算无心,他们就是再能算计,也算不过一个暗中谋算了四五年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一直在他们身边。 “最初是为了《夷国志》,现在则是为了长生丹里面的药方。”老管家并没有故做神秘,顾千城问,他就说,甚至说的比顾千城想知道的还要多。 “我可以肯定《夷国志》是落到了先太子手里,只是后来先太子死了,《夷国志》也不见了。我一直以为《夷国志》在皇上的手中,所以在发现皇上喜欢你后,我就谋划把你绑走,好逼皇上交出《夷国志》。” “可是,我的计划还没有准备好,你就拿出了《夷国志》。我曾经见过先太子手上的《夷国志》,虽然我没有看完,但我知道你那本《夷国志》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真是假还需要验证。” “不过,不管你拿出来的《夷国志》是真是假,都能证明你曾经看到过《夷国志》,或者说《夷国志》一直在你手中。” “而且,除了《夷国志》外,我还发现你和皇上得到了冰魄草,黄金圣果,还有龙凤果。这些都是《夷国志》里面记载的圣药,要炼长生丹必须要用这些圣药。” “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是怎么找到这些圣药的,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你落到我手上,不管是《夷国志》还是龙凤果,黄金圣果,皇上都会拿出。毕竟皇上那么重视你,而且你的肚子里还怀有皇上唯一的子嗣。” 老管家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看顾千城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得意,好像能把顾千城与秦寂言戏耍于鼓掌间,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毕竟这世间能戏耍秦寂言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要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可现在不是和老管家置气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彭长老果然厉害。”顾千城皮笑肉不笑的夸了一句,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的道:“你的目标是《夷国志》和圣药,有我在手就足够威胁皇上。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解药给我?” 如果是她中毒,她还不会这么紧张,可偏偏老管家给她下的毒,关乎到她腹中的孩子。 她真的担心,一直没有解毒,毒素会渗入胎中,影响孩子的生长发育。 “解药现在还不能给你,等我们安全离开,逃出皇上的搜查范围,我就会把解药给你。”诚如顾千城所想的那样,老管家了解秦寂言,也了解顾千城。 顾千城不是一个只知在后宅,与女人争宠的人,她有手段有心机,在某些时候甚至比男人还强,要是没有什么东西制住顾千城,不需要秦寂言派兵出来,依顾千城的能力,自己就能逃出去。 就算顾千城没有逃出去,老管家也相信,凭秦寂言的手段与能耐,秦寂言早晚能找到顾千城,到时候他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要挟这两人,吃亏的一定是他。 “你放心,你腹中的孩子这段时间不会有事,我会用长生门的秘法保护他,他会很健康,前提是你足够听话。”老管家并不想害顾千城的命,也不想害顾千城腹中的孩子,他要的只是顾千城乖乖听话,秦寂言乖乖奉上黄金圣果与龙凤果…… 1202妥协,活下去的希望 顾千城足够听话,才能保住孩子的安全! 这句话生生堵死了顾千城的路,让顾千城根本不敢跑。 至于你说找药王,或者找御医解毒? 顾千城早就想过这个可能,可是…… 老管家在一开始就堵住了这个可能。 择子这种毒,并不是普通的毒,它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蛊,只是它不是蛊虫,而是长生门用独特手法,专门为控制孕妇炼制的一种毒物。 老管家在给顾千城带话时,就告诉了顾千城,他手上有解药,也有能隔着千里,让她立刻毒发的方法。 要是顾千城不听话,泄露行踪,或者不合作,老管家可以立刻让择子起效,代替她做出选择,毒死她腹中的孩子,甚至……她以后都不可能有身孕。 当然,顾千城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可不相信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顾千城拥有自由,可要是输了,那么她不仅输掉了她腹中的孩子,还把她今后当母亲的权利给输掉了。 这个代价太大,顾千城根本赌不起,她只能选择妥协! 出城后,顾千城就落到了老管家手上,老管家并没有再给她喂什么奇怪的毒,只将择子喂给了一只怀孕的兔子,然后看到老管家轻轻捏碎了一枚药丸,就见那只怀孕的兔子突然流血不止…… 兔子没有事,可它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顾姑娘,这就是择子,你看明白了吗?”老管家没有再叫顾千城大小姐,“姑娘”二字就足够了,毕竟他就是对顾千城再恭敬,也改变不了顾千城是阶下囚的事实。 不得不说,老管家是个有手段的人,也深知顾千城的软肋,择子的效果一出,饶是顾千城再大胆,再有心计,这个时候也得收起来,不管老管家想要做什么,她都得配合。 秦寂言派人在城内城外疯狂搜索顾千城与老管家的下落,可在老管家与顾千城的配合下,搜查的士兵数次与他们擦肩而过,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顾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又一次骗过了搜查的士兵,老管家心情大好的赞道。 秦寂言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老管家确实了解他,可他也了解老管家。要不是有顾千城的配合,老管家一行人早就被秦寂言查到了。 “你什么时候把解药给我?你应该知道,要是看不到希望,我不介意鱼死网破。”顾千城平静的看着老管家,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神色平静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一度老管家以为顾千城什么都不在乎,老管家心中一跳,张嘴欲说,可话到嘴边却生生收回,改口道:“我要黄金圣果与龙凤果,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已经在你手上,并且跑不掉。你想要这两样东西,直接把消息告诉秦寂言,他自然会带东西赎回我。”顾千城一直没有告诉老管家,她和秦寂言手上,根本没有什么龙凤果和黄金圣果。 不说破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要是让老管家知道,他们手上什么都没有,她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老管家要怎么对付她,还是一个问题。 老管家虽然一直在秦寂言身边,也深得秦寂言的信任,可秦寂言并不是什么事都爱与人分享的性子。龙凤果和黄金圣果的事,秦寂言和顾千城当时也不知,当然不会说给老管家听,老管家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老管家压下心中的不安,不疾不徐的道:“我会让皇上拿东西来换你,但不是现在。” “你想带我出城?”老管家一直在说,他要《夷国志》的真本,要龙凤果,要黄金圣果,可是……老管家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味的带着她逃。 逃离京城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旦离开了京城,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长生门的人宰割。 “现在把消息透露给皇上,你以为我能带着东西活着离开?”老管家看着顾千城,似笑非笑,一副洞悉了顾千城所有想法的奸诈样。 “你没有给我解药,我们谁敢动你?”顾千城不认为老管家有什么好顾忌的,择子的解药一天不给她,她一天就要受老管家钳制。 “不一样。择子能够威胁你,但不一定能威胁皇上。能给皇上生孩子的女人太多,而且皇上也不一定,会为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让你冒险。”作为旁观者,老管家看得比顾千城更清。 他相信,如果是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同时遇险,皇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孩子,救顾千城。 他可以用择子威胁顾千城,让顾千城为了腹中的孩子听他摆布,但不一定能用择子威胁秦寂言。 “你放我回去,我自然安全了,怎么是冒险了?”顾千城疑惑的看着老管家,总觉得老管家有什么没有说,或者说老管家说的,从来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顾姑娘,这事我们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两天后我们去江南,到时候我会给你择子的解药。”老管家留下这话,就把顾千城反锁在屋内,外面还有高手看守。 老管家虽然相信,顾千城为了腹中的孩子,一定会乖乖留下来,可是万一呢? 万一顾千城发疯,冒险跑掉了呢? 安全起见,他还是把顾千城看守起来的好,有顾千城在手上,他才能安全的离开京城,回到长生门。 老管家一出来,就有一小太监快步跑上前,恭敬的道:“长老,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今天晚上,让大家做好准备。”老管家给顾千城说是两天后,可实际上他今晚就要带顾千城离京。 顾千城已经起疑,要是顾千城知道,他并没想过放过她走,而是要把她带到长生门,顾千城也许会不顾腹中的孩子奋起反抗。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他们可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可在还有一丝希望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妥协。 他必须一直给顾千城希望,要让顾千城觉得,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事情就麻烦了…… 1203忤逆,千城拥有太多 一天一夜! 顾千城失踪了一天一夜,景炎在城内找了一天一夜,而秦寂言也派人在城外搜了一天一夜,可却一无所获。 他们没有找到顾千城与老管家的身影,顾千城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与线索,顾千城和老管家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一般,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景炎从之前的自信满满,到现在的无力颓废,“会不会是顾千城自愿跟你那个管家走的?依千城的本事,就算她没有办法逃走,可给我们留一点线索总是可以办到的吧?” 顾千城有多聪明,这一点不需要景炎说,秦寂言也知道,顾千城真要给他们留线索,一定可以做到,可是——没有! 他们翻遍了城内城外,也没有找到顾千城留下来的线索。 景炎见秦寂言不说话,又道:“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错了,顾千城也许早就出城了?又或者他们还躲在顾家?” “不会,彭管家不会躲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错,可是……老管家那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会把人安排在顾家。 “我再带人找一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景炎不死的请求道,秦寂言没有应允,而是看着景炎,一脸冷漠的道:“景炎,记得你与朕的约定吗?”一天之内,景炎要是找不到顾千城,他就要审问倪月。 景炎面色一变,握拳道:“秦……皇上,别动倪月。” “彭管家是长生门的人。”不问长生门的圣女,他问谁去?季诺吗?就季诺那性子,别说他不知道,就算季诺知道也不会全说。 季诺骨子里,仍旧是商人的本性,眼光高可眼界小,完全没有上位者该有的气度与格局。 “倪月她虽是长生门的圣女,可她对长生门的事务并不了解,她在长生门更多的是一个象征,这是她第一次外出。”景炎急切的为倪月解释,生怕秦寂言伤害倪月。 秦寂言看着景炎,摇头道,“景炎,你变了!”以前的景炎虽然可恶,可那股狠劲却让人欣赏,现在的景炎婆婆妈妈,跟个女人似的。 “我没变,变得是你。你现在是皇帝,你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你。”景炎压下心中的担忧,神色平静的看着秦寂言,以此告诉秦寂言,他没有变! “你说得没错,朕是变了。至于你有没有变,你自己心里明白,朕无意与你多说,圣女倪月朕必须审,朕这是告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景炎变了,变了很多。 在江南的时候,景炎虽然拿顾千城做人质,可心里多少还有顾千城,还会顾忌顾千城的安全,可现在呢? 只为一个倪月,一个相处不到两个月的末村后人,景炎就置顾千城的生死于不顾,着实是凉薄。 要知道,景炎当初可是答应了景老庄主,要照看顾千城的,可景炎是怎么照看顾千城的? 要是景老庄主还活着,怕是会被景炎活活气死。 秦寂言摇了遥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景炎一默,抬头看着秦寂言,半晌后露出一抹苦笑,“皇上,我就只剩下倪月这么一个亲人,倪月也只有我”顾千城有秦寂言,还有顾家人照顾,可是倪月只有他一个。 退一万步讲,倪月会变成孤儿,会落以长生门手里,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要不是他爷爷是昭仁太子,末村根本不会招来灭村的灾难,倪月也不会落到长生门手里。 对倪月,景炎有说不出来的愧疚与自责。 “景炎,别把自己困在过去。”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秦寂言难得好心的劝说了一句。 他和景炎都是当年末村灭村惨案的受害者,他已经从当年的事情中走了出来,景炎也该走出来了。 困在当年的事情中,他们都不会幸福。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我一闭上眼,就是末村人惨死的景象。”景炎摇头,面容平和,可眼神却十分坚定。 仇恨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根本无法从仇恨中走出来,哪怕报了仇也一样。 报了仇,也无法挽回全村人的性命,也无法弥补他失去的一切。 景炎看着秦寂言,再次说道:“皇上,倪月是末村最后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她。”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哪怕牺牲一切,他也要保住倪月。 墨家的血脉,必须要传承下去。 “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会留她一命。”秦寂言闭上眼,没有去看景炎。 为了一个连熟悉都称不上倪月,景炎变得面目可憎,变得让人生厌。他现在看到景炎就生厌,他怕他一怒,会下令处死景炎。 “多谢……圣上。”景炎双手作揖,第一次郑重的给秦寂言行了一个礼,虽不是跪拜礼,可也算是够重了。 “滚吧,朕现在不想见到你。”秦寂言仍旧没有睁开眼,抬手一挥,示意景炎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他的眼。 “我这就出宫寻人。”虽说已经过了期限,可人没有找到,景炎就不会轻易收手。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好似入定一般。 景炎走后,秦寂言也没有睁开眼,就这么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安静,直到太监来报,封家二公子奉旨进宫,求见皇上,秦寂言这才睁开眼,让人宣封延宸觐见。 是的,封家二公子封延宸被秦寂言宣进宫了,和他一起进宫的,还有那只小雪貂。 “草民……”封家小弟被人引进宫,可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怀中的小雪貂“吱”的一声,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瞬间蹦到秦寂言面前。 “吱吱……”小雪貂一屁股坐在书桌上,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灵动的眸子没有像平常一样滴溜乱转,而是定在原处,呆愣愣的看着秦寂言,好似能明白秦寂言的心情一样。 “果然是灵兽。”秦寂言满意点头,伸手揉了揉小雪貂的头顶, “吱吱……”小雪貂在秦寂言的手心蹭了蹭,好似在安慰秦寂言。 秦寂言拍了拍小雪貂的脑袋,示意它不要动,而小雪貂就真的不动了,乖巧的蜷缩在一旁,那小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封家小弟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也没有合拢。 那只乖巧到不行的小雪貂,真是他们家那个小霸王? 什么时候小雪貂会乖乖的窝在书桌上不动了?小雪貂在家的时候,可是连他爷爷的面子也不卖,一到书桌上就又蹦又跳,不把笔墨纸砚弄成一团就不甘心,和眼前乖巧的样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定是他眼花了! 封家小弟揉了揉眼睛,不信邪的又看了一眼,终于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家小霸王似的小雪貂,在宫里真的乖得像狗崽子。 人善被貂欺呀! 封家小弟一脸心酸泪,而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还没有行礼,封家小弟心中一慌,生怕皇上怪他御前失仪,当即“扑通”一声,笔直跪下。 这一跪,可让封家小弟受了老罪。膝盖笔直落地,直接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封家小弟甚至听到骨头与石头相撞的声音,要不是家教好,封家小弟十有八九要哭出来了。 真的好痛! 强忍着痛,封家小弟红着眼睛,将行礼完,“草民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封家小弟那重重一跪,秦寂言当然是听到了。秦寂言还特意看了封家小弟一眼,心中暗道:没想到,专出老狐狸的封家,也有这么“蠢”的孩子。 “谢皇上。”封家小弟扶着腿站了起来,低着头,以免让皇上看到他眼中的泪。 刚刚那一跪绝对伤了膝盖,封家小弟能忍住不叫痛,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却忍不住。 比如,痛得出眼泪。 秦寂言一向对老实的孩子很宽厚,看封家小弟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秦寂言无意为难他,直言道:“封延宸,这只雪貂见朕一用,改日再还你。” “借雪貂?不知皇上要用小雪貂做什么?”封家小弟吓了一跳,有些担忧的看了小雪貂一眼,生怕小雪貂落到秦寂言手里会吃亏。 小雪貂在他们家可是小霸王,在皇上面前这么乖,肯定是怕了皇上,到了皇上手里,小雪貂肯定要受委屈。 小雪貂是千城姐姐给他的,他舍不得小雪貂受委屈呀,可是……封家忠君的教育,又让他不敢忤逆皇上的决定。 呜呜呜,好为难呀,要怎么办呀? 封家小弟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借你的小雪貂,寻千城。”秦寂言知道,顾千城对封家小弟很好,也就没有计较他御前失仪一事。 皇上要东西,用“借”的已经是给足了封延宸面子。要换作其他人,此时早已磕头跪谢,将小雪貂双手奉上,哪里会管他借来做什么用。 可是……封家小弟完全关注错了重点! “寻?寻千城姐姐?”封家小弟又是一怔,完全忘了君臣之仪,傻愣愣的瞪大眼看着秦寂言,“皇上,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千城姐姐她……出事了?” 要是让封老爷子和封首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捂脸不忍直视。 他们封家子弟,打小就受诗书礼仪熏陶长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最佳礼仪的典范,就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家里何曾出过这么傻愣愣的,在皇上面前失礼的孩子? 可偏偏不仅出了,还是封家嫡系,封首辅的儿子,状元郎封大人的弟弟…… 真的好丢脸! 1204他来了,顾千城就安全了! 封家小弟一再在御前失仪,按说可以治他好几次罪了,可秦寂言却只当没有看到,甚至没有在意封家小弟语气中的质问与责怪。 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只单纯的关心千城的安危,很好! 而且,比起封家那群老狐狸,秦寂言更喜欢封家小弟这种虽精明,却直爽纯直的性子。 秦寂言收起不耐烦,简单的说了一下顾千城失踪的前因后果,封家小弟听罢,小脸当即气得鼓了起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握起拳头就大吼:“长生门的混蛋,他们居然敢绑架千城姐姐,我要杀了他们。” 吼完后,封家小弟才发现这是在皇宫,他面前的人是皇帝,小脸一白,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皇上恕罪,草民失仪,肯定皇上恕罪。”封家小弟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封家家教好,这会指不定就哭了出来。 “起来吧。”秦寂言对封家小弟感观不错,再加上还要用人家兄长,秦寂言无意为难封家小弟,见封家小弟在宫里不自在,直接挥挥手,示意他回宫。 封家小弟确实不喜欢宫里,也很想回家,可他担心顾千城的安危。强压下转身跑出宫的冲动,封家小弟大子胆子道:“皇上,千城姐姐不会有事吧?” “放心,朕一定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不会有事。”秦寂言自信十足的说道,这话是对封家小弟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那我就安心了。”有了皇上的承诺,封家小弟终于安心的出宫了。 想到最近京城不太平,秦寂言特意叮嘱暗卫护送封家小弟出宫,而他自己则抱着小雪貂,悄悄出宫。 秦寂言抱着小雪貂出门,自然是要去顾千城。而不惊动任何人,就是怕身边有长生门的眼线,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让老管家有机会提前抹掉顾千城的痕迹。 小雪貂非常通人性,秦寂言什么也没有说,可它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一出宫就从秦寂言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后东嗅嗅、西嗅嗅,那模样和专门训练过的猎狗相比,也毫不逊色,更不用提它的鼻子明显比猎狗更灵。 小雪貂没有辜负秦寂言的期待,哪怕过去了一天一夜,哪怕城内人蛇混杂,小雪貂仍旧在一堆气味中,寻找到了独属于顾千城的味道。 顺着这股气味,小雪貂一路带着秦寂言出城,时不时会走一点弯路,但最后还是把秦寂言带到了老管家暗藏顾千城的小村庄。 秦寂言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人一貂单独行动,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带兵过来。秦寂言倒是不惧老管家耍手段,凭他的武功老管家还没有本事留住他,可是…… 秦寂言不敢保证,他带上顾千城也能全身而退。 安全起见,秦寂言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传了信号给子车,让子车调兵过来。而他自己则悄悄潜进村子,在小雪貂的引路下,寻找顾千城的下落。 顾千城和老管家,住在村子西边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里,房子外面有一个小院子,里面养了不少鸡、鸭,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屎臭味。 秦寂言眉头微皱,却什么也没有说,拍了拍怀里不断挣扎的小雪貂,示意它安静一些,便借着夜色,躲在屋子外面。 这里既然老管家的落脚地,那么这间外表普通的房子,内里绝对不会普通。在援兵没有来之前,在没有确定顾千城就在里面前,秦寂言并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寂言如同雕像一般,趴在外面的草堆里,一呆就是半个时辰,中途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可是秦寂言能耐的住性子等,小雪貂却不行。 小雪貂就是再聪明,它也仍旧是一只畜生,它寻到了顾千城的气息,就想往顾千城怀里冲。虽惧怕秦寂言,可在秦寂言的“调教”下,忍半个时辰对小雪貂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半个时辰一过,小雪貂就忍不住了,在秦寂言的怀里不断的扭动,任凭秦寂言怎么威胁、恐吓、安抚通通都没有用。 甚至在秦寂言的“强权压迫”下,小雪貂怒吼了一声:“吱吱……” 夜晚的小村庄宁静而安详,小雪貂这一声尖叫,立刻引起屋内人的注意。不过屋内的人十分警觉,他们并没有立刻出动,而是点燃蜡烛,随意的说了一声,“好像有老鼠,出去看看。”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粗哑和浓浓的乡土味,要不是小雪貂带秦寂言寻到这里,秦寂言绝对不会发现,这看似寻常的农家,居然藏着他要找的人。 很快,就有一个农村小老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了一盏极暗淡的油灯,慢悠悠的往外走。看似和寻常老人没有什么两样,可秦寂言却从他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中,发现他的不寻常。 这是一个练家子! 来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截木棍,东戳一下,西戳一下,看似是在寻找老鼠的踪迹,实则一双厉眼犀利的看向四周。 秦寂言再次将身形隐藏,同时紧紧捂住小雪貂的嘴,就怕这只小东西关键时刻给他添麻烦。 小雪貂被秦寂言抱住后,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它那点力道怎么能和秦寂言,任凭它怎么挣扎,也逃不出秦寂言的“魔掌”。 出来探查的人,四周都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提着灯笼往回走,可是…… 就在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被秦寂言制住的小雪貂突然发飙了,趁秦寂言盯着对方时,小雪貂咬了秦寂言一口,然后趁其不备,从秦寂言的怀里跳了出来。 秦寂言反应及快的伸手去抓,可小雪貂却快如闪电,一瞬间就朝前扑了去,秦寂言只堪堪抓住了几根毛。 “该死。”秦寂言低咒一声,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暴露了,再藏也没有意义,索性走了出来。 “有……”提着灯笼的小老头,发现小雪貂的动作,张嘴就想喊人,可他才刚开口就被迎面扑来的小雪貂咬住脖子,连挣扎都没有,便倒地而死。 小雪貂咬死人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往里冲,秦寂言比小雪貂的速度稍慢,上前时小雪貂已经冲进了屋内。 秦寂言在门口顿了一下,看到死者喉咙处留出来的血是黑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再看自己被小雪貂咬了的手指,手指上只有几个牙印,并不见血,可见小雪貂是给了他面子,不然被小雪貂咬上一口,他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秦寂言不过是在门外略略耽搁两秒,等到他进去就看到屋内横七竖八躺了六个人,每个人都是脖子被咬伤,中毒而死。 秦寂言这一次没有停留,直接往里走,而他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老管家的声音:“别过来,听到没有,你这畜生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秦寂言心中一急,快步上前,就看到老管家手上拿着一把,挟持着顾千城与小雪貂对峙。 “老管家,好久不见。”秦寂言站在门口,打量屋内的情况。除了老管家和顾千城外,屋内还有四个死人,只一眼秦寂言就知道他们是被小雪貂咬死的。 小雪貂还真是——秘密武器! “皇,皇上……你怎么找来了?”老管家看到秦寂言出现,手一抖,在顾千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顾千城看到秦寂言出现,双眼一亮,可还来不及高兴,脖子就见血了。 顾千城吃痛,虽然没有叫出来,可五观却皱成一团,秦寂言面色一寒,冷声道:“老管家,刀子拿稳一些,要拿不住朕不介意帮你拿。” “皇上,你,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老管家虽有异心,可对秦寂言还是有些畏惧,看到秦寂言出现的刹那,老管家明显害怕起来。 “朕怎么找到的不重要,重要是你是不是该放人了。”秦寂言说话间,已大步走进屋内,伸手将小雪貂拎了起来,抱在怀里,免得这小东西又添乱。 小雪貂自然不肯,在秦寂言怀里来回扭动,秦寂言也不理会它,捏住它的脖子,不让它动,同时已眼神安抚顾千城,让她不用担心。 他来了,顾千城就安全了! 可是,顾千城并没有秦寂言所想的那样高兴,而是朝了轻轻摇头,露出一抹露带苦涩的笑。 她知道秦寂言会找到她,即使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 秦寂言找到她又能如何? 她中了择子的毒,如果她想要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就必须像老管家妥协,就算能脱离老管家的掌控,也不能离开。 秦寂言现在还不知顾千城怀孕一事,当然也不知道择子一事,见顾千城一脸愁容,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慰。 秦寂言朝顾千城点点头,无声的告诉顾千城他没事,便将目光放在老管家身上,“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只要顾千城平安无事,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1205江南,长生门好大的口气 为了毫发不伤的带走顾千城,秦寂言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可是…… 老管家要的就是顾千城,任凭秦寂言付出任何代价,他也不会放了顾千城。 “皇上,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放了顾姑娘,但是……”老管家话锋一转,阴恻恻的笑道:“我就算肯放顾姑娘走,顾姑娘也不会走。你真以为没有顾姑娘的帮助,凭我能把顾姑娘带出城?” 老管家这话摆明是在挑拨顾千城和秦寂言的感情,要是秦寂言不够相信顾千城,听到这话心里必然会起疑心,但是…… 老管家低估了秦寂言对顾千城的信任。 秦寂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问顾千城,出了什么事? 秦寂言太了解顾千城了,要不是出了什么事,顾千城绝不会甘愿随老管家走。 “我……”顾千城刚开口,就被老管家打断了,“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说,顾姑娘。” 最后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威胁意味十足。 顾千城顿了顿,微微一笑,不在乎的道:“我不说,你也不会给我解药不是吗?”这句话看似什么也没有说,可却说了很多,至少秦寂言明白了顾千城的处境。 “他给你下药?”小雪貂一进来,就将所有的人都解决了,秦寂言一直没有出手,自然没有动剑的机会,可听到顾千城这话,秦寂言却抽出长软剑,指向老管家。 剑身长而薄,寒气迫人,被秦寂言的剑指着,就好像是被数百头凶猛的野兽盯着,老管家背脊一寒,心中隐有怯意,可想到顾千城在他手上,老管家又有底气了。 “皇上,老奴胆小,被人的剑指着会害怕,而老奴一害怕,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老管家嘴里说着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可却威胁似的,将顾千城往前推了一把,“皇上,顾姑娘现在可不止一个人。” 顾千城已经说出中毒的事,老管家索性不在隐瞒,直接暗示秦寂言,顾千城现在情况特殊。 “什么意思?千城你……”老管家这话几乎是明示,秦寂言看向顾千城,眼神落在顾千城的小腹上。 顾千城再次闭上眼,苦笑点头:“是的,我怀孕了。”也让老管家下了毒。 “我们有孩子了?”虽然消息来重突兀,场合也不对,可秦寂言仍旧很高兴。 他一直就想要一个孩子,现在终于来了! “是的,我们有孩子了。”顾千城哽咽的道:“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甚至在此之前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枉她学医数载,居然没有诊出自己有孕,也没有诊出自己中了毒,让老管家有了威胁她和秦寂言的筹码。 秦寂言何等聪明,结合老管家之前的话,秦寂言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秦寂言的视线再次落到老管家身上,眼神凌厉,杀气十足,“长生门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朕的孩子下毒!” 要不是顾千城还在老管家手里,秦寂言将老管家生吞的心都有了。 天知道,他等这个孩子等了多久! 老管家虽惧怕秦寂言周身散发的杀气,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一脸自傲的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我长生门不敢做的。” “长生门好大的口气。”秦寂言原本就不打算放过长生门,现在长生门动到顾千城,和她腹中孩子的头上,秦寂言更不打算放过长生门。 长生门,必须灭! 秦寂言举剑,往前逼进一步:“拿解药出来,朕给你一个痛快。” “皇上,别再往前了,你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弄死顾姑娘腹中的孩子,并且让她永远生不出孩子。”老管家挟持着顾千城,后退了一步。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朕将你碎尸万断。”秦寂言怒极,却没有再往前。 老管家的威胁还是有效的,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可以说是秦寂言最重要的人,他确实不敢冒险。 “只要皇上放我一条生路,老奴保证顾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平安无事。”老管家此时已退到墙角,手上的剑仍旧架在顾千城的脖子上,并不敢移动半分。 他的对手是当今圣上,一个什么也没有却能坐上皇位的男人! “放了顾千城,朕许诺送你平安离开大秦,不取你的性命。”秦寂言可以为顾千城付出任何代价,放老管家一命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的话老奴自然相信,只是老奴太清楚皇上和顾姑娘的行事风格。您能放过我,顾姑娘能吗?就算顾姑娘也能放过我,她的那些朋友能吗?”老管家曾经查过顾千城,对她与言倾、封似锦的交情了如指掌。 别说言倾与封似锦,老管家相信就是景炎也不会放过他。 “朕保你不死。”秦寂言确实有让旁人出手,收拾老管家的打算,不过老管家既然提了出来,他就只能把这个念头打消。 “皇上果然爽快。”老管家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好似能让秦寂言妥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可是,秦寂言的妥协并没有让老管家同意放人,“可惜,我还是不敢相信皇上你的话。比起皇上你的口头承诺,我更相信我手上的人质。” 老管家说的很慢,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见秦寂言面色不愉,小雪貂朝他张牙舞爪,老管家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道:“皇上还不知道顾姑娘中的是什么毒,老奴这就给你解释一下。” 老管家不疾不徐的将择子的药效,一一说给秦寂言听。 无视秦寂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老管家笑着道:“皇上,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会轻易把解药给你吗?” 当然是不会! 秦寂言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朕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不信可以赌一把,用我的命赌顾姑娘腹中的孩子,还以她以后生育的可能。”老管家在秦寂言身边了那么多年,不用想也知秦寂言不会赌。 “朕不会赌,你要什么直接说,朕会给你准备好,只要你把人放了。”秦寂言可以肯定,老管家必是有所图,不然老管家不会费尽心力的抓走顾千城。 “老奴要的东西很简单,冰魄草,黄金圣果还有龙凤果。我想这些东西皇上你应该都有吧?”虽说老管家可以肯定,这些东西都在秦寂言手里,可在寻问秦寂言时,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寂言,试图从秦寂言一细小的表情,判断秦寂言话中的真假。 有些事,不是肯定就行,而是要十足的肯定,他承担不起赌输的代价。 “你要的东西……朕都有。”秦寂言是什么人?他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登上皇位后,就更没有多少人,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得到秦寂言肯定的答复,老管家暗松了口气,“皇上可愿意用它们来交换顾姑娘?” “可,你说时间、地点。”秦寂言手上什么都没有,可说起谎话来,却似模似样,反正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在撒谎。 顾千城是知情者,可她都在老管家面前撒谎,又怎么会蠢得拆穿秦寂言的话。 “一个月后,江南。”老管家不假思索的说道,可见他是早有准备。不过,在说完后老管家又补了一句,“皇上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一路护送我与顾姑娘去江南。” 所谓的“护送”其实是监视,老管家一个人带顾千城上路,却敢让秦寂言派人在一旁,可见他有恃无恐。 一个月的时间太长,而且要从京城去江南,路上变数实在太多,秦寂言根本不可能同意,但是…… 老管家不肯妥协。 “去江南交换,是我唯一的要求。皇上应该清楚,要从大秦去长生门必须从江南走。我想要安全离开大秦,平安回到长生门,就必须去江南。”老管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表明事情没得谈。 “朕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到了江南,拿到东西后,就会把解药给朕?”秦寂言没有再提更地点的事,只谈交易的履行。 老管家听罢,得意的笑道:“皇上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他手上握有的不仅仅是顾千城的命,还有顾千城的未来。 要是顾千城以后不能生育,那么……满朝大臣都不会同意秦寂言立顾千城为后,更不可能同秦寂言只立顾千城为后,而不纳妃。 秦寂言面色微沉,正欲开口就听到顾千城冷漠的道:“老管家,凡事不可过度,你做得太过,我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个孩子,以后都不生孩子。” “哈哈哈……顾姑娘,你敢吗?”老管家哈哈大笑,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可顾千城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凉水,浇得他透心凉。了 “我敢!你这人老奸巨猾,卑鄙无耻,嘴里没有一句准话,根本没有信用可言。我压根就不信,到了江南你会把解药给我。与其冒着拿不到解药的风险,把你送到江南让你有机会回长生门,我宁可拼着无法生育,也要将你斩杀在此。” 顾千城说得冷酷又果断,不带一丝情感,无声的告诉老管家,她并不只是说说,她是真得可以做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顾千城…… 1206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了解,所以害怕。老管家自认了解顾千城,知道把顾千城逼急了,顾千城真有可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但是…… 要让老管家改交易地点,那是不可能的。 “我必须去江南换人,除此之外,你可以提一个条件。”为了活命,老管家不得不做出退让。 “可以。”顾千城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冷傲不在乎的样子,“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给我下了择子的毒,那么同样我们也要给你下个毒,到了江南我们同时交换解药。” 顾千城知道,老管家也许了解秦寂言,可并不够了解她。如果老管家真的了解她的话,就知道她不可能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而正是这份不了解,让她有机会争得主动权。 “给我下毒?万一你们不肯给我真的解药呢?”老管家不无担心的道。 顾千城璨然一笑:“我们只能选择彼此信任,我也担心我不肯把真的解药给我。你应该明白,只有互相下毒,我们才能相信你。” 信任是双方的,他们无法信任老管家,同样老管家也无法相信他们。但是……他们必须互相信任,不然这交易就没有办法完成。 老管家没有直接回答,沉默半晌才道:“就这么办,皇上现在可以找人拿毒药来了。”老管家知道,他要不同意,就别想带着顾千城去江南,也别想活着离开大秦。 “朕,再信你一次。”秦寂言面色凝重的看着老管家,老管家笑了笑,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和蔼的道:“皇上放心,老奴虽是长生门的人,可这么多年来,除了挟持顾姑娘外,就没有做第二件对不起你的事。” 老管家从头到尾都是自称老奴,可见他的心里还是想把秦寂言当成主子,只是……有些事,不是什么事都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愿意与否一定也不重要。 就好比,老管家先是长生门的人,之后才是秦寂言的奴才。哪怕老管家与秦寂言相处了二十多年,有了主仆情谊,老管家也不能,更不敢背叛长生门。 秦寂言之前就发出了信号,让子车带人过来,与老管家刚谈妥没有多久,子车就带了人赶过来,与子车同行的还有景炎。 很快,小土屋里就挤满了人,也引起了村中其他人的注意,只是这个时候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看热闹,村子里的人家个个关门闭户,生怕惹上麻烦。 景炎和子车一到,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冰冷,就是没啥眼色的小雪貂,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老老实实的窝在秦寂言的怀里,不敢炸毛。 “这是怎么一回事?千城……你没事吧?”景炎一进来,就关切的问道,可此时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秦寂言示意子车收回杀气,并道:“去宫里,取胭脂泪。” 胭脂泪的名字好听,可药性却极狠。一旦服下后,一个月内拿不到解药,人就会慢慢衰竭而死,就连大夫也查不出死因。 胭脂泪是宫廷秘药亦是禁药,早期是后宫女人用来争宠害人的秘药,后来有一个妃子,将胭脂泪用在当时的皇帝身上,又被她的对手爆出来,这才让胭脂泪走到朝堂。 当时中了胭脂泪的皇帝,盛怒之下将研制胭脂泪的大夫满门斩杀,后来胭脂泪就失传了,只有皇室才存了几颗胭脂泪与解药。 老管家跟在秦寂言父子二人身边近三十年,自然知道胭脂泪的厉害,不由得苦笑道:“没想到皇上居然拿胭脂泪给老奴用,皇上还真是看得起老奴。” 胭脂泪杀人于无形,十分好用,这么多年下来,皇室也没有几颗胭脂泪。秦寂言用在老管家身上,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浪费,可是…… 秦寂言并不这么认为。 胭脂泪本就是拿来用的,而且胭脂泪的药效刚好是一个月,用在老管家身上,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子车之前一直都是秦寂言的影子,秦寂言能到的地方,子车也能到,旁人也许不知胭脂泪在哪,但子车却知道。 从秦寂言手里接过钥匙,子车立即进宫,不过他把暗卫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虚。 从城外到宫里,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事情既然谈妥了,众人就不可能在僵侍不下,在顾千城的提议下,双方一同去外间,“十分和谐”的坐在一张桌子上。 当然,是秦寂言和景炎坐一边,老管家和顾千城坐一边。哪怕有择子的威胁在,老管家也没有放松对顾千城的看管,手上的刀一直架在顾千城的脖子上,以免她逃脱。 顾千城的脖子上有一道血口,顾千城本想让老管家拿点药,她好清理一下伤口,上个药,可却被老管家拒绝了。 “一点小伤,顾姑娘要上药,稍后再说。”老管家现在不惧秦寂言和景炎会耍什么花招,反倒怕顾千城耍花招。 老管家一直以为,会不在乎顾千城腹中孩子的生死,不在乎顾千城以后能不能生育的人,会是秦寂言,却没有想到,先说出这样的话人是顾千城。 一个女人,当她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可以不要,当她不在乎自己还能不能生育,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 这么可怕的女人,要不看紧一点,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老管家把顾千城盯的死死的,顾千城一动老管家就会紧张许久,秦寂言本想开口与老管家谈一谈,先让顾千城上药的事,可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顾千城朝他摇头。 秦寂言看到顾千城已凝固的伤口,略一思索便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寂言和顾千城的配合,让老管家稍稍安心,略微放松了对顾千城的监控,让顾千城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众人虽坐在一张桌子上,可却没有说话,屋内静悄悄的,秦寂言与顾千城互相凝视,景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哪个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秦寂言找到了顾千城,却不把人抢走,还要去拿什么宫廷秘药,这里面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1207伤害,我们永远回不到从前 景炎说完后,室内有片刻的死寂,秦寂言、顾千城不约而同的看向景炎,似乎不能明白,景炎怎么还能用这么自在随意的口吻,与他们说话。 江南的事后,景炎和他们之间就算没有成为死敌,那也是撕破了脸。景炎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京城,秦寂言没有直接活剐他,就是给了昭仁太子,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景炎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得寸进尺到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也太不要脸了。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景炎见众人看着他,他居然一脸茫然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样子,就好像他真的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一样,可是…… 在场的人谁也不是笨蛋,而且都和景炎打过交道,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景炎这人有多聪明。不用脑子想,他们都知道景炎在装疯卖傻。 “呵呵……”老管家与景炎无冤无仇,无意与景炎交恶,冷笑一声就不说话了。 顾千城脖子上有伤,虽说伤口不大,可说话还是会疼,再加上顾千城还记恨景炎囚禁她,差点烧死她的事,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和景炎说什么。 与景炎视线相对,刚碰上顾千城就淡定的移开了,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景炎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唇微张,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景炎又打起精神,无事人一样看向秦寂言,“皇上,发生了什么事?”点名道姓,完全不给秦寂言拒绝的机会。 秦寂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冷笑,“朕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帮你找了人。”景炎似乎没有想到,秦寂言会这么不客气,愣了一下才道。 “你帮朕找人?景炎……朕要没有记错的话,你来找顾千城是为了让朕放过墨家后人,你是帮朕找人,还是拿找人当作条件,与朕交换?”在老管家面前,秦寂言没有了把倪月的身份说出来,这已是给足了景炎面子。 景炎神色黯然,忧伤的道:“不管是什么,我帮你满京城寻找顾千城总没有错。”如果没有倪月的事,他知道顾千城被人挟持后,也会帮着去找顾千城。 他也想不带目的、不带算计的对顾千城好,可是……他别无选择。 “人是你找到的吗?”秦寂言嘲讽的看向景炎,眼神冰冷。 没有找到人,做再多也是无用的。 “不是。”景炎无法否认,也无法辩驳,“但我是真的关心千城,千城她到底怎么了?彭长老做了什么?让你么忌惮他?”景炎问这些,并非想要探听什么,只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关心千城?景炎,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江南的事你能忘,我们却忘不了。当初,顾千城差一点就被你活活烧死。”景炎忘了江南的事不要紧,他来提醒景炎。 至于景炎后面那些话? 秦寂言只当没有听到。 “景庄的事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千城的命,你信我一次。”景炎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带着几分苦涩。 秦寂言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摆明不信。 顾千城却在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信。”她相信景炎没想过要她的命。 “但是……”不等景炎高兴,顾千城话锋一转,又道:“你利用我是事实。你没有想过要我的命,却拿我的命威胁皇上,你这么做和他有什么区别?” 顾千城指向老管家,漆黑的眸子沉静如水,定定的看着景炎,没有嘲讽也没有怨恨,可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更叫人难堪。 “千城……”景炎开口,可对上顾千城平淡如水的眸子,景炎到嘴的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狼狈的别开脸。 顾千城说得对,他在江南拿顾千城要挟秦寂言,和现在老管家拿她要挟秦寂言没有什么两样? 无视景炎悲伤的眸子,顾千城继续道:“所以,以后别再说关心我,也别再过问我的事,我们永远回不到从前。”伤害已经造成,伤痕已经烙下,想要和以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吗?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就算将水收回来,看上去和原来一样,可那水也不是之前泼出去的水;就算将破镜粘起来,看上去没有一丝裂缝,可那镜子也不是之前的镜子。 她不是圣母,就算她愿意站在景炎的立场上,替景炎着想,也不能接受景炎囚禁她,拿她威胁秦寂言。 景炎的行为,与老管家有什么区别? 顾千城一脸冷漠的看着景炎,完全不受景炎脸上的悲伤与自责影响,神色淡漠的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景炎几乎失去与她对视的勇气。 “千城,别这么看我。”别像看陌生人一样他,他宁可顾千城恨他,怨他。至少说明顾千城心里有他,把他当成朋友,会怪罪他的背叛与利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当成陌生人,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不这么看你,我该怎么看你?恨你?怨你?然后找你报复?”顾千城唇角轻扯,自嘲一笑,“真要怨的话,我也不会怨你,我只会怨我自己。明知你这人很危险,明知你接近我别有所图,我仍旧犯蠢的相信你,还想与你合作,简直是蠢的没有药救。” 她早就看出景炎居心叵测,还傻傻的跳入景炎所设的陷阱,不是蠢是什么? “千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接近并没有报算计你的目的。”至少最初不是,他最初接近千城,纯粹是受千城吸引。 至于什么时候改变了初衷,他好想也不知道。很多时候,他也分不清,他是带着目的做某件事,还是遵从本心…… “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事已至此,我们之间已没有交情可言。皇上也说了,你会帮皇上寻我,也是有所图。”顾千城相信景炎来寻她必有几分真心,可景炎的身份注定他与常人不同。 景炎背负了太多太多,他的真心也是带了算计的。别说她,恐怕就是景炎自己,也不知自己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算计…… 1208心软,利用这个弱点 顾千城这句话冷漠到不近人情,几乎是否绝了景炎整个人。饶是景炎心里承受能力再好,脸皮再厚,再能装,在听到顾千城这句话后,也装不下去了。 景炎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千城,一定要这样吗?”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似乎不相信这话出自顾千城之口。 他虽然算计了顾千城,利用了顾千城,可自认对顾千城还算厚道。要是他真的下狠手,顾千城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从来没有伤害顾千城的想法,也是这么做的,景园的大火只是意外,他以为顾千城会明白。 他一直以为,顾千城和秦寂言之间,率先与他决裂的人会是秦寂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顾千城先开了口。 果然,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狠。 “不这样,你想怎么样?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对不起,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做不到。至于报复你?”顾千城看了秦寂言一眼,冷笑,“他会同意吗?皇上这人虽然看着冷情凉薄,可实际上他比谁都重感情,在乎亲情。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就算秦寂言以前不能拿景炎怎么样,可登上皇位后,景炎还是秦寂言的对手吗? 现在的景炎,连成为秦寂言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要秦寂言愿意,随时可以辗压景炎,将景炎打入尘埃。 而秦寂言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并不是因为看重景炎,欣赏景炎。事实上,秦寂言一直不怎么喜欢景炎,和景炎相比秦寂言更欣赏封似锦。 秦寂言之所以一再放过景炎,并不是因为景炎这个人,而是因为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而明显景炎也知道这一点,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肆无忌惮,更不敢嚣张的光明正大的进城。 不说景炎伏杀秦寂言的事,就说景炎引水淹了江南的事,就足够景炎死一百次。犯下这么大的错,景炎还敢大摇大摆的进城,可以说是打秦寂言的脸。而秦寂言能容忍他,完全是看在昭仁太子的份上。 顾千城的话犀利而直接,将秦寂言和景炎一直隐而不谈的事摊开了,别说景炎就是秦寂言听到这话,脸色也有几分凝重。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心软”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恐怕除了他自己外,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亲人下不了狠手。 想到被软禁仍不肯死心的赵王父子;想到远在皇陵却暗中下黑手的荣王世子;想到去了封地却还往京城伸手的周王父子,还有…… 住在庙里,动不了的太上皇;陪同太上皇的五皇子。 秦寂言发现他确实很心软,身为一个帝王,要有人觊觎他的位置,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他都该杀了,可他却一个也没有动,除了不给他们自由外,其他的他们什么都有。 “朕这个弱点,果然很明显。”秦寂言自嘲的说道。 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景炎说的。 他这个弱点太明显了,明显到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景炎利用起他的弱点,毫不手软。同时他也是在告诉景炎,他既然发现了这个“弱点”,就会开始防备,景炎以后想要利用他这个弱点,怕是难了! 事实上,秦寂言在不知不觉中,心已经渐渐的变硬了,至少对太上皇是这样,对周王和荣王世子,他这一次也不会客气。 至于景炎? 秦寂言虽然没有取景炎的命,但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纵容景炎。至少现在的秦寂言,不会再给景炎成长的机会,而且还会考虑打压景炎。 秦寂言看了景炎一眼,眼神高深莫测,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景炎背脊一寒,隐有不好的预感,可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景炎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什么都没有说。 顾千城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疲倦,秦寂言看着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一张桌子,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但那种淡淡的温馨与默契,却萦绕在两人周围,外人怎么也插不进去。 景炎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老管家看了看秦寂言,又看了看顾千城,最后将视线落在景炎身上。 景炎回视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老管家眼中的嘲讽与轻蔑,而老管家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就这么直咧咧的看着景炎,就差没在脸上写“我看不起你”。 景炎淡淡的笑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清冷,神情落寞。 老管家的嘲讽与轻蔑没有错,他既然做了坏人,就不该奢望得到原谅。他有他的立场不错,可秦寂言也有秦寂言的立场。 顾千城说得没有错,他一直都在利用秦寂言对他的心软,利用秦寂言的愧疚心。要不是秦寂言有意放手,他也不可能顺利的带着兵马,驻守荒城,可是…… 要不是秦寂言的太祖父叛变、夺宫;要不是秦寂言的祖父杀人灭口;要不是秦寂言的父亲,发现末村的存在,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他何尝想背负仇恨?何尝想步步算计?何尝想利用顾千城? 如果可以,他也想做一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人,可上天不给他这个要会。 顾千城说他有错,可这些事说起来,永远都说不清谁对谁错。秦寂言有秦寂言的立场,他有他的目标……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四人都失去了说话的欲望,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子车带药过来。 半个时辰后,门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极近,不等屋内的人开口,子车就在外面道:“圣上,属下带来了胭脂泪,另外还有一辆马车和干粮若干。” 不得不说,子车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他和景炎差不多同时进来,他什么也没有问,秦寂言也只让他回去拿胭脂泪,可子车却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果然,能成为秦寂言影子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进来。”秦寂言面无表情,比之前更加的冷酷,周身是有一股寒气,逼的人不敢靠近。 顾千城抬头看了他一眼,“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能不担心吗?你现在可不比平常。”秦寂言的视线,再次落到顾千城的腹部。 那里还是平平的,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秦寂言却知道,那里孕育了他和顾千城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遭了磨难。 景炎何等聪明之人,结合秦寂言的话与动作,立刻就明白顾千城应该是有身孕了。 “你……”景炎震惊的看着顾千城,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景炎就冷静下来,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高兴,生生的闭上眼,移开眼…… 他现在与顾千城是陌人,他没有立场为顾千城高兴,也没有立场去问顾千城。 顾千城和秦寂言将景炎的异常看在眼里,只是两人都没有开口,只当没有看到,看了一眼就默契的收回眼神。 而老管家与子车这个时候,完全顾不上景炎,别说景炎只是面露异常,就是死在这里,估计老管家与子车也没空管。 明明一个大活人就坐在这里,可却生生被所有人都无视了,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让人难受。 要换作心里承受能力稍差的人,早就呆不住跑出去了,其实景炎也想跑出去,可他更想知道顾千城到底是怎么了,即便心里不舒服,既然知道所有人都不欢迎他,景炎还是选择留下。 子车拿出装胭脂泪的锦盒交给秦寂言。秦寂言打开一看,确定里面的药与解药都没有问题,从中取出一瓶胭脂泪和解药,然后就看到他猛地用力一捏…… “啪!”秦寂言手中的锦盒碎了,连同盒子里的胭脂泪与解药一起化成渣,从秦寂言的指缝中落下。 “皇上,你……”秦寂言这个动作,把众人惊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又能明白,只有老管家有些接受不能。 秦寂言冷笑,“这世间只剩下一份胭脂泪与解药,除了朕手上外,你再也找不到第二颗解药。” 秦寂言将解药留下,把胭脂泪递给老管家。“外面有马车,服下后你就可以带着顾千城去江南。一个月后,朕带解药去江南与你碰面。” “皇上,这解药……”老管家接过胭脂泪,却没有急着服下。 “胭脂泪的解药,想必彭长老不会认错。”秦寂言将解药倒出来,让老管家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的收了起来,至于老管家有没有看清楚? 这个一点也不重要。 他给老管家看了一眼,就已经很厚道。要知道,老管家到现在,还没有把择子的解药给他们看。 老管家担心他们不给解药,他们更担心老管家不给他们解药。 显然老管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老管家没有再作别的要求,咬咬牙将瓶子打开,然后一口将胭脂泪倒入嘴里。 “皇上,我喝完了。”老管家将药瓶倒置,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不急,再喝一点水。”秦寂言却不相信老管家,给子车使了一个眼色,子车立刻上前,提起水壶走到老管家面前,示意老管家张嘴,他给老管家灌几口水,可还没有动老管家就先一步接了过来,“我自己来。” 老管家提起水壶,手有些颤抖,久久没有往嘴里倒。 胭脂泪,还在他的嘴里…… 1209默契,最幸福的事 老管家深知胭脂泪的药性,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绝对不会选择喝下胭脂泪。可就算是喝下了,老管家也不肯认命的吞下,他仍想挣扎一把。 老管家当着秦寂言的面,爽快的将胭脂泪倒进嘴里,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喝了,可实际是他只是藏在喉咙里,想等秦寂言走后再找机会吐出来,却不想他了解秦寂言,秦寂言也了解他。 一壶水,少说也能倒四五杯,全部喝下去就算不会太灌,但也绝对不会舒服,最主要的还是老管家把这壶水灌下去,嘴里的胭脂泪还藏得住吗? 不想喝,真的一点也不想喝。 老管家拎着水壹,几次提到嘴边却没有灌下去,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牵强。 他自以为自己的表情正常,动作小心,却不知秦寂言将他的不自在与紧张尽收眼底。当老管家再次提起水壶,却仍旧迟迟没有往嘴里倒时,秦寂言开口了,“彭长老要是累了,朕可以让人代劳。” 子车一直站在老管家面前,盯着老管家,完全不给老管家耍花招的机会 老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对于秦寂言洞悉一切的眸子,狼狈的别开了脸,拎水壶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他的小动作早就暴露在人前,他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知道今天逃不过,老管家咬咬牙,提起水壶,闭上眼,往嘴里灌水。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老管家喝得很慢,中途一滴水都没有漏出来,将整整一壶都喝光了,当然也包括他嘴里的胭脂泪。 “皇上,我喝完了。”老管家将水壶倒置,再次证明自己的诚意。 “很好。朕这就安排人送你去江南。”秦寂言看了一眼顾千城,眼中有不舍也有担心,可最终却化为坚定。 想要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无事,他就必须尽快把老管家送到江南,即使再不舍也不行。 “皇上您太心急了,老奴不差这一两天。”老管家得便宜还卖乖巧。 秦寂言冷笑,半点面子也不给他,“朕也不差这十几天,彭长老你要等吗?” 老管家现在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并且这一个月他会越来越虚弱,要是一个月后拿不到解药,老管家就死定了。 一两天老管家浪费得起,可十几天老管家真不应。 “皇上,你说笑了。”老管家干瘪瘪的应了一声,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秦寂言高傲的扫了老管家,那眼神就如同在看臭虫,只一眼就移开了眼神,厌恶到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老管家一默,低头不言语。 秦寂言冷哼一声,看向顾千城,眼神温和了许多,“千城,我让子车送你去江南,路上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给你办。”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顾千城轻轻点头,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眉眼间的忧虑与不安也淡去了不少。 顾千城相信,有胭脂泪在,她和她的儿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就算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我也是会担心。”秦寂言伸手想要摸一摸顾千城的头顶,可伸到一半又顿住了,“算了,我等你回来。” 此时与顾千城有肢体上的接触,很容易让老管家起疑,会加深到顾千城的防备,也会加大顾千城催眠老管家的难度。 很明显,顾千城也是这么想的,在秦寂言伸手的刹那,她就朝秦寂言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碰。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顾千城和秦寂言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那种幸福与甜蜜似要将人融化。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我心意相通,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知道你要什么。 两人打着哑迷,除了他们自己外,旁人都不知他们此刻在想什么,只知他们两人没有分别的愁绪与不安,只有甜蜜与幸福,不由得有几分不解。 而等到顾千城说:“两个月后,我会带着孩子一起回来。”景炎、老管家这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高兴。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有初为人母、人父的喜悦。 景炎看了两人一眼,眼神一黯,很快的别过脸。老管家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他跟在秦寂言身边二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不仅仅是他装得好,而是一直以来,他都是打从心底把秦寂言当成主子,现在他看着长大的主子有了小主子,他怎么能不高兴? 可是,他却要利用他的小主子,伤害他的小主子,他怎么能不悲哀? “皇上,老奴对不起你。”老管家眼睛一酸,给秦寂言行了一个大礼。 他是皇上的奴才,可他先是长生门的长老,他只能对不起主子了。 “朕当不起彭长老的大礼,。”秦寂言话是这么说,可他却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坦然自若的受了老管家的大礼。 老管家行这个礼,只为了求一个心安,秦寂言受不受他的礼都不重要,无视秦寂言的嘲讽与冷淡,老管家继续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奴才也该走了。” 最后,老管家还是选择今晚就走,即使他并不愿意现在就走,可是他知道秦寂言不会让他在京城多留一晚,有机会给长生门的人传口信。 “子车,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朕就交给你了。”秦寂言没有阻拦,只对子车交待了一句。 “娘娘”二字秦寂言咬得极重,明显是告诉子车,顾千城和她腹中孩子重要性。 子车双手抱拳,中气十足的道:“请圣上放心,属下定不负圣上所托。”老管家了解秦寂言,子车比老管家更了解秦寂言,也比老管家更了解,顾千城对秦寂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顾千城和秦寂言当中,只有一个人会牺牲顾千城腹中的孩子,还有她以后生育的可能,那个人一定不会是秦寂言。 除非顾千城腹中的孩子威胁到了她的生命,要在孩子与顾千城之间选一个。不然,秦寂言绝不会牺牲他们的孩子…… 1210求见,皇上的真性情 此时的别,是为了一个月后能永远在一起,即使有不舍秦寂言也得按捺住,面带微笑的送顾千城上马车。 “好好照顾自己,别委屈了自己与孩子。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朕在你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还有朕。”将顾千城送上马车,秦寂言低声说了一句。虽说声音不大,可离得近的老管家与子车都能听到。 很明显,秦寂言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顾千城听的,还是说给子车与老管家听的,当然老管家是重点。 顾千城轻轻应了一声,温柔的道:“我不会委屈自己,你也是一样,别因为我就受人威胁,我可以保护好我与我们的孩子。” 顾千城说这话时,眼神看向老管明,明摆着告诉老管家,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老管家神色一凛,低头不语。顾千城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好了,过了就像是虚张声势了。 “我走了,你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顾千城朝秦寂言摆了摆手,便准备坐进马车,可却在进去的刹那,被秦寂言拉住手,“千城,两个月后,我们便成婚。” 他们这一次必须要赶在百日热孝内成亲,不然顾千城的肚子就大了。虽然就算赶在百日热孝内成亲,也改变不了顾千城婚前有孕的事,可是……只要皇上说,这个孩子是早产,谁敢说顾千城婚前生子? “好,我们回来就成亲。”顾千城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没有再拒绝,也没有再推迟。 她对婚前有孕挺反感的,可都怀上了,她总不能把孩子打掉吧? 现在,她只能尽快和秦寂言成亲,好给孩子一个正式的名份,免得日后麻烦。 秦寂言和顾千城都是理智的人,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打住了。秦寂言后退一步,看着顾千城坐进马车,看着老管家跟他道别,然后……目送顾千城离去,直到马车看不见影子,秦寂言这才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秦寂言都没有招呼景炎,至于被秦寂言丢给暗卫的小雪貂,秦寂言就更没有心思管了,任由小雪貂“吱吱”叫个不停…… 许是心情不好,秦寂言并没有急着赶回宫,而是不仅不慢的走着,直到天方亮这才踏进皇宫。 进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换朝服准备上朝。景炎本想与秦寂言谈谈倪月的事,还有借唐万斤的血解忠心蛊的事,可看秦寂言要赶着上朝,就知这事谈不了。 秦寂言心情不好,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了出来,可却没了敷衍大臣们的耐心。 早朝上,朝臣提出安置即将进城的周王与荣王世子一事,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全部打入大牢,查清后依律处置。” “圣上,这……”众大臣吓了一跳,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要知道当初赵王谋反,秦寂言也没有让把赵王一行打入天牢。皇上对周王和荣王世子的处置,会不会太重了? 可是,不等朝臣多言,秦寂言就不客气打断了,“怎么?你们要替他们求情?”这句话很平常,可秦寂言的语气十分的犀利,哪怕在场的官员蠢,也知道秦寂言是下了铁心,要重重处置周王与荣王世子,这个时候求情,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需要人带头,朝臣就异口同声道:“皇上英明,臣等无异议。”开玩笑,周王和荣王世子犯得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个时候替他们求情,那不就是说自己是周王和荣王世子的人嘛。 皇上做了决定,朝臣没有异议,这事就等于定性了,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 朝臣继续下一项议程,秦寂言没有向往常那样,任由朝臣讨论再做决定,而是直接下了决定,有人提出异议,秦寂言只当没有听到,直接敲定就这么办。 朝臣似乎不太习惯秦寂言乾坤独断,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触虎须,虽有不满却没有人敢开口说什么,于是…… 原本需要两三个时辰才能讨论完的正务,今天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全部敲定,等到太监宣布退朝时,众位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结束了?”众位大人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椅,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的打算。 太快了,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有结果了。 “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雷厉风行,不似以往?”虽说皇上一向强势,可以前还能听得进他们的建议,今天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听,独裁的将事情全部敲定,容不得旁人说半个不字。 “许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事,让皇上伤心了,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有心存幻想的官员,低声说道。 只是,这话别说在场的大人们,就是他自己也不信。 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事都发生这么久了,秦寂言要伤心,早就伤心了,哪能等到今天。 “封首辅,皇上他以后不会一直如此吧?”有几位大人隐约发现,今天皇上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性情,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是秦寂言一直这般乾坤独断,完全不听他们的建议,不采纳他们的方案,以后他们这些人还能得到重用吗?会不会轻易被人取代? 最主要还是……万一,万一哪天皇上病了,没法处理这些事务,他们怎么办? 几位大人齐刷刷的看向封首辅,等待他答案,那‘求知若渴’的小眼神,让封首辅十分不自在。 他能告诉这些人,他们皇帝一直都是这么独断吗? 他能告诉这些人,他们皇帝今生表现出真性情,是因为顾千城被人绑走了吗? 不能! 他要把这些事说出来了,他这个首辅也就当到头了。 封首辅冷着脸,神情严肃的道:“圣上今天交待下来的事,众位大人可是都办好了?可别步了户部尚书的后尘。” 户部尚书本身犯了错,秦寂言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可惜他没有珍惜,现在数罪并罚已交由大理寺处理。 众位大人听到这话,心有戚戚焉,一个个脸色发白,再不敢在大殿内逗留,快速离去…… 很快大殿就空了,景炎在角落看到这一幕,知道秦寂言已结束早朝,匆匆赶到御书房,要求见秦寂言…… 1211担忧,来得正是时候 秦寂言现在很忙,十分忙,他忙着处理周王和荣王世子的事,忙着布置接下来一个月的事情,以免因他的离开,朝堂政务无人处理,出现断层。 而这些事情,都必须赶在这几天完成,不然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在一个月后赶到江南。 这个时候,秦寂言恨不得把一个时辰当成十个时辰用,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手头上的事,景炎在这个时候找他,无疑是给他添乱,浪费他的时间。 听到太监的通报,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不见!”他现在哪有时间见景炎?再说,他有时间也不愿意见景炎,他是皇帝,不是茶楼的掌柜,不是景炎想见就能见着的人。 “是。”传话的太监被秦寂言森冷的语气吓得脸色发白,匆匆退了出去,将秦寂言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景炎。 “一刻钟,告诉皇上,我只耽误他一刻钟。”景炎知道秦寂言这个时候很忙,可他更清楚,要不在这个时候找秦寂言把事情谈妥,后面秦寂言会更忙,甚至还会找不到人。 未免夜长梦多,他必须赶在秦寂言离京前,把事情商量好。 “景公子,实在抱歉,皇上现在很忙,不允许任何人觐见。”太监隐约能猜出景炎身份不一般,不然皇上不会在他犯了那么大错的情况下,还放过他。 太监倒是很想替景炎传话,可今天不行,皇上明显心情不好,他要跑进去传话,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再去通传一句,就说江南的事我可以出力,皇上一定会见我。”景炎神色从容,好似笃定秦寂言一定会见他一样,太监一脸犹豫,不知该不该进去再给景炎通报一声? 景炎也不催促,就这么站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秦寂言会不见他。太监也有些动摇,可就在此时封似锦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一扫以往的从容优雅,封似锦走得又急又快,人还未到声音就先至,“快去禀报皇上,我有要事求见。” “封大人……”太监一怔,丢下景炎跑到封似锦面前。 和封似锦相比,景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即使皇上对景炎另眼相看,可在宫中下人的眼中,他仍旧没有封似锦的份量重。 封似锦气息微喘,发丝有些零乱,一看就知道是小跑过来的,太监见他这副模样,着实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封家大公子在人前,永远都是温润端方、气质卓绝、从容优雅的世家公子典范,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狼狈”的封大公子了? “快去通报。”封似锦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与肃杀。 一向温和谦让的封大公子,突然变得杀气腾腾,那反差能惊掉人的下巴,太监被封似锦的杀气吓得不行,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进去通报了。 封似锦则趁机整理衣衫,调整呼吸,至于站在一旁的景炎? 对不起,封似锦现在还真的没有看到,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哪里有空管站在一旁的景炎。 景炎刚开始还以为封似锦是生他的气,所以不肯理会他,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封似锦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这才知道封似锦压根没有看到他。 出了什么事,让封似锦能忽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没有存在感的人。 景炎不解,上前道:“似锦,出什么事了?” “景炎?你怎么在这?”封似锦愣了一下,显然是刚刚才发现景炎的存在。 “我一直在这里。”景炎无奈的摇头,并没有因封似锦的忽视而不高兴,“你这般匆忙,出什么事了?” “我来问千城的事。”封似锦并没有隐瞒,大方的说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衙门办差,直到今天早晨回去,才从延宸的嘴里,得知顾千城失踪的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封似锦就匆忙进宫,寻问皇上。 “千城?你不知道她……”景炎正想说顾千城被长生门绑走的事,可才开了一头,刚进去传话的太监,就跑了出来,“封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太监说这话时,还特意瞟了景炎一眼。封似锦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顾千城的事,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匆忙跟景炎点了一个头,就朝御书房走去。 景炎看着御书房的大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过十米的距离,他却跨不进去,这就是帝王的权势吗? 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景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得平静,笑得祥和,笑得纯粹! 御书房内,封似锦飞快的行了一个礼,这才道:“皇上,顾姑娘失踪一事,可有眉目?有什么下官能做的吗?”这就是封似锦,哪怕他此刻心慌意乱,可该守的本分却不会忘,更不会乱说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替朕处理好季家、周王与荣王世子一事,别的莫管。”秦寂言先前就猜到封似锦的来意,所以才会在百忙之中召见封似锦。 封似锦有能力、有家世,有他在京城守着,秦寂言也能放心去江南。 “臣遵旨。”有秦寂言的准话,封似锦就安心了。 封似锦匆忙进宫,当然不能只提顾千城的事,刚刚在书房外封似锦就有了准备,问完了顾千城的事后,又挑了几件大事给秦寂言的汇报。从秦寂言嘴里得准话和行事的方针后,封似锦便起身告退,出宫时顺利把闹腾不休的小雪貂带走了。 自顾千城走后,小雪貂就十分不安分,一路上闹腾得不行,暗卫被它闹得没有办法,直接把它丢进了笼子里,封似锦只需要拎着笼子走就行了。 出宫时,封似锦看到在宫内来回行走的景炎,眉头微蹙却没有多说,更没有上前寻问的意思。 景炎也看到了封似锦,同样没有上前攀谈的意思,两人远远的点了个头,便各自前行,生疏的就好像他们刚认识一般,不过…… 封似锦走了数十年,又回头看了一眼,漂亮的眸子闪着一丝不异察觉的担忧。 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不错,可别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 1212秘道,各有打算 景炎除了是昭仁太子的后人外,他还是墨家的后人。 大多数人只记得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后人,是大秦皇室嫡系血脉,却忘了景炎的身体里还留着墨家人的血。 而墨家是机关世家,墨家人天生就是机关高手,就是景炎也不例外。 这一点,旁人不知封似锦却是知道的很清楚。他亲眼看到景炎如何利用机关杀人,又如何利用那些机巧的暗器杀人。 当年轰动京城的密室杀人案,就与景炎脱不了干系,他曾经在看到景炎摆弄密室杀人凶手用的暗器。 不过,这件事封似锦没有对任何事。 景炎这人表现在人前的,永远不是完整的他,与景炎为敌,必须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被景炎摆一道。 远远看到景炎在皇宫四处溜哒,封似锦越想越觉得危险。景炎这人从来不做无用功,他这个时候在皇宫乱转,绝对不是单纯的打发时间,他必是有所图,只是…… 这事他不能说给秦寂言听! 虽说他与景炎现在形同陌路,无话可说,可毕竟相交一场,封家也曾得过昭仁太子的照拂,他不帮景炎可以理解,可要害景炎封似锦却做不到。 “只能让人多盯着,希望他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皇上这会心情不好,要是景炎再过界,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他。”封似锦最后看了景炎一眼,扭头对笼子里的小雪貂说着。 “吱吱……”也不知小雪貂是听懂了,还是那么巧,在笼子暴躁的跳来跳去的小雪貂,听到封似锦的话后,突然安静下来,朝他叫了两句。 封似锦笑了笑,“连你也觉得皇上不会再对他手软吗?” 而封似锦不知,在他走后,一直四处溜达的景炎停下脚步,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莞尔一笑:他就知道,封似锦不会出卖他。 没错,景炎是故意的。不然凭他的武功与本事,想要避开封似锦再容易不过。 收回目光,景炎继续在皇宫四处溜哒,凡是他能去的地方,一一都去看了一遍,将路线全部记在脑子里,同时寻找墨家后人留下来的隐线,寻找隐藏在皇宫角落,不为人知的密室与通道。 皇宫是墨家人设计的,虽说皇宫建完后,所有的图约都烧了,设计宫殿的墨家人也自杀了,可墨家人自有自己的暗语。 这些暗语刻在建筑上,除了墨家人外,外人根本看不懂。幸运的是,景炎正好是那个能看懂得的那人。 很有可能他也是最后一个,能看得懂墨家暗语的人。并且也是最后一个,会利用这些暗道的人。 墨家人在设计皇宫时,并没有想到自家的后人会有用上的一天,之所以会留这么两手,不过是墨家人的习惯罢了。 不仅仅是皇宫,凡是墨家人设计建筑的房屋,都有一两处只有墨家人知道的暗道、密室。墨家人这么做并不是想利用这些暗道密室做什么,只是用这种方法也表现自己的优秀,满足自己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虚荣与得意。 他们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建出来,可旁人却找不到,这难道不值得骄傲? 看着那些自诩精明睿智的人,在宅子里住数十上百年,却不知自己宅子的秘密,难道不值得得意吗? 当然,墨家先祖也曾担心过,墨家这个习惯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要知道,能请得动墨家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绝不是墨家能得罪的,要让他们知道墨家在给他们建房子留了这么一手,会放过他们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墨家人仍然无法放下这个习惯,无法放下这个习惯带来的得意与满足。 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发现,他们还需要担心什么?那些人永远也找不到他们墨家人留下来的暗手。是以,墨家这个习惯一直保存下来,只是……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墨家这个习惯没有被人发现,可墨家却还是因为这个习惯而灭族了。 要是墨家人在建皇宫时,没有留这么两手,那么当初墨家人就没有办法混进宫,把昭仁太子救出去,而不把昭仁太子救出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灭村惨案。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事情都发生了,再追悔也于事无补。 皇宫占地极大,墨家人在建造皇宫时,不只留了一手,当年为救昭仁太子,墨家暴露了一条秘道,并引来当时在位的皇帝守搜查,可是…… 墨家人的手法,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墨家人也不会传承至今。除了查出几条不痛不痒,没啥用处的小道外,重要的密室与通道一条没有找到。 别说当时,就是前不久国库银两失窃,太上皇那时候在位,也派人大肆查找了一通,结果除了查出几俱死尸,什么也没有找到。 只是没有找到,并不表示不存在。不管是当时那位皇帝还是太上皇,他们都坚信墨家肯定还留了后手,可他们找不到比墨家更厉害的机关大家,所以就算怀疑也没用,他们找不到实证。 而秦家几任帝王寻了数十年,也没有寻出来机关秘道,终于被景炎找到了! 当景炎在议政殿看到那隐秘的痕迹后,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深沉的眸子有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 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墨家会将另一条秘道,设计在皇上成天坐的龙椅下。 可是,墨家人就这么做了,并且十分成功,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 找到了秘道,剩下的就是去找秦寂言谈倪月的事。 景炎所求不多,他只要唐万斤的一滴心头血。 没错,解忠心蛊最重要的药引,不是唐万斤的心脏,只需要唐万斤一滴心头血就可以。 虽说取心头血一样会很痛,可这种痛就如同被虫子叮了一下,依唐万斤的体质很快就会没事,景炎不认为秦寂言会拒绝。要知道,顾家上下还等着解蛊呢。 为了不引人怀疑,景炎找到秘道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继续在各殿晃悠,直到天渐黑才折回御书房,再次问向看守的太监,“皇上可有空见我?” 同一时刻,在御书房内的秦寂言,正在听暗卫禀报景炎这一天的行踪…… 对景炎,秦寂言从来就没有放心过! 1213妥协,这人就是犯贱 皇宫重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走的,秦寂言放任景炎在宫里乱蹿,当然是有用意的。 和太上皇一样,秦寂言相信墨家人肯定还留了后手,只是他们找不到罢了,而他们找不到并且不表示墨家的人找不到,至少秦寂言相信,景炎肯定能找到。 景炎要找宫里,寻找墨家人留下来的后手,必然需要在宫里四处寻找,而他就给景炎这个机会。 不出所料,景炎的确没有辜负他给的机会,趁机就在宫中四处溜达,而秦寂言的人则隐在暗处,盯紧景炎的一举一动。 景炎是个聪明人,秦寂言做得这么直白,他当然知道秦寂言的用意,可他无法拒绝,因为他确实需要这个机会。 他认识墨家人的暗记,可却不知墨家人将这个暗记做在哪里,他必须自己去寻找。 景炎相信,要不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他和倪月想要顺利离开皇宫,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景炎一看完,暗卫就来御书房,将下午的监视结果报告给秦寂言知晓。“封大人离开时,曾看了景炎公子好几眼,似乎猜到了景炎公子的用意,不过封大人并没有阻止,也没有给予帮助。” “封大人走后,景炎公子在东侧宫殿逛了三圈,在议政殿、太和殿、中和殿停留略久,并且多看了两眼殿内的布置。” “出了中殿,景炎公子去了御花园,在假山前停留了许久,并且登上了观景台。” “景炎公子一路不曾与人说过话,也不曾有任何异常,每到一处宫殿都会多看两眼,不曾有特别之处。” …… 暗卫将景炎下午的行动,详细的禀报给秦寂言知晓,前面都是中肯的叙述,直到最后才带出自己的意见。 而暗卫给出来的意见,着实没有多少价值。 这倒不是说暗卫能力不够,而是景炎这人太聪明了,暗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秦寂言并没有不高兴,放下御笔,说道:“继续盯着,派人重点守在那三座殿外,有异动直接将人拿下。” 对景炎不需要客气,对他越客气,他就会当你越好欺,一次又一次挑战你的忍耐底线。 “是。”暗卫应下,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确定秦寂言无其他的要求,便立刻告退。 暗卫一离去,在外间候着的太监就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也不敢看秦寂言,跪下就道:“皇上,景炎公子在外求见,说是江南的事他能帮忙。” 太监说这话时,声音抖得不行,要不是景炎的气势太骇人,太监根本就不想冒险进来通报。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敢冒险惹怒皇上。 “宣。”秦寂言声音淡淡,听不出起伏,太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跑出去,生怕晚了又会惹来皇上的不满。 从殿门口到御书房内不过十余米的距离,景炎一靠近秦寂言就听到了。 略略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秦寂言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杯子还未放下,就看到景炎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景炎这次十分乖觉,一进来就行礼,不过他并没有跪拜,只是双手抱拳。 虽然礼不成礼,可这确实景炎第一次主动的,不带任何勉强的给秦寂言行礼。 果然,这人就是犯贱,他退一步并不会换来景炎的感恩,反倒会让景炎觉得理所当然。 秦寂言冷哼一声,略略抬手,“免礼。” “谢皇上。”景炎将姿态摆得极低,如同普通臣子一般,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不见一丝骄矜。 没了平常恣意潇洒,这样的景炎失了平日的颜色,可秦寂言却很满意。 “说吧,求见朕有何事?”他晾景炎大半天,并不全全是为了折辱景炎,而是给宫人争取时候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审问倪月。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长生门这一次动了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无疑是触了秦寂言的逆鳞。 要不是不知道长生门在哪,秦寂言早就点兵亲征,去灭长生门了。 像长生门这种,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门派,要不灭了他帝王尊严何在? “皇上,我们之前说的解忠心蛊的事。”景炎言语十分客气,可也仅仅只是客气罢了,并没有因此放低身段。 景炎有他的骄傲,他可以在秦寂言面前服软,但绝不会跪下来求秦寂言,更不会臣服于秦寂言。 他的骄傲,不允许! “解忠心蛊?什么事?”秦寂言装糊涂,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样子。 景炎眉头微蹙,抬头看向秦寂言,“皇上,这般为难我有意思吗?”语气平淡,可话中的意思却不平淡,隐有责怪的意思。 秦寂言冷笑,嘲讽的道:“为难?朕需要为难你吗?”景炎就在皇宫,他要捏死景炎再容易不过。 别说宫里有胭脂泪这一类无色无味的毒药,就是拼武功,景炎一个人也不是宫中高手的对手。 确实,论单打独斗,宫里除了子车也只有秦寂言可以和景炎一战,可如果他要杀景炎,需要和景炎一对一的讲究公平吗? 杀人不是比武,有结果就好了,至于过程不会有人在意。 景炎说他为难他,着实是自以为是,他根本不需要为难景炎,他要不爽了,大可直接下令,让侍卫围杀景炎。 这些话秦寂言没有说出来,可他冷冰冰的眼神和嘲讽的语气,足够让景炎明白秦寂言话中的意思。 “皇上,你赢了!”虽说不想承认,可景炎也不得不说,在京城和秦寂言对上,他没有一点胜算。 京城是秦寂言的主场,自古就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更不用提他不是什么强龙,而秦寂言也不是什么地头蛇。 “皇上,折腾了我这么久也够了,我知道你不想要的命,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接受,我都会照办。”还是那句话,他可以妥协,但不会臣服。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有皇室正统的尊严与骄傲。 1214皇上,你太无耻了! 景炎十分光棍,把话撂那后就不再吭声,等着秦寂言发话。 “你倒是越来越精明了。”秦寂言面无表情的夸了一句,手指轻敲桌面,不疾不徐的道:“给你的人传个消息,让他们半个月后对北齐出兵,朕为你们提供三个月的粮草。” 提供三个月的粮草,就表示景炎的人,至少要与北齐打三个月,就算是死拖,也要把战事拖到三个月。 要明白,秦寂言的便宜不是那么好赚的。 “你要我拖住北齐的兵马?”他拖住了北齐的兵马,大秦就可以安心攻打西胡,而不用担心北齐在背后捅刀子。 秦的主力军队在西北,秦寂言也对西北宣战了,大秦想要吞闭西胡的意图很明显。 而一旦大秦顺利把西胡闭入,那么三国鼎立的局面就打破了,日后大秦一家独大,而北齐就危险。 景炎曾推断过,秦寂言一旦对西胡发兵,北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他还能趁乱一点便宜。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便宜没有占到,反倒要白白为大秦出力。 虽说,他也有好处,可景炎还是觉得憋屈。 “既然明白,朕就不用再多说。三个月内,你们攻下北齐多少城池,最后朕一定会让北齐割让给你。”景炎不可能一直窝在寸草不生的荒城,最后不是往大秦移,就是往北齐迁。 与其给自己养出一个祸害,秦寂言宁可早早打算,让景炎去祸害别人。到时候景炎在北方有了地,有了能养活手下人马的城池,也就不会狗急跳墙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景炎,比手上有一点势力的景炎更难对付。 景炎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事都敢做,什么险都敢冒,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根本没有弱点,让人无从下手。 而现在,景炎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弱点,这样的景炎,秦寂言十分喜欢。 用起来,太方便了。 秦寂言与景炎说话,一向直白明了,从来不藏着掖着,虽说没有直接挑明,可依两人心智都能明白个中意思。 景炎知道,秦寂言让他出兵,是有利用他的意思,可也是为了给他手底下的人找了条生路。 当然,别认为这是秦寂言大发善心,秦寂言这么做不过是防患于未来,免得他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杀回大秦,祸害大秦的百姓。 “这事我需要想想。”虽然明知秦寂言是想利用他,可他也得了好处,所以景炎没有直接拒绝。 他此次孤身来京城,也是为了在秦寂言面前表现诚意,为自己手下十五万人寻一条活路。 他手上确实有一笔银子,也有一批粮草,可他不能坐山吃空,他必须找活路,秦寂言算是给他指了一条活路,虽然这条路不怎么好。 “一个晚上,朕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朝结束后,朕要得到你的答案。”想太多了,事情就容易生波折,秦寂言没有给景炎太多思考的时间。 “可以。”一个晚上足够了,这种事情时间越长,越无法做决定。不过在做决定前,他还需要先问清一件事…… 1215阴影,栽在景炎手里 “皇上,这件事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事都谈不下去?你不会放倪月,也不会让我见唐万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所谓一个晚上的思考,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秦寂言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秦寂言唇角轻扬,没有否认。 “皇上,你这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景炎心里憋了一团火,这团火从昨晚烧到现在,快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痛了。 秦寂言,太无耻了! “不,朕给了你机会。决定权在你手上,不是吗?”秦寂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自信样。 景炎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压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明天,我会告诉皇上,我的选择。”虽然他根本就没有选择,可他也必须要好好想一想。 “在此之前,请皇上不要为难倪月,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身上有忠心蛊,根本不可能泄露长生门的事。”长生门触了秦寂言的逆鳞,秦寂言必然不会放过长生门。可除了倪月外,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长生门在哪。 要寻找长生门的位置,秦寂言只能从倪月身上下手。景炎倒不怕秦寂言逼问倪月,他怕秦寂言给倪月用刑。 秦寂言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更不会因为倪月是女子就手下留情。 之前,倪月在秦寂言手上就吃了不少苦,要不是秦寂言不方便把倪月带到京城逼问,倪月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嗯。”面对景炎的请求,秦寂言只是应了一声,这一声并不是答应,只是告诉景炎,他听到了。 听到了,并不表示会如景炎的愿,这一点景炎明白,可他也知道他要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而且还会惹来秦寂言的不满。 景炎道了一声,转身离去,而他刚离开,就见秦寂言打了一个响指,“盯紧他。”今天晚上很重要,如果景炎要离开,或者取唐万斤的心头血,那么今晚一定会行动。 “是。”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声轻应,紧接着只感觉空气浮动,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可速度着实是快,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 景炎走后,秦寂言略做休息,便继续处理案头的公务,偶尔停下来休息,也是神色凝重地望着江南的方向…… 虽然理智上明白,有胭脂泪的限制,有子车照顾,老管家伤不了顾千城,可不在顾千城身边,他心里总是无法安心。 他必须尽快处理手上的事务,尽早去江南,不把顾千城放在身边,他永远无法安心。 同一时刻,错过了住宿点的顾千城,此时正坐在马车外,双手抱着腿,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只不过离开了一个晚上,可不知为何,她却分想念秦寂言,前所为有的想念,恨不得现在就见到秦寂言。 “难道怀孕后,人也会变得脆弱?”顾千城摸了摸肚子,苦笑。 她好想回京城,好想抱一抱秦寂言,好想…… 景炎从御书房出去后,直接回到自己住处,在宫人的服侍下梳洗过后,景炎略看了一会书,便息灯上床休息,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可是,在外面监视景炎的人,并没有因为景炎上床休息就放松警惕,反而比之前更加警觉,连眼睛都不敢乱眨,就怕景炎行动了,而他们却没有发现。 监视景炎的暗卫,就这么一直保持高度戒备的姿态,一直到子夜时分也不曾放松片刻。而屋内的景炎一直没有动作,就好像睡死了一般。 “难不成主子估算错了,他今晚不会行动?”暗卫并不敢说话,只用手势与同伴交流。 “不管他行不行动,我们都得盯紧了。”另一个稍稍沉稳一些的暗卫同样是用手势,速度很快,表达完后,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别分心,盯着人要紧。” “我不是分心,我是怕景炎走了,我们却没有发现。”他们与景炎打过多次交道,景炎的本事他们见识过,他们从来没有在景炎手上占到便宜。 “寝宫里有宫人在,景炎要做有动静,里面的人应该会知道。”沉稳的暗卫飞快的比划着,速度一样快,可却没有之前那般果断,隐约透着几分不确定。 他们被景炎耍了不止一次,说实话,听到皇上让他们来监视景炎,他们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怕再一次栽在景炎手里。 “你不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吗?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先前用手势比划的暗卫,转头看向沉稳的暗卫,等待的他决定。 沉稳的暗卫略一思索,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就有宫中的太监提着灯笼,走进景炎的房间,暗卫一瞬不瞬的盯着房门,静等里面的动静。 “啊,不好了,不好了……”屋内,突然传来太监尖锐的叫声。 “糟糕,出事了。”不等太监把话说完,暗卫就如同一阵风,唰的冲进屋内。 “人呢?”暗卫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床,面色阴冷。 床上没有人,中间只有几个花瓶,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和睡了一个人没有什么两样。 “奴……奴才不知道。奴才一进来,就这样了。”太监手中的灯笼,早就落在地上,人也吓得跪在地上。 “混蛋,又被耍了。”暗卫大骂一声,立刻分散开来,在屋内翻找,凡是能藏人的地方,皆不放过,床上的被子与床板全部被砍烂了,可就是这样也没有寻到景炎的身影。 “快去禀报皇上。”暗卫在屋内找不到人,立刻往外走,并对门外的侍卫道:“让人围住清兰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景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可他们也不确定景炎是不是还呆在屋内。屋内找不到人不错,可他们在外面也没有看到景炎离开。 和景炎交手的次数多了,暗卫也不得不谨慎一些,就怕再次栽在景炎的手里…… 1216掺和,打皇上的脸 景炎一个大活人,在暗卫的监视下,凭空在清兰殿消失了! 事情第一时间报到了秦寂言面前,向秦寂言禀报这件事的暗卫,说完后就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虽说他们没有任何失责之处,可人在他们的监视下消失,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就是想要为自己解释也找不到说词。 听完暗卫的汇报,秦寂言并没有说话,而是闭目沉思。暗卫不敢打扰,静静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啪嗒,啪嗒……”不过片刻,暗卫额头上就暴出一层细汗,落在地上。 “咄……咄……咄。”殿内,除了汗珠跌落在地的声音,还有秦寂言敲打扶手的声音。 一下一下,不快不慢,自有规律,让人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在这声音上,心跳也随着这声音起伏。 暗卫紧张的心,因这敲打声渐渐平缓下来,片刻后,就听到秦寂言开口,“封了皇宫,烧了清兰殿。” 秦寂言不认为,景炎此刻真的离开了皇宫。至于墨家留下的暗手,秦寂言也不认为会在清兰殿。 那座殿太偏,与主殿完全不相连,墨家人那么骄傲,那么张狂,怎么可能会将暗手留在一座,那么偏僻的宫殿里? 这太不符合墨家人高傲、自得的个性。 当然,也不排除景炎凭自己的本事,在他的监视下离开了皇宫。秦寂言让人烧清兰殿,不过是做两手准备。 “是。”暗卫听到秦寂言的命令,狠狠的松了口气。 皇上是下令让他们办事,不是要惩罚他们,这真是太好了,可是…… 暗卫还来不及暗喜,就听到秦寂言再次开口,“明天去刑罚堂领罚。”全不给暗卫戴罪立功的机会,直接就定下了处罚。 而这处罚,只是看守不利的惩罚。要是今晚暗卫没有把景炎找出来,那么惩罚还会加倍。 要是放在以前,秦寂言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凡是忠于他的人,他都愿意给一次机会,可现在? 秦寂言不想给这个机会了。 赏是赏,罚是罚。立功后有赏,但也不能减少惩罚,惩罚小了,他们永远学不乖。 “是,卑职领命。”暗卫语气一顿,不敢有怨言,低声应下。 他们早就明白,皇上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纵容他们。虽然一时很难接受,但他们相信,时间长了,他们就会习惯。 “退下。”秦寂言挥挥手,眸眨轻闭。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很快宁静的皇宫立刻变得喧闹起来,宫内的侍卫举着火把,以查找刺客的名义,在宫内各处寻找景炎的下落。 同时,宫中的粗使奴才,将一桶桶火油拎到清兰殿,洒在四周。 刺鼻的火药味在空中蔓延开了,侍卫举着火把将清兰殿团团围住,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清兰殿烧得干干净净。 “景炎公子,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站出来,免得身葬火海。”暗卫并没有立刻下令放火,而是站在外面喊了两句话。 可惜,屋内并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景炎不肯配合,还是景炎压根就不在清兰殿内。 不过暗卫并不着急,又说了一句:“景炎公子,我等你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后我立刻烧了清兰殿,到时候景公子想要出来,恐怕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暗卫的话落下,就有宫人拿来香炉,点了一支香。 一支香的时间着实短得可怕,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快燃尽了,暗卫又提醒了一句,清兰殿内依旧没有回应。 “点火!”暗卫没有再迟疑,果断下令。 “轰……”火把与火油相碰,瞬间崩发出半米余高的火花,瞬时火势就蔓延开了,并顺着宫殿的梁柱烧了起来。 火势十分凶猛,不过殿内还没有烧起来,如果景炎还在殿内,想要出来的话,还有机会。 暗卫一直在外面守着,等景炎出来,或者等清兰殿烧成灰烬。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暗卫,都守在清兰殿外。清兰殿外只留了两个暗卫看着,暗卫的主力在宫外寻找景炎的下落。 虽说没有看到景炎是怎么出宫的,可要是景炎的话,暗卫们相信他肯定有办法,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 京城虽大,但暗卫知道景炎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么三个。一个是关押倪月的地方,一个是六扇门的大牢,另一个则是顾家。 暗卫在发现景炎不见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六扇门,让六扇门加强戒备,千万别让景炎潜入六扇门把药王谷主给带走了。 至于关押倪月的地方? 那地方只有秦寂言知道,所以暗卫并不需要担心,他们只要看好六扇门与顾家就好了。 景炎去顾家的目标,自然不是为了顾家老小,他要找的人是唐万斤。唐万斤身边有武家人保护,本身又实力高强,暗卫不担心景炎把唐万斤绑走,但暗卫担心景炎把唐万斤骗走。 唐万斤性子单纯,满心满眼就只有顾千城和他的小媳妇。顾千城失踪了两天两夜,景炎要拿顾千城的事诱骗唐万斤,分分钟能把唐万斤诱骗出去。 “立刻传消息给武家人,让他们千万看好唐万斤,别让景炎把他骗走了。”暗卫出宫,兵分两路,一路去六扇门,一路去顾家。 暗卫行动隐秘,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最多只是让封家的暗部发现了踪迹。 因顾千城失踪的事,因景炎的异常,封似锦很是不安,一回府封似锦就让暗部紧盯皇宫与顾家,时刻关注景炎的消息。 封家的暗部进不了宫,可景炎突然在清兰殿消失的事闹得这么大,封家暗部不可能不知。看到皇家暗卫大规模出动,封家暗部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回去将事情禀报给封似锦知晓。 “公子,景炎少爷这一次闹得太大,皇上派出近百暗卫,想必是对其极度不满。”景炎这么做,无疑是打了皇上的脸。 暗部的人不敢多说,只能用这句话提醒封似锦,千万别掺和此事。 “继续盯着。”封似锦面色不变,神情淡然,不见半丝惊慌。 知道自家公子有成算,暗部的人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因此而平定下来,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而他不知,在他转身出去后,景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1217较量,帮我一个忙 景炎一身黑色的夜行服,站在暗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要他不动,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封似锦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变的道:“坐。”很明显,封似锦早就猜到景炎会来找他,对景炎的出现半点也不惊讶。 在京城,除了他,景炎现在也找不到第二个,不会出卖他的人。 “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顾千城的事。”景炎在封似锦面前坐下,自来熟的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封似锦眉头微蹙,不敢置信的看向景炎,“你拿千城的事和我做交易,景炎……你还是我认识的景炎吗?” 旁人不知道,景炎难道不知顾千城对他来言,意味着什么吗? 他封似锦这条命是千城救的,而他喜欢千城,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为了她的幸福,可以在皇上面前,假装他不那么喜欢千城。 顾千城在心中的地位,不仅仅是心爱的女子,顾千城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作为他的好友,景炎居然拿千城的事与他做交易,景炎真的拿他当好友吗? “我一直如此,是你不够了解我。”景炎移开脸,没有看封似锦。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封似锦不愿意去想罢了。 “所以,你与我结交也是有目的的?”他最初并不知道景炎的身份,他与景炎结交也与身份无关,他纯粹是欣赏景炎这个人。 不然,依景炎的身份,他怎么也不可能与景炎成为好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与结交?你是君子,我不是。”封似锦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封似锦的身份去的。 要不是封似锦是封首辅的儿子,他根本不可能主动与他结交。他从不把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虽说与封似锦相熟后,他更多的是欣赏封似锦这个人,也打消了利用封似锦的念头,可并不是因为他把封似锦当成好友,不愿伤了两人的交情,而是…… 封似锦这个太正,太直,也太聪明,也许他能利用封似锦一两回,可却无法把他绑自己这一边,让封似锦全心全意为他办事。 权衡利弊,景炎最终才放弃拉笼、利用封似锦的计划。 “你这个人……还真是诚实的让人讨厌。”景炎的回答无疑是让人伤心的,可封似锦却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在放在心上。 景炎这个时候说破,不就是拿他当好友吗? 要不然,景炎会一直骗下去。 “我以为你会生气,然后把我绑了,交给皇上。”景炎挑了挑眉,对封似锦的表现十分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依封似锦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他是抱着目的接近他,封似锦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我倒是想这么做,可惜我手边没有能打得过你的人。”封似锦提起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然后端起杯子,捧在手心,却不喝,只是轻轻转动着杯子。 景炎知道封似锦这是在想事,并没有打扰,静静的坐在那里,耐心十足的等封似锦做决定。 封似锦也不着急,慢慢的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杯中的茶从温热到冰冷,封似锦终于下了决定,放下茶杯道:“千城的事我自己可以查。而且有皇上的保证,我相信她不会有事。至于你的事,说吧。”封似锦并没有说帮与不帮,可却给了景炎一个机会。 只要不损害大秦利益,不背叛皇上,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看在昭仁太子曾帮过他们封家的份上,能帮的他一定会帮。 “帮我查一查倪月关在哪里?”景炎深知封似锦的为人,也明白封家的立场,提出来的要求恰到好处,虽说有些为难,可却在封似锦能办到,并且能接受的范围内。 封似锦沉默片刻,说道:“我要知道长生门的下落。”倪月的身份,封似锦是知道的,当然也明白秦寂言关着她的目的。 想要知道长生门的下落,最快的办法就是撬开倪月的嘴。他可以帮景炎探听倪月的下落,但他却不能损害秦寂言的利益。 不管怎么样,封家还是忠于皇上的。 “我不敢保证能问出来,但我可以承诺,只要我问出来了,一定会告诉你。”对倪月,景炎十分纵容,他并不想逼倪月。 他们一家欠末村人太多,欠墨家人太多。面对倪月这个末村唯一的遗孤,墨家最后的嫡系血脉,景炎即羞愧又自责,他根本无法逼迫倪月。 “景炎,你别忘了她打小养在长生门,对末村她没有一丝记忆。”封似锦发现了景炎的异常,劝了一句,可是…… 景炎根本听不进去。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末村,墨家,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别说倪月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算有一天倪月背叛了他、出卖了他,他也无法对倪月下手。 “你真是矛盾。你们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这般?”看似冷漠,实则重情。秦寂言如此,景炎也是如此。 “也许吧。”想到因愧疚,而一次又一次放过他的秦寂言,景炎自嘲一笑。 在这方面,他和秦寂言还真得很像。 “明天,我会给你消息。”封似锦知道劝说无用,闭嘴不再多言。 道理景炎都懂,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他就是再劝也没有用。 “谢谢。”景炎站起身,朝封似锦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结识了封似锦这个好友,还有认识了顾千城。 虽说利用了顾千城,把两人的关系弄得这么糟,可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是景炎,他背负了太多太多,他与顾千城永远没有可能,与其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如早早的将一切斩断,断了自己的念想。 “最后一次帮你,不会再有下一次。”封似锦站起来,摆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今晚过后,他与景炎的交情,也就到此结束了。 “看在你最后一次帮我的份上,我免费奉送你一个消息。”景炎眼神暗了暗,可嘴上却轻松的道:“千城怀孕了,怀的是秦寂言的孩子。” 说完,景炎就潇洒的走了,丝毫不管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封似锦,会有多么震惊…… 1218信赖,没栽在秦寂言手里 景炎从封府出去后,并没有按暗卫所设想的那样,去六扇门或者顾家,而是来到西城一座破庙里。 破庙四面漏风,呼呼的风声将细小的脚步声遮掩,景炎如同幽灵一般,走进破庙里,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熟门熟路的走到里间,在破旧的铜像上轻敲了三下,一重两轻。很快,就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铜像后面走了出来。 今夜无月,破庙无光,看不清走出来的身影长什么样,可黑影一开口,就泄露了身份。 “你真的知道千城在哪里吗?你没有骗我吧?”黑影走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景炎。 不需要看清他的长像,只听这标志性的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我当然知道,我昨天晚上还见了她。”景炎开口,声音温柔,如同诱人做坏事的恶魔,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别说唐万斤这种性子单纯的人,就是再精明一些的人,也很难不被景炎蛊惑。 “你能告诉我,千城现在在哪里吗?我,我很担心她,我想见她,你能带我去见她吗?”唐万斤一脸期待的看着景炎,虽说此事天色太黑,一般人无法在黑暗中视物,可这并不包括景炎。 景炎能清楚的看到唐万斤信任、期待的眸子,还有眸中的纯粹与真诚。 唐万斤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到直击人心,有那么一瞬间,景炎想要放弃诱拐唐万斤的计划,可是…… 想到倪月身上的蛊虫,想到受长生门控制不得自由的倪月,景炎又硬下心肠。 “我可以告诉你千城在哪,也可以带你去她,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景炎仍旧是那副温柔谦和的样子,让人无法防备。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能见到顾千城,唐万斤不介意出一点力气。 他这段时间和武毅学了很多,武毅曾不止一次告诉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除了顾千城外,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对他好,让他千万不要被人给骗了。 他很聪明的,他把武毅的话记牢了。 “我带你去见千城,你……给我一样东西。”景炎很想直接开口,可又不怕开了口,会把唐万斤吓跑。 “你想要什么?”武毅给唐万斤灌输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听到景炎这话,唐万斤本能的后退。 武毅说,他要出身没有出身,要脑子没有脑子,他除了力气和特殊的体质外,什么都没有。 他能和人交易的就只有力气,除了这个外,别的什么都不能答应,尤其是血呀肉呀什么的,更是不能轻易给人,不然他的秘密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会给千城带来好多好多麻烦。 “你的……”景炎本想说,可察觉到唐万斤的防备,顿了一下,改口道:“这样好了,我带你去见千城,你看到千城后,我们再来谈交易如何?” 顾千城昨晚才起程,因身孕的原因,顾千城肯定走得不快,他要带唐万斤追上去,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你要带我去见千城?好……见到千城后,你和千城说你要什么。我很穷,我什么都没有,千城有钱,你想要什么问千城要。”唐万斤觉得这个提议简直棒极了。 武毅说了,他笨得要死,最好别和人谈交易,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最好是让顾千城出面。反正顾千城就是再笨,也不会比他更笨。 “我要的东西,只有你有。”景炎被唐万斤狠噎了一下。 和笨人说话,比和聪明人说话还要费脑。 “只有我有?你想要什么?”唐万斤刚放下的戒备,又再次竖了起来,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甚。 唐万斤不仅再次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摆出了想要逃跑的姿势。 景炎一看,脸顿时黑了。 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不是说唐万斤很蠢、很好骗的吗?怎么现实和听说差距这么大? 唐万斤明显不好骗呀。 “喂,你说不说呀,不说我走了。武毅不准我单独出门,要不是你说你知道千城在哪,我肯定不会出来。结果出来了你又半天不说,你是不是骗子呀?”唐万斤没好气的催促了一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景炎的眼神也从期待变成怀疑。 “我没有骗你。”一向习惯与聪明人打交道,与聪明人绕弯子的景炎差点郁闷的吐血,被唐万斤的直白给刺激的。 “既然没有骗我,那里快说呀。婆婆妈妈的你还是男人吗?千城都不像你这样。”唐万斤一脸嫌弃的看着景炎,一双眼提溜的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景炎知道,他不能把平常那套用在唐万斤身上,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憋屈,说道:“我带你去见顾千城,你给我一滴心头血。” “什么?”唐万斤尖叫,声音猛地提高。 “小点声,别乱叫。”景炎吓了一跳,低头呵护了一声。 虽说这座破庙四周没有人家,极度偏僻,可唐万斤这么大吼大叫的,还是很容易暴露。 “你想要我的血,还不许我叫?你,你,你这个坏人。”唐万斤确实没有叫了,可声音却不小。 景炎皱眉,再次提醒唐万斤让他小点声,可唐万斤根本不听他的,“武毅说得对,外面的人都是坏人。我不相信你了,你不带我去找千城,我自己去。” 武毅说了,凡是要他的血和肉的人都是坏人,不需要搭理,也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最好转身就走。 如果对方要动手,走不了的话,那就把他们全打死,一个不留。 而唐万斤现在就采取第一个办法,那就是转身就走。 可景炎这么辛苦,才把唐万斤骗过来,会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吗? “你不能走,我只要你一滴心头血,不会要你的命。”景炎出手阻拦,好声劝说,可是…… 唐万斤却不给他面子,完全不管景炎说了什么,见景炎出手,唐万斤也不客气的挥拳了,“坏人,走开!” “嘭……”唐万斤一拳挥过去,力道大的惊人,景炎反应极快的避开,可指尖还是被拳风扫了一下,瞬间就断了。 景炎没有管,见唐万斤要走,再次上前阻拦,“你先别走,听我说,我和千城是……” “你快让开,不然我杀了你。”唐万斤完全不管景炎说了什么,见景炎挡着他,便拳脚并用,全往景炎身上招呼。 唐万斤力道惊人,却灵巧不足,可就是这样景炎也不敢与唐万斤正面对上,在唐万斤出手时,他只能避开。 不是他不想伤害唐万斤,而是他压根就接不住唐万斤的拳头。唐万斤的力道大得惊人,要被他的拳头碰上,轻则骨头碎裂,重则当场没命。 而这也就是景炎为什么要诱拐唐万斤,而不是直接绑了唐万斤的原因。 想要绑走唐万斤,他现在还做不到。而为了小命着想,景炎也不敢与唐万斤正面交战,只能避开,慢慢消耗唐万斤的体力。 可是,唐万斤不仅力气惊力,就是精力也比常人强,景炎本以为唐万斤不断的出拳,不要多久就会累了,可不想一刻钟过去了,唐万斤出拳的力道与速度仍旧没有减弱,他除了躲避外,完全没有反攻的可能。 再这样下去不行 西城的破庙又破旧又偏僻,平时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来,就是乞丐也不会在这里借宿,方圆几十米都没有人家,就是将这破庙拆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是…… 今晚不一样! 今晚皇宫的暗卫几乎集体出动,他要是再和唐万斤纠缠下去,十有八九会被暗卫发现,可要是不借这次机会,把唐万斤诱拐走,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唐万斤还真是一个麻烦! 打?唐万斤自身实力太强,一般人进不了身。 用药?除了药王谷主,恐怕没人有本事,能用药放得倒唐万斤。 “该死!”被唐万斤的拳头扫中指尖,景炎吃痛,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而让他更烦燥的还是,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极近,光凭声音就能判断出,来人不少。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来者必然是秦寂言的人。 “没想到,我没有栽在秦寂言的手里,却栽在这么一个蠢小子手里。”景炎知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不由得苦笑。 他的计划很完美,只要他今晚顺利拿到唐万斤的心头血,明天再从封似锦手上,拿到倪月的消息,他就可以带着倪月与唐万斤的心头血离开,脱离秦寂言的掌控,可是…… 他却栽了,栽在唐万斤手里,一个他认为很好骗,却怎么也骗不到的“聪明人”手里。 今晚别说带走唐万斤的心头血,能顺利离开就是万幸了。 真是不甘心呀! 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还在那傻呼呼的挥拳唐万斤,景炎心里憋屈的不行,他真得很想把唐万斤带走,可是…… 听到破庙外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景炎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景炎咬牙,抽身离去,本以为自己能顺利离开,却不想…… 1219得逞,他居然被人扑倒了 景炎想走,唐万斤却不让他走。 “骗了我的坏人,你不能走。”唐万斤发现景炎走,猛地自己往前扑了一下,直接把景炎扑倒在地。 “咚……”直到摔倒在地,景炎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地面。 他居然被人扑倒了? 这怎么可能! 放眼天下,能打得过他的人没有几个,秦寂言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唐万斤这么一个空有力气,却没有技巧的武夫,居然把他扑倒了,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景炎不信。而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脸说什么意外,自己大意了一类的话,输了就是输了,他说再多也改不了,被唐万斤扑倒在地的事实。 景炎的反应算快,落地后就立刻用双手撑地,手腕微微用力,人就翻了一个身,可就在他准备起来时,却发现双脚跟像是被铁锁锁住,怎么也移动不了。 “该死。”景炎垂眸扫了一眼,只见唐万斤的手正好压在他的腿上。 那双有千斤之力的手,压得他根本无法动谈。 天生神力什么的,真的很让人讨厌。 景炎忍不住,差点骂娘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唐万斤也算是本事了。 “骗我的坏人,不许走。我要把你带去给武毅,武毅说了,像你这种坏人绝不能放过。”唐万斤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力气了,极有分寸的扣住景炎的双腿,而且不会将他的双腿折断。 “我不是坏人,我真得知道顾千城在哪,你松手,我这就带你去。”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景炎不得不再次诱骗唐万斤,可是…… 唐万斤这人很好骗不错,但他要是认定你是骗子,那么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就好比他相信顾千城是为他好,哪怕顾千城一刀一刀将他割了,他也会说顾千城是为他好。 唐万斤就是这么一个单纯而又固执的少年,与他相处久了,就是想要伤害他也下不了手。 “才不要相信你,骗我的都是坏人。武毅说了,对待坏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忍。如果打不过就算了,打得过就一定不能放过。不然你会带很多很多人来骗我,还会把我绑起来。”黑暗中,隐约能看出唐万斤坚定而纯粹的眸子。 武毅和唐万斤说这些,是告诉唐万斤要杀死每一个,知道他秘密的外人。可现在看来,唐万斤似乎没有听懂武毅的话,不过没关系,他只要照办就成了。 “可你打不过我。”虽说双脚被唐万斤压制住,可景炎要出手伤唐万斤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他就是伤了唐万斤又如何? 除非他一刀削掉唐万斤的脑袋,不然唐万斤就是伤得再重,也不会有影响。 可他能直接杀了唐万斤吗? 炎的手都放到了腰间的长剑上,可就在他准备动手时,脑子里闪过顾千城在小破屋里,一脸冷漠的看着他的样子。 他和顾千城回不到过去,可他要是杀了唐万斤,那就不仅仅是,回不到过去那么简单了。 “算了,我不杀你。”景炎叹息,唐万斤没有听清,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杀你。”景炎好脾气的重复了一句,然后…… 飞快的抽出剑,架在唐万斤的脖子上,厉声道:“松手!” “你,你不是说不杀我的吗?”唐万斤这一下是彻底的愣住了,一脸懵懂的看着景炎。 明明他把人抓住了,这人怎么还能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的话,你也信?”景炎冷笑,刀刃压向唐万斤的脖子,沁出一道血痕,“快松手,不然我将你身体一块块切开,每天寄一份给顾千城。” “你,你这个坏人,你不能这么做,对的,不能!你敢切我,我,我就杀了你。”唐万斤脸色一白,脑子里闪过在药王谷,药王谷主将他一刀刀割开的场景。 好疼,好疼的,而且要流好多,好多血。 这是唐万斤的心里阴影,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景炎一提,他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 景炎眼睛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知道,突破口找到了。 “杀我?”景炎高傲的冷哼,“你杀不了我,就如同我杀不了你一样,你这不死的体质真正是叫人羡慕。你说,你这样的体质,我要怎么切,才能把你切得只剩下一个头呢?是从你的手臂开始,还是从大腿开始?又或者我直接把你的胸膛切开,把里面的……” “啊……不要,不要切开我,不要呀!”唐万斤大喊一声,手上的力道也不受控制,只听见“咔嚓”一声,景炎左脚的骨头碎了,可也同时给了景炎机会,让景炎可以从唐万斤的钳制中跳出来。 “遇到顾千城,你可真是幸福。”景炎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看唐万斤的样子,就知他曾经真得被人肢解过,只是特殊体质让他死不了。 啧啧啧,真是可怜的孩子…… 无视受伤的左腿,景炎一跃而起,伸手就拎唐万斤,可却发现……拎不动! 而这个时候暗卫已逼近! “罢了!”景炎知道,带走唐万斤已是不可能,可要取他一滴心头血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是一个好机会,要不是唐万斤受了惊吓,失了神志,他还真的找不到机会,可以拿到唐万斤的心头血。 趁唐万斤失神之际,景炎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唐万斤的心脏。 “啊……”唐万斤痛得大叫,景炎面无表情,利落的将针抽出,银针沾了血,鲜红欲滴,景炎看了一眼,满意的收入怀中,转身就走。 仔细看会发现,那根针中间是空芯的,正好可以装一滴血。 “冠军侯!”暗卫冲进来,火把照亮了破庙,照在狼狈的唐万斤身上。可此时他们却没有心思管唐万斤,因为他们进来时,景炎正好跑了出去。“景炎走了,快追。” 顺着景炎逃跑的方向,暗卫追了出去,只留下两个拿着火把的侍卫照看唐万斤。 唐万斤此时还没有恢复神志,他正蜷缩在地上,小脸惨白一片,脖子上的伤虽已凝固,可却有一道血痕。 侍卫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可还没有碰到人,就被唐万挥开,“不要,不要……好疼,好疼呀!千城,千城,救我,救我,我不要……”不要被人切成一块块,不要被人一刀刀切开。 千城,千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唐万斤无声哭泣,咬着唇,血珠一颗一颗往下落。 “这,这可怎么办?”唐万斤明显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可侍卫也不能把唐万斤一直丢在这里,要知道唐万斤可是冠军侯,而且是有实权的侯爷。 “冠军侯这个样子,不肯让人靠近,就是大夫来了也没有用。”侍卫不敢离唐万斤太近,只能蹲在一旁,试着与他沟通,可唐万斤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不让人靠近,也听不到旁人的话,侍卫想了许多办法,都接近不了唐万斤。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时,武毅来了! 一身夜行服的武毅走进来,不待侍卫开口,就把手中“冠军侯”的令牌丢了过去,“这里交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武毅目不斜视的走到唐万斤面前,根本不看两个侍卫。 “千城,千城,我好疼,救我,救我……”唐万斤此时已蜷成虾米状,眼神散涣,没有神采,武毅唤了他几句,都没有用,只是可以稍微靠近一点。 武毅知道唐万斤这样一时半刻好不了,耐着性子,在他耳边道:“乖,别怕,别怕……我是武毅,你还记得我吗?千城姐姐让我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你。” 今天的事是他大意了,他没有想到唐万斤会故意支开他,是他太小看唐万斤了,一直以为唐万斤很笨,却不想只要牵扯到顾千城的事,唐万斤都会变得很聪明。 “唐万斤,你别再哭了,要让千城姐姐看到你哭的这么伤心,一定会难过的。而且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是千城姐姐派给你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你。” 不管今天的事因何而起,他的失责毋庸置疑,等到顾千城回来后,他必是要受惩罚。不过他不怪顾千城,今天的事本就是他的错。是他太不小心,才会让唐万斤被景炎给骗了。 “唐万斤,别让千城姐姐担心好吗?” “唐万斤,千城姐姐还在等我们回去。” “唐万斤,千城姐姐……” …… 武毅知道,这个时候只有顾千城,才能让唐万斤平静下来,所以不断的在唐万斤面前,提起顾千城的名字。 而事实也是这样,唐万斤听到顾千城的名字,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千城,千城你在哪?”唐万斤哽咽的唤着顾千城的名字,捂着心口,委屈的道:“好疼,千城……我好疼,我遇到坏了,好坏好坏的人。” 取心头血,直扎心脏,那种痛常人根本受不了,要不是唐万斤长年被药王谷主取各种血,他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见着火光,武毅看到了唐万斤衣襟前的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难道,那个叫景炎的人骗唐万斤出来,就是为了取他的血? 看情况,似乎得逞了! 1220养伤,不掺和也不出卖 狡兔三窟,景炎在京城绝对不止一个据点,而依他的武功,暗卫想要追上他几乎是不可能,哪怕他受了伤也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暗卫被景炎带得绕了大半个京城,也惊动了不少人,可最终还是没有捉到景炎,几次都看到了景炎的身影,可就是差那么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炎跑掉。 无奈,暗卫只能无功而返,回去复命。 唐万斤的事,秦寂言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对于景炎能把唐万斤骗出去,秦寂言一点也不意外。景炎就是一只狐狸,唐万斤遇上景炎,就是被景炎卖了还得帮他数银子。 暗卫进宫复命时,秦寂言正准备上早朝,听到暗卫的禀报,秦寂言只应了一声便走了,留下暗卫跪在大殿,不知要不要去领罚? 早朝和昨天一样结束得很快,早朝过后秦寂言没有召见大臣,反倒宣了封似锦去御书房觐见。 “皇上可有说是什么事?”封似锦听到召见,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问了一句。 传旨的小太监想卖封似锦一个好,可他自己也不知,只能摇头:“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让封大人你即刻觐见。” “带路吧。”封似锦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复杂。 御书房空荡荡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封似锦到时秦寂言并不在,等了近一刻钟,才看到身着便服的秦寂言走进来。 “臣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封似锦跪下行礼,如果是以往,秦寂言很快就会让他起来,可今天秦寂言却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从封似锦身边走过,在龙椅上坐下,秦寂言仍旧没有叫封似锦起来,封似锦垂眸,掩去眼中的无奈,将背挺得更直。 他大概是知道,秦寂言为什么宣他了。 “封大人,你可知罪?”秦寂言没有故意晾着封似锦,坐下就问道,只是仍旧没有叫他起身。 “臣不知。”有些事就算心里明白也不能认,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没有证据,嘴上就不能认。 “好一个不知。”秦寂言冷笑,却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说道:“告诉景炎,倪月在中政殿,让他亲自来见朕。”得知景炎取到了唐万斤的心头血,秦寂言就把倪月转移了。 天牢对一般来说,是想尽办法也走不进去的禁地,可景炎不同。皇宫困不住景炎,自然也挡不住景炎,只有把倪月放在他的眼皮底下,才能阻止景炎带走倪月。 “……”封似锦沉默不语,连头也没有抬。 这话,他不能接,怎么接都是错。 “退下吧。”显然,秦寂言也知道这一点,虽然对封似锦包庇景炎十分不喜,可却没有为难他。 人不是木偶,封似锦忠于他,可也有自己的思想。 “臣谢主隆恩。”封似锦从容谢恩,起身走出御书房。 封似锦的背一直挺得很直,直到从御书房走出来,走出秦寂言的视线范围,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 站在台阶上,看着晴朗的天空,封似锦微微一笑,如同莲花绽放,美不胜收,可惜只有一刹那。 景炎昨晚拖着受伤的左脚,转了大半个京城,终于把暗卫摆脱了。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踪,景炎又绕了几圈,顺便把痕迹抹掉,这才悄悄潜入封府。 是的,景炎转了半天,最后又回到了封家。 除了皇宫外,对景炎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封家。封家人不会帮他,但绝对不会出卖他,这一点景炎可以肯定。 景炎此次潜入封府,并没有与封似锦碰面,而是直接摸到封老爷子住的院子,与封老爷子碰面后,就赖在封老爷子的院子养伤。 他左腿脚踝处的骨头被唐万斤捏碎,没有三五个月根本长不好,就算长好了,也有轻微的跛,这是大夫诊断的结果。 “景小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大夫走后,封老爷子就来看望景炎。 在封老爷子面前,景炎收起了翩翩君子那一套,沉稳的道:“带倪月回去,皇上准我进攻北齐,到时候占几座城,与北齐分江而治。” 凭他现在的能力无法与大秦抗衡,他也不可能与大秦内战,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秦寂言的提议,抢北齐几座城池,在秦寂言的扶扶下建国,仍旧保持三国鼎立。 “不准备认祖归宗了?你不是一直想将真相昭告天下吗?”景炎想要昭告天下的真相,自然是秦寂言的太祖父谋害昭仁太子,叛逆夺位;还有太上皇杀人灭口,屠杀昭仁太子后人却栽脏给先太子的事。 这两件事一旦公布于众,秦寂言这个皇位也就坐不稳了。一旦坐实先皇叛逆夺位的事,秦寂言就不是正统嫡系,清流文人必会抵制他。 就算秦寂言能用武力镇压,官和文官也会把秦寂言批得一文不值,到时候一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会有人揪着秦寂言非正统的事不放,给有心人钻空子的机会。 封老爷子之前一直不赞同景炎这么做。景炎这一支离皇权太远了,就算景炎是正统嫡系,就算景炎凭着血脉坐上皇位,也无法将皇权聚拢,更不用说秦寂言绝不会将皇位让给他。 秦寂言的身份十分尴尬,他只有坐在皇位上才能活命,要换作任何一个人当皇帝,都不可能放过他。 一山不容二虎,景炎一旦将真相与身份公布于天下,大秦必乱。而这一个内乱不断的大秦,是封老爷子不想看到的。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无耻也罢,说他不曾为景炎考虑也罢,总之……他希望大秦的百姓,能免受内乱之苦。 封老爷子知道有些事自己无法阻止,但他绝对不会推动内乱暴发。 封老爷子的心思,景炎怎么可能不知,听封老爷子问起这话,景炎自嘲一笑,“老爷子,我现在可是引水淹江南的大罪人。要让人知道我是昭仁太子的后人,只会给昭仁太子的血脉抹黑,到时候就算我是正统嫡系,也得不到清流世家和百姓的支持。” 在江南的事件上,他犯了很大的错,可他不后悔,重来一次,他肯定也会那么做。 不那么做,他就无法活着带兵离开江南;不活着带兵离开江南,他就没有以后。 秦寂言的身份尴尬,他的身份也尴尬,没有足够的权势,他也活不长久,他的后人也活不长久。 “江南的事……你确实做得太过了。”屠杀不臣服的官员,引水淹城,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天下人不能忍的大罪。 “不这么做,皇上怎么会放心我?怎么会给我一条生路?”他要是名声好,手上的兵权又多,秦寂言还会放任他成长,还会准他攻下北齐的城池,占城为王吗? 不会! 自污是他唯一的活路,没有江南的自污事件,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绝对会不计代价的除兵灭了他。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想过引水淹城,他只是用屠杀官员来自污,引水淹城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老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封老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景炎的心思太缜密,而且想得足够远。在权衡利弊上,比他还要果断。要换作他是景炎,他也不会做得比景炎更好。 “老爷子你自谦了,我们太年轻了,许多事看不明,看不透,还需要你多多指点。”景炎谦虚的说道。 封老爷子却仍是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插手,景小子,伤养差不多了就走吧。”他们封家是忠于皇上的,皇位上坐的是谁,他们封家就忠于谁。景炎是昭仁太子血脉不错,可昭仁太子一脉,却没有坐在龙椅上。 他在这个时候,冒着让皇上怀疑的风险收留景炎,足已回报当年的恩情。 “老……”景炎还想说什么,可封老爷子却按住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好了,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话落,封老爷子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景炎说话的机会。 景炎躺在床上,看着封老爷子离去的身影,苦笑,“封家人,个个都是老狐狸。”幸亏他当初绝了把封家绑上船的想法,不然他肯定会被封家人坑死。 封似锦下朝回府后,在书房静坐了许久,直到下人前来唤他用膳,这才走出了书房。只是封似锦并不是去用膳,而是去了封老爷子的院子。 “爷爷,景炎是不是在你这里?”他中午就给景炎传信了,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结合昨天晚上的事,封似锦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除了封府外,还有哪里能让景炎安心养伤。 “你要见他?”封老爷子捧着茶壶,坐在摇椅上,双眼微闭,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不用,皇上让我给他带一句话。”封似锦一点也不意外,神色平静的道:“皇上让我告诉他,倪月在中政殿,景炎想要带走倪月,就去一趟中政殿。” “嗯。”封老爷子应了一声,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也没有因为秦寂言这话而担心害怕。 景炎藏在他们封家的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皇上,而他们也不想瞒。 封家,不会掺和皇上与景炎之间的事…… 1221忌讳,扶持另一股势力 景炎脚上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凭景炎的武功,这点小伤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可若是要进宫见秦寂言,脚上的伤就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输在秦寂言手里。 景炎是个谨慎的人,没有七成把握他绝不可能进宫,虽早早就收到了封似锦传来的消息,可景炎却没有任何动作。 秦寂言也没有催促景炎,让封似锦传了那句话后,秦寂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停的召见众大臣,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手上的政务,安排接下来的事务。 要不是景炎在封家养伤,封似锦一定会认为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封似锦曾问过景炎,他这么拖着,就不怕秦寂言直接去江南,之后他想见人也见不着吗? 结果景炎告诉他,“不怕,在他去江南之前,他一定会先和我见一面。” “你就这么肯定?”封似锦不知道景炎哪来的自信。他知道景炎心智谋略强于常人,可秦寂言也不是常人,他和秦寂言斗了这么多次,可没胜几次。 “因为他很清楚,要是他不知京城,这偌大的大秦,没有人能留得住我。”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自信。以前还有一个子车与他不相上下,现在子车被秦寂言派去保护顾千城,这偌大的京城,除了秦寂言,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你就不怕,皇上把倪月带走?”封似锦不像景炎那么自信,登上皇位的秦寂言,和当初那个还是秦王的秦寂言虽是同一个人,可无论是行事还是手段,都有很大的区别。 “带上倪月,他这一路还有安稳的日子?出了城,外面的事可就由不得他说了算。”秦寂言是皇帝,可以把京城守得像铁桶一样,可外面的事就不那么好说了。 天高皇帝远,大秦的国土太大了,秦寂言又刚登基没有多久,饶是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将每一座城池都握在手中,总有他掌控不到的地方。 封似锦沉默片刻,说道:“皇上可以杀了倪月。”依秦寂言的脾气,不无这个可能。 秦寂言对景炎有愧,可对末村人却没有愧疚。不管倪月长生门圣女的身份,还是末村后人的身份,都是秦寂言不能留的。 要不是因为景炎,倪月早就死了。 “嗯……我会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景炎沉默,脸上的表情一收,再无之前自信从容。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秦寂言可以杀了倪月,而他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封似锦知道景炎有自己的打算,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如封似锦所猜想的那样,秦寂言不可能在宫里等景炎上门,景炎没有行动可并不表示秦寂言没有动作。 秦寂言很清楚顾千城又多照顾唐万斤,当即就把景炎骗唐万斤外出,取唐万斤心头血的事,说给了顾千城听。 除此之外,秦寂言还下旨,调焦大人进京,官复原则不说,还特意把焦氏一个弟子,安排进了户部。 封首辅是内阁首辅,原六部之中,有实权的户部、兵部与刑部都有封首辅的人,封首辅要做什么都十分方便,可秦寂言继位后,却陆续将六部的人换得差不多了。 刑部的事务,大部分由六扇门的人接手,六扇门全是秦寂言的心腹,这些人可不会听封首辅的调遣。 兵部与军方打交道最多,原来一直由封首辅的门人把持着,时常会因粮草、兵器与军方的人吵架,秦寂言继位后,调了与凤家和言家亲近官员进了兵部。并且直接告诉兵部的官员,所有的事都要以西北战事为重,有问题直接找他这个皇上。 户部之前闹得粮草的事,秦寂言给了户部尚书一个面子,可惜户部尚书一再犯错,秦寂言已将他的官职一撸再撸,户部尚书一直空缺,各方都在为这个位置角力,封家也不曾例外。 要做稳首辅的位置,光靠自己一个人能干是不行的,底下必须要有大量的支持者,要在重要的部门有自己的人。刑部与兵部封首辅现在是插不了手,可户部他绝不能放过。 封首辅本以为,安排他的人任户部尚书是十拿九稳的事,可不想最后确定的人选,不仅仅不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死对头的人。 次辅焦大人! 封首辅与焦次辅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两人确实私交甚笃,可在官场上两人却从来都是斗来斗去的,以往一直都是封首辅获胜,可这次封首辅却是败得一塌糊涂。 下朝回府后,封首辅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两个时辰。最终一脸颓废的走了出来,来到封老爷子的园子。 封首辅恭敬的给老爷子请安,虚心问道:“父亲,朝堂上的事您怎么看?” 老爷子正借着烛光,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封首辅的话,头也不抬的道:“需要看什么?封家是时候退下来了。” 这天下,没有永远站在巅峰上的权臣,封家从他开始,已经做了两代权臣,根深叶茂,朝堂半数官员都与他们封家有关系,再不退下来就等着被皇帝抄家灭族吧。 “父亲……”封首辅一愣,傻愣愣地看着老爷子,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 “为父不止说过一次,是你自己想不开。”封老爷子仍旧不抬头,手执黑子,目光粘在棋盘上。 “父亲,皇上对我们封家一直信任有佳,怎么会突然打压我们?”如果只是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封首辅还不会多想,可是…… 这个时候把焦次辅调进京,却容不得他多想。 当初,焦向笛在江南犯了大事,焦次辅去江南是为焦向笛收拾烂摊子,可也是皇上对焦家的不满。 虽说现在江南的情况有好转,可就凭焦向笛之前在江南犯的事,没有三五年,焦家不可能重回权利中心。 “并非突然。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皇上一直在给官场换新的血脉吗?”只是以前换得都是无关紧要的位置,再加焦次辅不在京城,所以……容易让人忽视。 可他们不正视,并不表示不存在,封家终归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1222交权,家族的责任 封家人行事一向谨慎,平时对外表现出来的都是忠君爱国,就算权势极大也从不曾显摆,更不在明面上结党私营,与皇上争权。 封家人不忠于某个人,他们只忠于帝王。原来的老皇帝现在的太上皇,还有前面几任皇帝,都十分喜欢封家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封家忠于帝王就是忠于他们,是可以信任的臣子,他们不需要担心封家结党私营,与皇子走得近。 而事实上,封家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太上皇在位时,封家忠于太上皇,秦寂言继位后,封家忠于秦寂言。虽说太上皇对封家此举十分不满,可太上皇此时自身难保,他能拿封家怎样? 秦寂言刚继位时,得到封家的大力支持,要没有封首辅在朝堂上协助,秦寂言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拢皇权,树立帝皇威严。 当然,秦寂言也没有薄待封家。虽说没有封赏封家,可却重用了封似锦,所有人都知道封似锦是天子近臣,深得秦寂言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君臣相谊,这本是一段佳话,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景炎出现了。 在城门口,封似锦对待景炎的态度,让秦寂言十分满意,可后面发生的事,却让秦寂言十分不满。 他要的臣子,不仅仅是忠于帝王还得要忠于他,明显封家做不到。 封家人重情重义是好事,作为旁观者,他欣赏封家的正直,可作为帝王,作为景炎的对头,秦寂言却无法欣赏封家的作为。 封家自认自己没有掺和秦寂言与景炎的事,可在秦寂言看来,封家收容受伤的景炎,为景炎隐瞒踪迹,就是与景炎勾结,虽说没有站到景炎那一边,可封家的所作所为已踩到了他的底线。 不过,现在秦寂言不能拿封家怎么样,不然把封家推到景炎那边,那就得不偿失了。可不能处理封家,他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扶持封家。把焦次辅调进京,就是给封家一个警告,同时也是为了分封首辅的权。 在收容景炎的时候,封老爷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如此也好。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封家在顶尖的位置上站太久了,是时候下来了。”封老爷子将白子落下,堵住了黑子所有的路。 皇上的势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强,行事也比他想像的强势,封家收留景炎的事做得十分隐秘,可皇上却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并且不顾封家的反应,将焦家提起来。 “这盘棋,留给你。”封老爷子起身,指了指桌上的棋盘,让封首辅好好看着。 封首辅似有所思,待老爷子走后便上前一步,站在灯下仔细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 黑子占据优势,一路势如破竹,可最后却被白子困死,再多的优势也没半点用途。 封首辅若有所思,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收了起来,然后坐在封老爷子的位置上,按记忆复盘,不过复至一半,封首辅改了黑子落子的地方,最后…… 和局了! 封首辅摇头轻笑,“父亲还是这样,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偏要我自己去想。”封首辅不是一个权利欲望过重的人,想明白了,心也就放宽了。 他们封家一早就想要交权了,现在皇上要出手分他的权,他配合就是。只希望皇上看在他和平交权的份上,能放封家一条生路。 封首辅没有动棋盘,在位置上略坐了会便起身离开了,出老爷子院门时,正好碰到同样走出来的封似锦,父子二人便一同朝前院走去。 “似锦,你爷爷的意思你知道了吗?”封首辅不在意交权,可他很心疼这个大儿子。 论才华与本事,他的大儿子远在他之上,可却因为封家的情况,无法施展,想想都觉得可惜。 “知道。”最先做出那一步的人,还是他。爷爷也不过是为他收拾烂摊子罢了。 “委屈你了。”封首辅拍了拍封似锦的肩膀,叹了口气。 封似锦摇头轻笑,“父亲,这样挺好,你不必多想,这也是我的选择。” 学得文与武,货与帝王家。虽说他也希望能施展自己的政治报复,可对他来说,保住家族更重要。 在他帮景炎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不受重用的准备。封家已是权势滔天,如果二十年后,他坐上首辅的位置,就是不想当权臣都不行。而权臣自古就没有好下场,他不想毁了封家。 封首辅点了点头,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走到岔道口便让封似锦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朝。 不管皇上怎么想,只要他们还在位的一天,就得把事情就好。 夜色下,父子二人分道而行,背对背,渐行渐远……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封首辅因秦寂言的举动而担忧时,焦家则是欢欣鼓舞,就差没有在门前挂炮竹以示庆贺了。 因江南的事,焦家在皇上面对失了圣宠,在世家圈子也不好混。理由得很简单,江南的官员除了焦向笛和顾三爷外,其他没有顺从景炎的人全部死了,无论家世好坏。 虽说他们也明白,这事不能怪焦向笛与顾三爷,可人就是这样,在自己悲惨的时候,看不得别人好。 同样是在江南为官,自家优秀的孩子死了,可焦家的孩子却活着。不仅活着还继续在江南为官,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孩子死在江南的人家,自然也会牵怒焦次辅与焦家。认为焦家有什么保命的势力,可只保护了自家的孩子,却没有帮忙保护他们家的孩子,自私自利,让人心寒。 凡是有家族子弟死在江南的人家,都不约而同的与焦家拉开了关系。再加上秦寂言牵怒于焦家,不仅斥责了焦次辅,还贬了焦次辅的官职,那些人家就更加不与焦家往来了。 不过半年的时间,仅次于封家的焦家,就从人来人往,变成门可罗雀,冷清到不行,隐有没落之势…… 1223军营,十个男人太少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前皇上迁怒焦家,打压焦家,焦家只能受着,不能有任何怨言与不满。 现在皇上要重用焦家,焦家不能拒绝,只能感恩戴德的接受,并且要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按皇上的心意办事。 至于焦家能不能做到,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对焦家,秦寂言一直很放心也很任信,至少比对封家和言家更放心。 焦家和凤家一样,在他还是秦王时,就已经站在他那边,可以说焦家与凤家是真正的保皇党,是忠于他的臣子,而不是忠于他屁股下的皇位。 要不是焦向笛实在不省心,一再犯错,秦寂言也不会打压焦家,把焦次辅调到江南去调教他。 在外人看来,秦寂言把焦次辅调至江南,是要放弃焦家,实则不然。秦寂言虽因江南的迁怒于焦家,却没有想过放弃焦家,更没有放弃焦向笛,只是不打算重用焦向笛罢了。 真要放弃焦家与焦向笛,秦寂言就不会把焦次辅调到江南。焦次辅在江南,只要不犯错,很容易就能拿到政绩,要调回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而且,焦向笛也在江南,焦次辅还能就近教导焦向笛,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秦寂言相信,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焦向笛不笨,焦次辅好好教导一番,就算日后无法入内阁,不能成为肱骨大臣,可官居一品、为他分忧还是可以的。 焦次辅在江南也没有让秦寂言失望,短短半年江南已从水灾中恢复过来,重建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焦向笛也在焦次辅的教导下成熟不少,行事比之前稳重许多。 有焦次辅之前搭好的架子,江南重建事宜并不是多难的事,焦向笛一个人也能做好,是以秦寂言便趁此机会,把焦次辅调进京。 封家此时正心虚、理亏,焦次辅进京后,封首辅不仅不会打压他,反倒会处处退让,好让他这个皇帝看到封家的决定。 “希望,你们一直这么乖觉下去。”从暗卫手中,得知封家的行动,秦寂言满意的点头。 封家的人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退让,能消灭他的怒火,能让他放封家一马。 不得不说,封家人天生就是当官的料,该往上爬的时候往上爬,该交权的时候就交权,虽然让人喜欢不起来,可也无法讨厌他们。 “皇上,这是子车大人送来的消息,顾姑娘似有不适。”除去封、焦两家的消息,暗卫还带来了顾千城的消息。 不知是因为长时间赶路的原因,还是怀孕初期的征兆太明显,顾千城这几天一直很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躺在马车上,一点也精神也没有。 子车一度想要减速,或者休息几天,可老管却不同意。 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此刻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越久,后面要赶的路就更多,到时候耽误了拿解药,或者没能及时赶到江南,老管家就危险了。 同样,老管家有危险,顾千城也不会有下场。老管家已经放话了,他要是死,一定会拖着顾千城腹中的孩子陪葬。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老管家极力不同意停下来休息,就算他同意,顾千城也不会同意。她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可不想功亏一篑,而且她也只是身子虚了一些,孩子并没有事。 赶路,继续赶路! 这是老管家要求的,也是顾千城同意的,子车没法只得按计划赶路,然后私下给秦寂言送消息,请秦寂言示下。 “派三个太医过去,另……去找药王谷主,朕要保胎的方子。”秦寂言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顾千城身边,可是……不行! 他现在还不能走,荣王世子和周王这两天就要进京,他必须把这两人安排好,才能离京。 “是。”暗卫双手抱拳,弓身退下。 暗卫走后没有多久,看管倪月的侍卫就来了,“圣上,长生门圣女松口了,不过她说,她要见到景炎才肯说出长生门在哪?” “松口?怎么就松口了?”倪月之前一直不肯承认她知晓长生门的方位,为此受了不少折磨,现在突然松口,秦寂言反倒不信了。 倪月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也只有景炎觉得她柔弱,需要保护。 “萧嬷嬷找来十几个大汉威胁圣女……”后面的话,侍卫没有说下去,怕污了秦寂言的耳朵,可个中意思却足够让人明白了。 “倒是一个好法子。”秦寂言放下御笔,揉了揉生痛的手腕,“告诉萧嬷嬷,朕不会答应她任何事,不说……就给她灌药,送去军营。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别弄死、弄丢。”十几个大汉的威胁,还是太少了一点。 “是。”送去军营,这也狠了。 侍卫暗自叹息:长生门的圣女真是在作死,敢和皇上讨价还价,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把消息透露出去。”秦寂言不仅仅要倪月妥协,还要景炎妥协。 养伤? 还是别养的好,他没那个耐心等景炎把伤养好。 “是。”侍卫低头应是,确定秦寂言没有别的吩咐后,才起身退出御书房。 侍卫得令后,第一时间去寻萧嬷嬷,当着倪月的面,将秦寂言的命令复述了一遍,“皇上有旨,圣女不想说那就永远别说,军营正缺军妓,让嬷嬷给圣女灌药,送过去。记住了,别让她轻易死了。” 死不可怕,可怕是生死不如死。 “老奴知道了。”萧嬷嬷一脸凶相,听到秦寂言的命令后,冷笑的看着倪月,“圣女,老奴早就告诉过你,你没有资格与皇上谈条件,你偏偏不听。”敢和皇上谈条件,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长生门的圣女,我是景炎的妹妹,我要出事了,无论是长生门还是景炎都不会放过你们。”倪月双脚离地,双手吊在刑架上,身上全是血,一张脸惨白如纸,一看就知受了大刑。 “圣女,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大秦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你长生门还是景炎,在陛下在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萧嬷嬷丝毫不将倪月的威胁放在里,命人将倪月放下来。 “咚……”刑架落下,倪月笔直摔落在地,双腿软绵无力,如同一摊烂泥,瘫坐在上。 “圣女,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萧嬷嬷上前,问了一句。 “哼……”倪月别过头,没有理会。 真以为她会上当? “敬酒不吃吃罚酒,拿药来,服侍圣女服下。”萧嬷嬷奸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烛火一照,如同夜叉,倪月眼眸微变,却死咬唇不肯低头。 她……不能说出长生门的方位,她相信景炎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小宫女捧着锦盘走了进来,上面有两瓶药,一个红色的瓶子,一个蓝色的瓶子。 萧嬷嬷拿起红色的瓶子,阴恻恻的道:“这瓶名为千日春,服下后……只要有人破了圣女的身,日后圣女就会离不开男人了,一天都不行。” 倪月没有说话,绝美的脸蛋淡漠而冷情,美丽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即将服下顶级媚药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相信景炎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她是长生门冰清玉洁的圣女,绝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萧嬷嬷并没有急着把药喂给倪月,又拿起蓝色的瓶子,“这里面装得百里香,服下后任凭圣女你躲在哪里,我们要找你,都能把你找出来。” 不需要秦寂言交待,底下的人自懂得如何替圣上分忧。把倪月送到军营有风险,如果不把留一手,吃挂落可是他们。 “圣女,得罪了。”萧嬷嬷将两种药说完后,不见倪月有反应,便知这是一个硬骨头。想必那什么见到景炎,就会把长生门的方位说出来,也是糊弄他们的。 萧嬷嬷弯腰,一把捏住倪月的下巴。 “唔……”倪月吃痛,摇头挣扎,可她的双手、双脚都废了,全身也虚弱无力,哪里是萧嬷嬷的对手,萧嬷嬷不过轻轻一个用力,就把倪月的嘴捏开了,然后将两瓶药全部倒进倪月的嘴里。 “不……”倪月张嘴,怎么也不肯吞咽,可萧嬷嬷会让她如愿吗? “来水来。”萧嬷嬷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水,灌进了倪月嘴里,用力合上倪月的嘴巴,让她吞下去。 吞下去后,又再次捏开,再次往她嘴里灌水,如此反复,直到把一大碗水灌完。 萧嬷嬷灌完药便松开了倪月,倪月一得到自由,就趴在一旁催吐,可吐了半天却连一点水也吐不出来。 萧嬷嬷双手环抱,站在一旁,轻蔑的道:“老奴在宫里,侍候了不下十余位娘娘,喂药的本事无人能及,圣女再吐也没有用。” “你们……我记住你们了!”倪月一双大眼溢满了泪水,死死地瞪着萧嬷嬷几人,那样子好似要活活将人撕碎,可惜…… 萧嬷嬷几人压根就不看在眼里。 哪个被灌药的娘娘,不是这么看她们的,可最后又如何? 想要报复她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把人拖出去,送到近郊大营。告诉他们,圣女今晚最多只能服侍二十人。”有千日春的药效在,足已保证倪月死不了。 “好。”侍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倪月拖了出去,而倪月根本无力挣扎…… 1224优势,以一敌万 消息从宫里传出去也是需要时间的,等到景炎收到消息已是半个时辰后,而这个时候倪月已经被带出城了。 “我说过,皇上不会一直等你。”消息是封似锦带给景炎的。 景炎现在窝在封家,将所有的爪牙都收了起来,轻易不敢联系他在京中的人,消息十分闭塞、落后。 “当了皇帝的人果然不无一样。”景炎从床上起来,单脚落地。 唐万斤的力道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哪怕是无意中的一捏,也给景炎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的左腿以后就是好了,也会微跛,要是二次受伤,那就直接废了。 要不是伤势太严重,景炎也不会窝在封家养伤。 “皇上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对你特别宽和。”对自己的人,皇上都很宽容,而他们封家不在皇上“自己人”的范畴内。 当然,,封似锦也不想把封家,划入秦寂言“自己人”的范畴。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学,他们封家的哲学就是独善其身,永不站队。 “你说错了,秦寂言对我并没有特别宽和,他只是把我当成秦家人。看在血脉相近的份上,没有赶尽杀绝。到目前为止,秦寂言只对顾千城一个人特别。”景炎说话间,已经将夜行服换上,然后将精巧、细致,杀伤力极强的暗器,一一藏在手腕与腰间。 他的身体里流有一半墨家的血脉,他也是墨家现今在世的唯一传人,制作暗器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和秦寂言交手时,如果他用上暗器,秦寂言早就死了。 封似锦轻笑一声,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景炎的动作,等到景炎收拾好,这才道:“爷爷说,你出去后……就不能再回来。” 收留景炎一回已是封家的底限,而且也让皇上极度不满。要是景炎出去后,把倪月一起带回来,封家还收留了们,在皇上眼中,他们封家就不仅仅是义气那么简单了。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老爷子。”景炎很平静,没有一丝不满。 封家做得已是仁至义近,要换作是他,绝不会像封家这么厚道。 “希望能再见!”封似锦脸上神情不变,就好像不准景炎再度进来的,不是他一般。 “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秦寂言还要用他牵制北齐,轻易不会要他的命。 而且他这个时候死,对秦寂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要死在大秦,他留在荒城的人肯定会为他报仇,到时候那十五万人与北齐联手,同时进攻大秦,大秦就危险。 “你一向命大。”封似锦侧过身,把路让出来。 景炎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都敛住,片刻后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笑着对封似锦说道:“我走了。”这话是对封似锦说的,也是对老爷子说的。 封似锦点了点头,没有做声,站在那里,直到景炎不见踪影,这才转身朝外走。 封似锦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可是来到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又在那里摆棋局,见到封似锦进来,便叫他上前,“陪我下一局。” “好。”棋盘上,黑白子各占了一半,封似锦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执白子落下。 景炎从封家出来后,直奔城外。他身后的暗卫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并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行踪,也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陷阱! 这明显就是一个针对景炎的陷阱,在封似锦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秦寂言为他准备的陷阱,可知道又如何? 倪月在秦寂言的手上,就算陷阱,他也得往里跳。 左脚完全无法用力,对他的速度十分有影响,景炎试了几次也没有摆脱身后的暗卫,索性不再管,闭着眼睛往城外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景炎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守城的官员看到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任由他大半夜的出城。 “秦寂言还真是……怕我不会多想吗?”一个接一个的提示,景炎就是想要装傻也不行。 秦寂言这不是暗示,而是明白的告诉他,他今晚所有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中。可就是这样,他也得认命去军营救倪月。 他不敢冒险! 踏着月色,景炎顺利来到京郊大营,站在营地外等了片刻,不见身后跟踪的暗卫出现,也不见军中的将士出现,景炎拿不准秦寂言的人什么时候会动,只能借着夜色为掩盖,悄悄潜进去,可是…… 一直没有动静的暗卫与士兵,在他潜进军营的那一刻,突然动了! “嗖……”通红的火花在半空中炸开,宁静的军营立刻动了起来,“夜袭!有人潜进军营!” 咚咚咚……在帐篷里休息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列队,握着长枪就朝景炎所在的方向冲来。 为什么他们一眼就发现景炎的所在? 当然是因为,暗卫已将景炎团团包住,并与景炎开打。 “景炎公子,束手就擒吧!”八个暗卫,围困住景炎,趁着景炎脚上有伤,他们还稍稍占了一点便宜。 “凭你们也想要拿下我,做梦!”景炎右脚独立,身形没有之前那般灵活,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解决八个暗卫,可却能逼得暗卫无法近身,只是…… 他的敌人,不仅仅是暗卫! 军中的将士很快就跑了出来,举着长枪将景炎团团围住,弓箭手第一时间拉开弓,举箭对准景炎。 “射!”暗卫还在与景炎交手,在射程范围内,可他们仍然毫不犹豫的下令。 他们敢下令,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暗卫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松手,锋利的长箭如同密集的春雨,齐刷刷的朝景炎和暗卫射来。 景炎眉头微皱,受伤的左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他用一种诡异的步伐,走到暗卫中间,避开了密集的箭雨。 “咄……咄!”长箭九成射空,还有一成射在暗卫身上,却在碰到他们后,啪的落地,锋利的箭头被撞钝了。 “果然是早有准备。”景炎冷冷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枚暗器,在闪躲之际,将暗器打下弓箭手。 “啪啪啪……”不知景炎打出的是什么,反正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道扑来,站起来的弓箭手皆中招。 “挡住他。”暗卫再次将景炎围起来,不给他用暗器的机会。 “哼……凭你们,还没本事拦住我。”景炎左手腕一动,只听见一声机轴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他面前的暗卫一一挡下。 包围圈,缺了一个口。 暗卫脸色大变,嘲第二批弓箭手喊道:“再射!”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绝不能让景炎跑了,绝不! “嗖嗖嗖……”箭雨再次朝景炎飞来,而在箭雨飞来的刹那,景炎的左脚再次落地。 “咔!”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不等暗卫去看景炎哪里受了伤,就看到景炎轻轻一跃,居然跃到他们身后,于是…… 长箭再次射在暗卫身上! 虽说暗卫穿了软甲,只要不是重弓,长箭都无法射穿,可那一支支箭射在身上,却仍旧很疼。 暗卫痛得闷哼,被射重的肩膀酸痛的发麻,被射中的胸膛一阵阵钝痛,可是他们却没有时间避开飞射而来的箭。 他们有比和躲避这些箭更重要的任务。 “快,挡住他,别让他闯进去。”暗卫转身,就朝景炎追去。 景炎的左腿二次受伤,速度比之前又慢了一些,很快就被暗卫追上了,可不等暗卫进攻,景炎就用巧劲朝暗卫甩出一把银珠! 景炎将力道集中在银珠中心,论起力道与速度,这些银珠比弓箭手射出来的箭还要强上三分! “噗!”没有意外,银珠没入暗卫体力,炸开! “啊……”暗卫捂着伤口,痛叫,被打中的胳膊再也抬不起来;而胸膛被打中,则是血流不止,根本不可能再战。 没有暗卫阻拦,军中的小兵根本不是景炎的对手,一路前行,解决了几个落单的小兵后,就迎来了大部队! 京郊大营有三万人,此刻至少有一万人出动,以半包围姿态,朝景炎走来。 一排排,整齐有序,看不到头,看不到边际,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景炎走来,而景炎身后,则是空空如也! 一人对一万,面对步步逼近的上万士兵,饶是景炎也有些紧张。 “皇上还真是看得起我。”景炎握剑的手动了动,而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以一对万,另一则是后退。 他身后,没有一个人,一个都没有! 很明显。秦寂言给他留了一条生路,可是……只要了解景炎就明白,身后就算有一条康庄大道,他也不会退。 这个时候,他只会向前! 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景炎与一万大军相隔不过百余米,哪怕景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方也很快就对上了。 黑压压的一片,将火把的光遮住,也将照在景炎身上的光完全挡住。站在一万大军面前的景炎,虽然气势不弱半分,可仍就给人一种,小孩站在野兽嘴前的感觉。 这种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仅仅是靠气势,根本无法拉平,这一战景炎会很辛苦! 1225目标,不是来杀人的 以一敌万,就算那一万人全是摆设,站在那里任景炎砍,景炎也得砍一万刀才能把人砍死。 正常的情况下,人的双手不可能停息的挥舞一万次。更不用提这一万人不可能站在那里当摆设,让景炎随便砍。 而且,京郊大营可不止这一万人,景炎就是把这一万人全砍死了,营中还有两万士兵在。除非景炎是神,不然他绝对没有办法,把京郊大营的人杀光 当然,景炎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人杀光。他今晚来京郊大营,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带倪月走的。 面对步步紧逼的大军,景炎越发的平静了! 他没有退路,也不能退,不管前路如何,他只需要往前就好。 “呼……”景炎重重的吐了口气,握剑的手青筋暴出,双脚稳稳的踩在地上,要不是左脚一直在滴血,没有能人看出,他的左脚有什么不同。 大军逼近,领军的人没有喊话,也没有给景炎喘息的时间,离景炎只有五米时,领军的人举剑喊道:“杀无赦!” 这三个字,也代表了秦寂言的态度。 在景炎自信的以为,秦寂言不会伤要他的命时,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我果然,永远都摸不清皇上的想法。”这是第二次猜算秦寂言的心思,景炎已经在自己失去自信了。 “杀!”大军手持盾牌,将景炎围在中间,手中的长枪借着缝隙,齐刷刷的朝景炎刺去。 “当……”长枪相撞,枪头在景炎所站的位置交叠,而本该站在那里的景炎,却凌空跃起,然后落在枪头上。 “哈!”士兵用力一抽,景炎被这股力道带起,身子在半空转了半圈,然后再次落下,右脚踩在枪头上,再次借力跃起。 “放箭!”见景炎一直凌空不坠,领军的了人命令弓箭手,朝半空中射箭,可就在此时,景炎突然举着火把的士兵,丢了几颗黑色的铁球。 “小心暗器。”刚刚领教过景炎暗器的小兵,大声提醒同僚,举着火把的士兵见状,纷纷后退,可他们退得快,铁球的速度更快,而且铁球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景炎手中的黑色铁球,并排掷向举火抱的士兵,而是掷向他们手中的火把。铁球擦着火把飞过,或与火把相撞,只见一阵火花闪光,下一秒就听见“轰隆”的巨响声连接响起。 “不好,是炸药,是炸药!”自从秦寂言在西北战场上,使用了炸药后,军中的将领对炸药都不陌生,只是军中对炸药管制十分严格,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轰……”暴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而经景炎改良后的炸药,威力比炸药包强了数倍,爆炸的范围更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爆炸后能让方圆十米的人皆遭殃。 “轰,轰……”炸药一个接一个,处在爆炸中间的人,全部被炸飞了出去,而稍远一些的人,也被爆炸的余威波及。 “真是美呀!”景炎站在包围圈,看到不远处爆炸的火光,笑得灿烂,笑得嗜血。 “杀,杀了他!”这样的景炎让人害怕,领军的人莫名的一寒,再次下达格杀令,可是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景炎手中突然多出一个火折子,并且还吹着了。 “看样子,今天要拉很多人给我陪葬了。”趁乱,景炎将剑收了起来,手中是三个铁球。 就在刚刚,军中的将士已经见识了铁球的威力,见景炎拿出三个,离得稍近的士兵不由得心生一怯,后退一步。 景炎见状,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将手中三个炸药的引线点燃。 “快,快,散开,快趴下!”领军的将领见状,大声下令,围在景炎四周的士兵,立刻后退,虽然依旧整齐有序,可那速度却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们跑不掉的。”景炎手指轻谈,三个铁球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飞去,而他本人则朝唯一没有抛铁球的方向跑去,这个方位正是京郊大营的主营。 “轰……”三个铁球,几乎同时炸开,炸得那一万大军晕头转向,作鸟兽散。而等到爆炸结束,领军的人重整军队,却发现景炎不见了。 “人呢?快找!”放眼望去,身边全是身着军装的自己的人,根本没有景炎的身影。 “快,快找人。”十人一队,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景炎的下落。 “你们都看看身边的人,别让那人混在你们当中。”在寻人前,领军的人再三叮嘱道。 “是。”众将士们将身边的人都看了一眼,确定周边都是自己认识的人,这才放心的去找人。 而在京郊大营的小兵们四处寻人时,换了一身军服的景炎,早已冲到主营,避开来回巡视的军队,景炎顺利摸到军妓营。 军中的女子,全部被集中在这一片,而这一处也十分好认,因为她们所住的帐篷全是红色的,里面亮着灯,不过今晚她们并没有“慰问”士兵,帐篷内安静至极。 景炎靠近,用匕首割开一个小口,没有看到倪月便放弃,去看下一个。 一共也就十几个红色帐篷,每个帐篷里面住了二十几个女子,景炎一路看了七八个,也没有看到人,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怀疑自己寻错了地方。 就在这时,将领所住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道骏马的嘶孔声,听声音不像是军中常用的战马,景炎眼眸一亮,借着夜色为掩盖,朝骏马发声处奔去。 两地相隔不到百米,不过数个起落,景炎就摸到了地方,借着昏暗的光,看到停在帐篷外的马车,景炎知道他找到了! 在军中,尤其是这个时候,除了送倪月来的马车外,再不可能会出现第二辆马车。 “看样子,我来得不算晚。”马车还未走,就表示人刚刚送到,倪月肯定还没有被玷污。 “呼……”景炎长吁了口气,压在心口,那沉甸甸的压力瞬时消失了。可就在此时,营帐内,传来女子惊恐的喊叫声…… 1226累赘,不疯魔不成活 “不要!” 这声音景炎很熟悉,正是倪月的声音。 “秦寂言!”景炎双手紧握成拳,双眼通红,烛光在脸上闪来闪去,忽明忽暗,更凸显景炎的暴虐。 这一刻,他是恨秦寂言的! 在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光明正大的陷阱,是秦寂言拿倪月引他上勾的陷阱,秦寂言并不会伤害倪月。 就如同在江南,他用顾千城为饵引秦寂言上勾,可却没有伤害顾千城一样,可是…… 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他太天真了,也低估了秦寂言的狠厉。 “嘭……”没有任何犹豫,景炎一拳打向支撑帐篷的铁柱,只听见轰的一声,帐篷倒了! “啊……快,救命,救命。” “有刺客,有刺客。” “来人,来人,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帐篷里的人惊慌乱的大喊,外面的人也冲进去救人。 “嘶啦……”景炎却比所有人都快一步,举剑将帐篷划开,冲了进去。 帐篷并不大,景炎一冲进去,就看到被一个壮硕大汉压在身下的倪月。 “哥哥,救我……”倪月空洞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眼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 “你是什么人,以下犯上可是大罪,还不出去。”壮硕的大汉,在景炎冲进来时,慌忙从倪月身上滚下来,看到景炎身上熟悉的衣服,大汉狠狠地吐了口气,立刻从惊恐害怕,变成训斥严厉。 景炎没有说话,而是死死地看着倪月。 倪月一脸惨白,瘫倒在地上,大眼满满是绝望,身上的外衣已被撕破,露在外面的肌肤,青紫发黑。 “啊……”景炎怒吼一声,脑子不由自主的闪过,末村被毁,母亲和姐姐被人污辱的画面。 “混蛋!”景炎双眼通红,如同暴怒的野兽,举剑就朝那大汉砍去。 “不……”那大汉不曾想,自己手底下的兵,会对自己出手,没有防备,被景炎砍了个正着,直接被景炎劈成两半。 可是,这还不够! 景炎的脑子里,满是母亲和姐姐被人凌厉的惨叫,她们在一遍遍的喊着“不要”“救我” “娘……”眼泪,从景炎的眼中流出,如同疯魔,景炎举着剑,将大汉的尸体砍成一段一段,“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娘……” “姐姐!” 他温柔美丽的娘;他活泼娇俏的姐姐。她们那么美好,那么年轻,却死得那么惨。 “我不会放过你们,不会,不会!”将大汉的尸体砍成一段段仍旧不解恨,景炎上前,用完好的右脚,踩在大汉的脑袋上,用力,踩扁。 倪月呆呆地坐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惧意,不自觉地抱紧双臂,不断的往后退,惊恐而戒备的看着景炎。 好可怕,这个男人好可怕。 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什么末村的后人,不是墨家的血脉,会不会杀了我? 不,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绝不能让他知道,墨家那个小女孩死了,就死在她手上。 “哥哥,哥哥……哥哥,我怕,我害怕。”倪月紧紧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膝盖,不停的喊着,不停的唤着。 她记得,那个小女孩就是这样喊的,每到晚上就是用这样的姿势,坐在角落里,不停的喊着哥哥。 那时候她是羡慕的,因为她们所有人都不记得自己的家人,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哥哥,只有那个小女孩,不仅知道自己有哥哥,还偷偷留下了一枚铜钱。 当然,这些并不是那个小女孩自己记得的,而是照顾她们的人,告诉那个小女孩的人。照顾她们的那个人,不知为何对那个小女孩特别好,好到……让她嫉妒。 “哥哥,哥哥……哥哥,我怕,我害怕。”倪月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脑子里不断的闪过幼时的记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越想哭得越凶。 她害怕,害怕谎言被拆穿。 她害怕,害怕被面前这个男人活活虐杀而死。 “哥哥,哥哥……哥哥,我怕,我害怕。” 等到外面的亲兵清理好外面的阻碍,冲进来时,就看到抱着双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倪月。还有将大汉的尸体踩成肉泥的景炎。 景炎身上穿的还是军服,亲卫们一时也认不出他是谁。 “你是谁?”亲卫看到这一幕,吓呆了,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吐了出来。 景炎完全无视,继续踩着大汉的尸块。 “哗啦……”久久不见回答,亲卫也不等了,将刀抽出,指向景炎,“先把人拿下。” 刀齐齐朝景炎后背砍去,倪月抬头,惊恐的大喊:“哥哥,不要!” 不知是这一句喊声,还是危险降临,让景炎反应过来。总之在刀刃离他的背只有一寸的距离时,景炎身形一转,不仅避开了亲卫的刀,还反手一击,将亲卫击毙。 “唰……”一剑击中四人的胸膛,血如同喷泉,猛地爆发而出,喷了景炎一脸。 景炎随手抹了一把脸,无事人一般上前,走到倪月面前,“别怕,哥哥在。”他当时救不了母亲,救不了姐姐。现在,他一定不会让倪月出事。 “哥哥,哥哥……哥哥,我怕,我害怕。”心中一酸,倪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不是她的亲哥哥。 为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景炎弯腰,将倪月抱了起来,低声道:“对不起,以后哥哥不会让你再涉险。”这句话,他更想对他的母亲的姐姐说。 “娘,以后儿子会保护你,再没有人能伤害你。” “姐,以后弟弟会保护你,再没有人能伤害你。” “村长,以后我会保护你,保护我们全村的人。” 他多想把这句话,说给自己的亲人听,说给末村的人听,可是没有机会,他没有机会。 只有倪月,整个末村只有他和倪月了,他必须保护好倪月,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别怕,哥哥会为你报仇的,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景炎抱着倪月往外走。 外面的士兵,听到主帐的动静,第一时间冲过来,景炎抱着倪月,不过走了数米,就再次被大军围住。 而这一次,景炎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累赘似的倪月存在…… 1227作死,锦绣文章扬天下 以一敌万,不仅需要无以伦比的勇气,还需要独一无二的实力。如果只有一个人,如果处在全盛时期,景炎勇气与实力都不缺,可现在…… 带上倪月,景炎真的没有把握,可以从万人中杀出去,哪怕再用炸药也不行,因为京郊大营也有炸药,并且将炸药推了出来,横挡在他面前。 “景炎公子,束手就擒吧!”此刻,哪怕景炎穿着小兵服,领军的人也不会认错他。 景炎那一身气势,绝不是小兵会有的,更不用提他还背着倪月。 “束手就擒?我景炎从来不会未战先降。”景炎没有动,冷傲的看向众人,没有一丝怯意,并不惧怕与京郊大宫的人动手。 “不降?你以为你还能和之前一样冲出去?或者你以为带上这个累赘,你还能杀出去?”领军的人嘲讽的看着景炎。 并非他自大,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任凭景炎武功盖世,也不可能带着倪月杀出去。就算景炎身上暗器再多又如何? 一万人拦不住他,他就有两万,三万,甚至十万人去拦,他就不信景炎身上的暗器,能杀十万人。 一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的,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战国家机器,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一点领军的人知道,景炎当然也知,可他却没有一丝惧意,“就算我杀不出去,你们也要为我陪葬。” 牺牲两三万人只为杀他,这种事景炎相信秦寂言做得出来。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景炎也相信不管是面前的人,还是秦寂言都会愿意接受另一个选择。 毕竟,没有人不怕死,而这些人训练出来,也是耗费了极大的财力与物力的,如果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他,为什么要白白牺牲。 “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你们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战场,这才死得其所。”言语的力量是可怕的,言语可以蛊惑人心。一言可定邦,一言可兴国,一言也可以赢得一场战役。 “你在挑拨?”领军的人嘲讽的笑道:“我劝你别白费口舌,我们的责任是保卫帝都,保护皇上。我们的职责是听从皇上的命令,不问对错,不畏生死。” 京郊大营的兵马,虽会上战场,可机会并不高,他们更多的是保卫皇城,因为他们是皇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么说,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了?”景炎握剑的手动了动,似在活动筋骨,为战斗做准备。 领军的将领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倪月身上,“你不怕死,你手上的人呢?你可知她落在我们手上,会有什么下场?” 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落到他们这群男人手上,那可真正是生不如死。 “宁死……” 后面两个字景炎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倪月打断,“哥哥,我被他们下了百里香,我们跑不掉。”就算是跑掉了,也能轻易被秦寂言的人找到。 声音不大,仅够景炎和倪月两个人听到。 景炎脸色不变,可身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的绷紧,低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别担心。” 倪月垂眸,不再言语。 她知道景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带她出去,如果最后无法将她带出去,景炎宁可选择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她落到军营,任人欺辱,可是……她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 领军的人不知倪月和景炎说了什么,从景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大胆的猜测景炎与倪月必有所顾忌,再次劝降,“景炎公子,放下刀,把人交给我们,至少能保一条命。” 这是一种试探,之前领军的人只要景炎束手就擒,现在却要他把倪月交出去。如果景炎答应了,那就表示景炎有什么被人拿住了。 可惜,他有心机,景炎也不是吃素的。景炎将倪月背在身后,说道:“我说过不可能。我们……宁死不降。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他知道他该退让,可他更清楚,他这个时候要退一步,接下来就必须退十步,容不得他愿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不计生……”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了领军的人,“圣旨到,皇上有旨……” 传旨的太监骑着马,一路狂奔,他所到之处,将士们皆纷纷后退一步,把路让出来,待马过去后,又围起,以免景炎借机跑了。 一路前行,传旨的太监穿过大军的防守,来到景炎的面前,手捧圣旨,坐在马上,“皇上有旨……” “末将接旨。”领军的人率领一众将士行了个军礼,便站在那里等太监宣旨。 “皇上有旨,宣景炎公子进宫。”太监没有打开圣旨,而是居高临下的打量景炎以及他手中的倪月。 “皇上……来得真是时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传旨的太监如同没有听到,拉着马,侧过身,“景炎公子,请……” “牵匹马来。”景炎没有拒绝,他现在拒绝不了。 领军的人没有应,看向传旨的太监。景炎有了马,极有可能跑掉。 传旨的太监笑了一声,阴柔的道:“去,给景炎公子准备一匹战马。咱家相信景炎公子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上算无遗策,我能做什么?”景炎反讽一句,同时也是借这句话告诉领军的人,他倒是想跑,可秦寂言早就算好了一切,他根本跑不掉。 传旨的太监人笑不说话,那自信笃定的神情,着实是欠扁了一些。 很快,就有小兵牵来一匹战马,景炎略作检查,确定没人动手脚,这才带着倪月,翻身上马。 “景炎公子还真是小心。”传旨的太监嘲讽了一句,至于被景炎背在身后的倪月?传旨的太监完全无视,也不提皇上只宣了景炎进宫。 “皇上英明神武,我岂敢大意。”英明神武本是夸赞秦寂言的话,可到景炎嘴里,却成了嘲讽。 传旨太监嘴角微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将质问的话说出来,只道了一句:“景炎公子,快些走吧,皇上还在宫里等你。” 景炎当初可是探花,凭借锦绣文章扬名天下,他是找死才会和景炎这个文人比口才…… 1228合作,不信也得信 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景炎会带着倪月跑掉,除了传旨太监外,再没有第二个跟着,完全放任景炎。 在外人看来秦寂言这是信任景炎,而景炎也没有辜负秦寂言的信任,一路跟随传旨太监进宫。 可知情人都明白,秦寂言不是相信景炎,而是知道景炎没有别的选择;景炎会自愿进宫,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此时已是半夜,宫里早已落锁,可有秦寂言的旨意,景炎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景炎公子,皇上在前面等着你。”传旨太监将景炎引到议政殿前便停下了,“至于倪月姑娘,不如交给奴才。奴才保证,定不会伤倪月姑娘一根寒毛。” 传旨的太监并无谄媚讨好之意,只是提醒景炎,带着倪月进去并不方便。 “好。”景炎爽快的应下,倪月却是身子一怔,“哥哥……” “放心,不会有事。”景炎知道,只要他和秦寂言把事情谈妥,倪月就不会有事。而要谈不妥,就算倪月在他身边,他也保不住。 倪月放松下来,任由宫人将她扶下去,景炎略略整理了衣衫,穿着带血的衣服,一跛一拐的走了进去。 没办法,他的左脚不仅仅是二次受伤,还是三次,四次受伤,基本上已经废了,就算及时医治,日后也会落下比较严重的残疾。 “皇上。”景炎站在殿中央,抬头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秦寂言。 秦寂言正在给顾千城写信,景炎进来他便放下笔,上下打量了一眼,“没有朕预想的狼狈。”景炎一身是血,看上去很吓人,可实际上并没有受伤。 “墨家后人,怎么会蠢的跟上万大军真刀实枪的打。”不需要秦寂言招呼,景炎就走到一旁坐下。 “腿怎么了?”景炎虽极力掩饰,可秦寂言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景炎的伤,太明显了。 “残了,唐万斤的力道你又不是知道吗?”景炎并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说道。 他不是不介意,而是早在封府,就知道自己的左脚好不了。 “你活该。”秦寂言一点也不同情景炎。拒绝他的条件,跑出去独自寻唐万斤,把自己弄残不说,最后还是要乖乖接受他的条件,不是活该是什么。 “我不喜欢受人威胁。”秦寂言所说的合作,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空间,他会同意才有鬼。 “朕没有让你吃亏。”出多大的力,得多少东西,景炎短期内会有一些损失,可从长远来看,占领北齐的城池,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解决了北齐的危机。而我却要出人、出力,与北齐硬战,你说我吃不吃亏?”如果不扯上大秦占了多少便宜,他确实不吃亏,可算上大秦占的便宜,他就亏大发了。 他对北齐开战,牵制北齐的兵马,最得利的人就是秦寂言。而秦寂言什么都不用付出,只需要在事成后,拿出大国的势力压人,逼迫北齐妥协就行。 也许有人会觉得,秦寂言也出力了,事后出力也是出力不是吗? 可别忘了,秦寂言事后出力却是为他争取地盘,逼北齐把国土让给他,你说北齐心不甘情不愿,迫于大秦的淫威让了国土后,会把这笔帐算在谁头上? 大秦强势,北齐惹不起,可他呢? 他手上就那么一点兵马,与北齐小打小闹还行,真要惹毛北齐,让北齐与他死磕到底,到时候他是向秦寂言求救呢?还是放任自己被北齐灭了? 这还是最好的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寂言事后不出力,或者北齐不卖大秦的帐,强硬的与他死磕到底。 到时候他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最后指不定还得向秦寂言求救,甚至被逼与北齐站到对立面,不得不依附大秦。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景炎怎么可能会做? “皇上,我知道你聪明,可也别把别人当蠢蛋。”景炎心中不忿,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看秦寂言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三分戏谑与嘲弄。 秦寂言并没有放在心上,认真的道:“朕从来没有把你当蠢蛋。北齐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你没有选择。”作为大秦的皇帝,他需要跟景炎讲公平吗? 亏?景炎势弱,他势强,景炎不吃亏谁吃亏? 他没有灭了景炎,景炎就已经是占便宜。 弱肉强食,这是权利场的法则,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只能遵守,别说景炎就是他也不例外。 “我可以选择和北齐联手打你。凭我和北齐的兵力,怎么也能从大秦咬下一块肉。”而且大秦国土广阔,土地远比北齐肥沃,占了大秦的国土,更有利发展。 “与虎谋皮,你可以试试。”秦寂言并不担心景炎与北齐合作同,北齐对景炎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景炎与北齐合作,最后的下场必是被北齐当枪使,甚至有可能被北齐反插一刀,被北齐吞并。 北齐的实力比景炎强太多,当双方实力悬殊过大,那不叫合作,那叫依附或者臣服 当然,景炎与他“合作”也是一样,景炎只能为他卖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会信守承诺,不会在事后吞并景炎手中的势力。 两害相权取其轻,景炎势弱,想在夹缝中求生,吃亏是必须的。 景炎冷笑,“跟你合作,难道就不是与虎谋反吗?” “至少,朕还算守诺。”帝王一言九鼎这话,从来都只是说说,最是反复无常的人就是皇帝。不过,他还算好,至少不会在这件事上坑景炎。 当然,前提是景炎足够“听话”,别再给他添乱。毕竟他的脾气,并不算好。 景炎叹气,闭上眼,认命的道:“找个太医来吧,我脚上的伤需要处理。”他妥协了,也只能妥协。 “很好,两天后,朕要离开京城。朕希望你在走之前,把皇宫的图纸画出来。”秦寂言要离开京城,景炎也不能多留。 没有他在京城镇守,景炎绝对有可能在京城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我画出来了,你就信吗?”景炎知道,秦寂言要的是墨家留下来的后手。 “信。朕一直很信任你,不是吗?”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信,就算不信也得信,谁叫墨家留下来的后手,只有景炎知道。 景炎能画出一处是一处…… 1229自私,难得厚道一回 秦寂言对景炎确实厚道,不仅为他宣了陈御医,还是最擅长接骨的陈御医。甚至临分别,还好心地提醒了景炎一句:“唐万斤的血是最好的伤药,他的心头血更是精华所在,你的腿也许还有救。” 唐万斤的血,唐万斤的心头血,景炎正好有,可那滴心血却是景炎为倪月准备的。如果现在用了,那么…… 他又要求秦寂言一次。 至于你说的再骗唐万斤一次? 别说他现在没有办法在秦寂言的眼皮底下,把唐万斤骗出来。就算他能把唐万斤骗出来,唐万斤也不会上当,会让他取心头血。 要知道,唐万斤的武力值,比起他也是不弱的,唐万斤能伤他一次,自然能伤他第二次。而他骗了唐万斤一次,要再骗唐万斤一次,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越是单纯的人,越是死认理,唐万斤已经认定他是坏人,任凭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可能相信他。 他要用掉手中这一滴心头血,就只能去求秦寂言帮他。可不用,他的左腿就一定废了,以后别说用力,就是正常走路都不可能。 而身患残疾的他,在属下面前还能保持原有的威信吗?他自己能完全不在乎吗? “秦寂言,你就是蛊惑人心的恶魔。”景炎从怀中取出那一滴心头血,紧紧握住,无声苦笑。 秦寂言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而他现在真的不知要怎么选? 陈御医就在宫里候着,很快就来了,检查完景炎的伤势后,陈御医没有夸大,如实将景炎的伤情说给他听。 “公子左脚废了,下官建议公子把左脚锯了。当然,公子要是不接受,下官也可以帮公子封了左脚筋脉。只是如此一来,日后公子的左脚会日渐萎缩,无法用力,只是一个摆设,和锯了没有什么两样,反倒会增添危险。”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只是骨头碎了罢了,接上骨就好了。”景炎云淡风轻的与陈御医讨论起商情,那神情与语气,就好像在别人身上的伤,让陈御医一度以为,景炎不在乎自己的伤。 “不行,公子的左脚不仅骨头碎了,筋脉也断了,应该是受伤后,又再次受了力,没法治了。而且现在不锯,伤势还有发炎的可能,要是不行最后还得锯。”秦寂言给景炎安排的陈御医,可以说是大秦最擅长接骨的大夫,他要说不行,基本上没有人敢说行。 “我知道了,先包起来吧。”景炎神色不变,可握着心头血的手又紧了紧。 事有轻重缓急,他……只能先对不起倪月了。 “请公子稍候,容下官为你配药。”秦寂言事先就告诉了陈御医,晚上会有一个脚伤的病人,陈御医原本准备了伤药,可景炎的情况比他预想的严重,他还得重配,这需要一点时间。 而这个时间,足够景炎将那一滴心头血,摸在伤处。 心头血是血中的精华,这一滴的效果,不会比一桶差。景炎小心的将血抹在伤处,虽然此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景炎却知道,他的左腿就算无法恢复正常,可也不会像陈御医所说的那样,完全无法用,只能做一个摆设。 “真正是白忙一场。”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子,景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费了这么多精力,最后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不过,他不悔。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不到最后绝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线的可能,他都会争取一下。 不争取,他一定会后悔! 陈御医调好药膏过来,粗粗看了一眼景炎的伤,将伤处固定好,便抹上药膏,“公子,这几天你要多注意一些,要是伤口红肿发炎,必须尽快让人来找我,切记不能隐瞒。” 陈御医用的是最保守的治疗方法,但并保证就一定有用,必要的话,他肯定还是要锯掉景炎的腿,不过这话他并没有对景炎说。 “嗯。”景炎淡淡的应了一声,闭上眼,任由陈御医给他抹药。 药膏是绿色状的糊糊,看上去十分恶心,可药效却是极好,不过刚涂下,景炎就感觉伤处一片沁凉,伤口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陈御医一边涂药,一边观察着景炎的神色,见景炎身子放松,陈御医说道:“公子,这药膏有镇痛清热的作用,对外伤和骨伤极有效。我给公子留一点,公子要是身上有伤,或者脚上的伤又痛了,就抹一层。” 陈御医动作极快,三两下就将涂好了药,为防止药膏被蹭掉,还缠了一层绷带。 “公子,下官让药僮去给你煎药。”陈御医将多余的药放在一旁,便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去。 “嗯。”景炎朝陈御医点点头,以示谢意。 这个大夫,确实是有两下子,秦寂言难得厚道了一回,没有坑他。 秦寂言与景炎谈妥后,回到御书房,将之前未完的信件写完,然后封印,交给暗卫,“立刻送出去。” 一共三封信,分别是给顾千城,子车和风遥的。 给顾千城和子车的信,自然是与之后江南会面的事有关。而给风遥的信,则是与西胡战事有关。 与景炎把事情谈妥,秦寂言就不需要花精力和人力防备北齐,他写信给风遥就是催他加快速度,尽快与西胡开战,尽快结束战事。 没办法,大秦的粮草有限,他们必须速战速决,然后让退下来的士兵,回江南或者老家种田去。 焦大人之前呈上了江南的重建计划,其中有一项就是人口。之前江南被淹没的不仅仅是良田,还有江南本土的百姓。 此时的江南虽不能说十室九空,可却十室也仅能存三五室,人口减了一半有余,必须尽快迁民入住,以保证江南的正常运转。 江南富饶,自然有很多百姓愿意去,但秦寂言却没有打算把普通百姓迁过去。和普通百姓相比,秦寂言认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伤致残的人,更需要这个机会。 他已经想好了,迁往江南的百姓,首先从受伤致残的将士们中挑,不够再说…… 1230狂生,皇上昏庸无道 秦寂言把出京的日期定在三天后,这就意味着他要在这三天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第二天,就是荣王世子与周王被押进京的日子。两人是以暗杀皇上的谋逆罪带进京的,秦寂言没有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按规矩坐囚车进京。 至于周王的家眷,秦寂言也没有为难她们,让她们坐在马车里。不过不是两三人一辆的豪华马车,而是七八人挤一辆马车,马车里的布置也是简陋致极。 犯人,就该呆在犯人该呆的地方,过犯人该过生活。对他们太好,指不定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有恃无恐的以为,他皇上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京城的百姓一向爱凑热闹,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会错过,看到被关押在囚车里的荣王世子与周王,京城的百姓议论纷纷。 “那就是荣王世子?我前几年还在富安酒楼外,看到过一次,怎么看着和几年前见的不一样了?” “我看着也有些不一样,这荣王世子看上去和牢里的牢头一样,阴森森的可真吓人。” “你看他那双眼睛……哎哟哟,可真不是一般的吓人,要不是被关在囚车里,我都不敢看。” “相由心生,荣王世子天天想着杀皇帝,谋反,心里想得事多,心事又重,怎么可能不变。” …… 看热闹的有普通百姓,也有普通的官家弟子和学子,看到被押解进京的荣王世子与周王,这些人更多的是感慨。 “成王败寇,周王与荣王世子败了,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他们就算再没有好下场,那也是皇亲贵族。皇上一向仁慈,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也会放他们一条生活。你看之前谋反的赵王,皇上就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圈禁了,好吃好喝的养着。” “最惨的还是他们的追随者,皇上可不会放过他们。前段时间菜市场杀了多少人,连太皇太后的侄子都被杀了,不知这次又要死多少人,我们这位皇上,可不心慈手软的人,杀起人来眼也不眨。”有一狂生,不顾场合的说道。 他周边的人吓了一跳,有与他亲近的,低头呵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别叫人传了出去,有你好受的。” 而与他不亲的,则是直接站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别处。” “唉……这世道,还不叫人说真话了。皇上能把自己的亲祖父囚禁起来,我们连说都不能说了吗?”狂生尤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在那一味抱怨皇上昏庸,政局不明,奸臣当道,他这样的人才中不了举,入不了官场,甚至现在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 好心提醒他的书生,听到这话差点吓得尿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真是不少。”封似锦与六扇门的总捕快,坐在大堂,本是防备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出手,却不想却听到无知狂生放狂言,不由得摇头。 “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自以为认识两个字,就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六扇门的总捕快是秦寂言的心腹,听到有人当众编排秦寂言的不是,差点抽刀杀人了。 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宰人不好,给暗处的六扇门捕快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上前带人,可手势打到一半,却被封似锦按住了,“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人形迹可疑,十有八九是故意引我们现身。” “封大人说得有理。”总捕快并没有因为封似锦的官职不如他高,就看轻封似锦,无视他的意见。相反,总捕快很重视封似锦的意见,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官差没出面,普通人也不会上前与狂生争执,那狂生就更加有恃无恐,拿起桌上的筷子,对着桌上的盘碗敲了起来。 “皇上昏庸,囚禁自己的亲祖父。逼得叔伯没有活路,不得不造反,最后还假仁假意的不杀他们,把他们圈禁起来。可实则是把他们当猪狗的养着,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像当今圣上那般虚伪的人。” “我泱泱大国,传世千载,却落到如今奸臣当道,昏君当政,内乱不断,外战不息。大秦危矣,大秦危矣。” 狂生又叫又唱,那声音几乎传到外面去了,店外看热闹的百姓,都听到了他狂妄的言语,一个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为划清嫌疑,酒楼外的人纷纷后退,而酒楼里的客人,则纷纷丢下银子,也不要掌柜找银,跑得飞快。 掌柜得知外面发生的事,快步跑出来,上前劝说那狂生,可那狂生却不是一个听劝的人,轻轻一推,就把掌柜推开了,“一丘之貉,乌合之众!可耻,可耻!” “是练家子。”六扇门的总捕快与封似锦是唯一一桌没有走的,看到狂生的动作,总捕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不简单,他就说嘛,普通人就是再没有脑子,也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偌大的酒楼,就只有总捕快与封似锦这一桌还有人,目标十分明显,狂生推开掌柜,拎了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朝两人走来。 总捕快背对着狂生,想要动手却再次被封似锦按住,“不要急。” 狂生看似癫狂,可速度却不慢,不过瞬息间,狂生离封似锦和总捕快,就只有五步远。 “两位兄台……”狂生打了一个酒嗝,步子一顿,提酒壶的手一翻,一道银光闪过。 “闪开!”封似锦反应极快,抬手将桌上茶壶砸向对方,同时起身后退。 总捕快是练家子,他的动作更快,不仅第一时间避开了,还将自己的坐的凳子立了起来,朝狂生打去。 “啪……”匕首刺进了木凳里,刀尖整个没入,可见狂生用力之猛。要是这一刀刺在人身上,只怕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狂生一击未中,也不管没入长凳的匕首,抬头看向封似锦,“封似锦?封家大少?” “是。”封家暗卫的人,已经站在封似锦面前,封似锦并不将这小小狂生放在眼里。 “很好,寻得就是你。”狂生眼前一亮,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音不大,可却有一种特殊的频率,封似锦知道这种哨声,能让百米外的人都听到。 果然,狂生吹响口哨没多久,人群中就蹿出数十个大汉,对面的客栈、茶馆也跑出数个人,齐齐朝他们所在的酒楼奔来。 封似锦看了一眼,正朝他们这个方向驶来的囚车,皱眉道:“你们是目标是我?” 他封似锦何德何能,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居然把最后的力量,用在他身上,真是……荣幸之至。 “封首辅的儿子,封家大公子,深得皇上信任的天子近臣,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们出手。”狂生狰狞一笑,看封似锦的眼神,就像是看待宰的羔羊。 “我不懂,你们杀了我有什么用?”真要暗杀的话,那也是杀皇上,杀了他除了引得封家对周王一系更不满外,还有什么用处? “谁说我们要杀你了,我们要活捉你。封家出了两位首辅,门生遍布天下,可以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你是封家的继承人,你要落到我们手上,你说封家会用什么代价来换回你?”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封似锦死了还有什么用处? “我祖父与父亲心中只有大秦,你们就是抓了我也没有用,我们封家人不会为自己的利益,而做出有损大秦利益的事。”这就是封家能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根本。 不管谁当皇帝,不管谁执政,不管封家得不得皇室重用,封家都不会背叛大秦,出卖大秦。 “有没有用,得把你抓住了再说。”狂生看了一眼身后,见人来得差不多,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活捉封似锦,其他人格杀勿论。” “是!”一群混迹在人群中半点不显的壮汉,纷纷露出凶悍而狰狞的面,抽出藏在衣服里的大刀,朝封似锦砍去。 六扇门的总捕头上前接了一下,一交手就发现来者不善,他们这么几个人,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扭头问道:“封大人,对方实力不弱,我们得叫人来。” 封似锦一直不让他叫人来,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论起聪明谨慎,十个他也比不上封似锦,皇上也说了,在外面让他多听封似锦的。 “先不要,等囚车进宫后再说。”狂生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活捉他,可封似锦却不敢相信他的话。 谁能保证这不是声东击西? 这些狂生故意袭击他,好让他把潜藏在暗处的人招来,然后另一波人再出手,趁机劫囚车。 “好吧。封大人你自己当心。”总捕快没法,只得咬牙撑着,不过他并非一个帮手不找,至少埋伏在这客栈的几个捕快,就被他招来了。 如此一来,双方之间的悬殊也不是很大,至少有一打的可能。再说,他们也不是没有后手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些狂生想从他们身上占便宜,简直是做梦…… 1231变数,别想占皇上便宜 酒楼里的打斗声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可他们却没有动。 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他们此刻的任务是维护秩序,确保囚车不被人劫,别说封似锦此刻还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有生命危险,他们也不能擅离职守,不分轻重的跑进去救人。 要是因为他们的失职,致使囚车被劫,那么不仅仅是他们,就是封似锦也吃不消。 不过,他们不能冲进去帮忙,却给不远处的巡防卫发了信号。只要封似锦一行人,能坚持一刻钟,就会有救兵过来! 这一点封似锦和总捕快也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封似锦才没有让总捕快,把埋伏在暗处的人叫出来。 那些人的作用,和外面的官差是一样的,都是用来防备劫囚车的,不是用来保护他们的,轻易不能动用。 同样,狂生一行人也知道,最多一刻钟就会有官差过来,这本就是他们事先打听好的事。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他们相信有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他们把封似锦拿下。 就算拿不下人也不要紧,他们还有第二套方案,足够让他们的计划成功。 “你们缠住那个老东西,我对付封似锦。”明显狂生是领头人,后来进来的人,都听从他的指挥。 封似锦看了对方一眼,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个影子,可却没有抓住。 “老东西?我哪里老了?你有没有眼睛?你会不会说话?你不是读书人吗?读了那么多书连话都不会说,你到底读了些什么书?要不懂你让封大人好好教教你。”总捕快听到狂生的称呼,差点没有气得吐血。 他不就是比封似锦大那么几岁嘛,至于说他是老东西吗? 围攻总捕快的人愣了一下,手上的刀差点忘了砍下去。六扇门的捕快也被他们的头搞得无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 封似锦无力抚额,“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都什么时候了,总捕快居然计较这种小事。 “哼……朝廷就是一群这样的蠢货在主事?我真为大秦的百姓悲哀。”狂生不忘继续抹黑朝廷,抹黑秦寂言。 “蠢货?你说老子是蠢货?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聪明人,能在老子手中占到多少便宜。”总捕快听到狂生的话,不怒反笑,操刀就朝围着他的人砍去,完全不管对方怎么出招,只一味的砍人,气势十足,把围攻他的几个大汉吓得怔在原地。 “好。”先声夺人,以势压人。总捕快嘴虽欠了一些,可却是一个好汉,而且有勇有谋,看着憨直实则内里乾坤。 封似锦忍不住,赞了一句。 “封大人,你放心,这几个小子绝对伤不了你。”总捕快得了封似锦的夸奖,气势更足,刀挥得更快了。 封似锦含笑点头,“我相信大人。” 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不在酒楼里,他关注的是越来越近的囚车。 这几个人确实很想抓他,可他更相信这些人是声东击西,是为劫囚车做准备。 果然……当囚车出现在街头,狂生突然大喊一声,“弟兄们,为了主子,咱们拼了!” “为了弟子,拼了!”狂生的同伙,大声喊道。 拼了! 拼命! 狂生和他身后的人,不要命的扑向封似锦。 是的,直到现在,他们的目标仍旧是封似锦。 “保护公子。”面对对方自杀式的进攻,封家暗部的人十分吃力,总捕快也很吃力,他是勇猛无敌,可对方也不差,甚至比他还要凶残,因为对方不怕死,直接拿身体来挡他的刀。 他只有一把刀,只能挥一次,可对方却有数个人,一人用命拖住他的刀,另外的人就有机会了。 “噗嗤……”总捕快的胳膊被砍伤了,而伤了他的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突破他的防线,冲到封家暗部的面前,试图攻破他们的防线,攻到封似锦面前。 “快,保护封大人。”总捕快见状,连忙对手底下的下令,可其他人都被狂生的同伙缠住了,哪里能抽开身。 “公子,你快走。”封家暗部怕这些人发狂,真得伤了封似锦,忙催促道。 可封似锦却不着急,看了一眼驶到眼前的囚车,封似锦摇了摇头,“不要着急。” 是的,不用着急。这些狂生在这里围攻他们,把巡罗的官差引来,吸引官兵的注意力,肯定是为了劫囚车。 哪怕这些人表现得再像抓他,封似锦也不相信他们。 “哼……封家的大公子,果然有胆,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拿不下你?”狂生见封似锦从容不迫,哪怕面临危险也不肯离开,就知他们的计划被封似锦看穿了。 可封似锦看穿了又如何,最后还是要按他们的计划走。 封似锦看了狂生一眼,却是答非所问,“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很眼熟,可他却始终记不起这人是谁。 按说,他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才是。 “不,你没有见过我。在今天之前,我不曾来过京城。”狂生似想到什么,阴冷的笑了一声。 “是吗?那我就见过你的兄长或者父辈。”封似锦皱眉深思,片刻后,封似锦眼前一亮,对总捕快道:“快,叫人来。把他拿下。” “啊?什么?”总捕快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他面前的敌人身上,并没有听到封似锦的话,可他没有听到,狂生却听到了,“封公子好眼力。”他就知道,他的计划会成功。 以身为饵,要是不成功,他就该自杀了。 “我的眼力还不够好,要是眼力够好的话,我第一眼就能认出你。”封似锦语速极快,再次对总兵快道:“他是荣王的儿子,与荣王世子是兄弟,快拿下他。”荣王杀了所有的妻妾儿女,只留下一个荣王世子,实则不是…… 荣王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就是眼前这人。 荣王那人怎么会死心,他把荣王世子留在明面上,却留下这么一号人在暗处,做荣王世子的打手。 有这么一个人在,就能理解荣王世子人在皇陵,为什么能搞出那么多事来了。 “什么?荣王的儿子?他,他……”总捕快这次真被惊呆了。 眼前这个口出恶言,对圣上不敬的人,居然是荣王的儿子? 真要是荣王的儿子,他干吗来捉封似锦?干吗来救荣王世子?让荣王世子死了,不是更好吗? “快,让你的人出来,把他拿下,别让他跑了。”封似锦此时没功夫解释这些,再次催促总捕快。 “哦,哦。”总捕快虽然有一堆疑问,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忙发出信号,把他埋伏在暗处的人找来。 狂生冷笑一声,没有一丝紧张,隐约还有一丝期待。 封似锦知道,对方是故意。故意在他面前暴露他是荣王之子的事,故意引他暴露埋伏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劫囚车的人的压力。 “为什么?”封似锦不解的看向狂生。 其实他有着和总捕快一样的疑问。 “他是我的主子。”狂生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我确实是荣王的儿子,可那又如何?我只是他不要的儿子。要不是主子,我早就死了。” “我明白了。”封似锦无意听荣王的风流史,适时打断对方的话。“不过你的付出是白费的,你们不会成功。” “你这么肯定,我们不会成功?”狂生下额轻扬,一脸高傲。 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就连封似锦的存在和反应都算到了,怎么可能会失败? 封似锦摇了摇头,同情的道:“你听过冠军侯唐万斤的名字吗?” “唐万斤?那个有万斤之力的人?”唐万斤的名字,恐怕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秦寂言的敌人,狂生怎么可能不知秦寂言身边的头号打手。 “没错,就是他。他就在……护卫中间。荣王世子和周王的安危,由他负责。”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防止荣王世子与周王被人劫走,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要是让他们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坏了皇上仁慈的名声。 “他不是出事了吗?”狂生一怔,明显是不知此事。 别说狂生了,就是封似锦也是在临出发前,才知晓唐万斤的存在。至于唐万斤在哪?恐怕只有秦寂言和唐万斤知晓了。 他们皇上,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除非他愿意,不然一般人还真难在他手上占到便宜。 “他伤的心不是身。”不过是精神上受了折磨,只有寻对了安慰的方式,唐万斤很快就会恢复。 而他们的皇上,一向善于把握人心。 “多谢……”告知! 告知二了,狂生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到前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听声音像是炸药爆炸声。 “你们寻到了炸药?”封似锦一听,就明白狂生为何会自信满满了。 “来救人,总得要有所准备,不是吗?”狂生面上说得自信,可心里却十分不安。 他虽没有与唐万斤交过手,可却知唐万斤这人很邪门,怕劫囚的事出差池,狂生抽身就想走,可不想他刚走两步,大门就被人堵住了…… 1232皇上,你可以安心离京了 1232 堵住狂生去路的人,正是总捕快提前埋伏在外面的人手。这些人原本的任务,是防止周王和荣王世子的人劫囚车。而他们现在的任务,则是拿下周王的私生子! “拿下他,生死不计!”总捕快指关狂生,对手下下令,冷酷狠厉,丝毫不见之前话唠的无赖样。 封似锦也没有置疑对方的决定,虽然他更想要的是活口,可他知道要是真下达活捉的命令,狂生会有有恃无恐,而他们的人会束手束脚,反倒会影响大局。 有总捕快生死不计的命令,六扇门的捕快也就没了束缚,招式怎么阴狠怎么往狂生身上使。 狂生之前与封似锦的人打,就是胜在人数多,现在有六扇门的隐藏的人加入,没有了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露出败势。 封似锦见状,对总捕快道:“这里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跑了。”和这里的情况相比,劫囚车的现场,更需要人坐镇指挥。 “好的,这里我会处理好,绝不会让那小子跑了。”总捕快应得爽快,没有一丝的紧张。 封似锦看了一眼,确定局势完全一面倒,狂生没有胜算,安心的带人走了。 此时大街上弄成一团,即使有官差维护秩序也没用。劫囚车的人把炸药丢进百姓中间,炸药的杀伤力极大,覆盖面又广,一爆炸便死伤无数,根本跑不掉。 普通百姓遇到这事,哪里还能镇定下来,饶是有官差在,现场也乱成一团,大家纷纷往两排挤,可是…… 人这么多,后退的路就那么几条,大家一窝蜂的挤过去,人挤人,人踩人,根本没有办法正常行走。 “啊……救命,救命,不要踩我,不要踩我。” “不要挤了,不要挤了,求求你们不要挤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让我先走,快,让开,你们不走,我要走。”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不要挤,一个个来。” “说你呢,别挤了,都不要挤,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再挤,就把你们通通都抓起来。” …… 哭闹声,叫骂声,还有官差暴躁的喊声混织成一团,最后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互相推搡、踩踏,还有官差打人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除了乱,再没有第二个词可以形容。 封似锦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去,喊一声,让他们一个个走。” “这……”封家暗部的人听到这话愣住了,这个时候他们去喊,有用吗? “去,大声告诉他们,我……” 轰……封似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爆炸声掩盖了,什么也听不到。 “啊……快跑呀,快跑呀。” “杀人了,杀人了!” 现场更乱了,更没有人听从指挥了。 “这群人,真是该死。”封似锦低咒一声,顾不得前面的危险,示意暗部的人带他到马路中央。 在官差的有力维护下,中间那块地还是空的,目前还没有人挤过去。 “公子,危险。”暗部的人迟疑了一下,换来封似锦的呵斥,“你们只需要听令就好。” “是。”暗部的人再不敢多言,小心的扶着封似锦,带着他越过人群,来到马路中间。 “什么……是封大人,封大人。”官差看到有人“飞”过来,吓了一大跳,举刀就冲了过来,待看到封似锦的容貌后,立刻后退一步。 官差的话,引来百姓的注意,有人指着封似锦大喊:“封大人?是封公子,封家大公子。” 封似锦未入官场前,在京城名声响亮,时常外出会友,京城不少百姓都认识他,可以说他这张面孔,在京中百姓眼中,还是很有份量的。 “封大人,封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被爆炸余威炸伤的百姓,看到封似锦哭着大喊。 他这句话好似给了现场其他人启发,不少人跟着大喊:“封大人,有刺客,杀了好多了。他们丢下来的东西好可怕,封大人……救命呀。” “封大人……” 一句接一句的喊声,一句接一句的请求,想到前一刻失在自己面前的同伴,少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他们害怕呀,害怕下一秒他们就会遭殃,就会死在这里。 封似锦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 百姓有期待,百姓还信任他,他就有把握维护好现场的秩序。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别看封似锦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可他的声音却不小。 要当官的人,打小就接受了说话方面的训练,什么场和怎么说话,怎么发生都有讲究。这个时候封似锦就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见书生的柔弱。 而随着他的话落下,现场也安静了下来,听到人还在说话,百姓就自动出面阻止,“别再吵了,听封大人怎么说。” “封大人还在这里,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封大人是什么人,他可是封家大公子,有封家大公子在,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就是,封大人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我们的命还能有封大人精贵。”这话绝对不是嘲讽与鄙夷。 在普通百姓眼中,才华横溢,有天人之姿的封似锦,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封似锦比。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封似锦精贵。 而他这句话,明显得到在场百姓的认可,甚至还有人出言附和。对此封似锦虽不认同,可也不曾出言解释。 有时候解释太多,反倒显得虚伪。虽说佛家常言众生皆平等,可世人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平等。 真要平等,那么皇家和达官贵人去进香,就不会要求封路,封山,不许普通百姓上山。 真要平等,皇家和达官贵人去寺庙,庙里主持就不会特意出来接待。 众生皆平等,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现在没有实现,将来也一定不会实现。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而阶级存在,就不可能人人平等。 可这些话,封似锦可以明白但不能说。尤其是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待到骚乱结束,封似锦这才开口,让众人排队,按官差指挥离场,为了让一众百姓配合,封似锦保证道:“我保证,不管有什么危险,我将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也就是说,有任何危险,他与众人一起承担。 封似锦的话落下,现场有片刻的死寂,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我们相信封大人。”其他人才跟着表态。 有了这番表态,官差要疏散人群就容易许多了。封似锦见这一个路段平稳了,便带着暗卫往前走。走之前,不忘给百姓们交待一声,“我去前面的爆炸中心,请大家放心,我封似锦以封家的名誉发誓,绝对会在这里,站到最后一刻。” “封大人,你去吧。我们相信你。”封似锦与封家,在普通百姓眼中那就是圣人、君子,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封似锦说的话,他们半句也不会怀疑。 有了百姓的配合,封似锦处理起现场的混战就省事许多,很快混乱的人群就得到有序的安排,伤兵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至于死在现场的人,封似锦也给了他们家人一个交待。当众承诺,朝廷会按最高标准,给予抚恤。 虽说人死了,给点钱打发有点冷血,可现在这个情况,朝廷除了给钱也做不了其他的,至于凶手? 不需要说,朝廷就会惩治。 对这个结果,死者家属基本上满意,虽说为死去的亲人伤心,可人死不能复出,这样的意外谁也预料不到。他们死在看热闹的途中,能得到补偿已是不错。 劫囚车的人,往百姓中间丢炸药,就是想要制造混乱,好让混乱的百姓拖住官差,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便于逃离。 现在,封似锦出面,三两下就把场面控制下来,这对他们的计划十分不利。几个人相视一眼,便决定给混在百姓中的同伴发信号,让他们再几个炸药包。 封似锦的人格魅力确实强,可在生死面前,人格魅力也会大打折扣。他们就不相信,人都要死了,这些老百姓还会相信封似锦的话。 只可惜,他们的想法很美好,可实施起来却有难度,因此……封似锦的人早有准备。 劫囚车的那几人离炸药爆炸有数十米远,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炸药包丢到人群里去,不用想也知定是有人混在百姓中,趁乱丢炸药。 封家暗部的人一直在注意四周,当那几个背着炸药隐在人群中的人一出手,封家暗部就发现了,然后……跃进人群,在他们点燃炸药包前,把人拖出去。 感谢封似锦的人格魅力,有他在现场百姓十分配合,封家暗部的人行动十分顺利,不仅完全没有阻碍,百姓甚至自动让出道,好方便他们行动。 一个,两个,三个……一连抓出四个藏炸药包的人,封似锦让暗部的人,把他们的炸药包拆了后,便带着人来到囚车附近。 “去,把炸药包绑在两辆囚车上。”封似锦为人君子,可行事却不是一板一言。比如现在,明显可以智取,为何要硬拼? 1233怕死,可耻不可耻 将炸药包绑在囚车上,自然是为了威胁劫囚车的人。待到炸药绑好后,封似锦就让暗部的人叫话。 “我们数三下,你们要是不停手,我们就炸死囚车里的犯人。”虽说荣王世子与周王都还未定罪,可他们现在确确实实的是犯人,称呼他们的爵位很不妥当。 “住手!你们快住手。”结果,不等劫囚车的匪徒反应过来,囚车里的荣王世子与周王,就异口同声的命令他们停下来。 封家暗部的人愣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重复了一遍:“没听到你们主子的话吗?还不快住手。” 贪生怕死不可耻,是人都贪生怕死,可是贪生怕死表现得这么明显,就可耻了。 有荣王世子和周王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悲哀。 主子有令,手下的人莫敢不从。劫囚车的匪徒们虽然不忿,可在荣王世子与周王军第三次强调住手后,他们也不得不停手。 他们的目标是救人,要是主子死在这里,他们就是打赢又如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官差有一刹那的怔仲,不过他们的脚步比脑子快了一步,在匪徒们停手后,在他们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官差就先一步把人包围起来了。 而封似锦也不客气,云淡风轻的说道:“拿下他们。”这么好的机会摆到面前,要是不把人拿下,都对不起荣王世子和周王的怕死。 “我们……”劫囚车的匪徒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可他们根本没有自主权,还没得及反抗,就听到封似锦道:“你们动一下,本官就命人在他们身上刺一刀。”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荣王世子与周王。 “卑鄙!”劫囚车的匪徒恨恨的看着封似锦,眼眸扫向两侧的百姓,怒吼:“封公子你卑鄙无耻,用王爷威胁我们算什么好汉?封家世代乃文人典范,君子楷模,你今日的行为不仅坠了文人的风骨,还丢了封家的脸面。” “用这么卑鄙手段逼迫我们,封大人你就不觉得羞愧。我一直以为你是坦荡的君子,今日才知你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听到周王的人叫骂,荣王世子的人也喊了起来,声音很大,足够两侧的百姓听到。 两侧的百姓正在官差的指挥下,有序的离开,听到这话不少人听下脚步,看向封似锦。。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随,见到歹人束手就擒,没有了威胁,这些人胆子也就大了,一个个都不走,或者走了又回来,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就是匪徒们的目的,他们这些话不是说给封似锦听的,而是说给两侧的百姓听的。 匪徒们希望借由在场的普通百姓,给封似锦施压,让封似锦为了脸面,能用“君子”的手段,解决这件事,而不是拿人质做威胁。 “封似锦,名满天下的封大公子不过如此,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要是圣上知晓你的本性,你说他还敢用封家人,敢用你吗?”周王反应极快,一瞬间把事情上升到另一个高度,而他的话一出,在场的官差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封似锦。 拿炸药绑在囚车上,威胁荣王世子和周王的人。不得不说封似锦今天这事办得确实不君子,甚至很小人了。 可效果却是最佳的,损失也是最小的,可以说封似锦以最小的代价,解决了劫囚车的事,间接保住了更多百姓的生命。 只是危险一解除,大家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件事上,而是开始思索封似锦这个解决方法,合不合适?光不光明? 周王说完后,荣王世子也接话,“我们虽犯了错,可别忘了我们出自皇家。在皇上没有定我们的罪之前,我们身上还有亲王和郡王的爵位。封大人,你拿我们的命做威胁的筹码时,可有考虑过我们的身份?” “我们再不济也是皇上的血亲。我是皇上的堂弟,周王叔是皇上的亲叔叔,我们与皇上可是血脉至亲的亲人。今日,我们落难,皇上还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封大人你就把我们往泥里踩,会不会太凉薄了一些?我父王在世上,可对你父亲和你不薄,你这么做……可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荣王说到悲伤处,眼泪直流,好似封似锦一家人有多对不起荣王,和荣王世子一样。 人是容易煽动,尤其是处在弱势的人,更容易博得同情,荣王世子与周王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落到阶下囚,虽说有不少人都拍手叫好,可也有不少人在心里同情他们,觉得他们可怜。 有些站着产话不腰疼的人,就开始附和,“封大人,这么做确实是不对。荣王世子与周王怎么说也是皇亲,皇上还未定他们死罪,封大人怎么能要他们的命呢?” “以人性命相要挟,实乃小人也!” …… 这些人一见安全了,就忘了刚刚火药爆炸带来的伤害。或者说死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无所感,可以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刚刚救他们的人这样不对,那样不对。 就好比你给快要饿死的人,喂了一块狗肉,那人却指责你残忍的杀死狗,不是人一样,简直是可笑至极。 而此时,这些站出来指责他的人,在封似锦看来就是那个快要饿死的人。 不过封似锦并不伤感,也不失望。人性,本就如此,他有什么好失望的。 面对众人指责不满的目光,封似锦淡然的说了一句:“我……为了保护大秦的百姓,为了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我坚定我的信念,不管有多少指责我,不管有多少人不能理解我,我都会坚定的走下去。” 封似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们不理解我也没有关系,你们骂我卑鄙无耻也没有关系。但是这些人,他们伤害了大秦的百姓,我一定要拿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封似锦指向劫囚车的匪徒们,坚定的道:“来人,把他们拿下,违令者,杀无赦!” 不大的声音,可却是中气十足,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又极轻。而他的话一落下,现场有片刻的死寂,死寂过后就是震天的道歉声:“封公子,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想左了。” “封公子好人呀,好人呀,我差点错怪他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们都理解封公子。是他们,是他们说封公子的坏话。” 前一刻还想着附和指责封似锦的人,这一刻纷纷改口,可是,封似锦已经不想去听了…… 1234仗义,独木难成林 对于人性,封似锦很早就有完善的认知,并且能熟练的利用人性。可这并不表示他就喜欢研究人性,喜欢利用人性,相反他对此十分不喜。 人性中自私虚伪的一面,时刻提醒他人是多么丑陋的生物,人心又有多么的阴暗与可怕。 如果可以,他宁可一辈子做富贵闲人,也不想与人在朝堂上博弈,哪怕他能做得很好,可他内心也是不愿意的。 耐着性子,温和不失礼貌的给围观的百姓致了一个谢,感谢他们的理解与支持,封似锦便下令官差把人押走。 “是,封大人。”官差也怕再有意外发生,听到封似锦的话,立刻把匪徒锁了起来,押着他们往刑部走。 匪徒们被官差推搡着往前走,在之前对封似锦喊道:“封大人,我等束手就擒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主子身边的炸药解了。” 他们还有接应的人,如果没了炸药的威胁,他们还有机会可以把主子救出去。 “放心,到了皇宫本官自然会让人把炸药取下来。”用了那么高尚的理由,把事情圆了回来,他怎么可能在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时收手。 没到皇宫,就表示事情还有变数,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批,甚至第三批劫匪? 这种自找麻烦的事,他不做。 “封大人,你不守信用,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劫匪们又气又怒,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封似锦做得没有错,要换作他们,恐怕会做得更难看。 “本官为国为民,对得起天地良心,就算不是君子所为,就算要背负骂名,本官也不惧。”仍旧是大义凛然的话,官当久了,封似锦对这些话已是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冠冕堂皇,不过是为自己卑劣的自己行为找理由罢了。”周王不屑的冷哼,试图挑起百姓的不满,可是…… 有了之前的事,现场围观的百姓已经不敢胡乱开口了,哪怕觉得这事封似锦做得不妥当,他们也不会开口,就怕有人骂他们假清高、虚伪。 不管怎么说,封似锦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是吗? 围观的百姓只静静的看着,任凭周王他们怎么说,都没有人出来为他们说话。封似锦眼中含笑,走到周王身边,轻声道:“王爷,这已不是你的时代了,为了你的妻儿,还是安分一些好。” 这是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可那又如何? 别说这句话就只有周王和封似锦两个人听到,就算大家都听到了,在封似锦的解释下,也会变成他为周王的妻儿不平。 因为周王犯了错,他们这一生也毁了。他劝周王,为了让妻儿过得好一些,安分一些,有什么错? “你,你,你……”周王看着封似锦,差点气得吐血。、 叫他安分? 他哪里不安分了? 他要不是太安分,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要不是太安分,说不定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了。 周王有千百句话要说,可封似锦却没有理会他,扭头,对官差下令:“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囚车继续往前,而这一次有炸药包在四周压阵,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也不敢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载着他们主子的囚车,驶向皇宫的天牢;看着他们的同伴被押往刑部大牢。 “这群狗杂种,朝廷的走狗!”隐在人群中的劫匪同伙,看到渐行渐远的囚车,气得眼睛都红了,冲动的想要上前,却被身旁的人按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我们都折进去了,谁还能去救主子?” 那人一动不动,只睁大眼睛看不着前方…… 荣王世子和周王被顺利押解进宫,封似锦可以说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的一半。之所以说一半,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人全部找出来,甚至还让狂生跑了。 封似锦把人交给禁军,转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按说事情该是万无一失才对,狂生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总捕快的对手,怎么会让对方跑了? “酒楼被炸榻了,有不少人兄弟都被压死了,我们头儿也受了伤,那狂利趁乱混入人群,我们实在找不到。”给封似锦做汇报的,就是六扇门的小捕快。 “你们头伤得可重?”估计是他走后,酒楼才倒塌了,他在路上并没有听到酒楼倒塌的声音。 “肋骨断了,左腿也被砸断,大夫说至少要躺上半年才行。”小捕快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我知道了,告诉你们头儿,这事我会跟皇上解释。”总捕快让属下来找他,而不是直接去找皇上,就是想要他帮忙解释一二,而这对封似锦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多谢封大人,头儿说得没有错,封大人你是好人。”小捕快一脸感激的说到。 封似锦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要不答应给皇上解释,我就不是好人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好人”这个赞誉,还真是廉价。要知道他答应帮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仗义。 在朝为官,不管是帮人还是不帮,都不仅仅是因为仗义和交情,很多时候他们看的是未来的价值。 独木难成林,在朝为官,与人为善才能走得更远。除非必要,他一般不得罪人,而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也愿意与人方便。 封似锦转身就去御书房求见秦寂言,略等了一刻钟,秦寂言便招见了他。 封似锦将事情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话语中难免偏向总捕快,不过并不明显,秦寂言听出来却没有计较。 失职与不失职;严重与不严重,端看他计不计较,他要不计较,这就不是一个事儿。 待封似锦把事情说完,秦寂言便道:“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处理。明日朕会在早朝上,与众大臣商谈处置周王与荣郡王之事,此事你明日在早朝上提一句。 荣王有一个私生子却隐而不报,某种情况下可以说是欺君。要知道,当初老皇帝还在位时,就是因为荣王一脉都死绝了,只留下一个荣王世子,这才对他优待,要是知晓荣王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荣王世子绝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臣明白。”封似锦双手作揖,恭敬的行礼。片刻后抬起头,看了秦寂言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他,要不要问呢? 1235皇上,你要什么? 封似锦要问的自然是顾千城的事。 虽然秦寂言和景炎什么也没有说,可封似锦却很清楚顾千城被老管家抓走的事,甚至知道顾千城中了择子,秦寂言与老管家有一个月之期。只是…… 这些事,他私下可以查,却不能当着秦寂言的面问出来,哪怕秦寂言知道他知道也不行。 暗暗叹了口气,封似锦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寻问过秦寂言确定没有别的吩咐后,封似锦就默默地退下了。 秦寂言斜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封似锦黯然消瘦的背影,手指轻敲扶手,唇角微扬,无声一笑。 封似锦的挣扎与犹豫他看在眼里,可那又如何? 封似锦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再好不过。 闭目思索,秦寂言略坐了一会,便带着宫人来到天牢。 天牢里只关了三个犯人,除了周王和荣王世子外,就只有倪月。秦寂言这次过来,是来见周王与荣王世子的。 天牢位于皇宫地下,阴暗潮湿,没有光线,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靠两旁的火把照明。坐在里面的人根本分不清此时是何时,只能凭借三餐来默算时间。 秦寂言挥退天牢里的官差和随时的侍卫,独自走在长而狭窄的通道里。通道两旁全是牢房,不过此时全是空的,只有最里面的三间,才关押了犯人。 秦寂言沉默的往前走,直到来到关押周王和荣王世子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 “皇上?”周王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 天牢里的环境虽不好,可里面的布置却是上佳,比起一般的小康之家还要好上三分。秦寂言也没有虐待两人,桌椅床被、书籍、茶水、糕点应有尽有,周王之前就在看书。 住在周王隔壁的就是荣王世子,他此刻正在睡觉,听到声音便起身了,不过他的态度却是十分敷衍,看到秦寂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态度,一如当年秦寂言还是秦王,荣王世子还是那个风光无限、不把秦寂言放在眼里的荣王世子, 秦寂言没有放在心上,可也没有看他的意思,而是站在天牢,喊了一句,“周王叔。” “罪人当不起皇上这一句皇叔,皇上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有事要说,不妨直言?”周王虽然不卑不亢,可态度还算恭敬,至少是拿秦寂言当皇上。 而这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周王叔,朕之前对自己的亲人,从来没有赶尽杀绝过。”秦寂言并没有接过周王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是而非尔的话。然而就是这句话,叫周王脸色微变,小心又谨慎的问了一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王叔是聪明人,不是听明白了朕的话吗?”秦寂言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淡然,从容而自信。 周王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想朝秦寂言发怒,可又不知为何生生忍了下来,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无力又疲惫的道:“皇上想要什么?” “你手中的人,你手中的兵。”秦寂言一向是个干脆的人,并不给周王讨价还价的权利。 “我能得到什么?”周王多少知道秦寂言的脾气,同样干脆直接的问道。 “贬回庶民,回你的封地,或者……”秦寂言说到这里,略一顿,视线落到荣王世子身上,勾唇轻笑,“或者……去漠北!” 漠北早已被秦寂言收了回来,现在的漠北完全由大秦掌管,长生门再不可能插手。可这并不表示漠北的情况就比之前好,漠北是犯人流放之地,而犯人到了那里想要活下去,就得付出十倍的努力。 他们为了活下去,会很忙,很辛苦,会没有时间做坏事,想坏事。 而周王以及他的家人,最后是被流放回原来的封地,还是回漠北,就看周王交出的东西有没有诚意。 周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皇上,我还有选择吗?”他本来以为,最差的情况也就像赵王一样被圈养在京城。 越王的情况他打听过,虽是被圈养无自由,可皇上却没有饿着他,或者羞辱他,赵王的家眷也过得还算可以,只是没有自由,没有富贵生活罢了。 却不想,他这个皇帝侄子了,对他们已经失去耐心,根本不愿意圈养他们。 又或者不是因为失去耐心,而是赵王造的是太上皇的反,而他们造的是他这个新帝的反,所以罪名更重? 周王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更接近真相,心里不由得叹气,可却没有后悔。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跨过去就是人上人,子孙后代都是人上人,要不放手一博,他们才是真得会后悔。 不过,现在失败了,他也得给自己寻一条最好的退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周王就道:“皇上,我……罪人及家人想回原来的封地。” “明天早朝前,朕要看到该看到的东西。”秦寂言点了点头,淡然的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荣王世子,“皇弟,你呢?”他与荣王世子是堂兄弟,叫一句皇弟并没有错。 “成王败寇,皇上要杀要剐请随意。”荣王世子一脸傲然,完没有妥协的意思,姿态端得比秦寂言这个皇帝还要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寂言才是阶下囚。 秦寂言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是在等你的亲弟弟救你?你觉得他会来吗?没有你,他就是荣王叔唯一的儿子,可以顺利接收荣王叔留下来的人脉和势力。有这些人脉和势力,就算不能争一争皇位,占个山头也能称王称霸。” 秦寂言语速不快,语气也不强烈,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似在念无聊的奏折,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荣王世子脸色大变,“不会,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京城。不然有人与你们里应外合,怎么还没有把你们救出去?”荣王世子和周王的人能混进城,自然是城内有人接应。至于接应的人是谁,秦寂言现在还不知。不过他不急,这事有封似锦接手,很快就能查清楚。 封家的人有各种不好,可他们确实是能臣,用他们很顺利,哪怕看不顺眼,秦寂言也不想把封家完全丢开。 没有封家那几位,他这个皇帝会很累。 “秦……皇上,你别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他的命是我救的,他对我有多忠心,我很清楚。”荣王世子心里已动摇,可面上却肯表露出来,当着秦寂言的面,说得异常坚决。 秦寂言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没有多说,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朕明天就让人送你去漠北,好等你那弟弟去救你。” 留下这句话,秦寂言转身就走…… 1236态度,毁了他的帝王路 秦寂言走得干脆,留下荣王世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无措…… 看着秦寂言背影渐行渐远,荣王世子紧握双拳,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秦寂言的话不能信,他相信梁笑,梁笑一定不会背叛他。 当初,父王可是要杀了梁笑,是他救了梁笑。这些年也是梁笑在外为他奔波,为他拉拢人脉,为他不顾一切,这样的梁笑怎么可能背叛他? 一定不会的! 看着秦寂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荣王世子再一次坚定的对自己道。可一转身,他就看到周王伏在书桌前写东西。 荣王世子大惊,尖锐的喊道:“周王叔,你不会真得要把手上的势力和兵权交出去吧?”把手上的势力和兵权交了出去,他们还有活路吗? 周王笔耕不停,头也不抬的道:“云策,皇叔和你不一样,皇叔是有家室的人,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们的,这个时候我总得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什么。”他也不想交,可不交他们有活路吗? 胜之为王,败之为寇。既然败了,就要承担失败的苦果。 “可是你的手下呢?皇叔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会放过他们吧?”荣王世子感觉喉咙一阵甜腥,似有什么要涌出来,可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手下和家人,我只能保住一样的情况,我会保住我的家人。”周王仍旧没有回头,在荣王世子做出选择时,他就知道他和云策是不一样的人。 他们秦家人虽然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可不管是谁,都不会真得不管自己的家人。 就连赵王那人,在造反前都知道把自己的母妃带走,可见他们秦家的男人,就算再想要皇位,骨子里还是有人性的了。 “你就不怕跟着你的人,心冷吗?”荣王世子茫然的看着周王。 家人?他没有家人了,梁笑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好用且忠心的属下。 荣王府一脉,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他没有家人,他只有属下,他没有需要顾忌与担心的人,所以他不需要和周王叔一样,向秦寂言妥协、低头! “为人属下,为主子付出命是他们荣幸。至于心冷?云策,你不会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吧?”就算心冷又如何,他又不奢望还能把这些人召集回来。 他早已输得一无所有…… “可是……”荣王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王扭头看了他一眼,见荣王世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叹气。 周王放下笔,起身,朝荣王世子所在方向走了也两步,语重心长的道:“云策,你还没有明白吗?皇上今天来问我们的话,并不是查不到我们的人,而是想要明确我们的态度。想知道我们是会继续反?还是就此放手?” “我把手上的人和势力全部交出去,就表示我就此放手,再不争那个位置,所以我和我的家人可以过平顺的生活,而你……身为阶下囚,却仍想着与皇上作对,你说皇上会放过你吗?” 周王看在与荣王兄弟一场的分上,把话说得很白,希望能点醒荣王世子。可荣王世子似乎不是那么好点醒的,“我不交出手上的人,并不代表我有反心。” 他们这些皇子皇孙,谁手上没有几个人,凭什么要他把人手全部交出去,就因为秦寂言是皇帝吗? 当初皇爷爷在位时,也没有把几位皇叔的权利收走。 “你要这么想,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周王本是看着荣王的份上,才说这些话,见荣王世子不听劝,周王也不打算再说。 作为一个不怎么亲的叔叔,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尽心了。云策自己想不开,要作死,他拦了说不定还会被迁怒,日后要有什么事,还会怪他这个叔叔毁了他的帝王路。 这世间,好人比坏人难做。他想做好人,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领情,明显云策并不是会领情的人。 “周王叔……”荣王世子张嘴,却是哇得吐出一口,然后踉跄数步,跌落在地。 周王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两步,看到荣王世子并非中毒受伤,只是郁结在心才吐血,便松了口气。 隔着牢房,周王也不可能做什么,只说了一句,“好好养身体,漠北那个地方……身体不够好,可呆不下去。” “周王叔,我之前……是不是错了?”荣王世子抹掉嘴角的血,问道。 这一次周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回书桌前,握着笔,奋笔疾书…… 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庆幸与后悔。庆幸自己选择对了,后悔自己选择错了。他也不知道云策的选择是对是错,一如他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一样。 不过,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他可以去漠北,但他的妻儿不行。他这一生拖累妻儿良多,这个时候他总得为妻儿做一点什么,不然……他有什么脸,去见他的岳父! 啪嗒……啪嗒…… 周王写着,写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纸上这些人名,都是他死忠的追随者。这些人为他付出一切,可到最后他这个主子,还要把他们卖了,来换一家人的生存,想来也是可悲的…… 秦寂言虽然离开了,可天牢里发生的一切,却都在秦寂言的监控中。对周王的识实务,秦寂言很满意。至于荣王世子? 秦寂言还真不放在眼里。 曾如周王所说,他去天牢见这两人,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既然荣王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他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从暗格里抽了一封折子,秦寂言随手将其掷在地上,“不留活口,杀无赦!”折子上,记载的是荣王手下的势力,只差那个狂生的存在。 而今天的事,正好补足了这一点。 “是。”一黑色的身影,从黑处走出,捡起地上的折子,原路消失。 黑影消失没有多久,候在外面的太监,就进来报,“圣上,景炎景公子求见。”今天是秦寂言与景炎约定的最后一天,景炎今天要是不来,倪月就危险了。 “宣。”对景炎卡在最后几个时辰才出现,秦寂言表示不屑。 景炎也就只剩下这点手段,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找存在感了。 真不明白,景炎在他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就不见学聪明一点? 1237心惊,这样的人 哪怕有唐万斤的心头血,景炎的腿伤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而在宫里除了皇上外,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坐轿子到处走的。 拖着受伤的腿,景炎一瘸一拐的走进殿内,双手作揖,低头道:“皇上。” 要换作以前,景炎是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露在秦寂言的面前,轻易也不会向他示弱,可现在他却不在意了。 这是一种成长,心态上的成长。景炎知道,他虽然低下了头,可他的内心比以前更强大了。 “看样子,你的腿没事了。”秦寂言的视线,落在景炎受伤的左腿上。 景炎这人好强,越是虚弱越是强撑。此时,在他们面前毫不介意露出受伤的腿,可见他的腿肯定能保住,甚至还能恢复如常。 “托皇上的福,我的腿不仅能保住,还能恢复如常。”景炎生疏而客气的说道,隐有挑衅之意,可却没有之前那般针尖对麦芒的锋利。 景炎,比之前更内敛了,也更难对付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寂言有杀了景炎的念头,可想到北齐的情况,秦寂言又默默地将这个念头压下了。 他现在还需要景炎,或者说大秦还需要景炎这股势力去牵制北齐,不然大秦腹背受敌,定会出乱子。 杀景炎的念头一闪而逝,在景炎还没有发现时,秦寂言已收回了这个念头,平静的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殿下并没有太监、宫女,这就是说,要景炎自己送上去。 “皇上不怕离我太近,我会出手刺杀你吗?”景炎说话间,已拖着受伤的腿,朝秦寂言走去。 秦寂言没有回答景炎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是没有把景炎的威胁放在眼里。 “皇上越发的无趣了。”景炎走到书桌前,将东西放下,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也不管他,接过景炎递上来的图纸,展开…… 景炎的画功十分了得,皇宫的全貌跃然于纸上,哪怕不懂建筑的人,也能看得懂图纸上的线条。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景炎居然把皇宫的全貌画得这么详细,景炎他到底有多了解皇宫的布局? 恐怕比他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帝,还要了解皇宫的布局吧? 秦寂言抬眸看向景炎,眼中是审势与怀疑。景炎没有一丝心虚,坦坦荡荡的迎视,眼中甚至带着笑。很平和、普通的笑,可此刻落到秦寂言眼里,这笑就是挑衅。 要说不生气那是骗人,可凭秦寂言的修养,还不至于会当面表露出来。 “啪……”秦寂言合上图纸,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不愧为是墨家人,佩服。”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哪怕没有昭仁太子的事,作为一个皇帝也容不下。 景炎图纸上所画的地方,有许多他都不知晓。 试问,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住的地方,被外人摸得这么清楚? 有哪个皇帝,能容这样一个人活下来? 墨家的本事太强了,墨家人的性格太傲,就算没有昭仁太子的事,恐怕也活不长久。 “不过是混口饭吃,皇上谬赞了。”景炎只当听不懂秦寂言话中的深意,故左右而言他。 秦寂言也懒得和他多说,“半个时辰后,朕会让人把你要的人和血送出到宫门口。”换句话说,就是叫景炎今晚就滚蛋。 “皇上不让人验一下图纸的真伪吗?”景炎可不认为,秦寂言这么相信他。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会画出完整的建筑图。 他从来就不是坦荡的君子,自然不会像君子一样正直,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他给秦寂言的图纸没有问题,不过他留了一手,留下只有墨家人知晓的地方。 “没有必要。有问题朕自会去找你。”秦寂言也是不相信景炎的,可秦寂言知道景炎有多聪明。 景炎敢把图纸交到他手上,就表明这图纸一点破绽也没有,他找再多人来看都没用。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待到日后验证了,再去寻景炎的麻烦。 “皇上英明。”景炎再次朝秦寂言作了个揖,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稳重,反倒多了一丝轻佻,看着就像是在嘲讽秦寂言。 秦寂言仍旧好脾气的什么也不说,景炎几次挑衅都不见效果,也失了兴致,“没有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来人,送景炎公子出宫。”秦寂言直接赶人,不让景炎多留片刻。 “过河拆桥,皇上,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连个收拾的时间都不给他,秦寂言够狠。 好在,他早就猜到了秦寂言的反应。 “朕是皇帝,不需要朋友。”朋友对他来说太奢侈了,他不需朋友,他有千城就够了。 景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嘲讽的道:“你说得对,你不需要朋友。身为皇帝你不仅不需要朋友,还不需要亲人,也不需要爱人的。当然,你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秦寂言,我你为感到可悲,从你坐上皇位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来人,把他丢出去。”秦寂言脸黑,看景炎的眼神也透着不耐烦。 景炎这话,只听着就让人讨厌。 暗卫出来,架住景炎的胳膊,景炎没有挣扎,可嘴巴却没有停下来,“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做你的孤家寡人,我会在北齐看着你,看你怎么众……” “咚……”景炎的话,随着一声巨响而消音了。可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秦寂言却很清楚。 “众叛亲离!”景炎要说的就是这四个字,而他现在就已是众人叛亲离。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顾千城就够了! 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他只要有顾千城,就足够了! “千城,你还好吗?我……好像有点想你了。”秦寂言轻轻呢喃,嘴里不停的唤着顾千城的名字,而他握着图纸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而此刻,一路朝江南奔去的顾千城,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秦寂言的名字。 不过,她与秦寂言相反,不是呢喃,不是思念,而是…… 1238暴躁,皇上真是有心了! 咒骂! 顾千城此刻,正在咒骂秦寂言。骂秦寂言那个混蛋,给她找罪受,害她孕吐不止,险些连命都吐没了! 不知是马车太过颠簸,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太不乖,自从离开京城顾千城一直呕吐不止,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甚至最酸的梅子也止不住呕吐的欲望。 “呕……”顾千城扶着手,捂着心口,再次吐了起来,可她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此时再怎么吐,也只能吐出酸水,吐了两口后,她甚至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可顾千城还是想要吐,扶着树干,干呕个不停。火把照着她的脸上,衬得她的双脸更加的消瘦、苍白。 老管家远远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小主子似乎很闹腾,也不知这一个月的奔波,会不会伤害到小主子。 唉……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放过顾千城,可没有顾千城,他就无法平安离开;没有顾千城,他就不能把唐万斤骗到长生岛;没有顾千城,他也不能肯定,他们拿到手的《夷国志》是真是假? 顾千城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身为长生门的长老,哪怕牺牲性命,他也要把顾千城带回长生门。 小主子,老奴只能对不起你了。 老管家的视线停留在顾千城的腹部,可很快就移开了。 不看,就不会揪心,就不会自责,就不会愧疚,也不会后悔! 子车则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顾千城的身侧,他不会服侍人,但只要顾千城开口,他就会替顾千城办到。 “水!”顾千城一开口,子车就把水递到她水边。 “帕子。” 接过水,将帕子递上。 “梅子。” 接过帕子,递上一罐酸梅,顾千城取了一颗含进嘴里,方觉得翻腾的胃好受了许多。 “秦寂言什么时候来?”压下呕吐的欲望,顾千城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吐得太狠,太难受,顾千城的好脾气尽失,这几天一直直呼秦寂言的名字。 “皇上还未动身。”子车如实回答。 “混蛋,这都多少天了,他非要我吐死在路上,才动身吗?”顾千城身体难受,脾气不免有些暴躁。于是,身为孩子的父亲,秦寂言就成了她出气的对象,即使秦寂言不在她身边。 “周王与荣王世子被押解回京。”子车弱弱的开口,为自家主子解释。 皇上不是不来,实在是来不了。周王与荣王世子身份不一般,除了圣上外,再无人能处置他们,圣上就算要离京,也必须先把他们处理好。 “他就不能先派个人来吗?我都快吐死了。”顾千城脸色发白,身形消瘦,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怀孕的人,可见这段时间她吃了多少苦。 “皇上派了太医过来。”不过,被您赶走了。 后面的话子车不敢说,怕说了惹得顾千城更不高兴。 顾千城最近十分暴躁,一点小事也会引得她发脾气,虽说顾千城也只是发发脾气,并不会怎么样,可是…… 顾千城那一身气势还是吓人的,每次发脾气,子车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秦寂言派来的那是什么太医,除了开药就是熬药,而他开出来的药我越喝越想吐。”秦寂言派来的太医是妇科圣手,对照顾孕妇很有一套,可顾千城情况特别,那太医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没有让顾千城止吐,反倒喝了太医开的药后,吐得更凶。 那几天,顾千城连胆汁都吐出来。 “……”子车沉默,不敢接话。 顾千城已经暴狂了,他现在说了什么都没有。而顾千城是个明理的人,等到她冷静下来后,她自会想明白。 果不其然,顾千城发泄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又一次无理取闹,顾千城一脸尴尬,“子车大人,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她这几天常说,一般人以为她是敷衍,可实际上她真得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人,也不是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可自从得知自己有身孕,自从孕吐不止后,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脾气,发脾气的时候就好像她不是她。 “没关系,属下知晓姑娘不是故意的。”子车对顾千城十分恭敬,完全不见特训顾千城时的凶残。 他一直都是聪明人,聪明的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 顾千城没有再多做解释,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道:“我们赶路吧。” “是。”子车没有劝说,也不能劝说。老管家急着在一个月内赶到江南,他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越多,赶路时老管家就走得越快,而马车一快就更颠簸,顾千城坐在里面就更难受。 为了让顾千城好受一些,他们也不能在路上浪费时间。 拒绝子车的搀扶,顾千城慢慢的走向马车,有些艰难的爬上去,老管家站在一旁,几次想要搭手,可最终都放弃了。 他没有资格! 顾千城一坐稳,马车便继续前行,不分白天与黑夜…… 同一时刻,景炎也走到宫外,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一辆马车朝他驶来。 “吁……”马车在景炎身侧停下,一着禁卫官服的男子跳下马车,将一个锦盒递到景炎面前,“景炎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锦盒冒着白烟,景炎接过,即使心里有准备,可仍旧被冻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换了手,打开一看,只见锦盒里面装着一块完整的冰块,冰块中间有一个口子,正好放着一个瓷瓶,一揭开,便闻到了血腥味。 “啪……”景炎合上盒子,收起,问道:“百里香的解药呢?”他可没有忘记,倪月身上被下了百里香。 当然,还有一种更恶心的药,只是那药没有解药。倪月不想中招,就只能终于守住女儿身,不然一旦破身,就会如同荡妇一般缠着男人。 “皇上说了,景炎公子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在意小小的百日香。当然,景炎公子也可以自己找解药,但是……皇上会不高兴。”禁卫这话说得很明白,秦寂言不仅不会给倪月解药,还不准景炎解开倪月身上的百日香。 “皇上可真是……有心了!”景炎脸上挂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 “圣上一向英明,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景炎公子,慢走不送。”禁军侧过身,好方便景炎上马车。 景炎气笑了,“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 都是一群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家伙…… 1239量刑,同罪不罪罚 不管是周王还是荣王世子,对秦寂言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人他抬抬手就能处理,最让秦寂言头痛的人是景炎。 景炎有兵、有权、有地、有身份,最重要的他还有脑子。与景炎交手几次,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对景炎,秦寂言可以说是十分忌惮。 这一次成功摆平景炎,秦寂言着实是松了口气,也有精力处理其他的事,准备离京了。 第二天早朝,秦寂言提了处置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事。在两人未抵达京城前,关于两人谋反的证据,秦寂言就让人收集了一大堆,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想要造反的人,手上必然不干净,就算他们干净,他们手底下的人也不干净。秦寂言想要他们的犯罪证据,那真是再简单不过。 半米高的卷宗,记录的全是周王和荣王世子,以及他们的心腹的犯罪事实。这些卷宗全是真的,每一件都有据可查,六扇门的人压根不需要造假。 只略略看几份,就能看出他们这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毁了多少家庭。 “其罪当诛!” “罪无可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严惩!” 几位大臣略略看了几份卷宗,就气愤的大喊。当然他们这么做,有一半的原因确实与他们犯的错有关,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知道秦寂言要办荣王世子和周王。 此刻还能留在大殿的官员,必然不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人,皇上要办这两人,他们何需要在意与紧张? 荣王世子与周王本就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他们就是求情也没有用。 一众大臣义正言辞,喊的热烈,秦寂言只是听并没有接话,待到早朝时间过半,秦寂言这才开口,“众位爱卿可看完了?” “回皇上的话,臣看完了。”事实上没有看完,半米多高的卷宗,要全部看完,至少也得一天,这才一个多时辰,怎么可能看得完。 “既然看完了,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补充的?”要补充的自然是周王与荣王世子的犯罪证据,众位大臣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听罢,想也不想就摇头,“回皇上的话,臣等没有……”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首辅打断了,“皇上,臣有话要说。” 封首辅出列,站在最前方。 “准。”秦寂言看到封首辅出来的刹那,颇为惊讶。 他是让封似锦在早朝上,把荣王私生子的事爆出来,可凭封家的人脉,随便找一个小官爆料就成,却不想封首辅自己上阵了。 “皇上,荣王二十一年前,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并且秘密培养这个私生子,昨日劫囚车一事,就是由此子策划。”封首辅说完,恭敬的捧上了一道折子,“皇上,这是臣收集到的消息,肯请皇上阅示。” “呈上来。”秦寂言饶有兴致的开口,黑瞳似的眸子波澜不惊。 短短一天的时间,封家就能查出那位私生子的消息,果真是不简单呀。 这封家用好了,还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秦寂言身边的太监由上而下,接过封大人手上的折子,转而呈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展开,略略扫了两眼,便将折子随手甩到地上,冷声道:“众位大人都看看。” 明显,皇上不高兴了。 “皇上息怒。”秦寂言身旁的太监,吓得忙跪了下来,而底下的大臣虽然没有跪下来,却也是不敢吱声。 秦寂言没有说话,眼眸轻垂,太监不敢多言,跪着拾起奏折,送到殿中的大臣手里。 最先接过折子的人,就是站在封首辅身后的内阁大臣,那位大臣看到折子上所写,脸色十分难看,“荒唐,简直是荒唐。” 折子不长,看过的人无一例外都说荣王荒唐,而他们的话引得身后几位臣子心痒痒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到折子所写的东西,而等到他们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后,除了荒唐,他们也找不出第二个词。 荒唐,荣王真得是太荒唐。他跟谁生个私生子不好,居然跟刺杀太上皇的刺客,生下这么一个孩子。 二十二年前,当时太上皇还是皇帝时,曾遇到一次刺杀,险些死在一位女刺客的手里,还是当时的太子拉他一把。 那位女刺客刺伤太上皇就跑了,太上皇命人搜遍了京城,也没有把刺客找出来。当时不知多少人,死在太上皇的怒火中。 却不想,那个让京城翻了天的女刺客,居然被荣王偷偷藏了起来,并且与荣王生了一个儿子。 “荣王实在是……不孝。”荣王已死,在场的大臣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可心中对荣王的印象,却是降到了谷底。 荣王的胆子是有多大,是有多不把太上皇放在眼里,才会收留刺杀太上皇的女刺客,并且和那女人生下一个孩子? “皇上,荣王这一脉,不可姑息。”折子传完,有正义的臣子立刻跪下来请命,要求严惩荣王一脉。 这道折子是封首辅上的,封首辅会上这样一道折子,不管基于什么原因,都代表了他的态度,代表了封家的立场,隶属于封家那个阵营的官员,自然是要力挺封首辅。 有了开头,便有一堆人跟风,跪下来请求秦寂言重惩荣王世子,而有这些人煽动,那些保持中立的人,也觉得荣王与荣王世子野心勃勃,居然收藏这么一个祸害,要说没有别的心思,都没有相信。 重惩,一定要重惩荣王世子。至于周王? 两人都是叛乱,既然要严惩荣王世子,那么周王也必然不能轻饶,不过看在周王妻女的份上,还是有不少大臣为其开口求情,请秦寂言分别处置两人。 待到众人说得差不多,秦寂言抬了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他们二人谋反叛乱,作恶多端,死罪难逃,然朕登基那便说过,轻易不诛杀宗室……” 秦寂言说话时,眼眸一直落在殿中几位大臣身上,见那几人都十分沉得住,秦寂言颇为满意。迟疑片刻,便说出将两人流放的决定,只是…… 1240移宫,皇宫要重修 两人流放的地方却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周王原地流放,虽说爵位不在,可当初他在封地也有一些人脉,秦寂言没有清理那些人,也算是默许周王在封地上,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要周王和他的家人安安分分,虽说富贵不在,可生活还是不成问题。 而荣王世子则被流放到漠北,不仅即刻要被押送到漠北,秦寂言还下旨,子孙后代永远不可离开漠北。 这句话,无疑是判了荣王世子死刑。 如果没有加后面那句话,众位大臣还不会多想,只当荣王搞出来得那个私生子,引得皇上不满,所以要重惩荣王世子。 可最后一句一出,众大臣就明白了,应该是荣王世子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不然…… 依皇上的脾气,绝不会这么对荣王世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默契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封首辅。 他们知道,封首辅必然知道一些什么,只是……看封首辅的样子,应该是什么也不会说。 当然,这个场合也不好问。 对荣王世子和周王的处置,众位大臣都没有什么要说的,秦寂言说完后,大殿有片刻的沉默,随即众位大臣便跪下,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仁慈。” 没有处死荣王世子与周王,可不就是英明仁慈。 “众位爱卿都起吧。”秦寂言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听这语气似有不快,众位大臣心有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站在前方的两个内阁大臣,大胆的抬头看了一眼,可隔得太远,他们的视力又极差,除了一张模糊的脸,什么也看不到。 而很快,众人就知道他们的预感是真的,皇上的心情真得很不好。 “昨日朕得到一件好东西,众位大人也看看。”秦寂言抬了抬手,身后的太监立刻捧着一副卷轴走下台阶,呈到封首辅的面前,“封首辅,请过目。” 封首辅略一迟疑,抬头看了秦寂言一眼,拿起卷轴,缓缓打开…… 皇宫的建筑图,跃然于卷轴上。 “啪……”封首辅心惊,立刻合上卷宗,跪下,“圣上,这,这……” “皇宫的建筑图。”秦寂言接话,声音轻极,可却暗含危险的味道。 这一下不仅仅是封首辅,其他人也跟着跪下来。 皇宫的建筑图,这可不是他们能看的东西,难怪封首辅看一眼就合上了,这东西看得越多,越危险。 “知道这副图哪来的吗?”秦寂言右手轻敲扶手,声音不大,至少跪在台阶下的封首辅等人听不到,可听不到并不代表他们不紧张。 其他人没有看到图,可是封首辅看到了,他可以确定这副图是新画的,上面还有新墨的味道。 “这是新画的图?”封首辅抬头,试探的问道。 “没错,这副图是景炎昨晚画给朕的,朕找人核实过,毫无——差错。”最后两个字,秦寂言咬得极重。 任谁知道,自家的住处被人摸得这么清,都不会高兴。 当然,封首辅手上那副建筑物图,并不是景炎亲手所画的那副。这是秦寂言昨晚找人重描的,将一些不宜让外人看到的地方抹掉了。 “景炎,他,他……”旁人不知景炎的身份,封首辅可是一清二楚。 昭仁太子的后人,墨家后人。昭仁太子打一出生就生长在皇宫,这座皇宫就是墨家人建的,景炎能画出皇宫的建筑图,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些话封首辅却不能说。 “景炎?他唆使江南军队叛乱,引水淹城,又对皇宫这么了解,他要做什么?”其他人不知景炎的身份,细数景炎这两年所做的事,越说越心惊。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此人绝不可姑息,日后必是我大秦祸乱之源。”随着荣王世子与周王的惨败,大秦内乱的根源已除,可景炎的出现又让众人绷紧了弦。 不过,众位大臣除了看到景炎的野心外,也看到了皇宫的不安全,“皇上,皇宫不安全,肯请皇上移宫,准臣重修皇宫。” 说这话的自然是工部的人。 皇上住的地方,一个外人比皇上还要清楚。要是景炎安排刺客进宫刺杀皇上,成功的机率至少是五成。 工部的人一开口,众人立刻想到这个问题,纷纷请秦寂言移宫,待皇宫重新修建好,再回来。 面对众人的请求,秦寂言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的听众位大臣,引经据典的说移宫的好处,还有不移宫带来的危险。 封首辅开始还不明白秦寂言的用意,见秦寂言放任众位大臣商讨移宫的事,封首辅立刻明白了。 皇上这是要去江南,这个时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揣摩明白了圣上的用意,封首辅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而他一出口就直指问题中心,言词也十分犀利,大有秦寂言不移宫,就是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黎民百姓,没有责任心与担心的行为。 这就是文臣,任何一件事到了他们嘴里,只要他们愿意,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面对封首辅言词犀利,不怕死的谏言,秦寂言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同意移宫,并且下旨,着工部领头,招集能工巧匠重修皇宫。 皇上同意移宫,接下来就是商量移宫的时间了。可不等众人商量,封大人就直接开口了,“皇上,皇宫不安全,请皇上今天便离宫,移驾城外别院。”封首辅知晓秦寂言的心意,把事情说得异常严重与急切。 “去了城外别院,早朝怎么办?”众人不反对秦寂言移宫,可听封首辅的意思,今天就要移宫,这……事情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皇上就去了城外,他们要找皇上可就麻烦了。 “按当年太祖皇帝南巡的章程办理即可,早朝暂时取消。日常琐碎的事,内阁每日呈报给皇上知晓,第二天取皇上的批示即可。大事、特事去城外求见皇上,本官每五日出城,给皇上汇报一次。”封首辅不愧为是封首辅,不过转瞬间,就拿出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案,并且还有例可寻,有据可查。 当年太祖皇帝南巡,整整走了一年,朝政都能处理,皇上这才去城外别宫,有什么不能办的? 1241人心,这是你的荣幸 不管是移宫,还是移宫后如何处理国事,都不是秦寂言主动提的,全是众位大臣提议,再三“强求”,秦寂言“不忍”拂了众人的好意,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下。 对不知晓内情的人来说,他们就是做梦都猜不到秦寂言的真实用意。经过此事,只会更加坚定的认为,秦寂言是一个好皇帝,是明君。听得进劝,也愿意以江山社稷为重。 秦寂言还未立后纳妃,后宫的人并不多。在封首辅的周旋下,当天下午秦寂言摆驾出宫,带走了皇宫大批的侍卫与宫人,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维护皇宫建筑。 秦寂言带走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有这些人在别宫撑着,除非发生特别大的事,不然秦寂言就是离开一两个月,也不会让人发现。 至于需要秦寂言批示的折子? 这个秦寂言一点也不担心,有封首辅在,这件事封首辅完全可以处理好。 皇上移宫绝对是大事,当天京城再度戒严,禁军提前三个时辰出宫,协助官差清理路上的行人,然后守在两旁,等圣驾过来。 京城的百姓最是爱凑这样的热闹,这次也不例外。皇上出宫可是难得一见,即使昨天街上还发生了爆炸,死了无数普通百姓,这些人也不怕。 套他们的话,“皇上出宫,必然是安全的,怎么也不会和昨天一样。” “再说了,真要死了还是好事。你不知道城北的老张头昨儿个就死在爆炸里,官府赔了整整五个锭银子呢,老张头一家可高兴了,说是要去城南买房子呢。他隔壁那个打铁一直说,没被炸死太可惜了,要是昨天也被炸死了,他家人就好过了。” “别说打铁了,昨儿个我隔壁那两口子在吵架,一直劲在那指桑骂槐,说家里瘫在床上的老母,为什么没有被炸死。要是昨儿个被炸死了,不仅省心了,还能换一笔银子给孙子念书。我刚刚就看到他们回家,说是要把老母亲抬来,看看今天会不会遇到爆炸,能不能得到赔偿。” …… 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住在北城的人不仅贫穷,做得还大多是贱活,几辈子也赚不到五十两银子,甚至都不曾见过银锭子,要他们用一条命去换这五个银锭子,北城大部分人都愿意。 为了让家人活得好一些,他们大多数人愿意牺牲。 当然,还有一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些,他们愿意牺牲家人。 人命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值钱,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阴暗,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悲哀。 贫穷很多时候,其实就是罪恶的根源。 今天来凑热闹的人,有不少人内心都在期盼,期盼再来一次爆炸,炸死自己,或者炸死自己的亲人,这样他们就有银子了,就能过上好日子。 很可怕想法,很血腥的念头,可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痛心。 只可惜,今天他们的意愿注定无法实现,因为在秦寂言出宫前,封似锦带来找到了狂生的下落。 不应该说是封似锦找到的,因为最主要的线索是秦寂言提供的。 秦寂言昨晚给暗卫下令,让他们清理荣王世子手底下的人,而在清理这些人时,他们就发现了一些痕迹。 不过,暗卫并没有行动,这件事秦寂言交给了封似锦去办,暗卫就不会抢功。暗卫卖了一个人情给封似锦,而封似锦也确实厉害,凭借那么一点模糊不清的现索,他就找到狂生的下落。 京城梁家书铺卧病在床数十载的小儿子,一个从不在人前出现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隐藏在京城,为荣王世子办了许多事。 “你很聪明。”封似锦直接带人堵了梁家,将梁家老少全部堵在屋内。“把人全部带走。” 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差,梁家人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几个男人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而妇人则抱着小孩子低声哭泣,可见他们都是知情人。 封似锦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看什么,看梁家人仇恨他的眼神? 梁家人在收养狂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放过他们,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狂生一脸惨白,眼中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慌,显然他没有想到封似锦会来得这么快。 “你……太天真了。”封似锦摇了摇头,“别说他们知情,就算他们不知情又如何?他们养了你,为你提供便利,他们就错了。” 或者无关对错,只在于立场。梁家人站错了队,所以他们要付出代价。 “他们……是无辜的。”狂生自知自己跑不掉,可却不想牵连梁家人。 “不,他们一点也不无辜。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们在赌,只不过比较惨,他们赌输了。”在来之前,封似锦就命人查了梁家的事。 梁家原本只是一个小书商,勉强能维持温饱。可自从收养了荣王这个私生子后,梁家的生意就开始蒸蒸日上,甚至一跃成为京城八大书商之一。 梁家现在的富贵都是狂生带来的,而梁家也一直在给狂生金钱上的支持,要没有梁家在,荣王世子根本成不了气候。 梁家,既然掺和到皇位之争中,想要借机平步青云,败了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他们?”狂生咬着唇,倨傲的看向封似锦。 在他看来,这世界没有不可以谈的事。封似锦有想要的东西,他帮封似锦办到,封似锦放过梁家人。 “你真得很天真,我能找到这里,你说我还需要什么?”封似锦同情的看着狂生,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可那一个眼神却饱含深意。 狂生脸色一变,“你说……是,是他?” “你觉得,我怎么能在一天内找到这里?要知道你的身份无懈可击。”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误导,可就这么几句话,就足够让人相信了。 “不,不可能,他是的我主子,他怎么会?”狂生不敢置信的摇头。 在他心中,荣王世子不仅仅是救了他的主子,还是他的兄长,他唯一的亲人。荣王世子是荣王府唯一对他有善意的人。 “为主子牺牲,是为人下属的荣幸。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秦寂言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封似锦也不差多少,只是他不喜欢罢了…… 1242礼物,步步算计 秦寂言要移宫去城外别院,试探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事,就落到了封似锦头上。而对于如何打击荣王世子,警告周王,封似锦已有预案。 皇宫的天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封似锦拿着秦寂言的手喻,这才畅通无阻。 不过,和秦寂言独自前往不同,封似锦带了两个护卫。没有办法,他自己没有武功,安全起见,只能带护卫了。 周王与荣王世子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秦寂言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封似锦,颇有几分意外。 封似锦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一般,双手作揖行了个礼后,便道为:“王爷,郡王。皇上忙着移宫,无法来送二位,特命下官前来相送。” “多谢封大人。”周王已经把该交的,不该交的都交了出来,也算是认命了,对封似锦客气的点头。 荣王世子则不然,在他看来秦寂言还没有弄到他手中的东西,必然不敢对他怎么样。他也无需对封似锦一个五品小官客气。 冷哼一声,荣王世子一脸嘲讽的看着封似锦,“秦寂言的狗,你们封家做得可真是称职。堂堂首辅大人的儿子,给人当狗,封大人可真是有出息。” 荣王还在世时,不止一次想要拉拢封家,可惜封家都不给面子。荣王世子以前也想过结交封似锦,可封似锦这人十分圆滑,看似对谁都亲切,可实际上对谁都有距离,让人无从下手。 面对荣王世子嘲讽的话语,封似锦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淡然的道:“为皇上办事,是我封家的荣幸。皇上肯用我而不是用别人,至少说明我在皇上心中还是可用之人。” 景炎的事件后,封家不怕秦寂言利用他们,就怕秦寂言不用他们。被利用,至少还有价值,而直接放弃不用,那么……封家也就到头了。 “你们封家就是这样,人前人后都摆着一副正仁君子的嘴脸,明明是卖主求荣,却还说得冠冕堂皇,为国为民,简直虚伪至极。”荣王世子仍旧不给封似锦好脸色看。 封似锦已摆明站到秦寂言那一方,是怎么也不可能帮他,既然注定为敌,他何必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郡王,我们封家行事,不求对得起别人,但求无愧于心。”不管是昭仁太子的事,还是景炎的事,他们封家自认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哼……读书人就是虚伪,我懒得与你多说。说吧,秦寂言叫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荣王世子不想承认,他心里是有些嫉妒景炎的。 景炎的身份,景炎与封家的交情,外人不知,可他却是知道一些。封家虽然一直站在秦寂言那方,可也没有对不起景炎。 封似锦说得没有错,封家人做事不管如何,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事后不管何时问起,封家人都可以对自己说“不悔”! 荣王世子提起正事,封似锦自然不会再与他纠缠,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上前一步。 封似锦指着盒子道:“这是皇上让下官交给郡王的礼物。” “礼物?”锦盒很大,荣王世子一开始就看到了,还以为是饭菜一类,没想到不是。 “是的,礼物。皇上亲手准备的。”封似锦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亲手”二字。 想到昨天的对话,荣王世子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这么大的盒子,里面装得莫不是梁笑的人头? 侍卫将盒子捧到荣王世子面前,虽隔着铁栏,可荣王世子要打开也不是难事,可是……荣王世子好半天都不敢碰。 “郡王,你今天下午就要去漠北,再不打开就没有机会了。”封似锦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换来荣王世子恶狠狠的一瞪,“封大人,守好你的本分。” 封似锦无所谓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荣王世子继续,荣王世子伸了伸手,可仍旧不敢碰。 封似锦怕自己盯着,荣王世子更不敢打开盒子,扭头看向周王,与周王视线相交,封似锦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正准备移开视线,就听到周王道:“封大人,皇上可以给我带礼物。” “礼物”二字,周王咬得极轻,生生赋予了它另一种意思。 封似锦无声一笑,说道:“没有,皇上只给郡王准备了礼物。” 皇上对周王的识实务,应该是很满意,对周王还算宽待,为了让周王安心,封似锦又补了一句:“王爷你且安心,王妃和几位公子此刻都在原来的周王府,皇上准他们将王府内所有物件带走。” “别再叫我王爷了,我已经不是王爷。我行四,你叫我一句四爷就可以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周王暗自松了口气。 看样子,皇上应该是放过他了,不然不会让他把周王府的细软带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败了,可周王府的家底还在那里,如果皇上允许他把东西带走,他们一家在哪生活都不会成问题。 “四爷。”封似锦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却不见轻慢,仍旧是恭恭敬敬的,并不因为周王失势,就趾高气扬的看不起人,着实是让人舒服。就是周王也不得不说,封家人很聪明,即使是他也无法讨厌封家。 荣王世子一再针对封似锦,实在是愚笨至极。这个时候不奚落他们,仍把他们当王爷、郡王看待的,恐怕就只有封家人了。 不知是周王与封似锦的谈话,刺激到了荣王世子还是什么,荣王世子猛地将木盒打开了。 “啪……”荣王世子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要不是侍卫手稳,手中的木盒差点就摔落在地。 木盒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人头,而是一叠纸,荣王世子一愣,“这是什么?” “皇上送给郡王的礼物,下官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封似锦当然知道,可他知道也不会说。 “你会不知?”荣王世子一脸嘲讽,明显不相信封似锦的话。 封似锦没有接话,荣王世子也不想自讨没趣,伸手,将木盒里的纸都拿了出来,展开一看,荣王世子脸色大变,踉跄后退…… 1243陷阱,死道友不死贫道 “秦寂言,我跟你势不两立!”荣王世子突然暴起,愤愤地将手上的纸摔在地上,怒吼:“秦寂言,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封似锦,你这走狗,我要将你碎尸万断。”荣王世子双眼通红,眼珠凸起,猛地朝封似锦冲去,要不是有铁栏阻挡,封似锦就惨了。 “郡王,你冷静一点。”荣王世子此刻就像爆狂的野兽,看上去十分吓人,可封似锦却连脚步也不曾移动一下,完全不将荣王世子放在眼里。 “冷静,你让我冷静?等我把你们封家全族屠尽,我看你怎么冷静。”荣王世子此刻已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周王见他这样,怕拖累自己,出声:“云策,你发什么疯,现在是发疯的时候吗?” “皇叔,不是我要发疯,是秦寂言,是他,是他了要逼疯我。”许是与周王同病相怜,周王的话,荣王世子还能听进去两分。 “发生什么事了?纸上写了什么?”周王心中隐有不安,担心的问道。 敢造反的人,都不是什么胆小懦弱之辈,要不是出了大事,荣王世子不至于如此癫狂。 “皇叔……秦寂言,秦寂言他……”荣王世子渐渐冷静下来,知道隔着铁栏,他不能拿封似锦怎样,只能愤愤的捶打铁栏,把手打到出血,仍旧不肯停手。 “皇上怎么了?”周王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他此刻的处境,又容不得他多管多说。 “秦寂言他……”荣王世子哽咽一声,说道:“他一夜之间,把我的人全杀了,凡是投靠我的人,满门皆被灭,我养的人也全部杀了,一个也没有留下。” 荣王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那样子好似要将秦寂言生吞一般。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你……把名单给了皇上?”周王的脸色一瞬间惨白,话是在问荣王世子,可眼神却看向封似锦。 封似锦知道周王的意思,好心的说道:“四爷放心,皇上一向仁慈。四爷明理,四爷的手下肯定也是明理之人,皇上没有拿他们怎么样。” 安了周王的心后,封似锦又补了一句,戳荣王世子心窝的话,“四爷,你手下的人命好,跟了您这样的明理的主子,这才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反之,荣王世子的手下就是倒霉,跟了荣王世子这么一个主子,这才满门皆被灭。 “替我谢圣上的仁慈。”死道友不死贫道,知晓追随自己的人没事,周王一瞬间恢复了力气。 他的那些心腹,怎么说也跟了他几十年,要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把他们交给秦寂言换一条生路,他心里是自责的,愧疚的,不安的,可他没有选择。 现在,得知他们没有事。反倒是荣王世子的人出了事,周王心里隐隐有几分窃喜。当然,更多的安心了。 他终于不用背负愧疚与自责过一生。反观荣王世子,这一生怕是要活在自责与悔恨中。 周王同情的看了荣王世子一眼,而这一眼深深地刺激到了荣王世子。荣王世子狰狞的朝封似锦吼道:“是谁?是谁出卖了我?”如果不是有人卖了他,秦寂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消息。 “除了郡王外,还有谁知晓这些人的存在?”封似锦就是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十分好心的给荣王世子解惑。 荣王世子眼眸一眯,脱口而出,“梁笑,是他!”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下官什么也没有说,郡王别多想。”仍旧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可却是真话,至于荣王世子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能管的。 “郡王,除了那份礼物外,皇上还有一份礼物给你。”封似锦从另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立在荣王世子面前。“皇上已经核实,梁笑是荣王血脉,为了避免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皇上准梁笑认祖归宗,并将其记在荣王名下,改名秦云笑。” 封似锦指着“秦云笑”三个字,将手中的册子递到荣王世子面前。当然,这个距离正好是荣王世子能看到,可双手却勾不着的距离。 “秦云笑?你说梁笑他……认祖归宗了?”荣王世子整个人都呆了,傻愣愣的看着封似锦手中的册子,眼也不眨。 原本只是怀疑,现在他相信了。 梁笑背叛了他,拿他当踏脚石,得到了皇室的认可,得到了秦寂言的认可。 “哈哈哈……秦云笑,好一个秦云笑。他居然敢,他居然敢!”荣王世子仍旧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过他现在要吃的人不是秦寂言,而是梁笑。 在荣王世子看来,梁笑的背叛比秦寂言的赶尽杀绝更可恶。 “郡王,荣王一脉就只余你一人,现在多一个兄弟,荣王地下有知也只会高兴。”封似锦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十分无耻的煽风点火。 “什么兄弟,一个生母不能见人的私生子,也配与我称兄弟。封似锦,你告诉秦寂言,他一定会后悔的。梁笑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让梁笑认祖归宗,改天梁笑一样能卖他,就像梁笑卖了我一样。” 荣王世子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不想皇位,不想恢复荣王一脉的风光,他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毁了梁笑。 “郡王这话严重了。梁笑虽然认祖归宗,得到了皇室的认可,可皇上并没有给他封爵,他手上也没有实权,一辈子都活在皇上的监视下,他有什么能耐能卖了皇上。”封似锦漫不经心的说道,好似在闲聊,可周王却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想办法提醒荣王世子,让他别着了封似锦的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现在? 他就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他的身家性命,他妻儿子女的性命,那些忠于他的人的性命,全部捏在秦寂言的手里,他要行差一步,便会万劫不复。他只能祈求荣王世子聪明一点,别着了封似锦的道…… 1244再慢,也能从宫里走出去 封似锦的手段说不上多高超,荣王世子要是冷静下来,一眼就说能看穿,可他此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听到封似锦的话,荣王世子想也不想就道:“你们都太小看梁笑了,梁笑身后不仅仅有梁家的财力支持,还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帮他。那股势力是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道那股势力与他母亲有关,他母亲当年能混进宫刺杀皇爷爷,可见他母亲背后的人不简单。你们要把梁笑当成普通人,就等着被他玩死吧。” 荣王世子此刻不计后果,不计代价,只为拖梁笑给他陪葬。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多谢世子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封似锦不再纠缠,朝荣王世子作了个揖,转身就走。 他原先就觉得梁笑不简单的,梁笑那个据说已经死了母亲,也让他好奇。能进宫刺杀皇上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就算她自己简单,背后也肯定有一股不寻常的势力。 梁家和梁笑短短十几年,就有今天的成就,还能一直隐藏在幕后,如果只是荣王的势力,那么荣王就不会这么轻易败北。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给皇上说了自己的怀疑,皇上准他来试探荣王世子。原本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不想荣王世子这么好骗。 有了荣王世子这话,接下来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封似锦,你站住!”荣王世子突然发现事情不对,猛地叫住封似锦,可封似锦哪里会听他的。 封似锦头也不回的道:“郡王,下官很忙,先行一步。还有,多谢你今天提供的消息,很有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王世子突然僵住,好像被雷击中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扭头看向周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骗我的。皇叔,他……他不是骗我的对不对?” “唉……”周王重重的叹了口气,“云策,你被骗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骗局,可却把荣王世子骗住了。 不过,要换作是他,肯定也会被骗。 看似简单的手段,却是一环扣一环。在你还没有防备时,封似锦就一步接一步的击溃了你的心理防线,并引诱你落入陷阱。 他能看明白,是因为他在局外。要是他在局中,他也看不明白,因为关心则乱。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杀的那些人,是真的。我可以肯定,秦寂言他杀了我所有的手下。”就是这一点,击溃了荣王世子的心理防线,让荣王世子没有防备。 “祖谱也是真的,那真得是皇室的祖谱,我见过。我也看到他把梁笑的名字加上了。”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祖谱,他坚定的相信梁笑背叛了他。 要不是出卖了他,秦寂言怎么可能让梁笑认祖归宗。梁笑的出身是硬伤,要没有大功劳,绝不可能得到皇室宗亲的认可。 “皇上杀了你手下人的事我相信,凭皇上的本事要查到他们并不难。一夜之间是查不出来,可要是皇上早早就查出来了呢?”说到这里,周王不由得庆幸他没有心存侥幸,而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势力都交了上去。 秦寂言能查到荣王世子的人,自然也能查到他的人。要是秦寂言查出他还有所隐瞒,那么荣王世子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祖谱呢?”荣王世子问出这话,就是认可的周王的话。 是他自己钻进了死胡同,这才着了封似锦的道。 “一本祖谱而已,你要多少本,我让你给你写多少本,一个时辰就够了。”做一本假的祖谱有多难? 更何况,荣王世子只看到了一页,其他纸上有没有字都是一个问题。 “这么说,我被封似锦骗了,我不仅傻得被他们骗了,还把梁笑给卖了?把自己最后一丝可能给卖了?”有梁笑在,哪怕他手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仍旧有复起的希望,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蠢,我真蠢呀。”荣王世子抱头痛哭,“我好后悔,我好后悔。皇叔,我后悔了。” 后悔在秦寂言小的时候没有弄死他,后悔落入封似锦的圈套,后悔出卖梁笑。后悔很我很多,可都来不及了。 “唉……日后,你好自为之。”周王叹气,什么话也不想说。 他和荣王世子日后不可能有交集,荣王世子要去漠北,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而他一家人只要安分,就能在封地过平静的日子。 这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他不能因为一个侄子,就毁了。 天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荣王世子低低的抽泣声…… 封似锦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是要去给秦寂言汇报。 按说,秦寂言这个时候带着侍卫,乘着龙撵去城外的别宫,可实际上龙撵是出去了,秦寂言却仍在宫里,只是知情的人不多,而封似锦正好是知情者。 “皇上,”封似锦双手作揖,弯腰给秦寂言行礼。 秦寂言正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封似锦的话,头也不抬的道:“问得怎么样?” “荣王世子说梁笑身世不一般,他背后有一股神秘力量帮助他。”封似锦没有抬头,秦寂言没有说免礼,他就得保持行礼的姿态。 “嗯。人交给你,一个月后,朕要看到结果。”对封似锦的能力,对封家的能力,秦寂言现在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封家,有无限可能。前提是你敢用他,而秦寂言敢用。 “是,皇上。”没有任何迟疑,封似锦满口应下。 这不是敷衍,这是自信。 “没事,你可以退下了。”秦寂言仍旧没有抬头,神色淡漠的说道。 封家可用却不可信,封家是能臣,却不是心腹。 “臣告退。”封似锦很想问一问顾千城的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皇上既然选择亲自去江南,那么千城一定不会有事。 封似锦退出宫殿,缓步往外走,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可再慢也能从宫里走出去…… 1245离京,不相见 身为大秦的皇帝,秦寂言每一天都十分忙碌。朝廷的政务多且杂,六部每天都有事上报。今天这个郡有事,明天那个郡有事。总之,皇上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有见不完的大臣,可是…… 这并表示离了秦寂言朝廷就会瘫痪。这世界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转,哪怕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是很忙,可也没有忙到没他不行的地步。真要狠下心来,抽两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当然,前提是身为皇上的你,把控了朝政,掌握兵马大权。不会在你休息两三个月后回来,指不定就发现皇帝换人了。 秦寂言登基不到半年,虽说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是他的人,兵马都掌握在他手中,可真要说根基稳固却远远没有到。 秦寂言这个时候离京,绝对是冒险的行为。要不是周王与荣王世子被抓,他们的势力被制住,秦寂言这次说什么,也不可能丢下这一摊事离京南下。 好在,离京的事之前就决定好了,虽然时间上有些匆忙,可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秦寂言就是离开一两个月,京城的事务也能正常运转。 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人发现,京城没有皇上坐镇。 是夜,秦寂言一个人悄悄离宫,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从京城消失了,哪怕知道内情的封似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出了京城,秦寂言依旧是一个人,不管是暗卫还是明面上的侍卫,秦寂言一个都没有带。可以说是十分嚣张,可他有这个本事,就是嚣张又如何? 不过,秦寂言离开京城的消息藏得再深,老管家和子车还是知晓的。当然,他们并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而是从京城传出皇上移宫的消息才知晓的。 秦寂言早不移宫,晚不移宫,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要移宫重建皇宫,必然是有目的。 那些不知情内情的大臣不明白,老管家怎么可能不明白。消息一传出来,他就知道秦寂言离开京城,带着胭脂泪的解药南下了。 “姑娘,皇上已经出发了,按皇上的速度,应该能与我们一同到达江南。”中途休息,顾千城又抱着树狂吐,老管家一直想要上前照顾一二,可却找不到机会,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了。 “秦寂言,你个混蛋,终于舍得出宫了。”顾千城这几天仍旧吐得严重,丝毫没有缓解的意思,要不是她自己把了脉,确定腹中的孩子没事,指不定她这个时候就不走了。 到不了江南,拿不到解药,会失去孩子。可要是她腹中的孩子,因为颠簸保不住,她跑去江南又有什么意义? 在江南坐小月子吗? 老管家这段日子,已经习惯顾千城开口秦寂言,闭口秦寂言,眉也不抬的道:“姑娘,皇上既然出发了,我们就得改一条道。” “呕……”顾千城一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先吐了。 干呕了一阵,吐了几口酸水,顾千城捂着心口喘气,老管家适时递给上清水,“姑娘,水……” 顾千城也没有矫情的说不,接过喝了一口,缓过劲才道:“怎么?这个时候改道,是怕皇上要和我们一道走?你怕什么,择子一日不解,我和皇上就不能拿你怎么样。相反,没有择子的威胁,就算皇上不来,我要杀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千城绝不是说大话,就算她怀着身孕,身体极度不适,可要杀老管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极少动手杀人,可真决定要杀一个人,却也能不择手段。 “姑娘的本事老奴自是清楚。老奴避开皇上,不过是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江南。不然皇上见到姑娘这副模样,怕是不会同意姑娘去江南。”一路颠簸,日夜赶路,顾千城又吃什么吐什么,不过短短几天,就瘦得皮包骨,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按说,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腹中的孩子早就掉了,可她腹中的孩子不仅没有折腾掉,反倒越养越好。 当然,这并不是顾千城体质不同寻常,也不是她腹中的孩子不同寻常。顾千城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不过是因为择子。 择子虽是一味狠药,可这个时候确也是良药。没有择子,顾千城的孩子早没了。 顾千城隐约猜到了,可却没有点破,只道:“为了我的命,皇上一定会同意我去江南。而且有皇上在,我也能舒服一些不是吗?” 她真得很需要秦寂言陪在身边,她现在的样子,真得不是一般的可怜,偶尔从水面看到自己的样子,顾千城都为自己委屈。 那么多人怀孕生子,怎么到她身上,就这么折腾呢? 怀个孩子跟怀命似的,孩子这才几个月,她差不多就折腾掉了半条命。 “还有,你为什么执意要选择去江南做交换。我们提前交换不行吗?你应该相信皇上的为人,皇上说会放过你,就一定会放过你。”老管家执意要去江南才肯交换解药,可见老管家在江南必然别的安排。 说实话,顾千城是很不想去江南的,太不安全了。可她和秦寂言没有选择,谁叫他们的命脉,被管家卡住了。 “姑娘,老奴也是没有办法。老奴说过,不是不相信皇上和姑娘,而是不相信姑娘那些朋友。姑娘要是我,也肯定不会同意提前在半路上交换药,不是吗?”老管家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顾千城自知道说服不了老管家,只得放弃,“好吧,你有什么安排?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不能走小路。” “我们走水路。”老管家当然知道顾千城的情况,他到是想走小路,可他相信不管他走哪条小路,都会被秦寂言查到。 这个时候,走水路最安全。 “你安排就好。”听到走水路,顾千城的脸更白了。 坐马车她都晕成这个样子,走水路那不是更惨? 等老管家去安排时,顾千城扭头看了子车一眼,以眼神寻问他,有没有给秦寂言传消息。 子车苦笑一声,摇了摇,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比了一个灭口的姿势。 自从秦寂言离京的消息传来,老管家就十分谨慎。之前他一直可以和京城通信,哪怕放到明面上,老管家都不管,可现在却不行。 别说明面上的通信,就是私底下的通信,都被老管家拦了下来,送信的人也被老管家宰了。 老管家一直不曾离开他们的视线,动手杀人必然是别人,而这也让子车不敢轻举妄动。 明显,老管家手上还有可用之人。 老管家离开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姑娘,船安排好了。今夜就可以出发。” “我知道了,我先去马车上休息一下。”顾千城扭头就回了马车,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 老管家也不在意,在顾千城坐上马车后,老管家走到子车的面前,“子车大人,这段时间还请你不要给皇上传信,当然留信号更是不可以。你应该清楚,姑娘的孩子能保住,是因为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老管家现在就是挟顾千城肚子里那块肉,来威胁秦寂言、顾千城和子车。 没办法,谁叫他们都重视那块肉。 要知道,那可是秦寂言和顾千城的第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毕竟谁也不知择子有没有后遗症,顾千城以后能不能生出孩子。 “放心,我不会与皇上联系。”子车不敢拿顾千城腹中的孩子冒险,而且他相信这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保护好顾千城。 “有子车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得了准话,老管家也不再多做纠缠,寻了一个空地便坐着休息,等时间差不多,就准备驾着马车去码头。 秦寂言一出京城,就与子车的人接上了头,得知顾千城一行人的线路,还有此刻的落脚点后,秦寂言就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为了确保顾千城的安全,秦寂言一路派人许多人盯着顾千城,几乎每天都有消息传过来。 为了能尽快追上顾千城,秦寂言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日夜不停的赶路,可就在他走到蓟县时,消息突然断了。 “莫不是出事了?”按说,这个时候该有人给他送最新的消息来,可秦寂言在蓟县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人过来。 秦寂言暗道不好,立刻寻来锦衣卫,让他们去查顾千城一行人的下落。锦衣卫花了一天的时间,查出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消息。 “四天前,确实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经过。后来那辆马车突然不见了,卑职一路探查,发现那辆马车被人卖入车行,而车上的人失了踪影。”锦衣卫并不知秦寂言要他们查的人是谁,也不知秦寂言的身份,他们只认秦寂言手中的令牌。 “退下。”查无所获,秦寂言便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 “看样子,长生门在江南果然是有安排。”要是没有安排,老管家不会执意选择在江南,与他做交换…… 1246阴暗,快要疯了 顾千城真得快要疯了! 走水路去江南,老管家没有准备大船就算了,可怎么也要准备一条小舟吧? 好吧,小舟没有她也忍了,可你至少让她坐客船去江南吧?实在没有客船,货船她也是能忍的,可老管家这寻得是什么船? “这是黑船吧?这些人要去哪?”没错,老管家带着顾千城和子车,坐上了一条黑船,而且还是贩卖人口的黑船。 不是卖什么小孩、女人,船上大部分都是成年的男人,也有女人,但是不多。可不管男女,他们都像是狗一样被关在舱底,而顾千城也是其中一员。 没错,顾千城和子车也成了这艘船上的货物之一。 “沿途卖,从北到南,卖到哪算哪。”许是有提前交待,顾千城、老管家和子车三人有一块单独的地方,面前用一块破帘子隔开,算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可就算是如此,弥漫在舱底的汗臭味、尿臭味还是遮不住,顾千城闻不得这味道,从上船就开始狂吐,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而吐完了就得吃东西,他们身上没有一点吃食,要吃只能吃船上的吃食,想要吃好的就得花钱买,而所谓的好的吃食也就是一碗白米饭。 在吃食上,老管家倒是没有亏待顾千城,一直买船上最好的吃食给顾千城,可是…… 不管这吃食多好,都改变不了它加了料的事实。 没错,船上的吃食全部加了料,对身体倒没有太大的损害,只是吃了就会没有力气,武功使不出来。 子车还没有吃就发现了,可不等他发作,老管家就先一步道:“在船上,你没有动武的机会。而且你能撑几天?三五天不吃东西,你就是本事通天也使不出来。” 子车在船上,不是没有动武的机会,而是不能动。他就算动了武,拿下这条船又如何?老管家还会另外找一条,情况并不会因为他出手而变好。 子车当然不会因老管家劝说就服软,是顾千城开口补了一句,“吃吧,虽说不能用武,可也没有其他的害处。我们又走不了,不吃你也撑不下去。”老管家就是一只狐狸,就算他们把这条船掀翻了,老管家也能找出第二条来。 说不定,第二条船比这条还糟糕。 “子车大人,听姑娘的劝吧。虽说你在船上不能动武,可你也放心,我必保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无事。”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老管家手上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他怎么也不会让顾千城出事。 这一点,无论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明白。是以,子车默默地将饭吃下。 在船上还要熬十来天,要是不吃不喝,他就是空有一身本事,也无用。 吃了船上的东西,子车也和普通人一样,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一身武功也派不上用场,不过子车也试了,只要他饿上两天,力气就能回来,武功也照样能用。 可见,加在饭菜里面的东西,确实如老管家所说的那样,并不伤身。 想来也是,真要是伤身的东西,老管家也不敢给顾千城用,要是顾千城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老管家也没有活路。 孩子没事,顾千城虽说天天在船上吐得晕天暗地,可之前在陆地上也吐,所以她也算是习惯了。可是孕吐能习惯,有些事却真得习惯不了…… 这是一艘贩卖人口的船,船上的情况很糟糕,他们这群人全部生活在舱底,平日里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几乎是不见天日,好人在这里也会被逼疯。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舱底里,时刻都暴露出人性里阴影的一面。 许是因为见不得光的原因,这船白天并不怎么行驶,到了晚上就拼命加速,一路疾行,而停泊、补给也都在晚上,白天这船几乎是静止的。 每到晚上,顾千城就会看到船上的水手,带人来舱底挑人。满满一舱的人,就如同萝卜白菜一样,被买主挑来捡去。 有的买主很变态,喜欢用鞭子抽人,不管买不买,直接抽了再说。 而每次交易成功,船上的水手们都会很兴奋,然后就会喝酒,喝醉了就会来舱底找女人。那些人也是不讲究的,把女人拉了出来,当场就办事。 舱底的女人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人水手共用一个,也有等不及的就去找男人。 这些水手只是办事的人,没有什么权利,可他们手上有吃食。每次玩事后,他们都会给那些女人留下一些吃食,是以晚上有水手下来挑女人时,那些女人就会主动献身,甚至还有男人。 那场面,顾千城只看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那群水手闯腾完后,也不会让人来清理一下,就任由一股子怪味充斥在舱底,顾千城每每闻到,都要吐得半死。 而这还是最让人恶心,最让人恶心的是,那些水手走后,舱底的那些壮年就会冲出来,抢那些女人吃食。 在这里,女人是最低贱的存在,她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僧多粥少,舱底的女人少,她们得到的食物也不多,几乎每次都会有人因抢食物、抢女人而丧命,可到下一次,仍旧还是会有人出来抢。来。 在舱底呆了不过七天,顾千城就看到三个女人,因受不了折磨,就那么死了。 人死了也没有一个好去处,直接剥干净,然后赤条条的丢入河里喂鱼。 舱底的人不断的被卖,不断的被杀,可人数却不减少,永远是那么拥挤。因为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人补进来,舱底的人偶尔有减少,可过不了几天又会补上更多。 舱底永远是拥挤的,而强暴,凌虐,抢劫,杀人……在小小的舱底,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 每每看到这一幕,顾千城心底都透着悲凉与无助,而不管看了多少次,顾千城都像是第一次看到那般的痛心与无助。 她很想帮那些人,可是她却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在子车面前表现出来。 她很清楚,她和子车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有可能帮忙这些人。 她能做的,就是睁大眼看清楚,不是因为麻木,而是要将这世间最阴暗的一面记住,回去告诉秦寂言,他的子民,他的百姓,在他的治理下,过得是多么凄惨…… 1247危机,擦肩而过 舱底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顾千城就是子车这个大男人,也不能接受。 如果只是偶尔一两次还好,可这种事在舱底,几乎每隔两天就能见到一回,甚至有时候白天也会暴发几起。 舱底的人,不管男女在那些水手面前,都像是牲口一般,任由他们买卖、折辱。而舱底的人却不思着团结一致,而是内里争斗、自相残杀。 每每看到那些被折辱而死的女人,因抢夺食物而被打死的少年,子车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这些人也是不想的,实在是舱底的生活太难了,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必须吃饱。 吃饱才有精神,有精神了才力气,而有力气才会被买主相中,然后才能离开这里。 而船上供给他们的吃食,只能勉强让他们维持一口气,想要吃饱只能用抢的。 子车明白这些人的心里,可却始终不能接受。 不过,子车也知道,现在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没看到姑娘都没有吭声嘛,他一个大男人吭什么声。 只是,不吭声归不吭声,这个地方却是不能再呆了。别说顾千城一个姑娘家,就是他一个大男人,天天见着这些腌臜事也受不了。 子车再次提出离开的事,“彭长老,这地方姑娘不能再呆下去,我们必须换条出路。”为了今天的谈话,子车连着两天没有吃东西,就为了让武功恢复过来。 当然,他做这些时一直避着老管家,老管家根本不知他现在已恢复了武功。 顾千城抱着铜盆,在角落里狂吐。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可空气中各种怪味混在一起,让顾千城十分不舒服,哪怕什么也吐不出来,还是有想吐的欲望。 听到子车的话,顾千城勉强压住喉咙里的恶心感,说道:“我们在这条船上呆了十天了,秦寂言肯定找不到我们的下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换道。” 顾千城放下铜盆,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这地方她实在呆不下去了,虽说坐马车也难受,可马车再颠簸,也没有这船上恶心。 在这条船上,她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她现在很需要换一个环境,不然她一定会得产前抑郁症。 换道的事,顾千城和子车已经提了好几次,可老管家一直都没有答应。子车这次特意饿上两天,保存武功,就是打算用武力强制要求老管家合作。 可不想,这一次老管家却十分配合,爽快的道:“好,我们今晚就换道。白天,这船都是隐在暗处,而他们隐藏的地方十分隐蔽,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只有晚上我们才可能换道。” 老管家的爽快,让顾千城莫名的不安,顾千城盯着老管家看了半晌,说道:“你没有骗我们?”之前他们提了几次,老管家都不曾松口,现在却突然松口,着实是让人怀疑。 老管家,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姑娘,老奴虽然是长生门的人,可也是说话算话的主,姑娘你且看着,今晚我们肯定能离开这条船。”老管家轻轻叹了口气,似有说不出来的失落与惆怅,可不管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不会因此心软。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鱼死网破。”顾千城冷冷地瞪着老管家,直把老管家看得低头,避开她的眼神,这才收回视线。 “姑娘放心,老奴的命捏在皇上手中,要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委屈姑娘上这条船。”这条船有种种不好,但有一点却是极好,那就——足够隐蔽,哪怕是秦寂言也找不到。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别小看这些贩卖人口的贩子,他们能把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来,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老管家当初选上这条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大秦的皇帝都换了好几个,可这条贩卖人口的路线,却一直存活下来,并且从来不曾被人发现。 “好,我信你一次。”老管家松了口,顾千城和子车也暗暗松了口气。 子车的武功不弱,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先不说这地界他们不熟,就算他们能顺利制住船上的人,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这条船,甚至还要用船上的人,把他们送到陆地。 而船上那些水手,别看他们一个个猥琐不堪,可个个都是好手,至少是水中的好手。在水面上,子车带着她这个累赘,可不一定有胜算。 现在,老管家同意换船、换道,他们不用动手、冒险,顾千城也算是安心了。 为了晚上有精神离开,即便睡不着,胃里难受的紧,顾千城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 在这艘船上呆了十几,顾千城整个人都呆废了,脸瘦得一两肉都没有,眼睛大的吓人,再加上十几天都不曾梳洗,身上脏得不行,看上去就像是从难民营走出来的一样,完全不见孕妇该有的红润。 而这么惨的情况下,孩子还能活得好好的,这也算是奇迹了。 胡思乱想间,顾千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她不知,在她安心睡觉时,外面有一个大男人,找她快找疯了。 离京没有几天,秦寂言就失去了顾千城的消息,为此秦寂言不惜暴露身份,把暗卫、锦衣卫全部派了出去,可就是这样也寻不到顾千城一行人的踪迹。 陆地上没有,秦寂言就大胆猜测,老管家带着顾千城走水陆。可水陆并不止一条,秦寂言也不可能劳师动众的把所有的路都堵上,只能让暗卫、锦衣卫私下排查,而他自己选择一条他认为最有可能的路前行。 秦寂言在水面上走了七八天,日夜不停的行驶,期间为了查顾千城的下落,秦寂言还绕了几个地方,可仍旧一无所获。 不仅仅是他,就是锦衣卫与暗卫也同样没有收获。 “人到底去哪了?”站在船头,迎风而立,岸两边绿叶红花一簇簇挤在一起,看上去颇有一番味道,可秦寂言却无心观赏。 他现在只想知道,顾千城一行人到底在哪? 1248盼头,两面不是人 有了盼头,便有了希望,有了希望这让人窒息的舱底也就不那么难受的,至少对顾千城来说是这样的。 睡了一觉起来,顾千城精神大好,也难得没有吐。等到老管家把饭菜端上来,顾千城胃口大开的全吃了,还嫌不够。 “还有吗?我没吃饱。”顾千城拿着空碗,眼巴巴地看向老管家。 顾千城瘦了后,眼睛显得又大又黑,好似会说话一般,被她这么一看饶是铁石心肠也会心软,更不用提老管家对顾千城,本就存着一丝愧疚。 “好,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取。”老管家哪里舍得说不,放下吃到一半的饭菜,巴巴的跑了出去。 老管家一走出去,舱底那些人就齐刷刷的看得他,双眼冒着绿光,像是的恶极了的野兽。不过,那些人却不敢动,只是看着罢了。 在舱底生活的人,都有一套趋利避害的本事。老管家、顾千城和子车三人,虽然看上去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一个女人,可能在这舱底占有一席之位,谁也不敢小觑。 老管家一走,顾千城就把子车手里的饭菜拿了过来,然后拼命的往嘴里塞。 这两天,她都是这样,一个人吃两人的饭菜。好在老管家为了控制子车,给子车的食物并不多,不然顾千城就算怀孕后胃口大增,也不可能像猪一样,把两人份的饭菜全吃下去。 “姑娘辛苦了。”看着顾千城不断的往呢里塞东西,子车一脸担忧。 顾千城现在吃得越多,稍后吐得也就越多。 “你比我更辛苦,好在熬过这两天就没事了。”顾千城头也不抬,快速进食。 要说辛苦,子车才是最辛苦的,每到晚上子车都不敢合眼,就怕舱底出事,顾千城会遇到危险。 这两天就更不用说了,为了恢复武功,子车这两天都没有吃东西,就连老管家给的水也不曾喝,实在渴极,就悄悄潜出去寻湖水喝。 这湖里的水有多脏,就算顾千城没有看到也知晓。子车会选择喝湖水,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顾千城吃饭的速度很快,可却不显粗鲁,像是踩好点一样,在老管家踏进舱底时,顾千城正好将子车的食物吃完。 把空碗递给子车,顾千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好去掉嘴里的味道,可不想水还未喝下去,顾千城又开始狂吐。 顾千城忙丢开水,抱起铜盆吐了出来,“呕……” 一张嘴,刚刚吃进去的,还有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子车看了一眼,立刻往里面倒了一碗水,“姑娘,我去倒了。” 说话间,就接过顾千城手里的铜盆,同时递了一个空桶给她。 顾千城知道,子车这是怕老管家发现。 “去……”顾千城张嘴,可又是一阵狂吐。 子车担忧的看了一眼,听到老管家的脚步越来越近,咬咬牙端起铜盆往外走。 “怎么了?”老管家看到子车的身影,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子车面前。 子车侧身避开,将铜盆放在一旁,巧妙地将其遮住,“姑娘又吐了,我先去给姑娘倒了盆中的秽物。” 舱底条件艰难,顾千城身边也只有几个盆子,要不及时清理干净,顾千城就没得用了。 而且,呕吐物在舱底那密不通风的空间里放久了,味道更难闻,要不及时清理干净,顾千城会受不住。 “那你快去吧。”顾千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了吐,吐了吃,老管家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多想。 子车面无表情的点头,端着铜盆快步往外走,脚步沉重、虚浮,一看就是没有武功,身体又弱。老管家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顾千城走去。 顾千城那样,身边可离不得人。 大步往外走的子车,在老管家视线移开的那刻,暗暗松了口气。 老管家人精一样,要骗过他可不是容易的事。好在今晚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到时候他也不用伪装了。 老管家进去时,顾千城已经吐得差不多了。用清水漱口后,顾千城双眼微闭,靠在一角,脸色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老管家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半蹲在顾千城面前,“姑娘,你没事吧?”至于腹中的孩子,老管家一点也不担心,有择子在,只要顾千城还有一口气,孩子就会很好。 “死不了。”顾千城有气无力的答道,闻到老管家手里的饭菜味,顾千城嫌恶的皱眉,“挪开些,闻不得这味。” 这就是孕妇,前一秒还想吃东西,下一秒却闻不得这味。这段时间,老管家和子车可没少被顾千城折磨,两人也习惯了。 “姑娘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你再跟老奴说。”老管家忙不迭将饭菜移开,见顾千城合上眼,怕惊醒她,老管家轻手轻脚的将顾千城刚吐的秽物拎了出去,然后又拎了一桶干净的水,细细的将这小空间擦拭了一遍,力求让顾千城呆得舒服一些。 虽说这段时间条件很艰苦,可老管家却在有限的条件内,尽了最大的力让顾千城过得舒心。可是,不管是子车还是顾千城,都无法感激老管家,更不可能感动。 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是老管家一手造成的。老管家真要让她过得舒心,就别把她丢在让人窒息的舱底。 把她一个孕妇,丢在这种鬼地方,再来对她好,这算是什么? 把一巴掌给个甜枣也不是这样的,老管家这种做法,真叫人恶心。 显然,老管家也知顾千城不待见,平时也只是默默的做事,除非必要绝不往顾千城身边凑。 子车回来时,老管家已将那块小小的空间收拾干净,呕吐物带来的酸臭味几乎闻不到了。 子车将干净的铜盆放下,准备拎着桶子里的秽物去倒,就被老管家制止了,“我去,你照顾姑娘。” 子车没有拒绝,看着老管家拎着木桶,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老管家这样,活得不累吗? 既然做了坏人,就应该奢求保有良知,老管家这样做只会两面不是人…… 1249离开,黑吃黑 是夜,在角落里停了一天的船,又再次破浪而行。速度快且猛,船身东摇西晃的,简直是要把人胃里的东西全给晃出来。 好在,顾千城胃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虽然晃得难受,可这十多天都是这样,顾千城早已经习惯了。 在船启动的那一刹那,顾千城就自发的找了一条布带,把自己绑在椅子上,免得船太晃,坐不稳,摔出去。 她现在可不比以前,要被船甩了出去,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再健康,也可能保不住。 择子能让她的孩子在条件恶劣的情况下,依旧健康成长,可并不表示能防得住外力撞击。安全起见,她还是自保的好,不然真要摔出去,就算孩子能保住,她也要去掉半条命。 顾千城老老实实的坐着,闭上眼,等着……等着船靠岸,或者等到天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船行了近三个时辰,也不见停下来,顾千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看了。不过,老管家和子车都习惯了,这段时间一直如此,只要船在行驶,顾千城那张脸就会再白上三分。 他们也担心,可担心也没有办法。他们在这条船上已经算自由了,可再自由也不能干涉这条船的正常动行。 “姑娘,再坚持一下,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接我们出去。”今晚是最后一晚呆在船上,老管家见顾千城难受的紧,便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话。 只可惜,不管老管家说什么,顾千城都不曾开口,也不曾睁眼。 老管家也不在意,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顾千城简直被他吵翻,正欲开口叫老管家闭嘴,船突然减速了! 在船上呆了十几天,顾千城知道这是船要靠岸了。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船停了下来。 “姑娘,接我们的人来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老管家之前已做了安排,自然知道这船此刻停下来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子车和顾千城不提,老管家今天也准备换船了。这条船虽然安全,却不宜久待,不然时间长了,指不定他们就和舱底那些人一样了。 没过多久,船上的人贩子兼水手,就带了一个富商下来。这些人一进来,舱底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就挤到人前,时不时就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就希望这个买主,能买了他们。 虽说离开了舱底,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可至少能重见天日,至少有吃饱的可能。呆在这个鬼地方,时间久了,人都会疯掉。 “都闪开,今天不是来买你们的。”人贩子兼水手见一群人拥上来,随手就甩了一鞭子,把人打散开了。 在这里,这些水手就是王,舱底最壮实的男人,也不敢挑衅他们的权威,这一鞭子甩出去,往前凑的人立刻散开了。 “你这里的味道,永远都是这么难闻。”由水手陪同下来的富商,用帕子捂住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水手蛮不在乎的嘿嘿一笑,“人多就是这样,你还能指望这群多爱干净。彭爷这边走,你的人我好好给你的照料着,没让他们吃苦。” 水手指了指顾千城三人呆得地方,显摆的道:“彭爷看到没,你的人我可是单独隔开了,那小妞一直呆在里面,可没有人见过她。” 顾千城自从进了舱底后,就不曾外出一步,舱底最早的一批人,还知道帘子后有一个女人,可后来的就不知了。而且就算知道,也不知顾千城的长相。 当然,顾千城会窝在里面不出来,并不是因为水手提前交待,而是她自己不出来。 在舱底,女人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这里的女人都是生生被折辱死的,要是让舱底这些人知道顾千城的存在,或者见了顾千城,指不定就有色心大发的男人,不要命也要把顾千城拖出来。 老管家与子车的情况特殊,真要打起来凭他们现在的体力,可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满舱的人。 再说了,外面的气味这么难闻,顾千城也不愿意出来,隔着帘子看外面那些腌臜事,已经够她难受的,真要出来指不定她也会疯。 被水手称为彭爷的富商,听到水手的话满意的点头,“回头和你们老大说,这比买卖我再加一成的钱,算是请你们喝酒。” 贩卖人口风险大,利益自然也高。像这种专门帮富商带“逃奴”“逃妾”回去的活,这些人贩做经常做,开价那更是高得离谱,一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多谢彭爷,多谢彭爷。彭爷您这么大方,你这小妾实在是不识好歹,居然还逃,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管家给顾千城安排的身份,就是这位彭爷的逃妾,还是怀孕的那种。 “小妾?”几个水手说话,声音并没有压低,顾千城听得一清二楚,扭头,冷冷地看着老管家,“要是让秦寂言知道,我成了那什么彭爷的小妾,你说他会怎处置你们?” 大秦的准皇后,被老管家说成富商的逃妾,老管家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为了方便,想必皇上能理解的。”老管家额头冒汗,颇有几分不自在。 这时,水手和彭爷已经走过来了,顾千城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彭爷,小心台阶。”帘子掀开,顾千城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站在中间,船上的水手则站在他身后。 显然,这肥头大耳的人就是彭爷,顾千城看到他与老管家对视一眼,然后装模做样的看了她两眼,便掏出一个钱袋给水手,“没问题,人我带走了。” 顾千城在舱底,十多天都没有怎么梳洗,再加上她刻意扮丑,此刻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那些个水手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移开视线。 “彭爷,你随意。”水手掂了掂钱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走吧。”彭爷看了老管家一眼,倒三角一瞪,看上去十分刻薄,顾千城低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地往前走。 舱底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不过他们并不是看顾千城。顾千城虽说是女人,可一头长发乱成草,连眼睛都遮住了,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顾千城那邋遢样,比男人还不如,身上的酸臭味比任何人都重,根本没有人多看她一眼。舱底的人看着他们,纯粹是羡慕他们运气好,可以离开这里。 顾千城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可现在的她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了他们。跟在彭爷和水手的后面,顾千城一路沉默的往外走。 当走出舱底,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时,顾千城差点哭出来。 还能闻到湖水气息,花草的味道,真得幸福了! 可是,这份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顾千城一行人,刚准备爬上甲板,就听到一声巨响…… 1250打晕,拖走! “嘭……”的一声巨响,船体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饶是顾千城一直防备着四周,也被撞得摔了一跤。 “姑娘,小心。”幸亏子车反应快,先一步倒在地上,给顾千城做了肉垫,同时撑了顾千城一把,让她缓了一下,没有直直摔下来.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那个被人称为“彭爷”的富商,许是因为太胖,下盘又不稳,船体一晃,他直接摔飞了出去,与身侧几个水手滚成一团,凄厉的大叫. “哎哟,哎哟……”船舱里,走道口,摔倒的人来回打滚,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幸亏两旁没有摆东西,没有东西砸落下来,不然就更惨了。 “救命……哎哟,救命呀。”彭爷真是一个富商,并没有武功底子,船身一晃,就摔得七晕八素。 “小心,小心。快,保护好彭爷。”几个水手大喊,挣扎着要爬起来。老管家也狠狠摔了一跤,不过他底子好,摔倒了当即就爬了起来,抓住船桅站稳了。 老管家看到顾千城与子车摔倒在地,本想过来帮忙,可看到顾千城与子车虽摔倒了,却没有受伤,而且在第一时间抓住东西,就没有再上前了。 “嘭……嘭……”船体再次被撞击。也不知外面情况怎么样,总之顾千城几个人被困在走道,随着船身不断的摇晃,根本无法行走。 “快,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摔成一团的水手,勉强站了起来,可刚想上去,船体又被撞了一下,几个人又再次摔倒。 “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了?”几个水手摔得鼻青脸肿的,几次站起来都摔趴下来,心里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害怕。 “不知道。也没有人跟我们说一声,不会是遇到大鱼了吧?”水手们又惊又惧,可就在此时,悬挂在顶上的油灯,突然摔了下来,啪啪啪……”的碎了一地,走道瞬间变得漆黑。 “怎么回事?灯呢?灯呢?那谁谁谁,快,快点灯。”船身还在摇晃,漆黑的走道就好像野兽的大嘴,似要要将吞没,几个水手喊得更大声了,好似这样能壮胆。 “快,快去舱底看看,别让货物趁机跑了。”有个水手突然想到舱底那些人,想要下去查看,可现在他们连站都不站不稳,如何下去? “不行,下不去,也不用下去看。舱底上了锁,他们跑不出去,就算跑出来了,也没有力气游到岸边去,我们先别管货了,先上去看看,到底遇到什么了?”水手们常年在这条线上飘,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突然又迅猛。 “你们快想办法把灯点亮,我上去看看。”几个水手乱成一团,经验稍丰富的那人,立刻占据了主导地位。 有他领头,其他几个水手也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稳住自己身子,寻找油灯,将其点燃。 黑暗对走道里的水手们来说是麻烦,可对顾千城与子车来说,这却是一个机会。趁混乱之际,顾千城与子车已敲定好离开的方案。 他们趁乱把老管家打晕,然后……寻一条小舟独自离开。 这艘船上就有小舟,这一点顾千城和子车不用担心,他们只要找准机会,把老管家打晕就行。 “这个交给我,老管家对我没有防备。”顾千城知道,在老管家眼中,她就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孕妇。当然,事实也是这样,但是…… 老管家要因此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必然是要吃亏的。 她的身体虽然虚弱,可并不是毫无战斗力。当初她被子车训练到吐,仍旧有力气杀人,更不用提现在了。 只要出其不意,顾千城有九成的把握,能把老管家放倒。 子车也知,要是他出手不一定能成功,虽然担心顾千城,可还是同意了顾千城提议。 顾千城和子车刚商量完,几个水手便将灯点亮了,此时船身仍旧在摇晃,偶尔会有小幅度的撞击,不过对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人来说,这点程度实在不算什么。 只可怜了那个叫彭爷的胖子,不知是撞到哪了,好像撞晕过去了。当然,老管家、子车和顾千城三人也很可怜。好不容易站起来,可船身一晃,三人就站不稳,最后还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千城稍好,她之前就有防备,跌落时双腿先着地,半跪在地上。 水手们看了一眼,凶狠的对顾千城和子车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跑。要让我知道你们乱跑了,管你们是不是彭爷的人,我都会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大爷放心,我们不跑。”子车开口,低垂的头显得十发卑微,同时也掩去了他眼中的冷意。 “嗯。”水手们满意的点头,也不认为顾千城一行人有本事跑出去,就这么把人丢下,提着灯笼就往甲板上走去了。 走道再次陷入黑暗,也陷入空前的死寂,片刻后子车开口,嘲讽的道:“彭长老,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今晚的事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姑娘无事。”事出突然,老管家也被吓了一跳。 他最开始还以为皇上找到了他们,可等了这么久,也只见船身被撞击,却不见打斗声,老管家就安心了。 如果真是皇上找来了,压根就不需要撞击船身,也不会撞击船身。朝廷随便抽一支水军过来,都能收拾这帮小贼。 不是皇上的人,老管家大胆猜测,撞击船身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某条道上的人,准备黑吃黑。 “你最好祈祷姑娘无事,要是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长生门就等着承受主子的怒火。”子车杀气腾腾的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要不是顾千城反应快,指不定就真得被甩出去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都难说。 “这是意外,我比你更担心姑娘腹中的孩子。”想到最初那猛烈的一撞,老管家也是一阵后怕。 连常年呆在船上跑的人,都因撞击而甩飞了出去,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没事着实是幸运。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船身渐稳,子车摸黑走到顾千城身旁,欲搀扶顾千城起身,可是…… 1251流血,得手了 顾千城却没有动! “我……我,”顾千城开口,却无法吐出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缺水的鱼。 “姑娘,你怎么了?”子车忙上前搀扶,却被顾千城挥开了手,“不行,我……我起不来了。” 顾千城语气惊恐,好似要哭出来。 “姑娘,你别吓我,你哪里不舒服?”子车吓坏了,也不敢乱碰顾千城。 走道里很黑,他虽然能在黑暗中视线,可却看不真切,只能凭借顾千城的气息,来断定顾千城的情况。 而很明显,顾千城的情况不好。 “肚子……很疼。”不过几个字,可顾千说完却像是虚脱一样,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好好的肚子怎么会痛呢?”老管家脸色微变,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怀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择子,顾千城中了择子,按道理孩子是不可能有事的。 “不知道,好痛,好痛。”顾千城没有给出解释,只捂着肚子叫痛。 她此刻怀孕不到三个月,肚子还是平的,根本不显怀,要不是孕吐得厉害,完全看不出她有身孕。 老管家虽然还有怀疑,可却不敢真拿顾千城的身体,和她腹中的孩子去赌,神色严峻的道:“姑娘,你坐好,我去找人。” “我,我好像……流血了。”顾千城拽住老管家的衣摆,痛苦低喊。 “什么?流血了?”老管家一怔,忙回头,蹲在顾千城身边,“姑娘,我替你把把脉。”老管家略懂医术,不会医治,但最基本的切脉还是会。 顾千城没有拒绝,伸出血淋淋的手。 子车和老管家的视线再不好,也能看到她手中的血,子车脸色大变,“姑娘,你手上全是血。”有那么一瞬间,子车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嘭……”老管家直接摔倒在,握住顾千城的手颤抖不停,“怎么会出血?没道理会这样呀。有择子在,孩子不可能有事。”要是孩子有事,他就完了。 “好疼呀!”顾千城紧紧握住老管家的手,指甲钳到了肉里,老管家却感觉不到痛。 他现在担心的是顾千城孩子。 “姑娘,你别担心。有择子在孩子一定不会有事。”老管家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顾千城一句一句“好疼”,让老管家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姑娘,你让老奴看看,老奴虽不懂医术,可把个脉还是会的,你先松手。”老管家本来要给顾千城把脉,可顾千城痛极,反手拽住了老管家。 “我,我……”顾千城大口大口喘气,可到底是松手了。 老管家没有立刻替顾千城把脉,而是缓了缓,好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上前一步,半蹲到顾千城面前,给顾千城把脉,可是…… 就在老管家碰到顾千城的手时,瘫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叫的顾千城,突然动了,如同猎豹一般快速蹿起,抬手劈向老管家的后颈。 “姑……”老管家反应过来,抬手防御,可是晚了! “咚……”顾千城一个手刀劈下,老管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呼……成了!”成功打晕老管家的顾千城,狠狠地吐了口气,靠在扶手上,狂喘气。 这一击,几乎耗尽了她全部力气,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娘,你没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子车,惊呆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千城,这也……太突然了。 虽说之前他们商量好了,由顾千城出手击晕老管家,可是……这画风还是不太对呀。 “我没事,把彭长老绑起来,我们揪准机会就溜吧。”这船上的人,她倒是想救,可她没有那个本事。 舱底那扇门好开,可打开后那些人又能去哪里? 他们在河中央,舱底那些人要是控制不了这艘船,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与其救人救到一半,不如等她自由了,寻一个机会,让官府出面。 她能救这一船人,却无法救以后的人。真正要救这些人,就是把这些人贩子全部抓起来。 “你手上的血?”顾千城虽然说没有事,可子车还是不太放心。 顾千城手上的血,可是真的。 “割破了手,就有血了。没事,伤口很快就会凝固,不会一直流血。”顾千城扬了扬手,蛮不在乎的说道。 “姑娘,你……太冒险了。”子车忍不住摇头,心里也暗自责任自己,没有保护好顾千城。 要是他保护好了顾千城,顾千城也不会冒险。 “一点小伤罢了。不把他放倒,我们就不会有自由。”老管家捏住了她的命脉,平时又太谨慎,要不是利用这次混乱,她也无法把人放倒。 “带着他走吧,我们趁早赶到江南。”在这条黑船上呆了十几天,顾千城已不奢望在半路上,能碰到秦寂言了。 现在,她只求平安抵达江南,尽早在江南与秦寂言碰头,解决完这堆破事,回京待产去。 子车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一把将老管家扛在肩膀上,扭头问向顾千城,“姑娘你自己可以走吗?” “可以的。”虽然没啥力气,可撑着总能走两步。 子车近三天没有吃东西,还要背着老管家,她不能再给子车添麻烦了。 “姑娘你小心些,紧跟着我。”此刻船身早已停止摇晃,可走道里极黑,子车怕顾千城看不见路,会摔倒,这才谨慎的提醒了一句。 “我会注意的。”自从怀孕后,顾千城就特别仔细,就怕不小心流产了。 顾千城走得极慢,子车已经尽量放缓步子,可每走两天步还是要停下来等顾千城,子车知道顾千城现在身体很弱,也不催促,就这么慢慢的走着。 外面的打斗一时半刻结束不了,他们不敢时间。 走道就那么一点长,顾千城虽然走得慢,可还是走了出来。 踏上旋转的台阶,子车提醒了一句“当心台阶”,顾千城应了一声,扶着一旁的扶手,慢慢地往上爬。 子车见顾千城无碍,快一步往上,打开了顶上的盖子,随即就听到甲板上传来的打斗声,还有叫骂声…… 1252人质,我价值万金 “我草你大爷,猪头六,你居然敢劫我的船,你活得不耐烦了。” “刀疤,你混这条道也不是一两天了,我猪头六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听说你这次赚了不少,哥哥我也不多要,把这次的赚得银子全留下,末了把彭爷给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我呸,就你这猪头也敢说是我哥哥,也不打盆水照照。猪头六,我刀疤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彭爷不行。要让人知道,在我的船上做生意,却被人绑走了,以后谁还敢跟我做生意。” ……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人贩子不把彭爷那个富商交出去,并不是为了彭爷好,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很明显,今天出手的那一方,就是冲着那什么彭爷来的。 这一出黑吃黑的戏码,虽不是老管家安排的,可却和他脱不了干系。 确定甲板上的打斗,两方人人马黑吃黑后,顾千城与子车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子车背着老管家爬上甲板,转身又把顾千城拉了出来。 “姑娘,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身。”子车背着老管家走在前面,压低声音对顾行城道。 “好。”顾千城吐了口气,挣扎着跟在子车身后。 船上边边角角的地方很多,子车很快就寻到一个易守难攻的角落,背着老管家走在前面,顾千城和之前一样,紧随其后。 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顾千城即将躲进来时,意外发生了…… 顾千城虽然能走,可事实上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将老管家敲晕的那一记,更是耗费了她所有力气,她这个时候能撑下来,完全是凭借意志在支撑。 子车寻找的角落,够躲他们三个人,如果是平时顾千城完全可以轻巧的,不惊动任何人的潜在那里,但今天她却没有做到。 在躲进角落的刹那,顾千城左脚一软,身体往前栽倒,而四处又无可以借力的大呼,顾千城大惊,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啊……” “姑娘,小心。”顾千城一喊,让子车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丢开老管家扶住了顾千城,可同样也惊醒了甲板上打斗的人。 “咦,居然有两只臭虫爬了上来,刀疤,你是怎么看货物的?”打劫的猪头六一脸嘲弄,火把照着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更显狰狞。 顾千城和子车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背光之处,在甲板上打斗的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不过这并不妨碍人贩子猜出他们的身份。 “猪头六,你不是想要绑彭爷吗?那个女人是彭爷的逃妾,怀了身孕。彭爷出一百金让我把她私下带回来,你不如把她带走,说不定彭爷会出一万金赎她。 你也知道彭爷的情况,彭爷要是出事了,他家里那些兄弟只会拍手叫好,可不会出钱赎他。反倒是这逃妾你把她带走,彭爷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也会出大价钱赎她。” 刀疤也就是人贩子,见猪头六来势凶猛,自己这方吃了不少亏,不想继续打下去。而且,就算他能把人打跑也会损失惨重,便给猪头六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虽然损,可却不影响他们的口碑。买卖交易的时候,他们约定要保证买主的安全,可没有约定要保证货物的安全。 货物他们已经交给彭爷了,要是被抢走,那也与他无关。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猪头六听到刀疤的建议,有些意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今来这里,只是为了求财,实在没有必要与刀疤死磕到底。 “你要觉得好,人现在带走,我绝对不出手。今晚的事我也就当没有发生过,日后我们怎么来往还是怎么来往,不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刀疤为了让猪头六收手,再次加大筹码。 本就意动的猪头六,这下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命令手下住手,恶狠狠的道:“好,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我把这小妾带走,你回头告诉彭爷,想要赎回他的小妾,让他在三天内准备一万金,送到狼牙山。超过三天,我就不敢保证他的小妾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好,人……你自己去拿。”刀疤抬手,让手下让出一条道,好方便猪头六上前。 猪头六也不担心有诈,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顾千城与子车一直站在角落没有动,听着两方人马当着他们的面,就把他们的去处决定了,不由得苦笑。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落到任由一群瘪三决定她的命运。 要是让她当将军的爷爷,升到上将的父亲知道,估计会笑话死她。 “你现在能打得过他们吗?”在刀疤与猪头六交谈时,顾千城也压低声音与子车商量。 “打得过,也能把姑娘带走。但……彭长老,我带不走。”子车饿了两天,可凭他的身手,要扫平船上人也没有问题,只是他不敢保证,他能平安的把顾千城和老管家同时带走。 如果只有一个人,他就没有压力了,可偏偏不管是老管家还是顾千城,都是不能丢下来的。 “那就……等我被带走后,你带着老管家走,三天后去狼牙山救我。”顾千城轻轻点头,见猪头六走了过来,飞快的在子车耳边说了一句,不等子车说话,便推开他,往前走,“你要的人是我,我跟你走。” “姑娘……”子车伸手想要拉住顾千城,可顾千城却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子车不敢妄动。 “哈哈哈,你这小娘们到是够意义,怎么,那个男人是你的相好?”猪头六站在亮光处,并不能将子车,老管家和顾千城三人看真切,只隐约看到两人站立的身影。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你放心,有我在别说一万金,就是十万金,彭爷也会拿给你,你只管好好看好我。”顾千城再次往前一步,站在亮光处,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也是她上船后,第一次在人眼露脸,只是…… 1253渗人,凤落平阳 此刻的顾千城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看上去十分狼狈。一身怪味离得五米远都能闻到,油腻腻的长发,将五观完全遮住,也将那一身气势给遮住。 不过,就算没有遮住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也没用,一个邋遢婆子,就算再有气势,这群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顾千城挺直的背,而不屈的眼眉? 对不起,这群人根本看不到,就算看到也不会多想,在他们看来顾千城就是一富商的逃妾,会给人做妾的女人,能有多好的出身? 就算是大家小姐又如何,落到他们手上,也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不过,顾千城主动走出来的举动,让猪头六十分满意,“小娘子还真是懂眼色。你这么配合我也不亏待你。我猪头六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是有原则的人,我要的是银子,这三天我绝不会为难你,你且安心呆着就是。”反之,要是三天内,彭爷没有拿银子去赎顾千城,那么顾千城就没有好下场了。 “多谢。”顾千城双手作揖,低头掩饰眼中的笑意。 这群人讲规矩就好,别说三天,只要给子车一天的时间,他就能带人上狼牙山。到时候别说一个猪头六,就是十个猪头六也不是在子车的对手。 “带走。”顾千城配合,猪头六也没有为难顾千城,只让两个人象征的看着顾千城,连押解都没有。 顾千城此时已是强撑着一口气,不过在人前她却不敢示弱,一步步往前走,哪怕双脚在颤抖,她仍旧以平稳的速度,走过踏板,走到另一条船上。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子车虽然一直注意着顾千城,可毕竟隔得远,他只看到顾千城孤单一个人,踏上另一条船。 这一刻,子车是愤怒的,也是自责的。只有紧紧握住手,才能克制自己冲出去的冲动。 “姑娘,你等着,最迟后日,我一定救你出来。”子车眼睁睁地看着顾千城上了船,直到看不见顾千城的身影,这才趁刀疤等人不备,扛着老管家跳进水里。 子车原是计划弄一条小舟的,可现在这个情况,想要弄小舟已是奢望。好在就他和老管家两个人,就是在水里泡一夜,也不会怎么样。 “扑通……”一声响,溅起了无数的水花,也让船上的人贩子想起他的存在。 “不好,彭爷要的另外两个人跳水跑了。”船上的水手都是有经验的人,子车动作虽快,可光听跳水的声音,就知道不是一个人。 “糟糕,只顾着防备猪头六了,忘了还有两个人。”以刀疤为首的一干人贩子气得大骂,几个人冲到船边,可看到黑幽幽的湖水,他们果断放弃下水寻找的念头,“天太黑,这一段水深,我们不一定能找到人。” “不用找了,彭爷要的是他的小妾,只要那女人没事就好了。好了,大家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刀疤看猪头六抽走了两船间的木板,狠狠地松了口气,指着一小个子汉子道:“小三子,告诉受伤的兄弟们,先不要包扎伤口,至于那几个死了的人,尸体也不要丢了,让彭爷看看我们为了他牺牲了多少人,让他照价赔给我们。” 至于顾千城被猪头六带走,子车与老管家跑的事,刀疤是不会承担责任的。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找彭爷。”小三子飞快的朝走道跑去,准备把彭爷弄醒。 随着刀疤的命令,船上的水手们立刻检查起船只,该补的地方补,该修的地方修,各司其职,完全不见慌乱,看上去极有规矩。 想来也是,能在这条道上混多年,而不被朝廷发现,这群人必然不是一盘散沙。 顾千城上了猪头六的船,就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舱房。房间看上去挺干净的,带着花香,应该是女子的房间。 顾千城站在房内,还来不及坐下,就看到一红衣妇人,端着水走进来,见到顾千城,没好气的道:“那个谁……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个脏样子,真是的,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脏的女人。喏,给你打水来了,你好好洗洗,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也换上。多洗两遍,洗干净些,要是身上还有味儿,我就把你丢出去。还有……别乱坐,弄脏了我的房间,我跟你没完。” “嘭……”的一声,红衣妇人将水盆重重放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洒在顾千城的鞋面上,不过顾千城没有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没有力气。 “还愣着干吗?还不快洗干净,你看看你这脏的……真是的,要不是那死猪头说你值一万金,老娘真想把你丢湖水里洗干净再提上来。”妇人看顾千城站在那里不动,性急的又骂了一句,“快点洗干净,难闻死了。” 妇人语速极快,连珠带炮的说着,顾千城本就体弱,几次想要插话都被对方抢了,待到妇人说完,顾千城这才有开口的机会。 不过,顾千城并没有与妇人多说,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却不想这一声道谢,惹来红衣妇人一阵冷嘲热讽。“看着还挺懂事的,要不说还真不知道,你不脸的给人做妾,还和汉子私奔。你这种女人我还可是见多了,壮着自己有几分滋色,就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骨子里不知多骚多浪,成天就想着找……” “闭嘴!”顾千城本不愿意与妇人计较,可见这妇人越说越难听,顾千城顿时怒了,一个冷眼扫过去,“说够了吗!” “你,你……要干吗?”顾千城一张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衬得眼睛又大又黑,当她瞪大眼睛直直看人时,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好像是被死人盯上,叫人渗得慌。 红衣妇女本来气势十足的要吼回来,可一对上顾千城的眼神,顿时没了底气,甚至腿肚子都在发软…… 这姑娘,太吓人了! 1254救援,比想像中的快 顾千城无意与妇人纠缠,见妇人服软,便闭上眼,反手指向门口,低沉而缓慢的道:“说够了,就出去。” 听着声音不大,可却有一股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红衣妇人心中一骇,可看不到顾千城那双渗人的眸子,红衣妇人又有了胆子,“你,你,你,这是我的房间,你胆子肥了,敢叫我出去?” 顾千城不耐烦的睁开眼,看向妇人,“我再说一遍,出去!” “我,我……出去就出去,你看看你这脏的,你真当我愿意呆在屋里。你个小浪蹄子,我告诉你,这房间是我的,你这身子不知多脏,可别碰我的床,不然……不然就算你值万金,我也要把你丢湖里去。”红衣妇人不甘心的叫骂着,可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底气不足。 顾千城这会累得不行,就是站在那里双腿都止不住颤抖,根本没有力气与妇人计较,只冷冷的杵在那里,用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红衣女人。 可就是这么随意一站,冷冷一瞥,却把红衣妇人吓的人不行,红衣妇人本来还想骂两句,可张口的嘴巴始终不敢吐出字来,最终也只能不忿的甩袖出去。 “终于走了!”红衣妇人出去后,顾千城终于不用再强撑了,狠狠的吐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坐下去,最后坐在地上。 事实上,她真恨不得一屁股坐下,然后再也不起来,可想到肚子里孩子,顾千城只能坚持着缓缓坐下。 一坐下,顾千城就再也不想动了,哪怕地面很凉,她也没有不想再动一步。 她太累了,身体已是撑到了极限,再多撑一秒,都跟要她的命似的。 “呼呼呼……”顾千城闭上眼,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也由惨白转为绯红,只是这红并非健康的红,而是累狠后,呼吸不顺畅带来的。 顾千城自己就是医生,自然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狠喘了两口气后,顾千城不断的调整呼吸频率,好让自己的身体平复下来。 这种方法显然是极有效的,不过数分钟,顾千城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狠狠吐了一口气,顾千城终于恢复了些许的力气。 有了力气,顾千城这才有精力打理自己。 她身上确实是又脏又臭,她自己都受不了,红衣妇人会不高兴,再正常不过。 红衣妇人端进来的水,就放在地面上,顾千城往前挪了一步,伸手去拧里面的帕子。 水是冷的,甚至透着一丝寒气,顾千城一碰就把手缩了回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不宜用冷水,可她去哪弄热水? “唉……”轻叹了口气,顾千城咬咬牙,将双手浸在冷水里,把帕子拧至半干,给自己擦脸。 这几天,顾千城在舱底,都不怎么敢收拾自己,脸上有些油腻,冰冷的水根本无法洗干净脸上的油腻,也无法将长发洗干净。可顾千城知道,她今晚就只能用这盆水梳洗,对方不会给她准备热水,也不会给她太多水。 就着这一盆冷水,顾千城勉强擦拭了一遍,看着由清澈转为乌黑的水,顾千城嫌恶的皱了皱眉,差点又吐了出来。 在此之前,她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脏成这个样子。 “幸亏秦寂言没有找到我,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估计会哭死。”女为悦己者容,就算她不会刻意打扮给秦寂言看,可也不想让秦寂言看到她邋遢肮脏的样子。 擦拭完后,顾千城换上了红衣妇人拿来衣服。衣服有些大,而且十分旧,布料也很粗糙,穿在身上十分不自在,一动便磨得皮肤发疼。 “这给我找了一套什么衣服?”顾千城真得是要哭了,要不是她的衣服太脏了,她真得不想换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虽然干净,可布料真得是太粗糙了,她里面还穿了自己的衣服,可就是这样,套上这身衣服,身上仍旧被磨得生痛。 “肉票的日子,果然不好过。”顾千城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衣服随便卷巴了一下,打个结丢在一旁,然后又把水盆往外挪了挪,好把地方空出来。 想到红衣妇人离去前说,不要睡她的床,顾千城叹了口气,认命的抱起床上的被子,寻了一个角落,靠在那里休息。 蜷在角落必然不舒服,可顾千城现在不敢冒险。那红衣妇人一看就是个脾气不好的。要是看到她躺在床上,那妇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如果只是把她叫起来,骂几句还好,要是发疯的把她拽下床,可就惨了。 她现在没有本钱,也没有精力与那红衣妇人闹,还是安分些寻个角落睡得好,左右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顾千城着实是累狠了,而且之前一直呆在舱底,就算有子车在一旁守着,可仍旧睡得不安心。 今晚虽然只能窝在角落里睡,但周空气清新、被子也暖和,再加上她着实是累狠了,所以没多久就睡着了。 红衣妇人进来时,就看到顾千城披着一床被子蜷在角落,顿时恼怒,大骂:“好呀,不让你睡老娘的床,就抢老娘的被子,果然是小浪蹄子,就知道寻好的用。” 顾千城虽然累狠了,可却不敢睡死,警觉心并不弱,红衣妇人一进来她就惊醒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红衣妇人骂了两句,见顾千城没有反应,便认定顾千城睡死了,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把顾千城身上的被子扯下来,可不知为何,红衣妇人刚一用力,就放手了,“算了,算便宜你个小贱人。” 虽说这话很难听,可顾千城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红衣妇人真要把被子抢走,她不一定有力气和对方抢。当然,她也不敢抢,她怕打闹中,会伤到孩子。 红衣妇人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套新的被子,可铺上就看到地上的脏水和脏衣服,红衣妇人低声骂了一句,认命的将脏水端了出去。 听到妇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蜷缩在角落的顾千城暗自松了口气:今晚安全了。现在,她只等子车明天或者后天带人来救她了。 而她不知,子车来得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快…… 1255营救,一夫当关 1255营救,一夫当关 不知该说子车走运,还是说他倒霉。 他带着老管家跳下去的那个位置,正好是深水区,两人落水的瞬间,直接没入到水底了,根本浮不起来。 子车的水性不差,可也仅仅是不差,并没有到非常好的地步。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饿个三天落在深水区,就算不能立刻浮出来,可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带上一个老管家,事情就不好说了。 落水后,老管家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变沉了,子车不受控制的被老管家拖到水底,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从水里浮出来。 水底氧气稀薄,就算子车能闭气,可也无法长时间呆在水里。 “简直是倒霉透顶。”子车很想把老管家丢了,没有老管家这个负累,他绝对能游到浅水区,然后顺利上岸。可偏偏老管家就是再麻烦,再拖他后腿,他也不能丢。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怀疑老管家,认为他并没有给顾千城下什么择子蛊,那么在舱底的那几天,就让子车打消了这个怀疑。 在舱底的那几天,顾千城过得实在不好。睡不好,吃不好,休息不好,身体弱得不像样,这样的情况下,饶是顾千城底子再好,那孩子也不可能保住。 可结果呢? 顾千城的身体弱得一塌糊涂,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健康得不行,要说不是因为择子,子车都不相信。 既然可以肯定顾千城中了择子,子车哪里还敢把老管家给丢了。 要是顾千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十个他也赔不起。 天太黑,水太深,子车怕人贩者追过来,也不敢一直冒头,实在憋不住才冒上来喘口气,然后继续潜进水里,拖着老管家往前游。 咬咬牙,子车拖着身子越发的沉重的老管家,不断的往前游。无疑,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子车几次都觉得自己动不了,胳膊酸痛的不像是自己,心肺也因水压,而痛得挤成一团,可是…… 他不能放弃! 放弃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相信,一旦顾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因为他的失职而出事,皇上一定会杀了他。 子车几乎拿出当年在杀手营训练的狠劲,哪怕身体已疲惫到极致,哪怕眼前已模糊不清,他仍旧没有松开老管家,就这么拖着老管家不断的往前游。 当然,所谓的往前也只是相对的,因为子车此刻已分不清方向,他只知道朝一个方向游,尽快抵达岸边,这样他和老管家才有救。 可是…… 子车的运气却不好,他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挑错了。 他根本不是往岸边游,而是往湖中央游,不管他游多久,都不可能到岸边。当然,凭他现在的体力,就算游对了方向,带上老管家也不可能游到岸边。 子车的运气不好,游错了方向,到不了岸。可同时,他的运气又极好,在他即将脱力、昏迷时,他遇到了一艘船,而船上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主子,湖里有人。”站在船头的暗卫,看到水中浮动的身影,戒备的说道。 “捞起来看看。”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的秦寂言,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的下令。 没错,这条船就是秦寂言的船,到了夜晚,他们不熟路,便放缓了速度,不想让子车碰上了。 有秦寂言的命令,暗卫立刻拿出鱼网,将子车和老管家打捞起来。 刚开始暗卫还十分谨慎,生怕是什么埋伏,可当他们把水里的人拉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暗卫惊呆了,“主子,是,是子车大人,还有老……不是,是长生门的彭长老。” 他们寻了大半个月,翻天入地寻找的人,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这真是太他们让人不爽了。 “子车?”秦寂言转身,脸色微变,“快,把人拉上来。” “是。”暗卫这下不敢怠慢,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两人打捞上来了,并上前检查,“主子,子车大人和彭长老都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子车大人应该是脱力晕了过去,彭长老则是被人打晕了。” “看看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秦寂言看到子车一直拖着老管家,心里就明白顾千城肯定不在水里,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寂言冒不起这个险,所以让暗卫仔细查看。 当然,秦寂言也没有一直等暗卫在水里找人,指着子车道:“把人弄醒,朕有话要问。” 暗卫上前,在子车身上点了几下,力竭而昏迷不醒的子车,立刻惊醒。而他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握紧手中的刀,朝面前的人出手。不过,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子车生生止住了攻势。 “皇上,太好了……”子车看到秦寂言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脱力的瘫坐在地上,不需要秦寂言问,就急切的道:“皇上……姑娘,姑娘在船上,快,快去救姑娘,两条黑船,他们贩卖人口,绑了姑娘。” “哪个方向?”秦寂言脸色一沉,一脸凝重的问道。 子车虽然胡乱挑了一个方向游,可却一直坚持朝一个方向游,他现在还记得方位,“那里……不远。两艘船刚对撞过,船身有破烂,看到了就会知道。姑娘上了灰色的那条船。” 只一眼,子车就记住了那船的颜色,“船上的老大叫猪头六,就是抢走姑娘的人。” “嗯。”子车话音一落,秦寂言便下令调转方向,逆向而行。 没办法,子车指的方向,正好和他们是反方向,要救顾千城他们必须折回去。 不过,他们本就是为了寻顾千城而来,别说折回去,就是在原地打转都行。 秦寂言救人心切,不断的提醒开船的人快些,再快些…… 子车说得虽然不多,可却足够让秦寂言明白顾千城的处境有多糟糕。 秦寂言不是不懂世事的天真皇子,他很清楚人贩子是什么,更清楚落到人贩子手里的人有多惨。 如果是以前,秦寂言还不会这么担心顾千城,可顾千城怀孕后,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没有武力,秦寂言真得无法不担心。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想到顾千城落在人贩者手里,秦寂言心里就急得不行。 他不是善于想像的人,可此刻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顾千城受苦的样子,而只要一想,他的心就忍不住揪痛。 “该死!”秦寂言暴虐异常,有杀人冲动。 事实上,要不是子车的样子太惨,他早就狠揍子车一顿了。 他把顾千城交给子车保护,结果子车是怎么做的? 居然丢下顾千城,把彭长老带出来了。 彭长老是什么东西,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彭长老也比不上顾千城的安危险。子车简直是该死! 在秦寂言不断催促下,船行得很快,很快秦寂言就看到水面上出现一闪一闪的光亮,不用想也知,那必是一条夜行的船,至于是不是子车说船,还需要靠近才能知晓,可是…… 就这点时间,秦寂言也等不了。 看到不远处有光亮闪过,秦寂言提气,踏着水面,跃了过去…… “主子!”暗卫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残影从眼前消失,急切的跟上前,可走到船头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们,根本追不上! 脚踏水面,秦寂言一路借着水平面的力道,让自己可以湖面上行走。而很快,他就看清了那条船的颜色——灰色。正是子车说得那条船。 当然,就算不是也没有关系,先上船再说。 “啪……”足尖轻点,几乎没有声音,秦寂言稳稳地坐在船尾。 船尾有两个水手守着,当秦寂言出现,两个水手吓了一大跳,张嘴欲喊,可不过说了一个字,就被一剑毙命。 没错,就是一剑。 秦寂言一剑扫过去,两个水手同时倒地,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咚”的一声响,尸体倒地的声音,引起船上人的注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船上的人立刻惊动了,齐齐朝船尾跑来。秦寂言听到声音,没有动,只站在船尾等人过来。 灰船并不大,不过数个呼息间,就有不少人冲到了船尾,见到秦寂言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冲在前面的人嚣张的喊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连我们狼牙……” 可惜,他的喊话还没有说完,秦寂言就出手了。 “唰唰……”只见数道剑光闪过,冲在前面的人齐齐倒地。 这一下,跟在后面的人也不敢上前,举着刀,戒备的看向秦寂言,“你,你是什么人?找上我们有什么事?” 在道上,黑吃黑是常事,他们经常打劫过往的船只,也被人打劫过,可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手。 “把你们老大叫出来。”秦寂言没有再出手,而是举剑往前走,而他往前一步,船上的打手就往后一步。 眼见着从船尾退到船头,就快没有退路,船上的打手们不得不停下来,“你,你,你别上前,再上前我就不客气。” “叫你们老大出来。”秦寂言又一次重复道,这一次语气明显不耐,可同样声音也大了不小。 蜷缩在角落里的顾千城,听得一清二楚…… 1256皇上,你抱抱我好不好 在这条道上,做无本生意的不止猪头六和刀疤两伙人,但这两伙人却是这条道上实力最强的两拨人,历经无数风语,这两拨人都没有被打下去,一直在这条道上活跃着,可见他们的实力之强,但是…… 今天,他们的“辉煌”就要结束了。 对道上的人来说,猪头六的实力确实很强,轻易无人敢惹,可在秦寂言面前他们这种实力就是渣渣,别说秦寂言身后还有暗卫、侍卫,就是他一个人也能辗压全船。 不过,秦寂言并没有急着大开杀戒,说了两遍“叫你们老大出来”,秦寂言便不再言语,提剑站在甲板上,等船老大站出来。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猪头六带了一批打手过来,这批人一出现就围在秦寂言身后,与船头的人一起,将秦寂言团团包围住。 于是,秦寂言就处在土匪的包围圈中,看上去他好像处在弱势,可包围秦寂言的土匪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猪头六也不敢下令。 猪头六能在这条道上占有一席之地,本事不差,眼光也不差,只一个照面他就看出秦寂言的不同。 这个男人不好惹! 这是猪头六看到秦寂言的第一反应,而对于不好惹的男人,猪头六一向是敬而远之,要是避不了那就损失一些求自保。 猪头六立刻收起全身杀气,堆着一脸笑上前,谄媚的道:“误会,误会……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刀剑相见,你们……都退下。” 猪头六指着自己的手下,一脸凶悍的道。 “老大……”围着秦寂言的土匪不解的看向猪头六,猪头六也没有解释,只再次拉下脸,命令手下散开。 土匪们虽不明所已,可却足够听话,一个个乖乖的后退三步,可举在手中的刀却没有放下。 这一次猪头六没有吱声,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堆满笑容的对秦寂言道:“这位少侠深夜找上门,可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少侠有事尽管说,我猪头六这人虽没有什么本事,可这条水道却极熟,少侠不管是找人还是问路,你问我包准没错。” 要不是那一脸横肉和倒三角的小眼破坏了面相,猪头六此刻的表现,还真像是一个仪义的好人。 不过,好人与坏人对秦寂言来说意义不大。身为帝王,他眼中没有什么好人与坏人,只有有用的,没有用的;该处理的人和不需关注的人。 猪头六这群人要不是土匪,那么他就是该处理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是不需要关注的人。 “你们今晚绑了一个女人?”猪头六客客气气开口,秦寂言也就没有直接提剑杀人。 怎么处理船上的人不重点,当务之急,是把顾千城找出来。 “你是来找彭爷的小妾?”今晚,猪头六就只绑了一个女人。 “彭爷的小妾?哪个彭爷……敢说爷的女人是他的小妾。”秦寂言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的女人,他准备立为皇后的女人,居然被人当成小妾,好大的胆子。 别让他把那个彭爷找出来! “你,你的女人?你就是给彭爷带绿帽子,拐着他的小妾私奔的人?”猪头六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面前这个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少侠,居然看上一个那么丑的女人,简直是暴殄天物呀。 当然,天物不是指顾千城。 “私奔?”秦寂言冷笑,“唰”的举起剑,指向猪头六,“爷没闲情陪你说话,人在哪?” 秦寂言的剑还沾着血,幽暗的火光一照,闪着渗人的幽光,猪头六心中一颤,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少,少侠,有话好说。你要那个女人,我这就带你去。你放心,我猪头六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从来不为难女人,你那女人这会正睡得好好的,我这就带你去。” 猪头六爱财,可更爱命,秦寂言明显不是好惹的,虽然他心痛即将到手的赎金,可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来硬的。 不过,阴的倒是可以来一下。 猪头六小眼珠一转,面上的笑容更殷勤了,弯着腰走在前方,“少侠,人在这里,你随我来。” 秦寂言收回剑,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他没有傻吧啦叽的警告猪头六别耍花招,像猪头六这种人要是不耍花招才奇怪。 这条船并不大,顾千城又被猪头六安排在中央,不过走十来步就到了。 “少侠,你要找的女人在里面。你看是我让人进去把她请出来,还是你自己进去?” 很明显,猪头六是想让秦寂言自己去,可不等秦寂言开口,顾千城就挟持着红衣妇人出来了,“不用了,我自己出来。” 没错,就是挟持! 秦寂言闹出的动静这么大,顾千城都能听到,和她同居一室的红衣妇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听到秦寂言是来找顾千城的,红衣妇人握着一把匕首就冲了过来,意图拿顾千城做人质,可不想她低估了顾千城的实力。 结果,不仅没有拿下顾千城做人质,反倒被顾千城挟持了。 顾千城举着刀,抵在红衣妇人的身后,瘦弱的身影,几乎完全被红衣妇人遮住了,可秦寂言仍旧一眼看到了她。 “千城……”秦寂言唤了一句,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的哽咽。 他的千城,瘦了! “秦寂言,你终于来了。”顾千城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眼眶泛红,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千城,对不起,我来晚了。”秦寂言上前,抬脚就把横在他们中间的红衣妇人踹开,也不嫌顾千城此时邋遢的样子,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却不想平日抱在怀里软呼呼的身子,此时却硌手。 “怎么瘦成这样?”宽大的衣衫,和昏暗的光线,让秦寂言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顾千城瘦得有多厉害,直到抱到怀里才有最直观的触感。 他的千城,怎么瘦成这样。 “我这么瘦还不是你儿子害的,秦寂言你这个混蛋,你混蛋,混蛋!”此时,顾千城哪有闲情,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被秦寂言抱在怀里,顾千城终于安心了,终于踏实。 而一安心,一踏实,心里的委屈就开始往外冒,抱着秦寂言大哭,“你这混蛋,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苦,我一直在等你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顾千城哭得像个小孩子,眼泪鼻涕齐流,糊了秦寂言一身,嘴里仍不断的低喊着,“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乖,不哭,不哭了。”秦寂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顾千城,听到顾千城的哭声,心都碎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手忙脚乱的拍拍他的头,可这一拍秦寂言就郁闷了,只一碰,就一手的油,好像很脏的样子。 不过,秦寂言并不嫌弃,伸手顾千城头发揉了揉,“乖,别哭了,哭多了伤眼睛。” “别碰,头发脏。”顾千城想要拍掉秦寂言的手,可却没有力气,只能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 女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前一秒还在怪秦寂言来晚了,抱着他大哭。下一秒就因为头发脏不脏的问题,而忘了之前的事。 “没事,我不嫌弃你。”见顾千城不哭,秦寂言心里高兴,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实话,这个时候天气并不热,顾千城的头发又短,平日也稍稍擦了一下,虽然有些油腻脏乱,但绝对没有顾千城想得那么早糟糕,至少秦寂言就不在意。 可是,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她觉得不好就是不好,任由秦寂言怎么说都没用。“反正,现在不要碰。”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时间不早了,我走,我们回去。”秦寂言哪里敢惹顾千城不高兴,自然是顾千城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我们快走,我要去洗澡,我要吃东西,我快饿死了。”顾千城抱着秦寂言,鼻子一酸,又有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有些情绪自己没有办法控制。末了,只能吸吸鼻子,躲在秦寂言的怀里,闷声道:“皇上,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累。”她不想再哭,她觉得只会哭泣的自己,真得太没有出息。 可是,她这个时候真得很委屈,她需要秦寂言安慰,需要秦寂言哄她。 “皇上,你抱抱我好不好?”顾千城又说了一遍。 “好,好,我抱你,我这就抱你。”听到顾千城近乎卑微的请求,秦寂言心一阵阵的痛。 他的千城,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千城独立又坚强,自信又勇敢,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 “千城,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秦寂言将顾千城打横抱起,紧紧的抱在怀里,要不是怕力道太重,会压得顾千城生痛,秦寂言都想将她揉进身体里。 这一次,真得是吓坏他了。 他想,他再也不敢让顾千城离开的他的视线了,这个女人太让人操心了…… 1257帮手,自寻死路 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正准备离去,可一转身却看到以猪头六为首的土匪们,将他和顾千城团团围住,甚至他面前还有一架攻城用的弩车。 只一眼,秦寂言就可以肯定,面前这架弩车是工部所造,只有军方才有。 这群土匪,从哪里弄来的弩车? 秦寂言看着弩车,若有所思…… 猪头六就站在弩车旁,看到秦寂言的视线落在弩车上,得意的大笑,“哈哈哈……你小子怕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连城墙都能刺穿的弩车。要是被射中了,你们这对野鸳鸯就没有活路了。” 猪头六并没有听到顾千城和秦寂言的对话,所以不知秦寂言的身份。 秦寂言挑眉,将顾千城抱得更紧,“这是要打?”他还以为对方是个聪明人,没想办他低估了这群土匪的贪婪。 在利益面前,这群人可真是连命都不要。 秦寂言这个动作,落到猪头六眼中无疑是怕了,不由得更加嚣张了,“打,怎么不打。这女人可值一万金,彭爷肯花一万金赎她。你要拿得出一万金,老子也同意你把这个女人带走。拿不出来,就乖乖把人放下,老子大方慈悲的放你一马。” 猪头六不想打,可他手底下的人不甘心。为了下这个女人,他们今晚损失了不少兄弟,要是什么一文钱没拿到,他们就亏大发了。 至于这个让他害怕的男子?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猪头六肯定是不想打的,可对方明显是个情痴,抱着这个女人傻傻的站在甲板上,连被围了都不知道,他还要怕什么? 再说了,这船是他的,他老早就在船上弄了一些东西,只要把人逼进屋内,他就有办法把两人都活捉了。 “区区一万金就想赎爷的女人,你们真是一点眼光也没有。”他的千城,就是拿整个江山他都不换。这群土匪居然只收一万金,这眼光也太差了,难怪只能做个小土匪,一辈子没出息。 “你什么意思?嫌赎金少了?怎么?你要加金子?”猪头六一头雾水的看着秦寂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人是蠢得没药救?还是有恃无恐? 他总感觉对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明明他们把人围住了,有弓箭有弩车摆着,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上风,这人凭什么有恃无恐? “爷的女人,不是金子能衡量的,你们一起上,一次性解决了你们,也好回去。”秦寂言一手抱着顾千城,一手拿着剑,低声对怀中的顾千城道:“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嗯。”有秦寂言在,顾千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好大的口气。”猪头六被秦寂言的嚣张气倒了,“别仗着武功高,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在这水上可没有几个人能赢得了老子。” 这群土匪常年在这片水域生活,对地形十分熟悉,要利用地形的话,确实有胜算,可秦寂言会怕他们吗? 他确实对这片水域不熟悉,可他根本不需要下水,他需要了解这片水域做什么? “少废话,一起上,爷的耐心有限。”秦寂言见猪头六的人久久不出手,怕顾千城等急了,主动上前一步。 “你,你,你想干什么?”猪头六不曾想,面对弩车的威胁,秦寂言还敢这么嚣张,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男人真不怕死? “动手,爷没有时间陪你们玩。”秦寂言轻身一跃,手中的剑“唰”的飞出,直击猪头六的面门。 “快,快,快放箭。射他,快射死他。”秦寂言的攻势又快又猛,猪头六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躲到弩车身后。 围在秦寂言的四周的土匪早有准备,秦寂言一动,他们手中的箭便射了出去,“唰唰唰……”数十枚利箭朝秦寂言射来,看上去十分凶猛,可对秦寂言来说,这点攻势根本不够看。 都不需要出手,只需要足尖一动,秦寂言便避开了所有的箭。 “上,杀了那个男人,女的留一口气就行。”既然撕破了脸开,猪头六也就不客气,一把拉开弩车,将箭头对准秦寂言,“小子,老子倒是想要放过你,可我的弟兄不同意。你杀了我五个兄弟,不把你的命留下,我怎么跟我的弟兄们交待。” 弩车被拉到最大,猪头六对准人群中的秦寂言,猛地松手…… “咄……”手臂粗的弩箭飞射而出,直击秦寂言怀中的顾千城。 不得不说,猪头六确实是有点小聪明,见秦寂言厉害,可以弯得下腰。看到秦寂言与顾千城相谈忘我,能把握机会摆出杀局,现在…… 又清楚的知道秦寂言的软肋在哪。弩箭不对准秦寂言,而是对准顾千城。 有这样的本事,只要给他另一片天地,绝对能混出一个人样。可惜,这人一出生就在土匪窝里,已经没有机会走上正途了。 “呼……”弩箭划破虚空,夹杂着寒风,呼啸而至。不需要亲自感受,秦寂言就知道这一击的威力有多猛。 这可是工部出来的东西,没有人比秦寂言更了解它的威力。 没有多想,秦寂言抱着顾千城连连后退,直到退到门口,退到门槛这才停下来! 事实上,秦寂言原本不想停的,可一抬头就看到猪头六双眼放光,好似在算计什么。秦寂言心生警惕,没有退回屋内,而是借助门槛的力道,凌空跃起! 秦寂言可是能在原地凭空而起的人,此时就算抱着一个人,轻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纵身一跃便是数米高,在弩箭飞射而来的瞬间,秦寂言足尖一点,借着弩箭的力轻松跃回原地。而朝他射来的弩箭则因为惯性,直接射向屋内。 “嘭……”一声巨响传来,秦寂言刚站稳,就感觉背后有数道劲风袭来,秦寂言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时间回头看,抱着顾千城再次凭空跃起。 这一次,秦寂言跃得很高,脚尖直接踩在土匪的头上,再次借力向上,直接跃到了屋顶上,也就是船上除了桅杆外的最高点。 站在屋顶,秦寂言将底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弩箭射进屋内,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屋内射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铁刃。 “小心,快,闪开,闪开。”猪头六似早有准备,看到秦寂言和顾千城脱身了,立刻下令命那群土匪散开。 “当当当……”铁刃没有击中任何人,一一落在地上,有几枚射得较远,直接落进了水里。 “幸亏没有进去,不然还真是麻烦了。”秦寂言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庆幸。 他没有想到,这么一艘破船还有暗器机关。要不是顾千城挟持了那妇人出来,说不定他就着了猪头六的道。 “你小子,算你命大。”猪头六见秦寂言没有中招,心里郁卒。看秦寂言高高在上站在屋顶,心里怒火更甚,“有本事,你下来,我们接着打。” 猪头六心中有预感,今晚怕是要吃亏了。 心里隐有后悔,可走到这一步后悔也没有用,他现在就是愿意放这二人走,对方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猪头六狠厉的道:“继续朝他射箭,把人逼下来。” “知道了,老大。”土匪张弓拉箭,对准秦寂言,一箭一箭的朝他射去,只可惜从下往上射箭十分费力气,技巧不好,力道不够根本射不中,土匪射十箭就有五箭是偏的。 猪头六气不过,让手下拿弩车对准秦寂言,“给我射,把人弄下来。” “咄……”一箭射了出去,力道是够了,准头也够了,可弩箭刚射到秦寂言面前,就见秦寂言轻轻一挥手,那手臂精的弩箭就被他打飞了。 猪头六差点气得吐血,正欲亲自上手,就听到手下的人大喊,“老大,不好了,有船靠近。” “船?这半夜三更的,谁不怕死的过来,难不成是刀疤,想来找场子。”猪头六气狠狠的扭头,顺着手下人所指望去,神色大变,“这不是刀疤他们的方向,这船……” 猪头六扭头看向秦寂言,怒喊:“是你的船,你居然还有帮手?”一个人他们都咬不烂,帮手来了,他们还能胜算吗? 该死,早知道今晚不打了,直接让人走就是。 “蠢货,没有船,爷怎么可能一身干爽的出现。”秦寂言抱着顾千城悠闲的坐着屋顶,等着暗卫等人到来。 和这么一群蠢货打,真是浪费他的时间,这些人还是交给暗卫处理好了。 “呸……”猪头六吐了口口水,狠狠瞪了秦寂言一眼,“遇到你算老子倒霉,不过老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猪头六双眼闪着凶光,对身旁的人道:”你们几个去取火把来,你们……去把小船放下来。” 取火把自然是打算放火,而放小船则是为了逃跑。 猪头六见识到了秦寂言的厉害,对渐渐逼近的船只心生忌惮,提前做出最坏的准备。 只可惜,他低估了秦寂言。 鱼死网破,烧船逃跑,绝不是他们最坏的下场…… 1258狠厉,赶尽杀绝 秦寂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皇家的生活也不会教他放过对手,只会教他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他会放过他的叔伯们,并不表示,他会放过这群土匪。 放过他的叔伯,是他不想将最后一丝亲情斩断,也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更不想让手下的大臣心寒。 试想,一个连自己亲生祖父,叔伯都不会放过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明主吗?值得追随吗? 他以前没有上要发过做皇帝,但他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他就会尽力做就好。就算成不了青史留名圣君,也要尽一个皇帝该尽的责任,让百官拥戴,不让百姓失望。 像猪对六这种穷凶极恶的土匪,秦寂言绝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对他们心慈手软,就是对大秦的百姓残忍。 看到猪头六准备放火烧船,秦寂言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放下你们手中的火把,爷给你们一个痛快。” “臭小子,死在临头还敢给老子嘴硬。放下火把?我们为什么要放下火把,我们现在要这船连你一起烧了。怎么?害怕了吧?害怕的话现在就下来,给你爷爷我磕头求饶,你爷爷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你们一马。”猪头六看秦寂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当他是装的。 就算对方有救援又如何,一旦他命人放火烧船,连救援的船也会出事。 “想当爷的长辈,你们胆子还真不小。”他的爷爷老老实实的在寺庙里静养,可没精力玩这些花样。 “胆子不大,怎么敢在这条道上混饭吃。小子,你爷爷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我猪头六的船上,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想要在我猪头六面前充大爷,你大爷我会打得你找不着北。”猪头六恶狠狠的瞪向秦寂言。 对秦寂言,他绝对是深恶痛绝,因为这个男人逼他不得不放火烧船。 虽然只打了一个照面,只过了一招,可猪头六知道,他们全船的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想要打赢这个男人,只能用阴招。 原本,猪头六是想把秦寂言拐进房里的,那间房里布满了机关,只要人进去,猪头六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把人拿下,可是…… 那个看上去,瘦得只有骨头的女人,却坏了他的好事。 想到这里,猪头六又狠狠地瞪了顾千城,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的是,顾千城此刻正窝在秦寂言的怀里安心的补眠,什么都看不到。倒是秦寂言看得清清楚楚,然后…… 更加坚定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猪头六不是一个只会放狠话的人,放完狠话,见秦寂言没有回就,猪头六便下令,“放火,烧了!” 虽有不舍,但权衡利弊后,猪头六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火烧了船。 “是,老大。”船上的土匪,虽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在大慢大非上,却十分听猪头六的话,猪头六说放火烧,他们便毫不犹豫的将火油倒在船上,然后把火把丢过去。 “轰……”火油碰到火花,便立刻燃了起来,蹿起半米高的火舌。 “看不出来,这些人还挺有魄力的。”火苗将顾千城和秦寂言团团包围住,可站在屋顶上的两人,却一点也不紧张。 而这个时候,暗卫们的船离得越来越近了,猪头六的人看到那条船的样式,不由得大惊,“不好,老大。是那条船被官船护送的船。” “什么?前两天官府护的船?不是说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在道上混的人,消息怎么可能不灵通。 秦寂言这十几天,疯似的在水、陆两地寻人,各地官府都尽全力配合。这段日子水师来来往往,道上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出来。 要不是这样,刀疤那条贩人的船,也不会只在晚上行走,白天连动都不敢动。 猪头六今晚会出面抢劫,也是这段时间被秦寂言逼狠了,以至于大半个月都没有收入。 今早得到消息,说那条官府保护的船走了,猪头六这才大着胆子,带人出来抢劫刀疤,却不想走的了船又折了回来。 土匪最怕什么?土匪最怕官差,最怕朝廷,猪头六见来得船与官府有关,整个人懵了,站在原地忘了走,抬头看向仍旧站在屋顶上的秦寂言,恶狠狠的问道:“你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能让指挥官府只事,这人来头绝不小,他今晚……怕是要倒血霉了。 “朝廷归爷管,你说爷跟朝廷是什么关系?”暗卫的船离猪头六的船越来越近了,秦寂言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距离,抱起顾千城,凌空而去…… “好厉害!”看到秦寂言不需要借力,踏风而去,一干土匪傻眼了,而秦寂言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加傻眼了。 “朕要这些人……全部留一口气!”秦寂言说这句话时,还在半空,风将他的话,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以猪头六为首的一干土匪,吓尿了。离猪头六最近的一个汉子,扯着猪头六的衣服,颤抖的求证,“老老老大……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朕?朕是什么?是我听错了吗?” “皇,皇上,这人是皇上?老大……我们,我们怎么办?”原本要乘船离去的土匪,因秦寂言这句话,全部立在船上,哪怕大火逼近,烤得他们全身发红,也没有动一下。 皇上,那可是皇上呀,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皇上呀。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见一个小官差都怕,见到皇上还不得腿软。 “扑通……”船上,还真有胆小的腿软了,给跪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说他没出息,对他们来说皇上那可就是神明一样,他们也想跪。 “完了,完了,我们这次完了。老大,我们得罪了皇上,这次真得完了。”害怕是会传染的人,有人开了头,船上其他人的人也跟着慌了,猪头六很想呵止他们,让他们不要危言耸听,可是…… 他自己都腿软,他自己都想跪,他哪里有立场去说自己的弟兄。 “老大,我们完了,我们完了,我们要怎么办呀?我老婆儿子还在山上呢,我死不要紧,我死了他们怎么办?”一干土匪哭天喊地,像是死了娘一样 不,是比死了老娘还要悲伤,因为他们就要死了。 猪头六听到这话,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的第十八房小妾,上个月查出怀了身孕,大夫说是儿子。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呀,他说什么也不能死,就是要死也得把女人、儿子安顿好。 猪头六怕,怕得要死,可一想到他的儿子,他就有勇气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现在才知道哭老娘,你们杀人时,怎么没想过人家的老娘孩子。”猪头六抹了一把脸,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既然不想死,就给我打起精神了。这是我们的地,就是天黄老子来了,也只能认栽,你们……都上船,我们走。” 狼牙山易守难关,山上到处是洞,横七竖八都是路,他就不信朝廷的人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走?我们能走吗?我们走得掉吗?那可是皇上。”土匪们听到猪头六的话,一个个茫然的看着他,似在寻找主心骨。 看到弟兄弟依赖、信任的眼神,猪头六刚弱下去的勇气,又蹭得冒了出来,“有什么走不了的,这地方我们熟,皇帝老儿可不熟。赶紧的小上船,我们跑,跑掉一个是一个。”他们没有退路可以走,别说他们绑了当今圣上的女人,就是没有这出事,皇上要碰到他们这种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对对对,我们跑,我们跑。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跑不掉就杀了丫的,皇帝了不起吗?皇帝我们照样敢杀。” “对对对,现在是晚上,我们就是把人杀了,也没人知道是我们杀的。要是能把那皇帝老儿杀了,以后我也可以在我孙子面前吹牛了。” 这群土匪发起狠来,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杀了秦寂言。 要是秦寂言在船上,听到这话,指不定要笑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想要他的命,这些土匪的胆子还真是肥了,当初平西郡王带兵剿匪还剿的不够狠,居然没有让这些人学乖。 好在,这些个土匪不靠谱,猪头六却还算有脑子,见这些人越说越起劲,一个个恨不得抄家伙杀过去,当即一个刀背敲过去,“活腻了是吧?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跟皇帝老儿的人打?赶紧的,都给我上船。” 说话间,猪头六自己先跳上了小舟,“快,我们要走了。” “来了,来了……老大,等等我。”有猪头六带头,船上的土匪一个接一个跳上小舟,不像军队那般井然有序,可效率却同样的高。 “主子,他们要跑了。”这时秦寂言已抱着顾千城,稳稳落在甲板上,暗卫上前却不敢伸手去接秦寂言手中的人,只说正事。 “嗯……记住,朕要灭了他们的老巢。”秦寂言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抱着顾千城往船舱里走…… 推荐魔女恩恩的微信,有喜欢她的妹子,赶紧加。 enenbook 如何加魔女恩恩的微信? 微信-通讯录-添加朋友-搜号码-输入:enenbook 1259心疼,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 猪头六等人上了小舟,拼命的往前划,看到身后没有人追来,紧绷的那根弦不由得松了三分,有胆大的甚至不怕死的大笑,“哈哈哈……皇上又怎么样,还不是奈何不了咱们。老大说得对,在我们的地盘上,管他是龙是虎,都得乖乖听话。” 有人开头,还不见皇上的人发火,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老大英明,老大威武。皇帝老儿也怕了咱们老大。” 猪头六心里不安,听到手下的人话,这才有了信心,也就不阻止他们,任由他们大放厥词。 土匪们见老大都不说,一个个说得更猖狂了,根本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暗卫不紧不慢的跟着,见他们一路口无遮拦,不将圣上放在眼里,几次想要出手杀了他们,可想到秦寂言的话,暗卫又生生压下了杀人的欲望。 皇上说了,要他们留一口气。 皇上说了,要灭了他们的老巢。 不急,他们再等等,等到寻到他们的老巢,再动手。 …… 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秦寂言自是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交待好了暗卫怎么处理猪头六等人,秦寂言就抱着顾千城回房了,并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是的,轻轻的放下,因为顾千城睡着了,秦寂言怕动作太大,会惊醒她! 没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顾千城就在秦寂言的怀里睡着了,可见她是有多累! 秦寂言舍不得惊醒顾千城,动作极度小心,可就是这样顾千城还是被惊醒了,并且直接跳过睡眼惺忪阶段,直接清醒! “我居然睡着了!”顾千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懊恼,郁闷的拍着脑门,“天啊,我简直是猪,这样也能睡着!” 秦寂言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见顾千城只是惊醒,并没有其他的事,这才安心。上前,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累了,就睡,我在这里,你安心睡便是。” 看到千城活力四射的样子,真好。 虽然瘦得让他心疼,可日后养养肯定能恢复。 “哎呀,不要揉我的头发,都说了很脏啦。”没有意外,顾千城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头发脏兮兮的是顾千城的心病,哪怕秦寂言不在意,顾千城心里也放不下,“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睡皇上,你让人给我送两桶热水吧,我要洗头,我要洗澡。” 虽然之前稍稍擦拭了一下,可顾千城仍觉得没有办法见人,也没有办法这么睡。 “你都困成这样了,洗什么洗,先睡,明天再洗。”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顾千城的请求。 顾千城脸白如鬼,眼眶又是一片黑青,看上去真是惨不忍睹,这样子还洗什么澡,好好睡一觉再说。 “不行,我这样没有办法睡。还有衣服,我这衣服也要换,太粗了,我背和腿都被磨红了,可疼了。”顾千城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寂言,眼中蓄着泪,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秦寂言被顾千城这么一看,心都化了,哪里还坚持的住,当即就顺从了,“好好好,我这就让人给人准备水。饿了吗?要不先吃一点东西,再去洗澡。” 目的达成,顾千城眼中的泪立刻消失了,“饿了,要吃面条。再加两个蛋,还要洒上葱花。”不知为何,一想到香喷喷的肉丝面条,她就有流口水的冲动。 孕妇,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不过,被指挥得团团转的秦寂言,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好,我让人去给你准备。” 船上一般不会准备太多热水,秦寂言怕顾千城久等,才让她先吃东西。却不想,今晚船上却烧了一大锅热水。 很明显,这些热水是烧给子车和老管家用的,可秦寂言却不管,直接征用了。 不假他人之手,秦寂言亲自给把热水给顾千城拎了进来,倒进浴桶里。 没办法,船上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小心眼的皇上又不乐意让哪个男人进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水好了,我抱你先去洗澡。”秦寂言撸起袖子,打横将顾千城抱了起来。顾千城不矫情,双手主动环住秦寂言的胳膊,撒娇的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来了,真好。” 秦寂言,她立刻从难民升级到公主,真得……不能更幸福。 “你不怪我来晚了,就好了。”下额抵在顾千城的头顶,秦寂言不嫌弃的蹭了蹭。 “不怪,我和宝宝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们。”这一次顾千城没有煞风景的说脏,只是将脸埋在秦寂言的怀里,无声的落泪。 她不怪秦寂言来晚了,秦寂言能找到她,她就高兴了。 胸前湿湿的,秦寂言不用看也知道顾千城哭了,心脏一紧,想要安慰,可又不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背。 好在,顾千城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片刻便收起了泪,没事人一样“命令”秦寂言给她脱衣服。 她累了嘛,需要人服侍。 “遵命。”秦寂言十分配合的行了个礼,可配上他高冷无表情的脸,却显得十分滑稽,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将心中仅存的那点郁闷也笑散了,而看到顾千城毫无负担的开怀大笑,秦寂言也放心了。 他听御医说,怀孕的女人都很小心眼,很容易为一点小事就郁结于心。他可真怕千城会因这事郁结于心。 此刻,看到千城无事人一样大笑,他就安心了。 在顾千城的‘命令’下,秦寂言笨拙的将顾千城的衣服脱下。 没办法,皇帝陛下对老百姓穿的粗布衣服,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好半天也没有找到扣子,最后还是顾千城提了一句,才把衣服解开了。 脱了外夜,中衣和里衣就快了。皇帝陛下虽然不懂服侍人,可脱顾千城的衣服他还是会的。 眨眼间,秦寂言就把顾千城剥光了。 没有衣服的阻挡,顾千城瘦弱的身躯,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秦寂言眼前。 “这才半个月,你怎么就瘦成这样。”摸着顾千城背后的蝴蝶骨,秦寂言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之前抱在怀里,就觉得顾千城瘦得不行。现在衣服一脱,看到骨头清晰的凸起,秦寂言心里那叫一个自责。 秦寂言将顾千城紧紧抱在怀里,“千城,你放心,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呀,平时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可彭长老却让她吃了这么多苦,简直该死。 “没事了,都过去了。”顾千城也知道自己瘦得很可怕,要不是知道避不开秦寂言,她真得不想让秦寂言看到她此时的样。 “好在,我们的孩子没事。”顾千城抓着秦寂言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虽然还是平平的,可孩子很好。” 提到孩子,秦寂言冷硬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眼中的杀意也淡了几分,“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我相信你,我也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赤热的掌心贴在顾千城的腹部,那温度好似能将人灼伤。明明秦寂言什么也没有做,可不知为何,顾千城就觉得全身热得很。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顾千城轻轻一滑,挣开秦寂言的怀抱,坐进浴桶里,推了推秦寂言,“水快冷了,我要洗澡了,你快出去。” “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帮你洗。”秦寂言是什么人?顾千城眼眸一动,他就知道顾千城在想什么。 难得见到顾千城娇羞的样子,他哪里舍得离开,不管顾千城怎么说,他都坚定要留下来“服侍”顾千城。理由是顾千城现在身子虚,没有力气,万一他不在身边,顾千城要溺水了怎么办? 溺水? 哪个成年人,会在浴桶里溺水呢? 秦寂言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可秦寂言说得一本正经,理由摆出一条条,就是顾千城听着也觉得好有道理,竟是无言反驳。 没办法,占不住理,又没力气拒绝的顾千城,只能从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大半个月没见了,顾千城此刻又香艳无比,秦寂言哪里能忍得住,虽说秦寂言不会禽兽的做什么,可一通澡洗下来,两人都湿了,顾千城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当然,秦寂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此时恨不得拎一桶冰水往身上浇,好浇灭心中的燥热! 强压下心中的欲望,秦寂言给顾千城又冲了一遍水,确定把顾千城洗得香喷喷后,这才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放在床上。 “我洗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顾千城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埋了起来。 秦寂言笑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衣服,“出来,我给你穿衣服。” “不要,放在一旁,我自己会穿。”顾千城已不敢直视秦寂言。 比起时下的女子,她的脸皮算厚得了,可对上秦寂言……她还是输。 现在的秦寂言脸皮太厚了,她好怀念那个,偷亲她一下就会脸红的秦殿下呀。 那样的秦殿下,欺负起来太有感了。而现在,只有她被秦寂言欺负的份…… 1260辗压,皇家暗卫的能力 不过是抄一个土匪窝,这对暗卫来说真得不是什么难事。要连这事都办不好,暗卫们可以直接自杀了。 暗卫的本职是隐在暗中保护主子,自然也就擅长跟踪人了。暗卫一路尾随猪头六等人,直到来到狼牙山也没有惊动他们。 猪头六等人也算细心,进寨子前还特意四处查看了一番,可暗卫是他们能发现的吗? 一干土匪发现没有人跟上来,更加嚣张了,“哈哈哈……皇帝老儿的人可真是蠢,居然让我们跑了。” “人家那不是蠢,是金贵。晚上在湖面上追人可是顶顶危险的事。皇帝老儿要冒什么险,明儿个让官府出兵剿我们就是了。”这话看着是在为秦寂言说话,实则满是嘲讽。 “官府?官府要是有用,我们早就被剿了,之前那什么平西郡王不是带兵到处剿匪吗?那倒是剿了不少匪徒,可像咱们这种能窝在山里的,他们连根毛都看不到,怎么剿?” “想剿我们,先摸上山再说吧。皇帝老儿的人可娇贵了,昨晚那么好的机会都不见他们出手,就凭那群大爷,能摸上山,做梦吧。” 土匪对狼牙山的地理优势十分自信,压根就不相信朝廷能带兵上山。 山上的崎岖难行,而且奇窄无比,根本不适合大军进山,就算朝廷的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也不可能带兵上来。 “好了,好了。忙呼了一天你们也不累,利索的把痕迹都抹了,都回寨子,这几个月不要再出来了。”猪头六是个谨慎的人,虽然对狼牙山的地理很自信,可却不敢轻易冒险。 他们这次得罪的人,非同小可。 “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土匪们一向很听猪头六的话,而猪头六也不曾让他们失望。好几次,都是凭借猪头六的谨慎,才让寨子躲过灭顶之灾。 留下五个人沿路清扫痕迹,外加防守,其他人则没着小路回寨子了。暗卫隐在一旁,见这些土匪分工明确,不由得冷笑。 不得不说,这些土匪很聪明,可惜遇上了他们。 就五个草包,也想拦住他们,简直是好笑了。 如同一阵清风拂过,除了一个暗卫留在原地等候外,其他人都跃过防守的五个土匪,继续跟过去了。 “咦,起风了吗?怎么突然好冷。”留守的土匪也不是没有知觉,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被人盯上了。 暗卫一路跟紧猪头六,看到猪头六带人不断的来绕圈子,钻山洞,有好几次暗卫差点跟丢了。 “果然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难怪这群土匪这么自信。”再次追上猪头六的暗卫们,再不敢掉以轻心,紧跟猪头六,连眼睛都不眨。 狼牙山的路太复杂了,稍不留心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猪头六在外面绕了几圈,没有发现异常,终于安心了,“兄弟们,走……回寨子,好酒好吃摆上来,我们压压惊。” 虽说这一飘亏大发了,甚至连船都亏没了,可没有那条火船挡在中央,他们这群人也不能活着回来。 “老大说的是,我们得好好压压惊,今天这事可真是悬了,要不是老大当即立断烧了船,阻了他们的路,我们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这话说得对,要不是老大我们今天都没法活着回来。” 回到寨子,土匪们紧绷的弦松了,一路嘻嘻哈哈,勾结搭背的往里走,暗卫静静的看着,冷笑:这群蠢货,真以为他们不追,是被那条着火的船阻了路吗? 不追,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去,领人来。”站在最前方的暗卫,给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去领兵来剿匪,至于他自己? 这个寨子是跑不掉了,可不是还有一群人贩子吗? 虽说皇上没有下令,让他们把人贩子也抓了,可那是早晚的事。 再说了,这种事真要等到皇上开口再做,他们这群人也就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暗卫摸清了地,便按原路下山,拿着秦王府的令牌去军营调了一千兵马。 在大秦,曾被封为秦王的人,就只有当今圣上一人,军方的将领看到秦王府的令牌,还有什么不明白。 将领不仅爽快调兵,还贴心问道:“大人,一千兵马够吗?” “精兵,够了。”暗卫言简意赅,收起令牌后就如同一个桩子站在原地,只等将领点齐兵马。 狼牙山那种地方,人去多了用处一点也不大,有一千兵马足够,前提是这一千兵马是精锐之师。 皇上要的兵马,将领哪怕糊弄,立刻将军中最强悍的一千人点齐,并在行动前,简单的说了几句誓师的话。 当然,将领不敢透露他们这次是去为皇上办差,只说是朝廷机密任务,要立了功重重有赏。 当兵扛枪,吃粮拿饷。在某种情况下,当兵和当土匪一样,都是高危工作,见到有立功的机会,当兵的哪敢不拼命,一个个高喊誓死完成任务。 暗卫出来,就看到一群精气神倍儿棒的兵,满意的点头,“就他们了,跟我走。” 暗卫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暗卫翻身上马,策马朝狼牙山奔去,一千精兵则紧随其后,快跑跟上。 狼牙山离军营有十几里路,一来一回,等到暗卫带兵抵达狼牙山脚下,天已经亮了。 皇帝不差饿兵,暗卫虽然没有带过兵,可跟在秦寂言身旁也学不了不少。暗卫没有急着让这一千精兵上山,而是命他们在原地休整,顺便把早饭解决了。 半个时辰吃早饭加休息,对当兵的来说是一种奢侈。半个时辰后,他们脸上已不见奔波十几里的疲劳。 暗卫满意的点头,发了一个信号,便带人上山。而在山上守着的暗卫,立刻出手将沿途放哨的人解决了。 没了放哨的人,自然没有人发现精兵的踪迹。直到精兵抵达狼山上,猪头六等人也没有收到消息。 他们昨晚喝了一晚的酒,此刻一个个醉得不醒人事,寨子里只有一群老弱妇孺在做善后清理的活。 为了掩盖疾行的声音,精兵们脚下都缠了一层棉布,虽说仍不可避免发出声响,可脚步声却弱了不少,山里的飞鸟也不会惊得扑腾乱飞。 精兵们训练有素,一路疾行,不曾停歇,也没有人发出声响。猪头六的人,直到精兵离寨子只余几里,才发现朝廷的兵马上山了。 “不好了,不好了,朝廷的兵马上山了。” “咚咚咚……”寨子里的战鼓,被人敲响了,“快,快起来……朝廷的兵马来了。朝廷的兵马来了。” 战鼓一响,全寨子的人都惊动了,妇人、小孩和老人,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往屋里跑,再出来手上皆拿着刀、斧等物。 土匪窝里的老人、小孩和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不好了,不好了,官府的人打上来了。老大,你快醒醒来,官府的人带兵上山了,就要打到我们面前了。” 咚咚咚……战鼓响个不停,寨子里的人也乱成一锅粥,有机灵的跑到内堂,跑去找猪头六。 猪头六虽然喝醉了,可战鼓一响他就醒了。裤腰带一提,抄起家伙就往外走,沿途不忘把睡死的人踹醒,“还不给老子起来。睡睡睡,睡死你们。” “快,快起来,出事了。朝廷的官马打上来了。”跑来叫猪头六的小土匪,忙跟着把其他人叫醒。 大醉初醒的土匪们还有几分迷糊,可听到朝廷的兵马打上来了,一个个立马就清醒了。 “我操他大爷,我们中计了。”有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昨晚皇帝老儿哪里是放过他们,皇帝老儿是要一锅端。 “皇帝老儿果然阴险,我们中计了。老大,现在怎么办?”一干土匪全部酒醒,抄起家伙跟在猪头六身后。 猪头六一脸惨白,用力呸了一口,骂道:“老子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我们昨晚放火烧船,差点把皇帝老儿烧死了,皇帝老儿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老四、老三,你们两个把寨子里的女人和孩子带走。其他人……跟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所谓的拼了,不过是拖延时间,给寨子里的女人和孩子争取逃跑的时间。 “老大……”被点名的老三,老四一阵哽咽。 “哭个球球。把孩子们带走,以后……给老子报仇就是了。”猪头六狠狠地推了老三一把,“赶紧的,别像个娘们似的在这里磨磨叽叽。” “老大说得对,孩子们要紧,老三、老四赶紧的……” 猪头六让孩子们先走,这些土匪自然不会反对。这群土匪占地为王,在这片地方经营了数十年,不知抢了多少良家妇女上来,几乎每个人都有孩子,有好些还不止一个。 猪头六说让孩子先走,也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 只是,他们低估了皇家暗卫的能力。虽说皇家的暗卫,总在京城那些人精手上吃亏,可对上这些脑子不够精的土匪,绝对是辗压…… 1261算账,皇上很记仇 如果只有一千精兵,要将狼牙山的土匪一网打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倒不是说这一千精兵,打不过几百土匪,而是狼牙山地形独特,这些土匪又占据了地利优势,打不过他们跑得过呀! 剿匪又不是两军交战,大家齐齐冲上战场,你来我往的凭真功夫打。精兵们想打,土匪们还不乐意陪着呢,有机会不跑那是傻蛋。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朝廷每次剿匪都没法把匪徒全部剿灭的原因。 暗卫带着精兵抵达寨子时,寨子里大部分人都跑了,只有猪头六几个“精兵强壮”留在这里,拉住精兵。 “小的们,给我砸!”猪头六看到朝廷的兵马,来到射程范围,挥臂一呼,就有无数碎石头从上往下砸去。 暗卫不擅长指挥作战,一抵达狼牙山,他就将指挥权交给了军中的将领。将领见土匪发起攻起,立刻命步兵执盾牌上前,挡在前发,再命弓箭手射击。 山路难行,那些攻城利器精兵一样没带,只带了弓箭与盾牌。在武器装备上,倒是和土匪们相差不了太多。不过他们是进攻的一方,武器上没有优势,那就是吃亏了。 “嘭嘭嘭……”从寨子里飞出来的石头,打在盾牌上,力道大的直接把盾牌打凹了一块,打得盾牌后的小兵踉跄跌倒。 只是,现在的局面看上去是土匪占了优势,可他们也只有这一会的优势。寨子里的石头有限,一旦石头打完了,他们还能挡得住精兵的进攻吗? 显然,猪头六也明白了这一点,看到拿着盾牌的精兵缓步前进,猪头六急得满头是汗,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进攻,可不等他下定决心,就见数道身影从精兵身侧飞了出来,无视乱飞的石头,跃进寨子里。 “快,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进来。”猪头六后退数步,脸色比刚刚又白了三分。 土匪们看到有人冲进来,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冲,可他们这点本事在皇家暗卫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暗卫打他们,就像是大人打小孩,完全不需要费力。 “嘭嘭嘭……”暗卫连刀都没有抽,一脚一个就把人踹飞了,同时也将站在高台上,不断往下丢石头的人踢飞了出去。 没有石头的阻挡,精兵立刻收起盾牌,冲了进来,与土匪正面交锋。 双方短兵相交,精兵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土匪占了地理的优势,初时倒是旗鼓相当。可暗卫知道,越往下他们的优势越多。 朝廷的精兵都是经过日夜训练的,不仅暴发强,耐力还强。可这些土匪却不一样,大多数土匪都是凭着一股气在打,一旦这股气歇了,这些土匪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暗卫见精兵们行动迅速的将土匪包围起来,轻轻点了点头,“主子有令,一个也不许放过,所有的人皆留一口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这些土匪来说,最惨的不是死,而且生不如死。 “是。”将士的职责是服从,他们现在听暗卫指挥,暗卫的命令就是将军的命令,他们不需要问原因,只需要执行便好。 土匪与精兵陷入混战中,很快人数上占优势的精兵就掌握了主控权,暗卫略看了两眼,便让将领带人把土匪窝那些女人、孩子抓住。 土匪窝的女人是怎么来的,暗卫不需要管,至于土匪窝的孩子可不可怜,暗卫也不需要管,他只需要把人全部拿下就好,其余的事自有官府处置。 交待好将领捉人,暗卫又点了一百人出来,并带着这一百人下山。 还有一个人贩子窝,等他们去抄呢! 在暗卫如火如荼的进行剿匪大业时,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没有闲着。 安心睡了一晚的顾千城,第二天醒来精神极好,只是脸色仍旧是惨白蜡黄,看得秦寂言一阵心疼,死活不肯让顾千城下地,亲手服侍她梳洗,然后让她在床上安心等着,他去给顾千城端吃的进来,并一口一口喂给顾千城吃。 顾千城没有矫情的说不,坦然自若的享受帝王的服侍。左右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等回到京城,身边一堆下人,倒时候秦寂言就是想要服侍她也没有机会。 许是饿狠了,顾千城吃了两碗粥还嫌不够,嚷着没饱,秦寂言见顾千城能吃得下东西,十分高兴,立刻让人送了一些点心过来,可是…… 乐极生悲! 一块糕点还没有吃完,顾千城脸色一白,捂着嘴推开秦寂言,“我要吐了!” “什么?”秦寂言在信上得知顾千城孕吐的厉害,可却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愣在原地,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我……要吐,把痰盂拿给我,盆子也行。”顾千城的脸色极难看,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好在,秦寂言这个时候已冷静下来,虽然心疼顾千城,可却没有忘记照顾她,一手扶着顾千城,一手拿着痰盂,“吐这里,小心点。” 顾千城已忍到极限了,抱着痰盂就猛吐了起来,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部吐掉了。 吐完后,顾千城整个人无力的靠在秦寂言的怀里,眼角挂着泪水,可怜巴巴的道:“水!” “水,水,好,好,千城你等我一下。”秦寂言一手抱着顾千城,一手拿着痰盂,哪有手去倒水。只得把顾千城先放下,这才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到了嘴边, 顾千城也懒得动,就着秦寂言的手含了口水漱口,吐掉了嘴里的水,顾千城又喝了几口水,待到把嘴里的味道全压下去,顾千城这才有了些许的精神。 秦寂言第一次见到顾千城孕吐的样子,看着顾千城一脸萎靡的躺在床上,心疼极了,“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太医开的药方没用吗?”看信上说,与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真正见着了,才知顾千城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辛苦。 “没用,吃了一样吐,连药汁都吐了出来。我这应该不是孕吐。”顾千城有气无力的说道。 一般人怀孕,就是再怎么娇贵,也不会在怀孕一个月就吐。正常情况下,怀孕一个月,基本上是没有感觉的。 “不是孕吐?莫不是和彭长老给你下的蛊有关?”秦寂言是什么人,顾千城一说他就明白了。 “应该是的,那药应该有保胎的功能,就是对母体不太好。”顾千城虽然没有那么难受,可仍旧没有缓过那口劲,靠在床头,有气无力说了一下这段时间的遭遇,最后总结道:“刚足月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流掉,可我这一段路被折腾的不行,孩子却妥妥的没事。彭长老也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孩子就不会有事。” “这并非什么好事。”秦寂言打小在宫里生活,后宫那群女人争宠,保胎的手法层出不穷,秦寂言见过不少,而越是稳妥的保胎手法,最后带来的危害就越大。 毕竟,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也这么觉得,这药太诡异了,我昨天还滑了一跤,虽然摔得不重,可对孕妇来说却有可能会致命。结果我一点事都没有,孩子也没有事。”孩子没事顾千城当然高兴,可她怕呀。老管家给她下的药太霸道了,她真怕这药对孩子有损伤。 “没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彭长老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不会有事。”秦寂言心里也担心,可为了安慰顾千城,他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 “我担心也没有用。”顾千城苦涩一笑,眼皮开始打架了,顾千城也不强撑,困倦的道:“我好像又困了,我睡伙。” “安心睡吧,我在这守着你。”秦寂言贴心的扶着顾千城躺下,又替她把被子拉好。 许是吐了一通伤了精气,顾千城很快就睡着,秦寂言略等了一会,确定顾千城睡熟了,便将屋子收拾了一下。 秦寂言并不会做这些,只是船上没有丫鬟,秦寂言不愿意暗卫他们进屋子,只得自己动手。 收拾好了屋子,秦寂言便准备收拾老管家了! “把彭长老带过来。”秦寂言走出房间,周身的寒气能把人冻死,暗卫都不敢近身。 别看秦寂言收拾屋子时笨手笨脚的,可一走出这道门,他又是那个卓尔不凡,尊贵冷傲的帝王。 无视暗卫的惊惧,秦寂言大步走到船头,让人抬来一把椅子,坐在那里,看着湖面…… 暗卫头也不敢抬,麻溜的转身,把老管家押到秦寂言面前。 船行得太快,哪怕是初春那风也像刀子似的刮人,可秦寂言却是感觉不到一样,神色淡漠的坐在那里,深邃的眼眸看着远方,不知他在想什么。 可是,他不觉得冷,并不表示旁人也受得住这寒气。老管家昨晚被暗卫从水里捞出来后,就一直丢在船舱里,身上的衣服到现在还是湿淋淋,一点也不保暖不说,还渗得很,风一吹那更是比不穿还要难受。 饶是老管家身体再好,被风一吹还是冷得直哆嗦,尤其是对上秦寂言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老管家就觉得更冷了。 这次,他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1262试探,今日无风 湖面很平静,给人一种今日无风的错觉,可是…… 站在甲板上的老管家,却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半干的衣服被风吹得来回翻卷,冷得上下唇直哆嗦。 事实上,今天的风确实不大,只是船行的速度过快,带起了风。这点风对秦寂言来说不算什么,可对老管家来说,这确实是受罪了。 老管家刚开始还想强撑,等秦寂言开口,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寂言开口,老管家实在撑不住了,哆嗦的道:“不知皇上召见老奴,有何吩咐?” 老管家这语气与姿态,和在秦王府无异,完全是把秦寂言当主子。 在绑了顾千城后,老管家还能摆出一副,我是忠奴的样子,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老奴?”秦寂言眼眸轻动,放空的视线被收回,落在老管家身上,“朕还真不知,长生门的长老,这么喜欢给人当奴才。” 堂堂长生门的长老,却在他面前一口一个老奴,也是拼了。 “圣上与别人不同,老奴服侍了圣上二十余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老管家开始大打感情牌。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皇上这个虽然冷,可对自己人却是极好,也就是极护短。曾经他就属于被皇上护的那一类,现在…… 他只求皇上高抬贵手,少折磨他一二,至于被皇上护着,他是不敢再想了。 “哼……”却不想,老管家拉旧情的话,只换来秦寂言一声冷哼,“朕还真想知道,你这些年对朕有多忠心?朕记得,你原是朕外祖的人,你在那时就已经是长生门的人了吗?” 如果是的话,他只能说长生门太可怕了,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算计了他。或者说算计他父皇。 “是。”老管家很想否定,可话到舌尖又转了回来,低头应了一句。 “所以说,你一开始接近朕,照顾朕,就是别有用心?”长生门的手伸得可真长,也太可怕。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要是不除了长生门,这一生都不会安稳。 老管家很想说不,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睁眼说瞎话。只是,老管家却不肯就此认命,强自辩解道:“圣上,老奴虽是长生门的人,可从来不曾背叛过圣上,只除了这件事。”所以,请圣上高抬贵手,别再折磨他了,这寒风……吹得他生痛。 此地离江南已是不远,要是他此刻病了,到了江南,接下来的计划可要怎么办?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彭长老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朕的为人吗?”秦寂言双手垂放于扶手两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看着漫不惊心,可却莫名的让人害怕。 老管家吞了吞口水,压下心中的惊惧,勉强扯出一抹笑,“圣上想怎么做?” “朕给你一个机会,交出择子的解药。”秦寂言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不愿意与老管家扯太多。 “择子的解药?”老管家苦笑一声,闭上眼道:“圣上,择子的解药不在我身上,只有到了江南,才能拿到择子的解药。” “让人送来。”秦寂言当然知道择子的解药,不在老管家身上了,要在老管家身上,他早就拿来了,哪里会在这里跟他废话。 “圣上,那人……不是老奴能命令的了的。圣上要择子的解药,只能去江南。”老管家低垂着头,不敢看秦寂言。 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和死亡相比,这点寒冷算什么? 果然,秦寂言冷笑,“既然如此,朕留你何用?”没有老管家,他去了江南,对方同样会找上门。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老管家绑走顾千城绝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多的是长生门要顾千城。 江南,怕是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了! “有老奴在,圣上……至少有谈判的筹码。”老管家很想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可却底气不足。 老管家已经想要放弃了,却见秦寂言缓缓开口,“有道理。既然是筹码,就好好享受筹码该有的待遇。来人……把彭长老带下去,朕不想看到他健康的出现在江南。”敢折磨他的千城,他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至于江南的事? 恐怕不是老管家一个小小的长老与左右的。 “圣上……”老管家嘴唇颤抖,可唤了一句却再也说不下去,或者他知道再说也无用。 暗卫再次出现,像拖死狗一样,把老管家拖了下去。 没从老管家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秦寂言的心情十分不美妙,为了不影响到顾千城,秦寂言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继续坐在船头吹冷风。 这一吹,就吹到暗卫来报,土匪窝剿了,人贩子抓到了。 虽说这两拨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总算是一个好消息,秦寂言的心情好了不少,交待暗卫从严查办,略做收拾,便回房去找顾千城。 秦寂言进去时,顾千城还没有醒,秦寂言也没有惊醒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顾千城身旁,就这么守着她…… 而在秦寂言安静的守着顾千城时,京城却乱成了一锅粥,原因自然是他们的皇上,可能不在京城?! 秦寂言之前确实是悄悄离京,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没有人知晓他离京了。可顾千城失去消息后,他就大张旗鼓的找人,压根就没有隐瞒身份,只有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官员,都收到了皇上疑似在外地出现的消息。 当然,就算收到了消息,京城那些官员也不敢乱来。京城那些官员,被秦寂言整治的服服贴贴,别说只是收到了一个疑似的消息,就算消息肯定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做什么,一定要试探再试探,非要亲自确定才会相信。 可是,封首辅和封似锦都不是吃素的,那些官员的试探全被推了回去。 只是,把试探推回去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时间一长,这事还是会露出马脚,封似锦和封首辅能推一次,不能推二次。 别宫有一个替身在,可封首辅和封似锦,轻易不敢让替身出来与众大臣碰面,生怕被人发现异常。 事情越闹越大,封似锦也快压不住了,倒不是他处理不了,而是他所处的位置,让他无法替秦寂言做决定。 他现在不知道,是要死不承认秦寂言离京了,还是借这次机会,告诉众大臣,他们皇上去江南微服私访了。 是的,如果要承认秦寂言离京,那么理由一定是微服私访,探查江南的情况。 总之,绝不能让皇上背上为美人不要江山的罪名,也不能让顾千城背负红颜祸水的名声。 是否要暴露已离京的消息,只有秦寂言能决定。别说封似锦不能做这个主,就算能做这个主,他也不会做。 因为,他还想知道顾千城现在的消息。 他不可能直接去信寻问秦寂言,是否找到了顾千城,他只能以公务为由,旁敲侧击了。 所以,封似锦没有第一时间解决秦寂言是否离京一事,而是把事情压下来,然后写信给秦寂言,让秦寂言做决定。 信很快就送到秦寂言手里,看到封似锦在信中所写的事,秦寂言无声冷笑。 封似锦的小心思,秦寂言一清二楚,不屑的将信纸丢在桌上,冷道:“朕要去寺庙,陪太上皇……一个月。” 最后三个字,是想了片刻才加上去的。 加上“一个月”,就足够封似锦知道,顾千城无事。要是顾千城有事,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赶回京城。 送信的人是封家暗部,回京把消息返给封似锦的人同,自然也是封家暗部,听到暗部带来的这句话,压在封似锦心口的巨石终于消了。 “安好便好!”只四个字,可封似锦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费尽心思,想知道的也只是她是否安好?而要得这个消息,还要看那个男人高不高兴,想来真是……可悲。 好在封似锦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伤感过后,第二天又打起精神来办差。 秦寂言把消息露给了他,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京城给他守好才是。 秦寂言有了明确指令,封似锦行事也就没有顾忌。那些大臣不是想见皇上吗?那就让他们一路随皇上三跪九叩去寺庙吧。 当然,身为皇帝是不需要三跪九叩的,一路三跪九叩走到寺庙的人,只有随行的官员。 封似锦将这几天蹦达的厉害的官员一一记上,让人悄悄送到别宫。 当天下午,圣旨就从别宫传出来。皇上要去寺庙陪太上皇,特意点了数十位官员随行,为显诚心,为显对太上皇的敬重,皇上决定一路走上寺庙,而随行的官员则要三跪九叩去寺庙。 皇上去寺庙陪太上皇,那是尽孝。三跪九叩那是虔诚,谁敢说半个不? 再加上的被点明的官员,以为皇上不满他们这段时间的试探,一个个心虚得不行,更是不敢多说半个字,第二天便早早的去别宫外候命。 辰时差一刻,皇上乘坐龙撵出来,而他一出现,,皇上不在京城的消息,不攻自破。 众大臣时隔半个多月,再次见到皇上,深感皇上身上的威胁更重,全程几乎没有人敢抬头,与皇上直视,更不敢试探。 试探,试探毛呀。他们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一下,就要一路三跪九叩,也不知跪到寺庙,他们的腿还能不能用…… 1263教子,傻白蠢 皇上亲自现身,徒步走到寺庙陪太上皇礼佛,于是皇上不在京城的流言,不攻自破。 虽然,仍有人不相信,坚定的认为皇上不在京城,可他们没有证据,说了也没有人信。不仅没有人相信,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添麻烦。 要知道,不管是封首辅还是封似锦都不是吃素的,想要趁皇上不在京城做小动作?那无疑是寻死。 至于大动作? 兵权在凤家与平西郡王手里,凤家与平西郡王是皇上心腹,除非皇上死在外面,不然他们就是做再大的动作也无用。 没有兵权,他们就是夺了政权也坐不稳皇位。而且荣王世子与周王的教训就在眼前,京城还有谁有这个野心,又有这个能力,想夺皇位的? 于是,京城又安稳下来,就算有什么小怀疑也只放在心底,绝不会放在明面上。封似锦对此十分满意,为了感谢秦寂言提供的消息,封似锦让人给秦寂言送了信,好让他安心。 秦寂言接到信时,他们已经抵达了江南。焦次辅此时已奉旨回京了,接待他们的焦向笛。秘密接待,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而且秦寂言一行人住的地方也不是官宅,而是一处无主的私宅。 江南被水淹后,十室九空,留下大量的土地、房屋,却没有人居住。焦次辅将这些田地与宅子收掇好后,便开始登记。 能寻到主人的则还给主人,不能寻到主人的则登记在官府,日后看着是赏人还是发卖都行。 秦寂言来了,焦向笛就简单的说了一下江南的事。秦寂言在折子里,看到焦次辅写过江南重建的进度,可纸上所写与亲眼看到还是有差别的。 亲眼看到昔日繁华的江南,被水淹成死城,秦寂言痛心;现在亲眼看到江南一点点重建起来,秦寂言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江南,不是毁在天灾,而是毁在他与景炎的斗法。江南要是不在他手,重新恢复到昔日的繁华,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更不用提,江南每年为大秦提供的粮草和税收,可以抵国库的一半,江南这一片地毁了,大秦离败也不远了。 “焦大人做得很好。”秦寂言一路走来,十分满意。 江南灾后重建的工作做得十分好,江南的百姓虽还未从灾难中走出来,可脸上却有了笑容,江南也有了色彩。 “皇上谬赞。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功劳,要不是皇上您信任我父亲,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父亲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建江南。”焦向笛听到秦寂言夸赞他父亲,并不向以前那般骄傲,而是双手作揖,面上略有几分激动,可更多的是平淡。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举动,和京城那些久混官场的官员,相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焦向笛可以说是失去了自我,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在官场走远。 秦寂言虽然觉得遗憾,可却不后悔,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你也很好。”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是秦王,焦向笛也不能永远是秦王殿下伴读。焦向笛还想要站在他身边,就得成为一个合格的臣子。 他知道焦家野心不大,胆子也小。之前怕权势太大惹得帝王猜忌,想要急流勇退,便不曾好好教导家主的继承人,可他不是疑心重的帝王,封家他都敢用,更不用提焦家。 当然,他也尊重焦家的选择,如果还是要退他会让焦家全身而退。如果焦家想要继续保住现有的权势与荣华,他也会给焦家一个机会。 现在看来,焦次辅选择了后者,这样很好。 有焦家在,他能牵制封家。朝堂最忌讳一家独大,想来封家也很乐意焦家重回权利重心。 可是,秦寂言高估了焦次辅的能力,也高估了焦向笛的智商。秦寂言刚夸完焦向笛,就见焦向笛红着眼,满腹委屈的道:“皇上,我能不当官吗?” 当这个官太累了,他不是封似锦,他打从出生起,身边的人就告诉他,他只需要享受富贵就行了,不需要他为家族做什么。 他学的只是书本上的文章,还有风花雪月,他从来不懂如何为官。 “你不想当官?”秦寂言着实愣住了,而能让他愣住的人真不多。 焦向笛用力点头,“以前想,现在不想。我一直以为当官,只需要为老百姓做事就行,可我父亲告诉我,不行!” 当官不是为老百姓做事,而是为了家族的荣盛。为老百姓做事,那是为了政绩。只有政绩好看,才能升官,才能庇护家族,才能保家族荣盛,这样的官他真得不想多。 “确实不行,如果你只想着为百姓谋福,你永远只能当一方父母官。”秦寂言从不在意他手底下的人有私心,有私心才是正常,这世界就算有愿意为他人付出的好官,可也不多。 大秦的官员上万,他不可能全挑愿为百姓付出的人,别说这样的人不多,就算多也不能保证那些人有才能。 他要的是有才能,有本事,有野心的官员。他不在意手下的人有野心,也不在意手下的人一心为家族、为升官发财。他只要武官能保家卫国,文官能造福一方就好。就算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家族昌盛,为了升官发财也没有关心,只要他们在奋斗的过程中,办了事实就好。 再说,权利不够大,官位不够高,你就是想要为百姓做事也做不到。你就是再有能力,也只能造福一小方人,这有什么意义? 可是,焦向笛不懂,或者说他接受的教育里没有这些,所以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如果只为自己,只为家族而当官,置百姓于何地?”为了升官,他要讨好上峰,说自己不愿意说的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秦寂言摇了摇头,“你觉得,你父亲是为百官谋福的好官吗?江南的百姓感激你父亲吗?”这也就是焦向笛,要换作任何一个人,秦寂言都不会理会他。 他是皇上,不是焦向笛的爹! “我父亲在江南一心为民,他为江南的百姓做了很好。”这是焦向笛看在眼里的,他可以自信的说,他父亲是一个好官。 他听从父亲的教导,也是因为他父亲是一个好官,他想做和他父亲一样的好官。可他父亲临走前却告诉他,当官首先要考虑的,不该是为百姓谋福,而是要考虑自己。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要保全自己,只有保全自己,才能为百姓做更多。 这话初听觉得有道理,可细细思索,焦向笛却怎么都觉得不是味道。 在他看来,所谓的留下命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这种行为简直是卑鄙无耻! 焦次辅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临走前教导儿子的话,会给儿子带来这么大的影响,甚至还被自家的蠢儿子捅到了皇上面前。 焦次辅事后知道这事,差点没有找块豆腐拉死。他儿子真是蠢得没有药救了,这么蠢白的儿子,真是他的种吗? 他无比庆幸,他只是教了这么几句,要是把焦家那套表面憨厚,背地里阴狠的家底,全部教给儿子,他肯定会被儿子卖了个精光。 到时候别说他了,就是整个焦家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给皇上交点底表表忠心是好事,可什么都说,好就是蠢得没边,傻得没有药救了。 焦次辅简直是要被他那蠢儿子气死了! 别说焦次辅没有想到,就是秦寂言也没有想到,被焦次辅教导了大半年的焦向笛,居然还是这么的傻白蠢,什么话在他面前该说,不该说都不知道。 焦向笛是不是忘了,他现在是皇帝! 焦向笛在他面前说这些,就不怕他找焦次辅和焦家的麻烦吗? 秦寂言盯着焦向笛看了半晌,想要知道这是焦向笛对他这个帝王试探,还是他真得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一定高看焦次辅和焦向笛,他不怕臣子聪明,他就的手下的臣子蠢笨。 如果是后者…… 好吧,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的焦向笛,虽不能成为能臣、权臣,可却会对他忠心一辈子,这样的臣子放在下面办实事还是不错的。 秦寂言和焦向笛太熟了,焦向笛的一些小动作他自己都不知道,可秦寂言却知道。所以…… 秦寂言观察后,给出肯定的答案:焦向笛不是在试探他这个帝王对焦家,对他的底线,是真得还拿他当秦王,当年那个皇长孙。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不可否认,他对焦向笛的失望少了一些。 这孩子虽然蠢了一点,可胜在忠心,现在也被焦次辅调教了一番,就算是蠢也是蠢在私底下,明面上看着还是挺靠谱的,这样就够了。 他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封似锦,像封似锦那种聪明绝顶,又识进退的人太少了。 1264图谋,敌暗我明 秦寂言不是好为人师的人,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更不会好心的去指点人,可是…… 看到焦向笛懵懂、茫然的样子,秦寂言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做回好人,好好教导一下焦向笛,免得这个蠢小子真得辞官不干了。 秦寂言在焦向笛心中的地位,绝对比焦大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高。同样一句话,由秦寂言说出来,焦向笛更容易接受,也更容易相信那对的。 秦寂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耐着性子,给焦向笛好好的将讲了一下,什么叫为官之道。 当然,秦寂言跟焦向笛讲的为官之道,绝不是书本所说的那些,而是官场上一向不为人知的隐秘。 当皇帝的给臣子讲解什么叫为官之道、官场潜规则,古今也就这么一出,前没有古人,估计后也不会有来者了。 秦寂言并不是善于教学之人,把道理一股脑的说完后,便让焦向笛自己好好想想,至于焦向笛听懂了多少,听到了多少,那就与他无关了。 把焦向笛丢在书房内,秦寂言就回房找顾千城去了。 一路上,顾千城的孕吐依旧严重,不管秦寂言用什么法子,顾千城还是吃了吐,吐了吃。不过有秦寂言在,顾千城倒是能好好休息了,虽说一路上折腾的厉害,可气色却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反观老管家,秦寂言没有动他动刑,可短短几天,老管家却瘦脱了形,一张老脸皱成一团,眼睛大而无神,精神萎靡,好似随时会断气一样。 顾千城散步时,无意中看到一眼,吓了一跳,险些没有认出来。问过暗卫才知,老管家瘦成这样,全是秦寂言的功劳。 秦寂言没有虐待老管家,只是顾千城吐一次,他就让人给老管家灌一次催吐药。顾千城这一路吃不好,老管家也别想吃好,一路折腾下来,老管家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顾千城了解前因后果后,默默地为秦寂言点赞。秦寂言这一招实在太高了,一吃就吐什么的,真得不是一般的折磨人,她这一个月可是被折磨惨了,老管家能感同身受一把,她倍感安慰。 顾千城心情极好的回房,并让人给她端来一碗燕窝。至于这一碗燕窝喝下去,有多少能进她肚子就不好说了,可就算如此她也得吃,不然孩子受得了,她也受不了。 没有意外,一碗燕窝喝下去没多久,顾千城又吐得七七八八,一番折腾下来,脸色更难看了,可是…… 她还得继续吃,不然胃受不了。 缓过那股难受劲,顾千城又勉强自己,喝了一碗鸡汤。自然也是吐了,可吐得不多,有大半进了胃里,好歹她这也算是进食了。 下人飞快的屋内收拾干净,又打开窗子透气,动作熟练,一看就知做了千百遍,顾千城倚在床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下人收拾好,便把人打发出去,独自靠在床头休息。 秦寂言进来,就看到顾千城要睡不睡的靠在床头,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可仍旧惊醒了顾千城。 “回来了。”顾千城眼皮一抬,看到是秦寂言,又合上了眼。 她这段时间不是孕吐的厉害,就是犯困的厉害,其实睡不着,可就是犯困。明明才不到三个月身孕,可却把人家十月怀孕该受的苦全受了。 “嗯,好些了吗?”秦寂言在顾千城身侧坐下,大手轻抚她的脸颊。 这几天,顾千城的气色好了不少,可脸上仍旧瘦得吓人,没有一点肉。 “好些了,喝了半碗鸡汤,没有吐。”顾千城笑了笑,并不想让秦寂言担心。 之前在船上,一直是秦寂言服侍她,每次看到她吐得难受,秦寂言比她还难受。明明是她吃不下东西,可那几天秦寂言瘦得比她还要狠。 “那就好,每次咱们少吃一点,多吃几餐。”能吃进东西就好,为了让顾千城多吃东西,少吐几次,秦寂言可是绞尽脑汁。 顾千城点点头,没有告诉秦寂言,她少吃多餐更痛苦。每次进餐她都要吐,多吃几餐她就得多吐几次。 再这么下去,她都要得厌食症了。 不想让秦寂言担心,顾千城将话题岔口,“我刚看到了彭长老,他的样子太吓人了。”和老管家一对比,顾千城就觉得自己还算好的,虽然一路吐,脸色难看,可至少还能看出人形,不像老管家,都瘦得脱形了。 “那是他应得的。”不过是让老管家,好好的体会一下顾千城承受的痛苦罢了。这惩罚,对老管家犯的罪来说,太轻了。 “这么折腾他,后面换解药会不会出事?”顾千城并不同情老管家,要知道她可是比老管家还要惨,她只担心现在把老管家折腾狠了,回头换解药出差池。 听老管家的话,来跟他们做交易的人,在长生门的身份地位比他高,很有可能就不会在乎他的生死。 老管家是死是活他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拿不到择子的解药。 没有择子的解药,到最后她和孩子只能保一个,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不用担心,我会给他留一口气。”秦寂言摸了摸顾千城的长发,轻声安慰,“就算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他,也不一定能拿到择子的解药。择子的解药并不在彭长老手里,他没有话语权。” “也是,也不知长生门有什么阴谋。他们把我们弄到江南来,肯定有所图。”离京前,老管家信誓旦旦的说,绑她离京,给她下择子,只是为了安全离开大秦。可他们都不是傻子,这一路发生的事,足已让他们明白老管家之前的话,全是骗他们的。 老管家的目标是他们! “敌暗我明,我们现在做再多的猜测也是地用,只能看对方出什么招了,到时候我们接招便是。”秦寂言也知长生门必有所图,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替身出现在人前,让满朝大臣坚定他还在京城。 现在这个时候,大秦绝不能乱! 1265反骨,没有那么仁慈 敌暗我明,秦寂言和顾千城没法主动出手,也没有必要主动出手。老管家身上的胭脂泪,还有两天就要发作,如果老管家不想死,就必须在这两天内,联系长生门的人,与他们交换解药。 “离一月之期还有两天,我们等老管家与对方联系。老管家那人还是很怕死的,这两天一定会有动作。”顾千城身上的择子,晚一天、是十天解影响都不会太大,但是老管家不行。 顾千城和秦寂言相信,这两天内,长生门的人一定会上门,因为老管家怕死,而长生门的人对他们有所求。 只是,秦寂言和顾千城知道长生门另有所图,却不知他们所图何物,他们没法主动出手,只能按自己的猜测做好防患工作。 秦寂言在几天前,就给风遥和封似锦分别去信,让他们一定要稳固后方,绝不能让有心人有可趁之机,挑起大秦的内乱。 除了叮嘱风遥和封似锦外,秦寂言还去信寻问景炎,问他什么时候出兵。 算算时间,景炎速度快一些的话,也该抵达荒城了,稍做准备就可以出兵北齐。要是景炎有心的话,在路上就可以给手下的人去信,让他们领兵攻打北齐,可是……景炎没有这么做。 秦寂言知道景炎这是不满,可是不满又如何?景炎必须出兵! 之前送去的信,没有得到景炎回复,秦寂言五天前,又再次让人给景炎送了一封言词犀利,满含威胁的信函。大有景炎再不出兵,他就派兵灭了景炎的架势。 而这次,景炎没有让秦寂言久等,在与长生门的人见面前,景炎的信件送到秦寂言手里。 信上只有三个字——“已出兵”。 “倒是符合你的个性。”秦寂言将纸一揉,丢弃在桌上。 景炎还是这么傲,也许他该寻个机会,再次敲打景炎一番,不然景炎就真得狂得没边,跳到在大秦的头上了。 他可以允许景炎拥有自己的势力,毕竟这片大陆上不可能一家独大。就算大秦能灭了北齐与西胡,可也不能将北齐与西胡的百姓杀光,而两地的百姓不杀光,两地就永远不可能安宁。 与其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看管两块贫瘠之地,他宁可保持现状,或者让景炎接手北齐。 不过,这些事都不急。不管是北齐、西胡还是景炎的事,都需要等他解决完眼下的事再说。 得到景炎肯定的答复,秦寂言心下稍安。不管长生门有什么阴谋,现在的大秦都十分稳固,而只要大秦不倒,他还是大秦的皇帝,长生门就不足为惧。 为了让顾千城安心,秦寂言当天就把这事说给了顾千城听,只是顾千城听了,却不像秦寂言那么放心,“景炎前段时间在你手上,吃了一个那么大的亏,他能甘心为你卖命吗?” 景炎那么骄傲的人,可是不会轻易低头的。而依她对景炎的了解,景炎绝不是那种会被打怕的人。 说难听一点,景炎是那种天生反骨的人。你要好好跟他说,或者求着他,他说不定还乐意给你几分面子。你要威胁他,他反过来就会狠狠咬你一口。 顾千城真怕,景炎会在关键时刻,反咬秦寂言一口。 “景炎不是为我卖命,是为他自己卖命。他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聪明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会想太多,会算计太多,会考虑太多! 景炎现在的实力与他相差太大,就算景炎有反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对立。聪明人的做法,就是慢慢积攒实力,等到实力相当再出手。 景炎无疑就是聪明人,也会选择聪明人办法徐徐图之。而他,是绝不会给景炎继续壮大的可能。 秦寂言说得有道理,可顾千城仍旧无法放心,“景炎是聪明人,轻易不会冒险,可那个长生门的圣女倪月呢?她不会煽动景炎吗?那个女人很不简单。”虽然只见了一面,可顾千城对倪月的印象十分深刻。 倪月,是一个聪明、隐忍、识大体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很可怕。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景炎就不配与我为敌。”秦寂言从不小瞧任何女人,在宫里长大的他,很清楚女人的凶残与野心。 倪月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他相信景炎早晚也会看到。景炎现在不过是被末村困住了,身在局中看不清罢了。 一旦景炎走出末村带来的阴影,他就会明白,就算倪月是墨家血脉,可也绝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纯真善良的墨家小姐。 至于这个过程中,景炎会吃多少苦头,那就不是秦寂言要关心的事。 “不摔跟头,怎么能成长?没有倪月,景炎怎么能从末村惨案的阴影中走出来?倪月这件事你别管,不吃苦头景炎永远认不清自己。”所以,他明知倪月不简单,也不曾提醒景炎。 景炎这人虽聪明可也自负,有些事他说出来,不仅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反倒会适得其反。 顾千城听罢,愣了片刻,默默点头,“你说得……好道理。”竟是无言以对了。 “什么道不道理,不过是……经历过罢了。”秦寂言揉了揉顾千城的脑袋,眼中有一丝淡淡惆怅。 他和景炎在某些方面很像,景炎走不出末村被灭的阴影,而他走不出父母惨死的阴影。 不过,他比景炎幸运。他遇到的是顾千城,他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就走了出来。而景炎遇到的却实表面纯良,实则阴险的倪月。 景炎,肯定会重重栽一个跟头! 当然,也不排除倪月突然变好,一心向着景炎的可能。不过秦寂言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不是说倪月骨子里就是坏的,而是倪月她并非自由身。她是长生门的傀儡,长生门辛苦栽培她多年,绝不会允许她轻易跳出去。哪怕解了忠心蛊,倪月也不可能完全自由。 长生门,没有那么仁慈…… 1266凰园,表哥与表妹 在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秦寂言收到了长生门的信。 那封信也不知是谁写的,用词十分客气且华丽,通篇没有说一句正事,全篇皆是恭维与问候,只在末了才提了一句,子时凰园,恭候圣上及顾姑娘大驾! “凰园在哪?”秦寂言看完信,就把焦向笛找来了。 江南这地,要说谁最熟悉,非焦向笛末属。 “凰园?江南没有什么凰园呀。”焦向笛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没有凰园?不可能……你在仔细想一想。”秦寂言不认为长生门的人会耍他玩。 “我……要不我去查查地方志,也许改了名也说不准。”焦向笛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但却不敢保证江南以前,有没有叫凰园的地方。 “速去。”秦寂言交待焦向笛去查凰园的下落后,又让暗卫去探查一番。 长生门的人敢说约在凰园,那么这江南之地,就一定会有凰园。 “属下领命。”暗卫双手抱拳,弓身退下。 秦寂言独坐在书房,又将长生门送来信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信中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暗号、迷题,这才放下。 “凰园?凤为雄,凰为雌。这天下敢用凰字的人可不多。江南什么时候有一座凰园?”秦寂言背靠座椅,眼睛微眯,手指轻敲扶手,一张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露到明处,莫名的多了几分阴沉,看上去高深莫测得紧。 “好像……父亲曾说过,要像皇爷爷对皇奶奶一样,替母亲打造一座凰园。莫不是……皇爷爷当年为皇奶奶建的凰园在江南?”秦寂言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顿现,“子车,出来!” “圣上。”子车从角落里走出来,双手抱拳,低头不言语。 “子车,你可知当年皇爷爷为皇奶奶造的那座凰园在哪?”这是太上皇还未登基,为哄妻子做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要不是当年先太子提了一句,秦寂言也不会知道这事。 子车低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太上皇年轻时与妻子的事,流传的并不多,秦寂言外祖家被灭后,就更没有敢提起此事。 因为,当年太上皇为得到秦寂言外祖家,也就是岳家的支持,曾许诺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哪怕妻子无子嗣,也不纳妃、纳妾。 后来,太上皇后来打破了自己的诺言,可那时候太上皇已坐稳了皇位,岳家就是不满,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让人去查,查当年……太上皇是否来过江南,是否在江南建过园子。”秦寂言可以肯定,江南现在没有什么凰园。长生门那封信上所说的凰园,十有八九与他的皇奶奶有关。 “属下领命。”子车并没有外出,而是转身隐入角落。 他的职责是保护皇上,查消息的事自有其他人去办。 “咄咄咄……”秦寂言敲击扶手的频率越来越快,一下接一下,光听声音就知他此时情绪不稳。 长生门此举,让他隐有不安。长生门的人知道的太多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长生门,好一个长生门。”在这个时候提及凰园,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秦寂言不相信,长生门选择在凰园与他碰面,会是巧合。 就在此时,去查地方志的焦向笛,抱着一本厚厚的地方志来求见秦寂言。“圣上,下官查到了。” “进来。”秦寂言挑眉,诧异焦向笛的高效率,“怎么这么快?” “下官运气好,看守卷宗的小吏,熟读地方志,下官一问他便找了出来。”焦向笛抱着地方志上前,将其中一面摊开,递到秦寂言面前,“圣上,你看。四十多年前,太上皇还未登基,曾带妻子前来江南游玩,并在江南建了一座园子。据说那座园子是太上皇亲自设计、监工完成,建成后取名凰园。不过,在圣上登基不久,凰园就被因意外,被大火给烧了。” “果真是皇爷爷的建的凰园。”秦寂言双手紧握扶手,“啪……”一个用力,扶手被他生生捏碎。 因意外,被大火烧了? 想必不是吧! “扑通……”焦向笛吓了一大跳,双腿直直跪下,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先一步喊出:“皇上息怒!” 这要换作以前,焦向笛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段时间在焦次辅的调教上,他表面上功夫还是做得极好的。 “息怒?朕不怒。”他也没有什么好怒的,“凰园遗止在哪?”他要看看,当年他皇爷爷亲手建成,又亲手毁掉的凰园在哪。 虽然没有证据,可秦寂言就知道,那场大火一定是他皇爷爷的手笔。从烧掉凰园开始,皇爷爷一点点毁掉他的皇奶奶,还有岳家。 “离城外怪坡十里远的桃林里。”焦向笛确实是有长进了,虽然秦寂言并没有下令,可他来见秦寂言之前,却把所有的事都了解清楚了,就怕秦寂言问起,他答不出来。 “派人,把那座林子清干净。”秦寂言站起来,从焦向笛身边走过。 “是。”秦寂言已经出去了,可焦向笛仍旧跪在那里,没有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帝王的威压,他也终于明白,父亲说得皇上已不再是秦王是什么意思了。 鼻子发酸,焦向笛用力呼了几口气,把心里那点酸涩与惆怅压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会做好皇帝的臣子的,他不会让父亲和皇上失望的。 焦向笛转身往外走,步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确定长生门信中所写的凰园,与太上皇有关后,秦寂言就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从书房走出来手,秦寂言亲自去见了老管家。 “在江南接应你的人是谁了?”秦寂言毫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 “什,什么?”老管家这几天精神极差,脑子反应也钝,一时没能明白秦寂言的意思,秦寂言只得重复一遍,老管家这才反应过来,可却没有回答秦寂言的问题,而是桀桀一笑,“皇上是查到什么了吗?” “他与岳家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与我皇祖母有什么关系?”秦寂言这句话,就含了老管家要的答案。 “没想到皇上短短时间,就查到了这以多东西。”老管家心里像汹涌的海浪一样翻滚不安,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彭长老,回答朕的问题!”秦寂言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像是严厉的将领,质问犯人,饶是老管家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得不行,“圣,圣上想知道什么?” 要骗过别人,先得骗过这自己。老管家在秦寂言身边多年没有被发现,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把自己当成秦寂言的奴才,奴性早已深植骨髓。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是以秦寂言一发火,他本能的害怕。 “朕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与岳家的关系?”秦寂言问完后,又补了一句,“别告诉朕不能说,忠心蛊的用处,朕比你更清楚。” 借口被堵了,老管家苦笑,“皇上就是知道又能如何,他现在是长生门的人。” “那是朕的事,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方什么都知晓,他却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真要交手,他还有胜算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老管家知道今天逃不过,必要说点什么才行。不过在说之前,他得先给自己讨点福利。 “皇上,能让老奴吃饱再说吗?”这些日子,他吃一点东西,就会被催吐出来,不说人折腾的难受,就说那肚子从来就没有饱过,他快饿得两眼发晕了。 “来人,送两碗米饭来。”秦寂言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为难老管家。只是,老管家现在吃多少,回头给出来的答案,没有让他满意,就准备双倍吐出来吧。 暗卫十分听话,秦寂言说两碗米饭,他就只端两碗米饭,连一片菜叶子也没有。老管家也不嫌弃,捧起米饭就往嘴里扒,吃得比什么都快。 只有真正饿狠了的人,才会明白粮食的可贵。才会明白,一碗白米饭,有多香。 不到一刻钟,老管家就把两碗米饭全吃完了,喝了一口水,老管家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整整衣衫,老管家给秦寂言行了个礼,“多谢圣上。” “说。”秦寂言却连眼眸都不曾动一下,冷冷的说道。 老管家这次没有再找理由推脱,十分干脆的道:“皇上要问的那人,现在是长生门门主,曾经是岳家的表少爷,也就是您祖母的表哥。”而表哥与表妹的什么,总是容易滋生感情,哪怕只是单方面的,那也是感情。 “岳家的表少爷?他怎么没有死?”当年,还是皇上的太上皇,不仅亲自下旨灭岳家九族,还亲自过问、监斩。岳家的姻亲、族人没有一个逃过了那场灾难。 秦寂言不认为,那什么表少爷,有本事从那场灾难中逃出来…… 1267陷阱,不许去 太上皇亲自过问,亲自监斩,别说岳家一个无权无势的表少爷,就是岳家老太爷也不可能在太上皇的眼皮底下,为岳家保住血脉。 岳家表少爷能脱身,是因为…… “在岳家被灭族前,那位就已经是长生门的人。那位……在您的祖母嫁给太上皇没有多久,就出海了。”已经说了,老管家也不介意再说一点。左右过了今年,秦寂言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差别只在于从谁的口里听说。 “这么说,你是他安排进岳家的人?”不需要老管家说得太明白,有这么两句,足够了。 “是的。”老管家低着头,并不敢看秦寂言。 “很好,朕明白了。”秦寂言冷笑一声,站起来道:“朕今晚就看看,你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管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秦寂言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并没有下令,让暗卫给老管家灌药。 老管家长松了口气,可就在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暗卫端了一碗药进来,“彭长老,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们喂你?” 世界是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你饿了数天,好不容易吃饱,又被人灌催吐药。 “皇上并没有说,让人给我灌催吐药。”老管家看着暗卫手中的药,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那种吐到胃拧成一团的感觉,他真是怕了。 “皇早也没有说,不给你喂。”暗卫将药碗递到老管家面前,“彭长老,最后一天了,别让我们难做。” 暗卫嘴上说着难做,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完全看不出哪里难做了。老管家手微缩,最后还是伸手,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 药效极快,老管家才喝下,胃里就一阵翻滚,暗卫熟练的接过碗,然后把他拎到木桶旁,让他慢慢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为止。 秦寂言从老管家口中,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就去找顾千城了。 顾千城刚喝了一碗酸菜汤,没有吐,看上去心情颇好,见秦寂言神情严肃,顾千城立刻收起了笑,“怎么?可是事情不顺?”今天是与长生门约定的最后一天,顾千城会这么问,再正常不过。 “没有,已经和长生门的人约好了碰面的地方与时间。”秦寂言摇了摇头,顾千城身旁坐下,却不急着说正事,而是问她,“今天可好些?” 这是秦寂言每天都要问的话,而顾千城的回答也从来不变,“好些了。”这是事实,顾千城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些了,时不时还能出去走走,不像在船上那般,几乎没有生气。 “好些就好,今天是最后一天,长生门的人约了我们晚上子时碰面。”约见的事,秦寂言并不打算隐瞒顾千城,也隐瞒不了。 “子时?怎么会约在那么晚?彭长老的毒可拖不了那么久。”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老管家应该已有毒发的迹象了。 胭脂泪就是让人慢慢衰弱而死,光靠催吐可没有办法,把老管家折腾得那么惨。 “对方不会在乎彭长老的死活。”身为主子的,怎么可能在乎手下人的死活。 顾千城秀眉一拧,“这么说事情麻烦了?”如果老管家起不到作用,他们不一定能从对手方上,拿到择子的解药。 “应该不会容易的,今天与我们碰面的人,与岳家有关。”说到岳家,秦寂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岳家当年全族被屠,岳家的人对大秦皇室绝对是恨之入骨,不管那人对岳家有情还是有恨,都不可能与他成为盟友。更不用提,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对皇室有恨。 “岳家居然还有血脉存于世?太上皇当年不是将岳家杀尽了吗?”到现在,京城都没有“岳”这个姓,官场上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岳家九族被斩后,岳姓官员就从大秦官场上消失了。 “我祖母的表哥,在事发前就出海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表哥对我祖母有情,这次找上我,怕是来者不善。”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秦寂言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这一次是他连累了顾千城。 “这真是……”好大一盆狗血。都是上上一代的事了,居然还有人扣住不放中,并找到他们头上了来了。 顾千城一脸扭曲,完全不知如何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 秦寂言以为顾千城担心,不由得出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无论如何,我都会拿到择子的解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和千城和她腹中的孩子出事。 “你晚上不打算带上我?”秦寂言那话初听没有问题,可仔细一琢磨却觉得怪异。 “不打算,我去就好了。我会把子车留下来保护你。”在得知长生门出面的人,是岳家的表少爷,并且疑似与他皇奶奶有情后,秦寂言就不打算带顾千城去。 景炎那样的人,都会因末村灭村惨案,而陷入复仇中无法和自拔,那什么岳家表少爷会加入长生门,更不可能是正常人。 “会有危险。”顾千城不赞同的摇头,拽住秦寂言的衣摆道:“我们在一起会更安全。我们带来的人不多,要分散开了,对我们不利。” “那人……背负仇恨而来,我怕他伤害你。”长生门的实力深不可测,秦寂言不敢保证,自己能保护好顾千城。 与其让顾千城和他一起去冒险,他宁可把顾千城留下来。 “等会你和焦向笛一起去景园。那里有一间密室,焦向笛无意中发现的,你呆在里面不出来就行了。”景园三步一陷阱,五步一机关,要不是景炎一把火烧了,还真没有人敢进来。 “好吧,我去景园,你自己要注意安全。”顾千城知道秦寂言这么做,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而且如此一来,也不需要再增加人保护她,她要是再坚持,就显得作了。 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与其执意跟过去给秦寂言添麻烦,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安全地方,也能让秦寂言没有后顾之忧…… 1268膈应,这地方选得好 顾千城是私下离开的,悄无声息的与焦向笛、子车一同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秦寂言并没有去送她,甚至没有出面。 顾千城离开不久,很快就有一个身形和她相仿的女子出现,按顾千城平日的喜好装扮,脸上抹了一层药,看上去惨白腊黄,要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她与顾千城有什么不同。 女子装扮好后,来到秦寂言面前,面无表情的行礼,“主子。”这语气、这神态与暗卫一模一样,要不是明显是女儿身,真要怀疑这是哪个暗卫男扮女装。 而这女子其实就是秦寂言让子车训练的女暗卫之一,只是还没有合格,暂时不能执行保护主子的人。 “尚可。”秦寂言挑剔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样子像连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走吧。”秦寂言率先往外走,步子迈得极大,压根不考虑身后的女子是不是能跟上。 女子为了跟上秦寂言,不得不加快脚步,可刚走两步就被身旁的暗一拉住,“姑娘身子极虚弱,走路很慢。”即使是形似,也要学到七分像才是。 “是。”女子只得放缓脚步,只是常年接受训练的她,压根不知虚弱是什么样。 他们接受的教育,从来没有虚弱这种词,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必须以最好的状态,保护主子。 为了表现出虚弱的样子,女子只能小步小步的走着,还未走出门口,就离秦寂言数十步远,并且这个距离越拉越大。 暗卫傻傻地看着这一幕,眼泪都快出来了…… 主子呀,就算你身后的人不是顾姑娘,可她现在装扮的就是顾姑娘呀,你走这么快,很容易露馅的。 要知道,你可从来没有把顾姑娘丢下来,自己走的时候。 主子呀,就算你不爽有人假装顾姑娘,可这是您自己下的命令呀,您就不能忍一忍吗? 要知道,长生门的人可是清楚,你有多在乎顾姑娘的。要让人看到,你对“顾姑娘”这么冷淡,是个人都会怀疑,这位“顾姑娘”有问题的。 暗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都不敢说出来。 他们不敢说呀! 皇上明显心情不好,他们要说出来,肯定会被抽。 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暗卫一路陪在“顾姑娘”身旁,将“顾姑娘”团团维在中间,给人一种“顾姑娘”被重点保护的错觉,可事实他们只是怕露馅。 主子任性,当属下的只能辛苦一点了。 好不容易走出来,看到秦寂言站在马车旁等,暗卫和“顾姑娘”吓得不行,他们何德何能,哪能让皇上等他们,可是…… “顾姑娘”不敢加快速度呀,尤其是走到门口了,谁知这附近有不有人监视呢。 一路胆战心惊,短短数十米,“顾姑娘”却是走出了一身汗,双腿也隐约发软,终于走出几分虚弱的味道。 好不容易走到马车旁,正准备上马车,就看到秦寂言伸出手,“顾姑娘”吓得一颤,“主,主子……”她,她不敢扶主子的手呀,回头她的手,会不会被主子给砍了。 “上车。”秦寂言十分不耐,可却没有收回手。 做戏做全套,每次顾千城上车,只要有他在,都是他亲手扶上去的,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是,是。”假扮顾千城的女子,吓得直哆嗦,可却不敢拒绝,小心的将手放在秦寂言的手心,然后…… 不等秦寂言使力,自己就借力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连一秒都不有多留,就收回了手。 她怕呀,怕皇上回头把她的手剁了。 她们这群女暗一,从接受训练的第一天,就知道皇上不喜女子碰。子车大人第一天就警告过她们。不管是意外还是巧合,只要她们碰到了皇上,手碰剁手,脚碰剁脚,峰子碰到了也准备剁了吧。 这条定律一深植女暗卫的脑海,以至于她看到秦寂言,就有一种想要躲开的冲动。 太可怕有没有? 如此一来,倒是显出了几分虚弱的样子。 女暗卫上了马车后,暗卫这才收起心中的担忧,上前道:“主子,您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骑马。”一般情况下,只要顾千城坐马车,秦寂言就一定会坐马车,可今天打死秦寂言也不会坐马车。只是扶了那女人一把,他就觉得膈应得很,更不用提与那女人共处一辆马车。 那女人,可是有七分形似顾千城。他怕他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那女人掐死。 “是。”暗卫虽然有心想劝,可却没有胆。再说,今晚情况特殊,他们家主子就是骑马也没有事。 暗卫很快就牵了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过来,同时也把老管家押了过来。 “看好他。”秦寂言叮嘱了一声,便接过马绳,利落的上马。 而秦寂言一动,暗卫也齐刷刷的上马,呈扇形将秦寂言与“顾姑娘”保护在中间。 “驾……”秦寂言策马前行,暗卫立刻跟上。一行人踏着月色,朝城外怪坡走去。 要去凰园,必须经过怪坡。怪坡之所以叫怪坡,是那坡一会上坡,一会下坡。而且看似是上坡的路,实则是下坡的路。而看上去是下坡的路,却又是上坡的路。 一段路上上下下,就是白天都能把人折腾死,更不用提晚上。 秦寂言早就派人来探查过,早有准备,怪坡并没有影响他们,只是马稍稍受了惊,将栖息的鸟儿惊了起来。 而这一动,林中的人自然知道秦寂言来了。 “这地方,选得真好。”有这么一条怪坡在,一般人都不会往林子深处走,也就没有人知道,林子中间有一座破旧的园子。 一路颠簸的走完怪坡,秦寂言一行人便看到一片桃林。之所以能看到,不是因为今晚的月色足够好,而是…… 桃林里,挂满了琉璃宫灯。将桃林装点的如同银河,美不胜收。只是这份美丽,看在秦寂言和暗卫眼中,却是可怕。因为…… 1269迷路,没有尽头 秦寂言一查到凰园所在,就派人先前查探过,以免长生门的人在这里设埋。 秦寂言派来的人除了探查外,还有监视的作用。如果凰园四周有异动,立刻把消息传回去。没有情况发现,每隔一个时辰便要传一次消息,以确保秦寂言他们知道,监视的人是否安全。 秦寂言出发前,正好收到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消息和之前几条一样,说凰园四周一切如常。 秦寂言相信自己手下的人,不至于笨道传个消息,还会被人调包。要知道,他们每个时辰,传递消息的路线与方法都不同,就算长生门的人发现了,拦截了,也不可能伪造出一条假消息。 从出门到抵达桃园,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他们收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可现在凰园明显有异动,秦寂言却没有收到消息! 没有收到消息,一是监视的人没有把消息传出去;另一则是消息传出去了,他还没有收到,人就到了凰园。 而不管哪一个原因,都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长生门的人,只花了不到了半个时辰,就将桃林装扮的如同银河。 这样的效率着实让人可怕,也让人很不爽。 半个时辰,长生门的人不仅把秦寂言的人清走了,还将整个桃林重新布置了一遍。长生门这么做,无疑是打秦寂言的脸。 “果然是不将皇权放在眼里的长生门。”秦寂言顿在桃林入口,看着灯火通明的桃林,眼眸微眯,笑不达眼底。 桃林中间就是凰园,按他之前收到的消息,站在桃林入口是看不到凰园的,可此刻他不仅看到了,还看得很清楚。 暗卫口中破旧的凰园,地方志上记载的,被大火烧了凰园,此刻却是金碧辉煌,比皇宫最精美的宫殿还要华美。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无疑,此刻的凰园绝对是危险的,可秦寂言却不得不进。 “去,看看。”秦寂言挥手,便有两名暗卫上前。 暗卫脚步轻盈,虽没有刻意收敛气息,却习惯将自己隐在暗处,每一步都走得极俱技巧,轻意发现不了他们的动作,可是…… 暗卫前行不到五米,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给打了出来。 “嘭嘭……”两名暗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然后重重落在秦寂言两侧。 是的,两名暗卫一左一右的摔在秦寂言的马侧,要说不是刻意的都没人相信。 这绝对是挑衅! 暗卫的脸色很难看,而摔在马两侧的暗卫,更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手段。”与暗卫的愤怒不同,秦寂言十分平和,甚至还夸了一句。 “大秦的皇帝,果然好气度。”林中传出一道温润的男声,具体从哪个方位传出来的无法确定,只知道听声音,说话的人不像年纪很大。 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阁下知道朕的身份,朕却不知道阁下是谁,是乎挺亏的。”这人,会是岳家那位表少爷吗? “你不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嘛。”温润的男子再次开口,这一次带着几分戏谑。好似无声的在说,不管你秦寂言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岳家的表少爷,秋离?”秦寂言挑眉,似乎不太相信。 “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不错,不错。只是,你的规矩似乎学得不太好,我是你皇祖母的表哥,你不该叫我一句表舅公吗?”秋离再次开口,这次却是长辈对晚辈的不满。 “有见面礼吗?朕的长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秦寂言也不是吃素的,连“表舅公”三个字,都不曾听。 “见面礼当然有。想要见面礼,便自己进来。你身后的尾巴就不要,我不喜欢。”随着秋离的话落下,只见林中红光一闪,秦寂言脚下便出现一块红色的地毯,而尺头正好是凰园。 秦寂言下马,抬步踏上红毯,暗卫见状也欲跟上去,却被秦寂言拦住,“你们留下。”对方让他一个进去,就绝不会允许暗卫跟随。 执意跟随的下场,恐怕会成为第二拨被弹出去的人。 “聪明的孩子,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秋离开口,像是看到了秦寂言的举动一般。 不,不应该说像是,他就是看到了,要不是看到了,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寂言没有回话,身子也没有动,只是眼眸四处转动了一向,可惜他能看的范围有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踏上红毯,秦寂言顺着红毯往前走,不过走了数步,就发现他看不到身后的人,身后只有几棵桃树上。 “好精妙的阵法。”在进来之前,他都不曾发现,这座桃林被布了阵。 “不过是障眼法,雕虫小技罢了。”秋离说得谦虚,可语气却有几分得意,秦寂言懒得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胆子很大。”秋离又夸了一句,秦寂言仍旧没有说话,脚步从容,不见慌张,也不见四处乱看。 既来之则安之,身后没有回头路,他也不打算后退。 根据暗卫传回去的消息,到了桃花林只需要再走两里,就能看到凰园。两里的路对秦寂言来说,不过是一刻钟的事,可是…… 他顺着这块地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却仍旧没有见到凰园,而前路依旧没有尽头,林中四周也不是能胡乱走的。 秦寂言没有再往前,而是停下脚步,“阁下太没有诚意了。” “真可惜,居然停下来了,我还在两旁为你准备了一些小东西。”秦寂言走了这么久,可秋离的声音仍旧和之前一样,看似近在耳边,实则飘渺不知踪迹。 “朕怕是没有机会享用了,阁下慢慢享受极好。”当他是傻子呢,明知片桃林诡异得紧,明知对方来者不善,他怎么可能会乱走? “好吧,你继续往前走,再走一刻钟就到了。”许是阴谋被拆穿,秋离没有为难秦寂言,甚至连精确的时间都说了。 “朕信你一次。”秦寂言继续往前迈步,林中的宫灯照在他身上,衬得他所在之地越发的明亮,四周越发的黑了…… 1270错付,一生的追求 秋离计算的十分准确,正好一刻钟上,秦寂言看到了那座被火大毁掉的凰园。 此时的凰园,不见一丝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朱红的大门,精铜的门柱,在宫灯的照射下,璨燃夺目,匾额由纯金打造,金底黑字,“凰园”二字写得龙飞凤舞,端得是气派。 秦寂言堪堪将前门看完,门就打开了。一着身着青色广袖长袍,脚踩木履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了一头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门一开,风吹起,青丝不断往后飞舞,露出男人俊美温雅的脸。 好一个风流肆意的人。 秦寂言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男人莞尔一笑,如同雪莲盛开,灯光一照,更显得光彩夺目。 “看到这座凰园,有什么感想?”男子开口,声音熟悉的让人咬牙。 “你就是岳家表少爷,秋离?”这个声音,秦寂言听了一晚上,想要听错都不行。 “怎么?我不像吗?”秋离面带笑意的看向秦寂言,眼神柔和平静,静美的像是一幅画,怎么看都不像是与太上皇一辈的人。 可是,秦寂言只是盯着他看数秒,就肯定的道:“像。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不像外表那么年轻。” 秋离有一双与外表不相符的眼睛,那双眼看似平静,实则盛满沧桑,以及历经岁月的死寂。 那不是一双年轻人的眼,即使他不浑浊。 “年轻人,眼力不错。难怪最后是你登上皇位,而不是你的叔伯堂弟。”秋离侧过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秦寂言进去。 随着他的动作,宽大的衣袖在面前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秦寂言看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大秦的贵族,曾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魏晋的广袖宽服,不少贵族都成天穿着广袖服,踏着木履鞋,不过…… 后来太上皇明确表现不喜,那些贵族便纷纷将广袖服收了起来,只在私下穿穿。 “好看吗?”虽然秦寂言只看了一眼,可秋离仍然注意到了,晃了晃衣袖,颇为骄傲的道:“我曾经……可是引得大秦贵族争相效仿,大秦贵族纷纷踩木履,穿广袖服,服五石散。” “原来是你。”秦寂言终于明白,太上皇为何会不喜欢广袖服了。 要换作是他,他也不会喜欢。 “正是我,是不是很意外我一个失败者,也曾风光过?”秋离用失败者来定义自己,可见他心中的恨有多深。 他会成为一个失败者,全是拜太上皇所赐。 “观阁下的长相与气度,不难猜出四十年前,阁下是何等的风华无双。”别说四十年轻,就是现在亦是风华无比,站出去与封似锦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哈哈哈……你倒是个诚实的孩子。我真得越来越喜欢你了。”秋离肆意的大笑,一副自由不羁的样子,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秦寂言很怀疑。 秦寂言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往前走,而往里走,就明显能看到被大火烧毁的痕迹。不过,看得出有人用心整理过,并不见灰败。 “可惜,时间来不及,无法将凰园重建了。”秋离走进来后,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视落断在被烧坏的石头上,瞬间暗淡了下来。 “这些石头,都是我亲手挑的。”秋离的眼神很复杂,似怀念、似惆怅、似遗憾、似怨恨。 秦寂言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有这么复杂的眼神。 “当初,我得知他要为表妹建凰园,我四处收罗天下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匠人,然后费尽心思的送到他面前,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按我的想法建这个园子。” “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表妹的人,我知道表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凰园最后按我的构思建成,表妹果然很喜欢,一住就是大半年,怎么也舍不得。” “因为凰园,他与表妹的感情越来越好。表妹把一切功劳都记在他身上,认为他了解她,知道她所有的喜好,而我这个凰园的真正设计者,却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只要表妹喜欢就好。我并不想让表妹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也不想打搅她的生活,可那好祖父,却毁诺纳妃,害表妹伤心不说,还把凰园给烧了。” “凰园是我的心血,每一处都是表妹喜欢的,每一景都是按表妹的喜好布置的,你那祖父……却放火烧了它。” 秋离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哭腔,秦寂言扭头一看,就见他满脸的泪水。 撇去秋离的长相不谈,他今年最少也是六十多岁。能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痛哭,可见这凰园对他有多重要。 秋离任由泪水滑落,并不去管,只继续说道:“凰园,它承载了我对表妹爱恋,也承载了表妹的爱恋,可它却让人给毁了,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痛与愤怒吗?” 秋离说这些话时,并没有在看秦寂言,事实上他这些话,根本就不是说给秦寂言听的,他只是…… 想说一说当年的事。 这些事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了,他要再不找个人说出来,他怕自己会忘记。 忘记他的表妹,忘记他曾经最爱的少女。 “知道我为什么喜穿广袖服吗?因为我的表妹,你的祖母曾说,最爱看我穿穿广袖服的样子,而我每次穿上穿广袖服,她的视线就会一直落在我身上。而她的视线,是我一直无法拒绝的毒药,为了能让表妹一直看着我,我在她面前便只着穿广袖服,而这世间也只有我穿广袖服,才能引得表妹的注视。” “表妹她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只是太单纯了。喜欢一切美好的事务,总是说人性本善,对所有人都抱着善意。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死心踏地,哪怕那个人伤了她,她也不后悔。” “我最喜欢的就是表妹这一点,可也最恨这一点。你那祖父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用谎言骗了表妹的芳心,表妹将芳心错付,而一错就是一辈子。”明知错付也不肯收回,怎么也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1271怜悯,千城嫁给别人 秋离说到最后,几尽崩溃,脸上满是泪水,怎么也擦不干。 秦寂言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悲伤,就好像整个世界塌下来一样。 秦寂言不禁在想,如果他的千城嫁给别人,又没有得到幸福,他会怎么样? 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就算她想,他也不会同意。他的女人的幸福,只有他能给,所以,他无法同情秋离。 “朕不同情你,你活该。”在秋离又一次指着断石,骂太上皇时,秦寂言打断了他的话。 诚如秋离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不过是一个失败者。感情上的失败者,人生的失败者,而造就他失败的原因,有他皇祖父的原因,可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活该?”秋离似哭似笑,“我确实是活该。如若当初我坚定一些,执着一些,果断一些,根本没有你那祖父什么事。” 当初的他,总觉得表妹还小,他要耐心的等,却不想他没有等到表妹长大,表妹就喜欢上了别人。 “世上没有后悔药,你活在过去又有什么意思?”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秋离当初自己不够果断,现在又能怪谁? 感情的事,真得无法怪人。如果秋离要因岳家被灭一事,怪他的祖父,他或许还会高看秋离一眼,可因为感情的事,怪他祖父,他只觉得好笑。 灭九族,凭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但爱情可以。当年的岳家,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只要他皇祖母不乐意,任何人也不能逼她嫁人。 秋离的悲剧,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没有活在过去,我要真活在过去,就不会放任凰园颓废。凭我的能力,要重建凰园只是抬手的事。”这座凰园埋葬了他的爱情,埋葬了他的表妹。 “这些年都没有人发现凰园的遗址,是你动得手脚?”虽说怪坡这一片地,平时几乎没有人会过来,可凰园这么一大片的遗址在这里,没道理会没有人发现。 “不是我,难不成你的皇祖父?这是表妹的凰园,我不会随便让人进来。你要不是表妹的嫡孙,我也不会让你进来。”秋离已从崩溃的情绪中走出来,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可却恢复原有的温润,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朕是不是该感动荣幸?”跟一个着了魔的男人,是没有办法正常沟通的,即使他嘴上说已经走了出来,可秦寂言知道,这人一直活在过去,就像是景炎。 景炎和秋离的经历很像,秦寂言希望景炎不要成为第二个疯子。疯子不可怕的,可怕是疯子有脑子。 秋离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秦寂言看了半晌,轻叹气,“你……一点也不像你祖父。”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让秦寂言进凰园,秦寂言确实该感到荣幸。 “朕的父亲说过,朕的长相随了祖母。”这也是他的皇祖父,对他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有三分像。表妹没有你这么冷,眼睛也比你大一些,眉眼弯弯,笑起来很好看。”秋离看着秦寂言,可眼神已经迷离,分明是透过秦寂言在看他的表妹。 被一个大男人盯着看,即使那个男人并不是在看他,仍叫秦寂言不喜,可要与秋离这个疯子讲道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秦寂言暗自吸了口气,生生压下想要揍秋离一拳的念头,果断朝花厅走去。 在没有拿到择子的解药前,他不会跟这个疯子撕破脸。 人走了,秋离没法借秦寂言的脸思念表妹,只得收回思绪,随秦寂言一同走进花厅。 花厅焕然一新,不见一丝灰尘与火烧的痕迹,没有那些旧物的影响,秋离也恢复正常了。 “抱歉,我刚刚失仪了。”秋离拿起帕子,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拭净,恢复原有的气度与风华。 “朕能理解。”陷入过往,疯似的秋离不好打交道。可同同,恢复正常的秋离,也不好打交道。 不过,秦寂言并不在意。秋离找上他,必是有所要求,不管秋离有多难打交道,他只需要等他主动开口就行。 秋离似乎明了秦寂言的打算,进来后也不见开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眼神带着一丝轻蔑,那神情好似在说先开口的人,一定会是秦寂言一样。 秦寂言承认,秋离那种高高在上,仙人看凡人的眼神让人很不爽,甚至会给人带来压力,可秦寂言是什么人? 他能坐上皇位,可不仅仅是因为出身。不管秋离的视线有多惹人嫌,秦寂言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秋离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秋离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很沉得住气。”这是夸奖也是不满,作为一个老人家,他的定力连个年轻人都不如,这是讽刺。 “朕的皇祖父也这么夸过朕。”秦寂言唇角轻扬,看似无害,可这句话却让秋离变了脸。 太上皇曾和秋离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现在又夸过同样的话,这让秋离怎么能高兴? “我突然发现,你没有那么聪明。”惹怒他,对秦寂言并没有好处。 “朕聪明与否,不需要别人评价。既然你开口了,就把你的要求提出来,朕不想与你废话。”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你很心急?”秋离脸上的笑容不变,可语气却带着一丝嘲讽。 他在等,等秦寂言心急,只有心急了,他才能漫天要价。 “不,朕是怕你年纪太大,熬不住。”不管秋离表面多么年轻,他实际的年龄摆在那里。秦寂言不知秋离在不在意自己的年纪,可除了他的皇祖母外,他暂时只能找到这个攻击点。 秋离不见气恼,温和的道:“长生门修的是长生道,年纪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数字。”“这么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秦寂言说罢,便站了起来,“朕不希望,走出去还要半个时辰。” “你不想要择子的解药?”秋离没有想到,秦寂言会突然起身,眼角一挑,急切的开口,而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如此一来,心急的人倒是他了…… 1272要求,想得太多了 秦寂言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冷讽。疯子就是疯子,年纪再大也没有用,脑子并不会随着年纪增长。 秦寂言吸了口气,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才扭头道:“不是朕不想要,而是阁下不想给。” “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择子的解药。”不知何时,秋离手上多了一个白玉的药瓶。 “当……”一声轻响,秋离将药瓶放在桌上,手心朝上,指向药瓶,“这里面装得就是择子的解药。” 白净的药瓶静静的躺在桌上,投映在桌上的影子,随风吹晃,好似在朝人招手,让人快点把它拿起来,可是…… 秦寂言没有动,甚至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朕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的是解药还是毒药。”择子的解药要是这么好拿到,秋离就不会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暴露老管家,引他前来。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吗?”秋离的语气终于和脸上的笑容一样温和。 只是在那笃定口吻,让人不喜。 “朕不相信你。”他是要多蠢,才会相信秋离。 “择子的解药只有我有,你只能选择信我。不信我,你的孩子,你的女人,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秋离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秦寂言。 不给秦寂言说话的机会,秋离自顾自的答道:“我想……应该会是孩子吧,你们秦家的人一向自私,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自己的子嗣。被你们秦家男人看上的女人真可悲,没有一个能寿终正寝。” 秦家三代,前两代女主人都死得很早,而且一个比一个早。至于到了秦寂言这一代? 要是顾千城身上的择子没有解,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要是心性稍弱的人,听到这话心性恐怕会大受影响,可惜秦寂言早已强大到,不受外界的影响。 秋离的话,没有给秦寂言造成任何影响,秦寂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条件!” “呵……终于沉不住气了。我以为你不会变脸,原来是我一直没有寻到你的软助。”他没有想到,秦家的男人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秦家的男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女人了? 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利用的工具。他的表妹,不就是因此而死的吗? “朕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有什么要求在一柱香内说完,一柱香后没得谈。”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双手背在身后,双眼平视前方。 他承认,初见秋离时,他的确觉得对方风姿过人,气度不凡,甚至拿他与封似锦对比。可真正与秋离相处后,才明白秋离这人表里不一,做作恶心。 明明就是一个疯子,却总是摆出一副谪仙的姿态;明明沉浸在仇恨与怨念中无法自拔,却刻意做出一副超脱世俗的傲然。秋离以为这样的自己很完美,却不知在他看来,却是小丑一般可笑。 “你在威胁我?”秦寂言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可秋离一直在观察秦寂言的神情,自然不会错过。 “不,朕没有兴趣威胁你,也没空陪你浪费时间,说与不说在你。”秦寂言依旧没有回头看秋离,他对看一个小丑没有兴趣。 “我要不说又如何?择子的解药只有我有,你要走出去,便永远得不到择子的解药。”被人威胁,尤其是被秦寂言威胁,是秋离不能忍的。 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威胁他,唯独不能忍受秦家的男人威胁他。别说只是四十年,哪怕四百年过去,他也不会忘记,那个姓秦的男人,如何威胁他离开大秦。 当年的他一无所有,不得不受他的威胁,可现在,只有他威胁别人份。 “朕,可以不要子嗣。”秦寂言抬步,往外走。 “站住。”秋离看秦寂言不受威胁,大怒。 可秦寂言却没有理会他,步伐不变的朝外走,眼见就要跨过门槛,秋离脸色大变,一脸扭曲。 眼见秦寂言的脚就落地,秋离不得不退让,“等一等,我把条件说给你听。”时至今日,他依旧受姓秦的威胁,真是可恶! “说。”秦寂言一顿,缓缓收回脚步,却没有回头,就这么站在门槛内,一抬脚就能走出去。 当然,秦寂言并不会真得走出去。事实上,要是秋离晚一步开口,他就输了。 幸好,幸好沉不住气的是秋离而不是他。 “我要……你祖母移墓。我要你发明旨,召告天下人,你祖母与那老东西不再是夫妻。”秋离的心魔就是他的表妹,他从来没有想过为岳家报仇。 他打小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虽曾寄住在岳家,可整个岳家他看在眼里的,也只有表妹一人,他在乎的也只有表妹。 再说,岳家会被灭族,也有他的原因,他没有资格为岳家报仇。 “呵……你在做梦吗?”这一次换秦寂言轻蔑的看着秋离,“别说朕的祖母与祖父出身皇族,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可能由一个晚辈,召告天下说长辈和离的事。”更不用提,他的皇祖母已经死了。 “至于移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要求朕的祖母移墓?跟朕提这个要求,等你找到岳家嫡系血脉再说。” “除了择子的解药外,我再加上你父亲的消息。”秋离也知自己的要求太过,可这是他一生的追求。 他要秦家后人亲口承认,他表妹与那老东西不再是夫妻,那老东西配不上他表妹。 只有表妹与那老东西和离了,他才能娶表妹。 “朕的父亲还有什么消息?他十六年前就死了,死在末村,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我父亲之所以会死,岳家之所以会被灭族,与你们长生门有关。”原本秦寂言还认为长生门的出现,只是巧合,只是为了他父亲手中的《夷国志》,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当年的事,有很多巧合的因素。可现在看来,那些巧合也确实是巧得离谱了一些。不过,要加上秋离这个人,那么一切巧合,都可以解释的通。 长生门当初的目标,不仅仅是他父亲手中的《夷国志》,恐怕还有他父亲。 拿下他父亲可以做什么? 可以威胁他的祖母! 1274憋屈,终于明白景炎当初的感受 秦寂言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一上来,就把所有的本事和底牌拿出来,太蠢了! 秋离让这些人出手,并站出来观战,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他的身手,他要傻傻的把本事都使出来,就上了秋离的当。 在秋离没有出手前,他绝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诚如秦寂言所想,秋离没有想过凭这几个人,就能把秦寂言留下来,或者伤了秦寂言。 他从老管家那里得知秦寂言身手不凡,可在没有亲眼看到前,他无法确定所谓的不凡,到底有多不凡。 抛出这几个人,就是为了试一试秦寂言的深浅。 秋离能看出秦寂言有所保留,不过这并不重要,即使秦寂言有保留,他也能试出秦寂言的深浅。 秦寂言和他斗,还太嫩了一点。 “啪……”秋离打了一个响指,两侧又蹿出六人。这六人一出现,什么话也没有说,持剑就上前,替换前一批人。 电光火石间,对手就换人了,秦寂言看着面前熟悉的装扮,陌生的面孔,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如果秋离不断派人与他车轮战,他今晚必要吃亏。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秋离缓缓开口,“慢慢打,不要急。长生门什么都不多,就是打手多,杀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还能不能继续隐藏实力。 杀还是不杀? 面对长生门打手不间断的攻击,秦寂言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可也就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做出了决定。 杀! 一瞬间,秦寂言周身气势大变,手中软棉无力的长剑变得锋利无比,就好像苏醒的雄狮,杀气不断外泄。 “好。”秋离赞了一句。 他不知这是不是秦寂言的最终实力,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试。 “朕的剑,很久没有饮血了。”秦寂言双脚稳稳站在原地,手中的剑如同灵蛇,以一种刁钻的轨道朝前方刺去。 “噗嗤!”明明看到那剑是往前刺,可是身侧的人却被一剑划开了胸膛,举起的刀还没有落下,人就往后栽倒。 “唰唰……”数道剑光闪过,长生门的打手完全看不清秦寂言的剑在何方,而等他们看清时,剑已逼至面门,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剑就划破了他们的胸膛。 六个人,眨眼间就全部倒下。可是秋离没有给秦寂言休息的时间,这六人一倒下,第一拨人又杀了上来,同时还有一批人从墙头蹿进来,在那等着,等……秦寂言把人杀了,再上前! 一批接一批,永无止静。秦寂言能做的,就是不断挥剑,杀人,杀光面前的人。可面前的人却好像是怎么也杀不光一样,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从不见减少 秦寂言气息微喘,满身是汗。他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杀人多少人。 凰园似乎没有白天,他子时踏入凰园,在桃林走了半个时辰,与秋离耗了半个时辰,又杀了大半天,杀打到手都软了,可仍旧不见天亮。 而不管他杀了多少人,脚下的尸体永远只有那么几俱。脚下的尸体一多出来,秋离就会让人把他们抬走,好方便他继续战斗。 一直打,没有休止。就如同秋离所说的那样,长生门什么都不懂,就是打手多,秦寂言杀了一批,又会冒出一批。 秦寂言从开始轻松斩杀,到现在已需要一些时间,而他握剑的手也开始酸痛,挥剑的力道开始减弱,可是…… 长生门的打手,仍旧前赴后继的扑上来。一批接一批,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时间。 作为大秦的皇长孙,现在的帝王。从来都是他利用人多的优势,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对手的实力。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车轮战的方式进攻。 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景炎当初的郁闷与憋屈。 有趣,有趣。不知你能打多久,才会倒下。”秋离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朕不会倒下。”秦寂言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气息也很不稳,可他说出来的话,依旧沉稳如顾,不见一丝波澜。 血顺着他的剑往下落,身上也早已是一片血红。不过这并不是他的血,而是他的对手的血。 “这些不过是开胃菜,重头戏在后面。”秋离轻拍巴掌,只见劲风一起,八条身影分别从秋离两侧冒出。 “动手吧,留一口气。”秋离后退一步,闭上眼,似乎是不忍看秦寂言的惨状。 而这八人一出,院内的气氛就为之一变,秦寂言明显能感觉出,这八人实力比之前那些人,高出不止一截。 “唰……”八个人同时出手,剑光结成一张网,迎面网向秦寂言,剑尖直击秦寂言的要害。 “嘭……”在剑尖即将刺向秦寂言的那一刻,秦寂言没有动,只是拔出剑,一剑就将八人的攻势打了回去。 “咚咚咚……”八人被秦寂言一击,逼得后退数步。秦寂言站在原地没有动,可他脚下泥土,却往下陷了两寸,握剑的手明显在颤抖。 “啪嗒,啪嗒……”剑尖抵在地面上,血顺着剑身往下流,落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一道小血流,朝地势较低的方向流去,并且越流越远。 很明显,这一次流的血,不仅仅是对手的血,还有秦寂言的血。 秋离鼻子抽动,皱眉道:“你……吃了什么?你的血怎么会有药香?”莫非龙凤果真得被秦寂言吃了? 秦寂言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 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强势,他是人不是神,他也会累。别说杀人,就是砍瓜,这么一路砍下来也会累。 “不说没有关系,我相信你早晚会说。”秋离抬了抬手,示意八人继续上。 再厉害的高手,也经不起不停歇战斗。更不用提,这个地方不分白天黑夜,秦寂言以为自己只打了半天,实际上他打了足足一天一夜。 打了一天一夜还能接这八人一招,秦寂言比他想象中强太多了。 幸亏,幸亏他行事谨慎,不然这次真得要栽了。 1273交换,虚伪的疯子 秦寂言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离,神色淡漠,清冷,如同看小丑一般。 在秦寂言眼里,秋离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丑、疯子。 秋离抬头,对上秦寂言的视线,俊美出尘的五观有刹那的扭曲,可很快又恢复冷静。面上平静得就像是带了一层面具,哪怕笑得再温和,也让人觉得虚伪。 “你父亲确实是死了不错,可他的尸骨你不是没有找到吗?”秋离开口,声音温润如顾,甚至带了一点请求,“我用你父亲的尸骨,换表妹的移墓,可好?” 秋离,此刻就是最冷静的疯子,端着一张温润和气的脸,与你商讨是先割你的头,还是先挖你的心。而且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秦寂言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没得商量。”不管是祖母还是父亲,都是他的亲人。他要为了找回父亲的尸骨,就把祖母的尸骨挖出来,他成了什么人? 再说,他父亲的尸骨都不一定存在。秋离随便给他画一个饼,他就信? 他又不是焦向笛,天真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永远无法魂归故土吗?”秋离压低声线,放缓语速,每一个字都充满感情,就像诱人堕落的恶魔。 秦寂言知道,这是声音暗示! 他见识过,不止一次。还曾上当,在顾千城手上。 “别示图迷惑朕,没有用。”秦寂言不客气的拆穿秋离,“不管你用什么交换,朕都不会让皇祖母移墓。” 小伎俩被拆穿,秋离却不见尴尬,继续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的尸骨在哪吗?”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秦寂言这人虽然看着冷情,可对至亲的人还是很在意的。 “只要他的尸骨还在,朕就能找到。”秋离的话是真是假还难定,他不可能为了不确定的事,而冲动做出决定。 当年,他的皇爷爷和叔伯们,甚至岳家人都查过,他父亲确实是死在末村,尸骨被野兽分食,只余一些残破的衣服和骨头。 “你不相信我的话?”秋离立刻就明白问题所在,“我没有骗你,你父亲的尸骨还在,是我收殓的。”当然,他之所以会收殓先太子的尸骨,是看在他表妹的份上。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孩子,可他终归是表妹的亲骨肉,表妹肯定不希望他暴尸荒野。 “朕相信。”藏在衣袖的手微动,可秦寂言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他相信秋离的话,相信他父亲的尸骨没有被野兽分食。但同时,他也相信他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找回父亲的尸骨,而不需要屈辱的拿自己祖母的尸骨去换。 “相信,你也不肯同意我的条件?”秋离看着秦寂言,双眼微眸,闪着危险的光芒,“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不答应,他就要用武力也解决这件事。 “你可以试试,就算你偷走朕祖母的尸骨又能如何?祖母永远不会承认你。”秦寂言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并没有摆出戒备的姿态,好似完全不将秋离的威胁放在眼里。 “不肯交换,那么……另一个条件,你也是不会答应的了?哪怕我用择子的解毒,还有长生门的地图跟你交换?”明知秦寂言不会答应,可秋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知道秦寂言最在乎这两件事,如果这两件事都打动不了秦寂言,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朕要的东西……不需要以出卖皇祖母的尸骨和名声来换取。”他真要答应秋离这个疯子的条件,世人绝不会认为,是他皇祖母配不上太上皇,只会认为他皇祖母做了什么天家不能容的事,以至于死后要刨棺除族。 秋离是疯子,只顾自己的喜好,不顾他人的死活。可他不能,他并没有疯。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用长生门的力量来对付你了。我把你推翻了,大秦的皇帝换了人,那人……一定很乐意,答应我的条件。”帝王之位对男人来说,诱惑是极大的,秋离不认为有人能拒绝得了。 “你可以试试。”秦寂言留下这话,看也不看桌上的药瓶,转身就往外走。 桌上的药瓶,里面装的绝不是择子的解药。就算是,他也拿不走。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迟疑,秋离也没有喊停,秦寂言就这么走了出去,可是…… 下一秒,却有数道身影从两侧飞出,挡住了秦寂言的去路。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这是表妹的凰园,不是你的皇宫。”秋离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上,风一吹,衣袍与长发齐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秦寂言知道,这个人不是仙,是魔,是疯子。 “想留下朕,凭他们还不够格。”秦寂言脸色不变,抽出腰中的长软剑。 “暗风楼的长软剑?你与暗风楼云家有什么关系?”秋离看到秦寂言的剑,神色微变。 “云家大小姐,云染是朕的母亲。”与云家的关系,秦寂言没有隐瞒。这事就是他不说,长生门也能查出来。 而且,他不认为他与云家的关系不能说。云家是他的母族,不管是什么出身,背影与地位,云家都是他的母族。 没有云家的保护,他不会平安无事的长大;没有云家人教导他的本事,他不会有今天。 不管外人对云家的评价如何,他始终以拥有云家这个母族为傲。 “难怪你能活着长大,还能习得一身本事。”秋离看着游刃有余的秦寂言,赞许地点头。 秦寂言的本事不错,比他那个太子父亲强太多了。云家那个女人把儿子教得很强,可惜却没有把丈夫教强。 秦寂言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的与面前的人交手,试图杀出一个口子,好离开。 之所以要专心迎战,是因为秦寂言压根就没有尽全力。 围攻他的这几个人武功不弱,可却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的话,不出十招就能把这几人解决,但是…… 1275秋离,他有多强 秋离做事一向谨慎,从他安排的打手数量来看,就知道他为今天这一场碰面,花了多少心血。 这八个实力不凡的黑衣人,绝不是他的底牌。 至于他的底牌是什么? 在没有把秦寂言的底牌的掏出来前,他怎么可能露出自己的底牌来? 第一击失败后,八个人毫不气馁,再次朝秦寂言发起攻击。这一次比之前更快,更猛,就好像之前只是小试身手一般。 而这一次,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秦寂言动了! 他上前一步,手中的剑在半空转了一圈,改为反手握住,剑尖朝后。 这个姿势很帅,但懂剑法的人都知道,这个姿势并不适合战斗,可秦寂言就用这个姿势,与八人对战! “当……”秦寂言身形一侧,背对八人,而他身后的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仅挡住了八人的攻击,还将其中一人刺伤。 “好,好剑法!不愧是云家教出来的后代。”秋离轻拍巴掌,赞了一句。 秦寂言仍旧没有说话,一击过后,他退回原位,只是手上的剑,仍旧是反手握着,剑尖上的血倒流,流进秦寂言的手心。 在八人再次进攻前,秦寂言长长的吐了口气,而就是这一口气,让他的气息平稳了,完全不见之前的狼狈。 秋离眼眸一缩,似不可思议,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手让八人继续进攻。 八人联手,配合默契,实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就算是秦寂言全盛时期,要解决他们也需要五十招以上,而现在至少要百招。 可偏偏秦寂言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主动进攻。主动进攻要耗费的体力太大,秦寂言现在不能浪费哪怕一丝的体力。 他现在正在和秋离斗法,看是他先倒下,还是他先把秋离带来的人全部杀光。 如若是前者,不用想也知他不会有好下场。若是后者,他也不一定有胜算,因为还有一个秋离在。 秋离,是他最后的敌人! 一个不知实力深浅的敌人。 秦寂言在与八人对战时,抽空看了秋离一眼,没有意外,对上秋离冷寂狠厉的眼神。 扯去温润的外表,这样的秋离才是真正的秋离,看着顺眼多了。 “哼……”秦寂言冷笑一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主动进攻进,突然往前跃了一步,而背在身后的剑,也在第一时间挥了出来。 剑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而一剑过后,秦寂言立刻收剑,再不出招,完全不担心对方会趁机进攻。 “啊……”一道剑光闪过,八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惨叫,如同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啪……”秦寂言轻盈落地,剑仍旧反手握住,背在身后。 “再来!”秦寂言这话是对秋离说的,而他的话说完,就听到那八人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 没有意外,秦寂言只用一剑,就把这八人给杀了。 “好快的剑。”秋离不想让秦寂言有休息的时间,可秦寂言刚刚出手太快了,快到他没有准备。 “杀人的剑,怎么可能慢。”云家干的是杀人的行当,是杀手界的霸主,没有实力如何镇得住那些实力不凡的杀手们。 “我还是低估了你。”秋离在给秦寂言说话的时候,不忘下令招人过来。 一批接一批,只要秦寂言没有倒下,他就能不断的把人补上。就算杀不死秦寂言,也能活活累死秦寂言。 不给秦寂言说话的机会,秋离的话落下,便又见四人飞身而出。这四人身轻如燕,身形娇小,像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般,可一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青葱少年。 这四人一出来,就朝秦寂言扑去,而且不是四人同时联手,而是一个接一个,一招接一招,完全不间断。 这四人身手极其灵活,而且极擅躲藏,秦寂言的剑已是快了,可他们的速度比秦寂言的剑还要快,每每秦寂言的剑挥出,人便闪开了,然后第二人又补上。为此,秦寂言不得不临时改变剑的走势。 “不错,不错,真不错。”在秦寂言毫不阻碍的,第十八次改变剑势后,秋离又夸了一句。 同样,秦寂言没有时间回答秋离的话,当然他也不屑。 这四人速度虽快,虽然难缠,可要伤他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顶多就是耗费他的体力罢了。而且他要解决这四个人,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时间,秦寂言缺,但再缺也不缺这么一点时间。 对了近百招,秦寂言发现了这四人的规律,于是再一次出剑时,剑势还没有出去便临时改了方向,然后…… “噗嗤……”快对方一步,把接下准备进攻的人杀了。 “真是有本事。”秋离知道,这四人废了。 没有意外,这四人全废了,一个接一个,秦寂言总能比对方快半步出手,让他们无路可逃。 “出来!”最后一个人还未倒向,秋离就开口了。 这一次同样是四个人,和刚刚身形灵巧的四人不同,这四人极度笨拙,每一个都巨胖无比,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随着他们走动,地面都在晃动。 “这四个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动手前,秋离先把这四人的优势说出来。看似是在帮秦寂言,实则是给秦寂言压力。 “朕,从来不相信,有人能刀枪不入。”就连唐万斤那个变态也做不到,这世间还有谁能做到? 想到唐万斤,秦寂言万分后悔没有把人带来。要是有唐万斤在,他今天就不用担心了。 打累了,只要把唐万斤推出去挡一阵就行了。 “我从不说大话,你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不知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还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实力,好给秦寂言压力,秋离说完这话,突然朝四人甩出四把飞刀。 飞刀泛着银光,在半空中飞速旋转,不过刹那间就飞到四人面前,然后…… 唰的一声,从四人胳膊上扫过。 如秋离所言,这四人刀枪不入,四把飞刀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哪怕一道血痕。 这并不表示秋离弱,因为这四把飞刀,从四人胳膊上擦过后,直接飞向了墙面。深深的嵌了进去,只留下一道细长的缝。 只这一手,就能看出秋离,他有多强! 1276弱点,三击不中 秋离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手,自然不是帮秦寂言验证这四人的皮有多厚。 秋离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手,是为了震慑秦寂言,为了给秦寂言压力,让秦寂言打从心底害怕他。 如此一来,等到两人交手时,秦寂言心里就会怯! 一个武者,一旦心存怯意,他离失败就不远了。 这也是暗示,心里暗示。秋离在暗示秦寂言,他很强,无与伦比的强大,不管秦寂言怎么做,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这一招对旁人来说也许极有效果,可对秦寂言来说,这一招真得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能从除了皇宠外,一无所有的皇长孙,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表示他心性坚定到不为任何事动摇,内心强大到不惧任何强者的挑战。 秋离的威压对他来说,不仅没有效果,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秋离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展现实力,就表示他手底下的人,不多了! 秦寂言虽不知自己杀了多久,又杀了多少人,可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能让他感觉到疲累,能让他挥剑的速度减缓,他没有杀一千人也杀了八百。 长生门在岛上,秋离来江南必是乘船,他带上千儿八百的人已经很多,再多焦大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秦寂言断定,秋离手上的人不多了! 有了推断,秦寂言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这一次,秦寂言化被动为主动,在四个壮汉没有出手前,先一步上前,发起进攻。 看到秦寂言的举动,秋离眉毛微挑,似很意外。可下一秒他就想明白了,毫无负担的笑了一声,悠闲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紧张与担忧。 秦寂言主动出招,第一剑自然是试探在四人皮有多厚。 秦寂言手中的剑长而薄,亦柔亦刚,锋利无比,能将这把剑用好的人,必是用剑高手。秦寂言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长软剑在秦寂言手中,就如同秦寂言身体的一部分,灵活锋利,无往不利。 同样的力道,秦寂言手中这把剑造成的杀伤力,是普通剑的十遍。普通的剑能将石头切开,秦寂言手中的剑,却能将石头削成粉末。 可是,就是一把这锋利的剑,在秦寂言全力一击下,也只能在四个壮汉身上,留下一道粉红的印记,可以想象这四人的皮有多厚。 他们不仅皮厚,力道还极大,一拳打下去,像是飓风吹来,能把人掀翻。虽然没有被对方打中,可秦寂言的脸颊仍是出现一道血痕。 这是对方一拳带来的风,刮出来的伤。 这一拳,就算没有千斤之力,也有八百斤了。 “嘭嘭嘭……”四个大汉完全无视秦寂言的攻击,笨拙的散开,将秦寂言包围中间,然后一拳打在地面上。 一声巨响,地面凹了一块,出现一个坑。 一人一拳后,秦寂言周围的土地全部陷了下去,秦寂言身子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四个壮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四人同时出手打向秦寂言,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都封死了。 一力降十会,秦寂言见识过唐万斤一拳的威力,哪怕这四个的力道加起来,也比不上唐万斤一拳,可秦寂言仍旧没有小觑。 就算这四人一拳的力没法和唐万斤比,可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秦寂言想也不想,凌空往上踏步,避开了这四拳。 “云梯?”秋离看到秦寂言凭空踏步而起,震惊的道。 秦寂言的底牌,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这么一来。他准备的就不够充分了。 秦寂言没有回话,避开四人致命一拳后,秦寂言凌空一个翻身,执剑直冲而下,如同鲲鹏从九天之外直飞而下,气势惊人,杀气凛然…… 这一剑的目标,是左侧壮汉的头顶。 这四个壮汉皮之厚,远超秦寂言的想象。试探一次后,秦寂言就放弃与他们正面交锋,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寻找他们的弱点。 人的头顶有一个致使的穴位——百会穴。秦寂言就是想要试一试,一剑刺向百会穴,能不能杀了这壮汉。 只可惜,秦寂言失望了! “噗……”一声破响,秦寂言的剑刺在对方的百会穴上,可却连半寸都没有没入,甚至一点儿血丝也不曾见。 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不过秦寂言早有心理准备,一击不中,秦寂言翻身落地,身子一矮,手中的剑直击对方的跨下。 这也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且极度不好练。 可同样,秦寂言失望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有! 这四个壮汉看着阳刚十足,实则全是太监,而且还是去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的太监。 不得不说,长生门够狠! 秋离见秦寂言一连两次进攻落空,眯着眼点了点头,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两击不中,秦寂言并没有就此收手。闪躲开壮汉的攻击后,秦寂言再次上前,抬脚一踢,逼得对方抬起手后,手中的剑直击对方腋下。 这一处同样不好炼,秦寂言虽不肯敢定,可仍旧想要试一试。只是他想到了这一点,长生门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腋下不好炼,甚至没有办法炼。长生门就在他们腋下嵌一块精铁。这块精铁不知何时嵌进去的,但此时已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秦寂言一剑刺过去,只听见“丁”的一声脆响,剑尖闪过数点火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击不中,秦寂言不得不收剑,而这一击浪费了太多时间,秦寂言失了主控权,反应过来的壮汉挥拳扑向秦寂言。 虽说凭秦寂言的身法,这四人不可能打得到他,可这四人的拳头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秦寂言还是要避开,要躲才行。 一躲一避,自是耗费体力。不过百余招,秦寂言的气息就开始不稳,脸上也沁出一层汗珠,身上就更不用说了,混着血水,看上去很是狼狈。 终于见到秦寂言狼狈的样子,秋离眼中的笑更甚了。“好,很好。” 可是,秋离却没有高兴太久,因为秦寂言找到了他们的破绽…… 1277对决,有人在外面等他 秋离这次派出来的四人,全身铜皮铁骨,剑刺不破,刀砍不伤,全身上下无一破绽。可是,身上没有破绽,并不表示就真得一点漏洞也没有! 秦寂言之前只是走入误区,只想到在他们身上找破绽,而现在秦寂言跳出这个框架,很快就知道他们的破绽在哪了。 这四个壮汉,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们自己。 我有世间最锋利的矛,不管是什么都能刺穿。同时,我还有世间最坚硬的盾,不管多锋利的武器,我都能挡住。 那么,我用你的矛,攻你的盾呢? 是什么都能刺穿的矛,刺穿什么都能挡住的盾?还是都能挡住的盾,挡住了都能刺穿的矛? 这四个壮汉,力有百斤,铜皮铁骨,不惧任何刀枪,可当他们互相撞上呢? 就好像唐万斤用自己的拳头打自己的拳头,最后受伤的一定是自己的拳头一样。 当然,让他们互相打有技术难度,可这些秦寂言来说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不需要做什么让他们互相打起来,只需要制造几个机会,把自己置于险地,引对方出手,然后在关键时刻凭借身形的优势避开。 和这四个笨拙的大汉相比,秦寂言不仅武功高,身形也灵活,要制造这种意外并不是太难,只是有些冒险罢了。 可这个时候,也容不得秦寂言不冒险。他不能再跟这四人耗下去了,他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与接下来的人战斗。 接下来与四个壮汉过招时,秦寂言有意无意站在他们其中一人的面前,将要害露出来,引其他人进攻。 试了几次,虽然没有见到结果,不过秦寂言却摸清了这四个壮汉的规律。 用一剑逼退其中一人后,秦寂言让对方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然后他退过去,与对方背对背而站。 当然,这个距离并不大,只有一步而已。要知道,这四个壮汉身形笨拙致极,要是他把战斗圈拉开,另外三人不一定能追得上来。 秦寂言只退了一步,另三个壮汉很快就追了过来,见秦寂言背对他们,露面破绽,三人毫不犹豫同时出手。 “住……”秋离刚刚闪了一下神,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动作,而等他看到,已是来不及了! “轰……”三个壮汉同时出拳,几乎是同时落在另一个大汉的背后。 如同战鼓被敲响,“咚咚咚”的三声后,被打中的大汉轰然倒地! 这一倒,地面都晃动了起来,就像小地震一般。而倒下的那人,睁大眼睛,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不过,就算他能爬起来,估计也无法再战。同时承受同伴的三拳,饶是这人是铜皮铁骨,也废了。 一拳打倒自己的同伴后,三个壮汉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面上仍旧是那副死样子,没有打中秦寂言,他们就继续去找秦寂言,然后挥拳,如同人形杀人机器一样。 很明显,这四个壮汉智力十分低,也没有什么同伴情,只知道执行命令,只知道杀人。 有得必有失,这四个壮汉并非天生铜皮铁骨,要炼成现在这个样子,必是要付出了代价。 而要对付这种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力的人,对秦寂言来说着实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他们不会思考,同一招秦寂言可以用百遍,用千遍,剩下的三个壮汉也不会懂。 “果然……聪明。”在秦寂言用同样的招术,又放倒一个壮汉后,秋离闭上眼,苦笑。 他知道,这四个人又废了。 不过,废了就废了,左右这并不是最后一批。 没给秦寂言太多时间,最后两个壮汉还没有放倒,秋离又让人加入了战斗。 这一次出来的只有两个人! 同样的面无表情,一身杀气。 不同的则是,他们的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批人都要精明。 这是难缠的家伙,秦寂言知道。不过他并不担心,他估计这两人应该是秋离最后能派上场的人。 秦寂言不喜欢赌,可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豪赌一把。拼着受伤,秦寂言将这两人杀了,当然,那两个壮汉也解决了。 战果很丰硕,可秦寂言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最后一个人倒地是,秦寂言险些没有站稳,而握剑的手则血流不停。 血,不是顺着剑落下,而是顺着胳膊落下。 除了胳膊外,背部还有一道伤,从外表来看都不致命。 但是…… 秋离却知道,秦寂言受了重伤。 因为,在最后关头,他被壮汉打到了一拳。 那一拳不算重,可秋离仍旧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过,看秦寂言的脸色,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生。 “你很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看着一身是血的秦寂言,秋离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表妹要知道,她的孙儿这么能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可眼中的轻蔑却表露无遗。 他优不优秀,他皇祖母安不安心,与秋离何干? 秋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祖母要是心里有秋离,根本不可能嫁给他皇祖父。要知道,他皇祖母当年可是岳家唯一的小姐,她的婚事别说他皇祖父,就是当初的皇帝轻易也不会过问。 秋离不以为意,继续道:“只可惜你也是那个老东西的孙子。今天,我不会放你走。” 如秦寂言所预料的那般,当他将这两人解释时,秋离没有再派人出来,而是自己抽出了剑,“你杀光了我带来的人,不过没有关系,还有我在。” 他不认为,秦寂言战了一天一夜后,有本事从他手上逃走。要知道,他的武功只会比秦寂言强。 “我能杀光你所有的人,你自然也留不住我。”秦寂言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平息紊乱的气息,同时握剑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作为一个使剑的好手,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要握住自己的剑。 只有剑在,他才有活着走出去的可能。 而秦寂言相信,不管秋离有多强,他都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因为,他知道,外面有人在等他。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他绝不会允许,他的孩子一出身就没有父亲…… 1278 1278对赌,必须活着走出去 秦寂言坚定的认为,自己能活着走出去,而且他也必须活着走出去。 他的女人不能没有丈夫,他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为了他的女人,为了他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他都要活着走出去。 和秦寂言坚信自己能走出去一样,秋离也坚信秦寂言,无法从他手上活着走出去,而他也不会允许秦寂言活着走出去。 走出凰园,秦寂言就是高高在上的大秦皇帝,身边有重兵保护,他恐怕再也寻不到,比今天更好的机会。 两人谁都不会低头,谁都不会妥协。不可避免,两人必有一场恶战。 不过,在打之前,秦寂言问了一句,“朕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取择子的解药。就算朕拿不到,你至少也该告诉朕,择子的解药在哪?” “择子的解药?”秋离握着剑,似漫不经心,听到秦寂言的话,眼眸微微上挑,“我以为,你更想知道你父亲的尸骨在哪?” “今天,朕的目标只是择子的解药。”他不贪心,他现在只想拿择子的解药。 至于他父亲的尸骨? 他一定会去取,但没有必要急在一时,十六年他都等了,他还怕等吗? “打赢了我,你就能拿到择子的解药。打不过我,你和你的剑一起留下。”秋离的剑,指向秦寂言,“当年,我差点进了暗风楼。” 那时候他为了变强,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成为杀手。“可是,你外公看不上我。他说我这人太复杂,不适合做杀手。杀手不需要聪明,他只需要听令就好,而我永远不会懂听令是什么。” 这事秋离早就忘记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仇也报了,他何必记挂在心上? 可是,今天看到秦寂言,他又想起这件事。想起他当年跪在暗风楼,可暗风楼楼主却对他不屑一顾。 不仅如此,暗风楼楼主还当着他的面,收下了一个病得快死的小乞丐。 虽说暗风楼楼主什么也没有说,可秋离仍旧觉得被羞辱了。 暗风楼楼主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他,他秋离连个乞丐都不如。 所以……等他在长生门站住了脚,他第一件事就是利用长生门的势力,联合江湖各大杀手门派,将暗风楼毁掉。 这天下没有人能永远站在高处,一直雄霸天下。暗风楼高高在上太久了,有太多人想要取而代之。他的出现,不过是使这件事加快,并且更顺利。 想起往事,秋离脸上的笑意更柔,看秦寂言的眼神又变成了之前的悲天怜悯,甚至还有一丝嘲讽与得意。 秦寂言原本没有多想,可见秋离这般,不由得大胆推断,“暗风楼的瓦解,与你有关?” 虽说那时候暗风楼已开始走下坡路,几大杀手楼都想取而代之,可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就怕自己动手了,被别人摘了桃子。 秦寂言在查到暗风楼的事后,也想过有没有人在背后推动,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再加上几大杀手楼都十分隐秘,要查出当初的事太难。 秦寂言几乎放弃追查了,却不想秋离暴了出来。 秋离是个骄傲的人,他毁掉暗风楼就是为了报仇,自是不会藏着掖着,“暗风楼的人有眼无珠,留之何用。”看不上他,那就毁了! 他要让暗风楼后悔。 就像让表妹后悔一样。 虽说哪怕是到最后,表妹仍旧说她不悔,可秋离知道,表妹一定是后悔的,只是固执如表妹,不会在他面前示弱罢了。 “父族,母族的仇……朕不杀你,枉为人子。”秦寂言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就事论事。 他最近才知晓母亲的事,才知道暗风楼的存在。他对暗风楼并没有什么感情,他查暗风楼的事,寻暗风楼的仇人,不过是尽身为人子的责任罢了。 只是,秦寂言怎么也没有想到。害死他父亲,害得她母亲家破人亡的,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两仇叠加,也绝不是一加一等二的事。他与秋离,可以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他绝不会放过秋离,还有长生门! “不是我看不起你,凭你……想要杀我,下辈子才有可能。”秋离敢当秦寂言的面承认,自然不会怕秦寂言的报复。 再说,就算没有云家的事,秦寂言还是要杀他,说与不说并没有区别。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不如我们赌一把。”仇要报,择子的解药他也要。 他不会因为秋离两句话,就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目标。 “怎么赌?”秋离没有一口拒绝,可这并不表示,他对秦寂言所说的赌一把有兴趣,他只是享受戏耍对手的过程罢了。 就如同猫在吃掉老鼠前,先把老鼠戏耍一通,让老鼠以为自己有希望逃走一样。 秦寂言不在意这些,他不管秋离怎么想,他只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行,“你拿出择子的解药。我杀了你,我带着解药走。” “我拿出来,你信吗?我之前就拿了,你不信。”秋离说的是,他放在屋内的那个瓶子。 那个瓶子此刻还静静的立在桌子上,压根没有人在乎。 很明显,里面装的绝不是择子的解药。真要是择子的解药,秋离不会随便丢桌上,给秦寂言抢到它的机会。 “朕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毕竟,你并不相信朕能杀得了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总之他需要赌一把。 如果不利用这个机会,让秋离把择子的解药拿出来,他今天就真拿不到择子的解药了。 秋离的武功高不高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秋离不简单。只看凰园外的布置,秦寂言就知道秋离就算武功不如他,也有本事离开。 秋离真要走了,他要拿择子的解药就更难了! 秋离笑了一声,“激将法对我没用。在我面前使心机,你还太嫩了。” “激将法不管何时都有用,只要你愿意配合。”秦寂言相信,依秋离的骄傲,他明知是激将法,仍旧会上当,因为…… 秋离,从来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也根本不把他当对手。在秋离眼中,他秦寂言只是他今晚的猎物…… 1279底牌,出不去 如秦寂言所说的那般,秋离压根没有把他当成对手。是以,明知秦寂言用的是激将法,秋离也同意了。 “必胜的结局,赌与不赌都没有关系。既然你想赌,看在表妹的面子,我答应了。”秋离随手取出一个木盒,却没打开,而是往后一抛,将木盒丢在屋顶上,“择子的解药就在屋顶上,想要拿到他,你只能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朕会拿到解药。”秦寂言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秋离无声一笑,摆出一个礼让的姿势,“念你年轻,先出手吧。”先出手,自然是有优势的,可对秦寂言来说,这种优势一点价值也没有。 他打了这么久,早已精疲力竭,别说秋离只是让他先出手,就是让他十招,秋离仍旧占了便宜。 不过,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朕就不客气了!”秦寂言大方的应下,举剑,上前……如同闪电一般,人动,剑至! 不过刹那间,秦寂言的剑就到了秋离的面门。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秦寂言精妙的剑法,秋离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剑法!”这般精妙的剑法,必是有传承的,而他虽然武功不俗,可却习不到这么精妙的剑法。 一瞬间,秋离想要杀秦寂言的念头更甚。 “剑法虽精妙,可还是少了一点火候。”秋离毫无保留的反击,剑横挡在秦寂言面前,试图将秦寂言推开,可却没有成功。 秋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再次加大力道,秦寂言被逼得后退半步,秋离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后退了半步。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精力。”秋离真的是对秦寂言刮目相看了。 他用了一千三百五十名实力不弱有打手,也没有把秦寂言的精力耗尽,可以想象秦寂言有多可怕。 “朕说过,朕会拿到解药,走出去。”秦寂言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立在原地。 秋离只看到了他的强横,可他自己却知道,他此刻五脏六肺都在翻搅,连呼吸都是困难,更不用说出手了。 “是吗?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底牌。”秋离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秦寂言受伤的右手。 伤成这样,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秦寂言果然还真不像养尊处优的皇子。 “底牌这种东西,不到最后怎么会拿出来。”秦寂言仍旧没有出手,不是不想,而是他需要时间调息。 既然秋离给了他这个时候,他又何必浪费。 可是,秋离哪有那么好心,会让他一直休息,“如此,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底牌。”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秋离就动手了,手中的剑指向秦寂言受伤的胳膊。 秦寂言脸色微变,没有正面迎战,而是连连后退。秋离见状,眼中精光闪过,持剑逼了过去。 秦寂言仍旧没有反击,只是不断后退,直至离墙半米,退无可退,秦寂言这才不得不停下。 举剑,迎上秋离的剑,可秋离却突然改变剑势,朝他的胸膛刺去,秦寂言的剑很快,可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举剑,所以…… 秋离的剑,刺入了秦寂言的左胸! “噗……”一刺一抽,血瞬间飙了出来。 秋离蔑的冷哼一声,举剑再次刺过去,可就在此时,秦寂言的左手动了! 左手像上一翻,两枚黑漆漆的铁球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用力一握,然后将其掷向秋离,同时抬脚踹向身后的墙,借力,跃过秋离朝屋顶飞去…… “什么……”东西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秋离四周的泥土、石块被炸得飞了起来,同时蹿出一道两米高的火浪。 而此时,秋离就在正中间,至于秦寂言? 虽说被爆炸的余浪波及,可因为他跑得及时,只是黑了衣角罢了。 离开爆炸中心的秦寂言,并没有急着飞上屋顶拿解药,而是再次朝秋离所在方向,投了两枚铁球。 爆炸声响起,处在爆炸中心的秋离,发出一道惨叫,然后飞蹿而出,身上带着火焰,如同一个行走的火人。 “秦寂言,你好样的。”全身着火的秋离,还有力气朝秦寂言放狠话,可见他虽了伤,却没有伤及性命。 秦寂言眼眸一闪,没有任何犹豫,他放弃去拿择子的解药,而是持剑朝秋离刺去。 择子的解药就在那里,他随时都可以去拿,可杀秋离的机会,却很难得。 只是,秋离早有准备,秦寂言持剑过来的刹那,他就往外跑了,身上的火依旧在烧,完全没有熄灭的痕迹。 秦寂言欲追,可就在此时,身后的屋子却突然塌了! “你杀不了我,也拿不到解药。”秋离在飞身离去的瞬间,留下这么一句话。 秦寂言眼眸一沉,果断放弃继续追秋离,而是折回去拿择子的解药。 秋离已蹿入桃林,必会开启桃林的阵式,他就是追上去,也追不到秋离。 不过,只要秋离在江南,他就能把秋离找出来。 此时屋子已倒塌大半,放在屋顶上的解药,也随着摔了下去,秦寂言飞身跃入屋内,寻找择子的解药。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巨大的石头,从四面八方砸过来。 “嘭嘭嘭……”一块接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从四周砸向倒塌的屋子,砸向秦寂言。 “该死!”秦寂言脸色微变,为了闪躲一块迎面砸过来的石头,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差点摔倒在地。 “秦寂言,我说过……你无法拿着解药从凰园走出去,因为我不允许!”秋离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同之前一般,四周都是他的声音,根本分不清他在哪个方位。 “朕一定会拿到解药!”秦寂言目光坚定在屋内搜寻,片刻后他看到了装择子解药的木盒。 抬腿上前,踢飞挡路的石头,弯腰去捡地上的盒子。 没有人与他抢,盒子顺利到手,可就秦寂言直起腰,准备往外走时,整栋屋子哐当一声,瞬间倒了,而秦寂言被埋在里面…… 1280被坑,成功了 凰园倒塌,声势浩大,灰土都冲上了天,可在桃林外的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寂言进去后,桃林里那道红毯也跟着消失了。暗卫在桃林外等了两天一夜,也没有等到秦寂言出现。 途中,不是没有想过去进去寻人,可不管他们怎么走,不是迷路,就是被弹出来,怎么也无法闯进去。 “怎么办?皇上都在里面呆了两天两夜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遇到什么事。”桃林入口离凰园不过百余米的距离,是正常情况下,他们站在桃林外,都能看到凰园的情况。可现在,他们不仅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甚至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按说听不到动静,就表示里面没有事,可这个原则现在不适用。凰园与桃林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墙,站在桃林外,暗卫不仅看不到凰园所在,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听不到凰园的动静,凰园有没有出事他们也不知道,只能干着急,眼巴巴的站在桃林外等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在等待的这两天两夜里,暗卫不止一次提议,把这些桃树全砍了,可却被暗一否绝了。 “有高手在桃林布了阵,我们砍掉桃树并不能毁掉阵,说不定会将这阵开启,把我们困在里面。” “不能砍,那烧呢?烧掉行吗?”一计不成,暗卫又再生一计,暗一意动,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皇上还在里面,万一伤着了皇上怎么办?” 不怪暗一前怕狼,后怕虎,实在是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他乱来。要知道,他现在所下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皇上的生死。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们要相信圣上的实力。”暗一闭上眼,掩去心里的担忧。强打精神,对其他人道:“你们轮流去休息,养足精神。”不管如何,他们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随时迎接挑战。 这个时候,暗卫们自是睡不安稳,可是没有办法,他们就是睡不着也得睡,包括坐在马车里的“顾千城”也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至于被众人看管起来的老管家? 这个时候还真没有人管他,老管家身上的毒在几天前就发作了,这两天尤其明显,老管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虚弱下去,别说逃跑了,连站起来都是吃力。 老管家不是没有请求“顾千城”和暗卫拿解药给他,可暗卫与‘顾千城’手上,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解药在皇上手上,皇上拿到择子的解药,自然使用者把解药给你。”暗卫如实将情况说给老管家听,至于老管家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了。 没有解药,老管家只能绝望的等死。这个时候,他比所有人都更希望秦寂言,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可是没有,两天两夜过去,仍旧没有看到秦寂言出来。 “还要继续等吗?”太阳西下,天色渐暗,第三个黑夜即将到来,凰园内仍旧没有动静,他们的皇帝在里面,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暗一心急如焚,却不得不保持面上的平静,眼神几次落在马车里,最终又收了回来。 唉,顾姑娘不在,要是顾姑娘在的话,他们还能问问顾姑娘,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要不要给子车大人,发个消息?”暗三见暗一犹豫不决,小心的提议道。 这个做法很冒险,一不小心就会暴露顾千城与子车的位置,可他们真得没有别的办法。 再等下去,皇上会更危险。 “再……”暗一想说“再等等”,可没有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会一直等下去。时间拖得越久,皇上就越是危险。” 两天三夜没有出来,即使秦寂言没有出事,也说明事情办得不顺利。再等下去,也不见得有结果,反倒会耗掉身上的冲劲。 “呼……”暗一吐了口气,闭上眼道:“你……亲自去见子车大人,把情况告诉他。” “是。”身形灵敏的暗三,毫不迟疑的跳上马,朝城内跑去。 多耽搁一刻,他们皇上就多一份危险,他们真得不敢再等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在暗三去找子车、顾千城拿主意时,秋离再次折回倒塌的凰园。 此时的凰园,内里已是一片废墟,只有四周的围墙完好无损。而此时的秋离,也没有之前的鲜亮,看上去狼狈极了。 一身衣服烧成了破烂,满头青丝也全焦了,只余黑漆漆的一团。露在外面的肌肤,还在流血,脸上更是有明显的烧伤,完全不见之前温润与俊美。 “你还活着吗?”秋离站在废墟外,轻声问着。 声音仍旧平和,却有些沙哑,明显是伤着了。 “秦寂言,若还活着就发出声音,我去救你。”秋离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那团废墟,样子十分认真专注。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秋离又道:“我数三声,你要不吱声,我就走了。” 说完就开始数了起来,很认真的数着,并没有刻意加快,只是三声数完,废墟里仍旧没有回应。 秋离也不再多呆,转身往外走,“把你埋在表妹的凰园,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秋离的右脚受了伤,虽然极力保持风度,可仍旧是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慢,当然秋离也不着急。 走到被炸药炸出来的大坑时,秋离停下脚步,“大秦的秘密武器,还真是不错。” 看了一眼,秋离又继续往外走,慢慢地走到门口,抬腿迈过门槛。不过,在他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除了废墟,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是我多心了。”秋离自嘲一笑,终是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而就在此时,隐在废墟里的秦寂言站了起来,随手拍掉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秦寂言露出一抹极清浅的笑。 他说过,他会拿着药出去! 有秋离在前面带路,他不担心走不出去…… 1281桃林,我是王! 桃林与凰园明显被秋离动了手脚,秦寂言虽然能看出来一些端倪,可并不表示他能破秋离的阵,从桃林走出去。 是以,当秦寂言从废墟里爬出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寻了一个三角地带,隐在里面等,等秋离的出现。 秋离那么想杀他,只要秋离没有死,他想秋离就一定会回来找他,以确定他是不是死在哪里。 因为,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这不,等了不到两个时辰,秋离就折了回来。 听到秋离在外面喊着,让他发个声音,好救他,秦寂言笑了。 他要发出声音,恐怕下一秒就是横死凰园,而不是被秋离救出去。 秦寂言没有教导旁人的耐心,可这个时候却是耐心十佳。他屏住呼吸,在原地等秋离说完,等秋离走出凰园才出来。 走出凰园,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抬头还能见到悬挂在天空的月亮。不用想也知,此时还是夜晚,只是不知道是第几天的夜晚。 桃林里的桃树上,仍旧悬挂着小宫灯,一盏一盏如同星河,将桃林衬得星光璀璨,美不胜收。 许是布了阵的原因,明明不大的桃林,却看不到边境。看似一排排的桃树,却好像是活的一般,每每都恰到好处的挡住视线,迷障重重,不走上前就不知后面是什么。 要不是跟在秋离身后,秦寂言是绝对走不出去的。这桃林处处都透着诡异,秦寂言大胆猜测,桃林里的桃树就算不是秋离种下的,也是经过是他处理的。 与秋离保持恰当的距离,秦寂言一路走到桃林中间,可就在此时,一阵“叮灵灵……”的铜铃声响起,就好像是在给桃林的主人示警一样。 秦寂言面色微变,顿在原地,四周查看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连铜铃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被发现了!”秦寂言抬头一眼,已不见秋离的身影,秋离留下来的脚印也不在了。 秦寂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悄悄握紧剑,戒备的看向四周,可等了许久,仍旧不见有异常,也不见秋离出现。 “难不成是我想太多了?”这铜铃声与他无关?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桃林里只有他和秋离二人,这阵是秋离自己布的,秋离肯定不会引起铜铃响,只有他…… 秦寂言上前一步,铜铃就一直响着,退回来声音就没了。要再继续往前走,铜铃继续“叮灵灵”的响着,秦寂言无视这响声,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发现…… 他不管怎么走,身边都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是桃树,无全看不到前方的路。 秦寂言在几株桃树上做了记号,无视铃铛响,继续往前走,每路过一棵桃树,就在上面做一个记号。 很幸运,他一路顺着月亮的方向走,没有遇到重复的桃树,他见到的桃树上都没有记号。 可是…… 他却没有走出去! 走了近三个时辰,月亮消失了,太阳却没有出来,桃林还是那老样子,宫灯闪烁,远远望去,如同星空,而他仍旧没有走出桃林。 不仅如此,他又走回最初的地方。身边的桃树,正是他第一次做记号的那棵。 “鬼打墙?”已经走了一圈的秦寂言,自然不会再继续往外下走,而是站在中间,等! 他相信,秋离一定在旁边,看着他。 果然,秦寂言站在原地等了一刻钟左右,秋离从桃树后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的看着秦寂言,“我以为你被埋在废墟下,还特意去寻了你,想救你。” “救朕?你是想给朕补一刀吧?”到这个时候,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要救他,秦寂言也是服了。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秋离大大方方的承认,用烧焦的手指,指向秦寂言,“你仔细看过盒子里的解药了吗?你真相信里面是择子的解药?” “朕信!”木盒里面的东西,他早就看了。至于里面的药丸,是不是择子的解药? 他不担心,他手上还有一个老管家在,只要老管家想活命,自然会给他正确的答案。 秋离的话,他是不敢信的。 “你这孩子太轻信人了,很容易吃亏的。”秋离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此时的秋离,全身烧得乌漆抹黑,看上去狼狈至极,摇头叹息的动作做出来,不仅没有该有的气度,反倒平添几分滑稽,秦寂言嘲讽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秋离再次动了杀心,“果然是那个老东西的后代,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喜欢起来。想看在表妹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你杀不了朕。”虽说他身上受了伤,可秋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此刻的他。 炸药包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秋离此时看着全须全尾,外表只有烧伤,可秦寂言知道,处在爆炸中心的秋离,此时一定受了极重的内伤。 要不是这样,秋离也不会只在废墟外问一问,而不是上前清理废墟,寻找他的尸体。 真要动起手来,秋离此时绝不是他的对手。 秋离大方的承认,“我现在却是没有办法对你动手,可你在我的阵中,你出不去。你会生生饿死在这里。”桃林里,除了一棵棵桃树外,什么也没有,秦寂言被困在里面,只有死路一条。 “在朕饿死前,朕会先杀了你。”话未落,秦寂言手中的剑,就已逼到秋离面前。 秋离眼眸微瞪,却是没有出手反击,而是抓住一排的桃树,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秦寂言面前,“在桃林里,我就是王,你伤不了我。好好享受你生命里的最后时刻。” 秦寂言耳边只余秋离的声音,而他的人影? 秦寂言凌空跃起,站在树枝上,仍旧没有看到了,只看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桃林,完全没头方向,四周都是长得一样的桃树。 如秋离所说的那样,这地方不好走出去…… 1282失策,找到了 秦寂言在桃林寻找出路时,外面的人也没有闲着。暗三快马加鞭赶到了城内,来到景园寻找子车。 “子车大人,圣上两天前进入桃林,至今还未出来。那桃林邪门至极,我们试了几次也闯不进去,里面的情况我们也看不到,想要毁掉桃树,又怕给圣上带来危险。我们不敢胡乱拿主意,又怕圣上在桃林查遇险,还请子车大人示下。”暗三说完,就低下头,不敢与子车对视。 皇上在桃林里面生死不知,他们却不知怎么办,作为暗卫,他们是失职的。 “两天前?”那就是过了两天两夜,今晚是第三夜了。子车严肃的脸一沉,“为什么不早说?”两天两夜,能发生太多的事,皇上这么久还没有出来,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而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属下私以为,皇上很快就会出来,怕进城寻大人,会给姑娘带来危险……”暗三越说声音越小。 他们一直等到现在,就是凭借“下一秒,圣上就会出来”的信念支撑着。总想着再等一等,说不定下一刻皇上就出来了。 可是,等了两天两夜也没有见到皇上出来,眼见第三个夜晚就要到了,他们再也不敢等下去了,哪怕皇上下一秒就要出来,他们也得做些什么才行。 “你们……”子车气极,抬脚就欲踢暗三,可脚抬到一半生生收了回来,长吐一口气道:“罢了,你们想的也对,姑娘的安全也很重要。” 如果是以前,子车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秦寂言更重要,为了秦寂言的安全,他可以牺牲所有人,包括顾千城和他自己。可是…… 现在顾千城有身孕,她肚子里有秦寂言的孩子。在子车心中,顾千城的安危也就升到与秦寂言一样重要。 “你在这里等着,我安排一下,随你们前去。”子车放心不下顾千城的安危,可顾千城现在在安全的地方,秦寂言则身处险地,他只能选择先去桃林。 子车足足花了一刻钟,详细安排好所有的事,这才随暗三一同前往桃林。 子车赶到桃林时,天已经大黑,暗卫等人见到子车亲自前来,一个个单膝跪在他面前,认错。 子车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叫起,而是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来到桃林入口。 子车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绕着桃林走了一圈,仔细查看每一株桃树,看了许久,这才寻了一个切入口。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子车并不懂阵式,但作为杀手培养的人,对危险的事务有天然的感知。他不知道他选的方位,是不是桃林的正确进入方式。但是,这个方位却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没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有过多的犹豫,子车持剑走进桃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没有遇到暗卫说的危险,也没有被弹出去。 走了数十步,回头已看不到外面的暗卫,子车一点也不意外,继续往里走。本想在桃树上做个记号,可刚走近,就看到桃树上熟悉的记号。 “太好了,圣上果然没事。”那记号看上去就像是刚刻的,伸手一碰,还能摸到未干的树汁。 这一刻,子车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处。 这片桃林确实诡异,可只要皇上无事,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子车加快速度往前走,希望能尽快与秦寂言碰面,可走了许久,却仍旧没有秦寂言的影子。 子车也不气馁,耐心十足的在桃林里寻人…… 秋离站在阵眼处,看到子车走进来的刹那,死寂的眸子,闪过一抹愤怒,“是他!” 子车,就是当年那个小乞丐,暗风楼楼主当着他的面,收下的小乞丐。 “这都能把人凑齐,老天果然厚爱我。”秋离无声一笑,随手调整了阵式,把子车放了进来,然后又将那块恢复,不让其他人进来。 人进来了,自然就由他说了算。不过,在处理这两人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带走《夷国志》的原主人——顾千城! 秋离最后看了桃林一眼,确定一切没有问题后,便从另一个方位离开了桃林,避开暗卫的监视,赶回城内。 不过,在进城前,秋离稍稍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糟糕。、 待到收拾妥当,秋离才不疾不徐的去寻找顾千城的下落。对秋离来说,寻找顾千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倒不是他的眼线遍布江南,而是顾千城身上有择子。 择子是一种蛊毒,他要找顾千城,只需要放出择子的伴生蛊就行了。有伴生蛊带路,别说顾千城在城内,就是在森山老林,他也能顺利找到。 当然,这些只有秋离知道,就连老管家都不知择子还有这样的用处。也正是因为择子,秋离知道随秦寂言一起来的女人,并不是顾千城。 有伴生蛊在,秋离很快就寻找了顾千城藏身的地方,也就是毁在一场大火中的景园。 此时的景园,早已没有当日江南第一园的气派,处处都透着灰败与荒凉。见过景园昔日盛状的,再见景园不免会生出几分悲凉,不过这些都与秋离无关。 顾千城所在的位置,位处景园东南一角,顾千城与焦向笛躲在地下必室。保护她的人则在外面守着,因附近石头较多,烧毁的并不严重。护卫与暗卫都隐在石头后,戒备的盯着四周。 秋离没有靠近,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远处观察了一会,确定这院子防御森严,完全没有捷径与漏洞可走后,秋离果然放弃暗自带走顾千城的计划,抽出剑,走到正前方,正面与院中的护卫对上。 “唰……”剑出鞘的刹那,护卫就发现了秋离,不等秋离走近,他就被院中的护卫和暗卫包围了。 不过,护卫人数并不多。因为这个地方够隐秘,秦寂言不认为长生门的人能找到。而且秦寂言留下了子车,所以他放心把大部分人带走,只留下几个暗卫并焦向笛的人。 很明显,这几个人绝不是秋离的对手,哪怕此刻秋离受了伤…… 1283添乱,有胆色 秋离一出现,留守在景园的护卫就放出了信号,秋离看到了,却没有阻止,而是轻声一笑。 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对方的援兵赶到前,把所有人都放倒。 因为他面前这些护卫,与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他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 毫无悬念,秋离凭借高出护本许多的武功,放倒了所有的护卫,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这个时间绝不够远在城外的暗一等人赶回来。 “自从离开大秦后,我就再也没有失过手。”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秋离站在原地,将剑上的拭净,然后才开始寻找顾千城的下落。 这一片只有几块石头,还有一座烧得只剩下一半亭子,秋离将石头全部移开,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果断走向半倒的亭子。 从表面上看,这座亭子没有任何异常,烧黑的木头和东倒西歪的石凳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地上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不像是可以藏人的地方。可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秋离,还是发现了这座亭子的不寻常处。 这座亭子出现在这里,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景园没烧毁前,这一片是什么样,秋离没有看到,可现在这一片全部烧毁了,只有几块石头,便使得这座亭子尤为突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果然是藏人的好地方,难怪敢放心把人丢下。”秋离围着亭子走了三遍,仍旧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可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再从一旁的石头入手时,秋离突然看到亭子底座下面,有一处灰尘像是刚落下的,风一吹就露出了里面的泥土。 景园被烧毁已有大半年,落在上面的灰尘早已凝在一块。此时有新的灰尘落在上面,自然很明显。更不提亭子底座下面,极少有灰尘落下,此时那一点点灰尘,要是不看到还好,看到了就不可能不起疑。 “原来在这里。”秋离上前,蹲下,细细看了一番,便试着去碰触四周的石头,试着寻找入口。 而此时,在密室呆了两天三夜的顾千城与焦向笛,正在为出去的事起争执。 两天三夜过去了,秦寂言仍旧没有回来,要说没有遇到危险,都没有人相信。是以,顾千城思索再三,决定天亮就出去。 焦向笛也答应了,可事到临头,他又不安了起来,“天就要亮,我们真得要出去吗?”他习惯听秦寂言的话,这个时候出去,明显就是不听话的表现。 “去城外,来回只需要三个时辰,就算要与长生门的人谈判,或者双方开打,有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了。可现在三天都过去了,皇上却一点消息也没有,除了他们遇到麻烦,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能。”顾千城也不想冒险,可不冒险行吗? 这里是江南不是京城,秦寂言能动用的力量有限。在江南,秦寂言要遇到什么事,想找个帮手都难。她和焦向笛出去,至少还能调动军方的力量。 “还没有到第三天,而且要出去的话,我出去就好了,你呆在这里才安全。”焦向笛倒不怕冒险,可他怕顾千城出事。 虽说这地下秘室有种种不好,可胜在安全,顾千城呆在这里至少安全无忧。 “你……不行,你要有凤于谦的才能,我一定不会跟着出去。”不是顾千城看不起焦向笛,实在是焦向笛的能力有限。 倒不是说焦向笛笨,而是焦家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许多事都替焦向笛做好了决定,焦向笛根本就不是一个有大局观,有决断力的人。 “呃……”焦向笛一脸郁闷,哀怨的剜了顾千城一眼。 不损他,会死吗? 真是没有办法说话了,焦向笛默默地转身,背对着顾千城,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顾千城没有管他,静静地靠在墙壁上闭目休息,好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可是…… 顾千城刚闭上眼,就听到了木轴发出“吱吱嘎嘎”的滚动声,很是刺耳。 而这声音,顾千城与焦向笛都不陌生,这是密室被打开的声音。 “皇上回来了?”焦向笛听到声音,兴奋的跳了起来,“顾千城,皇上回来了,皇上平安回来了。” “不一定,你别瞎喊。”顾千城也跟着起身,可她不像焦向笛那么乐观,看焦向笛朝台阶走去,顾千城忙向一旁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人拉住他。 密室里,除了顾千城与焦向笛外,还有三个护卫,焦向笛此时穿的也是护卫的衣服,被护卫拉到身后,除了看着稍弱一些外,与普通侍卫没有什么两样。 “你拉……”焦向笛被人拉了回来,十分不满,可他刚开口就看到一个陌生的人,沿着台阶走了下来。 焦向笛到嘴的抱怨,生生改成寻问,“你……” 可是,“是谁”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顾千城打断了,“闭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说话。” “我……”焦向笛不解,可他一开口,就被顾千城瞪了一眼。那眼神凶悍异常,一时间焦向笛也被吓住了,不敢再放肆。 “你是谁?”顾千城上前一步,冷静的打量来人。 虽说秋离来之前收拾了一番,可他脸上的烧伤与头发,无法在短时间恢复的。是以,此时的秋离完全没有之前的风华与气度,有的只是冰冷与阴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你就是顾千城?”秋离没有回答顾千城的问题,而是将顾千城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秦寂言的眼光真差,你……很不怎么样。” 顾千城这段时间被择子折磨得要半死不活,整个人都瘦脱形了,即使秦寂言来后,给她补了一阵子,可也无法与健康的时候相比。 “长生门的人?”顾千城完全不在意秋离的评价,眉头轻蹙,看秋离眼神明显带着厌恶。 秋离点头,“既然猜出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大概能猜到。”不用问也知,长生门的人必是冲着她来的…… 1284赞赏,准皇后的夸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省心,不过寥寥数语,却足够了解彼此的情况,知道对方的来意。 对聪明人,秋离一向尊重,他并没有对顾千城动手,而是十分客气的道:“顾姑娘,随我一同出去可好?” “好。”顾千城莞尔一笑,十分爽快,完全没有被人绑架的惶恐与不安。要不是秋离此时形象太糟糕,这画面还可以再美一点。 秋离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寂言会喜欢你了。你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这性子却着实让人喜欢。”就是他也讨厌不起来。 “不行,顾……”焦向笛听到两人的对话,急得不行,可刚开口就被顾千城瞪了一眼,“闭嘴。你们三个看好他!”焦向笛不给她添麻烦,会死吗? 想要保护她没有错,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呀! “是。”其他三个护卫虽同样不安,可却不敢违背顾千城的命令。 “你不能……”焦向笛想要冲上前,却被护卫给拉住,护卫含糊的道:“大人,你别冲动,相信顾姑娘。” “我……”焦向笛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好,他相信顾千城。 顾千城见焦向笛安静了,心下稍安,面带微笑的对秋离道:“多谢阁下的赞美。阁下的风度与教养,也非常人能及。”绑个人还绑得这么装逼,真不怕摔跟头吗? 要不是她怀了一个孩子,她今天就好好教教这人,什么叫女人不好惹。 秋离只当顾千城千城是赞美,“能得大秦准皇后夸赞,我很荣幸。”当然,秋离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连大秦皇帝都不当回事,还会把大秦准皇后当回事? 顾千城自然也不会跟他较真,确定他无出手伤人之意,顾千城上前一步,“我们走吧。”再耗下去,她也没有把握从对方手上脱困。 “请……”秋离侧身,给顾千城让出道,示意她先走。 顾千城也不怯,落落大方的走在前面。秋离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正欲随顾千城一道离开。可就在此地,焦向笛挣开了护卫的钳制,扑了过来,“顾千城,你不能跟他走!” “什么人,这么没大没小。”不待焦向笛靠近,秋离抬脚就是一踢,直接把焦向笛踹飞,重重的撞在墙面上,落下。 “嘭……”的一声,焦向笛重重落下,张嘴就吐出一口血,“顾……千城,不能……” 其他三名护卫忙上前,将焦向笛扶了起来,却不敢开口,只焦急的看着顾千城。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凝重,脸上却是笑容不变,微微弯腰对秋离道:“很抱歉,手下不听话,让你见笑了。” “不过是忠心罢了,顾姑娘好福气,有这么好的手下。”秋离站在原地,审势的打量着焦向笛,很明显是怀疑焦向笛的身份了。 顾千城狠狠地瞪了焦向笛一眼,要不是秋离在,她真想上前狠狠踹他一眼,让他看明白现在的情况。 长生门的这个人,能放倒上面的暗卫,还打不过他们这几个人? 焦向笛这个时候冒头,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有她这个人质送上门就算了。他居然还上赶着给人当人质,不怕把秦寂言累死吗? 可是,她现在不能生气,她要生气了,秋离更不会放过焦向笛。 顾千城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与愤怒,平静往前走。走了两三步,见人没有跟上来,扭头,云淡风轻的道:“还不走吗?我肚子饿了。” “顾……”焦向笛还要开口,可张嘴却只能吐出血,根本无法发出完整的句子,可见他这一摔有多重。 顾千城闭上眼,暗暗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知道焦向笛是担心她,可有时候光凭好心与担心是没用的。 顾千城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她相信其他三个护卫是聪明人,她都选择主动随绑架犯走了,这三人要是再傻傻的冲上前,那就是愚不可及了。 “真是有意思的人。”秋离收回打量焦向笛的眼神,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顾姑娘,我姓秋单名一个离字,你可以叫我秋离。我叫你千城可好?” 秋离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的嘶哑,声音十分清朗,完全无法凭声音断定他的年纪。 “当然可以,秋离阁下。”顾千城客气而疏离的道。 秋离也不在意,走出秘室后,秋离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人……我猜他身份不一般。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他一马。” 顾千城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秋离继续道:“另外三个人,我也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好让他们去给秦寂言报信,免得他不知道你被谁带走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顾千城听的,好叫顾千城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他全部明白,只是不屑与顾千城计较罢了。 在秋离眼中,秦寂言就是死人,留下三个成不了气候的护卫,能派上什么用场? “多谢秋离阁下。”顾千城并没有被人拆穿的恼怒,大方的道谢。 不管秋离是自信还是自负,总归让她达到目的就好。 诚如秋离所想,她不让那三个护卫出手,选择主动随秋离走,就是想留他们给秦寂言报信,免得秦寂言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而秘室里的三个护卫,明显也知道顾千城的用意。所以他们即使担心,即使不安,可仍旧没有动手。 他们很清楚,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那个秋离的对手。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发挥最大的价值。 只是,陷入自责与不安的焦向笛不明白。 被护卫背出秘室的焦向笛,一醒来就寻问顾千城的下落,知道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带走后,愤怒的责骂护卫,“让你们保护顾千城,你们就是这样做的?现在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带走了,你怎么跟皇上交待?皇上要是知道,你们眼睁睁的看着顾千城被人绑走,而什么都不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护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背起焦向笛往外走。 他们没有保护好顾姑娘罪该万死,可是在死之前,他们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1285蜂巢,要命的法子 秦寂言被困桃林,暂时没有危险,可时间久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秦寂言知道,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就危险了。 可是,他刚刚带伤在桃林走了三个时辰,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这个时候别说寻出路,他能接着走就算不错了。 为了保持体力,秦寂言没有继续寻出路,而是盘坐在树下,开始调息。 他必须在秋离来之前,恢复体力。不然秋离一出手,他别说还击,就是自保都不一定能做到。 子车进入桃林后,一直按树上标记的方向走,可不知怎么回事,不管他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就好像,他不曾离开过一样。 “怎么回事?”他明明一直往一个方向走,怎么会回到原地? 难道他一直在原地打转? 可又不对,记号一直有变化,他确实是往前走了。 “难道是记号有问题?”秦寂言在树上做得记号,不仅有方向,还有数字。子车可以肯定,他一路走下来,没有看到重复的记号,并不是在原地打转。 可是,他就是走不出去,走了半天最后又走回了原地。 子车趴在树上,仔细检查每棵树上的记号,可却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他可以肯定,这些记号就是皇上刻上去的。 树上的记号,是暗风楼发明的,一直沿用至今,要是没有专门学过,是根本画不出来的。 “也许,我不该按记号走。这片桃林的路不寻常,我要用寻常方法,肯定出不去。”子车抽出匕首,割了衣袍的一角,然后叠成长条,绑在眼睛上。 “既然方向不对,我就不要方向,按我的直觉走。”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杀手,比如子车。 平时不显山不露山,可一遇到危险情况,他对危险的感知力,比任何人都强。 缚住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听觉和嗅觉立刻变得灵敏起来。子车甚至能感觉到,微风从脸上扫过的轻柔。 桃林里没有日夜,每棵树上都挂满了宫灯,根本无法按正常思路也分辨方向,子车也就不去管东南西北,他只朝逆风的方向走。 他就不信,这片桃林的风,会随时改变方向! 一路逆风而行,子车在心中默默的计时,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子车觉得差不多了,摘下眼罩却发现…… 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桃林里的风,也如同会循环一般,他逆着风而行,最后居然还是回到了原地。 “该死!这什么破地方。”子车怒极,抬手就在树上砸了一拳,血顺着树干往下流。 “我就不信我走不出去。”子车不断的吸气、呼气,待到情绪平静下来后,再次缚住双眼,这一次他不管什么风向与花香,他就凭借自己的直觉走,在桃林里乱蹿。 在子车胡冲乱撞时,秦寂言已调息完毕。不过气息能平复,腹中的饥渴却是无法靠调息来平复。 秦寂言从来都不是娇气的人,如果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直接摘树叶充饥,可这片桃林这么诡异,他哪里敢吃树上的叶子。 “该寻个法子出去了。”秦寂言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盘腿坐在地上,认真思考。 他身上有伤,又饿有累,体力十分差,不能再冒险乱闯,他必须寻个万全之策。不然,不等秋离再次出现,他就活活把自己折腾死了。 桃林里没有方向,没有日夜,每一株桃树都长得一样,五六株围成圈,坐在中间,除了桃树枝外,什么也看不到。 秦寂言一边想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一边拿着剑在地上画了起来,等到图成形,秦寂言震惊了,“这是蜂巢?” 六株桃树围成一个六边形,形成一个小世界,然后又与旁边的桃树一起,再次围成六角形,如此反复…… 可如果只是普通的蜂巢、六角形还好,可偏偏这桃林被秋离用阵式加强过,所有的六角形边角都是相连的,就好像是一个圈,一待阵式开启,困在里面的人不管怎么走,都只是在绕圈圈,根本出不去。 “看样子,还是要毁掉这些桃树,才有可能出去。”这座蜂巢式的迷阵,就是靠这些桃树支撑的,一旦桃树倒下,蜂巢迷阵也就失效了。 只是,秦寂言不敢肯定,毁掉这些桃树,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秦寂言只犹豫一下,就决定了,“现在管不了这些人,出去要紧,再拖下去……千城该要担心了。”就算秦寂言无法确切的计算,自己在凰园呆了多久,可大约也知时间不短了。 下了决定,秦寂言就不会再瞻前顾后,举剑,挥向桃树主杆…… 秦寂言的剑能把石头削成石沫,拿来砍树真得是大材小用了,只是这树砍倒容易,随着带来的危险,却叫人防不胜防。 诚如秦寂言所推断的那样,桃树一倒,机关就启动了。 密密麻麻,和头发丝一样细的针,铺天盖地的朝秦寂言射来,将秦寂言团团困在中间,完全不留死角。 “果然是费了心思。”四面八方都是细针,甚至还有细针从头顶射下,秦寂言根本无路可走,只能用剑来挡。 好在他速度快,身形也快,举剑在原地旋转,很快就形成一个气流式的保护圈,细针射不破。 “当当当……”细针打在气流圈上,纷纷落地。可前一批落地,后面又紧跟着又新的细针飞射过来,如此反复,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不得不说,秋离着实够狠! 秦寂言是人不是神,虽说他有能力不让细针近身,可撑一刻钟已是他的极限了,等到细针停下,他几乎也要倒下了。 “呼呼……”秦寂言踉跄数步,倚在桃树上,大口大口喘气。 没有意外,秦寂言胸口的伤裂开了,鲜红的血不断往外流,秦寂言垂眸看了一眼,抬手按住伤口。 然后双眼放空,看向前方…… 这才是砍了一棵桃树,就差不多去了他半条命,要把这些桃树全砍了,他得要几条命才行? 可是不砍树,他还能用别的方法出去吗? 1286冷静,喜忧参半 除了砍倒桃树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片桃林?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秦寂言找不到! 他破不了这个阵,找不到出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毁掉这片桃林,哪怕再危险也要做。 当然,秦寂言并不会傻的,把所有的桃树都砍了。这些桃树是按六边形排列的,他只需要把这个六边形毁了就行。 缓过气后,秦寂言随手割下一块衣袍,绑在胸口,以免伤口再次裂开。 确定自己还能扛得住,秦寂言选定目标,上前,举剑,挥下……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迟滞,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而有第一次经验在,秦寂言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躲开那些细针的攻击。 这一次,秦寂言没有离被砍的桃树太近,而是利用剑气,将树砍倒,然后在第一时间往后跃,躲在别的桃树后面。 如此一来,细针仍旧会射下来,但却没有一根是射向秦寂言的。 秋离的暗器,确实是设得巧妙,可再巧妙的暗器它也是死物。更不用提,秋离所设的暗器一模一样,只要摸清了其中的规律,就可以轻易的避开。 一刻钟后,细针停下,秦寂言如法炮制,只是这一次他一剑砍的不是一棵树,而是数十棵。 剑光闪过,桃树倒下,细针铺天盖地射来,好似将整片桃林都笼罩在其中,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过,幸运的是秦寂言躲避的位置很好,一根针也没有射到他面前。 桃林并不大,秦寂言这一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一击,虽还没有破坏桃林的阵式,可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别说身在桃林里的子车,就是桃林外的暗卫也听到了声响。 “有动静了,桃林里有动静了,圣上没事!”秦寂言孤身一人入桃林,除了秦寂言外,其他皆是敌人。会传出打斗声,这其中必有一方是秦寂言。 “太好了,太好了。圣上没事,真是太好了。”暗一眼睛都红了。 两天三夜呀,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都快疯了。 “我们要不要进去?”暗三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他们早就被训练的不会流泪,这会怕是要哭出来了。 “子车大人在里面,我们去四个人……”暗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天空突然闪过一道蓝色的光。 蓝光在天空炸开,化为一缕白烟。 看到那缕白烟,暗一几个当场呆住,好半晌才颤抖的道:“不好,是……顾姑娘,顾姑娘出事了。” “顾姑娘?怎么会?”暗三几个真的是傻了,吓得! 皇上这才刚刚有点好消息,顾姑娘那就出事了,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快,快回城。”暗一的手直哆嗦,脸色煞白、煞白的,十分吓人。 “对,对,对,回城。救姑娘要紧。”顾姑娘肚子里,可是有皇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之前在京城,让老管家把人绑走,他们就已是失职。要是这次又被人绑走,他们就真得没脸见皇上了。 “我带人回京,你们四个……留一人在桃林外接应皇上,其他人进桃林,寻找皇上。”暗一虽然吓得不行,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们必须冷静下来,不然事情只会更糟…… 1287说没想到,有用吗? 暗一连半刻都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带走了大部分了,只留下暗三四人,好让他们接应秦寂言。 “驾,驾……”暗一拼命的挥舞马鞭,抽打着跨下的战马,希望它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战马虽然比一般的马强悍,它的速度也有限,再快也飞不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暗一更急了,不停的催促战马,“快,快呀,快呀!” 在暗一不断的抽打下,战马也给力,一直拔腿狂奔,不曾停歇,可是两地距离摆在那里,马就是跑得再快,也无法让暗一立刻送回城内的景园,暗一就是再急也没有用。 在暗一没命的赶回京城时,子车顺着桃林里的动静,终于找到了秦寂言。 子车出现时,秦寂言正好又挥了一剑,同样是有一大片桃树倒下;同样是漫天的细针在飞舞,秦寂言有经验,早早躲开了。可子车却不知这里的情况,要不是秦寂言第一时间看到他,出言提醒了他一句,说不定就被万箭穿心了。 “子车?快,后退!”秦寂言退到树后,并没有放松戒备,子车一出现他就发现。 子车退得快,虽有几根零散的细针飞来,可子车只轻轻一动,那些针就落在了地上。 只是,子车却不敢再动,只能站在原地,等这场“针雨”停下来。 一刻钟,正好一刻钟,漫天的“针雨”停下,只有地上落下密密麻麻的一层细针。 “圣上,你没事吧?”子车也顾不得那些针,快步跑到秦寂言面前。 “没事,你怎么进来了?暗一他们呢?”秦寂言眉头紧皱,并不高兴在桃林见到子车。 他把子车留下来,让他保护顾千城的。现在子车人在这里,谁在景园保护顾千城? 子车也知晓这一点,不等秦寂言过问,主动道:“回圣上的话,圣上您在桃林呆了两天三夜,暗一几人不知如何是好,特意进城寻了属下。属下担心圣上的安危,私自前来,请皇上责罚。” 语落,子车已单膝跪在秦寂言面前请罪。 “两天三夜?朕居然在桃林呆了这么多天?”这么长的时间,难怪暗卫几个人不敢做主,要去找子车。 “是的,皇上您已经在桃林里呆了两天三夜。属下实在没有办法,这才硬闯桃林。”子车仍旧不敢起来,只跪在那里认错。 “千城呢?你来了之前可有与她商量?可有留人保护她?”秦寂言没有再责怪子车,只是问起顾千城的事。 他两天三夜没有回去,顾千城怕是要担心坏了。 “属下怕秘室打开会让人发现,来之前并没有与顾姑娘商量。不过,属下留下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姑娘。”子车知道自己擅离职守有错,但当时的情况,实在容不得他多想。 “你没有告诉顾千城?”秦寂言脸色微变,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子车吓得不敢吭声。可是…… 下一秒,秦寂言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好,千城有危险了。” 话未落下,秦寂言就握起剑,朝前奔去…… 他在桃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子车都顺着动静找到了他,却不见秋离的身影,可见秋离根本不在桃林。 秋离那么想要他的命,会把他丢桃林不管,必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而在江南,秦寂言想不出,除了绑走顾千城外,还有什么事比要他的命更重要。 子车面露不解,可看到秦寂言往外跑,子车也不敢耽搁,立刻爬了起来,紧紧跟在秦寂言身后。 秦寂言此时满心满脑都是顾千城的安危,虽然累极,可全身却充满力量,一路往前,不管不顾就是一剑,直接砍倒大片桃树。 而不等细针雨停下,秦寂言又挥剑砍向另一边的桃树。 依旧是利用剑气砍倒桃树,依旧是有漫天的细针落下,可早有准备的秦寂言与子车半点也不担心。 子车跟在后面,看了两眼,明白了秦寂言的意图后,子车立刻接手了砍桃树的工作。 子车处在全盛状态,他一剑的威力气并不比秦寂言弱,甚至隐约还要强一些。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桃林,与暗一等人汇合,进城…… 只是子车急也没有用。没有一刻钟时间,细针雨不会停。细针雨不停,他们就没有办法往前走,只能等。 如此反复,足足等了四刻钟,秦寂言和子车才走出桃林。 只是,两人走出来的方位,并不是之前进去的位置,也无法第一时间与暗卫汇合。 “放信号。”秦寂言想也不想就道。 他现在的状况,不宜再奔波。 “是。”子车立刻放出黄色的烟雾,然后便静静地站在秦寂言身后,等暗卫来接他们。 至于身后满目疮痍的桃林? 秦寂言和子车从桃林走出来后,就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暗三四个人正在桃林外,琢磨着要怎么进去,结果还没有想到法子,就看到子车放出来的信号,暗三四人大喜,立刻调转马头过来。 桃林不算大,可也不小。暗三几人足足花了两刻钟,才看到秦寂言和子车。 早早拉住马,暗三四人飞似的跳下马,上前给秦寂言行礼,“皇上!”不管暗卫此刻是什么心情,身为暗卫就不该多话,不该有多余的表情,两个字足已!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秦寂言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可仍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 “两刻钟前,属下收到景园方位发来信号,顾姑娘有危险,暗一带着其他人回城了。”暗三心里害怕,可面对秦寂言,他仍旧只是一板一言的叙述,没有带一丝感情。 “两刻钟前?”也就是他刚走出桃林那会? 暗卫低头,不敢言语。 秦寂言脸色铁青,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子车一眼,那一眼就好像是看死人,子车全身冰冷,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景园的秘室很隐秘,他真得没有想到,顾姑娘呆在里面还会出事。 可是,现在说没有想到,有用吗? 1288折回,他们……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说再多自责与后悔的话,都是没有用的。子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跟在秦寂言身后,心中暗暗祈祷景园的护卫能撑久一点。 秦寂言一行人快马加鞭,速度和暗一等人相比,只快不慢,可这个时候快与慢又有什么意义? 顾千城已经被秋离带走了! 暗一在半路上,就与带着焦向笛的护卫碰到了。暗一从他口中得知,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带走了,心凉了一截。 “可有人跟着?”暗一没有去问,为什么他活着,还让顾千城被人带走。 很显然,这是顾千城在知晓对方的实力后,特意留下来给他们传消息的人。 “有,有两人追了过去。不过对方速度太快,怕是跟不上。”护卫沉稳的答道,在暗一面前,并没有惊慌。 他知道自己没有保护好姑娘,他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有人跟上就好,你带着焦大人回城,我们去追。”他们这些人,自有一套联系的手法,只要有人跟上,他们就能找到记号。 问清了方向后,暗一没有管焦向笛与护卫,再次扬起马鞭,驱赶跨下的马往城内跑。 焦向笛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并不是愚蠢的人,冷静下来后,就明白了顾千城的用意。只是明白又能如何,他终是没有保护好顾千城。 暗一速度很快,护卫带着焦向笛自然是跟不上的,眨眼的功夫就被暗一甩掉了。两人这个时候也不急,暗一带人来了,他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护卫与焦向笛走得慢,很快就被秦寂言一行人追上了。 “是皇上。”护卫听到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当即拉住缰绳,停在一旁,等秦寂言一行人过来。 秦寂言和子车远远看到焦向笛,就知道坏事了。秦寂言在两人身旁停下,却没有下马,“说,发生了什么事?” “回圣上的话……”护卫跪在马旁,将密室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包括焦向笛犯蠢的事。 焦向笛被秋离踹了一脚,伤得不轻。这会只能躺在地上,听到护卫把他做的蠢事一字不落地说给秦寂言,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去看秦寂言。 他没脸见皇上! 如果是平时,秦寂言听到焦向笛犯了这样的蠢,一定会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管他有没有受伤,可现在他却没闲情管焦向笛。 秦寂言冷冷的看了焦向笛一眼,便问向护卫,“那人自称秋离?” “是的,他让顾姑娘这么称呼他。还说十分欣赏顾姑娘,对顾姑娘也十分客气。”护卫怕秦寂言担心,努力描绘秋离与顾千城和平相处的画面。 绑架犯与肉票与相谈甚欢? 如果是别人,秦寂言肯定不信。可要是顾千城,秦寂言相信的。 他的女人,就是那么能干。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和和气气的跟所有人相处。 得知顾千城暂时安全,没有受委屈后,秦寂言稍稍松了口气,“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里……还有两人跟了过去,一路都做了记号。”护卫立刻指了一个方向,秦寂言看了一眼,便打马离去。 “驾,驾……”子车和暗三四人连忙跟上,一路目不斜视,看也不看焦向笛一眼。 焦向笛看着飞扬的尘土,恨恨的在地上捶了一记,“都是我,都是我!” 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焦向笛扛上马,然后回城。 有了方向,秦寂言一行人就有了目标。按着追踪秋离的护卫留下来的记号,秦寂言和子车很快就追上了暗一。 “皇上!”暗一见到秦寂言平安无事,脸上略有几分激动。 “人呢?找到了吗?”秦寂言面无表情,一张脸黑沉如墨。 暗一低头,“还没有。” “有线索了吗?”这事并不能怪暗一,秦寂言并没有折骂他。 秦寂言很清楚,顾千城会被秋离绑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太大意了。 “按之前留下来的记号,属下怀疑长生门的人,带着顾姑娘去码头了。”这个方位就是去码头的方向,而长生门在海岛,绑了顾千城直接出海的可能性很高。 “下令,所有船只不得离开。”秋离没有看到他死,会轻易离开? 秦寂言很怀疑,但也不敢冒险。 封了所有的码头,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是。”暗一立刻带人前去执行秦寂言的命令。 等到秦寂言一行人赶到时,码头已被重兵包围,所有的船只,无论是做什么用的,全都不许动。 秦寂言过来,并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可看到拿着焦大人官印的暗一,站在秦寂言身旁,负责封码头的将领,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卑职参见大人。”来人十分有眼色的上前,给秦寂言行礼。 秦寂言如同没有听到,脚步不停的往前走,那将领以为秦寂言不满,正惶惶不安,就听到秦寂言问道:“半个时辰内,码头可有船只离开?” “有,有三艘运粮的官船离港。”将领忙打起精神回道。 “立刻让人追上他们,让他们返回。”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下令,将领怔了一下,看向暗一。 他不知道,要不要听这位大人的话? 暗一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可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冷酷的道:“还不快按主子的命令办事!” “是,是,是。”将领不知秦寂言的身份,可听到暗一叫他主子,便知是不能得罪的主。转身就跑过去,让手下的人开小船,把那三艘官船追回来。 暗一取代了将领位置,跟在秦寂言身后,“主子,属下已派人查船,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秦寂言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停下来道:“让人重点注意被烫伤的人” 秋离那一脸的烫伤,一时半刻根本好不了。如果秋离在船上,要把人找出来,并不是太难的事。 “属下明白。”暗一招了招手,立刻有一精干的少年跑过来,暗一转述了秦寂言的命令后,那少年立刻跑开了。 秦寂言继续往前走,并问道:“那两个护卫呢?”他们是见过秋离的人,也许会有什么消息。 “他们……”暗一顿了一下,才道“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留下来的记号,也到这里截止了…… 1289景炎,一定会找回来 “不见了?什么意思?”秦寂言扭头看向暗一,幽深的眸子似蓄着风暴,随时都会爆发。 暗一吓了一跳,根本不敢与秦寂言对视,忙低下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留下的记号,也到这里截止。” 暗一虽没有明说,可一听就知那两个护卫凶多吉少了。 “找!”秦寂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冷酷的下令。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不管是那两个护卫,还是顾千城,都要找出来。 “是。”暗一抱拳,转身就去安排人手,寻找那两个护卫。 只是,现在所有人的都在寻找顾千城,实在没有多余的人物,去寻找两个护卫。就算勉强抽出几个人,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暗一叹气,却不敢对秦寂言抱怨,只得让暗五他们拿着令牌,去城外调兵。 这个时候,也就不在乎什么暴不暴露身份了。反正皇上也不是第一次暴露身份,之前就拿令牌调了兵,只不过事情被封似锦摆平了。 这一次,暗一相信封似锦也能摆平。 调兵,调水师。陆地,水上,翻天覆地的寻人,这一寻就是一天一夜,秦寂言又撑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可却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船都被扣下,不许进出。所有的船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可却没有秋离与顾千城的影子。 江南此刻不比之前,城内并不繁华,人口也没有之前那么多。暗一调兵过来,只一天就把所有人家都查了一遍,同样没有消息。 “主子,没有。所有的船都查了,没有顾姑娘的下落。” “主子,桃林和凰园没有人。” “主子,城内无人!” “主子……” 没有,没有,哪里都找不到人。一个接一个消息传回来,可却没有一个有用的消息。 秦寂言从进城后,就一直站在码头,三天四夜不曾合眼,一双眼红得好似能滴血。听到暗卫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来,秦寂言一动没动。 暗一担忧的看了秦寂言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低头。 这个时候,无比希望子车大人在。有子车大人在,总能劝一劝皇上。可子车大人为了赎罪,正上天入地的寻人,甚至不惜发出暗风令,召集暗风楼杀手,让他们帮忙寻人。 只是,到目标为止,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暗一站在秦寂言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在暗一以为,秦寂言会这么一直站着,直到倒下时,秦寂言突然开口,“去,把解药喂给彭长老,再把人带来。” 秦寂言和子车赶过来时,把老管家和假的顾千城留在了桃林外。还是暗三几个想起,才把人接了回来。 老管家身上的胭脂泪已经发作了,这个时候服下解药,效果并不大,顶多是让他多活几个月。 不过,对快要死的人来说,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老管家服下解药后,并没有立刻好转。可因着有生的可能,老管家的眼神亮了许多。 不过,他也知道这解药不好吃,皇上这个时候把解药给他,定是要用他。 被暗一带到秦寂言面前,老管家一点也不意外。不等秦寂言开口,老管家就叹气道:“圣上,老奴知道你想问秋离大人的事。不管您信不信,老奴都只能说,秋离大的人事老奴半点不知。还有,长生门在哪,老奴也不知。老奴从长生门离开后,已有三十年不曾回去过。” “你来江南后,打算如何离开大秦?”秦寂言并没有因老管家的话而愤怒,十有理智的问道。 这个时候,愤怒于事无补。 “到了江南,会有人接应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人接应就可。”只是现在看来,接应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一开始,秋离就打算牺牲老管家了。 “一点用处也没有,朕留你何用?”秦寂言身边,站的全是暗卫,他与老管家的对话,也只有暗卫能听到,也就不用担心泄露身份的事。 “圣上到了长生门,肯定会需要老奴。”老管家不想死,抛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他至少比秦寂言熟悉长生门的情况,有他带着更安全。 “你?不怕忠心蛊了吗?”到了长生门,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带路。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离开长生门三十年之久的老管家。 “老奴回长生门,并无背叛之意,何需担心忠心蛊。”虽然被秋离作为弃子丢弃,可老管家仍是不敢背叛长生门。可这并不表示,他不能投机取巧。 忠心蛊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无背叛之意?你这样的人朕敢用吗?”不背叛长生门,那就是与他为敌,他能放心让这样的人带路? 简直是可笑。 “除了老奴,圣下也找不到其他带路。而且和其他人相比,老奴更不可能害圣上。圣上,您相信老奴一次,老奴绝不会害你。”老管家怕秦寂言真要杀他,不断的表忠心。 可惜,论评他说得天花乱坠,秦寂言都不曾心软,“拖下去,严刑拷问。朕要知道所有与长生门有关的消息。” “不,不,皇上。老奴没有,老奴真得没有……”老管家脸色煞白,还想继续表忠心,却被暗卫堵了嘴,拖了下去。 没有顾千城这个人质在手,秦寂言怎么可能放过老管家? 没能从老管家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秦寂言心里自是不痛快,不过他并没有放任自己被情绪主宰。 又在码头吹了一会冷风,不需要任何人劝说,秦寂言转身朝官邸走去。 暗一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脚步不停的跟了过去。 只是,秦寂言回到官邸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去了书房。一刻钟后,秦寂言丢了一封信给暗一,“立刻送去给景炎。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他们,带回信回来。” 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抓走了,他不相信景炎会为了那个什么倪月,不管顾千城的生死! 这次,他一定要知道,长生门所在。 “是。”事关重大,暗一不敢交给别人,亲自拿着信,去找景炎。 看到暗一走了,秦寂言长长的吐了口气,精神萎靡的靠在门框上。 秦寂言已经三天四夜没合眼,没吃东西。身上又有伤,把信写完后,全身力气好像抽干了。秦寂言没有再勉强自己,转身回到房内,就这么倒在床上…… 1290皇上,你真不要脸 景炎从京城回来后,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收了,也不再关注京城的事,一心攻打北齐。 倒不是景炎认命,而是当个人能力无法改变现实时,只能像现实妥协。但景炎相信,他不会一辈子都妥协。 秦寂言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他只要打下北齐,那么北齐就是他的。有了北齐,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在这乱世中起不来。 是的,乱世! 大秦的百姓仍旧生活在一片祥和中,可对北齐与西胡的百姓来说,这一年是地狱。 大秦出兵攻打西胡,兵力是西胡的两倍。更不用提带兵的那个人,还是最了解西胡的风遥。 在风遥的指挥下,西胡几乎没有打过胜仗。几个原本争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的皇子,都因此停了下来,凝成一股绳,合力起来对付风遥。 没办法,他们要不这样做的话,日后就是登上西胡皇位,也只能守着一片小地方,而且那皇位坐不坐得稳还两说。 西胡上下空前的团结,而且西胡民风彪悍,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当一个彪悍的民族,在灭族的压力下凝聚起来,那股力量是巨大的。哪怕风遥拥有比西胡更多的兵力,更锋利的兵器,一路打胜仗,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西胡。 全大秦上下都知道,这会是一场恶战。风遥也早就做好了打个三五年准备,而这也就说明,这乱世至少会持续两三年以上。 乱世出英雄,景炎知道这是他的机会,虽然被秦寂言逼着攻打北齐,让他打从心底不爽,可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秦寂言能从这场战争中,拿走最大的利益,最多的好处,可他也不是没有便宜可占。至少秦寂言吃肉时,还给他留了一点汤。 虽说这汤也是他自己拿命拼来的,可总比给人做白工强。 要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拼了命却什么也得不到的可能,比能喝到一口汤的可能大。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秦寂言那么讲道义。秦寂言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讲道义。在秦寂言眼中,他景炎还是有些特殊的,所以这件事算来算去,他这个弱小子,也是占了便宜的。 当然,他做出帮大秦攻打北齐的决定时,也不是没有人质疑。他手下的人就说过,“少主,为何不等北齐与大秦打起来,我们再坐收渔利之利?” 这确实是好办法,可是…… “大秦与北齐谁不知道我们正好处在他们中间,我们能想到的事,你以为别人想不到吗?坐收渔利之利?你怎么不想想,北齐与大秦在开打前,会联手把我们先灭了?”他们卡在北齐与大秦之间,无论是大秦还是北齐都会防着他们。 两国真要交战,联手灭了他的可能极大。 “这,这……”提建议的将领,被景炎堵的无话可说,之后也没有人提这件事。 至于为何是攻打北齐,而不是攻打大秦,这事自然不会有人提。他们虽然跟着景炎反了大秦,可他们也是大秦的人,他们支持的是大秦正统,不是要叛国。 上下一心,景炎攻打北齐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初战便告捷,不到十日就拿下一城。 终于拿下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随同景炎一起走的将领们,一个个高兴得哭了出来。 在荒漠呆了近一年,虽然不缺吃喝,可他们心里怕,怕下一秒吃喝就没了,他们得靠老天爷赏饭吃。 现在终于好了,有了城池,一切都有了盼头,而有盼头就有战斗的动力。不过休整五天,景炎就再次带着大军,朝北齐发起进攻。而后方景炎则全权交给倪月打理。 他相信倪月,或者说他想相信倪月一次。他不能因为秦寂言的挑拨,就放弃自己唯一的妹妹。 当然,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虽把后方交给了倪月,可也留下了不少人帮她,或者说监视她。 到目前为止,倪月一切都做得很好,景炎十分满意。 是夜,景炎正与一干将领,商量明天进攻的事,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把计划定了下来,可不等景炎喘气,亲兵就来报,“少主,京城那边来人了。” 景炎身边的人只认他为嫡支正统,并不肯承认秦寂言这个皇帝,除非必要绝不会称秦寂言为皇帝。 “带进来。”景炎脸上表情一收,喜怒全无。 暗一进来,就看到景炎面无表情的坐在首位,不怒自威,那气势与秦寂言有几分相似。 只看一眼,暗一便收回神线,将信捧到景炎面前,不卑不亢的道:“景炎公子,我家主子的信。” 景炎没有说话,沉默的接过信,撕开…… 通篇看下来,景炎的脸色很难看,“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绑走了?” “是。”暗一多一个字都没有说。 景炎也不在意,只是又道:“在你们家主子的眼皮底下,被绑走的?” 暗一迟疑片刻,仍旧回了一个“是”字。 “哼……”景炎冷笑,“你们主子还真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了,算什么男人。” “顾姑娘被下了蛊,主子投鼠忌器。”主辱臣死,暗一虽不多话,可这个时候却不能不为秦寂言辩解。 他们家主子已经做到了最好。 “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无能的事实。”景炎脸上带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越发的刻薄,“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就算了,居然跑来向我求救,他还真是不要脸。” 景炎不高兴,十分的不高兴! 他和顾千城已经没有可能的,他凭什么帮秦寂言找人? 不对,是秦寂言凭什么要求他帮忙? 他帮了忙又如何,他和顾千城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之间的羁绊,已被他主动斩落。、他烧了景园,烧掉了他义父交给他的责任,他和顾千城之间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他现在就是救了顾千城,也得不到顾千城的感激,也得不到顾千城。 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凭什么要求他帮忙?又凭什么认为他会帮忙?他景炎,是那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吗? 1291无赖,我还会再来的 景炎的话毫不客气,甚至没有一丝对秦寂言的尊重。暗一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他们主子正拜托景炎找人,他绝不能与景炎动怒,可是…… 听到景炎刻薄的言论,还有那不屑的眼神,暗一还是没有忍住,拔剑指向景炎,“收回你的话!” 他很生气! 景炎根本什么都不懂,他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家主子的不是? 景炎不过是他们家主子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说他们主子无能? 这世间,能说他们家主子无能的,说他们主子不是的,能怪罪他们的主子,只有顾千城一人。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说他们家主子不好。 景炎最近习惯性吐槽秦寂言,哪怕当着秦寂言的面,他也敢说这些话。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因讽刺秦寂言几句,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指向自己心口的剑,景炎愣了半晌,突然笑了,“好久没有人拿剑指着我了,你的胆子很大。”上一个,是秦寂言。 “收回你的话。”暗一握剑的手很稳,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景炎聪耳未闻,似笑非笑的道:“你很忠心,我欣赏你的忠心,可惜你的忠心是对我的敌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隐有杀气流出。暗一却是完全不理会,仍旧是冷冰冰的一句,“收回你的话!” “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他以前也和秦寂言的暗卫打过交道,可却第一次发现,这人这么好玩。 居然不怕死的挑衅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收拾不了秦寂言,还收拾不了秦寂言的手下吗? 这人莫不是以为,他在秦寂言手上吃过亏,就连秦寂言的手下也不敢动了? “回信,主子在等你的回信。”这是暗一的任务,他要带着景炎的回信回去。 “在你拿剑指着我后,你还指望我回信,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景炎并不是借题发挥,他是真得不想给秦寂言回信。 让他去问倪月,长生门在哪? 秦寂言这是要找人,还是故意挑拨他和倪月的关系? 没错,倪月的忠心蛊是解了,可这并表示倪月会把长生门的事全部说出来。 叫他去问? 万一倪月不肯说呢? 他和倪月之间的兄妹情,还能继续吗? 倪月说了,日后要是知道他把消息卖给了秦寂言,倪月会不会怪他? 他答应了倪月,要和她一起忘记长生门的事。这个时候跑去找倪月,问长生门的线路,还把消息给他们的敌人,那和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景炎说话时,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表情全所未有的认真。稍有一点眼色的人,都知道景炎这是认真的,再问他也不会说,可是暗一不。 他虽不至于一根筋通到底,但他认定的事,秦寂言交待的事,就是撞得头破血流,把命豁出去,他也要办成。 “主子的命令,你必须回信。要我把剑收回可以,为你之前的话给主子道歉,再把回信写给我。”为人下属,他要连主子的尊严都维护不了,他有什么脸面见自家主子。 “你打不过我。”景炎并不怕暗一动手,暗一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暗一无比清楚,可他仍旧没有退缩,“我打不过你,但我能打得过外面的人。我打不过你,但我能不要命。” 他能不要命,景炎却不能。就算他打不过景炎又如何,景炎也无法从他手上,占到什么便宜。 “你到是和……咳咳,你还真是不要脸,拿命跟我拼,你配吗?”想到暗一这怪脾气,景炎生生把“和你家主子一样不要脸”的话给咽了回来。 算了,他就不刺激,这个为护主而发疯的男人。 暗一没有回答景炎的话,剑也不曾收回,只是继续重复,“回信!” “我回了又如何,你们家主子要的长生门的路线,我要是现在回给他,就只能回不知道三个字,你要吗?”比起无赖,景炎也不比谁弱。 见暗一因他的话动摇,景炎又道:“想要长生门的路线,先把剑收回去,再跪下给我请罪。” “收回剑可以,认罪不行,我没有错。”他没有错就不能认错,认了错就等于他认可景炎骂主子的话。 “不认错,就别想要长生门的路线图。”景炎一脸无耻的道。 暗一再次挣扎了起来,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景炎,“我要认错,你会把长生门的路线图给我?” “当然……”像是调人胃口一样,景炎说了这两个字后,等了许久才道::“不可能!给我认个错、请个罪,就想从我手中拿到长生门的路线图?你以为你是你们家主子。”要是秦寂言跪在他面前认个错,他也许会考虑。 “要怎么做,你才会把路线图给我?”暗一眉头紧皱,显然是不知如何是好。 在景炎面前,他的脑子不够用。 “想要长生门的路线图?可以,让秦寂言亲自来找我。”景炎完全不想找倪月寻问长生门的路线图,这不过是他的推脱之词。 他不认为,正忙着在江南寻顾千城的秦寂言,能抽出时间来找他。 暗一是个死心眼的,听到景炎的话,二话不说就叫景炎把这句话写进信里。不写?他就缠到景炎写为止。 动手? 他不和景炎动手,景炎有动手的迹象,他就往外跑。 他不是景炎的动手,可景炎的手下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景炎的手下杀光。 没办法,遇到景炎这样的人,就是圣人也要发疯。为了让景炎妥协,暗一只能用这种无赖的手段。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景炎被暗一的无赖气笑了。 秦寂言有这样的属下,真得不会被他气死? 景炎气得牙痒痒,与暗一磨了一天。被暗一缠得什么事也干不了,最后终是妥协,亲笔写了一封信丢给暗一,“滚!” 反正没有这封信,暗一把他的话转告给秦寂言,秦寂言也一样会来。不过是多写几个字罢了,他忍了。 “景炎公子,你辱骂主子的事我记下了,这笔账改日再来讨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暗一,拿着信走了,却留下一句还要再来的话。 景炎差点没被他气死! 1292夜闯,杀皇帝的机会 暗一带着任务而来,现在任务完成一半,他自然要带着未完的任务赶回去。 一路快马加鞭,不断换马,终于在跑死三匹马后,赶到江南。可此时,离顾千城被绑,已经是十一天了。 十一天没有找到人,想要在江南找到人,怕是难了! 暗一一到江南,就发现江南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暗一连气也不敢喘,第一时间把信奉到秦寂言面前,“主子,景炎公子的信。” “嗯。”秦寂言接过信,快速撕开,看到信中的内容后,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景炎,你很好!”趁火打劫,再也没有比景炎更精于算计的人了。 秦寂言并不介意景炎算计,但这一次,景炎是真得惹恼他了。他可以容许景炎算计他,却无法容许景炎拿顾千城的安危威胁他。 “备马!”秦寂言将景炎的信丢在地上,大步往外走走。 顾千城在长生门的手里,只有景炎才能拿到长生门的地图。为了长生门的地图,景炎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但是…… 事情不会就此罢休。他绝不会允许,景炎拿顾千城威胁他后,还能全身而退。 暗一虽然不知信上具体写了什么,但大至内容却知,转身就让人准备了马,而且还是两匹。 “主子,属下跟你一起去。”景炎那人太不要脸了,暗一怕他耍手段。 “不必,你留下来继续找人。”十一天没有找到人,顾千城不在江南的可能很大,可并不是没有。 顾千城一失踪,江南就戒严了,只取进不许出。如果秋离与顾千城没有离开,那么他们此刻肯定还在江南。 虽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现在的秦寂言,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请主子放心,只要姑娘还在城内,属下一定会找到姑娘。”暗一单膝跪下,郑重领命。 顾千城再次失踪的事,严重的打击了暗一身为顶级暗卫的尊严。要不把人找到,他这辈子……他可能没有这辈子。 “嗯。”多余的话没有再说,秦寂言扬起马鞭,就朝边城赶去。子车隐在暗处,见秦寂言走后,立刻跟了上去。 他知道,他没有保护好顾千城;他知道,他让皇上失望了;可这并不是他消极的理由,不管皇上怎么处置他,现在他都是皇上的影子,他必须保护皇上的安全。 和暗一一样,秦寂言同样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累了只在马背上眯一下,缓过来就立刻赶路,半刻也不耽搁。 五天后,风尘仆仆的秦寂言,在夜晚赶到景炎的大营。 马蹄声很响,秦寂言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很快就被大军发现了。 一队人马拿着长枪冲上来,试图将秦寂言围住,“你是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得乱闯,停下来!” “去,告诉景炎,他要见的人来了。”秦寂言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减速,直接冲了过去,蛮横的将那只小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快,快,有人闯军营。”被飞奔的马,吓得摔倒在地小兵,忙吹响口哨,提醒军中的人。 至于秦寂言之前说的话? 很抱歉,他们没有听到。 景炎此刻正与北齐交战。秦寂言半夜闯进军营,又不肯停下马,摆明了是来者不善,军中的将士会放过他才有鬼。 随着一声声口哨声响起,整个军营都随着震动,很快就有大队人马出来拦截秦寂言,并且还有弓箭手。 这可不是官差抓犯人,看到犯人横冲直撞,还要喊两句。这队人马一出来,手中的长枪就朝秦寂言胯下的战马刺去;弓箭手也早早寻好方位,张弓拉箭,对准秦寂言和他胯下的战马。 只是,秦寂言身手十分灵活。面对景炎手下的攻击,不仅仅是他,就是他胯下的战马,也没有受一丝伤。 围攻秦寂言的将士们见状,不敢再随意出手,只将秦寂言团团围住,让他无法动弹。 秦寂言此刻虽然一肚子的火,可却没有出手的念头。景炎手下的人不动,他便端坐在马背上,威严十足。 “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军营?”领头的将领见秦寂言来者不善,不由得出声寻问。 “去,叫景炎出来见我。”秦寂言没有在这些人面前,自称“朕”。这些将士虽然大秦人,可并不曾见过他,就算曾在江南见过他,这个时候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他。 “你是谁?有什么事要见我们少主?”领头的将领听到秦寂言的声音,略感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我数三声,景炎不出来,就别怪我大开杀戒。”景炎胆敢威胁他,就别怪他拿这群小兵开刀。 “你……不要冲动,我这就去禀报给少主知晓。”领头的将领见秦寂言,在一波波的攻击下,仍旧不损分毫,就知对方实力不弱。怕秦寂言真得大开杀戒,领头的将领忙让人去请景炎。 可惜,秦寂言根本不给面子,径直数了起来,“三!” “你等等,我们已经去禀报给……” “二!” 秦寂言是什么人,怎么会给一个小小的将领面子。 “我们少主……” “一!”秦寂言数完,同时抽出腰间的剑,可就在此时,景炎飘然而到,在秦寂言面前停下,“圣上,我来了!” “圣,圣上?”领头的将领听到景炎的称呼,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 这是皇上?大秦的皇上? 虽然他们只承认少主才是正统嫡支。可这人就是大秦的皇上,是天下人都认可的大秦帝王。 在江南,他们还曾交战过。难怪,难怪他觉得这声音耳熟的厉害。 “没错,这位就是大秦的皇帝,你们还不退下。”景炎摆了摆手,示意围住秦寂言的人都散开。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命令,领头的将领更是凑近道:“少主,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拿下大秦皇帝的好机会。 他知道皇上武功高强,可现在皇上孤身闯入军中,他们十几万人,还拿不下他? “你们不是皇上的对手,别做不切实际的梦了。”景炎摆摆手,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 领头的将领不甘心,再次低声劝说道:“少主,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领头的将领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却不知秦寂言将他与景炎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1293禅位,拿命去试 如果有一个人,当着你的面悄悄的与旁人商量杀死你的事,偏偏又被你听到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实力够强,那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杀死对方再说。 如果实力不够,那就虚与委蛇,寻机会就。 不用想也知,秦寂言正好就是实力够强的那一类。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还会委屈自己吗? 身为帝王,身为这天下的主宰,能叫秦寂言委屈的人真得不多,秦寂言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不等景炎开口,秦寂言就先一步打断那将领的话,“朕很欣赏你的忠心,但无法理解你的愚蠢。” 景炎手下这名将领,确实是忠心耿耿,处处为景炎着想,可惜这番心思用得不是时候。 “唰”的一声,秦寂言的剑指向那人,“自杀,还是等朕动手?” 当着他的面,商量杀死他的事,这人真得不是一般的蠢。 那将领吓了一跳,“你,你,你要干什么?这,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你,你不再是高高……” “蠢货!”秦寂言手腕一动,只见一片剑光闪过,紧接着就看到一片血雾扬起,刚刚还好好的站在景炎身旁的将领,立刻变成了一个血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的看着秦寂言。似有不甘,又好像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咚……”那将领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哗”的一声,原本还在那磨磨蹭蹭,不肯后退的将士,见到这一幕,纷纷上前,杀气腾腾的看向秦寂言。 “你的人,真蠢!”秦寂言抽出一块帕子,将剑上的血拭净。 他的剑……今晚没机会再饮血了。 景炎的脸色很不好看,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退下!”景炎沉着脸道,明显是不高兴。 不高兴手下的人不听话,不高兴秦寂言当着他的面杀人,而他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少主。”有人不甘心的喊了一句,可换来的却是景炎毫不客气的呵斥,“让你们退下,没听明白吗?”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秦寂言的对手。 再说,杀了秦寂言又能如何。大秦皇室还有赵王和周王的血脉在,只要大秦皇室血脉不屠净,他就不可能顺利坐上皇位。 不对,就算他将大秦皇室血脉屠净,他也不一定能坐上皇位。他手上的权力,还不够! “是。”景炎发火还是很可怕的,围攻秦寂言的将士虽然不甘,可却不敢与景炎硬来,只得不情不愿的退下。 秦寂言扫了一眼,嘲讽的道:“御下不严,令出无人执行。就你这样,也想当皇帝?” 不过是几个小兵,还不是自己亲近的人,居然就敢不听令,景炎这少主当得似乎也不怎么舒坦。 “他们不过是为我着想,何错有之。”景炎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也不会轻易受人挑拨。 “你真得这么认为吗?”秦寂言反问一句,明显不安好心,可就算知道秦寂言不安好心又能如何,秦寂言说得是事实。 景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叉开话题,“圣上深夜造访,想必不是为了与我说这些事,我们进去谈可好?” 景炎侧身,让出一条道,示意秦寂言先走。 有些事点到即止,比说破更有效。秦寂言不再多言,收起剑就往前走。 两人来到景炎与手下议事的营帐,分主次坐下。这一次景炎是主,自然坐在正位,而秦寂言有所求,就算是坐在次位,他也不会在意。 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情介意这些虚的东西。 “我的来意想必你明白。说吧,你有什么要求?”秦寂言没空与景炎比耐力,一坐下便直接开口。 他主动上门,就失了主控权,这个时候要和景炎争什么,反倒是落了下乘。 秦寂言的急切,在景炎的预料之中。景炎不疾不徐的开口,“我要你禅位,你做得到吗?” “你想做大秦的皇帝?”说实话,景炎的要求让秦寂言很意外。 这不是聪明人会做得事。 “我一直很想,你不是知道吗?”景炎面上挂着温润的笑,让人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假装。 秦寂言索性直接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圣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写好禅位诏书,再盖上玉玺即可。”景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明黄的圣旨,“知道你会来,我都提前准备好了。” “玉玺不在我身上。”秦寂言没有拒绝,也没有满口应下。 禅位诏书这种东西,真得……不能随便乱写。 “无妨,有你亲笔写的圣旨就行了,我相信你的为人。”景炎起身,让出主位,站在一旁研墨,“你写好圣旨,我就把长生门的地图给你。” “你该知道,就算我禅位给你,你也坐不稳皇位。”大秦的兵权在他手上,景炎不会天真的以为,凭这一张圣旨,就能坐稳皇位吧? 当皇帝,要得到百姓拥戴、要明正言顺,可更多的是要手上有兵。没有兵权就没有政权,就算坐在皇位上,也不是这天下的主宰。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只需要把禅位诏书写好就可以。”景炎研好墨,又退了三步,好方便秦寂言走过去。 秦寂言没有立刻动,而是盯着景炎看了半晌,就在景炎以为秦寂言会拒绝时,秦寂言站了起来,“好,我给你写。” 秦寂言绕过景炎,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没有一丝迟疑,果断落笔。 秦寂言写字的速度很快,每一个字都用得极准。即使景炎什么也没有说,秦寂言也知道这张禅位诏书上写什么,才能让景炎满意。 景炎的身份,自己这一支的愧疚。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一一写上,最后强调他不是禅位给景炎,而是将皇位归还给昭仁太子的后人。 圣旨写完,秦寂言在末尾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一丢,抓起桌上的圣旨丢给景炎,“满意了吗?” “皇上英明。”景炎从头到尾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文字上的陷阱后,将圣旨收了起来,然后从怀中抽了一张羊皮纸,以同样的手法掷到秦寂言面前,“你要的东西。” 秦寂言展开一看,确定是一张海岛地图后,果断将其收起,“希望你没有骗我。” 景炎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长生门的路线,只有动倪月知晓,他也不敢保证这张图是真是假,秦寂言只能拿命去……试! 1294寻问,地图是真是假? 拿到地图后,秦寂言连一刻也没有多呆,当即就离开了。景炎手下的兵,就这么看着秦寂言走出来,无人敢拦,也无人拦得住。 和来时一般,秦寂言上马,高调离去,完全不担心景炎和他手下的人会出阴招。 他已经把禅位诏书写给景炎了,只要景炎不蠢,这个时候就不会要他的命。 他要是现在死了,死在景炎手里,谁还会相信禅位诏书是真的? “这就是帝王的气势吗?”不怒自威,明明只动了一次手,杀了一个人,可却让人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这就是帝王的傲气吗?”高傲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男人就该这么骄傲。 “这就是帝王的霸气吗?”孤身一人深入敌军,却像是走入无人之境,根本不将四周的威胁放在眼里,这样的霸气是常人无法拥有的。 “这就是景炎哥哥想要的身份吗?”倪月站在角落,看着秦寂言纵马离去,又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倪月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走进景炎的帐篷。 景炎坐在书桌前,手上握着明黄的圣旨,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连倪月进来也没有发现。 “景炎哥哥,你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倪月上前,轻声唤了一句。 即使亲昵的叫着哥哥,倪月依旧是一脸冷漠,眼眸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感情这种东西,倪月拥有的太少。 “没有,事情很顺利。”景炎脸上的表情一变,脸上又挂上常见的笑,“倪月很厉害,帮了哥哥一个大忙。”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景炎晃了晃手上的圣旨。 只是,拿着禅位诏书,景炎却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想光明正大的与秦寂言较量,正大光明的赢秦寂言,可最后呢? 他还是用了自己最不耻的方法。 “景炎哥哥,他写了吗?这就是禅位诏书?”倪月面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眼睛却亮了不少。 她帮了景炎一个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可以安心的当他妹妹,享受他给予的温情了? 她要的不多,她只想要一个家,一个疼爱她的家人。一个不会利用她,不会出卖她的哥哥,如此而已。 “对,这就是禅位诏书。等我把北齐拿下,休整三五年,就可以去找他谈皇位的归属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布我们的身份。”到那时他有实力,也名正言顺, “太好了,景炎哥哥。我们终于可以给伯伯婶婶他们报仇了。”倪月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激动,可暗自努力了半天,却仍旧无法调起自己的情绪。 她习惯了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她习惯了这副心静如水的样子;她习惯了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她习惯了做长生门的圣女。 倪月知道自己有人格上的缺陷,她也在努力改,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这一点景炎也看出来,见倪月情绪低落,景炎起身走到倪月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别不高兴,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了,你该高兴才是。” “我……不知道,怎样才叫高兴。”倪月抬头,看着景炎,黑漆漆的双眼空洞而无助,就像是迷路的孩子,“景炎哥哥,我这样……会不会很惹人厌?”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像一个正常的人,像一个正常的妹妹? “你这样很好,至于高兴是什么,以后就会知道了。”景炎揉了揉倪月的头发,安慰道:“你的忠心蛊已经解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倪月确实不像是正常的女孩子,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秦寂言! 要不是他的祖父,太祖父贪心不足,他和倪月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父亲,祖父没有野心,他也只想做个普通的村汉,可秦寂言的祖父却不肯放过他们,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想到这里,景炎心里那点愧疚立刻被仇恨取代了。倪月发现了,却没有点破,只是轻轻道:“景炎哥哥说的是,以后都会好的,属于我们兄妹的,我们都会拿回来。” 景炎的皇位,她墨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以后就是墨倪月,她再也不要做长生门的圣女。 “嗯。”景炎应了一声,可却有几分心不在焉,扭头,看了一眼被他随手丢在桌上的圣旨,景炎只觉得有什么压在他心口,沉甸甸的…… 可很快,景炎就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了下去,笑容如常的问道:“倪月,你给秦寂言的地图,有问题吗?” 秦寂言毫不犹豫的把禅位诏书给了他,他至少要帮秦寂言把事情问清楚,免得他人还没有到长生门,就把小命给玩了。 只有秦寂言活着从长生门回来,他才有机会与秦寂言一较高下。 “地图?你说去长生门的地图吗?”倪月不明白景炎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还是老实的回答了,“没有问题,那是按我出来时的地图画的,我的记性一向好,应该不会出错。” 她怎么会把假的地图给秦寂言? 没有长生门,就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她就永远可以是墨家大小姐。 她承认她自私,可她真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不敢背叛长生门,即便没有忠心蛊的钳制,她也不敢违背长生命的命令。 多年的训练与压迫,让她对长生门的恐惧深入骨髓,只要长生门在的一天,她就永远要为长生门的办事。 想要自由,想要脱离长生门的桎梏,就只能毁了长生门。 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毁了长生门,可秦寂言有,而且秦寂言也有毁掉长生门的决心。 她承认,她这么做和背叛了长生门没有什么区别,可她除了给秦寂言提供一张地图外,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 再说了,那张地图她并不是给秦寂言的,她是给她哥哥的,给她哥哥的见面礼。是她哥哥把那张图给了秦寂言。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没有背叛长生门…… 1295京中,万事俱备 从倪月口中确定地图无误后,景炎心下稍安。本想写封信或者传个消息给秦寂言,告诉他地图无误可以安心前往。可转念一想,景炎又放弃了。 他就是说了,秦寂言也不会相信,何必呢。 他没有拿一张假地图,去骗秦寂言的诏书,就算是对得起他了,至于秦寂言信不信,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左右拿到了地图,秦寂言要怎么做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景炎收心,安心的带兵攻打北齐。而他不知,秦寂言拿到地图后,并没有直接去江南,而是去边城找凤于谦叔侄。 “景炎什么时候打下北齐,你们就什么时候出兵,朕要吞了北齐和景炎打下的城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炎以为自己是黄雀,他就让景炎看清楚,谁才是黄雀。 拿到了传位诏书又怎么样,没有足够的权势,景炎就算拿着真圣旨,只要他一口咬定那诏书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即使是他亲笔所写也一样。 “圣上,出什么事了?”凤于谦与秦寂言关系不一般,见秦寂言突然对景炎出手,颇为惊讶。 圣上对景炎可惜是一向宽厚,怎么会把景炎逼到绝境? “景炎的意图,你们看不出来吗?”有些事,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说。 不是不相信凤于谦,而是说出来又如何,凤于谦也做不了什么。 “他一直想要夺位,末将还以为皇上你把他支到北齐,是想让他去祸害北齐,夺北齐的江山。”凤于谦已经做好与北齐一战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景炎突然出手。 要不是秦寂言的密旨随后送来,他可能也会出手,趁机把北齐的水搅混。 “朕确实是怎么想的,北齐与西胡民风彪悍,就是打下来了,朕也无法收服他们。要是景炎有本事,朕不介意他成为北齐或者西胡皇帝。可偏偏景炎野心太大,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北齐与西胡,他要的是大秦江山。” 秦寂言连着五天没有睡,眼里布满血丝,声音亦是嘶哑不像话,低声说话时,似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失望与伤心。 凤于谦看了秦寂言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圣上,景炎那人……他的出身决定,他注定与您为敌。”不管皇上对他多好,他都忘不掉心中的仇,所以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你说得对,他的出身决定他注定与朕为敌。景炎的事朕不想再过问,以后你全权做主。”对于景炎,秦寂言一向都会给他留一线生机,可这一次他不打算留了。 明知对方是白眼狼,他还要去养,他这是有多蠢? 除去景炎的事,秦寂言又与凤于谦商讨了对北齐的兵力布置。当然,主要是凤于谦叔侄二人在说,秦寂言只需要拿主意就成。 凤家人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兵法。凤于谦更是凤老将军精心培养的第三代,兵法谋略远在常人之上,在军中历练一年后,成长得极快,秦寂言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凤于谦比之一年前更优秀。 看到凤于谦,秦寂言不免想起重伤的焦向笛。 同样是他的伴读,同样跟在他身边,两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一年焦向笛虽然也同样成长了,可和凤于谦相比,还是差太远了。 也不知焦向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摇了摇头,秦寂言将焦向笛的事抛在脑后,他现在可没精力去管焦向笛。与凤于谦叔侄谈完公事后,秦寂言便在军中休息一晚。 他是人不是神,连续赶了五天五夜的路,再不好好休息一下,他真的要倒下了。 秦寂言恢复得极快,安心睡了一个晚上后,已不见之前的疲累,虽然比在京城黑瘦了一些,可看着却很精神。 凤于谦原本还担心秦寂言会扛不住,这会见秦寂言神采奕奕,终是安心了。 “皇上,叔叔说边境短时间内没有战事,让我跟你一起去,行吗?”这是凤于谦叔侄,昨晚在秦寂言走后决定的事。 当然,他们并不能真正做主,这事还需要秦寂言点头才行。 秦寂言略一思索,就应下了。 凤于谦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带兵去长生门,也要一个熟悉兵法的人在一旁参详。而凤于谦也需要累积实战经验,这一次与长生门作战,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走吧。”凤于谦不是焦向笛,带上凤于谦怎么说也是一个助力。 “是,皇上。”凤于谦早就做好了准备,秦寂言一点头,他就跑去把自己的马牵来了。 回去的路上多了一个人,秦寂言也能轻松一些,至少休息时有人轮流值守,不需要一直戒备,连合眼都不安心。 两人依旧没有耽搁,花了四天三夜赶回江南。 秦寂言在边城休整了一天,一来一回比暗一多用了一天。一天的时间,对寻找失踪了二十多日的顾千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即使暗一不眠不休,将江南城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顾千城。 二十多天,离秋要是把顾千城带出城了,这会早就走远了。 “属下无能,未能寻到顾姑娘,请皇上责罚。”秦寂言一回来,暗一就跪下来请罪。 “起来吧。”秦寂言倒是想罚暗一,可罚了暗一,他让谁去办事? “谢圣上不罪之恩。”暗一起身,低垂着头,一副自责的样子。 皇上虽然没有罚他,可他很清楚,这并不表示他没有错。 “南洋水师明日会抵达江南,你派人去接应,通知你手下的人,两天后出海。”要去找长生门,要出海,还是需要水师才靠谱。 在路上,秦寂言就把南洋水师调来了,一路乘风破浪,只比他晚一天到。 “属下尊命。”暗一知道,皇上这是拿到了长生门的地图。 他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他们家主子办不到的事。 有了目标,就不需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暗一一扫之前的疲累与茫然,斗志满满的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第二日,南洋水师赶到。暗一将人安排妥当后,便报给秦寂言知晓,秦寂言派凤于谦去与南洋水师的人沟通,确定一天后出发。 万事俱备,只等时辰一到就可以出海。可就在出发前一天,京城传来紧急密报…… 1296否认,推给皇上 秦寂言最近在江南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也从来不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江南这一块的官员将领,认不出秦寂言,不知道秦寂言的身份,可那些盯着江南的京官,却不可能不知秦寂言的身份。 秦寂言在江南的消息,一传回京城,文武百官立马炸锅。这些人齐齐找上封首辅,“皇上人明明在江南,庙里的那人是谁?” “封首辅,你告诉我们,皇上是什么时候下江南的?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之前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在江南,是真是假?” “封首辅,你告诉我们,皇上到底是时候离开京城的?之前的消息也是真的,皇上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京城,一直在江南是吗?” “皇上在江南到底是找什么?听说是找个女人?这是真的吗?” “封首辅,你这是媚上欺下。皇上不在京城,你弄一个假皇帝在庙里骗我们,这真是为人臣子该干的事?” “封首辅,你告诉我们,皇上究境在哪?庙里那人到底是谁?” “封首辅……” “封首辅……” …… 封大人现在没法出门,一出门就会被人堵住,然后来来回回就是问皇上的下落,庙里的那人是谁? 再来就是骂封首辅奸佞,不堪为首辅一类的。 封首辅头都快炸了,他起先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待问清了前因后果后,封首辅差点哭了出来。 皇上,这是坑臣子呀! 在江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事先给他们打声招呼,没提醒他们做准备,这真是为人主子该干的事吗? 皇上知不知道,他这会在江南闹得这么大,后果有多严重? “圣上呀,你实在是,实在是……”太任性妄为了。 哪怕秦寂言不在京城,可忠君爱国的封首辅,还是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闹得这么大,可要怎么收场呀。当初我可是一口咬定,皇上在京城的。现在皇上却在江南大张旗鼓的找人,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而且还是打得啪啪作响,连还手都做不到。 封首辅急得团团转,不停的拍着脑袋,试图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能尽快解决、平息眼前的混乱。 可这法子并不是那么好想的,直到封似锦收到消息赶回来,封首辅还没有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好法子来。 “老爷,大公子在外面,说有事要您商量。”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们家老爷心情不好,他必须小心些。 “快让他进来。”封首辅这个时候正需要找人商量,封似锦来得正是时候。 “父亲,我……”封似锦进来,先给封首辅行礼。可不等封似锦把话说完,封首辅就急忙开口,“似锦,皇上在江南闹的事,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父亲不必担心,我能解决这事。”封似锦一开口,就给了封首辅一颗定心丸。 封首辅眼前一亮,“真的,你有什么办法?”他刚刚也想了几个办法,可多算不上多好,只能勉强把事情糊弄过去,经不起推敲。 而且,事情一定性,皇上的威严也会受损。 “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不承认。父亲,你绝不能承认,你知道庙里的皇上是假的。你最好和其他人一样,表现得惊讶、担心、不安,把自己摘干净。”他们不承认,任由那些大臣说破嘴都没用。 “这,这……这怎么行。当初是我们一口咬定,皇上就在京城的,也是我们帮皇上打得掩护,这事瞒不了。”封首辅觉得这样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封首辅也不得不说,死不承认比想办法被补救更好,至少可以把自己摘干净。 “有什么瞒不了?父亲,皇上是君我们是臣。皇上说他在京城,我们就要相信他在京城。”封似锦神色平静的解释道,不见一丝紧张与担忧。 见封首辅还在犹豫,封似锦又道:“父亲,离京是皇上自己的决定,寻一个替身堵文武大臣的嘴,也是皇上的决定。现在在江南,大张旗鼓的找人,也是皇上的决定。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而且这些事你事先也是不知情的,皇上并没有与你商量,你不需要替皇上遮掩。” “为人臣子,我们得为圣上分忧。”虽说一口咬定不知道,可以把自己摘干净,可皇上怎么办? 可为人臣子的,怎么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皇上身上去? 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得能到皇上的信任。 “父亲,你这么做才是为圣上分忧。你要说,你知道庙里的皇帝是假的,真皇帝早在两个月前就离京了,这件事就没法收拾了。相反,你一口咬定你什么都不知道,每次去见皇上都没有异常,这事才有转机。” “什么转机?”封首辅一脸疑惑的看着封似锦,完全不懂封似锦话中的深意。 封似锦原本不想多说,可看封首辅这样,就知他要不说清楚,他父亲绝对无法放心。“父亲,皇上在庙里呆了一个多月。这个时间足够从京城赶到江南,到时候我们只要咬定,皇上确实是去了庙里陪太上皇礼佛。至于皇上现在还在不在庙里,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 “你是说,要对外营造出,皇上是进了寺庙后,再离开京城的?”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掩盖皇上不在京城的事,可却能把替身的事说清楚。 当初那替身上山时,可是让不少大臣三跪九叩送上去的,要是让那些大臣知道,他们跪拜的是一个替身,估计会怨死皇上。 “是的。我们绝不能承认,皇上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京城。如此一来,等到皇上从江南回来,只需要对外宣布,说在庙里陪太上皇礼佛数日,见太上皇身体虚弱,实在不忍,于是微服前往江南,希望能寻到长生门,为太上皇求来长生药。”这个理由,是封似锦在路上想到的。 虽然还有漏洞,可只要把这个理由丢出去,秦寂言就占了孝道,占了大义,那些大臣也只敢说秦寂言私自离京不好,却不敢说秦寂言做得不对。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秦寂言配合…… 1297身份,不能再任性 身份地位,决对你的话语权,决定你说出来的话有多重的份量。 秦寂言是皇帝,一言九鼎的帝王,他说出来的话,就算有漏洞百出,群臣也不敢多问一句。 相反,封似锦只是一个小臣子,饶是他再聪慧,再怎么惊才绝艳,那些大人物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利益。 同样是解释秦寂言为何会出现在江南,要秦寂言自己说,他是为太上皇求药,臣子会高呼万岁,高呼皇上英明,大赞皇上仁孝,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异议。 就是有异议,也只敢放在心里,跟谁都不敢说出来。 要是封似锦或者封首辅出来解释,他就是说得再完美,再没有漏洞,那些大人都不会相信,甚至会认为这是封家父子,为掩饰皇上私下离京的真正原因,而特意编出来的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 是说法,那就是骗人的,只是为了平息大臣的不满,给天下人一个交待罢了,根本不足已取信。 一旦大臣们认为,皇上离京南下为太上皇寻药,是封家父子为皇上找的理由,那事情就难办了。到时候就是秦寂言出来声明,这些臣子怕是也不会相信。 相反,他们还会觉得自己被伤害了,皇上根本不信任他们。这么重要的事只有封家父子知道,他们这些人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是不是他们怎么做,都比不上封家父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是以,不管是因为什么,封首辅都不能说他知道皇上离京南下的事,更不能由他们封家出面,代皇上告诉其他人,皇上南下的理由。 他们封家也要和其他臣子一样,一起去问皇上,要皇上给他们一个解释。 而这一切都需要秦寂言回京才行。 秦寂言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封似锦不可能再给他掩饰,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除了回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天子虽权大,可却没有旁人想像的那么自由,至少秦寂言这个皇帝,就不能随意离开京城。 收到封似锦的信,知道京城的情况,秦寂言这才猛然想起,这些日子为了寻顾千城,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考虑过京城的情况,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一国皇帝,身上还肩负着大秦上下的安危。 之前没有想到,他可以任性妄为。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责任,只需要专心去找顾千城就行。 现在,封似锦的信提醒了他,他的身份,他的责任。这个时候他就不能再任性了,他必须尽快回京,平息京中的混乱。 不然,后方不稳,他就算能带兵出海去找顾千城,也没有办法把顾千城平安带回来。或者说,等到他和顾千城回到大秦,大秦就不在是他熟悉的那个大秦了。 “于谦,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带兵去寻长生门在哪。找到长生门后见机行事,一切以千城的安危为主。如果可以的话等朕到了再动手,最迟三个月我便会赶到。”如果可以,秦寂言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回京,可他是皇帝,他肩上扛着整个大秦,他要对天下人负责。 任性的去找人,也要把后方安顿好。他能不惧长生门,敢和长生门叫板,就是因为他是大秦的皇帝,他手上握有大秦的兵马。 要是他失了皇位,失了兵马,他拿什么和长生门的人对抗?有什么底气与长生门叫板?光凭他一个人,就是武功再高,能做的也有限。 凤于谦很清楚顾千城对秦寂言也有多么重要,郑重的应道:“圣上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能把顾千城救出来,他就会出手;要是不能,他就等皇上到,再动手。 这个分寸,他相信自己能掌握好。 秦寂言也相信凤于谦能掌握好,“你们按原计划出发,朕今晚就会回京。”既然确定要回京,秦寂言就不会再耽搁下去。 现在多耽搁一天,他离京去长生门的时间,就会往后延一天。顾千城生死未明,多等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凤于谦虚 “末将领命。”对皇上的命令,他只需要执行就好。 就像,他明知秦寂言大张旗鼓在京城找人不对,他也没有开口对秦寂言说半句。 他始终记得祖父跟他说的话,“武将与文臣不一样,皇上对于武将的忌惮,远胜于文臣。作为手握重兵的武将,你聪不聪明不重要,只要会打仗,听话就行。 以前皇上只是皇长孙,你只是凤家孙少爷。你与皇上什么话都可以说,也不需要刻意顾忌什么,但现在不行。 现在皇上是皇上,你是凤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未来要接手凤家的兵权,成为皇上手中的一把刀。作为刀,你不需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与意志,你只需要听从握刀的人对你下达的命令就可以了。” 刀,是用来杀人的,握刀的人拿起刀,就是为了让刀去杀人。如果有一天,刀不听话,那么握刀的人为了不让刀伤到自己,必然会毁了那么刀。 想要做好一把刀,就必须学会沉默,凤于谦现在正在学着,做好秦寂言手里的那把刀。 到目前为止,凤于谦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皇上一直很信任他,甚至比以前还看重他,只要他谨记本分,忠心耿耿,他相信他会和爷爷一样,成为一代名将后战死或者老死,而不是被处死。 当天晚上,秦寂言就离开江南,敢往京城。离去前,他把和子车和暗卫留给了凤于谦,用来保护凤于谦,也是为了帮凤于谦。 凤于谦没有拒绝,也没有瞎操心的去替秦寂言考虑。没有暗卫与子车在身边,秦寂言的安危怎么办? 皇上比他更聪明,皇上把人留下来,肯定是有考量的。 有子车与暗卫相助,凤于谦也多了一份信心。他虽然没有与长生门的人正面交过手,可也听收集了一些消息。 长生门的人武功都不弱,尤其是这次出手,绑走顾千城的秋离,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真要打起来,水师的优势并不大,对付高手人还是要用高手才行。 次日,凤于谦拿着长生门的地图,踏上了战船,带着水师前往无边无际的大海,寻找长生门的下落。 数百艘战船齐齐出动,声势浩大,气势惊人,根本不可能隐瞒。关注江南动向的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不过,他们只收到水师出海的消息,却不知秦寂言有没有随行。 “皇上莫不是随大军一同出海了吧?”忠于秦寂言的臣子,收到这个消息忧心忡忡,生怕秦寂言丢下一切就跑了。 海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出海后,还能活着回来,什么时候能回来? 皇上要是出海了,这大秦的江山怕是又要起变化了…… 1298自责,是我太自私 有人担忧就有人欢喜。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秦寂言平安无事,在京中还有许多人,希望秦寂言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赵王和秦云楚虽然早就对皇位死心了,可眼下这个情况,却让他们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 这世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死心。会死心不过是因为知道没有机会,不得不放下罢了。看到了机会,死了的心也会重获新生。 “去查一查,皇上现在到底在哪?”赵王手上现在是一个人有都没有,秦云楚手上还有那么几个能用的人,大事办不了,可查查消息还是可以的。 “已经让人去查了。”秦云楚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态度很是轻慢,并不像之前那样尊敬赵王,或者与赵王对着干。 ”去查了就好。”赵王也已习惯,不以为意的道:“云楚,这是我们父子唯一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对一个曾离皇位那么近的男人来说,囚禁的生活简直是死不如死。 赵王做梦都在做皇帝,哪怕有一丝可能,哪怕输了他会付出所有,他也想要赌一把。 “知道了。”秦云楚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他虽然也曾肖想过皇位,可看到荣王世子与周王的下场,心思就淡了许多,也不想冒险。会让人去查秦寂言的动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为了夺皇位。 事不过三,他的父亲造了一次反;他带兵扰了秦寂言大典,如果他再闹一次,秦寂言还会放过他吗? 他不想死,也不想跟荣王世子一样流放漠北,他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完余生,就算没有自由,也要享受富贵。 秦云楚很清楚,他不是能吃苦的人,也不打算去吃苦,他不会去肖想皇位,哪怕秦寂言不回来,他也不会去争,也没有那个能力争,那个皇位爱谁谁争去。 赵王并不知秦云楚所想,见秦云楚派了人去查秦寂言的下落,只当秦云楚也有这个意思。 赵王知道他与秦云楚之间有很多矛盾,为了不让秦云楚反感,赵王并没有与秦云楚说太多,只让他见机行事,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秦云楚只是听着,并没有回话。 这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相处之道。从最初的恨不得杀死对方,到现在的冷漠相对。而不管怎么变,秦云楚都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回不到过去。 秦寂言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为了杀京中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秦寂言只给封似锦传了一个消息,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回京的事。 信在第一时间传到封似锦手里,知道秦寂言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封似锦长长的松了口气,“皇上还是理智的。”他真怕秦寂言会丢下一切跑去找顾千城,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 到时候,看在顾千城的面子上,他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帮秦寂言稳固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救千城。 他没有办法亲自去救千城,总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千城做一点什么。 好在,秦寂言理智尚存,没有不管不顾丢下一切就跑,没有丢个烂摊子给他,不用他拿命去拼。 按说,皇上如此理智,他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顾千城被长生门的人绑走,生死不明,秦寂言却不去救她,封似锦心里又极不是滋味。 ”江山和美人,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明知你的选择是对的,可还是没有办法不讨厌你。”封似锦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可他却不想纠正。 秦寂言选择回京,站在臣子的立场,他庆幸他遇到一个理智的君王。可站在顾千城好友的立场,他真的没有办法不怪秦寂言,也没有办法不怪自己。 “但愿千城能平安无事。不然到时候,我自己肯定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因为是他把秦寂言叫回来的,虽然最后决定回来的人,是秦寂言自己。 “千城,你会怪我吗?”想到顾千城被人绑走,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王锦凌心里难受得不行,低头,将脸埋在手心。 “千城,对不起……我并不非不管你的死活,我只是在封家和你之间,选择了封家,选择了忠于帝王。”秦寂言回京,出面说明自己离京的时间,离京的原因。不仅能将他自己摘干净,也能把封家摘干净。 他催秦寂言尽快回京,平息动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封家。 “我是封似锦,是封家大公子,是封家继承人,我不能不管封家的死活。千城……”封似锦闭上眼,脑海闪过顾千城与唐万斤去跑去西北救他的画面。 “你为了救我,千里跑到西北,不顾危险。我却为了封家,在你最需要皇上的时候,催皇上回京。和你想比,我真得太自私了。”泪水从封似锦的指缝流出,不多,只有一滴,可这一滴泪,却是千斤重。 “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你。可事情重来一次,我仍旧会这么做。”他是大秦的官员,他是封家的继承人,他做任何决定,首先要考虑大秦的利益,其次是封家的利益,最后才能是他自己。 他先是封大人,再是封家大公子,最后才是封似锦。 “千城……”封似锦低低的唤了一句,声音似悲似泣。 不知过了多久,封似锦才抬起头,重新坐好。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握着秦寂言的回信,在书房静坐了许久,待到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不会让人看出异常才起身,拿着秦寂言的回信去找封首辅。 封首辅听从了封似锦的建议,没有因被人堵门就不外出,而是和其他人一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带着带人去庙里,要求见皇上。 封首辅怎么说也是当了二十多年首辅的人,在人前演个戏,装模作样一番,对他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 在寺庙前,一番闹腾下来,就连之前那些骂封首辅媚上欺下的人,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封首辅? 可没有封首辅的掩饰,皇上怎么可能悄悄离京,而不被人发现? 要知道,皇上就是在庙里为太上皇祈福,每天也是会批阅奏折,见封首辅。封首辅不可能不知道皇上不在庙里? 有人当面问起此事,封首辅顺势给出答案,“本官每次见到皇上,皇上都在陪太上皇,本官也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这个解释听着就像是假的,可也让人挑不出错来。要是皇上执意要隐瞒,安排一个身形与他相像的人,背对着封首辅,不与封首辅正面接触,封首辅能发现皇上不在庙里才有鬼。 毕竟,封首辅就算是首辅大人,他也没有资格要皇上转过身,正面与他接触。 几位大人听到封首辅的回答,虽然仍旧不太相信,可却没有继续逼问,他们知道就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皇上逼出来,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皇上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们的皇帝,为何大张旗鼓的调动水师和战船? 他们的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1298主强,臣则弱 封首辅装傻,众位大臣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只能盯紧秦寂言身边的人,从侍卫到服侍的太监一个也不放过。 这些大臣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摸清皇上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是谁帮助他私下离开京城的?又是谁在他离开京城后,帮他隐瞒的行踪的? 问这些,并不是为了刨根问底,而是想要在皇上回来后,与皇上交锋时占据主动地位。 主强臣则弱,反之臣强主则弱。秦寂言是一个强势的君主,自登基起就将权利全部握在手心。虽然允许朝臣提意见,给朝臣商讨的空间,可却从来不给朝臣决定权。 很明显,大秦现在的情况,就是主强臣弱身为弱势方的臣子,自然不甘心,想要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可是,想要从一个强势的帝王手里,争得权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寂言平日里雷厉风行,处事果决,在政务上基本上没有错,朝臣们就是想要争权,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是以,当他们看到秦寂言犯了一个错,就开始抓着不放,试图借这件事压下秦寂言的气势,好从他手中争夺权利。 秦寂言不顾江山社稷,不顾自身安危私自离京,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做都是不对的。要是他们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他们就占了理,在与皇上交锋时,就能获取更大的利益。同时,也能将皇上身边的得用的人,以奸佞小人的名义除去。 帮助皇上私自离京,帮皇上制造还在京城的假象……就算他们是按皇上的命令办事,可也是违法的,只要揪到这个错,就是皇上也无法保他们。 之前,那些大臣就是想要揪封首辅的错,给封首辅安一个媚上欺下的罪名,然后把他从权利中心排挤出去,可是…… 封首辅太狡猾,完全不给他们机会。 没法对封首辅下手,那些大臣就瞄准了皇上身边的心腹。只是那些人全是秦寂言的死忠,任凭那些大人怎么问,都无法从他们嘴里问出“不知道”以外的字眼。 这些人都是秦寂言的心腹,面对大臣的寻问,他们能选择不说,但却无法逃脱失职的罪名。尤其是禁军统领和贴身照顾皇上的统领大太监。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上,服侍皇上,现在皇上不在京城,他们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失职是什么? 几位有实权的大臣商量一番,决定一起要求进寺庙见太上皇,然后请太上皇下旨,把这些不负责任的禁军、太监关起来,等皇上回来,再让皇上定罪。可他们还来不及动手,秦寂言的旨意就来了。 江南与京城相隔数千里,就算秦寂言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赶到。 在半路上,收到封似锦的消息,知道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倚老卖老的大臣们,仗着身份与资力,对他身边的人动手。秦寂言也不管自己的行踪会不会暴露,亲笔写了一封书函,飞鸽传书给禁军统领,让他代为传达圣上的旨意。 秦寂言的命令,传到禁军统领手上时,禁军统领正与那些闹事的大臣对峙。这些个大臣的意思很明确,禁军统领失职,皇上下落不明,他们要求见太上皇。 太上皇虽已瘫痪在床,无法言语,可秦寂言却不敢掉以轻心,仍旧派重兵将他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秦寂言离京前,再三交待过,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触太上皇。 任凭这些大臣们怎么说,禁军统领都坚定的执行秦寂言的命令,死活不肯让步。 闹事的文臣本想等见了太上皇后,把太上皇拉到他们的阵营,借由太上皇的名义,把这些不负责任的禁军、太监全部关起来,可是…… 他们现在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 这些大臣大恼,指着禁军统领的鼻子大骂,骂他失职,没有保护好皇上,根本不配做禁军统领,按律当被问罪。 骂到最后,几个文臣火气上来了,不完不顾大军,大声嚷着要拿禁军统领问罪,可寺庙内外全都是禁军,谁会听他们的命令? 别说四周全是禁军,就算有官差在,也不敢拿禁军问罪。 禁军是天子亲卫,能进入禁军的人,不仅仅是自己,就是他们的家人也是皇上信任的人,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留他们在身边,官差根本不敢动他们。 这些大臣可以上折子告禁军失职,但却无权处置他们。能下令把所有禁军都绑走的人,也只有皇上了。 这些个文臣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禁军统领就是再傻,也不会因他们几句话,就乖乖的上缴兵权,任由他们处置。 不管那些个大臣怎么说,说得多有理,禁军统领就是不动,坚定的守在寺庙外,不许他们进庙。 几个文臣气疯了,他们心里也许有私心,可他们说的话,做得事全都没有错。 皇上毫无征兆的从京城消失,这些保护皇上的人却一问三不知。虽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在江南,可是不是在江南也没有人给一个准信,他们拿这些人问罪,难道不应该吗? 要知道,皇上的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皇上私自离京,他身边这些人按律全都要问斩,他们只是按祖宗律法办事,何错有之? 只可惜,他们手上没有兵权,任凭他们说得再有理,没法调兵拿人一切都是空谈。 闹到最后,这些大臣也明白,他们再闹下去也没有用,可是…… 他们闹到这个地步,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多没有面子?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死撑,也得撑下去,撑到有人给他们台阶下。 秦寂言的命令,就是一个最好的台阶。 当大臣们闹得快要闹不下去时,秦寂方的信来了! “皇上来信,十日后回京,有任问题待十日后,皇上回京再提。”秦寂言的信并非密旨,禁军统领大大方方的将秦寂言的信展示出来。 “这是皇上的字。”文臣嘛,认兵器可能不行,可认皇上的字却没有任何问题。 “皇上要回京了?” “十天后回京,皇上是真的在江南吗?从江南到京城,再快十天也到不了。” “皇上怎么没有写,为何离京?” “皇上怎么没有写,他现在人在哪里?” “皇上可以交待,要我等怎么做?” “皇上可有说,十天后要不要我们出城迎接?” ……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这些问题如果是当着皇上的面,这些文臣绝不会敢问,他们也只敢在皇上没有回来时提一提。至于禁军统领能不能解答,他们一点也不关心。 禁军统领被这些人问得快烦死了,本想忍一忍,可却发现他越是忍耐,这些人越是变本加厉,完全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他不回答就来回的问,大有他不答就不走的意思。 禁军统领被烦得不行,当即拉下脸道:“众位大人的问题,我都让人记下来了,待皇上回来后,会将众位大人的问题,一一呈到圣上的案前。当然,我会让人记好众位大人名字。” “不,不,不,不必。我们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还得回去处理公务,还得准备十日后,迎圣上回京。”闹事的大臣一见禁军统领这么强势,立后退缩了。 他们虽抓到了皇上的错,可对上皇上还是觉得底气不足。他们只想让皇上就私自离京一事认错,然后借这个机会夺一点权利,可不想节外生枝,把自己弄进去。 “既然如此,众位大人就散了吧。至于十日后出城迎接圣上回京的事,下官希望众位大人考虑清楚再做。圣上并不是张扬的人,众位大人想必也不愿意惹皇上不满。”禁军统领见这些人,居然不怕死的威胁皇上,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秦寂言是私自离京,就算朝臣们后来都知晓了,可这并不表示秦寂言想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几位大人说要在十日后,出城迎接秦寂言,无疑就是要让大秦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任性的私自出京了。 “圣上回京,我等不知到便罢,知道了怎么能不亲自去迎。”某个自以为聪明的大人,一脸虚伪的说道。 禁军统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想借此逼皇上退让,这些人也太天真了。 这几位大人是占据了大义,占据了道德至高点,他们可以清高的指责皇上的不是,说皇上犯了错,可是…… 他们似乎忘了,他们也不是多么完美的人,他们身上的错一抓一大把。皇上要弄他们,就算寻不到错,也能弄一个错误来。 禁军统领可以肯定,这几位妄想借机争权的大人,日后定会倒霉。 他们的圣上,可不像太上皇那么好面子,为了贤名即使不高兴也会给这些文官面子。他们圣上是讲究实际的人,这些人现在蹦哒的越欢,日后就越惨…… 1230灭绝,坑了秦寂言一把 皇上十天后,就要回京了! 这个消息一天之内传遍京城。 当然,普通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朝中大臣和那些富商名流,才知晓此事。 “十天后回京?秦寂言他怎么就不死在外面。”赵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完了,他的机会又没了。 秦云楚却是没有感觉,反倒庆幸秦寂言没事。 不管怎么说,秦寂言待他们这些兄弟还算厚道,要是秦寂言有个三长两短,大秦皇帝换人做,新上任的皇帝可不一定会厚待他们。 知晓秦寂言没事,秦云楚也就安心了,继续过自己醉生梦死的日子。至于赵王的野心? 那与他何干? 他与他父亲在西北就撕破了脸,就算他父亲登上皇位,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与其为人做嫁衣,他宁可醉生梦死,好好享受现有的生活。 “皇上十日后就回来了,那些人终于能安分了。”封首辅最近被那几位大臣闹得头痛,要不是封似锦再三提醒他,这个时候不能躲,他真得会躲在家里不见人。 带头闹事的那几位都是老臣,资历和他相当,家族在大秦也颇有地位。太上皇在位时,他们没少利用自己的手中的权利,为家族谋利益。 封首辅虽然看不惯,但从来不干涉,毕竟人和人是不相同的,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后来,太上皇退位,秦寂言登基,虽说秦寂言并没有直接切了他们的利益,可也没让那几个大家族再占便宜。 那些人占便宜占成了习惯,突然被收回了,心里自然不甘。再加上秦寂言上位后,将权利抓在手中,别说那些有实权的官员,就是封首辅手上也没有多少权利了。 封首辅是个心宽的人,权利欲望也不重,看到秦寂言收权,不仅没有抵抗,还主动把权利上交了。可是…… 封首辅能做到,并不表示其他人也能做到,至少那几位闹事的大臣就做不到。他们发现自己的权利变小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从皇上手里夺权。 而这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父亲,你太低估他们了,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封似锦不像封首辅那么乐观。 那些人想要争权都想疯了,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封首辅一惊,“皇上都要回来了,他们还不放放弃,他们不要命了吗?”他们这位皇帝的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尤其是事情扯到顾千城,后果会更严重。 要知道,皇上可是因为他们,而无法亲自去寻找顾千城,这会心里正堵着气呢。这个时候,那些人还闹事,皇上恐怕真得会大开杀戒。 “有些人就是要权不要命,父亲你且看着,他们绝对还会闹,因为错过这个机会,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秦寂言虽然霸道,独断专行,可却不失为一位明君,平日要寻他的大错可不是容易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那群利欲熏心的家伙,会放过才有鬼。 “他们真得是不要命了,他们难道忘了皇上的手段吗?”封首辅相信自家儿子,可却又认为那几个老狐狸,会那么蠢。 他们这位皇上,可不像太上皇那么好面子,也不像太上皇那么好说话,也不像太上皇那么好脾气,他与太上皇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只除了一条,那就是——抄家,灭族! 许是当皇帝的都一样,喜欢迁怒,喜欢连坐,一个犯错,全族遭殃。太上皇在位时没少灭人九族,更是差点把大秦姓“岳”的人杀绝了。 秦寂言虽然没有太上皇做得那么恐怕,可也不弱。初登基那会,可没少用雷霆手段,镇压太上皇、周王和荣王世子的人。 封首辅交权交得那么爽快,就是怕秦寂言一个不高兴,把整个封家给灭了。 封似锦也不与封首辅多说,只道:“父亲,你且看着就是。” “他们还真会闹?”封首辅很怀疑。 可事实证明,封似锦说得是对的,那群人真得没有放弃,他们甚至在考虑,十天后要不要出城去迎接皇上? 封首辅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气晕的! 这些人是有多不想皇上好? 跑出城去接皇上,这不是告诉大秦百姓,他们有一个不负责任,撂摊子就跑的皇帝吗?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封首辅气得不行,决定亲自去找他们,好好劝说那群人,免得他们胡闹起来,丢大秦的脸。 可封首辅还没有出门,他们就找上门,劝说封首辅随他们一同出城,去迎接皇上。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封首辅您是百官之首,皇上回京,自是由你率百官在城外迎接。”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至于真正的原因,自然是想拿封首辅当挡箭牌。有封首辅挡在前面,皇上就是要发怒,也只会拿封首辅开刀,而不会拿他们怎样。 只是,这天下并不是只有他们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封首辅能在首辅的位置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蠢的给人当枪使? 看着这群拿旁人当傻子的家伙,封首辅冷笑,放弃好言相劝的念头,冷冷的道:“本官劝你们好自为之,别胡乱闹腾,惹得皇上不快,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封首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怎么听不明白?皇上回京,您身为首辅大人出去迎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来劝说封首辅的人,见封首辅说话半点也不客气,就知他们的计划行不通,索性继续装傻。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位,不送了。”封首辅性子耿直,最是见不惯这样的人,沉着脸送客。 那两人面色一变,愤愤的行礼,拂袖离去,“首辅大人,我等告辞。” 封首辅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些人自己在作死,旁人想救也救不了,在封首辅看来,这些人离死人也不远了。 却不想,在紧要关头,上天居然救了他们一把,坑了秦寂言一把…… 1331坑人,老天爷太不给力 秦寂言回京那日,天蓝云白,晴空万里,天气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出门转转,享受这美好的阳光。 京城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小贩不断的呦呵,端得是热闹非凡,一派繁荣昌盛。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忍不住叹一句:大秦百姓过得真好。 而大秦的百姓,尤其是天子脚下的平民百姓,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城门口,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进进出出,带着对新生活的期待来京城讨生活;带着对现有生活的满足出城办事。 不管何时,城门口的人都不会少,每天都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在城门口发生一点小事,立刻会引来大量的人旁观。 是以,当那几个闹事的官员,穿着朝服出现在城门口,立刻引来众多百姓的侧目,不少人都悄悄的问身边的人:“咦,这可是一品大员,怎么来城门口了?而且还不止一位?” “你看他们,居然不坐轿子,一个个走过来,这是怎么了?” “还有二品大臣,带着官差来城门口,莫不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京城的百姓平日见多了,看到朝中大臣出现在城门口,第一反应就是有大人物要来。 “可是不对呀,真要是有大人物来,怎么没有禁军开道,这身后跟的就十来个官差,这哪里是迎接大人物?” “不是迎接大人物,这些大官怎么会走到城门口来了,虽然人不多,可看他们的官服,全是一二品的大员呀。身后跟的那几个,也是三品和四品的大官,他们不可能来城门口瞎逛。” “奇怪了,这看着像是迎接大人物,可看排场又不像呀。”围观的百姓,也不敢对着那些官员指指点点,只敢悄悄议论。 那些个官员一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一扫想看热闹又不敢直视他们的百姓,十分享受百姓对他们的关注。 他们早早的就来到城门口,自然是为了引起轰动,让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在城门口。如此一来,不需要他们暗中推动,皇上私自离京的事就会在城中传开。 要知道,皇上手中可是有锦衣卫与六扇门两拨探查消息的人马,他们用阳谋还好,要是用阴谋的话,皇上手底下的人转头就能查出,他们做了什么。 封首辅说他们是要权不要命,可他们哪里真得会拿命去拼。封首辅了解皇上,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他们虽是为了家族利益,与皇上争权,可却没有想过拿身家性命去争。 皇上喜欢有能力的人,他们能光明正大的和皇上斗,本身也就是能力的一种。而且,朝堂上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如果所有人都像封首辅那样,唯皇上的命令是从,那么大秦的江山就危险了。 不是说,皇上的能力不够掌控全局,而是所有人都像封首辅那样,只听皇上的话,那么他们就是一个大的利益集团。当朝堂上只有一个利益集团时,还能持续稳健的走下去吗? 不能,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这只是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斗,是人的天性,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敌人与敌人斗,没有敌人就自己斗。当朝堂上所有的人,全都以皇上为中心,成立一个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在朝堂上就没有对手,没有外在的压力,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内斗。 内斗是最残酷的斗争,他们相信皇上不会乐意看到大秦的官员内斗,所以他们的存在就很有必要。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站到皇上那个阵营。可皇上的阵营人才济济,有封首辅在,他们就没有出头的可能,有封似锦在,他们的孩子、子侄也没有出头的可能。 与其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如另辟一捷径,走另一条路,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白了,不管是封首辅还是这几位闹事的文臣,他们都是想要在朝堂上立足罢了,只不过大家用的方法不一样。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老天爷会给他们开一个那么大的玩笑! 秦寂言当日传信,说了十天后回京,必会在十天人赶到,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进京,以什么样的方式进京,那就不知道了。 那些个文臣不知秦寂言何时会到,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而因他们的存在,也引得许多百姓停驻在城门口,想要知道这些大官到底在等什么人。 不到午时,城门口聚集的人就是平日的两倍多,再这么下去进出城都要成问题了。 守城的官兵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去请那几位大人离开,想要驱赶百姓,可刚有行动就被那几位大人物给劝阻,说是不得扰民。 扰民? 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影响了其他人正常进出城了,到底是谁在扰民? 可是一品大员说出来的话,他们不敢反驳,只能捏着鼻子回去,想办法梳理人流,免得真把城门口堵住了。 “城门口这么多人,不会出事吧?”有胆小的官员,见百姓进出城都成问题了,担心的道。 “城门人多,城外没有几个人,能出什么事。”围观的百姓虽多,可这些人只要一听到皇上进城,就会立刻让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人太多,会有危险。”他们可没有忘记,上次皇上出城,就是在城门口被刺客伏杀。 “真以为,我就带几个官差出门?你且放心好了,人我都安排好了。而且你真以为封首辅会什么都不管?我告诉你,不会的!封首辅一直在关注我们的动向,他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皇上进城,就会有禁军过来保护。” 有这句话,随行前来的人就安心了,一个个伸长脖子,就想看秦寂言回没有回城,可是…… 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秦寂言出现,几位大人犹豫片刻,决定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就去前面的祥云楼。”身着一品朝臣的老头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立刻跟着动了,可不等他们迈步,意外就发生了…… 1332罪己, 皇上被坑了 地动! 是的,地动了! 明明没有动,可脚下的地却在晃动,甚至身体都在抖动。 “怎,怎么回事?”最先站起来的一品大臣,吓得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脚下,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地在动,好像地在动。” “刘大人,地在动,地动了,地动了!” 其他几位大人,站起来后死死盯着脚下,一动不敢动。 “你们看……裂开了,地,地开裂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其他人纷纷看过去,可没等他们发现哪里裂开了,地面晃动的更厉害了。 “不好了,不好了,地牛翻身了。”?有经验的人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慌忙的大喊。伴随他的喊叫声,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轰……”的一声响,路旁一座简易的棚子倒了。 没有任何预兆,京城的地面开始晃动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就像是拉开了地动的序幕,地面越晃越厉害,已经无法站稳邮。随着一间破屋子倒塌,就听到一声声巨响,临时搭的棚子全倒了,而稍坚固的房子,屋顶上的瓦块纷纷往下落,霹雳啪啦的摔落一地。 “快跑呀,快跑呀,地动了,地动了。” “轰……轰……”房屋倒下来,压在人身上,扬起一片灰土。 “啪……啪……”道路裂开,有不少人摔了下去,虽不至于立即致命,可如果没有人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也活不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只顾着逃命,不踩对方一脚就好,哪有可能去拉人一把。 “快跑呀,快跑呀。”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百姓,虽然城门口空旷的地方很多,可那些百姓一见地动,纷纷朝四处跑去,根本不可能呆在原地,或者呆在空旷的地方。 “地动,是地动?好好的怎么会地动?”扶着官差的手站稳的一品大臣,快要哭出来了。 他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就是跑也跑不动呀。 “大人,快走呀,地动了,地动了呀。”官差拉着他,想要往人群里挤,可那老头却怕死,不敢,“走?往哪里走?到处都是人,我们往哪里走。朝城内跑,会死得更快。” “轰……”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他的话刚落下,就听到一阵巨响,路两侧的铺子一瞬间倒塌,直接将那些往城内挤的百姓压在下面。 “啊……救命呀,救命呀。” 被房屋压下的百姓,只要还未死皆在哭喊着要救命,可这个时候有谁救他们? “天呀,快跑,快跑呀。”没有被倒塌的房屋压中的,吓得脸色大变,没命的四处乱蹿,可不管他们跑到哪里,地面都在晃动,房屋都在倒塌。 “轰隆隆……”随着一声声巨响,成片成片的房屋倒下,压死了越来越多的人。 “快,快跑。”惨烈的景像吓坏了许多人,刺激的更多人想要往里跑,可是……他们往哪里跑? “大人,大人我们怎么办?”官差扶着那一品大官,想要拉他跑,可却拉不动,自己又不敢跑。 这位一品大官不跑,其他人也不敢跑,只得站在原地等着,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是逃过一劫。 “吧……吧……”像是石头被人生生掰开的声音,混在一片杂乱中,虽不明显可却刺耳,有人听到声音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看又是吓傻了。 “城墙,快看,是城墙,城墙开裂了。” 是的,数十丈高的城墙,数丈厚的城墙,居然裂开了,灰土纷纷落下。 “快,快让我进城,我要进城,我要进城。”城门外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急着大喊,拼命的想要挤进城内,可这个时候城内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大人,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呀?”官差扶着还在腿软,无法行走的一品大员,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将对方丢下就跑,可又怕对方没有死,事后报复他。 “跑,跑,我们也跑,不过不要进城,是出城,城外更安全。”一品的大臣还是有见识的,虽然他此刻吓得腿软不敢走,可却知道朝哪个方向跑,才是最有利的。 城中房屋便地,地一动,房子便倒下来,不知压死多少人。 城外一片空旷,只要幸运的不站在地面开裂处,他们活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是,这会一干百姓纷纷往城内跑,他们要往城外跑,怕是不会容易。 “大人,我们出不去,太挤了。”官差扶着一品大员走了几步,其他的官员立刻跟上,可此时人挤人,地面又还在晃动,落在旁边的几位官员,直接被人流挤散了。 隐约还能听到,被挤散的官员,在那里喊自己是大理寺的官员,要百姓给他让道。可此时城门处乱成一团,谁还有空理会他。 带头的一品大官,又往前挤了两步,结果却被人撞倒在地,要不是有官差扶着,这一摔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去,叫守城的官兵,引导百姓出城,这个时候不能进城。”一品大官一摔,立刻清醒了。 危机就是机遇,他在城门口遇到地动是一件很倒霉的事,可要做好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时,他要做的不是自己跑路,而得梳散百姓,引导百姓安全离开。 “快,快,扶本官去那里。”一品大官,指向一高处,边走边大喊:“我是内阁刘正清,众位乡亲听我一言,大家不要往城里挤,大家全部外出,要活命只能往外走。” “往外走,听到没有,大家全部出城,出城就安全了。”一品大官不断的喊着,同时也让身后的几位官员,帮着一起疏散人群,“你们快让百姓出城,把些这人都安顿好。”这可是好机会,这件事要办得漂亮,他们日后就是有过,也能凭借此事将功补过。 “是,是,下官明白。”大家都是人精,虽然遇到地动,可富贵险中求,他们这个时候拼一博,到时候与皇上争,他们的胜算更大了。 要知道,地动那可是天子失德的表现,而他们的天子前不久,正好私自出京,不是失德是什么? 这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1303作秀,拿命做赌注 灾难对某些人来说,虽是危机可也是机会! 天灾是人力无法抗衡的,但要处理的好,就是一种能力的表现,也能迅速得到民心。 京城的地动持续了一刻钟,一刻钟后渐渐消停,只有小幅度的震动,不过百姓依旧恐慌。 地动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城门口,城墙有一截直接被震塌了,站在那一片的百姓,没有几个跑出来,全部埋在下面。 刘正卿几位大人虽在城门口,可他们命大,没有站在地动最严重的地带,逃过了一劫。 “我们这次真是幸运。”站在刘大人身边的几位官员,看着渐渐平息的地动,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地动现场,还能毫发无损,不是命大是什么? 不过,他们没事,跟在他们身旁的官差们却或多或少受了伤。甚至还有几个被人群冲散了,连人在哪都找不到了。 “快,快让人救人。”逃过一劫的刘大人,不等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立刻下令让身旁的官差上前帮忙移开石头等物,救出埋在下面的人。 “这,大人,万一又地动了呢?”官差不想动,或者说不敢动。 地动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京城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地动。地动从来都不是一次就结束,至于下一次地动什么时候会发生,就没有人知道了。 “就是立马地动,也要给我去救人。去,调兵来,就说我的命令。”刘正卿很清楚,这是一次什么机会,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大人,您无权调兵。”刘正卿身后的一位官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大秦文臣与武将的职权划分得很清楚,文臣根本没有调兵的权利。武将倒是有那个权利,可也只有在国家危难之际,才有调兵的权利。 “本官无权调兵,你就去找能调兵的人,现在已是危难时刻,不调军队过来,如何处理城中动乱?”刘正卿是打定主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寻封首辅和凤老将军。”一位三品官员,强压下心中的害怕,主动站了出来。 有他带头,其他人虽然也怕死,可却不敢表现出来,在军方的人没有来之前,在场的几位大人,开始迅速组织官差和官兵,救助被埋的百姓。 “快,这边,这边,救人。快救救我哥哥,我哥哥在里面。” “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孙子,我孙子被埋了,被埋在里面了,我听到他在喊救命,他还活着。” “救命呀,救命呀。” …… 看到有朝廷的人在救人,慌乱的百姓好似找到主心骨,一个个坚强的站起来,请求帮助,或者与官差一起,救助被掩埋的人。 刘正卿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满意。一边让人将老弱妇孺安排到空旷的地方,一边让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与官差一起救人。 “大家不要急,不要怕,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安顿大家了。大家尽量往空旷的地方走,老人和小孩都去城外,一个跟一个,不要挤。” “请众位放心,本官一定会走在最后。无论何时,只要城中还有百姓没有撤离,本官就不会离开。” “地动很可怕,可本官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哪怕是地动也不可怕。” “大家听从官兵的命令,排队出去,你们放心,本官会站到最后一刻。” 为了让百姓自发排队,不争抢着出城,刘正卿几乎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身边的官差听罢,忙劝说:“大人,不可,城中危险,大人还是快些出城的好。” 刘正卿一脸正色拒绝的道:“正是因为城中危险,本官才不能出城。当官为民,城中百姓不曾撤离,本官怎么能离开?” “大人……”官差还要劝说,却被刘正卿打断,“不要再说了,本官已经决定了,你们速速安排人疏散百姓,确保保险的安全。” 很明显,刘正卿并非真心一心为民,不怕死。他此举不过是一场政治作秀,可就算是政治作秀,就算他是想利用此事,为自己换取更大的利益,可此举确实能安定民心,稳定灾情,减少伤亡。 就算是政治作秀又如何,这世间有多少人,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 “刘大人,你真得最后才离开吗?”有人不信,大胆的问了出来。 “本官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还请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慢慢走。如果可以的话,多给小孩子、老人一些帮助。地动来得太突然,朝廷的兵马还没有这么快过来,还请年轻的壮士能留下来,为国分忧。” “请众位放心,今日帮助本官疏散百姓的人,本官都会记录在册,待到地动结束,本官必为众位上表请封。”至于皇上会不会封赏,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晓之以情,动之以力。刘大人纵横官场数十载,虽说权力比不上封首辅和焦次辅几人,可并不表示他不如两人能干。 只是封首辅和焦次辅的心中,大秦是第一位。刘大人则是将家族摆在第一位,所以刘家比封家和焦家都有钱。 “我们相信刘大人,我们听刘大人的。”官员的号召力,、以及他带来的影响力,是十分可怕的,刘正卿把话一放,挤来挤去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自发的排队出城。 年轻力壮的少年,自发的从出城的队伍中走出来,帮助官差清理废墟,抢救被埋的人员。 随后又有几次余地,有几次甚至很严重,埋了好几个人,排队出城的百姓吓得不行,有下少人都慌了,不顾官差的劝说,执意往前挤,可是…… 有人指着刘正卿说了一句,“你们不要挤,你们看看……刘大人还在那里,刘大人没有走,我们怕什么?”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贵族官员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当官的都没有走,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对,我们不挤,刘大人还站在那里,我们不要挤。” 榜样的力量无穷的,虽然刘正卿此时十分狼狈,脸色也白得吓人,可这一刻他在所有人心中,都是十分高大的存在,包括……即将进城的秦寂言! 1304野心,老天爷的惩罚 秦寂言离城门十里,胯下的战马突然发狂,秦寂言发现情况不对,拉了拉缰绳,可不等他停下就地动了。 地面震动的那一瞬间,秦寂言差点被马甩了下来,要不是他骑术精湛,反应又快,不知会伤成什么样子。 京城是地动最严重的区域,城外稍好,秦寂言只感觉到地面一阵阵的晃动,并不影响行走。可是战马却受了惊吓,根本无法前行,秦寂言试着安抚胯下的马,可试了几次都无用。 没有办法,秦寂言只得把马放了,然后直接用轻功进城。 好在,只有十里的路,秦寂言一路走来,也只是略微气喘,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秦寂言赶到城门口时,正好有一拨余震过去。看到一个个排队往外走的普通百姓,秦寂言十分诧异。什么人动作这么快,居然就安排了人疏散百姓,莫不是封似锦? 可想想又不对,从发生地动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封家在城中心,赶到城门口都需要半个时辰,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跑到城门口来疏散百姓。 不是封似锦,那会是谁? 不等秦寂言寻问,就听到出城的百姓在议论,”刘大人真是好人呀,城内那么危险,也不见他离开。” “是的,是的,刘大人太好了。我孙子被屋梁压在下面,就是他派人把我孙子救出来的。” “哎呀,你孙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孙子命好,躲在桌子底下,没有被压伤。又遇到贵人,所以得救了。” “我哥哥也被压在屋子里,我想留下来救我哥哥,官差说我太小,让我先出城,他们会去救。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把我哥哥救出来?” “孩子,别怕,有刘大人在呢。刘大人没有走,一直在城内,一定会把你哥哥救出来。” …… 所有百姓,不管男女老少,都在夸刘大人好,也都记他的好。 毫无疑问,刘大人这次真得是成功了,成功得了民心,成功有了与秦寂言争取的筹码。 “刘大人,刘正卿?倒是个聪明人。不过,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城门口,原因就值得玩味了,”秦寂言虽然一直在赶路,可与京中的消息从来没有断过。 京中那几个闹事的人,秦寂言更是一一记在心中。一听百姓说刘大人,秦寂言就知道是谁了,同时也能猜出他为何会在地动时,出现在城门口。 “敢和朕对上,胆子还真是不小。”对刘正卿此人,秦寂言是十分佩服的。 在他独掌政权后,敢跳出来与他争权,不仅仅有胆还真得很聪明。 没错,秦寂言很欣赏刘正卿,即使刘正卿现在处处针对他,他仍旧很欣赏刘正卿的聪明与野心。 如刘正卿所想的那般,他并不希望朝臣全部拧成一股绳,形成一个大的利益集团,他需要朝臣之间有阵营,有对立面。 就像文臣与武将,就像清流与权贵,就像世家与寒门。朝堂必须要有纷争,必须要有斗争,不然所有人都和和气气,连成一气,那么…… 他们犯了错,也会你包庇我,我包庇你,没了互相监视,没了互相督察,到时候真是要乱套。 刘正卿此时出现的正好,而这个时机他也选得很好。没了荣王世子与周王这两股外力,秦寂言正愁朝臣全部团结在一起,一家独大,会非常危险,刘正卿就出现了。 刘正卿已摆明车马,是要与坚决拥护他的封首辅等人斗,秦寂言自然会扶持他一把。朝堂上有两股势力在斗,有人互相监督,他才能安心的把朝政丢下,去海外寻顾千城。 听着百姓对刘正卿的评价,秦寂言知道此人虽然自私,满腹小算计,可也是能为百姓办事的人。 就冲着他在地动时没有怕死的跑掉,而是坚定的站在城内,秦寂言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冲着他这份狠劲,秦寂言都会给他一个机会,把他扶起来,让朝堂保持斗争的局面。 因为想用刘正卿,秦寂言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混在人群中,听百姓对他的评价,看他对灾后处理的安排。 这一路听下来,看下来……秦寂言只想说,刘正卿确实聪明,也确实有本事。就冲着他在此次地动中的表现,他就是想要动刘正卿,也动不了。 动了,在百姓心中,他就是昏君了。哪怕他告诉天下百姓,刘正卿所在的刘氏家族,这些年不知利用特权赚了多少钱,百姓们也不会相信。反倒会说他,为了杀刘正卿,而给刘正卿编造莫须有的罪名。 ”如此人才,朕怎能不用。”虽然用了刘正卿,他肯定要别扭许久。可有了刘正卿就能告牵制其他的官员,平衡朝堂的势力,所以就是再隔应,这人也他也要用。 不用刘正卿,他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人像刘正卿一样能看清局势,主动跳出来为他“分忧”;也不敢保证,能看清局势的人,有刘正卿的魄力与才能;更不敢保证,就算有魄力和财力,那人不会比刘正卿更惹人嫌。 左右都是一个惹人嫌的角色,秦寂言也不在意用谁。反正只要用得顺手就好,至于合不合他的意,这个并不重要。 略略看了一会,秦寂言趁着城中混乱,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混进城内。 城内,因地动而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小贩的呦喝声与路人讨价还价的声音,被痛哭与哀嚎取代。道路两旁的铺子、房屋几乎全倒了,放眼望去,除了城墙外,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 房到倒塌还是小事,这些都能重建,最惨烈的是被埋在废墟下面的人。 官差与一些青壮年,正在费力的清理废墟,想要救出被埋在里面的人,可大部分人抬上来,就已经死了,尸体一排排摆在那里,有亲人看到,抱着尸体痛苦…… 秦寂言站在一旁,略看了一会,默默地混入人群,什么话也没有说。 天灾是老天爷降下来的惩罚,饶是他也无能为力…… 1305千城,还在等他 秦寂言并没有在地动现场现身,也没有回皇宫,而是直接去了皇家寺庙。 地动影响极大,京中各处房舍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倒塌,只是没有城门口那么严重罢了。 寺庙因位处山上,四周也没有任何建筑物,地动时又赶上寺庙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膳厅,因此虽有房舍倒塌,却没有人员伤亡。 秦寂言抵达寺庙时,寺中的小和尚正在清理废墟,大和尚则在佛像前,念经祈福。 秦寂言手下的禁卫,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坚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是地动也没有让他们移动半分。 看到这一幕,秦寂言十分满意,主动现身。 “圣上!”秦寂言一出现,禁军统领就看到了,一脸惊喜,大步上前,重重的跪下,激动的不知所以。 他们看到地动,还担心皇上回不来。 “嗯,起来。准备一下,朕要回宫。”他回来的这个点,真正是恰到好处,要是再晚一天或者半天,他没有在京中露面,怕是要传出皇上被地带吓坏了,或者说皇上不在乎百姓生死一类的话。 “是。”禁军统领一句多话都没有,亲自护送秦寂言进寺庙,直到掌事太监出来迎接,这才转身去安排回宫事宜。 皇上回宫可不是什么小事,寺庙里的和尚们收到消息,结束了念经祈福一事,特意前来相送。 庙里的主持方丈十分聪明知趣,绝口不提之前的骚乱,也不提秦寂言是不是一直在庙里的事,只说相送一事。 秦寂言一向喜欢聪明的人,虽然急着回宫,可该给的面子还是给了,甚至邀请他们去皇宫,为百姓祈福。 面对天灾,很多时候人力根本无法改变什么,这个时候信仰的力量就凸显出来了。 由佛教大师为死者祈福,给生者生存的信念,比官差说任何话都管用。 皇上邀请,这是无尚的荣耀,主持方丈自是爽快的应下,就怕慢了会让皇上以为他是在拿桥。 对方应得爽快,秦寂言也给面子,“还请方丈稍作准备,待朕回宫后,立刻安排人前来请方丈前往。” 皇上派人来请,和自己去皇宫又是不同的待遇。主持方丈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十分高兴,连连夸了皇上圣明,百姓有福。 而这两句话,也表明了主持方丈的立场。接下来,他会在百姓面前,多为秦寂言说话,在宣扬佛法的同时,让更多人知道皇上的圣明与仁慈。 “朕先告辞了。”秦寂言轻轻点头,面色不变,主持方丈率领庙里的和尚,将秦寂言一行人送到山下。 太上皇让人将他移到窗口,亲眼看着秦寂言一行人下山,浑浊的眸子几乎没有光亮。 他的孙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长到让他也佩服的地步,根本不需要他,也不怕他。 他知道那几个成天在山脚闹事的人,是想利用他给寂言添乱子,却不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寂言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他,和活死人没有什么两样,活着也就是一口气。而且他已经认命了,认命的知道自己的余生,就只能是在山上的度过,再别想和权利沾上关系。 缓缓合上眼,太上皇倚着软塌,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身后服侍的人,立刻将毯子盖上,并体贴的替他调整好位置。 太上皇唇角微微上扬…… 这样也不错,不管如何寂言没有怠慢他,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用心的人,这就够了。 毕竟,当年在寂言需要父母长辈照顾时,他也只是把寂言丢给了下人。至于那些下人用不用心他并不知晓,那些人都是皇后安排的人,他只是说一句话罢了。 现在看来,皇后当年并没有怠慢寂言,不然寂言如今不会厚待皇后,厚待她的家族。 他这一生,对不起生父,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孙子,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也怪不得别人…… 太上皇的脑袋一栽一栽的,很快就睡着了。身后服侍的人立刻上前,将人抬到床上,动作十分轻柔,完全没有惊醒他。 秦寂言从庙里回宫,一路声势浩大,甚至特意在主道出现,让禁军绕路去了除城门口外,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不过,秦寂言并没有露面,一路都坐在龙撵里,只隔着龙撵发布了一道圣旨,要京郊大营的人过来救助灾民,要户部安排人设立粥铺,给灾民发送吃食。 这两道圣旨,是当着百姓的面说的,虽不是秦寂言亲口对百姓说的,可却是由秦寂言身旁的掌事太监说出来的,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圣上,圣上……隆恩呀。” …… 老百姓是一群贪心的人,可却又是一群容易知足的人,只有短短几句话,只有一点点小小的付出,可却能让他们感激涕零,匍匐在秦寂言的脚下,高呼万岁。 坐在龙撵里的秦寂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露面说什么,只让禁军继续前行。 发生地动,最难处理、面对的并不是遇险的百姓,而是朝中那些官员。 以刘正卿为首的那批官员,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回宫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至于宫里此时的情况? 他进城至今还未回宫,还不知宫里的灾情严不严重,要是皇宫倒塌的严重,事情会更麻烦。 “真得是什么事都赶到了一块。”秦寂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不可避免的担忧起顾千城的安危。 ”也不知千城现在怎么样了,遇到地动,也不知这些事何事才能解决。”秦寂言往后一靠,有些头痛的道。 事情太多,而他……真得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京中处理那些琐事。他的千城,还在等他…… 1306荣损,你行你上 皇宫的情况很不乐观,好几处偏殿都倒塌,好在主殿没有事,秦寂言可以召集大臣正常议事。 秦寂言还没有回到皇宫,就已经让人通知封首辅、焦次辅等人进宫,一同商谈灾后处理事宜。 连喘息的时间没有,秦寂言一到皇宫,太监就来报,“圣上,封首辅与焦次辅已在议事殿等候。” “嗯,让他们等着。”秦寂言走下龙撵,快步朝殿内走去。 殿内,大宫女早已将龙袍准备好,秦寂言一进去,便有人上前将他的外衣退下,捧上擦脸的毛巾。 秦寂言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就算他精神再好,此时也不免露出了疲态,宫女忙将一旁的参茶奉上。参茶的温度正正好,秦寂言一口喝尽,又闭了闭眼,缓了缓神,这才张开双臂,好方便宫女给他换衣服。 换上崭新的衣袍,又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秦寂言看上去精神多了,至少没了连日赶路的风尘。 对着铜镜看了一眼,秦寂言面无表情的转身,朝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内,封首辅和焦次辅早已在等候,除了他们外还有凤老将军,新任户部尚书,九门提督等人。 秦寂言一进来,众人就忙不迭的跪下行礼,秦寂言没有叫起,一路走到龙椅上坐下,这才冷冷的说了一声:“免礼!” 秦寂言对手下的官员一向厚待,从不在礼仪上为难他们。这次等他们跪了半天才叫起,不用猜也知,秦寂言这会很不高兴。 封首辅和焦次辅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同时低头,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说一说,地动是怎么回事?工部的人事先没有预警吗?钦天监的人在做什么?除了京城外,还有哪里地动了?”秦寂言一开口,就只问地动一事。 现在,大秦最大的事就是地动的事。这事不解决,其他一切都是白搭。 封首辅默默地看了一眼,知道这话只有他能回,“回圣上的话,地动来得很突然,工部事先没有任何预警,钦天监也没有发现异常。据最新传来的消息,京城并非地动中心,离京城百里处的蓟县,才是地动中心,有好几个村子,直接被埋了。” 京城地动最严重的地方是城门口,离蓟县最近的方位,皇宫也正好在那条线上。 “可有派人去蓟县处理灾情?”蓟县离京城并不远,秦寂言会这么问,再正常不过,可是…… “回圣上的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臣等正在商量。”从地动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京城这一团乱都没有整理出来,他们哪有时间去处理蓟县的事。 “商量?商量什么?等到你们商量完,百姓们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天灾与人祸有时候是密不可分的,天灾没有处理会,就会引起人祸。 地动过后,房屋倒塌,粮令全部被掩埋。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吃的东西,那些百姓会如何? 自然是抢!甚至更可怕的是人食人。 为了避免人祸发生,一旦发生灾难,国家就要立刻出动人物、物力,去救助灾民。 秦寂言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立刻开仓,运粮去蓟县,发货救灾物资。去兵部,将不用的帐蓬全部清理出来,送往蓟县,确保蓟县的百姓今晚有地方可睡。太医院也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安排人去京城与蓟县救治伤民。”吃、住、衣、病。这是百姓最关注的事,如果这几样没有解决好,即有可能发生暴动。 内乱,是秦寂言不想看到的。 “臣遵旨。”封首辅应得极快。 他当首辅这么多年,遇到的天灾人祸并不少。一个小小的地动,他当然知道如何处理,可是…… 皇上不在,他就是知道怎么处理,也没法去处理。 有些命令,只有皇上能下,而他不能。 封首辅一应下,新任户部尚书就要哭了,“启禀圣上,我们粮仓的存粮不多了,怕是,怕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可在场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大秦的粮仓没粮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多少都知道一些,只是他们不知大秦缺粮缺到什么地步,只有秦寂言的几个心腹才知晓,大秦的粮仓几乎是没有粮了。 “没粮,就想办法征粮,朕知道那些世家富商都有粮,让他们把粮食拿出来。”世家门阀的存粮多到吃不完,年年堆在粮仓发霉,而普通百姓却无粮可吃。 “圣上,臣,臣……”新任的户部尚书有苦说不出来。 他自己就是门阀出身,他很清楚门阀的作派,那些人就是有粮也会说没有,他不会绝不会把存粮拿出来。 不拿出来的原因很多,一是为了藏富。毕竟,要让皇上知道,他们比国库还要富足,这让皇上怎么想? 另一则是为了保命。不管何时何地,有粮食就能活下来。那些世间门阀都是经过战乱洗礼的,他们很清楚乱世中的粮食有多金贵,没有存粮他们根本无法安心。 可这些,户部尚书都没有办法跟秦寂言说。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当然秦寂言也不想听,“朕不需要听你说理由,朕只要知道你能不能办到?办得到,这个位置你继续坐着,办不到朕就换个人来做。” 当初,秦寂言会选择世家门阀出身的人做户部尚书,就是有这个考量。大秦粮仓没有粮,他要从世家门阀手中拿粮,就得挑一个世家门阀出身的人去办这件事。 世间大多都是姻亲,彼此关系密切,虽不至于一损俱损,但却是一荣俱荣。 世家这些一直被打压,能身居高位的人越来越少,能掌实权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位户部尚书正好是其中一个,要是他做不好,官职被撸,那么世间门阀在朝中,就会少一个很大的助力。 秦寂言相信,为了保住这位户部尚书,世家门阀的人一定会把粮食拿出来,只是多少的问题…… 1307辞官,利用的价值 秦寂言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思考空间,把事情交待完,就让众人退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至于完不完得成,这就不是秦寂言需要担心的问题。 救灾如救火,他交待下去的任务必须完成。完不成就等着摘乌纱帽,严重的直接丢性命。 一众大臣深知秦寂言的脾气,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连一向稳重的封首辅,也不由得加快脚步,好争取时间处理秦寂言交待的任务。 “封……”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正想问封首辅取点经,可还没有开口,封首辅就走了。 没办法,户部尚书只得找上焦次辅,”焦大人,焦大人……下官有事与你相商,不知可否耽误片刻?” 秦寂言把焦次辅调回京,可却没有确定他的官职,众人只能以“大人”称之。 “我们边走边说。”如果是平时,焦次辅不一定会理会户部尚书,可现在他没得选择。 和封家相比,焦家也是世族大户,而且焦家的存粮也不少,这个时候他需要带头做出表率才行。 “谢谢焦大人,谢谢焦大人。”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一脸感激,也不敢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难处,“焦大人,皇上交待下来的筹粮任务,这,这要怎么完成呀?世家门阀可不缺银子,我就是出再高的价,他们也不会卖呀”更不用提,国库的存银有限,他们还出不起那么高的价。 “世家门阀是不缺银子,可却缺帝心,你知道皇上为何会让你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吗?”焦次辅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户部尚书,不等他回答,又道:“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你的出身。要不是你有一个好出身,你觉得自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虽说六部尚书是同样的官职,可只要在官场上混得人都知道,六部中权利最大的就是户部与兵部,这两部的尚书非帝王亲信不可当。 “焦大人的意思是说……”户部尚书的脸色十分难看,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皇宫,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在朝堂上呆了这么多年,这点你都看不明白吗?能力很重要,可你手上的资源同样重要。你做好了这件事,以后有的是往上走的可能,做不好自有别的世家的人取代你。”在粮仓未满前,户部尚书一定会是世家的人。寒门子弟就是再能干也没有用,他们在那个位置上,做不出成绩。 “多谢焦大人提点,下官明白了。”户部尚书深吸了口气,双手作揖,郑重道谢。 他早就过了热血的年龄,虽然心里难过皇上看中的不是他的能力,可难过一时就放下了。 他呆在这个位置上,总归是有机会,能表现出能力来的。 “你明白就好,这件事办好了,圣上定不会亏待你。圣上用人并不讲究出身,只要你能办好差事,你就是圣上得用的人。”焦次辅是看明白了,他们这位皇上并不会一味的打压世家,也不会一味的扶持寒门。 所谓的寒门与世家,界线其实没有那么清晰。寒门官员的子孙入朝为官的机会,比旁人多得多,两三代后又是一个新的世家门阀,就算不被真正的世家认可,可他们的作派也会和世家无疑。 与其把寒门扶成世家,不如直接用原有世家的人,还省理这些寒门官员,为了迅速积攒财富,而不把心思用在正途。 “焦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虽说难办了一点,可比起寒门子弟,他还是有优势的,只要把这优势用好了,这件事也不是办不成。 “圣上把这件事交给你,自是相信你的能力。”焦次辅含笑点头,先一步离开。 他们圣上,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主,当初选中这人做户部尚书,就是看中他家与其他几个世家都有姻亲关系。 有这个关系在,只要这位新任的户部尚书肯用功,这事铁定能办成。 而有了粮食,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了。 焦次辅微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他原本还担心,皇上离京两个月,回宫后没办法立刻处理公务,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皇上人虽不在京城,可却时刻掌握着京城的动向,根本不需要花时间去熟悉公务。 这不,皇上一回京,就有条不絮的把救灾事宜安排了下来,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 将灾后救治事宜安排下去后,秦寂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用完下人端来的膳食,秦寂言利用消食的空档,把锦衣卫首领寻来了。 “说一说,朕不在的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离京两个月,虽然时刻让人盯着京中的动向,可路上能传递的消息有限,秦寂言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对朝政有影响的重大事件,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 而有时候,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能左右朝正大局。 锦衣卫首领跟在秦寂言身边多时,自然知道秦寂言想知道什么,将京中几位位高权利重的大人,最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一一说了一遍后,又提了赵王与顾家。 ”赵王最近不太安分,频繁收买身边的人,已有几个人被他买动,为他传递消息。楚世子倒是安分,成天醉生梦死,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顾家人的忠心蛊已解,顾家二叔最近频繁外出,与顾太妃来往颇多。” “刘正卿几位大人虽然很活跃,可家中的夫人、孩子极少外出,甚是安分。” “封家的权利重心,渐渐像封家大公子封似锦转移,封首辅近日有辞官的打算。” 事实上,要不是发生了地动的事,封首辅已经准备辞官了。 朝中不缺父子同朝为官的事,可那样的话,儿子的官位永远不会在父亲之上,甚至父亲官位越大,儿子越是无法身居高位。 封家既然已交给了封似锦,封首辅在官途上,也要给封似锦让路。 再说了,荣王世子、周王这些外在危险解除后,没有外部的压力,内部肯定会乱上一段时间,封首辅摆明了是不想掺和内斗,想要全身而退。 封家的做法无疑是聪明的,秦寂言虽然还想留封首辅两年,可封首辅执意要辞官,他也不会强留。 封家,在首辅的位置做了太多年了,是时候换人了…… 1308罪己,不会如他的意 此次地动影响极大,虽然朝廷在第一时间,派了军队前往地动最严重的蓟县救助灾民,可仍旧死伤无数。 据户部统计,这次地动伤亡近两万,被震塌的房屋有千余间,有数万人流离失所,个中损失无法计数。 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极其渺小,想要靠人力战胜天灾,只能是奢望。 · 地动过去两天,此时已没有余震发生,被救出来的灾民,已得到妥善的安置,只是一直由朝廷养着,并非长久之计。 寂言让户部与工部的人好好核算一下,要重建蓟县需要多少人和、物力,那些流民要怎么安置才最好,可是…… 秦寂言刚开了一个头,以刘正卿为首的利益集团,就站出来道:“圣上,上天在此刻降下巨灾,必是有所警示,还请圣上查明地动的原因,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刘正卿这话说得婉转,可个中意思谁能不明白? 上天在秦寂言回京的那日降下巨灾,这天灾能与秦寂言脱得离干系吗? 有这种想法的并非刘正卿一人,朝中不少人大臣都是这么认为,哪怕是秦寂言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大臣,也认为此刻地动与秦寂言有关,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 是以,刘正卿此言一出,满朝皆静,没有人出声为秦寂言辩解。 发生天灾,必是上天对天子的警示,此次地动的时间实在太巧了,朝臣们……无法不多想。毕竟,他们的圣上确实有错在先。 秦寂言略等片刻,见没有人开口,微眯着眼,冷着脸道:“刘爱卿的意思是,老天降下巨灾与朕有关?” “圣上言重,臣只是肯请圣上查明地动原因,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刘正卿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结结实实撞上汉白玉的石板,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到那一声响。 这是臣服亦是威胁。 其他人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朝臣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敢站出来指责秦寂言的不是,可也不会替秦寂言辩解,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辩解。 秦寂言虽然早就料到,刘正卿会就地动一事发难,可却没有想到满朝大臣,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你们……很好!你们倒是说说,此次天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发生天灾,不管因何原因,帝王都会下罪己诏,把责任背到自己身上,可是…… 秦寂言并不想。 “臣惶恐,臣不知,肯请圣上明查。”刘正卿重重磕头了一个头,跪得笔直 “不知?既然不知,待查清楚了再来跟朕说。”秦寂言面无表情,朝臣虽看不到圣颜,可光听声音就知道秦寂言不高兴了。 刘正卿一愣,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可转念一想又是不甘心,咬牙道:“圣上,地动正是圣上回京当日发生的。” 刘正卿没有提秦寂言私自离京一事,可提出回京之事,也就等于把那事挑明了说。 “朕回京怎么了?朕去江南为太上皇寻医问药,难不成上天要就此事惩罚朕?”这个理由是封似锦给出的建议,秦寂言懒得多想,直接抛出来用。 他的皇爷爷,也只剩下给他表孝心用了。 “皇上仁孝,亲自去江南为太上皇求医问药,是太上皇之福,是大秦之福。可皇上……您是天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私自离京与礼不合。而且为太上皇求医问药,并非什么不能见人的事,皇上您不该私自离京,太儿戏了。”这个理由刘正卿是不信的,即使是秦寂言亲口说出来,刘正卿也不信,可是…… 不信他也不会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否定圣上的仁孝,所以他只针对秦寂言私自离京这件事。 “长生门与世隔绝,要让长生门的人知晓,朕去江南寻他们,朕还能寻到长生门吗?”封似锦给的建议并不完善,可这些难不到秦寂言,只要他开了口,他就能将事情圆回来。 “圣上……去找长生门了?”刘正卿一怔,有些愣愣的道。 之前,京中并无多少人知道长生门的存在,可后来因为忠心蛊一事,大家都知道了长生门是怎样的存在。 对长生门,朝臣是忌惮的。 长生门的忠心蛊真得太可怕了。 “怎么?朕要做什么,还需要跟您汇报?”秦寂言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可话里话外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刘正卿一惊,忙磕头请罪,”臣惶恐。“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道:“朕去江南为太上皇寻医问药,如果老天爷因此而怪罪于朕,降下天灾,朕认了,朕明日就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圣上,不可,万万不可……”刘正卿一听,急了。 要是皇上按这个说法下罪己诏,那有罪的人是谁? 反正绝不是孝顺的皇上。 不是孝顺的皇上,那会是谁? 只能是太上皇了! 皇上为给太上皇寻医问药才外出,上天因此降下天灾,就是警示秦寂言,不能给太上皇寻药。 这样的一纸罪己诏发下去,太上皇的名声就臭了,到时候太上皇肯定会活活撕了他。 太上皇虽然被架空了,瘫倒在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上皇奈何不了皇上,可要杀他却是抬手间的事。 “不可?刘爱卿不是说,上天降下天灾,与朕私自去江南有关吗?”秦寂言不轻不重的开口,一脸戏谑。 ”这,这……”刘正卿脸上一白,额头有汗珠冒出,“圣上明查,臣绝无此意。圣上回京那日,上天突然降下天灾,必是有原因的,还请圣上请钦天监明查。” 刘正卿滑不溜啾,否定的干脆,同时把钦天监拖下水,就怕秦寂言把这事交到他头上。 “刘爱卿所言有理,上天降下天灾,必是有原因的,确实是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何人在作乱?”秦寂言缓缓开口,透着几分不耐烦。 地动已经发生了,确实要查明为何会发生地动,可是…… 1309焦急,不安民心何以安天下 在秦寂言看来,这个时候查发生地动的原因,远不如安置灾民重要。 事有轻重缓急,地动发生的原因什么时候都能查,可灾民安置工作刻不容缓。数万的灾民不安置下去,必会大乱,而这不是秦寂言想看得到。 但是,朝臣并不这么想。不仅仅是刘正卿,就是封首辅等人,也认为查清地动的原因更重要。 只有查清了地动发生的原因,让百姓知道因何会发生地动,百姓才能安心,不然就算把灾民安置好了,一样会乱。 不安民心何以安天下? 不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不让他们安心,就算把房子重建起来,饱受地动惊吓的百姓也不敢住进去。 朝臣一致认为,要先查地动的原因,再来安置灾民。 秦寂言承认众位大臣说得有道理,可要先查原因,再安置百姓,不可避免需要更多的时间,而现在的他真得没有时间,只是…… 朝臣不会如他的意,天下百姓也不会如他的意。哪怕就是灾民,他们也想知道地动的原因,而不是得到安置。 在天下大势面前,秦寂言不得不退让,与朝巨争论了许久,最后达成协议,边安置灾民,边让钦天监查地动的原因。 双方各退一步,朝臣们甚是满意。要知道,自从皇上登基后,他们还没有看到皇上退让。这是皇上第一次退让,虽然只有半步,可朝臣仍旧很兴奋。他们相信这是皇上第一次退让,但绝不会是皇上最后一次退让。 下了朝,有不少人都偷偷看向刘正卿那一伙人,眼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羡慕他们的胆色,敢与皇上叫板。嫉妒他们的好运,碰到地动好命的没死就算了,居然还立了功,一举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以至于就是皇上也得让他们三分。 日 “命真好,要是没有地动,他们去城门口接皇上,肯定会惹得皇上不满。那时恐怕连官位都保不住,哪有现在的风光。” “刘大人这次真是撞大运了,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会发生地动。有这次的功劳,刘大人日后只要不犯大错,谁也动不了他。” 地动成就了刘正卿,让他们在民间有巨大的影响力,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话语权。 皇上需要树立爱民如子的形象,就得厚待与百姓共患难的刘正卿。 这就是政治,个人的喜好有时候并不重要。 “与命好无关,换作是你,你就是在地动中心,也不见得能立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刘正卿的胆色,遇到地动敢不跑,而是留在现场。 要知道,现在的官员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遇到什么天灾人祸,首先就是自己跑,根本不会管百姓的死活。 刘正卿虽然“命好”的遇到了地动,可他有今天并不全是因为“命好”。 他当时留在地动现场,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毕竟谁也不知,地动还有没有结束?谁也不知,站在那里,下一刻会不会被倒塌的房屋给埋了? 不过,刘正卿也确“命好”,命不好他就活不下来,他就不会有今天。要知道,这次地动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 朝臣三三两两的聊着,羡慕有之,佩服也有之。 他们之前看不起到处嘣哒惹事的刘大人,认为他很快就会被皇上收拾掉,却不想形势发生大逆转,老天爷居然帮了他一把,真正是叫你唏嘘。 钦天监得了命令,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去查,如此折腾了三天,救灾物资准备好了,安置灾民的计划也做好了,钦天监就是再不愿意,也要把“原因”报上去,因为皇上不愿意等。 钦天监这几天,琢磨出好几个原因,几经讨论后,终于定下了一个他们认为还算靠谱的原因。不过,他们并不敢擅自公布出去,而是先给皇上上了一个折子。 折子送到秦寂言手里,可很快就被打回来了,并没有给理由。 钦天监收到折子,两眼一摸黑,犹豫再三还是拉住了送折子的太监,给他塞了一个红包,“还望公公,能帮我解解惑,圣上看到折子,可有不满?” 自古以来的习惯,地动必与皇家有关,皇上不肯承认自己失德,他们只得另找一个替死鬼,寻了许久,钦天监才寻到荣王世子。 荣王世子谋逆,自然是失德,老天会降下天灾,再正常不过。 可,皇上不满意! 皇上不满意,这事就没法定下来,他们还得琢磨。 太监收了好处,掂量了一下,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圣上看了折子,很是不高兴,说谋逆的皇室中人,并非荣王世子一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钦天监寻的理由没有错,但却不应该针对某个人,而是要包含所有谋逆的皇室中人。 不知情的人不会明白秦寂言此举的用意,但只要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猜到秦寂言这是在针对景炎。 景炎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是公开的秘密,而他现在所做的事与谋逆无异,秦寂言让钦天监模糊谋逆的人,就是准备待到日后,拿此事攻击景炎。 要知道,他可是受景炎的要挟,写了一份证明景炎身份的折子。 钦天监虽是皇上手中得用之人,可并不知景炎的事,也猜不到秦寂言的用意,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按秦寂言的意思办事。 很快,钦天监就把折子写好了。秦寂言看过后,再次把折子丢了回来,让他在大朝会上提。 第二天一早,钦天监就当朝提出,有伪帝星祸乱天下,引得上天不满,这才让老天降下天灾。 伪帝星三字一出,知晓景炎身份的人都愣住了,有几个更是惊得背后一片汗湿。 很明显,他们圣上要对景炎出手了。 如果这个理由成立,并昭告天下,伪帝星三个字就像是烙印,死死的烙在景炎身上。景炎日后想凭身份立足的可能,大大的减弱。 果然是帝王,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断人所有的后路,完全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景炎,怕是难再前进一步了…… 1310牵连,全身而退很难 钦天监的折子上报后,刘正卿等人自是不满。他们的目的是想把地动的责任,扣在秦寂言头上。怎么能同意秦寂言随便找个“皇室子弟、伪帝星”出来背黑锅。 作为与皇上“争权”的臣子,皇上麻烦缠身,他们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可秦寂言会如他们的愿才有鬼。 在刘正卿还未开口之际,秦寂言就甩了一堆证据到刘正卿面前,那里面全是刘家子弟犯罪的罪证。 这些证据,是秦寂言当着朝臣的面,甩到刘正卿头上的,刘正卿就是想要遮掩都不行。 至于证据的真假? 这个完全不需要担心,秦寂言当众甩出来,这些证据必然是真的。 刘正卿一句话也不辩解,直直跪下,请罪,“臣教子无方,没有好管教好族人,肯请圣上责罚。” 虽说刘正卿走得是与封首辅等人想反的路,可他并不蠢。这个时候会果断请罪,比做无谓的辩解更重要。 刘大人一请罪,他的党羽就出来,为他说情,“圣上,刘大人一心为民,每日在外奔波,没有管教好族人,实在情有可原。” 刘正卿是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负责人,要是刘正卿出事,他们这个利益集团就完了。于公于私,他们都要出来,为刘正卿辩解,将刘正卿洗干净。 有人为刘正卿辩解,就有人揣摩了圣意,站出来攻击刘正卿。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刘正卿做到了修身,却没有做到齐家。子不教,父之过。刘正卿的利益集团,以刘正卿公务繁忙为由,推卸责任,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在说刘正卿无能。 秦寂言的心腹,立刻寻出一箩筐的词,把刘正卿批得一文不值、无颜见人。 刘正卿利益集团的人气得咬牙,还欲辩解,却听到刘正卿道:“臣无能,没能管教好儿子,没能约束好族人,臣自知有罪,还请圣上准臣辞官,回家教导族人。” 很漂亮的以退为进,刘正卿此时在百姓心中形象大好,秦寂言要在这个时候,准他辞官,天下百姓怕是要骂死他这个皇帝,那些清流学子也会认为秦寂言昏庸。 刘正卿说完,大殿有片刻的死寂,在场的众人都明白刘正卿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才觉得可怕,觉得刘正卿真是疯了。 在地动的事上,皇上退了一步,可并表示圣上还会一退再退;皇上是有扶刘正卿起来的意思,可并不表示刘正卿能威胁皇上。 刘正卿这是在找死! 封首辅看了刘正卿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似锦说的没错,刘正卿很聪明,绝对能成为一代权臣,但他野心太大,日后绝产会有好下场。 要知道,自古以来权臣好当,可权臣想要全身而退,却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果不其然,片刻后秦寂言开口,“刘大人管教无方,纵容族人欺压百姓,罪无可赎。朕念在你在地动时不顾性命的救助百姓,特赦免你的罪。然……你的罪可以赦免,犯错的刘姓族人却不能赦免。此事交由刑部处理,如有必要可公开审理。” 赦免刘正卿在情理之中,处置刘氏族人也在情理之中,秦寂言当众丢出证据,自是不会放过犯错的刘氏子弟,只是…… 公开审理,却是众人想也没有想到的事。 公开审理虽不是昭告天下,可凭刘正卿此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公开审理刘家子弟的案子,就等于是昭告天下。 一旦刘家子弟那些龌蹉事,被百姓知晓,刘正卿刚刚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就没了。 刘正卿冷汗淋漓,几次想要开口,请求皇上不要公开审理刘家的案子,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要交换,用公开审理一事,逼他在地动一事上退让。 可是,刘正卿不想退也不想让,这个机会极其难得。一旦错过,日后再想寻这样的机会,就不可能了。 刘正卿死死咬牙,一句话也没有说,秦寂言也不在意,绝口不再提刘家的案子,也不提天灾的原因。而是与朝臣商量起安置灾民的事。 秦寂言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灾民安置好,然后出海去寻顾千城。 一提起安置灾民的事,秦寂言就来了精神,也不管朝臣吃不吃得消,这一商量就从早朝说到下午。期间连杯茶水、连块糕点也没有给众们大臣准备,一众大臣又累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 当然,秦寂言自己也和众位大臣一样,并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所以,众位大巨就是再苦再累,也不敢开口,他们总不能比皇上还金贵? 众大臣死死强撑,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也没有一个人敢晕倒。就在他们认为已到极限,下一刻就会晕倒时,终于听到皇上宣布退朝。 众位大巨听到这话,差点激动的哭了。 他们还以为,今天会活活累死在这里! 傍晚时分,一众大臣拖着又累又疲的身子走出宫。一出宫,就让下人去买水、买馒头。一群位高权重的大人,一个个像饿死鬼一样,提水就往嘴里灌,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吃饱喝足后,众位大臣的脑子才恢复正常,稍机敏一点的人,立刻明白他们这是受牵连了。 受刘正卿牵连! “刘大人……你可真是好!”想明白的大臣,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瞪向刘正卿。如此一来,原本想不明白的人,这个时候也明白了。 皇上不是没像今天一样,留他们从上到晚的议事,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不给他们准备吃食。 一想到自己今天遭的罪,与刘正卿有关,众位大臣就恨不得狠揍刘正卿一顿。 众怒难犯,饶是刘正卿面皮再厚,面对一干同僚杀人的眼神,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宫门口发生的一切,秦寂言第一时间知晓了,“刘正卿,朕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为他办事也好,与他争权也好,他的臣子只能听他的,刘正卿也不例外…… 1311无耻,这就是政治 刘正卿没有撑过三天! 秦寂言下令后,刑部十分高效的在两天内,拿下了所有的犯人,寻齐了所有的人证和物证,只待秦寂言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堂审案了。 刘正卿刚开始还坐得住,可眼见刑部准备好了一切,随时都能开堂审案,刘正卿终是坐不住了,在三日后的大朝会上,主动请求去蓟县安置灾民。 刘正卿这么做就等于离开了权利中心,不管钦天监说地动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掺和。 至于去蓟县则是他的私心了。他因地动而得利,自然还想再凭地动的事,更上一层楼。 秦寂言确实是想再扶持出一个利益集团,刘正卿家大业大,族人又多,小辫子一抓一大把,秦寂言用他很放心。刘正卿主动请缨,秦寂言思索片刻就准了。 刘正卿离开朝堂后,以刘正卿为首的利益集团,自然不敢与秦寂言对着来。很快,天下人都知道地动发生是与伪帝星有关,而那颗伪帝星就在北方。 北方,荣王世子在北方。景炎也在北方,不过此刻众人只能看到荣王世子,而看不到景炎。 荣王世子收到消息,气得嘴得都歪了。他被流放漠北,为了吃饱每日都得辛苦劳作,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有一天可以杀回京城,登上大宝。 现在好了,伪帝星一出,他就算有能力杀回京城,也不一定能坐稳皇位。到时候有什么天灾人祸,百姓就往他头上推。 景炎人在北齐,收到的消息更晚一步。荣王世子自以为秦寂言是针对他,可景炎很清楚,秦寂言还不会把荣王世子放在眼里。 不是他自大,而是纵观三国,能威胁到秦寂言统治,能让秦寂言当作对手的人,只有他景炎。 要不是这样,秦寂言也不会弄出一个“伪帝星”来。 “你前脚给我写诏书,后脚就发生地动。秦寂言——连老天爷都帮你。”景炎拿出秦寂言写给他的诏书,展开…… 没有意外,上面落了时间。 有时间就能对照,到时候他拿出秦寂言写的圣旨。秦寂言就可以咬定,他就是伪帝星,是引得老天爷降下地动的罪魁祸首。 他用长生门地图换来的诏书,似乎没有多少用途了。 景炎看着地图,无声一笑,随即将其丢入抽屉,完全没把它当回事。 “没有这纸诏书也好,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景炎站起身往外走,刚走出营帐,就看到倪月急急冲冲的朝他跑来。 看到倪月,景炎脸上漾起一抹浅笑,停下脚步道:“不要急,慢慢走。” “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急。”倪月脚步不停,走到景炎面前,“哥哥,我听说大秦的皇帝发诏书,说大秦会发地动,是有伪帝星在北方作乱,他说的人是你吗?他说哥哥你是伪帝星,对你今后的计划有影响吗?” 那纸诏书,倪月看过,正因为看过才担心。 “没有意外他说的人就是我了。至于影响?肯定会有影响,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亏。”景炎神色柔和的说道,微微耷拉下来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倪月没有看到。 “大秦皇帝太过分了,他明明用诏书换了地图,现在却反手给我们一刀,简直无耻。”这事景炎能忍,可倪月却不了。 当初的交易是秦寂言同意的,他们又没有逼秦寂言。 “倪月,你想左了。这是这政治,没有什么无不无耻,只有技高一筹。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就只能认了。别担心,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好,不会让秦寂言占便宜。”景炎轻声安抚着倪月,以免她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倪月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真得不会让他占便宜吗?”倪月不确定的看着景炎。 在景炎的纵容与宠溺下,倪月渐渐流露出本性,虽然依旧清冷不爱人,可又多了一份娇蛮。 “我保证。”景炎笑着道。 倪月盯着他看了一会,确定他说得都是真的,这才轻轻点头:“我相信哥哥,哥哥你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直接告诉我。” 倪月福了福身,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景炎交了许多事给她做,她并不比景炎轻闲多少,而且除去正事,她也不知道要和景炎说什么。 景炎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一脸微笑的目送倪月离去。可一看不到倪月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脸黑沉的问道:“小姐怎么知道京城的消息?” 北齐与京城相隔数千里,就算京中人人皆知的消息,要传到北齐来不容易。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泄露了消息,倪月不可能这么快知晓此事。 “属下这就去查。”景炎身边的护卫,立刻出列,单膝跪地。 “记住,不得惊动任何人!”倪月,最近管太多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他不喜欢。 他的妹妹,可以有能力但要有分寸,他不喜欢管太多的人。 “是。”护卫低着头,将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敢让景炎看到他眼中的为难。 因景炎对倪月的纵容与信任,倪月在军中如鱼得水,没有敢得罪她,有事也不会瞒着她,真要查……也许会查出麻烦来。 可是,少主交待了他查,他又不能不查。他现在只能折中一下,寻一个既不会得罪倪月,又能在少主面前交待过去的办法了。 很快,护卫就查到原因了。 没有意外,是景炎身边的人将消秘透露给了倪月。不过他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倪月问起,大秦最近有什么动向,他就提了这事。 毕竟这是人人皆知的消息,景炎身边的人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消息。 景炎知道前因后果,并没有提处罚那人的事,而是问道:“倪月,最近经常关心我的动向吗?” ”是,几乎每天都会问少主您身边的人,你今天做了什么。不过他们说的都是寻常小事,并没有泄露任何机密。”他们不敢得罪倪月,可也不敢失职。 “嗯,做得很好。”景炎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他是真心在夸奖,还是不高兴了…… 1312嫉妒,没有永远不落的太阳 秦寂言登基时间虽短,可在朝面前却很有威信,朝中几乎没有哪个大臣,敢触他的虎须。就算是刘正卿,也不敢事事与秦寂言硬扛。 一旦秦寂言决定做某件事,谁也阻拦不了。朝中大臣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秦寂言安排完朝政后,就是去操练水师。 至于救灾的一事? 秦寂言早就把具体的事情,分派到各部。 缺银缺粮找户部尚书;缺衣少被找兵部尚书;要发生打抢事件就找刑部尚书;需要给灾民做思想工作就找礼部尚书;倒塌的房屋重建则是工部尚书的事;要有官渎职那就找吏部尚书。 要是六部都办不了,就提交到内阁,由封首辅与焦次辅给出意见,呈送到秦寂言面前。 这个时候就要恭喜焦次辅一声了。秦寂言以焦次辅在江南有救灾经验为由,将他官复原职了,现在他又是次辅大人了。 焦次辅在江南有安置灾民,重建灾区的经验,秦寂言直接跃过封首辅,将灾民安置与灾区重建一事,交到了焦次辅手中。 封首辅对此没有意见,焦次辅同样没有意见。两位首辅大人同意,其他人肯定是不会吭声的。 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在提携焦次辅。封首辅一直有辞官的念头,一旦封首辅辞官,恐怕焦次辅就会升上去,成为新的内阁首辅。 至于次辅人选? 还有比刘正卿更合适的人吗? 显然,秦寂言已经把新的内阁大臣人选想好了,封首辅一辞官,就会由焦次辅接手,完全不需要担心交接时会出现断层。 封首辅自己也明白,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舍,还是十分配合秦寂言,默默地与焦次辅交接,顶多偶尔失个小绊子,给焦次辅添点小麻烦。 焦次辅一辈子都被封首辅压在第二,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赢封首辅一次,可是…… 眼见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他却没有想像中的高兴。 “一辈子都想打败你,真能赢过你了,却发现自己没有高兴只有遗憾。”一日繁重的工作告一段落,焦次辅难得可以休息一下,正好碰到同样闲下来,朝院外休息的小亭走去的封首辅。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封首辅看了焦次辅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不高兴只觉得遗憾,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赢我。” 很刻薄的一句话,焦次辅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一下,可封首辅却不肯就此放过他,接着又补了一句,“这一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赢我。你的儿子……哪怕是有圣上的信任,也难登高位。” 焦向笛在江南做的事,旁人不知,封首辅与焦次辅却是知道的。 焦次辅的脸色更难看了,可很快又恢复了,沉着冷静的道:“我的儿子,不需要登高位,他只需要享受富贵就行。” 没有永远不落的太阳,也没有永远辉煌的家族。焦家在他手中已达到巅峰,到向笛手里必须往下走,不然帝王容不得。 “封首辅有空为我儿子操心,不如多替你儿子想想。你的儿子是能干,可毕竟还年轻,年轻人扛这么大的责任,你也不怕压垮他。”焦大人也是一个不客气的,当即就反讽了回去。 封首辅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似锦不需要我操心,我父亲已经替似锦规划好了未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封老爷子的存在是封首辅最大的优势,封首辅能有今天,真是封老爷子一步步为他谋算来的。 在这方面焦次辅就吃亏了,他父亲去得早,别说给他铺路,就是焦家的事都需要他决定,他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靠劳烦老父,你也不嫌丢人。”焦次辅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他承认,他是嫉妒了。他不嫉妒封首辅的官位,也不嫉妒封首辅有个好儿子,他就嫉妒封首辅有父亲照看。 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封首辅都有一个父亲可以靠。 可他呢? 这一路走来,他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哪怕是摔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自己爬起来,而寻不到可以拉他一把的人。 在他还不够成熟稳重时,就被迫担起重任,不仅没有办法依靠父亲,还得成为家族的依靠。 焦次辅羡慕,很羡慕封首辅有父亲可以依靠。可他不会在封首辅面前表露出来,高傲的看了封首辅一眼,焦次辅也不去休息了,转身就回自己的办公区。 封首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面带笑意,完全不见之前的低沉,心情颇好的往回走。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看到焦次辅羡慕嫉妒,看不惯他却又奈何不了他的样子,封首辅就圆满了。 封首辅高兴,两人私下交接的工作就更顺利了。秦寂言见状,问了一句,得知前因后果,不由得一笑。 虽说朝堂之上充满勾心斗角,可也有不少有意思的事,比如封首辅与焦次辅之间的“斗争”就挺有意思的。 只是,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关注这些小事。他现在关注的事,只有凤于谦寻找长生门的进度,还有景炎那里。 诚如景炎所说的那样,放眼三国他也就把景炎当成对手,其他人都不值得他花心思。 秦寂言准备出海寻顾千城,朝堂政务有焦次辅在,秦寂言不担心。秦寂言只担心,景炎会趁他不在夺权。 景炎那人心思深沉,与封家关系又好。虽说封家一向忠君爱国,可难保封家不会被景炎说服,认为景炎才是合格的帝王,出手助景炎一臂之力。 对封家,秦寂言是信任,可这份信任建立在他在京城坐镇。一旦他离开京城,他也不敢确定,封家会不会倒向景炎。 要知道,封家之前也是帮过景炎的,是有前科的人。安全起见,秦寂言走之前就要把封家的势力清理一番,而封家也很配合。 只是,封家好处理,景炎那里却不是那么好办。只要景炎有心,没有封家也会有别的家族愿意帮他。 这年头,不怕死,想要从龙之功的人可不少…… 131观念,保家卫国与开疆扩土 对秦寂言来说,景炎虽是一个助力,可也是一个麻烦。他要用景炎但却不能不防备他,以免他转头与北齐联手。 大秦国力虽强,可却没有能力同时与北齐、西胡开战。他现在需要用景炎牵制北齐,同时也需要北齐牵制景炎,让他们互相打,而不是让他们将炮火对准大秦。 秦寂言坐镇大秦,他有信心让北齐与景炎一直相互牵制,保持现有的局面。可他不敢保证他出海后,景炎和北齐还会这般互相牵制,而不是联手攻打大秦。 到时候,大秦四面楚歌,别说他不在京城,就是他在京城,也不敢保证能控制的住局面。 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发生,秦寂言必须给景炎找点事做,让他没有时是惦记大秦。只要景炎不反过来攻打大秦,就是与北齐停战,北齐也不敢出兵大秦。 “什么事,能杜绝他对大秦出兵呢?”秦寂言轻敲桌面,认真思索起来。 伪帝星一事,只能去掉景炎身份上的优势,并不能阻止景炎对大秦出兵。 “咄咄咄……”秦寂言有一下没一个的敲打着桌面,频率很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景炎孤身一人,自身又十分强大,几乎没有弱点,只除了——倪月。 只是,上次就是拿倪月威胁过景炎,再做一次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真是麻烦事。”秦寂言轻叹了口气,收回敲打桌在的手,让太监去把锦衣卫首领找来。 “卑职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锦衣卫首领最近忙得像狗,听到皇上召见,急急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喘过气来。 “平身。你手上的事办得如何?”每每发生天灾,都会有许多人死亡,都会留下许多没有父母的孩子。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暗卫,都需要新鲜血液,而这就是一个时机。 “回圣上的话,卑职已收编孩童三百六十一人,其中十岁以下孩童一百人,有五十余人符合我们的需求。” 不管是暗卫还是锦衣卫,对个人要求都极高。不是所有人都能符合需求,要不是这样秦寂言身边的暗卫,也不会只有几十人。 “挑出最好的十人,交给子车。”秦寂言身边的暗卫,一直都是由子车训练的。秦寂言虽然不满他没有保护好顾千城,可也不会否认他的才能。 许是打小接受杀手教育长大的原因,子车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暗卫,但确实是一个好的暗卫训练者。 “卑职领命。”锦衣卫首领低头领命,却没有急着离去,他 相信皇上匆匆把他找来,绝不只是问收养孩童的事。 果然,秦寂言问完收容孤儿的事,又问起景炎与北齐的战争。 景炎与北齐一战,锦衣卫一直在关注,每天都有最新的动向传来。锦衣卫首领每天起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查看北齐的战报,就怕秦寂言问起,他回答不出来。 景炎与北齐的战斗,已进行了一个月。初期,北齐没有想到景炎会攻打他,毫无防备,景炎杀了北齐一个措手不及,占了几座城池。 可北齐反应过来,调来大军防守,景炎就没有优势了。面对北齐大军,景炎的大军无法再往前推进,只能守在原来占领的城池。而北齐也无法将景炎赶出去,战事就这么胶着着,不管是北齐还是景炎都急得不行。 战事拉得太长,对将士们来说不是一个好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景炎作为战争发起的一方,将士们最初斗志高昂,可时间久了定会疲累。 而且,景炎手底下的兵,从来没有攻打过别的国家,他们更多的是习惯防守。他们接受的教育是保家卫国,不是开疆扩土。 这一个多月,他们一直在北齐境内与北齐大军打,看着北齐普通百姓饱受战火牵连,景炎手底下的兵,心里很不好受,而且他们一出军营,就会看到北齐百姓仇视的眼神,这让他们更别的难受。 可是,面对普通百姓,景炎手下的将士根本下不了手,看着他们仇视的眼神,饶是圣人心志也会动摇。 他们攻打北齐,致使普通百姓饱受战火洗礼,这样真得对吗? 北齐百姓如此仇视他们,日后真能接受他们的统治吗? 大秦的将士从来不曾攻打过他国,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同样,北齐大军也十分焦急,他们的兵力比景炎多出一倍,可却久久无法将景炎的人赶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外人,占领他们的国土,屠杀他们的百姓。 而这种情况,以前在北齐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一向是进攻的那方,战场永远在大秦的国土,被屠杀的也只有大秦的百姓。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大秦的将士在他们的国土上,残杀他们的百姓。 时间越久,北齐大军就越焦急,甚至渐渐失去信心,怀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景炎率领的秦军? 双方心态皆有问题,都想尽快结束战事。可是,景炎不会将到手的城池拱手相让,北齐也不会甘心把这三座城池,送给景炎。 是以,就算双方再怎么想结束战争,也得认命的打下去。而这正是秦寂言想要看的,但是还不够,不够拖住景炎与北齐。 得知北齐与景炎的情况,秦寂言颇为担心西胡的战况,又问了几句。 大秦与西胡开战的更早,秦寂言也怕大秦的士兵会厌战。毕竟大秦近百年来,都不曾主起过战争,一直都是在防守。 但是,秦寂言并不会因此就放弃对外扩张。一畏的防守,只会让人觉得大秦懦弱无能,要不是这样,西胡与北齐也不会打退一次,隔几年又来打一次,如此反复,永远打不乖。 秦寂言承认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就算无法灭了西胡与北齐,也要把西胡与北齐打怕,让他们百年内再不敢动攻打大秦的念头,让他们一提起大秦就颤抖…… 1314后手,关键一点 和北齐的情况不同。大秦对西胡虽然开战更早,但将士们却没有厌战心态,而且随着一次次的胜利,将士们的气士更高了,大有不踏破西胡皇庭,誓不归来的架势。 大秦在西胡战场的将士,会始终如一的保持着高昂的战斗意识,没有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与带兵的人无关,而是他们师出有名,是正义之师。 而且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气势如虹,将士们完全没有时间,去想他们对西胡出战有什么不对? 确定西胡战场的将士无事,秦寂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手下的兵就该有这样的斗志,无论是防卫还是主动进攻,都要有高昂战意。 要知道,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得是出战的机会,要是适应不了,大秦如何强大起来? 知道景炎在前线的情况不乐观,秦寂言就断了从战事上,给景炎找麻烦的念头。景炎这个时候要输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无法在战事上下手,秦寂言只得再把目光,放到倪月身上。 景炎很宝贝倪月,只要稍稍关注景炎动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倪月的身份。倪月从长生门出来,没有多久就落到秦寂言手里,知道她的人还真不多。是以,就算北齐知道倪月的存在,也没有办法用倪月来要挟景炎,因为…… 他们没有能力在景炎的层层保护下,抓到倪月。当然,秦寂言也不一定能在景炎的保护下,带走倪月,但是他不能,并不表示别人不能,比如:长生门! 倪月是长生门精心培养的圣女,知道长生门很多秘密,长生门怎么会允许倪月脱离掌控? 把倪月的消息透露给长生门,确实是不厚道。可景炎用长生门的地图威胁他,又何曾厚道过? 只略作思考,秦寂言就决定把倪月的消息,透给长生门。只要长生门把倪月带走,依景炎对墨家人的重视,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一切,跑去寻倪月。 到时候,他不仅可以杜绝景炎攻打大秦,还能多一个助力。 要给长生门传消息并不难,凤于谦带着大批水军出海寻找长生门,长生门不可能不知晓。 只要稍稍透露一点口风,说他们手上有长生门的地图,地图是长生门圣女亲手绘制的,长生门自然会去查倪月的事。 让锦衣卫首领退下后,秦寂言立刻给凤于谦写信,让他好好操作此事。 信在第一时间发了出去,看着暗卫将信送走,秦寂言知道事情已不可回头。独自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然后摊开一张明黄的圣旨,提笔在上面写下传位诏书。 是的,传位诏书,或者可以说是遗诏。 他虽知晓长生门的具体位置,可却不知长生门的具体情况,此去长生门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秦的百姓可以等他三五个月,可却不能等他一辈子。如果半年内他没能回到大秦,大秦必须要有新皇帝,不然大秦必乱。 写诏书容易,可决定把皇位传给谁,却不是容易的事。皇室中有不少身份合适的人,但他们都没有那个能力。 相比皇室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大爷,和野心勃勃的荣王世子与周王,秦寂言更看好景炎。可他要拐景炎和他一起去长生门,他不可能把皇位留给一个,和他一样不一定能回来的人。 而且,景炎的身份也容易被人诟厚,真要传位给景炎,就是给他太祖父定罪了。秦寂言相信,景炎那人一定做得出挖他太祖父尸骨的事。 为了做个“孝子贤孙”,秦寂言果断把景炎排除在皇帝后选人中。 秦寂言的传位诏书,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是顾千城腹中的孩子。秦寂言在诏书中言明,顾千城腹中的胎儿乃是他的血脉。 他要是一年内没有回来,顾千城活着回来了。她生的孩子若是男儿则为新帝,由身为太后的顾千城监国,焦次辅、刘正卿和风遥辅佐,封似锦加封帝师。 若是女儿则为封长公主,封地江南,亲兵一千。顾千城同样是太后,但却不居住在后宫,而是与长公主一同在封地生活。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而且是最小的一种可能。秦寂言回不来,顾千城也不可能独自回来,他们两个肯定是要么一起回到大秦,要么一起死在长生门。 这种可能秦寂言自然也是做了准备的,他写了两份诏书。另一份诏书要在他和顾千城,一年后没有回来再公布天下。 这份诏书中,秦寂言将皇位传给了五皇子,然后又任命焦次辅为首辅,封似锦为次辅,凤于谦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并在诏书上写明,凤家与焦家非叛国不处以极刑。 两份诏书都落了印,待到墨迹干后,秦寂言将其封装起来。传位给顾千城腹中孩儿的诏书,秦寂言让暗卫送到风遥手里,并附上私信一封,在信里交待了何种情况下,可以打开这份诏书。 秦寂言把诏书给风遥保管也是有私心的,顾千城在朝堂上的力量太弱了,她腹中的孩子要顺利登基,她要顺利监国,必须要有重兵支持,风遥就是最好的人选。 传位给五皇子的那份诏书,秦寂言准备在离京前交给焦次辅,由焦次辅保管。五皇子正统出身,虽然为人不靠谱,但只要有文臣支持他,守住大秦江山还是可以的。 至于兵权?秦寂言会把兵符留下,但五皇子能不能收拢兵权,那就与他无关了。他又不是五皇子的亲爹,他管五皇子能不能收拢兵权。 安排好这些事后,秦寂言就为名正言顺的离京做准备。而要达成这个条件,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太上皇病危! 太上皇病危,作为天下人表率的皇帝自然要表现出他孝顺的一面,亲自出海去长生门为太上皇寻医问药。 自于大臣的劝谏? 秦寂言要是会听大臣的劝谏,朝臣就不会这么怕他了…… 1315病危,万事俱备 灾民安置工作刚告一段落,封首辅就病了一场。病稍好,就以身体不好需静养为由请辞。 作为一个人人称颂的“明君”,秦寂言自是不会同意,又是派太医,又是赐药,让封首辅安心养病,病好后再来为国效力。 封首辅感激涕零,然而身体实在撑不住,仍旧一再请辞,态度十分坚决。秦寂言仍旧不同意,甚至亲自去封家探病,劝说封首辅。 秦寂言此举,做到了一个帝王能做的最大限度,给了封首辅能给的最大荣宠。消息一出,天下哗然,清流举子皆在感慨圣上与封首辅君臣相宜,夸赞秦寂言仁厚贤明。 秦寂言一走出封府,赞美他的诗词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封老爷子与封似锦坐在小荷塘旁垂钓,得知这个消息,封老爷子笑了笑,“皇上比太上皇强太多了。” 当初,他辞官请退时,太上皇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生怕多留两句他就会不请辞,急切的让人心寒。 “圣上是来看您的,可惜您不肯见他。”封似锦直直地坐在那里,神情淡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复之前的谦谦君子之风。 “见了又如何?封家荣宠三代,够了。以后,你只要做好自己本职的事就好,切不可深入朝堂。”封老爷子说这话,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他们爷孙三代,似锦的天赋最高,也最适合做官,可偏偏除了时机不对,就是再有天赋也得埋没。 “爷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封似锦垂眸,掩去眼中的疲累。 封老爷子只看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似锦,你不是圣上,你没有任性的权利。”没有提顾千城的事,可这句话却足已表明,封老爷子在顾千城这件事上的态度。 他是不会同意封似锦出海寻人的,哪怕封似锦再三保证会安全回来也一样。 “爷爷,我知道。”封似锦苦涩的应道。 他知道,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不会任性,也不能任性。 “你在京城也是帮他。”封老爷子终是舍不得自家孙子难受,出声安慰道。 封似锦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眉眼间的轻愁却不见淡去。封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可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封似锦在收钩。 鱼,上钩了! 谈话,中断了 ! 秦寂言亲至封府探病的第二日,封首辅就写折子表达了自己的感动与惭愧。感动秦寂言以帝王之尊亲自来封府探病;为自己不争气的身子惭愧,深深愧疚自己辜负了圣上的期待。 换句话说,他还是要请辞。 三辞三留,秦寂言与封首辅这对君臣做足了姿态。最后,在封首辅的再三请辞下,秦寂言“忍痛”同意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说秦寂言卸磨杀驴,也不会有人说封首辅是被逼离开朝堂。没有意外,君臣二人将会在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 封首辅请辞后,就空出了首辅之位。虽说大家心里都明白,秦寂言看好的是焦次辅,可仍旧有人不甘心想要争一争,但是…… 秦寂言没有给他们机会,给群臣三天的时间举荐,又让封首辅推举,最后综合朝臣与封首辅的意见,首辅之位如秦寂言所愿,落在焦次辅身上。至于次辅之位,秦寂言没有给众人讨论的机会,直接定了刘正卿。 这也算是众望所归了,至少朝堂上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刘正卿本以为,他之前因地动的事与皇上闹了一场后,皇上不会提拔他,没想到最后还真是他,圣旨下来的时候,刘正卿不由得感慨,圣上,真是不简单,他这步棋走得太对了! 封首辅是甘愿退下,之前就陆续与焦次辅交接了一事,最后尘埃落定,封首辅更是爽快的把自己手上的人全部给交给了焦次辅,中途没有使一点绊子,把焦次辅惊得不行。 他原本以为,封首辅会和之前一样,给他使点小绊子。他甚至都想好了,要出了两个丑,好让封首辅高兴高兴。 他一个胜利者,完全没有必要与封首辅这个失败者较真。可惜,封首辅不给他表现胜利者风度的机会。 大秦的政务顺利交接,新的内阁大臣全是秦寂言精挑细选的人,有他们坐镇,大秦就算十年没有皇帝,也能正常运转。 事情都安排好了,秦寂言也不再耽误,没隔两天就传来太上皇病危的消息。 太上皇现在就只是剩下一口气,他的个人意愿对秦寂言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秦寂言需要他“生病”,太医立刻就会报他病危。 太上皇病危,秦寂言不仅派太医前往,自己还每天亲自去探望,不辞辛苦的来回奔波,短短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圈,可太上皇仍旧没有好转。 朝臣数次劝说,要秦寂言以江山为重,别把自己累倒了。真要孝顺太上皇,可以把太上皇接回皇宫。可是,他们才刚开口,就有高僧说太上皇不宜离开寺庙,一旦离开就会有生命危险。 此言一出,朝臣再不敢劝说。就怕背上一个,害死太上皇的罪名。可不把太上皇接回宫,秦寂言一直这么来回奔波也不是办法。 朝臣给出建议,要不让秦寂言去寺庙办公,他们这些臣子每天辛苦的跑一趟,可提议刚说出来,又传来太上皇病情加重,命在旦夕的消息。 “退朝!”秦寂言当即丢下大臣,匆匆赶到寺庙。大臣们相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只是他们无法进入寺庙,只能在庙外等。 两个时辰后,太医出来,对众位大臣道:“太上皇病危,圣上要留下来,亲自照顾太上皇。圣上有旨,请众位大臣回去,不必再外面候着,明日正常上朝。” “太上皇如何了?”大臣们知道皇上不会借机跑掉,心下稍安,开始关心起太上皇的病情。 太医重重叹了口气,“太上皇的情况很不好,孙御医正在为太上皇医治,具体情况下官也不知。” 太上皇的房间里,只有秦寂言与孙御医,除了这两人外,谁也不知太上皇的情况…… 1316出城,逼立皇储 第二日早朝,秦寂言和往常一样准时出现,隔得远,朝臣看不到他的脸,可光凭声音就能听出秦寂言昨晚必是一夜没睡。 众位大臣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暗暗担心。担心太上皇真有什么不好,更担心他们的皇帝又要出去,给太上皇寻医问药。 能在朝堂上立足的人,都不是什么笨蛋。太上皇这个时候病重,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谁也不相信,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很快,朝臣们的担心就成真了。议完事后,秦寂言宣布,“太上皇病重,朕要出海寻长生门,为太上皇求药。” “圣上,不可。”秦寂言一开口,立马引来朝臣的反对,但是…… “朕是告知你们,不是寻问你们的意见。”这就是秦寂言,一旦他做了决定,任何人也无法动摇。一如当初,明知私下离京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仍旧毫不犹豫的离开一样。 “圣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圣上三思。”朝臣齐齐跪下,苦苦哀求。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这是要逼朕立皇储,还是传位?”秦寂言似笑非笑的冷讽,话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朝臣脸色一白,咚咚咚的磕头认错,“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明查。”圣上才刚登基,又没有子嗣,他们哪里敢提立储一事。 “既然不是逼朕退位,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众位都是我大秦的栋梁,有众位在,朕很放心。”秦寂言一捶定音,完全不给朝臣说话的机会,“半年后,无论有没有寻到药,朕都会回来。众位爱卿这半年辛苦。” “圣上,不可,万万不可呀!”朝臣再次哀求,一个个苦着脸,可是秦寂言压根不理,直接宣布退朝。 “圣上……”文武百官跪地不起,可秦寂言仍旧不理,直接拂袖回宫。 秦宵言早就在为离京做准备,现在朝堂安定,无外族入侵的威胁,秦寂言不觉得自己还要等下去。 退朝后,秦寂言就让钦天监挑个好时辰,他今天就出发。 钦天监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可晕了也没有用,皇上要他挑时间,他除非现在就死了,不然怎么也要把时辰挑出来。 在秦寂言出发前,掌事太监走了进来,行完礼后,恭敬的道:“圣上,那些大人还跪在大殿内,希望圣上你能回心转意。” “告诉他们,朕今天就出宫。谁要阻拦,朕就按谋害太上皇的罪名论处。”不准他出京寻药,耽误了救太上皇,不是谋害是什么? “这……”掌事太监一脸为难的看着秦寂言,可到嘴的劝说,在对上秦寂言冰冷的眼神后忙收回,低头应是,后退两步,匆匆离去。 “哼……”秦寂言冷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知道,因为他决意离京,有不少人已经在开始寻退路了。 海上风险难断,他此次出海能不能活着回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会有二心确实正常,但是……?正常并不表示他会纵容。 他身边的人个个都了解他,这些人要是背叛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既然起了二心,就别怪朕不客气了。”秦寂言的左手,放在腰间的软剑上。 这把剑代表暗风楼,代表江湖最厉害的杀手组织。虽然暗风楼已落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下的杀手虽然年纪大了,可要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没有任何犹豫,秦寂言命暗卫将自己的命令,送给了暗风楼几位杀手。让他们盯着名单上的人,一旦上面的人有背叛的倾向,立刻诛杀。 暗风楼那几个杀手,虽然对秦寂言不重建暗风楼有些不满,可因为秦寂言的身份,他们也不敢放肆,秦寂言交待下来的命令,他们就是拼了命也会完成。 后手留下,秦寂言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后,这才起身往外走。 一个时辰后,秦寂言的龙撵出宫。收到消息的大臣们,齐齐跪在宫门外,请求秦寂言以天下为重,不要离京,更有大臣以死相谏,幸亏秦寂言身边的禁军早有防备,先一把把人救下,不然今天真的要血溅宫门。 面对朝臣的强烈反对,秦寂言这一次没有漠视,而是从龙撵里走了出来,“朕先为人子,才是人君。诸位大臣亦是为人子,为人父之人。你们在劝说朕时,可又想过换作是你们,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祖父病危,而不做任何努力吗?” “朕五岁丧父,随即丧母,是太上皇亲自将朕教养长大。太上皇是诸位心中是君是主,在朕心中却只是祖父。祖父病危,朕的父母无法在祖父面前尽孝,朕怎能漠视?” “天下苍生重要,朕的祖父在朕心中同样重要。若是朕连教养自己的祖父都不顾,又如何顾得了天下苍生?” “圣上,您三思呀!”秦寂言这话说得在理,又占了大义,朝臣们也不敢劝说,只能拼命的磕头。 秦寂言一脸凝重,却坚定的道:“众位大人切莫再劝,朕心意已绝。要不走这一趟,朕会悔恨终生。也请众位大人放心,朕不会拿天下百姓当儿戏,半年后无论朕有没有为太上皇找到药,朕都会回来。这半年,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费心。” 话落,秦寂言双手作揖,给众人行了一个礼。 “圣上……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大臣吓了一跳,一个个纷纷侧过身,不敢受秦寂言的礼。 秦寂言才不管他们,自顾自的行礼后,便站直,说道:“焦爱卿,刘爱卿,朝中之事朕就交给二位了。” “臣,定不负皇上重望。”焦大人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与朝臣一起来劝说秦寂言,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 刘正卿迟疑片刻,见身为首辅的焦大人应了,只得叹气的吩和,“请圣上放心,臣以性命保证,绝不负皇上所托。” 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他们这些大臣的权利,都来自于帝王。平时怎样都好关键时刻还是要站好对,表明态度。 “朕相信各位的能力。” 留下这话,秦寂言转身踏上龙撵,出城了…… 1317孩子,庄子一梦 顾千城醒来时,已不知今夕是何夕。瞪大眼睛看着雕龙刻凤的房间,顾千城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是在哪里?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在江南,遇到了长生门的人,然后被他带走了。带走之后的记忆,她全然没有。 “难不成我又死了?”顾千城一脸茫然,眼眸轻转,努力想要回想起她后面遇到了什么事? 可此刻,她整俱昏沉沉的,脑子钝钝的,好像被被什么卡住一般,完全无法想事。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吱呀……”门轴发生一声响,紧接着就看到两个身着华服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少女一身桃花裙装,高腰束胸,酥胸半露,纤腰毕现,看着美丽之极,诱惑之极,可这装扮却又让顾千城觉得陌生。 不管是在大秦,还是在西胡、北齐,她都没有看到女子,做这样的打扮 难不成,她真的又一次死而复生了? 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惊惶,面上却不露出半分,只沉着的看着少女。 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正理。 “夫人,你醒了。”少女进来,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一脸欢快的上前,扣住顾千城的脉博,诊了起来。 顾千城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少女,却看到自己枯瘦如柴的手。 这手,是她的! 幸好,幸好,她没有死,也没有死而复生,不然…… 她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甚好,甚好,夫人已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没事。”少女诊完,便将顾千城的手放开。 “腹中胎儿?”顾千城又是一愣,垂眸,看到自己拱起的肚子,当即愣住了,“我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她被那位秋离带走时,孩子才三个月,这肚子似乎大得离谱了。 “夫人放心,你的肚子无事,孩子也很好。”少女从托盘里端出一碗药,将顾千城扶起,让她靠在床头,“夫人,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再说。你先喝药,这药凉了就没效果了。” 顾千城没有说话,只是眼眸轻动,看向少女,少女大大方方的回视,一副坦荡的样子。两人对视片刻,顾千城收回眼,就着少女的手将药喝尽,一瞬间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嘻嘻嘻……”少女看着空碗,发生明媚的笑声,“夫人胆子真大,就不怕我给你下药吗?” 不等顾千城回答,另一个少女就端着一碗汤上前,“明兰你真是笨死了,夫人昏迷了三个多月,真要害她我们早就下手了,哪里会让她有醒过来的机会。” 同样是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少女将汤碗递到顾千城面前,“夫人,喝了吧。你这三个月,可都是靠她活命。” 顾千城依旧没有说话,低头便就着对方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两个少女看着天真烂漫,可实则聪明非常。不需要她问,两人就把一切都交待了,同时还威胁了她。 真正是好手段。 汤喝完,顾千城又在少女的服侍下,用清水漱了漱口。缓了片刻后,才道:“秋离先生呢?”两位少女说得很明白,她昏迷了三个月,那么这里是长生门的可能性最大。 “先生在圣后那,夫人要见先生?不先见圣后吗?”少女睁大眼睛看着顾千城,眼中纯真清澈,好似不明白顾千城为何不见她家主人,却见一个小人物。 “圣后?”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有一位女皇就被称为圣后。这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对呀,圣后说你是她的后人呢,要我们好好照顾你,切不可让你出事。”少女仍旧是一脸天真,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她哄骗过去,失了防备。 “圣后,姓武?”顾千城大胆猜测道。 两名少女连连点头,“没错,圣后姓武,夫人现在要去见圣后吗?圣后说了,等你醒来要见见你。” “见我?现在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见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她虽然没死,可全身却是瘫软无力。 “哎呀,忘了你睡了三个月了。秋离大人也真是的,居然给你下这么重的药,就不怕你的孩子保不住嘛。”少女抱怨了一句,自顾自的道:“夫人你等等,我去给你寻把轮椅来。你这样子没有三五个月,怕是没有办法正常行走了。” 完全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少女咚咚咚的跑了出去,再回来便扛了一把椅子进来。 是的,就是用扛的。看着身姿妙嫚的少女,却轻松松将一把大椅扛在肩上,就好像举一块豆腐一样。像是示威一般,还特意在顾千城面前多站了一会。 顾千城轻轻一笑,掩去眼中的嘲讽。 长生门的人,果然不简单。特意把椅子扛进来,不就是想告诉她别逃跑,她这弱鸡样逃不出去吗? “夫人,我扶你坐上来。”仍旧是不给顾千城说话的机会,少女将顾千城扶到轮椅上,然后将轮椅推了出去。 顾千城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看着,打量她所处的环境。 一出门,就能感觉到海边独有的湿腥味,不想也知她此刻就在海边,或者说是海岛上。 不过,她此刻呆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在一座宫殿里。建筑风格有些类似于唐初,极尽华丽,占地极大,那两名少女推着她走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到达目的地。 那两少女似怕她无聊,一路给她介绍沿途的建筑,听着一个个与唐朝宫殿无二的名字,顾千城越发肯定,她所处的地方就是一座仿唐而建的宫殿。 至于那位圣后,就算不是那人,也与那人有关系。 不过,这些都与顾千城无关。顾千城不会认为,那人会因为她是武家后人,就会放过她。 那两少女说了半天,见顾千城一不曾开口,不满的道:“姑娘,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问什么?你们不都说了吗?要我问什么?”说实话,顾千城的脑子此时还是晕沉沉的。 她虽然清醒了,可中间有三个月的空白,她到现在还没法接受,她睡一觉肚子就变大的事实。 “问圣后的喜好呀?对你的态度?这些你不想知道吗?”少女脚步不停,语气轻快的道。 “我问这些,你会告诉我吗?”顾千城没有回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右手无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小腹微隆,可她却没有真实感,也没有安全感。 “当然会了,只要你问的,而我们又知道的,我们都会回答你。”少女一脸友好,就差没在脸上写“你问我,你快问我呀”的字样。 要是顾千城回头看,就会看到少女一脸期待的可爱样,还有隐藏在眼中的精光…… 1318早产,孩子想爹了 可惜,顾千城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她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两位少女。只平静的看着前方,淡漠的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知道。” 能用眼睛看出来的事,何必问人? 问出来的东西,又有多少是真的? “夫人不想知道这些,那夫人想知道什么?”少女再次问道,大有顾千城不说,她就不罢手的架势。 这般姿态,与其说是她想回答顾千城的问题,不如说她是在试探顾千城。 顾千城虽然睡了三个月,脑子有些钝,可并清示她睡傻了。面对少女咄咄逼人,不肯放手的姿态,顾千城勾唇一笑,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简单直接,却明显又是她会关心的问题。 少女似乎早就猜到了,一点也不意外,笑了一声,道:“夫人,我们长生门不好吗?夫人这么急着离开?” “长生门很好,只是我腹中的孩子想爹了。”顾千城摸了摸腹部,笑得温柔。 虽说这个孩子折磨了她许久,可她却生不起一点怪罪她的念头,她很期待她的出生。 “孩子想父亲再正常不过,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在圣后面前,为夫人提一提,求圣后把夫人的夫君接来。”少女一脸天真的说着威胁的话,本以为顾千城会吓得不敢再开口,却不想顾千城轻快的应了一声“好。” 少女推轮椅的手顿了一下,“夫人,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长生门有本事秦寂言接来,她铁定高兴。 “夫人可知我长生门的本事?真要接一个人过来,就算那人是帝王也逃不掉。”少女知道顾千城的身份,自然知道她的夫君就是大秦的皇帝,这么说不过是恐吓顾千城罢了。 “正巧,我的夫君就是大秦的皇帝,不如劳烦二位帮我求一求圣后,把他接来陪我。”顾千城也跟着装傻,不疾不徐的说道。 “姑娘,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日后可别后悔。”仍旧是威胁,顾千城仍旧装作听不懂,“圣后要能把我夫君接我,让他给我陪产,我只会高兴哪来的后悔。” 三个月,也不知秦寂言有没有找到长生门所在?找不到,凭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无法安全离开长生门。 难不成,她真要长生门养孩子? 想到这里,顾千城心中一堵,顿时失了与少女斗智半勇的心情,任凭少女怎么说,怎么试探,顾千城都没有再开口,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一副累狠了的样子。 少女试了几次,也没法让顾千城开口,只得郁闷的放弃,快速将她推到主殿。 主殿有九十九步台阶,高约五米,墙外镶满了各式宝石,太阳一照,光芒四射,顾千城的眼睛差点被闪瞎了。 两人少女将轮椅抬入殿内,九十九台阶走下来,两人连脸都不曾红,气息平息,如履平地。 顾千城一抵达台阶,那两扇大门便缓缓打开,门轴轻转,沉闷的声音如同敲击在人心尖,让人的心不由得提紧。 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的摆设也映入顾千城的眼帘。数米高的宫灯,悬挂在殿中央,灯壁不是用纸糊的,而是用一块块钻石镶嵌而成,轻轻一转,流光溢彩。 地面由整块整块的汉白玉铺成,上面用纯金描绘了许多花朵的图案的,一朵朵好似鲜活的一般。除此之外,大殿两侧各摆放了九个巨大的烛台。烛台用的材质顾千城不认识,只觉得那烛台即富贵又好看,半点不见俗。 正对着门的上方,有九步台阶,台阶正上方就是一把金灿灿的龙椅,十分夺目。 真的是金灿灿的,因为那把龙椅,完全是由纯金造。虽然隔得远,顾千城还是能认出她的材质的。 除此之外,大殿再无其他,好似很空旷,可真正走进来就会明白,哪怕这座大殿什么都不摆,也不会给人空旷的感觉。 它,太华丽! “圣后驾到。”顾千城进殿没有多久,就听到女子洪亮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她身后两位少女跪在地上,态度虔诚。 不多时,就见一着凤袍的妇人,从左侧走了进来。 之所以说她是妇人,是因为她虽面容白皙、富有光泽,可周身的气势却十分骇人,尤其是那双人,深沉的不似人。 她一走进来,整个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变,殿中的光芒有七成落在她身上,整个宫殿瞬时暗了下来。随着她直近,周身的气势更加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当然,这个人不包括顾千城。 顾千城一脸坦然的看着对方,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妇人目不斜视的走进来,神情高傲,如同凤凰,眼中没有任何人。转身坐下时,妇人正对着顾千城,深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优雅入座。 “顾千城,武氏后人?”妇人开口,声音华丽高贵,不怒自威。 “是的,圣后娘娘。”顾千城暗暗吸了口气,平静的答道。 妇人气势太强,要说不受影响那绝对是骗人的。 “《夷国志》就是你交上来的?你可知那书有问题?”妇人完全不像那两名女子一般绕圈子,一开口就直指问题核心。 顾千城的心咯噔一跳,面上却是平静的道:“我不明白圣后娘娘在说什么?我手中的《夷国志》给了皇上,并没有给娘娘。”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顾千城……看在你是武氏后人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一个月后,你替我把火焰果寻来。”妇人缓缓开口,明明很平静的语气,可却让人不敢拒绝。 顾千城悄悄捏了自己一把,以免自己失态,“圣后娘娘,别说我不知道火焰果在哪里。就算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外出。” 顾千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和双腿。 微隆的肚子,无声的告诉旁人,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一个月后,你就能外出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圣后与顾千城说话时,就再也没有看过她。 顾千城心有不安,皱眉问道:“圣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催产,让她提前把孩子生下来吧? “我说过,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顾千城,不要装傻。”圣后完全没有为顾千城解惑的意思,抬手道:“好了,送她出去。” 圣后,真得只是见顾千城一面。 1319登岛,完全不看在眼里 所谓七活八不活。孩子在母亲腹中长到七个月就已经成型了,七个月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成活率。 顾千城此时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听到圣后的话,第一反应就是长生门会给她催产,让她怀胎七月,就把孩子生出来。 而事实也如她所想的那样,那两个少女将她推回房间后,献宝的道:“夫人,你腹中的孩子还有十二天就满七个月了,门中的大夫说了,十二天后就可以剖开你的肚子,把腹中的孩子取出来了。” 两个少女说话时,一直看着顾千城,本以为说出剖开肚子的事,会把顾千城吓坏,结果顾千城却是挑了挑眉,并没有被吓到。 少女嘟了嘟,一脸不高兴,“夫人,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你们取出我的孩子,还是怕你们圣后娘娘?”顾千城承认,这两者她都是怕的,但是怕又如何,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用,就是害怕也没有什么卵用。 “看样子夫人是不怕了,本来还想好好安慰你来着,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夫人您好好休息,晚点我们给你送药送饭了。对了,夫人你可别想着出去,你一踏出这个门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我们不敢对夫人如何,可夫人腹中的孩子会如何,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少女一脸笑容,纯真无伪,不等顾千城说话,也不把顾千城扶到床上,朝着轮椅轻轻屈膝,就往外走了,同时不忘将门从外面锁上。 顾千城扭头看了一眼,直到确定两个少女走远,这才将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叹气,“果然,这就是肉票该有的待遇。” 长生门对她越好,她越不安。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长生门的人不会无缘由的对她好。囚禁她,不给她自由,这才是正常的 收回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顾千城眼睛一红,“孩子,我们该怎么办?我好像真得没有办法,带着你离开。” 想到腹中孩子才满七个月,就要被取出来,顾千城心中一痛,眼泪滑出,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跌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溅起一朵朵水花。 “宝宝,你爹怎么还不来,我想他了。”想到三个月还没有找到她的秦寂言,顾千城眼中的泪落得更凶了。 她怀着身孕,身上还被长生门的人下了毒,凭她根本不可能从长生门离开,而且离开也没有用,她身上的择子还没有解。 “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任由他们在十二天后,将你取出来?”七个月大的宝宝,就算能活下来,身子骨也会比常人弱,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比别人差一大截。 “宝宝,你爹什么时候来?我想他了……”顾千城抱着肚子,眼泪一颗一颗掉,却不敢哭出声来。 她怕,怕哭出声来后,外面的人会听到。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在意与懦弱,不然会被人算计死。 此时,被顾千城念叨的秦寂言,正与唐万斤一起从江南登船,按倪月所绘的地图,出海,前往长生门。 当日,秦寂言一出城,就丢下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换上便装,带着唐万斤一起,日夜兼程,赶往江南。 花了十天的时间,秦寂言与唐万斤抵达江南。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船,不分昼夜的前行,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长生门。 可是,长生门处在海中央一片岛群中,从江南到长生门最快也要两个多月,秦寂言就是再怎么日夜不停,也无法在十二天后赶到长生门。 不过秦寂言无法赶到,并不表示凤于谦也赶不到。凤于谦手上有倪月画的地图,虽然中途稍稍绕了一点弯路,又与长生门外围的人,小小的打了两场,可凤于谦仍旧在顾千城醒来的第十天,赶到了长生门。 因行踪早已暴露,凤于谦也不藏着掖着,杀到长生岛后,直接将长生岛围了,然后让人放话,“长生门的人听着,限你们两天内,把皇后娘娘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没有得到顾千城的消息前,凤于谦并不敢随意出兵。 他从江南带来的水师虽有两万人,可这两万人是他们全部的兵力,秦寂言过来并不会带兵来。 凤于谦在海上喊话,自是没有人应,长生门的人根本理都不理会他。 凤于谦也不气馁,继续让人喊着,私底下又派暗卫潜入岛上,去查探消息。只是,长生门守卫森严,堪比皇宫,暗卫试了几次,虽然能潜进去,可却始终无法接触到权利中心,探听顾千城的消息。 试了几次,仍旧无功而返,暗卫只得放弃。凤于谦眉头皱得死紧,在喊了两天得不到回应后,凤于谦思想再三,下令朝长生门投掷炸药。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打他,不把他打怕,就自以自己天下无敌。 水师并没有登岸,只凭借投石机,将炸药包投向岛屿正中间。 “轰……”大部分的炸药,在半空中炸开,如同烟花一般。小部分的炸药,落到了岛上,炸毁了不少房子,也炸死了好几个人,甚至还有一枚炸药包,就落在宫里,离圣后的居所只隔百余米。 圣后本就气恼长生门所在暴露了出去,见对方的炸药包差点炸伤她,圣后气得摔碎了一套玉杯,“秋离,你说人不是跟着你进来的,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跟着谁进来的?”准备的这么充分,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圣后,我已经查清了,他们并非跟着我而来。他们是跟着地图才找到我们所在。”秋离脸上有炸伤,至今还没有好,生生将他温润的气质毁掉了。 “地图?他们哪来的地图?”长生门在岛上近两百年,从来没有外人寻到过长生门所在,不可能有地图流出。 “是圣女。”秋离低垂着头,并不看圣后。 “倪月?怎么会是她?”圣后并不相信,“她死了吗?”背叛长生门,只有死路一条。 “并没有,圣女身上的忠心蛊解了。”这些消息都是秦寂言想让秋离知道的,秋离自然能查得一清二楚。 “解了忠心蛊怎么可能?中原谁有那样的本事,能解我的忠心蛊。”圣后一点也不相信,自信满满的道。 秋离早有准备,将唐万斤的事说了一遍,“这人一直被药王谷藏着,圣女之前就想将人带回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圣女没有把人带回来,还利用唐万斤的心头血,解了身上的忠心蛊。” 倪月在大秦遇到的事,秋离一清二楚,但他不会说给圣后听。 “好好好,好一个倪月。除奸堂的人何在?”圣后气得全身发颤,可见是真正的恼火了。 “属下在。”除奸堂的人站了出来。 圣后冷着脸下令,“去中原,把圣女带回来。” “是,”除奸堂的人得了任务,并没有在屋内久留,转身就往外走。 圣后继续下令,“秋离,告诉外面那个人。他口中所说的皇后正在生产,不想一尸两命就给我安静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孩子丢给他了。” 圣后要的只有顾千城,之所以不打掉顾千城肚子里的孩子,是怕孩子没了,没有可以威胁顾千城的筹码,也怕顾千城和秦寂言跟她拼命。 一个顾千城圣后自是不怕的,可加上秦寂言,圣后就不得不小心了。 秋离退了出去,第一时间把圣后的话,转达给凤于谦知晓。为了安抚住凤于谦,免得他随便朝岛上丢炸药,秋离当着凤于谦的面,保证道:“你且放心,圣后只是想要见见自家的晚辈,并没有为难顾千城的意思。同时我也会保护她好,不会让她涉险。” “你的话,我不相信。”凤于谦虽然没有正面与秋离交过手,可光听暗卫说,凤于谦就知道秋离这人,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你若不信我,便随我登岛,亲自去看看你们家皇后,可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为了让凤于谦安分一些,秋离大方的让出一步。 当然,秋离也只是让了这一步,只肯让凤于谦一个人登岛,并且不许带武器。 几番商讨下来,凤于谦只得按秋离的意思办,放下兵器,随他一同上岛。 凤于谦一登岛,就毫不顾忌的打量四周,观察四周的地形,同时亦观察长生门的人有什么反应。 结果让他很失望,长生门的人并不在意他打探地形,甚至主动为他介绍起来,根本不怕凤于谦带兵攻上来,端得是狂妄至极。 凤于谦心里郁闷极了,可面上却不表露出来。既然长生门的人不在意他查看地地形,他就大大方方的看好了。 在凤于谦的要求下,秋离带着凤于谦岛上绕了一圈,这才把人带进宫,带到顾千城所住的偏偏殿。 此时,顾千城已经发动了,下人端着热水来来回回,屋内偶尔有几声痛叫声,可声音都不大,凤于谦隐约能听出是顾千城的声音。 “皇后娘娘这是要生了?”凤于谦顿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顾千城这才怀了七个月,怎么会这么快生?? 1320震惊,自己来 怀胎七个月,在外力的作用下,顾千城发动了! 产道已开,这种情况下顾千城就是不想生也不行。而让顾千城瞬间开产道的,不是她平时喝得补汤补药,而是早上圣后派人拿来的择子解药。 一大早,顾千城没有一丝要生的迹象,按正常情况推断,她怎么也不可能在今天生产。 可是,她低估了长生门的卑劣! 择子的解药,同时也是催产药,只要服下择子的解药,不管她怀胎几个月,都会立刻发动。七个月前服下择子的解药,孩子一定保不住。 择子的解药最佳服用的时间,是正值生产时,可是长生门不会等到那个时候。 早辰,少女拿着解药过来,就把这话告诉了顾千城,“夫人,这是择子的解药,你服下后立必就会生产。要是不服下,三个月后,你会生下一个死胎或者你自己死。夫人,你要吃吗?” 少女将解药递到顾千城面前,笑得明媚。 “我有选择吗?”顾千城看着药丸,淡淡一笑,完全没有被人威胁的怒气与愤怒。 长生门的人,看似给了她选择,实则由不得她。 现在把药服下,至少可以赌一把;要是不服下,三个月后长生门的人,绝不会把解药给她。到时候她与腹中的孩子只能活一个。 母子二人只能活一下人,是顾千城不能接受的事,尤其是要她来做这个决定。 毫不犹豫,顾千城选择了现在服下择子的解药。不过,在此之前顾千城也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不需要岛上的大夫接生,她自己可以接生。 “夫人,你这样可没有办法自然生产,得剖开肚子才能把孩子取出来。”少女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顾千城,纯真的眸子满是轻蔑与嘲讽。 这女人不会以为剖腹取子,就是把肚子切开,取出孩子就行吧? “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其他的不需要你们管。”顾千城冷冷的扫向少女,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仍旧气势不减。 毕竟是出身将门,就是再怎么弱,也不会被两个下人的给唬住。 “要是你死了……”少女不满的嘟囔道,可刚开口就被顾千城打断了,“我死不了,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知道,长生门要的是她。一旦在取子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池,长生门定会保她,而不会保孩子。 当然,这并不是她坚持自己给自己剖腹的主要原因。她忍着身体被刀切开的剧痛,也要自己动手,是怕在剖腹取子的过程中,长生门的大夫给她的孩子下黑手。 用蛊威胁人是长生门最爱做的事,她真的是怕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如你所愿,痛死了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少女明显是不高兴了,脚一跺,转身就往外走。 顾千城并不理会她,让人把她持到床上,等着少女把她需要的刀、开水、绷带和大铜镜拿来,并再三要求铜镜一定要清晰。 她的肚子太大了,她没有办法低头看切口,只能通过镜子来确定手术刀口。 长生门早有准备,一柱香不到,少女就把东西拿来了,包括顾千城要的大镜子。顾千城看了一眼,对那面水晶的镜子十分满意。 这面镜子很清晰,比现代人常用的玻璃镜子还要清晰。真不愧为是长生门,财大气粗的拿整块水晶做镜子。 至于长生门准备的手术器具? 虽比不上封家送给她的柳叶刀,但一般大夫用的器具更全也更好,用来做剖腹手术足够了。 择子的解药,不愧为催产的利药,服下不到一刻钟,羊水就破了。 顾千城此刻也顾不得有没有做好准备,用热水洗净双手,又用滚烫的水将刀具简单消毒后。对着镜子在自己小腹下,划了一道手指长的刀口。 刀口确定好了,顾千城却迟没有下手,而是看着镜中满脸汗水,呼吸急促,狼狈不堪的自己。 在没有麻醉,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她要自己握刀,切开自己的肚子,把里面的孩子取出来。这对她来说太有难度了,她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给自己动手术,不仅仅是对技术的考验,也是对心里素质和忍痛能力的考验。剖腹产是一个小手术,顾千城分分钟可以做到完美,但这并不表示她给自己剖腹时,也能那么干脆利落。 作为大夫她要保持冷静,绝不能用麻醉和止痛的药物。可作为病人,她不敢保证她在剧痛下,还能保证手不抖。 痛,她能忍。可正常的生理反应,却不是她想忍就能忍得过去的。 她必须给自己一些暗示与催眠,切断痛神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千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己催眠。一瞬间,就从焦虑不安的待产妇人,变成冷静自持的大夫。 两个少女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收不回眼神。 这位夫人果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情绪调整好了,不愧为是能当皇后的人。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剖腹取子? “给我一块小毛巾。”顾千城恢复了冷静,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两个少女虽然还处在震惊中,可却本能的按她的命令办事。 顾千城的气场太强了,让人不敢反抗。 “夫人,您要的毛巾。”少女恭敬的将毛巾递到顾千城面前。 顾千城接过毛巾,仍旧和之前一样无视她。 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管其他的事。 将毛巾折了几叠,顾千城将其咬住,然后挥退围在她身侧的少女,解开衣服,拉下裙子,握起刀就切下去…… “唔……”顾千城痛闷一声,虽自我催眠,切断了痛神经,可顾千城仍旧痛得直掉眼泪,上半身甚至颤抖了一下。 可也就是这么一下,顾千城用力咬了一下嘴里的毛巾,又继续手上未完的工作。 这个时候,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有自己。她必须坚持住,必须保持清醒的把孩子取出来,不然她和孩子都会死…… 1321突变,我的孩子…… 镜子里,清晰的照映出,被顾千城切开的伤口,也清晰的照映出,顾千城把手伸进去,在里面寻找孩子的动作。 “唔……”从没有见过这样取孩子的少女,差点吐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顾千城,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这个女人,居然敢把自己的肚子切开,还把手进去取孩子,她就不怕吗? “太可怕了。”看着顾千城将孩子取出来,少女即震惊又兴奋。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兴奋,可她就是很兴奋,哪怕害怕也不肯移开眼。 顾千城此时已痛得全身痉挛,自我催眠的暗示早就失去了作用,她现在恨不得痛晕过去,可是…… 她不能,她的孩子才刚刚取出来,她还得确定孩子无事,还得给自己清理伤口。 镜子里,照映出一个小小的,全身是血的小婴儿,他安静的躺在顾千城的手上。 “我可以的,我是顾千城,我一定可以的。”顾千城取出孩子,并没有立刻剪断脐带,而是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再次给自己下心里暗示。 她快撑不住了,她必须给自己强烈的暗示,才能坚持下来。 一连数息,在顾千城看来已经过了很久,可在旁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少女并不有发现顾千城的异常,她们此刻还沉浸在血腥的取子画面里。 她们知道,圣后每月都要服用紫河车;她们知道,岛上的大夫,每月都要从那些孕妇的肚子里,用刀取出一个孩子;可她们不知道,取出孩子的过程是这么血腥与残忍。 以后,她们怕是不敢直视圣后了。 只要看到圣后,她们就忍不住,想起血腥取子的画面。 太可怕了! 少女脸色惨白,往后退了数步,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 顾千城看也不看她,拿起一旁的剪刀,手法极稳的将脐带剪断,好似感觉不到痛一样。 剪掉脐带后,顾千城并没有管自己敞开的伤口,而是将孩子抱到身侧。 是个男孩,许是早产的原故,孩子并不大,只有两个巴掌般大不,全身泛着红,十分脆弱、瘦小。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顾千城眼中的泪,再次落下。 这么小的孩子,才刚刚长全,他应该在她肚子里再呆三个月的,可是她这个母亲无能,没法保护他。忍着心痛,忍着自责。顾千城轻轻地用手指将他嘴里的秽物取出来,然后在他的小屁屁上轻轻一拍。明明已经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可顾千城拍孩子的动作,却是极轻柔,将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哇……哇……”像是小猫叫一样,孩子的声音很弱,光听声音就知不是一个强壮的孩子。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孩子身体虚弱,他这一生也许都会受影响。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日后可能会一直缠绵病榻,顾千城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她是一个失责的妈妈,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并不是天生体弱,而是后天被人用外力,毁了健康的身体。 长生门! 这仇,我顾千城记下来。 顾千城死死咬住唇,才没有将心中喷涌而出的恨意表现出来。 凭借这股恨意的支撑,顾千城将孩子清洗干净,将自己的伤口清理干净,并迅速缝合好。 两个少女站在一旁,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傻傻地看着顾千城忙上忙下,直到顾千城收拾干净,这才反应过来,让下人进来把屋内的血水与脏被子抱出去。 凤于谦站在外面,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手心冰冷,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 “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明明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怎么不见大夫出来说说里面的情况? 秋离也不知里面的情况,无法回答凤于谦的问题,只能让个小丫鬟进去,把屋内的少女叫出来。 “顾姑娘可平安生产?”看到少女一脸惨白,秋离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带回来的人,可别就这么死了。 “夫人没事,母子君安。”少女的脸色虽然难看,可语气却很轻快。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凤于谦一脸狂喜,激动的问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担心正在生产的妻子。 “是的,那位夫人与小少爷都没有事。那位夫人自己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的,现在也是她自己在照顾孩子,真是……太强大了。”少女提起顾千城,不由自主流露出对她的敬佩。 因圣后每月需服一剂紫河车,因此岛上从来不缺孕妇,少女也没少见孕妇,可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妇人像顾千城那般强大。 “你说什么?顾千城的肚子被剖开了?”凤于谦的脸色唰的一白,双眼瞪得大大的,愤怒的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谁?你说谁怎么样了?”少女没见过变脸变这么快的,不由得吓了一跳。 “顾千城,生孩子的那一个,她怎么样了?”虽说皇家血脉很重要,可凤于谦知道,在秦寂言心中,最重要的是顾千城。 孩子没有保住,他们还可以再生,但顾千城只有一个。 “你说那位夫人呀?她没事,好好的呢,还有力气照顾孩子。”少女拍了拍心口,娇俏的说道,可是…… 就像是为了打她的脸一样,她的话音刚落下,就传来顾千城凄厉的叫声,“不……不,我的孩子,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来人呀,快来人呀!” 顾千城大声喊着,声音颤抖的几乎不在声。 凤于谦刚缓过来的脸色,又一次变得铁青,想也不想就挥退少女,冲进屋内。 少女咚的一声跌倒在地,可她却不敢忽痛,急忙爬起来,紧随秋离冲进屋内。 屋内,顾千城散着头发,抱着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孩子……”凤于谦上前寻问,可刚开口就看到,顾千城怀中的孩子,身上居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1322寒毒 ,你也需要火焰果 顾千城怀中的孩子,全身覆了一层雪霜,双唇发紫,身体冻得僵硬,任凭顾千城抱得再紧,捂得再暖,也无法让孩子恢复正常。 “小皇子怎么了?”凤于谦瞪大眼睛,颤抖的问道,想要上前又不敢。 顾千城怀中的孩子僵硬的如同冰棍,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像是……死了一般! “中毒了。”顾千城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怀中的孩子,听到凤于谦的问话,顾千城猛地抬头,正好看到刚走进来的秋离,当即厉声问道:“秋离,你们做了什么?” “寒毒?”秋离推开凤于谦,看到顾千城怀中的孩子的情况,脸色微变。 “寒毒?你们下的毒手?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顾千城双眼通红,好似要吃人一般。 怀中越来越僵硬的孩子,提醒顾千城,她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随时都会有死去的可能。要不是怀中的孩子还有一口气,还需要长生门的人施救,她在看到秋离的第一眼,就会扑上去了杀了他。“小皇子中毒了?你们……”凤于谦举起拳头,朝秋离挥去,却被秋离避开了,见凤于谦又要打过来,秋离飞快的解释道:“不是我,孩子还没有死,也许还能救。” 秋离没有把话说满,抬手格开凤于谦后,扭头对身后的少女道:“快去禀报圣后,迟了这孩子就没救了。” “是,是,我这去。”少女刚进来,还没有站稳,又匆匆往外跑,走得太急,一头撞在门框上,可她却没有时间呼痛,还没有站稳就往外跑。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们倒底要什么?有什么要求直接提,不要对我的孩子下手。”顾千城听到孩子有救,稍稍冷静了几许,腥红的眸子也没有那么狰狞了。 “你儿子身上的寒毒,不是我下的,至于其他的事,请恕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秋离再一次重申,眼神落在顾千城怀中的孩子身上,目光复杂。 “你最好别骗我,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顾千城再次将孩子抱紧,眼角流出一滴鲜红的泪。 那滴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落在孩子的脸上,溅开,滑落…… 凤于谦上前,想要将孩子脸上的血水抹掉,可刚碰到孩子冰冷的身体,就吓得缩回了手,颤抖的问道:“小皇子他……”冻成这样,还有气吗? “龙宝没事,也不会有事。”顾千城知道凤于谦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接过话。 “龙宝?”凤于谦指了指小皇子,以眼神寻问:这是小皇子的名字? “孩子的乳名,我希望他能得龙气庇护。”她的孩子,要是没有意外,会是大秦的皇长子。他的名字,还轮不到她来取。 “这名字好,小皇子是真龙之子,自有龙气庇护,小皇子一定不会有事。”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顾千城,凤于谦越说底气越足,就好像事实就是这样。 顾千城没有说话,一双血眸冷冷地看着秋离,右手则放在龙宝的心脏处。大有龙宝的心跳停了,她就会扑上去,把秋离撕碎。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凤于谦默默地看了看顾千城,又看看了秋离,最后将视落落在小皇子龙宝身上,同时右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秋离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圣后这步棋走得太臭了,要是顾千城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要顾千城帮他们找东西,不掀了长生门就是好的。 当然,顾千城不一定有这个能耐,但是秦寂言有呀。真要打起来,饶是长生门底蕴再厚,也打不过兵马众多的大秦。 秋离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暗自焦急,默默祈祷少女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要赶在顾千城的儿子断气前回来,不然这事就麻烦了。 许是听到了秋离的祈祷,不多时屋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凭脚步声就可以断定,是那少女。 “我去看看。”凤于谦转身,就往外跑,险些与少女撞成一团。 少女踉跄数步,站稳后,立刻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凤于谦,喘着粗气道:“快,快……这是圣后娘娘的血,给孩子服下,可保他性命。” 少女把瓶子交到凤于谦手里,人就像是被抽空一样,跌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圣后的血?希望有用。”凤于谦虽然怀疑,可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选择,握紧瓷瓶,转身往回跑。 “顾千城,这是圣后的血,说是能救小皇子。”凤于谦把瓷瓶打开,一股药香味飘出,要不是少女说这是圣后的血,凤于谦都要以为这是药。 “希望……你没有骗我。”顾千城接过药瓶,看了秋离一眼,然后将瓶子里的血,倒进自己的嘴里,低头……喂给龙宝。 龙宝的双唇冻成了紫色,僵硬的无法张开,顾千城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其暖化,将嘴里的血,一点一点喂到他的嘴里,而在这个过程中,顾千城的泪就没有断过。 她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遇事就只会哭泣的人,要不是太过悲伤,她根本不可能流泪,更不可能一再落泪。 龙宝才刚出生,根本不会吃东西,就是喝奶也不行,任凭顾千城再小心,大部分的血还是流了出来,顺着龙宝的身体往下滑…… 不过,圣后的血还是起了作用,顾千城能明显感觉到,龙宝的身上的冰霜融化了,身体渐渐变软,只是气息仍旧微弱。 将嘴里的血全部喂完,顾千城又含了一口。有了之前的经验在,顾千城这一次喂得更小心了,一滴一滴,耐心十足,几乎没有血溢出来。 这一次效果很明显了,龙宝的身体已肉眼所见的速度,由青紫转为粉红,脸颊也红通通的,看上去健康极了。 顾千城的眼眶再次红了,这次却是高兴的…… 她的孩子,没死! 1323求人,活火山中火焰果 孩子没事,顾千城却是撑不住了。小腹处的刀口因为太过激动而崩开,血染了一床,整个人血色全无,苍白的像一张纸。 她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照顾龙宝,可她又不放心把龙宝交给长生门的人,只能让凤于谦留下来保护龙宝。 “龙宝身边不能离人,麻烦凤将军了。”顾千城知道,凤于谦作为将领,不宜长时间丢下他的兵,留在长生门内,可她现在没有办法。 长生门的人,不值得信任。 凤于谦面色微变,却坚定的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小皇子。”他从来没有照顾过小孩子,他不懂得要如何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个任务对他来说真得太难了,可就是再难,他也要拼命完成。 顾千城知道凤于谦的为难,她也不放心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咬牙道:“最多一天,我明天就可以以自己照顾了。” 她的身体还好,可失血过多,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养不好,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坐月子,养身体。 凤于谦手下的兵,离不开凤于谦;她的孩子离不开她,她必须尽快恢复身体,不然他们母子二人,人能任人宰割。 “顾……您安心养伤,我会照顾好小皇子。”之前因为着急,凤于谦一直是顾千城、顾千城的叫着,现在冷静下来想要改口,却发现此时叫顾千城“姑娘”不合适,可夫人这个称呼又不对,娘娘这个称呼不是他能胡乱叫的,只得含糊的应对过去。 顾千城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虚弱的点了点头,示意凤于谦把收拾妥当的龙宝抱出去,可凤于谦哪里会抱孩子,一碰到龙宝就全身僵硬,顾千城把人放到他怀里,他就保持固定的姿势不变,弄得龙宝很不舒服,小声小声的哭了起来。 “乖,乖……龙宝不哭,娘亲在这里。”顾千城一听孩子哭了,顾不得小腹处的伤与身体的虚弱,把龙宝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听着龙宝小猫似的哭声,顾千城的心一阵阵揪痛。 她的孩子,身体这么弱,以后要怎么办呀? 只哄了两句,龙宝就没有再哭,凤于谦见状,想把龙宝接过来,可龙宝一到他手里就哼叽的哭了出来。 “这,这怎么办?”凤于谦一脸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秋离见顾千城眼神散涣,似在强撑,摇了摇头,温和的道:“我让人来照顾他,你要不放心就让这位将军看着。” “我能相信你吗?你不会有耍什么花招?”顾千城虽然与秋离相处了三个月,可这还是第二次与秋离打交道,她并不了解秋离的为人,更没有办法相信他。 “你应该明白,圣后需要你帮她办事。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比你更不想你的孩子出事。”要不是这样,圣后也不会亲自放血。 可是,没等顾千城安心,秋离又道:“就你儿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需要下毒。你自己略懂医术,你难道看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顾千城神色一变,原本黯然下去的眼眸,又变得明亮起来,但秋离和顾千城都明白,这是最后的光芒,她现在根本没有那个精力。 秋离完全不将顾千城放在眼里,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儿子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吧?” “圣后的血,只能保命,不能解毒?”顾千城轻轻扣住孩子的脉博,可除了体弱外,什么也诊不出来。 之前诊不出来,顾千城只当孩子没事。可现在她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了。 秋离温雅一笑,等顾千城诊完,才道:“寒毒一月发作一次,发作时,圣后的血可以解,但却无法根治。想要根治寒毒,只有找到火焰果,用其入药,才可以解除寒毒。” “火焰果?长生方上的药?”顾千城又气又怒,恨不得杀人。可说话的声音却很小,抱龙宝的动作也是极轻,生怕吓到了龙宝。 “没错,就是长生方上的火焰果。得到《夷国志》后圣派了不少人,按《夷国志》所记载的内容,去寻火焰果,可最终都没有找到。”这也就是他明明想杀了顾千城,还有她和秦寂言的孩子,却又不得不救他们的原因。 他们,还要顾千城办事。在事情没有办成前,他们还不能动顾千城。 “你们找到了传说中的活火山?”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平静的问道。 长生门手中的那本《夷国志》,就是她让景炎帮忙编撰的,里面的内容她很清楚。 活火山中火焰果,是她在现代一本游记里看到的。为了取信太上皇与长生门,顾千城在编撰《夷国志》时,把那篇游记里的内容,大致写了出来。 本以为,只是一篇无法考据游记,而且还不存在同一个空间,可却没有想到,长生门凭一篇不靠谱的游记,居然真得找到了活火山。 “当然,只要是我们长生门要找的人,要找的地方,没有找不到的。”秋离神情平和,可这话却透着自信与倨傲。 “既然找到了,你们还要我做什么?”活火山好寻,可活火山下有火焰果,那就真不正常了。 找到她也没有用,她根本不知什么火焰果。 “我们的人进不去,那个地方很诡异,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进去。圣后说,你是最后一个接解到《夷国志》的人,也许你可以进去。”想要顾千城办事,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当然,现在不仅仅是我们需要你去取火焰果,你自己也需要。你儿子身上的寒毒,只有火焰果能解,不想你儿子早夭,不想每个月来求圣后赐血,你最好是找到火焰果。”每个月去求一次圣后,对顾千城和秦寂言来说,绝对不会比找火焰果更难。 秋离这话虽是威胁,可每一句都像是站在顾千城的立场,为她说话,为她着想。 按秋离所言,顾千城不想受制于人,就只能支寻火焰果…… 1324信蜂,我不相信你 活火车山里火焰果,顾千城想要救龙宝,不想受制于人,不想一直被圣后威胁,就必须去寻找火焰果。 “希望你没有骗我。”顾千城不知秋离所言是真是假,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办法立刻去找火焰果,在养身体的这段时间,足够她弄清龙宝的情况。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也骗不到你。你只要再等一个月,就知道你儿子身上的寒毒有没有解?我看你也累了,你的凤将军好好说说话,我先出去了。”秋离十分体贴的把少女也带走了,把空间留给顾千城和凤于谦。 凤于谦正想私下与顾千城说几句话,秋离一带人离开,凤于谦就开口道:“顾姑娘,你现在还好吧?” 顾千城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薄纸,虚弱无比,但是眼神却很犀利,身上的气势也很足,让人无法确定她此时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或者多好多坏? “还好,一时半刻倒不下去。”秋离出去了,顾千城身上的气势也没有收起来,扭头看了一眼龙宝,顾千城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是把孩子交给凤于谦,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呢? “凤将军,孩子……”想了片刻,顾千城最终下定决心,让凤于谦把孩子抱走,可顾千城刚将龙宝抱起,龙宝就不舒服的哼唧,声音很小、很弱,眼睛甚至没有睁开,可顾千城却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顾千城就改变了主意,“算了,孩子就留在我身边吧。劳烦凤将军帮我守两天。” 如果龙宝是足月出生,身体健康,顾千城就是再不舍,也会让凤于谦把龙宝带走,长生门对龙宝来说太危险了。 可是龙宝是早产儿,身体弱不说,还中了毒。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实在狠不下心来。 “顾姑娘放心,我会一直守在外面,不会让人进来。”凤于谦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照顾小皇子,实在是……没那个能耐呀! 小皇子看着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气息又弱,他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小皇子。 “麻烦了。凤将军出去时,让长生门的人给我送一些汤来,要补血的汤药。”顾千城说完这话,就合上了眼。凤于谦知道,顾千城这是不想再说多话,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少女就端了一碗乌鸡汤进来,顾千城想也没想就喝完了,然后又让少女重新准备热水和绷带。 她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缝合。 少女没有说话,脸下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般轻松纯真,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就去准备顾千城要的东西。 顾千城看着少女离去,勉强睁开的眼再次合上,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好。 少女拿着东西进来,就看到顾千城双手环住龙宝,睡得实沉。 少女轻轻将东西放下,上前欲将龙宝抱起来,可刚伸手,手腕就被扣住了。 “你要干什么?”顾千城扣住少女的的腕,眼神凌厉,双眼清明,不见一丝睡意。 “啊……”少女痛呼一声,想要挣开顾千城的钳制,可扭了几下也没挣开,委屈的道:“夫人,你松松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把小少爷抱去给奶娘。” 少女眼中含泪,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是吗?”顾千城却半点也不怜惜,怀疑的问了一句,明显是不相信,不过她还是松开了少女的手,“最好别怕我,我奈何不了圣后,可要你的命却很容易。” “夫人,我真得没有骗你我们岛上每个月都有孩子出生,岛上有照顾孩子的妇人。”少女可怜兮兮的揉着手腕,上面的青紫十分显目,可见顾千城用了多大的力。 顾千城半点也不愧疚,冷着脸道:“不用了,端热水过来,我自己会清理,另外再把奶娘找过来。”在长生岛,她不能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夫人,你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不是少女看不起顾千城,实在是顾千城这个样子,自己还要人照顾呢。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要按我说的办。”这种情况下,就是死撑着,,也不能让龙宝离开她的视线。 “好吧,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岛上的妇人说了,月子做不好,以后会留下病根的。”少女一脸无奈,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说了一句,可惜顾千城根本不听。 长生门的人早就算好了顾千城生产的时间,照顾孩子的奶娘一早就安排好了,就在顾千城的隔壁,随时可以派上用场。 少女站在门口叫了一句,两个奶娘、两个照顾孩子的妇人就进来了,白白胖胖、眼神温和、衣着整洁,看着让能让人放下戒备,可顾千城却仍旧睁大眼睛,盯着她们,不肯放松半刻。 少女不由是摇头叹息,“夫人,你真是不必如此,我们不会伤害小少爷。我们长生门从来不伤害刚出一的孩子。”只会在孩子长大后,送他们去训练,能不能活下来就各凭本事。 “我不相信你们。”六个字,足已表明一切,少女哑口无言。 凤于谦此刻就站在外面,听到屋内的对话,知道顾千城在盯着,便悄悄走到一旁,将藏在耳朵里的信蜂放了出来,用细小的针在它的翅膀上扎了两个点,然后任由它飞出去,飞出长生门。 信峰只有蚊子般大小,却比蚊子飞得更高,灰色的一个小点,飞在半空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很快,信蜂就飞出了长生殿,飞出了长生岛,飞到在船上等着的暗卫手里,告诉他们顾千城母子平安。 是的,凤于谦在信蜂上刺得那几个点,就是母子均安的意思,这种传信的手法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因此,就是信蜂落到了长生门手里,凤于谦也不怕。 只是,信蜂能传达的消息终是有限,凤于谦只能告诉暗卫,顾千城与小皇子母子均安,却无法告诉他们小皇子中毒的事。 而暗卫不知,秦寂言就更不知了…… 1325急切,不能要求太多 暗卫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秦寂言。 “母子均安!”只有四个字,可秦寂言却从这四个字中,看到了很多隐藏的信息。 紧紧将纸条握紧,秦寂言没有初为人父的兴奋,只有满满的担心,“才七个月就生了,真要是母子均安,怎么会早产?长生门到底做了什么?” 母子均安四个字,在早产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此刻,秦寂言宁可收到顾千城不好的消息,也不想收到简单的“母子均安”这四个字,太假了。 原本不安的心,因为这四个字更加的惶恐了,船行的速度本就很快,可秦寂言却仍不满意,在收到信后,立刻下令加速。 “全速前行,无论白天黑夜。”原本,到了晚上虽然也会前行,可却会减缓速度,现在秦寂言等不了。 顾千城的早产刺激到了他,而凤于谦传来的消息,真得太少了! “主子,我们对这一片海域并不熟悉,白天还好,晚上要是加速的话,极容易触礁。”随行的暗卫,十分苦逼的劝说。 这一路,他们连口气都没有缓过,天天都听到主子说加速,他现在一听到主子叫他,心里就发毛。 “派小船在前面开路,朕不听理由。”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凤于谦先前走过的,凤于谦早就将各处应注意的事项记录下来,并传给了秦寂言。只要按凤于谦建议的前行,就是快一点也没事,但前提是一点,而不是像秦寂言这样,疯似的前行。 随行的暗卫很想再劝秦寂言两句,可习惯服从的他们,根本不敢多言,只得默默地低头,却执行秦寂言的命令。 船再次加快速度,船上的人一时没有习惯,被晃得左右摇摆,甚至有几个直接摔在地上。 “皇上,是不是千城出事了?怎么又要加快?”唐万斤被船颠的快要吐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吧,满船的人也只有唐万斤敢问,其他人就是再难受也得撑着。 “嗯,顾千城生产了。“船全速前行了,秦寂言这才有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不管怎么样,他的孩子至少没事,千城也活着,这就好了! “生产了?男孩还是女孩?”唐万斤双眼放光,完全忘了不适,兴奋的直转圈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男孩。”秦寂言并无不满,他是一个情感内敛的人,他很高兴自己有了后代,但却无法像唐万斤一样傻乐呵,这个时候有唐万斤替他傻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男孩?太好了,太好了,孩子肯定像千城。快,快,再快一点,我要去看千城的孩子。”唐万斤兴奋的丢下秦寂言,跑到控制室去舵手,再快一点…… 秦寂言满头黑线,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长得像顾千城的男孩,然后……想想还觉得不错。 “男孩像千城也挺好的。”虽然他更希望有一个像千城的女孩,不过现在千城生的是男孩,他不能要求太多。 1326威胁,连命都不要 顾千城是剖腹产,提早把孩子剖出来,对她的影响并不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顾千城就能下床自由行动了。 身体无碍,顾千城便只留下了奶娘,亲自照顾孩子,不假他人之手。 要不是顾千城没有奶,她连奶娘都不想要,她对长生门的人实在不放心。 在顾千城和凤于谦的紧盯下,长生门私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一切都很平静。凤于谦碍于龙宝可能身中寒毒,也不敢有动作,只令水师围住长生岛,并不进攻。 凤于谦不打,长生门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彼此相安无事。龙宝在顾千城的悉心照顾下,眉眼都长开了不说,身子也健壮了一下,哭声渐渐有力了,可到底是伤了底子,和足月出生的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该怎么办呢?”看着身子渐好的儿子,顾千城心里却很是不安。 她怕,怕龙宝身上的寒毒发作,怕她要是找不到火焰果,她的龙宝要怎么办? 火焰果所在的位置,是她杜撰的,长生门说找到了活火山,可并不表示里面有火焰果。 龙宝并不知母亲的担忧,他正会玩得正欢,小手不断的挥舞,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虽然声音不大,可在顾千城耳朵里,这却是天籁之音。 “再大的烦恼,只要看到你的笑颜,就好了。”看着独自傻乐的儿子,顾千城的思绪飘得很远,喃喃的道:“龙宝,娘一定会为你找到火焰果,你就放心吧。找不到也不怕,还有圣后在,有她在你就不会有事。” 虽说火活山什么的是她杜撰的,可长生方上有记载,她都寻到了黄金圣果和冰魄草,火焰草想必也是存在的。实在不行,她就叫秦寂言想办法,把圣后圈养起来,然后定期给她儿子放血。 想通了,顾千城的心事也就放了下来,安心的休养,该吃吃,该喝喝,不提寒毒的事,也不复之前的担忧,就是那两名少女提起寒毒的事,顾千城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两名少女一度怀疑,龙宝身上的寒毒解了。 顾千城也不解释,只安心的坐月子,直到龙宝满月前一天,也就是龙宝身上的寒毒,发作的前一天,顾千城才道,“我要见圣后。” “啊?”少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夫人要见圣后?现在?” “对,我要见圣后,你去通传一声。”顾千城已穿戴整齐,怀中的小龙宝也换了新衣服,看上去精神极了。 “可是……圣后此时在闭关,不见人。”少女一脸为难的开口。 很明显,这是圣后给顾千城的下马威,可惜顾千城压根不怕,“一个时辰内见不到圣后,我就抱着龙宝离开。你们要敢拦我,我就让凤于谦将长生岛炸为平地,大家一起死。” 凤于谦这次带来的火药十分充足,别说一个长生岛就是十个长生岛,也能夷为平地。 “你大胆!”少女脸色一变,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说起怕死,再也没有人比长生门这些人怕死。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胆子大不大。反正我儿子中了寒毒,身体又弱,要是没有解药,根本无法长大成人。我儿子活不了,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顾千城抱着龙宝,语气平和,甚至还有闲心去哄龙宝,完全没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 “这事……我做不得,你等等,我且去问问。”少女怕顾千城真得发疯,叫凤于谦炸了长生岛,忙改口。 “我等你的好消息。”顾千城撩起衣袍,抱着龙宝坐下,一派闲适。 少女瞪了顾千城一眼,咬咬牙,转身退了下去。只是,圣后并不在殿内,少女想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圣后,着实不易。 “圣后去哪了?快去寻圣后,那位……夫人要见圣后,威胁我们圣后不见她,她就炸岛,与我们同归于尽。”少女来到圣后的寝殿外,寻问随时伺候圣后的仆人。 “圣后去了后山,不知何时回来。”后山是长生门的圣域,除了圣后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那怎么办?那位夫人说一个时辰内要见到圣后。”少女一脸担忧。 她与顾千城相处的时日最多,知道顾千城并非威胁,而是真的能做到。 那个女人,为了她的儿子连命都不要,她儿子真要出事了,她绝对做的出同归于尽的事。 “我也没有办法,后山是圣域,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你去与那位夫人解释一二,待圣后回来,我必第一时间告知你。”服侍圣后的仆人十分坚定的摇头,少女也没有再强求,叹气道:“我去说说。” 少女寻不到圣后,转身回去跟顾千城解释了一番,知道说谎会引来顾千城的怀疑,少女实话实说,“圣后去了后山圣域,我也不知圣后什么时候会回来,还请夫人稍候片刻。” “后山圣域?不是闭关了吗?”顾千城嘲讽的道。 少女脸微红,强自镇定的道:“去后山就是闭关,只是闭关的时间短罢了。” 顾千城无意与她争辩,“我已经给外面的人传信,天黑前没有收到我的信,就炸了长生岛。” “你什么时候传的信?”少女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瞪着顾千城。 长生门守卫极严格,想传信出去可比登天还难。 顾千城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少女也知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不由得有几分恼怒,“我不管你是怎么与外面的人联系的,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别以为圣后要你办事,你就可以无所顾忌。“ 要让人知道,在她的看管下,顾千城还能与外面的联系,她肯定会没命。 顾千城冷笑,“我就是无所顾忌,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杀了我们母子。”她都被长生门逼到这个地步,除了拿一条命去和长生门斗,她还有什么可以跟长生门斗的? “你……你,你……”少女气得词穷,好半天都“你”不出一句话来。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当顾千城连命都豁出去,长生门还能奈她何? 1327幸运,圣域里的老怪物 长生门圣域,是长生门最神秘的地方。据说长生门那些活了四五百岁的老怪物,就全部住在圣域,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相传,那些老怪物在圣域,就是为了给圣后炼制各种长生不老药。圣后每隔一个月就会去一次,每次进去再出来都会年轻许多,让岛上的人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去圣域,可是…… 圣域只有圣后能去,凡是偷摸进圣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因此,岛上的人除了圣后外,再也第二人知晓圣域的情况。 因为无知,就会神话。在长生门的人眼里,圣域是神秘的存在,也是令人心生向往的地方,在他们心目中,圣域就是仙人呆的地方,可只有真正踏进那里的人,才会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仙域,那是地狱! 圣后去圣域,也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样,在圣域服食长生不老丹,与长生不死的老怪物们论长生之法,而是听他们训斥! 圣后,不过是那些老怪物手中的傀儡罢了! 圣域一共有五位老怪物,这些人少说活了两百多岁,他们一个个满脸折子,长相可怖,老态毕露,已老得看不出原样,看上去就像恶鬼一样丑陋。 他们五人围着一株极大的肉灵芝而坐,灵芝的触手缠在他们身上,如同活动的长蛇,看上去可怕极了。 “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没有寻齐长生方上的丹药,你是不是圣后当久了,真当自己是圣后了?”一老怪阴森森的开口,无论是语气还是外貌,都像厉鬼一般。 “清若不敢,肯请主上明查。”在顾千城面前,气场强大的圣后,此时就像一个小丫鬟,跪在老怪物的面前。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真以为我们动不了,就奈何不了你?清若,你太高看自己了。”老怪物闭上眼,轻蔑的道。 圣后冷汗淋漓,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老怪物又开口了,“清若,你知道在你之前,死了多少位圣后吗?”不等圣后回答,自己又说道:“一共十六位。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她们太蠢了,以为自己掌控了长生门的势力,有了心腹,就能与我们抗衡。清若,你说……你的主上是那么蠢的人吗?会让自己养的狗,反咬自己一口?” “主上英明神武,肯请主上明查,清若绝无二心。清若已寻到《夷国志》的上一任主人,明日她便会出发,前去寻找火焰果。”圣后急急的解释道,生怕说晚了,就会被惩罚。 “一株火焰果有什么用?黄金圣果呢?龙凤果呢?长生方上可不是只有火焰果。”老怪物合着眼,一副精神不济,随时都会睡着的样子,可圣后却知道,这些老家伙精神好着呢。 有数万年的肉灵芝养着,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力旺盛。 “那人之前就服了龙凤果,黄金圣果与冰魄草,到时候只要拿她入药极可。”所以,圣后怎么也不会杀顾千城。 顾千城可是最大一味药引,她要死了,长生方怎么炼? “居然服了那么多圣药,那孩子运气真好。”另一个老怪物开口了,是道女声,只是从长相来看,已看不出她是女子。 “是主上运气好,得此女,何愁炼不出长生丹。”圣后谄媚的道。 老怪物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却让圣后打从心底害怕。 人老成精,这些老怪物活得太久,他们的眼神就好像能将人看透一样。 “哼……”老怪物冷哼一声,“限你三个月内把事办好。清芷,出来送你姐姐出去。” “是,主上。”一着浅红宫裙的少女,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在圣后面前,弯着腰,恭敬的道:“圣后,请……” “多谢。”圣后站起来,不屑的看了清芷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与防备,可想到几个老怪物还在,又立刻收起情绪,恭敬的退下。 清芷待圣后退下,这才抬头,露出那张与圣后一模一样,却明显比圣后稍年轻一些的脸! 这就是长生门最大和秘密,在长生门的人眼中,他们的圣后一直长生不老,实则他们早就换了十几个圣后,只是他们不知罢了。 清芷把圣后送到门口,就停下了,“圣后,慢走不送。” 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与圣后一模一样,圣后看着她,就像是在看镜子,可圣后很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镜中的她,而是一个准备随时取代她的人。 一如她取代上一位圣后一样。 “清芷,收起你的野心,你永远斗不过我。”圣后看着清芷,眼神诡异莫测。清芷却很平静,“圣后应该明白,里面的姑娘都想出来,而圣后是我们唯一的路。” 换作话说,就是斗不过也要斗,圣域里面对她们这些依附老怪物而活的女子来说,就是炼狱。 “你永远没有出路,我已寻找长生方,只差最后一味药,只要这味齐了,我就能炼出长生丹。”到时候,她就不用受那些老怪物钳制。 长生丹,那么珍贵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给那些老怪物。 “我拭目以待。”清芷留下这话,转身就往回走,脚步优雅,姿态高贵,活脱脱就是圣后的翻版。 圣后看着清芷的背影,更加坚定了决心。 “老怪物,我不会一辈子都当你们的禁脔与傀儡!”她的位置随时有人取代,为了活下去,她一定要炼出长生丹,离开长生门。 圣后大步往前,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圣域。 踏入长生殿,随时的仆人忙上前,“圣后,……” “什么都不要说,备水,我要沐浴。”抬手制止说话的仆人,圣后大步朝浴室走去。 被那些老怪物碰触到的地方,简直是恶心的她要吐,不洗干净,她根本没法正常面对众人。 “是。”仆人早就习惯了圣后的作风,一早就准备好了水,随时可以取用。 泡在温热的水里,洗去了那些老怪物在她身上的留下的痕迹,圣后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有精神处理其他的事…… 1328谈判,不由拒绝 圣后是现担心的就是顾千城出事,听到顾千城的威胁,圣后面上不显,可心里却很是担心。 为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取主导位置,圣后心里急得似火,可却仍旧压在天黑前最后一刻,才召顾千城来见她。 “夫人,圣后有请。”少女踩着点,进来通传。 顾千城看了一眼沙漏,轻轻一笑,抱着龙宝就往外走。 把时间卡得这么准,圣后她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她想,接下来的谈判中,她应该能的捞到不少好处了。 抱着龙宝,顾千城走得不快不慢,因事先就想好了怎么谈,这会顾千城脑子放得空空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闲适,没有一丝紧张与不安。 一路走到长生殿,天已大黑,不过长生殿内依旧亮得如同白天。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照得人眼睛发疼,龙宝就极为不适,小脸皱得紧紧,不高兴的挥着小胳膊。 “乖,娘帮你挡着光。”顾千城弯腰,将背弯成一张弓,替小龙宝挡住所有刺眼的光芒。 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人刺眼。 圣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顾千城,充满母性的光辉与坚韧,让人不敢小视。 圣后一滞,可很快又回过神来,先声夺人道:“顾千城,你要见我?” 顾千城轻轻点头,可却没有如圣后所想的那样,直接切入主题,而是说道:“圣后,可否将殿内的夜明珠,撤去一二,我儿子不习惯。” 顾千城此言一出,圣后刻意营造的气氛就变了,圣后眉头轻皱,“你要我配合你儿子的习惯?” 轻轻的一句话,却满是威胁的意味,不怒自威。 说实话,面对威严十足的圣后,顾千城要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人的,可为母则强。为了小龙宝,她也不能轻易低头。 顾千城抬头,盈盈笑道:“圣后要为难一个孩子吗?”不给圣后拒绝的机会,又道:“圣后,再让人给我加一把椅子吧,让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一直站着,实在是太残忍了。” 顾千城一直保持着“弓”着身子的姿态,即使是抬头与圣后对视,也不忘替龙宝挡住光。 这个姿势很别扭,看着也没有美感,更别提什么气势。按说这样的顾千城是好欺的,可她却是软硬不吃,抱着孩子就这么与圣后对峙,大有圣后不妥协,她就一直站下去的架势。 圣后很想看看,顾千城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站到什么时候,可一想到圣域里的那些老家伙,圣后又打消了念头。 她现在还要用顾千城,把顾千城逼急了,对她没有好处。 “来人,撤下夜明珠,抬把椅子过来。”圣后绷着脸,下令。 “多谢圣后。”顾千城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疑惑。 今天的圣后,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一时半刻,顾千城又不想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将心中的怀疑压下,顾千城坦然自若的站在殿中,静静地等着仆人将夜明珠撤下,换上普通的蜡烛,又把椅子抬来。 落落大方的坐下,顾千城客气的道了一声谢,紧接着又道:“圣后,我想知道我儿子身上的寒毒,是谁下的?” “怎么,你要报仇?”圣后面色不变,似乎早就猜到顾千城会有这么一问。 “自然,他害了我儿子,我怎么能放过他。”她不能对圣后出手,就能对下毒的人出手,她相信圣后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手下而得罪她。 “杀了她又如何,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杀了那条狗,还有别的狗。”圣后这话,就差没有说,是她命人给龙宝下毒的。 “我高兴,还请圣后告知。”狗又如何?被逼急了,狗也会跳墙。圣后这种态度,只会让底下的人不满,哪怕有忠心蛊在,也不见能让手下的人听话。 “告诉了你又如何,难不成你敢动我长生门的人。”圣后不在乎一个手下的生死,但她不会让顾千城占上风。 要如了顾千城的意,指不定会认为,她怕了! “圣后需要我办事,连这么一个人都不舍得吗?”顾千城摆低状态,也点破了圣后的意图。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还没有资格动我的人。我要你办的事,你不办也得办。”圣后的视线,落在龙宝身上,威胁意味十足。 顾千城嘲讽一笑,“圣后可知,在来之前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说不怕死的人,其实比谁都怕死,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你儿子的命呢?你也能不在乎?”顾千城真要不在乎,就不会来找她,也不会被绑到长生门。 是人都有软肋,秦寂言的软助是顾千城,顾千城的软助是她的孩子。只要把这个孩子的命,扣在手中,不愁顾千城不听话。 “我的孩子天生体弱,又身带寒毒,日后能不能成人还难说。与其让他每月受寒毒折磨,我宁可随他一同去了。”慈爱的母亲,为了能让儿子少受一些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除了要自家孩子的命。 但是,这话顾千城才不会说给圣后听。 “你只要找到火焰果,就能解了他身上的寒毒。”兜了半天,最终又说到火焰果的事,而且还是由圣后主动提出。 “火焰果不是那么好寻的,一时半刻我就算知道火焰果在哪里,也拿不到。”谈话的节奏与进程,完全如顾千城所预想的那般。 “在你没有拿到火焰果前,我……保你儿子无事。”圣后淡然开口,平静的语气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只是,她心中是不是也如此,就不知了。 顾千城轻叹了口气,“圣后,我不相信你。” “你除了信任我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圣后嘲讽的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与威严,“顾千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有限。” 呼……密不透风的殿内,突然扬起一阵风。顾千城明显感觉到殿内的气息不对,不是来自圣后的威压,而是圣后做了什么,让殿内的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 “哇,哇……”龙宝反应最快,当即就哭了出来! 1329对峙,谁都输不起 孩子是最敏感的,殿内的气息一变,龙宝就难受的哭了出来,而且很快就哭得小脸通红,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圣后,别逼我!”顾千城的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猛地站起来,瞪向圣后。 龙宝是她的逆鳞,圣后此举摧毁了顾千城所有的理智。 “顾千城,这是长生岛。”圣后满不在乎,根本不将顾千城的怒火看在眼里。 她的确怕顾千城死,可并不表示她怕了顾千城,要事事顺顾千城的意。 “长生岛又如何?凤于谦能找到长生岛,你以为皇上会找不到吗?圣后,别太高看自己,也别太小瞧别人。区区一个长生岛,依我大秦的国力,随时可以将它毁了。”长生岛很大,可再大也是一个岛,要把整个岛炸沉,她没有那个本事,可要把岛上的人连同她自己一起炸死,凤于谦带来的炸药,足够。 “哇,哇……”龙宝越哭声音越弱,小脸憋得青紫,把顾千城给心疼坏了,“圣后,你最好快点收起你的威压,不然……我们没得谈。” “我要不收起来,你当如何?”这是一场较量,谁先退让,谁就输了。 “我们走着瞧。”顾千城抱着龙宝,转身就往外走。 “拦住她!”圣后反应过来,大声下令。 两道灰色的身影,从两侧扑了过来,挡住了顾千城的去路。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自杀!”顾千城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刀,那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在赌,赌圣后不敢要她的命! 圣后真要取她的命,就不会让秋离把她带到岛上来,更不会悉心照料她,直到她生子。 “你……大胆!”圣后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除了那些老怪物,还没有人敢如此威胁她。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圣后不知道吗?”说话间,顾千城不知将什么往地上一丢,只见“嗖”的一声,一道蓝光飞向天空。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圣后紧紧握住扶手,指关甲嘎嘎作响。 监视顾千城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顾千城身上,会有匕首和信号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千城一手抱着龙宝,一手握着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戒备的后退一步,“圣后,让你的人退下!”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生死?”这个时候就是在乎,也要说不。不然,顾千城就一直能拿侨了。 “在不在乎,不是嘴上说了算。圣后,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火焰果,你我都想要,既然你要我去取火焰果,你怎么能不给我一点好处?”顾千城退到安全地带,稍稍松了口气。 “好处?你想要什么好处?”圣后嘲讽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千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 “你的血,一年的量。”顾千城完全不在乎圣后怎么看她,她只要达到目的便成。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找到火焰果。真要找不到,一年后她可以再想办法。 “放肆!”圣后大怒,可她的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你做了什么?”圣后知道,这声响必与顾千城刚刚丢出去的信号有关。 “炸岛,圣后正好可以看看,我凭什么跟你谈条件。”顾千城勾唇一笑,胜券在握。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传来,一声连着一声,圣后不用出去看,也能猜到外面的情况。 “轰……”又是一阵巨响,地面似乎都在摇动。 “圣后,不好……大秦的水师在攻岛。”长生门的护卫,在殿外禀报道。 “攻岛?好大的狗胆,出兵……杀了他们。”圣后警告的看了顾千城一眼,眉也不皱的下令。 “是。”殿外的护卫匆匆离去。 “顾千城,你既然要吃罚酒,我就让你看看,与我为敌的代价。”圣后冷冷的看着顾千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顾千城最大的倚仗,就是外面那些兵,没了那些兵,她倒要看看顾千城还有什么资本,与她谈条件。 “圣后这么做,不过是两败俱伤。”顾千城握刀的手很稳,抱孩子的手更稳。 “不,伤得只有你。区区水师也想攻破我长生岛,简直是笑话。”在海上,圣后有绝对的信心。 “那么……我们走着瞧。”圣后有信心,顾千城也不是毫无准备。或者说,凤于谦这一个月也不是傻傻的守在外面,什么也没有做。 “轰,轰,轰……”爆炸声越发的密集,声音也越来越大,明显是凤于谦一行人往岛中心推进了。 “倒是有点能耐。”圣后坐在凤座上,笑容不变。 “圣后可以好好看看,我大秦的男儿可不止是只有一点能耐。”顾千城仍旧站在角落,手中的刀抵在脖子。她面前站的两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如同盯着猎物的猎狗,只等她一松懈就扑上去。 “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圣后凤眸微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放心,定不会让圣后你失望。”顾千城一动不动,与圣后说话的时候,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人,并不敢放下戒备。 怀中的龙宝,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早已停止哭泣,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好奇的样子。 要是平时,顾千城见到龙宝这般,心都要萌化了,可现在……她根本不敢乱动,只是紧紧的抱住龙宝,哪怕手酸的不行,也不敢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战斗有多激烈,殿里的人不知道。只能从一阵阵爆炸声,来确定凤于谦没有败,长生门没有把凤于谦打退。 外面的战斗,决定了里面的局势。凤于谦与长生门的战斗没有结束,顾千城与圣后的对峙,就不会有结果,两方只能这么僵着…… “你倒是有些能耐,你的人也不错。”见顾千城始终如一的把持着战斗的姿态,圣后不由得开口赞道。 只是,在长生门有能耐的女人比比皆是,圣后并不觉得惊艳,这称赞也就不那么走心了。 “我不会输!”顾千城略略松了松手,好缓解肌肉的酸痛。她这一动,盯着她的两个灰衣人也跟着动了,可他们还来不及出手,殿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1330控制,并非毫无准备 “圣后,不好了!” 来人依旧是在殿外禀报,并没有进来。 “说!”圣后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像是自带声效,即使站在殿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见,圣后的修为不低。 “大秦水师炸了天兽池,里面的……鱼,全跑了出来,到处吃人,而且吃得都是我们岛上的人。”天兽池里的鱼都是吃人的,长生门圈养着它们,用秘法将它们驯服,就是为了让它们杀人,作为保护长生岛的武器。 可是,鱼终归不是什么聪明的生物,就算驯服了它们,可一旦出事,它们就会失去控制。 大秦的水师炸了天兽池,把里面的鱼炸伤、炸死无数,致使天兽池失控,里面的鱼冲了出来,见人就咬,不分敌我。 而岛上的人,全是他们长生门的人,大秦水师并没有上岛。 “秋池呢?他死了吗?教了那么久我的畜生,也没有教好?”圣后的声音依旧不大,甚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听不出喜怒。 “秋池大人已经在想办法,只是那些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见人就咬,根本不受控制。”事发的第一时间,看管天兽池的人就出手了,只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呵呵……”顾千城突然笑了出来,圣后眼神一动,看向顾千城,“你动的手脚?” “是呀,不然你以为是谁?”她说了她不是没有准备的,是圣后不相信。 “你做了什么?”圣后不高兴,很不高兴。 顾千城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而没有被人发现,监视她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罂粟果,圣后知道吗?”顾千城手中的匕首,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指向欲扑向自己的灰衣人,“圣后,让他们下去吧。” 战况进行到这个地步,她赢定了,圣后只能退让。 “下去!”圣后这一次十分爽快。 灰衣人退下,没人盯着,顾千城终于可以放下戒备。 将匕首收起,顾千城抱着龙宝走回殿内,在椅子上坐下,“圣后,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长生门并非想像中的牢不可破,她有的是办法攻破长生的防御。 “就算那些畜生不听话,你也走不了。”圣后不认为顾千城能从她手中离开,可是…… 已经有一件事失策了,圣后不想再赌。 万一赌输了,她……就没有活路。 “走不走得了,不是圣后你说了算。我能用罂粟果令天兽池的鱼失控,就能用它让岛上的人失控。圣后,世事无常,并非所有事都会永远在你的掌控中。”最后一句话,是威胁也是告诫。 圣后不置可否一笑,“告诉我,罂粟果是什么?”别的事她控制不了,长生门内的事与人,只要她还是圣后,她就能控制住。 “一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比忠心蛊还好用。”顾千城是蠢了,才会把实话说给圣后听,“圣后要是好奇的话,可以亲自试一试它的威力。” 会想起用罂粟果,还多亏了长生门的忠心蛊。要不是因为忠心蛊,顾千城也想不到这害人不浅的东西。 “拿出来!”她确实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那些被秘术控制的鱼失控。 “可以,一年份的血,让我儿子平安离开。”谈条件,自然不能只有一方提条件。 “给了你,你也保存不了一年。”她的血是药,只有新鲜的才有效果,放久了就会失去效果。 “那是我的事,不劳圣后费心。”虽说在这个时代,要保持血液新鲜并不是容易的事,可举大秦之力,要保住十二瓶血,还是可以的。 “我的血……不是那么容易给的。”十二瓶血不多,顶多一碗罢了,可圣后却不会轻易给顾千城。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反倒会让人胃口变大。 “除了罂粟果,我还会乖乖的去找火焰果,与你的人一起。找到火焰果后,我只要一枚。”寒毒她不会解,但大秦不缺名医,有火焰果她总能想到办法。 “你儿子身上的寒毒需要火焰果,你能不去吗?”圣后嘲讽的看着顾千城,“火焰果我们都需要,别把自己说得太委屈。” 顾千城不甘势弱的反击,“我儿子会中寒毒,是你下的手。要不是这样,我会需要火焰果?”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现在,你比我更需要火焰果,用火焰果做交易,你不觉得太占便宜了吗?”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顾千城确实有手段,可……她也不是软柿子。 “你还想要什么?”顾千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事后,你的命……给我,如何?”圣后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顾千城不知真假,也无意与圣后多言,点头道:“可以,只要你有能耐取我的命,我必无二话。”圣后有那个本事,她反抗不了。要没那个本事,她就是应下,圣后也奈何不了她。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要的血,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圣后抬手,示意让人拿刀与药瓶上来。 “可是,我还有一个要求。”顾千城抱着龙宝,又道。 “什么要求?要给你儿子下毒的那人?”圣后已见识到了顾千城护赎子的狠劲,知道顾千城不会善罢甘休。 “不,我现在要抓我来的那人,我记得他叫秋离。”圣后既然退让了,就别怪她得寸进尺。 给龙宝下毒的人,她要找出来,可抓她来的秋离,她也不会放过。 秋离,也是害她儿子早产,身体虚弱的罪魁祸首,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秋离是长生门的护法,我不会把他交给你。”在这件事上,圣后是不会退步的。 秋离不仅仅是长生门的护法,也是那个女老怪物看上的人,要是秋离出了事,她讨不到好。 “那……就让秋离,试一试罂粟果的效果,您看如何?”直接要不到人,顾千城不介意用迂回的办法。 “可!”圣后这次倒应得干脆。 左右,只要不取秋离的命,圣后并不在乎秋离会变成什么样。 长生门的人最惜命,可人命在长生门,也是最卑贱的…… 1331离开,提前发作 十二瓶血,一瓶不少的摆在顾千城面前。而此时距离龙宝身上的寒毒,第二次发作还有五个时辰。 看着十二瓶,能压制龙宝身上寒毒的血,顾千城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最终她还是赢了。她的儿子,这一年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让你的人停手了。”圣后随手止住血,任由仆人将她的伤口包起来。 一碗血罢了,对圣后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劳烦圣后,让人请凤将军过来。”顾千城没有急着去拿桌上的血,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东西已经到手了,再急切,就落了下乘。 “去,把人请进来。”圣后抬手,示意仆人退下。 殿内,只剩下顾千城、圣后和已经睡着了的龙宝。圣后威严十足的坐在凤座上,双眼落在顾千城身上,却没有说话。 目的达成,顾千城累了一晚,也不有说话的欲望。当然,她也不认为她能和圣后闲聊。 双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凤于谦进来! “顾姑娘,小皇子没事吧?”凤于谦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问龙宝的安危。 至于顾千城? 不用问也知无事。 “龙宝没事,东西带来了吗?”顾千城早就习惯,秦寂言身边的人,永远把秦寂言放在第一位。 龙宝是秦寂言的儿子,凤于谦把龙宝放在第一位,再正常不过了。 “带来了,您看看这样行吗?”凤于谦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瞬间寒气扑面,“取得是千年寒玉的玉髓,百年不化。” 而这个时候,圣后才发现,凤于谦居然拎了一个盒子进来。 “可以。你把这些血放进去。”即使没有靠近,顾千城也感受到了盒中的寒气。 有这块寒玉玉髓在,她就不用担心,圣后的血因时间久了,而失去效果。 凤于谦二话不说,将血瓶放进盒子里。 圣后看到这一幕,嘲讽的道,“你倒是准备齐全。”顾千城为了今晚,算计了多久? 以有心算无心,她输得不冤。 “为人父母的,总要为孩子多想一些。”顾千城厚脸皮的,把这话当夸奖,不给圣后继续发飙的机会,顾千城紧接着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母子就不打扰圣后休息了。” “打扰了一晚上,才说不打扰,顾千城,你未免太虚伪了。”圣后冷哼,杀气外泄。 顾千城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事,可她事先却一点也不知,要让那群老怪物知道了,定要说她无能。 顾千城再次皱眉,“圣后,别吓到我儿子,他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就滚……没人留你们母子在这里。”圣后眯着眼,怒火更甚。 一再落她的面子,顾千城还真是……大胆! 可偏偏,她这时动不得顾千城。 “告辞!”顾千城二话不说,抱着龙宝转身就走,凤于谦自是跟在身后。 “顾千城,我等你拿到火焰果回来!”圣后看着顾千城渐行渐远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 作为炼丹的活药人,顾千城现在有多嚣张,日后就会有多惨! 此时,天已破晓。凤于谦上岛前,双方就已经停战了,岛上只有长生门的人在收拾残骸。 炸药烧毁了长生门多处建筑,到处都是火光一片,哪怕此时天色不亮,也不需要提灯笼,就能看清路。 顾千城抱着龙宝,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与凤于谦一起往岛外走,她身后则是圣后派来的人。 “顾姑娘,你真得决定了?”眼见就要走到岛边,凤于谦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龙宝的身体要紧,我必须去找火焰果。”长生门绝不会容许,她不去活火山。 “我们……可以先离开长生门,再去寻火焰果。”有一年份的血在,小皇子暂时不会出事。 顾千城摇了摇头,“龙宝离开可以,但我要离开……长生门绝不会允许。”虽说今晚他们打了胜仗,可这并不表示长生门实力不济,不如他们。 他们今晚能取胜,不过是取了一个巧。要是没有天兽池那些鱼,他们就是有再多的炸药也赢不了。 要知道,长生岛四面是水,等到长生门的人反应过来,用水对付他们,他们手中的炸药就没用了。 “可……太危险了!”凤于谦很清楚,顾千城在秦寂言心中的地位。虽然他更在意小皇子的安危,可也不敢不顾顾千城。 要是顾千城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下一个焦向笛了。 “只有我在岛上,你才能带着龙宝平安离开。”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拿龙宝的命去赌。 她要跟着一起走,长生门必不会善罢甘休。在海上,他们还真不是长生门的对手。 “我给你写一信,你到时候把信交给皇上,皇上不会怪罪你的。”顾千城知道凤于谦担心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心思被拆穿,凤于谦面露尴尬。 他是真的担心顾千城的安危,只是……和顾千城相比,小皇子更重要。 小皇子,可是皇上唯一的血脉。 “什么意思都不重要,我怎么也要给皇上写一封信,你去取纸笔来。”顾千城寻了一避风处,停下脚步。 凤于谦见顾千城心意已决,没有多说,只是轻叹了口气,转身朝战船跑去,可是…… 还没有跑两步,就听到顾千城撕心裂肺的声音,“凤于谦……回来,快回来,龙宝,龙宝的寒毒发作了!” 比预计的早了四个时辰! 足足早了四个时辰! “小皇子……”凤于谦猛地转身,朝顾千城跑来,“小皇子怎么了?不是说还有四个时辰,寒毒才会发作吗?” 如同刚出生的那天,顾千城手中的龙宝,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身体僵硬的躺在顾千城的怀里,一动不动。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再次看到龙宝全身冰冷,僵硬的无法动弹,顾千城还是吓得不行,急急忙忙接过凤于谦递来的血瓶,打开……含住一口,喂进龙宝的嘴里。 “明明还有四个时辰,怎么会提前发作?”这些日子,她从两个少女嘴里,问了不少关于寒毒的事。 她很清楚,提醒发作,不是什么好事…… 1332杀人,我们的征程 龙宝身上的寒毒提前发作,意味着他的身体很虚。第二次发作会提前,之后每一次都会提前,而会提前多久就不好了。 但是,不管以后会如何,有一点顾千城都可以肯定,那就是圣后的十二瓶血,不到一年就会用完。 这样的情况下,顾千城就是有再多不舍,也必须放下。 将龙宝交给凤于谦的第二天,顾千城就去找圣后,“圣后,我要去寻火焰果。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圣后把下毒的人交给我。” 圣后诧异的扬了扬眉,“我以为,你会等那什么将军带着你儿子安全离开,才会动身。”顾千城有多谨慎,她是看到了的。 “没有必要,我相信圣后的为人。”她确实是不相信长生门,不相信圣后,可她也这会真得坐不住。 一想到自家儿,会因为她晚一天出发,而多受一天苦,她心里就极度不好受。 “你倒是会说话。”圣后大笑一声,看得出来心情极好,“看在你识实务的份上,人……我送给你。来人,将芷琪带上来。” 话落,就见一灰衣仆人,将这几天服侍顾千城的少女带了上来。少女仍旧是一脸纯真,可眸子却染上了惊慌之事。 很明显,她早就知道了。 “真的是你?”意料之中的结局,可看到少女出现的那一刻,顾千城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一个多月的,虽说这少女说话十分不好听,可平日对她和龙宝还算尽心。 龙宝寒毒发作,是她第一时间跑去拿圣后的血,平日龙宝一哭,少女比她这个母亲还要紧张。 可偏偏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的龙宝小小年纪就要受寒毒折磨;害得他们母子分离。 “除了我也没有旁人能近夫人的身。”少女双手紧握成拳,故作强势的道。 “长生门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忠心耿耿之辈。”顾千城嘲讽的说道。 长生门除了用忠心蛊控制人外,根本没有别的驭下之道。 这话,明晃晃的是打圣后的脸,圣后被落了面子,有些不高兴,拉下脸道:“人交给你了,要怎么处置随你。” “多谢圣后,不知圣后能否再借把刀给我。”顾千城看了少女一眼,对圣后道。 “可。”圣后抬手示意,立刻就有人将刀送到顾千城的面前。 一把侍卫随身佩带的大刀,颇有份量,顾千城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 幸亏她不是提刀杀人,不然这重刀一出,人还没有杀着,就先伤了自己。 “夫人……”看着举刀朝自己走来的顾千城,少女芷琪脸色微白,指关甲不受控制的翘起来。 她与顾千城相处的时日不算短,她知道顾千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有很多时候,她冷静的可怕。 “我儿……因为你受尽寒毒之苦。你说,我要该拿你怎么办?”顾千城举起刀,指向少女,“轻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夫人,我只是……”奉命办事四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如何与我无关。”她当然知道少女不是罪魁祸首,不是少女也会是别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连秋离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直接对她儿子下手的少女。 少女惨笑,闭上眼道:“我知道夫人是不会放过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顾千城冷笑一声,举起刀…… 位置不高,明显不是要少女的命。圣后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还当顾千城是个果敢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果然,顾千城举刀,并没有一举要少女的命,而是挥刀砍断了她的左手腕。 “啊……”少女惨叫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纯美的五观扭曲成一团,“夫人,饶命。” 顾千城这一刀用了大力气,骨头已经断了,只剩下皮肉相连,将少女的手腕连在胳膊上。手腕是一定废了的,但却不会致命。 “饶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今日放过你,来日你依旧会‘奉命’对我们母子下杀手。今日饶了你,他日是个人都敢对我们母子下杀手,因为……犯罪的成本太低。”她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也不像她学妹凤轻尘,有医者的仁心。 她是学医的没有错,可她最后做的是法医,她见到最多的是死人。 各种惨死的,该死的,不该死的人……她见到太多了。人命,是最宝贵的,可也是最廉价的。 “夫人,你要杀我就给我一个痛快吧。”少女捂着手腕,眼泪直落。 不是因为痛,这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只是不安。 顾千城要她的命,可却不直接取她性命,她不知道顾千城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折磨你。你在我儿身上下寒毒,今日你就尝尝鲜血流尽,全身发寒的滋味吧。”鲜血流尽,全身发寒,一死半刻死不了,用来回报少女给她儿子下毒的仇,正正好。 “你倒是会折磨人。”圣后本以为顾千城是下不了手,现在看来,她倒是小瞧顾千城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让人眼睁睁的等死,才是最可怕的。 “夫人……”鲜血大量流失,少女只觉得快要站不稳了,几次想要止血,可却生生忍住。 “来人,端盆热水进来。”顾千城看也不看,丢下刀,径直下令,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殿中仆人一愣,看了圣后一眼,见圣后点头,这才转身去执行顾千城的命令。 不多时,仆人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将少女的左手腕放入水中。 “啊……”少女痛叫一声,原本渐渐凝固的血,再次喷涌而出,很快就溢了出来,洒了一地。 此时,少女已感觉不到痛,大量的失血让她精神恍惚,她现在只是害怕。 明知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明明自己能救自己,可却不能做,这种无力的感觉,叫人害怕。 身子渐渐发冷,冰凉渗骨,少女眼前一黑,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可手腕上的血仍旧在流。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会生生因血流尽而死,而她不想死。 少女侧过脸,哀求的看着顾千城,希望顾千城能饶她一命,可是…… 顾千城却是淡漠地站在一旁,双手环抱,面无表情的看着…… 1333狠厉,从地狱里爬出来 鲜血流尽而死,人会如何? 会很痛苦! 尤其是对不想死的人来说。 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而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全身发寒,刻骨铭心的寒;全身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带着万般无奈与不舍,少女最终无力的合上眼。 而此时,鲜血已将大殿染红,衬得少女单薄的身子更加瘦小。 顾千城就这么看着,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看着少女一点点咽气,没有一丝动容。 “你……是个可怕的女人。”圣后看着顾千城,眼神闪着不明的光芒。 最可怕的不是杀人,而是冷眼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顾千城和她是一样的人,自私、冷漠! “可怕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为母则强……所以,圣后,你别再打我儿子的主意。不然,就是我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害怕也是一瞬间的事,不会给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她当众让少女慢慢死去,又用罂粟果引秋离上瘾,不过是想让长生门的人看清楚,得罪她可以,千万别把主意打到她儿子头上,不然就不是死那么简单。 “从地狱里爬出吗?不……我等着你从活火山里爬出来。”带着火焰果爬出来,她才好拿顾千城炼丹。 她倒要看看,被她炼成丹药的顾千城,如何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她复仇。 “我会的!”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会活着从活火山里出来,不管里面有没有火焰果。 “我等你的好消息。”圣后起身,送客。 顾千城也不多言,上前一步,告辞离去,从头到尾都不曾多看地上的少女一眼。 与圣后说好后,顾千城花了一天时间做准备,便带上圣后为她安排人,踏上了去活火山的船。 长生门不中愧为是海上的无冕之王,他们的战船比之大秦水师所用的战船,强出不止一星半点。 “真要打起来,凤于谦真不一定能赢,幸亏……幸亏圣后投鼠忌器,没有动真格。”顾千城无比庆幸,那一晚长生门并没有动真刀真枪,不然这些战船一出,凤于谦带来的水师,恐怕全部会葬身大海。 长生门的人见顾千城打量着船身,骄傲的道:“夫人放心,我们长生门的战船最是坚固无比,哪怕是撞上冰山、礁石,船也不会沉。” 怕顾千城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夫人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活火山我们去过不止一次,路熟的很,途中绝不会出意外。” “我很放心。”顾千城收回眼神,淡淡一笑。 圣后为了让她去拿火焰果,连炸药轰岛都不动真格,怎么可能会让她在路上遇到危险。 “夫人放心就好,船上风大,还请夫人回船舱休息。”随行的人并不放心顾千城独自行动。 他们倒不怕顾千城学到什么,一个女人,他们还不放在眼里,他们担心顾千城中途逃跑。 顾千城的儿子已平安离开,长生门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控制顾千城,要是顾千城发狠,中途跳海离去,他们就是哭都哭不出来。 这一路,他们必须将人看好,不得有半点差池。 顾千城深知长生门的人心中所想,她无意半途逃走,也不想一路被人紧盯,便十分配合的应下,回船舱休息。 海上的行程是枯燥的,上一次从江南到长生门,顾千城一路昏睡,并没有体会到什么叫睁开眼是这片海,闭上眼也是这片海的单调生活。 可是,这一次她却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什么叫重复的枯燥! 每天都在重复昨天,而且还都是一些无意义的事,别的事什么也做不了。 看书,海上风大,长生门造船的本事再好,也无法和现代钢铁大船媲美。船再大再稳也会摇晃、颠簸,这种情况下看书,那就是不想要自己的眼睛。 练武,同样的理由。海上风大,在船舱只能勉强站稳,根本不可能练功,除非自己想要摔死。 思考退路? 在没有看到活火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前,顾千城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在船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思念龙宝,然后在海面平静时,画龙宝的画像。 顾千城有不错的绘画功底,但只限于素描! 好在顾千城时间多,在画好上百张龙宝的素描画像后,顾千城便试着给素描图上色。只是海上物质有限,顾千城根本没有办法把颜料收齐,就算偶尔能得到一些不错的颜料,份量也十分有限,只能省着一点用。 如此一来,顾千城的画艺反倒精进了不少,长生门的人见顾千城整日醉心画画,对她的看管也松懈了不少。 顾千城只当没有发现,仍旧埋头画画,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一抹笑,略带狡黠与算计。 顾千城在海上行了半个月,凤于谦则带着龙宝,在海上走了十七天。第十八天,凤于谦在海上,遇到日夜兼程而来的秦寂言。 凤于谦遇到秦寂言十分激动,可激动之余他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 秦寂言带来的人不少,这么多人怎么就挤在一条船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于谦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可秦寂言却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道:“龙宝呢?” 凤于谦早已将长生岛上发生的事,传信给秦寂言,秦寂言在七天前,就知道顾千城把龙宝留下,独自一人去找火焰果。 收到这个消息后,秦寂言又一次下令加速,在前面探路的船因速度太快,全部撞毁了,只余最小的一条船。 凤于谦此时问起,秦寂言怎么可能回答? 凤于谦不知秦寂言所想,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忙收敛心神,回道:“回圣上的话,小皇子此时正在休息。海上风大,小皇子身子不弱,不能见风,还请圣上移步。” 这也就是凤于谦见到秦寂言,也不让人把龙宝抱出来的原因。 龙宝的身体太虚弱了,虚弱到一见风就会病倒的地步。在海上十八天,龙宝发了两次烧,虽然是代烧,可却把凤于谦吓坏了,生怕龙宝有个三长两短。 要知道,龙宝可是秦寂言唯一的子嗣,要是因他照顾不周而出事,整个凤家也赔不起…… 1334江山,交给你了 秦寂言过来时,龙宝睡得正熟,小脸热得红通通的,小嘴无意识的吐着泡泡,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就是朕的儿子?”秦寂言看着躺在小床上的龙宝,眼眶湿润。 就是这个孩子,顾千城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他的儿子! “朕……的孩子”秦寂言情绪略有些激动,可却怕吓着孩子,极力克制。好不容易平息心中的激动,想要将龙宝抱起来,可刚伸手就被凤于谦拦住了,“圣上,小皇子身体弱,顾姑娘说不管什么人来见小皇子,都必须清洗干净才能抱小皇子。您看……您是不是先去梳洗一番?” 凤于谦说完后,连忙低下头,根本不敢看秦寂言。 他也不想阻止皇上,可是…… 顾姑娘有交待,小皇子的身体不好,绝不能让身上带着灰尘的人接近小皇子,抱小皇子。皇上一路奔波,身上的衣服不知染了多少灰尘,要是带了病给小皇子,他就惨了。 猛地忆起自家儿子身体不好,秦寂言神色不明的收回手,不舍地盯着龙宝看了片刻,扭头对一脸不安的凤于谦的道:“你做得很好。” 凤于谦扑通一声跪下,“当不得圣上夸奖,圣上不怪末将以下犯上,已是末将之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阻止皇上与小皇子亲近。 “保护好小皇子。”秦寂言留下这话,又看了龙宝一眼,便转身往外走,步子经往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秦寂言有轻微的洁癖,虽然日夜赶路,可他身上的衣服却是今天刚换的,干净异常。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理会凤于谦,但事关龙宝,容不得秦寂言不重视。 秦寂言大步往外走,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迎面走跑来的唐万斤,“皇上,小宝宝在哪?你让我看看小宝宝吧?” 唐万斤看到秦寂言,跑得更快了,眨眼的功夫就来到秦寂言面前,“皇上,皇上,你有没有看到小宝宝,有没有很可爱?像不像千城?是不是会笑?你教他叫我哥哥了没?” 唐万斤一双大眼睁得大大的,满脸期盼的等着秦寂言的答案,可是…… 秦寂言却是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去……洗干净再来。”唐万斤身上的衣服,明显带着海水的腥气,也不知多脏。 “啊?”唐万斤完全不懂,怎么话题跳到要他去洗澡了? 唐万斤左嗅嗅,右嗅嗅,“前天才洗的,不难闻呀?”在海上,寻淡水不易,更不用提他们之前带来的船都撞坏了,人喝都不够,哪有多余的水洗澡。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秦寂言外,其他人都好多天没有洗澡了。 “让所有人登船前都洗干净。”秦寂言正忙着去沐浴更衣,好抱儿子,哪里有空给唐万斤解惑,直接把唐万斤丢给身后的凤于谦。 苦逼的凤于谦只得担起奶妈,小皇子奶妈的重任,把顾千城交待的话重复一遍。 好在唐万斤这人谁的话都可能会不听,但顾千城的话他一定会听,顾千城说要洗干净才能抱小宝宝,那他去洗好了。 可是,这么多人登船,就是洗澡也要排队,等到唐万斤洗完澡,擦干头发过来,小皇子早就被秦寂言抱走了。 秦寂言不是第一次见到小婴儿,他的堂兄弟们有不少早已大婚,好几个都有孩子,他虽与堂兄弟们不亲近,可也见过他们的孩子。 对于软棉棉的小婴儿,秦寂言是半点耐心也没有的,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个会哭、闹腾人的糯米团子。 全身软软的没有骨头,根本无法下手去抱;饿了哭、尿了哭、醒了哭,莫名其妙也会哭,越凶他们越哭,讲理不行,用拳头也不行。在秦寂言看来,小婴儿简直是世间最讨人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可是,看到自家儿子小小的一团,像糯米团子一样挥舞着小手,秦寂言却生不出一点嫌恶与厌恶的情绪。 “龙宝……”从来没有抱过婴儿这种软萌生物的秦寂言,小心翼翼的从奶娘手里接过龙宝,在奶娘的指点下,稳稳地抱住了龙宝,只是……那姿势十分僵硬,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一看就知是紧张到了极点。 奶娘很想劝说秦寂言放松一点,这么紧张、僵硬,小皇子会不舒服,可看到秦寂言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样,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她现在说什么,这位大秦的帝王也听不到吧? 确实如此,此刻的秦寂言,满心满眼都只有龙宝,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朕的儿子,朕……后继有人了。”秦寂言将龙宝举起,心中的激动只有自己能明白。 他以为,他这一生不会娶妻,不会生子,可他遇到了顾千城,他有了妻子,他的妻子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虽然这个儿子看上去瘦瘦小小,比普通孩子瘦弱,可他仍旧很高兴,很激动,因为……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 许是父子连心,明明秦寂言不会抱小孩,他抱龙宝的姿势也很别扭,按说龙宝会很不舒服,可是…… 龙宝到在他手上却没有哭,甚至在秦寂言说出“后继有人”时,还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可秦寂言却听到了。 “笑了,朕的儿子……对朕笑了!”看着龙宝小小的笑脸,秦寂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酸酸的,胀胀的……完全不受控制,可秦寂言却不讨厌。 “小皇子聪慧,这么小就会认人了。”凤于谦不是溜须拍马的人,可他与龙宝相处这么多时日,是真得喜欢龙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为龙宝说好话的机会。 “朕的儿子,是大秦的储君,大秦未来的皇帝,怎能不不聪慧。”明知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认人,可秦寂言听到凤于谦的话还是很高兴,并且深深地认为这就是真的。甚至压根不在意龙宝体弱,金口玉言便确定了大秦太子。 傻爹,不过如是…… 1335分别,有更重要的人 龙宝是秦寂言的第一个孩子,是顾千城拼着命都不要,才生下来的孩子。秦寂言无疑是在乎龙宝的,也是喜欢龙宝的。 要不是这样,秦寂言也不会在龙宝还未出生,就指定他为储君,更不会在明知龙宝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还坚定的立龙宝为储君。 以后,不管他与顾千城有多少孩子,都无法取代龙宝要秦寂言心中的地位。但是,龙宝重要,顾千城更重要! 秦寂言舍不得龙宝,可他更担心顾千城。 见过龙宝后,秦寂言近乎冷漠对凤于谦的下令,“护送太子去西北,带上朕的口喻,让风遥护送太子回京。” “圣上,您说什么?”凤于谦以为自己听错了,颤抖的问道。 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 “你没有听错,朕让你带太子回去。”秦寂言坚定的语气,打破了凤于谦的幻想,“告诉风遥,朕把太子交给他,他就是死也要保太子平安无事。”至于让太子登基一事,秦寂言没有说给凤于谦听。 凤于谦和风遥是不一样的,两人都是凤家子弟不错,可风遥打小就没有在凤家长大,没有接受过凤家的教育。凤遥虽对凤家有归属感,但却不会像凤于谦一样,把凤家利益摆在第一。 只要风遥不变,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风遥,那么在他回不去时,就是拼着凤家家破人亡,风遥也会扶他的儿子继位。 凤于谦惊呆了,急急的说道:“圣上,您不回京?顾姑娘说了,让您带着小皇……太子回京。让您在京城等她的消息,她一定会回去的。信,对了,顾姑娘给您留了信,皇上您等等,末将这就去取信。” 凤于谦猛地想起,顾千城写了一封信给秦寂言,也不管失不失仪,转身就跑到书房去取信。 他不敢干涉皇上的行动,可是……皇上不回离真得不行! 秦寂言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英俊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露在光明里,看上去……带着一丝邪恶的气息。 凤于谦的速度很快,不过是数个呼息间,就带着信跑了回来,“圣上,顾姑娘留给您的信。”希望顾姑娘能劝说皇上回京,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凤于谦恭敬的呈上信,秦寂言没有拒绝,接过信,撕开…… 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秦寂言初时并没有去看内容,而是怀念的看着信上的字。好半晌,才收回散发的思维与目光,认真信上的内容。 如秦寂言预想的那边,顾千城在信上报喜不报忧,以一种近乎欢快与炫耀的口吻,写了她在长生门如何与圣后斗智斗勇,最后大获全胜的“英勇”事迹。 “真是傻瓜……真当朕也跟你一样傻。”看着顾千城用欢快的语气,写出她在长生门的生活,秦寂言心里酸酸的。 就算没有亲眼所见,秦寂言也知顾千城一个人,在长生门有多么不容易。 四面都是强敌,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顾千城一个人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轻松”,自然也“英勇”不起来。 在长生门,顾千城每时每刻都必须绷紧神经,一刻也不能松懈,因为一旦松懈,她和腹中的孩子就会有危险。 还有生子一事。 自古以来,多少妇人死在产房,死在生孩子的这一关上。虽说秦寂言懂事后,皇宫就没有孕妇了,可这并表示他不知生子有多痛,有多危险。 他那些成亲的堂弟,可没少抱怨他们的妃子,在生产时叫得多么可怕,抓的他们的手有多痛,又有多惊险。 他更没少听说,谁的妻子因生产而死,一尸两命。 妇人生子就等于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而他的千城,在生产时他没法陪着就算了,居然还要自己给自己接生。甚至生完孩子后,还要承受孩子身中剧毒的苦。 他的千城,那时该有多苦? “千城,朕……对不起你。”只要一闭上眼,秦寂言的脑海里,就闪过一身是血的顾千城,抱着龙宝大哭的画面。 他的千城,不是柔弱爱哭的女子,可他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千城必然是痛哭不止。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他们的儿子。 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差点死掉,心脏就忍不住颤抖,眼中的泪水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溢。 闭上眼,吐了口气,秦寂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中的泪眨回去,然后问向凤于谦,“当时,千城……可还好?” 没能在顾千城生龙宝时,陪在顾千城身边,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很……不好。”事情已经过去了,顾千城也没有死,凤于谦本想说句“很好”,好把事情揭过。可话到嘴边,对上秦寂言仿若洞悉一切的眸子,又生生改了口。 顾千城生小太子时,真得很不好,尤其是在得知小太子中了寒毒后,整个人近乎癫狂。要不是小太子最后得救了,凤于谦都要怀疑,顾千城会就此发疯。 “说说,有多不好。”明知说出来,除了让自己心痛外,什么也做不了,可秦寂言仍旧想听。 痛,才真实。才能体会,千城当时的无助与悲伤。 在千城母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他这个丈夫、父亲,真得太失职了。 圣命不可违,秦寂言有令凤于谦不敢不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遗漏。 凤于谦还没有说完,秦寂言的脸就黑了,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能把人冻死。凤于谦胆战心惊,生怕秦寂言会发飙,可是……没有! 一直到凤于谦说完,秦寂言都没发打断他的话,更没有发飙,只是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好,好一个圣后,好一个秋离!”秦寂言双手放在扶手上,动作很轻,看上去温柔极了,可凤于谦却吓得冷汗淋漓。 他是皇上的伴读,与皇上相伴数十年,哪里不知皇上这是气狠了…… 1336别离,不高兴 秦寂言不高兴,很不高兴! 于是,他给凤于谦的命令,又加了一条,“太子安全抵京后,拿朕的手喻调三十万水师,围了长生门。” 长生门之前能威胁千城的是择子,现在则是他儿子身上的寒毒。可依长生门的习性,是不会轻易把解药交出来的,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要逼长生门交解药,想要让圣后每个月,都提供一瓶血给他儿子,最终还得要拿出让长生门忌惮的实力才行。 不然,长生门那群吃软怕硬的家伙,见他们无力反抗,又没有利用价值,定会把他们踹得远远的,根本不会理会他们。 而他也做不到,跪在敌人的脚下,做哀求状。 “末将领命。”除了劝说秦寂言回京外,凤于谦没有做一件事,与秦寂言的命令相背的事。 而劝说秦寂言回京这事,凤于谦也不敢做得太过伙,劝了几句无效后,凤于谦果断放弃了。 圣上决定的事,由不得他左右。他是武将,是圣上手里的刀,他只要做好圣上交待的事就行了。 至于圣上此行,能不能安全回来,也不是他一个臣子需要考虑的事,圣上有圣上的决断。 这就是凤于谦,他不会自以为是把自己认为好的事,强加在秦寂言身上。他只会尽臣子的本份劝说,劝说无效,他就尽最大的力,做好秦寂言交待的事,好让圣上无后顾之忧。 安排妥当后,秦寂言压下心中的不舍,没有再去看龙宝,而是点齐精兵强将,重换一条战船,去长生门。 随行的侍卫,对秦寂言的命令没有任何意见,唯有唐万斤。 “真得要走吗?我们不能带上小宝宝一起吗?小宝宝刚出生就被千城丢下了,你怎么能又丢下小宝宝。”唐万斤依依不舍的看着龙宝,眼泪直流。 他力气大,不会抱小孩子,练习了千百遍,才得到奶娘的同意可以抱小宝宝了。这才抱了不到一刻钟,秦寂言就要走,这不是跟他作对吗? “你可以留下来。”带上唐万斤是看中了唐万斤的天生神力,当然……还有他的血。 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危险。有唐万斤在身边,至少多了一重安全感,而把唐万斤留下来,自然是同样的道理。 他的儿子,比他更需要唐万斤在一旁保护。 “留下来了,我还能去找千城吗?”唐万斤左右为难,他想留下来陪小宝宝玩,可更想去找千城。 “不能!你留下来保护龙宝,朕与千城也能安心。”有唐万斤在,没有人能伤害龙宝。 可是……唐万斤不愿意呀! 唐万斤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忍痛放下了龙宝,“我还是要去找千城,小宝宝现在很安全,而且以后也能抱。”他都大半年没有见到千城了,也不知道千城怎么样了。 “你确定?”秦寂言没有替唐万斤做决定,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决定,是让唐万斤跟着他去找顾千城,还是让他留下来保护龙宝。 他为顾千城,把龙宝一个人丢下,就已经是失职了。要是再为顾千城,强制把唐万斤带走,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把决定权交给唐万斤,不管唐万斤最终做何选择,他都尊重唐万斤的决定。 “我确定,我要去找千城。”唐万斤咬牙闭上眼,不去看龙宝,他怕一看自己就会心软。 小宝宝太可怜了,他也不想丢下小宝宝,可他现在更想去找千城。 他想千城了,也担心千城! 而一直安静不哭闹的龙宝,像是知道自己亲爹要丢下他一般,突然大哭了起来,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洪亮。 “哇……哇,哇……”的哭声,让人心疼得不行。 “乖哦,乖哦,不哭,不哭。”唐万斤一下子就心软了,抢在秦寂言这个亲爹面前,熟练的抱起龙宝,十分专业的轻拍他的背,小声的哄着。 对于一个力气爆表的人来说,要他控制力道去哄小孩,真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唐万斤做到了,他为龙宝做到了。 “哇……哇……”龙宝仍旧在哭,不过只是小声抽泣,瘦弱的小手无意识的挥动,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乖,乖……哥哥不丢下你,哥哥留下来陪你。”小龙宝哭得唐万斤心都疼了,刚刚下的决定瞬间就被推翻了。 秦寂言站在一旁,几次想要上前,从唐万斤手里接过龙宝,可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 他怕一抱,就舍不得放下。 这是他的儿子,他期待了许久的儿子,他怎么舍得…… 最终,秦寂言留下唐万斤,要他一路保护龙宝,直到他和顾千城回来。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龙宝离开我的视线。”唐万斤拍胸脯保证,懵懂的眸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秦寂言相信唐万斤誓死保护龙宝的决心,但不相信他的智商,“就算有人用千城的消息诱惑你,你也不能离开龙宝,更不能抱着龙宝去,明白了吗?” “我再也不会上当了。”想到被景炎骗的那一次,唐万斤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痛。 “景炎……太坏了,我以后都不会相信他。”自从被顾千城救了后,他就再也没有被人放血了,那一次他真得印象深刻。 “除了我和千城,什么人都不能信。记住,除非我和千城回来,不然你绝不能离开龙宝半步。”有风遥相助,有唐万斤保护,他的儿子绝对能平安长大。 “我一定会保护好龙宝。”秦寂言太严肃了,以至唐万斤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虽然有那么一点不伦不类,可总比以前那副永远迷茫的样子好。 带着对龙宝的不舍,和对顾千城担心,秦寂言狠心丢下龙宝,带着一队人马上船,与凤于谦背到而驰,朝长生门驶去。 在秦寂言所乘的船开动的刹那。熟睡的龙宝突然惊醒,哇哇大哭,小手不停的挥舞,好像要努力抓住什么。 唐万斤和凤于谦心疼坏了,可任凭他们怎么哄都没有用,直到哭累了,哭不动,哭得睡着了,龙宝才安静下来…… 1337赐座,圣后很吊 在秦寂言丢下龙宝,带人前往长生门时,景炎也悄悄带人前往长生门。 景炎这个时候丢下战事,私下前往长生门,自然不是为了顾千城,他是为了倪月。 半个月,正值北齐对景炎发起猛烈攻击之际,长生门的人悄然出现,趁战乱将倪月带走了! 景炎收到消息,可碍于战事紧张,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生门把倪月带走。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景炎用计击退北齐,打得北齐溃不成军,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再发起大战的可能。 解决了北齐这个威胁,景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后续事宜,带着亲信前往长生门营救倪月。 倪月是景炎知道的墨家仅存的血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把倪月救出来。 为了不引起北齐的注意,景炎一行十分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他可以瞒得过旁人,却瞒不了一直盯着他的秦寂言。 得知景炎丢下战事,带人来长生门救倪月,秦寂言摇了摇头,“墨家,果然是景炎的弱点。”景炎会来找倪月,并不是因为倪月这个人,而是倪月与墨家的关系。 景炎这人冷情至极,他的情全给了墨家。只要与墨家相关的事,景炎都会失去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这对景炎来说是致命的弱点,但对于身为景炎对手的秦寂言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要是没有墨家这个弱点,他怎么可能把景炎支走,让他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景炎,这一局你又输了。”秦寂言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脸上是淡淡的笑。 前方,就是长生门了,他离千城又近了一步。 “圣上,长生门的人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停下来?”随身的侍卫,看到长生门巡逻的战船朝他们驶来,忙上前请示。 “停,告诉他们,朕上门求见圣后。”先礼后兵,秦寂言并不想一上来,就与长生门打打杀杀的。 他是要灭了长生门不错,可他得先确保顾千城平安无事。 “是。”随身侍卫得了命令,便乘着小船去与长生门的人交涉。 半个时辰后,结果出来了,圣后请秦寂言一行人登岛。 秦寂言带了两个侍卫登船,其他人全部留在船上。 从渡口走到长生殿,约莫需要一个时辰,长生门的人平日里都是骑马或者坐马车来回,凤于谦登岛时就是坐马车过去的,可是…… 圣后为了给秦寂言一个下马威,并没有安排什么马车,而是让人带着秦寂言一路走过来。 作为帝王,秦寂言哪里不懂圣后的用意,这招他早就用腻了,圣后把这招用在他身上,一点效果也没有。 秦寂言一脸淡漠,没有一丝被人怠慢的不满。 一个时辰后,秦寂言走到长生殿外,带路的人停下脚步,屈膝道:“还请陛下稍候,容我禀报圣后。” 长生门的人虽称呼秦寂言为“陛下”,可却没有多客气,完全是把“陛下”当做一个称呼,并没有真把秦寂言当圣上看待。 “不必,圣后想必等急了。”秦寂言脚步不停,越过带路的人往前走。 “陛下,不可……”带路的人急忙跟上,伸手就要挡,却被秦寂言身后的侍卫格开了,“大胆!” “你才大胆!这是长生门!”带路的人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以下犯上,当诛!”话落下,就见侍卫抽出长刀,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朝对方砍去。 带路的人慌忙后退,却仍是被伤了胳膊,当即怒了,“你竟敢在我长生门动手,好大的胆子。” “来人,来人……有人大闹圣殿。”引路的人与侍卫过了几招,发现自己占不到多少便宜,大喊了一声。 “唰唰唰……”原本无人的殿外,突然涌出数道灰影,将秦寂言一行人包围。 “这就是圣后的待客之道?”秦寂言嘲讽的道,脚步不停,继续往前,灰影出手阻拦,可还没有近身就被秦寂言打飞了出去,根本拦不住他。 “好身手!难怪秋离带了那么多人去,也无法拿下你。”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像是从殿内传出来的,又像是在耳边说的,声音或远或近,竟是分不真切。 “比不上圣后。”秦寂言的声音同样不大,同样是飘渺没有踪影。 很明显,秦寂言与圣后虽然没有动手,可却是暗自较上劲了。 “秦皇客气了。”大秦的皇帝,圣后称秦寂言为秦皇,摆明是没有把秦寂言这个大秦皇帝放在眼里。 圣后的话落下,内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五彩的光芒倾泄而出,一瞬间晃花了人的眼。 秦寂言脚步一顿,抬手挡了一下,而就在此时,一阵风飞过,暗香浮动,圣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飞落在凤座上。 “秦皇……请进。”圣后端坐于凤座上,双手分别放在两侧的扶手上,端得是雍容大气。 “多谢。”秦寂言此时,已适应了殿内刺眼的光芒,无事人一般踏进大殿,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跟上。 “来人,赐座!”殿内并无座椅,圣后等到秦寂言进来,才让人搬椅子进来,并且是用上位者的口吻“赐座”。 作为大秦的帝王,这世间没有人有资格给他“赐座”,可偏偏圣后就说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摆着是要压秦寂言一头。 秦寂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静静地站在殿中,任由长生门的仆人将椅子搬进来,然后……不坐! 秦寂言已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可圣后却不放过他,冷着脸道:“怎么还不坐?大秦皇帝这一种走来,不累吗?” 坐下了,就等于接受了圣后的“赐座”,秦寂言怎么可能会坐? “朕……乃真龙之子,区区一点路,怎么会累。”秦寂言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圣后的刁难,不等圣后开口,又道:“圣后,朕此事前来,是有事要求。” 一个“求”字,可谓是将姿态放到极低。圣后“哦”了一声,嘴角轻扬,“什么事要求我?” “朕的皇后顾千城,前些日子在长生门做客,朕特意来接她回家。”既然是先礼后兵,秦寂言自不会在没有问出活火山的位置前,与圣后撕破脸。 “秦皇来得不巧,顾姑娘她为了寻解寒毒的火焰果,随船去了活火山。”圣后似很享受秦寂言的低姿态,并没有为难他。 “不知活火山在哪?”秦寂言又问,这一次圣后却没有爽快回答,而且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 1338威胁,秦皇不是好惹的 圣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并没有回答的意思。秦寂言也没有急着再追问,而静静站在那里,完全不受圣后影响,自成一片天地。 两人都不说话,秦寂言随行的侍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瞬间殿内安静至极,落针可闻。 秦寂言和圣后都是沉得住气的人,两人似乎又暗自较上劲,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就这么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两人的耐心都很好,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依旧维持着原有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 随行的侍卫一度以为,他们圣上与那长生门圣后,会一直站下去时。可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求见声,“圣后,小人沈三求见圣后。” 沈三,秋离的仆人,这个时候会来求见,自然是为了秋离。 在圣后的默许下,秋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罂粟提炼的药粉已有上个月了,早就上瘾了。 “拖出去!”沈三的到来,打破了殿中的死静,也让圣后落了下风,圣后当即拉下脸。 “圣上,秋离大人……”沈三却不死心,在殿外大叫了一声,虽然及时被制止了,可圣后仍旧觉得丢脸。 明明知道她在见贵客,秋离还让下人过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秋离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地位特殊的秋离吗? 简直是可笑! 圣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压下怒火对秦寂言道:“下人不懂事,让秦皇见笑了。” “不懂事的是下人,与圣后何干?”秦寂言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不等圣后发火,先一步道:“不知圣后可想到了,朕的皇后在哪?” 秦寂言用一个“想”字,解释了两人刚刚对峙那么久的原因。只要圣后还要一点脸,就不会拆穿。 “秦皇这话有意思。”圣后确实没有拆穿,可也没有直接给秦寂言答案,“我倒是记起了顾千城在哪,只是……我凭什么告诉你?”舍得,舍得,想要得先得舍。 “圣后要什么?”在这方面秦寂言十分大方,但前提是圣后开出来的条件靠谱。 “我什么都不缺,你能拿出来的东西,我这长生岛什么没有?”圣后神色平静,并无炫耀的之意,而是她真这么认为。 当然,事实也与之相差不了太远,长生岛上的财宝,多到惊人。 “朕换个说法,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朕,千城在哪?”秦寂言可以肯定,圣后必是有所求。 真要无所求就不会见他,更不会在这里陪他耗半天。 他们,都不是会浪费时间的人。 “有意思……”圣后身子一歪,右手握成拳,撑着脑袋,手肘则抵在扶手上,浑身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该死的吸引人,可是…… 秦寂言却连正眼也不看一眼。 圣后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可面上却不变,脸上的笑容依旧高贵冷艳,“为了顾千城的下落,你能付出什么?” “除了命,什么都可以商量。”秦寂言并没有把话说满,而是给自己留了后退。 “商量?看样子你也不像你表像的那般,在乎你的皇后吧?”圣后一脸不屑的说,有意激怒秦寂言。 秦寂言并不生气,只道:“圣后,开出你的条件。”他没兴趣也没有时间,陪一个老女人瞎扯。 圣后那张脸看着再年轻,也掩盖不了她年纪不小的事实。 这就是一个批着年轻女人皮的老女人,看着就恶心。 “你就这么肯定,我有条件提?”圣后仍旧不肯直接说,将架子端得高高的,等着秦寂言放下身段去求她。 可是,秦寂言这人最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完全不给圣后面子,“明人不说暗话,圣后要是无所图,朕就不会站在这里。” 做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想要从他手上拿好处,又不想放低身段,简直是够不要脸的。 “我无聊,不可以吗?”圣后仍旧死鸭子嘴硬,不肯松口。 秦寂言也不退让,强硬的道:“这么说,我们没得谈了?” 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什么人,强势的态度都很重要。心里怎么想不重要,只要摆出强势的态度,对方自然会退让。 “大门在那里,恕我不远送。”秦寂言强势,圣后也不肯弱了下风,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不肯退半步。 退了,她就没了优势。 “如此……朕就告辞了。”秦寂言更干脆,转身就走。 圣后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该死的男人,居然敢跟她傲,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圣后,要把秦寂言的背看出一个洞来时,秦寂言突然停下脚步。 圣后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冷笑,她就说完,大秦的皇帝根本没有资本与她叫板,这不就乖乖的停下来了嘛。 圣后换上高傲的表情,以轻蔑的姿态,看着秦寂言转身,等着秦寂言开口求她,可是…… 秦寂言确实是开口,却不是求她,而是以极其平静的口吻,告诉她忠心蛊可解。 “圣后,朕有一事忘了告诉你。朕找到了忠心蛊的解药,并且制作了数万份,你说……朕要怎么处理那些解药才好?” “忠心蛊的解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圣后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她不相信秦寂言的话,可看秦寂言自信从容的样子,又不敢赌。 赌输了,她就惨了。 “朕有没有胡说,圣后自会明白。今天朕登门拜访没有带礼物,不如就留下一份解药,给圣后作礼物好了。”秦寂言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侍卫立刻捧着一个玉瓶上前。 “呈上来。”这一次圣后没人拿侨,而是果断的让仆人拿过来。 “圣后慢慢看,朕不奉陪了。”秦寂言再次转身离去,没有一丝迟疑。 忠心蛊是圣后控制门人的手段,一旦长生门内的人忠心蛊被解,那些人还有多少人,会听圣后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圣后也不会容许忠心蛊的解药流出来。 只要圣后有所求,她就输了…… 1339实力,真得能做到 忠心蛊是圣后控制长生门的人唯一的手段。一旦忠心蛊无法控制门人,长生门必将大乱,圣后不敢赌,也赌不起。 圣后是不相信,秦寂言手上有上万份忠心蛊的解药,但是…… 在确定秦寂言给她的药,真得能解忠心蛊后,圣后还是妥协了! 秦寂言现在没有上万份解药,可他能做出一份解药,要再做出其他的解药也不是难事。要知道秦寂言可是大秦皇帝,如果他真要举整个大秦之力,做出上万份解药十分有可能。 不过,圣后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可以告诉秦寂言,顾千城的下落,甚至也愿意把活火山的路线图给秦寂言,但圣后有一个条件。 “我要忠心蛊解药的配方,另外……要你毁了所有的解药。”只要知道了配方,派人毁掉一两种草药,就算有配方也配不出解药。 “可以!”秦寂言早有准备,在圣后派人请他过来时,就写好了忠心蛊解药的配方。 配方上所需要的药,均为普通药材,只有一味为名“苗蛊”的药引,十分奇特。 “苗蛊是什么?”圣后自认见识多广,可还真不知什么叫苗蛊。 “制出解药的苗医,为药引取得名字。”不是圣后孤陋寡闻,而是药引的名字是新取的。 “那么药引呢?”药方虽精妙,可上面的药材并不难寻,最难得应该就是那药引。只可惜,光凭苗蛊二字,根本不可能查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苗疆,圣后有兴趣,可以派人去寻,朕现在没空。”药引是解药的关键所在,秦寂言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没有药引,我怎么知道你的药方是真是假,你以后还会不会配出忠心蛊的解药?”没有药引,她拿到的就是一张废纸,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秦寂言没有回答圣后的问题,而是反问,“你随便给朕一张地图,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能找到朕的皇后?” 他们彼此互不信任,但却必须互相信任,因为他们都没有选择。 “我需要骗你?”圣后却不这么想,傲气十足的道。 “朕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同样的话,同样的傲气,谁也不会服谁。 “你……”圣后气极,艳美的脸庞微微扭曲,秦寂言却是面不变色,在圣后即将爆发时,说道:“朕手上有数千份解药,圣后要不要让人试一试,那些解药的效果?” 长生岛有数万人不错,但核心人员不过千余人,秦寂言所谓的试,自然是给那些人试。 “你在威胁我?”而且还不止一次! “圣后要这么想,朕也没有办法。依朕看,圣后似乎还没有想好,朕先告退了。”又一次高傲的离去,完全不给圣后面子。 圣后被秦寂言气得不轻,自然不会阻拦。更何况,现在是秦寂言急着找顾千城,她又不急,她就不信秦寂言能一直耗在长生岛。 可很快圣后就知道,她又低估秦寂言了! 能坐上大秦皇位的人,怎么可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怎么会任人宰割? 秦寂言一回到船上,就让手下的人拿了几箱药出来,并且放话,“这些是忠心蛊的解药,两个时辰后,由圣后决定是将解药倒入海中,还是送给岛上的人!” 于是,原本只有圣后和秦寂言才知晓的解药,整个长生岛的人都知道了。 “解药?忠心蛊有解药?” “这不是真的吧?忠心蛊怎么可能有解药,忠心蛊不是无药可解吗?” “忠心蛊的解药,是真的吗?” “他敢威胁圣后,肯定是真的。要是假的话,圣后怎么可能受他威胁?” “看圣后的怎么做,就知这解药是真是假了。” …… 岛上的人,一直生活在长生门,对长生门没有二心,可没有二心并不表示,他们愿意一辈子都受忠心蛊控制。 忠心蛊变态的控制欲,让他们害怕。因为忠心蛊的存在,他们平时连想法都不敢用,就怕一不小心想岔了,小命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而且有忠心蛊在,他们多少会失去一些自由。打从心底,长生门的人是不想自己被忠心蛊控制的,可是……他们没有选择。 他们打从有记忆,就被种入了忠心蛊。然后几乎每年都会看到,有那么一两个人因为想差了,直接暴体而亡,以至于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听到秦寂言的话,有不少人心里都触蠢蠢欲动,可还来不及行动,他们就和前人一样,暴体而亡了! 这就是忠心蛊变态的控制欲,中了忠心蛊的人连过多的想法都没有,一旦生了想解蛊的念头,就会暴体而亡。 秦寂言放出,他手上有忠心蛊的解药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数十人因为“心动”而死,其他没有死的人也并非不心动,只是害怕,然后死死压抑自己想要解蛊的欲望。 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了圣后,消息很快传到圣后的耳朵里,圣后大怒,“好,好,好,好一个大秦的皇帝,居然敢在我长生门的地盘撒野。来人呀……出兵,将人拿下!” 长生门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之前凤于谦发起进攻进,长生门并没有全力反击,可这不表示他们怕了大秦的水师。 之前不全力反击,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大秦的水师数量也不少,真要打起来他们损失也会不小。 现在,秦寂言带来的战船,不过数十艘,水师不过数千人,圣后根本不将这点人放在眼里。 长生门的兵力并不多,人员调动起来就快,不到半个时辰,长生门的兵马就抵达岛边,只等登船与秦寂言一战。 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兵之际,秦寂言手持长剑,从战船上越起,以天人之姿从长生门大军的头顶穿过,来到大军后方,站在最高处。 “啊……”长生门的大军惊呆了,一个个傻傻的看着秦寂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 这,这也太厉害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就从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这,这…… 他们真能拿下此人吗? 1340爆体,太可怕了 秦寂言站在长生门最高处,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气势却丝毫不比长生门大军弱半分。 “告诉圣后,朕的耐心有限,一个半时辰后,朕等不到想要的结果,便将解药亲自送到每个人手里!” 虽是威胁,可秦寂言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无声的告诉在场所有的人,以及窝在殿内的圣后,他有这个能力办到。 圣后要是把他惹急了,他真得做得出,把解药送到每个人手里的事。 长生门的大军不敢再动,一个个转身,将枪头、刀尖、箭头对准秦寂言,将站在高处的秦寂言团团围住。 一触即发的战争,因秦寂言此举而暂时停了下来! 很快就有人将秦寂言的举动,还有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禀报给圣后知晓,请求圣后定夺。 “难怪敢孤身前来长生门。”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秦寂言能穿越千军万马,能同样以内力传声,圣后相信他的实力绝对不弱,至少不会比她弱太多。 可再不弱又如何,秦寂言此举把她逼得骑虎难下,她要妥协了,威严何在? “摆驾!”圣后知道,放眼长生门,能与秦寂言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她了。 为了长生门的威严,为了她自己的威信,她必须亲自出手,把秦寂言拿下。 圣后在长生门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虽说长生门并不像世俗世界一样,繁文缛节一大堆,可圣后出行的排场也不会小。 圣后一动,整个长生岛的人都被惊动了,包括正在服食罂粟粉的秋离。 秋离早已对罂粟粉上瘾,他自己也知道他上了圣后与顾千城当,可这东西上瘾容易要戒掉却是极难,秋离试了几次不仅没有戒成功,反倒越陷越深。 秋离身上也有忠心蛊,他不敢对圣后不满,只得把所有的仇都记在顾千城身上。可顾千城去活火山寻火焰果了,一时半刻寻不到人,秋离就是有气也没有地方出。 之前,秋离得知秦寂言来了,就想借机杀了秦寂言,却被圣后阻止了。今天秦寂言这么高调的给圣后难看,挑起长生门内部矛盾,简直是在找死,秋离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有鬼。 “圣后,我随你一起去。”许是一直没有断药的原因,秋离并没有受多少折磨,看着仍旧是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当然,前提是忽视他受伤的脸。 秋离的脸,在凰园被秦寂言毁了,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回到长生门后,即使长生门的神医使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有让秋离的脸恢复如此。 “准!”圣后知晓秋离与秦寂言的恩怨,把秋离带上对她有利无害。 秦寂言站得高,早早就看到了圣后一行。可排场大,速度就快不起来,等到圣后一行抵达岛边时,离秦寂言所说的两个时辰,只余一刻钟! “圣后来得真及时。”不等圣后下撵轿,秦寂言先一步开口。 占了上风,总要有点风度。 “秦皇是不是站得太高了一些?”圣后双手分别放在两侧的扶手上,坐得笔直。 两人相距数百米,秦寂言又站得高,圣后坐在那里,要与秦寂言说话还得仰起脖子,这对圣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除了面对圣域那些老怪物外,她何曾如此卑微? “高处,风景独好。这长生门,朕很喜欢。”秦寂言这话,满满是威胁之意。 “喜欢不妨留下来,秦皇的气度与长相正符合我的心意。”圣后笑得媚惑,可这话却满满都是恶意。 秦寂言那句话,是要将长生岛收于掌中的意思,圣后这话是要把秦寂言留下来,当她的男宠。 “圣后要有本事留下朕,朕便不走又何妨?”先礼后兵,重点在于后面的兵,既然大家都出‘兵’了,秦寂言就不会再退让,“圣后,还有一刻钟,你可想好了。” “强龙不压地头盘,秦皇……你不是强龙,我也不仅仅是地头蛇。”圣后不屑的冷哼,“在我长生门的地盘威胁我,你可问过我?” “啪……”圣后用力一拍扶手,只听到一声巨响,金丝楠木的扶手,应声而碎,化为粉末。 “好身手。”秦寂言不吝赞道,“圣后这是要亲自动手?” “对付你个黄毛小儿,何需要圣后亲自动手?”秋离从人群中走出来,抬头看着秦寂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秋离?你出来的正好,朕还要找你。我父皇的遗骸在哪?”这件事一直放在秦寂言心里,他没有对圣后提,并不表示他不放在心上。 “想要你父皇的遗骸,先打过我再说。”秋离并不与秦寂言多说,举剑跃起,直击秦寂言的面门。 秦寂言一动不动,即无主动进攻的意思,也没有防守的意思,任由秋离扑来,白白失了先机。 秦皇不是吓傻了吧? 长生门的大军,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解的瞪大眼。 可就在他们,以为秦寂言吓傻了,不会动时,秦寂言却突然动了,但他并没有出招,而且随手朝秋离弹了一粒药丸。“忠心蛊的解药,秋护法不防试试。” 秋离本欲将药丸打飞,可秦寂言的话,却让他生生改变了主意。 他虽因长生门起势,可也受制于忠心蛊发,如若能解忠心蛊,他就不需要再忌惮圣后了。 电光火石间,秋离心中对解除忠心蛊的渴望,战胜了本能,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便自动张口,将药丸吞下。 可秋离忘了,忠心蛊不仅能让他对圣后言听计从,还控制了他的心神。在他想要解除忠心蛊的刹那,就等于背叛了长生门! “嘭……” 毫无意外,秋离在半空暴体而亡,鲜红的血肉如雨而下,落在底下士兵的脸上,残余的温度提醒士兵们,大秦的皇帝什么都没有做,他们的护法秋离大人,就活生生的死在他们面前。 在场所有的士兵,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秦寂言:太可怕了! 只是,不知他们是在说秦寂言可怕,还是说忠心蛊可怕…… 1341碎片,最可怕的是有希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忠心蛊能助圣后掌控长生门,可也能毁了长生门! 连依靠长生门才有今天的秋离,面对忠心蛊的解药,都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其他人。 在秋离爆体而亡后,底下又有数十个士兵,紧跟着爆体而死。血肉飞了一地,把众人惊得不轻,一个个瞪大眼睛,连气都不喘。 若大的地方,数千人,却静得可怕,除了海浪拍岸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显然,众人是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不仅仅是普通小兵,就是圣后也是惊得好半天都无法回神。 她从来不知,长生门众人对忠心蛊反感如斯。 只是一粒还没有被证实的解药,轻易就弄死了长生门的护法,搅乱了长生门上下,秦寂言还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就是她也比不了。 圣后回过神,第一时间看向秦寂言,眯着眼道:“秦皇,杀我长生门护法,你该当何罪!”她一定要让在场的所有人相信,秦寂言手中的的解药,是假的! 忠心蛊,不可解! “杀长生门护法?何时的事?朕怎么不知?”如果可以,秦寂言真不愿意与圣后多言。 圣后这人肤浅至极,以为在言词上压他一头,就能压制他,真正是可笑至极。 “秋离的死,秦皇要否认吗?”秋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秦寂言的手里,圣后就不信秦寂言能赖账。 秦寂言还真就不承认了,“圣后是不是忘了忠心蛊的效果?死的人可不止秋离一个。”人真的不是他死的,秋离是死在自己的欲望下。 “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的,也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妖言祸众,拢我门人心神,罪无可恕。”圣后仍旧坚定的把责任推给秦寂言。 “朕是不是妖言祸众,圣后你明白。忠心蛊的解药,朕昨日就给了圣后,圣后此时应该已经知道解药是真是假。”圣后想要压下去,秦寂言偏要闹大。 “胡言乱语,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何时见过什么忠心蛊的解药。”圣后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忠心蛊乃是我长生门传承数百年的圣蛊,无药可解。”在秦寂言出现前,忠心蛊的确是无药可解。 “圣后要不要亲自试一试,忠心蛊是不是真的无药可解?据朕所知,长生门的圣女倪月,她身上的忠心蛊就解了,还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说话间,秦寂言倒出一粒药丸,手指一弹,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那粒药丸飞入前排一小兵的嘴里。 “啊……”那小兵吓得大叫,张嘴就要吐,可药丸入口即化,他根本吐不出东西。 就在他惊恐万状,以为自己会死,听到秦寂言的话,“忠心蛊的解药,你可以试试是不是解了你身上的忠心蛊。” “我……”小兵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可还来不及表达什么,一道银光就朝他射来,“咚……”的一声,小兵应声倒下了,双眼睁得大大的,眉心有一点红,脸上还带着笑。 他身边的人还弄不清什么情况,就听到圣后怒吼,“秦皇,你大胆!” “圣后这是杀人灭口,还是不打自招?”风吹得秦寂言的衣袍呼呼作响,可他的声音却清楚的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皇,别逼我动手杀了你。区区一个秦国,我长生门还不放在眼里。”圣后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怒不可遏。 “长生门的势力,朕自是知晓。”秦寂言模棱两可的说道,即无张狂的话说不惧长生门,也没有说不敢与长生门一战。 圣后只当秦寂言怕了,“我看你还是知道的不够多,这才敢上门挑衅。”秦寂言此举,不是挑衅是什么? “朕并无挑衅之意,朕带着诚心前来,想用忠心蛊的解药,换活火山的地图,还请圣后成全。”这一次,秦寂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来意。 圣后这次真是怒了,一拍扶飞,凌空跃起,“胡言乱语,祸乱军心,其罪当诛。” 还是那句话,圣后绝不会承认,秦寂言手中的药丸是忠心蛊的解药。而为了让长生门众人相信,或者说让他们死心,她要当众杀了秦寂言。 对长生门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绝望的麻木,而是有希望。一有希望便会孳生欲望,有了解忠心蛊的欲望,对长生门来说是灭亡,圣后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圣后凌空跃起,双截长袖飞出,如同游龙在半空游走,朝秦寂言扑去。 圣后没有用兵器的习惯,两截长袖就是她的兵器。 长袖层层叠叠,鲜红似血,少说也有数十米长,在半空飞速滚动,看上去就像是喷涌而出的火浆,美却是杀气十足。 “圣后好身手。”一眨眼的功夫,秦寂言就被困于长袖中间,底下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只看到圣后的两截长袖来回滚动。 圣后,果然厉害! 刚刚升起一丝丝,相信忠心蛊有解药的人,立刻沉寂下来,一个个面色灰暗,神情麻木。 忠心蛊有解药又如何,他们就算服下了解药,仍旧无法得到自由,圣后不会给他们自由。 解了忠心蛊又如何,他们不会爆体而亡,也会死在圣后的手里,之前那人不就是例子吗? 在底下众人看来,秦寂言被圣后困于两袖之间,根本没有活路,可在半空中交手的两人却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起初,圣后确实是将秦寂言困住了,可到后面并不是圣后困住了秦寂言,而是秦寂言拖住了圣后,然后…… 将圣后的长袖,一寸寸绞碎。 此刻,底下的人看到的,仍旧是长袖飞舞,似火山移动。可实际上,此刻在半空中飞舞的并不是圣后的长袖,而是被秦寂言绞碎的碎片。 这些碎片之所以会在半空中飞舞,而不是落下来,是因为秦寂言与圣后对打时,形成的气流太强大,将这些碎片托住了。 “嘭……”当秦寂言一脚将圣后从半空踹下来时,那些随气流而飞舞的碎片,失去了依托,和圣后一起,从半空跌落了下来,跌入泥土里…… 1342谈判,没有必要再谈 “嘭……” 伴随着飞落的碎衣片,圣后从半空笔直落下,摔在地上,摔在一众长生门士兵的面前。 圣后这一摔,不仅仅是她自己,就是长生门一众士兵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强大无比,高高在上的圣后,败了! 败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手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让圣后看到他们眼中的震惊。 圣后身旁的仆人,立刻上前将圣后扶了起来。 “这不可能。”和长生门众人一样,圣后也不相信自己会败,被仆人扶起来后,愤愤推开仆人,看向秦寂言。 她怎么会输给一个黄毛小儿? “胜败乃兵家常事,圣后不必放在心上。”作为胜利者,秦寂言这话可谓是诛心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圣后不相信自己会输,会输给一个年岁远不如她的少年。 “朕是大秦的皇帝。圣后,我们现在能谈了吗?”秦寂言云淡风轻的说道,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胜券在握的底气。 “你要谈什么?”圣后不想谈,可现实却容不得她。她伤得不轻,就算勉强与秦寂言动手,也没有胜算。 “圣后愿意谈,我们就寻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朕的船就在前方,圣后你看如何?”之前一直是圣后的主战场,现在秦寂言要反客为主。 “可以。”圣后倒是不想去,可她不想长生门众人,听到她与秦寂言谈话的内容,只能如了秦寂言的意。 “圣后,请……”秦寂言没有落地,直接从众人头上飞跃而过,完全不给长生门众人动手的机会。 “扶我上车!”圣后一张脸又青又紫,在仆人的搀扶下,坐着撵车到岛边,再由仆人抬小轿,将她送上大秦的战船。 甲板上,一桌二椅摆放在正中央,秦寂言早已坐下,见圣后上船也不曾起身,只抬头道:“圣后,请……” “这就是秦皇的待客之道?”圣后在路上略作调息,此时除了脸色白一些外,看着与常人无异。 “比不上圣后。”冷漠的语气似有不满,圣后眼眸微动,暗自将心头那团火气压下,愤愤的秦寂言对面坐下。“说吧,你要谈什么?” “圣后知道朕要什么?”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是圣后一再为难他。 “活火山的地图,我可以给你。”圣后并不惧秦寂言找到活火山,她之前不肯点头,不过是想从秦寂言手里拿到药引。 忠心蛊的解药,绝不能流出去。 “圣后要什么?”圣后爽快,秦寂言也不得寸进尺。 这里毕竟是长生门,真要太过了,逼得圣后鱼死网破,他也没有好处。 “我要你……解释清楚,忠心蛊的解药是假的。”事情到这个地步,圣后也不敢要求太多。 秦寂言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她手上的兵马,能把秦寂言带来的人斩杀于海上,可却不敢保证,他们能留下秦寂言。 留不下秦寂言,或者说取不了秦寂言的性命,杀几个小兵根本没有用处。 “圣后要怎么做,朕手下的人可以配合。”秦寂言应得爽快,可自己却没有出面的意思。 他是帝王,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事是你弄出来的,我希望你亲自解释。”圣后不满秦寂言的敷衍,可又忌惮秦寂言的实力,并不敢把话说得太过。 “此事恐怕不能如圣后所愿,朕在长生门耽误许久,该走了。”他走了,就算长生门的人认为忠心蛊可解,也没有能力寻到解药。 “只需要半个时辰。”只是做个局,说几句话,根本不会花多少时间。 “一刻钟也不行。”现在占据上风的人是他,要是处处退让,圣后指不定以为他心虚。 “你要是不肯亲自解释,就别想拿到活火山的地图。”这是圣后唯一能威胁秦寂言的东西,可圣后忘了,秦寂言手上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秦寂言没有接圣后的话,而是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可不知为何,圣后却觉得秦寂言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按她的年纪,早就过了因一个眼神就动怒,可偏偏秦寂言这个眼神,却让她莫名的窝火。 “圣后,朕不是长生门的门人。”对着一个不可理喻,为我独尊,掌控欲强的女人,秦寂言真得是累了。 难怪圣后要用忠心蛊控制人,没有忠心蛊,就凭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处事方法,根本没有人会为她卖命。 “圣后,别拿长生门那套处事原则,用在朕的身上,朕没有那么好说话。”忍了圣后这个老女人许久,秦寂言的火气也上来了。 他愿意谈,是因为他担心顾千城。圣后要是以为,凭借此就可以拿捏他,那是在做梦! “秦皇这是不想谈?”圣后嘴上仍旧强硬,可心里却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秦寂言这么不好说话,她就该顺利谈完,别要求这么多。 “不,不想谈的是圣后。朕的条件摆在那里,同不同意在于圣后。一个时辰后,朕要看到活火山的地图,没有的话……就没有必要再谈了。”秦寂言也不送客,说完就起身,转身朝船舱走去,把圣后一个人留下。 圣后的脸色瞬时就变了,双手紧握成拳,娇美的五观扭曲而狰狞! 站在她身后的仆人,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低头看着脚尖,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走!”圣后还算有理智,并没有在大秦的船上发火,只是猛地起身,将桌椅掀飞,傲然离去。 “嘭……”桌椅掉在桅杆上,桅杆应声断成两截,桌椅也摔得粉碎,可大秦的水师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 “秦皇,咱们走着瞧。”圣后那口气,被生生憋在心口,吐不出来,噎不下去,最后只能黑着脸离去…… 1343底牌,抵达活火山 秦寂言已没有耐心,继续与圣后周旋。一个时辰已是他的忍耐极限,圣后还要继续拿侨,那么……大家就打吧! 为了让圣后明白他的决心,面对长生门的大军,秦寂言没有退让,而是命战船上前,与长生门隔船对峙。 拼装备,拼人力,拼地理优势,他确实比不上长生门,可他手中有忠心蛊的解药。虽然不多,但长生门的人并不知晓,有这些所谓的解药在,他必能让长生门内部大乱。 秦寂言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怕事,也不怕与圣后对上。 秦寂言不怕了,就轮到圣后怕了。 圣后不知秦寂言还有什么底牌,也不知秦寂言还有什么后手。圣后早就过了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纪,对秦寂言一无所知,心底难免会担忧,而一担忧就不免束手束脚。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 打要怎么打,又是一个问题。 要是开打了,拿不下秦寂言,光灭了大秦的水师,对长生门来说一点意外也没有。 “要怎么办才好呢?”圣后犹豫不决,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就看向一旁的沙漏,见里面的沙子越来越少,圣后心里越发的焦躁。 秦寂言说的一个时辰就要到了,可她却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 “大秦的皇帝,还真是叫人讨厌。当初梦月怎么不连这小崽子一起弄死。”圣女梦月是长生门前任圣女,死在墨村,与大秦当时的太子葬在一起。 沙漏不知圣后的心情,尽责计算着时辰,很快……时间就进入倒数状态。 还有一刻钟! 圣后看着沙漏,无奈地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来人,去看看大秦的皇帝在做什么?”还有最后一刻钟,她要是还下定不了决心,秦寂言就代她做决定了。 “是。”只有声音,并没有人影,轻风浮动,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灰衣身影出现在大殿,“回圣后的话,秦皇正在船上品茗下棋,姿态悠闲,从容不迫。”总之,就是没有一点大战即将到来的紧迫与不安。 圣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灰衣人这话掐断了。 秦寂言如此自信,必是早有准备,要是双方打起来,她再输了,圣域那些死老头一定不介意送她一程。 圣后无力的叹了口气,“去,把椅子上的盒子,送去给秦皇。” 殿内,除了圣后的凤座外,再无其他桌椅,圣后所说的椅子,自然是指凤座。 灰衣人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圣后一眼,见圣后闭上眼,灰衣人不敢多言,快步上前,拿了盒子就走。 没有意外,盒子里面装得是活火山的地图。 圣后,早就妥协了,只是不甘心罢了。 灰衣人掐在最后一刻,将盒子送到秦寂言手上。 秦寂言没有亲自接,他身后的侍卫上前接过,打开查看,“圣上,是活火山的地图。” “圣后果然守信。”修长的手指,举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优雅落下。 “希望秦皇也能信守承诺。”灰衣人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不自觉的,随秦寂言的手指移动,忙收回眼神。 “告诉圣后,朕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落子后,秦寂言没有再下的意思,起身说道。 “小人会原话转告。”灰衣人作了个揖,弓身退下,可还没有转身,就听到秦寂言道:“有一件事忘了提,朕父皇的骸骨好似在长生门。替朕转告圣后,朕次再来取回。” 秦寂言本想从秋离嘴里,问出他父亲的骸骨在哪,却不想秋离那么没用,一粒假的解药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小人会如实转告。”灰衣人脚步一顿,点头表示知晓,随即匆匆离去。 秦寂言迎风而站,在灰衣人下船后,冷硬的唇线微微上扬,“走吧!” 再不走,等到圣后想明白他是在诈她,估计就走不了。 底牌? 他除了真的有忠心蛊的解药外,什么底牌也没有。不过是故意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骗骗圣后罢了。 “圣上,解药?”随时侍卫不得不提醒秦寂言一句。 他们要是不把这事办好就走了,估计圣后会气得派兵追他们。在海上,他们还真不是长生门的对手。 “随便搬两箱东西给长生门的人,就说这就是忠心蛊的解药。”他是答应了圣后,让手下人出面解释,可圣后并没有说怎么解决。 “是。”随身的侍卫,并不敢这么不靠谱,命人端了一箱用面粉做成的丸子,送到长生门的人手里,“圣后要的,忠心蛊的解药。” 不等长生门的人反应,将东西放心,侍卫扬长离去。 长生门的人强压下心中不该冒出的想法,将盒子打开,看到一粒粒面粉丸子,一个个气得脸色发青,“被骗了!大秦人根本没有忠心蛊的解药。” 可是,真正聪明的人,心里却明白,大秦人没有骗他们,大秦人手上真得有忠心蛊的解药,要不是这样,圣后根本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只是,有解药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敢动那个念头。 顺利拿到活火山的地图,秦寂言毫不迟疑,下令水师按航线行走。 至于地图是真是假,秦寂言并不去考虑,因为他就是考虑也没有用,他只能选择相信圣后。 在秦寂言从长生门出发,前往活火山时,顾千城一行人已抵达活火山脚下。 活火山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火浆在火山口不断的翻滚,致使周边的温度都极高,山脚下的沙子都是红色的。 只是刚刚踏上这片土地,顾千城就被烤得全身通红,汗流浃背,隐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夫人,入口就在前方,你跟紧我们。”长生门的人也比顾千城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热得直吐舌头,哪怕拼命喝水也没有用。 “嗯。”顾千城抬手擦了一把汗,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只静静地跟在长生门的人身后。 九十九步她都走了,最后一步,她说什么也会坚持下来…… 1344复杂,旁人进不去 火山里面温度极高,到处都是火浆,根本不可能有生物,能在里面自然生长。活火山里的火焰果并非自然生长的,而是有人栽种的。 据传,《夷国志》里记录的长生方,是赢皇当年寻到的海外仙方。赢皇得到海外仙方后,就命人寻找上面的药,寻找无果就让人去种! 活火山里的火焰果,就是赢皇让人栽种的,被后人记在《夷国志》上。 既然是有人栽种的,那就表示以前曾有人进入到活火山内部,里面是有路的,而这条路正好被生门的人找到了。 “夫人,这就是活火山的路口,我们进不去。”长生门的人,将顾千城带到活火山的入口,指着一面红色的石门说道。 入口就在火山脚下,温度同样很高,可和火山正中央相比,还是“凉爽”的很。 “这石门,能推开吗?”顾千城打量了许久,也没有看出这块石门,有可以入手的地方。 这块石门看不到边际,完全与火山融为一体,要不是长生门的人说起,她都看不出这是一道石门。 “能的,这上面有数字,只要按规律计算出开启机关的数字,就能打开石门。夫人你仔细看。”长生门的人明显是熟练工,带上手套,拂掉石门面上的覆盖物,露面了刻在上面的数字。 “这是一道术数题,只要寻找到了正常的数字,石门就会自动往上。”石门上的数字十分凌乱,长生门的人并没有跟顾千城解释寻找数字的规矩,只道,“这块石门上的数字,我们已经计算好了,是13。只要将手放在13这个数字上,石门就会自动往上。里面同样是一块石门,上面也有许多数字,夫人进去后,只需要将里面的数字记下来,我们会计算出正常的数字。” 长生门的人一边说,一边给顾千城演示。他只将手轻轻放在“13”这个数字上,就听到一声响,连缝隙都没有的石门,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向上,给顾千城留出一条路,只是…… 诚如长生门的人所说的那样,距离第一块石门一米远,还有一道石门。虽然有些距离,看不清楚上面的具体数字,但足够他们看到,里面那块石门同样刻着数字。 “夫人,里面我们进去,我们一进去……就会死!”长生门的人站在门外,不敢踏进去半步。 他们试了很多次,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一踏进去,身体就会慢慢融化掉,就好像丢进锻造炉里的铁块一般。 “你们不能进去,我就能吗?”火活山下的温度极高,而往里走温度自然会更高,虽说她现在还受得了,可却不敢轻举妄动。 长生门的人一进去就会死,她呢? 万一死在这里,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夫人您是不一样的,当然,我们也不勉强夫人,夫人你试试就好。”长生门的人并不为难顾千城,也不怕顾千城知道他们无法进去,就想办法坑死他们。 石门上的数字,需要庞大的计算量,不是顾千城一个人能解决的,顾千城只要想要火焰果,就得依靠他们。 “希望你们没有骗我。”就算长生门的人不说,顾千城也是要试的,不然她这趟不是白来了。 暗暗吸了口气,顾千城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这才闭上眼,往前踏了一步。 往里……明显能感觉温度更高,空气更稀薄,但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皮肤虽有灼热感,但却没有被烫伤的疼痛。 好像真的可以! 顾千城睁开眼,再次往前迈了一步,仍旧没有事,只是觉得温度更高。 “成了。”长生门的人,在外面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双眼放光。 顾千城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们,“这才走了两步,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她这两步迈得极小,要去第二面石墙前,还得再迈两步才成。 “夫人,我们连一步也迈不进去,不信你看……”为了向顾千城证明,长生门的人拿着特纸的笔墨走进去,可只一步,顾千城就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肌肤,瞬间起泡、溃烂,就好像是被高温灼烧一样。 “怎么会这样?”虽说里面闷热了一下,可她却还能忍受。没道理长生门的人一进来,,就被灼伤呀。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没有办法进去。”长生门的人苦笑一声,将纸笔递给顾千城后,快速退了出来,“夫人,你把数字抄好就可以出来了,我们会来计算。” 长生门明显是有备而来,为了计算石门上面的数字,他们把门内精通术数的人全带来了。 “好,我来抄。”顾千城见长生门的人没有骗她,一脸严肃的点头。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窝里斗,在没有走进种火焰果的地方,长生门的人绝不会伤她半分。 第一道石门上的数字都是两位数,第三道石门上的数字全是三位数,而且看着数量更多了。 顾千城一边在抄,一边在想这些数字,到底是按什么原则组合的,又是怎么计算的,可等到她抄完,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 “挑完了。”太复杂了,顾千城发现自己的脑容量不够,只得拿着抄好的数字出来。 “我们来算。”外面,长生门的人早已准备好,只等顾千城拿出数字,就开始计算。 这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需要旁大的计算量,饶是长生门内精通术数的人齐出手,也花了两个时辰,才算出一个数字。 “327,夫人你按这个数字,就可以打开了。”两个时辰后,精通术数的人双眼通红的,将数字报告顾千城知晓。 “好。”顾千城不懂,但她看到那些人算了无数遍,得出来的数字都是327,所以她信。 提前带好纸笔,顾千城往里走,左手按在327这个数字上,片刻后,石门发出一声闷响,缓缓上升。 可打开第二道石门并没有什么,因为它后面还有一道石门,而这道石门上的数字是四位数。 很明显,第三道石门的计算量更庞大! 1345解锁,只差一步 算三位数花了三个时辰,并不表示他们算四位数,花六个时辰就够了。 多一位数,所带来的庞大计算量,不仅仅是翻一倍那么简单。为了打开第三道石门,长生门那些精通术数的人,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这才把数字算了出来。 “9528”熬了两天两夜,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把数字报出来后,那些人就累倒了。 “唉……夫人,你看我们是休息,还是去试一试,这组数字对不对? “一共有几道石门?”长生门的人在算,顾千城并不需要跟着熬,她休息得很好。 再说,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再往里走一米,打开另一道石门罢了。 “不知道。据说赢皇很喜欢九这个数字,我们猜测有九道石门。”如果是九道十门的话,后面的计算量会更大。 “如果是九道石门,他们能算得出来吗?”十位数的计算,还有庞大的公式与算法,顾千城不是怀疑他们的能力,实在是……太难了。 要知道,现在可以没有计算机什么,长生门这些人完全是凭手算,这简直是要人命。 “能,他们一定能算出来,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引路的人,十分坚定的告诉顾千城。 “既然如此,我就进去抄第四道门上的数字,等他们醒来再算。”顾千城再次带着纸笔往前。 手按在9528这组数字上,第三道石门缓缓上升,露面第四道石门的真容。 没有意外,上面全是五位数,而且数量更大了,别说计算,光是抄这些数字,顾千城就花了大半个时辰。 当然,这大半个时辰并不是全在抄数字。越是往里,里面的温度越高,空气越稀薄,饶是顾千城也有些受不了,抄了几行就得出来换口气,不然很容易憋死在里面。 数字抄完,顾千城没有急着去睡,而是装作漫不经心,拿起那几个术数师写的计算过程看了起来,只是…… 这一看,顾千城就伤心了。 妈蛋,别说计算了,人家算出来了,她也看不懂。 怎么这么难? 顾千城嘴角一歪,默默地将手上的纸放回原地,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引路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计算数字时,并不会防着顾千城,因为他们知道顾千城绝对看不懂,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长生门的术数师们,睡了两天才醒过来。看到新的一组数据出来,他们并没有觉得累,反倒是一个个双眼放光,兴奋异常。 数字的魅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顾千城默默望天,已不指望自己能算出开门的数字。术业有专攻,计算不是她的长处,她只需要记住这些数字就行了。 五位数的计算量,对长生门的术数师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不过有了之前两次计算,这一他们的速度稍快,只用了三天半的时间,就把数字算了出来。 “65874”第四道石门开启的数字。 拿着数字,顾千城再次进入石门走道,抄出一组六位数的数字,而这一次术数师们,花了五天才计算出来。 不过,这已经很快了,至少顾千城就觉得这些人快逆天了,这么复杂的数字,他们居然也能算得出来,简直了! 六位数后面,就是七位数、八位数与九位数。到后面,术数师们虽然没有越来越快,可也没有慢下来。 一个半月,术数师们把所有的数字都算了出来,只余最后一道门,十位数的计算。 只是,这一次不等术数师们计算,顾千城就先一步算出来了,或者说她猜出来了。 “不用算了,是十个九。”顾千城毫不犹豫的,将手按在十个九上面。 “夫人,不可,危险……”外面的人,见顾千城没有把数字抄出去,就按了一个数,吓得脸色发白,可是…… 他们进不来! 之前这条走道只有一米长,他们还勉强能走两步,现在这条走道足足有八米,他们还没有跑到顾千城面前,就先被时面的高温更融化了。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顾千城毫不犹豫,将手按下,根本不听长生门的人劝说。 长生门的人睁大眼睛看着顾千城,或者说看着第九道门。 虽说他们不知道按错会付出什么代价,可不用想也知,能设计出这么精妙的机关,自然不会给人投机取巧的机会。 按错了,顾千城恐怕就要死在这里,成为石门的一部分了! 长生门的人睁大眼睛看着,虽然看不真切,可仍旧不敢眨眼,一个个紧张到不行。 顾千城却是无事人一样,静静的站在石门前,等石门打开。 没有让顾千城失望,在她按住十个九后,石门发出一阵“轰……轰……轰”的响声,然后就看到第九道石门被打开了。 第九道石门被打开了,可预想的路并没有出现在顾千城面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仍旧是一道门。不过这道门上并无数字,而是画了一个极大的阴阳八卦图。 一黑一白,在这片火色的海洋,特别明显。 “这是让我怎么走?”顾千城看着八卦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至于折回去寻问长生门的人? 顾千城压根不考虑。 长生门的人又没有进来过,他们知道什么? 只是一个八卦图,并没有数字,这就说明不需要计算,路肯定就在这副图上。 对八卦图顾千城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八卦图中阴鱼用黑色,阳鱼用白色,阳鱼的头部有个阴眼,阴鱼的头部有个阳眼,表示万物都在相互转化,互相渗透,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合,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顾千城眼也不眨的盯着八卦图,看到最后居然眼花的发现,这图好像会动。 “是我眼花了,还是我真得会动?”顾千城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不会动了。 “咦,我看错了吗?”顾千城皱眉,可就在此时,她又发现八卦图在动,阴阳交合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 1346来了,挑出对的那一个 八卦图转得极快,肉眼几乎看不见它在转动,要不是顾千城一直盯着它,也不会发现在八封图阴阳交合处,有一道光闪过! 有光就表示有缝隙,有缝隙那就说明,有机会…… 寻到了关键点,顾千城毫不迟疑的取出匕首,瞄准缝隙处,然后以闪电之姿将匕首插入! 只听见“咔”的一声,顾千城的手被震得发麻,却没有松手,她清楚的看到飞速旋转八卦图突然停了下来。 不顾发麻的手腕,顾千城将匕首刺得更深,然后用力一扭,“咔嗒”一声响,就像是门锁被打开,阴阳两图被分开,空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空档。 “果然是这样。”顾千城收回匕首,想也不想就往里走。她一踏进去,八卦图又“啪”的一声合起来了,身后的九道石门也一一落下,关上,就好像从来不曾开启过。 “进去了!”长生门的人,没有看清顾千城是怎么做的,他们只看到顾千城进去了。走进了一个他们永远进不去的世界。 “快,给圣后发消息,顾夫人已走进火山里,快派人来支援我们。”就像顾千城不相信长生门的人一样,长生门的人也不相信顾千城。 火焰果对长生门太重要了,顾千城虽然只有一个人,长生门的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见顾千城进去,立刻发信号让门人前来支援他们,可是…… 他们晚了一步! 在他们准备发消息时,一群训练有素的高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冲到他们面前,将他们手上的信号弹打飞。 “你们是什么人?”长生门的人惊了一跳,戒备的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人,可这些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提刀就砍。 杀人,需要说那么多废话吗? 完全无法沟通,长生门的人只能打了。 长生门此次带出来的人不少,只是他们当中有一批战斗力极弱的术数师,为了保护这些人,长生门的人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如此一来,即使长生门的人多,也只能勉强打成平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长生门里有精通算数的人,术数不仅仅可以用在解开石门上,还能用在排兵布阵上。长生门的术数师,仔细观察一阵后便发现来人的弱点,立刻让长生门的护卫调整打法,避开其长处,攻击其弱处。 长生门的护卫对术数师的话言听计从,很快就变换了打法,渐渐占了上风。 “杀了那些人。”来人发现了术数师的厉害,更加不可能放过他们,只是他们失了先机,想要突破长生门的防御,并不是容易的事。 双方越战越激,长生门的人在术数师的指导下,占尽了优势,眼见就要将这批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打退,可就在此时,一队装备精良的精兵,突然出现在火山脚下。 “怎么会有军队?”长生门的人愣了一下,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等到他们回过神,被他们逼退的高手,已退到数米外,与不远处的大军汇合了。 “应该是大秦的兵马,快……发信号给了圣后,不能让他们闯进火山里。”走近,长生门的人看到对方的军服,猜出来者是谁。 长生门的人再次将信号弹拿出来,可同样还没有点燃,就被打断了。 “咄……”一支乌黑的利箭,从百米开外射来,直接穿过拿信号弹那人的手掌。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信号弹落在地上。 “杀了他们!”射箭的人就是秦寂言。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他,气宇轩昂,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物。 “是。”收到命令的军队,极速前行,手中的长枪指向敌方,杀气腾腾,气势如虹。 长生门的护卫与术数师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了。 人多他们不怕,高手他们也不怕,可他们怕对方武功高人又多。而现在,来人就集合了这两者,他们还有胜算吗? “怎么办?”长生门的护卫,看向术数师们。 术数师在长生门的地位很高,因为他们精通算数,聪明绝顶,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地方。 是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长生门的护卫第一反应,就是寻求术数师的帮助。 术数师也习惯如此,略一思考就道:“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我们只能退。” 术数师只是会计算,他们并不是神,在实力悬殊极大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是计算出最的逃跪方向。 “你去开石门,我们往左边走。”这个时候来到活火山下,目的只有一个,术数师让人打开一道石门,就是想转移秦寂言一行人注意力,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好。”长生门的护卫快步跑到石门前,将手掌按在“13”这个数字上。 一按下,石门便缓缓向上,无声的告诉秦寂言,它要找的地方在这里。 “我们走。”术数师见秦寂言的注意力,放在石门上,果断撤退。 每道石门都是一个庞大的计数量,长生门的人并不在意让秦寂言一行人,知道石门在哪里。横竖他们算不出来,就算知道也是白搭。 秦寂言一身黑衣,迎着热浪走到石门前,指着长生门的人逃跑的方向,下令道:“追,不留活口。” 留了活口也没有用,有忠心蛊在,他一句有用的话都问不到,与其花时间审问他们,秦寂言宁可自己花时间琢磨。 “是。”与长生门交过手的高手们,立刻带着大队人马去追长生门逃跑的人,留下一小队人在原地保护秦寂言。 第一道石门打开,秦寂言直接往里走,看到第二道石门上的数字,秦寂言眉头微皱。 虽说他不懂上面的数字,是按什么顺序排列的,可他看到了长生门的人,在数字上按了了下,石门才打开。想要打开他面前这道石门,肯定也要用同样的办法,只是…… 上面这么多数字,他要怎么挑出对的那一个呢? 1347寻找,不用算 秦寂言不是术数师,他也没有带术数师,根本无法像长生门的人一样,寻出计算的规律,算出打开石门的数字。 当然,秦寂言也不需要这么做,因为…… 这些石门已经打开过! 长生门的人,无法进入石门走道,除了第一扇门外,其他的门全是顾千城打开的。有这么好的机会,顾千城怎么可能会不留一手。 九组数字,位数从三位数到十位数,别说顾千城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算有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记乱。 除了默默记下九组数字外,顾千城还在她按下的数字上,留了一个小小的记号。 这记号,顾千城是打算留着自己用的,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秦寂言会来,是以做记号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只是将自己的血,抹在她按下的那组数字上。 长生门的人进不来,他们自是看不到顾千城的做得记号,也没有想到顾千城会趁按下数字的那一刻,在上面留下血迹,于是…… 便宜了秦寂言! 秦寂言无法用术数算出他需要的数字,便开始在每组数字上,寻找不同之处。这一找,就让他发现了异常。 血迹经高温炙烤,与石门原本的锈红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秦寂言眼神好,不多时就让他看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我的千城,果然聪明。”只一眼,秦寂言就知道这记号,是顾千城留下来的。 长生门的人不会,也没有必要留下这样的记号。 有顾千城留下来的记号,秦寂言省去了计算的时间,将九道石门全部打开了,露出最里面的阴阳门。 阴阳门静静矗立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异常,顾千城的匕首,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秦寂言观察了许久,才发现阴阳交合处的缝隙。 秦寂言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示意外面的侍卫进来,可不想他们一进来,身上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就一一被高湿烧得起泡、溃烂…… “圣上,我们进不去。”只往里面走了三步,侍卫的胳膊就烧坏了,衣服也烧得只剩下贴身的几块布。 “圣上,里面太烫了,我们呆不住。”不是热而是烫,就像是高温灼烧,要把人活活烤死一样。 他们不明白,圣上呆在里面,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莫不真是真龙护身,所以不惧高温? “难怪长生门的人非要千城来寻火焰果,原来他们进不来。”秦寂言抬抬手,示意他们退出去,“在外面守着,见到长生门的人,杀无赦。” 旁人进不来也有进不来的好处,至少千城在里面,不用担心被人捅刀子。 至于他和千城为什么能进来? 秦寂言猜测,应该和他们活着从冰城出来有关。 “是。”侍卫如蒙大赦,飞似的退了出去。 侍卫退出去后,秦寂言后退一步,抽出腰间的长软剑,剑尖指向八卦图阴阳交合处,刚碰到石门,秦寂言就感觉手腕一阵发麻,手中的剑差点甩了出去。 阴阳图转动的速度太快了! 秦寂言忙收回手,凝神聚气,紧盯着阴阳交合处,猛地往前一刺! “咔!”剑刃卡在正中间,阴阳门停止转动,秦寂言手腕一动,阴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片清凉的绿意。 就是这里了! 秦寂言举着剑,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同样,秦寂言一进去,门就合上了,九道石门也一一落下,就好像从来不曾开启过。 阴阳门后,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门后,没有火山里该有的闷热,也没有火山里该有的火浆,里面自成一个世界,一个树木葱郁的世界,只是……没有生机! 是的,没有生机! 门后的树如同守卫神域的神将,站成了永恒了,站成了绝响,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就连树叶也许曾动一下。 要不是秦寂言用剑削断了一截树枝,确定这是真树,都要怀疑这些树是假的,是摆在这里迷惑人的假物。 门后除了这一片树林外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让秦寂言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千城进来后,怎么会不留下痕迹? 可门内,除了这一片树木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秦寂言跃上树梢头,站在最顶上看了一眼,发现这片树林极大,三面都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顾千城的影子。 秦寂言跃下,站在树木前,想了半秒果断往前走。 依千城的性格,她进来后必是前行,绝不会浪费时间的跑去左右两侧。 高耸的树木,错落有致,极巧妙的遮挡了视线,秦寂言往前走了近千米,也没有看到尽头,只感觉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接近石门外的温度。 “看样子是没有错了。”结合冰魄草的特点,秦寂言毫不怀疑火焰果,需要“火焰”似的土地才能种植。 又往前走了数百米,秦寂言终于看到树林的尽头——一片火海! 说是火海稍显夸张了,只是一片火浆似的小湖,里面翻滚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火岩浆,一走进秦寂言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全身通红,温度高得能煮鸡蛋了。 火海的另一头,是一片火红色的小草,也不知那些小草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在岩浆旁活下来。 区区一片小火海,秦寂言自是不放在眼里,凭他的本事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过去,可问题来了,他不是来找火焰果的,他是来找顾千城的。 这片小火海地他来说不是难事,可对顾千城来说,却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凭顾千城的本事,是不可能从这片火海走过去的,那么…… 顾千城没有跃过火海,人在哪呢? 秦寂言可不认为,比他早进来的顾千城,到现在还没有走到这片火海前。 “莫不是走岔路了?”身后的树林占地极广,秦寂言挑了最中间的路,如果顾千城走偏了,他……还真不一定能看到人。 “看样子得从头找一遍了。”秦寂言认命的从左开始,决定从左到右重走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顾千城的影子,要是找不到…… 1348血腥 ,蠢女人 要是找不到,那就继续找,跃到对面去找,将整个火山翻过来找。总之,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放弃寻找顾千城。 秦寂言的速度不慢,可这片树林真得不是一般的大,饶是秦寂言速度再快,从左走到右还是花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秦寂言站在一片红土前,看着红滚发烫的墙面,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 从前走到后,从左走到右,他虽不敢说自己一寸寸的搜寻,一个地方也没有放过,但是…… 只要顾千城从这片林子走过,只要她在这片林子留下了痕迹,他就一定能看到。 可是,没有! 除了他留下来的痕迹外,林子里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他是第一个踏足这片这片地方的人。 “莫不是还有另一条路?”一条他看不到的路。 秦寂言转身,四处张望,皱眉道:“这片林子,不像是有阵法,不可能有路我看不到?”而他很肯定,顾千城进来了。 “看样子,只能跃过这片火海了。”树林有多长,这片火海就有多长,除了跃过去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火海虽长可并不宽,秦寂言轻轻一跃便跳了过去,连个衣角都没有损。 抵达火海另一头,秦寂言明显感觉温度又高了,即使他有内力护身,可仍旧觉得身上的衣服穿不住,恨不得全脱了。 “呼……”为了不让自己失态,秦寂言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略作调息,将心头的热气压下去。 数息过后,秦寂言才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可以正常行走了。 眼前是一片无际的火红色小草,看上去生机勃勃,可偏偏这地方除了草外,连只虫子都没有,静得诡异。 秦寂言没有方向,也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只能凭借直觉前行,希望能好运的遇上了顾千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寂言仍旧没有看到顾千城的身影,可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莫不是千城受伤了。”这破地方恐怕除了他和顾千城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进来,要是有血腥味十有八九与顾千城脱不了干系。 秦寂言心中一急,顺着血腥味快步往前,而很快他就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顾千城,还有死在她身边的大熊,一头比顾千城大出数倍的大熊,顾千城躺在它身旁,就像小孩躺在成人身边,差距不止一点点。 “千城!”秦寂言心中一跳,大叫一声,可顾千城却一动不动。 “别吓我。”秦寂言等不及用走的,提了口气,直接跃到了顾千城面前,蹲了下来,颤抖的伸着手探着顾千城的鼻息,“千城,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明明深处火山脚下,四周的温度高得吓人,可秦寂言却全身发寒,手指颤抖的厉害,好半晌才碰到顾千城的鼻息,这一碰…… 秦寂言大大的松了口气,“还有气,真得……是太好了!”还有气就还有救。 秦寂言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惶,小心翼翼的把顾千城抱起来,这一动就发现顾千城全身都是伤。 “该死的,怎么伤得这么重。”看着顾千城鲜血淋漓的后背,还有被熊掌抓伤的大腿,秦寂言有杀人的冲动。 不过,在杀人之前,还是要给顾千城包扎,不然在这种高温下,顾千城的伤口不会凝固,血会一直流。 此刻,秦寂言无比庆幸,他让唐万斤给他放了一小瓶血,不然就顾千城这伤势,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无法养好。 “千城,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秦寂言席地而坐,让顾千城半躺在他身上,小心而温柔的脱下她的衣服,用干净的内衬,将她身上的血擦拭干净。 将顾千城身上的血擦干净后,秦寂言这才发现顾千城的伤口已经腐烂了。 火山脚下温度极高,顾千城这伤会腐烂再正常不过,秦寂言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亲眼看到他还是心疼得不行。 他的千城,他抱的时候用大了力气,都怕弄疼她,可现在呢? 却被一头畜生伤得这么重,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怕是……连命都不会有了。 “千城,我要先帮你把腐肉去掉,会很疼,你忍着点。”秦寂言本想用长软剑,可又怕距离太远,下手没个分寸,最后还是选择了匕首。 刀割肉会有多痛? 之前顾千城给自己剖腹取子时,痛得差点晕了过去,可这次秦寂言用刀割她的肉,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见她此时伤得有多重。 “蠢女人,你就不能别事事逞强吗?你找男人是做什么?你把你男人当成死了吗?”秦寂言心疼,可也气,气顾千城凡事自己扛了,什么事都不找他。 “你这么笨,幸亏遇见了我,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削下来的腐肉落在地上,很快就积成一小团,隐约还能闻到焦味,可此时的秦寂言却没空管这些,帮顾千城把腐肉去掉后,立刻将唐万斤的血抹在伤口上,并洒上药粉。 顾千城的衣服被秦寂言脱光了,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再穿,怕蹭到顾千城的伤口,秦寂言脱下自己的衣服,笨出的替顾千城穿上。 “嗯……”一直不曾清醒的顾千城,突然嘤咛了一声,秦寂言眼前一亮,手上动作顿时停滞,忐忑的轻唤了一句:“千城,你醒了?” “嗯……”又是一声轻应,这一次秦寂言无比肯定,顾千城醒了。“你真得醒了,太好了,能醒来就不会有事了。”唐万斤的血果然好用,可惜他只带了一瓶,下次肯定让唐万斤多放点血,以备不时之须。 “秦……秦寂言?”顾千城半躺在秦寂言的臂弯里,虚弱的抬眼,“我眼花了吗?居然看到了秦寂言?” 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顾千城又闭上眼。秦寂言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低头咬了她一口,“没有眼花,就是我。” “疼……”顾千城低咛一声,扭头想要躲开秦寂言,奈何她此时没有力气,只能任秦寂言摆布…… 1349害怕,适时的娇宠 唐万斤的血真的不是一般的管用,不到半个时辰,顾千城身上的伤就渐渐愈合了,连个疤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不然,还真看不出她受了伤。 “难怪药王要把唐万斤养起来,唐万斤那体质,真是……”让人想要把他养起人,当成活药材。 秦寂言摸着顾千城原本受伤的地方,摇了摇头。 顾千城没好气的白了秦寂言一眼,“别乱打唐万斤的主意。” 人可以无耻,可以卑劣,但一定要有底线,要有原则。一个没有底线与原则的人,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唐万斤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药材,用他的血入药顾千城心里都别扭的不行,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秦寂言要是和药王一样,把唐万斤囚禁起来当药人用,她第一个不答应。 “我倒是真想打他的主意,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他。”唐万斤这体质真得是引人犯罪,要不是唐万斤与顾千城交好,他确实有想把唐万斤养起来当药人的想法。 养着唐万斤,就等于比旁人多一条命。 “生老病死乃是常事,长生不老、逆天而行并非好事,你看唐万斤虽拥有特殊的体质,可他过得并不好。”顾千城虽然不信佛,可却相信“命运”与“因果报应”。 “小老太婆,我什么时候想过长生不老了。”秦寂言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唐万斤的特殊体质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能叫顾千城知道。 “我哪也没有想,我也是就事论事。”好吧,顾千城真怕秦寂言受长生门的影响,也想跟着长生不老。 对于长生不老这种事,顾千城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如果全世界只有她能长生不老,然后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以至于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那人生有什么意思? “说不过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秦寂言宠溺的捏了捏顾千城的鼻子,果断的打住这个话题。 和女人争,尤其是和自己的女人争,他怎么说都是错。与其争论到最后还要认错,不如先一步转换话题。 “饿,我还渴,我带来的水都没了,你带了吗?”顾千城摸摸肚子,老实点头。 她之前为了杀大黑熊,耗费了太多体力,这个时候还真是想吃东西了。 “有,你先坐着,我去寻点树枝烧个火,把那头熊烤了。”秦寂言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把顾千城放下,然后又忙活着去烤熊肉。 作为一个“病弱女子”,顾千城心安理得享受自家男人的照顾,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甚至时不时的来一两个要求,把秦寂言指呼的团团转。 哼,别以为她昏迷不醒就没有听到,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秦寂言一个劲儿的说她蠢,说她把他当死人。 现在,她要变聪明,坚决不把他当死人,有事就让秦寂言去做,坚决不自己动手。 秦寂言不知顾千城所想,他心疼千城身上有伤,虽然那伤已经愈合了,可他还是心疼得不行,别说千城现在只是叫他做这做那,就是千城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摘下来给她。 在顾千城的指挥下,秦寂言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熊肉烤了出来,虽然只有盐调味,但却烤熟了,没让顾千城吃生食。 “太老了。”顾千城咬了一口,眼巴巴的看着秦寂言。 也不知这只大黑熊活了多久,肉硬的跟石头一样,她都提前让秦寂言将肉打烂了,还是咬不动。 “我帮你切成丝。”秦寂言最是受不了,顾千城眼巴巴的看着他。只要顾千城这么一看他,他就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顾千城面前。 为博美人一笑倾尽江山这种事,如果顾千城想,恐怕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皇上最好了。”顾千城果断把肉递到秦寂言面前,顺口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副娇娇的样子。 秦寂言强忍着笑意,替顾千城将熊肉切成细丝,再喂到她嘴里。 顾千城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依在秦寂言的怀里,闭着眼,任由了秦寂言喂食。 两人在火山里,虽然条件恶劣,可能有彼此相伴,两人都不觉得苦,也没有急着去摘火焰果。 没错,是摘! 因为顾千城已经找到火焰果在哪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蠢得和大黑熊打。遇到熊这种生物,她一个人当然是有多远就跑多远,她又是跑不动。 会傻傻的与大黑熊决一死战,那是因为她必须打。 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进来了,而她要拿到火焰果,必须先把大黑熊放倒,所以…… 她没得选择,只得正面应敌。 对上大黑熊,顾千城是没有多少把握的,最后还能留口气,先一把杀死大黑熊实在是幸运。 当然,她最大的幸运还是秦寂言进来找她了,不然就算她先一步杀死大黑熊,也不能活着出去。 一想到要是秦寂言没有来,自己就会死在这里,顾千城就一阵后怕,不由得紧紧抱住秦寂言,“你来了,真好。” “我要不来,你……”秦寂言佯装生气的瞪向顾千城,可一回头就看到顾千城满脸泪水,不由得心中一痛,紧紧将人抱住,“别怕,我来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子。” “嗯,相信你了。”顾千城重重点头,许久后才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说道:“走,我们去摘火焰果,要把这里的火焰果全摘光,不给圣后留。” 秦寂言来了,她还怕谁? 圣后想要火焰果? 来求她呀。 “好,拿到火焰果,我们早点回去,我有点想我们儿子了。”虽然只相处了两天,可秦寂言真得想龙宝了。 那么小小的一团,要不是为了寻顾千城,他真得舍不得放下。 “我也想龙宝了,我们快点去摘火焰果,早点回去。”秦寂言一说龙宝,顾千城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龙宝身边。 两人携手前行,朝栽种火焰果的地方走去,而他们不知,此刻外面正是一场腥风血雨…… 1350人情,不用得罪大秦 秦寂言用尽手段拿到活火山的地址,圣后当然不会认为他只是为了好玩,或者打长生门的脸。 圣后把活火山的地址给了秦寂言,转身就派了一队兵马,从另一条道赶去活火山,拦截秦寂言与顾千城。 还是那句话,顾千城和秦寂言不相信圣后,圣后同样也不相信他们,不相信顾千城拿到火焰果后,会心甘情愿的把火焰果分给她。 为了确保一定能拿到火焰果,圣后准备了好几套方案,除了在顾千城进入活火山后派人接应,还安排了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与长生门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在季诺还活着时,季诺一直代表药王谷,帮长生门办事。现在季诺死了,药王废了,可是药王的女儿君亦安还在。 君亦安虽然有心脱离父辈的生活,只想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可她愿意这么干,也要看旁人乐不乐意,容不容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药王谷虽然被秦寂言灭了,可药王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灭干净的,秦寂言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药王谷就大开杀戒。 那些欠了药王人情的人,之所以没有行动,并不是忘了药王的恩情。不过是因为他们忌惮大秦,轻易不想与大秦为敌。另外就是,药王虽然被秦寂言软禁了,可并没有生命危险,至少明面上秦寂言代药王极好,看着就像是招安了一样。 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也不想为了药王牺牲身家性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可一旦药王有生命危险,药王拿当年的人情求救,他们就是再不乐意,也会豁出性命去办,因为…… 江湖人,重义,重诺! 长生门的人找上君亦安,就是看中了药王的人脉,而想要动作药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自然只能找上君亦安了。 秦寂言不在京城,虽说京城依旧防备森严,可长生门的人还是杀了进来! 是的,长生门的人仗着武功高强,并不把皇城普通守卫放在眼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直接杀进京城,杀进君亦安住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君亦安带走了。 君亦安在见到长生门的人刹那,就呆住了,完全忘了反应,直到出了京城,长生门的人放下她,才颤抖的开口,“几,几位大人找我做什么?” 君亦安对长生门的恐惧完全是刻在骨子里,就像是被训练有素的狗,见到主人本能的就会听从命令。 “长老有令,命你带人去炎灵城协助我门中人完成任务。”长生门的人知道君亦安对秦寂言的惧怕,自是不会告诉她,她要去拦截的人,是秦寂言与顾千城。 他们,要先把君亦安骗过去,待到君亦安带人过去后,就容不得她说不。 “几位大人应该知道,我药王谷已毁了,门下弟子尽数被杀,我手下无人可用,实在是帮不上大人的忙。”君亦安打从心底,就不愿意为长生门办事,可她不敢对长生门的人说不。 “我们来找你,自然知道你办不办得到。君姑娘别耍花招,让长老们不高兴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死并不可怕,可怕是生不如死,而长生门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为了让君亦安知道后果的严重性,那人又道:“门中的忠心蛊不多,正缺养蛊的人,君姑娘不会是想去养蛊吧?” 君亦安脸色一白,忙摇头,“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曾亲眼看到过,那些被长生门埋在坛子里,用来养蛊的女人,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没有最好,给你两天的时间把名单的人叫来,两天后我在岩玉山北面等你。”长生门的人拿出一张写满名单的纸,递到君亦安面前。 君亦安极不想接,可却不敢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展开。 这一看君亦安心里就更加不敢说不了。 长生门给的这张名单,可以说是把这些人,欠药王谷人情的那些人全部写上了,除了个别几个已死,或者以经商、书香传家,帮不上忙的人外,其他人都在名单上。 长生门的人看君亦安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高傲的道:“君姑娘,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别跟我们耍花招,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很清楚。” “不敢,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办好。”君亦安本就忌惮长生门,这下更是不敢说不了,咬牙点头。 “很好,这件事办好了,你们药王谷就能重新建起来,长生门会给你帮助,让你的成就不亚于你的父亲。”长生门需要药王谷这么一个地方,替他们收集名贵药材,替他们赚钱、收揽势力。 简单点说,药王谷就是长生门手中的傀儡,君亦安就是长生门手中的提线娃娃,不管君亦安愿意与否,都得按长生门的意思办。 “谢谢大人。”君亦安心里发苦,她一点也不想做什么傀儡谷主,可她能说不吗? 悄悄的抬头看了长生门的特使一眼,看到他们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君亦安慌忙别开脸,不敢再看。 小时候,留下来的印象太深刻了,而且凭现在的她也无力与长生门为敌,她除了听话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君亦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在长生门特使的监督下,以药王女儿的名义发信信函,请求这些欠药王人情的人帮个忙,也算是还了药王的人情。 收到君亦安信函的人,有九成都应了下来,就算不是自己亲自前来帮忙,也派来手中得利助手帮君亦安一马。 他们一直都担心,药王会让他们去救他,现在药王的女儿拿人情找上门,他们不用担心得罪大秦,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于是,短短两日,君亦安就带了近四十人前往炎灵山,准备拦截顾千城与秦寂言…… 1351谨慎,死无全尸 火山脚下,除了留守在外的将士们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长生门的人虽不是秦寂言手下的对手,可打不过他们能跑呀! 只是,长生门的人想跑,秦寂言的手下却不会放过他们,长生门的人往哪里跑,他们就往哪里追,根本不给他们活路。 你追我跑,双方很快就不见人影了,火山外暂时得到平静,直到君亦安带着人马过来,才打破这份平静。 “君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这么多人? 留守的将士认识君亦安,看到她带人出现,心中暗道不好,悄悄的拿出信号弹,随时准备发出去。 “我……”君亦安在看到守门的人,穿着大秦将士的军服,就知道要坏事了,正想解释一句,长生门的人却先一步道:”我们家小姐奉圣后之命,前来取火焰果。” “不……”君亦安急着要否定,可长生门的人却不给她机会,冷漠的打断她的话,“小姐,圣后还在等你回去复命。” 这是威胁,可无疑是有用的,君亦安瑟缩了一下,半天不敢动。 君亦安带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眉,“君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一路走来,虽是为了还药王的人情,可并不想得罪大秦皇帝。 他们要是不怕得罪大秦皇帝,早就出手去救药王了,哪里会等到君亦安上门。 “我父亲欠圣后娘娘一个人情,我代他还人情。”君亦安低着头,小声解释道,至于话中真假就需要个人去判断了。 “药王什么时候欠长生门人情了?”留守的将士根本不信君亦安的话,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君亦安带来的人也不信,有谨慎的直接道:“君姑娘,我们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才会来这一套,可这并不表示我们会与大秦为敌,我们可是大秦的百姓。” “是呀,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要和朝廷对上,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别的事,你再找我吧。”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就是武功再高强,也不敢朝廷为敌。 “我并不知此次的事与大秦有关。”君亦安怕长生门的人打断她的话,飞快的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告辞了。”有人看出君亦安真是不知,见君亦安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根本不想掺和,果断的转身走人,可是…… 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走?走去哪?让你们办的事还没有办,你们能走去哪?”长生门的人上前,挡住那人的去路,一脸轻蔑的说道。 转身欲走的人那人,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当即就恼了,“我感恩药王当年救我妻子一命,君姑娘一写信给我,我便立刻前来相助。可这并不表示我没有原则,为报恩连道义国法都不守。你们让开,今天这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 “道义?国法?我长生门就是道义,就是国法。想走?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离开。”长生门的人一脸鄙夷看着那人,傲慢的道,“你往前一步,我就叫你死无全尸。”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死……” “爆!” “啪……” 那人话未说完,只见一声闷响,那人的身体瞬间炸开了…… 1352荣幸,解释和道歉并没有什么卵用 杀鸡儆猴,最先跳出来的人,无疑就是被杀的那只鸡,而他的死也确实起到了儆猴的效果。其他人看到他的死状,一个个愣在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用眼神交换想法,好半天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群人站了许久,才有胆子稍大的人,皱着眉头问向君亦安,“君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让我们来给你帮一个忙的吗?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对上对方愤怒的眼神,君亦安心虚别开眼,扭头看着火山方向,低声说道:“他们是长生门的特使,这件事与长生门有关。” 不知是因为火山脚下温度太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句话君亦安说的十分干涩,就像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 “君姑娘,你事先并没有跟我们说,我们这次是为长生门办事。”江湖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长生门的存在。有些传承比较久远的家族,对长生门还是有所了解的,而知道长生门的人,都不愿意跟长生门打交道,以免自己沦为长生门的走狗。 “怎么?不愿意为我长生门办事?”男人的话让长生门的特使很不满,当即就拉下脸来了。 “我们是看在药王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的。”男人虽然觉得他们这么多人,要是联手的话,长生门的人一定不是对手,可想到之前那人的死状,又不敢太放肆。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你们在这里,就只能为我长生门办事,要是不愿,他就是你们的下场。”长生门特使指着地上那一层“肉泥”,冷冷说道。 “君姑娘,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男人脸色大变,想到药王谷最擅长用药,不由得担心自己被下毒了。 君亦安仍旧看着远方,并不敢看她带来的人,她怕,怕看到他们指责、愤怒的眼神。 “是忠心蛊,几位叔叔想必也听过。”仍旧是干涩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丝悲凉。 长生门并没有在她身上用长生蛊,可她仍旧得和他们一样,听命于长生门。 “忠心蛊?君姑娘,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京城因忠心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对忠心蛊他们有足够的了解。 “我……”君亦安想要解释,想要道歉,可最终只是低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事已至此,解释和道歉有什么用呢? “好了,别再磨叽,为我长生门办事是你们的荣幸,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于你。”长生门特使见守在石门前的大秦将士小动作不断,一脸不耐的打断他们的话,抽刀指向守门的小兵,“杀了他们,谁敢不动手,就自己死。” “与大秦为敌,你们长生门想要灭门吗?”守门的士兵趁那些人谈话时,已经将信号发了出去,援兵很快就会到。 “好大的口气,我长生门传承万年,是你等小小秦国可灭的?”这几位特使一直在大秦、北齐与西胡活动,并不知秦寂言与圣后之间的较量。 无知者无畏,很明显这就是无畏的那一批人。 “我们陛下在长生岛,打的你们圣后吐血不止,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吧?”随秦寂言一同前往长生门的将士们,原本还担心长生岛不好打,可一看到秦寂言轻易干翻了圣后,这份担心立刻消失了。 圣后,不过如此。 “无知小儿胆敢口出狂言,圣后也是你能编排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长生门的人眼中,圣后就是他们的神,守门小兵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长生门的特使。 话落,长生门的特使,已经举剑挥向小兵,森寒的剑光在一片火红中异常刺眼,守门的小兵反应及快,在剑挥下来的瞬间堪堪避开。 “康……”的一声,剑刃划过石门,一串火花随着剑身的运动轨迹闪烁,直到消失。 长生门特使这一剑用了十成的力,他的剑也是上好的剑,这真要落在人身上,立刻会被劈成两瓣,可是他这一刀,却没有在石门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原本关注长生门特使出招的人,立刻将注意力投注在石门上,“这面墙,是什么?”石门与周围完全连成一片,要是不知道这里有门,根本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 “里面,就有我们要找的东西。”长生门特例的注意力,也放在石门上,并不去管守门的将士。 守门的将士一共只有两人,他们却有近三十人,这两人本事再大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守门的小兵也知自己不是敌方的对手,见长生门那群人的注意力放在石门上,两人快速跑开。 敌我悬殊巨大,明知打不过,何必要白白牺牲? 与其留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不如跑出去与同伴汇合,好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同伴。 长生门的特使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石门上,虽看到守门的小兵跑开,可却没有追的打算。 君亦安带来的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根本就不想与大秦为敌,要不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忠心蛊,他们这会早就跑了,哪里会主动出手杀大秦的将士。 两个小兵离开后,石门前就只有长生门这一批人。走近,就能直到石门上阴刻的数字,这些数字明显是最近才被人发现的。 “这门要怎么开?”长生门的特使,看到那一连串数字,眉头紧皱,有些后悔把大秦的人放走了。 要是把他们留下来,指不定还能问出这门是怎么打开的。 他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应,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是看天就是看地。 他们还没有从中了忠心蛊的愤怒中恢复过来,要不是害怕自己的反抗,会和之前那人一样爆体而亡,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安静。 长生门特使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只需要听话就行。对着石门研究了半天,长生门特使也不知从哪里下手,又怕等下去也等不到人,便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过来,按住上面的数字。” “我们不……”由大秦将士亲自守着,这面墙肯定不寻常,随便乱碰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主动上前,可是…… 1353火焰,攸关一生 长生门的人并不给他们说不的机会。 “我数三声,要是没有人上前,就一个个去死,直到有人出来为止!”长生门的特使扭头,一脸阴沉的看着众人。 君亦安比再场所有人,都清楚长生门的狠戾,也知他们说到就会做到,心有愧疚的她第一个站了出来,“我来。” 可长生门的人却不同意,“你不行,换一个人。” “为什么我不行?”君亦安第一次胆大的抬头看向长生门特使,黯然的眸子满是坚定。 此刻的她,饱受良心的谴责,如果能小小的赎一点罪,或者死在这里,她也能安心一些。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长生门的特使虽没有来过这里,可也知火山里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们去找君亦安,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手上有人脉,更多的是想看她这俱从小用各式药材养出来的身体,能不能进入火山里面。 “你,上前,去按。”因为君亦安的打断,长生门的人没有让人自愿上前,而是亲自点了一个人。 很巧,此人就是之前说话的男人。 被点名,男人的脸色很难看,半天都没有动,其他人看着他,虽然同情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愿意代替他上前。 君亦安轻轻叹了口气,“刘叔叔,长生门特使一向……言出必行。”冒险去按上面的数字,总比什么也没有做,就被长生门弄死的强吧? “阴险小人。”男人冷冷的瞪了君亦安一眼,那一眼充满仇恨。 要不是感恩药王救了他妻子,他早就出手杀了君亦安。 君亦安神色一暗,低下头,后退一步,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选择,男人上前站在石门前,看着那一个个数字,男人脸黑如炭,沉着脸道:“按哪个?”这么多数字,错的概率远比正确的概率高。 “九,九九归一,按九。”石墙上的数字,对长生门的特使来说就是天书,虽然认识这些数字,可却不知它们有什么意义。 “哦。”男人应了一声,抬手,一脸平稳的按在数字上。 “啪……”巴掌与石墙亲密接触,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想要等到奇迹的出现,而确实也出现了“奇迹”,只是这奇迹并不是他们要的。 男人的巴掌一拍到“九”字上,就见一串火苗从他的手心冒出来,并以其快无比的速度顺着他的手心燃烧至手腕、胳膊。 “啊……”男人惨叫一声,想要抽回手,可却怎么动不了,整个人就像是钉住了一般。 “该死。”长生门的特使脸色大变,手持剑的那人立刻举剑,挥向男人的胳膊。 “噗……”男人的胳膊被齐肩砍断,血喷涌而出,大部分都溅在了石门上。 男人痛不欲生,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嘴里不断的发生低低的哀嚎声,而他的手心还粘在石墙上,火势顺着他的手心,将断的胳膊包裹在火焰中,很快就烧成了灰,落在地上。 “哈!”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抹惧怕。 他们怕,怕长生门特使要他们上前,去按那些数字。 此刻,在他们眼中,墙上那些并不是数字,而是要人命的恶魔。 “怎么会这样?”长生门的特使看着被火焰燃烧成灰的手臂,脸色十分难看。 君亦安神色微变,随即又面无情的道:“这门透着古怪,不如我们寻刚刚那两个看守的小兵过来?”她不想与大秦为敌,可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带来的人,因一面数字一个个断胳膊,断腿。 “我就不信没有别的办法。”长生门的特使却没有采纳君亦安的意见。 别说那两个小兵不好找,就算找到了,谁敢保证他们会说?说的又是真的? 与其被人坑死,不如自己再试一试。 因火烧手臂一事,长生门的特使知道短时间内,那些江湖人都不会再动,他们也懒得再叫,自己拔剑上前,举剑指向墙上的数字,然后刺下去。 剑尖刺在数字正中间,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长生门的特使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将剑压弯,将剑刃压在数字上。 一点一点,剑刃与数字接触的面积越来越大,只是墙面仍旧没有变化,长生门的特使心中暗自窃喜,这个数字,不会与众不同吧? 可就在他饱含期待,将剑身再次压弯时,轰的一道火苗,从剑刃中间冒出,朝两边散开,将剑刃包裹住,然后…… 把剑刃化为铁水! 没错,就是铁水。长剑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化为铁水。长生门的特使拼了命,想要将剑拔开,可任凭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办法,特使只能松手,将剑丢弃,任由火苗将其吞噬。 “这门,真是奇了怪了。”一连两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长生门的特使轻易也不敢再试,而是盯着墙面上的数字,认真思索,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长生门的特使与君亦安一行人,站在门外研究怎么打开石门时,秦寂言与顾千城也找到了火焰果。 只是,火焰果还没有成熟,还没有达到可以采摘的条件。 “我在《夷国志》上看到了火焰果的介绍。说是通体黑红,果皮外有火焰的暗痕才是成熟。现在果皮外已有火焰,也足够红,可离黑红还有一点距离,我们再等等。”上半本《夷国志》上介绍了长生方上所需要药材的外形,但却没有介绍他们的生长地。 秦寂言绕着火焰果看了数圈,说道:“看着也没有几天,那头熊还能吃几天,我们索性在这里等着。”火焰果关系到他的儿子,能不能健康长大,他宁可小心一些,也不敢托大。 顾千城身体虚弱,在火山里面担久了便十分难受,隐隐有窒息的感觉,可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秦寂言一说她就同意了,并且极力压住身体的不适,以免秦寂言看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什么事、什么人都不能阻止她守着火焰果,摘取火焰果…… 1354爆发,没有选择 火焰果虽是人工种植,可同样不是非凡物,而非凡物必有一些特别之处。 初时,秦寂言和顾千城以为它生长的环境,还有奇特的外形,就是它的不凡之处,可直到火山里内的温度骤然提高,火海里的火浆扑通扑通的滚动,才知低估了火焰果的不凡之处。 “它要成熟了。”秦寂言和顾千城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火焰草长什么样,可两人都不是什么见识短浅之人,见到这一幕立刻就明白了。 灵宝出世并有异象。火焰果虽撑不上灵宝,可也算得天地造化之物,怎么可能和其他果子一样,悄无声息的成熟。 “真是太好了。”骤然升高的温度,让顾千城呼吸困难,可她的脸上却荡漾出最美的笑脸,“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顾千城依在秦寂言的怀里,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几许。 自从得知孩子中毒后,她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笑过。她笑不出来,再大的喜悦也压不住心中的担忧。 她怕,害怕一个照看不到,她的孩子就会死在她面前。 “别哭,我们的孩子可是真龙之子,绝不会有事。”秦寂言给顾千城擦泪水的动作,仍旧有些笨拙。 顾千城并不常哭,他也不会给别人擦泪水,动作自然生疏。 “嗯。”顾千城一口气没有缓过来,为了不让秦寂言发现,只说了一个字,然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顾千城身上的秦寂言还是发现了。 “怎么了?”秦寂言特头寻问。 顾千城笑着朝秦寂言摇头,并不开口。 “千城,别骗我。”秦寂言皱眉,他越发肯定顾千城有事瞒着她。 “我太高……”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一道“轰隆”声响起,就好像天地要炸开一样,脚下的地也跟着晃动。 “发生什么事了?”顾千城脸色一变,本能的抱住秦寂言。 “你先坐着,我去看看。”秦寂言将顾千城紧紧抱在怀里,本想带她一起去,可见顾千城的脸色并不好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火焰果就在这里,他们走了还得回头来拿火焰果,与其让顾千城跟着他奔波,不如让顾千城好好休息。 “好。”顾千城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个时候并不敢逞强。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等我回来。”秦寂言松开顾千城,本想再叮嘱两句,可还没有开口,又有一声巨响响起,秦寂言脸色大变,来不及说话,只是拍了拍顾千城的脑袋,便转身提起,朝出口走去。 即使是在火山里,秦寂言的动作仍旧没有受影响,整个人如同猎豹,动作敏捷,飞似的跃过火海,来到那片树林里。 火海里的火浆不断的翻滚,冒着火红的气泡,就好像烧开的水一样,它周边的泥土都被烤干。 树林里,翠绿葱葱的树叶,一瞬间全部变红,然后脱落,原本干净的地面,此时铺了厚厚一层树叶,那些落在叶上的树叶温度高得吓人,轻轻一碰就变成了粉末。 “怎么会这样?”秦寂言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四周,突然发现身后的火海越来越宽,火浆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向四周蔓延开了。 “不好,火山要爆发了。”秦寂言虽不曾亲眼见过火山爆发,可却曾在书上看到过。 虽说,书上没有记载火山爆发,火山里会如何,可这些细小的变化,却提醒了秦寂言,这座火山是活的,随时都会爆发。 在无法万分肯定危险是否会降临,秦寂言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时候,相信直觉后退日后也许会后悔;可要真出事了,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的他和千城,赌不起。 没有任何迟疑,秦寂言转身折回火海的另一端,去寻找顾千城。不管火焰果是否成熟,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先出去。 在秦寂言折回时,石门外的君亦行与长生门特使,正被火山口涌出的火浆,吓得呆在原地。 “火,火……火浆,火山要爆发了。”他们在外面,并没有听到火山震动的声音,只看到了翻滚的火浆从火山口溢出来,往下流。虽然不多,可那火红的浆流却把众人吓得不轻。 “我们,我们怎么办?”随君亦安来的人真得慌了,他们想跑可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长生门的人,希望他们能松口,让他们离开。 他们不想死在这里。 长生门特使心里也很不安,可此时他们必须保持冷静,“这座火山已经有两百年不曾爆发,火山里的火浆偶有溢出,可从来没有真正爆发过,你们可以放心。” “真的不会爆发吗?”有人不确信的问道。 人在面对危险时,会有特有直觉,很明显他们都感觉到危险降临了。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想,长生门特使嘴上却十分坚定。 而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除了那一股小火浆溢出来外,并没有其他动静,众人等了片刻,见火浆流出来的速度变缓,不安的心稍稍得了些许的安慰。 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众人又愁上面的数字,“这上面的数字,我们解不了,怎么办?”火山虽不会爆发,可在场的人仍旧很不安,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要是非得打开这扇门才能离开,那就快些吧。 “这门透着古怪,我们现在瞎试只会白白折损人手。之前大秦的人不是发了信号出去吗?大秦的兵马很快就会过来,我们的人肯定也会过来。”长生门特使试了几次,折损了好几把兵器,终于不得不放弃。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用他们去试,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们实在不想缺胳膊少腿。 于是众人便站在原地等着,心有不安的人则盯着火山口,生怕下一秒就有火浆冒出来。长生门特使同样不安,可他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硬撑。 要是拿不到火焰果,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没有选择…… 1355直觉,不详的预感 长生门的特使预料的没有错,一刻钟后大秦的兵马就杀了回来。 近百位装备精良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朝他们跑来,离他们还有数百米,手上的弓箭就对准了他们。 走近,领头的将领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就下令放箭。 大秦与长生门,誓不两立! “嗖嗖……”暗黑色的长箭,飞射而来,一支接一支,连成一片箭雨。 不需要长生门的特使多言,随君亦安而来的江湖高手,就自发的出手挡住了箭雨。 不是他们想要与大秦为敌,而是他们所处的位置,让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站在长生门的人身后,此刻就算他们不出手,大秦的将士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很好!”长生门特使对此十分满意,他们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将君亦安拉到身后,以免她出事。 在没有拿到火焰果之前,谁都可以死,但君亦安不能有事。 毕竟是江湖中人,君亦安带来的人,虽不像大秦的将士一样训练有素,可单人做战实力却十分强悍,飞射而来的箭还未近他们的身,就被打落了,根本伤不了他们半分。 好在,秦寂言带来的人不乏高手,既然普通士兵打不过这些人,那就用高手吧。 “停!”随着将领一声令下,数百士兵齐齐停下,分至两侧,将道路让出来。 身后,就是秦寂言带来的暗卫,以及子车这些年训练的杀手。只是时间太短,他们单人实力根本无法和君亦安带来的江湖高手相比,只胜在人多。 “上!”大秦将领一声令下,近三十余人提刀上前,迎着热浪朝长生门一行人扑去。 同样不需要长生门特使开口,这群江湖人就抽刀迎了上去。 一方单人实力强,一方人多,综合起来实力相差不大,一交手便是火花肆溅,杀气冲天,只是看情况,短时间内谁也赢不了谁。 双方陷入混战,弓箭手与普通小兵也无法插手。前者怕误伤自己人,后者则是无法参与,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长生门的特使见状,便把君亦安交给同伴,“你看着她,我去寻人。”他去寻的,自然是之前那批人。 他们要想办法,打开石门才行。 “拦住他。”大秦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长生门特使一动,无数箭头就指向了他,逼的他不得不停下,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考虑离开的问题。 火山里,秦寂言以最快的速度折了回去,而火海里的火浆也在飞速扩张,将四周的一切化为火浆,成为它的一部分。 秦寂言怀疑,不等火焰果成熟,这块地方就会全部变成火浆,不留一丝活物,包括火焰果,也包括他和顾千城。 心里暗自焦急,秦寂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远远看到顾千城,秦寂言便大喊:“千城,我们快走。” “等我一下。”盯着火焰果的顾千城,头也不回的说道。 “千城快走,不能再等了。”秦寂言又喊了一句,离顾千城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顾千城仍旧没有回头,“火焰果快成熟了,它的叶子全掉了,果石也变得黑石,直觉告诉我,它很快就能采摘了。” 不知是不是四周温度变高的原因,火焰果突然成熟起来了,看着十分诱人,甚至还有一丝清香溢出。 “火山要爆发了,我们一秒也不能再等。”秦寂言跑到顾千城的面前,拉着顾千城的就要走,却被顾千城挣开了,“不能,不能就这么走了。” “千城!”秦寂言厉呵,脸色十分难看。 顾千城抬头看着他,双眼布满血丝,“寂言,再等等,我们的儿子需要它。”秦寂言能感觉到火山要爆发了,她当然也能感觉到。 火山要爆发,理智告诉她必须尽快离开,不然她会被火浆活活烧成灰烬,可她却迈不开脚步。 “火山爆发了,火焰果就会被毁,我们再也找不到第二枚火焰果了。”没错,火山里的火焰果只有一枚。 “千城,这里太危险了,我先把你送出去,我再来摘火焰果行吗?”秦寂言当然明白这一点,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们再耽搁下去了。 那片火海,很快就会把所有土地,都融为火浆,到时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万一来不及怎么办?”顾千城看了火焰果一眼,一脸挣扎。 理智告诉她,秦寂言的提议是最好的,可她害怕,害怕他们一走,火焰果就成熟了。 《夷国志》上记载,火焰果成熟后,要没有及时摘下来,就会落入火焰,化为灰烬。 这也是她会一直盯着火焰果的原因。 她怕,怕一眨眼火焰果就落入火浆里。 “来得及的,你相信我。”秦寂言无法肯定来不来得及,他只知道他必须把顾千城送出去。 至于他自己? 他总有办法出去,就算出不去也没有关系,有千城在,他们的儿子不会有事。 只是,他没有办法陪孩子成长,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千城。 “千城,相信我,一定来得及。”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一刻秦寂言都十分坚定。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他希望是千城。 “好,我信你。”顾千城知道她留下来没有用,因为她就是摘到了火焰果,也没有办法带上去。 “乖,信我就对了。”看了一眼火焰果,秦寂言搂住顾千城的腰,“会有一些快,你忍着。” 这个时候秦寂言也不吝啬内力,一路使用纵云梯,带着顾千城从火海上空“走”了过去,把她平安放在树林里。 而此时,树林边缘也被火浆融化了,林中的树木直接化为火浆的一部分。 “千城,往前走,别呆在原地。”秦寂言放下顾千城转身就往回走。 他要去摘火焰果! “好,你一路小心。”顾千城看着秦寂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难受,心里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鼻子一酸,眼泪毫征兆的落了下来。 秦寂言,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1356到手,留她何用 秦寂言把顾千城送到树林,便立刻折回火焰要生长的地方。 此时,火浆吞噬的范围更广,能让人站立的位置越来越小,秦寂言站在火焰果树旁,都能看到火浆朝他的方向推移。 要说不着急那一定是骗人的,可这个时候他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用,火焰果就这有这么一枚,要是拿不到这一颗,他儿子身上的寒毒还不知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自己分心,秦寂言强迫自己不去看火浆,而是盯着火焰果看。 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火焰果已是通体黑红,看上去就像是要烧着一般,随时都有成熟的可能。 “终于要熟了。”秦寂言死死盯着火焰果,生怕一个错眼,火果就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轰……”就在此时,火山里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晃动的更厉害,秦寂言没有防备,差点被晃得摔得再地,好不容易站稳,就见火焰果“啪”的一声,与果蒂分开,笔直坠落。 “不好。”秦寂言的脸色倏的一变,知道这个时候伸手去接来不及,不顾地面的高温,直接躺在地上,往内一个翻滚,只听见“啪”的一声,火焰果落下,正好落在他的腹部,滚了两圈,眼见就要滚落到地,秦寂言伸手一捞,堪堪接住。 “总算……”握着火焰果,秦寂言面上一喜,可不等他把话说完,地面又是一阵晃动,而且比之前每一次都厉害。 不仅如此,火海里的火浆也因这次晃动而溢了出来,流向秦寂言所在的方向。 “火山要爆发了!”如果说之前只是直觉,现在就是肯定了。 秦寂言握紧火焰果,不顾被灼伤的后背,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了起来,使出纵云梯就朝树林方向奔去。 火焰果已经到手了,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此时火浆推移的速度,远超正常人行走的速度,放眼望却全是红滚的火浆,翠绿的树木越来越少,秦寂言走了许久才堪堪看到被火浆灼的通红的树木。 “千城!”一低头,秦寂言就看到拔腿狂奔的顾千城,火浆就在她身后翻滚,离她仅有十余米,而且这个距离越来越小。 不需要走近,秦寂言就知道顾千城的状态不对。这不是顾千城的速度,正常情况下顾千城跑得比这快多了。 来不及细想,秦寂言朝顾千城的方向奔向,双脚悬空的在火浆上方奔跑,速度极快。眼见火浆离顾千城只有五六米的距离,秦寂言俯身向下,落在顾千城的身边。 顾千城一个踉跄,脚下不停,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喜,“寂言,火焰果拿到了吗?” “拿到了,我们走。”秦寂言搂着顾千城的腰,带着她往前走。 顾千城愣了了下,随即喜极而泣,“拿到就好,拿到就好,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放心,我们的儿子一定不会有事。”身后是滚滚火浆,甩也甩不掉,可却影响不到秦寂言的好心情。 拿到了火焰果,他和千城都没有事。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石门外,君亦安带来的人与大秦将士陷入混战,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治服不了谁,战事僵持不下。 长生门特使杀出一条路,并且放出信号通知原先的人马过来。那些人因大秦士兵突然折回,也跟着在附近徘徊,见到长生门的信号立刻跑了过来。 长生门一行数十人,此时只剩下十余人,其中包括四位不通武功的术数师。 “放箭!”术数师一出现,大秦的将领就下令。 “唰……”士兵手中的箭,第一时间对准了他们,瞄准,射击! “咄咄咄……”第一批利箭飞射而出,可因距离原因,他们并没有射中人,只逼得术数师一行连连后退。 弓箭手搭箭再射,可他们刚装上箭,就出事了! “轰……”像是巨龙出海,火山口里的火浆猛地冲上天,火红色的巨柱至少有数十米高,好半天都没有落下。 “啊……啊……火山,火山爆发了。”在场的众人,无一不停下手下的动作,呆呆的看着那耸向天际的火柱。 “火山爆发了,快跑呀,快跑呀。”江湖中人个人武力高强,可终归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遇到这样的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跑,而且是自己一个人跑,完全不管他人死活。 “跑,跑,快跑呀。”君亦安带来的人,立刻变成一盘散沙,跑得飞快。 长生门的特使被突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也没空管他们,左右他们身上都有忠心蛊,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火浆冲天,随时都有落下来将他们吞噬的可能。面对这一幕,大秦的将士当然也害怕,也想走,可他们深知自己的责任,深知这个时候他们要走了,后果会有多惨。哪怕心里怕得不行,他们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充分展现出一个军人的良好素养。 领头的将领很快冷静下来,与长生门的人谈判,“你们要进去?我们可以合作?”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长生门特使也回过了神,一脸凝重的与大秦将领对峙。 “我们皇后在里面。”大秦的将领是个有成算的人,心知不能把秦寂言进去的事说出来,不然长生门的人该拿侨了。 “好,我们合作。我们打开门,你救人,我拿火焰果。”长生门的看了一眼术数师的阵营,见他们点头,爽快的应道。 此时,火柱已经往下回落,很快就会顺着火山往下流,为了不死在这里,他们必须尽快打开石门,拿到火焰果。 “可以。”只是一个口头协定,是时事所迫才定下来的协定,大家都知道,他们谁都不会真得按协议执行,所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可以。 协议达成,术数师一行得以走到石门前,指着石门上的数字道:“按在13上面。” “你去。”长生门的特使把君亦安推了出来。 他们把君亦安带来,本就为了让她进去的,要是她连这条通道都走不过去,他们留她何用? 1357法子,可怜的君亦安 有长生门的术数师在,打开石门就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君亦安能不能走进去? “轰轰轰……”君亦安的手心一按下去,石门就打开了。 “你去进,手按在327这组数字上,第二道门就会打开。”术数师指了指君亦安,脏污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狰狞。 君亦安深吸了口气,提步往里走,通道里的高温似要将人烤熟,不过是走了数步,君亦安就发觉自己呼吸不畅,脑子发晕。 可是,这里可没有人会同情她,也没有人会怜惜她。当她走进去打开第二道门后,只传来术数师让她继续往前走的命令。 “9528”这是第三道门,为了让君亦安听清楚,术数师喊得很大声。 火山就要爆发了,这九道石门很快就会被火山融化,他们精心算出来的数字,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我,我坚持不住。”剧烈的高温是要把人烤熟,君亦安摇摇晃晃,脑子发花,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坚持不住也要坚持,不想死在里面,就给我继续往里走。进去拿到火焰果你才能出来。”长生门的特使可不会管她的生死,看了一眼随时都会落下的火流,厉声催促道:“快一点,别再磨蹭。撑不住,就给自己扎一刀,清醒一些,别按错了数字。” “我……”君亦安确实撑不住,也害怕自己脑子发晕按错数字,听到长生门特使的话,咬牙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朝大腿上刺了一下。 血流出,落在地上,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伤口因高温而腐烂,刺骨的疼。 巨痛传来,君亦安的脑子倒是清醒了几分,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为了让君亦安听到他们的报的数字,长生门的特使冒险跑进走道,报出数字又跑了出去,可就是这样他全身也被灼伤了,皮肉外翻,看上去十分可怖。 由此可见,这条通道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君亦安能强撑着往里走,也是本事了。 石门一道道打开,君亦安的腿上被扎了五六个血口子,在高温下,血流不止,溃烂的速度十分快。 痛,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头像是被重物砸了一样,完全无法思考。君亦安不断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好像灵魂抽离出来了一样,双腿自动往前迈,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怎么会这样? 君亦安心中不安,暗道自己不是中了长生门的黑手? 可不对呀,她打小就用唐万斤的血养着,长生门的忠心蛊对她一点用处也没有,长生门的人没道理能控制住她。 可不是忠心蛊又是什么人?君亦安心里很不安,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上前,按术数师的要求按在石门上的数字上,打开一道道石门。 “我这是怎么了?”低头,看到自己溃烂的大腿,君亦安好半天都收不回眼神。 她的腿烂得可以见到骨头了,腿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知道痛。 “快,打开最后一道门。”长生门的却不给君亦安多想的机会,不断的在外面催促道。 “怎么开?”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君亦安还没有想好,就先一步开口了。 可双方相距甚远,长生门的人根本听不到,见君亦安迟迟不动,再次催促道:“快,打开,听到没有?” 此时,秦寂言与顾千城也跑到八卦门前。当时他们两人都是用暴力,强行将八卦门撬开才进来的,可是…… 现在这个办法却行不通。 站在走道里,他们能看到八卦门中间有缝隙;站在门后,他们却什么也看不到。八卦门十分严密,像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根本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秦寂言试过用匕首和剑在石门上寻找缝隙,可剑刃刚碰到石门就被高速运转的石门甩开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海,秦寂言急得满头大汗,可却奈何不了这扇门。 怕顾千城会被火浆灼伤,秦寂言抬头指着石门上方道:“我送你站在上面,这里太危险了。”火浆要是漫过来,顾千城站在上面,也只能比他多活几秒,可这对秦寂言来说足够了。 他做不到,看着顾千城去死。 顾千城却摇头拒绝了,“不用,火山就要爆发了,不管站在哪里都一样。” 火浆冲天的声音,她听到了。强大的气流带来的影响,她也感受到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要是出不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秦寂言明白顾千城的意思,可他却不甘心,“相信我,我一定会打开这扇门。”他好不容易有妻有子,终于有一个家,他现在还舍不得死。 “我信你。”明明火山里的温度高得吓人,顾千城却是一脸惨白,身上隐隐发寒,这让秦寂言很不安。 顾千城的状况,真得很糟糕。 不想死,就得继续想办法把门打开,用蛮力不行,秦寂言便打算用身后的火浆试一试。 身后那些火浆温度十分高,凡是它们经过的地方,万物皆化为火浆,说不定能把石门化了。 “你在上方站好,我试着用火浆,将门化开。”这一次,不允许顾千城说不,秦寂言直接把她抱到石门上方,将匕首插进石缝里,好方便顾千城站立。 “你自己当心。”顾千城又不是蠢蛋,哪里还会拒绝。 安置好顾千城,秦寂言便没了顾忌,暗自运功,手中的长软剑刷的一下变直了,然后削了一块石块出来,剑尖插进石块正中心,站在八卦门侧面,拿石块当勺子,飞快的舀起火浆然后掷向八卦门。 “啪……”一团火浆落在八卦上,生生将八卦门融了一块。 “成了!”见这个法子有用,秦寂言再次削了一块石头,用同样的办法挑起火浆掷向八卦门。 “啪……”火浆击穿八卦门飞了出去,正中…… 1358异变,生死存亡之际 那一团火浆,穿过八卦门,直接打在君亦安的脸上! “啊……”火浆飞出的刹那,传来了君亦安惨烈的叫声。 秦寂言脸色大变,身形微凝,“什么人?” 略等了一秒,秦寂言又一次挑起火浆,掷向八卦门,这一次没有石块做媒介,他的剑直接接触火浆,瞬间就被火浆溶为铁水。 惊世名剑就这么毁了,秦寂言却一点也不心疼,带着剑一起掷向八卦门。 火球飞射而过,门那头的君亦安再次被火球击中。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这一次不仅仅是她的脸,她胸前都沾满了火浆,火浆飞速流动,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啊,啊……”君亦安痛苦的大喊,连连后退,双手捂着脸,不断的拍打脸上的火浆,可她除了能拍掉脸上被火浆溶掉的肉外,什么也拍不掉。 此时,八卦门已经被火浆溶开了,秦寂言通过门上的大口子,看到了一身是火浆的君亦安,只是火浆将她整个人都灼坏了,秦寂言一时没有认出她是谁,只能看出是个女子。 当然,秦寂言也不打算去管她是谁,君亦安全身都是火浆,很快就会惨死。而事实也如秦寂言所想的那样,君亦安挣扎一阵后,就摔倒在上,不断的翻滚,可身上的火浆却没有熄灭的意思。 挣扎了几圈后,君亦安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仍旧是滚滚的火浆,看上去吓人极了。 走道外,长生门的人听到了君亦安的声音,几次欲冲进来,却被走道里的高温吓得退了回去。 秦寂言看了一眼,便凌空前行数步,到八卦门上方将顾千城带下来。 “我们走吧。”走道里,君亦安全是都是火浆,虽然挡着了路,可却也没有危险了,只要从她上方跃过就行。 至于走道外面的人? 当秦寂言出现的那一刹那,在外面等候的大秦将领就知道怎么做了,不需要带头的人下令,便一个个抡起大刀,朝长生门的人砍去。 “大秦皇帝也在里面?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大秦将领看到了秦寂言,长生门的人当然也看到了,一个个气得面色涨红,差点吐血。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除了他们外,还有人能打开石门,而且用时还那么多,这简直不科学。 他们就说嘛,怎么就没有见着大秦的皇帝,原来是已经走进了石门。 “比起你们,我们高尚许多了。我们的合作仅限于把石门打开,现在你们先动手,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了。”本就不坚定的合作,在长生门的人动手后立刻瓦解,双方再次缠斗起来。 没了那批江湖人帮忙,长生门的人明显处在弱势,不过他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大秦的将士虽然占了上风,可一时半刻也无法把人全杀了。 “你们这群龌龊小人,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带着火焰果离开吗?我会让你们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被大秦的士兵逼得不断往火山走道里退的长生门特使,扭头看了一眼走道,眼中闪过一道红光,狰狞的怒喊:“起!攻击!” 秦寂言抱在顾千城落在地上,两人毫不迟疑的往前走,可不想刚往八卦门里踏进一步,趴在地上,按说该被火浆烧死的君亦安,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朝他们扑来。 “嗬嗬……”君亦安全身是火浆,只隐约看得出一个人形,秦寂言和顾千城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爬起来,不由得一滞。 “快,闪开!”等到两人反应过来,全身是火的君亦安已扑到面前,距离太近,两人根本无法反击,秦寂言只来得及将顾千城推开。 “咚……”顾千城撞在墙壁上,脑袋正好磕在石头上,差点给撞晕了过去了。 等她清醒过来,就看到君亦安已扑向秦寂言,秦寂言手上和胳上,有多处灼伤。 此时,秦寂言手上只有一把小匕首,面对全身是火的君亦安,他根本无法反击,匕首一碰到君亦安就被融化了。 “嗬嗬……”君亦安此时根本就不是人,至少人不可能在全身是火的情况下还活着,可是她嘴里却不断的发出“嗬嗬……”声,又提醒秦寂言和顾千城,她还活着。 “寂言,小心。”秦寂言手中的匕首没了,更没有可以反击的攻击,面对君亦安的攻击,他只能闪躲,可这条走道十分狭窄,秦寂言能躲的地方实在有限,几个扑腾,秦寂言身上的伤就更多了,而且很快就被君亦安堵在了死角。 君亦安身上360度全是火浆,完全没有弱点,在君亦安再次扑过来前,秦寂言只能凭借灵巧的身形,朝一方侧身,可是…… 他还是慢了一步! 君亦安通红的手,在他胸前扫过。 “嗯……”火浆瞬间将衣服溶化,灼烧着他的皮肉,秦寂言痛闷一声,反应极快的将衣服脱下,并将胸前那一团火浆削去。 可就在此时,君亦安又再次扑了过来,不管是速度还是身形,都极度灵活。 秦寂言此时已退到八卦门门口,门外的火海离八卦门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他要再往外退,就只能退到后面的火海里,没有选择的秦寂言,只能正面迎战。 “嘭……”秦寂言与君亦安撞成一团,秦寂言借力,带着全身是火的君亦安摔到八卦门后,两人一前一后跌在地上,君亦安摔得凶一些,半个身子跌在火海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秦寂言稍好一些,可离火海也只堪堪相差一步。但是,没有跌入火海的秦寂言,身上却被火浆灼伤了,而且不止一处,即使秦寂言反应极快的在地上打滚,也没有办法把全部的火浆都清掉。 除此之外,更可怕的还是,秦寂言站不起来了!不知是刚刚那一摔太重,还是君亦安身上有古怪,秦寂方摔倒在地后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秦寂言挣扎了几次,最后都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浆离他越来越近。 “不!”顾千城紧贴在了石壁上,看到这一幕,尖锐的大喊。 “千城,快走!”秦寂言胸前全是火浆,就像之前的君亦安,剧痛让他的理智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活不了。 “我没有办法自己走。”顾千城跳了起来,她不是选择往外走,而是往八卦门里走,不顾秦寂言不满的眼神,执意来到秦寂言身边。 “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相信我。”顾千城一脸泪水,灼热的高温熏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也乱了她的心。 “别……快走。”秦寂言抬手,想要去寻找放在胸前的火焰果,可一抬手就被顾千城格开了,“我做不到,做不到一个人走。” 顾千城慌乱的将秦寂言身上的衣服脱下,用双手将他胸前、腿上的火浆拔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双手会不会烧坏。 “别,别……”秦寂言想要阻止她,可却没有用。 顾千城何其固执,她认定的事怎么会轻易妥协。 很快,顾千城就将秦寂言的衣服脱了,露面腹部和腿上的伤。 十分幸运,火浆虽然灼化了秦寂言的皮肉,却万幸没有烧到内脏,只是受伤的面积大了一些,顾千城是大夫,她很清楚这样的伤不会要秦寂言的命。 至于腿上的伤,则稍微严重了一些,日后怕是会影响行走,但同样不会致命。 “药,伤药,我身上有伤药,快,我们洒上伤药就走。”秦寂言身上的火浆,已被顾千城用手拨开了,而付出的代价,就是顾千城双手被烧得焦黑,可她自己却感觉不到痛。 “千城,你的手?”秦寂言的双眼泛着红。 他认识千城不是一两天了,他很清楚千城有多宝贝她的手。 她的手是握刀的手,而她手中的刀,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救人,用来替死者伸冤的,她的手不能受伤。 可现在,千城却毫不迟疑的毁了她的双手。 “只是一双手罢了,和你的命相比,它一文不值。”眼泪越落越凶,顾千城满脸都是泪水,声音哽咽,几乎不成声。 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顾千城飞快的取出随时携带的伤药,洒在秦寂言腹部,“再等等,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顾千城洒伤时,时刻关注着朝他们逼近的火海,还有半截身子趴在火海里的君亦安。 火海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至于倒在火海里的君亦安,此时已没有了生机,应该是死透了。 当然,就算是没有死透,顾千城奈何不了她,她身上全是火浆,根本连碰都碰不得。 顾千城是个谨慎的人,此次外出身上带的伤药不少,此时她毫不吝啬,全身洒在秦寂言的伤口上。而奇的事,伤药一洒上,秦寂言的伤势就不再恶化了。 “走,我们离开这里。”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海,顾千城胡乱地拍掉手上的药,将秦寂言搀扶起来。 “火焰……”使不上力气的秦寂言,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顾千城,低头看着胸前一片烫伤,才想到火焰果似乎被他放在怀中,可此时他怀里什么也没有了。 “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秦寂言身上没有火焰果,这一点在脱掉秦寂言的衣服后,她就知道了。 “对不起。”秦寂言看着顾千城,心中暗自恼恨。 好不容易才摘到的火焰果,却被他弄丢了,他们的儿子要怎么办? “没关系,这是意外。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谁能知道,全身是火浆,明显是死透了的人还能突然爬起来? “一定还会有的,相信我,我们还能找到。”秦寂言全身多处烧伤,内脏明显也受了伤,就这么几个字,他说得极度费力。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顾千城扶着秦寂言,踏入八卦门,继续往前走,可刚走两步,就听到轰的一声响,地面再次晃动,险些让人站不稳,而等到晃动结束,就见顶上的九道石门,飞速往下坠落。 “不好,石门要关了!”一道接一道,速度极快,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离秦寂言和顾千城最近的那道门,就落到了一半,他们两人得要从地上打滚,才能过去。 “快,我们躺下来,滚过去。”顾千城当即立顿,与秦寂言一同倒下,朝石门滚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火海也已逼近门口,君亦安整个身子,都快被火海给淹没了,只余一双腿在外面,眼见着她就要被火海吞噬了! 可就在此时,她的身子突然一动,然后……从火海里站了起来,一个转身,猛地朝秦寂言和顾千城扑来。 “怎么回事?”前面是石门落下,身后是突来的高温。秦寂言和顾千城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滚过去,君亦安就过来了。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知道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了。 生死存亡之际,本能战胜了理智,秦寂言用力推了顾千城一把,让她先过去,可是…… 在生死存亡之际,他想着顾千城,顾千城又怎么会不想着他,而且顾千城不像秦寂言一样受了伤,有力使不出来。在秦寂言推顾千城的那一刻,顾千城双手撑地,与秦寂言交换了一个位置。秦寂言这一推就落空了,不仅如此,还被顾千城踹了一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滚,滚出了石门…… “不……”在秦寂言滚出石门的刹那,清楚的看到君亦安扑了过来,压在顾千城身上。 “寂言,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儿子。”顾千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侧脸看向秦寂言,面容平静,脸上甚至带着笑。 “千城!”秦寂言双眼通红,暴怒的大吼,想要折回去救顾千城,可就在此时石门落了下来,生生将两人断开…… 1359离开,不会后悔 一扇门,将两人生生分开! “千城!”躺在地上的秦寂言,死死地瞪着石门,眼中流出腥红的泪。不顾身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按在数字上,“千城,千城,你出来!” 可是,不管秦寂言怎么按,石门都不为所动,不管按在哪组数字上,石门都没有反应。 对了不开门,错了没有惩罚! “千城,千城,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别吓我,不要吓我,我们回家,我们回家!”石门如同一座山,挡在秦寂言面前,任由他怎么推,怎么按,都不为所动。 而此时,他身后的石门,离地面只有半米的距离,如果他这个时候还不选择出去,那么他也会和顾千城一样,被关在这小小的走道里,不是被火浆灼死,就是活活饿死。 可现在的秦寂言,却顾不了这些。 “千城,千城!”秦寂言双手拍打在门上,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顾千城的声音,“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好好活着?没有你,我们的儿子怎么会好,我怎么能好好活着?”秦寂言跌坐在地上,根本不看身后的石门,任由石门落下,完全无动于衷。 然而,就在此时,喷向天空的火柱突然从半空落下,“轰……”的一声,火浆覆盖了大半个火山。 源源不断的火浆,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缓缓下降的石门一瞬间顿住了,卡在原地一动不动,离秦寂言最近的那道石门,堪堪可容一个人平躺着移过去。 “圣上,圣上……火浆流下来了,快,快出来,快出来呀。”走道外,大秦的将士看到火浆流下来,顾不得和长生门的人打,冲到走道口,冲秦寂言大喊,“圣上,圣上,快出来,快出来呀!”再不出来,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快,快跑……”火浆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的往下流,热气扑面而来,明明没有与火浆接触,可手上与脸上却仍旧被灼伤了,可见这一波波的火浪威力有多大。 长生门的人见此景,想也不想就往前跑,恨不得自己能长四条腿。 “圣上,圣上……快,快出来。”秦寂言没有出来,大秦的将士怎么敢走?他们焦急的趴在门外大喊,眼见火浆就要流下来,一个个急得不行。 “圣上……”大秦的将士并不知,顾千城把生的机会给秦寂言,自己永远的留在这里,他们只是催秦寂言快些,再快些。 为了让秦寂言能加快速度走出来,将领晓之以情,“圣上,您快出来。您想想小殿下,小殿下还在京城等您。小殿下还不到周岁,没有您,没有皇后娘娘照顾,小殿下以后怎么办呀?” “龙宝?”秦寂言一动,眼中满是悲伤。 “千城,你好残忍,丢下我和儿子。”秦寂言低下头,双手捂着脸,不肯让泪水落下。 “千城,我该怎么办?龙宝已经没有母亲了,要是再没有父亲,他要怎么办?”没有父亲,又没有火焰果,他的儿子身上的寒毒要怎么办? “寂言,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秦寂言的脑海里,又一次响起顾千城的话。 千城要他好好活着,千城要他照顾好孩子,千城要他…… “千城,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能,不能让千城白白牺牲,不能让他们的儿子在失去母后,再失去父亲。 “千城,你等我,等我将我们的儿子抚养长大。”秦寂言放下手,=双眼紧闭,再次睁眼,他眼中只有坚定与冰寒。 “千城,等我!”秦寂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石门,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躺下,从石门缝滚了出去,而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他怕,他怕一回头,他就不想离开。 “千城!”低低的,无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最后一个音落下,一身是伤的秦寂言从走道里滚了出来,样子十分狼狈,可终归是活着出来了。 “圣上!”大秦的将士看到秦寂出来,一个个满脸惊喜,可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身后没有顾千城的身影,不由得脸色大变,“圣上,娘娘呢?”他们明明看到顾千城和皇上一同走出来,怎么没人了? “走。”秦寂言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看了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浆,毫不犹豫的往前走。 他决定把千城一个人留在这里,决定从火道里走出来,他就不会后悔。 他是秦寂言,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圣上……”将领迟疑了一下,被身后的人悄悄踢了一脚,将领一个机灵,再不敢多言,忙跟上。 秦寂言伤得很重,要不是凭着一股毅力强撑,他连从走道里滚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提走路了,不过走了两步,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幸亏身后的暗卫反应快,上前搀扶住秦寂言。 “圣上!”暗卫扶着秦寂言,一脸忐忑。 他们知道皇上不喜欢人碰,他们不敢近皇上的身,可又怕松开了,皇上会站不住。 “走。”却不想,秦寂言这一次并没有挥开人,可是任由暗卫扶着他前行。 暗卫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不是感动而是难过。 皇上得伤成什么样,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才会任由他们搀扶? “哗哗哗……”秦寂言一行人走了没几步,火浆流下来的速度就加快了。火浆很快就将整个火山淹没,流到火山脚下,向平地蔓延,向秦寂言一行人推近。 秦寂言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火浆将整座活山淹没,将那条走道吞噬。 “千城!”轻轻的,低低的,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人听到。 扭过头,秦寂言又是一脸坚定,双眼如同古井般,没有一丝光亮。 火浆离他们越来越近,为了活命,大秦的将士不得不加快速度,暗卫甚至提起,以轻功带着秦寂言往前跑。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长生门一行人的影子,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们哪一方出手,最终的结果都是全部被火浆吞噬。 大秦士兵与长生门的人难得和平相处,一同往前…… 1360活着,只有彼此 秦寂言一行人撤退的还算及时,并没有人因此而折损。 从火海撤退后,秦寂言放弃走水路,而是下令走陆路。 从京城到活火山,走陆路会比走水陆更快,之前圣后是为了拖延秦寂言的行程,只画了水路的路线给他。 “圣上,您的伤?”走陆路肯定没有走水陆舒适,虽说成天坐船能把人坐得想吐,可至少不颠簸,尤其是在秦寂言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走水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无碍。”秦寂言眉也不皱一下。 从活火山回来,秦寂言的面瘫比以前更严重,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双眼深沉、暗淡无光,身上的寒气能把人冻死,就连暗卫也不敢往秦寂言身边凑。 将领知道秦寂言身上的伤,绝不像他说的那般无事,可对上秦寂言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眸子,劝说的话全部吞了下去,低头不敢看秦寂言的眼睛。 皇上的气势越来越重,他们连跟皇上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秦寂言下了令,底下的人自然要遵照执行。为了能让秦寂言在路上养伤,少受一些苦,将领特意命人连夜赶制了一架马车,可是…… 秦寂言根本不坐! “朕骑马!”坐马车?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京城? “圣上,您的伤?”随行的大夫可是说了,皇上的身上有大面积烧伤,内脏也受损了,如果换作常人,这个时候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们圣上虽然和无事人一般能下床行走,可并不表示伤势不重。 “朕说了,无碍!”冷冰冰的看了将领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死人,将领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逾越,请皇上恕罪!” “滚!”秦寂言连个眼神也不给他,大步往前走,要不是衣服上渗出的血迹,还真看不出他受了伤。 在秦寂言的强势下,一行人全部骑马,日夜兼程的朝京城走去。 对于随行的将领和暗卫来说,日夜赶路是常事,虽然辛苦可他们还吃得消,让他们担心的是秦寂言的身体。 秦寂言背上,腿上、胸前全都被烧伤了,不仅面积大,而且伤得很重,腿上的伤能见到骨头,胸前的烧伤就更不用提了,这是秦寂言伤得最重的地方。 顾千城初步给他检查时,以为秦寂言并没有烧到内脏,可事实上秦寂言的内脏也被烧伤了。随行的大夫曾问,秦寂言是不是吃了什么能克制火毒的灵药,不然他这会已经死了。 对此,秦寂言一言不发,而随行的大夫也不敢多问,只认命的每天给秦寂言上药,包扎伤口。 是的,每天! 骑一天的马,秦寂言身上的伤口几乎全部会磨破,血不断的往外渗,染红了绷带。每到晚上,秦寂言脱下外衣,就能看到他一身是血的模样,可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像是完全不知道痛。 随行的大夫,每天认命的给他拆绷带,重新上药,几次想要劝说,可还没有开口,就被秦寂言身上的寒气吓得退了回去。 如此反复,大半个月过去了,秦寂言身上的伤不仅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了。随行的将领和暗卫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以身代之。 “圣上,这是……不要命呀!”暗卫们私下聚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劝说秦寂言。 “皇后娘娘死在活火山里,皇上他这是难受,所以用身体上的伤痛来抚平心上的伤痛。”暗卫是陪着秦寂言时间最长的人,他们十分清楚秦寂言和顾千城之间的感情。 顾千城死在活火山,他们的主子也等于死在那里了,现在活下来的只是一俱能行走、会做事的尸骨。 “可再难受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小主子还在京城等着圣上呢。大哥,你劝劝圣上吧,再这么下去,圣上的身体会垮的。”年轻尚小的暗卫,想到秦寂言每天一身是血的样子,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圣上全身那么多处伤,因骑马的原因,绷带经常会和血肉粘在一起,任凭随行的大夫再小心,也不可避开会扯下皮肉。 每天都如此,那该多痛? “劝?怎么劝?这世间唯一能劝皇上的人,已经死了。”想到顾千城,暗一的情绪不由得低落起来。 他们没有保护好顾姑娘,是他们失职,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这么自虐吗?”伤上加深,每天都将即将愈合的伤口剜口,不是自虐是什么。 “也许,身体上的痛对皇上来说是好事。”他们圣上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连痛都没有了,他不知道圣上还能剩下些什么? “还有五天就到京城,你……传消息给唐万斤,让他带着小殿下出城迎接皇上。”暗一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 主子情绪不高,他们这些做人奴才的,又怎么可能有活力? 暗卫之间的谈话秦寂言自是不知,事实上他就算听到也没有用,此时的他,脑子全是空的,除了每天例行的行程外,他脑子里什么也放不下。 要不是身体上的剧痛提醒他,他还活着,他都以为自己死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想事,只要脑子一动,他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顾千城被火浆活活烧死的画面,而他就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千城!”那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明知那不是真的,可他却走不出来。 他想,他这辈子完了! 再见到龙宝前,他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 在唐万斤抱着龙宝走到他面前,在龙宝张开手要他抱的时候,秦寂言发现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的心脏在跳动,他动脑子想事情,脑活里浮现的不是顾千城被火浆灼烧的画面,而是一脸笑容的告诉他:寂言,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哦! “千城,我一定,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会教导他长大成长,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秦寂言紧紧的抱紧龙宝,让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心脏,“儿子,我只有你了,父皇只有你了!” 我们父子,只有彼此了,所以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 1361皇上,千城呢? 有了龙宝,秦寂言也有了念想,有了羁绊,有了抛不开的责任。 回到京城后,秦寂言终于从自虐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不再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而是配合御医医治身上的伤。 随行的人看到秦寂言终于“活”了过来,一个个忍不住热泪盈眶。 “幸亏还有小殿下,要是没有小殿下,皇上不知会如何。”感触最深的人,莫过于一直伴在秦寂言左右的暗卫,还有随他一同出海,又回来的将士们。 留守在京城的官员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秦寂言独自回来,一个个满肚子疑问,可却不敢开口寻问,更不敢私下打听。 虽说大部分朝臣都知道,秦寂言上次出海是为了寻找顾千城,可名面上的理由还是为太上皇寻找长生药,没有寻到药独自回来再正常不过,他们要是随便打听,指不定就犯了皇上的忌讳。 是以,他们心里就是再好奇,也没有人敢冒出头去打听,只有封似锦! 封似锦见到唐万斤独自抱着孩子回来,就知道出事了。那孩子虽然只有几个月大,可封似锦还是能看得出,他是顾千城与秦寂言的孩子。 顾千城在海外产子,秦寂言让唐万斤独自护送孩子回来,可见情况有多危急。可是,封家的势力只在大秦,西胡、北齐顶多能收到一些零星的消息,海上……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封似锦心中焦急,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暗中出力帮秦寂言稳定局势,希望他能早日带着顾千城回来。却不想,秦寂言确实是早日回来了,可却只有一个人。 等了两日,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封似锦直接进宫求见,秦寂言没有驳回,当即就宣了他觐见。 “皇上,千城呢?她在哪?”封似锦知道秦寂言的脾气,也不拐弯抹角,行完礼就直接说道。 秦寂言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封似锦的话,头也没有抬,可仔细看会发现,他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刚写下的那一笔冷硬的似要将纸张穿透。 “皇上,千城呢?”封似锦是个极有耐心的人,秦寂言不答,他便再问,大有秦寂言不回答,他就一直问下去,直到问出答案为止。 “皇上,千城呢?”一连问了三次,封似锦用他的行动表明他的态度。 秦寂言仍旧没有抬头,继续批写手上的折子,殿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封似锦没有再开口,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秦寂言,完全没有不敢与帝王直视的顾忌。 秦寂言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不疾不徐的批改手上的折子,批了一本又一本,完全无视封似锦的存在。 殿内的气氛安静而诡异,封似锦和秦寂言之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那根绳子在两人的拉扯下绷得笔直,如果不放手,随时都会有断开的危险,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西移,殿内慢慢由明亮转为灰暗,随侍的太监悄声走进来,将烛火点亮,然后又悄声退下,从头到尾没有发生一点声响。 烛光将大殿照亮,照在秦寂言和封似锦的脸上,柔和了两人脸上的冷硬线条,却柔和不了殿下冰冷的气氛。 封似锦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殿中央,秦寂言仍旧埋头批写折子,批完一份换一份,眼见着手边的奏折已肉眼所见的速度变矮,然后只余最后一本。 “哗……”秦寂言不疾不徐的将折子展开,看完折子的内容后,几乎不需要思考,提笔就写。写完便放在一旁,待到墨迹干了,自有掌事太监收起来,分发到内阁。 “嗒……”秦寂言将笔放在笔架上,身体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枯井似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封似锦,没有喜怒。 “皇上,千城呢?”封似锦不闪不避,眼神坚定。 “还没回来。”秦寂言面无表情,不假思索的道。 可这个答案满足不了封似锦,“是还没回来,还是不会回来?”秦寂言进京后,就表现的与常人无异,可也仅仅是表现出来的。 他的异常,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封似锦却能看出来。 此次回京,秦寂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把自己封闭了,只有在面对小殿下的时候,才稍稍有一点人气。 面对封似锦咄咄逼人的追问,秦寂言并不生气,或者说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封大人。”最后三个说得极轻,可却充满威胁的意。 “我不需要知道,那么顾家人呢?顾家人现在不问,可并不表示顾家没有人在乎千城的生死。”顾家并不是无人追问,而是顾三叔一家人言轻微,根本没有渠道可以问,只能干着急。 可顾三叔一家没有能力问,并不表示顾承欢没有。在风遥和言倾的有意栽培下,顾承欢在西北屡立战功,现在已升至骠骑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顾家如何?你以为朕会在乎?”秦寂言抬了抬眼皮,眼神冰冷,“朕说过,千城还没有回来。” “真的只是还没有回来吗?”封似锦仍旧不信。 他也不知他想从秦寂言嘴里听到什么消息,他害怕听到顾千城永远回不来的消息,可也不想被蒙在鼓里,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无知并不是福。 “朕说是便是,没有其他的事就跪安吧。”秦寂言起身,大步走下来,经过封似锦身边时停了一下,“封大人,朕是皇帝,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闲聊。以后没有公事别来烦朕,这次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朕不与你计较,但没有下一次。” 留下这句冰冷的,摆明君臣身份的话,秦寂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封似锦低垂着头,没有动。 半只脚踏出门槛,秦寂言好似又想到什么,突然顿住,背对着封似锦道:“封大人,以后不要再提千城的事,尤其是在太子面前!” 封似锦本欲转身往外走,听到这话突然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直哆嗦,好半天都缓不过神。 “千城,我痛恨,痛恨自己问得太多。”封似锦闭上眼,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半晌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1362自欺,不如初见 除了封似锦外,再无第二个人敢当面问秦寂言,顾千城的消息,就连唐万斤也不敢。 唐万斤这人虽然蠢笨蠢笨的,可他对危险却有十分灵敏的嗅感,除了抱着龙宝去城外见秦寂言外,唐万斤根本不敢在秦寂言面前出现,能避就避,避不了就装死。 连唐万斤这个贴身保护太子的冠军侯,都不敢轻易触秦寂言的逆鳞,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顾家三叔和顾承意倒是想问,可诚如封似锦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办法进宫。 不过,封似锦的话倒是提醒了秦寂言,顾千城对顾家没有多少感情,可对顾承意、顾承欢兄弟却十分关心,他不能让千城不安心。 不想见顾家人,不想再说一次顾千城回不来的事,秦寂言让暗卫去了一趟顾家,把顾千城的消息带给他们。 暗卫不是秦寂言,他们虽然伤心但不至于无法面对顾千城已死的消息。暗卫学的是杀人技巧,所以他也不会在言语上任何修饰,简单直白的告诉顾三叔与顾承意,“顾姑娘已死,请你们节哀。” 暗卫说得简单,可这个消息对顾三叔父子二人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顾三叔直接懵了,顾承意愣了好半晌,才大声道:“大人,你说什么?” 顾承意正值发育期,嗓子像鸭子叫一样十分难听,声音一大就更刺耳了,可现在却没有关心这些小细节,顾三叔一脸呆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喃喃的道:“千城,千城死了?这,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怎么会?” 那么坚强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顾三叔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巴巴的看着暗卫,希望他能否认,可是暗卫轻轻的一个点头,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顾姑娘,真得死了。”死在火山里,虽然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但他们不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能活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大人,你说的不是真的,我姐姐她不会死的。”顾承意一瞬间泪流满面,不断的摇头,双手紧紧地拽着暗卫的衣摆,“你骗我,你骗我,我姐姐她不会死,她不会的……”他的姐姐,是一个可以扛起整个顾家的女人,是单枪匹马救他出来,是独自挑战整个程家为承欢出气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他不能接受,不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姐姐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来,要看着我娶妻生子的,她不会死的。”顾承意无法接受,怒瞪暗卫,“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我姐姐才不会死。你说,你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皇家暗卫,已表明了身份,我没有理由骗你。”真相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但又必须接受,暗卫近乎残忍的推开顾承意,“我奉皇上的命令,将此事告知你们。记住,消息不许外传,也不许对别人说起此事。” “为什么?是不是我姐姐他……”顾承意跌坐在地,听到暗卫的话,猛地抬起头,眼含希望。 “不,是皇上不想听到顾姑娘已死的消息。”他们皇上固执的认为,顾姑娘只是没有回来。 “姐姐的尸骨呢?”顾承意小心翼翼的问道,眼中隐隐有一丝亮光。 皇上不想听到姐姐已死的消息,是不是姐姐还有生还的可能。 “没有找到。”也找不到。 火浆能将一切都焚烧,更何况尸骨。 “没有找到尸骨,是不是代表姐姐还有生还的可能?所以皇上才不想听?”承意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忽略掉他不想听到事实。 暗卫很想摇头告诉他不可能,在火山爆发后没有人能生还,可看到顾承意眼中的希冀,还有顾三叔眼中的祈求,暗卫艰难的点头,“也许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就再也肯回头。 不看,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姑娘还活着。 不去寻找,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姑娘没有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我姐姐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顾承意跳了起来,又哭又笑。 暗暗默默望天,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自欺欺人能幸福的话,那就自欺下去吧! 顾家,顾三叔和顾承意都不能接受顾千城已死的消息,暗卫说找不到顾千城的尸骨,他们就坚定的认为顾千城没有死,很快就会回来的。 为了迎接顾千城回来,顾家一扫之前的低调与萎靡,全家上下齐动手,将老宅重新粉刷了一遍,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因为顾家的态度,让那些猜测顾千城已经凶多吉少的大臣们,个个满头雾水,甚至已经退下来的封首辅也十分不解。 “似锦,你不是说千城已经……”那个“死”字,在看到封似锦惨白的脸后,封首辅终是没有看说出来。 “不是我说的,是皇上说的。”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封似锦看上去就像是瘦脱了形,比眼凹陷,眼中布满血红,胸前亦有点点血迹。 “那顾家?”封首辅不明白了,顾千城死了,顾家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封似锦嘲讽一笑,“不过是不想面对罢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和顾家人一样,假装顾千城还活着,然后沉浸在假象里,可偏偏他做不到。 “呃,唉……”封首辅叹了口气,拍了拍封似锦的肩膀,“照顾好自己,我去看看你母亲。”自从昨晚封似锦带回顾千城死了的消息,他夫人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 见到顾家的举动,还以为似锦的消息有误,却不想白高兴一场。 封似锦点了点头,却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让下人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他要出门。 “公子,您不先休息吗?”随身小厮一脸担忧地看着封似锦,小声的劝说。 “不休息。”封似锦换上衣服,也不坐轿子,而是徒步往外走,走到大街上,朝京城最大的那家酒家走去。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顾千城。 那时,他与景炎还是好友;那时,顾千城还是顾家的弃女;那时…… 他们那么美好! 1363开战,不得不战 没有给秦寂言太多悲伤的时间,回京不到半个月,边境便传来战报——景炎大败,数十万兵马全部被烧死在城中,北齐则此大捷,挥兵入关,攻打大秦。 “景炎的兵马,全部死了?”消息传回京城,不仅仅是满朝大臣,就是秦寂言也是大吃一惊。 景炎手下足足有十五万兵马,这么多人可不是说烧死,就能烧死的。 而且,景炎手下的兵马也不是什么窝囊废,北齐的兵马比他们多,仍旧没有讨到好。怎么可能在突然间,就把景炎手下的兵马全灭了。 “回圣上的话,是的。北齐的呼夏城已成为死城,十五万大军全部死在里面。”传令的小兵咬牙切齿的说道。 景炎虽是乱臣贼子,可他手上的兵却是大秦人。他们大秦的叛徒,他们自己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北齐此举太过了! 确定消息属实,众大臣倒吸了一口气,一个个面露怒义,气愤不已,秦寂言则是全场最冷静的一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相信,没有发生什么事,景炎手底下的兵,会败得这么彻底。 “据查,是景炎的妹妹与北齐勾结,用秘药控制了大军,又助北齐放火烧城。”简单点说,就是景炎被自己给卖了。 “倪月!”听到倪月出卖了景炎,秦寂言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看来,那是早晚的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倪月居然这么狠,一举坑杀十五万大军。 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回圣上的话,就是此女。”十五万大军,就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可见那个女人有多狠毒。 秦寂言闭了闭眼,冷酷的道:“传朕的命令,让北齐在半个月交出倪月,不然我大秦的兵马,必攻克北齐皇庭。” 以前,他并没有一统天下的欲望,他想的只是打造一个强盛富足的大秦,然后与千城一起,教导他们的孩子。 现在? 人生已没有期盼,那就把西胡和北齐都灭了吧! “圣上,不可……”皇上的话刚落下,就有武将站出来,“圣上,北齐兵强马壮,我大秦兵马虽不少,可大部分兵力都在西胡,此时与北齐开战,对我们不利呀。” “西胡一战很快就会结束,一个月后,言倾便可带兵回来。”对政事,秦寂言仍旧全权掌握在手上。 这江山是要交给他儿子,他说什么也不会毁了。 “皇上,将士们一路劳顿,连续作战怕是会疲,我们此时与北齐开战,着实不是好时机。”武将十分惧怕秦寂言的威压,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战场是修罗场,前一秒是生下一秒也许就是死尸一俱。每一个站在战场上的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担心自己下一场战斗就会死去。 每一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酷的考验。结束一场大战,至少要给将士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修养,不然他们一直保持紧持的情绪,会疯的。 秦寂言冷冷的看着对手,“按你的意思,我们要向北齐求和?” “圣上,此生求和对我们最有利。”武将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秦寂言冷笑一声,双手放在扶手上,拇指轻抚扶手,居高临下的打量进言的武将,半晌后才道:“焦爱卿,你也这样认为?” 被点名的焦大人认命的站出来,“圣上,北齐狼子野心,怕是我们想不战也得战。” 唉,以前有封首辅在前面挡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自己当下首辅,焦大人才知道首辅不好当呀,不管什么事,皇上都要喊一句“焦爱卿”,让他拿个主意。 这主意好拿,可要拿一个即合帝心,又合臣意的主意,真得不是一般的难。 “如此说来,焦爱卿是认为我们该战了?”作为一个“深得民心”的帝王,他一向“开明”,允许朝臣在政事上各抒己见,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 “此战我们不战也得战,北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之前有景炎的兵马当在中意,北齐不敢妄动,现在景炎的兵马全军覆没,北齐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焦大人一样低着头,并不敢看秦寂言。 秦寂言轻轻点头,视线落到之前提出反对意见的武将身上,“黎将军,你怎么看?” “圣上,末将只是担心,我们的粮草与兵马,都不宜开战呀。”黎将军一脸伤怀,眼中隐有泪光。 作为一个武将,说出求和这种事,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打脸的事,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说不战。 “大秦淹了一个江南,两三年内都会缺粮。这件事你知我知,你认为北齐会不知?北齐既然知道,你认为北齐会放过这个机会?”秦寂言冷哼一声,“黎将军,你听到了焦首辅的话吗?北齐狼子野心,就是我们大秦想要求和,他们北齐也不会同意。” “而且求和要怎么求,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割让城池,奉上大批的粮草、金银、女人。你觉得我们大秦拿得出粮草吗?你愿意牺牲你的妻女吗?黎将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前大秦向北齐求和,那是被打败了,被打得没有办法。现在我们还没有开始打你就要求和,你这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秦寂言难得在朝廷上说这么多话,这一番话说出来,全殿的人皆缄默不语,一个个低垂着头,盯着鞋尖。 在场的官员,无论文武,至少有九成以上是希望不要打的。 不是怕,而是大秦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同时朝北齐、西胡开战。他们的兵力与财力,也不足已支撑他们同时对两国开战,可是…… 皇上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这次向北齐求和,奉上大量的粮草、金银给北齐,那就等于是在给北齐成长的机会,同时削减自己的实力。 待到数年后,大秦恢复了元气,北齐也能凭借大秦奉上的粮草、金银成长成大秦的劲敌。 与其养出一个劲敌,不如现在拼死一战。就算赢不了,也能耗费北齐的国力。 1364捧杀,景炎的信 战,必须战! 北齐就是一匹喂不饱的饿狼,血的历史告诉他们,无论他们奉上多少金银珠宝、粮草美人,北齐都不会满足。 在北齐人看来,他们的退让就是懦弱,就是无能,就是可以任意欺凌。他们越是退让,北齐要得就会越多。 与其一直让北齐吃大秦的肉、喝大秦的血,不如举全国之力与北齐一战。要知道北齐可不比当年,大秦也不是当年的大秦,就算同时对两国开战,他们的胜算也不小。 “战,必须战!我们就是与北齐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了。”拳头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武将们,听到秦寂言的话,当即热血冲头,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换了官服,穿上战袍,冲到前线与北齐决一死战。 “对,我们得战,我们与北齐一战不可避免,我们要是求和,北齐那小兔崽子指不定以为我们真怕了他。” “真要一战,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文臣不比武将,在思考出不出战的问题上,文臣的想得更多,“我们虽然缺少粮草,可我们打赢西胡后,粮草必在能得到补给。凭西胡的国力,他们的粮草应该足够支撑到我们与北齐打完。至于战后,我们只要熬两年就能熬过去。” 只是战后的两年,他们全国上下都会很苦,平民百姓可能会吃不饱。因为北齐那个鬼地方,几乎是一毛不拔,除了极少的牛羊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这一战打起来大秦会很亏。 “怕什么,熬两年总能过去,这一次我们把北齐打退了,北齐会比我们更惨。”北齐物资匮乏,要是这一战无法从大秦得到补给,他们这几年都会很难熬。 “既然如此,我们就打!有凤家军在,区区北齐算什么。”朝堂上,永远不缺斗争,即使此刻所有人都站在为大秦着想的立场上,可心里仍旧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不,就有人不着痕迹的给凤家上眼药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给凤家上眼药,实在是凤家的权势太盛了,让人眼红呀。 带兵攻进西胡皇庭的风遥是凤家人,是已经写进祖谱的凤家子弟,他在西胡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为自己捞了军功,又为凤家在军中立了威信,回来后必是要重赏的。 大秦与北齐一战,领兵的是凤家叔侄,到时候大秦打赢了,又得封赏凤家叔侄。如此一来,凤家一门就有三位手握实权的大将。更不用提还有坐镇凤家,宝刀未老的凤老将军。 如此权势,帝王真得不忌惮吗? 就算皇上信任凤家,不忌惮凤家,他们也会羡慕、嫉妒呀! 羡慕嫉妒凤家的不止一人,给凤家上眼药也不止这一人。对手握重兵的武将来说,这世间最狠毒的杀招不是诋毁你,践踏你,而是捧杀。 文臣们上眼药都是好手,一番吹捧下来,几乎把凤家三人说得是天神下凡,是战星转世,那地位也仅仅是比帝王矮那么一点点。 更甚至,为了给凤家拉仇恨,几位文臣嘴皮一合,就把凤家捧成了大秦第一家族,仅次于皇家。 对此,武将们很沉默。 他们不是没有听出,这些文人在捧杀凤家,但他们却没有为凤家出头的意思。 凤家一门三杰,个个手握兵,权势滔天,要说不嫉妒,还真是做不到。 比起文官,武将们更羡慕嫉妒凤家。同为武将,他们也不会比凤家叔侄差太多,可他们根本没有上战场立功的机会。 他们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凤家倒了,要是凤家失了帝心,会不会轮到他们出头? 因心中有这么一个隐晦而有龌龊的想法,是以武将们明知文官是在捧杀凤家,仍旧不吭声。 对他们来说,保持沉默,保持中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厚道。 当然,也不全是捧杀凤家、保持沉默的人,也有人为凤家辩解,只是声音太小,说出来的话力道不够。 而且,这些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真得为凤家辩解,不过是看在秦寂言重用凤家的份上,在秦寂言面前刷好感罢了。 众朝臣越说越激烈,好似忘了皇上还在,忘了这是早朝。至于是真忘还是假忘,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对朝臣的表现,秦寂言尽收眼底,他没有呵令他们住嘴,也没有开口表明态度,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人开口凤将军如何如何英勇,闭口凤小将军如何如何能干,凤家军如何如何听话。 最后还是焦大人看不过去,轻咳两声提醒众人注意分寸。 有时候,皇上不说并不是赞同,而是不屑。皇上,很多时候是用看小丑的姿态,来看他们这些朝臣,只是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而他又不能说出来。 焦大人这么一咳,众位大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慌忙请罪,做得比真得还真, 秦寂言没有就此事发声,只道:“焦爱卿,今天天黑之前,朕要看到对北齐的兵马、粮草调度。” 说完,便站起身,让执事太监宣布退朝,留下一干朝臣面面相觑,忐忑不安,生怕秦寂言因他们在殿中争议而不高兴。 秦寂言退朝后,立刻招来暗卫,“去,查一查景炎在长生岛的动向。”十五万大军被焚杀,可以说是灭了景炎起复的可能,他不认为景炎能忍。 “是。”暗卫双手抱拳,可不等他转身退下,太监就来报,“圣上,锦衣卫首领求见,说是有紧急情况。” “宣!”秦寂言知道锦衣卫首领,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他说有紧急情况,必是紧急情况。 太监急忙出去宣锦衣卫首领觐见,暗卫趁机隐匿,却没有出去。 “圣上,景炎公子的信。”锦衣卫首领一进来,急忙呈上一封染血的信。 执事太监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点头,立刻接过信,检查无毒后,才递到秦寂言面前“圣上!” 秦寂言接过信,撕开…… 初初看一眼,确实是景炎的字,仔细看里面的内容,也确实是景炎说话的口吻,只是…… 信上所写的事,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1365亲征,小太子上战场 景炎中了埋伏,身陷长生岛,无法脱困! “又是长生门!”秦寂言反手,将信拍在桌子上,平静的眸子浮出一丝杀意。 这封信是景炎在事发前写的求救信,能让景炎放下面子、放下尊严,写信给秦寂言求救,可见景炎在长生门的情况有多危险。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景炎与长生门的人联手诓骗秦寂言,只是…… 秦寂言相信,景炎可以和任何人联手,唯独不会与长生门的人联手。 虽说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末村被屠一事是长生门的手笔,可种种事迹表明,长生门确实幕后推手。 或者说,是长生门在背后推动,才让太上皇、周王、荣王和赵王他们看到希望,大胆设计末村被屠惨案栽赃给先太子。 “长生门,朕还想着晚两年再去找你们,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动手罢!”将信纸拽成一团,秦寂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杀意。 他父亲的骸骨,顾千城的死,还有他儿子身上的毒,这一笔笔都与长生门脱不了干系。他早晚要再去长生门,既然时机送上了门,他就不再等了。 除此之外,他也不能让景炎落到长生门的手里。景炎是他大秦皇室后人,大秦要如何处置景炎,是他们大秦内部的事,容不得长生门插手。 “去,宣凤老将军、焦大人觐见。”秦寂言倏的睁开眼,眼眸一如既往的没有光亮,只有死寂,锦衣卫首领抬头看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再不敢看第二眼。 “卑职遵命。”锦衣卫首领暗自吸了口气,才稳住身形,没人让自己在圣上面前丢丑。 皇上的眼神太可怕了,那双眼,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丝光亮,明明是个大活人坐在那里,可看着却比厉鬼还要吓人。 焦大人本身就在宫里处理公务,听到秦寂言的召见很快就来了。凤老将军则许久未曾进宫,听到召见还得重新换装,一时半刻怕是赶不过来。 “臣参见圣上,万……”焦大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秦寂言的打断了,“焦爱卿,朕要御驾亲征。” “皇上,你,你说什么?”焦大人跪到一半就顿住了,呆呆地看着秦寂言,好半天都合不拢嘴巴。 御驾亲征? 是他听错了,还是皇上说错了? 皇上才刚刚回京,他要御驾亲征做什么? 就算现在大秦的情况不好,同时对北齐和西胡开战,会十分吃力,可也用不着皇上御驾亲征呀! “焦爱卿,你没有听错,朕要御驾亲征北齐。”秦寂言一字一字说得极慢,生怕焦大人听不清。 “扑通……”焦大人那一跪,终于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圣上,您,您真得要御驾亲征?” 这就是焦大人与封首辅的区别,他永远不会对秦寂言说“皇上,不可”。焦大人永远清楚,身为臣子他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朕意已决。”秦寂言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帝王,也不是一个听得进臣子劝说的帝王。 虽然他处处表现得“圣明”“广纳意见”,实际上他就是一言堂,是一位独裁的帝王,根本不会听别人的意见。 焦大人深知秦寂言的行事风,默了默,便道:“臣这就去安排。”他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战前准备工作,确保大军在外不会缺衣少食,不会短兵少马。 焦大人走后没有多久,凤老将军就急急进宫,太监宣他进来时,凤老将军还在喘气,正要跪下行礼,就被秦寂言打断了,“老将军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谢圣上。”凤老将军微喘的起身,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下。 当然,凤老将军不会真得这么弱,只是……凤家太强盛,他要表现得老当益壮,只怕眼红他们的凤家的人更多。 “老将军,朕欲亲征北齐,你意下如何?”对凤老将军,秦寂言还是尊重的,即使声音仍旧冷漠,周身的气势却收了不少。 他只是少了情绪,并不是真得死了。 “圣上已经决定了吗?”凤老将军一向是聪明人,能教出凤于谦那么知情知趣的孙子,凤老将军怎么可能差。 “朕意已决。”秦寂言再次重复,表明自己的立场,凤老将军没有劝说,只是起身道:“老臣恳请随行。”有他在,至少可以保证皇上的安全。 “不可。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朕还指望你留守京中,为朕守住京城。”出门在外,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就是秦寂言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安全起见,他必须留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守后方,而凤老将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圣上,太子呢?太子是随您前往,还是留在京城?”凤老将军从来都是一个知情趣的人,秦寂言说了不的事,他绝不会再说第二遍。 “太子年幼,自是要留在京城。”龙宝那么小,就算再不舍,秦寂言也没有想过把他带出宫。 外面的世界对这个年纪的龙宝来说,太危险了。 “圣上,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不需要老臣多说。对圣上您来说,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对太子来说,并不是。您不在京城,有人想要一个在宫里的孩子夭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凤老将军在秦寂言面前,从不遮掩,一向有啥有啥。 太上皇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临幸了那么多女人,最终却只留下五个儿子,这是因为什么? 当然不是太上皇不能生,也不是后宫的女人不能生,而是生不出来,就算是生出来了也长不大。 在后宫,要弄死一个孩子真得太容易了。哪怕有层层保护,可也抵挡不住有心人的算计。 秦寂言在京城还好,要是他不在京城,难保有心人不会对太子出手。 要知道太子是秦寂言唯一的子嗣,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要是太子出事了,凭秦寂方子嗣艰难的体质,能不能有第二个孩子还两说。 当利益大到足够让人心动时,就是再老实的人也会动歪念。所以,永远不要去赌人心,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1366利益,帝心难测 秦寂言独裁、独断,一向不听朝臣的建议,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所以他决定的事,绝不会因为朝臣的劝阻就更隔,更不会轻易向朝臣妥协。 可凤老将军这番话,与其说是给秦寂言建议,不如说是提醒秦寂言,好方便秦秦寂言更好的决定。 事关龙宝,秦寂言也不像处理政事那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理智告诉他,把龙宝留下来,对龙宝是最好的,可凤老将军提醒的没有错,龙宝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留在皇宫并不安全。 不是说他没有能力保护龙宝,他要在宫里,自是不担心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对龙宝下黑手,可他不在宫里,他还真得不敢保证。 以有心算无心,就算他留下再多人,就算龙宝身边全是他的心腹,也不能保证不会让人钻空子。 真要有人趁他不在京城暗害了龙宝,就算他事后能为龙宝报仇,又有什么用? 他的龙宝回不来了! 可要把龙宝带在身边,秦寂言又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或者遇刺一类的。 “此事,朕在考虑考虑。”一向果断的秦寂言,在龙宝的事上,难得优柔寡断。 凤老将军提醒到了后,便不再多言,与秦寂言一起分析了北齐的情况后,便利落的跪安了,生怕耽搁了秦寂言陪龙宝吃饭、玩耍。 京中的官员都知道,圣上极是喜爱太子。只要不上朝,不处理政事,圣上都会把太子带着身边,亲自照顾。 而且,不管多忙,圣上都会把一日三餐的时间空出来,好陪太子吃饭、玩耍。 太子现在只能吃牛乳一类的辅食,圣上每次都是亲自喂食,动作温柔而小心,完全不见平日的高傲、冷漠。 有幸见过的官员,无不感慨圣上一片慈父之心,对秦寂言的惧怕也少了几分。 一个能耐心照顾孩子,把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帝王,会是一位暴君吗? 肯定不是! 因龙宝的事,朝臣们一致认为,他们家皇上只是要求高,内里还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没看到,他们圣上自登基后,除了初时杀了一批不听话的官员外,后面都极少动刀吗?就算动刀,也从不向太上皇那样灭人九族,只杀当事人,没收家产而已。 可见,他们圣上虽然外表冷傲,可内里绝对是良善的好人。 秦寂言从暗卫口里,得知朝臣对他的评价后,很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给龙宝喂奶,神情温和,脸上出奇的带着一抹笑,虽然那笑十分僵硬。 京城这地方没有秘密,第二天早朝前,满朝文武都知秦寂言要亲征北齐一事。 还未到早朝时间,文武大臣聚在偏殿,三三两两凑成一堆,交头接耳,“圣上真要御驾亲征?圣上才回京又要出京,这出京城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北齐虽然难打,可也不至于需要圣上亲征。太子年幼,圣上此时亲征实在不妥。” “有圣上亲征,区区北齐算什么,圣上必然踏破支灵川,直捣皇庭。” “圣上之前出战过西胡,把西胡打得落花流水,此次我们大秦必胜。”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十六年前,先皇亲征北齐一事,你们忘了吗?你们这些人劝圣上亲征,到底是何居心?” 有人赞同,自然有人反对,文武大臣数百人,怎么可能人人意见相同。同一件中,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看法,吵起来再正常不过。秦寂言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朝臣统一意见。 如果有一天,朝臣统一意见了,不是附和帝王的话,必是与帝王对着干。朝野上下一团和气,所有人都抱成团,这并不是秦寂言想看的。 不过,关于秦寂言亲征之事,赞同的人居大数。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盲目的崇拜秦寂言,相信秦寂言必定能带领大秦将士,打败北齐骑兵。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大部分心里都暗自猜测,皇上此次亲征,定是为了夺凤家的兵权。 凤家的权势有多大,已是不用多说,皇上会忌惮凤家再正常不过。 如果皇上真夺了凤家的兵权,就算把兵权全部收拢在自己手里,也必要分一部分出去。 皇上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他需要底下的臣子为他办事。没了凤家,皇上自然要提拔其他人补上来,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不就有机会了吗? 因心中有所想的太多了,是以朝臣对秦寂言亲征一事,并不是那么反对,至少没有秦寂言预想的那么强烈。 上朝前,暗卫便把朝臣的反应收集好,呈到秦寂言面前。 秦寂言随意看了两眼,冷笑,“果然,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朕的生死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就是皇上,喜怒无常。只要他想寻一个人不对,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了。 暗卫默默低头,并不敢为那些大臣们说话。 入朝为官,不就是为了位极人臣,得帝王重用嘛,他们这么想并不没有错,只是皇上不高兴,所以他们就是没有错也是错的。 事先知道朝臣的反应,秦寂言轻易便掌控了早朝的节奏,不仅当场确定他亲征的日期,也把太子会随行一事,公布给朝臣知晓。 皇上亲征是朝臣早有预料的,虽有反对声,可太子随行一事,他们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秦寂言的命令一出,大臣们震惊的集体失声,回过神后纷纷开口劝说秦寂言打消这个念头。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脉,他们不反对皇上亲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大秦有太子了。皇上亲征,就是死在战场上也没有要紧,他们还有储君,他们可以拥护小太子继位。 现在皇上告诉他们,太子也要一起去,万一,万一……太子和皇上在战场上一起出事,大秦怎么办? 宗室是有不少皇族,可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了,赵王、周王几个血缘倒近,可他们早已被打为平民,手上的权利全部被秦寂言给灭了,就算想争也没有那个实力。 到那时,那些离皇位稍近的人,必然会争得你死我活,大秦必然内乱! 内忧外患之际,大秦很有可能会灭国。 这么一想,朝臣就更不同意了,一个个跪下,死命磕头,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秦寂言完全无视朝臣的闹腾,待到朝臣闹得差不多,才丢下一句话,让一众大臣哑口无言…… 1367付出,做了能做的一切 “你们谁敢保证,太子独自留在京城能平安无事?谁敢保证,朕就把太子留在京城,由他照顾!”秦寂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众大臣,眼神轻蔑,隐有一丝嘲讽。 这些人要他把太子留下来是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要是他死了,这些人正好可以拥太子继位。太子年幼无法掌朝政,这大秦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虽说,他之前就安排好了,一旦他出了事,由谁辅佐龙宝,可并不表示他乐意看到那样的事发生。 留下龙宝一人独活,那是不得已的选择。 此言一出,众大臣一个个被咽的满脸通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保证,太子在京城能平安无事,可是…… 还是有不怕死的,敢置疑秦寂言的决定。 “刀剑无眼,在战场上,太子更危险呀!”有位文臣,不怕死的抬头道。 “有朕在,朕敢保证太子无事,你们敢吗?”没有保护好顾千城,是他最痛苦、最悔恨的事,他绝会让历史重演,绝不会在失去至爱后,失去至亲。 “……”秦寂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朝臣们还能怎样,只能一个个装死、装哑巴。 他们说不过皇上,可他们保留自己的意见。 哪怕是到这个时候,他们仍旧不同意皇上带太子一同去战场。 大秦的储君和未来储君,不能同时去冒险,这个风险太大了。 可惜,朝臣的保留意见,在秦寂言眼中什么事。出征那日,唐万斤抱着太子,先一步上了龙撵。 本来,秦寂言是要亲自抱着龙宝过去的,可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秦寂言并不想让太多人见到龙宝,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唐万斤抱着龙宝先行一步。 帝王亲征,声势浩大,仪式繁琐,秦寂言真要抱着龙宝也不方便。近一个时辰的仪式走下来,别说龙宝一个孩子,就是秦寂言这个成年人也十分不耐烦,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秦寂言肯定会不给面子的走人。 出征仪式结束,已是巳时末,等到秦寂言带着大队人马,走出城门口,便到了午时。 好在,出了城速度就能快了,再走一个时辰,他们就寻到暂时可供他们一行人休息的地方。 只是,将士们可以再过一个时辰用膳,三餐定时的小太子却不行。小太子人小不经饿,到了点不给他吃的,必会要哭闹,而秦寂言也不会因此而委屈了他儿子。 是以,出城没有多久,秦寂言就下令,命众将士原地休整。 边城有凤家军驻守,大秦的主力人马在西胡战场,秦寂言这次带的兵马并不多,从各地东拼西凑,再加上京郊大营的人,也才两万人。 两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比起动折十几万大军来说,两万人马不管是寻休息地,还是寻驻扎地,都要容易许多。 秦寂言此时下令,让众将士原地休息,一众将士虽然诧异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掏出干粮,在原地坐下,就着凉水边吃边休息。 秦寂言和龙宝自是不会和一众将士一样啃干粮,大队人马一停,便有太监生火、搭灶台,给秦寂言和龙宝准备热食。 龙宝的热食最先做好,秦寂言亲自尝过,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喂给龙宝吃。 在唐万斤的悉心照顾下,龙宝这几个月白胖了不少,看着已有半岁孩子的大小了,葡萄似的眼睛滴溜的转动,看上去机灵极了,完全不见刚出生的病弱。 秦寂言每每看到龙宝,心里都是满满的感激与感动。 感激千城为他留下了龙宝,不然他真不知道,在没有千城的日子,他要怎么活下去? 感动千城为他生下了龙宝,让他有一个血脉相亲的亲人,让他不再孤单一人。 对龙宝,秦寂言是把整个世界,捧在他面前仍旧觉得不够。 当然,疼爱龙宝的并不止秦寂言一个人,唐万斤比他更疼龙宝。 龙宝短短几个月,为什么会长得又白又胖,完全不见刚出生时的瘦弱? 这不仅仅是悉心照料就够的,唐万斤为了让龙宝能健康成长,能摆脱寒毒,他是付出血的代价! 秦寂言把龙宝教给唐万斤那会,龙宝比刚出生的小猫大不了多少,哭声弱,吃得又少,一吹风就着凉、发烧。 海上物资匮乏,凤于谦虽然带了大夫和药材,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会有孩子,根本没有准备小孩用的药材,而且随行的大夫也不擅儿科。 龙宝每次生病,都是一副随时会死去的样子,每次病好,看着都会更瘦,精神更差。 唐万斤生怕龙宝会夭折,为了不辜负秦寂言的看重,为了不辜负顾千城的维护,他每日偷偷的取心头血喂龙宝,每隔三天便放大量鲜血,给龙宝泡澡。 他的血,是万金难求的至宝,是所有梦寐以求的珍宝,可为了能让龙宝健健康康的长大,他却毫不犹豫的一桶一桶的放给龙宝泡澡。 那样怕疼的他,为了龙宝,毫不犹豫的一次次刺穿自己的心脏,为龙宝取心头血,一次次割破手腕,为龙宝放血。 唐万斤为龙宝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而这些,唐万斤还不能让人知道,只能私下偷偷的做,本想等顾千城回来了,好在顾千城面前讨赏,可是…… 秦寂言却告诉他,顾千城短时间内回不来。听到这个消息,唐万斤失望至极,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维持一天一滴心头血,三天给龙宝泡一次血澡的频率。 直到秦寂言发现,告诉唐万斤,龙宝的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他再放血,而他的血对压制寒毒无效,唐万斤才停了下来。不然,他指不定会为了龙宝,把自己身上的血全部放干。 唐万斤为龙宝付出的一切,秦寂言看在眼里,所以这次出行,他才会带上唐万斤。他相信,唐万斤为了龙宝可以不要命,他能放心的把龙宝交给唐万斤…… 1368千城,我想你了 没错,秦寂言根本没有想过,把龙宝带到前线的战场上,甚至他也没有打算,在战场上久呆。 御驾亲征不过是出城的理由罢了,他真正的目的地长生岛,是去灭长生门,抓圣后给他儿子当解药,取回父亲的骸骨,顺便救景炎。 凭他与景炎的关系,他去救景炎必然是顺便的,想要他特意去救景炎,做梦吧! 给龙宝喂食,是一个极其细致、耗时的活,等到秦寂言把一碗牛乳喂完,已是半个时辰后。 将士们早早的就吃好了,正眼巴巴的等着秦寂言下令出发,秦寂言为了不耽误军情,顾不上自己吃饭,直接下令出发,打算在龙撵上解决一下午膳。 可是,命令刚下达,将士们还没有动,就听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少年变声期独有的嗓音,“等一等,圣上……我要求见圣上!” “去看看是什么人?”无故接近大军,那是死罪,领兵的将军听到喊声,立刻派人去拿人。 很快,两个武孔有力的大兵,押着一少年来到秦寂言的龙撵前。 “圣上,此人自称是顾家三少爷顾承……”大兵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唐万斤从龙撵里钻了出来,冲上前把两个大兵推开,拉起少爷大喊:“承意,承意,你怎么来了?” “唐大哥,我来找圣上,你能帮我求求皇上,让我见他一面吗?”顾承意默默的推开唐万斤,拍掉身上的灰。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唐万斤的“热情”,哪怕他控制了力道,可是顾承意仍旧觉得,被唐万斤按住的地方,疼得厉害。 唐万斤不是一个细致的人,他只有在面对龙宝时,才会万分细心。 “当然可以,走……我带你去见皇上。”唐万斤并不明白,普通人要见皇上有多难,拉着顾承意就朝龙撵里走。 “这……”两个大兵不是唐万斤的对手,被推得摔进人群,可他们却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一脸为难的看着上峰。 “是顾家三少爷,没事。”上峰看唐万斤的态度,就知那少年没有骗人。 在京城混得的人,没有人不知秦寂言与顾千城的关系,甚至消息灵通的人都知晓,太子的生母就是顾千城,只是不知因何原故失踪了。 顾千城失踪,皇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并没有忘记顾千城。虽然皇上并没有封赏顾家,可有眼色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踩顾家。 这世间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顾千城哪天回来了,顾家指不定就发达了,他们还是别乱出手的好。 当然,这只是一众京官私下的推测,真假如何他们也不知,只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轻易不得罪人罢了。 唐万斤的嗓门极大,秦寂言在龙撵里就知道,顾千城颇为看重的那个顾家三少爷来了。 对顾家人……秦寂言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他知道这几个是顾千城重视的家人,可秦寂言却不想见他们。因为只要看到他们,他就会不自主的想起顾千城,然后想到顾千城的事。 每每一想到“顾千城”三个字,他的心脏就一阵阵揪痛,更不用说见到与她相关的人。 可是,现在人找上门,他也不好拒见。真要拒见了,那些惯会揣摩帝心的人,指不定认为他不待见顾家,想讨他好的人说不定会对顾家下黑手。 他不在乎区区一个顾家的生死,可他在乎顾千城的感受。顾家毕竟是千城的家,就算顾家有种种不好,可顾家还有千城在乎的人,他不能毁了顾家。 忍着锥心的痛,秦寂言没有阻止唐万斤把人带进来。 “草民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承意的礼仪学得不错,初见正式面圣虽然紧张,可一举一动却挑不出一丝错。 “免礼。”在秦寂言眼中顾承意还是个孩子,就算再不想见他也不会为难他。 顾承意行过谢礼后才起身,可他并不敢直视秦寂言,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 “草民斗胆求见圣上,冒昧寻问圣上,不知草民的姐姐何时能回来?”顾承意说出自己的来意。 “朕说过,她暂时不会回来。”顾承意一提到千城,秦寂言的脸就变了。只是顾承意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草民斗胆再问一句,圣上此次出征,是为了寻找草民的姐姐吗?” “不是!”秦寂言的声音更冷了,就连趴在他身边玩的龙宝都发现了不对,呆呆的坐在秦寂言身边,不敢再动。 顾承意自然也发现了,他心里害怕,可却不想放过这次可以亲自寻问秦寂言的机会,颤抖的道:“不知圣上可否告知草民,草民的姐姐在哪?草民好去寻她。” 虽说顾承意坚定的认为,没有看到尸体,千城姐姐就没有死,可看不到活人,他无法心安。 得知秦寂言御驾亲征的消息,顾承意决定冒险求见,如果秦寂言是去寻他姐姐,他就跟着军队一起走。如果不是,那他就问出一个方位,然后自己去找。 至于能不能找到,一路上有什么危险,顾承意并不考虑。 这些,都没有他去找千城姐姐重要。 顾承意一再提起千城,已是触了秦寂言的逆鳞,也幸亏他是顾千城喜爱的弟弟,不然顾承意这会怕是身首异处了。 秦寂言冷冷的瞥了顾承意一眼,冷硬的道:“不能!” “暂时不会回来”“不是”“不能”,这就是秦寂言给顾承意的答案,可这三个答案对顾承意来说,远远不够。 “圣上,草民只想知道……”顾承意咬牙再问,可秦寂言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言打断,“出去,朕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任何与顾千城有关的人。要不是唐万斤识趣,除了第一天问过他千城的下落,之后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千城,他指不定也把唐万斤赶走了。 “草民……”顾承意不死心的想要再问,却被唐万斤一把拉走了,“走,我们出去说。”他傻归傻,可有些事却看得比旁人透彻。怕顾承意惹恼秦寂言,赶紧把人拖走了。 秦寂言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乖乖坐在他身边,呆呆地看着他的龙宝,眼中瞬间盈满雾气。 千城,我想你了! 1369请求,不靠谱里的靠谱 被顾承意一闹,秦寂言一点胃口也没有,抬了抬手示意太监把饭菜端下去,然后抱起龙宝,放在自己的腿上。 龙宝似乎察觉到不对,一点也不哭闹,乖乖的坐在秦寂言的腿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秦寂言,一副懵懂迷惑的样子。 “还是你好,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用想,也就没有什么不开心。”秦寂言看着越长越像千城的龙宝,心里酸酸的,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脸。 这小家伙与千城只相处了一个月,根本就不记得千城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千城为他付出了多少。 “呀呀呀……”龙宝以为蠢爹在跟他玩,很给面子的给了蠢爹一个笑,十分无齿。 “无知果然是福。”因为不知道,所以吃饱了就可以笑,饿了只管哭,没有一丝忧愁与烦恼。 “你要能永远无知就好了。”秦寂言不知道,等到龙宝长大了,问娘亲去哪里,他要怎么回答? 他要告诉龙宝,他的娘亲为了给他寻药,为了救他爹,死无全尸吗? 他要告诉龙宝,他的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吗? 他说不出口,也舍不得龙宝从小就背负这样的压力。 秦寂言抱起龙宝,用脸蹭了蹭龙宝的脸,“傻儿子,你趁现在多高兴两年,等你长大了,有你受的。”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做一个好皇帝更难,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龙宝注定不可能和普通孩子一样成长。 “咯咯咯……”胡茬磨在龙宝的脸上,惹得龙宝笑个不停,也闪躲个不停,可无良老爹却不放过他,龙宝越是躲,他就越是拿胡茬去磨龙宝的脸,直把龙宝的脸扎红,委屈的撇嘴,快要哭出来才停手。 “好了好了,父皇不逗你了,乖,不哭,不哭。”逗归逗,可秦寂言还真得舍不得龙宝哭,忙拍拍他的背,好声好气的哄着。 龙宝也很给傻爹面子,咯咯直笑。 看着龙宝无忧无虑的笑脸,秦寂言低落的情绪有所好转,只是仍旧没有进食的欲望。 随身服侍的下人早就习惯了,也不敢劝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当柱子。 唐万斤把顾承意拎出去后,也不知跟顾承意说了什么,反正顾承意再次求见秦寂言时,绝口不再提顾千城,甚至连一声姐姐都不叫。 顾承意再次求见秦寂言,当然不是为了告辞,而是请求随行。 “你一个书生,在战场上能做什么?”秦寂言当然不愿意带顾承意。 带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书生,他还得派人保护他和,简直是凭添麻烦。 “草民可以照顾小太子,唐大哥一个人照顾太子,总有照看不过来的地方。”顾承意为了让秦寂言留下来他,极力诉说他照顾太子的好处。 “草民不才,却识几个字,每天可以念书给太子听,太子虽年幼,可多少还是能听进一些。” “草民虽无武力,但保护太子的心却不弱于任何人,草民用性命起誓,誓死保护太子。” “太子年幼,身边需要人陪他玩,草民家里有一个满周岁的弟弟,草民平日经常照顾弟弟,绝对能照顾好太子。” “照顾太子的人,都有可能被人收买,唯有草民与唐大哥不会。” …… 作为一个读书人,顾承意的口才自是不弱,虽说这些理由说服不了秦寂言,但最后一条理由却让秦寂言有些心动。 诚如顾承意所说的那样,龙宝身边的人都有可能会被人收买,唯独唐万斤和顾承意不会。秦寂言摩挲着下巴,仔细考虑留顾承意下来的可能。 虽说他并没有对外公布龙宝的生母是谁,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龙宝是他和顾千城的儿子,顾承意再不济也比旁人强。 顾承意见秦寂言犹豫,立刻跪下请求,“草民肯请圣上,给草民一个机会,草民定不会让圣上失望。” 顾承意说得异常坚定,完全不像个稚嫩的少年。 秦寂言盯着顾承意看了半晌,最终点头道:“好,朕给你一个机会。三天,三天内你要能把太子照顾好,朕便把你留下。” “谢圣上,草民一定会做好。”这三天他不仅要照顾好太子,还要得到太子的喜欢,不然他就是做得再好,得不到太子的喜欢也没用。 “嗯。”秦寂言冷冷的应了一声,示意唐万斤把顾承意带下去。 虽然顾承意没有在他面前提千城,可他看到顾承意那张与千城有三分相似的脸,心里就烦躁的很,这样的人还是少见的好。 “草民告退。”顾承意生怕惹秦寂言讨厌,根本不敢久呆,低着头退了下去。 唐万斤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皇上同意了吗?” “嗯,皇上同意了。”在唐万斤面前,顾承意才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笑。 “同意就好,同意就好。我看皇上那么讨厌你,还以为皇上不会答应你。”唐万斤从来不懂什么叫说话艺术,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会考虑他的话伤不伤人。 顾承意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不解的道:“圣上为什么讨厌我?我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圣上,也没有做什么让圣上讨厌的事呀?” 要说圣上讨厌承志,他还能理解。承志和大伯对千城姐姐从来都不好,他也不喜欢承志。 可要说讨厌他,他真得不能理解,千城姐姐一向喜欢他,圣上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知道千城喜欢你,所以就讨厌你呗。反正皇上也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喜欢他,要不是为了千城,我才不会理他。”唐万斤傲娇的别过脸,一副你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的样子。 可事实,他是不是真不稀罕,他自己心里明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得没有办法了。”顾承意心里隐有另一个想法,可他不敢往深处想,也怕往深处想。 他坚信,他的千城姐姐没有死! 1370很好,坚持该坚持的 许是知道自己不讨秦寂言喜欢,自那天后,顾承意就再也没有在秦寂言面前出现过,只跟在唐万斤身边,帮他一起照顾龙宝。 顾承意在秦寂言面前说的那些话,并非夸大其辞,他确实很会照顾好孩子,龙宝也挺喜欢他的。 暗卫在一旁观察了三天,没有挑出一丝毛病,如实将情况禀报给秦寂言知晓。 秦寂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许顾承意的存在,前提是顾承意别出现在他面前。 秦寂言此行是带兵出征,即使带着龙宝,这一路也不能停留,好在龙宝身体争气,一路上都活蹦乱跳的,没有一丝不适。 唐万斤以为,他们一路走到边城,可行至一半的路,秦寂言就在夜晚扎营后单独召见他,让他带着龙宝、顾承意还有暗卫,去十里外的镇上。 唐万斤听到这个命令,吓了一跳,“皇上,你不是要带龙宝去战场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不带,战场上不安全。”秦寂言很清楚,什么话能让唐万斤闭嘴,并乖乖执行他的命令。 果然,一提战场不安全,唐万斤就不再坚持,只是担心他保护不好龙宝,“可我带着龙宝,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肯定会舍命保护龙宝,但有时候不是你舍命,就能达成所想。 “朕会把暗卫全部留下,子车明晚也会过来,龙宝的安危你不用担心。”秦寂言几乎把身边得用的人,全部留给了龙宝。 至于他自己? 如果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谈保护他儿子? “我和龙宝留在镇上,不会有危险的,对吧?”即使有秦寂言的保证,唐万斤仍旧不安。 龙宝可是千城的眼珠子,秦寂言把龙宝完全交给他,他真得觉得压力好大。 “对!”这一点秦寂言可以肯定。 除了龙宝身边的人和他以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龙宝没有随他去战场的事。 得到秦寂言肯定的答复,唐万斤不再犹豫,坚定的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龙宝。” “稍后朕会让人制造一起混乱,你们连夜就走。”趁夜,趁乱,才不会被人发现。 “好的,我这就去收拾龙宝的东西。”唐万斤不知秦寂言要做什么,反正秦寂言是聪明人,所做的一切肯定是为龙宝好的,他只要照办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唐万斤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刺客,有刺客。保护圣上,快……拦住刺客。” 虽说秦寂言带着龙宝上战场上,是人人都知的秘密,可军中的人还是自觉的不去声张,甚至看到刺客朝主帐冲来,也绝口不提龙宝。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斗声,听声音应该是官兵把刺客围住了。唐万斤没有出去看,他将龙宝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时提醒顾承意跟紧他。 今晚的计划,是秦寂言临时告诉他的,他还来不及说给顾承意,听能提醒顾承意机灵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声张,只要跟紧他就行。 唐万斤一向不靠谱,难得这么严肃的说话,顾承意知道事情不简单,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闷声点头。 “轰,轰……”营帐外的打斗声,很快就升级了,一阵阵爆炸声响起,把熟睡的龙宝吓得哇哇大哭。 “乖,不哭,不哭。”唐万斤手忙脚乱的拍着龙宝的背,轻声哄着他。可受了惊吓的龙宝,却不是唐万斤哄两句就能安静的。 “轰轰轰……”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龙宝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唐万斤急得满头大汗,顾承意见状,小声的道:“要不让我来试试?” “好。”唐万斤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这话立刻把龙宝塞到顾承意怀里,“快哄好龙宝,御医哭久了会岔气的。” “宝宝乖,哥哥背诗给你听好不好?”顾承意轻轻地捂住龙宝的耳朵,又背过身为龙宝挡住外面的声音,然后开始背诗经里的诗,一首接一首。 顾承意正处在换声期,声音并不算好听,可出奇的,龙宝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了,大眼看着顾承意,时不时的眨一下,一副认真的样子。 暗卫进来进,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冷硬的心不由得柔了几分。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暗卫很快又恢复正常,冷着一张脸走到唐万斤面前,丢了一个布包给他,“换上,我们走。” “啊……这是什么?”唐万斤并没有发现暗卫进来,被包袱一砸,唐万斤吓得差点失声大叫。 “夜行服,你和顾三少爷都换上,我们趁乱离开。”假扮刺客离开,只要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 “那龙宝呢?他刚刚吓哭了。”唐万斤抱着包袱,没有立刻换装。 “御医开了药,小太子很快会睡着。”秦寂言早有计划,自然早早就把一切准备好了。 “会不会对龙宝不利?龙宝他……一般的迷药可没有用。”龙宝不知喝了他多少心头血,虽不至于像他一样成为不死人,可龙宝的体质也和常人不一样。 “圣上准备的药,你担心什么?”暗卫取了一个小药瓶,递到顾承意面前,“放到太子鼻子下,只要闻一闻就好。” “这……”顾承意没有接,抱着龙宝后退一步。 “真得没有问题吗?”唐万斤不放心,想要将药瓶抢过来,“要不我先试一试。” 暗卫反应及快的闪开了,“你晕过去了,谁带你走?” “可是……”唐万斤青涩的脸纠成一团,却死死挡在龙宝面前,不让暗卫靠近。 他答应过秦寂言,要保护好龙宝的,他不能让龙宝随便闻别人给的药,哪怕那个人是秦寂言的暗卫也一样。 顾承意的想法和唐万斤一样,在他看来是药三分毒,这药他们还不能试,顾承意更不敢让龙宝用了,“我抱着太子,我保证太子不哭不闹。” “要是哭闹了,我唯你是问。”暗卫没有再坚持,收回了药瓶。 唐万斤和顾承意一脸欢喜。 这里发生的一切,转身就有暗卫汇报给秦寂言听,秦寂言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不管是唐万斤还是顾承意,都没有让他失望…… 1371战场,擒贼先擒王 有暗卫引路,唐万斤和顾承意顺利的带着龙宝离开了,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一路上,龙宝很给面子,一声也没有哭,后来直接就睡着了,完全没有给他们添麻烦。 “龙宝不愧为是太子殿下,胆子就是不一般,千军万马在他面前厮杀,他也能照睡不误。”唐万斤把所有的功劳推到龙宝身上,完全无视辛苦哄人的顾承意。 顾承意连连点头,“太子殿下不仅胆误过人,还十分聪慧,他能听得懂我们说话,也能听得懂我每日给他念的诗。” “对对对,你每天给他念诗的时候,他都会盯着你看,可聪明了。” “唐大哥说得没有错,有一天我记错了,念重了一首,太子就不高兴了。” …… 唐万斤和顾承意一说起龙宝,就完全止不住,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欢。 暗卫刚开始还很认真的听着,可见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只能默默地望天了。 他要告诉这两个太子控,太子还不到半岁,根本不可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也不可能听懂什么诗经吗? 太子就算是神童,也不可能这么夸张,这两人就不能说点靠谱的吗? 真是的! 不过,就算如此,暗卫也没有呵止唐万斤与顾承意,只是默默地听着,暗暗在心里吐槽而已。 唐万斤带着龙宝走后没有多久,刺客就撤了,两万大军连刺客一根毛都没有留下,带兵的将军在刺客逃走后,立刻去找秦寂言请罪,可还未靠近,就听到营帐里传来一阵婴儿哭泣声,还有秦寂言冷冰冰的命令声。 “照顾太子不利,你们罪该万死!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朕饶你们一命来人呀,把他们二人遣送回京城,关进天牢。” 秦寂言口中的二人,在将军眼中自然是指唐万斤和顾承意,而很快就有两个和身形和唐万斤、顾承意一模一样的人,被暗卫押了出来。 这两人的头发、衣衫都乱了,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要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他们与唐万斤、顾承意有什么不同。 而此时天又黑,他们所站的位置又是背着光,就更难分辨他们的长相了。 领军的将军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侧身给他们让路,待到他们走远,这才硬着头皮上前道:“圣上,末将曾羽求见。”皇上心情不好,他真是撞枪口了,可他又不能不来汇报。 “进来!”秦寂言坐在正中央,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全身都冷冰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子受惊而不高兴。然而,事实却是,他是因为抱的人不是龙宝而不高兴。 “末将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末将无能,让刺客给跑了,还请圣上恕罪。”曾将军自知自己失职,根本不敢抬头看秦寂言。 “一个也没有抓到?死人也没有?”秦寂言脸色阴沉,语气更是不耐烦,把曾将军吓得不断的磕头,“末将无能,请圣上恕罪。” “果然是无能。”秦寂言冷哼一声,“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五天内查不出眉目,你这将军也就别当了。” 秦寂言不会因此就要对付的命,可对方真要无能,一点东西也查不出来,他也不会把人留下。 是他设的局不错,可他也留了一些线索。 既是局,自然要有始有终,这批刺客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必然要有来历,背有要有主使者。 “末将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曾将军还以为自己这次就完了,没想到还有五天的时间,当即狠狠地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道:父亲说的没有错,皇上果然是面冷心慈的人。 所以,这又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安全把龙宝送走了,秦寂言就开始着手布置接下来的事。 擒贼先擒王,北齐与大秦之间的战事,与其说是北齐挑起来的,不如说是长生门挑起来的。 没有长生门,没有倪月的帮助,北齐不可能灭得了景炎的十五万人马,也不可能有胆量直接出兵攻打大秦。 北齐的倚仗不过是长生门罢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先把长生门这个源头给灭了。 要灭长生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把长生门在北齐的势力清掉,却不是太难的事。 秦寂言当初出使北齐,可没少留后手。有当时的北齐摄政王妃帮忙,秦寂言这几年在北齐发展了不少势力。 那些势力无法帮大军潜入北齐,但要掩护几个杀手进入北齐,甚至进入北齐军中都不是难事。 送走龙宝的第三天,暗风楼的杀手就奉命来见秦寂言,等着秦寂言给他们下达命令。 “去北齐边境,会有人安排你们入军营。取长生门、北齐将领首级。”两军交战,为了胜利什么手段都能使。 栽赃、陷害、暗杀只是寻常,离间、策反这种事也时常发生,秦寂言派刺人刺杀北齐将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而且,北齐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北齐早就对大秦出手。大秦的官员,突然间拼命捧杀凤家,除了私心,这里面何尝没有北齐的险恶用心。 在两军交战之际,给领军的将领安一些莫须名的罪名,就等于是在帝王心中埋一颗怀疑的种子。 待到前线的将领因为战事违背帝王旨意时,这颗种子就会迅速生长、发芽,成为左右战事的胜败的关键所在。 这种事,历史上时有发生。三人成虎,有太多人在皇帝面前说,前线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有野心,想要靠手中的兵权自立为王,皇上就算开始能坚定的不相信,到后面也会动摇。 历名上,并不是没有拥兵自重,不听帝王命令,最后自立为王的事。 为防万一,为保证皇权的统治,当皇帝很多时候宁可牺牲前线的战士,宁可打败仗,也会想尽办法弄死手握重兵的将军。 北齐用的就是此计,这一招看似普通可却极其险恶。因为,很多时候,就算你明白这是敌国的计谋也会上当。 对于皇帝来说,一场战事的胜败,一位大将的陨落,数十万战士的惨死,本国百姓的凄惨,都比不上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 为保住自己手上的权利,做皇帝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1372对错,注定是敌人 暗风楼的杀手个个都杀手业的顶尖高手,他们只要进了军营,完成任务、狙杀目标人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秦寂言相信暗风楼的杀手,也相信他安插在北齐的人,把人安排出去后,秦寂言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 两军交战之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北齐的监控中,动作太多,难免会引北齐人怀疑,他不得不小心,不然事情还没有开始,就暴露出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大军继续前行,秦寂言依旧和之前一样,每天都把孩子放在他的营帐.至今为止,除了秦寂言身边的人,军中根本没有见过太子,也没有人见过后来那个孩子,自然不知调包的事。 一个月后,大军抵达边境,凤于谦亲自带兵出城迎接,并在第一时间把指挥权交给了秦寂言,没有一丝不满与犹豫。 秦寂言也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接过指挥大权,并在第一时间召见副将,听取他们的汇报。 “北齐此次出兵三十万兵马,其中骑兵就有十万,由老将军阿烈古乌领军,据闻北齐还在征兵,说是要举全国之力,报之前被我们欺辱的仇。” 此时,边城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驻守边城的凤家军,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北齐来势凶猛,无论是开战的时间,还是规模,都远超他们的预计。 凤家军为了抵挡北齐的进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士们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军上下都被一种莫名的悲愤与低落笼罩。秦寂言的到来,稍稍振奋了军心。 “北齐人声称,是我们大秦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兵,是我们大秦卑鄙无耻的虐杀北齐的百姓,他们此举只是为了复仇。” 一直以来,都是北齐和西胡野心勃勃、处心积虑的想要进攻大秦,大秦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过战争,更不用带兵打到北齐,占领北齐的城池。 这一次,景炎带兵不仅打到北齐,还占了北齐数座城池,要不是长生门的人出手相助,北齐这一次不仅会元气大伤,还会失去国土。 消息传到北齐,北齐上下皆愤怒不已,百姓纷纷叫嚷着要对大秦开战,要报此仇。 没错,在北齐人眼中景炎就是大秦人,他们理所当然的把这个仇记到大秦身上。 此战,北齐人称之为复仇之战,他们要用大秦人的血,来洗清大秦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耻辱。 “北齐士兵携怨而来,上下一心,每次交锋他们皆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几次交手下手,我们吃了不小的亏。” 两国交战,气势十分重要。北齐人一上场,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在气势上就先赢了三分。 “长生门每次都会在派人冲锋在前,为北齐士兵挡住我们的炮火。那些长生门的人不知穿了什么,火药包伤不了他们。” “北齐趁着这股气,在短短一个月,像我们发起了十次大规模的进攻。我们在边城的兵马比北齐少,北齐可以轮流换人攻城,我们的士兵却要一直坚守,有些人生生累死在城墙上。” “北齐除了不间断的发起大规模进攻外,还在边境煽动百姓,在军中散播我们大秦人在北齐的‘恶行’,说他们此次对大秦发兵,是为死去的北齐百姓报仇。” “过境有一些百姓也在怪我,怪我们没有阻止大秦的兵马入侵北齐,挑起北齐人的怒火,才引来这一场大战。” 汇报的副将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他真得太悲愤了,为北齐人的嚣张狂妄悲愤,为大秦百姓的愚昧无知悲愤,为他们的牺牲得不到百姓理解悲愤。 …… 这一战,他们打得实在太辛苦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连续三天三夜都在战场上作战的经历。 可就在他们拿命保护这个国家的时候,这个国家的百姓却不能理解他们,反倒怪他们没有阻止大秦的兵马进攻北齐,来引来这一场大战。 北齐人的指责他们可以不管,可自己人的指责,他们却无法忍受。边城百姓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他们的心里。 有时候,他们也不禁在想,他们真得错了吗? “圣上,我们真得错了吗?”说话的副将,红着眼睛看着秦寂言,想要从秦寂言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是平时,他绝对没有胆子直接寻问秦寂言,他是太苦了,苦到不问出来,自己都承受不了。 副将的问题一出,其他人皆倒抽了口气,悄悄地抬眼看秦寂言,生怕秦寂言发火。 秦寂言从进来后,就没有吭声,一直静静地听取汇报,面上也看不喜怒,可就在一众副将,包托凤于谦的叔叔也认为秦寂言极有可能会发生时,秦寂言开口了,“你们……没有错!朕也没有错!” “我们没有错,那错的是谁?是北齐还是之前入侵北齐的大秦兵马?”他们以前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北齐攻打大秦,在大秦的国土上杀伤抢夺是错,可这一次他们却不能这么说。 “没有谁对谁错,北齐与我们大秦永远是对立的。没有大秦兵马入侵北齐,你以为北齐就不会攻打大秦吗?”秦寂言的声音很轻,咬字很慢,每一个字都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一众副将皆静默的站在原地,低头思考。 没有之前主动攻打北齐,强占北齐城池一事,北齐就不会攻打大秦吗? 不会! 北齐一定会攻打大秦,数百年来,北齐与大秦之间的战争就不曾断过,而在此之前他们大秦只是防守,从不曾主动进攻。 秦寂言没有让众人回答的意思,沉默片刻后又道:“既然北齐无论如何,都会攻打我们大秦,为什么我们不能先下手为强?众位莫不是认为,朕对西胡开战,有错?” 这一次,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斩钉截铁的道:“没错!西胡野心勃勃,数次派人暗杀圣上,不灭西胡何以安?” “既然攻打西胡没错,那我们攻打北齐何错之有?为什么我们非要等北齐人来打我们才出手,就不能抢在他们之前,先把北齐打怕?” 秦寂言再次丢下一个反问,而这次他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让一众副将自己去想…… 1373计划,主动进攻 北齐人在大秦军中、百姓之间,散播他们是为复仇而开战,这一战会打起来全是大秦的错,是在给大秦的将士和百姓洗脑。秦寂言说的那几句,同样是在给众将士们洗脑,而且很明显的是,秦寂言给他们洗脑的效果更好。 想来也是,他们大秦的将士当然是站在大秦的立场上,为大秦的江山考虑,为大秦的百姓考虑,秦寂言的话全是从大秦的立场出发,所作所为皆是为大秦好,众将士又怎么会不能理解。 而军中的将士们接受了,底下的士兵内心还会挣扎吗? 自然是不会的。 至于那些普通百姓?秦寂言没有给他们讲道理的打算,只要这一仗他们打赢了,打的北齐再无力侵犯大秦边境,大秦的百姓自会说他好。 至于对和错? 功过自有后人评,在他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外族侵拢,后人就算再扭曲事实,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 给了边城大军两天的时间调整心情,秦寂言便下达主动进攻的命令。 谁规定,对方攻城,他们就只能守城的? 有能力,就是主动进攻又何妨? 只是秦寂言有这个信心,众副将却没有,“圣上,我们现在的兵力,不足对方的一半,我们要是出城与对方一战,根本没有胜算。” 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外面高耸的城墙。那座城墙挡住了北齐大军的脚步,挡住了北齐的炮火,走出城墙他们就失了优势。 “之前没有,明晚一定有。”秦寂言没有解释,将地图铺开,指着北齐所在的方位,道:“北齐大军驻扎在琅儿山,左边靠河,右边是山,可谓是极佳的防守位。” “是,阿烈古乌是老将,他挑选营地十分注重攻防结合。”众副将果断被秦寂言带歪了话题。 “没错,琅儿山攻守极佳,而且不宜设伏。”秦寂言指着地图后方,手指微微用力,“但是……如果我们断他后路,他就只有两个选择。”手指一滑,秦寂言指向在边的河流,“要么带兵过河,要么……” 秦寂言的手指,又落在右侧的山锋上,“带兵进山。” “他们还可以选择正面冲锋,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带兵断他后路。”几位副将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认同。 他们承认,皇上的设想很美好,但实现起来太有难道,“依阿烈古乌的老道,就算我们断他后,他也不会带兵进山,山道狭窄,极易设伏,北齐大军人数众多,进去遇到埋伏他们就出不来了。与其冒险带兵进山,他会选择正面迎战。” 都是对手,彼此都十分了解对方的作战方式。北齐老将阿烈古乌十分勇猛,而且与大秦打了数十年,十分清楚大秦的手法,轻易不会上当。 “他不会上当,别人会!”明晚,阿烈古乌就会死在营中,没有主帅,北齐必然大乱,再加上他们主动发起进攻,在无主的情况下,为了活命,那些士兵必会进山。 “北齐军中,阿烈古乌才是主帅,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敢妄动。”阿烈古乌在北齐军中的地位,就像是凤老将军在大秦一样。 之前一直没有上战场,并不是北齐皇室不信任他,也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北齐太后要扶持自己的儿子起来,只能把阿烈古乌踢开,给她儿子让道。 “这一点,朕自有安排,你们只要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就行。”秦寂言没有多加解释,更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众人听。指着右侧山峰,对凤于谦道,“你今晚带三万人,在两侧设伏,可能办到?” “末将领命。”凤于谦上前,领命。 “很好。”秦寂言赞许的点头,指着另外一位副将道:“你带两千人,把军中所有的火油都带上,埋伏在河对面,一旦发现北齐的士兵有渡河的迹象,便倾倒火油,放火。” 秦寂言这是不给北齐士兵活路,非逼着他们走进右侧的山峰里。 “末将领命。”虽然副将觉得秦寂言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可军人的天性还是让他毫不犹豫的接受命令。 两件大任务交待下去后,秦寂言又下达了数十道小命令,得到任务的副将没有一个犹豫。 只是,他们领了命令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静静的站在营帐,想要知道最难的两个任务,会由谁去完成。 最难的两个任务,自然是指带兵正面出击北齐,还有带兵绕到北齐大军身后,断他们的退路。 整个营帐里,没有得到任务的大将军就只有凤于谦的叔叔,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任务,必有一个会交给他,只是不知另一个任务会由谁去完成? 要知道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就算没有任务,他们也没有能力断北齐三十万大军的后路。 没有意外,秦寂言将带兵正面出击的任务,交给了凤于谦的叔叔,并给他留下了十三万大军。 这般算来,去断后的兵马,不足一万。 用不到一万的兵马,断北齐三十万大军的后路,这个任务谁能完成? 一众副将一个个双眼放光,竖起耳朵想要知道,秦寂言会让谁带兵去断后,可是…… 秦寂言什么都没有说,就让众人退下了。 “呃……”众副将一个个愣住了,想问却没有人敢开口,只能带着疑惑与不安,走出主营。 刚走出没有多远,就有性子急躁的开口了,“小将军,皇上有说让谁去后方,断北齐的退路吗?” “我这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皇上是想派谁去呀?” 他这一开口,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热议,“断后这事可不容易,一般人可做不到呀,我们军中还有谁能带兵阻拦北齐大军撤退的?”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能办到,如果老将军在的话,老将军肯定能办到。只是老将军如今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呀。”说话的人叹气,一副沮丧,对秦寂言的计划,好似完全不看好。 他的话和情绪,很快就影响到其他人,有人不安的放低音量,问向众人,“这明天一战,我们……”还有胜算吗?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各中意思众人都能明白。 凤于谦原本不想理会,可见几位副将的眼神在半空交汇,同时露出不安与担忧的神色,冷着脸呵斥,“圣上的计划必是万无一失,你们只管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皇上的计划确实是简单直白,但他相信皇上敢这么安排,必是有所倚仗…… 1374夜行,不听话了 秦寂言下达任务后,便一直呆在营帐里,任何人求见都不见,也不召见任何人,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孩子的笑声,众人都怀疑皇上和太子根本不在军中。 事实上,他们的皇上和太子真得不在军营! 秦寂言下达任务后,便带着三百未曾入营的精兵,连夜快马加鞭赶到北齐后方,断北齐的退路。 秦寂言的计划看似儿戏,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可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早有准备的,至少他不会白白让大秦的士兵去送死。 一路疾行,秦寂言一行人在天亮前,终于抵达琅儿山。三百精兵弃马提刀,从山道小路,绕到北齐后方。 算算时间,他们到的比凤于谦的埋伏部队还要早。不过也能理解,三百精兵轻车简从,行军的速度自然比几千人的部队要快。 天黑前,三百精兵已来到北齐大军后方,只是他们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潜伏在丛林里,等待秦寂言的命令。 秦寂言此时并没有与精兵在一起,他让精兵在此埋伏后,人就消失了,至于去哪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很快就黑了,巡逻的士兵在营帐四周巡视两圈后,便把巡逻的任务交给了接班人,然后回去休息。 “忙活了一天,可把我累坏了。” “将军说大秦的皇帝来了,我们明天要与大秦开战,不知这次能不能活捉大秦的皇帝。” “要是能捉到大秦的皇帝就好了,我听说大秦的女人又香又软,要是能捉到大秦皇帝,不知能换多少大秦的女人。” “你呀,能不能有点出息,就知道想女人。那可是大秦的皇帝,要是我们能活捉大秦的皇帝,我们就能入主大秦,把大秦的城池据为己有,到时候我们还缺女人嘛。” “不知占了大秦的城池,我们能不能分到到地,要是能让我们去大秦生活就好。我听说大秦的粮食多到吃不完。” “什么叫吃不完,我听说大秦人一天吃三餐,吃不完的都倒掉。” “大秦人真是太浪费了,等我们攻破大秦后,就把他们丢到支灵川,让他们天天吃屎去。” “哈哈哈,说得好!” …… 北齐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细声说着攻破大秦的美好生活。 秦寂言隐在暗处,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兵们,无声冷笑:北齐想要侵占大秦,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交班的士兵离开后,秦寂言从暗处走出来,避开了巡视的小兵,缓缓接近主营帐。 主营帐内,阿烈古乌与长生门的起了争执。 “明天,明天一定要出兵。我们已经浪费三天,再等下去大秦的军队都休整完毕,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大秦皇帝阴险狡猾,在没有捉到大秦太子前,不可轻举妄动。”这是倪月的声音,秦寂言能听出来。 “你们连接近大秦的军营都做不到,怎么绑大秦的太子?”阿烈古乌气得快要吐血了,暴躁的扯了扯头发,在营帐内来回打转。 他之前牺牲数万人,每隔两日就对大秦发起一次猛烈的攻击,就是想要生生累死大秦的士兵。 眼见就要见效了,可长生门的人却中止了他的计划,说什么要静观其变,怕中大秦的陷阱。 什么圈套?什么陷阱?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圈套、陷阱管什么用? 他不知道什么圈套、陷阱,他就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此刻他们北齐对上大秦,有绝对的优势。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是不出手,那就等于是白白失去先机。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明晚就会行动。”倪月不满的皱眉,看阿烈军古乌的眼神,透着几许不耐。 这颗棋子,不好用了。 “好,最迟明晚。我只能再等一天,不管你们明晚有没有成功,我后天一早都要攻城。”五天过去,大秦的将士肯定休养好了,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想到这里,阿烈古乌又暴躁起来了,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大秦兵力弱于我们,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北齐的对手,就算大秦皇帝来了又如何?一个毛头小子,还能逆天不成。” “大秦皇帝是不能逆天,但比之你却强出千百倍。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在他手上吃了亏,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倪月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整个人和之前相比,少了几丝人气。 “我连他老子都不怕,还会怕他不成?圣女,你这是长他人威风,灭我们的志气。我们北齐的兵马是大秦的两倍,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兵力比对方高出两部,要是输了,他还有脸回北齐吗? “赢?你们拿什么赢?阿烈古乌,不要忘记了,你们北齐有今天,是我长生门给的。我们既然能给,就也能收回。”倪月站起身,明显是不满了。 “圣女这话……老夫记下了。”可惜,阿烈古乌并不给她面子,完全没有退让赔罪的意思。 “哼……”倪月冷哼一声,带着长生门的人转身往外走。 “恭送圣女和圣使。”阿烈古乌动了动嘴皮,说道。 倪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一出营帐,她身后的人就担心道:“圣女,北齐现在就不听话了,我们该怎么办?” “圣后要的是太子,北齐听不听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齐能不能帮我们捉到……” “唰……”倪月后面的话,被一道剑光打断了。 “圣女倪月,别动!”秦寂言从暗处走出来,如同一道闪电,眨眼间就来到倪月面前。 “快,保护圣女。”圣女身后的人见状,忙抽刀上前,想要拦住秦寂言。 “大秦……皇帝!”倪月见过秦寂言,当秦寂言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她就认出他了,不由得连连后退。 “大秦皇帝?快,快拿下大秦的皇帝。”长生门的圣使大声叫了一句,他这一喊立刻引来北齐士兵的注意力。 “大秦的皇帝在这里,快,快来!”巡逻的小兵看到正与长生门激战的秦寂言,抽刀就往前冲,还未靠近就被剑气秒杀了。 “好厉害!”长生门的圣使一看,脸色微变。 他们似乎不是大秦皇帝的对手。 “咚咚咚……”很快就有一大队兵马,朝他们跑过来,长生门圣使面上一喜,正等救兵过来,可就在此时,主营传来一阵打斗声…… 1375混乱,主动出击 “快,快来人呀。大将军被刺了!”打斗声刚响起,就听到阿烈古乌的亲兵大喊。 “有刺客,有刺客,快,快捉拿刺客,大将军受伤了!” “大将军被刺了,军医,军医在哪里?” “快,快……寻大夫过来。快去寻大夫。” 主营帐内,因阿烈古乌的遇刺乱成一锅粥,原本朝秦寂言冲来的士兵,有一半折了回去,朝主营帐冲去。 可他们还没有跑到主营帐,旁边几座营帐又传来了坏消息,“不好,左将军死了。” “右将军,被人刺杀而死。” “齐将军遇刺了。” …… 一连数道声音响起,北齐士兵跑到主营帐,没有看到刺客,又往左将军的营帐跑去,同样没有看到刺客。 从齐将军的营帐出来,北齐士兵有刹那的茫然,没有主将指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一个晚上,包括主将在内的四位将军遇刺了,可他们却连刺客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刺客,刺客在这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瞬间吸引了大军的注意力。 “快,追刺客!”北齐士兵双眼放光,就像看到猎物的饿狼,也不管真假,拔腿狂追。 “快,快拿下刺客,拿下大秦皇帝。”在追拿刺客的时候,北齐士兵还不忘围住秦寂言,好把他拿下。 可惜,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秦寂言的对手。 抬脚将倪月身旁的护卫踢飞后,秦寂言手中的长剑飞出,直指倪月的脖子。 倪月脸色发白,连连后退,身形一闪想要避开,可秦寂言却比她快了一步,在她侧身的刹那,秦寂言手中的剑,已缠在她的脖子上。 “不要动!”长软剑此时已没有刚刚的锋利,缠在倪月的脖子上,服帖的就像是鞭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确定自己落到秦寂言手里后,倪月反倒不慌了,神色淡漠的道。 这次,可没有一个景炎会救她,落到秦寂言手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秦寂言却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而是用力扯了一把,示意倪月跟他走。 “你想干什么?”倪月踉跄一步,脖子沁出遭两道血痕,一上一下。 秦寂言没有回答她的话,一路拖着她往外走。 受制于人,倪月除了听话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将秦寂言团团围住的士兵,见倪月落到秦寂言手里,并不敢乱动,只是举着长枪对准秦寂言,秦寂言上前一步,他们就退后步,身后的人就跟进一步。 “大秦的皇帝,你已经被包围了,你还不快放了圣女!”北齐的士兵,举着长枪,几次想要偷袭,可秦寂言就好像背后长了眼一般,他们还没有动手,秦寂言一个冷眼就扫过来了,“让开!” “你放人。”帝王的威压,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明明秦寂言只有一个人,可北齐士兵面对他,却像是面对千军万兵般慎重。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一脸鄙夷。 “你……”北齐士兵气极,正准备不管不顾举枪冲上前,前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喊杀声。 “冲呀,冲呀。” “杀,杀!” 轰轰轰……千军万马,齐奔而出,大地都为之震动。 抬头望去,只见大秦城门方向,火把似星河,朝他们移动。黑压压的人群,伴随着喊杀声,朝他们涌来。 “大秦向我们开战?”北齐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敢置信的摇头。 “大秦是疯了吗?居然朝我们开战,他们这是找死吗?” “来得正好,大秦卑鄙无耻,暗杀阿烈古乌将军,他们就是不来,我也要去找他们。” “兄弟们,上……为左将军报仇,为阿烈古乌将军报仇。” …… 军中从来都不缺乏热血好战的人,当没有大将军指挥时,有人站出来,振臂一挥,很容易便能召集一票人。 “兄弟们,冲呀!” 有人带头往前冲,其他人见状还以为是哪位将军的命令,纷纷跟上。 “冲呀,冲呀!灭了大秦,兄弟们上呀,我们一起灭了大秦。” 和大秦的整齐划一不同,北齐的士兵因没有主将指挥,副将又横死,直接乱成一锅粥。 “不好。”等到北齐军中,仅剩的几位副将发现时,北齐不少士兵,都傻不隆冬的往前冲了,而这些人虽然勇猛但却只有送死的份。 “唰唰唰……”十几万大军,要杀几个送死的人,不过是举手间的事,大秦士兵的攻,甚至都没有停下来。 “迎战,迎战,迎战!”仅剩的几个副将,见此情忙命人敲想战鼓,列队迎战,可大秦的兵马却不给他机会,不等北齐的兵马列好队,大秦的士兵就冲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办法再列什么队,布什么阵了,大秦人打上门了,北齐人只能迎战。 很快,双方就陷入混战中。 秦寂言见战事已拉开序幕,随手放出一枚信号弹,隐匿在北齐军中的暗风楼杀手们,立刻跳了出来,趁身边的人不备,将他们一一放倒,然后杀到秦寂言身边。 “圣上。”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见此景,北齐士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杀出去。”秦寂言理都不理他们,冷声下令。 “是。”暗风楼的杀手们,举刀就往前冲,凡是有人阻挡,皆一刀砍死,再一脚踢开。 杀人,学的是杀人的本事,用他们对付普通小兵,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很好用就是。 有暗风楼的杀手在,秦寂言几乎不用出手,只需要拖着倪月往前走就行了,而很快他们就冲出了北齐的营地,朝北齐方向跑去。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北齐大队人马追了过来,秦寂言拖着倪月,走了许久后,冲进一片树林里。 夜晚的树林,安静而诡异,秦寂言一行人一闯进树森,就惊起一片鸟雀,引得它们在枝头扑扑乱飞,同时也掩盖了某些声音…… 1376退兵,不信邪 秦寂言是大秦的皇帝,对北齐的士兵来说,这绝对是一尾大鱼,现在秦寂言要跑,北齐的士兵自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 不需要将领下令,看到秦寂言跑了,一大堆士兵就追了过来,而且追的极紧,只离秦寂言十余米远。 秦寂言带着倪月,步入树林后,北齐的士兵很快就追了过来。 “啪……”枯死的树枝,被他们踩得“啪啪”作响,北齐士兵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此时所踩的地方,有多么的危险。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寂言在走进树要前,特意停了一步,回头看了北齐士兵一眼。那一眼空洞无神,那一眼就像是在看死人,即使北齐的士兵什么也看不清,也莫名的感觉一股寒意。 “大家小心点。”本着谨慎为上的原则,北齐士兵出声提醒身后的人,让他们放缓脚步,可他们的速度一慢,就看不到秦寂言的身影了。 “不好,人跑了,快追。”北齐士兵一看秦寂言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也顾不得害怕,加快速度往前走。 步入树林后,星光被树木遮挡,只能勉强靠火把视物,可不知何处一阵邪风吹来,把北齐士兵手中的了火把,全部吹灭了。 毋庸置疑,夜晚的树林是危险的,尤其是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 “快,点起火把。大家一个跟一个,别落单了。”他们的优势就在于人多,要是落单了,让对方一个个下手,他们就惨了。 北齐士兵很快抱成一团,一个跟一个,没有一人落单,而这正是秦寂言要的。 北齐人抱成一团没有多久,秦寂言的身影就在树林另一侧现身,北齐的士兵看得不够真切,只隐约看到一道身影闪过。 “人在那里,快追。”北齐士兵一看有了目标,立刻调转方向追了过去,动作之快就好像演练了无数遍。 很快,北齐士兵就跑到发出声响的地方,可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爆炸声响起,将冲在前面前的北齐士兵,炸飞了出去,火光蹿出数米高。 “啊……”一道道惨叫声响起,不仅仅是附近的鸟雀,就是树林深入的鸟雀也受了惊吓,纷纷展翅飞去,生怕留在这里会成为烤大鸟。 “轰,轰,轰……随着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几个炸药包飞了过来,正好落在北齐士兵正中央和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完全不让他们有逃走的机会。 “快,快趴下。大家小心,分开行动,不要站在一起。”北齐人也不是傻子,立刻就寻到了最佳应对办法,可是……晚了! 爆炸声一结束,暗处就涌出数十个黑衣人,这些人就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悄无声消的走出来,提着刀,在北齐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就朝他们砍来了。 “不好,中埋伏了。”北齐的士兵就是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们落进大秦的陷阱。 “快,传信,让人来支援我们。”追杀秦寂方的部队,见情况不对,便想着找帮手。 他们北齐有三十万大军在此,这里又是他们北齐的地盘,就算大秦皇帝手上有再多炸药,也不可能把三十万大军全杀了 只要大军没有全军覆没,他们就有可能活捉秦寂言。为了活捉秦寂言这个大秦皇帝,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秦寂言此行的目标,就是阻止北齐的兵马撤退,如果能让他们往树林里跑,也能分散北齐齐的兵力。是以,秦寂言只是冷漠的看着北齐士兵发送信号。而等到信号一发出去,秦寂言就出手了! 一根细小的树枝,从暗处射出来,正中对方的眉心。 没有意外,秦寂言是用这种方法告诉北齐人,他不惧北齐的援兵来捉他。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都中计了。”传信兵的死,让领兵的小头目,不得不多想。 而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当北齐士兵看到信号冲进树林后,连秦寂言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被炸飞了,而且不止一波!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进去,都没有找到人?还不断的发信号求救?”临时接手指挥大权的北齐将军卓闻临危受命,看到树林上方又一次燃起信号,不由得皱眉。 这是第几次了? 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难道他们派进去的人,全都有去无回? 五拨人冲进去,少说也是五千人,五千人进了树林,居然还需要救援?他们在树林里遇到了什么? “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大秦用投石机向我们投掷炸药,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秦寂言虽然只带了两万兵马,可却带来了大量的炸药。 有充足的兵器支持,大秦就算无法把北齐打退,也能守住城门,不让北齐越雷池一步。 “退,退兵!”大晚上的,又没有主帅指挥,他们就算有作战准备,也没办法在大秦的猛烈进攻下,占得优势。 与其拼得你死我活,伤亡惨重,不如先退一步,等他们缓过这个劲,再杀过去。 他们有三十万人,可不会怕大秦。 “是。”卓将军命令一下,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今晚发生太多事,他们的主帅和四大副帅同时遇刺,军心不稳,实在不适合战斗,退兵是最好的选择。 退兵的命令一下,中锋与后方留守的士兵,开始有序后退,而此时树林上方,又燃起求救信号。 “将军,,大秦的皇帝怎么办?我们是追还是不追?”副手小心翼翼的寻问道。 “追,派五千人进林,我就不信找不到人。”树林虽大,却不适合行军,五千人进去已是极限,再多树林也容不上,完全是浪费。 “是。”副手立刻去执行命令,亲自带着一队五千人马的精兵杀进树林。 任凭大秦的皇本事再高,他们也要把人捉到。只要捉到了人,北齐与大秦这一战就不用打了,他们赢定了! 1377背叛,不值得相信 北齐的士兵想在树林里捉到秦寂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因为秦寂言根本不在树林里。 把北齐士兵引进树林后,秦寂言就带着倪月去拦北齐大军,“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让北齐大军无法后退,朕留你一条命。” “当真?”落到秦寂言手里,倪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也做好了被秦寂言凌虐而死的准备,没想到秦寂言居然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死寂的眸子不由得亮了起来。 “朕是帝王。”还没有到长生岛,他暂时不会娶倪月的性命,他还需要倪月带路,把长生岛那些角角落落的地方挖出来。 他做事喜欢斩草除根,既然决定对长生门出手,自然要把长生门灭得干干净净,永世没有复起的可能,而倪月是颗很好用的棋子,就像长生门用倪月对付景炎一样。 对长生门来说,倪月是了解景炎的人,由她出手事半功倍。同样,对他来说,倪月是对了解长生门的人,用她同样能事半功倍。 “好,我……相信你。”倪月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她不想死,她在长生门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她只想好好活着,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为了活命背叛景炎。 景炎,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没有目的,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毁掉心中最后一丝温暖。 “哼……”秦寂言冷笑一声,眼神冰冷。 倪月落到他手中,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的要求我可以办到。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放我自由?我这个样子,怎么帮你办事?”秦寂言的剑仍旧缠在倪月的脖子上,倪月趁机提出要求,可秦寂言根本没有理会,“你不值得相信。” 一句话,把倪月即将要说出口的保证,全部打了回去。 是的,她不值得相信。在长生门的威迫下,她可以背叛待她如亲生妹妹的景炎,还有谁是她一定不会背叛的? 不保证归不保证,倪月还是尽力为自己争取一丝自由,“我这样,什么事都不方便做。” “长生门这次派出来的人并不少,朕相信有你的命令,他们可以做到。”他答应给倪月一个活命的机会,可并没有说放了倪月。 背对着秦寂言,倪看不到秦寂言的表情,可光听声音倪月也知道秦寂言对她有多厌恶,沉默片刻后,倪月一声不吭,放出一枚信号弹。 “咻……”一道紫光飞向天空,在半空炸开,光线连成一片,在空中浮出一个“生”字的图案。不过,只有一刹那,天空的光就消失了。 信号发出去,一刻钟后就有一队人马出现,见到倪月被秦寂言控制住,跪到一半便僵住了,“圣,圣女?”这是怎么一回事?圣女被人控制了,召集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嗯。”倪月冷冷的应了一声,高傲的神情就好像九天玄女,完全没有受制于人的局促与紧张。 高傲,清冷,这是倪月在长生门的形象,即使受制于秦寂言,她仍旧稳稳地保持住自己的形象与气度。 长生门的人见倪月高冷依旧,完全没有受制于人的退让,心下稍安,淡定的跪下,行完礼,便退在一旁等候倪月下令。 这是第一批,陆陆续续又有数批人前来,只半个时辰,就有上百人前来拜见倪月,可见长生门在北齐的势力有多大。 “人到齐了。”倪月这话是对秦寂言说的,只是为了告诉他,并非想要得到他的回答。说完后,倪月又对站在一侧的属下道:“你们要做的事,就是让北齐不能后退。” “圣女是要我们帮北齐攻打大秦?”倪月召来的人,并不知道挟持她的人是谁,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北齐要挟倪月出手。 “不!你们要做的,是让北齐无法后退,断他们的退路。”脖子一疼,倪月不得不收起心中的小九九,老实实将话说明白。 她承认,她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的,却没有想到属下人愚蠢如斯,当面问了出来。 “小人明白!”长生门的人终于明白了倪月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倪月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心想要问,可想到倪月被挟持了,又乖乖闭嘴了。 圣女下达这个命令,肯定与她被人挟持有关。 不过,他们相信圣女一定有办法脱困。 得了命令,长生门的人各自散去,用自己的办法执行倪月交待下来的命令。 长生门的人要的从来不是北齐,也不是大秦。对长生门来说,北齐的胜败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只要看最后的结果就好。 “事情已经办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人走后,倪月收起了一身的孤傲,冷漠的问秦寂言。 “可以!”秦寂言应得爽快,倪月心中一紧,心里莫名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下一秒倪月的预感成真了! “唰……”秦寂言解开缠在倪月脖子上的剑,却没有收回,而是朝倪月的双腿,挥了一剑,直接断了倪月的脚筋。 “啊……”倪月惨叫一声,趴倒在地,冷冰冰的脸痛到扭曲。 而这只是开始,断了倪月双腿的筋脉后,剑光又朝倪月的双手飞去。 “不……”倪月想要躲,可她避的快,秦寂言的动作更快。 “啊……”继脚筋被挑断后,倪月的手筋又被挑断,因秦寂言下手过重,伤及血脉,血汩汩而流。 “秦寂言,你不守信用!”倪月趴在地上,四肢无法动弹,痛苦的朝秦寂言吼道。 “你没死!”秦寂言收回剑,转身对手下道:“把人关起来,别死了。”没死,他就没有骗倪月。 “你……是小人!”倪朋趴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可秦寂言下手太狠了,就算倪月忍的了那个痛,身体也不争气。 “是。”站在远处,如同木桩子的精兵,收到命令咚咚咚的跑上前,简单的帮倪月止了血,便把人抬了起来。 倪月一脸苍白,咬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呼痛,眼睛如同死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秦寂言…… 秦寂言,别给她机会,一旦有机会,她定叫秦寂言生不如死! 1378服从,将熊熊一窝。 长生门的人,早已打入北齐大军内部各要害处,这一点就是北齐人自己也不知道。 而里面有人,事情就好办了。 之前暗风楼的杀手,把四大副将都杀了,可却没有把阿烈古乌将军杀手,阿烈古乌只是受了重伤。 长生门的人收到倪月的命令,第一想法就是利用阿烈古乌,阻止北齐大军后退。 于是,卓将军下达撤退不到半个时辰,阿烈古乌就醒了,得知卓将军下令撤退,大骂卓将军误国,下令不准大军往后退,说后退就会落入大秦的陷阱,中了大秦的奸计。 至于落入什么陷阱?中什么奸计?对不起!阿烈古乌将军来不及说,又晕了过去! 阿烈古乌是北齐军人心中的神,也是大军的主帅,他的命令没有人会反驳,也没有人会质疑。 他说大军会后退会落入大秦的陷阱,会中大秦的计,全军上下虽然没有一个人能想明白,大秦有什么陷阱,有什么奸计等着他们,但却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即使不能理解将领下达的命令,他们也会紧定的执行! 确定不能撤退的命令是阿烈古乌将军“亲口”说的后,后退的大军立刻改变路线。而临危受命的卓将军,因为阿烈古乌一句“姓卓的误国”,不仅没了指挥权,还被关了起来。 指军权,交到了另外一个人手里! 北齐三十万大军,人数众多,命令下达下去,并不可能第一时间,传到所有人耳朵里,于是…… 北齐的士兵自己都凌乱了。 一会撤退,一会不撤退,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时候,要是主事的将领够强势还好,至少能强势的稳定军心,可是…… 死了四五个人,才能混到主事的位置,他就是再有本事也就那样。 新换上来的主事者甚至不如卓将军,他的优势就是命好,是北齐一贵族的儿子,在军中地位不低,卓将军下去后,就轮到了他。 这位新任主事者,虽说能力一般般,可却十分崇拜阿烈古乌,对阿烈古乌的命令,他根本不会考虑合理性,坚决不打折扣的执行。 阿烈古乌说不准后退,他就坚决不允许大军后退,要求他们冲上前与大秦打,趁机攻破大秦的城门,直接入关。 可他不知道的,今晚一系列的混乱,搅得大军军心不稳,撤退一事也消了大军气士,这个时候让大军拼命冲,他们真得没有那股气! 北齐这段时间,能把大秦的士兵压得喘不过气,虽有兵力众多的原因,可那股气也很重要,没有那么股气,他们也无法在战场上勇猛无敌。 现在,他们那股气消失了,指军的将军又是一个草包,根本不懂战术,只会乱打一通,三十万大军如同一盘散沙,连七成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凤于谦的叔叔带兵主攻,原本看到北齐大军在后退,还以为秦寂言的计划失败了,却不想北齐大军退到一步居然又折回来了。 大秦的一干将领傻眼了,“北齐哪个将军在指挥作战,这是脑子被马屁股夹了吧?”朝令夕改也不是这样的。 一前一后两个命令截然相反,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凤小叔目光深沉的看着战场,“也许是没有办法,没有哪个蠢货转身就否决自己的命令。”否决自己的命令,就于否认自己的判断,承认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有错就改是好品质,但是…… 对一位将军来说,转身就否决自己的命令,只能说明他无能,他判断失误,他把人命当儿戏,也把军令当儿戏,在没有思考清楚,就胡乱下令,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将军。 “不管什么原因,北齐不会退兵就好。现在北齐一盘散沙,我们趁机好好出这口恶气,打北齐一个落花流水。”副手看北齐自己乱成一团,摸着下巴,笑得猥琐。 被北齐压着打了这么多天,机会总算来了。这个时候要不把北齐打趴下,都对不起自己! “嗯,今晚是最好的时间,圣上策无遗算,一切都在圣上的掌控中。”震惊过后,凤小叔不忘夸赞秦寂言。 说实话,他起先也不看好圣上的计划。圣上的计划没有错,可太理想化了,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实现,可是…… 圣上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在他们眼中无法实现的事,圣上都能实现。 不愧为是能当皇帝的人,处事的手法就是高明。 对秦寂言的计划,凤小叔再无一丝怀疑,也更加坚信,今晚的战况一定会如秦寂言所说的那样,他们大秦必胜! 凤小叔信心满满,战意高昂带着凤家将,冲锋在前。 “杀!”主帅的气势与勇猛,也会影响到普通士兵。看到冲锋在前的凤小叔,凤家将一个个都激动了,像是打了鸡血,整体气势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分。 敌弱则我强,敌强则我弱。北齐大军本就军心涣散,乱成一团,面对来势汹汹的凤家军,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要按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大军会选择撤退,暂避敌方的锋芒,可因为有阿烈古乌的命令在,根本没有人敢下达后退的命令,也没有人敢后退。 大家只能硬着头皮打,打不过怎么办?失了战斗的信心怎么办? 阿烈古乌将军说后退会落入大秦的陷阱,那就只能往两侧退了。琅儿山一侧是山,一侧是水。大家自是往山里跑,而且躲进山里,大秦想要杀进去也不容易。 主事的将军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实在打不过大秦,犹豫许久,终于下令往山里撤。 普通士兵,对上峰的命令只需要执行,不需要去思考对错,主事的将军一下令,大军就必朝山里走。 没有意外,他们遇到了埋伏,死伤惨重。 “撤撤撤,过江,渡江,我们渡江!”山里行不通,主事的将军就想过江,而正好军中也有船,可不等他们把船推入河,河面就燃起一道火的屏障,生生将他们的路睹死…… 1379处罚,杀进长生门 山中有埋伏;水面有大火;碍于军令他们也不能后退,只能正面与大秦打,可是…… 主事将军的指挥不当,一次又一次的惨败,严重打击到了北齐大军的自信心,正面交战死伤只会更惨重。 万般无奈下,北齐大军只能冒险往山里撤。 山里是中有埋伏,可就这么两天的事,大秦能在山上准备多少石头,能砸死多少人? 他们牺牲一部人,大军总能全身而退,只要保住了大军,他们就有再战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不冒险过河? 他们实在没有把握,在船只被烧毁后,他们在水里能活下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盘算一番后,北齐上下一至认为进山更安全,主事的将军迟疑了许久,最终在副手的说服下,下达了进山的命令。 至于捉拿秦寂言的事?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继续派兵去送死,去树林找一个不知躲哪里,也不知在哪不在的人。 北齐大军毫不犹豫,迅速退入山里。如北齐将领所预料的那样,大秦虽然在两侧安排的埋伏,可时间短暂,能做的有限。在牺牲数千人后,北齐的兵马顺利进入山里,避开了大秦的火力。 至此,事情,完全按照秦寂言预想的方向走。北齐兵败如山倒,躲在山里调养生息,短时间内了,或者说在阿烈古乌没有醒来前,在朝廷没有派一个有能力的人过来接手前,他们都不敢再对大秦出兵。 把北齐士兵逼进山里后,秦寂言没有继续发起进攻,大秦与北齐暂时处在休战期。 不是不想打,而是一场大战过后,双方损耗都极大。大秦虽然赢得很漂亮,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边城的大军暂时无力支撑一场大战,与其把边城的精兵强将耗死,不如缓一缓。 “一个月后,西北援军便会抵达。”到时候有足够的兵马,北齐根本不是大秦的对手。 “圣上英明。”这一刻,凤小叔终于明白,秦寂言为什么非要把北齐大军逼进山里。 凭大秦十五万人马,正面交锋就算能赢北齐,也会赢得很惨烈。与其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打法,打赢这场战争,不如拖长战线,等待援兵过来。 “这一战,我们打得太漂亮。圣上真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凤小叔夸了一句话,其他几位副将也纷纷送上自己的赞美。 虽说,这里面有讨好秦寂言的成份在,可他们也确实是出于真心的。 不管如何,这一战他们在秦寂言的指挥下,打得十分漂亮。 只可惜,任由他们夸得再真诚,秦寂言也没有反应,冷着脸坐在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武将大多脸皮稍薄,夸了半天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几位副将就不自在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消失了,一个个红着一张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隐有不安。 该不是他们说错话了吧? 可是,皇上也不像生气了? 好吧,他们没有本事从皇上那张死人脸,看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众副将吓得不敢吭声,凤小叔和凤于谦也拿不准秦寂言的意思,同样不敢吭声,大帐内静悄悄的,安静而诡异,一众副将也从尴尬到忐忑,从忐忑到惊慌,脸色发白,完全没有刚刚的喜悦。 就在几位副将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时,秦寂言终于开口,“朕要离开一段日子。”他是皇帝,要离开军营数个月,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与其私自离开,引得军心不稳,不如直接说,左右没人敢置疑他的决定。 “末将这就安排大军保护圣上。”凤小叔十分上道,一句多话都没有。 “嗯。”秦寂言要去砸场子,确实需要大军镇场子。 “末将请求随行。”凤于谦隐约猜到了秦寂言要去哪里,他之前就从长生门回来,对长生门的情况十分了解,也许能帮上忙。 秦寂言看了凤于谦一眼,略一迟疑,说了一个“准”字。 秦寂言提出离开,凤家叔侄果断领命,其他几位副将虽觉得不妥,可却不敢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认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来了,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秦寂言此行是要出海,除了带上凤小叔安排的一万凤家军外,还带上了之前去过长生门的水师。 不过,水师并不在边城与他们汇合,而是直接在江南汇合。 一个月后,大军抵达江南,与水师汇合,秦寂言带上倪月,再次踏上前往长生岛的路程。 只是,这一次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秦寂言是奔着灭了长生门去的,是以,一路上气氛凝重,颇有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上万的大军出动,自是瞒不了人,秦寂言刚带兵从江南离开,消息就传回京城了。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闹大,知道的人也不敢说。因为消息刚传出来,就被焦大人与封似锦联手按下了,朝中有不和谐的声音,也被两人暴力压下了。 为此,封似锦不惜违背家规,动用了封家的力量。 “我无法亲手为千城报仇,至少不能在皇上为她报仇时,拖皇上的后腿。”封似锦何等聪明之人,哪怕秦寂言什么也没有说,哪怕他查不到长生门的消息,可从秦寂言的举动,他就能大至推断出事情经过。 封老爷子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风声被压下去后,亲手抽了封似锦三十鞭,在祠堂跪三天三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感情上,他能理解自家孙子的行为,可理解并不表示赞同。 为一个女人,动用家族力量,封似锦可谓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要不处罚他,日后封家的家主个个都像他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就动用家族的力量,封家还能长存吗? 封似锦自然也知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他认罚,但是…… 他不后悔! 哪怕时光重来,他仍会这么这么做…… 1380真迹,没有利用价值更惨 这世间最惨的事,不是被人利用,而是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 当你落入敌人手里,又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你的生死就变得微不足道,这一点景炎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眼见着就要被长生门逼到死路,景炎知道他要不做一点什么,不让长生门看到他的价值,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对于死亡这件事,他并无恐惧,也没有舍不得,他只是不甘。 不甘心自己前半生的努力,全部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不甘心没有报复回去就死了;不甘心死在这个破岛上。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遗憾而死! 景炎知道,凭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在长生门的重重包围下脱困,被长生门杀死是早晚的事。为了活下去,为了让长生门不敢对他下杀手,他放了一个消息出去——长生门手中的《夷国志》是假的! 消息放出去,长生门不可能凭白就相信,但景炎手中有更确定的消息。 长生门手中的《夷国志》是由他命人仿造,伪造的时候必有制作者的个人手法与特点,还有他特意命人留下来的印记。 景炎是个聪明的人,他没有一次把消息全部放出去,而是一点一点,让长生门的人从怀疑到接受,再到相信他们手中的《夷国志》是假的。 “是假的!”长生门的人按景炎所说,将手中的《夷国志》仔细检查,发现真如景炎所说的那样,他们手中的《夷国志》是假的。 “怎么回事?大秦皇帝耍了我们?”圣后脸色大变,不复早先的目空一切与骄傲。 没有拿到火焰果,后山那些老怪物对她已是很不满,要让那群老怪物知道,她拿到的《夷国志》是假的,肯定不会让她再活着。 “应该不是,书是我们偷来的,大秦皇帝不可能耍我们,也许大秦皇帝也不知他手上的《夷国志》是假的。”当时,太上皇并没有把《夷国志》原著给长生门,只许他们抄录一份,可长生门的人哪里肯。 原著和抄录肯定是不一样的,指不定原著里面就暗藏了什么玄机。是以,在抄录一份后,长生门的人立刻动手仿制了一本假的,用他们自己仿制的《夷国志》,换了老皇帝手中的《夷国志》。 只是,让长生门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费尽心思夺来原著,却不想到头来仍旧落入旁人的算计。 “真的在哪?查!现在就给我去查!”圣后强忍着,才没有暴跳起来。 她必须尽快把真的《夷国志》找出来,不然那些老家伙知道她手上的《夷国志》是假的,她就死定了。 “是!”长生门的人哪敢多言,转身就派更多的人手去围捕景炎。 景炎能伪造出以假乱真的《夷国志》,就表明真迹在他手中,查寻真的《夷国志》,还得从景炎手上下手。 景炎本就被长生门逼到绝境,长生门再加派人手,景炎就更跑不掉了,要不是长生门要活口,景炎指不定早就死在长生岛了。 在长生门的全力围捕下,不到三天景炎就落到了长生门的手里。不过,有《夷国志》的事,长生门并没有杀景炎,只是把他关起来好生拷问,想要让景炎说出《夷国志》真迹在哪? 可景炎是什么人? 他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怎么可能轻易如长生门的意…… 1381柔情,可怕的男人 从大秦到长生岛最快也要三个月,加上送消息出去花的时间,秦寂言能在半年内赶到长生岛就已经算是仪义的,而景炎也不敢保证,秦寂言收到他的消息一定会来。 他和秦寂言的关系十分复杂,起初秦寂言还对他有几分歉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他已经把秦寂言所剩的不多的愧疚给耗尽了,实在不敢保证秦寂言一定会来救他。 要不是除了秦寂言外,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长生门抗衡,又与长生门有仇的人,他也不会写信给秦寂言。 写信给秦寂言,在气势上他就先弱了一层,要是秦寂言真把他救出去了,他还欠秦寂言一次救命之恩,以后他都不知自己要怎么面对秦寂言。 “倪月,好一个倪月,生生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一向洒脱的景炎,被长生门的人关了近半年,心里不免染上几分阴郁。 倪月的背叛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努力数十年攒下来的势力付之一炬不说,他的心也之受伤,以后……他怕是再也无法信任任何人了。 没有办法相信别人,无法交付信任,再无可以亲近的人,不是帝王却是孤家寡人,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件悲事。 “嘭……”石门被推开,一青衣女子手捧饭食,身姿轻盈的走了进来,柔柔的欠身,“景公子,该用膳了。” “多谢姑娘。”景炎淡淡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不见一丝阴霾与不满。 青衣女子将饭菜布好,并没有急着退出去,柔声道:“景公子,圣后让我转告你,能不能先把《夷国志》拿出来,你请放心,圣后必不会食言。” “君子重诺,我与圣后约定好,你们交出倪月,我便拿出真的《夷国志》,现在我连倪月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我怎么交?”即使是拒绝的话,景炎依旧说得柔情蜜意,就像是在调情一般,青衣女子的脸不由得红了。 “公子,圣后的耐心有限,您还是别……”青衣女子咬着唇,看着景炎,美丽的眼中是极尽力隐藏的爱意。 景炎俊美无双,气度不凡,谈吐不俗,即使是阶下囚仍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要他有心,任何女子都逃不出他的温柔陷阱。 “多谢姑娘提醒,我无意与圣后为敌,我会来长生岛是受了倪月的欺骗,如若不是倪月,我也不会……”同样没有把话说完,但景炎受伤的神情,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更多。 青衣女子为之不忍,出声安慰道:“景公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别看倪月一副孤傲冷清的样子,能从数千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长生门的圣女,她绝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我以为她是我妹妹,我从来没有防备她。”防备是有的,可因为末村的原因,因为先入为主的认定倪月是墨家遗孤,他对倪月比任何人都宽容。 而这份宽容,险些要了他的命。 “公子,你别难过,是倪月她辜负了你的信任,与你无关。”看到景炎眼眶微红,青衣女子忍不住出声安慰,然后稀里糊涂的被景炎请了出去,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等到她想起,人已经走出地牢,想要折回去找景炎,可想到景炎消瘦的身影、低落的情绪,青衣女子又是不忍。“罢了,我去给圣后说说吧,圣后定不会为难景公子。” 地牢里的景炎,在青衣女子走后,脸上的笑容倏的不见了,眉眼间的柔情被疲累取代,清明的眸子染上一层阴郁。 任谁被关上大半年,每日都要费心演戏,都会受不住,他到现在还没有被逼疯,已经算是心志坚定了。 “快六个月了,在月底之前秦寂言没有出现,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了,而我……”景炎暗自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圣后的急切,尤其是这一个月,圣后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要不是他提前服用了,由唐万斤的心头血炼制的防蛊丸,这会怕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青衣女子去复命,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为景炎说尽了好坏,不断的帮景炎表决心、表忠心。 以往,圣后看在《夷国志》的份上,多少还会忍一忍,可是…… 今天她忍不了! “啪……”圣后重重一拍扶手,怒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也办好,我留你何用?” “圣后饶命,圣后饶命。”青衣女子没有想到圣后会突然发怒,吓得瑟瑟发抖,心中那点小旖旎,被吓得荡然无存。 在长生门,情情爱爱是奢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长生门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不死。 “饶命?大秦的军队都快要到岛上了,你还没有让景炎交出《夷国志》,你让我怎么饶了你?”秦寂言是不是冲景炎来的,圣后不知道。但圣后可以肯定,秦寂言带着那么多兵马过来,绝不是为了拜访。 顾千城的死,她可没有忘记。 “圣后,你再给我三天,不,不,就一天的时间。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一定让景公子开口。”青衣女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的开口。 “一天?大半年都没有让景炎开口,一天?你能办到?”圣后明显不信。 景炎的嘴巴有多难打开,她算是见识到了。 用刑、用药、用计,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景炎说不开口就是不开口,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圣后也不会用温情的法子。 现到好了,温情的办法没有让景炎迷失,反倒是自己的人先迷失了,不断的为景炎开脱,说好话,比景炎的属下还要卖力。 “景炎公子他……他对我,对我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知道我的处境,一定会帮我的,一定会的。”青衣女子生怕圣后连一天的时间都不给她,忙不迭的保证。 “好,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后拿不到《夷国志》,你就不用来见我。”圣后沉默片刻,终于松口了。 这么多天都等了,她不介意再多等一天。 “多谢圣后,多谢圣后。”只有一天的时间,青衣女子不敢耽搁,拜谢过圣后,不顾自己狼狈,就跑去找景炎。 她相信,她是特别的…… 1382来了,没那么自恋 人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点自以为是,认为我对旁人好,旁人也会同样的回报你;同时,很多时候又会很自恋,旁人对你稍好一点,就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不可取代的。 可是,现实却残酷的让人颤栗。 青衣女子满怀信心的去找景炎,自以为凭她与景炎这些时日的相处,景炎就是不拿出《夷国志》,也会想办法帮她一把,却不想景炎在问清事情原委后,好脾气的把她请出去了,“很抱歉,我怕是帮不了姑娘了,姑娘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景,景公子,你,你说什么?”青衣姑娘愣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 她帮了景炎那么多次,景炎居然一次也不帮她? “很抱歉,我真得帮不了姑娘。”仍旧是温柔的语气,深情的凝视,可这一次青衣姑娘只觉得全身发寒。“景公子,我……”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就不能帮我一次吗? 可惜,青衣姑娘的哭诉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景炎的打断了,“我只是一个阶下囚,真的没有办法帮姑娘。” “你只要……” “我与圣后有约定,我不会率先违背承诺。”这就是景炎,无论如何都能给自己找到完美的解释。 “景公子,你好…狠的心。”青衣姑娘想到圣后的警告,泪如雨下。 她要说服不了景炎,就只有死路一天。 “我曾良善过,换来的就是今时今日的处境。”景炎扯了扯嘴角,笑得嘲讽。 有倪月的事在先,圣后凭什么认为,他还会相信长生门的女人? 简直天真到好笑。 “景公子……”青衣女子不死心,可景炎却不再理她,转过身,背对着她,摆明不想谈。 “景公子,你的心真狠。”青衣女子泪流满面,咬着唇,转身往外跑,一路跑到岛旁,在侍卫的注视下,纵身跃入大海。 青衣姑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景炎耳朵里,景炎听罢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又换了一个人给景炎送饭菜,新换的姑娘不像青衣姑娘那般温柔,也不会跟景炎说话,每天放下饭菜就走。 景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哪怕一天到晚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他脸上仍旧挂着笑,不急不躁,让人看着就安心。 这天,送饭的姑娘和往常一样,把饭菜送了过来。不过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背对着景炎在桌子旁边站了片刻才走。 人走后,景炎扬了扬眉,低头看着桌上和往常一样的菜色,略一思索,移开了碗盘,然后在盘子下面,发现一个用水写的“秦”字。 “秦?来了吗?”景炎眼眸微亮,可很快就暗淡下去,和往常一样用完膳后,就背过身,透着小小的窗口,看向外面的蓝天。 “终于要自由了。”景炎长长的吐了口气,可是……他这口气还没吐完,身后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不,没有把《夷国志》交出来,你永远不会自由。” “嘭……”牢门打开,圣后走了进来,“我就知道她打动不了你。一个倪月已让你狠狠跌了一跤,你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还是圣后了解我。”景炎笑得平和,完全没有见到仇敌的愤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知交好友呢。 “不,我不了解你了。我要了解你,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办法从你嘴里,问出《夷国志》的下落。”圣后很随意的坐下,同时也示意景炎坐下,“景炎,倪月在秦寂言手里,我现在没有办法把她交给你,你提别的条件可好?” “好呀,我妹妹姓墨,十五年前,不,应该是十七年了。十七年前被你们带到长生门,你能把她还给我吗?”景炎抬头看着圣后,眼中除了淡淡的伤怀外,什么也没有。 而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圣后可以肯定,景炎是恨长生门的,可景炎在面对他们时,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要不是想从景炎嘴里,问出《夷国志》的下落,圣后真得想杀了他。 这种可怕的敌人,不能留。 圣后眼神微变,怕景炎看出她动了杀心,别过脸道:“她死了!” “我知道,我把她的尸骨带回家也是一样的。”景炎语气淡淡,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人死了,要尸骨何用?”每年长生门不知死多少人,她去哪给景炎找一俱十七年前的尸骨。 “有没有用,是我的事,圣后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就好。”景炎双手交叠,身子微微后倒,哪怕脸上笑得再温柔,身体仍旧诚实的做出防备的姿态。 “办不到!”圣后十分光棍,“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秦寂言带大军围了长生岛,要我放了你。今天天黑之前不放人,就出兵攻打长生岛。” “哦?是吗?”景炎挑眉,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秦寂言攻不攻岛,救不救景炎,圣后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夷国志》。 “不,我只是清楚自己的价值,不会自恋的以为,秦寂言真是为救我而来。”秦寂言攻打长生岛是必然的,救他只是顺带,不过…… 这个情他仍旧记下! 秦寂言要不是为了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带兵来长生岛。 “看样子不需要我多说了。”圣后上下打量景炎一眼,说道:“我们的交易改成,你交出《夷国志》,我扶你登基如何?”至于秦寂言,既然他到了长生岛,就别想再回去。 没了顾千城那个活药人,秦寂言也是可以的,他也吃了冰魄草、黄金圣果和龙凤果,至于火焰果? 她总会再找到的,实在不行她拿到真的《夷国志》后,可以自己种! “这个……”景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一脸挣扎。 “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圣后一看就知道有戏,没有再逼景炎,留下这话就走了。 她相信,任何有野心的男人,都不会放过到手的机会…… 1383机会,直达圣地 秦寂言还未到长生岛,就派使者先行一步,去长生门放话,要长生门放了景炎,不然他们就不客气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秦寂言并不是真得为救景炎而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秦寂言只是要找一个理由,对长生门出兵罢了。 长生门从来就不怕秦寂言,圣后虽不是秦寂言的对手,不想与秦寂言正面交锋,可秦寂言真要打上门,她也不会怂。 “把人杀了,头颅割下来,送去给大秦皇帝!”圣后想都不想,就下令把来使杀了,至于此举会不会激怒秦寂言,圣后不管,也没有心情管。 上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秦寂言手里,令她在长生门威信大跌,她要不把秦寂言的气焰压下去,她如何驭下? “是。”因秦寂言之前大展雄风,长生门上下对秦寂言都十分忌惮,他们还以为圣后输在秦寂言手里,不敢再对秦寂言出手,没想到圣后压根不把秦寂言放在眼里。 长生门的人听到圣后的命令,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激动的。 他们长生门的人,何时那么憋屈过,大秦皇次屡次挑衅,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大秦那帮人还以为他们长生门是软骨头。 一共四人,长生门的人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可等他们出手时,却发现他们低估了大秦人,低估了大秦皇帝! 大秦来使只是四个普通人,可就是这四个普通人,却让长生门的人吃了大苦头,为此还牺牲了两个高手! 两个高手本以为杀四个普通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提刀就走进来,可不等他近身,就见一道火光闪过,硝烟味浮现,然后…… “想要杀我们?那就一起去死!”大秦来使喊了一声,就听到“轰”的一声,大秦四个来使同时点燃了身上的炸药,拉着长生门的人同归于尽。 炸药就绑在身上,爆炸后威力惊人,就是宫殿都被炸塌了一小块,更不用提尸体了。圣后想拿大秦来使的头颅去羞辱秦寂言,可最后只剩下一堆肉渣渣,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好,好,好,好一个大秦皇帝,传我的命令,出兵,迎战!”圣后气极,用力一拍桌子,生生把小拇指上的指甲折断了。 “是!”长生门的人迅速退下,调齐兵马,出海与秦寂言一战! 秦寂言一看长生门出兵了,就知道他派去的使者死了。 “厚待他们的家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圣上放下,末将已经记下了。”凤于谦语气平静,神情淡漠,并没有因四人的死而愤怒。 在战场上,每天都有上千、上万的人死去,他们虽不是死在战场上,可也是为这场战争而死,他们死得其所,他不需要愤怒。 “嗯,准备迎战!”秦寂言站在船头,看着渐渐逼近长生门军队,心情出奇的平静。 只要有他在,大秦与长生门一战是早晚要打的,早点开战,把事情了结了也好。 “得令。”凤于谦重重一抱拳,转身就朝主战船走去。 虽说秦寂言是皇帝,可与长生门作战的具体指挥者却是凤于谦。 术业有专攻,秦寂言知道自己虽然懂带兵打仗,可到底比不上打小就浸淫于兵法中的凤于谦。 凤于谦虽不擅长水战,也不曾在海上打过仗,可一通百通,兵法一道万变不离其中,他只要熟悉海上的情况,指挥海战也不是太难的事。 上次,从长生门回去后,他就知道大秦与长生门必有一战,特意找了熟悉海战的将军学了一段时间,而现在就是检验的时候了! 海上不比陆地,两军在短时间内不会近距离肉博,只会在各自的战船上,发起攻击,将对方的战船击沉。 长生门的战船自是不用说,比之大秦好太多了,同等炮火下,大秦的船会沉,可长生门的船顶多就是受损。 这一点秦寂言和凤于谦上次就知道,他们也想改进战船,可时间太紧,大秦的工艺也不够成熟,也许五年、十年后,大秦的战船能跟得长生门,但现在不行! 拼战船拼不人家,自然不能硬拼,只能智取。长生门的战船是坚固不错,可他们大秦也不是没有优点,他们大秦有火药,有经过工部的官员进一步改进,即使沾了水也能用的火药。 而且,谁说他们一定要跟长生门的人在海上打了,长生门不是有一个岛吗? 他们大可以登岛再打,在陆地上长生门可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凤于谦在前方,用水军拖住长生门的注意力,也拖住了长生门的兵力,而在后方,秦寂言则带着倪月,带上凤家军从另一条道,拐到长生岛去。 这就是秦寂言没有杀死倪月,反倒把倪月带来的原因。 倪月是一个聪明而又怕死的女人,秦寂言相信她能为了景炎背叛长生门,后面又为了活命背叛景炎,现在为了活命,倪月同样可以卖了长生门。 果不其然,秦寂言只是稍作威胁,倪月就答应配合他,带他从另一条路登岛,助他灭了长生门,而条件只是在景炎要杀她时,保她一次。 倪月的条件不算过分,秦寂言想也不想就应了。 他很清楚,一旦景炎知晓他手中的兵马被倪月焚杀而死,一定会恨不得将倪月抽筋扒皮,活剐了她,可那与他何干? 景炎自己无能,轻信倪月,落入倪月的算计,那是他蠢! 景炎要杀倪月他不阻止,只要景炎有那个本事,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杀倪月。要是没有那个本事,那景炎就忍着…… 有了秦寂言保证,倪月十分卖力,简单的处理好自己的伤后,就给秦寂言绘了一张地图,并且亲自带秦寂言前去。 “我们走的这条路,可以直达长生门的圣地。我去过一次圣地,里面住的全是长生门的老怪物,只要杀了他们,长生门就是一盘散沙。”那些老怪物操控她的一生,逼得她不得不舍弃心中唯一的温暖,她恨! 没有机会便罢,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她绝不放过那群老怪物…… 1384合作,简直是好笑 绕道从长生门圣地登陆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上万大军,动静不可能不大,长生门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当天下午,长生门的人就发现了异常,他们想要上前阻拦,却偏偏被凤于谦挡了道。 凤于谦也不跟他们硬拼,只是围着他们,堵住他们的路,根本不让他们接近大秦后方部队。 他们倒是起过从另一端,抢在大秦军队抵达圣地前接住他们,可圣地不是别的地方,他们根本不能去。 “该死,传消息给圣后,大秦兵马绕道去圣地了。”长生门的士兵不能接近圣地,只能把消息传给圣后,请圣后定夺。 “混账东西,他们怎么知道圣地在哪?”圣后怒不可遏,凤眼满满都是怒意。 圣地只有门中人知晓,圣后不认为内的人敢背叛长生门,说出圣地所在。 “是,是圣女,圣女在大秦皇帝手中。”长生门大部分人都知道圣地在哪,但他们只知道从岛上如何走,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水陆怎么走,大秦的兵马能绕道去圣地,必是有实权人物相告。 “倪月,又是她,她倒是……聪明!”最后两个字,圣后咬得极重,显然是十分不喜欢倪月的“聪明”。 “请圣后定夺!”禀报的人不敢多言,将头埋得低低的。 “去,让内门长老带兵前往圣地,誓死守护圣地。”圣后咬牙切齿的下令,双眼崩发出森冷的杀意。 她倒是不想管那些老怪物的死活,可他们要死了,她也活不长。 “是。”禀报的人转身离去,速度极快。 圣后左手撑着头,独自在殿中坐了片刻,猛地起身,大步朝圣地走去。 先发制人,她就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老怪物还能放过倪月。 穿过横跨两座岛的走道,圣后来到圣地,“拜见主上。” “何事?”五个老怪物闭着眼,身上绕着粗壮的肉灵芝触手,肉灵芝的触手就像是活的一样,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看上去恐怖至极。 “大秦皇帝带着大批兵马,即将抵达圣地。”圣后代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秦皇帝?你说的那个活药人?”老怪物们仍旧没有睁开眼,只是吧唧着嘴巴,一副馋了的样子。 “是,他曾服用过冰魄草、黄金圣果和龙凤果。”圣后不敢多话,老怪物们问什么,她就只能答什么。 “好好好,来得真好。”最前方的老怪物倏地睁开眼,混浊的眸子闪着精光,“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人拿下。” “是。”圣后心里憋屈的要死,她原本是来告状的,哪曾想这些老怪物压根不在乎谁把秦寂言带来的,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捉到秦寂言,只在乎长生丹能不能炼出来,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做到? 圣后憋屈的离开圣地,刚走进大殿,底下人就来报,“圣后,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圣后强压下心中的烦闷,维持着面上的威严。 “长老团,长老团的人背叛了!”汇报的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你说什么?”圣后脸上的表情,瞬间裂了。 长老团是长生门最强的力量,长老团背叛,那就意味着……没有人能挡住秦寂言。 “长老团的人,全部服了解蛊药,背叛了长生门。”虽然害怕,可汇报的人还是尽职的把事情说清楚。 “他们……”圣后踉跄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长老团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八人,可个个都是高手,手上也有一部分人手,他们的背叛不仅仅削弱了长生门的力量,还会搅乱人心。 “圣后,我们该怎么办?”长老团的人一背叛,他们想要阻挡大秦兵马登陆圣地,就得把大军调过来。 “传我的命令……调兵,前往圣地。”圣地,是严禁普通人踏入的,驻守在圣地外的也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人。 长老团由圣后掌控,圣女团则由倪月掌控。在长生门,倪月虽居于圣后之下,可手上也是有实权的,圣后要动倪月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是。”圣后有了决断,底下的人也就有了主心骨,至少不会因长老团的背叛而慌。 长生门的兵力不算多,全部加起来也就两万余人。前方已有五千人阻拦凤于谦,还要留近三千人留守,圣后能调动的兵马,不会超过五千,因为…… 长老团和圣女团手中都有兵马! 长老团手上有两千余人,长老团背叛了,他们手下那些受制于他们的兵马,自然也跟着背叛了。 还有圣女团,圣女团手中有一千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圣后相信倪月也会把圣女团策反。 如果是在平时,一千人并不算什么,但现在这一千人却显得相当重要。 长老团与圣女团同时背叛,长生门少了三千兵力和一干主力不说,大秦的实力却增加了。此消彼涨下,圣后要拿下大秦皇帝,恐怕更不容易了。 “倪月,好一个倪月!”细细一想,圣后突然发现,长老团与圣女团一背叛,别说拿下秦寂言,她能保住长生门都不错。 “我该怎么办?”圣后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我不能输,不能输给大秦皇帝,不能输给倪月。”输了,命就没了! “我能行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圣后闭目沉思,突然,圣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岛上还有一个人,是秦寂言的对手,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如同一阵风,圣后快步来到地牢,不等手下动手,直接轰开了牢门,“景炎,我们的交易变一变。” 幸亏景炎反应快,发现不动连忙退开,不然圣后这一击要打中他,就是不死也残。 “变?变成什么样?”圣后的情绪明显不对,景炎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可越是如此,景炎越是平静。 处境越是艰难,越是要冷静,不然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1385忠心,会很有意思 圣后此刻心中焦急,根本没有注意到景炎的异常,想也不想就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与大秦皇帝之间的恩怨。你我合作,打退大秦兵马,之后我放你离开,并助你登上皇位。” 她并不擅长领兵作战,也不是秦寂言的对手,如果长老团不背叛她还有信心,现在她真没有信心,可以打退秦寂言。 景炎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虽然与景炎合作也意味着风险,有可能被背叛,但她只要景炎对付秦寂言,景炎就是背叛也只有一个人,他带不走长生门的一兵一卒。 “合作?打退大秦兵马?我一个人哪有能力与你合作。”景炎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圣后居然来找他合作,简直是好笑。 “你一个人足已,你的武功我见识过,你与秦寂言不分伯仲。我只要你拿下秦寂言即可,他手上的兵马不需要你操心。”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秦寂言,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秦寂言为救我而来,我这个时候与你合作,你能信我吗?”景炎不认为圣后会愚蠢的想不到这个问题。 “不,你我都知秦寂言是为何而来。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他要有一点在乎你,不会一来就出兵。”圣后不傻,正因为不傻才会来找景炎合作。 夺位之仇,杀父之仇,灭门之仇。景炎与秦寂言之间的仇,可不比秦寂言与长生门之间的仇小。 “圣后果然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景炎不怎么真心的夸了一句,圣后自然没有往心里去,“如何,要不要合作?对了,倪月也在秦寂言手里,拿下秦寂言,倪月任由你处置。” “有那么一点让人心动,只是……我如何肯定,我拿下秦寂言后,你会放我离开?”景炎侧过头,双眼放空地看着小窗,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左手小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无需骗你,你的生死我还不看在眼里。”她忌惮秦寂言,并不表示她忌惮景炎。 她确实打不过秦寂言,也可能打不过景炎,可她忌惮秦寂言并不仅仅是他武功高,更多的是秦寂言手中的解蛊药。 秦寂言不死,长生门无法稳定,她的统治也无法稳固。 “就凭一句话,圣后就要我为你卖命?对不起,请恕我做不到。”景炎双手背在身后,拒绝的干脆。 “不是不合作,是条件不够?”在圣后敏锐的发现景炎话中的深意。 景炎笑而不语。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说太白了,就失了那股味道了。 “好办,你拿下秦寂言后,我许你带人走三天,三天后你把人交给我。”圣后果断做出让步。 “是一个好主意。”景炎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给圣后肯定的答复。 圣后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就在此时,牢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不多时就有一灰衣男子走进来,单膝跪下,“圣后,属下有要事禀报。”灰衣男子语气急切,明显是有大事,只是碍于景炎在,不好直说。 “说!”圣后却毫不避讳景炎。 她相信景炎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只要条件到了,景炎一定会同意出手。 有一个了解秦寂言的景炎在,圣后有五成的胜算。 “圣女团带兵背叛,大秦的兵马一路畅通无阻,即将抵达圣地。”圣地两道关卡,可守护的人全部倒戈,大秦兵马一路走来,连刀都没有举一下。 “好好好,好一个大秦皇帝!”早在预料中,圣后虽怒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倪月能帮秦寂言说服长老团背叛,又怎么可能控制不了圣女团。 圣后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景炎,“长生门的情况你看到了,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出手还是不出手。”出手,就有一条活路;不出手,就等着死吧。 “我要不出手,圣后会放过我吗?”景炎反问,没有一丝紧张与不安。 “不会。”圣后应得干脆。 “那就只能出手了,希望圣后信守承诺。”景炎双手作揖,“事成后,放我离去,助我夺位。” “放心,我对你的命和皇位都不感兴趣。”要不是景炎寻死的找上门,她压根就不知道景炎这么一个人。 此时,秦寂言在倪月的带领下,一路朝圣地走来,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圣地。 “陛下,事成之后你真得会放过我们?”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虽然已经投向秦寂言,可心底仍有不安,见离圣地越来越近,几个主事者硬着头皮上前寻问。 圣地虽由他们守护,可并不表示圣地只有他们的人,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守在圣地外围罢了,圣地里面的守卫,全是老怪物们的心腹,那些人和圣后一样,全部受制于老怪物,是怎么也不会背叛的。 “你们要愿意留下,朕必不会亏待你们。”虽然没有与这些人交手,可凭他们能守护圣地,秦寂言就知道这些人不简单。 “我们……”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人相视一眼,最后咬牙跪下道:“我们愿意追随圣上,只是我们手上那些人,他们……”身上的忠心蛊怎么办? 要是解了,那些人就不受他们控制;要是不解,大秦皇上能同意他们手上,有这么多亲信在吗? “你们的人,自然由你们管着。”秦寂言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长生门常年靠忠心蛊控制人,没了忠心蛊,长生门就是一盘散沙。这些人虽然个个都是好手,可要收拾他们也不是难事。 “多谢圣上,我等愿意誓死追随皇上,永不背叛。”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长松了口气。 他们常年呆在长生岛,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如果能得到大秦皇帝的庇护,无疑能安度余生。 “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秦寂言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指向不远处的圣地,“希望你们能让朕,看到你们的价值。”表忠心,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他需要看到实际的行动。 “我等定不让圣上失望。”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一个个热血沸腾。 他们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摆脱忠心蛊的控制。 “朕等着!”用长生门的人打长生门,这一战肯定会很有意思…… 1386背叛,就是这样的人 长生门一直活跃在大秦、北齐与西胡等地界,对大秦、北齐和西胡都十分了解,但是…… 对大秦、北齐和北齐来说,长生门仍旧是一个神秘所在,不管是大秦还是北齐,他们对长生门的了解都只是浮于表面,北齐和西胡甚至都不知道长生门的存在。 要说了解长生门,自然还是长生门自己人了解自己,秦寂言用长生门的人攻打长生门,无疑是事半功倍。 在长老团与圣女团的带领下,大秦的兵马不仅避开了长生门设的陷阱,还将这些陷阱全部拆除了。 “这些都是外围的布置,再往里我们就不知道了。”圣女团和长老团算是长生门的核心力量,但不是圣地最核心的力量。 圣地里面到底有什么,别说长老团与圣女团,就是时常出入圣地的圣后也不知。 “休整一晚,明天一早进攻。”秦寂言看着矗立在岛中央的圣地,眼神冰冷。 “我们不趁夜进攻吗?在海上我们并没有优势。”长老团的人诧异看了秦寂言一眼。 这一天,他们没命的赶路,不就是为了尽快攻入圣地,打圣后一个措手不及吗? “没有必要。”里面是什么情况,完全没有人知道,黑灯瞎话的闯进去,不是找死吗? 至于登岛? 长生门的圣地又是那么好登陆的。 “待到明天,圣后的兵马就到了。”到时候,他们想要冲进圣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嗯。”秦寂言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长老团的人还想要劝说,可刚张嘴就被秦寂言身旁的侍卫挡住了,“陛下自有决断,你只需要听命办事。” “属下明白。”长老团的人背脊一寒,忙不迭的低头,以示忠诚。 没了忠心蛊的钳制,他们都忘了如何做一名好手下了。 这要是在圣后面前,他们这会怕是死了。 最了解长生门的人,果然还是长生门的人。子夜时分,圣后就带着大军,开着战船,横挡在秦寂言的面前。 幽暗的海域,一瞬间灯火通明,战船上偌大的夜明珠,将海域照的如同白昼,也将站在船头的圣后与景炎照得清清楚楚。 “圣上,是景炎公子。”凤家军不认识圣后,可他们认识景炎,看到景炎站在长生门的船头,不由得眼皮一跳。 “嗯。”仍旧是轻轻应了一句,秦寂言根本没有把景炎放在眼里。 “圣上,景炎公子他……”这是要与长生门结盟吗? “不必管他。”凭景炎的本事与手段,根本不需要他们多做什么。 “是。”凤家军不是秦寂言,做不到像秦寂言一样不在乎,虽然嘴上应是,可看景炎的眼神还是充满仇视。 景炎站在长生门的船头,一看就不是阶下囚。 秦寂言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圣后的船队驶进。 双方相隔百米,停下!圣后的船单独上前,秦寂言也不惧,抬手示意手下上前。双方各前行五十余米,在中间停下。 “大秦皇帝,我们又见面了。”圣后率先开口,眼中隐有得意之色。 “寒毒的解药在哪?”秦寂言没心情与圣后寒暄,他来长生门的目标明确,除了为千城报仇外,就是为了拿龙宝的解药,至于救景炎?那不过是顺带的,以景炎以理由出兵,也不过是给景炎拉一点仇恨。 “除了火焰果,天下无药可解。”要是随便就能解的毒,她也不会下。她可是知道,秦寂言和顾千城身边有一个不死人。 “这样呀。”秦寂言没有再追问,只是高深莫测的看了圣后一眼。 “你什么意思?”圣后面色一凝,隐有不安。 “一个废人,朕养得起。”没有解药,他就只能把圣后带走,每月放一次血好了。 “想拿我当药人?天真!”圣后不屑的冷哼。 “是不是天真,打过就知道了。”秦寂言扭头看向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能看到站在甲板上,全副武将,随时准备战斗的长老团与圣女团。 他们此时,仍旧穿着长生门的战服,可他们却臣服于秦寂言,与长生门为敌。 “小人行径。”手下人的背叛,对圣后来说无疑是一件极打脸的事,秦寂言此时提起,无疑是把她的脸面踩在脚底。 “彼此,彼此。”秦寂言看了一眼景炎,是有所指。 “我和你不同,景炎是自愿为我办事。”圣后不甘示弱的说道。 景炎面色不变,脸上的笑容也不曾减淡半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圣后给了我想要的一切。” “哦……”秦寂言点头,不对景炎的行为做任何评价,也没有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景炎从来都不曾忠诚于他,景炎只忠于自己,无论景炎做什么,对他来说都不是背叛。 “大秦皇帝好气度。”圣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同样是被背叛,秦寂言像没事人一般,自己却没有沉住气,相比之下她就显得失了气度与胸襟。 秦寂言抬眸扫了圣后一眼,没有说话。景炎笑笑道:“与气度无关,皇上早就知道我的脾气,我就是这么一个人,皇上不会因我发怒。” “我差点忘了,你们可是死仇,为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秦皇帝确实没有必要生气。”圣后故意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意图加深秦寂言与景炎之间的仇恨。 可惜,不管是秦寂言还是景炎都没有接话,景炎别过脸,看向远方漆黑的海面,秦寂言更是直接,抬手示意手下的人撤回去。 问不到寒毒的解药,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开打就是。长生门就这么一点兵力,把圣后带来的这一批人杀光,等他们冲进圣地,就不需要担心被长生门前后夹击了。 “想走?景炎,拿下他!”圣后见秦寂言欲开战,直接对景炎下令,可是景炎却没有直接动,而是看了圣后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景炎,你什么意思?”圣后眉头紧皱,一脸不满。 “圣后,我们是合作,我不是你的属下,什么时候出手由我说了算,不是由你说了算。”景炎扫了一眼,已退到军队中央的秦寂言,笑得淡漠。 他会出手,但不是现在…… 1387险胜,早就有准备 秦寂言的后退,就意味着谈判破裂,同时也意味着战斗开始! 秦寂言一退,大秦的兵马就立刻上前,等圣后反应过来,大秦的兵马已上前十余米,生生死了先机。 “动手,除了大秦皇帝外,不留活口!”圣后冷冷的瞪得了景炎一眼,果断下令。 “一个不留。”秦寂言的命令晚一步下达,却比圣后更有力,更简洁。 “是!”凤家军与长老团、圣女团的人异口同声的应道,声音不大,气势却惊人。 “呜……”冲锋的号角声响起,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三千人,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面,面对昔日的同僚,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人没有一丝不忍。 这一战是他们投靠大秦的第一战,日后能不能得到重用,就要看这一战。这一战,他们只许胜不许败。 “杀,一个不留!”长老团的人冲锋在前,圣女团的人兵分两路,从两侧围剿,凤家军紧随其后,为他们增添助力,同时亦帮他们接手战利品——长生门的战船。 “轰……”两艘同样巨大无比、坚固无比的战船撞在一起,海面被掀起一层巨浪,周围的小船受其影响,险些翻了船,而它们却丝毫无损,只是被撞得后退近百米。 长老团与圣女团的士兵,所用的战船并不是大秦的战船,而是长生门的战船。其牢固程度与圣后带来的战船不相上下,所以这一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该死!”作为长生门最高统治者,圣后很清楚长生门的战船有多么坚固,有多么难攻克。 为了改进战船,长生门每年都会把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长老团与圣女团的战船,又是整个长生门中最好的,可是…… 圣后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她造出来的战船,会将炮火对向她。 “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他们的战船。”长生门对上大秦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熟悉水战,他们的战船坚固,没有这个优势,胜负难定。 “扑通,扑通……”一群身着鱼皮服的士兵,跳入水中,沉入水底,朝长老团与圣女团的战船游去。 “不好,他们下水了。快,拦住他们。”都是一家人,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人,哪里不知圣后的招术。 圣后一出招,他们就知道怎么接招了。 “扑通,扑通……”同样是一群身着鱼皮服的士兵,一个个跃入水底,准备拦截长生门的人,不让他们接近大秦的战船。 “不好,水底有人,我们的船危险了。”长生门的人入水没有多久,又浮了出来,对着圣后所在的方向大喊。 “我们的船……要被砸穿了,快,快……”一连好几个人,发现水底的情况不对,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提醒圣后。 “好,好,好。不愧为是我教出来的人,居然把这招用在自己人身上。”而且还做得比她更早。 她终于明白,秦寂言为何不靠岸,而是在海面上等她了。 “杀死他们!”圣后再次下令,让更多的鱼人入海,阻止秦寂言的人毁掉长生门的战船。 “命工匠过来,随时准备修补战船。”除了阻止大秦的人破坏战船外,圣后也采取了应对措施。 长生门有最好的工匠,只要损伤不大,战船就不会轻易沉下去。 “是。”长生门的人得令,立刻驾着小船回去,可他的船还没有划动,一支利箭就穿过夜空,朝他射来。 “噗……”一箭正中眉心,而射箭的人赫然是大秦皇帝——秦寂言! “看样子,到我出手了。”这一次,不需要圣后多说,景炎就举剑,跳上小船,朝大秦的战船逼近。 “击沉那艘船!”秦寂言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士们得令,立刻更改航线,撞向景炎的船。 “嘭……”小船在两艘大船的夹击下,撞得粉碎,景炎则先一步跃起,跳至半空,然后借力举剑冲向秦寂言。 秦寂言随手将弓箭丢给属下,举剑迎了上去,“景炎,你让朕很失望!”在他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景炎都不会与长生门的人合作,无论是真心还是被逼。 “圣上早该明白,我就是这样的人。”景炎手中的剑,毫不客气的直击秦寂言的面门,快如闪电,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剑就到秦寂言面前了。 可是,他快秦寂言更快,闪电间,秦寂言不仅避开了这一招,更是反手一剑,将景炎逼退,景炎只得后退,改攻击为防守。 “剑不顺手,可惜我的剑不在了。”一番交锋下来,景炎并没有占到一点好处,当然秦寂言也没能伤到景炎,两人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长生门与大秦之间的战斗也是如此,即使大秦有长老团与圣女团加入,可一时间也无法攻克长生门的防守,无法前进半步。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海底响起。 “轰……”爆炸声响起,巨大的水花从水底往上翻滚,白色的浪花将长生门的战船包裹,水柱倾倒在战船上,溅起一层层白色的水雾,将长生门的战船与大秦的战船生生隔开了。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被浪花翻滚的声音淹没,呼救声同样传不出去,处在爆炸中心的战船虽没有被轰成碎片,却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船身进水,船体在浪花的冲击下不稳的摇晃,船上的人根本站不住。 “发生了什么事?”圣后脸色大变,被巨大的水流逼得后退数步。 “炸药,水底的是炸药。大秦的潜入水底不是凿船,是在装炸药。”沉入水底的鱼人,大多都被炸死,只有少数几人幸免于难。 “该死的,大秦的炸药什么时候能在水底用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消息,她居然一点也不知,简直是该死。 “小人,小人也不知。圣后,我们的船被炸毁了两艘,我们该怎么办?”船炸毁,船上的人全部落水,能活下多少人,得靠天意。 “好,好一个大秦皇帝!去……把那三艘刚装好的战船开来了,我要他们有来无回。”首战惨败,圣后已经失了理智,不惜一切也要打败秦寂言。 可是,秦寂言会给她调兵的机会吗? 1388撤退,拼不过 秦寂言此次出兵,是为了灭长生门,眼见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会给圣后喘息的空间? “杀!一个不留!”即使是在与景炎对打,秦寂言仍旧能统揽全局,随时下令,可见他根本没有用全力。 “你这是对对手的污辱。”景炎脸上的笑一凝,剑势越发的凌厉,越发的迫人,大有不杀死秦寂言绝不罢手的架势。 “你不是朕的对手。”至少在长生门景炎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景炎与长生门合作,秦寂言也愿意相信他一次。 “没把我对手吗?是太小看我,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两剑相交,火光闪现,景炎趁机上前,逼得秦寂言后退。 “都不是。对了,有一事朕忘了告诉你。”秦寂言后退数步,脚步轻盈,完全不像是被景炎逼退,而像是自己在后退。 “什么事?”景炎眼皮一跳,隐有不好的预感。 “朕忘了告诉你,你在北齐的十五万兵马全死了!”秦寂言恶劣的看着景炎,冰冷的眸子盈满嘲讽。 “你说什么?”景炎脸色一白,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你清楚你没有听错,朕也不会骗你。”所以,他说的就是事实。 “谁下的手?倪月?”景炎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眶泛红,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秦寂言,等待秦寂言的答案。 “嗯,联合北齐一起。朕收到消息时,他们已全部被焚烧而死,整座城全是焦尸。”即使没有亲眼所见,秦寂言也能想像出当时的惨状。 十五万俱焦尸,可以把整座城堆满。 “被,活……活……烧死?”景炎断断续续的开口,眼珠从眼角滑落,“十五万人,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 “嗯。”秦寂言轻轻点头,在景炎失神之际,秦寂言抬脚一踢,将人踢飞了出去。 “啪……”景炎毫无防备,在半空翻了一圈,摔落在甲板上。 这一摔力道不轻,景炎在地上趴了许久才缓过神,抬头,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秦寂言,你趁人之危!” “朕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寂言收起剑,对身旁的侍卫道:“把人拿下。” “是。”侍卫上前,可不等他们动手,景炎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一脸高傲,“想要捉住我,凭他们还不够格。” “哗……”景炎凌空跃起,手中的剑猛地挥出,强大的剑气逼得侍卫连连后退,而他则趁此机会转身跳到水中的小船上。 “快追。”侍卫刚追了两步,就被秦寂言拦下了,“不必!”他是故意让景炎走的。 景炎与他有仇不假,可他与长生门之间的仇也不小,十五万大军的死,必能让景炎更恨长生门。秦寂言相信,在关键时刻景炎必会给长生门致命一击。 景炎的落败拉开了长生门战败的序幕,随着景炎的败退,长生门的防线很快就被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攻破了。 “干得漂亮!”凤家军在后方,将双方交战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打从心底佩服长老团那些人。 这一战,要是他们打,别说赢了,能不输就是好的。 “乘胜追击,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需要秦寂言多言,底下的人就知道怎么办了。 “拦住圣后,别让她去调兵来。” 海面再起云涌,大秦的战船一字散开,从四面八方包围长生门的人,同时亦趁机登岛。 对凤家军来说,在海上作战是一种折磨,他们并不擅长海战,即使训练了好几个月,可他们也只能做到在船上站稳,真要打起来几乎没有优势。 可是,登岛了就不一样,只要上了岛,双脚踏在陆地上,他们就是王者。 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也知道这一点,他们誓死冲锋在前,为凤家军开路,“海面上的战争你不要管,你们冲上岛。” 长生门的兵力就只有这么多,圣后还要在岛上留人,能调派来的兵马有限,他们就是打不过,也能拖住对方。 “冲!”凤家军可不会客气,他们也不会管长老团的人做不到做得到,现在登岛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绝不会放过。 一晚上打起来,全他娘的在海上打,他们只能在后方帮点小忙,根本打不尽兴。 凤家军如同狂风暴雨,开着战船猛地往前冲,长生门的人要拦,长老团和圣女团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前,为凤家军护航。 双方虽是第一次合作,可却十分默契,明明事先并没有沟通过,可真正开打的时候,他们却能清楚的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助力。 “有意思。”明明之前还是对手,可这会却是合作无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合作了许多次。 “果然,优秀的军队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凤家军还是长老团、圣女团,无疑都是优秀的军队,他们的合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在凤家军与长老团的联手下,大秦的战船势如破竹,直冲圣地边缘,眼见着就要登上岛了,可就在此时三艘形状怪异的战船,从另一端驶过来。 那三艘战船似鱼又似龙,比大秦最大的战船还要大上数倍。除了大之外,它的速度还很快,完全不受巨大的外形影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来到眼前。 “不好,圣后出动了天鱼战船,我们不是天鱼战船的对手,我们必须尽快登岛,要不然就得撤退。”天鱼战船是长生门的工匠历时数十年的心血,还未成功,圣后这个时候推出来,可见是急了。 “圣上,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长老团的人快速的解释了天鱼战船的来历,急切的寻问秦寂言。 “天鱼战船?”秦寂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就快逼近战斗圈的巨船,沉默片刻后,果断下令,“撤退!” 能让长老团如此惧怕,天鱼战船必不简单,如果无法毁掉这三艘天鱼战船,他们就是登上圣地,毁了圣地也无法全身而退。 “是。”长老团的人听到这话,长松了口气。 凤家军不擅海战,如果秦寂言不同意撤退,那么最后对上天鱼战船的必是他们,死的自然也是他们…… 1389主攻,反其道而行之 大的秦军队撤退了,可这并不表示战斗结束,也不表示秦寂言会就此罢手。 “圣后,大秦的军队撤退只是暂时的,只要让大秦皇帝寻到克制天鱼战船的办法,他们必定还会再战。”大秦的军队撤退了,可圣后却不敢离开,与一干心腹共同留在战船上,坚守阵地。 “嗯,我们不能一直等他们打上来,你去看看东面海域的战况如何?尽快结束那里的战斗,把火力集中起来。”长生门人手不够,兵力分散对他们极不利,要是能结束东面海域的战斗,把火力集中在圣地,就算秦寂言手上有长老团与圣女团的人,也别想攻破长生门的防线。 “那姓凤的将军十分狡猾,我们一进他就退,根本没有办法打。”不需要去查,长生门的人就知道东面海域的情况。 大秦在东面海域发起进攻,并不是作为主力攻击,而是为了分散长生门的兵力。 有倪月在手,大秦对长生门的情况了若指掌,一系列的应战计划,都是针对长生门的弱点。 “大秦皇帝实在狡猾,既然东面海域不是主力战场,便抽调一半的人过来。”圣后对自己的人有信心,只有一半的兵力也能应付大秦的进攻。 “是。”对此,长生门的人没有异议,他们和圣后一样自信。 事情说到一半,一灰衣仆人进来,低声道:“圣后,景炎公子有要事求见。” “景炎?让他进来。”对景炎,圣后已没有之前的客气。 她原本以为景炎是能牵制秦寂言,结果一交手,景炎就被秦寂言打得落花流水,一点用处也没有。 “圣后,我们先行退下?”其他人见状,小心翼翼的寻问道。 “下去,盯紧大秦的情况,一有异动立刻禀报。”圣后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 多少年了,长生门都不曾受到过攻击,面对大秦的强势袭击,圣后着实是疲于应付。 船舱内的人立刻走空,景炎进来时,与灰衣仆人错身而过。景炎目不斜视,走到中间,朝正中央的圣后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圣后,我自请为先锋,请给我一只三千人的军队,我定帮你撕开大秦的防御线。” “好大的口气,我凭什么相信你?”对景炎,圣后最初是期待的,可景炎与秦寂言一战,却狠狠打了圣后的脸。 景炎是她推举的人,是她用的人,景炎的惨败也是她的失败,她败在用人不当。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赢了,圣后你也得利,不是吗?”景炎没有自夸,也没有保证,他只点破双方最直接的利益。 “你要败了,我损失惨重。”景炎已经输了一次,她还不计前嫌的重用他,要是打胜了还好,失败了,她还有威严吗? 而且,之前景炎只有一个人。输了,她折面子却不损长生门的实力。要是给了景炎兵马,景炎输了或者背叛了,就不是折面子的问题了。 别说景炎不会背叛,连有长老团和圣女团的人都能背叛,没有服忠心蛊的景炎,能给她多少忠诚?她和景炎之间,只有合作与利用,从来不曾存在忠诚与信任。 “圣后,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与其彼此僵持不下,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而且,这一战拖得越久对圣后你越不利,毕竟我们都不敢肯定,大秦后续还有没有援军到?”才华横溢的景炎,要说服一个人,能找出千百条理由,只要他愿意。 “没有长老团和圣女团的背叛,没有倪月的背叛,大秦有再多兵马,长生门都不会惧。可现在不一样,秦寂言手中不仅有一个对长生门了若指掌的倪月,还有长老团与圣女团的帮助,如果再有十几万大军过来,长生门早晚会被夷为平地。”为了让圣后尽快做出决定,景炎不介意把危险放大。 “圣后应该查过我,当年我能带着十五万兵马,从秦寂言手中安全脱身,可见我在领兵方面是有天赋的。也许单打独斗我不是秦寂言的对手,可我们为什么要与秦寂言单打独斗?我与秦寂言的实力不分伯仲,如果圣后能派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定能活捉秦寂言。” 景炎很清楚,什么叫过犹不及,什么叫点到即止。 “圣后,还请你仔细考虑我的建议。”景炎微微欠身,不等圣后多言便退了下去,十分体贴的把空间留给圣后。 看着景炎从容优雅的离去,圣后冷哼一声:她还没有蠢死,所以她不可能会给景炎兵马。要是景炎有本事单枪匹马的闯到大秦的战船,她必会助景炎一臂之力。 圣后完全没有把景炎的建议放在心上,转头就召集心腹议事,商量主动出击的事。 同时秦寂言也召集手下议事,不过圣后是真得议事,秦寂言则是直接下令,“李长老,你立刻带兵去东面海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朕要你灭了长生门在东面海域的兵马。” “是。”李长老是长老团的大长老,也是打仗的好手,不需要秦寂言多言,就明白了秦寂言的用意。 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出其不意,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圣后认为圣地这块才是大秦的主攻地之地,大秦就调转炮火,直指东面海域。 当天夜晚,李长老就带着手下的两千人和三千凤家军,趁着夜色前往东面海域。等到圣后发现时,圣后从东面海域抽调的兵马,离圣地只有数十里,就是折回去也来不及了。 “好,好一个秦寂言,好一个大秦,我记下了!”被秦寂言摆了一道,圣后气得不行。 “圣后,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让兵马返回去救援,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圣后略一默,皱眉道:“按原计划进行,天亮就出兵。”调走了两千主力,圣后就不信秦寂言还有一战之力。 “是。”心腹得令,转身下去安排。 没有意外,今夜谁都别想睡,不管是大秦的军队还是长生门的人,在战斗结束前,他们都不可能安然入睡…… 1390秘密,留一手 晨光微熹,太阳还未从海平线上升起,冲锋的号角就吹响了! “圣上,长生门出兵了,兵力比昨天多出一倍有余。”凤家军的将领,一脸急切的说道,眼中是掩饰不了紧张与担忧。 长老团的人不在,他们根本不是长生门的对手,更不用提长生门出动了天鱼战船。 天鱼战船的速度奇快无比,一旦开打,他们就是跑也跑不掉。 “命众人尽力迎战,只需要撑一个时辰即可。”秦寂言坐在船舱内,扭头看向窗外。 海上的日出很美,可惜他们却无心欣赏。 “有天鱼战船在,我们恐怕连一个时辰也撑不住。”凤家军的将领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要承认自己无能需要勇气。如果有长老团的人与战船在,他们也许能撑一个时辰。 “天鱼战船有一个弱点,它体型太大,十分笨拙,根本不利于转弯。朕相信,抓住这个弱点,你们绝对能撑一个时辰。”天鱼战船无疑是海上的霸主,可前提是它不是一个研制品,而是最终成品。 长生门现在用的天鱼战船并不是最终成品,它还处在研制阶段,还不够完美,要不是圣后强制征用,它根本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半成品的天鱼战船,在火力、安全和速度上都没有问题,可它的灵活度却是致命的硬伤。此时出现在海上的天鱼战船根本没有鱼的灵活,它就像是一只螃蟹,只能横行。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秦寂言观察得出,而是从倪月嘴里撬出口来的。 倪月那人真得让人无法喜欢,心思太重,没有安全感,做什么事者要留一手,她无法全心信任别人,当然也换不到旁人的全副信任。 秦寂言从来不相信倪月,哪怕这一次长生门之行,倪月立下了汗马功劳,秦寂言也不相信她。 是以,当天鱼战船一出现,秦寂言就下令退兵,然后派人去拷问倪月。 他相信,一定从倪月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只要用对了方法。 这不,他就从倪月嘴里,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天鱼战船不仅灵活度不够,还有一个致命点,那就是它完全由船底的机关控制,只要毁掉机关,天鱼战船就是一块废铁。 当然,这在长生门的人眼里并不是缺点,相反这是一个极大的优点。长生门兵力不够,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人员浪费,长生门的工匠费了数十年心血,才研制出不需要人力就能运行的战船。 想想看,对手需要几千上百人,才能让战船正常运行,长生门的战船只要一人就能掌控,就能让战船发挥最大的火力,真正要交起手来,在海上还有人是长生门的对手吗? 只是,这是天鱼战船最大的优势,也是它最致命的危机,只有机关控制的战船,就如同只有一层防御,只要破了这层防御,它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也许,再给长生门的工匠几年,甚至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们能优化天鱼战船,让它可以在机关被破坏后由水军控制,可是……秦寂言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秦寂言下达全力迎战的命令后,换上一身鱼皮服,手上拿着一把长枪,混在普通的士兵里。 “圣上这是要做什么?”凤家将的将领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就发现秦寂言的身影不见了。 “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将领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 不过,茫然也只是刹那,当战船切动,当长生门的大军逼近,将领脸上的茫然立刻被精明与凶狠取代! 皇上说了,他们要撑一个时辰,就是死也得撑到一个时辰! “避开天鱼战船,往左拐,拐到左边的水域。”将领想到秦寂言的交待,下令全军往左侧的小水域前行。 他们所处的水域离圣地不到百里,没有天鱼战船阻挡,他们怕是早已登岛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天鱼战船的攻击下,坚持一个时辰。 为了避开天鱼战船,将领下令让战船绕岛环行,尽量往礁石丛中走。 大秦的战船小,虽然不经撞可胜在灵活,在石头缝里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天鱼战船却不行。 天鱼战船太大,灵活度又差,每一次调转船身,对它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为了保证天鱼战船的顺利前行,护行的小战船都必须离得远远的,以免被天鱼战船给撞翻了。 而这就给了秦寂言机会! 天鱼战船调转船头时,四周护卫的战船都离得远远,五百米内没有第二艘船,而秦寂言就在此时纵身一跃,踏着水面,飞奔至天鱼战船。 “大秦皇帝这是在干什么?”圣后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虽然秦寂言换上了鱼人服,虽然只是一道残影,可圣后还是认出来了。或者说,在圣后眼中,也只有秦寂言有那个本事,能无视两船之间的距离,凭轻功跃上天鱼战船。 “不好,大秦皇帝不会是知道天鱼战船的弱点了吧?”圣后的心腹,大胆猜测。 天鱼战船不需要太多人掌控,自身攻击、防御力又强,圣后只在船上放了一千余人。一千人看着很多,可却拦不住大秦的皇帝。 “不可能,此事只有我知道。”战船是长生门的根本,圣后对战船研制十分重视,在战船没有成功推出来前,一切都是保密的,除了制造战船的匠人外,也只有圣后和她的心腹,才知道天鱼战船的情况。 “圣女不受忠心蛊控制,她要有心也不是不能打听。”圣后的心腹小声的提醒道。 他们这些人,受制于忠心蛊,不能泄露任何与长生门有关的事,但倪月却不受限。 为了让圣后相信,心腹又道:“如果不是发现了天鱼战船的问题,大秦皇帝不会冒险登船。” “倪月,该死的女人。早该杀了她!”圣后脸色大变,紧紧握住拳头,狠狠的吸了口气,才压下杀人冲动,“派人上船,拿下大秦皇帝!” 当然,圣后并不认为秦寂言发现了天鱼战船的秘密,跃上了天鱼战船,她就输了。秦寂言此刻孤身一人在天鱼战船上,她就不信,她拿不下秦寂言! 1391激励,为自己而战 天鱼战船上有一千士兵,可这点人对上秦寂言根本不够看。 当初,在凰园,在秋离的设计下,他一个人可是战了三天三夜,把秋离带去的高手全部斩杀。 面对长生门高手的车轮战,秦寂言都不惧,他还会怕区区一千普通的士兵? “啪……”秦寂言从高处落下,稳稳地站在甲板上,面对举刀冲来的士兵,秦寂言没有停顿,一落下便举剑往前冲,凡是阻拦的他的人,全部一剑扫过。 “你们……快拦住他,别让他接近战船。”圣后不敢确定,秦寂言是不是知道了天鱼战船的秘密,保守起见,圣后并不敢多言,只是让将士们拦下秦寂言,可秦寂言不是他们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一千人几乎全部在甲板上,全部挡在秦寂言面前,可就是这样他们仍旧无法阻挡秦寂言的脚步,只能勉强拖住他的脚步,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直接冲到船底。 “来人,围在天鱼战船,绝不能让大秦皇帝跑了。”圣后见一千人拦不住秦寂言多久,立刻下令,命战船围过去。 天鱼战船四周就有许多护卫的小战船,听到命令齐齐调整方向,放弃追逐大秦的兵马,而是驶向天鱼战船。 和攻打大秦的兵马相比,自然是保住天鱼战船,拿下秦寂言更有价值。 “我们也过去。”圣后下令,命指挥的战船向天鱼战船靠近,心腹想要提醒一句,可看到圣后眯眼,一脸凶狠的盯着秦寂言,只能默默的闭嘴。 他们圣后,不能能听人劝的人。 一瞬间,长生门大部分的火力,都集中朝秦寂言奔去,凤家军身上的压力顿减,有圣女团的协助下,凤家军成功避开了另一艘天鱼战船的攻击。 “我们仔细些,别拖了皇上的后腿。”皇上以身犯险,为他们引开了兵力,他们要是还撑不过一个时辰,那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将军,我们要去救皇上吗?”凤家军看到秦寂言被长生门的人层层包围,心有不安。 要是皇上落到长生门的手里,这一战他们就是打胜了也没用。 “不必,皇上自有盘算。”将领想了一下,摇头否绝。 别说他们没有能耐攻破长生门的防御,杀到天鱼战船上,就算有能力这个时候也不能上去。 他们的出现,说不定不仅帮不上皇上的忙,还会给皇上增添负担。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圣女团的人一直很沉默,之前长老团在,她们一直都在旁边配合长老团的人,现在长老团的人不在,她们便听从凤家军的调遣。 “你们继续牵制天鱼战船,别让它追上我们,更别让它有机会折回去。”和长老团的人相比,凤家军并不怎么相信圣女团,对圣女团的防备也更深。 没办法,谁叫倪月就是圣女团的最高掌控者,当时圣女团会背叛长生门,也是因为倪月下得令。 虽说,圣女团几个头目身上的忠心蛊都解了,倪月无法再控制她们,可天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 万一圣女团里面有对倪月忠心耿耿的人,筹划营救倪月,他们就麻烦了。 除此之外,凤家军不让圣女团,接近主战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圣女团的士兵全是女人,在看不到一个母的生物的军营里,她们的出现很容易引人犯罪。 为了不让军中发生骚乱,为了杜绝强抢女兵的事发生,凤家军一直把圣女团隔绝在外,不让她们靠近主战船。 圣女团的人似乎也知道凤家军对她们的防备,平时只要没事,她们绝不会靠近主战船,更不会寻问倪月的消息,她们守在自己的战船上,严格执行每一个计划。 圣女团的配合让凤家军暗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圣女团的人撂摊子不干。 此次对战,长老团不在,凤家军就让圣女团打头阵,牵制长生门的战船。 打头阵还有别一个说法,那就是赶死队。冲锋在前死伤必然会更重,凤家军已经做好圣女团会讨价还价的准备,却不想圣女团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得令后,严格执行,态度之严谨,就是一干大男人也比不上。 “这群小娘们,一个个看着冷冰冰,打起仗来却是火辣得很,真是够味。”就算将领严格杜绝圣女团与凤家军接触,可军中那些饿狼,还是盯上了圣女团的姑娘。 没有办法,在母猪也寒貂蝉的军中,突然看到一排姑娘,那群饿狼怎么可能不心驰神往,内心怎么可能不荡漾。 “乱想什么,她们可是被中了忠心蛊的人,不是你能打主意的。”圣女团和长老团的人,除了几个主事者外,其他人身上的忠心蛊只是被压制,并没有被解开。 这样的人,就算皇上能容许她们存在,容许她们活在大秦,也不会容许军中将士或者朝中官员取她们为妻。 她们身上的忠心蛊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注定她们无法忠于大秦,无法忠于圣上,只能听人摆布。 这样的人,皇上容许他们在大秦生活已是法外开恩,再多就不要想了。 “我这不就是想想嘛,自从出海后,连个母的都看不到,现在有这么多姑娘在面前,我们不能碰就算了,还不准我们看看。”小兵砸巴嘴,一脸遗的收回眼神。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同僚面前说说,在将领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仔细些,要是让将军看到,你就惨了。”同僚好心提醒了一句,提着长枪走到前方,去支援前方的同伴。 “唉……”小兵不舍收回眼神,打起精神投入到战斗中。 将军说了,长生门多的是宝贝,这一仗打完,他们回去后就算不能封官,可金银的赏赐绝不会少。到时候,拿着圣上的赏赐,什么好姑娘娶不到。 这么一想,小兵就没空去想圣女团的姑娘们了,斗志昂扬的随着同僚往前冲,力争能凭此次战役博个好前程。 和小兵有共同想法的绝不少,这一战确实是秦寂言对大秦开战,可对这些小兵来说,这一战也是为他们自己打,只要打赢了,银子、媳妇、官位什么都有了。 为了美好的明天,他们就是玩命,也要打赢这一场战争…… 1392傲气,就是这么有个性 这就是秦寂言带兵,与圣后带兵的不同之处。因为有忠心蛊在,圣后不用担心手下的人会背叛,当然也就不会去考虑他们的需求。 在圣后看来,她手下的人只要听话就行,不需要有什么需求。就算有也与她无关,左右那些人都不会背叛,她何需在意他们怎么想?何需在意他们愿不愿? 秦寂言和圣后正好相反,忠心蛊确实是好东西,可秦寂言从来没有想过用忠心蛊控制人。在他看来,人心是不可控的,与其控制人心不如利用人心。 而且,什么事都在可控范围,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大秦会对长生门发起战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寂言的个人原因。数万水师与一万凤家军与其说是在为大秦而战,不如说是在为他而战。可是…… 秦寂言却成功的利用人心,给凤家军和水师们灌输,这一战他们不是为大秦而战,也不是为他秦寂言而战,而是为他们自己而战。 他们的命运,他们的人生,将由这一场战局改变。 是以,哪怕海上再枯燥;哪怕对大海再恐惧;哪怕无法适应海上战争,秦寂言带来的兵马,也没有一个人萌生退意,更没有一个人抱怨条件太苦,不想打。 秦寂言给他们构造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并不是虚假的,只要他们努力就能达到。 为了美好的明天,不管是水师还是凤家军,他们面对再艰苦的环境也能坚持,面对再凶残的敌人也有一战的勇气。 在这样的激励下,大秦的兵马从上到下拧成一股绳,不需要秦寂言多言,他们就会拼命的想要打赢这场战争。 可是,长生门却不是这样。长生门的兵马全部受制于忠心蛊,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又为什么要打仗?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圣后的命令。 他们打仗,是因为圣后的命令。 而他们会听从圣后的命令,是为了活命。 所以,在秦寂言的强势进攻下,他们虽然执行了圣后的命令,挡在了秦寂言面前,可他们想的却不是要如何才能拦下秦寂言,而是在想要怎样做才能活下来?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比活下来更重要。 这样的情况下,本就不是秦寂言对手的他们,如何能拦住秦寂言? 秦寂言一路前行,眼前的阻碍几乎不是问题,除了能减缓他的速度外,船上的士兵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天鱼战船四周的小战船还未抵达,秦寂言就已经杀进了船舱内,一路朝船底走去。 “他果然知道了天鱼战船的秘密。”圣后看秦寂言目标明确,还有什么不知道,抬手指着身边的人,“你们……上船,不惜一切低价拦住他。” “是。”被点明的两个心腹面色不变,可心中却暗自叫苦。 圣后都不是秦寂言的对手,他们算什么? 上去也只是送死,可是圣后开了口,他们有说不的权利吗? “唰……”离天鱼战船还有近百米远,圣后的两个心腹咬咬牙,提起跃上天鱼战船,然后举刀冲向船舱。 至于结果? 圣后不知道,因为他们冲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景炎在哪?”略微盘算了一下,圣后知道她要无法及时拦住秦寂言,这艘天鱼战船就毁了。 如果是平时,毁了就毁了,天鱼战船造价虽高,可长生门不缺钱,毁了再造一艘就是,可现在不行。 天鱼战船制造周期极长,他们就是有再多人,再多银子,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一艘天鱼战船,用在战斗上。而两军交战之际,少一艘战船就等于少了一份胜算。 “圣后,你找我?”景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出现在圣后面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拦住秦寂言,保住天鱼战船。”圣后着实不想用景炎,可她身边的人都不是秦寂言的对手,除了景炎外,她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更好的人。 “我一个人做不到。”景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大方的承认自己的无能。 “他们会帮你。”圣后随手指了四个,这四人在长生门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放在外面绝对能称霸一方,可和秦寂言相比却差了不止一筹。 在凰园,秋离用车轮战的方式,没有把秦寂言杀死,反倒令他有所突破,实力暴涨不上一层。 现在的秦寂言,不是他们能企及的。 “他们?”景炎扫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如果圣后觉得他们可以,那就他们吧。” 景炎出奇的配合,没有索要兵马,反倒让圣后颇为不适应,“你不看好他们?”她习惯与景炎讨价还价,景炎突然这么好说话,她一时适应不了。 “打过就知道了。”景炎持保留意见,扫了四人一眼,淡漠的道:“走吧。” 话落,景炎转身,提气,跃上天鱼战船。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迟滞,完全看不出他受伤了。 被圣后点明的四人,晚了一步,一前一后落在甲板上,紧跟在景炎的身后,冲入船舱内,可是…… 一走出圣后的视线范围,一踏入船舱,景炎的剑就朝他们刺来。 “噗……噗……”一连四剑,一气呵成,不过瞬间景炎就把四人放倒。 “你……你……”四人指着景炎,想要说什么,可胸前致命的剑伤,却让他们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只能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景炎,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圣后面前,将景炎的真面目揭穿。 “我什么?真以为我会带上你们?没有必要,没有你们我也能拦下秦寂言。”景炎动作轻柔的将剑上的血拭净,无视四人仇恨的眼神,转身步入船舱。 一路走过来,凡是遇到长生门的人,景炎皆不客气挥剑,血溅出来,长生门的人在震惊过后,一个个愤怒的指责他,可景炎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淡漠的往前走。 和秦寂言一言,景炎一路往前,凡是挡了他的路的人,全部一剑放倒,直至来到船底入口,看到被长生门的小兵包围的秦寂言,这才停下脚步…… 1393请求,没心情管别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景炎一路杀到秦寂言面前,即没有对秦寂言对手,也没有对长生门的人动手,而是站在一旁观战。 看了半晌,景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秦寂言,我帮你杀了他们,我们好好打一场如何?” “帮朕?朕需要吗?”景炎一出现秦寂言就发现了,正等着景炎出招,却不想景炎根本不动。 “不需要吗?这些人虽然不是你的对手,可臭虫多了也是很烦人的。”景炎双手抱剑,姿态潇洒的倚在柱子上,嘴角含笑的看着秦寂言被人围攻。 秦寂言没有做小丑,任人围观人爱好,冷着脸道:“想打就动手。” “皇上还真是要面子。”景炎清楚秦寂言为什么而松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 景炎的加入,无疑加速了长生门的士兵灭亡的速度,面对秦寂言与景炎的联手攻击,长生门的士兵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寂言与景炎将他们一一斩杀。 有人愤怒的朝景炎大喊,指责他的背叛,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炎一剑杀了。有机灵的想要跑出去,想要把景炎的行为告诉圣后,可不等他走出门,就被乱飞的木榍刺死。 “想走?别逼我让你们生不如死。”景炎一脸冷酷,声音冰冷无情,和他平日温润君子的形象天差地别。 而这,才是景炎的真面目。 他和秦寂言一样,都是冷酷无情的人,只是秦寂言不屑掩饰,而他则用温润的假面,掩饰骨子里的残酷。 有景炎出手,不到两刻钟秦寂言就把长生门的士兵全部放倒,船底入口全是尸体,横七竖八的,无从下脚。 “要继续打吗?”秦寂言脚下一俱尸体都没有,身上也没有沾到一点血,可他手中的剑却在不断的滴血,一滴一滴,很快就汇聚成一条蜿蜒的血流。 “不着急,先去看看天鱼战船的机关,也许我能帮你。”景炎拿出帕子,擦了擦衣襟上的血迹,颇为嫌弃的皱眉。 “朕差点忘了,墨家精通机关术。”秦寂言点了点头,转身步入船底,景炎离着三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嘭……”秦寂言一脚踹开控制室的门。 控制室内有十个人,他们负责操控天鱼战船,同时亦负责记录天鱼战船的数据。 “你,你要干什么?”控制室的人看到秦寂言,就如同受惊的兔子看到大灰狼,瑟瑟发抖的蜷成一团。 “出去,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进来的。” “来人呀,来人呀,快来人!有人擅闯控制室。” “愚蠢。”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扭头看了景炎一眼。 “果然是当皇帝的,使唤人都这么理直气壮。”景炎认命的上前,眼也不眨的解决了控制室的人。 “幸亏我速度快,不然就让他把消息传出去了。”天鱼战船内,有对外传消息的渠道,要不是景炎精通机关术,怕是会着了对方的道。 “给你半个时辰。”秦寂言拉了一把椅子放在正中央,然后坐下,闭目养神。 “哼……”景炎要笑不笑的笑了一声,随手将剑搁在地上,认命的去查看天鱼战船的机关布置。 天鱼战船的机关布置十分复杂,为了让天鱼战船不需要人力操控,长生门的匠人用了大大小小近十万个小机关,一个连一个,这才保证了天鱼战船的顺利运转。 而为了保证天鱼战船,不会因一个机关坏了就全部瘫痪,长生门的匠人还细心的安排了备用的小机关。如此一来,天鱼战船机关设置就更复杂了。 “要毁掉很容易,要让它停下来也很容易,可要让它为你所用,有点难度。”景炎精通机关术不错,可天鱼战船他是第一次见,里面的机关排序他也是第一次见。哪怕是他,要弄出这些机关设置的原理,没有一两个月也绝对不行。 当然,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弄懂这些机关,他只需要让这些机关停止运转,不能为长生门所用就好。 “先让它停下,让长生门的人无法带走它。”秦寂言知道,他能轻松的跃上天鱼战船,但并不表示他手上的兵,也能登上天鱼战船,并掌控它。 “你完全可以自己控制天鱼战船,让它对准长生门的人。”景炎一边动手,一边“良心”的给出一个好建议。 “两败俱伤吗?”天鱼战船对上天鱼战船,最终结果是两艘船都撞毁,而这不是他想要的。 在海上,大秦绝不会只有长生门一个强敌。谁也不敢保证在浩瀚海洋里,没有其他类似长生门的门派。 战船落后是大秦水师的最大的弱点。身为帝王,既然看到了这个弱点,又怎么会无视它? 天鱼战船是长生门最先进的战船,现在落到了他手里,他自然要把它带回去,交给大秦的工匠研制。到时候,就算大秦造不出天鱼战船,大秦的战船也不是现在这个水平。 “帝王的想法果然不一样。”景炎当然知道秦寂言的打算,别说秦寂言,就是他也很想把天鱼战船带回去好好研究。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他花费了大半辈子攒下的家底,一夕之间皆化为灰烬,被倪月一把火全烧没了。 眼前闪过十五万大军被焚烧而死的面画,耳边充斥着士兵的惨叫声,将士的指责声。 他们都在怪他,怪他识人不清,怪他害死了他们。 十五万大军的死要算在倪月身上,可更应该算在他头上,他是凶手,是杀死十五万大军的元凶。 “啪……”一滴泪,落在不断运转的钢轴上,景炎一愣,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我失态了。”景炎看着手心的泪,愣了片刻,随即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秦寂言没有吭声,不嘲讽也不安慰。 每每想到千城,他都恨不得毁掉整个世界,他连自己都顾不好,哪里还有精力去管景炎。 景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怒火,平静的道:“圣上,我们做个交易行不行?” 是谈判亦是请求,这算是景炎第一次主动的、自愿的,在秦寂言面前低头…… 1394格局,当皇帝的人不一样 秦寂言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一点也不意外景炎会向他低头,抬眸看了景炎一眼,淡淡开口,“什么交易?” “我帮你得到天鱼战船,你帮我安顿那十五万将士的家人。不需要你花费太大,只需要把你从长生门得到的战利品的十分之一,用在他们身上就可以了。”他亏欠的不仅仅是那十五万将士,还有他们的家人。 十五万个家庭,因为他而破裂,他是罪人,罪无可赎。 “十分之一?你可知长生门有多少财富?”发动战争,就算是意气之争,最后也必须给国家带来利益。秦寂言会不假思索、不计后果对长生门开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长生门的财富。 长生门有多富有,只要见过长生门大殿的人都知道,不需要详查,只凭长生殿内的珍宝,就值得大秦出战。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绝对不少。”要是少了,他都不好意思开口,“圣上,这是我欠他们的,而我欠他们的是再多的银子也无法弥补的。” 要不是他,那十五万人不会惨死,他们的家人不会悲痛,不会绝望。然,人已死,他就是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让他们死而重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银子弥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不会在失去壮力后,陷入悲惨境地。 “十分之一不可能,你不费一兵一卒,就从朕手中抢中十分之一的战利品,朕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他还要交一个富足强盛的大秦给他儿子,太过大方并不是什么好事。 “圣上乃真龙天子,何需向百官交待。”明明是须溜拍马的话,可景炎却说得一本正经 “话好听,但朕不是三岁的小孩。你要的太多,朕是皇帝,处事不公会带来很多麻烦。”不管何时,表面的公平是必须的。 如果他拿十分之一的战利品,去抚恤一群叛兵的家人,他要拿什么去安抚那些跟着他,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他要用什么安抚他们的家人? 景炎手下的兵全死了没错,可跟着他一起出海征战的士兵,也不是全都能活着回去。 他们是为自己的未来而战,是为美好的明天而战,可他们也冒了极大的风险,作为皇帝,他不能让手下的人寒了心。 “是我想左了。”景炎闭上眼,无力的叹气。 秦寂言考虑的是全局,他想的只是自己,这就是他和秦寂言的差距。 格局不同,做出来的决定也不同。 “圣上你能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换这三条天鱼战船?圣上应该知道,没有我帮忙,你不一定能将它们带回大秦。”谁都不是蠢货,长生门的人宁可毁了天鱼战船,也不会让秦寂言把它们带回去,壮大大秦的实力。 “朕记得,你当初从国库搬走了不少银子,那些银子想必都落到了北齐手里。朕可以跟你保证,从北齐拿回来的银子,全部给你了。”至于景炎是用那些银子做什么,他就不管了。 “给我?不怕我用那些银子招兵买马,重头再来吗?”那笔银子不少,但和长生门十分之一的财富相比,还是差远了。 “你要那么做,朕也不反对,左右被焚烧而死的是你的人。”他知道景炎不是那样的人,那些银子景炎必会全部用在抚恤死者家属。 而要给十五万死者家属送银子,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几年景炎根本做不到。 “圣上倒是知我。”景炎自嘲一笑,抬头看船顶,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才对秦寂言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放心,朕不差那点银子。”只要景炎能老实做到他保证的事,他不会赖账。 “我自是相信皇上,要不然也不会提。”和圣后相比,他自然更信任秦寂言,即使他与秦寂言前一天还刀剑相向。 “哼……”秦寂言冷哼一声,没有再作声。 景炎也没有心情谈天,继续埋头研究天鱼战船的机关,好尽快让这艘船停罢,让长生门的人无法使用。 此时,长生门的小战船也靠近了天鱼战船,在圣后的命令下,长生门的士兵正准备登船。 秦寂言耳朵微动,听到声响,冷冷的动景炎道:“让长生门的人,见识一下天鱼战船的威力。” “明白了。”景炎轻轻点头,只看一眼就知道这艘庞大的战船如何操控。 “咔……”景炎扳下攻击的机关,只见前一秒还保持匀速的天鱼战船,突然加快速度,而藏在船身里的长枪、利箭,也纷纷朝四击扫射。 “嘭……”四周的小战船直接被天鱼战船撞翻,船上的人纷纷落海。 利箭、长枪疯狂扫射,虽没有瞒准,可胜在足够密集,饶是长生门的人反应再快,也逃不掉天鱼战船的攻击。 “后退!”圣后冷着脸下令。船底一直没有消息出来,她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船底十有八九被秦寂言掌控了。 “景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天鱼战船的控制权掌握在秦寂言手中,圣后的人一时间半刻也无法冲上去,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景炎身上。 虽然,圣后并不相信景炎,可她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景炎,没有第二个选择。 一波攻击过后,长生门的战船短时间内无法再靠近天鱼战船。保险起见,秦寂言直接让景炎将天鱼战船开走,把长生门的人甩开。 虽说他并不惧长生门的虾兵蟹将,可诚如景炎所说的那样,臭虫多了也是一个麻烦。 景炎二话不说,将天鱼战船的速度发挥到最大,把船开到海中央,将长生门的人彻底的甩开。 “快让天鱼战船追上去!”圣后看情况不对,忙下令。可是,另外两艘天鱼战船,正忙着攻击在大秦的军队,要它们调转船头去追秦寂言不是不可能,但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秦寂言带着船走得没影。 “追上去!”圣后绝不会允许,秦寂言把天鱼战船带走。 那是她长生门的东西,就是毁了,她也不会容许天鱼战船落到秦寂言手里,为大秦添助力…… 1395对比,姜太公钓鱼 天鱼战船的操作并不难,秦寂言看了两眼,就知道怎么操控它。以眼神示意景炎让开,秦寂言上前,接手了天鱼战船的控制权,好让景炎有更多的时间,研究天鱼战船的机关。 景炎不愧为是墨家机关术的传人,面对精密复杂的机关,只花了两刻钟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等我做个小东西,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景炎席地而坐,取出一把小刀,以极快的速度,从运转的机关上,取下几个奇怪的部件,而这些部件被拆下来后,居然丝毫不影响天鱼战船的运转。 对此,秦寂言不能理解,当然他也没有多问。他对机关术不感兴趣,也没有偷师的打算,机关术博大精深,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他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花时间和精力。 一刻钟后,景炎利用手边的材料,做出十个大小不一的部件,然后将它们分别放置在机关底部,只见前一秒还在运转的机关,“咔”的一下停了下来,因为惯性,天鱼战船在海面上猛地摇晃,溅起一阵阵浪花。 “怎么回事?”一直与天鱼战船保持着巨大距离的战船,见天鱼战船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个愣住了,一时竟忘了操控战船追上去。 “难道景炎反败为胜,逆转了战局?”为防有诈,圣后下令追赶的战船先停下来,随手点了身边一人,“你,上去看看。” “是。”被点明的人暗自叫苦,却不敢反驳,认命的乘着小船靠近天鱼战船,在旁边等了许久,见天鱼战船没有攻击,这才大子胆子爬了上去。 甲板上,到处都是尸体,通往船底的路完全由尸体铺就,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奉命登船的人硬着头皮往前走,还未接近船底,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 他不敢靠近,远远看了一眼,见控制室只有秦寂言和景炎两人,忙不迭的转身,跑到甲板上,用手势将这里的情况报给圣后知晓。 手势能传达的信息有限,圣后只知船上无危险,略一想便下令登船,而她自己也当仁不让的冲在前面。 倒不是她不惧生死,要冲锋在前,实在是秦寂言做得太好了,她要是一直躲在后方,就算手底下的人碍于忠心蛊,不敢反抗,可在执行力上还是会大打折扣。 圣后率先登上天鱼战船,看到满地的尸体,圣后不假思索的下令,“处理干净!” 圣后所说的处理,就是将船上的尸体沉入海底。这是长生门一惯的做法,要放在以前,长生门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死了尸体不是去养鱼,就是丢进海里。 可是,自从看到大秦的军队,花费无数人力和时间,去打捞漂浮在海面上的同伴的尸体,他们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样是兵,为什么大秦的士兵死在海上,还有人为他们收尸。他们的同伴死在船上,却仍逃不开葬身大海的命运? “还不快动手。”等了片刻,仍不见手下的人有动作,圣后不满的呵斥。 “是。”长生门的人再不敢多想,忙低头上前,将视线范围能看到的尸体,全部丢入海中,没有一丝迟疑。 很快,天鱼战船上的尸体就被清理干净了,圣后在重兵的保护下,来到船底。 同样,不需要靠近,就能听到船底的打斗声,不需要亲眼看,就知里面的战况有多激烈。 “居然能打成平手,倒我小看景炎了。”圣后本身就是高手,只一眼就知秦寂言和景炎是不是真打,有没有尽全力。 很明显,这两人确实是真枪真刀的打,秦寂言有没有尽全力圣后不知,但景炎确实是尽了全力,只是他就算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压制秦寂言。 “去,助景炎一臂之力。”圣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侍卫,让他们上前。 “是。”没有人愿意在高手交战时加入战局,可圣后的命令他们不敢拒绝。 走在最前方的护卫,强压下心中的惧意,持刀上前,可还未靠近,秦寂言的剑气就横扫过来,他们完全没有看到秦寂言是怎么出招的,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腕一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掌已被剑气齐腕切断,鲜红的血不断的往外涌。 “啊……”护卫抱着手,痛喊。 “蠢货!”圣后脸色一凝,大骂,想要再命人冲上去,可冷眼一看,她身边的人个个面露怯意,就是冲上前也派不上大用场。 圣后深吸了口气,凤眸一冷,下令道:“没用的东西,你们一起上!” “是。”圣后有令,只要没有死,他们就不能拒绝。 圣后身旁的护卫一窝蜂的涌上前,不畏生死的冲到秦寂言面前,可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无法加入秦寂言与景炎的战斗圈,一靠近就被剑气逼退,强撑着不后退,就只有死路一条。 “圣后……怎么办?”前赴后继,死了数批人,长生门的人硬着头皮开口。 高手过招,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可以参与的,他们再多人冲上去都只有死路一条,更不用说船底空间有限,能进来的不到百人,他们根本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 “一群蠢货。”圣后怒极,随手抢过对方手中的剑,“滚出去!”帮不上忙,就别在这里添乱。 “是,是。”长生门的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圣后就会改变主意。 长生门的人一退出去,船底立刻空旷起来,圣后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站在一旁观战,仔细琢磨秦寂言的套路与招式。 片刻后,圣后寻到秦寂言一个破绽,眼前一亮,毫不迟疑的举剑攻向秦寂言的下盘。秦寂言略一迟疑,好似没有料到圣后会出手,被圣后与景炎联手逼至死角,连转身避让的空间都没有。 机会来了! 圣后眼中崩发出兴奋而又冰冷的杀意,剑光一晃,剑尖已逼至秦寂言左心口,离秦寂言左心中只有一寸的距离,可就在此时…… 1396实力,左右战局 “噗……” 景炎的剑从背后刺入圣后的腹部,手腕轻轻一动,剑刃穿了过来。圣后当即顿住,握着的剑手再无法前进半寸,秦寂言一个抬手,她手上的剑就落在地上。 “哇……”圣后低头看了一眼,张嘴,吐出一大口血,回头,看着握着剑柄的景炎,眼中崩发出冰冷的杀意,“景炎,你……” “圣后,很抱歉,一时失手伤了你。”景炎面色不变的抽出剑,脸上没有一丝歉意。 “你……”圣后痛苦的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看着景炎。 她想过景炎会背叛,却没有想过景炎会在关键时刻,出手要她的命。 “我已经说了抱歉。而且你放心,这点伤不会要你的命。”秦寂言可是再三叮嘱了,他要活的圣后。 “为,为什么?”圣后踉跄两步,靠在柱子上。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景炎脸上的笑一收,面无表情的看着圣后,“你不会以为,在倪月坑杀我十五万手下后,我还能毫无芥蒂的为你办事?” “你……,你……相信他的话?我怎么可能让倪月坑杀你的手下,你在我手上不是吗?”哪怕到这一刻,圣后仍旧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景炎这一剑实在刁钻,虽不会要她的命,可却去了她半条命,她现在无力反击,只能尽量策反景炎。 景炎这大半年一直在长生岛,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是这样圣后也不会与景炎合作。 “圣后,你太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大秦的皇帝,难怪会输。”他与秦寂言是对手不错,但他与秦寂言之间的矛盾是皇家内部矛盾。在外敌面前,他们内部的矛盾,可以晚一步再解决。 “你们,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从长生岛出去。你以为长生岛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圣后捂着伤口,直喘粗气。 秦寂言看了一眼她流血不止的伤口,皱眉,“给她止血。” “我?”景炎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秦寂言真得是使唤人上瘾了?他真得没有那么说话。 “不是你,难不成是朕?止完血,带人出去,让长生门的人退兵。”秦寂言说完,转身往外走,被留下来的景炎只得认命的上前,帮圣后止血。 谁叫顾千城的儿子,需要圣后的血救命,他就是再不乐意,也得做。 守在外面的护卫,并不知里面的情况,见秦寂言一个人走出来,一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圣后与景炎联手,这么快就败了? 这,这不可能? “你,你……别动。”长生门的护卫刀指向秦寂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秦寂言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始终与秦寂言保持五步开外的距离。 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大步往前走,有个倒霉的护卫,在后退时绊了一脚,摔倒在地,秦寂言走过来,抬脚就是一踹,直接把人踢进护卫群。 护卫们手忙脚乱的将人接住,飞快的把人放下来,又匆忙后退,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秦寂言一脚踢飞。 景炎带着圣后出来时,就看到长生门的护卫手忙脚乱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圣后?”长生门的人却没空回答景炎的问题,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被景炎挟持的圣后身上。 “叫什么叫,还不退下!”景炎挟持着圣后,不客气的对长生门众人下令。 “圣后!”长生门的人缓缓后退,没有圣后的命令,无人敢退下。 “圣后,还等什么?下令呀!”景炎手中的剑,抵在圣后的腰处,见圣后迟疑,景炎笑道:“皇上要的是你的命,缺胳膊少腿皇上并不在意,圣后要试试吗?” 死不可怕,活着也不可怕,最可所是在活着与死亡之间。 “退下!”圣后闭上眼,忍着耻辱下令。 “是!”有圣后的命令,长生门的人就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一个个火速离开。 秦寂言、景炎带着圣后来到甲板上,让长生门的人准备了一艘小的战船,三人上了船,带着圣后朝大部队走去,留下长生门的护卫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圣后没有下令,我们要追吗?”他们习惯了听从圣后的命令,现在圣后没有命令,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追!不追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追上去,也不见得能活。 “对,不追,圣后定然不会放过我们。”这就是长生门,这个时候他们关心的不是圣后的安危,而是圣后的态度。 “快,追!”有了决断,长生门的护卫就知道怎么办了,一个个跳上小船,紧跟在秦寂言身后。 至于停在海面上的天鱼战船?长生门的护卫倒是想要开回去,可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无法让天鱼战船运转起来,只得把战船丢在那里。 圣后被擒,大秦与长生门的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秦寂言和景炎手上带着圣后这个人质,一路无人敢拦,畅通无阻的来到大秦的战船上。 只是,景炎在登船时,受到了来自凤家军的深深恶意,有几个情绪外露的人,直接举着长枪指着他,要不是碍于景炎是秦寂言带上来的,他们铁定动手了。 “我没有恶意。”景炎主动把圣后丢给对方,放下剑,举起双手。 秦寂言没有解释,登船后就对身旁的人道:“派人跟着景炎,去把天鱼战船开走。” “啊?天鱼战船?我们能开走?”凤家军的将领听到这话,傻眼了。 秦寂言没有回答,大步朝船舱走去,并示意将领不要跟上,把满肚子疑问得不到解答的将领留在外面,急得直转圈圈。 猛地看到景炎,将领想到秦寂言的话,当即放下敌意,一脸垂涎的缠着景炎问东问西。 景炎苦笑了一声,勉强压下心中不耐,将得到天鱼战船的过程说了一遍。 话说完,将领一拍大腿,得瑟的大笑,“哈哈哈……皇上英明,皇上英明。有了那劳什子的战船,我们肯定能踏平长生门。” 凤家军只看到秦寂言的英明神武,至于精通机关术,帮他们得到天鱼战船的最大功臣景炎,则被他完全忽略了。 对此,景炎一言不发。 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幼稚的计较这种事! 好吧,他其实是计较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就是计较也没有用! 1397清空,一个人的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他能不能左右战局? 能! 别人能不能不知道,但秦寂言能,他一个人就左右了战局的走向! 论海上实力,即使大秦兵马多,可也不是长生门的对手,真要打起来,大秦没有胜算,可是…… 秦寂言却改变了这个可能! 秦寂言单枪匹马的闯入天鱼战船,不仅帮大秦拿下了天鱼战船,还抓住决定这一战的关键人物——圣后! 就算秦寂言无法策反圣后,没有办法让圣后下令让长生门的人送死。可长生门的人都习惯了听话,拿下了圣后,长生门群龙无首,只是一盘沙。这个时候,大秦只要集中火力,朝长生门开战,长生门即使有天鱼战船在,也无力回天。 “传令下去,休养一天,明天再战。”打仗不是打铁,虽然趁圣后被捕,长生门的人慌乱无主时出击最好,可大秦的兵马打了一天一夜,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一夜,这个时候再战,大秦也讨不到便宜。 凤家军的将领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本以为皇上会乘胜追击,正想着要不要劝说皇上,让弟兄们稍作修整,就听到秦寂言的命令,当即大喜。 休养一天,虽说给了长生门调整的时间,可他们这个时候真没有精力再打了。今天一整天都被天鱼战船追着跑,心里都有阴影了,这会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累到不行,他们需要时间调整作战状态。 长老团、圣女团背叛,天鱼战船被抢,圣后被绑……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要命的事,长生门的人一个个头大如牛,几个在门中地位较高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已是危难之际,一个不好,我们就会被大秦踏为平地。我们必须得仔细商量对策,不能让大秦攻破我们的防线。”圣后不在,他们就像失了主心骨,根本不知如是好。 “我们商量再多也无用,当务之急是把圣后救出来。”他们这些人都受制于圣后体内的母蛊,一天不救出圣后,他们就一天无法安心。 “圣后被秦军重重包围,除非我们能攻破秦军的防线,不然我们连圣后的影子都看不到。”救人,先得要知道人在哪,而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摸上大秦的主战船,上面的情况他们半点不了解,怎么救人? “看不到也要救,我们好好计划一番,想想怎么能破了大秦的防线。” “天鱼战船!要攻破大秦的防线,最佳的武器就是天鱼战船。” “我们手上只有两艘天鱼战船,这是我们最大的倚仗,要救胜后肯定还要指望这两艘船,一定要派人看牢了,别再让大秦的摸上船。” …… 长生门的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只商量出防御的方案。至于怎么主动进攻,如何救出圣后,他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样可不行,我们一味的防守,最终肯定是守不住。”连圣后都守不住,他们能守住什么? “那怎么办?我们实在想不出,能从大秦手中救出圣后的办法。”要是能进攻,他们也不想一味的防守。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一起去圣地吧?”有人大胆提出意见,不过他也只敢说这一句,说完就瞪大眼睛看着其他人,等其他人给出意见。 “圣地……那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有人谨慎的开口,“虽说我们现在是在守护圣地,可也只是在外围。要去圣地求助必要走到中心,而我们并不敢保证,主上会让我们进入圣地。” “而且,事情一旦捅到圣地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到时候圣后失职,被圣地的人处治,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去圣地求救,又不敢主动进攻,难不成我们要坐以待毙?”提出去圣地的那人一脸悲凉的看着众人。 从大秦军防发起攻击到现在,也不过五天的时间,短短五天他们已是兵败如山倒,就连圣后都被抓了,这个时候他们要是没有动作,就只能等死了。 “左右是死,不如我们去圣……” “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灰衣仆人打断了,“东面海域沦陷,请求兵力支援。”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才一天的功夫,东面海域就沦陷了?这,这也太快了! “东面海域沦陷,将士们最多只能撑两个时辰,请求圣后派大军支援。”灰衣仆人仔细重复一遍。 此时,东面海域的人还不知圣后被捉的事,要知道的话,恐怕连一个时辰都守不住。 “怎么会失守的这么快?”按他们推断,即使大秦派长老团的人主攻,东面海域也能撑两到三天才是。 “长老团的人散播流言,煽动人心,有……不少人自爆而亡了。”换句话说,还没有开打,长老团的人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煽动的一干士兵起了“歹”念,自爆了。 “无耻!”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对手就是朋友。长老团之前与他们是同一战壕的人,长老团那些人太清楚他们心里所想,说出出来话必是句句诛心,心志坚定的人确实容易动摇。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灰衣仆人见对方骂完,半天都没有给出处理方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圣后不在,能拿主意的也就这几人了。 “怎么办?我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东面海域需要支援,圣地也不能缺少兵马。”他敢保证,只要他一把兵马调走,大秦的军队必然会攻过来。 “不能派兵去支援,就让岛上的人去,他们不比军队差。”岛上还有许多护卫,和做基础事务的人,这些人个个都会武功,只是缺少作战训练。可现在这个时候情况,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此提议一出,众人纷纷点冰龙,再想不出其他的、更好的办法前,长生门的人一致同意,把岛上的人集中起来,出海战斗。 长生门的效率极高,不到两个时辰,岛上就空了大半,而海面上多了三艘战船…… 1398弱点,孤身闯圣地 长生门这一次可谓是豁出去了,为了守住长生岛,打退大秦的兵马,岛上除了必须要的留守人员,其他的全部穿上战甲,拿起长枪,冲锋上前。 当天夜里,秦寂言就收到凤于谦的消息,“长生门的兵力陡增五千人!” 整个长生门就只有两万兵马,其中三千叛变了,一万多人守在圣地,其余的都在东面海域,现在突增的五千兵马从哪来的,秦寂言不用想也知道。 “长生岛既然空了,那就不用客气了。”秦寂言真没有想到,长生门的人会把岛上的人全部抽到前线。 这么一来,只要他们能突破防线,登上长生岛,就能反客为主。 “传朕命令,今夜子时进攻!”秦寂言本想让将士们好好休整,奈何长生门给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只得让手下人辛苦一些了。 “是。”凤家军的得知长生门的情况,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恨不得现在就杀上岛,哪里还想休息。 不过,他们精神再好,秦寂言也不会让他们此必出兵。 精神亢奋,并不表示身体能承受,打了一天天夜,怎么也需要好好休整一晚。 子夜时分,老天爷给力,海上突起风暴,大秦的战船顺风而行,长生门正好处在逆风口,除了天鱼战船外,其他的的战船皆受影响,速度与方位远不如平时。 “哈哈哈,真是老天爷都帮我们。”凤家军看到长生门的战船,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一个个哈哈大笑。 “这风起得好,原本我们只有七成的胜算,这风一起,我们至少也有九成的胜算。”今晚的风,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便利,同时也给处在他们对立面的长生门,带来了莫大的阻碍。 长生门原本占据了地利,可狂风一起,他们的优势就变成了劣势,下风口的位置生生压制了他们的实力,十分实力这个时候最多只能发挥七成。 “另外两艘天鱼战船就交给你了。”秦寂言仍旧是一身夜行服,站在甲板上,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我保证你能完好无损的把他们带回大秦。”他这个人虽有种种不好,可还算是一个守诺的人。 当然,对圣后出尔反尔什么的,景炎自动忘了。 “嗯。”秦寂言应了一淡漠的看了一眼即将交锋的两军,毫不迟疑跃到一旁的小船上,“直达圣地!” 没错,在两军交战之际,秦寂言决定先一步上岛,探了一探圣地的虚实。 秦寂言敢孤身前生,当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在此之前,他就从倪月嘴里问出了一些消息,大至推断出圣地是个情况。 长生门口中的圣地,其实就是一个圆,圣地中心就是圆点中心。通往圣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围着圆点不断绕圈,直到绕到圆点中心。 单一的、狭窄的、漫长的、绕不完的圈,这是倪月对那条路的印象,并不细致,可足够让秦寂言明白,那条路并不适合大军攻进去。 单一的路,进去太多了,要遇到什么事就是退也退不出来。秦寂言权衡再三,决定冒险一探。 长生门的兵马守在圣地正中央,秦寂言避开了主力,来到右侧,轻松地解决了阻拦的战船,秦寂言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长生岛。 对秦寂言这样的高手来说,登岛并不是多难的事,普通的士兵根本拦不住他。 之前一直不曾登岛,不过是碍于圣后和岛上的人,不想一登岛就被人包饺子。 现在圣后被捉,岛上的主力都在东面海域,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长生岛几乎空了,秦寂言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直到走到圣地入口才看到两排守卫。 两排守卫,三十二人,分列两旁,站得笔直,如同松柏,不弯、不折,自然也不会动。 秦寂言脚步一顿,唰的抽出剑,却不见他们有所动作,就好像死人一般,站在那里,站成了永恒。 “有意思!”这三十二个守卫的存在,倪月并没有说。 当然,秦寂言对此也不意外,倪月就是那么一个人,她永远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总是喜欢留一手,凭白让人更厌恶她。 虽说这三十二人一动不动,可秦寂言却没有小看他们。能守在圣地入口的,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安全起见,秦寂言没有冲动的上前,而是点燃了改良后的炸药包,将其丢过去。 “嗞……啪。”炸药包在半空中划过,落在三十二个守卫中间,眼见就要爆炸了,那三十二人却迅速惠及两侧散开。 “轰……”炸药包炸开,扬起一片浓烟与尘土,将中间的青石板路炸出一个坑,可是…… 那三十二人护卫,却如同无事人一般站在原地,要不是秦寂言一直看着他们,指不定认为他们没有动过。 “不出手吗?”秦寂言冷眉微挑,随手掏出一把炸药包。 经过工部改良的炸药包,有可以在水里用的,也有浓缩到一个钢球大小了。当然,小的炸药包威力也会小一些,杀伤面积也不够大,可秦寂言又不是上战场,需要那么大的杀伤面积干什么? 秦寂言这一掏,就掏出五枚炸药,秦寂言看也不看就将它们同时点燃,然后分五个方位丢过去,将三十二个护卫包围住。 “嗞……啪……轰”炸药飞过,落地,炸开,可仍旧没有伤到那三十二个护卫,因为他们直接凌空跃起,然后跳开。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返回原位时,秦寂言出手了! 已经见识了护卫的速度,以及面对攻击的反应,秦寂言要是再不出手,那就傻了。 柿子挑软的捏,三十二人的动作几乎一致,可也是几乎,这其中还是高下之分,秦寂言就眼尖的挑了一个最弱的。 “当……”只一剑,秦寂言就逼得对方后退连连,而其他三十一人则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又回到原位,站好,就像是看不到秦寂言,也看不到被秦寂言压着打的同伴…… 1399姑姑,踏入圣地 三十二个护卫,看似一体,实则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他们坚定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同伴死了,他们也不会动一下。 寻到三十二个护卫的弱点,秦寂言自然不会善良的放过他们。 秦寂言没有主动上前,而是用炸药包一个个逼出来,然后一个个收拾。 这么做虽然慢了一点,浪费也大了一些,可胜在安全。 这三十二个护卫每一个都是高手,单打独斗他们不是秦寂言的对手,可要一起上的话,秦寂言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的们。 花了半个时辰,把三十二个护卫都解决完,秦寂言继续往里走。里面守卫比外面更森严,十步一岗,而且每一个都实力不凡。 但是,他们和外面的护卫一样,只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绝不会多管旁人的事,哪怕身旁的同伴惨死,他们也不会抬一眼。 秦寂言知道,这些人都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不过这也好,至少便宜了他,不用担心这些人联手。 一对一秦寂言谁也不怕,哪怕圣地的护卫再多,他也不放在眼里。一路走来,秦寂言身上连一个血点也没有沾上。 不过,秦寂言也不敢拿大,走完一圈就略作调息,以便能保持足够的体力。 圣地很大,一圈一圈绕下来,秦寂言足足走了一天两夜,才走到圣地中心。 看着离自己十米远的守卫,秦寂言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盘腿而坐,在原地调息。 离圣地只差一门的距离,里面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去打,他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圣地那些老怪物,才有胜算。 同一时刻,长生门圣地中心,五个老怪物正在听手下的人汇报,得知秦寂言一路杀了过来,五个老怪物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为首的那个甚至“桀桀”的怪笑起来,“大秦皇帝既然来了,你们可得好好招呼,别把人弄死了。”那可是活生生的药材,要死了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奴婢明白。”五个白衣女子垂首而立,神情肃穆,像是不容侵犯的仙女,哪怕自称奴婢,也不见一丝卑贱。 五个女子转身往外走,为首的女子在转身的刹那,双手悄悄的握成拳,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直,她身后的四个女子默契的挡住她,不让身后的老怪物看到她的异常。 五个女子一脸平静的往前走,脚步轻盈,神情淡漠,绕了两圈后,五个女子出现在走道,而这时秦寂言已将最后一个护卫放倒。 “你就是大秦皇帝?”为首的白衣女子,看着稍显憔悴的秦寂言,眉头微皱。 “嗯。”秦寂言见对方没有出手的意思,收起剑。 白衣女子盯着秦寂言看了许久,问道:“你和十七年前死的大秦太子,有什么关系?” “朕的父亲。朕要是没有说错的话,朕父亲的骸骨在你们手上。”秦寂言此次来长生门,也是为了取回他父亲的骸骨。 上次不曾带走,已是遗憾,这一次他说什么也要带走. “你来取他的骸骨的?事隔十七年,才记得来取自己父亲的骸骨,你不觉得好笑吗?”白衣女子又问,淡漠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不满的看着秦寂言。 “朕的事,与你何干?”秦寂言无意与长生门的人过多纠缠,微微用力,手中的长软剑瞬间变得锋利无比,直指对方,“朕父亲的骸骨在哪?” “想要你父亲的骸骨,就别拿剑指着我,你要惹我不高兴,我就毁了他。”白衣女子似乎是吃软不吃硬的主,秦寂言的剑根本威胁不到她。 “毁?你大可试试,敢毁了我父亲的骸骨,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秦寂言气怒之下,连“朕”也不称了。 “陪葬?你以为我会怕吗?想杀我?可以,往前一步,用力朝这里刺,我保证不动手。”白衣女子指着心口,一脸冷傲的说着疯狂的话。 秦寂言皱眉,“疯女人,你要做什么?”聪明的、愚蠢的、怕死的、不怕死的……只要是正常的女人,秦寂言都不放在眼里,可明显疯子似的女人,秦寂言不得不仔细些。 “我要你将我姑姑与你父亲一起合葬。”白衣女子似乎料到秦寂言会退让,一脸笃定的开口。 “你姑姑?”那是什么鬼? “我姑姑就是当初把你父亲骸骨带回来的人,要是没有我姑姑,你父亲的骸骨根本保不住。”白衣女子说到最后,狠狠地瞪了秦寂言一眼,似乎在怪他不识好歹。 “长生门的前任圣女,也就是害死我父亲的人?”结合之前查到的消息,秦寂言反问。 “我姑姑是前任圣女不错,但你父亲的死与我姑姑无关。”白衣女子似乎很怕秦寂言误会,急切的解释道:“我姑姑赶到时,你父亲已经死了。他不肯把《夷国志》交出来,长老们杀了他,他的死与我姑姑无关。” “这也改变不了,我父亲死在你们手上的事实。”在秦寂言看来,什么长老、前圣女,都是长生门的人,他父亲死在长生门的手上,至于是谁杀的有区别吗? “不一样,我姑姑没有在杀你父亲的意思,甚至要不是我姑姑,你父亲会死得更早。你别这里趾高气扬的指责我姑姑,我姑姑也没有对不起你父亲,更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能……也没有资格说我姑姑的不好。”白衣女子咬牙切齿,情绪波大极大,“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姑姑不好,唯独你不可以。我姑姑为了你父亲付出了什么,你永远都想像不到!” “是吗?”和白衣女子的激动不同,秦寂言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也感动不起来。 他父亲都死,那什么前任圣女做再多,也没有办法让他父亲死而复生。更何况,那什么圣女在付出时,有问过他父亲需要吗? 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女人,也想与他父亲合葬,把他父亲当什么人了?又把他大秦皇室当什么了? 大结局(一) 秦寂言高傲又不屑看着白衣女子,“可惜,我父亲有妻子,能与我父亲合葬的人,只有他的妻子。” 要让什么长生门前任圣女,与他父亲合葬,那他母亲成了什么? 笑话吗? “我姑姑的尸骨火化了,只有一坛骨灰,不会占太大的地方。”白衣女子不想得罪秦寂言,放缓语气道。 “不是地方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为了子女的,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占了他母亲的位置,与他父亲合葬。 不过,秦寂言并不打算与对方多说,冷冷地看着对方,不耐烦的道:“我父亲的骸骨,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至于你姑姑……与我何干?” “你,你……你太嚣张!你以为凭你,有能耐把你父亲的骸骨带出长生门吗?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要不是我一路放水,你以为你能平安走到现在?你以为这一路上除了护卫就没有别的?我告诉你,是我……是我把路上的机关全拆了,你才能走到这里!”白衣女子尖锐的大喊,可就是这样,她脸上仍旧是平淡的,没有表情。 显然,不仅仅是圣地里的护卫,就是这几个看似像仙女的女子其实都不算一个完整人,因为她们连最喜怒哀乐的表情都没有。 秦寂言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交还是不交?” “不让我姑姑与你父亲合葬,就别想拿走你父亲的骸骨。我姑姑为你父亲付出那么多,要不是姑姑,你父亲的骸骨早就被狗啃了。我姑姑为你父亲收殓尸骨,难不成还没有与他合葬的资格?”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长生门的人,个个都自恃甚高,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秦寂言不屑与白衣女子多言,对方既然不出手,那他出手好了。 手腕轻动,身形一闪,白衣女子只觉得眼前一闪,剑光就逼至眼前。 “唰……”剑光一闪,即使白衣女反应再快,脸上也不可避免被划出一条血痕。 “你,混蛋!”白衣女子抹了一把脸,冰冷的眸子一瞬间蓄满杀意。 对有些女人来说,脸比命还要重要,至少对白衣女子来说是如此,现下脸被毁了,白衣女子撕了秦寂言的心都有。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今天就代你父母,好好教训你。”白衣女子在原地一转,抽出腰带。 “哗……哗……软绵绵的白色腰带,一瞬间变得强劲有力,如同波浪一般朝秦寂言袭去,眨眼间就把秦寂言包裹在里面。 “哼,我看你怎么嚣张。”其他四个女子也抽出自己的腰带,朝秦寂言挥去,秦寂言闪躲不及,被缠了一个正着,看着就像是一个大粽子。 “大秦的皇帝,也不过如此。”白衣女子勒紧腰带,一脸高傲。 秦寂言没有说话,只是斜眼扫了她一眼,然后就见他手臂一动,猛地用力,白衣女子和另外四人撑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让秦寂言有了喘息的空间。 趁束缚松懈下来,秦寂言暗自运气,只听见“吧”的一声,缠在秦寂言身上白绫应声而断。 不等白衣女子回神,秦寂言原地一个旋转,身上的碎布片还未落地,手中的剑已逼到她心口。 白衣女子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另外四个女子看到这一幕,不要命的拼上去,“不要……不要杀她,你父亲的骸骨我们无条件给你!” “确定?”秦寂言的剑抵在白衣女子心口,剑尖没入半寸,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取白衣女子的性命。 “我们确定,我们这就带你去。”另外四个女子看到这一幕,根本不敢动,可秦寂言不相信她们,用剑尖戳了戳白衣女子,“你也确定?” “确定!”白衣女子闭上眼,语气不善的道。 “你姑姑呢?”秦寂言不认为,对方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白衣女子瞪了秦寂言一眼,没好气的道:“算你命好,我姑姑死前希望我求你,让她与父亲合葬。但也说了,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让我不要为难你。”她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凭什么拒绝她姑姑的请求? 要不是她姑姑,他父亲的尸骨根本保不住! 可她知道,她说再多都无用,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听。 白衣女子没好气的指着秦寂言的剑,“拿开你的剑,我不会耍花招。真要耍花招,你不会这么顺利拿下我们。你知道这里有多少机关吗?” 为了让秦寂言相信,白衣女对另外四个女子道:“把机关打开,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当然也是为了让里面的老东西听到外面的动静。 “是。”四个女子分别朝左右和后方走去,只见她们随意在墙面拍了几,不远处的墙面两侧,唰的一下冒出一片手臂粗的铁刺,地底同样冒出一根根铁刺,不过眨眼间,就布满了整个走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除此之外,秦寂言还发现两侧的墙面发生了变化,它位居然慢慢合拢了,铁刺交互交错,卡得紧紧的,连个缝隙都没有。 如果有人站在里面,肯定会被刺成马蜂窝、挤成肉酱。 “看到没有,这就是圣地,如果你一走进来,我们就把机关打开,你连走到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墙面都合了起来,任凭秦寂言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命走到这里,更没有命活着出去。 秦寂言承认白衣女子说得没有错,可是他却无法感激,“可惜,你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别指望他会因这种事感动,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多的是人能杀他,难不成他要因为旁人没有在可以杀他的时候出手,他就要感谢对方? 犯蠢也要有个度。 “你,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姑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跟我叫板?”白衣女子气得直磨牙,可偏偏她脸上就只有一种表情,无论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看着十分滑稽。 秦寂言不屑的哼一声,“少废话,我的父亲的骸骨在哪?”事情已成定局,此时说再多早知道、当初有什么意义? “带他去!”白衣女子狠狠咬唇,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大结局(二) 在另外四个女子的带领下,秦寂言挟持着白衣女子来得到一个冰洞。 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渗骨的寒意,好在秦寂言内力深厚,这点冰寒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是我姑姑从冰城运来的冰。”白衣女子还不死心,仍旧想在秦寂言面前为自家姑姑说好话,“为了运回这些冰,我姑姑险些死在海上。” 可惜,不管她说什么秦寂言都不接话,而白衣女子的脸皮也不够厚,说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只是悻悻的闭嘴。 踏入冰洞,寒意更甚,饶是秦寂言早有准备,还是觉得十分不适。好在冰洞并不大,拐个弯就看到了放在正中央的冰棺。 “啪!”秦寂言点住白衣女子的穴道,收剑上前。 冰棺里躺着一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长相与秦寂言有五分相似,只是看着更温和、更新近。 男子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双眸紧闭,双眉乌黑,唇尤有绯色,要不是脸上不正常白,秦寂言都要怀疑他只是睡着了。 看着冰棺里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秦寂言双眼微酸,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 有庆幸,有松了口气,也有了断,可就是无法悲伤。毕竟,早在十七年前,他就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早在半年前,他就知道他父亲的尸骨在长生门,并不是世人所说的被野骨啃食了。 因为早就知道,早就接受了,所以现在看到亲生父亲安静的躺在那里,秦寂言没有惊喜与悲伤,只有淡淡的说不出来的惆怅。 不过,现在不是惆怅的时候,既然找到了父亲的骸骨,自然是要把他带回大秦。 “出口在哪里?”秦寂言一瞬间收起所有的情绪,扭头问向白衣女子。 “去,帮他把冰棺抬到船上去。”白衣女子没有回答秦寂言的话,而是直接吩咐四个女子。 四个女子听命,沉默的上前,沉默的抬起冰棺,沉默的往外走。秦寂言没有阻拦,解开白衣女子的穴道,带着她跟在身后。 进入圣地的路并非一条,秦寂言进来时走的那条路,是圣地最漫长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路,白衣女子带他走的,则是圣后出入圣地会走的道,这里相对安全。 没错,只是相对安全,并非真得安全。在圣上,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就连白衣女子也不敢保证,在圣地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 好在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并没有遇到危险,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出了圣地,之后由秦寂言带路,把她们带到大秦海边,等大秦的战船过去。 此时,大秦与长生门的战斗已到到白热化阶段,海上厮杀声不断,长生门为了守住圣地,为了救回圣后,倾尽全力。 大秦的兵马为了攻破圣地,为了抢夺天鱼战船,也是玩命似的打,海面上到处是漂浮的尸体,附近的海域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一战,你有多大的胜算?”在等船的期间,白衣少女没有忍住,开口寻问。 “八成!”看在对方帮他把冰棺抬出来,秦寂言好脾气的回道。 “哦。”白衣女子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海面。 一行人安静的站在岸边,等着大秦的战船过来。长生门的人早就发现了秦寂言一行,可看到白衣女子在他身侧,长生门的人并不敢靠近,只是让人不远不近的盯着。 白衣女子发现了,却没有吭声,冷傲完全不把长生门那些人看在眼里。 不多时,一艘天鱼战船突然出现在海面上,以极快的速度朝秦寂言所在的方向驶来,秦寂言不用猜也知,必是景炎开着战船过来了。 “快,快,拦住他们。”长生门的人看到天鱼战船逼近,立刻将手上最后一艘天鱼战船开了过来,试图用天鱼战船挡住大秦的兵马靠近。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眼皮动了动,没有吭声,摆明了不想插手大秦与长生门之间的战斗,秦寂言也没有吭声,任凭海上的战斗多么惨烈,任凭海上风云变化,都只是淡漠的看着,就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嘭……”两艘船在海上撞上了! 同样是天鱼战船,威力、速度相等,这一撞整个海域都为之震动,漫天的水花将周围的小船全部打翻,就是秦寂言也明显感觉周身有湿气。 两船相撞,同时退开,在海面上晃了许久才渐渐平稳。而不等船身完全平稳,景炎所操控的天鱼战船,就朝长生门撞去。 “轰……”不知景炎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生生把长生门的战船撞飞了出去。 “嘭……”长生门的天鱼战船重重跌进水里,船身倾斜,船舱进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运行。 景炎趁机大摇大摆开着战船,直入长生门腹地。长生门的人正欲开别的战船上前,却被白衣女子,“退下!” 白衣女子用了特殊手法,让声音直达远方而不破音。 长生门的人愣住,没有上前,可也没有放松戒备,瞪大眼睛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无所畏惧,见天鱼战船靠近,白衣女子对抬冰棺的四个女子下令:“送上去。” “是。”四个女子重重点头,抬起棺木飞快的跑了起来,在即将碰到海水时,四个女子呵了一声,抬着棺木要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到战船上,将冰棺放下。 秦寂言眉头微皱,却没有上船,而是站在岸边道:“景炎,出来。” 很快,景炎就从控制室走了出来,神情自然的行礼,“圣上。” “出来,与我一同去圣地。”秦寂言实在不放心,把他父亲的骸骨交给景炎。 景炎这人,实在没有原则可言。 景炎看了甲板上的冰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提气跃起,在海面上数个起落,就来到岸边。 景炎下了船,秦寂言这才隔空下令,让凤家军把他父亲的骸骨抬下去,保管好。 “圣上这么做,真是伤人。”看着凤家军将棺木抬下去,景炎半真半假的开口。 “防人之心不可无。”秦寂言冷冷的回了一句,挟持白衣女子转身朝圣地走去,同时示意景炎跟上。 “呃……”景炎摸了摸鼻子,没敢接话。 说实话,在看到秦寂言父亲骸骨的刹那,他确实是动了心思…… 大结局(三) 白衣女子带着秦寂言、景炎朝圣地走去,长生门的护卫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直到看不到白衣女子和秦寂言的身影,这才收回目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地允许大秦皇帝进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打什么?直接放行不就行了。 “不知道,圣后不在,我们根本不知圣地是什么态度。”长生门的人相视无语,越发的不明白该怎么办了。 打吗?圣地都让大秦皇帝进去了。 不打吗?大秦的圣地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 凤家军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趁长生门的人六神无主之际,结合圣女团再次朝长生门发起猛烈的攻击,力图将长生门全军剿灭。 这下长生门的人什么都不用想,只能出兵迎战。 白衣女子一路默不做声,直到把秦寂言、景炎带到圣地中心,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秦寂言,“你想怎么做?” “哼……”秦寂言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长生门的人身上都有忠心蛊,这个女子肯定也不例外,就算对方帮了他,他也无法做到全然信任。 “你不必防备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也不会害你。”白衣女子一脸严肃,沉静的眸无声诉说她的坚定,可惜秦寂言仍旧不信,“要么滚,要么动手。”他不信长生门任何一个,身上有忠心蛊的人。 他可不希望被人捅一刀后,还要听到对方说“不得已”。 “你……狂妄自大!”白衣女子一甩衣袖,高傲的冷哼,就在此时,一直站在秦寂言身侧,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景炎突然上前,在白衣女子毫无防备之际,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唔……放手。”白衣女子呼吸一窒,脸上血色尽无。 另外四个女子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当脸大喊:“住手,放了我家小姐!” “带路!”景炎却是理都不理,毫不怜惜的拖着白衣女子往前走了一步。 秦寂言不相信长生门任何一个有忠心蛊的人,而他则是不相信长生门任何一个人。 “你们……忘恩负义。”四个女子见白衣女子被挟持,又气又怒,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秦寂言和景炎撕了。 “带路!”景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们,冷傲的开口。 四个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白衣女子闭了闭眼,说道:“给他们带路。” “是。”四个女子迟疑片刻,不甘的往前走,“跟我们走,跟紧些。” 秦寂言和景炎一言不发,带着白衣女子紧跟在四人身后,绕过曲折幽长的小道,往圣地深入走去。 四个女子带的路,绕过了圣地最危险的地方,走得都是她们平日进出的走道。不多时,秦寂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还有青草、树木的气息。 “主上就在里面。”四个女子指着石门,说道。 一门之隔,却是天与地的差距。 “打开!”秦寂言发现,他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四个女子没有动,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得到她的首肯才将机关打开。 “轰”的一声响,石门很快就打开了,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只闻着就让人精神大震,神情气爽。可不管是秦寂言和景炎,在闻到这股药香后都立刻屏住呼吸,将这股药香排除在外。 谁知道这药香有没有问题。 “怎么一回事?还不快进来!”石门打开,却迟迟不见人进来,五个老怪物不满的呵了一声。 秦寂言冷笑一声,率先跨过石门,走了进来。 石门内,绿意葱葱,花香水清,夜明珠巧妙的暗在顶上,如同银河,交错的光线照得山洞宛若仙境。 “果然是好地方。”一步一景,比皇观还要美上数分。 “大秦皇帝?”五个老怪物坐在正中央,看到信步而来的秦寂言,不由得皱眉。 “是朕。”秦寂言的神线,落在五个老怪物身上,看到肉灵芝的触手,在他们身上来回抽动,眼眸微动,视线轻移,落在正中央的肉灵芝上,心里明白,这些老怪物能活着,全是靠那肉灵芝养着。 “怎么?想要毁了我的宝贝?”秦寂言眼眸一动,老怪物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笑出来,“小屁孩倒是有眼力,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有没有那个本事,不是你说了算。”秦寂言半点也不介意被人叫成小屁孩。和这些老怪物相比,他确实是孩子。 “这么说,你是要试试了?”老怪物看了一眼,被景炎挟持的白衣女子,耷拉的眼皮突然撑起,凌厉的扫向景炎,“没用的东西!” “奴婢无能,请主下责罚。”白衣女子低头,主动认错。 “哼,我从不养无能的东西,待今日之事过后,你就去药园。”为首的老怪物一脸厌恶,看白衣女子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脏东西。 白衣女子瑟缩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秦寂言和景炎没兴趣管白衣女子的下场,景炎随手点住白衣女子的穴道,任由她站在原地,走到了秦寂言身旁。 “你又是谁?”老怪物看着景炎,满是折子的额头皱成一团,看上去可怕极了。 “无名小卒,不劳几位惦记。”景炎没有自爆家门的打算,只是默默地站在秦寂言身旁,表明自己的立场。 “居然带了帮手,好好好,那就一起来吧。”五个老怪物们,唯一的一个女人,目光落在景炎身上,笑得不怀好意,“我还缺个暖床的男宠,这个倒是不错,你们下手时轻一点,别伤了我的小心肝。” “呵呵……”景炎笑了笑,没有接话,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很生气! 想来也是,任谁被个老得看不出脸,全身除了是皮就是皮的老妖婆说自己是暖床男宠,都不会高兴。 “还不高兴了?小东西倒是有脾气,我倒在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女老怪怪突然变脸,抬手,只见一截嫩白的触手,朝景炎飞去…… 大结局(四) 女老怪物这一击来得十分突然,好在景炎一直有防备,在女老怪物出手的刹那,景炎就跳开了。 只是,那嫩白的触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任凭景炎怎么跳,始终都能追上去,而且完全不受长短限制。 眼见那触手就要碰到景炎的衣服,秦寂言终于出手了。 抽剑,挥剑,剑光闪过,只听见“啪”的一声,触手被秦寂言一剑削断,落在地上,迅速萎缩、枯萎、变成一截干枯枝。 “吱……”尖锐的声音响起,断了一截的触手,发出类似嘤儿尖叫的声音,快速收了回去。 “乖,再去!”女老怪物摸了摸被砍断的触手,抬手一挥,这一次不是一根,而是成片,密密麻麻的像网一样,朝秦寂言和景炎扑去。 景炎见状,提剑冲上前,生生将其拦住,不过景炎再厉害,也只能拦住片刻,那些触手被剑挡住后,快速分开,如同蛇一般,滑到景炎身后,想要将景炎包裹起来。 “闪开!”秦寂言点燃了炸药包,丢到触手中间,景炎足尖一点,在炸药包爆炸前,跳出了爆炸范围。 秦寂言现在用的炸药包是他改良的,大秦工部那些人不过是拾人牙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改良后的炸药包,有多大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 “轰……”爆炸声响起,嫩白的触手被炸得满天飞,摔落在地,同瞬间萎缩、枯萎,剩下的则吱吱尖叫,缩了回去。 “倒是有几分本事。”女老怪物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原本镶嵌在洞顶上的夜明珠,一颗颗脱落朝景炎砸去,砸得景炎满场跑,至于秦寂言? “人呢?”五个老怪物左右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秦寂言的身影。 “有我陪你们玩,还不够吗?”景炎不跑了,站在原地,夜明珠飞过来,他就朝五个老怪物踢去,一人一颗轮着来,十分公平,只是那些夜明珠一到老怪物们的面前,就会自动定住,然后摔成碎片。 “装神弄鬼!”景炎不信邪,一颗接一颗,凡是砸到他面前的夜明珠,全都被景炎踢到老怪们的面前,可那些夜明珠的下场都一样,一到老怪物面前就定住,然后摔碎。 “蠢货。”老怪物见景炎撞了南墙还不回头,一脸鄙夷。 老怪物失了逗弄景炎的心情,中间那人轻拍了一下巴掌,只见屋顶上突然坠下一张巨网。这张巨网将整个山洞都笼罩了,只除了老怪物们所处的位置,是以任凭景炎怎么跑,都不可能跑出去。 随着巨网落下,景炎看到了网上细小且锋利刀片,知道真要被这张网网住,他就是不死也要脱成皮。 景炎飞快的抬头,朝老怪物们身后的小树林喊了一声,“秦寂言,快出来,救命呀!” “嗯?”惯性使然,老怪物扭头看向身后。 就在此时,如同壁虎一样,挂在老怪物们头顶上的秦寂言,双脚顶在洞顶,举剑附身而下…… 他的目标不是老怪物,而是正中央的肉灵芝。 “快,拦住他!”五个老怪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秦寂言的动作,同时出手,接住秦寂言的剑。 “啪!”秦寂言的剑离肉灵芝只有一寸,可却生生被五个老怪物挡住了。 “臭小子,找死!”虽然是有惊无险,可五个老怪物仍然脸色大变,一看就知吓得不轻。 挡住秦寂言这一击后,五人同时用力将秦寂言打飞了出去,可就在秦寂言飞出去的刹那,五枚极小的铁珠“啪”的打进了肉灵芝里面。 “什……”五个老怪物话未说完,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到肉灵芝被炸成碎片,一片片的飞散开了。 “啊……该死的,你居然毁了我的万年太岁!”五个老怪物瞪大眼睛,愤怒大喊,身上的触手失去营养,瞬间枯萎,从他们身上脱落,稍稍一用力就震成了粉末。 而在这个时候,景炎猛地一个冲刺,在巨网落下前,拉着秦寂言一起冲到老怪物们坐的地方,避开了被巨网网中的命运,可是…… 白衣女子和她的四个侍女就没么好命了。 巨网落下,将她们五人网住,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秦寂言和景炎回头一看,就看到巨网中的五个女子已化为血水,被巨网吸干了。 呕…… 景炎差点吐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被这巨网网住,景炎就忍不住全身发寒。 而在景炎背脊发寒之际,秦寂言抬脚将最近的一个老怪物踢向巨网。 五个老怪物正处在肉灵芝被毁的愤怒中,没有注意到秦寂言的动作,秦寂言出其不易的一脚,直接把他身旁的老怪物踢飞了,而那人一落到巨网上,巨网就像是活了一般,瞬间收拢,将其绞为血水,吸干。 景炎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同样朝离他最近的老怪物出手,可惜老怪物们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景炎这一击落空了。 “啊……我要杀了你们!”仅剩的四个老怪物,看到被炸成碎片的肉灵芝,直接发狂了,举着枯树似的双手,攻向秦寂言和景炎。 老怪物们虽然年纪不小,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可招式却十分凌厉、狠毒,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秦寂言和景炎不敢硬敌,只得小心的避开,不断的闪躲,还得注意地上的巨网。 见识到巨网的厉害,两人一点也不想碰到地上的巨网,成为它的食物。 四个老怪物们见秦寂言和景炎束手束脚,知道他们怕什么,加快了进攻的节奏,不求杀了他们,但求把他们两人逼入巨网。 四个老怪物都是活了几百岁的老东西,武功、修为都不是秦寂言和景炎能比的,强撑百招后两人就被逼到死角,眼见就要落入巨网中,四个老怪物的攻势却突然慢了下来,不仅速度变慢,就连招式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力了。 秦寂言眼前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大结局(五) 长生门的老怪物早就到了该死的年纪,这些年一直靠吸收肉灵芝的药效才能活下来。现在肉灵芝被毁了,没有源源不绝的养份供给他们,他们的肉体就如同那些被秦寂言砍下来的触手,迅速萎缩、枯萎。 这样的情况下,老怪物们的武功再高都没有用,他们的身体无法支撑他们的行动。 动作迟滞,力不从心。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老怪物们越来越狂燥,他们知道没有肉灵芝的滋养,他们根本活不了多久。 不安,慌乱,愤怒,花了数百年才等到今天,却被秦寂言毁于一旦,此时的老怪物已经疯了,生生被秦寂言逼疯了。 “我要杀了你们!” 活了这么多年,老怪物们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好不容易寻到长生丹,还没有炼出丹药来,却被秦寂言毁了生机,那种心情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可是,他们再不满,再狂燥,再想杀人也没有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行动越来越慢,招式仍旧狠辣,可却失了力道。 这样的情况下,秦寂言和景炎就是不出手,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感觉真不错。”秦寂言可以对他们下杀手,可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以强者的姿态,嘲讽的看着他们。 很长一段时间,长生门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可现在呢? 这座大山一点点在他面前崩塌,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秦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孝的后代,早知道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玩意,你那太祖父在出生时,我就该掐死他。”中间的老怪物,听到秦寂言的话,恶狠狠的说道。 “哦……这么说,你是秦家先祖?”秦寂言听到这话并不生气,更不激动,只是淡漠的问道。 对他来说,眼前的老怪物是什么人,一点也不重要。 至于他太祖父? 秦寂言一直都知道,他太祖父不是什么好人,要真是好人也不会抢昭仁太子的皇位不是。 “哼……老子我和大秦开国皇帝是亲兄弟,你说呢?”老怪物一脸鄙夷的看着秦寂言,十分不屑。 “不愧是秦家人,杀自己的同族半点不手软。”秦寂言冷讽道。 “你父亲他是找死!怎么?你不知道秦家后代子孙,凡是储君都得去寻《夷国志》吗?”老怪物的眼皮一掀,凶狠的看着秦寂言。 “他不是正统嫡支,你说他知不知道?”一直不曾说话的景炎突然开口。 “不是正统嫡支?难怪,难怪……当年那什么东西拿到《夷国志》居然敢不交出来,你们这群蠢货,自寻死路!”老怪物怒火中烧,双眼似在冒火。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事。”景炎又一次开口,很努力的刷存在感。 “你?你又是谁?”老怪物眼睛一斜,瞪向景炎。 活到他这个年纪,后代子孙不知多少,根本不会去管,也管不来。 “秦家的正统嫡支。”景炎毫不避讳说出自己的身份,为了刺激老怪物,景炎十分坏心的道:“死在自己的后人手里,是什么感觉?” “什么?你也是秦家后人?”为首的老怪物眼睛都瞪圆了,而另外三个人也怒了,“老东西,他们居然是你的后人,还不快让他们住手。” “哈哈哈……你们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他杀自己后代子孙毫不手软,你还指望我们住手,不把你们千刀万剐,你们就该庆幸了。”景炎哈哈大笑,笑得……悲凉。 十七年前,秦寂言父亲的死,他祖父、父母、亲人的死,全是秦家人自己造的孽,说起来真正是可笑,又可悲。 “不孝的东西,我是你们长辈,要你们一条命怎么了?要不是你们不孝顺,拿到了《夷国志》不交出来,你以为我想出手。”老怪物突然收手,后退一步,狠狠地瞪向秦寂言,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你吃了黄金圣果、龙凤果,快放点血出来。” “对对对,这小子是活药人,比药人谷那个活药人好用,有他的血我们至少还能活几十年。”其他三个老怪物一听,也立刻收手,双眼放光的看着秦寂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上等的佳肴,随时准备开吃。 敌不动我不动,老怪物们不出手,秦寂言也不出手,只是一脸冰冷的看着四人,嘲弄的道:“想要我的血?好啊。” “好好好,你小子上道。放心,我们会让你多活几年。”为首的老怪物满意的点头,一副我很欣慰的样子,其他三人亦是满意的点头,怎么看秦寂言怎么顺眼,可是…… 秦寂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他们气得不行! 秦寂言说:“我孝敬秦家长辈是应该,可是你们是什么东西?” “小子什么意思?”四个老怪物虽然“遗世独居”了上百年,可脑子并没有蠢,秦寂言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被耍了。 景炎站在一旁,冷笑。 这四个老怪物越活越天真了,居然真在秦寂言面前摆长辈的架子,真以为秦寂言不开口,就是直把他们当长辈了吗? “当然是,你们都该死!”话未说完,秦寂言就出手了,手中的剑直逼老怪物的面门,而站在旁边的景炎,也在同一时刻配合出手,抬腿扫向身边的人,在对方避开时,景炎举剑上前,可他手中的剑却不是指向老怪物,而是地上的巨网。 “啪……”景炎挑起一张网,砸向老怪物。 “混账东西。”感受到危险降临的老怪物想要跑,可沉重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生生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巨网网中。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老怪物在秦寂言和景炎的眼皮底下,化为血水。 仅剩的两个老怪物见状,知道自己不是秦寂言和景炎的对手,两人相似一眼,阴恻恻的对秦寂言道:“小子,你毁了我们的长生,我们也要毁了你最重的人,你就等着后悔吧!” 话落,两个老怪物飞身蹿入山洞一侧的小树假山中,秦寂言和景炎正欲追过去,可不等他们动,就听见“轰……”的一声,那片如同仙境的小树林炸开了…… 大结局(六) 两个老怪物说要秦寂言后悔一辈子,必非无的放矢。 圣地一角之所以会有一个小树林,并不是为了好看,那里面藏着掌控长生门上下生死的蛊王。 小树林一爆炸,长生门店上下凡是忠心蛊未解的人,在同一时刻爆体而亡,就连圣后也不例外! “嘭嘭嘭……”如同放鞭炮一般,自爆声不绝于耳,凤家军的就这么看着,看着前一秒还在和他们厮杀的人,下一秒突然自爆而死;看着前一秒还跟他们一起奋斗的长老团、圣女团的人,一个接一个自爆而亡。 “这是怎么了?圣上做了什么?”凤家军的人傻眼了,一个个愣在原地,即使血肉糊了一脸,也不知道动。 这变化太吓人了,他们根本接受不了好不好。 “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倪月和圣后关在一起,当她看到圣后突然自爆,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我赌赢了,秦寂言赢了,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我再也不用怕那些老怪物了,再也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了。”倪月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可是……可是,回不去了,一切回不去了。” 长生门毁了,可她的一生也毁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哪怕长生门毁了,她也什么都没有了。 …… 成也忠心蛊,败也忠心蛊。隐世而居,占岛为王,盛极一时的长生门就这么被灭了。不是灭在秦寂言的手里,而是灭在自己手里。 秦寂言和景炎还不知外面的情况,两人从圣地走出来,回头望着那如同墓地的建筑,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景炎忍不住感慨,“长生门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毁了,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不意外,它不是毁在我们手上,是毁在自己手上。”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长生门也不例外。 长生门存在数百年,虽有忠心蛊控制门人,可人心是最难控制的。长生门数百年积攒下来的问题、矛盾,并没有因为忠心而消失,而是全部我隐藏在底下,一旦时机到了这些问题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他带兵攻打长生门就是一个诱因,一个将长生门所有矛盾与问题引爆的诱因。 这个时候长生门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人出面,也许能震住局面。可偏偏几百年过去也,长生门的主事者年纪越来越大,控制力越来越弱,根本无法掌控全局。这样的情况下,长生门不灭才有鬼。 景炎点点头,十分认同,“长生们就像一棵长得好看的参天大树,看似枝繁叶茂盛,实则内里早已烂透。” “走吧。”秦寂言最后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前走。 走近海边,看到就是一片血沫浮在海面上,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能把人熏晕,而海面上除了凤家军,连一个长生门的人都看不到。 秦寂言脚步一顿,突然加快速度,不顾刚刚战斗完,提气飞过海面,朝大秦主战船上飞去。 “喂,你干吗?”景炎吓了一跳,不知秦寂言好好的发什么神经,怕出事,只跟在他身后,飞至战船上。 秦寂言落在甲板上,不等站稳就朝船底走去,可没走两步,看守圣后的人就过来了,“皇上,圣后死了。” “死了!”秦寂言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自爆而死?” “是的。”看守圣后的将领低下头,不敢言语。 “该死!”秦寂言怒吼,一拳将身侧的桅杆打成碎木屑。 “这是怎么了?”景炎晚一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圣后死了。”一旁的士兵,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龙宝中寒毒是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这些人都被秦寂言下了禁口令。凤家军根本不知圣后的生死,关乎到小太子的生死,只知道圣后是秦寂言再三要求保护好,不能有半点差池的人。 现在圣后自爆而死,他们虽然自责,可却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毕竟长生门都灭了,圣后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景炎知道圣后的作用,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上前拉了拉秦寂言,“皇上,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别的办法。” “没有办法,我和千城……”说到“千城”二字,秦寂言的声音就哽咽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说。 就在此时,看守倪月的小兵咚咚的跑过来,“圣上,圣女倪月救见,说是与寒毒有关。”看守的人不知详情,只是重复倪月的话。 “倪月?她又耍什么花招?”秦寂言虽然厌恶她,可听到“寒毒”二字,还是迈步朝船底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景炎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紧跟在秦寂言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船底,看到秦寂言走进来,倪月还是一脸平静,自信冷傲,可看到景炎走进来,倪月却慌乱的后退。 “哼……现在才退开,是不是太晚了?”景炎眼神冰冷,看倪月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他自认待倪月不薄,可倪月是怎么回报他的? 十五万士兵啊!那可是十五条生命!倪月怎么下得了手。 “对,对不起!”倪月不敢与景炎直视,狼狈的别开脸。 “对不起?十五万人命是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消的吗?”景炎边说边走到倪月面前,倪月慌乱的后退,直到退到死角,退无可退,这才停下,“景炎哥……” “不要叫我哥哥,你不是我妹妹,我也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妹妹。”景为一把掐住倪月的脖子,将人提起,“十五万条人命,就是千刀万剐,也只能剐你三千刀。你说要我怎么处置你才好?” “不,不能,你不能杀我。”倪月被景炎勒人无法呼吸,直往外吐舌头。 “不能?这天下最有资格杀你的人就是我!”景炎一脸嘲讽,加重力道,将倪月提得更高,秦寂言站在一旁,并不吭声。 “唔……”倪月呼吸一窒,脸憋得通红,双腿不断的踢打船板,为了皇命,倪月拼尽全力大喊:“皇,皇上……我,我能救你儿子,我能,我能……” 大结局(七) 三年后末村 景炎花了三年的时间,亲自将十万五战死士兵的抚恤金,送到他们家人的手里。 送完银子后,景炎去了一趟京城,却没有和秦寂言见面,而是私下联系上顾承欢,与他一起联手赚了一笔银子,然后带着这笔银子来到末村,准备重建末村。 重建末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可景炎却没有找人帮忙的意思,他决定自己动手,用下半生重建末村,重建他的家。 可是,景炎才动手挖了个地基就停工了! 不是遇到难题,也不是嫌麻烦,而是景炎挖到了《夷国志》的下半部。 没错,另外半部《夷国志》就在末村,或者说整部《夷国志》都在末村,只是上半部落到秦寂言父亲的手里。 捧着半本《夷国志》,景炎哈哈大笑,笑得悲伤,笑得落寞,“《夷国志》好一个《夷国志》,为了你,我家破人亡;为了你,我一生悲惨;为了你,死了多少人。可最后你居然落到我手里。” “哈哈哈……这么一本破书,我拿着有什么用?我现在拿着有什么用?”景炎将手中的《夷国志》狠狠摔在地上。 装订线断了,纸张乱了一地。 风一吹,古旧的纸张随风飞舞,有飘到远处,又落在景炎脚边,也有飞到景炎的脸上。 景炎随手将脸上的纸张扯下,正准备丢掉,却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突然愣住,“火焰果,喜热厌寒,生长在活火山下的火城,与冰魂草相克。” “活火山下的火城?难道活火山下,还有别的东西?”景炎急切的将手中的纸张抚平,飞快的扫完上面的内容,发现内容不全,立刻将飞散的纸收拢,一张也没有落下,然后按页码排好,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样。 “活火山每百年爆发一次,火山爆发,地下火城现世。” 联系前后,通读完有关火焰果与活火山的介绍,景炎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千城不会那么容易死。” “秦寂言,我叫你立倪月为后,我叫你不让我杀倪月,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随手将散乱的《夷国志》收拢,景炎一刻不停,丢下刚开建的末村,避开秦寂言的耳目,独自前往活火山。 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顾千城! 火山爆发,地下火城现世。 如景炎猜测的那样,顾千城当初被困在火山里,并没有被火浆融化,而是落入了火城。 火城和冰城一样,是一座建在地底的城市。不同的是冰城已人出现在世人面前,火城却仍旧在地底,外面的人找不到进去的路,里面的找不到出来的路。 是的,火城里面的人,而且还不少。 火城最初是怎样的,顾千城不知道,她落入火城时,火城已初俱规模,有四个村庄,每个村庄有一两百人,不算繁华,但也不会太差。 顾千城落入火城,被东村的人救了,然后成了东村的——女奴! 没错,火城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良好客的淳朴老百姓,他们彪悍、霸道,脾气还特别冲,稍有不顺就会大打出手。 据顾千城了解,火城祖先是当年被当权者选中,留在地底养火焰果的奴隶,只是火焰果养成后,并没有人来取,也没有人把他们接出去。 他们就留在这里生了根,凭借当初留下来的粮食、种子,在地下火城活了下来,并且繁衍了后代。至于现在是多少代,在火城过了多少年,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的祖父是奴隶,并不识字,也不懂记事。 火城男多女少,就是现在也一样。顾千城刚到东村时,差点被强制配给东村的男子了,幸亏在关键时刻,顾千城救了难产的村长夫人,保住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这才暂时保住了清白。 后来,村长发现顾千城不仅会医术,认识草药,还会识字,便打消了把她配人的念头,让她留在村子人教孩子们识字、学医。 “咱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咱们的娃不能也这样,我们虽然一辈子呆在这里,可我们的娃,我们娃的娃总有出去的可能。”东村的村长是个有远见的人,他没有出去的野心,可却不妨碍他为后代子孙考虑。 不说别的,至少会识字,以后才能记下村里发生的事。学了医,以后也能救治村子里的孩子,不让他们早夭。 顾千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泪奔。 这是高兴的! 天知道,她醒来,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没死,就听到救她的人,要把她配给五个男人做妻子的崩溃心情。 当时,她真得吓坏了! 她一个弱女子就是再能打,落到人家的地盘也是羊入活口,到时候她除了顺从对方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刚刚才死里逃生,此刻根本没有当时把秦寂言的推出去,誓死如归的勇气。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死,可是她不想死,也不想给五个男人当妻子! 那简直比死还不如! 幸亏,幸亏老天帮忙,关键时刻给了她表现的机会,终于让她以专业人才留在村子,而不用成为类似慰安妇的存在。 “写好一门专业技术,尤其是能救命的技术,真得很重要。”听到村长夫人难产,顾千城无比庆幸她当初选择学医。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她学了医,让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她不用被五个男人强……暴。 救了村长夫人后,顾千城以孩子虚弱,需要精通医术的大夫悉心照料,又为自己谋得了一些时间。 在火城,孩子是重要的,村子里的人早就把顾千城视为囊中物,也不在乎晚一两天,大方的把顾千城留下来照顾孩子。 顾千城趁着这几天,从村子夫人口中打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然后特意在村长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学,希望对方能看在她有用的份上,别把她母猪用,给她一个用劳力谋取生存的机会。 上天保佑,顾千城的计划成功了,村长没有把她强制配人,而是让她以先生的名义留在村子里,专门教导村子的孩子识字,妇人学医。 当然,村子也威胁了顾千城,要顾千城尽心教,一旦发现顾千城有别的心思,他就把顾千城配给村子所有没有女人男人。 顾千城小心脏吓得嘭嘭直跳,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用心教导孩子们识字,也不藏私的教导妇人们学医。 而这一教,顾千城就教了三年半…… 大结局(八) 这三年多,顾千城在火城,战战兢兢的教导村子的孩子,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不敢教得太慢,可也不敢教得太快。 教慢了,怕火城的人嫌弃她没用;教快了,怕教完了就没有东西可教,然后被火城的人拉去配种。 咳咳……配种这词虽然粗鲁了一点,可却非常的贴切。至少在顾千城看来,火城的女人存在的价值就是生孩子,这里的女人身体稍好一些的,都是三年抱两,不是生孩子就是在怀孩子,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这三年半,顾千城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每一天都过得像是在打仗,时刻戒备周围的男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强行拉去配种了。 除了担心被强制配人外,顾千城还得注意身边监视的人,前两年火城的人不信任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贼。白天黑夜都有人监视她,她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过了两年,火城的人看她安安分分的,这才放松了警惕,允许她带着学生去山里采草药。 等到周围监视的人少了,顾千城这才敢计划离开的事。哪怕从来没有人从火城离开过,哪怕火城的人盯得再紧,她也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从落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在计划怎么逃离这里。 花了两年时间,让火城的人放松戒备,又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谋划路线,准备干粮,顾千城决定冒险一试。 说冒险并没有错,顾千城这一年多虽然可以外出,但却不能走远,而且她身边从来不会少于两个人跟着,她只能在火城人的眼皮底下活动。 顾千城对火城的了解,只限于她走过的地方,只限于火城人平日里活动的范围,再远她就不知。 不过,这并不能动摇顾千城离开的决心。 她在火城呆了三年多,才被允许在内围活动。想要和火城的人一样,不受限制随便走,除非她能融入火城的生活,而女人要融入火城的生活,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给他们生孩子! 这事,顾千城打死也不会同意。 无法融入火城的生活,火城人就不会允许她自由活动,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走。 既然等待无用,顾千城就不打算继续熬了,再熬下去她怕自己更跑不掉了。 一应准备妥当后,顾千城决定今晚就行动。 想到今晚的行动,顾千城心脏“嘭嘭”直跳,紧张得不行,可是她面上却半点不显,和平时一样,一脸温婉的对底下的孩子道:“好了,孩子们,下课了,不要在外面玩,早点回家把书抄完。” “是,先生。”村子里来上学的孩子并不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才二十一个,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五岁。 许是读了书、识了字、懂了道理的原因,这些孩子和火城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乡野的孩童。 没办法,顾千城前世今生两辈子都算是贵女,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不管是学识、举止和修养,都不是普通人能比。 言传身教,这些孩子天天跟着顾千城,学着顾千城的举动,自然和火城其他野生野长的孩子不同。 二十一个孩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手拉手往家里走,偶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咱家有孩子了也送去上学,你看看大头家的蛋儿,以前衣服、脸上全是鼻涕,现在看着多干净。” “我那天还听到大头在说,他家蛋儿会背书了,还知道看时辰了,可了不得了。” “顾先生可厉害了,村头老芋家不是生了个女吗?顾先生给取的名字叫什么诗韵,可比我家大花的名字好听。” …… 顾千城在火城当了三年半的先生,改变了村里孩子的面貌,救了许多壮年、妇人还有孩子。虽然火城的人没有说,可他们都记在心上,待顾千城比之前好多了,几乎没有人把她当女奴看。 火城女人虽少,可一直都这么少了,也不差顾千城这一个。火城的人都决定好了,除非顾千城愿意,不然他们决定不会逼顾千城嫁人。 当然,这并不表示火城的人会放顾千城走,愿意听从顾千城号召,跟着她一起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火城人对顾千城的尊重,是建立在她一辈子留在这里,为他们教导孩子、治病救人的前提下。 这一点顾千城无比清楚,是以,即使火城的人对她比之前好,她也没有打消离开的念头。 别说外面还有秦寂言和龙宝在等她,就算她外面一个人亲人都没有,她也不会留在火城。在火城她只是一个依附品,她没有自主权,她的命运完全由旁人说了算。 火城的人觉得她没用,要她嫁给几个人男人,她就得嫁给几个男人;火城的人觉得她有用,愿意给她尊敬就给她尊敬,她半点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 而这样的生活,绝不是她想要的。 学生走后,顾千城略略收拾桌面,把书本摆放整齐,桌子擦干净,然后回到后院。 她就住在学堂后面的屋子里,只有一间小房间,摆了一张床后,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厨房什么的。 顾千城一日三餐都有人专门送过来,盯着她吃完就收走,不会允许她留下粮食,要是当天没有吃完,第二天份量就会少。 一千多个日子,顾千城都是这么过来的,即使火城的人慢慢接受了她,可仍旧没有放松戒备,不让她有一丝离开的可能。 吃了饭,就着村里人送来的水擦洗后,顾千城和往常一样早早的上了床,不多久就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顾先生,顾先生。”在门外守着的女人,叫了几声,见顾千城没有回应,便离开了。 顾千城在火城,早就学会了装睡了这项技能,而且她也不可能睡沉。在火城这个僧多粥少的地方,独居的弱女子就是宰的羔羊,要是不警醒的话,十有八九在睡梦中就会清白不保。 顾千城刚来的那一年,可没少遇到这事,要不是她还算机警,在发现有人靠近,就往床底下躲,早就清白不保了。 细数在火城的这一千多个日子,真是满满都是泪。 好在,这种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大结局(九)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火城人早早进入了梦香,在安睡药的作用下,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香甜。 是的,顾千城这一年多来,除了找线路,存粮食,还攒了一点药草。 火城的人不懂医,他们对草药的看管没有那么严格。顾千城在采药时,悄悄的留了一手,攒了好几个月,终于攒到足够份量的安眠药,趁人不备将药粉洒在水源上。 这药草对人体无害,只会让人睡得香甜,第二天醒来除了精神好,一点副作用也没有,除非心思特别多的人,不然绝不会发现。 趁村子里都睡死了,顾千城悄悄起身,将藏在屋顶上的干粮取了下来。说是干粮,其实就是一些干果、干肉还有干草。 顾千城能接触到的粮食有限,只能寻这些杂七杂八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攒了好几个月,才攒到一小包袱,顾千城预计少点吃,可以吃七八天。至于七八天后,顾千城就不管了,她也管不了。 背上包袱,顾千城打开门,毫不留恋的往外走,步入沉沉的夜色中。 她知道火城有好人,她知道她教导的那些孩子很纯真,很美好,可这些都留不住她,别说火城不好,就是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她家人身边。 因之前就踩好了点,顾千城走出村子后,借着月色步入树林,一路往北走。 结合她的观察和从孩子们嘴里听到的消息,火焰果种在北边,如果她要拿火焰果的话,只能往北边走。 至于北边能不能走出去她不管,但她一定要拿到火焰果才能出去。 夜路难行,夜晚进树林尤其的危险,可顾千城却顾不得这些,她要不趁天黑走远一点,等到天亮村子里的人醒了,她就走不出去了。 有之前和唐万斤一起,从京城走到西北的经验,顾千城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完全没有惊动林中的动物,也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因担心天亮后,火城的人会找来,哪怕看不见路,顾千城也不敢停下来,一路走得飞快,恨不得在天亮前就走出火城。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要是一个晚上就能走出火城,火城的人也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在树林里闷头前行的顾千城不知,在她离开村子的时候,有个少年一直站在暗处,目送她离去,并在她离去后,点了一把火将学堂和她住的地方烧了! “着火了,着火了!”火势十分迅猛,火城的人又睡得极香,待到火势冲天,他们才有发现顾千城住的院子着火了。 全村的人奋力施救,可火势实在太大,根本无力回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学堂被大火烧成灰,至于火里的人? 村子里的人出来时,火势就已经很大了,他们根本没有听到呼救声,大家纷纷认定顾千城死在里面。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顾千城会不会借大逃走,可两天后大火熄灭了,他们在火堆里发现一俱焦干的尸体,看身形和顾千城相差无几。 “顾先生怎么就死了呢?” “都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顾先生,居然让顾千城被活活烧死。” “太惨了,顾先生死得太惨了。” …… 看到焦尸,村子里的人十分自责,认为是他们不够警醒,没有在起火的第一时间发现,这才让顾千城被活活烧死。 在全村人都在伤感他们村子里唯一会识字的先生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教导村子的孩子时,只有一个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里,看着远方,眼中带笑:先生,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里,祝你一路平安。 顾千城在林子里走了三天,不见有人追上来,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 “看样子他们是不会找来了。”顾千城坐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啃着冷硬的肉干。 越往北林子里的猎物越少,顾千城本事再好也没用,只能吃干粮充饥,并默默地祈祷能早日找到火焰果,然后寻到出去的路,离开火城,回到秦寂言和龙宝的身边。 四年了,她想她儿子了,也想她儿子的父亲,很想,很想…… 同一时刻,日夜兼行的景炎,终于抵达了火活山。 近四年的时间过去了,火山早已平静了下来,只有地上那一层层锈红的石块,无声的告诉世人,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热死了!”火山四年前爆发过,虽说此刻火浆已经冷却了下来,可火山四周的温度却比四年前高了许多,哪怕景炎内力不低,也扛不住这闷热。 狠狠的灌了一口水,景炎拿出事先临摹好的地图,对比火山的方向,寻找入口。 “看地图,火城的入口应该是在火山脚下,从火山里走过去。”景炎拿着地图对比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地方,而这地方赫然就是那九道门所在。 门上依旧是一排排数字,景炎看了一眼,然后拿出破旧的《夷国志》对照,顺利打开了第一道门。 没错,《夷国志》上就写了开门的办法,根本不需要用人力去计算。 越往里走,温度更高了,景炎热得不行,露在外面的皮肤滚烫、溃烂,可景炎却连眉头也不皱眉一下,对着《夷国志》一一将九道门打开了。 走到第九道门口,景炎身上的衣服已散发着焦味,隐隐还有一股肉香。 “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烤熟了。”景炎苦中作乐,自嘲一笑,按《夷国志》的指示,顺利穿过八卦门,来到火山里面。 火山里面的火浆不知何时,全部不见了,当然那一排排绿树也不见了,这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荒地,要不是温度比其他地方高,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荒地,完全没有价值。 “穿过这片荒地,就能找到了。”景炎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收起《夷国志》,没命的往前跑。 没有办法,这里面实在太热了,多呆一刻都是煎熬,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求快点找到顾千城,要找不到顾千城找到火城也行。总之,无论如何都让他找到一样,不然他不会死心…… 大结局(十) 火城有多大,顾千城不知道,她只知道一路往北走了十多天,带来的干粮眼见就要见底了,她还没有走出树林,当然也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再找不到吃的,我真要饿死在这里了。”顾千城坐在小溪边,就着溪水啃着最后的干粮。 这几天她每天都只吃两顿,到下午就没有力气走路了,一直在强撑着。 “唉……难不成,我命中注定要死在火城?”顾千城抬头看着离她很远很远的天,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 明明能看到天,为什么她就走不出去呢? 就算火城在地底,离地面很深很深,按道理她也能走到火城的边缘,然后爬上去,就像是冰城一样。 可是,她走了这么久,却连出路的影子都看不到。 “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火焰果,我怎么就能这么惨?”顾千城苦笑一声,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我就不信邪了,十天走不出去,我就走二十天,二十天走不出去,我就走两百天。只要能找到吃的,我就一定能走出去!” 顾千城站起身,将干瘪的包袱背在身上,目光坚定,脚步沉稳,坚定的往前走。 树林很大,可再大的树林也有走出去的一天。顾千城在树林里走了十五天,干粮早就吃完了,最后几天只能吃树叶充饥,可就是这样她仍旧不放弃,仍旧坚定的往前走。 往前走,她也许会死在路里,可也有走出去的可能;要是往回走,她就永远无法出去了。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树叶实在无法饱腹,也无法维持人体所需的正常养份,顾千城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她此时完全是凭着坚韧的意志力,才能走到现在。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撑不住,会永远的倒在这片土地上时,一股异香传来。 “什么味道?”只是味道,就让顾千城精神大振,可她却没有急着去找,而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怕,怕这是自己死前的幻想,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极度寒冷时幻想自己身边有火的温暖出。而她是在极度饥饿后,幻想有食物的香气。 “嘶……”顾千城这一掐用尽了全力,直接把手臂掐青了,可也让她彻底的清醒了。 是真得有食物的香味,不是她的幻想。 “得救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眼见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身体再虚弱,哪怕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到一步也迈不开,还是能逼自己往前走两步的。 十米,百米……死撑着走了五百米后,顾千城看到了,看到了一片红通通的果子。 “火焰果!我终于找到火焰果了。”顾千城双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前,将它们全部摘下来。 这可是火焰果呀,是能救她儿子命的火焰果,她就是为了火焰果,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而且都要成熟了。”顾千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怕自己是在做梦,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直到闻到嘴里的甜腥味,顾千城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找到了,我找到火焰果了。我一定能出去,我一定能带着火焰果出去。”看着成片成片的火焰果,顾千城泪如雨下。 她的儿子有救了,她的儿子不用再受寒毒之苦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想到龙宝,顾千城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狠狠的哭了一场,顾千城抹干眼泪,走到火焰果旁边,也不管火焰果有没有成熟,直接摘了往嘴里送。 不知是因为果子没有成熟,还是因为什么,火焰果的味道很怪,吃在嘴里就像是在啃泥巴,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不是她之前闻着的香味。 不过,顾千城现在也顾不得这些,她都快饿死了,才有精神管这果子的味道是好是坏,她先吃了再说。 火焰果的味道虽然很差,可吃下去后全身都暖暖的,不过是吃了两个果子,顾千城就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力量。 “果然是好东西,可惜还要等几天才能成熟。”吃了三个,顾千城再也吃不下去了,在不远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休息。 这几天她一路奔波,不仅身体路,精神压力还很大。怕,怕找不到火焰果,怕找不到出去的路。 现在,终于找到了火焰果,顾千城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至于另一半,还得等找到出路再说。 火焰果还没有成熟,具体要多少天才能成熟,顾千城也不知道。怕火焰果成熟后,全部坠入火浆中,顾千城根本不敢离开,一直守在火焰果旁边,等火焰果成熟。 没让顾千城等太久,四天后火焰果成熟了,香味更浓,甚至引来了几只野兽。 吃了四天火焰果,顾千城的体力已全部恢复了,甚至比鼎盛时期还要好,对付几只小野兽完全不成问题,可她却不敢轻易出手。 天知道这片林子里有什么,万一这几只小野兽只是来探路的,后面还有怎么办? 她能打杀一两只,可没能力对付一群。而且,这片地方火焰果并不少,她顶多就要两枚果子,彼此没有竞争压力,何必要动手。 那几只野兽似乎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一直盯着顾千城,可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双眼时不时就看向火浆中的火焰果,口水直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焰果一点点成熟,眼见就要落入火浆中,顾千城手脚飞快的出手,在火焰果落下的瞬间,一把抓住两枚果子。 而那几只野兽,也飞似的蹿出,目标同样是即将落下来的火焰果。 贪多嚼不烂,顾千城拿到两枚成熟的火焰果后,头也不回,带着果子就跑。 火焰果成熟期太短了,虽然这一片地方火焰果很多,可真正能摘到的没有几个。她怕,怕那几只野兽吃完火焰果仍嫌不够,还要抢她的。 事实证明,顾千城的担忧是对的。那几只野兽身手极其灵敏,可就是这样,它们也只吃到了一枚火焰果,待想要寻其他的果子时,火焰果已全部落入了火浆,连影都找不到了。 那几只野兽颇通人性,吃完火焰果就去追顾千城了…… 大结局(十一) 景炎顺着地图找下来,就看到被野兽追的满树林乱蹿的顾千城。 “这真是顾千城?她真没有死?”顾千城跑得太快了,景炎一时间不敢确认,死命的揉了揉眼睛,这才相信面前这个蓬头垢面,朝他跑来的女人,真的是顾千城。 “顾千城,真是你!”虽说他看到《夷国志》后,心里就有了猜测,觉得顾千城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可亲眼看到活的、活着的顾千城,景炎还是很激动。 人活着,就好了! “景炎?你怎么会在这里?”景炎看到顾千城是激动,顾千城看到景炎,则像是活见鬼了。“你也掉到火城来了?” “嗷……”回答顾千城的,是她身后不断嚎叫的野兽。 “先不说这些,你先帮我把它们解决了。”顾千城脸色一变,顾不得叙旧,飞快的跑到景炎身后。 这几只野兽动作灵敏,而且极奇聪明,它们根要不与顾千城正面交锋,只朝顾千城怀中的火焰果下手。 顾千城试了几次,发现她没有办法把这几只野兽打退后,果断的选择跑。 火焰果可是她儿子的救命良药,她这次是命好,遇到了火焰果成熟,下次还不知火焰果什么时候能成熟,她说什么也要带着这两枚火焰果出。 “好。”景炎知道现在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忙抽剑上前。 “嗷……”追赶顾千城的野兽,看到突然出现的景炎,立刻停了下来,凶狠的朝他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虚张声势。”不过是几只毛都没有长全的野兽,顾千城都能在它们手下活命,景为以可能会怕。 不等那几只野兽有动作,景炎主动出手,一剑刺穿正中那只野兽。 “噗……”剑抽出,带着血。 “嗷……”几只凶兽被彻底的激怒了,猛地朝景炎扑去。 景炎不急不慌,甚至连脚步都不曾移动,完全不将这几只野兽放在眼里,自大的很。 而他也确实有自大的本钱,不过瞬息间,他就伤了三只野兽,还打死了一只。 “嗷……”受伤的凶兽叫了一声,戒备的后退,不敢再扑上前,残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景炎。 “杀了它们,这地方没有吃的。”顾千城见景炎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怕这几只野兽全跑了,立刻出声提醒景炎。 “好。”有顾千城这句话,景炎不像之前那般无所谓,同样是不给野兽先动手的机会,景炎凌空跃气,凭空挥出一剑,只见剑如刃,飞向几只野兽。 “嗷……”伤上加伤,几只野兽看景炎的眼神又惊又惧,想扑上去可又心存忌惮。 景炎可没有这个顾忌,手腕轻动,利剑飞出,准备斩杀那几只凶兽。 “嗷……”受伤的野兽见状,居然不闪不避的朝景炎扑来。 “有意思。”景炎招式不变,却暗中加重了力道,准备一招把它们解决了,可是…… 景炎低估了这几只野兽的智商,也低估了它们的灵敏度,它们确实是朝景炎扑来了,可行至中途却猛地调头,朝两侧跑了! “跑了?”景炎傻眼了。 这几头野兽也太弱了一点吧?居然跑了?跑了! “它们很机敏,我这几天被它们追的到处跑。”顾千城一点也不意外。那几头野兽比人还要聪明几分,打不过肯定是要跑了。 “好吧,跑了就跑了。”景炎承认自己被安慰到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景炎将剑擦拭干净,上下打量顾千城,被顾千城被他看得全身发毛,“你要干吗?”近四年不见,她不知道景炎还是不是之前,她认识的、熟悉的那个景炎。 这么说也不对,她……其实从来就没有认清景炎,也不了解景炎。 “你居然真得没有死。”哪怕再三确实,顾千城真得没有死,景炎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千城死了,结果这个女人却活得好好的,虽然脏了一点,可看着比谁都健康。 顾千城没有回答景炎的问题,而是看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认为景炎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我?我是来找你的。”景炎掏出随身携带的《夷国志》,“我找到了《夷国志》下半部,在上面看到火城的秘密,所以来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为了证明,景炎将那一页翻给顾千城看,“《夷国志》上有记载地下火城。” 顾千城仔细看完,确定景炎真的只是按地图来找她,暗松了口气,“秦寂言不知道吗?”如果那个男人知道,一定会来找她吧? “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景炎听罢,冷冷一笑,“而且我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会来找你,他现在可是娇妻佳儿在怀,哪有空管你。” “你说什么?秦寂言娶妻了?不可能!”顾千城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否定。 她不相信秦寂言会娶别的女人为妻。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这种事你出去,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景炎面上一片温柔,可眼中却满是嘲讽。 “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然我不相信他会娶别的女人。”景炎说得信誓旦旦,可顾千城仍不肯相信。 她不相信,那个与她许下白首盟约的男人,会娶别的女人。 “你不信就不信呗,与我又没有关系。”景炎脸上的笑意一淡,严肃的道:“我来找你,又不是为了告诉你,秦寂言有没有娶别人。”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直觉告诉她,景炎接下来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 “我来找你,当然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景炎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一脸冷酷的说道。 “我?你想要我做什么?”顾千城后退一步,拉赶她与景炎之间的距离。 这样的景炎,太可怕了。 “当然是用你来对付秦寂言,你是唯一能让他伤的人。”倪月是他心中永远的刺,秦寂言保护倪月就是与他为敌。这笔账他当年记下了,现在就要一一还回去。 他一定要让秦寂言后悔,要让倪月生不如死! “不可能,我不会帮你伤害他!”顾千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哪怕秦寂言娶其他女人,她也不会帮景炎。 “可惜,你没有选择。” 景炎笑得残酷…… 大结局(十二) 景炎独自前来寻顾千城,当然不是无所求,既然秦寂言立倪月为后的事打击不到顾千城,景炎索性直接说,“顾千城,没有火焰果的话,你的儿子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怎么回事?秦寂言没有捉到圣后?”顾千城本能的护紧怀中的火焰果,没有圣后火焰果就是她儿子的救命药,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圣后早在三年半前就死了,现在用血养着你儿子的人是倪月。”这就是秦寂言立倪月为后的原因,除了圣后的血外,倪月的血加上特定的草药,也能抑制寒毒的发作。 “但是,倪月的血无法和圣后比,倪月只能养你儿子五年,之后就是把她放干也没用。”倪月不是圣后,为了抑制龙宝体内的寒毒,倪月每个月要放数十碗血,加上药材精心熬制成才有效果。 为此,倪月每个月有二十多天,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因为身体太虚弱。 “这就是秦寂言立倪月为后的原因吗?为了龙宝?”知道秦寂言不是变心,顾千城心里虽然膈应,可却比初听这个消息好多了。 “不算是。”这种事瞒不了,顾千城出去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景炎也不打算瞒她,“倪月坑杀了我十五万大军,我要杀倪月。倪月为了活命只得依附秦寂言,怕秦寂言五年后不管她,所以她提出要求,请秦寂言立她为后,并昭告天下。” 大秦的皇后,不是他能随便杀的,而且大秦的皇后,就算再不得皇帝重视,手上也会有一些权利。 有大秦皇后这个身份,倪月可以活得长久一些。 “你告诉我这些,我更不可能帮你。”虽然近四年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可顾千城知道景炎没有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 这些事,只要她出去,随便一查就知道了。 “哦……忘了告诉你,秦寂言没有给你身份。倪月是元后,而你的儿子也记在元后名下。”换句话说,在名份上,顾千城什么都不是。 “封似锦和顾承欢曾进宫求见秦寂言,他们不在乎秦寂言立倪月为后,但元后只能也必须是你,可是秦寂言不同意。所以,你的儿子以后只能叫倪月为母后。” “这不能代表什么。”顾千城承认,听到景炎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气的,可她更清楚,她要在景炎面前表现出在乎这些,只会着了景炎的道。 秦寂言不给她名分,肯定有原因。 “真不代表什么吗?你陪他打天下,为他诞下子嗣,甚至为他险些丢了性命,他却连一个名份都不给你,这真得不重要吗?”景炎了解顾千城,就如同他了解秦寂言一样,“顾千城,秦寂言负了你。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负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真得能一点都不在意吗?” 当然不能,可这些她不需要跟景炎说。 “这是我和秦寂言的事,与你无关。”顾千城冷着一张脸,看景炎的眼神满是厌恶与排斥。 景炎一怔,心脏微微揪痛,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放弃自己的计划,可一想到惨死的十五万将士,他就无法不恨。 暗自吸了口气,无视心中的不安,景炎一脸微笑的道:“顾千城,现在与我无关,只要你想出去,想救你儿子,就与我有关。你应该很清楚,没有我,你不可能走出火城。” “你想怎么样?”这一点,顾千城不怀疑。 走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如果等到她走出去,龙宝已经出事了?怎么办? 她不能等,也不敢等。 “你想去京城,你想见秦寂言和你儿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带兵——打到皇城!”他倒要看看,起兵叛乱的人是顾千城,秦寂言要怎么做? “不可能!”带兵打到皇城,那是叛乱,真要走到那一步,她和秦寂言就没有可能了。 “不可能,那你只能永远呆在这里,我绝不会带你出去。而且,你认为,有我在,你能保得住火焰果吗?”景炎眼眸轻转,视线落在顾千城怀中的火焰果上。“千城,没什么好犹豫的,秦寂言负了你,立别的女人为后,你带兵毁他的江山,夺他的帝王位,没有什么不对。事成后,不管是你想当女皇,还是想立你儿子为皇帝,都不是问题。” 这话,蛊惑意味十足,要是心志不坚、权利欲重的人,肯定会动摇,但是,顾千城不是! “你自己不想当皇帝?”顾千城可不认为,景炎大费周章,甘愿为别人做嫁衣。 “我?我不行。秦寂言把我的名声毁尽,我就算兵变成功,也坐不稳皇位。”淹了江南城,害死十五万大军,他在大秦声誉扫地,这样的他是罪人,没有资格当皇帝。 就算他用武力坐上皇位,天下人不会同意,文武大臣也不会接受。更不用说,他不是顾千城,他要兵变,言倾不会帮他,顾承欢不会帮他,封似锦不会帮他,秦寂言也不会对他手软。 可是顾千城不同,如果顾千城打着记恨秦寂言立倪月为后的事出兵,不仅封似锦、言倾和顾承欢会帮她,就是秦寂言也不会下狠手。 对顾千城,那些人一向手软。 “我不相信你。”景炎的话很让人心动,但心动的人绝不是顾千城。 景炎强压心中的不忍,冷酷的道:“我不在乎你信不信,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若不答应,我便带着火焰果出去,至于你?我不杀你,你就永远留在火城吧。反正,我不说出去,天下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你……太可怕了!”顾千城承认,她从来都不了解景炎,以前不了解,现在更陌生。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单纯善良。”景炎将手背在身后,不想让顾千城看到他紧握的拳头。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得明媚灿烂,谁愿意费尽心机,成天算计,众叛亲离? 他的人生,从末村惨案开始,就已经定下来了。作为末村唯一的遗孤,他没有选择,也不敢有选择…… 大结局(十三) 景炎没有选择,同样也没有给顾千城选择,除非她不想救她的儿子,不然她只能妥协。 不需要三天,不到半个时辰,顾千城就给了景炎答案。 “我答应你的条件!”除了答应,她别无选择。 不管如何,她都要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只有离开了火城,才有将来。 “很好,现在火焰果给我,等你打到京城,我就给你。记住,在此之前我只想秦寂言看到你恨他,不需要他知道我们的交易。”景炎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顾千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将火焰果递给他。 武力决定一切,她不是景炎的对手,她不主动给,火焰果也会落到景炎手里。 “你一直都这么聪明,聪明的……让我无法不喜欢。”他是喜欢顾千城的,直到现在仍然喜欢,可他是一个理智的,他不会也没有资格感情用事。 在江南用顾千城做人质威胁秦寂言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和顾千城不可能。现在顾千城和秦寂言孩子都有了,他们就更不可能。 他人生第一次感情用事,用在倪月身上,最后他因倪月一败涂地。现在,要让他为了一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女人感情用事,那更不可能。 景炎拿到火焰果,就等于握住了顾千城的命脉,他一点也不担心顾千城不照办,而且有他在一旁盯着,顾千城就是想要耍花招也不行。 拿到火焰果后,景炎履行承诺,带着顾千城离开了火城,走出了活火山,但是…… 顾千城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来,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因为景炎将她打晕了,等到她醒来时,人已经在外面了。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洒在身上,感受到身上暖暖的阳光,顾千城紧紧的抱着自己,无声落泪。 “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虽然代价有点大,但只要出来了什么事都好办了。 顾千城不是只会哭泣的人,哭了一会,顾千城就擦干脸,收拾好心情下了床,想要看看景炎把她丢在哪了,可是一开门,就被门外两个护卫挡了回来,“夫人,公子有令,你不能出去。” “你们公子呢?”顾千城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估摸着要是景炎不在,放手一博,她能把这两人放倒。 没人看守,她就可以独自回京,实在不行她还能把消息透给秦寂言。 至于落到景炎手上的火焰果,就交给秦寂言去处理吧,作为孩子的父亲,不可能一点力气都不出。 “公子在前院。”两个壮汉似乎猜到了顾千城的想法,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夫人,你最好别耍花招。公子说了,你要逃跑的话就继续给你喂药,让你一直躺在床上。” 像是嫌威胁的还不够,壮汉又道:“公子说了,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借你的名头罢了,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就成,你配不配合都不重要。” 经过倪月的事,景炎的心比之前更冷更硬,就算对顾千城还有情,可做起事来仍旧冷酷。 “我知道了。”顾千城默默退回屋内,没有再多作纠缠。 景炎明显是在防备她,不信任她,除非她有十分的把握能逃出去,不然还是安分些的好。 在火城,三年多她都能忍,这几天她有什么不能忍的。 自那天后,顾千城安分的呆在屋内,只让人寻些医书给她看,偶尔会写几个字,除此之外什么要求都没有。 只是,景炎不是火城那些人,顾千城的安分并不会让他放松戒备,也不会让他放手。 在顾千城昏迷不醒时,景炎就以顾千城的名义发信给言倾与顾承欢,要约他们一个月后在西北见面。并且在信中强调她现在不想见秦寂言,不要把她的消息告诉秦寂言。 “这不是真的吧?”言倾和顾承欢收到信,根本无法相信,可想到信上说顾千城一个月后就会出现,他们又无不信。 “没死就好!”言倾握信纸的手青筋暴起,可手上的信纸却连一个折子都没有。 顾承欢则疯了似的在房间大哭大笑。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可四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千城姐姐,他的心仍旧痛得不行,时间根本无法治愈他失去姐姐的伤痛。 “我就知道千城姐姐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顾承欢捏着信纸,跌坐在地上痛哭。 没有人知道,他得到千城姐姐死了的消息,有多难过;没有人知道,他得知皇上不肯给他姐姐名分的时候,有多么难过。 上天有眼,他的姐姐没有死! 哭过后,顾承欢就进宫请旨去西北,秦寂言自是不允,可顾承欢却倔强的跪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晕过去被人抬回顾府。 当然,他就是跪了三天三夜,秦寂言仍旧不允,可他不允顾承欢就不能走吗?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在宫门外跪伤了,需要在家里养伤,这个时候他就是走了,又有谁能查得到? 至于事后暴露出来,会有什么后果,顾承欢根本不管。不管什么后果,在他看来都没有他姐姐的消息来得重要。 顾承欢连夜离京,前往西北,秦寂言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过他并没有阻止顾承欢的行动,而是让人暗中跟着,看他去西北做什么。 顾承欢突然要去西北,必是有重要的事,容不得他不多想。 从京城到西北,就算顾承欢日夜赶路,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赶到西北,顾承欢一路换马,要不是知道他的目的地是西北,暗卫早就跟丢了。 顾承欢隐约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可他并不在意,他姐姐真要活着,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皇上知道是早晚的事。 进入军营,顾承欢顾不得风尘仆仆,直接面见言倾,“言倾大哥,你收到了姐姐的信吗?” “嗯。”一个月过去,随着约定的时间到来,言倾越发的没法平静。 “这么说,姐姐活着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顾承欢不是没想到,这可能是一场恶作剧,用千城姐姐的消息,也毁掉顾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就算知道是恶作剧,他也无法不来。 “明天就知道了。”言倾当然希望顾千城没有死,可没有亲眼见到人,什么都没有用…… 大结局(十四) 顾千城醒了一个多月,一直呆在房间里,除了门口两个壮汉外,再没有见到第三个人,要说不着急那是骗人的,可就是再着急,顾千城面上也没有表露半分。 着急有什么用,见不到人,逃不掉,她就是急死也没有用。 醒来的第四十一天,顾千城和往常一样,用完晚膳就在屋内来回走着消食,也借此平息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她以为,今天会和之前的四十天一样,消完食就只能看书、睡觉,却不想景炎来了。 “看样子,你过得不错。”没有任何预兆,景炎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气色、精神都十分不错的顾千城,眼中的笑意多了几许。 他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这会让他省许多事。 “托景公子的福,还不错。”顾千城很快就掩饰了心中的震惊,一脸平静的示意景炎入座。 “是你自己的原因,与我无关。”景炎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好像没有听到顾千城冷淡而生疏的称呼。 “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景炎坐下,开门见山的道。 “有什么事,景公子直言,我会尽力配合。”顾千城在景炎对面坐下,并给自己倒了杯水,至于景炎?顾千城只当没有看到。 女人有时候很小气,不待见一个人的时候,连杯茶水都不会给他倒,顾千城对景炎就是这样。 不管心里在不在意,景炎面上半点异常也没有,“有一件事还真需要你配合,我以你的名义,约了言倾与顾承欢明天见面。” “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拉他们下水。”顾千城一顿,语气有些尖锐。 不需要景炎多说,她就知道景炎的计划。 “不拉他们下水,你中途反水怎么办?”景炎一脸笑意的看着顾千城,无声的告诉顾千城,他知道顾千城的想法,而他不会让顾千城有机会后退。 “千城,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你答应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你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我不会容许你后悔,更不会给你反插我一刀的机会。”只有拉顾承欢与言倾下水,只有让他们跟着顾千城一起兵变,顾千城为了他们,才会一路打下去。 “我不会同意的,景炎你休想。”造反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功要么死,如果只有她自己,她什么都不怕,可拉上承欢和言倾,就容不得她退缩,她必须要赢才行,不然死的就不是她一个。 “来不及了,明天与言倾、承欢碰面后,我的人就会以你的名义,从漠北开始发兵,直攻京城。到时候你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既然动手做了,他就不会给顾千城后退的机会,“你说,你已动手了,承欢和言倾会怎么做?” 就算言倾顾忌言家不会跟着顾千城一起兵变,顾承欢却不会丢下顾千城,就算是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顾承欢也会站在顾千城这边。 “你手上怎么会还有兵马?”不是说十五万大军,全部死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再不济,凑个几千人马还是可以的。”这四年的时间,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大仇不报,不将倪月碎尸断,不将十五万将士的家人安顿好,他怎么甘心一辈子呆在末村。 “景炎,一定要这样吗?”顾千城声音哽咽,无声的恳求景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死多少人?”不管最终会不会成功,这一路打下来,都会死伤无数。 “我和秦寂言之间,总要有一个了断。”他和大秦皇室之间的仇,总不能再留到下一代。 “真要了断,你们有很多办法,为什么非要兵变?你又不想当皇帝。”顾千城不能理解景炎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把秦寂言拉下皇位。 “谁告诉你我不想了?千城,别忘了我也姓秦,而且我才是皇室嫡系。”景炎脸上的笑意一收,冷酷的道:“千城,在秦寂言选择与倪月合作,选择保护倪月时,就注定我和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倪月害死了我手下十五万大军,秦寂言却选择保护她,你让我怎么放过他?” “景炎,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你明明知道秦寂言会保护倪月,是为了我的孩子,你这样针对他有意思吗?”秦寂言一直都很讨厌倪月,这一点不仅仅是她,就是景炎也知道。 当初,秦寂言几次要弄死倪月,都是景炎保了她。 “说我自私?顾千城你自己呢?为了你们的孩子,就可以不顾我手下十五万冤死的亡魂?你们的孩子重要,末村灭村的仇、十五万枉死的冤魂就不重要?他们的家眷、孩子就不重要?”倪月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景炎,他的愚蠢害死了多少人。 “千城,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在做什么?我这三年一直在给那十五万将士的家人送银子,可是我给了他们银子又有什么用?因为我的惨败,他们的家人、孩子失去了依靠,全都成了叛党后人,你知道叛党后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秦寂言虽然仁慈的没有处死他们,可大秦的律法却不能放过他们,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全都成了奴隶,世世代代,只要大秦不倒,他们的后人就永远是大秦最低贱、最卑微、任人宰杀、买卖的奴隶。” “千城,你知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他们过得猪狗不如,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自由身。千城,你说我自私,我确实是自私。我可以对不起我自己,但却不能对不起跟随我的人。十五万将士因我的愚蠢而死,我不能丢下他们的家人不管,我必须给他们家人一个交待,一个对得起那十五万将士枉死的交待。”景炎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他不想跟顾千城说这些,他宁可顾千城一辈子误会他,认为他就是看不得秦寂言好,认为他就是一个疯子,可顾千城那句自私,却让不由自主的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他是恨秦寂言,恨倪月,可他等得起。只要倪月没用了,秦寂言就不会再保护他,可是他只杀一个倪月有什么用? “千城,我没有选择,我没有办法不管他们。而我要救他们,我要让他们脱离奴隶的身份,就只能爬到最高的位置,就只能把秦寂言拉下皇位,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景炎……”顾千城很想开口求他,求他冷静些,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景炎手下的十五万将士原是大秦的士兵,他们帮景炎淹了江南城,背叛了大秦,就算他们都死了,这罪却不能一笔勾消,就算秦寂言是皇帝,也不可能当然也不会赦免他们的家人。 叛乱、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不用提他们害死了江南上百万条人命。秦寂言没有杀光他们已是仁慈,要是赦免他们,秦寂言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大结局(十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在乎的人与事,顾千城很想说景炎错了! 要不是景炎淹了江南,害死数百万无辜百姓,带着江南十五万将士兵变,秦寂言怎么可能将他们的家人贬为奴隶,可是……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凡事都有因果,此事归根结底还是秦寂言的太祖父夺位杀人,祖父屠村灭门,又做得不够彻底才引发的。 知道景炎是下定决心,非起兵不可,顾千城再不劝说,不管景炎说什么,她都只是沉默的应是。 可怜,她的配合并没有让景炎放下戒备,反倒再三警告她,“千城,明日你最好配好一些,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不配合也阻止不了你的计划,不是吗?”景炎已经以她的名义起兵了,她这段时间又一直跟景炎在一起,事发后,不管她怎么解释,世人都会认为她在撒谎。 兵变就是一条独路,一待往前走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我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你也不能。千城,十五万将士的死,已经把我心底最后的温暖毁灭。你若敢耍花招,我就敢毁了火焰果,然后拉着你一起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景炎也不在顾忌。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不能回头,那就一头黑的走到底吧。 正好,她也想好好问一问秦寂言,为什么要立倪月为后? 凭秦寂言的手段,他应该有千百种方法,不立倪月为后,也能让倪月甘愿给她儿子当药人。 可偏偏秦寂言选了一条最简单,却最伤她的办法。 “呵……”景炎冷笑一声,“千城,你说我自私,你自己何尝不自私。你说我为了私欲令得生灵涂炭,可你自己呢?你不也是为了你和你儿子的命,答应我的条件吗?” “你说得对,我很自私,我从不否认这一点。”顾千城应得爽快,没有一丝尴尬与不好意思,“但是,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世界,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你们男人手上,你们男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们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自然承担相应的责任。而我们女人,只能依附你们而活,你们没有给我执掌天下的权利,凭什么要求我为天下牺牲?” 她承认她自私,用不同的标准要求她和景炎。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大爱的人,真要有大爱,她就活不到今天,也无法安享出身带来的富贵。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谁握有权利谁就承担责任。我只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只想着自己。”景炎起身,居高临下的对顾千城道:“明日天一亮就要动身,早点休息吧,如果你能睡得着的话。” “放心,我会睡得很好。”顾千城起身送客,冰冷的眸子直视景炎,如同看陌生人。 今晚过后,她和景炎就是陌生人,他们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景炎走后,顾千城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椅子上仔细思考今后的路,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世间许多事无法两全,她之前一直在逃避,嘴上答应景炎的要求,可心底却一直排斥,希望景炎要办的事不能成功。可是,这种不敢面对的弱者行为,除了让她得到短暂的安慰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景炎已经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她没有退路可走,战争必然会爆发。要是她不肯面对,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景炎毁了大秦江山,依诺立她儿子为皇帝,但是权利却掌握在景炎手中,她和她的儿子只是景炎手中的傀儡。 而这是顾千城不能接受的,如果等到最后,她背负了倾国骂名,他们母子二人还要受制于景炎,她宁可早做盘算,把权利握在自己手上。 与其等景炎利用她的名号,颠覆大秦的江山,不如她自己夺了秦寂言的权,毁了秦寂言的帝王路,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秦寂言不立她为后没有关系,她可以直接做太后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景炎手握大权,再次摆布她的人生。 权利,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好。 想通了,顾千城一夜好眠,第二天天不亮,不需要人喊就起来了。 景炎见顾千城精神不错,诧异的扬了扬眉,“昨晚睡得很好?” “当然。”不再左右为难,不再左右摇摆,不再想着两全,她怎么能睡不好。 景炎说的没有错,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回不了头,那就不要回头了。 放下心中沉甸甸的负担与愧疚感,顾千城找回昔日的神采,看也不看景炎,便钻进马车里。 景炎把顾千城安排在靠近西北大营的一个小山村,需要走四个多时辰才能到西北大营。 等到景炎和顾千城赶到时,已是下午了。言倾和顾承欢从早等到晚,一直没有等到人出现,两人从最初的紧张、期待,慢慢已经绝望了。 “果然是一个骗局,看样子有许多人看顾家不顺利了。”眼见夕阳西下,仍旧没有消息,顾承欢已经不想等了。 “你回去后,好好跟皇上解释,皇上必然能理解。”言倾亦是满心失望,可同时也担心顾承欢。 他还好,对方约的就是西北,他人就在西北,对方没有上门,他只是失望罢了。可是承欢不同,承欢无视圣旨,私自离京,要被人盯上,追究起来,就是圣上也不好保他。 能保得住,也保不住现在的地位。 “不必了,权利对顾家来说没有意义。”这几年,因为圣上的偏爱,他和承意步步高升,走得比同龄人快了许多,也引来许多人的嫉妒。 言倾没有再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不了,早些回去……”顾承欢站起身,可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传令兵在外面急切的大喊:“将军,将军,顾……顾姑娘求见。是顾千城姑娘,活的顾姑娘!” 言倾手下的兵,有不少都见过顾千城,都认得人的了。 “什么?”已不抱希望的言倾和承欢,听到这句话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承欢更是激动的摔在地上。 不是骗局,是真的,是真的…… 大结局(十六) 听到传令兵的话,言倾和顾承欢都等不急人走进来,两人疯似的跑了出去,一路大喊大叫,把一干小兵惊了一跳。 他们威风凛凛,气势不凡、不苟言笑的言将军? 他们冷酷淡漠、优雅俊逸、一板一眼的顾将军? 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好不好。 可此时的言倾与顾承欢,却没空去管旁人想什么,看到顾千城俏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两人的情绪顿时崩溃。 言倾还好,他知道场合不对,还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顾承欢就完全不管不顾了,看到顾千城站在那里,疯似的冲上前,一把抱住顾千城,力道之大,差点害得顾千城摔倒。 “千城姐姐,千城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千城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呀。”顾承欢少年成名,可此时在顾千城面前,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承欢,姐姐回来了。”顾千城眼睛微酸,用力抱了抱承欢,不过她并没有哭出来,反倒在顾承欢极度极激动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承欢,回头帮我甩开景炎。” “千城姐姐……”顾承欢身体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速度之快就是站在他身旁的言倾都没有发现,更不用提景炎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走,我们进去再说。”说完想说的话,顾千城推开承欢,又指了指在一旁围观的小兵们。 他们站在这里叙旧,终是不好。 “对,对,对,我们进去再说。”言倾紧握的双手,青筋凸起,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自己,不上前抱住顾千城,才能克制自己,不放声大哭。 千城,活着回来了,真好! “千城姐姐快走,你一路走来肯定累了,你看我一高兴就给忘了。”顾承欢抹了一把脸,一点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当众落泪,有什么丢人的。 “千城姐姐,走,我们进去休息。”顾承欢拉着顾千城,就像孩子似的粘在顾千城身侧,生怕顾千城又走了。 顾千城侧头看了承欢一眼,心里更加的酸涩,同时又庆幸,庆幸她离开时,龙宝还不记事,不然……她的儿子,该多伤心。 一行人回到军帐内,言倾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以用很平静的语气问候顾千城,也能平静的坐在那里,听顾千城说她落到火城的生活,以及怎么逃出来的。 得知是景炎把她带出来的,顾承欢先一步开口,“多谢景炎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只要景炎公子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而我又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会拒绝。” 因为顾千城的提醒,哪怕景炎救了千城,承欢对他仍旧很是防备。 可景炎是什么人? 是顾承欢三两然就能打发的人吗? “顾将军不必多礼,我与千城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这话中的意思是,他救千城自有千城来报救命之恩,与顾承欢无关。 言倾明显能感觉到景炎话中有话,担心顾千城吃亏,主动开口道:“景炎公子,千城是个姑娘,有许多事不方便出现,你有什么事找我们也是一样的。”一个顾承欢份量不够,加上言家呢? 只要景炎不起兵造反,在能力范围内,哪怕违反律法,看在景炎把千城带出来的份上,他也会帮景炎一次。 “言将军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会开口的。”这一次景炎倒是没有客气。 言家和顾家不一样,顾家只有一个顾承欢,是军中的新起之秀,权利有限,可言家却是世代为将,在军中的势力根深地固,要是有言家相助,大半个大秦都到手了。 可是,顾千城却不会给他机会,“景公子,言倾和承欢是说笑的,你救我的事我记在心上,救命之恩我自会报。”就算不得不拉言倾和承欢下水,她也不会让两人听从景炎的调遣。 枪杆子里出政权,她就是再蠢也知道,要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上。 “千城,你太紧张了。”景炎一脸微笑,十分淡然。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和言倾、承欢也顺利会面了。之后,不管言倾帮不帮他,就凭他和顾千城见了言倾,却平安离开这一点,就足够让言倾得不到大秦上下的信任。 而且,他不认为言倾会对顾千城刀剑相向。 “我姐姐她只是太累了。景炎公子,时辰不早了,你和我姐姐奔波一天,肯定是累了,不如早点去休息?”顾承欢还记得千城的交待,想办法把景炎支走。 却不想景炎十分配合,不需要顾承欢多言,就主动道:“确实,时间不早了,你们姐弟肯定还要有话要说,我先去休息好了。”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言倾和顾承欢自然不会留他,也不客气的亲自相送,言倾只点了自己的亲兵,把景炎送出去。 景炎走后,顾千城没了顾忌,将景炎带她出火城,又抢走她的火焰果,借此要挟她一起起兵造反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景炎他这是要做什么?他想做皇帝?”言倾知道景炎的身份,可正因为知道才担心。 皇子皇孙的野心,总比普通人大一些。 “景炎他自己说他并不想,也无法坐稳皇位。可我觉得他的目标不会这么简单,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仇恨中,一心只要报仇、夺权。就算他最后不坐上皇位,也会将大权握在手中。”如果没有权利,皇帝就是一个傀儡,大权在握的景炎,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个虚位。 “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真要让景炎做起来了,你一辈子,都要背负骂名。”顾承欢担忧的握住顾千城的手,一脸愤慨。 “景炎已经出手了,从漠北开始。他说是今天出兵,可我不相信他,他必是早早就动手了,很有可能消息已经传到御前。今天毫不避讳的带我来见你们,必然是故意做给秦寂言和满朝文武看,让他们看到你和言倾……被我拉拢了,已经倒向了我。”不把景炎当朋友,许多事就能看得更明白。 景炎让她暴露在人前,必然是已经准备好了。 “那你要怎么办?要不我们把景炎拿下,把他交给圣上,让圣上来处理?”言倾眉头紧皱,眼皮不停的跳动。 他知道,这事要办不好,顾千城就彻底毁了。 “你有几成把握,能拿下景炎?”顾千城看着言倾与承欢,眼中只有苦涩,没有期待。 她不是没有想过,借西北大军将景炎拿下,只要拿下了景炎,要拿回火焰果也不会太难,可他们能拿得下景炎吗? 景炎的武功之高,不是普通人能敌,要不是这样,秦寂言也不会放任景炎在大秦来去自如…… 大结局(十七) 有几成的把握,能把景炎拿下来? 言倾和顾承欢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气。 最后还是言倾开口,“杀他有九成的可能,但要活捉的话,我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他虽然没有与景炎交过手,可也知道景炎的实力,如果是要诛杀他,凭借西北三十万大军,不计后果,不计代价,肯定能杀死他,可是…… 要杀了景炎,顾千城要的火焰果怎么办? “杀了他,一定拿不到火焰果,他现在还不能死。”景炎已经不是过去的景炎,这几年发生太多事,他们都变了。 现在的景炎,绝对做得出,毁掉火焰果的事。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言倾轻叹了一句,不再说话。 顾千城同样没有开口,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中是迷茫是挣扎。 如果不是万不得一,她……并不想走上那条路。 可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顾千城无声自问。 顾承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咬牙道:“我们试一试吧,不管如何总不能让自己后悔。” “好,我们试试。如若能拿下景炎,事情就能到此结束。如果没有拿下来,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不起……我就起兵造反吧。”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顾千城现在说这个话,一点压力也没有。 “什么?姐姐,你真要跟景炎一起起兵?”言倾仍旧没有表情,顾承欢却吓得跳了起来。 起兵造反呀,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姐姐……你说得这么轻松,真得好吗? 顾千城长叹了口气,“我没有选择,景炎已经用我的名义起兵了,而我从火城出来,就一直跟他一起行动。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拿下景炎,拿不到火焰果。你说,只凭我要出面否认景炎起兵的事与我无关,旁人会信吗?” “不……不会。”别说旁人,就是他听到也不一定会相信。 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并非空穴来风,事实摆在面前,不是凭顾千城一句解释,就能说得清楚的。 “既然没有人相信我,我出不出头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被景炎当成棋子利用,不如我掌握主动权,也许还能少死几个人。”她并没有当女皇的野心,可却被人逼着走到这一步。 “姐姐,你要掌控主动权,就真得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承欢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飞出来。 他听到了什么? 他姐姐居然真得要造反,这太可怕了! “我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无法摆脱景炎,我最终也只能跟着他一起死。”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秦寂言能保她不死,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人前,她的儿子也会受牵连。 “不仅我会死,就是你们……也逃不了。”起兵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顾家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可是,可是……”顾承欢一脸为难,可又不知怎么劝说,最后只能请求言倾,“言大哥,你帮我劝劝姐姐吧,这事太危险了。”成了还好,要是不成的话,那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言倾不仅没有劝,反倒肯定的道:“不危险,如果是千城做的话,有十成的把握会成。” “怎,怎么会?”顾承欢傻住了。 千城姐姐手上又没有兵,凭景炎的几千人,能顶什么用?皇上随便派西北军,或者凤家军都能把他们灭得干干净净。 “承欢,你以为景炎为什么会挑上我?”顾千城笑得苦涩,“因为秦寂言在乎我。他在乎我,他不会看着我死。而且,由我出面,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兵打到京城,而不会伤大秦的根基。” “嗯,皇上不会调西北军和凤家军围剿千城,他不会让千城死。”虽然皇上立了倪月为后,可言倾仍旧相信这一点。 立后有很多原因,当时的情况……立后最简单。 “可是,可是……以后怎么办?”承欢很想劝顾千城别这么做,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们拿不下景炎,顾千城不配合他,怎么能拿到火焰果?怎么能救太子? 他们拿不下景炎,就无法中断景炎的计划,就算他们能把千城姐姐留下,景炎还是一样会做,而为了火焰果,千城姐姐说不定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想让承欢担心,顾千城故作轻松的道:“以后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成之后我的儿子可以当皇帝,秦寂言可以做太上皇。太上皇不是死了吗?大秦再出一个太上皇也没有什么。”只是换了个名号,权利依旧握在秦寂言手里,没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你已经决定了吗?要不要跟皇上商量?”承欢知道,事已至此劝说无用,可他仍想再努力一下。 也许,皇上会有办法。 “还没有,这不是要等你们先出手,我才知道要怎么做吗?”要是能活捉景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要是不能,那就只能走这条路了。 “我明白了。千城姐姐你放心,我和言倾大哥一定会拿下景炎。”顾承欢一脸严肃,再不复之前的犹豫与不安。 他们还有机会,只要拿下景炎,他的姐姐就不需要走最难的那条路,也不需要背负倾国的骂名。 “我等你们的消息。”私心的,顾千城希望言倾和承欢能拿下景炎,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事很难办! “我这就去安排。”为了不让顾千城踏上那条艰难万险的路,顾承欢豁出去了。 今晚,就是拼着命不要,他也要拿下景炎。 可是,这世间之事,不是你拼了命去做,就一定能成功。大多数时候,是你拼了命,最终也是一无所有。 顾承欢确实是豁出命去了,可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就是豁命去拼也没有用。 哪怕言倾和顾承欢部署得再周密,安排得再细致,可仍旧没有抓住景炎,不仅如此,景炎埋伏在西北大军中的奸细,还趁乱把顾千城带走了。 “言倾,顾承欢,我等着你们带兵来找我,你们应该知道,你们不来的后果。”景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飘然离去。 他很早就知道,千城不是一个会认命的女人,可落到他手上,不认命又如何? “他……他居然跑了,跑了!”眼睁睁的看着景炎的身影,没入夜色中,顾承欢颓废跪在地上,愤怒的捶打地面,“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便能把人抓住,他怎么就了!” 他和言倾布下了天罗地网,安排了数十万人围剿,可还是让景炎跑了。不仅景炎跑了,还把千城姐姐带走了。 “我没用,我好没用!”顾承欢双手捂面,痛苦的大哭。 “他早就知道了,一早就做了安排。”言倾也气,也怒,可事情都发生了,还能如何? 诚如顾千城所说,最坏不过就是起兵,只要顾千城手握大权,不给景炎染旨重权的机会,最终就算事成,景炎也无法达成所愿。 “承欢,起来吧。千城被他带走了,我们还有更重的事要做。”言倾上前,将承欢扶了起来。 景炎居然一早就在西北大宫中安排了奸细,和景炎相比,他确实是太嫩了,今晚输得不冤…… 大结局(十八) 景炎虽然从西北大营逃了出来,可却伤得很重,顾千城看到他时,他全身都是血,胸口和胳膊有明显的刀伤。 景炎却一点也不在意,笑着看向顾千城,“对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顾千城看了一眼,默默地收回眼神,“很满意。”虽然没有活捉住景炎,可有这么一出在,言倾也能洗干净。 “我以为你会失望。毕竟他们没有拿下我。”景炎身上的伤,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他手底下的人几次上前,想要提醒他去包扎伤口,可都被景炎拒绝了。 “我原本就没有想过,能轻易抓住你。”景炎能从秦寂言手中逃出,本事自然不低。 三十万大军确实很多,可包围圈就那么点大,真正能接近景炎的不过几百人。 “我是要说你有自知之明,还是说你要求不高?”景炎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千城,“你以为这一出,能把言倾摘干净吗?我告诉你,不能!” “千城,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言倾对你的心意,有你在我手上,不管是言倾还是顾承欢,他们都会配合我行事。”景炎脸上的笑意一收,带着说不出来的凶狠。 顾千城半点不惧,直视景炎的双眸,“不仅仅是言倾和承欢,我也会配合你行事,明天承欢就会带兵过来助你,有承欢的兵马相助,我们能更快打到京城去。”她没死的消息,不需要几天就会呈现送到秦寂言的面前,她不着急。 “你什么意思?”景炎脸色一凝,隐有不好的预感。 和顾承欢、言倾见了一面后,顾千城似乎变了,变得……让他琢磨不透。 “表面意思,我会配合你的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打到京城。景公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到时候把火焰果给我。”顾千城说完,转身就上了马,根本不理会景炎。 “顾千城,你别耍花招,你知道我不是秦寂言,我不会纵容你。”景炎何等聪明的人,即使顾千城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明白顾千城的打算。 只是,他不明白的,顾千城怎么可能真得应下,与他一起起兵造反? 这个女人,不会真得有当女皇的野心吧? 而他和秦寂言,都被这个女人利用了? “我有没有耍花招,接下来你就知道了。”顾千城扭头看了景炎一眼,见他一副见鬼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调侃的道:“怎么?我配合你的计划,不好吗?” 果然,想明白了,掌握了主动权,事情就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可怕。 “你不会真得想要起兵造反吧?”景为盯着顾千城,眼也不眨一下,生怕眨眼的时候,错过顾千城细微的表情,从而无法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这不是你要我做的吗?是不是真的重要吗?我都背上起兵造反的骂名了。”景炎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真的会任由他摆布吧? 别搞笑了! 虽然,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世界,可她并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好女人,不会把一切希望,一切可能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能自己掌握主控权,她为什么避让? “你到底想做什么?”景炎面露忧色,心里越发的不安。 他是用了顾千城的名义起事,可他并不想顾千城插手此事。 他只想利用顾千城这个人,让秦寂言不敢对他下狠手,让顾承欢、言倾和封似锦,看在顾千城的面子就算不出手相助,也不拉后腿。 他要的只是顾千城这个人,这个名号,要是顾千城插手了,把大权握在手上,他成什么了? 忙一场,最终还是要为别人做嫁衣吗? “做你让我做的事,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景公子,时间不早了,不走吗?”顾千城并不想与景炎多说。 明天,承欢带着兵马过来,她手上就有人,到时候景炎就是想要制约她,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千城,别逼我出手杀了你。”景炎不知如何劝顾千城打消念头,只能放一句狠话。 “你不会,也不敢杀我。”对这一点,顾千城一点也不怕。 景炎还想用她打击秦寂言,用她得到顾家、言家甚至封家的帮助,怎么会杀她? 一旦她死在景炎手上,景炎就是丧家之犬,这辈子别说报仇了,能活到寿终正寝都是难事。 “景公子,走吧。再不走西北大军就要追来了。”顾千城扬了扬马鞭,一脸不耐烦,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那几个绑自己出来的西北将士,想也不想就扬起马鞭,抽向对方,“我生平最痛恨你们这种人,这一鞭子是我教你们怎么做人。” “啪……”一鞭扫过去,虽然只打到了一个人,可因为用了十层的力道,那一鞭抽得对方皮开肉绽。 “顾姑娘!”被打中的人一惊,本能的抓住顾千城再次挥来的鞭子,愤怒的瞪着她,那眼神是要将顾千城吃了。 “怎么?想要杀我?”顾千城嚣张的一笑,“信不信,我就是把你抽死,你的主子也不敢吭声。” 顾千城眼神一飘,落到景炎身上,景炎沉默不语。 顾千城又是得意的一笑,“景公子,不让你的人松手吗?我要受了伤,没有号召的人,你这事可就不成了。” 没了顾忌,顾千城自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 景炎深深地看了顾千城一眼,冷着脸道:“松手!” 他后悔带顾千城来见顾承欢了。 他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顾千城再强也只是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只会想着怎么摆脱他,让起兵的事失败,却不想顾千城居然接受了,而且还反客为主,直接拉顾承欢为她撑腰。 有顾承欢的兵马在,就算他们攻破城池,打到京城,他也掌控不了主动权,甚至极有可能是送羊入虎口。 有景炎的命令,被顾千城抽了将士虽然心里不满,可也只能松手退下。 顾千城笑得灿烂,“景公子,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希望接下来我们合作愉快。”不就是造反吗? 她干了! 她倒要看看,景炎之后还能玩什么花样。 “合作愉快!”景炎心里憋屈的要死,可面上也却不肯弱半分,强撑着说了一句,潇洒的上马,“我们走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景炎正好比顾千城快一个马头,不管顾千城是加速还是减速,他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比顾千城更快一步…… 大结局(十九) 顾千城没有死,这绝对是顶天的大消息。一直跟随承欢的暗卫,在看到顾千城出现的刹那,整个人都傻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蠢得在回去的路上! “天呀,我怎么这么蠢,居然自己去送消息,这消息得猴年马月,才能到皇上手上。”暗卫把自己骂了一通,立刻调转马头,去寻离西北大营最近的锦衣卫,让他们去送消息。 一来一回,等到暗卫再次折回西北大营时,就发现军中气氛不对,好像还发生了一起大战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莫不是顾姑娘出事了?”暗卫心惊,可又不方便暴露身份,只能私下在军中寻人,可他把西北大营上下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顾千城的身影。 “莫不是真出事了吧?”暗卫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跟在皇上身边的人,清楚皇上有多在乎顾姑娘。自从那次后,皇上就再也没有笑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顾姑娘的消息,要是因为他的疏忽,让顾姑娘再次遇险,皇上肯定会生剐了他。 “怎么办?”暗卫心里急得不行,甚至想过直接现身去问言倾或者顾承欢,可等他下好决心,决定现身去问时,就看到顾承欢带着常年跟他征战的三万人马,出了西北大营。 暗卫一见这个情况,就猜到有事情要发生,立刻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顾承欢与景炎、顾千城碰面。 只是,暗卫还来不及高兴找到了顾千城,就被他们的对话吓尿了。 起兵造反? 顾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气皇上立了别的女人为后?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闹到起兵造反的地步呀? 顾姑娘这是疯了吧? 暗卫僵在原地,如同一个木头桩子,要不是还记得身为暗卫的原则,他这会肯定跳出去,质问顾千城是不是疯了。 “这事,我必须报给皇上知晓。”暗卫及时清醒过来,飞速的离开,准备尽快把消息传到京城。 而他不知,在他走后,讨论的异常激烈的三人,立刻停了下来。刚刚还气愤异常,嚷着要打到京城,要让秦寂言好看的顾千城,将手中的笔丢在桌上,冷着脸对景炎道:“现在满意了吗?” 原来,景炎一早就发现了暗卫。 想来也是,暗卫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了景炎。 “很不错,可惜我不在京城,没法看到秦寂言收到这个消息,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景炎面无血色,不过一天的功夫,身子看着单薄了许多。 “肯定不会如你愿。”有言倾在,秦寂言会先一步知晓她起兵的原因,说不定还会配合她。 “不一定,”景炎笑得神秘,可一吊起顾千城的好奇心,他就把话题打住了,转而说道:“既然承欢带着兵来帮你,是不是要拿出一点诚意来?” 不攻破一两座城,不做出造反的事,他怎么可能信得过顾承欢。 “如你愿意,今晚就行动,你的身体行吗?”顾千城本不想这么快就动手,可是…… 景炎正好重伤,她绝不能给景炎养伤的机会。 “当然没有问题。”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说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顾千城丢下这话,转身往外走,顾承欢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后,景炎的亲信这才上前,一脸担忧的道:“公子,真要让他们插手吗?他们现在就已经反客为主了,真要让他们主导一切,我们今后……” “不要再说了。”不等对方说完,景炎就打断了对方的话,“别的不管,我们先打到皇城,把秦寂言拉下马再说。”他要的真得不是皇位,他要的是……讨回属于他的公道。 “是。”手底下的人深知景炎的脾气,不敢再多言。 当晚,景炎指挥,顾承欢领兵,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叩开的城门,直接入城,接手了城中的主权。 但是,承欢和顾千城却没有在城中驻扎的意思,收了城中的粮草、兵马,便继续北上。 对此,景炎不是没有异议,但是…… 顾千城却不理会,景炎要是叽歪,她就拿出当初两人的约定。 他们的约定是,顾千城与他一起起兵,带兵打到京城,并没有说要帮他治理拿下的城池。 景炎自是不肯答应,可现在兵权握在承欢手上,景炎能如何? 顾千城急着回京城,连着几天都没有停下来,一连攻破了数座城池,征得了大量的兵马与粮。 可这样的连胜并没有维持太久。 顾千城之前那般顺利,是因为守城的人没有收到消息,没有一丝防备,而顾承欢又是大秦的将军,他领着兵马叩城门,当地的官员多少都会给面子开城门,这才让顾千城捡了便宜。 可捡便宜这种事,只能在前期行得通,到后面大家收到消息,知道顾承欢带领的是叛兵,就不可能让他顺利进城了,甚至还会全力阻挡。 守城的官兵收到消息,将全城的兵马调来对抗顾承欢的大军,同时命人快马送信给驻扎在西北的言倾,请言倾派兵马前来支援。 顾承欢手上只有三万多兵马,西北驻军有三十万,是顾承欢的十倍之多,只要西北大军一出,这点叛乱很快就会按住。 可是,守城的官兵注定要失望! 言倾,是绝不会派兵来的! 在顾千城和顾承欢继续攻城之际,远在京城的秦寂言也收到了消息。 只是他收到的消息,不是锦衣卫送来的,而是言倾送来的。 言倾把事情的经过,还有顾千城的打算,一一说给了秦寂言听,并在信中极力为顾千城解释,她所作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为了把事情说清楚,为了给顾千城辩解,言倾足足写了三张纸。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 秦寂言压根就没有看! 秦寂言在看到“顾千城平安回来”这几个字,人就崩溃了,“千城,我的千城!你回来了,真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秦寂言毫无形象的跌坐在龙椅上,将信纸握成团,泪流满面,却是无声…… 大结局(二十) 暗卫的消息比言倾晚了两天,此时秦寂言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看到暗卫在信上说顾千城与景炎联手,起兵造反,秦寂言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 他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可一时又记不起来了。想要去找言倾的信再看一遍,发现上面的字迹全部晕开,糊了一团,根本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 “千城与景炎一起?景炎三个月前突然失去踪迹,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言倾给的消息,秦寂言只能自己去推断。 “景炎当时突然从末村离开,他在末府发现了什么?莫不是与顾千城的下落有关?活火山里还有活路?” 有那么一刹那,秦寂言很想亲自去活火山,让人把那座山挖空,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转念一想,秦寂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千城都已经平安出来了,他现在去挖山有什么用? 如果,如果……他早些去做,早点把千城救出来,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千金难买早知道,我一生自负,坚定的不肯回头,不肯面对,却不想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秦寂言闭上眼,忍受着蚀骨的悔意。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回头去找千城,后悔……当初省事的立倪月为后。 “千城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先辜负了她,立了别的女人为后,她要夺权也是应该的。”如果时间能重来,哪怕江山换主,他也会不同意立倪月为后。 “父皇,父皇……”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糯糯的人儿,从一侧跑了出来,艰难的迈过不算高的门槛。 皇宫正殿的门槛原来极高,可自从龙宝能走路后,秦寂言就将宫中所有的门槛给换了,现在的高度就是龙宝也能跨过。 有几个大臣很不习惯,刚把门槛削矮时,封似锦差点摔了一跤。 “父皇,太奶奶说你昨天又没有吃饭,要儿臣来劝你吃饭,不吃饭长不大的。还有,药也不能忘了,太奶奶说你得天天吃药,不然病不会好的。”小人儿一身素衣,少了孩童该有的活泼与喜庆,看着像个小大人,可一开口就破功了。 一口奶腔,再怎么装也不像大人。 “策儿,过来。”龙宝的大名秦策,在龙宝会说话后,秦寂言只在私下才叫他的名字,以维护他太子的面子。 “父皇……”龙宝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得很正,身上的玉佩不曾发出一点声响,小小年纪就已初俱威仪。 龙宝站在秦寂言面前,强压下扑进秦寂言怀里的冲动。 封太傅说了,他是太子,要有太子的威严,不能和小孩一样,做出失礼的事。 “策儿,这些年苦了你。”秦寂言摸了摸龙宝的头,看着小大人似的儿子,心里即欣慰又酸涩。 要不是他,龙宝也不至小小年纪,就要开始接受帝王的教育。 “父皇,儿臣不苦。”不知为何,龙宝突然感觉眼睛酸酸的,顾不得太傅的教导,龙宝爬到踏脚上,倚在秦寂言的怀里,小声的道:“父皇,儿臣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傻孩子。父皇好的很,父皇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好。策儿,父皇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母亲……咳咳咳……”秦寂言笑了笑,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引得他一阵咳嗽,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龙宝脸色微变,伸出小短手,熟练的拍秦寂言的后背,见秦寂言仍旧咳个不停,龙宝急了,“父皇,你最近肯定没有吃药,太奶奶说了,你的药不能停。父皇,儿臣已经没有母亲了,你不能丢下儿臣。” 龙宝说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打他懂事起,父皇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 “咳咳咳……”秦寂言咳了许久,感觉喉咙一阵腥甜,怕吓到龙宝,忙拿起一块帕子挡住,把血吐在帕子上,然后悄悄的擦到嘴角的血迹,将帕子塞进椅子后面。 低头,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秦寂言难得露出一抹笑,略有些兴奋的道:“策儿,你知道吗?你母亲她回来了,她很快就要进京了!” 可龙宝却一点也不兴奋,他只有疑惑,“父皇,你说母亲回来了?母亲没有死吗?”他的记忆力里没有母亲,虽然父亲、唐叔叔还有封太傅,隔断时间就会跟他说母亲的事,可对于母亲,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谁说你母亲死了?父皇不是说了,你母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现在她回来了。”秦寂言庆幸他一直不肯面对千城的死,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千城死而复生的事。 “可是,可是……很多人都说,母亲死了。”太奶奶说过,还有那个讨厌的皇后也说过,唐叔叔和封太傅,还有承欢、承意舅舅都说过。 “别听……咳咳咳……”只是短短几句话,秦寂言又咳了起来,脸色透着青紫,龙宝吓得脸色发白,哪里还有心情问母亲的事,紧紧握住秦寂言的手,“父皇,父皇你没事吧?太医,太医,快叫太医来。” 见秦寂言咳了数声,仍不见好转,龙宝从椅子上滑下,拼命的往外跑,找太监去叫太医。 秦寂言不需要人在殿内服侍,太监只殿外守候,听到龙宝的叫声,太监们飞快的进来领命,然后端药的端药,倒水的倒水,请大夫的请大夫。 秦寂言这病,不是普通大夫能看的,一直为他调养身体的是药王谷主。 秦寂言服了药,脸色很转,而很快药王谷主也来了。 药王谷主因医治秦寂言有功,倒是没有受他女儿牵连,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给秦寂言把完脉完,药王谷主叹气,“圣上,你好几天没有喝药了吧?”不等秦寂言回答,又道:“而且你这几天大喜大悲,于病情不利。您再这么折腾下去,连十年的阳寿也保不住。” “父皇……”龙宝一听,眼泪落得更凶了。 秦寂言心疼的抱着他,“策儿放心,为了你母亲,父皇也会长命百岁。” 就算只有十年的阳寿,他也不会放手的…… 大结局(二十一) 当初,秦寂言带兵围剿长生门,直接把长生门灭了,并且带回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将大秦快空的国库填满了,给大秦上下都带来了希望,可以说凯旋而归。但是,他却没有受到英雄该有的待遇! 不是朝臣对他有意见,而是他受伤了,伤得很重,是被凤于谦抬回来的。 当然,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封似锦也不知晓。因为进宫的那一段路,凤于谦用猛药让秦寂言醒来,强撑着露了个面,可是…… 他也只露了这一面,还未走进大殿,就在轿子里晕了过去。 秦寂言伤得太重,好几次气息都断了,随行的大夫完全放弃了抢救,只用药吊着秦寂言的命。 凤于谦把人抬进去后,并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太医,而是私下去见太皇太后,让她出来主持大局。 凤于谦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秦寂言重伤,随行的大夫说凶多吉少,让他们准备后事。 可是,大秦此刻还在跟北齐、西北打仗,边境乱得不行。除此之外,小太子还下落不明,皇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要让人知道皇上重伤,随时都会驾崩,就算他们从长生门带回大量的财宝,也无法稳定军心、民心。 “太皇太后,皇上命在旦夕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尤其是在我们没有找到太子的情况下。”凤于谦需要有人在宫里,为秦寂言打掩护,只能把实情说给太皇太后听。 “皇上怎么伤得这么重?”太皇太后年纪不小,听闻此噩耗,差点晕了过去。 “我们在海上遇到风暴,皇上为抢回先皇的棺木,被暴风卷入海中。之后又遭到景炎暗杀,伤了心肺。”凤于谦低着头,不敢看人。 “伤了心肺?心肺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让皇上去冒险!怎么让皇上受伤!”太皇太后大怒,随手抄起一个茶壶,朝凤于谦砸去。 凤于谦不敢动,生生的受了。 好在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一砸并没有多大的力气,被砸中的地方只是红了一块。 “末将没有保护皇上,罪该万死。”凤于谦扑通一声,跪在碎瓷片上。 “你们确实该死!”太皇太后气得直喘粗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便立刻起身,“走,带哀家去看皇上。” “是。”凤于谦走在前面,领着太皇太后直接进了秦寂言的宫殿。 宫殿外,里里外外全是凤家军,旁人不得靠近一步。 太皇太后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的担忧,不由得加快的步子。 一进去,血腥味与药草味扑面而来,殿内静悄悄的,除了随行的大夫和两个太监外,就只有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秦寂言。 太皇太后加快脚步上前,看到身形单薄的如同纸片人的秦寂言,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差点惊呼出来。 太皇太后有帕子捂着嘴,这才没有叫出来。 强撑着走上前,伸手探了探秦寂言的鼻息,却发现一点气息也没有。 太皇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圣上他……”这是死了吗?怎么一点气也没有? “圣上还有气。”随行的大夫早早就跪了下来,只是不敢开口说话,现在太皇太后问起,他不敢不答。 “救,救圣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圣上救醒,听到没有!”要不是凤于谦及时扶了一把,太皇太后直接就倒在地上了。 “小人无能,还请大皇太后责罚。”随行的大夫“嘭嘭嘭”的不断磕头,磕出一滩血都不敢停。 他真得是没有办法。 “太医,太医……快宣太医!”太皇太后六神无种,紧紧抓住凤于谦的手。 “太皇太后,不能叫太医。叫了太医,皇上的伤情就瞒不住了。”凤于谦的胳膊,被太皇太后抓得生痛,可却连眉头也不敢皱眉一下。 “不能叫太医,你们要看着皇上死吗?”太皇太后的嘴唇直哆嗦,手也抖得不行。 她……全部的赌注都下在秦寂言身上,秦寂言可不能有事。 “太皇太后,我已经让人悄悄把药王带来,让他医治皇上,不容易走露风声。”凤于谦怕太皇太后失控之下,做出什么事来,忙说道。 “药王?好好好,快,快叫药王来。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皇上的命。”太皇太后总算镇定了,长长的松了口气。 而很快,药王谷主就来了。他现在仍旧是待罪之身,由重兵看守。不过凤于谦还是想办法把人偷偷接进了宫。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知道怎么做吗?”凤于谦抽刀架在药王的脖子上,直接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知道。”药王一脸不满,可形势没人强,他能如何? “救活皇上,哀家许你荣华富贵。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必将你千刀万剐。”凤于谦做了恶人,太皇太后就做好人。 “我会尽力。”药王仍旧很排斥,可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坐在床边,药王静下心来,专心为秦寂言把脉。刚开始,药王还是一副不以然的样子,可随之时间的流逝,药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了,看得凤于谦和太皇太后提心吊胆。 终于,药王松开了秦寂言的手,太皇太后和凤于谦急切上前,不约而同的道:“圣上怎么样了?” “没救!”药王很直接,也很残忍。 “你说什么?”凤于谦的刀比他的话更快,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凤于谦的刀就架在药王的脖子上。 药王却是半点不惧,一脸挑衅的道:“你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他也没救。而这天下,我说了没救的人,就没有人能救他。” “你……”有那么一刹那,凤于谦真得很想把药王杀了。 可想到秦寂言的情况,又生生忍住了。 药王也怕凤于谦真下杀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他之前吃过不少好东西,保住了一口气,如果你们能找到唐万斤,也许能让他多活几年。” “唐万斤?”凤于谦听到有希望,眼前一亮。 唐万斤和太子在一起,他正好要去寻太子回来,也不会耽误时间表。 “我去找人,在此之前,你保住皇上的命。”凤于谦收回剑,冷着脸道。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你要是没有把唐万斤带回来,我也没有办法。”药王一脸冷漠,那样子完全是不将秦寂言的生死当回事。 可现在,凤于谦和太皇太后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 大结局(二十二)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找人的凤于谦来说,三个月的时间绝对算不上长,可对于镇守皇宫的太皇太后来说,这三个月不是一般的漫长,不是一般的难熬。 皇上离宫大半年,积下了一堆政务,这一回宫大臣们都排着队要见秦寂言,太皇太后可以挡一天,可十天呢?百天呢? 太皇太后一直拦着,皇上一直不露面,连早朝也不上,朝臣能不起疑吗? 要知道,皇上还欠他们一个解释。 皇上原本亲征北齐,结果却出海了。虽说最后取得了胜利,带回大量的财物,可皇上总得给他们这些人说一声吧? 天子的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可不单单是皇上一个人的事,皇上这般肆意妄为,他们这些做臣子有责任劝说。 皇上回宫的前三天,不见任何人,朝臣能理解。皇上这一路奔波,肯定是累极,没精力召见朝臣、处理政务实属正常,可是第四天、第五天呢? 要知道,他们这位皇帝虽然有种种不好,可有一点所有的朝臣都无话说,那就是勤政。 自登基以来,除了外出,从来不曾缺席早朝,不处理政事。 而且,他们这位皇帝乾坤独断,习惯了事情掌握在手上,不可能回京几日都不露面,也不处理政事。 回京数日,皇上连面都不露,太子也不曾在人前现身,可说这事没有蹊跷,朝臣们都不相信。 皇上就是大秦的定海神针,皇上回京不在人前露面,大臣们哪里还有心思办差。碍于秦寂言的威仪,朝臣们在焦首辅与封似锦的劝说了,耐心的等了十天,可十天都见不到皇上,朝臣们再也等不下去了,一众大臣打着商议北齐议和一事,联名求见皇上。 短短半年,北齐连失十八城,眼见大秦的兵马就要打到北齐的皇庭,北齐吓破胆了,忙派使臣进京求和。 对于北齐议和,朝中有人赞成,有人反对。赞成的人也是为大秦着想,想趁此机会打到北齐皇庭,活捉北齐皇帝,让北齐别立新君,成为大秦的辅国。 反对的大臣,则是考虑到此时天气寒冷,大秦的士兵在北齐无法适应,再打下去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而且,天气一凉,凤家军就只是驻扎在北齐,并没有再继续攻城。 不是不想打,而是现在不能打,真要继续攻城,也得等来年春,天气回暖才行。 当然,两国是战是和,就是焦首辅也不敢轻易拿主意,这事只有皇上可以定夺,可折子呈到御前,却半天没有消息。 没有办法的焦大人,只能请求面圣。 太皇太后收到焦大人面圣的请求,驳回了一次,又驳回了一次,一连驳回了数十次,也不给焦大人一个理由,只说皇上没空见他。 太皇太后一辈子都在后宫,根本不懂如何处理朝堂上的事。想她当皇后那会,不想见哪个妃子,就是一直驳回,不见,那妃子就会乖乖的败退。 现在,焦大人求见圣上,她想也不想就用了相同的方式,却没有想到,朝堂和后宫不一样,皇上与皇后也是不一样的。 而且,她当皇后那会,只是不想见某个妃子,让人把那妃子赶走。可现在,她却是把所有求见秦寂言的大臣都赶走,事态就完成不一样了。 能在京城站住脚的官员,哪个不是玲珑心。大臣们多日见不到圣上,脑子里已上演了无数种可能,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皇上出事了,太皇太后趁机夺权! 皇上那天进宫,就只露了一面,之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凤于谦护送皇上回京后,第二天就以边境离不开人为由,带着兵马离开了京城。 当时众人没有多想,只当皇上有什么秘密任何要交给他执行,.可现在想想,当日凤于谦行色匆匆,脸色凝重,不仅仅是执行秘密任务那么简单。 “莫不是皇上真出事了?”要不是出事了,怎么会回京十多日,也不见露面? 众朝臣坐不住了,不管平日在朝堂上如何针锋相对,这时候都联合起来,一起在宫外求见圣上。 法不责众,他们这么多人同时求见圣上,圣上就是不高兴,也只能训他们一顿。 焦大人和封似锦原是不同意的,可是他们两个屡次求见皇上,都被皇上拒见了。想要私下打听消息,宫里又被太皇太后护得如同铁桶,他们一点消息打听不到。 皇上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默许朝臣的行动了。 于是,就出现了朝臣集体跪在宫门外,求见皇上一事。 这不是朝臣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以往他们没少跪在宫门外求圣上收回圣命,只是一次也没有成功。 当然,这一次也没有成功。 太皇太后直接让禁军把众位大臣抬回去了。 没错,就是抬的! 太皇太后的做法简单粗暴,当时也确实有效,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官,都被禁军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被他们抬回家了,只有焦大人和封似锦幸免于难。 焦大人和封似锦根本不会被禁宫吓住,禁军刚碰到两人,就被两人呵退了,“大胆!” “焦大人,封大人,太皇太后有令,不得在宫外滋事,请你们速速离去。”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敢强制动手,可也摆出送人走的架势。 “太皇太后!又是太皇太后!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十日未曾现身,太子也不曾出现,我们这么多人都见不到皇上一面,宫里宫外都只听太皇太后的命令,太皇太后要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最后一句话,焦大人没有说,可话里透露的意思,众人却是明明白白。 太皇太后一再阻止朝臣觐见皇上,又让重兵守护皇宫,任何消息都无法流出宫外。要不是太皇太后没有插手政事,朝臣早就带兵破宫门救驾了。 太皇太后这次做得太过了,他们就是不怀疑都不行…… 大结局(二十三) 焦大人和封似锦两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就是太皇太后也不能耐他们何,更不用提小小的禁军了。 焦大人和封似锦是打定主意,今天非见到圣上不可,任凭禁军怎么说都不肯离去,而禁军因着身份,也不敢对两人动手。 无奈,只得留人看住焦大人和封似锦,然后再派人去请示太皇太后,要如何处理。 太皇太后不是没有见识的妇人,可她大半生都被关在后宫,见识有限,再加上年纪也大了,遇到这么大的事,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处理。 “这群老顽固,皇上大半年不在京城,他们还不是照样做事。现在皇上回来才十天,他们怎么就非见皇上不可?”要不是宫外寻药不便,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太皇太后都想带着秦寂言去庙里,借祈福之名躲过这三个月。 反正,之前皇上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娘娘,焦大人和封大人在外面,执意不肯离去,还请娘娘示下。”焦大人和封似锦两人位高权重,禁军着实不敢得罪,见太皇太后迟迟不给答复,只得重复一遍。 “这事,这事……”太皇太后一阵纠结,完全不知怎么拿主意,犹豫许久,终于闭上眼道:“算了,去请焦大人进宫,至于封大人,就说皇上现在还没空见他。” 事情到这个地步,她需要有人帮她一起掩护圣上病重一事。焦首辅是皇上钦点的首辅大臣,应该值得信任。 至于封家? 凤于谦走之前就提过,封家绝对不能信任,因为封家与景炎过往从密。封家知道皇上命在旦夕,景炎就知道了,而景炎那人……不知会趁皇上出事,做出什么事来。 焦大人得到太皇太后终于让他见圣上,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可也怕有什么意外,进去之前提醒封似锦一句,如果他明天天亮前没有从宫里出来,就带兵去皇宫救人。 这要救的人,自然不是指焦大人。 封似锦点了点头,没有在宫外滞留。 不管如何,明早就有消息了。 十多天都等了,多等一天算什么。 焦大人从容的随着禁军进殿,可天知道,此刻他心里有多慌张。 他根本不知太皇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一次进宫能不能见到皇上还两说,是凶是吉也不知。 而焦大人一见到太皇太后,就知道他这一趟进宫真不是什么好事! 太皇太后既然召焦大人进宫,就是准备找焦大人帮她一起分担,焦大人一进殿,太皇太后就把事情经过,一一说给焦大人听,半点也没有隐瞒。 焦大人当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踉跄后退数步,“圣上命在旦夕,太子下落不明?凤,凤家是怎么保所圣上的?是怎么保护太子的?”这是天要亡大秦吗? 好不容易除了强敌,圣上和储君却齐齐出事! “哀家也气得不轻,可现在不是斥责任凤家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保住圣上的命,不让圣上病重的消秘泄露出去。”要是消息外泄,外面指不定怎么乱。 不说别的,就说北齐也不会轻易议和。 “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瞒得住!”焦大人一脸为难。 他们圣上经常外出,如果一开始就不回京,朝臣就算会担心也不会多想,可现在人就在宫里,他们要怎么解释皇上不出现的事? “能不能把圣上移出宫,说圣上去祈福了?”焦大人给出建议,可药王谷主说了,秦寂言现在不宜移动,另外,他还需要大量珍贵的药草养着,要是出宫了,大批量的用药,定会引人怀疑? “用替身,我记得圣上有替身。直接用替身出宫,皇上留在宫里静养。”焦大人能想出这个理由,还得感激秦寂言为了出城,寻的各种理由。 可是,办法再好,没人配合也不行。 “哀家寻不到圣上的替身在哪,而且圣上之前就用过一次替身,现在还用这招,要被人拆穿了怎么办?”这个法子太皇太后也想过,可她怕事情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替身不行,那怎么办?要不……就说圣上得先皇入梦提示,要戒斋静修?”世人对鬼神之力,总是有莫名的恐惧,而且也无从考证。 “这个理由好是好,可现在十天过去了,会不会晚了?”太皇太后懊恼自己当时没有想到这个理由,现在已经晚了。 “除了这些办法外,臣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焦大人苦着一张脸,摇头。 太皇太后被朝臣逼的没有办法,见焦大人有撂摊子的意思,忙道:“焦大人,这事你必须得想办法,不管如何都要把眼前这一关给过了。三个月,只要瞒住三个月就行了,三个月后不管如何都不用瞒了。” 三个月后,要是唐万斤没有找到人,秦寂言就必死无疑,到时候他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这……请太皇太后容臣想想,容臣想想。”焦大人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停的在殿内转圈,一圈一圈,像是驴子一样,不知道累,不知道疲倦,从正中午走到天黑,也不见停下来。 太皇太后几次想要开口,可最终都忍下来了。 万一,万一焦大人正好想到办法,却突然被她打断了,那岂不是添乱。 “有了!”终于,在全色天黑后,焦大人停了下来,“太皇太后,圣上的折子,臣想办法模仿圣上的字迹代批。至于圣上不见众人的原因,臣……臣明天对外说,太皇太后劝圣上立后,圣上不肯,太皇太后您以死相逼,与圣上僵持不下。圣上孝顺,花了十天劝说不了您,只得应下立后一事,但却要戒斋静修三个月,不见任何人,以缅怀太子生母。” “立后?这,这不行……圣上不会想要立后的。缅怀太子先母可以,但是立后绝对不行。”太皇太后想也不想就拒绝。 虽然,自秦寂言登基后,她就不再管事。可他与顾千城的之间的事,太皇太后也是知晓一些的。 “太皇太后,不行也得行。皇上年纪不小了,膝下只有太子一个子嗣,满朝大臣没有一个不希望皇上早些立后,好多生几个皇子。而且,圣人有言成家立业,皇上已经登基了,立后是必然的,朝臣能等皇上一年、两年,绝不会容许皇上一直不立后。”焦大人承认,他提出这个办法有他的私心在,可他确实是为皇上好。 顾千城摆明了是死了,皇上为她守一年,守两年已是朝臣能容忍的极限,要是皇上为她守一辈子,别说满朝大臣,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能接受。 他们无法接受,沉迷于儿女私情,为一个女人终生不立后的男人做皇帝。 皇上立后誓在必行,与其日后为劝皇上立后,与皇上争吵起来,不如趁此机会,把立后一事定下来! 大结局(二十四) 太皇太后起先死活不肯同意,可焦大人是什么人? 能在被贬后,被皇上调回京城,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当上首辅,他绝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焦大人将各中厉害关系,一一掰开了,细细跟太皇太后讲情楚,他们圣上不立后不行,早晚得要立后。与其日后为立后的事,闹得君臣不合,不如趁此机会定下,想必圣上能体谅他们的难处。 最后,焦大人更是拍胸脯保证,要是三个月后皇上醒来,怪罪下来,他一力承担。 当然,这并不是让太皇太后应下的主要原因,太皇太后会应是焦大人的提议,是因为焦大人说,除了这个理由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而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已经没了主张,虽说焦大人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可终归解释了皇上十天不见人,太皇太后执掌宫权的原因。 祖孙二人斗气嘛! “那,那就这样吧,先过了这三个月再说。至于三个月后如何,等圣上醒来吧。”太皇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一副认命的样子。 要是凤于谦没有找到人,皇上只有死路一条,她现在想三个月后的事,还太早了!眼前最紧要的,是把这三个月混过去。 “太皇太后放心,这事老臣一定办妥帖。”有了太皇太后这话,焦大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皇上立后一事,总算找到了突破口了。 焦大人忆起,他对封似锦说的话,怕封似锦明早真会带人冲进宫,忙给太皇太后请退。 “宫里已经落了钥,哀家让人送你。焦大人,记住,此事除了你之外,绝不能对第二个人说。”太皇太后疲累的挥了挥手,想想又交待了一句。 她年纪大了,这几天又为皇上的事忧心,实在没有精力熬夜。 “太皇太后放心,老臣知道分寸。”焦大人一脸慎重的承诺道。 兹事体大,他不会乱来! 宫外,有不少人在盯着焦大人的行踪,见焦大人半夜出宫,打探消息的人忙回去汇报,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大臣,多少都松了口气。 焦大人能平安出来,宫里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许是他们皇上私下出宫了,不想暴露行踪,这才不见人。 而当天晚上,他们又收到焦大人派送来的消息,说是明天要上朝。 这下,众朝臣的心都定了。 自从皇上御驾亲征,早朝就取消了,直到现在也不曾恢复,现在焦大人通知明天早朝,圣上肯定是没事了。 圣上没事,大秦就不会乱;大秦不会乱,他们就不会有危险。众位大臣提心吊胆的十来天,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可是,封似锦收到这个消息,却怎么也合不拢眼,只是他猜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秦寂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离早朝还有一刻钟上,陆续就有官员到了。 众位大臣们一改前几日的忧愁,一个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趁时间未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两句,气氛轻松。只有封似锦脸色微白,神情凝重,不过他现在官职还小,站在末尾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前寻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早朝只余一柱香的时间,众朝臣停止交谈,按自己的位置一一站好,而这时焦大人走了进来。 “首辅大人,早!” “首辅大人,早!” …… 焦大人一路走来,两则的官员一路问好,直到他走到最前方。只是,焦大人今天并没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上前一步,走到殿中央,“今日召大家来早朝,是有要事宣布。” “啊?什么事?不是皇上回京,早朝照旧吗?”底下的官员一听,炸锅了,而前方的官员直接问了出来。 焦大人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严肃的道:“圣上口喻,跪……”没错,他这是假传圣旨。 至于后果? 焦大人也不怕,有太皇太后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愣了一下,齐齐跪下。 “奉太皇太后之命,圣上将于三个月后,迎娶皇后,着礼部准备封后大典。得太皇太后允许,在立后前,圣上将戒斋静修三个月,不见任何人!”焦大人简明扼明的把话说完,至少为什么戒斋静修则没有名说。 口喻说完,众臣愣了半响,直到焦大人轻咳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道了一句“万岁”,一个个傻愣愣的爬起来。 只是,起身后,众大臣也没有恢复冷静,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一脸迷糊。 “众位,圣上这三个月要戒斋祈福,不见任何人,无事便散了。”焦大人说完就把人赶走,可是…… 众位大臣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哪里敢轻易离去。 焦大人一赶人,他们就清醒了。 “焦大人,圣上怎么突然要立后了?圣上之前不是一直不肯立后吗?”没听说顾千城活着回来呀? “是呀,焦大人……圣上之前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立后吗?”宁可立太子也不立后,他们这位圣上可不是好劝说的人,现在突然说出要立后,众位大臣不得不多问几句。 “太皇太后以死相逼,圣上仁孝,不忍太皇太后失望,这才应下。”焦大人给出官方答案。 “这么说,这十几天太皇太后都在与圣上说立后一事?”有“机灵”的官员,推断道。 焦大人默而不语,算是另一种默认。 “圣上也确实该立后,后宫总需要一个主子。皇上此次亲征外出半年,宫中事物无人打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帮不了几年,立后势在必行。”皇后不仅仅是一个摆设,有许多官方活动,都需要皇后出面。 皇上不纳妃他们忍了,可不能一直不立后。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他们也就不说什么,左右有太皇太后代理出面,可太皇太后能帮几年? 现在,太皇太后硬逼圣上立后,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他们不用做恶人了。 “圣上立后便立后,怎么要戒斋三月不见人?这……似乎不合理?” “圣上要戒斋期间,公务如何处理?” “圣上一回京,也不曾露个面就戒斋,焦大人,是不是请圣上先露个面?”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圣上就算要戒斋,也不需要这么久?” …… 大结局(二十五) 秦寂言同意立后的消息,对众位大臣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满朝文武一瞬间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虽然提出许多疑问,可却没有人怀疑消息的真假。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皇上一心惦记着太子生母,要让他们圣上立后,那可真得比登天都难。 现在圣上松口愿意立后,那肯定是认真的。 而他们要求真得不多,只要圣上肯立后,圣上要做什么,他们都没有意见。 别说戒斋三个月,圣上肯立后,叫他们戒斋半年都行。 焦大人心知众人关心什么,待到众人问得差不多,这才开口道:“圣上回京不曾露面,是一心在劝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放话,要是圣上不应下立后一事,踏出屋子一步,她就撞柱自杀。圣上仁孝,怕太皇太后出事,自回京便一步不离的守着太皇太后,直到昨日本官奉旨入宫劝说,皇上这才应下。” “皇上对太子生母一片情深,虽应下立后,可心里却放不下太子生母,决定在立后前,陪太子一起缅怀太子生母,这三个月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圣上和太子。” “圣上立后,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圣上不忍忤逆太皇太后才应下立后一事。至于立何人为后,太皇太后说了,由皇上自行决定。” …… 焦大人的解答满足了众位大臣的好奇心,可也存在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太皇太后怎么敢逼圣上? 圣上怎么会把太皇太后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们这位圣上,可是乾坤独断的主,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太上皇以死相逼也无用。 只是,众位大臣都被秦寂言同意立后的消息震住了,一时没有往这上面想。就算有人往上面想,碍于焦首辅的地位,也不敢多问。 反正,皇上和焦首辅这么说,他们就这么认为吧,左右就是三个月,他们皇上外出亲征大半年,大秦也没有出乱子。只要皇上平安无事,这三个月又能出什么乱子? 至于三个月后? 不是有焦大人在嘛,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众大臣得了解答,一一离去,只有封似锦没有走,他站在角落,待到众人全部离去,才上前拦住欲出殿的焦大人,“首辅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示下。” “封大人,有何事?”焦大人看到封似锦就头痛。 这是一个难缠的人,他的解释能糊弄其他大臣,可不一定能糊弄的了封似锦。 但是,就算糊弄不了也得糊弄,圣上重伤一事绝不能让封似锦知晓。 封似锦与景炎的关系,他太清楚了! 现在,大秦不能乱。 “三个月后,圣上真得会立后?”封似锦不管其他,他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当然!”焦大人想也不想就应道。 三个月后,皇上要是能醒来,立后的事就能谈;要是皇上醒不来,那就不用谈立后的事了。 “立何人为后?”封似锦一改平日的温和,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像是要跟人打架一般。 焦大人见他这样,生怕他动手,忙软下来劝说,“似锦,我平日都把你当子侄看待,今日我托大劝你一句,圣上不是普通人,他有他的难处,圣上立后不是家事是国事,你不能把个人感情带进国事。” 封似锦从善如流的改口,“焦世伯,我只是想知道皇上立何人为后?”秦寂言敢立谁为后,他就敢毁了谁的名声。 他到要看看,秦寂言会不会立一个名声败坏的人为后? 要因秦寂言立后名声败坏的女子多了,他到要看看,还有谁敢把女儿送进宫。 “不知,皇上说他自有主张。”假传圣旨,说皇上要立后,已是杀头的大罪,要不是趁此机会,借着太皇太后的势,打死他也不敢。 他要是敢把皇后的人选定了下来,就算有太皇太后在,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多谢焦世伯相告。世伯,似锦再问一件事,希望世伯如实告之。”封似锦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什么事,你问?”焦大人面上平静,心里却忍不住骂人。 他真得,一点也不想回答封似锦的问题。 “太子,在宫里吗?”封似锦这个问题,看似不着边际,可却十分犀利。 因为,他之前说了,要焦大人如实相告。 可焦大人要如实告诉他,那就是蠢了。 焦大人缓缓点头,“是的,在宫里。” “似锦知道了,多谢焦大人相告。”封似锦不忘礼数,给焦大人行了个礼才退下。 焦大人看着封似锦和平时一样,不疾不徐,从容优雅的往外走,眼睛微眯,“封老头这儿子,还真是人精,得防着他一点。” 焦大人也不出宫了,转身往宫内走,与太皇太后商量,如何布置皇上与太子一同缅怀顾千城的场地。 做戏做全套,就算宫里内外都被太皇太后掌控住,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然露出马脚不好。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他说的话。 焦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封似锦就不信焦大人的话。回到封府,封似锦第一件事,就是让封家的暗卫,去查凤于谦的去向。 宫里的消息查不到,他就从外面下手。他相信,凤于谦匆匆离京,绝不是为了回边境。 交待完后,封似锦略作收拾,又去求见封老爷子,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封老爷子听,想听封老爷子的意见,可是…… 封老爷子听罢,听说了一句:“圣上早晚要立后,愿意立后就好,免了一场争斗。” 说完,就去钓鱼,再不理封似锦。 封似锦不死心,追问道:“爷爷,就算皇上要立后,也不需要三个月不露面。皇上一回京,就躲在宫里谁不见,消息也探不到一个,宫中如同铁桶,守卫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焦大人和太皇太后,真得不是在隐瞒什么吗?” 显然,封似锦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确定。或者说,他确定了也不敢往深里想。 封老爷子不想理,可怕封似锦犯忌讳,查出不该知道的消息,叹了口气,语重心常的道:“似锦,你是臣子。臣子只要忠心为圣上办事就好,别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觉得此事有蹊跷的人,绝不止似锦一个,可大多数人都会装傻。 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帝王的家事…… 大结局(二十六) 被封老爷子警告、敲打过后,封似锦思索再三,还是把派出的人都叫了回来,没有再继续往下查。 “老爷子宝刀未老。”得知封似锦停止追查与封老爷子有关,焦大人感慨了一句。 而,只要封似锦不查,其他人就是怀疑也没用,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焦大人半点也不担心. 没有这些烦心事,焦大人全副心思,都放在处理朝廷政务,协助太皇太后,确保秦寂言重伤的消息不外泄。 而有焦大人出手,朝堂政务顺利开展,大臣们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再这个时候提出来。 左右就是三个月,他们且等着,到时候就看看皇上和焦大人,葫芦里卖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当前,朝廷最重要的事,就是北齐求和一事。焦大人寻了一个仿字高手,模仿秦寂言的笔迹与口吻,批复了折子,同意停战,与北齐进入议和状态。 不过,在议和结果没有出来前,大秦的兵马仍旧驻扎北齐,不需要撤离。 北齐人自是不满,提了几次请大秦先撤兵,可大秦从上到下都没人搭理他们,北齐无奈,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乖乖与大秦谈和。 焦大人想利用北齐求和一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免得全京城上下都盯着皇上。 为了将谈和时间拉长,焦大人先前开出十分苛刻的要求。要北齐除国号,降为王,而北齐立王需得到大秦皇帝同意,诏书上要落大秦玉玺才算数。 北齐要将大秦将士打下来的城池,全部划为大秦的领土,从今往后那些城池不再属于北齐。 现任北齐皇帝需立刻退位,并来京城请罪。 除此之外,大秦还要在北齐境内驻兵二十万,这二十万兵马的粮草,从北齐每年上贡的粮草拨付。 这是在政权和军权上的压制,另外还有商业、民生方面,焦大人都提出许多苛刻要求,完全是把北齐当成自家后花园,想要什么直接拿。 北齐使者看到这些苛刻的条件,气得全身颤抖,口吐白沫,当场晕了过去。而生生把人气晕过去的焦大人,还反过来道:“北齐怎么派了个重病的人来?北齐没人了吗?” 北齐使者气得不轻,可想到凤家军还在北齐境内,生生压下怒火,憋屈的说了一句,“还请焦大人见谅,米大人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请焦大人容许我们择日再谈。” “无妨,米大人好好休息,待身体好了我们再谈。”焦大人充分展现泱泱大国的气度,好脾气的带人走了。 在焦大人有意为之下,大秦与北齐谈了两个多月,勉强有一点进展,可这对北齐来说远远不过。 不过,焦大人可不管这些,他只要把时间拖过三个月,让朝臣天天为谈和的事忙乎,没空去打听皇上的事就好。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刚开始太皇太后和焦大人还能沉得住气,耐着性子等凤于谦带人回来,可当第三个月过去二十天,仍旧不见凤于谦带人回来,焦大人和太皇太后就急了。 “还有十天,凤于谦能找到人吗?” “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到底有没有找到人呀?”太皇太后急得团团转,脸上的折子挤成一团,都能夹得死苍蝇。 焦大人也着急,可他知道现在着急也没有,“太皇太后别担心,凤小将军一定会准时回来。凤小将军不给我传消息是对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哀家实在怕,怕……”怕凤于谦没有办法在三个月内找到人,到时候皇上驾崩,太子又不在,他们就是想要立新君都不行。 “圣上是真龙天子,得真龙庇护,娘娘不必忧心。”焦大人无法给太皇太后肯定的保证,只能如此安慰她,当然也是安慰自己。 又过了两天,离药王谷主说的三月之期只余八天,仍就不见凤于谦带人来,这下就是药王谷主也住不坐了。 药王谷主特意提醒了太皇太后一句,让她赶紧把人找来,他最多只能保证皇上这八天内有呼吸,过了这八天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太皇太后本就急得不行,药王谷主一催,太皇太后一口气没有缓过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禁军匆忙把焦大人接进来,得知太皇太后郁结攻心,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焦大人也想一晕了事。 可是,不行! 太皇太后能晕,他不能晕,他必须要留下来主持大局。甚至在皇上驾崩后,扶新君上位。 焦大人匆忙出宫,没有回府而是去找凤老将军,将事情一一说给凤老将军听,请求凤老将军在关键时刻,力挺太子坐上皇位。 凤于谦没有办法在三个月内找到太子与唐万斤,可并不表示三个月后不行。 凤老将军早就猜到秦寂言出事了,可得到肯定的答案,凤老将军仍是十分愤怒,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骂人的时候。 凤老将军强压下心中的担忧与愤怒,一脸凝重的点头:“焦大人放心,我凤家必是站在皇上,站在太子身后。不管如何,最终一定会扶持太子登位。”哪怕太子才一岁。 焦大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郑重的行了个礼。 得到凤老将军肯定的答复,焦大人就安心了,准备回去就做安排,免得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来,朝野震荡。 可是,不等焦大人踏进自家门,就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了。 “老爷,老爷,冠军侯登门拜访,说是有要事要求见你。”仆人正好出来找焦大人,一看到焦大人的轿子就大喊。 “冠军侯?唐万斤!”焦大人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反应过来,焦大人直接从轿子上跑了下来,飞似的跑进府里。 “大人的腿脚真好!”轿夫看着悬起来的轿子,暗自佩服。 这么高的位置,大人跳下来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厉害。 “冠军侯人在哪?快,快,快带我去见他。”焦大人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首辅的样子,急切的就如同听到自家婆娘,生了个大胖儿子的乡野粗汉。 不过,想一想急得病倒的太皇太后,就能理解焦大人的心情了…… 大结局(二十七) 离三个月还有七天,唐万斤带着龙宝回到京城。 不过,他们会回来与凤于谦无关,唐万斤压根就不知道凤于谦在找他们,他会带龙宝回京,是因为龙宝的寒毒发作得越发频繁,他手上只剩下最后一份药。 安全起见他只得冒险带龙宝回京,寻人帮忙找皇上。却不想,他一回京就听到皇上已经回宫的消息,唐万斤便抱着龙宝来焦大人府上,让焦大人带他们私下进宫。 焦大人一见到唐万斤,整个人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当即带着他和龙宝进宫。 不管唐万斤是为何回来,他人回来皇上就有救了。 药王谷主比任何人都了解唐万斤的用处,当即就取了唐万斤的血与肉入药,给秦寂言灌了下去。 “十二个时辰内,皇上必醒。”药王谷主信心满满的宣布,可是…… 十二个时辰后,秦寂言除了呼吸平稳,气色稍好一些外,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事关重大,焦大人一直盯着皇上,足足等了十二个时辰,甚至他在这十二时辰内,都想好了要怎么跟皇上解释立后一事,可他准备了半天、期待了半天,皇上根本没有醒。 焦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皇上十二个时辰内必醒的吗?” “我的药没有问题,皇上的病情好转了。如果皇上无法醒来,那就与他身上的伤无关,是他自己不想醒来。”药王谷主把完脉,淡定的宣布。 “你说什么?皇上不想醒来?”焦大人踉跄后退,险些站不稳。 这个消息,比太皇太后告诉他,皇上重伤命在旦夕还要惊人。 “嗯,我之前也有怀疑,只是不敢肯定。现在,我可以肯定皇上确实是有求死的心,根本不想活。”药王谷主一脸凝重,摆出医者的专业素养,甚至不忘提醒焦大人,“你最好去查一查,我怀疑皇上很早就有求死的心,不然他这伤不会这么严重。” 药王谷主见识过秦寂言的本事,他自认见识多广,不认为这世间还有谁,能把秦寂言伤得这么重后安全离开。 “不,不可能。皇上好好的,怎么会求死?”焦大人心里明白,皇上一心求死怕是与顾千城有关,可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皇上为何求死我也不知,我已经做了我能做一切,想要让皇上醒过来,只能激发他的求生欲望,不然就算用再好的药,也只能保他不死,不能让他醒过来。”尽人事听天命,药王谷主自认自己尽力了,要是最后秦寂言仍旧没有活过,他也只能认命的陪葬了。 “激起皇上的求生欲望?这要怎么做?”焦大人抬头,问向药王谷主。 “我不知道,你们可以试试,从皇上最重要的人入手。”药王谷主收拾东西,转身退了下去。 这里,不需要他。 “皇上最重要的人?那就只有顾千城了,可顾千城……”他去哪里找顾千城? “不对,还有太子!来人呀,来人呀,去……快去把太子抱来。”焦大人自认找到了方向,让人把太子抱过来,放到秦寂言身边,放任太子哭,不准人去哄他。 太子现今已满一岁,会叫人了,顾承意平日会拿着秦寂言和顾千城的画相,教他叫父皇和娘亲。 是以,太子一看到秦寂言躺在那里,就趴在他身上叫“父皇”,可是太子叫了半天,秦寂言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太子哭了,秦寂言也不曾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莫不是没用?”焦大人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圣上,你醒醒呀。太子才一岁,你要去了,太子怎么办呀?” “圣上,太子打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你怎么忍心他再失去父亲。” “圣上,太子年幼,没有你的教导,他就是坐上皇位也坐不稳呀。历史上,多少幼年君王惨死、被废,你要太子和他们一样吗?” “圣上,臣……求求你了,看在太子的份上,你醒醒吧?太子没有母族扶持,他就是坐上皇位也是朝臣的傀儡,日后要怎么办呀?” “圣上你看到没有,没有你的保护,太子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人哄一句,你怎么舍得丢下他。” 焦大人刚开始,只是为了激发秦寂言的求生欲望,可说着说着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了,看着趴在秦寂言身上,哭得伤心的小太子,焦大人心里很不好受。 可是,不管焦大人怎么说,龙宝哭得多伤心,秦寂言都没有反应,就好像死了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让太子一个人在哭?”唐万斤在隔壁,听到太子哭得伤心,硬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了。 唐万斤被药王谷主放了一小碗心头血,还被剜了一块心头肉,哪怕过了一天,哪怕他再生能力再强,这会仍旧很虚弱。 “圣上,圣上……他不肯醒来,药王谷主说圣上一心求死。我们没有办法,只希望太子能唤醒圣上。”焦大人心里难过,难过他们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天下苍生,不顾江山社稷。 这就是他选中的帝王呀,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天下苍生,不顾自己的孩子,执意求死。 “皇上一心求死?怎么可能,太子的毒还没有解,皇上怎么可能求死,瞎说。”唐万斤一听,想也不想就否绝了,“药王谷主的话你也信,蠢死了。” 唐万斤并不知焦大人心中所想,他就是讨厌药王谷主,本能的和他唱反调,却不想正好为秦寂言挽回了形象。 “你,你说什么?太子中毒了?”龙宝中寒毒一事,知道的人极少,就算唐万斤带着龙宝去找焦大人帮忙,也没有告诉焦大人龙宝中毒一事,只说他们要见皇上。 “这,这……这是秘密,你,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唐万斤见自己说露嘴了,心虚得不行,快步上前,将龙宝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想要借此揭过此事。 可焦大人是什么人,哪会轻易放过他…… 大结局(二十八) 焦大人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唐万斤面前,看着与正常孩子无异的龙宝,颤抖的问道:“冠军侯,你说太子中毒,这是真是假?” 太子可是皇上现今唯一的继承人,要是中了毒,这,这可怎么办呀! 立后,立后……皇上必须立后,多生几个继承人才好,只有太子一个,实在太不保险了。 “是真的……”话都说出来了,唐万斤也没法撒谎,只能硬着头发承认,见焦大人脸色不对,又急忙补了一句,“不过,焦大人你不用担心。皇上从长生门抓了一个女人过来,有那个女人在,太子就不会有事了。” “长生门那个女人,是为了救太子才带来回的?她能救太子吗?你不能吗?”焦大人知道那个叫倪月的女人,她被凤于谦关在密室,凤于谦临走前告诉太皇太后,那个女人对圣上很重要,一定要好生照料,绝不能让她出事。 “我不行,只有那个女人能救太子,不然皇上为什么把她带回来?”唐万斤不是一个擅长说理的人,说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反正焦大人你别相信药王谷主的话,你相信皇上就好了。太子身上的毒都没有解,皇上是不可能心存死志的。” 唐万斤一脸坚定,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还重重点了点头。 一时间,焦大人也迷惑了,不知该相信谁。当然,他私心的是想要相信唐万斤,毕竟他也不希望,他们有一个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不顾江山的皇帝。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们皇上现在气息平稳,面色红润,身上的伤都好了,可就是不醒,这要怎么解释? 唐万近见焦大人仍旧半信半疑,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焦大人你只管相信皇上,皇上现在没有醒,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等一下就醒了。” “那行,我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不方便再继续呆下去,冠军侯,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皇上醒了,请你立刻派人通知我。”再呆下去,指不定外面那些人怎么想。 “哦……那你走吧,皇上醒来我就告诉你。”唐万斤看了一眼哭累了,趴在他身上睡着的龙宝,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秦寂言,暗自决定,等焦大人走后,他再给秦寂言喂点血。 秦寂言半天醒不过来,肯定是药王谷主动了手脚。 可是,秦寂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焦大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命令声,“焦大人,站住!” “圣,圣,圣上?”焦大人惊呆了,连忙转身,看到自己坐起来的秦寂言,焦大人喜极而泣,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哽咽的道:“圣上,您,您终于醒了。” “皇上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药王谷主瞎说嘛,你怎么可能一心求死。”唐万斤一惊一诈,声音极大,把怀里的龙宝惊醒了,吓得龙宝哇哇大哭。 “啊……对不起,对不起,龙宝不哭,龙宝不哭,唐叔叔不是故意的,唐叔叔错了。”龙宝一哭,唐万斤就顾不得秦寂言了,一心哄龙宝。 龙宝似乎吓得不轻,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吐着几个字,可惜没有听得懂。 “抱过来。”看到龙宝哭得伤心,秦寂言的脸色十分难看。 “哦……好好好。”唐万斤神经粗,根本没有发现,轻哄了两声,才把龙宝抱到秦寂言面前。 “父,父皇……”龙宝看到秦寂言,委屈的直哭,直接伸手要抱。 “好孩子,不哭。”秦寂言看到龙宝,冰冷的心瞬间变得滚烫,近乎颤抖的将龙宝抱在怀里。 “父,父皇……”龙宝会说的话不多,来来回回就这两个字,可就这两个字,却足够让秦寂言惊喜,“果然是朕的儿子,这才多大就会认人,还会叫父皇了。” 第一次当父亲的秦寂言不知道,孩子到一岁大多会叫人了。不过他就算知道又怎样,在他看来他的儿子就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 “父皇,父皇……”虽说大半年没有见到秦寂言,可龙宝天天盯着他的画像看,对他并不陌生,很快就止住了哭声,乖巧地窝在秦寂言的怀里。 秦寂言哄好龙宝,这才有心情去管焦大人,“起来吧!” 声音淡漠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满,焦大人心中一惊,隐有不好的预感。可皇上没有说,他也不敢问,只哆嗦的爬了起来。 “圣上,您,您醒来就好了,这些日子……”焦大人想要秦寂言发火前,稍稍补救一下可刚开口就被秦寂言打断了,“焦大人,朕是大秦的皇帝,朕的儿子是大秦的储君。这天下既然交到了朕的手上,朕就会为天下负责,你明白吗?”最后几个人字,咬得尤其重。 “臣,臣明白!”焦大人低头,不敢看秦寂言的眼睛。 焦大人明白,皇上这是听到了他之前的话,在敲打他。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刚醒来,秦寂言需要时间了解最近发生的事,而不是急着处理政事。 “臣告退。”焦大人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让皇上听到他不满的抱怨对他极为不利,可皇上能醒来就好了。 焦大人走后,秦寂言就问唐万斤到底怎么一回事,可唐万斤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给秦寂言答案? 唐万斤是把他带龙宝回来的原因说了,其他的皆是一问三不知。 “寒毒发作越来越频繁了?”秦寂言抱着龙宝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的力道,直把龙宝勒得红了眼睛,瘪嘴要哭才反应过来,“龙宝乖,不哭,不哭,是父皇不好,没有注意好力道。” 秦寂言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龙宝,忙把龙宝放在床上,撩起他的衣服一看,发现胳膊都被勒红了,秦寂言自责不已,“都是父皇不好,父皇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摔疼了,母妃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已经记不清他母妃的脸了。 他不希望他的儿子和他一样,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要是你母亲在就好了,她一定不会弄疼你。”想起母妃,秦寂言不由自主的想起顾千城,心里火烧似的难受。 药王谷主的推断没有错,他……确实是不怎么想活。当然,他也没有一心求死,只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 这世间没有千城,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结局(二十九) 唐万斤虽然一问三不知,可秦寂言要了解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很简单的。 命人把禁军统领叫来,秦寂言很快就知道,他昏迷的这三个月,焦大人和太皇太后做了什么。 “太皇太后呢?”秦寂言强压下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道。 太于太后她怎么敢替他下立后的决定!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立皇后了? 千城都死了,他要立谁为后? “回圣上的话,太皇太后担心您的病情,前儿个怒极攻心晕了过去,至今仍旧没有醒来。”禁军统领如实禀报。 “昏迷不醒?”还真是昏迷的正是时候,“去,宣焦大人进宫。”既然太皇太后昏迷了,那他就找另一个当事人。 焦大人敢假传圣旨,就要承担起后果。 当天夜里,焦大人连夜被禁军统领“宣”进宫,全程由数百禁军跟随,要不是没有带枷锁,旁人都要以为焦大人犯事了。 而在禁军统领杀进门时,焦大人就猜到了什么事,整了整衣领,焦大人从容不迫,淡定的随禁军进宫。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躲不过,早死早超生。 “罪臣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焦大人一踏进大殿,就老老实实的跪下。 “罪臣?你认罪倒是爽快!”秦寂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把焦大人提到首辅的位置。 要是焦大人不是首辅,他就不可能,也没有胆子假传圣旨。 “圣上,罪臣自知有罪,可却不悔,如若重来,罪臣仍旧会那么做。”虽说他有别的办法,可以保住皇上重伤的秘密,可却找不到比那更好的机会,让皇上立后。 “好好好,好一个知错不改,你当朕不敢杀你吗?”秦寂言一拍桌子,杀气冲天。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得很想杀了焦大人。 此事,触了他的逆鳞,踩了他的底线。 “臣不敢,圣上就是要杀臣,臣仍旧会这么做,这是臣唯一能想到,让圣上您立后的法子。”在秦寂言面前,焦大人是一句谎话也不敢撒。 “立后?立后?朕已有太子,立不立后,与你们何干?”他也想要立后,可是他的皇后在哪里? “立后是国事,是国事就与臣相干。”焦大人跪得笔直,虽然嘴上一直说认错,可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是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圣上,就算你现在不立后,日后也要立后,您难道从来不打算立后吗?” 秦寂言立了太子后,朝臣没有催促他立后,不是不管他立不立后的事,而是不想触皇上的霉头,也不想在太子生母刚出事,就请求皇上立后。毕竟太子是他们未来的主子,要是太子长大知道这一出,指不定怎么记恨他们。 可是,当时不提,并不代表日后不提。一旦西胡、北齐臣服,大秦没有外敌,大臣们闲来无事,就会惦记立后一事。 历史告诉他们,当外乱结束后,内半就会悄然上演。 “朕有太子,大秦有储君,何需立后?”秦寂言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的皇后,只能是千城。 “圣上,你虽有储君,可您别忘了,您只有十年的阳寿,十年后太子才十一岁,你认为他能坐稳皇位吗?”皇上真以为,朝臣不会记仇吗? “朕的儿子,别说十一岁,就是五岁也能坐稳皇位。”秦寂言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一语成谶,龙宝真得在五岁登基,并坐稳了皇位。 “圣上,太子虽聪慧可终归年幼,这十年的时间您真得要把精力,放在与朝臣斗法,而不是为太子培养能臣上吗?”焦大人这话可谓是诛心,他就差没有说,皇上你只有十年可活,这十年你真得要与朝臣对着来吗? 就算我们这些当臣子的,这十年都怕你,不敢要你立后,可是十年后呢? 你驾崩了,太子年幼,任凭太子本事超群,也不可能像成年人一样面面俱到,到时候你就不怕朝臣欺负你的儿子吗? 焦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更没有顾忌了,“圣上,兵权有时候并非绝对,多少名将死在阴谋中。” 凤家和言家确实是忠诚,凭他们手中的兵权,足够保证太子坐稳皇位,可别忘了文臣也不是吃素的,在后方坑凤家一把,在战场上坑言家一把,让他们兵败、失职,他们到时候要领罪,还能握住兵权吗? 而那时,十一岁的太子,手上无人可用的太子,能稳定住局面吗? “圣上,十年太短了,还请圣上早为太子打算。”十年不短,可太子太小了,就算从现在开始教,也没有办法把太子培养成第二个皇上。 就算皇上从现在开始,为太子培养班底,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在十年间身居高位。而且皇上能保证,他为太子培养的班底,就一定会忠于太子,听从太子的命令,不会有二心?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吗? “这么说,你是要朕像朝臣妥协?求他们辅助太子?”秦寂言承认焦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可有道理的话多的去了,他要什么都听,还要怎么做事? “罪臣不敢,圣上知道罪臣并没有这个意思。”焦大人重重磕了一个头,以证清白。 “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朕要妥协一次,日后次次便要妥协。”在立后一事上,秦寂言不打算妥协,哪怕因此会给他和龙宝带来麻烦,他也不想妥协。 “圣上,太子他……”焦大人想说出龙宝中毒的事,可秦寂言却没给他要会,“好了,此事朕自有决断。六天后就是你说的三月之期,朕给你六天的时间,解决好此事。” 自己闯得祸自己解决,他没有治焦大人假传圣旨一事,已是法外开恩。 “圣上,您要太子背负,生母是祸国红颜的骂名吗?”焦大人没有应下秦寂言的话,反而悲切的大喊,在秦寂言发怒前,飞快的道:“圣上,知情的人知道您是因为重伤,阳寿受损。可不知情的人,见您因太子生母终生不立后,又……” 英年早逝四个字,焦大人不敢说,顿了一下才道:“圣上,到那时,天下人定会把责任推到太子生母身上,如若太子背负生母是红颜祸水的名声,于您、于太子都不利呀!” 这世道就是如此,如果一个帝王为一个女人终生不娶,得到不会是夸赞只会是鄙夷,而这份鄙夷更多的是针对那个女人。 如果,秦寂言活得长久还好,要是活不长久,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为顾千城洗清明声。 到那时,死了的人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要背负骂名,比如太子…… 大结 局(三十) 焦大人承认他劝皇上立后是有私心的,他私心的希望大秦能安定,皇上和太子一脉能一直坐稳皇上,永永远远的传承下去。因为只有这样,焦家才能长长久久的富贵,才能成为百年世家。 只是,秦寂言并不能接受,就算焦大人的提议是为他好,他仍旧不肯采纳。 “焦大人,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出去,今日之事朕不再计较。日后,你要再劝朕立后,朕绝不轻饶。”他承认焦大人说得都是对的,十年的时间很短,短到他无法看着龙宝长大成人,无法将一生所学教给龙宝,可是…… 焦大人不知道,他的龙宝不一定能活到十岁。 五年,倪月只能保他儿子五年,他必须在五年内找到为龙宝续命的办法,不然他的儿子还得走在他前面,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圣上,您三思呀!”秦寂言的警告还是有用的,焦大人并不敢直接说立后一事,可明显他也没有放弃。 “来人,将焦大人拖出去。”秦寂言不想听这些,也不想三思,直接命令禁军将焦大人丢出宫外。 焦大人一走,大殿就安静下来了,秦寂言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无神的看着外面,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比哭还要难听。 上天何其残忍,在他年幼时夺去他的父母;在他君临天下时夺去他的爱人;在他中年时又要夺走他的儿子。 “千城,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我们的儿子?”秦寂言靠在椅背上,双眸紧闭,掩去眼中的泪水。 “千城,如果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儿子,你会不会怪我?”屋内没有人,秦寂言也不想对第二个人说伤心事,他只想把收底的话,说给顾千城听,哪怕顾千城不在。 “肯定会怪我的对不对?你九死一生才生下龙宝,你为了寻找火焰果连命都不要,要是我没有保住龙宝,黄泉下我怎么有脸见你?” 一滴泪,从秦寂言的眼角滑下,顺着他的脸颊,一直落到衣摆处。“千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现在的我,只剩下回忆。” “千城,我想你了。真得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儿子都会叫娘亲了,我多希望他能在你面前,叫你一声娘亲。” 千城,你好残忍!” 秦寂言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 秦寂言的脆弱,从不会展现在人前,第二天,他又是那个冷硬威仪的帝王,敲打完药王谷主一番后,秦寂言就下令让药王谷主,着手去研制医治龙宝寒毒的药,如果药王谷主能研制成功,他可以放药王谷主自由。 能有机会重获自由,药王谷主自是口满应下,自信满满的说,“这天下就没有我解不了毒。” 可是,当他给龙宝诊完脉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个自信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研制出解药,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如果我没有研制出解药,皇上你不能杀我。” “给你三年的时间。”五年是最后的期限,他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药王谷主身上。 他,可以拿江山社稷冒险,也不能拿龙宝的性命冒险。 药王谷主咬牙应下,可仍旧是那句话,他没有把握。 交待完药王谷主,秦寂言就让人把倪月提出来。 距离龙宝上一次发作,已过去二十天,圣后的血只有最后一瓶,他必须提前让倪月放血,提炼压制寒毒的解药。 倪月被凤于谦关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她独自一人,被关在没有一丝亮光的小黑屋里,要换作一般人十有八九不正常了,可是…… 倪月却像是无事人一般,除了脸色因长久不见太阳,而露出病态的苍白外,她看着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能把景炎骗得团团转,果然不是一般人。”秦寂言冷冷的扫了倪月一眼,不带感情的命令的道:“去,准备太子要的解药,需要什么问你身边的人。” 只一眼,就让人把倪月带了下去。 这种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烦心。 “是,皇上。”倪月恭敬的行了个礼,温顺的让人觉得可怕。 在十岁之前,倪月和圣后在长生门的待遇是一样的,是以她的血里也含有可以抑制寒毒的成分,只是浓度没有圣后高,圣后只需要放一小瓶血就能压制住龙宝的寒毒,倪月却要放一大桶才行。 而放完一大桶血后,倪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脸色十分cynww,看守她的侍卫一度怀疑她下一秒就会死掉,可结果呢? 她不仅没有死,还强撑着将药材放入血中,叮嘱宫人用冰将血保存后,一天后取出里面的药材,加半碗清水熬制成药。 而在交待完这些话后,她才晕了过去。 药王谷主来替她诊制时吓了一大跳,“这女人不要命了吗?她要再多一碗血,就算是我也救不了。” 倪月当然不会多放,她早就算好了,放出来的血量正好是她能承受的极限 “圣上有令,务必救活她,并要让她在一个月内补足失去的血气。”龙宝的寒毒每个月都需要用药压抑,倪月下个月还得抽血,她不仅不能有事,还要足够健康。 “一个月?我尽力!”虽说宫里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可药王谷主还是猜到了怎么一回事,只是他并不同情倪月。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心力同情倪月。 在秦寂言醒来的第三十一天,也就是焦大人在朝臣面前,宣布秦寂言要戒斋静修的第二十一天,龙宝的寒毒发作了。 当天夜里,龙宝睡在秦寂言身侧,刚开始还好好的,可到子夜时分,龙宝身上突然浮出白色的冰霜,全身冰寒的如同冰块。 虽不是第一次见到龙宝寒毒发作,可秦寂言还是吓得手脚发抖,要不是理智尚存,他都不会想到给龙宝喂药。 颤抖的将一小瓶血,倒进龙宝的嘴里,感受到龙宝的身体渐渐的变暖,秦寂言又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没事了,没事了。龙宝别怕,父皇在这里。”紧紧将龙宝抱在怀里,看着龙宝毫无血色的小脸,秦寂言真得很想要骂天。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要受这么多磨难。千城,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才要这么惩罚我们?惩罚我们的孩子?”如果上天要惩罚,为什么不惩罚他?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性命,换他的千城重生,换他的儿子健康平安! 只要能让他的儿子,健康成长,他可以付出一切…… 大结 局(三十一) 龙宝这一次寒毒发作,用的就是倪月的鲜血提炼出来的药,虽说药效没有圣后的血见效快,可却同样有效。 “让人看好她,别让她死了。”实践证明倪月的血有用后,秦寂言再次叮嘱宫人,让他们十二个时辰盯紧倪月,不能让她死了,也不能让她跑了。 既然有用,秦寂言不介意给她更好的待遇,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在这五年尽心尽力的当他儿子的解药,他总不会亏待倪月。 至于五年后?只要她自己不作死,他不介意保她一命,左右是养一个废人,他养的起。 龙宝寒毒发作后,会有一段时间身体极度虚弱,不过这一年来有唐万斤为他调理,龙宝的虚弱期变短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就和无事人一样。 秦寂言极少陪在龙宝身边,龙宝每次寒毒发作,照顾他的人都是唐万斤,秦寂言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正好这一次,秦寂言可以休息几天不用上早朝,他便放下所有的公事,专心陪伴龙宝。 龙宝对秦寂言一点也不陌生,对父亲的陪伴也十分欢喜,每天早上醒来都舍不得离长,不是窝在秦寂言的怀里假装睡着,就是拿自己的小脸,悄悄的去蹭秦寂言的脸,蹭完后一个人独自傻乐,还以为谁都没有发现。 秦寂言也是一个疼儿子的,面对龙宝的小心机,秦寂言不仅会配合,还经常会给他提供便利。 父子二人相处温馨,在龙宝面前秦寂言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帝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会对孩子笑,会宠着孩子。 有自家父亲无条件的宠爱,龙定终于露出了,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顽皮,该哭哭,该笑笑。 看着秦寂言与龙宝玩的开心,笑的开怀,服侍的宫女、太监目瞪口呆,就连唐成万斤也是啧啧称奇,暗自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能照顾好龙宝,可是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专门跟奶娘学过一段时间的,甚至私下练习了数千遍,才敢抱龙宝,可秦寂言呢? 他跟龙宝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月,之前也不曾亲手照顾过龙宝,根本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可却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当然,唐万斤也只是有点小羡慕而已,他并不会因此生气、吃醋。他是没有父母宠爱的孩子,他太清楚父母的宠爱与陪伴,对现在的龙宝来说多么重要。 看到秦寂言和龙宝相处愉快,唐万斤只觉得高兴。只是,唐万斤还没有高兴两天,就听到了秦寂言要立后的消息,当即气得不轻,不管不顾的就冲到殿内,质问秦寂言,“皇上,他们说你要立后,是真的吗?你要立谁当皇后?” “朕……”秦寂言刚开口,太监就走了进来,“圣上,倪月姑娘求见。” “倪月?宣!”秦寂言有些诧异倪月在这个时候找他,可却没有拒绝。 “皇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真的要立后了?。”唐万斤见秦寂言不回答,焦急的催问了一句。 “谁告诉你,朕要立后?”秦寂言本就为这事不高兴,现在唐万斤再三问起,无疑是撞到枪口了。 “原来你没有要立后呀,他们都说你要立后,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吓死我了。”唐万斤夸张的拍了拍小心脏,看秦寂言不高兴,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把龙宝抱走了,“皇上你忙,我把太子殿下抱走。”他好多天没有跟龙宝玩了,真的有些想了。 “唐叔叔?”龙宝一个人坐在床上玩得开心,突然被人抱了起来,着实是吓了一跳,要不是看到抱他的人是唐万斤,指不定就哭出来了。 “太子殿下,我抱你出去玩,你父皇有事要忙。”唐万斤拍了拍龙宝的背,轻声哄着。 “父皇……”龙宝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看得秦寂言心疼不已,“龙宝乖,父皇等会就陪你玩,好吗?” 龙宝想了想,重重点头,“父皇,你要记得来找宝宝哦,不要丢下宝宝一个人。嗯……宝宝会害怕。”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害怕,龙宝很用力的瘪嘴,以表现自己的委屈。 “放心,父皇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听到龙宝的童言童语,秦寂言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要不是他没有给龙宝足够的安全感,龙宝怎么会这么害怕被他丢下。 明明,他清楚的知道被父母丢下的痛苦,却还将种痛苦加诸在龙宝身上,以为龙宝年纪小不懂事,却不知龙宝什么都知道。 “龙宝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父皇都不会丢下你。”焦大人说得没有错,人心易变,他不能把龙宝交给别人。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要是他真得死在长生门,就算有唐万斤在,龙宝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 皇位的诱惑足够让某些人,倾尽一切追杀龙宝,杀死他唯一的继承人。 唐万斤抱着龙宝往外走,出去时正好与进来的倪月擦身而过,唐万斤对倪月无好感也无坏感,在他眼中倪月就是陌生人不需要关注。 是以,当倪月抬起苍白的脸,讨好似的冲着龙宝叫太子殿下时,唐万斤没有多想,只是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难看成这样,还出来吓人,吓到太子殿下怎么办? 说完,不给倪月说解释的机会,唐万斤抬手挡住龙宝的视线,抱着龙宝快步往外走。 倪月僵在原地,脸上的硬挤出来的笑生生僵在脸上,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垂着头掩饰眼中的愤怒,默默地往前走。 今天的羞辱还有这段时间的虐待,她记住了! 她不会永远都是一颗任由人摆布的棋子,总有一天她会永远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将曾经欺辱过她的人踩在脚底! 深深地吸了口气,倪月抬头挺好胸走进大殿…… 大结 局(三十二) 倪月这次主动来找秦寂言,是来找他谈立后一事。 至于倪月为什么知道秦寂言要立后的事,这一点也不奇怪。 倪月是什么人? 她能在长生门拥有那么高的地位,能骗得过景炎,能在秦寂言手里活下来,足已看出她有多么不简单。 秦寂言立后的消息唐万斤都能知道,倪月能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即使她身边全是监视的人,她完全没有自由,可她还是有自己有消息渠道。 一听到这个消息,倪月心里就忍不住狂喜,她知道她等的机会来了。 虽然比她预想的早了许久,不过没有关系,她相信她能抓住这个机会,从谷底爬上去。然后狠狠的报复,那些曾经羞辱过她的人。 倪月知道秦寂言不喜欢拐弯抹角,一进来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她要秦寂言立她为后,而她则在五年内为龙宝培养五个和她一样,拥有可以压制寒毒血液的女子,这些人每人可以保龙宝五年,也就是二十五年。而二十五年后,她会继续为龙宝培养五个,拥有压制寒毒血脉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秦寂言答应她的条件,她可以保证龙宝在五十五年内,不会因为寒毒而死。 “皇上,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条件。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要一个皇后的名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倪月说完,就低下头,静等秦寂言决断。 她知道,秦寂言一定会答应她,只要他不想他儿子死。 “跟朕谈条件?你好大的胆子!”秦寂言的眼神如同刀子,看倪月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很明显,倪月惹怒了他! “我只是想要活命,仅此而已。”她当然有目的,有野心,可她绝不会在秦寂言面前表现出来。 秦寂言这人太精明了,本身又极度厌恶、防备她,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就会被他发现。 “活命?要活命有的是办法。朕说过保你不死,你只需要安心为太子殿下培养药人就行了。”如果倪月有能耐,一直压制龙宝的寒毒,他不介意一直好好的供养着倪月。 “圣上,我相信你,但是……我更希望看到确实的保障。当初我们的交易,是我为太子殿下提供五年的血,你保我不死。现在我能为太子殿下续命,你不能再用这个条件敷衍我。”这世间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一个条件换两个好处,哪怕秦寂言是皇帝也不行。 “换个条件,朕不会立你为后。”他也不会考虑立后的问题。 “皇上,我只有这个条件。”倪月抬头看着秦寂言,沉静的眸子无言的诉说自己的坚定。 坐上大秦皇后之位,是她唯一能从谷底爬起来,摆脱棋子命运的机会,她绝不会放手。 现在的她,要的不仅仅是活下去,她还要手握大权,将其他人踩在脚底! “倪月,别惹朕,你该知道,朕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隐瞒能培养药人的消息,朕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要不是龙宝还需要倪月,他早就将倪月千刀万剐了。 “皇上,我说过我只是想要活命,会留一手也是希望能多个活下去的可能。你我都清楚,五年之后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护我的安全。一旦我落到景炎手上,我就会生不如死,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为自己打算。”倪月的声音很空洞,听着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可秦寂言知道,这只是假象。 “你是个聪明人,朕不相信你没有其他后手。”这不就留了一个后手,还拿来威胁他吗? “皇上,你太高看我了,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所以我想换最有价值的东西。”她当然有后手,她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露出来。 “除了后位,其他的都可以。”秦寂言仍旧坚定的不肯立后,哪怕倪月只要一个名份也不行。 后位,是他的千城的,别的女人不能染指。 “除了后位,我什么都不要。”倪月掷地有声的说道,说完就微微欠了欠身,“皇上,你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拥有药血的女子至少要花四年才能养成。您有一年的时间。” 原本,她是打算在最后期限,向秦寂言提出这事。这样一来,秦寂言就没有考虑的时间,只能选择答应她的条件。 只是,这次机会就摆在面前,她不想错过。 “朕……很欣赏你!”秦寂言没有正面加复她,但这句话就已表明他此时的心情。 倪月有心计、有手段,作为帝王他欣赏这样的人,但当倪月拿他儿子的命,来玩心机玩手段,他就不可能欣赏。 倪月不可能不明白秦寂言话听意思,可她却在装傻,“多谢皇上的夸奖,希望皇上好好考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毕竟这五年我也是白捡来的,能多活五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威胁,倪月在用她的命威胁秦寂言,如果秦寂言不应下她的条件,龙宝就会和她一样,最多只有五年可活。 “啪……”秦寂言生生将椅子的扶手捏成粉末,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一丝也没有变,“倪月,朕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而他,一定会让倪月后悔。 “皇上放心,我……从不会为自己做的选择与决定后悔。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自己做的决定,就是含着血也要做完。”倪月再次福身,然后转身就走。 她现在有跟秦寂言谈判的筹码;现在,是秦寂言求她的时候,她不需要把姿态摆得那么低。 “啪……”另一个扶手也被秦寂言捏睡了,走到一半的倪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而是轻轻一笑,继续往前走。 要是秦寂言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就会发现她那笑容,阴冷的可怕,完全不复之前的清冷孤傲。 显然,被关在小黑屋三个月,明面上看着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实则影响深远,她整个人都开始扭曲了,已失去正常人该有的冷静与理智。 现在的倪月,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包括拿她的命去赌…… 大结局(三十三) 当一个为了活下来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倪月当初为了活下来,可以背叛唯一给过她温暖的景炎,现在她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她可以对自己下手! 在秦寂言找上药王谷主,寻问他能不能在一年之内,配出压制寒毒的配方时,倪月开始抗拒进食。不仅仅是行动上,就连心理上也开始抗拒,不管怎么灌、怎么喂,倪月都能吐出来,身体本能的抗拒食物。 “她在寻死,我也没有办法。”药王谷主试了一下,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只得放弃。 “倪月,惹怒朕的后果,你承担不起!”怒火中烧的秦寂言,有杀人的冲动。 “贱命一条,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皇上!”倪月神色平静,根本不将秦寂言的威胁放在心上。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秦寂言冷哼一声,转身对药王谷主的道:“让唐万斤给她放碗血。”东西灌不进去,血可以吧? 只要有唐万斤的血,倪月短时间内就死不了。 “就算我死不了,也没有足够的血给太子入药。”倪月咧嘴一笑,带着一丝说不出来阴狠与恶毒。 秦寂言没有理会她,确定倪月喝了唐万斤的血,短时间内死不掉后,便冷着她,不再管她的死活。 而倪月也是一个狠绝的,她不哭也不闹,就躺在床上等死,用自己的命赌秦寂言妥协。 秦寂言没有搭理倪月,可也没有放着她不管,她的生死关系到龙宝的生活,除非秦寂言不想要龙宝这个儿子,不然他不可能不管倪月的生死。 秦寂言命药王谷主保住倪月的命后,就给药王谷主施压,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一年内,研制出压制寒毒的解药。 “圣上,那寒毒诡异的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在一年内,配出压制的解药。”药王谷主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翻身,可他实在没有那个能耐。 “圣上,别说一年,就是五年、十年我也不一定有把脉。”他分析不出,圣后的血里到底含有什么才能压制寒毒,他根本无从下手。 “没用!”一个两个都不行,难道他只能受倪月威胁? 一想到要立倪月为后,秦寂言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药王谷主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滚!”秦寂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才没有大开杀戒。 三天过去,倪月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可仍旧抗拒进食,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药王谷主那里一点进殿也没有。 就在秦寂言思索对策时,太监来报,“圣上,倪月姑娘不好了!药王谷主说就算她的命保重了,到下个月也放不出血来。” 龙宝每个月要用的血,几乎是倪月身体承受的极限,要是倪月的身体养不好,就无法一直给龙宝放血。 “该死!”秦寂言气怒,一甩衣袖,大步朝倪月所住的寝殿走来。 还未走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秦寂言看着迎面出来的药王谷主,质问。 “皇上,她吐血了。”药王谷主快步上前,低垂着头。 “吐血?好,好一个吐血。”秦寂言走进来,就看到如同纸片人的倪月,当即冷笑,“你就这么想要大秦皇后的位置?为了一个后位,连命也不要?” “人活着,总要有梦想。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做人上人,我现在只是实现我的梦想。”倪月开口,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可每一个字却咬得异常坚定。 秦寂言看着倪月,眼神如同刀子,倪月面带微笑,脸色不变,他言知道,想要龙宝活着,就只有一个选择。 深深地吸了口气,秦寂言紧握双手,强压下心中的暴虐,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好!朕成全你。三天后,朕会下旨立你为后,但是……除了后位,你什么都没有!” 倪月不能死,至少在龙宝需要她的时候,她必须一直活着。 龙宝是千城用命换来的,他和千城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的儿子绝不能只活五年。 “多谢圣上成全。”倪月笑了,眼神明亮,不见一丝死灰。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记住,这是朕对你最后的宽容,日后你要是还敢用这招威胁朕,朕不介意打断你的四肢,拔了你的舌头养着你。”被倪月威胁一次,足够他恶心一辈子,再有下一次,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皇上放心,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倪月是个疯子,可也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的疯子很可怕,可也知道底限。 “哼……记住你的话,还有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朕,必会让你后悔!”他一定能找到压制寒毒的药,待到那时倪月就没有用处。 秦寂言连多看倪月一眼都懒得,应下倪月的要求后,秦寂言一出寝殿,就让人宣焦大人进宫。 焦大人听到秦寂言的宣诏吓了一跳,想到明日就是他在朝臣面前说的三月之期,大至猜到了是什么事,是以进宫前,焦大人带上了前几日就写好的折子。 “臣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焦大人进来,行了一个大礼。 如果是平常,秦寂言不会等他跪下就会叫起,可今天秦寂言却冷眼看焦大人跪在地上,半天也不曾叫起。 虽然他很清楚,倪月捏着龙宝的命脉,就算现在不提出要立她为后条件,一年后也会提出来,可他仍然牵怒于焦大人。 焦大人见秦寂言半天没有叫起,就知道秦寂言不高兴,颤抖的开口,“圣上,臣已想好对策,不知是否可行?” 说话间,焦大人将奏折举过头顶,等太监接过去,呈到秦寂言面前,可焦大人举了半天,却不见太监上前,也不见秦寂言开口。 焦大人心有不解,悄悄抬头,不解的唤了一句,“圣上?” “不必了!拟旨,朕要立后。”秦寂言开口,声音冰冷的像是冰渣子,焦大人吓得一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圣,圣上,你说什么?” “朕要立后!”秦寂言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焦大人这次不敢假装听错,忙不迭的应下,“是,是,是臣明白。不知圣上要立哪家千金为后?臣这就命礼部准备。” 礼部三个月前就准备好了皇上大婚所需要的一切,只待皇上开口即可。可是…… 没有婚礼,没有立后大典,没有诏书,没有皇后金印,什么都没有,秦寂言立后,只有一纸圣旨。 一纸立倪月为后的圣旨! 大结局(三十四) 秦寂言这么草率的,立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朝臣自然不同意,纷纷上书请求秦寂言三思,可秦寂言这会正在气头上,会理他们才有鬼。 对朝臣们的意见,秦寂言一律无视,后来直接下令,谁敢质疑就滚出去,想明白了再进来。 封似锦没有在朝堂上提出异议,但一下朝他就去求见秦寂言,问秦寂言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立另一个女人为后,为什么不给千城一个名份,他置千城于何地? 可秦寂言会给他答案? 满肚子火气无处宣泄的秦寂言,冷冷的看着封似锦,以帝王的威仪压制着他,“朕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滚出去!” 虽然没有皇后金印,没有写了祖谱,可立后圣旨一出,事情便不可更改,秦寂言现在暴躁异常,除了龙宝外,谁惹他谁倒霉。 封似锦得不到答案,派人查了,可龙宝中寒毒的消息是机密,他什么也查不到,只知道倪月在宫里,用命威胁秦寂言立她为后。 封似锦知道这里面必有猫腻,可他却想不出,倪月能拿什么威胁秦寂言?而秦寂言又怎么会甘愿受倪月威胁? 想不明白,查不到,又问不出来,封似锦很想为秦寂言立后寻一个理由,可不管什么理由,都过不了他心中的坎。 他知道秦寂言作为帝王,早晚要立后,焦大人之前的话就是一个信号,可那时他天真的以为,那是焦大人和太皇太后趁秦寂言出事捣的鬼,秦寂言并不知晓此事,可现实呢? 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千城出事才多久,秦寂言就立了后,他对得起千城吗? 就算秦寂言有再多的不得已,他在千城死不见尸的情况下,立别的女人为后,置千城于何地? 千城可是为他生了太子,就算秦寂言要立后,难到不能先给千城一个元后的名份吗? 皇后的位置被人占了,千城要怎么办? 封似锦很想冲进宫去问秦寂言,可是没有用,他冲进宫了,也问了,可根本没有答案。 朝堂和后宅一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秦寂言强势的可怕,朝臣无奈,只得退让,只是对于这位新皇后? 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把她放在里,而他们不把皇后当回事,他们的夫人自然也不会把皇后当回事,皇上没有下令让命妇进宫拜见皇后,她们就乐得不知,含混过去,没一个把这位新后当回事。 倪月刚开始还没有感觉,可时间一长,她发现她除了有一个后位,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就开始问秦寂言要更多的权利了,可是秦寂言会理会她? 当然,不理会归不理会,秦寂言还是给了倪月一点权利,至少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寝殿。 人活着要有希望,他得给倪月一点希望,让她觉得早晚有一天,她能行驶皇后的权利,才不会出妖蛾子。 倪月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会想太多。她自认自己握住了秦寂言父子的命脉,虽然暂时没有权利,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这五年,她每个月都要给龙宝放血,清醒的时间并没多,她就算有权利也做不了什么。 她在等,等五年后新的药人出现,然后她就有二十年的时间,她可以慢慢的积攒人脉,培养心腹,拿回属于皇后该有的权利,然后…… 将曾经欺辱过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比如凤于谦,比如唐万斤,还有她身边那些监视她的人。 一切都很完美,只等五年一到她就可以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可上天却在此时,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所有人都以为早就死了的顾千城,出现了! 带着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强势的杀到京城,而秦寂言一直纵容,眼见顾千城就要带兵打到京城了,秦寂言仍旧没有派兵迎战的意思。 “圣上,叛军就要攻到京城了,我们不能不出兵呀!”一路从西北杀过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顾千城就带人打到京城附近,离京城只有十天的路程,而她手中的兵马也从最初的三万人,到现在的三十万。 三十万人马,就算凤家军和西北大军赶过来,也是一场恶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皇上的纵容。 早在四个月前,他们就收到偏远城镇送来的求救信件,可皇上却一直压着不准出兵。 初时,他们还以为是小打小闹,可后来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皇上却仍旧不肯派兵救援。 没有皇上的兵符,根本无法调动兵马。 “圣上,老臣求求您了……求您快下旨,让凤家军进京吧。”焦大人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半头白发在烛光的照映下,十分刺目。 这几年,皇上对他不满,他在仕途上十分辛苦,不过短短几年就老了许多。 “圣上,京城只有二十万禁军,如果救兵无法及时赶到,京城就守不住了。” “圣上,要不我们先行离开?待到救兵来了,再回京城?” …… 大臣们一个个提意见,生怕叛军打进来,第一个要他们的命。他们可是知道,这次叛乱明面上顾千城带兵,实则是景炎。 景炎是什么人,他们之前不知道,可现在都知道了。景炎是昭仁太子的儿子,算起来他们的家族或多或少都背叛了昭仁太子,要是景炎夺了权,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封似锦这几年官运亨通,他也站在大殿里,只是和一众劝说的大臣们不一样,他是一脸微笑的站在殿内,嘲讽的看着秦寂言。 他知道秦寂言后悔了! 看秦寂言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就知道秦寂言后悔了,可后悔了有什么用? 他都立了别人为后,现在千城回来,他有什么脸面对千城? 许是封似锦的目光太过直接,秦寂言很快就发现了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交,火药味十足。 可很快秦寂言就收回了眼神,面带微笑的看着下首或站或跪的臣子们,“不必担心,救兵很快就会来了。” 这是顾千城“消失”后,秦寂言第一次在人前笑,可看到他这个笑容的臣子,却无法放下心来,反倒一个个莫名的不安起来。 他们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大结局(三十五) 城外,三十万大军将东南西北四面的城门都堵了。城内,文武百官聚在大殿,看着稳坐龙椅的秦寂言,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又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寂言所说的救兵,直到顾千城带领的大军兵临城下,也没有出现。 没有救兵,又不肯弃城而走,皇上这是准备做亡国之君吗?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此时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十倍。 “报……”传令兵高吭的声音传了进来。 殿中所有人,包括秦寂言的目光,都落在走进大殿的传令兵的身上,传令兵单膝跪下,“圣上,敌军首领要求见您。” 顾千城一路打下来,不止一次提出要见秦寂言,可却一次也没有见到。 秦寂言不仅不肯见她,也不肯回她的信。她给秦寂言写了无数封信,问秦寂言为什么立倪月为后? 可发出去的信件如同泥牛入海,一点消息也没有。 秦寂言不见她,也不回她任何消息。这让原本信心满满,坚信秦寂言不会辜负她的顾千城开始怀疑,怀疑秦寂言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在乎她。 如果真的在乎她,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解释? 哪怕是骗她的也没有关系,只要能骗她一辈子,她可以装傻的,可是……没有!秦寂言没有给她任何解释,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见朕?可以!让她进城,亲自来见!”秦寂言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冷漠的说道。 他的千城,终于来了。 “敌军首领说,要您出城亲自见她,不然她就带兵破城而入,屠光城中所有人。”传令兵低着头,任由汗珠不停的落下,却不敢去擦。 这话,大逆不道。 可对方连叛乱的事都做出来了,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又怎么了? “告诉她,朕不会出宫见她,要见朕就进城。”打进城,打进宫,不就能见到他了吗? 叛乱这种事只有两种结果,不成功便成仁。顾千城既然打到京城了,就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打进城,千城就可以以胜利者之姿,独享胜利的果实,而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退位,左右他没有几年可活,对这个皇位也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 “是。”传令兵得到秦寂言肯定的答复,便弓身退了下去。 传令兵一走,大殿就炸开了锅,“皇上,叛军就在城外,这个时候让叛军首领进城,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我们拿住人,没有威胁到叛军,反倒惹怒了他们,他们杀人屠城可要如何是好?” “圣上,此计可行吗?我们是不是等救兵前来?城中的粮食足够我们吃十年还有余,只要叛军破不了城,我们就无虑。” …… 此刻站在殿中的官员,除了封似锦和焦大人外,个个都认为秦寂言要顾千城来见他,是诱敌之计,一个个满怀期待又心生忐忑,焦虑到了极点。可是秦寂言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端坐在龙椅上,任凭底下的人炒得炸开了锅,也不回应半句。 北城门,顾千城身着战甲,站在战车上,双眼坚定的看着城门方向,等城门打开,希望她想见的那个人能出现。 半年了,从最初只是为了敷衍景炎,到后来发了狠的打,只为了打进京城见秦寂言,问秦寂言一句为什么? 她现在不想问,秦寂言为什么要立后,她只想问秦寂言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答复? 她要的并不多,不是吗? “轰隆隆……”城门打开,顾千城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条缝,希望她朝思暮想的人能从那条缝里走出来,可是……不是! 骑马出城的不是秦寂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 失望涌上心头,饶是顾千城再坚强,此刻心里也不免觉得委屈。 这是第几次了? 她已经不记得了,每次攻城前,她都会让人传消息给秦寂言,她想见他。破城后,她也会用当地官员的名义,写折子给秦寂言,告诉他,她想见他。 消息层层上报,无论如何都能送到秦寂言面前,可是她等了又等,可却始终等不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一路打来,景炎不止一次对她说,秦寂言已经不是她认识的秦寂言,要她死心。她知道景炎是别有用心,她不相信景炎的话,可是,心,有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动摇,比如此刻! 秦寂言一次又一次的拒见,伤透了她的心。 有时候她都会在想,她拼了命从火城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将军,圣上说了,你要见他就必须进城。”传令小兵冲到正中央就停了下来,朝顾千城大吼。 “进城?”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顾千城的心越发的冷了。眼中的期待被冷漠取代,顾千城敛去所有的情绪,冰冷的喊道:“我很快就会进城,但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告诉秦寂言,天黑之前不出来,就等着我带大军破城而入!” 话落,顾千城随手抽出身后侍卫的佩刀,狠狠的砸了过去! “啪……”刀刃刺入泥土,刀身飞快的颤抖。 进城!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进城!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要一个解释! 顾千城这话无疑是宣战,看着不远处颤动的大刀,传令小兵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你,你等着!”传令小兵调转马头,飞快的打马进城,生怕晚一秒就会被杀了。 “我等!多久我多等得起!”顾千城眼眶微红,却倔强的抬起头,看着皇宫的方向。 她知道,她的儿子在寻里,还有她一直在等的那个男人也在那里。 既然那个男人不出来见她,那就由她走进去好了,即使这条不算长的路,对她来说并不算好走也没有关系。她是顾千城,在长生门她没有被打垮;在活火山她没有被打垮;在火城她没有被打垮,遇到景炎没有被打垮,现在她也不会被打垮! “秦寂言你给我等着,等我打进皇宫,等我去找你。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完了!”我们也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结局(三十六) 从日出等到日落,眼见太阳都落山了,可秦寂言仍旧没有出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让人带给顾千城。 顾千城也最初从的期待,到现在的麻木。麻木的等着太阳落山,麻木的看着紧闭的城门,冰冷的心没有一丝温度。 “我告诉过你,那个男人已经变了,你现在肯相信我了吗?”景炎不知何时来到顾千城身边,笑容满面的说着刻薄的话。 顾千城不无所动,双眼仍旧紧盯着城门,眼中只有死寂,可却坚定的不肯移开眼。 景炎不死心,继续说道:“你要是不带兵打到京城,那个男人根本不会见你。甚至你还没有到京城,就暴尸荒野。” 残阳似血,城门紧闭。泪,从顾千城的眼角滑落,景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顾千城,死心吧,那个男人就是利用你,他根本不爱你,他……” “闭嘴!”顾千城转身,双眼通红,似魔又似鬼,狠狠地瞪了景炎一眼,“景炎,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和秦寂言的事也容不得你插手。记住,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半个月内我必破城而入,你最好提前准备好我要的火焰要,不然我杀了你。” 说话间,顾千城手中的刀,已经架在景炎的肚子上,而她也逼到景炎面前。 景炎没有动,只是看了顾千城一眼,笑道:“千城,你最近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顾千城的心理承受能力、对秦寂言的信任超乎他的想象。一路上,他不断的给顾千城下秦寂立辜负了她的暗示,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点效果,他怎么可能放手。 “我说过,我的事容不得你插手,我要怎么做也容不得你干涉。景炎,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不然,我不介意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合伙人。”顾千城手腕一动,削掉了景炎耳边的碎发,同时将剑收回。 景炎看了一眼地上的落发,眼眸微动,可再次抬头看向顾千城,他又恢复如常,“我不说事实也存在……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出兵了?顾大将军?” 顾千城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景炎,所以景炎也不敢太撩拨顾千城,免得还没有把秦寂言拉下来,他们就先内乱了。 “和以往一样,今晚的战斗由承欢指挥。”顾千城丢下这句话,随便抢了一匹马,和之前每一次攻城一样,朝扎营的地方跑去。 开战至今,他们陆陆续续攻破了几十座城池,可顾千城却从来没有参与过攻城,也不曾亲眼看到城破。 就好像,看不到就不存在;看不到,她就没有带兵叛乱,没有带兵攻城。 这种莫名的坚持,在景炎看来就是掩耳盗铃,十分的可笑。可偏偏这么一件可笑的事,顾千城却坚持下来了。不管旁边的人说她虚伪,还是说她矫揉造作,她都坚持最初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毫无意义。 “这么不好骗,真不明白,秦寂言是怎么得到你的心。”能坚持自己所坚持的,并一直坚持下去,这样的女人心性坚定远超常人,想要得到她的心很难很难,就如同他。 当初,他……是真得对顾千城动了心,也想过要得到她的心,可他努力许久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最后不得不放弃。 景炎摇了摇头,并没有上前去找顾承欢,而上登上战车,准备好好看一看秦寂方的落败。 “攻城!”顾千城折回营地,就是攻城的信号,这一点大家从来不曾说破,可彼此都有默契。是以,顾千城一踏入营帐,承欢就下令攻城。 “冲呀!”一路打下来,顾承欢带领的士兵攻下城池无数,眼前这座城池虽然是最难攻破的,但是…… 一路打下来的,他们战无不胜,这一战是他们最后一战,他们肯定会赢了。 赢了,他们就是开国功臣,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所以,这一战他们只许胜不许败。 “冲呀!” “杀呀!” …… 太阳彻底落上,黑暗笼罩大地,可黑夜却阻挡不了承欢攻城的脚步。举着火把,摸着黑,承欢冲锋在前,带着人一次又一次冲上去。 黑夜攻城是最不智的,对攻城方也极不利,可顾承欢却不在意这些,他照常的带人攻城,一波接一波,不给守城的人喘息的机会。 “疯了,疯了,底下那群人疯了,他们不怕死吗?”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无穷无尽,守城的士兵被这种疯狂的打法震住了,站在城墙上却腿发软。 皇城内、外,实力强悍的军队早就被秦寂言调走了,守城的士兵只是普通的禁军,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面对一身肃杀气的士兵,这些禁军连抗战的勇气也没有,要不是占据了守城的便利,他们怕是早就投降了。 “圣上,我们……怕是守不住了。”城门口的战况,源源不绝的报进宫里,一干大臣听到外面的情况,心急如焚。 他们原以为二十万禁军,怎么也能拖上十几半个月,可以等到凤家军来救援,可现在看来那些禁军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们不是说,禁军是国之大器,他们的待遇与官职要提高吗?”秦寂言半点不着急,还有心情与大臣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留在京中当兵的,大多都是权贵人家或者武将家不争气的儿子,他们寻个名目把人塞入禁军,就为了混口饭吃,或者日后好升迁。 里面,不是没有有才能的人,但是太少了。相比有才能的人,禁军里面大多数是草包,只是外面看着好看,真要动起手来,根本不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的对手。 秦寂言曾想动禁军,把禁军里的蛀虫踢掉,为龙宝打造一支精锐的禁军,保卫他的安全,可他此举触动了朝中所有武将与权贵的利益,虽说在他的强制命令下,禁军的实力有所提升,清除了不少人,可总体情况还是不够好。 本想一鼓作气把禁军整顿好,可还没有动手他就病倒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这事放下。 本想今年好好整治禁军,却不想他还没有出手,他的千城就帮她解决了。 在所有人看来,千城这次叛乱是动摇国本,不可饶恕。只有他知道,千城这次叛乱不仅不会动摇国本,还会让大秦更强盛…… 大结局(三十七) 大秦太大了,大到有许多地方、许多人,就是他也管不到,看不到。 而那些他看不到、管不到的地方与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悄悄的成为大秦的腐肉,腐蚀大秦,侵害大秦,动摇大秦的国本。 如果是以前,他不介意慢慢动手,不伤筋动骨的清掉他们,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早晚有一天,他能把大秦的腐烂都清干净,交一个强盛富贵的大秦给他的儿子。可是……现在不行! 他只有六年的寿命。六年太短了,短到不容许他慢慢来,短到不容许他考虑太多,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清理那些有可能动摇大秦国本的人,还不能让大秦出乱子。 他答应过千城的,会把一个强盛的、富足的大秦,交给他们的儿子,他不能食言! 可是,要清除那些尸餐素位、奸佞小人不难,难的是清掉他们背后的势力,清理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 这两年,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也在暗中布局。可不想他的局还没有布成,千城就出现了,以一种他想不到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初时,得知千城与景炎在一起,并且两人还起兵叛乱,他是愤怒的、生气的,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他了解他的千城,他的千城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绝不会因为他立了倪月为后,就愤怒的举兵造反,这里面必有什么隐情。 而他,等着千城来告诉他,这里面的隐情。 至于千城造反一事? 既然已经出手了,他就没有阻拦的必然。造反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成功一种是死。如果是别人必然是最后一种,可要是千城? 就算老天爷不让她成功,他秦寂言也会让她成功。 而且,此时大秦内乱一下也不是坏事。 北齐与西胡这几年彻底安分下来了,没有外敌的威胁,那些官员、大家族便把目光放在国内,为了个人利益已经开始暗自较劲、真斗。 如果他能活个十几二十年,那些官员就是斗得再厉害,他也有把握制得住他们,甚至借他们之间的争斗平衡朝局,可是…… 他没有几年可活,他的儿子登基时才不到十岁,一个孩子根本压不住那些老臣、大家族。 为了他的儿子,为了大秦,他必须要把这些人清除干净,而顾千城叛乱就是一个好时机。 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铲除一些不需要的人,好好梳理一下这个国家,为龙宝登基扫清障碍。 千城这次叛乱,可谓是恰逢其会。所以,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秦寂言都会纵容她,让她带兵打到京城,打到他面前。 而顾千城也没有让他失望,短短半年便带着兵马打到了京城。没有意外的话,这几天她就能带兵进城,甚至进宫了。 一想到即将要与顾千城见面,秦寂言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五年不曾见面,他想她都想疯了,每晚合上眼,脑子就是顾千城的身影,要不是有龙宝在,他肯定撑不下去。 他想千城,疯狂的想念她。在得知千城还活着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顾千城身边。 可是,他不能! 现在的他,拖着一个半废的身体,跑到顾千城面前,除了折损寿命外,还会成为千城的拖累。 要知道,景炎一直跟在顾千城身边,他要见千城就会把自己虚弱的一面,暴露在景炎面前。而依他对景炎的了解,景炎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现在千城还活着,他也不想折损寿命。他想多陪千城几年,哪怕多一年也好,所以……为了能多活几年,多陪千城几年,他必须忍耐。 好在,千城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半年就来了。 可是,一想到即将要与千城见面,秦寂言又十分不安。 他见到千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千城问起倪月的事,他要怎么解释? 他要怎么告诉千城,他们的儿子每个月还在承受着寒毒之苦? 他要怎么告诉千城,他还剩下六年的寿命? 他要怎么告诉千城,他没有办法陪她,陪他们的孩子到老? “怎么办,突然不想见你了。宁可让你觉得我是一个无情的人,也不想你因我的死而伤心。”秦寂言看着面前一人高的画像,喃喃自语。 没有意外,画像上的女子就是顾千城。秦寂言耗时一年,按一比一的身高,一笔一笔画出来。 许是画的时候,投入了全部的感情。明明只是一副画,可画中的女子却好像活的一样,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画前的人,微启的红唇无声的在安慰画前消瘦的男子。 “可是,不见你我又舍不得,更舍不得你恨我。你说…你怎么就把我变成这样了?优柔寡断,这可不像我。”秦寂言站在画相前,几次想要伸手去摸,可最终还是不舍得。 他怕,把画摸坏了。 即使他知道千城没有死,可还是不舍得这副画有任何损伤。 在这三多、近四年的日子,一直都是这副画陪着他。 在千城没有打进宫前,也只有这副画会陪着他。 至于以后,也许他会陪着千城,也许不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的生命太短暂了,而他必须用短暂的生命,为他的儿子、他的妻子打造一个无忧的国度。 让他们在他死后,也能生活无虑,不需要陷入权利的斗争,不需要受人欺凌,不需要像他当年一样,活得那般辛苦。 “千城,策儿……你们放心,不管我能活几年,我都不会让你们再受半点苦。”最后看了画上的人一眼,秦寂言坚定的转身,朝殿外走去。 千城就要进宫了,宫里有些人他不耐烦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清除掉了。 至于二十五年后? 他相信,有二十五年的时间,足够策儿找到压制寒毒的解药,要是找不到? 那他也没有办法,他这个父亲已经尽力了。 他能容忍倪月顶着大秦皇后的身份活五年,却无法容忍她顶着大秦皇后的身份,再活二十五年。 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不除,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 大结局(三十九) 秦寂言剧烈的咳嗽,打破了三人间的紧张,也打破了三人间的尴尬。 待到秦寂言的咳嗽好转,顾千城已经抱着龙宝坐在龙椅上,母子二人轻声说着悄悄话,不见一丝生疏,亲密的就好像不曾分离过。 至于秦寂言? 他此时正跟小媳妇一样,委屈的站在一旁,看着顾千城与龙宝,几次想要上前拥住母子二人,都被顾千城无情的冷眼逼退了。 “娘亲,太傅说我擅长书画,再学两年就能画人像了,到时候娘亲你让我画好不好?”顾千城身上还穿着铠甲,龙宝也不嫌硌的慌,趴在顾千城身上就是不肯下去,终于有了小孩子的样子。 “策儿真是太厉害了。好,等策儿开始学画人物时,娘亲就请策儿帮娘亲画一副画像。”四年的空白,四年的思念,这个时候别说龙宝只是要画一副画像,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顾千城也会去摘给他。 “不是一副,是很多很多,以后策儿只画娘亲。”龙宝抱着顾千城的胳膊,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撒娇。 每个孩子都会撒娇,只是要看有没有撒娇的对象。龙宝身边的人虽然都宠着他,可龙宝自幼懂事,根本不可能对着他们撒娇,就是对着秦寂言也不会,因为秦寂言那破败的身子,在龙宝眼中是需要他保护的人。 可是顾千城不同,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顾千城,在龙宝眼中仅次于天神,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坚定认为她是可以依靠、依赖的对象。 “好,以后娘亲只给策儿画,我策儿给娘亲画很多很多的画像。”顾千城抱着龙宝,笑得满足。 三年多的等待,半年的征战,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如果说,初时是因为景炎的逼迫,以及秦寂言的漠神,她才走上叛乱一途,可到后面她就真得是为自己而战了。 权利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她的出身,她曾与楚世子有婚约一事,都是她成为大秦皇后的绊脚石。就算秦寂言没有立倪月为后,她回来后,秦寂言要立她为后也得与朝臣斗志斗勇,经历一番腥风血雨才有可能成功。 而就算是成了,朝臣、命妇们也不一定会把她当回事,极有可能是面上敬着,心里鄙夷。 没办法,谁叫她未婚生子,哪怕她生的孩子被秦寂言立为太子,在那些卫道夫的眼里,她仍旧不配当皇后。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手握重兵,别说做大秦的皇后,她要野心大一些,就是做大秦的女皇也行,不过……她从来没有那个野心。 她自认自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要的只是一个家,高高在上的权利,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顾千城极有耐心的把龙宝哄睡了,在秦寂言的帮助下,抱着龙玉来到寝宫,亲手替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而她不知,在她和秦寂言出去时,躺在床上,本该睡熟的龙宝突然睁开眼,朝秦寂言的背影眨了眨眼。 他能帮父皇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秦寂言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顾千城身后,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傻笑,看着就是一副蠢样,可他自己却不觉得,甚至还很高兴。 他的千城回来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他高兴的事。 “我们谈谈。”走出寝殿,顾千城顿下脚步,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秦寂言说道。 “千城,我很……”想你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顾千城又往前走了,秦寂言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跟上,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同样是四年多没有见面,为什么千城对龙宝笑得那么温柔,对他就这么冷漠呢? 难道是因为立后的事? 千城这么在乎他立了别人为后,是不是表明她很在乎他? 这么一想,秦寂言的心情立刻好了,脚步轻快的跟在顾千城身后,一路走到御书房。 顾千城毫不客气的坐在龙椅上,秦寂言则老实的站在她身旁,不等顾千城开口,就急忙道:“千城,立后的事我可以解释!”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听你立后的原因。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给你写了多少折子,你知道吗?”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立倪月为后,必是有原因的。 要是立别的女人为后,顾千城也许会多想,认为秦寂言是不是变心了? 可是倪月? 顾千场城一点也不会担心秦寂言变心,秦寂言有多讨厌倪月她很清楚,要不是没有办法,秦寂言绝不会立倪月为后。 “这件事……我可以不说吗?”他不想让千城知道,他没有几年可活。 就如同,他绝不会让龙宝知道,他没有几年可活一样。 让最亲近的人陪着自己等死,太残忍了。 “那么,说说你的身体?你刚刚为什么咳成那样?”顾千城自己就是大夫,在火城几年,她的医术还增涨了不少,就算没有把脉、诊断,她也能看出秦寂言的病症。 这是顽症,而且病了很长时间。 “老毛病了,在海上……被景炎偷袭,伤了肺腑。”秦寂言不着痕迹的黑了景炎一把。 “伤了肺腑?很严重?”就算秦寂言说得轻描淡写,可顾千城还是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秦寂言伤得不轻! 结合她曾查到的消息,秦寂言当年从长生岛回来,可是有四十天没有在人前露面,莫不是在养伤? “不严重,只是不能再动武了。”秦寂言趁顾千城担忧之际,上前将人抱住,在顾千城挣扎前,将头倚在顾千城的肩膀上,略有几分委屈的道:“千城,我们先不说这些好不好?让我抱抱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啪……一滴泪珠,落在顾千城冰冷的铠甲上,晕开,滑落…… “你……”顾千城想要把人推开,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怨秦寂言,恨秦寂言;对秦寂言失望,对秦寂言绝望,可她心里也想他,很想很想…… 大结局(三十九) 秦寂言剧烈的咳嗽,打破了三人间的紧张,也打破了三人间的尴尬。 待到秦寂言的咳嗽好转,顾千城已经抱着龙宝坐在龙椅上,母子二人轻声说着悄悄话,不见一丝生疏,亲密的就好像不曾分离过。 至于秦寂言? 他此时正跟小媳妇一样,委屈的站在一旁,看着顾千城与龙宝,几次想要上前拥住母子二人,都被顾千城无情的冷眼逼退了。 “娘亲,太傅说我擅长书画,再学两年就能画人像了,到时候娘亲你让我画好不好?”顾千城身上还穿着铠甲,龙宝也不嫌硌的慌,趴在顾千城身上就是不肯下去,终于有了小孩子的样子。 “策儿真是太厉害了。好,等策儿开始学画人物时,娘亲就请策儿帮娘亲画一副画像。”四年的空白,四年的思念,这个时候别说龙宝只是要画一副画像,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顾千城也会去摘给他。 “不是一副,是很多很多,以后策儿只画娘亲。”龙宝抱着顾千城的胳膊,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撒娇。 每个孩子都会撒娇,只是要看有没有撒娇的对象。龙宝身边的人虽然都宠着他,可龙宝自幼懂事,根本不可能对着他们撒娇,就是对着秦寂言也不会,因为秦寂言那破败的身子,在龙宝眼中是需要他保护的人。 可是顾千城不同,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顾千城,在龙宝眼中仅次于天神,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坚定认为她是可以依靠、依赖的对象。 “好,以后娘亲只给策儿画,我策儿给娘亲画很多很多的画像。”顾千城抱着龙宝,笑得满足。 三年多的等待,半年的征战,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如果说,初时是因为景炎的逼迫,以及秦寂言的漠神,她才走上叛乱一途,可到后面她就真得是为自己而战了。 权利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她的出身,她曾与楚世子有婚约一事,都是她成为大秦皇后的绊脚石。就算秦寂言没有立倪月为后,她回来后,秦寂言要立她为后也得与朝臣斗志斗勇,经历一番腥风血雨才有可能成功。 而就算是成了,朝臣、命妇们也不一定会把她当回事,极有可能是面上敬着,心里鄙夷。 没办法,谁叫她未婚生子,哪怕她生的孩子被秦寂言立为太子,在那些卫道夫的眼里,她仍旧不配当皇后。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手握重兵,别说做大秦的皇后,她要野心大一些,就是做大秦的女皇也行,不过……她从来没有那个野心。 她自认自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要的只是一个家,高高在上的权利,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顾千城极有耐心的把龙宝哄睡了,在秦寂言的帮助下,抱着龙玉来到寝宫,亲手替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而她不知,在她和秦寂言出去时,躺在床上,本该睡熟的龙宝突然睁开眼,朝秦寂言的背影眨了眨眼。 他能帮父皇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秦寂言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顾千城身后,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傻笑,看着就是一副蠢样,可他自己却不觉得,甚至还很高兴。 他的千城回来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他高兴的事。 “我们谈谈。”走出寝殿,顾千城顿下脚步,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秦寂言说道。 “千城,我很……”想你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顾千城又往前走了,秦寂言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跟上,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同样是四年多没有见面,为什么千城对龙宝笑得那么温柔,对他就这么冷漠呢? 难道是因为立后的事? 千城这么在乎他立了别人为后,是不是表明她很在乎他? 这么一想,秦寂言的心情立刻好了,脚步轻快的跟在顾千城身后,一路走到御书房。 顾千城毫不客气的坐在龙椅上,秦寂言则老实的站在她身旁,不等顾千城开口,就急忙道:“千城,立后的事我可以解释!”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听你立后的原因。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给你写了多少折子,你知道吗?”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立倪月为后,必是有原因的。 要是立别的女人为后,顾千城也许会多想,认为秦寂言是不是变心了? 可是倪月? 顾千场城一点也不会担心秦寂言变心,秦寂言有多讨厌倪月她很清楚,要不是没有办法,秦寂言绝不会立倪月为后。 “这件事……我可以不说吗?”他不想让千城知道,他没有几年可活。 就如同,他绝不会让龙宝知道,他没有几年可活一样。 让最亲近的人陪着自己等死,太残忍了。 “那么,说说你的身体?你刚刚为什么咳成那样?”顾千城自己就是大夫,在火城几年,她的医术还增涨了不少,就算没有把脉、诊断,她也能看出秦寂言的病症。 这是顽症,而且病了很长时间。 “老毛病了,在海上……被景炎偷袭,伤了肺腑。”秦寂言不着痕迹的黑了景炎一把。 “伤了肺腑?很严重?”就算秦寂言说得轻描淡写,可顾千城还是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秦寂言伤得不轻! 结合她曾查到的消息,秦寂言当年从长生岛回来,可是有四十天没有在人前露面,莫不是在养伤? “不严重,只是不能再动武了。”秦寂言趁顾千城担忧之际,上前将人抱住,在顾千城挣扎前,将头倚在顾千城的肩膀上,略有几分委屈的道:“千城,我们先不说这些好不好?让我抱抱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啪……一滴泪珠,落在顾千城冰冷的铠甲上,晕开,滑落…… “你……”顾千城想要把人推开,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怨秦寂言,恨秦寂言;对秦寂言失望,对秦寂言绝望,可她心里也想他,很想很想…… 大结局(四十) “千城,不要生我的气,不要怪我。原谅我,求求你!”秦寂言的将埋在顾千城的颈脖间,小心翼翼的请求道。 “原谅?我要怎么原谅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顾千城抬头,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她理解秦寂言的不得已,可谁来理解她的委屈?她的心痛。 “秦寂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为什么找到我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要立后?为什么你要让我打到皇城?为什么?为什么?”顾千城没有推开秦寂言,麻木的任由秦寂言抱着,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有太多太多为什么要问秦寂言,秦寂言欠她太多太多解释。 可就算解释了又怎样? 她的心,被秦寂言伤得鲜血淋漓,就算秦寂言有再多的不得已,她仍旧无法不怨。 “因为,我在等你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我的千城。”秦寂言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自责、愧疚与后悔。 他能告诉顾千城,他害怕,害怕去活火山,害怕去那个害死她的地方,害怕在那里看到她的尸骨吗? 没有亲眼看到顾千城死去,没有看到顾千城的尸骨,他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千城还活着,可如果亲自去找了,去挖了,没有找到人,他要如何自欺欺人? “等我?凭什么要我来找你,万一我不来呢?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来找你?”凭什么,凭什么是她主动找人,而不是秦寂言去找她? “你知不知道,我一出火城就被景炎找到了。我千辛万苦寻到的火焰果,也被景炎抢走了。我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却被景炎逼迫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多希望你出现在我身边,希望你带我回来,可是你没有!你明明知道我还活着,你明明知道我出现了,你却不来找我,放任一个人面对景炎。”本来只有七分委屈,可将这些委屈说出来后,顾千城却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她走到这一步,有一半是景炎逼的,有一半是秦寂言逼的。 秦寂言的漠视,秦寂言的放任,让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后来,我不断的给你写信,给你写折子,让我来找我,我想见你,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理我,你要我来皇城来找你,来皇宫找你?秦寂言,你知不知道,那时的我要来皇城找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她只能带兵打到皇城,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千城对不起,对不起!”秦寂言知道后面的事,却不知顾千城出来就遇到了景炎,更不知景炎抢走了火焰果。 火焰果! 有了火焰果,龙宝的寒毒就可以解了,他们再也不用受制于倪月了。 “对不起,对不起。千城,对不起!”秦寂言紧紧地抱着顾千城,任由尖锐的铠甲,嵌入他的肉里,也不肯松手。 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没有意义。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时间能重来吗?被景炎抢走的火焰果能回来我手里吗?” “能的,能的。就算时间不能重来,火焰果我也一定会拿来。千城,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剩下的交给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他的千城已经背负太多了,和千城相比,他这个父亲不尽责到了极点。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你了。”顾千城终于狠下心,推开了秦寂言,红着双眼看着他,“秦寂言,你让我失望太多次,我现在没有办法相信你,怎么办?” 她也想要相信秦寂言,可秦寂言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人在哪里?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秦寂言了,凭她自己也可以从景炎手里,拿到火焰果。 “千城,再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秦寂言再次上前,强硬的将顾千城拥在怀里。 “放开我!”可是,这一次顾千城一点也不配合,抬手一撞,正好撞在秦寂言的胸腔。 “咳咳……”秦寂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右手捂着心口,猛地咳了一下,为了不让顾千城担心,秦寂言极力压制,可却徒劳无功。 “咳咳咳……”又是一通犯咳,比之前还要严重,顾千城一度怀疑,秦寂言会把心肺都咳出来。 想要作视不理,可看到秦寂言痛苦的蜷曲,顾千城又实在做不到漠视。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咳得这么厉害?”顾千城上前,扶住秦寂言,取下挂在他腰际的药丸,塞到他嘴里。 秦寂言被呛了一下,又是一通好咳,直到顾千城帮他顺了两口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顾千城担忧的眼神,秦寂言知道,想要让顾千城原谅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苦肉计。 “千城……”秦寂言顺势依在顾千城身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顾千城身上,苦笑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几年可活,你信不信?” “你,你说什么?”顾千城脸色一白,扭头看向秦寂言。 她想知道,秦寂言是不是在撒谎骗他? “你没有听错,我没有几年可活。也就是因为此,我才会剑走偏锋,想用你这次叛乱,来清除大秦的蛀虫。”本来不想说,不想让千城担心,可现在他不知道除了用苦肉计,让千城心疼他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千城原谅他。 “我,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顾千城呆滞的摇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查了秦寂言这几年的生活,根本就没有查到他没有几年可活,秦寂言一定是骗她的。 “这种事我不会骗你,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原本,我是不想让你知道,免得你担心。可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不说出来,你恐怕会恨我一辈子。”秦寂言苦笑一声,一点一点收回自己的重量,站直,朝龙椅走去。 “你会医,你给我把个脉,就知道我的情况了。”秦寂言坐下,将手腕放在腿上。 “我不会相信的。”顾千城嘴上说着不信,可心里已经信了。 秦寂言绝不会,用这种事来骗她,秦寂言知道她的脾气的。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秦寂言脸上带着笑,似将生死置之度外,“正好你回来了,替我把把脉,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你最好别骗我,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你要骗了我,你就死定了。”顾千城上前,半蹲在秦寂言面前,扣住他的脉搏,而这一扣顾千城就懵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真的?” 秦寂言的脉搏,虚弱的像是随时会死掉。 “我说了,我没有骗你。”秦寂言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顾千城的头,“所以,别再生我的气,别和我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你……混蛋!”顾千城大骂一声,泪如雨下,用力捶打着秦寂言的膝盖,“你是故意的,故意的!” 故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没有办法恨他,没有办法怨恨她。 这个男人,太坏了,太坏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大结局(四十一) 顾千城亲自确定秦寂言命不久矣,她哪里还有心思,为一点“小事”跟秦寂言斤斤计较。 详细问清楚了,她不在的这四年发生了什么事,顾千城靠在秦寂言的腿边,久久无法言语。 为四年她过得不好,秦寂言也过得艰难。 好半晌,顾千城才抬头看着秦寂言,心疼的问道:“当时,你就那么不想活?”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秦寂言也问过自己,可他根本答不出来。 按说,他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怎么也不会想着寻死,而且他也不是一个懦弱的。可那时,他也确实差点死掉了,所以他也不知自己当时是不是一心求死。 “我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活下来。”顾千城将头枕在秦寂言的腿上,默默地流泪。 她心里还有怨还有恨,可是秦寂言只有六年可活,她真要把最后的时间,都能在怨恨身上吗? 那太蠢了。 “我……”秦寂言的手一顿,想再次重复他没有几年可活,可对上顾千城希冀的眼神,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秦寂言闭上眼,咽回原先的话,郑重的道:“放心,我必会与天争命!不会轻易认命。” 是的,与天争命。就算天下名医都说他只有十年阳寿,他也要争一争。 之前不争是没有争的动力,现在妻儿都在,他必要争上一争,多活几年,多陪陪千城与龙宝,多为龙宝扫清障碍。 “这才对。就是为了我们的儿子你也要争。孤儿寡母、手握大权,就是一块肥肉,人人都会想咬上一口。没有你,我和龙宝也没有几年可活。”顾千城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每一个字却极重极重,秦寂言的感触尤其深。 要不是为了龙宝,他活不到现在。 连妻儿都保不住,他还管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你且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们母子失望。”秦寂言语气坚定,隐有杀气,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极其温柔,轻轻的拍着顾千城的背,满是宠溺,“这半年来你也累了,剩下的交给我,不管是大秦还是景炎手中的火焰果,我必会为你夺来。”千城为龙宝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他来就好了。 可是,顾千城拒绝了,“不用,我来就好。我已有应对之策,你只要想着怎么解决倪月就好。”在进城前,她对秦寂言不抱希望,自然会做好准备,不会把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 “倪月早就解决了,她给龙宝培养的药人已成,我已经把她关了起来,就等着交给景炎。”秦寂言连忙解释,生怕顾千城不信,“要不是为了把她留给景炎,我早就将她凌迟处死了。”他当日便说过,倪月敢威胁他,他日必后悔。 “一国皇后,你居然就这么处理了?”顾千城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寂言。 立后与废后可不是容易的事,秦寂言立后儿戏,这废后更儿戏。 “什么一国皇后,除了一纸圣旨她什么都没有,朕要废她只需要一句话。”当初,秦寂言并没有迎娶倪月,也没有封后大典,更没有让朝廷命妇去拜见她,倪月只是光有一个皇后的名份罢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大臣不高兴吗?”顾千城承认,听到秦寂言的话,她有一点小高兴。 她果然是堕落了,秦寂言为她做一点小事,她就没法和他生气了。 “皇帝都要换人做了,我怕什么?”秦寂言说得坦然,没有一点不满,顾千城错愕的看着他,“你要退位?” “你都带兵破城了,我还占着皇位做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皇位放在眼里,后来也是不得不争,不得不坐稳皇位。 至于现在? 他就更不想做那什么皇帝了,左右就只有六年的时间,还不如让龙宝早日登基,他在暗处好好教导几年。 “而且,我封了别人为后,你必然也不会乐意再做什么皇后。与其……不如,你直接做摄政太后。”秦寂言不愧为是最了解顾千城的人,即使心里明知他封倪月为后有隐情,可千城心里还是会膈应。 此事过后,要是秦寂言坐稳皇位,要封顾千城为后,顾千城自然会应下,可心里到底会有些不舒服。 见秦寂言如此为她着想,顾千城十分欢喜,“你明明自己想要偷懒,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知不知道,你一退位,我就真得是祸国了。” 话虽如此说,可顾千城却没有一点担忧。她都走了九十九步,何惧再走这最后一步。 可秦寂言却不容许她这么说,“你怎么祸国了?你带兵攻城,却没有伤及一个无辜百姓,你怎么就祸国了?真要祸国,也是那些身在其位,却不司其职的人。” “世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看到我以女子之身起兵犯事,推翻帝王,扶幼子登基,垂帘摄政。”顾千城语气淡漠,即使在说到垂帘摄政也没有一丝起伏。 在此之前,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确实想过要把秦寂言拉下来,扶龙宝上位,让秦寂言后悔,可在得知真相后,这股怨气就淡了许多。 对于摄政,顾千城也没有多大想法。她并不是一个权利欲重的,她想权利只是想要保证自己的生活,不受旁人干扰罢了。 “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我们活在当下,功过自有后人书。”连当下都过不好,还管什么以后,“而且,你带兵攻城、进宫,已是胜利的一方,这本就是你该得了。” 秦寂言摸了摸顾千城的头,宠溺的道:“乖,听话。我的身体你知道,没有那么多精力处理朝政。别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 如果千城没有回来,他会选择顾承意和封似锦作为托孤大臣。现在顾千城回来了,他就不需要挑什么托孤大臣了。 这世间谁都有可能野心膨胀,夺龙宝的权利,架空龙宝,唯有千城不会。 他和千城此生也只有龙宝一个孩子,就算日后再怎么变化,千城也不会因权利之争伤及龙宝…… 大结局(四十二) 秦寂言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顾千城只需要照做就好。 而秦寂言所想与顾千城的计划,并没有太多的偏差,两人一合计,便联手布局,引景炎入宫。 顾千城进宫一天一夜,期间没有人知道她在宫里做了什么,又与秦寂言说了什么,只知道当天夜里,议政殿起了一场大火,顾千城抱着太子冲了出来,立刻命人救火,奈何火势太大,无法扑救。 顾千城抱着太子在宫外站了一夜,太子对着起火的宫殿,不断的哭喊“父皇”,挣扎着要下去,却被顾千城死死抱住。 第二天清晨,景炎带兵进宫,看着烧成废墟的大殿,许久不曾言语,直到中午时分,才让士兵“请”顾千城母子离开,并将顾千城母子二人囚禁在宫中。 昨夜,顾承欢成功夺城,还来不及庆功,景炎就联合他的副手,在营中悄然兵变,软禁了承欢,接管了大军。 换言之,景炎现在是叛军的最高首领,也是此次叛乱的最大得利者。 三天后,景炎控制住京城,压下动乱,这才有空来找顾千城。 “千城,玉玺在哪里?”没错,景炎会来找顾千城,就是他没有找到传国玉玺。 “你去问秦寂言。”顾千城抱着龙宝坐在床边,神情哀伤,龙宝则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摆,像是吓坏了一样。 “好吧,秦寂言在哪里?”景炎在一旁坐下,十分有耐心的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顾千城冷讽,神情冰冷。 景炎摇了摇头,一脸笃定的道:“你知道的,我不会相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即使亲眼看到那俱烧得焦黑的尸首,他也不相信那是秦寂言。 秦寂言怎么可以死在他以外的手上,秦寂言怎么可能懦弱的自杀,他不信。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景炎,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把火焰果给我。”顾千城一副哀漠大于心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景炎承认他也心疼,可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心软。 “千城,我们的交易确实结束了。不过,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再谈一个交易吗?顾家人和封家人,甚至唐万斤都在我手上,你确定不管他们吗?”景炎一进城,就控制了顾千城最在乎的人,他相信这些人必有用处。 “我管他们?谁来管我?我现在谁也管不了,我只能管我的儿子。景炎,把火焰果交给我,之后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你想杀谁也与我无关。”顾千城紧紧抱着龙宝,空洞的眸子直视景炎,看似在看他,可眼中却没有他。 很明显,这样的顾千城不正常。 景炎眉头微皱,“千城,这不像你。”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千城,他真得很好奇,顾千城在宫里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问一遍,火焰果给不给我?”顾千城并不搭理他,声音尖锐的重复道。 “千城……” “给还是不给?”顾千城粗暴的打断,声音大的吓人,怀中的龙宝吓得瑟缩了一下,却不敢哭出声。 景炎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却仍旧没有松口,“两天后,你拿传国玉玺给我,我将火焰果交给你。” “我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他并没有告诉我。”顾千城声明小了一点,可仍旧尖锐异常,就像是受伤的刺猬,刺伤任何一个想要靠近她的人,“但是,我知道倪月在哪里,我用倪月跟你交换。” “倪月没有死?”景炎眼睛一亮。 这是他入宫三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进宫后,第一件是确定秦寂言的生死,第二年则是寻找倪月,结果两件事都没有办好。 他到现在也无法确实,秦寂言是真死还是假死,也没有找到倪月的下落,不知她是生是死? “倪月的生死关系到我儿子的生死,在没有拿到火焰果之前,我怎么敢动她?”顾千城扯了扯嘴角,冷笑。 “好!两天后我用火焰果跟你换倪月。”至于传国玉玺与秦寂言的生死?这个不急,他可以慢慢找,慢慢确定。 他现在大权在握,又掌控了京师,就算秦寂言还活着,凭他那破败的身体,也没有什么用。 “明天这个时候,你带火焰果来找我,我带你去找倪月。”顾千城可以肯定,火焰果一定在景炎身上。 景炎武功高强,天下除了秦寂言外,再无人可敌。在秦寂言受伤后,景炎就是真正的第一高手,火焰果放在哪里,也没有放在他身上安全。 “可以!”景炎应得爽快,可同时也警告道:“千城,你应该明白欺骗我的代价,你最好别耍我。” “我不会。”顾千城应得干脆,面对景炎审势的眼神,顾千城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心虚与闪躲之意。 眼神是可以骗人的,这一点顾千城很早就知道,而她自己也能做到。 至于龙宝? 她的儿子不是普通人。 景炎看不出顾千城哪里有问题,又把顾家与封家的人扣在手上,自认顾千城不敢耍花招,第二天就带着火焰果来见顾千城,可出于谨慎,在没有见到倪月前,景炎却不肯把火焰果给顾千城。 “先把火焰果给我,不然交易取消。”顾千城不肯同意,抱着龙宝不肯走。 “火焰果现在不能给你,万一你设伏刺杀我怎么办?”旁人不知秦寂言受伤一事,他却是知道,可他也知道秦寂言身边有不少暗卫。 景炎可不认为,秦寂言不会留人保护他的儿子,就算那些人现在不在宫里,可并不表示宫外没有。 “你这人从不讲信用,我不相信你。”景炎之前已经毁过一次诺,顾千城这么说也在理,可景炎却不是那么好骗的人,“火焰果于我无用,如果你没有骗我,没有设陷阱给我跳,火焰果一定是你的。” “我说了,我不信你。现在把火焰果给我,不然一切免谈。”开玩笑,她带着亲儿子上演苦肉计,就是为了把火焰果拿到手,要不是怕景炎鱼死网破,毁了火焰果,她和秦寂言也不会这么辛苦布局。 为了激景炎,顾千城一脸嘲讽的开口,“难不成,你认为我们母子二人,能逃出你的手心?” “千城,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景炎握着火焰果,面带微笑看着顾千城,似智珠在握,等着顾千城妥协…… 而他相信,顾千城一定会妥协! 大结局(四十三) 如果是平时,事关龙宝的安危,顾千城一定会妥协,可这一次景炎失算了。 顾千城冷冷的看着他,嘲讽的道:“还有三天我儿子身上的寒毒就会发作。与其最后被你耍,我宁可抱着他一起去死,左右我也不想活了。” 通过倪月逼迫秦寂言的事,顾千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再怕死,也要表现得不怕死,不在乎生死。只要对手相信你不怕死,那他就输了。 “不想活?你走到了世间所有女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只需再往前一步,你便可以执掌天下,你真得不想活?”即使顾千城一副哀漠大于心死的样子,景炎仍然不相信她会寻死。 顾千城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懦弱的寻死。 “执掌天下又如何?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要这天下何用?更何况,我是真得能执掌天下,而不是做你的傀儡吗?”顾千城双眸通红,看景炎的眼神除了冷漠外,还有毫不掩饰的仇视。 “我只要你赦免他们的后代,后面的事我不会管,这天下……自然是你们母子二人的。”景炎再一次重复自己的立场,可惜顾千城不信,“天不天下的我不管,也不想要,你把火焰果给我,我们母子二人不会做你登顶帝王的绊脚石。” “千城,不用故意套我的话,你知道我坐不稳皇位。”有言倾与凤于谦在,他要宣布继位,凤于谦与言倾会立刻带兵打进城。到时候真要打起来,他手上这点人马连给他们热身都不够。 这皇位,只有秦寂言的儿子能坐! “那就把火焰果给我,不然我和我儿子一起死,你什么也得不到。”景炎有火焰果,顾千城也不是没有倚仗。 言家和凤家手上的大军,就是她和龙宝最大的倚仗,只要言倾与凤于谦不倒向景炎,景炎就不敢动他们半分。 “千城,不要逼我。”景炎眼睛微眯,威胁意味十足。 顾千城哈哈大笑,笑得凄惨,笑得冷漠,“景炎,到底是谁在逼谁?你自己不守信用,还说我逼你,你还要脸吗?” 她就知道,要从景炎手上拿到火焰果不容易,幸亏她和秦寂言演了这么一出戏,不然她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拿到火焰果。 被人掐住命脉,自然只能会人予取予求了。 “我说了,你把倪月交给我,我便把火焰果给你。”景炎微微用力,大有将火焰果捏碎的架势。 顾千城看了一眼,移开眼,“你先把火焰果给我,你要是怕有陷阱,我可以让人把倪月带进宫。”各退一步,而这是她最后的让步,“如果这都不行,那就没得谈。三天后,替我们母子收尸吧。” “别用你的生死威胁我,你知道……现在的我并不在乎你的生死,我有一千种方法,从你手上抢走太子,没有太子仍旧是太子。”景炎眼神平静,可呼吸却有些急促。 顾千城瞥了一眼他“咚咚咚”直跳的心跳,嘲讽一笑。 眼神可以骗人,心跳也能骗人,但明显景炎还没有学会伪装他的心跳。 “不在乎便不在乎,左右我自己也不在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死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要从我手中抢走太子?你在做梦。”顾千城说完,就抱着龙宝往内室走去,摆明不愿意与景炎多谈。 “慢着!”看着顾千城毫不犹豫的往里走,景炎不得不妥协,“真得不能再谈了?”顾千城死了,空有一个小太子,他也没有能力控制住。 言倾和凤于谦不会将太子交给他教养,不会让他伴在太子左右。 “没有可谈的余地。”占了上风,她还要妥协,那就真得傻了。 景炎盯着顾千城的背影看半晌,叹气,“好吧,你赢了。”景炎站起来,将火焰果放在桌上,“火焰果是你的,天黑前我要看到倪月。” 说完,景炎转身就走。 他不想去看顾千城那张死人脸! 当然,没了火焰果,他也得去想后招,他不能让顾千城与龙宝脱离掌控,没有顾千城与龙宝,言倾与凤于谦就没有顾忌。 顾千城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确定景炎出去后,这才转身。 看着孤零零立在桌上的火焰果,顾千城长松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怀中的龙宝,泪流满面,“策儿你的寒毒终于可以解了。” 五年了,她的儿子终于不用再受寒毒的折磨了,不用每月都面临生死了。 “娘,不哭。”龙宝伸手小手,抹掉顾千城脸上的泪,小老头似的道:“父皇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策儿不怕痛的。”痛了五年,龙宝早就习惯了。 “以后不会再痛了。”顾千城抱着龙宝上前,将火龙果握在手上,低声在龙宝耳边的道:“走,娘亲给你配药去。” 所有的药秦寂言都准备好了,只差火焰果,只要一拿到火焰果,她的儿子就不会有事了。 这一点,就是景炎也不知。 景炎怕是认为,她拿到火焰果暂时也用不了,所以才会大方的把火焰果给她吧? 想到这里,顾千城不由得笑了出来。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她等着看景炎惨败。 拿到火焰果,顾千城抱着龙宝走向室内。 屋外,景炎并不有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微微皱眉:顾千城拿到火焰果高兴的样子不像是骗人,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好……”景炎脸色一变,踹门而入,飞快往室内走去,可是…… 室内空无一人! “该死!”景炎抬脚,将一旁的椅子踢飞。木椅撞向床柱,嘭的一声,碎成无数片。 “居然被骗了!顾千城你好样的,这皇宫是墨家建的,我看你能往哪里跑。”景炎转身,大喊:“来人,太子被挟持,封了皇宫,给我搜。”顾千城和龙宝消失消息,景炎也想隐瞒,可是…… 他瞒不了几天,与其没有意义的隐瞒,不然直接放到明面上,左右现在没有人敢与他争锋…… 大结局(四十四) 皇宫在建造时,有不少密室暗道,当年景炎凭借对皇宫的熟悉,摆了秦寂言一道,现在秦寂言与顾千城联手摆他一道,再正常不过。 皇宫到处有秘道,这事景炎知道。只是现在的皇宫,早就不是景炎熟悉的那个皇宫,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变化,可懂行的一看就明白,里面早就变了样。 这几年,秦寂言可没有闲着,皇宫是他儿子以后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忍景炎比他们父子,更熟悉皇宫的布局。 瞒着众人,秦寂言利用景炎给的图纸,花了四年的时间,私下将皇宫秘道全部重新改建,现在已和之前完成不一样了,景炎想要从皇宫找到当年熟悉的秘道,简直是做梦。 寻了许久,景炎发现自己熟悉的秘道全都找不到,根本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寻人。至于他不知道的密,短时间内想要找出来,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该死,好一个秦寂言,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果然!”到这一刻,景炎还要认为秦寂言已死,那可就是真得傻了。 “事情怕是不好办了。”搜寻了一天,没有找到顾千城与龙宝,景炎就知道大势已去,他怕是要完了。 “来人,再派五千兵马,层层包围顾家与封家,任何人不得进出。”现在,他手上的筹码,只有顾家与封家人,他必须把人看牢,不给顾千城营救他们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景炎下达的命令无人回应,甚至与他合作的副手,在他下令后,带兵冲了进来,“景公子,得罪了!” “梁将军,你什么意思?”景炎眼眸微眯,暗道上当了。 梁将军就是顾承欢的副手,也是与景炎合作的人。 “末将这条命是顾将军所救,景公子你说什么意思?”梁将军一脸嘲讽的看着景炎,“景公子真把我等当成不知廉耻,不懂感恩之人?”要不是顾将军授意,让他与景炎合作,他怎么可以背叛顾将军。 “你们设计我!”终日玩弄人心,却反被玩弄,景炎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这时,身着士兵服的顾承欢,突然从一排小兵中走出来,摘下头盔,似笑非笑的看着景炎,“景公子,我姐姐说这不叫设计,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景公子向来爱玩弄人心,收买人,我怎能不防。我此招也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如果不是景公子动了收买我身边的人的念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吗?” 景炎了解顾千城,顾千城又何尝不了解景炎。顾千城深知景炎的手段,一早就防着景炎,并助布下梁将军这颗棋。 景炎无心,自然不会上当;可要景炎有心,那就不能怪她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景炎这些人暗中布局,可是坑了秦寂言不少次,她不过是坑景为一回,已经是很厚道了。 “是顾千城!原来她那么早就开始下手了。”最初的震惊过去,景炎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棋差一招,输给顾千城,不冤。 “姐姐不相信你,事实也证明你不值得信任。景炎,束手就擒吧。”承欢手中的长枪,指向景炎,可景炎却毫不无乎,“凭你也想拿下我,做梦吧!想拿下我,除非秦寂言亲自出手。”而他知道,秦寂言的修为大不如前,真要动手,秦寂言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让皇上动手?有我在,足够拿下你。”顾承欢在军中一向以勇猛著称,年纪轻轻能统领三军,虽有言倾的提携,可自身实力也不可小觑。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无所畏惧的心,哪怕面对比他强大数倍的对手,他也有一战之心,半点不怯。 而这一切,皆是受顾千城影响。当年的顾千城在顾家千难、万难,独自对抗顾家那个庞然大物都不曾怯,他有什么资格说怯? 顾承欢确实不是景炎的对手,也曾败在景炎手下,可他却不畏惧与景炎一战。 “来人,拿下他!”顾承欢一声令下,自己率先冲了上去,长枪直挑景炎面门。 “班门弄斧。”景炎摇头,右手一动,衣袖一卷,便将顾承欢手中的长枪卷飞了出去,同时撞开一片人。 “好功夫。”顾承欢被打得后退数步,可不仅不怯,反倒战意更浓,随手接过一杆长枪,顾承欢再次杀上前,同时下达另一个命令,“杀了他!” 像景炎这样的高手,想要活捉他可不是易事,这一点顾承欢在西北在就知道了。 “想要杀我?当初你与言倾联手不行,现在只有你一个,更不行。”面对大军围攻,景炎半点不惧,抢过一杆长枪,景炎一路往前,所到之处两旁的士兵皆被逼退数丈,而他面前的士兵则被直接挑飞。 “景炎,今天纵使你有万般本事,也别想跑出去。”顾承欢被打得飞了出去,可却仍不肯放弃。 “西北困不住我,这里也困不住我,顾承欢,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景炎说完这句话,就冲了大殿,可是…… 大殿外,等待他的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天罗地网,真正的天罗地网。 景炎一冲出去,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同时他脚下也铺了一张大网,任凭景炎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跑开。 “为了拿下我,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么大的网,一时半刻根本寻不到,顾承欢被软禁的这几天,恐怕就是在为今天布局。 “西北没有拿下来,是我终生的遗憾,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跑了。”顾承欢站在殿门口,下令,“放箭。” “嗖嗖……”箭雨飞来,射向正中央的景炎。而此时,景炎头顶的巨网,离他只是一米的距离,而脚下的大网也在收拢,要不是景炎力气足够大,怕是会被拖得左右摇晃。 “很漂亮的陷阱,可惜你太嫩了,低估了我的实力。”面对箭雨、巨网,景炎仍旧没有一丝惧意,在巨网落下的瞬间,在箭矢逼近的刹那,景炎手握长枪,划破巨网,直冲云霄。 “别让他跑了,再放网下来。”顾承欢在西北失败了一次,怎么可能不多做防备,可同样言倾在西北中了一次埋伏,又怎么不会多做防备。 “轰……”言倾随行一抛,数枚炸药朝四击飞射,埋伏在屋顶上,手持巨网的士兵,被炸飞了出去,那来不及展开的巨网,笔直坠落。 “顾承欢,我说过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凭你拿不下我。我走后,记得帮我转一句话给你姐姐,我景炎给的火焰果,她也敢用!” 景炎留下这话,飘然离去…… 大结局(四十五) 景炎给的火焰果,顾千城敢不敢用? 当然敢用! 要解龙宝的寒毒,用的并不是火焰果,而是火焰果的核中汁。火焰果的果核里面,有数滴清汁,而这清汁就是解寒毒的关键。至于果肉、果皮? 龙宝根本用不上。 “有了这药引,我三天内就能制出解药。”药王早已配好药方,只是迟迟寻不到药引,现在药引拿到了,就没有什么好等的了。 不过,保险起见,药王配药前,还是补了一句,“如若我配出解药,你真得会按约定放我自由,不再管我之事?”被秦寂言关了这么多年,他的雄心虽然隐藏,可却不曾磨灭。 “不管,不插手!”秦寂言痛快许诺,唐万斤脸色微变,药王谷主大喜,“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秦寂言郑重点头,以示重视,药王谷主再无顾忌,当即就退下去配药。 “皇上,你真得要放过他?”药王谷主一走,唐万斤就忍不住了。 这几年,他的心志早已坚定,对药王谷主的恐惧也消失了,要不是药王谷主还有用处,他必亲手杀了药王谷主,以报杀身之仇。 要知道,药王谷主可是“杀”了他不下百次,此仇不报他还是人吗? “君无戏言。”秦寂言仍旧只有这四个字,唐万斤气得跳脚,“你你你,你就不能换句话吗?药王谷主是什么人,你居然放过他?” “你这人简直是不分是非,不分好坏,立倪月为后不说,现在还要放过药王谷主,我真不知道千城怎么就原谅你了。我要是千城,我肯定直接宰了你。” 顾千城默默抱着龙宝坐在一旁,默默望天…… 她也想宰了秦寂言,可是……舍不得呀! 秦寂言理都不理唐万斤,端起手边的药茶,慢慢的饮着,眉眼间少了往日的冰冷与杀气,多了几丝脉脉温情。 “皇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药王谷主那人你真不能放,他医术高超,你放他自由就是放虎归山,给他时间他必然能建立一个新的药王谷。” “皇上,你可不要忘了当初的事,小……亦安她只是药王的女儿,就能召集数十位高手帮她,要是药王重出江湖,经营十几二十年,必成气候。” …… 唐万斤为了说服秦寂言杀药王谷主,可谓是绞尽脑汁,把他能想到的理由都说出来,可惜秦寂言自顾自的喝茶,完全不理会他。 唐万斤气得不行,虎着一张脸坐在顾千城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顾千城看了一眼,抱着龙宝默默地起身、离开。 唐万斤都气炸了,她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唐万斤傻眼了,大叫,“千城,你……什么意思?你就不管管他?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年,他过得多荒唐,四年前甚至从民间采选了数十个女子,那些女子年纪小的都可以当他女儿了,他居然下得了手,简直不要脸。”为了让顾千城帮他说话,唐万斤也是拼了。 “胡说!”秦寂言本不想理会唐万斤,可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什么叫采选了数十个,年纪可以当他女儿的女子? 他明明是给龙宝准备药人好不好,平时虽然会去看她们,可那也是为了关注倪月的进度,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我是不是胡说一查就知道了,千城……你看,他心虚了。”秦寂言不接话还好,一接话唐万斤就得瑟了。 顾千城刚起身就被唐万斤发现了,只得默默坐下。可她却没有接唐万斤和秦寂言的话,而是淡定的开口:“皇上,真得要等到药王谷主配好药才进宫?” 采选少女的事,秦寂言早就解释了,她根本不可能为这事跟秦寂言生气好不好,可又不好不给唐万斤面子,只得岔开话题。 “为防万一,你等策儿解了毒再进宫。这几天也正好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跳出来。”危难当头,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为了让龙宝坐稳皇位,不会因他的死而江山动摇,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只怕……会寒了一些人的心。”要让那些忠心不二的官员知道,这次宫变是皇上一手主导的戏码,恐怕会心寒,认为皇上在耍着他们玩。 “不要让他们知道就是了,凤于谦的大军五天后就能到,届时你和策儿随大军进城,揭露景炎的恶行,把一切罪过推到景炎身上。你是策儿的母亲,又有凤家军和顾承欢的大军相助,没人敢为难你。过几天,我再出现,到时候就说我被景炎囚禁于宫中密室,是你找到了我。”反正景炎已经在人前冒了头,他不介意往景炎身上多泼点脏水。 “如此一来,你的名声就坏了。”一国帝王被人囚禁于密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所谓,反正我要退位当太上皇的,名声于我无用。”只余几年寿命,秦寂言看得很开。 他现在只想给龙宝和顾千城铺路,只要他们母子二人好好的,他不介意臭名昭著。 “父皇,我不要做皇帝。”龙宝挣扎着从顾千城身上滑下来,跑到秦寂言身边,抱着秦寂言的大腿,双眼微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他原先只认为父皇病重,只要好好吃药就能好,可听到父皇与娘亲的对话,他才知道他父皇没有几年可活。尤其是这几年为了他,殚精竭力,耗损精气,更是影响寿命。 龙宝强忍着泪水,哽咽的道:“父皇,策儿不想做皇帝,只想父皇你一直陪着我,策儿不能没有父皇。”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在很小就知道死亡的含义了。 死亡,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就像……在娘亲还没有回来之前一样,他再想娘亲也见不到。 “傻策儿,你就是做了皇帝,父皇也会一直陪着你。”秦寂言摸了摸龙宝的头,一脸慈爱。 此刻的他,不是威严的帝王,不是冷漠的君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希望能永远陪伴自己的孩子。 顾千城坐在一旁,泪无声泪下。 龙宝是秦寂言一手带大的,龙宝最依恋的是秦寂言,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哪怕是顾千城也比不上。 让龙宝知道秦寂言不久于世,这对龙宝来说太残忍了。她并不想让龙宝知道,可秦寂言说得对,他们的儿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与其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不如他们主动说…… 大结局(四十六) 三天后,龙宝服下药王谷主奉上的解药,当时便痛晕了过去,周身寒意气外泄,可却不像发病时那样,全身覆满冰霜。 “疼,好疼。父皇,策儿好疼!”即使痛晕了过去,龙宝也在喊疼。 顾千城不顾龙宝周身外泄的寒气,上前,紧紧抱住他,“不怕,不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秦寂言也想上前,可还未靠近,衣服就结了冰,手脚也覆盖了一层冰,顾千城忙阻止道:“别过来,寒气伤身。” 许是在火城呆了三年多的原故,顾千城并不惧龙宝周身的寒气,而顾千城身上的温暖也让龙宝眷恋,昏迷中的龙宝主动靠近顾千城。 这是母子二人见面后,龙宝第一次主动靠近顾千城。 顾千城消费四年再度出现,龙宝虽不排斥顾千城这个母亲,可因为从来不曾相处过,龙宝对顾千城还有些陌生,顾千城抱他,他不会拒绝,可却不会主动上前抱顾千城,这是第一次。 顾千城红着眼睛,轻拍龙宝的背,“好孩子,不怕,娘在这里。”没有在龙宝最需要母亲的时候,陪在龙宝身边,是顾千城最大的遗憾。 现在,她的儿子需要她,她绝不会松手。 “疼,好疼。”龙宝仍在低低的叫疼,可皱成一团的眉头却舒展开了,周身外泄的寒气也弱了几分,至少秦寂言和唐万斤可以靠近了。 “殿下没事吧?”唐万斤慢了秦寂言一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秦寂言拥着顾千城与龙宝。 “没事,寒气已经弱了,等他醒来就好了。”顾千城抱着龙宝,看着他的脸色由惨白到红润,难得露出一抹笑。 “我们的儿子,很快就没事了!”秦寂言不顾寒气,将母子二人拥入怀中。 这些年,每个月看着龙宝寒毒发作,痛不欲生,他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现在,终于结束了,他的儿子终于不用再受寒毒伤害,而他也不需要受制于人。 “是呀,没事了。”顾千城看着屋外灿烂的阳光,笑着倚进秦寂言的怀里,替他稍稍挡住一些寒气。 秦寂言的身体不比以前,而他这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允许旁人把他当弱者对待,她只能悄悄的为他多担待一些。 秦寂言知道顾千城的用意,没有拒绝,“以后,一切都会好。” 阳光洒进来,照在秦寂言的背上,将他周身的寒气驱散了。唐万斤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他还是去找承意好了。 当天晚上,龙宝就醒了,经药王谷主和顾千城共同诊断,确定了他体内的寒毒已除,而他的身体因唐万斤每月用鲜血温养,比一般人还要健康。 “太子殿下已无事,请皇上履行承诺,放我离去。”确定龙宝无事,药王谷主就迫不急待的开口。 “你确定现在就要走吗?你应该知道,朕的病还需要你诊治,如果你肯留下来,朕不会错待你。”看在药王谷主这几年,尽心尽力医治他父子二人,他给药王谷主一次选择的机会。 “圣上,请你履行承诺,放我离去。”等了五年,终于等到离开的机会,药王谷主绝不会留下来。 “既然你决定了,朕不勉强你,走吧!”秦寂言摆了摆手,示意药王谷主可以走了。 他给了对方机会,是对方执迷不悟,不肯接受,怪不得他。 药王谷主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与激动,双手作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这几年,秦寂言待他不薄,可是那又如何? 他当年是一谷之主,人人尊敬的药王,别说江湖中人,就是各国帝王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可现在呢? 他不过是一个待遇稍好的阶下囚,秦寂言给他再多自由也有限,而他要的不仅仅是自由。 他忘不掉灭谷之仇,忘不掉被羞辱的恨,之前没有机会离开,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错过? 他必须离开,只有离开皇宫,离开秦寂言监视的范围,他才能东山再起,才能报仇! 药王谷主大步往外,走得毫不犹,生怕秦寂言出尔反尔,让人留下他。 秦寂言一行人躲在一个小山谷里,药王谷主一口气走出山谷,走到没有侍卫防守的谷外,这才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哈哈哈,终于自由了。”看着谷外的阳光,闻着谷外的空气。药王谷主终于感受到了没有人“保护”,自由自在的气息。 可是,他的喜悦只维持了一息,就僵住了,双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唐万斤从一块巨石后面走了出来,嫩白的小脸严肃得可怕。 “你……大秦皇帝卑鄙无耻,居然转身就毁诺。”看到唐万斤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药王谷主立刻明白了。 “你胡说什么?皇上可没有毁诺,他答应放你自由,这不是放你自由,不管你的死活了吗?”唐万斤一步步逼近,药王谷主很想镇定的站在唐万斤面前,和当年一样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唐万斤。可是,现在的唐万斤,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宰割的蝼蚁。 现在的唐万斤是大秦的冠军侯,是太子殿下的唐叔,是大秦唯一一个见圣上可以不用行跪拜大礼的人。 这些年,唐万斤看到他在秦寂言面前,卑躬屈膝的讨生活,早就不惧他了。 面对杀气腾腾的唐万斤,药王谷主根本控制不住双腿,只能后退。 “既然皇上下了令放我自由,你这是什么意思?”药王谷主勉强维持住气度,才没有吓得跌坐在地。 “皇上答应放你自由,我可没有答应。你我之间的血仇可以填满整个山谷,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当年,要不是秦寂言要用药王谷主,要不他不敢对药王谷主下杀手,药王谷主根本活不到现在。 “你,你不能这么做。当年,当年……我并没有伤你,而且把你卖给我的,是你们唐家人,你要怪也只能怪唐家人。”药王谷主一边后退一边解释。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 “我与唐家的恩怨,我早就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了!”唐万斤猛地上前一步,左手按住药王谷主的肩膀,不让他移动,右手挥起,朝他的胸膛砸去,“杀了你,我的心结就解了。” “不,不,你……” “轰……” 一拳,生生将药王谷主的胸膛打穿。 “我不……”药王谷主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胸膛,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大结局(四十七) 龙宝的寒毒已解,身体也无恙,顾千城就不再耽搁,在暗卫的保护下,带着龙宝与秦寂言的亲笔信,出城与凤于谦汇合。 两天后,双方在城外汇合,凤于谦亲自上前拜见龙宝,至竽顾千城?凤于谦不知该怎么行礼,只是双手抱拳,和以前一样喊了一句“顾姑娘”。 顾千城并不在意这些虚的,第一时间将秦寂言的信给了凤于谦。 凤于谦看完秦寂言的亲笔信,略一皱眉,可很快又恢复如初,第一时间将信烧毁,然后单膝跪在顾千城与龙宝面前,“末将谨遵圣上旨意,日后只听从太子命令,誓死保卫太子杀回京城。” “既然凤将军没有异议,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京。”顾千城知道秦寂言给凤于谦写了什么,也与秦寂言商量好了说词。 秦寂言将凤家大军交给了龙宝,并要凤于谦日后只听从龙宝的命令。 至于此次的行动,秦寂言说了一部分给凤于谦听,但真正用意凤于谦却不知,只以为秦寂言是用计诱杀景炎。 “是。”凤于谦没有异议。 他对秦寂言的忠心毋庸置疑。别说有秦寂言的亲笔信,就算没有秦寂言的亲笔信,皇城沦陷,顾千城抱着龙宝来找他,他也会带兵助顾千城和龙宝杀回京城,扶龙宝登基。 此地,离京城只有两天的路程,顾千城和龙宝虽然刚赶了两天的路,可此时再出发,两人也不见疲倦。 尤其是龙宝,祛除寒毒后,他打小用唐万斤的鲜血泡澡的优势就出来,不管是身体还是精气神,都比常人强数倍。 不过,龙宝并没有因为精力旺盛就活蹦乱跳,反倒比以往还要沉默,看着就和小老头没有什么两样,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力与张扬。 顾千城看着十分心疼,可心疼也没有办法。没有意外的话,龙宝今年就会登基。 而当了皇帝,哪怕他年纪再小,也得撑出帝王的威仪。因为百官不会因为皇帝年纪小就理解他,包容他。倒会因为皇帝年幼而欺压他,无视他。 “策儿,是我和你爹对不起你。”夜晚,看着睡得平平稳稳,懂事稳重的完全不像普通小孩的龙宝,顾千城满是歉意。 因为她和秦寂言,她的儿子打小就失了童年,得像一个大人一样活着。 “娘,策儿很好,你们没有对不起策儿。”龙宝侧过头,看着顾千城,虽然声音还带着奶味,可语气却和大人无异,郑重,严肃。 他真得觉得很好,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娘的策儿,是最好的。”顾千城忍不住,将龙宝抱进怀里。 龙宝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可又舍不得离开,只得别扭的道:“封太傅说,我是储君,要学会自立,晚上应该自己睡。娘,只许这一次,下次……下次娘不要抱着我睡。” 娘亲的怀抱暖暖的,很舒服,他舍不得放开。 就这一晚,明晚他就自己睡,以后他都自己睡!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封似锦把她的儿子教得很好,可这种好却让她心酸。 “嗯,就这一次。”龙宝放松身体,闻着顾千城身上的清香,忍不住在顾千城怀里蹭了蹭,然后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这是他记事后,第一次依在他人的怀里睡。以往,就是与父皇同床,也是各睡各的。 而这种感觉,好像很好。 龙宝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很快就睡着了。 顾千城低头,看着龙宝天真无邪的睡颜,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她的儿子很优秀,比同龄人优秀许多,就是那些天才儿童也比不上。可是,她的儿子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像是一个孩子。 “对不起,娘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无忧的童年。”顾千城亲了亲龙宝的额头,歉疚的合上眼。 第二天清晨,母子二人醒来,龙宝看到自己蜷缩在顾千城的怀里,小脸微红,整个早上都臭着一张脸,不用看也知他在自责、自省。 顾千城虽心疼,可却没有安慰。童年的教育很重要,一些好的习惯与自制力,都是童年养成的。 她小时候虽然拥有无忧的童年,可她的生活并不是只有玩乐。她打小也是接受严格的教育长大的,只是没有龙宝这么严格,也没有龙宝的压力大。 当然,她当年也没有龙宝这么懂事,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按照大人要求办,并不像龙宝这样懂事,自己就有对错是非观。 龙宝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被封似锦教育的很好,知道自己贪恋母亲的温暖,赖在母亲怀里,不是“储君”该有的举动后,当天就惩罚自己默读一百遍《弟子规》,并且独自坐在马车上,不像之前那样任由顾千城抱着他。 他是储君,他要有储君的威仪! 顾千城没有劝阻,默默地坐在一遍陪着他,只在他渴了、饿了的时候,递上水。 龙宝看着顾千城温柔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低声解释道:“娘,策儿并非不喜欢你,只是……只是,策儿是储君。父皇说,策儿不能跟别的孩子一样,有事就找父母撒娇,遇事就找父母想办法,要学会自己处理问题,要独立自主,不能依赖任何人,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弱点与喜好。” 秦寂言教龙宝这些,并非让他疏离顾千城。他教龙宝这些,是怕自己死后,有人会针对龙宝的喜好、弱点,投其所好,毁了龙宝,带坏龙宝。 “娘亲明白,策儿做得很好。”虽然龙宝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腻在父母怀里撒娇,哭闹,可顾千城仍然喜欢。 这是她的儿子,怎样她都喜欢。 “娘亲不生气就好。”龙宝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可转念一想到父皇的病情,龙宝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绷着脸,严肃的如同小老头。 顾千城心中一痛,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秦寂言寿元不多,而她……怕是也陪不了龙宝几年。秦寂言的教育是对的,龙宝现在不依恋他们,日后才能走得更顺…… 大结局(四十八) 凤于谦的大军于第二天夜里,抵达城门外。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按顾千城的要求,先给城内的顾承欢传了封信,然后就在城外扎营,完全没有开打的迹象。 凤家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家凤小将军打什么主意,可却没有一个人敢问,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去睡觉,好养足精神。 凤家军本以为第二天会有一场血战要打,一个个都做好了准备,可不想天刚亮,城门就打开了,顾承欢不带一兵一卒,只带着朝中数位大臣,出城亲迎太子回京。 景炎逃走后,顾承欢就接手了京中大权,将被看押的重臣全部放了出来,并宣布了景炎的罪行,同时下令众大臣做好准备,随他了一同去迎太子回京。 不是没有大臣不满,不是没有大臣骂顾承欢是乱臣贼子,可顾承欢只说了一句,“景炎狼子野心,意图颠覆我大臣,圣上英明,早已洞悉,提前布局,我顾家人奉皇命潜伏在景炎身侧。” 当然,顾承欢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拿出了秦寂言的暗旨。不过这道暗旨,不到事成绝不能公诸于众。 结合景炎之前所作所为,顾承欢这话有五分可信,至于胜下的五分,自然要等到太子回京,顾承欢将兵权交出,才能相信。 “这是什么意思?不打了?”一众将士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有人说了一句,“此次叛乱的领军是顾承欢,而太子生母也姓顾。现在太子与太子生母要进城,他怎么会拦。”众人才想明白了。 “看样子,这一仗不用打了。”副将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头。 他不怕打仗,但却不想跟自己人打,跟自己人打,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打什么打。”另一位副将看得更明白,大声吼了一句。 不管是他们还是顾家人,他们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平息内乱,扶太子上位。 凤于谦见顾承欢越走越近,告罪一声,便带人打马上前,与顾承欢简单的沟通过后,带着五千精锐护送顾千城与龙宝进城。 不怪凤于谦如此谨慎,实在是人心难测,顾承欢是顾千城的弟弟不错,可难保没有自立为王的想法。一旦他们孤身进城,就会被人瓮中之鳖,他只有带着自己的兵进城,才安全。 顾千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龙宝也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别看龙宝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豆丁,可却没有人敢忽视他。 昨夜,顾承欢就将城门、大街戒严,此时街道两侧除了重兵外,一个人都没有,空得有些吓人,可也安全,不用担心别有用心的混迹在百姓中间。 一行人顺利进宫,凤于谦一直护在龙宝左右,以免出现意外。 宫内,以焦大人、封似锦为首的朝中重臣,早已在大殿等候,龙宝一进殿,众大臣就高呼“太子千岁”,有几位死忠保皇党,更是老泪纵横,恨不得叩谢上苍。 天知道,当景炎宣布皇上已死,太子失踪时,他们这些人多恨。 好在,好在老天有眼,太子回来了。 “众位大人不必多礼。”面对数百朝臣跪拜,龙宝半丝不怯,沉稳的抬手,大气的不似孩童。 没办法,他每日都随父皇一起早朝接受朝臣的朝拜,早就习惯了。 龙椅身旁有一个小座位,那是龙宝的位置,而隔帘后也有一个座位,那是顾承欢为顾千城准备的,对此众位大臣没有异议。 如无意外,太子登基后,有顾家支持的顾千城必是太后,而身为太子生母,在太子年幼时,她有权听政。 太子刚刚回宫,众位老臣不敢拿大事与他商议,表达了自己的忠心与激动后,一众大臣便出宫了,只留下几位内阁重臣与太子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乱臣贼子兵变,虽然平息,然皇上生死不明,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内阁本有九位大臣,现在只剩下五位,至于其他四位去哪里了,龙宝没有问,因为他不问也知,那四位大臣不是被景炎杀了,就是投靠了景炎。 依那四位大人的背景,龙宝猜测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内阁大臣仍旧以焦大人为首,焦大人先是问候了太子的情况,然后才提出正事,“殿下,叛逆首领景炎对天下公布,圣上已死,不知此消息可否属实?”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自是不信的,可现在太子都出现了,皇上却不见踪影,他们实在不敢不信。 皇上真要出事了,太子年幼,顾千城有顾家和凤家军支持,大权怕是要旁若了。 “本宫相信,父皇一定不会有事,景炎一定是骗人的,父皇他是天命之子,怎么可能轻易死掉。”龙宝握拳,声音有些哽咽,一时间众臣也分不出这话到底几个意思? 这话看似说了很多,可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殿下言之有理,圣上乃是真龙之子,绝不可能如景炎所言,死于大火之中。”不管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焦大人都附议了。 只要一天不承认皇上死了,太子就没有办法继位,大权也不会落到顾家手里。 “传本宫的命令,封城,全力搜寻父皇的下落。”太子不管焦大人所想,只按秦寂言的教导,说自己该说的话。 “是。”焦大人领旨,同时不忘看一眼珠帘后的顾千城,心中暗暗祈祷秦寂言无事。 “本宫累了,众位大人无事便跪安罢了。”该说的话都说了,龙宝怕再说下去,他会答不出来,果断把人赶走。 他虽早熟,可终归是个孩子,并不懂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懂他们的话中话,他现在仍需要秦寂言手把手的教导,才能压住众臣。 “臣等告退,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焦大人等人弓身退下,只有封似锦还在殿中,没有离去。 小龙宝眉头一皱,“太傅还有事?”封似锦是教导龙宝的太傅,平日里对龙宝也是尽心尽力,龙宝很尊重他。 “殿下,臣想与顾姑娘单独见一面,不知可否?”不管顾千城是不是太子生母,她现在还只是“姑娘”。 太子皱眉,正要回答,就听到顾千城道:“封大人,我累了,改日再见。”她现在并不想见封似锦,依封似锦的聪明,指不定能猜出什么。 “如此……臣便告退。”封似锦深深地看了珠帘后的倩影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头…… 千城想太多了,他只是想见见她罢了! 大结局(四十九) 秦寂言自然不会在龙宝登基后才现身,那样做太容易落人口实,三天后秦寂言就出现了。 秦寂言现身,证实顾承欢是奉命潜伏在景炎身侧,与他虚与委蛇的事,洗清了顾承欢叛乱的罪证。 至于顾千城叛乱的事? 顾承欢无罪,她又怎么可能有罪。 秦寂言没有浪费口水为顾千城开解,他只宣布了一件事:“朕与景炎博斗中,身受重伤,需静养。经深思熟虑,决定传位于太子。” “圣上不可,万万不可。太子年幼,圣上您正值壮年,何需要退位!”大臣们自是不肯应,纷纷下跪请求,可是…… 秦寂言心意已决,再加上有太医诊断,秦寂言确实伤了肺腑,不得劳神,需要静养,众朝臣就是撞死在殿上,也改变不了秦寂言的决定。 战乱平息,秦寂言宣布退位,这个时候众位朝臣,哪里还有空管顾千城的事,他们一面要求秦寂言收回圣命,一面还要准备太子登基一事。 半个月后,太子登基,尊秦寂言为太上皇,顾千城为太后。 旨意一出,众大臣再次跪求圣上收回成命。 当然,这次跪得对象是龙宝! 龙宝年幼,威严不够,众位大臣虽忌惮秦寂言,但却不怕龙宝,一个个高声诉说顾千城的罪行。 顾承欢是奉皇命潜伏在景炎身侧,他们能理解,可顾千城呢? 要知道,当初景炎可是打着她的名号起兵叛乱,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有治她的罪,还是看顾承欢立了功,她是太子生母的份上。 现在,太子要尊为她为太后,万万不可。 当然,明面上这个理由,至于私底下的理由,无外乎是顾千城背后势力太强,他们怕顾千城成了太后后,大权在握,架空他们这些大臣。 “朕的母后,为救朕,忍辱负重,何错之有?”龙宝年纪小,虽稳重,可到底沉不住气,见众位大臣辱骂顾千城,当即将他身中寒毒,顾千城为给他寻药,万里奔波,不得不受制于景炎的事说了出来。 此事,朝中大臣除了焦大人和凤于谦外,其他官员皆不知,就连封似锦也不知。 龙宝的话一说完,全场哗然。 “圣上身中寒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上身中寒毒,可对身体、子嗣有影响?”要知道,秦寂言就是身体受损,这才只有有太子这根独苗苗。 现在肺腑又受伤了,以后怕是不会有子嗣了。 “母后已为朕寻来解药,朕的寒毒已解,众位大人不必忧心。”龙宝自知自己说多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他不后悔。 母后本来就是为他,才会被辱骂,他身为人子,怎能放任大臣辱骂自己的母亲而不管。 凤于谦最清楚龙宝的寒毒,得知顾千城叛乱的原因后,第一个跪下,“太后一片慈母之心,末将臣服。”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是凤家的态度,凤家军的态度。 “太后娘娘忍辱负重,为了圣上甘愿被天下人骂,臣佩服。”封似锦虽晚一步,可也表示支持。 同样,封似锦代表的也是整个封家,不管封家其他人同不同意,封似锦在公开场合说出这话,就是封家的意思。 “太皇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承欢和唐万斤更光棍,直接跪下,高呼千岁,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太后深明大义,为救圣上孤身犯险,老臣佩服。”焦大人略一迟疑,默默地跪下。 在立后一事上,他得罪了皇上、也得罪了顾千城,现在顾千城强势回归,他要是不识实务,焦家就要永远被凤家和封家甩在后面。 不要怪他骨头软,他年纪大了,新帝就算重用他也就是几年的事,他必须为家族做长远的打算。 “顾……姑娘虽有救驾之功,却无法抵消她叛乱造反一事。大秦不能有一个带兵造反的太后。”有人赞同,也有老顽固不同意。 “顾姑娘虽有生育太子、救治太子的功劳,但她所犯之错着实恶劣,请圣上三思。” “请圣上三思!” …… 反对的人比赞同的人多,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礼法,有一部分就是因为私欲了。 皇上年幼,太上皇病弱,如果没有太后把持朝政,他们这些朝臣的权利就大了。 “你,你,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旨意也敢驳!”龙宝见这些大臣不服气,脾气就上来了。 这些大臣不就是欺负他年纪小了,之前父皇要诊治禁卫军,也没见他们敢跳出来大声反对,只敢在手台使小手段。 龙宝气得不轻,正想下令将这些人拖出去时,珠帘后的顾千城走了出来,“皇上不必生气,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顾千城还未正式策封,身上穿的是普通宫装,可就是这样,周身的气势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大胆,你居然敢站在皇上身侧。”有大臣眼尖的发现顾千城所站的位置逾越了,大声呵道。 如果顾千城是太后,她站在哪里都没有人敢说,可现在她还不是。 “大胆?我看大胆的人是你。”顾千城冷哼,素手轻指,杀气十足,“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来人,将他拖出去,革除官职,永不录用。三代内,五族子弟不得入朝为官。” “你,你是……你无权处置我。”什么东西四个字,这位大人最终还是不敢说出来。 “本宫有!”顾千城衣袖一甩,右手背到身上,抬头挺胸的看着众朝臣,“还有谁不满?站出来!本宫今天就让他看看,本宫有没有那个权利!” “这……”反对的官员面面相觑,一个个犹豫不决,而这时侍卫进来,将那位官员架了起来。 “不,不……你不能,你没有权利处置我,没有权利不让我的后代子孙参加科考。哪怕是你是太后也没有权利。”被架起来的瞬间,那位大人就慌了,急忙开口。 “你可以试试,本宫有没有!”顾千城冷笑,摆手,“把人拖下去,本宫不想见他。” “是。”侍卫将人拖走,完全听从顾千城命令。 “圣上,圣上……太上皇,太上皇救命呀,救命呀,臣,臣知错了,太上皇救命呀。”大臣被侍卫拖到殿门口,突然想起来秦寂言还在殿内,朝另一侧的珠帘大喊,可秦寂言连一声都没有吭,摆明了是纵容顾千城的行动。 一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更慌了。 “哼……”顾千城冷笑,“还有谁有异议,站出来!本宫不介意换一批血!” 换言之,谁有异议谁就准备被革职,至于后代子孙能不能科考,这得看顾千城的心情。 这下,有一半的人打退堂鼓,还有不死心的,也不敢跟顾千城叫板,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寂言所在的方向,问道:“太上皇,此事……” 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寂言打断了,“此事,交由太后与皇上决断,朕不干涉!” “臣,遵旨!”问话的大臣面如死灰,一脸颓废的应道。 有太上皇力挺,有皇上支持,有军方做后盾,谁还敢反对? 大结局(完)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犯人,都会得到或轻或重的减免,这其中就包括,当初随景炎一起叛乱的江南十五万大军的后人。 他们原本世代为奴,永无出头之日,龙宝虽然没有赦免他们,可却减免了他们的罪。不需要世代为奴,只需三代为奴,三代过后则为自由身。 除此之外,他们的处境也比之前好了,因为龙宝以为太上皇祈福为由,提高了官奴的待遇,不允许家主随意虐杀奴仆。 此举,并不影响世家、豪门的利益,旨意很顺利的通过,甚至龙宝还得到朝臣一致的夸赞。 当然,朝臣的夸赞不外乎就是仁孝罢了。 对此,龙宝并不欢喜,因为他知道,朝臣之所以没有反驳他的旨意,并不是他这事做得有多好,没有漏洞,而是他的母后太强势,那些个大臣不敢。 是的,他的母后很强势,比起父皇当年也不遑多让,甚至在某些时候比父皇还要不讲道理。 可是,朝臣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她有西北三十万大军支持,她有顾家三十万大军支持,她有凤家军支持! 当这些势力一一暴露出来后,众朝臣“恍然大悟”,原来太上皇不是因为重伤退位,而是形势没人强,不得不退位,把皇位让给儿子,好保全大秦的江山。 当然,也不是没有忠义之士辱骂顾千城祸乱朝纲,可顾千城压根不介意,面带微笑的问:“本宫怎么祸乱朝纲了?太上皇需要静养,太子不继位,然不成让你继位才不是祸乱朝纲?” “本,本官绝无……”这话可谓是诛心,那位大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清。 “说不清就别说了。来人,拖下去。”顾千城才不管他想说什么,不耐烦的让侍卫把人拖走,然后命朝臣继续议政。 议政时,只要朝臣不找她麻烦,顾千城从不开口,也不问政,一切都由龙宝做决定。而且,顾千城虽独掌大权,可却没有重用顾家人,秦寂言在位时,顾家的是什么位置,现在仍旧是什么位置,只是按规矩给了顾家承恩公的爵位。 不过,这个爵位并没有落到大房长孙顾承志身上,而是落到窦夫人生的小儿子身上,也是颇让人唏嘘。 早朝结束后,太监宣布退朝,龙宝威严十足的站起来,朝珠帘后走去。 朝臣看着龙宝的身影,暗自赞许:他们圣上年纪虽小,可却已初惧帝王威仪。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等到那时顾千城这个太后,也就没了听政的权利。 忍,忍,忍到圣上成年! 这是朝臣的心声。 可是,朝臣压根不知,顾千城完全不想处理繁琐的朝政,她是没有办法。 忍,忍,忍到龙宝能独立处理国事,驾驭朝臣! 这是顾千城的心思。 “母后,我们回吧,父皇肯定等急了。”退了朝,龙宝也不用刻意摆出帝王的威仪了,上前,拉着顾千城的手往前走。 “你父皇才不会急呢,他现在轻闲的很。”顾千城一想到那怎么也处理不完的政务、奏折,就忍不住咬牙。 秦寂言实在太懒了,打着身体不好的幌子,光明正大的当甩手掌柜,真得是什么事也不做,完全丢给他们母子二人,也不怕把他们母子二人累死。 想到父皇每日清闲的生活,龙宝没有羡慕嫉妒,只有高兴,“父皇现在很高兴。” 现在,每天都能看到父皇笑,这对龙宝来说,比什么都重用。 以前,母后没有回来时,父皇极少笑,就算是笑也只是轻扯嘴唇,笑意不达眼。 “他当然高兴了,好人他做了,坏人我来当!”一想到朝臣的指责,顾千城就忍不住骂娘。 明明她被秦寂言算计了,现在却成为了武后第二。 天知道,她虽有权利欲可却没有做女皇的欲望。她握着权利,也不过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地位罢了,她一点也不想累死累活,为大秦卖命好不好! 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累得半死不说,不管怎么做,朝臣都能挑出骨头。做得好就是她有野心,做得不好他就是无能、难当大任,她简直左右不是人。 要不是她强势,要不是秦寂言让凤家军、西北大军站在她身后,让那些大臣以为大秦的兵权都掌握在她手上,指不定她就被那群大臣给拉了下来。 皇帝的女人不好,皇帝的母亲更不好做。 “嘻嘻……”龙宝捂嘴轻笑,“母后是能者多劳,母后很厉害,比父皇还要厉害,那些大臣见到母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根本不敢顶撞母后。” 这话是实话,相比秦寂言那些大臣更怕顾千城,因为秦寂言还会讲道理,会顾面子,可顾千城完全不讲道理。 一句“你们不是说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吗?本宫是女子,你根本宫讲什么理?”,就把所有的大臣都堵死了。 一句“你们不是说本宫祸国殃民,必将遗臭万年吗?既然如此,本宫何必还要在乎名声?何必在乎史官怎么写?”,就让大臣无言以对。 讲不了理,权利又没有顾千城大,一众大臣只安慰自己:好在太后虽然不讲理,处理政务却也有章法,没有毁大秦基业。忍,忍到皇上成年,忍到皇上亲政。 如此一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慢慢从磨合期到相融期,虽然偶尔还有争吵,可问题不大。 如顾千城所想,等他们母子二人又饿又累的回来时,秦寂言正悠闲的坐在贵妃椅上,手上捧着一卷手,手边放着一壶药茶,别说多惬意。 “下朝了。”听到脚步声,秦寂言抬头,看着顾千城与龙宝手牵手走进来,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有妻有子在身旁,此生别无所求。 “下朝了,今天怎么样?”顾千城松开龙宝的手,走到秦寂言身旁,握着他的手,确定双手暖暖的,这才松开,转而碰碰他的额头。 这是顾千城每天见到秦寂言,必做的事。 虽然顾千城在嘴上不断的抱怨秦寂言偷懒,可秦寂言真要为国操劳,顾千城第一个不同意。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好好养着秦寂言,一定要他长命百岁。为了让秦寂言多活几年,她再累再苦都不怕。 “挺好的。对了……我今天出宫去见了景炎。”秦寂言将书放在一旁,任由顾千城检查。 在旁人看来,每天检查一遍,着实是繁琐,可对秦寂言来说,这是最幸福的事。 “去见景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顾千城手一顿,不满的白了秦寂言一眼。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说一声,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没有多大的事,他不敢伤我。”秦寂言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手,轻声安慰。 “他那人……谁知道他会不会鱼死网破。”对于景炎,顾千城还是恨的,当然也忌惮他。 他那样的人,是真正的枭雄,要生在乱世,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以后不会了,我把倪月交给了他,他不会再出现了。此生,他会……老死在末村。”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心中的执念也消了,景炎不会那么想不开。 “他那样的人不死,我就不会真的放心,你多派些人在他身边,我不希望他再来京城。”杀景炎不现实,不是不想而是很难做到。 景炎的武功太高,就算派大军围攻,也难保他不会跑掉。 “放心,我派了三百人助他重建末村。”而这三百人,也会成为末村的村民,景炎的一举一动,都将活在他们的监视下。 “那就好。”顾千城满意的点头,头枕在秦寂言的腿上。 龙宝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妻旁若无人的说话,完全不理会他这个可怜的儿子,不由得摇头叹气。 他们有情饮水饱,可他不行呀,他还饿着呢。 可是…… 看到父皇与母后相拥而坐的画面,他又不忍心打搅。 算了,算了,去找封太傅和唐叔叔吧,反正他们都习惯了。 龙宝悄悄转身,没有惊动顾千城与秦寂言,默默地去找封似锦与唐万斤一起用饭。 “算那小子识相,没来打扰我们。”龙宝一走,秦寂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自从他退位,龙宝登基后,千城陪龙宝的时间远比他多,连吃个饭那小子都要跟来,简直是气死人了。 “你呀……能不能别老跟一个孩子计较。”顾千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觉得,她这是在养两个儿子,而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儿子,一点也不懂得敬老尊贤,我可是他老子。”秦寂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拉着顾千城的起身,“走,陪我用午膳,然后再陪我午休片刻。” “好。”虽然有很多折子要批,可顾千城没有拒绝。 她这么辛苦,就是想要秦寂言多陪着她,她绝不会因为政务占用陪伴秦寂言的时间。 “很乖,回头朕重重有赏。”秦寂言摸了摸顾千城的头,故作严肃的道。 作为曾经的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秦的政务有多繁重,顾千城一个女人要处理这些,会比他更累。 为了处理好朝中琐事,顾千城每天休息的时间极少,也只有在他身边,才会好好的休息。 成功赶走了龙宝,夫妻二人好好的享用了一顿美食,气氛温馨且甜蜜。 而被赶走的龙宝,则再次被唐万斤奚落了一顿,“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今天还得过来蹭饭。你果然是全天下最可怜的皇帝,要不是我收留你,你连饭都没得吃。” “皇上,我说你也太没用了,这个月都多少次了?你好像一次也没有赢过太上皇。” “来来来,皇上……鸡腿给你吃,别说我不厚道,跟太上皇一样欺负你。” 唐万斤就是这样,虽然嘴上说得欢,可好吃的全都夹到了龙宝碗里,龙宝看着堆成小山的饭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估计没有哪个皇帝像他一样,吃个饭,碗里满满都是菜。 “皇上,少吃点,别吃撑了。”封似锦坐在一旁,看着唐万斤与龙宝嬉闹,并没有煞风景的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要不是这样,也不会下了朝不走,直接在宫里用饭,等着龙宝来上课。 “多谢太傅,太傅你也吃。”龙宝还是很尊重封似锦这个师父的,当即放下碗筷道谢,并用干净的筷子,为封似锦夹了一筷子菜。 “多谢圣上。”封似锦轻轻一笑,端得是温润如玉,君子如风,龙宝看了一眼,默默移开。 太傅长得真是好看,而长得这么好看的太傅还不成亲,真是要逼死满京城的姑娘呀! 回头,他得好好跟父皇商量一下,让太傅早点成亲。不然京城的姑娘都不肯出嫁,都指着嫁给太傅,其他男人怎么办? 顾千城午睡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看着身侧仍旧熟睡的男人,顾千城没有任何犹豫,再度合上眼,躺在他身边。 而待到顾千城睡熟,秦寂言就睁开了眼,扭头,吻了吻顾千城的额头,轻轻一笑,“好好睡一觉!” 吻毕,秦寂言松开顾千城,悄悄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在外间穿上,这才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龙宝老老实实的坐在专门为他打造的小椅子上练字,正中央的书桌上,摆了两叠厚厚的折子。 “父皇!”龙宝看到秦寂言出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好了,没有外人,不需这些虚礼。”秦寂言摆了摆手,看也不看龙宝,径直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两叠折子,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多折子,那些人是不是太轻闲了?” “父皇,江南涨水,北边干旱,虽然灾情不大可也不是小事。”龙宝一脸严肃的解释道,心里却在默默地吐槽:就母后那凶悍样,那些大臣是有几条命,敢惹母后? “一点小灾情也处理不好,白领那么高的俸禄。”秦寂言冷哼,沉着脸坐下,拿起桌上的折子批阅起来。 顾千城醒来时,见天色已近黄昏,当即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还有许多折子没批呢,那些折子关系到各地的灾情,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批阅出来,可是…… 她很快平静下来了。 她知道,秦寂言此刻肯定在御书房批改那些折子,她根本不需要担心。 这就是生活,虽然忙了一些、累了一些,可却让她眷恋,让她不舍。 而这样的生活,顾千城一过就过了十三年。十三年后,十八岁的龙宝成年了,顾千城毫不迟疑的将出兵权、政权,让步龙宝亲政。 朝臣见顾千城交权交得如此爽快,一个个眼睛发酸,有几个感性的人甚至叩头认错,“臣错怪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他们的太后不是武后第二,他们的太后是一心为圣上守住江山,这些年他们一地防备太后,却不想太后根本不眷恋权势。 “不过是尽臣子之职罢了,你们何错之有。从今日起皇上亲政,本宫与太上皇会移居宜华园养老,不见任何人,不过问任何事,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要去打扰我与太上皇。”既然交权就要交得干脆,顾千城这是告诉那些亲近她的官员,她不会在交权后插手朝廷斗争,管任何事。 事实上,早在五年前,顾千城就开始将手中的权利,慢慢过渡到了龙宝手中。到现在,龙宝已经完全掌控了朝政。 “臣,恭送太上皇,恭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满朝大臣,齐齐跪下,异口同声,没有一丝勉强。 他们等了十三年,忍了十三年,终于等到了皇上亲政,虽然心里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兴奋。 毕竟,十几年了,太后虽然有时候不讲理,可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他们也习惯了太后的行事风格。 而且,这些年在太后的打理下,大秦国库越发的丰盈,他们无法否定太后的功劳。 “儿臣谢父皇、母后教养之恩,恭送父皇,恭送母后。”十三年,龙宝从五尺小豆丁,长成能顶天立地的帝王,身上的威仪之气和前几年相比,更加得内敛。 他,已是一个男人,可以顶天,可以立地,不仅不需要父母再为他保驾护航,反倒可以为父母撑起一片天地。 顾千城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大殿。 十三年了,她终于可以放下肩膀上的重任。 十三年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大殿后,一身便服的秦寂言站在那里等着她,见到她出来,立刻上前,将手伸向她。 而顾千城看到秦寂言的刹那,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亮。 上天很厚待秦寂言,十三年过去了,岁月在秦寂言脸上留下了痕迹,可却更添魅力。他现在仍旧好看的吓人,站在街头,仍旧能引得无数贵女匍匐在脚下。 “终于,可以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了。”顾千城握住秦寂言的手,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秦寂言并没有如药王谷主所说那样早逝。她执掌朝政十三年,秦寂言也陪了她十三年,而未来…… 她想信,秦寂言还能再陪她两个,甚至三个十三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