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与你》 001穿越,黑夜猎物 “嘭!” 梦中一声巨响,寒紫晴猛地惊醒,眼前并不是她总是彻夜明亮的房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她下意识往右侧开关摸去,不过才抬手呢,便是晕眩阵阵,一大段一大段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 寒紫晴,年十五,大周相府庶女,胆小怯弱,不得宠! 难道她做个噩梦都能穿越?穿越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那陌生的记忆告诉她,她现在身处大周帝都最奢华的一家酒楼“国色天香”里经历了什么。 吃了一种叫魅香的药,而且被人欺负了? 不! 无害形容此时的震惊,寒紫晴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十分虚弱,动弹不得。 虽然原主的经历,让她无法接受,但是,身为雇佣兵的她,却很快就保持冷静,在如此黑暗而陌生的环境里,最危险的不是未知,而是来自于自己的不冷静! 然而,当寒紫晴冷静下来,却嗅到了异样的香味,单单的似乎是什么中药材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间,又似乎有什么人来过! 是那个人的吗?欺负她的人? 到底是谁? 嗅着陌生的清香,寒紫晴一边察觉黑暗里的动静,一边回忆来到“国色天香”的经历! 是她的亲姐姐,也就是寒相府的嫡女,寒汐儿把她骗到这里来的! 大周曜王来相府选妃在即,寒汐儿居然就因为害怕她的美貌被曜王爷相中,而出此阴招,这该说她对自己没有自信呢,还是该说她把大周被封为“战神”的曜王爷,看得太肤浅了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于她无关,只是,如今,她继承了原主的一切,那么原主承受的侮辱,就是她的耻辱! 好个寒汐儿,好个姐姐! 等着瞧,等她恢复体力,一定好好算这笔帐!要知道,她可不再是那个曾经那个胆小怕事的“寒紫晴”了!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 寒紫晴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关注自己的体力,总觉得身体的疲惫有点怪异,天晓得寒汐儿让你吃了什么药! 不管怎么样,寒紫晴的体力很好,长期的佣兵训练,让她的身体比常人更加有耐性,她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恢复了的,可谁知,不仅仅没有恢复,竟还越来越疲惫,意识越来越模糊! 怎么会这样! 在有悖于那种药的常理呀! 渐渐的,即便寒紫晴很努力要保持清醒,可是,她却还是慢慢陷入昏迷了! 在这样一个地方昏迷,老天爷跟她开玩笑吗? 周遭一片黑暗,然而,就在这一间全封闭的密室之外,有一个外厅,那个欺负她的男人,并没有走! 他,是谁? 外厅虽然不似里头那么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十分昏暗,只见,一个男子身着宽松的衣裳,背对着灯火,站在窗前。 …… 002 就知道这样 昏暗之中,他背对灯火而立,哪怕是在宽松的衣服掩盖下,颀长的身躯,精炼之体依旧展现出迷人的力量之美!。 咿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侍卫低着头,手捧油灯而来。 昏暗中,依旧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在,只见他的面部轮廓刚毅,线条如雕,一双深邃的眼睛沉敛着,却不知道沉敛了什么。 “王,里面那个女人要不要处理掉?”侍卫踮脚为他披上大袍,恭敬问道。 “毒全转移到她身上,你觉得她活得过三日吗?”他反问,声音比这秋夜还凉。 侍卫不敢多问,国色天香是寒相爷的地盘,这个女人正是相府的二小姐寒紫晴,被寒大小姐算计了送到这里。 王不过是借这二小姐一用,将体内无法逼出的剧毒转移出来,若现在就杀了,反而会令人怀疑,还不如交给寒大小姐去处理。 王体内的魅香是皇帝宠妃怡妃娘娘下的,一旦动用内功逼毒药性便会化成媚药,此毒无药可解,唯有利用男女之事将毒转移,王一贯不近女色,今夜被怡妃娘娘逼得如此,都没来得及回府,直接到国色天香,却撞见了寒大小姐这等好事。 “那个男人可封了口?”他冷冷问道,寒大小姐不仅仅把妹妹送到这里,连男人都给安排好了,只可惜被他劫住了。 当然,如果不是寒汐儿干了这等好事,或许,他今天晚上会很麻烦! “王放心,那人必定守口如瓶!寒大小姐的诡计照常,您今夜到国色天香来,谁都不知道。”侍卫恭敬回答。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而就在这瞬间,拂手灭了灯火,至始至终,看都没有多看昏厥在席上的女子一眼。 …… 很快,天便亮堂了。 “这是谁呀,不会是国色天香里丢出来的吧?真美呀!” “哎呀,果真是国色天香,瞧瞧这身段儿,啧啧啧,也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银子呢……嘿嘿……” “乖乖,一早的就有美色欣赏,今天撞上运气了!” …… 猥琐的笑声,此起彼伏,紫晴迷迷糊糊地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大群男人围观着,她立马清醒弹坐而起,发现自己竟躺在国色天香酒楼大门口,只裹着一层白纱勉强遮羞! 昨夜的一切立马涌入脑海,明明猜到寒汐儿一定还等着的,她却不敌药性睡过去了!可恶! 她冷眸扫了周遭一眼,正要坐起,一个妇人带着一帮侍卫冷不防推开周遭的男人,箭步上前,一巴掌直接立马甩过来! “寒紫晴,你够不要脸的,你娘临死前千交代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居然干出这等偷人的事情来,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爹,对得起你娘吗?” “寒紫晴,你虽是庶女,可终究是相府的人,你居然胆敢偷人!你偷人就算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餐之下,你居然敢这样……你……你……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妇人并非别人,正是寒汐儿的母亲,寒夫人! 003 巴掌,誓要奉还 听了寒夫人指责,周遭众人立马议论开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的女子会是相府的庶女寒紫晴! 怪不得如此美貌,想当年寒紫晴的母亲虽是二房,却是帝都第一美女呀! 一听紫晴身份,围观的众人立马换了嘴脸! “怎么会是二小姐,这……将来还怎么嫁呀!” “堂堂相府二小姐,实在失大体,败坏风俗!别说嫁,我看她就是活都别活了!” “贱人,太不知廉耻了,必须浸猪笼!” “浸猪笼太便宜她了吧,必须施以锁阴极刑,以儆效尤!” …… “寒紫晴,我相府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脸,免得你再丢相府的脸!” 寒夫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猛地抽出匕首,“来人,给我押住她!” “你们还不够资格!” 谁知,一直沉默的紫晴突然厉声,厉声之冷冽惊侍卫竟全不敢上前了。 她捂着脸,缓缓抬起了头,铁血犀眸冷冷将围观众人一一扫视,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被这冷冽眸光震得不自觉后退! 寒夫人亦是惊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立马怒声训斥,“寒紫晴,难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曜王爷相府选妃在即,寒紫晴虽是庶女,却有倾城倾国之貌,怡妃娘娘前阵子还提及呢,她的存在对汐儿无疑来说也是一种威胁,不管威胁大小,她必须替女儿完全铲除。 她要寒紫晴清白尽毁,臭名昭著,永不翻身! “我不喜欢跟你说话!”紫晴冷声,身影一闪竟直逼寒夫人而来,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护着身上白纱之手火光电石之间猛地扯下她的外袍裹身。 “寒紫晴,你敢……” 风夫人惊呼,话音未落,紫晴早抢了她的匕首,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大紧,就这样推她往相府方向走。 “你放开……你放肆……寒紫晴,你……” 寒夫人被掐得无法挣扎,更喊不出话来,粉脸涨得通红。侍卫紧随而来,长剑直逼,可是五六名侍卫五六把剑居然敌不过紫晴一手一把匕首! “二小姐,你还不住手!” “二小姐,不得对夫人无礼,速速停手,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二小姐,不得放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 面对侍卫的威胁,劝说,紫晴统统不予理睬,一边抵抗,一边挟持寒夫人穿过帝都最热闹的大街,大步直奔相府! 围观、尾随的人越来越多,半个帝都沸腾了起来,紫晴统统不管。 她历来我行我素惯,快意恩仇惯了,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身份都一样,古代重贞节并不代表她要息事宁人,她也没打算在这里能嫁出去,寒汐儿这般陷害是要闹得满城风雨是吧,那她奉陪到底,寒夫人那一巴掌,加上寒汐儿的账,她要她母女百倍还给回来! …… …… 004问罪,满城风雨(1) 堂堂相府一品夫人却只着一件底衣,被庶出的女儿掐着脖子直逼到家门口,这等荒唐事一出,立马满城风雨。 此时寒相府大门口可谓是人满为患,喧如闹市,议论纷纷。 紫晴单手掐住寒夫人脖子抵着相府朱漆正大门,站得笔直。娇小的身子就只裹着一件外袍,在庄重高大的正门之下,非但不渺小,反而有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那一双冷眸震慑得周遭侍卫寸步不敢上前。 她冷声,“我数到三,再不把寒汐儿叫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在场众人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如今的做法难道还不算不客气吗? 再不客气下去,她想怎样呀? 寒夫人被她掐得闷胸气憋,不能言语,惊恐的双眸不断朝侍卫看去,分明是求救呀! 就一门之隔,门后石雕屏风后头,寒汐儿在大厅中焦急踱步,入鬓长眉紧紧聚拢。 “小姐,二小姐说你再不出去,就要对夫人不客气了!”侍卫急来跪禀。 “废物!”寒汐儿一脚踹开,怒斥,“连一个小丫头都拿不下,本小姐养你们何用?” 侍卫连忙解释,“小姐,她挟持了夫人,属下恐伤了夫人!小姐若不出去,二小姐真会伤夫人的!” 寒汐儿无暇多想为什么寒紫晴会突然性情大变,身手老辣,这件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她若出面,势必会被那个臭丫头拉下浑水,她可是曜王妃最热门的候选人,但凡会影响她声誉之事,她绝对远离。 可如今她若不出面,寒紫晴指不定就真对娘亲不利了,这可是当全城百姓的面丟相府的脸呀!何况寒紫晴还大叫她的名字,一样会影响到她的形象! 这个贱丫头,早知道直接在国色天香里了结了干脆! “父亲还在宫里吗?”寒汐儿冷声。 “还没下朝呢!属下已经差人到宫门口等着了。”侍卫焦急禀告。 寒汐儿不再迟疑,“出去,尽量拖时间等父亲回来!” “小姐,拖不住,你都没瞧见,二小姐变个人似得!再等下去,夫人铁定会……” 侍卫话未说完,门外便传来寒夫人的惊声,“啊……不要……我不要!” “小姐!”侍卫大惊。 “曜王妃重要还是她一个半老徐娘重要?滚出去!本小姐不在府上!”寒汐儿冷声,竟大步从边门离开。 而此时,大门口,任由寒夫人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紫晴冷眸沉敛,认真专注,一手将寒夫人双手缚在背后死死抵在门上,一手一刀一刀有条不紊地从背后割碎寒夫人的底衣,不一会儿便将寒夫人的上衣割成条纹镂空衣,里头红肚兜全然可见。 “居然是大红的!” 喧哗声中,不知何人突然惊呼,立马引来暧昧窃笑一片。 “放开我,寒紫晴,你再不放手,相爷一定会宰了你的!” “寒紫晴,你大逆不道,不得好死!” “寒紫晴,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 寒夫人想护住身体,双手却动弹不得,趁紫晴匕首远离之际,身体猛地挣扎,谁知这一挣扎,濒临破碎的上衣便一下子全碎了,顿时春色一片! “啊……不要……不许看!” 寒夫人骤然惊声,可是,就连她寒家的侍卫都忍不住看来,何况是别人? 紫晴唇畔扬起冷笑,置若罔闻,刀刃缓缓挑起她的肚兜细带! 寒夫人顿时一个激灵,惊叫声戛然而止。 可是,紫晴的刀刃并没有停止,寸寸绷紧细带上,随时都可能将之挑断。 一时间,全场寂静,甚至所有侍卫都屏住了呼吸,朝刀刃上那一抹红看来。要知道这带子一断,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浑身僵硬的寒夫人终于忍不住爆发而出,“汐儿,你出来吧,娘知道你在府里,你赶紧出来呀!汐儿,你出来救救娘呀!汐儿,你不能弃娘于不顾呀!” 这哭声一出,立马哗然一片,这件事难道真的跟寒大小姐有关系? 就这时候,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众人连忙让开,只见是寒相爷亲自骑马赶来…… 005问罪,满城风雨(2) 马儿疾驰而来,戛然止于大门口,寒相爷怒发冲冠,跃下马凌厉甩鞭直指紫晴,“寒紫晴,你想造反吗?本相命令你现在就放了你娘!本相还能饶你不死!” “我娘早死了,我最后说一次,把寒汐儿叫出来,否则她强加在我身上的,我会尽数还给寒夫人。” 紫晴冷声,说着猛地将寒夫人转过来面向大家,这一下子顿时哗然一片,肚兜之下背后还瞧不到什么,前面可是曼妙玲珑,春光暧昧呀! “你!” 寒相爷才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气得跳脚、青筋爆怒,顾不上什么挥鞭便打,紫晴挟住寒夫人轻松躲开,冷厉逼视寒相爷,不言不语,匕首却猛地挑起。 “不……”寒夫人立马闭眼,而周遭围观不少人紧张得禁不住惊声,一肩细带断,肚兜儿立马下翻,白嫩嫩的胸脯随着寒夫人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现。 她紧闭双眸,谁都不敢看,绝望大哭,“老爷,把汐儿叫出来吧,我求你了,把汐儿叫出来!是我和汐儿错了,老爷,我受不了了,你赶紧把汐儿叫出来吧……” “寒紫晴,老夫今日一定要宰了你!” 寒相爷怒声,又要挥鞭,紫晴眯眼,匕首立马挑起另一肩带。 堂堂相爷,一家之主竟如此冲动护短,她不是没有给他问的机会,她也不止一次要求寒汐儿出来。 可是,他连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问一句为何要找寒汐儿都没有,冲上来便只饶她不死,便要打。 今日她若不反抗,贞节白白被毁不说,还会被寒夫人当众教训毁容,逐出家门遭天下笑话。 今日她若不逼急了寒夫人,只小打小闹,此事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寒汐儿永远置身事外,她仍遭全城非议。 几乎是赤身裸体躺在国色天香大门口,就算跳黄河都洗不清了,与其她一人吃亏,不如闹大点,把寒汐儿也拉下水。 她已不再是之前的寒紫晴,她有她身为雇佣兵的人生信条,价值观念,古代人迂腐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于她统统都是狗屁。可是寒汐儿不一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再过几日她便要参选曜王妃了! 见紫晴如此动作,寒相爷都不得不止步,他强忍着发疯的冲动,冷眼看着周遭,这下子周遭看客立马后退。 “来人,全轰走!立马给本相爷全轰走!” 不一会儿,看客们便如退潮一样退得一干二净,周遭安静地可怕,寒夫人凄凄的哭声便更加清晰了。 “汐儿……叫汐儿来……呜呜……老爷,叫汐儿来吧……” 听得这哭声,寒相爷眉头紧锁,位居宰相,玩转了多少阴谋诡计,寒汐儿这等小把戏他一眼就看穿,只是没想到紫晴会突然性情大变,他压都压不住。 如今在大门口,背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瞧呢,若真把汐儿叫出来,一个不小心便会影响到过几日的相府选妃。 怒虽怒,他还是强压着冷静下来,“紫晴,你先放了你娘,在自家大门口这样成何体统,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我答应你这件事一定调查清楚,绝不偏袒、惩罚分明!” 紫晴会相信吗? 怎么可能?她正想开口,谁知一直不敢露面的寒汐儿居然快步而来,惊声,“父亲,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来了?这玩的是哪一出呀? 006问罪,满城风雨(3) 寒汐儿一脸莫名、惊诧而来,一见母亲模样,立马暴怒,“紫晴,你!你这做什么?” 这个女人够能装的呀! “大娘,一会儿再慢慢哭吧,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紫晴冷冷道,跟她玩装傻,寒汐儿还嫩着呢! 寒夫人早给吓懵了,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汐儿!你问汐儿,汐儿才知道,是汐儿带你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这话一出,别说寒汐儿,就连寒相爷的脸也顿时黑了。 “汐姐姐,我才跟你喝了三杯茶也不知后面怎么着就想不起来了,你说我一醒来怎么就成偷人了呢,我分明是你带进去的呀!”紫晴一脸无辜,客气地问道。 “是是是,是汐儿带进去的,紫晴,你赶紧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寒夫人立马附和,一大把年纪如此丢人现眼,她都快疯了。 寒汐儿眸光阴鸷连连,恨不得一脚踩开娘亲,可是她不得不忍,寒紫晴如此聪明,看样子她还是提防对了。 她连忙解释,“紫晴,看样子你是误会我了,确实是我带你去国色天香的,可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呀!” “我想的哪样?”紫晴反问道。 “你……不不,绝对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我也相信你不会偷人,一定是误会!”寒汐儿不得不改口。 紫晴心下冷笑,如此证据确凿,她身上的痕迹都未消呢,这家人真的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呀! 不过,他们这么卖力证明她的清白,她该高兴不是? “怎么会误会?”紫晴又问。 寒汐儿深吸了口气,认真解释,“国色天香是我们相府自己家的地方,我带你一起去帮父亲查看账目,顺便坐了一会儿,你说要小睡一会儿,我还特意给你安排了顶楼房间,谁知你……我昨日忙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们把掌柜的找来问问?” “好啊!”紫晴淡淡道。 不一会儿,国色天香的掌柜的就来了,竟一下子给扑跪到寒相爷脚下,哭天喊地,“老爷你杀了奴才吧,是奴才大意,是奴才该死呀,奴才不知道二小姐在房间里,奴才误以为……老爷,你杀了奴才吧!” 寒相爷怒发冲冠,一脚狠狠踹开,厉声,“狗奴才,说清楚来!” “昨夜楼里的房间全满了,陈员外的公子非得让老奴腾出个房间,老奴不知道二小姐在顶楼房间里,就让陈公子上去了!今儿早小厮清理房间也认不出是二小姐,所以就给……” 掌柜的想狗一样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这时候,一个青衣公子突然冲了过来,单膝跪在寒相爷面前,很是大义凛然,“草民陈旭见过寒相爷,草民罪该万死辱了二小姐,草民斗胆求相爷将二小姐下嫁陈家,草民一定一生一世待二小姐好!” 寒汐儿可是多手准备呀!脱罪脱得干干净净,可是就是一傻子细想一下子也知道幕后推手就是寒汐儿呀! 一来她庶出的小姐断然不可能同她嫡出的小姐去查账,二来虽是风气开化,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可能累了就睡在国色天香那地方,三,国色天香是什么地方,向来只接待皇子、三品以上大员的公子,区区一个员外公子也进得去? 然而,这个结果正是紫晴想要的,她身上的吻痕是全城人都看到的证据,她本就不可能洗清,这件事闹得再大,她总不能杀了这家子泄愤,她若杀了那就不是家事,而是朝廷命案了。 她不过是想拉寒汐儿下水,而她也做到了。 如此疑点重重的真相,就留给全城人饭后茶余去评说吧,傻子都看明白的事情,她何必揭穿呢? “竟是这样……汐儿,你……这件事归结到底都是你的错,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你对得起你妹妹吗?”寒相爷立马训斥,公正极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寒汐儿立马下跪,眼泪还真挤了出来,哽咽得不能语,“汐儿……呜呜……姐姐对不起你呀!是姐姐害了你,你骂姐姐吧,你打姐姐吧!” 哭还不够,她竟跪着挪了过来,抱着紫晴的退,仰头泪流满面,“紫晴,娘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娘吧,都是姐姐的错,要打要骂,你冲姐姐来吧!” 紫晴冷笑,推开寒夫人,淡淡道,“好啊。” 说罢,一巴掌凌厉扬起! 007问罪,满城风雨(4) “啪!” 喇喇的一声巨响,一巴掌狠狠甩在寒汐儿主动仰起的脸上。 一时间众人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寒紫晴会真的打! “姐姐,父亲说得对,这件事都是你的错。” 手劲明明那么大,可紫晴的表情却无辜得像只小白兔,清澈的双眸直逼寒汐儿愤怒难藏的眸子。 寒汐儿只觉得右侧脸肿得都快爆裂了,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歉疚认错,“是啊,全是我的错,妹妹,姐姐愧对你……呜呜……你放心,即便你嫁了陈家,姐姐也一定好好补偿你的!” “这也不是姐姐想,姐姐起来吧。” 谁知,寒汐儿才刚刚站起来,她又狠狠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将寒汐儿给打了出去。 “寒紫晴,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寒相爷终是怒声。 紫晴心下冷笑,今日若她没有为自己争取,让寒汐儿得了理,谁会跟她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她绝对不是那种被甩了一巴掌,人家道个歉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人。 “大娘什么都不知道,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甩我巴掌,一口咬定我偷人。这也是姐姐的错导致的,大娘不用跟我认错了,这巴掌我还给姐姐便是。” 紫晴说得认真,令寒相爷都反驳不了,错已经全归在寒汐儿身上,难不成他两老还要拉下脸来给这个臭丫头当众道歉? 寒夫人早吓得不敢多看紫晴一眼,什么都管不了,被下人护着急急进门,寒汐儿瘫坐在一旁,恨不得用阴鸷的目光直接杀了寒紫晴! “带小姐进去!”寒相爷怒吼,拂袖而去,寒汐儿捂着脸,焦急而走,“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来,本小姐的脸要是怎么了,饶不了你们!” 这话,分明是说给紫晴听的。她发誓等选妃之后,她一定要要这个贱丫头送到青楼去,千人枕,万人尝! 紫晴记下了,她这才朝跪在一旁的陈公子打量而去,心下微惊,虽然她看不清楚昨夜那个男人的脸,但是她绝对可以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陈公子! 难道,另有其人,犀眸直逼陈公子,他却闪躲回避了。 紫晴阴狠沉眸,不动声色转身便走,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多问,但是,不管那人是谁,她一定会查出来,先阉了……后杀! 相府的闹剧总算告一段落了,然而,满城的风雨这时候才真正开始呢,不管是宫里宫外,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焦点无疑全集中在曜王妃热门人选寒汐儿身上。 “乖乖,还真没想到寒汐儿有这等手腕呀!” “好歹就一个妹妹,虽然是庶出,也不至于这么急着逼出家门,太没气量了!” “可怜那二小姐被这么欺负……也不知嫁到陈家还要遭多少罪呢!” …… 茶楼上,一个黑衣男子凭栏而坐,举杯慢饮,听这一屋议论,举杯的手遮了俊脸,只见那冷冽得如一潭寒泉的黑眸不知不觉渐渐地绽放出笑意,似静水生波,十分迷人。 “主子,第二天了,那丫头还没毒发!”身旁侍卫低声禀告。 “再等。”他淡淡道,放下了茶杯…… 008 美貌,有点秘密 寒相府最简陋的院落,曾经是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而如今,却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地方。 此时,紫晴正坐在镜台前,不着一件衣衫,认真地打量着径镜中的自己每一处肌肤。 她非常确定自己是灵魂穿越了。因为她身体上的几处纹身都不见,背后手臂上却多了不少新旧鞭伤,这不是寒汐儿留的,又会是谁呢? 镜子中的脸同自己穿越前是如此的相似,穿越之前她的美是冷艳的美,而着了古装,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寒相爷有两房夫人,大房便是寒汐儿的生母夏婉玉,如今的一品夫人寒夫人,二房便是紫晴的生母,穆慈。 当年穆慈虽为妾,却凭倾城倾国之貌名扬帝都,宠胜正房夫人,无奈患病早逝,穆慈走后,寒相爷对女儿便不管不顾了。 寒紫晴无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如此近距离看,连紫晴自己都觉得这张脸美得有点不真实,她凭着幼时遥远的记忆细细摩挲着,果然,在耳后摸到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原来这张脸真有秘密呀! 脑袋里突然浮出娘亲临走时的场景,就在这间屋子里,娘亲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晴儿,天下男子皆爱美,皆薄幸。你天生如此,娘无能偏偏又将她生为庶女,身份地位皆低人一等,娘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记住,永远都不要撕下那层纱。” 这是一层纱吗?更像是一层凝固的妆吧。 这是年幼时的记忆,不过三四岁,遥远得紫晴都记不太清楚,她稍有迟疑,却还是小心翼翼将脸上那一层薄如膜的东西缓缓掀开,一贯淡定的她都不自觉有些紧张,事关相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呀! 然而薄膜才扯下一半,见那半张真实的脸,她立马慌了,下意识急急盖下薄膜,小手按在心口上,心惊肉跳地久久无法平复。 怎么会这样! 若是可以,她永远都不想掀起这层薄膜,这是秘密!这绝对是天大的秘密,娘亲太费苦心了! 紫晴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指腹小心翼翼摩挲在脸庞,看着镜中的自己,秀眉紧锁。 相貌天生如此,有何怨尤? 至于娘说的庶女身份低人一等,她并不认同。若以嫡庶论尊卑,那孤儿呢?庶女总还有家,有父有母,孤儿却什么都没有!她自小就是孤儿,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雇佣兵中的翘楚,人人争而聘用。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以强弱论尊卑的! 脸上这个秘密,她会为寒紫晴母女守好,但是,庶女的忍气吞声、自觉卑微,她统统都会抛弃! 紫晴轻轻抚过锁骨上那未消的吻痕齿印,犀眸顿沉,穿上夜行衣起身便走。该去找那位陈公子了,她倒要瞧瞧今夜的他,是不是还会向那一晚那么强横霸道! 逾墙而出,正要走,却听得不远处寒汐儿的院子里传来一片惊呼。 “不好了!大小姐的脸裂了!” “快来人呀!快找大夫,大小姐的脸裂开了!” …… 紫晴轻轻冷哼转身便走,她一旦甩人巴掌,岂会是甩着玩的? 009审问,居然偶遇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游走在陈府的瓦顶上,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将整座宅邸寻遍,却一无所获。 难不成那么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之躯,还能夜不归宿,哪里风流? 黑影落在后院,正是紫晴,一袭夜行衣,长发盘起,一如既往的凌厉干练。 身份尊贵之人,并不是寒汐儿收买得起的,毕竟这件事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没人愿意淌着浑水。而陈公子这等人,寒汐儿当然好使唤,所以,寒汐儿也没有理由事后再寻人来冒名顶替! 所以,就连寒汐儿都被陈公子骗了,那晚上必定另有其他人! 紫晴正寻思着,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林子里似乎有动静,难不成那人回来了? 她悄无声息逾墙而去,然而还未靠近她便戒备了,这种血腥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前面的人不少呀! 杀戮才刚刚结束,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只见那个杀手身影高大颀长,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持剑未收,逆着月光只见他身影轮廓,不见他的面容。 陈公子那帮小厮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他一人战战兢兢跪在杀手面前。 “说好守口如瓶,为何要找死?”他开了口,声音冷如寒冰,在黑夜里幽幽传来,令人听得都不自觉畏惧。 这家伙什么意思? 紫晴埋伏在侧,眸光冷冽,隐隐有种预感,可能会是他! 陈公子吓得都尿裤子了,结结巴巴道,“是,是宫里有人来,审问,问。草民……没,没,没有说出您的名字……草民就是……” 谁知,话音还未说完,剑起血落,速度之快根本无人看得清楚。 “果然是他!” 紫晴立马握紧了双手,愤恨道,而与此同时黑衣男子凌厉看来,“谁在那里?” “相府二小姐寒紫晴!”紫晴起身,冷冷报上身份。 “你居然来了?”黑衣男子犀眸中掠过一抹诧异。 “昨晚上是你?”紫晴冷声,步步逼近,她手上没有武器,唯有靠近、致命肉搏。 “是。”男子大方承认。 “你是谁?”紫晴又问。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男子话音一落,立马就戒备而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面对敌手第一步就退,这个女人的杀气好重! 他一退,紫晴瞬间下蹲,一腿横扫,重重撞在他腿上,疼,刺骨的疼,可他却一步没动,因为几乎是同时,他双手握剑直刺而下。 紫晴灵巧躲开,窜起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裳,膝盖狠狠朝男人最薄弱的地方撞去,一连串动作干脆利索,即便在他的防备之下都不拖泥带水! 他冷眸中一抹玩味不经意滑过,大手下挡,抱住了她的膝盖,冷笑勾起,力道一加,险些就捏碎了她的膝盖骨! 膝盖骨可是人体坚硬却又薄弱之处!一旦受伤,整条腿也就废了。 她疼,却不理睬,却依旧揪住他胸口,扬笑,“手下留情,你会后悔的!” “我对你还是有点兴趣,腿若是废了,就一点兴趣也没了。” 他也笑,树林里太暗,他背着月光,她着实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见他唇畔勾起的弧度,冷冽中透着一抹玩味。 “那这样呢,会不会更有兴趣一点?” 她冷笑,五指突然勾成利爪,直刺入他胸口,差那么一滴滴就掏出他的心。 “很好,非常有兴趣!” 他准确无误地握紧她手臂上的旧伤,逼得她力道大减。 这时候,喧闹声突然传来,是夜巡的侍卫持火把而来。 他立马捂住她的眼睛,她双手狠狠拨开,他却早远退入密林。 “你是宫里的人?”她急追,质问。 “呵呵,有本事自己查出来!”他连笑都那么冷,夜色里不见人影,只听声音在四周回荡。 010毁容,有备而来 天还朦朦胧胧没有全亮,整个相府都陷入了沉睡,紫晴独自一人走回院子,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男人来自皇室,她是不是要进宫一趟呢? 正琢磨着,四面八方突然火光冲天,埋伏已久的弓箭手瞬间将她团团包围,各个满弓待发! 紫晴骤然沉眸,怎么回事? 只见寒相爷从一侧大步而出,怒发冲冠声,“逆女!你母亲善良贤惠,你竟如此心狠手辣!今日老夫不办了你,老夫就不姓寒!” 紫晴横扫了周遭一眼,很是认真道,“晴儿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谁知,话音一落,立马“咻”一声冷箭凌厉射来,正中紫晴肩膀。 面蒙轻纱的寒汐儿被两个黑衣弓箭手护着,这才走出,猛地扯下面纱,厉声,“寒紫晴,不明白就看清楚了,本小姐今日就把这张脸还给你!” 那脸两颊至今红肿,左右皆裂开寸长的伤疤,伤口都发黑了,丑得令人作呕,加之寒汐儿此时狰狞的表情,更是恐怖。 紫晴握住肩上的利箭,犀眸冷沉,这箭上有毒!她分明感觉到四肢开始麻木,看样子这帮人今日是有备而来的,硬碰硬,她只会吃亏。 “不过就两巴掌的小事而已,父亲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吗?”她冷静依旧,看向寒相爷。 “小事?”寒相爷勃然大怒,“你毁了你姐姐的脸,这叫做小事!” “伤口不深,一两个月便会好,之前是姐姐主动认错,要紫晴打的,父亲也在场,难道没听见?”紫晴反问道。 “一两个月的叫做小事?我看你心狠手辣,借机要毁了你姐姐的脸!姐妹之间磕碰难免、误会难免,却没想到你如此蛇蝎心肠、不念手足情,老夫留你何用?”寒相爷冷哼! 紫晴笑了,忍着麻木感,猛地挽起双袖,高举手臂,只见双臂上新旧鞭伤遍布,怵目惊心。 犀眸扫过有些慌张的寒汐儿,直逼寒相爷,冷冷反问,“父亲,这些伤,全都出自姐姐之手,有的还不止一两个月了,晴儿也觉得小事而已,便没有多禀,父亲觉得呢?” 如果今日被毁容的是她,这帮人还会跟她说什么手足情吗? 真正的寒紫晴多少次被寒汐儿打骂泄愤,当初可有人跟那个怯弱胆小、孤苦无依的寒紫晴谈过手足情了? 寒相爷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面对紫晴审视一般的犀眸,目光不自觉闪躲了,毕竟再偏心,这也是他的亲骨肉。 寒汐儿却理直气壮,“父亲,那是她不守规矩,我教训她呢,二娘去得早,若没女儿时常教导,还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国色天香里,指不定是她主动去勾搭别人的!” 紫晴看都不看一眼寒汐儿丑陋的嘴脸,直视寒相爷,连连质问,“父亲,姐姐教导我时,可念手足之情?可疼惜我这个没了娘的妹妹,还是就欺负我没娘疼,没娘护呢?她可顾及到我还有一个父亲在,又或者,父亲早就不认我了?” 这话,质问得寒相爷连连后退,寒汐儿见状,顾不上那么多冷声,“贱人,目无尊长、强词夺理,本小姐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她立马箭步而来,狠狠推了紫晴一把,紫晴四肢其实早就麻木无力,着实忍不住后跌瘫下。 寒汐儿眸中掠过阴鸷,猛地一把揪过紫晴的头发,低声,“十香软骨散你倒是能扛很久呀!我告诉你,我可是准曜王妃,再过不了多久,父亲都得听我的!” 011 破相,你威胁我 即便是被揪头发,揪得头皮都发麻了,紫晴那一双犀眸至今都还是看都不看寒汐儿一眼,而是直逼一旁至今都不动的寒相爷! “看着我!” 寒汐儿怒声,怎么能忍受寒紫晴对她的不屑一顾,她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将这个贱丫头制住,她一定要好好羞辱,报复! 可是,紫晴却任由这她吼,似乎连身子都可以无所谓地交给她,却偏偏不看她。 “寒紫晴,我命令你看这我!” 寒汐儿怒吼,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转过来,谁知,紫晴一转头立马就“呸”一口唾沫吐她脸上! “啊……”寒汐儿惊声,急急松手狂擦,正一巴掌要甩过去,却见紫晴早就回头,压根就不把她当威胁,甚至当她是空气! 她的手立马僵硬了,这个贱丫头凭什么这么淡定,凭什么不把她放在眼中? 她现在才是一切的掌控者,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 可是,看着寒紫晴那线条凌厉的侧脸,她竟不自觉怯了,怎么都打不下去,竟反倒有种受制于她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冷冷开了口,“父亲,晴儿可以以性命跟你担保,除了我,即便再厉害的神医,没有两个月也医不好姐姐的脸!选妃在即,姐姐若不怕落选,大可现在就废了我!” 这话一出,立马惊醒了寒相爷和寒汐儿。 相府选妃是皇帝钦定,更是寒相爷这几年机关算尽谋来的。 这是一场由相爷主持,自下而上层层选拔出十位秀女供曜王爷选妃的大礼,选妃之地就在相府。 要知道嫁给曜王那可是尊逼皇后的荣耀呀! 曜王是什么人?曜王可是大周的战神呀! 大周太子十五岁便不幸病逝,老皇帝膝下虽有不少皇子,但是最有作为的莫过于二皇子和四皇子。 二皇子君司辰学识渊博,冠杰天下本就得皇帝赏识,加之其母妃出身左将军府,手中掌控大周三分之一的兵权,故而虽未居东宫却也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再荣耀都不如四皇子君北月,这位皇子少年封王,也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帝亲赐号“曜”,寓意如日月星之光辉照耀大周之地,堪比帝尊! 不为别的,只为他十五岁那年千里走单骑,独闯大周北部幽云七州,杀七州叛将,平北疆之乱;十六岁组建王牌骑兵部队,幽夜十八骑,镇守帝都四方城门,十七岁率三十万大军不战而退西荆压境大军。 民间有句话这么说的,曜王不倒,大周永昌! 这位曜王爷生母为宫中婢女,难产而亡,并无外戚之势,而他在朝中向来独来独往,不结交任何朋党,他的荣耀从不倚仗任何人,他自己就是发光体,光芒耀眼! 若非他母妃卑贱,他早就是大周太子,曜王妃一位朝中多少权贵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呀! 名为选妃,其实皇帝偏袒之意非常明显了。不过明显虽明显,曜王爷那才是最后那一关呀。 如今选妃在即,寒汐儿却出了这样的事,机会一旦错过那可就没有重来时了! 寒相府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女儿,还是皇上私底下点头的,若是破相了,去哪里找来第二个寒汐儿呢? “你威胁我!” 寒汐儿暴怒,一巴掌立马甩下,紫晴侧身避开,无力瘫躺在一旁,一身虚弱、长发凌乱,可那双清眸,却冷光冽冽,非但不狼狈落魄,反而尊不可犯,不可逼视! “是,我就是威胁你!” 012条件,婚事自由 院子里,四五名大夫围着寒汐儿,连帝都最有名的大夫也请来了,焦急诊断。 不管是寒相爷还是寒汐儿,在这档口上他们都玩不起,偌大的院子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寒相爷目光阴鸷地看着紫晴,至今一言不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紫晴瘫在一旁,娇小的身子骨如此的脆弱,可是,那一双明眸却毫不畏惧,同寒相爷对峙,比他还凌厉逼人,足以震慑全场! 好一会儿,大夫终于急急上前来禀,“相爷,不容乐观,小姐这这伤极重,尔等尽全力最快也得一个半月才能痊愈!” 这话一出,寒汐儿“哇”得一声嚎啕出声,“爹爹,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呜呜……爹爹,是她故意害我的,爹爹不能偏心,爹爹要替我做主!” 寒相爷一言不的,双手却早握得咯咯作响,紫晴亦不语,眸中凌厉之色不减。 “爹爹,我不要毁容,爹爹,我不要曜王爷看到我这个样子,爹爹,你救我!” “都是这个贱人,爹爹,你要为我做主呀!” “呜呜……爹爹,你快点让她医好我……快点!” …… 唯有寒汐儿哭哭闹闹个不停,拽着寒相爷的胳膊直摇直晃。 “吵够没!” 突然,寒相爷暴怒,狠狠甩开她的手,立马扬起一巴掌,吓得寒汐儿立马闭嘴。 寒相爷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牙关几乎咬断,却不得不认了,寒紫晴若再出事,他多年的努力就真白费了! 这次秀女的人选全在他的掌控中,除了汐儿,没一个够格当上正王妃的,多少人恨不得汐儿出事! 可谁会知道汐儿却偏偏栽在自己亲妹妹手上! 而他,在驰骋官场多年,又何尝想过会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威胁! 好一个寒紫晴,他先忍着,等选妃大事结束之后,他一定会跟她算总帐的! 寒相爷深吸一口气,冷冷训斥,“汐儿,全都是你自己惹的祸,还敢让老夫为你做主!还不扶你妹妹起来!给她解药!” 这个家,必定是寒相爷当家作主的,寒汐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赶紧上前替紫晴解了那十香软骨散。 “紫晴,这件事全是你姐姐的错,还请你看在为父的薄面上,为相府大计着想,赶紧医好你姐姐的脸吧。” 寒相爷立马变了嘴脸,好一个左右为难的长辈呀! “父亲,紫晴可以保证三日内医好姐姐的脸,但是,紫晴想求父亲一件事。” 紫晴也不让寒汐儿搀,径自站起来,一脸认真。 “什么事,你尽管说,为父如果办得到,为父必定……” “女儿的婚事想自己做主,不嫁陈家!” 紫晴打断了寒相爷威胁的表演,说得干脆,陈公子的死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帝都,她可不希望被嫁到到陈家守活寡! 寒相爷眼底掠过一枚冷笑,很爽快就答应,“好,你自己做主!” 这丫头以为婚事自由,他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这辈子,除非她找到一个权势高于相府的靠山,否而,他一定要为她两次反抗,付出代价的! 一个庶女,又是个失身之人,即便是下嫁三教九流之辈,都不会有人谁愿意娶,更何况权势之辈呢? 他倒要瞧瞧,她想怎样一个自由法! 013乞丐,当年自己 翌日,陈公子被暗杀的消息便传来,帝都府尹前来调查,似乎卖寒相爷面子,问了紫晴几句话就走,紫晴也没有多放心上。 如约定,紫晴三日后便恢复了寒汐儿的容貌,其实并非多高的医术,而是用了一些古人不懂的消炎中药,古人的医术在高明,终究不如现代人对一些医学常识的了解。 此时,寂静的院子里,紫晴正躺在石板上做仰卧起坐,已经三百多下了,她一身利索的青衣全被汗水湿透,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这幅身子骨终究不是自己的,别说肩上的箭伤,就说那十香软骨散,明明已经服下解药,竟然还有后遗症,直到前天才恢复所有力气。 若换做是她自己的身子,当日中药时,她必定还能再撑一会儿的,可惜真正的寒紫晴,太弱太弱了。 她必须尽快把这副身子训练强壮了,否则即便她记得格斗的招数,也无法爆发出格斗必不可少的力量! 如果她恢复了体质,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个“混蛋”呢?上一回较量,她很清楚是他让着她的,否则她的膝盖骨早就碎了。 思及此,紫晴禁不住握紧双手,每每想到那个混蛋,她一口气就堵在心口上舒坦不了。 那家伙如果来自皇室,就年纪来看……难不成是个皇子? 可是,堂堂一个皇子,大可大大方方走进国色天朝,何必借用寒汐儿的陷害之际,如此偷偷摸摸呢?宫里头有人再追查这件事,又是为什么? 就在紫晴沉思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喧闹,还未到掌灯时,整个相府却突然亮堂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紫晴并没有多理睬,换了衣裳便从侯门离开,相府的一切都于她无关…… 入夜的朱雀大街兰膏明烛,华镫错些,十分热闹。 紫晴倚栏而坐,望着灯火辉煌的皇宫,一脸沉静,她从来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即便身处整个大周最繁华之夜,都显得孤独落寞。 突然,一旁传来打骂声,紫晴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被一个妇人死死拽住了胳膊,连连“啪啪啪”扇了几巴掌! “小畜生,敢偷老娘的荷包,不要命了吗? “把你的同伙供出来,否则老娘非扒了你皮不可!” …… 小乞丐脏得仿佛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手拼命挣扎,一手紧紧抱住柱子,任妇人质问,一言不发。 “你说不说,再不说老娘就不客气了!” 妇人扬起巴掌,冷声质问,见小乞丐还是不答,便毫不客气狠狠甩下去,“啪”一声巨响! 她不说,脏兮兮的小脸上双眸子却澄清得不染似乎杂质,她怒目看着妇人, “啪!”又是一巴掌,“你到底说不说,你同伙在哪里!” 她不说,唇畔缓缓淌出血迹。 “说啊!” 她还是不说。 “啪!”又一巴掌,妇人索性双手拽住小乞丐的胳膊,拼命地拉,“跟老娘见官去!” 天晓得这小乞丐到底有多大的力道,整个人都快被撕裂了,抱着柱子的一手还是不松! 妇人着实奈何不了,冷不防放手,小乞丐立马撞上木柱,“嘭”一声额头磕出一片血迹,她趁机转身就跑。 可惜还未逃几步,掌柜便拦住了。 “贱蹄子,又是你!存心来捣乱的是不是!来人呀,给我抓住她,送官!” 一时间几个小厮全围了上来,小乞丐急急又往一旁柱子紧紧抱去,一双明眸战战兢兢盯着众人,小脸凶得像头小野兽,唇畔淌血,双眸倔强。 见状,紫晴突然就莫名扑哧一笑,一锭银子掷出,正中那妇人后脑勺。 “谁打我!”妇人厉声,转身看来。 “我。”紫晴冷冷道,起身走去,一脚揣起银子送到妇人面前,“给,赔偿你的损失,她是我的人,放了她。” 妇人一见那么一大锭银子,立马大喜,急急抓来,笑道,“好好,她就交给你了。” 说罢,生怕紫晴反悔一般,同掌柜的说了几句好话便急急离开。 “我不是你的人!”小乞丐立马开口,愤怒道。 “你是,你就值十两银子,过几天我来找你。”紫晴冷冷说罢,并不顾周遭议论,转身便走。 她在这个小乞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不过她当年更小一点,才六岁。 紫晴一走,周遭怯怯的议论声便大了。 “她不就是相府的二小姐吗?” “听说陈员外的儿子被暗杀了,我看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 “不是吧,我看跟寒汐儿才脱不了干系吧,那个大小姐为国色天香的事情杀人灭口呢!” “嘘……你找死呀你,听说刚刚曜王爷亲临相府,这会儿估计选妃呢!寒汐儿可是准曜王妃,你不要脑袋了,敢非议她?” …… 014偶然,冷若冰霜 紫晴低着头,穿过喧嚣人群,第一次回忆起小时候,孤儿出身,沦为乞丐,受尽羞辱,吃尽苦头,却一直傲骨铮铮,不曾对任何人任何事低过头,也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不曾向谁诉过苦,更别说敞开心扉。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相府大门口,一抬头便惊见满门前全是侍卫,看那装扮可是都是皇家的侍卫呀! 这阵势,分明是有什么大人物亲临了。可是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是因为陈公子那件事,宫里的人查到这里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查呢?思及此,紫晴不由得驻足。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侍卫快步而来,严肃质问。 “相府而小姐,寒紫晴。”紫晴淡淡答道。 侍卫分明有些惊诧,却很有礼数,“二小姐,曜王爷亲临选妃,不能打扰,劳驾走侧门。” 曜王爷亲临! 紫晴微惊,这才想起她出门时候府上的大动静,没想到选妃来得如此突然,不是说还要过几日吗? 紫晴也不多留,转身便走,然而,还未走几步,一个冷冷的声音便传来了,“前面那是何人?” 紫晴心跳骤得漏了半拍,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不着一丝感情的声音,不自觉驻足转身,只见相府大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全是衣冠整齐的大臣,而被拥簇其中的那个男子,好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身材高大,五官如雕,俊美得人神共愤,一身黑衣劲装,更是将他的霸气尊贵尽显无遗。 这样的男人,随随便便往才俊中一站,都会令群雄无光,更别说是被一群老臣子拥簇着。 此时此刻,他那双狼一般犀利冷冽的眸子正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紫晴惊鸿一瞥立马低头,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冷面战神,曜王君北月,如此审视的视线令她心生戒备。 久闻不如一见,他果然配得上“冷面战神”这个称号! 虽是相府选妃,场面却不小,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来了大半,皇帝贴身伺候的尹公公也跟在君北月左右。 紫晴低着头,莫名的一抹熟悉感掠过心头,却稍纵即逝,正要细想,寒相爷却立马训斥,“晴儿,见了曜王爷还不赶紧来行礼,杵那儿作甚?” 这话一出,众人才知这是寒相府的二小姐寒紫晴呀! 一时间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大晚上的二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孤身一人不会刚刚才回来吧!” “就是她被脱光光丢到国色天香大门口的吧?那天你们谁瞧见了” “可怜这丫头了,国色天香的事情,是个人有个脑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呵呵,刚刚瞧见寒大小姐,也不像是那种人呀,真真儿的人不可貌相!” “曜王爷选妃之前若能查明此事,为二小姐做主那该多好!” …… 方才选妃,曜王爷还未做出选择,但在文选和武选上,寒汐儿可一点差错也没有,可谓是技压群芳、胜券在握。 此时诸位大臣若不趁机好好在曜王爷面前议论一番,岂不再太便宜了寒相爷! 寒相爷自是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家丑不可外扬,他只能隐着愤怒,选妃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等曜王爷禀告皇上,圣旨来宣了,汐儿表现极好,无可挑剔,这帮臣子就算嚼烂舌都没用! 君北月没出声,众人议论声便更大,在众目睽睽之下紫晴落落大方上前来,欠身行礼,“民女寒紫晴,见过曜王爷。” 015选妃,民女不会 “抬头来本王瞧瞧。” 君北月一出声,周遭的议论便戛然而止,寒相爷怯怯看去,见他那深邃的犀眸寒彻得不着一丝温度,着实揣摩不透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寒相爷禁不住有些后怕,国色天香事发之后,曜王爷都没有什么反应,不会这档口上才追究吧! 紫晴微微抬头,沉敛的双眸,并没有正视君北月的眼睛,静默、驯良,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男人少招惹为妙。 寂静中,君北月步步走下台阶,迎面朝紫晴走来。 紫晴心下禁不住打鼓,不自觉又低下了头,她一个庶女而已,这高高在上的王想做什么? 谁知,他止步,突然就撅起了她的下颔,逼得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这一双黑眸,冷得如同一泓寒泉,令人一旦陷入便沉溺无法自拔,深得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一旦迎上,视线便不愿意离开,不自觉虔诚恭敬凝望。 紫晴一个不小心也陷入了其中,两人对视,旁若无人。 一时间,背后哗然一片,曜王爷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松手,淡淡道,“寒紫晴……咏菊一首本王听听。” 顿时,背后哗然更甚,连寒相爷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咏菊! 这可是刚刚大堂里选妃“文选”中的题目呀! 大周选妃历来分“文选”和“武选”。文选无外乎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大周风气开化,国策朝政也可议可论。而“武选”便是十八般武艺的较量。 曜王爷拿选妃的题目考寒紫晴,是一时兴起,还是想把她当作秀女来选吧! 曜王爷对女人绝对不会有一时兴起的可能,可是,把寒紫晴当秀女,更是不可能呀! 谁知,就在众人惊诧之际,紫晴避开了他的视线,欠了欠身,淡淡道,“王爷,民女不会。” 她不会? 这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寒紫晴知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机会呀!居然随随便便“不会”两个字就打发了曜王爷!天下多少女人日思夜想,千万百计想得到曜王爷的注意呀! 她倒是拒绝得干脆。 君北月陡然蹙眉,寒相爷连忙解释,“殿下,紫晴她……她自知文采不如诸位秀女姐姐,才如此回答,殿下息怒。” “呵呵,寒相爷,贵千金真是谦虚呀!” “谦虚也得看对象不是?难得殿下雅兴,着实不识趣。” “虽是庶女,好歹也出身相府,这般不懂规矩!她是真不会,还是不乐意呀?” …… 嘲讽、责难之声顿起,打都是相府的脸,寒相爷怒瞪了紫晴好几眼,这臭丫头除了惹祸还能做什么?她知不知道曜王爷若怪罪下来,轻易就可以迁怒当姐姐的汐儿了呀! 见曜王爷至今俊眉紧锁,他连连赔罪,“小女年纪小,不懂规矩,都是老夫教女无方!殿下就赏老夫一个薄面,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不敬吧。” 终于,君北月又开了口,“十八般武艺,你会什么?” 这,这不正是刚刚选妃“武选”的题目吗?寒相爷禁不住酿跄,一干大臣全傻了眼,文选后武选,曜王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谁知,紫晴淡淡开口,温顺驯良,却还是那句话,“王爷,民女不会。” 016意外,本王选你 紫晴那话一出,全场立马鸦雀无声! 这丫头居然敢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她不要命了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不会,她至少也该装模作样。接连两句“民女不会”这不是随便想打发了曜王爷,便是对曜王爷的挑衅呀! 寒相爷头一个缓过神来,立马扑通下跪,“殿下息怒,老臣教养之过,老臣愿自罚三十大板!” 一时间,寒家上下齐刷刷跟着下跪,若不主动自罚,以曜王爷作风,但凡他亲自降罪,那可都是处死呀! 求也不过一句,不敢烦他,君北月的心,何人琢磨得透?此时此刻,众人别说出声了,就大气也不敢出。 在君北月的审视下,紫晴静默驯良地低下头,在他高大身躯的压迫下,倒显得小白兔一般无辜,然而一切她可都看得透透的。 君北月来选妃,无非是迫于皇帝扶持相府的压力,如今她如此忤逆他,不正给了他借机发作的机会吗?他还冷着脸作甚,他不该在为难她,该感激她的。 突然,君北月缓缓抬起手,寂静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然一颤,紫晴不由得戒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让她有无形的压迫感。 他抬手作甚,想打人不成? 紫晴这才注意到他十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颜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正是非常稀有玄铁,戒托为蝎形,半截手指大小,仿佛一只蝎子栖息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栩栩如生。 这东西,若非剧毒,必定是样武器! 紫晴正纳闷着,谁知,君北月突然食指竟直指她而来,冰凉凉的指尖点在她小鼻尖上。 刹那间,紫晴猛地要抬头,可这家伙单单指尖一点的力量就大得她无法动弹,她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周遭的反应,于万籁寂静中突然有种错觉,只觉得天地之间一切全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他和她,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寂静中,他冷冷道,“寒紫晴,本王选你。” 冷冽的双眸里敛尽世间所有势在必得的霸道,清冷的一句话虽是选,却无异于连名带姓宣布所有权。 这才松手,紫晴早已回过神,却始终低着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怦怦然跃动着,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且不说她不是秀女,文武两不会,也且不说她是个庶女,就说国色天香的事情,她可是整个帝都人人皆知的“破鞋”呀! 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吗? 一时间背后爆发出一片哗然之声,任谁都不敢相信曜王爷居然如此干脆地选择了一个正妃,更不相信他居然选了穆紫晴,这个连三教九流之辈都不会选的已破身之女! 就连寒相爷也惊得目瞪口呆,曜王爷不会弄错了吧! “曜王爷,这个女人断断不能娶!”尹公公箭步上前,焦急禀道。 “为何?”君北月冷冷问道。 “娶她一定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尹公公急急道。 “天下何人敢耻笑本王?”君北月说着,转身冷眼审视众人,质问道,“你们吗?” 017宣告,同尊同辱 君北月如此一问,众人立马大惊,齐声,“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唯有尹公公不畏惧,忍不住又劝,“曜王爷,天下人不会耻笑你,可是二小姐她……她……” 尹公公瞥了寒相爷一眼,虽是为难,却还是果断说了,“曜王爷,二小姐是人家穿过的破鞋,别说是正妃,就是入王府为婢,都不合规矩,你断断不可选呀!” 尹公公虽是个太监,却皇上身旁的大红人,他的话很多时候就代表着皇上的意思,群臣见尹公公力劝,也都纷纷大着胆子劝说。 “曜王爷,三思呀,国色天香的事情可闹得满城风雨,你必也听闻过,这位二小姐正是那日 赤身裸体躺大街上的!” “陈员外公子的女人,曜王爷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同其他男人共享一个人女人?” “就是呀,曜王殿下,别人穿过的破鞋,不能随便捡呀!脏得很呀!” “曜王爷,就算她是处子之身,可庶女为正妃,在大周就没这个先例呀!” …… 紫晴低着头,静默地听着一声声侮辱,嘲讽,小手不由得握紧,这帮人嫌她脏,可他们自己夜夜烟花巷中风流玩乐,又干净到哪里去了呢? 曜王爷选的她,不是她自己攀高枝,曜王妃的位置,她还不稀罕呢! 紫晴正要开口拒绝,然而,冰凉凉的大手却突然包住了她紧握的小手,她猛地抬头看去,却只见他线条刚毅,菱角分明的侧脸,俊美而不失霸气。 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众大臣,双眸冷冽得骇人,一时间所有劝说全戛然而止,就连尹公公也都忌惮了,立马闭嘴。 “本王选她,她就是曜王妃,今夜开始,寒紫晴同我君北月同尊同辱,你们听明白了吗?”他一字一句,冷冷道。 同尊同辱,这就是意味着寒紫晴同曜王爷一样尊贵,若是侮辱寒紫晴便等同于侮辱曜王爷! 所有人都怔着,如此出乎意外的结果,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 “听到没有!”突然,君北月厉声! 连紫晴都吓了一大跳,他凶起来,好可怕。 “是!微臣遵命!”群臣齐声,无人敢再言语。 紫晴朝那被他紧握住的手看去,一抹暖意却不自觉掠过心头,却不过稍纵即逝,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她,必定有目的! 不过,他若敢娶,她就敢嫁,她倒要瞧瞧曜王府容不容得下她这位二十一世纪最优秀的雇佣兵! 见群臣虽沉默,一双双鄙夷、愤怒的眼睛全盯着她看,就连寒相爷都一样怨恨,紫晴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君北月的手。 后退一步,微微欠身,驯良温顺,淡淡道,“紫晴谢曜王爷盛恩!” 他们如此轻视她,她偏偏就要坐上他们心中最荣耀最尊贵的位置,有本事就把她拉下来吧,否则别在这里闲言碎语! 见状她看似乖巧,实则倔强的模样,君北月眸中一抹玩味掠过,再次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走吧,跟本王回府去住几天。” 两人远去了,相府大门口才哗然一片,寒相爷满眼的复杂,眉头紧锁,至今说不出话来,尹公公惊叫着,急急回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老奴要怎么跟皇上交待呀!” 018 急召,连夜入宫 君北月似乎没有乘轿的打算,牵着紫晴,慢步往曜王府方向走去。 渐行渐远,渐行渐安静,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紫晴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手有些僵硬,她试探过好几次,这家伙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的手如他的性子一般,冷得骇人,却很大,足以包住她的小手,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从此被纳入了他的保护范围。 强势如紫晴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驯良地让一个男人牵着走那么久,长路漫漫,似永远都没有尽头。 “不会文,不会武,你会什么呢?”突然,君北月冷冷开了口。 “紫晴身无长物,实在愧对王爷。” 紫晴淡淡答道,突然好奇起日后在曜王府的日子,这家伙能受得了她多久呢? “本王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 君北月唇畔难得勾起大弧度,露出了深深的酒窝,神秘而迷人,似美酒,又似毒药,明明知道会沉溺,却无法自拔得想陷进去。 他笑了,笑得令人捉摸不定,可惜紫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接下来便是沉默,他以为她会问,问他为何如此选择,可惜她没有。 她以为他会问,问国色天香的事情,可惜他也没有…… 两人才一到曜王府便见宫里的太监侯在门口,连轿子都准备好了。 太监打量了紫晴一眼,目光异样着,“曜王殿下,皇上急召,赶紧随老奴走一趟吧!” 连夜急招,选妃的消息传得真快呀! “红衣,带王妃熟悉王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出这个大门。” 君北月好霸道,他在下人面前称她“王妃”,即便暂时没有办婚礼,那也得等皇帝颁布诏令,将她的名字载入皇室家谱,那才算数呀! 这话听的那太监眉头一蹙再蹙,却也不敢多言语。 “是!”侯着在门口的红衣婢女立马恭敬领命。 君北月似不放心,似警告,冷冷对紫晴道,“等本王回来,明白吗?” “是!”紫晴乖乖领命。 人都走了,红衣却没有马上带紫晴进门,而是冷冷地打量紫晴,斜着眼,高高在上睥睨一般,由上而下打量她,十足的不屑。 紫晴低着头,一脸驯良谦恭,任由她打量,她刚刚一眼就看出红衣丫头是个练家子,同她一样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一袭红衣活泼俏皮极了,然而不同于曜王府的普通婢女的并非这身红衣,而是这她脸上那一份高傲。 好一番打量,红衣才不耐烦开了口,“寒姑娘,里头请吧。” 寒姑娘? 君北月都说了“王妃”二字,这丫头倒是自作主张将紫晴打回了成“寒姑娘”了。 紫晴仍不说话,静默地跟着往门内走,红衣却自言自语,冷笑起来。 “我七岁跟着王爷至今,八年了,王爷走到哪我便贴身伺候到哪,王爷的性子我最清楚,但凡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是就一个茶杯,他都不会动,更别说是女人了。” 这话分明是羞辱、挑衅,宫里的太监都在门口守那么久了,相府选妃的情况她全清楚,这女人已非处子之身,全天下皆知的一双破鞋,主子居然能领回来,她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 若说另有用处嘛?可这个女人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压根就花瓶一个,那日挟持寒夫人,虽称得上能耐,可再胆怯之人被逼急都会超常反抗吧,再说了寒夫人也不过是个弱女子,稍稍有点力气的人还是挟持得了的! 思及此,红衣又打量了一眼紫晴,见她乖顺几近唯唯诺诺,更是不屑冷哼了好几声。 紫晴将一切看在眼中,冷眸沉敛,耐性极好,红衣正又要开口,小厮却急急而来。 竟同红一眼,不把紫晴当王妃,禀红衣道,“红侍卫,怡妃娘娘差人来请召寒姑娘进宫品茶!” 进宫品茶? 紫晴微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难不成怡妃娘娘失眠了不成? 019不服,谋害之心 大周朝廷三方势力,第一是曜王爷,第二便是二皇子,第三才是寒相府。 而这位怡妃娘娘正是二皇子的母妃,出身欧阳将军府,得皇上专宠可好几年了! 紫晴心下冷笑着,她才刚踏入曜王府大门呢,曜王府最大的死对头竟立马找上门来,着实有趣。 难不成君北月连夜把她带到曜王府,刚刚的特地吩咐就因为早料会有人找她麻烦? 紫晴不动声色,等着红衣处理,怡妃娘娘虽不是皇后,但统领六宫多年,早就是后宫的主儿了,她的邀请,怕是君北月都不好推辞呀! 见红衣迟迟不做声,小厮急急又催促,“红侍卫,你拿个主意吧,怡妃娘娘的人催着呢!那些人不好怠慢,你知道的。” 紫晴不说话,红衣还真就不把她放眼中,一句商量也没有,直接道,“寒姑娘,怡妃娘娘有请,属下陪你进宫吧。” 怡妃娘娘分明是想借寒紫晴找主子麻烦,即便主子早有吩咐,她也不管了,她宁愿寒紫晴进宫去受苦,也不愿意主子因为这双破鞋跟怡妃娘娘起冲突,主子好不容易才从北疆回来,总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最好是怡妃娘娘能一杯茶毒死这双破鞋更好,一来免得主子跟皇上那边也不好说话,二来主子还能趁机找怡妃娘娘麻烦,三来也不至于捡双破鞋回来,遭天下人耻笑。 思及此一箭三雕,红衣狠下决心,就算主子怪罪她也担了。 然,这些紫晴可早比她想透了,故做胆怯,“可是……王爷说不许我出门,让我等他。” “这是情况特殊,难不成王妃连怡妃娘娘的面子都不给?这可会连累王爷的!”红衣认真说道。 “这样呀……那我们赶紧去了便是。”紫晴焦急道。 很快,她们便出了门,随太监匆匆往宫中去。 此时,宫中御书房里,大周皇帝天徽帝正独坐棋盘侧,举棋不定。 “父皇,急召儿臣来,难不成是为对弈?”君北月淡淡问道。 “北月啊……听说你已经把曜王妃的人选定下来了?你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儿媳妇可马虎不得,父皇才连夜召你来问,这选定的是哪家的小姐呢?” 天徽帝放下棋子,抬头看来,犀眸愠怒藏得极好,明知故问。 “父皇,相府是您指给儿臣的,相府里的人,还是让儿臣自己来挑吧,若不称心,处起来难免矛盾。” 君北月虽话中藏话,却也算开门见山,一开口分明就是同天徽帝谈条件呢! 这些年他常在边疆,任二皇子在朝中挤兑相府,势力大增,父皇就算再疼二皇子,岂会不提防?毕竟二皇子背后还有个将军府呢!而相府眸中程度上就是父皇的势力代表! 而能牵制住二皇子的,非他不可了,曜王府联姻相府,那无疑是对二皇子间接打压! 他可以答应联手相府,可是怎么个联手那必须他说的算,否则合作若不愉快,一切都白搭! 天徽帝何等聪明之人,对自己的儿子也十分了解,他不再看他,又执起棋子,琢磨着,举棋不定。 “北月,过来陪父皇下盘棋吧。” 020婚事,寸步不让 御书房中一片静谧,焚香袅袅,薄纱垂帘之后,父子俩皆专注在棋局上,静默不语。 这是君北月自小养成的习惯,即便对方是他父皇,对弈之时,他也一样一言不发。 他明明知道今日要走出御书房大门,没那么简单,可此时却可以如此专注于棋局上,冷眸沉敛,一脸认真,白皙修长的手指执黑子的手轻轻按下,下定离手。 “你确定?”天徽帝突然笑了,问道。 君北月没说话,只静默地点了点头。 “呵呵,你呀,自小就这性子,但凡认定的明明知道是错,打死也不改,瞧,又落全套了吧。” 天徽帝笑着,落下白子立马成逼攻之势。 君北月还是不说话,琢磨了须臾便又落了一子。 天徽帝又笑,白子追下,“瞧瞧,刚刚就提醒过你了,还不改,在继续下去,你必败无疑!” 然而,君北月就是不理睬,黑衣紧随而下,天徽帝微微蹙眉,白子又下! 两人的速度陡然快了起来,黑白相见,你来我往,天徽帝眉头越锁越紧,眸光越来越凌厉,愤怒之色终是难藏,君北月面不改色,抬手落子之间,淡然自若。 须臾而已,全盘皆满,两人停手。 这时候,君北月才抬起头来,淡淡道,“父皇,儿臣不会输,只是死局而已。” “啪!”天徽帝勃然大怒,猛地拍案,随即狠狠一扫,将所有棋子扫落一地,噼里啪啦作响。 君北月起身,静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改不改!”天徽帝怒声,对弈至今,每说的一句话都言外有意,句句指向相府选妃一事,北月岂会听不懂? 君北月看着满地凌乱的棋子,淡淡道,“已成定局,棋子皆散,如何改?” “你!”天徽帝怒意滔天,终是怒声挑明,“你如果不喜欢寒汐儿,大可立为侧妃,朕也不为难你。寒紫晴一非处子之身,二非嫡亲之女,难道你就一定要娶一双破鞋来丢我皇室的脸吗?” “是。”君北月声音虽淡,却自由一股倔强。 “为什么!”天徽帝冷声。 “感兴趣。”君北月淡淡答道。 “你!”天徽帝怒不可遏,立马下令,“来人,给朕打,三十大板……不,重重打,打到他改口为止!” “啪……”御书房大门立马被关紧,不一会儿便传出“啪、啪、啪……”持续不断的板子声,越来越响,听得外头的太监宫女全心惊胆战。 要知道自小到大,皇上可从未打过曜王爷呀! 而此时,紫晴才刚刚到怡清宫,各宫娘娘正陪着怡妃娘娘谈笑,一屋子莺莺燕燕,聒噪极了。 红衣并没有陪紫晴进来,她独自一人跟着陌生的宫女走到大堂门前。 只见主座上那位妇人,约莫三十年纪,长眉入鬓、雍容华贵,一身奢华更把她同在场众人区别开了,这便是二皇子的母妃,宠冠六宫的怡妃娘娘了。 她右侧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倒是雅致恬静,笑都不露齿,无疑这便是怡妃娘娘的亲外甥女,欧阳军将军府的大小姐,二皇子的皇子妃欧阳静琴。 紫晴一脚才迈入门槛,便觉暗器袭来,她眸中冷意掠过,不过轻轻一拂手假装擦汗,轻易便将数枚极细的银针收入袖中,然而周遭动静却更大,分明是数倍多的银针! 还未入王侯门,凶险便来,看样子曜王妃还真不好当。 紫晴故意一步酿跄,跌了…… 021刁难,无法拒绝 紫晴一跌倒,立马察觉到头顶无数银针飙过! 紫晴摸了摸袖中极细的银针,冷笑着,这暗器之术不怎样,暗器倒是做得精致。 可惜,子弹她都躲得掉,何况是这种速度的暗器,她玩暗器的时候,怡妃娘娘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沙子呢! 她这一跌倒,屋内所有人才齐齐看来,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怡妃娘娘不悦看来。 “禀娘娘,这是曜王爷刚刚选的王妃,曜王妃寒紫晴!”太监连忙高声报。 “混账,皇上还未下旨让未入族谱,岂能称王妃?”怡妃娘娘立马训斥,唬得太监连连点头,不敢言语。 怡妃娘娘这才打量起紫晴,冷冷道,“杵在那作甚,难得要本宫亲自去请?” 还未完全进门呢,就找她麻烦,怡妃娘娘能不能有点当皇贵妃该有的耐性呢? 紫晴迈步上前,一身简单的装扮跟着一屋子争奇斗艳,浓妆艳抹的美色,格格不入,众人虽然不悦,却皆鄙夷地打量着她。 紫晴并不在意,她心中对这帮一辈子就围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们是甚过她们千百倍的不屑。 她还是驯良乖顺的样子,礼数周到,“民女寒紫晴,给怡妃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给皇子妃请安。” 就在她欠身之时,左右两侧又有暗镖飞掠而来,怡妃娘娘却迟迟没有唤她平身! 好个怡妃娘娘,怪不得会宠冠六宫那么多年,还是有点手腕儿啊! 这正行礼呢,怡妃娘娘没让她起,她若擅自乱动,罪名那就可大也可小了。 紫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躲避,不动声色硬生生挨了左右两侧数枚细针,这种细针可以完全没入血肉,而不被察觉,针上必定还带毒。 怡妃娘娘这才有点笑意,“赶紧平身,上前来本宫瞧瞧,咱们曜王爷亲自选的媳妇,可不简单呦!” 紫晴上前,任其打量,保持着温顺的微笑,却将怡妃娘娘眼底的阴狠看在眼中。 “模样儿真好,听说还有个妹妹,一定也长得不错吧,哎呀……若不是曜王抢了先,本宫就求皇上指给咱二皇子算了。” 怡妃娘娘笑得欣喜,似很喜欢紫晴,可这话却偏偏说得怪异,分明故意弄错身份。 “母后,您弄错了,这位才是妹妹呢!”欧阳静琴连忙解释,眸中分明不屑,就算是嫡亲也休想跟她争二皇子,何况是这双人尽可夫的破鞋! “妹妹,岂不就是那个破鞋庶女?”怡妃娘娘故作震惊道,猛地就松开了紫晴的手,顿时一屋子哗然一片,跟着做戏。 “那个破鞋庶女!” 多么伤人的字眼呀,紫晴岂会不痛?只是,她从来就不是痛了就会哭的人。 见大家戏演得欢快,紫晴也很配合,怯怯地低下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怡妃娘娘见状,连忙又拉她的手,歉疚道,“本宫糊涂了糊涂了,只要是咱曜王爷瞧上人怎么会是破鞋呢!宫外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吧?” 紫晴低着头,静默不语。 可怡妃娘娘眉头紧锁,偏偏较真,又问道,“紫晴,宫外头传言你在国色天香休息……被……被陈员外的公子给……给强奸了还赤身裸体丢大门口,一定是假的吧?” “真的。”紫晴淡淡道,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谎,她也不会说谎。 “啊?” 怡妃娘娘立马惊恐,狠狠就将她推开,“真的?” “真的。” 紫晴抬起头来,目光淡定地看入怡妃娘娘的眼睛,不慌不畏,亦不怒不亢。 如此虚伪,如此羞辱,无非是要逼紫晴怒,逼她犯错,比定力,泰山崩于前她都可不动声色,何况这区区挑衅? 怡妃娘娘惊诧得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而周遭早哗然议论一片。 “来人,你们可弄错了,曜王爷真的选了她?”怡妃娘娘怒声。 太监怯怯禀告,“怡妃娘娘,错不了,老奴亲自在曜王府里带来的。” “怎么可能!”怡妃娘娘指着紫晴,连连好几个“你”都说不话来,指尖都逼到了紫晴鼻尖。 她的鼻尖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指点的,紫晴后退一步,淡淡道,“怡妃娘娘若不相信,不如让曜王爷来同你交待一下?” 怡妃娘娘就算有再大的权力,却不过是为贵妃,毕竟不是君北月的母妃,不是皇后,君北月的婚事可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呀! 紫晴分明是拿君北月来压这帮女人!而事实证明,那家伙的名号果然很好用。 怡妃娘娘眸中阴鸷掠过,却也立马改口,“想必其中有误会吧,曜王的眼光准得很呢!” 紫晴乖巧地笑了笑,没说话。 “呵呵,来来,今晚就是邀你来品茶,尝尝刚刚进供上来的秋白露,你来晚了,本宫还特意给你留着呢!” 怡妃娘娘亲自端来泡好的茶,紫晴一眼就看出这是绿茶碧龙,秋茶不如春茶,茶色较黄,而味却反而淡了,眼前这杯茶却兼有春茶之色清、气香,无疑是动过手脚的。 紫晴心下冷笑,怡妃娘娘这招简直弱到家了,真正玩毒的人都会避开茶水,因为茶可是奇特的东西,哪怕是水质、水温稍有差异都会影响茶香茶味,何况是投毒呢! 能令秋碧龙出春碧龙之色香者,唯有剧毒花瑾,这是一种头三天查不出,后三天急速爆发的毒药,一旦中此毒药,皆活不过第七天。 见紫晴没反应,怡妃娘娘笑得越发和善,“紫晴,难道你不喜欢,本宫舍不得喝还特地给你留了?” 怡妃娘娘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立马集中到这杯茶上,今日能坐到这里的,都是在后宫摸爬滚打过来的,岂会猜不出怡妃娘娘用意? 见紫晴没立马回应,全都等着旁观好戏呢,除了皇上,怡妃娘娘这才还是头一回亲自奉茶呢,如此大的恩赐,寒紫晴若是拒绝了,那罪过可不小呀! 见紫晴迟迟不动,众人便更是期待,二皇子妃欧阳静琴都忍不住开了口,“紫晴妹妹,怡妃娘娘疼你呢,若换成别人,这杯茶还轮不上呢!你可别……不、识、好、歹呀!” 022威震,纯属装乖 见屋子一张张焦急难耐的嘴脸,紫晴眼底的冷笑愈浓,她不过是怠慢点,这帮人就都沉不住气了吗? 真没意思! “喜欢,秋茶清淡,正对胃口,谢怡妃娘娘赏茶。” 她乖巧谦恭依旧,举杯啜饮,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不紧不慢,一小口一小口喝光了一大杯茶。 茶杯一放下,怡妃娘娘便大喜,迫不及待问道,“这茶如何?” “好茶,色香味浓,并不逊色于春茶。”紫晴答道。 “你倒是也懂茶呀!”怡妃娘娘很满意。 紫晴很清楚自己若不喝下这杯茶是绝对走不出怡清宫的,而茶一喝下,不过几句闲聊,怡妃娘娘便打着呵欠,心满意足地放她走了。 紫晴独自步出怡清宫时候,红衣正坐在石阶上瞌睡,这丫头倒是清闲。 眸中冷意掠过,她还是装乖,推了推红衣,“红侍卫,醒醒,咱们回去了。” 红衣醒来,见紫晴安全无恙,心下狐疑着,“怡妃娘娘可有为难你呢?” “没,怡妃娘娘赏茶喝,很热情,还让我多和二皇子妃多走动。”紫晴欣喜道。 红衣立马冷哼,那铁定是被下毒了,这破鞋还真当怡妃娘娘瞧得起她呢。 这样更好,毒发一命呜呼了才干脆。 紫晴上了马车,乖巧浅笑,“红侍卫,天刚亮,外头凉,到车内来吧。” “嗯。”红衣也真不客气,上了马车与紫晴同坐。 马车很快就驶离宫门,然而,好戏才刚刚开始…… 车帘一落下,紫晴便猛地拉开了衣带。 “寒紫晴,你干嘛?你要不要脸啊!”红衣懵了,这女人居然敢马车上脱衣,知不知廉耻啊,她这是要干嘛? 紫晴竟娇媚诱惑一笑,裸露地光洁的双肩,缓缓逼近,赤裸裸的勾引。 红衣一时间缓不过神来,下意识就退,“寒紫晴……你……你……” 谁知,紫晴突然将外衣塞到她手中,瞬间变脸,厉声,“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拿好!” “你说什么!”红衣吓了一跳,正要怒声,却迎上一双犀利铁血之眸,立马被震得想教训的话全倒吞下肚。 这个女人怎么…… 紫晴冷眸沉敛,一抬起双臂,便猛地提劲便逼出手臂里细得都瞧不见的银针,左右两臂竟逼出了数十根。 她低着头,径自一根根小心翼翼拔出,小脸认真,却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很快手臂上便密密麻麻一片全是渗血的针口,而拔出的银针根根针头都黑得发亮! 银针皆有剧毒,中针之后她早运内功封住毒素,否则这剧毒真会麻烦的!怡妃娘娘下毒的能耐一般般,毒药倒都是精品呀! “拿好!”她冷声,数十根银针交到红衣手上。 红衣一身上下全都僵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接连涌上头皮,除了惊恐之外,脑海至今还一片空白。 眼前到底是不是寒紫晴也,怎么才一会儿就完全变了个人! 紫晴往脖子上穴位一掐,一大口茶水立马吐出,这正是一小口啜饮才藏下的。 毒茶水吐出之后,她便径自将两臂的毒素吸出,才又穿上外衣,动作利落干脆,两臂皆伤,却不见蹙过眉头。 罢了,她懒懒伸了个懒腰,这才往高枕上倚去,挑眉看向红衣。 红衣被她刚刚冷眼怒瞪便目瞪口呆至今,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之前那个乖顺驯良的寒紫晴。 “红侍卫,本小姐脸上有东西吗?”紫晴问道。 “没……没……”红衣缓过神,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红侍卫为何盯着本小姐不放呢?本小姐还以为曜王爷身旁的奴才会跟他一个性子,别人碰过的东西,看都不屑多看呢!”紫晴淡淡说道。 红衣立马扑通下跪,心跳急促得都快喘不过气,这女人的乖巧驯良全都是装出来的,她压根就不是花瓶,而是藏刺的玫瑰,她是嫉妒疯了吧,怎么就这么糊涂,轻视呢? “王妃娘娘饶命,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是属下瞎了狗眼,求王妃娘娘饶命呀!” “属下愿意效忠王妃娘娘,只求王妃娘娘放过属下这一回!” …… “寒小姐”立马改口为“王妃”,没骨气的哀求,只会令紫晴更加反感,她冷漠道,“是你把我送到怡清宫的,我这一身的毒可都是拜你所赐呀,曜王爷若是知道了,可会念你多年追随恩情?” “属下知错了,王妃若饶了属下,属下定痛改前非,属下全听王妃的!”红衣连忙哀求。 “你贴身伺候了王爷好几年了?”紫晴问道。 “没有没有,那是属下说谎,属下就只在王府伺候,章光王府里的女婢而已。”红衣立马解释,之前那不过是吹牛,曜王爷独来独往惯了,身旁除了几个影卫,从不带人的呀! 紫晴就知道若是那家伙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不会这么逊。 见紫晴不语,红衣连忙拉住了她的裙角,哽咽哀求,“王妃娘娘,你就饶了属下吧,属下保证死也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属下……属下一定帮你瞒着王爷!” 再逊也终究是曜王府里的人,还是有点脑子的,猜得到她装乖的打算。 在曜王府紫晴还是很需要红衣这样的人的。 “饶了你可以,帮我查一件事。”紫晴淡淡道。 听了这话,红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连忙道,“王妃娘娘尽管吩咐!” “上个月二十七左右,宫里什么人找过陈公子。”紫晴低声,她查不出的事情,借着曜王府的权势和人脉,可好查多了。 这一切羞辱,皆败那个混蛋所赐,就算天涯海角她都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红衣只觉得纳闷,也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下来,“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尽力查清!” 回到曜王府已经是天大亮了,君北月竟还没有回来。 “还在宫中?”紫晴蹙眉问道。 “是,打听不到御书房的消息。”红衣如实回答。 紫晴纳闷着,只觉得恰巧,皇帝把君北月请了去,怡妃娘娘立马就动手,她若是忌惮君北月联手相府威胁到二皇子在朝中的地位,也不至于如此着急,难不成她是得到皇帝授意? 离剧毒花瑾七天必爆发,到底是谁如此迫不及待要她的命,很快就会知道了! 023关心,心头暖意 回王府至今三天了,都没有君北月的消息,外头盛传君北月因忤逆圣上旨意,硬要娶“破鞋庶女”而被软禁宫中。 这些天并没有人来找紫晴麻烦,有红衣的照应,紫晴在王府里也很清净,无人打扰。 接连三日,她都闭关在院子里训练,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体质强硬了少,灵活性也有所增加。 正是华灯初上时,朱雀大姐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紫晴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了,似乎在等人,红衣静候在一旁,问都不敢问。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女主子也是个寡言不喜打扰的主儿,可一点儿也不比男主子好伺候。 终于,等到了客栈要打烊了,紫晴还是不动,静默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你要不……明天再来?”店小二客气道。 紫晴这才缓过神,起身便走,红衣连忙跟上,忍不住低声,“王妃,你是不是等什么人呢?” 紫晴没回答,眼底有些失落,可当她一出大门便戛然止步了,只见那日那个小乞丐就站在大门口,瘦小的身子骨站得笔直,脑袋却低着头。 “你可是在等我?”紫晴撤下面纱笑了,这么多日难得一笑,红衣都傻眼了,原来这个女主子还是会笑的。 小乞丐抬头看来,见紫晴眼儿弯弯冲她笑,只觉得好看,一时间愣了,她每个晚上都来等,在大门口站着,今夜终于等到这位小姐了。 从那日客栈里的议论中,她知道她是相府的二小姐,而这些日大街小巷的议论中,她知道她即将成为曜王妃,她以为她不会来了。 “是。”小乞丐连忙回答。 “为什么?”紫晴问道,那日,她不是态度恶劣吗? “我欠你十两银子,还够了我就走。”小乞丐如实回答。 “你打算怎么还?”紫晴挑眉问道。 “伺候你,替你挨骂,挨打,背黑锅。”小乞丐说得认真。 紫晴扑哧一声给笑了,“好啊,以后你就叫十两,跟我走吧。” 接下来的几日,紫晴便都没出门,关在曜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每天早训练,简单的几根木桩足以让她训练臂力一早上了。 十两在一旁侯着,早洗尽了一身乞丐味,青衣婢女的打扮,干净清秀,红衣姐姐交待得很清楚,从今天起她就是王府里的婢女,专门伺候王妃。 紫晴走来,打量了十两一眼,甚是满意,并没有多说什么,喝了口茶便又要练。 “小姐,歇会。”十两认真道,她不懂武,但是这种训练强度,她看了都害怕。 “红衣没有告诉你,废话不要多说吗?”紫晴反问。 “有,但是小姐的手流血了,十两就一定要替小姐包扎,请小姐歇会在练。” 十两看着她的眼睛,略显稚嫩的小脸上总是这种较真而倔强的表情,莫名得就让人心疼。 紫晴心头微怔,难得又笑,“好。 主仆两皆静默着,十两小心翼翼为紫晴包扎伤口,紫晴双手因为拳击木桩而流血,这点伤对她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的。 见十两那认真而专注的表情,她心头暖暖的,难道有个人会如此较真,不带目的地关心她。 突然,红衣快步而来,“王妃,二皇子妃上门拜访,还带了她妹妹欧阳静诗!” 紫晴并不惊,只狐疑,“欧阳静诗也来了?” “王妃,这位将军府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娇纵,却偏偏很得皇上的喜欢,若非出身将军府,早就指给咱们王爷了!之前有段时间,王爷走到哪里,她必定缠到哪里的!”红衣如实禀告。 紫晴并不在意,淡淡道,“王爷还没有消息吗?” “没,但可以确定是被皇上软禁了,王爷从来不会在宫里过夜超过三天的!王妃,王爷会不会出事了!”红衣焦急道。 “绝对不会。”紫晴很肯定,君北月堪称大周的守护神,就变他犯下滔天大罪,只要不威胁到皇位,皇帝老儿岂会下毒手。 这一切全都是冲着她来的,君北月不过是被支开了而已。 不用等到第七天,紫晴现在就可以肯定,怡妃娘娘必定是得到皇帝的授意才当夜就对她下毒手!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欧阳静琴估计是来打探情况的吧! 见紫晴如此肯定,红衣虽不明白,却莫名的安心,“王妃,奴婢马上去准备。” 很快,紫晴便一身虚弱,面色惨白躺在肩舆被两名小厮抬着远远往客堂来。 欧阳静琴窃喜,并不露声色,而飞扬跋扈惯了的欧阳静诗立马冷笑,低声,“姐姐,姑妈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此时定是命不久矣了。 “你收敛点,这里毕竟是曜王府!”欧阳静琴不悦训斥。 “本小姐怕她不成?这里是曜王府,她是相府庶女,二者有何相干?”欧阳静诗冷哼道,不屑地看着紫晴进门来。 这些话,紫晴远远的就听到了,惨白的脸上,依旧是那驯良乖顺的表情,她淡淡道,“二皇子妃光临,妹妹重病在身,有失远迎了。” 只问二皇子妃,不问欧阳静诗,还自称是“妹妹”,虽然语气温和,表情温顺,可是王妃的身份,女主子的架势却摆了出来。 她甚至看都不看欧阳静诗一眼,只同欧阳静琴微微笑了笑,被红衣和十两搀着便要往上坐。 这一下子就激得欧阳静诗立马冷哼,“区区一个相府庶女,臭破鞋,你也配跟我姐姐称姐妹,真不要脸!” 紫晴立马止步,转头朝欧阳静诗看来,一脸震惊、愤怒,“你……你敢……你说什么……我……” 话都说不出口,呼吸异常急促,似一口气堵着,怎么都缓不过劲来,大瞪的双眸连连翻白。 “寒紫晴,你怎么了?”欧阳静琴大惊,这个女人现在若是死了,那便是被静诗的罪名可就大了! “大夫,赶紧找大夫来,快点呀!”欧阳静诗也吓坏了,急急大喊。 024病重,金贵道歉 偌大的客堂中,慌乱成一片,不少婢女和小厮都冲了进来,偏偏大夫还没有赶到。 红衣和十两早就被欧阳静琴和欧阳静诗两姐妹推开,她们一人焦急地为紫晴顺气,另一人亲自端茶倒水,为紫晴喝水。 这两姐妹既是将军府的小姐,又是怡妃娘娘的外甥女,一个贵为二皇子妃,一个深得没有女儿的皇帝疼爱,姐妹俩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天之娇女,金贵得不能再金贵,此时却跟婢女一样伺候着紫晴。 红衣和十两默契地相视一笑,并不做声。 “寒紫晴,你喝呀,你赶紧喝口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认错,你张开嘴巴好不好!” 欧阳静诗一边端着茶杯,一边轻轻拍着紫晴的脸,焦急得都快哭了! 皇上和曜王爷至今都还关在御书房里,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怡妃娘娘可是不好容易才找到剧毒花瑾这种毒发类似于肺痨,而且极其难查出来的毒呀! 这个女人如今表现出来的确实是花瑾的毒发症状,可是她若是明日死,那就是病死的,于任何人都无关,但是若是现在就死了,就算不是被她气死的,她好歹也是有责任的! 而这份责任的大小,不是相府说的算,就是曜王爷说的算了! 终于,在欧阳静诗的一而再道歉、哀求下,紫晴张开了嘴巴,呼吸却转而沉重,困难! 欧阳静诗大惊,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就喂紫晴喝水,谁知不喝还好,这一喝紫晴便会呛着,连连咳嗽个不停,不一会儿便咳出了满手的血! “血……”紫晴气喘吁吁,惊恐而无辜地看着欧阳两姐妹。 两姐妹皆是花容失色,惊叫声连连,紫晴却突然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溅了欧阳静诗一身,惊得连连后退,不见昔日嚣张,吓得都快哭了,“姐姐,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她不会死吧!” 欧阳静琴顾不上皇子妃的形象,急急大步到门口,怒吼,“大夫呢?王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时候,数名大夫终于赶到,正要行礼,欧阳静琴便怒声,“免了免了,快点进去,你记住,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好她,否则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 大夫连忙进门,一见紫晴的模样,连把脉也没有便惊声,“皇子妃,这是肺痨呀!病情很严重!” 听了这话,欧阳静琴和欧阳静诗倒立马松了一口气,大夫来之前她还活着便好,大夫诊断了是因病而亡的便好! 可是,欧阳两姐妹都还未来得及高兴呢,大夫便急急又道,“赶紧用针,这病怎么说也还能拖着,怎么就突然发作了,这到底是谁给气的,肺痨最忌讳的便是动气了呀!” 这话一出,欧阳静诗惊得一屁股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欧阳静琴的脸色全青了,也不敢打扰大夫,战战兢兢地看着大夫用针。 紫晴虚弱得浑身无力,眼皮低垂,斜斜看着欧阳静诗,似怨似恨似怪,看得一向高高在上睥睨别人的欧阳静诗急急避开视线,头都不敢抬。 一室寂静,也不知道何时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围观过来,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大夫为紫晴医治,大气也不敢喘。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紫晴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不少,大夫抹了一把汗,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终于保住性命了!” “没事了!”欧阳静诗立马惊声。 “暂时没事了,王妃这病,怕是拖了才会至今日这地步呀,若是老朽再晚来一步,王妃可就……” 大夫没有说下去,可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欧阳静琴拍着心口,好一会儿才压了惊,“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欧阳静诗又是一屁股跌在下去,松了好大一口气,自小到大都没这么惊吓过吧,总算没事了。 “陈大夫,王妃前几日就开始咳了,也找大夫瞧过,确实是肺痨,可是都服了不少药,怎么也不见好转,这该怎么办呀!”红衣连忙上前,焦急问道。 “这病……老朽再开些药你好生伺候王妃娘娘煎服。”大夫说着,顿了顿,又交待,“千万记得,切莫在惹娘娘动怒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红衣连连点头,欧阳静琴立马朝妹妹瞪去,欧阳静诗攫着嘴,很不服气。 谁知,这时候紫晴突然伸手朝欧阳静诗指来,毫无血色的唇微掌,“她……她……她……” “她”了许久都说不出来,似乎想指控欧阳静诗什么。 “你指我干什么!还不是你自己……” 欧阳静诗正要辩解,紫晴的呼吸又突然沉重起来,指着欧阳静诗的手急急按在心口上,似乎呼吸困难。 大夫大惊,“王妃娘娘,您息怒呀!千万不可动怒,你若再病发,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这话一出,欧阳静琴立马怒声,“静诗,你说的什么话,没大没小!还不快点跟王妃娘娘赔罪!我平素是怎么教你的!” 欧阳静诗哪里会想到寒紫晴还未稳定,见状一颗心立马又飙到了嗓门口,虽不屈服,却也不急急上前,再次道歉认错,“王妃娘娘,我说错话了,我不懂事,太鲁莽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别跟我生气了,你的身子骨要紧呀!” “我……我不是……我不是王妃……我不过就是一双破鞋……我……”紫晴说的断断续续,突然又一口气堵了,不上不下。 欧阳静琴大急,连忙道,“你是王妃,你是曜王爷钦点的曜王妃,都是我不好,我误听了流言,误会你了!你消消气好不好,我跟你陪不是了!” 她说着,还真就欠身同紫晴行了个大礼,而欧阳静琴也连忙解释,“紫晴妹妹,你就是曜王妃呀,那晚上在怡妃娘娘宫里,怡妃娘娘不都说了,外头的传言都不可信,曜王爷亲自点了你,错不了的!” 欧阳俩姐妹,何等身份的人,居然在这里当着曜王府所有人的面,又是解释,又是道歉,一而再肯定紫晴就是曜王妃。 在场的下人们本对紫晴非议颇多,见了这场景,心都不由得暗自佩服,他们的王妃娘娘看着虽然驯良乖顺,很好欺负,可却偏偏自有她令人折服的魅力。 终于,紫晴一口气顺畅了,顿了许久许久,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静琴姐姐,我也不是跟你计较,只是……罢了罢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紫晴妹妹大人大量,是诗儿让你见笑了,你身子抱恙,我们就不多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再来探望。” 欧阳静琴连忙说道,也不敢多停留,拉着欧阳静诗狼狈离开。 直到上了轿子,欧阳静诗才怒声,“姐,你看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她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明天我还跟你来,就来给她收尸!” “够了没,回去不许就姑妈说这件事,就说她病重便好。”欧阳静琴不悦训斥。 025父子,温情让步 人都散出之后,偌大的客堂一下子就空了。 红衣着实忍不住,放肆哈哈大笑起来,“主子,你都没认真瞧瞧欧阳静诗那张脸,妆都全花了!像个大花脸,丑死了!” “哈哈,你这招太绝了,二皇子妃子回去估计吃压惊药,她刚刚分明就是逃走的!还险些摔了呢!” “主子,明天她们要是还来,会不会给吓傻了呀!刚刚欧阳静诗都快哭了呢!” …… 任由红衣大笑,紫晴径自吞服了解药,她方才的肺痨症状都是药物控制出来的,否则再好的演技岂能将欧阳俩姐妹耍得团团转。 服了药,她才转头眉头紧锁地看向笑得花枝乱颤的红衣,红衣立马就闭嘴,可强忍了没多久,却又岔气出声,笑不可抑。 见状,一直绷着脸的十两也终于忍俊不禁,呵呵笑出声。 紫晴还是很淡定,冷漠着一张脸,径自端起茶杯喝茶,可谁知才刚刚含了一口呢,随即就给喷了出来! 红衣和十两皆愣,紫晴左右瞥了她们两眼,突然就径自扑哧笑出声,这一笑压根就停不下,险些给笑岔了气! 红衣和十两都看愣了,原来主子也会这么放肆地笑呀,她真正笑开来的样子,真美,不同于安静时候的倾城倾国,而是多怕一份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可爱,眼儿弯弯,好看极了。 许久之后,当紫晴停下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两个婢女都诧异得盯着她看,她轻咳了几声,小脸竟有些羞红,不过很快便不见了。 “红衣,陈大夫的底子可查清了?”紫晴淡淡问道,恢复了一贯的凌厉。 “很清楚,主子放心。明日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红衣认真回答。 紫晴点了点头,正要走,却有止步,“陈家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确实有宫里的太监带着一批侍卫去过陈家盘问陈公子,可是全都有去无回,估计是被灭口了,主子,大理寺也再调查这件事,牵扯甚广,属下无法明查。” 红衣狐疑着,陈公子被杀似乎不是主子所为,这本该是主子很忌讳的事情,可她为何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呢? “都去睡吧,你们王爷估计快回来了。”紫晴淡淡道,转身便走…… 夜深人静时候,算起来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御书房至今大门紧闭,皇上除了早朝之外,都在御书房里闭门不出,就连怡妃娘娘那也没去。 关于曜王爷被软禁,被重罚的事情早已传言漫天,然而,实情就连怡妃娘娘也不清楚。 “咿呀……” 寂静中,门开了,竟是天徽帝亲自走出来。 “皇上,怡妃娘娘在前面亭子里恭候多时了。”尹公公低声禀告。 “给他送点参茶去,替朕说点好话,他呀……唉……” 天徽帝感慨一声,便快步离开,都还未到亭子里呢,怡妃娘娘便一脸焦急迎出,奉上参茶,“皇上,总算见着你了,北月不孝,可你也别把自己的身子骨气坏了呀!” “这孩子的脾气,跟他皇爷爷年轻时倒是有得一拼呀!”天徽帝感慨连连,不难看出气消之后,对君北月终究是疼惜的。 “可不是,可这倔脾气可会害死人呢,还是北辰好,性子跟皇上最像,懂变通、大智慧。” 怡妃娘娘借机踩了君北月,自是要夸自己的儿子一番的,二皇子君北辰满腹文韬武略,却不过是纸上谈兵,从未实战过,若非怡妃娘娘的耳边风和欧阳将军实力撑在背后,岂会有今日权倾朝野的能耐。 “呵呵,北辰确实像朕,只不过朕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战功累累,他呢,成天花天酒地,还以为朕不知道?”天徽帝冷哼。 怡妃娘娘立马撒娇,推着天徽帝双肩,娇嗔,“皇上,辰儿知道一个度的,哪里有成天呀,年轻人嘛,这点不也还是像你,你年轻时可没少风流债呢!” “呵呵,这么说朕如今老了,不风流喽?”天徽帝一笑,将怡妃拉到了身前,狠狠在圆臀上掐了一把,惊得怡妃娇嗔连连,立马扑他身上,咬耳朵道,“皇上老没老,臣妾都好几天没好好鉴定鉴定了。” 淫荡之话,偏偏说得天徽帝心花怒放,见状,怡妃连忙娇嗔,“皇上,你不就是掀辰儿没带过兵嘛,你都不给他机会,一有战事就派北月出去,你分明是偏心北月!” 这话一出,天徽帝立马不着痕迹将怡妃推开了,脸色微沉,见状怡妃立马欠身,“皇上息怒,臣妾妄语非议,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天徽帝只挥了挥手示意她平身,怡妃不敢多言,退到一旁,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揣,整个后宫她最谙熟这句话了吧。 “那个寒紫晴可还在曜王府?”天徽帝淡淡问道。 “是,听说病了,今日静琴还去探望了,说是肺痨,十分严重。”怡妃如实禀道。 “第几天了?”天徽帝又问,分明就是他下令毒杀的,话却不挑明了说,不留把柄。 “明日便是第七日了,静琴给招了陈大夫瞧,大夫私下说了,活不过明日。”怡妃低声道。 天徽帝立马冷哼,“不是朕不成全她,是她没这个命呀!” “皇上,那丫头臣妾见了除了貌美之外,一无是处,北月怎么就……”怡妃娘娘可纳闷了许久。 “呵呵,敢情是怪朕突然给他指婚,故意的吧。”天徽帝感慨着,转身便回御书房,这个儿子不仅仅是大周的保护神,也是他的保护神,他可不像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破坏了父子感情。 御书房中,君北月静默地站在案几前,几日没打理,早已胡渣满脸,可偏偏就是不狼狈,反倒为那菱角分明的俊脸凭添了一股成熟男人味,迷人而性感。 天徽帝打了他五十大板就将他罚站在这里,六日来,任由天徽帝软硬兼施,他就是一言不发。 他同这位父皇,既是父子,更是君臣,他若非有所把恃,岂能沉默至今。 天徽帝就站在他面前,如同一位年迈无奈的老父亲,长叹连连,良久之后,终是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儿子呀,你我既是君臣,更是父子呀,你若真喜欢,为父也顾不上天下人非议,随你去吧,唯愿你成婚之后,多留在帝都,多进宫陪为父下下棋,谈谈心呀!” 026 君臣,请下圣旨 天徽帝说得如此感人肺腑,一旁的尹公公都跟着装腔作势,边抹着老泪,哽咽道,“四皇子呀,皇上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这六日不吃不喝,伤的是你的身,疼的是皇上的心呀!好了好了,赶紧含口参茶吧!” 尹公公说着,立马奉茶而来,天徽帝眉头紧锁,看着君北月,一脸心疼,这心疼中,既有父子之情,但毕竟也有做戏成份! 对于天徽帝这份温情妥协,君北月似乎没有多少诧异,竟推开尹公公的茶,后退一步,单膝下跪,同天徽帝行了个大礼,认真道,“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父皇疼爱之恩,儿臣铭记于心,大婚之后,儿臣和紫晴必恭孝父皇,不让父皇操心。” 天徽帝见状,心下窃喜,拍了拍君北月的肩膀,欣慰道,“好好好!起来吧,赶紧把这参茶喝了,若是伤了身子骨,父皇如何对得起你母妃呀!” 可是,君北月竟并没有起身,而是又拜了一拜,认真道,“儿臣斗胆,请父皇下旨为儿子册正妃位。” 这话一出,天徽帝欣慰的表情顿僵,愠怒之色连连闪过犀眸,君北月抬头迎上他的眼睛,认真等着。 天徽帝袖中拳头都攥紧了,却不得不答应,否则之前所作的一切便前功尽弃了,寒紫晴是将死之人的名分,换他和北月的父亲之情,他还是给得起的! 毕竟是老谋深算之人,愠怒瞬间藏尽,天徽帝依旧笑得慈爱,“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赶紧起来吧。” 君北月这才起身,天徽帝当着他的面便拟了册封圣旨,当场命令尹公公天亮后便到相府宣旨。 “赶紧回去歇着吧,过些日子便是秋猎了,你若参加不了,朕会扫兴的!”天徽帝终见笑容,打趣道。 君北月淡淡笑了,当下便告辞离开。 一出宫门,他立马冷声,“这回秋猎楚国可是翔王楚天戈亲自来?” 按照惯例,大周秋猎西楚使臣必到,大周以北为东秦和西楚,北部广袤的草原原本都属于昔日铁骑王国大秦,后大秦皇室日益式微,战将叛乱,独立成国,号西楚,而大秦皇室遗孤便偏居一隅,为今日的东秦国。 西楚是草原上的狼,十万铁骑足以踏平东秦国,可惜东秦有天险“无邪深涧”庇护,是西楚铁骑无法逾越的,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西楚皇子楚天戈便出了主意,唆使七州战将叛乱,借道大周北部幽云七州攻东秦。 而恰恰是这一场叛乱,让同是十五岁的君北月千里走单骑,独闯幽云七州,杀七州叛将,一夜成名! 西楚也因忌惮君北月,而主动同大周交好。 从那之后,年年大周秋猎,西楚都会派使臣前往,带了打量的马匹皮革,同大周交换粮食丝绸,以结友好。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今年正是翔王亲临,皇上也是十天前才得到消息的,还没有公布呢!翔王一来,皇上就离不开你了。”侍卫低声道。 君北月唇畔泛起冷笑,他当然早料到了,否则他岂会如此低调在御书房里罚站了六天。 楚天戈来得正好,恰好给了他一个跟父皇谈判的筹码,否则父皇岂这么快妥协? “这几日可有人到王府去?” 君北月边上马边问道,他那晚上连夜将寒紫晴带回曜王府,可交待得清楚,不许她离开的,只要她不曜王府,不管是什么人想在他府上暗动手脚可没那么简单。 “怡妃娘娘邀王妃喝了茶,之后二皇子妃去探……” 侍卫话都还未禀完,君北月却厉声,“找顾太医来,快!”说罢,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啪!” 一声剌剌响声,打破了曜王府清晨的宁静。 君北月一进门便狠狠甩了红衣一巴掌,丝毫都不怜香惜玉,怒意滔天,“本王怎么交待你的!” 红衣心知肚明,立马下跪,“属下失职,王爷降罪,王妃娘娘病重,患的是肺痨,王爷赶紧过去瞧瞧吧!” “人呢!”君北月冷声。 “在西园。”红衣急急前面引路,顾太医刚到,也连忙跟上。 西园里,紫晴倚在榻上,一脸虚弱,小手紧捏汗帕,捂着心口,连连重咳不止,一见君北月进门,便急急要下榻行礼。 君北月烦躁难掩,焦急来搀,冷声,“免了。怡妃娘娘给你喝什么茶了?” 紫晴有些怔,看着他顿了须臾,君北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异样,轻咳了几声,也不多问便让顾太医把脉。 顾太医认真把了许久的脉,又看了看紫晴的脸色,才问道,“王妃娘娘,是昨日大发作的吧?” 紫晴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便对了,这是急发的肺痨,幸好昨日及时用针,王爷莫急,今日已有好转之迹了。” 顾太医说着,又察看了陈大夫开的药房,连连点头,“这药没错,陈大夫果然高明呀!” 紫晴瞧君北月微蹙的眉头,心下冷笑,她服的毒可比花瑾之毒发作起来更想肺痨,除了她和红衣,十两,谁都不会知道怎么回事! 她这才回答了君北月方才的问题,“王爷,怡妃娘娘召紫晴进宫,赏了秋碧龙喝。” 君北月点了点,并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领命离开。 寂静的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人,紫晴想,该是她探探他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娶她的时候了。 027试探,他的警告 紫晴倚在床榻上,微微低头,并不主动开口。 君北月站了许久,见她这模样,眸中掠过一抹玩味,亦不开口,挨着床沿坐,背靠床柱,深不见底的犀眸盯着她看。 一室寂静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紫晴明显感觉到他目光的审视,却淡定依旧,小脸乖静。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两人之前的气氛却分明微妙起来,似乎扛上了,都偏偏要等到对方先开口。 突然,君北月动了,缓缓凑了过来,紫晴不动声色提防,任由其逼到了面前! 她以为他会开口了,谁知,他竟还是不言,而是轻轻撅起了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看他。 缓缓地,她随着他的动作迎上他的犀眸,四目相对,却不过瞬间,她巧妙地垂敛下眼角,有些羞,有些怯,乖得像只小白兔。 他的定力竟好过她数倍,依旧不语,认真端详起她的脸,紫晴突然像起脸上的秘密,心跳顿得漏了一大拍,惊了! 虽大惊,脸上仍不动声色,不着痕迹推开他的手,手背轻轻抵着下颌,怯声,“王爷……疼……” 他眸中掠过一抹满意之色,这才开口,“怡妃娘娘可有为难你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迟疑着,欲言又止。 “跟本王,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他淡淡道。 “就赏了茶喝,还有就是……就是怡妃娘娘一开始弄错了臣妾的身份,以为臣妾是姐姐……” 她话未说完,他立马冷声,“她故意的吧!” 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她装乖,不装笨,她处理国色天香那件事的反应,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聪明! 在这个家伙面前装过头了,只会让他起疑心。 见她委屈,他倒不怜香惜玉,反而是挑眉反问,“怎么,敢赤身露体只裹一件长袍,跟寒妇人闹得满城风雨,就不敢甩怡妃的脸色了?” 她立马抬头看他,眉头紧锁,抿着唇都快哭出来,却还一脸倔强,“王爷,国色天香之事,对于臣妾而言,非生即死,臣妾如今想想都后怕,可至今不后悔,臣妾至少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身子白白被辱了,品性的清白必须争回来。” 紫晴直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又道,“王爷,怡妃娘娘宫中,虽是有意误会,可各位娘娘所议论的,却是实有发生之事情,臣妾没有理由反驳。” 说道着,滚烫在眼眶中的泪终于忍不住,缓缓滑落,而这泪汪汪的眼睛,却依旧直视他,委屈却也倔强。 他心头莫名的一酸,竟生了拥她入怀的冲动,连自己都被自己惊了。 她吸了吸鼻子,态度回软,垂着眸子,淡淡道,“王爷……臣妾有件事情,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什么事情直说?”他很大方。 “臣妾无德无能,王爷点了臣妾至今,整个帝都流言蜚语不断,那晚的怡妃娘娘宫中,辱的是臣妾,伤的是王爷的脸,王爷……王爷为何一定要点臣妾呢?”她借机,问得恰是时候,抬头看他的眼睛,不让他丝毫谎意遁逃。 他却突然放肆大笑,很是狂佞,“呵呵,千军万马都束缚不了我堂堂曜王,本王还要为流言蜚语,被人的口舌所约束吗?” 这就是原因,他的叛逆? 这家伙虽然年纪轻轻,按古人早熟的规律,这家伙早过了逆反青春期了吧! “王爷,你离开的几日,听红衣说宫里宫外都盛传你被皇上软禁了,为的……正是选妃的事情。”她怯怯说道,温柔得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突然冷眼看来,阴鸷极了,她立马慌张,起身下榻跪下,“王爷息怒,臣妾无知,臣妾不敢轻信流言的。” 他看了她许久,突然冷冷笑了,“穆紫晴,你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要选你,是吧?” 她低着头,慌张而胆怯,不敢开口。 “那本王就明白了告诉你,因为本王的曜王妃必须出自相府,而本王……非常不喜欢寒汐儿那样耍手段的女人!你明白吗?”他冷冷问道。 她还是不敢多言,低着头,明眸中去掠过了一抹复杂。 可他偏偏要她回答,“你听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她淡淡道。 他却又冷笑,“寒紫晴,你很乖巧,你记住,进了曜王府就安安分分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本王什么都不要求你,只要求你不要长坏心眼,耍阴手段,给本王惹麻烦,你明白吗?”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她驯良的点头,“臣妾明白,王爷放心。” 他也没唤她起,拂袖而走,到了门口,突然又止步,“准备准备,早膳后红衣送你回府,尹公公会去宣旨册封。”说罢,这才离开。 紫晴懒懒起身,眸光转冷……原来是这样呀! 028 魅香,为何非娶 密室中,一片昏暗,君北月冷冷坐在主座上,阴影遮挡了他一半的面容,修罗般冷冽的脸散发出无情的气息。 “主子,王妃娘娘其实一切都正常,但是从脉象上看怕是服了毒,和肺痨病症十分类是的毒药。”顾太医如实禀告。 “花瑾?”君北月幽幽冷声。 “若是花瑾断然不会有好转之际,从她到怡妃娘娘宫里至今日,正是七日,她今日必亡!” 顾太医认真道,在寒紫晴房中就纳闷至今了,看样子曜王爷这回选妃真是慧眼识珠了,这位相府二小姐,不简单呀! “所以,怡妃下了花瑾之毒,连陈太医都误诊了,她用了其他毒替换掉了?”君北月冷冷道。 “正是!主子,若非你谨慎让老臣多留个心眼,咱们也很有可能会被骗了!” 顾太医纳闷着,寒紫晴一直默默无闻,国色天香的反抗虽激烈了点,如此大的侮辱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不笨。 可是,怎么猜也猜不到她能耐那么大,竟可以躲过怡妃娘娘的毒害,王爷又是何时开始发现她的伪装的呢? 见君北月不说话,顾太医迟疑了须臾又道,“主子,花瑾之毒怡妃那可未必有呀……皇上那就……” 话未说完,君北月便笑了,“本王还以为父皇是顾忌楚天戈要来,才顺了我的意,没像到还留了狠招呢!” 寒紫晴若死,就算下了圣旨又怎么样,曜王妃的位置还是空的,大婚之礼都不会有。 顾太医没说话,想都不敢想如果相府宣纸时候,见寒紫晴好好的,皇上会如何雷霆大发。 这一回,曜王爷倒是棋差一招,反倒是寒紫晴给弥补了。 “她体内的魅香呢?”君北月一直惦记的是这件事。 当初宫宴上,他迟到罚饮三杯酒,怡妃借用父皇之手下了药,他明明知道是毒,却不得不饮,谁知怡妃下的竟是已经失传已久的魅香。 魅香是龙渊大陆历史最悠久,也是最烈的媚药,根本无药可解,要么毒发身亡,要么就只能通过男女之事渡到女子身上,让女子要么再渡到男子身上,要么毒发身亡。 怡妃下此媚药,必定是安排好了女人,他甚至连曜王府的女人都不敢轻易动,只得躲到国色天香,谁知,随便一找便找到了寒紫晴。 当晚,他只为解毒并不管那个女人是谁,直到翌日寒紫晴闹得满城风雨,他才注意到寒紫晴。 最令他意外的便是,寒紫晴居然至今都没有毒发! 顾太医连连摇头,“主子,恕属下无能,属下找不到王妃娘娘体内有魅香,不敢妄下定论。” “找不到?” 君北月惊了,若不发作,极有可能是体质问题,但是绝不可能找不到的呀,要知道顾太医可是宫中太医之首,大周大夫之首呀! 找不到并不意味着没有,而若不能确定没有,便意外着不知道这个毒是否会发作,什么时候发作。 “主子,恕属下多嘴,如此情况,寒紫晴并不适合王妃之位。”顾太医认真道,主子和寒紫晴在屋内的谈话,他全听到,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同曜王爷是绝配,可是,这魅香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外发作了,难不成曜王爷真愿意被带绿帽子吗? “魅香来自南诏吧。”君北月淡淡道。 “正是,属下已经派人查过了,此毒失传已久,查不到源头,只知道仅存不会超过五颗。”顾太医认真禀告。 君北月沉敛着冷眸不知道思索着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顾太医离开。 “主子,恕属下多嘴,属下着实不明白你为何要娶,收为己用的办法多了去呀!”顾太医劝道。 曜王妃对主子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摆设罢了,主子原本计划也是顺了皇上的意思选寒汐儿的呀! 刚刚在屋子里说的哪些话,不过是为了不让寒紫晴起疑心罢了。 为何要娶? 君北月突然笑了,轻轻一笑,什么都没说,只又挥了挥手示意顾太医退下,在昏暗的视线里,只见眸光灿灿。 而此时,紫晴刚刚用过早膳,侯着在客堂里等跟君北月告辞呢。 三人站在门口,紫晴一身单薄的白纱,显得人越发的憔悴,她低声,“红衣,上个月二十三,曜王爷可回帝都了?” “二十三?”红衣蹙眉回忆,许久才很肯定道,“正是那天傍晚回来,恰逢皇上在怡妃娘娘宫里设宴,王爷回府换了衣裳就进宫了。” “何时回府?”紫晴又问,谨慎如她,岂会轻易就完全信了君北月的说辞。 029回府,亲自陪同 “何时回府的?” 红衣思索着,正要回答,见主子迎面而来便退后一旁,没敢多说。 “王爷吉祥。”紫晴落落大方行礼,红衣和十两也跟着欠身。 “都平身吧,红衣,这婢女是新招的?”君北月淡淡问道,这才注意到十两,一眼就看出她非府上婢女。 曜王府虽不是他常住之地,府上的下人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进来的。 红衣正要开口,紫晴却抢了先,“这是我在相府的贴身婢女,习惯她伺候,所以让红衣带过来了,未经王爷允许,是臣妾逾越了。” 原本红衣都安排好了,给了十两王府婢女的身份,可紫晴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这家伙连个下人都注意得到,岂那么好骗? “叫什么名字?”君北月又问。 “十两。紫晴答道。 君北月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王爷,臣妾就此告辞了,皇子妃和欧阳二小姐说今日还要来探望臣妾,若是来了,还劳烦王爷相告,臣妾回相府了。”紫晴轻咳着,弱不禁风。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淡淡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送她? 也好,免得一会儿来收尸的人,收不了她,还得找她麻烦,这家伙陪着,她虽然不能高枕无忧,至少不用太费心思吧! “那就劳驾王爷了。”她客气道谢,看似礼貌礼数,实则是刻意生疏…… 曜王爷陪同同紫晴独自回去可完全不一样,紫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要端架子,还是故意的。 当马车缓缓停下之际,相府那扇朱红大门早已敞开,一如当初选妃,寒相爷一家上下全站在门口恭迎,连上一回没出现的寒汐儿也都恭恭敬敬侯在寒相爷身后。 这迎接的场面,必定是曜王府的人提前来告知了。 十两掀帘,红衣急急来搀,紫晴正要下车,君北月却拦了,也没有说话,径自下车。 这有什么好争先的?难不成是他曜王府的规矩? 还未下车,便听到外头恭敬行礼之声。 紫晴整了衣裳才起身,谁知才探出身子呢,见了眼前场景立马就愣了,只见君北月就站在车前,冲她伸手,而他身后,相府大门口跪了一地正是行大礼未起呢! 他伸手,什么意思? “病成这样,过来,本王抱你进去吧。”他淡淡催促,沉敛的冷眸里不着丝毫感情。 抱她? 紫晴正想拒绝,君北月却猛地将她拉下,直接撞到他怀中横抱而起。 “王爷,大庭广众之下……” 她焦急着话未说完,他便冷冷道,“别让本王说第三次,世俗目光、流言蜚语束缚不了本王。” 紫晴别过头,识相地闭嘴,心想,君北月这一点上,咱们还真像。 就这样,他横抱着她,大步朝相府大门走去,周遭艳羡一片,相府的下人侍卫们也全都暗暗惊叹,谁人想得到二小姐会有这么一天呀! 要知道曜王妃一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得曜王的宠则是天下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如今,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寒相爷和寒夫人双双错愕地目瞪口呆,都顾不上愤怒,只一脸不可思议,而寒汐儿双手紧握,握的全身的绷紧,压根险些咬断,恨不得从眼中射出利箭,要她万箭穿心! 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蹦起来将寒紫晴狠狠拽下来了,她不甘心,不服气,怒得鼻孔都快喷出气了! 这一切本都是应该是她的呀!寒紫晴本该被她死死踩在脚下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偏偏必须卑微地跪地,眼睁睁看他从眼前走过,看她宠冠天下! 紫晴别过头,看着这一张张嫉妒痛恨的嘴脸,她淡淡笑着,那么驯良乖顺,无害纯真,气得寒汐儿真就给蹦了起来,可那又如何,她怒目看着,就是不敢说话。 曜王爷进门了,寒相爷才缓过神来,都顾不上寒汐儿,急急起身追去,没走几步呢就被寒汐儿拽住了。 “爹爹,我不服气!不服气不服气不服气……” 寒汐儿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连连跺脚,都快把地跺塌了! “老爷,不是说曜王爷被软禁了吗?怎么……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皇上真就这么允许他娶一双破鞋!”寒夫人愤愤问道。 寒相爷今早早朝之后就急急到御书房面圣,可皇上却不见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目前也不清楚呀! “爹爹,寒紫晴那个贱人,她又不是处子,她没资格当曜王妃,她抢了我的一切!我要她还给我!还给我!” 寒汐儿几乎惊叫,怒吼,拽着寒相爷一直蹦一直跺,都快嫉妒疯了。 “够了没?你还嫌丢脸丢不够吗?”寒相府烦躁地推开她的手,正要追去,谁知身后却传来通报声,“二皇子妃驾到……” 030庇护,以夫为贵 大堂中,君北月端坐在左主座上,霸气逼人远胜过家主之尊,二皇子妃坐在右主位上。 大周,以左为尊,男尊女卑,欧阳静琴虽是君北月的皇嫂,可君北月赫赫战功摆着,男人的身份摆着,二皇子妃都得敬君北月三份,更别说是忌惮了! 紫晴在君北月下坐,随后才是寒相爷、寒夫人、寒汐儿,而欧阳静诗则坐在欧阳静琴的下坐。 位置,身份地位最直观的象征。 君北月冷着脸,紫晴静默地低着头,欧阳静琴和欧阳静诗皆端详着紫晴,隐隐纳闷,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不早该卧榻不起了吗?怎么还能好端端坐着呢? “诗儿,要不你回去问问姑妈?”欧阳静琴焦急低声。 “怕什么,就算她有解药,昨日服下也来不及,我看这是回光返照,指不定一会儿尹公公都还没来呢,她就见不着喽!” 欧阳静诗冷冷道,不知觉又朝君北月看去,这个男人,她自小喜欢到大的男人,如今一看到他,她还是移不开眼,他不要她就算了,居然会要一双破鞋,她如何接受得了?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了妹妹的话,欧阳静琴多少不担心,花瑾之毒她多多少少了解,若非马上服下解药,根本无力回天。 一室寂静而尴尬,她笑着,打趣道,“怪不得我去了曜王府见不着人呢,原来是北月亲自送了过来,听怡妃娘娘说咱们四皇帝这一回栽了,我还不信呢!今儿个呀,真信了。” 这称呼,这语气似乎同君北月十分熟稔,一家人似的。 可君北月却冷着脸,看着大门口,似在等什么,迟迟都没有回答,紫晴心下暗笑,这家伙到底是天生的冷脸寡言,还是不喜欢跟女人口舌之战呢,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但凡他在,再热闹再大场面估计都会很尴尬吧。 “可惜呀,紫晴她就无福消受,瞧着病得,今儿个可好点了吗?” 欧阳静诗连忙给了姐姐台阶下,在君北月面前,不得不收起平素的飞扬跋扈,可这话,一出口就带刺。 紫晴可想跟君北月一样不回答,可戏还得演下去的,她客气道,“多谢欧阳小姐关心,大夫说紫晴好很多了。” 说罢,故作轻咳,秀眉紧锁,病恹恹得风一吹就会倒。 “能好转便好,要不患了肺痨,可没那么容易好呀!”欧阳静琴说道。 “可不是,万一再严重一点,那可是会传人的,记得当年宫里有位娘娘也是患了这病,皇上立马就赐死。”欧阳静诗立马接话,语气咄咄逼人,刺话扎人。 “那紫晴是福气了,今早要过来还让大夫瞧了,说有好转之际,莫再动怒,调养上几日便可病愈。” 紫晴小脸恬静,驯良,这话却分明提醒了欧阳静诗昨日道歉认错之事,不需挑明,足以让两姐妹悻悻不敢多言。 然而,偏偏这时候,君北月却开了口,“晴儿,昨日谁恼了你?” 晴儿? 紫晴微惊诧,何时冒出这么个亲昵之称? 而欧阳两姐妹立马变色,这个女人是要告状吗? 紫晴都还没说话呢,欧阳静琴便连忙抢先解释,“北月你误会了,昨日我和诗儿到府上探望,同紫晴闲聊了一会儿,诗儿她说话向来比较直,冲撞了紫晴妹妹,惹了妹妹生气,真是无心之过,北月,诗儿的性子他最知道了,她说话直经常得罪人呢,好几回就连皇上不也被她恼了。” 紫晴一脸无辜地看着欧阳静诗,也不解释,想都懒得多想如何应对,她知道君北月一旦开口,她便可以什么也不管了。 她只冷笑着,君北月才一句话呢,欧阳静琴忌惮连皇上都搬出来了,至于吗? 都说母以子为贵,可是如今,她似乎以夫为贵,得曜王庇护,谁人再敢得罪? 君北月才不管欧阳静琴的解释,冷冷看向欧阳静诗,竟逼得一直想得到他注意的欧阳静诗不自觉低下头。 “可道歉了?”他冷冷问道。 欧阳静诗低着头,既惮又愤,迟迟没开口,欧阳静琴连忙道,“道歉了道歉了,还认了错,“紫晴那两名婢女都在场呢,北月你可以问问。” “二皇子妃,本王问的不是你。”君北月冷冷道。 这话一出,欧阳静琴也不敢多言了,若非她们理亏,一个“二皇子妃”,一个“本王”无疑是在告诉她,“北月”不是她可以叫的。 她偷偷地急拽妹妹的衣角,催她回答,“诗儿,忍忍,她再得意也活不过今日,别给自己找麻烦。” 欧阳静诗袖中十指指甲可全刺到手心肉中了,自小到大何曾如此憋屈过,何曾知道“道歉”二字如何写呀! “道歉,认错过了。”她咬牙道。 君北月这才满意点头,而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寒相爷也寻到了机会插话,谁知正要开口呢,门外又一次传来高声通报,“二皇子驾到!” 紫晴暗笑,今日的寒相府真可谓蓬荜生辉…… 031兄弟,针锋相对 听了通报说,欧阳静琴和欧阳静诗皆是大喜,无疑她们的靠山到了,两姐妹连忙起身出迎接,而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寒相爷一家三口也急急起身出迎。 紫晴正要起,君北月敲了敲身旁的位置,淡淡道,“过来这边坐吧。” “王爷,这……不合规矩吧。” 照理,紫晴也该出迎的,她只知道二皇子和君北月一直都是死对头,兄弟俩是否如仇人相见,她还真不清楚,她可不想被推出去当两人相斗的靶子呀! “曜王府家规第一条,本王的话就是命令,你只要照做便是。”他冷声。 家规?还第一条? 紫晴眸中掠过一抹不悦,却还是乖乖地起身挨他身旁坐,这左侧的主位并不大,她的手臂都紧紧贴在他手臂上了。 这时候,一个男子被众人拥簇而来,一身完全不同于君北月黑衣劲装风格的锦白宫装,腰系金带,墨发束金冠,俊脸温文,气质尊贵,可纵使高高站着,气宇轩昂,气场却远远不足君北月端坐主位。 见他进来,紫晴还是起身行礼,欠身道,“紫晴见过二皇子。” “呵呵,免了免了,等你进门了,就都是一家人,这里也没别人,那些个繁文缛节就不必了,都坐吧。” 君北月笑得和善大方,欧阳静琴乖乖让出右侧主座,自己居下位,瞧那模样怕是对这位夫君也忌惮至极。 紫晴乖乖回君北月身旁,一坐下,君北月便一手揽住她的腰肢。 谁知,君北辰立马挑眉打量来,揶揄道,“四弟,至于嘛,护这么紧,没人同你抢。” 君北月冷冷道,“觊觎之人多了去了,这不眼前就有登堂入室的。” 这话,可谓直指君北辰夫妻,君北辰也不怒,反笑道,“听说她患的是肺痨,极易传染,我是来带这两个爱凑热闹的女人走的,四弟无需多心。” 君北月冷哼,“本王可没说你,急着承认作甚?” 君北辰眸中一抹阴鸷掠过,还是笑,打趣道,“那我还是得小坐片刻,免得留人话柄,说我急着逃呢?” 君北月没理睬,就揽着紫晴冷冷看向大门口,旁若无人一般。 紫晴当然不说话,她乐于这份清闲,将明争暗斗,唇枪齿战全交给身旁这个男人。 这家伙一不说话,全场的气氛便又陷入尴尬中,可偏偏他们两人都不尴尬,耐性等待着那一纸诏书。 “母后不是说今日必死吗,为何还好端端坐着?”君北辰低声,他可是专门赶来凑热闹的,曜王要联姻相府,不管是娶谁,他都绝对不允许! “陈太医不会诊断错,昨日才大发作呢,你看她的唇舌,估计活不久!”欧阳静琴低声。 话音一落呢,紫晴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手紧紧揪住心口,气都喘不过。 君北月连忙搀住,急急替她顺气,冷脸沉得骇人。 “来人,传大夫,快点!” 寒相爷终寻到机会,急急大吼,同寒夫人急急上前要帮忙,却被君北月拦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旁若无人一般,一手轻拥她入怀,一手有节奏地替她顺气,锊着心口,后背,撩起头发,分明冷沉着一双眸子,却只令人觉得专注,而非冷冽。 “别怕,别急,本王在呢。” 他淡淡道,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大夫赶来之时,在他的安抚之下,紫晴除了呼吸有些沉,已经好多了。 二皇子使了个眼色,欧阳静琴连忙道,“还是让大人瞧瞧吧,好不容易才好转,别又恶化了。” 不明情况的寒相爷也连忙劝说,“是呀,曜王爷,让大夫瞧瞧吧,别耽搁了医治良机呀!” 君北月却冷冷拒绝,“不必,她的病情本王清楚。” 见状,大夫也怯步了,两人没敢多劝,反而是君北辰笑了,打趣道,“四弟,别说你还真护得紧,连大夫人都不让碰不成?陈家那公子早死了,又没人跟你抢,何必呢?”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紫晴都心头大怔,分明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大紧! 君北辰挑衅地看着,似有意激惹紫晴要她病发,欧阳静琴和欧阳静诗则看着紫晴窃笑连连。 紫晴立马一口气提到嗓门口,上气不接下气,谁知,君北月突然松手,起身走到君北辰面前。 君北辰冷眼看着,挑衅味十足,正要起身呢,岂料君北月竟然一巴掌狠狠就甩了过去,“啪”一声……巨响! 032等待,何时收尸 一室寂静,所有人的一切包括时间似乎都随着那“啪”一声巨响,戛然而止。 随即!君北辰立马扬起一巴掌,“你敢打我!” 可手一落下,君北月便凭空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端坐在紫晴身旁,冷沉着修罗一般的脸,怒目看着君北辰,“你欠打!” “君北月!”君北辰的脸涨得红如关公,怒吼提剑,凌厉刺来,君北月一手护着紫晴,一手拔剑抵挡,轻而易举就将君北辰震开! “目无兄长,本皇子今日不收拾你,就不姓君!”他冷声,长剑凌厉接连不断,连连刺来,剑剑全向君北月心口。 须臾而已便不见神身,只见剑影梭梭,凌厉如飓风。 可君北月却挡得轻松,竟还有险些,低头问紫晴,“可好多了?” “王爷息怒……”紫晴惊慌、胆怯,呼吸越来越艰难,心下却怒骂,这家伙分明就是拿她当靶子,挑起和二皇子的争端的! “两位皇子,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你们别打了,伤了和气,皇上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呀!” 寒相爷焦急劝说,事发寒相府,他怎么着都脱不了干系的! 欧阳静琴也连忙来劝,“你们别打了,北辰,有话好好说,别打了。” 君北辰和君北月,一个文一个武,不管怎么打,君北辰必定吃亏呀! 君北辰攻得气喘吁吁,君北月却是气定神闲,冷不防长剑一挑,“铿”余音阵阵,竟硬生生折断了君北辰的长剑! “君北辰,本王警告你,再辱我一句,谁都救不了你!”君北月冷冷警告。 君北辰怒火冲天,“老四,你好样的,你等着,我现在就找父皇去评理!” “最好是叫上怡妃娘娘!”君北月冷声。 紫晴一边气喘吁吁装病,一边暗惊,她之前还一度怀疑在选妃一事上,皇帝为何要背后玩阴险的,而不光明正大拒绝,如今这一巴掌让她彻底明白了,这家伙若没有可把恃的筹码,岂敢如此放肆! 直到现在,紫晴才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家伙此次回帝都,借选妃之机将事情越闹越大,必有所图谋! 君北辰愤然离开去之后,欧阳两姐妹哪里还坐得住,丈夫被甩巴掌警告,妻子颜面何存?欧阳静琴顾不上那么多,又恼又愤,拉着欧阳静诗便要走。 欧阳静诗反倒冷静了,反正她对那个只会纸上谈兵,只会仗势欺人没有真本事的姐夫本就不在意,见君北月为女人如此霸气,她便越发的爱慕,当然同时也越发的妒恨紫晴。 “姐姐,怡妃娘娘交待了,一定要等到她大发作之时才走,尹公公还在等着咱的消息呢!”欧阳静诗低声劝说。 “要等你等,我这就找父亲去,曜王手握兵权,父亲同是手握兵权,我倒要看看皇上如何偏袒!”欧阳静琴低声罢了,亦愤然离开。 “二皇子妃……留步留步……”寒相爷连忙追出,焦急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如何留得住人,很快便悻悻得回来了。 大堂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发生了那么大生气,君北月居然还岿然不动,揽着紫晴,如之前一样,冷冷目视大门,无疑是在等那一道圣旨。 紫晴低着头,眸中不知道敛着什么想法,寒相爷坐立不安,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有干等。 欧阳静诗则冷冷看着寒紫晴,今儿个她就是来收尸的,没见着尸体,她就不走了! 寂静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宫中,君北辰怒气冲冲,一路往御书房闯,沿途踹飞了好几个侍从,可还未到御书房呢,怡妃娘娘突然从侧旁追出,一把拽住了。 “母后,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儿个我一定要父皇主持个公道!”君北辰冷声,母妃突然追来,自是知道了这事。 “混账东西,你长点心眼成不!”怡妃娘娘却怒声训斥,“相府选妃意味着什么,你还看不出来?这个风头浪尖上,你还敢去挑衅君北月,还敢去跟你父皇要公道,你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我不管,就连父皇也没甩过我的脸,他居然敢,这口气我若咽下了,他在皇室还站得住脚?” 君北辰冷声,猛地挣脱开怡妃便要走,可还未走几步呢,欧阳将军便怒目迎面而来,一袭玄青色大褂,威猛高大,虽然五十好几了,却老当益壮,眉飞目怒,一张阎罗脸,任谁见了都会害怕。 君北辰显然是忌惮这位舅舅的,戛然止步。 033 混账,险坏大计 最近这段时间为避嫌,欧阳将军都鲜少到怡清宫来,而今日却是一进门便立马大门紧闭。 大堂中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婢女都没有留下,怡妃娘娘和欧阳将军高坐在主座上,二皇子君北月愤愤站着,被君北月甩的那一巴掌,侧脸至今还通红,足见力道之大。 他的才学之名,他的纸上谈兵全都是来自这位舅舅的帮忙,自小到大,但凡得到皇帝赏识的策略,皆是出自这位舅舅之笔。 对于舅舅的敬重和畏惧,远远胜过怡妃娘娘。 见二老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君北辰着实忍不住,怒声,“舅舅,君北月他这都打到脸上来了,没把我放在眼中就算了,压根也都不看你和皇上的面子,这口气,你让我如何忍下?” 欧阳将军立马拍案而起,“混帐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定要曜王娶相府之女?” “知道,父皇不就是提防着我吗?太子过世多年,我是皇子之首,太子之位本就该是我的,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偏心,就是偏心他君北月!” 二皇子怒声,他自小就知道,君北月的母妃若非卑微出身,父皇早就立他为太子了! “你!”欧阳将军却是气结,若非身份尊卑摆着,他真想一巴掌盖过去,“老夫这些年真是白教你了!哼!” 欧阳将军冷笑一声,愤然拂袖便要走,怡妃娘娘连忙拉住,“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跟他拗什么脾气呀!” 欧阳将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君北辰,欲言又止,依旧还是愤愤拂袖,跌坐回去。 君北辰不解,又争道,“母后,舅舅,难道我说错了吗?父皇若非偏心君北月,他用得着这么提防着我?我看他就是早想把皇位传给君北月了,如今就是想替君北月把欧阳将军府的兵权收回来!” “闭嘴!”怡妃终于也忍无可忍,“你还不明白你父皇提防的不是你,是你舅舅呀!” 天徽帝是何等精明之人,二皇子有几斤几两还掂不出来?二皇子乃至于将军府不过是他一直用来牵制君北月的棋子,而古今欧阳将军府的权势越来越大,皇上必定是反过来拿君北月来牵制! 听了这话,君北辰便懵了,欧阳将军见状,着实恨铁不成钢,怒声,“本将军告诉你,他君北月今日打的不是你的脸,是本将军的脸,他就是看准了皇上不会办他,就看准了皇上乐见他打本将军的脸!他才敢如此放肆!老二,你哪天若有君北辰三分的心眼,老夫这些年所作的一切就不会白费了!” 这话一出,君北辰终于恍然大悟,所有的气焰一下子全蔫了,怡妃娘娘跌坐而下,气呼呼得直喘息。 今日幸好静琴及时告知欧阳将军,否则这件事一旦被北辰闹到御书房去,是辰儿选侮辱曜王的,皇上必定立马抓住这个把柄。 见母妃和舅舅都不言语,君北辰自己急了,“母妃,舅舅,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忍气吞声,白白被打?”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你若不先挑衅,人家会打你的脸?”欧阳将军怒声。 怡妃娘娘亦怒声,“本宫告诉你,幸好你今日没把寒相府的场子砸了,否则本宫就扒了你的皮!” 穆紫晴毒发在即,欧阳静诗还守着,皇上还在等消息,皇上答应君北月的一定会做到,而还要做得漂亮,若寒相府的场子砸了,那怪罪下来的还是君北辰呀! 君北辰被训得不敢再言语,愤愤坐在一旁。 一室寂静,欧阳将军和怡妃娘娘相视一眼,皆是眉头紧锁,皇上在等,他们也在等呀! “哥,大理寺那边你确定摆得平?”怡妃娘娘低声。 “放心,只要寒紫晴一死,大理寺立马上门抓人,陈公子的死,寒汐儿嫌疑是最大的,不是吗?”欧阳将军冷哼道,国色天香的事情,众所皆知寒汐儿的主谋,主谋将共犯陈公子灭了口,是在理所当然的了。 皇上想借相府之势虚弱他在朝中的力量,他就要相府嫡庶二女皆亡,看看皇上还怎么撮合寒相府和曜王府! 就这时候,欧阳静琴突然破门而入,怡妃娘娘正要怒,她却欣喜无比,“姑妈!父亲,毒发了毒发了!寒紫晴毒发了!” “什么?”怡妃娘娘大喜。 “诗儿让人来报,寒紫晴毒发了,寒相府乱成一团,曜王府的大夫也全交过去了,曜王爷还让人急请宫里的太医!”欧阳静琴惊喜道。 “皇上可知道了?”怡妃娘娘又问。 “知道了知道了,我来的时候就遇到尹公公,正要去宣旨呢!”欧阳静琴答道。 034 病重,无力回天 此时已经是深深夜,寒相府却灯火通明,一片喧嚣,不为别的,只为即将成为曜王妃的寒紫晴突然病发,连连咳出了数口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就在大堂中,在一阵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紫晴那驯良的小脸惨白得可怕,两边嘴角血迹模糊,双眸早就阖上,气若游丝。 君北月抱着她,从病发至今,除宣太医之外,至今一言不发,沉敛的双眸冷冽的骇人。 周遭围了一群大夫,当初那位陈大夫,宫中的顾太医,寒相府,曜王府的大夫全都在,认真数来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位吧! 他们竟是一致的诊断,寒紫晴这病没救了,能不能拖过到天亮都不好说呀! 寒相爷和寒夫人在一旁侯着,面面相觑,皆是焦急,至今都摸不透皇上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也不知道汐儿还没有有戏,曜王爷如此宠爱紫晴,若是这事不成,寒相府也亏呀! 而寒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欧阳静诗站到了一起,两人早结仇,绝不可能相距三步之内的,可此时手臂却紧紧凑在一起,挤在大夫中间,皆目不转睛盯着紫晴看,恨不得她马上就断气! 随着最后一位大夫诊断无果,整个大殿便陷入一片死寂,众人就是大气都不敢呼。 谁知,欧阳静诗和寒汐儿却不约而同,齐齐大哭上前而来。 “紫晴,你醒醒呀,你看看姐姐呀!你也这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姐姐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紫晴,你争气点呀,你别愧了曜王爷对你的疼爱呀!紫晴,你醒醒呀,我和二皇子妃还想跟你做好姐妹呢!” …… 两人才各一句话,君北月便冷不防冷眼看来,“滚开!”吼得她们倆皆后跌坐地,悻悻自讨无趣。 君北月冷眼将众人一样扫过,看得众人皆心怯,这模样若是寒紫晴走了,曜王爷必大怒,不知道会赐死多少大夫呢! 谁知,君北月却点了名,“陈太医,你确定救不了?” 陈太医眼底掠过一抹警惕,连忙上前下跪,战战兢兢道,“曜王爷恕罪,老臣无能呀,王妃娘娘患的是肺痨,不是别的,老臣真无力回天呀!” 说着,连连磕头,“曜王爷恕罪,曜王爷恕罪!” 随即所有大夫人也全都下跪,齐声求饶,“曜王爷恕罪,曜王爷恕罪!” “一群没用的东西,本王留你们作甚!”君北月冷声,吼得众人的求饶声更大,震耳欲聋,险些把屋顶掀翻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在场不少人都十分熟悉的尖锐之声远远传来,正是尹公公,“圣旨到!寒相府二小姐寒紫晴速来皆旨!” 一时间,所有求饶声戛然而起,所有人都识相得退到一旁,让开一条道,恭恭敬敬侯着。 只见尹公公一身正装,双手高捧圣旨,大步而来。 寒相爷心惊,看了紫晴一眼,先领寒夫人、寒汐儿,还有一干家奴上前下跪恭迎,不仅仅寒相爷惊,在场只会皇上要下旨册封的也就陈大夫,顾太医,欧阳静诗和君北月几人,其他也全都纳闷着,皇上怎么时候传旨寒相府,点名寒紫晴皆知,难不成是…… 尹公公见君北月怀中的紫晴,连忙关切道,“曜王爷,寒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呀?” “病发。”君北月不悦道,说着便起身。 “那这圣旨……”尹公公迟疑了,谁知,君北月却抱着紫晴在寒相爷旁单膝跪下来! 见状,顿时一屋子哗然,曜王爷如此做法,这道圣旨难不成真的是敕封圣旨了呀! 怎么会这么恰,而皇上居然会答应立寒紫晴为曜王妃!太不可思议了吧! 尹公公眼底掠过一抹无奈,一抬手众人便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的他手中圣旨上,心跳随着圣旨一寸寸展开而越跳越快,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终于,圣旨完全展开了! 尹公公清了清嗓子,高声,“奉天承运,……” 可谁知,话一出口,寂静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却倔强打断了,“慢着!” 谁? 不得不承认这刹那没人缓过神来,就只有君北月犀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笑。 是紫晴! 她微微睁眼,看着君北月,苍白的薄唇请启,“王爷……紫晴……紫晴还有气在……圣旨,应该紫晴自己来接的……” 035 接旨,风华万丈 当紫晴那句话断断续续说完了,众人这才完全缓过神来,齐齐朝紫晴看来。 所有的大夫全都不可思议,目瞪口呆,这个丫头……她明明……她明明就昏睡不醒了,再过一两个时辰,那最后一口气就会断了呀! 她怎么还能清醒,怎么还能说话,怎么还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她的脉象错不了的,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她怎么会突然就清醒了呢? 陈太医不仅仅惊,而且慌,一下子便满头大汗,是个大夫见这种情况都不会傻到以为是回光返照,而可以十分肯定,这是奇迹出现,又好转了! 尹公公端着圣旨,一时间也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欧阳静诗着实忍不住,惊声,“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一片哗然之中,紫晴和君北月似有了默契一般,对一切置若罔闻,旁若无人,他抱着她,让她枕在他臂弯里,她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驯良温顺依旧,“王爷……放,放紫晴……放紫晴下来吧,紫晴可以的。” 他也不宣太医看,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搀着她下跪,侯了片刻,见她可以自己跪稳了,这才退到一旁,淡淡道,“尹公公,人都到齐了,还不宣旨?” 尹公公展着圣旨的手都颤了,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他当然也看得出寒紫晴是死不了了呀! 皇上的计划落空,这圣旨若是宣出了,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怒的,可是若不宣,众目睽睽之下,曜王爷面前,他非但没有权力收回圣旨,更不能毁了皇上的威信让皇上言而无信呀,圣旨岂是可以宣着玩的呢? 到底该怎么办呀! 尹公公焦急得快哭了,圣旨明显的颤抖,看得众人有不解的,有焦急的,也有看戏的。 不得已朝陈太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陈太医却避开了,寒紫晴不死,陈太医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就这时候,欧阳静诗突然横冲出来,冲尹公公怒吼,“不许宣旨……” 谁知,话未出口,君北月便冷声,“欧阳静诗你敢对圣旨不敬,难不成你欧阳将军府要造反吗?来人押下去,报皇上处置!” 这话一出,立马一室哗然,明眼人立马就看出曜王爷的矛头又一次指向了欧阳将军府!欧阳静诗僵在当场,这才意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任由侍卫拉拽都回不过神。 “尹公公,圣旨都展开了,难不成你也……” 君北月话未说完,尹公公惊得立马高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果然是敕封的圣旨,而且还敕封了正妃! 一旨定乾坤,一旨宣毕,寒紫晴的名字就要被载入皇族的族谱之中,寒紫晴就是堂堂正正的曜王妃了,就是名正言顺的四皇子妃了! 如果选妃之后,还有人可以不认她,还有人可以侮辱她,那么敕封之后,不认她便如同忤逆皇命,若是侮辱她,那便是真的侮辱王妃,侮辱皇子妃呀,罪小要挨罚,罪大便是诛杀九族! 众人都不可思议,却都不敢在多议论什么。 一室寂静无声,唯有紫晴,虚弱的身子骨单薄得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苍白的脸色不着丝毫血色似将死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却跪直了身子,落落大方叩拜三拜,非但不显得卑微,反而气度非凡,她没有再咳嗽,一气呵成,“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寒相爷才缓过神来,急急领着身后之人,齐声高呼,“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紫晴再三拜,也不让人搀,径自起身双手落落大方接过圣旨,“有劳尹公公了。” 她双手捧着圣旨,转头看向君北月,淡淡一笑,并不显病态,反而刹那倾城,风华万丈! 也不知道谁最先缓过神的,传来道喜之声,众人便纷纷同君北月,紫晴,寒相爷道喜,很快一室愕然便成了一室幻情。 尹公公寻了个机会急急就溜了,陈太医更早不见人影。 当着众人的面,君北月又让几个太医为紫晴把了脉。 “曜王爷大喜呀,王妃娘娘这病确是好转了,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这可是奇迹呀!” “恭喜曜王爷,贺喜曜王,王妃娘娘确实迈过这个坎了,好好调理,不要在动怒,一定能痊愈的!” …… 君北月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不相信,又让三四名太医把了脉,确定是肺痨好转了,这才放心。 紫晴懒懒窝在他怀中,心下冷笑,她下的毒,岂会那么容易被查出的,这么多太医一致断定,回头宫里那两位老头子老太婆还不气死? 确定无误之后,寒相爷,寒夫人,甚至连寒汐儿岁满腹愤愤不平,却也不得不殷勤而来,如今形势大变,圣旨已下,他们若再不识相只会自讨苦吃! 谁知,寒相爷正要开口呢,君北月却突然抱着紫晴起身,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要走。 “曜王爷,稍等稍等……”他迟疑着,支支吾吾不敢说,见君北月蹙眉,寒夫人连忙开口,“曜王爷,紫晴能得你宠是我们寒家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如今……如今大婚日子还未定,不如……不如让紫晴留在俯上,我们也好商量商量大婚事宜。” 紫晴若再走,要在见着,要说几句好话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然而,君北月却拒绝了,“不必了,待日子定了,本王会差人过来。” 说罢,问都不问紫晴,霸道地抱着她便大步离开,紫晴窝在他怀中装晕,根本不管这事,敛着眼角也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036挑拨,怒意滔天 “啪!” 一声巨响,一个身影立马从御书房中飞出,不是别人,正是为紫晴诊断过的陈大夫,狠狠撞击在地上,立马口吐鲜血而亡。 御书房里,一片狼藉,天徽帝暴怒,一手按在坍塌的大理石石盘上,犀眸怒瞪,一脸青筋暴怒,狰狞骇人。 怡妃娘娘,尹公公等一干奴才跪了一地,战战兢兢,无人敢说话。 “一群废物!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天徽帝一句句重声怒吼,怒意滔天,声嘶力竭! 他明明计划得好好的,连毒发的时间都算准了,可寒紫晴居然给起死回生了,如今圣旨已经宣出,纵使他有收回的权力,却也没有回来的脸呀! 何况,他和北月的父子恩情早就摆出去了,那日在御书房里说了那么感人肺腑的话,如何收回? 而且,西楚翔王楚天戈一旦亲自出使而来,以楚天戈的能耐,性子,若没有君北月应对,大周何人应对得了,他这个皇帝必遭羞辱! 如此种种,他非但没有收回敕封圣旨的可能,而且,他还刁难不了! 吼罢,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成爪死死抓在已经破碎的扶手上,须臾而已,两边扶手便尽数粉碎! 终于,他开始问罪,“怡妃,你当初怎么跟朕保证的,啊?” 怡妃娘娘立马双眸盈泪,哽咽地解释道,“皇上,那壶茶臣妾至今都还留着呢,有木有毒一验就出来,你给的花瑾之毒,臣妾全下了,那丫头把那杯茶喝得一滴不剩是后宫所有姐妹全瞧见的,臣妾敢以性命担保,她一定喝毒了,依臣妾看,必是曜王爷给她解的毒呀!” “是呀是呀,皇上,王妃娘娘的病,诊断的不仅仅陈太医一个,宫中的太医,曜王府,寒相的大夫全都诊断为肺痨,花瑾之毒毒发之后正是肺痨之症状,要说寒紫晴没中毒,解释不通呀!”尹公公连忙提醒。 “皇上,若非中花瑾之毒,岂会有这等症状,臣妾可不信曜王爷可以把所有的太医,大夫全收买了!”怡妃娘娘急急道,句句都把矛头指向君北月。 谁知,话音一落,天徽帝却一脚将面前破椅子狠狠踹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来不及躲,被狠狠砸了!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毒早就被解了,用其他取代了吗?除了花瑾,必定还有类似肺痨急发之症的毒!寒紫晴就是服了这类毒!” 天徽帝虽怒不可遏,可脑子比谁都清醒! 听了这话,怡妃娘娘也顾不上疼,趁机矛头再指君北月,“皇上!皇上你的意思是曜王爷动了手脚,蒙骗了大家!” “正是!”天徽帝冷声。 “曜王爷他……他……他这不是暗中跟皇上较劲吗?他明明知道皇上如此做法已经是在给他台阶下了,他竟还执迷不悟,偏偏要娶一双破鞋来侮辱我皇室之尊!皇上,曜王爷着实不孝,罪不可恕!”怡妃娘娘怒声。 见天徽帝阴沉着双眸,没说话,她连忙又挑拨,“皇上,若是如此,臣妾哪里是曜王爷的对手呀,他连……他连……连皇上你都……” 话未说完,尹公公急急拽住怡妃娘娘的衣服,可怡妃娘娘却偏偏要说下去,“连皇上你都瞒过了!” 果然,这话一出彻底激怒了天徽帝,他冷不防躬身,一把掐住了怡妃娘娘的脖子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朕也被他耍了,朕玩不过他?” 怡妃娘娘吓得面色全白了,却还是硬着头皮,“皇上,臣妾的意思是……曜王爷,不得不防!” 天徽帝眯眼冷冷盯着她,一脸阴鸷,手上的力道寸寸增加,怡妃娘娘心惊胆战地迎着他的眸子,恨不得立马求饶,可是一想到可以扳倒曜王,还是咬牙豁了出去。 尹公公在一旁,眼看怡妃娘娘脸色越来越难看,焦急万分却也不敢劝,大周天下就两个人的心思猜不透,第一是曜王爷,第二便是皇上了! 突然,怡妃娘娘再也撑不住,口吐白沫,天徽帝也松手,狠狠将她甩开。 “怡妃娘娘!怡妃娘娘你怎么了!” 尹公公大惊,连忙去搀,狠狠掐她鼻下,灌了糖水,好一会儿怡妃才清醒,立马哽咽低低抽泣。 “怡妃,曜王是朕的骄傲,曜王妃也必是朕的骄傲,今后若有人敢在侮辱曜王妃,朕绝不轻饶,听尹公公说大理寺正在调查陈公子遇刺一案,这件事,你代朕多多留心,切莫再辱了曜王妃的名声!明白吗?”天徽帝冷冷道。 怡妃哭声戛然而止,皇上话中之意,她一下子就懂了,皇上表面仍要维持着和曜王爷的父子关系,却要她出面去当这个恶人,从陈公子一案下手收拾寒紫晴! 怡妃娘娘眼底掠过一抹冷意,皇上终究还是会忍不了君北月的放肆的,她也不敢耽搁,连忙道,“臣妾明白,臣妾明白了!” 领命之后,怡妃也不敢多留,急急就告退,而才一道怡清宫呢,欧阳将军和君北辰便全都等着了。 见怡妃脖子上的伤,二皇子立马怒声,“母后,父皇打你了!” 怡妃娘娘冷笑,“辰儿,你若是争气点,母后用得着拿性命在为你争皇位?” 二皇子咬了咬唇,悻悻没说话,欧阳将军连忙道,“情况到底如?” “哥,皇上提了陈家命案。”怡妃淡淡道,眉头紧锁。 “他的意思……寒紫晴……” 这下子不好办了,皇上终究是老狐狸,不直接跟君北月撕破脸,一而再借用怡妃之手,收拾了寒紫晴,捡便宜的便是寒汐儿了呀! 欧阳将军也拢了眉头,琢磨不定,怡妃娘娘却低声,“哥,我倒有一妙计!” 她说着,凑近欧阳将军耳畔,低声…… 037跟她玩玩 夜深人静,曜王府一片寂静。 此时,顾太医才刚刚为紫晴诊断完,诊断的结果还是同在寒相府的一致,肺痨,有所好转,得好好调养一阵子。 顾太医和君北月一走出房间,立马低声,“主子,还是找不到魅香之毒。” “且派人到南诏继续查。”君北月淡淡道。 顾太医点了点头,又低声,“王爷,那这肺痨,属下可需准备解药?” “随她去吧,她什么时候愿意好就什么时候好。”君北月难得笑,说着转身进门。 屋内,紫晴侧躺在榻上,双眸微闭,似睡着了,君北月退了两婢女,悄无声息坐在一旁。 许久,见紫晴还是不动,他眸中玩味掠过,也不动。 其实要逼她现原形也不过就一两句撕破脸的话,他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如何会跟一个女人如此装模作样,做作虚伪呢?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得,对这个女人从之前听说国色天香之事的赏识到如今花瑾之毒的惊喜,他的兴趣越来越大,玩心也越来越大,明明忙碌不已,却偏偏想陪她玩玩,偏偏想逼她自己现出原形。 见她不动,寒紫晴狐疑了,这家伙难不成想在这里过夜? 还是想激她? 她偏偏不动声色着,直到君北月在她背后旁侧躺下,她还是忍了,故作熟睡。 谁知,君北月却伸手抱她。 得寸进尺? 她背对着君北月,一声明眸尽是阴鸷,可是,她天生好定力,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有条不紊。 背后之人,一手支着脑袋,俊眉微微挑起,深邃如寒潭的双眸竟不见冷意,取而代之的是玩味浓浓。 过分! 紫晴分明打了个冷颤,立马翻身,故作迷糊醒来,实则焦急躲避呢,她病容疲惫,一睁眼见是他,立马惊呼出声,“王爷!” “吓到了?”他问道。 她不答,该是反击时候了。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越咳越重,唾沫星子都往他脸上溅,逼得他不得不后退躲开。 “王爷……臣妾……” 她边咳,还边想说,断断续续,“王爷……臣妾……臣妾……” 看似很努力要说点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终于咳停了,也什么都说不了,气喘吁吁倚在高枕上,一脸的虚弱、无奈。 她就不信他还跟对一个病号下手! 谁知,他还真敢,急急一手揽她靠在怀中,一手连忙替她顺气,捋着她的心口,无奈道,“还真吓着了,你这病呀,不仅仅不经恼,更不经吓!” 顺气的手,分明是占尽了便宜! 她愤恨却不能推,只得缓下呼吸,“不碍事了,多谢王爷。” 他也很君子地放手,认真道,“看样子本王要配名大夫随时侯着才是呀!” 想安插卧底,没门!她立马就推辞,“大夫都说好转了,王爷就放心吧,刚刚臣妾睡得迷糊,没想到王爷又回来了,臣妾一吓就被自己呛着了!” “胆子真小。”他笑了,竟隐隐有些宠溺,俊脸上挂这两个深深的大酒窝,如同他深邃的眸一样,令人一但撞见了,便无法自拔。 她似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他笑,不自觉有些恍惚幸好及时回神,乖顺得低下头,不言语。 “那么胆小还是别住西园了,明日搬到本王琉璃宫去吧。”他淡淡道。 “王爷,臣妾这病虽有好转,但终究是肺痨,万一哪日转重了,传了王爷,臣妾可就万死不辞呀!不如让臣妾暂住养病,待来日好了,再伺候王爷不迟?”紫晴连忙回答。 君北月揽着她,一番思索,还真没有多为难,“也罢了,这西园清净,倒是适合养病。” 紫晴大喜,“谢王爷体谅!” “睡吧,明早还得随本王进宫谢敕封之恩。”他淡淡道,揽着她躺下。 他似乎很习惯侧右睡,侧躺在她身后,大手搂着她的脖子。 紫晴一贯大大咧咧、四脚朝天睡习惯了,如此上下束缚,她身子不自觉僵着,怎么都放松不了。 然而,身后的家伙竟很规矩,不过须臾竟沉沉睡了过去,紫晴小心翼翼试着挣脱,无奈他的手缠得有些紧,若非大动作根本挣不开。 紫晴宁可他睡也不愿他醒,径自绷着身子骨,小脸阴沉,闷闷不乐,这局无疑是她败了…… 圣旨都下了,欧阳静诗也惹了大祸,这家伙这个时候应该在密室密谋着怎么对欧阳将军府下手吧,居然还有此闲情逸致调戏她,难不成花瑾之毒引起了他的怀疑? 紫晴琢磨着,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睡着了,直到翌日清晨醒来,才发现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真的睡着了,还睡得很香……顿是心惊,愣在床榻上。 038逮捕,一波又起 按照大周皇室的规矩,敕封翌日,紫晴必须同君北月一同进宫面圣谢恩。 然而,当紫晴跟着君北月才要出门呢,便见大理寺卿江静波便亲自带了一干人马,门前拦路! 君北月分明很意外,冷冷质问,“江静波,谁给你权力堵我曜王府大门的?” 江静波有些怯,却终究壮着胆子上前回答,“曜王爷,属下奉命调查陈家命案,想请王妃娘娘到大理寺走一趟。” “陈家命案同她何干,之前不是到相府查问过了吗?”君北月又问道。 “曜王爷,如今有证据表明王妃娘娘同这气命案有直接的关系,所以,王妃娘娘得随属下走一趟。”江静波连忙解释。 “证据?什么证据?如个直接关系法?”君北月又问,他要的是详细的解释。 江静波立马上前,恭恭敬敬行礼,认真道,“王爷,事关案情,所有证据皆需保密,恕属下不能奉告。” 这是大理寺的规矩,国家法律,君北月很清楚这件事严肃性,他冷沉着双眸,又问,“走一趟?怎么跟走法?” “可能要王妃娘娘……要王妃娘娘……”江静波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 “说!”君北月怒声,紫晴明显感觉到他的烦躁,这才也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涉及国家律法,事情就麻烦了呀! 江静波还是不敢开口,却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块令牌,紫晴顿惊,这令牌中间一个“捕”字,分明就是逮捕令呀! 这是要抓她入牢,她成嫌疑犯了! 君北月没说话,可寒彻如冰的双眸却令江静波不敢直视。 “曜王爷,属下奉命行事,按大周律法办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但凡涉及命案,皇室宗族宗人府都无权干涉,必要移交大理寺办,然而,要逮捕皇室之人,则必须有皇上亲批的逮捕令。 换句话说,皇上若批了逮捕令,那便意味着这个案子也八九不离十了。 “皇上何时批的逮捕令?”君北月终于出声。 “昨夜人证物证皆齐,微臣虑及兹事体大,就连夜入宫禀告皇上,皇上一宿未免,早朝后才回了微臣,赐了逮捕令。”江静波立马回答。 见君北月不说话,也不敢耽搁,趁机下令,“来人,请曜王妃走吧!” 逮捕令之前,君北月都无权干涉,他冷着双眸,低声,“放心,他们动不了你的。” 紫晴心头莫名一暖,突然有种冲动,也回他一声,“放心”,可终究还是忍了,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径自走下石阶。 江静波双手作揖,恭敬道,“多谢曜王爷谅解,王妃娘娘,得罪了!” 说罢,便恭敬将紫晴请走,她走了好远,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君北月还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口呢! 昨日风光敕封,今日在王府门前被下逮捕令,紫晴心下冷笑着,若没有皇上的逮捕令,君北月绝不会这么配合,而就算栽赃的证据再充足,大理寺卿也不敢冒然抓人,毕竟她的身份端在那儿。 这背后之人,又是天徽帝呀! 紫晴冷笑着,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发威,天徽帝还真当她是病猫好欺负了不成? 她正愁着找不到那个混蛋呢,大理寺这么好的办案中心送到面前来,她岂有不要的道理呢? 到大理寺之后,江静波还算客气,并没有直接将紫晴押入牢房,而是带到了客堂,奉茶伺候。 “王妃娘娘,这些日子可能要委屈你在这里小住了,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一定要跟下官说。” “嗯,江大人,现在有什么人证物证,可以说了吗?”紫晴问道。 “王妃娘娘稍等,这个案子明日才会开审,下官安排了上房,还请王妃娘娘稍作休息。”江静波说着,便差下人来带路。 紫晴也不着急,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同下人离开…… 而此时,御书房里中,不少大臣都还在面圣上凑,君北月在御花园中小坐等待。 “主子,江静波是怡妃的人,欧阳静诗还在咱们手上呢,要不,先把消息放出去?”影卫低声。 昨日欧阳静诗公然忤逆圣旨,还被君北月压着没报御书房这来呢! “你还没看出父皇即便杀了欧阳静诗,也要紫晴死吗?”君北月冷声,他千算万算,怎么就漏了陈家这件事呢? 039面圣,立场坚定 已近中午,御书房的大臣们才纷纷退去,君北月一进门便碰上天徽帝一脸怒气。 他站在天徽帝巨大的梨花案几前,沉默不语。 “呵呵,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你呢,陈家命案你到底知不知情?”天徽帝冷冷笑着,却冷不防一份奏折狠狠朝丢来,“啪”一声砸君北月脸上,怒声,“你自个瞧瞧,仔细瞧瞧!” 这是一份大理寺卿江静波昨夜连夜上的奏折,详细禀告了陈家命案,包括人证物证,口供,十分详细。 所谓人证便是陈家父母,侍卫,而物证则是紫晴遗丝帕,陈家父母、侍卫口供一致,都说是紫晴不愿下嫁陈家,又对陈公子怀恨在心,所以雇了杀手行凶。 “老四,你还有什么要来跟朕理论的吗?” 君北月还未说话,天徽帝便怒意滔天,“老四,你是朕的骄傲,也是我大周的骄傲,是我大周的脸!国色天香的事已经是满城风雨,你偏偏要插一脚,你执意要娶寒紫晴,朕不跟你计较,朕也成全你了,朕连圣旨都及时给你下了!可是,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你要如何跟朕交待,朕要怎么给你顾脸,怎么帮你收场,你说呀!” 说罢,怒目君北月,父子四目相对,君北月眉头紧锁,许久之后,才叹看一口气,淡淡道,“既父皇已经下了逮捕令,那就按照大理寺律法办事吧,儿臣也不多干涉。” 天徽帝却冷笑起来,“你现在说得到轻松,当初选妃怎么就没有了解清楚呢?堂堂一个曜王妃锒铛入狱,如今秋猎在即,楚国使者将至,你曜王府传出这等丑事,你还不让楚国笑话了?” “父皇的意思是……”君北月问道。 天徽帝毫不客气,冷声,“废掉,寒紫晴不配曜王妃之位!” “父皇,案子虽然人证物证皆在,还未开审,如何要断定紫晴就是凶手?”君北月反问道。 “呵呵,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审的?开审,不过形式罢了!”天徽帝冷声。 “父皇,若是紫晴认罪画押,我便答应废妃,否则……恕儿臣办不到。”君北月的声音却更冷。 “你!”天徽帝拍案而起,恨透了寒紫晴,就为她,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跟老四吹胡子瞪眼睛了。 然,任由他怒,君北月还是淡淡的语气,“父皇,儿臣是来同你禀告欧阳静诗不敬圣旨,不尊圣意的事情,人还被我压,不知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天徽帝立马蹙眉,随即怒声,“怎么回事?” “尹公公要宣纸,欧阳静诗当众拦阻,说不许。”君北月说道。 “真有此事?”天徽帝怒声道。 “父皇不信大可问尹公公,那日在寒相府,也有诸多太医在场。”君北月认真道。 “好个欧阳静诗,谁给她这个胆子的,来人呀,宣欧阳将军!”天徽帝冷冷下令。 君北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告退而出。 父皇的心并不全在他身上,也不全在二皇子身上。 父皇要的是他们两方势力的平衡,不管怎么斗,都必须平衡! 他为父皇守着四方疆土,君北辰则为他牵制朝中其他势力,皇权本来就是各方势力平衡下的结果! 曜王府和将军府,哪一个逾越了平衡线,哪个便会遭殃! 如今父皇要打的是欧阳将军,若他再那欧阳静诗的事情威胁他放了紫晴,那只会彻底激起父皇对他的戒备之心。 他如此做法便是同父皇表明立场,曜王妃之事不会同欧阳将军之事混淆,父皇也切莫混为一谈。 思及此,不由得冷笑,怪不得古往今来皆感慨,最无情是帝王家! 一路琢磨案情,然而一回府邸,影卫便焦急来报,“主子,大理寺的案子有变!” “什么情况?”君北月急急问道。 “有人发现陈家附近死了数名批宫廷侍卫!”影卫低声。 “何人发现的?” 君北月惊了,怡妃比他早到陈家调查,盘问陈公子。当初他还未点名要紫晴,怡妃岂会跟一个庶女过不去。 无疑是想在陈家公子身上动手脚,阻住寒汐儿当选! 他杀陈公子那日就盘问过了,陈家公子除了没有供出他的身份,国色天香里的事情全供出了。而那日怡妃宫里的太监和那批侍卫还未走多远就被他灭口,就地掩埋的,没想到会有人发现! “不清楚,听说是附近有村民挖到的,立马给报府尹,府尹不敢接,就上报到大理寺去了。”影卫如实回答。 这件事是偶然呢?还是有人去查了,怡妃铁定一直在追查,但是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报大理寺去的,难不成是…… 思及此,君北月唇畔勾起了一抹玩味之笑,似乎该去探望探望他的王妃娘娘了…… 040黑人又来了 大理寺卿江静波说的那么好听,而所谓的上房再怎么特殊,也都还是牢房,只不过是单间,密闭,只留一面铁栅栏,石榻上盖了茅草罢了! 已是夜深人静,紫晴坐在石榻上,背靠墙壁,低着头小憩。 突然,“咿呀!”极细的声响,她却立马察觉,睁眼看来竟见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内了,正冲着她笑。 这身打扮,这身形,昏暗中如此熟悉,紫晴立马就认出来,“混蛋!” “怎么,还真天天惦记着我?”他扬笑,声音刻意的暗哑。 紫晴不语,昏暗中,犀眸烁烁,冷冷看着他。 见状,他心情似乎更好,大步走近,谁知,才一靠近呢,紫晴双手立马扬起一大片茅草挡了他的视线,瞬间人便不见影踪。 然而,他并不惊,转身朝门边看去,便见紫晴就在门边,早就利索地上了铁锁! “怎么,不逃?真打算跟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曜王爷知道了,收拾你?”他笑道。 她冷哼,随即惊叫,“来人!快来人呀,有刺客!” 惊叫声真可谓是能掀翻屋顶,能划破长空呀!可是,他却双臂环胸,气定神闲,挑眉看着,任由她叫。 紫晴立马就发现不对劲,这家伙竟有如此本事将整个秘牢的人全给解决了? 不,是解决了,还是收买了? “你是皇室之人!”紫晴冷声。 他冷笑,摇头,“寒紫晴,你一点儿都不聪明。” 突然,“哐当”一声,是她拽下门上铁链,狠狠就冲他甩来,他立马后退,她变守为攻,步步紧逼,铁链一道道全往他脸上甩! 凌厉、迅速,他只能退,无暇反手,最后退至石塌边,立马后仰而下,与此同时,铁链从面前凶猛划过,又立马令下甩下! 他立马抬手而来,来不及抓,唯有挡,任由铁链狠狠抽在手臂上,骨头险些跟甩碎了,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另一手立马趁机拉住铁索,随即一脚将她绊倒! 所有的动作,不过都在眨眼之间,利索干脆,分明就早有预谋,引她上钩! 她根本防不及防,直接扑到在他身上,不,确切的说是撞下去的,力道之重,疼得她眼角都抽搐了,却还是立马伸手要扯面具。 谁知他早有提防,动作比她还快,拥住了她! “混蛋!” 她又骂,立马挣扎。 无奈,被束着,奈何不了他什么! 看着她眉头紧锁,小脸阴沉,他不自觉开怀哈哈大笑,若换做是一般的女子,这时候必定恼得怒气冲冲了,可她居然如此认真地挣扎! 难不成她还觉得自己挣脱得开吗? “女人,至于这么蹂躏爷吗?”他笑,眸中调戏之意浓浓。 她的动作,真心不愧对“蹂躏”二字呀! 她眸中冷意掠过,并不理睬,动作陡然更大,他不自觉蹙眉。 谁知,就在这时候,她却冷不防埋头而下,狠狠咬住了他的蒙面,猛地一扯! 然而,这刹那他却一脚踹出,脚风凌厉灭了蜡烛! 黑暗中,她得意之笑僵在唇畔,而他则禁不住放肆得意,“哈哈,小狐狸,你真狡猾呀!” “是嘛……” 她冷声,埋头就咬,竟死死得咬上了他的侧脸,他眸光骤冷,却没有挣扎,她咬得如此之紧,他若再挣扎,保准会被扯下脸皮的! 他不动,任由她咬,她还真的狠,迟迟都不松口,然而,渐渐地,他那寒彻冷冽的眸光竟渐渐暖了,任由这个女人如此放肆,他竟淡淡笑了,拥她更紧。 终于,血腥味浓浓,她才肯松口,于黑暗中眯着犀眸,冷冷道,“放不放手?” “不放。”他想也没想,立马回答。 她二话不说,又埋头而来,他却喊停,“等一下!” 她冷哼,他若不求饶放手,她非得咬得他没脸见人! 谁知,他却扬笑,“一辈子不放!” 说罢,竟仰头而来,以吻拦住她愤怒的齿贝! 041混蛋的说 一室寂静,黑天暗地,一如当初在国色天香里一样,她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她。 只是,这种感觉只要他知道。紫晴,只觉得熟悉,却回忆不起来。 吻,让紫晴有点发懵,只是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立马反咬回去!、 须臾,他终于忍不住锁眉,冷不防松口,与此同时将她推开! 其实,疼不打紧呀,打紧的是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就成了他的毒,上瘾了就控制不住! 紫晴一被推开,黑暗中便无声无息了,这黑,黑得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唯有近距离才看得见眸光! 一室寂静,就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许久许久,没有她的动静,更没有他的动静。 人呢? 突然! 烛光大亮,只见紫晴拿着火折子点亮了烛火,她背靠墙壁,将一室尽收眼底,却不见那家伙的影子了! 人,走了吗? 她蹙眉朝铁门看去,只见一切如初,他一定还在屋内,若是开门而走,绝对会有声响的! 可是,人呢? 突然,她一个激灵,立马抬头,说时迟那时快,灯火又一次被灭! 紫晴不敢在烛台边多待,正要走,黑暗中却冷不防被他捞过去,立马吻下! 他并非一定要吻的,可是碰上了她,却突然绝不善罢甘休了。 她根本无暇抵抗,一下子就被他侵占。 这个混蛋! 她索性回应,将他推出,他却不出,她恨恨有劲,他故作退,实则借机加重,她蹙眉,怎么都睁不开,恨得想杀人! 她越是闹,他越是不杀罢干休,两人的性子像极了,谁也不向谁妥协,更别说求饶。 只是,他似乎先让步了,眼底闪过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只是,一放开,他便遭罪! “混蛋!”她怒,怒意滔天,随手抓在铁链就要打! 他急急后退,虽不甘心,却忍不住哈哈扬笑,“嗯,这性子,本王喜欢!” “堂堂大男人,皇室之人,如此遮遮掩掩,不管露面,难不成没脸见人不成?” 她冷声,铁链追着他的声音而来,他又退,笑道,“女人,你若乖乖让我好好亲一番,我便亲自点燃烛火如何?” “无耻!”她怒骂,何曾被如此制得死死的过? “呵呵,记住我今日的话,总会有那么一日的!待你想我了,我再来看你!”他笑道。 她立马往铁门而去,可惜却快不如他,只觉身旁一身风过,立马便传来了哐当之声! 人,走了! 一室恢复了寂静,唯有她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即便面对寒汐儿的阴谋诡计,怡妃宫中的冷言冷语,她何曾真正生气过呀! 第一次有人能让她如此咬牙切齿,恨不得碎尸万段了! 他到底是谁! 许久之后,紫晴才点燃烛火,只见她小脸气得通红,靠在墙壁上,一脸阴沉! 红衣按她的吩咐把那批被灭口之人报到了大理寺,她一定要大理寺查出真凶来! 042 解释,不是动物 众说皆知,曜王府其实并非曜王在帝都的常住之地,琉璃阁才是。 琉璃阁虽有个很美的名字,实际上却是君北月训练影卫的残酷之地,就在帝都近郊山林中,具体的位置鲜少有人知晓。 这时一座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宫殿,远远望去就仿佛镶嵌在峭壁上的一颗琉璃。 巨大的露台,犹如一个悬崖,从琉璃阁建成之后向来就只放一把椅,孤零零的。 君北月很喜欢这里,坐在这便可以将帝都尽收眼底。 “主子,欧阳将军刚刚才出御书房,这一回皇上果然小题大做了!”黑衣影卫低声禀告。 “如何个小题大做法?” 君北月冷冷问道,独自坐着,一手撑在膝上,轻轻摩挲着侧脸,这侧脸分明是伤了,血迹斑斑。 “皇上下令让欧阳静诗到静安寺面壁三个月,取消此次秋猎欧阳将军府的参加资格!”影卫如实禀告。 君北月立马冷笑,却没有多议论,淡淡道,“影子,去把顾太医找来。” 说罢便起身回屋了,走到明亮处才看得清楚,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右侧分明是被人咬伤的,牙痕深深,血迹斑驳! 影子寻来大夫,见状立马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主子到底干什么去了,居然会被咬伤脸,要知道天下能伤主子的屈指可数呀!到底是何人有这等本事呀! 顾太医亦惊着,连忙查看,怯怯道,“主子,你这……这……是被人咬了吧!”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君北月不悦道。 “那个……从牙痕上看,牙齿有点小,除了……女人,不能排除是其他……动物,如果是动物,用药便要谨慎了。”顾太医支支吾吾的。 话音一落,君北月立马蹙眉看来,顾太医立马低头,君北月又朝影子看去,影子亦急急低头,不敢同他对视。 影子心想,顾太医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嘛,这种伤是个人都知道是女人咬的! 君北月轻咳了几声,居然还破天荒解释了,“不是动物,想办法尽快把牙痕消掉。” “是是!” 顾太医不敢耽搁,连忙清洗伤口上药,谁知最后竟在君北月俊脸上裹着层白纱! 对着镜子,君北月的声音冷沉到了极点,“非得这样?” “主子……这是最快的办法,若不包着伤口,再上等的良药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消得了伤口呀!这样,至多就三日。” “三日?”镜中,君北月眉头紧锁。 “嗯,属下担保,至多三日!”顾太医立马保证。 君北月欲言又止,许久才吩咐,“每日三餐,按时送到大理寺,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他还真被那女人说中了,没脸见人呀! 这伤一旦被人见了,势必又议论一片的,还不传那女人耳朵里去,她还真是聪明! 思及此,君北月不自觉笑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 顾太医一直守在门外,以为这三日主子都不会离开琉璃阁了! 谁知才翌日晚上,君北月换了药便要出门。 “主子,你这么……有损形象呀!”顾太医怯怯提醒。 君北月冷冷瞥了他一眼,径自蒙上黑色蒙面便立马凭空消失不见…… 陈家命案因为有了新的线索,牵扯宫里的人,故而没有马上开审,紫晴在牢中待了两日,闲来无事,便让红衣取了古代兵书来看。 她是个雇佣兵,以战争和冒险为生,说白了便是靠战争吃饭的职业杀手,穿越到如此太平盛世,虽衣食无忧,她也忘不掉她的老本行。 借着昏暗的灯光,紫晴双手捧着兵书,小脸专注,在这简陋脏乱的牢房一角,远远看出,竟有一种说出不的美。 他就在牢房外看着,三日困在琉璃阁是这个女人造成的,闲来无聊的时候,他当然要来找她解解闷了! 然而,见她如此认真,他却不自觉止步了,直到天快亮,他才回到琉璃阁。 谁知,一回来影子便急急而来,慌张禀道,“主子,大事不好!” “一早起慌什么?”君北月不悦道。 “主子,府上刚刚传来消息,皇上今日要听审陈家命案!”影子连忙禀告。 “今日?”君北月蹙眉,竟这么快,案子有新进展怎么说也得押后个三四日! “可有提及那批死尸?”君北月问道。 “说是要现场验尸。”影子如实回答,迟疑了须臾,怯怯又道,“主子,你……去吗?” “皇上可有召本王去?”君北月问道。 影子看了一眼主子的伤,怯怯道,“照理……主子应该避嫌,但是可以听审。” 君北月那修长的手指在侧脸上轻轻敲扣着,冷眸敛沉…… 043 开审,人证物证 翌日清晨,大理寺门口便人满为患了,陈家命案早就全城关注,加之今日初审皇帝便亲临,可谓是万人空巷,紫晴的名字有一次全城轰动。 两列带刀侍卫从大理寺大门口站到了审讯大堂门口,场面壮大! 紫晴被两个侍卫带到大门口,她一迈过高高的门槛,原本寂静的大堂更是寂静了。 天徽帝一脸肃然端坐在主座上,那张愠怒的脸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大理寺卿江静波坐在右侧,身旁大理寺少卿,大理寺正寺等一干官员全都出席,恭恭敬敬侯着。 而左侧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后头则是寒相爷和夫人,那个位置分明是留给君北月的,那家伙居然没有来? 为何没来?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并不忌惮天徽帝的怒容,不动声色继续走。 主座下方左侧便是听审席上,怡妃娘娘,二皇子,还有不少皇子和三品以上官员,全都凑热闹来了。 紫晴心下冷笑,如此大场面,天徽帝就这么想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她止步,这才抬头看去,立马迎上天徽帝骇人的肃容,她并不畏,乖顺欠身行礼,“寒紫晴,见过皇上。” 这是她第一次同这位皇帝行礼,本该是进宫拜谢敕封之恩的,可是他连谢恩的机会都不给,摆明了是不认她这个儿媳妇。 先是花瑾之毒,再是欲加之罪,她若再忍,岂对得起“寒紫晴”三字? 天徽帝怒目审视,许久都不动,时间之久,久得周遭众人纷纷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龙颜大怒,殃及池鱼。 寒相爷更是满头大汗,相府选妃至今,他一而再求入御书房,皇上都不见,他至今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担忧! 随着时间的静默流逝,气氛越来越紧张,众人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急促。 却只有紫晴这个当事人,保持着欠身的姿态,保持着驯良的表情,淡定如山。 天徽帝心下暗惊,即便换作是他最宠爱的欧阳静诗,也早该吓得下跪求饶了吧!而这丫头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终于,他淡淡地道,“平身!” “谢皇上!” 紫晴刚平身呢,江静波立马上前,厉声,“寒紫晴,陈家命案,皇上受命本官主审,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坦白,吾皇仁慈,本官必从宽处理,你若抗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你贵为曜王妃,本官必定从严处置!” 他说罢,回头看天徽帝,天徽帝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紫晴轻咳了几声,虚弱道,“紫晴不认罪,不抗抉,紫晴求一个心服口服。” 分明还是病恹恹的模样,话一开口,却是寸步不让的倔和强! “心服口服?很好,来人,把人证物证带上来!”江大人大声道。 很快侍卫便将陈氏夫妇带来,还端上了紫晴用过的一条汗帕! 陈氏夫妇一进门,立马就对天徽帝又跪又拜! “皇上,草民的儿子死得冤呀!” “皇上,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呀,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记恨儒儿在心,雇人杀了儒儿的!那汗帕就是她留在现场的!” …… “公堂之上,皇上面前,岂容汝等哭闹,安静!” 江静波立马训斥,说着,还是回头请示天徽帝,可天徽帝肃容冷沉得骇人,还是不语,令人不敢妄揣圣意,不敢多看! 紫晴冷笑着,这条汗帕的记忆她似乎还有点,只是这种记忆太繁琐了,她哪里能想得清楚。 “陈母,你说这条汗帕是在哪里找到的?” 江静波一问,侍卫立马将汗帕呈到天徽帝面前来,天徽帝瞥了一眼,依旧不言。 “那天晚上,我见儒儿那么晚还没有回答,就令人出去找,谁知道才到林子里就发现了儒儿的尸体,这条汗帕就是草民家中侍卫在尸体附近找到的!”陈母哽咽道。 江静波点了点头,亲自将东西送到寒氏夫妇面前,问道,“寒相爷,寒夫人,你们可认得这条汗帕?” “这……”寒相爷战战兢兢上前,“皇上,小女的东西,微臣夫妇并不全见过,更别说认得了,微臣着实不知呀!” 可是,天徽帝理都不理,怒目紫晴。 一旁怡妃娘娘连忙出声,“寒相爷,可有何人认得?” 废话!紫晴在心下冷哼,她的东西不应该最先由她来认吗?他们这出戏分明是要找出一个让她否认不了的理由! 寒相爷想了许久才道,“不如把她院子里的嬷嬷找来吧。” 很快一个老嬷嬷便被带上公堂,紫晴在相府住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位嬷嬷的记忆全都是真正的寒紫晴的。 记忆中,这位嬷嬷唯一一个伺候她的下人,可没少偷她的东西呀! 老嬷嬷一见汗帕,立马就一口咬定,“是!这是小姐的汗帕,不久前老奴还洗过,老奴可以保证是小姐的!”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哗然一片! “皇上,证据确凿,儒儿死的时候,她必定在场呀!” “皇上,请为草民做主!为天下百姓做主呀!” …… 陈氏夫妇俩又开始哭天喊地,江静波不悦怒斥,“陈氏夫妇,有话好好说,皇上面前,若在喧闹,莫怪本官无情!” 夫妇俩这才安静,陈母连忙上前,哽咽道,“皇上,江大人,丝帕是物证,草民就是人证呀!” 这话一出,一旁君北辰也忍不住,认真问道,“你可亲眼所见寒紫晴杀人了?” “二皇子殿下,草民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草民见过寒小姐来找过儒儿,老奴一开始还很高兴,谁知道不一会儿他们俩就吵起来了,草民就躲在一旁偷听,谁知……谁知……谁知寒小姐她……” 陈母说得哽咽不成声,陈父连忙来安慰,接着她的话,道,“寒小姐嫌弃我陈家家世卑微,高攀不上相府,她要儒儿解除当日对寒相爷许诺的婚事,还要我全家老小连夜离开,永远不得回帝都!儒不答应,她就威胁……” 陈父说着,恨恨看了紫晴一眼,老泪潸然,哽咽道,“她就威胁要杀了儒儿,没想到她真就……呜呜……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话语一落,一直沉默的天徽帝终是拍案而起,怒声,“寒紫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什么心服口服吗?” 044反驳,绵里藏针 还要什么心服口服? 面对如此愤怒质问,紫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捂心口连连轻咳了好几声,才眉头紧锁,认真道,“皇上,臣妾斗胆,想请一个人上堂。” “谁?”天徽帝冷声。 “宫中锦绣宫,李嬷嬷。” 李嬷嬷? 周遭立马一片议论,锦绣宫的李嬷嬷执掌后宫布匹绸缎的分配,因对刺绣织造有极高的造诣而闻名,虽是个嬷嬷,却居女官三品呀! 寒紫晴找这个人来要做什么,难不成李嬷嬷也牵扯到此案了? 议论纷纷中,李嬷嬷还真被请来了,她战战兢兢着,同众人一样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牵扯其中。 然而,紫晴却亲自取了那汗帕递上,“李嬷嬷,劳烦你察看下,这汗帕的料子,所绣的花色,是何时之物。”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眸子立马闪过一抹戒备,低声,“辰儿,这女人……不简单!” 君北辰都还一头雾水,“怎么不简单了,我看不过是仗着君北月的势!母妃,杀陈公子的,杀我们那帮人的会不会就是曜王?” 君北辰低声,他绝对不相信寒紫晴有什么大本事,曜王才最有灭口杀人的嫌疑! “谁杀的不重要,谁来扛罪名才重要!”怡妃冷声。 李嬷嬷只看了那汗帕几眼,立马回答,“这是三年前所织的绸子,三年前的花色。” 紫晴又问,“李嬷嬷,这样的汗帕,可还会在官家小姐手中出现?”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原来这就是寒紫晴的用意呀! 紫晴这个问题其实不用多问的,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过时的汗帕,就算非常得宠的管家庶女都绝对不会用的! 无疑,这汗帕就是栽赃! 众目睽睽之下,公堂之上句句凶险,李嬷嬷岂敢说话,连忙回答,“不会,就连管家府上有点脸面的丫头都不会用。” 紫晴又轻咳几声,道了谢,才看向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颤的老嬷嬷,煞是认真问道,“嬷嬷,你可真确定前不久还洗过?我怎么记得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看过这条帕子了呢?难不成是你在用的?” 这话一出,老嬷嬷双腿一软,立马给瘫了下去,“小姐饶命!老奴记不清了,老奴什么都记不清了!” 这下子,天徽帝那肃容可是真正给沉了,犀眸冲怡妃横来,惊怡妃立马躲开,不敢再抬头! 江静波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审下去,眉头紧锁,甚至不敢出声,他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丫头,居然有这等缜密的心思和耐性。 任由他们人证物证全呈上,只召了一个不相干的李嬷嬷来,立马就四两拨千斤,全盘否认了他们之前一切准备! 这到底是曜王在背后帮她,还是她绵里藏针,本来就有这等本事了呢? “老嬷嬷,我平素带你不薄呀,你为何要如此构陷我?” 紫晴怒声,气得连连咳嗽,还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又道,“皇上,江大人,听闻有人报案,说在陈家附近挖到宫中侍卫尸首,紫晴想,真正的凶手必定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不知道大理寺可有查清?” 天徽帝早就握紧了拳头,江静波不敢擅作主张,连连朝怡妃娘娘使眼色。。 这确实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他原本打算在人证物证都压得寒紫晴无话可说之后再提出来审的。 人证物证俱在,新线索又出,如此一来,正好衬了怡妃娘娘的意,并不定寒紫晴的罪,只关住寒紫晴,拖着案子。 这就意味着大理寺何时审完这个案子,寒紫晴何时受罚,而曜王爷何时另立王妃! 这个可比马上要寒紫晴杀人偿命来得更让怡妃娘娘满意! 可谁知道如今却…… 怡妃娘娘如今还有什么办法,狠狠给了江静波一记警告,并不做声。 人满为患的大堂越来越寂静,气氛紧张而尴尬。 连尹公公都战战兢兢着,原本皇上见曜王爷没来,还高兴着,以为曜王爷真就一时间为婚事耍性子,见闹出命案就不管此事了,而如今看来,寒紫晴能这般四两拨千斤,必定是见过江静波那份奏折的曜王爷暗中相助,早有准备呀! “皇上……都等着呢!”尹公公怯怯提醒,公堂中,诸皇亲国戚,三品以上官员皆在,戏还得唱下去呀! “江大人!”天徽帝冷声。 江静波极不甘愿,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本官正要审呢!” 紫晴病弱地锊着心口,平稳了呼吸,才答,“可否请大人传仵作宋瓷,当场验尸?” 这个女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当场验尸,那些尸体虽然没有全部腐烂,但好多都生虫了呀!身份已经证明,死因也证明,这丫头还要搬上来,验什么呢? “那些人确实是宫中侍卫,死于剑伤,仵作已经验过了,这个案子未必同陈家命案有关,还有待调查。” 江静波这话一出,怡妃娘娘立马抓住时机,好心劝说,“皇上,如今看来这个案子确实疑点重重,不如等详查侍卫命案之后,确定可有关联,再审?” 天徽帝正要点头呢,谁知紫晴却道,“皇上,侍卫命案线索全无,尸体便是所有线索,紫晴知道有一人可以验出侍卫遇刺的确切时间,包括剑器大小,武功高低?那人已在堂外侯着了。”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角落中一个高大侍卫缓缓放下遮着右侧脸的手,那带伤的俊脸上掠过一抹复杂…… 045 验尸,逆转证据 尸体,是最真实的证据,也是最沉默的证据,只有仵作能为他们说话。 紫晴如此要求,天徽帝若再拒绝,岂不当众表示他怕了着臭丫头? 他又冷声,一句“江大人”便将责任推卸给江静波。 那批侍卫中的那名太监早就被处理掉了,帝都府尹他也早打点好,寒紫晴的罪名算是黄了,侍卫命案她既执意要查,反正也跟怡妃扯不上关系,何必不顺着她的意思呢? 何况,怡妃娘娘也想知道到底什么人如此大的胆子敢杀她的人。 瞥见天徽帝险些被气岔的模样,江静波不再迟疑,“不知曜王妃要请的是什么人,仵作一司,事关重大,可马虎得了呀!” “宋瓷。”紫晴淡淡道。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哗然,天徽帝几乎是咬牙启齿,低声“老四!” 宋瓷可是天下最著名的仵作,并不隶属哪国朝廷,要请到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呀! 不用再怀疑,这一切就是早准备得好好的,他绝对不相信寒紫晴身陷囹圄还有这等本事,这必定都是老四做的! 尹公公头一回见皇上怒成这般模样,连忙奉茶上去,担心他会忍不住暴怒,亲自一脚朝寒紫晴踹去! “宋瓷可不会马虎吧?” 紫晴煞是认真问道,这两日红衣每日三餐都来送饭,第一天来就告诉她曜王爷在御书房看到的那份奏折的内容,这一切都是她吩咐红衣办的。 宋瓷虽难请,但是以曜王府的名义去请,还是办得到的! 案子虽然难查,她提供线索,就不信大理寺查不到! 紫晴乖顺,甚至无害的脸下,真真称得上是绵里藏针呀!她当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脸上带伤的家伙,眼角都抽搐了。 “自是不会马虎,请!”江静波大声道,立马差人把停尸房中数具尸体抬上大堂。 宋瓷四十出头,一张阎罗脸,人如其貌,严厉刻板,他不卑不亢同天徽帝行了个礼,同紫晴点了个头,立马带上手套。 很快,数具尸体从头到脚盖着白被子陆陆续续被台上大堂,顿时一股恶臭,碍着天徽帝的面,无人敢离开,却全捂着鼻子一脸嫌恶,看都不敢多看,更有甚者忍不住当场作呕! 紫晴故作恐惧,捂着鼻子后退到一旁,又道,“江大人,可否将陈公子的尸体也一并送来?” 江静波照做,将陈公子的尸体单独放在另一侧。 偌大的大堂立马被尸体占满,一地白压压的一片,一室寂静,阴森死寂的气氛令人禁不住毛骨悚然,不敢多看这些尸体。 尸体全都送上来了,宋瓷也到了,所有人都看向紫晴,就连愤怒的天徽帝也挑眉等着,仿佛此时她并非嫌疑犯,而是审讯的大人! “宋仵作,我想知道陈公子和这批侍卫确切的死亡时间,死因。”紫晴认真道。 “怕是相差不长。” 全场就宋仵作一人不恶心腐臭之味,反而认真地嗅着,经验丰富如他,单单从这气息中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死亡时间了! 宋仵作一边说着,一边察看陈公子的尸体,白被一被掀开,全场立马惊叫连连,只见这尸体早就高度腐烂,膨胀得不成人样! 几乎所有人都捂住嘴鼻,别过头,他们完全不想知道验尸的过程,更不想亲眼所见,他们只要结果,越快越好! 紫晴亦是一副惊恐模样,都退到边上去了,可犀眸却不离宋仵作,她看得出来,宋仵作是从尸斑、尸僵、尸温来推测,计算时间的。 两边检查,好一会儿,宋仵作才禀天徽帝,“皇上,陈家公子和这帮侍卫的死亡时间非常之近,相差不会超过三个时辰,侍卫在先,陈家公子在后。而且,死亡原因完全一样,一剑封喉毙命,凶手的能耐不小!” “陈家公子死于上个月二十八晚上,也就是说这帮侍卫是死于二十八傍晚?正是国色天香事发之日。” 紫晴秀眉紧锁,转向天徽帝,认真又道,“皇上,紫晴记得那日回府之后,知道晚上才出门,傍晚还有两个嬷嬷过来看过紫晴,皇上可宣两个嬷嬷上堂!” “宣!”天徽帝冷声,而全场人的思路全跟着紫晴转,早就把她当讼师了! 两个嬷嬷战战兢兢而来,紫晴认真道,“江大人,还是你来审比较合适。” 江静波这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身份,立马厉声,“两位嬷嬷,二十八日傍晚,可见王妃娘娘还在府上?” “那日娘娘回府之后,很晚很晚才出的门。”老嬷嬷怯怯回答。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立马出声,咄咄逼人,“也就是陈公子死的那晚上,寒紫晴你并没有在相府?你去哪里了呢?” “紫晴那日伤心欲绝,独自一人在朱雀大街走,天快亮才回的家。”紫晴答道。 “呵呵,你可有人证?”怡妃冷哼道。 “怡妃娘娘,紫晴不需要证明紫晴有不在场的证据,紫晴之想问问陈家二来,陈公子死于当晚上,侍卫死于傍晚,紫晴傍晚才出门,如何有时间提前去威胁陈公子了呢?难不成紫晴在国色天香事发之前就欲知那件事了吗?” 紫晴说着,认真看向陈家二老,两老人家立马跌坐而下,脸色全白! 而全场,这才恍然大悟,紫晴验尸一是证明证人说谎了,二是给了大理寺线索,陈家命案同侍卫命案凶手是同一人! 如今,物证为假,人证亦假,即便是天徽帝都定不了她的罪! 她为自己洗刷了罪名,证据确凿驳回了大理寺所谓的人证物证! 一片哗然中,紫晴依旧是那静默乖顺的脸,看向天徽帝,“皇上,紫晴这便是心不服口不服,请皇上明鉴。” “啪”天徽帝立马拍案,翻脸比翻书还快,怒声,“江静波,你怎么办事的!这帮侍卫是谁手下的,去陈家作甚?还有这物证认证的可信与否,根本没有掂量,就给朕上折子,一口咬定曜王妃有罪?诬陷王妃,你可知罪重!”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最惊,皇上他……皇上他要借机收拾江静波呀!他怎么可以这样! 046真凶,一定严查 老谋深算如天徽帝,怒归怒,理智还在,虽然收拾不了寒紫晴,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大周设刑部、大理寺两法司,全国律法,本来刑事案件都由刑部执掌,大理寺只有复审的权力,奈何欧阳将军的势力在大理寺只手遮天,不断同刑部抗衡,早就夺了刑审大权,将刑部架空。 就如寒紫晴这案子,若照例应该是要刑部来审的! 天徽帝若不借机废了江静波一干人等,今日岂不白来了? 天徽帝这一怒斥,江静波心中便道不好,连忙禀告,“皇上,微臣调查过了,这是宫中正六品侍卫,领头的也在其中。” “宫中六品侍卫?呵呵,朕的宫廷侍卫也是可以随随便便离宫的?到底是什么人调遣的!”天徽帝暴怒,狠狠拍案,“来人,把徐贤才给朕叫来!” 徐贤才! 怡妃娘娘险些惊呼出声,幸好君北辰拦住,徐贤才是不仅仅是一品御前侍卫,更是宫中侍卫统领呀! 他当年可是欧阳将军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扶上去的! 如今,居然也牵扯到了他! “母妃,我去告诉舅舅!”君北辰急急低声。 “静诗的事情,你舅舅刚刚被罚,皇上还在气头上,而且,这个案子如今……他来也没用!”怡妃愤恨道,朝紫晴看去,眸中阴鸷怨恨连连,“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她!” 很快,徐统领便急急赶来,一进门便跪,“皇上,属下有罪,属下玩忽职守,属下罪该万死!” “少跟朕废话,这帮人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天徽帝厉声质问,宫中侍卫要调遣,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至少要徐贤才点头,要不何人敢擅自离宫? 徐统领余光瞥了怡妃娘娘一眼,不得不认了,“皇上,属下知罪,他们确实是属下放出去的,可是他们当初说交接班后,要出宫去喝酒,属下……属下就准了,是属下玩忽职守,藐视宫规,请皇上降罪!” “喝酒?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陈家?”天徽帝冷哼! 徐统领怯怯点头,不敢言语。 紫晴在一旁听着,并不做声,她已为自己脱罪,也把另有真凶的线索点出来了,就单单宫廷侍卫为何会出现在陈家,杀陈家公子和宫廷侍卫的是同一人,这两点就够这个案子满城风雨了,何况,如今还又多了个构陷王妃之罪! “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个侍卫统领怎么当的?啊?”天徽帝怒意滔天,连连怒吼,吓得徐统领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来人啊,削去徐贤才一品统领一职,降为六品,不知道的话,就给朕守宫门去!”天徽帝冷声。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她紧紧地握住君北辰的手,花容顿失色! 而此时,天徽帝怒目冷冷看向了江静波,江静波一个酿跄下跪,“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呀!皇上再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一定查出真凶,给皇上一个交待,还给王妃娘娘清白!” 连连哀求,转而紫晴亦磕头不断,“微臣罪该万死,疏忽大意让王妃娘娘蒙受不白之冤,微臣知罪了,求王妃娘娘开恩,给微臣改过自新的机会,微臣保证一定查出真凶!” 紫晴眉头紧锁,禁不住又轻咳起来,那苍白的小脸上,又是为难、又是无奈,好不无辜朝天徽帝看去。 天徽帝“啪”一声拍案而起,高高在上睥睨他,冷声,“自知罪该万死,何须求饶?大理寺卿江静波奉命查办陈家命案,所呈证据乖谬至极,蛊惑朕心,构陷曜王妃,险害曜王妃蒙不白之冤!来人!给朕就地革职,提刑部处置!” 话音一落,别说怡妃娘娘,就连君北辰都险些咬断压根,好个君北月,好个寒紫晴!他一定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而周遭欧阳将军府一党的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遭横祸! 很快刑部便上来拿人,任由江静波哭天喊地,都无人敢说情,不一会儿便一堂寂静。 紫晴这才上前,特意行了跪拜大礼,“多谢皇上为紫晴申冤,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赶紧平身,朕错怪你了呀!”天徽帝歉疚道,嘴脸虚伪。 “是皇上英明决断,紫晴得以平凡!”紫晴一脸感激,泪珠儿都在眼眶中打转儿了,楚楚可怜。 天徽帝连忙亲自搀起,认真道,“你放心,此案朕会移交刑部,定会查清来龙去脉,找出真凶!” 紫晴要的不正是这句话吗?连忙再欠身,“谢皇上隆恩!” “呵呵,听说老四前几日就出城去了,今日估计是没能赶回来吧,等他回来了,记得一起进宫来同朕请安,朕还等着你那一声父皇呢!” 天徽帝扬笑道,虽没有动到寒紫晴,可却一举铲除了欧阳将军一党两大势力,心情能不好吗? 他老人家刚刚还气呼呼的,如今看到紫晴,还就不怎么嫌弃了。 这话,分明是接受了紫晴呀!一时间全场窃窃私语一片,寒相爷一脸复杂,他惋惜也庆幸着,不管怎么样,曜王妃一位还是落在相府手上! “是,紫晴遵旨。”紫晴立马展笑,病容上娇羞难掩,而角落里那脸上带伤的侍卫早已不知所踪…… 047空闲,她有秘密 紫晴一下轿,便见红衣和十两领着一干下人在王府大门口迎接,地上放着一个火焰熊熊的大火盆。 “王妃娘娘,赶紧跨火盆,去霉运!”红衣乐呵呵道,王妃娘娘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如果说之前对王妃还有些不服气,这件事之后,她便是死心塌地了! 紫晴轻轻一跃便过火盆,淡淡道,“这些天王爷都到哪里去了?” “就当日王爷入宫回来跟属下提了人证物证的事情,就再没有回来过来,他可能去了琉璃阁。”红衣如实回答。 “琉璃阁?他去做什么?”紫晴又问。 “属下不清楚,其实王爷回帝都,鲜少住王府了,大多都在琉璃阁,那是王爷的郊外的别宫,养了不少影卫。”红衣禀道。 紫晴低头琢磨着,虽然今日当场的并非全部皇亲国戚,但是来了也不少,她注意过,并没有脸上带伤的。君北月本该听审的,为何不出现,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君北月便是真凶,因为他的嫌弃其实很大,可是,他没有作案的动机呀! 那家伙除非是脑袋有坑,否则岂会这样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又岂会无聊到跟她玩这种面具游戏呢?又给自己招惹天徽帝那边如此多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紫晴依旧想也没想就把将君北月排除掉了。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紫晴又问。 “属下不清楚,王妃娘娘,王爷的行踪,一向没人知道。”红衣说的是实话,君北月去哪里,何时归,从来不会向谁禀告的。 紫晴见天色不晚,笑了,“难道空闲,十两,我之前交待的,你都安排好了吗?” “随时可以过去。”十两认真回答。 “红衣你守着,王爷若是回来了,就说……就说我心情不好,出去逛了。”紫晴交待道。 “可是……”红衣犹豫了,见紫晴蹙眉,立马闭嘴,她很想说,王妃娘娘,王爷没那么好忽悠的,你最好早去早回,万一他回来找不到人,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奴婢呀! 很快马车从从王府后院驶出,往郊外方向去。 西郊最大的一个破庙,是帝都乞丐的聚集之地之一,紫晴的马车一到,一批同十两年纪差不多的小乞丐立马冲出,一下子就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小姐,收留我吧!” “小姐,我能帮你干活,我很听话的!” “小姐,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 …… 显然,紫晴的身份并没有公开,一向静默的十两分明很难为情,正焦急要训斥,却被紫晴拦住了。 紫晴站在马车上,看着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一双双黑不溜秋的伸来的手,唇畔禁不住泛起暖暖笑意,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脏兮兮的一片,她看到的更是一双双最最纯粹干净,充满了对将来,对命运的憧憬的双眸。 她竟耐性十足地同这些小乞丐们做噤声的动作,带笑的脸如此和善,看得被十两都险些认不出她来,她一直都觉得主子是一个铁血无情之人呀! 很快,一帮小乞丐便全都安静了,一共三十个人,是十两从各个乞丐聚集地筛选来的。 “知道,我找你们来做什么吗?”紫晴淡淡问道。 “伺候小姐!” “当小姐的护卫!” “跟着小姐,以后长大了保护小姐!” …… 各种回答皆有,紫晴却笑了,“你们都不知道来做什么,为何要来?”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一个小男孩却走了出来,认真道,“为了活下去!有价值得活下去,而不是一辈子乞讨维生,只为不饿死!” 紫晴挑眉,打量了他一眼,营养不良的原因,这小男孩瘦不拉几的,都还没有十两高呢,轻轻一推估计就倒了,可说起话来却倔强有力,令人无法忽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紫晴问道。 “我叫顾惜,今年十三了。”小男孩如实回答。 紫晴淡淡笑着,“孩子,要有价值得活下去,可没那么简单。我给你们两个时辰翻过背后这座山,我在山的那边等你们,各自把时间算好,如时达到者,我便留下,继续考核是否有被重金雇佣的资格……” 话音未落,便隐隐传来不屑的轻笑,似乎觉得这很简单,紫晴仍淡淡笑着,继续道,“记住,不管是迟到,还是早到,都直接淘汰,记住,我要的是准时。还有,山中已布下大小陷阱近百处,轻者重伤,重者致死,我话说在前头,自愿参与,死伤不负责。” 话说完,全场也一片死寂,紫晴看了天色一眼,笑容立马转沉,厉声,“现在,开始!” 说罢,她看都不多看众人一眼,几个翻身便往山林中去。 048雇佣,彻夜不归 深秋的夜晚格外的萧索,山脚下燃气了一团烈火,火光冲天,紫晴双臂环胸,就站在唯一一条下山的路口中,犀眸冷沉。 眼看时间就快要到了,却至今没有见任何人影。 三十名乞丐中有七人放弃离开,二十三人中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能达到她的标准吗? 山林的陷阱,轻者重伤,重者致死,其实是她故意夸大,她很铁血,却不是冷血,在没有系统训练之前,她绝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无奈,竟还真有人被吓跑了,那些陷阱不会致死,但必定会伤,轻重则看个人能耐了。 翻过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并不难走,若无陷阱,脚程快的话半个时辰就走得完,她给了两个时辰,考的便是他们的应急、求生能耐。 她要留下人,其他的不说,必须先有救活自己的能耐! 突然,不远处出现了几个小小的人影,紫晴冷冷一笑,低声,“时间到了吗?” “正是两个时辰。”十两如实回答。 只见来者共有七人,衣衫蓝缕,蒙头垢面的一个个,全都挂了彩,气喘吁吁、一瘸一拐而来,小脸上、手臂、膝盖、身上,到处血迹斑斑,仿佛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 紫晴一眼就注意到他们的一身,一身全都是黄土,像是在地上爬滚过的! 那个叫做顾惜的小男孩走在最前面,似乎已经成为领头人,可未到走到紫晴面前便噗通单膝给跪了下去,紫晴立马就见他双脚脚踝上鲜血淋漓,分明是都被铁夹夹了脚!他根本走不来,他怎么走来的? 这一跪,紫晴便看到他的后背,骤然蹙眉,“你们全都转身。” 六人立马齐齐转身,只见后背并不似前面那么多黄土灰尘,紫晴立马就明白了,冷冷道,“分明是一路爬过来的,为何到了我面前还要硬撑走下来?” 六人都低着头,没说话,顾惜却咬牙站了起来,清澈得仿佛永远都不染杂质的双眸里尽是倔强和较真,“我们就是走到你面前的!” 两个细小得随时都可捏碎的脚踝至今血流不止,他却偏偏站得笔直,跟她较劲,背地里怎么样的,她管不了,总之他们让她看到的是,他们是走过来的! 紫晴一愣,随即哈哈扬笑,“好,好!你们就是走过来的!你们七人,我全留下了!” 山中埋伏的陷阱,铁夹、深井、吊绳居多,都是单一的陷阱,对于紫晴来说,即便全部承受下来,也无关痛痒,其实算不上什么的。 可是对于,这帮普通的小乞丐来说,却是极其凶险,能留下七人,紫晴已经很满意了。 “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找我们来做什么了吗?”顾惜认真问道。 “当兵。”紫晴很干脆,就两个字。 却连十两也纳闷了,当兵,王妃娘娘想做什么呀,难不成是给王爷招兵,不可能呀! “要上哪里打仗?”顾惜又问道。 “谁说当兵一定要打仗了?我要你们当我的雇佣兵。”紫晴认真道。 显然,没人知道雇佣兵是什么。 “雇佣兵便是靠战斗吃饭的人,作战、暗杀、绑架、卧底、保镖等等,都是你们将来的任务。谁出钱便效命于谁。我将会花三个月的时间训练你们,三个月后我亲自考核,如果通过考核者……” 紫晴说着,素手一扬,直指七人,一字一句冷冷道,“我出重金,买你们一辈子,日后但凡有大任务,必有重金重赏。愿意者,留下接受训练,不愿意者可以离开。但是,你们记住了,一旦留下了,只有两条路,在训练中生,或者死!” 她并非开玩笑,她是雇佣兵中的翘楚,多次接受佣兵团的训练任务,如果她没有穿越,这个时候也该拥有自己的佣兵团了。 一旦开始训练,那必定是地狱般训练,一如她当初在孤岛上的,几近残酷、羞辱、恐怖、痛苦之能事,身和心都必须达到要求! 紫晴这话一出,七个孩子,四男三女皆面面相觑,却无人当场便拒绝。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签下生死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紫晴淡淡说罢,转身便走。 已经不早了回到帝都,估计也得天亮了吧! 上了马车,她低声,“红衣可有消息来?” “没有。”十两如实禀告,没有,是王爷没回来还是瞒过去了呢…… 049不幸,逮个正着 回到帝都果然已经天大亮了,当紫晴远远就看到曜王府大门敞开,门口空无一人时,立马僵了。 “小姐……怎么办?” 十两怯怯问道,红衣断然不会傻到想昨日一样开大门迎接的,毫无疑问,曜王爷回来了,而且敞开大门迎接王妃呢! “绕后门。”紫晴低声,十两立马掉转车头,往一旁幽深的巷子里去。 谁知,还未到呢,又见后门也敞开着,一样是无人守护。 “小姐,翻墙?”十两又问。 “回娘家,相府。”紫晴很干脆,听不出情绪。 十两倒有些着急,除了主子,莫名的就怕王爷,连忙又掉头,急急而走。 可谁知道才出巷子呢,便迎面而来一大把奴才,十两急急往后看去,亦见后头一大帮王府的奴才快步而来。 前后夹攻,无路可逃! 一群奴才齐齐下跪,一大清早的,呼声震天动地,“王妃娘娘,尔等奉王爷命,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紫晴掀起车帘,早就恢复了一脸顺良乖巧,淡淡道,“嗯,王爷费心了。” 说罢,下了马车便随着仆从往大门去。 一路被带到大堂,只见君北月一脸冷冽地端坐在主座上,冷眼审视着她,紫晴还是留意了他的脸,还是俊得人神共愤,神秘、尊贵之气浑然天成,根本不见任何伤疤。 紫晴款步而至,欠身行礼,十分乖顺,“王爷……” “本王一回来就听说王妃被无罪释放了,可喜可贺呀!”君北月冷冷道,欢喜之话说得不见笑意。 “多亏圣上英明,臣妾才得以昭雪,没辱了王爷的脸。”紫晴答道。 “能想得到锦绣宫李嬷嬷,能请得到仵作宋瓷,也是你的本事呀!”君北月继续冷声,嘲讽之意十足。 可紫晴那颗心却如同她曾经的身,早已千锤百炼,任你挑衅嘲讽,就是偏偏不动声色,她道,“那条丝帕,臣妾一见便知是已丢弃多年的,可臣妾口说无凭,所以请锦绣宫的李嬷嬷来给臣妾做个证,而那宋瓷,那还得多亏王爷提醒,红衣及时同臣妾说了,臣妾思索了整整一日一夜,才想到此漏洞,便赶紧差红衣去请人了,仵作宋瓷亦是看着王爷面上,才肯出手相救。” 紫晴说着,顿了顿,又道,“臣妾能昭雪,全靠圣上圣明,王爷英明,臣妾还未谢王爷呢!”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将功劳推卸得一干二净,顺带而还吹捧了君北月。 君北月还真就没办法反驳她,更别说挑她毛病了。 “夫妻之间,客气什么,应该的。” 君北月的声音冷得令人不敢琢磨,这个女人这一仗确实打得很漂亮,居然借刑部之力,得父皇承诺去调查真凶。 而且,就这件事甚至包括父皇都认为这是他的功劳,欧阳将军失去了禁军和大理寺这两股势力,父皇也改心满意足了,怪不得会龙颜大悦,当初给她好脸色看。 欧阳将军失势,如此一来,多疑的父皇也该开始担心他曜王府是不是也会功高盖主,无人能敌了呢? 思及此,君北月只冷冷笑着,并不怒,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却从来不是个害怕挑战的! 父皇平衡势力那些把戏,他已经反反复复陪着玩了好些年了,若四疆无战事,诸国无动静,就朝中这些勾心斗角,他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在帝都的日子真的很闲。 比起同父皇玩,他还真是更喜欢跟这个女人玩,这个女人越是给他惹麻烦,他便是越有耐性逼她自己把原形现出来。 “王爷,皇上说了等你回来,同臣妾一同进宫谢敕封之恩。”紫晴提醒道,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惜,君北月质问这才真正开始呢,他冷冷道,“来人,把红衣和十两叫过来!” 紫晴眸光略沉,不解道“王爷,叫她们……” 话音未落,君北月骤然“啪”一声拍案而起,怒声,“王妃彻夜不归,连个人也没来跟本王请示一声,她们两个是怎么伺候的?” 红衣和十两急急而来,齐齐跪在君北月面前,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十两,你说,王妃娘娘昨夜去哪里了?”君北月冷冷质问。 “奴婢说……”红衣要抢先,君北月一脚立马搭在她手背上,警告的意思很明显,红衣只能闭嘴。 “王爷,臣妾昨夜……” “你闭嘴!”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怯弱低着头,也同红衣她们跪在一起。 “十两,你说不说?”君北月冷冷问道。 十两禁不住发颤,再倔强的脾气都不敢在曜王爷面前逞能,连忙答道,“王妃娘娘说心情不好,要出去逛逛,奴婢就陪着,后王妃娘娘说不用此后了,奴婢就在马车上等了!” 口供对不上,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死得更惨! 听了这话,红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昨日王妃娘娘出门不久王爷就回来了,一而再盘问,她也是这种说辞,幸好十两聪明! “不知道?如果昨夜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来跟本王交待,谁来赔本王一个寒紫晴?”君北月怒声训斥,昨夜,他派人满城找,怎么都找不到人,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慌,独自在这里坐了一宿。 听了这话,紫晴心头莫名一怔,却还是忽略了,“王爷,是臣妾不对,臣妾让王爷挂心了,臣妾昨夜……” “本王还没问你!”君北月又是冷声打断,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紫晴低下头,冷沉着眸,索性也不开口。 “来人,把红衣和十两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我曜王府上再有玩忽职守之人,本王必定严惩!” 君北月这话什么意思?他怀疑什么了吗?紫晴琢磨着,暗笑,即便他怀疑了,她也不会跟他识破脸的,她就喜欢这样的关系,曜王妃的权势,温顺乖巧的面具,她办起事情来,方便多了…… 红衣和十两被拖出去后,君北月终于看向了紫晴,他冷冷道,“把头抬起来……” 050家规 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两人,静谧极了。 紫晴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他,一对上眼立马就避开,似很害怕。 君北月冷着脸,冷不防怒声,“你知不知道堂堂一个王妃娘娘,彻底未归,不知所踪,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 紫晴吓得激灵,立马又低头,战战兢兢地跪着,话都不敢说。 君北月气呼呼地,怒目看她,又道,“昨夜去哪里了?” “臣妾在朱雀大街上逛累了,在一家茶楼歇息,实在太累就没有回来了。”紫晴怯怯回答。 君北月冷哼,“是谁伺候的?可带侍卫了?” 紫晴倒吸了一口气,这家伙难不成真要一查到底吗? “就……就臣妾一人,臣妾那时候身旁也没有什么人。”紫晴怯怯又答。 “什么!寒紫晴,你!你当曜王妃是什么人了?本王很早就告诉过你,曜王府有曜王府的规矩,曜王妃有曜王妃的规矩,你全当耳边风了?” 君北月何曾如此训斥过什么人了?一旦发错,解释都需要解释立马就是惩罚,这还是他头一回训斥一个人这么久呢! 看着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紫晴,他险些给忍俊不禁了。 而紫晴,眸子分明藏着不悦,却偏偏一副求饶模样,“臣妾知错了……王爷恕罪!臣妾在大理寺被关得发懵,一离开都缓不过劲,才犯下如此打大错,请王爷原谅!” “原谅?你知不知道昨夜本王动用了全府的人马找你?本王若不罚你,如何服众,日后,本王又如何把王府家务交你管理?”君北月不悦质问道。 紫晴扬起头来,睁大水盈盈的双眸,楚楚可怜看着他,恳求道,“王爷,臣妾初入曜王府,刚刚被册封,并不清楚王府规矩,王妃规矩,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原谅臣妾这一回吧!” 君北月看着她,俊眉紧锁,“不知者不罪?” “正是呀……王爷,臣妾自小在相府长大,会都是相府的规矩……”紫晴怯怯道,心下暗笑,看他还不讲理。 谁知,君北月却突然拍案,“来人!笔墨伺候!” 紫晴纳闷着,谁知君北月奋笔疾书了须臾,便将白纸黑字送到面前,竟是家规三条! 第一,曜王的话即命令,无条件服从。 第二,行踪必报曜王,无条件服从。 第三,违者履行夫妻之实。 紫晴一条条看下来,还是很淡定的,可当“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眸光顿沉,闪过了一抹阴鸷。 这个家伙所谓的“肉偿”是什么意思? 他们本是夫妻,即便有夫妻之实也是天经地义的,她拿他没办法,而他却在家规中写了这么一条,是什么意思?即便她真犯了家规,他也未必会碰她吧!这不是侮辱她又是什么? 别说是古人了,即便是几千年后的现代开化社会,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某个情结,都会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他当然也在意的! 因为同天徽帝拗那么一口气,因为厌恶寒汐儿,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因为她乖顺低调最适合曜王妃,所以娶了来当摆设罢了。 他怎么可能真正把她当作妻子呢? 紫晴看着那“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想起了他在人前曾经的霸道宣告,心更是冷沉。 双手恭敬接过那白纸黑字,恭敬道,“臣妾记住了。” “记住了便好,这一回便念在你不知者不罪份上,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君北月冷冷说道。 紫晴真想反问他一句,他打算如何不讲情面呢?打算如何肉偿呢? 可她终究还是忍了,她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少去招惹这个家伙,反正他待在王府,甚至待在帝都的时间都可能不会太长。 有了曜王府为后盾,这家伙一走,她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吗? “臣妾记住了。”她还是那么驯良,温顺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任君左右,包君满意。 君北月这才满意,也真没有再为难紫晴什么,只让紫晴准备下,要一起进宫谢恩。 曜王爷的特权,马车轱辘轱辘缓缓是驶入宫门,马车里,君北月一手支着脑袋小憩,紫晴乖顺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很安静。 马车缓缓停下,她才抬头,谁知一抬头立马便撞入了君北月审视的双眸,刹那间她想也没想就移开眼,君北月亦愣,也立马别开视线,片刻的沉默,立显尴尬。 她想,他不是在睡吗?看了她多久了呀,看什么看呀? 他蹙眉,轻咳几声,淡淡道,“下车吧。” 她“哦”了一声,低着头急急下车。 他走在前面,她在后头跟着,一路到御书房门口都无话。 一进门,便见天徽帝独坐棋盘旁,琢琢磨磨。 君北月携紫晴双双下跪,同天徽帝行了跪拜谢恩大礼,天徽帝心情似乎不错,连连让起。 “呵呵,紫晴,怪老四了没,昨日都不见人,让朕险些冤枉了你这个媳妇了!”天徽帝打趣道。 “王爷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会冤枉紫晴,才会不来。”紫晴乖巧回答。 喜欢被拍马匹的人终究居多,听了紫晴这话,天徽帝龙颜大悦,还真似乎本就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的,笑着道,“老四,看样子朕让你自己选妃是对的,瞧瞧,选了这么个讨喜的!” 君北月似不喜欢如此虚伪吹捧,无聊寒暄,淡淡道,“父皇,儿臣请说楚国使者又推迟来访时间了?那秋猎可如实进行?” 天徽帝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道,“紫晴还是头一回入宫吧?” “怡妃娘娘宣过以后,到怡清宫赏茶喝,连夜入宫,也都没认真转过。”紫晴答道,她当然知道天徽帝是要支开她呢! 天徽帝扬笑,“来人,带曜王妃到御花园里转转,好生伺候着!” “谢皇上!”紫晴乐于离开,乖顺地看了君北月一眼,便同太监离开了。 秋猎和楚国使者出使,她听红衣提过几回,好奇着楚国使者倒是什么人,天徽帝怎么如临大敌一样紧张呢? 051离歌,一曲离殇(上) 御花园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园,花圃重重,长廊如阡陌交错纵横,紫晴支开了太监,才没走多远就迷路了。 她懒得转悠,在长廊里寻个舒适的位子懒懒倚坐下来,靠在木柱上,仰头看天空,琢磨着那七个小乞丐到底会留下几个,又能有几个通过她的魔鬼训练。 还有两天的时间,生死契约的签订是神圣而严肃的,她必须亲自出面,君北月如此家规,到时候要如何偷溜呢? 突然,一阵说话声打断了紫晴的思绪,有人来了。 紫晴正要躲,身后的人便不悦命令,“前面那丫头,站住!” 紫晴止步,背后这声音趾高气扬,年纪轻轻的男子,能在御花园里如此下令的只有皇子了。 很快,人便走近了,竟冷不防推了紫晴一把,冷声,“愣着干嘛?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皇子不知道要下跪吗?” 紫晴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粗鲁之人,防不胜防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她眉头微蹙,转身看来,却立马吃了一惊。 只见背后是两个迥然不同,天差地别的男子! 一个金袍华丽,一身佩饰,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都珠光宝气,却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纨绔,一双老鼠眼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她。 紫晴知道,这人正是天徽帝仅次于君北月最有名的小儿子,十皇子君北绅!号称大周第一纨绔公子! 而另一个,竟是紫衣如仙,银发散落,一张素白的脸如出尘仙容,清俊至极,华贵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紫晴突然有种刹那遇仙的美好,一时间缓过神来。 “臭丫头,你还敢愣?”十皇子又发难,正又要朝紫晴推来,那公子却拦住了,他只轻轻拔开十皇子的手,并没有多解释,彬彬有礼同紫晴作了个揖,“见过曜王妃。” 他居然认得她? 他,是谁? 这话一出,十皇子就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紫晴,立马双手藏到身后,惊声,“你是寒紫晴?” “这位公子免礼。”紫晴淡淡道,这才欠身,“紫晴见过十皇子。” 谁知,十皇子双腿突然一软,跌了,“你……你……四哥也来了?” 这么夸张? 紫晴禁不住扑哧笑出声,都说十皇子外强中干,欺弱怕强,见了曜王爷都退避三舍,绕路走,如今看来还真是真的了! “王爷正在御书房陪皇上,紫晴闷得慌便出来转转。”紫晴解释道,禁不住又朝那银发公子看去,只见他一脸寂静,对眼前一切似乎都不在乎。 如果说君北月的冷,是冷冽的,是残酷的,那么他的冷便是寂静的,淡漠的。 十皇子立马爬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扬,连连同紫晴作揖赔礼,“嫂子,四嫂子,我刚刚真不知道是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告诉四哥,好不好!” “嫂子,你要老十我怎么着都成,你要打要骂也成,你千万别告诉四哥我推了你呀!好不好!” 他说着,也不顾生分,来者紫晴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求。 紫晴并不着急表态,心下却狐疑,这银发男子和十皇子倒是什么关系,他刚刚拦住十皇子,如今任十皇子如此狼狈,却不帮腔,看似十皇子的侍从,却又像贵宾。 “嫂子,你要什么你尽管说,金山银山我都搬给你,你醒醒好,千万别跟四个告状呀!” …… 十皇子见紫晴那一脸纠结,险些就给跪了,然而就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老十,你这是把谁给得罪了呢?” 循声望去,竟是七皇子君北耀,一袭锦白宫装,清瘦颀长,五官也极俊,却少了君北月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平易近人多了。 听说七皇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是不如曜王和二皇子那般高调罢了。 他一来立马打开十皇子的手,训斥道,“老十,还不放手,要是吓着四嫂,看四哥怎么收拾你!” 随即同紫晴行礼,落落大方,“北耀给四嫂问安,四嫂吉祥!” “七皇子不必多礼。”紫晴连忙道,小脸乖静,很是腼腆。 “四嫂,老十就是这性子,若有无心之过,还望见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恼了四哥。”七皇子劝道,打趣的口吻,剑眉星目,笑容灿烂。 “区区小事,误会而已,我当然不会告状。”紫晴淡淡道。 “真的!四嫂你大人大量,走走,我请你去我玄振宫喝茶听曲!”十皇子立马大喜。 这话一出,七皇子立马朝银发男子看去,一脸不可思议,“难不成离歌公子答应你了?” 离歌? 七七心顿惊,他叫离歌?为何是如此哀伤的名字? “正是!嘿嘿,我厉害吧!到时候父皇一定会惊喜的,你可得帮我保守秘密!”十皇子认真说道。 “放心吧,一定保守!”七皇子笑着,又道,“四嫂,如今你也一知半解了,一同过去吧。” 紫晴一头雾水,本该借口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忍不住对那个银发男子的好奇,竟点头答应了…… 052离歌,一曲离殇(下) 除了封王了的君北月,其他皇子都住在宫中,而东宫至今空置。 十皇子的玄振宫可是出了名的奢华,即便怡清宫都不及,天徽帝诸多儿子中,其实这个头脑简单,从不勾心斗角的玄北绅才是真正得宠的。 专设的琴殿是一座巨大的八角高亭,四面白纱垂帘,别有一份情致,离歌已经先去准备了。 紫晴同两位皇子拾级而上,边走边问,“这位离歌公子是……” “哈哈,你孤陋寡闻了吧,他就是血筝的主人!”十皇子骄傲道。 血筝! 紫晴微微倒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离歌是谁! 轩辕离歌!他是天下第一琴师,是天下唯一一个可以驾驭魔琴血筝的琴师,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琴艺精湛,出神入化! 他不归属任何国家,不归属任何琴坊,独来独往,行踪不定,虽抚琴维生,但抚琴全凭心情,高兴了,分文不取,若不高兴,重金难求! 紫晴故作不解,“血筝是……” “你真不懂?”七皇子问道。 紫晴只觉得这话问得奇怪,还是摇了摇头。 “血筝又称为魔琴,是一把血色之筝,传说是再上古战场挖出来的,因为战士鲜血的浸泡,而变成血色,承载了千万战士的亡魂,琴师如果没有能耐驾驭它,就会被它反噬,不管拿它来弹奏再欢乐的曲子,都会变成哀曲,哀伤恐怖……” 七皇子话未说完,十皇子便抢话,乐呵呵道,“如果琴师有能耐驾驭这把筝,同一首曲在这把魔琴上弹奏出来的效果便完全不同,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紫晴淡淡一笑,道,“十皇子,你真有本事,这等人物都邀得来,皇上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龙心大悦!” 紫晴猜得到,秋猎将至,楚国使者将至,十皇子若替天徽帝邀来离歌这等人物,宴会上一弹,必给大周长脸! 十皇子笑得贼兮兮的,“四嫂,你真聪明,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我们三个知道,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呀!我就想给父皇个惊喜!” “十皇子放心,紫晴有幸先闻为快,定不会多嘴,坏了你的大计!”紫晴客气道。 “呵呵,四嫂,你真客气,叫他老十,叫我老七便可以了,别皇子皇子的,怪别捏的!”七皇子笑道。 紫晴腼腆一笑,并不做声,又不是很熟络不是? 正说话呢,便见轩辕离歌抱着一把血色古琴从另一侧缓缓拾级而上,紫衣银发在风中飞扬,血色古琴在怀中静默,出尘如仙的脸冷漠寂静,这样一个人明明就在眼前,紫晴却觉得这人离她好远好远,仿佛远在天边云霞之上。 血色古筝安放在纯洁无瑕的白玉石琴台上,远远看去,线条修长的琴身凄美地如同一抹鲜血,给人一种凄凉悲怆之感。 “一曲离殇,博卿一笑。”他淡淡道,声音清冷。 紫晴不解,既是离殇,为何是“笑”? 正要问,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下,紫晴便住口了,同十皇子、七皇子一样心不自觉砰砰砰乱跳,莫名的紧张! 今日,他会为他们弹奏一曲怎样的离殇? 然而,就在这时候,侍从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主子,不好了,曜王爷找来了!” 这话一出,君北绅一个激灵,猛地便扑通从椅子上跌下,惊呼,“快!快躲起来,我们全躲起来!” 053老七,他有嫌疑 君北绅都躲到椅子下面了,紫晴他们还是站着,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紫晴都不告状了,这家伙至于这么害怕君北月吧?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老十,别丢脸成不了,还不赶紧出迎!”君北耀尴尬地要拽他出来。 可是君北绅却还是一个劲往椅子下躲,“跟他说我不在,我不想见他!老七,求你了,你帮我挡挡,上一回在怡清宫里,我可把他得罪惨了,我一辈子都不见他!” “你得罪他,在怡清宫?”君北耀狐疑着,看了看紫晴,紫晴耸肩,她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上个月二十七,怡妃在她宫里设宴那天!”君北绅连忙道。 君北耀看了紫晴一眼,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呢,君北绅又道,“那晚就你整晚上泡在国色天香,我们全在怡清宫,怡妃让父皇罚四哥酒,我就……我……我那时候喝得高兴就使劲帮腔,罚了四哥好几杯呢!四哥后面罪的不省人事!” 这话一出,紫晴脸色顿变,蹙眉盯着君北耀看,上个月二十七晚正是她穿越到国色天香的时间,诸皇子都起了怡妃那,就只有君北耀去了国色天香! 难道…… 君北耀见紫晴看了,立马别开视线,不悦训斥,“老十,你别乱说话,坏我名声,我哪里整晚上泡在国色天香了,我就是去坐了会!” 如此解释,分明就是掩饰,紫晴别开了眼,眸光却冽冽,疑心早起。 君北耀似不怎么乐意提这件事,猛地一把将君北绅拽出来,不悦道,“你一喝酒就那德行,四哥才不会跟你计较呢,走啦走啦,也好久没见四哥了!” 正说话间,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晴儿,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这么唤她,有些亲密有些宠溺,可是私底下他却从未如此唤过。 他大步迈上石阶,君北绅立马躲到君北耀身后,低头闭眼,屁都不敢放! 紫晴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君北耀便抢了先,“四哥,好久不见了呀,我和十弟在御花园偶遇四嫂,就邀来小坐喝茶,你不会介意吧?” 紫晴这才注意到轩辕离歌和那把血筝不知何时早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介意。”君北月冷冷道,朝紫晴伸来手,面无表情,紫晴乖乖搭上小手,任由他牵,乖顺得低下头。 “失陪了。” 君北月说罢便走,看都没有多看君北绅一眼,待他们下去了,君北绅才偷偷探出脑袋,大大吐了一口气,等他们远去了,他立马跳出来,臭骂道,“我呸,老子怕他不成,老子是让他呢!” “得了得了,少在我面前逞大爷,老四对父皇也是那张冷脸,跟你计较作甚?”君北耀笑道,望着君北月和紫晴远去的背影,眼底却闪过了数抹阴狠。 君北绅这才撇了撇嘴,“全大周也就他敢给父皇摆冷脸。” “呵呵,老十,你觉得父皇真会疼四哥吗?”君北耀还是笑着,打趣道。 “咱们兄弟几个,就他封王,就他有战功,父皇不疼他疼谁呀!”君北绅说着,四下张望了下,似要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低声,“七哥,我看父皇也不是真疼二哥的。” 君北耀立马扬笑,“那你觉得父皇是真疼你吗?” “也不真疼。”君北绅认真道。 “放心吧,这一回你把轩辕离歌邀来了,父皇一开心,指不定就封你个王当当!”君北耀笑道。 君北绅立马难为情起来,搓着双手,“七哥,你真想把功劳给我?这样……真怪不好意思的呀!” 他何德何能能邀到轩辕离歌呀,实际上是七哥去请的。 “呵呵,我什么都不求,吃饱喝足就够,不跟你们争那么多!”君北耀笑着,眸中掠过一抹算计。 父皇赐名他“耀”字,寓意光芒万丈,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是继太子和二皇子之后最得父皇重用之人,可谁想得到老四,一个宫女生的野种,被赐名卑微的“月”字之后,还能得到“曜”之封号,虽是同音,却远远尊于他。 他如何会甘心? 他看着愣头青老十那愚蠢的笑容,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冷意,他期待着秋猎的到来…… 御花园中蜿蜒曲折的长廊中,紫晴被君北月牵着走,一路无话,他并没有多问刚刚的事情,而她在他面前,几乎不会主动说话,她低着头,余光忍不住一而再朝被他紧握的小手看去,秀眉微拢,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回了曜王府,君北月才淡淡道,“你记住,以后离他们远点,尤其是老七。” “王爷,十皇子和七皇子都对臣妾很好,尤其是七皇子,十分友善,见臣妾肚子一人在御花园无聊,便提议到十皇子那喝茶,王爷千万别误会。” 紫晴慌张解释,故意突出了七皇子君北耀。 谁知,君北月却转移了话题,淡淡问道,“可会骑马射箭?” “略懂一二。”紫晴答道。 “可会打猎?”君北月又问。 “不曾打过。” “乖乖在府上待着,我会离开五日,明日一早会有人带你去马场训练,我回来会亲自考核,通过不了你就待马场待到秋猎。”君北月说罢,也不多解释急急便走。 “王爷……”紫晴追了几步,只见他出门上马便朝城外方向疾驰而去,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天徽帝在御书房里同他说了什么吗? 紫晴纳闷着,往西园去,十两和红衣挨着了三十大板此时两人全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一见紫晴进来,却也齐齐要起身。 “别乱动。” 紫晴还是冷冷的,却取了金创药亲自为她们上药,十两和红衣受宠若惊,面面相觑着不敢言语。 真搞不懂主子,明明是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却偏偏跟那种高高在上,清高无比的主儿又完全不一样。 “红衣,你确定国色天香里的纪录,没有宫中皇子之名?”紫晴突然问道。 “确定没有,属下查过,那天晚上也没有人看到哪位皇子去了。”红衣认真道。 紫晴点了点头,道,“跟我说说七皇子吧。” “七皇子?主子,怎么了吗?”红衣纳闷了。 “你了解多少,都说说。”紫晴淡淡道。 “主子,七皇子除了一出生皇上赐了“耀”字轰动一时之后,就没有什么突出的,他为人很和善,爱开玩笑,平常也都很低调,听说跟十皇子走得最近,不过除了咱们王爷,十皇子似乎跟谁都近。”红衣如实回答。 “他武功如何?”紫晴又问。 “倒是不错,比二皇子还好,估计就只逊色于咱们王爷了。”红衣答道。 紫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记得大理寺开庭那日,君北耀也没有到场…… 054马场,你急什么 翌日一大早皇家马场就来人接紫晴,一去要五日,红衣和十两全跟着,还跟了不少侍卫。 皇家马场位帝都西郊,属于猎场一部分,是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小草原,水草肥美,是吞兵养马的天然之地。 这个马车属君北耀管辖,是他镇守帝都四方幽夜十八骑的大本营所在地。 紫晴站在大门口,望着茫茫一片草原,心情顿时开朗,难得在帝都繁华之地能见如此世外桃源。 草原上可见好几群军马正在被训练,时不时也可见一对士兵来往训练,只是,并没有任何统领来迎接。 “欧阳统领呢?不知道王妃娘娘要来?”红衣愤愤质问。 送紫晴来的不过是个小统领,战战兢兢回答,“属下不清楚,欧阳统领说他忙,交待属下把娘娘送到这里便可。” 紫晴不动声色,红衣大怒,“送到这里便可?他什么意思?你去告诉他,王妃娘娘亲临,再不出来迎,有他好看的!” 小统领瞥见紫晴静默驯良的好欺负模样,宁愿得罪这位王妃也不得罪欧阳统领呀! 欧阳统领从王爷十五岁攻幽云七州开始跟到现在,只王爷最心腹之人,更是王爷的左右臂,这位王妃即便得王爷盛宠,终究也就是个弱女子罢了! 他也不甩红衣,对紫晴道,“王妃娘娘,欧阳统领如此交待,属下是奉命行事而已,属下任务完成,告退了。” 他说罢,还真就不管紫晴她们,径自离开了。 “主子,他……欺人太甚!”红衣怒声,连十两也愤愤不平,“主子,欧阳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紫晴唇畔泛起一抹冷笑,没说话,径自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一群骑兵正在操练,走近一看,红衣立马认出为首之人,“主子,他就是欧阳勋,欧阳统领,是主子幽夜十八骑之首,这个马场就是他管的!” 紫晴止步,只见为首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玄色骑装,威风凛凛,正手持长枪指挥骑马操练。 紫晴她们就站在边上,整个骑兵团都注意到她们了,独独欧阳统领看都不看一眼。 紫晴不动声色就地盘腿坐下,红衣和十两纳闷着,也不敢出声,在一旁陪着。 如此一来,朝她们看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皆心不在焉,终于,欧阳将军沉不住气,驾马而来,竟胆大得长枪直指紫晴,冷声,“女人,哪边凉快哪边去,若是扰乱军心,休怪本统领无礼!” 紫晴连忙起身,似乎被惊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欧阳勋见状,冷是不屑冷哼,完全不把她看在眼中。 幽夜十八骑整个兵团上上下下可全都反对王爷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他们眼中,王爷娶这个女人不会是为了同天徽帝赌一口气,不过是为了王府里的一个摆设,在他们心目中,天底下能配得上王爷的,就只有西楚的长公主,马背上的铿锵玫瑰,楚飞雁! 他冷看着紫晴,见紫晴迟迟不出声,更是不屑,碎了一口,“瞧那德行,也敢高攀战神曜王!”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对王妃娘娘无礼!来人,把欧阳勋拿下!”终于,红衣忍不住怒声,可惜周遭并没人敢动,即便紫晴她们带来的侍卫也不敢动。 欧阳勋冷笑,“这里是马车,是军场,不是王府,本统领只听军令,只敬军人!别跟本将军讲什么繁文缛节!女人就不应该出现在练兵场!” 他说着,点出一旁一个小兵,厉交待,“你,带王妃去别宫,五日之内,教会王妃骑马射箭,马上就走!” 他说罢,小兵都还没动呢,他自己便掉转马头,挥兵奔驰远去。 “混账!我告诉王爷去!”红衣怒声,紫晴却淡淡道,“王爷离开帝都五日,你找不到的。” “王妃,你居然知道王爷的行踪!”红衣惊声。 紫晴立马蹙眉,红衣这才意识到气急攻心忘了规矩,悻悻低下头。 谁知,紫晴难得话多,低声幽幽道,“五天的时间,你急什么……” 说罢,她便让小兵带路,十两和红衣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毛骨悚然,主子一般有仇现场就报了,若是让她沉住气了,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到了草原的别宫,紫晴轻易就大发了那个小兵,利索的换上一身夜行衣。 “主子,你要走?”十两和红衣不约而同惊。 “我要一套弓箭,一批战马,我回来之前准备好。”紫晴冷冷道,什么都不解释,身影一闪便给消失不见了。 同位于西郊的不仅仅是皇家马车,还有那座乞丐破庙。 紫晴双手负在身后,双脚叉开于肩同宽站得笔挺,虽然身子娇小,却偏偏能站出飒爽英姿! 她面前,七个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一个个早都换身了清一色的黑衣劲装,小脸干净,目光坚定。 “很高兴你们七个人全都选择留下,我最后问你们一次,有没有人要退出!”紫晴厉声,声不大,却自有一股震慑忍心的力量。 “没有!”七人齐声。 “很好,从现在开始,后悔者,死!”紫晴冷声,说罢手帅气一扬,立马将一份生死状丢到七人面前。 顾惜立马打开,七人一次咬破手指按下血印,很快,白纸黑字血印便呈到紫晴面前。 紫晴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废话我不多说,你们也别跟我多说,我要的是真正的本事。三个月后,我将组建佣兵团,你们的佣金由你们的能耐决定,我会亲自考核,并且选出团长。” 紫晴说罢,帅气地扬手同七人敬礼之后,立马离开…… 她一走,七人立马大胆议论,皆满腔热情和壮志,再也不是曾经落魄唯唯诺诺的小乞丐,她们华年张扬,少年意气,他们憧憬着三个月后的真正新开始! 055夜探,可能是他 七皇子能耐不凡,为人却十分低调,这是为什么呢? 生性淡泊,还是另有所图? 紫晴心下琢磨着,透过天窗,看见屋内君北耀正展开一份大地图,圈圈点点,似模拟布兵。 距离太远,紫晴并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只大致看得出那份地图是帝都极周边的地形图。 紫晴也没有放在心上,天徽帝很喜欢同诸多皇子纸上谈兵,君北耀此举并没有什么好奇的。 紫晴的手指轻轻敲扣着瓦片,冷不防,力道大增,“哐”一声大响。 “什么人!” 君北耀厉声,立马拔剑直冲而上,紫晴立马就退,高高凌空而上,君北耀破瓦而出,同时,周遭一批黑衣侍卫全部涌出,紫晴心惊,这家伙居然在自己的宫里埋伏那么多私人侍卫! 果然不简单呀!怪不得君北月那日的警告用了“尤其”二字。 地下侍卫成片,不乏弓箭手,空中两人瑶瑶对峙,紫晴黑衣蒙面,隐藏身份,却隐藏不了性别。 “女人!”君北耀厉声,心下惊着,这刺客竟会是女人,他可没得罪什么女人呀! 然而,这“女人”二字在紫晴听爱,却也惊了,那个混蛋不总是唤他“女人”吗? 会不会真的就是他? 她今日正是来试探他的功夫的! “竟敢入宫行刺,本皇子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圣神!”君北耀说着,持剑飞刺而来,任随剑走,剑借人力,竟达到人剑合一之水平,剑气之凌厉,剑法之急促,逼得并无长兵器的紫晴只能躲! 持剑之人,最不喜欢近搏,而紫晴偏偏谙熟此道! 必须找机会接近他! “想拿住我,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她冷哼,一个虚招,看似躲,实则攻,袖中匕首抽出,凌厉划出,对准的正是君北耀脖上的大动脉! 君北耀退得及时,心下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好狠! 他立马远远退开,冷笑道,“女人,你想试探我!” 过了几招,他立马看出这个女人并非来刺杀,也并非来拼命的,只不过是来试探的他的武功的。 “你想太多了。”紫晴冷冷道,冷不防又逼近! 君北耀立马退屋顶,随即又落地,邪惑冷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认识?” “不认识,看你不顺眼!”紫晴冷声,落在瓦顶,并没有笨到追下去。 “看本皇子不顺眼是要付出代价的!”君北耀说着,眸光一沉,周遭弓箭手立马万箭齐发! 幸好,紫晴早有提防,翻身下屋,立马出龙吟宫! 君北耀就算胆子再大,能耐再大,也不敢让那么多私人侍卫离开龙吟宫吧! 若是被发现,天徽帝可饶不了他! 紫晴就在龙吟宫墙外,靠在墙上歇息,小脸阴沉,方才的较量她和君北耀都没有完全尽力,加之侍卫阻碍,她只能探出这家伙能耐确实不小,却无法肯定他的能耐会在她之上。 她沉眸思索着,打草惊蛇是行不通的,不如引蛇出洞? 思及此,她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刑部应该需要更多的线索吧! 她扬起了手中一把带有标志的利箭,灿烂一笑,在静谧的月光中,如此的甜美、无害…… 当紫晴回到马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五日傍晚了。 红衣和十两都很好奇主子这些天到底做什么去了,却都不敢问。 那日之后,整个皇家马场的人都没有再来里穿过她们,红衣准备的马匹和弓箭都是从曜王府送来的。 紫晴背着弓箭,拍了拍马背,淡淡道,“王爷也该回来了吧?” “王妃,王爷的行踪一向无人知晓,也就只跟你说了。”红衣笑道,是奉承,更是欣喜,虽人人都觉曜王爷宠王妃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让人看笑话的,但是她看得出来曜王爷对王妃真的很特殊。 紫晴蹙眉,认真道,“王爷说他亲临考核,难道欧阳统领还没有准备吗?” 这话一出,十两和红衣皆惊,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紫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紫晴轻轻一跃上马背,乖顺的小脸认真依旧,“你去告知一声吧,赶紧准备,就说我打算以同他比试的形式,以他的能耐为合格标准,供王爷考核。” 说罢,她便冷不防挥鞭,才一鞭子呢,也不知道她怎么甩的,马儿便立马如离弦之箭冲出,看得十两和红衣都忍不住心惊肉跳,惊声,“王妃,你小心点呀!王妃,马儿还生疏,你小心点别摔了呀!” 056报仇,她的调皮 君北月一袭黑衣劲装高坐主位,俊得人神共愤的脸是一贯冷沉的表情,他一手搀在膝上,身子有些前倾,精炼的身体似一头随时准备冲出的猎豹,深邃得不见底的双眸,却似乎猎人搬紧紧盯着前方操练的骑兵。 一贯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欧阳勋早已低下高傲的头,恭恭敬敬侯在他耳畔低声禀告。 紫晴牵着马儿远远而来,见了这场景便不自觉止步,只觉得那家伙浑身上下散出了无情的铁血气息,或许是同类相吸吧,紫晴突然有种想靠近,想了解这个男人的冲动。 “主子……” 红衣低声提醒,她才缓过神来,仍是一脸乖顺走了过去,欠身问安,“王爷,你回来了。” “你要以他为标准?”君北月挑眉问道,刚刚听红衣来禀的,五日的训练结果,这个女人竟要以欧阳勋的骑射能耐为考核标准,她知不知道欧阳勋可是他幽夜十八骑中翘楚之将! 欧阳勋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他的恭敬服从只对君北月一人,哪怕君北月在场,他也不会给寒紫晴什么好脸色看。 “是,王爷,臣妾第一日到马场,欧阳将领便说了,女人就不应该出现在练兵场。紫晴既在这里待了五日,总不能就这样回去,落人话柄,给王爷丢脸。”紫晴淡淡道,态度温和。 她从来都不喜欢背后告状,所以她当面告状,她原本没打算同马场起冲突的,可是,欧阳勋却触到了她的禁忌,身为一个佣兵,她最恨便是军人的瞧不起,尤其是男人。 当然欧阳勋如此轻视,她虽不动声色,却可全记在心中,冲动在心中,这场比试就是她当日就决定的!她会让这个家伙为他的高傲当众付出代价的! “女人……不应该出现在练兵场?”君北月微微蹙眉,朝欧阳勋看去,欧阳勋倒是有志气,立马单膝下跪,“禀主子,属下确实说过,属下也确实这么认为!” 君北月立马扬笑,“好,就以你的能耐为考核标准,骑射两场比试,王妃若赢了你,就算考核通过!” “是,属下一定全力以赴!”欧阳勋大声回答,似故意吓唬紫晴。 紫晴却大大方方回以微笑,谦虚道,“那就请欧阳统领多多指教了。” 两场比试很简单,却非常考验技术。 第一场是骑术,不管是驯马的技巧,对路障的应急等,归根到底只本质的较量便是速度,前方十里处有一套弓箭,谁先得手便算谁胜! 紫晴和欧阳勋齐齐上马,欧阳勋气定神闲拉着缰绳,余光瞥了紫晴一眼,傲慢而不屑。 紫晴小脸乖静,一手勒缰,一手持鞭,准备就绪, 君北月看了两人一眼,手中旗子猛地一扬,“开始!” 瞬间,紫晴的马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出,而欧阳勋却没用,看着紫晴远去的背影,心道,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他摸了摸马头,又甩了甩马鞭,回头同君北月作了个揖后,这才扬鞭疾驰而出,亦如离弦之箭,却分明快比紫晴的一倍! 见状,红衣和十两皆是担焦急,君北月摩挲着下颌,似乎也有些担忧,几个月没有检阅,欧阳勋的骑射之术似乎又进步了不少,都跟他不相上下了呀! 此时,草原上,已经到了五里处,欧阳勋眼看就快追上紫晴了,他冷哼连连,猛地发力,长鞭急甩,这下子立马迎头赶上! 他回头看紫晴,冷哼,“女人就是女人,让了你那么久你还赢不了!” 说罢,便不再保留,马肚一踹,马鞭一扬,疾驰而出,一下子就将紫晴远远落下。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不屑,挥鞭的动作骤然加紧,谁知不过须臾,竟如飓风般从欧阳勋身旁呼啸而过! 欧阳勋瞬间愣掉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时候,紫晴早就手握弓箭疾驰而来! “你……你居然……”欧阳勋惊得话都说不出口,而紫晴却灿烂扬笑,“欧阳统领承让了。” 说罢便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见紫晴先回来,红衣和十两立马雀跃惊呼,“王妃娘娘赢了,王妃娘娘好样的!” 而在场诸多士兵一时间都忘了军纪,哗然一片,他们最骄傲的统领怎么可能会输呢? 君北月眸光一亮,分明是惊喜,这个女人又一次给他意外了,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多少惊喜呢? 紫晴双手呈弓箭,端到君北月面前,乖静道,“王爷,得欧阳统领承认,臣妾侥幸先赢一场。” 此时,欧阳勋才回来,惊诧地一直盯着紫晴看,迟迟都不敢相信, “欧阳统领,难道你不服?”君北月挑眉问道。 欧阳勋一个激灵,立马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同紫晴作揖行礼,“王妃娘娘,属下右眼不识泰山,失礼了,请王妃娘娘见谅!” 这个女人不简单呀!且不说路上那么多路障,就说这速度,都是非常人所能及,她才多大的年纪,便有如此精湛高超的骑术,将来必是了不得呀! 主子亲自点名要的女人,原本不单单是跟皇上赌气那么简单!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既是不简单,为何当初主子把这个女人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为何一句话都没有多交待,只随口说了句,“找人教她”呢? “是欧阳统领承认了,紫晴赢之有愧,第二场还望欧阳统领手下留情。” 紫晴谦虚极了,有些腼腆地低着头,却朝一旁雀跃兴奋不止的红衣和十两偷偷调皮眨眼,笑得眼儿弯弯,分明是报了仇的狡黠、得意。 君北月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这刹那他都看痴了,怎么都没有到过这个女人竟会有如此顽皮可爱的一面,心跳莫名得砰然加速,生平第一次有种冲动,想拥一个女人在怀中宠! 欧阳勋虽然心高气傲,却也是耿直的汉子,听得“第二场”三字,立马单膝下跪,“王妃娘娘,第二场属下心甘情愿认输,属下对王妃娘娘心服口服,属下收回之前说的所有不敬之词,皇家猎场,随时欢迎娘娘!” 骑术如此高超,箭术自不在话下,他若再比下去,只会自讨无趣,寒紫晴从未拿身份压他,而是以能耐服人,他技不如人,无话可多说! “欧阳统领赶紧请起,我不过侥幸而已,第二场比不比你我决定不了,还请王爷定夺。”紫晴说着,朝君北月看去。 君北月这才缓过神,难得大笑,“哈哈,既欧阳统领认输,那就不必了!” 他说罢,竟当着众将士的面,一把将紫晴捞了过去,霸道地抱上马背,“走吧,陪本王转转去!” 这话一出,紫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浑身僵硬,任由他从身后拥紧,大手搂在腰上占尽了便宜。 他则丢下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心情大好,扬鞭疾驰而去…… 057陷阱,大意落败 马儿一疾驰出皇家猎场,君北月便放慢了速度,背对着他,紫晴眉头紧锁、面如土色! 她怎么一被人触到软肋就如此沉不住气了呢? 这家伙明明就知道欧阳勋是心高气傲的人,是不服权势,不尊重女人的粗汉。 而他却偏偏没有交待得清楚,就把她丢到皇家马场来! 这里头必定有阴谋! 说白了,就是这家伙设的一个陷阱呀!一个正中她软肋的陷阱! 而她竟如此大意,一场比试就把骑术展现出来了! 紫晴的面如土色君北月是没瞧见了,而君北月此时唇畔的笑容,紫晴也没看道,她恨不得一把推开这个阴险的家伙! 他挥鞭,驾马步上悬崖,此时正是日落时分,从这里看去,余晖将整个帝都笼罩得金碧辉煌。 终于,他开了口,“你……” 他还特意拉长了语气,冷笑道,“真出乎本王的意料呀!” 她一脸阴沉,没说话,虽心惊,虽后悔,却还是冷静的。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跟他识破脸,嫁一个永远都不会跟她有夫妻之实,甚至将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却有至高权势随她借用的男人,这样的关系,最合她心意。 “寒紫晴呀,你很乖,但你更聪明,大理寺那案子你就处理得很好了。”他突然笑了,感慨着,难不成要算总账? “王爷过奖了,紫晴愚笨,紫晴一切都听从王爷的。”她装傻,听不懂。 “寒紫晴呀,你很聪明,但你更有能耐,区区一个相府庶女,骑术竟超过一个专门训练的骑兵统领?”他又道,夸赞而不点破她的伪装。 “王爷过奖了,臣妾自小就喜欢骑术,幼时母亲在世的时候,纸上谈兵教过一些要领,后来母亲过世了,臣妾偷偷学了几年。紫晴也是略懂一二,方才真是欧阳统领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让了紫晴。” 在外人面前,他大多唤她晴儿,私底下若是怒,便是连名带姓,若不怒,便总是无名无姓。 此时已接连两声“寒紫晴”了,她却听不出他到底怒了没怒,她继续谦虚,继续装听不懂。 “男人大多瞧不起女人,你却让欧阳统领那么个铁汉敬重,开心吧?”他还是笑问,竟将她的心思琢磨得如此之透! 她心下微微倒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真心不简单,日后可千万不要再大意了呀! “王爷,臣妾断断不敢求欧阳统领的敬重,欧阳统领那是看在你面上呢!”她连忙解释,无辜得低下头。 见状,他却笑得更爽朗,十分宠溺,道,“晴儿呀,欧阳勋对你不敬,你大可对本王说,没想到你会自己报仇了,原来你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本王还以为你天生就只有一张温顺的脸,天生就只会乖乖听话呢?” 听了这话,她恨不得冲他怒吼,“你明明知道欧阳勋那种性子,为什么不提前交待好,偏偏要让他对我不敬呢?你安的什么心呀你!” 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了,他怀疑是吧,他逼是吧,她统统不管,反正她就是驯良温顺的曜王爷,就只能给他当个摆设而已,他还能逼她干嘛去? “王爷,臣妾不想给王爷丢脸,所以臣妾就尽力而为了,臣妾实在不明白你再说什么,如果王爷觉得哪里不妥,臣妾改便是。”她说得焦急而委屈。 然而,君北月竟也没有再多逼她,为难她,光洁的下颌竟凑了下来,轻轻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英俊的侧脸微微挨近她侧脸。 这家伙要做什么? 她本就紧绷的身子骨立马绷得更紧,而随着他俊美侧脸的渐渐地靠近,她的心跳也不自觉加速,只觉得他特有的男人气息好近好近,都快同她的呼吸融为一体了。 不自觉地,她侧身想躲,也不知道是因为马场的事情,一时间淡定不了,还是真遇到了克星,一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她,竟慌了…… 她稍稍躲,然而,他侧脸却没有再逼近,就是拥着她,下颌搁在她肩上,淡淡道,“病好些了吗?” 她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动,答道,“反反复复,大夫说最好休息清心休息几个月。” “怪本王让你到猎场来了?”他挑眉问道。 “臣妾不敢,王爷必有如此安排的考量。”紫晴说道。 “嗯,我早就说了,你若通不过就待到秋猎。秋猎本王会带你出席,既然你骑术如此之好,到时候可别丢了本王的脸呀!” 这话一出,紫晴骤然眯眼,那目光都可以杀人了,原来秋猎才是这家伙的目的呀!她当初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混蛋”的线索,怎么就没有听明白呢? 这家伙在秋猎上,打算把她推出去呢! 君北月的心情依旧大好,搂紧紫晴,扬鞭而起,笑道,“走吧,我们回府!” 058 不亦乐乎 从皇家马场回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大忙人君北月居然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出门! 他不出门,紫晴当然也得跟着乖乖待在府上,如果单单如此那也好,因皇家马场一事,紫晴在他面前万事都小心,不想再被抓把柄,而这家伙却似乎还没有玩过瘾,竟得寸进尺得逼她! 这几天不是往紫晴的西园来,便是把紫晴叫到他那儿去伺候,坚决贯彻了“惟命是从”第一条家规! 此时,偌大的书房里就只有紫晴和君北月两人,君北月正懒懒倚在榻上,闲适地翻看兵书,紫晴乖乖坐在一旁,静候差遣。 终于,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紫晴起身,淡淡道,“王爷,臣妾不打扰你了,臣妾告退。” “去煮些参汤过来吧。”君北月淡淡道,视线不离兵书。 “是。”紫晴淡淡应答,退了下去,然而,才刚刚要交待红衣呢,婢女便来禀,“王妃娘娘,主子说了要喝你亲手煮的。” “知道了。”紫晴淡淡道,忍了,亲自下厨。 不一会儿,她便亲自端着参茶奉上,“王爷,歇会吧。” 君北月只挥手示意她放一边,专注在兵书上,俊朗的眉头微拢,紫晴见他理睬,便静默得要退下。 可才到门口呢,君北月便挑眉看来了,“去哪呢?” “臣妾留在这里怕打扰了王爷。”紫晴淡淡解释,一脸温顺,他逼吧,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呢! 原本打算去看看那七个孩子的训练情况,还打算去探探刑部那案子可有进展,无奈已经跟这家伙耗着了好几日了,都找不到机会脱身。 她忍,她让,她就不相信这个大周第一大忙人能在曜王府久待! “你话又不多,岂会打扰?坐着吧。”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来。 紫晴乖乖上前,挨在他身旁坐,谁知这家伙竟放下书卷,懒懒躺下,枕在她大腿上! “脑袋抽痛了一天,替本王揉揉吧。”他淡淡道,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他,越发觉得这家伙真的俊得无法无天,一双难得的大凤眼十分好看,眼下有些暗淡,难掩疲惫之色。 紫晴轻轻替他揉着两边太阳穴,心下狐疑,这家伙明明在家休息了好几日,怎么还如此疲惫,难不成都是深夜才出去的? 思及此,她心下大喜,他若深夜出去,那她也不用那么忌惮了,可以找个机会偷溜了,不是? 她今夜就打算再去趟龙吟宫会会君北耀呢! 正开心着,君北月却淡淡开了口,“晚上你留着伺候。” 这话一出,紫晴的手便顿了。 他什么意思?她非处子之身他应该非常清楚的,这“伺候”二字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吗?”君北月问道,仍闭着眼睛,一脸放松,这个女人是离他如此之近,近得可以一招就要了他的命,可是,他却没有理由的笃定,她不会,逼了她好几日了,他更是笃定,她忍得住! 而明明笃定,却又乐在其中。 紫晴继续手上的动作,推辞道,“王爷,臣妾累了,想早点歇息,怕晚上伺候不了?” 君北月却立马睁起身,冷冷道,“本王也累了,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多了。” 明明该松一口气的,可是紫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咬了一口,莫名的就疼了,她一直都知道他人前亲密,是给人看的,人后的亲密,是逼她呢! 他一直都很在意。 “王爷,臣妾也不是那个意思,臣妾住惯了西园,如果……” 紫晴还想推辞,君北月却不悦打断,“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紫晴立马低着头,眼底尽是阴鸷,险些就没忍住了,她淡淡道,“王爷的话便是命令,绝对服从。” “记住便好,传沐浴吧。”他冷冷道,瞥了一眼她紧握的小手,唇畔禁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他和乐意继续,看他能忍多久。 059 忍无可忍 温泉边。 君北月冷冷丢来两个字,“更衣。” 什么! 紫晴立马抬头看来,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身材真心好!确实有令天下女子疯狂着迷的资本!她都看得有些走神。 “还愣着作甚?”君北月冷声, 紫晴这才缓过神,迎上他冷冽的眸子,又一次低下头! 她忍! 最坏的结果是不会发生的,她忌惮什么那? 她心一狠,豁出去了。 伺候更衣之后,她低着头,主动开口,“王爷,请沐浴。” 说着便提来一旁的花篮,故作忙碌往池中撒花瓣,这花是玫瑰,香气浓郁迷人,她一边撒着,一边远离。 他大大咧咧站着,唇畔那一抹幽幽邪惑之笑,终于,在她走到了池子对岸,离他最远之处,他邪惑地开了口,“过来!” 这家伙都在水里了,还要她过去! 两人之间相隔一池子,水汽氤氲,烟雾缭绕,紫晴缓缓抬头看去,那双温顺的眸子终于渐渐露出了冷意! 她怒了,这个混蛋一定要如此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吗? “还不过来!”这家伙,还继续在颐指气使。 “来了,马上!”她压着怒声,敛了一抹阴鸷,将花篮中的花瓣尽数倒下,这才快步走过去。 要她伺候到底吗?很好,她一定包君满意! 她走近,不声不响,正要动手,谁知,君北月去冷声,“谁准你留下了,还不走?” 紫晴微愣,一股怒火顿时往上冲! 混蛋!这个混蛋!如此羞辱她! 君北月,既然一定要识破脸,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 氤氲的水汽中,她寒彻着一张小脸,却依旧能说出那么温顺之话,甚至隐隐透着些许暧昧,“王爷,不是要臣妾伺候吗?”她说着,残破的袖中一把匕首缓缓沿着手臂流窜入手中! 君北月眸中的玩味更浓了,正要要下水,谁知外头却传来红衣焦急的声音,“王爷,皇上急召你入宫,说是十万火急之事!” “就说找不到我!”君北月不悦回复。 “王爷,尹公公亲自来请的,说是西楚使者又提前到了!”红衣在外头大喊! 君北月骤然蹙眉,楚天戈和促楚飞雁来了? “乖乖待着!”他又看了紫晴一眼,不忘交待,利索地更了衣才匆匆离开! 水气氤氲之中,紫晴那阴鸷骇人的小脸终于有了缓和之际,紧握匕首的小手许久之后才渐渐松了! 她不知道,今夜,到底是她逃过了一劫,还是他逃过了一劫! 紫晴离开温泉池后已经是三更半夜,红衣和十两全侯在外头。 “皇上只召王爷去了,其他皇子呢?”紫晴低声问道。 “没有,就先召了王爷去,听尹公公说使者明日铁定会到,原本还有三日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红衣如实回答。 “不用伺候了,天亮之前我若没有回来,王爷若问,尽量帮我拖时间,就说我还没起。”紫晴低声吩咐,转身便走。 然而,她才刚刚出曜王府后门呢,却见一道黑影与墙而入,身材颀长高大,是个男人。 难不成……是他? 060阉了,非常惨烈 紫晴见黑衣人原版就本要追,谁知黑衣人却又折了回来,她立马侧身想躲,谁知黑衣人却早发现了她。 紫晴扫了一眼心中立马有数,一样的夜行衣,一样高大精炼的身材,一眼黑衣蒙面,墨发高束,没有留下什么能推测身份的特征! 黑衣人没说话,狐疑地盯着她看,而紫晴也没说话,戒备着,四目相对,时间似凝固,只是,突然,紫晴身影一掠,立马逼近,手疾眼快,右手挡下了黑衣人挥来的一拳,左手扯向他的蒙面,黑衣人立马来挡,狠狠劈下她的左手,手法精准正中她手腕骨,疼得她暂时用不了左手,紫晴右手却抱住他的大拳,手成抓,直接刺入,抓得他无法动弹。 黑衣人微惊,一手立马掐住紫晴的脖子,而与此同时,紫晴一腿曲起,就抵在黑衣人下腹最薄弱之处! 他若下手,她必定会被折断脖子!她若动腿,他必定会没了命根子! 凌厉的短兵相接之后,两人终于陷入僵持! “呵呵,女人,你果然很厉害呀!”终于,黑衣人开了口,声音是刻意的沙哑,紫晴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就是他! 这种刻意装出来的沙哑低沉之声音,同她之前听过的好几回都一摸一样! 紫晴的冷眸顿沉,抓在他拳上的利爪顿紧,“是嘛,还有更厉害的!” 话音一落,她才不管他掐在脖子上的手,膝盖立马狠狠撞去,然而,与此同时,黑衣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成掌,猛地将紫晴打来! 原本,紫晴应该退的! 可是,她非但没有,竟任由他一掌狠狠直击脸而来,不顾一切得非要断他命根! 黑衣人分明没料到这个女人会如此之恨,立马收掌,后退避开! 可是,他根本避开不远,紫晴紧抓他的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瞬间就又将他拉近,膝盖狠狠撞来! 黑衣人眸中掠过一抹愠怒,这个女人跟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如此耍狠? 他立马一手又成拳,丝毫也不怜香惜玉,狠狠便朝紫晴右膝击下,紫晴分明承受不住,身下下倾,然而那受伤的左手早已恢复,猛地就拉住了他的蒙面! 正要扯,火光电闪之间,黑衣人包住了她的小手,陡然握紧! 紫晴那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唇畔泛起了一抹邪佞之笑,瞬间,她左膝狠狠地“嘭”一声,朝黑衣人下腹来! “呵……”黑衣人骤然一声闷哼,沉得骇人。 之后,一切便全都静止不动了,气喘吁吁之间唯有黑衣人额上的青筋,一道道渐渐浮出!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的左手抓着紫晴的左手,紫晴的右手抓了他的左手,短兵相接,贴身肉搏,一招一式都狠绝凌厉,倾尽全力! 紫晴的双膝皆是重伤,靠着他左手的一点点力量,勉强支撑着。 他的下腹那男人最引以为豪的骄傲,早已重创,若非借紫晴右手那一丝丝力道,他早就趴下! 怔,不到片刻,他缓缓低头,而紫晴也跟着低头看去! 只见……只见他胯下不断有鲜血滴下! 顿时,他的双眸狰狞起来,怒吼,“寒紫晴,我杀了你!” 声落,左手立马松手,瞬间成拳,狠狠就朝她侧脸击来,而与此同时,紫晴也松手来拦,身体后仰! 毕竟是重伤,哪里还有力气,黑衣人一拳打空,随即下蹲,本能得护住下身,而紫晴双膝重创,压根也站不稳,后仰倒地,她根本不敢动弹,伤及膝盖骨,她若再动,这双腿必定会废掉的! 一人躺浑身无力,一人跪着瑟瑟发颤,皆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紫晴看着黑衣人,心下恨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偏偏她无法动弹,否则就算是咬,她也要把他的蒙面给咬下来! 当然,拿自己的双腿去换他的真面目,换他的命,她不认为合算! 她冷眼看着,唇畔勾起了一抹阴险,冷不防就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呀……救命啊!” 一时间,王府后院的灯火全亮,黑衣人猛地抬头怒目瞪来,警告之色中终究难掩疼痛!” 蒙面之下,嘴鼓鼓的,似乎紧咬着牙关,只瞪紫晴,一声不吭,艰难地撑着站起来。 “若还有种,别走!”紫晴冷哼,狂佞不羁,挑衅十足。 然而,黑衣人连开口都无法,捂着下身狼狈而逃。 紫晴放肆扬笑,“男人,敢辱我清白者,本姑娘必先阉……后杀!你记住了!” 话音未落,狼狈的背影早已没入了黑暗…… 这时候,红衣和十两领着一批侍卫焦急赶来,只见紫晴狼狈躺在地上,立马大惊。 “主子,你……” “谁干的!” 红衣怒声,急急要搀紫晴,紫晴却拦下,“没什么事情了,就是被一个疯子撞了,其他人都退下吧,红衣去找个大夫过来!” 众人领命,唯有十两陪着,十两一声不吭,眸中却分明全是心疼,她跪在紫晴身旁,也不敢多问,拉着袖子替紫晴擦汗,小心翼翼锊起她贴在脸上的发丝。 紫晴看在眼中,不自觉淡淡笑道,“十两,我双膝骨头全伤了,好疼。” 十两眉头紧锁,急急朝她膝盖看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安慰,“主子,忍着点,大夫很快就来,伤筋动骨,奴婢不敢动呀!” “哈哈,骗你的,不疼,就是不能动!”紫晴却开怀大笑,心情不错。 “主子,都伤骨头了,还不疼?”十两才不信呢,见主子最近笑容越来越多,又是纳闷,又是开心,她可想告诉主子了,她笑起来真的特可爱! 紫晴指了指脑袋,道:“这里的骨头都伤过,这里之下的,怎么伤都不觉得疼!” 十两却惊得双眸大瞪,脑袋骨的伤过,主子不是王府的小姐吗?怎么…… 这时候,红衣带着几名大夫焦急而来,“主子,来了来了,你忍着点啊!” 她急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可一见紫晴在笑,立马愣了,紫晴顿时尴尬,立马收起笑脸,冷冷道,“这件事不许让王爷知道!” 061误会,有点深呀 是夜,龙吟宫中主殿,灯火彻夜通明。 整个大殿之外被黑衣侍卫团团守护着,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七皇子君北耀一袭黑衣,躺着在榻上,蒙面早已扯下,他满头大汗,面色铁青,从回来至今都不敢动弹! 一屋子的大夫,婢女看着他下体鲜血淋漓,全都不知所措,一时间全懵了! “还愣着干嘛,本皇子若是断子绝孙了,你们也休想活命!” 君北耀虽怒,声音却依旧是刻意的沙哑,低沉,他喉咙中藏着一只易声虫都还未来得及取出,那是武林中人为隐瞒身份管用的伎俩,不管是谁,只要用了易声虫,发出来的声音都一样。 这话一出,婢女们全都大声惊叫,惊慌而逃,七皇子这种伤,即便是好了,今日在场的也将全部别灭口呀,更别说见那样子,断断是好不了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七皇子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 不仅仅婢女,就连几个大夫也争先恐后想逃跑保命,可是,听得外头传来杀戮声,便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不想死的就给我过来!”君北耀怒声,虚弱得浑身无力,看得出来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吼。 他打听得清楚,君北月被父皇连夜召进宫一宿都不会回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到曜王府去,没想到都没进曜王府呢,就遇到寒紫晴了! 好厉害的女人,怪不得君北月即便带带绿帽子都要娶她了!他当然记得寒紫晴最后警告的话,只是,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和心情多想,他怒目看着大夫怯怯来检查! 到底有多疼,他自己最是清楚,不得不承认,他恐惧得双手至今都还不断发颤! 其实,看一眼伤势,大夫们各个心中便都有底了,却无人敢说,只战战兢兢得处理好伤口,全退在一旁瑟瑟发抖。 “说啊!”君北耀又怒声。 可惜,无人回答。 “你!说!”君北耀一抬手,立马垂落,一身无力。 大夫立马噗通下跪,“王爷饶命,属下无能为力,属下罪该万死,王爷饶命呀!” 立马,所有的大夫全跪了,连连哀求求饶! 君北耀苍白的脸顿时石化,一个侧声,浑身无力瘫在榻上!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这一夜,曜王府这边,紫晴的西园亦是彻夜灯火通明。 紫晴原本以为会伤到膝盖骨的,却没有想到她高估了黑衣人那一拳,虽是重创,但远远没有到裂的程度!紫晴受伤后并没有动,加之救治及时,到翌日午后,她便勉强能下地了。 使者一来,必定免不了宴会,而且秋猎将至,跟君北月说她被路人撞得双膝皆伤,无力骑马,他会信吗? 一室寂静,紫晴低着头,默默练习,她扶着桌子走走停停,虽然疼,却还是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突然,门“嘭”一声开了,红衣焦急闯入,一见紫晴下榻,立马惊声,“主子,你怎么下榻了,你小心伤势加重呀!” 紫晴不悦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走自己的。 红衣悻悻的,却还是低声,“主子,奴婢是来告诉你,西楚的使者真的要来了,王爷代表咱们大周在城门口等好久了。” 紫晴止步,她当然知道使者是西楚的翔王楚天戈,同君北月一样名字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她纳闷着,大周的国力远远不如西楚,秋猎出使年年都有,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用得着楚天戈亲自跋山涉水而来吗? 此次出使,必另有目的吧! “嗯!”紫晴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 “主子,听说王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全城的百姓都议论纷纷,西楚的翔王还没来就给咱们王爷下马威呢!”红衣又道。 “帝都的百姓倒是有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紫晴冷哼道。 “主子……要不,我和十两出去瞧瞧?”红衣又怯怯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君北月还在等,楚天戈这架子可端着真高,然而紫晴并不多理睬,淡淡交待,“差人去宫里打听打听,七皇子昨夜至今的下落。” “七皇子?”红衣不解了,迟迟不动,王爷在城门口被刁难主子不管,反而问起了别的男人。 “娘娘,你问七皇子是……” 红衣话未说完,紫晴便沉了脸,凌厉道,“西园家规第一条,本王妃的话就是命令,绝对服从,不要废话!” “是!属下立马就查!”红衣二话不说,立马离开。 紫晴沉着小脸,继续练习,她才不管君北月那混蛋怎么样,最后是被气晕了,不能出席秋猎更好! 傍晚时候,红衣便回来了。 “主子,皇上下朝后就把所有皇子都叫到御书房去,独独七皇子没露面,说是突然病重,奴婢问了,七皇子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有离开龙吟宫呢,听说十皇子要去探望,都见不着人呢!” 听了这话,紫晴眸光顿沉,果然是他! 若非那日听老十谈起国色天香,她怕永远都不会怀疑到他头顶上去吧! 他如此隐瞒身份跟她玩猫捉老鼠,到底目的何在,打算将来以此为把柄威胁君北月,还是另有所图呢? 紫晴她可不管那么多,她要是只是他的命! 这时候,十两突然焦急而来,“主子,他们说王爷至今都还在城门口侯着呢,好多人都跟着一起等,就等着看咱们王爷怎么收拾楚天戈呢!” 红衣一听,连忙又大着胆子劝,“主子,要不让十两出去瞧瞧?” 她和十两都觉得王爷和王妃和般配,可惜,他们俩却是郎无情,妾也无意呀。 紫晴可不会无聊到去相信传言,曜王爷亲自出迎哪里有自己回来的道理,不管怎么样君北月都会等下去,只不过依那家伙的性子,楚天戈如此把架子端到天上去,让他好等,他岂会轻易算了呢? 天下双雄,两国战神,头一回短兵相接,今夜城门口,估计会有好戏看。 “备轿吧,咱们也瞧瞧去。”紫晴淡淡道。 062 意外,竟会这样 城门酒楼二楼的雅座上,紫晴临窗而坐,将城门口的盛况尽收眼底! 此时天已经全黑,巍峨的帝都北城门灯火辉煌,城门内两边侍卫长枪拦路,将围观的百姓拦在大道两侧,一路火把蔓延到使者大院。 门口正中,君北月一袭端庄的宫装,骑在骏马上,深邃的犀眸冷冽地盯着前方看,确确实实已经等了一整日了。 “主子,王爷一定很累吧。”红衣怯怯开口。 紫晴置若罔闻,举杯啜饮,越发的好奇一会儿楚天戈来了,君北月会怎么做,他可相当于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被放了鸽子呀! 个人面子事小,大周的面子是大,西楚使者足足迟到了一日,传出去还不让各国笑话了? 君北月这大周的骄傲,如何挽回大周皇室颜面呢? 突然,城门上侍卫一声高呼,“西楚翔王到!” 一时间,全场寂静,紫晴探身看去,隐隐可见城门外马队声势浩大,锦旗张扬。 须臾而已,马队入城,只见打头的是两列威风凛凛的骑兵,清一色的白色战马,清一色的黑色骑装大汉,一个个人高马大,桀骜不驯,这之后,是一两八匹战马拉着的镶金大马车。 紫晴心下微惊,就算大周天徽皇帝都出行都未必会犹如派头,西楚的财力可见一斑。 如此阵势,两边百姓,甚至侍卫们都被震慑得心生敬畏,自觉低人一等!相较之下,单枪匹马立在道路中的君北月则显得寒碜很多。 紫晴禁不住多看了君北月一眼,只见马队都止步了,他还岿然不动,俊得人神共愤的冷脸上,不见丝毫反应,那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冷冷看着眼前一切,似乎洞悉了一切,又似熟视无睹,不怒自威,令人琢磨不透。 如此细看,相较之下,君北月的气场分明更胜一筹,一人便远远抵得上西楚这最气派的人马! 且不说大周国力不如西楚,居下位,即便恭敬响应都不为过,就说君北月今日是来迎人了,至少得先主动开个口呀! 可如今人都到眼前了,他竟还不声不响不作不为,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他的报复开始了吗?两位战神的较量开始了吗? 一时间众人的心都揪住了,视线不离君北月,生怕错过了什么,紫晴茶杯止在半空,眸中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十分出人意料,寂静中,君北月还未开口,马车上的主儿竟先开口了。 “曜王爷久等了,途中遇雨山路难行,无法及时差人报,还望曜王爷见谅。”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 他说什么,西楚翔王居然向曜王爷解释迟到的原因,还当众道歉! 这……这怎么可能,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 翔王不是一来就要给曜王爷下马威吗?曜王爷不是准备好收拾为大周挽回面子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众人的惊诧中,君北月才冷冷开了口,不谦卑也不傲慢,“翔王亲临,吾皇十分高兴,我代吾皇恭迎,翔王不必客气。” 而这时候金灿灿的车帘缓缓被掀起,一时间又是全场寂静。 紫晴好奇看去,只见下车之人,高大英俊,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五官轮廓深邃,在一身高调的青铜色骑装的衬托之下,张扬狂佞、尊不可犯。 很快,他翻身上马,同君北月并肩,两人几乎是同时,拱手作揖,相视冷冷一笑。 见状,谁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而紫晴放下茶盏,唇畔勾起了一抹欣赏的弧度! 她知道,君北月的等,楚天戈的道歉,这是强者对强者的敬重!是对手与对手之间的相互尊重! 无关地点,无关身份,无关国力! 今日若非君北月在此,岂会有人如此耐性等上一日。 若非君北月在此,楚天戈岂会开口道歉,大周必定颜面扫地! 都说曜王不倒,大周永存,紫晴今日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夜,君北月将楚天戈迎到使者大院后,便进宫复命,紫晴原本以为他会回来了,可谁知他依旧一宿未归。 直到翌日清晨,红衣才急急来报,“主子,王爷回来了,让你换上宫装,随他入宫。” 063公主,来者之意 使臣觐见之后,天徽帝在玄武大殿设宴为西楚翔王接风。比起严肃的觐见,这场宫宴则轻松了不少,王公国戚的家眷也被邀在列。 此时的玄武大殿,珍馐美馔,华彩满堂。 天徽帝高高在上端坐在玄龙宝座上,身下左手边依次是怡妃娘娘,君北月夫妇,君北辰夫妇和诸位皇子,紫晴长发盘起,着淡妆,一身素雅简单的打扮,在争奇斗艳的美人中反倒显得清新动人,她一入大殿便注意到了,七皇子君北耀并没有出席。 天徽帝身下右手边便是西楚翔王楚天戈,随后依次是林相爷夫妇等大臣及家眷,欧阳将军被罢了秋猎资格,竟连宫宴都不见人影,看样子天徽帝这一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打压到底了。 一开宴便歌舞升平,酒邀三巡,紫晴坐在君北月身旁,端着酒杯,只抵在唇畔做样子,滴酒不沾。 酒这种东西,乱心乱性,要么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要么便点滴不沾,一如她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彻底决绝。 君北月一袭淡蓝色宫装,衬得本就冷冽的气质更是寒彻动人,在觥筹交错,寒暄谈笑中,他至今一句废话都没有,更别说是笑,竟同紫晴一样,只做样子,滴酒不沾。 紫晴余光瞥了他几次,暗想,这家伙似乎心情不太好呀! 突然,殿外高声传来,“报……西楚长公主到!” “大周皇帝,此次兵马,皮草皆有我西楚长公主亲自押送,已送抵皇家马场,还望大周皇帝笑纳!” 楚天戈起身作揖,还是那身独特的青铜色骑装,远远看出,就像是一身青铜战袍,威风凛凛,张狂放肆。 “好!代朕同你父皇道声谢!”天徽帝虽忌惮至极,架子却还是高高端着,大手一样,“来人,请长公主入殿!” 话音一落,顿时满堂寂静,很快,清脆的铃铛声便咛咛噹噹而来,随后才见一个女子大步而来,如火热烈的火红骑装。 西楚人特有的高挑身材、深邃轮廓,深眼高鼻,五官立体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十分惹人注意,可惜这神彩并非善意,笑意,而是傲慢放肆、飞扬跋扈。 她左右手腕上都带着一窜铃铛银镯,腰带亦是嵌满铃铛,怪不得人未到,声先到。 紫晴眼毒,一下子就注意到她腰上那圈铃铛,看似腰带,实则是一条长鞭缠成。 这位长公主的大名她听过,西楚马背上的铿锵玫瑰,龙渊大陆唯一一位真正带过兵、上过战场的女人,天下王侯王公梦寐以求的女人,楚飞雁! 传言,得楚飞雁者,可得西楚半壁江山! 万众瞩目中,她唇畔勾着不屑冷笑,大步走来,风光无限,紫晴低着头把玩酒盏,心下纳闷,楚天戈亲自出使已经很奇怪了,楚飞雁居然还亲自押送马匹,这兄妹二人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正纳闷着,抬头看去,不由得微惊,却见楚飞雁正痴愣愣朝君北月看来,如此傲慢的女子竟会露出柔情如水的目光,君北月在她心中地位不低呀! 可惜,似乎妾有意郎无情,君北月冷漠不像个人,像块玄冰。 “西楚长公主楚飞雁,参见大周皇帝!”楚飞雁止步,作揖道。 “免礼免礼,听闻西楚长公主兼沉鱼落雁之貌,具男儿战将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人,赐坐!” 天徽帝一脸欣喜,险些都快忘记端着的架子了。 然而,楚飞雁却没有坐,而楚天戈更是上前而来,“大周皇帝,吾皇先前传书,意和亲大周,结唇齿之邦,不知您意下如何?吾皇迟迟未得答复,故嘱咐小王代为询问。” 和亲!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竟有此等大事,皇上却不曾提起!一时间,满堂哗然! 西楚强国,若真要和亲,也该是大周主动请求,岂有西楚主动的道理呀! 哗然之中,天徽帝分明为难着,谁知,楚飞雁却大声道,“大周皇帝,您迟迟不做答复,不知本公主是哪一点配不上曜王爷了?” 什么? 竟是长公主要和亲,竟是要嫁给曜王爷,一时间全场寂静! 这下子复杂了,怪不得天徽帝迟迟没有公开此事! 一方面,楚飞雁一旦嫁入曜王府,曜王府的势力必定大增,大周和西楚也将不举干戈,两国开通关卡,互通有无,便无需年年借助秋猎之机,互赠所需。 这不管是对大周,还是对西楚,皆有裨益。 而且,大周得西楚庇护,周遭王国也不敢觊觎。 然而,另一方面,西楚一直想借道大周幽云之地,攻打东秦,而幽云之地正是君北月的地盘,西楚狼子野心,借用之地,岂会轻易归还,君北月自十五岁亲管幽云七州便寸步不让,他的性子,如今绝对不会让步! 而两国一旦结为唇齿之邦,借道一事岂能拒绝?甚至,君北月将不得不出兵东秦相助! 紫晴瞥了君北月一眼,禁不住暗笑,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何至今一言不发了!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拿幽云七州去换一个楚飞雁!天徽帝这位只敢躲在帝都逞威风的皇帝,当然求之不得! 楚天戈走的这步棋,绝呀! 天徽帝已经朝君北月这边瞥了好几眼了,君北月却依旧沉敛着双眸,一脸寒彻,紫晴在他身旁,低着头,保持她一贯的温驯小脸,心下早幸灾乐祸了起来,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见君北月吃瘪,她就开心。 那日进宫谢恩,她被支开,父子俩谈的估计就是这件事了,如今看来,天徽帝是要强行逼娶了。 天徽帝一番为难之后,终于开了口,“长公主才貌双全,文武双全,若还配不上吾儿,这天下岂还有人配得上?” “这么说……大周皇帝是答应了?” 楚飞雁顿是欣喜,她此次亲自来要的就是大周皇帝首肯!自从四年前幽云马场见过君北月后,她就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天徽帝锊着胡须,笑着点头,“当然,能同西楚结姻亲之和,朕倍感荣幸!” 他说着,终于认真看朝君北月看来,笑道,“曜王,你说是不是呢?” 君北月这才抬头看去,冷冷道,“父皇所言甚是,只是,儿臣已有正妃,堂堂西楚长公主,岂委屈为侧妃之理呢?”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的目光都朝紫晴集中而来,而楚飞雁也终于正眼看向紫晴…… 064 若争,寸步不让 全堂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紫晴而来,有嘲讽,有期待,有敌意。 然而,紫晴却保持着她一贯的驯良、温和,任由众人看,任由楚飞雁毒辣的目光,上下打量,不慌不张,不动声色。 君北月这个混蛋,一句话就把她牵扯进来,他还真当她稀罕曜王妃一位了,趁早丢给楚飞雁她趁早解脱! “呵呵,正妃之位亦有左右之分,大周岂会委屈了长公主,来人,拟旨,敕封曜王妃为曜王右王妃!”天徽帝高声,讨好楚飞雁明显得令人恶心。 紫晴没有任何过错,自是不好废妃位,天徽帝如此左右之分,虽同为正妃,紫晴居右分明就低人一等! 紫晴见君北月沉默,心下冷笑,当初他直指她的鼻尖,不顾众人目光,霸道要娶,而如今却挡着全朝上下的面,任天徽帝做主。 人人都艳羡皇子皇孙,却不知生在帝王家的悲哀,纵使像君北月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也只能决定得了要娶何人,决定不了不娶何人呀! 不管是左正妃还是右正妃,于紫晴都没有多少区别,她乖顺着一张脸,正要起身谢恩,谁知楚飞雁却得寸进尺,冷眼看来,道,“这等残花败柳,也配同本公主同居正妃之位?” 紫晴戛然止步,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整件事她和君北月都一声不吭,任由天徽帝做主了,这个女人竟还要欺负到头上来! 还未嫁曜王府呢,就这般目中无人,他日若真嫁入曜王府,曜王府岂会有宁静之日! 她正要开口,谁知一直沉默的君北月却骤然“啪”一声,拍案而起,冷声,“翔王爷,你西楚是没人了吗?轮得到一个女人主动来提亲事,如此丢人现眼?” 一时间,全场皆惊,曜王爷当众动怒,绝对不是好事情,天徽帝眉头紧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若是把北月彻底惹恼了,秋猎一事他不管,那大周的脸就会丢尽了! 楚飞雁也被吓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正要开口,楚天戈连忙拦下。 “家姐就是这性子,直话直说,又是大体,还请大周皇帝,曜王爷,还有曜王妃见谅。” 楚天戈可老狐狸多了,话说得客气,可是一句“直话直说”非但赞了楚飞雁,还顺带又侮辱了紫晴一把! 他的意思,楚飞雁说的那“残花败柳”是直话直说喽? 紫晴眸光顿沉,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不敢是谁,她必奉还! 楚飞雁非得争王妃之位,非得把她贬到侧妃之位是吧?有本事就直接让君北月休了她,否则,她寸步不让,左正妃之位都不让! 紫晴没理睬楚天戈,而是一下子“噗通”一声,朝君北月跪了下去,泪珠子立马挂出眼角,哽咽道,“王爷,臣妾自入曜王府之后,一心伺候,府上事无巨细,必躬亲料理,臣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不知道何处有错,如今要遭外人如此诟病,要舍正妃之位?” “谁说要废你正妃之位了?”君北月冷冷道,虽怒,眼底却掠过一抹玩味,这应该是这个女人第一次跟他正面联手呀! “王爷,长公主方才‘直话直说’,不正是说臣妾不配同她同居正妃之位?”紫晴扬起小脸,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可怜,却较真极了。 君北月冷哼,“你是本王亲点,皇上亲自敕封之人,本王和皇上说你配正妃之位,你就配!”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句句在理,无人敢反驳,也无人反驳得了! 楚飞雁在一旁看得牙关紧咬,若非楚天戈拦着,估计会扑上去撕了紫晴了。 君北月才把紫晴搀起来呢,紫晴却突然朝天徽帝跪了下去,哭腔浓浓,却一脸倔强,“皇上,王爷说的对,紫晴是你和王爷亲点的,今日有人怀疑紫晴,便是怀疑你和王爷的目光,紫晴想问长公主所谓的‘配’字如何衡量,若紫晴真配不上,甘愿让出正妃一位,削发为尼,永不踏入曜王府半步!若是紫晴配得上,紫晴定不辜负皇上和王爷的厚爱,不辜负曜王妃三字!” 这话,说得天徽帝根本无法拒绝,只是,他心下冷笑着,寒紫晴也敢问他“配”字,也不想想当初这个曜王妃是怎么坐上去的! 他看了楚飞雁一眼,认真道,“曜王妃说得在理,长公主,不知你所谓的‘配’字,如何解释?” 楚飞雁一有说话的机会立马挣开楚天戈的手,傲慢道,“本公主所谓的配,是只寒紫晴配不配得上同本公主同尊正妃之位,听闻大周选妃有文武之选,不如本公主同她来场文武较量,如何?” 天徽帝立马大喜,“甚好甚好,就依照大周选妃的规矩来,文武较量!” 寒紫晴的文不会,武不会如今还在帝都广为非议呢,这一回可真是天堂右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自寻! 这个坏他父子关系,坏他皇室血统,还险些坏了他和亲大计的女人,别说是侧妃,就连曜王府婢女她都休想当! 他们问都没有问紫晴一句,就决定了文武较量,紫晴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却见君北月眼底有些担忧。 楚飞雁虽然飞扬跋扈,冲动鲁莽,可却是真材实料,并非浪得虚名。 这时候,楚天戈开了口,“大周皇帝,既是当庭较量,必示公允,文选何人出题呢?” 武选是真正本事的较量,而文选的题目和考核标准却会出现极大的偏颇,这可是个大问题! 就这时候,一直紧张着的十皇子君北绅终于逮着了机会,猛地起身,“父皇,儿臣有个极好的主意!” 众人立马惊诧看来,十皇子这愣头青这时候添什么乱呢? 天徽帝更是不悦,瞪了一眼只当没听到,然而,十皇子却十分热情,连忙上前,“父皇,儿臣有幸邀得一人,本准备为父皇和翔王助兴,如今要寻出题人,微臣以为此人最是适合!” “哦?”天徽帝挑眉,“你邀了什么人?” 十皇子嘿嘿直笑,“父皇,儿臣有幸邀得天下第一琴师,魔琴血筝的主人……” 十皇子话音未落,便有人惊呼,“轩辕离歌!” 065同奏,如此刁钻 人满为患的玄武大殿,随着那一抹紫影的靠近,越发的寂静。 他,一袭梦幻紫的长袍,随着风轻扬,三千银发,随意散落,在殿中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同长袍之紫相应,衬得如梦如幻,宛若九天谪仙,华贵清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一身上下,不佩戴一物,唯有背后背着一把筝,用纤尘不染的白布包裹着。 这是紫晴第二次看到他,心下惊叹之余,也纳闷着,为何这个男人的脸如此苍白,颀长瘦削的身子骨隐隐约约有种病弱之感,这是文人逸士天生的弱不禁风,还是另有隐情呢? “草民轩辕离歌,参见大周皇帝!”他止步,不跪拜,只作揖。 “免礼免礼,没想到十皇子竟有幸邀请轩辕公子,实我大周之幸,今日西楚长公主和我曜王妃文斗,还有劳轩辕公子出题考核。” 天徽帝很客气,轩辕离歌是什么人物,是龙渊大陆最负盛名的琴师,是天下之宝血筝的主人,是诸国国君争先邀请的贵宾,他能到大周来,而且是在西楚使者出使之时落面,无疑是给大周天大的面子,让大周在龙渊大陆诸国中长脸了! 君北月冷眸微敛,打量了轩辕离歌一眼,又看了看老十,不动声色,而对面的楚天戈,则放肆得打量轩辕离歌,心下诧异着,十皇子何德何能,竟邀得到这等人物! “在下的荣幸。”轩辕离歌话不多,很是淡漠,如果说君北月是冷酷的修罗,俊得人神共愤,那么轩辕离歌便是那冷漠的精灵,美得天地万物黯然。 只见他取下背后古筝放置在备好的琴台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原本满心期待的众人不由得都失望了,唏嘘一片,轩辕离歌今日带来的筝虽然名贵,却非难得一睹的血筝。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他旁若无人一样,不慌不忙调整琴弦,浑身上下散发出安静的气息,令人周遭众人也不自觉跟着安静了。 “轩辕公子,不知你打算出什么题目?”天徽帝忍不住开口。 “琴艺,请为她俩备两架古筝。”轩辕离歌淡淡道。 琴艺? 紫晴隐隐有些担忧,若是单独同楚飞雁斗,她早有打算,胜算极大,可如今见轩辕离歌这架势,似乎不仅仅是要让她和楚飞雁单独斗琴呀! 这琴艺,轩辕离歌打算怎么个考法? 楚飞雁却立马扬眉得意了,她虽生在尚武的西楚,却能歌善舞,精通音律,古筝最是她的拿手好戏!不管怎么考,她都赢定了! “好,就琴艺!”她扬声,答应得爽快。 谁知,轩辕离歌突然抬头看来,淡漠道,“我没问你。” 这话,完全出人意料,楚飞雁顿时尴尬,脸皮再厚都给红了,许久之后一旁才窃笑一片,楚天戈眉头紧锁,此次他另有要事要办,若非父皇要求,他压根就不想带这个姐姐出使,西楚的脸都快给她丢光了! 很快两架古筝便都准备,紫晴和楚飞雁一左一右坐于琴台前,面对轩辕离歌,距十步之遥。 这架势,琴艺到底如何个较量法,众人都期待着,十皇子紧张得搓着手,却不知君北月已在身后站了很久。 “老十,谁帮你请到轩辕离歌的。”君北月冷声。 十皇子顿时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无路可逃,支支吾吾的答不出。 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轻轻拨琴弦,“铿……”一声清脆。 “大周尚古筝,喜独奏,西楚尚口弦,喜同奏,为示公允,在下奏古筝一曲新作,请两位同奏,如何?”轩辕离歌淡淡问道。 这话一出,君北月按在十皇子肩上的手顿紧,这样的考核办法听起来公允,其实寒紫晴要吃大亏! 楚飞雁怎么可能会不懂古筝,就算不精通也熟悉呀! 而同奏这种事,若非有意去学,就是一窍不通,同奏本就难道极高,而且是新曲,这题目出得也太刁钻了一点吧! 楚飞雁立马挑衅看来,自信满满,同奏可是他西楚乐律中的重头戏,她自小玩到大的,而古筝,更是她所精通! 紫晴不理睬她的挑衅,秀眉微拢着,同奏,她确实不会。 轩辕离歌可不理睬众人的非议,也不给紫晴和楚飞雁准备的时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划而过,开奏! 066文选,谁胜谁负(1) “铿!” 琴声起,竟然一下子似风清月朗鹤唳空,高扬无比! 轩轩离歌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琴师,才一起奏,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可谓是瞬间入神,听着如此高亢的琴音,无论是谁都有种化身为孤独的雄鹰翱翔广袤天地之间的悲壮之感,一时间都忘了这本是寒紫晴和楚飞雁的比试呀! 楚飞雁也都愣了,听得入神,手指按在琴弦上,迟迟都没有动静。 却独独紫晴一人,并不似人人那般一脸陶醉,难得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冷静之色,犀利的冷眸就盯着轩辕离歌急速游走的双手上,眨都不眨一下,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琴声铮铮铮,越飙越高,越飙越急促,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跟着加速,加速,再加速! 却突然,“铿……”一声,琴音戛然转壮,顿时如铁骑刀枪冗冗,众人原本高扬的心也顿时随之低沉,只觉得似置身沙场,金戈铁马! 壮声渐渐转而低,低而止,一时间全场静寂,唯有紫晴收回视线,沉敛下双眸,静默无语。 “此曲名曰春秋大梦,共四段,第一段两位皆负,打平!” 直到轩辕离歌淡漠的声音传来,众人才纷纷缓过神来,发现一曲已罢。 真不愧是轩辕离歌,即便奏的不是血筝,即便奏的不是他最擅长的“离殇”,却依旧如此勾人心魂! “妙哉!” 突然,君北月拍手,整个盛宴至今,第一次主动开口,顿时掌声四起。 轩辕离歌朝君北月看去,竟是很给面子的礼貌颔首。 这可不是他的主场,他没一句废话,朝楚飞雁和紫晴看了一眼,很快修长的手指便又落回琴弦。 楚飞雁狠狠咬着牙,她原本打算完胜的,却没想到一时间走了神,竟落下一个“持平”的纪录,真是羞辱! 她冷眼朝寒紫晴看去,傲慢道,“第一段,持平让你!” 紫晴正要开口,她却又冷哼,“接下来等着出丑吧!” 真聒噪! 她不理睬,沉敛下眸子静默朝轩辕离歌的手指看去,突然,他拇指一托琴弦,又要开奏了! 楚飞雁见状,冷哼一声,大声道,“轩辕公子,请!” 这多此一举的废话一出,立马将众人的目光从轩辕离歌身上吸引到自己身上,她从小到大不管出现在哪里都必是焦点! 这一回也不能例外! 见众人看来,她唇畔立马扬起满意之笑,竟高扬起头,闭上眼睛! 这! 这个女人要盲弹吗? 轩辕离歌的考核的同奏,楚飞雁和紫晴有两种应对办法,一便是按照他的曲子,同他二重奏,即重复他的曲子,但奏的是新曲,也就意味着楚飞雁和寒紫晴都从未接触过这首曲子,不知道曲调,所以难度极高。 还有另一种办法便是同他对斗,也就是奏出另一首曲子,宣兵夺主,压过他的曲调,又曲调又融合而显突兀。 同他二重奏难,同他对斗更是难上加难呀! 看楚飞雁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是打算采用重奏的办法了,只是,虽然重奏是她西楚人最擅长的,但毕竟是新曲,毕竟是轩辕离歌,这个女人如此做法未免狂佞了一点吧! 一时间,众人皆是唏嘘,而在唏嘘声中,楚飞雁微睁眼睛,看了一眼朝她看来的君北月,立马又闭紧双眸,唇畔的笑越是得意! 今日,她不仅仅要将寒紫晴踩在脚底下,夺了正妃之位,她还要倾尽全力在君北月面前展现出她最完满的一面!她要这个男人也对她臣服! 相较之下,紫晴低调得都可以被忽视了,她低着头,那么安静,她并没有发现,君北月的视线更多的是在她身上,一贯寒彻冷酷的眸中竟会有丝丝担忧! 起奏! 轩辕离歌修长的手指划过,这一曲并不似之前的惊艳,曲调出人意料的平常。 然而,毕竟是出自他之手,悠扬独特的琴音泉水流淌而出,似高山流水飞瀑淙淙,又似万物逢春争荣而生。 众人只觉得清风拂面,春暖花开。 突然,一个同样曲调的琴声从楚飞雁手中流溢而出,追随轩辕离歌而来,他轻快,她随他轻快,他放缓,她随他放缓,他陡转,她随他陡转,一摸一样的音调,紧随其后! 一时间曲调变得刻板,甚至都破坏了原曲的轻快,显得沉重拖沓。 众人缓过神来,虽有种被打扰了的不满,可却也纷纷惊叹,赞许,不为别的,只为天下能奏出轩辕离歌之曲的屈指可数,何况这还是新曲! 楚飞雁做到这个程度,不慌不忙,一个指法一个曲调都没有错,没有拖,着实不简单呀! 这个女人号西楚的马上玫瑰,“马上”二字是对她骑射武功的赞许,而“玫瑰”二字则是对她才华的赞许,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另一边,紫晴去仍旧同上一回一样,一动不动,似乎又一次被琴声走摄了灵魂! 终于,轩辕离歌右手缓缓扬起,曲缓缓而终…… 楚飞雁刻意睁开眼睛,在众人的赞许之中,冷笑着看向紫晴,随着缓缓收尾,素手一扬,完美谢幕! “好!”楚天戈立马拍手称赞,众人立马附和,赞声一片,楚飞雁这是给西楚长了大脸呀! “紫晴,听傻了吗?也难怪,轩辕公子之曲,举世无双,别说跟奏得上,如果能不被勾了魂,就非常难得了!” 天徽帝打趣道,看似给紫晴找台阶下,实则踩了紫晴来赞了楚飞雁呢! “可不是,哪里是人人都跟奏着上的呀!”怡妃娘娘轻笑道。 一时间,众人皆纷纷帮腔。 “幸好被勾了魂还回得来,要不接下来两场岂不……哈哈!” “也是也是,能回得来也实属难得,值得表演,不是一个水平的,苛求不了!” …… 嘲讽,漫笑四起,楚飞雁在她身旁得意洋洋得像只孔雀,安静的紫晴都快被这讽刺冷笑淹没了。 见紫晴不答,天徽帝煞是认真道,“紫晴,怎么了吗?难不成都回不了神了?” 这话一出,立马又是窃笑一片,若非大殿之上,怕这帮人会爆笑如雷吧! “禀父皇,紫晴缓过神了。” 紫晴这才抬头应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谁知,此时君北月也正看着她,那眼神,竟不见他天生的寒冽,不见他于她一贯的陷害,幸灾乐祸,竟是要她放心的眼神,很认真,似无声得跟她许诺什么! 紫晴没由来的冲动,想告诉他,“君北月,放心吧,这一仗,咱们一定会赢!” 067文选,谁胜谁负(2) 嘲讽声中,轩辕离歌俊眉微拢,冷不防“铿!”凌厉拔弦! 似怒了! 一时间嘈杂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都琢磨不透轩辕离歌的脾气。 “铿”一声之后,竟是毫无预兆得开始第三段! 琴声又一次铮铮然,竟然一下子就如涛声涌动,虎啸,狮吼,怎么会有人可以把古筝弹奏得惊若雷鸣,震耳欲聋呢! 怎么回事? 虽然比试结果很明显了,可是轩辕离歌却还没有宣布结果了,怎么就又开奏了呢! 楚飞雁缓过神,急急大声,“轩辕公子,你还没有宣布我赢了你!” 然而,轩辕离歌并不理睬,清冷的双眸沉敛着,虽然目视前方,实则目空无一人一物,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琴声也越来越浑厚、壮阔! 君北月沉眸看着轩辕离歌急速游走的手,不由得微吸一口气,这家伙这双手到底藏了多深的力量呀! 突然,“铮……” 紫晴终于动手了,她目不转睛都看着轩辕离歌的手,竟是随着他的手法走,她不懂同奏之法,对古代的音律法更是不熟悉,根本无法像楚飞雁那样听出音律之法,重复奏出。 但是,指法她却懂得! 古代之法延续到了现代,并没有被摒弃,而有创新,她拙于音律,却偏偏在指法方面具有极高的敏感度,极高的天赋! 轩辕离歌如此雄壮之音,最适合重奏! 她跟不上他所有的指法,但是她看得清楚也跟得上他每一段音的最后指法,她并非同楚飞雁那样完全重复,她不管音律,只通过指法和他和音、对位!竟神奇得同他形成真真正正的二重奏! 他扬,她比他更扬,他抑,她比他还抑,准确无比的和音、对位,琴音顿时有立体之感,更显壮阔!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就连楚飞雁也目瞪口呆,心跳随着这如雷贯耳之声,怦怦怦作响!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有这等本事,同轩辕离歌合作得如此天衣无缝,仿佛这雄壮之曲并非轩辕离歌独自所作,而是两人合作出来的! 满堂寂静,虽是两人同奏,可所有人的视线却都不自觉集中在紫晴身上,确切的说是她小而力道十足的双手上。 君北月双眸微眯,眸中分明满满尽是欣赏之色,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肯定! 楚天戈摩挲着下颌,难掩心头钦佩之意,钦佩紫晴的本事,亦钦佩君北月的慧眼识珠,这个女人定不简单! 轩辕离歌原本那空无万物的清冷之眸中竟有了紫晴的身影,他唇畔掠过一抹玩味,指法陡然一转,琴音陡转!骤得抑扬顿挫!抑扬顿挫!抑扬顿挫!三步音度,一鼓作气,让她无法重奏! 谁知,紫晴竟是扬抑顿挫!扬抑顿挫!扬抑顿挫!,三步完全相反的音度,一气呵成,同他相辅相成! “铿!” 轩辕离歌指法再扬,陡转而急,紫晴紧随之后。 一时间,琴音如雷霆风雨横扫千军,万马狂飙直冲潭底;惊雷竞鸣,地动山摇! 在场之人无不震撼,无比心惊,即便声止多时,都久久无法镇静下来。 “好!寒紫晴,好样的!” 君北月第一个缓过神来,力道十足的拍手声回荡在安安静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 众人并不似之前赞扬楚飞雁那般沸腾,要么哑口无言,要么低声窃语,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衬出紫晴的气度。 她并不在意,坐在嘈嘈切切的大殿中,娇小的身影风骨非凡! 她转头朝君北月看去,两人对视,虽不过是一眼而已,却分明是刻意的一眼。 楚飞雁是精通乐律之人,紫晴的水平如何她心里非常清楚,可是她如何会承认呢! 此时此刻,她那双凤眸嫉妒都着火了,紧紧抓住琴弦,险些将琴弦给握断了。 紫晴都没有看她,她却冷哼警告,“寒紫晴你别得意得那么早?不过是持平,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本公主最后一次可不会让你了!” 终于,紫晴转头看去,面无表情,“你不配跟我持平。” “铿!”楚飞雁骤然得按下琴弦,“你说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看过来,并没有听到她们的口角,只见楚飞雁张牙舞爪,咄咄逼人,都快把紫晴吃了! “喂喂喂,你干嘛呢,凶什么凶?自己技不如人,还想动手不成?” 十皇子突然开口,指指点点,一本正经,他哪里知道高高在上的天徽帝是什么意思,他就为四嫂自豪,觉得四嫂子给大周长脸了! 当然,他那小心眼儿也有讨好他四哥的意思。 “我……我哪里凶!我哪里技不如人了?不就是持平而已,谁输输赢还不知道呢!”楚飞雁立马反驳。 “哎呦喂,瞧瞧这母老虎的样子,还不凶?”十皇子颐指气使得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也是,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持平什么呀!” “你!”楚飞雁怒声,拍案要起! 然而,此时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不悦,冷不防扬手! 楚飞雁顾不上十皇子,气得跺脚连忙又坐回来,紧张准备! 可谁知道,轩辕离歌竟手离琴弦,凌空而抚,修长的双手犹如一对蝴蝶,翩跹起舞,优雅闲适。 楚飞雁立马惊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周遭众人亦是纳闷,最后一场比试到底开始了没有呀? 然而,淙淙之音突然从紫晴指尖流溢,这声时而如山间流水淙淙清脆,时而如深山钟鼓空灵悠扬,听似乎雅致清新,却有种神秘的魔力,令人不自觉沉迷,似置身于幽谷深处流连忘返…… 一个双手凌空优雅舞动,一个双手弦上游走,细细一看,两人的指法竟惊人的一致,几乎是同步! 楚天戈缓过神来,忍不住惊声,“飞雁!是指法!” 最后一场比试的是指法呀!是依据指法同奏呀! 待楚飞雁缓过神来时候,轩辕离歌的骤陡然一急,对别人的指法从来就没有研究过的她,根本就应接不暇,无法跟上! 而就在她手忙脚乱之际,轩辕离歌一手按下,一手优雅扬起,与此同时,紫晴一手离弦,琴声止! 068文选,谁胜谁负(3) 一曲终罢,全场寂静。 结果是如此的明显,紫晴赢了,该欢呼雀跃,该得意忘形的! 可是,她却不言不语,内敛安静,这份惊才艳艳在众人心中仍汹涌澎湃着,而于她,似乎这也不过是平常之事罢了。 她缓缓起身,同轩辕离歌欠身行了个礼,“辛苦轩辕公子了。”说罢,便款步回到君北月身旁。 然而,偏偏是如此低调的作风,比起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的楚飞雁来,却给人一种更震撼之感! 她同君北月并肩站定,这才抬头朝花容失色的楚飞雁看来,无声无息,唇畔却微微勾起了一抹轻蔑,阴邪、狂佞! 楚飞雁心头顿堵,只觉得被羞辱得无话可反驳,更没有机会宣泄,甚至,甚至连愤怒,都不敢当众表现出来!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寒紫晴的低调,其实是最狂佞傲慢是炫耀! 这个女人打一开始的乖顺沉默,确并非隐忍,而就是瞧不起她,轻蔑她,轻蔑得不屑跟她说话! 而她居然还傻乎乎地却跟她凶,跟她较劲! 这一局,她输得彻底,不仅仅输了琴艺,而且被这个女人狠狠罢了一刀,才后知后觉地疼! 她禁不住握紧双拳,狠狠朝紫晴瞪过去,可惜,紫晴此时已经别开眼,不理不睬了! “寒紫晴!” 楚飞雁气得在心中咆哮,险些又给吼出声音,却不得不拼命压着,这一吼出来,脸丢得更大! 轩辕离歌径直守着古筝,天徽帝不开口,也没人敢开口,一室寂静。 然而,君北月却偏偏道,“轩辕公子,你还未宣布结果呢!” “呵呵,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曜王妃同长公主不相伯仲,曜王妃也不过是险胜了几分。”怡妃娘娘冷冷道。 谁知,轩辕离歌却淡淡道,“不,怡妃娘娘此言差矣。” 此言差矣,难不倒寒紫晴没有赢? “何解?”天徽帝心惊,立马问道。 “那是什么?”楚飞雁亦惊,顿时紧张,轩辕离歌的判断标准自然同常人不一样,难不成有转机? 一时间众人都紧张了,谁知轩辕离歌竟然双手捧筝,朝紫晴走去,“王妃娘娘的指法天赋,在下自叹不如!此物名曰无筝,传闻可离弦而奏,在下在寻觅可驾驭之人,没想到今日得遇,望娘娘笑纳!” 无筝! 这把古筝竟然同“血筝”齐名的魔琴“无筝”! 一时间,全场哗然,就连君北月也惊了。 无筝之名贵,在于琴师可凌空而弹,利用手指弹奏引起的气流波动,带动琴弦,从而发出声音来!血筝若是弹奏到极限,便可以音蛊惑人心,称之为音杀!而无筝一旦弹奏到极限,便可以琴弦回弹出来的力道伤人,称之为琴杀! 且不说是轩辕离歌亲自赠琴,就说这无筝之名贵,全天下就只有两把魔琴,一是“血筝”,二便是“无筝”了呀! 就在众人惊呼之时,紫晴居然拒绝了,“轩辕公子,无功不受禄,紫晴不过巧合谙熟指法罢了。” 这话一出,全场更是哗然一片,紫晴无疑是焦点中的焦点!可紫晴却无动于衷,佣兵生涯保留的习惯,无功不受禄,受禄比立功,别人的东西,她一向不会随便要,不管是多宝贵东西都一样拒绝。 楚飞雁那双凤眸迷得都快闭上了,寒紫晴这个庶女,这双破鞋,她凭什么这么傲呀! 轩辕离歌一愣,随即竟笑了,苍白的脸笑起来是如此好看,“琴师若无知音,当废双手,琴若无知音,当断其弦!” 说罢,竟后退一步,一手撑琴身,一手挑起琴弦,猛地便要扬起! “等等!” 君北月竟出声拦下,“轩辕公子既有心赠琴,这把无筝,本王便代为收下,他日紫晴若真不喜欢,本王再归还,任你处置,如何?” 轩辕离歌迟疑了须臾,见紫晴没说话,便将无筝奉上,“那有劳曜王爷了。” 说罢,他这才转头朝天徽帝,淡淡道,“大周皇帝,此次文选琴斗,第一场,两者持平,第二场,曜王妃胜……” 话未说完,楚飞雁立马冷冷打断,“什么?” “不该是长公主赢的吗?曜王妃可动也没动呀!”天徽帝不悦提醒。 “第二断曲风情况,并不适合同奏,稍又乐律常识之人都明白,同奏只会使其累赘拖沓,故而,曜王妃不动,是最明知的做法。” 这话一出,立马哗然一片,楚飞雁那粉白的脸立马黑沉! “稍有乐律常识的人都明白?” 她愿负盛名的琴艺,她刚刚最卖力的表现,被众人赞许的演出居然……居然被当众批没常识! 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轩辕离歌便又继续又道,“第三场曜王妃胜,第四场曜王妃亦胜,此次文选,曜王妃并非略胜一筹,而是完胜。” 轩辕离歌的身份端在那里,即便他的解释很荒唐,也是权威呀,何况他还解释得如此合情合理,一时间众人都纷纷表示赞许,而此时楚飞雁那精致的小脸早已狰狞恐怖,她咬牙启齿,双手紧握,从小到大,她何曾如此输过,何曾输得狼狈过? 她原本自信满满准备迎接轩辕离歌的肯定的,可是,从头到尾,轩辕离歌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原本以为这一回君北月会对她刮目相看、印象深刻的,可是,那个男人此时正在为寒紫晴骄傲,寒紫晴都当众拒绝了的东西,他居然还帮她收下! 今日的荣耀,今日的恩宠,本都该属于她的! 寒紫晴!全都是寒紫晴这个女人的出现,她终是忍不住,握住了腰间长鞭,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楚天戈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冷冷沉声,“你做什么?” “我要挑断她的手筋!”楚飞雁冷声。 “还有武选,你着急什么?坏了我的大事,我跟你没完。”楚天戈警告道,他欣赏寒紫晴,头一回能有女人得他欣赏,不过,如果不能为己用,他绝对不会留给君北月如虎添翼! 069骑射,有苦难言 听了楚天戈的劝说,楚飞雁顿时冷静了下来。 是呀,还有武选,一个让她正大光明废了寒紫晴的大好机会! 正说话间,却见君北月牵着寒紫晴走了出来,楚飞雁冷眼看着牵着的手,心中怒火愈甚,她发誓,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武选,她一定要废了这个女人的双手! “父皇,文选紫晴获胜,武选,儿臣建议考核骑射之术,明日秋猎,可以此比试开场。”君北月淡淡道。 这话一出,紫晴头一个给惊了,她的膝盖还伤着呢,方才琴斗结束站到现在,已经隐隐有点疼了。 这家伙比什么不好非要比试骑射?撇开技巧不说,骑射最基本的必须有力量,否则技巧再好,也都是白搭,射箭拼的是臂力,而骑术拼的就是腿的力量了呀! 不仅仅紫晴惊,整个玄武大殿就没有个不惊诧的,君北月疯了还是傻了? 居然主动提出要比试骑射之术,要知道,西楚可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几乎人人都与生俱来有极高的骑射天赋,更别说是西楚皇室了,整个深渊大陆,就从来没有人敢跟他们比试骑术之术过的! 而恰恰,骑射之术正是大周最薄弱的地方,君北月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呀! “好,大周皇帝,按曜王爷说的,武斗就比试骑射,为你大周秋猎助威!” 楚飞雁迫不及待开口,朝君北月自信一笑,她想人人都不理解君北月,就只有她懂他,比起文斗来,这个男人一定会更重视武斗的,他是大周的战神,是大周铁骑的主人呀,骑射之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机会来了,一个证明她比寒紫晴更有价值的机会来了! 天徽帝虽然狐疑却也欣然答应,“准了,就比骑射之术,安排在明日秋猎的开场,呵呵,朕期待两位的好好表现!” 紫晴一言不发,她知道即便现在不顾被怀疑告诉君北月她腿伤了,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她低着头,秀眉微拢,暗暗训斥着自己马场那一回真的是太大意了! 是夜,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直到夜深深,宴会才结束…… 紫晴和君北月回到曜王府,并没有机会往西园去,而是被他带到了东园。 上一回独处,是在东园的温泉中,她被恼得险些杀人。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君北月至今没说话,径自宽衣解带。 “臣妾不扰王爷休息,臣妾回去了。”紫晴很想走,虽就不到一夜的时间,至少还能想想办法让双膝再多恢复一点。 “你……”君北月故意拉长了语气,招手示意她过去。 “王爷,不早了,明日还需早起呢!”紫晴委婉拒绝。 君北月慵懒懒倚在高枕上,摩挲着下颌,淡淡道,“家规第一条,爱妃似乎总记不住呀!” 紫晴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冷厉,白日里要应付楚飞雁,大半夜的还要应付这家伙,着实无聊,早知道她什么都不做,就让楚飞雁嫁入曜王府来折腾他算了。 不过,回头想想,她还是不后悔,理由很简单,楚飞雁远远比君北月来得让人讨厌! 她一乖乖过去挨着他身旁坐,他大手立马揽住了她的腰肢,冷不防将他拉入怀中! 又来? 温泉池那边还没有玩够了? “王爷,明日还有硬战,臣妾想休息了。”她可怜兮兮哀求,既是哀求,也是威胁。 他并不理,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揉着,笑道,“没想到你这双小手,如此之巧,都快追上轩辕离歌了。” “王爷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恰好谙熟古筝指法,西楚长公主那才是真本事,今日若要臣妾盲弹,臣妾必会给王爷丢脸的。”紫晴谦虚道。 “是嘛,骑术是巧合,琴术也是巧合,你身上的巧合还真多?”君北月说着,手中力道顿紧! 这家伙果然又要找麻烦了! 谁知,紫晴正要解释呢,君北月却突然松开说,笑道,“不过……本王喜欢!” 这话,怎么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的! 紫晴狐疑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君北月拉着她躺下,也就只是揽着她的肩,并没有再多为难,“睡吧,明日本王给你配一匹好马!” “王爷,臣妾还是回西……” 她话音未,他便冷冷道,“从今夜起,你就住东园了,这是命令。” 紫晴眸光方冷,君北月修长的腿立马缠过来,一手搂着她的脖子,同第一次共寝一样,他似乎很习惯这个姿势。 忍,她忍,什么事情她打草惊蛇,忍不住过呢? 等秋猎过来,使者走了,她就不信他这匹脱缰的野马会一直住在帝都曜王府…… 夜漫漫,整个帝都陷入了寂静,皇宫深处却还有一盏明灯亮堂着。 龙吟宫中,黑衣侍卫隐在暗处,整个龙吟宫看似平静,实则杀机重重! 七皇子君北耀至今还卧榻不起,知晓这件事的除了每日来换药的林太医之外,却都被灭口! 床榻前,一抹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梦幻得很不真实。 “此事……当真?” 清冷的声音,淡漠得不着丝毫稳定,似乎就不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声音,一如他的琴声,听过一次就一辈子忘不掉,是他,轩辕离歌。 “就在父皇召老四进宫那晚上我过去了,那个贱人,本皇子一定要她付出代价!”君北耀冷冷道。 “明日秋猎,你可会去?”轩辕离歌问道。 “去!本皇子就等着看她好戏!”君北耀怒声,至今滔天的怒意到无法平息。 轩辕离歌的目光放肆地瞥过他的下身,又问,“平白无故的,为何这般伤呢?” “她那日说敢毁她清白的人,必要先……” 君北耀险些把“阉”字说出来,吐了一口气,愤愤又道,“就她的话来看,她是把我当作毁她清白的人了,我看国色天香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宫里那帮侍卫,还有那个杀手,这里头一定有秘密!” 见轩辕离歌没反应,君北耀眯起了双眸,阴鸷道,“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楚天戈到底来做什么?”轩辕离歌说着,起身便走,竟对君北耀没有丝毫礼敬,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070武选,筹码倍加 帝都的西郊,就在皇家马场以北,是几座高山围成的林地,也正是大周的皇家猎场。 秋高气爽,原野辽阔,锦旗招展,大周的祖制,秋猎三日,皇室子弟,无论男女都必须到场。 天徽帝并没有女儿,却年年都会邀欧阳静诗出席,而这一回就连欧阳将军都没有出席。 在满朝文武官员面前,怡妃娘娘和君北辰今年的气势分明弱了不少。 就在猎场行宫前面的空地上,众人按地位尊卑依次就坐,瓜果美酒,珍馐美馔。 紫晴坐在君北月身旁,低着头,余光却一而再朝不远处的七皇子看去,这家伙病恹恹的,竟还能出席! 十皇子凑在七皇子身旁,正关切询问着,七皇子似乎没怎么乐意搭理,而轩辕离歌被捧着上宾,就坐在楚天戈兄妹俩之后。 这一场骑射之斗,按照皇室的考核方法进行,分别是骑、射,和骑射合并一共三场。 “大周皇帝,既是为大周秋猎助威,除了竞选曜王妃一位之外,我愿再加一筹码!”楚飞雁一开口就要加筹码,明显是早有准备。 “筹码?如何说呢?”天徽帝笑着,兴致不错。 “如果我输了,我亲自回西楚,率一万良驹相赠!” 楚飞雁一开口,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一万良驹是什么概念呀? 大周年年秋猎,西楚使者就带几百良驹过来,一万那得多少年才存得了呀!何况这良驹寿命有限。 一万良驹都可以直接组一支大铁骑了! 楚飞雁就算是胜券在握,也不至于如此大手笔呀! 就连天徽帝都难掩欣喜,他很清楚,楚飞雁这个筹码就是她嫁妆的一部分,得楚飞雁者,得西楚半壁江山,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一时间众人皆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纷纷朝君北月看来,确切的说是朝紫晴看来。 楚飞雁如此大手笔的筹码,她呢?她寒家呢? 就算是她寒家之主寒相爷都得对皇上俯首帖耳的,她区区一个庶女,拿得出什么东西来让人稀罕呢?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这个男人今日一袭火红色骑装,同那一张冰雕一般的脸,一热一冷相映衬得神秘而迷人,他怎么想的。 不得不承认,那一万良驹,说白就是一万战马呀,连紫晴来自现代的佣兵都微微心动了,何况是他这位战神! 终于,君北月冷冷开了口,“如果紫晴输了,你要什么呢?” 楚飞雁那高傲的视线这才缓缓朝紫晴看来,冷冷道,“她的双手。” “什么!” 十皇子脱口而出,而随即竟无人敢在言语,全场寂静,唯有山风呼呼而过,吹得锦旗喇喇。 只见君北月那鹰一般冷冽的双眸顿沉,震慑得楚飞雁都不自觉后退,嚣张气焰弱了好几分。 然而,楚天戈却大声扬笑,“曜王爷,怎么,不敢?” “拿吾妻之手为筹码,本王不会做。”君北月冷冷道。 紫晴的骑术他见识过,然而,即便他料定了紫晴会赢,却也不会答应,他有他的原则。 这话一出,紫晴心头莫名一怔,不自觉转头朝身旁的男人看去,只见他侧脸线条刚毅俊美,散发出寸步不让的霸气。 “那她还能有什么筹码呢?”楚飞雁冷哼,有了楚天戈的支持,立马底气十足。 君北月正要开口,谁知紫晴却出声了,“王爷,这是臣妾同长公主的比试,筹码自当是臣妾之物,臣妾愿意以双手为筹码,同长公主赌上一局,为大周秋猎助威! 君北月迟疑着,然而紫晴却又道,“长公主,既你主动添以筹码,那紫晴也想再添一筹码,不知道长公主敢不敢接?” “哼,尽管说,天下没有本公主接不了之事!”楚飞雁冷哼。 “如果紫晴输了,紫晴连这双腿也给你。”紫晴淡淡道,话音一落,君北月猛地转头,从侧脸看去,明明驯良着一张小脸,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这个女人疯了吗?即便她骑射之术再好,也没有百分百的保证呀! “哈哈,可笑,你的双腿值几个铜板?本公主要你双腿作甚?”楚飞雁大笑,都快把紫晴羞辱到泥里去了。 谁知,紫晴却反问,“那长公主刚刚要我双手,岂不更可笑?” 一句就堵死楚飞雁的嘴巴,气得她冷声,“那你要什么?” 是呀! 她要什么?众人都好奇着。 “我要你西楚之军退出我大周幽云三界之地。”紫晴淡淡道,声音虽淡,却字字清晰,字字震慑了在场之人! 三阶之地是什么地方? 那正是大周幽云七州的地盘,同西楚和东秦都接壤,所以被称之为三界之地,当年幽云七州叛乱,西楚趁机进军,虽被君北月击退,去仍有一支骑兵留在三界之地。也因此,原本完全属于大周的这块三界之地成了两国兵力僵持的地方。 君北月曾多次进谏天徽帝举兵驱逐,可天徽帝却怯弱怕事,恐战乱再起。 众所皆知,这是君北月的心头痛呀!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紫晴认真的视线不离楚飞雁,这就是她要的。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仇恨,千百倍奉还;恩情,哪怕是点滴之恩,哪怕是一句真正的爱护,她都回报。 就为君北月那一句“拿吾妻之手为筹码,本王不会做”,这一场武斗,她一定要赢! 君北月看着紫晴,生平第一次有东西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这个女人……秋猎之后,不管她有多少秘密,不管她怎么想,他必坦诚相待! 就算楚飞雁再嚣张,再得西楚皇帝的宠,三界之地她都做不了主的! 那是楚天戈的地盘!那是西楚吞并东秦的必经之地! 她也被紫晴怔住了,怎么都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下轮到了紫晴反问,“翔王爷,怎么,不敢?” “如何不敢,只要你能赢,本王立马下令退兵!”楚天戈倒是狂佞,立马就答应,他不经意朝一旁君北辰瞥了一眼,唇畔勾起笑意,张狂不羁! 很快,两匹骏马被牵上来,第一次,骑术之争,开场了! 071武选,谁胜谁负(1) 楚飞雁带来了自己的御用之马,是一匹浑身纯白得不见杂的纯正西楚马,体格不大,身躯却粗壮,四肢坚实,虽腿短,但是爆发力十足。 而紫晴的马竟是君北月最负盛名的战马,汗血!这来自西荆国的马中瑰宝,一身赤红色,它在告诉奔驰后,会流出鲜血一样的汗水,所以得命汗血! 这匹马,自小就是犹君北月亲自喂养,不管君北月走到哪里它都跟到哪里,可谓是真正的贴身伺候! 除了君北月,就再没有人坐上这马背了。 天下多少女人哪怕用性命却换一回坐上这马背,都心甘情愿,而这也是楚飞雁曾经梦想过的! 这马一出,楚飞雁那白驹立马黯然失色! 紫晴远远看着汗血,只觉得它俊美得像一位铁血战士,一眼就喜欢上了,当然,她也知道,这等宝马,极其通灵,并不好驯服。 “放心,它认得你的。”君北月低声,轻轻握了握紫晴的手,无声支持。 紫晴这才上前,小心翼翼摸了摸马头,低声,“汗血,今日堪比战场,咱们,不能输!” 说罢,正要上马,岂料汗血突然长脸转来,竟冲她眨了三下眼睛! 紫晴大喜,忍不住亲昵地摸了摸它的下巴,这么个性子清冷之人,却人都没见她如此亲昵过,偏偏对动物不设防备。 君北月将一切看在眼中,十分期待这一场比试,有汗血如虎添翼,他想这个女人一定又会完胜的! “磨磨蹭蹭作甚,怕就认输,免得侮辱了这批宝马!”楚飞雁骑在马上,不耐烦催促,见紫晴同君北月的战马这般亲昵,她嫉妒得都快疯了! 这三场,她不仅仅要赢,还要完整,一雪前耻!比试结束后,她一定要亲手废了寒紫晴的双手双腿,让她连爬回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场骑术,同皇家马场那一场大同小异,比的是速度,只是,比起皇家马场那场,五里距离中,路障险了精。 一共是三个路障,分别为高出马腿的高架,有满是铁打的陷阱,泥泞之地。这些不仅仅会减低马儿的速度,甚至会给马和人带来性命之忧。 欧阳勋领着马场的一群人在大老远看着,满心期待。 “头儿,王妃能赢吗?” “废话,王妃的能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又有汗血助阵,这一回铁定要打得楚飞雁心服口服!” “头儿,你不是常说天下就只有长公主配得上咱们王爷吗?” “有吗?本统领何时说过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 随行的红衣和十两听了这话,皆面面相觑,焦急不已,只有她们知道,主子双腿根本就使不上劲呀!可是主子偏偏不让说。 眼看比试就要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呀! 突然,“咻”一声凌厉,天徽帝亲自挥下旗子! 两匹骏马几乎同时冲出,恰似那离弦之箭,“嗖嗖”不见影踪! 君北月头一个追出,随后便是楚天戈,而众人才缓过神来,纷纷上马疾驰,谁都不想错过精彩的时刻! 五里之地,从两里开始便有路障,依次是高架,泥泞,钉板,这个顺序排得非常之绝! 高架高及马腿,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安全跃过去,必定要有一定的速度,只是,又不能太快了,否则会是适得其反,无法及时跃起双腿。 而泥泞之地安排在高架后,遇泥泞,就不得不减速,一来泥泞之地本就阻力大,二来若不减速,极容易滑倒,速度更是要慎重权衡。 泥泞之后没有多远便是钉板了,这钉板足足七尺之长,远远长于马身,要过钉板,就不单单是像过高架那般,跃起跨过,而是整匹马都必须凌空越过!如此一来,便必须有足够的速度来冲刺! 这场骑术,可不是过家家,而是实打实的考验呀! 然而,楚飞雁和紫晴的马术,竟都是真材实料,眼看两人竟一并到了高架前面,一白一赤正齐齐跃起前蹄! 楚飞雁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一旦上马便少了平素的浮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而相较之下,紫晴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虽是一并前蹄跃出,可是楚飞雁的马却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停滞,立马就博得众人齐声喝彩! 紫晴马落前蹄之后,却稍稍停滞了,待完全跨过,片刻之差,楚飞雁早如箭飞出。 紫晴本该奋起直追的,可谁知,她的速度竟越来越慢,满头的大汗静默无声地倾述着双膝刺骨的疼痛,那种疼,仿佛是骨头在一寸寸崩裂一样,无法忍受。 可是,她那煞白的小脸却偏偏不见丝毫疼痛之色,唯有秀眉紧锁。 其实,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赢,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却固执地想赢,倔强地想完胜。 她不想辜负君北月那一句爱护,不想辜负这个男人的瞧得起; 她想告诉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寒紫晴即便一无所有,也不是随便能嘲笑侮辱的。 “呵,还以为真有点真材实料,原来就这么一丁点呀!” “赶紧走吧,看她做什么呢?精彩在前面呢!” “马在好,人才是关键呦,真是丢大周的脸的!” …… 闲言碎事中,机会所有人都追楚飞雁而去,再他们心中,紫晴的好戏在前和在后。 前,是那两个筹码。 后,便是付出双手双腿。 而中间的比试,他们只想看最精彩的马术,龙渊大陆唯一一个女将的马术! 君北月的马比任何人都快,他瞥见两人马齐齐跨出,便没有停留,直接到了钉板之地,毕竟这才是关键。 可谁知道他却远远地只看到楚飞雁到了泥泞之地,竟不见紫晴身影。 怎么回事? 他立马掉转马儿折回,有汗血在,即便寒紫晴没全力发挥,也不至于落后这么多。 很快,他便见紫晴疾驰赶来,只是长鞭咻咻挥落,却不见双腿有动静,御马,肩,手,腰部的力量很重要,双腿的力量也重要! 且不说蹬马,就说疾驰时,最关键的就是身体的平衡,双腿,尤其是小腿便非常关键了! 寒紫晴谙熟马术,岂会不明白这些要领,她的腿……怎么了? 072武选,谁胜谁负(2) “寒紫晴,你的腿怎么了?” 君北月并不顾忌,大声喊道,可是紫晴只当耳边风,双眸专注在前方,挥鞭疾驰,双腿还是没动静。 君北月立马驱马迎面而去,“你到底怎么了?” 岂料,紫晴竟冷不防双腿瞪马,这一蹬,汗血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竟如利箭般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这速度,竟是比那日在皇家马场的还快数倍,这种爆发力证明这个女人的腿并没怎么样呀,难不成她在玩什么把戏了? 君北月狐疑着,掉转马头追去。 而此时,楚飞雁已经安全过了泥泞之地,正朝钉板之地冲刺,而紫晴落后了足足一个障碍,正冲泥泞之地冲刺,高手之间的较量,尤其是速度的较量,差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 其实,不管紫晴再怎么追,这第一场早就定局了,从侧旁疾驰到终点小山头上的众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楚飞雁身上! 楚飞雁俯身贴近马背,双腿夹紧稳住身体,一手持鞭急抽,一手拉缰绳,如此姿态,那架势,就似一个冲锋杀敌的女战将,可谓是英姿飒爽来酣战,巾帼不输须眉勇!看得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她疾驰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身红装就像一根凌厉迎面飞射而来的火箭,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到钉板了,眼看马蹄就要踩下去了! 突然! 白马扬蹄而起…… 然而,与此同时,人群中突然一人直指楚飞雁身后,惊声滔天,“快!看那!”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泥泞之地上空,竟凌空跃起一马一人! 那马,赤如烈火,周身飘洒的血汗在阳光的映照下,远远望去恰如璀璨流光,它前蹄前驱,后蹄后伸,身躯矫健、修长,那么帅气! 那人,一袭锦白骑装,利索干练,她双脚紧紧蹬在马镫上,俯身贴近马身,看不清楚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但是那架势,那身影散发出的气息,她本事就是利箭,疾如风! 一人一马,凌空而起,恍若惊鸿! 突然,汗血的后腿猛得凌空一蹬,竟完全越过泥泞之地,俯冲入地! 刹那间,所有人都为之心惊,竟然跨过去了!这么长的泥泞之地,安排在中间,就是拉开距离的关键。 谁想得到寒紫晴竟然敢用跨的,而且还如此完美地跨过去了。 这之前该有多快的速度,多强大的助力呀! 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紫晴那一抹白,同汗血那一抹红早又如利剑如闪电如疾风,呼啸而来。 突然,“嘭”一声,众人的注意力才被拉回,楚飞雁的马落地了,她越过了钉板,正作最后冲刺。 而与此同时,“噔”一声,紫晴的马在钉板的那一头高高跃起,似乎马跃深涧,前蹄后弓,后腿直伸!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紧张了,视线来来回回,不知道要看谁才好。 这一边,钉板障碍离终点就半里远,眼看楚飞雁就快要抵达了呀! 那一边,寒紫晴凌空飞跃,速度可真真不容小视! 从原本远远被甩,毫无可能到如今奋力追来,有了机会,虽然希望非常之渺茫,可是众人却都被紫晴奋力的追踪感染得心潮澎湃,控制不住地希望寒紫晴赢!希望寒紫晴创造奇迹! 就连楚天戈,也都暂时忘记了押注的巨大筹码,剑眉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晴看。 钉板之地早过了,可是,汗血宝马却没有落地,而是凌空飞腾,骁勇矫健! 怎么可能? 不!认真一看,只见汗血宝马,昂首嘶鸣,腿蹄轻捷,三足腾空、只一足踏地借力,飞驰向前! “马踏飞燕!” 人群中,楚天戈突然惊呼,头一个认出这种驾驭之术! 这可谓是骑术中的巅峰水平呀!若非达到真正的人马合一的境界根本就办不到! 那是君北月的汗血宝马,即便君北月亲自驾驭,都不曾见识过这等盛景,寒紫晴居然办到了! “是!没错!正是马踏飞燕!” “天呐,她居然办到了!” “太美了!” …… 众人缓过神来,顿时哗然一片,而此时此刻,紫晴竟已经追到了楚飞雁身后! 楚飞雁一步之遥,紫晴两步之遥,前面,就是终点线! 只见,楚飞雁白马前蹄跨起,而与此同时,紫晴汗血宝马的前蹄亦扬起,就在这瞬间,一直全神贯注的楚飞雁惊终于发生紫晴追上了! 她转头看来,一脸不可思议,而紫晴全神贯注于前方,双腿猛地一蹬,汗血宝马两步并成一步横跨终点线! “嘭”一声,前蹄在终点线数步之遥落下! 紧随其后,又是“嘭”一声,楚飞雁的白驹过线落蹄! 073武选,谁胜谁负(3) 小山丘周遭,一片寂静,唯有猎场常年不断的风声呼呼而过。 山丘上人满为患,天徽帝、楚天戈,怡妃娘娘,君北辰等等一个个皆目瞪口呆,没人发现,就连轩辕离歌那淡漠绝美的脸上,都浮出了莲花绽开般的笑容。 而山丘下,君北月此时才追过钉板地带,他刚刚不过耽误了须臾,竟发现自己追不上紫晴了! 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的爆发力吧,迅速,凌厉,漂亮! 终点线边,两个人女人都没有动,楚飞雁依旧保持着方才回头的动作,汗水都花了妆容,一脸惊恐,似乎方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紫晴双腿早就松了,双手撑在马背上,气喘吁吁,众人只见汗血宝马血汗林漓,也见她满头大汗,却不见她两侧发鬓皆隐隐浮出青筋。 “父皇,第一场结束了吧?” 直到君北月奔来,众人才回过神,众目睽睽,事实摆在眼前,天徽帝再不愿意都必须承认。 “第一场,曜王妃险胜一步!” 话音一落,人群里竟有不少赞许,不为权势,不因立场,而是紫晴用实力赢来的! 然而,也不少人暗暗庆幸,没想到寒紫晴的骑术竟同琴艺一样精湛,幸好同她赌上如此大的筹码,同她较量的不是自己,否则这脸可就丢大了! 如此形势,接下来的两场铁定更有看头的,一时间人人便都期待起紫晴的骑术,竟然无人去管楚飞雁。 楚飞雁哪里还管得上这些,甚至连嚣张的挑衅都没有再说,她惊慌难掩地翻身下马。 这不是琴艺,这是马术,她最引以为豪的马术,在天下女子中称第一的马术,竟以一步之差败给了这个女人! 生怕第一次有种害怕的感觉,她不仅仅要废了她,她还要杀了她! “呵呵,大周皇帝天还未黑,趁着这兴致第二场也比了吧!”楚天戈笑道,同楚飞雁的表情比起来,大方多了。 看似大方,其实是迫不及待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别说今日比试的是他西楚的长公主,就说是他西楚任何一个人,这个结果都是自打嘴巴! 马背上的儿女竟输给了中原的弱女子!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西楚还如何在龙渊称霸呢? “朕正有此意!” 天徽帝心下冷笑,若是寒紫晴能给他大周长脸,能不动一兵一卒赢回三界之地,他便真认了她这个儿媳妇! 箭术的比试就在这山丘下,箭靶都已经准备好了,见天徽帝一翻身下马,众人便急急紧随,只是,紫晴却迟迟不动。 君北月大步走来,低声笑道,“怎么,舍得本王这伙伴?” “它很好。”紫晴淡淡道,低头暗暗咬着牙,右脚着力踩在马镫上,左脚横跨而起,还是那么干脆利索的动作,左脚落地,右脚收回。 “它属于你了!” 君北月心情大好,难得灿笑,亲自牵马随着众人前行,谁知才迈出一两步,身后却突然,“嘭……”重跌之声! 怎么回事? 前面众人皆震惊看来,君北月猛地回头,竟见紫晴跌在地上,单膝跪地! 074武选,谁胜谁负(4) 这个女人怎么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她,惊诧,怀疑,不解! 楚飞雁大喜,这才认真打量起紫晴,恨不得她出个什么事情,最好是半场退赛! 否则,她已经先赢了一场,若是箭术再让她赢了,一切便尘埃落定了呀! 楚天戈瞥了一眼她跪地的膝盖,眸中一抹阴狠掠过,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抢了先,“父皇,儿臣有个提议,待到夜晚再来比试剑术,保准比此时射靶精彩!” “你有什么好主意,也先等紫晴起来再说,她这是怎么了呀?”天徽帝故作关切道。 君北月正要搀,紫晴竟径自起身,双腿站得可稳了,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落落大方欠身,“父皇,紫晴没事,就是方才太急了,现在都还有点缓不过劲来呢!” 她本就貌美倾城,此时一身锦白骑装,若沙场上的女神,纵使大汗淋漓、气息不稳,却丝毫不减英姿之煞爽、气质之尊贵。 狐疑打量着她的众人,这才都明白,纷纷赞许。 “缓不过劲是正常的呀,若换做其他人,怕早就累翻下马了呢!” “不愧是曜王妃,这骑术配得上咱们王爷!” …… 这些话,在楚飞雁的耳朵里就跟针扎一样,她忍不住冷哼,“不过一步之差,就累得跪倒,若是跑个十里白里,你岂不得躺下了?娇贵的话,就别往马上坐!赢人一步,也没什么好了不起的!” 这话,真是刻薄,虽如今形势大变,可是楚飞雁的身份毕竟在那里,大部分人是闭嘴了。 “哎哟喂,这是吃了杨梅还是怎么的,咋就这么酸呢?”十皇子却拔开人群,大摇大摆而来。 “你说谁呢!”楚飞雁怒声。 十皇子就不理睬,径自捂着牙望天,“我的牙呀!酸,非常酸!” 这愣头青,怪不得天徽帝最放纵他,这气死热不偿命的样子看得紫晴都忍俊不禁,道,“老十,你知道四嫂刚刚最厉害的一招是什么吗?” “知道知道,就是那招马踏……踏什么来着,刚刚还有人说你,瞧我这记性!”十皇子还真就忘记了,拍着脑袋想。 “飞雁!马踏飞雁!”紫晴笑道,至始至终根本就看都没有看楚飞雁一眼。 她是真的被单纯的十皇子逗乐了,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齿笑,有甜美的小可爱,却偏偏又有倾城倾城之大气,看得在场男子无比痴愣,魂都被勾了去。 “对对,刚刚翔王说的,马踏飞雁!”十皇子连忙道。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楚飞雁气得咬牙启齿,就连楚天戈都沉不住气,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他原本还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腿伤了,一开始才突然慢下来,如今看来,她是故意使出“马踏飞燕”这一招来羞辱西楚的! 看似低调沉敛的一个小丫头,竟如此狂佞放肆,不把他西楚放在眼中,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众人皆偷乐窃笑,然而,君北月却还是那张冷脸,淡淡道,“父皇,箭术若只射靶,一来无趣,二来未必分得出胜负,不如待天黑了,射香火对决,如何?” 射香火? 这可出自西楚皇室的把戏! 在黑夜里将点燃的香火用一条细线倒挂空中,要求射箭者射灭火星,又不折断香火和细线。 不仅仅如此,射箭者的箭还不是一般的箭,而是比惯用之箭重三倍的重箭。 靶细而轻,箭粗而重,这绝对是一个极高难度的挑战! 君北月这话一出,众人便皆惊了,好不容易逮着了羞辱楚飞雁的机会,曜王爷为何要急急岔开话题,不解是不解,大家狐疑更多的是他为何要自讨苦吃! “曜王爷果然有胆识,敢挑战我西楚皇室之技!”楚天戈冷笑道,君北月难得真以为还会再有一次羞辱的机会吗? 绝对不可能! “难道翔王认为不妥?”君北月反问。、 楚飞雁立马抢话,“不,既曜王爷如此盛情,那就待天黑,一决高低?” 谁知君北月根本就不看她,问天徽帝道,“父皇,你认为呢?” “甚好、甚好,呵呵,来人准备场地!”天徽帝立马下令。 这时候正值午后,太后还未落山,等到天黑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今日并没有其他安排,天徽帝离开后众人便纷纷散去。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才正眼朝紫晴双膝看去,冷冽的黑眸沉得骇人,他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紫晴便跃上汗血宝马…… 075武选,谁胜谁负(5) 膝盖! 她的膝盖! 刺骨的疼痛,就像是被铁钩镣住了膝盖骨的缝隙,猛地一划而下,将一整根小腿骨瞬间划裂,而疼痛的持续,就像是那铁钩不断重复的划下!划下!再划下! 马背上,紫晴娇小的身躯紧绷得僵硬骇人,淋漓的大汗早湿透了君北月的怀抱,君北月不问,她也不说,一个俊脸肃然,寒彻冷冽,一个牙关紧咬,双眸紧闭。 她不知道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只知迎面呼啸而来的风凌厉得可以刮伤她的脸。 脑海里,过往佣兵生涯的一幕幕就如同迎面来的风,不断扑来! 十岁,同数千名同龄乞丐被困在圆形竞技场中徒手厮杀三天三夜,唯她一人千疮百孔爬出,留下一道千里长血色爬痕; 十二岁,在非洲大草原上,猛兽为伴,毒物为邻,一场场大屠杀中,她逢战比胜,翘楚佣兵界。 十五岁,枪弹雨林数月,杀雇主,组建自己的佣兵团,名震军界! 战斗、流血、拼搏、濒死、求生,一幕幕不断汹涌而来。 这种疼痛是熟悉的,也是久违的,已经很多年没有伤得那么重过了。 突然,风戛然而止,回忆瞬间消失。 紫晴猛地睁开眼睛,曜王大营到了,正回神,君北月拥在腰上的力道陡然一紧,抱着她凌空而起,闯入大营! “来人,宣顾太医!” 他冷声,冷得她竟都害怕,怔怔地看着怒意滔天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终究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发现了。 她被放在榻上,他不问,不看,猛地就拉住她的裤管,正要扯,她立马按手拦住,哪怕满头大汗,血色尽失,哪怕痛入骨髓,疼入心尖,她竟只淡淡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君北月猛地抬头看来,深邃的双眸凌厉如刃,狠狠地蹬她的同时,“嘶……”一声,狠狠地扯碎了她的裤管。 好一双白皙匀称的玉腿,可是,她的膝盖!她的膝盖竟全青了! 青得几乎是发黑,怵目惊心,稍有经验的人便知道,这比起不见血的伤比皮肉伤还要严重数倍! “怎么回事?”终于,他冷冷开了口。 “前日不小心撞到了,有些使不上劲。”她淡淡解释,驯良乖顺。 谁知,他大手立马按下,猛地一捏! 她衣内汗落如雨,疼得脑袋神经濒临麻痹,竟却只是微蹙眉,娇声低呼,“王爷,疼呀……” 他心下冷哼,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倔呀! 一定要玩得那么大吗? 都到了这份上,居然还能装?还不跟他坦白? 这分明是贴身搏斗留下的伤,而且是她管用的招数。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的林家后院,这个女人就用膝盖要顶他,幸好被他及时按住了。 以她的能耐,居然会伤成这样,这一回她同谁搏斗了? “谁撞的?”他冷声,直逼她的双眸。 “臣妾不小心,撞了桌脚,加之方才赛马用力过猛,所以……” 她淡然如山,正解释呢,顾太医便到了,君北月立马打断,“仔细察看是否是激烈搏斗造成的!” 他故意加重了“激烈搏斗”四字,冷漠逼视,她无辜不解,“王爷,臣妾就是撞着了,臣妾以为没什么大碍的……” 他不说话,审视紧盯,她眉头紧锁,无辜极了。 顾太医心惊胆战着,难不住主子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揭下王妃娘娘的面具?要知道再过不久就要开始第二场比试了呀! 他急急上来问诊,紫晴低着头,沉敛的冷眸中隐着些不耐烦, 她很感激这家伙为她争取了休息的时间,只是,他若是要趁机逼她就犯,门都没有! 面对楚飞雁,他们是同盟,而面对彼此,他们顶多就一个夫妻之名。 顾太医小心翼翼敲她的膝盖,他一触,紫晴立马喊疼,黑青的伤就该是一碰就疼的呀。 而真正的疼痛呢? 她忍了,不动声色忍了。 在马背上都忍下来了,何况是此时此刻? “王爷娘娘,忍着点。”顾太医低声,力道一点点加重,紫晴咬牙,表现出来的同真实的感受天差地别,这双膝即便不碰都疼,何况是如此敲呢? 顾太医也不敢多敲,转而敲她的小腿,这疼痛,本该惊叫出声的,可紫晴却反倒松了口。 “这样疼吗?”顾太医又问。 “不疼,好多了,就膝盖疼。”紫晴低声答道。 顾太医狐疑地看了君北月一眼,小心翼翼抬起紫晴的小腿来,使之伸直,再问,“这样呢?” 紫晴连忙捂住双膝,微微蹙眉,“就是膝盖疼。” 顾太医曲起她的小腿,又问,“如此呢?” “还是膝盖。”紫晴轻轻捂着膝盖,楚楚可怜。 顾太医满腹的狐疑,王妃娘娘双膝的伤势看来,以他的经验,必定也是骨伤的,可是,若真的是骨伤,方才那几个动作引起的疼痛,就算是头大牛也忍受不了呀,何况是个女人。 顾太医当然知道君北月会不相信,抬起紫晴的左腿,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可是,紫晴还是一样的反应,真就像只是皮肉伤。 “如何?”君北月问道。 “王爷,如此看来,估计真就是皮肉伤了。”顾太医说道。 “是嘛……没你的事情了,退下吧。”君北月淡淡道,方才至今视线不离紫晴,如猎人盯着猎物般,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危险。 他方才竟比她激怒了,后知后觉,君北月何时对一个女人有如此耐心过呢? 她还要装是吧,很快,他奉陪到秋猎结束。 他收敛了情绪,淡淡道,“可懂得射香火?” 紫晴摇头,“听过不曾试过,臣妾惶恐。” 她确实不懂,可打从她持枪上战场起,就弹无虚发过,箭术,她还是有信心的! 第一场为何如此拼命要赢,不仅仅要完胜,而且,她只打算比两场,第三次骑射合并,她的腿可真的难以承受了! 所以,第二场,她一定要赢! “过来吧,本王教你。”君北耀冷冷说罢,转身就走,竟问都不再多问她的腿一声。 既然她想装,那么就得有本事装到底,不是吗? 076武选,谁胜谁负(6) 天正渐渐暗淡,整个秋猎大营都燃起了火把,一派热闹。 然而,使者大营里却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在半空中隐隐可见一点火星! 突然,“咻”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划过寂静,瞬间灭了空中的火星! 随即,灯火大亮,只见一根细香用一根细得肉眼都看不见的细线倒挂横梁垂落下来,香火已灭,此时正轻轻晃动着。 “老弟,怎样?”楚飞雁收起弓箭,竟不见平素的高傲得意,而是一脸认真。 坐在一旁的楚天戈连连拍手,“啧啧啧,老姐,你的箭术有进步了,父皇若是见了,铁定高兴!” 然而,楚飞雁竟一言不发,眸子掠过一抹阴鸷,冷不防又挽弓,别说是看,就连瞄准也没有,箭离弦而出,立马“咻”一声从细香之侧呼啸而过,随即,整个细香便四分五裂掉落! “老姐,怎么了?你还真怕了寒紫晴不成?” 楚天戈笑道,如果说君北月是第一个可以降服他姐姐的男人,那么寒紫晴无疑是第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若留下,迟早也是我西楚一大威胁!”楚飞雁一脸阴沉,猛地又挽弓,连射数箭。 “老姐,你不觉得君北月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吗?” 楚天戈摩挲着下颌,唇畔勾起的弧度,阴鸷、张狂,不同于楚飞雁的嚣张,他的张狂充满了老谋深算的味道。 “意思?能有什么意思,君北月要的女人自然是要他满意的,连射香火都不会,凭什么跟本公主争?” “傻老姐,你真当君北月还在选妃呢!”楚天戈冷哼。 “我不管他选妃不选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第二场我一定要赢,否则,你那三界之地输了,到时候被赖我头上!”楚飞雁急躁道。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呢?”楚天戈玩世不恭笑着。 “你什么意思?”楚飞雁这才听出异样。 “寒紫晴的腿铁定有伤,这一局她若赢,便可避开第三场的骑术。” 他可不是瞎子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即便寒紫晴装得很好,可是,君北月的反应也出卖了她! “你的意思是……”楚飞雁惊了。 “放心吧,第二场绝对不会只是箭术。”楚天戈说罢,扬声张狂而笑,一切可尽在他掌控中呀! 这个弟弟办事,楚飞雁向来放心,她并不多问,而是低声,“老弟,我只交待你一句,即便寒紫晴四肢被废……我也不要她活着离开猎场!” 楚天戈挑眉,“怎么,怕成这样了?” “是!”楚飞雁大方承认,随即厉声,“所以,本公主一定要她死在这里!” 楚天戈笑而不语,举起一把沉甸甸的铁箭,“老姐,试试这箭,三倍之重哦。” 天已经大黑,两边都在紧张训练,而天徽帝大营里,却传出了幽幽琴声。 一曲罢了,十皇子按住琴弦,紧张抬头看来,“父皇,怎么样?” “妙哉!妙哉!”天徽帝大喜,十皇子是天生的愣头青,属文武皆废物的一类,如今能弹奏出如此悠扬的曲子,着实令他欣慰。 他朝一旁轩辕离歌看去,认真道,“轩辕公子,吾皇儿能得你亲手调教,实属三生荣幸,若轩辕公子肯留在大周,朕必筑琴宫,广收天下名琴,拜公子为琴官,掌我大周礼乐!” 十皇子大喜,也正要劝,而就在这时候,怡妃娘娘却急急而来。 “皇上,比试就要开始了,瞧瞧臣妾寻的这箭!”怡妃娘娘说着,同轩辕离歌礼貌颔首,却看都不看十皇子一眼,这个愣头青跟她的辰儿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她才不会多费心思呢!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了,免得留在这里碍某些人的眼!”十皇子的情绪全写在脸上,嘴上,纷纷告辞便走。 天徽帝纵容惯了,也不多计较,“轩辕公子,方才的事情,你不如考虑考虑。” “会的。”轩辕离歌点了点头,瞥一眼怡妃手中的长箭,静默离开。 怡妃的箭正是西楚人射香火时候惯用的铁箭,比一般的箭要重三倍,若没用过这类箭的人,箭术再好,都会受到影响。 “还真被你找着了,就用这箭吧!”天徽帝掂着重量,确实沉。 “前年秋猎原本是七皇子提议要比试射香火的,都准备好了,可惜曜王爷赶不回来,坏了皇上的兴致,就没用搁置到现在了。”怡妃娘娘解释道。 “呵呵,想起了,没想到今儿个会让曜王妃用上。”天徽帝笑着,“时辰也到了吧,来人,传……” 天徽帝正要下令,怡妃却急急拦住,“皇上且慢,臣妾有个建议……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趣……” 077武选,谁胜谁负(7) “骑射?” 天徽帝狐疑着,“你的意思是把第三场换到今夜来?射香火放到明天晚上?” “不不,皇上,臣妾的意思是今夜还是射香火,只是,要求纵马而射。”怡妃娘娘连忙解释。 天徽帝这才明白,摩挲着下颌,没说话。 怡妃见状,连忙又劝说,“皇上,纵马而射可远远比平地射箭来得有看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射香火是西楚名震龙渊大陆的拿手绝活,大周若在秋猎上比试了人家的把戏,传出去岂不得落人话柄,说我大周骑术之术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能耐了?臣妾以为,借此比试之机,在西楚射香火的基础上稍加变动,增加难度,如此一来,不仅不会落人话柄,而且,如果曜王妃再赢的话,正好狠狠打他西楚气焰,日后龙渊大陆,只要提起射香,必是我大周之名,不会是他西楚之名!” 怡妃娘娘劝得头头是道,于公于私全是为大周着想。 天徽帝很赞同的点头,却又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纵马射香火……这办法妙是妙,只是,如此一来又有骑术,又有射术,那第三场呢?” “皇上,若曜王妃赢了第二场,第三场可就没有进行的必要了,不是?就算曜王妃输了,骑射之术多的是可以较量的东西,到时候广征诸大臣之建议,也不迟呀!”怡妃急急说道。 天徽帝琢磨着,一手敲扣在案几上,犹豫不决,他琢磨的并非怡妃的提议,而是老四为何要自己给自己出难题呢,射香火可不是一般人玩得来的呀! 难不成寒紫晴又有惊喜? 思及此,他都好奇了,便也不再犹豫,立马扬笑,“怡妃,还是你考虑周全呀,去把人都叫过来吧!这一场就比骑射!” 怡妃大喜,连忙告退而出,精致的妆容难掩阴鸷狠毒,这一回,她倒要瞧瞧寒紫晴还能给君北月如何长脸! 消息一传出,很快大营前面的空地上便人满为患,议论纷纷! 射香火本就看头十足了,却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还要加上骑术,如此一来,比试的便是第三场的内容,真正骑射之术。 骑术,寒紫晴胜过楚飞雁,而射术,还是未知数,如今骑射并行,可谓是所有的看点,所有的精彩之处全都集中在这一场呀! 比试还未开始,众人便都先为两个女子紧张起来,谁胜谁负,真真的无法预料。 一切准备就绪,天徽帝一到场,议论声立马戛然而止,众人都揪着一颗心,准备观战,一片寂静,空气中笼罩起一股紧张的气息。 楚飞雁背负弓箭,亲自牵着她的白驹,早等候多时,然而,看眼时间就要到了,君北月和紫晴却还不见人影。 等了甚久,楚飞雁不耐烦冷哼,“大周皇帝,你临时改变主意,可同寒紫晴说了?” 如果说她之前怕,那么如今她可又信心满满了,老弟这主意给她出得太妙了! 寒紫晴的腿到底有没有伤,很快就可以见分晓!就算没有伤,加大难度,刁难到的只会是寒紫晴! “当然。”天徽帝冷冷道,即便对西楚忌惮,楚飞雁如此傲慢的态度还是令他不悦的。 “这么说,寒紫晴是被驰马射香火给吓着了,临阵脱逃不成?”楚飞雁大笑道。 只是,她笑着笑着,却发现全场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笑,此时此刻,众人都朝前方看去,只见不远处,高大俊美的汗血宝马之上,寒紫晴正慵懒地窝在君北月怀中,缓缓而来…… 078武选,谁胜谁负(8) 骏马之上,俊男美女,不得不承认这是猎场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曜王的汗血宝马不是人人都坐得上的,曜王的怀中更不是人人都窝得了的? 看着君北月和紫晴缓缓而来,楚飞雁阴鸷的双眸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恨不得就一箭将寒紫晴从那个男人怀中射下来。 紫晴懒懒地窝着,即便抓紧时间在休息,那一双明眸都没有错过前方的风吹草动。 方才在黑暗的帐篷里,君北月就只演示了一次射香火给她看,那是紫晴第一次看到他挽弓射箭,不得不承认她被惊到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箭术可以玩出那么惊人程度的! 君北月如此能耐,若生在西楚,龙渊大陆怕是早就是西楚的天下了,可惜他生在了大周。 在她练习结束后,怡妃才派人来说比试规则更改了,要求骑射并行,紫晴立马就嗅到的阴谋的味道,原本以为君北月会说些什么的。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让她稍作休息便带她过来了。 顾太医替她上了些缓和疼痛的药,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如今每走一步便疼一次,一次次都是刺骨钻心之痛! 若要再驾马疾驰,绝对是不可能的! 然而,赛场上竟还是五里的距离,只是没了路障,环大营一圈后回到原点,原点处倒悬着两根细香,不仅仅细,而且还短,就一寸之长。 比试规则很简单,谁先达到回到原点,谁胜,只是,在达到原点之前,必须将香火射灭,且不能射断了细线! 射香火一般的距离是三五丈,即三五人的身高,细香如此之短,草原上风又大,且不说香火会摇摆难瞄准,就说香火燃烧的速度,风越大,燃得越快,而香越短,便越容易射断细线! 五里的距离,再快也还是需要时间的呀! 这正是在速度的基础上拼准确度! 她该怎么办? 很快两人便到了,君北月将她抱下马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依旧什么都没有交待。 这到底是被她蒙过去了,还是被她气坏了呢? 紫晴无暇多想,忍着疼同天徽帝行礼后,不理睬周遭的目光,沉默地看着汗血宝马,似在琢磨什么。 “呵呵,规则都清楚了吧,不早了,朕就不多废话了,开始吧!”天徽帝笑着,同所有人一样迫不及待想看两人厮杀,想知道结果如何。 “好!”楚飞雁立马跃上马背,比看客还心急。 紫晴却不跟她着急,旁若无人一般同汗血宝马对视,一开始汗血宝马还顽皮得同她眨眼睛,长脸蹭过来,可是不久之后,它似乎感觉到了紫晴的认真,竟也跟着认真起来,不动了。 众人皆狐疑着,寒紫晴这是做什么呢? “你到底比不比呀,不比就认输算了!”楚飞雁极不耐烦,她是第一个来等的人,确实等得有点久呀。 只是,紫晴并不理睬,她轻轻拢过汗血宝马的脸,贴着自己的小脸,低声,“汗血,争气点,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汗血宝马似乎听得明白,冷不防一声嘶鸣,划破了夜的寂静! 众人皆是惊诧,连楚飞雁都莫名的慌了,不知道寒紫晴到底想做什么,就只有君北月面无表情得坐在一旁,高高翘着二郎腿,慵懒而霸气。 079 武选,谁胜谁负(9) “寒紫晴,你到底要怎样啊!”楚飞雁又气又慌,怒声道。 可是,任她如跳梁小丑大喊大叫,紫晴就是不理睬,转身淡淡对君北月道,“王爷,匕首可借臣妾一用?” 匕首? 她要匕首作甚? 君北月冷冽的眸中竟然那么平静,问也不问只递上匕首。 谁知,紫晴竟然一刀隔断了汗血宝马缰绳!随即,连头上的套头也一并隔断,就剩下一副简单的马鞍! 汗血宝马立马扬起双蹄,似乎惊吓到了又似欣喜,而在场众人出乎意料得险些掉下巴! 这个女人疯了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呀? 没了缰绳,她还如何御马?没了套头她还如何训马? 汗血宝马虽已被驯服,可毕竟是最烈性的马种,套头缰绳一落,野性便极容易被唤起,到时候别说是她寒紫晴,就算是君北月要在驯服都难办! 众人的惊诧中,紫晴又一次拢过马头来,轻轻贴上自己的小脸,却停留不过须臾,便背上弓箭,翻身上马! 众人的惊诧之中,她一如既往的静默,低着头一脸认真地将缰绳缠在马鞍后一圈圈往自己身上缠,很快就将自己绑死在马背上了! “噗……” 天徽帝一口茶随即喷出,惊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全场安静,万籁寂静,天地无声。 紫晴双手作揖,声音淡淡,“父皇,紫晴也准备好了。” “你……你这……”天徽帝看着她,惊得迟迟都说不出话来。 “父皇,可以开始了,别让西楚公主等久。” 紫晴仍淡淡道,苍白的小脸温良乖顺,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如此的张狂放肆! 如此静默的时候都这般我行我素的狂佞,若不静默的时候呢?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呀! 君北月看不透,楚天戈看不透,轩辕离歌也看不透,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轻轻踏在马镫上的脚,这分明只是挨着,不着丝毫力气。 终于,楚飞雁恐慌难掩的愤怒声打破了沉寂,“寒紫晴,你这是搞什么鬼,哪里有这样的呀!你要出老千吗?” 众人这才都缓过神来,十皇子立马反驳,“楚飞雁,你嘴巴放干净点,众目睽睽之下哪里出老千了,人家不缚缰绳,不带套头这是人家的本事,不服气的你也跟着学呀!” “你!”楚飞雁气结,“本公主不管,比赛有比赛的规矩,不能让她胡来!她这哪里算骑术,她这压根跟就杂耍!” “长公主,饭可以乱吃,话都不能乱说,紫晴骑的是马,不是别的,怎不能称为骑术了?”沉默许久的寒相爷都忍不住怒声。 “就是,就许你蒙着眼睛乱弹琴,就不能别人不缚缰绳了呀?” “瞧仔细了,这是高难度,不是出老千,你要跟着学,没人拦你也,你敢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议论全都偏向紫晴,楚飞雁慌张得看向楚天戈,如今寒紫晴的一举一动,都让她不安在,这场比试可全在掌控中,她不希望再出任何麻烦了! 080武选,谁胜谁负(10) 谁知,楚天戈竟也没有站在她那,而是扬笑道,“曜王妃好气魄,小王头一回见如胆识之人,想必众人都同小王一样,想再睹王妃娘娘的骑术风采!” 众人这才安静,楚飞雁狠狠蹬了楚天戈一眼,似警告。 “父皇,可以开始了。” 君北月那玄铁蝎形戒指就抵在唇畔,终于开了口,全场众人,独独他一人始终寒彻着一张脸,沉默地令人琢磨不透。 一时间,众人便全朝天徽帝手中锦旗看来,楚飞雁哪里还敢多废话,目视前方,准备就绪,身体绷紧地如弦上之箭。 天徽帝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顿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一口气提到喉咙上,这辈子都不曾有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时候吧,接下来的比试到底会多精彩呢! 终于,他颤着手,亲自点燃细香,冷不防甩下锦旗,“开始!” 声一落,楚飞雁过度紧张得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怔,仓惶扬鞭疾驰而出,而另一边,紫晴竟没有动静。 只见她连马鞭都不拿,一手握弓,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汗血宝马的头,似乎为它梳理毛发一样,温柔轻缓。 天啊!这个女人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这是让她给马顺毛的场合吗? 绝对不是! 这是激烈的比试现场!这是一战胜负的战争!这是筹码滔天的赌博! 她居然可以这般不慌不忙! 她知不知道此时此刻周遭所有的人的心跳都随着她顺毛的动作,“噗通、噗通、噗通……” 越来越沉,越来越缓,所有的紧张全被压着,随时随刻都会一并大爆发! 突然! 紫晴猛地扬弓! “啊……”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一声,立马晕厥。 冷不防的,紫晴狠狠甩下,长弓打在马屁上,汗血宝马立马扬起双蹄,凌厉嘶鸣! 一时间,没有缰绳可拉的紫晴立马后仰,半身悬空! 众人的呼吸顿紧,险些停滞,只见汗血宝马狠狠落下双蹄,立马如箭飞出,须臾而已便不见影踪,此时此刻,所有人脑海里就只剩下四个字,脱缰之马! 一片震惊中,两道身影立马疾驰从侧旁追去,速度之快,谁都看不清楚,这不是别人,正是君北月和楚天戈! 然而,他们竟都追不上紫晴! 脱缰的汗血宝马的速度比紫晴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她在马背上剧烈颠簸,若非借助缰绳的束缚,她早就被颠下马背,马蹄踩死了! 奔跑!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她生平第一次体验到真正的奔跑力量。 她连周遭的景物都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道道影子凌厉后退,更别说是楚飞雁了。 此时此刻,她心中就只有目标,没有对手! 随着汗血宝马健壮的四肢无所束缚地跨越,落地、蹦起,她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动,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在颤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停都停不下来! 腿不着力量,可她要承受的却是远远多余腿部力量的数倍! 疾驰,影如风! 众人跑小圈在一旁加鞭紧追,哪里还会有人去理睬楚飞雁呢?每个人都倾尽全力在追紫晴,谁都不愿意错过片刻精彩。 马群中,楚天戈突然放慢了速度,犀眸微眯,远远看着紫晴,手中暗镖立马飞射而出! “嘭!” “不!” 紫晴大惊,下意识低头一看,都还未看清呢,整个人便猛地从马鞍上侧滑而下! 断了! 捆在腰上的两根缰绳竟断了一根! 她一脚还勉强跨在马鞍上,另一脚都弯起了还险些垂地,整个人斜挂在马侧,一手悬空,一手勉强抓在马鞍上! 都疾驰疯了的汗血宝马哪里顾得上那么多,速度越来越快,紫晴就连悬空的那一手都无法拢过来抓马鞍! 此时此刻,仅仅就一条缰绳将她挂在马身上,如此变故,如此心惊胆战的一幕令所有人都戛然止步! 突然,“嘭”缰绳又断,紫晴瞬间下坠,后背立马落地! “啊……” 不少人皆惊呼出声,幸好!幸好她双腿及时勾住马背,倒挂在马肚边上! 可是,她的腿,根本承受不了她所有的重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的! 怎么办? 人群中,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依旧如风如电的身影! 寒紫晴若一个不小心,一旦落下,必死无疑! 该怎么办? 如今这个女人可谓是命悬一线呀! 能救她的就是君北月,就是君北月的认输! 可是,众人皆惊,却独独君北月无动于衷,楚天戈的把戏岂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冷冷看着紫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 楚天戈唇畔的笑意越来越张狂,一切都在他的主宰中,从这一刻起,一切将会非常精彩! 他犀眸一眯,小飞刀立马凌厉飙出,准确无误划过紫晴膝盖! “啊……”紫晴顿时惊叫,生平第一次为疼痛而惊叫,双腿再也撑不住,力量一松,整个人便瞬间下坠! 081武选,谁胜谁负(11) 瞬间,坠落! 疾驰中寒紫晴脑袋最先下坠! “啊……”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那种疾驰中同地面的摩擦到底有多可怕呀! 而且还是脑袋。 “啊……我不要看!太可怕了!” “她会死呀!她一定会死的!” “长公主赢定了!” …… 在场看客,所有的女人无一例外全都捂住了眼睛,包括恨透了紫晴的怡妃娘娘和欧阳静琴,坠落在疾驰的马蹄之下被乱踩到底是什么感觉,无人敢想象。 然而,许久之后,周遭却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 还没有结束吗? 这时候,女人们才怯怯睁开眼睛,竟见……竟见那汗血宝马还在奔驰,竟见寒紫晴单手死死拽紧马鞍,侧身贴着马肚,整条右腿几乎贴在地上任由汗血宝马拖着疾驰! 如此的快的速度,她们看不清楚寒紫晴的腿到底怎么了,但是,她们看得清楚她原本该是锦白的裤管,此时早就染成了血色! 居然是这样! 如此怵目惊心! 她不疼吗?她不怕吗?她怎么还撑得住呀? 她只剩下一手死死地抓在马鞍上,抓住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一手的力量又能支持多久? 可是,她居然……她居然还在努力,另一手还在拼命往马鞍抓去。 她的腿不会疼吗?她不会害怕吗?她还会力气吗? 她们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的单薄的背影,如此的倔强,如此坚持不放弃地努力! 拼命地,一点点靠近! 靠近了! 她的手指就快要触碰到马鞍了! 所有人的心都禁不住为她揪起,禁不住想为她加油,为她呐喊! “寒紫晴,快,就差一点点了,坚持住,努力,就差一点点就够着了!” 独独,那个冷酷的男人,至始至终面无表情,这场比试的风险,她自己应该要有预估。 他给过她示弱的机会,他甚至把话说得那么白了,她还是选择硬到底,那么她便要有能耐为自己的倔强负责,她便要有能耐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他给的例外,只有一次! 紫晴咬着牙,此时此刻,苍白的小脸竟不见疼痛,不见恐惧,而是严肃认真地骇人!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疼,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一手的力量,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往上拉,她闷哼一声,终于,一个提劲,右手终于触到了马鞍,虽然就只有手指末梢勉强抓住! 可是,她毕竟是触到了,这就是机会呀! “好!” “抓着了,太好了太好了!” “前往坚持住呀,被松手!” 人群中,众人都替她松了一口气,纷纷大喊鼓励,而就在这时候,一枚暗镖悄无声息从楚天戈袖中滑落在手中。 看寒紫晴卖力求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可是,他觉得还不够呀! 他的犀眸瞄准紫晴紧抓马鞍的手,视线追逐而前,邪佞的嘴角一勾,冷不防一镖又出! “呵!” 紫晴忍不住闷哼,手背里瞬间皮开肉绽,疼如割肉! 卑鄙的人,又是暗算! 想她松手,想她坠马,绝对不可能,她寒紫晴就算是死,也要爬上马背再死! 任由鲜血不断沿着手臂留下,紫晴咬着牙,非但不松手,反而再狠狠提劲,另一手终于也紧紧抓住了马鞍! 那么快的速度,距离甚远,众人只见她动作,不见她手上的伤! 这下子立马又是叫好声一片! 真是个人才呀,若杀了着实可惜,楚天戈发现自己居然会有点舍不得,可是,他把玩在手中的飞镖却丝毫没有留情! 又是一镖凌厉而出,又一次皮开肉绽! 一镖不落,他可以打十镖,十镖不落,他可以打百镖,就算答到她手烂,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她赢的! 三界之地是他出征东秦的出发点,是他祭旗的地方! 这个女人既然有那么大的口气,就该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承受后果! 第二镖之后,见紫晴还不松手,居然还妄想爬上马背,楚天戈的暗镖便没有停止,一道道悄无声息又凌厉朝紫晴打出,道道皆不虚发! 君北月身旁,影卫影子不知道何时到了,焦急得连连低声劝说,“主子,第五镖的,真要让王妃被欺负了不成?” “主子,王妃会撑不住的,换作谁都撑不住呀!” …… 从第一道缰绳断后,他和主子便都察觉到楚天戈的暗器,可是主子居然视而不见,任由王妃娘娘被暗算! 再这么下去,别说输掉比试了,就连王妃娘娘的命都保不住呀! 说话间,已是第七道暗! “主子,第七道了!”影子惊呼,而就在这时候,周遭顿是一片惊呼! 寒紫晴居然松手了!原本抓得好好地左手突然松开,好不容易撑上去的身体立马又下坠了大半,腿又被拖地而行! 怎么会这样? 她没力气吗? “四嫂!”十皇子惊呼,顾不上那么多便要驱马上去救! “拦住他!”怡妃娘娘立马冷声,“这是比试,不是儿戏,影响了公平性,老十你担当得起吗?” “那是人命你知不知道!”十皇子怒声,转头看向君北月! 可是,这个男人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紫晴,却偏偏无动于衷! “第八道,打向右手了!”影子急急又报,一直盯梢楚天戈,若非主子迟迟没表态,他早就出手拦了! 拼暗镖,琉璃阁不会输! 君北月不语,看着远处那倔强的身影依旧在挣扎,被打开的手还努力要攀上去! “第九道,还是右手!”影子急禀,话音一落,却突然大惊,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同那楚天戈的暗镖同时打出! 不,难道想暗算王妃娘娘的不止楚天戈一个! 这时候,楚天戈又打出了第十镖,影子这才看清楚,竟是有人半途拦截了楚天戈的暗镖,如此无声无息镖法之精湛,可窥一斑! 无需影子禀告,君北月立马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的人众多,天徽帝的人,怡妃的人,还有陪着十皇子来的轩辕离歌! 会是谁呢? 就在君北月看向轩辕离歌的时候,十皇子突然滔天惊声,“四嫂!” 082武选,谁胜谁负(12) 居然会这样! 只见……只见寒紫晴双手终于紧紧地,稳稳妥妥地攀住了马鞍! 她一直紧咬的牙关陡然一松,瞬间狠狠提劲,双手居然瞬间从攀着的状体撑得笔直,按在了马鞍上,她整个人立马被带起! 竟凌空撑在马背之上! 如果说疾驰的汗血宝马是一团烈火,那么她便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她撑起来了! 在十皇子的惊诧声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怎么都不相信都到了这种地步,寒紫晴还能有如此臂力,一气呵成就撑起了身体! 影子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女人其实就差这么一个机会! 方才种种的努力、坚持,甚至不不惜腿被拖地疾驰,就为了双手能稳妥地攀住马鞍!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那如千年冰封的冷眸终于落出了一抹欣慰,一切同他判断的相差无几,只不过是有人先于他出手了! “主子,快看,王妃的腿!”影子惊呼,只见紫晴双手撑在马鞍上的同时,那没有被拖地的右腿居然缓缓地向另一侧移动。 这腿一旦越过马背,她就可以重新跨坐上去了呀! 一时间,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这最最惊心动魄的一刻! 却独独君北月,唇畔隐隐泛出了一抹欣赏的笑意,手中不知何时把玩起了一根银针。 而一旁,楚天戈正眯眼看着他,难掩阴鸷。 众人哪里知道此时的暗涛汹涌,都激动地紫晴呐喊,期待她成功的瞬间! 紫晴盯着自己的腿,苍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狂佞,她办得到的,这个时候即便再有暗镖,都不能阻止她的动作,除非一镖射中她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时候,楚天戈手中暗镖竟再一次飙出! 可谁知,这一回又被拦下,他心惊,猛地转头朝后面看去,拦住他的并非君北月! 与此同时,紫晴的右腿终于跨过了马背,重新坐会鞍上! “啊……坐上去了!哈哈哈!” “精彩啊,太好了!” “太棒了,曜王妃威武!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时间惊呼声,欢庆声四起,就连天徽帝都开心忘形,哈哈大笑! 然而,惊叹夸赞声中,十皇子突然狐疑惊呼,“不对!她怎么停下来?”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安静了,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呀,寒紫晴她该怎么停下来,如此疾驰的速度,她绝对不可能能准确无误射灭香火的! 她虽把楚飞雁远远甩在后头了,可是她若不减缓速度,她还是赢不了,虽然还有两里的距离,可也供汗血宝马疾驰不了多久呀! 没有缰绳,没有套头,什么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谁知,紫晴居然倾身而下,双手搂着了汗血宝马的脖子,这一举动立马引来惊声一片! 这个女人骑术如此之好,不会不知道脱缰的马极其容易的激惹的,汗血宝马没有主动将她甩下来她就该万幸了,好不容易坐稳了居然还去抱马脖子,而且,这圈住的动作还十分类似缰绳上圈,汗血宝马不愤怒才怪呢! 可是! 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汗血宝马还是专注于前疾驰,紫晴竟得寸进尺,微微侧身,一如当初,小脸贴在了汗血宝马脸侧! 可是,这汗血宝马早就不是当初乖乖被束缚的汗血宝马了呀! 疯了!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所有人都为她把一颗心悬到半空,只有君北月,唇畔的弧度越来越大,在紫晴小脸贴下的同时,他冷不防扬鞭,马鞭一落,藏于手中的银针立马飙出,竟是朝后头追来的楚飞雁射去! 他不动,并不代表他永远不动,比起拦截,他更喜欢攻击! 银针的凌厉之势是后知后觉的楚天戈根本无力阻拦的,一下子便没入楚飞雁马肚! 几乎是同一时刻,君北月马疾冲出,楚飞雁马蹄戛止,寒紫晴马速渐缓! “啊……” 楚飞雁险些刺破苍天的惊叫声立马传来,疾驰的马突然戛然而止的后果是什么呢? 只见楚飞雁整个人瞬间往前倒栽被狠狠抛出,她吓得紧紧拽住缰绳,挂在马头前,可随即惊恐的白驹猛地扬起前蹄! “啊……” 这声惊叫就真可以刺破苍穹了,只见楚飞雁又被狠狠甩到马背上,后背重重撞上马鞍,随即从滑到马屁上,立马侧身跌下,整个人被吊在马侧! 她惊恐得花容失色,脑海一片空白,紧紧地死拽缰绳都不知道要松开! 惊恐的白驹双蹄很快就落下,长嘶不断,拖着她疾驰冲前! “啊……救命!救命呀,天戈救我!啊……呜呜……” 楚飞雁嚎啕连连,惊叫不断,同白驹的长嘶交相呼应,如果一定要说她哪一点压过紫晴的话,估计也就这一点吧,此时此刻,她就是整个猎场最有看头的一幕! 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如她所愿,全部聚焦在她身上了! 紫晴还的脸还温柔地贴着汗血宝马,一手轻轻抚摸它头部的毛发,如此安抚的方式从她发出前一摸一样,竟真让汗血宝马渐渐冷静下来,渐渐地放缓了速度! “好马儿,我就知道你会懂的,乖……” 紫晴轻轻地怕了怕他的脑袋,大胆放松双手,哪怕一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的,此时此刻她都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 终于,她取来背后的弓箭,挽弓如满月,而与此同时,惊叫声靠近,楚飞雁连人带马从身旁疾驰而过,冲到了她前面! 紫晴瞥了一眼,双眸顿眯,瞄准前方! 不管从哪一个方向看,紫晴此时此刻的架势都是瞄准了楚飞雁,只要一箭,百步穿杨,片刻毙命! 这时候,众人才缓过神来,急急随君北月追过去,即便知道紫晴不会,可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却令众人皆胆战心惊! 楚天戈看着楚飞雁命悬一线,眉头紧锁,他一旦出手救人性质就不一样了,就等同于主动认输了! 他只能等着,等寒紫晴射出利箭! 谁知,就这时候,紫晴竟缓缓放下弓箭,转头朝他看来,“翔王爷,不如……你认输吧。” 083武选,谁胜谁负(13) 认输? 紫晴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只听楚天戈的双拳立马握着咯咯作响! 他十几岁开始就同君北月明争暗斗至今,就连君北月也不曾如此狂佞地跟他这么说过! 这个女人她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认输,楚飞雁算什么东西,一个凭借父皇宠爱处处跟他争夺兵权的臭丫头,她的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钱! 他愠怒,冷冷道,“王妃娘娘,我西楚儿女从来不懂认输二字如何写!” “我也知道呀,就是说说而已。” 紫晴竟淡淡笑了,这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纷纷窃笑。 紫晴怎么可能让楚飞雁死呢?楚飞雁一旦死在大周猎场上,西楚立马借口举兵压境,不正中楚天歌下怀? 她这不过是过过口瘾,耍了楚天戈一把而已! 楚天戈险些气岔过去,怒目朝君北月看去,只见君北月也正朝他看来,唇畔勾起一抹蔑,分明笑他被女人耍! 他骤然眯眼,双手垂落在侧,十指指缝立马藏满暗镖,而此时,汗血宝马跑得很慢很慢,紫晴满弓待发,全神贯注瞄准了半里远的吊挂之香! 任由楚飞雁惊叫嚎啕被拖着往起止点去,无人再关心,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汇聚到紫晴的箭锋上! 就这一箭,不再是决出胜负,而是见证完美结局,完胜! 紫晴瞄准的并非香火,而是香火之下的位置,她回忆着君北月无与伦比那一箭! 君北月说,半里之距,十分臂力,箭飞香下,这是方法。 君北月还说,箭气灭之,风刃割之,这是诀窍。 箭疾出,改变了周遭气流便成箭气,因力道的大小而决定凌厉程度,持续时间,而一旦力量控制到巅峰,因速度而改变的气流便不再是气,而是风刃,所谓风刃,便是风之刀刃。 无筝琴之所以能以弦杀人,正是是这个道理,因为力道借助特殊的琴弦发出,形成无形的风刃! 箭气可灭香火,风刃可隔断火星,两个办法自然是前者为下,后者为上! 周遭寂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紫晴紧握弓箭,心无旁骛,犀眸眯眼,随时准备射出。 而楚天戈手中十枚暗镖也随时准备着,瞄准了香火上的细线。 突然! “咻……” 破风声凌厉得骇人,紧张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箭,离线而出! 与此同时,楚天戈一镖追出,只是,一飙出立马被打落! 第二镖立马紧随,却又被打落。 第二镖再跟,一样被狠狠打落! 他冷哼,八镖齐发,竟是从不同方向拦截,有冲紫晴的箭去的,有冲细线去的,有冲细香去的,更有冲紫晴去的! 君北月眸光骤冷,紧握鞭的手一松数枚银针追去,力道之浑厚竟直接将飞镖打偏,竟还助力使之朝楚飞雁那边去,惊得楚天戈十指顿僵!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的箭过细香下,竟凌厉射落在楚飞雁马蹄之前! “啊……” “嘶……” 人叫,马惊,哭成一片。 白驹前蹄高高扬起,侧落而下,终是止步,楚飞雁正要瘫下,三道暗镖瞬间从她脸庞掠过,留下三道血痕! 她四脚朝天瘫在地上,双眸紧闭,惊叫持续不断,一身骨肉全都要散了裂了,哪里还顾得上脸上的疼。 比试……终于结束了! 目瞪口呆的寂静中,天徽帝连连大喊,“香火没有掉!来人,快!快看看香火灭了没!” 前方侍卫立马高喊,“报……香火灭了!” 一时间众人皆喜,寒紫晴又赢了,连赢两场,完胜呀! “当真?马上取下来朕瞧瞧!”天徽帝大喜,“翔王,跟朕一道过去瞧瞧吧!” “好!”楚天戈很干脆,不经意瞥了怡妃娘娘一眼,眸光阴鸷。 怡妃分明被吓着了,连连下令,“来人,快,快去把长公主扶起来,宣太医!” 马儿疾驰,众人纷纷跟上,君北月这才低声,“影子,让顾太医马上过来。” 他说罢,一个翻身便落在了紫晴身后,一如既往的不言不语,却霸道地一把将她抱下来! 这边,众人落座,等待结果的宣布! 天徽帝一脸骄傲,也不再支会楚天戈,高高举起已灭的细香,迫不及待大声宣布,“香火灭,第二场,我大周曜王妃胜!本次骑射大会,曜王妃完胜,文武之斗,曜王妃全完胜!” 顿时,全场欢呼,掌声雷动,纷纷赞许紫晴! 欢呼声中,君北月将她放在皮毛榻上,仍是冷沉着脸一声不吭,却亲自蹲在她身下,要查看她的伤势,这场景若是让楚飞雁瞧见了,铁定要抓狂发疯。 可是,此时她被搀过来,早已花容失色,目光呆滞,一身狼狈,哪里还有什么龙渊第一女将的风采呢?哪里还顾得上嫉妒羡慕恨,纯粹就一吓傻了的大姐。 她被搀到楚天戈身旁,楚天戈阴沉着脸,理都不理她。 “顾太医怎么还没到?”君北月终于开口,很不悦。 “亲自骑马过来了。”影子连忙禀到。 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抱紫晴要走,谁知紫晴却拒绝了,“王爷,咱们还没拿筹码呢。” 这话一出,楚天戈的脸更是阴沉。 “先上药再讨不迟,难不成你怕西楚翔王出尔反尔?”君北月反问道。 楚天戈的脸色险些给黑了,却偏偏无话反驳。 谁知,紫晴竟一脸较真,“不怕,可是,我现在就想要。” 楚天戈被气得险些喷血,紫晴还是很认真,“翔王,长公主允诺的一万良驹劳烦开张欠条,你退兵三界之地,也劳烦现在就传令。” 一时间,所有人全朝楚天戈姐弟二人看来,楚飞雁还呆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天戈额上早已青筋遍布! 良久之后,他才大声道,“好!我西楚愿赌服输,两份赌注现在就奉上。” “笔墨伺候!”君北月冷声。 侍卫立马送上笔墨,楚天戈当众挥笔,寥寥几笔便成军令,令三界之兵收到此令后即刻退兵! 正要收起,君北月却冷冷提醒,“劳烦落印。” 楚天戈只得恨恨掏出虎符印章,狠狠盖下,厉声,“来人,急送三界之地!” “呵呵,西楚翔王果然言而有信!”天徽帝大喜,忍不住开口。 楚天戈也不是输不起,大方作了揖,立马又落笔,成欠条一份,自觉地取了楚飞雁的印下盖章。 他亲自起身,双手捧欠条朝紫晴递来,“曜王妃,此次一睹风采,在下佩服。” 紫晴大大方方收下欠条,“献丑罢了。” “曜王,恭喜!”楚天戈说着,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他一转身,四面八方恐怖的嘶鸣声顿时传来! 怎么回事? “是狼群!弓箭手听令!” 君北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护着紫晴立马翻身上马,谁知,原本该守护的弓箭手竟迟迟没有出现,反倒是数道利箭迎面冲天徽帝射去! 084阴谋,里应外合 数道利箭迎面而来,天徽帝吓得双脚发软,连逃跑都跑不动。 幸好近卫急急来挡,才保住他的性命! 利箭如雨,狼鸣不断中,黑衣杀手一个个窜出,一时间众人皆惊慌逃窜,场面大乱,在场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须臾而已便死伤一片。 “来人,护驾,护驾!” 天徽帝吓得脸色苍白,惊声大喊,哪怕此时已经被数十侍卫保护住了,他都还不放心! 君北辰持剑飞落在他身旁,一个侧身立马替天徽帝挡下一箭,谁知,天徽帝根本不理睬,惊声,“北月!护驾!” 君北辰眸光顿冷,朝此时更故作厮杀的楚天戈使了个眼,顿时,所有的杀手竟全朝君北月夫妇而去! 君北月一手紧拥着紫晴,一手持剑,铿铿铿一声声挥下利箭,即便他远在天徽帝之侧,却替他挡了不少暗箭! 可天徽帝哪里知道那么多,惊慌得连连大喊,“北月,护驾,朕命令你护驾!” 狼群,箭雨,杀手,如此骇人的攻势,他的弓箭队居然迟迟没来,这分明是里应外合的一场大阴谋! 有人要杀他,有人要篡位! 如果一定要在众皇子中选择一个可信之人,他必定只选择君北月! 他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谋位之心,但是他知道这个儿子断然不会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 只有君北月才能保他周全! 一时间攻势全集中到君北月周遭,又是箭雨,又是杀手,再强悍的战神都无暇迎接,更别说要分心护紫晴毫发无损的君北月,厮杀中,君北月的手臂已连中两箭,背后已连中三剑! 紫晴看得清楚,他每一次伤皆是因为护她,若在这么下去,这家伙只会被逼到弱势地位!可是,刚刚当他将她从马背上抱起的时候,她紧绷的弦就松了,早就四肢无力,难以动弹了! 天徽帝那边的攻势早就弱了,就剩下三四名杀手同侍卫搏斗,君北辰负伤还坚持同侍卫为他挡箭,可是,他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形势,大喊不停,“北月,快来护驾!快!” “父皇,四弟保护四嫂不得闲呢!”君北辰低声。 “混账东西,寒紫晴重要还是朕重要!”天徽帝怒声,刚刚还为紫晴骄傲,如今立马又翻脸。 “父皇莫急,而且已经紧急调遣人马,就算儿臣死,儿臣也不让任何人动父皇一根汗毛!”君北辰认真道,猛地上前一剑打下来右侧射来的利箭! 天徽帝一个激灵,连忙朝左侧躲去,看着君北月紧紧抱着紫晴,惶恐的脸终怒愠色!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右侧营帐前传来一阵凄惨惊呼! 一时间,众人皆惊,就连那帮黑衣杀手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去! 只见一大群野狼正獠牙森森,血口恐怖盯着他们,在狼群脚下人和马的尸首一片! 顿时,全场寂静,就连君北辰都怯步,躲到侍卫身后,黑衣杀手立马撤退,楚天戈护着楚飞雁勒僵,同君北辰并肩。 大营前就两队人马,右侧是将天徽帝、怡妃,轩辕离歌,七皇子、十皇子等人团团保护住的侍卫,和君北辰、楚天戈他们。 左侧便是护着紫晴的君北月和影子,欧阳敇等侍卫。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无人敢动,狼群绿眸幽幽,虎视眈眈,随时都有进攻的可能,这群狼少说也有百头,即便弓箭手杀手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一旦全扑上来,那众人可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西荆国不怕火的野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天戈低声。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怎么办?”君北辰焦急道。 天徽帝却死死盯着一脸严肃的君北月寻求他的意见,不敢再大声。 杀气,血腥味,如此之重,如此熟悉,紫晴眉头紧锁,即便浑身无力,体内的鲜血却忍不住沸腾,这种厮杀前夕的宁静,就是她过去每天都经历的,对于结果的预估她比任何人都来得准确! 以君北月的武功,他只能护一个人全身而逃。 他会选择谁呢? 死寂中,为首的狼王突然往前迈出了一步! 一时间众人呼吸顿滞,欧阳静琴险些惊呼出声,幸好七皇子及时捂住她的嘴巴,而与此同时,十皇子张开手臂护在了轩辕离歌身前! 轩辕公子是他邀来的,他绝对不能让轩辕公子在大周受伤!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冷漠的眼底掠过一抹暖意,却终究不动声色。 随着狼王那一步迈出,身后狼群竟似得到命令一样,朝四面八方开始分散! 紫晴心惊,分明也察觉到君北月大手的僵硬,侍卫和弓箭手都还未到,而狼群一旦分散开,便是攻击的开始! 怎么办? “大周皇帝,小王有一妙计。”楚天戈低声。 “赶紧说!”天徽帝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让一人射杀狼王,将狼群全引过去!我们才有时间逃!”楚天戈认真道。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朝君北月看去! 而与此同时,君北月也早有决定,他手握数枚银针,低声,“影子,欧阳,护好你们的女主子!” 声落,立马扬手,动作之大立马引群狼注意,而就在这时候,银针飙出,正中狼王眉心! “呜……” 一声凄惨,狼王竟应声倒地,这瞬间,天地间一切似乎全都静止了,只君北月从汗血宝马上惊鸿而起,落在先前的马上,掉头就跑! 而预料之中,群狼立马疯了一般,尽数嘶鸣朝他追去! 无数的野狼从旁呼啸而过,紫晴都禁不住毛骨悚然,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会是君北月的决定! 他大可只带天徽帝走的呀,楚天戈就算护着楚飞雁也可全身而退,其他人于他,并没有多少意义! 狼群在呼啸,影子和欧阳敇左右护在紫晴身旁动也不敢动,而汗血宝马也似乎被吓傻了,浑身僵硬! 片刻而已,狼群便尽数追君北月而去,顿时全场空旷! 天徽帝这才缓过神来,惊声,“逃!” 紫晴眸光一冷,正要开口,谁知汗血宝马却冷不防掉头,直追狼群而去,紫晴下意识搂着它的脖子! 影子和欧阳敇大惊,缓过神来早不见人和马的影子了…… 085那么,就战斗吧 峡谷之间,夜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听马蹄哒哒,疾驰而过,不过须臾,一声声凄凉的狼鸣便从山岗上传来,随即山谷中群狼齐鸣! 这群狼一齐鸣,周遭几处山岗、悬崖上,竟全都传来狼的鸣叫,懂得的人一听便知道这是狼王着急伙伴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深谷飞禽走兽四散,似乎一场大杀戮即将来临! 紫晴趴在马背上,汗血宝马救主心急,比脱缰的野马还狂躁心急,疾驰的速度是之前在猎场上的一倍! 听得整座大山狼鸣四起,紫晴暗道糟糕,原本那批野狼就不好对付,君北月若没有杀死狼王,以他的武功,单独要逃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如今,他当众杀了狼王,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君北月惹了众怒,这意味着这匹狼除非全部死掉,否则不会轻易放过君北月的! 如今,它们又召唤山中的野狼,再不想办法应对,到时候真就神仙也救不了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汗血宝马就一腔护主的热血,把她带到这里,孰不知她早双腿重伤,连行走都困难,她除了给君北月添乱,还能做什么? 如果可以,她一定选择跌下马背,但是那代价是死! 君北月值得她为之去死吗?绝对不值! 就在紫晴思索之际,汗血宝马突然缓缓地停了下来,只见……只见前面一道狭窄的石缝之后,竟是悬崖,而悬崖上,群狼围攻,君北月早就落马,手持长剑一身戒备,厮杀一触即发! 而此时此刻,一半的野狼正回头朝她看来,无疑,汗血宝马惊动了它们。 君北月一脸寒彻,怒声,“你来做什么?” 紫晴眼底掠过不悦,懒得理睬,又不是她愿意来的。 谁知,这个时候汗血宝马居然不怕死得连连“嘶嘶”低鸣,似乎在为紫晴辩解。 它是笃定她救得了他,还是笃定他应对得了群狼呀? “它带你来的?”君北月蹙眉。 果然是他养的马,他最了解,紫晴无辜地点了点头,余光瞥向两侧山头,只见一头头高大的野狼全都站了出来,意料之中,山中群狼都到了。 君北月没有再说话,汗血宝马似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寂静中,野狼此起彼伏的沉重喘息声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 怎么办? 君北月冷冷看着紫晴,紫晴亦是看着他,彼此到底怎么想的,不说岂会知道? 突然,紫晴一个翻身跌落马背! 一时间,所有野狼全朝她看来,獠牙森森,不少都迈出了脚步!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君北月眉头紧锁,紧紧关注着山头那头最高大的狼王的动静。 狼王不动,即便野狼再心急,都不会轻举妄动,这是狼群的规矩。 他熟悉猎场周遭的地形,故意把狼群引到这个悬崖来的,下面是峭壁激流,即便是眼前这批来自西荆,擅长攀爬的野狼都无法追下去! 这是他最不费力气的逃生之路,谁知道汗血宝马居然把这个女人带来了! 难不成汗血宝马认为这个女人可以救他? 她一来,他若落崖而逃,群狼势必会围攻她的! 而如今,两人之间是百匹野狼,群狼不是傻子,他要接近她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此时此刻,那狼王的视线就在君北月和紫晴之间来回,狼幽绿得如同地狱里的凶兽,骇人恐怖! 紫晴在地上趴了许久,也关注着狼王,她当初在非洲原是草原里,同多少猛兽搏斗过,对于猛兽的习性,比谁都了解。 即便是虎豹都对人类有天生的畏惧,这些狼至今不动,最大的原因便是对君北月还有所忌惮,能杀掉它们狼王的人,它们岂会不小心! 它们是在等,在看,寻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举撕了君北月! 紫晴偷偷摸了几块石子,瞥一眼悬崖,低声,“王爷,让汗血走。” 她同他一样,相中了悬崖逃路,君北月立马会意,手中数枚银针准备就绪,冷不防吹响一声口哨! 汗血宝马对君北月可谓绝对服从,看了紫晴一眼,立马掉头就跑。 而与此同时,狼群突然躁动了,君北月数枚银针瞬间射出,前面数头野狼首当其冲当场毙命,紫晴石子暗飙,要追汗血的几匹野狼以命丧当场! 一时间,群狼皆蠢蠢欲动,低吼不断,却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紫晴的判断是对的,它们有所忌惮! 可是,也就这时候,两边山头上的狼群吸取了教训,一头头跃下,将紫晴的后路彻底堵死! 见状,君北月唇畔勾起了一抹邪佞,打趣道,“寒紫晴,你这是放汗血走,堵自己生路。” 紫晴抬头看去,终于,头一回面对这个男人露出张狂之色,冷冷道,“它已是我的了,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别说是兽,哪怕是人也不许染指。” 君北月看着她,唇畔的邪佞的弧度越来越大,这个女人终于把真面目露出来了! 那么,一起战斗吧! “接住!” 他突然厉声,一把银白匕首凌空朝她扬去,第一次同她近身肉搏后,他便取出这把珍藏已经的匕首。 最适合这个女人的莫过于匕首! 紫晴虽无法起身,但是她坐着一样有战斗力,她的双臂还不至于伤到没有力气! 她冷冷一笑,一把便握住匕首,而与此同时,君北月骤然腾空朝她而来! 见状,山头上的狼王率先凌空扑朝扑来,一时间,地上前后两群狼皆出五头,前后扑来,十头,就足以将她娇小的身躯淹没! 狼王落在君北月后背,利爪尖锐直刺,獠牙咬下,君北月猛地一震,瞬间就将狼王狠狠震开,而两侧野狼全仆后继,全冲着他后背来! 他顾不上那么多,内力全都积蓄在长剑上,猛地劈下,剑芒如破竹之势,打得紫晴身后正又要扑杀的群狼排山倒海而去! 突然,肩上獠牙咬下,随即毫不留情撕走他一大块肉,他猛地运气,内力从双肩胛爆发出去,将背上攀着咬的两头狼震开,眉头都不蹙一下立马落在紫晴身旁。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紫晴身上数头野狼竟一并被扬开,鲜血四溅,一头头全都是一刀刺心毙命。 紫晴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她没有看他,紧握匕首,眸光冷冽直视前方,因为,此时此刻,前面百余头野狼竟同时扑来! 如此排山倒海而来的场面,看得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谁知,就这瞬间,君北月居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冷不防将她扛上鲜血淋漓的肩头,冷冷道,“寒紫晴,你也已经是本王的了,你的命,死也只能死在本王手上,别说是兽,哪怕是神也不许染指!” 086非常恐怖! 迎面扑来的是数百野狼,它们甚至急促分流出两支队伍,利索攀上两侧山头,疾驰着要从上而下扑来 所有的野狼都在奔驰,朝他们奔驰而来,它们已经疯了,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他们不再忌惮! 急速的奔驰是助力,是为了更有力的扑杀! 然而,直面这排山倒海的攻势,君北月却面不改色,一身火红骑装早被利爪撕扯地粉碎,肩胛上险些露骨的伤口,血流不止,紫晴就被横腰扛在这肩头上,紧贴他伤口的腹部早就被温热的血湿透了。 她倒垂在他背后,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到狼群疾驰的声音,惊悚骇人,犹如草原上疾驰的狮群,震天动地! 狼群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扑上来了,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竟利索收起长剑! 紫晴心惊,这家伙要做什么? 剑是他的武器呀! 谁知,君北月一手按在腰间剑把上,一手揽紧紫晴,高大精炼的身躯突然弓步沉下! 这!这是奔跑的姿势! 他想……紫晴都还未缓过神来,只觉得整个人立马前倾,急速而前,因为速度而产生的张力险些就把她撕碎! 君北月在奔跑疾驰,如猎豹冲刺般急速!影如箭,疾如风,如破竹之势,直冲而去,根本不给狼群攻击的机会,硬生生在密密麻麻发狼群中撞出了一条道! 任由山头数十头狼一并凌空扑下,任由,前方野狼踩在伙伴的尸体上助力,凌空跃起,迎面扑来! 他只管往前冲,哪怕前面是大山挡道,他都绝对不会停下来! 前仆后继地野狼,全都被君北月狠狠撞飞! 一时间,只见一道利箭沿着狭长的山谷疾飞而前,不断有野狼尸体从两侧翻飞而出!壮哉,这场景! 当一切戛然而止于悬崖边上时,紫晴早已头晕目眩,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君北月这厮绝对是个……疯子! 他戛然止步,就差那么一寸之距脚下便是无底深渊。 如此短距离又没有助跑,居然能跑出这样的速度,这家伙真是豹子吗?他的爆发力太可怕了! 他一身鲜血林漓,更是一身大汗淋漓,扛着她站得顶天立地,居然气息还不紊乱,他转身朝都被他惊呆了的狼群看去,深邃的双眸,一如既往寒碜骇人,冷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狂佞不屑的冷笑,透出了十足的男人野性! 这种战斗,注定会令人热血沸腾,注定会令人忘记生死,哪怕是兽也不能幸免。 一头头野狼露出了獠牙,绿眸猩红了,没有预兆地有一次群攻扑来! 它们想跟这个男人战斗下去,不再是为报仇,就为战斗而战斗! 谁知,君北月却不动,是真的不动,只唇畔勾起轻蔑到极致的冷笑! 数十头野狼顿凌空跃起,迎面扑来,利爪就在眼前,不到一寸!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突然揽紧紫晴,一个凌厉仰身,完美的九十度后仰,数十头狼立马从他面前飞扑过去,直接扑入深渊,凄惨的鸣叫立马响彻整个山谷! 野狼并不是省油的灯,见他弯腰立马齐齐扑来,两头最快的野狼獠牙大口立马狠狠要朝他左右腿咬去! 然,就这时候,君北月猛卯足劲的双腿猛地一并踹起,立马踹翻了两头野狼,而他和紫晴则是凌空飞出,直线坠落! 这峭壁,陡峭得堪比直线,这深渊,深得不见天日,野狼根本无路可追,只能眼巴巴看着君北月他们坠下,群狼对月呼鸣不断! 直线坠落的感觉并不好,而且还是头朝下坠落,紫晴闭着眼睛,只觉得整个脑袋充血充得都快爆炸了! 而君北月,仰面而上,四脚朝天,三千墨发被不断呼啸而上的风吹张狂翻飞,他唇畔的笑意冷邪到了极致,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飞翔! 终于,当紫晴的利爪死死往他腰上抓去,他拽住她的双腿猛地一拉,便讲她拉入怀中。 而就在这时候,他猛地运力弹起,双腿在峭壁上借了力量,并非直冲上去,竟是俯冲而下。 坠落和自己俯冲而下,绝对是死和生的区别! 这深渊,深得可怕,许久之后,当君北月抱着紫晴缓缓落地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紫晴发现深渊之下竟是怪石嶙峋的河道,只一股小溪流淙淙流向前方密林。 不远处几匹野狼断裂的尸体证明了坠落的可怕。 已经落地了,君北月却没有放开紫晴的打算,他甚至连休息片刻,喘口气都没有,冷眸看着前方,淡淡道,“天黑前必须赶回去,大周有细作,西陲必有兵事!” 最先进攻他们的是西荆的野狼,是狼中的王者,帝都离西荆深渊,这批野狼分明是那批杀手带来的! 而天徽帝的弓箭护卫队居然没有埋伏在侧,换句话说,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刺杀! 紫晴很清楚,这场里应外合的行刺,看似要刺杀天徽帝,其实是要刺杀君北月呢! 君北月一死,不管是北疆还是西陲,一旦举兵,大周必败! 她挑眉看了他血肉模糊的肩胛一眼,淡淡道,“再不止血,别说回帝都,就是这个深涧你都出不去。” 这个家伙身上的大伤小伤可不比她少,他同她一样,伤再重都若无其事撑得住,可是,一旦倒下,那必定是永远都站不起来的! 君北月这才侧脸往自己的肩胛看去,将紫晴放在大石上,猛地扯下一块布条,递给她,“你来!” 紫晴并没有马上接,君北月蹙眉,难不成这个女人都这时候了还要跟她装乖吗? 谁知,紫晴却狠狠一把扯下他半边衣裳,立马古铜色的精炼之躯露出,肩胛的伤也一览无余! 那是连皮带肉被撕了巴掌大的一块呀,别说是扯,就算是碰都会疼,君北月却面不改色,玩味地看着紫晴。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再装了。 “坐下吧”紫晴淡淡道,这才接过布条。 君北月一坐下,紫晴立马将布条往他肩胛缠了几圈,又扯了自己的衣裳的布条绷紧,动作老练、利索,就差温柔。 止血后,紫晴淡淡道,“王爷,你先回去吧,臣妾走不动,不耽误你的时间。” “你这腿再耽搁下去,必废!”君北月说着,霸道地抱起她,立马要走,汗血宝马必还在山中,只要出深涧,要回帝都并不难。 紫晴却没有反抗,而是突然一身僵硬,小脸严肃,而随即,君北月的脚步也戛然而止,背后有声音,那种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的声音! 非常恐怖! 087推开,他好嫌弃 轰隆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震天动地而来,惊起一片飞禽走兽,仓惶而逃,不过片刻便漫天飞鸟,遮天蔽日。 君北月和紫晴相视一眼,皆是惶恐,君北月而话不多立马抱紧她冲天而上! 可是,他本就负伤,两边直线一般的深涧根本没有借力持续往上的地方! 君北月根本无法凌空多高,须臾而已,山洪便咆哮而来,那惊涛骇浪,堪比海上大潮,瞬间便将君北月和紫晴狠狠拍下! 大浪一泻千里,咆哮而去,如同受惊的野马群,从山谷中狂奔出来,势不可挡,浑浊的洪水中,早不见两人踪影…… 许久之后,山洪过,满目狼藉,河床的水位高及脖子,就在这浑浊的河水之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侧旁,紫晴被君北月死死困在石头和臂弯之间,她屏住呼吸埋首在君北月脖颈里,而君北月亦埋首在她脖颈里。 在呼啸疾驰的洪水中,若非这块石头挡住她,若非这个男人替她挡了洪水的冲攻击力,她压根就无法鼻息这么久的! 察觉到周遭动静渐小,紫晴急急扬起头来,却惊见君北月竟然没有屏住呼吸,早溺水昏迷,双手却还死死地撑在她两侧石头上! 紫晴顾不上双腿的疼痛,猛地一把撑住他将他托起,幸好这块石头高过水面,否则要她把他带到岸边,天晓得要耽搁多少救命的事情! 一把君北月推到石头上去,紫晴攀在石上,仍旧利用双臂的力量将自己撑起,以撑起立马无力地瘫在他身上了! 她不敢耽搁,趴在他身上,急急先替他清理鼻子,口中的水,泥沙污物,随后按压腹部,逼出他腔中,腹中水吐出! 随着紫晴的动作,水不断从君北月口中溢出,可是他偏偏却没有醒! 紫晴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慌张,力道又加重,这个家伙到底吃了多少水呀! 就算是夫妻不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何况他们之间算什么?不过是顶着个夫妻的名字,什么都不是。 终于,口都溢出了出来,可君北月却还是不醒。 紫晴毫不犹豫,俯身而去,人工呼吸! 她一手捏着他高挺的鼻子,一手拉开他的嘴巴,慌而不乱,有节奏地覆下娇唇为他呼气。 紫晴一上一下,那么认真专注,小脸严肃得可怕,都没有察觉到君北月的睫毛颤了。 她还在继续,深吸一口气立马埋头覆唇而下,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突然睁眼,似乎条件反射一样,扬开她的手,合上嘴巴! 不! 他怎么…吻她! 紫晴瞬间就懵了,没有预料到会这样,脑海一片空白。 而君北月似乎也懵了,这个女人刚刚在做什么?偷吻他吗? 两人鼻目相对,不过就十寸之距。 每个人的心跳是从在娘胎里就开始的,便以自己的节奏一直跳动到死亡为止,传说心跳完全节奏一样的人,于千万人中都难得寻到一对。 而在他们相互抵着的胸膛之下,两颗心正噗通、噗通急促跃动着,节奏竟然是一致的。 突然,君北月猛地一把推开紫晴,力道之重,险些把紫晴给推到河里去。 他只觉得喉咙有东西有涌出来,可是,急急推开她之后又察觉不到了,他也不过是“呵”了一声,连咳嗽都没有。 他蹙眉朝紫晴看来,谁知立马迎上紫晴冷得几近无情的眸光,这个女人怎么了吗? 方才似乎不是吻。 “你刚刚做什么?”他淡淡问道。 紫晴却冷哼,“你别误会,你溺水了,我不过是帮你人工呼吸罢了。” “人工呼吸?”君北月不明白。 “类似于渡气,不过不在水中,不用……”紫晴心一狠,还是说下去,反正她心中没鬼,堂堂正正,“嘴不用贴那么紧。” 他方才那一推可真用力呀!就像是嫌弃什么,害怕什么,迫不及待将她推开! 开化的现代社会,都人人有根深蒂固的处女情结,包括她自己,何况是最重贞节的古代呢? 她很清楚,他会在意她的洁之身,她也没有想跟他当真正的夫妻,对于感情更没有任何期盼,只是,当他一把推开她的时候,她居然发现自己的心居然也会疼。 君北月这才明白,只淡淡“哦”了一声,看样子方才是自己不明情况地占了她的便宜。 见紫晴这么严肃的模样,君北月原本想戏弄她一番的,可是时间不允许,待他回帝都把那细作揪出来,再好好来跟她从国色天香旧账算起也不迟。 河水高涨,水流甚急,君北月并没有多说,寻觅了被冲到岸边的树干,简易整了条小舟,推到石头边来,正要过来抱紫晴。 可紫晴却拒绝了,淡淡道,“你别过来了,我能自己过去。” 说罢,小脸只倔强,不见疼痛,硬生生是起身跨上了小船,君北月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对于女人,他真的无法做到心思缜密,明察秋毫。 小船沿着急流,疾驰而下,君北月认真地把控方向,并无暇同紫晴多说什么,紫晴远远地坐在船尾,静默地看着他的身影,面无表情…… 就在君北月和紫晴往帝都赶的同时,帝都早一片混乱了。 秋猎那晚,天徽帝一逃回行宫,立马收到军报,西荆大将独孤闲云,亲率十万大军兵压西陲而来,欧阳将军旗下战将立马关闭西陲所有的关卡,紧急求调兵救援! 已是日过三竿,玄武大殿上早朝还未结束。 “皇上,西荆不过区区五万人马,一旦开战,必败无疑,老臣请求暂收曜王爷兵……” 欧阳将军话未说完,寒相爷立马不悦,“欧阳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仗还没打,先没了士气!这就是你当将军的能耐吗?” 088兵权,口气很大 面对寒相爷的质问,欧阳将军立马冷哼,“文弱之人站着说话向来不腰疼,五万人马敌十万大军,不是找死是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君北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周能拿得出手的战将全在他欧阳将军府旗下,西荆大军压来! 就算是天徽帝都不敢轻易动他,何况是区区一个文官? 战争一起,对于皇帝来说,就只有将军才有价值! 寒相爷岂不知道欧阳将军打的什么主意,立马反问,“当初曜王爷单骑闯幽云七州,以一敌百,难不成你没听闻过?” “曜王爷神勇,岂是你我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只是,如今曜王爷生死不明,若是一味把希望寄托在曜王爷身上,延误了战机,寒相爷担当得起吗?”欧阳将军亦反问,咄咄逼人。 “西荆大军抵我大周西陲尚需些时日,欧阳将军如何笃定曜王爷就回不来了?莫非……”寒相爷没说下去,可朝中明白人都懂。 “寒相爷!”欧阳将军立马怒声,“皇上的弓箭近卫队可一直都是你代管的,猎场一事,你必须负全责!你还敢在这里把弄是非!血口喷人!”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弓箭手近卫队不是应该禁军统领管辖的吗?怎么会是寒相爷代管的? 高高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天徽帝,终于有了反应,冷冷看向寒相爷! 撞上天徽帝那质问的眸光,寒相爷立马就惊了,当初禁军统领徐贤才被革职之后,别说是代管弓箭手近卫队了,就连禁军统领都是他的人。 这本该是武官的职责,皇上为避人口舌只暗地里把大权交给他,除了曜王爷,朝中并无人知晓呀! 难不成皇上怀疑了他,并且同欧阳将军讨论过这件事了? 猎场一事分明是里应外合的后果,杀手带来的是西荆的野狼,也就是说这回刺杀是出自西荆之手! 而如今,西荆又举兵,到底怎么回事,再明显不过了! 大周有奸细,有通敌西荆的奸细! 思及此,寒相爷立马噗通下跪,“皇上,老臣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出通敌之举,皇上明鉴!” 天徽帝按在扶手的双手大紧,并没有理睬他,冷冷道,“欧阳将军,你继续。” 欧阳将军摊开地图,认真道,“皇上,西荆出兵西边,离开北疆驻兵最近,老臣斗胆请求暂收曜王爷兵权,调遣北疆精兵,支援西陲!” 这句藏了多年话,欧阳将军终于口气说出来了! 满朝文武立马议论一片,收曜王爷的兵权,欧阳将军好大的口气呀! 曜王爷的兵权岂是可以随便收的,当初天徽帝敕封之时,就曾经说过除非曜王爷死,否则永不收兵! 皇上派出了不少人找曜王爷,照欧阳将军这口气看,难不成曜王爷已经…… 没有人敢想象下去,曜王爷一死,大周可是会变天的! “皇上,万万不可,一旦调动北疆驻兵,北疆危矣!”寒相爷实在忍不住又劝。 “寒相爷,西楚的翔王和长公主都还在使臣大院,你这话若是传到他们耳朵里,你解释得清楚吗?”二皇子终于开口。 “寒相爷,难不成你怕调兵之后,西荆落败?”欧阳将军更是不客气。 如此直接诬陷到脸上的话,天徽帝居然还没有反应,寒相爷心都全凉了,悻悻闭嘴退到一旁。 “父皇,军机不可延误,儿臣愿意请缨西战,保我大周疆土!”二皇子站出来,恭敬作揖。 欧阳将军亦出,“皇上,老臣愿亲往北疆,调遣北疆之兵,支援二皇子!” 君北月在朝中本就不结朋党,文武百官见寒相爷蔫了,立马一边倒全倾向欧阳将和和君北辰,一时间劝说一片,皆要天徽帝下旨调兵! 没有君北月的虎符,就只有天徽帝的圣旨才调派得了北疆之三支大军。 北疆三支大军,号称虎军,白虎,黑虎,红虎,因为将士铠甲雕有凶虎而得名,分守着西楚,三界之地,东秦边界,欧阳将军要调派的便是守在西楚南大门,大周北大门的最精良之兵,白虎军! 欧阳将军请求亲自却调兵,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意味着他要暂代君北月统领这支白虎军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他想吞了份兵力!想趁机夺北疆的驻兵权! 欧阳将军的心思,天徽帝岂会看不明白,他剑眉紧锁,许久之后,才道,“这件事明日再议,来人传令下去,今晚上若再没有曜王爷的消息,统统提头来见!” “父皇,等到明日,西陲危矣!”君北辰焦急道。 “调兵,兹事体大,西荆十万大军一夜就到,明日再议吧。” 天徽帝挥了挥手,焦急烦闷地很不耐烦。 欧阳将军正还要劝,天徽帝立马冷哼,转移了话题,“寒怀墨,弓箭近卫队统领李军已经公认,你假传圣旨,要弓箭手离开大营驻守行宫,你可有什么解释?” 寒相爷一愣,双腿立马软下,哑口无言。 陷害,这是明显的陷害,李军被收买了,通敌的欧阳将军,里应外合的也是他! 寒相爷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颓然跌坐在地上! 皇上会相信他吗?不会的,皇上只知欧阳将军是借机要夺兵权,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欧阳将军导演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猜到了,皇上能怎么样,君北月不在了呀! 欧阳将军的心若狠,西荆便可攻城掠地,大周必乱!大周一乱,西楚还不虎视眈眈? 皇上还不得顾忌这欧阳将军翻脸,还不得把他这位相爷推出了以示让步? 寒相爷无话可说,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来人,讲寒怀墨压入天牢候审,封锁寒家,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天徽帝冷声! 就在这时候,军报又来,侍卫焦急呈上。 天徽帝打开一看,脸色立马全白,西荆独孤闲云亲摔三千精兵打头阵,离西陲关仅五十里! 二皇子立马下跪,“父皇,儿臣愿亲赴西陲,为大周守疆!” 欧阳将军亦跪,“皇上,请下圣旨,老臣愿亲率援军,同二皇子奋战沙场,保我大周安宁!” 一时间,文武百官接跪,天徽帝终是等不下去,立马下令拟旨,敕封二皇子为西将军,调帝都近郊一万驻兵赶赴西陲,调北疆白虎军往西北支援,由欧阳将军暂为统领。 接旨后,欧阳将军又请求,“皇上,微臣斗胆,邀十三骑之首欧阳敇同行。” 君北月的兵哪里是随便的人就统领得了的,即便是有圣旨在手,欧阳将军还是有所顾忌,让欧阳敇同行,他就不怕调不动白虎军了! 天徽帝愁云满脸,挥了挥手准了…… 089真凶,螳螂在后 使者大院中,临街的阁楼上,楚天戈看着朝西城门疾驰而去的人马,唇畔勾起了一抹得意之笑。 突然,包扎得像尊木乃伊的楚飞雁气冲冲而来,顾不上脸上疼痛,怒声质问,“楚天戈,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楚天戈反问。 谁会想到是他呢? 谁会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就在他们的使者大院被好好地伺候着你!” 欧阳将军不仅仅私通西荆,而且私通西楚,只是,楚天戈是在得知欧阳将军被西荆独孤闲云收买了,才插上一脚的! 独孤闲云想捧欧阳将军上位,夺君北月兵权,他何曾不想呢? 不过他螳螂在后罢了,他只不过跟欧阳将军保证,这三年内不会动兵,这三年就随着西荆和欧阳将军却折腾吧。 他要的只是君北月从此从大周消失而已,三年后,不管大周是谁当家,他的铁骑都绝对不会蹄下留情! 楚飞雁重重拍案,怒吼,“你!你明明知道我是为和亲而来的,你还杀君北月!” “老姐,你该庆幸输给寒紫晴的,否则,你从此就得守活寡了。”楚天戈打趣道,心情好得开起玩笑。 “你!君北月绝对不会死的!他不会!”楚飞雁大吼,对于那个男人的爱,早就超越了身份地位。 她很清楚父皇一定要绕道大周攻东秦的,君北月便是阻碍父皇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同父皇做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于公于私,她才想出了和亲这个办法。 却没有想到,同行而来的楚天戈并非帮她,而是另有所图! 任由楚飞雁怒吼,楚天戈并不理会,笑道,“老姐,大周要乱了,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要告诉父皇!你骗我!”楚飞雁大步要追,立马牵动腿上的伤,疼得不敢乱动。 “父皇只要一个结果,东秦!”楚天戈扬笑而走,可没走几步呢,却又折回来,道,“对了,忘了告诉你,那批西荆野狼的獠牙皆有剧毒。” 说罢,这才大步离开,留楚飞雁目瞪口呆,不一会儿,眼泪便流了下来…… 西郊皇家马场,欧阳敇早就召集了十三骑众兄弟,设法寻找主子。 影子当夜急追而出,至今没有消息,琉璃阁的影卫也都还没有回来! 不得不承认,十三骑头一回如此慌乱无措。 在大周帝都,居然会如此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换做任何人都想不到呀。 众人都还没有回来,找了快三天都没有消息,一个个又急又躁,都快疯了,基本彻夜不归。 欧阳敇刚刚回来便收到了玄武大殿的消息,正要走,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 只见欧阳将军头一个走进来,趾高气扬、威风凛凛,二皇子在后,两人进来后,侍卫立马纷纷拥入,将欧阳敇团团包围住。 “二皇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敇冷哼,在他眼中,别说是将军,就是皇子都不算什么东西。 “欧阳统领,皇上有旨,要你跟本将军走一趟北疆,辅我调遣白虎军。”欧阳将军冷冷说道。 “百虎军?”欧阳敇立马哈哈大笑,高过欧阳将军一个脑袋,冷眼睥睨他,轻蔑至极,“欧阳义博,你也配将领白虎军?我呸!” 一口唾沫立马吐在欧阳将军老脸上,怒得欧阳将军拔剑直指,“今儿个你要不跟老夫走,老夫就提你的头北上!” 欧阳勋亦拔剑,准备对抗到底,而就在这时候君北辰却立马喊停,“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闹?欧阳统领,欧阳将军敬重你是条汉子,念你是曜王旧部,特意在皇上面前举荐你,待退西荆之兵后,讲北疆交给你,你如今这态度,难不成是要抗旨吗?” 拿圣旨压他,还说得那么好听? 欧阳敇不屑一顾,冷哼,“我是军人,只听军令,没有曜王爷的虎符,我谁都不从,北疆三军亦只听军令,两位,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你!”欧阳将军怒声,岂能容忍君北月一个小小的统领爬到头上来,立马下令,“来人,杀了他!” 欧阳勋不去,还有其他十二骑,他就不信真没有怕死之人。 欧阳将军拂袖就要走,二皇子却又拦住了,冷哼,“欧阳敇,你身为三十骑之首,手上也有虎符吧?” 君北月这十三骑,每个人手下都有一只骑兵,驻守在帝都四方大门,这块虎符铁定在欧阳勋手上! “你休想!”欧阳勋怒吼,猛地握住长枪,一身戒备! 谁知,君北辰和欧阳将军立马后退,侍卫随即包围竟全举起了短弩,数十利箭全对准了他! 君北辰面对众人,眸中阴鸷掠过,冷冷下令,“把心留给本皇子……给我射!” 厉声落,箭雨出! 欧阳敇根本抵挡不过来,一瞬间罢了,整个人便被射成了一直刺猬,鲜血淋漓。 他连站都站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这些弩手分明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力道把握得相当好,即便他除了脑袋和心口,浑身上下全是利箭,却并不至于丧命。 君北辰他是有备而来的,料定了他不会投降,他是冲着他的虎符来的!他想掌控帝都! 君北辰这才转身,猛地一脚讲他踹倒在地上,锦白的长靴踩在他心口上,取出短弩瞄准。 “欧阳敇,把虎符交出来,否则……” 话音未落,欧阳敇便狠狠朝他吐口水,“你们怕死,本统领不怕!” “很好,非常好,不愧是君北月一手练出来的兵!”君北辰笑得肆虐,大手一扬,一个哇哇大哭襁褓娃娃便被一个奶娘战战兢兢抱了进来。 欧阳敇立马大惊,那是他刚出生的儿子呀! “欧阳统领,你说,他怕死吗?”君北辰笑得无害,弩箭缓缓移开,瞄准了那孩子。 欧阳敇怒得大骂,“君北辰,你卑鄙无耻,你不得好死!你永远都比不过曜王爷,你就只会躲在阴暗的臭水沟里,跟鼠辈为伴!” 这话,分明刺到了君北辰的心,他眸光一愣,短弩转回,立马冲欧阳敇心口射下,却突然,“铿”一声,短箭竟被一枚银针打偏,射落在地上! 众人大惊,齐齐转头看向门外…… 090劫持,到底是谁 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口,一身火红的骑装褴褛挂在高大精炼的身躯上,上半身几乎赤裸,肩胛缠的布条隐隐透出血迹,墨发凌乱散落,一身上下无不散发出野性而危险的气息。 脸还是俊得人神共愤的脸,表情却是冷得人神共惧的表情,那双深邃的黑眸就如同千年玄冰雕成一样,冷冽寒彻。 是他回来了,君北月!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全都怔了,一室安静地只有孩子凄凉的哭声,君北辰的短弩瞬间落地,“哐当”一声巨响。 君北月都还什么也没有做呢,单单往这里一站,气场就足以将在场所有的人震慑住! 欧阳敇立马眸光大亮,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就知道,主子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主子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迟迟都没有人缓过神来,直到君北月一脚迈过门槛,君北辰才缓过神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险些踉跄跌倒! 欧阳将军连忙搀住,心虚地手都禁不住发颤,随着君北月一步一步走近,一室的弩手全跟着欧阳将军和君北辰后退,别说是动手,就是大气都不敢出! 君北月止步,眯眼朝奶娘看去,奶娘吓得双腿一软,立马跪下去,哭求,“曜王爷饶命,曜王爷饶命,老奴是被逼的,他们说老奴要不把孩子带来,就杀了老奴全家!” “滚出去。”君北月冷声。 “是是,谢曜王爷不杀之恩,谢曜王爷!” 奶娘抱紧娃娃,逃命般离开,君北月这才蹙眉看向欧阳敇。 孩子一走,偌大的大厅便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君北辰紧紧握着欧阳将军的手,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冷不防拔起欧阳敇身上的短箭! 君北辰立马大惊,浑身紧绷到极限才有出得了声,“老四,你……” 可是,话音未落,短箭立马凌厉镖来,君北辰吓得双眸大瞪,险些背过气去,而欧阳将军陡然一声闷哼,缓缓低头朝自己心口看去,立马惊叫出声,“啊……” 那短箭正中他心口,力道再重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绝对会伤及心脏,一箭毙命的! 君北月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了吗? “老四,你……你……你做什么?”君北辰硬撑着,大声问道。 君北月冷沉着脸,置若罔闻,大步冲他们走来,君北辰心越虚,声音越大,“老四,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按父皇的旨意办事,抗旨是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 “是呀,曜王爷,我们是奉皇上的口谕……” 欧阳将军话都还未说完,立马被君北月一把揪住衣领,他立马闭嘴,而君北辰最后一点气焰都蔫了! 众目睽睽之下,数十训练精良的弩手在场,竟没有人敢阻拦,任由君北月拽着惶恐失色的欧阳将军大步出门。 门外,紫晴已经被送上马车,顾太医正焦急为她处理伤口,影子亲自驾马,他正要回来的时候,在猎场附近听到汗血宝马的鸣叫,焦急找过去竟见主子和王妃娘娘回来了,两人皆一身是伤,他立马禀明情况,三人便加急朝马场赶来。 一见君北月揪着中箭的欧阳将军出来,紫晴微微一惊,欧阳义博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君北月居然这般对待,看样子这一回欧阳家在大周是再也站不稳脚跟了。 君北月将欧阳将军丢上马,这才朝紫晴看来,认真交待道,“回府,等着!” 等着? 等着作甚?跟她算账吗?她可不认为自己跟这家伙有什么账好算的。 紫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君北月一跃上马,先朝帝都疾驰而去。 “王妃娘娘,伤口都处理好了,等回王府后,再细作检查,老臣先去瞧瞧欧阳统领。”顾太医恭敬禀道。 “嗯。”紫晴点了点头,便跟影子离开。 一路疾驰,她靠在高枕上,这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君北月无疑是带欧阳将军直接进宫。 如今的形势看来,西荆出兵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战报都是来自欧阳将军手下将领,谁知真假呢? 君北月没死的消息一传出,即便西荆真有心开战,也得立马收敛呀! 要知道,君北月早在十七岁的时候,便亲率三十万大军不战而退西荆压境大军了,那时候他的羽翼还未丰满呢,而如今,一旦开战,西荆绝对占不到便宜的! 这件事西楚看似置身事外,其实……紫晴正琢磨着,马车突然戛然而止,若非她反应及时,早就被抛出去了! 怎么回事? 她一把掀起车帘,只见影子护在车前,前面十个影卫一字排开,面对的竟是一批黑衣杀手! 紫晴和君北月一路回来就遇到不少刺客,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 如今看来,这帮人并非欧阳将军派遣来的呀! “王妃娘娘小心点,来者武功不低。” 影子话音一落,厮杀便起,刀光剑影,一片激烈。 黑衣杀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幸好君北月这批影卫训练有素,以一敌二,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是再也分不开身! 影子在一旁看得心急,恨不得亲自上阵,以一敌百,可是他还是不敢离开马车半步,且不说王娘娘娘的武功到底如何,就说她现在就伤势,再强悍的高手都动弹不了! 紫晴犀利的视线追随着黑衣杀手的一招一式,这批杀手同那日猎场那一片并不是同一批人,不管是招数和是力道,都比猎场那批更加狠绝,以一敌二的影卫们分明有些弱势了! “回马场,快!”紫晴当机立断,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凭空出现,猛地一剑从右侧朝马车刺来! 影子大惊,扬剑就挡,“铿”一声响亮,他原本以为对方的剑会被震开的,却没有想到两剑竟相抵在一起! 影子立马戒备,这黑衣杀手远远比后面那些来得强悍! 然而,正当他要运力之际,突然,“铿”又是一声凌厉,他的剑竟然被对方硬生生震断! “你是什么人?曜王爷的人也敢动!”影子厉呵,猛地倾身,断剑直刺,与此同时,一腿横扫过去! 黑衣人不屑冷哼,一掌立马迅速劈下,一下子就将影子的腿骨折断,随即一脚狠狠将影子踹飞,动作快得影子都看不清楚,人便远远被震开了! 黑衣人片刻都不停留,猛地掀起车帘,就这时,紫晴俯冲而来,匕首直刺,正中那黑衣人下腹! “贱人!”黑衣人怒声,疯了一般狠狠抓住紫晴握匕首之手,猛地讲她拽出来。 脱身而来的影卫长剑从后袭来,黑衣人侧身就躲,任由腹部血流不止,急速后退! 影卫正要追,黑衣杀手早就追来,长剑拦住,而不过须臾罢了,那黑衣人和紫晴便不见踪影了…… 091风刃,弹指之间 紫晴面对黑衣人,腰,被紧紧地揽着;脖子,被利爪死死地掐住,而她的手,至今紧握在刺入他腹部的匕首上不放!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被带着在漆黑的丛林里一路往北疾,她可不想跟他走太远,匕首力道陡然一提,直刺! 预料之中,利爪立马掐入她脖颈,她立马罢手,黑衣人亦才罢手。 他没说话,似乎就想尽快带她远离猎场。 紫晴很清楚一旦走远,以自己如今的体力,他一旦有援兵到,她就完蛋了! 若拼,便有性命之忧,方才他那一爪同她一样,毫不留情。 若不拼,他要带她去哪里呢? 这个人又是谁呢? 方才的声音,她立马就认出来是那熟悉的刻意装出的沙哑,可又觉得不对劲,不敢确定了。 君北耀的武功虽然不赖,却断然没有如此好的耐力,腹部这一刀她可不是刺着玩的,这家伙还能挟持她撑到现在,绝对不简单! 紫晴选择了不拼! 她只倔强,却不一根筋,她虽然拼命,却从不玩命,这家伙没有杀她的打算,她何必自己找死呢? 苍白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紫晴冷不防抽出匕首,这瞬间,她分明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血喷到她腹部! 黑衣人疼得闷哼,没料到她会收手,对她分明很忌惮,并没有放手。 “你以为挟持我就威胁得了曜王爷了吗?”紫晴冷哼,开始试探。 黑衣人却很聪明,一声不吭,缓缓落在横卧的树干上歇脚,扬手放出信号召唤同伴。 谁知,信号一出,一道白影立马凭空出现在树干的末端,看得不仅黑衣人,就连紫晴也大怔! 这人白纱蒙面,只可见一双明净的眸子冷漠得不着丝毫温度,他身姿清瘦而颀长,白袍银发在风中凌空张扬,有谪仙之清华却又有恶魔之张狂。 他徒手而来,不带任何武器。 “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立马戒备,抱紧紫晴,来者明显非同伴。 白衣人远远看着他,一声不吭,修长好看的手缓缓抬起,优雅而漫不经心。 偏偏如此,却更令人紧张,他到底要做什么? 黑衣人禁不住后退,负伤在身,不得不退。 却,骤然,“嘭”凭空一声,随即一道风刃便迎面扑来,直击黑衣人掐在紫晴脖子上的手,血,立马从手背上飞溅而出,毫无预兆地黑衣人立马松手! 而紫晴,分明看得方才那瞬间,那个家伙不过是凭空弹指罢了! 风刃,是君北月说过的风刃! 利箭可射出,无筝可弹出,没想到竟有人的手会如此之巧,如此之力,竟然可以凭空弹指出风刃! 黑衣人也看出来了,转身就要逃,白衣男子原地不动,双手却皆抬起,十指似抚琴一般凌空而弹。 刹那之间,风刃如万箭直射而来,一道道竟全打在黑衣人身上,一道道皆中要害! 原来,白衣男人并非来救人,而是来杀人的! 黑衣男子重伤再身,根本无力应对,猛地将紫晴推出挡在身前,谁知,白衣男子陡然移步,风刃右侧而来! 黑衣人又拿紫晴来挡,白衣人再移步,一开始黑衣人还跟得上,几番之后,黑衣人腹部血更甚,动作渐慢。 终于,白衣人惊鸿般高高凌空而上,风刃由上而下来,黑衣人大惊,猛地推开紫晴,一手紧按腹部,一手扬剑来挡,就在这时候,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急速涌出,全护在黑衣人身前,竟都是弩手!援兵到了! 黑衣人陡然怒声,“给我杀!” 一时间,利箭“咻咻咻”镖飞,如箭雨忽降,瘫坐在地上的紫晴立马趴下,命危矣! 然,与此同时,白衣男子竟迎箭雨而来,手臂凭空一扬,居然是道大风刃,狠狠就扫断了一片利箭! 黑衣杀手立马四下分散成包围之势,箭雨上,四面八方数名杀手一并涌上,竟仍旧短弩,近攻! 该是如何精准训练的弩手才可以在箭雨中保证不射中同伴呢? 弩,出西楚!楚天戈最骄傲的武器!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紫晴立马被白衣男子一把揪起,而与此同时,一道短剑从肩侧呼啸而过,立马划破了她的衣裳! 白衣男子拥住她,急速一个旋身,凌厉的风刃立马一圈扫过,黑衣杀手见血封喉,风刃开路,白衣人疾掠而前,在箭雨中终于是逃脱而去! “给我追!” 黑衣人怒声,一把扯下蒙面,不是别人,正是西楚翔王,楚天戈。 他恨,恨自己居然会对寒紫晴迟疑,居然会舍不得杀她,居然会想带她回西楚! 归程的马队追来,楚飞雁在马车上远远看着狼狈的弟弟,冷笑道,“翔王爷,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嘛,小心当了那石榴裙下鬼!” 说罢,马队掉转,朝北而去……大周政乱无人招待,西楚使者归…… 此时此刻的玄武大殿,所有门窗紧闭! 君北月拽着欧阳将军一路进宫,在众人的震惊中讲欧阳将军推入玄武大殿,同天徽帝三人至今不出。 影子在殿外心急如焚等候许久都不见人出来,更是无法通报。 大殿内,天徽帝坐在金龙宝座上,一脸激动难掩,欧阳将军被狠狠摔在地上正苦苦喊冤、哀求着,君北月一身狼狈,血迹斑斑,却站得顶天立地,冷眸逼视。 “皇上,你要相信老臣呀,弓箭手是寒相爷的人,是寒相爷勾结西荆,老臣要调兵也是情非得已,也是为保我大周疆土!” “皇上,如今曜王爷回来了,老臣自当要兵权归还,老臣愿意全力协助曜王爷!” …… 他怎么都想不到君北月能回得来,如此周密的刺杀行动,连西荆的野狼都派上了,甚至,他还在帝都外埋伏了整整三千杀手呀! 这个男人真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战神吗? 天徽帝一言不发,就看着君北月高悬了数日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老四没有死就好,老四回来就没事了,天大的事情都没事了。 “嘭!” 突然,一份军报狠狠朝欧阳将军脑袋砸下,君北月怒意滔天,“少在我玄武大殿上哭哭啼啼,你自己看看!” 092毒发,竟是这毒 军报? 怎么还会有军报? 欧阳将军的啼哭戛然而止,战战兢兢打开军报,只一看便面无血色。 这是一份来自白虎军的军报,早在西荆军报传来当夜,君北月的部下就八百里加急报了离西荆战场最近的白虎军,白虎军只出十人探子,立马探得消息,西荆并没有十万大军压境,不过区区一万人虚张声势罢了,而所谓的孤闲云亲摔三千精兵打头阵,离西陲关仅五十里更是无稽之谈。 孤独闲云远赴西荆之西的西凉国,还在归国途中呢! 欧阳将军见这军报,立马懵了,西垂是他部下镇守之地,一切军报其他驻军皆不可干涉的,君北月一死,大周的兵权便全在他手中,一切都是他说的算。 他岂会想到白虎军居然会那么快去探军情!他更没有想到君北月即便不死,竟会这么快回来! 谎报军情这一证据,足以让整件事云开月明。 双手颓然落,欧阳将军绝望得双眸空洞,什么都不再解释了。 君北月这才拾起军报,呈给天徽帝,“父皇,真相就在这里。” 天徽帝急急打开,大致浏览了一眼,骤然紧锁眉头,气得胸口剧烈弃妇,一口气许久才缓过来,他立马拍案而起,“欧阳义博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我皇族没人了吗?” 欧阳将军猛地一怔,这才回神,连忙匍匐下地,脑袋磕得砰砰砰大响,“皇上,老臣知罪,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请皇上念在二皇子面上,饶了我欧阳一族吧,老臣愿承担所有责罚!” 且不说行刺皇帝,且不说谋害曜王,且不说某骗兵权,且不说构陷宰相,就单单他谎报军情一罪,足以抄家灭九族! 天徽帝猛地又“啪”一声拍案,“二皇子,你还好意思跟朕提二皇子,朕把二皇子交于你教导,你瞧瞧教出什么样子来了,除了纸上谈兵,他还会什么?还敢请缨西战,独孤闲云都远在西凉呢,他找谁战去呀!” “皇上,老臣知罪了,老臣被西荆那帮狼子野心的畜生蒙蔽了心智,误听谗言才会如此糊涂的,皇上,求您念在老臣追随你多年的份上,饶了老臣一家上下吧,老臣愿意……” 欧阳将军话未说完,天徽帝立马冷冷打断,“来人!” 这个时候,玄武大殿的门才打开,尹公公正要进来,影子却冲在前面,速度之快险些将君北月给撞了! “这是做什么?”天徽帝怒声。 影子也顾不上规矩,急急道,“王爷,王妃娘娘被劫走了!” “什么!”天徽帝大惊,话音未落,君北月已不见人影,影子急急追出,留天徽帝一脸茫然。 寒紫晴被劫,什么人干的…… 悬崖上的溶洞前,一道血迹从洞口一路蔓延到洞内,君北耀在洞口守候了许久,一见轩辕离歌终于走出来,便怒声,“我现在就杀了她!” 然,轩辕离歌眸光一冷,君北耀竟悻悻闭了嘴。 “回去吧,这个时候你不在宫里,不好。”轩辕离歌淡淡道,一袭白衣血迹斑斑,臂膀上缠着白布,是被凌厉箭气划过的伤。 “你救她作甚?”君北耀不解。 轩辕离歌眸光再冷,君北耀虽愤却竟不敢多问,转身要走,没走几步,便听背后话声淡漠,“七皇子,想谋君位,忍字牢记,欧阳将军就是个教训。” 君北耀止步,许久之后才冷声,“本皇子把话说在前头,不管你为何救寒紫晴,待本皇子继位,她要么死,要么嫁给我守活寡!” 敢断他命根子的女人就只有这两个下场! 说罢,他才扬长而去,轩辕离歌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转身又往溶洞中走去。 遇难的洞口里,紫晴早已晕迷不醒,伤口全被包扎好了,锦白的骑装狼狈不堪,撑了那么久,一旦倒下,谁都不知道她何时才会醒来。 轩辕离歌沉敛着双眸,不见丝毫表情,轻轻抚过她腿上被狼牙咬到的伤口,伤口本已被清理过上了药,因剧烈的打斗还是裂开了,渗出了些许血迹。 他微微用力,锊起了血迹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眸光顿沉! 这是毒!出自南诏的剧毒,红海棠。 这种毒一般会涂抹在猛兽的利爪獠牙上,一旦被抓被咬,毒素便会从伤口深入血脉,十日之内,必定毒发身亡! 如果他没有料错,这毒必定来自那批西荆野狼,那日至今也该有四五天了吧! 必须尽快寻到毒药,否则拖的时间越长,毒越难解。 就在轩辕离歌思索之际,一股诡异的清香突然凭空传来,似花香又似药草香又似香火之香。 轩辕离歌立马戒备,却发现并非迷香,而这股香味正是来自寒紫晴之身!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体香,剧烈运动之后慢慢散发出来的? 轩辕离歌眉头微蹙,缓缓低头挨近,好看的鼻尖轻轻触到紫晴身上,认真嗅着。 果然是从她一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这诡异的香味渐渐地越来越浓,渐渐地有了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令人闻久了便不自觉想靠近,想沉溺。 轩辕离歌的手不自觉轻轻落在紫晴手臂上,这瞬间,他才猛地清醒,脱口而出,“魅香!” 这个女人居然中了魅香之毒! 只是,他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是魅香呢? 一来魅香是南诏失传已久的药,二来,若是真中魅香,绝对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发作的! 难不成这魅香在她体内藏着,至今才发作? 魅香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药,正在于它无药可救,唯有通过男女之事,传给对方! 就在轩辕离歌惊诧之际,紫晴似醒非醒,迷迷糊糊地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似乎迫不及待想抓住什么似的! 突然,她一把抓住了轩辕离歌的手,猛地就将他拉下。 轩辕离歌始料不及,整个人摔在紫晴身上,这一刻,只觉得冰封的心,突然“嘭”一声裂了一大片! 093体质,来历可疑 紫晴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正发生的事情!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神经高度紧绷,她一旦倒下,那必定是疲惫到极致的,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如今的反应,皆因为药物导致的身体本能,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难受和疲惫交积,她根本无力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她一旦抓住轩辕离歌冰凉的手臂,她立马就放不开了,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突然就有种拼命要索取的冲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索取什么。 轩辕离歌怔了,苍白的脸上,额上青筋一道道全暴浮出来,颀长的身子紧绷着,而那青筋亦紧绷着,似随时都有可能从额际爆裂出来! 那一双冷漠了数年的明净之眸竟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慌张,猛然间,他一手撑地,挣开了她的禁锢! “别走!” 一离开,她立马惊呼而出。 意识全无中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念头,不让他走。 他着力撑着,别过头不看她的脸。 该怎么办?再不想办法,这个女人必定会被药性琢磨死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洞口外传来君北耀怒气冲冲的声音。 “轩辕公子真给你猜对了,父皇果然没有怎么着老二,就废了欧阳义博,欧阳义博的兵权居然还交老二了!” “还有,君北月正到处找这个女人呢,咱们要不要……” 话,还未说完,一道白影便从身旁呼啸而出洞口,远远朝山林里去,君北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惊呼,“公子,这片不少侍卫在搜山呢!” 只是,那白影没入了夜色,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疾驰穿梭中,风呼啸而过,怀中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安分,他那张冷漠的脸这辈子都不曾有过今夜如此复杂的表情吧,俊朗的眉头至始至终紧紧地锁着! 终于,身影在空中戛然而止,他抱紧她,陡然一个凌空翻身,立马往下倒栽而下! 下面,正是瀑布飞泻而下冲成的深潭! 潭深数丈,两个紧拥的身体如利箭般直射而下,在漆黑的水中一窜到底! 水凉如冰,立马减缓了她的体温,却远远比不上那冰凉凉的唇! 是的! 他的唇就抵在她唇上渡气给她。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唯有触碰,她确实安分了不少,然而,这压根就只跟不治本, 终究,他心下长叹,早知这毒是解不了的,怎么就果断不了呢? 他救她,岂会是单纯的救,只是,毒发完全在意料之外,难不成真要害她一条性命? 他心下无奈而笑,罢了罢了…… 冷不防,他又一次拥紧她,猛地就冲天而上,破水而出,出水的同时,他便松开了她的唇。 他非君子,却从对女人小人。 湿漉漉落地,一身湿透,衣裳紧贴在身躯上,这才见他本就清瘦的身躯竟比想象中还要瘦,似久病之人! 正要走,却就在迈步而出之际,原本紧紧抱在他脖上的小手竟松了,随即,她浑身无力后仰而下! 他急急倾身,挽住她,心下大惊,怎么会这样? 就这瞬间而已,她前后简直就是两个人,没了方才的躁动,没了方才的不安,此时此刻就像个疲惫到极致的孩子,安安静静瘫在他臂弯中。 魅香,解了? 怎么可能! 魅香是什么?是最可怕的药呀! 这药一旦被下了,就只有死亡能让它消失,否则,就只能在男人女人之间,永无止境的传播下去! 而这个女人居然硬生生给忍过去了? 他急急替她把脉,似乎不信结果,轻轻在她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锊了些许鲜血,轻轻一舔,原本紧锁的眉头更是紧得松不开! 竟隐隐寻到魅香的痕迹,而不见之前狼牙上的海棠之毒! 怎么会这样? 他听说过南诏最强悍的部族里,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百毒不侵的人,不管是什么毒顶多会有毒发的征兆,却不致死,多停留几日便会自然消失不见。 海棠为剧毒,停留了数日,连毒发的征兆都没有便消失不见了。 而魅香既毒也非毒,既药非药,所以,还一直停留在她体内,时不时会爆发出来! 是这样的吗? 若是这样,那她这体质,岂不就是…… 明净的眸中一抹复杂掠过,他看着她仍微微在渗血的伤口,若有所思,“南诏……孤岛……” 突然,他眉头大紧,竟冷不防无力松手,紫晴立马后仰落地,而他自己则单膝跌跪而下,一手撑地,一手紧按在心口上。 疼,剜心的疼,又发作了! 人人皆知他琴艺天下第一,却不知道他的医术亦是天下第一,只是,他救得了所有的人,却救不了自己。 壮志未酬,使命未达,三十岁,没几年了呀…… 094 倒下,震惊朝野 已经三天三夜了,也正是猎场刺杀案的第九天! 一切水落石出,欧阳义博勾结西荆,企图杀曜王,夺兵权,罪不可恕,天徽帝下令斩首欧阳义博,灭九族,特赦了怡妃娘娘和二皇子,皇子妃欧阳静琴。 这三人从君北月将欧阳义博拽如玄武大殿之后,就一直跪在大殿前,三天三夜竟真把皇上的心跪软了。 天徽帝居然将西陲兵权移交二皇子接管,只是,此时此刻,三人还长跪不起,求见天徽帝。 君北月大步而来,虽已经换上干净的宫装,却形容憔悴,回来至今片刻都没有休息过,不断寻找寒紫晴,却迟迟都没有消息。 这一回,他不仅仅出动琉璃阁所有的人,甚至连十三骑也全都派出去,若是这时候帝都周遭有兵叛乱,帝都危矣! 可是,人人皆知,却人人不敢言。 见二皇子他们还跪在门前,他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大步踏入,父皇一而再召见,他不得不抽空过来。 一进玄武大殿,天徽帝立马关切道,“老四,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谢父皇挂心,儿臣并无大碍,不知父皇着急找儿臣来所为何事?”君北月开门见山,心急着找紫晴,时间拖越久,那个女人越危险。 然而,天徽帝却不跟他着急,又问,“紫晴可有下落了?” “尚无。”君北月言简意赅。 天徽帝叹了叹气,疲惫地往龙椅上一倚,看着君北月,似乎有些迟疑。 “父皇,若没有要事,儿臣先行告退。”君北月又道。 “北月啊……你来的时候可看到他们还跪在外头呢?”天徽帝淡淡道。 “罪该万死。”君北月并不客气,冷冷道。 “朕也知道,只是……”天徽帝叹了叹气,招手示意君北月过去,也不知道低声同君北月说了什么,只见君北月的脸色骤变,寒彻如冰。 许久之后,他才退了回来,竟连行礼都没有冷冷道,“儿臣先行告退。”说罢便头也不会地走了。 一到门口,怡妃娘娘立马扑过来,抱着他的双腿,“曜王爷,曜王爷,你醒醒好,替欧阳家说个情吧,欧阳义博罪该万死,可是族人是无辜的呀!我欧阳九族,有数十名襁褓之儿,孩子都是无辜的呀!” 随即欧阳静琴也扑了过来,嚎啕哀求,“四皇子,你大人有大量,我爹爹罪该万死,罪该凌厉,可是欧阳一族,上千人性命都是无辜的,求四皇子开恩呀!” 君北月止步,冰冷得不着一丝情绪的双眸终于沉敛看下,寒彻的声音就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幽沉骇人,“本王的王妃重伤在身,至今下落不明,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跟本王谈无辜二字呢?” 语罢,他立马一脚狠狠踹开两人,大步离去,一路出宫门,他大步流星,冷如冰霜,一路侍卫婢女无人不让,无人不惧,谁都不知道御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曜王爷可怕得如同一个炼狱修罗! 到了宫门口,顾太医远远看着就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急急上前问道,“王爷,皇上找你所为何事?” 君北月戛然止步,高大的精炼的身子都晃了,他目视前方,空无一物。 顾太医大惊,这到底是怎么了呀,难不成是有了王妃娘娘的消息,是王妃娘娘怎么了吗? 顾太医不敢问,他追随曜王爷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阴冷无情的脸,他知道,这是怒。 许久之后,君北月喃喃开了口,“顾老,你知道父皇说什么了吗?” 顾太医心惊,低声,“王爷,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谁知,君北月却滔天怒声,“他要本王把……”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却突然眼前一黑,随即后仰直直倒下,“嘭”一声巨响!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怎么都缓过神来,根本没有料到会这样,怎么可能呀! 曜王爷居然倒下了! 大周不倒的战神竟倒在宫门口! 顾太医回过神来,滔天一声惊呼,“曜王爷!” 这时候,众人才缓缓回神,一时间,整个宫门口慌乱一片,而须臾而已,消息立马传遍宫廷内外,震惊朝野,因为君北月的归来而平静下来的帝都,又一次躁动不安、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是夜,曜王府里人来人往,直到深夜天徽帝离开后,君北月猛地从榻弹起,一口黑血立马喷出,终是清醒。 顾太医见状,立马大喜,高悬了大半日的一颗心终是落下。 毒,总算是及时解了。 君北月面无血色,蹙眉看来,“怎么回事?” “主子,你中了海棠之毒,险些命丧宫门口,幸好当时老奴在场。”顾太医连忙解释。 “海棠!” 这种毒君北月知道,海棠之毒可在体内藏十天,可一旦发作,半炷香的时间没有解药,必定毒发身亡的。 这几天,何人对他下得了毒? “主子,都是老奴大意,老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这些毒全来自野狼的獠牙!”顾太医认真道。 “可同父皇说了?”君北月淡淡问道。 “说。皇上留了三名太医在外头守着。”顾太医答道。 “他可说什么了?”君北月又问。 “皇上说让主子好好考虑清楚。”顾太医又道,狐疑着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问的时候,君北月却突然惊声,“那晚至今几天了?” “九……”顾太医话未出口,立马也惊了,曜王妃身上可不少野狼獠牙留下的伤口,海棠之毒十日内必爆发,也就是说…… 就在这时候,侍卫突然不报而闯入,焦急道,“王爷,在北郊发现弩箭,有人亲眼所见,西楚使者的人马路过那里,翔王带走了王妃娘娘!” “何人所见?”君北月惊声。 “是入山打猎的屠夫,说看到翔王掳着一个穿锦白骑装的女人,脱离使者队伍,独自往北去!”侍卫说着,将弩箭呈上。 君北月瞥了一眼,立马下令,“来人,备马!”说罢,起身大步往外走。 顾太医连忙追出,这个时候主子可不能走呀! 二皇子他们还跪在玄武大殿呢,若是再让他们跪下去,天晓得还会有什么变故! 这才是主子跟二皇子斗的真正时刻呀! 君北月正要上马,顾太医斗胆拦住,认真劝道,“主子,大局为重。” 谁知,君北月却勃然大怒,直指玄武大殿方向,“你知不知道他今日跟本王说了什么?” 095 决裂,谁是傀儡 天徽帝跟他说什么了? 顾太医这才想起今日在宫门口,王爷没说完的话。 难道就是皇上今夜又交待的事情? 到底说了什么,把王爷气成那样,王爷向来都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滔天的怒意,他都稳得住自己。 可是,这一回,怕是体内的海棠之毒也是因为怒火攻心而突然爆发出来的吧。 顾太医没说话,眉头紧锁地看着君北月,君北月却突然冷笑,“呵呵,你们谁都想不到,他要本王把北疆白虎军同西荆两军并西北三军,移交君北辰统领,他不仅仅要将欧阳义博的一切转交给君北辰,他还要本王分一杯羹与他!” 这话一出,不仅仅顾太医怔了,就连大门口的侍卫也全都目瞪口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猎场行刺这件事二皇子是断然脱不了干系的,皇上不办他不过是挨着父子之情,可是,也不至于…… 顾太医哑口无言,看着主子一时间再没有可劝说的言语,君北月猛地翻身上,扬手长鞭直指玄武大殿,怒声骇人,“你真当父皇会办了老二吗?老二若失势,他拿谁来压住本王?” 皇位,他根本不屑一顾,那不过是一把龙椅,一朝臣子罢了,父皇至于那么提防他吗? 这一个皇位,北有数万铁蹄,随时可踏平大周北疆幽云七州,直逼帝都;西有万匹恶狼,随时可扑杀西陲两支大军,一样直逼帝都,南有千万毒军,随时可荼毒千军万马,还是直逼帝都! 一个西楚的王就能让大周的皇帝如临大敌,这样的皇位,他稀罕? 他要的,远远比那个位置要高很多很多,他要的是大周四域无疆!无人能欺! 如果说十五岁那一年千里走单骑,还有一颗赤子之心,那么这一回,他的心也早该冷了。 此次行刺,证据确凿,可别说君北辰了,父皇就连怡妃那个百无用处的女人都不办,甚至连一点点责难都没有,可笑的是,他甚至还想借机收他的白虎军! 难道他就一点也看不出来,猎场的一切,真正的幕后真相,并非西荆,而是西楚楚天戈吗? 难道他就没看出来,和亲不过是楚飞雁的一厢情愿,行刺这才这楚天戈此次到帝都来的真正目的吗? 没有楚天戈的帮忙,欧阳敇何德何能玩得动这场阴谋? 如果,如果他之前都没有看出来,那么野狼獠牙上的海棠之毒呢? 獠牙上抹毒,并非西荆人会做的事情。 西荆对狼是崇拜的,即便他们有一支恶狼军团,像士兵一样冲锋杀敌,浴血奋战,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直接做伤害狼的事情。 而一旦在獠牙上抹毒,无疑那批西荆野狼也早就中了海棠之毒! 这种事,欧阳义博岂敢胡来? 这里头,必有蹊跷! 而蹊跷必在西楚! 可是,他居然还让他好好考虑!他考虑的永远都是如何保住的他皇位,如何让他们兄弟斗得你死我活! 他奉他为君,敬他为父,他却将他视为豺狼虎豹,此君此父,不要也罢! 君北月突然仰天大笑,“顾老,代本王转告父皇,就说我赴北疆,寻不回王妃,永不回帝都!” 这话一出,门前所以侍卫立马全数下跪,顾太医都慌了,正要开口,君北月“驾”一声,绝尘而去。 十五岁那年,也是在如此深夜,也是这单枪匹马,也是让顾太医代为传话,“古老,代本皇子转告父皇,就说我赴北疆,不平七州叛乱,退西楚敌军,永不回帝都!” 顾太医迟迟才缓过神来,刹那间老泪纵横。 四皇子啊四皇子,你宫女所出,卑微低贱了整整十五年。 十五岁,多少皇子还在额娘身旁撒娇,你却孤身一人拿性命远赴北疆,拼来了本该有的一切,也拼来了一身荣耀,而今日,他又是孤身赴北疆,你带走的是一颗怎样的心呀! 北风呼啸,深秋一到也就意味着寒冬的降临,越是往北,天地越是萧索。 大周帝都以北,最后一座山脉的北侧悬崖上,君北耀的马戛然止步,他见四下无人,立马凌空跃起,倒栽而下! 熟悉轩辕离歌的人都知道,那个如此谪仙般的男人却如雄鹰一样,只会住在峭壁的山洞里。 此时,轩辕离歌正独自一人盘坐在山洞口父亲,血筝放置在他腿上,铮铮然扬出空灵悠扬之音,随着呼啸的北风,回荡整个山谷。 “公子,又被你料对了,君北月冲冠一怒为红颜,前夜已单枪匹马追楚天戈而去!父皇都气岔,今早也没上朝。”君北耀心情大好。 轩辕离歌并没有理睬他,旁若无人地弹奏,曲调越来越悠扬,比风更像一阵风。 “那女人还没有醒吗?你真打算带她却北疆?”君北耀说着,见轩辕离歌还理睬,便径自要往山洞里去,然,就这时候,琴声戛然而止。 君北耀止步,眸中掠过一抹阴鸷,声音转冷,“你放心,在你我大计未成之前,我不会动她。” 然而,轩辕离歌却淡淡道,“君北月不是会一怒冲冠为红颜之人,一旦他到北疆,天徽帝即将成为他的傀儡。” “什么!你明明说他要去找寒紫晴的,他还……”君北耀大惊,根本明白不了轩辕离歌的意思。 “南诏不喜战争,西荆应对西凉,无力东征,这五年内,西和南皆不会有战事,君北月要乱大周,必举兵北疆!” 轩辕离歌解释道,明净的双眸远远望着北方那片原野,似敛尽了一切纷繁复杂,冷而淡漠…… “你……你……你的意思是君北月想谋位了!”君北耀惊得话都说出来。 然而,轩辕离歌却还是摇头,他的手轻轻按在心口上,若有所思,“七皇子,若是定都幽云七州,东西南北可尽在掌控!” 他说罢,淡淡一笑,留君北耀愣在当场,收起血筝,径自缓缓步入洞中,这么多日了,寒紫晴也该要醒了吧。 096 挟持,是何身份 轩辕离歌并不会多理睬君北耀和寒紫晴的恩怨,也不过问国色天香的事情,因为,他等待多年的机会,即将要到了! 那是他倾尽一生要做的唯一一件事! 君北耀往昏暗的山洞看了一眼并没有跟进去,大理寺前阵子居然会查到他头上来,这无疑是寒紫晴搞的鬼!即便不从寒紫晴身上下手,他一样可以查出国色天香的秘密!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中! 思及此,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立马离开。 昏暗的溶洞中,紫晴正安安静静都躺在茅草上,一身的狼狈肮脏,还有那露出的春光全被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袍遮掩,严严实实。 苍白的小脸仿若睡脸,安静美好。 轩辕离歌静默地在她身旁跪坐下来,不自觉认真端详起她这张脸,这相貌更多的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同寒相爷并不相似。 她的生母,曾是大周帝都琴坊出了名的美人,姓穆名慈,只知并非大周帝都人氏,却查不到来历。 轩辕离歌琢磨着,俊朗的眉头突然微蹙,似乎发现了紫晴脸上有什么东西,凑近仔细端详。 也不知道是太脏了,还是令有东西,轩辕离歌一时间也看不清楚,狐疑着小心翼翼伸手过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触到紫晴的脸时。 这瞬间,紫晴竟猛地睁开眼睛,轩辕离歌一愣,下一刻手便被狠狠地“啪”一声打开了。 紫晴戒备而起,冷声,“轩辕离歌!” 竟然是他,那个劫走她的白衣高手,居然会是轩辕离歌! 这个文弱的琴师,双手竟会有如此骇人的力量,可以弹指出风刃!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轩辕离歌淡淡道。 “为何劫我?”紫晴冷冷反问,开门见山,虽然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她的脑子清醒着,一个隐瞒实力混入大周皇室的琴师,居然还敢以真面目见她,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你很聪明,跟着我学琴,如何?” 轩辕离歌笑了,盘腿而做,将血筝放置在腿上,轻轻抚奏,空灵的琴身在溶洞里形成回声,竟巧妙地有种好听的层次感。 一时间,紫晴只觉得自己沉浸在琴声的世界中,随着琴声的空灵,原本紧绷的神经,居然一点点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像是飘荡在深山空谷中,渐渐地变得虚无缥缈…… 然而,莫名地突然一个激灵,她瞬间就回神了,似乎天生对这种感觉有排斥的本能,一回神来,她立马大惊,这是蛊惑之音,好个轩辕离歌,险些勾了她的魂! 紫晴眸光一狠,毫无预兆地一手狠狠朝轩辕离歌的血筝按下,陡然抓紧琴弦,让轩辕离歌都始料不及! “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我毁了你这把琴!” 轩辕离歌却不惊,反而扬笑,“曜王妃,随我回乡一趟吧,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一月为期,一个月后,我将我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你。” 然而,紫晴却陡然一扯琴弦,冷哼,“如果,我不愿意呢?” 说罢,力道再提,谁知,她竟扯不断区区两根琴弦! 她猛地抬头朝轩辕离歌看去,只见他明净的眸中仍透着清浅淡笑,就连声,就连声音都不着丝毫狠意,可话却阴狠得令人心惊胆战,他道,“不愿意也得愿意,就算尸体也得随我回去。” 语罢,并不见他动作,只听“铮”一声低沉,紫晴立马松手,手心竟留下两道狭长的伤痕,却苍白毫无血迹,再看那两根琴弦,鲜血淋漓! 紫晴倒吸了一口气,终是见识到魔琴血筝的厉害,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家乡又是何处,他为何一定要带她走? “为什么是我?你要对付君北月?”紫晴试探道,她遭遇的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曜王妃这一头衔,当初,真是低估了君北月树敌的能耐! 这个时候大周帝都的动乱应该早平息了,那家伙是否到处找她呢? “不是。”轩辕离歌答道。 紫晴岂会轻信,正又要问,轩辕离歌却大方将血筝递给她,道,“我教你一种技法。” 说着,也不问紫晴愿不愿意,便拉来她的手,轻轻按在琴弦上。 紫晴正要问,这家伙铁了心不多谈,淡淡道,“陌王妃,看我的手。” 瞧他那认真模样,紫晴一计上心头,道,“轩辕公子,不如这样,我随你回去,也随你学琴,每学会一首,你便回答我一个问题,曲子的难度,任你定夺,如何?” 紫晴原本以为他会迟疑的,可没想到轩辕离歌竟想都没想,立马就答应了,“好,先把这技法学了,日后每一曲我都要你用这技法来弹。” “没问题。”紫晴大方答应,曲子还难得住她,技法对她来说太小菜一碟了,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反正她是逃不了他的风刃的,她正要避一避君北月要同她摊牌算账的风头。 说对轩辕离歌不好奇,绝对是假的,如此近距离接触,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并非冷漠,而是太专注在琴艺上了,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琴,她想,他的琴声里一定有很多故事。 正思索着,冰凉凉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小手,紫晴本能地一退,轩辕离歌却不尴尬,仍是自然而然拉过她的手,又轻轻按在琴弦上,甚至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调整位置。 冰凉凉异样的触碰,让紫晴的手指不自觉都僵了,正要抬头,却猛地碰上他的额头,这才发现这家伙离他好近好近! 然而,轩辕离歌竟还是不在意,拍了拍她的手,认真道,“放松,手指必须放松,手臂着力,这是最基本的,你应该懂的!” 紫晴这才放松,心下暗笑,这家伙果真是个琴痴,十指的触碰,无关风月,无关暧昧,反倒是她多想了。 然而,紫晴并不知道,不管日后轩辕离歌同她的关系有多亲,最亲密的触碰也就仅仅限于此。 紫晴原本以为这指法不难的,谁知,这一学,竟整整学了五日。 第六日,她同轩辕离歌一样盘腿坐在北风呼啸的悬崖洞口上,一曲奏罢,眺望茫茫草原,问道,“轩辕公子,你也是西楚之人?” “不,我来自东秦。”轩辕离歌淡淡一笑,起身望东而去,东边,一马平川,直通东海。 097抵达,乱世之始 “报……北方五郡皆无法拦住曜王爷,杜贝郡郡守主动放曜王爷通行,消息在帝都以北全传开了,人心惶惶!” “报!曜王已抵北疆! “报!西楚翔依约退兵三界之地,曜王聚三支虎军,兵临西楚,要西楚翔王交出曜王妃,战事一触即发!” …… 军报不断传来,大周玄武大殿上人心惶惶,天徽帝一张老脸都已经煞白了好几日! 他断断没有想到君北月不仅仅没有将白虎军交出,而且居然敢擅自离帝都,远赴北疆开战! 要知道,一旦大周和西楚开战,那便意味着整个大周的国力都将会倾尽在这张战役上,一旦兵败,不仅仅的丢掉几座城池,赔款多少的问题,而是国将亡矣! “曜王胆大包天,目无皇权,父皇,请下旨废曜王爵位,收虎符!” 二皇子怒声,刚刚掌控欧阳将军西陲和大周数座要塞城池的兵权,在朝堂上说起话来声音都大了。 只可惜,并没有附和之声,在场的都是老臣子,岂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曜王爷是独身离开的,并没有带走十三骑!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帝都这边一旦把君北月惹毛了,帝都东南西北十三骑手下的兵力,足以抵抗帝都周遭几大要塞的兵马,战未起,最先沦陷的必是帝都! “怎么,关键时刻,一个个全是缩头乌龟了吗?君北月他敢开战,本皇子才不怕他的十三骑,势必要他背后着火,断其粮草供给,看到时候他如何收拾!”君北辰又怒声。 寒相爷心下冷笑,上前道,“皇上,曜王爷怒发冲冠为红颜,确是鲁莽,可王妃娘娘被西楚所掳,大周若不作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话音一落,君北辰立马怒斥,“寒相爷,至今你还站他那边说话,他分明是借机挑起战事,独掌兵权,一旦让他得逞,到时候他若……” 君北辰正要说下去,天徽帝却厉声打断,“够了,让寒相爷说!” 君北辰说的才是事实,一旦让君北月开战,势必会要求帝都这边各种支援,到时候以战争的名义,挟持帝都,易如反掌。 说白了,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过是傀儡皇帝罢了! 可是,真相如此,天徽帝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他最清楚,否则欧阳将一落马,他也不会急于想收他的兵权了。 他敢把十三骑这么重要的一支骑兵留在帝都,必定有他的算计,欧阳将军已死,朝中无人,君北辰更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给他数万精兵,也未必得过君北月亲手组建的十三骑呀! 为今之计,只能示好! 寒相爷分明是在给他这皇帝台阶下,为君北月的兵变美其名曰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皇上,老臣窃以为可调西荆兵力、粮草支援北疆,以助我军威!”寒相爷认真道。 这话一出,君北辰额上青筋立马爆出,而一旁几位皇子也都面面相觑,七皇子唇畔勾起一抹冷意,不动声色。 “寒相爷,你居心何在!西陲就只有两支兵力,若在支援北疆,西陲趁虚而入,后果可是你担当得起的?”君北辰质问道。 “二皇子,你刚刚接手西陲兵,难道就不清楚西陲大将独孤闲云出使西凉的目的吗?” 这时候,一贯沉默的君北耀突然上前,认真反问,而一问还就把君北辰给问住了。 众人皆是惊诧,众皇子中,属这位七皇子最低调,今日竟会主动开口,而是似乎对西陲的局势了解颇多呀! 君北辰显然也没有料到会被君北耀突然将了一军,正要辩解,君北耀却抢了先,又禀天徽帝,“父皇,留西陲一支兵力镇守,且不说西荆不会轻易动兵,就算是动兵了,我大周可急调遣南疆之军呀!” 大周以北分别是西楚和东秦,大周以西便是西荆,西荆再往西则是西凉,西荆曾经可不比西楚安分,有事没事便会扰大周西陲,可自从西凉崛起之后,西荆西面受胁,可就安分了不少呀! “父皇,若是带得好,其实一支兵力足以镇守西荆!” 君北耀这话一出,满朝的文武竟无人反对,甚至夸赞连连,更有甚者力捧君北耀将兵! 低调如君北耀这才头一回开口,竟会得到大臣的力捧,无疑暗地里功夫下了不少呀! 天徽帝敏锐的嗅觉立马察觉到异样,打量着这个被他忽视已久的儿子,问道,“一只兵力足以,难道你办得到?” 君北耀摇头,“禀父皇,儿臣无能……” 话未说完,君北辰立马冷哼,“空口大话,说得真漂亮!” 君北耀并不理睬,继续道,“但是,四哥办得到呀!父皇,兵不在多,贵于精;兵不在多,贵于将,若西陲有战事,四哥岂会坐视不理,四哥手下战将岂会坐视不理!同是我大周疆域,同是君氏兄弟,儿臣愿立下生死状,请西陲兵援北疆,为四哥扬我大周之威尽绵薄之力!” 这话,说得全场大臣心服口服,说得君北辰恍然大悟,说得殿外的怡妃娘娘心惊肉跳,说得天徽帝龙心大悦! 没想到诸皇子中,还藏着这么一个人才,一眼就看透这场兵变本质,也一句话道出了唯一可行的办法:示好,拉拢君北月,不给君北月另立门户的机会和借口! “好!同是我大周疆域,同是君氏兄弟,你兄弟二人必要齐心协力!”天徽帝大喜,他终于又有筹码了,就在他正要授命的时候,军报又至,侍卫急急入殿禀告,“皇上,西楚翔王退兵三舍,答应交换曜王妃,于三界崖设宴同王爷致歉!” 三界崖,这话一出,立马全场皆惊,这个地方可谓是龙渊大陆第一险崖,就位于西楚和东秦交界之处“无邪深涧”的最南边是,是三界之地和“无邪深涧”的交界处,高数千万仗,风力极大,若非一定能耐的人,根本就站不稳! 楚天戈居然要在那里设宴,他安的什么心呀! “曜王可答应了?”天徽帝连忙问道。 “西楚翔王已将消息告之天下,曜王爷若不去,一来招天下人笑话,二来则损士气失军心呀!”侍卫如实禀告,这情况,君北月是一定会去的! 098密令,他的国度 关于东秦,紫晴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原本大周以北全属于是一个大国,名秦国。 无邪深涧以西为茫茫草原,水草肥美,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牛马成群,而无邪深涧以东,则为平原,一马平川,直通东海。 后秦国战将楚氏叛变,占了无邪深涧以西的草原,建立西楚,而秦国遗孤便占据无邪深涧以东,称东秦。 当紫晴站着无邪深涧南端,三界相邻悬崖上,同轩辕离歌眺望眺望对面最负盛名的三界崖时,紫晴已经学会了无首曲子。 “轩辕公子,你到底是东秦什么人?”这是紫晴第二个问题。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东秦,皇族之外,轩辕一姓全该给赢?”轩辕离歌淡淡道。 这话一出,紫晴的心跳猛地“嘭”一声,加速! 他这话的意思,在东秦,只有皇室的人才姓轩辕,也就是说是东秦皇室的人! 东秦皇室如今女皇当政,不为别的,就为东秦皇室这二十多年来,一旦有男婴出生必定活不过七岁! 而他? “你是东秦唯一一个皇子?”紫晴惊呼,第三个问题,怎么都猜不到。 “嗯,”轩辕离歌只应了一声。 “你带我来作甚?”紫晴又问,第四个问题。 “观战。”轩辕离歌答得很干脆。 “观战?”紫晴不解,却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五个问题了。 “一场两个人的决战,一场两个国家早该开始的战争,明日就会开始。”轩辕离歌说罢,转身便走。 “你卑微!” 紫晴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轩辕离歌借她来挑起西楚和大周两国的战事。 正要追,却又戛然止步,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万丈峭壁,她轻功极弱,根本上不去也跃不下!而轩辕离歌那一抹白影早已消失在深渊中了。 紫晴正要转身,却突然止步,她发髻上带着一根金步摇总会随着她转身而晃动的,她骤然蹙眉,一把摸去,这才发现金步摇不见了! 这铁定是轩辕离歌拿去的,只是,紫晴百思不得其解,东秦皇室虽对西楚深痛恶绝,却也十分忌惮,多年来一直忍气吞声,甚至害怕大周会和西楚开战,波及东秦。 而君北月那边,虽然兵力不弱,可同西楚的铁骑相交,还是稍稍逊色的,君北月那家伙不仅仅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而且绝不打不漂亮的仗! 这一回,君北月竟会开战?她绝对不相信那家伙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天晓得轩辕离歌给他挖了什么陷阱! 一旦开战,她岂不成了“祸国红颜”了?思及此,紫晴禁不住冷笑,女人总是牺牲品,幸好,名声于她不过是废物,轩辕离歌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即天下乱,帝都她还是要回,君北耀她还是要杀了! 君北月到底为何要开战? 不仅仅紫晴不明白,三支虎军将领也不明白。 三界之地大营上,三虎将军已跪劝许久。 “王,幽云七州,北都三洲,皆是我军势力范围,划十洲立国,量帝都也不敢怎么样!” “王,西楚盼着场战争多年了,莫要中计,一旦站起,西楚必倾全军之力!” “王,且不论战否,为一个女人赴宴三界崖,不值!” …… 面对三虎将的极力反对,劝说,君北月根本抬都不抬眼,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在地图上标注记号,寒彻的双眸里纹丝不动,简直就把三大虎将当空气,如此定力,看得周遭侍卫都莫名地畏惧起来。 突然,两名侍卫齐齐而来。 一人先报,“王,帝都方面,皇上敕封七皇子为镇远王,远赴西陲统兵,欲调拨一支大军支援北疆!” “哼,虚情假意!” “西陲的兵,也能打仗?” “来送送粮草还差不多!” 三虎将很不屑一顾,对天徽帝不仅仅是不满,简直称得上怀恨在心。 君北月这才抬头看来,终是开口,“七皇子?” “正是,听说七皇子在早朝上力劝二皇子,得皇上赏识,当场就敕封。”侍卫如实禀告。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只挥了挥手示意离开,这时候另一侍卫才急急呈上东西,“王,西楚的邀请帖到了!” 君北月打开一看,只见请帖中竟还附了一根金步摇,这正是寒紫晴的东西! 三虎将见了,皆是怒目,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淡淡道,“都出去吧,你们三个也去歇歇吧。” “王!”白虎将急声,不走,其他人也跟着不走。 君北月却不理,一手把玩着金步摇,一手轻轻在案几上敲扣着,俊美的眉头微蹙,本就不怒自威,如今玄色戎装加身,冷酷而神秘,更是令人倍感压力,不自觉畏惧。 他不说话的时候,即便如此近距离看,都会有种错觉,只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凡人,而是一尊冰雕,是修罗界某个战将的神祗雕像! 侍卫们早就退得一干二净,寂静的大营中,追随君北月数年的三大虎将也不自觉有些胆怯了,三人面面相觑,然白虎军咬了咬牙,正要开口。 谁知,君北月却冷不防抬头冷眼看来,白虎将立马低头,浑身顿是僵硬,机械地转身,抬头,大步踏步往外走,而其他两虎将缓过神来,亦是立马转身。 若让主子发起脾气,他可是六亲不认的,不久前,那高高在上的天徽帝,不正是个鲜活的例子吗?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君北月却突然出声了,“白虎,带着你的人马,守东秦边界。” “什么!”白虎将军一时间没忍住,脱口惊声。 东秦边界?王开什么玩笑呀,这条边界线开始全天下最安全的边界下,三虎军在北疆多年,守着的是西楚的边界线,从来就没有把东秦放在眼中过! 王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君北月却冷声,“别让本王说第二遍,这是密令,带上你的人马,守东秦边界!若是守不住,提头来见!” 密令? 白虎将军看了两大将军一眼,也不敢多言,立马领命而去! 099赴宴,美人观战 终年不断的风,咆哮而过,似天兵天将率千军万马,凌空从无邪深涧呼啸而过! 天下第一崖,三界崖,不仅仅是无邪深涧万千悬崖上最高最险之崖,亦是整个龙渊大陆之最! 站在这里,可将西楚的南疆,大周的北疆,东秦的南疆,三国交界之地,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今日!西楚翔王楚天戈设宴于此,告知天下,宴请大周曜王君北月。 今日!大周曜王君北月赴宴而来,亦告知天下! 三界崖顶,一方石桌,两方石凳,便将只可容纳五六人的狭窄崖顶占满,根本再五立足之地! 两方石凳背后紧临崖边,只要一个不小心后仰,立马后缀丧命,没有后路! 楚天戈端坐在石凳上,墨发高束,上到发带,下至长靴,一身火红,发带、战袍凌空而扬,轮廓分明的五官俊冷如雕,浑身上下散出桀骜不驯,张扬狂佞之气,远远望去,犹如于万丈深渊上凌空而坐的神祗,狂佞得令人不敢逼视。 他一脚着力踩地,抵着强劲的横风,稳住身子,方才至今,他一直眯着眼,看着从山体通往三崖的凌空长桥尽头,等待着君北月的到来! 一个月前杀不了他,今日,必一决胜负! 原本,他想借欧阳将军和西荆勾结之乱,杀君北月,趁虚而入的,却没有想到那一趟,竟连三界之地都失去了! 这一战,他等太久太久了,劫不了寒紫晴,却没有、想到君北月居然误会是他带走寒紫晴的! 幸好侍卫在打斗中拾获的寒紫晴的金步摇,他将计就计,要他冲冠一怒为红颜,要他亲上三界崖,一决生死! 终于,长桥的尽头,出现了一抹白影,楚天戈按在石桌上的手陡然一紧,他来了,君北月! 只见他竟不着战袍,而是难得的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颀长的身躯,从发带到长靴,无一列外,全是白色! 长桥横风,并不输给三界崖,哪怕是三个大汉手牵手一并站着,也随时有被横风吹走的可能! 可是,他居骑白驹而来,居然沿着漫长的长桥疾驰而来! 墨发、白袍、长鞭凌空翻扬,张牙舞爪,喇喇肆意,远远望去,恰似冲九天俯冲而下的白衣战神,一落凡尘,群雄无光! 楚天戈唇畔勾起了一抹欣赏,犀利的眸眯成一道危险的直线,前方那一人一马在他眼中便成了天地之间唯一一抹白! “咻!” 骤的一声凌厉,如鹤唳长空,随即,“咻咻咻!”不断,短箭如雨,却疾无形,道道绝命吗,破横风直射而去! “嘶……” 马惊鸣,蹄骤扬,只见一道白影惊鸿凌空,刹那间,白驹万箭穿体,竟于呼啸横风中,凌空而部落,与此同时,白影凭空消失! 却不过片刻,“嘭”声响如雷鸣,那高大的白驹竟被狠狠踹出,如此庞大的身躯,竟同利箭一眼,朝楚天戈疾驰掷来! 楚天戈大惊,正扬拳要击,谁白马身上的万箭,竟也被震出,先于马身凌厉而来,虽箭尾朝他,可是如此疾驰速度,箭气足以杀人! 他立马收拳,仰身而下,凌空倒垂于千万仗深渊上,一腿着力于地,一腿勾住在石桌上。 就在他仰后的瞬间,利箭呼啸而过,马身亦是同时呼啸而过,于横风中穿梭,足尖力道之足,瞬间,他俊美的脸上被掠出道道血迹! 一切不过刹那,然,当他跃身而起,心跳却足足漏了一大拍! 只见君北月此时此刻就端坐在他对面,一桌之隔,他微低着头,径自斟酒,动作甚缓,俊冷的脸上黑眸沉敛,不见丝毫情绪。 一切,似乎暂时平静下来了…… 就在三界崖的对面,陡峭山体上一个隐蔽的山洞口,紫晴静默地站着,远远望着几乎是凌空对峙的两个人,那素白的脸,在翻扬的衣袂墨发中,美得倾城倾国,她眉头微锁,不得不承认她有些紧张,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尤其是对君北月来说。 突然,君北月抬头朝楚天戈看去,举杯邀他。 紫晴的心立马“砰”得一颤,不见三界崖上任何动静,只是,与此同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竟震天动地瞬间从山下传来! 紫晴猛地转头俯瞰而去,竟见三界之地广袤的草原上,南北皆黑压压一片,直面冲刺,千军万马,经戈铁马,狼烟四起! “铿!” 轩辕离歌骤勾起一弦,随即竟是十指齐弹,铿铿然,澎湃热血之声立马从琴弦上爆发而出,充斥了紫晴的双耳! 紫晴冷眼看来,轩辕离歌扬笑,“再教你一曲,记好了,这首叫‘战起。” 战起! 两军铁骑在广袤的草原上,短兵相接,厮杀成片! 两军主帅,于三界崖上,举杯相碰,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呼啸的横风吹得君北月和楚天戈飞扬的三千墨发都凌空交缠在一起,两人一桌之隔,举杯相碰,迟迟都没有松开,亦谁都没有往下方千军万马瞧一眼。 四目相对,两力僵持,许久许久都没有言语。 君北月眸中一抹杀意掠过,突然,“嘭”一声,楚天戈的酒杯爆裂破碎,碎片美酒一并随风而扬去。 君北月仍举杯敬他,这才淡淡道,“曜王妃呢?” “女人,岂比得上这大好江山?”楚天戈笑着,终是转头朝崖下看去。 然,君北月却不看,淡淡道,“女人,江山,本王都要!” “红颜祸水,你就不怕寒紫晴祸了你大周江山?”楚天戈笑道。 “本王让她祸得起。”君北月亦笑,语罢,举杯的手猛地一落,“铿”一声,杯撞石桌,美酒竟飞溅而上,那力量居然可以逆横风而狠狠朝楚天戈脸上泼去! 楚天戈始料未及,猛地回头,君北月的脸终转冷,冷冷道,“本王生平最恨那女人来要挟!” 语罢了,骤然拍案而起,瞬间就击碎石桌,而与此同时,楚天戈凌空起身,短弩瞄准,“咻”一箭凌厉飞射来! 100三王,谁是英雄(1) 楚天戈很匆忙,先凌空起占据了上风向,利箭一出,立马顺风向而来,虽然是短短一箭,却势不可挡。 君北月侧身疾躲,箭飙过右臂侧,凌厉地扬起血迹,谁知,他竟左手持剑,逆风横扫而去。 楚天戈分明低估了对手的能耐,多年前能较量过一回,却不知道这三五年间,君北月的武功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 他的内力,远远甚过横风的力量,长剑,虽然横扫而来,却不是用剑伤人,而是用被他逆向横扫而来的风力所伤! 恰似风刃的力量,一剑正中楚天戈的腹部! 楚天戈大惊,他的腹部刀伤初愈,一时间,险些立马四溅喷出!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显然,他相中了这个位置,就在楚天戈惊诧之际,他居然从长剑中分离出一把短剑,直刺而来! 楚天戈站在上风向占据攻击优势的同时,也要为君北月抵挡横风的冲击,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有利的位置,乘风而逃,往长桥去! 长桥,必有埋伏! 他的心思君北月岂会猜不到,这是擒贼先擒王之策! 若是今日他君北月死在楚天戈手上,他一定会提着他的脑袋,俯冲而战场上去乱军心! 君北月既然敢来,岂会如他的意? 骤然凌空掠去,拦在了他面前,冷声,“楚天戈,难不成你十万大军,怕了我区区五万虎军?” 这话一出,楚天戈立马就惊了,怎么会是六万虎军? 北疆一共有三支虎军,合用九万呀!怎么会平白无故少了三万! 君北月再狂佞,也绝对不敢只出六万虎军同他十万铁骑抗衡的,这无异于,找死! 然而,君北月却并不要他的回答,淡淡道,“西楚翔王,今日起,我君北月对你不再有敬重!” 语罢,一手长剑,一手短剑,双管齐下! 不过三五年,同他并称双雄的楚天戈这几次所作作为,着实让他不齿! 楚天戈眼底掠过一抹疼痛,分离拼杀,若非父皇疼爱皇姐,大有让位于皇姐为女皇的意向,他岂会如此心急,他岂会如此不折手段。 今日这一战,若是败了,他在西楚必将立足之地! “杀了他,立战功!”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冷不防吹响一声长哨,一时间,埋伏在长桥尽头的杀手一并跃出! 君北月早有所料,竟真是单枪匹马,不带一兵一卒! 强劲的横风中,一时间厮杀成片,红影和白影交缠中,黑影很快就将两人淹没了! 紫晴在洞口上,原本将两人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不自觉同轩辕离歌做比较,若是单对单的话,似乎君北月更胜一筹! 而如今,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见长桥上黑压压一片,禁不住暗骂楚天戈卑鄙! 上头两将拼打,下方两军厮杀! 茫茫草原上,西楚翔王的十万铁骑,清一色的青铜色战袍,从高处望去,此时此刻正形成阵列,竟是一把茅,战马疾驰,一并朝大周虎军冲刺,而与此同时,大周虎军,列阵成盾,看似挡,实则攻,声势浩大! 紫晴的视线一上一下来回,两边的战况都不想错过,心下狐疑着,君北月不是有三支虎军吗? 白虎,红虎和黑虎三支虎军一共九万人,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的虎头战袍,多年来都不曾改变过的,可是,这一回,竟清一色全是灰色! 紫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她多想了,还是另有隐情。 身旁,轩辕离歌似乎对长桥上的厮杀没有多少兴趣,注意力全都在山下的战场上,千军万马,战鼓隆隆…… 谁都没有想到,悬崖上那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而草原上那一场短兵相接的拼杀,竟也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长桥上,所有黑衣杀手全军覆没,连尸体都被横风吹走,尸骨不存。 此时吃亏,楚天戈衣衫残破,伤痕累累,尤其是腹部那伤,一片血肉模糊,那件火红的战袍几成血衣,他单膝跪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握短弩,瞄准君北月! 而君北月亦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上,一手紧握直刺入地的长剑,白袍染血,斑斑痕迹,墨发白袍凌空翻扬在他身后,此时此刻的他明明出于劣势,却冷意森然,杀气腾腾,令楚天戈迟迟都不敢出手! 不为别的,就为他估量不到这短箭射出的后果! 而此时此刻,山下茫茫草原,两国交界之处,血流成河,尸骨垒垒,区区六万虎军,虽然没有奋战三天三夜都没有占了敌军丝毫便宜,可是,他们也没有让西楚铁骑占到半点便宜,此时两军也僵持主,守护着各自的城门! 却突然,嘹亮的号角吹响,从西边传来! 一时间,楚天戈怔了,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西边竟凭空冒出了一支大军,少说也有三四万人,铁骑开道,兵车弓箭手在中间,后是长枪步兵。 是援军!从大周西陲来的援军! 一贯同北疆虎军不合的大周西楚军竟会远道而来援助,而且来得这么快! 一时间,西楚大军慌乱大惊,而楚天戈亦惊,谁知,就这瞬间,君北月紧握长剑的手一扬,竟拿那长剑当飞镖,狠狠朝楚天戈飙来! 剑芒之凌厉,剑之狠绝,楚天戈根本无力闪躲,然,就在这时候,数到短弩之箭竟冷不防从长桥尽头冲君北月射来! 箭术之精准,竟可以于箭雨成护楚天戈不伤,而一道道短箭,直逼君北月! 这正是那日围攻轩辕离歌的弩手! 紫晴一眼就认出来,只见君北月在如雨利箭中东窜西躲,短剑挥挡不断,楚天戈更是被弩手救至长桥尽头。 “主子,西楚内乱,北边和东边数支大军包抄帝都,若无援军,五日内,帝都必会夺!”黑衣弩手急急禀,未得楚天戈授意而擅自前往营救,为的就是急报战报!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身后,凭空闪现出名影卫,身影于乍现乍隐之间,将短弩尽是劫主,影子护在君北月身前,恭敬道,“主子,恕属下擅作主张而来,紧急秘报,西楚内乱,叛军趁翔王集中兵力于此,一齐攻西楚帝都!” 然而,相较于楚天戈的惊诧,君北月却没有多少反应,他终于转头朝脚下战场看去,却不是看向西陲和大周的战场,而是朝东秦疆界远眺而去! 视线不过停留片刻,他冷声,“传令下去,不管是北疆虎军,还是西陲铁骑,先入西楚者,封疆封王!” 语罢,冷眼这才朝楚天戈看去…… …… 101三王,谁是英雄(2) 君北月的影卫同楚天戈的弩箭队可都是出了名的杀手精兵团。 此时,横风咆哮的长桥上,两队对垒,君北月不过都是皮肉之伤,楚天戈却是旧伤新伤,血流不止! 君北月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岂会轻易放过? 他冷眼看去,低声,“楚天戈交给我!” 语罢,脚下一个阻力,立马惊鸿凌空,而与此同时,密切关注着他的弩箭手立马万箭骑射,接连不断! 影卫亦起,看似君北月率先,其实所有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时! 紫晴在山洞口看去,只见长桥上下,一道道利箭,凌空飞射,而一道道黑影,白影凌厉而迅速飞掠着,顿是一片混乱! 可这乱,偏偏乱中有序,君北月于乱箭中朝楚天戈直窜而去,明明利箭迎面而来,却还未到他面前便会影卫打落! 这帮影卫可以让他百分百放心,他几乎是旁若无人得短剑直刺,要楚天戈死! 楚天戈捂着腹部,在留守的数名弩手的护卫下,一而再退,或者,他留给君北月最后一个只得敬重的地方,在这个时刻,他没有转身要逃下长桥往山林去! “君北月,你乱我西楚,你有种!” 终于楚天戈冷声,西楚竟会内乱,这绝对是多年的卧底奸细,这到底该埋伏了多久,才能够掌控得了西楚的兵权,而不被怀疑呢! 楚天戈想不明白,只知道跟君北月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一定是早就知道西楚会内乱,他的十万铁骑会后院着火,否则他断然不敢只排除了六万虎军来跟他的十万铁骑短兵相接,如此对抗的! “你错了!”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落在离楚天戈十步之距的地方!背后纷纷射飞而来的利箭,全被他手中的影卫所抵挡,而他面前,镖飞而来的利箭,一样是被看不到的影卫所挡下! 影卫身影飞掠,乍隐乍现,堪比利箭呀!同楚天戈的弩箭手的力量其实完全可以抵消的!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这长桥上,仍是那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的较量! 楚天戈心中非常清楚,他的弩箭手拦不住这个男人的! “我错了?我如何错?”他冷冷反问,拖延时间!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谁知,君北月语罢,右脚竟猛地一震地,居然是着力将飞掠到脚下的短箭猛地弹出去,直射楚天戈! 而与此同时,影卫尽数逼近,同短弓手的较量就在他们周遭!楚天戈余光瞥了悬崖下一眼,眸中掠过闪过,立马出人意料腾空而起! 君北月随即追上,没有短弩手的阻拦,两人又一次直面上,瞬间,楚天戈短弩发出,君北月一箭来挡,一腿抬高,完美的九十度脚,狠狠冲他腹部横扫过去。 谁知,楚天戈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由他短剑扫落利箭,冲他心口刺来,他猛地双手抱住君北月的腿,狠狠就往下拽! 一时间,众人皆惊诧,再看去,两个主子早就被横风吹走另一段,在这样强劲的横风中,落是跃起的时间太久,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横风吹离长桥,而一旦离开长桥就没有可着落借力的地方,就只能一直依靠内力才能同横风的力量僵持住,不被刮走! 这正是三界崖上真正可怕的地方,再强悍的高手一旦失足,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回到长桥上的! 一时间,不管是弩箭手还是影卫,所有的攻势全都停了下来,他们落在长桥上,助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看着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皆是大惊! 君北月短剑刺在楚天戈的心口,楚天戈双手抱着君北月! 两人全靠君北月的力量才勉强支撑在横风中不被吹走! 要知道,三界崖的横风从来都是横过长桥,咆哮而下的呀!没多远便会成龙卷风,直奔入无邪深涧底! 也就是说一旦君北月撑不住,两人势必会被龙卷风席卷而去! 无邪深涧底,传说并不底! 而这架势,楚天戈分明是想拖着君北月一起死! 对面峭壁的洞口上,轩辕离歌对上头如此激烈的战况根本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一首“战起”随着山下那场大战已抚了整整三天三夜,一声声“铿铿”然,激荡飞扬,波澜壮阔,堪比冲锋的号角。 他似乎不会疲惫,唇畔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似乎在期盼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而紫晴,早就顾不上山下的一切,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男人身上,君北月! 难得有如此精彩的决斗将她吸引主,也难得能有这么个人,能让她估计不出结果的! 不得不承认,他被楚天戈拽离长桥的瞬间,她乐了! 她乐于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天大的本事,可是,她终究忽略不了自己那颗隐隐担忧的心,那种担忧的感觉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突然,影卫中一人猛地冲出,而几乎是同时,弩箭手中一人亦冲去,朝他们的主子而去,然而,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定力。 一离长桥之上,随着横风追去,他们根本都站不稳,须臾而已,便从两个主子身旁呼啸而过! 这时候,影卫之首影子才真正大惊,而弩箭手之首铁马,亦是大惊! 他们救不了主子的,再过去,唯有送死! “回去,守住城门,分三万人马援帝都!”楚天戈突然大吼而来,抱着必死的心,瞬间运出一身内力,猛地将君北月往下拽! 谁知,此时此刻,君北月竟送了短剑,双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要!” 铁马惊呼,君北月这是要借力主子脑袋呀,他猛地凌空而出,楚天戈怒吼而来,滚回去看,救我父皇,保帝都!” 铁马竟随即落下,却并非听命楚天戈,而是震惊地朝东北边看去,惊呼,“翔王,他们退了!” 只见山脚下,西楚的十万铁骑居然在没有得到楚天戈的军令之前,就狼狈而往城门逃! 大周虎军和西陲铁骑立马直追而上,气势只汹涌,堪比草原上的豺狼虎豹! 怎么会这样? 102三王,谁是英雄(3) 能调动西陲这十万大军的,除了楚天戈的虎符,便只有西楚皇帝的圣旨了! 毫无疑问,是西楚皇帝让退兵的! 众人正惊诧之际,一名弩箭手急急而来,见了眼前场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天戈远远地怒声,“说!” 弩箭手不得已,大声道,“翔王,叛乱一起皇上就下令留三万铁骑守城门,调遣七万铁骑兵分三路从后包抄,平乱党!”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楚天戈也怔了,父皇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呀,就怕帝都沦陷,皇位被夺,可他知不知道,这城门若是守不住,西楚才是真的不保了呀! 一旦兵退,敌军若追,势必节节退败,可是在西楚,皇命如军令,十三大军不得不从! 楚天戈此时此刻连自己都保不了,哪里还保得住这十万大军呢? 他狠狠抬头朝君北月看去,冷声,“灭不了你虎军,本王也要灭了你大周唯一的顶梁柱!” 语罢,猛地运气,几乎是瞬间倾尽了一身内力,使劲将君北月往下拽! 君北月一手负于身后,隐在翻飞的白袍中,一直靠这一手往下运力在横风中稳住身体! 此时此刻,他另一手再次扬起,冷哼,“原本还想留你的命,看我大周战将瓜分你西楚呢!只可惜……” 语罢,冷不防就狠狠朝楚天戈脑袋一掌震去,同样是一身的内力同楚天戈抗衡,终究还是略胜一筹! 这瞬间,只见楚天戈狠狠地被震下崖去,身影须臾便随横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愤怒的声音,“君北月,本王不甘心!本王不甘心!” 而君北月仍凌空在横风中,随着楚天戈的怒声远去,整个三界长桥,一片死寂,仿佛天和地之间都寂静了! 紫晴远远看着,眉头顿紧,果然,如她所料,平静不过须臾而已,楚天戈那批弩箭手就仿佛的疯了一般,齐齐一声,震天动地,“翔王!” 如雷之声响彻整个无邪深涧,而就在这响声中,那数十弩箭手竟不约而同,不顾生死,一并随横风冲君北月而去,一时间,短弩骑射! 速度之快,影卫都没有缓过神来,正要冲去,所有的弩箭手早就随横风,追随他们的主人而去。 只见……只见君北月腹部,心口,双肩,双腿竟全中利箭,皆是要害,血瞬间从每一处伤口喷射出来,怵目惊心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紫晴心头莫名地一紧,她终于是可以估计到结果了,这个男人,必死! 这样的横风,这样的深涧,此时此刻,何人还能救他? 而此时此刻,他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凌空而立,双手却全负于身后,在凛凛横风中,肆意翻扬的白袍正渐渐被染为血色! 此时,他脚下,不远之处,那片没有留下他的痕迹,却是因为他而激烈的战场,已初见胜负! 紫晴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肯定铁定是什么消息乱了这大军军心,十万铁骑竟兵退如溃败之军,与其说是退,不如说是逃! 而大周之军,得君北月那一句“封疆封王”,立马军心大作,狮虎之势,正大攻城门! 只可惜,运筹帷幄,执掌这一切的大周战神,却被困在三界崖的横风中,命在旦夕! 紫晴不自觉转头,到她看到轩辕离歌此时此刻也正仰头朝长桥上看去的时候,她蓦得心惊,后知后觉自己竟会有请这个家伙相助君北月的想法! 如今,唯有轩辕离歌才有能耐救得了君北月了吧! 可是,他怎么可能呢? 看似一个战场,两国之师,可是,这却是三国之战,三王之争! 一王已经陨落,一王即将丧命,轩辕离歌才是最大的赢家! “铿!” 他激扬的琴声戛然而止,修长的双手一如他此时出尘绝美的脸上的平静,缓缓按落在琴弦上,却诡异地只留一指勾在弦上。 他远远仰望空中那衣袂墨发肆意翻扬的身影,苍白的唇畔渐渐地勾起一抹弧度。 紫晴骤惊,想都没想便掠身而前! “嘭!” 那从修长食指瞬间弹出的风刃竟一下子打在紫晴腹部,那种力道,紫晴非常熟悉,那是一种堪比子弹的力道! 她小脸立马煞白,疼却动都不敢去动伤口,只怒目看着轩辕离歌,“落井下石,小人所为!” “我本非君子,让开。” 轩辕离歌却骤然厉声,紫晴头一次见他这么凌厉的模样,似定要置君北月于死地! “灭你大秦的是西楚,夺你大秦半边疆土的也是西楚,君北月十五岁起守大周北疆,至今整整六年,为你东秦挡了六年的金戈铁马,你如今却恩将仇报,纵使你光复大秦,天下何人服你?” 紫晴怒声质问,她不知道君北月到底能撑多久,但是她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争取时间! “滚开!” 轩辕离歌的声音更冷,可紫晴就是不让! 轩辕离歌手指一偏,紫晴立马侧身而去,立马抽出匕首来挡! 谁知,“铿”一声,风刃打在匕首上,竟给狠狠反弹了回去! 紫晴心惊,轩辕离歌亦愣,这匕首必有问题! 可两人都顾不上那么多,轩辕离歌的动作陡然加快,加多! 而与此同时,紫晴身手敏捷,于数到风刃中身影快速移动,会挡,会打偏,竟是没有放过任何一道风刃! 紫晴本就能耐不小,可要挡轩辕离歌的风刃可不是易事,无疑,她得益于这把匕首! 这是她和君北月被狼群围攻的时候,君北月远远地抛给她的,不知名的材质,通体银白,折光度极高,削铁如泥! 紫晴都没来得及好好端详呢,第三次用,却已十分上手了。 就在两人激烈的搏斗中,紫晴毕竟还是渐渐乏力,毕竟轩辕离歌是十指连弹呀! 然,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凌厉的呼啸声从头顶上传来! 到底要是力道多强劲的箭才可以纵穿横风,呼啸得这里都听得清楚声音! 顿时,轩辕离歌的十指戛然而止,仰头蹙眉看去。 103三王,谁是英雄(4) 这呼啸如风的破风声是怎么回事? 紫晴不敢放松戒备,却也急急同轩辕离歌一起望去,竟见那一道带绳索的利箭,正从君北月面前飞射而过,君北月立马就拉着绳索,与此同时猛地挥手利箭,将粗大的绳索捆在身上。 长桥上,所有的影卫仰着长桥一字排开,一路排到了桥头山林中去,唯有一人正是影子! 一声令下,“拉!” 立马,所有人的齐齐用力,竟是硬生生将君北月从横风中往长桥拉去! 影卫单人的力量敌不过横风,但是近五十多人,一起用劲,岂会敌不过,君北月都无需再运力。 轩辕离歌勾着的十指缓缓落下,他很清楚,这时候再动手,绝对是杀不了这个男人的,反倒会打草惊蛇! 紫晴一眼就看出轩辕离歌的顾忌,这才冷静下来,低头往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看去,却冷不防双腿一软,立马就跌跪下地! 她不知道轩辕离歌为什么会对她手下留情,后续弹出的风刃似乎有所收敛,并没有第一道的力量。 可是,就单单一道,便足以让她吃不消了,堪比子弹的力量也,又冲腹部,若是他的力道再大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非得将她小腹射穿了不可! 疼,却不至死,对于紫晴来说,这伤便无需放在心上了! 此时,她低着头,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按在心口上,分明感觉到自己方才至今,心跳就一刻也没有放缓过! 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她禁不住外头朝长桥看去,那个男人早就被救上长桥,正在撤退呢! 不想他死吗? 她如是自问,却又径自苦笑,这是什么问题呀,无冤无仇的,他的生死于她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就这时候,轩辕离歌却笑了,“你同他……真是夫妻同心。” 紫晴蹙眉看去,总觉得轩辕离歌这话,话中有话,可却又不猜不透到底有什么意思,只淡淡道,“快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满一个月,一定放你走。”轩辕离歌淡淡回答,起身而来,递上金创药。 “我们现在去哪?”紫晴又问,不经意朝三界长桥看去,那批人早已不知所踪了。 “哪里都不去了,方才那首‘战起’奏来我听听。”轩辕离歌道,那么云淡风轻得几近是淡漠的语气,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紫晴心下微微惊诧着,都不太有相信方才凌厉对她的凶的人就是这家伙,大事被她坏了,他反倒没了脾气。 “我不会。”紫晴很老实。 轩辕离歌却依旧脾气很好,淡淡道,“再听一遍。” “你说要将毕生琴艺交给我,可包括你弹指成风刃的能耐?”紫晴认真问道,一点儿都不不好意思。 轩辕离歌微愣,随即扬笑,“琴弦,一旦沾血,便永远都奏不出真正的琴音了,你天赋极好,切莫可惜了。” 说罢,立马抚琴,琴声铮铮然,仍是这世界无人能及的声音,甚至连大自然的风声水声百兽声都无法与之媲美。 难不成,他的琴声在他心中都称不上真正的琴音吗? 紫晴不解,瞥一眼山脚下,此事大周的大军已经攻陷了西楚南疆大门,正长驱直人! 俯瞰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听“战起”铿铿然,昂扬激烈,她的心都禁不住汹涌澎湃,若她上战场,又是怎样一种痛快呢? 楚天戈死,君北月归,想必消息很快就同这场三界崖宴一样传遍天下,且不管西楚的内乱到底是因何而起,就单单楚天戈亡命无邪深涧,足以让西楚万劫不复了! 紫晴想,再声势浩大的战争,其实也不过是两雄之争! 她认真听着琴声,并不避讳地打量着轩辕离歌,这个家伙还在等什么呢? 接下来的较量,是不是就是君北月和轩辕离歌这两雄之争了呢? 琴声昂扬,号角嘹亮…… 大周大军兵马神速,尤其是君北月的虎军,快如闪电! 随着楚天戈丧命的消息传出,随着君北月亲临战场,区区五日的时间,大周战将不仅仅攻陷了西楚的南大门,而且攻陷了西楚南边五座城池,不得不说,君北月又一次在北疆这片草原上创造了奇迹! 区区大周之军,竟敢不惜一切代价,长驱直入西楚,只留南诏,西陲各两支军队,要知道,一旦这西陲、南诏发难,大周可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然而,君北月对天下大局的掌控却精准得令人敬佩,即便天下皆大周西南两边虚空,无人趁火打劫。 “报……曜王,西凉兵压西荆,要西荆公主和亲!” “报……皇上差人来报,南诏三族盛会在即,邀请函已送至,问曜王爷意思。” 三界之地大营中,君北月看都没看一眼,冷冷道,“另派使臣,说本王病疾,无法前往。” 这话一出,一旁的顾太医便忍不住想笑,他跟着曜王爷这么久,曜王爷还是头一回称病吧! 要知道这个男人就算伤得快死了,若不非一定致命,他压根不当一回事。 都传说君北月随虎军深入西陲南部,亲率虎军要直攻到西楚帝都去,其实,君北月从三界崖回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大营。 须臾而已,影子便到了,焦急道,“主子,找遍了也查遍了,确实没有王妃娘娘的下落,属下质问过数十战俘,皆是一致口径,没见过曜王妃!” 君北月这才抬眼看来,把玩在手中的金步摇微微一顿,淡淡道,“不用找了,给楚飞雁传个信,战归战,输的一万良驹尽早送来。” 影子嘴角禁不住抽搐,无法想象楚飞雁那朵马背上的玫瑰花若听到这句会什么反应。 然而,他更纳闷的是曜王妃的下落,她若还在西楚手中,早就被拿出来当人质了,岂会藏到现在!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已经被杀死,要么便是王妃娘娘自己逃了。 主子这“不用找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忍不住看了主子一眼,见他还是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封之脸,也不敢多耽搁,连忙便要走。 然,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白虎战袍的士兵突然匆匆而来,顾太医和影子皆惊,白虎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是白袍,这一回虎军不都换了灰袍吗? 谁知,白虎士兵却急报,“曜王,东秦真的出兵了!” 104三王,谁是英雄(5) 轰隆隆巨响! 那是万马疾驰的声响,一大清早便响彻整个东秦南疆! 紫晴在山洞中被惊醒,急急起身往洞口跑,只见轩辕离歌盘坐在悬崖边,血筝放在他腿上,他并没有动,十指轻按,远远眺望东边! 紫晴蹙眉往东边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 只见,只见东北方向,东秦和大周的交界处,黑压压一片大军,正攻三界之地而来! 东秦竟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那黑压压的大军,居然也是铁骑,东秦最孱弱之国,怎么可能养了那么多兵马,那大军看去没有五万也有七万呀! 大周西防西荆,北防西楚,南和东从来都是不举兵的呀,同南诏的边界尚还有设兵力把守,同东秦的边界便只有一般的侍卫而已! 因为有三虎军在附近,更因为东秦和大周友好之邦,有盟约永不举兵,这可是东秦女皇当年同天徽帝在他们脚下的边界上签订的! 如今北疆所有兵力全都攻如西楚,北疆实际上是无一兵一卒防守! 轩辕离歌如今这是要做什么?攻大周?还是联手大手攻西秦?两种可能性都非常小。 紫晴眉头紧锁,远远望一眼狼烟四起的西楚,再回头看那挥军南下的阵势,这才恍然大悟,惊声,“西楚叛将全是你的人!” 这才意识到,西楚不少战将原本可全都是大秦皇室战将的旧部! 当年楚家叛军叛国时候,多少战将是不得已而归降之!这些战将哪怕是死,也心心念念要光复大秦呀! “嗯。”轩辕离歌的反应是那么淡漠,沉敛的双眸俯瞰脚下东秦千军万马,俯瞰脚下西楚北疆虚空,似乎这一切都于他无关。 可是,这一切可都是他从七岁被送离东秦皇室至今整整十三年所创造出来的! 紫晴终于明白了这一场战争的真相! 她丢失的那根金步摇,怕就是从这个男人手上流到楚天戈手里去的吧,而西楚的叛将也算准了三界之地这一战楚天戈会倾尽兵力,所以,他们举兵叛乱得正是时候! 一旦君北月挥军如西楚,追杀楚天戈那十万铁骑,待两军皆元气大伤之际,东秦这支大军从后包抄,西楚叛军从前进攻,无疑会将楚天戈的人马和君北月的人马,前后包围主,前后夹攻! 轩辕离歌真真好一个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好一个黄雀在后,渔翁得利呀! 一旦被东秦这只铁骑越过边界线,占了三界之地,一来,往西楚可堵君北月归来之路,断君北月的粮草供给,二来,可兵临大周,幽云七州,到时候,可谁都拿轩辕离歌没办法了! “你真的很卑鄙。”紫晴冷笑,心下暗暗佩服着这个男人的手腕,天下何人会想到鼎鼎大名的轩辕离歌,如闲云野鹤,从不屈于权势,从不归顺哪个国君的天下第一琴师,竟会是东秦的皇子,竟会是这场战争的主宰者! “曜王妃,国与国,君与君,臣与臣之间,从来就不会问过程,只要结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撰写的,是赞歌,也是谎言。” “这是你东秦和西楚之间的恩恩怨怨,何必牵扯大周,何必牵扯君北月呢?”紫晴反问道,轩辕离歌这一计,分明就是利用君北月来对付楚天戈,而后杀之而后快! 听了紫晴这话,轩辕离歌骤然扬声大笑,:“哈哈,枉你是他的妻子,曜王妃,大周曜王若无野心,岂会长驱直入奔西楚?我告诉你,若非西楚虎视眈眈于三界,我东秦早就是他君北月的天下了!” 紫晴微微一惊,突然就沉默了,后知后觉自己居然不自觉地会为那个男人争公道? 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份利益冲突之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道,强者便是公道! 她静默地看着东秦的大军涌入一道深峡,那是濒临无邪深涧的一条偏僻之道,比起一马平川的原野来,虽然不好行,却具有极高的隐蔽性! 若非他们站得如此之高,根本就不可能提前察觉到这支大军的逼近,此时此刻,君北月必定在西楚境内将兵,也不知道他收到东秦大军断他后路后会是什么反应! 紫晴径自想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在皇家马场那一幕,他掀起车帘,一张冷脸认真得很严峻,只丢给她四个字,“回去,等着”。 她还等着到吗? “轩辕公子,如今我于你已无用处,可以放了我了吧?”紫晴淡淡道,君北耀就在军中,此事不杀,更待何时? 然而,谁知轩辕离歌正要开口呢,只见一片黑压压的身影竟从深峡两侧凭空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 他们都还未明白过来呢,只听得一阵阵轰隆隆巨响,响彻深峡都朝无邪深涧这边回荡来了! 听这声音,富有作战经验的紫晴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是埋伏,最致命的埋伏,于峡谷两侧,乱石飞打,历史上多少精锐大军,多少名将都因这种埋伏而命丧军灭的! “原来白虎军在这里呀。”紫晴淡淡道,看向南侧,她注意过君北月那三支虎军的衣着和人数,只纳闷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灰色战袍就是为掩人耳目,那家伙留了一支虎军守在东秦大门口呢! 紫晴这话音一落,轩辕离歌便骤然扬手,“铿”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紫晴都猝不及防,被震得五脏六腑尽损,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 她捂心口蹙眉看去,竟然血筝居然被扬断了一弦,轩辕离歌的食指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再淡漠的轩辕离歌,终究也有如此怒意滔天的一日!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山顶石群落下的这一刻,其实就宣告了战场的结束,宣告了他的失败! 君北月才是真正的渔翁,白白占了西楚叛乱的良机 轩辕离歌到底为这一切付出了多少,他该有多大的愤怒,多大的失落,他才会亲手挑断最心爱的琴弦? 紫晴莫名地为他心疼这琴,拭去唇畔血迹,淡淡道,“将不死,总有再战之日。” 良久良久,轩辕离歌才转头朝紫晴看去,本就略微苍白的俊脸,此时此刻,竟不着丝毫血迹,突然,他一手捶在心口上,直直倒栽而下! 105来讨,终成人质 “轩辕离歌!” 紫晴惊声,怎么都想不到轩辕离歌会这么倒下! 是气急攻心吗?还是原本就有病灶? 人晕厥在她身旁,紫晴不明病因,正着急之际,这时候两道身影急急落下,竟是两个青衣侍女! “太子殿下,我们中埋伏了,五万铁骑只剩三万退回,深谷路被封,根本过不去!” “太子殿下,君北月没在西楚,他亲率三万白虎军兵临我东秦城下,要东秦交出曜王妃!” …… 侍女焦急而来,见了轩辕离歌晕厥在紫晴身旁,皆是大惊,然而,虽惊却不慌,她们似乎对此很有经验,两人箭步上前一把就推开紫晴,一个将轩辕离歌抱起,一个从他袖中取出药来,喂他服用! 紫晴狐疑着看着,心下暗惊,这家伙竟随身带药,果然是原本就有病灶,而且看这样子久病之症了! 东秦的皇子都活不过十岁,难不成他这病同这件事有关系? 侍女说是五万铁骑,她方才还高估了,这一战对于东秦来说,绝对是光复大秦之战,绝对是倾尽所有兵力,换句话说东秦确实孱弱呀! 就区区五万人马而已,可是,就这五万人马,这个男人为之要付出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呢? 服药之后,轩辕离歌还是迟迟没有醒,鲜血竟不断从嘴角溢出来! 两侍女一个搀起轩辕离歌,一个抱起血筝,皆齐齐朝紫晴怒目看来。 谁知,竟不问轩辕离歌情况,而是问血筝,“是你毁掉血筝的?” 紫晴不答,反问,“他到底患了什么病?” “你没有知道必要,寒紫晴,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我东秦无辜将士的命,一并要你来偿还!”侍女冷哼! “如果我不走呢?”紫晴挑沉声,跟她谈无辜,且不说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无辜二字,就算是有,也该是她最无辜吧! 侍女立马放下轩辕离歌,冷声,“由不得你!” “你就不怕你东秦太子血尽人亡?”紫晴反问道,此时轩辕离歌的苍白的唇畔正不断溢出鲜血,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但她知道,若在拖下去,这家伙可活不久! 侍女压根就不理睬,立马拔剑而来,紫晴侧身后退,一脚立马喘起石子,狠狠就朝侍女要害之处狠狠击去! “啊!”侍女始料未及,没想到紫晴有如此好的身手,立马戒备,而另一婢女也立马拔剑相助而来! “寒紫晴,别敬酒不知吃罚酒,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待我们公主来了,有你苦头吃的!”侍女冷声警告。 公主? 紫晴心下冷哼,原本背后还有人呀,她侧身躲过长剑,竟沿着长剑一路掠到侍女身前,一手不顾刀锋凌厉狠狠扫开另一人袭来的长剑,一手掐着了眼前婢女的脖子,狠狠就将她拽来! 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双膝早恢复了,若非腹部还伤着,岂会跟她们纠缠这么久呢? 她谙熟中华武术,最薄弱的是轻功,最强悍的是贴身肉搏,这个两个侍女显然并非她的对手! “带我到三界之地,否则……” 紫晴话音未落,侍女便嚣张冷哼,“你下不去呀,呵呵,原来你不会轻功,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这是要挟吗?在她面前耍嚣张?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哼,竟冷不防后退,被擒的婢女和正要袭来的婢女皆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谁知,紫晴居然一脚踩空,一脚踩在悬崖边缘,惊得被擒的婢女动都不敢乱动!这女人疯了吗,她想做什么?她知不知道她不会轻功的话,一个不小心下去,可会粉身碎骨的! “上得来,你轻功应该不错吧?”紫晴若有所思道,根本不把此时的险境放在心上。 侍女一愣,还未明白过来呢,紫晴竟狠狠将她往后一拽,将她拽落悬崖! “啊……” 被拽的侍女立马惊叫,而悬崖上那位则是目瞪口呆,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寒紫晴,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呀,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万丈深渊,她居然敢眼睛都不眨眼直接后仰下去! 呼啸的风,不断从下涌上,吹得紫晴的衣裳、发丝在空中张牙舞爪,一如她此时脸上的表情,狂佞不羁,桀骜不逊! 这种跳跃于她,就是她曾经很喜欢的蹦极,只不过是少了一条安全绳,而此事手中擒着的侍女,不正是她的安全绳吗? “带我去三界之地,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紫晴这才警告,同一句警告不同时候说出来的效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不用她动手,这个侍女若再不运功稳住她们两的重量,再不使出轻功,就这么下坠的速度,再过一会儿,命真就会没了的! 紫晴敢赌,必是猜得到后果的! 果然,侍女顾不上那么多,急急运功稳住身体,这才缓缓地放慢速度,吓得都快哭了,“你放开我呀,要不我借力不了!” 紫晴这才松手,只一手搭在她背上,侍女立马侧身,着急在峭壁上借了力道,终是缓缓地朝悬崖下的草坪上落去! 两人一落地,眸光皆沉,婢女猛地挣扎,紫晴便一把朝她脖颈掐来! 谁知,冷不防一道风刃从右侧飙出,竟准确无误打在紫晴手背上,疼得她不得不松手! 她另一手立马又噙着侍女,挡在自己身前,这才蹙眉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紫衣女子正冷眼看着她们,同楚飞雁一样身材高挑清瘦,比起楚飞雁来却多了一份妩媚,少了一份娇纵。 “公主,救我!”侍女大喊。 紫晴女子根本没有理睬她,犀眸审视着紫晴,冷冷道,“你就是曜王妃寒紫晴?” “你是东秦公主轩辕昭汐?”紫晴亦问。 “正是本公主,你夫君要见你,随我走一趟吧。”轩辕昭汐冷冷道。 “如果我说不呢?”紫晴反问,谁知,话音一落,轩辕昭汐侧放左右的手骤凭空而弹,居然同轩辕离歌一样,凭空弹出了数到风刃,虽然不如轩辕离歌的凌厉,可力道也不小呀! 紫晴立马拿侍女来挡,而轩辕昭汐并没有手下留情,任由婢女哀嚎求饶,她只冷声,“没用的东西,留你做什么?” 语罢,一道风刃正中婢女眉心,她这才停手,与此同时,一批侍卫立马从后头涌来,皆是高手。 紫晴勾起一抹冷笑,匕首贴手藏在袖中,她推开婢女,大大方方朝轩辕昭汐走去,道,“走吧,能为东秦退兵,本王妃的荣幸。” 106铁戒,重刑之具 一步一步,紫晴走得不紧不慢,袖中冰凉凉的匕首紧紧贴着在她手臂内侧。 这一战,本是西楚挑衅,本是东秦构陷,本是君北月借机,而她却平白无故成了祸水红颜! 如今,她可不想再成为人质,落得一个阻碍曜王东征的罪名,何况,她还有她的事要做,兵荒马乱总,最是杀君北耀的最佳时机! 终于,紫晴止步,离轩辕昭汐仅仅一步之遥。 轩辕昭汐这才认真打量了她一眼,不屑道,“我道大周战神的妻子是多风骨之人,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紫晴淡淡笑着,道,“那昭汐公主可是……” 话才说一半,袖中匕首顿出,立马就刺入轩辕昭汐的下腹,速度之快,动作之利索,力道之狠绝,根本无人反应过来,哪怕是轩辕昭汐,都慢了一拍,紧紧地握住紫晴的手时,只能阻止紫晴提劲深刺,根本无法完全阻挡主她! 紫晴这才抬头正眼看她,继续道,“那昭汐公主可是不怕死之人?” “贱人!”轩辕昭汐猛地一掌便朝紫晴击来,紫晴立马狠狠拔出匕首,一脚朝她伤口踹去! 她伤人,一贯只上一个部位,要害,反复重伤! 这分明又一次出乎轩辕昭汐的意料,她急急手掌躲开,才一后退,立马跌坐在地上! 紫晴一脚踹空落地,另一脚随即竖劈而下,轩辕昭汐立马双手来拦,谁知道紫晴不过一个虚招罢了,竟是劈腿而下,躲过周遭袭来的侍卫,一把抓住轩辕昭汐的腿猛地要拽下! 然而,就在这时候,侍卫一把大刀架在了她脖子,“不想死就别动!” 紫晴心下无奈,她明明知道以一敌百,敌不过的,可是她还是想拼呀,无奈,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便可以要挟住轩辕昭汐了! 也不知道十两那丫头可替她管好了那一批小乞丐,没有自己的势力真心混不起来呀! 她无奈松手,耸耸肩,却随即,就躺在她前面的轩辕昭汐捂着腹部,狠狠一脚就冲她腹部踹来! 紫晴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被踹退了三步,只见力道之大! “寒紫晴,若不是君北月要你,本公主现在就杀了你!”轩辕昭汐怒声,被侍从搀起来,也没有多停留,急急就往马车去!看样子是伤得不轻呀! 紫晴也好不到哪里去,轩辕昭汐若非腹部重伤,这一脚,一定把她的命都踹没了吧! 她发鬓边沁出豆大的汗,却低着头,任由侍卫粗暴地五花大绑,一声不吭! 逗了一圈,终究还是要那个男人来救,他是真心来救,还是借口而已呢? 紫晴被压到了东秦兵营,离深峡入口不到三里的山区下! 这个深峡同无邪深涧走向一致,从北往南,大部分位于东秦境内,只有一小部分位于三界之地,属大周! 深峡虽隐蔽,对利于藏兵,却也是对容易遭埋伏的地方,能否顺利同行,又活着能否埋伏成功,便要看双方各自的算计了! 无疑,这一回东秦被君北月算计了! 大营里,轩辕昭汐依旧是一身华丽的紫衣,端坐在虎皮椅上,腹部缠着的白纱,伤口才刚刚被处理好!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被送回帝都了,女皇陛下说了,这里一切由公主殿下做主。”侍从恭敬禀告! “我哥没事吧?”轩辕昭汐冷冷问道,她是东秦皇位的继承人,也是一名女将,可惜却无人知晓,相较于楚飞雁来说,她少了一份高调,多了一份心机! “太子殿下还是老样子,太医说暂时不会有大碍。”侍从如实禀告。 “派人告知君北月,到深峡分界线来,只要他退兵,我一定把人送到!”轩辕昭汐冷冷说罢,便拂袖而去。 就在主大营旁一个小营帐中,紫晴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周遭数名侍卫把守,防备森严! 轩辕昭汐一进来立马就眯眼看她,紫晴低着头,认得出她的长靴,却不多理睬! “寒紫晴,抬起头来。”轩辕昭汐止步,冷声。 紫晴不动,轩辕昭汐冷笑,“怎么,有勇气刺本公主,没勇气抬头了呀?” 紫晴这才缓缓抬头看来,然就这瞬间,轩辕昭汐立马“啪”一声,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怒声,“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公主动手!” 鲜血,立马从紫晴唇畔溢出,她双眸顿眯,冷厉得骇人。 “啪!”随即,轩辕昭汐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去,“看什么看,本公主打的就是你!” 紫晴还是不语,明净的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凌厉中透出的杀气竟让轩辕昭汐不自觉都心虚,正又要扬手,却硬生生停主了,“不许看!” 然,紫晴那血迹模糊的唇畔却泛起了一抹蔑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你!”轩辕昭汐一巴掌立马又扬起,可却怎么都甩不下,她确实杀不了这女人! 她狠狠放下手,冷声,“仗着君北月护着你是吧!本公主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立马冷冷下令,“来人,给我拿铁戒来!”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的侍卫都惊了,不敢耽搁连忙去取。 铁戒是什么东西?是东秦特有的一种刑具,十个铁链相链的玄铁戒指,套在犯人十指上,戒指很大,不管是谁的手都戴得下去,一旦戴上,从大拇指处一条铁链猛地一拉,十个玄铁戒指便会七七锁紧,而要锁得多紧,就看动刑之人的手劲,还有心情了! 传言,曾经有人将铁索拉到极致,凡人的十指骨头紧碎,十个手指上半截竟一齐掉落,场面恐怖得令人不敢想象! 紫晴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铁戒,此时此刻,她仍是冷冷地看着轩辕昭汐,逼视得轩辕昭汐竟不敢看她,猛地拉起她的手,冷声,“我哥把无筝送给你了……是吧?” “紫晴不语,轩辕昭汐骤然提劲握紧她的手,“我会让你知道,你不配拥有无筝,它是我的!” 无筝和血筝是当年救治哥哥的那位神医送给哥哥的,她一直想要无筝,可是哥哥却不给,她怎么都想不到,哥哥居然会将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这个女人! 寒紫晴这双手,她毁定了! 107 动刑,到底谁慌 小小的营帐里,紫晴被五花大绑得就只有双手勉强能动弹,方才至今,那双平静地令人人背脊发寒的双眸就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轩辕昭汐,哪怕她如今根本无力动弹,可是就这一双眸子,却足以令人不敢靠近。 虽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又无人敢过问,就连轩辕昭汐也早背过身去,等待刑具的上场,没有再直视她的眼睛。 终于,刑具送到了! 轩辕昭汐唇畔勾起一抹阴鸷,明知故问,“这是什么东西呢!” “禀公主,这是咱们东秦特有的刑具,名唤铁戒,套在犯人十指上,只要拉着这条铁链,嘿嘿……” 侍从笑得奸诈,继续道,“依据力道的不同,铁戒便可以压碎十指的肌肤,可以压断食指的经脉,也可以压碎十指的骨头!” “是嘛,还有吗?”轩辕昭汐饶有兴趣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可以直接压断十指骨头,让戒指以上十个手指节断落!”侍卫连忙答道。 这话一出,轩辕昭汐故作惊慌,哆嗦了好大一下,“这么恐怖!” “公主,这还不算恐怖呢,这套刑具有种最恐怖的用法!”侍从幽幽说道。 “还有最恐怖的呀,啧啧啧,真是可怕呢!”轩辕昭汐说着,眸中掠过一抹得意,这才缓缓转身朝紫晴看去,谁知,竟没见到预期中寒紫晴的反应!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不是应该恐惧得要求她了吗?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平静! 轩辕昭汐不自觉怯步,只觉得寒紫晴此时此刻在凌乱的血丝和模糊的血迹掩映下,那张小脸就如同炼狱里的修罗之脸,而她自己就像是要面临审判的罪人! “最恐怖的用法是什么!”她陡然怒声。 “公主,最恐怖的办法有两种,第一种是先慢慢地压碎十指肌肉,然后松开铁戒,将那一圈碎肉残渣剔除掉,让十指见骨,然后再重新戴上铁戒,慢慢地压裂指骨直到粉碎!” 侍从说着,都忍不住朝紫晴瞥去,谁知,紫晴似没听到一样,死水一般的眸子映出的全是轩辕昭汐的影子。 “另一种呢!”轩辕昭汐几乎是怒吼,她并不知道越是怒,看在紫晴眼中便越是慌张。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回答,“公主,除了大拇指外,人的指头都有三节,另一种办法便是从最上面的一节指头开始,一节一节压断,直到双手就剩下掌。” 这样,寒紫晴应该害怕了吧! 然而,侍卫话音一落,一直沉默的紫晴却突然轻轻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寒紫晴,你傲是吧,本公主今儿个就要看看,你到底能傲到什么时候!”轩辕昭汐怒声罢,立马下令,“来人,动刑!” 侍卫都怯着,谁知紫晴不但没有反抗的准备,居然主动抬起手臂,伸手展开十指,冲侍卫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似乎在对侍卫说,“请!” 天啊,她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这种关头上,她居然还是这种反应,她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突然,“哐当”一声,侍卫竟慌得手软,铁戒刑具重重砸落在地上! 轩辕昭汐见状,愤怒的抚媚妖娆的面容都扭曲狰狞了,她非得没能洋洋得意,反倒在寒紫晴面前丢尽颜面! “没用的东西,统统都给本公主滚!”她怒声,亲自拾起铁戒刑具,“寒紫晴,你好样的呀,一会儿如果还能抬着你这双金贵的手,本公主就服你!” 说罢,利索地将替紫晴待上十个铁戒,这铁必是玄铁,十分沉重,紫晴一下子就感觉到十指不堪重负的力量,可是,遇上了疯狗,她能怎样? 反咬一口也得有机会呀,如果一定要问此时此刻这妮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这么说,她在想,没了十指后,她该让自己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有预估,可以做的,便一定要做到最好,做得漂亮,不能做的,不会再多浪费心思和心情。 她表现出极度的害怕,甚至求饶,轩辕昭汐就会饶了她吗?不可能的。她只会得意地大笑。 很快,十指便全被套上了玄铁戒指,无疑轩辕昭汐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办法,想一节手指一节手指毁掉她的手。 此时此刻,轩辕昭汐拉着铁索坐在她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翘起了二郎腿,手中的铁索,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胸口正剧烈起伏着。 这个女人,比她还紧张呢! 见轩辕昭汐又要开口,谁知紫晴竟抢了先,“昭汐公主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轩辕昭汐心下大喜,立马冷笑道,“说出来本公主听听!” “昭汐公主,我求你……不要再废话,要动手就干脆点。”紫晴淡淡道。 然而,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辕昭汐火山爆发一般怒吼,“寒紫晴,你找死!” 语罢,她陡然一扯铁链,十个铁戒立马缩紧! “寒紫晴,本公主今日如果没让你求我,本公主轩辕二字就倒过来写!”语罢,立马一手抓住一大段铁链,猛地便要拽!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风刃立马凭空而来,“嘭”一声凌厉,竟一下子就弹断了铁链! 风刃! 是他! 紫晴平静的双眸里终有异样,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轩辕离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门口了,一袭紫衣,三千银发,恍若天神。 原本就略微苍白的脸上,不见丝毫血色,原本总是淡漠如冰的眸中,竟凝着少见的愤怒。 轩辕昭汐猛地转身看来,脱口而出,“哥,你不是……” “我的人质,谁准你动刑了?”轩辕离歌淡淡问道。 “这个贱人她居然敢捅我一刀!”轩辕昭汐怒声。 “滚。”轩辕离歌并不管那么多,语气淡漠,迈步而来。 “皇兄,母皇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了,你好好回去养病吧,我可以……” 轩辕昭汐话未说完,一道风刃骤得就从她脸颊飙过,轩辕离歌没出声,只冷冷朝她看来,轩辕昭汐骤然眯眼,她分明敌不过这个哥哥,只得狠狠地瞪了紫晴一眼,拂袖而去。 108道歉 ,君子一诺 轩辕昭汐一走,所有侍卫立马落荒而逃,一室寂静,就是剩下轩辕离歌和紫晴两人, 轩辕离歌静默不语,正低着头小心翼翼替紫晴解开十指铁戒。 紫晴亦是静默,并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却是头一回如此认真地看他。 少见的丹凤眼,十分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双唇,一头天生的银白长发,光泽极好。 本就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之美,如今苍白的脸色,更为这一份绝美凭添一种凄然,这种感觉正如同他的名字,离歌。 如果说君北月是冰与火的共存体,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便是最纯粹的冰。 看似平静,冷漠,可紫晴分明看到他胸口还微微起伏着,这家伙必定是快马加鞭,疾驰赶过来吧! “你……没事吧?”紫晴淡淡开了口,虽某种意义上,同他是敌对的立场,可却从来不把这家伙当做敌人。 “没事。”轩辕离歌淡淡道。 “没事,吐血不止还会没事?”紫晴又问。 轩辕离歌手微微一僵,还是淡淡道,“没什么大碍。” “你患的是什么病,很久了吗?”紫晴很直接。 “在服药了,没什么大碍。”轩辕离歌分明就是不想说。 紫晴正想再问,轩辕离歌便打断了,“突然想起还欠你一样东西,所以回来瞧瞧。” 他说罢松开紫晴手指上最后一枚铁戒,只见紫晴的手指末端,全都充血地红肿膨大,若再迟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紫晴这十指末端怕早就全毁了。 “欠我东西?”紫晴不解,其实这点儿疼痛于她,真算不上什么的。 轩辕离歌却没有回答,取来药膏小心翼翼替她涂抹,这药膏冰凉凉的,比他的手还凉,紫晴顿觉火辣辣的十指一阵凉爽,道,“多抹一些,很舒服。” “这药是我平素练琴用的,多用有毒。”轩辕离歌淡淡解释道,上完药便小心翼翼扯了布条为紫晴包扎,至始至终都低着头,一脸专注。 男人专注的样子,真的好看。 很快,十指末梢那种难耐的肿疼感竟渐渐消失了,不一会儿轩辕离歌便要替她解开绷带,紫晴有些不可思议,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快速见效的药物。 “这药叫什么,如此神奇?”紫晴问道。 “玄冰紫泥,是上万年的玄冰为融成水,和药物混和炼制而成的,全天下就这么一罐。”轩辕离歌淡淡道。 紫晴瞥一眼一旁那紫色的药膏,见只剩下一半,心想,这东西必定是轩辕离歌练琴必不可少的东西吧! 如此高超的琴技,如此强劲的指力,必定是常年累月训练出来的。 布条被解开之后,只见紫晴的手指竟完好如初,她忍不住动了动,除了还有一点点疼痛之外,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谢。”紫晴淡淡道,都没有意识到一向话不多的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总愿意多说几句。 轩辕离歌这才缓缓抬头看来,竟道,“曜王妃,抱歉。” 抱歉? 紫晴不解,只见轩辕离歌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琴谱,用紫色的绸缎套子套着,上头分明写着“离殇”二字! 这……离殇!他最负盛名,至今无人能敌,至今无人听完整曲的曲子! “我答应过你,一个月为期,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一个月还未到,却没护好你的手,着实抱歉。” 他的抱歉,竟是为她的手,那一承诺,也包括她抚琴的手吗? “这一卷“离殇”,包括琴艺和琴攻,按照我教给你的指法来练习,以你的天赋,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竟然真的兑现当日的承诺,将琴谱放到她身旁。 “你兵败了,不是?”紫晴禁不住反问,这一个月的等待,他等来的全是失败,而且,这件事其实她要负很大的责任的,若非那日她在洞口挡他,君北月早就命丧无邪深涧,这一场战争或许会有转机呀! 如今,君北月已经攻破东秦南大门,她是敌军的人质,是敌军之王的女人,这个男人,却还如此礼待? “胜败,都是男人的事情,与你无关,准备一下,我送你过去。”轩辕离歌说着,便起身要走。 “你的药!”紫晴连忙道。 “一并送给你,练琴的时候用……”轩辕离歌似欲言却又止,从紫晴淡淡笑了笑,转身便走。 紫晴怔着,一时间她禁不住对这个男人有了探究之心,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并非君子,却给了她君子之诺。 轩辕离歌一出营帐,轩辕昭汐便迎面而来,怒目看他,这兄妹俩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呀! 好歹轩辕离歌也病重在身,轩辕昭汐却至今问都没有问一句。 “皇兄,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她,她是君北月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君北月那匹恶狼都攻陷的南疆大门了!”轩辕昭汐质问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侍卫急匆匆慌张来报,“公主!使者回来了,曜王爷说不走深峡,要我朝太子殿下亲自送曜王妃到南大门,否则他便亲自率三万虎军从南疆大门来迎。” 话音一落,轩辕昭汐陡然大惊,“君北月他猜到了!” 她原本同他约好,在深峡交还人质,各自一兵一卒的,这个家伙居然要皇兄出面,这场战争皇兄根本没有落面过,知晓他身份的就只有寒紫晴一人! 而君北耀,他居然料到了! “寒紫晴!一定是她传出去的!”轩辕昭汐怒声。 轩辕离歌骤然蹙眉,十分厌烦轩辕昭汐的聒噪,不悦道,“白虎军埋伏在南疆,他早就猜到了!” “那他什么意思?”轩辕昭汐质问道。 “你还代表不了我东秦皇室。”轩辕离歌淡淡道,看都没有多看轩辕昭汐一眼,转身便走。 东秦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太子,他若非重病在身,岂轮的到轩辕昭汐到这军营来来指手画脚? 他无命坐上皇位,开始,这个妹妹也没必要如此心急要取代他吧。 轩辕离歌都远去了,轩辕昭汐才缓过神来,明白他刚刚那话的意思,气得直跺脚。 而这时候,侍卫又匆匆而来,呈上密函,“公主,七皇子的密函。” 一听是君北耀,轩辕昭汐的气立马消了不少,君北耀可是她爱慕多年的男人,她一直坚信,这个男人会是将来大周真正的主人! 然而,密函一打开,轩辕昭汐便怔了,君北耀不许她动寒紫晴,他说寒紫晴的命是他的,怎么回事? 109朋友,请你惜命 翌日清晨,轩辕离歌亲自驾马车送紫晴离开,并没有带一兵一卒,远赴已经被攻陷的南城门。 行不到半里,轩辕昭汐便率一支精兵追来,拦截在马车前。 马蹄一停,轩辕昭汐便怒声,“轩辕离歌,你去找死吗?” 轩辕离歌压根就不理睬,掉转马头要从一旁走,轩辕昭汐立马翻身下面,张臂拦在他面前,质问道,“轩辕离歌,探子来报,君北月留一万人马在南大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件事跟你无关,让开。”轩辕离歌淡淡道,并没有将轩辕昭汐放在眼中,他非常清楚这个亲妹妹为何会追来! 她关心的,岂是他的生死。 她关心的,是他手上虎符,他手上还有兵,东秦北疆,一支绝对无人敢小视的琴兵,以琴攻为兵,保东秦不受北疆的匈奴欺凌。 他若死了,那支常年镇守雪域的琴兵,该交给何人管辖呢? “母皇有令,要你回帝都修养,南疆之兵全交接于我!”轩辕昭汐说着,一手扬出了圣旨,“来人,送太子殿下回去!” 紫晴在马车里静默地盯着外头的动静,听得“交接”二字,终于是嗅到了夺权的意味,心下暗笑,所谓手足亲情,原来不是在落难之际,相互扶持,而是落井下石呀! 轩辕昭汐约君北月在深峡见,无疑是有埋伏,难得有人质在手,轩辕昭汐岂会白白便宜了君北月呢? 无疑,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还想再战! 而轩辕离歌的做法也令紫晴不解,这个男人如此单枪匹马,真要去送死吗? 君北月可绝对不是穷寇不追之人呀! 圣旨一出,侍卫便涌了上来,紫晴正想掀起车帘,谁知外头却传来轩辕离歌冷漠几乎不着温度的声音,“铁骑虎符在此,圣旨算什么?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 一时间,所有侍卫戛然止步,就连轩辕昭汐都怔了,并非被此时轩辕离歌手上的虎符震,而是被他的话所震慑住! 轩辕离歌是什么人? 轩辕离歌不仅仅是东秦的太子,还是东秦女皇一手栽培起来的杀手战将! 东秦皇子必活不过十岁,女皇费了十年的心思,倾尽了皇室多少力量才保他三十年性命。 不为别的,只为他拥有琴攻的天赋。 他短短的生命里所有的使命便只有四个字,“服从、奉献”。 绝对服从于女皇,绝对为大秦复国而奉献! 而今日,他居然公然违背圣旨!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的时候,轩辕离歌淡漠的双眸里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驾”得一声,从人群中疾驰而出! 疾驰中,紫晴禁不住出声,“轩辕公子,你妹妹说的没错,你是去送死的。” “成王败寇,本就该死。” 紫晴终究是忍不住掀起车帘看他,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有点情绪呢? 这样一句话竟还可以说得如此冷漠,他同她一眼,对被人冷漠,对自己的更冷漠,可是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轩辕离歌,不就是一场败仗,这是你拿十年来准备的战争有如何?就算你还要十年才重新站得起来,那有如何?一败不起,自暴自弃,才是真正的失败者!”紫晴冷声。 然而,轩辕离歌却淡淡道,“我不死,东秦必失半壁江山。” 听了这话,紫晴才恍然大悟。 君北月脾气,可不是轩辕昭汐横得起的,一旦轩辕昭汐再有动静,东秦必定吃亏,轩辕离歌这是以这份不带一兵一卒的诚意,以他的性命保东秦一时的周全呀!而君北月点名要他,意图也很明显! 两人皆是沉默,马车疾驰地越来越快,很快紫晴便远远地看到了南城门那一片银灿灿的白芒。 此时的南城门上,高高迎风飘扬的并非东秦的旗帜,也并非大周的旗帜,而是一个遒劲有力的“曜”字! 远远看去,城门上下、内外,一旁银芒闪闪,正是君北月白虎军的银白战袍折射出的白芒! 而就在这白芒中,高高的城门上那一抹黑是如此的惹人眼目! 也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见,紫晴突然有种多年不见的久违感。 是他亲自来了,君北月。 “轩辕离歌,送我到这里便可,我帮你,我保证君北月退兵!” 紫晴认真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了,可看着如此静默的家伙,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可惜。 话音一落,马车便戛然而止,紫晴险些倾倒出来,轩辕离歌回头看她,“你?” “怎么,不相信我?你都相信君北月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就不相信我这红颜真能祸水他吗?”紫晴打趣道。 “为什么?”轩辕离歌分明很惊诧。 “你君子一诺,保我双手,是否也该保我学会离殇呢?我笨,无法无师自通,在我没学会离殇之前,你若死了,我遇到不懂的地方,找谁求解去呢?”紫晴认真反问。 轩辕离歌怔了,迟迟都没有说话。 紫晴只觉得好小,救他,有这么令他不可思议吗?他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琴友呢! “怎么,不想兑现承诺,还是不相信我?”紫晴挑眉反问。这时候,轩辕离歌才扬声大笑,“寒紫晴,我六岁学琴,用了整整十四年的时间都还没学完离殇呢,你要多少年?” “我不知道,只要我没学完,我都找你,你我年纪相仿,学我当个惜命之人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跟你学。”紫晴较真道。 轩辕离歌虽然不语,却笑了。 紫晴不自觉看得有些痴愣,如此冷漠的人竟也会有灿烂的笑容,或许就是这一份痴愣让一贯精明的她错过了轩辕离歌眸中那一抹遗憾。 寒紫晴呀寒紫晴,我轩辕离歌为何偏偏要在这辈子遇到你呢? 十年,你学得完离殇吗? “好啊。”他终是开口。 紫晴大喜,立马跃下马车,正要走,却回头道,“轩辕离歌,我们算朋友吗?” “国事之外,都算。”轩辕离歌说道。 “明白了!”紫晴这才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走了。此时,南城门上,君北月远远地看得清楚一切,那寒潭半深邃的犀眸,紧盯着紫晴不放,令人琢磨不透。 “主子,轩辕离歌要跑了,追不追。”白虎将军低声。 110高调,抱美人归 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可将东秦境内广袤的原野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君北月玄色的披风被风吹得喇喇作响,同三千墨发一同张狂翻扬! 那双冷眸将原野上朝南而娇小人影,朝北而去的马车尽收眼底,冷峻而沉默中,无人知晓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子,追不追?”白虎将军请示,轩辕离歌的马车极快,一旦远去,要追不难,但是必会两军短兵相接的,如此是这样,便得做开打的准备呀! 君北月还是没有说话,却冷不防翻身而下,凌空的几个翻身,身影便如游龙一般,朝此时正慢步而来的寒紫晴掠过去。 他落地,离她就一步之遥,立马逼得她不得不止步,而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冷冷地看着远处的马车远去的背影,淡淡道,“轩辕离歌,逃了?” 紫晴心下冷笑,谁说这个男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呢?一别个把月,分别之时她还重伤在身呢! 如今红颜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正眼都不瞧一眼,选妃选她,是忤逆天徽帝,为难寒相爷,故意为之,如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美名,骂名,只不过是一场独立门户,借机攻西楚的借口!“曜王爷,轩辕离歌出现在大周朝堂上,你便怀疑君北耀了吧?”紫晴不答,反问。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日朝堂之上,轩辕离歌一出现,这家伙就到十皇子那边了! 十皇子何德何能,能邀的轩辕离歌,而同他最要好的君北耀,才是真正引狼入室之人吧! 这家伙警告过她要地方君北耀,他自己岂会没有提防呢? “本王不会打东秦,但是……非常不喜欢逃兵。”君北月的注意力全在前面,这话,分明就如同轩辕离歌所料,他要杀他! 君北月说罢,便同紫晴身旁迅速侧身而过!然而,紫晴立马后退,他飞掠而前,她疾退而后,她冷不防一转身,立马下蹲长腿横扫而过! 君北月凌空而躲,骤然蹙眉,“你?” “他来送死,止战,曜王爷,今日轩辕离歌这条命,算我寒紫晴欠你的,如何?”紫晴淡淡问道。 君北月眼底掠过惊诧,“你和他……” 紫晴立马下跪,认真道,“曜王爷,臣妾和轩辕离歌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一个月,臣妾一点苦头都没吃着,身上大伤小伤皆顺利痊愈。” 她说着,取出那卷厚厚的“离殇”来,双手奉上,“王爷,这是一个琴师惜臣妾天赋而相赠,而非东秦太子相赠,臣妾今日求你饶那琴师一命,无关东秦太子,求王爷成全。” 君北月蹙眉看着“离殇”,不得不承认,心下有些微惊,传闻离殇是轩辕离歌得神秘琴师教导所作,整整花了十年的时间,可却只写得出琴谱,弹不完曲子。 不为别的,只为这琴谱越到后面越能蛊惑人心,就连琴师自己都无法幸免,一旦听完整首离殇,便会被琴声所营造出的幻境所困,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轩辕离歌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了寒紫晴,真的就因为寒紫晴的天赋吗? 君北月瞥一眼都快消失的马车背影,视线落回“离殇”上,琢磨了许久,只淡淡道,“寒紫晴,都什么时候了,再装下去,有意思吗?” 听了这话,紫晴立马冷笑,仰头看他。 “本王不喜欢被人欠着什么,你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便饶了那琴师,也饶了东秦。” 紫晴眼底掠过冷笑,缓缓起身抬头,大大方方迎上他审视的眼睛,道,“君北月,你想知道什么呢?” 君北月不语,从袖中取出了一根精致的金步摇,紫晴一见便知道是自己丢的那把。 他似乎心情不错,唇畔勾起一抹俊美的笑意,偏头看她,在她发髻上寻了个位置,轻轻替她插上金步摇,这才道,“本王想知道的……很多,回去,咱们慢慢算账。” 很多吗? 紫晴可不这么认为,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突然冷不防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你!”紫晴微怒,终于面对这个家伙霸道的欺负,不再忍气吞声,“君北月,放开我!” 君北月可不理睬,非但没有放开,反倒抱得更紧,一足轻轻在草地上阻力,立马凌空而上,看都不再看远去的马车一眼,朝南城门飞掠而去! 可谓是一战罢,英雄终抱得美人归矣! 几声抗议无效,紫晴也不会做无用功,原本以为到城门上,这个男人该放下她了吧! 要知道,在军中,她这祸水名气可好不到哪里去,可一落到城门上,任由周遭异样目光,尤其是那名白虎将军更是怒目圆瞪,分明在责怪都是紫晴害的,否则此事他们早就长驱直入东秦了! “君北月,够了!”紫晴低低冷声。 君北月却不理睬,抱着她,面向东秦原野,望了须臾,这才转身,然而,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定力在好的紫晴都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 之间他们背后,白余阶临时阶梯两侧,下方,乃至于城门下方,不仅仅是一万的白虎军,而是整整三万,白茫茫,银闪闪一大片! 而此时此刻,整整三万人,全都仰头看来,那一双双眼睛,是痛恨,是不满,是诅咒,是仇视,是杀意,可谓心灵不可承受之重呀! 然而,偏偏在这种情形下,君北月还我行我素,高声,“弟兄们,本王把王妃带回来了!” 然而,本该欢呼雀跃的,却全场静寂,无人响应。 君北月唇畔笑意依旧,并不在意,抱着紫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往下走。 “君北月,你到底想怎么样?”紫晴沉声,她知道,这三万双眼睛,不管是什么眼神,全都是轻视,她可不喜欢。 君北月止步,笑道,“在我们算账前,便服了我虎军之心,我便告诉你。” 紫晴眸光骤冷,立马抽出袖中匕首,当众狠狠便朝君北月心口刺去! 要服众,拿他开刀不恰到好处? 111立威,城门较量 万众寂静,就在紫晴刀刃疾逼君北月心口的刹那,所有人瞬间变色,随后震惊便全僵在了脸上!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君北月似乎早有所料,瞬间就松手,谁知紫晴身子下坠的同时,一手主动勾主他的脖颈,刀刃再逼! 此时,君北月双手已得闲,一手立马拽住她的手腕,唇畔勾起一抹邪佞,“这把匕首可不是让你来伤我的!” 语罢,一手攀住她勾着他脖子的手背,冷不防便扬起,丝毫都不怜香惜玉直接将紫晴甩在地上“嘭”一声巨响! 紫晴后背落地,四脚朝天,持匕首的一手还被他拽着,君北月精炼之躯,微躬前倾而来,高高在上俯看她,俊脸逼近,墨发翻扬,霸气十足! 全场寂静,万众瞩目之中,这个动作似乎僵持了,却只有紫晴真真切切感觉得出手腕上的疼痛,这个男人的力道再一点点加重。 “这么弱?”君北月挑眉,挑衅味十足。 “还好。”紫晴语气极淡,动作却陡然大猛一手捂住君北月的手腕,猛地借力扬起双腿,翻身朝君北月劈双肩劈下! 这动作,相当于这个女人双腿夹住了君北月的脑袋呀,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终是纷纷缓过神来,对紫晴诧异万分! 君北月还是不懂,俯看紫晴,“女人,这动作可不怎么好看。” “那这样呢?”紫晴冷声,双腿发力,猛地就将君北月拽下,君北月唇畔噙着玩味,随之而下,却狠狠一个转头,脖子上的力量居然硬生生一下子就挣开紫晴双腿的束缚! “嘭”没有借力点,紫晴双眸立马摔落在地上,还是回到了方才僵持的姿势,执着她的手,挑衅道,“还有吗?” 紫晴唇畔扬笑,斗志彻底被激起,按在地上的手猛地借力一按,身子立马弹起,一个弧度漂亮的翻身,居然是从君北月头顶越过,被擒的手竟可以三百六十度转动,她落地,站在君北月身后,猛地曲腿,坚硬的膝盖毫不留情立马狠狠冲君北月后背脊柱撞去。 “呵!”君北月闷哼一声,分明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松手,精炼的身躯猛地后仰,非常可怕的压倒性!非常可怕的软韧性!完美的九十度,直接就将紫晴压得不得不跟着九十度后仰弯腰! 终于,激烈搏斗的两人又一次僵持住! 此时此刻,全场早寂静得连一根细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别说城门下看呆了的三万虎军,就是城门上,白虎将军,影子,顾太医等人也全都心惊肉跳,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这两人的任何一个动作! 要知道如此精彩的对决,一辈子都未必能见着一次吧! 君北月扬面朝天,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紫晴身上,那线条如雕如琢般刚毅的唇畔,弧度大扬,玩心彻底被激起,他邪佞一笑,终是不再手下留情,力道骤然加重! “呵!” 紫晴终也禁不住闷哼,纤细的腰部哪里支撑得住君北月的重量,她力道一松,双腿伸直,两人立马齐齐下坠! 这下坠,最先落地的必定是紫晴,君北月如此力道,一旦震在地上,她势必会内伤的! 这下坠,这场似打闹似较量的对决便结束了。 君北月那玩味的双眸里竟掠过一抹迟疑,然而,就在这迟疑中,紫晴双腿猛地勾上他的腰,一个借力,居然瞬间就逆转局势,两人翻转,“啪”一声震天荡地,震荡得在场三万多人全心惊肉跳! 怎么可能! 他们的大帅,他们的王,他们的战神,居然狠狠甩落在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原本只当这个女人是花瓶,是祸水,甚至是破鞋! 却从她刺向他们主子那一刀起,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然而刮目相看是刮目相看,看的却是他们的主子精彩的搏斗能耐,期盼的却是如何收拾这个女人! 可是,如今呢! 一时间,众人都忍不住狐疑起来,这场较量,谁会赢! 形势完全的大逆转,君北月这种男人是属狼的,一旦有喘息的机会,哪怕是一点点,都会不留余力地反扑,紫晴岂会给他机会呢! 他一坠地,紫晴立马欺在她身上,重重坐在他腹上,一手掐着了他的脖颈! 谁知,君北月居然任由她掐着,一手绕过头顶,趁机掰开她紧握匕首的一手,夺了匕首,刀刃便抵着在她掐在脖颈上的手腕上! 有一次陷入对峙,可这一回,谁都没有停手,紫晴猛地着力,匕首立马划过她的手腕,离脉搏极近!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全都揪起,呼吸紧张! 若真是敌人,此时必是生死关头呀! 可是,即便非敌人,这两人的性子,会有人先让步吗? 不可能! 血开始从紫晴手腕上溢出来,紫晴立马双手皆松,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方才不过是在跟她玩玩罢了,如今才真正认真了! 紫晴正要退,谁知君北月却猛地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一下子就横抱而起,紫晴一手受伤,垂落,匕首落他手中,要再反抗都有心无力了! 一时间,一切都寂静了,仿佛方才那么激烈的一幕幕并没有发生过! 他们还是回到最初,他横抱着她,缓缓站起来,只淡淡道,“顾太医,止血!” 顾太医顿得一个激灵,这才缓过神,提着药箱急急上前来! 君北月一动不动,冷峻的双眸俯瞰脚下三万虎军,冷冷重复最前最的那句话,“本王把王妃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竟同之前一摸一样,全场无人回应,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是,所有人仰头看开,却再也不是愤怒,鄙夷,不屑,而是一双双惊诧,震撼的眸子! 突然,白虎将军“嘭”一声下跪,高呼,“白虎军,恭迎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 这场城门较量,且不说谁胜谁负,就说这场较量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寒紫晴足足接了曜王几十招! 要知道,不仅仅白虎军中,就是曜王爷手下所有的兵,就连琉璃阁的影卫,都没有人可以如此近距离同王爷贴身肉搏如此之久! 白虎将军话音一落,三万虎军这才都缓过神来,立马七七下跪,一时间呼声震天动地,“恭迎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 震耳欲的的呼声中,顾太医替紫晴包扎的手都有些颤,好一会儿才包扎好。 君北月那冷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满意之色,抱紧紫晴,大大咧咧一步一步往下走,而紫晴,窝着在这个男人怀中俯瞰万众,老神在在,喜怒不形与色。 112拒绝,流光之意 君北月抱着紫晴上马,三万虎军立马自觉让开一条道! 如果说在悬崖洞口,紫晴早就见识过这个男人辉煌的战果,那么如今,便同分享他胜利的尊荣! “驾”一声凌厉,马蹄疾驰而出,身后万马千军,他们这可是从帝国的大城门,大大方方,浩浩汤汤,驰骋而出呀! 紫晴和君北月独自一匹马在前面领路,这马虽不是汗血,却也疾驰出了汗血的速度,凌厉呼啸的狂风,不断迎面扑来,吹得紫晴都睁不开眼睛,再快的速度她都经历过,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放松了一身的戒备,放松了一身紧绷的神经吧! 她慵懒懒地转头,埋头在君北月宽阔的怀中躲风,君北月立马察觉到她的依偎,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掠过眸中,他一手持缰绳,一手立马覆来,霸道地拥住她的小脸,将她往自己怀中拢! 紫晴蹙眉,想挣扎,他力道立马大增,紫晴沉着脸,懒得多管,任由他拥。 须臾两人,两人便回到三界之地的大营中。 “可以放开我了吗?”紫晴冷冷道,都到大营里了,这家伙还抱着她。 “可以。”君北月说话,立马将她往床榻上丢,取出匕首,刀刃直指她面前。 又来? 紫晴蹙眉,开门见山,“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账好算的。” 然而,君北月的匕首却陡然又逼近,都快抵着到她脖颈了,紫晴还是不动,不耐烦冷冷道,“我的命,可不欠你!” 谁知,君北月手一反,刀柄朝她,“这把匕首叫做‘流光’,送给你。” 紫晴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大方接过匕首,“流光,很好听,你不是早就送给我了吗?” 在抵挡轩辕离歌的风刃时,她才真正注意到这把匕首的异样。 这家伙短小锋利,是贴身肉搏的最佳武器,刀把为玄黑色,雕刻着风格诡异的图腾,刀刃通体银白,一旦有光芒照射,便会泛出溢彩光芒,流光熠熠。 “流光”这名字,确实很适合它,然而,最特殊的地方却非它的折光度,而是它的反弹能力! 居然可以将轩辕离歌的风刃反弹回去,而且并非是简单的反弹,而是威力倍增的反弹! 这是紫晴最惊诧的,这匕首的重量极轻,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爆发力呀! 君北月至今就送她两样东西,一便是这流光,二便是汗血宝马,两样都是宝,正应了那个词,“刀轻马快”。 “正式送给你,记住了,除非你死,否则不能丢!”君北月很认真地警告道。 哪里有人这么霸道,这是送她东西呢,还是强求她收下呢? “看样子流光是很贵重之物,紫晴不敢收,曜王爷还是自己收好吧。”紫晴淡淡道,说着,递还流光。 “本就是拿来送女人的东西,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君北月推回去。 无筝她都不轻易要,何况是这一把不知来头的匕首,紫晴再推回,并不客气,“王爷,紫晴不随便收人东西,你知道的。” 君北月骤然蹙眉,竟真就收回了匕首,淡淡道,“跟我来一趟。” 紫晴狐疑,连忙跟出,同君北月纵马往东边山头而去,这山极高,站在山顶上便可望见东边茫茫大海。 紫晴追到到时候,君北月已经落马,正站在一块半人高石碑前,眺望东海! 紫晴下面走近,狐疑道,“王爷,带我来这里作甚。” 君北月后退一步,视线落在石碑上,紫晴这才注意,然,一看到石碑上的字,立马大惊! 这竟是一块墓碑!没有坟墓,只立碑于此,碑上只有“孤氏之妻”四个大字,不知到底是何人! 孤氏……龙渊大陆上姓孤的人不多呀! 紫晴有些不安,转身便要走,然而,君北月却淡淡道,“流光是我母后留给我唯一一样东西,交待要给将来曜王妃的见面礼,本王不过转赠而已。”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止步,秀眉顿锁,“曜王爷,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算秘密,你何必告诉我这么多你?” 这块墓碑,这把流光,这“孤氏之妻”四字,无疑藏着滔天的阴谋,君北月并非天徽帝的儿子,并非大周皇室的血脉! 知道越多,便同这个男人越扯不清关系,她很不喜欢! 原本,真的没必要让这个女人知道那么多的,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冷静的自己,方才居然冲动了,转身就带她到这里来! 母妃是被孤氏抛弃的女人,她费尽心思,为他谋了一个皇子身份,谋一份父子情,可她在天之灵可知道,帝王家并非家,帝王家无亲情,哪怕他一心忠诚,天徽帝同样不是一位好父亲! 君北月没有回答紫晴的问题,只淡淡陈述一个事实,“嗯,你知道了。” 这话一出,紫晴顿得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废话”二字险些没忍住给爆发出来。 她沉了沉气,淡淡道,“曜王爷,你为何娶紫晴,紫晴很清楚,皇妃娘娘这份大礼是给儿媳妇的,紫晴着实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收好。” 紫晴说罢,便跃上马转身要走。 “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娶你?”君北月问道,眨眼睛便掠到了紫晴马前,仰头看她,冷敛俊然。 “第一,王爷忤逆皇上,婚姻大事,不想皇上插手,第二,王爷拒绝相府力量,结党并非王爷喜好,第三,王爷说过,厌恶寒汐儿,需要一个像紫晴这样,听话顺从的摆设。”紫晴说着,禁不住淡淡自嘲,“很抱歉,紫晴还是没能让你满意。” 她原本也打算端个身份,当个摆设的,如今看来是再也回不去了。 “还有吗?”君北月挑眉问道,这些她都没说错,可惜,她没说中真正的原因。 还有没有紫晴并不知道,也不会多去考虑,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家伙如今留人的原因,她将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将会是他最好用的一颗棋子,不是吗? 这个利用的关系,她也并非不能接受,她本就是雇佣兵,受雇于庸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是,她拒绝拿一个“曜王妃”的身份,拿一份来自婆婆的贵重之礼,来润饰这份干干脆脆的利用关系。 紫晴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曜王爷,回营详谈吧,只要你出得起价钱,紫晴可受雇于你,别跟紫晴玩感情牌,紫晴不是小丫头。” 说罢,她掉转马头,立马扬鞭而去。 “感情牌?”君北月眉头顿紧,上马疾追! 感情牌,什么叫做感情牌? 113算账,高估自己 君北月一路追到大营中,冷声质问,“什么叫做感情牌。” 紫晴气定神闲地坐,径自倒茶解渴,“曜王爷,紫晴可不认为你是喜欢磨蹭之人,咱们,不放打开天窗说亮话?” 君北月确实不懂,“感情牌”这三个字他头一回听说,“那就请你也把‘感情牌’这三个字说清楚来。” 难道他真不懂?紫晴狐疑着的,解释道,“曜王爷,紫晴同你,虽是夫妻,却也不过是皇上敕封的一个名号罢了,我还未正儿八经被八抬大轿嫁入药王府,也不成答应过真要嫁你,王爷留紫晴,无非是紫晴有用,紫晴如今愿意留,也不过是紫晴觉得这地儿还不错,你们有名无实,各取所需罢了,不是吗?” 紫晴反问,见君北月深邃的双眸越来越冷,并没有回答她,她也不见畏惧,继续又道,“王爷,何必拿皇妃遗物来收买紫晴的心呢?紫晴并非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三言两语的甜蜜就能哄骗得死心塌地,无条件为你卖命。” 君北月那深邃的双眸都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女人竟是这么想的,她当那把匕首是什么了呀!她又当他君北月是什么男人了呢? 会费心思去欺骗女人的感情? 此时此刻的君北月,那俊美的面容冷沉得如同一块玄冰,微眯的双眸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简直可以瞬间冻伤人心! 可偏偏紫晴却还是无动于衷,她若真怕他,便会乖乖回到大营里,等他算账,跟他谈条件了! 要么不谈,再怎么样她都能装乖下去! 要么,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谈就要谈得彻底! 君北月没说话,她继续又到,然而,这话一出,竟然一下子就触怒了君北月! 如果是打从寒相府偶遇哪一回开始,这个女人就不曾真正惹恼他,那么这一次,无疑是第一次,也是非常严重的一次! 紫晴很认真地说,“曜王爷,当然,如果你玩的不是感情牌,你是真喜欢上紫晴了,那么很抱歉,这匕首紫晴也不会收,因为紫晴不喜欢你。”这话音一落,紫晴要澄清的事情终是都说完了,她任由君北月冷眼审视,淡然自如,径自端起茶盏啜饮。 终于,君北月冷冷地开了口,“寒紫晴,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本王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本王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媳妇,本王只知道这匕首是我母妃给儿媳妇的,你现在顶了曜王妃的位置,它就是你的。” 语罢,冷不防“咻”一声凌厉,流光便刺落在紫晴身旁,离她按在茶几上的手不到一寸的距离! 紫晴微惊诧,这个男人的手法真准。 “还有,寒紫晴,少跟本王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女人在本王眼中,还真就只有利用二字。”君北月说着,唇畔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字一句,道,“寒紫晴,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呀,但是也不过是欣赏罢了,绝对还没有达到可以让她有恃无恐的地步! 这话,若换做其他女子听了,想必会怒,而且必是恼羞成怒吧,可是,紫晴却波澜不惊,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淡淡到,“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曜王爷如是说便好,有感情之人,我不做买卖,做买卖之人,我不谈感情。” 买卖,受雇?会说这些话的更像是个职业的杀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君北月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相府的寒紫晴!不论是性格,还是能耐,都绝对不是!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以后山顶上那种情,请不要让我知道。”紫晴冷冷道。 这话一出,君北月又惊,看着这个女人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模样,生平第一次拿一个人无可奈何,而且还是个女人! 他竟不自觉怀念之前在王府中的日子,至少她会装,会让他逼到无路可逃,露出窘态。 “很好,本王也喜欢这样的人,受雇于本王,先谈谈你有多少条件?”君北月是沉了声音。 “我一人抵得上你三大虎将,我将组建一支精兵,十人左右,不会逊色于你的十三骑。”紫晴淡淡推出筹码。 “那你要什么?”君北月又问。 “酬劳,固定的俸禄,每完成一次任务,额外有奖励,条件只有一个,不要干涉我的私事。”紫晴言简意赅。 “私事?何谓私事?”君北月冷声。 紫晴想也没想,直接道,“于你无关的事情。” “好!非常好!”君北月扬声大笑,虽头一回被如此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他很欣赏,这个女人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喜欢”! “寒紫晴,相当于是本王要养你,还要养你的兵呀!” “王爷若是养不起,你还是曜王爷,我还是曜王妃,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冷哼,“这天下就没有本王养不起的兵!只有不够格的!,寒紫晴,你可做到,随叫随到?” “任务范围,可以。” “你可做到唯命是从?” “任务范围,可以!” “若是任务失败呢?” “生死自负,估价赔偿损失,仅限钱财赔偿。”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良久才抬头朝紫晴看来,双眸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如果,赔偿不起呢?” “任你处置。”紫晴没有迟疑。 “好!”君北月立马拍案,明日开始,“人前你是曜王妃,人后,你就是我君北月第一个女兵!” 他说罢便要走,紫晴却唤住了,抽出匕首猛地甩过去,“曜王爷,这东西请收好。” 君北月接住,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正要走,谁知紫晴又道,“对了,曜王爷,之前轩辕公子所赠的无筝,劳烦给我送来。” 这话一出,君北月唇畔的弧度微微一僵,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掠过心头,他很不喜欢。 “好。”他收起匕首,转身便走。 114因为,他很介意 三界之地最北的地方便是无邪深涧的尽头,君北月的大营就建在这里,背靠深涧,两边数万丈峭壁,西边挡着西楚,东边挡着东秦,大营坐北朝南。 这个位置,可谓是整个龙渊大陆的心脏,只要在三界之地东、西、南三个大方向修建城墙,这绝对是个兵家必争之城! 君北月的主大营十分霸气,占地极广,就坐落在正南方向,大营背后便是悬崖,临万丈深渊。 紫晴被扔在这主大营里,君北月走后,她便安安静静坐着,许久都没有动,沉敛着双眸,天晓得她在想什么呢! 许久,垂帘外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红衣。 人一进来便激动不已,“小姐,你总算平安回来,十两那孩子都哭好几回了呢!” “哭?”紫晴淡淡道,秀眉微锁,若有所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似意料之中,对于红衣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欣喜。 “偷偷哭呢,从不会在我面前哭呢。”红衣连忙道。 “怎么这么傻,我要真死了,她哭也没有用呀。”紫晴淡淡道,秀眉锁得更紧。 红衣很无语,却也习以为常这个主子的反应,自言自语,“还好我没哭。” “什么?”紫晴这才转头朝红衣看来,一脸较真。 红衣慌得立马捂住嘴,这主子都不知道沉思着什么,怎么还听到了呀! 紫晴并没有计较,淡淡问道,“交待十两的事情可都顺利?三个月的训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批乞丐孩子估计已经被淘汰了不少,再过不久,她便能亲自考核了吧。 “一切都很顺利。”红衣如实回答。 紫晴点了点头便又沉默了。 红衣在一旁侯着,若是十两,即便一整天都会跟着紫晴沉默,红衣可办不到,不一会儿便又怯怯道,“主子,你在想些什么呢?” 紫晴没有回答,红衣等了许久,又怯怯道,“主子,你怎么了吗?” 这时候,紫晴才缓过神来,问道,“娘亲的遗物……能随便拿出来骗人吗?” 红衣一愣,立马摇头,“哪里随便得了,主子,怎么回事呢?” “没!准备下我要沐浴。”紫晴淡淡道。 红衣连忙退下,很快便准备好了,紫晴只让她到外头守着,径自一个人浸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中,烟雾弥漫中,紫晴仰着头,双眸紧闭! 娘亲唯一的遗物岂是假?君北月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拿娘亲的遗物来说这个谎言,他要收买她的心,有的是办法呀! 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起这件事,还纠结了那么久。 突然,烟雾弥漫上,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浅笑,君北月不是说了吗,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他就只认头衔不不认人,送东西也是一样的吧。 至于喜欢,她真是自寻烦恼,故人最重贞节,他有千百万种理由,却独独不会是喜欢! 因为,他很建议国色天是的事,那是不可抹灭的国庆,所以,她从此就不会考虑那“喜欢”二字了吧。 思及此,紫晴突然睁开眼睛,心下一怔,脱口而出,“不对。” 不对呀,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她纠结那喜欢不喜欢的做什什么?莫名其妙! 径自摇摇头,正要起身,谁知就在这时候,营帐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谁!”紫晴厉声,一手抓来衣裳裹身。 “我。”君北月淡淡道,屏风之外,他看都没有朝这边看来一眼,撩袍落座,径自倒茶。 “是红衣没告诉你我在沐浴吗?还是曜王爷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紫晴冷冷质问,屏风不过一层薄纱,其实什么都遮掩不了的。 “本王急事没空等你,本王要离开大营三日,东西先给你送来,这三日营中一切都交给你,任何军报全由你处理。”君北月冷冷说罢,转身就要走。 紫晴这才瞥见他放置在案几上的古琴,正是“无筝”,难不成这件事还随身携带了这东西? “等等!”紫晴拦住了。 “有问题?”君北月止步,看那样子还真的很着急。 “你先除去,我更衣好立马出去,有件急事商量。”紫晴淡淡道。 谁知,君北月却冷哼一声,转身背过去,“急事现在就说,本王碰女人不是随便碰,看女人更不会随便看,你大可放心。” 这话一出,紫晴眸光骤冷,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又侮辱她?难不成,在他眼中,她就是随便的女人? 紫晴没有马上回答,君北月便不耐烦了,冷冷道,“若非急事,等本王回来来禀吧。” “等一下!”紫晴立马喊住,淡淡道,“你回来后,我要告个假,也是三天。” “做什么?”君北月立马问。 “私事。”她当然是要去杀君北耀,否则一旦战事结束,班师回朝,要杀他可不容易。 君北月眸光更冷,非但不走,反倒背对着她坐了下来,淡淡道,“把衣服穿上,抚一曲本王听听吧。” “怎么,曜王爷不急了?”紫晴冷哼。 “急不急是本王的私事。”君北月立马拿紫晴刚刚的话反驳,紫晴心头一堵,马上拒绝,“难得王爷好兴致,可是紫晴不乐意。”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重重拍案“啪”一声巨响,“寒紫晴,你是本王手下的兵,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爷,兵有很多种,紫晴属雇佣一类,只执行重大任务,不负责取悦王爷!”紫晴并不客气,乖顺的面具一扯下,管你是神是魔,她谁都不赏脸。 君北月背对着紫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早就被这个女人气炸了,他冷声,“寒紫晴,本王数到三,马上坐到琴台前来,否则,你告假三日,本王不准。” 私事他管不了,时间,他轻易就可以控制住她。 他不会拿国色天香的事情逼她就范,但是他就不相信自己降不了这个女人。 君北月这话一出,便可是数数,“一,二……” 紫晴沉敛的双眸冷得几乎可以透过屏风杀掉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却还是利索穿好衣裳,掠身到琴台前。 抚琴便抚琴,带她把君北耀解决了,这个男人若喜欢玩,她有的时间奉陪! 白衣一袭,粉黛不施,小脸粉红,刚刚沐浴的美人儿,如出水芙蓉,紫晴一抬头看来,这刹那,君北月还是微微愣了。 …… 115较劲,谁先让步(1) 一室寂静,刚出浴的美人儿,人比花娇,此时正独坐琴台旁,青葱玉指轻轻落在琴弦上,这古筝,明明有弦,明明是把筝,却名曰无筝。 若不是知晓的人,哪怕再识货之人,都只会当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古筝,无人知晓它便是同血筝齐名的无筝,一旦琴艺指法精湛到可以凌空而弹,手指动作影响气流然而带动琴弦的弹动,琴弦便可以发出高人手弹奏的数倍风刃。 这是紫晴头一回触碰这把古筝,十指不过轻轻按着,便察觉到琴弦上隐隐有股杀气,同她在轩辕离歌的血筝上感受到的一摸一样! 她知道,若是驾驭不好,手必定会被这琴弦所伤的。 “曜王爷,请点曲。”紫晴淡淡道。 “离殇。”君北月冷冷道。 “不好意思,紫晴还不会。”紫晴拒绝,就算是会,也不会弹那一曲离殇,离殇若真真正正弹奏完整,没有三天三夜是弹不完的,她可不想跟他耗着这么久。 当然,这家伙这么想听曲,她一定会让他听歌够的。 “你会什么便弹什么吧。”君北月道。 “好。” 紫晴说罢,起奏,琴声如流水淙淙从指尖流淌而出,一时间便令人如置身在山林山涧中,聆听到流水之音。 淙淙复淙淙,琴声从营帐里流溢出来,听得外头的红衣和侍卫全都渐渐被摄了灵魂,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身处何处。 一个月的时间里,轩辕离歌的蛊惑之音,紫晴还是学了不少的,曲到高潮处,早已激扬起来,如九天银河落飞瀑,激起天下千层浪,营帐外头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就身处在这九天飞瀑的龙舟上,从九天之下俯冲而下,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按了心口。 可是,偏偏离紫晴最近的君北月,对这曲子早已置若罔闻,注意力全在紫晴身上,看着眼前出浴美人儿,那寒彻的双眸不知何时早已温软了下来。 见惯了这个女人的凌厉干练,见惯了这个女人的驯良乖顺,却是头一回见这女人的倾城倾国,风姿绰约,头一回在这个女人的外貌上目光驻留这么久。 终于,一曲罢,紫晴缓缓抬头看来,见君北月一脸痴愣,似被勾了灵魂,她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冷笑,轻笑道,“无筝,可不是一般人听得起的。” 说罢,便径自起身要走,谁知,君北月却突然冷笑起来,“寒紫晴,本王最是喜欢你出浴时的模样。” 这话一出,紫晴正要起的身子顿僵,这一切蛊惑之音至少能迷住听着的心智一盏茶的时间吧,这家伙居然清醒了! “再奏一曲吧。”君北月又道,其实他最喜欢她刚出浴这人比花娇,静默抚琴的模样,简直就如同一副古画,令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好啊。”紫晴声虽淡,心早怒,都没发觉最是淡然的自己不知何时轻易便可被这男人挑起情绪。 一曲降不住他,她就不信第二曲不行! “铿!” 这一曲,第一声便预告了激扬之音,铿铿然如千军万马突至! 这时候,君北月终是认真听起曲,只是,并没有紫晴预料中的着迷,他慵懒倚坐在她对面,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摩挲着下颌,盯着她看,也不知道玩索着些什么。 紫晴不甘心,十指陡急,琴音陡转,一时间两人似置身在沙场中,千军万马从身旁狂飙而过! 可是,那个男人,竟闲适地端起茶盏,线条好看的唇畔噙着一抹玩味,如痴如醉地欣赏,却偏偏不着迷! “铿”一声,琴声戛然而止,紫晴双手微离开琴弦,分明感觉到了十指有股灼伤之感,手上的伤才刚刚好,岂容得她如此高强度的弹奏呢? 然而,君北月放下茶盏,正要开口,紫晴却抢了先,“曜王爷,紫晴今日兴致好,再来一曲,如何?” “本王兴致也正好,正有此意。”君北月气定神闲道。 话音一落,紫晴便又开奏,谁知,琴声一出,拉长了的“铿……铿……铿……”三声,也不知道是音调的缘故,还是音色的缘故,一时间便有种天地苍然的悲凉之感,似深秋雁过泣声哀,悲怆不已。 君北月一贯心智极明,鲜少会被蛊惑,此时此刻都控制不住侧耳去认真听这琴声,都不自觉被这份悲怆而感人,俊朗的眉头禁不住微微拢起。 见状,紫晴心下大喜,她抚的并非别的,而正是轩辕离歌所赠的“离殇”琴谱! 她才刚刚开了一小段,也只会一小段,没想到一弹奏出来,便会有如此效果,若非她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君北月身上,怕自己也早被这悲怆之感勾去了灵魂。 离殇,天下至悲至伤之曲,果然名不虚传! 见君北月渐渐地面露悲伤之色,紫晴十指着力更甚至,早就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就要这个男人入迷,她就不相信这一回,她压不过他! 铮铮然,声音飙高,悲怆更甚,而紫晴的十指负荷量也随之飙高! 谁知,紫晴一划而出的右手突然无力滑落,冷不防“铿”一声沉重! 琴声止,君北月瞬间回神,原本微蹙的眉头陡然紧锁,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全落在那滑落的手上,只见十指通红,似欲爆裂! 紫晴惊了,这时候才意识到手指上的疼痛有多严重,在这么下去,她真从此抚不了琴了! 她紧咬着牙关,不自觉怒目朝君北月看来,怨恨之意,都是他害的! 君北月亦迎上她的视线,刹那间竟有些无措。 “曜王爷,听够了吗?”紫晴恨恨问道。 君北月这才缓过神,急急上前,一把就拉着她的小手,冷声,“来人,宣顾太医!” “不用了!”紫晴立马拒绝。 “你若还想弹琴,就少跟本王倔!”君北月冷冷警告! “紫晴的手自己珍惜得很,不劳曜王爷多心。”紫晴冷冷道,想推开他的手,君北月却不让。 这个女人说话真心好技巧,“多心”二字何解? 就这时候,顾太医焦急而来,君北月还不放手,拉着紫晴的手腕,冷声,“抚琴着力过甚所伤,赶紧瞧瞧!” 谁知,顾太医就看了一眼,立马变色,“主子,这是……这不是……” “干脆说!”君北月怒声,也不是是烦,还是心急。 “主子,这是东秦的铁戒所伤呀,这伤势看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着力过猛,旧伤复发呀!”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松手,“啪”一声,狠狠就往无筝上拍下,“轩辕离歌!” 116较劲,谁先让步(2) “铿!” 沉沉一声,琴弦之韧,君北月的手竟无法一按到底。 紫晴见状,也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急急一把打开,“不是轩辕公子!” 君北月心头一怔,突然就沉默了,他这是气什么呀? 紫晴亦怔,她跟他怒什么呀? 顾太医只觉得气氛不对劲了,怯怯道,“王妃娘娘,你这伤口非铁戒伤不了,铁戒可是东秦特有的刑具。” “我知道。”紫晴淡淡道,坐了回去。 君北月亦坐回去,冷冷道,“东秦何人敢对我大周曜王妃动刑?” “轩辕昭汐,是一个琴师,惜我这双手,救了我。”紫晴淡淡道。 “所以你要报答他?”君北月反问。 “不管你的事。”紫晴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君北月眸光本就冷冽,此时更是无法逼视,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顾太医一头雾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主子在斗气、吵架。 主子那么冷的一个人,难得会关心人,王妃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再惹王爷生气,王妃的日子可会很不好过的,顾太医看着此时正怒目相对的两人一眼,又是怯怯道,“王爷,王妃娘娘的伤还是赶紧……” “上药。”君北月冷声打断,起身便要走。 谁知紫晴立马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药。”说着,小心翼翼取出袖中的玄冰紫泥。 君北月仍往外走,顾太医为难了,在君北月和紫晴之间来来回回看,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紫晴打不开药盒盖,连忙道,“王妃娘娘,让老臣替你上药吧!” “不用。”紫晴还是拒绝。 这话一出,君北月戛然止步,“顾太医,下去吧。” 这话对于顾太医来说简直就是久旱的甘露,他几乎是逃跑般退下。 垂帘一落,偌大的营帐里就又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两人了。 紫晴径自开药盒,可手指毕竟都伤得不清,怎么都打不开,她秀眉紧锁,忍着疼不断使劲,看似精致的女子,可做起这精致的活却真做不来,疼不怕,偏偏就手指使不上劲。 然而,纵使如此,她还是倔强地一直努力,完全把君北月当空气。 君北月早已转身,冷眼在一旁看着,迟迟就是不开口,他甚至坐了下来,就盯着她的手看。 紫晴的眉头越蹙越紧,指头都涨红了,仍是求己不求人。 终于,在君北月一盏茶喝光之时,“啪”闷闷一声,药盒盒开了! 紫晴心下大喜,双手无力得药盒险些滑落,幸好她急急托住! 那双沉敛的明净之眸瞥了一眼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就坐在她面前,她仍不声不响,小心翼翼拖着药盒放在案几上,她真不需要依靠他什么。谁知,药盒才刚刚落下,一双大手立马伸来,利索取走。 紫晴转头冷眼看去,却猛地撞见逼得很近很近的君北月,几乎同她鼻目相对,她条件反射般猛得后退,“还给我!” 君北月不理睬,冷冷道,“手” “不敢劳驾曜王爷,紫晴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得定。”紫晴淡淡道。 “手。”君北月还是这个字。 紫晴不动,也不回答,心下沉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觉,似乎一旦和这家伙杠上了,就永远无法逃脱。 正想把手伸出去呢,就这时候君北月却冷冷道,“再让我说第三遍,你就别告假了。” 话音一出,她伸出一半的手立马僵硬,君北月微微一怔,愣了。 紫晴怒目抬头看来,君北月那寒彻的双脚竟有些破天荒的有些闪躲,他何曾闪躲过谁的目光了呀! 紫晴猛地要缩回手,君北月急急便拉住,不声不响取来药膏,紫晴没有挣扎,这个男人的力道她领教过很多回了。 她低着头,静默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声不响。 君北月更是沉默,取来药膏,小心翼翼替她涂抹,冰凉凉的药膏在他指腹上,轻轻摩挲过她涨红发烫的手指,一种异样的感觉控制不住沿着指尖一丝丝传遍她全身。 这个时候的君北月,是那么温柔,却同轩辕离歌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紫晴忍不住想抬头看看他的样子,她想象不出来,那么凌厉那么霸道的一个男人,会这么轻柔地替她上药。 敷完药,君北月便随手扯来布条小心翼翼,很有耐心地替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缠绕包扎好。 这样,可以放开她了吧! 紫晴正要逃脱,君北月立马一把抓住。 “可以了!”紫晴猛地挣扎。 君北月却不声不响,一把抓住,随即一手抓住她的手腕, 紫晴还正挣,谁知君北月竟一手同她十指相扣,轻轻地左右、上下、前后轻轻揉。 他不仅仅温柔,手法还极好。 紫晴顿僵,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放松感一下子就从手指间传上来,她禁不住心下惊呼,“好舒服呀!” 君北月的手法极好,如同替她抹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很温柔。 似有魔般,渐渐地,紫晴都没了挣脱的冲动,乖乖任由他柔捏。 一室寂静,从窗外偷偷看来,这静谧的一幕是如此温馨。 许久之后,紫晴原本恢复了不少的双手被君北月这么以按摩,竟放松得连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直到感受到她双手的无力,君北月却还不放手。 突然,门外影子焦急的声音传来,“主子,时辰真不早了!” 两人几乎同时回神,齐齐抬头看对方,高挺的鼻子险些给撞上,幸好紫晴后仰及时。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即便必须她说点什么,她都沉默到底,如今便是这样。 君北月淡淡道,“这几日少用手,铁戒可不玩笑物,小心留下后遗症。” 说罢,这才放开她的手,然而,手一放开,紫晴立马有种虚空的感觉,似乎丢了什么似得。 “这三日大营交给你,若是西楚有战报,或有人回来,全权由你处理。”君北月淡淡道,都不等紫晴回答呢,转身便走了。 直到垂帘落下,静谧的大营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候,紫晴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手不自觉抚上心口,感觉到了一颗心“砰砰砰”跳得有点急促! 117三日,大权在握(1) 正值天亮时分,晨光穿透整个无邪深涧,直射到君北月的三界大营,此时的大营,一片寂静。 正大营后,君北月一袭黑衣劲装,负手立于悬崖边缘,俯瞰脚下万丈深渊,当日楚天戈从三界长桥落下来,他立马派人下来寻,即便是尸体也必须找到,可是,昨日回来的人却报只寻到弩手尸体,不见楚天戈尸首。 “主子,还是属下带人下去,七皇子还未过来,把大营交给王妃娘娘……不好吧。”影子低声劝说,并非对王妃不放心,而是对七皇子君北耀不放心,众皇子中,就属君北耀最老狐狸了!主子又没有什么交待,他可怕王妃娘娘不知根知底,应对不了呀! “呵呵,你家王妃娘娘可也是只狐狸。”君北月冷笑道。 影子还想劝,顾太医却匆忙而来,“主子,有消息了!魅香有消息了!” “可有解药?”君北月连忙问道,魅香之毒一直都残留在紫晴体内,这次带她回来,顾太医又借机把了脉,之前寻不到魅香的痕迹,这一回总算给找着了。 这个女人的体质着实特殊,居然可以让魅香藏在体内,却不爆发。 别说是魅香了,就算是烈性的媚药,一旦药性还在势必会马上发作了。 这个女人中魅香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了吧,居然没发作过! “主子,魅香不可能会有解药的,当初调配出这种媚药之人,就没有调配出解药,这种媚药只能一人传一人,直到死亡!”顾太医无奈道,见君北月眸光大冷,连忙又解释,“主子,没有调配出解药并不代表调配不出解药。” “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冷声。 顾太医一惊,连忙言简意赅,“主子,属下调查到魅香,毒起南诏孤岛,调配出媚药之人的后人就在孤岛!” 顾太医的意思,可以寻到这帮人,试着调配出解药! “可知晓是何人了?”君北月问道。 “主子,孤岛是南诏极大的一股势力,别说是咱们,就算是南诏族人,要登入孤岛都不容易,属下只能调查到这么多。”顾太医如实回答。 君北月迟疑了须臾,淡淡交待,“影子,告诉王妃,帝都若有关于南诏的信函来,全都接下,本王要亲自去趟南诏。” “是!”影子立马领命。 君北月正要走,却又止步,俊朗的眉头紧锁,一贯干脆凌厉的他竟对顾太医欲言又止! 顾太医同影子面面相觑,总觉得主子昨晚离开大营后就不对劲到现在了,不,确切的说,是打从把王妃娘娘抱回来至今,就很不对劲了! “顾太医,这魅香潜伏在紫晴体内,可会定时发作,它发作过,我们不知道?”君北月狐疑地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其实……”顾太医支支吾吾的。 君北月立马冷眼瞪来,顾太医一个哆嗦,立马点头,“有这个可能,就像是部分慢性的毒药,残存在体内,定时毒发却不致命,魅香是药也是毒,这个……可能性有点大。” 听到顾太医这话,影子眸光一亮,连忙道,“主子,还是属下带人下去找吧,你留着比较……比较合适吧。” 谁知,君北月竟有些尴尬,避开了影子的视线,见顾太医朝他看来,亦是避开了顾太医,冷冷道,“就三日,守好了!” 说罢,也没有再多交待什么,身影一掠便往悬崖下飞掠而去! 而此时,大营中紫晴已经醒来,正独自一人站在挂着一副巨大地图的墙壁前,仰头察看,秀眉紧锁。 西楚内乱,东,西,北三方都有叛军攻帝都,南边是君北月的两只虎军和君北耀的西楚铁骑。 “报!紧急军报!”突然,帐外传来急声。 “进来!”紫晴冷声,虽是女人,却气场十足。 她一袭锦白骑装,负手立在地图下,英姿煞爽,如军中铿锵玫瑰。 谁知,前线回来的侍卫进门一见是紫晴,立马蹙眉,“王爷呢?” “王爷离营三日,军中一切事务全由本王妃处置!急报还不速速呈上来!”紫晴冷声。 “此事事关重大,不见曜王,恕属下不能报!”侍卫认真道。 “来人,传白虎将军!”紫晴冷声。 须臾而已,白虎将军急急便到,人才一进门,紫晴便冷声,“白虎将军,曜王爷把这三日军中事务全托付于本王妃,若是有人不从,延误了军机,可该当何罪?” 既然君北月把这三日的一切都交给她,便是任务,她势必要掌控大权,做到最好的! “军令当斩!”白虎将军认真道,那日城门以战,对紫晴的佩服可谓五体投地! 这话一出,侍卫立马就惊了,要知道曜王爷不在,白虎将军的话就是军令呀! 他不知道大营这到底怎么了,连忙双手呈上军报,“禀王妃,西楚内叛军不知和缘由,纷纷守城占地,不再攻帝都,西楚军得闲,纷纷朝我军进攻,七皇子已经退兵回来,只剩下两虎军在战,两位将军急差属下回来,请示王爷是退兵守城,还是继续攻入西楚帝都?” “七皇子退兵回来了?”紫晴说着,眸中掠过一抹阴鸷。 “正是!”侍卫立马起身,指地图而来,“王妃娘娘,七皇子并没有同两虎军一同追翔王那十万败兵,而是趁乱站了西楚同西荆交接的三座城池,这三座城池基本没有防守之力,因为放手之力全都被调到正北,抵抗虎军!” 紫晴蹙眉看着地图,如今虎军只拿下了三界之地正北的两座城池,还同西楚铁骑僵持在第三座城池处,而西楚的帝都则再正北方向第五座城池,若是君北耀全力相助,怕是西楚内乱为稳定前,大周的人马早就兵临西楚帝都城下了! 可是,君北耀那只老狐狸去偏偏往西边去,捞他的渔翁之利,轻易就攻了三座城池! “隔着一个无邪深涧,三界之地这又不同风声,东秦的消息传得真快呀!”紫晴冷冷道。 “王妃娘娘,军机不可怠慢,如今内乱已内,西楚必定全力同我虎军对抗!请王妃娘娘定夺!”白虎将军急急道。 紫晴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上,心想,看样子她那三日假是可以省了,君北耀急着回来,她还急着找他呢! 思及此,紫晴唇畔缓缓勾起了一抹阴狠,冷哼,“如此大战,连区区三座城池都拿不下,这仗还有何意义?” 118三日,大权在握(2) 紫晴这话一出,白虎将军立马大惊,如今的形势看来,唯有退兵! 虽然机会难得,可是大周的实力毕竟有限,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要知道,此次若非遇到西楚内乱,即便是三只虎军同行,都未必能攻下西楚南大门呀! 如今虽然被七皇子趁机占了便宜,多占了一座城池,可多邀功,可是,形势已经开始逆转,必须撤兵防守了呀! 若再战,只会落得被反攻,到时候退守的七皇子反倒会趁机占了三界之地! “王妃,西楚内乱一平,军心一定,他们的铁骑可不容小视,何况……” 白虎将军说着,话音转低,“王妃娘娘,何况七皇子在后呀!” 谁知,紫晴却置若罔闻,淡淡道,“白虎将军,备一万精兵随本王妃赴前线!” 白虎将和侍卫皆慌张,正又要劝,谁知紫晴却冷冷道:“传令七皇子,若没在本王妃抵达前赶到前线支援,他这辈子都休想过三界之地,回到大周!白虎将军,劳烦你守着好三界之地,待王爷归来!” 这话一出,白虎将军和侍卫皆是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王妃娘娘会不知晓七皇子这内鬼,却没想到王妃娘娘竟头一个拿七皇子开刀! 他们都不由得期待王妃娘娘和七皇子碰面的场景,一时间都忘了王妃娘娘的掌兵权限就只有三日,而她这做法早就超出三日期限了。 紫晴正愁没机会走,如此良机,岂会不抓住,白虎将军备好一万精兵,她立马跃马统领,带上粮草一路朝正北反向疾驰而去。 三日后,当紫晴亲率一千精兵,抵达西楚三河城时,君北耀也正带兵到! 两军分守两个山头,两人远远相视,皆是眸冷、意恨! 君北耀同紫晴一样,身后也就一千精兵,探子早来报了,七皇子就只带了三千人马,亲率一千人马,还有两千在后头。 突然,紫晴策马,竟只带两侍从朝君北耀疾驰而去。 君北耀冷眼看着,原地不动,寒紫晴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他能亲自来就算是给君北月面子了,她如今还想怎么样? 紫晴一路疾驰,直到君北耀面前都还不停下,逼得君北耀不得不退,“曜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曜王爷令你三日后摔西陲军支援虎军,你为何只带一千人马?”紫晴冷冷质问道。 “呵呵,王妃娘娘,西陲军可不是曜王爷管辖的吧!”君北耀冷哼。 “这么说,你就是不援兵虎军喽?”紫晴反问道。 “援兵再次,本王亲率兵马来援,还劳烦王妃娘娘莫要挑拨我兄弟关系!”君北耀不客气地警告道。 “呵呵,原来皇上就调拨了一千西陲兵给七皇子呀,看样子是本王妃高估了失敬失敬!” 紫晴说着,立马下令,“来人,报帝都,西陲一千兵马不足防御西楚西边三城,请皇上另调兵来防!” 她挑拨他兄弟关系怎么样,她还挑拨他父子关系呢! 以天徽帝多疑的性子,紫晴这话可就会有诸多猜忌,天徽帝再不明情况的前提下,必定会让二皇子来插上一脚的! 君北耀手上的兵本就是二皇子的,到时候这西边三城的统治权,兄弟俩还不斗得你死我活?听了紫晴这话,君北耀阴冷的脸立马转沉,他好不容易手上才有兵,好不容易才得到父皇的重用,她这么以搅和,一切便可在父皇一念间轻易毁了! “寒紫晴,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曜王爷,要本王调兵遣将,让曜王爷亲自来!”君北耀冷声,拦住了紫晴的侍从。 紫晴轻呵一声,高高举手,只见那白皙的小手拇指上不知何时竟带着个一个黑得发亮的蝎形玄铁戒指! 这正是君北月的象征! 整个大周都知道,见此戒指就如见君北月本人! 这蝎形戒指一出,一时间全场皆惊诧,曜王爷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个女人! 要知道,这个戒指可是曜王爷所有兵力的象征,它可以号令三虎军,可以号令十三骑,可以号令琉璃阁影卫,可以号令整个曜王府!、 甚至,有传闻,君北月有一支秘密军队,名铁蝎,这蝎形状戒指正是那铁蝎军的虎符! “这个,够不够资格呢?”紫晴冷冷道,一个翻身下马,还不等君北耀缓过神来,一脚就踹开他拦住侍卫的手,冷声,“还不速速去报!” “等等!”君北耀急声,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在塞外,这个关键点上可不能出差错! “曜王妃是误会了,皇上岂会只派一千精兵于我,本王不过打个头阵,大军随后便到!”君北耀认真道。 “是嘛,本王妃正是奉曜王命督军而来,不知西陲军几日会到,前线的形势可不容乐观,正是进退两难之际,若是西陲军无法及时赶到,延误了战机,到时候曜王爷和皇上怪罪下来,七皇子可别怪我这个当皇嫂的没有提醒你!”紫晴一脸无害,一句话堪称四两拨千斤,轻易就将了君北耀一军,他满口敷衍,她就把大军是进是退的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这个关头上,进退的决策,一定有误,且不说天徽帝如何,君北月头一个便会找她算账! 紫晴这话一出,君北耀立马变色! 他本意敷衍,这个女人居然得寸进尺! “好,最快两日内必会抵达,到时候援兵一道,本王可要一堵曜王妃带兵攻城!”君北耀大方扬笑! 两日,她有足够的时间灭了这女人了!到时候再奉君北月之命攻城,他要君北月这支虎军全军覆没! 看看还有谁能阻止他借三界之道回大周! 紫晴在军营中,早就起了杀心,她一定会算的准准的,西陲军一到,她就要君北耀的命!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是夜,三界大营这边,君北月刚刚才回。 “率一万精兵援军攻城?”君北月眉头紧锁,都还未来得及换下黑衣劲装,便听白虎将军如实禀告。 “是,其实王妃娘娘就只带了一千精兵赶赴前线,留了九千人马在西边,王妃娘娘的用意,属下也不敢多问。”白虎将军说着,视线分明落在君北月食指上的蝎形玄铁戒指上,探子不是来报,曜王妃因得蝎形戒指而震慑了七皇子吗? 那主子手上这一枚,怎么回事? 119三日,大权在握(3) 夜深人静时候,两个山头的军营皆是一片静谧,一道黑影掠过,悄无声息落在了君北耀大营外。 她黑衣蒙面,一双明眸眸光烁烁,隐着沉色,她沉眸侧听,身侧匕首轻轻划破营帐,一切都如这夜色沉静,悄无声息。 却,突然,“咻……”一道凌厉的利箭立马从营帐裂口飞射而出,她侧身躲避,立马转身便走。 营内那家伙那家伙怕是料中她会来,早有防备,一旦惊动了全营之人,她身份被揭,于她可没有什么好处。 她一走,身后立马追出一道黑影,竟同她一样黑衣蒙面,只留一声冷眸冽冽! 她轻声冷笑,一跃而起,窜到山头的林子里去,黑衣人紧随其后,似乎有意远离大营。 终于,斑驳的树影掩映下,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过就十步之遥! 皆是黑衣蒙面,却对彼此的身影,其实早就心中有数! 紫晴眸光阴沉着,今夜,她一定会尽全力,杀了这个毁了她清白的男人! 君北耀阴鸷眯眼,他不过是睡前多留了个心眼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真找上门来了! 一个误会,断了他的命根,还有什么比这件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更侮辱的事情呢?他不管这里头误会是什么,他也没有同她澄清误会的打算,他发过誓,要么让这个女人下嫁于他,守着一辈子的活寡,要么,就死在他剑下!死在他胯下! 今夜,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曜王妃,真没想到你一双破鞋,还有如此利用价值,让堂堂曜王君北月如此重用呀!”他冷笑。 “如何?不可以吗?”紫晴亦笑,挑眉反问,声音嚣张放肆。 “当然。妓女,不是一贯都是让男人推出来利用的吗?真真正正的正宫娘娘,那可都是藏在金屋里,宝贝得很呢!”君北耀扬笑,还未战,话里便藏满了针,痛扎人心! “那又怎么样?”紫晴冷笑反问,“总好过一个阉人,不回宫里头去伺候,跑到战场来丢人现眼好吧?” 这话一出,君北耀骤然怒声,“寒紫晴!” “怎么着?”紫晴冷哼,丝毫都不畏惧! “去死!” 君北耀立马拔剑,飞身直刺而来,紫晴冷眼看着,任由他来,待近身之后,陡然后仰! 长剑过她身,立马直劈而下,立马匕首来挡,两人僵持,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优劣势十分明显,紫晴这分明是防守过慢,一招便也压制住了! “寒紫晴,本王要你躺在胯下死!”君北耀冷声,力道骤然加重,一时间,紫晴撑不住,竟真硬生生,震落在地上! 君北耀立马跨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立马夹住了她的腰部,长剑随即刺下! 谁知,一而再退,一而再慢的紫晴突然凌厉挥手而来,匕首狠狠就朝他跨中刺去,“嫌上一回还不够,本王妃不介意再赏你一刀!” 君北耀心惊,这才发现她的欲擒故纵,急急要退,一脚踹开她手中匕首,一脚狠狠朝紫晴腹部踩去! “呵!”紫晴闷哼一声,只觉得整个腹部都快被猜穿了,然,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锋利的短刀立马从袖中抽出,毫不留情便狠狠朝君北耀的右腿砍去! 君北耀有躲早就来不及,冷不防凄惨一声大叫,“啊……” 刀锋狠狠直逼入腿骨,这刀分明是刻意准备的,若非紫晴腹部重伤,怕是君北耀此时整根腿骨都会被砍断吧! 君北耀一腿瞬间无力,这才后知后觉紫晴的战术,这个女人颤替身肉搏,他早该远离她才是! 君北耀的腿一松,紫晴腹部的疼痛立马减轻,君北耀缓过劲来,长剑立马直直朝紫晴脸上刺去,紫晴侧头而躲,君北耀长剑直追。 “寒紫晴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他疯了一样,长剑乱刺,紫晴一躲再躲,很清楚再这么下去,这张脸迟早会毁在他剑下的! 她心一沉,猛地就徒手握住了君北耀的锋利的刀刃,任由险些一下子从手中涌出,冷眼看他,“先阉后杀,没办到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是嘛,很快,本王改变主意了,本王一定留着你这条命……好好伺候你!”君北耀阴鸷的声音幽幽如从地狱中传来,双手握剑,浑身的力量全都加注在这把长剑上,一点点地化作紫晴的手心,哪怕就是刺穿这一双手,他都要将剑刺入她的心口! 割肉之疼,在手心里缓缓的划动,紫晴死死咬牙撑着,狠狠冷不防拔刀而起,毫不迟疑立马就从君北耀胯下往上划去! 瞬间,君北月另一腿着力,猛地凌空而起,长长的剑刃从紫晴手中抽出,分明是吓着了! “嗯!” 紫晴手疼得闷叫,却顾不上那么多,猛地坐气力,随即侧身而过,不为别的,就是君北耀的长剑早从上头刺落! 她几个翻滚,远远的才停了下来,君北耀亦落地,却不过须臾又凌空而上,追紫晴而来! 这个家伙明显是改变了战略,舍近搏,而用远攻! 紫晴连连好几个翻滚,终得闲站起来,手持短刀,戒备应战,近攻是她强项,并不代表远斗她会弱到哪里去! 长剑从侧刺来,她冷不防一个转身,利用转身的力量,短刀立马挥出,而与此同时,数枚银针亦同时飙出! 君北耀虽及时躲,却躲不过银针,臂膀上连中数针,这才停下来,冷声,“雕虫小技!” “对付你雕虫小技便可!”紫晴冷声,银针再出,君北耀又躲,一时间形势暂时逆转! 谁知,就在紫晴又要出手之际,两边军营突然齐齐火光大亮! 怎么回事? 难道有紧急军报,事关两军? “你记住,改日本王一定上门找你算账!”君北耀立马要走,最怕的莫过于前线出事,寒紫晴可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他身上呀! “本王妃不喜欢欠账!休想走!”紫晴冷哼,银针再出,她大概猜测得到出什么事情了! 两人势力相当,伤势也相当,很快君北耀便会拖住了!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曜王君北月已经到虎军营帐中了! 120三日,大权在握(4) 大营中,灯火辉煌,几名战将皆战战兢兢地站在君北月面前,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曜王的,也就虎军中的三大将军吧! 他们身为副将、一般统领根本不曾有过如此机会,然而,此时虽认得都低着头,视线却分明都落在他早已空荡荡的食指上! 虽然曜王妃在七皇子面前,打着王爷的名号,极尽威风,但是蝎形戒指事关重大,对于曜王爷来说,就如同大周玉玺对于天徽帝一样重要,若非亲眼所见,亲眼所见曜王爷指上已空,他们真不敢完全相信呀! 突然,侍卫急急来报,“王,整个军营都找不到王妃娘娘的下落,属下已经差人四处搜寻,不知是否要到……要到七皇子营中寻找?” “免了。”君北月冷冷道,一袭黑衣劲装都还未来得换下便连忙赶来,君北耀的心之黑,之狠,让他不得不担心紫晴。 一出营帐,他便蒙上面纱,要亲自去寻,想来打从大理寺牢房那一回,就再没有以黑衣人的身份见过那个女人了。 如此深仇大恨,大理寺那案子至今都没有多大进展,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心中可还记着这件大事情。 岂料,君北月正要走呢,侍卫又匆忙而来,“王,拖延不得了,前线战败,我军已尽数退守二河城,西楚铁骑穷追,红虎将军急件来求援,说西楚必有援兵到!” 三界之地正北方向有三座间隔不远的城池,从三界之地往北,依次为一河城,二河城,三河城,君北月两支虎军正面迎敌,占了一河城和二河城,前几日强攻的便是三河城,谁知才几日的时间,便退守二河城,形势完全逆转,西楚本都是狼虎之兵,内乱一旦被平息,军心一旦定,大周如此长驱直入、攻城掠地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君北月迟疑着,影子依旧前往,影卫入军,还如此形势,看样子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了。 就在君北月迟疑之际,侍卫焦急又劝,“王爷,好不容易得西楚这两城,是三界之地以北最好的屏障,一旦失去,要再取可没有如此天赐良机了呀!” 君北月终不再迟疑,冷冷下令,“备马,全军随本王出发!” 连夜,一千精兵拔营而走,速度之快,行动只利索,对面山头大营将士竟后知后觉,人都全走了,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差人寻七皇子报信。 而此时,山林中,君北耀和紫晴皆气喘吁吁,僵持着。 紫晴的手早已结痂止血,她狼狈地瘫在地上,一手握住最后的十枚银针,冷眼看着君北耀,君北耀亦瘫在地上,长剑紧握,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怨恨,却也谁都不敢先动。 先发,若不能致人,必定失败! “寒紫晴,国色天香一夜,可真够销魂的呀!”君北耀放肆扬笑,是激将,是羞辱,也是试探! 紫晴怒得陡然握紧双手,手心一紧,鲜血里面又溢出,可这点疼,根本抵不上心中的疼。 她虽为雇佣兵,却一贯守身如玉,倔强的骨子里,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再坚硬的外套中都藏着一颗脆弱的心,从小到大,多少狂风暴雨多少艰难险阻,多少纷繁复杂,可是,即便再累,再苦,都一直有那么一个信念撑着她不倒下。 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云淡风轻地抚平所有伤痛,所有纷繁复杂,在天亮之前,带她回家。 她唯一干净的身子,便是要留给那个男人的! 可是,如今呢? 一双明净的眸子,早就变得猩红,死死地盯着君北耀,虽一言不发,可这眼神足以抵过所有的凌厉言辞! 可是,猩红中分明隐隐有泪光,却倔强地忍着,冷厉地盯着君北耀,倔得令人禁不住心生怜悯! 迎上这双眸子,君北耀的心莫名地陡然一怔,像似被什么冷不防咬了一口,居然会疼! 他一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心疼过谁了呀!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又会骂他,羞辱他的,可是她没有! 她就是看他,看得他心慌! 然而,就在君北耀走神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大营里正是寻来的侍卫! 君北耀缓过神来,立马单脚站起,他豁出去了,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永远隐瞒这份耻辱! “来人!” 他怒声,立马吸引侍卫的注意,然而,与此同时,紫晴十枚银针同时飞射出来,竟一分为二,左右夹攻,让君北耀一时间应接不暇,而趁机而逃,须臾而已便没入了密林中,君北耀如此卑鄙小人,岂会跟她谈什么一对一公平较量? 再怒,她都要留着性命,兑现她的誓言! 侍卫很快便赶到,见君北耀腿伤,也顾不上多问,便连忙来报,“七皇子,二河城危,曜王妃一千精兵连夜赶去支援!” 君北耀顿是大惊,猛地转头朝对面上头看去,竟见山头空空如也,一千精兵竟凭空消失一般!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冷声,记得出来前,那军营都还在呢! “属下有罪,属下不知,估计离开不久!”侍卫急急报,全军上下都认定了两支精兵不会内斗,守夜的士兵哪里会对地方这个方向呢? “一群废物!这种速度,寒紫晴还没那本事呢!必定是曜王到了!”君北耀冷声,也顾不上追紫晴,阴鸷的眼底尽是复杂! 寒紫晴来找他算账,君北月带兵而走,这夫妻俩似乎没有碰面过,而国色天香的事情,君北月到底追究到哪个程度呢? 所有人都认为寒紫晴是被陈家公子侮辱了,而陈家公子是被黑衣人杀了,可是,寒紫晴的行为言辞分明就告诉他,侮辱她的和杀陈家公子都是那个黑衣人! 如今看来,君北月势必不知道黑衣人侮辱了寒紫晴,否则,以他的性子,即便寒紫晴不是妻,是留在身旁利用的女人,他也势必不允许黑衣人的存在的! “七皇子,曜王爷亲自来了,那咱们……如何是要呀?”侍卫焦急道。 可是,君北耀的心思却全都在国色天香上,眉头紧锁沉思着,如果,君北月知晓侮辱寒紫晴之人就是那黑衣人,大理寺可是否又会掀起千层浪呢? 思及此,他唇畔禁不住勾起阴冷冷之笑! 121三日,大权在握(5) 天已大亮,紫晴瘫坐在空荡荡的山头上,心下有些微惊,她这一千精兵竟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如此神速的带兵速度,尤其带的是虎军,这个世界上怕就只有君北月办的到吧! 三日之约其实早就过了,她所行驶的大权早就超过了三日期限,君北月不声不响就带兵走,难道前线真出事了? 她虽有杀君北耀的私心,但仍是顾全大局的,她留两万精兵和白虎将军守三界之地,足矣。 她带走的一万精兵,九千人守在西边,正要等着前线危机,逼君北耀调兵过来,一旦西边三城空,九千精兵必定趁虚而入! 当初君北月承诺,先入城池着,封疆封王,她杀不了君北耀,也绝对不会让他白白占了如此便宜! 她对西楚的估计还是准确的,一旦西楚内乱平息,大周虎将必定退守二河城,而君北月真正想要的也就是一河城和二河城吧。 君北月如今是什么意思,一回来就一个兵都不给她留,就连留个话也没有? 就在紫晴狐疑之际,对面山头突然有动静了,竟是拔营,而不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铁骑大军正浩浩汤汤而来! 这两个山头中间的山道直通二河城南大门,援兵从此过,势必是冲着二河城去的! 如此看来,前线果然有难,君北耀正要前往同君北月分一份功劳呢! 紫晴急急咬了布条包扎好伤口,小手按在内伤甚重的腹部,许久许久,才狠狠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有君北月在此,她完全可以放心,反正责任她全推到君北耀身上了,三日军机托付,她可没有辜负他什么。 如今,她该办自己的事情去了,西边三城,封疆封王,君北耀的囊中之物,她一口就要吞掉! “吁……” 一声长吁,汗血宝马立马从林中窜出,兴高采烈朝她飞驰而来,长长的马脸欢喜地在紫晴身上连蹭,十分亲们。 “马儿呀马儿,全天下都丢了,就你这个朋友随叫随到。”紫晴笑道,轻轻怕了怕汗血宝马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长嘴,这才翻身上马,朝同大军行进的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紫晴原本以为,二河城的一旦会速战速决的,却没有想到这一战整整打了五天五夜,两方才陷入僵持,西楚南边兵力,原本抵抗虎军的人马,东南和西南两侧平叛乱的人马全都汇聚于此,怪不得君北月会带走那一千精兵! 虎军就两万,君北耀援军也不过三万人马,何况他还留了一万人马分守西边三城! 一座城门只隔,两方兵力悬殊,何况西楚援兵不断增加,若非君北月,这二河城早就被攻陷了! 五日的时间,紫晴亲自带兵,上阵冲锋,九千虎军轻易就降服一万西陲军,将西边三场收入囊中,而且,至今一点点消息都没有走漏出去! 她可非常期待着君北耀得知此事的表情! 这份恩怨,注定是要私聊的,他若敢说出真相,她便敢告知天下他的耻辱。 紫晴一袭锦白骑装,墨发高束,腰板挺直,负手而立在高高的城门上,这背影远远看去若非娇小,势必会令人误会,误以为君北月虎军中,又得以战将! 远眺北方,一片开阔,她想,两军一旦陷入僵持,很快便会有一方主动求和了吧! 这也意味着战争即将会告一段落! 思及此,紫晴禁不住思索起一个问题,君北月会回帝都吗?那个家伙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呢? 然而,回与不回,大不大,于她似乎也没有多少差别。 手上的伤还未痊愈,可面对这北国寒冬,萧条荒凉之象,紫晴禁不住想起了那一曲开篇便悲怆天下的曲子,离殇。 它的前主人轩辕离歌如今可安好? “红衣,把无筝取来。”紫晴淡淡道,突然想抚一曲,离殇的曲,其实看不出哀伤的,可偏偏抚奏出来却能哀入人心! 她很想知道,这需要三日三夜才能抚完的曲子,到底还藏着怎么样的悲凉,更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抚到那一段曲。 “铿……”一声起,谁知,就在这同时,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曜王妃要兴致呀!” 紫晴手指顿僵,转头蹙眉看去,只见君北月一身风尘仆仆,长发迎风而扬,就站在不远处,玩味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这个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很闲呀。”紫晴淡淡道,径自低头收琴谱。 君北月走近,一眼就看到她食指上带着的那枚假冒的蝎形戒指,突然俯身而下,一把抓住紫晴的手,唇畔勾起一抹玩味。 “曜王爷,动手动脚可不好习惯!”紫晴冷声,猛地扬手,谁知君北月抓得更紧了! 紫晴这才转头冷看看他,“作甚?” 似乎跟这个男人一碰面就心平气和不下来,天晓得她当初在曜王府里是如何隐忍住的呀! “三日掌大权,得了西边三城,助我将了七皇子一军,寒紫晴,第一个任务,你完成得真漂亮!”君北月笑道,心情不错。 “西楚求和了?”紫晴心惊,怎么这么快! “有消息称楚天戈没死,被困在无邪深涧中,西楚皇帝急着调军营救!”君北月冷笑道。 紫晴立马就明白了,这消息若非君北月放出去的,还会是谁,无邪深涧那种地方,要在短时间内寻到人,还真得出动军队! “楚天戈真的还没死?”紫晴狐疑道。 “没有寻到尸首,本王确定不了。”君北月说着,拉着紫晴的手,指腹竟轻轻摩挲起来,紫晴微惊,抬眼看去,只见他正摩挲在她指上的假戒指上。 “这个戒指,很精致嘛。”君北月笑道,犀眸朝紫晴逼来。 紫晴条件反射般闪躲,正要解释,谁知君北月却缓缓地拖下那戒指,一手拉着她,另一手玩索地把玩。 紫晴试探地要挣扎开手,可她才稍稍动弹呢,君北月便握紧了,他将戒指挨在她食指边,比对着,笑道,“你戴,似乎也适合,柔中有刚,若是抚琴,这手必增冷艳!” 这么夸,是打算损得更重吗? 紫晴索性不理睬,留着力气等着他发难,伪造这戒指,关键是还骗了他的虎军,天晓得这难缠的家伙会怎么克扣她的佣金。 谁知,君北月竟又替她戴上戒指,笑道,“它就是你的了!” 这才放开她的手,转身要走,而就在这时,紫晴才发现手指很沉! 这戒指,早就不是她那枚假的,而是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真的! 紫晴想也没想,起身脱口而出,“君北月,我不要你的东西!” 122抵债,必须收下 他的东西,她不要? 之前已经拒绝过他的匕首,如今竟还要拒绝他的蝎形戒指!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天下多少人想拥抱这枚戒指呢? 君北月戛然止步,背对着紫晴,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足以令周遭所有人都心生畏惧。 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居然又一次被拒绝了!一时间,所有侍从都静默退下。 紫晴见状,眉头微蹙,却还是大步走过来,落落大方走到他面前,双手奉上蝎刑戒指,只淡淡了一个“给”字。 君北月本就阴沉的眸光陡然转冷,也不伸手去接,逼视紫晴,一言不发。 “任务完成,我要酬劳,相信曜王爷出手不会不公道,不会小气。”紫晴淡淡道,主动拉起他的大手,将戒指塞在他手心里。 谁知,正要离手,一动不动的君北月却冷不防一把拉住,天晓得这家伙到底隐忍了多少怒意,这一拉,险些将她的手拉断,一时间,紫晴竟不敢挣扎。 他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霸道地替她戴戒指,冷冷道,“这个,就是酬劳,本王从来都不会小气。” 紫晴立马蹙眉,“曜王爷,当初说好了真金白银,难道曜王爷要食言?” “本王最近手头紧,先抵不成吗?” 君北月反问,这种烂透了的理由,居然也说得出口?紫晴还能说什么吗? 她淡淡笑了,“曜王爷,先欠着,不需要抵押物,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本王不喜欢欠账,则不是抵押,是抵了,明白吗?”君北月冷冷道。 抵押,还有赎回的机会,抵,便等同于代替了! 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人呢? “那不用了,当紫晴友情赠送,钱财,紫晴取之有道,东西,紫晴向来不随便收!”紫晴声音亦冷,寸步不让! 这第一回,如是让这家伙赢了,那便绝对会有第二回! “本王也不随便接受人的馈赠,这东西你必须手下。”君北月冷声,隐在寒彻双眸里的怒气,濒临爆发,他第一次送女人东西,不,他第一次送人东西,哪怕是男人,他都不曾赠送过什么。 可是,他也第一次被拒绝! 这话一出,紫晴便沉默了,秀眉紧锁得都可以拧出水来了,瞪着君北月看! 而君北月,那俊朗的眉头此时此刻也紧紧锁着,一样冷冷瞪着紫晴看。 高高的城门上,两人又一次对持,却不是武力,而是…… “君北月,你到底想怎么样?”紫晴冷不防怒吼,一吼打破沉默。 “没想怎么样,你假借这戒指,我如今送你,你为何不要?”君北月冷冷质问。 “我假借是有用,是必须,现在我不需要了,我为什么得要?”紫晴反问。 “本王不管那么多,这就是你完成任务的酬劳,这一回,你若是不要,那永远没有下一回!”君北月冷声。 “什么叫做永远没有下一回?难不成曜王爷要解除聘用关系?”紫晴冷哼,他真以为她必须这份酬劳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你想解除聘用关系?”君北月挑眉问道,他方才的话,是永远不给酬劳的意思,可没有说要解除聘用关系! “是,曜王爷若不支付酬劳,不兑现承诺,紫晴不会留下,再见!”紫晴说罢,转身便要走,君北月却猛地一把将她拉住,狠狠就给撞入了怀中。 “不许碰我!”紫晴突然厉声,声音之大,之凶,竟令君北月不自觉松手。 这个女人……似乎很认真。 他松手的瞬间,紫晴也怔了,莫名的有些后怕,怎么就这么抵触他的触碰,一贯耐性极好的自己竟真的发火了。 两人皆沉默,唯有风声呼啸,扬起两人的墨发衣袍,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紫晴低着头,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脑海突然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不断迅速地跃动着,快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突然,君北月将那银白匕首和蝎形戒指都递到她面前,淡淡开了口,“寒紫晴,要么,这两样东西你都手下,要么,安心做你的曜王妃,乖乖留在本王身旁,你自己决定。”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缓缓抬头看他,这个家伙是在威胁她。 即便解除了雇佣关系,她也逃脱不了,她还是得留在他身旁,占着曜王妃这个位置。 紫晴笑了,隐隐有些自嘲,“何必呢?君北月,曜王妃何等尊贵之人,你要这么一个好看的花瓶,随手抓都一大把,何必偏偏要我一个庶女,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一个……还不干净的女人呢?” “因为本王就需要。”君北月冷冷道,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根本没有认真听明白紫晴这话的重点。 需要? 需要是什么意思? 紫晴心下冷笑着,竟真就伸手缓缓接过了他手中两样东西,君北月静默看着,心下隐隐长叹,可谁知,下一刻,紫晴会道,“曜王爷,东西我收下了,算不算就是我的了?” “当然。”君北月毫不迟疑回答,这两样东西,该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样了吧! “那我可以随意处理它们喽?”紫晴突然笑道,下巴轻抬。 这话一出,君北月双拳骤然握紧,不怒,可是,心却堵得瞬间都呼吸不了,他冷冷看着紫晴伸出城墙的手,看着她手中两样东西即将掉落,心堵得几乎要爆炸! “随便你!”他怒声,瞥一眼一旁的无筝琴,冷冷一哼便头也不会大步离开。 紫晴听得到他远去的脚步声,她的手僵着,明净的眸子死死盯在手上的匕首和戒指上,一动不动。 她从来没有随便收人东西的习惯,收轩辕离歌的无筝,是因为这被救下的手,因为那君子一诺。 君北月到底想做什么,就这么喜欢逼她吗?高兴了,就丢个东西给她,还一定要她收下。 他到底把她当作什么了呀? 紫晴静默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终于,五指缓缓地……缓缓地放松,两样东西就这么齐齐坠落! …… 123求和,十分棘手 翌日清晨,早早的红衣便来唤醒紫晴,说曜王爷要带她走。 “去哪里?”紫晴惺忪着双眸,抬眼看她,很不悦,她一贯早起,自然醒的早起,并非被吵醒。 “主子,王爷也不知道怎么了,那脸可冷可冷了,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吧!”红衣怯怯提醒。 “他那张冰块脸怎么时候暖过了?”紫晴不悦反问,懒洋洋起身收拾。 “小姐赢了西楚长公主的时候,还有好几回王爷回府见到小姐的时候。”红衣低声嘀咕,紫晴并没听到,利索地收拾好自己,一袭黑衣劲装,怎么看都没有个王妃样。 红衣还想劝,谁知一转身就不见主子了。 城门口,君北月高高骑在马上,正目视前方,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确实很冷,比平素要寒彻数倍,似乎只要稍稍靠近一点,便立马会被冻伤。 紫晴慢步而来,见了这静默的背影,不知为何,背脊陡然一凉,她顿了顿,才又继续走近。 “曜王爷要带我去哪里?” 这话一出,身旁的汗血立马转头看来,都已是紫晴的专属座驾,可每次看到紫晴却都莫名得兴奋,似乎和紫晴特别投缘,而紫晴也喜欢这马,此时若君北月不再,她必定会冲汗血眨眼睛的,可惜,君北月在,她面无表情翻身上马。 君北月这才偏头看来,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食指,淡淡问道,“汗血,还使唤得习惯吧?” “还好。”紫晴答道。 君北月点了点头,“嗯,没白送你便好。” 这话一出,紫晴骤然蹙眉,这家伙……这家伙怎么那么讨厌,这马确实是他送的,连这个都要计较吗? 他什么意思呢? 紫晴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淡淡道,“走吧,去二河城,七皇子来报,西楚的求和使者是楚飞雁,给你第二个任务,却接受西楚的求和,条件,你自己去谈。” 说罢,也不等紫晴回答便策马疾驰而去。 竟是楚飞雁亲自来,真是可谓不是仇人不聚头,君北月的差事还确实不好办,第二个任务,又是个难题! 两国交战,被求和者必定会提出诸多止战和解的条件,不管是求和者还是被求和者派出的使者必定都要是能说会道,能争会辩,能进能退者,双手都要为自己的国家尽可能地争取利益。 紫晴从未干过这类差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谈什么条件,更不是西楚最大的底线在哪里! 若是态度软了,以楚飞雁的性子,即便是主动求和,那还不一样趾高气扬欺负到她头上来,还能谈出什么条件来呢? 若是态度硬了,能不能为大周争取到利益是一回事,会不会激惹楚飞雁,再次挑起战争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再战,以她对君北月兵力的估计,若是西楚孤注一掷的话,着实难以抵挡呀! 一旦战争再起,她这个使者,岂不又一次沦为祸水了! 这使者的架子要端多高,这条件得要求多少,如何拿捏,君北月就连一句也没有提点,这件事,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好决定,何况是她你? 紫晴策马追上,同君北月并肩而行,忍不住偷偷瞥了他几眼,想问,却又咬了咬牙,回头目视前方。 并肩疾驰,眼看就快要抵达二河城了,君北月终究是转头朝紫晴看来。 要知道,他丢给她的这个任务可不是一般的难题,兹事体大,一旦稍有闪失,必定是要遭到整个大周话柄,这个女人至今竟就连问都不问,她就这么胸有成竹吗? 君北月看了许久,紫晴淡然的目光都一直专注在前方,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很好,他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很快,便到了二河城,君北耀亲自在大营门口迎接,一见君北月到,立马急急上前好几步,那副热情、欣喜的嘴脸同在紫晴面前简直就判若两人。 够假的呀,料定了她不会跟君北月说什么吗? 还是,这兄弟两人早就习惯了这等虚假的台面? “四哥,四嫂!”君北耀恭敬地行礼,一个哥字,一个嫂字叫得那么亲切,不知道的还当这家兄弟有多亲切。 紫晴等着看君北月反应,在人前他们是夫妻,不管闹得多僵,夫唱妇随还是得做到的,谁知,君北月竟翻身下面,看都不多看君北耀一眼,径自进门。 紫晴心下乐了,昂首挺胸,直接把君北耀当空气,大步进门。 君北耀眸中阴鸷闪过,冷冷笑了笑,快步追进去,热情,欣喜依旧,“四哥总算把你盼来了,西楚来的是楚飞雁,那婆娘还真大胆,就独自一人来,就在衙门大堂等着。” 如今两国形势,二河城局面,君北耀当然和君北月一样清楚,谈和,该如何拿捏个度,可是非常棘手的难题。 原本他还想着,军中能派得出去的就他一个,君北月断然是不会放下身份却同一个求和使者唇枪舌战的,可谁知,西楚来得居然是楚飞雁! 求和使者如此身份,若君北月没有亲自出面,于情于理可都不合呀! 他期待着君北月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如何在形势并非完全利大周的前提下,为大周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要知道,这一场谈判若是赢了,那便等同于宣告大周和西楚的交战,以弱搏强的一战,君北月真赢了! 若是这场谈判输了,并无异于君北月兵败,不仅仅大周满朝文武,举国百姓,就是整个龙渊大陆各国都等着,看着呢! 这一战,最终的结果便在今日这场谈判桌上了! 君北月高高坐在主座上,是他一贯霸气、冷冽的姿态,精炼之躯微微前倾,一手撑在膝上,支着下颌,深邃如寒潭的双眸寒彻如冰,盯着前方地上看,无视快步走来的君北耀。 “四哥,楚飞雁已经等很久了,再不过去会失礼的!”君北耀焦急提醒,两国交战,可以耍尽手段,可一旦止战讲和,那一切便都要按照规矩礼节来了。 可是,任由君北耀着急,君北月却仍沉敛着双眸,一动不动,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这家伙不是决定让她去了吗?还在等什么呢? 难不成会那么好心想好对策详细交待她吗?这猜测,紫晴自己都不相信。 君北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很识相的没有再多劝,他心下暗笑,君北月这下终于遇到难题了吧!他就不信再多耽搁一会让,君北月能想出什么对策来! 可是,就这时候,君北月突然起身,淡淡对紫晴道,“走吧,本王陪你过去。” …… 124 谈判,我会等你 让寒紫晴去和楚飞雁谈判? 君北月疯了吗?楚飞雁见了寒紫晴还不得发疯,怎么可能会好好谈呢? 君北月刚到门口,君北耀忍着小腿的疼痛快步追上,“四哥,你要让她去?” 紫晴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君北月却戛然止步。 “四哥,这场谈判至关重要,虽然是西楚主动求和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占据全部的优势呀!”君北耀认真道。 君北月蹙眉看来,冷冷道,“她,谁?” 君北耀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君北月什么意思,仍是焦急,“四哥,父皇一直很关心这件事呀,要不……”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冷打断,“你说的她,是谁?” 君北耀这才明白,脱口而出,“四嫂呀!” “老七,兄弟几个,你可是最懂礼数的。”君北月冷冷道,话说道这份上,君北耀才后知后觉君北月在跟他计较什么,计较对寒紫晴的礼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如此认真地跟他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一时间,君北耀怒上心头,冷冷朝等在一旁的寒紫晴眯眼看去,恨恨心想,等回到了帝都,他就算拼得鱼死网破,也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好看! 他忍,他最大的能耐便是忍了,恭敬作揖道,“四哥教训得是,我失礼了。” 随即又对紫晴作揖,“七弟心急如焚才失言,四嫂见谅。” 紫晴面无表情,可心下却狐疑不已,君北月这家伙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吗? 正狐疑着,君北月已经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走吧。” “四哥,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 任由君北耀在后头大喊,君北月牵着紫晴头也不回,大步出门。 紫晴低着头,静默地任由他牵。 牵和紧握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君北月握过她好几回手了,皆是因为挣扎。 而牵手,就那么一两回,数都数得出来,这种静默的时候,总会让紫晴不自觉想起在寒相府那次偶遇,他点了她的名字,直接将她牵走。 小手被他的大手完全包住,有种仿佛从此被他纳入保护范围内的安全感。 她一直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安全感的,可是,以她的性子,本早该挣开他的手了,她却至今不动。 “一个‘她’字,也不算不敬。”紫晴淡淡道。 “你跟他有仇吗?”君北月反问。 紫晴顿是大惊,“没有。” 这家伙看出什么了吗?时至如今,她也不指望大理寺什么了,她认真考虑过,若是公开毁她清白的人是君北耀,后果会是什么? 不管君北月什么态度,不管天徽帝什么态度,最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君北耀除非想鱼死网破,否则他必定忌惮自己被阉的事实,不敢轻易公开这件事。 所以,这件事于他们两人,只有各凭本事私了。 “我感觉你……似乎很不喜欢他。”君北月淡淡道,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思到,这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会看在眼中吧。 紫晴这才松了口气,心头莫名暖暖的,道,“伪君子,我不喜欢。” “不喜欢以后就少见他。”君北月淡淡道,瞥来牵着的手一眼,并没有多说,静默往前走。 两人在空荡荡的二河城大街上走得不快也不慢,似乎昨日城门上激烈的争执并没有发生过。 终于,在远远看到衙门的时候,君北月淡淡开了口,“一会儿我只能陪你到门口,你自己进去,龙渊大陆的规矩,求和谈判就只能两个人谈,口头上交锋再激烈,都不能动武,谈判的结果要整理成条列,让对方盖印,懂吗?” “嗯。”紫晴轻轻应道,没有多问让两人又陷入沉默。 沉默中,紫晴咬了咬牙,小手微微要挣,君北月微微转头看来,见她低头,大手微微加紧,立马又回头看向前方。 紫晴小心翼翼抬头,斜看上去,见君北月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她立马又低头,小手试探地挣了挣,君北月立马力道又加重。 紫晴顿了许久,第三次尝试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有点胆怯,若换做平素,早就狠狠地挣开了。 谁知,这第三次,君北月却没有再加力道,反倒是立马就松了手。 “噗通!” 这刹那,紫晴的心跳分明漏了半拍,小手空荡荡的,僵了须臾才急急缩回来。 “自己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君北月淡淡道。 “嗯。”紫晴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就往前走。 她一走,君北月眸光骤冷,这个女人竟真的不让步,什么都不问? 紫晴在门槛前止步,秀眉微微锁着,这家伙还不交待点什么吗?怎么说也是他交待办的事,总得给点帮助吧。 她顿了须臾,竟突然转头看来,“曜王爷,可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她想,就看在他那么刁难君北耀的份上,这件事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吧。 君北月分明欣喜,却还是冷峻着脸,招手示意紫晴过来。 紫晴乖乖走近,他才低声,“如今的形势你应该很清楚,不管过程怎样,谈判的目标必须明确。第一,西边三城,一河城和二河城都属于大周;第二,要西楚在三河城三舍之内不驻兵,赔偿大周良驹两万。” 紫晴心下微惊,这条件虽不多,可是都苛刻呀! 且不说第二点,就第一点看来,相当于割地认输,西楚如何会答应。 “曜王爷,你觉得西楚会答应吗?”紫晴淡淡问。 “这不该问我,而是问你,如何让楚飞雁答应。”君北月认真道。 这时候,紫晴才真正感到压力,沉敛着双眸,迟迟没出声。 见状,君北月竟淡淡笑了,“我也猜不到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所以你得自己拿捏,你记住一点便是,西秦一直以来的目标是什么。” “吞并东秦!”紫晴猛地抬头看来,她懂了! 君北月点了点头,“去吧,小心楚飞雁的脾气。”他说着,大手轻轻在紫晴肩上拍了拍。 紫晴有些怔,下意识转头盯着看,还一盯就许久,君北月大手渐渐僵硬,这女人看什么看呀! 他尴尬地收回手,挥了挥催促,“去吧去吧。我会等你的。” “这个任务要完成了,我要……真金白银。”紫晴说着,避开他的目光,大步便朝衙门里走去。 君北月没说话,连连轻咳,直到紫晴背影消失在门内,他才停下,蹙着眉头也不知道想什么,突然无奈一笑,径自摇头,撩袍在门口石阶上坐下。 125谈判,她的资格 “咿呀……” 紫晴缓缓推开大门,这瞬间,大堂里楚飞雁猛地转身看来,可一见是紫晴,脸上的欣喜立马全僵了。 “你来做什么?”楚飞雁厉声。 “谈判!”紫晴淡淡道,落落大方走来。 “你?开什么玩笑!”楚飞雁大笑,压根就不相信寒紫晴是来谈判的,“君北月呢?” 紫晴不理睬,客套道,“曜王妃寒紫晴奉命代表大周前来接受西楚的求和。” 说罢,径自往一旁落座,淡然地看着楚飞雁。 楚飞雁凤眸大瞪,立马怒声,“君北月让你来的!” “长公主,请坐。”紫晴仍是客套。 “君北月让你来的?”楚飞雁又重复道,怒意滔天,她耐心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君北月,谁知竟是这个女人来! 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让她久候呢? “是,不知长公主带了多少诚意来求和?”紫晴淡淡问道。 “诚意?先问问你大周的诚意吧!寒紫晴,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本公主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等的是君北月,不是你!”楚飞雁怒声,直指大门。 然而,紫晴却岿然不动,淡淡道,“长公主,这里是我大周攻下的城池,你是登门来求和的使者,诚意这东西,你若没带,请。” 紫晴话说得客气,意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意思是,没诚意就滚。 楚飞雁一脸不可思议,“寒紫晴,你让本公主走?你好大的胆子,你真当我西楚是来求和的?” “不是来求和,那长公主等了两个时辰,来做什么的呢?”紫晴煞是认真反问道。 “本公主是来……来……来”楚飞雁一时语塞,怒却怒声不出来,憋满脸通红。 紫晴故意就说话,就认真地盯着她看。 “你!寒紫晴,我不管那么多,你马上给我出去,马上让君北月来,否则……否则本公主立马就走,我本公主不……不……” 怒声到这边,又给塞住了。 “长公主就不什么?”紫晴再问,认真的表情,无害得像个好奇宝宝。 “你!”楚飞雁气结。 “不求和了吗?”紫晴又问。 “啪!”楚飞雁立马一巴掌拍案,简直就把那桌子当紫晴的脸,一巴掌就给拍碎了。 谈判都还未开始,这长公主就先把自己给气得要死,有意思吗? 紫晴看都懒得看她,端起茶盏闲适啜饮,不自觉想,如果君北月能陪她进来,这女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见紫晴如此现实,楚飞雁真真的气得要爆炸,若非还存有一丝理智,她早就扑过去撕了寒紫晴。 她求了父皇两天,父皇才答应让她出使求和的,她就为了见君北月一面,就为了同那个男人独自相处,独自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话,却没有想到,她满心期待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全世界她最痛恨的女人!她能不怒吗? “寒紫晴,本公主最后警告你一次,大周若没有诚意,让一个女人家来谈判,羞辱我西楚,就休怪我西楚不惜一切代价讨回我西楚的一切!” 话音一落,紫晴立马抬眼看来,似认真了。 楚飞雁见她认真,这才平复了呼吸,冷冷挑眉看她。 谁知,紫晴放下茶盏,无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寒紫晴,你敢!”楚飞雁怒,心更是惊,如此的形势,大周并没有占到完全的优势,若非父皇急着寻找楚天戈,断然是不会求和的! 大周该有自知之明呀! 可寒紫晴居然一点儿都不着急,居然让她走! “长公主,按你的话来说,让一个女人家来谈判是没诚意,那你又算什么呢?既然没诚意,何必多留,请吧。”紫晴说罢,竟起身要走。 楚飞雁这才惊,立马拦住,“寒紫晴,你站住! 这场谈判,若是在她手上搞砸了,她回去可交差不了,父皇虽疼她,甚至有意传位于她,可是楚天戈才是真正能为西楚开疆辟地的人呀! 若延误了救人的时机,这档口上,她该面对多少闲言闲语,那些话一旦传到父皇耳朵里,难免会影响父皇和她的关系。 若是大周条件苛刻,她还有说辞,如今可什么都还没有谈呢! “按长公主的话说,没诚意者免谈,按长公主的意思,大周没诚意,西楚更没诚意,依紫晴看,咱们还是各自回去,请各自的主子另派人来吧。”紫晴说得中肯,却分明是一计,西楚急着救人,哪里拖得起时间! 这分明是陷害楚飞雁呢! 连着两个“按长公主说”,楚飞雁再怒,都心惊了,她立马解释,“曜王妃,我说的女人家可不全指女人,使者要有使者的身份,本公主今日可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来,而是以我西楚将军的身份来。敢问曜王妃,你有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她说罢,立马取出了一抹身份象征的兵符。 “有身份,便可以谈了吗?”紫晴反问。 “是!”楚飞雁冷哼,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除了君北月赏的名号,还有什么身份! 紫晴并没有回答,气定神闲坐回去,竟缓缓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来,捏在手心里,抬手到楚飞雁面前。 楚飞雁后退不已,狐疑着,这女人什么意思? 谁知,紫晴微微一笑,冷不防就张开五指,这刹那,楚飞雁似被雷击中一般,懵了! 这东西,她打从第一次见到君北月就注意到了,她曾经无数次偷偷打造了一摸一样的,没人的时候偷偷戴在手上。 这是君北月一直待在食指上的玄色蝎形戒指呀!见这东西,就相当于见了君北月本人! 它有诸多传说,流传在整个龙渊大陆,却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用途,至今没有人能亲手触碰。 如此近距离看,那蝎形戒拖隐隐萦绕着一层黑色的光芒,是任何赝品都无法仿制出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会落在寒紫晴手里!她该如何接受? “西楚将军,见蝎形戒指如见曜王,不知曜王爷可有资格跟你谈?”紫晴说着,缓缓握手收起戒指。 这枚戒指和那把匕首,当日确确实实是被她丢下城门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三更半夜了,她居然偷偷提着灯笼去找了回来。 她想,应该是因为她睡不着闲着没事做吧,幸好,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楚飞雁心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屁股噗通跌坐在椅子上,绝望得脑海一片空白。 她爱了君北月那么多年,她搜集了君北月一切相关信息那么多年,她想,寒紫晴都不会比她更清楚拥有这枚戒指的女人在君北月心中的位置吧! …… 126谈判,理智全无 楚飞雁带来的一群侍卫被大周的侍卫严格监视着,衙门外可谓是里里外外皆是侍卫。 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君北月旁若无人地坐在石阶上,哪怕如此低的位置,这个男人依旧坐姿霸气,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周遭侍卫都不敢言语。 他沉敛着双眸,持剑轻轻在地上划字,也不知道写着什么,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谈得怎么样了。 他喜欢她,这一点是不可否认,只是,他也不知道喜欢到哪一种程度,就只想留她在身旁。 影子焦急而来,低声,“主子,皇上又来急件了,说南诏王点名要你参加他们的泼水节!” “应了。”君北月淡淡道,他正打算亲自去趟南诏呢。 魅香相当于是寒紫晴体内的一颗炸弹,一旦爆发,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怕是爱惨了那个女人,他也绝对不会利用这件事却威胁她什么,这不是一个男人的作为。 此时,偌大的衙门大堂里,谈判才刚刚开始。 楚飞雁瘫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在紫晴刻意戴上的戒指看,眸中除了恨意还是恨意。 此时的她早就被紫晴气得濒临丧失理智,哪里还会有什么谈判的准备。 紫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主动开了口,“长公主,不知道贵国打算如何求和?” “呵呵,你问得还真干脆,我西楚提的条件,也不知道你大周接不接受得起。”楚飞雁冷哼,心思全在紫晴戴在手上的戒指上。 并没有意识到这本该是寒紫晴问她的话,本该是寒紫晴先提出和解条件的! 这是谈判中最关键的一步,谁先开口,谁先表明了真正的态度,谁先把底线露出了,谁便是输者! 见楚飞雁嚣张,紫晴再开心不过了,激怒楚飞雁是她谈判的第一步,也是成功的大半! “若是要求高了,大周还真接受不起。”紫晴谦虚道,似乎主动求和的是大周。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不屑冷哼,“呵呵,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处于嫉妒、愤怒状态的人,其实是骨子里最自卑的人,这种时候,最需要的便是给她一个机会自我膨胀! 而自我膨胀则无疑等于理智的丧失! “长公主,那西楚到底要如何才肯和解呢?”紫晴又问,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栩栩如生的蝎子戒托,仿佛真就是在安抚栖息在食指上的蝎子,这看得楚飞雁怒火、妒火全熊熊燃烧在眼中,她想也没想,一下子就把底线全盘托出,怒声道,“寒紫晴,废话不多说,我干脆告诉你,我西楚要你大周不得与东秦交好,许诺五年内不同西楚动武!否则,休想和解!” 这话一出,紫晴眸中终现冷意,敏锐如她立马明白西楚的用意,西楚皇帝这是打算放弃借道大周攻东秦,看样子是计划战火北移,借道最北边的匈奴了! 东秦和西楚南边隔着天险无邪深涧,而北边而是隔着一个匈奴,那可谓是鸿蒙未开的一个种族,龙渊大陆上最野蛮的地带! 这就是西楚真正的算计? 这也是西楚的退路! 就如今的形势看,楚飞雁原本还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条件,可惜她提前最想要的东西暴露出来了! 紫晴轻轻摩挲着指上蝎子,沉思着这个条件,君北月可能接受,一旦答应,大周北疆五年内必定和平,而东秦和西楚的纷争便会转向北方,同匈奴交接之地。 东秦,西楚,匈奴,五年的时间,这三国又能斗出一个怎样的结果呢,这个结果对于君北月的影响有多大呢? 紫晴反复琢磨着,不经意抬眼看了好几眼楚飞雁,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仍旧全在蝎形戒指上,那双凤眸恨不得就想这戒指吞了。 “长公主,这些对于大周来说,还真有些难度……” 紫晴话未说完,楚飞雁便冷哼,“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若不答应,休想求和!” 紫晴险些笑出声,这女人真被这枚戒指迷晕了吗? “长公主,如果西楚能答应大周几个请求,大周可以考虑答应西楚的要求。”紫晴淡淡道。 “尽管说!”楚飞雁冷哼。 然而,紫晴却迟疑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大周希望……希望……真是不好开口……” “呵呵,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西楚玩得起!”楚飞雁冷哼,方才至今,视线就没离开过紫晴的戒指。 “那我便直言了,长公主,大周只有三个请求,第一,保留西边三城,以及一河城,二河城,第二赔偿大周战争损失良驹两万匹,第三,希望西楚国君能告天下书,为战争而同两国百姓致歉。” 紫晴淡淡道,第二和第三个条件不过是多提出来,准备讨教还价用的,第一个条件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这场谈判她必须帮大周保留那五座城池的统治权,否则这一战便没有实质的意义,不管是君北月,还是满朝文武,乃至于大周百姓,都会把她定义为一个失败者! 听了这话,楚飞雁陡然大惊,视线终于回到紫晴脸上,随即怒声而出,“寒紫晴,你真敢说!” 这个女人,那么谦虚的态度,居然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她还真能装啊! “要不,我们可以各自后退一步?”紫晴无害笑道。 这话一种,楚飞雁立马就怔了,凤眸大瞪,这才缓过神来知晓自己不知不觉中了圈套! 各自后退一步? 她方才提出的条件可是西楚最底线的条件了,而寒紫晴提出的分明有不少是拿来准备讨教还价的! 如今要各退一步,寒紫晴随便都可以退,而她该如何退呢? “你!”楚飞雁气结! “长公主,虽然来求和的是贵国,我大周一向不借势欺人,既然我们两已经把各自的条件都提出了,咱们都是干脆人,要么,就这么办了,要么,各自退让一步,如何?”紫晴淡淡问道。 谈判很复杂,尤其是这场谈判,她琢磨了许久,化繁为简,就认定一点,想办法让对方把底线亮出了,较量便在这基础上较量,她才能得利! 看着楚飞雁胸口剧烈起伏,迟迟都说不出来的模样,紫晴禁不住又轻轻摩挲着蝎形戒指,这小东西还真帮了她大忙呀! 这戒指除了如传说中是兵符外,是君北月的象征外,还有其他什么重大意义吗?竟能逼得楚飞雁理智全无。 快一个时辰了,君北月真一直都在外头等着吗? 127谈判,结果如何(一更) 要么,就这么办了;要么,就各自退让一步? 一场本该唇枪舌战的谈判,竟这么快发展到这一步!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一方把底线露出来了! 楚飞雁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寒紫晴,这女人太卑鄙了,她刚刚所作的一切全都是故意的,全都是激将她呀! “长公主,你意下如何?”紫晴淡淡问道,指腹轻轻摩挲在蝎子上,冰凉凉的感觉会让人不自觉上瘾。 “寒紫晴,你真卑鄙!”楚飞雁冷哼。 “如果长公主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签订条列吧。”紫晴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楚飞雁双眸一眯,缓缓起身,“寒紫晴,道歉可以,良驹万匹我西楚也给得起,你大周必须归还我五座城池,否则,你休想西楚退兵!” 紫晴心下冷笑,这个女人现在才要开始跟她谈判吗?很抱歉,她已经谈完了。 “如此,大周可答应不了止战五年。”紫晴气定神闲道,心下早有些不耐烦了,这个时候再来讨价还价已经没意义了,不是? “不可能!”楚飞雁立马拒绝! 紫晴眸光一沉,耐心于用尽,亦是起身,“那紫晴也只能代表大周跟长公主说一声,要归还五座城,不可能。” 说罢,她便背过身去看向门外,声音转冷,“长公主,劳烦你弄清楚了,如今不是我大周求着你西楚退兵,而是西楚来求大周退兵,登门来求和!如果长公主真没有诚意,那么,请回吧!”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倒吸了一口气,这女人又一次赶她走,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是她跟她的私人恩怨,还是真的就是君北月的意思! 君北月真的打算同西楚战到底吗? 西楚并非战不起,只是父皇不想战,一旦再战势必大动干戈,一来会延误了救楚天戈的时机,二来大周没有东南西三面都没有后顾之忧,西楚有呀!北方的匈奴不可不防! 就寒紫晴的态度看来,君北月似乎豁出去了,想继续战下去。 见楚飞雁迟迟没有说话,紫晴隐隐冷笑,背对着她,可以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请吧。” 说罢,竟先往门外走,楚飞雁心下顿惊,“寒紫晴!是!是我西楚主动来求和的!你考虑清楚了,你若走出这个大门,这场战争便是因你而继续下去的!是你拒绝我西楚求和的!” 谁知,紫晴并没有止步,甚至连回答都没有,气定神闲款步朝门外去。 楚飞雁盯着她的脚步看,又怒声,“寒紫晴,你考虑清楚了?” 然而,任由楚飞雁怎么警告,怎么推卸责任,紫晴都无动于衷,终于,一脚踏上了门槛! 楚飞雁心头顿紧,紧紧抿着唇,唇角都禁不住发颤,寒紫晴这真的是要走吗?怎么办? 紫晴在门槛上微微顿了顿,却不过须臾而已,不得不承认,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她的心也揪着的,等着楚飞雁喊住她。 继续战下去,君北月也捞不到多少好处,得利的只会是大周帝都那帮人,还有东秦和匈奴! 她一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另一脚一即将提起,可是,背后的楚飞雁却还是迟迟没有出声。 怎么办? 她的估计,在她迈出第一脚的时候,楚飞雁就会喊住她的了。 终于,紫晴也隐隐焦急起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这个时候,就如同谈判之初,一旦谁先开口,谁便是失败者! 她继续迈步,抬起后脚,缓缓地……缓缓地迈起。 此时,楚飞雁站在她身后,一双凤眸瞪大如铜铃,静静盯着紫晴的脚看,双手垂落在两侧,紧紧地握成拳,似乎用力过猛,浑身上下都不断颤抖! 她也在等,也在博,这最后一刻,寒紫晴到底会不会妥协! 谁知,她没有! 终于,紫晴一脚也缓缓落下,人已经站在大门外了,她沉敛着双眸,谁都看不透她此时此刻正在思索着什么,只见她竟继续往前迈步! “不!” 终于,楚飞雁惊叫出声,“寒紫晴,你给我站住!” 紫晴戛然止步,这刹那,她缓缓抬头,只见那紧抿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一笑那么倾城倾国,那么风华万丈! 她成功了! “寒紫晴,你给我回来,只要你答应我刚刚说的一个条件,你提的我都答应你!”楚飞雁怒声中分明隐着焦急! 求和不成的后果,她担当不起的,尤其是因为自己先败落出底线而导致的失败,她更担当不起! 紫晴转身看来,立马撞上楚飞雁仇视的目光,她可畏惧,落落大方进门,走到早就摆放好笔墨纸的案几前,悠扬提笔,这才正眼看向楚飞雁,“长公主,你确定?” 楚飞雁都快被她淡定的模样气死了,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怒吼,“确定,你尽管写!” 说罢,立马取出西楚印章来,“啪”一声掷在桌上。 紫晴要看的就是这东西,瞥了一眼,立马落笔,洋洋洒洒写下三大条列: 第一, 128谈判,你敢不敢(二更) 破鞋? 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再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伤害更大了! 可是,紫晴不在意的,确切的说,她完全不在意这两个字从楚飞雁这个女人口中吐出来的,她只在意她喜欢的男人。 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她很清楚,如果这两个字是从她喜欢的男人口中说出的,她想,她一定会万劫不复的! 可是,如今,这天下,至少这龙渊大陆还没有人可以让她万劫不复,不是吗? 任由楚飞雁在背后叫嚣,紫晴唇畔微勾起一抹冷笑,终又是迈出了脚步! 可谁知,楚飞雁突然掠身而来,一手拦在她面前。 “寒紫晴,你在害怕什么呢?急着逃作甚?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楚飞雁挑衅道,刚才寒紫晴那么激惹她,那么给她设陷阱,那么卑鄙赢得谈判! 要这么给走了,她休想! 她是求和使者,她没有离开这屋子,谈判便没有结束,一切就只能止于口头的较量,她今日一定好狠狠地羞辱这个女人一把,将上一次的仇也报了! 紫晴不看她,也不动手,避开她的手臂,仍旧要走。 君北月交待过的,一切止步唇齿之战,不能动手,否则就在楚飞雁那一句“破鞋”说出来之后,她早一巴掌盖过去了! 她不在意是她说出来的,却并不代表楚飞雁就可以随便说! 紫晴不能动手,楚飞雁亦不能动手,她拦在紫晴面前,随着紫晴前进,步步后退,直到后脚跟抵在了门槛上,她立马双臂撑住门框,硬是拦住了。 “寒紫晴,急什么呢,好歹也得同我这个求和使者,坐下来喝杯茶,闲聊几句吧,难不成你大周没有这待客之道?”楚飞雁冷笑道。 说她无赖也好,说她疯了也好! 反正谈判的结果就那样了,她就是借这机会,好好的羞辱这个女人一把! 今日不骂到寒紫晴掉眼泪,她绝对不会让步! 有种的话,寒紫晴就动手呀,她一旦动手,违背龙渊大陆共同约定的求和谈判规则,事情闹大,大周可就占不到分毫便宜了! 她要这个寒紫晴知道,得到西楚盖印是要付出代价的! 紫晴静默地看着眼前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女人,一切厉害关系她都很清楚,楚飞雁不仅仅是借机羞辱,也是想最后一搏,激她动手。 她没有再上前,明净的眸子静默地看着楚飞雁,她想闹,她便奉陪到底。 破鞋二字都忍了,还有什么激得了她的呢? “寒紫晴,别看了,你去坐呀,咱们慢慢聊聊。”楚飞雁笑到,双手撑在门框上,铁了心不动。 紫晴突然笑了,极好的涵养,淡淡一笑,转身回到大堂,优雅挽裙,端坐于高位,她双手胳膊搀在左右扶手上,十指相扣,落于身前。 她面带微笑,好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 楚飞雁无非是想羞辱她,为非是想看她看怒嘛,这一点点定力她岂会没有! 见紫晴这架势,楚飞雁立马嘲讽冷笑,“寒紫晴,我真心比不上你,真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紫晴不答,极好的耐性和修养,微笑面对,既然动手不了,何必把自己气得半死,让别人痛快了呢? “因为,我没有你贱呀!哈哈!” 这话一出,楚飞雁便安静了,冷冷地看着紫晴,等她反应,谁知,紫晴偏偏微笑依旧,不言不语,如此一来,楚飞雁反倒像个小丑卖力表演! 见状,楚飞雁哪里还把持得住,所有嘲讽的表情尽数化作愤怒,“寒紫晴,你真的太能干了!又聪明又伶俐又能文有会武,你说君北月为什么不要你呢?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你算什么曜王妃,曜王妃可是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的,藏在金屋里宠的,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他随时随地都能拖出来抛头露面的婊子呀!所以,他才会娶你呀,他才不在意你是双破鞋呀!” 怒声罢,楚飞雁狠狠地直逼紫晴双眸,她就不相信这句话刺痛不了这个女人! 谁知,紫晴竟还是笑,笑着开了口,“长公主,这么说来,曜王爷不要你,你就连婊子都不如了,对吗? “寒紫晴!” 话音一落,楚飞雁就疯了,哪里有紫晴那么好的耐性,立马箭步冲到紫晴面前,冷不防就扬起一巴掌。 紫晴抬头仍旧是笑容相对,这个女人想骂得她哭,她就有本事笑得让她哭! “打呀!长公主,高兴的话,尽管打!”紫晴笑容更灿烂,主动把脸扬去,跟她玩激将法,楚飞雁还嫩着呢! 楚飞雁高高扬起的手在颤抖,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她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撕了这个女人的这张笑脸! 被这么骂,这么羞辱,她怎么可以笑得出来呢?她怎么可以还不怒呢? 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呀! “怎么,长公主不敢了吗?也是,纵使紫晴是被利用之人,好歹也算是君北月的女人,君北月说了,谁敢碰我半根汗毛,他就跟谁没完,你知道的吧?”紫晴笑得得以,这估计是她这辈子头一回如此有恃无恐,把持的不是自己的能耐,而是一个男人! “你!你以为我真不敢吗。”楚飞雁怒声,高扬的手又扬。 “你就是不敢,你怎么会没有我贱呢,你不远千里,都主动送到我夫君面前来要和亲了,还被我夫君当众拒绝了,你不贱,谁贱呢?” 紫晴反问,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她从来就只有一个原则,别人如何待她,她如何回报。 毒舌,刻薄,她也会。 “寒紫晴,我杀了你!” 终于,楚飞雁再也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一身铃铛叮当作响,冷不防拔起了一把短刀! 紧握着,高高提起,就提在紫晴头顶上,只需要一刺,势必一刀毙命的! 然而,紫晴还是坐得那么端庄、淡然,她甚至抬眼看一眼那刀都没有,她甚至还笑得出来,微微笑,甜美极了,可话却偏偏是极尽的挑衅,“长公主,要不,咱们来打个赌,这一刀,你不敢!” 129 谈判,谁受了伤(三更) 不敢? 楚飞雁彻底被激怒了,仰天大笑,“寒紫晴,我跟你赌,你说赌什么?” 紫晴这才仰头抬眼看去,“长公主,不用赌什么,你若敢,按照龙渊大陆的战争求和规则,你这辈子都休想回到你西楚境内!” 紫晴这是警告吗? 不,她是澄清一个事实! 但凡在谈判中主动动武者,按照规则,必要一辈子为人质以保证协议的有效性! 这话一出,楚飞雁顿是清醒,冷不防甩开手,短刀丢得老远老远! 如果寒紫晴不提醒她,她的怒意还又出宣泄,她还可以趾高气扬地狠狠教训! 可是,寒紫晴偏偏把她的怒意激到了极点,却突然给她一个急刹车,提醒她后果的严重性! 达到了顶端的怒意一时间全都堵在楚飞雁心口上,闷得她忍不住一手捂住心口,怒气不上不下,呼吸都艰难! 可偏偏这个时候,紫晴还在笑,“长公主,我赌你不敢,你还真不敢了呀!” 终于,楚飞雁一口气全哽在气管里,脸色煞白,冷不防“哇”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才缓过劲,花容早已全失色,狼狈得连连后退好几步,一屁股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她都顾不上多看紫晴一眼,大口得呼吸,汲取新鲜空气,方才那一口气若没有缓过神来,怕是她会成为龙渊历史上最大的笑话吧! 本想激寒紫晴动手的,却没有想到自己险些给着了人家的道! 她将会是求和谈判中,头一个被气死的使者! 楚飞雁一边锊着气,眸光不在嚣张,而是戒备满满地看着紫晴,如果在大周猎场她有杀她的心,那么这一回,她便有必杀她的心! 寒紫晴,你等着,谈判桌上阴不了你,总有一日要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紫晴瞥看她一眼她,全然不放想心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裳,虽然出身不如楚飞雁,举止言行却远远胜过她的修养。 “长公主,失陪了。” 她起什么,淡淡说罢,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这一回,楚飞雁狠狠地看着,并没有阻拦,直到……直到紫晴双脚都迈出了门槛,楚飞雁突然大喊,“对了!” 紫晴没理会,输给她两回的女人,她不会无聊得再去多浪费时间。 可谁知,楚飞雁却突然追到了门口,仍是大喊,“对了,寒紫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呢!” 紫晴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楚飞雁却径自在门口哈哈大笑起来,若非院子里没人,怕是早围观一片了! 终于,楚飞雁笑够了,大声问道,“寒紫晴,君北月这辈子会碰你吗?” 明明已经离得那么远了,可是紫晴却终究还是听到了! 明明不在意那么多的,明明不是能让她万劫不复之人,可是,紫晴却终究还是不自觉止步了。 君北月这辈子会碰她吗? “寒紫晴,会吗?如果哪一天他碰你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呀!我等着呢,等着死心呢!哈哈!” 见寒紫晴止步,楚飞雁笑得更是嚣张放肆,“寒紫晴你怎么停下来了呢,要不,你转过来本公主再好好瞧瞧,你还在笑吗?” 她终于刺疼寒紫晴的了,原来这真的是这个女人弱点呀!原来她真的喜欢君北月呀! “哈哈,寒紫晴,我告诉你,我喜欢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他有洁癖的,他这辈子都不会碰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就乖乖地为他卖命吧!” 说罢,楚飞雁终于是痛快了,大步迈出大堂门槛,朝紫晴走来! 紫晴还是不动,方才止步至今都再没有动过。 楚飞雁就止步在她背后,低声,“寒紫晴,咱们打个赌,他若碰你,我楚飞雁甘愿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他若没碰你,我也不要你怎么样!” 说罢,她束起大拇指,伸手到紫晴身旁。 谁都不知道紫晴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动静。 楚飞雁难得的好耐性,一等再等,可紫晴还是没动,终于,她不屑冷哼,狠狠地将紫晴撞开,大步扬长而去! 紫晴低着头,很低很低,只知她敛着双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指腹方才至今,一直都轻轻地摩挲着食指上的蝎形戒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戴着戒指的一手轻轻地按在心口上,她脑海一片空白,一贯伶牙俐齿,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楚飞雁。 一颗心方才至今都一直急促地跃动个不停,怎么都平稳不下来,为什么隐隐会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呢? 再难听的话,她不是也笑着反驳回去了吗? 再现实的利用关系,她不是早就比楚飞雁清楚了吗? 别说是他,就算是平民百姓,普通男人,何人不在意那种事了呢?她很清楚的,所以她一直同他保持距离。 她轻易就可以笑着反驳了楚飞雁的! 可是,为什么方才她会那么!那么的不想回答呢? 此时的她,迷茫得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生平第一次如此不干脆。 她怔怔地抬头朝大门外看去,终于小手缓缓滑落,喃喃自问,“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吗?” 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缓缓朝门外走去。 那个家伙说好了会在门口等她的。 谁知,紫晴还未走几步便戛然止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口顿紧,控制不住得险些缓不过气来。 “不要!” 她脱口而出,随即连连重复,坚决地回答了自己犹豫不决的问题,“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跟他过一辈子…… 就在衙门大门口的石阶上,君北月没有食言,确实坐着等她。 可是,就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蓝衣女子,似乎央求他什么,正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撅着小嘴撒娇。 那一身蓝,紫晴一眼就看出是她刚入曜王府时,下面进贡上来的珍贵布料,冬暖夏凉的金蚕丝,就那么一批布,红衣都说了好几回要跟王爷求来给她做件底衣的,却一直没能要来。 是留给了她了吗? 她,是谁? 130玩笑,有恃无恐(四更) 紫晴静默地看了许久,侧面看那蓝衣女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眼见了便知道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同她内敛静默的性子迥然不同。 大周没有公主,君北月并没有外戚,皇室里也没有这么年轻的姑娘。 她,到底是谁? 和君北月又是什么关系? 侧面看去,君北月分明笑得宠溺而无奈,胳膊都快被她拽断了,他仍旧耐性极好,不知道低声劝着什么。 紫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一点儿都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君北月。 她怔怔地看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蓝衣女子攀在君北月胳膊上的小手。 时间就像是定格在这一刻,她站在门内,君北月和那个女子坐在门外,一门之隔,海角天涯! 她突然笑了,小手轻轻拍了拍心口,自己这到底怎么了呀! 君北月的事情,于她何关? 突然,就这时候,蓝衣女子察觉到后头有人,猛地回头看来,这瞬间,紫晴想都没想,下意识就双手负到身后! “她就是寒紫晴!”蓝衣女子惊呼,喜欢很欣喜! 君北月转头看来,见了紫晴却没有多大的反应,缓缓起身,淡淡道,“你应该没让本王失望吧。” 刚刚楚飞雁疯了一样,扬长而去,他便知道紫晴这一仗又赢了。 本想进去瞧瞧的,谁知司徒馨儿却突然来了,拽着他谈出使南诏的事情。 “没有。”紫晴淡淡道,藏在背后的手正慌张拔下蝎形戒指呢。 “协议呢?我瞧瞧。”君北月问道。 紫晴本就慌的手,此时更慌,生平第一次如此手忙脚乱吧,许久都拔不下戒指。 君北月蹙眉,再问,“协议呢?” 紫晴低着头,没回答,藏在背后的双手不断努力,蝎形戒指调整过的,她戴本就有点紧,要取下可不容易。 这女人怎么了? 君北月狐疑着,又问,“协议呢?” 紫晴还是不答,秀眉紧锁,手指疼得都快断了,仍使劲拔。 君北月早就看出异样,正侧头要看,司徒馨儿却抢了先,“北月哥哥,她背后藏东西了!” 说罢,立马一把拽住紫晴的手,质问,“你藏什么了?” 谁知,这瞬间,紫晴猛地扬手,力道之大,竟一下子将司徒馨儿推到在地! 一时间,三人皆愣。 紫晴的手很快就又藏到背后,单手将一卷协议丢给君北月,“东西在这里,我的任务完成了,记得付我酬劳!” 说罢,后退了好几步,转身便要走。 谁知,就这时候,司徒馨儿突然弹起来,箭步追上,又是一把拽住紫晴,“你到底藏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紫晴猛地又扬手,戴着戒指的另一手早就握成拳,藏在衣袖中。 早该丢掉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让君北月看到的!尤其是还戴在了自己手上! 司徒馨儿这一回有防备,并没有被紫晴推倒,冷不防又拽住她另一胳膊,猛地就要拽起! “本姑娘偏偏要管,你是不是瞒着北月哥哥什么了?”司徒馨儿质问道。 “你算哪根葱,还轮不到你管!”紫晴冷声,胳膊同司徒馨儿僵持着,另一手却立马成爪,狠狠地就朝后抓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司徒馨儿腹侧的肉,狠狠刺入! “啊!” 司徒馨儿立马大叫,疼得豆大的汗水立马爆出来,可那倔强的劲而却丝毫不逊色于紫晴,她偏偏就是不放手! “放开,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紫晴冷声,一脚已缓缓抬起,司徒馨儿看样子只会些拳脚功夫,要摆脱她再容易不过了。 “我,就是,不放!”司徒馨儿一字一句道,难得遇到个不买她的账的人,较上了劲,十足的孩子气。 紫晴可不是跟她闹着玩的,眸光一愣,冷不防便抬脚,狠狠就朝司徒馨儿脚板上踩去! “寒紫晴!她跟你开玩笑呢!” 突然,一直旁观的君北月急声,这女人的脚力他可是领教过的,这一脚下去,还不废了司徒馨儿的脚! 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君北月冷不防一腿横扫而来,狠狠地就将紫晴的腿扫开! 紫晴根本没有料到君北月会插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脚站不稳,抓在司徒馨儿侧腹的手一松,整个人冷不防重重摔下!一手却还被司徒馨儿拽着。 君北月心下微惊,他同她之间,不一贯都是这么重的力道吗?他哪里想到她会站不稳,如此轻易就跌下了? 司徒馨儿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丫头,哪里知道轻重,见状立马大笑,将紫晴的手拽得更紧,“哈哈,看你还藏!” 紫晴理都不理她,僵持着手臂,冷冷看着君北月。 开玩笑? 那他这一腿呢,可也是同她开玩笑? “北月哥哥,赶紧来帮忙,她一定藏什么好东西了!”司徒馨儿急急道。 君北月亦好奇着,正想问,谁知紫晴却丝毫不留情,冷冷狠狠一手朝司徒馨儿手臂劈去! 司徒馨儿始料未及,下意识就松手,而与此同时,君北月箭步上前,一把将司徒馨儿拉入怀中,一手立马朝紫晴劈去,手骨和手骨相扣,疼得紫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立马退得远远的,如同受惊的小野兽,戒备地盯着君北月看。 这眼神,看得君北月莫名心疼,这个女人收再重的伤,何曾如此惊过? 他正要开口,司徒馨儿却有恃无恐,盛气凌人,“小气吧啦的,连个玩笑也开不起,本姑娘今日就一定要把你的手拽出来!” 说罢,冷不防要挣脱,却被君北月死死擒住了。 紫晴死死地盯着君北月看,看他双臂抱着司徒馨儿的双臂,看他侧脸几乎贴上她的侧脸。 她一退再退,冷不防身影一闪立马便消失不见! 院子里就剩下司徒馨儿和君北月两人,君北月才放了手,俊眉紧锁,不耐烦地瞪着司徒馨儿看,正要训斥,司徒馨儿急急拉他的手覆在侧腹上,可怜兮兮道,“北月哥哥……这儿,这儿,好疼呀!” 君北月眸光冷沉,低声,“走吧,我带你去找顾太医。” “我自己去吧。”司徒馨儿怯怯道,她很清楚这个家伙生气了。 “不用,从现在开始直到你哥哥出现,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本王的视线!”君北月沉声,这丫头若没人管着,正军营可都会被掀了。 他说罢,便大步要走,司徒馨儿还愣着,他无奈长叹,一把拽住她的手,拖着离开。 躲在屋顶上的紫晴根本没有看到君北月的表情,只见他牵走司徒馨儿的背影,直到人走远了,她才颓然跌坐下来,小脸静默得几乎没有表情,只怔怔地盯着被红肿的食指看。 131喜欢,扪心自问(五更) 屋顶的犄角旮旯处,紫晴独自一人静默地窝着,蝎形戒指就卡在食指关节上,关节以下,红肿一片,全是因为方才慌张之际使劲拔出所致的! 紫晴静默地盯了许久,一双眸子明明明净如皓月之辉,却令人如何都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她才轻轻抬手,食指就抵在唇畔,面无表情轻轻吹起,呼呼。 不怕疼,并不代表不会疼呀! 许久,疼痛退去,紫晴才小心翼翼地扳动戒指,一点点往外移出,戒圈一过关节立马就松了,轻易便可取出。 终于,紫晴轻轻松了一口气,戒指就托在手心中,又一次发愣,另一手迟疑着要不要拿。 娇小的身子孤孤单单蜷缩着,这个动作傻乎乎地保持了好久,直到双脚发麻了,她才缓过神来,扑通坐下! 那么简单的一个女子,曾经的生活就只有接受任务,完成任务,拿钱走人,就只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如今,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生出来那么多不明白,那么烦恼,甚至,还有疼痛。 天都黑了,月光照过来,她终于才又缓过神来,发愣时到底想了什么,她都回忆不起来。 她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揉着被踹疼的小腿和手臂,静谧的月光映照在她小脸上,越发显得这素颜的乖静。 不疼了,她才伸直了手,缓缓展开手心,那蝎形戒指在月光的映照下,本就萦绕的一层黑色光芒越发的明显,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发光的黑蝎子,栖息在紫晴白皙的玉手上,栩栩如生。 “蝎子,寒紫晴是不是喜欢上了你主子呢?”紫晴喃喃而问。 蝎子怎么会回答呢? 紫晴笑容更甚,却冷不防覆手而下,任由蝎子直线坠落,在瓦顶上“铿”一声,弹落不见。 “不是!” 她回答了自己,随即埋首在膝上,蜷缩起身子,不再动弹。 是累了,是睡了,还是怎么了呀? 谁都不知道,唯有静谧的月光将她笼罩,似乎一种无声的保护。 很快,整个衙门的灯火全暗了,夜色渐渐浓,而另一端军营里,却依旧灯火辉煌。 大营里,君北月端坐主座,君北耀端坐主座之下右侧,黑虎将军和红虎将军,分列之下,其后便是各大统领。 协议就展开放在案几上,这份协议不仅仅出乎君北月的意料,更是出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要让西楚答应放弃五座城池本就非常不容易,就算君北月亲自去谈,也未必完全有把握! 谁知,紫晴不仅仅谈下来了,而且还附带了两个条件,第一是良驹两万,西楚的良驹,可比大周的良驹更富有战斗力,这两万再加上紫晴之前赢的一万,便可组建一支精锐的骑兵了! “呵呵,王,王妃娘娘好本事,居然还让西楚国君向两国百姓致歉,这不是丢西楚的民心吗?”红虎将军大笑。 “可不是,王,就西楚这两个条件看来,西楚那皇帝老儿是把算盘打到匈奴去了!属下觉得这里头必定有猫腻,否则西楚皇帝老儿就算再天大的本事,岂会轻易去招惹匈奴那批狄子!”黑虎将军认真道。 君北月只点了点头,侧头问影子,“找着人了吗?” 协议以签订,西楚急着找人,连夜就退兵,而君北月亦是连夜着急众人将士,论功行赏,调兵遣将,却不料怎么都找不着最大的功臣,寒紫晴! “四处都找了,就是不见人。”影子如实回答。 此时,正懒懒倚坐在君北月左侧本该属于紫晴的位置上的司徒馨儿,主动提议,“要不,我去找!” 君北月狠狠蹬了她一眼,她立马蔫了回去,低着头磨指甲。 一室寂静,调兵遣将,论功行赏最关键的莫过于西楚这五座城池的分派,当初曜王爷说过,不管是谁,只要攻下西楚城池,便封疆封王! 如今五座城池实质上可全都掌控在虎军手中呀! 君北耀从傍晚坐到现在,至今一声不吭,他等着,他就不相信君北月敢独吞了五座城池! 谁知,君北月却缓缓收起协议,仿佛说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淡淡道,“依照本王之前的说的,谁占稳了城池,谁封疆封王!西楚这五座城池是寒紫晴拿下的,来人,传本王令,封寒紫晴为北阙女王,统领西楚五城!” 这话一出,君北耀立马起身,紧握的拳头紧紧抵在案几上,险些槌下! 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就连慵懒懒倚着的司徒馨儿都禁不住直起腰板,朝君北耀看去! 这个家伙要跟君北月叫板吗? 君北耀分明是在给自己时间冷静,然而,君北月冷眼看去,淡淡问道,“老七,你有什么意见吗?” 君北耀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四哥,这件事是不是该由父皇来决定比较合适呢?” 这话一出,两大虎军先笑了,七皇子难不成还看不出来如今的形势吗? 曜王爷的留在帝都的十三骑没有逼宫就算仁至义尽了,他带了西陲一直军,表面上是来支援的,实际上呢,真正同西楚在三界之地抗衡的是虎军,真正打入西楚的也是虎军! 若西陲军真正来支援,此时就连三河城也会是大周的了,他们还用守在二河城等着西楚来求和吗? 君北耀压根就是天徽帝派来假惺惺谈什么兄弟情义,实际就是来分杯羹的! 天徽帝和他的算盘打得好,那也得看君北月买不买账呀! “父皇?”君北月突然冷笑,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老七,这件事本王可没打算让父皇插手,你觉得如何不妥了呢?”他认真问道。 这问,问得君北耀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四哥,父皇……国家大事,兹事体大,还是回帝都在商议吧。”君北耀劝道。 君北月大笑,再问,“老七,这件事如何兹事体大了,本王可不是奉命攻西楚,本王拿自己养的兵救自己的女人,什么时候成了国家大事?” 132骗走,没有好事(六更) 君北月这话立马又让君北耀无理力争! 他只得放软态度,苦心劝说,“七哥,两国交战怎就不是国家大事,你知不知道父皇多担心你,满朝文武都反对你,都说你不尊皇命,藐视朝廷,是父皇力压下来的,调遣西陲兵于我,让我赶赴支援!” 这就是寒紫晴曾经说的感情牌吗? 君北月冷哼,“是嘛,本王不是要回去了吗?必定亲自到御书房拜谢!至于本王如何处置战果,无需请示吧?” 君北耀心下惊着,他原本还想借父皇之威来施压君北月,却没有想到君北月的翅膀会硬到这种程度,完全不顾皇权! 在这么争执下去,无疑他会给君北月一个逆反的借口的! 他可不希望君北月那么快同帝都决裂,一旦决裂,他可就没地儿耍手段了! “四哥……你……罢了罢了,我也不在这里当坏人,你没错,你和父皇的误会,还是回帝都和父皇解释吧,弟弟我就劝你一句,父皇一颗心可全都在你身上,你何必去背负骂名吗?” 君北月听了这话,不由得都对君北耀另眼相看,这家伙的隐忍能耐确实令人钦佩,明明失去了到手的一切,竟还能当起和事佬。 他和天徽帝一样都盼着他会帝都吧,他当然会回去,只是,回去了,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本王的决议,可还有人有意见?”君北月冷冷问道。 两大虎将同所有统领立马齐声,“曜王英明,恭贺北阙女王!” 君北耀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北阙女王是吧,他倒要看看,等回到帝都后,国色天色的事发,寒紫晴还有什么脸来顶这王侯一名! 他君北耀这一回可全豁出去了,即便鱼死网破,也要跟那个女人最后一搏! 这夜,众人皆彻夜未归,留在营中商议军机大事,西楚退兵之后,这五城如何防守,三界之地又如何安排,本该寒紫晴在场,本该寒紫晴接下的任务,君北月全给担了。 直到翌日午后,会议终于结束,众人散去,君北月在捏了捏眉头,瞥一眼一旁睡着了的司徒馨儿一眼,正要出去,谁知司徒馨儿立马蹦了起来,蹦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北月哥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她当然是装睡的,她一整晚上都竖着耳朵听呢,北月哥哥所争取的一切,全都是要给寒紫晴的! 不仅仅给她实权,还给她身份地位,放眼龙渊大陆,除了西楚的楚飞雁,哪个女子能被封侯拜相的呢? 北月哥哥不会真喜欢上寒紫晴了吧?老哥不是说他娶这个女人就是为了好用吗? 她不管那么多,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寒紫晴! “乖乖给我在这里待着,否则休怪我把你送会司徒城去!”君北月冷声。 “我哥让我打头阵,说他晚点到,同你一起同南诏,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哥哥估计就有事要忙,跟你去不了南诏喽!”司徒馨儿撅着小嘴,故意嗲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北月哥哥一定要老哥陪着去南诏,反正她就揪着他这个死穴不放了! “你威胁我?”君北月骤然冷声,一下子就唬得司徒馨儿松手,老哥说过的,别跟这个男人得寸进尺,也被跟这个男人较什么风度,什么怜香惜玉,他统统不懂! “我没有,我乖乖回去便是!北月哥哥好走!”司徒馨儿说罢,急急转身就走。 君北月敛了敛眸,这才转身离开。 谁知,君北月离开不久,君北耀便又折了回来,他见周遭没人,唇畔勾起一抹阴鸷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阉了的缘故,如此阴险之笑,竟隐隐露出了阴阳怪气。“四哥,你还在吗?” 明明是见君北月去了衙门,却还故作不知询问。 营帐里的司徒馨儿正百无聊赖,一听到君北耀的声音,立马快步而出,“北月哥哥刚走呢,你找他什么事情呢?” 君北耀一脸失落,无奈道,“唉,四哥就是个大忙人,刚刚忘了跟他说了,这下子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人呀!” “什么事情呢,着急不?”司徒馨儿可热心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的四哥亲自过去一趟。”君北耀故弄玄虚道。 司徒馨儿立马就急了,“你倒是说呀,到底什么事情嘛!” 君北耀还是不急,慢条斯理道,“是这样的,有个士兵在不远处瞧见了一个洞窟,埋了不少兵器,怀疑是西楚军留下的,谁都不敢挖,等着四哥过去瞧呢!” 一听这话,司徒馨儿立马就兴奋了,“带我过去瞧瞧,不会是什么宝藏吧!” “可不就担心这个,所以没四哥在场,谁都不敢动手,就怕到时候说不清呢!”君北耀笑道。 “没事没事,带我过去瞧瞧,要真是宝藏,你们就给挖了,反正我在,北月哥哥怪罪下来,我担着呢!”司徒馨儿乐呵呵道,正无聊呢,岂会放过如此机会? 君北耀却犹豫不决,十分为难! 司徒馨儿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不悦道,“你怕什么,我都说了出什么事我担着,北月哥哥那么忙,要等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君北耀咬了咬牙,这才答应,“那司徒姑娘就随我来吧。” 两人远远往后山方向去,紫晴和红衣远远地看着,其实紫晴早就回来了,听说君北月在大营里论功行赏便懒得进去。 见紫晴迟迟都没反应,红衣立马解释,“主子,你别误会,那个丫头是王爷一位生死之交的妹子,咱们王爷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疼,要不是这层关系,能让她这么放肆?” “她叫什么名字?”终于,紫晴淡淡开了口。 “司徒馨儿,是武林世家司徒城的小姐,她哥哥司徒浩南可是叱咤武林的高手呢!跟咱们王爷关系极好,跟亲兄弟有得一拼呢!”红衣连忙答道。 “哦。”紫晴没多问,淡淡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主子,王爷到处找你呢,你又要去哪了?”红衣焦急问道。 “他都把酬劳付了,我还见他作甚?” 紫晴反问,红衣哪里知晓他们的雇佣关系,更哪里会明白紫晴把君北月封王封疆当作酬劳了,她狐疑不解,见小姐走远,犹豫了须臾,还是追君北月去了,却不知道,紫晴正是追着君北耀去了呢! 君北耀带走司徒馨儿,能有好事? 133出手,是救是伤(一更) 军营的后山,草丛茂密,三四名侍卫前面开道,司徒馨儿和君北耀在后头越往深处走越是小心翼翼。 “还没到吗?”司徒馨儿怯怯问道,身旁的野草已经高过头顶,再走下去,天晓得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毒虫。 君北耀行事、说话是如此的周密,他并不答,反问侍卫,“不是说就在前面吗?” “七皇子,还有几步路就到了,那个洞口不大,草木又多,要不早就瞧见了。”侍卫如实回答,前面确实有个埋藏兵器的洞窟,只是,之前就认定过埋葬的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所以一直没有挖掘,他们也都不知道七皇子怎么把司徒姑娘带来了。 听了侍卫这话,司徒馨儿一点点怀疑的念头也尽数打消,在君北耀的照顾下,加快脚步! “司徒姑娘,这回怎么不见令兄,难不成是你自己又偷过来找我四哥了?”君北耀笑道。 “才不是,我哥哥估计会直接去帝都了吧。”司徒馨儿答道,虽然脑袋简单了点,却也不至于笨到泄露什么。 “找四哥有事?”君北耀又试探道。 “我也不知道呢,反正我是来瞧瞧北月哥哥的媳妇!”司徒馨儿说着,突然蹦跳上一旁的石头,踮起脚尖看,一看到前面洞窟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惊叫道,“我看到了,就在前面!真的有宝藏啊!” 叫喊着正要往前冲去,君北耀连忙拉住,“司徒姑娘,你慢点,前面有陷阱呢!” 司徒馨儿这才怯怯止步,“你们设的?” “可不是,跟他们走吧。”君北耀无奈道。 司徒馨儿只得乖乖地跟着绕路,君北耀眸中掠过一抹冷意,又问,“司徒姑娘,我四嫂不错吧,人人都夸,我四哥可疼了,连蝎形铁戒都送给她了呢!”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立马止步,怔了,“你说什么?” “怎么了吗?”君北耀故作不解,君北月交好司徒家族,同司徒浩南情同手足,而这小丫头爱慕君北月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若非司徒家族不让她入侯门,她怕是早就嫁入曜王府了吧! “你刚刚说蝎形戒指怎么了?”司徒馨儿一字一句认真问道。 “四哥送给四嫂了呀!估计也就是四嫂才拿得到,别人就算要认真瞧上一眼,都瞧不到呢!”君北耀笑道。 司徒馨儿小脸顿沉,他说的没有错,她好奇那枚戒指好多年了,小时候还又一次像凑近看,就被君北月推到在地上呢! 那么独一无二,那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可以轻易送给别人呢? 即便他娶了妻,即便他有了曜王妃,他在她心中,永远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不会爱上她,也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全世界就没有人配得上他! 她要不起,别的女人也绝对要不起的! 君北耀看着司徒馨儿阴沉的小脸,心下冷笑,正又要开口,司徒馨儿却猛地转身,招呼都不打便要走。 君北耀负在背后的手暗暗打了个响指,一时间,十来名黑衣杀手冷不防从草丛里冒出来,竟尽数朝司徒馨儿而去! “有刺客!快,保护司徒姑娘!” 君北耀大叫,箭步上前一把就将司徒馨儿拉入怀中,司徒馨儿惊了,见这阵势便知道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几名侍卫持刀焦急而来,皆是慌张,来者人多势众,他们几个如何抵挡得了呀!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本王!” 君北耀一手护着司徒馨儿,一手扬剑,怒声质问。 “呵呵,奉命而来,清除君北月身旁多余的女人!”为首的黑衣人冷哼,并不多废话,长剑一挥,十多人立马齐齐而上,竟是三两下就把几名侍卫解决掉,数把利剑直逼君北耀和司徒馨儿! “七皇子,我奉劝你还是乖乖把司徒馨儿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 “呵呵,否则休怪刀剑不长眼睛,来人,给我一起上!” 语罢,数把利剑乱刺,君北耀紧紧护着司徒馨儿,持剑挥挡,任由手臂接二连三被割伤。 司徒馨儿会写拳脚,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乱动,见君北耀如此卖命,一时间暖意上心头,急急道,“你别管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不成,你是四哥的客人,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君北耀认真着,猛地扬手,长剑举过头顶,扛住了一齐劈下压顶而来的数把长剑! 若是司徒馨儿是真正的修武之人,必定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以黑衣人的力量完全可以废了君北耀,没有僵持的可能性,可惜,她完全看不明白,见君北耀扛得那么辛苦,猛地一挣,双手齐齐伸出同君北耀一起握住了剑把,一起扛着! 隐在一旁的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至今不动,她倒是要瞧瞧君北耀这出戏还要怎么演下去! 这个伪君子,想掳走司徒馨儿就算了,居然还像把罪名构陷到她头顶上来! 如果她和他注定不能光明正大的较量,要玩阴的,她也一定奉陪到底! 紫晴眸光一冷,优雅的扬起手,这瞬间,暗镖立马飙出,打的正是君北耀的手! “铿!” “啊……” 撞击声和君北耀的疼痛声几乎是同时发出,他始料未及,陡然松手,而黑衣人亦没有预料,力道根本来不及收,数道锋利的刀锋竟一时间全朝君北耀头顶上劈去! 紫晴冷眼看的,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却不料,君北耀突然拽住了司徒馨儿的手! 他想做什么? 这千钧一发,紫晴想都没多想,立马跃起,就火光电石之间,她顾不上那么多,一脚踢出,狠狠就朝司徒馨儿踹出! 可是,谁知就在她踹出的同时,黑衣人终于缓过神来,齐齐收手! 君北耀亦松手,紫晴来不及收脚,就这么狠狠地将司徒馨儿踹得老远,她重重落地,立马哇一声喷出鲜血! 一时间,众人皆愣,而熟悉的怒声突然从一旁传来,“寒紫晴,你干什么?” 紫晴转头看去,只见君北月和红衣风尘仆仆,刚刚赶到! 134争吵,怒意滔天(二更) 寒紫晴,你干什么? 她救人呀,她干什么? 见君北月愤怒的表情,紫晴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转身便要走,谁知,司徒馨儿却厉声,“你给我站住!” 紫晴只当耳边风,继续走,从君北月身旁走过时,却被他冷不防一把拽住,“等着。” “等什么?”紫晴冷冷问道。 “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声音亦冷。 “没必要。”紫晴猛地挣扎,君北月却拽得更紧,“她就是个小丫头,你没必要跟她计较。” “我计较什么了?”紫晴反问。 君北月不答,怒目看向君北耀,“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姑娘说想瞧瞧宝藏,我就带她来了,谁知遇到刺客……至于四嫂……四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君北耀解释道。 “她跟那帮人就是一伙的,要不是北月哥哥来得早,馨儿早就没命了,这女人好狠!”司徒馨儿立马状告。 紫晴不语,红衣实在看不下去,以她对主子的了解,主子断然不会甩这种小手段,“司徒姑娘,事情还没弄清楚别含血喷人,天晓得你自己招惹了什么仇人呢!” 这话一出,谁都没料到司徒馨儿竟捂着被踹疼的小腹,一下子就撑着站起来,竟一下箭步冲上来。 “啪”喇喇一声,狠狠就甩了红衣一巴掌! 红衣懵了,当场就懵得脑海一片空白,她跟王爷那么久真没被打过呀!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小姐这么说话!”司徒馨儿怒声,她在大周的地位,可丝毫不会逊色于一个公主!岂容得了一个下人对她指手画脚,出言不逊? 打一个婢女,也并非什么稀罕事,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司徒馨儿话音一落,紫晴便疯了一样猛地挣开君北月的力道,狠狠就朝司徒馨儿扑过去,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啪!啪!啪!”接连甩了好几巴掌!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打我的人!” 这瞬间,红衣猛地回神,连忙上前拉,而在场众人,就连君北月都懵了,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待缓过神来,帮着红衣将紫晴拉开的时,司徒馨儿那张可爱的小脸早就被打得同红猪头没两样了! “啊……呜呜!” 司徒馨儿坐起来,当场嚎啕大哭,“寒紫晴,你敢打我,我从小到大爹娘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紫晴被君北月拉着,却还不断倾身而来,怒意滔天,“我打你怎么着了,你要敢再动红衣一下,老娘撕了你的脸!” 红衣心头顿紧,看着狼狈愤怒的主子,一股酸楚立马涌上心头,当初王府门前初见,她如何会想到会有今日,主子如此维护! “我就动她怎么着了?” 司徒馨儿怒声,猛地弹起来,立马就冲红衣扑来,红衣也不畏惧,不躲,君北月立马侧身来拦,一手拉着紫晴,一手拦着司徒馨儿,冷不防怒吼,“你们俩够了没有!” “没有!” 两人齐齐怒声,紫晴使劲挣扎,司徒馨儿亦是使劲挣扎,君北月被夹在中间,一张俊脸冷得骇人,竟沉默了。 “寒紫晴,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我跟没完,我司徒城跟你没完!你敢打我!”司徒馨儿连连怒声。 紫晴不语,一脚立马踹去,君北月都拦不住,索性松开手,然而,司徒馨儿就是仗着君北月在,见君北月退,她立马躲得远远的,破口大骂,“寒紫晴,你这个泼妇,你没有资格当曜王妃,你才是北月哥哥身旁多余的女人,一双破鞋,看着都碍眼!” 这话一出,紫晴陡然一怔,所有动作戛然而止,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君北月冷不防一个转身,竟一把攫住了司徒馨儿的下巴,力道之重,令司徒馨儿嚣张不再,而满脸恐慌! “还想闹是不是?”君北月的声音不怒,却冷得骇人惊悚。 司徒馨儿所有的气焰立马就蔫了,看着他寒彻的双眸,只觉得背脊大凉,连忙摇头。 “影子已经去追了,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全都给本王等着。”君北月冷冷道,这才狠狠甩开手。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可是,偏偏紫晴却不买账,突然箭步冲上去,揪住司徒馨儿的衣领,怒意滔天,“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破鞋!” 这话一出,众人皆怔,这是非常敏感的话题呀! 从国色天香事发至今,多少人骂,寒紫晴都没有正面吭声过,这可是她第一次开口。 什么叫做破鞋! 君北耀冷眼旁观,非常乐于见到这么精彩的戏码,不管构陷不构陷得了寒紫晴,至少,如今的局面,君北月就很难收场了! 司徒城的势力可不弱呀,君北月同司徒城一贯交好,若是因为这件事坏了交情,代价未免大了点。 司徒馨儿怔着,都不敢看紫晴此时猩红的双眸,她哪里还敢倔,哪里还敢硬,泪眼楚楚朝君北月投来求救的目光,可是君北月竟无动于衷。 “说!什么叫做破鞋!”紫晴怒声,力道更重,从谈判至今,一股怒气就没地儿出,司徒馨儿偏偏还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天下人都骂她破鞋,她今日倒是要问个清楚明白,什么叫做破鞋! “你放开我,否则我司徒家一定不会放过你!”司徒馨儿哽咽警告,浑身分明都在发颤呢! 可谁知,紫晴却是“啪”一巴掌狠狠甩过去,“说!” “你打我!呜呜……北月哥哥!北月哥哥救我!” 司徒馨儿嚎啕大哭,君北月冷眼看着,谁都看不透他此时眸中到底是什么情绪,更不知道他到底是看着紫晴还是看着司徒馨儿,他始终没有动。 “啪!”又是一声,“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司徒馨儿哭喊,险些求饶。 终于,在紫晴又扬起一巴掌时,红衣急急上前拦住了,“主子,够了够了,别跟这种人计较!” 红衣焦急着,若再这么打下去,别说会打出个什么事来,就说司徒城的追究,非但王爷会惹麻烦,连小姐都会有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呀! 可是,紫晴怎么会听,“放手!” 135证据,我要搜身(三更) 放手? 跟着主子不算久,但是她的脾气却很清楚,这一旦放手,那后果必是不堪设想的! 红衣不放,紧紧地抱住,红衣急得都快哭了,“主子,你听红衣一声劝,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放手!”紫晴猩红的双眸直逼司徒馨儿,仿佛全世界就她一个人,仇人。 “司徒小姐错了,司徒小姐是无心之过呢,主子,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她这一回吧。”红衣苦口婆心,不断朝惊慌的司徒馨儿使眼色,可是司徒馨儿都吓傻了,脑海一片空白,心惊胆战地不知道寒紫晴何时会再甩下巴掌。 红衣又朝君北月看去,却见君北月冷着脸,也不说话。 而这边,紫晴正挣着她的手。 终于,她声哽咽,“主子,你听奴婢一声劝好不好,就算奴婢求你了,别气伤了自己的身子骨好不好,你消消气呀……” 话音未落,人早哽咽不能语,紫晴转头看来,怔了,而就在这时候司徒馨儿猛地一个挣,立马挣开了紫晴的束缚,急急逃到了君北耀身后去,气喘吁吁,惊得直拍胸口。 这个女人好可怕! 紫晴也没多理睬,轻轻抚上红衣红肿的侧脸,还是她一贯淡淡的语气,“还疼吗?” 这话一出,红衣豆大的泪珠儿终究是忍不住滚烫滑落,自小到大,何曾有人这般替她出头过,又何曾有人这般疼惜过她? “不疼,不疼!”红衣连忙摇头,替紫晴锊着心口,“小姐,不气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等影子回来!” “好。”紫晴淡淡答道,回头看一眼君北月,终是冷静了。 司徒馨儿见状,扑通扑通的心跳才慢慢放缓,众人皆沉默,等着影子回来,君北耀眸中隐着一抹复杂,他同众人一样非常清楚,君北月的影卫要抓人,若非厉害高手,绝对是逃不了的。 周遭一片寂静,唯有微风拂过草木窸窸窣窣之声,司徒馨儿一直盯着君北月看,见他至始至终冷沉着脸,也不敢再出声。 “司徒姑娘,刚刚有东西打在我剑上,你可知道?”君北耀低声。 司徒馨儿立马回答,“知道!我看到落地上了!” “能找得到吗?”君北耀又问。 “能,我找!”司徒馨儿说着,又激动起来,猛地就站出来。 然而,君北月和紫晴不约而同瞪眼看来,她立马止步。 “做什么?”君北月冷声。 “找东西!”司徒馨儿底气十足,她骂寒紫晴是她的错,她认了,可是刺客这件事,她谁都不怕,她就是要追究到底! 君北月没理睬,司徒馨儿开始埋头满地寻找,不一会儿还真就让她找着了一枚暗镖! “北月哥哥,你瞧瞧,就是这东西打在七皇子的剑上,要不我们也不会输给那帮刺客!” 司徒馨儿说罢,伸手到君北月面前,只见一抹玄色暗镖静静躺在白皙的手心上,那么惹人眼目。 红衣一见这暗镖立马噤声,这东西确实是主子的呀! 君北月的视线亦落在暗镖上,不经意看了紫晴一眼,仍是静默。 紫晴看都不看,淡定自若,不见心虚。 “北月哥哥,我可以等影子来,但是有些事,现在问也一样。”司徒馨儿较真说道。 “说。”君北月淡淡道,正要伸手拿那暗镖,司徒馨儿急急就握手。 “北月哥哥,你怎么来了?”司徒馨儿问道。 “找紫晴。”君北月如实道,红衣一报信,他立马从衙门折回来找人。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司徒馨儿又问。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全朝紫晴看去。 是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刚刚还出手了。 司徒馨儿也不等回答,又质问,“她踹在我身上这一脚,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暗镖的主人还有待调查,那么紫晴踹得司徒馨儿吐血的这一脚,可是所有人都瞧见了。 终于,君北月冷眼看向了紫晴。 可是,紫晴依旧沉默。 “北月哥哥,这是物证,在场的全是人证,人证物证皆在,幕后的真凶就是她!” 司徒馨儿直指紫晴,一口咬定,气势逼人。 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何况对紫晴还有偏见,这件事岂会那么容易就算了呢?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终是正眼看向司徒馨儿,这一看,立马让司徒馨儿急急后退到君北耀身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是凶手。”紫晴淡淡道,不是澄清、辩解,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司徒馨儿立马冷笑,“你不是?” 她看向君北月又道,“北月哥哥,那帮刺客说了,他们是奉命而来,清除你身旁多余的女人!北月哥哥,她就是真凶,她说我是你身旁多余的女人呢!她要杀我!” 这种人,多废话也无济于事,紫晴别开眼,静等影子回来。 而君北月也不给司徒馨儿正面的回答,他方才确确实实看到这个女人出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能刺客带回来才能下定论! 见两人都不理睬,司徒馨儿怒得直跺脚,“好,我等,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说!” 君北耀看着静默的紫晴,眼底隐着恨意,这个女人又坏他的好事,掳走司徒馨儿是父皇的密令,这么好的一个人质在手上,君北月还能不妥协? 他自作主张顺带而嫁祸寒紫晴,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跟过来! 谁知,一等再等,却等来了坏消息,“主子,那批杀手全都自杀了,除了长剑,什么都没有搜到!” “长剑可查得到出处?”君北月蹙眉问道。 “查不出来,看这幕后之人办事十分谨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影子低声。 话音一落,司徒馨儿立马命令一般,厉声,“搜她的身,她身上一定还有这种暗镖!” “你休想!”紫晴冷哼。 “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要踹我!你跟那帮人就是一伙的,明明知道人会死,所以你不怕呀,你等呀!”司徒馨儿冷哼。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君北耀见君北月仍是没有审问的打算,便道,“四哥,你说句呀,我也想知道,四嫂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就突然……” 终于,君北月抬眼看来,淡淡道,“红衣,搜身……” 136搜身,谁亲自来(四更) 搜身? 紫晴不经意看了君北月一眼,她琢磨不透至今不动声色的男人到底什么想法,她也不想多去琢磨。 这枚暗镖,红衣认得,影子认得,君北月一样也认得的。 君北月话音一落,司徒馨儿立马阻拦,“不能红衣搜!红衣是她的人,有失公允!” “那大可回去了找个婢女搜!”红衣立马反驳,她在曜王府管事管惯了,在大营这段时间早就把营里的下人全给调教了一遍!还怕司徒馨儿吗? “回去?谁知道她会不会找机会丢了那些东西呢?”司徒馨儿较真道。 “那这里又没有别人!”红衣怒怒着,有了紫晴的维护,仍敢大声说话。 “我搜!”司徒馨儿趾高气扬道。 终于,紫晴冷笑了起来,“司徒姑娘,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找机会栽赃嫁祸呢?” “我才不会!”司徒馨儿立马否认。 “谁信?”紫晴冷眼扫过众人,可以在君北耀脸上停留,当着君北月的面,君北耀倒也不敢出声。 “我一定不会!”司徒馨儿直跺脚,非得别人相信她。 “呵呵,那我告诉你,大可回去搜,我也一定不会找机会丢了东西,你信不?” 紫晴这一回立马堵得司徒馨儿无话可说,君北耀心下冷笑,早就琢磨出了对策,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我搜。”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紫晴心头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些慌张。 君北月都亲自开口了,还有谁敢怀疑,确切的说是还有谁敢公开怀疑,哪怕气焰极盛的司徒馨儿都不得不忍着,睁大眼睛在一旁等着看! 所有人都等着,君北月都开了口,这件事必定是没有悬念的吧! 却不料,君北月居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问紫晴,“可以吗?” 紫晴静默地看着他,满腹狐疑,明明就是猜不透,她却忍不住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何算盘。 紫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搜身? 除了女子,天下也就他这么一个男人有权力搜她的身了吧。 当君北月的大手轻轻落在她肩上,缓缓一路往下时,紫晴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呀。 她曾装模作样窝在他怀中好几回,曾被他牵着手,走过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却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亲密吧! 没有任何暧昧情.色的味道,他冷峻的脸尽是专注认真,大手从她的肩膀开始,沿着她的手臂,一路缓缓摸索而下。 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大手上。 然而,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明明该是搜索的,他却偏偏可以摸索得像极了拿捏按摩,沿着她酸楚的手臂,一寸寸拿捏下去,直到她袖口。 他温暖的大手不经意滑过她双手,并没有停留立马离开,当众扬起,以示两袖空空。 紫晴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一直憋着一口气。 搜完了手臂,接下来该是身子前后了,紫晴不经意抬眼看去,立马就将君北月也正看来,四目相对不过须臾,两人皆齐齐别开。 “转过身去吧。”君北月淡淡道,本就看不透他的眼,此时沉敛着更是无人能琢磨。 紫晴依言照做,缓缓转身背对他,等了许久,背后的人却迟迟都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流失,她的心不自觉缓缓地缩紧。 突然,那熟悉的大手又轻轻落在她肩上,这刹那,紫晴缩紧的心反倒是松了。 可是,不过就松一口气的时间,肩上的大手一下移,她便又不自觉紧张起来。 随着那大手一寸寸在她背后缓缓下移,她的心跳也跟着一点点加紧、加紧、再加紧。 他的手法还是那么好,十指几乎紧贴在她后背上,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字体缓缓滑落,缓缓地落到她小蛮腰上。 突然,他双手左右一握,紫晴立马倒吸了一口气,绷直身子。 什么叫做盈盈一握呢?此时此刻,她的纤腰正被他盈盈握在手中呢! 紫晴的呼吸都窒着,不敢乱动,他想做什么? 然而,不过须臾,他的手便松了,紫晴字觉得两侧腰顿时空荡荡的,竟隐隐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只是,很快他的手却温柔轻缓而来,竟虎口抵在她腰上左右两侧,缓缓上移,一路来到她胳肢窝下。 紫晴紧张得身子微微发颤,正要开口,可君北月似乎知道她怕痒一样,在她的底线处戛然而止。 手一离开,紫晴一时间浑身全放松,肩膀都险些耷拉下来。 然而,她根本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很快君北月的手又轻轻握在她腰部两侧! 紫晴双眸微瞪,看着前方,心思却全都后头,突然很想很想看看君北月此时此刻的表情! 他的手,沿着她大腿两侧,又开始一寸寸往下搜索而去,还是那么好的手法,明明是拿捏按摩,却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紫晴不自觉低头看去,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其实……其实一直都站在她这边呢! 很快,后背的全都搜遍了,君北月起身,唇畔掠过一抹玩世不恭的邪佞,却无人察觉,他扬了扬双手,冷眼扫君北耀和司徒馨儿,一言不发来到紫晴面前! 接下来,该搜前面了! 紫晴秀眉微锁,一颗心开始噗通噗通地跳,他会怎么搜? 君北月沉敛地双眸,双手又一次搭在紫晴肩上,他分明顿了片刻,才开始往下! 紫晴控制不到瞪大双眸,她很想忽视此事游走在身上的这双手,可是,她根本忽视不了,她甚至控制不到地低头看去! 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身前那片美好。 一寸一寸下移,紫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手腕最先抵达,紫晴的呼吸亦快到了极点,无法再快,马上就要碰到了! 可是! 就这火光电石之间,他的手法居然还能如此之好,紫晴都不知道怎回事,缓过神来时,君北月已经躬身而下,双手沿着她双肋缓缓而下! 直到……直到他的手在她肋下某处稍稍顿了顿时,紫晴才缓过神来,心紧促一跃! 就是那里,她的暗镖就藏在那里!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真正停留,仍是一路而下,摸索到她裤管之下,便又起身扬手,这才淡淡道,“没有。” 137偏袒,哭的用处(五更) 没有? 怎么可能? 司徒馨儿连连摇头,她不相信,“北月哥哥,你再认真找找,不可能,这东西绝对是她的!” 君北月冷哼,“本王的话都没有说服力,这件事,你找别人管去!” 他说罢,牵着紫晴便要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北月哥哥,你瞧见她踹我的,我还伤着呢!”司徒馨儿连忙拦住。 搜不到东西,分明打消了她不少气焰,若是她有道理,她大可仗着司徒城为靠山,跟寒紫晴较真到底! 可是,若是她没有十足的证据,爹爹和哥哥面对君北月的时候,可就未必会站在她这边了! 那两个家伙,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呀! 君北耀连忙追上来,附和道,“是呀,四哥,四嫂她怎么就……她该救我们的才是,怎么就给添了乱!再私人的恩怨,也不该这时候趁火打劫呀!” 君北耀说得又无奈又不解,可惜,君北月就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淡淡问道,“馨儿,无缘无故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七皇子说这里有宝藏,我就想过来瞧瞧,幸亏有七皇子在,要不我现在保准没命了!”司徒馨儿连忙解释! “前面有宝藏?”君北月蹙眉问道,刚刚找过了的时候他就纳闷了,听了这话,他即便不相信寒紫晴不会敌视司徒馨儿,但是,他更不相信君北耀会安什么好心! 南诏寻解药的事情,还得靠着司徒城,他不想得罪了这丫头! 况且,他和司徒浩南的关系,也不想因为两个女人而有隔阂。 可是,司徒馨儿却偏偏要追究! 他只有一个原则,无论如何,他的王妃不能受了委屈! 君北耀都还未解释,司徒馨儿便抢了先,“北月哥哥你忘记了吗?那藏了好多兵器呢!我都瞧见了,不信你去看看!” 君北月这才想起这件事,心下冷笑,这果然是君北耀的作风,如此周密,不露蛛丝马迹,将自己所有的嫌疑全都洗清! “紫晴,那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君北月这才正视这个问题。 “我说,你会信吗?”紫晴淡淡问道。 “信。”君北月没有迟疑。 紫晴心道,我骗你,你也信? “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有刺客行刺,见七皇子扛不住,所有的剑刃要砸下来,慌乱中,我就只能踹开司徒姑娘,免得她被砍伤。”紫晴淡淡解释。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皆愣,一旁寂静。 谁都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确实,方才那个情形,若非司徒馨儿被踹开,指不定现在就是刀下亡魂了。 如此说来,紫晴非得没有嫌疑,反倒是司徒馨儿的救命恩人呀! 司徒馨儿怎么接受得了,连连后退,摇头,“你说谎,不可能!” 这个结果无疑是君北月最乐见了! “馨儿!”君北月蹙眉看去,司徒馨儿还是不服气,“说得那么好听,她怎么不早说出来呢?” “搜了身,证明暗镖不是我的,你都不相信我,何况是之前呢?我不喜欢废话。”紫晴冷冷道。 “你!”司徒馨儿又被堵了,本就红肿的脸怒起来更像个红脸关公!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紫晴冷冷道,说罢便要走。 司徒馨儿却还是不依不饶,“你给我站住,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 随即,君北月怒声,“司徒馨儿,别怪本王不给你父兄面子!”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立马怔了,怔得立马闭嘴,足见君北月这句话的分量!。 “道歉!”君北月冷声。 司徒馨儿立马握拳,可在君北月冷眼下,却不得不上前,冷声,“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说罢,便先于紫晴要走,谁知君北月又拦住,“致谢!” 司徒馨儿这脸怎么都拉不下,恼羞成怒,直直跺脚,“北月哥哥!” 君北月没理睬,冷眼看着。 “北月哥哥,馨儿不要,馨儿不要!” 她说着,立马又挽上君北月胳膊撒娇,哭腔顿浓,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满泪水,楚楚可怜,“北月哥哥,你就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别跟我计较了,你也知道馨儿不懂事的啦!” 紫晴冷眼看着,视线停留在君北月被挽的手臂上,竟有些移不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她,或许,不是救,只是不想让君北耀得逞罢了! 她不需要这一声谢!她也不想再多看她撒娇求饶。 君北月都还未开口,紫晴便一声不吭,转身走了,她不知道君北月什么反应,只隐隐听到背后司徒馨儿越来越大的嚎啕哭声。 女人的哭声到底有多大的用处,紫晴多年后才真正明白。 君北月并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再追究致谢之事,紫晴想,司徒馨儿的哭声还是有用的吧。 追上来的是红衣,她也不敢烦紫晴,快步跟在紫晴身后,时不时吸着鼻子,紫晴都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出了草丛,紫晴戛然止住,冷不防转身,只见红衣正又在吸鼻子! 紫晴静默地看了她许久,才淡淡道,“脸,还疼吗? 红衣连忙摇头,“不疼不疼,真的!” 紫晴想伸手,却又缩了回去,淡淡低声,似自言自语,“就你们俩真心待我……” 红衣都还惊慌未定着呢,方才那混乱的场面,她真怕主子做出什么错事来,生怕主子惹上大麻烦。 她都没注意主子说了什么,正要问,紫晴却身影一掠,消失不见了。 你们俩,指的不是红衣和十两,又是什么人呢?还会有什么人呢? 她向来就是不善表达之人,可是平素的照顾,关心,她全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 一生两世,她们是唯一真心待她者,她哪怕是自己受伤了,都绝不允许任何伤害。 夜深人静时候,紫晴才回到大营,浸泡在浴桶中,仰头闭眼,白日里楚飞雁在衙门大堂怒骂的那一句句,君北月搜身的一幕幕全都挥之不去。 她想呀,想了许久,脑袋都疼了,也不知道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她想,君北耀如此不留痕迹的算计,却如此拙劣的手腕,君北月怕是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不跟她计较,才这么轻易帮她蒙混过关吧!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是红衣拦住人呢! 来者,正是君北月! 138忍让,他来求情(一更) 一室寂静,君北月一进门,视线便落在紫晴腹部那藏着暗镖的地方。 紫晴静默惯了,从来不会主动开口,他不坐,不语,她也跟着站,低着头,安静的时候,永远都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君北月眸中一抹宠溺不经意掠过,淡淡道,“不请我坐?” 何时,本王二字已改口成了“我”,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王爷,请。”紫晴淡淡道,竟自己先落座,君北月看得饶有兴趣,难道有时间跟这女人独处,心情似乎还不错,也不多计较,在她对面落座。 紫晴想,这家伙定是为行刺一事来的吧。 果然,他一开口,便问,“那东西是你的?” “是。”紫晴如实回答。 “为什么?”君北月挑眉问道。 为什么? 她那一镖都不打下,司徒馨儿怕早就晕在君北耀怀里了吧,先于她动手的可是君北耀,只是速度没有她快。 “不喜欢她。”紫晴非常如实地回答,确实很不喜欢那个丫头。 “所以,你借机要杀她,不喜欢老七,所以,也借机嫁祸?”君北月反问,他确实一眼就看出是老七玩的花招,可是,若是他晚到一步,这个女人便可以全身而退了吧! 总隐隐觉得她和老七之间似乎有点什么,却试探不出来。 这两个人,不该有什么交集的呀! “是。”紫晴毫不避讳承认,她也确实是那么打算的。 “你跟君北耀到底有什么恩怨!”君北月冷哼道。 “我已经说过,不喜欢那个人而已。”紫晴说罢,径自起身送客,毫不客气道,“王爷若没有什么事,劳烦把这次人物的酬劳付清了再走。” 君北月眸光顿冷,这个女人就不能有一回跟他好好说话的吗? “那馨儿呢?”君北月又问。 馨儿? 这个冷酷的男人,何曾如此亲密地唤过哪个女人的名字了。 他唤过她晴儿,却不过是在人前罢了,人后,他总是连名带姓,寒紫晴。 “王爷,实在抱歉,我不知道馨儿是什么身份,劳烦你告知一声,若是日后她再惹我,我一定退避三舍。”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微微一惊,这女人倒是一眼就看穿他的真正来意了。 他今夜来就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跟她谈谈司徒馨儿的事情。 “他是司徒城的千金小姐,是我的好友,我不希望你们两个日后有什么过节,她不懂事,日后若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就当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君北月淡淡道,他当然知道,若非司徒馨儿主动招惹,这个女人岂会去理睬。 她是多么冷清的一个人呀。 “王爷,你放心,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只执行任务,其他时间,王爷都见不着我,何况是她,这两回,是意外吧。”紫晴淡淡道。 打从司徒馨儿出现到现在,她见过这个男人太多的第一次了。 刚刚,又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来跟她求情,让她买面子,不是吗? 本是想好好商量的,可听了这话,君北月却莫名心堵,都控制不住,不耐烦怒声,“你一定要这样吗?没人让你避她!” 紫晴心下冷笑,他是没让她避司徒馨儿呀,可是,他要她忍让呀! 什么叫做好好相处?一方退让另一放就是好好相处了吗? 一个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人,凭什么要她去好好相处,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 “王爷,我已经说了,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你放心吧。”紫晴仍淡淡道。 “寒紫晴,你别忘了你还是本王的王妃!” 终于,君北月彻底怒了,全世界也就这么个倔强的女人可以轻易就激怒他吧!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在他发怒的时候,都无动于衷,挑眉反问,“王爷,难不成司徒馨儿是你的侧妃,臣妾才需要做好了包容的准备,日后同她好好相处?” 这话一出,君北月陡然蹙眉,“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所以,劳烦王爷交待清楚了!”紫晴亦不自觉怒了。 司徒馨儿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南诏魅香的事君北月险些脱口而出,却终究还是忍了,冷冷道,“就一句话,你还记恨她?” “是!”紫晴终于干脆了! 哭,真的那么管用吗? 司徒馨儿到底哭成什么样了,能让这家伙三更半夜到她这里来求情,来要她点头答应日后好好相处,多多包容! 他怎么就不去教训教训那个臭丫头,让她日后不要那么嚣张,那么有恃无恐呢! 君北月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冷眼看着紫晴,迟迟都没有说话。 紫晴却后退一步,恭敬欠身,“曜王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司徒姑娘到底对你有多重要,紫晴只一句话,惹不起,紫晴会躲,但是,紫晴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躲不起’这三个字。” 要她主动去跟司徒馨儿相处,甚至去讨好司徒馨儿,她办不到! 君北月眸光寒彻得骇人,紫晴却继续道,“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劳烦付了酬劳,再走。” 谁都不知道君北月到底隐了多少怒意,话几乎是从牙缝了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寒紫晴,你躲?本王告诉你,从现在开始,直到出使南诏回来,司徒馨儿一天都不会离开本王,你如何躲?” 紫晴的心顿紧,紧得呼吸都苦难,她都理解不了怎么会这样,一时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好疼好疼呀! 可是,她偏偏还想说,“王爷,紫晴明白了,紫晴跟你保证不了什么,紫晴只能尽量躲着她,若是避免不了,紫晴让着她便是,如何?” 恍惚间,君北月似乎看到了紫晴眼中一抹失落,莫名的有种冲动,想拥她入怀,想跟她保证点什么。 可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呀! 司徒馨儿不能再得罪了,至少在这个关头上,不能再得罪了,好端端的关系,就不能好好处吗? 他对她的偏袒,包庇,还不够吗? 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不想说,君北月低着头,静默转身离开。 红衣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君北月一走,她立马给冲了进来,“小姐,你傻呀,你避着司徒馨儿做什么!咱们不怕她!” “红衣,我不是避她,我就想……我就想避开君北月。”紫晴淡淡道。 红衣愣了,“主子,你……你跟王爷怎么了,你要做什么呀!” 139憧憬,那么美好(二更) 紫晴愣愣地坐在暖塌上,任由红衣问,都不答不动。一如在衙门屋顶上的那个晚上。 “主子,你别太在意,就算王爷娶了司徒馨儿,你也是正室呀,曜王妃也就一个呀!”红衣焦急地劝说,或者,她看得是最准确的。 主子吃醋了,这么倔的性子明明吃味得紧,却偏偏不直接发火,偏偏要惹恼王爷。 这话一出,紫晴才抬眼朝红衣看来,面无表情。 红衣早习惯了她的沉默,看着她这明明失落得像个被丢弃的孩子,却偏偏还倔着小脸,明明双眸都隐隐红了,却还面无表情。 “小姐,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何况他还是王爷呢,红衣虽然不在宫里伺候,可是后宫的争斗红衣也见多了,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宠怡妃娘娘?”红衣淡淡问道。 紫晴没反应,也不知道听了没听。 红衣无奈,只得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怡妃娘娘从来不会正面同皇上较劲,尤其是争风吃醋这种事!主子,哪个男人身旁没有几个女人呀,谁不烦他,他必定最喜欢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紫晴却还是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红衣看得都心疼,推了推紫晴,无奈道,“主子,你别这样闷坏了自己,王爷都不知道!” “主子,女人呀,最高明的便是不当着男人的面争风吃醋,大大方方让男人好做人,男人自然就会往你这里来。其次呢,虽然不算高明,但也不算笨,就是吃醋呀,闹呀,就跟司徒馨儿一样,哭给男人看,哭得他心疼,哭可不是烦他,而是让他知道,你有多在意他,多伤心呢。” 话到这里,紫晴终于有了点反应,秀丽的眉头微微拢了拢。 红衣见状,心下大喜,连忙又道,“主子,还有一种办法,就你这样的,最笨的办法,你明明在意得很,却还跟王爷倔,王爷哪里会知道你在吃醋呢,哪里知道你在意呢,王爷铁定就当你去理取闹,烦她呢!刚刚王爷就被你气走了不是?” 谁知,紫晴却喃喃而问,“红衣,那这还算爱情吗?” 红衣立马被问住了,爱情,什么叫做爱情? “红衣,如果一个男人,要你耍尽手段,去跟别的人争,却拉拢他的心,你要他来做什么?”紫晴淡淡问道。 红衣愣着,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的价值观里,这是无需多问的问题呀! 争来做什么,争来疼自己,宠自己,养自己,保护自己呀。 突然,紫晴缓缓栖在案几上,枕着手臂,淡淡笑了,“红衣,你憧憬过爱情吗?” 红衣小脸一红,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紫晴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红衣挣扎了须臾,还真就同紫晴一样,趴在案几上,远远看去,两人就像是正谈心的姐妹俩。 “想过的吧。”紫晴淡淡问道,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憧憬过的,憧憬自己将来会遇到怎样的一个男人,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疼爱自己。 红衣娇羞地点了点头,都不好意思看紫晴。 “我也想过的。”紫晴倒是大方,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趴在一起谈心吧! 打从通过佣兵训练之后,她的生命里就只有任务,每每一身鲜血淋漓,一身狼狈肮脏,一身疲惫无力的时候,她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男人,不需要她去久等,不需要她去争,去求,去开口你要怎样怎样。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血迹,不会嫌弃她一身肮脏,不会顾忌会得罪任何势力,更不畏惧世俗目光,只告诉她,“回家吧,别管那么多,我都能摆平的。” 紫晴没有说话,可红衣却分明在她眸中看到了烁烁光芒,那是最明净的希望。 这眸光,看着红衣都不自觉有了希望,不自觉开了口,“主子,我想过好几回了,我希望将来遇到一个人,他有好多好多钱,是好多好多那种,我就可以带他到乡下去,给我爹妈张脸了,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扑哧笑出声了。 她轻易就可以满足红衣的愿望了,可是看到红衣眸中那认真色彩,她却没开口,有憧憬是多么好的事情呀,尤其是对将来另一半的憧憬。 她只是笑,不自觉都忘记了方才不愉快。 红衣急急问道,“主子主子,那你呢?” 可这话音一落,红衣自己便惊了,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女子,早就是有夫之妇了,她的丈夫,正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曜王爷呀! 红衣虽惊,紫晴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像极了个未婚的女子,俊美的小脸上竟隐隐有些娇羞,看得红衣都怔了,不曾想过,主子会有如此……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看着红衣都不忍心打断,都忍不住想知道,她心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一个男子。 紫晴清淡浅笑,喃喃低声,“不管……不管我的灵魂变得多么复杂,在午夜十二点前,总会有这么一个人,云淡风轻地拂去一切纷繁复杂,带我回家。” 红衣没听明白,还想再问,紫晴却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不早了,去睡吧。” “主子……王爷他……主子,王爷是最好的,天下没人比他更好了,只要你争到他的心,你要什么都会有的!”红衣连忙道,后知后觉,这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主子似乎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那么一个丈夫呀! “去吧去吧,我累了。”紫晴避而不答,她想,在这么一个贞节观如此强的世界里,她是永远都找不到那么一个人了吧! 何况,她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呀! 红衣还想劝,紫晴却将她推了出去,“我累了,想睡了,谁都别来扰我!” “可是……主子,王爷说了他有两件事找你的!”红衣这才想起刚刚在门口王爷说的话,可惜,紫晴帐内的灯火已灭,没有回应。 两件事?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紫晴侧躺在榻上,缓缓闭上了双眸,然而,就在这时候…… 140久违,可别害我(三更) “咚咚,咚咚……” 静谧的夜,隐隐传来极富节奏的手指敲扣声,谙熟音律的人只要认真一听,立马可分辨出这是一首曲子! 黑暗中,紫晴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便从榻上弹了起来! 是他,轩辕离歌! 这节奏分明就是离殇的开篇,天下除了她和他,还会有谁谙熟这个节奏呢! 能利用手指在木柱上敲扣出如此一拍不漏的准确节奏,那家伙对离殇的熟悉远远超过她的数倍! “轩辕公子?”紫晴低声,试探地问道。 话音一落,一抹紫影立马从一旁的木柱后走了出来昏暗中依稀可见紫衣银发,颀长清瘦,正是轩辕离歌! “曜王妃,好久不见了。”他低声,昏暗中一双明净的眸子那么干净无暇。 “这是军营。”紫晴低呼,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这可是君北月势力最庞大的地方呀! 轩辕离歌这不叫自投罗网吗? “我知道。”轩辕离歌淡淡道,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那本就素白的脸,此时更是苍白,在紫衣银发的映照下,精灵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美得令紫晴一时间都移不开眼。 “有要事?”紫晴又问,很较真。 轩辕离歌不由得扬笑,“就想来看看你……” 他顿了许久,才又道,“手可痊愈了?” “全好了,换个地方说话吧。”紫晴低声,红衣说君北月那家伙还有第二件事呢,她不得不提防。 “嗯,大晚上的被撞见了,也不好。”轩辕离歌笑道。 火折子灭,两人悄无声息从后门而出,不一会儿便到了山头上。 寒冬月夜,草木枯零,明净的月光照得夜色中的一切无可遁逃,紫晴这才看清楚轩辕离歌,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有瘦削了不少。 “病,可好了?”紫晴淡淡问道。 “嗯,没什么大碍了,可开始奏离殇了?”轩辕离歌问道,紫晴分明看到他带了血筝,就背在背后,天下最时候弹奏离殇的琴,非血筝莫属。 “嗯,要不要听听?”紫晴问道。 “不了,把人引来就不好了,我……看看你的手,可好?”轩辕离歌笑着,紫晴当然注意到了他今夜心情似乎不错,很爱笑。 也不知道是久违了,还是当初分别时候那一句“朋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紫晴乖乖伸出手,十指张开,轩辕离歌似想动手,却又止住,道,“跟我做试试。” 他说罢,十指相扣,轻轻扭动起来。 紫晴照做,心下顿惊,除了大拇指外,十指竟隐隐有酸楚感! 怎么会这样,是上一回的伤没有痊愈吗? “酸疼?”轩辕离歌问道。 紫晴点了点头,疑惑不解。 “看样子你确实有在练习。”轩辕离歌笑了,“曜王妃,恭喜了,离殇一共七十七卷,你手指会疼,便是练过了第一卷。” 紫晴微惊,脱口而出,“你可别害我!” 她知道离殇弹奏到最后,若没有十足的心智,就连弹奏者自己都会代入幻境中,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这曲不仅会伤神,还会伤手! 听了紫晴这话,轩辕离歌先是一怔,随即扬声大笑。 紫晴看了他许久,无奈敛了敛眸子,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不该问。 见状,轩辕离歌笑声更爽朗,不自觉伸手要揉她的刘海,可谁知,紫晴却下意识躲开。 一时间,轩辕离歌的手僵在半空,尴尬了。 谁知,紫晴却不尴尬,还是方才至今静默的小脸,淡淡道,“不好意思,我问错话了。” “心情不好吗?”轩辕离歌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 “为什么手会疼?”紫晴避开不答,认真问。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她不说,他也不多问。 “这也是琴谱非常独特的地方,每一卷的强度刚刚好累积,施压于手指,所以会有这种酸楚感,平素若没有事,经常做这个手势,便不会有大碍了!” 他说着,又示范给紫晴看。紫晴乖乖点头,跟着照做。 “离殇,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轩辕离歌主动一问,紫晴才连忙取出摘抄的琴谱,她的问题还真不少,就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家伙呢 空荡荡的山头上,两人席地而坐,任由风扬起衣袍长发,认真地讨论着音律问题,气氛是如此的融洽,直到天快亮了,紫晴才懒懒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还是那么较真,“我……会不会很笨?” 轩辕离歌笑而不语。 紫晴很有自知之明,耸了耸肩不再问,她有指法天赋,却没有音律的天赋。 “进步了不少,下一回我来就弹一段吧。”轩辕离歌淡淡道。 “嗯。”紫晴点了点头,知道是分别时了。 她喜欢这份关系,一整夜,关于君北月,关于大周和西楚的协议,他只言片语都没有过问。 他们是抛开彼此身份的朋友,仅此而已。 “曜王妃,那在下……” 轩辕离歌话音未落,紫晴抬眼看来,纯粹明净的视线直入他的眼眸,道,“轩辕公子,叫我紫晴吧,别那么客气。” 不为这话,而是为这眼神,心到底有多么纯粹的女人,才可以如此直逼一个男人的眼睛,不怒不恨不喜的情况下,看那么久,那么淡然不暧昧呢? 朋友,男女之间,真的可以有不暧昧的友谊吗? 轩辕离歌愣着,紫晴又道,“我叫你离歌,可好?” 轩辕离歌只觉得刹那间,一颗跃动了二十年的心,此时此刻在真真正正跳动了起来。 “唤我阿离吧,朋友都唤我阿离的。”他暖暖而笑,哪里来的朋友呀! “嗯,我得回去了,要不你会危险的,他的影卫都在附近。”紫晴淡淡道,不自觉都还惦记着君北月那第二件事。 正要走,轩辕离歌却拦住了,“紫晴,笑个再走,可好?” 他当然注意到一整个晚上,她就没笑过。 这话一出,紫晴非常不笑,反倒是蹙眉了,有些为难。 谁知,轩辕离歌突然上前,冷不防坐了个鬼脸。 紫晴一愣,立马后退,瞪大双眸看他,轩辕离歌顿时紧张…… 141撞见,脸的秘密(四更) 一个明眸大瞪,一个一脸紧绷,两个骨子里都是清冷到极点的人,竟会有如此滑稽的一幕! 突然,紫晴“扑哧”一声给笑了出来,“哈哈,真难看!” 轩辕离歌立马扬笑,跟着笑得好傻好傻,“呵呵,丫头,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就不笑呢?” 丫头?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称呼,两人相视而笑,紫晴居然顽皮得也冲着轩辕离歌扮了个鬼脸! 轩辕离歌一时间没缓过神来,同紫晴方才反应一样,双眸大瞪,愣了。 紫晴立马凑近,小指头勾开两边嘴角,大拇指扒着眼睛,连连吐舌头! 轩辕离歌更惊,怎么都缓不过神来,他隐隐看到了这个丫头脸上,一层类是薄膜的东西,因扮鬼脸所致的小脸大幅度变形而褶皱! 她脸上有东西! 难不成,她真的是…… 下意识想动手却撕,却还是忍了,唇畔裂出应付式的笑容。 很快,紫晴便恢复了常态,乐呵呵道,“比你更丑吧!哈哈!” 轩辕离歌笑着,无奈直摇头。 紫晴这才心满意足,冲他挥了挥手,“走啦,放心吧,我会勤于练习,争取日超过你!” “呵呵,我等着呢!”轩辕离歌笑道。 直到紫晴远去了,他却还是原地站着,紫衣银发张扬,原本清浅暖笑的双眸里早满满的全是复杂,不知道正思索着什么。 “久等了,营里有事耽搁了。”突然,君北耀的声音传来,人从大树后走出。 轩辕离歌并没有回头,声音却顿冷,“西楚同君北月签订什么协议了?” “君北月?明明是同我大周签订的,为何人人都道是他君北月?”君北耀怒声! “你以为君北月跟你会帝都,这天下江山就还是天徽帝的吗?”轩辕离歌冷哼。 “是!我就不相信他有这么能弑父,让大周一夜易主!”君北耀怒得面部都狰狞了,似乎将人前压抑住的怒意全到拿到这时候爆发!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转身,抬眼看了他一眼,“司徒馨儿的主意,没打成!” “还不都是那个贱人多管闲事!”君北耀怒声。 谁知,轩辕离歌竟冷不防擒住了他的脖子,手法之狠绝,丝毫不会逊色于他弹指出风刃之手!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嘴巴放干净点!”他眯眼,出尘绝美之脸阴鸷得如同魔鬼,说罢,这才缓缓甩开君北耀,“说,协议是什么!” 君北耀忌惮地后退,除了君北月,就眼前这个病秧子的性情最令人琢磨不透了吧! 他急急将两方协议都如实详细说明,轩辕离歌越听心越沉。 “西楚这是不自量力,自以为真就是龙渊霸主,匈奴那帮蛮人会怕他们的铁骑?”君北耀冷哼。 然而,轩辕离歌的注意力却全在东秦和大周的边境线上,“永不和东秦交好,是她签订的?” “轩辕公子,你别告诉我你真看上那双破鞋了!”君北耀脱口而出。 语罢,轩辕离歌陡然转身,幸好君北耀有自觉性,后退的及时,开口得及时,“我不是那意思!国色天香的事情她一直误会我,也就是说另有其人呢!那件事在帝都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是怕曜王府的势力,还是怕寒紫晴,又或者有什么阴谋,一直藏身至今呢?” “我也想知道。”轩辕离歌淡淡道,他不仅仅想知道,他还想一刀杀了。 君北耀见轩辕离歌没有杀意,一颗提到了半空的心这才缓缓放稳,低声提醒,“君北月的意思是要出使南诏,司徒馨儿估计是会带在身旁,司徒城在南诏的影响力可不小。” “他去南诏做什么?”轩辕离歌不解,南诏和西荆一样,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君北月不应该待在北疆守住这几座城池吗? 要知道,这几座城池四通八达,可谓是龙渊的心脏地带,一旦扎根而下,对他将来的发展必定极有裨益的,而且,这个关键点上,可是他完全架空天徽帝权力的极佳时期呀! 他居然要回帝都,却受天徽帝差遣,出席南诏的泼水节? 这……着实诡异! “难不成他瞄上了南诏?”君北耀狐疑道。 轩辕离歌只摇头,方才紫晴那张异样的脸不自觉浮出脑海,那个秘密就在南诏呀! 难道,君北月早知道了? “又或者有什么事,他借机过去的?”君北耀又猜测! 轩辕离歌还是摇头,看都没有多看君北耀一眼,只挥了挥手便径自离开。 君北耀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怨恨的目光都可以杀轩辕离歌一百次了! 轩辕离歌,你好啊,咱们合作那么多年,你竟重色忘义,那么护着寒紫晴!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 此时,大营那边,正热闹着,号角嘹亮在空旷的原野上此起彼伏,不同于冲刺号角的节奏,而是喜庆欢快! 紫晴一回到大营,便撞上了这热闹,是君北月昨夜来找她的第二件事,封侯拜相! 他要正式赐予她“北阙王”的称号,要将五城大印交到她手上。 可是,众将士皆在,却偏偏不见君北月的人影。 紫晴驻足看着一切,眉头微蹙,众人将士看了,皆是窃笑,这么个大惊喜,王妃娘娘一定懵了吧!曜王爷老早就吩咐大伙暗地里准备,敕封之后,便会有一场盛大的酒宴,真正的庆功宴! 就连白虎将军都赶来了,上前一步,大喜道,“王妃娘娘,请上前接受敕封!你是将士们心中,最铿锵的玫瑰!” 谁知,却不见紫晴有丝毫惊喜,她只淡淡道,“王爷呢? “王爷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就过来!” 白虎将军随便捏了个借口,这场敕封之礼,王爷本该亲自来主持的,可谁知道他昨晚上吩咐了大家之后,就至今都找不着人了呢! “等他来了告诉他,封王封底于紫晴一个女人家,太重了,紫晴也愧不敢当,王爷这份肯定,紫晴心领了。” 紫晴说着,便转身往一旁离开,她着实不明白君北月为什么一定时不时要强加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给她呢? 那么清楚明白的雇佣关系,他难道就不能干干脆脆真金白银交易吗? 这关系,注定不会有结果,这关系,本就是利用,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着王妃娘娘远去,众将士一时间全傻眼了,王妃娘娘居然拒绝了,她知不知道王爷给她的,是多么重要多么珍贵的东西呀! 就这时候,君北月面无表情远远走来,而身后屁颠屁颠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馨儿。 142盛宴,谁的心冷(一更) 如此盛大的场面,酒桌从主座左右两侧各自分成五排一字列开,佳肴珍馐全都上齐了! 周遭彩旗飘扬,号角嘹亮,昨夜至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今日这敕封大礼之后,庆功宴的开始! 然而,此时却是全场寂静,若是有心必定看得到主座安排的是双人位,可惜,那人无心,早已离开。 君北月止步,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连司徒馨儿都怯怯地嘟起嘴,不管言语。 昨天从后山回来,她就哭闹个不停,跟君北月吵了好几回,险些就闹腾出三上吊的戏码才拖住他。 要逼君北月亲自替她上药,却还是无果,只得强行要他留下,看顾太医替她上药。 他那时候才冷静了不少,跟她聊了一会儿,聊是聊,无非就是警告她不许招惹寒紫晴呗。 君北月一张俊脸可谓寒彻得骇人,全场无人敢言语,就君北耀偷偷地同司徒馨儿挤眉弄眼,司徒馨儿嘟嘴回应。 再这么沉默下去,好端端的庆功宴可就会不欢而散了,这怎么对得起辛苦那么久的将士们呢? 顾太医和影子面面相觑,终是上前低声,“王爷,先开始吧,属下去请王妃娘娘过来。” 谁知,君北月冷冷道,“免了。” 免了?不请王妃娘娘来了吗? 顾太医忧着心,在场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主子了吧! 他从未对人好,一旦好,那必定是绝对的好,人神共愤的好。 可如今……王妃娘娘到底怎么惹他了呀! 君北月说罢,大步朝主座而去,撩袍落座,静默地倒满了三杯酒,举起第一杯起身扬笑,“都愣着作甚?咱们兄弟们的规矩,不胜不归,不醉不归!” 话音一落,立马众人皆大喜,纷纷就座,倒酒举杯朝君北月敬去! 君北耀在君北月右侧下座,头一回参加君北月的庆功宴,并不懂得规矩,连忙跟着众人照做,看着君北月笑容俊朗,气度非凡,不由得暗暗钦佩,不管这个男人和寒紫晴到底怎么了,也不管他有多怒,此时此刻,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为这一场战争,为这帮兄弟而高兴! 是一颗真诚的心,来宽待所有的将士。 白虎、红虎、黑虎将军齐齐上前,正要敬酒,君北月却抬手,“慢着!” 语罢,他高举酒杯朝左右三列座位之外,数百圆桌的士兵们敬去,大吼一声,霸气、义气十足,“兄弟们,幸苦了!” 语罢,一杯饮尽,竟又倒满一杯,再敬,仍是一杯见底,又倒,又是满满一杯,又敬,一口灌下,干干净净! 先敬三杯,如此大礼,敬的竟不是将军,不是统领,而是最卑微的小兵小卒。 一时间气氛严肃了起来,君北月强有力如洪钟般的声音,于寂静中在耳畔渐渐远去,而与此同时,一阵齐刷刷如行军般整齐利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渐渐传来! 循声望去,居然是从左右两侧最远的酒席那开始传来,极富顺序,极富节奏,左右两侧一桌接着一桌齐头并进,正是将士们并腿立正、抬手、倒酒、举杯之声,如惊涛骇浪、排山倒海到君北月面前来。 竟是齐声得震耳欲聋,亦如惊涛骇浪,却只有两个字,“吾王!” 君北耀和司徒馨儿禁不住后退,被这阵势震吓得不轻。 他们怎么都猜不到,会是这两个字,不仅仅他们,就连三大将军,数十位统领也都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两个字,吾王! 吾王? 我的王,我们的王! 鞠躬尽瘁都比不上这两个字的分量,这是十足的认同,十足的肯定,是骨子里敬重! 君北月心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就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一声“吾王”,一杯饮尽,立马又重复方才齐刷刷的声音,整整三次,整整三杯! 听得众人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远处的营帐里,紫晴捧着琴谱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亦了一抹复杂。 红衣都进进出出好几回,那边的盛况全看在眼中,她也远远地看到了曜王爷出现了,却不敢告知。 见主子放下琴谱,她心下一喜,连忙低声,“主子,是最外围的将士们在敬酒呢!你都没瞧见,那阵势,齐刷刷的动作可帅气了!” 紫晴没理睬,径自活动起十指,红衣狐疑着,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呢!她就真一点儿也不关心外头的事情吗? 稍稍活动之后,紫晴抬手作抚琴状,竟是在练琴! 她居然还有这心思! “主子,司徒馨儿就坐在王爷旁边呢,本该是你的位置呢!”红衣急急道,故意刺激。 可是,紫晴就是不理睬,心思全在琴谱上,轩辕离歌点出的几处关键点,她都记着呢! 红衣咬了咬牙,心一狠,索性跑到帘外去,一边探,一边大声禀告! “主子,现在将士们都敬完酒了,司徒馨儿马上要敬酒了,她开始了,她开始倒酒了,她倒满一整杯,她举起酒杯,她转身看向王爷了!她在跟王爷说话了,她说什么了,我们听不到她说什么!” 她说着,又探头出去,不一会儿又缩回来,看着紫晴,“司徒馨儿说完了,我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是从王爷的表情看来,她一定是说了什么让王爷高兴的事情,王爷在笑,王爷开始笑了!看,司徒馨儿又举酒杯了,她要喝了,她马上就要喝下去了!然而,王爷拦主了!王爷拦她做什么?” 红衣在帘内帘外,来来回回,这哪里是禀告情况,这简直就是现场解说,还是非常专业的现场解说呀! “王爷放下手了,王爷居然不让她敬!王爷推开司徒馨儿的手了!哦,不!王爷一把推开司徒馨儿了!司徒馨儿倒在地上,她摔倒了,酒全撒地上,王爷没有看她,王爷一眼都没有看她哦。王爷转身回到座位,王爷又开始倒酒了……” 红衣越说越激动,都无法停下来,可是,却不似之前那么急速,而是不自觉渐渐放缓了语调,语速,渐渐地,渐渐地,声音转而怯怯,不为别的,就为紫晴已经落在她身旁,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盛宴。 143迟到,谁罚了她(二更) “王爷坐在位置上……同……同……众将士谈笑风生……” 终于,红衣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紫晴一手正落在她肩上,随着她的话,力道一点点在加重。 方才被解说得那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敬酒,什么推人,什么跌倒,不过全都是红衣自己捏造出来的而已! 宴席上,司徒馨儿就坐在君北月左侧下座,在众人的谈笑风生中,时不时插嘴,惹来一片笑声! 全场就她这么一个女子,无疑闲聊中,她便是焦点! 红衣闭嘴最后,肩上的力道终于也松了,紫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喜庆的一切,不过驻足了须臾,便转身要走。 “主子,你那么在意你还装!”红衣脱口而出,王爷对主子的特别,她看在眼中,主子对王爷的在意,她也看得清楚,就是不明白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她豁出去了,才不管逾矩不逾矩。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蹙眉看来,正要开口呢,红衣立马抢话,“主子,你不接受敕封,好歹也是曜王妃,那个位置是你该坐的,你这么当作走开,丢的还不是王爷的脸。你明明就是在意,才回避,你不是不关心!” 紫晴眉头锁了又锁,还是没说话。 “主子,你不去你就是吃醋了,你就是怕了司徒馨儿!”红衣继续道,她用尽了办法就想激将这主子! 正又要说,终于,紫晴抬手示意她闭嘴。 “主子……” “够了!” 紫晴语罢,竟猛地转身,大步朝酒宴那走去! 红衣愣了,许久之后,立马惊喜大叫,直追而去! 她成功了!她真的激将了主子!看司徒馨儿再嚣张,有好戏看喽! 紫晴一走近,一时间所有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全朝她看来,紫晴落落大方朝君北月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禁不起红衣的激将,或许,红衣说得没有错,她是曜王妃,本就该出席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落大方一步步走,止步在君北月面前。 司徒馨儿的笑容僵在脸上,见寒紫晴没来,她都偷乐了许久,以她的本事,她铁定能将今晚的酒宴闹成自己的主场,她还想看看北月哥哥醉酒的模样呢! 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走了又折回来! 君北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片刻,却还是面无表情,没有理睬,径自饮酒。 见状,紫晴的手心隐隐有些疼,而全场更是静寂,司徒馨儿唇畔勾起冷笑,隐隐的担心转而成期待! 她也是刚刚才找到北月哥哥的,天晓得这个女人怎么气北月哥哥的,活该她被冷落。 寂静中,紫晴落落大方欠身,淡淡道,“王爷,臣妾来迟了。” 君北月这才抬眼看来,淡淡道,“军中庆功宴,但凡迟者,先自罚三十杯。”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司徒馨儿幸灾乐祸得忍不住笑出来,急急捂了嘴,君北耀亦是冷冷笑,这太出乎意料了,没有想到寒紫晴会折回来,更没有想到君北月终于对这个女人耍狠了! “主子,军中规矩只对将士的呀!”顾太医禁不住低声,医者父母心,今日用的酒可全都是烈酒,三十杯烈酒,别说是对女子了,就算是对男子,一口气罚下,都未必承受得住呀! 何况,寒紫晴体内可还潜伏着魅香,酒向来是媚药最好的催化剂! 若是魅香爆发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呀! 哗然声中,顾太医还想再劝,可是君北月却冷眸凌厉而来,一时间顾太医都惊得连连后退! 这样凌厉寒彻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主子从小到大,一旦露出这种眼神,便是怒要杀人的征兆! 昨夜,这两个人的矛盾铁定不仅仅在帐篷里,主子一宿不见人影,必定还有其他事情,否则他对寒紫晴纵容了那么久,不会这个时候才来发那么大的火! 寒彻视线,从顾太医开始,冷冷朝众人一一扫过,一时间,哗然顿止,谁都不敢出声,君北耀都下意识别开视线,不管看这一双黑眸! 此时此刻,那黑眸就如同炼狱里的修罗之眼,一旦不慎撞入,便会被怒火焚烧而亡! 司徒馨儿缓缓地放下了捂着嘴的手,震惊得目瞪口呆,她大小就认识北月哥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他,明明就在身旁,却冷得令她连看都不敢看! 终于,全场陷入了寂静,君北月冷冽的目光落在了紫晴身上。 他为何而怒,他在后山大树上坐了一整夜,他看到了山头上,这个女人跟轩辕离歌待了整整一夜! “如何?”君北月挑眉问道,线条冷毅的唇畔噙着一抹冷邪,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恶魔! 所有人都坐,就紫晴一人孤独地站着,一股莫名的酸楚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突然有种冲动,想回头去看看红衣。 看红衣作甚,她也不知道。 “好。”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答应,只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似乎上辈子什么时候也发生过。 哦,对了,就是上辈子呀,穿越之前,为收集情报混入酒宴,不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罚酒数杯吗? 有区别吗?没有的,她该轻车熟路的! “上酒!”君北月冷声。 很快三大坛烈酒便被扛了上来,十个酒杯三列排开,就在侍从要倒酒的时候,紫晴突然拦住,唇畔扬起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免了!” 她说着,一手抓住酒缸口,卯了卯劲,立马高高提起,一手随即托出,敬对君北月,“王爷,三坛便是三十杯,还是一坛一坛来,免得大家久等,也以表紫晴歉 她说罢,立马提壶仰头,酒缸都不挨口,白滑滑的酒水尽数往嘴里倒! 一时间看得所有的人全目瞪口呆。 这么个娇小的女子,独自站这么众男人之间,如此落落大方,仿若天地之间就她一人,顶天立地,豪迈恣意,遗世独立,风华万丈! 整整一大坛酒,就这么一滴不剩,一口气没停,尽是灌入。 “嘭”一声响亮,紫晴沉敛着双眸,立马又提起一坛,微笑着朝君北月敬来…… 144酒量,王妃气度(三更) 一大坛的酒就端在君北月面前,君北月眼底隐着一抹阴沉,冷冷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紫晴敬他,随即仰头灌酒,一口气又一坛! “啪”响亮一声落地,第二坛见底! 全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地上那碎片上,整整两坛子烈酒了,喝得一点都不剩,喝得那么着急,这个女人居然还一切如常,就连那绝美的小脸,都不见丝毫酡色! 第三坛酒再喝下去,会怎么样呢? 此时,紫晴已经提起了第三坛酒了,还是不卑不亢,大方有礼,敬君北月!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铁定倒!不信咱打个赌!” “指不定这第三坛就喝不完了,这酒烈呀,而且酒劲来非常快,这么个喝法,一道倒下,没三天三日绝对醒不来!” “乖乖!还头一回见这么能喝的女人!” “知道她为什么喝得这么急不?不急的话,酒劲一上来,她连酒坛子都提不起了呢!” …… 怯怯的议论声一片,而此时,第三坛烈酒,如流水般,正哗啦啦倒入紫晴口中,溢出的酒水湿了她脸颊、衣领。 终于,“啪”第三个酒坛狠狠被摔碎了!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满地的碎片中缓缓上移,落在紫晴脸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等着她倒下的那一刻! 司徒馨儿双眸等着老大,双手捂着嘴巴,心里早就在倒数了,她就不信寒紫晴有这么大酒量,她从十开始倒数,随时准备着为寒紫晴倾倒的刹那欢呼。 君北耀唇畔的幸灾乐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君北月跟寒紫晴就斗吧,就闹吧,不管是哪一方闹笑话了,损的可都是他们双方呀! 曜王妃在庆功宴上被罚酒罚倒,传出去必定是笑柄,当然,他更期待的是寒紫晴没有直接倒下,而是烂醉,最好是醉言醉语疯起来,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那可就更有看头了! 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全场寂静得险些令人出现幻听,似耳畔还回响着方才酒坛破碎的声音。 众人都太过注意紫晴了,竟没有人发现君北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那冷峻的脸上,俊朗的眉头紧紧锁着,犀眸直逼紫晴,严肃得骇人! 突然,紫晴动了,往前迈出一步!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跳都跟着一滞,她怎么了!站不稳了吗? 就连君北月,按在案几上的手都不由得握紧。 可谁知!紫晴顿了顿,竟上前两步,步伐很稳,依旧落落大方欠身,小脸静敛,丝毫不见醉意,比在场众人都还要清醒,“王爷,臣妾三十杯罚完了。” “不可能!” “天啊,刚刚有没有看错!” “那真的是酒吗?” “太厉害了吧!” 一时间,谁都顾不上君北月在场,全场哗然,君北耀心下惊着,不由得庆幸寒紫晴这三坛子喝得早,否则他若不小心却激了她的酒,那可就玩不起呀! 君北月那肃然的眸底掠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豪,紧握的手终是悄无声息松开,他怕了怕身旁的位置,淡淡道,“过来这边坐吧。” “谢王爷。”紫晴欠了欠身,这才款步过去,大方落座,坐姿端庄得体,又一次证明,她没有醉。 “王妃娘娘好酒量!” “不仅好酒量,还要气度,罚三十杯,连推辞一声都没有呢!” “王妃娘娘能来,是尔等荣幸!” 一时间,赞声一片,三大虎将齐齐上前,为首的白虎将军举杯,恭敬道,“王妃娘娘,此次攻城,幸得你调遣西陲军支援,尔等才能等到王爷亲临,这一杯属下三人敬你,你随意!” 三杯满满的酒敬到紫晴面前来,白虎将军这并非是有意来刁难紫晴的,而是真诚而来,一声“你随意”,意思便是他们三人皆会饮尽,紫晴要不要喝,要喝多少,都自己决定。 即便紫晴没有三坛子酒下肚,此时她都可以只沾一小口,只见她起身,给自己倒满了一整杯,回敬三大虎将! 倒满杯,便已是非常的敬意了! 三大虎将皆喜,齐齐一杯饮尽,可谁知,紫晴竟紧随着,亦是一杯见底! 三大虎将怔了,根本没有想到紫晴会如此礼敬!而全场众人无人不惊叹! 这个女人的气度,哪怕是男人都未必比得上呀,真不愧是君北月的钦定的女人! 三虎将归,紫晴这才落座,面部变色,微笑得体,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就连一旁君北月的风头都全被她抢了,何况是她下座的司徒馨儿呢? 君北耀原本正要敬酒,见状立马又缩回了手,他可不能保证寒紫晴会不会趁机玩他一把,就现在这种情形来看,这个女人的酒量绝对在他之上。 然而,就在君北耀缩回手之后,司徒馨儿竟不知死活地站了起来,捧起一旁的一坛酒! “紫晴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好的酒量,难得有机会,今日馨儿不醉不归,来,我先敬你一坛!我干了,你随意!” 话音一落,前面几乎所有的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人为司徒馨儿的勇气而震惊,知道的人,如顾太医、影子他们,只能说是为司徒馨儿找死的勇气而震惊! 君北月凌厉的目光逼来,司徒馨儿只当没看到,她今天非要寒紫晴醉不可,这个女人已经喝下三坛子了,她就不信她还能再喝三坛! “王爷,紫晴要让吗?”紫晴低声,她想,君北月若说一句“让”,她绝对要这个丫头躺着离开! 君北月没有回答,只静默地替紫晴舀了一碗清汤。 见紫晴没反应,司徒馨儿还以为她怕了,立马就仰头,学着紫晴方才的模样往口里倒酒,可惜,还未到一半,她便喝不下了,酒水不管从嘴溢出来,溢出了整整有半坛,总算才“喝”光了! “啪!”她狠狠将坛子往地上一摔,等着紫晴喝。 以紫晴的性子,该会回敬一坛的,可谁知,紫晴竟只举杯,轻轻沾了一小口,连站都没有站起来,随即端着君北月为她舀的清汤,不紧不慢喝了起来。 人家一句随意,她回敬,是她客气、多礼,是对对方的重视,而非必须。 紫晴如此做法,可谓是四两拨千斤,轻易就推了司徒馨儿的刁难,还顺带儿当众澄清了关系,这个丫头天天北月哥哥长北月哥哥短的,可还真跟他们家没多大关系,不是得多重视的人呢! 而放大话不醉不归的司徒馨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可骑虎难下喽! 紫晴静默喝汤,余光朝君北月瞥去,心想,叫你再罚我三十杯! 145北月,我喜欢你(四更) 寂静中,紫晴径自喝汤,动作慵懒而优雅,任由司徒馨儿狠狠地瞪眼! 麻烦是她自己找的,就要有本事自己收拾了! 紫晴一点儿都不理亏,众目睽睽之下,君北月就算想偏心,也不好偏心,要知道,紫晴在军中可是有威信的! 君北月方才那么不讲情面的罚了紫晴三十杯,若此事偏袒司徒馨儿,必定遭来话柄! 慢悠悠地喝完清汤,余光再朝君北月瞥去,只见他冷脸严峻,径自不动声色饮酒,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双眸,令谁都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在场众人谁都没有动,无疑是在告诉司徒馨儿,“你得继续呀!” 紫晴也不催促,然而,不过是挑衅地一眼,立马就惹得司徒馨儿大怒,猛地又拽来一坛子酒。 喝就喝,她司徒馨儿也不是喝不起! “紫晴姐姐,来,我再敬你!你还是随意!”司徒馨儿说得非常豪迈,仰头又喝,却没有紫晴方才的架势,酒还不到一半,人便站不稳,开始颠步,一坛子酒其实没真正喝下多少,大部分全溢掉。 都无人关心她喝了多少,无一不再倒数,这个丫头倒下的时间! 突然,“啪!”坛还未见底,便会狠狠摔碎了,可司徒馨儿却偏偏指着碎片,豪迈义气,大喊,“看,喝光了!” 紫晴一手轻轻支着下颌,偏头看,另一手优雅地把玩酒杯,明明喝的是烈酒,却有品红酒之优雅! 她的注意力都在司徒馨儿身上,都不见身旁的男人,一而再看了她好几回。 “好了好了,醉了呢!”顾太医实在忍不住出声,可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四蹄馨儿立马醉眼看来,扬手道,“我没醉!来,继续!” 说着,双手抱起一坛酒,正想仰头喝呢,谁知她压根就没有力气,双手一软,“啪”一声,整坛酒落地,溅了她一身! 司徒馨儿一愣,立马大笑,指着一地狼藉,“你们看,第三坛,喝光了!” 众人面面相觑,当着君北月的面,谁都不敢笑,可暗地里早就乐了。 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徒馨儿居然猛地朝君北月冲来,冷不防“啪”一声,双手重重拍在他桌上,通红的小脸逼近,同他四目相对! 君北月立马蹙眉,后仰躲开,正要开口呢,司徒馨儿立马大喊,“北月哥哥,我喜欢你!” 顿时,全场哗然,紫晴撑在下颌的手一软,险些给磕到桌脚。 “北月哥哥,你喜欢我吗?”司徒馨儿又喊,君北月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 “影子,司徒姑娘醉了,带下去!”君北月怒声,不自觉朝紫晴看去,而此时紫晴也正朝他看来,两人皆有些愣。 影子立马近身,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司徒馨儿的嘴,随即逃一般急急带走。 出乎意料的一幕之后,几乎所有的人全朝紫晴看来! 是的,不是君北月,而是紫晴!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耀突然笑了,打破寂静,“四哥,馨儿这丫头真是可爱,心悦你这么久,这一回总算酒后吐真言了!父皇前阵子都还再说,若非立为侧妃委屈了,还真是喜欢这儿媳妇呢!” 他说着,也不等君北月回答,又玩笑般道,“哈哈,四哥,如何,你喜欢她不?” 紫晴看着君北月,同君北耀一样等着他回答。 可是,君北月却淡淡道,“酒后风话能信?” 说罢,便举杯敬一旁的白虎将军,低声言语,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谁知,紫晴却开了口,“王爷,馨儿这丫头单纯得紧,不如留在身旁伺候吧?” 紫晴知道自己无聊透了,可是,却该死的想问,该死的想要他一个正面的回答,怎么都忍不住! “你也醉了吗?”君北月挑眉看来,还是回避。 紫晴心下冷笑,以这家伙的性子,他有什么不敢的,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不敢了吗? 正还想问,君北月却冷声,“红衣,王妃娘娘醉了,带她回营!” 紫晴轻蔑一笑,径自起身要走,可谁知,还未迈出步子,竟控制不住后退,双腿一软,竟朝君北月身上跌去! 这一倒下,立马一阵天旋地转,紫晴暗道不好,酒量再好,一旦超量,酒劲终究还会上来的! 她撑着,想起身,可君北月却抱着,不悦道,“乖乖待着,再乱动吐了我可不管你!” 紫晴当然知道现在不能动,一旦动,势必会晕得更厉害的,一旦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醉酒的痛苦,她不是没经历过。 “顾太医,解酒茶。”君北月低声吩咐,顾太医连忙退去。 君北月示意三大虎将主持酒宴,让大家尽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抱起紫晴往大营去。 酒的后劲此时已经完全涌上来,紫晴动都不敢乱动,乖乖窝在君北月怀中,她沉敛着双眸,努力想忽视晕眩感,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君北月是多么小心翼翼。 很快便回到大营,君北月并没有放下紫晴,而是自己倚在榻上,仍将她拥在怀中,亲自接过解酒茶。 “张口,喝下去就压得住的。”他低声,好严肃! 紫晴亦蹙眉,这才抬眼看他,小嘴紧抿。 “忍着点,喝下去就没事了。”君北月的声音都不自觉放柔。 紫晴忧着脸,连摇头都不敢,小嘴抿得都看不到唇! 君北月还想劝,谁知紫晴却猛地挣开他,“哇”地一声,狂呕吐! 这一吐,根本就止不住,难受得紫晴连呼吸都快停滞了,呕声如哭声,令人听了都不自觉替她难受,担忧会不会出大事呀! 君北月连连拍抚她的后背,早不见肃然之色,眉头紧得不能再紧,也顾不上被吐得一身污秽! 许久之后,紫晴终于勉强止住了,浑身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完全瘫给了君北月。 君北月小心翼翼将她翻身过来,谁知这一动,紫晴立马又趴下,控制不住干呕,不一会儿竟然给吐出了血! “顾太医!”君北月惊声,猛地抬头看来,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已全是血丝! 146心疼,晴儿乖乖(五更) 顾太医被君北月那怒吼惊得一时间也慌了神,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紫晴还不断在呕,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连胆汁也吐出来了,根本再没有什么是可以吐的,可是,她却还不断在呕,呕得撕心裂肺,无法停止。 “顾太医!怎么办!” 君北月疯了一样,若不是抱着紫晴,怕是早掐死顾太医了,看着紫晴难受,却素手无策,又不能替她,这种感觉,他生平头一回体会到,原来这就叫做无可奈何呀! 顾太医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取出银针! “王爷,稳住她,别让她动!”他几声,手都颤了,从未见识过那么能喝酒的女人,更从未见识过这么个醉酒法的女人! 在君北月的怒目下,顾太医的手根本无法稳住,最后不得不开口央求,“王爷,你别看,老臣慌啊,你别看了!” 君北月这才别过头,那俊朗的眉头锁得都快沁出血来了,一贯寒彻的双眸似瞬间苍老了一样,血丝密布,浑浊不已。 顾太医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是稳住手,缓缓落针,五枚银针很快便落在紫晴头顶的穴位上! 她根本服不下药物,唯有用针灸之术了,顾太医心慎得慌,他也没有把握行不行的通。 心惊胆战地放下手,谁知,就这瞬间,紫晴猛地又呕,还是干呕,呕了许久,一口鲜血又给喷了出来! 顾太医离得那么近,分明察觉到君北月正在颤抖!他紧紧地抱着紫晴,可紫晴的身子却还是一直往前倾,脖子伸得老长老长,一脸极尽的痛苦,想吐,什么都吐不出来! 呕得五脏六腑全都纠缠到了一切! 那呕声,恍惚间听了,都觉得是凄惨哭声! 君北月立马怒目看来,腥红的双眸,愤怒的俊脸,就如同一头失了心的野兽! “王爷,等等看,这是最后的办法了,针灸再快也不能立竿见影呀!”顾太医连忙劝说。 君北月这才罢休,抱紧了紫晴,大手不断抚着她的后背,心疼地哄慰,“晴儿乖……不吐了不吐了,很快就没事了,乖……忍一忍,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不一会儿,紫晴又呕了起来,都无力探出脑袋,瘫在君北月坏里,小脸贴在他胸口上,不停得干呕! 君北月连连锊她的心口,分明焦急,却硬是压抑住,不敢大动作,轻轻地捋,“晴儿乖,乖,听话。没事的,我向你保证,一定没事的,不呕了好吗?” 劝,何用? 紫晴意识全无,就连这干呕都是身体本能的动作。 她的酒量很好的,她多少回被逼得三厢酒下肚都没事的呀!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这个朝代的酒,她从来都没有喝过的呀,一滴的没有沾过的! 一下子就三大坛,一口气都没喘,就算酒量再好,那也压根抗不住呀! “呃……唔……啊……” 听了都难受的声音,硬是从干燥的喉咙底呻吟出来,就连顾太医都慌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红衣长大了口,却叫不出来,泪流满面,多么希望能帮主子分担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呀! 可是,谁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苟延残喘! “寒紫晴……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你别这样!” 君北月竟道歉认错,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这是堂堂的曜王爷呀!他已理智全无,猛地撅起紫晴的嘴,怒声命令,“寒紫晴,不许呕了!” “寒紫晴,你再呕本王就杀了你!” 怒声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狠狠地印下了唇,可是,即便是这样,顾太医他们分明还是听到了紫晴痛苦的干呕声。 “王爷别……”顾太医相劝。 君北月理都不理,宠爱,霸道,是在救命,却又是在往深渊里坠,不顾一却搭上这条命! 君北月的霸道,狠绝,果断,那么强烈,强烈地几乎要把紫晴吞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竟没注意到紫晴已经不干呕了! 直到,紫晴缓过来,众人松了一口气,顾太医顿是大喜,正要开口,却见红衣和影子皆羞红了脸,一时间也不自觉脸红,噤声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终是放开了紫晴,大手还托着她的后脑勺,气喘吁吁地盯着她看,一颗心强劲有力地跃动着,险些就跳出心口了! 紫晴终是不呕了,原本苍白的小脸满满全是酡红,缓缓睁眼朝君北月看来,竟是一双迷离之眼,失了心智的迷离,看得君北月突然有股冲动,拥入她入怀!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紫晴的体温异常,难不成是药性又发作了? 突然,顾太医惊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正要开口,君北月却突然怒吼,“都出去!” 红衣虽不经人事,可毕竟是侯门伺候的婢女,早就看出端倪,只是,她当是王爷欲罢不能,哪里会想那么多,拉着影子就走。 而顾太医却犹豫着,连连后退,却还是劝,“主子……三思啊!” 顾太医焦急着,当着红衣的面,却又不敢把事情说出来,“主子……这……” 都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君北月却怒声,“滚出去!” 147他也发现问题 一室寂静,虎皮暖塌上,一室旖旎,只是君北月什么都没做! 做不了!只能守着她,脑海一片空白,对于一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如此无力过。 而紫晴,难受了足足半个时辰,对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感知,只隐隐觉得有一点点熟悉,这种状态,这种无法自控的本能似乎什么时候也曾有过! 似乎是被某个人挟持走的时候,也经历过,她不断摇头,秀眉锁得更紧,一时间都分不清楚时间,分不清楚曾经隐约记得的,和现在正在经历的! 水……是水! 隐隐的记忆中,有人带她入水,一入水所有欲罢不能的难受便全消失,那人是谁?劫持她的人是谁? “轩辕离歌!”突然,她不再喃喃,而是惊呼出声! 轩辕离歌! 君北月大怔,怎么回事? 顿时,君北月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撑在紫晴脑袋两侧的双手陡然握紧。 他怔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轩辕离歌!” 突然,紫晴又惊呼,迷茫的双眸瞪得老大老大,死死地盯着君北月看,呼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魅香被就能乱人心智,何况她此时还烂醉如泥呢! 所有的记忆全都混乱成一片,当自己如今还在被劫持呢!是轩辕离歌!劫持走她的那个白衣银发人就是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 君北月咬牙切齿,又是那个男人! 猛地,他后退,扬手将被耨覆在紫晴身上,立马转身,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原本意乱情迷的双眸早怒意滔天! “顾太医!”他冷声,背对紫晴而坐,分明察觉到背后的人儿还在躁动不安着,还在喃喃自语着,可是,他这低着头,沉敛着双眸看不到任何情绪,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是何算计! 顾太医在门外听得这怒声,以为主子还是把持主了,可谁知,他一进门一见君北月立马被震住了! 侧面看去,这个低着头,阴沉着一张冷脸的男子就如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恶魔,浑身上下散发出了极致的危险气息! 顾太医看得心惊肉跳,急急又把脉,这一把,立马惊得后退,惊呼,“王爷!” 可是,君北月却失了神魂一般,无动于衷。 “王爷,药性退了!”顾太医再惊声,怎么都没料到药性居然会退得这么快! 要知道,本来魅香就是不可能会退的呀! “王爷,太不可思议了,王妃娘娘的体质,一定有问题!” “王爷,你瞧瞧,王妃娘娘没事了!” …… 任由顾太医惊喜,君北月都无动于衷,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直到顾太医大胆地伸手去推他。 “王爷,你怎么了,魅香的药性退了!” 这时候,君北月才猛地抬头看来,先是一愣,随即朝紫晴看去,只见紫晴小脸酡红,眉头紧锁,似乎头疼得紧,醉而不醒。 “退了?”终于,他也惊了。 “可不是!”顾太医认真道,无需多问,方才两个主子必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这毒早就转移给了主子! “她的体质……”君北月惊诧着。 148真相,她的来头(二更) 从脉象看,魅香的药性竟隐隐在消失,这使得一直不敢多看紫晴娇羞模样的顾太医不自觉认真朝紫晴看去! 这才注意到,紫晴已经平静了不少,眉头紧锁,双眸紧闭,也不知道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这模样,更像是单纯的醉酒,而非药发作! 而床榻上的女子,浑身被覆着厚厚的锦被,小脸上的酡红,明眼人一见便知道这可不单单是醉酒之红呀!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太医战战兢兢地侯着,都不敢出声。 “想办法救她!”君北月冷声,没有抬头。 顾太医连忙上前,想问,却不知道如何问,只能怯声,“王爷,先把脉吧!” 君北月这才转头,依旧是沉眸,看都没有看紫晴一眼,只从被耨里拉出她的手。 顾太医颤抖着急急为紫晴把脉,其实不用把脉都看得明白,魅香还在发作呢,只是药性隐隐在消失! “主子,时间这么久,有点奇怪呀!”顾太医低声,魅香一旦发作,可等不了那么久的,否认那日主子也不会忙中没有多顾虑就去了国色天香呀! 从方才王妃毒发至今,怎么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吧! “王爷,试毒,如何?”顾太医建议道。 君北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迟疑了须臾便点了头。 很快,一份毒药和一份解药都呈到君北月面前。 “最普通的毒,一服用便见效。”顾太医认真道。 君北月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喂紫晴服下,果然,如顾太医所说的,立竿见影,只见紫晴的双唇立马发黑,浑身开始冰凉了起来! 君北月紧紧握着解药,目不转睛地看着,复杂的眸子一抹抹疼痛不自觉掠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道。 终于,三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紫晴的双唇黑到了极限,时间期限到了,再不解便会有性命之忧! 君北月狐疑地朝一直按在紫晴脉搏上的顾太医看来,立马端来解药。 突然,顾太医急声,“慢着!” 他猛地朝紫晴唇色看去,奇迹居然出现了,只见原本黑得骇人的双眸竟渐渐恢复了血红色! “竟然……”君北月脱口而出,终是真的惊了。 顾太医认真把脉,连连惊叹,“没了!主子,没了!药性没了!” 毒药的药性,居然消失不见了!她根本就没有服下解药呀! 这个女人的体质,竟有自动解毒的能耐! “那魅香!”君北月惊声。 “魅香是毒,也是药!主子,老奴没有猜错,魅香潜伏在王妃娘娘体内,随时都会发作,如今看来,发作也不过是显了药性,可以隐忍过去,不致于致命啊!” 顾太医激动难掩,行医多年,只听说有存在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却不曾真正相信过,更别说是亲眼见过! 这种特殊的体质,君北月亦有耳闻! “寒相爷可不是南诏人氏。”君北月沉声。 “王爷,看样子要从王妃娘娘的生母入手查了!”顾太医认真道。 传说中,这种拥有这种百毒不侵体质的族人存在于南诏,是一股非常神秘的势力,在龙渊大陆的历史上曾经创造过不少奇迹,却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顾太医看着紫晴,正又要开口,这时候却传来了影子的禀告声,“王,司徒姑娘醉得不醒人事,正大闹军营呢!属下实在无能为力!” 149冷漠,他怎么了(三更) 顾太医压根就没有把影子的禀告放在心上,正又要开口,可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没有什么大碍,你过去司徒馨儿那瞧瞧吧,开些药给她解酒。” 主子居然让他走? 不应该再替王妃娘娘瞧瞧的吗?这个时候,主子居然会有心思去管司徒馨儿。 顾太医想起刚刚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场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主子,王妃娘娘这体质,要不……” 顾太医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声打断,“过去吧,先稳着,别闹了笑话,本王一会儿就过去。” 顾太医更惊,主子居然也要过去,他都禁不住怀疑,主子对司徒馨儿难不成真的…… 顾太医也没敢多说什么,连忙退出。 营帐便又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两人,紫晴如今的状况好多了,沉沉睡着,也不再喃喃自语。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她,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天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吧。 突然,他冷冷一哼,“轩辕离歌!” 随即,他一把扬起了被耨,却什么都没做,静默地替她更换了干净的睡意,照顾得细致周全,甚至还替她擦拭了小脸,解开发髻,这才盖上锦被,让她安睡! 紫晴睡得可沉可沉了,除了眉头微蹙之外,任由君北月折腾,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更别说是知不知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裳,小脸残留的酒渍被擦拭干净,紫晴紧锁的眉头也紧紧地松了,一脸安静的睡颜,就如同一个孩子般纯粹干净。 可惜,君北月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一眼。 魅香还在她体内,他知道这个女人跟轩辕离歌没过什么,只是,他如何容忍自己的女人在迷糊中唤了别人的名字? 他怎么了? 他起身,离开,就这么简单…… 此时,司徒馨儿的营帐全是紧张戒备的影卫,若真让这丫头大闹军营,传出去别说是君北月,就是司徒城都丢不起这个脸呀! 顾太医备了各种醒酒药,就连一些伤身的药物都不惜用上,可惜却没人敢擒住司徒馨儿,没人敢灌她喝药! 这军营上下,估计就王爷和王妃娘娘刚动这丫头吧! 武林第一世家司徒城的势力,她兄长司徒浩南护短的脾气,谁不忌惮? 一见君北月来,所有警戒立马全都解除,众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营帐中司徒馨儿都趴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别的听不清楚,可“北月哥哥”这四字,在场的可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北月一入营帐,蹙眉看了一眼,竟也没有多大的动作,径自懒懒往一旁暖塌上倚,一手支着脑袋撑在高枕上,淡淡道,“影子,压住她,灌药。” 说罢,竟缓缓闭眼,那俊朗的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有了主子的命令,影子和顾太医可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动手! “啊……你放开我!臭男人你放开我,我北月哥哥会杀了你的!” “放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 司徒馨儿极力挣扎,却还是被影子三下五除二狠狠地拽住了,压在桌上。 谁知,一被压在桌上,司徒馨儿立马就安静了,睁大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吊眼朝影子看来,突然诡异地笑了。 影子被看得毛骨悚然,连忙催促,“顾太医,快点呀!” 顾太医连忙端来醒酒药,影子这才撅起司徒馨儿的嘴,可谁知,顾太医都还未喂呢,司徒馨儿立马张嘴大喊,“北月哥哥,我不喜欢你!” 顿时,影子和顾太医皆僵硬,齐刷刷朝君北月看去,司徒馨儿却趁机挣扎,醉得都没有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君北月就懒懒倚躺在一旁呢,直接冲大门外跑! 影子缓过神,连忙拉住,一把拖回来,又死死压住,这一回可不敢再大意了,直接掐住她的嘴巴! 顾太医更是着急,一大碗醒酒药立马灌下去,都灌完了,这才猛地抬头惊慌朝影子看去。 影子还掐着司徒馨儿的嘴,狐疑道,“有问题吗?” “大……大问题……”顾太医胆怯着,话音未落,司徒馨儿竟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猛地睁开影子的手,埋头就开始吐,一旁婢女都伺候来不及! 顾太医准备了不少醒酒药呀,可偏偏慌张中端来了最猛的一种,催吐醒酒,效果虽然立竿见影,但是过程…… 偌大的营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司徒馨儿痛苦的呕吐声,一如昨夜紫晴营帐里的,令人听得都不自觉替她难受! 所有人都眉头紧锁地看着,就连顾太医和影子都不再幸灾乐祸,毕竟都是大男人,看着这么个小丫头难受,能不动恻隐之心吗? 却独独君北月一人,这个小丫头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男人,静默地逼着双眸,俊朗的眉头微拢,无动于衷。 许久,直到司徒馨儿吐得没什么可以吐了,她终是无力瘫下,泪水盈盈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影子和顾太医看,突然哇一声,嚎啕起来! 顾太医嘴角抽了抽,“醒了……”连忙同影子退开,婢女们这才缓过神来,焦急来打扫,伺候! “呜呜,你们欺负我!你们全都欺负我,我要告诉北月哥哥!” “北月哥哥不会饶了你们的,我要告状!” …… 司徒馨儿大哭,背对着君北月,无力趴桌上恨恨警告顾太医和影子,无奈,她的北月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了,静默地冷脸不单单是寒彻,而且还冷漠得令人不敢靠近。 顾太医和影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约而同指了指司徒馨儿背后,示意她安静。 “干嘛呀!”司徒馨儿哭着,转身看去,这瞬间立马就给安静了! 150得意,天大时机(四更) 司徒馨儿愣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口口声声的倚仗的人,就在身后。 只是,他怎么了? 打小就认识的,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家伙如此疲惫过。 司徒馨儿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忧心忡忡,北月哥哥怎么了? 见司徒馨儿冷静下来,影子才低声劝说,“司徒小姐,王爷忙了一宿累了,要不,咱们都出去?” 司徒馨儿根本没听到影子的劝说,虽忧心忡忡,却也看得痴愣,原来北月哥哥睡着了的样子是这么好看,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并不见一贯的寒彻严肃,而是安静得很纯粹,若是没见过他的人,必定会忍不住想见见他醒来的样子。 “司徒小姐,王爷累了,咱们出去吧。”顾太医低声,王爷在王妃娘娘营里就很古怪了,古怪得连王妃娘娘的身世之谜都没让他有多少反应,真不敢想象若是司徒馨儿闹腾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我可不可以不走呀。”司徒馨儿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低声问道,视线都移不开。 “不可以,司徒小姐,王爷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影子连忙劝,说罢便要拉司徒馨儿。 “我保证不吵他!”司徒馨儿认真道。 “不成不成,司徒小姐,走啦。王爷会不高兴的!”影子说着,顾不上那么多,一把就将司徒馨儿拉下来,司徒馨儿还真不敢大声,无奈被两个婢女搀着走,影子和顾太医窃喜,急急跟出。 可是,司徒馨儿才一出营帐呢,立马发觉不对劲。 “等一下!” 影子和顾太医大怔,要劝却已来不及了。 “这是我的营帐!”司徒馨儿认真道,声音极大! “嘘……”几乎所有的人都示意她噤声,司徒馨儿立马趾高气扬起来,端起了主人架势轻轻挥了挥手,“咳咳,你们走下去吧。” 只是,没人敢动。 “下去吧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司徒馨儿又到,声音很客气,却暗地里狠狠瞪婢女,婢女急急告退。 司徒馨儿还有些站不稳,扶在门框上保持微笑,“那个……顾太医,影侍卫,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顾太医支支吾吾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人家的地盘呀! 还是影子机灵,连忙态度坚决道,“王爷到哪里,属下自当跟到哪里,等候差遣。” “是嘛。”司徒馨儿笑得花枝乱颤,眯眼看得影子不自觉有毛骨悚然,气定神闲道,“那你就在门外慢慢侯着吧,我估计着北月哥哥也没那么快醒。” 说罢,径自掀起门帘,影子立马伸手拦下,“等一下!” 司徒馨儿也不跟他急,双臂环胸,认真问道,“影侍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那个……司徒小姐,有件事……” 无奈,影子支支吾吾的还未说完,司徒馨儿便打断了,“本小姐累着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找吧。” 她说罢,便不着痕迹地推开影子的手,一被推开,影子立马又拦下,想训斥,却不可以,想拦却没有理由。 “还是你要找北月哥哥有事呢?”司徒馨儿又问,言外之意,有本事去唤醒君北月呗! 见方才众人那么小心翼翼的,司徒馨儿便料定了他们不敢唤醒他! 影子悻悻闭了嘴,眼睁睁看着司徒馨儿进门,只能同顾太医面面相觑,皆是无奈可奈何。 “也不知道王妃娘娘醒了没有。”顾太医自言自语道。 “主子昨晚上……难不成没……那个……难道扫兴了?”影子低声,说得暧昧,主子昨晚上的心情和兴致可都不错,心急下居然还破天荒道歉了呢! 怎么才一夜就判若两人了,是累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在司徒馨儿的营帐里睡着了! “不清楚。”顾太医连连摇头。 此时,营帐里一片寂静,司徒馨儿窃喜难掩,一身狼狈却喜上眉梢,她也不敢出声,忍着晕眩感蹑手蹑脚往暖塌上走。 突然,君北月支着脑袋的手捏了捏眉头,司徒馨儿刚刚迈出的一步立马悬空而止,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其实也没有怎么着,也不敢怎么着,就是想北月哥哥多在她这儿睡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也好呀! 很快,君北月又支着脑袋,没了动静。 司徒馨儿酸楚的一脚终是缓缓落地,大大的松了一口,她也不敢挨着太近就远远地趴着在一旁长塌上,双手支着下颌,一脸满足,傻乎乎地盯着君北月安静的睡颜看,盯着盯着便控制不住遐想起来,若是可以天天一觉醒来就看到这么静美的一幕,那该多好呀,若是还可以每天早上都从他宽阔的怀抱里醒来,那又该多美好呀! 思及此,司徒馨儿立马就撅嘴,眼底掠过一抹恨意,是寒紫晴,这一切寒紫晴都可以享受得到,她是北月哥哥唯一的女人! 寂静中,司徒馨儿遐想无限,怨恨亦是无限,不知不觉便到了旁晚时分。 而就在这时候,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紫晴才迷迷糊糊醒来。 “主子,头疼?”红衣惊喜万分。 紫晴捂着脑袋,眉头紧锁,努力想回忆点什么,可惜,记忆就停留在昨夜的庆功宴上,司徒馨儿同君北月醉语爱慕之情,她较劲地偏偏要君北月一句肯定的回答,她只记得他没有回答,要送她走。 “主子,赶紧把这药喝了,顾太医说这是养肝醒脑的!”红衣端来汤药,窃笑连连。 紫晴嗅了嗅才喝下,淡淡道,“高兴什么呢?” 红衣小脸微红,没说话。 “昨晚上我怎么回来的?吐了?”紫晴又问,醒酒后的感觉她多多少少能推断出自己醉得不轻。 “是王爷亲自抱主子回来,主子你昨晚上可把王爷吓得不轻呢,王爷还跟你道歉了呢,你记得不?”红衣越说于开心,笑得都合不拢嘴。 “道歉?”紫晴微微一惊,那个男人是懂得道歉二字如何写的人吗? 红衣连连点头,“王爷说了,以后都不让你喝酒,主子,昨晚上可是王爷亲自伺候你的,你吐得呕血了呢,把王爷写得脸上全青了,幸好……嘿嘿……” 红衣回想起昨夜曜王爷那霸道的吻,禁不住满脸通红,又是羞,又是为主子高兴,话都说不出来。 紫晴狐疑地看着红衣,心下隐隐不安着,认真道,“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来!” 151承认,非常在意(五更) 面对紫晴的质问,红衣笑得更暧昧了,竟夸张地捂住脸,怯怯看紫晴。 虽是夸张了点,可是昨晚上那可真的是曜王爷呀,冷冰冰,天生严肃的曜王爷呀,真真的是吻呀! 红衣都回想了好几回,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她要如何跟主子说呢? “你到底说不说!”紫晴怒声,心下的不安不断在扩张。 或许是真的替主子高兴吧,红衣竟还是笑,不怕紫晴发怒。 她不是傻子,她当知道主子并非处子之身,说得直白一点的,曜王爷那么洁癖的人,必定会介意的,红衣更是一直都清楚,主子入曜王府至今,王爷至今都没有碰过主子呢! 这一切,都源于国色天香那场噩梦。 可是昨夜,那么赤裸裸宠溺,众人都看得清楚,曜王爷就如同一头疯了的兽,浑身散发出致命的的气息。 天下多少女子都会为之疯狂,都想得到,死都心甘情愿呀! 她和顾太医他们被吼了出来,随后营帐里的一切不言而喻呀! 她被传进来的时候,主子脸色的羞红之色,像极了经人事之后女子特有的娇美,她察看地仔细,曜王爷亲自为主子换了新衣裳才走的。 那么高高在上的霸道男人,竟也有那么体贴的一面! “主子,你过来。”终于,红衣低声,示意紫晴靠近。 紫晴眉头紧锁着,若非急着想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铁定早把红衣吼出去了。 她低着头,俯在红衣脸侧,认真的小脸不一会儿竟是风云骤变,直接给铁青了! 可红衣却还没有察觉到,竟是连忙后退,恭恭敬敬欠身行大礼,“恭喜王妃娘娘!贺喜王妃娘娘!” 紫晴或许不知道,但是红衣可最是清楚,按照规矩,王妃入门第一夜便会得宠幸,翌日她这个贴身婢女便会检查是否有落红,报送宫里。 而这一声恭喜,正是见落红时候要道贺的! 唯有这一声道贺后,这个女人才真真正正算是曜王爷的女人呀! 可是,没有落红呀,红衣这一声道贺,却如此的诚心诚意,如此的恭恭敬敬,为什么? 这规矩,紫晴其实非常清楚的,谁都不知道,她早就把皇族的规矩调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这处子之身的条理。 红衣欣喜地抬头看来,这时候才见紫晴紫青色的脸,笑容顿僵,怎么了? 谁知,紫晴却淡淡笑了,“傻红衣,行什么大礼,又没有落红。” “可是王爷他……”红衣立马解释,话没出口,紫晴该懂的! 王爷还是要了主子呀,不需要落红的,王爷娶了,力排众议娶了,如今还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什么落红呢? 宫里的规矩是宫里的,谁敢来跟曜王爷要那一抹红呢? 见红衣这反应,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丫头!这丫头她都懂呀! 她一直藏在心中的疼,一直的顾忌,红衣她全都明白呀! “主子,有了夫妻之实,你便是曜王爷真正的女人了,你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王爷不在乎的,王爷只在乎你的!”红衣连忙劝。 众人都骂主子破鞋,可破鞋是什么,是被别的男人丢弃的女人呀,主子她不是! 国色天香那是一场误会,那是一场阴谋,那并非主子心甘情愿的! “主子,你相信我,王爷他昨晚上真的……顾太医和影侍卫都在,他们全看见了,王爷可心疼你了!真的!” 红衣连连强调,本该欢天喜地的事情,可主子却至今都不见笑容。 “红衣,你也一直都知道……你也知道他是不会碰我的吧。”紫晴笑着,怎么说这话的时候,就那么卑微呢?简直要卑微到泥里去了! 她为什么要他来碰,她又不是非他不可!不就是在意了那么一点点吗? “碰了不是?”红衣也豁了出去,不再顾忌,“主子,别说是奴婢,知晓国色天香的人都知道你们……” “都知道他不会跟我有夫妻之实的。”紫晴异常的平静。 红衣咬了咬牙,重重点头,“至少知晓实情的,都知道。” 随即,她又道,“可是你们有了呀,主子,你相信红衣,红衣不会看错的,王爷心里头真的有你,如果之前没有,那现在保准也有的,奴婢跟着王爷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他那么慌过你!你昨晚上真把他吓着了!” 主子为何不高兴,是因为不相信吧? 紫晴看着红衣,还是笑,可这笑,除了欣慰之外,不见欣喜。 “主子,你怎么了……难道……你真不喜欢王爷?”红衣怯怯问道。 紫晴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干净的睡意,淡淡道,“红衣,你出去吧,我累着,想多休息一会儿。” “主子……王爷他真……” 红衣还想替君北月解释,紫晴却挥手拦下,示意她走。 本该欣喜庆祝的事情,怎么就弄成这样了?红衣焦急着,却也不得不退,若要她相信主子真的不在意王爷,那绝对不可能! 然而,就在红衣退到了门口之际,紫晴突然淡淡开了口,“红衣……” 红衣戛然止步,心跳都漏了半拍,“在!” “傻红衣,你误会了,他就帮我换了衣裳,没碰我呢!”紫晴说着,缓缓抬头看来,那苍白的小脸缓缓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满满的难掩疼痛。 红衣顿惊,迟迟都缓不过神来。 紫晴还是笑着,或许,没有红衣那一声道贺恭喜,没有红衣方才描述的昨夜种种。 她的心,就不会那么那么疼了,刹那间酸楚感尽数涌上心头,一下子就将心给淹没了! 即便是醉,碰没碰过,她身为女人还不会不清楚吗? 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她真的在意! 可是,与此同时,事实就是那么残忍,昨夜都暧昧到那份上了,暧昧到衣裳残片落一地了,他还是没有碰她。 什么时候,她寒紫晴沦落都了去希望得到一个男人的疼爱? 这,还是她吗? 突然,紫晴扬起头来朝红衣看去,“红衣,我想走!” 杀了君北耀,然后离开,远离那个男人! 152召见,在何处(一更) 想走! 红衣怔了,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子,你别冲动呀!” 紫晴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取出了无筝,小心翼翼放在琴台上,青葱玉指轻轻抚过琴弦,缓缓弹奏了起来。 “主子,其实……”红衣都不知道如何劝,其实,若是王爷真的不在意国色天香的事情,她反倒会不相信的,她只是不敢那么直接伤了主子的心。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她的贞节了呀! 红衣静默得在一旁侯着,而紫晴的琴声却越来越急促,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越来越激烈,似兵器交碰,铿铿锵锵! 突然,“铿”一声,琴音拔高,顿是慷慨激扬起来,若非抚琴人就坐在她眼前,红衣根本不敢相信能凑出如此壮阔之音的会是个女子! 很快,慷慨转而悲怆,红衣早就听入了迷,情绪不自觉被这音调所带动,只觉得一股凄凉之感萦绕在心口,迟迟无法退出!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紫晴那青葱玉指早就离开了无筝琴弦,这一曲悲怆,竟是她十指凌空,凭空弹奏出来的! 若非是弹指出风刃,若非是这一把无筝,岂会能做到如此! 紫晴低着头,小脸是那般静默,静默得令人都不忍心打扰这份安静,明眸沉敛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凌空抚奏的十指,那么专注。 十指离琴弦三寸之远,弹指出风刃,风刃的力量带动了琴弦颤动,而发出琴声! 这就是无筝最特殊的地方,也是最高深的境界,只是,紫晴很清楚,如今的她还出于高深境界的初级! 她之前谙熟的是近身肉搏,而这一琴艺却是远攻,远近相得益彰,她就不相信他杀不了君北耀! 思及此,指法越发的迅速,凌厉,琴音越来越紧蹙,悲怆和激扬并存,听得人心潮澎湃,却又悲心凄凄然! 红衣早完全沉浸在这琴音勾勒出世界,而紫晴,或许本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琴音远扬,听得整个军营人人如痴如醉。 就在司徒馨儿营帐这边,司徒馨儿不自觉也听得着迷,原本因君北月睡颜而如痴如醉的花痴表情,此时此刻却不知觉露出悲戚之感,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她竟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早已缓缓睁开双眸,俊朗的眉头微拢,亦是认真地听着。 “来人,传寒紫晴!” 突然,君北月淡淡开了口,能弹奏出如此令人无法自拔的琴音者,若非轩辕离歌,那便只有寒紫晴了! 轩辕离歌岂会如此高调出现在他的军营里呢? 然,不仅仅司徒馨儿,门后的侍从都无人缓过神来! 不得不承认,这可以蛊惑人心的琴声,着实恐怖! 冷不防,君北月“啪”一声,重重拍案而起,怒声,“传寒紫晴过来!” “啊!”司徒馨儿惊声一叫,这才缓过神来,见君北月一脸怒意,立马给愣了。 “是!属下马上就去!”门外影子分明也吓着了。 须臾而已,“铿”一声,琴声止,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狐疑,他虽非精通音律之人,却多多少少也能辨音,之前的琴声连贯还听不出来,可这戛然而止的一声,听起来却十分诡异,并不太像是指尖勾弦的声音呀! 另一侧的营帐中,君北耀慵懒懒倚着在长塌上,同是狐疑不解,低声问一旁的人,“王妃娘娘可是用无筝抚琴?” “属下不清楚,不过王爷早就把无筝给王妃娘娘了,在西边三城时,就有人听王妃娘娘抚过琴。”侍卫如实禀告。 君北耀双眸微眯,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却作弹指状,冷不防弹出,喇喇一声凌厉,可惜再狠却都出不了风刃。 “大理寺那边可都安排好了?”君北耀又问。 “主子放心,一切全都安排妥当,就等主子回去了。”侍卫低声。 君北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唇畔勾起阴鸷冷笑,这一回,别说是寒紫晴,就是君北月,他都要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紫晴只带了红衣,同影子一路朝司徒馨儿的大营去。 还未到门口,红衣便忍不住出声了,“影侍卫,不是王爷召见吗?” “嗯,王爷在司徒姑娘营里。”影子低声。 “怎么会在那里!”红衣连忙问。 “可能找司徒小姐有事吧。”影子只能打马虎眼,若是说王爷累了就在司徒小姐营里睡着了,那误会可就大了! 他说着,不自觉瞄了王妃娘娘一眼,见她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到了营前,影子特意提高了声调,“王妃娘娘到!” 紫晴看在眼中,心下冷笑,倒是自己一把掀起门帘,埋了进去,然而,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终究还是让她的心一下子就缩紧,酸楚起来。 只见君北月慵懒懒地倚在暖塌上,正接过司徒馨儿递上的热茶,司徒馨儿就挨在他身旁榻沿上坐。 这一幕像极了侯门府中,妻妾的伺候呀! 紫晴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外来者,打扰了一个司徒馨儿的伺候。 那个男人,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如平素一样没有多少表情,他敛眸啜饮,被如此似乎,倒是习惯得很,姿态慵懒而随意。 紫晴欠身,微笑,“王爷,传臣妾来不知何要事?” 君北月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饮了茶,将茶盏递给司徒馨儿。 司徒馨儿欣喜难掩,更不忘朝紫晴挑衅看去,她不知道北月哥哥怎么就会在她这里睡着了,也不知道北月哥哥怎么突然让她端茶,总之她乐意,留在他身旁当个贴身婢女,她也乐意! “北月哥哥,再喝一杯吧,你都睡那么久了,多喝一杯醒醒神。”她连忙问道,迫不及待想告诉寒紫晴,北月哥哥刚刚才起呢,就在这她这里睡的呢! 紫晴仍欠身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个男人,或许她真不怎么熟悉吧,但是方才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了,他睡醒就是这种模样,慵懒随意,他睡醒便要喝茶,越浓越好。 影子说了慌,昨晚上至今,他是在这里睡了吧! 君北月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这才正眼朝紫晴看来,淡淡道,“平身吧。” 紫晴抬眼看去,缓缓起身,微笑依旧,她想,君北月啊君北月,有种就把司徒馨儿娶了吧,睡在一个黄花大闺女营里,你也好意思! 君北月还未开口,她便抢了先,“王爷,昨夜睡在这里?” 153贞节,她来质问(二更) 昨夜睡在这里? 司徒馨儿根本看不清情形,见紫晴醋意,险些脱口而出,却听君北月淡淡道,“本王睡在哪里,还得同你交待?”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便乐了,更有恃无恐,在君北月身旁挺直了腰杆子,趾高气扬地睥睨紫晴。 “当然没有必要,只是臣妾以为,司徒小姐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营帐如闺房,且不说独处,王爷如此留宿,怕是不妥当吧,若传出去了,王爷也不好同司徒城交待,不是?” 紫晴淡淡道,非但不见醋意,反倒大方得体,考虑周全。 这不是个重贞节如同性命的世界吗? 不是人人都拿贞节为尺子来衡量她的价值吗? 甚至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选她为妃的男人,不也逃不过“贞节”这二字吗? 那么,这一回,换她来跟他们讲一讲什么叫做贞节! 紫晴话音一落,众人皆惊,君北月冷眸骤眯,怎么会听不出来寒紫晴再威胁他! 他昨夜太累太累了,都分不清楚是身累还是心累,一倒在榻上他便不想动了,连话都不想说,他哪里是睡,他哪里睡的着呢! 他闭着眼睛,却至今都不曾真正睡着过! 司徒馨儿也愣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那可不得了了,头一回找她麻烦的便会是爹爹,第二个绝对就是哥哥了! 她愣着愣着,却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惊喜! 太好了,就算是爹爹和哥哥来找她麻烦,那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着呀! 这件事闹得越大,就越是意味着她只能嫁给北月哥哥了! 司徒馨儿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若非见君北月寒彻的脸,她怕早控制不住了! 她忍着,看了看众人便径自乖乖坐回去,可是却实在控制不住,不一会儿就扬起唇畔,好不容易收敛好,却又一而再扬起。 她都顾不上眼前的一切,不自觉走神。 寒紫晴你居然敢来问罪北月哥哥,你这是自讨苦吃呢,如果我司徒馨儿进了曜王府的门,你的好日子就不远喽! 君北月迟迟没有说话,余光瞥一眼司徒馨儿,他当然也意识到这件事传出去的严重性。 正要开口,可紫晴却偏偏又抢话,“王爷,昨夜司徒小姐可是当着三支大军的面同你诉爱慕之情,可谓最后吐真言,王爷都还未回答臣妾昨夜的问题呢。” 紫晴这可不是威胁,她哪里敢威胁他呀,她不过是提醒罢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当着众人面醉酒,当着不下万人的酒后吐真情,这件事怕早已传出去了吧! 再加上昨夜夜宿一事,若是君北月不娶司徒馨儿,天下何人还会娶她呢? 这不正是,天下人一直强加到她身上的贞节观。 这不正是,这个世界每个男人都要的女人绝对忠诚,绝对干净吗? 如今的司徒馨儿,同她寒紫晴有两样吗? 君北月没说话,一时间营帐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这件事,若是隐瞒下来,便是小事,若是闹腾了,传了出去,便是大事! 可谓是可大可小也,而紫晴如今的意思,无疑是想闹大! 所有人都焦急而惊诧着,原本以为王妃娘娘今日来会醋意大发的,却没人想到她竟会是这个意思! 她的意思,正是要君北月纳妃呀! 一时间,众人都朝君北月看去,只见他深邃寒彻的双眸直逼寒紫晴,任谁都看不透。 终于,他淡淡地开了口,“你们都下去吧。” 影子他们面面相觑,可谁人敢劝呀,不得不退下,就司徒馨儿稳稳坐着,她也是当事人,她当然不用走。 谁知,君北月仍淡淡道,“馨儿,你也出去吧。” “我!北月哥哥,我不走,她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走!”司徒馨儿怒声道。 君北月竟不怒,反问无奈笑了,那么温柔,“馨儿听话,先出去吧。”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立马就乖了,天下有三个男人的怒意可以止住她,分别是爹爹,哥哥,还有北月! 但是,天下就只有一个男人的温柔可以完全制服她,那便是君北月! “嗯!”她动力十足地点了点头,从紫晴身旁走过稍稍驻足,挑衅地看了一眼才大步离开。 终于,一室寂静,就剩下君北月和紫晴。 紫晴不动声色等着,红衣说他昨夜的温柔是不是就如同方才一样呢? 她真不知道君北月支开众人是为什么,她等着,等他给一个回答。 可谁知,君北月却压根提都没有提这件事,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慵懒地支着脑袋,抬眼看她,随手丢出了一叠银票,淡淡道,“这是两次任务的酬劳,你点下够不够数。” 紫晴微微一惊,看着案几上的银票,突然有点猝不及防,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一直催促的,可如今真到了眼前,却觉得如此陌生。 这家伙,支开了所有的人,是要提醒她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吗? 他说罢,懒懒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以上,便走。 紫晴立马转身,淡淡道,“王爷,你还没有回答臣妾的问题呢?” 她是佣兵的同时,也是曜王妃,她有权过问那件事的!她偏偏就要问个清楚明白了! “这件事本王会亲自同司徒城商议,你就不必操心了,去准备准备,启程回帝都。”君北月淡淡道,说罢便头也不回离开。 紫晴愣了许久,终是扬笑,挺好的不是?此事不管,日后最好任何事都井水不犯河水! 紫晴收起银票,亦转身离开。 门外,众人皆已不见影踪,就剩下红衣一人焦急地等待着。 一见紫晴出来连忙问,“主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不是白白便宜了司徒馨儿吗?王爷说什么了呀?” “去收拾收拾吧,准备启程回帝都了。”紫晴淡淡道。 “主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真传到司徒城,司徒馨儿就真嫁定了呢!”红衣焦急万分。 “傻瓜,我这么个残花败柳,他想要,不就马上力排众议给娶了,他若不想要的,还不一样力排众议不要了,谁人能为难得了他呢?” 紫晴自嘲地笑着,手不自觉轻轻抚上小脸,摩挲着那一层薄薄的膜,她想,她离开之前,娶与不娶,会不会有个结果呢? 154归矣,何人告状(三更) 自那日司徒馨儿营中召见后,紫晴便没有再见过君北月了。 北阙女王的封号她拒绝了,也再没有人提起,如今,她还是无兵无权,只有一个虚名地位的女人,曜王妃。 君北月调派好兵力之后,西陲之军仍归还西陲,归程的车马并不多,君北月同来时一样,只带了影卫随从,君北耀倒是跟了不少侍卫,各自都在马车里,没人骑马,行程有些匆忙。 君北月的马车在最前,其次便是君北耀,而后才是紫晴,司徒馨儿的马车在最后面,可这丫头却一点儿都不守规矩,时不时就窜到前面去,好几回都爬上了君北月的马车,大半天才下来! 正主儿没有发话,谁会去计较她什么呢? 有些人天生就是那么幸运,娇生惯养大的,背后靠山天大,不守规矩了,人家只会说她性子如此,别与她多计较,从来就不会去指责什么。 而有些人便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旦不守规矩了,便会有人站出来,指指点点,要求这要求那。 无疑,司徒馨儿是前者,紫晴是后者。 “主子,王爷说不许。”红衣一脸失落,一路上自是将司徒馨儿的放肆看在眼中的。 主子不过是马车坐得闷,想骑马,也没有先行,就原位跟着,王爷就不准了。 紫晴敛了敛眸正要开口,外头却传来了马儿嘶鸣声,她蹙眉看去,手微微一僵,只缓缓地放下车帘,淡淡道,“红衣,取无筝来。” “嗯。”红衣退下,一出马车竟见司徒馨儿早高高骑在马上,正张扬放肆地绕着车队前后左右奔驰,玩耍,笑声清脆,无人敢拦! “嘶……” 突然跟在车旁的汗血宝马嘶鸣起来,看着前面疾驰的马儿,分明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动。 这马看得都让人心疼,何况是车里的人呢? 红衣收回视线,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王爷那一份“在意”注定无法消除,那么,是不是主子趁早离开会更好些呢! 一旦越陷越深,那苦的可全是主子呀! 她小心翼翼取了无筝,静默奉上,若是平素或许还会劝,而如今,却只想听主子抚琴。 “想听什么?”紫晴淡淡问道,语气里不着丝毫情绪。 红衣微惊,这样的主子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当初她初入曜王府,正是那么清冷的模样呀! “主子想弹什么,奴婢就听什么。”红衣低声。 紫晴低着头,十指轻抚琴弦,竟是悠扬空旷的一曲,一时间小小的马车里似乎也宽阔了起来,若置身于茫茫大草原,随意而行。 琴声很快便取代了司徒馨儿的欢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大队车马竟不知不觉随着紫晴琴声的快而快,缓而缓,慢而慢。 马车中,君北月缓缓放下书卷,一手支着脑袋倚下,双眸微眯着,静默地听着,那么俊朗的眉宇间满满的全是疲惫之色。 天晓得他到底几夜无眠了。 “主子,司徒公子来函。”影子低声,呈上信函。 君北月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静默听曲,那日之后,再没有人听他提起关于寒紫晴的什么,那夜的事情,也无人知晓。 “主子,是急件。”影子不得不提醒。 君北月这才睁眼,结果信函来看,谁知,这一看那静默的脸立马变色,司徒浩南竟来信质问他夜宿营帐一事! 他,怎么知道的! “把寒紫晴给我叫过来!”君北月勃然大怒。 影子都惊了,也不敢问信函内容,正要走,谁知君北月又拦住,厉声得骇人,“等等!” 影子不敢动,也不敢多话,直到君北月挥手让他离开才敢走。 是夜,归程五日以来车队头一回留宿客栈过夜。 整个客栈被君北月大手笔包下来,整整五日五夜的奔波,众人可都累坏了,并没有一起用晚膳,而是各自去打点。 司徒馨儿正要出门找君北月一起用膳,不料店小二却送来了一大桌饭菜。 “谁让送的?”司徒馨儿狐疑着,话音一落,君北耀便走了出来,笑道,“不知可有荣幸同司徒小姐共用晚膳?” “都撤出去,我要找北月哥哥!”司徒馨儿毫不客气拒绝。 “听闻令兄今日送了急件来,不知道……”君北耀话音未落,司徒馨儿便惊了,“屋内说话!” 君北耀仍是笑得客气,“请。” 门一关上,司徒馨儿便焦急而问,“你知道说了什么吗?不会是让北月哥哥送我回去吧,他什么时候会来呀?” 君北耀非常绅士地替司徒馨儿舀汤,笑而不语。 “你快说呀!”司徒馨儿险些掀桌子,哥哥很不喜欢她粘着北月哥哥的,若非她提前跑来,哥哥绝对不会让她跟的。 “好消息,呵呵。”君北耀神秘道,凑近低声,“司徒小姐,也不知道是谁把王爷夜宿你营帐的事情传出去,司徒公子正是为此事来函。”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便惊了,她答应过北月哥哥不乱说的。 突然,她惊声,“是你!” 君北耀大笑点头,“司徒姑娘,看样子再过不久,本皇子就得称呼你一声嫂子了。” 司徒馨儿原本怒着,听了这话立马红了小脸,娇怒道,“你想害死我呀!” 君北耀又笑,不经意间露出鸭嗓声,连自己也没察觉,“这有什么好羞的,你跟四哥那么多年了,别人不清楚,我们兄弟几个还不清楚,这件事你就放心,就算四哥查也不会查到四嫂头上,你放心吧,你们这段婚姻呀,我帮定了,就盼事成之后,四嫂别把我卖了才是!” 这四嫂长四嫂短的,听得司徒馨儿心里可乐开了花,小脸娇羞得如同熟透了苹果,她连忙帮君北耀倒酒,“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时,君北月一袭夜行衣,正蹙眉反反复复看着司徒浩南那封信函。 司徒浩南可鲜少会写书信,更别说是这长篇大幅,君北月很清楚,这件事麻烦了。 “主子,先用膳吧。”影子劝道。 君北月却蒙上蒙面,淡淡道,“守在外头,谁来找都说我睡了” 许久没有以黑衣人的身份去见见寒紫晴了,是该走一趟了。 …… 155跟踪,问起生母(四更) 夜深人静,一抹黑影悄无声息落在紫晴屋顶上,他一身黑衣劲装,融于夜色,若隐若现! 见屋内灯火已灭,红衣侯在门外,他立马从屋后落,悄无声息闯入,谁知,床榻上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这么晚了,那个女人去哪里? 他蹙眉往琴台看去,无筝也不见踪影,当初惜无筝是珍宝,也惜她的琴艺,可如今,不得不承认,他后悔极了。 黑暗中,寒彻的眸光沉了又沉,确定屋内无人后他才离开,谁知,正要走,却见不远处一道娇小的黑影,背上分明负着一把琴,正逾墙而过! 是她! 带琴而走,她要逃吗? 君北月莫名一慌,立马便追了上去,他并没有落面,远远地跟在她后面,一路到了后山林中深处! 只见她寻了一出空地,盘腿而坐,将无筝放置在腿上,并没有马上弹奏,去如同安抚爱人一般,小手轻轻地抚过琴弦,月光的映照下,那素白的小脸平静而美好,唇畔微勾着一抹笑,那么纯粹的满足。 他在树干上落座,也并不急着落面,只远远地看着她,享受这份宁静。 鲜少这么认真长久地凝视,一时间他突然觉得陌生,细细想来,也确实陌生得紧呀,不成真正了解过她,更不曾真正同她谈过心。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晚上的场景,也是在荒郊野外,也是盘坐抚琴,她同轩辕离歌坐了一晚上,谈了一晚上! 她说,轩辕离歌于她是一位琴师,是一位朋友,无关彼此的身份,无关两国恩怨。 那么他们都谈些什么呢? 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女人,他从来都不懂。只有一个念头,给她最好的,最她自己最重要的。 突然,“铿”一声,清脆! 君北月立马回神,循声看去,视线落在紫晴手上,顿大惊! “铿”又是一声,异常沉重的一声,足见这一声费了多大的劲,这该是同时拨动了所有琴弦吧! 可是,她碰都没有碰琴弦呀! 只见紫晴的手正凌空挑拨,高出琴弦整整有三寸之距,一挑一拨之间,琴声一次比一次重! 弹指出风刃,这个女人居然办到了! 似乎是怕惊动周遭的人,紫晴并没有完全的弹奏,而是反复挑拨这两个动作,来来回回联系! 时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挑和拨,时而两指、三指、四指乃至于五指并用,一起挑、拨,发出的都是同一个音,却明显有轻重沉浮之分,哪怕不成曲,却也听得君北月饶有兴致。 他摩挲着下颌,看着紫晴灵巧的双眸凌空而舞,看似翩然,实则力道十足,微微惊诧着,轩辕离歌为何要将这等本事交给这个女人? 要知道,一旦让她学成,一来可风刃杀人,二来便是无筝的最高境界,风刃撩动琴弦,琴弦弹奏出琴声的同时,反弹出风刃,那杀伤力可是世间大部分兵器都无法抵抗的呀! 无筝在她手上,轩辕离歌就不怕被这个女人反咬一口吗?她 如今只能手离琴弦三寸,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玩味,正要拔剑,谁知就在这时候,“铿”一声而已,便给人以悠扬之感,似从山谷深处扬出一般。 君北月按在剑上的手顿僵,而紫晴的手反倒冷不防一扬而起,“铿”同是一声悠扬回应,竟是离弦一尺! 随即,林中深处又是“铿”一声回应,紫晴抬头循声往去,静默的小脸上立马露出久违的笑容,欣喜,纯粹,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又是“铿”一声回应! 来来回回,皆是同一个音,两人却偏偏可以在同一音上玩出不同花招,同一个音,力道不同,指法不同,快慢不同便可以变化出诸多花样! 你来我往的较量,紫晴唇畔的笑容越来越大,远远往去就如同一个开心的小丫头,令人看了都惹不住会跟她一起笑。 君北月握剑的手早已松开,双臂环胸,依靠在树干上,静默地看着她,并没有被这笑容所感染,俊脸冰凉得骇人,就像是本该是块玄冰的,被上苍失手雕琢成了人。 突然,“铿”一个齐声,斗得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戛然而止。 终于,那个男人抱着琴,缓缓从丛林里走出来,紫衣银发,梦幻紫和尊贵银在昏暗的月光中交相辉映,衬得那出尘绝美的脸那么、那么梦幻! 恍惚间,紫晴又一次误以为她偶遇了九天谪仙。 她笑,方才斗得大汗淋漓,一扫心中阴霾,“轩辕公子,你可别说是偶然遇到的!” 轩辕离歌一愣,随静默而笑,步至紫晴面前,目光温暖地看着她,“紫晴。” “紫晴”,说好的这么唤。 紫晴无奈而笑,大大方方唤他,“阿离。” 轩辕离歌这才盘腿坐下来,轻轻抚过无筝之弦,道,“嗯,不是偶然。我就是来看看你……” 一如之前那回,他顿了顿,才又道,“可有进步了?” “如何?”紫晴立马问道,一直偷偷地苦练,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如何。 “可试过离殇了?”轩辕离歌问道。 “试过,那曲调诡异,反反复复好几回连贯不起来。”紫晴如实回答,她当然尝试过那曲离殇,一用风刃,她便连贯不起来,只能像方才那样一个音顿了许久再弹,根本不成曲调。 “你可以吗?”紫晴反问。 轩辕离歌摇头不语,小心翼翼替紫晴收起无筝,“傻丫头,可得爱惜你的手,手是琴师的命,懂吗?” “我又不当全职琴师。”紫晴笑道,却也听话,开始活动十指。 “是嘛,听闻过你母亲穆慈的大名,可是当年大周琴坊最著名的琴师,不继承你母亲的衣钵吗?”轩辕离歌打趣道。 “那等我不当王妃了,再去当琴师吧。”紫晴笑着回答。 轩辕离歌笑了笑,道,“可听过你母亲弹琴?” 记忆里有,只是紫晴很陌生,她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轩辕离歌还要问,却突然察觉到附近有人,骤然得转身,弹指出风刃,“谁!” 紫晴大惊,急急身上,只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一片动静,急急远去! 轩辕离歌立马飞掠而前,直追上去,紫晴亦是追去,只是,还没多远,便不见了两人踪影! 156高手,巅峰对决(五更) 黑暗地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凌厉飞掠,似风刃掠过,须臾便消失,须臾却又出现,反反复复,后者似即将追上前者,可惜一步之差却永远都无法超越,距离一直保持着。 不管前者在何处现出,后者势必立马跟着出现,却始终无法跟上。 如闪电划过,如风刃飚过,两道身影所过之处,周遭枝叶无一完好,哪怕是在黑暗中,都感觉得到叶落树倒的壮观! 突然,凌厉一掠而过后,后者没有追上,一切戛然而止,只剩下夜的寂静,寂静中窸窸窣窣的全是落叶之声。 窸窸窣窣之后,漆黑中竟隐隐有了昏暗之光! 却,突然“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从远处传来,随即,“轰隆……轰隆……轰隆”,接连不断的倒塌之声,由远而近传来! 而与此同时光明也由远而近传来!即便看不到全貌,也听得出这是如何排山倒海的波澜壮阔呀! 当最后一声“轰隆”之后,黑暗退尽,一切便全都暴露在静谧的皓月之下! 整片密林所有的大树全都倾倒而下,黑暗完全被驱逐,月光照射在一地狼藉之上,只见一颗巨大的横卧大树干头尾,一黑一紫,两个男子负手,相对而立。 他,紫衣银发,如谪仙之清华不染,如精灵之出尘绝美,颀长清瘦之躯,在翻扬的银发紫衣中显得遗世独立,似随时都可能乘风而去,羽化归仙! 只是,他的脸,如黑暗中绽放的莲花般美好的脸,此时此刻却阴鸷得骇人,侧脸不知何时被划出的三道长长血迹,险些就伤及眼角,为这阴鸷凭添了一份狠绝! 那一双不见柔情,而是冷若冰霜的眸直逼对面的敌手! 而他! 黑衣劲装衬得那精炼之躯凌厉得令人禁不住想起潜伏在夜中的猎豹,无法估计到的爆发力,任何猎人都会心惊胆战,三千墨发逆风张狂,蒙面之下,只看得见一双眸,一双深邃犀眸!是无底寒潭,是无底地狱,是无底劫难,令人一旦撞入,便永生永世无法重生轮回! 这眸亦直逼对面的敌手! 龙渊大陆真正的高手,首次相遇,巅峰对决! “谁?”轩辕离歌惜字如金,就一个人字问。 然而,君北月竟连开口都没有,身影一掠,如影幻动,再看之际,已凌空,一把长剑直劈而下! 竟然不见剑气,不见剑芒,就像单单的一个动作而已,无关紧要的一挥。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狐疑,却随即骤得冲天而上,几乎是同时,一道剑芒在脚下凭空出现,就如同劈来的一样凌厉,若非他躲得开,早就被劈成了两半! 是风刃! 是挥剑出的力量控制气流,一路积蓄力量无形而来,到了眼前才爆发出来的剑芒! 就在轩辕离歌侥幸之际,谁知,又一道剑芒凭空出现,竟是当头劈下! 一剑双芒! 轩辕离歌禁不住倒吸一口气,侧身疾躲,却还是来不及,手臂硬生生被劈下削去了衣裳! 剑出风刃,一剑双芒,这可是风刃的极高境界,丝毫不逊色于无筝弹奏的风刃呀!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同东海孤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轩辕离歌来不及多想,随即,他扬手,五指弹指而出,另一手随即跟上,一时间,十道风刃接连朝君北月飙出,君北月身形矫健,左右疾躲,尽数躲过,立马又挥剑! 然而,轩辕离歌立马凌空后移,似空中横躺一琴,他双手抬起,立马凌空十指而弹,一如凌乱狂的银发般凌乱,急促,没有前奏,直接进入高潮! 虽无琴声,那凌厉的风刃呼啸声,竟也成了慷慨激扬之曲,如千军万马踏黄沙,如风掣电驰狂风扬,此曲怕是只应天上有吧! 风刃如箭雨,任谁都会忌惮,可是,君北月偏偏一边闪躲,一边收起长剑! 他要做什么? 长剑一挥,便可抵挡住数道风刃,他为何不用? 轩辕离歌却完全进入了状态,凌厉呼啸之声越来越疾,风刃越来越密集,然而,就在他抬头看来时,却冷不防撞上了君北月那一双冷眼! 他一直再闪躲,独独那一双深邃的犀眸动都没有动过,一直盯着的正是他的双手! 轩辕离歌顿惊,这个家伙相中了他的双手,好绝! 他想做什么? 轩辕离歌的手没有停下来,却无法在专注,分心地方! 谁知,不过须臾,君北月转身正面对来,唇畔勾起一抹邪佞,居然学着轩辕离歌的样子,抬起双手,却没有跟他一样弹奏,而是微微一顿,冷冽视线终于缓缓上移,对上轩辕离歌惊诧的眼,唇畔的邪佞更浓,似乎修罗恶魔! 他想做什么? 轩辕离歌的手顿僵,而瞬间君北月修长的双手优雅一扬,一时间,银针如箭雨凌厉而来! 银针之凌厉,之密集,丝毫不逊色于轩辕离歌的风刃,轩辕离歌立马松手,猛地下坠,银针从头顶飙过! 轩辕离歌落地,君北月却一点儿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修长的手指又扬,银针又出,轩辕离歌被逼得只能躲! 余光瞥见君北月的双手,这才顿的一惊,抚琴之人最重视的莫过于这双手了,他一眼就看出这双手,比任何人都修长好看,都适合抚琴! 突然,这手突然一高一低,银针竟上下袭来!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双手不抬,直接出风刃,以速度对决数量,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激战,可轩辕离歌一脸严肃,分明抗得吃力! 君北月冷眸淡然,十分轻松,唇畔勾起一抹玩味,骤然落地,狠狠一脚便将树枝踹去! 轩辕离歌亦一脚踹出,又是风刃! 终于,君北月冷眸一眯,视线终是落在轩辕离歌的手上,终是没了耐性,竟然停手,任由数道风刃掠过身体,扬剑而出! 轩辕离歌亦跟着停手,正要取血筝,君北月长剑早已高高举过头顶,一如方才那一剑,不见剑气,不见剑芒,正缓缓而落…… 157试探,东海孤氏 这一刻似乎天地之间一切都静止了,唯有轩辕离歌数道风刃,狠狠地穿过君北月的身体,而这个男人,竟狂佞得不屑一顾,任由风刃穿身,手中长剑缓缓而落! 轩辕离歌正要解下背后的血筝,见状却停了手! 时间明明如此的紧迫,却硬是让君北月那唯一缓慢的动手所感染,只觉得一切也跟着变成慢动作! 却,突然“嘭”一声巨响! 刹那间所有的慢动作立马急促、凌厉起来。 一如方才,却更甚于方才,亦是风刃,亦是剑芒,凭空出现在轩辕离歌头顶和眼前,一个道下劈,一道直面,逼他根本无路可逃! 轩辕离歌不过才翻身,根本来不及完全闪躲! 于剑芒之中,只听得一声闷哼,人便狠狠地被弹了出去,重重撞击在树桩上,跌落在地上! 他不自觉低头看去,只见腰部横出一道剑痕,大片大片的鲜血正在紫衣上急速蔓延,这伤口非常深! 轩辕离歌心惊着,猛地抬头,君北月到落在了面前,长剑直指! “你是东海孤氏后人!”轩辕离歌冷声。 君北月那寒彻的双眸不着丝毫情绪,哪怕是蒙着脸都令人看得出这蒙面之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连回答都没有,陡然举剑! 然而,就这瞬间,“嘭”无比凌厉之声,弹指出风刃,严严实实就打在君北月副部,打得他立马后退! “嘭!”轩辕离歌手不停,接连而出的风刃,逼得君北月足足后退了三步,他谙熟的是剑气出风刃,近身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然而,一旦距离拉开,轩辕离歌便又完全处于劣势了,君北月长剑立马挥来,不再风刃,而是结结实实的剑刃! 轩辕离歌一边躲,一边弹指,顿时,两人不过三步之遥,却又陷入了激战! “我跟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相逼?”轩辕离歌冷声,看似愤怒,实则试探! 偏偏,君北月连一个字都不屑多与之说,剑刃越来越凌厉,居然又一次任由轩辕离歌的风刃狠狠击在身上,步步紧逼而来! “嘭!嘭!嘭!” 风刃击中之声,听得人心惊动魄,可这个男人却连眉头都不蹙一下,轩辕离歌不由得微微倒吸了一口,无疑,这样的对手是最决绝,也是最可怕的! 他立马收手,转身要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君北月终于出声了,可是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非常不屑的一声冷哼! 他止步,冷眼看着轩辕离歌逃,任由他远远而去,他却一点儿都不急,挥剑的手是如此优雅尊贵,可是,那握剑的手竟是青筋道道浮现! 他要做什么? 突然,“咻”凌厉之声从背后逼近,君北月骤然蹙眉,一个侧身准确无误夹住暗镖,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的背影终是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背后一阵窸窣声后,再没有动静,人,也逃了。 君北月没有转身,手中暗镖陡然后扬,立马射在树桩上,那正是紫晴惯用的玄色暗镖。 紫晴一路逃,她刚刚才寻到他们,立马就撞见刚刚那一幕,她也不知道如果她那镖没有射出,阿离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虽然她没有目睹之前的激战,但是她很清楚,可以让阿离选择逃脱的人,武功势必远远在阿离之上,必定是逼得阿离都没有机会取下血筝,使用音杀!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冲着阿离来,跟阿离有什么过节吗? 紫晴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回到了客栈,见黑衣人没追来,这才放心。 她绕了后门回房,却不知道,这一路君北月一直跟着。 君北月悄无声息坐在屋顶上,远远看着紫晴屋内的灯染了,她单薄的声音出现在纱窗前。 一双黑眸沉敛着,似发愣,似空洞,似无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直到屋内的灯灭了,身影消失,他还静默地坐着,这一坐便是一宿。 当第一缕阳光迎面照射过来时,这时候才看得清楚,那黑衣劲装上,竟是千疮百孔,全是风刃之伤,伤口上隐隐有血迹,天晓得衣下到底伤成如何了! 他懒懒起身,冷眸里仍不见情绪,转身便回屋。 影子一见立马大惊,“主子,你这是……” “伺候沐浴!”他淡淡道,俊美的眉宇间终见倦色。 影子不敢多问,连忙备水,怯怯的备了金创药放在一旁。 屏风后,偌大的浴桶热气腾腾,白烟袅袅,透过屏风,隐隐可见最后一件丝滑底衣正缓缓从那个男人精炼之躯滑落! 哪怕是隔着屏风,这一幕都香艳得令人喷血,可是那个男人却慵懒随意,肆无忌惮。 幸好影子贴身伺候惯了,幸好影子是个男人,虽然心跳加速,但还是扛得住的。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脸是块凝固了千万年的玄冰,而这个男人的身体,却是修炼了千万年的妖孽! 影子可一度怀疑过,是不是没有女人可以扛得住主子这种肆无忌惮的男人野性,所以,贴身伺候的就从来只有他一人呢? 君北月浸在水中,强劲有力的双臂随意搭在浴桶边缘,他低着头,冷眼扫过一身风刃之伤,血迹都浮上水面,他却毫不在意,慵懒仰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喃喃冷哼,“你也知道东海孤氏呀……” 许久,影子才低声,“主子,皇上亲设接风宴,你猜猜飞鸽传书来什么了?” “什么?”君北月淡淡问道。 “菜谱呢!”影子连忙回答,天徽帝若知此时要这等讨好,何必当初呢? 主子这一走一回,岂还会是当初一颗赤子之心,岂还会是当初那位四皇子呢? “送王妃那去,让她定夺。”君北月淡淡道,还是仰头眯眼。 影子见状,不得不提醒,“主子,耽搁不了,南诏那边时间急呀,好歹咱也得在帝都耽搁几日。” “传令下去,午膳后启程,带上干粮,一路到帝都都不停了。”君北月淡淡道,还未等影子回答,人竟缓缓滑落,没入热水中去…… 158归矣,她被丢了 是日午后,大队人马离开客栈后,果真再没有停留,直奔帝都! 一路上,不仅仅紫晴,就连司徒馨儿也都再没有见到过君北月,车队里不少传说,说曜王爷早就先行离开了。 紫晴水如止水,那家伙不来找她麻烦,她岂会自找麻烦,一路上专心练琴,琴艺和风刃之术皆大有长进。 她原本以为在回到帝都之前,轩辕离歌还会来一次的,可惜,始终都不见人影。 这日午后,他们回到了大周帝都! 北城门大门,远远就可听得热闹的喧哗声,天徽帝摔一帮皇子大臣,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如此待遇,也就君北月才能享受得到吧! 当然,许久不见的君北月终是出现,刚刚下马,仍是一身霸气神秘的黑衣劲装,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是永远都融化不了的冰霜,永远都参不透的冷漠。 一见他下面,城门口的人皆大喜,可惜,这家伙却连看都不多看那帮人一眼,反倒是转头朝后面看来! 后面,紫晴刚刚下马车,立马就迎上了他冷冽的双眸。 等她吗? 紫晴这才想起了自己还端着个曜王妃的身份呢,手心顿紧,不自觉有预感,这家伙会牵她的手。 在人前,他总会牵她的手的。 可是,就在紫晴刚到他身旁,背后便传来了司徒馨儿欣喜的声音,“北月哥哥,等我!” 君北月止步了,大手被司徒馨儿一把挽住。 她不屑地瞥了紫晴一眼,占了君北月右侧的位置,乐呵呵道,“北月哥哥,他们都说你早走了,我就不信,嘿嘿,就知道你没走。” “累吗?”君北月淡淡问道,不着痕迹挣了她的手。 司徒馨儿立马又挽住,撒娇道,“不累,我还要跟你去南诏呢!” “你哥哥什么时候来?”君北月淡淡问道,一旁众人都惊着,主子今日哪里来的耐性,居然能陪着司徒馨儿这般废话? 一旁皇上,还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可全都等着呢,还是当着帝都老百姓的面上等着他呢! 就十来步的距离,曜王爷这下马威下得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紫晴心下冷笑,当然看得明白君北月的特意,只是,她也知道,被当众晾在一旁的不仅仅是城门口那群人,还有她这个曜王妃。 终于,君北月任着司徒馨儿撒娇,废话完了,才正眼朝城门口看去。 “呵呵,四哥,得父皇亲自出迎,你可是咱们大周头一人呀!”君北耀开口得正是时候。 君北月没说话,大步走出,一见他迈步,焦急等待许久的天徽帝终是有台阶下,亦连忙迈步而前,张开双臂要拥抱,扬声大笑,“吾儿归矣,吾儿归矣!” 然,君北月却止步,双手作揖,只淡淡道了一声,“父皇。” 天徽帝手僵着,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却无可奈何,这个孽子兵权在握,如今朝中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他缺的便是一个名声言顺逼他退位的借口了,他不得不忍! “呵呵,这可是你第二次从北疆凯旋而归呀!”天徽帝感慨道。 君北月却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场面立马尴尬起来。 君北耀连忙打趣道,“可不是,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都还小呢,就记得四哥回来当天,父皇就敕封了“曜王”一爵,那可羡煞我们哥儿几个了!” 二皇子等人早就看出形势不妙,谁都料想不到君北月会不会在城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什么来,谁都不敢开口。 君北耀话音一落,司徒馨儿竟开了口,“那皇上这一回要敕封北月哥哥什么呢?” 这话一出,顿时全城皆怔,曜王爷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能敕封什么呢? 紫晴亦惊,惊的却是司徒馨儿就算来头再大,也不至于那么大的胆子如此放肆。 然,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天徽帝竟没有发难,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位是……” 君北月都还未介绍,司徒馨儿便乐呵呵道,“皇帝伯伯,你不记得我了呀!小时候你还险些认我当干女儿呢!” 天徽帝分明是装的,君北月带了什么人回答,他会不清楚。 “你是……你……司徒馨儿!”天徽帝立马欣喜。 紫晴心下冷笑着,她早该猜到的,就连君北月都如此纵容,这丫头岂会忌惮天徽帝? 被偏爱着的人都是这般有恃无恐吧。 怡妃娘娘立马上前拉着司徒馨儿上下打量,“原来是你呀,馨丫头,长大了,漂亮了呀!我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穿得上这件金蚕丝呢!” 司徒馨儿今日又穿了那件蓝衣,识货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司徒馨儿大喜,“怡妃娘娘认得这东西?” “怎么不认得,好几年才出一匹,给送到曜王府去了,多少人惦记着呢,就被你这小丫头给穿上了。”怡妃笑道,不经意朝紫晴瞥去,分明是故意的。 有了司徒馨儿,话题一被转开,气氛立马缓和了不少。 “一路上都没休息吧,瞧这一脸累的,赶紧回宫去,让婢女好好伺候,再出息今晚的接风宴。”怡妃娘娘说着,压低声音,“保准让宫里宫外的哥儿们看傻眼!让咱们曜王爷吃味呢!” 这话,可甜到了司徒馨儿心里去,她看了君北月一眼,娇羞得都低下了头。 “皇上,一路车徒劳顿的,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话,宫再慢慢说,别累坏了馨儿呢!” 怡妃娘娘劝道,这话硬是把尴尬的气氛说得似父子俩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这个女人这张嘴,或许最得天徽帝疼吧! “好好好!回去慢慢聊!”天徽帝拍了拍君北月的肩,将他揽着往大马车走。 君北月还没想要这皇帝,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即便不给天徽帝面子,也得顾着自己的形象。 他沉默不语,大步同天徽帝上马车,君北耀同众皇子打了招呼,连忙跟上。 而怡妃娘娘则亲密地拉着司徒馨儿的走,便欢笑耳语,便跟过去。 就剩下紫晴独自一人,没人理睬,似乎都没有人记得她这位曜王妃了,可是,明明是把她忘了,可此时此刻,却偏偏有无数双眼正盯着她看。 看她是进,还是退! 是自己默默跟上去,还是默默退回自己的马车。 一时间,红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前面大马车分明是来接人的,连司徒馨儿都坐上去了,难不成要主子堂堂一个王妃自己回去? 159归矣,我不得不 是进是退? 就在紫晴进退两难之际,二皇子等人都纷纷上马准备走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迟到的十皇子突然推开前面大人,冲到了道中。 他哪里分得清情形,狐疑地看了看前面远去的天徽帝他们,又看了看周遭全盯他看的众人,视线缓缓落在紫晴身上,“这是干嘛呢?” “老十,都要散了你才来,干什么去了?”二皇子高高骑在马上,不悦质问。 “散了,这么快?”十皇子狐疑着。 “你干嘛去了?”二皇子又问,若是以前,除了君北月,哪个皇子不是让他颐指气使呢,如今,也就十皇子这愣头青还能被他吼了。 任由他吼,十皇子也不在意,看着紫晴认真道,“四嫂,你发什么愣呢,还不跟上,你都不知道,你率兵占了西楚西三城的事情,早在帝都传遍了!大家都说你才是龙渊第一女将呢!” 紫晴怔了,看着眼前这憨厚而真诚的笑容,心头顿暖,不自觉低声,“真的。” “那能有假?回头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杀敌的!”十皇子说得认真,紫晴都还未开口呢,他便催促道,“赶紧走啦,父皇备了大马场接你们呢,直接进宫去,晚上会庆功接风宴哦!” 紫晴笑着,立马同他快步追过去,或许,就为十皇子这一声“四嫂”,她也不该失曜王妃的身份呀! 紫晴和十皇子走到大马车这边时候,太监才刚刚放下垂帘,紫晴隐约看得到车内君北月沉默的脸,心下终究还是隐隐一疼,这家伙真把她丢了呀! “等等,还有四嫂呢!”十皇子连忙道,话说得真心一点儿没有技巧,说得紫晴很尴尬,但是紫晴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太监眼底掠过一抹为难,却还是送紫晴上车,紫晴一进去,十皇子立马跃上挨着车夫说,“我跟你们一起,凑凑热闹,嘿嘿!” 马车,如时启程,十皇子注意力便全在两边夹道欢迎的百姓身上,哪里还顾得上马车里的人呢? 他并不知道,紫晴此时还站着呢! 果然是大马车,十分宽敞高大,紫晴的身高都不用低头,能站得笔直。 车内一大主座,两边侧坐,侧坐两边又两大伴坐,一共是五个位置,天徽帝坐在主座上,左侧是君北月,右侧是怡妃娘娘,司徒馨儿就坐君北月身旁,而君北耀则坐在怡妃娘娘身旁。 五个座位,满座。 紫晴一进来,司徒馨儿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天徽帝和怡妃娘娘怎么会开口呢,等着看笑话呢! 他们到就知道司徒馨儿会来,宫里头还有个更重要的人等着呢!司徒馨儿就是寒紫晴的克星呢! 他们就等着看君北月怎么处置这关系! 就等着看寒紫晴会不会妥协! 而君北耀更是非常清楚此时的状况,他最期待的莫过于今夜的接风盛宴,此时,他也不开口。 司徒馨儿朝君北耀看了一眼,也选择了沉默,这一路上君北耀可教会她不少东西,比如,如何跟寒紫晴较量,如何低调内敛,如何得到君北月的心。 而君北月只抬眼看了看她,竟也是一言不坑。 紫晴心下冷笑,看着司徒馨儿冷冷道,“司徒姑娘,你做错位置了。”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哪里沉得住起,怒声,“皇上让我坐这里的,我怎么做错位置了?你觉得皇上有错?” “曜王爷身旁的位置,只能是曜王妃的!”紫晴冷冷道,这个丫头有恃无恐,她,无恃,却也无恐!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这还是当初那个寒紫晴吗?难道北疆的传言是真的,这个女人,不管是能耐,还是性子都凶得很啊! “你起不起来!”紫晴又问。 司徒馨儿也倔了,双手按在椅子上,挑衅看紫晴,“你休想!” 紫晴立马要动手,谁知就这时候,君北月终于开了口,“晴儿,别胡闹,过来。” 紫晴怔了,恍惚间她真的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唤的是晴儿,还是馨儿。 “北月哥哥!她又要欺负我了!”司徒馨儿立马撅嘴。 紫晴真的没有听清楚的,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然而,熟悉的宠溺声却又传来,“晴儿,还不过来?” 晴儿! 是晴儿,是人前他对她特有的宠溺,她没有听错。 紫晴缓缓转身看去,只见君北月正轻轻拍在腿上,示意她过去坐。 司徒馨儿立马蹦起来,“北月哥哥,我让她便是!” 紫晴觉得自己很幼稚,却还是急急过去,生怕被司徒馨儿抢了一样,坐在君北月大腿上。 她窝过他的怀抱,却从未如此被他这么抱过,那强有力的手臂自然而然圈住她的腰肢,令她本就紧绷的身子更是紧张! “是你给司徒浩南报的信?”突然,君北月低声,他当然知道今晚的接风宴司徒浩南会出场! 紫晴懵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寒紫晴,本王可曾干涉过你的私事?”君北月又问。 “没有。”紫晴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干涉过什么,包括她学琴,却轩辕离歌的琴。 “那请你也别干涉本王的私事,成不?”君北月又问。 “我没有!”紫晴立马反驳,她干涉过吗? “是谁把本王夜宿馨儿的营帐一事闹大的?”君北月反问,冷眸敛尽了怒意,离开客栈后他确实没有同车队同行,一直在处理夜宿这件事,他甚至亲自去了一趟司徒城。 他哪里夜宿了,青天白日的,他连睡着都没有! 可是,那天紫晴那么一说,事情就全变味的,他原本处理得了的,可谁知,这件事居然还是传了出去,还传到了司徒城! 紫晴心头顿紧,这才恍然大悟,是呀,这是他的私事呀! 她管什么呢,她怪他什么呢! 当初就说好了,除了执行任务之外,井水不犯河水的,她有什么权力去要求他……专一呢? 他都不曾喜欢过,当初全都说好了,曜王妃也不过是个名号而已! 当初,全都是她主动说好的。 紫晴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笑,然而,君北月却缓缓挨近,光洁的下颌抵在她肩上,一身的重量都加在她身上,淡淡低声,“女人……我不得不娶她。” 160归矣,司徒浩南 不得不娶! “为什么?”紫晴脱口而出。 君北月却没有回答。 “王爷不是很喜欢她,娶,不是正好?”紫晴又问,不自觉转头找司徒馨儿看去,她也正愤怒地看着她呢! “为什么?” 为什么要娶,为什么是不得不娶? “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寒紫晴,你记住了,以后本王的私事,你不要管。”君北月却冷哼。 在众人眼中,曜王爷夫妇是如此恩爱,耳鬓厮混,亲密耳语,可是,君北月那话说完,便没有再言语了。 到了宫中,已是黄昏时候,紫晴被安排在君北月生母顾氏寝宫中休息。 这本事一处废弃的小苑,君北月封王后,这里便被修整为故居,名孤苑,君北月的生母亦被追封为顾妃。 小苑虽小,却雅致清净,君北月留宿宫中便都住在这里。 看着大门匾额的“孤苑”二字,紫晴不由得想起在北疆朝东海山顶看到的那座坟墓! 顾和孤同音,这里头难不成有秘密? 紫晴虽注意到,却没有心思多想,寻了个位置窝着,无力得双眸空洞,如今才体会那句话,心累,才是真正的累。 红衣捧了一大堆衣裳兴奋地冲进了,“主子,还好来记得,瞧瞧,我让府上送来的,你挑挑要穿哪件?” 今晚的盛宴很多人都会到场,不管怎么样王妃娘娘的穿着可不能输了司徒馨儿! 紫晴瞥了一眼,没反应。 “主子,这件怎么样?”红衣挑起一件,认真问道。 “红衣,跟我说说这座小苑的主人吧。”紫晴淡淡道,或许,转移下注意力会好些吧。 本就是她一厢情愿,有什么资格跟他赌气? 确实也是她把司徒馨儿推给他,有什么理由质问他为什么。 “主子是想问顾妃娘娘?”红衣怯怯问道,似乎这话题是个禁忌。 “不能问吗?”紫晴蹙眉。 “能,只是……主子,你问红衣不打紧,可千万别问别人,曜王爷会不高兴的!”红衣认真说道。 “为什么?”紫晴不解,她知道,顾妃之前是宫女,坏了君北月才有了名分,却也很低,生了君北月不久就过世了。 “就因为顾妃娘娘出身不好,就不少人拿这事笑话过曜王爷,曜王爷也就不爱提了?”红衣如实回答。 紫晴微惊着,君北月的性子岂会这样,不提,必是想隐瞒什么! 孤姓,龙渊大陆可没有,是东海外的姓氏呀。 “主子,顾妃娘娘真没有什么来头,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被宫里的默默相中了带到宫里来的。”红衣答道。 紫晴隐隐叹息,“带我到处瞧瞧吧。” “主子,晚宴都要开始了,你该准备准备了。”红衣提醒道。 “不浪费时间了。”紫晴淡淡道。 不浪费时间?什么意思? 红衣连忙追去,“主子,你到底怎么了嘛。” 紫晴止步,“傻丫头,我走,你跟我走不?” “主子,你别说傻话了好不好!”红衣气上心头,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道,“主子,你现在还是个王妃,是全天下地位最高的王妃,你若走了,你就真……你该怎么过呀!可没人会要你的!” “自己过,没男人就不活了呀!”紫晴却扬笑,“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知道过去。” 红衣不懂,正又劝,紫晴却缓缓抬手,突然一个弹指,红衣都看不清楚呢,前面一副壁画立马“嘭”一声落地! 红衣惊得目瞪口呆,而紫晴眼底掠过一抹阴鸷,继续往前走。 君北耀,你的死期,不久了! 晚宴开始在即,偌大的御花园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不少宾客都提前到,正寒暄闲聊,借机攀交情。 远处的高亭上,君北月已经换上一袭锦白宫装,冷峻的气质中,一股尊贵气息浑然天成,高高在上俯瞰脚下一切,似乎他就是这天下的主人。 而就在他身后,石桌旁,一个蓝衣男子低着头,径自倒茶,看不清楚相貌,只见一双修长的手白皙温润,一见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 “说说,怎么给中了魅香的。”他浅笑开口,声音低沉得十分好听。 “不关你的事。”君北月淡淡道。 “那你说说,喜欢我妹妹不?”他又问,还是低着头,茶倒得慢悠悠的,若是心急的人铁定会被气死。 “不关你的事。”君北月仍是冷声。 然而,这男子却非常好脾气,又问,“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娶?” 终于,君北月猛地转身,怒声,“本王可以不娶吗?” 他极富耐性道,“不可以。” 说罢,才缓缓抬头看来,一张俊脸一如他的性子三分儒雅,七分邪佞,眉宇间同司徒馨儿十分神似,狭长的桃花眼噙笑,无害极了。 司徒浩南是也! “明日启程南诏,最迟两个月,我要见到解药!”君北月一字一句怒声,一字一句重重敲扣在石桌上。 司徒浩南却不急不慢摇手,“不成不成,明日得大婚呢,走不得走不得。” “你能不能正经点!”君北月又怒。 “我很正经呀!”司徒浩南还是笑。 君北月立马一把掐住他的嘴巴,怒声,“你应该很清楚,馨儿不适合帝王家!” 终于,司徒浩南那狭长的双眸一沉,猛地就挣开了君北月的手,“整个司徒城,甚至整个武林全知道那臭丫头当众跟你表白,全都知道你夜宿她营帐,她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不适合也是她自找的!” “我说过,不是夜宿!”君北月更怒。 司徒浩南非常了解他,在他动手之前猛地就后退,“反正你也见过我爹了,魅香的解药我司徒城可以帮你找到。但是,那臭丫头你一定得娶了,否则……” 司徒浩南没出声,却同君北月撅嘴,那口型分明是一个“孤”字。 “你敢试试!”君北月还从未这么怒过吧,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不敢,我爹娘一定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老兄,你听我一声劝,娶就娶呗,大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别告诉我你怕你家正宫娘娘!”司徒浩南似认真,又似玩笑道。 君北月吐了一口长气,淡淡道,“你一直都很清楚,我同你一样把馨儿当妹妹疼的。何必毁了她一辈子呢?” 司徒浩南一愣,虽然连连翻白眼,“娶个女人都那么麻烦,至于嘛,让你给个名分,又不是逼你非得爱她爱到要死!” 161归矣,婚姻大事 看着司徒浩南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君北月紧锁的眉头顿是一松,冷哼道,“司徒浩南,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就忍心看她一辈子守着活寡?” “哎呦喂,我说曜大王爷,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怜香惜玉了呢?”司徒浩南还是一副无所谓模样,眼底却掠过了狐疑。 “婚姻不是小事,尤其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君北月又道。 “娶”字于司徒浩南这个花花大少真就不算什么,可是,他有他的底线。 “是呀是呀,君北月你对那位寒紫晴都不见得如此怜香惜玉,娶了她不也是让她守活寡嘛,你这么为馨儿考虑,不是喜欢馨儿是什么?”司徒浩南立马抓住机会颠倒是非。 君北月冷眸眯,没再说话。 “眯什么眯呢,就这么说定了,我告诉你们,喜欢不喜欢统统是狗屁,爱不爱也统统都是臭屁,对馨儿负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娶她!就这么简单!”司徒浩南说着挥了挥手便要离开。 可才走了几步,却有折回来,好兄弟一般搭着君北月的肩膀,感慨道,“兄弟呀,大婚在即,别愁眉苦脸的,不吉祥呢!就是给个名分,娶了就是你管的了,我司徒城少操一份心,你呢,只要不要太过分,要把她丢哪里就丢哪里,没人管你的!懂不?” 见君北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司徒浩南不屈不饶,继续劝,“北月,我说实话,这一回我爹确实有点不厚道,可谁叫你没把消息封锁了,夜宿和表白那事传出去,司徒城真没脸在武林立足呀!这样吧,兄弟我退一步,你给个名分,婚后的事情,兄弟我就当全不知道,替你瞒着司徒城,如何?” 然而,君北月就是快冰块,一动不动。 司徒浩南松手,耸了耸肩,无奈离开,“喝酒去了喽,别忘了一会儿当众宣布哦!” 君北月没拦也没有追,一抹阴鸷终是从寒彻的双眸掠过,他眯眼看着司徒浩南远去的背影,薄唇轻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嘴型,竟是一个“孤”字。 孤,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一会儿,接风盛宴便开始了,众贵宾入宴! 天徽帝端坐主位,左手边第一位便是君北月,君北月身旁自然是紫晴,她还是一袭白纱长裙,外披紫狐裘小棉袄,仍是素颜,没有可以的打算,在争奇斗艳的花丛里,反倒显得出尘绝美。 坐在君北月身旁,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才一入席,便抢尽了风头,可惜,两人却如陌路人一般,彼此看都没有看一眼,何况是交谈呢? 紫晴注意到,怡妃被安排在天徽帝右侧稍稍靠后的位置,而天徽帝右手边正下方前两个位置都是空的,君北耀坐在第三位,其次才是二皇子等人。 而紫晴身旁并没有司徒馨儿的位置,坐的则是寒相爷等一干大臣。 那两个位置,其中一个必是留给司徒馨儿的,那另外一个呢?难道是司徒家什么重要的人来了? 马车里,君北月那句疲惫的话不自觉浮现出脑海,紫晴终是不自觉转头朝他看去,然而就在这时候,通报声起,“司徒城,司徒大少爷司徒浩南到!” 司徒浩南? 司徒馨儿的哥哥,司徒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竟是他来了!竟能坐上那个位置,紫晴知道司徒城的势力不容小视的,却不知道份量如此之重! 难怪了,司徒馨儿会如此有恃无恐。 众人都循声望去,偏偏紫晴一人转向了相反方向,静默的双眸看向了此时正低着头的君北月! 司徒浩南大步而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同所有人方向相反的后脑勺,他狭长的双眸不由得微眯,瞥了一眼一旁的君北月,立马知道那个后脑勺的主人是谁! “草民司徒浩南,参见皇上!”司徒浩南作揖行礼,一袭奢华的冰蓝长衫,十分高调。 “呵呵,大少爷,这边坐,令尊令堂可安好?”天徽帝认真问道。 “皆好,嘱托浩南代为请安。”司徒浩南说着,上前几步又作了个揖,狭长的眸子却还不断朝紫晴瞥去,奈何他这个位置,还是看不清紫晴的脸。 “好好,免礼,做吧。”天徽帝大喜。 司徒浩南这才平身往座位去,不到三步,终究是看到了紫晴的脸,而与此同时,紫晴也正缓缓转头过来! 这刹那,迎上紫晴明净的眸子,司徒浩南立马给怔住了,只觉得相见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还狠狠地握紧,紧得他好想爆发! 他可是打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花丛里流连的男人呀,美女他见得多了,眼睛漂亮的美女他见得更多了,却偏偏怎么都移不开这一双明净静默的眸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这就是所谓的转头遇到爱吗?这就是所谓的刹那偶遇繁开满地,他的世界突然美好了吗? 莫名有种冲动,想进到她眸子里去,看看她的世界。 司徒浩南愣了,愣愣的看着紫晴,这不打紧,关键是他愣着看着,脚步却还不停,眼看就要撞上天徽帝的桌子了! 全场寂静,终于连紫晴,连君北月的视线也都落在他身上了! “嘭”冷不防一声巨响,是君北月放落酒杯的声音,杯子没碎,可力道却让酒桌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痕! 一时间,所有人都收回视线,而司徒浩南猛地一个激灵,这才缓过神来,破天荒的慌张了,急急转身往座位上去,非常刻意地看向别处,似极力隐藏着什么。 紫晴沉敛着眸子,瞥了君北月案几上那裂痕一眼,竟禁不住想笑。 可是,很快这刹那的好心情便因为天徽帝一句话而立马转阴了。 “怡妃,馨儿呢,不是去你宫里了吗?”天徽帝问道,不经意看了君北耀一眼,这宴会若少了司徒馨儿,还有什么乐趣呢? “臣妾差人去催了,一路上车徒劳顿,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又不是大男人,难免会累的呀!”怡妃笑道,又损了紫晴一把,紫晴只觉得无聊透顶,收敛心神,不想理会那么多,今夜,都是君北月的私事,她不过是例行公事来当个陪衬罢了。 然而,就在时候,一个嬷嬷突然匆匆而来,也不知道在怡妃耳畔低语了什么,怡妃顿是花容失色,猛地站起,“皇上,不好了!” 162归矣,正中死穴 不好了? 怡妃娘娘这一声落,竟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心口剧烈起伏着。 一时间众人皆惊,出什么大事能让怡妃娘娘当众慌张地如此? “到底什么事情!”天徽帝怒声,大为不安。 “皇上……馨儿她……” 这“馨儿”二字一出,还沉浸在一见钟情的感觉冲击中的司徒浩南猛地回神,拍案而起,“馨儿怎么了?” “被……被……”怡妃娘娘慌得都不敢说出口,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到底怎么回事?”天徽帝怒声而起,一旁嬷嬷急急禀告,“皇上,司徒姑娘被刺客劫持走了!” “什么!”司徒浩南怒声,随即凌空而上,急急往怡清宫去! “还不派人追!”天徽帝怒声,老嬷嬷连忙道,“追了追了!” 天徽帝也顾不上这宴会,急急起身就往怡清宫去,司徒馨儿在怡清宫被劫,怡妃自然脱不了责任,可是,大周皇室也脱不了干系呀! 无疑,接风盛宴还未开宴就散了,众人大臣追随的追随,离开的离开,最后便只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两人,皆稳坐如泰山,一个把玩着酒杯,自斟自饮,一个低着头,秀眉微拢。 终于,君北月一壶酒喝尽,淡淡道,“累了就先回去吧。”说罢,便起身大步往怡清宫去。 紫晴这才缓缓抬头看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收敛双眸,手轻轻摩在一直系在腰上,贴身带着的锦囊上。 里头一把匕首,一枚戒指,丢了第二回却也默默去拾回来,终究是狠不下心彻底丢掉。 她想,如果没有国色天香的事情,她该如何自信,如何张狂,如何放肆得去爱这个男人呀! “主子,回去吧,司徒馨儿得罪的人铁定不少,她活该!”红衣低声。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淡淡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说罢,一个凌空翻上屋顶,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怡清宫此时早乱成一片,偌大的宫殿里里外外灯火辉煌,人满为患! 客房中,一堵窗户残破不看,分明是劫持了人撞破而逃的! “什么穿着,是男是女?”司徒浩南怒声审问,不见平素半点痞样。 “黑衣蒙面,是个女的,使的是长鞭,这些都是鞭痕!”侍卫连忙指出窗户上深深的鞭痕禀告。 “女的?”司徒浩南分明意外了,俯身认真检查长鞭,蹙眉朝君北月看去。 君北月俊美紧随,上前轻轻摸索一番,看着司徒浩南,欲言又止,转而问侍卫,“她可说什么了?” “就说了一句话……就说……”侍卫却支支吾吾的。 “说!”天徽帝怒声,终是寻到机会开口。 “说……说……哥债妹偿。”侍卫如实禀告。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怕了怕司徒浩南的肩膀,转身要走。 “等等!”司徒浩南立马唤住。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阴鸷,转身,却扬笑,“我帮你找吧。” “不用!”司徒浩南立马拒绝,似同君北月一样都知晓劫持者是谁了,“这件事我自己负责,别……别传出去!” 这可是他闯的祸,可是他欠下的债,若是让爹娘知道了,那他还不得惨了! “人是在宫里丢的,父皇,你意下如何?”君北月终于是知道身旁还站着个皇帝了。 天徽帝轻咳几声,认真道,“浩南,这件事可大可小,依朕看还是……” “皇上,对方来自西荆,这纯属私人恩怨,还是让草民自行处置,以免伤了两国和气。”司徒浩南认真道。 天徽帝当然是急着推卸这责任,听了这话,故作迟疑片刻,便点了头,“既是西荆,此事便不宜公开呀!朕也不便插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北月提!” 司徒浩南连忙点头,他一年前不小心看了西荆公主的身子,至今都还一直躲着麻烦呢,人家逼娶,还逼他入赘,怎么可能嘛! 人都散了后,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一起走出宫门。 “怎么追到大周宫里来了?”君北月淡淡问道。 “那个臭婆娘有一回还追到男澡堂里呢,有什么事情她干不出来!”司徒浩南不悦道,对此事倒是一点儿都不起疑,这可是他的死穴。 “打算怎么办?”君北月再问。 “先不管,本少爷不去找她,她铁定会来找本公子的!”司徒浩南怒声。 “那婚事……可要报司徒城?”君北月又问。 天晓得西荆公主如何逼过他,司徒浩南勃然怒声,“本少爷的婚事都岌岌可危了,还管那臭丫头什么!” 君北月却认真了起来,“解药对我很重要。” 司徒浩南止步,强忍着烦闷,认真道,“你放心,只要消息不走漏,两个月内,我一定帮你找到!” 他说罢,立马急急而走。 君北月唇畔隐着的弧度终是扩大,扬笑感慨,“被逼娶的滋味,真不好受呀……” 紫晴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见君北月心情似乎不错。 一到门口,便问,“王妃娘娘可回来了?” “在西园睡下了。”婢女恭敬回答,皆是红衣打点好的。 君北月应了一声,竟不入门而是从旁离开。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紫晴不自觉喃喃,似不舍,又似自嘲,傻乎乎的就愣在一旁。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才独自回西园去。 还未进门,十两便欣喜迎出,“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紫晴暖暖笑着,摸了摸十两的脑袋,道,“交待的事可都办妥了。” 十两立马点头,“就剩下七人,都等着你回来呢!” “能带走的也就这么多。”紫晴笑道。 红衣立马惊声,“主子,你……你到底要去哪呀!司徒馨儿都……都不在了。” 十两亦惊,“主子,你要走?” “跟不?”紫晴笑着。 “王爷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走?”十两不解地答道。 他好吗? 地位,能耐,手腕,原则,样样都好,可是,却都不是对她好。 她也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好吧! 她的性子就这样,能得到的,她一定会完全占有,注定得不到的,何必去费心费神自找伤害呢? 紫晴避开了话题,淡淡道,“十两,带我去西郊看看。” 谁知,话音一落,门外却传来嬷嬷焦急声,“王妃娘娘,大理寺来人了,王爷不在,您要不出去一趟!” 163归矣,奉命行事 大理寺的人来了? “可说了什么事情?”紫晴连忙问道,这大晚上的,而且她和君北月才刚刚回来,若非司徒馨儿被劫持,接风宴都还没有结束呢! 大理寺这个时候找来,必是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 之前她怀疑君北耀的时候,是送假证据过,把陈家凶案的矛头指向了君北耀,可是即便有那证据后,案情也没有得到多大的进展呀! 岂会如此巧合,这时候才有了进展? “没说,就是说要见王爷和娘娘!”嬷嬷如实禀告。 紫晴不知道君北月去了哪里,迟疑了须臾终还是大步往大堂去的! 一进大堂,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黄大人便恭敬行礼,“微臣参加王妃娘娘。” 紫晴小脸平静,端坐主位,“这么晚了,黄大人可有要事?” “王妃娘娘,兹事体大,微臣奉旨而来,请王妃娘娘和王爷走一趟大理寺。” 紫晴微惊,奉旨而来,同之前她被请去大理寺一摸一样,难得,真的是那陈家案情有进展了? 一抹不安掠过心头,狐疑着君北耀知不知晓此事呢? “王妃娘娘,皇上也在大理寺侯着了,事发突然,皇上着急着呢,还请王妃娘娘移步。”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大惊,低声,“红衣,想办法告知王爷。” 天徽帝刚刚还在宫里呢,现在居然亲自在大理寺侯着,就不能等到明日吗? 这件事,必有阴谋! “还有谁也侯着呢?”紫晴不再客气,她必须知道。 然而,黄大人却分明有备而来,仍旧是谦恭,“微臣就不清楚了,王妃娘娘,请吧!” 话音一落,两列侍卫立马涌入,左右开道,请紫晴走。 “曜王爷有事耽搁着,本王妃等他回来一同过去。”紫晴淡淡道。 “王妃娘娘,皇上请的人是你,微臣已经差人寻王爷去了,还请王妃娘娘先行移步。”黄大人说着,取出了逮捕令,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到底是天徽帝刁难,还是君北耀搞的鬼呢? 紫晴狐疑着,却也不怕,她若跟这帮人起冲突了,无疑是给君北月找麻烦,那个男人早已拥有推翻大周皇权的能耐,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必定有他的顾忌和安排的! 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导火索,被天徽帝和君北耀给激将,利用了! “好啊!”紫晴笑了笑,起身便随黄大人走! 谁知,一出王府大门,便司徒浩南迎面而来。 “司徒公子!”黄大人恭敬作揖。 司徒浩南狐疑地扫了众侍卫一眼,视线落在紫晴身上,却刻意地回避了紫晴的眼睛,恭敬作揖,“嫂子。” “免礼,来找王爷吧,王爷军中有急事刚刚才出门。”紫晴淡淡道,分明是给君北月寻借口,怕这家伙起疑。 “嫂子大晚上的出门,不太好吧。”司徒浩南说着,玩世不恭的视线却不断打量黄大人。 “大理寺有请,皇上等着呢,不得不去。”紫晴笑道,看得出来司徒浩南虽没个正紧,实则较真得很! 她狐疑着,司徒馨儿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哥哥呢? 司徒浩南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仍是笑,“黄大人,什么天大的案子让我皇帝伯伯大晚上的不睡觉,亲临大理寺了呀!” 黄大人分明是守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曜王爷没回去才敢出现的,原本还暗自庆幸着,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司徒浩南! 这大少爷可不会比曜王爷好伺候到哪里去呀! “微臣奉命行事,带王妃娘娘到大理寺问几句话,兹事体大,着实不便透露。”黄大人无奈道。 司徒浩南立马扬手,“没事没事,我跟嫂子一同去,皇上伯伯若不让我旁听,我立马滚蛋!” 他说着,也不等黄大人答应,便亲自为紫晴掀起车帘,邀紫晴上车。 紫晴暗笑,大方踏上马车,至少司徒浩南在,她便可以尽量避免自己直接和天徽帝起冲突。 黄大人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司徒浩南立马上车,同紫晴相对而坐,不经意间抬头看去,见紫晴看来,痞笑竟微微僵了,他急急又别开视线,有些不自然,打破沉默,“嫂子,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呀!” “旧案重审拔了。”紫晴淡淡道,近距离打量了司徒浩南一眼,这家伙同君北月年纪相仿,清俊的脸上最惹人眼目的莫过于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笑起来三分儒雅,七分痞意,紫晴知道,能同君北月称兄道弟之人,必不简单。 “国色天香的案子?” 司徒浩南狐疑道,虽说兄弟妻不可欺,可君北月娶这女人不过是为忤逆天徽帝,为拒绝相府嫡女罢了,严格意义上,她也不算是兄弟妻吧! 于是,司徒浩南就偷偷想呀,如果这个女人是冰清玉洁的,是不曾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他还……还蛮喜欢她那双眼睛的,还蛮想多了解了解她的。 可惜了可惜…… 紫晴心下苦笑,国色天香之事真可谓臭名远扬,连司徒浩南都知道。 “不是。”她淡淡的语气里有些倔强,更正道,“是陈家命案。” 国色天香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什么疑点的,她被寒汐儿算计,落在陈家公子之手,就这么简单。 除了她和君北耀,谁都不知道真相,这件事他们只会私聊! 这件事一旦曝光出来,最损的莫过于君北月的面子,他的王妃被他的兄弟睡过,这让君北月有何颜面立足大周,立足龙渊大陆呢! 或许,之前紫晴并不会在意那么多,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君北耀有把柄在她手上,她相信君北耀堂堂一个大男人不会那么拿自己被阉的事情闹着玩。 所以,无论如何一直疑点重重,一直被调查的只会是陈家命案! 突然,司徒浩南狐疑朝她看来,“嫂子,你偷偷跟我说句实话,陈家公子……是你杀的吧。” “不是。”紫晴面无表情回答。 “嫂子,这种事……怎么说呢,他毁了你一辈子呀,他要不是你杀的,真不解气!”司徒浩南认真道。 紫晴没说话,静默低下了头,不想多讨论此事。 “嫂子,以你的能耐,当初不至于被……”司徒浩南还想问,谁知紫晴却猛地抬头看来,目光阴鸷! 司徒浩南一怔,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164归矣,如何解释 琉璃阁里,影子横冲直撞,几乎找遍了整座琉璃阁,都不见王爷的踪影。 他气喘吁吁地,一口茶都来不及喝便又要走。 红衣来报,大理寺把人带走了,虽有司徒浩南陪着,但是司徒浩南可一点儿都不知道实情呀! 何况,因为司徒馨儿,司徒浩南铁定对王妃娘娘有看法的,天晓得他会帮到什么程度! 且不说皇上把王妃娘娘传到大理寺去,到底是有什么案情进展! 就单单说王妃娘娘如今那性子,可不比从前,从前她至少还会装乖,装温良,绵里藏针,如今她可没有藏的必要,一旦起冲突,被天徽帝利用了,出个什么事拖住主子,那南诏可去不成了! 何况,主子如今还不想动那皇位,还是需要一个人稳住大周的江山,他才拖得开身呀! 正要走,欧阳统领便焦急来报,“四方都寻过了,没有在军中!” “这……到底是把司徒馨儿带哪里去了呀!”影子焦急得脱口而出。 欧阳统领顿是目瞪口呆,“什么?” 影子立马捂住嘴巴,焦急朝四面张望,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你刚刚……你的意思是……”欧阳统领一脸不可思议,主子不是吧! 居然……这件事若是让司徒城知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你觉得这世界上会有主子不敢的事情吗?”影子无奈,两人相视一眼,继续找。 而这一边,马车里,司徒浩南着实禁不住沉默,即便紫晴静默眯眼,非常自然,司徒浩南却还是坐立不安,怎么都觉得尴尬! 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又不是他娘他妹的,不说话真心很奇怪,很不好意思呀! 终于,他鼓了勇气,抬眼看去,见紫晴低着头,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女人还在凶凶地蹬他呢! 司徒浩南高于紫晴,这个角度看去,恰好看到眼角垂敛,如此近距离他终是放肆地认真打量起来。 这个女人即便是素颜,都美得倾城,并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样子很小家碧玉,却偏偏会令人想起“倾城”二字。 她那双眼睛,是他见过的最纯净,最明净的眸子,他看着看着,不自觉有些愣,又不自觉有了种冲动,想了解她。 这一看,便又看得痴了,不自觉脱口而出,“嫂子,我们说说话吧。”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了,见紫晴抬头看来,他立马低头!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曾经放肆放荡地逼视过多少女人,如今竟怕了紫晴的眼! 紫晴沉思着陈家案情,瞥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许久,司徒浩南才又抬头看来,见紫晴静默的模样,不自觉摩挲起下颌,隐隐露出惋惜之情。 终于,马车停下,大理寺到了。 紫晴一下马车立马见大理寺的大门敞开,两侧皆是深宫侍卫! 黄大人没有说谎,天徽帝等着呢! 一路被带到大堂,见了里头的人,紫晴便戛然止步,司徒浩南心下微惊,亦止了步。 这阵势,未免大了点吧,这哪里是来问话的,这是来审案的吧! 只见主位上端着的正是天徽帝,而右手边则是七皇子君北耀,左手边为寒相爷。 一旁旁听席位上,可谓是人满为患,方才出席接风宴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可全都到场呀! 天徽帝这是什么意思!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安,凌厉的视线直逼君北耀,而君北耀亦是放肆地回敬过来,不过是片刻的对视,火药味却浓到了极点! 司徒浩南在一旁看着,心生好奇,也没多问,同紫晴一并走入,拜见天徽帝。 “司徒贤侄怎么也来了?”天徽帝客气道。 “在王府门口撞见了嫂子,就跟过来瞧瞧,难不成是出什么大事了?”司徒浩南问道。 “确实是大事,司徒贤侄一旁坐吧。”天徽帝面容严肃,淡淡道。 司徒浩南不经意给了紫晴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入坐。 “父皇,不知是多大的事情,需要三更半夜逮捕紫晴来审?”紫晴淡淡道,琢磨君北耀为何在这。 谁知,话音一落,天徽帝却狠狠地掷出一把利箭,冷声,“你可认得这东西?” 紫晴瞥了一眼,这不正是她之前托人送到大理寺来的假证据,君北耀私自养的弓箭手之箭。 “不认得。”紫晴淡淡道。 “来人,验箭!”天徽帝冷声。 很快,一个铁匠便匆忙而来,取箭专心打量了须臾便认真禀,“皇上,这箭是宫中之物,宫外,只有相府有。” 这话一出,旁听席上的寒相爷陡然大惊,天徽帝的意思是…… “父皇,所以你就认为这把箭,一定是出自相府喽?”紫晴反问道。 “这把箭不是从陈家找出来的,而是从国色天香那间包厢里找到的。” 这话一出,紫晴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冷眸朝君北耀看去,他想做什么! 随即,天徽帝又掷出一把一摸一样的利箭,“这一把,你可认得?这是从陈家后院找到的!” 这两把箭,确定不了什么,但是足以说明,用箭之人同时出现在国色天香和陈家后院! “紫晴,朕就问你一个问题,这两把箭是你的,还是另有其人!”天徽帝冷冷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朝紫晴集中而来,无疑,若这箭是紫晴的,那么紫晴铁定和陈家命案脱不了干系,若不是紫晴的,那么它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是陈公子呢!换句话说,国色天香那个包厢里,另有其人,寒紫晴说谎了! 司徒浩南摩挲着下颌,心下早已惊涛骇浪,比起相信是寒紫晴杀了陈家公子的,他更愿意相信,国色天香那一夜风流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杀陈公子灭口! 那么,寒紫晴就是包庇了那个男人呀! 怪不得天徽帝连夜开审,事态确实有些严重,天徽帝没有逼供,不过是拿出了两样证据,他要也帮不上忙呀! 如今,就得看寒紫晴如何解释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在场众人可都想得明白,如今真相就只有一个,要么是寒紫晴杀了陈公子的,要么就是寒紫晴包庇了真凶,构陷了陈公子。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等着紫晴解释,君北耀唇畔的笑意浓烈无比,冷眼睥睨着紫晴,挑衅味十足! 失去西楚西边三城开始,他就豁出去了,他要瞧瞧,寒紫晴她玩不玩得起! 终于,紫晴薄唇轻启,淡淡道,“我没见过这两把箭。” 165归矣,请说详细 一句“没见过”就能算了吗? 别说天徽帝和黄大人,就连一侧旁听席上的众人都嗤之以鼻! 寒紫晴当众人都是白痴吗? “这么说,这两把箭的主人,另有其人?”天徽帝冷哼。 “这紫晴就不知道了,不知道父皇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紫晴仍是很平静。 “有,很多。”天徽帝并不客气,立马道,“传寒汐儿!” 紫晴隐隐不安着,没料到天徽帝准备如此充分,只是,他传寒汐儿要做什么,要知道寒相府如今是他一大倚仗的势力呀! 朝中多少势力都蠢蠢欲动倾向君北月这边,就寒相爷还死心塌地为天徽帝拉拢势力,天徽帝不会傻到去动寒汐儿吧! 很快寒汐儿便会带上来了,她不屑了瞥了紫晴一眼,恭敬行礼,“民女寒汐儿,参见皇上。” “那日你到底怎么把寒紫晴带到国色天香的,如实禀来,若有半句谎话,绝不轻饶!” “民女那日带王妃娘娘一起去帮父亲查看账目,顺便坐了一会儿,王妃娘娘说要小睡一会儿,民女就特意安排了顶楼房间……帐房的账目繁碎,民女一直忙到翌日,听得外头吵闹,才知道发生了那件事。” 寒汐儿的口供还是和当初一样,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也就说,寒紫晴只是睡着了?”天徽帝挑眉问道。 “是民女亲自带王妃娘娘到顶楼的,民女见王妃娘娘睡下才走的呀!”寒汐儿连忙解释。 这一唱一和的要强调什么呢,紫晴记得清清楚楚,她当时分明是被下药了,否则那件事也未必会发生了! 而且,那个男人也是被下药了! 思及此,她冷眼朝君北耀看去,这个家伙那晚上又到底是为什么中媚药呢! “呵呵,若非从包厢里找出这根长箭,国色天香的事怕是没人会做注意吧,朕刚刚和寒相爷去察看了那间封闭数月的包厢,什么情况,寒相爷,你来说吧!”天徽帝冷声。 紫晴越发的不安,天徽帝说的没有错,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陈家命案上,根本没把国色天香的事情刚做是个案子,更没有人去现场察看过! 寒相爷避开紫晴的视线,怯怯站了起来,“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陈公子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是紫晴的对手。”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哗然,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司徒浩南惊着,急急道,“怎么就不是对手了,嫂子也是进来才跟着曜王爷练功的!” “司徒公子不知道吧,那天早上,王妃娘娘可是劫持了寒夫人,一人敌过数十侍卫呢!”怡妃娘娘气定神闲道。 她跟天徽帝最近,却也不知道这案子天徽帝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是她知道,寒紫晴没那么容易走出大理寺大门喽! 怡妃这话,立马惹了众人议论,司徒浩南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如何帮,更不知道紫晴心里怎么想,只得闭嘴静观其变。 “寒紫晴,你如何解释?”天徽帝冷冷道。 紫晴怒意上心头,冷眼看去,天徽帝心下窃喜着,朝黄大人使了个眼色,黄大人立马站出来,认真道,“曜王妃,现在怀疑国色天香之事令有其人,牵扯到陈家命案,定案为强奸,还请你详细说明那天晚上的情形。” 话音一落,紫晴小脸顿是煞白,而满堂静寂得可怕! 强奸二字,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的,强奸案更不是随便可以定案的呀! 原本陈家公子当众要迎娶紫晴,至少有所挽救,如今却查出那男人不是陈家公子,而紫晴误以为陈家公子,这便可以认定为强奸了!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见识就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司徒浩南狠狠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后怕起来。 而紫晴,牙关紧咬,双唇分明在颤动,可那一双明净的眸子却那么倔强,明明红了一圈,却不见眼泪,死死地盯着君北耀看! “曜王妃,请你配合调查,详细说明那晚上的情形,否则你也难逃包庇嫌疑。”黄大人认真提醒。 全场无人敢言语,全都等着紫晴的反应呢! 君北耀同天徽帝相视一眼,十分愉快,谁都不知道他们真正打的算盘是什么。 详细说明?详细说明什么,说明她是如何被欺负的吗? 一股怒气堵在紫晴心口上,她恨不得直指君北耀,可是,她不可以! 她一旦指出去,害的只会是君北月! 他会被君北耀狠狠的羞辱,甚至,以大周皇室的伦理规则,她会被君北月羞了,改嫁给君北耀!如此一来,对于君北月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那个男人坏透了,霸道地当众把她带回曜王爷,霸道的警告过众人,要同她同尊同辱,霸道地要求她遵守家规,霸道地要她坐稳曜王妃这个位置。 全是利用,那么那么坏,可是,至少他不比在场的众人坏! 忽然之间,紫晴突然很想很想问,“君北月,你在哪里呢?” 这个时候,她多么需要他的霸道,霸道的闯入,直接把她牵走。 “寒紫晴,你若不说,就当你默入了!”黄大人催促道。 终于,紫晴阴狠的视线从君北耀脸上移开,冷冷看向黄大人,“我说!” 只有两条路,要么承认另有其他人,立案强奸,继续追查下去。 要么,承认她没有被玷污,她威胁了陈公子,后杀之灭口。 终于,紫晴缓缓地开了口,“那天晚上,陈公子闯入房内,醉酒要图不轨,被我利箭威胁,道被寒汐儿收买,我将计就计,反咬寒汐儿,后去陈家杀陈公子灭口……” 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诉说事情经过,在场之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静默地听着。 突然,寒汐儿怒声,“你说谎!” “事实就是如此。”紫晴淡淡道,心想,君北月千般万般不好,好歹给予了她一个身份,一份荣耀,她从来不喜欢欠别人恩情,这就权且当报答他吧! 她获刑入狱,好歹还他一个曜王妃的清白之名,好歹也替他当一当君北耀的羞辱。 反正她也要走了,从此两不相欠吧。 “你说谎!”寒汐儿却疯了一般,她怎么会容忍自己被拉下水呢,立马禀天徽帝,“皇上,民女请求验寒紫晴清白之身!” 众人大惊,司徒浩南立马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大家说说,曜王爷明明知道是个残花败柳,他的性子会碰吗?”寒汐儿冷冷问道。 随意,怡妃娘娘立马附和,“呵呵,这倒也是。相信王妃娘娘也是重贞节之人吧,不会随便乱来的。如果国色天香的事真如她所说,她定还是处子之身,还是验验吧。” 异样的目光,赞同的议论,一时间全朝紫晴涌来,耻辱感和无助感突然全涌上心头,她双手攥得好紧好紧,指甲都全刺到手心里去了。 真凶就在眼前呀,就是君北耀呀,只要她指出来,只要她把他那批弓箭手供出来,就没事了! 紧握的小手在发颤,缓缓又扬起之迹,君北耀冷眼看着,他就等着这一刻! 鱼死网破他都在所不惜,他真正要的是,君北月名声扫地,寒紫晴改嫁于他,活生生守寡! 166真凶,不敢相信 他们当众要求她细说被欺负的过程; 他们认定了君北月动都不会动她,当众要验她的身; 他们在当众侮辱她! 整个大理寺大堂,闹哄哄一片,紫晴孤单一人被种种议论,种种不屑所包围着,四面八方看戏的人们一个个激动得不断倾身而前,指指点点,所有的伤害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即将将紫晴淹没了! 她低着头,娇小的身子不停的发颤,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颤抖得最厉害的手,正一点一点,缓缓地抬起…… 高高在上的君北耀,唇畔噙着无法掩藏的得意,阴冷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紫晴的手,他都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他的大计马上就要得逞了,寒紫晴的手马车就要朝他直指而来了! 他激动得按在扶手上的双手忍不住握紧,身子都不自觉往前倾,准备迎接寒紫晴的直指! 天徽帝勾起一抹冷笑,犀眸亦不离紫晴的手,一颗心砰砰砰直跳,生平都不曾有什么时刻比这一刻更紧张的吧! 只要寒紫晴直指而来,直指君北耀是凶手,那么,之前立案的一切即将被彻底推翻! 君北月的名声扫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子,当着大周天下人的面,他要赐罪君北耀,大周律法,杀人之罪,无期徒刑,他要废了当初对寒紫晴的敕封,他要将寒紫晴改嫁君北耀,陪君北耀在牢狱中渡过一辈子! 而她这一辈子,将会是君北月最大的耻辱! 君北月纵使能耐再高,权力再大,他将永远被大周百姓耻笑,他将永远在大周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他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谋他天徽皇帝的天下,还有何颜面来觊觎这个皇位! 妻成弟媳,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此时,他已经完全谋划好了,他要利用舆论的力量,毁了君北月这位战神在大周军队,大周百姓心中的地位! 打从君北月在北疆论功行赏,完全把君北耀摒弃之时起,老七就密函回帝都,开始同他谋划这一切了! 他们就等着这对夫妻回帝都,就等着今日这一场审讯! 他们做了非常周全的准备,哪怕现在君北月闯进来,承认她碰过寒紫晴来证明寒紫晴没有说谎,来证明寒紫晴的清白,来证明是寒汐儿构陷的! 那么,寒紫晴杀陈公子的罪名就成立了呀!而君北月便是包庇之最,同杀人同罪! 即便君北月就此举兵叛乱! 他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一个因草菅人命不服刑而举兵叛乱的王,多少人会心服,会服多久? 思及此,天徽帝唇畔的弧度越发的得意了,看着紫晴那已经快抬到半空,那即将直指而来的手,心中忍不住呐喊,“快!快点!再快点,指过来呀!” 然! 紫晴停了手,虽仍在颤,却停在了半空,于大有将她淹没之势的议论声中,她缓缓地抬起了头,取代了她的手干脆利索直逼君北耀的是她的眼! 一双猩红地骇人的眸,似乎熊熊烈火中抬头看来的修罗之眼,凌厉恐怖得令在场所有议论声都戛然而止,君北耀前倾的身子不自觉后靠,狠狠撞在靠背上,原本激动的心刹那间似被什么东西拽住,竟停止了跃动! 而与此同时,所有倾身而来,指指点点的人们,一并后退,排山倒海后仰! 人满为患的大堂,瞬间寂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被这一双猩红的眼震慑住,所有人都被这一张明明绝美却凶恶如修罗的脸震慑住! 这个女人,她想做什么? 只见她的视线从君北耀脸上缓缓移动,竟是将在场众人意义扫过,扫视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紫晴寒彻的视线又落到了君北耀脸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犀眸一眯,唇畔勾起,突然扬笑,狂佞肆意,放荡不羁! 这一笑,比那冷眼审视还来得令人不安,这个女人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谁都不敢开口,生怕遭殃的会是自己。 紫晴笑着,放肆地笑着,曾经,她的老板,她的手下,多少人都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便是那份传统保守的贞节观! 若她摒弃了这一份坚持,她的成就,远远不止是佣兵界中的翘楚! 罢了,罢了!放弃了吧! 早就没有了的东西呀,还执意坚持什么呢? 放弃了这束缚,她才能自由,她才能高飞,她才能真正以吾本性,快意恩仇呀! 笑,缓缓而止,她终于不再看君北耀,而是笑对天徽帝,“皇上,不用验了,早在国色天香一事之前,紫晴就……” 谁知,话还未说完,背后突然飙来一道凌厉的破风声,随即“嘭”一声,竟狠狠从背后摔来一个人,重重撞击在地上! 怎么回事! 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随即又是狠狠的一声凌厉,“咻……”,又是一人远远从门外被摔进来,“嘭”一声落地,都落在紫晴脚下! 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去,只见大门之外,黑漆漆的夜色中,一道黑影远远而来,渐渐清晰! 直到他站在大门口,众人才看得清楚,黑衣劲装,身躯高大精炼,黑色蒙面,只留一双寒彻骇人的双眸,此时此刻,正霸道地盯着着寒紫晴! 他,是谁? 君北耀顿是不安,厉声,“什么人胆敢擅闯大理寺公堂,来人保护皇上,速速将他压下!” 这话一出,众人才缓过神来,皆是惊慌! 可谁知,在场的侍卫却无人敢动,根本不听君北耀指挥! 只见那黑衣人一步一步走近,同寒紫晴就差三步之遥才止步。 紫晴怔着,熟悉之感迎面扑来,她不自觉想回头去看君北耀,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一双冷眸的震慑之下,她根本动弹不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终于,天徽帝大声质问。 黑衣人冷哼一声,这才抬头看去,冷冷道,“真凶。” 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他是……真凶! 无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如此无所谓的道出这两个字呢! 震惊之中,紫晴终是缓过神来,震惊地看向君北耀,这个骗子! 167争抢,谁是真凶 骗子! 这个骗子,她误会了君北耀就是那黑衣人,而君北耀竟将计就计,想利用她来打压君北月! 震惊之中,紫晴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君北耀的目光分明闪躲了! 他和轩辕离歌一直都在调查,寒紫晴要找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他死都想不到这个黑衣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来做什么! “是你!” 猛地紫晴转身看来,怒吼出声,这个时候这个家伙来做什么呢?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承认了自己是凶手,都无疑会落入天徽帝的圈套,侮辱她的人不死,最受影响的只会是君北月! 唯有她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招揽到自己身上,才能将影响降低到最低! 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执意要让君北月置身事外,或许,是因为不想欠他什么,或许,是因为方才被围攻,被众人羞辱,方才最最无助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控制不住浮现出来支撑着她的那一幕幕吧! 那一幕,在相府大门口,刹那转头,瞬间偶遇,惊鸿一瞥,他那双狼一般犀利冷冽的眸子毫不避讳地打量她,他道,“抬起头来本王瞧瞧。” 那一幕,在众人大臣议论纷纷,目光异样之中,他冰凉凉的指尖霸道地点在她鼻尖上,他道,“寒紫晴,本王选你。” 那一幕,在所有人的极力反对,极力劝说时,他一双冷眸逼退所有人,他道,“今夜开始,寒紫晴同我君北月同尊同辱。” 多少回在帝都,在这重复不断的羞辱伤害中,是他站出来替她挡掉一切冷嘲暗讽的。 就算是利用,就算是另有目的,这唯一的一个依靠其实早已温暖了她冰凉的心。 此时此刻,突然想念他的一切。 “是我。”黑衣人大方承认。 “去死!”紫晴冷声,立马弹指而出,数道风刃冷厉朝黑衣人腹部打来,黑衣人轻易便躲开,一个掠身,竟是从后背将紫晴擒住! 一手揽在她腰上,一手揽过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束缚得紫晴无法动弹! 紫晴明明知道挣扎不了,可是,却疯了一样,拼命地挣扎! “女人,咱们的账,一会儿慢慢算可好,先跟他们把账清一请。”他冷声,一声虫的缘故令人听不出真正的声音。 然,就这时候司徒浩南骤得拍案而起,怒声,“放开她,否则我不客气了!” 谁知,话音一落,黑衣人猛地将紫晴压入自己怀中,随意一手扬剑凌空狠狠一挥! 这一剑看得众人皆狐疑,别说是剑术了,就这力道,也不怎么样呀! 可谁知,司徒浩南却惊目瞪口呆,一动不敢动,不过片刻,就在他身旁,几乎是贴近他身体的距离,“咻……”得凭空生出一道如风刃般的剑芒,横扫而过,没有伤着司徒浩南,反倒伤了他身后一片人! 一时间,全场皆惊,再无人敢动,而紫晴亦是僵了,是他,那天晚上追杀轩辕离歌的黑衣人! 寂静中,“碰”一声,司徒浩南重重跌坐而下,他明白了,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还是乖乖坐着看戏吧。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人敢言语。 而黑衣人这才冷眼朝黄大人看去,“不继续审吗?” 黄大人吓得险些尿裤子,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你了大半天都说不出来,黑衣人冷冷道,“那两把长箭呢?” 黄大人不敢怠慢,连忙双手呈上,黑衣人修长的腿冷不防一抬,一脚踹落在地,厉声,“你可认得?” 这时候,方才被踹进来的一名侍卫才急急开了口,“认得认得!这是小的从七皇子宫里偷出来的!” 君北耀一个激灵,正想辩解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之间一批弓箭手一字列队,全低着头,整整齐齐而来,一时间将大堂大门全堵了! 这批弓箭手正是君北耀养在深宫中的那一批! 君北耀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嘴巴长口,无话辩解! “这帮人,你可认得?”黑衣人再问。 “认得认得,是七皇子的御用弓箭手,就养在龙吟宫中,他们用的正是这种箭!”侍卫连忙答道。 顿时,全场哗然,天徽帝猛地转头怒目瞪向君北耀,咬牙启齿,“老七,你竟敢在宫中擅自养兵,你要造反吗?” 紫晴惊着,方才至今就没有停止过挣扎,她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家伙借机伤害到君北月什么! 可是,他的大手只那么那么紧,紧得即便她拼命再挣扎,就连周遭的人也看不出来! 哗然声中,黑衣人冷冷而笑,“黄大人,这箭宫里有,寒相府也有,你说国色天香和陈家的到底是谁的呢?” 黄大人都还未回答,那侍卫连忙哀求,“这箭上有七皇子弓箭队的标志的,只要瞧瞧他们的便知道的!” 紫晴大惊,黑衣人这是想做什么,把矛头指向君北耀吗? 此时司徒浩南连忙起身,拔了弓箭手的利箭前来比对,果然箭尾上的标志是一模一样的! “呵呵,果真是七皇子的呀!” 随即,君北耀立马站起来,“是!就是本王的!” 不管黑衣人是谁,不管他什么目的,他抢先承认了,他才是真凶! 可是,他话还未说完,那侍卫立马连忙冲他磕头,“七皇子,属下知罪,属下最不住你呀!属下擅自将利箭卖给国色天象的大掌柜,属下不知道他们要陷害你!属下知罪了!” 而与此同时,一旁同被踹进来的仆人这才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国色天香的大掌柜,他亦连连磕头,“皇上,黄大人,属下有罪,属下不该伪造证据构陷七皇子,属下知罪呀!” 这……这……怎么回事了,怎么会这样! 两把改变案情的长箭,竟是不是紫晴的,也不是七皇子的,而是下人构陷伪造的证据! 就在众人狐疑之际,大理寺少卿卢大人猛地踉跄而出,噗通一声下跪,“皇上,黄大人,七皇子,属下……属下得寒相爷授意,伪造证据,构陷七皇子,属下罪该万死!” 说罢,连连磕了数个响头! 响亮的磕头声音响彻寂静的大堂,这认证物证皆在,案情怎么会发现到这一地步! 寒相爷缓缓地站了起来,惊诧地看着黑衣人,而几乎是全场的人全朝他看来! 他是谁! 他何来如此本事,找齐这人证物证,何来如此本事,让大理寺少卿都主动站出来认罪!何来如此本事,让天徽帝精心谋划的这个妙计统统变成自缚之茧? 要知道,寒相爷一倒,天徽帝的权力便真的完全被架空了呀! 紫晴早已放弃了挣扎,一双明眸瞪得老大老大,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168杀意,拼死之斗 寂静中,君北耀被所有证人之词堵得无法辩解! 黑衣人所作所为,竟是在为他脱罪,没有陷害他呀! 他还能做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他还能承认什么,难不成他要去承认这一场戏全都是他导演出来的吗? 天徽帝亦无力跌坐,计谋落败,如今连寒相爷都保不住了呀! 然而,就在这寂静中,寒汐儿一脸不敢言地站了出来,怒声,“寒紫晴,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呢?你在包庇谁?撇开这两把利箭不说,陈家公子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你!杀陈家公子的人,又是谁!” 紫晴被紧紧捂住嘴巴,根本回答不了,然而捂她嘴的人却立马替她回答,“你是聋了不成,我刚刚就说了真凶是我!” “你!”寒汐儿惊得连连后退。 为什么寒紫晴反抗不了她最清楚了,她下了媚药的呀! 可是,黑衣人却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竟没有想到陈家公子居然没有碰过寒紫晴! 可是,为何那天早上,陈家公子还口口声声来认罪,口口声声要娶寒紫晴呢! 这意味着,收买陈家公子的,不仅仅她一人! “是我撞见了寒汐儿引陈家公子到寒紫晴房间里去的,是我取代了陈家公子,是我事后杀他灭口的,真凶,是我,寒紫晴是我的女人!” 这话一出,全场里炸开了锅! 黑衣人明明是认罪,可这话一字一句却说得铿锵有力,似在向世人宣布什么! 低声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里,在场众人,就连司徒浩南都惊了,真相竟是这样的! 而最惊诧的莫过于怡妃娘娘和二皇子,母子俩人面面相觑,皆是慌张。 国色天香事发当晚,正是怡清宫宫宴当晚,正是怡妃对君北月下药当晚! 这个男人……难不成…… 突然,紫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亦挣扎,睁开了黑衣人捂住她嘴巴的手,随即狠狠朝他大手咬下! 力道之狠绝,令黑衣人都承受不住,不得不扬手将她推开! 紫晴踉跄几步,还未站稳呢,便陡然转身,双手凭空连弹,一时间数道凌厉的风刃接连飙出,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她的力道终究不如轩辕离歌来得强劲,指法也不如轩辕离歌来得熟练! 黑衣人原地不移步,不过是左右侧身闪躲,便轻易地躲过她的风刃! 紫晴见状,一口气都没有停,极其迅速的移步,风一边迎面扑到他面前,影之凌厉都令黑衣人墨发张扬而起! 远攻伤不了他,那就近搏! “我杀了你!”她冷声,双手立马成爪,得益于练琴,手法之狠绝,凌厉,远远胜过之前! 一点儿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黑衣人,一爪凌厉朝他的蒙面抓住,一爪正直刺他最薄弱的腹部! 黑衣人双手来仿,她立马移爪,动作只娴熟,速度只凌厉,力道之狠绝,着实令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殒命当场! 然而,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紫晴无暇多管,旁观之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寒紫晴的手法虽快,虽狠,可黑衣人防守得绰绰有余,一旦他主动攻击,寒紫晴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势必落败。 可是,任由寒紫晴狠绝攻击,得寸进尺,步步紧逼,黑衣人居然不仅仅没有主动攻击,居然还连连后退! 再认真一看,这个家伙居然是陪寒紫晴玩而已! 怎么可以当众调情? 突然,君北耀大喊,“来人,报曜王爷,这两人有奸情!” 这话一出,众人这才请起寒紫晴的身份啊,她是曜王妃! “来人,快!快!传曜王爷!” “快找曜王爷来,这件事一定要曜王爷来处理!” “这两个人一定有奸情!” “寒紫晴明明知道奸夫不是陈公子,还知情不报!” “寒紫晴明明知道凶手是谁,知情不报,罪同凶手!来人,把他们两人都拿下!” …… 一时间,喧哗声四起,可惜,也就在这时候,众人才真正注意到一件事,从方才七皇子下令抓人至今皇上,七皇子,众大臣下令,别说是外头的侍卫,就连在场的侍卫,都无人有动作! 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此刻,搏斗得正激烈的紫晴根本顾不上周遭发生了什么,亦没有发现这个男人一直让着她,陪着她练手罢了,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全都是这个家伙! 若非他当初的侮辱,若非他当初的杀害,这件事不会演变到如今这一地步! 她要杀了他! 她一直留在这里,她一直苦练风刃,为的不正是这一日吗? 杀了他! 侍卫不动,众人更惊,不自觉生了逃跑的念头,可是,堂中的一幕,却又那么精彩,那么令人不舍得移开眼,令人迫不及待想知道胜负如何! 寒紫晴已经将黑衣人逼到了右侧旁听之席,那边的众人早已尽数后退! 终于,黑衣人止步了! 寒紫晴亦止步,而就在这时候,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黑眸里掠过一抹玩味的笑意,“女人,许久没有交手,进步了不少呀!” 他说得那么痞,那么漫不经心,可一时间,所有人的心跳跟着戛然而止! 这是玩够了,要反击了吗? 可谁知,这千钧一发之际,寒紫晴的左手竟冷不防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通体银白的匕首,一抽出来立马折射在场所有灯光,熠熠生辉! 这刹那,黑衣人原本慵懒伸出要擒的手,瞬间就给僵了! 那带着笑意的眼瞳中映出的全是这银白匕首的影子,这匕首,被她一而再决绝的匕首,在城门口被她毫不留情的丢下去的匕首,竟还在她手中! 那日在城门挣扎,他其实没有走远的,他远远地看着,等着,直到她手松了,匕首和蝎形戒指全都高高坠落,他死了心才离开的! 可是,眼前这匕首,正是他送的那一把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又去拾回来了呢! 寒彻的双眸,满满的银白色,滞住笑意渐渐地有笑开来。 可谁知,就刹那的走神,这女人竟狠狠一刀刺入他心口! 一时间,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一时间,天地之间一切全都静止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刹那间全涌上脑海,这一刀直刺他的心脏啊! 他眸中的笑意终于彻底地僵住了,晕眩感顿时涌上,他这辈子经历了多少场死生,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离死亡的距离之近。 这一刻竟只有一个念头,想看她,然而就在他抬起之际,她却一手挡来,狠狠地扯下他的蒙面! 169大怔,出乎意料 这一手凌厉而落! 黑色蒙面彻底落下,最先映入紫晴眼帘的是一抹血红,妖红似火,就在这个男人刚毅的唇角肆意绽放! 这张脸,明明就在眼前,却如在血泊中渐渐飘渺而去,越来越远! 这张脸,她做梦都想看,都想看清楚,这张脸,俊得人神共愤,尊贵之气,寒彻之息浑然天成,寒彻的眸,高挺的鼻梁,薄幸的唇,怎么会这么这么熟悉! 一时间,紫晴的脑海一片空白,恍然之间,真的一时间认不出这是谁呀! 这是谁呀!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到底是谁?被她一刀狠狠刺在心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是她此时此刻紧握的这把匕首的主人。 这是她不知不觉爱到了骨子里却不得不逃离的男人。 这是她前一刻都还在默默思念着的男人呀。 君北月! 怎么会是他? 黑衣人就是他,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如野兽一般将她吃干抹净的男人,竟是他! “不……” 终于,紫晴脱口而出,小手慌张的收回,连连摇头,下意识后退! 可随即,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君北月口中直涌而出,立马惊得她戛然止步,慌得不知所措,控制不住地摇头,摇头! 她接受不了! 全场之人,无一例外,皆是目瞪口呆,就连早就有所猜忌的怡妃娘娘和二皇子,都惊诧得怎么都回不了神!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在这里留步了多久。 直到司徒浩南惊慌大喊,“顾太医!” 这时候,众人才都缓过神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凶手是君北月,寒紫晴也一直都是君北月的女人,不曾被人染指过! 怪不得了,怪不得如此洁癖的一个男人,会娶这个一个女人了! 可是,他为何一直隐瞒呢! 他早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他为什么要隐瞒到现在,被逼到了这份上,才出现! 是不是寒紫晴那一刀没有刺下,他仍不会以真实的身份示人呢? 在众人都惊诧中,怡妃娘娘和君北辰面面相觑,都慌了,魅香呢? 那日君北月中的是魅香,是解不了,只能无尽头转移下去,只能以死告终的魅香,此时此刻在何处? 若非相中了君北月的洁癖,怡妃娘娘如何会费尽心思找来魅香偏偏要他破色戒呢? 她都已经在曜王府中安插了最最干净的姑娘,欲在欢爱之际行刺杀之实! 天下多少人想杀掉这个男人! 费尽了多少心思,却没有一点可能性,最可能刺杀成功的,莫过于在床第之欢时吧! 他们一直都在找因魅香而亡的人,都狐疑到了国色天香这件事,都找到了陈家去,问了陈公子,却不曾想到,真相竟会是这样的! 从时间上看,君北月的魅香只能转移到寒紫晴体内! 可是,他碰过的女人,岂会轻易留?岂会轻易给别人碰? 如今看来,这般盛宠的女人,又岂会让他人觊觎了! 极有可能,魅香还在寒紫晴体内! “他为何要隐瞒至今!”怡妃娘娘禁不住脱口而出,正还要说,二皇子急急捂了她的嘴! 这件事不可传! 能得到魅香,他们岂会对这种媚药不了解,寒紫晴若真能熬得过魅香,她的来历便非常值得追究了! 而君北月隐瞒此事至今,也就可以解释了!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君北耀突然拍案而起,“曜王爷,你居然构陷无辜,草菅人命!”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君北月重伤啊! 此时不反咬,更待何时? 只要擒住君北月,他手里的兵谁不得乖乖就犯? 君北耀这话一出,天徽帝立马彻底清醒了! 立马暴怒而起,连连训斥,“老四,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居然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大理寺花了多少人力物力严查此事,要给陈家一个交待,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也要彻底清洗寒紫晴的嫌疑。你倒好,身为皇子,身为王爷,非但没有以身作则,竟还知法犯法,构陷陈公子,草菅人命!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对得起大周黎明百姓的信任吗?” “可不是,曜王爷你太让人失望了!”怡妃娘娘立马出声。 而二皇子也连忙附和,“老四,你太过分了,你陪王妃耍玩就罢了,你居然杀了无辜的陈公子,你可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时间,指责声顿起,声声指责中,紫晴还在摇头,惊慌的眸不离君北月那笑意僵滞的眼,而君北月也怔着,盯着慌张的紫晴看,那深邃的眸却分明撑不住一而再的眨,缓缓地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闭上,彻底的闭上! 除非晕厥之迹,他再没有任何反应,若非司徒浩南搀着他,替他封锁了一身大穴,此时此刻,怕这个男人早就轰隆倒地了吧! 司徒浩南分明察觉到这个男人在颤,撑不住的颤动,一身冰凉得可怕! 刀刃入心,这是最致命的伤呀! “顾太医!来人,快点选太医,顾太医!” 司徒浩南慌张大喊,可是,竟无人动弹。 “来人,把曜王和王妃娘娘一并拿下!”君北耀竟越俎代庖,厉声下令! 一时间,一室侍卫竟一拥而上,司徒浩南蹙眉,护着君北月哪里还顾得上寒紫晴。 幸好,这侍卫竟全是君北月的人,竟立马将他们团团护住,形成一个保护圈。 “看好曜王妃,走,找顾太医,马上!”司徒浩南当机立断,要知道君北月的伤撑不了多久! 可是,正当他们要走到时候,杀戮却从大门外涌入,一批批侍卫排山倒海而亡,一道道弓箭直指射到他们脚下! “想走,没那么容易!”天徽帝怒声,高高在上,直指重伤的君北月,“来人,拿下曜王和王妃,若走出这个大门,杀无赦!” 语罢,他冷眼朝司徒浩南看来,冷声,“司徒贤侄,皇室的家务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免得伤了和气。” 能杀君北月,能收回君北月手中的兵权,即便得罪了司徒城,他也在所不惜了! “天徽皇帝你算哪根葱,我司徒城交好的一直都只是曜王府!本少爷今日非带他们夫妇俩走不可!”司徒浩南冷声。 然而,君北耀和君北辰立马翻身而下,而随即除了十皇子外,诸位皇子亦纷纷而出,包围而至!门外潜伏许久的各方势力亦尽数涌出! 他们等这一刻等很久很久了。 “司徒浩南,本皇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一人救俩!”君北耀冷哼,拔剑竟直逼仍在发愣的紫晴,而一时间,所有皇子齐出,齐攻君北月! 170死撑,为了什么 司徒浩南那玩世不恭的眼从未如此阴鸷过,他非常清楚,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出两个人,何况,即便他救了,天晓得外头还有多少把刀等着呢! 这两人,一个重伤得极有可能连路都走不了,一个则至今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说实话,他也很无力,可是,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只能撑着,等着,尽量拖住时间! 君北月在帝都不少势力的,琉璃阁影卫的势力也在帝都的,那么大的事势必会惊动他们的! 至少,君北月会出现在这里,至少会有所准备的呀! 司徒浩南长剑横扫,搀着君北月冷不防掠身到紫晴面前,却随即,君北耀一剑劈来! 若非司徒浩南狠狠将紫晴推开,这个女人早就没命了! “寒紫晴,你还愣着干什么?找死啊!” 司徒浩南怒吼,怒意滔天,凶得像头野兽,而就在这时候,紫晴才猛地缓过神来,察觉到周遭的危险,正要躲,谁知,一双大手冷不防将她拉了过去! 怎么! 她下意识回头,竟见是君北月,一手还被司徒浩南搀着,另一手却紧紧地拽着她! 明明,明明伤得那么重,竟还有力气,一下子就将她捞入怀中里,随即一个转身,脱离司徒浩南,负手背后,在众人的利剑围攻中,站得笔直,冷峻的脸上是凝得化不开的寒气,可是那满是鲜血的手,却如此宠溺地护在寒紫晴肩上。 一时间,所有利剑都戛然而止的,就连司徒浩南都惊了! 怎么会这样! 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了,伤及心脏,必不能运气动功,何况,司徒浩南早就封锁了这家伙一身的大穴道! 他哪里来的力气呀! 在惊诧的寂静之中,他明明心口还在淌血,却如同没事的人一样,那么认真,那么正经朝司徒浩南蹙眉看去,不悦训斥,“谁准你凶她的?” 紫晴心跳真的停止了好几拍好几拍,这个家伙没事吗?这个家伙刚刚说什么了? 她被紧紧地护着,不自觉转头看他,看他侧脸英俊,看他严肃较真,话都说不出来,就只是看着她。 司徒浩南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喃喃而问,“北月,你真的没事?” 君北月没有回答,而是冷眼横扫着上前来的众人,冷冷笑道,“怎么,藏了那么多年,这会儿却都等不了了吗?” 君北耀这样处心积虑的伪君子,何止一人。 大周的江山就他一人辛辛苦苦守着,可是要看他笑话,要等他倒下,要对他落井下石的,何止一人? 无人回答,面对君北月凌厉的审视,明明形势还有利于他们,却人人都不自觉心慌。 突然,君北月怒声,“你们真当本王这么容易就死得了吗?” 话音一落,顿时不少人退了,而君北耀急急道,“回光返照之迹,别被他骗了,先拿下寒紫晴!” 声落,立马扬剑而来,谁知君北月居然狠狠甩掉了长剑,猛地就拔起心口上的匕首,凌空一划! 根本没有挨到君北耀,也不见刀芒,可是,一刀似风刃,似刀芒之光,却凭空掠过君北耀的长剑,随即君北耀所有的动作便都戛然而止。 寂静中,只听得铁片崩裂的声音,细细一听,众人立马朝君北耀的长剑看去,这刹那,只见那长剑瞬间支离破碎,连碎剑把都破碎,碎得铁片成粉,这该是多么浑厚的内力才能挥出的刀芒! 此时此刻,还有谁敢上前呢?纷纷而退,君北耀双腿一软,当场就跌坐下地! 片刻的静止,随即在场诸多人氏,甚至是门口侍卫,都转身要逃! 可是,侍卫都还未出门几步,便会挡了回来! 欧阳统领亲率幽云十三骑尽数赶到,早将大理石包围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而琉璃阁主影卫纷纷凭空出现,落在君北月周遭。 一室拥堵,一室寂静,所有人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司徒浩南眉头紧锁地看着君北月的伤口,担忧之色难掩,低声,“顾太医还没来吗?” “影子去找了。”影卫如实禀告。 而紫晴至今都还侧头仰望着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他是多么霸气,多么铁血! 是他吗? 那个不顾一切而来,那个大手一挥便可云淡风轻抚平所有伤害,解决麻烦,带她回家的男人,是他吗? 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安全感,被他纳入保护范围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然而,突然他闷哼一声,一口黑血直接给喷了出来! 她分明察觉到他揽在肩头的大手在颤,隔着衣裳,却还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他大手的冰凉! 见状,周遭的忌惮便又变成敌意,必定他们也都在犹豫,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 几人上前,影卫亦是上前,擦枪走火就在眨眼睛。 然而,君北月还是没有动,双眸同方才一样,开始在沉重地眨。 顿时,更多人逼近,连司徒浩南都戒备了,护在他们面前。 若是可以保证君北月死,那么这一场拼杀代价再大,天徽帝他们都愿意付出。 因为君北月一旦死,势力再大又怎么样,群龙无首,终究撑不了一两年的,要么内乱,要么树倒猢狲散! 最清楚君北月情况的莫过于紧紧贴着他的紫晴,正要开口,他手上的力道顿紧,不让她开口,猛地朝天徽帝迈出了一步,他是死撑着呀! 众人不由得稍稍后退,君北辰迫不及待试探,“老四,你构陷巫蛊,草菅人命,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谁知,君北月竟持匕首的一手竟高高扬起,冷不防狠狠地当众甩了君北辰一个耳光,这一扇竟然将君北辰甩得远远的,“滚一边去,本王还轮不到你来定罪!” 终于,所有的蠢蠢欲动全都安分了,这个男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呀! 寂静中,君北月揽着紫晴,一步一步朝天徽帝走去。 众人皆自觉让开一条道,无人敢靠近,唯有紫晴知道,这个男人撑不住了多久的。 身体紧绷的天徽帝彻底瘫在主座上,双腿大软都站不起,君北月这是要逼宫了吗? 不! 他立马弹起来,惊呼出声,“北月,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这个案子一定还有疑点的对不对!” 171人心,必须清白 疑点? 君北月血迹模糊的唇畔勾起一抹邪佞之笑,寒彻的双眸直逼天徽皇帝,一言不发。 天徽皇帝任由他看,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一时间也不敢多说话,全场又陷入了寂静,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君北月,不知道他到底会说出什么话来。 不管是国色天香一事,还是陈家命案,早就水落石出了,君北月就是杀人凶手,按照大周的律法确实要收到法律的惩罚。 然而,天徽皇帝方才如是说,分明是在跟君北月示弱,分明是在告诉君北月,只要你不举兵叛乱,某朝篡位,一切都还好商量,这个案子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法律,不都是皇权坐定的吗? 案子,不都是人在审的吗? 证据,不都也是人搬弄出来的吗? 只要君北月肯让步,一切都好说话呀! 所有人都在等,无疑,君北月的回答,将会决定一切,这一场动乱是升级会叛乱,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刀入心口,竟还有这般能耐,君北耀跌坐在地上,君北辰也至今不起,还有谁敢跟他叫板的呢? 一切的决定权全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在所有人眼中,他便是主宰。 可是,唯有他身旁这个女人知道,他在死撑,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他甚至在预支他将来体力,死撑着! 紫晴都僵了,侧身仰头看他,看他恍如天神的脸,如此严峻,看他深邃的眼,如此严厉,突然有种遥远的感觉,远得让她心慌。 若非亲眼看着他,此时此刻她真会觉得搭在肩上的手是一具尸体之手呀,那么凉! 所有人都以为君北月在犹豫,在做决定,就紫晴知道,他在喘息,他在休息。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声令下,大周天下就是他的了呀,事到如今,时间紧迫,顾不了那么多了呀! 一旦他撑不住,一旦他倒下,那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紫晴着实忍不住,想开口,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却冷声,“没有疑点!凶手就是本王!” 说罢,他揽着紫晴猛地转身,冷眼横扫在上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京畿侍卫,大声质问,“陈公子受贿于寒汐儿,欲欺凌无辜之女,该不该死?” 一时间,众人皆怔,没有回答。 君北月冷脸肃然,怒声更大,“陈公子隐瞒真相,构陷寒紫晴,辱其名节,该不该死?” 全场寂静得可怕,仍是无人缓过神来。 君北月又问,“是非对错,大罪与否,有先后之别,陈公子,寒汐儿错在先,罪在前,侮本王心上之人,欺本王心上之人,本王杀之,有何不可?大丈夫,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如何守护一个国家?” 他字字铿锵,怒声罢了,犀眸冷向寒相爷,训斥道,“宰相大人,本王念你劳苦功高,惜你相才,欲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非但没有自知之明,反而助纣为虐,以此为借口,联手二皇子,七皇子欲构陷本王,你可知罪!” 这话一出,寒相爷立马双腿大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曜王爷一直隐瞒这件事必定有隐情的,可是如今这番怒意滔天的话即便是在为自己开罪,为自己挽回形象,却也不无道理呀! 最关键的是,君北月怒声的分量在那里,他一开口,何人不信服? 更关键的是,君北月这番话,分明跟了天徽皇帝台阶下! “对!” 突然,天徽皇帝大喊,一时间慷慨激扬起来,“说得太好了,寒相爷,你包庇女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引起这场天大的误会,你该当何罪!” “皇上饶命,曜王爷饶命,老臣教女无妨,老臣罪该万死,求皇上和曜王爷网开一面,饶了老臣这一条命吧!” 寒相爷百口莫辩,只能求饶,他很清楚,天徽帝是铁了心要牺牲他了,平息这件事。 曜王爷没有罪,曜王妃也没有罪,大家都相安无事,就不会有叛乱了! 天徽帝正要开口,谁知君北月冷眼看着全场之人,怒声,执意要问个清楚明白,“本王可有罪?曜王妃可有罪?” “没有!”天徽帝同一个开口,生怕君北月反悔,随即全场几乎是齐声,“没有!王爷无罪,王妃无罪!” 就这时候,影子和顾太医赶到,一见君北月心口上至今血流不断的刀口,吓得险些晕厥! 主子他真不要命了啊! 正要上前,影子却拦住,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立马大声,“曜王爷无罪,曜王爷真男人,真丈夫!” 舆论是需要引导的,人心所向亦是需要引导的,全场众人立马都跟着影子大喊。 君北月朝影子看来,眼底掠过一抹欣慰。 不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助手,影子明白他的用意呀! 他撑不住了,在他倒下之前,必须无罪,尤其是寒紫晴必须无罪。 他一旦倒下,一切都不一样了,只要一个小小的借口,便可以让周遭这帮豺狼虎豹狠绝反扑,可以将寒紫晴一口吞了,将他所有的兵权一口吞了! 哪怕,哪怕影子和欧阳将军他们死撑住,人心渐失,一两年后,结果也是一样树倒猢孙散呀! 方才君北耀和君北辰试探的,正是他的生死呀。 这帮人若判定他必死,那么这一份人心,必定不会让他争回来! 唯有这帮人认定他不会死,他才能争到这一步,无罪之名,为江山社稷隐瞒案情,保寒相爷的大义形象! 他早已无力,他死撑到现在,终可保她一个周全,保他手下兵力不散,保一份人心在! 人心在,大周战神的魂在,大周支柱还在,曜王府便不会倒,大周便不会乱! 这些都在,她这个曜王妃也才能周全! 终于,君北月缓缓回头朝紫晴看来,这么久了,打从她那一刀刺下至今,他便再没有看到她了。 紫晴怔着,双唇虽然紧抿却还是忍不住颤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上,纵有千言万语,竟是急急就想问一句,“君北月,你知不知道……” 172真话,来不及说 紫晴想问什么? 话还未出口,可谁知,君北月竟冲她笑了,惨白的俊脸,满是血迹的唇畔缓缓绽放出一抹会心之笑,看得紫晴不自觉怔了。 鲜少看到这个男人笑,并不知道他也会有如此纯粹的笑颜。 “寒紫晴……”他笑着,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音一落,却缓缓地放了揽在她肩上的手! 紫晴心头大惊,正要开口,然而君北月整个人却突然往前朝她倾来! 鲜血冷不防从嘴里涌出,这一涌似乎永远都停不住了,大口大口的血,惊得紫晴一下子就慌了,“君北月!” 怎么会!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死撑的,可是,不至于如此啊!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君北月!”紫晴惊声,立马张开双臂拥住他,这一拥,她的心跳顿惊就停止了! 因为,这一拥的刹那,他竟彻底无力,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加之在她身上! 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笑,她仰头,使劲地撑着他的重量! 他的脑袋就搁在她肩上,沉重得让她不安,“君北月……” 话,到嘴边,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吻在了她脖颈上,“嘘……来不及了,你听我说……” 听他说! 他要说什么? 紫晴惊得不敢出声,竟在她耳畔,还在笑,“寒紫晴,你是不是……” 紫晴安安静静,小心翼翼地听着,千言万语全都强硬在喉头,一颗心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跃动。 她恨不得冲这个男人大吼,“君北月,你知不知道,我在意你,很在意很在意,若非国色天香的事情,即便你不喜欢我,我都会比司徒馨儿还无赖,我一定死缠烂打到底!” 可是,她不敢呀,她无比认真地等着,听着,一双冷眸猩红得可怕,看着周遭的人,警告他们不许出声! 全场寂静,谁都没有料到刚刚还冷冽强硬的君北月,竟会瞬间就倾倒在一个女人身上了! 而且,分民又继续倾倒之迹呀! 紫晴等着,等着,可寂静中却只有君北月沉重的呼吸声,他冰凉凉的唇就抵在她脖子上,似乎要动了,却迟迟都没有动! 紫晴想问,想问他点什么,却还是不敢开口,生怕她一开口就会错过他的话! 身上的重量,一直在增加,若是一个无力虚弱之人,她怎么都承受得起这重量呀! 可是,他并不单单如此,他无力得完全的瘫倒,她若不搀着他,若不抱着他,就连自己都站不稳了呀! 他到底对她所什么,他到底想问什么,怎么还不说, 为什么只有他无力而冰凉的身子不断地不断地倾倒在她身上,压着她都开始后仰了,他还不说。 不安感在心底扩散,这样的情形,这样的重量,她早该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多少回,她的同伴也是这样倾倒在她身上的,一倾倒下来,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是,她不管想,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她知道的,不说就来不及了,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君北月,知不知道……” “嘘……” 似乎,似乎是她的声音唤醒了早已意识迷离的他,“嘘……来不及了,寒紫晴你听我说,你……” 话到这边,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口喷血之声,湿热粘稠之感立马从紫晴脖子上蔓延开,缓缓流淌入她怀中。 只见她嘴形大张,一个“不”字却都还未喊出来,便是“噗通”一声,被君北月逼得后仰而下! 他就欺在她身上,埋首在她脖颈间,她仰望着高高的屋顶,看不到他的表情,一颗心在他身下,扑通扑通跃动个不停。 他不再动弹,而她亦一动不动,一室寂静,仿佛一切全都静止了。 良久良久,她终于缓缓地抬起手,举起了一枚蝎形戒指,曜王爷君北月的象征,见此物便如见曜王爷本人,整个大周,乃至于龙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要这东西! 倾倒的瞬间,她终于听到了。 他说,“寒紫晴,既然匕首和戒指都捡回来了……就……就永远都不要丢了,好不好,那不是酬劳……是我送给你的。” 他说,“寒紫晴……第三个任务……帮我保……保大周……三年!” 大理石地板,那么冰冷。 身上人,却比这地板还有凉,紫晴高高举着蝎形戒指,怔怔地看着,一行清泪终是缓缓滑落脸庞。 君北月,匕首和戒指,紫晴一天都没有丢掉过呀!一直一直都随身携带着。 话,来不及说出口! 他,还能不能听得到,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误会,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可以带她回家,愿意带她回家的人,却偏偏让她一刀刺破这美梦!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么笨,为什么黑衣人是他!再多的解释,再多的后悔,都无济于事了。 终于,泪落,她嚎啕出声,“君北月,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所有人终于都缓过神来。 “死了!”天徽帝头一个出声。 “曜王爷殁了!” “天啊,曜王爷居然……殁了!” “不!”顾太医怒声,正要上前,岂料君北耀却突然拔起一旁侍卫的长剑,一个翻身凌空来挡! 影子和司徒好难立马上前拦住,厉声,“来人,保护王妃!” 可是,在场侍卫,影卫竟无人动,随即居然齐齐扑通一声下跪,哽咽哀呼,“王爷!” 怎么…… 此时,门外竟也随即传来铁骑的悲声,“曜王爷!曜王爷!” “死了,他死了!给我拿下!把寒紫晴拿下!” 天徽帝急急道,君北月死了,君北月一定是死了! 这是再好的时机不过了,即便这帮侍卫再忠诚,主子一殁,军必大乱的呀! 趁乱重击,正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眸光一沉,咬牙一手将君北月撑起,一道凌厉的风刃出人意料的直直朝天徽帝射去! 竟是一下子就射落了天徽帝的皇冠! 一时间,众人皆怔,天徽帝脸色全白,要站没站,要坐没坐,僵在半空。 混乱之中,哀嚎之中,她高高举起蝎形戒指,冷声,“君北月还没有死呢,你们哭什么哭!” 没死? 真的吗?众人的视线全落在那张惨白如尸的俊脸上,却只有紫晴没有看,她的手,她的心,分明都在颤。 她冷眼朝天徽帝看去,厉声,“天徽皇帝,刚才是你口口声声说我夫妇两人无罪的,如今要拿人,最好给本王妃一个拿人的理由,否则,休怪我寒紫晴代夫举兵,改朝换代!” 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要拿命撑着。 他为自己留了一份人心,为她谋了一份清清白白! 他倒下之前给她创造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这三年,大周朝野,她可放肆驰骋! 只是,君北月,真的就三年吗? 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173女人,撑起重担 代夫举兵,改朝换代! 这样的话,寒紫晴居然敢当众说出来,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嚣张狂佞,可是偏偏此时,真就无人敢动! 君北月生死不明呀,这个女人手握身份象征的蝎形戒指呀!天徽帝没有理由拿人呀! 君北月虽倒下了,虽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将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当! 所有的行动全都戛然而止,所有的蠢蠢欲动全都安分下来了,紫晴一双猩红的双眸却仍是凌厉,一一横扫着在场众人。 “顾太医,带王爷回府,如有什么闪失,本王妃要你殉葬!” 朗朗之声响彻整个大堂,连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命令,绝对的命令呀! 在场侍卫,影侍,外头的幽云十三骑全都听着。 顾太医微微一愣,随即大步上前,竟恭恭敬敬作揖,“是,王妃娘娘!” 顾太医可是君北月的御用太医,可是从君北月十多岁的时候跟到现在的,他在曜王府的地位可见一斑。 他竟对寒紫晴如此服从!侍卫们,影卫们,骑兵们全都看在眼中,岂会不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岂会不再相信她说的话! 曜王爷没死,绝对没死! 直到顾太医和司徒浩南到面前来了,紫晴却还是一手紧紧地搀着君北月,可是,方才至今却都没有看他,不敢看他! “王妃娘娘……”顾太医低声,分明见紫晴的手在颤抖! 他心下没有来的慌,主子此时低着头,他也看不到他的脸色呀,只见心口上的血都停了,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看看他还有没有心跳! 紫晴猩红的双眸直逼顾太医,却迟迟没有动弹,似乎要顾太医给她一个保证。 顾太医亦看着紫晴,浑浊的老眸都渐渐有了泪光,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满是老茧的大手缓缓地……缓缓地拉住君北月的手。 他的手也在颤呀,只要暗暗把个脉就能明生死了,可是,他迟疑了须臾,手指终究没有按下,反倒放开了手,大声道,“王妃娘娘,王爷的脉象大乱,时间紧迫!” 话音一落,他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泪水像是瞬间决堤的洪水,从紫晴眼中泛滥而出,都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肯放手了,天晓得她多么害怕,这一旦放手,便再也没有机会搀着男人了呀! 太好了,他还有脉象,他真的还活着! 她还有好多好多真话,藏了好久的话,都来不及说呢! 跟天徽帝的账算了,可是他们两人的账都没有算呢,从她穿越到现在,一直欠着,太久太久了! 至始至终,君北月都低着头,无人看得到他的脸,就连紫晴也没看到,在场众人立马齐刷刷让出一条道! 而远远地门外,所有骑兵竟是跪了两侧,顾太医和司徒浩南搀着君北月急急而出,远远望去,这背影是如此的凄凉、悲壮。 紫晴静默地看着,直到那背影消失,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 “紫晴……案情……案情已水落石出了,审判就交给黄大人吧。” “是啊是啊,曜王妃,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王爷的伤势吧!” “对对对,来人,把宫里的太医全宣到曜王府去……” 天徽帝,众皇子,乃至文武百官都纷纷劝说。 可是,任由他们劝说,紫晴冷着小脸,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她沉敛着双眸,将在场的侍卫,影卫一一扫过,竟径自大步往外走! 见她要走,天徽帝他们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谁知,紫晴却并没有走,而是在大门边止步了。 她同门外的欧阳统领颔了首,迈步站到高高的门槛上! 一时间,众人皆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而来,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只见紫晴缓缓举起蝎形戒指,在幽云十三骑面前,在大堂里侍卫和影卫面前,在文武百官,王宫贵族面前缓缓地横扫了一遍! 她高高站着,蝎形戒指高高举着,在一室火光的映照下,流溢着一层薄薄的玄色荧光,彰显着最尊贵的身份,最尊贵的象征! 所有人都认得这东西,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只在曜王爷十五岁那年,从北疆凯旋而归接受天徽帝册封的时候,待在右手食指上的。 关于这一枚蝎形戒指的传说诸多,但是众所皆知的是,它代表了君北月,见它如见君北月! 所有人的看着,禁不住被那玄色荧光所吸引,却突然,紫晴高举了右手,当众缓缓地将戒指带在食指上! 一时间,众人皆怔,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满场寂静中,紫晴丝毫都不胆怯,丝毫都不慌忙,径自轻轻地摩挲着栖在指上的蝎子,似乎爱抚爱人一般。 她唇畔勾起一枚浅笑,似无奈,似自嘲,又似幸福。 终于,她抬起头来,浅笑转狠,戴着戒指之手,竟是高高端起半枚虎头方印! 这是当初君北月要她同楚飞雁签订协议交给她的,一直都没有跟她要回。 他的东西,她真的不会乱丢的。 一时间,众人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蝎形戒指便足以令人震惊了,这个女人,竟还有这一枚虎头方印! 这可是君北月手下所有虎军的虎符印章呀! 这个女人,纤细的素手,一枚蝎戒,一枚虎印,承载之重,就相当于是整个大周的存亡了呀! 突然,紫晴冷冷开了口,“曜王将所有要务暂全委托于本王妃,见此戒如见曜王本人,从此今夜起,见本王妃便同见曜王本人,本王妃同曜王同尊同辱!” 话音一落,全场更是寂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着,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怎么可能代表得了君北月! 要知道,就算是在场的大男人们,就算是在场优秀的皇子们,都远远比不上君北月呀,更不轻言要代替他呀! 可偏偏这个时候,寒紫晴娇小的身子站在千万高大魁梧之躯中,却风华万丈,无法忽视。 她冷声,“听清楚了没有! 她这……她这不是在对众人说呀,她只对君北月手下的兵说呀! 突然,“噗通”齐齐的一声,内外相应的一声,竟是影子和门外的欧阳侍卫齐齐下跪。 “属下遵命!” 字字铿锵有力,声音清清朗,响彻大堂内外! 顿时,齐刷刷的,里里外外,侍卫,影卫,骑兵竟全都下跪,齐声如骇浪惊涛之声,响彻整个大理寺,响彻整个大周帝都。 “属下遵命!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骄傲,没有欣喜,紫晴缓缓抬头示意众人安静,她平静得令人恐惧。 终于,她缓缓转身看向天徽帝,账,还没算完呢! 174定罪,以死包庇 这个女人,像极了领导者,她一转身,她一朝天徽帝看去,在场众人立马跟着齐齐朝天徽帝看去! 这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天徽帝此时是多么狼狈。 皇冠碎了一地,原本高束的长发全都凌乱散落,原本肃然庄重的容颜,此时满满全是恐慌,若非这一身明黄的龙袍在身,简直就是个疯子、乞丐,无人相信这是堂堂大周的一国之君! 他早已脑海一片空白,心惊胆战着,不为别的,就为了寒紫晴刚刚那一句,“代夫举兵,高朝换代”! 上一辈的皇位之争,他是最低调最虚伪的一个,他在几大皇子的明争暗斗中小心翼翼地活着! 皇位之争,死的死,伤的伤,先帝感其不争,感其孝道,遂将皇位传于他。 从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所作所为,便只有一个出发点,保住这个位置! 二十多年了,大周占据着龙渊大陆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却越来越孱弱,不为别的,只为这代君王,从未为社稷黎民做过些什么! 大周,在多年前西楚举兵,北疆叛乱,西荆趁乱发难之时,若非君北月,早该亡了! 即便如此,他还满心全是他的皇位,不容任何人染指的皇位! 虽未举兵,可此时同兵逼宫前有和不同呢! 天徽帝彻底的慌了,惊了,不知所措了,他恐惧得不敢看紫晴。 不仅仅是天徽帝,在场的众人也都惊着,猜不透此时寒紫晴那双冷眸里到底藏着什么。 突然,紫晴往前迈出了步子! 一时间,众人皆是紧张,她到底还想做什么,里里外外统领了那么多兵力,都足以将整个大理石掀翻了,除了篡位,她还有什么可做的吗? “不……你不可以……北月……我的儿……北月!” 天徽帝坐立不安,手忙脚乱,喃喃耳语,讽刺的是,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的是君北月! 无人敢出声,所有人的心跳都跟着紫晴的脚步,虽慢,跃动的每一下却相当沉,沉得都快跳不起来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十皇子君北绅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天徽帝身前,认真道,“四嫂,你要干什么?” 看着君北绅干净而认真的脸,紫晴心头微微一颤,终是止步,“没想做什么,想问一问父皇,这个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案定罪了?” 这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让躁动不安的天徽帝立马安静下来,然而,周遭不少人却都慌了。 结案定罪! 君北月和寒紫晴无罪,那何人有罪,又该如何定罪量刑呢? “十弟,有人构陷四哥和四嫂,如今一切水落石出,是不是该定罪结案了?”紫晴认真问道。 整个大周皇室,怕就只有君北绅是最纯粹最干净最无辜的一个人了吧! 她不想伤害,甚至凶都不想凶他。 “这是必须的!父皇,你得为四哥和四嫂主持公道!”十皇子立马转身,认真禀道。 天徽帝哪里敢耽搁,连连点头,“这是当然,必须的!黄大人,还不定案!” 已经躲得老远的黄大人这才连忙上前,同天徽帝一样皆是松了一口大气,他这个大理寺卿可不是白当的,当然看得明白眼前形势,连忙道,“寒汐儿构陷亲妹,毁其名誉,罪当诛杀,寒相爷知情不报,捏造证据,陷害曜王,诬陷七皇子,罪的恶极,当诛九族!” 这话音一落,寒相爷和寒汐儿立马匍匐下地上,连连求饶。 “皇上饶命啊,曜王妃饶命啊!” 寒相爷拉着紫晴的裙角,连连哀求,“紫晴,为父知错了,为父也是逼不得已啊,你念在也是寒氏血脉的份上,饶了寒家上下吧!” 寒汐儿也急急挪过来,抱着紫晴的退,哽咽哀求,“妹妹,姐姐知错了,姐姐不该构陷的你的,你放过我们的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才来认亲戚,方才那么冷血无情的指罪于她,当着众人的面要检验她清白的人是谁呢? 紫晴并不是那种被打了一巴掌,可以因为一句“对不起”就算了的人。 当初国色天香的事情,她已经没有追究到寒相府去了,这对父女竟还不惜福,她若再原谅,那便是不善良,而是愚蠢! 她看都没有多看寒相爷他们一眼,冷冷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寒相爷大怔,寒汐儿正要脱口而出,寒相爷连忙拦住,“没有,都是我们的错,求王妃娘娘饶命,求皇上饶命呀!” 这背后之人,分明就是天徽帝和君北耀! 寒怀墨不指出天徽帝可以理解,竟连君北耀都要隐瞒了,紫晴可没有那么好骗。 “是吗,既然如此,既黄大人定的罪也不为过呀,来人,还不拉出去,诛九族,以示天下!”紫晴冷冷道。 “不!”寒汐儿立马惊声,猛地站起来,“不是我们,是……” 谁知,话音未落,寒相爷竟抽来一旁侍卫的刀,直直朝寒汐儿腹部刺去。 寒汐儿目瞪口呆,鲜血立马溢口出来,话哽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寒怀墨,你做什么!”紫晴怒声。 “不肖之女,心狠善妒,若非当初就不会有如今,是她害了我寒家上下,老夫不亲手杀之,难消心头之恨!难抵不教之过!” 寒相爷哽咽到,大刀随即狠狠抽出,寒汐儿立马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紫晴眸中隐着愤怒,好个寒怀墨,宁可亲手杀了亲生女儿,宁可寒门满门抄斩都不供出君北耀! 他对天徽帝倒真是衷心耿耿啊! 寒相府一倒,天徽帝便会孤立了,朝中宫中,能再帮他东山再起的,放眼看其,也就君北耀一人了! 然而,寒相爷却并没有看天徽帝,而是朝君北耀看去,意味深长的一眼,似在提醒他什么,随即提刀而起,狠狠自剖! “啊……” 顿时一片惊叫,不少人慌得要逃,无奈门口早被堵死,紫晴不走,谁都走不了。 紫晴看都没有看一眼,竟是冷冷又问,“黄大人,其他共犯,如何处置?” 共犯? 175决绝,包庇无用 共犯! 当还有共犯!不,确切的说是真凶。 紫晴想,如果君北月在,以他的性子会如此处置呢?必定是一个都不放过的吧。 黄大人被问住了,看向天徽帝迟迟不敢出声,夺位一事对天徽帝的打击太大太大了,他竟至今还惊慌未定,亦没了主意。 君北耀,君北辰等皇子都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若站出来,便是最不识趣的那个,一定会应了枪打出头鸟那句话! 谁都清楚,寒紫晴要那君北耀开刀呢! 然而,偏偏有人不明白,还是认真极了,“四嫂,还有谁!这件事就是寒汐儿陷害你,寒相爷还捏造证据要陷害七哥!还有谁?” 十皇子这话一出,黄大人立马附和,“是啊,曜王妃,寒氏父女罪大恶极,皇上和诸位皇子皆都被其误导,才险些错怪了你,如今误会已接触了,还是速速让微臣结案定罪,王妃娘娘也好早点回去看看王爷的伤势呀。” 紫晴当然想回去,如果可以方才她连放手都不愿意,可是,她必须待着! 如今她可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站在这里,全是君北月死撑着为她争取来的。 她怎么可以轻易就走了呢! 君北月没来得及说,但是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黄大人,本王妃站在这里,是替曜王爷说话,皇上和诸位皇子对曜王爷如此不信任,如此轻易误会,如此轻率要定王爷杀人之罪……” 紫晴说着,顿了顿,陈述一个事实,却分明当着大臣们的面嘲讽,声讨君氏皇族。 她继续道,“如此误会,是不是该同我夫妇认个错呢?” 这话一出,不得不说众人又是怒,又是惊! 怒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得寸进尺,真不给君氏皇族留面子; 惊的却是这个女人竟有如此胆识这样得寸进尺,她代表君北月又则已,她手握重兵又怎么样! 她知不知道把人都得罪光了,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皇室里,明争很可怕,暗斗更可怕! 她非得那么较真为自己树敌吗?到时候所有人联手对付她,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君北耀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竟是率先站了出来,双手作揖,“嫂子,对不住了!” 他忍,他让,寒紫晴越是张狂狂佞,越是寸步不让,他便越有理由集结诸多势力对付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果然,君北耀一站出来,君北辰第一个就站出来,随即诸位皇子也全都站了出来,齐齐作揖,当众道歉,“嫂子,对不住,误会你们了!” 紫晴心下冷笑,她可不认为她现在手下留情,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将来就会不欺负她一个女人了。 君北月是他们的手足兄弟,他们都不放过,岂会放过她这个外人呢! 道歉,她大大方方收下了,责任她追究到底,“黄大人,七皇子管教下人不严,指使下人有机可乘,两把利箭逼得本王妃显得屈招,这又该当何罪。还有,父皇几年前就有严令,没有得到他的许可,除了禁卫军外,宫中任何人的侍卫,不得超过二十名,七皇子这批弓箭手,少说也有百人,这又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众人才记起君北耀还有这么个大罪,而君北耀亦不自觉后退,后知后觉自己还有如此大的把柄,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黄大人彻底慌张了,要知道天徽皇帝当年的宫中禁令,就是严防有朝一日几个皇子里应外合逼宫的,这条禁令都列外例法了呀! 如有违者,无论是谁,一律逐出皇子,贬为平民,若情节严重者,则发配边疆呀! “黄大人,请问七皇子该当何罪!”紫晴冷冷又问。 君北耀这个骗子,这个导演一切的小人,若说因为误会被阉是无辜的,那么他如今所作的一切便都是活该! 包括,勾结东秦一事,包括在北疆怠慢军机,不援虎军,这笔帐,今日不算更待何时? 君北月的苦苦支撑必须有价值,她的仇也要报,天徽帝身旁更不能有如此狼子野心,手腕阴险,通奸敌国之人! 紫晴看似怒,看似愤,实则顾及着全局,她想,这,才是君北月真正想看到的吧! 君北耀双手紧紧地攥着,狠不下一巴掌朝紫晴甩过去,这个贱人,真真的得寸进尺啊! 他眯着双眸,冷冷看着黄大人,厉害关系,这位大人应该很清楚,寒相爷都不敢出卖他,黄大人若敢,他绝对不会让黄家上下好过的! 要知道,大理石这一案,他是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寒家有人在他手上,黄家一样有人在他手上! 终于,黄大人再也撑不住了,转身“噗通”一声朝天徽帝下跪,“皇上,皇上做主呀!” 寒家即便满门抄斩,寒相爷没有出卖君北耀,君北耀便不会杀他早就擒拿之人,寒家不会无后。 可是他黄家呢?即便他现在为七皇子据理力争,也改变不了违反禁令的事实呀! “皇上,皇上,宫中禁令,皇室家务,微臣无权干涉呀!”黄大人连连磕头,“皇上,微臣的意见的,七皇子虽违背禁令,罪当被贬,可七皇子刚刚沙场归来,于大周有功,功过相抵,皇上可从轻发落呀!” 君北耀见机,立马下跪,“皇上,儿臣一时好玩才养弓箭护卫队,断然没有谋反之意,儿臣知错了,儿臣甘愿受罚,只是,儿臣怕再也伺候不了父皇,再也不能替父皇分忧解难了!” 话说得,如此好听,分明是给天徽帝信息,没有我,你也休想再重掌皇权了,没有我,你哪儿儿子能为你分忧?没有他,君北月重伤这期间,谁来对付寒紫晴? 一时间,所有皇子全跟着下跪,就连不知局势的君北绅也一并给跪了,“父皇,嫂子,七哥是有错,可是罪不该被贬呀,七哥又没干出什么事来!” 谁知,紫晴都还未开口呢,君北辰去出声了,独独他一人站着,冷冷道,“老十,话可不能这么说,老七要真干出点什么来,那可就迟了!” 果然是帝王家的兄弟,前一刻还并肩站在一起,这一刻立马落井下石,君北辰远远不如君北耀,可是好歹君北耀走了,他得天徽帝重用的机会便又大了。 紫晴冷冷看着天徽皇帝,等他决定,她心下冷笑着,轻轻地摩挲着蝎形戒指,看得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天徽帝,满眼复杂…… 176不杀,可会后悔 紫晴在等,时至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多废话,她要一个结果! 君北耀在等,他的价值,他的筹码,全凭天徽帝一个决定! 君北辰也在等,不经意朝怡妃娘娘看去,眼底隐着算计! 满朝的文武,满堂的王宫贵族,甚至是在场所有人的侍卫们,全都在等,等天徽皇帝一个态度!等寒紫晴这份得寸进尺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天徽皇帝迟疑着,权衡着,评估着,虽然无法冷静下来,无法像往常那般的谨慎小心,可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清醒! 极有可能,他这一念之间,决定不是七皇子的祸福,而是他这个皇位的祸福,而是大周的祸福呀! 他最是要考虑的,不是别的,而是寒紫晴的态度! 如果,他从轻处置老七,寒紫晴会如何,会甘心吗?若不甘心,会如何大闹下去! 此时此刻,天徽帝正紧张地看着紫晴,不,确切的说,是看着紫晴摩挲在玄铁蝎子上的手! 他猜测着,估计着,寻思着,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到底再盘算着什么,到底真正等待的是什么! 如果……如果他不顺从她的意,她是不是…… 天徽皇帝不敢想下去,满堂的影卫,外头全场的兵,还是虎军,还有君北月在大周各自的种种势力,让他不敢想象下去! 如果是之前,他还有机会,还能搏一搏,可如今,他办不到了! 君北月虽倒下了,可寒紫晴代他站了起来,这个女人得到了琉璃阁影卫,得到幽云十三骑,得到虎军的信任,服从,那便意味着她和君北月一样,无法被轻易撼动的! 终于,天徽帝“啪”一声拍案而起,“来人,七皇子君北耀违反宫中禁令,私自养兵,罪当罢黜皇子身份,贬为庶民,逐出皇室,责令明日午时之前,搬离龙吟宫!” 天徽帝一口气怒声说完没停,说罢,重重跌坐在主座上,这才大口喘息! 君北耀瘫在地上,目瞪口呆,一脸绝望,在场众人也都惊了。 连七皇子都没有逃过,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哪怕君北月不在了,寒紫晴一样有极高的权力,甚至,比君北月拥有的还要高! 这意味着天徽帝皇帝都要对这个女人顺从,都要讨好这个女人! 这意味着,皇帝虽在,皇权早没落,帝位不过是个傀儡,曜王府才是真正的权力中心! 无人敢言,就连十皇子都怔了,终是嗅到了政变的气息。 寂静中,紫晴凌厉的双眸终是从天徽皇帝脸上移开,步至门口,冷冷道,“幽云十三骑十三统领听令,归兵原位,严守帝都!” “是!”十三人齐声,这才纷纷撤退。 “影子,我们回去……看……看看我们的王。”紫晴终是淡了语气,离他最近的影子分明听出了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在颤,人也在颤。 他们的王,到底是生是死,到底怎么样了? 紫晴的步子还是那么那么慢,那么那么平静淡定,直到她的背影远去,大理寺中的众人才纷纷松了一口气,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可以落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背对着大家,越走越远,冷血无情的寒紫晴,早已泪流满面,越走越快,越来越焦急。 君北月,来不及说的话,全是真话,真心话,就那么几句而已,我们的账,也就那么一笔,我等不了三年的,也不想等三年! 人,越走越远,直到背影消失在曜王府方向,拐角处一道紫晴才缓缓出现。 紫衣银发,颀长之躯,如仙如妖,那除尘绝美的脸越发的苍白,清冷的双眸,远远地看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他还在看。 他想,如果这个女人没有那一双令他打心眼里喜欢的抚琴之手。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将之胆识,相之才略。 是不是,他就不会如此犹豫了呢? 可是,她有,而且兼具了! 一枚蝎戒,一枚虎印,是她从君北月那里得来的,代表着君北月对紫晴的肯定。 影子、欧阳统领和虎军的敬重,是她平素赢来的,是她的能耐! 不管是幽云十三骑,琉璃阁影卫,帝都侍卫,她不容质疑,不容挑衅的权威都立下了! 如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天徽帝的决定,寒相府灭门,君北耀落败,她在朝中的权威便立下了! 这个女人不会逊色于君北月,甚至将来,远远会被君北月还是一大后患! 思及此,他俊朗的眉头不由得缩紧,心道,寒紫晴啊寒紫晴,当初,不杀你,今夜又不杀你,我轩辕离歌可会有后悔的一日? “公子,君北月怕是撑不住了,这是个机会!”琴童低声。 “很久没听离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听到。”他淡淡道,转身便朝相反方向而走。 琴童狐疑着,却不敢多言,连忙快步跟上。 此时,紫晴已到曜王府门口,焦急而入,连影子都有些追不上,可是,偏偏到了君北月房门前,却戛然止步! 红衣和十两全焦急侯着,一见紫晴立马就怔了,怎么会…… 这个主子,怎么会这样,一双明眸都哭红了,红肿得令人怵目惊心,可是,明明泪流成这样,那寒彻的小脸却还是绷着,严肃着,忍着! “怎……怎……怎么样了?”紫晴说了许久,才说清楚来,哭声分明卡在喉头,强压着。 “王爷他……他……”红衣才一开口,立马就哽咽不成声,她们一定都不知道王爷到底怎么了,顾太医进去了那么久,没有人敢多打扰! 她们只知道顾太医和司徒少爷带主子回来的时候,主子浑身都僵了,凉了,俊脸煞白得可怕! 骤然,紫晴勃然大怒,“哭什么哭,君北月没有死呢,他不会死!不许哭!” 怒意滔天不准人哭,她自己更不会哭的,可是,为什么眼泪就又开始掉了呢,控制不住得落下。 问了所有人的罪,罚了所有人的罪! 她该问问自己了,自己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呀,是她亲手捅了君北月那刀的,用他最珍贵最心爱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她才是罪人! “不许哭……他没死呢……不许哭……”喃喃自语,素手缓缓地缓缓地按在门上,她闭了眼,泪扑簌而下,猛地一用力推开了房门! 177怒斥,让她知道 “嘭”一声,房门开启。 房内房外皆一片寂静,紫晴闭着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静寂了。 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怎么都不敢睁开眼睛,是不是永远都不睁眼,一切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呢? 她是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佣兵,对死亡的气息,死亡的温度甚至比大夫还清楚的。 她亲眼看,她想问,可是,双唇颤了颤,却始终没有开口,而是缓缓地睁开眼睛,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她都该瞧不起自己的! 然而,一睁眼她便怔住了,只见屋内,隔着一面单薄的屏风,隐隐可见屏风之后,君北月静默地躺在床上,而顾太医坐在他身旁,正回头看来,无声无息,无动无静。 怎么了? 别说是紫晴,就连影子也不敢上前,不敢多问。 如果结果是接受不了的,那么他们宁可永远站在这门口,永远不明情况! 顾太医还静默地坐着,透过屏风看着他们。 为什么他不说话呢? 紫晴咬了咬牙齿,一步步往前走,可谁知,顾太医却突然直直冲上前来,一把推倒屏风,一身大汗淋漓、双手沾满鲜血,怒目瞪紫晴。 紫晴戛然止步,终是看清楚了,床榻上下一片凌乱,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之血纱布,就在床边的案几上,点了一盏油灯,放置着一排排大大小小粗细不一样的银针,好几根通体都是血色,怵目惊心! 而床榻上,这个男人,脸色惨白,唇上苍白,一张冷峻的脸上,除了眉宇眼睛之外,全都是白! 他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紫晴害怕,恨不得马上急推醒他! 她的手都在颤抖了,模糊的视线缓缓下移,只见君北月赤裸的上身血迹斑斑,一道分明是一针一线被缝上的伤疤,就像一只血色蜈蚣,正正栖息在他的心口上! 一针一线的缝伤口,哪怕是拥有各种精密医药设备,各种药物的现代,这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何况是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呢! 用火烧红了细针,穿刺过血肉,一针一针地烧红,一针一针的穿刺,还是最薄弱的心口位置! 这该有多疼呀! 她怔怔地盯着那伤口上,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呜呜地哭出声! 真的哭了!自小到大,从记事开始,都从未哭出声过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满手血迹的顾太医突然疯了一般,猛地冲上来一把掐住紫晴的脖子,使劲的摇晃,“寒紫晴,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害了曜王爷!你害了曜王爷啊!” “寒紫晴,你知不知道曜王爷对你多好,你知不知道曜王爷多宠你!” …… 若非顾忌着那么多人在场,早在大理寺他就想这么做了! 曜王爷虽是主子,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呀,方才就是他亲自一根细针一根细针烧得通红,一针一针地穿刺曜王爷的血肉的! 他没有醒,至今都没有醒,可是,每一次火红的针尖刺入,每一次火红的细针在血肉里穿过去鲜血流出的时候,他都会锁眉,连如此不醒人事的时候都知道疼,那到底有多疼呀! 这让顾太医如何舍得呀,让他如何不怒? 双手都沾满了曜王爷的血,心都在流血,却无法停止手中的动作,这道伤口上了药不缝制上,曜王爷这条命就当场不保了呀! 顾太医疯了一般要惩罚紫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出现,一切全都会不一样的!曜王爷当初去寒相府压根就没有选妃的打算,不过是去走走场罢了! 他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所有的女人呀! “寒紫晴,你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这么狠心!” “寒紫晴,曜王爷要是醒不了,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 紫晴任由他掐,都快背过气去了,都没有反抗,她活该,谁让她笨呢? 影子和红衣他们连忙上前来拉,影子好不容易才拉开顾太医怒声,“老顾,够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错!” 顾太医被推在一旁,冷冷笑着,“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好,我现在就让她知道!” “寒紫晴,你身上有毒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你知不知道?” 紫晴怔了,红衣和十两也都怔了,唯有影子静默地关上门,靠着在门上,无力地看着,静默地听顾太医怒声说出一切真相。 国色天香那晚上是他伺候的,曜王爷连看都没有多看黑暗中那个女人一眼,料定她必死无疑的,他留下尸体正是要给怡妃一个警告,不要妄想在他身上使媚杀之伎俩! 可是谁知,翌日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死,反倒是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曜王爷便开始注意到她体质的异常了。 然而,即便如此相府偶遇选妃,却真的是偶然,天晓得这个主子哪根筋搭错了。 这么个女人一进曜王府,一切便都改变了,一切便都开始围着她转了。 “寒紫晴,你知不知道曜王爷对你有多好吗?蝎形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知道吗?那把匕首,呵呵,就是那把凶器,是曜王爷生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他寻找生父的唯一信物呀!” “寒紫晴,你在意那么多干嘛,你那么恨那么狠作甚,不就国色天香那点破事吗?他都娶了你你还在意什么呀!” 顾太医说到激动处,都开始语无伦次了,一激动,冷不防又冲上前来,红衣和十两要拦都拦不住,他又掐上了紫晴的脖颈,猛地就将紫晴堆抵到墙上,怒吼,“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对他有多重要,西楚重创,他和天徽帝也识破了脸,这几年正是他一展拳脚的时候,正是他实现抱负的时候呀!你却……你却让他……” 这时候,一言不发的影子陡然怒声,“顾海成,够了!她根本不知道黑衣人就是主子!你骂她何用,她何错之有!主子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话音一落,紫晴才缓过神来,猛地一把就推开顾太医,同是怒吼,“他到底怎么了!他说的三年是什么意思!” “三年?呵呵,三年……”顾太医扬声大笑,“他骗你的!” 178心怯,不得触碰 骗?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可随即紫晴却猛地一把掐住顾太医的脖子,这掐,可不似顾太医方才那样,而是利爪直掐,若非她尚还有些理智,怕早就伤了的顾太医。 “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怒声罢了,猛得便将顾太医甩开,如果可以,她比任何人都不想伤害君北月,在大理寺受了那样的委屈,她都想将一切全往自己身上扛,只是,她怎么会想到,从国色天香事发至今,她日日夜夜都惦记着,都想一刀杀了的人,会是君北月呢! 顾太医狼狈在一旁,突然失声痛哭,“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年他才会醒了!他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他伤得太重太重来!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可能明日就醒来,可能……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 紫晴怔得身子发颤,下意识就摇头! 骗子,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个打从她穿越而来第一天就欺负她,骗他到至今是骗子,还要骗她! 三年,已经很长很长了,无知的视线,到底有多长? “就没有办法了吗?”影子焦急道,要知道,这种无限期的晕迷同死亡根本就没有两样呀! 顾太医老泪纵横连连摇头,“不仅没办法……要真正保住他的性命,必须马上就启程去找东海孤氏。” “为什么!”紫晴惊声。 “刀上入心一寸,伤及心脉,伤口修复得了,血补得上,但是心脉大乱,内功尽失,必须要有人用内功护住他的心脉,否则,他撑不过一两个月的!”顾太医哽咽地说道。 “我会内功的,我试试!”紫晴焦急道,从未这般慌张过,都不像以前那个冷淡冷静的她了,除了轻功薄弱之外,她十分谙熟中华武功的,内功外法都修过的! 顾太医虽然有些平静了,却仍有余怒,瞪着紫晴,冷冷道,“别说是你,司徒公子那等高手都帮不了,曜王爷修的是东海孤氏的独门内功,只能东海孤氏之人才护得住他心脉!” 他说着,顿了顿,愁容急欲哭,恨恨道,“护住了也难救醒他啊!” 突然,影子蹦了起来,怒声,“顾海城,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主子的命还在你手上呢!还不快做准备,我马上去安排,今夜就启程去出东海!” 影子说罢,看了紫晴一眼,欲言又止,急急就走。 顾太医深深抽泣了好几回,勉强让自己冷静,没有人经历过方才细针缝伤口的恐怖,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慌张和愤怒! 虽然是一个大夫,他不该如此恐惧的,可是被一针针刺穿的却是他如亲人一般的君北月呀! 试问哪个大夫可以面无表情,沉着冷静地为自己的亲人开刀?如果有,那必定是最最冷血之人。 他看都不敢多看那些血迹斑斑的银针一眼,他快步而去,察看伤口,为曜王爷擦脸擦身,寻找衣裳,小心翼翼地伺候! 而此时,紫晴就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小手微微动着,似想抬起却又迟迟没有动静。 君北月是那么安静,若非脸色苍白得骇人,不知道的一定会当他是睡着了! 这个家伙睡着了是什么样子呢? 她和他同床共寝过一两回吧,印象非常深刻,他喜欢侧躺在她身后,大手搂着她的脖子,修长的腿稍稍缠在她身上,总是疲惫到极点很快入睡。 醒来之时,他已经走了,她总看不到他睡着的模样。 顾太医已经替他擦干净所有血迹,正小心翼翼伺候他穿衣,紫晴紧抿着双唇看着看着,不自觉都迈出了步子,她想伺候他,她想离他近一点。 就在这时候,影子又回来了,认真道,“都准备好了,我们乘马车离开,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必须在十天内赶到海边,我已经传令那边备船了,过了这十天,东海会有风暴,没个把月没人敢出海。” “帝都到海边,十天怎么可能赶到?”顾太医大急。 “赶不到也得到!走官道,就说……就说……”影子认真道。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司徒浩南终是开口,“就说我司徒城有货要送出去!” “好主意!”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司徒公子的!” “客气什么,君北月的事就是我的事,用我司徒城的车队最保险,朝廷不会起疑,至少在大周也没人敢查!”司徒浩南冷哼。 “那有劳司徒公子马上去安排,出海的时间有限,我们耽搁不了!” “说了没客气!” 司徒浩南声未落,人早不见了。 终于,被忽略在一旁的紫晴有机会插话了,可是谁知她正想说,顾太医却急急拉着影子过去,“帮我个忙!小心眼把主子抬起来,这衣裳得穿上,伤口不禁风!” 紫晴想帮忙的,刚刚就要开口了,却被打断,可影子已经过去了,同顾太医皆一脸严肃,动作小心! 她生怕头一回这么主动的,也不多问立马跟多去,拉那衣裳,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我也帮忙。” “不用了不用了!”顾太医立马拒绝,拉过衣角。 紫晴心头顿紧,仍是主动,“我来吧,衣袖给我的。” “王妃娘娘不用了,伤口不能碰,顾太医熟悉,让他来吧,你别耽搁了他。”影子认真道,双手撑着君北月,同是万分小心。 听了这话,紫晴立马就松手后退,慌得生怕再伤到君北月! 纵使心中千百般的想,至始至终都不敢在上前,只眼巴巴地看着,等着。 好一会儿,顾太医终于为君北月穿好上衣,整理好,而司徒浩南也到了,马车就在房门口,生怕伤口出血,他们都不敢抱君北月,找来担架抬。 紫晴还想帮忙,却怯得不敢乱碰,不敢挡道,看着众人将君北月顺利抬出,才急急快步跟上! 安顿好君北月,顾太医和一个药童在车内守着,影子亲自驾车,司徒浩南坐在一旁,紫晴跟着要上车,可谁知影子却拦下了,“王妃娘娘,你不能去!” 179北月,你等等我 她不能去! 紫晴顿僵,抬起的一脚顿在半空,影子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你最不能走,你若走了,今日大理寺里争来的一切就全没了!” 影子一句话点醒紫晴,她还一心全都在君北月身上呢,她还想着等顾太医气消了,等君北月的伤势好一点点了,她就能照顾他了。 她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呢,她现在手握重兵,掌控着大周四域,掌控着大周帝都,她坐在君北月的位置上,替他扛着大周的一切呢! 她若走,一切便都毁于一旦了! “王妃娘娘放心,我和顾太医,还有司徒公子,保证一定将王爷安全护送到东海孤氏留仙山!”影子认真道。 紫晴泪迹未干的小脸紧绷着,似乎强忍着什么。 这时候,顾太医突然大手伸出,认真道,“王妃娘娘,请把那把流光还给王爷,上留仙山需要那信物!” 紫晴的唇分明在颤,她敛下双眸,终究是取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紧紧地握着,伸到顾太医手上。 “王妃娘娘,放心吧,等王爷醒来,让他再送你。” 影子低声劝说,许是跟君北月久了,知道这个女人曾经是如何得主子宠的,都不忍心见她这么无助,只要主子一日不醒,压在她肩上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 若是主子看得到此时她那边失落的模样,一定会心疼吧。 许久许久,紫晴还是舍不得放手。 她知道,这一放手,就不像前两次那样,她马上就可以偷偷再捡回来了,这一放手,便是海角天涯,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马车里的人,她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呢! “王妃娘娘,时间紧迫,你这是在耽搁王爷的性命。”顾太医冷冷道。 紫晴似被顾太医吓着了,听了这话,冷不防就松手,流光一落在顾太医手上,立马被收入车内,再看不到! 时间确实很紧迫,且不说出海的时间紧迫,就说昨夜事发,今晨或许还不会有人来,不久后势必有很多人来试探,很多人时时刻刻关注着曜王府,关注这曜王爷的伤势,再不走,会很麻烦的! “王妃娘娘,保重,帝都的一切属下都交待好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欧阳统领,虎军其他军队,属下都传了消息,娘娘大可放心,王爷手下绝对不会有叛兵。”影子迟疑了须臾,又道,“王妃娘娘,属下相信王爷的眼光,相信王妃娘娘应对得来的,请小心,尤其……尤其请提防轩辕离歌!” 紫晴似乎都没有听到影子说了什么,泪眼瞪得老大老大,唇抿得老紧老紧,似强惹着什么,一身紧绷地脸都涨红发颤了。 此时此刻的她,分明就是个慌张、恐惧想哭,却强强忍着不敢哭的孩子。 她都不敢开口,狠狠地点头。 “王妃娘娘,保重!”影子叹了一口气,终是挥鞭启程! 马车极快,一下子就驰了老远,紫晴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那背影就快要消失了,那人就快要离去了。 一股酸楚猛地送上心头,她终是忍不住,猛地冲出去,哽咽出声,“等一下!你们等我一下,君北月,你等等我!” 四匹马十六条腿疾驰着,紫晴就两条腿,拼命地跑,拼命地追,都忘记了自己还会武功,几个凌空翻身就追上了呀! 她就那一股傻劲,就那一股倔劲,拼了命的追,还真就给她追上了! 影子和司徒浩南看着那娇小单薄的身影从旁跑过,一时间都怔了,影子连忙勒马缓缓放慢速度。 只见紫晴就远远地站在前面,张开双臂,死死地盯着他们看,不得不承认,这倔强将都让影子和司徒浩南忍不住心生畏惧!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司徒浩南被吓得不轻,远远看着紫晴,最先开口,“寒紫晴,你这是做什么,你真不能走!” “我有事情……就耽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紫晴哽咽道,分明是强忍着哭腔。 “有事情你早说呀,你跑那么快……你干嘛离那么远。 “我……我怕马车停太急,伤了他。”这个他,无疑就是君北月。 司徒浩南心头莫名一疼,连忙下车走去,“时间真有点紧,到底什么事快说吧。” “我能不能……我……我能不能跟他说句话,就说一句就成,马上就下来。”紫晴哽咽道。 “谁啊?”司徒浩南脱口而出,神经大条得很,君北月都晕迷了,她要跟谁说一句话呢? “君北月。”紫晴连忙回答,好认真。 顿时,马车里轻轻稳住君北月的身体,正要发怒的顾太医手微微僵了。 “我就看一眼,我就跟他说一句,保证就一句,马上让你们走。” “他错过的,我保证一定会为他保住的,我一定不会丢他的脸的。让我跟他说句话,好不好。” …… 外头,哭腔浓浓之声,几乎哀求,同之前在大理寺里狠绝凌厉,不讲情面的曜王妃判若两人。 “先下去吧。”顾太医淡淡道,低着头径自下马车。 一见顾太医下来,紫晴顿喜,却还是不敢上前,直到影子催促,“王妃娘娘,快上车呀!” 紫晴才连忙急急上车,车内,君北月安静地平躺着,睡得不醒人事,紫晴捂着嘴,急急就靠近,双手都抬起了,多么想抚他的脸,英俊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薄幸的唇,多么想抚他的伤,可是,她不敢,碰都不敢碰,怕急了再伤着他。 她迟疑,却又心急,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一会儿,却有担心外头催促,担心时间来不及,脑海一片空白,方才很想说很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她并不知道,外头顾太医偷偷地抹了好几把老泪,拦了影子的催促。 她不敢再耽搁了,吸了吸鼻子,轻轻挨近,轻轻地含了含他苍白的唇,低声,“君北月,我有句真话要跟你说,等你醒了告诉你。” 说罢,即便不舍,她都狠心退了出去。 顾太医什么都没多说,低着头上了马车,紫晴却道,“顾太医,拜托了。” 顾太医微微一顿,终是开口,“王妃娘娘,你的处境凶险不亚于王爷,自己保重。” 说罢,才上了马车! 紫晴自觉退到一旁,她低着头,不敢再看远离的背影,却认真地听着,马蹄声,车轴声,渐渐……渐渐远去,消失。 然而,当她抬起头来时,却猛地撞见司徒浩南! 这家伙,没走。 “本少爷突然想到答应君北月一件事还没办完呢,还真走不了,呵呵,南诏一行,我跟你去吧。” 司徒浩南笑得玩世不恭,眼底却隐藏一抹心疼,天晓得他怎么就给折回来了呢? 180杀心,切莫如此 紫晴确实走不得。 翌日,就陆陆续续不少人打这探望和介绍名医的名义来曜王府。 没几天,天徽帝同怡妃、君北辰一道来了,紫晴还是以伤重不变探视为理拒绝了。 “那顾太医可在府上?朕得亲自问问这伤势到底多重!”天徽帝认真道。 从大理寺回宫后,他才彻底的清醒,回想那晚上的一切,他恨意顿生,却也庆幸事情没有闹到最大! “顾太医出门寻药去了,特别交待了,他回来之前,不许打扰王爷。”紫晴淡淡回答,不想多说什么。 视线刻意在怡妃身上停留,她体内的魅香就是来自这女人的,总有一日,她一定会让她好好尝尝魅香的滋味! 即便面对天徽帝,紫晴都没了以前的恭敬,而是态度冷淡,大周的天早变了,改有的架子,她要替君北月,要替曜王府端着的! 天徽帝暗自怒着,却不敢怎么着,试探不出东西也不再多问,只淡淡道,“紫晴,出使南诏的事早就定下来了,如今北月伤重,只得另派遣使臣,依朕的意思,老二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紫晴眉头微拢,做沉思状,一旁司徒浩南看得禁不住心生佩服,龙渊大陆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帝王决策前要来问询一个女人家,征得同意吧! 当然,紫晴不会同意的。 “南诏邀的是曜王爷,二皇子去了,万一被驱逐回来,岂不丢了大周的脸? 紫晴这话一出,君北辰立马变色,正怒要发作,却被怡妃一手按住,就连天徽帝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若是更换使臣,朕自然会支会南诏王的。” “那就劳烦皇上支会南诏王一声,曜王爷突然患病,改有曜王妃代为前往。”紫晴说得理所当然。 天徽帝气得险些内伤,“紫晴,历来国与国之间的使者,从未有女子单独前往,要不,北辰还是同你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先前曜王爷已经约好司徒少爷,我也不敢擅自改变曜王爷的意思,还是司徒少爷一同前往吧。” 紫晴顿了顿,这才正眼朝君北辰看去,淡淡道,“如果二皇子没事可忙的话,北疆那边……” 话音一落,怡妃立马惊声,“不不!辰儿可忙着呢,我刚还想同皇上禀呢,皇上之前不是让辰儿去查内务府的年账吗?上一回秋猎耽搁至今了!” 君北辰哪里还敢争,连忙点头,“是的,儿臣不得闲。” 一旦被寒紫晴调到北疆去,他不就等同于流放了,哪里可没人会认他这个皇子,命都未必保得住呀! “父皇,那你可还有什么人选?”紫晴认真问道。 天徽帝哪里还跟提,连忙道,“没了没了,北辰若不得闲,你同司徒少爷去便是,过几日就要出发了,该准备的得好好准备。” 天徽帝岂会不忌惮寒紫晴私自和南诏王达成什么协议,大周已经三分之二的权力掌控在这个女人手上,一旦她得到四域诸国的认同,到时候四域诸国谁人还认他这个皇帝呢? 他蹙眉看向怡妃,身旁的谋臣死的死,走的走,也剩一个怡妃了。 紫晴点了点头,没再多废话,一番寒暄,紫晴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天徽帝自己都坐不住,主动告辞。 人一走,司徒浩南立马就大笑,“呵呵,女人,君北月冰块脸要知道天徽老儿吃了这样的瘪,铁定会笑了!” 紫晴静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便走。 司徒浩南悻悻地捂嘴,似乎不要提君北月为妙,这个女人性子本就冷,一提君北月她就更冷了,说话都不应人呢! 影子来消息,一切安好,行程比预计中快,就等出海了。一旦出海,消息就没那么及时了。 司徒浩南追了过去,“寒紫晴,定了启程的时间,我好安排下,我们铁定要路过司徒城过夜的!” 无奈,曲折的回廊里,紫晴早已不见踪影。 司徒城就位于大周和南诏的边界,一个家族就占据了一座城市,并不隶属大周和南诏管辖,属武林势力,由司徒浩南的父亲司徒承天坐镇,已连任三届武林盟主了。 司徒浩南追去寻了一圈都不见人影,无奈只得自己去把事情办了,探视如此频繁,他们一旦离开,必定要重兵把守曜王府的,必须要有个君北月的替身躺病床上。 然而,当司徒浩南着手要办的时候,却发现紫晴早全都安排妥当了。 他原本以为女人嘛。那么伤心总要哭泣哀伤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寒紫晴跟别人真就不一样! 不用他忙活倒好,他得专心来纠结纠结司徒馨儿那臭丫头的事情怎么处理,君北月出了那么天大的事情,绝对瞒不过爹娘的,司徒馨儿的事情若不处理好,别说过司徒城了,就是要寻魅香解药的消息都不易呀! 思及此,司徒浩南顿是一脸愁容,跃上屋顶四脚朝天,烦! 司徒浩南一脸望天,正烦闷着,却突然隐隐听到了琴声,他猛地弹坐起来,这下子立马听得更清楚了。 这琴声哀婉低沉,如泣如诉,虽不似哭声,却让人觉得听到了哀伤的哭泣声,司徒浩南一下子就被吸引住,都顾不上去想弹琴着是谁。 东园的后山高亭上,紫晴倚坐的栏杆上,仰着头背靠石柱,她素手无力垂落在两侧,十指凭空而弹,分明手不挨弦,却弹奏出哀伤凄凉之音。 琴声正是出自亭中石桌上那把神秘的无筝。 之前手离琴弦三寸,如今却可远远地离开,离弦而奏,如此娴熟,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琴艺进展得越来越快! 她看似慵懒,实则无力低落,指法缓慢极了,可偏偏却还是成曲调,听得人不自觉入迷! 不远处一道紫影站了许久,终是缓缓而来。 “丫头,离殇这么弹,琴音会杀死琴师的心的,切莫如此。” 轩辕离歌淡淡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无筝之弦,顿时,琴音戛然而止。 181可是,我办得到 琴音止,高亭一片静谧,已是冬末春初,这夜尤其寒冷。 似乎每每她奏离殇,他都会出现,是否想见他的时候,弹起离殇便可呢? 紫晴仍是仰着头,不看便知是轩辕离歌按了无筝之弦。 影子离开前的提醒还萦绕在耳畔,提防轩辕离歌。 他是东秦的太子爷,心怀收服西楚光复大秦的伟大报复,东秦和西楚之间的无邪深涧是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要么借道匈奴,要么借道大周! 匈奴之险,西楚那样的国力若非被君北月逼得不得已,岂会轻易选择与虎谋皮,借道匈奴呢? 而东秦,能抵抗得了匈奴的入侵就算万幸了,绝对不可能借道而过的,所以,轩辕离歌此生必想尽办法过三界之地! 无奈,三界之地,是君北月最大的禁忌! 如今,西楚和大周有约,止战五年,永不同东秦交好,如今她不再想逃离,她想留,她想为那个男人守住一切,这便意味着她和他该是永远的仇敌呀! 紫晴静默,轩辕离歌亦是静默,撩袍落座,修长温润的手指轻轻抚着无筝。 终究还是紫晴先开了口,“怎么也到帝都来了。” “路过,顺道来看看你……参透了多少离殇。” “去哪呢?路过这里?” “云游四海,以琴会友。” “阿离,你这辈子是为琴而活多一点,还是为东秦而活多一点呢?” 轩辕离歌顿了许久,突然轻轻挑拨琴弦,笑道,“紫晴,你们不谈大周,不谈东秦,可好?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做得到吗?”紫晴仰头而笑,“你来帝都,是找君北耀的吧。” “我来你这,只问琴。”轩辕离歌仍是淡淡的语气,十指轻轻划过琴弦,立马流溢出悦耳的轻声,他每次来不都是只问琴吗? 问琴问琴,问情是也!可是,他知道,永远不能问。 这时候,紫晴才缓缓转头看来,淡淡道,“阿离,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吗?”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隐隐不安的心才缓和,然而当他抬头看去,迎上紫晴那双哭红了的双眸,心一下子就缩紧,好疼。 这才发现,她竟无声哭成这样。 也不等轩辕离歌答应,紫晴起身而来,挨着轩辕离歌坐,素手轻轻按在他肩上,额头抵着他手臂,低着头,静默不语。 轩辕离歌看不到她的脸,侧头看着肩上那越搭越紧的手,不自觉想伸手握,可惜,他终究没有。 他很清楚,距离终究好保持的。 有一种朋友,再你最需要的时候,会听你掏心掏肺地倾述; 有一种朋友,再你最需要的时候,心甘情愿陪着你干坐着,沉默一整夜。 轩辕离歌无疑属于后者,紫晴这一挨就挨了一整夜,这一静也静了一整夜。 这种沉默,再久都会感觉短暂吧,当翌日的阳光照射而来的时候,紫晴才恍然,天都亮了。 她缓缓的放开手,轩辕离歌迎着阳光,隐隐松了一口气,好看的唇边微勾。 他担心了一夜,如果这个女人同他倾诉些什么,如果这个女人真哭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可谁知,紫晴站起来,背对着他却淡淡道,“阿离,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办不到。” 注定要站在对立面的人,可以相互欣赏,却永远无法成为朋友,纵使轩辕离歌办得到,她也办不到。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唇畔的浅笑顿僵,那难得神采奕奕的明眸一下子就暗淡无光。 一定要这样吗? “阿离,大周和东秦,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是我夫妻同你东秦皇族之间的事,若有朝一日战场相逢,我不会手软。” 她低着头,明净的眸子敛尽的无尽的哀伤,她不会忘记是自己说要当朋友的,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的君子一诺。 正要走,轩辕离歌突然笑了,“紫晴,可是,我办得到呀。” 紫晴戛然止步,猛地回头,可惜,那紫衣银发,清瘦得似病弱的身影早已远远退去,远得彼此都看不到眼底的哀伤。 他办得到?他如何办到? 紫晴双手“铿”一声重重按在琴弦上,每每哀伤的时候就莫名的冲动,非常想谈离殇,想一口气 不停息从头弹到尾! 素手并没有离弦,一抬起顿时急速,琴声一下子嘈嘈切切起来,可是,明明是错杂弹,却不知不觉渐渐有了曲调,哀伤之曲一旦急促起来,那便是悲壮辈份,哪怕是远远听着,都能听得出这是琴者在痛斥命运的不公! 紫晴低着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双手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双眸盯着琴弦看,似乎被这无筝给吸走了神魂,原本一双明净的眸子此时此刻都空洞了!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闪落在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浩南! 他“啪”一声按在琴弦上,“寒紫晴,叫你好几回了呢!” 紫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他,眸中分明满满的都是惊慌,她刚刚怎么了? 怎么会有种控制不住,停不下的感觉呢,似乎想永远这么弹下去,直到双手作废,直到精力耗尽。 是太入神做火入魔了吗? “寒紫晴,你怎么了?”司徒浩南狐疑着,寻着琴声追来,都在下面运内功喊了她好几声了,居然没听到。 “没!没什么!”紫晴急急避开视线,抱起无筝便要走。 司徒浩南连忙追上,瞥了无筝一眼,狐疑道,“寒紫晴,这东西我听过,邪门得很呢,你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道,“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找我什么事。” “你刚刚真走火入魔了?”司徒浩南再问。 “没有,你找我什么事呢?”紫晴还是避开。 然而,司徒浩南却眯起狭长之眼,认真了,“我把个脉。” “我说,没有,走开。”紫晴微怒,这家伙很烦。 谁知,司徒浩南竟沉声,一改平素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极了,“有没有把个脉就知道。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紫晴终怒。 “我……君北月不在,我对你有责任!”司徒浩南理直气壮道。 “这是什么道理,你是他爹,还是他儿子啊!对本王妃有责任?”紫晴冷冷反问。 司徒浩南一时语塞,这时十两快步而来,“主子,终于找着你了,顾惜他们都来了,在后花园里等很久了。” 顾惜,那个倔强的小乞丐,她将来的佣兵团到了!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立马伸手拦,“说清楚再……” 无奈话未说完,紫晴便狠狠推开他,大步离去! 182启程,背后之敌 偌大的后花园空地上,紫晴一袭黑衣劲装,双手叉后,双脚同肩宽,直挺挺地站着! 情绪早已敛尽,此时此刻,她长发高束起,素颜不着丝毫粉黛,十分中性打扮,将她相貌的柔美,同性子的铁血完满的融合,隐隐竟还有君北月那种霸气的气息,像极了黑色罂粟,令人明知道是毒,却又不自觉被吸引。 司徒浩南追到,在一旁都看得出神。 约定三个月,一晃眼却是半年,此时此刻同紫晴一样挺直了腰板站着的七个少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乞丐! 四男三女,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装扮,黑衣劲装,墨发紧束,他们的表情亦是一致的,倔强严肃。 训练虽然艰苦,却不似当乞丐的时候,不得温饱,半年的时候,这些孩子仍是清瘦,却都拔高了不少,都硬朗得很。 紫晴一双犀眸将每一个认认真真打量过,这才冷冷开口,“很高兴你们还能活下来。” “按照之前说的,能通过我的考验,便留在我身边,不能通过者,继续回去训练,直到通过为止。” “是!”七人齐声,声虽然还稚嫩却力道十足。 “过来攻击我。”紫晴说着,双脚着力,负在背后的手立马握成拳头。 司徒浩南玩味地看着那七个孩子,正想发表意见,可谁知七个人根本没有迟疑,一下子从紫晴四面八方冲来,都到了紫晴面前还没有刹住的意思,一人留用冲刺的惯性狠狠往紫晴背后撞来,一人挥拳直击紫晴后脑勺,一人相中了紫晴的脖颈,两人击向紫晴的左右两侧腹部,两人狠狠朝紫晴的膝盖窝踹去! 他们选择了近身搏斗,一攻立马就狠狠攻最薄弱之处,只服从命令,一点都不留情!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满意之笑,犀眸专注在眼前和左右两侧的动作上,耳听背后,竟没有动! 司徒浩南都不由得紧张,时间紧迫,眼看就要被攻击到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紫晴先侧头,后抬起右脚,随即往左弯腰,立马落回右脚,抬左脚,右侧弯腰,随即前倾身体,竟是一一躲过了七人的攻击,时间算的无比精准,片刻不差! 七人的攻击皆落空,却不气馁,不给自己也不给紫晴喘息的机会,接连出手! 而紫晴一一躲过,哪怕情况在紧急,她都轻易躲避! 终于,她眸光转冷,猛地一膝盖顶出,迎面踹来之人立马要退,却已来不及,被狠狠地顶了出去,这力道到底如何,怕就紫晴和他知道了,可那人却一下子就爬起来,却突然,一脚踹低,直直滑到紫晴脚边,紫晴冷哼,另一脚要踹下,谁知那人竟勾住她的退,闷哼一声着力! 紫晴单脚站不稳,另一脚不得不落,那人随即厉声,“一起上,同一时间,分毫不能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惜! 随即,其他六人一齐攻来,攻的依旧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 紫晴立马劈腿而下,反倒压住了被原本勾住她脚踝的脚,她冷冷道,“谁再敢动,我就废了他的腿!” 可是,这话,没人听,四面八方的攻势继续而来,紫晴力道骤然加重,顾惜眉头紧锁,并没出声。 紫晴竟真不动,而六人竟真攻下,紫晴眸光沉着,硬生生受了,这才高举一手,“好!” 半年的时间能训练多少?能活着出来就算不错的,她的要求很高,却不会不切实际! 这六个力道,打在身上她最清楚分量。 她考核的就两点,第一便是近身肉搏的关键点,动作要准,时间要精;第二便是懂得舍弃。” 很快,七人又整整齐齐站了回去,紫晴认真问道,“记得我告诉过你们雇佣兵是什么样的人吗?” “靠战斗吃饭的人!”众人齐声。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归属曜王府,效力本王妃。顾惜为团长,日后有他来直接带你们!”紫晴认真道。 “是!”众人齐声。 人都散了,十两才怯怯道,“主子,我跟他们一起训练了,我也想当佣兵。” 紫晴凌厉的目光才柔软下来,揉了揉十两的刘海,淡淡道,“傻丫头,留在我身旁,你能学到更多的……” 当日,紫晴并没有再耽搁,安排好一切,便同天徽帝告辞,启程往南诏。 马车远远而去,送行的人这才议论纷纷起来,纷纷而散,高高的城墙一角,君北耀满弓瞄准那背影,恨得额头青筋暴怒,可终究利箭还是没有射出! “轩辕离歌,我告诉你,在君北月醒来之前,你若还不动手,你永远都光复不了大秦!” 轩辕离歌就坐在一旁,任由风扬起衣袍长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背影,淡淡道,“放心,轩辕昭汐比你还急,早启程了。” 说罢,立马跃下城门,驾马追去。 此时此刻,就在城门上,君北辰亦是一脸恨意,紧盯着那背影! “母妃,我要让寒紫晴有去无回!” “她若真是孤岛后人,去南诏就是找死!”怡妃笑得阴冷。 紫晴带的人并不多,却都是精兵,一两马车,前后两匹随从,单单司徒浩南坐着,至少在大周境内,无人动得了她的。 一路很是顺利,紫晴话不多,鲜少离开马车,研究着南诏的情况,只偶尔会问可有君北月的消息。 时间一慌便是十日,眼看就要路过司徒城了。 司徒浩南双手枕在脑海,睥睨紫晴,“那个……到司徒城……馨儿那丫头的事情,你就什么都别说,交给我好了。” “那是你和君北月的事情。”紫晴很干脆,看着手里的史料,关于魅香的记载,确实是出自南诏孤岛,可是,孤岛这个词偏偏在南诏国的史料上,却没有一点儿记载!” 司徒浩南叼着树枝,打量了紫晴好几眼,不自觉又走了神。 紫晴不经意抬头看来,立马蹙眉,“看什么看!” 司徒浩南居然立马回头,竟有些不好意思,可惜,紫晴压根就没多注意,找了几本史料丢过去,“瞧瞧,全都没有关于孤岛的记载,奇怪了。” 司徒浩南隐去尴尬,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呵欠,一边解释,“有什么好奇怪的,南造本就是个古怪的王国,除了一年一度的泼水节,都不会同境外任何势力有往来的,那儿热得要死,毒虫有多,没事谁都不想去!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司徒城在问问吧!” 183慈父,不是她的 在龙渊大陆诸多国家中,南诏亡国是占地面积是最小的,建国的历史却是最久远的。 并不似其他国家那样,采用州郡制,南诏王国以族群聚集地划分行政区域,名曰族,族长便是族的最高统治者,而族长属南诏王管辖。 南诏诸族中,最大的莫过于药族,兽族还有占据了海岸线的鲛人一族。 南诏三面环山,西边和西荆交界,背面和东边同大周接壤,从西荆交接之处崇山峻岭,不废一兵一卒把守,而同大周接壤之地则不然,西侧是司徒城,东侧便是沿海平原,正是兵马可驰骋之地! 然而,南诏十分独立、闭塞,鲜少同外界往来,也不喜欢干戈,故而数百年来,龙渊大陆大大小小数场战争,就南诏能独善其身。 紫晴大可不去司徒城,直接抵南诏,避开司徒馨儿的问题,可是,一来君北月和司徒城的交情匪浅,她不能轻易毁了君北月的关系,二来,魅香的线索,确实有赖于司徒城主的帮忙。 总之,紫晴还是在这天傍晚抵达司徒城了,一道城门口,便见司徒城主和夫人,只带了些许随从,在门口迎接。 毕竟是个上位者,司徒城主的气场可不逊色于一个帝王,四十多岁的人,蓄山羊胡,玉面肃然。而身旁的妇人,就单单相貌看真真就是司徒馨儿的中年版,雍容华贵,眉宇慵懒,一双双眼皮大眼睛韵味十足,而精明难掩,一见紫晴便开始打量了。 今日若是君北月到,必定排场热闹吧,紫晴不自觉又想起那家伙,总是这么假设着,如果他在。 紫晴微笑迎上,在司徒浩南的介绍同,礼貌同两位长辈颔首,“经常听王爷提起司徒城主和夫人,今日终幸得一见。” “紫晴不用这么客气,早听闻北月的事情,可惜……帮不上忙,若你有什么需要,大可跟浩南说,司徒城能帮的一定帮到底。”司徒城主认真道。 紫晴迎上他透彻的眸子,心头暖暖的,这一开口就是紫晴,没想到这么严肃的人却是个慈爱的长辈。 她原本以为一来就会问司徒馨儿的事情,却没有。 “谢谢城主大人,司徒公子已经帮了我不少了。”紫晴连忙道。 “大理寺那晚上的事情浩南都跟我禀了,你一个女子真不容易呀!”司徒城主感慨道。 事发至今,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三个字吧,“不容易”,紫晴不自觉想若是能有个这样的父亲,多好。 这时候,司徒夫人开了口,也不问司徒浩南,直接问紫晴,“紫晴,馨儿可是准曜王右正妃,要同你当姐妹的人,你出使南诏怎么也不带上她,好歹,她对南诏的了解,比你多。” 就知道这位夫人不好应付,紫晴作势要解释,司徒浩南连忙开口,“娘,我不是说了妹妹跟我们到半路又给折回去,哭着喊着要出东海,她那性子,别说是我,连你和爹爹都拦不住呢!” “出东海,她一个人出海!”司徒妇人立马大惊,劈头就要骂,司徒浩南连忙解释,“没呢,紫晴派了不少影卫跟去了,你就放心吧!东海那边有人接她的!” 这一解释,立马让紫晴当好人,紫晴偷偷白了他一眼,只得附和,“嗯,夫人放心吧。” 司徒城主笑了,“这样也好,能照顾到北月。” 听了这话,紫晴心头莫名一酸,不自觉看去,只见司徒城主眸中尽是宠溺的父爱。 她不自觉自嘲,这位父亲再慈爱明理又如何,司徒馨儿那么娇纵不讲理的女儿,他不一样当宝贝疼?反思,司徒馨儿的有恃无恐,不正是他给的? 她怎么就忘了,司徒馨儿嫁给君北月,正是这二老要求的呢? 父亲再好,终究是别人的。 紫晴笑了笑,“是呀,北月身旁也需要个人照顾。” “紫晴,若是有东海那边的来信,可得告诉我们,北月晕迷着,馨儿那丫头就让我们放心不了。”司徒夫人连忙道。 紫晴浅笑着点头,不经意瞪了司徒浩南一眼,反正她不管,这个谎她不负责来圆。 一路寒暄到了府上,紫晴才发现司徒府可一点儿都不逊色于曜王府,这等权势,难怪连大周皇室都礼让三分。 晚膳后,司徒城主邀大堂喝茶,这才开始谈正事。 “史料上确实有记载过,在南诏孤岛有一族人里,出现过百毒不侵的体质,你父亲是大周人氏,想必,你母亲就是孤岛族人了。”司徒城主认真道。 “魅香既是毒也是药,或者可以说是极其烈性之毒,这种体质的人,百毒不侵在于特殊的体质可以自行化解掉毒性。”司徒夫人顿了顿,又道,“我估计,有这么一种可能,拥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化解毒性的能力并不相同,毒性没能及时被化解,就只能留在体内,要么每一次发作中被慢慢化解,要么,可能再每一次发作中,便是毒性在和身体较量中赢了,发作出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随着发作的次数越多,毒性便会越强!” 司徒夫人可是谙熟药性毒性之人,说的并无不道理。 “即便这毒会慢慢消失,我也想知道我母亲到底是何人。孤岛在南诏何处,为什么我在南诏史料和地图上找不到?”紫晴淡淡道,打从知道这件事后,她没少调查过母亲,无奈,却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母亲的坟在帝都郊外,十多年了,早已验不出什么了,何况,她不想去打扰她的安宁。 思及此,紫晴不自觉轻轻摩挲脸庞,想起了母亲临死前跟她说过的话, “晴儿,天下男子皆爱美,皆薄幸。你天生如此,娘无能偏偏又将她生为庶女,身份地位皆低人一等,娘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记住,永远都不要撕下那层纱。” 这层纱,只因美貌吗?还是纱下这张让她心惊肉跳的脸藏了什么秘密。 看着紫晴这么较真,司徒城主不由得蹙眉,“孤岛,那是南诏的禁忌呀。” 184婚事,找北月去 禁忌? “为什么?”紫晴连忙问。 “一百年前,孤岛还属南诏管辖,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关于孤岛的一切全被抹掉,甚至至今,除了一些传说外,连孤岛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司徒城主淡淡道。 司徒浩南也认真了起来,“是现今的南诏王室毁掉史册的?” “嗯,不少人都猜测是王室的恩怨,一百年前的孤岛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呀。南诏自古就不同外界往来,十分闭塞,除非是从海上过,要不龙渊大陆能入南诏的地方就大周这里,关卡十分严格,若非有南诏王的邀请函,但凡要进入南诏者,皆要申请,南诏有专门第一个衙门就是在处理这些申请的,通过率并不高。” 司徒城主话未说完,司徒浩南便插嘴,“所以就算是一百年前,外头的人也不是非常清楚孤岛的情况。” 若非君北月邀,司徒浩南虽出身此地,却也不多关注南诏,气候闷热,毒虫横行的世界,他可不感兴趣,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去过。 听这情况,着实令人绝望,可紫晴却看到了希望,认真道,“这么说,南诏王室铁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司徒城主不由得笑了。 丫头……紫晴心头又暖,内心再强大的人,一旦遇到心底最缺失的东西,总是无力抵挡的。 “紫晴,我奉劝你一句,这是南诏王室的禁忌,也就是整个南诏的禁忌,你可少打王室的主意,小心这一趟有去无回!”司徒妇人却冷冷警告。 “多谢夫人提醒,我会小心的。”紫晴答道。 然,司徒夫人却较真,“紫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这是代表北月出使南诏,你所作所为可都是会算到北月头上了,少给他惹事,我可不希望他和馨儿回来后,要面对一大堆麻烦!” 这分明就是丈母娘的警告,紫晴心下冷笑,道,“夫人,不从王室下手,难不成你们已经寻到线索了?” 紫晴这言外之意便是,你们当初可是答应君北月在两个月内找到解药,君北月才答应娶司徒馨儿的! 如今别说是解药,就是线索都没有,也好意思摆出丈母娘的架势? 不知道司徒妇人听明白了没,司徒城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竟也不避讳,挑明了说,“紫晴,馨儿年纪小,自小被她娘惯坏了,性子不好,可心底却善良,她和北月自小就认识,自小到大也就认北月一人,皇族不是家,这道理我明白,所以一直没答应她嫁,可是,北疆的事情……” 听到这,紫晴也忍不住了,急急打断,“司徒城主,北疆的事情不过是有人恶意传出来,并非如传言般那么严重,其实……” 要解释,司徒城主却拦下,“紫晴,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传言已经存在,要挽回馨儿的名节,只能是嫁。” 司徒城主顿了顿,话音转重,“当父亲的,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女儿被人指指点点。” 听了这话,一股酸醋莫名就涌上心头,被人指点言论的场景闪过脑海,紫晴又一次不争气地想,有个这样的父亲,多好。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争辩,君北月宁可答应,宁可卑微地藏起司徒馨儿都不直面冲突,必是有原因的。 这时候,司徒城主才取出一份信函来,淡淡道,“丫头,到了南诏想办法去趟药族的毒窟,把这封信交给毒窟老人,他有办法帮你解毒。至于娶馨儿,那是北月对我的承诺,你就不必多管了。” 司徒浩南惊得瞪大双眸,不断朝娘亲投出询问的目光,无疑这事情他也不知道。 “毒窟,那是什么地方?” “药、毒本就一家,但还是有区分的,药族以药为主,毒窟便是药族里执掌百毒的一个独立的地方,那里的毒窟老人在药族,甚至在南诏的地位,和药族族长是等同的,同我交情不错,会帮你的。”司徒城主解释道。 “父亲,要不你同我们一起走一趟吧!”司徒浩南连忙道,那地方玄乎,紫晴的身份不同,别说是行事,就连言语都不能乱来呀,还是父亲走一趟合适。 “我前阵子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已经被南诏王室注意上了,去了反倒会惹麻烦,浩南,这一趟公事私事都很重要,你可得手心,安分点!”司徒城主认真道。 紫晴收下信函,眼底有些复杂,君北月醒了,真一定要娶吗? 司徒夫人见紫晴手了东西,这才开口,亦是直接,“这线索可费了我们大半个月的心思,在南诏险些连命都丢了才寻来的,毒窟老人保准有办法解你那魅香,你就放心吧。紫晴呀,虽然北月还未醒,但我们也即将成为一家人了,有几句话早说晚说都是说,我就先同你说了……” “夫人,说那些作甚?”司徒城主打断了。 “老爷,馨儿在北疆都被打肿脸了,我现在不把话挑明了,难保日后还收委屈!”司徒夫人不悦道。 “打肿了脸?”司徒城主顿惊,“怎么回事。” “你问她!”司徒夫人不悦道,魅香的事情是君北月的面子,如今解决了,她自是要跟寒紫晴算一算欺负馨儿的事! “寒紫晴,此事……当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她从小到大,连老夫都没打过呢!”司徒城主怒斥道,好凶! “她活该!”紫晴条件反射地凶回去。 “你!”司徒夫人立马拍案而起。 “寒紫晴,这件事你若不给我个交待,休怪我不顾君北月的面子!”司徒城主骤然冷声。 司徒浩南大急,正要劝,紫晴却起身,认真道,“司徒城主,是令千金无缘无故主动招惹我,要抢我东西,侮辱我,打我姐妹,我才反手的。” “她性子就那样呀!说什么你也能动手,亏你还是堂堂王妃!”司徒城主怒斥。 紫晴一颗暖心凉到底,这才恍然袖中这份沉甸甸的信函,是她救命的东西,是君北月承诺换过来的,并不是他们的乐于助人呀! 再好的交情,又怎么样,比不过人家血溶于水。 若是被打肿脸的是她,司徒城主必定会说,没办法呀,馨儿的性子就那样呀,算了吧! “亏你还是堂堂武林盟主,我劝你反思反思教育出了什么样的女儿吧!” 紫晴不想多解释,冷冷道,“司徒馨儿嫁入曜王府的事情,是北月答应你们,不是我,以后少跟我谈这件事,想要求什么,找君北月去! 说罢,立马转身就走,谁知,司徒夫人立马怒声,“浩南,拦住她!” 185 留下,绝不可能 司徒浩南犹豫着没有动,一边是父母,另一边是好兄弟的妻子,两边都为难呀! “寒紫晴,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司徒夫人冷冷警告。 紫晴没有理睬,看都不看这么无理取闹的贵妇人,可是,前脚刚刚迈出门槛呢,司徒城主竟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 紫晴心下安静,不愧是大周武林盟主,这等身手,别说是看,她连察觉都察觉不到人已经到眼前了! “寒紫晴,打人的事情如果没有交待清楚,你就算出得了这个门,也出不了司徒城。”司徒城主淡淡道。 紫晴大胆迎上他凌厉的双眸,反问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是她先侮辱我,先动手打我的姐妹,我才反手的?司徒城主,你说这件事如果是错,是谁先错?” “那你说说她为何侮辱你,为何打你姐妹?”司徒城主问道。 “她轻信大周七皇子,独自和七皇子出去,遇刺客,我好心出手相救,她倒好,反过来诬陷我要杀她,因为我姐妹为在澄清,她出手打人,你说该不该打?”紫晴字字铿锵反问道。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司徒浩南幽幽插了一句,“那个……大周的老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司徒城主正要开口,司徒夫人却冲了过来,冷哼,“寒紫晴,你说能编呀!你的姐妹?那人明明就是婢女,你当本夫人不清楚这来龙去脉啊!” 紫晴大大方方回答道,“红衣,虽为婢女,情同姐妹!” “奴婢!”司徒城主的声音又大了。 “婢女怎么了?婢女不是人啊!婢女就能随便打呀?”紫晴反问。 “你!”司徒城主气结,“你也知道馨儿的性格就是那样的,她没打你就算不错的了,就打了婢女,你居然因为婢女打她!寒紫晴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性格性格!别跟我说什么性格天生怎么样,本王妃的性子还就天生见不惯任何人打下人,谁打本王妃就跟谁急,司徒馨儿怎么都不让着本王妃呢?司徒城主您怎么就不看在本王妃性格天生如此的份上,大事化小呢?”紫晴又反问。 这下子直接堵得司徒城主无话可说了。 “我不管,必须为这件事郑重向司徒城道歉,是司徒城的小姐绝对不能白白被欺负了!”司徒夫人指着紫晴的鼻子,一字一句警告! 是的,是警告,寒紫晴有求他们的! “道歉?”紫晴冷笑,挑眉瞥去,气定神闲反问,“司徒夫人,您说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你应该也很清楚,那件事到最后,寒汐儿当众向本王妃道歉了,你女儿都觉得自己错了,你有什么理由要我道歉?” 紫晴说着,直指回去,“二老,此事紫晴没有要求你们致谢就罢了,没想到你们竟如此帮亲不帮理,你们枉为人父母,枉为武林一把手!” 司徒城主后退了几步,眉头紧锁,他没有料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是这样,他就知道馨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绝对不能被欺负了呀! 而如今,不管是道理上还是情意上,似乎都说不过去,只是,他堂堂一城之主,怎么可能自找台阶下! 寒紫晴怎么说也是晚辈,虽代表了君北月,却终究是个女人家,终究不是君北月本人,事到如今,自然是要她让步的! 司徒城主思及此,立马朝一旁沉默着的司徒浩南看去,该这小子来圆场劝劝寒紫晴了。 司徒夫人余光亦朝儿子看去,可是,司徒浩南似对自己的父母亲很了解,早早就低着头,什么都不看。 紫晴等着,不管是这二老要让步,还是继续刁难她,她都等着! 原本想和和气气的就留宿一夜便走,原本还想维护好君北月和他们的交情,可是,这二老着实欺人太甚! 有怎样的父母,必定出怎样的女儿,而又怎样的女儿,也一定有怎样的父母! 他们跟司徒馨儿就一路自的无理取闹! 君北月性命堪忧,相当于是落难时候呀,这对夫妇既如此不念及君北月,她何必为君北月念及他们呢? 沉默,一是沉默,紫晴骂完了偏偏不再开口,司徒夫妇若再沉默下去,无疑就是默认了她的痛斥。 司徒夫人眼底掠过一抹狠绝,冷冷怒声,“寒紫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管事情如何,你身为一个晚辈,身为北月的妻子,你这么跟我夫妇俩说话,你是不是太放肆,太没有礼教了?你必须为你的无礼跟我夫妇道歉,否则……否则把那封信函交出来,等君北月醒了让他自己来找我们!” 好个司徒夫人,说话真厉害,一个“到此为止”给了自己台阶下来,却随即又寻个这么个理由把自己捧上去要她道歉,来证明他夫妇俩的地位。 门都没有! 紫晴连连冷笑,“司徒夫人,礼教?我的礼教我是爹教的,我为曜王妃,大周的寒相爷我的父亲都要给我下跪喊千岁,你凭什么跟我论辈分尊卑礼教呢?年龄论辈分没错,但是地位论身份!司徒夫人,你要如此客气谈礼教,是不是该给本王妃行个礼呢?” 身份是拿来做什么的,这种时候端出来压人的! 司徒夫人竟也不知后退了,气堵上心口,终是直接,“寒紫晴,你要走,马上可以走,但是把那份信函给我留下,等君北月醒了,让他自己来取!” “不可能!”紫晴很直接,这么重要的东西,君北月甚至不惜答应迎娶司徒馨儿都要得到的东西,她怎么可以轻易丢了呢? 骨气不是丢了东西走人,骨气是带得走东西,走得出这个门! 这信函她今日若留下,他日必定是他们威胁君北月的大筹码! 紫晴冷声罢,转身便要走。 “臭丫头,你别逼我动手!”司徒夫人怒声,扬剑而起,司徒城主冷眼看着,不需要他出手出面,夫人便收拾得了这个丫头! 紫晴转身,冷冷道,“君北月已经答应了娶司徒馨儿,并告知本王妃,绝不允许你们出尔反尔,这份信我一定要带走。” 谁都不知道君北月挨她的肩头,低声对她说那一句“不得不娶”时,她的心有多疼,那份疼,必须要有代价呀! 紫晴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张开十指,青葱玉指,一根根皆是绷紧了力道! 186 奇葩,真不丢脸 纤纤素手,玉指青葱,无人知晓这十指经历过多少日夜的磨练,若非轩辕离歌那份奇药,怕早就废了! 她琴艺指法的进步是连轩辕离歌都会嫉妒的,可是,谁都不知道这背后是如何刻苦的练习。 此时此刻,紫晴负于背后的手,每一根手指头都充满了力道,她不清楚司徒夫人的实力到底高到哪里去,但是,她更不清楚,一路从大周帝都而来,一路训练,她的实力又有多大进步! 唯有实践作战,才能真正衡量出这十指弹出的力量有多少! 风刃远攻她一样可以做到近距离搏斗的精准凌厉,此时那双明净的眸子并没有盯着司徒夫人的剑,而是盯着她身体最薄弱的地方……眼睛! “看剑!” 司徒夫人厉呵一声,长剑陡然铿铿而响,急速晃动出无数个虚影,纷纷朝紫晴迎面刺来,一时间难辨剑身何处,不知如何抵挡! “不看!” 紫晴狂佞冷哼,真不看不躲,而是冷不防凌厉扬手而起,瞬间只听得一声凌厉无比的破风声,“咻……” “夫人小心!” 司徒城主大惊,猛地上前一把就将司徒夫人推开,自己扬剑来挡,“铿”一声响亮,精准无比挡下了那道风刃! 倒在一旁的司徒夫人惊得目瞪口呆,她即便看不到也感受得到呀,那风刃正迎面朝她的双眸攻来! 司徒城主心下微惊着,寒紫晴这风刃跟君北月剑芒风刃并不一样,君北月动用的是特殊的内力,而寒紫晴则完全是手的力量! 浑厚的内力和一双素手的相比较,这手未免太可怕了一点吧! 突然,司徒夫人猛地窜起来,“寒紫晴,你好狠!夫人,今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日后必定要欺负我们馨儿的!” 然而,这话音一落,一直沉默的司徒浩南突然猛地“啪”一声,拍案而起,直接就将桌子给拍碎了,“你们够了没有!” 他怒吼,面红脖子粗地大吼,“闹够了没有!烦不烦啊!无聊不无聊啊!寒紫晴,你滚滚滚,趁早滚蛋!” 众人皆怔,都还未回神,司徒浩南猛地就把紫晴推出,一路推到门外去! 紫晴眉头紧锁,正要反手,谁知司徒浩南竟站在门口,冲屋内两老大吼,“够啦够啦,有什么事情让君北月回来跟你们说,要不你们找他去,这么个一个女人家闹腾,有意思没!走啦!” 他说罢,一把拽紧紫晴大步就走,只听得背后传来司徒夫人的怒吼,“臭小子,你大胆!” 然而,吼是吼,司徒夫人竟也没有追来,无疑,这意味着这场争执他们输了。 紫晴看得出来,这是司徒浩南给两方台阶下呢,至今这家伙还能跟她出来,蛮出乎意料的。 她也不挣扎,任由他紧紧拽着,直到出了城门才淡淡道,“放手吧,我不会回去找死的。” “回去也死不了,我会很惨。”司徒浩南无奈道,这才松手。 “会吗?”紫晴反问。 司徒浩南连连翻白眼,“夹在中间,我好受不我?” “自古忠义两难全,你可以尽孝道的,无可厚非。” “我呸!你当我司徒浩南什么人了,君北月还躺着呢,我答应一起出使南诏就一定会办到。那两老活该,就知道惯着馨儿那臭丫头,从小到大,替她收拾多少烂摊子了也不想想,你骂就真好!顶呱呱的好!” 紫晴戛然止步,狐疑地看着司徒浩南,这还是那二老的儿子不,还是司徒馨儿的哥哥不,“司徒浩南,你就一……奇葩!” “奇葩?什么意思?” “夸你呢!特殊,特别,特好!”紫晴认真道。 “怎么听着怪怪的,你语气就不对劲。”司徒浩南一脸狐疑,摩挲还下颌,一思索必定标志性得眯起狭长之眼。 “真是夸你,你跟你父母,妹妹都不一样。”紫晴这才见笑容。 “我一生出来就被丢西荆师公那,是我师公带大的,馨儿打从出生开始就跟着我爹娘,爹妈疼女儿,难免的啦。”司徒浩南顿了顿,无奈而笑,道,“其实……我爹妈除了在馨儿这件事上比较无理取闹外,其他时候还是很不错的,馨儿那丫头跟他们投缘吧,就是特招他们疼,而且,当父母的他们非常在意女儿在外头的名声呀。” 紫晴没说话,就看着他。 在意就要好好教育,而不是教育别人要包容她,不是? 司徒浩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笑道,“那个……我就是想说……就给我个面子,别记仇了,日后北月回来了,咱们两家也好说话不是?” 毕竟是亲生父母,司徒浩南能明理到如此,紫晴很感激了,她又看了他许久,没说话。 “哎呀,寒紫晴,你别再看了成不,说话!”司徒浩南大急,掩藏了慌张,她再这么看他,他真会忘记她是君北月的谁的呀!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上一回是一见钟情,今日在司徒府上看她跟二老这么理直气壮争执,他就彻底瞧上了,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这关系还能修复吗?我坏了北月和司徒城的关系了吧。”紫晴淡淡道。 “哪呢,你今儿个要顺了他们,就是给北月丢脸!”司徒浩南认真道,君北月跟司徒城的关系,还不是因为跟他的关系牵扯上的! “真的,你给他长脸了,今日若是他在这,或许二老也不敢这么护短馨儿,翻旧帐。” 司徒浩南很是肯定,就等着紫晴说话,这么久估计也就今夜跟他好好说上那么多句吧。 可惜,紫晴还是不说,只是点了点头,只在心里保证,君北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天将亮,紫晴没有再耽搁,当夜就直接往南疆边关关口大门去,终于是要踏入南诏了。 漫长的边界线,从司徒城所在的山脉下一路蔓延到海边,百年不举兵的地方,并不似其他地方城墙高耸,而是用铁栅栏围着边界线,这边使得高耸巍峨的关口大门十分显眼。 这是大周的关口,进出皆要详细检查外,还要有地方官员的批文,否则不得从此门出,而出了这个大门,三里之远便可见另一座大城门,那便是南诏的关口大门,一样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要有南诏王室的入境许可。 紫晴下车来,看着守疆的将士们,不由得感慨,如此复杂的出入境手续,同现代十分相似,龙渊大陆就这个地方有,南诏真是个值得探究的国度。 187 出关,熟悉之物 即便是奉皇命出使,即便使者是曜王妃,也逃不掉南疆关口大门的搜查,因为这是南诏王要求的,就连出境许可都不是大周设的,也是南诏王室要求的! 大周不得不答应,因为从龙渊大陆入南诏就这么个大门,大周不顺南诏的意思,万一放行了什么人物,对南诏造成损失,那责任就说不清楚了。 不仅仅要检查,要有出境许可,而出境许可上还会纪录检查的概要,到了南诏关口大门那边,南诏的官兵就会认真察看这些纪录。 南疆的天气常年都很热,即便现在大周才春天,这里就比大周的盛夏还要闷热数倍了。 紫晴一袭白色薄衫,淡蓝色长裙,这样的装扮的大周算是非常出格的了,恨不得赶紧到南诏去,南诏女子的衣裳可都很清凉。 她和司徒浩南在一旁纳凉,一边等着士兵检查车队和随从。 “这一回拨水节可邀了东秦?”紫晴淡淡问道,一路上轩辕离歌都没有出现,他都到大周帝都了,到底为何而来,帝都那边来消息,君北耀也离开帝都了呀。 “就东秦不知道,西荆和西楚都被邀在列,但是没有点名要邀何人,所以目前也调查不到。”十两如实回答,这些日子跟着顾惜在佣兵团里混,办事老练了不少。 “可都要从这里过?”紫晴纳闷的是这一点。 “主子,奴婢刚刚去问了,边关至今没有收到消息,估计他们都会从水路到南诏,西楚街道西荆,西荆南边靠海,从南海抵南诏。”十两如实回答。 躺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司徒浩南这才抬眼看来,“西楚和西荆关系倒是不错呀,指不定使者结伴来了。” 紫晴不语,打开司徒家给的信函,这是一份类似介绍信的东西,而背面则是药族毒窟的地图。 药族离王族可甚远,而且毒窟所在地也不好走,一到南诏虽贵为使者,可活动的范围和时间都有限,紫晴琢磨者如何争取出机会呢? “十两,把这东西交给顾惜,让他尽快确定路线。”紫晴低声,缓缓在摇椅上躺下,正转头要跟司徒浩南商量,谁知关口城门安检的赵统领亲自小跑过来,“王妃娘娘,烦请过来一下!” 在南诏这么个对外来客人紧张兮兮的国家,紫晴很清楚她要冒险,而且还是冒犯南诏的禁忌,必须非常小心! 否则,轻则,事情办不成,重则因为她的身份影响两国关系,南诏这个国家跟龙渊大陆如何一个国家都不一样! 几百年来无人冒犯过,不曾战争过,这可是这个国家的能耐所在呀!而以大周如今的形势不能破这个先例! 过关前,她仔细研究过这两国安检的条例,怎么还会出问题? “什么事?”紫晴微惊。 “王妃娘娘请随我来,马车上有个图腾,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赵将军低声。 图腾?紫晴立马起身,车队里就她一辆马车,四面除了曜王府的标志外,并没有什么图腾了呀! “哪里?”紫晴打量着马车周遭认真问道。 “娘娘,随微臣来。”赵将军却一路登上城门,紫晴连忙跟上,还未到城门上,就在石阶半途,紫晴便戛然止步,震惊得心砰砰砰乱跳! 似突然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迟迟缓过神来,她看到了什么,就在马车顶棚上,她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图腾! 许久,紫晴才淡淡开了口,“赵将军,这个图腾怎么就是禁忌了?我在检查条例里都没有看到。” “娘娘,这是南诏关口那边的禁忌,幸好是被微臣瞧见了,要不你到了那边,铁定是要被决绝了,即便是使者身份,也过不了关!”赵将军低声。 驻守南疆多年,同南诏那边的将领关系还不错,偶尔还是能打听到有些那边的禁忌。 紫晴不由得后怕,好险! “王妃娘娘,换辆马车吧,微臣已经差人准备了。”赵将军低声,不敢声张。 司徒浩南追过来,见了那图腾,亦是惊,他也认不得这是什么图腾,形状看十分类似一条眼镜王蛇,图腾似乎被可以扩大,描在马车顶篷,有些刻意。 “紫晴,这不会也是曜王府的标志吧?” “不是!”紫晴很果断的回答! 这马车当然是出自曜王府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不得不承认,动手脚的人太聪明了,神不知鬼不觉描了这么个图腾,他们自己看不到,但是这一路从帝都过来,站得近一点高一点的人可就全看到了呀! 不知道的只会当作是普通的装饰图腾,而知道的,该怎么想? 紫晴不自觉抚上自己的侧脸,莫名地有些后怕,难得这图腾跟孤岛有关系? 要知道,在她脸上最最恐怖的地方,正纹了这么一个图腾,一摸一样! 因为跟孤岛有关系,所以是被南诏王室列为禁忌,所以之说是禁忌,没有解释为什么,是吗? 那么,她马车上这个图腾又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留下的! 这是一场陷害,更是一场揭穿她的身世秘密的阴谋! 幸好赵将军通融,并没有在紫晴的通关牒契上记载什么,在南诏关口大门的检查也很顺利。 当完全过关后,紫晴才松了口气,淡淡道,“司徒,那个图腾……怕是跟孤岛有关。” “孤岛!”司徒浩南大惊,若非紫晴及时捂住他的嘴,怕整个车队全听到了。 “嘘!”紫晴狠狠蹬了一眼,才松手。 “你怎么知道跟孤岛有关?” “反正就有关,之前调查的时候……查到的。”紫晴可没打算把脸上的秘密说出来。 “不得了,有人也知道了你的身世秘密,而且盯着很紧呢!”司徒浩南恍然大悟。 除了曜王府和司徒城,还会有谁知道呢?不太可能呀! 司徒浩南立马声明,“寒紫晴,我爹娘虽然……虽然那啥,但是我拿人格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是他们!” 然而,紫晴却一脸阴鸷,冷冷道,“怡妃,魅香是她找来的,她知道魅香的事情!” 司徒浩南不由得蹙眉,“这下子,我们在南诏麻烦了呀……” 188巧合,仇聚一堂 茫茫东海,风平浪静,万里晴空,然而,大船却在海面上急速行驶着,背后留下两道整齐的水痕。 此时无风,这么大的船,天晓得动用了多少人力呀 船舱内,干净的床榻上,这男人,眉目极俊,鼻梁高挺,唇薄如纱,哪怕就这张安静的睡颜,往人群里一放,都尊贵、霸气,仍可让群雄无光! 在顾太医的精心照料下,他的脸色恢复得不错,伤势也稳定了不少,可是不管顾太医和影子同他说什么,骗他什么,他就是不醒。 顾太医和影子几乎寸步不离船舱,两人至今都还愁眉不展。 “老顾,你跟我说实话,王爷到底能不能醒?”影子低声,多日来,第一次开口。 “如今是真醒不来了,老夫无能啊!”顾太医无力笑着。 “那到留仙山呢?他的内力恢复了,经脉恢复了,到底能不能醒!”影子又问。 良久良久,顾太医却都没有回答! “你说啊。”影子终于是忍不住,大吼。 顾太医猛地吼回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保住他的命,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他的命!” 他说罢,立马冲出船舱,大吼,“来人,加快速度,快!” 影子咬着拳头,盯着对一切全然不知道的主子,藏了许久的话终是喃喃道出,“主子,你可不能睡太久,龙渊大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曜王府,盯着王妃娘娘呢!” …… 此时,紫晴一行人刚刚通过南诏王城大门,被引往使臣大院,两道百姓众多,直到临近使臣大院,人才少去。 紫晴正下车,一旁三辆马车竟也同时抵达,三辆,紫晴微微一怔,东秦也来人了,会是谁? “曜王妃,请。”专门伺候的接待大臣常明大人恭敬有请。 南诏和龙渊大陆诸多虽不往来,但也并非敌对,但凡邀请,诸国都会给面子,不管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怨,到了南诏顶多是不相互理睬,鲜少会当面起冲突。 紫晴回以微笑,头一个往大门走,“常明大人,东秦也来了使臣?” “嗯,难道没有借道你们大周?”常明大人好奇反问。 “这事不归我管,我也不清楚。”紫晴笑道,无奈感慨,龙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西楚兵败协议南诏居然不知道,不得不说,这样的国家能存下去,只得敬佩! “曜王爷身子可好些了?”常明大人关切问候,南诏虽与世隔绝,却知大周曜王爷大名,这该是君北月的骄傲呀! “恢复了,大夫说还要休息几日,因南诏闷热,所以不适前往,要不,他过来了。”紫晴笑到,多么希望自己说的就是真的呀! 前些日子影子来信,说伤势稳定了不少,快登上留仙岛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她从南诏归去,能有他在城门口相迎,那该多好。 “着实可惜了,不过曜王妃能大驾光临,亦是我南诏的荣幸!”常明大人客气道,何人说的南蛮,比大周某些嘴脸礼貌多了! 这时候,紫晴一脚正要埋入高高的门槛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凌厉的娇怒声,“你给我站住!” 紫晴蹙眉,是喊她吗?这声音除了熟悉的娇纵傲慢之外,很陌生。 她正要转身呢,身旁突然一阵风过,司徒浩南不见了。 随即,背后立马怒骂而来,“司徒浩南,负心汉,你给我站住,有种你别逃啊!” 难不成是…… 紫晴立马转身看去,一见背后的人,心真控制不住沉了。 真是不是冤仇不聚头,如此巧合,两大仇人都到了,东秦使者轩辕昭汐,西楚使者楚飞雁! 一旁被一个老臣子紧紧拽着,拼命挣扎,口口声声臭骂司徒浩南的女子,五官轮廓深邃,大眼睛高鼻梁,十分俏皮可爱,正是曾经数次拒绝西凉太子求婚,曾经无数次追这司徒浩南到处跑的西荆公主,耶律芊芊。 楚飞雁阴沉地脸,似紫晴欠了她好多钱不换,轩辕昭汐的脸更是臭,目光都可杀人。 紫晴高高在大门口不屑睥睨过去,气场就足以将她们压死了! 她没有多留,转身进门,这时,耶律芊芊却大声道,“大周曜王妃,你站住,司徒浩南跟你啥关系,为什么跟你一道来?” 紫晴只当没听到,大步进门,倒是常明大人,连忙朝专门伺候的三位使臣的大人使眼色。 “三位使者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请先进屋沐浴更衣,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谈不迟。” “芊芊公主,请,有什么事要同曜王妃说,也得先进屋呀。”专门伺候的珠寿大人连忙劝。 耶律芊芊这才猛地挣开随从老臣,不悦道,“放开啦,我知道这里是南诏,规矩很多,我不会随便跑的!” 这话一出,两个大人都尴尬,连那西荆跟来的老臣子都尴尬极了,耶律芊芊却径自大步往大门去。 这个没城府,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小丫头,怎么就那么照西凉太子喜欢呢?她跟陪寒紫晴来的司徒浩南又怎么回事? 轩辕昭汐想不通,楚飞雁也想不通,两人各怀心思、暗自冷笑着,落落大方同接待大臣一并入门。 使臣大院尤具南诏建筑风格,是在一个大湖上建成的,整个大湖外围被石墙围着,大门亦是石砌,但是门内却全是浮在水面上的竹子建筑,水榭亭台,楼阁回廊错落有致,水面上随处可见盛开的莲花,美如瑶池之境! 四大使者的住处挨着甚近,站在楼阁上就可以望见彼此。 很快婢女便送来鲜花和衣裳,供各位使臣沐浴更衣,每座楼阁中央都有个低陷的池子,这建筑看似简洁,实则奢华至极。 紫晴浸在池中,暗想,南诏这么个无争闭塞之国竟有如此财富,百姓当是安居乐业,十分幸福的吧。 大周何时能如此,不年年征兵,征粮,不时刻警惕边界之乱,这是君北月的期盼吧! 她呢,她期盼什么? 手不自觉又摩挲上小脸,她期盼着知道这张脸的一切。 “主子,你泡太久了,赶紧上来吧,穿上南诏这衣裳,可美啦!你都不知道,外头那三个公主全站出来了,她们太美了!司徒公子都在外头看呆了呢!”红衣换好衣裳急来催促。 189 收买,必有弱点 南诏的常年气候闷热,即便是女子,也不可能像中原地带那样大盛夏仍不能把玉臂露出来! 在南诏,男子都穿马甲,光着膀子的都随处可见,而女子的衣着亦是清凉,大多是无袖的高腰束身长裙,有纯色的,也有五颜六色的条纹,如孔雀的尾巴一样好看。 此时,紫晴正对镜自照,一袭束身高腰长裙,将婀娜之态尽显无遗,配上白色的无袖单衣,简单的银饰项链,长发同南诏姑娘一样挽了个发髻,斜插一根银簪子,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竟不见平素冷厉气质,于婀娜之间隐隐有邻家女孩的清秀气质,妩媚和清纯神奇的并存,令人看了既心猿意马,却又不自觉不敢亵玩! 红衣都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曜王妃! 主子第一次这样穿着,居然没有违和感,而是自然而然,仿佛她就是土生土长的南诏美人儿! 女人的衣服,有人穿的是美,有人是穿的是气质! 外头那三位公主便只穿出美丽,漂亮是漂亮,让人第一个看了,还是有违和感,觉得她们穿错了衣裳! 可是,主子却不仅仅穿出了美,还穿出气质!令人觉得这衣裳就是为她量身缝制的! 红衣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眼拙了,真正的美在眼前呢! “主子,站到外头去!” “作甚?” 出去把她们比下去呀,干嘛? “外头……外头……你去瞧瞧司徒公子那没出息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一瞧见那三位公主,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哦。” 司徒大少爷花名在外,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紫晴轻轻摩挲着身上这料子,径自往一旁衣柜走去,这是常明大人送过来的衣裳,她在南诏这几日更换的衣服便要在这里挑! 这种料子名唤冰丝,只有南诏王室才有,穿在身上很冰凉。这是南诏王室的待客热情,是南诏王室对贵宾重视的表现,这些衣服可都是王室特供,妃子公主们才穿的上的料子呀! 换句话来说便是,紫晴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穿。 一眼看过去,这些衣裳全都是束身长裙,这意味着她的活动将会极不方便,若有紧急情况就麻烦了呀!能不能换掉这批衣裳呢? “红衣,常明大人可还在?”紫晴问道。 “一会儿会过来带主子进宫觐见南诏王。”红衣回答。 “去把司徒浩南叫进来。”紫晴淡淡道,懒懒倚坐下来,一手支着脑袋,蹙眉沉思。 红衣正要走呢,一抬头却见司徒浩南不知什么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门槛上,那一双狭长的双眸正正色迷迷地眯着,盯着紫晴看! 那痴愣的模样,就算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这个大哥哥的神魂都被前面的人儿牵走啦! 红衣惊了,司徒公子不会是…… 谁知,紫晴却冷声,“司徒浩南,收起你那猥琐的目光,过来谈正事!” “啊?” 司徒浩南这才缓过神来,顿是尴尬,装模作样,表情僵硬地对紫晴嗤之以鼻,“你省省吧,对你猥琐,外头美人儿多得是!” “把门关上,过来!”紫晴冷声,认真了。 司徒浩南这才连忙照做,“出什么大事了?” 紫晴低声,十分直接,“想办法把常明大人收买了,尽快!” “你……这个不好办吧?”司徒浩南迟疑着,南诏的接待大臣,不好收买也,一旦事迹败露,麻烦很大的! “是个人就能收买,他一定有弱点,带点东西去探探口风,我们很多事情得他帮忙,要不做不来。”紫晴认真道。 “弱点?”司徒浩南摩挲着下颌,边琢磨边要走,人都到了门口,却立马止步,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是要问司徒馨儿的事情了,在门口看傻了就给忘了! 他急急又折回来,认真道,“寒紫晴,你老实告诉我,君北月是不是骗我了?” “骗你什么了?”紫晴不解。 “你还装,馨儿要是真的被耶律芊芊抓走了,耶律芊芊见了我能这么放过我吗?早就威胁上门了!”司徒浩南怒声道。 紫晴这才明白,看都不多看司徒浩南一眼,冷冷道,“这件事我不管,你找君北月去。” “你!”司徒浩南气结。 “你不说是吧,那我就不去探了!”司徒浩南威胁道。 紫晴干脆不回答,正要走,顾惜和十两却焦急而来。 “主子,去毒窟的路线有个大问题,麻烦了。”顾惜认真道,一身侍卫打扮,少年如玉,清俊极了。 “到里头来。”紫晴脱不开身,常明大人的事情只得暂时搁浅。 司徒浩南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往竹塌上坐下,他等,他待君北月可谓肝胆相照,没想到那厮居然这么骗他! 不问个清楚明白,他日后还怎么混? 人,不管是谁,确实都可以收买,只要知其弱点,投其所弱! 此时,常明大人就在楚飞雁的阁楼里。 “常明大人,这是西楚最机密的一份饲料配方,再倔的马儿,只要闻到这种饲料的味道,绝对不会在绝食的!保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王上一定喜欢!” 楚飞雁笑容灿烂,将一份密函双手呈上。 常明大人迟疑了片刻,竟急急接过藏入袖中,十分直接,“长公主,只要不损我南诏的事,你尽管吩咐吧。” “常明大人多虑了,飞雁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什么损害南诏之事呀,飞雁有一事,正是替南诏忧虑呢!”楚飞雁认真道。 常明大人狐疑了,连忙凑近,“长公主请说。” 楚飞雁说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常明大人的脸色越来越不铁青。 “常明大人,这件事事关重大,飞雁有所耳闻,也不能确定,就想提醒常明大人千万要小心。” “长公主放心,此事在查明之前断断是声张不了的,在下一定会谨慎,多谢长公主提醒!” “我对她还是很了解的,如果常明大人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找我便是。” “一定一定!” 常明大人焦急告退,到门槛处险些给绊了,足见这事态之严重! 门一关上,楚飞雁立马露出阴鸷的冷笑,别说是常明大人了,就连她当初一听说那件事都吓着了! 大周怡妃娘娘提供的情报,真是出人意料呀! …… 190开幕,十分严肃 紫晴和顾惜谈完事之后出来便不见司徒浩南了! “人呢?”她不悦问道。 “去找常明大人了,不过,常明大人这时候就在门外等着呢,带主子去觐见南诏王上。”红衣无奈耸肩的,越发觉得司徒公子武功高是高,却不是个靠谱的人。 紫晴没再多说什么连忙出门,一路上试探了常明大人好几回,却没有多少效果。 觐见不过一会儿,紫晴才出门,便见轩辕昭汐迎面而来。 紫晴只当没看见,当然,双手的疼,她记着的,轩辕昭汐高昂着头,同她擦肩而过,却低声,“曜王妃,我哥也来了哦。” 紫晴微微一怔,同轩辕昭汐一样止步。 轩辕离歌来了,在她的意料之中的,如果她没有猜错,君北耀也来了。 她很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误了彼此。 她不喜欢暧昧的关系,她害怕纠结,喜欢果断,喜欢便要狠狠的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是敌人还是朋友,要清清楚楚,是朋友还是恋人,更要清清楚楚。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轩辕昭汐立马怒声了,冷哼,“寒紫晴你好样的呀,骗了我哥的琴和风刃之术,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你真不要脸!” “我没求,没要过。”紫晴冷冷道,说罢便走。 无筝,是轩辕离歌送的,她不要,他还是要送; 指法,是轩辕离歌逼着她学的; 离殇,则是轩辕离歌劫持她而许诺给的! 而她的琴艺,她弹指之间挥出的风刃,却却是她自己夜夜咬着牙,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练习出来的! 许久没有人牵过她的手,只要一牵便会发现她十指皆茧。 她怎么就不要脸了? 她受之无愧,但是她很清楚,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和轩辕离歌对上了,风刃,她不会用;琴杀,她也不会用,这,便是原则。 轩辕昭汐狠狠跺脚,这才往前走,并不见此时大殿屋顶上,轩辕离歌正静默地坐着,远远地看着那远去的婀娜背影,静默而清澈的眸子,不似司徒浩南那么夸张,却也同是失了神魂。 许久许久,他才扬起嘴角,自嘲道,“你若求,我还不一定会给呢。” 紫晴一路同常明大人回住处,刻意放慢了脚步。 “常明大人在朝中必居要职,来招待紫晴,着实屈尊了。” “曜王妃谦虚了,能接待王妃娘娘,是微臣的荣幸。”常明大人亦是谦虚,眼底却分明藏了戒备。 “听闻常明大人好养烈马,紫晴也……” 紫晴这话还未说完,常明大人便立马打断了,“曜王妃,前面便是你的住处,微臣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陪了,明日泼水节开幕式十分隆重,微臣会差人来接,王妃娘娘早些休息,切莫起迟了。” 决绝之意很明显,紫晴不想打草惊蛇,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 常明大人匆忙而走,路过楚飞雁住处,不由得驻足,心想,这西楚公主说的似乎都是真的,刚刚司徒浩南就试探过他一回,曜王妃也有这意思,幸好他早早地从西楚公主那知道魅香一事,否则被曜王妃利用了,岂不成了南诏的罪人! 思及此,常明大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快步离开,有关孤岛的一切,在南诏是禁忌,在南诏王城更是禁忌呀,他必须想个办法应对!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都出发了。 泼水节的开幕典礼并不设在宫殿里,也不设的王城,而是设在王城西郊的灵山上。 此山名巍宝灵山,山顶有一座堪比王宫的寺庙,名曰土王庙,敬奉的便是神灵土王,这是南诏一统的信仰,据说南诏各地的土王庙都是从这座主庙延续香火下去的。 这座庙宇在南诏的地位,堪比王室,而王室一组传说便是土王的传人,孤儿在南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施庙正中便是土王大殿,大殿前有一出寸草不生的露天大庭,名曰拜庭,顾名思义便是朝拜的地方。 除了寺庙的祭司和弟子,即便是南诏王上都不能入内,此时大殿十六扇大门齐开,紫晴看去顿是倒吸了一口气,这座大殿简直就是只拿来放置神像的! 里头是一尊卧佛一样的神像,巨大的脸被一块黑布遮掩着,看不清楚这土王神明的尊容,单单见这身躯都会令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泼水节这一节日便是向土王祈求净水,以洗净身上的罪恶,获得新生。 南诏王站在最前面,五十好几的年纪早已老态龙钟,可偏偏身旁总跟着一名宠姬年纪同紫晴相仿,今日一袭白衣,美得向朵白莲花,却偏偏生了一双细长单眼皮狐狸眼,昨日觐见的时候,这双眼睛便将紫晴她们四位女使臣打量了个遍,今日在山下相遇,却还不放过她们。 女人看女人的眼神,唯有女人才能懂吧。 南诏王右侧,是一群王公贵族,随后才依次是南诏三大族族长,药族,兽族,还有鲛人族,在后面才是文武百官,这位置,足见王室血统之尊贵,也足见三大族地位之高低。 而南诏王的左手边一字列开的便是紫晴她们了。 是按照国力强弱的顺序而来,依次是西楚使者楚飞雁,西荆使者耶律芊芊,大周使者寒紫晴,东秦使者轩辕昭汐。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国力排序,但是不得不承认,就综合实力来看,即便是如今,还真就是这种顺序的! 紫晴暗暗想,大周,需要强大! 祭拜之后,南诏王恭恭敬敬从祭司手中接过经文,礼敬土王神像三拜,才开始大声诵读。 一时间全场寂静,气氛肃然,所有人都朝神像躬身。 看南诏王手上经卷之厚,紫晴便知这是漫长而无聊的开始了,她听了一小段,着实听不懂,便开始斜着眼偷偷打量起对面的人。 三族族长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却童颜鹤发,十分精神。 药族为第一个大族,医术和毒术是最高超的,兽族居第二,驯兽人才背出占据了南诏大部分森林,第三是鲛人,垄断了南诏的海岸线,传闻他们在海底洞口里还有地盘。 这片蛮荒之地,地貌复杂,各种部落族群,多奇人异事,奇能异功,紫晴禁不住想,那孤岛呢? 目前对孤岛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这是个岛屿,至于位于何处,都不清楚,孤岛可也是一个部族,可也拥有什么奇能异功,为何南诏王室要将之列为禁忌呢? 就在紫晴走神之时,不经意抬头,却突然就给撞入了一旁耶律芊芊愤怒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她被吓了好大一跳,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屁股朝神像,面朝她,盯着她看! 这严肃的场合,她想做什么? 191 愤怒,你才有病 紫晴打量了一圈,见竟没人发现耶律芊芊的姿势不对劲,这才松了了一口气。 这丫头要胡闹找别人胡闹去,别拖她下水! 她来南诏就两件事,第一,安安分分,不招事,不引人怀疑,第二,去毒窟解魅香之毒,询问身世。 从昨日使者大院门口相遇至今,楚飞雁和轩辕昭汐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来找麻烦,反倒是这个素不相识的芊芊公主,似乎对她很不满。 她可没招惹这位公主什么呀! 突然,芊芊公主眯起双眸,低声道,“寒紫晴,昨天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芊芊公主叫我了吗?不好意思,我没听到。”紫晴亦压低声音, “你少装,你又不是聋子,我告诉你,司徒浩南是我的!不许你乱打他的主意!”芊芊公主警告道。 紫晴嘴角都抽搐了,好心提醒,“芊芊公主,麻烦你转过去,祭拜诵经可是南诏头等大事,不容你胡闹。” 可芊芊公主充耳不闻,正要开口,继续低声。 “寒紫晴,反正我不管,司徒浩南我跟你要了,等回去了,你马上让他过来我这里,我跟他有账要算你!” 紫晴瞥了她一眼,懒得理睬,心下禁不住感慨,她怎么尽是遇到这么些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呢? 司徒浩南又不是她的,怎么给? 她看向别处,只当前面是个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屁股”。 “喂,你听到没有!”芊芊公主抬头,偏偏要紫晴看她。 紫晴视线往右边躲,芊芊公主头偏右边来,“寒紫晴,你听到没有!” 紫晴就是不理睬,视线往左边躲,芊芊公主再追,“寒紫晴,你……” “耶律芊芊,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紫晴不悦道,冷不防凌厉瞪她。 芊芊公主分明被这凌厉的目光震慑到了,愣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命令道,“反正,我不管那么多,我跟你说好了,必须把司徒浩南押送到我那里,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不许跟他……” 终于,紫晴不耐烦打断,“本王妃有男人了,你想太多了。” “那你男人不是有病吗?不是没跟你身旁吗?”芊芊公主一本正经地反问。 这话一出,紫晴瞬间就拉下脸,还不待芊芊公主开口,狠狠立马一脚踹过去,低吼,“你才有病!” “啊!”芊芊公主立马惊叫,冷不防后退,屁股一下子给撞到前面的楚飞雁给撞 去,楚飞雁躬身弯腰了许久,浑身正酸痛着没什么重心,被这么一撞立马前倾而去,跌了个狗吃屎! 又是一声惊叫,“啊……” 顿时…… 南诏王严肃而低沉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唰”一声一齐转头看来! 只见,楚国长公主趴在地上,西荆芊芊公主也趴地上,屁股顶着屁股,动作还甚是对称。 而紫晴仍弯腰弓着,神态淡然,置身事外。 芊芊公主抬眼看她,也顾不上疼,猛地就蹿起来,额头撞出了个大包,正要直指紫晴怒吼,立马一大手按下了她的手,另一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不是别人,正是随从的老大臣。 “公主息怒,公主,你忘了你出使前答应皇上什么了!” “公主,你要把事情闹大了,以后你就哪里都别想去了!公主,你别忘了这里是南诏啊!你代表了我们西荆呀!” 听了这话,芊芊公主才勉强冷静下来,“放开!” 老大臣还犹豫,芊芊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我记仇啦!” 老大臣这才敢松手,芊芊公主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才转身过去,这一转身,立马迎上脸色挂彩的楚飞雁愤怒的目光,怒吼凶她,“耶律芊芊,你敢撞我!” 芊芊公主又被凶了一回,哪里还忍得住,老大臣都还未来得及拦,她立马吼了回去,“本公主撞你有怎么样?你再凶一回试试,本公主让你上不了西荆的岸,回不了西楚!” 没错,西楚要到南诏来,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借道大周的南疆大门,那相当于要跟紫晴借路呀,第二便是跟西荆借路,一同从走海路。 就算楚飞雁拉得下脸来跟紫晴皆路,紫晴都不会借,所以,相当于西荆是她出南诏必经之地。 紫晴轻咳了几声,险些笑出来,这短暂的一刻,她是非常喜欢耶律芊芊的。 当众被警告,楚飞雁哪里还忍得住,立马扬起一巴掌。 然而,就在这时候,南诏王怒声,“神明面前,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来人,送这两位公主出境!”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直接浇灭了耶律芊芊和楚飞雁的火气,两人这才缓缓转身看来,发现在场众人都盯着他们看呢,南诏王那一双犀眸怒瞪得想双牛眼睛! 楚飞雁连忙禀:“南诏王上,飞雁诚心礼敬,谁知被她推到在地!飞雁的愤怒不因自己,而是为土王神明,为王上,为南诏土王的子民们愤怒而教训她呀!她后股撞我,刚刚她竟是背对土王神明,如此大不敬,请王上原谅飞雁着实忍不住,越俎代庖出言训斥。” 这话,说得那么好听,那么无私大义,耶律芊芊真听理解不了,可是她不知道,南诏王就喜欢听这样的话呀! 楚飞雁喘息都没有,继续又道,“南诏王,土王明净,不惹尘埃,所以朝拜之前,人人必须用最玛雅河的水净身,如果飞雁没有猜错的话,使者大院的水也是引自玛雅河,如今飞雁一身尘埃,请王上准许飞雁回去净身再来朝拜!” 这时候,南诏王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淡淡问道,“长公主如何知道,土王明净,不惹尘埃这句话的?” “刚刚王上在经文里念诵到的呀!”楚飞雁连忙回答。 “你刚刚真认真在听?”南诏王分明惊喜了,经文里就这两句是通俗之语,其他皆非密文,若不认真听是听不出来的。 “听经文可静心神,开心智,自是要认真听,何况还是王上亲自诵读,机会难得,飞雁岂能错过?”楚飞雁认真道,这马匹不仅仅拍得南诏王高兴,还拍得南诏不少臣子都纷纷欣赏。 “来人,赶紧带长公主到寺中净水池沐浴净身!”南诏王大喜道。 楚飞雁这才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瞥了芊芊公主一眼,跟着僧人离开,她知道她不用多说,耶律芊芊都惨了! 紫晴不动神色看着,眼底掠过了一抹复杂,这个楚飞雁,竟对南诏了解那么多! 192善良,真是笨蛋 楚飞雁顺利脱罪离开后,众人愤怒的目光便全集中到耶律芊芊身上。 离她最近的紫晴看得清清楚楚,这妮子慌了,垂在两侧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呢。 紫晴暗暗冷哼,也好,这小犊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活该让她吃点苦头,看她还敢不敢这么任性,这儿可不是她西荆。” “耶律公主,本王邀请,原想同西荆分享净水,愿土王庇护西荆子民,可是,你着实让本王太失望了,南诏不欢迎亵渎土王神明之人。” 南诏王说着,立马挥手招来侍卫。 “等一下!”耶律芊芊急急喊住。 可是,这声后,却又卡住了,平素伶牙俐齿的关键时刻却说不出话来。 紫晴暗想,这丫头看似激灵,其实真不然,她大可学着楚飞雁那些话,把责任推给她呀! 那一脚虽然没人看到,但是只要她说出来,就有戏,不是? “笨丫头。”紫晴禁不住低声骂,却没发现自己并非那么厌恶这个丫头。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南诏王质问道。 “我,我……我是因为……因为……” 这话一出,紫晴暗道不妙,这丫头似乎不笨呀! 可谁知,耶律芊芊轻咳了几声,竟认真道,“南诏王上,之前没人跟我说要怎么站呀!我腰不要,我就想回头去问问曜王妃,可一时间站不稳就给撞了长公主!我断然没有亵渎神明的意思!我可以以我父皇的人格向你担保!” 她说着,撅起了嘴一副欲哭的模样,可怜兮兮道,“王上,你看人家腰疼着,一弯腰就站不稳,还向给土王神明鞠躬呢!芊芊带伤出使,是诚心来朝拜的!” 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她身旁那战战兢兢的老大臣,险些酿跄跌倒! 南诏王狐疑的,怒声道,“珠寿大人,你告知跟芊芊公主今日的朝拜礼仪吗?” 专门接待芊芊公主的珠寿大人立马站出来,一下子就下跪,战战兢兢道,“王上饶命,下官不是故意的,下官一时忙就给疏忽了!下官知罪了,王上饶命!” 这珠寿大人还真就没有提过! 芊芊公主见状,立马窃喜,立马就抚着腰,认真道,“南诏王上,芊芊不怕疼,不怕累,就怕没有失去这个难得的洗礼机会,恳请南诏王上不要让芊芊走!” 芊芊公主说着,吸了吸鼻子,又道,“芊芊再斗胆恳求,方才错过了不少经文,王上能不能重新诵读一次?” 这话一出,众人皆暗恨,敢怒不敢言,已经坐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好不容易念了不少的经文,这么大热天的再从头来一遍,那简直就折磨! 幸好,南诏王表态,看了她许久,愤怒的视线才落在珠寿大人身上,冷声,“接待如此大事,竟敢疏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让本王险些误会了两个使臣,珠寿,你真是最大恶疾!来人啊,拖下山去,砍了!” 谁知,这话一出,芊芊公主大惊,脱口而出,“不可以!” 顿时,一片寂静! 须臾不到,南诏王立马怒声,“你说什么?” 南诏王在南诏就是权威,就是神,不容违逆,岂容芊芊当众同他叫板。 这一怒声,而在场众人皆惊,安静得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芊芊公主身旁的老大臣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芊芊公主分明也畏惧了,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真是笨蛋!”紫晴禁不住蹙眉,又见芊芊公主的手在颤,可谁知,这丫头怕是怕,却还敢开口,“南诏王上,我说不……不……不可以,是有原因的,不是忤逆您呢!” 一片寂静,没人回应,芊芊公主连忙又道,“王上,虽然……虽然珠寿大人有过失,但罪不至死呀,芊芊自己也有错,没有先问,你别杀珠寿大人好不好,如此盛会开幕,开杀戒不好呀!” 听了这话,紫晴心头微微一动,这丫头,心底倒是善良,难得皇室中人,有知人命珍贵之人。 看着明明胆怯,却还是倔强地站着直视南诏王的耶律芊芊,紫晴眸中掠过一抹欣赏,想要帮,却知道冲动不了,南诏王的脾气古怪,难以琢磨,听闻除了他身旁那个沁姬娘娘,可没人劝得了呀! 但是沁妃娘娘正冷眼看戏呢,岂会帮忙? 不单单紫晴犹豫着,对面三大族长亦是犹豫,为这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心善所感动,却终究无人敢劝。 南诏可是真正的王权世界,纵使有族群的实力超过王族,他们也一样衷心维护王权,对王上只有服从! 这耶律芊芊无疑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说了一个“不”字的人。 南诏王不说话,谁敢开口? 见南诏王还是绷着脸,芊芊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去。 紫晴的心都跟着她走了,这丫头又想做什么? 只见平素娇纵傲慢的她,竟恭敬欠身,“南诏王上,我知道泼水节的开幕大典是非常重要的,这是非常严肃的场合,我代表西荆跟你道歉!” 这话一出,一旁那老大臣双腿立马又大软,谢谢跌下去,公主还嫌丢西荆的脸丢得不够吗? 居然代表西荆,当着各做使者面前道歉!这让他回去如何跟皇上交待呀! 这事情传到各国去,该如何传法呀,铁定会说西荆公主因为跌倒而代表西荆对南诏王道歉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南诏王却还是一脸怒意,气怎么都消不下来! 偏偏就在这时候,沁妃娘娘却不悦开了口,“芊芊公主,且不论你刚刚说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冲王上吼呢!你父皇可有教你尊长的礼数?”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沁妃一开口,这事情没戏了! 耶律芊芊就自认倒霉吧! 果然,南诏王点了头,“沁妃说的没错,本王怒的正是这一点,芊芊公主……” 然,南诏王爷话未说完,紫晴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冲动了。 “南诏王爷,容紫晴说一句,可否?” 193夫尊,妻之荣耀 紫晴这话一出,顿时全场惊诧,耶律芊芊猛地回头朝她看来,冷不防抬手直指她的鼻尖,“你!你你……” 紫晴挥手打开,不理睬,不卑不亢的双眸大胆看入南诏王的眼睛。 南诏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一件事,只要沁妃娘娘开口,南诏王上便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谁都没有想到置身事外的寒紫晴会淌这浑水! 她大周和西荆虽然没有开战过,过节也是不少的!即便要劝也该楚飞雁来劝,寒紫晴此时就算是落井下石都算正常。 可是,她那语气分明是想劝呀! 轩辕昭汐在一旁看着,唇畔勾起一抹轻蔑,简直把紫晴鄙视到骨子里去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么爱现,巴不得全世界都注意到她吧! 自以为是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呀! 要知道,这件事绝对是劝不了,何必站出来自找尴尬,自丢颜面呢?若是惹恼了南诏王,寒紫晴自己身都难保! 逞什么强呀? 见南诏王没反应,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又道,“南诏王上,紫晴可否上前说话?” 这时候,正净身更衣回来的楚飞雁,终是戛然止步了。 净身不过是个形势而已,她恨不得马上回来看好戏呢!回来等耶律芊芊跟她道歉,求她都会替她开罪呢! 竟然没有想到寒紫晴会为耶律芊芊出这风头。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笑死人了!” 她冷哼,在一旁拭目以待,她倒是要看看,寒紫晴到底有什么本事,说话的分量胜得过沁妃娘娘! 而就在这时候,沁妃娘娘摇手扇风,不耐烦嗲声,“王上,再折腾下去太阳可就下山了,一会儿还得求土王神明指点寻净水之路呢!” 这话一出,不得不承认紫晴心下微惊了,能再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场合上,如此不耐烦催促一位君王,就是正宫皇后也未必敢呀! 该有如此盛宠,才纵容出这个女人这份不耐烦呢? 要知道,沁妃娘娘虽然没有直接针对紫晴说什么,更没有再针对耶律芊芊这件事说什么,可这催促,分明是给南诏王上提醒了。 你是要听我刚刚说了,赶紧这耶律芊芊办了,赶紧继续诵经呢,还是要听曜王妃劝谏,拖延时间呢? 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当然,这还是表面上的,在场可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一个个立马就听出此话最本事的意思! 意思就是,王上呀,你是要站我这边呢,还是要站曜王妃那边呢! 甚至,这句催促里,还带了威胁:王上,你要是选了曜王妃,你就看着办吧!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南诏王没理由选择寒紫晴呀! 沁妃娘娘胜券在握,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地捏着手腕,一旁两婢女正小心翼翼用手给她扇风。 她瞥了紫晴一眼,冷冷一哼,看都不再多看! 除了她自己,她真心看哪里女人都不爽,尤其是比她漂亮的女人。 这下子,众人也纷纷收敛心神,有无奈叹息的,有偷笑紫晴的,也有没劲的,这件事继续闹下去多好呀,比听诵经有趣多啦! “寒紫晴,你算了吧,你算哪根葱呢!” 轩辕昭汐真心是忍不住呀,她必须开口,还必须要紫晴听清楚,提了不少声调。 楚飞雁乐了,急急大步走回来,连忙道。“沁妃娘娘说得极是呀!南诏王上,天色已不早了,若错过了拜求吉时可不好。” 谁知,沁妃却冷冷打量而来,“这位是?” 这话一出,楚飞雁热情的心立马僵化,沁妃什么意思,竟不知道她是谁! 南诏王竟道,“爱妃呀!你这记性让本王怎么说你呢?昨日觐见才介绍过,这是西楚的长公主,龙渊大陆唯一一朵马背上的玫瑰花呀!” 完了完了,寒紫晴彻底没戏了。 南诏王压根就不理睬她呀! 这无疑宣告沁妃的胜利,她心情大好,嘻嘻掩嘴而笑,“记得了记得了,就长公主识大体会说话。” 楚飞雁被打击的心立马死灰复燃,连忙谦虚,“沁妃娘娘谬赞了。” 说着,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朝尴尬站在一旁没人理睬的紫晴瞥过来,得意得眼睛都眯上了! “井底老土大青蛙!马背上的玫瑰早换人了,马蹄下的纸花还差不多!”耶律芊芊嘀咕道,这形势也不敢随便说话了,嘟着嘴看紫晴,小手轻轻揉着被踢疼的小腹,眸子骨碌转来又转去,也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怎么办? 紫晴哪里料得到沁妃会这么较真计较,如今尴尬得骑马难下,她迟疑了须臾,也不再请示,正要直接开口,“南诏王上,盛会开幕,神明面前,净水之土,若染了血迹,那可不吉祥!不求您开恩,只求你看神明的面上,缓刑!” 终于,南诏王不得不看过来,而所有人都为寒紫晴做法不解,这个女人丢个脸又能怎么样,争到底不是找死是什么? 对紫晴冒然,南诏王分明是怒火眼中烧,可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暴怒,而是冷冷道 ,“本王早就这么想了,不必你提醒!” 紫晴就知道会即便人拖下山去了也会缓刑,她大喜,连忙又道,“那王上是认同今日不宜开杀戒,王上是和芊芊公主一样的考虑,怕对神明不敬,对吧!” 南诏王眉头怒容越来越骇人,看得周遭众人都不自觉怯了,寒紫晴这到底要干什么呢! 然而,没料到的是,南诏王虽怒,却依旧回答紫晴,“是,又怎么样!” “那芊芊公主心急,为王上担心对神明不敬,情急之下说话大声了点,是不是情有可原的?”紫晴反问,直接堵得南诏王上无话回答。 南诏王双眸微眯,一身散发出了危险气息,寒紫晴竟敢如此质问他! 紫晴大胆着直视南诏王,可是她的手心却早已全是汗,她,能不怕吗?南诏一行对她多重要呀! 可是,她耶律芊芊虽无理取闹,却罪不至如此,没有她气急的那一踹,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地步,何况,耶律芊芊在西荆的地位不容小视,这个时候她不想为大周惹西荆这个麻烦! 这片刻,全城静寂! 突然!南诏王怒声,“寒紫晴!” 紫晴一个哆嗦,忍着。 可谁知,南诏王竟避开她的问题,怒声道,“寒紫晴,本王今日看在曜王爷的面子上,不跟你多计较!” 说罢,随即转身高捧经卷,大声诵经。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目瞪口呆,完全缓过神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晴也愣着,就这样吗?就这么摆平了吗? 是君北月的面子……南诏王竟这么看重她的丈夫,即便他根本没有赏脸到场! 南诏王这分明是不想多与她起冲突了,而急急了解了这件事呀! 紫晴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放松,虽然被凶了,虽然尴尬了好久,可是,此时的她却忍不住笑了,傻乎乎径自地笑了。 她缓缓转头看去,只见全场之人此时此刻都看着她,包括沁妃,楚飞雁她们,那目光,是震惊,是艳羡! 就仿佛那个霸道的家伙此时此刻就站在她背后一样,紫晴笑着笑着,眼眶不自觉微微湿了。 君北月,你若在,多好。 194蒙人,她可不笨 南诏王早已认真地郎朗诵经,可偏偏气氛却严肃不起来,因为所有人都还看着寒紫晴,怯怯议论。 前一刻的剑拔弩张,这一刻的不了了之,如此落差,真让人接受不了! 等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有等到!等了那么久,人家丈夫的面子,便轻而易举给她解围了。 “听说这一回王上就只点名邀了大周曜王爷。” “可不是,就他一人,可惜病了来不了,唉……咱这辈子要能一睹风采,该多好呀!” “曜王爷真是天大的面子啊,也难怪,这女人才敢这么不识好歹。” “有恃无恐呢这是,不过……人家就是玩得起呀!” …… 这并不是紫晴头一回置身在众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中,可是却是她第一次不为之愤怒,竟然窃喜了。 多少回被别人给有恃无恐地欺负了去。 第一回知道,原来,有恃无恐的感觉是这样的呀! 突然,一贯不直接劝谏什么的沁妃竟然忍不住怒声,“王上,这件事怎么可以这么算了!” 南诏王的诵经声戛然而止,转头蹙眉看来,烦胜过怒,可见沁妃亦是个有恃无恐的主儿呀! “神明面前,本王不想再争执这下,这件事到此为止,沁妃,同本王一同诵经吧!”南诏王淡淡道,却谁都听得出来怒意正强压着呢! “王上!”沁妃嗲声撒娇,“王上,你的……” “好了,同本王一同诵经,明日寻净水,本王只带你一人去!”南诏王又道。 沁妃毫不顾忌,恶狠狠地瞪了紫晴和耶律芊芊一眼,这才猛地转身作罢! 南诏王给了紫晴一个警告的眼色,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才转身开始耸肩。 哪里还有人敢议论,纷纷躬身行礼,楚飞雁方才至今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紫晴,嫉妒得要发疯! 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得到君北月的庇护啊!凭什么!凭什么! 她阴鸷着脸,故意绕到紫晴身旁,冷冷道,“寒紫晴,你记住,总有一天,我还要在君北月面前,跟你好好比试一场!” “我等着。”紫晴冷冷回应。 终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紫晴缓缓躬身而下,却见耶律芊芊正回头盯着她看。 紫晴没理睬,收敛心神,沉敛双眸。 “嘿,你为什么帮我啊?”耶律芊芊低声。 紫晴没理睬,这妮子居然还不安分,后脚跟轻轻扬起,在紫晴面前晃。 紫晴蹙眉,冷冷道,“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我?” “是我先挑事的嘛,错也是我先错。”耶律芊芊说得理所当然。 紫晴这才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喂,那你为什么帮我?”耶律芊芊又问。 “想帮就帮,管你什么事情?”紫晴不悦回答。 耶律芊芊这才悻悻地回过头去,可没多久,却又缓缓转头看来,“喂,你丈夫的面子真天大!” “你真想被遣送回西荆去吗?”紫晴不悦反问。 耶律芊芊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这才笑道,“不想,我就想跟你说下,我也希望司徒浩南会有一天能有那么天大的面子,能罩着我呢!” 紫晴嘴角禁不住抽搐,这丫头脑袋绝对有坑,她是西荆的公主啊,还需要司徒浩南罩?她罩着司徒浩南还差不多! “我见过君北月一面呢!有一回追司徒浩南到时候,见过他,他就跟座冰山一样,你跟他在一起会不会被冻成冰块呢?”耶律芊芊说着,径自捂嘴窃笑。 紫晴禁不住翻白眼,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可耶律芊芊却可以乐好久,才又低声,“听我父皇说他病了才来不了,他好些了不?” 紫晴静默地看着她,没回答。 “喂……”耶律芊芊不死心,又开始往后扬起脚。 紫晴终是淡淡开了口,“嗯,他好多了,等我回去了就没事了。” “那等回去了,我可以去找你们玩不?”耶律芊芊怯怯问道。 “好。”紫晴淡淡道,耶律芊芊这才心满意足,转过头去。 轩辕昭汐虽然听不到,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不动声色地笑着,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经文终于被诵读完毕,才开始求神问路! 紫晴昨日就打听了,所谓的求神问路,便是要祈求神明指点寻找到净水的河流或者湖泊,甚至有可能是海域! 而泼水节便会在净水所在的地方举行,每年净水出现的地方都有所不同,去年便是在药族境内的毒水源头举行。 如何问是关键。 大祭司会将土王神庙的传世之宝神蛇骨放置在一块大圆盘上,这大圆盘上绘制了南诏境内各大水系地图,只要蛇骨移位到哪一条水系上,那便这个地方便是神明指点之地! 大石盘很快便会抬上来,大祭司高举神蛇骨,朝庙中神像连连叩首,嘴里不知道念念有词着什么,好一会儿便将一枚小指头大小的蛇骨放置在石盘上,随即便开始做法! 只见随着大祭司咒语越念越快,双手在石盘上凌乱乱挥的动作越来越快,诡异的事情还真就发生了! 那蛇骨竟原地开始转动! 一时间,众人皆惊,紫晴瞥了地图一眼,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悄无声息移位圆盘的右上角,药族方向。 虽然穿越一事让她开始相信一些诡异事情的存在,但眼前这件事必是蒙人的玩意,一旦被指点会净水所在地方,这一年里必定会给这个地方带来无法估量的收益,南诏那么大,水系那么多,可能会没有人来贿赂大祭司吗? 神蛇骨里一定藏有磁铁,而大祭司手中必定也藏有磁铁! “不会是在鲛人族吧,天啊,今年不会是海水吧!” “净水都好几年没出现在鲛人族了!” …… 很快,议论声便四起,只见神蛇骨竟缓缓地朝鲛人族方向移去! 紫晴朝看了正对面正一脸肃然地作法的大祭司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袖中藏于瓷瓶隔离磁性的磁铁取了出来! 顿时,缓缓移动的蛇骨戛然而止,大祭司马上发现异样,仍继续做法,却抬头朝就站在他对面的众人看来! 195地点,机会来了 神蛇骨戛然而止,众人却并不惊诧,停停走走这本就是诡异之事情,所有人一颗心都揪着,不知道神蛇骨什么时候会继续,会继续王鲛人族的方向,还是会有改变方向的可能! 在场的可不止三大族,还有不少小部族的族长,也都翘首以盼着呀,心里不断祈祷,不断默念,恨不得告诉神蛇骨,到我们部族来吧! 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鲛人族族长了,所有人都盯着神蛇骨看,就他一人看着大祭司,他私下求过大祭司好几回了,求大祭司为他鲛人族祈祷!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里头的奥秘,他虔诚地信仰着土神庙,信仰着大祭司,他请求大祭司在这一年里为鲛人一族祈福,希望净水能在鲛人族的海域里出现! 大祭司答应了他了! 可是,如今神蛇骨居然停下来了!这件事是不是成不了呀! 他焦急着,并没有发现大祭司看着前面的人,刹那间眼神凌厉地可怕! 紫晴低着头,余光自是瞥见了正对面之人的审视,审视可不止她一个,她淡然自若,和所有人一样注意力全集中在神蛇骨上! 一块磁铁便可以让神蛇骨停止移动,足以说明大祭司手里的磁铁的磁力也就一块磁铁的力量!他利用的是异性相斥的原理! 那么,紫晴用的当然就是同性相吸的原理, 她唇畔微勾,可不会给大祭司多余的时间,负在背后的手一次便将袖中藏于瓷瓶里所有磁铁一并取出来! 这瞬间,神蛇骨果然就移动了,速度极快,竟是“唰”一下子就到来药族所在的毒水上! 紫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所有惊诧之人中,即便是药族族长都没有她此时此刻的专注吧! 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没想到力量会这么大,好险好险! 这磁性的牵引力必须拿捏好,药族的毒水濒临石盘边缘,一旦掉落在地,大祭司可就有防备之机会了呀! 就这个时候,南诏王开了口,“毒水,怎么会?大祭司这可是最终结果?” “不是不是!王上,微臣还得重……” 然而,大祭司话未说完,突然,神蛇骨突然又往前移动,急促的一小步,正正地给落在药族毒水的源头上! 紫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大气,好险好险,她不清楚蛇骨里的磁石到底有多少磁性,这力道真真的不好拿捏呀! 这时候,她才仰起头来,只见大祭司正朝这个方向看来,有些错愕,有些惊慌! “这是药族毒水的源头,呵呵,去年的净水便是出现在我药族境内,今年又是如此呀!” 南诏王都还未开口,大祭司也还未确定呢,药族族长便迫不及待宣布结果! 要知道,历届的求神问路,可都是一次便出结果,一旦落到水系中,便是最终结果,方才的毒水是一个例外而已! 药族毒水是一条十分特殊的水系,毒水源头是一个非常清澈的高山湖泊,湖不深,不过半人多深,可是水却异常的清澈,甘甜,南诏泼水节可不止一次在这个湖泊周边举行了! 源头是如此清澈甘甜,毒水一整河流却是剧毒无比,别说是动武,就算是人,一旦落下,半盏茶的时间里没有解药,那便是必死无疑呀! 关于这条毒水河有诸多传说,最盛传的莫过于是同药族的毒窟有关! 药族的毒窟是药族里毒师的聚集之地,就位于毒水河源头之下,若要抵达毒窟,必经毒水河,故而传说毒水河正是毒窟之毒所污染的! 药族族长都这么说了,大祭司还能做什么,他毕竟心中有鬼,心虚着呢,连忙停下那装模作样的作法手势,同南诏王禀道,“王上,土王神有灵,今年净水仍是出现在药族毒水源头,明净湖!” 这话一出,药族族长便大喜得合不拢嘴,众人纷纷恭贺!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算计的,退到一旁,若非顾惜那日来报去毒窟必须经过毒水,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机会呢! 又一番朝拜之后,开幕祭典便散了。 一路下山,常明大人都被紫晴缠着,并不似平素那么多话,似乎被紫晴之前的试探吓着了。 然而,紫晴并不放弃,“常明大人,明日启程往药族,紫晴可否将所有随从都带上?” 这话一出,常明大人立马就吓着了,“曜王妃,没这个规矩也,司徒公子能随行就不错了,其他人还是留在使臣大院吧,你的随从可是四大使臣之中最多的呢!” 南诏这么个地方,能允许一个外来使臣这带一直兵到处走,那还得了? “曜王妃,安全方面的问题,你大可放心,南诏会对你的安全负责的!”常明大人又认真道。 “常明大人别误会,这是我个人习惯罢了,不能全部带走,要不,带一半如何?”紫晴请求。 常明大人仍是为难,“曜王妃,这……不成啊!” “那我带三分之一就二十个人,成不?”紫晴不依不饶再问。 常明大人却还是为难,摇了摇头,“曜王妃,不是在下不帮你,是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呀!” “常明大人,要不这样,我就带十个人,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紫晴又让步。 一而再的让步,常明大人都一而再拒绝得不好意思了,迟疑了,终是不断摇头。 “五个吧!就五个人,两个婢女,三个随从。”紫晴认真道,耐性可好了。 常明大人止步,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迟疑更久了,却还是拒绝! 紫晴失落了,“常明大人,要不,就两个吧。” 常明大人眉头紧锁,被紫晴逼得都难为情了,再拒绝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面子,迟疑了须臾,终是答应,“曜王妃,这样吧,就让你带两个人,打扮成我们南诏的侍从,这件事可别说出去。” 紫晴大喜,连忙点头,这才肯让常明大人离开。 人一走,十两便连忙道,“主子,你不是本就只打算带我和顾惜去的吗?怎么……” “傻丫头,我若一下子就说只带两人,他还得一下子就拒绝了,咱们还有戏?”紫晴淡淡道。 十两怔着,主子好奸诈呀!这分明是扩大要求来让常明大人一直拒绝,拒绝到最后自己都过意不去,不得不答应! 带走所有的人,和带走两个人,这么大差别。 常明大人还得不想,比起带走所有人,就带两个人走简直就是小要求,还是答应她吧! “十两,你和顾惜准备下,你们带密函先去开道,最好能把毒窟老人请过来。”紫晴低声道。 “是!主子放心,地形线路都摸清楚了,一旦抵达源头,我们就溜。”十两认真回答。 紫晴一直揪着的心终是有些放松,收买不了常明大人,至少有机会了不是? 可惜,她并不知道,常明大人一离开,便被楚飞雁唤了过去。 196诡计,紫晴危矣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常明大人拿了楚飞雁的东西,在她面前自是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毕竟他还没有为楚飞雁办点什么事情呢! 楚飞雁的收买之意,他岂会不明白吗? 虽然楚飞雁还很客气,他却自己心里有底。 “常明大人,曜王爷在南诏,似乎很有面子呀!”楚飞雁笑道,即便不是她的男人,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也为那个男人感到自豪。 “王上听闻过曜王爷诸多事迹,曾邀过曜王爷出访好几回,曜王爷确实很得王上敬重。”常明大人如实说道。 楚飞雁却笑了,打趣道,“单单是敬重,不止于此吧,我看还有忌惮?” 这话一出,常明大人立马大惊,急急去关了院子大门,“长公主,这话,说不得!” “我就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楚飞雁笑着,似不经意,问的却是最关心的问题,“也不知道曜王妃那里……这几日可还有让你更换衣裳了?” “我拒绝了几回,就说宫里头没有料子了,是专门订制的,不能更换。”常明大人如实道。 寒紫晴的任何动静,他知道的可都来报,就连寒紫晴想更换一些宽松点的衣裳,他也告知了楚飞雁。 “呵呵,穿得那么漂亮,换什么换呢!”楚飞雁抚了抚宽松的长裙,冷笑着。 “方才恳求我让她带一批侍卫跟随,我答应不了,最后只勉强让跟了两个人伺候。”常明大人又道。 “为什么要人伺候?”楚飞雁立马警觉了。 “说是不喜欢陌生人伺候。”常明大人如实回答。 “呵呵,我看没那么简单吧,那女人做事,小心点为妙呀!你可盯紧了这两个人!”楚飞雁认真道。 “这是当然!”常明大人早已防备了。 楚飞雁迟疑了须臾,低声,“常明大人,毒水真是剧毒无比?” “确实,沾都不能沾!”常明大人认真道。 “那如果是整个人都掉下去呢?”楚飞雁压低了声音。 常明大人顿惊,却一下子想明白了,“长公主,你……真高呀!” “呵呵,出行一事不都是你来安排的吗?带哪些个太医,带哪些个药物,如此琐碎之事,难免会有差池呀!”楚飞雁煞是认真道。 寒紫晴若真拥有这种体质,她可要她永远都离不开南诏,君北月至今不醒呢,她就不相信大周敢和南诏怎么样! 当然,寒紫晴若非那种体质之人,她会更高兴了,毒水河之毒可就半盏茶时间可拖,没及时得到解药,她可要瞧瞧到底谁的面子还救得了她的性命! 常明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楚飞雁的意思,连连点头。 他想,如果能确定寒紫晴的特殊身份,于南诏王室便是一大功劳呀! 虽南诏王室一直将孤岛的一切列为禁忌,可是时至如今,就连王上也一直暗中寻访关于孤岛的一切! 若他能提供这条线索,他的前程可就无忧了呀! 思及此,常明大人不由得窃喜,连宫楚飞雁告退离去…… 翌日一大早马队便出发了! 药族离王城并不远,三四日的路程便可抵达毒水河,到时候再经由毒水河抵达明净河! 此行之人众人,南诏王室所有子孙,三品以上官员极其家属,随后便是各族族长极其家属,当然同南诏王一起的四大使臣! 这些人将会在明净湖举行泼水节,而再由南诏王亲自将取一瓢净水回王城,拨向百姓,那时候才是举国的拨水盛会! 这一路上,除了耶律芊芊时不时因为司徒浩南跑来烦紫晴外,并没有多少打扰! 司徒浩南骑马的时候,耶律芊芊拿他没办法,不敢当众怎么做,若是司徒浩南到紫晴马车里去的时候,一旦被耶律芊芊逮住了,那后果可就…… 此时,马车里,紫晴静默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不断后退而出的风景,另一边耶律芊芊正死死地揪住司徒浩南的耳朵,再他耳边低吼,“让你躲让你逃让你骗让你看我的……” “嘘……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矜持!”司徒浩南若非打断,这小妮子一定会把“身子”二字吼出来的。 “对你不用矜持,我就这样的!”耶律芊芊认真道。 “你!你!你要不要脸啊!”司徒浩南气结。 “对你不用要脸,没用!”耶律芊芊答道,真是伶牙俐齿。 “你!你知道不知道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女为悦己容,为悦己者矜持,为悦己者知廉耻,为悦己者修身养性!”司徒浩南认真道,他也不是挣扎不过这小妮子的力道,就怕一挣扎直接把她给甩出去,他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呀! “狗屁道理!虚伪!装!做作!”耶律芊芊可一点儿都不认同,司徒浩南正要反驳呢,她却又大声盖过,“再说,本公主也没喜欢你,你想太多了,本公主就是要你负责,跟我回西荆当驸马!” 司徒浩南一时语塞,萌了,各种经验证明遇到个妮子,他必须躲! 两人打打闹闹个不停,彼此都气愤者,却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这一幕是多么温馨甜蜜,这不是打情骂俏的小两口,又是什么呢? 紫晴看着窗外,却将一切都听在耳朵里,虽一直告诉自己,暂时不想,全身心放在毒窟的事情上,不要被影响! 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男人。打从到南诏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遥远的东海上,船才缓缓地停泊靠岸。 留仙岛历史上本属大周,却距离之远,往来不方便,而渐渐少了联系,渐渐脱离统治。 这是个大岛,世世代代居住了几大武林家族,其实孤氏家族势力最强。 这虽非一个国度,却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便可登上的岛屿,港口有各大家族把守侍卫。 顾太医带着至今昏迷的君北月走在后面,影子在前面带路,没几步便被侍卫迎面拦下,“你们是什么人,来留仙岛做什么?” 197留仙,孤氏家族 顾太医亲自驾车,君北月在马车中并没有露面,他的身份特殊,如今这番模样,能不露面便尽量不露面。 影子避开了第一个问题,连忙答道,“我们应邀来访孤氏家族。” 这话一出,侍卫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也不辩真假,连忙将他们往一旁孤氏家族的港口驿站引。 比起其他侍卫来,孤氏家族的侍卫架子分明不小,见人迎面而来了,态度很是冷淡,只抬头看了影子一眼,不耐烦道,“先报上名来。” 影子没说话,匕首流光从袖中滑落手中,折射阳光闪过了侍卫的脸,侍卫猛地抬起头来,正要怒,谁知一见影子手中那东西,都还未见到全貌,只见匕首刀把,立马就怔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顿是卑躬屈膝,“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几位随我这边来!” 影子藏起流光,跃上马车面无表情随行远去。 留仙岛得名于它的美景,美得堪比仙境,美得可以留仙,岛屿形状如葫芦一样,南北走向,沿岛一周除了一个港口外,是一圈葫芦状的美丽白沙滩,而岛上上空则常年萦绕着一圈同是葫芦形状的白色云团,从高处往下看去,这留仙岛便如同东海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又像极了是山里的哪个老神仙不经意吐出了的一口烟圈。 岛上植被郁郁葱葱,漫山遍野开满了紫色的薰衣草,随处可嗅到那令人心定神宁的芳香。 孤氏家族的山庄就位于留仙岛最高的大山上,占据了山腰到山顶大片的土地。 当影子一行人被带到大门前时,侍卫便恭敬道,“这位公子,可否将那把匕首交给小的传进去通报?” “不用了,你就直接说来者是大周……曜王。”影子这才报上身份。 侍卫一听这话,当场就给镇住了,双唇颤得结巴,“曜……曜……你是……你是曜王爷!” “曜王爷在马车里,还废话作甚,还不快去报!”影子冷冷道。 一路而来,总算是顺利抵达这里,主子的伤势已完全稳定下来,可是经脉却一日比一日混乱,更别说他的意识,根本就没有恢复的迹象! 影子不敢想,如果主子的内功恢复了,却还是醒不过来,他们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回去跟曜王妃交待! 侍卫进去没多久,孤氏一家子竟全部焦急赶来,为首一人四十好几的年纪,蓄着络腮胡子,人高马大,十分魁梧,霸气十足,这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鲜少会客了的孤氏家主,孤军。 而他身旁,一个同是四十好几的老妇人,穿着打扮华贵大气,眉目慈爱,不是别人,正是孤氏之妻,玉梅香。 他们身后,急急跟着两个女子,一个二十五六,身材臃肿,五官霸气,粗枝大叶的十分男子相,另一个二十二三的岁数,倒是娇小清瘦,小姐碧玉。这正是孤氏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孤军一道门口,见了影子和顾太医便戛然止步。 影子和顾太医皆见过这位家族的,连忙上前恭敬行礼,正要开口呢,孤军却激动地道,“北月,你终于肯回来了?” 君北月的出现纯粹是一个偶然,当年孤军在大周帝偶遇君北月的母亲,醉酒而乱性并有了君北月! 孤军害怕伤害妻子,无法带君北月母亲回留仙岛,一时没有了主意,谁知君北月的母亲却突然失踪! 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君北月的母亲是宫中婢女,他的亲生儿子竟成了大周的四皇子。 孤军就只有两个女儿,一直无子,多年前就一直想认君北月,可惜君北月并不认他,只为他母妃立下了孤氏墓碑。 孤军甚至将自己的内力贯入君北月体内,强行要君北月修孤氏内功,可是,纵使如此,君北月还是不踏上留仙山。 “我就知道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的,你属于孤氏!你属于这里!”孤军激动不语,可都走到了马车前,车内的人却都还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孤军转头,怒目看向影子,方才还激动慈爱的双眸分明掠过了一抹凶狠。 “孤氏家主,我家主子他……”影子深吸了一口气,索性直接开口,“主子他重伤,经脉大乱,内功在一天天消失!” 这话一出,孤军立马就怔了,随即大吼,“那人呢?” 身后众人也连连上前来,皆是焦急,见老爷子暴怒,便谁都不敢出声了。 君北月虽从未到过留仙岛,但是这一家子都知道他的存在,也都接受,毕竟老爷子会老了,孤氏家族必须有人接手,否则在留仙岛如此激烈的明争暗斗中,孤氏家主霸主的地位可保不住呀! “就在马车里,至今昏迷不醒!”顾太医连忙道。 孤军立马一把扬起车帘,见了里头安安静静躺着的儿子,顿时心头大痛,连连后跌了几步! 孤夫人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孤军一把挥开,“找华大夫来!” 说罢,便亲自将君北月横抱出,大步流星往门内去。 华大夫一诊断,和顾太医诊断出的一摸一样,经脉的恢复,内功的恢复,对于孤军来说并不在话下。 华大夫锊着长须,淡淡道,“虽是昏迷在前,可是这昏迷是因失血过多所致,而如今,这昏迷却是因为经脉大乱所致的走火入魔!” “也就是说,他即便昏迷不醒了,还走火入魔了!怎么会这样?”顾太医急急问道,这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呀! “人的意识是有两重,浅和深,因为失血过多所致的昏迷,为浅层昏迷,一般随着身体的恢复,便会醒来,而像他这样,昏迷之后又走火入魔,便相当于是双重昏迷,这是深层的昏迷,这……麻烦呀!”华大夫无奈道。 “老夫修复他的内功,恢复他的经脉,还不行吗?”孤军连忙问道,焦急得很暴躁! “老爷,属下不敢确定,顾太医说的并没有错,这么长时间的昏迷,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身体完全恢复之后,便会醒来,要么……永远醒不来。”华大夫认真道。 “我不管!”孤军立马扬手,勃然大怒,“总之,你们两个一定要救醒他,否则老夫先拿你们开刀!” 怒声罢,看向影子,冷冷问道,“龙渊大陆还有何人有这等能耐如此伤他?” 北月虽倔而不回留仙岛,但是并没有排斥他这个父亲,他们亦师亦友,北月的武功、内功可都是他教的! 影子看了顾太医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是寒紫晴吗? 除了主子,谁还会真正原谅那个女人那一刀呢? 影子打了太极,道,“我们也不清楚,主子重伤回来就昏迷不醒了。” 198悲剧,百毒不侵 四日的行程,一切都很顺利,就在紫晴他们一行人登上楼船沿着毒水河,逆流而上的这一日,他们终于遇到了南诏很有名的阵雨! 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一时间风云汇聚,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了! 紫晴坐在船舱里望着黑压压的天发呆,十两和顾惜两人皆是南诏仆从的打断,同几名真正的南诏仆从正忙着收拾东西! 这艘船为大船,就跟着前面领路的小排在最前面,楼船高三层,南诏王和四大使臣,还有三大家族都住这艘船。 每个都有自己的独立的小舱,配有一定的侍从。 毒水河很长,又要逆水而上,自是需要些许时间的,而一旦遇到暴雨,便必须停靠在岸,免得不进反退。 “嘿,想什么呢!”突然一手挥到面前,不用看便知是耶律芊芊,紫晴真有些后悔救她,对于紫晴这种不喜欢说话的人来说,这丫头真心的非常烦。 她没理睬,仍静默地看着天空,不知道想着什么。 “喂,你是不是在想曜王爷了呀?”耶律芊芊问道。 紫晴这才低头看来,淡淡道,“不是。” “那你想什么?”耶律芊芊连忙又问,知道司徒浩南就是因为答应曜王爷而陪她来,耶律芊芊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讨厌这个女人了,反而有些喜欢。 “你没必要知道,不要吵我。”紫晴很直接,耶律芊芊都习惯了,挨着她坐下,低声,“这河水可毒了,黑乎乎的,都看不到谁水草,更别说是鱼儿呢!你说这毒到底怎么回事呢?” 毒水之毒,紫晴一道毒水河便认真瞧过了,她都判断不出这是何种毒,似乎是某种毒药和这河水的水质相克而形成的大范围污染。 见紫晴没说话,耶律芊芊挨得更近了,低声,“喂,你可小心点,你的裙子最窄,活动不了,别离船舱太远,小心楚飞雁暗算你!” 这话一出,顿时一声轰隆惊雷,随即划过一道可怕的闪电,耶律芊芊一下子抱住紫晴,吓得面无血色,连连惊叫。 随即又是好几声轰隆,好几道闪电划过,瞬间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 “啊……好可怕!啊……” 耶律芊芊惊叫不断,紧紧地搂着紫晴的脖子,一股脑使劲往她怀里转! 紫晴一开始还忍得住,到后来呼吸越来越艰难,不得不一把狠狠将她推开,不悦道,“滚远点!” 耶律芊芊是真的害怕,顾不上紫晴的凶,抱着脑袋急急就往船舱里窜去,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紫晴严肃着小脸看着看着,谁知竟不自觉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一旁顾惜和十两狐疑看来,她立马又收敛笑容,回头看向舱外。 此时船舱外已是暴雨倾盆,哗啦啦雨声嘈杂。 果然是阵雨,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雨过天晴,空气清新。 这时候,耶律芊芊才又小心翼翼凑过来,感慨道,“这雨真快呀!” “你怎么就觉得楚飞雁会害我?”紫晴难得主动开口。 “因为整个龙渊都知道她喜欢曜王爷呢!可是曜王爷喜欢你,所以她一定恨你!嫉妒恨你。又因为她心眼坏,一定会害你的!”耶律芊芊说得认真。 紫晴冷哼,“北月喜欢我是北月的事情,她恨我作甚。” “当然会恨,要是司徒浩南瞧上你,我也一定恨透你!”耶律芊芊非常认真的直视紫晴。 不知道为什么,紫晴下意识就回避了她清澈的眸子,她何曾避讳过谁的直视了呢! 耶律芊芊并没有注意到紫晴的异样,突然大声,“寒紫晴,我们当朋友吧!” 她直视紫晴的眼睛,单纯清秀的小脸上竟是兴奋和激动,她可是纠结了好几日才下的决心!她可不随便交朋友的! 然而,紫晴却还是避开,“芊芊公主,别开玩笑了,司徒浩南在船尾。” 耶律芊芊的笑容顿僵,却又认真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真的,寒紫晴,我们当好朋友吧!” 紫晴禁不住笑了,这妮子还当彼此是小孩子吗?今天说是好朋友,明日便赌气不认人了,后天拉拉手,又是好朋友了? 轩辕离歌就是个教训,朋友?两国之间,如何会有友谊? “你笑什么呀!”耶律芊芊焦急地问道。 “芊芊公主,找我的话,请回吧,我没空。”紫晴说着,便立马起身要出去。 耶律芊芊连忙一把拉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想。”紫晴很直接。 “为什么!”芊芊公主说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从小到大多少人巴结她也,这可是她头一回主动交朋友呀!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却终究还是冷声,“放手!” 两人争执着,却不知道船舱里一个仆人已经看了她们许久,手正按在墙壁上隐藏的一个开关上。 “寒紫晴,你别不识好歹!”耶律芊芊怒声。 “你少自以为是,放手。”紫晴不想纠缠,注定要伤害,一次就够。 “你!”耶律芊芊声音都沙哑了,冷不防狠狠甩开,“哼,你才自以为是!” 可是,说罢,竟还不走,紫晴一贯冷清惯了,什么狠绝的话说不出口呢,可此事心头竟然微微有点疼。 她顿了顿,终究是大步走出,可谁知,就在她一脚迈出的时候,竟是一脚将船板踩破了,脚直接给陷入了下去,整个人跟着往下陷。 紫晴心惊不好,洞口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扩大,就连她按双手按住的地方,都跟着往下塌! 耶律芊芊怔了,下意识后退,却随即又是下意识地重重跪下,一手拉住门框,一手拉住紫晴的手,吓得原本都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蹦出来,吼声滔天,“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紫晴心惊未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大半的身体都浸到了毒水中,这毒可是剧毒呀! “救命啊……快来人啊!快点!” 很快,船舱里的侍卫便赶到了,而远处的顾惜和十两也急急赶到,接连合力才把紫晴给拉上来! 当紫晴湿漉漉了大半身瘫在甲板上时,几乎是整艘船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紫晴大大吐了一口气,只是,一迎上司徒浩南惊悚的目光,顿是倒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一件事,她百毒不侵啊! 199惊险,没有解药 百毒不侵,这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情,可是,如今却是紫晴最致命的弱点! 孤岛是南诏王室的禁忌,别人不知道,南诏王室里南诏王总该清楚这件事的吧! 百毒不侵体质的人,就只在孤岛出现过呀! 甚至,南诏王可能会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百毒不侵的! 如今众目睽睽,若是半盏茶的时间里紫晴安全无事,那岂不就等于将身上的秘密公诸于众! 寂静中,司徒浩南陡然惊呼,“解药!南诏王上,一定有解药的对不对!” 南诏王这也才缓过神来,急急道,“常明大人,解药呢!解药在谁手上!” 不管是哪国的使者,绝对不可以在他南诏大地上无缘无故出事,这是南诏的责任,况且,这个人是还是大周的曜王妃,他对曜王爷如此的敬重,也非常重视和大周多年来同守边关的友谊,就连挣扎他都不愿意,何况是让寒紫晴受伤! 然而,就在这时候,常明大人却不见了! “常明呢!”南诏王暴怒。 一时间全场皆是寂静,无人敢说话,依旧没有人回答! 紫晴同司徒浩南相视一眼,顿是心惊胆战。 常明! 不太可能呀……应该是他们多想了吧!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怎么会知道紫晴的秘密? “太医呢!”南诏王怒声! 顿时,四名太医一起站了出去,胆怯得低着头,不敢看南诏王上。 “别告诉本王解药没有在你们手上!”南诏王怒声。 “王上……解药……除了常用药,大药箱是常明大人看管的,确实……确实不在属下等人手上!”为首一人战战兢兢回答。 “那常明你!”南诏王大吼。 “属下……属下不知道,可能到后头的船上去了!”太医连忙回答。 “来人,找,赶紧给本王找,要是迟了,本王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真是胡闹!”南诏王极其攻心,按着心口连连后退了数步! 沁妃娘娘连忙上前来搀,“王上息怒呀,别气坏了身子骨,没人知道会出这种事,常明大人总不可能一直跟在这船上的!” 沁妃就是有这种能耐,一句话便平息了南诏王不少怒火。 此时,紫晴已经被司徒浩南搀到一旁坐着,两人不约而同看像那轻易就被踩破的大洞,不得不正视心中的怀疑! 王室用的船,岂会如此不堪?此次出行的船只物资都是常明大人负责的呀! 若真是常明,那问题就大了! 紫晴现在无暇多想这些,时间一点点在流失,众人都围观着不散,等着常明的救命解药,换句话说,离紫晴的秘密被揭穿也越来越近了! 这种毒,半盏茶的时间里没有解,必死无疑呀! 不得不承认,这个后果,她承受不住! 南诏王胸口剧烈起伏着,远眺后头一列船只,焦急等待! 耶律芊芊还惊慌未定,见司徒浩南赶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眸中渐渐有了恨意。 而楚飞雁则隐在人群里,唇畔勾起一抹得意冷笑,她当然和众人一样要等呀,耐心的等,等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结局! 寒紫晴,很快,你便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思及此,她禁不住掩嘴,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另一侧,轩辕昭汐冷眼瞧着,亦是幸灾乐祸,恨不得常明大人人间蒸发了,寒紫晴一旦死在南诏,那大周帝都可就要上演精彩戏码了!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抹银针,时不时朝后头船只看去,常明大人不死,岂能痛快了? 许久许久,南诏王王终是等不及,不顾形象怒声,“人呢?死了吗?” “王上,常明大人再最后头的船上处理事情,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侍卫连忙禀告。 “混账东西,你空手回来作甚?解药!本王要解药不是他!”南诏王怒声! 而紫晴脸色顿是煞白,如果她还不能确定,她一定就是傻子! “常明大人说他过来……过来……” 刚刚赶到的侍卫一下子噗通跪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终于,南诏王和周遭众人都惊了!情况很不妙! “说!”司徒浩南都忍不住怒声。 紫晴紧紧抿着唇,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方才至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吧,就算有解药,她也拖不起呀! “还不说!”南诏王亦是怒声。 侍卫终是撑不住,扑到在地上,“王上,常明大人说亲自过来认罪,大药箱在今晨就不慎掉落水中,他立马差人去补,可最快明日才能送到。” “铿!” 紫晴分明听到一声类似于勾弦之声,重重地响彻空荡荡的脑海。 没有解药! 怎么办? 时间根本来不及! 一时间,两个念头同时闪过她的脑海,服毒、诈死、可是统统都行不通! 南诏王也惊得目瞪口呆,焦急地堪称狼狈,“谁身上有解药的!药族长你有的对不对!” “王上,老臣以为太医会带……”药族长为难道,他若有,早就拿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没人有! 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性命攸关呀!怎么办? “嘭!” 南诏王竟当众跌倒在地,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绝望呀!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紫晴,心惊动魄地等待,等待这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发生亡! 紫晴一颗心正扑通扑通跃动得异常急速,几乎要从心口蹦出来。 却突然,司徒浩南勃然怒声,“让常明马上滚过来,这是一场陷害,他一定有解药,你们看看这个洞窟,怎么有可能被一脚踩塌了!明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豁出去了,最快的结果就是揭穿身世秘密,除此之外,其他的他们什么都接受得了! 而就在这时候,常明大人终于赶到了,正一脚越过紧挨着的两艘船! 一时间,所有人的齐刷刷转头朝他看来,常明大人远远地就听到了司徒浩南的怒声,竟是一点儿都不慌张,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一步步走来。 楚飞雁看着,禁不住想为这位大人鼓掌,真是聪明的奴才呀! 这一局赌过去了,他非但不会有罪,他还有功!天大的功劳! 他害怕什么呢?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就是等待,等待他伟大的功劳! 紫晴再慌都一直默数着时间,寂静中,她缓缓转头朝常明大人看去,明净的眸子竟如修罗般骇人! 司徒浩南都豁出去了,她还等什么呢? 猛地,她起身,在众人都还未发现时,人便拦在常明大人面前了! 200赌注,生死来搏 常明大人戛然止步,同所有人一样直到紫晴到眼前了,才发现,再淡定的心都不自觉漏跳了好几拍! 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突然,紫晴冷不防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猛地拖他倒头就往水里跳! 直到“噗通”一声响亮,众人才缓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浩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好狠好绝,好聪明! “天啊!” “这……这是怎么了?” “她不会怀疑是常明大人吧!” …… 一时间,顿时哗然一片,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楚飞雁阴险得意的笑容僵化在精致的脸上,面部肌肉全僵了,动弹不得! 水中,紫晴狠狠地揪着常明大人,任由他惊恐挣扎,在他耳畔低声,“告诉我,是谁指使你!” “放开我,你放开我,否则你马上就会没命的!” “没命?你不正是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没命吗?我们赌一场吧,就拿命来赌,你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紫晴冷哼,她怎么会看不透这不单单是一场谋杀呢?她力道顿紧,拽着常明大人越游越远,常明大人惊呼得正要大喊救命,紫晴立马捂住他的嘴,冷声,“相通了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便点头,你有一盏茶的时间!” 说罢,拖着常明大人继续往外游泳,她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就潜水失踪! 失踪意味着生死不明,总比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来得好吧! 思及此,紫晴心中不由得冷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连活着,留一口都不能! 岸上,南诏王终缓过神来,急急下令,“来人,捞上来,下去救人啊!赶紧!马上!” 可是,无人敢动,那可是毒水,如今船上没有解药,下去了必死无疑呀! “王上,曜王妃这也太过分了吧!都还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常明大人!”沁妃愤怒劝说。 “你闭嘴”谁知,南诏王竟怒斥,急急上了楼梯,厉声,“赶紧想办法捞上来,快点!” 事情这么闹,如何收场,传出去,他南诏颜面何存,日后还有哪国使者会愿意应邀而来?日后还会有哪个国家因为被南诏邀请而赶到骄傲呢? 司徒浩南看着紫晴越游越远,一颗心都跟着下水,湿得好沉重,呼吸都开始困难!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时间快来不及了呀! 就一会儿的时间,离她落水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了,难不成她真的打算拖着常明大人失踪在毒水河里吗? 这……这让他怎么办呀! 船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捞人的工具,船只笨重,要启动去追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 南诏王盛怒,可众人也没办法呀! 楚飞雁双眸眯起,手中一枚暗镖早已运量已久,而一旁的轩辕昭汐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寒紫晴看,手中的银针原本是要送给常明大人的,她现在,改变了主意!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暗器齐齐而出,精准地穿越人群,狠狠朝紫晴而去,紫晴在水中要拽着常明大人,又要威胁,同时要的兼顾时间,决定是要潜水而逃,还是要上船去!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却关注更多的东西! 然而,这暗镖凌厉,精准,却偏偏在临近紫晴的时候突然偏离了方向,落在水中,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打偏了一样! 楚飞雁心惊,连连又数镖而出,竟然同第一镖一摸一样的情况,诡异的是,她再认真看都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打偏了她的暗镖! 而另一边,轩辕昭汐早已放弃,恶狠狠地朝楼船最高处那一名侍卫瞪去,除了风刃,还有什么能如此悄无声息打偏暗镖的方向呢? 轩辕离歌,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就在这时候,突然,哗啦一声巨响,只见紫晴拽着常明大人突然冲出水面,楚飞雁不放弃,十指八枚暗镖齐出,可是,一样于事无补,寒紫晴很快就落到船板上了! 见她落地,众人一颗高高悬挂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只是,随即又思及这个女人毒发的时间近了,却又纷纷揪了心。 紫晴一把就将常明大人甩在甲板上,怒声,“解药!” 楚飞雁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身子不由得一颤,浑身的铃铛都晃动作响,她双眸瞪得如铜铃般,不敢相信地看着常明大人! 她算得好好的呀,不管怎么样,常明大人是绝对不会认罪,绝对不会把解药拿出来的呀,因为一旦拿出解药,那就相当于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送呀! 寒紫晴到底是怎么威胁他的! 她屏住呼吸看着常明大人,心跳越来越快,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如果让常明大人把解药拿出来,那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而且,那意味着这个常明大人会出卖她! 楚飞雁一个眼神,两边的南诏侍卫竟直接冲了过去,要擒寒紫晴。 司徒浩南立马上前,“你们好大的胆子,没有王的命令,你们想做什么?” 侍卫止步不前,回头见南诏王愤怒之眸,也不敢再往前。 而就在这时候,常明大人颤动着双手战战兢兢地取出一个瓷瓶交到紫晴手上! 当紫晴急急倒出红色小丹药时,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解药呀! 常明大人居然真的有解药,竟敢对王上说谎! 紫晴当众服下,这才噗通一声跌坐下去,一颗心至今都还噗通噗通跳跃得难以承受,因为无力,也因为需要做样子,她大口喘息着,将瓷瓶丢给常明大人! 常明大人哪里敢耽搁,连连取药服用,这之后,整个人才完全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一时间,偌大的甲板一片寂静,唯有两人气喘吁吁的声音那么清晰。 眼前的一切,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事实,还需要什么解释吗? 突然,南诏王暴怒,“来人,检查破漏之处!” 侍卫连忙上前,一番察看,便十分肯定这是被动过手脚的! “常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大周使臣,你跟天借胆了吗?”南诏王上怒声质问。 常明大人无言以对,看了紫晴一眼,眼底还留着写惊恐,只默默爬起来,低着头跪在南诏王上面前。 “你为什么要陷害曜王妃,说!”南诏王厉声质问。 201主谋,到底是谁 常明大人哪里来的陷害曜王妃的理由呢? 一个是专门的接待大臣,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使者,别说两人了,就是两国都不曾有过什么冲突,他没有理由呀! 全城寂静着,人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却是都怀疑的,常明大人背后还有人! 这人,到底是谁? 紫晴冷眼看着,她方才在水中可都问清楚了,这幕后之人除了楚飞雁还会是谁呢? 她提防这个人比地方轩辕昭汐还甚,却没有想到常明大人那么早就被收买了,难怪她多次试探,常明大人都没有多少意思! 楚飞雁岂会知道她的身世秘密,岂会知道魅香? 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呢? 毫无疑问,正是下魅香之毒的人,怡妃娘娘!西楚勾结大周欧阳将军,如今欧阳将军已死,可是怡妃娘娘可是欧阳将军的亲妹子呀! 这层关系,并没有随着欧阳将军府的败落而结束! 马车上的图腾,就是出自怡妃娘娘之手呀! 紫晴眯着冷眼,终是抬头朝隐在人群里的楚飞雁看去,而此时此刻,楚飞雁也正朝她看来,同是目光阴狠。 这个女人好办事呀,居然可以把常明大人恐吓成这样,但是那又怎么着呢! 常明大人要供出她可是需要证据的,证据就只有一纸马饲料的配方,那不过是一份礼物罢了,证明不了什么! 再说了,寒紫晴要是敢让常明大人供出她来,这件事她一定要闹大,一定要把寒紫晴彻底拉下水,西楚离南诏远着呢,大周才是南诏的邻国,她倒是要看看,是寒紫晴损失大,还是她楚飞雁损失大! 两人四眸对视,皆是阴狠,然而,紫晴却眨眼都没有,那目光寒彻凶狠得如同地狱炼火里的修罗,良久良久,都不离楚飞雁。 楚飞雁虽是有恃无恐,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寒紫晴那样的眼神,心底居然会莫名的慌张,压力。 最后,终究是她先撑不住,不自觉避开了紫晴的目光,看向常明大人。 而就这时候,南诏王冷不防又吼,“还不说!” 楚飞雁本就心虚,始料未及地吓了一跳,手不自觉握紧。 “王上,老臣……老臣是因为……王上,老臣错了,老臣一时糊涂,丢了您的脸,丢了南诏的脸,老臣知罪,老臣甘心受罚!”常明大人终是开口。 “常明!本王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竟,你必须给本王一个理由,说啊!”南诏王怒斥。 “王上,老臣以为不满意曜王妃在土王神像面前对您不敬,老臣……老臣一时糊涂呀,老臣知错了,王上饶命啊!”常明大人终是回答了,说罢连连磕头,哀号不止,悔恨不必! 然而,这理由却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原本紧张着的楚飞雁,突然整个人都给放松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寒紫晴玩不起的! 她就知道常明大人不敢供出她来的,她终于又有来底气,挑衅地朝寒紫晴看去! 可是,此时紫晴却早已不看她,冷冷看着常明大人,怒声,“这么说,你就是怀恨在心了!” 紫晴冷哼着看向南诏王上,冷冷道,“王上,本王妃代表曜王爷,代表大周而来,今日当着众人的面险些丧命于此,你南诏必须给我大周一个交待!” 常明大人看都不敢看紫晴一眼,不断地磕头,不断地求饶命,南诏王眉头紧锁,冷不防怒声,“够了!闭嘴!” 这话一出,不止是常明大人,就连全场围观的众人,都无人敢言语,紧张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偏偏,就紫晴敢说话,冷冷又道,“南诏王,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南诏王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曜王妃,这件事……确实是我本王失职,本王代表南诏同曜王爷,你同大周致歉,并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话一出,众人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呀,这是一国之君的道歉呀! 再天大的冤屈,再天大的伤害,都轻易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寒紫晴却得到了! 南诏王这道歉,是同曜王爷,是同大周而对寒紫晴道歉。 虽并非她本人的面子,这荣耀却是她本人受了呀! 不得不承认,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嫉妒起这个女人,就连最最有恃无恐的沁妃,心头都酸酸的! 对于女人,尤其是嫁了的女人来说,什么是最最重要的呢? 是夫尊! 必须是夫尊呀! 比自己的尊荣更重要! 需要自己去奋斗、拼搏,去咬着牙关忍受所有应该和不应该承受而得到的尊敬,荣耀,那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东西。 而丈夫的尊荣,是什么东西呢? 不需要他本人时时刻刻在身旁,他远远在海角天涯,却以一个名字,一个曜王妃的名,便可以保护得了她! 这便是夫尊,这便是男人最大的成功,女人最大的骄傲! 紫晴这才起身来,同南诏王恭敬行了个礼,“南诏王上如此英明,如此气量,紫晴佩服,这件事,紫晴只需要一个交待,不知道南诏王上可否答应!” “说来听听。”南诏王冷冷道。 “紫晴要常明大人入毒水,以谢罪!”紫晴道,冷冽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如此认真。 南诏王原本是戒备着的,以为寒紫晴会借机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却没有想到竟只是这样! “呵呵,这个逆臣罪本该死,本王本意亦是如此!”南诏王说着,立马下令,“来人,马上给本王丢出去!” 这话一出,常明大人猛地哀嚎,“王上,饶命啊王上……王上,老臣知错了,王上……” 哀嚎声中,只听得“噗通”一声响亮,人早被狠狠丢到毒水河里去了! 常明大人一边游一边求救,却很快被河水冲往下游去,雨过不久,这个时候,正是河水最急的时候呀! 南诏王看都不多看一眼,冷冷下令,“都给本王听着,如果又再生歹念者,常明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拂袖而去,“启程!” 这时候,众人才纷纷缓过神来,顿时议论纷纷,紫晴冷冷朝楚飞雁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楚飞雁止步,同是瞪了回来,挑衅味十足,似乎就再说,“有本事你揭穿我呀!” 她冷哼一声,才大步离去。 终于,所有人都散去后,司徒浩南急急就问,“你怎么逼常明的,到底是谁,怎么不揭穿?” 202耍阴,慢慢来玩(1) 怎么逼的? 紫晴拾起地上的药瓶便要倒,司徒浩南连忙伸手去接,那可是珍贵的解药呀! 可谁知,药拼里却什么都没有掉出来,空的? 司徒浩南顿惊,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紫晴随手将药瓶丢到毒水里,回头看一眼已经不见空荡荡的河面,什么话都没说便往船舱里走。 司徒浩南连忙跟上,“药……”他说着,自己都惊了,连忙低声,“寒紫晴,常明带走解药了?” “解药很有多瓶,都在大药箱里,他只带走了这一瓶。”紫晴淡淡道。 “你……” 司徒浩南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人保了常明大人的命! 方才那种情况,要么紫晴的身世之谜白露,要么就是常明大人认罪,死罪!这是最底线的解决办法了! 常明大人认罪是死,被寒紫晴威胁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何必因罪名而死呢,若是因为揭穿了寒紫晴,那可就是功臣,烈士呀!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两全之策。 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耍了这么一妙计! 所以,她才要求南诏王把常明大人丢到毒水里去,刚刚在毒水里,常明大人早就倒走大部分解药! 这解药的数量,足够支撑常明大人上岸的时间了呀! “我保他的命,他自服我。”紫晴淡淡道。 “寒紫晴,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呀!”司徒浩南很的不可思议,何人会想到真相是这样你? 紫晴没回答他,避开了来修船的工人,往船尾走去。 司徒浩南连忙又跟上,“幕后到底是谁,跟马车上那个图腾有关系吧,怡妃?” “是她!”紫晴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楚飞雁!”司徒浩南惊道,随即怒声,“为什么不揭穿她!这种女人,本少爷见了就烦!” 紫晴突然止步,回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司徒浩南,反问道,“人家跟我们玩阴的,我们为什么要跟她明着来呢?” 明着,她绝对不会让楚飞雁多占到便宜,但是,这有悖于她此行不惹事的原则,她的目的在毒窟呀! 一旦明着闹,毕竟两人都是使臣身份,代表着两个国家,在南诏闹腾起来,南诏王必定要遣送她们回去了,到时候她的计划岂不落空? 既然楚飞雁那么喜欢玩阴的,她就一定奉陪到底,慢慢地阴回去!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立马摩挲起下颌,“你打算怎么阴回去?” 却不料,紫晴幽幽低声,“本王妃阴她一辈子!” 这话亦出,司徒浩南顿时一个激灵,背脊发凉,禁不住想起了最毒妇人心二字。 果然啊,女人最好不要得罪女人。 “司徒,你去跟南诏王说,行船无聊,不如办个琴艺大赛,让船上的女子报名参加,让他拿出点彩头来,大家图个开心。”紫晴淡淡道。 司徒浩南不解了,“寒紫晴,估计除了轩辕离歌,就你的琴艺最绝,琴艺大赛多无聊呀!你想干嘛?” “我保准非常有趣,去吧,必须在抵达源头之前举办,否则顾惜和十两她们怕是走不开了。”紫晴认真道。 司徒浩南更是惊诧,“这……琴艺那玩意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啊?” “楚飞雁收买了常明大人,掌控了我们这不少小心,她必定盯着顾惜和十两呢,去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紫晴催促道。 司徒浩南还要问,却听得背后耶律芊芊追来,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就走。 “喂!司徒浩南你有种别跑!”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 耶律芊芊真的气呼呼的,可司徒浩南早一溜烟不见了。 “啊……我会吃你吗!娘的!”耶律芊芊大吼,忍不住爆粗。 紫晴心下无奈,淡淡道,“芊芊公主,我告诉他躲哪里去了怎么样?” 耶律芊芊狐疑了,她前前后后问这个问题问了不下百遍吧,寒紫晴都只一句话回答了,“不知道。”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要告知。 “你……没那么好心吧?”耶律芊芊戒备不已。 “当然。”紫晴大方承认,低声,“芊芊公主,咱们做个交易吧,如何?” “交易,说来听听。”耶律芊芊好奇了。 紫晴将声音压得更低,“芊芊公主,你之前在土王神殿前当众警告过楚飞雁什么,你可还记得?” “记得!本公主要她回不来西楚!”耶律芊芊印象可深刻了,那可是第一回同人吵架。 “你跟我保证,你绝对不让她从西荆登岸,在南诏这段时间,我一定如实告知司徒浩南的行踪。”紫晴说着,见耶律芊芊目露精光,便又道,“包括,他的喜好,习惯,家庭情况等等,你看如何?” 紫晴话一说完,耶律芊芊立马点头,“成交!” 她考虑都没有多考虑,立马伸出手指来来,“来,拉钩,耍赖是小狗!” “芊芊公主,你可考虑清楚了,当初楚飞雁从西荆离岸,可是西楚皇帝同你父皇借道的?这事情……你现在做的了主吗?”紫晴认真问道。 “没问题,我父皇听我的。”耶律芊芊立马保证。 “这样?可否立个字据给我呢?”紫晴又问。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早就差人给我父皇报信去了,楚飞雁欺负我,当场凶我,落井下石,本公主当众放出去的话若是再收回,岂不没没面子,本公主代表西荆呢!”耶律芊芊说得较真。 紫晴这才点头,伸手同她拉钩,“好,就这么说定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耶律芊芊立马就乐了,小指头拽着紫晴的小指头,乐呵呵道,“就这么定了!快说,司徒浩南刚刚躲哪里去了!”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宠溺,道,“你到南诏王上舱外守着,保准能遇到他。” 耶律芊芊一听,立马放开紫晴的手要走。 “等一下!”紫晴连忙唤住。 “还有什么消息?”耶律芊芊一脸兴奋。 “没,芊芊……公主,刚刚谢谢你了。”紫晴淡淡道。 耶律芊芊一愣,随即认真问道,“那我们能当朋友不?” 紫晴心头一堵,终究还是摇了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 耶律芊芊看了她许久,突然大吼,“当朋友会我会吃了你呀!娘的!” 203耍阴,慢慢来玩(2) 司徒浩南虽然平素没个正经,但是司徒家族的身份,加上那一张能把黑的硬说成白的嘴,还是非常正经地说服了南诏王! 于是,当日消息便传开了,要在主船上举办琴艺大赛,随行所有女子皆可参加! 南诏王上拿出了的彩头并不小,是一批刚刚进贡上来的冰丝,传说十来年才能制出一批来,制成了衣裳穿在身上,可不仅仅像王室里的绸缎那样不会闷热,而且会有冰霜的感觉,若非是非常俨然的日子,穿着都会觉得冷呢! 知道这匹冰蚕丝的人可不少,几乎是所有人都一直认为这东西必定是沁妃娘娘所有,却不料南诏王竟舍得拿出来当彩头! 翌日一大早去,主船宽阔的甲板上便摆满了一把名贵的古筝,两侧人山人海,若非船只承载的重量有限,在后头船上远远眺望的人都想过来。 这场琴艺大赛,参与者可不止南诏的贵族小姐们,就连沁妃娘娘都参与了,而四大使臣里,除了西荆的耶律芊芊之外,其他三人都报名参加了! 比试的裁判为了避免,就连南诏王都没有担任,而是由三大族的族长来担任。 比试早已开始,空灵的琴声悠扬的毒水河上空,听得人如痴如醉,都忘却了盛夏的炎热,旅途的无聊。 然而,这在紫晴听来,却如听噪音一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琴声的要求如此之高! 她不自觉朝轩辕昭汐看去,想起了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轩辕离歌弹奏的离殇! 她只听他弹奏过一小段,却至今无法忘记,她知道那个男人心中有殇,否则绝对弹奏不出那样的曲子来的! 可是,她却不能,也不想去探究,轩辕昭汐至今都没有动静,换句话说,那个家伙,他也来了,却至今都没有动静,他想做什么呢? 东秦注定是大周一辈子的敌人,他们之间,也注定了是一辈子的敌人。 轩辕昭汐说他也来了,他一直都在暗处,他来做什么呢? 突然,琴音缓缓终止,紫晴才缓过神来,今日这一场是淘汰塞,却也十分严格,只有得到三名裁判一同点头,才有机会晋级到决赛。 紫晴和楚飞雁,轩辕昭汐,沁妃娘娘三人因为身份特殊,不需要参与直接便可晋级。 紫晴今日是来抽签的,比试的规则都是司徒浩南和南诏王订出来的,她只跟司徒浩南交待了,她要最后一个出场,也不知道司徒浩南如何暗箱操作,居然答应了她。 一曲曲罢了,别说是紫晴,就连轩辕昭汐和楚飞雁都没有认真再听,她们表现的机会在明日! 两人都时不时朝紫晴瞥来,楚飞雁上一回文选大败之后,极其不甘心,正愁着没有机会扳回一局,一听说寒紫晴报名了,她想都没有多想跟着也报名。 她岂会知道紫晴如今琴艺精进到何种程度,她就知道当初寒紫晴赢她,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这一回,她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的! 而轩辕昭汐,纵使再沉得住气,听了是琴艺比试也怎么都忍不住,这可是她的心头痛! 她自小到大,不管是好声好气的哀求,还是威胁恐吓,哥哥都不将无筝给她,甚至摸都不让她摸一下,却轻而易举地送给了寒紫晴! 趁着这个机会,她可要好好瞧瞧,她会不会真输给寒紫晴! 然而,此事紫晴最关心的却是,沁妃的娘娘的琴艺,到底如何? 参赛者众多,无奈裁判的品味也极高,要得到三个裁判同是点头通过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也算是海选吧,竟是留下了两个人,是王室一脉的贵族小姐,梵娜和舜姬。 这个结果,除了紫晴他们这些外人惊诧,南诏的众人却都习以为常,三大族长的品味不仅仅高,而且叼,要对他们的胃口,难矣。 紫晴禁不住暗笑,司徒浩南这一还真是找对了裁判,今日的比试者不乏南诏朝中势力极大的小姐、夫人,可是三大族长却能做到公正公平,没有忌惮! 明日的比试,最需要的正是这一份公正,要知道,沁妃娘娘也参与了呢! 南诏王宣布了明日决赛的相关事宜后,众人便都散了。 紫晴见楚飞雁要走,立马就追了上去,冷冷道,“楚飞雁,明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楚飞雁戛然止步,猛地就转头看来,顿时“哈哈”扬笑,“代价?寒紫晴你还真真的把自己当回事呀,上一回文选你是为什么而赢的,你应该很清楚,轩辕离歌厉害指法,可惜这一回的裁判,不是轩辕离歌!” “要同我比音律吗?本王妃不怕你!”紫晴冷哼,难得见如此自大。 楚飞雁挑眉打量了她一眼,又笑了,“音律?本公主六岁开始就谙熟各种音律,你呢,区区一个庶女,本公主早赢了赢在起跑线上了,你清醒点吧!” “是吗?谁输谁赢,咱们明日拭目以待!”紫晴冷冷说罢,便转身要走。 楚飞雁却低声,“哦,对了,寒紫晴我说错了呢,你也不一定是庶女,你身上有秘密呢,不是?” 紫晴止步,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却还是笑道,“所以,你小心点喽。” 说罢,这才大步离开。 紫晴也没有再回头,低着头慢悠悠朝船舱里走去,垂在两侧的手指轻轻地似抚琴一般轻轻敲扣着,然而,就在她快到船舱的时候,却瞥见一道紫影从旁掠过就隐在拐角处。 紫!纯紫,梦幻一般的紫! 是他! 竟也到船上来了。 紫晴止步,欲言又止,只快步进舱去。 轩辕离歌并没有走出来,背靠在墙上,服下了一颗药丸,这才仰头靠在墙上,闭上双眸。 “哥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行动?”突然,轩辕昭汐的声音传来,不是她安分,而是她一直在等。 轩辕离歌没有回答,起身便要走。 轩辕昭汐立马一手拦住,“你若再不拿主意,休怪我自己出手!” 轩辕离歌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冷冷道,“这件事母皇已全权交给我,不要你多管。” “这么说……你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喽,那你来干什么?”轩辕昭汐冷笑起来,“人家君北月都没来,你来做什么,怕心上人被南诏的毒虫吃了不成?” 轩辕离歌这才抬头看她,单单瞥了一眼而已,那寒彻阴鸷却惊得他亲妹妹不自觉后退,不敢多言。 “这件事我已禀明母皇,跟你没一点干系,做好你的本职,别坏我大事!”轩辕离歌冷冷警告,这才离开! 204耍阴,慢慢来玩(3) 船队仍在继续前进,却不再一字排列而行,宽敞的河道,主船被夹在中间,后面两艘船左右并列而行。 为的正是让更多人目睹到今日这一场决赛! 此时,三艘大船并列而行,甲板上,船舷边可谓是人满为患,热闹无比。 赛程很短,看点十足,这样的比试是最值得一看的,谁都不想错过! 这比试的看点有哪些呢? 第一看点自然是沁妃娘娘的琴艺,听闻只有王宫里的人,才听过沁妃娘娘抚琴,有传说异常难听,如同五音不全的人在唱歌,却也有传闻,沁妃娘娘的琴声如天籁,可遇而不可求! 第二看点便是三位使臣的琴艺,南诏人对中原西域甚至是北狄的音律都不熟悉,更不知道这三位使者的琴艺到底如何,未知的、新鲜的,总是最有吸引力的。 第三看点才是结果,与其说是结果,不如说是三位评委的判决。 司徒浩南想出了个很直观直接的评分标准,好就给笑脸,不好就给哭脸,此时三位评委手中可都拿着一面纸扇,正面为笑脸,反面为哭脸。 比试的顺序是南诏王亲自排序出来的,依次是梵娜,舜姬轩辕昭汐,楚飞雁,沁妃,紫晴。 然而,当这个顺序报出来之后,沁妃娘娘却慵懒懒开了口,“王上,怎么能把曜王妃排到最后了?” “这是抓阄出来的顺序,怎么爱妃有其他想法?” 南诏王宠溺地问道,这个顺序确实是司徒浩南那日当着他的面抓阄出来的,比试的人数不多,先后顺序对比试结果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谁先谁后,小事情而已! 沁妃娘娘却掩面娇滴滴笑了,“王上,臣妾报名就是涂个乐子,哪里真要比试了,你给的那彩头,还是臣妾给的呢!臣妾岂有真正去争之礼?” 这话一出,紫晴微微惊了,沁妃想怎么调整顺序?可千万别把她往前面调呀!那她的计划就得落空了呀! “呵呵,爱妃就是懂事。难不成爱妃想抚一曲,开场?”南诏王大喜。 “王上,你这是寒碜臣妾呢,臣妾可不献丑,臣妾要排在最后一个,跟曜王妃换个位置!”沁妃娘娘说着,朝紫晴看来,刻意的客气,“不知道曜王妃可否答应?” 紫晴怎么会相信沁妃娘娘是谦虚才排在最后一位呢? 这分明是在争取比试最有利的位置,排在最后面的,往往最能得到好的分数,哪怕是一点点的利益,沁妃都要争呀!三大家族可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护短呀!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对四大使者的相貌,衣着打量个不停的女人,怎么会是大度的女人,怎么可能当众,尤其是当着南诏王上的面输给其他女人呢? 攀上老男人的年轻女子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是老男人身旁出现同她一样貌美、年轻,而比她出色的女子! 不管出现的是谁,她必是千分戒备,万分警惕的,她一方面要恃宠而骄给其他女人看,另一面又要样样不逊色他人给老男人看。 这场比试,沁妃既敢参加,就没有做输的准备!她拿出来的彩头,必定是会拿回去的! 紫晴很乐意换位置,客气道,“当然,沁妃娘娘谦虚了,所谓压轴,才是好戏。” “不不,本宫就是来凑个数,听闻曜王妃得轩辕离歌相赠无筝,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沁妃娘娘笑道。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一片,轩辕离歌的名字几乎同君北月一样,在龙渊大陆无人不晓,他可是天下第一琴师呀! 这个消息对于信息滞后的南诏人来说,无疑是非常重磅炸药呀! 沁妃看着全场的反映,眸中掠过一抹不屑,却仍是笑得大方。 “是,紫晴有幸得轩辕公子赏识。”紫晴大方承认,视线不自觉朝周遭看去,却不见那一抹紫。 “当真,太好了,今日我等有耳福了呀!”沁妃说着,笑着朝南诏王看去,南诏王眸中分明掠过了一抹期待。 “紫晴不才,运气好罢了!”紫晴还是谦虚。 “呵呵,曜王妃本王竟不知道你还有如此才华,呵呵,你就别谦虚了,能得轩辕公子赠琴,便无需自谦了呀!”南诏王大喜道。 “赶紧开赛赶紧开赛!本宫都等不及了!”沁妃热情道,眼底冷意连连。 王上突然就打算举办琴艺大赛,她查下去才知道是司徒浩南建议的,这必定是寒紫晴的主意! 这个已经出尽风头的女人,还想继续在众人面前卖弄吗? 她要是真的敢拿走那份彩头,接下来的几日,她必定要开始收拾她了! 比试马上就开始。 按照梵娜,舜姬轩辕昭汐,楚飞雁,紫晴,沁妃,这个顺序,每个人弹奏一曲,得到评委的笑脸哭脸,角逐出最多笑脸者为赢。若最高笑脸数目相同,则加赛一场! 梵娜,舜姬两人可谓是拼劲了全力,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可惜,却都只得了三位裁判,一个笑脸。 第三位上场的便是轩辕昭汐,她端坐琴台,双手轻轻落在琴弦上,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冒犯了沁妃娘娘,然而,沁妃娘娘刚刚那一番话,对寒紫晴的盛赞,让她完全放心了,如果她一定要拼尽全力,赢了寒紫晴让哥哥后悔! “铿” 起奏,第一声便充满了浑厚的力量,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就连三位评委都认真了起来。 却随即,铮铮然,铿铿然,琴音既浑厚沉重,却又十分急促,急促地硬生生从沉重里探出了慷慨激扬之势! 在场众人的心都跟着琴声而跃,于不知不觉中飙到了高山之巅! 唯有紫晴一人,心如止水,比起当初她的无邪深涧的悬崖上听过的那一首《战起》,轩辕昭汐这一首简直就是垃圾! 亲兄妹二人,却是天上地上的差别呀! 楚飞雁也不自觉听得出神,只得琴声停止之后,才恍然大惊,发现自己除了寒紫晴,还多了一个同是强劲的对手! 琴声止,轩辕昭汐唇畔勾起满意的弧度,起身同众人欠身行礼,这时候,全场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心。 “啧啧啧,沁妃呀,我南诏无音呀!”南诏王上禁不住感慨,比起轩辕昭汐,南诏真的没有什么琴声称得上音乐的呀! “是呀。”沁妃淡淡笑道,瞥了退场的轩辕昭汐一眼,眸中分明是恨意! 轩辕昭汐奏罢,楚飞雁该上场了…… 205耍阴,慢慢来玩(4) 楚飞雁的坐姿可比轩辕昭汐专业多了,腰杆儿挺直,同琴台保持一定的距离,双臂抬起,和琴面成三十度角,纤纤素手轻轻落在琴弦上,她低着头,娇容精敛,双眸闭着,似乎再感受着琴弦,灵魂在同琴弦交流着些什么,并不急于弹奏! 有了轩辕昭汐那么震撼人心的表演之后,此时众人对楚飞雁如此酝酿,并没有多大的反感,反而是耐性十足,紧张地等待! 突然,楚飞雁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众人的心都缩紧了好大一下,要开始了吗? 然而,楚飞雁却还不开始,偏着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慌张,若有所思,轻轻地抚摸琴弦! “西楚的粗枝大叶,也敢装中原女子的温柔,恶心死了!”轩辕昭汐忍不住咒骂,对楚飞雁的表现十分反感。 而她身旁的耶律芊芊听了,立马附和,“就是就是,我看她是弹不出来吧!卖弄风骚!” “酝酿这么久,我倒是要听听她能弹奏出什么神曲来!”轩辕昭汐又冷哼。 “放心吧,她铁定弹奏不出什么来的!”耶律芊芊立马回答。 “呵呵,就算她弹奏出什么来,也赢不了!”轩辕昭汐继续道。 耶律芊芊猛地点头,“那是必定的,你放心吧,赢的人铁定是寒紫晴!” “那是没有疑……”轩辕昭汐话到一半,这才恍然大悟,猛地转头看去,见是耶律芊芊。 耶律芊芊眯眼一笑,灿烂可爱! “谁赢还不一定呢,走着瞧!”轩辕昭汐冷哼,转头继续朝楚飞雁看去! 而此事,楚飞雁终于是开始抚琴了,不似轩辕昭汐那么沉着有力的一勾,而是左右两手一前一后,响相差不过须臾,从头往下抚过所有琴弦,这力道,这时间,拿捏得非常之好,就如同两道流水一前一后缓缓流淌一样,欢快清脆! 而随即,她十指便开始在琴弦上如此来回抚奏,竟是十指连弹,不仅仅音律十分精准,而且指法十分到位! 曲子不似轩辕昭汐那么低沉悲壮又慷慨激扬,却另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听得在场众人如同置身在高山流水之间,心情不由得跟着曲子畅快了起来! 紫晴微微点头,楚飞雁确实练习过,专门练习过指法,否则以她当初在文选上的水平,断然是弹奏不出这样的曲子的。 不过,进步虽是进步了,这琴声在紫晴听来,却还是不够流畅,细腻! 当然,紫晴的水平毕竟不一样呀,别说是南诏之人了,就说是轩辕昭汐,都禁不住心惊,没有料想到楚飞雁能弹奏出如此细腻的曲子! 她看了看众人,只见众人早就被勾了神魂,完全沉浸在这琴音营造出来的高深深涧流水欢畅的幻境中,尤其配上周遭河流密林的环境,这种感觉更是真实! 她又朝沁妃娘娘和南诏王看去,只见南诏王早已如痴如醉,神态醉然,而沁妃娘娘则眉头紧锁,异常认真地听着。 再看三个评委,一个个都侧头侧耳而听,生怕漏掉一拍半拍! 轩辕昭汐禁不住回头朝一旁的耶律芊芊看去,却见方才同她一样不屑一顾的耶律芊芊也着了迷! 她不死心,再看寒紫晴,她看不到寒紫晴的表情,只见她低着头,似乎也听得认真!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心中非常清楚,她输了,她连楚飞雁都比不过! 而此事,楚飞雁亦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在眼中,唇畔的得意之笑藏都藏不住! 震惊吧,不可思议吧,着迷吧! 好戏还后头呢! 这一曲可是她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曲子,反反复复练习下百遍,打从输给寒紫晴开始,就一直准备到现在的!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同寒紫晴再比试一回,而如今,机会来了! 沁妃的盛赞,南诏众人的惊诧,寒紫晴借的不过就是轩辕离歌的名号,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呢? 这一回,她要彻底打败她! 要在各种使者面前,要在南诏众人面前,为她自己,为她西楚争一口气! 见寒紫晴低着头的模样,楚飞雁眸中扬起一抹高傲,骤然停下一手流窜的五指,这五指,随即急速而弹,托、劈、勾、剔、抹、挑、轮、摇,各种指法轮番演绎,而另一手五指依旧是流窜而抚,两手竟应该弹奏出两曲,而最绝的是,这两曲,非但没有违和感,赶到是相得益彰,如二重奏一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天啊,这水平!” “天啊,这技法!” “天啊,这音律!” 三个评委接连惊叹,听到这里,看到这里,都不用再听下来,齐齐的翻出笑脸,三个笑脸,无人可以超过,顶多就是持平呀! 而在场众人无人不惊,无人不怔,南诏王上都禁不住倾身而前,看着楚飞雁的脸,眸中隐隐露出了欣赏、爱慕之情! 紫晴也惊诧着,这女人进步得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进步是好事呀,她唇畔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气定神闲喝了一口茶后,才朝沁妃娘娘看去,只见……只见沁妃娘娘的花容失色,面如土色,哪里还顾得上听,正盯着南诏王上看呢! 紫晴想,这一局,她又料中了,赌赢了! “铿……” 琴声止,楚飞雁悠扬收手,在全场寂静中缓缓站起来,微微欠身,好一个谦虚,“飞雁献丑了,让大家笑话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楚飞雁难掩得意,大步走出来,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个“好”字,一时间,掌心如雷鸣,持续不断。 楚飞雁第一个就是朝紫晴看来,挑衅十足。 紫晴静默地迎上她的挑衅,难得心情好,回了个微笑给她。 无奈,这一个微笑立马将楚飞雁所有的得意破坏掉,她顿是生恨,寒紫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赢得了我吗? 掌声持续不断,直到紫晴走上台都坐下来了,掌心却还在继续。 紫晴无奈而笑,缓缓低下了头,竟是冷不防双手重重按在琴弦上,顿得“铿”一声刺耳大响! 这时候,众人才都安静下来,不少人立马就诧异了,怎么会这样? 寒紫晴不会连最基本的都不会吧,落手不是这么个落法呀,这样可是非常伤手,伤琴的做法呀! 206耍阴,慢慢来玩(5) 紫晴双手垂落在琴弦上,低着头,唇畔浅笑微勾,并不将全场的诧异放在眼中。 然而,即便所有人都诧异于她这一个非常外行的动作,却还是不少人拭目以待! 毕竟,能得轩辕离歌赠琴,而且赠送的还是非常有名的魔琴无筝,这个女人的琴艺必定有出奇之处,说不定这个动作正是她不同于别人的地方呢! 楚飞雁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晴的手指看,好不容易才从方才的激动中平复过来的心,不自觉又开始紧张跃动,寒紫晴这是要玩什么把戏呢,难到,她这一回又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思及此,楚飞雁便更加紧张,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给人带来惊喜,哪怕楚飞雁再有把握,也不得不揪着一颗心等呀! 轩辕昭汐冷眼瞧着,视线同是落在紫晴芊芊素手上,她就纳闷了,这个女人的指法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哥哥那么看重呢? 方才那一下,甚至连个门外汉都不如呢,难不成她真的有奇才? 沁妃娘娘更是盯着不放,楚飞雁已经得到三个笑脸了,如果寒紫晴再使出什么令人惊叹称奇的能耐来,她这最后一位,还有弹奏的意义吗? “司徒,寒紫晴很厉害的吧?” 耶律芊芊忍不住低声,她自小就讨厌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琴艺于她来说,纯粹的就听着玩的呢,在她看来,紫晴方才那第一声就很厉害了,比楚飞雁和轩辕昭汐方才那第一声都还要厉害! 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怔住了,都不给楚飞雁鼓掌了呢! 司徒浩南嘴角却抽搐着,不经意地朝沁妃娘娘和南诏王上看去,顿时背脊大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很厉害呢!” 耶律芊芊立马更加期待了,双手合十握着在胸前,双眸发光盯着紫晴看,“司徒,你说她会不会像楚飞雁那样,同时弹奏两首曲子?” “不会。”司徒浩南很肯定地回答。 “她不懂吗?”耶律芊芊连忙问道。 “懂,她怎么可能不懂,她有……更好的弹法呢!”司徒浩南表情都僵硬了,禁不住转头朝此时也正紧张等待的楚飞雁看去,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紫晴之前说过的话,她要阴这个女人一辈子呢! 这句话真义是什么呢? 这句话并不是说寒紫晴有那么多的闲工夫,要一辈子阴楚飞雁呢。 这句话的真义是,寒紫晴要把楚飞雁的一辈子给阴了呢! 思及此,司徒浩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幸好他之前没把寒紫晴给惹毛了呀,否则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那她怎么还不弹呀?”耶律芊芊又问,性子焦急,纵使再有期待,也等不及呀。人家楚飞雁都还有酝酿的动作和表情呢,紫晴就什么都没有,低着头,双手一动不动! 其实……她再想呀,到底要怎么弹……烂掉的问题,这个问题还真的把她这位高手拦住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猛地抬起左手,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立马追随而来,随着她抬起的左手抬起,又随之缓缓落下,落在琴弦上! 见了这个动作,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不错不错,这才是标准的动作。 这时候,紫晴终于抬起头来了,冲众人微微一笑,右手缓缓弹奏起来,轻轻一勾,一挑,一托,琴音便流溢出来,顿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听了起来。 其实,这场比试,最大的看点就是这个女人,不是吗? 轩辕公子游历龙渊大陆各地,以琴会友,见识的琴师诸多,却将无筝赠给了寒紫晴,这足以说明寒紫晴是龙渊大陆目前仅仅次于轩辕离歌的琴师呀! 无幸亲耳听到轩辕公子的琴声,今日得以一堵寒紫晴的风采,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吧! 如何不期待? 可是,这流畅悠扬的琴声听着听着,怎么就还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这应该是前奏吧,再等等吧,说不定艳艳惊才就马上要出现了! 可是,众人一等再等,楚飞雁紧张了又紧张,牙关都紧紧咬住了,寒紫晴弹奏的曲子却还是一层不变的只有曲调,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平淡无奇,普普通通。 稍稍懂得音律的人都听得出来,曲子已经到了高潮部分,可是就算是高潮,却还是略微显得平淡了一点! 似乎不是曲子的问题,而是抚琴着的问题,并没有把高潮弹奏出来! 怎么会这样!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纷纷惊诧起来,不可能吧,就这样的水平? 别说夺冠了,若是真让寒紫晴去参加初赛,估计她都晋级不了呀! 这就是轩辕离歌看中的人,这就是无筝的主人吗?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渐渐地,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南诏王上一脸失望,正端起茶喝,都不耐烦听下去了,如果可以,必定马上喊停。 然而,就在这时候,药族长竟猛地高举哭脸! “铿!”一时间,琴声戛然而止,裁判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喊停呀,裁判有这个权力的! 南诏王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终有了收敛,他看了沁妃一眼,眉头紧锁直摇头,沁妃心下对寒紫晴的表现就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非常满意!” 紫晴唇畔勾起了一抹同是非常满意的微笑,这才抬起头来,直视楚飞雁,突然,双手高高抬起! 众人早都不以为然了,楚飞雁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立马又提起! 这个女人还想做什么,还有什么花招吗? 紫晴见她脸色铁青模样,唇畔忍不住微勾,她没想做什么,她就想起身罢了。 这时候,其他两名裁判也终于给了评判,都是毫不留情的哭脸,三个哭脸,无疑宣布了寒紫晴垫底的名次! 轩辕昭汐一脸的不悦,她就知道,这个女人除了勾男人的本事外,根本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她哥哥的名气可白白被她作贱了呀!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哥哥此时正远远地看着紫晴,唇畔扬起的宠溺浓得化都化不开。 而直到这时候,楚飞雁才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气,小脸上渐渐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赢了!她赢定了呀! 这个时候,该是沁妃娘娘上场了…… 207耍阴,慢慢来玩(6) 这里毕竟是南诏,沁妃毕竟是女主子,当她扭动着妖娆的腰身,缓缓站起来的时候,一时间所有人便都自觉地安静了。 紫晴慵懒懒地靠着在椅背上,双臂环胸,闲适欣赏,沁妃娘娘的琴艺如何,还是令人很好奇的,毕竟,她明知道三族裁判不会手下留情,也明知道参赛的高手不少,却还是报名了。 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想紫晴那么有“自知之明”的呀,沁妃敢报名,必定是不怕当众丢脸! 然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沁妃娘娘并没有走出来,而就站在原地,谦虚地笑道,“本宫早就说过了,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没有参赛的准备,所以刚刚才留到了最后。这场大赛,得以听到这么多美妙的曲子,见识这么多精湛的琴艺,我和王上都倍感欣慰。呵呵,本宫就不多耽搁大家的时间了,三位族长,公布比试结果吧。” 这话一出,众人顿是失望,却无人敢议论,如果说之前还没有看出端倪,那么现在沁妃娘娘如此委婉谦虚地退赛,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呀! 以沁妃娘娘的性子,方才楚飞雁和轩辕昭汐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她若拼得过,岂会不拼尽全力力压呢! 她这是没有把握拼过呀,与其落得一个败名,还不如索性退赛,反正她是妃子,她有的是理由可以大方谦虚,给自己台阶下呢,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才恍然大悟,沁妃娘娘之前那番如此真实诚恳谦虚话,全都是假的呀!这个女人要面子要得紧呀! 轩辕昭汐顿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禁不住朝楚飞雁看去,不自觉暗自庆幸,幸好幸好,赢的人不是她! 楚飞雁虽同轩辕昭汐一样贵为公主,却一直被西楚皇帝纵容,宠爱着,远远不如自小就被东秦女皇带在身旁手把手教会的轩辕昭汐来得城府。 如果她之前还看不出来沁妃的秉性,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再怎么没城府,也是皇室里长大的人呀,现在总该看明白了吧! 可惜,此时此刻,她早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方才至今就眨眼都不眨得盯着紫晴看,直到沁妃说了那话,她才转头朝三位裁判看去,心中早已欣喜若狂,等待宣布结果! 谁都不知道她苦练了多少回,就等着这一场比试,就等着有朝一日把寒紫晴彻底踩到脚底下去! 就是因为文选和武选输了,她才不能和亲到大周了,才不能嫁给君北月的! 这只是她反击的开始,她发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在君北月面前再狠狠地把寒紫晴踩下去!比这一次更狠! 药族族长起身来,笑道,“既沁妃娘娘退出,那么老夫这就宣布比试的结果了。” 沁妃非常大方地打了个请的动作,这才懒懒坐下,低头的刹那间,余光朝正得意的楚飞雁看去,冷眼阴鸷得骇人! “王上,沁妃娘娘,诸位,此次琴艺大赛,西楚长公主楚飞雁得到三个笑脸,无人能及,为胜!” 药族长亦宣布完结果,兽族长都忍不住站起来,笑道,“长公主琴艺非凡,今日一睹风采,实是尔等三生有幸,不知长公主方才所奏之曲,名叫什么,出自何人之手?” 楚飞雁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谦虚道,“飞雁不才,让诸位长辈见笑了,此曲名《临阳遗恨》,是飞雁所作。” 这话一出,紫晴的脸顿沉,临阳,这正是大周帝都的故名,好个楚飞雁,竟是记仇记到这份上。 “长公主所作!”鲛族长也站了起来,顾不上探究这曲名的意义,连忙道,“长公主好才华呀,竟能将高低,抑扬,沉亢处理得如此之绝妙,太完美了!” “鲛族长谬赞了,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要说到绝妙,完美,岂能同天下第一琴师轩辕公主相比呢?” 楚飞雁听似谦虚,实则狠狠打了寒紫晴的脸呀,连耶律芊芊都听明白了,立马嘀咕,“寒紫晴你不会就这么点本事吧!” 紫晴没理睬,保持着微笑,见南诏王忍不住也开了口,唇畔的笑意便神秘了。 “呵呵,长公主琴艺……”南诏王说着,顿了顿,捋着山羊胡子,又笑道,“太出乎本王的意料了,好!非常好!” 他说着,立马带头鼓掌,一时间,所有人立马全跟上,纷纷叫好! “长公主,不知道可否邀你到净水圣地,奏大典礼乐?”南诏王认真道。 这话一出,他身旁的的沁妃都抗不住,往后跌了两步,这大典礼乐,本该是她来奏的呀! “王上!”她娇滴滴地低声,小手偷偷扯了扯南诏王的衣袖。 可是南诏王只不知道,看着楚飞雁的那一双眼,都发亮了。 楚飞雁大喜,朝紫晴挑衅地瞥了一眼,立马上前欠身,“南诏王上盛邀,乃我西楚荣耀,飞雁之荣幸,飞雁定当尽力而为!” “爱妃,乐谱在你那里吧,回头送给长公主瞧瞧。”南诏王这才搭理沁妃! 沁妃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却也大方应答,“是,王上。王上,之前说好的彩头呢!长公主如此精湛的琴艺,那冰蚕丝可非她莫属!” 南诏王毕竟是王,沁妃娘娘毕竟是妃,岂能万事都能顺着她呢! 南诏王该如何伺候着,沁妃娘娘心中自有一杆秤的。 “瞧瞧本王这一高兴,险些给忘了,必须赏!”南诏王说着,大手一挥,下人立马双手呈上那匹冰蚕丝来。 沁妃娘娘看得心疼,却抢在了南诏王面前接过冰蚕丝,笑道,“长公主,恭喜呀,你年纪轻轻如此造诣,前程必定不可估量,可得勤加练习呀!” 楚飞雁连忙欠身道谢了,这才双手收下冰蚕丝。 “呵呵,毒水河这一程长远,本王还以为会苦闷呢,没想到长公主如此令人惊喜,看样子本王这一路不会闷了呀!”南诏王打趣道。 虽是玩笑话,但是话中的意思,在有心人听来,却另有一番含义! 沁妃娘娘立马就附和了,“长公主,若是得闲,可得长到王上和本宫这儿来,一路若有你的琴声解闷,这一趟比会令人流连……忘返的呀!” 沁妃娘娘说着,握住了紫晴捧着冰蚕丝的手,竟是忍无可忍暗地里陡然掐紧,一下子惊得楚飞雁心跳险些停止,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可惜……已经晚了。 208被妒,你也尝尝 在别人地盘上得到男主人的觊觎,却被女主人戒备着,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呢? 偏偏这个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好得罪。 打从琴艺大赛之后,楚飞雁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南诏王三天两头邀她喝茶,对弈,抚琴,甚至刚刚还说要跟她学琴! 而沁妃娘娘不不止是三天两头找她麻烦,几乎是每天都能找出点茬儿来,要她小心应对! 楚飞雁一离开南诏王上的船舱立马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进门立马一拳头重重打在茶桌上,一下子就将茶桌打破了! “老不死的,恶心!癞蛤蟆想吃天鸸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瞧瞧!什么东西嘛!” “贱人,要不是在这里,老娘一定撕了你的皮,狐狸精!老娘哪里招你惹你了呀!” …… 楚飞雁气打一处出,南诏王和沁妃娘娘两人轮流着骂,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好几遍,可怜的茶几也彻底粉碎。 她终于重重坐了下来,气喘吁吁! 却随即,她像疯了一样,猛地一脚踩空前面的椅子,怒吼,“寒紫晴!你这个贱人!” 都是寒紫晴,所谓的琴艺大赛就是寒紫晴给她下了一个全套! 她都还未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便被沁妃娘娘那一掐,掐得彻底清醒! 好个寒紫晴,给她招了个如此大麻烦! “走着瞧!”楚飞雁又怒声,可是如今她都自身难保了,根本无暇估计寒紫晴,她都好几天没有见过寒紫晴了! 就在楚飞雁愤怒之际,外头却突然传来了通报,“沁妃娘娘驾到!” 总是这样,她前脚才从南诏王上那里回来,沁妃娘娘后脚就到,这一刻,楚飞雁终是生了回西楚的心,可是,她面子上却又拉不下来。 如今回去,且不说会丢西楚的脸,就是西楚那边,也不好交待呀!而且,她没有理由回去呀! 南诏王的爱慕之意虽然非常明显,可至今都没有明确跟她说过什么,更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过什么,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而沁妃娘娘,表面上早就同她姐妹相称了,每每过来,都是打着学琴的幌子刁难她,她根本就没有怨言的机会! 楚飞雁正怒着,敲门声立马传来,“长公主,沁妃娘娘就在外头等着了,你赶紧得。” 楚飞雁凤眸愤怒,心下咒骂,“老娘又不是你婢女,要随叫随到!” 可是,再飞扬跋扈的她,人在人家屋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平复了心情,终究还是堆砌了笑容迎了出去…… 琴音大赛之后,最清闲的莫过于紫晴了,之前南诏王还会偶尔找她去,问问君北月的情况,现在,却连见个面都难了。 紫晴落得清闲,此时闲来无事,正琢磨着司徒城主给的那密函背后的地图,毒窟离开毒水源头,也就是明净湖非常近呀,脚程快的话,一日的时间便可来回。 “顾惜,十两,你们的行动取消。”紫晴低声。 一旁顾惜和十两仍忙着各自手中仆人的活,看都没有多看紫晴一眼,更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是。” 这是紫晴的谨慎,尽管楚飞雁如今无暇顾及这么多,但是她不得不提防,盯着她的人,还有一个轩辕昭汐,甚至,还有一个轩辕离歌呢! “你想让我去?”司徒浩南低声。 “不,我自己去。”紫晴淡淡道。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一旦找不到你,后果有多严重,进入南诏之前就有约定,你们的活动范围是有限制的!”司徒浩南认真道。 寒紫晴的身份不同,一旦出事,那代表的便是南诏,失踪这种事可不同于耶律芊芊那种公然违逆,使者一旦失踪,无疑另有目的,这目的必会令人联想到设计国家安全! 南诏这么个封闭的国家,对这种事情尤其重视,到时候就算是君北月的面子也不顶用了呀! “泼水盛会之后会有晚宴,一夜的时间,来回足够。”紫晴淡淡道。 “你不知道解毒需要多久!”司徒浩南立马提醒。 “我体内的毒发作了也不会出大事的,不是吗?我想确定是这毒到底怎么解,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紫晴认真道。 “我替你去!”司徒浩南亦是认真。 “你身上可有魅香?”紫晴淡淡反问,一句话就堵了司徒浩南,确实时间和情况如此紧迫的情况下,紫晴如果可以自己走一趟是最好的。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突然回头朝他看来,温软的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甜美无害的微笑,那明净如高山湖泊般清澈的双眸直接看入他的眼睛! 司徒浩南立马就怔了,心,不自觉扑通扑通加速跃动,他最受不了的莫过于这个女人的眼,还有她的笑! 司徒浩南看待了,脑海顿时一空白。 “交给你一个任务,那天晚上,把大伙都灌醉了!”紫晴笑道,这才起身要走,可谁知,一转身呢,就看到耶律芊芊大老远地盯着他们看。 紫晴微微一怔,并没有去在意,转身便走。 “你等一下!”耶律芊芊却冷不防大吼,紫晴戛然止步,而司徒浩南也终于缓过神来,一见耶律芊芊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司徒浩南,你要是敢在走一步,本公主就把你看见本公主洗澡的事情说出来!”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终于是止步,而紫晴忍不住替他们观望周遭,幸好没人呀! “干嘛呢干嘛呢,你不要脸,本少爷还要脸呢!”司徒浩南不悦道,快步折回来。 “你再躲我,我一回去就告诉我父皇,让我父皇找你爹爹去!”耶律芊芊哽咽道。 司徒浩南立马就惊了,立马双手合十拜她,“我的老祖宗,公主大人,求求你别,成不,放过我成不,大不了我让你看回去,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真心不是故意的!”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耶律芊芊认真道。 “好好,十个问题都回答你,赶紧问!”司徒浩南终是松了口气。 “不过十个,我就问一个,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知道了,就不再天天缠着你了!”耶律芊芊说道。 “问吧问吧。”司徒浩南无奈扬手。 耶律芊芊深吸了口气,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寒紫晴了?” 209动弹,可有奇迹 喜欢? 耶律芊芊一本正经,非常较真,倔强地盯着司徒浩南看,手指却指向了一旁的紫晴。 问完这话,她便渐渐地咬了牙关,等待司徒浩南回答。 司徒浩南愣着目瞪口呆,不自觉缓缓转头朝紫晴看去,迟迟都没有开口。 而紫晴,秀眉紧锁,盯着耶律芊芊的指尖看,她本不想停下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止步吧,或许,是不伤害了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吧! “耶律公主,你想太多了,有点无聊。”紫晴淡淡道,正要走,耶律芊芊却冷声,“我没有问你!” 紫晴又止步,背对着他们两人,总觉得自己得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终究还是离开。 “说啊!”耶律芊芊怒声,那语气似捉奸一样,令人司徒浩南非常不愉快,见紫晴走,他终是吼来回去,“你发什么疯啊!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她是我兄弟的妻子,是我嫂子!你神经病啊你!” 这吼声,大得远去的紫晴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这又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吵架了,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特别想念司徒浩南那个兄弟,君北月。 她想,如果,离开南诏,还没有他的好消息,就去找他吧…… 此时的留仙道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正是雨过天晴的时候。 孤氏家主后山的山洞外,围满了人,顾太医,影子,华大夫,还有孤夫人,还有君北月名义上的两位姐姐。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整整五日五夜的时间,孤家族应该带君北月出关了呀! 君北月因为为保护这条命而动用内功护住心脉,却导致了经脉大乱,内功日渐,终是形成内伤! 他虽不在孤氏,但是内力的浑厚程度在孤氏估计除了孤族长之外,无人能敌,能救他的人也就孤族长一人了,而且,这必定要耗费掉孤族长不少内力的! 此时,所有人都担忧而焦急地等待着,若是日落时候,孤族长还没有出来,君北月怕就真的危险了! “老顾,这事情……有把握不?”影子禁不住低声,他们到留仙道来,为的正是这份孤氏内功呀! “这时唯一的办法,成不成……我也拿不走!”顾太医握着胡须,老眉紧锁,方才下雨的时候,若非影子强拉,他都还一直站着洞门前不走呢! 没有人敢出声,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静默地等待着。 这时候,一个二十五六年纪的男子突然悄然从一旁走来,站在孤大小姐身旁,这不是别人,正是孤大小姐,孤梅婷的丈夫,孤氏家族的大女婿,江臣。 江臣出身留仙岛上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堂堂大男人为人处事却比女子还小气量,若非孤梅婷执意要嫁,且先斩后奏了,孤氏是断然不会接受这个女婿的。 无奈孤梅婷非常得孤氏夫妇的宠爱,又成婚之后并没有搬出孤家,就连江臣也住了下来,帮着管理孤家产业,如今在孤家地位还不低,也日渐得孤氏夫妇接受,加之孤梅婷两年前又诞下一男孩,对于无男丁的孤氏夫妇来说,这虽然是外甥,却也打心眼里疼呀,从此更是器重大女儿和女婿。 “还没出来?”江臣低声问道。 “嗯,眼看时限就要到了,急呀!”孤梅婷焦急低声。 “如果不成,让岳母去把岳父大人叫出来吧,别被拖累了!毕竟是个外人。”江臣低声。 这话一出,孤梅婷立马就怒了,冷眼瞪来,“你说什么?” 江臣倚仗的毕竟是妻家的势力,只要不是大的事情,小事情他还是都让着孤梅婷的。 “那是我弟弟,是我爹的亲生儿子,是孤家唯一的男丁!外人,你这两字若是让我爹娘知道了,小心你的脑袋!”孤梅婷冷冷训斥。 “孤梅婷,你真把君北月当亲生弟弟了?你娘也真把他……” 话音未落,孤梅婷打断,“是!我娘是什么为人,你很清楚的!又没让你出力,你计较那么多作甚?” 江臣砸了砸嘴,没再说话,孤夫人的度量极大,一直为生不出男丁问对孤氏一族歉疚,对君北月她自是非常上心的,虽然从未见过,却一而再打听,当自己亲生儿子来对待,而这两位姐姐,她平素要多有教育,亲手足必须相互帮助,团结爱护。 当然,这种后娘的好,这种从未有过交集,利益冲突的好,只凭借一个男丁的身份维持着,到底能好到哪里去,至少在君北月还未醒来之前,不能下结论的。 就在孤梅婷和江臣低声怯语时候,孤夫人突然开了口,“臣儿,这里就属于你内功最强,你进洞去瞧瞧,万一你岳父需要帮忙呢!” “去!”孤梅婷似乎很了解自己的丈夫,立马就低声。 可惜,江臣却是迟疑着,一脸为难,想拒绝,却不敢,站着没动。 江臣什么性子,孤夫人也清楚,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唤他帮忙,无奈又道,“你进去瞧瞧,你岳父大人还能亏你不成?”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臣还是不动,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用沉默来拒绝。 孤梅婷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隐隐有些为难,自己的丈夫什么脾气自己最清楚,这个又怕死又小气的家伙,还不是害怕要损耗自己的内功。 孤氏的内功并不修炼,更不好恢复,要恢复可不仅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大量的补品。 这件事江臣这态度摆明了不想帮,若强求,夫妻俩回去铁定会吵架的。 孤梅婷还在迟疑,孤夫人便淡淡道,“罢了罢了,我去吧。” “娘!”二小姐孤素颖立马唤住,娘的内功仅次于江臣,但是娘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好,不能动太多内功呀! 然而,就在这时候,山洞门却轰隆一声,开启了! 只见抱着依旧昏迷的君北月大步走出来,那脸色,惨白得令人怵目惊心,顾太医和华大夫立马都怔了,这样的脸色,他们当大夫一眼就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孤家主的内功,顶多就只剩下三成! 而反观君北月,虽仍旧昏迷却面色红润,气脉十足! 顾太医实在忍不住,急急上前正要执起君北月的手,去惊见君北月的手指,动了! 210家族,孬种女婿 动了! 君北月的手指居然动了,这是顾太医最最熟悉的小动作呀! 是他右手的食指,曾经戴了蝎形戒指数年的食指,那蝎形戒指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是君北月手下所有兵的总虎符,更是一枚致命的武器呀! 只要君北月这食指轻轻一动,杀人于无形的致命暗器便会瞬间飙出。 他竟在做这样的动作! 这意味着什么。 顾太医惊得不瞪口呆,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王爷这是要醒来了吗?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呀,一旦经脉稳住,内功恢复,就能醒来了吧,不会陷入无期限的晕迷! 顾太医的动作,立马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动了!”影子禁不住惊呼,顿是欣喜若狂,“主子动了!主子要醒了!” 所有人皆是欣喜,然而,就在这片刻。 “老爷,北月动了,北月动了!”顾夫人大喜,一时间都忽视了丈夫的脸色。 然而,孤夫人一手抚上孤家主的臂膀时候,孤家主眼前顿是一黑,双手一软,竟瞬间摔了君北月,而自己亦是同时倾倒而下! “老爷!” “主子!” “爹爹!” 如此变故,引得惊叫连连,孤梅婷和孤素颖连忙上前搀扶,而影子和顾太医的动作更快,一人搀扶孤家主,一人抱起了君北月! “老爷内功消耗太多,元气大伤,赶紧搀他回房去。”华太医急急道。 两个小姐也顾不上君北月,立马同下人们护孤家主而走,江臣跟着孤梅婷离开。 孤夫人两边为难,却还是留了下来,“北月怎么样了?是不是恢复了,是不是有醒的迹象?” 顾太医当下就把脉,又惊又喜,“夫人,喜讯呀,王爷的脉象稳定,内功竟恢复了九成,王爷一切都正常了,孤家主确实厉害!” 孤夫人心下叫苦,老爷这是拼尽了全力,天晓得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内功,这万一君北月醒不来,那相当于是孤家没了顶梁柱呀! 留仙岛上不少家族这些年来都不断壮大势力,觊觎着没有男丁继位的孤氏家主呢! 这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孤氏家族必定麻烦不断的! 思及此,孤夫人瞥一眼君北月已不动弹的手指,低声问道,“刚刚那……可是快清醒的预兆?” 顾太医欲言又止,按常理来说,手指都能动弹了,那说明至少是有意识的呀! 可是,方才至今,还摔了那么大的动静,主子若是清醒,早该醒了呀! 看到顾太医的为难的,影子一下子就急了,“不会是给摔坏了吧!” 听这话,孤夫人脸色立马煞白,不敢多问。 顾太医也没多说,蹙紧眉头,翻看君北月的眼睛,这一看,之前所有的希望立马被凉水浇得彻底! 眼睛仍旧是翻白着,没戏! 见顾太医的神色,孤夫人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们……先带他回房吧,一会儿让华大夫瞧瞧再说,我先去瞧瞧老爷。” 然而,顾太医却连忙拦住,非常肯定地道,“夫人,你放心,王爷虽然不醒,但是绝对不会昏迷太久的!之前是在昏迷中走火入魔,如今,他经脉,内功一恢复,手指便动弹了,这足以说明主子不再走火入魔,而是单纯昏迷!” 顾太医顿了顿,似乎要跟孤夫人保证什么一般,继续又道,“夫人,纯粹的昏迷,只要不伤及脑部,绝对是不会永睡不醒的,指不定明日王爷就醒了呢!” 听了顾太医如此肯定的话,孤夫人铁青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点了点头,“赶紧送他回房,等会儿我陪华大夫过去。”说罢,这才匆匆离开。 人一走,影子便连忙问,“你肯定?” 顾太医没回答,只使了个眼色,立马回房,关好了房门,安顿好君北月,影子才低声,“怎么了?” 顾太医老眉大锁,连连摇头,“影子,此地,危矣。” “怎么说!”影子不解,孤氏家族这些年可没少劝说主子回来,甚至孤夫人求也求了好几回了。 “你没瞧见刚刚那江臣的态度?”顾太医认真道。 影子立马冷哼,“老子去瞧不起这种孬种,也不想想他一身内功是谁教了,忘恩负义,胆小如鼠,他也配到孤氏家族的女婿?” “可是,他当了,而且,连孤夫人都叫不动他,不是?”顾太医认真道。 这话一出,影子立马就怔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那么紧急的情况,孤夫人都亲自开口了,江臣还有本事不声不响,最值得注意的是,即便他如此,孤夫人都默认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孤夫人都不愿意得罪这个大女婿! 而这个大女婿方才的态度,分明对王爷心怀不满,戒备着呢! 也难怪,对于没有男丁的孤氏家族来说,孤家主必定年事已高,江臣之前再怎么不得宠,也熬了那么多年,早就是孤家主的得力助手了! 如果君北月不出现,江臣早晚有一日会掌控孤氏家族大权的。 君北月无疑是他的眼中钉呀! 若是君北月醒了,那不打紧,曜王爷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怕江臣这么个小人? 可是,若是君北月不醒呢?或者,要睡上一阵子才醒呢? 如今孤家主内功又无法一时间恢复,那么孤氏家主可就内功最高的可就是这江臣了呀! 他还不得想办法趁早铲除了君北月? 影子也缩紧了眉头,重重拍案,“娘的,没想到如今会沦落到怕这么个孬种!你说这孤氏家族也忒……忒孬了点吧,居然也怕女婿!” 他怒声着,却又认真道,“老顾,你跟我说实话,主子真能醒吗?” “能!”顾太医毫不迟疑地回答,“一定能,时间的问题,之前保证不了,现在可以担保,影子,在主子醒来之前,咱们可得事事都退让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明白吗?” 影子非常慎重的点头,“成,就算打到脸上来,咱有得先忍着,让王爷替咱收拾他!我这就给王妃娘娘写信,终于有好消息了!” 211紧张,懵懂之心 船队数日不停息的行进,加上一日的登山跋涉,紫晴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毒水的源头,土王神明指引的净水之地,明净湖。 当紫晴看到这个湖泊的时候,顿时生了一种在湖边盖间平房住下来的念头。 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明净湖占据了大半的山头,另外一大半则开满了栀子花,白茫茫一片花海,芳香四溢。 明净湖极大并不深,最深处也不过到人腰间,湖水清澈见底,水中的游鱼水草皆是一览无遗,仿佛就是个透明的世界。 是夜,众人整顿好之后并没有什么节目,连日的奔波,今夜终于可以在陆地上睡上一觉了,早早的众人便都各自休息去。 “唉,寒紫晴,你说南诏这什么破土王破净水,破盛会呀!还以为是邀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呢,没想到这么累!”司徒浩南报怨道。 就为这净水,折腾那么多日,倒头来也就是明日泼水盛会和取水,两件事,有意思嘛。 紫晴不语,静默地倚坐在一旁,把玩着食指上的蝎形戒指,食指有意无意轻轻弹动着。 司徒浩南上一次也不知道跟耶律芊芊还说了什么,打那之后,那丫头真还就不似之前那样每日如三餐一样准时往他们这里跑。 “嘿,你怎么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呢?”司徒浩南凑近,认真问道。 耶律芊芊是一整天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这女人却可以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同是女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废话我不回答。”紫晴淡淡道,抬都没抬眼。 “你!”司徒浩南怒了,作势扬动手拔剑,然,这瞬间,紫晴食指轻弹,飙出去的竟不是风刃,而是一枚极细的暗器! 虽然从司徒浩南脸侧擦过,但这一下子却吓得司徒浩南这么个大男人面色煞白! “寒紫晴,我就闹着玩的,你用得着那么狠吗?”他怒吼,这蝎形戒指是君北月邀龙渊最神秘的工匠打造的,里头的暗器可杀人于无形呀! “我就试试。” 别说紫晴这话了,就是她平淡的语气,都足以让司徒浩南心堵,堵死! 她起身取来射落在对面墙脚的细针,认真一端详,终是明白了这杀人于无形的道理。 这是一枚比绣花针还细的针,若是射入人的血管,随着血流到心脏,无毒无伤,若非解剖尸体,还真查不出来! 她就知道,这一枚蝎形戒指没那么简单! 这可是极好的护身法宝呀!若非司徒浩南知道这个秘密,若非她方才有意射偏,估计他那么容易逃过。 就在这个时候,十两匆忙而来,“主子,信!” 她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仰头看紫晴,纯粹稚嫩的小脸上尽是欣喜之笑。紫晴先是一愣,随即静默的脸,如花的瞬间,一下子就绽放出喜悦的笑容,急急接过打开! 这信,除了来自留仙岛,还会是哪里呢?司徒浩南亦喜,立马凑过来。 一见信中内容,紫晴立马抬头冲司徒浩南高兴地笑,“好消息!他们到孤氏家族了,君北月一恢复内功就有醒的迹象了,顾太医和孤家的大夫都说他一定能醒来!” 司徒浩南却是大怔,下意识就退,要知道此时此刻,他和紫晴就离一步之远呀,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欣喜而甜美的笑容,刹那间,他险些就脱口而出,“寒紫晴……你笑起来真好看。” 紫晴才顾不上司徒浩南的反应,欣喜万分,也不忌讳大家都在,傻乎乎的径自捂住自己的心口,天晓得此时此刻她的心跃动得有多快! 一直说不出口的真心话没来得及说! 一直问不出口的问题也没来得及问! 甚至,甚至那一场失身的账,都没来记得算清楚。 明明就只是一个好消息,有迹象罢了,可是,一时间,她突然就紧张了! 仿佛那个男人已经醒了,仿佛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外头,要来和她算账,要来和她互表心意了。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如同一个初次恋爱的懵懂女子,情郎就在外头喊她出去互诉衷肠,好紧张! 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紧紧握着信函,紫晴缓缓坐了下来。 这模样,看着十两又是好笑,却又是心疼如刀割! 主子总是说她和顾惜是最纯粹的人,可是,主子她自己才是呀,那么单纯,那么真实,那么倔强,那么笨! 十两走了过去,蹲跪在紫晴身旁,迟疑了须臾,小手怯怯地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替她捋着心口。 紫晴并没有拒绝,微笑着朝她看来,十两抿着唇,偷笑,紫晴笑容一下子就扩大,洋溢着淡淡的甜蜜,藏着隐隐的娇羞。 她真的是高兴,真的是紧张了呀! 主仆两,相视不语,就是窃笑,看得司徒浩南一头雾水,那两人怎么了吗?信上的内容就那么多,这两人怎么笑得神神秘秘的呀…… 翌日一大早,泼水盛会便开始了,众人都穿上了独具南诏泼水节风格的衣裳,一眼望去,明净湖畔五颜六色一片,十分热闹,空气里悠扬着空灵的礼乐声,更有节日的气氛。 山顶上,一早上可就有日照,虽不似正午的骄阳,却也是烈日呀! 稍微站就一会儿都会觉得晒呀,当南诏王携手沁妃娘娘赤脚迈入明净湖后,周遭围着了一圈的众人纷纷踏入,冰凉的湖水立马将炎热驱走。 独独楚飞雁一人,不得不端坐在一旁琴台边,盯着烈日,极不情愿地为众人弹奏礼乐。 “于净水之中,不尊不贱不卑不长不幼,诸位,请用净水为你们身旁的朋友,洗净污垢,洗净罪孽吧!” 南诏王高呼一声,转身冲众人猛地泼水,顿时南诏诸大臣,王公贵族全竞相而上,抢着这第一份净水! 随即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众人相互泼水,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不一会儿便堪比打水仗,十分激烈! 作为外来的使者,并不了解南诏的信仰,并不了解南诏人对这净水的感情,紫晴他们几个一开始都不怎么动,可是不一会儿也被这热闹的气氛,和周遭热情的人们所带动,跟着闹了起来! 耶律芊芊还是找司徒浩南来,紫晴有意避开,躲到南诏人里感受他们最纯粹的喜悦,昨夜的信函无疑让她心情大好,很快她便不自觉也放开了和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泼水之后便是取水,众人各掬水,往大水缸里送,南诏王将会把这一缸水送回帝都,亲自泼向他的百姓们,为百姓洗净过往罪孽。 一日欢声笑语,一日热闹,一旦闹腾起来,岂会那么容易尽兴呢,篝火晚宴是必不可少的! 皓月当空,倒影在明镜湖上,湖畔四周,酒席满满,众人喝得正欢。 觥筹交错中司徒浩南提着酒壶,同三族族长豪饮,惹来一阵叫好,紫晴心下感激,静默地看着,她瞥了被沁妃灌得烂醉的楚飞雁一眼,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轩辕昭汐一眼,准备离开…… 212时间,十分紧迫 紫晴只有一夜的时间来回,今夜众人大醉,烂醉之人陆陆续续被下人送回营帐,要到明日酒醒之后,才会有人去查,若非盯梢她之人,断然不会发现她离开。 佯作醉酒,被顾惜和十两带走之后,紫晴利索地换了衣裳,立马就走。 从这个山头往东南方向下山,到山腰折回小路过一个深涧,深涧一侧寸草不生的峭壁便是毒窟所在的! 地形如其名,窟,从峭壁底部到顶端都是一个个相互连接的石窟,这一片石窟住的都是毒师,是药族使毒解毒之人的聚集地,故而名曰毒窟! 而毒窟老人便这毒窟的主人,在药族,甚至是在南诏地位都不低于药族族长,可是为人性情古怪,南诏王室每每盛会都有邀约,却一而再被他找借口拒绝,南诏王上虽盛怒,却也没有刁难毒窟,只是后来南诏王室再有什么盛会,便都直接略过这个老头子了! 紫晴来之前,摸过毒窟的底子,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吧。 毒窟老人是用毒高手,在南诏境内无人能敌,而出了南诏怕更是没有对手,而且,据说这老头子不仅仅是不给这一代南诏王的面子,就连先王,他也一样不赏脸,整个南诏估计就毒窟最不尊王室的吧! 可是,王室偏偏还给容忍了下来,只当药族里没有这么一股势力! 今夜月明,紫晴不用拿火把,行动起来也方便,再恶劣的野外环境她都闯过,何况这小小的一片山林呢?一把匕首,一条备用的绳索足够! 只见皓月之下,黑影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窜梭,她黑衣蒙面,只可见一双明净的眸子,专注认真。 时而身影如梭穿行,时而小心谨慎,慢慢摸索,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到了山腰,地图早已牢记在心。 这个女人看图记路的能耐竟强悍到她一抵达山腰,想都没有想,寻都没有寻,毫不迟疑就往右侧拐去,不过一晃眼,人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许久,背后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可见一个女子,正抱在一颗大树上气喘吁吁,认真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轩辕昭汐! 她可是盯着寒紫晴很久了,酒宴上她一滴酒都没有沾,假喝佯醉,一路追来,竟压根都追不上! 她停了下来,看着前面一面黑暗,心下纳闷着,寒紫晴似乎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如此曲折艰险的山路,沿途又树林茂密,即便是轻功再厉害,都未必能跑出她那种速度来! 赶时间吗? 思及此,轩辕昭汐唇畔立马勾起一抹阴鸷,她可没打算再追了,她追太近会被发现,追太远了又什么也发现不了! 寒紫晴不是赶时间吗?她就成全她! 她现在就回去揭穿她,让她不用再赶了!要知道,使臣可不能在没有南诏王批准的情况下,擅自离开的,何况,前面深涧应该就是药族最有名的毒窟所在了! 寒紫晴去毒窟做什么呢? 轩辕昭汐好奇着,转身便要走,可谁知,才刚刚下树,便见树下轩辕离歌不知道何时跟来的,正双臂环胸靠在树干上冷冷看这她。紫衣银发,颀长身躯,在树荫下若隐若现,一双清冷的眸子深邃如海,阴狠至极! 此时此刻,丝毫不见他平素的绝美,谪仙,那苍白的脸阴鸷得像是游荡在深夜里的觅食恶灵,突然发现了人类出现,拦劫而来! 纵使是自己的亲哥哥,轩辕昭汐都禁不住背脊发凉! 轩辕昭汐定了定神,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身便要走。 却突然,“咻”一道凌厉的风刃竟一下子击落一颗大树,瞬间横倒在她面前,险些就给砸中了! 轩辕昭汐急急后退,心跳都漏了一拍,却还是不理睬,越过横卧的大树要走。 然,轩辕离歌却幽幽开了口,“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轩辕昭汐止步,猛地回头便吼,“轩辕离歌,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君北月至今不醒,只要这个女人死在南诏,我们把七皇子推上去,大周就没戏了!”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够,这件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轩辕离歌淡淡道。 “怎么就没关系了,你别忘了东秦的继承人,是我,不是你!”轩辕昭汐冷声。 “至少,现在的东秦女皇,还不是你。”轩辕离歌的声音依旧冷漠,可是,垂落在身侧的手,手指分明缓缓勾起。 这意味着他不想再多废话,前面那个女人太快了,他若再不追会追不上的。 “你说这件事你负责,好啊,你怎么负责,你至今负责什么了,你除了纵虎归山,白白错失了良久,你还负责了什么?” 轩辕昭汐又怒声质问,可是,话音一落,只觉得脑门上被轻轻一弹,似轻轻的一个响指,却令她立马眼前大黑! “轩辕离歌,你……” 话音未落,轩辕昭汐已同她擦肩而过,与此同时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 当紫晴抵达深涧里,看到那寸草不生万丈高,万丈长的峭壁上,大大小小一个个洞窟,有被月光映照着,又点燃了昏黄灯火的,也有黑暗深邃的壮阔美景时,她终于止步,气喘吁吁起来! 终于到了! 花的时间比预计中的还要快一点点。 轻轻一跃便上了峭壁最下面一个露台,这是一块从峭壁上横出的大石头,毒窟之门就开在这里,是一道嵌在石壁里,高耸巍峨的大石门,只两个侍卫把守。 他们一见一袭黑衣的紫晴来,倒也没有什么惊慌,只询问道,“你来找谁?” “毒窟老人,这是信物,劳烦这位阿哥递传进去。”紫晴虽然心急,却还是客气,阿哥便是南诏对男子的通称。 侍卫接过信函,没有多看,只放在鼻下嗅了嗅便送进去。 紫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毒窟侍卫倒是爽快,她最怕的便是时间耽搁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呀! 看一眼天色,已是月落山头,她至多也就两个时辰能耽搁。 也不知道是那信函分量重,还是毒窟办事效率高,不一会儿便有侍卫来请紫晴进去,直接带去见毒窟老人。 “多谢阿哥!”紫晴连忙道谢,跟着进去。 而此时,深涧里,轩辕离歌正斜倚在一颗大树干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直到紫晴的背影消失了,他才缓缓闭上眼睛。 213 失落,竟是如此 紫晴一迈入毒窟大门,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马蜂窝,这帮用毒之人就像白蚁一样,侵蚀了整座大山内部! 借着昏暗的灯火,可见空荡荡山体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参天大土柱,在大土柱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洞窟! 紫晴立马给怔了,壮阔都形容不出眼前的场景,她只想到一个词,恶心! 确实恶心,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站一会儿就闻到了各种诡异的气味,比臭脚丫还臭! 紫晴捏着鼻子,默默跟着侍卫走,过了一道凌空横桥,侍卫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姑娘,对不住,这是规矩。”侍卫抱歉道。 “理解的。”紫晴淡淡回答,话音一落,只觉得脚下有东西在动,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记得自己蒙了眼。 她似乎原地不动,却又似被脚下什么东西带着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周遭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哥,你还在吗?”紫晴连忙问道。 可惜,没人回答,紫晴心急着,一把就栽下蒙面,竟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巨大的房间里,这房间里放着好多大吊锅,烈火熊熊地煮着不知名的药汤,倒是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有人吗?”紫晴小心翼翼地唤,四下搜寻,“有人在不?毒窟老人,你在吗?我有急事。” 然而这话音一落,立马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幽幽的诡异之声,十分低沉苍老,听得紫晴都毛骨悚然。 “不要吵!”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拖地火红长袍,头罩火红兜帽的老人家正蹲在墙脚里,不知道再掏什么。 紫晴虽惊诧,却也见过世面,很快就冷静,认真打量,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火红色的长袍笼罩了整个身躯,甚至连脑袋都罩住,只知道个头很高,不知道前面是一张怎样的脸。 紫晴耐性地等着,只见老人家缓缓站了起来,却冷不防一个转身,瞬间就到了紫晴面前。 竟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红面獠牙修罗之面,凶神恶煞模样,连眼睛都遮掩了大半,看不太清楚。 紫晴很镇定,努力想看清楚他的眼睛,可惜看不清。 红衣老人反倒被吓着了,夸张地退回来,“小姑娘,你不怕吗?” “不怕。”紫晴淡淡道,一顶面具就能吓着,她就不会进来了。 “那这个,你怕吗?” 红衣老人说着,冷不防举起了一根玉米棒,上头并非玉米子,而是密密麻麻的绦虫!猛地又逼到紫晴面前来。 “啊!”紫晴立马后退,吓到了,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呢? “怕了?小姑娘,知道怕就好。”红衣老人却突然说得认真。 他随手将玉米棒子丢到了吊锅中去,紫晴认真一看,里头煮的竟是慢慢的虫子,禁不住一阵恶心想吐。 “你就是毒窟老人?可看过司徒家主的信函?”她急急问道,不想待太久,信函已经送来了,这诡异的老头子应该知道她的来意的。 毒窟老人没回答,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紫晴。 “老人家,我远道而来,时间紧迫,你也清楚南诏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行走的,还劳烦你行个方便。”紫晴客气道,心想,有道是阎王好伺候,小鬼难缠,这老头子倒是相反了。 毒窟老人还是不说话,专心致志地打量紫晴,紫晴急呀,若是时间允许的话,她大可随便让他打量,可是她必须在天亮的时候就回去,否则后果会极难收拾的! 君北月已经有好消息了,她可不希望她在南诏这里出什么乱子。 毒窟老人一番打量之后,才幽幽开口,“小姑娘,你别急,解药,我不正在熬着吗?” “你能直接配制出解药?”紫晴惊了,就连司徒城主都说,直接的解药只要孤岛上找得到,就算是毒窟老人,也只能通过其他办法来解,比如以毒攻毒,中和掉毒性。 毒窟老人摇了摇头,突然一跺脚,突然“嘭”一声,一股鲜血直接当头冲下来! 紫晴立马就躲,心惊胆的地站定,才发现毒窟老人早就移位了,这老家伙,身手真好! 那瀑布一般的鲜血尽数冲入吊锅里去,一下子整个房间都弥漫出血腥味! 紫晴顿时不安起来,“这就是解药?” 毒窟老人还是不回答,又是冷不防一跺脚,上头无穷的黑暗中马上又冲下来一股刺鼻的青色毒水! 难不成这老家伙是要当着她的面熬出解药,她可没时间等! 紫晴正要开口,谁知,眼前原本还沸腾着的一大锅药水虫子居然一下子给蒸发了,无比的神奇! 紫晴禁不住探头看去,只见锅底就只剩下一颗弹丸一般的血红色药丸。 毒窟老人再一次跺脚,药丸竟被弹起,落在一旁案几上,紫晴狐疑着,这老家伙难不成没有手? “小姑娘,不着急,老朽这不是熬成了吗?”毒窟老人阴阴笑着,声如地狱里传出。 “多谢老人家!”紫晴又惊又喜,正要取,谁知红衣老人却拦住了,“小姑娘,老朽可只卖司徒城主一个人情,把这丹药炼制出来,没说要给你呀!” 这话一出,紫晴骤然蹙眉,就知道但凡性情诡异之人,都不好伺候,她开门见山,直接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给我?” “姑娘,我要你半身血。”红衣老人说得极不经意。 紫晴一怔,随即冷笑,“下半身血?我还要这解药何用,魅香不解,还能多活几年呢!” 她说罢,竟不多求,直接道,“老人家,请送客吧。” “嘻嘻嘻……” 红衣老人立马诡异地大笑起来,似十分开心,“小姑娘,这世界上可没有白要的东西,这颗药丸不是解药,而是生血的之药,留下你本身带有魅香药性的血,老朽送你半身干净的血,你体内魅香的药性也就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了。” 原来,是这样,她就觉得,非孤岛之人怎么就有解药呢 竟是给她换血! 紫晴禁不住失落,那么千万百计,却只能这样,她是高估了司徒城主,还是高估了毒窟老人呢,看着桌上的药丸她没说话。 “姑娘,考虑清楚了,你的时间有限呀。”红衣老人嘻嘻又笑,十分神经质。 “老人家,是不是换了血,我身上就再没有孤岛的血统了,就不再是百毒不侵了呢?”紫晴问道。 …… 214秘密,拿血来换 魅香,不管怎么解都是解,哪怕是半身的血去还保得住命,紫晴也乐意! 只是,她的血却承载着她的身世秘密,她那张令人心惊胆战的脸的秘密,虽这身体原本并不属于她,却早已跟她的灵魂融为一体了呀! 若是失去了这血的特殊性,不就意味着断了和孤岛的联系吗? 听紫晴的话,毒窟老人一下子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小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在南诏谈‘孤岛’这两个字,会被烧死的吗?” “你不也说了?”紫晴反问。 毒窟老人笑得更诡异,尾音拖得极长,“小姑娘,孤岛的血统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在意?你去过孤岛吗?” “你去过孤岛吗?”紫晴反问,直觉这个老头子跟孤岛有关系,整个南诏估计就他一人敢不赏南诏王的脸,估计就他一人敢这么跟一个外人谈孤岛。 “你想去吗?”毒窟老人不答,又问。 “想。”紫晴如实回答。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紫晴较真道,“换了血,我身上就再没有孤岛的血统了,就不再是百毒不侵了呢?” “当然!” “如果我不换血,魅香一直留在体内,会怎样?” “两种结果,第一种,在一次一次爆发中药性彻底消失,第二种,那就是在一次一次小爆发中,酝酿出大爆发。”毒窟老人又一次拉长了尾音,笑得奸诈又幸灾乐祸。 “要多久?”紫晴又问。 “谁都不清楚,即便是孤岛上的人,也给不了你答案。”毒窟老人嘻嘻而笑,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阴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紫晴狐疑道。 “留下你一半的血,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毒窟老人说罢,立马后退,整个人都贴到墙上去。 这老头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的,神经兮兮的,说的,可是真还是假,若非是君北月找到司徒城帮忙,若非是司徒城主亲自找的人,紫晴真会怀疑这压根就是个疯子。 紫晴本就先来问问情况的,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多问,淡淡道,“老人家,我暂时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便朝大门走去,然而,瞬间而已,红影掠过,毒窟老人便拦在她面前,面具之下,似在奸笑。 “小姑娘,要不这样,你留下一滴血,我告诉你我知道的。” “就一滴?”紫晴狐疑道。 “嗯!”毒窟老人认真点头。 “我自己取!”紫晴亦是认真道,一滴血对她来说流汗似的! 毒窟老人立马踹开一旁的柜子,道,“拿块碗来,滴在里头。” 紫晴照做,想问却欲言又止,这个老家伙似乎真的没有手呀,事事都用脚踹,难道她方才看他在墙脚里手里捣鼓什么,是看错了? 紫晴一将手划破,毒窟老人立马凑过来,面具之下似乎一张贪婪的脸,却并没有怎么样,只眼巴巴地瞧着。 血落瓷碗底,紫晴立马缩回手,若非她百毒不侵,或许还真不会那么轻易自己一人走到这个地方。 这个老家伙,很不安全呀! 毒窟老人看着碗底的血,嗅了嗅,竟没有多看一眼,亦没有看紫晴,幽幽道,“小姑娘,南诏有个久远的传说,要登孤岛,必坐神木船。” “神木船?”紫晴立马问,“什么是神木船?” “神木造成的船,所谓神木,就是扶桑树。”毒窟老人笑道。 紫晴还要再问,他却突然举起双手伸懒腰,打呵欠,“小姑娘,你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就永远回不去喽!” 紫晴诧异着,这老家伙居然有手,可是,连手都是罩在红袍里,看不到。 紫晴还想再问,身后大门立马打开,侍卫来了。 毒窟老人不再理睬她,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念叨什么,又蹲回墙脚去,面对着墙脚不知道捣鼓什么。 “老人家,我会再来的!”紫晴边同侍卫走,边说,她的时间确实来不及了。 毒窟老人却没有回应,直到大门被关上,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红袍之下,双手不断地捣鼓着捣鼓着,一双黑色手套才掉了下来,毒窟老人无奈一声叹息,终是撩起宽大的袍袖,这才终见他一直不用的双手,竟是白皙修长,温润如玉! “哎,这丫头怎么就走那么快呢,我都没准备好呢!” 他感慨着,声音低沉温柔,径自拾起手套,好一番艰难才终于戴了上去…… 紫晴出毒窟的时候,天已经朦朦胧胧亮了,她满心的疑惑,却不敢多耽搁,急急便走,幸好回头路很熟悉,加之天亮看得清楚,比来时快多了! 然而,紫晴并不知道,在她前面不远处,轩辕离歌抱着至今昏迷的轩辕昭汐比她还快地往山顶去! 天大亮的时候,紫晴终于回到营帐里,昨夜众人都大醉,南诏王不醒,大家恨不得多睡一会儿,毕竟今日要赶路了。 只见紫晴回来,守了一夜的司徒浩南和十两他们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昨夜可顺利?”紫晴进门便问。 “除了楚飞雁醉酒在账外骂了几声外,都没人来过。”司徒浩南不悦道。 “怎么处理的?” “被司徒公子醉酒拖走的。”十两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你那边可顺利,情况如何,毒要怎么解?”司徒浩南却是认真,这么短的时间,除非是有解药,否去其他办法都不可能解得了毒的,紫晴这一回只能是先探探情况。 紫晴详情告知,司徒浩南立马就怒,“我爹骗我们!” “不,司徒城主当初只说有办法解,没有说怎么解。”紫晴淡淡道。 “那你什么打算?”司徒浩南认真问道,要来趟南诏不容易,不这一回不再找机会去,只能下一次,偷偷来,要偷偷来就只有一个办法,去冒险翻越南诏和西荆交接的大雪山! “先找到扶桑神木吧,这东西为数不多了。”紫晴淡淡道,毒窟老人之于她的意义,已经不再解毒了,而是在于对孤岛的了解。 扶桑树本就是非常稀罕的神木,只有可能一个国家也才能找出一棵来,还有大得能造成船的,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派上用场,先得到了总是保险的。 谁知,司徒浩南却道,“这东西不用找,我知道哪里有,而且保准可以造成船!” “哪里!”紫晴连忙问。 司徒浩南看着了她许久,淡淡道,“东海,留仙岛。” 215疑问,为何而来 东海留仙岛有扶桑树? 听了司徒浩南的话,一个念头立马闪过紫晴脑海,去,还是不去! “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我不清楚,但是我敢保证东海留仙岛的那颗绝对是最大的,保证能造艘大船!只是……”司徒浩南迟疑了。 “只是什么?”紫晴连忙问。 “那棵扶桑树并不属于孤氏家族,而是留仙岛上白氏家族所有,好找……不好得到呀!”司徒浩南认真道。 紫晴想了想,淡淡道,“等我一下!” 说罢,往一侧去换了衣裳,这才坐下,淡淡道,“司徒,跟我好好说说东海留仙岛的情况吧!” “你……打算去?”聪明如司徒浩南,一下子就听出紫晴有决定了。 然而,紫晴并没回答,只淡淡道,“说说吧。” “长留岛是东海最大的一个岛屿,岛上几大家族都拥有同我司徒家族一样的势力,不过他们不屑中原武林,早几百年就迁徙到长留岛,潜心研究武学,所以,岛上不少家族都创立了自己的武学流派。如孤氏家族,以特殊的内功,孤氏内功闻名。” “就是君北月修的内功?” “正是,这种内功,一般来说,直接伤到经脉,一般是不会让其他内功伤到的,内伤也只能是来自同修孤氏内功之人。”司徒浩南淡淡道。 “我那一刀,直接上了他的心脉,所以……”紫晴淡淡道,心下无奈自嘲,明明就个误会,非自己的错,却至今无法释怀。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见识过你的弹指出风刃,这是轩辕离歌教的吧!” “嗯,特殊指法练出的力量。”紫晴解释道。 “你见识过君北月的风刃吗?”司徒浩南又问。 “风刃!他……”紫晴迟疑了,似乎没有,但是那个家伙早在轩辕离歌之前,就教过她了,同楚飞雁射香火的时候,她正是利用君北月所教的风刃,射灭了香火。 “孤氏内功,另一个无人能及的本事便是风刃,内功逼出来的风刃,一般修孤氏内功的人都喜欢用长剑,知道为什么吗?”司徒浩南又问。 紫晴顿时大惊,脱口而出,“剑芒成风刃!” 她想起来了,上一次在三界之地要杀轩辕离歌的那个黑衣人,她追至的时候,轩辕离歌正要逃,她看得清楚那黑衣人握剑的手,绝对有七成内功,可是挥出的剑,却不见剑气剑芒,反倒是突然轩辕离歌那里,突然出现一道似风刃,又似剑气的东西! 上一次那个黑衣人,竟是君北月! “你见识过?”司徒浩南连忙问,要知道君北月会的武功可不单单风刃一种了,风刃是孤氏家族的象征,会泄露身份,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用的。 “见过一次。”紫晴淡淡道。 “那绝对是他必杀之人,否则那小子,不会那么轻易使出来的!呵呵。”司徒浩南笑道。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必杀,她早该认清楚的。 轩辕离歌一直都在周遭,可是,不管是他,还是轩辕昭汐,都至今没有动静,眼看泼水盛会就要结束了,难道,不是冲着她来的吗? 东秦和南诏中间隔着个大周呢,纵使他们如何挑拨,南诏王都不会笨到轻易去跟大周起冲突,而西楚和西荆呢,就在紫晴琢磨之际,顾惜从来来报,“主子,有客拜访。” “谁?”紫晴顿惊,这么一大早而且还是昨夜醉酒,何人这么早起。 “轩辕昭汐。”顾惜低声。 紫晴和司徒浩南面面相觑,立马就会意了。 “不见,说没空。”紫晴冷冷道,她和轩辕昭汐,并没有私交,两国又永不交好,这个脸她没有赏的必要。 “是!”顾惜领命而去。 “还好你回来得早呀!看样子,这女人是盯着的。”司徒浩南笑道。 “说说白氏家族吧。”紫晴淡淡道,比起轩辕昭汐,她更关心的是那颗扶桑神木。 “白氏家族是仅仅次于孤氏家族的留仙道第二家族……”司徒浩南说着,迟疑了许久,隐隐叹息一声,还是说吧,“其实,这几年来,白氏家族远远有超过孤氏的势头。” “孤氏创了孤氏内功,白氏呢?”紫晴好奇道。 “是武学里的旁门左道,虽是旁门左道,但是厉害得紧呀!”司徒浩南感慨道, “奇术?”紫晴微惊,她不清楚她所接触的中华武学同龙渊大陆的武学有多大的差别,但是不管差别有多大,奇术都是非常难缠的一个流派呀!像忍术、毒术都属于奇术。 “是的,是奇术,白氏家族创立了藤术,他们拿种子当暗镖来使。”司徒浩南说道。 “种子当暗镖?这和‘藤’字有什么关系?”紫晴不解。 司徒浩南砸了砸嘴,解释道,“他们使用的种子,是非常特殊的种子,会吸取人体的精血,迅速成长为藤蔓,将人困死!” 紫晴恍然大悟,如此说来,白氏这种子暗镖就是直接植入人的血脉里去呀! 这同杀人于无形有何差别?果然恐怖! “恐怖是恐怖,只是势力还是不如孤氏家族的,只是孤氏……孤氏……”司徒浩南还是迟疑,这是君北月的私事,说还是不说好呢? “跟君北月有关,君北月的母亲到底是孤氏之人,还是冠了夫姓?”紫晴认真问道。 “他跟你提过他母亲?”司徒浩南淡淡道。 “送我流光的时候说那是他母亲的东西,带我过去看过坟。”紫晴淡淡道,至今想想,当初自己怎么就怎么笨呢! 或许,是因为当初一心排斥,一心觉得不可能,才不想明白吧! “果然是心上人,我这兄弟还是灌醉影子才套出话的呢!”司徒浩南笑着,隐隐有些苦涩。 可惜紫晴没看到,有些尴尬,转移了话题,“是白氏势力扩张,还是孤氏自己的问题?” “都有吧,主要是……孤氏没有男丁呀,也就是说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孤氏没有接班人,孤氏家主,也就是君北月的亲爹总会老的,白氏少主听说是个天才。” 216秘密,继续耍阴 原来如此。 “君北月他没打算继承家主之位吗?”紫晴又问,多一股势力,而且还是武林势力,对君北月百利而无一害呀! 何况,他修的还是孤氏的内功。 “这件事……怎么说呢?”司徒浩南无奈。 “因为身世?”紫晴又问,好奇着,君北月她了解,要得起的,他断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君北月是大周的战神,是大周百姓的保护神,一旦他的身世秘密被捅出来,那后果可真是难以预料。 君北月若为军,要的是军心。 若为君,要的便是民心呀! 孤氏家主和夫人虽希望孤氏有后,希望君北月能接受孤氏,但是孤氏内部的力量,不可忽视呀! 一个长期没有明确继承人的大家族,内部各股势力岂能不斗得一塌糊涂? 一旦君北月涉足,那无疑矛头会全都指向君北月的,保不准会祸水西移到大周。 龙渊大陆的局势本就一点儿都不稳定,这股势力,不是一口就可以吞了的,要吞,也得等时机呀! 见司徒浩南没回答,紫晴也不再多问,毕竟这真的是君北月的私事,他有他的考量吧。 “先不管那么多,孤氏能救君北月,她便感激他们!”紫晴淡淡道。 “你没打算去?要得到白氏的扶桑神木,没那么容易的,那可是他们的震宅之宝呀!”司徒浩南连忙道。 “去,可是大周不能没人,众所皆知,曜王爷还病在曜王府呢,不是?”紫晴无奈而笑,若是可以,她连南诏都不想来,直接去了东海。 可是,她还不能走。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司徒浩南急了。 “去,先回大周请一人出山。”紫晴淡淡道。 司徒浩南正要问,顾惜又匆忙而来,“主子,智信大人求见!” 智信大人?这不是轩辕昭汐的接待大臣吗? “怪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难不成她知道你昨夜出去?”司徒浩南狐疑了。 “可为什么昨夜不来呢?”紫晴不解。 “我看你还是出去,让他们见一眼吧,免得人家一直惦记着!”司徒浩南笑道,毒窟的事情办完了,他们可就轻松多了,也不怕高调,更不怕得罪人! “偏不,顾惜,说我还醉着,没醒呢,问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紫晴不悦道,径自气定神闲泡起茶来。 司徒浩南这才连忙又道,“你要请谁出山?” “秘密。”紫晴淡淡道,说得一点都不想是吊胃口,司徒浩南立马又心堵了,这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她单单就一个淡漠的表情就能急死人呢! “司徒,你先去给南疆边关的赵将军提个醒,不管什么理由,没有我的批准,不许楚飞雁过关,务必加紧防备!” 司徒浩南哪里知道紫晴和耶律芊芊的约定,“楚飞雁要是拉的下脸求你,早就不会绕道西荆走海路了!她回去还是会走海路。” “你去吩咐便是。”紫晴也不解释。 司徒浩南无奈,正要走,紫晴却又到拦住,道,“这样,若楚飞雁非要过,别推到我头上来,直接说这个边关,只准南诏人和大周人过,其他的一概没得商量!” “为什么啊!”司徒浩南纳闷了。 这时候,紫晴才转过头来,扬笑眯眼,十足的吊胃口,“秘密!” 司徒浩南又给心堵了,他纵使跟君北月在一起,也断然不会沦落到只办事的份呀!可是,面对这个女人,他偏偏就没有抵抗力! “罢了罢了,我马上就去!”说罢,立马要走,紫晴却又一次拦下,“走后面!” “遵命!”司徒浩南特意恭敬行了个礼,这才退去。 人一走,紫晴立马就忍俊不禁了,很是自语自娱,看得一旁十两也跟着笑了,她不知道主子笑什么呢,就是因为主子的笑而笑,即便跟主子身旁那么多人,朋友、敌人,可是她依旧觉得主子是个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 谁都琢磨不透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就笑了,更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哭,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曜王爷什么时候会醒呢,他会知道吗? 不一会儿,顾惜又匆忙而来,这一回真是急了,“主子,你猜猜这一回谁要见你!” “轩辕昭汐不会谁醒了就把谁带过来吧?”紫晴淡淡问道。 “药族族长!”顾惜认真道。 药族族长,紫晴迟疑了须臾,终是亲自走出去。 “药族族长一早光临,紫晴怠慢了。”她笑着而来,看都不看一旁惊诧的轩辕昭汐一眼。 一见紫晴,药族族长立马朝轩辕昭汐投出质问的目光,不是说曜王爷不在营帐里吗? “不知药族族长一早光临,找紫晴有什么要事?”紫晴又问。 “一会儿就要启程了,就是过来看看曜王妃可醒酒了没,若没有老夫这里有良药。”药族族长连忙道。 “刚刚醒了,酒量不好喝得不多醒得也快,多谢药族长挂心。”紫晴说着,看向智信大人,问道,“智信大人,这一早的又有何要事呢?” 智信大人听从了轩辕昭汐的话,说昨夜看到曜王妃偷偷离开,今早还未回来,他便报了药族族长,谁知道人一直都在呢! 面对紫晴的问题,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很是尴尬。 然而,紫晴这才看向轩辕昭汐,毫不客气,“昭汐公主,你们从未有交情,难不成有什么大事情?” 轩辕昭汐愣着,她昨晚上晕厥,今儿个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大营了,她立马往寒紫晴这边来,求见被拒绝后,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当她是还没回来。 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如今,她真真后悔没有马上就举报她,跟上去也什么都没有瞧见,不知道她去毒窟做什么! 如今倒好,落得自己在药族长和接待大臣面前如此尴尬! “智信大人,接待大臣的职责你应该清楚。”药族长分明生气了,酣睡之际被唤醒,谁能高兴呢? 这话,分明是提醒智信大人,不要干涉两国两位使者的矛盾! 智信大人连连点头,也不敢解释,只朝轩辕昭汐蹙眉看来,轩辕昭汐微惊,接待大臣可不好得罪呀! 紫晴并没有给轩辕昭汐回答的机会,紫晴微笑道,“药族长,既然来了,请立马请,紫晴有事请教。” 无疑给药族长台阶下呢,他连忙往营里走,客气笑道,“请教不敢,有什么事情,曜王妃直说便是。” 智信大人瞥了轩辕昭汐一眼,恨恨拂袖离去,讨好一个族长可远远比讨好一个使臣来得重要呀! 轩辕昭汐气得跺脚,低声,“轩辕离歌,我一定跟母皇告状,你等着!” 217分别,当众求 紫晴并没有点名道姓,非常隐晦地问了君北月的病情,顾太医在来信里说得清晰,君北月之前是昏迷后走火入魔,而导致意识全无,断定不了是否可以清醒。 如今,内功亦恢复,手指立马动弹了,这说明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不知道何时会清醒! 顾太医和孤氏家族华大夫的医术皆是精湛,但是和药族族长比起来,在药理方面自是有不足,紫晴一直就想请教,今儿个正是机会。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呀!”药族长捋着长须,蹙眉琢磨着。 “药族长,这能醒,是肯定的吧。”紫晴连忙问,她需要一个百分百肯定的回答。 “那是自然,只是……”药族长迟疑了。 “会很久吗?”紫晴连忙又问。 “这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有人一晕厥就是一辈子,虽有意识,却永远醒不来呀。”药族长淡淡道。 紫晴脸色骤便,喃喃而语,“这和醒不来,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这能救的。”药族长却是笑了。 紫晴一愣,张着嘴都说不出话,药族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低声,“曜王妃,你老实同老夫说,这人……是不是就是曜王爷?” “药族长你误会了,不是王爷,王爷已经病愈,正疗养着呢。”紫晴淡淡道,暗骂自己冲动,可是,却又很想知道,药族长说的能救,该如何救! 然而,药族长却没有问下去,而是取出了一颗药丸来,低声,“曜王妃,此药名曰归神,可使昏迷之人清醒,只是……此药能醒神……却也伤神,后遗症极重,或头痛难耐,或痴傻疯癫,往往比不醒还痛苦。若非万不得已,还是别用。” 紫晴怔怔地看着,迟迟都没有动手。 药族长迟疑了一会儿便起身,正要走,却又道,“曜王妃,南诏虽闭关锁国,消息闭塞,可是,老夫等人对大周,还是多有关注的,毕竟大周才是真真正正的南诏北大门呀!” 他说罢这才转身离开,紫晴怔着,药族长的话,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 没有大周守着南疆关口,多少人可随意进出,大周是进南诏的第一道坎呀! 海路,毕竟是有限制的,龙渊大陆诸国至今都没有哪一个国家有一支齐备的海军! 大周是进南诏的第一道坎呀! 那便意味着,君北月便是这第一道坎! 药族长,他明白的,君北月不能一辈子睡着,他必须醒,哪怕就是一个身份,傀儡坐在曜王府里,他都必须在! 她的身份再尊贵,她手上的势力再大,终究不是男儿身,终究不是大周皇室的血脉,终究继承不了皇位呀! 而大周的皇子,多着呢! 紫晴看了案几上的药丸一眼,迟疑了片刻,终是收了起来…… 昨夜醉酒,今日直到临近中午,大部分人才都醒来,午膳后便启程回王城了。 回程顺流而下,远远比来时要快很多。 回到王城时候正是午后,从王城大门口,开始,几乎是人山人海望都望不到尽头,南诏子民对于净水的热情,永远是紫晴他们理解不了的! 载着净水的游街马车上,南诏王上和沁妃娘娘,高兴地同他们的子民们招手,微笑。 人山人海里自觉让出了一条道,马车缓缓驶过,南诏王上和沁妃娘娘开始泼水净水,一时间,众人争先恐后而前,却谁都没有越过警戒线分毫! 紫晴在马车里静默看着,纵使周遭再热闹,她的心思全都在留仙岛上,一定用不上袖中那颗药的,说不定,等她回去了,就会有更好的消息了! 直到夜晚,第一日的盛会才结束,整个南诏王城将会欢庆三天三夜,紫晴早已归心似箭,却也不得不等。 相比起紫晴,耶律芊芊却是恨不得盛会无限期延长,至少她就不用被父皇召回去了,也不用天天四处打听司徒浩南的下落。 三天未过,便开始不舍。 然而,三天,终究是很快就过去了。 南诏王亲自将众使臣送到王城大门口,紫晴自是往北走,从大周南大门回,而轩辕昭汐和来时一样,走海路,往东北方向。耶律芊芊亦是海路,走西北方向。 楚飞雁似乎忘记了耶律芊芊当初在土王神殿前的警告,虽然没有同耶律芊芊同行,却也让接待使臣安排的船只,仍是走海路。 众人已经都道别了,就剩下楚飞雁还被沁妃娘娘拉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看上去像极了亲姐妹。 这一路上有沁妃娘娘“殷勤的伺候”,从琴艺大赛后楚飞雁就再没有找紫晴什么茬了。 轩辕昭汐告辞之后便先行离去,耶律芊芊硬是拉着司徒浩南,憋着小脸,撅着嘴,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就是怎么都不说话。 司徒浩南似乎很有经验,任由她看,同是不说话。 紫晴正好有借口停留,坐在马车里瞧着楚飞雁,好一会儿,沁妃娘娘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楚飞雁。 “南诏王上,多谢这几日的热情招待,得南诏净水洗礼,飞雁此生难忘!飞雁代表父皇,诚邀王上和沁妃娘娘若有闲,一定要到西楚走走。”楚飞雁说得客气,心下连连松气,总算能摆脱沁妃娘娘了,这个女人能得南诏王如此盛宠,岂好对付? 谁知,南诏王并没有回答她,竟是接过下人端来的水,轻轻泼了她一把! 这是什么礼节,方才其他人告别的时候都没有呀,楚飞雁纳闷地抬头看去,一撞见南诏王那爱慕的目光立马给惊了。 “王上,你竟还留着净水!”沁妃立马娇声,分明是不满。 这是净水! 楚飞雁脸色立马煞白,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作为使臣,已经在明净湖接受过南诏王的净水了,要知道,在王城里的泼水盛会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朝对方泼水,那便是表示暧昧之情呀! 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求爱呀! 南诏王当众再同她求爱! 楚飞雁咬牙忍着,避开南诏王猥琐的目光,只当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南诏王上,王妃,告辞了!” 她发誓,这一笔账她一定要还给寒紫晴,她发誓,她永远都不来南诏了! “后会……有期。”南诏王说得意味深长,他只是表情了这么个意思,并不强求,和南诏泼水风俗一样,若是长公主有意思,日后必会有回应的。 楚飞雁点了点头,看都没敢多看沁妃一眼,逃一般狼狈上了马车,便急急离开。 紫晴在马车里笑得像个顽皮的小丫头,若不认识的见了,还真就当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呢! 她心满意足地冲司徒浩南大喊,,“司徒,我先走,他晚点过来!” 说罢,冲耶律芊芊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218顺道,绝对不娶 也不知道司徒浩南到底如何跟耶律芊芊分别的,足足五天五夜还不见司徒浩南追来。 此时,紫晴早就过了南疆大门,正孤身一人站在司徒家的会客大堂里,任由司徒夫妇打量。 司徒夫人和司徒城主都纳闷着,这臭丫头,之前可是司徒浩南给彼此台阶下的,如今,她自己要跑来过干什么,见了他司徒城不应该是要绕道走的吗? “魅香,可解了?” 司徒城主淡淡道,虽然没有请紫晴坐,没有任何待客之道,但是也没有给紫晴脸色看,上一次的事情再闹腾下去,可真就没有人能给台阶下了! 这个丫头的脾气他们夫妇俩都是领教过的,绝对不会他们的宝贝女儿弱。 这事情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夫妇俩趁君北月不在,欺负一个女人! “没有。”紫晴大声回答。 “怎么会!”司徒城主惊了,“不可能,你真找到毒窟老人了!” “找到了,他要我换半身血,司徒城主,这是换血,不是解毒,我拒绝了。”紫晴认真道。 这种情况,司徒城主还接受得了,否则他这个人情岂不白白浪费掉了,正要问呢,司徒夫人却不客气道,“那你还来做什么,君北月同我们的关系,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司徒夫人隐隐不安着,这个臭丫头目无尊长,敬酒不吃吃罚酒,之前说了婚事是君北月答应了,跟她没关,他们找君北月去,那她现在又来做什么呢! 又不是帮不了她,而是她自己拒绝了呀! “我就是专程来告知你们一声,我的毒没有解,君北月的承诺就失效。”紫晴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说罢,立马转身就走,头都不回,只留司徒城主和夫人皆愣,一时间都缓不过神来! 直到紫晴到了大门口,他们才急急追出,“寒紫晴,你什么意思!” “我的毒没有解,君北月的承诺就无效,就这么简单!”紫晴又重复了一遍,并没有止步。 “寒紫晴,这件事不是你说的算!”司徒城主立马怒声。 紫晴止步,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才转身,“司徒城主,我不过是来告知你一声而已,你们当初的约定,我的毒解了,他便娶。如今我的毒未解,他自然不会娶,如果司徒城主要强行将女儿塞给我曜王府,我想,天下人会更加笑话的,不如趁早澄清了那谣言。” “臭丫头,你真以为你代表得了君北月吗?”司徒夫人冷声。 “我知道,司徒夫人你也是正室夫人,你应该很清楚,小妾要入门,必须正室点头的,如果二老强行闹下去,难堪的只会是贵千金和贵城。”紫晴说着,取出之前那封信函掷给司徒城主,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司徒夫人气得直跺脚,司徒老爷却是眉头紧锁,寒紫晴说的,不无道理呀! “老爷,太过分了,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馨儿那性子若同她共侍一夫,怕是……何况,君北月的心可都在她身上呀。” “我看不见得,她不过是可用而已!” “浩南怎么那么久没报馨儿的消息了,这件事还是找馨儿回来商量!” “听说浩南被西楚的芊芊公主纠缠着,天晓得那臭小子又干什么事了!” …… 提起一双儿女,夫妇俩都是无奈,可是无奈归无奈,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头,还不是打心眼里疼着,护着。 紫晴到了门口,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是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头一回感受到父爱的地方,头一回对亲情有了憧憬的地方,可惜,却也是在这里明白了,儿女再有错,再明理的父母都会袒护的道理。 紫晴禁不住想,若是有一日司徒浩南和司徒馨儿真正起了冲突,这一对慈母严父会护谁多一点呢? 思及此,紫晴禁不住自嘲,这种麻烦永远都不会落到她身上的吧。 一见紫晴出门,十两立马禀,“主子,司徒公子来信,他在西荆南岸,说把事情处理好再过来。” “西荆南岸?他送芊芊公主回去了?”紫晴狐疑着,然而,打开信函一看,立马给乐了! 楚飞雁被拦在西荆南岸,走不了了。 西荆走不了,大周也走不了,就是有一个东秦了! 至于,东秦,就是等到西荆和大周都乐意让楚飞雁借道了,等到东海都枯了,东秦也绝对不可能让楚飞雁上岸的! 这两国可是有着国仇家恨的宿敌呀! 紫晴经常想,南诏那一趟,她若是没有去当箭靶子,天晓得楚飞雁和轩辕昭汐会如何斗呢! 从始至终,可都没有见过两人相互正眼瞧过一眼呢! “主子,咱们要等吗?”十两问道。 “不等了,让你先送到里韶山的信,送了吗?”紫晴淡淡问道。 一回到南诏就收到顾太医的消息,君北月打从那一次手指有动弹后,就再没有动静过了,两个大夫的诊断都和药族长说的一样! 一恢复内功没有醒来,接下来要他醒,真真要看天意了! 她想他了,两个月的时间都觉得长,何况是三年,她等不了,大周也等不了。 曜王府那里,不管是天徽帝还是那帮皇子们,甚至是大臣们去看君北月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帝都也开始有各种传言了! 她要走,又要保大周的太平,就只有里韶山里的那个人帮得了她。 “启程吧,十两,传令东海岸,安排出海,随时候命!”紫晴淡淡道,立马翻身上马,王里韶山疾驰而去…… 而此时,西荆的南海岸,正热闹得让司徒浩南流连忘返。 龙渊大陆各国对未知的海洋都是畏惧的,若非是必要,若非是短途,不管是谁,一般都不会轻易出海。 所以,船只少,港口也少。 要从海洋上西荆,只有一个港口可以停船,名珊瑚港。 此时,港口内外,两艘大船上的两个女子正远远地大骂。 “耶律芊芊,本公主警告你,马上让开!这是我父皇同你西荆事先就说好的,借道来回,你要清楚,反悔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飞雁一离开南诏王城,恶心得日夜不停赶路,她当然记得耶律芊芊的警告! 可是,她才不会怕耶律芊芊,她借道出使可是父皇亲自和西荆皇帝谈妥的,耶律芊芊区区一个臭丫头,根本说不上话的! 可谁知道她抵达西荆珊瑚港却被拒绝了,说西楚皇帝还在和西荆皇帝沟通,暂时无法放她通行,要她等。 她等,谁知一等就是十天,都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耶律芊芊,西荆竟还不放行。 219拒绝,无路可走 宽阔的海港口,一列大船一字排开拦在入口处,司徒浩南嘴里叼着跟野草,吊儿郎当地倚着在椅子上,闲适欣赏骂战。 就在最中央最高的那艘大船上,耶律芊芊已经乐此不彼地和楚飞雁对骂了近半个时辰。 司徒浩南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寒紫晴怎么要他跟南疆守将先打个招呼了,原来就是要困死楚飞雁呀! 这果然应验了她那句话,要阴她一辈子! 寒紫晴说了,只有大周人氏和南诏人氏才允许通过南诏南大门,其他的都免谈,这无疑就是针对楚飞雁的呀! 如果说之前还是天徽皇帝当政时,二皇子和怡妃娘娘还说得上话,楚飞雁要成为大周人氏也是很简单的,同大周和亲便成。 而如今,楚飞雁要从大周南疆大门过,就只有一条路了,同南诏和亲,拥有南诏人的身份! 同南诏和亲? 思及此,司徒浩南嘴里那晃动着的野草突然戛然而止,他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南诏王上那脑满肠肥而有年老色衰的脸,顿时一个哆嗦,只觉得脑后阴风阵阵! 寒紫晴啊寒紫晴,你真是……琴艺一计定乾坤! 最毒妇人心呀!太狠了! 而此时,争吵声越来越大。 “耶律芊芊,你再不让开,本公主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哼哼!哼!本公主怕你呀,有本事你硬闯啊!来呀!” “你以为我真不赶过去!” “你就是不敢过来!” “我……我不跟你说,把你们的守将叫出来,本公主有话要跟他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公主可以全权代为回答!” “你滚一边去,耶律芊芊,我西楚借道你西荆,是给足了你西荆面子,大周皇帝多少回主动要让本公主借道,本公主都不屑一顾呢!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耶律芊芊乐了,立马从座上跳起,正要将寒紫晴要她不放人的事情说出来,可转念一想,却立马大声反驳回去,“西楚的脸我西荆就是不要,怎么着,大周赏脸你就走大周去呀!有没人拦住,趁早滚,别妨碍本公主看海!” 楚飞雁气得满脸通红,心堵得恨不得扑上去将耶律芊芊那臭丫头撕了,可是,她很清楚如果这么做,她就真别想从这个港口登岸了,而大周的入口,还有东秦的,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可能! 虽是如此,楚飞雁还硬端着高姿态,冷冷道,“耶律芊芊,这话可是你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可全都听到了!本公主改道大周,你可别后悔,到时候别来求我,出尔反尔的代价,你可要担当得起!” “啧啧啧,楚飞雁,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当初借道我西荆,可是你父皇好声好气连着好几封信函端到我父皇手上,央求我西楚借道呢!你现在竟敢说是赏我西荆脸,你有脸不?”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 “挨不起骂就别杵在那碍眼,大周皇帝不是求着你去嘛?你去呀,楚飞雁,本公主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你,你若是可以从大周过,本公主就向你磕头认错!”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芊芊公主哪里来的这等把握呀! 楚飞雁眯着眼,正要开口,谁知耶律芊芊却又道,“你要是过不了,再折回来我西荆……” “你想的美,本公主没错,不会认错的!”楚飞雁立马打断。 可是谁知,耶律芊芊却是轻蔑地哈哈大笑,“楚飞雁,本公主只是想说,“就算你折回来磕头认错,本公主都不赏脸!” “你!” 楚飞雁险些岔气过去,她不断地锊着心口,在甲板上来来回回踱步,给自己时间冷静,她必须冷静。 可是,耶律芊芊可玩得更起劲,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跟她大吵大骂的,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往左右两边船上旁观的将士们看去,突然双手指挥一般扬起,“楚飞雁,滚!” 一时间,左右两边加起来有十来艘船,上千将士竟跟着齐声,“楚飞雁,滚!” 这声音,如涛声般震耳欲痛! “西荆不欢迎你!” 耶律芊芊说一句,众将士跟着说一句,“西荆不欢迎你!” “冒犯芊芊公主,构陷西荆使者,西荆永远不欢迎你,滚!”耶律芊芊再大喊,众将士再跟。 对面的楚飞雁哪里能冷静得了,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气得她立马连连重重跺脚,甲板险些给跺破了! “耶律芊芊,本公主跟你没完,本公主杀了你们!闭嘴,全都给我闭嘴!” 她立马取来弩箭,也顾不上瞄准,立马就要射。 司徒浩南立马起身,而楚飞雁身旁接待使臣皮罗大人连忙上前拦下,“不可不可,长公主,你坐的这是南诏的船呀,南诏绝对不想牵扯西荆和西楚之间的恩怨!” “本公主就代表我西楚,关你们南诏屁事!滚开!”楚飞雁怒声。 然而,皮罗大人却还是按着她的手,“长公主,微臣劝你冷静冷静,一旦你动手,按照南诏的规矩,微臣就必须将你请下船去了!” 按照规矩,南诏只送楚飞雁到这里,到了允许楚飞雁借道的西荆会有船只来接走楚飞雁。 只是如今情况特殊,皮罗大人看得出来他们王上对长公主有点意思,也不敢冒然丢下楚飞雁,但是若楚飞雁要跟耶律芊芊动手,边关之地,又是两国公主,此事可大可小,他可就负不起这个责任了! “请我下船?”楚飞雁突然冷笑起了,隐隐有些自嘲,“下船了我去哪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耶律芊芊又喊了,“滚呀,滚得远远的,别碍着咱芊芊公主观海!” 立马,左右两群将士跟着齐声,声音响亮雄壮,余音不绝! 楚飞雁气得一口鲜血“噗”一声吐了出来,冷不防扬手直接甩开了皮罗大人! 可是,随即,对面甲板上数名将士立马保护在耶律芊芊前面,而司徒浩南也早已出现,站在最前面。 与此同时,楚飞雁身旁数名南诏侍卫齐齐上前拦住了她。 皮罗大人从一旁爬起来,欲言又止,暗想,这长公主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本就有求于人,当初在土神神庙前,怎就偏偏要对芊芊公主那般计较,那般落井下石? “滚开!本公主就是不回西楚了,也一定要撕了这个贱蹄子的嘴!”楚飞雁怒吼,随即“咻”一声冷厉,短箭飙出! 220改道,有办法的 “铿” 利箭和长击碰,随即被震得粉碎! 一时间众人皆怔,并非惊诧于楚飞雁胆敢动手,而是惊诧于司徒浩南的能耐! 在场众人,即便是耶律芊芊都不成见识过司徒浩南的真正能耐呀! 耶律芊芊从侧旁看去,正好看到司徒浩南专注认真的侧脸,没有一贯的吊儿郎当,而是线条刚毅,表情肃然,男子气概十足! 耶律芊芊立马就痴了,都忘记了跟楚飞雁争吵,她花痴一般双手紧握低着下颔,禁不住喃喃自语,“他要是能这么认真地看着我,那该多好呀!” 这一击,无疑宣告了楚飞雁的失败,纵使她身旁带了不少高手侍卫,可是同司徒浩南这个司徒城大少爷相比,根本就是来丢脸的! 楚飞雁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原本一登上西荆的岸便会立马给父皇保平安,顺便问问楚天戈的下落,如今父皇必定知道她出事了,但是却迟迟没有解决,这足以说明西楚皇帝是打算纵容芊芊公主到底了! 怎么办? 难倒她真的要改道去大周,可是,去大周就等于去求寒紫晴呀! 或者,她可以在南诏多待一阵子,父皇总会有办法救她的! 只是,这个念头一浮出脑海,南诏王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立马也随即浮现,紧接着便是沁妃那双狭长的狐狸眼! 楚飞雁禁不住一阵哆嗦,不!她绝对不要! 她自小到大,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嫁的人就是曜王君北月呀! 不待南诏,她就只能游荡在茫茫的大海上了,可是,她就连一艘船都没有,这船可是南诏的呀! 就在楚飞雁走投无路、进退两难之际,皮罗大人见她有点冷静了,连忙爬起来上前低声,“长公主,你好好听微臣一声劝,咱们别耗在这里了,咱们回南诏去再想办法,你来者好歹是客,只要你不擅作主张,站在南诏的船上坏了南诏和西荆的友好,王上绝对不会白白坐视不理的,西荆不走,咱们还有大周南疆可过呀!” 楚飞雁无动于衷,冷冷地看着耶律芊芊,心底恨的却始终只有一个人女人,寒紫晴! 若非这个女人,西楚和大周那一战不会来得那么突然,西楚也不会沦落到战败元气大伤的地步,若非元气大伤,岂容西荆如此欺负到头顶上来! 要知道,在那场战争之前,她西楚长公主走到哪里哪一国国君都得亲自接待,更别说是让道了! 而这一回,她沦落到有路无法走的地步,更是寒紫晴的杰作! 那个女人抢了她的君北月,抢了她的所有荣耀,这辈子,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绝对不会放过楚飞雁! “长公主,南诏和大周历来是友好之国,大周皇帝好歹会给咱们王上面子的,咱们先回去吧,让王上替你求个人情,如何?”皮罗大人又劝。 “好!”楚飞雁竟一口就答应了! 很好,哪里都过不了,就偏偏从大周过,偏偏从寒紫晴眼前走过去! 她不会求她,南诏王会替她出面的,她就不相信寒紫晴会不给南诏王的面子! 多忍受几日的恶心,总会过去的,总会有她报仇的一天的! 思及此,楚飞雁立马朝耶律芊芊指去,怒声,“耶律芊芊,告诉你父皇,有他求我西楚的一天!” 说罢,这才跟皮罗大人往船舱里去。 “楚飞雁,要你从大周过了,记得来找我哦,我会跟你磕头认错的,哈哈!”耶律芊芊立马反讽回去,这件事若没有父皇的首肯,事关重大,她岂能闹成这样! 她西荆才不怕战败的西楚呢! 看着南诏的船只远远而去,耶律芊芊却还意犹未尽,迟迟不看收回视线。 司徒浩南在一旁连连翻白眼,“得了,你别装了,你再看,我也得走了,说好送到这里的!” 耶律芊芊立马就撅嘴,转身看来,“多陪我一会儿会死呀!” “会!”司徒浩南立马点头。 “怎么个死法?”耶律芊芊不悦道。 “烦死。”司徒浩南说着,立马跃上小船要走。 “喂,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那个问题呢!”耶律芊芊大喊。 司徒浩南微微一僵,立马下令开船,无所谓的扬了扬手,“忘了忘了。” “你是不是喜欢寒紫晴!”耶律芊芊却毫不避讳大喊。 然而,船只缓缓驶走,司徒浩南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回答,迟迟都没有回应…… 几日的奔波,紫晴终于抵达里韶山,此时她正在一处小山坡上休息,看着司徒浩南的来信,唇畔勾起一抹忍俊不禁,顽皮的窃笑。 司徒浩南这来信,洋洋洒洒,详详细细整整五大页纸,竟是将耶律芊芊和楚飞雁对骂的所有内容全都给记下来,甚至就连楚飞雁的每一个反应也都详细纪录,让紫晴看得如身临其境,见识了楚飞雁气得吐血的那一幕! 紫晴这一手是司徒浩南的长信,另一手却是南疆边关大门赵将军的来信,说是南诏王上差人来探听消息,可否让楚飞雁借道大周边关。 “王妃,赵将军等着回复,让属下务必尽快赶回。”影卫低声提醒,心下有些纳闷,也不知道王妃娘娘从司徒公主那信函里看到了什么,竟一度忍俊不禁,似乎很开心。 “回去告诉他,还是我之前说的,非南诏人氏,非大周人氏不放行,这是规矩,不能例外。”紫晴说道。 “是!”影卫这才领命而去。 然而,人一走,紫晴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立马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在寂静的山林里,这笑声如百灵声音清脆,悦耳,令人听了都忍不住想分享她这份快乐! 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女子,似乎不习惯也不懂在人前笑,总人后自娱自乐,笑得可傻,可不像她了。 然而,就在紫晴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树上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她立马停下,仰头在地上,认真一看,只见头顶树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着男子,此时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她! 221书生,今生偶遇 “你是谁?”紫晴立马戒备,指尖轻弹,一下子就将那男子攀附的树干给折断了,男人噗通一声倒栽下地,紫晴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竟然……是个书生! 瞧着样子,似乎不会武功呀,荒郊野岭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一路跟踪她来的,只是,看着又不像,这家伙的身手可躲不过她的眼睛呀! “你是谁,为什么偷跟我!”紫晴冷声试探。 书生却是不紧不慢爬起,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胳膊,再揉了揉膝盖,竟还不理睬紫晴,又整理了好一会衣裳,拍去灰尘,这才抬头看来。 别说是那令群雄无光的君北月,就是相对紫晴见过的其他男子来说,这个男人并算不错出众,可却有一股特殊的书卷气十分吸引人,优雅安静,不染尘埃。 就这第一眼,便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仿佛这个男人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从莲花里开出来的,很干净! “故人言,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敢毁伤呀!不管毁伤呀”书生如吟诗一般仰头一番感慨,这才朝紫晴看来,“姑娘,你伤我身体发肤便是害我不孝,你必须跟我回家见父母!” 这是什么歪理?迂腐至极! 紫晴立马一匕首横上书生脖子,冷声,“你是什么人。” 谁知,这书生非但不怕,竟又吟诗一般仰头道,“古人言刀枪无眼,姑娘,你小心呀!” 说着,一双白皙温润,修长好看的手轻轻地企图推开紫晴的刀,紫晴可不客气,力道一提,立马割破书生的手指! “哇……”书生连忙缩回手,连忙含住手指,后退好几步,“姑娘,你真的伤我,你必须跟我回家去同我父母交待清楚!你必须对我负责!” “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马上杀了你!”紫晴冷声警告。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跟我回家去!” 臭书生臭书生,说得就是这等迂腐直拗得跟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臭的人吧!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紫晴眯着眼,步步逼近,书生害怕地连连后退,却还上不求饶,反倒教训起紫晴来,一开口就是引经据典,“姑娘,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在靠近我了!” 紫晴可不理睬,小脸冷得没有丝毫表情,不仅仅人在逼近,她手中的匕首逼得比她还近! 终于,书生止步,脚后跟往后就是悬崖了,终于,他说了句人话,“姑娘,有话,咱们好好说,古人言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紫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将往外推,书生吓得脸色立马青了,大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来里韶山拜师的书生,年年参加科举考试,年年落败,就来这里找八贤王当先生的。” 紫晴微惊,“谁引荐你来的,你怎么知道八贤王住在这里?” 八贤王可是一直存在传说中的人物呀,之所以说存在于传说中,正是因为紫晴他们这一辈人基本没人见过他,他年是极高,是天徽皇帝的皇叔,先帝过世后,他对几个皇子手足之间相互残杀倍感失望,便辞官隐退于里韶山。 从此生死下落都不明,传闻天徽皇帝好几日要寻他出山,都寻不到。 八贤王还活着,这可是皇室的机密,这个书生居然会知道! “我有一次路过这里,就咱们站的这里,救了八贤王一命,他就将真实身份告知于我,说如果有需要就来找他!”书生认真道。 “他住里韶山哪里?”紫晴又问。 “里韶山杏花村,青石桥边!”书生想也没想立马回答。 紫晴这才放开他,这家伙不像说谎,她可是查了很久才查到这个地点的! 书生连忙远离悬崖,戒备地盯着紫晴。 “臭书生,你刚刚的意思,八贤王欠了你一个人情?”紫晴认真问道。 “不算是人情,只是八贤王说了,我救他一命,他会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情都可以!”书生如实回答道。 紫晴突然逼近,笑道,“什么条件,你能这个人情让给我呢?” “你也是去找八贤王的?”书生大惊。 “回答我的问题!”紫晴淡淡道,八贤王岂是那么容易被请出山的,她一路上想好了各种理由,各种邀请方式,却都没有把握。 眼前,这不就是现成的一个人情可以用吗? “姑娘,你伤我身体发肤,陷我于不孝,你答应跟我回家见父母,我就把这个人情让给你!”书生想也没想,直接道。 “见父母作甚?”紫晴不解。 “见父母,成婚,你跟我一起尽孝道!”书生说得理直气壮。 “我呸!”紫晴少见的大脾气,唾沫星子都溅书生脸上了,他却还是一脸认真诚恳地看着紫晴。 紫晴真的被气着了,楚飞雁轩辕昭汐君北耀这帮人都没能这么气煞她呢! 她匕首直接抵在书生脖子上,冷声,“要么死,要么带我去找八贤王,让他帮我,事成之后,本王妃让你官拜三品!” 紫晴原本以为书生会吓到的,却没有想到,他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她,好不认真问道,“曜王妃,你找八贤王做什么?” “你,你知道我是谁?” 紫晴虽是自己暴出身份的,可是,这书生至少要有点反应呀! “大周就一个王,就一个王妃,你自然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曜王妃。”书生很认真道。 “你不怕我?”紫晴问道。 “就算你是曜王妃,你一而再伤害我的身体发肤,一而再让我对不起我的父母,你还是必须跟我回去见父母!”书生非常较真地说道。 “你竟知道我大权在握,了解的不少呀。”紫晴又问,帝都大理寺那一夜,在场都是皇族和百官,谁都不会轻易把真相透露出去的,更不会把君北月重伤一事透露出去的,否则,大周早就乱了。 “北疆一战,大周被就是曜王爷的天下,曜王爷病重,这天下自然就是曜王妃的,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龙渊诸国了如指掌,可惜呀,就偏偏考不上一个破科举!”书生连连感慨,还不待紫晴开口,又认真道,“同样的道理,你若跟我回家见父母,嫁给我,我的便是你的,八贤王这个人情,也就随便你用啦。” 龙渊大陆奇人不少,这么聪明而又迂腐的书生也是见怪不怪。 紫晴并没有把“回家见父母”这一句一直被重复强调的话放心上,匕首有一次抵上书生的脖子,冷冷道,“看样子你是选择了死!” 她说罢,真不迟疑,力道顿提,谁知,臭书生立马就投降,“寒紫晴!我答应你!” 222 尾生,他叫尾生 这其实是一个博弈的过程,若是这个臭书生不答应,紫晴其实也是拿他没办法的,毕竟是有求于人呀! 然而,臭书生瞬间的妥协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而这“寒紫晴”三字也让她吃惊,总觉得这书生不简单。 匕首并没有马上放开,紫晴冷笑道,“你既知我是曜王妃,还敢跟君北月抢女人,岂不是找死?” “我没有抢,我是读书人,我跟你讲道理呢!”书生很理直气壮,缓缓推开紫晴的匕首,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偏偏一双凤眼微笑起来温文优雅,不染尘埃,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走吧。”紫晴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寒紫晴,曜王爷没那么容易醒,所以你要请八贤王出山吧。”书生边走边问。 紫晴没回答,这是废话,识大局,知大周形势的人都知道。 然而,书生却又问,“寒紫晴,你要离开吗?” 紫晴脚步微微一顿,这家伙又猜到了! 她不悦冷声,“寒紫晴三个字不是你叫的!” “哦……那我叫你小晴晴吧?”书生摩挲着下颌,非常认真地问道。 紫晴戛然止步,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书生那里是迂腐顽固之人,这简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他这不是在调戏她,是在做什么呢? “你放肆!”紫晴冷声。 “小晴晴,你困楚飞雁在南诏,挑拨西楚和西荆关系,这一招真真的高明呀!”书生冲她束起大拇指。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震惊,她的心思,她真正的目的,她生气而踹了耶律芊芊那一脚,她一直不想跟耶律芊芊成为朋友,这种种就连一直在身旁的司徒浩南都没有看出来,竟是被这么个陌生的书生给一眼识破了! 这家伙,好生厉害! 她虽然疼,虽然痛,虽然也怕,却从来不做缩头乌龟,不管现实是什么,她都敢于面对! 如今,现实是什么呢? 现实是至今谁都无法确定君北月到底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清醒过来能不能安然无恙! 她一百个不希望他出事,但是她不得不防呀! 纵使君北月明天就可以安然无恙的醒来,回到大周,在今日,她也必须保大周无忧! 何况如今,什么都还确定不了呢! 出使南诏是她的底线,其实启程去南诏前,她就打定了注意,如果君北月没来,她就去找他! 就这么简单!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周没有君北月,没有她,一样能维持安定下去! 她和楚飞雁那一纸协议,确保了五年内,至少五年,大周北疆无忧,南诏可以忽略不计,而真真正正要地方的便是西荆呀! 西荆若非被西边的西凉压着,早就兵临大周了! 打从西凉太子看上耶律芊芊之后,西凉便不再有同西荆开战的迹象,而西荆一无后顾之忧,无疑会折回来打大周的主意! 要知道,就连西荆的野狼都觊觎着大周资源丰富的森林,何况是西荆的人呢,会不觊觎大周肥沃的土壤? 怡妃和欧阳将军勾结的可不单单是西楚,还有西荆呀! 当初猎场上,追杀君北月和她的野狼就是出自西荆! 见紫晴诧异,书生笑得开心,“小晴晴”三字唤得自然而然,非但没有暧昧,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道,“小晴晴,内有八贤王坐镇,四域暂且无战火之忧,你这是打算远行吗,难不成曜王爷不在大周帝都?” 这家伙太多的出人意料的了,紫晴避而不答,冷冷道,“你连南诏的事情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小晴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不是说了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是龙渊大陆上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没有我算不出来的!” “是吗,那你推测推测,这龙渊大陆上,哪里有扶桑树?”紫晴又问。 她一回大周里下令四处寻找扶桑树,孤岛的白氏家主可不好招惹呀。 “龙渊大陆早就没有扶桑树了,这世界上最后一棵扶桑神木在东海留仙岛上,为白氏家族的镇家之宝!” 书生得意洋洋的卖弄,笑着问道,“小晴晴,你找扶桑神树做什么?” “龙渊大陆上的事情,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吗?你说说我找扶桑树做什么? 紫晴反问试探,这家伙既是知南诏的事情,会不会就是来自南诏呢? “呵呵,这个嘛,且让我算算!” 书生竟也不慌,笑着又开始掐起手指,紫晴耐性地等着,注意力都落在他白皙温润,修长好看的手指上,并没有发现书生的余光一而再朝山林右侧撇去。 “呵呵,这个局有点复杂,一时间还真算不出来呀!”书生笑道。 紫晴正要开口,他却从袖中取出来一根玉簪,道:“这东西你带去见八贤王,他一定会答应你的!我临时有事情,先走了。” 说着,将玉簪塞给了紫晴,真就转身匆忙要走。 紫晴连忙一手按在他肩上拦住,“没说清楚,不许走!” 谁知,书生不过是轻轻一推,竟将紫晴的手推开了,紫晴的大怔,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力量,却不知不觉被推开了! 怎么会这样! 缓过神来,书生早已在十步之外。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尾生,百里尾生,记住了,小晴晴,后会有期!”百里尾生扬了扬手,话音未落,人影便早已没入山林里去。 “尾生……”这名字非常熟悉,紫晴一定在哪里听过的! 她想呀想呀,许久突然恍然大惊,是他!不,应该不是他吧! 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典故,尾生抱柱呀! 说的是一个名叫尾生的年轻人,和女子约定在桥梁相会,等了许久,女子都还不来,河水开始涨了,他也不走,最后竟是抱桥柱,被淹死了! 这个尾生,不会就是历史典故里的那个尾生吧! 紫晴的心莫名一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龙渊大陆这可是历史上不曾记载过的朝代,岂会出现历史典故里的人物呢! 只是,不知名的朝代,只是不存在于正统历史里,未必不存在,不是吗? 历史,不过是一部分人写成的,多少偏颇遗漏?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将来是无法知晓的,过去,也一样是无法知晓的呀! “尾生尾生……” 紫晴不自觉喃喃耳语,这么个奇怪的人,这么个看似迂腐其实雅痞得很的人,应该不会是那个迂腐到抱柱而死的尾生吧! 不管这家伙是什么来头,至少他帮了她。 紫晴把玩这玉簪,正要走的时候,山林右侧却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曲子是陌生的,可是这音色,紫晴第一声就听出来,是血筝之声! 223放心,他的承诺 是血筝的声音,不管是悠扬空灵的,还是高昂激扬的曲子,一旦经由血筝弹奏出来,必是隐隐透出一股哀伤,这并非曲调本身的缘故,而是琴弦音色的远古。 是轩辕离歌那那林子里吧,竟跟到了这里来。 还不动手吗?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无奈,她一直以为南诏会有事情发生,可是,直到她出南诏大门后,他都不曾露面过,只有轩辕昭汐那日早上的找茬而已。 紫晴听了须臾,便转身要走,然而,这时候,琴声却陡然急转,一下子压得低沉沉的,若非紫晴定力好,怕是早被这琴声所蛊惑了! 这声音,低沉沉地人的心一下子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似乎被一大石头压着,怎么都挣扎不了! 然而,要命的是琴声竟还在继续往下沉! 紫晴都有些受不住了,连忙捂住耳朵,不自觉深呼吸,她头一回听到如此低沉的曲子,也头一回知道,原来琴弦弹奏得出这种声音! 可是,哪怕就是捂住了耳朵,这琴声却还是穿透了手掌,直直贯入耳朵里去! 紫晴眉头紧锁,这就是真正的音杀吗?来自于血色的音杀,声音一直低沉下去,无穷无尽! 他到底想做什么? 紫晴努力地收敛心神,不想被这琴声摄走了灵魂! 声音不仅仅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低,她知道那个男人在靠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转身,他就会停止,可是她偏偏就是倔强地不转身,之前都说清楚了的,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不要纠缠! 终于,压迫感不仅仅是那琴声,而是站在背后,都快贴到背后来的人,他一手抱琴,一手人行云流水般抚奏,苍白绝美的脸上,沉敛静默,并不因为这琴声而变色,似他的灵魂根本没有融入到琴声中去,却偏偏可以奏出摄走人灵魂的曲子! 当轩辕离歌的后背贴靠在紫晴后背时候,紫晴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被这琴声所困,根本无法动弹! 她心下微惊,音杀的威力,不容忽视呀! 然而,让她更惊的却是,这个男人的后背,竟是如此冰凉,之前他教她指法的时候,手指也是冰凉凉的,只是,并没有此时这么冰冷呀! 紫晴禁不住想起他之前的病,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吗? “轩辕离歌,你这是什么意思?”终究还是淡淡开了口,她,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紫晴,为何不以琴搏琴,以音攻音试试。”轩辕离歌淡淡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唤她紫晴,她还会唤他阿离。 “轩辕离歌,你就不怕你教我的,总有一日我会用到你身上去?”紫晴淡淡道,小脸低沉着,看不到表情。 “说好的,不谈那些。”轩辕离歌笑了,收了手,收了琴。 琴音一停止,紫晴只觉得脑袋一轻,四肢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可以动弹了,然而,她却没有转身。 “说好的,不要再来了。”紫晴淡淡道,冷漠可以冻伤人心。 轩辕离歌却直接忽视,甚至认真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就如同过去好几回他说这话时一样,顿了片刻,才接上,“看看你离殇弹到哪一段了,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紫晴顿时是气上心头,怎么会这么一个人呢,如此不依不饶,却丝毫不见卑微,不见可怜,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天生就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 终于,紫晴猛地转身,然而,正要开口的时候,轩辕离歌却骤得后退,瞬间便远离,在远处止步,竟是又束抱起无筝,铮铮而弹! 这一下子,琴声一下子就飙高飙急促,不同于之前的低沉压抑,而是一路拔高,令人听着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跟着往上,心也跟着悬到了无极限的高空,却还是不断继续飙上去! 紫晴哪里受得了,只觉得这都快接近心脏的承受能力,险些要吐出口了。 终于,她不得不取下一直背在背后的无筝,不得不承认,轩辕离歌是非常好的老师,紫晴立马跟他学,一手竖抱无筝,一手铮铮而弹! 紫晴知道,她绝对是不可能跟这家伙拼音杀力的。 所为的拼音杀,那便是以曲克曲,紫晴要弹奏出比轩辕离歌更高的曲子,将他的音杀强压下来! 紫晴很明智的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她弹奏了离殇! 音杀有两种,一种便是轩辕离歌弹奏的这种达到极致的低音和高音,灌入耳膜,直接影响到人的心跳,人的情绪,使得人的血脉在段时间内急速扩张,超出血管的承受范围! 有些时候,高音可以震碎玻璃,就足以说明声音的力量了! 另外一种便是通过曲子曲调能带给人的情绪,控制人的灵魂,令人产生幻境,令人在欢乐中过度欢乐而亡,在悲伤中悲伤致死。 紫晴并非要音杀轩辕离歌,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过杀这个男人的心,她只想控制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最大程度的忽视轩辕离歌的曲子! 离殇,不愧为音杀之最! 紫晴只见弹奏了她练习到了第七十五卷,嫉妒悲怆的曲调,就如同是无筝在哭泣,若是一点经历的人,必定是一听便潸然泪下,不能自己的! 然而,就在紫晴才弹奏一小段的时候,轩辕离歌突然就停了下来,突然就靠近,一双明净的眸子里哀伤浓得都化不开。 然而,他偏偏还是笑了,“紫晴,你果然有天赋,无师自通,竟知道用离殇来抵御。” 紫晴猛得一惊,这才意识到她自己方才那些考虑,其实便都是应对之策了!便是在学习的过程了呀! 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又教会了她一种抵抗他,甚至是杀他的办法呀! 紫晴小脸顿沉,很想很想吼他,可是看着他,却怎么都吼不出来。 这个男人,笑得那么真,那么开心。 他笑着笑着,收起无筝便后退,就这样,真就是来看看她离殇学得怎么样了,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多说,真要走了。 “等等!”紫晴终究是忍不住,“轩辕离歌,你的病还没有好吗?” 然而,轩辕离歌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寒紫晴,安心去东海留仙岛吧,我东秦会等君北月回来的。” 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留紫晴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一声“寒紫晴”,好陌生好陌生…… 224唯盼,携君而归 里韶山杏花村,青石桥边,一片静谧的之景,即便已经盛夏,却全无盛夏之俨然,清澈的溪流旁杏花开门,蝴蝶翩跹,如世外桃源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紫晴想,东海留仙岛之美,是不是也同眼前这一批美好一样呢! 影子和顾太医的来信里多次提到,那是一个连神仙路过都会留下了不走的地方,君北月是不是太流连那个小岛,所以才至今不愿醒呢! 刚刚送到的信函,君北月至今都没有再出现醒来的迹象,留仙岛上的一切都如故,孤氏一家对君北月仍是非常重视,孤氏家主和夫人更是照顾有加,君北月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都十分关心。 “姐夫……”突然紫晴喃喃而语。 十两见主子秀眉蹙起,不由得微惊,难不成是王爷怎么了,低声,“主子,怎么了吗?” “十两,久居妻家的姐夫,会是好东西吗?”紫晴淡淡问道。 “久居……不管什么理由,又非入赘之人,为何要久居?”十两反问道。 “是呀,为何呀。”紫晴淡淡道。 “我看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志气的男人,怎么可能久居妻家?”一贯沉默的顾惜也开了腔。 紫晴挑眉看去,正要笑,顾惜立马就低下头,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到底比十两还腼腆! “十两,顾惜,咱们的佣兵团,近来可有进步?”紫晴问道。 她可是重金雇佣了曾经效命于白虎军的几大教头来随行直到这只雇佣兵,哪怕是出使到了南诏,她也没让这帮孩子闲着! “拳脚功夫都大有长进,一个个都磨拳擦脚等着主子下令呢!”十两连忙道。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过几日,跟我去趟东海留仙岛吧!” 紫晴说罢,起身便往前面不远处,八贤王隐居的茅庐走去,留十两和顾惜两人面面相觑,迟迟都缓过神来,皆是欣喜! 这些日子,可就连红衣都一直再试探,主子到底要不要去东海留仙岛,到底会带多少人去呢! 八贤王隐居的茅庐前,庭院大门紧闭,紫晴敲了许久的门,童子才姗姗来迟,十分礼貌,“请问这位姑娘找谁?” “八贤王。”紫晴开门见山。 童子分明应对过不少这样直接的人了,笑道,“姑娘找错人家了,这里没有八贤王。” 紫晴递上玉簪,淡淡道,“这信物请送给你家主子过目,就说是百里尾生引荐来的人。” 童子似乎知晓百里尾生这名字,接过玉簪让紫晴稍等,急急便去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一会儿,一个鹤发童颜,精神抖擞青衫老人便箭步出门来迎! 紫晴认真打量着,这人一身道骨仙风,隐士之姿,然而,眉宇间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却同这简陋的茅庐格格不入,此人怕就是八贤王了! “抱歉抱歉,不知是百里公子的朋友,有失远迎呀!”老人家一出门立马就礼貌作揖。 紫晴却不绕弯子,直接欠身,“臣妾曜王君北月之妻,曜王妃寒紫晴,参见八贤王!” 这话一出,老人家脸上顿变,眼底掠过了一抹迟疑,淡淡道,“你便是寒紫晴。” “正是!八贤王,紫晴此次代表曜王爷而来,专程请您出山,主持大周大局!”紫晴仍欠着身子,认真道。 她的心急,或许也就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吧。 “这……你这丫头,不愧是曜王妃,还是头一个敢在大门口就同本王直接道明来意的!你就不怕本王现在就赶你走吗?”八贤王锊着胡子,认真反问道。 “贤王如此说,那就是不赶紫晴走喽?”紫晴不答,亦是反问。 八贤王看了手中玉簪一眼,只打了个请进门的手势,便没有多说便进门了。 紫晴连忙跟上,心下微惊,这百里尾生的人情,还真是好用。 茅庐看似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紫晴被邀入座,已经是三杯茶后了,八贤王却始终盯着玉簪看,没说话。 紫晴已经直接道明来意,八贤王虽隐居世外,却对大周,乃至于整个龙渊大陆的局势,都了如指掌的。 想当年,这位贤王可是尽心尽力辅佐先帝整整二十个年头呀,哪怕是三朝宰相都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探“将相之才”四字。 紫晴不仅仅道明了来意,还奉上了这份承载着沉甸甸的救命之恩的玉簪,聪明人,便不需要多费唇舌,现在紫晴等的,便是八贤王一句话,这个人情,到底卖不卖! 终于,八贤王淡淡开了口,“曜王妃,不知你是如何认识百里尾生的。” “偶然结识,十分投缘,他原本打算随我一道来的,后来临时有事,便让我见这玉簪带来,说贤王见了此物,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紫晴淡淡道,纯属胡说八道,却面不改色。 这分明就是她逼百里尾生的嘛。 “曜王妃,那你可知道,百里尾生是什么人?”八贤王又问。 紫晴微惊,这话是什么意思,百里尾生是个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怪才书生,难不成还有什么身份? 紫晴不答,蹙眉看着八贤王,愈发的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曜王妃,你既能到百里尾生这玉簪,何必来邀本王出山?百里尾生的将相之才,可远远胜过本王呀!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可是本王的先生呀!”八贤王认真道。 这话一出,紫晴脸色顿是煞白! 那家伙骗她! 什么救命之恩,统统都是谎言,什么多次参加科举未中,特地来求八贤王当他的先生,更是荒谬! 除了这玉簪子能请得到八贤王,那家伙还有哪一句是真话吗?他到底为何而来,是纯粹的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显然,他并不怕她在八贤王这里揭穿他的谎言呀! 惊是惊,紫晴还是冷静的,笑道,“贤王,百里尾生终究是外人,想必你应该清楚紫晴此行何意。” 八贤王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寒紫晴能到这里来,说明她一人应对不过来了,要一个人信得过的可用之人来处理大周的内忧外患! 她说的没有错,百里尾生终究是个外人,一旦大权交付,谁都不能保证他是否会效忠到底! 八贤王迟疑了须臾,终也是直接,“曜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八贤王如此开门见山直接问,紫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个时候,她能找上这位贤王,必定是所谓把握的! 整个大周,除了君北月,怕就是这位贤王是一心为大周,一心为民,而不是为权力地位,荣华富贵的吧! 紫晴扪心自问,她非匹夫,她不过是个女人家,她没有那么多高尚无私的情操,她从前只认定接手的任务,只认定酬劳,如今,她则是只认定一个人,他的一切。 他要大周富,他要大周强,他要军心,他要民心,这些便也都是她想要的! 然而,这些不会是她的全部,待他回来了,这些她要完好无缺的交换,她要的是她身上的秘密! 魅香的秘密,百毒不侵的秘密,孤岛的秘密,还有……还有最最真实的那张脸! 如果,君北月见了这张脸,愿意同她去寻找一切秘密吗? 紫晴偶尔会有这么个念头,却从未想太多。 当紫晴将君北月一切实情告知时候,八贤王竟是顿足恸哭! “大周就一个君北月!就一个君北月呀!” “天徽这小子,当年本王就放过他一马,没想到他年少时同亲手足争位,如今竟还要跟亲生儿子争位,可笑,愚蠢!” …… 八贤王只知道君北月病重,一切大权都落在曜王妃手中,岂知道真相会是这样,君北月不仅仅病重,而是至今昏迷不醒! 大周一旦损君北月,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紫晴,你早该来了,你早该来了呀!”八贤王连连感慨。 他此时的悲恸,此时的愤懑,或者是紫晴无法了解的吧,但是紫晴体会过,解开君北月蒙面的那刹那,她就同此时的八贤王一样。 不一样的是,八贤王觉得整个大周要崩塌了,而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紫晴,这玉簪子你收好吧,这玉簪是当年我同百里尾生请教天下事时,赠送予他的,这一回,不看他的面子,就看君北月的面子,本王出山,替你和北月坐镇帝都!本王倒要看看,大周朝内还有何人敢放肆!” 八贤王说着,愤怒拍案而起! 紫晴接过玉簪,欲言又止,只认真道,“紫晴代夫君,谢八贤王!” 当日,八贤王便同紫晴启程往帝都,一路上,紫晴请教了不少天下事,也旁敲侧击地问了百里尾生的事情。 百里尾生同八贤王确实是偶遇相识,一言不合便吵起来,竟是一吵就从小事情吵到了国家大事,天下大事! 八贤王才发现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怀瑾握玉,学比山成,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及的,将之谋略,相之才华,治国齐家平天下只能堪比君北月! 不仅仅如此,他是真真实实的天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就没有多少是他不知晓的事情! 只是,就连八贤王都不清楚他的来头,只知道是个行走江湖的怪才书生,风流倜傥,高兴的时候迂腐刻薄得紧,一句句之乎者也,不高兴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流氓,休想跟他讲道理! 紫晴也差人打听过,然而,却同意料中一眼,无果。 难不成,真的是偶然,遇到了他高兴的时候,迂腐地调戏了她一回,也帮了她一把? 紫晴可没时间多想,同八贤王回到帝都才刚刚在曜王府坐下呢天徽帝和同怡妃等人,便找上门了。 一见八贤王在次,天徽帝立马就怔了,脸色铁青了大半。 “本王参见皇上。”八贤王礼貌行礼,“本王”二字,足见他的架子之高。 这一礼,天徽帝可受不起,连忙上前搀扶,大喜道,“八皇叔终于肯出山了,可是紫晴邀来的?” “呵呵,听闻北月病了,本王若再不出山,我看这大周迟早也该病倒!”八贤王陡然冷声! 这话一出,怡妃,二皇子等人立马跪了一地,连天徽帝都忍不住后退,一个大权在握的寒紫晴就非常麻烦了,何况还来个了威望如此之高的八贤王,这让已是傀儡皇帝的天徽帝心灰意冷,哪里还顾得上怡妃和二皇子的谗言? “父皇,打从今日起,打从今日起,紫晴打算专心伺候曜王爷,故而,曜王府的事情,便头托付于八贤王,还请明日早朝,父皇支会众大臣一声。”紫晴淡淡道。 “紫晴能邀出八皇叔,实仍我大周之大幸呀!你放心,朕必定告知天下,我大周并非无人!”天徽帝认真道。 怡妃而皇子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寒紫晴会被困在南诏回不来了,谁知道被困的竟会是他们如今的主子楚飞雁! “母妃,怎么办?”二皇子低声,大周朝内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想翻身,必定要借助外国的势力! 西楚便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怡妃娘娘不断朝天徽帝使眼色,天徽帝迟疑了许久,才取出信函,道,“朕今日来,是有一封信函来同紫晴相商,八皇子在此,正好也一统参详参详。” 信函一打开,不是别的,正是南诏王上的亲笔信函,这确实不是小事。 紫晴大致浏览了一眼,心下冷笑,楚飞雁还真是拉得下脸来接受南诏王的帮助,她可知道,这帮助是需要代价的! 这信函,说的正是要大周皇帝卖南诏王一个面子,让楚飞雁借道大周南疆大门!理由很简单,楚飞雁是南诏的客人,南诏有这个责任送她安全离开。 紫晴正要开口呢,八贤王却道,“皇上,你什么打算?” 紫晴暗笑,八贤王这问的,正是她想问的。 “这可是南诏王的亲笔信函……不好拒绝呀!”天徽帝很为难。 “皇上的意思,是打算给这个面子了?”八贤王又问。 “能不给吗?大周和南诏一贯友好如手足,南诏王亲笔信函,也是拉下了脸来请求,若是拒绝了,不妥吧?”天徽帝说道。 “西楚和大周亦是友好之国,前不久不是才签订了五年之战协议?”八贤王问道。 天徽帝大喜,“正是正是,所以这件事……” 然而,他话未说完,八贤王便打断了,“那为何长公主出使南诏时,没借道大周,如今被西荆拒绝了,才退而择其次,这不是瞧不起我大周,是什么?难不成我大周在她西楚眼中,远远不如西荆吗?” 这话,立马将天徽帝给堵死了! 紫晴在一旁气定神闲喝茶,天徽帝瞥了她一眼,蹙眉道,“紫晴,这件事你怎么看,南诏王来信,可也提了你的名字。” 南疆守军,可是曜王府的势力呀! “父皇,紫晴交待过赵将军,唯有我大周和南诏子民可通行,军令如山,岂是可随便更改的,楚飞雁一非大周子民,而非南诏子民,如何能通行?南诏王怕还不知晓这一通行条列吧,父皇大可详细告之,想必南诏王深明大义,也能理解的。”紫晴淡淡说道。 天徽帝又给堵了,一旁怡妃娘娘着实忍不住,连忙道,“曜王妃,你这法令……传出去岂不落人口实?” “本王妃如何落人口实了?”紫晴冷冷反问,若非急着去找君北月,她回来第一个找的绝对不会是八贤王,而是她怡妃! 一切的源头都在魅香,而魅香正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马车的图腾,楚飞雁在南诏如此试探,都是怡妃所赐吧! 紫晴不打草惊蛇,待她从留仙岛回来,这笔帐一定会跟怡妃娘娘好好算清楚的! 能得到魅香,能知晓那个图腾的人,她手上掌握的孤岛秘密,一定不会少! “曜王妃,现在南疆边关都从来没有这等通关条列,只要不涉及南诏的禁忌,得到南诏王室的批文,得到大周南疆的允许,便可通行呀……” 话到这里,紫晴便打断了,笑道,“怡妃娘娘倒是非常清楚南疆边关的规矩呀,紫晴记得那可不是欧阳将军府的兵把守之地。” 怡妃脸色一白,轻咳了几声,解释道,“原本北辰不是打算随你一道出使,本宫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是嘛。”紫晴刻意拉长了语气,听得不仅仅天徽帝,就连八贤王也纳闷,这两个女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 怡妃娘娘分明想掩藏,连忙道,“之前没有条列,此时再设新条例,怕是有针对长公主的嫌疑,虽是止战五年,曜王妃何必多得罪西楚呢?”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就笑了,“怡妃娘娘,你如此关注南疆,怎就不知道本王妃人还在南诏呢,这条法令便颁布了!在本王妃颁布这法令之前,楚飞雁还去了西荆被拒绝了,你说说,本王妃如何针对她了呢?” 紫晴说着,眼底掠过一抹阴冷,若非早有预料,她岂平白无故让司徒浩南提早告知赵将军呢! 凡事,她不做则已,一做便要做绝了! 听了这话,怡妃娘娘立马无言以对,天徽帝也明白这件事不再有商量的余地,又座谈了须臾,便尴尬离开了。 人一走,八贤王便笑了,“紫晴,你请本王来何用?你区区一个王妃,三言两语挡走一帝一妃,北月虽不醒,留给你的权势,却足以保你周全,保大周周全呀!” 然而,紫晴却无奈苦笑,“八贤王,今夜,紫晴便要离开曜王府了。” “为何!”八贤王大惊。 紫晴岂会告知君北月真正的身世,真正的下落呢? “八贤王,北月早不在府上,送往异地治疗,紫晴不得不走,所以……” 话到这里,八贤王立马挥手,示意紫晴隔墙有耳,如此要事,不能说呀! 八贤王迟疑了须臾才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本王明白的,只盼你能携手北月归来。” 紫晴感激地连连点头,低声,“红衣在此,是可信之人,贤王若有要事,吩咐红衣来告知便是。” 说罢,又吩咐了红衣几句,这才匆匆从后门离开。 门口,十两和顾惜早就提早几日赶到,准备好了一切,见主子匆忙的神色中,欣喜难掩,十两和顾惜都怔了,这才知不曾在人前人后提过曜王爷半句的主子,那一颗心到底有多急…… 君北月,紫晴来了。 惟愿,携手伴君归! 225若争,偏心何处 每年盛夏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月,留仙岛的葫芦状云团会被吹散,因为,这是飓风光临的季节。 这个季节,船只是不会出海的,故而留仙岛会完全同外界隔离,书信都无法往来。 占据了留仙岛最高山的孤氏家宅,山顶一块空地一直留着,直到三年前才拓建出来一座屋舍,为孤氏的主舍,位置极佳,站在这里,便可将整个留仙岛一览无遗,甚至可以望得见留仙岛海港的一动一静! 然而,这主舍并非是孤军夫妇住的,孤军夫妇和未出嫁的二女儿居在这主舍之下的东厢,再没有这山顶主舍之前,东厢便是孤氏家宅的主舍了,同东厢相对于的便是西厢,是大小姐孤梅婷和丈夫江臣住的地方。 居住地象征着地位,山顶主舍便是孤氏夫妇留给君北月的,足见夫妇二人对君北月的重视,亦足见,这孤氏家主的继承人,非君北月莫属。 当然,在君北月都不曾到过留仙岛,便建造出这屋舍,正是为了告知留仙岛众家族,孤氏并非无后! 此时,君北月也正住在这里,恢复内功之后便一直躺在榻上,顾太医和影子日日夜夜守着,一直盼着,却一直不见动静。 他真的同睡着了一摸一样,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就连安静的时候都冷峻得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容亲近。 此时,华大夫和孤军还在屋内里,华大夫每天都会来为君北月针灸,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帮他早点清醒的办法了。 孤夫人和影子,顾太医站在外头,望着天边那一片乌云密布,飓风来临之象,皆是忧心忡忡。 “内功都恢复快两个月了,还不醒,到底有什么办法呀!” 孤夫人无奈地直摇头,看得出来是真担心这个非亲生的儿子,这些日子她可没少暗地里访名医,问药寻药,无奈却都无结果。 “夫人,你去休息吧,家族里的家务事已经够你劳累的,别累坏了身子,主子若知道了,必定会难过的。” 影子劝道,孤氏家族并没有管家,所有的内务事都是孤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在打点的,而家族里的事情,则是孤家主和女婿江臣打点。 虽是劳累,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孤氏家族里的不少事情,也难以流传出去,比如这一回,君北月来住了快四个月,留仙岛上的人却都不知晓呢! “唉,北月不醒,怎么休息得了,他若醒来,我索性放了这家里所有事情,什么都不管,从此就歇息了!”孤夫人似认真,又似玩笑。 顾太医和影子都回以浅笑,没有多说什么。 试问,天下哪个女人能像孤夫人这样,如此对待一个非亲生的儿子呢! 这儿子,还非妾侍所生,而是自己的丈夫在外头偷生的,甚至,如今这个儿子回来了,直接威胁到她两个亲生女儿,甚至是她本人,她的丈夫在孤氏家族的地位呀! 可是,这些日子来,孤夫人的操劳,影子和顾太医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这位夫人是真的善,真的大肚量,为孤氏大局着想。 只是,好归好,顾太医和影子都不敢妄下定论,就方才那一句似认真,又似玩笑的话,若是寻常听来,倒也就是寻常的一句玩笑话。 可是,若是认真听来,孤夫人这话里的含义可不少! 很直接的一个意思,君北月一醒,她便会放了这家里所有的事情,她无疑也意识到了,君北月一醒,若是接受了孤氏之子这一身份,无疑孤氏家族所有权势都将会面临大洗牌! 顾太医和影子之前其实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的,可是那日孤家大女婿江臣的态度,便让他们都戒备了! 即便孤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到时候亲生女儿和女婿一旦争权,她的心会偏向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就在顾太医和影子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匆忙来报! “夫人,大事不好,小少爷病了!” 小少爷? 听了这三字,影子和顾太医皆诧异,孤氏本就没少爷,哪里来的小少爷呀! 然而,孤夫人听了这话,却立马脸色大变,焦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现在在哪里,大小姐和姑爷都在吗?” “都在西厢呢,找了几个大夫瞧了,大小姐让小的来请……” 小厮话都还未说完呢,孤夫人便连忙道,“快去找华大夫过去,马上!” 说罢,焦急又道,“顾大夫,能随着我走一趟不,我那小外孙可从来没病过呀!” 这话一出,顾太医和影子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少爷”说得正是孤氏家族的小表少爷,孤梅婷和江臣儿子,江远呀! 孤梅婷和江臣有一子,六岁大,虽是江家的血脉,却随着父母常居孤氏家族,非常得孤氏夫妇疼爱,几乎是当亲孙子来宠的。 影子和顾太医一门心思全在他们主子身上,对孤氏家族了解并不多,只听闻过有这么个小少爷,是孤氏家族的小霸王,无人敢得罪。 顾太医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然而,正要走呢,孤家主却同华大夫早冲了出来,比孤夫人还焦急,竟是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焦急往西厢去了。 见状,影子止步了,朝顾太医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屋,主子这里断断不可没人守着的呀! 然而,当影子一脚迈入大门,顿时给惊得目瞪口呆,竟见华大夫给主子施的银针才施了一半,一半银针插在脑袋上,一半还搁着呢! 一股怒意顿是涌上影子心头,那小少爷在怎么金贵,至于这么焦急吗?留着主子这样,一句都没有交待,算什么? 影子二话不说,立马追出去,一追就到了西厢房,大老远就听到了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和众人好声好气的哄骗声。 只见孤夫人抱着那六岁的娃娃,不断地哄着,孤家主在一旁亲自端着药,孤梅婷正小心翼翼舀药,一旁侯满了人,都小心翼翼地逗着小娃娃。 简直就是伺候一个小皇帝! 这孩子面色红润,看着没什么大碍呀! 226气愤,争之初始 “远儿,乖,张嘴,喝了这一口,姥姥给你买糖葫芦吃哦。” “是呀是呀,远儿,乖乖把药喝了,病才能好,才能吃糖葫芦呢!” …… 没几句劝,刚刚安静的小娃娃立马又嚎啕大哭,“不要……我要糖葫芦,我现在就要糖葫芦!” “好好,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孤家主立马下令,“来人,马上去卖糖葫芦来!快!” 小娃娃听了这话,才安静下来,却始终不张嘴。 影子毕竟不是冲动之人,见状立马拉来顾太医,低声,“这孩子怎么了?很严重?” “哪!就是染了风寒,发烧了,果然是这一家子的小祖宗。”顾太医无奈道。 这话一出,影子立马一巴掌重重锤打在心口上,险些给气背过气去! 这,太过分了吧! “怎么了,主子怎么了。”顾太医惊了。 “主子那里针才施一半呢!他们什么意思!”影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若非是寄人篱下,若非有求于人,若非顾及大局,他早爆发了! “什么!”顾太医大急,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 针施一半,若是耽搁太久,那么之前每一日的努力便都会失效的呀!他们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的针灸,华大夫和孤家主怎么可以这样! 而且,主子的病情很不稳定,针灸之术本就要非常小心的,岂容许中途打断! 然而,就在这时候,江梅婷唤住了他,“顾太医,你过来下。” “大小姐,抱歉,我家主子的针灸还未结束,老夫必须马上回去!”顾太医冷声,说罢便要走。 “你站住!”孤梅婷还是拦下,说得理所当然,“顾太医,针灸可以耽搁的,我儿子病着你,你过来把把个脉,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家主子,耽搁不起!”顾太医可没有影子的忍耐,怒声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他什么意思啊!他!”孤梅婷这才缓过神来,又怒又莫名其妙。 孤家主和孤夫人相视一眼,自是都看出了顾太医和影子的不满。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孤夫人低声。 “这不是给这小祖宗给急的嘛!”孤家主无奈道,本就特别宠爱大女儿,虽不怎么待见大女婿,却疼这外甥疼到心坎里去了呀! “赶紧过去瞧瞧!”孤夫人急急道,眼底尽是担忧。 顾太医和影子可是北月的左右臂,若是让他们有什么不满,将来北月醒了,传到北月耳朵里,那日后可就麻烦了呀! “娘,针灸耽搁半日的时间影响也不是很大,又不耽搁一整日,这顾太医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江梅婷不悦低声,见娘亲没说话,又道,“娘,要不你去找顾太医过来跟远儿瞧瞧,多个大夫瞧,总多一点保障。” 孤梅婷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虽也很担心君北月,也希望君北月能醒来过来,重振孤氏家族的雄风,可是,一旦要她在君北月和丈夫儿子之间做选择,哪怕就是一点点儿的冲突,她也绝对是寸步不让的! “华大夫都看过了,你还不放心?”孤夫人终是开口。 这小外孙自小到大从未病过,她也着急得很,恨不得所有的大夫都来诊断一遍,才能放心。 可是,方才顾太医分明是不满了,若在邀岂不让顾太医更不满? 孤夫人为难着,孤梅婷又嘀咕,“又不耽搁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来都来了。” 孤夫人隐隐叹息,唯有看看怀中不知不觉都睡着了的小外孙,紧锁的眉头才能松开。 孤梅婷还想说,二小姐孤素颖立马朝她使眼色,低声,“够了够了,那么多大夫都瞧了,不会有事的,你别烦娘亲了。” 孤梅婷却立马瞪回去,“你懂什么,远儿要怎么样了,你负得起责任?” 孤素颖无奈撇了撇嘴,没多劝,孤梅婷不依不饶,继续磨她娘亲,“娘,要不一会儿那针灸完了,再让顾太医来瞧瞧?” 孤夫人还是没回答。 孤梅婷不死心,拉着孤夫人的手,仍是继续磨,她给儿子的必定要是最好的,这孩子最小到大,吃了多少孤家珍藏的药物,才能养出病邪不侵的身子,哪怕是一点点小病,她也要所有的大夫都确定没事了,才放心! “娘,你就答应吧,万一华大夫诊断错了怎么办,多一人大夫就多一份保险呀!娘,我真的不放心!” 华大夫在一旁听了这话,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他是孤氏家主御用的大夫,看着大小姐长大的,这大小姐是什么脾气的人,他还不清楚。 但凡涉及她儿子的,孤夫人若不答应,指不定一件小事能闹成大事情呢! 孤夫人似乎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无奈道,“行了行了,晚点我亲自去请顾太医过来!” 孤梅婷大喜,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就知道娘好,就知道娘疼远儿,不像爹爹!” “你爹爹怎么了?”孤夫人无奈。 “爹爹一听到那边针灸还未完成,就不顾远儿的。”孤梅婷嘀咕道。 “梅婷,我平素怎么告诉你的,你应该很清楚北月对于我们孤氏的重要性!而且,他是你弟弟!”孤夫人认真道。 “我知道,我也盼着他早点醒呀!我这些天还不是因为天天帮着寻药,才没照顾好远儿?可北月都昏迷那么久了,病情一直很稳定,就耽搁一会儿又不怎么样,远儿还是个孩子呀!万一烧坏了,咱们怎么办?”孤梅婷不悦道。 顾夫人不经意瞥了一旁至今不动声色坐着的江臣一眼,眼底藏尽了复杂,她小心翼翼将睡着的了小外孙抱给下人,低声,“梅婷,你跟我过来。” 孤夫人都走远了,孤梅婷却还不放心,不许下人碰她的儿子,把儿子交待给孤素颖照顾着,这才放心追孤夫人而来。 看着娘亲负手站在悬崖边,孤梅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缓缓走过去。 “梅婷,记得很早之前,娘亲就站在这里跟你说过一句话吗?”孤夫人淡淡开了口。 227意外,何人能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孤梅婷没忘,当初她执意要嫁江臣的时候,娘亲就跟她分析过利弊了。 自古高嫁低娶,说的正是嫁人要往高处嫁,娶妻要往低处娶。 然而,孤梅婷却偏偏嫁给一个低于孤氏千万倍,却还自诩优秀的江家,若是孤梅婷有骨气,江臣有骨气,夫妻俩自食其力,同甘共苦,那定当会流传为留仙岛上一佳话。 可是,自从成婚后,这夫妻二人便一直住在孤家,不仅仅寄居,还形同主人,很多时候孤梅婷更会执意干涉孤氏夫妇的决策。 若非孤夫人亲自掌管着孤氏的内务,隐瞒了不少事情,堵了不少人的嘴,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在留仙岛传成什么样子呢! 见娘亲眉头紧锁,迟迟不语,孤梅婷突然就慌了,“娘,是不是北月回来了,你想赶我们走?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能回来孤家了呀!?” 君北月的到来,哪怕是因为昏迷而来,孤氏家族里知晓这件事的人,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有想法的! 而且,几乎是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一旦那个男人醒来,一旦那个男人接受了孤氏家主,孤氏家主的一切将会天翻地覆! 这件事,江臣不仅仅一次和孤梅婷讨论过了,无疑,受影响最大的将会是他们夫妻俩! 孤梅婷没有夺权的打算,却也没有放弃如今她和丈夫在孤氏家族拥有的一切! 她也相信,那么疼爱她的父母,也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果然,孤夫人立马就否认了,“不不!娘亲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正常的伦理,嫁出去的女儿除非是被婆家嫌弃了,否认岂有那么轻易回娘家住的呀,更别说是丈夫还陪着常住了。 孤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怎么舍得女儿和外孙,江家虽势单力薄,可就仗着梅婷铁了心跟江臣,根本不忌惮孤氏家主,梅婷若回到江家去,必定是要看婆婆的脸色的呀! 孤夫人连忙解释,“梅婷,如今不同以往,今后更不同以往,你和江臣留下,爹娘再高兴不过了,咱们孤氏正是用人之时呀!” 孤夫人顿了顿,又道,“梅婷,娘只是想提醒你和江臣一句,这家将来可是北月做主的,该收敛的,你们还是要收敛点。” 孤梅婷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平素在孤家的飞扬跋扈,立马怒声,“娘,是谁告状了,谁说我什么了,是那个顾太医还是影侍卫了!我在自己家里,我要收敛什么呀我?” “没人说你,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就刚刚,顾太医再怎么样也是客人,你能这么不礼貌吗?”顾夫人训斥道。 “我那是心急,我怎么不礼貌了,我是把他当成自家人,我才那样说话的!”孤梅婷立马辩驳。 “你若是把他当做自家人,那你应该清楚,他是北月最信任的人!”孤夫人提醒道。 孤梅婷怔了,随即大笑,“娘,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不要去得罪顾太医和那个影侍卫,让我在他们面前说话小心点喽?怕他们以后跟君北月告状?” 孤夫人无奈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梅婷,你要清楚,你和江臣,毕竟是……” “毕竟是外人,对不对?毕竟已经是嫁出去了,是江家的人,不是孤氏的人了,对不对,所以寄人篱下,就要小心谨慎点,不要得罪人喽?”孤梅婷冷笑自嘲起来。 孤夫人看得心疼,最怕的莫过于女儿如此自暴自弃,她连连摇头,“梅婷,娘不是这个意思呀,你要理解娘的为难呀!孤氏不能无后,白氏一直虎视眈眈着呢!到了年底,可就是十年一届的留仙新贵排位战了呀,到时候咱们孤氏若无人参赛,孤氏就真无法立足这座留仙岛最高峰了呀!” “所以,君北月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人喽。”孤梅婷仍是冷笑。 “不不,梅婷,你和你妹妹,还有北月,在爹娘心里的位置都是一样的,爹娘从未不偏心谁!”孤夫人连忙解释,“娘希望你们好好,娘相信,北月将来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孤梅婷看着母亲,一脸不相信。 孤夫人心下焦急,又想解释,就在这时候,身后不远处却穿来小厮惊慌的叫喊声音,“华大夫,主舍那里出事了,老爷让你立马过去!” 听了这话,孤夫人立马色变,焦急便走,孤梅婷也追了上去,竟没有想到,华大夫的针灸才拖延了一会儿,竟是捅出了那么大大娄子来! 床榻上,君北月的脸色,黑得可怕! “脉象又乱了,气血有倒流之象,华大夫,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什么事情,我断然饶不了你!”影子冷声,却焦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太医不停地把脉,多么希望是自己出错了,可是,脉象却愈来愈乱! 华大夫当场就懵着,方才被孤家主拽着就往外跑,哪里会料到会是这种后果呢! 针灸之术,确实也是可以拖延的呀,谁知君北月这病情却是拖不得,一时间,他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快点想办法呀!”孤夫人焦急劝说,孤家主懊恼不已,一见孤梅婷进门,便连忙道,“梅婷,快去把江臣叫过来,现在就只有他的内功可以稳住北月的气血流向!” 孤梅婷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一时间也顾不上之前的恩怨,转身就跑。 人一走,影子忍不住怒气,要开口,谁知君北月却突然一口鲜血给吐了出来! “主子!”顾太医惊声,影子也急急要凑近,却被华大夫推开,他顾不上那么多,亦一把将顾太医推开,急急把脉,一按到脉搏,立马面无血色,下意识就大喊,“气血倒流冲脑,快点马上用内功逼落,否则一旦血气冲脑,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呀!” 在场之人,除了内功至今都没有恢复的孤军,就只有身体状况不是非常好的孤夫人! 她也等不及孤梅婷找来江臣,连忙上前,“我来!” 然而,孤军却拦住了,“夫人,你不可呀!” 228 颤动,岂能忽视 拦下孤夫人的不仅仅是孤军,还有华大夫,“夫人,你的身子骨弱,一旦突然大量动用内功,那可就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还会落下病灶的呀!” 听了这话,影子和顾太医皆急,若换做是他们,哪怕是一辈子的后遗症,他们都心甘情愿,可是,眼前这人是孤夫人呀! 他们即便再心急,都一句话都催促不了! “还是等江臣来吧!”孤军认真道,拽着孤夫人的手一直不放。 若说知女莫过母,那么对于孤夫人来说,那便是知晓女婿者非丈母娘莫属了,即便是孤梅婷亲自去请,要请得动江臣,怕没有半个时辰是请不来的吧! 若是真等江臣来,北月早就气血冲脑了,等不得呀! 只是,哪怕是这种情况下,孤夫人都不愿意让老爷知晓江臣的真正性子,怕这丈夫亦冲动起来,伤了江臣,连累了女儿呀。 两难之下,她只能自己来救君北月! “等不及了!老爷!”突然,她冷声,一把挣开孤军的手,立马双手掌心朝下,一下子就运足了内功! “夫人!不可以呀!” 孤军和华大夫几乎同时惊呼,分明看到了孤夫人运内功的瞬间,脸色全白了。 可是,这内功已经运出来了,还能怎么样? 孤军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连连摇头,眉头紧紧地锁着,也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华大夫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招呼顾太医帮忙,将君北月搀起,两人各自稳住他一身大穴,孤夫人咬着牙,撑着将浑厚的内功源源不断从头顶灌入君北月体内!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一室寂静,无人敢言语。 孤军看着自己的妻子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可谓是百炼钢都成绕指柔,平素严厉的眸子,此时此刻尽是温柔、心疼! 夫人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替他孤氏生出一个儿子来,生出一个继承人来呀! 她如此胸襟待北月,多多少少也因为心中这一遗憾和愧疚吧! “哼!” 突然,顾夫人闷哼一声,终究是忍不住,一口鲜血藏不住从嘴角溢了出来。 “夫人!” 孤军焦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都这个时候了,如果强行打断,那夫人和北月便会两败俱伤,可是,若不打断,夫人这样子,怕是从此内力会全失,武功尽废了呀! 如何是好! 孤军怒得进退两难,一想到江臣,立马破口大骂,“江臣呢!关键时候总不见人,老夫白养了这厮!” 然而,就在这时候,正要进门的江臣听了这话,立马止步,冷冷看了孤梅婷一眼,转身就走。 “你站住……” 孤梅婷急急追去,然而,无论她怎么喊,江臣却都不停下。 “你在往前一步试试,我便永远都不会踏进你们江家半步!”终于,孤梅婷怒了。 终于,江臣也戛然止步了,却是猛地转身,冷声,“你再一遍!” 孤梅婷凶是凶,面对自己爱惨了的丈夫终究还是有些怯,立马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走,你要答应我救人的,要出尔反尔吗?” “你娘不是再救了吗?我去了也没用。”江臣冷冷道。 “我娘再救了?”孤梅婷大惊,方才她就听到了父亲那句怒骂,都还没看到屋内发生什么了呢! “呵呵,孤梅婷,我告诉你,我江臣自己能养自己,不需要你孤氏,让你爹说话放尊重点!”江臣冷冷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娘在救人了?”孤梅婷惊得目瞪口呆,娘怎么可以救北月,娘的身子骨根本承受不住呀! 她缓过神来,立马拽住江臣的手,怒声,“走,你去救,我娘不能救的,我娘撑不住的!” 可谁知,江臣却一把狠狠将她甩开,怒声,“孤梅婷,我再告诉你一声,我江臣自己能养自己,不需要你孤氏,让你爹说话放尊重点!我现在就回江家,你要来便来,不来,随便你!” 孤梅婷被推到在地上,江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主舍,又看了看远去的丈夫,一边是极其危险的母亲,一边是怒而要跟她决裂的丈夫,她该如何选择! 她没有多考虑,急急爬起来就追江臣而去,她必须留住江臣! 一旦江臣回到江家,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便是跟江臣回去,看江家人的脸色,吃尽寻常百姓家的苦头,第二便是和江臣决裂,沦为弃妇。 她不要,她爱她的丈夫,她也爱她的孤氏家族,她一定要把江臣留下了! 主舍这边,直到日落山头,摇摇欲坠的孤夫人才缓缓收敛内功,一收回双手,准备好的药都来不及喝上,人便眼前一黑,晕厥到孤军怀中。 华大夫交待了几句,便同孤军匆匆送孤夫人离开,此时的君北月,脸色恢复了不少,却远远没有之前来得好看! 顾太医和影子皆是紧锁还眉头守着,两人就连说话,视线都不曾对视,而是不离君北月的手。 多么希望,主子能像上一回那样,有点清醒的迹象呀! 可是,除了这脸色差了不少之外,并没有任何变化! “顾太医,孤夫人……只得敬重!”影子低声。 方才孤夫人的无私,他们都看在眼中,不管这孤氏家族里私底下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这山顶主舍,至少,孤夫人是善的,是真心要这个儿子的! 顾太医迟疑了须臾,才道,“我刚刚看到江臣了,到门口又走了。” “呵呵,我看他是故意躲着的吧。”影子冷声,话一出口,自己都惊了,猛地抬头朝顾太医看去,而顾太医也正朝他看来! 如今,连顾夫人的内功都尽失,而主子未醒,也就是说,孤氏内功最厉害的人,便是江臣了! 顾太医和影子四目相对,不安,心照不宣,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的手指颤了,不仅仅是右手食指,而是双手都在颤动! 不仅这双手十指,而且,他那长得很好看的睫毛,也正微微地……微微地颤动着! 229当真,不出五日 “影子,我看这江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吠的狗,咬起人凶得很呀!咱们来至今,见过他几回,听他说的话,可超过三句?” “就连刚刚,一大家子都在紧张他儿子呢,人家还能像尊大佛似得坐在一旁喝茶呢!” “这绝对是本事!” “你说他这种人能不提防着咱们主子?” “甭管他什么心思,咱们替主子提防着他便可。” “唉……这飓风一来,书信就会断,也不知道王妃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影子这话都问了许久,顾太医却迟迟都没有回答,终于,影子发现了不对劲,低头看去,只见顾太医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一旁的主子看! 循着顾太医的视线看去,影子立马也跟着目瞪口呆,随即冷不防惊叫出声,“主子!” 只见君北月的双手在颤动,睑睫毛也在颤动,似乎手就快要动弹了,似乎眼睛就马上要睁开了! 顾太医第一个反应便是捂住影子的嘴,生怕影子惊着了主子! 可是,明明捂紧了影子的嘴巴,自己却焦急惊声,固执地一而再问,“主子,你醒了吗?主子,你是不是醒了呀! 突然,君北月的手停止了颤动,顾太医立马闭嘴,同影子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 他明明是个大夫呀!却能慌成这样! 他应该能分辨得出来病人是不是快清醒了的呀! 这个时候,他应该马上为病人做检查的呀! 可是,他却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小心翼翼地等着,生怕惊走了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 突然,君北月颤动的睫毛也戛然而止。 顾太医和影子几乎可以听到彼此“噗通”一声,狠狠一颤的心跳! 这是怎么了? 和上一次一样吗?不过是一次偶然,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吗? 然而,就在顾太医和影子渐渐冷静,渐渐失落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突然一颤,只见君北月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一双深邃如海的双眸,虽然是一贯的寒彻冻人,却是如此的久违,如此的亲切。 醒了! 醒来了吗? 影子双唇控制不住发颤,许久许久,才哽咽出声,“主子……” 顾太医更是颤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急急捂住了嘴巴,可颤动快哭了的唇却带动着手,不住地颤抖。 主子醒了,主子正在看他们呢? 只是,这一切却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君北月看着他们,看着看着,有些迷茫的眼突然又缓缓地闭上了。 “主子!” 顾太医终于彻底缓过神来,急急上前颤着手把脉,这一把,顿是喜上眉梢,什么都不解释,急急让影子马上找华大夫过来! 影子见状,喜出望外,不敢多问耽搁,急急就退去,一会儿华大夫和孤军皆焦急而来。 然而,孤军一进门却还不见君北月醒,正心急着妻子,顿时不耐烦,“不是说醒了吗?他到底能不能醒呀!” 顾太医和影子原本的欣喜顿都僵在脸上,华大夫谙熟孤军的急性子,连忙主动上前把脉,化解尴尬! 这一把脉,顿时也是惊喜,“老爷,能醒了能醒了,脉象全都正常,气血也皆恢复,只是身子骨有些虚,昏迷数月,气虚血虚得紧,这几日若能调养好身子,不出五日,一定能醒!” “真的!”孤军顿时大喜。 “真的,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呀,我看少主这极有可能是因祸得福呀!”华大夫连忙道。 这一声少主,也只敢在确定君北月能醒之后,才敢唤出来呀! “如何调养身子,需要那些药品,顾太医,你尽管到库房里去取!”孤军连忙吩咐。 顾太医的脸色这才缓过来,立马点头,“多谢孤家主。” “客气什么,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孤军欢喜地看着北月,连连搓手,来来回回踱步,就恨不得能马上就跟君北月说上话! 若非华大夫提醒,他都快忘记了夫人还昏迷不醒呢! 华大夫和顾太医讨论了许久,才同孤军离开,人一走,顾太医立马奋笔疾书,写了一大张药房,认真道,“影子,马上去库房,这几味药十分珍贵,一定要拿到!” “放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能给主子补身子的,我全给捞来!” 影子笑得都合不拢嘴,大致浏览了一边药方,见没有不认识的,这才急急离开。 此时的君北月,除了脸色有些差之外,一切都如常,那么俊的一张脸,安静得如同一幅画,顾太医守在床榻旁,时不时就把把脉! 他想,主子醒来的真是时候呀! 否则,孤夫人内功尽是,这孤氏家族还不真得让外人当家作主了去! 不管孤氏夫妇出于什么目的救主子的,主子即便没有留下了的打算,这份恩情必定会还了的! 断然不会让孤氏家族沦落到要忌惮一个女婿的地步。 此时,江臣正在西厢,也不顾正睡着的孩子,大手大脚地收拾东西,嘈杂得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 孤素颖就在隔壁房间,将江远抱着在怀中哄着,对隔壁的吵闹早已习以为常,那夫妻俩闹腾再大,也绝对闹腾不出大事情的! 那可都是非常自私的人呀,断然不会做出什么真正伤害自己的事。 房间里,江臣早就收拾好了行礼,留一室狼藉,孤梅婷堵着在门板上,红着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的丈夫。 “我最后问你一次,要留下了,还是要跟我走。”江臣冷声问道。 “你闹够了没有,远儿还病着呢!”孤梅婷怒声。 江臣立马反问,“闹?我闹了吗?你刚刚也亲耳听到了,孤梅婷你爹说什么,他老人家说他白养我了!呵呵,我江臣是自小就入了你孤家的门了吗?还是怎么着了,我让你爹白养了?”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爹爹的脾气,他一着急起来,我娘都得挨骂!你就一定要跟他计较那么多吗? “就准他有脾气,我江臣就不能有脾气了?孤梅婷,你搞清楚,我不过是看着孤氏如今缺人的份上,我才住这里的,我江家虽不如你孤氏,但还不至于连一个媳妇都娶不起,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江臣说着,眸子掠过一抹得意,他很清楚,孤氏确实缺人! 230吵架,各怀心思 孤梅婷是何等的了解自己的丈夫呀,他说这话,分明就是让步了,她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孤氏缺人,孤氏需要你,算我代我爹爹求你留下了成不,我爹爹那是急昏了才会说那混账话的,孤氏多少产业是你帮着打点的,别说是白养,就是养这字都伤人心!” 孤梅婷今儿个即便是给这丈夫下跪了,她都必须把人给留下了。 只有江臣留在孤家,她才能继续享受她大小姐该享受到的一切,一旦江臣走,她要么嫁鸡随鸡,跟着离开,就算她愿意委屈自己在江家,她也不愿意委屈了六岁的儿子在那种普通的家庭长大呀! 她要给儿子留仙岛上最好的一切,要儿子今早学习孤氏内功呢! 而退一步说,即便闹到最后,夫妻分居,江臣的性子,岂会允许不明不白的分居,定是要闹得整个留仙岛人尽皆知这件事的,到时候,他孤氏家族的脸往哪里搁呢? 以父亲的性格,又放得过江臣吗? 孤梅婷很清楚自己唯一要做的,便是让夫君留下了,一直留下了。 孤梅婷这么一说,江臣虽气呼呼的,却没有反驳了。 孤梅婷见状,心下大喜,连忙上前去,拉着他的手撒娇,“夫君,你就原谅你岳父大人一回吧,求你了,要不看在远儿的面子上,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江臣还是不动,冷沉着黑脸,人倒是不俊,人高马大的,也不知道当初是哪里来的魅力,迷得这孤大小姐如痴如醉,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 见他冷着脸,孤梅婷又求,“夫君,爹爹平素待你如何,你也清楚的。还有娘亲呢,她一定是疼惜你,不舍得让你动用内功,才自己出手的!咱们别闹了,刚刚下人来报,她都昏迷了,咱们去看看她好不?” 江臣这才低头看她,撇了撇嘴,“我可没有不舍得动用内功,是你娘抢了先的,我没那么小气量!” “是的是的,你都到门口了呢!”孤梅婷连忙道,小心翼翼地掰开江臣紧握行礼的手。 江臣立马就挣开,孤梅婷不死心,又掰,夫妻俩好一会儿你来我往,江臣在不耐烦地放下行礼。 “得了得了,天天就你家这些事烦心,若不是看在远儿的面子上,我断然是不会留下的!”江臣冷冷道。 孤梅婷性子本也不好,这么哄了还被凶,着实控制不住凶回去,“那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远儿?” “呵呵,倒头来,你还是觉得我无能,才要你这般倚仗娘家喽?”江臣冷笑。 “我……我……江臣,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呀,人家知道你有能耐,人家还不是心疼你,怕你怀才不遇,才想在孤家给你多谋些机会的?人家还不是希望远儿自小就有个高人一等的环境?你说我容易嘛,你有能耐,你本事,你也得寻得到机会呀!你总不能让我和远儿一辈子跟着你找机会吧!” 孤梅婷委屈地哭了出来,江臣心下冷笑,这个女人还不是舍不得孤氏的荣华富贵,顾不得她这个可以一手遮天的大小姐位置? 然而,他也拿捏着度,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哭哭啼啼了,算我爱计较还不成?先去库房取药吧,岳母大人怕是内功尽是,武功全废了,必须取些养元固气的药物,尽快滋补!” 孤梅婷连连点头,“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我娘疼咱们!” 夫妻俩多少回这么关在屋子里大吵大闹的,只要是在这房门之外,不管孤梅婷怎么样,江臣都绝对不会理睬,哪怕是骂都随便她骂,顶多就是臭着脸沉默。 一出房门,一切便都正常,夫妻俩跟没事儿一般,匆忙往库房去。 孤氏家族的库房在留仙岛可是出了名的宝库,不管是药材,兵器还是奇珍异宝,都应有尽有,若非孤氏本家的人,一般人可是轻易进不去的! 就连这大女婿江臣,要入库房也只能是随着孤梅婷一道前往,若是单独来,侍卫绝对是不会放行的。 很快,夫妻俩便到了库房前,却见库房大门开着。 “谁在里头呢?”孤梅婷高抬下巴很是高傲。 库房的守卫在孤氏家族可是世袭的,是专职专人,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就连江臣都得好声好气问候。 就是这孤梅婷,她自小娇生惯养大了,即便如今已出嫁,在孤氏家族里,除了对父母是客气的,就连对亲生妹妹也向来颐指气使,何况是对下人们呢? “影侍卫在里头取药。”侍卫如实回答。 “影侍卫?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这里取药了呢?华大夫呢?”孤梅婷不悦低声。 “是老爷让他来的,说了库房的药随便他取,听说少主快醒了,急需用药呢!”侍卫答道。 这话一出,孤梅婷立马大喜,“北月快醒了?” “正是,所以老爷大喜之下,才允许影侍卫和顾太医随意进出库房!”守卫也为这件事欣喜着,少主一醒,那便说明孤氏的将来有希望了呀! 孤梅婷何尝不是这想法,连连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我爹娘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说着,便大江臣往库房走,江臣礼貌地同守卫颔首,眼底却掠过了一抹复杂。 没想到君北月竟这么早就醒了,他当初真该狠下心的呀! 库房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储藏室,虽同在里头,却未必能遇上,江臣比孤梅婷还谙熟孤氏内功,自也比她知晓哪些药材对修炼孤氏内功的身体,最有裨益! 孤梅婷每次都只是带他进来,挑药的事都是江臣在办,包括替远儿挑选药材,也都是江臣在做。 “臣,瞧瞧这东西,之前没见过呀?”孤梅婷狐疑道,眼前是一颗鲜艳如血的灵芝,十分新鲜,似乎刚刚才入库的! 江臣转头看来,立马脱口而出,“血灵草!” 然而,话音一落,架子的另一端立马伸来手,一下子就取了血灵草。 “谁!”孤梅婷条件反射大声问,在库房里,除非是爹爹,即便是娘亲来,她相中的东西,也总是让给她的! 这时候,架子一侧才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影侍卫,“大小姐,是在下。” 江臣余光瞥去,只见影子提着一篮子药草,那颗血灵草就放在最上面。 231虚伪,阴了一把 见了是影侍卫,孤梅婷连忙便问,“北月怎么样了?” “还好,孤家主让我来寻点药。”影子答道,并不愿意在这对夫妻面前透露太多。 孤梅婷瞥了一眼影子篮子上的血灵草,虽然有些不舍得,却也不敢多问,毕竟那是给君北月的! 在她心里,对于君北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那是孤氏家族的希望呀,如果孤氏家族没了,她还当什么大小姐呢? “需要什么尽管寻,如果有不懂的随时都可以来问我。”孤梅婷热心道。 难得开口的江臣,也道,“影侍卫,你别客气,需要什么尽管拿去。” 影子点了点头,心下却冷笑不已,若是主子早接受了孤氏,那主子便是这库房的主人,还轮得到如今这对夫妇在这里如此热心馈赠,尤其是江臣这个外人! 他还真敢把自己当作主人呀! 影子早就寻好了顾太医吩咐的药材,并不愿意多停留,淡淡道,“二位,我先行一步了。” “嗯,赶紧去吧,北月等着药呢,回头我再去看他!”孤梅婷好声好气道。 然而,影子一走,她立马便问,“江臣,那血灵草是什么东西?” “新鲜的血灵草,怕是刚刚才入库的吧,二三十年才长成,若是正常人服用,可固丹田有利于内功的增强,若是患者服用了,补气补血,再适合岳母大人不过了。” 江臣摸着鼻子,说得很不经意。 “二三十年呀……什时候入库了这么个好东西,之前咱们远儿服的药最多也不过十年。” 孤梅婷感慨着,虽然心疼极了那宝贝,却也不敢怎么想,只叹息道,“唉,都怪你,吵什么吵,早来一步就好了!” 然而,江臣却冷笑了,“早来一步也一样,就你爹疼君北月那劲,这东西送过去,铁定也是转送到君北月那的。” “才不会!我爹爹永远把我娘放在第一位!”孤梅婷立马反驳。 “得了得了,不跟你吵。”江臣看似不耐烦,却偏偏又说下去,“即便这东西送到你娘手上,你敢保证她会服用,一样送到君北月那去的,君北月快醒了,他可是你们整个孤氏的希望呀!” 孤梅婷的脸越来越沉,没说话。 江臣瞥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冷笑,故作感慨,“梅婷,君北月若真接手了孤氏,咱们……” 欲言又止,孤梅婷心理却清楚江臣是什么意思,不悦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北月不会是那种人,都是一家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江臣心下冷哼,还是故作不经意的模样,一边寻药,一边感慨,“唉,见了血灵草,其他药物还就真入不眼了,可惜了呀可惜,君北月手下的人好歹也得知道感恩,夫人是为君北月而伤的,影侍卫不明白药效也就罢了,顾太医也该懂的呀,若念及夫人的辛苦,好歹也得让出血灵草,不是?” 话,到这里。 孤梅婷内心本就有想法,这下子终是按捺不住,转身就追影子去。 江臣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双眸微眯,随意取了几样药物,便往一旁兵器库转悠去,良久良久才舍得离开。 然而,当他到大门的时候,守卫却拦了下来。 “姑爷,抱歉,按规矩,我们必须检查你带走的东西。”守卫恭敬道。 江臣耸了耸肩,将药篮子递上,眼底却闪过了一抹阴鸷,他就知道,在孤氏上上下下眼里,他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若是跟着孤梅婷,何人敢这般拦他,查他,可是,孤梅婷一走,他便要留下了任由这帮奴才例行公事! 好一会儿认真的检查,守卫将所有的药物一一登记了,这才问道,“姑爷,这些药物是……” 东西查完了,自然还要问用处的! 江臣心下大怒,可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静默温和的浅笑,“夫人病了,大小姐说取些药给夫人补补身子骨。” 守卫点了点头,恭敬地打了个“请”的手势,这才放行。 “辛苦了。”江臣礼貌地点了点头,心下越怒,脸上的笑就越是温和,奈何,再温和都终究笑不出那温文尔雅的气质来。 他并没有往主舍去找孤梅婷,而是直接去了孤夫人那。 主舍这边,影子后脚才刚刚迈入大堂,孤梅婷前脚便追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影子。 “大小姐,有事?”影子不解,顾太医也走了出来。 影子顾不上那么多,一见顾太医便先将药递上,开心道,“老顾,你要的全在这里的,我还偶遇了样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顾太医一眼就看得出药篮子有哪些药,笑道,“全在这里了?” “嘿嘿,关键在这儿呢,血灵草,还是新鲜的,咱主子运气真好!”影子说着,立马从背后扬出那株血灵草来! 顾太医见了,顿是一拍手,一跺脚,“好!好!太好了,好东西呀!” “新鲜的,赶紧捣了让主子服用!”影子急急道,这血灵草他当然认得,是稳固内功极好的宝贝,主子吸取了孤家主的内功,如今又吸取了孤夫人的内功,若是能稳固了这两道内功,化入丹田,不管是对主子的内功修为,还是对主子一身的经脉血气,都有极大裨益的! 顾太医当然知晓这药效,而且这药越是新鲜,药效越是强,两人都忘了孤大小姐还在一旁,急匆匆便要去捣药。 “你们等等!”孤梅婷突然大声喝止。 顾太医和影子齐齐止步,这才想起孤大小姐还在里呢。 “你去吧,我来应对。”影子低声,转身走来。 “顾太医,你等等,关于那药,我有话要说。”孤梅婷却很直接 顾太医眼底掠过一抹不安,却也不得不止步,他非常清楚,这血灵草不仅仅对内功伤者有极好的疗效,就是对染了风寒的小娃娃,也有极大的裨益! 若是染了大风寒,高烧不断的孩子,一服用这血灵草,必是立竿见影,马上就恢复了,而且,未被完全消化的药效会被储存在丹田,若是这孩子将来修内功,药效便会被激发,扩张丹田,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呀! “大小姐,这药难不成有问题,我可是当着你的面取走的。”影子淡淡道,大致也猜测到了孤梅婷的来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药,他绝对不让! “当然没问题,只是……”孤梅婷说着,看向顾太医,沉重道,“顾太医,你也知道我娘如今的情况……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又为救北月……唉……若是……” 孤梅婷欲言又止,顾太医却一下子就明白她什么意思,方才一门心思都在孤梅婷那染了风寒的儿子身上,倒是忘了孤夫人也伤着你! 这血灵草对孤夫人来说,绝对是救命的宝贝呀! 顾太医正迟疑着,影子却低声,“她若真心疼她母亲,就不会让江臣走了,我明明看到江臣都到门口了。” “影子,不管怎么说,是孤夫人救了主子的,人家都说到这份上,这药若再不让,说不过去呀!”顾太医亦低声,十分为难。 “主子也需要这药,机会那么难得,保不准主子服了这药,就醒了!”影子还是坚持着,舍不得这么好的宝贝。 “影子,虽然孤氏救主子是有目的的,可是,看在孤夫人面上,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呀!若是主子知道了,必定会怪罪的。”顾太医又劝。 孤梅婷见两人窃窃私语,连忙又道,“顾太医,你可别误会,这断然不是我爹娘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女儿的,想尽尽孝道,所以……也不怕你们笑话,就直接来求了。” 孝道? 影子立马冷笑,这个女人若知道什么叫做孝道,当初孤家族迟迟不出山洞的时候,就该把她丈夫推进去了! 可是呢,孤氏内功排得上号的一个大男人,却至今都不敢在主舍这里露面! “影子,这东西……还是让了吧,主子也不是一定需要这东西的。”顾太医低声,孤梅婷都这么说了,再不给,他们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影子也明白这道理,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道,“给也是我拿过去,谁知道落在她手上,会不会偷偷给了她那宝贝儿子呢!” 影子说着,立马夺过顾太医手中的血灵草,虽不满,脸色却还是同孤梅婷摆着客气,他一本正经道,“孤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一时心急我家王爷,竟是忘了孤夫人也伤了,夫人是我们的恩人,别说是这药,就是要影子的命,影子也一定送上!” 孤梅婷大喜,正要伸手去接血灵草,谁知,影子却又给收了回去,道,“大小姐,走吧,我亲自送去。” 孤梅婷皮笑肉不笑,原本还想着让江臣拿这血灵草却消消爹爹的气呢,无奈只得同影子一同过去。 然而,两人才刚刚出门,一阵大风便迎面吹来! 孤梅婷止步,久居海岛,对于海风非常敏感,这一嗅海风的气息便暗惊,“这场飓风,估计不会小呀!” 影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匆匆往东厢而去,然而,还未进门,便远远地听到孤军的训斥声,训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臣。 “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你知不知道这一回你的迟到,险些伤了两条性命!” “江臣,既然我允许你进孤氏这个门,我便没有将你当外人,当初教你内功,同教给北月的一摸一样,可是,老夫现在就告诉你,如果北月不是伤在心口上,他如今的内功,至少比你强十倍!你知道十倍是什么概念吗?” …… 孤家族怒斥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听到江臣的反应,没有辩驳,也没有认错,甚至是应一声都没有。 反倒是时不时传来了,孤夫人虚弱的劝说声。 “好了好了,老爷,臣儿也就是有事情耽搁了,这不马上就赶了了吗?” “臣儿,不怪你,没事的没事的,远儿有人照顾着吗?别都到我这儿来呀,下人看着,我不放心。” …… 孤梅婷看了影子一眼,有些尴尬,听得父亲没有再骂了,这才走进去。 “娘,你没事吧,都怪我,不知道江臣在远儿那,还到处找。”孤梅婷一脸自责,她哪里是没有及时找到江臣,只不过是花了好大的力气,耽搁了好一会儿才说服江臣去救人的。 “没事了没事了,远儿好些了吗?”孤夫人又问,话题全转移到外孙身上,每每孤军怒的时候,那小外孙便江臣和孤梅婷最好的挡箭牌。 孤梅婷正要开口呢,江臣却破天荒的开了口,“好些了,还未全好,就怕又复发,华大夫这一回用的药似乎见效不是非常快。” “那烧退了吗?”孤军果然是心急了。 “退了,只是还睡着不醒,怎么吵都不醒。”江臣又道,孤梅婷狐疑着,儿子不是早醒过一次了吗? “华大夫,你赶紧再去瞧瞧,要不,让顾太医也一起去瞧瞧,北月那儿已经稳定了,顾太医也走得开吧。”孤夫人说着,看向了影子。 影子并非不喜欢小孩子,只是,太厌恶这一份份过分夸张的关心,他避开了孤夫人的问题,直接取出血灵草,淡淡道,“夫人,这是刚刚我在库房替主子寻药找到的,对你的身体很有裨益,顾太医让我送过来给你服用。” “血灵草!”华大夫立马大惊,“库房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这……这可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宝呀!” “是吗?怎么说?”江臣连忙问道。 华大夫欣喜不已,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这东西不管是对伤者,还是正常的习武者,不管是对老人还是少年,小孩,都是极好的一味滋补之药,多伤者,有固气养元之功,多习武之人,可促内功修炼事半功倍,若是对小孩子,尤其是因风寒而高烧不断的小娃娃,疗效更是立竿见影呀!” 这话一出,影子立马不安,江臣却是笑得温和,“看样子影侍卫真是遇到了好东西。” 孤梅婷的注意力全在华大夫后半句话上,看着血灵草,一脸复杂。 孤夫人却是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华大夫赶紧这把药送去给远儿服用!” 232前进,逆风逆浪 孤夫人这话一出,影子立马就怒了,可是,怒归怒,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能怎么样? 东西虽是他找到的,是他送过来的,可是,那终归是孤家的东西呀! 而且,他已经送给了孤夫人,孤夫人要如何处理,那是孤夫人的事情了,孤夫人要让给一个六岁的小娃娃,难不成影子要当众去跟一个小娃娃抢? 不仅仅影子为难着,华大夫也为难不已,同样没有劝说的余地。 华大夫如果要劝,要怎么劝说呢,说小娃娃的病不碍事,说孤夫人的伤要紧? 要知道,那六岁的娃娃虽然是小病,但是,在江臣夫妇眼中,在孤氏夫妇眼中,那可是大事呀! 华大夫可没有那么傻,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江臣夫妇,他选择了沉默。 见华大夫不说话,影子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孤家主孤军身上! 可是,孤军正要劝呢,孤夫人便捂了他的嘴,“我不碍事的,给远儿吧,趁着新鲜,药效强,这对远儿将来修孤氏内功,必定也有裨益的!” “夫人……难得遇到那么好的药,你这身子骨伤不得呀!”孤军一脸为难。 “老爷,远儿还小,你总不能让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咱远儿争吧!那小娃娃还病着呢,至今都没醒,万一烧坏了,那如何是好?”孤夫人担忧地问道。 孤军知晓妻子的脾气,加之这理由抛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影子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想开口,却没有说话的位置,他恨恨朝江臣夫妇看去。 这个时候,最该说话的就是这对夫妻了! 他们若真有孝心,必定是要坚决地拒绝孤夫人让药,他们才有说话的地位呀! 可是,江臣早低下头,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而孤梅婷也沉默着,一言不发,就连看都不看敢她母亲一眼! 这时候,影子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一场诡计,早在江臣在库房看到他手中的血灵草时,江臣就算计好这一局了吧! 否则,一直沉默,就连被孤军破口大骂都不开口的他,岂会突然开口问华大夫这血灵草的药效! 他是故意让孤夫人知晓药效的,故意要让孤夫人让药给他儿子的! 这个虚伪的小人! “夫人……”孤军还想劝,而孤夫人早就将女儿、女婿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下无奈而笑,道,“华大夫,赶紧把药送过去给远儿服用吧,趁着还新鲜。” “是!”华大夫虽也愤愤不平,却不得不领命。 而直到华大夫接过血灵草要走了,孤梅婷才敢开口,“娘,远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么难得的药……还是你留着服用吧。” 孤夫人瞥了仍旧沉默的江臣一眼,只扬了扬手,“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影子,好好照顾北月,我能下床了就过去看他。” 孤梅婷没有再劝,装模做样一副为难的模样,楚楚可怜看向她爹爹。 孤军无奈叹了口气,亦是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江臣头一个便要走,影子快步追上,在他身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抢在最前面要离开了。 谁知,江臣却是低声,“影侍卫,承让了。” 这厮! 影子气上心头,正要转身,却终究还是忍了,身影一掠立马就走。 他若不赶紧走,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嘭!” 一回主舍,影子立马一脚狠狠踹开大门,惊得顾太医连忙从内屋走出来,“怎么回事?” “气死老子了!江臣夫妇太阴险了!”影子怒声,气没地儿出,直接一拳重重给击在大门上,立马击出了个大窟窿! “到底怎么回事呢!刚刚不是好好的?”顾太医不解,药是影子亲自送过去的,还能出什么差错! 影子这才气愤地将事情始末道给顾太医听,顾太医听了之后,亦是满脸涨红,怒气冲冲! “你说说,江臣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早就知道那药效,所以才故意让华大夫说出来的!” “最可恶的是孤夫人,我看她压根不是什么慈母,她就是个烂好人!一味得对江臣一家子退让!” “她怎么就不想想,那药物对咱们主子也大有裨益呀!她要让也是让给咱们主子不是!” …… 影子越说越气愤,顾太医听得怒火攻心,不停地锊着心口,“那可是宝贝呀!白白就这么……唉……早知道就不让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来孤氏家族了!”影子都气疯了。 顾太医不断地摇头,喘息,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见过的人不少,却真真的头一回见识这么不要脸的一对夫妇呀! 更是头一回见识了这么袒护的“好母亲”! “老顾,你开个药单,但凡有用的全列下来,我现在就去搬空了那库房,看看他们还怎么抢!”影子愤怒道。 顾太医白了他一眼,无奈劝说,“影子,我们终究是下人,江臣夫妇再怎么着,至少现在也算是半个主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若不明白,还能让那宝贝落到他们手上!”影子不悦道。 “影子,我们现在就缺一个身份,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要主子醒,只要主子接受孤氏,咱们就有说话的资格,就这么几日,忍了!”顾太医语重心长劝道。 “忍!等主子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江臣一家子给扫地出门!气死我了!”影子连连叹气。 然而,就在当夜,影子和顾太医都快要睡了的时候,华大夫却偷偷来敲了门。 “华大夫,这么晚了……” 顾太医话未说完,华大夫便偷偷递上一小碗血色药汁,顾太医见了一眼顿时惊诧,“这……这……华大夫,使不得呀!” 这正是血灵草捣碎了熬成的药汁,少说也有半株血灵草的分量吧,华大夫居然偷偷藏着送来了! 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他这御用大夫可别想再当下去了! “嘘……顾太医,这是夫人偷偷吩咐的,药在我手上,分量多少,就咱们自己看得出来,夫人说了,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华大夫低声道。 顾太医心头顿暖,看着那药汁,迟迟没接。 “顾太医,赶紧趁热给少主服用了吧,夫人她……长辈难当呀,大小姐毕竟是夫人的亲生女儿,那孩子是亲亲的外孙,老人家总是疼娃娃的,又碍着江臣的面子……所以只能……” 华大夫不需要多解释,顾太医都懂,无奈道,“华大夫,夫人这是何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小姐的心在谁身上,夫人最应该清楚,夫人这……这一而再退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怕了江臣呢!” 华大夫连连摇头,“顾太医,就算是孤氏如今无人能敌江臣的内功,堂堂孤氏家族也不至于怕了一个江臣,只是……大小姐再怎么着都是夫人和老爷的骨肉,他们若不忍着江臣,万一这婚姻散了,吃亏的还不是大小姐?损的还不是孤氏的面子呀?” 顾太医明白,大家族最重视的莫过于这张脸了,就算是孤夫人有再多的苦,也得替孤梅婷着想,也得孤氏顾着这张脸呀,断然不能让孤梅婷败坏了孤氏的名声! “代少主谢过夫人了。”顾太医淡淡道,这才接过药汁。 此时,风已越吹越大,华大夫没有多停留,急匆匆就走。 是夜,顾太医和影子都没有入睡,因为孤夫人这一碗药,也因为这一夜疯狂肆掠,风声轰隆。 天还未亮,整个山头上便一片喧闹。 影子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飓风要到了,下人们都忙着加固屋舍,捆绑树木,准备应对这场天灾呢! 君北月住的主舍,虽位于孤氏家宅最高处,无遮无掩,直接面对大风,然而,这主舍不似东厢和西厢那样,立在半山腰上,而是建造在山顶的平地上,是孤氏家宅最牢固之地。 此时风雨还未抵达,只有狂风肆掠而过,越来越频繁, 站主舍的石楼上,远远地便可以望见留仙岛的港口已经完全封闭了,而茫茫大海上,惊涛骇浪,风云汇聚,看久了都不自觉会因这大自然的力量而心生敬畏! 顾太医和影子怎么会想得到,就在这惊涛骇浪,风云汇聚的茫茫大海上,一艘孤船正迎着海上的大风浪,艰难地前进! 怎么会有船呢? 要知道这可是飓风季节呀,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渔民都不敢出海呀! 谁那么大的胆子,这又是要去哪里呢? 整片大海昏暗得如同深夜,乌云密闭的天压得很低很低,似乎就要当头压下来了! 船板上,一个黑衣劲装女子,双脚叉开同肩宽立着,双手负于身后,迎着风,站得稳妥笔直。 船上的人不多,就只有一支雇佣兵,加上她,一共就九个人! 如此胆大的女人,除了寒紫晴,还会是谁? 她手下的兵正在努力维持船只的平衡,同大风浪抗衡,一个个一脸肃然,只有认真,没有惧怕。 而她,更是不见慌张,此时手里紧握这一个罗盘,正闭眼迎着风,感受海风的方向,聆听风浪的方位。。 飓风,便是现代的台风,确切的来说便是热带风暴,即便是在现代,船艇一旦陷入热带风暴中心,将遭遇破坏力很大的三角浪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飓风不可怕,可怕的是飓风中心,必须提早避开! 突然,紫晴睁眼,冷厉道,“浪自南向北逐渐增高,气压在急速降低,风中水汽极重,大雨将至!飓风就在正南方向,正朝我们靠近!” 虽然不专业,但是海上行船的经验她还是有的。 “主子,是后退,还是……”顾惜连忙问。 他们之所以会独自前往,正是因为没有人敢带他们出海,必须要等上足足两个月才可以出海,两个月的时间,主子怎么等得了,二话不说买下了一艘船便自己出海了! 主子敢来,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呢? “打盆水来!”紫晴连忙道。 很快十两便送来了一盆清澈的水,只见紫晴立马伸手搅动,搅出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旋窝。 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即便罗盘的使用是正常,紫晴却还是不得不谨慎,天晓得她有没有穿越到别的星球了呢! 在如此风暴中,方向若有偏差,那无疑会自己往鬼门关上撞的! 旋窝逆时针旋转,这说明她所学的地理知识还是用得上的! “往东!”紫晴立马下令。 这自南而北逼近的飓风,再没有任何大陆阻拦的条件下,受地转偏向的影响必定会一路偏向西南方向,他们唯有往东,才能来得及避开! 而且,必须保证距离飓风中心,至少两百海里远! “往东,全速前进!”紫晴大喊,利索地跃下甲板,一头钻入掌舵室把控方向。 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不一会儿孤单的船只便被淹没在了惊涛骇浪中。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浪高过一浪的风浪里,另一艘船这逆风逆浪而前进,若隐若现。 满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练水手,皆是忙碌匆忙,掌舵室里的船长都一脸肃然,不苟言笑,整艘船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偏偏在甲板上,任由船只剧烈晃动,一个男子却稳如泰山一般,负手站着,紫衣银发,在风浪中肆意翻飞,放肆张扬,对迎面扑来的风浪熟视无睹,那静敛的双眸,一直盯着东边看…… 三日后,当乌云散去,大雨停息之后,总算是风平浪静! 不愧是茫茫大海,如此浩大的一场大风暴,竟是不留任何痕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平静的海面上,船只正缓缓往西南反向行驶,若非遇到这场大风暴,紫晴早就该抵达留仙岛了吧! 此时,她正站在甲板上,眺望西南方向,已经一个月没有君北月的消息了,会不会,一登上留仙岛就会有惊喜了呢? 而这时候,留仙岛上可谓是一片狼藉,飓风的中心正正经过了留仙岛,几个占据山头的大家族都难以幸免,尤其是占据了最高峰的孤氏家族。 孤梅婷和江臣所在的西厢是花费最多人力修正的,却依旧难敌风力,整个西厢全都坍塌,不得不重建。 于是,摆在孤夫人面前的一大难题,便是江臣这一家三口住哪里? 233住所,打谁主意 孤氏家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从先祖定居留仙岛以来,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纵使孤梅婷再得宠,家规祖训,还是无法违背的! 比如,东厢有空房,但是,未出嫁的孤素颖住得,已经出嫁了的孤梅婷便算是外人,算是江家的人,断然住不得了孤氏的东厢的。 虽然,孤家主有将山顶的主舍设为家主之宅的打算,但毕竟也还是打算呀,君北月还未醒,孤氏家主还未正式更位,东厢仍是主宅之地。 别说孤梅婷是常住了,就算是暂住都绝对不可能,何况还要同江臣一起住呢! 西厢是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说,西厢就是孤氏家族的上等客房,外戚,或者是贵宾居住的地方。 孤梅婷和江臣的住所,其实就代表了他们的在孤氏家族的地位! 上等的客房住不了,只剩下下等的客房可以住,要么,就只得跟下人们一起住了。 孤梅婷这么个大小姐,岂会愿意,何况山脚下的普通客房条件一般般,她岂容宝贝儿子住到那里去! 这不,就赖着在西厢的危房里不搬,成日追着孤家主和孤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 这时候,又追到了山顶主舍来。 几日的精心调养,孤夫人虽然武功尽失,身子骨却已经恢复了不少,这几日每日都来看君北月,一坐便是大半日,好几回亲自喂君北月药,私底下没少偷偷给顾太医塞名贵药物。 慈母之心,可见一斑,顾太医和影子皆是感激不已。 此时,顾太医正小心翼翼地喂药,一开始这药都是要灌的,而如今,每每顾太医将汤匙抵到唇上,药送入嘴里,君北月便会主动吞咽! 这足以说明君北月是有意识的,只是,身子骨还太弱了,不能睁眼,不能同他们说话。 或许,他已经能意识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了。 孤夫人挨着床沿坐,拉着君北月的手,轻轻地替他按摩手指,柳眉慈眉,一脸慈爱。 “北月,你应该不认得我了吧,我到大周去看你的时候,你可才十岁大呢!这一晃眼就十多年了。” “北月……孤氏需要你,我和你爹爹,都需要你呀,快点醒来吧!” “听顾太医说了曜王妃,北月,想媳妇了吗?等风暴完全平息了,咱把媳妇接过来,可好?” …… 温柔、慈爱的声音,听得顾太医和影子都禁不住心生悲伤,还有两日,还有两日就五日整了,按华大夫说的,主子该醒了呀! 王妃娘娘若是知道这件事,该有多高兴呀!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然而,分别,却仿佛就在昨日。 仿佛就在昨日,紫晴那丫头傻乎乎的要跟上马车,却被无情地拒绝了,孤零零的被留在了大周; 仿佛就在昨日,紫晴那丫头倔强地追着马车跑,求这昏迷的主子,等等她; 仿佛就在昨日,紫晴那丫头乖乖地下了马车,真就只耽搁了一会儿的时间,毅然分别。 如果,她能来,或者,如果主子能去,那该多好呀! 如今,那丫头,好吗? 然而,就在顾太医和影子伤感之际,突然一个凄凄的哭声从门外传来。 “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呀!” “娘,爹爹又凶我了,爹爹要赶我走!” …… 顾太医和影子顿时头疼,很想开口让孤夫人出去,免得孤梅婷进门来打扰主子,可是,此时孤梅婷已直接冲到内屋来,一下子就扑到孤夫人脚下,哭哭啼啼的,“娘,你要做主呀!” 孤夫人一脸无奈,“堂堂孤氏大小姐,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吗?” “娘你今天若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孤梅婷哽咽道。 孤夫人无奈,“不是说了,你们暂时住在山脚下,已经差人加紧修缮西厢了,顶多就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呀!” “我和江臣都能忍,可是远儿呢!他还是个孩子呀,才六岁呢!娘,你忍心让你的亲外孙去住那种地方,又吵有脏,蚊虫还特多!”孤梅婷立马抱怨。 孤夫人听了,一脸不忍心,可是,她也没办法呀,对于一个大家族的家母来说,两件事是比她的性命还重要的! 第一便是家族的名声,第二便是家规祖训。 东厢多的是空的屋子,可是,偏偏不能让孤梅婷住呀! 见孤夫人沉默,孤梅婷连忙道,“娘,我和江臣哪里都能住,你让远儿跟你们住吧。” 这话一出,孤夫人立马果断拒绝,“不成!” 一旁顾太医和影子相视一眼,皆是窃笑,难得呀,真真的是头一回见孤夫人如此果断地拒绝孤梅婷的要求。 孤梅婷似被吓着了,可却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娘!你忍心吗?你外孙现在就在危房睡着呢,万一屋顶给榻上了,我也不活了!” 孤夫人见状,气得脸色全黑了,连忙起身往外走,虽在场的是顾太医和影侍卫,可是这毕竟是家事,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呀! 孤梅婷似乎就相中了这一点,偏偏就不出去,大喊道,“娘,你若不答应,我今儿个就不走了。” 影子陡然蹙眉,这女人未免太无赖了吧,正要动手,顾太医连忙拦下,“夫人在呢,你急什么。” 果然,孤夫人又折了回来,连连摇头,“不是我不疼远儿,是祖训在那儿,远儿他……他……” 孤夫人欲言又止,只无奈道,“远儿他就是不能住东厢。” 孤梅婷猛地站起来,怒声,“娘,你的意思就是说远儿姓江,不姓孤吗?你的意思就是不要远儿了吗?” 孤夫人还真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如何这么伤女儿呢?如何说的出口呢,连忙摇头,“我不是,祖训在那,我改变不了,你爹爹也改变不了。” “祖训还不是人定的,是你说的,女儿和儿子都是你的孩子,将来外孙和孙子也都是你的宝,怎么,现在儿子都还没有醒呢,你就连外孙也不要了吗?”孤梅婷立马反驳,余光瞥了君北月一眼。 听了这话,孤夫人顿是气结,知女莫过母呀,这女儿哪里是打东厢的主意,这是打了山顶主舍的主意了呀! 如何是好? 234能耐,真真能耐 什么叫做儿子都还没有醒你呢,就连外孙也不要了? 孤梅婷的话明显是过分了,拉着影子的顾太医都紧锁着眉头,忍不住想替孤夫人教训。 她这话里,分明带着嫉妒的意思。分明是责怪孤夫人偏心君北月。 碍着孤夫人的面子,顾太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孤夫人如今已经非常难堪了,他和影子若再计较,孤夫人岂不更尴尬? 孤夫人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鲜少这么连名带姓叫女儿,“孤梅婷,我平素是怎么教你的,你竟这般……无理取闹!” “娘,我如何无理取闹了,同为母亲,我心疼远儿,就好比你心疼我和妹妹一样,你该理解我的!”孤梅婷立马狡辩。 “走走走!跟我去东厢,找你父亲说去,你父亲若是答应了,我便答应!这事情我管不了!” 孤夫人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岂会拿这些事去烦丈夫呢?要知道,孤梅婷和江臣多少过分的荒唐事,她可全替他们隐瞒了下来。 “我不走!我刚刚才被爹爹赶出来,今天你若是不答应让远儿搬到东厢去,我就……我就……我就住这里了!” 终于,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顾太医和影子险些失声大笑,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住这里?这未免太可笑了吧,这可是孤氏的主舍,将来的主宅呀! 在暴风雨的时候,在担心东厢有可能坍塌的情况下,孤氏夫妇都不轻易借住到这里! 这是君北月专属的呀! 孤梅婷居然把心思打到主舍这里来了!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顾太医还未开口,孤夫人立马扬起了一巴掌,“孤梅婷,你!” “娘,随便你打,反正女儿都这样了,你干脆一巴掌打死我来得干脆!”孤梅婷并不畏惧,吃定了这母亲,料定母亲不会把她怎么着的! 她就是要闹到底,主舍那么大的宅邸,她就是要住,凭什么让君北月一个至今昏迷的人霸占了呀! 凭什么要她堂堂孤氏大小姐去住下等客房呀? 孤夫人被气得脸色发黑,终于是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怒声,“你怎么样了?当初是你执意要嫁江臣的,否则,你至于沦落到如今无处可住的地步?少来跟我哭哭啼啼的,江臣呢?没地儿住,你应该找他去!” 听了这话,孤梅婷立马跳了起来,“是!是我瞎了狗眼嫁给那么个无能的人!我活该,我活该寄人篱下,被整个孤氏瞧不起!呜呜……” 她说着,又瘫坐了下去,无力地呜呜哭了起来,开始捶打心口,自暴自弃,“是我命苦,是我没嫁对人,呜呜……我要休了江臣,远儿我也不要了,我死了算了我!” 孤夫人沉默地看着,无力靠在门上,心却像便被刀子割一样疼,疼得呼吸都难受! 这可是她亲生的女儿呀,辛辛苦苦一手带大的女儿呀!堂堂的孤氏大小姐呀,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 “吵死,趁早去死了算了。”影子嘀咕着,只当孤梅婷是演戏,这种人,铁定是世界上最怕死的人了。 然而,顾太医却蹙眉看着孤夫人,隐隐不安,“夫人,别气了,气怀了身子骨,补都补不回来呀!” 孤夫人长吁短叹,可孤梅婷却哭得更大声,“呜呜,连爹娘都不要我了,我活得太痛苦了,我死了算了!可怜的远儿呀,从此就没有娘疼了!呜呜……” 哭着哭着,还真就利索爬了起来,猛地要往一旁柱子撞去。 “婷儿!“孤夫人惊声,连忙冲过去抱住,一时间没站稳,同孤梅婷一起跌倒在地,顾太医和影子大惊,连忙去搀扶。 “娘,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让远儿没了娘算了!” “你放开我呀!我不活来,江家的人那么记恨我,孤氏又没有我容身之地,我还活着做什么呢!我活得太痛苦了呀!” …… 孤梅婷哭天喊地,即便被孤夫人死死抱着,却还真拼命挣扎要去撞墙,孤夫人哪里敢松手,紧紧地圈住孤梅婷的腰部,人都瘫她身上了! 终究是忍不住也哭了,“婷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你这样让我跟你爹爹怎么办呀!” “你让我死吧,我再也不想拖累你们了!让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和爹爹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了,让江臣把远儿抱走吧,走得远远的!” 顾太医和影子搀着孤夫人,一时间也为难了,孤夫人是搀不起来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去拦孤梅婷的,可是,两人相视着,谁都不愿意。 却,突然,孤梅婷猛地亦挣,孤夫人都抱不住,连忙惊声,“影侍卫,拦住她!” 可,话音一落,孤梅婷真就一脑袋撞上了柱子,孤夫人吓得直接扑过去,死死地抱着孤梅婷的双腿,惊叫,“不要!婷儿,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要!” “影子,顾太医,拦住她,求求你们,帮我拦住她!” 孤夫人哭喊得嗓音都哑了,孤梅婷却还在挣扎,似铁了心寻死! 顾太医和影子可不吃她这一套,可孤夫人这般哭求,无奈之下,他们终究还是一人狠狠拉起额头磕伤的孤梅婷,一人搀起了险些晕厥的孤夫人。 “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你们管!” 被影子死死拽着,孤梅婷却还是要挣扎,孤夫人被顾太医搀坐在一旁,老泪纵横,气喘吁吁,“不要闹了,婷儿,够了,我答应你便是,不要再闹了!” “呜呜,娘,你让我死了算了,是我拖累了你们,都是我的错。”孤梅婷哭着哭着,话题一转,又道,“可是……我舍不得远儿啊,舍不得远儿受到一点点委屈呀,我就死了,眼不见为净呀!” “够了!”孤夫人怒声,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顾太医连忙帮着顺气。 孤梅婷这才冷静下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孤夫人,连连抽泣个不停。 孤夫人顿了许久许久,终是开了口,“你回去吧,准备下搬到主舍来,最西边有个空院子。” 孤梅婷心下大喜,立马噗通一下跪下去,“谢谢娘,谢谢娘,婷儿就知道娘是最疼婷儿和远儿的了!” 孤夫人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要她走,孤梅婷也没多留,捂着额头急急便走。 孤夫人一手支着脑袋,眉头紧锁,而顾太医和影子皆沉敛了双眸,同是一言不发,忽然之间,一室寂静得如同一个无声的世界。 孤夫人如此做法,虽然被逼无奈,可却也荒唐呀! 虽然,孤氏主舍还不算正式的主宅,虽然,君北月还未真正的认祖归宗,还未真正的接手孤氏,可是,他们第一天住到这里来的时候,孤家族和孤夫人就说的清清楚楚了,不是? 说这里,只有君北月才能住; 说这里,等君北月继承了家主之位,便是主宅,即便是孤氏族内的人,都不能轻易进入。 可是,如今呢? 孤夫人就在这里,一句商量都没有,答应了孤梅婷! 而且,住还不仅仅是孤梅婷一人,还拖家带口把江臣那么个大男人,也带着要住进来。 如今,孤夫人的意思,是要江家的儿子、儿媳、孙子,住进本该孤氏的儿子,儿媳住的主舍了吗? 冷不防“嘭”一声巨响,影子狠狠一拳击在案几上,顾不上礼节,当着孤夫人面前就坐下,原本还担心着孤夫人身子骨的顾太医早已远远地推开,酿跄跌坐在椅子上,两人皆是满腔怒火,强忍着,保持沉默。 这件事有多荒谬,多不合理,孤夫人自己心知肚明,可是,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寻死吧! 影子和顾太医的反应,孤夫人都看在眼里,沉默了许久,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淡淡道,“顾太医,影子……今天,让你们见笑了。” 顾太医和影子这也才抬头看来,皆没出声,他们就等着孤夫人开口,然后拒绝! 若是拒绝不了,那么他们走! 江臣一家子再怎么金贵,那宝贝儿子再怎么宝贵,都没有资格跟主子共处一室! 影子和顾太医都以为孤夫人会同他们解释点什么的,会交待点什么的,可是,孤夫人却起身朝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君北月走去,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北月,西厢顶多一个月就能修缮好,都是一家人,你姐姐有困难,咱们不能不帮,不是?” 她说罢,这才叹息一声,转身朝顾太医他们看去,然而,依旧没有解释,只淡淡道,“两位,家门不幸,见笑了。” 说罢,只稍稍颔首,竟是转身便要走。 就这样吗?就这样要走了? 影子和顾太医相视一眼,皆是藏不住怒意,影子冷声,“孤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你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一下!” 孤夫人止步,心有些慌,却还是勉强淡定下来,客气道,“影侍卫,这件事等北月醒了,我会跟北月解释,你们照顾好他便是。” 这话一出,影子还有质问的资格吗? 影子和顾太医这才恍然大悟,这孤夫人呀,真不愧是孤氏的家母,真真的能耐,真真的手腕呀! 她方才特意过去跟王爷解释,明明知道王爷对一切全然不知的,她过去压根就是说废话! 可是,她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她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是,要交待也是跟君北月交待,影子和顾太医都是下人呀,有什么资格得到她堂堂孤氏家母的交待呢? 孤夫人没有多停留,也不敢回头,直接就走。 她当然知道顾太医和影子心里有多不平了,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拿身份来压这君北月身旁这两个人! 若不拿身份来压着,她便要跟他们俩解释,她该如何解释呢,是将她的苦衷,孤氏的颜面这些家丑都跟顾太医和影子分析了吗? 不,她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谈这些事情的,哪怕是她身旁最衷心的婢女,她都不想丢这个脸,何况是顾太医和影子呢? 再者,如果她跟顾太医和影子解释了,交待了,顾太医和影子执意不让步呢? 她又该如何是好? 两边都为难,梅婷那里她已经无计可施了,顾太医和影子这里,她唯有拿身份压着,先发制人,让他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孤夫人是庆幸的,庆幸君北月还昏迷着,庆幸他不知道这一切,否则,以君北月的性子,要么不跟孤氏有牵扯,要么,一旦接手,绝对是会大整顿的,孤梅婷和江臣如此过分,必是头一个遭殃呀! 思及此,孤夫人不得不认真去思考一个她一而再回避的问题,一旦君北月接手孤氏,她的两个女儿会怎么样,尤其是孤梅婷一家子会如何! 她生不出儿子,一直心怀愧疚,知道了君北月的存在,也一度庆幸,孤氏不会因为她而从此无后。 儿子和女儿本就不冲突的呀,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没有权力,也没有必要来牵扯娘家的事情。 以她孤氏的门第,嫁女儿必定是要门当户对,即便对方不如孤氏,孤氏的嫁妆也不会少,女儿嫁了,仍旧拥有荣华富贵,身份地位。 可是,她哪里会想到孤梅婷选择了江家,普通得甚至贫苦的一家子,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根本无法忍受江氏那一家子,哪里会想到女婿那般没骨气,在孤氏一住就是多年呢? 落得如今这个局面,孤梅婷和江臣皆有争权争家产的心呀! 若是有朝一日,北月和孤梅婷真的对立了,一边是亲骨肉,另一边是家族希望,她该如何选择?她的丈夫又该如何选择 她一定要在北月醒来之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一定要好好劝劝孤梅婷,不能让她再这么放肆下去了。 只是,她能说服得了这个女儿吗?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呀! 孤夫人越走越急,越走越慌,她害怕也,害怕顾太医和影子追来,害怕这两个人不顾尊卑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此时,主舍中,顾太医一动不动地坐着,影子却火得砸坏了一室桌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孤夫人就是这种人!” “老顾,我把话说前头了,孤夫人绝对是站在孤梅婷那边的。我们若是一味忍下去,今天孤梅婷是住到西边院子去了,明天,她就敢住到这间房间!” 影子暴怒如雷,额上青筋全紧绷着,若非顾太医拦着,刚刚早就冲了出去。 任由影子怒骂,许久之后,顾太医才叹息一声,“影子,不能闹,这情形看,一旦闹,我们只能走。” 顾太医意味深长地看了影子一眼,才继续,“而且,是我们俩走,主子留下。” “凭什么!”影子立马反问。 “就凭这里不是大周,是留仙岛,就凭咱们俩都敌不过江臣。”顾太医认真道。 影子这才恍然,孤梅婷和江臣不仅仅是鸠占鹊巢,还想逼他们走呀! 斗争,早已经开始了。 如果他们闹下去,孤夫人铁定是维护孤梅婷的,如果他们提出要离开,不同孤梅婷同居主舍,这不正合了孤梅婷的意? 他们若不同居主舍,他们住哪里呢?绝对不可能住客房的,只有离开孤氏!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主子即将清醒,孤氏会允许他们离开吗? 他们一定会强行留下君北月的,而顾太医和影子两个下人,便会被扣上大逆不道,挑拨离间的罪名,被驱逐出孤氏! 思及此,影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险些就中计呀! “不就是仗着她是亲生的吗?老顾,孤夫人铁定是偏心的,如果咱王爷是她亲生儿子,我就不信她会如此!”影子愤怒道。 顾太医却是无奈笑了,“影子,女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仅仅对男人有用,对长辈也有用,不是吗?咱们王爷可不会这些,若是亲生的,我看也未必呀!” “那难不成还被孤梅婷吃定了!”影子怒声。 “咱们就算是有办法,也没有身份去做。”顾太医叹息着,“唉……不知道主子会……” 正说话间,不经意转头朝君北月看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的双眸竟正缓缓睁开! “主子!”顾太医惊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一直都有猜测,就这几日,就这几日主子会醒的,却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影子亦惊喜,箭步而来,只见君北月正缓缓地眨眼,那一贯深邃如海的双眸,竟有些迷茫,失神。 这样的眼神,看得顾太医和影子都心惊肉跳,昏迷了快半年的时间,若说醒来不出现什么异常,其实概率真的不高呀! “主子,你没事了吧,主子,你哪里不舒服?”顾太医连忙道。 可是,君北月却没有回应,有开始眨眼,虚弱极了,可是,眸中分明透着焦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开口。 “水,赶紧!”顾太医惊声,生怕主子又睡过去。 可是,当影子急急送来温水的时候,君北月却早又闭上了眼睛,一身无力得连眼皮子都无法睁开! 顾太医连忙把脉,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 235资格,她有资格 怎么会这样? 王爷的一身经脉,元气,内功,一切都正常,只是,身子骨却非常之虚弱! 顾太医满腹的疑惑,急急拉起君北月的手,顿时大惊,之前都还好好的,如今这手……竟是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影子也注意到了异样,“怎么会突然这样,不会是……” 话到嘴边,立马给吞了回去,同顾太医面面相觑,皆是震惊。 这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呀!而且,必定是潜伏在体内的药,藏到现在才发作了,否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就刚刚孤夫人牵主子的手的时候,他的手都没有这般无力垂落呀! 若是顾太医不拉好,主子的手早就滑落而下了! “一定是他们!”影子怒声。 “嘘……”顾太医立马警觉,四下观望了下,示意影子去关门!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必定不简单,不得不小心隔墙有耳呀! “太过分了,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了?”影子怒意滔天,一贯都冷静隐忍,如今却被逼得一点儿都忍不住。 “老顾,反正主子的内功也恢复了,我们马上就走!必须走!再这么下去,我会被气死的!” 然而,顾太医却没理睬,认真地把脉,检查君北月的四肢胫骨,老眉紧紧锁着,一脸专注,许久许久都没说话。 影子见状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低声,“老顾,主子到底怎么了?” “奇怪了。”顾太医摩挲着下颌,一脸不解。 “到底怎么了呀?”影子急急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主子应该是服用了一种奇药,同魅香一样,似毒似药,这种药会阻碍营养的吸收,也就是说,主子这些日子服用的药物里,被吸收药效的少之又少,所以,身子骨一直恢复不了,甚至……一旦停止了滋补之药,身体便会日渐衰弱!”顾太医认真道。 “这不是谋杀是什么?”影子大怒。 “不!不是谋杀!”顾太医却否定了,“下这药的人,必定是用药的高手,即便主子吸取的药效不多,但是主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体需要消耗的能量也不多,这种做法,只会让主子一直服药,一直处于昏迷,并不致死!” 影子这才明白了,“他们不想让主子醒!” 顾太医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人下的手,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要君北月死,也不要君北月醒。 “一定是江臣!就他的嫌疑最大,整个孤氏家族,就他们一家子不希望主子醒!”影子一口咬定。 确实,嫌疑最大的只有江臣和孤梅婷。 然而,比起凶手是谁,顾太医更想知道的是,这凶手是怎么下药的。 打从到孤氏家族至今,可一直都是他和影子在照顾主子的,除此之外,便只有华大夫和孤夫人了,而他们送来的药,顾太医也都是谨慎检查过的呀! 而且,不管是何人来探望,他和影子也都在场,凶手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就是夜里,都是他和影子轮流守着。 孤夫人曾要留几个婢女下来伺候,影子都立马拒绝了。 突然,顾太医一个激灵,连忙问,“影子,上一次江远那娃娃病的时候,你跟过去,是谁照顾主子的!” 影子这也才想起那件事来,顿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没人,我一时冲动就跑过去了,那时候屋里没人!” “唉!”顾太医禁不住扼腕叹息,一直都小心谨慎,却没想到还是疏忽了! 主子体内这药,他可是无能为力的呀! “老顾,事到如今,咱们直接跟孤家主说去,孤家主若真想要这个儿子,一定不会姑息养奸的!”影子认真说道。 然而,顾太医却是无奈苦笑,“你呀你呀,罔主子平素教你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影子不解,顾太医却直摇头,“既下了这奇药,岂那么容易解,一旦事情公开了,这奇药无法解,时间拖久了,孤家主不会绝望?” 影子这才心惊,顾太医考虑并无道理,孤家主年纪虽大,但也不至于到了非得隐退的地步,如此心急着找主子,救主子,为的应该就是年底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比试了! 若是主子无法在年底接手孤氏,若是主子的病情拖得更久一点,无法给孤氏带来利益,那么孤家主必定会从大局出发,另想办法的,而孤夫人也绝对不会是如今这态度了呀! 他们能给主子内功,同样也能收回去! 到时候,谁来救主子呢? 除非他们现在有能耐顺利带主子回到大周,否则和孤氏家族这张脸,在这个节骨眼上,必定不能撕破! 然而,走,对于他们来说,太难太难了! 他们三人里,君北月虚弱得眼皮子都睁不开,顾太医又手无缚鸡之力,就只剩下一个影子,如何应对孤氏那么大的势力呀! 别说孤氏庞大的侍卫团了,就单单一个江臣,足以困死他们! 这个风险太大了,他们冒险不起! 而且,这件事必须隐瞒下来,必须让孤家主他们看到主子清醒的希望! “影子,马上密函给王妃娘娘,让她想办法过来,我们走不了,必须有援兵!”顾太医当机立断。 影子立马点头赞同,既然走不了,那么就索性留下了争,他们没有资格,孤氏既然承认了王爷,那么王妃娘娘便有说话的资格吧! “影子,信送出去了,再去躺库房,多拿写滋补之药,今日开始,主子的药量要加倍,药量多了,药效多多少少能多吸收一点的!咱们必须撑到王妃娘娘来!” “是!”影子双手作揖,认真点头…… 也不知道孤夫人是如何说服孤家主的,翌日一大早,顾太医他们都还未起呢,孤梅婷便带着一群人来敲门了。 顾太医寸步不离的守着主子,不敢离开,只得影子出来招呼。 谁知,孤梅婷也不用他招呼,对主舍非常只熟悉,跟进出自家屋子一样,只同他打了个招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指使着下人搬东西。 236入住,反客为主 山顶主舍,虽大,房间却不多,中间为主舍正屋,只有大堂,书房,寝室三部分组成。 每一部分都十分宽敞,单单寝室便有西厢那边三间房间那么大了。 大堂居中间,大堂西边,稍稍靠后是书房,大堂东边同样是稍稍靠后面一点便是寝室。 正屋之外,东边是火房,西边有个小院子,名西苑,很雅致、隐蔽,是个避暑纳凉的私人别居。 说是私人别居,正是因为要入西苑,便必须从正屋的大堂过,再经书房。 可以说,一旦在西苑住下了,其实就相当于在主舍住下了,根本无法同正屋分离。 孤梅婷一来,立马打破来山顶的幽静,也不过就住一个月,却跟打算久住一样,般来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又是搬又是收拾,足足两个时辰才搞定! 影子抱着剑,倚在大堂西侧门冷眼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心下连连冷笑,看样子孤夫人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孤家主说服了,否则,孤梅婷能这么快就搬过来? 孤家主再怎么重视主子,再怎么严厉,终究是敌不过枕边风呀! 终于收拾好了之后,孤梅婷便大大咧咧翘起二郎腿,慵懒地坐在大堂上,整的就是一女主子的架势,让婢女又是扇风,又是按摩。 “喜儿,茶呢!想渴死我呀!” “大小姐,火房……奴婢不熟悉。”喜儿怯怯道,和所有下人一样都是头一回到主舍来,知晓这主舍不是一般的地儿,十分生疏,也不敢随便乱动东西,随便走动。 “火房在东边,去烧水泡茶,对了,把我带来的那些东西也放火房去,一会儿小少爷过来了,就得熬粥给他喝了!”孤梅婷不悦提醒。 喜儿这才敢退下,孤梅婷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依旧忽视影子的存在,问道,“姑爷怎么还没有过来? “姑爷今儿个一早的就去港口了,老爷让他去清算清算这次飓风渔船的损失。”小厮如实回答。 孤梅婷立马大喜,“真的!” “当然,大小姐,此次涉及的账目不小,老爷身子还未好亲自去不了,只能让姑爷去了!”小厮答道。 孤梅婷喜上眉梢,笑道,“你去找华大夫写个单子,就说要给姑爷补身子的,回头我去库房抓药!” 影子听了,脸色更是阴沉,这大小姐眼力心里除了丈夫,还真是连父亲都没有呀!正想开口呢,就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孩子哇哇哇的哭闹声。 只见孤家主和孤夫人携手而来,小少爷被二小姐孤素颖抱着,一直挣扎,也不知道耍什么脾气呢! “远儿,怎么哭了呢!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孤梅婷立马迎上去,要抱儿子,江远却恶狠狠打开,嗲声嗲气道,“我要找爹爹!我要跟爹爹下山!” 六岁的年纪,早该懂事了,可是这江远,除了身子健壮结实外,完全看不出是六岁的心智,顶多就三岁! “远儿不哭,你爹爹过几日就回来了,走走走,跟姥姥去瞧瞧你的新屋子。”孤夫人连忙安慰,刻意避开了影子审视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可是,这是哄小娃娃的话,也不能当真,不是? 听了这话,江远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了,好奇道,“娘,我们要住这里了?” “是的,喜欢这不,比西厢凉快吧!”孤梅婷连忙道,一把抱起了儿子。 江远四下打量了一番,撅起小嘴,不高兴了。 这下子立马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连正要往寝室去的孤军都止步。熟悉他大人都知道,这孩子要发脾气了。 “怎么了,不喜欢?”孤梅婷连忙问道。 “这里不是我们的!这里是舅舅的!”江远认真道,猛地一挣扎,拉着孤素颖便要走,“我不住这里,我不住舅舅的屋子,我要去西厢!” “笨蛋,西厢都快塌,不怕压死你呀!”孤素颖打趣道,一贯乖静,却偶尔会跟这小外甥开开玩笑。 然而,这话一出,江远立马就“哇”一声大哭,“呜呜,我不要,我要西厢,我要住爹爹的屋子,我不住舅舅的屋子!” 虽是童言无忌,可是,童言却是最真实的呀! 影子冷笑,可想问这孩子一句,西厢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了呀! “远儿,不哭了,咱们就在这里住一个月,等西厢修好了,咱们就搬走。”孤夫人连忙劝,可想抱这孩子了,可是江远却原地撒泼,哭得越来越大声,都抓不住。 “远儿乖,不哭了,跟娘去看看你的新屋子,走吧,去晚了,可会被虎姑婆占了哦!”孤梅婷哄骗道。 可是江远就不吃着一套,又是跺脚,又是大吼,“我不要,我要回西厢,呜呜……你们都骗人的,骗我来这里!” 一时间,无人哄得了,更是无人敢凶他,大伙一个个眉头紧锁,都不知道怎么是好,这孩子脾气一上来,还真没人拿他有办法呀! 孤梅婷又是烦又是心疼,小心翼翼地伸手要触碰儿子,却立马被甩打回来,孤夫人和孤家主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也很无措,只有二小姐顽皮地偷偷吐舌头。 大小姐成日爱搀和孤氏家族的家务事,产业事,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带这娃娃,又不放心给奶娘待,只能丢给二小姐,这孩子什么脾气二小姐还会不清楚,刚刚那一句玩笑话,分明是故意激惹他的! 江远一闹起来,真就没完没了,哭声还特大,一旁寝室里的顾太医都隐隐听到了,心烦不已,这才第一天呢,便这么吵,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远儿,先不哭,先听姥姥说好不。” 孤夫人着实舍不得这孩子哭得面红耳赤的,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柔声安慰,“远儿,西厢咱们不住了,咱们以后就住这里了,这不是舅舅的屋,这是咱们的屋子呀!” 这话一出,影子立马怒目看来,然而,江远的哭声竟立马小了,泪眼迷离地看着孤夫人,不断抽泣。 见状,孤梅婷和孤军立马大喜,连忙也凑了过去。 “儿子,谁说这里是舅舅的了,这里是咱们的呢!舅舅醒了就不住这里的了!”孤梅婷哄骗道。 “是呀是呀,小祖宗,这儿可凉快了,赶紧的,让你娘和姥姥带你去瞧瞧!”孤军也连忙哄骗,身旁这孩子又冒出什么想法来! 这一招似乎很有效,江远就抽泣着,不哭了。 孤夫人揪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连忙一把将他抱起来,揉着在坏心里,心肝宝贝似得疼,吩咐下人,“快去煮些凉竹茶来,压压惊,铁定是太陌生,被吓着了。” 说着,这才同孤梅婷往西苑去,一路逗着江元。 孤素颖不经意地朝东边寝室方向瞥了一眼,这才跟着离开。 终于,大堂里就剩下孤军一人了。 影子表面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同孤军行了个礼,心下却冷笑不已,竟也不似以前那么怒,而是觉得这一家子可笑极了。 “影侍卫……”孤军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点什么,最后却只淡淡道,“影侍卫,哄小孩子的,别放心上。” 说罢,便大步往寝室去,影子冷哼,“哪天你那外孙要住到主屋里去了,你还哄他吗? 影子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匆匆往山下去,之前送往大周的信函,都是从孤氏家族送出去的,用的是孤氏家族特有的信封,是身份的象征,不管是寄渔船送出,还是海鸥传送,都能最先送出! 而如今,这份求援的信函,可不能再这么送了,影子必须谨慎。 然而,影子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王妃娘娘并不会收到信,她正往留仙岛赶…… “又是逆风,妈的!” 紫晴忍不住爆粗口,负手立在高耸的风帆支架上,黑衣劲装,身材瘦小,远远看去,虽然是渺小,却干练利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已经连续三日的逆风,否则她早就登入留仙岛了。 经过那一场风暴,大家都筋疲力尽,无法再靠人力行船,唯有借助风力浪力,之前都还顺风顺水的,可是这三日来却倒霉透了! 飓风季节在海上可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大大小小的飓风总会不期而至,无法预料,眼看就要靠近留仙岛了,再耽搁下去,万一又遇到飓风,天晓得她该躲避到哪里去! 站在风帆支架上,紫晴都隐隐约约都可以眺望到前面的岛屿,恨不得踩空而行,在海上漂泊了近一个月,断了和留仙岛的联系,也断了和大周的联系,都不清楚两边的情况,她能不急吗? 然而,就在这时候,被吹得鼓鼓的一面小风帆居然蔫了下来! 风停了! 紫晴微惊诧,立马闭眼仰起头,感受微风的方向,不一会儿,只见她原本凌厉的嘴角,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欣喜的弧度! 渐渐地,渐渐的,风越来越大,大得有一次将风帆吹得鼓鼓的,是顺风! 是吹向留仙岛的风! 紫晴猛地睁眼,立马飞跃而下,“起风了!快,把所有风帆全都立起来!” 十两和顾惜皆是大喜,领着众人干劲十足,不一会儿便扬起了足足五面大风,而原本几乎都静止不动的船只,终是开始朝留仙岛的方向,全速前进! 留仙岛,寒紫晴来了! 237登入,正主来了 紫晴一身黑衣劲装,负手立在甲板上,身后是十两、顾惜等八名雇佣兵,一个个挺直腰板,负手而立,虽然年纪都不大,可如此阵势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感。 紫晴目视前方,看着港口越来越近,近一个月的海上漂泊,今日终于到了! 同顾太医的来信中写的一摸一样,这港口上有各个家族的势力把守,若没有信物,根本走不远。 船只才刚刚停稳,便有人侍卫过来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来留仙岛做什么?” “孤氏家族的客人,应邀而来。”紫晴冷冷答道。 侍卫立马刮目相看,连忙将紫晴她们往孤氏家族的港口驿站引。 驿站大门紧闭,只留着一个小窗口,可见里头几个侍卫正在摇骰子赌博,压根不理睬窗外的人。 “怎么这么散漫!”十两忍不住嘀咕,心知主子心急。 紫晴面无表情,可天晓得心中有多急,抬手便敲,“砰砰砰!”险些给震碎了窗户! 终于,几个侍卫都纷纷看了过来,为首的统领叼着牙签,“呸”了一声,走过来,“干嘛呢干嘛呢!你谁呀!” 君北月来留仙岛还是秘密,想必这帮人也不清楚,否则,她早亮出身份了,她冷冷道,“找孤军。” 这话一出,后头的侍卫也全都站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丫头谁呀,这么大胆敢直呼家族的名讳! 统领狐疑地打量了紫晴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 “孤氏的客人,应邀而来,劳烦带路。”紫晴冷冷答道。 统领回头看了弟兄们几眼,再回过头来,立马笑脸迎上,大开窗口,恭敬道,“不知贵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着,便领着几个侍卫连忙出门来,然而第一句却是,“还劳烦姑娘出示一下信物,这是留仙岛的规矩,也是孤氏家族的规矩,小的奉命行事,还望姑娘见谅呀!” 信物? 留仙岛孤氏的信物便是那边匕首“流光”了,已经被君北月他们用了,紫晴身上可没有信物呀! “来得匆忙,忘带了,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寒紫晴求见。”紫晴说道。 港口驿站的侍卫可是见多识广,每年有不少武林中人要来求见孤家主,多少种想蒙混过关的借口呀,侍卫熟悉得很,听紫晴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大变,冷哼道,“姑娘,我们家主的名讳可不是你随便可以叫的,赶紧走,否则追究起来,要你吃不了兜着!” “你们不相信我?”紫晴冷声。 “姑娘,每天像你这样忘带信物的……冒充者,多了去了,我们要一一信了,孤氏家族岂不成了留仙岛最大的客栈了?”统领说着,冷哼一声,立马拂袖而走。 紫晴快步追上,一大包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统领手中,她很清楚,港口重地,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冲动的地方,别说一旁多少个家族驿站,多少双眼睛盯着,就单单这孤氏家族驿站,背后驻了多少兵力? 如何能硬闯?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不贪财的鬼,只有不舍得钱的人。 紫晴出手,绝对是大手笔! 一大包银子到统领手上,分量有多少他自己掂量得出来,统领甚至连迟疑都没有,直接就收下了。 紫晴后退一步,礼貌道,“这位大哥,小妹绝对没有骗你,是真是假,你带小妹去见见孤家主,便知道了!” 统领轻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蹙眉,似琢磨,然而,不一会儿便道,“好,本大爷今儿个就破例一次带你去,要是假的,你可别怪本大爷不客气!” 紫晴皮笑肉不笑,“一定一定。” “这边请吧。”统领继续装大爷,邀紫晴往马车那边去。 可谁知,还未走几步呢,背后却传来一个阴沉的低声,“徐统领,忙什么呢?” 徐统领戛然止步,紫晴分明感觉到身旁的人在颤抖。 不过片刻,背后的声音便陡然凌厉,“还不滚过来!” 这统领敢收了银子,直接带她走,想必是这驿站的一把手了,什么人能把他吓成这样呀? 紫晴纳闷,一转身便见背后是个二十五六岁光景的男子,相貌平平,黑腹黝黑,人高马大,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配着凌厉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可爱。 很明显,这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了! 徐统领前一刻还是个大爷,此时就一孙子,恭恭敬敬地过去行大礼,男子理都不理睬,小眼睛正冷冷地打量着紫晴。 “她是什么人,这是要带去见谁呢?”小眼睛审问道。 “是家主大人邀的客人。”徐统领战战兢兢回答。 “信物呢?”小眼睛又问。 “她……她……她说信物忘了,见了家族便知是真是假。”徐统领支支吾吾的,竟不敢说谎。 “没有信物你也敢带走,谁给你这个权力的!”小眼睛立马怒斥! 徐统领一下子扑通跌下地,“小的知错了,小的一是疏忽,小的该死!” 小眼睛直接一脚踹开,又打量了紫晴几眼,看了看她身后十两他们,眼底有些狐疑,却没有多问,冷冷道,“还不滚?” 紫晴双眸骤眯,冷笑道,“我若滚了,耽误了孤军的大事,你可担当得起?” 小眼睛冷哼,“少在我面前说大话,家主的名讳不是你唤得起的!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音一落,驿站左右竟一下子就涌出了数名侍卫,一看皆是高手! 紫晴却面不改色,冷冷问,“你是孤氏什么人?” “你没有知道的资格!”小眼睛不屑罢,转身便要走。 “站住!”紫晴陡然厉声。 然而,小眼睛却没有止步,周遭的侍卫反倒蜂拥上来,紫晴唇畔勾起一抹邪佞,手指轻弹,竟是将一份信函凭空弹出,无声无息,却力道十足,竟一下子射在小眼睛的肩上,射穿衣裳,险些伤到皮肉! 小眼睛戛然止步,心下顿惊,这女人,修的不是孤氏的内功,竟也能打出如此凌厉的风刃来! 他猛地转身,一把拽下肩上的信函,看都不多看一眼,“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动手!” 紫晴却不以为然,扬笑道,“呀,不会是吓着你了吧!我没动手呀,我就是送上信物罢了,好意思,我以为没带,原来还是带着的。” “信物?”小眼睛这才注意到手中的信函,看了一眼立马大惊,这信函正是孤氏家族专用的信函,而且是一等信函,不管是再紧急的信函,都必须为这信函让道。 一等信函,就只有家主和夫人能用呀! 不仅仅小眼睛惊诧了,同样看着信函的周遭侍卫也全都脸色大变,这个女人来头,绝对不小! 紫晴没打算在这里暴露身份的,只是,这小眼睛着实令人讨厌! 小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道,“你是……寒紫晴!” “正是,不知道这信物,够不够分量让我去见见孤家主呢?”紫晴挑眉反问。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小眼睛根本拒绝不了,别说这信函的分量,就是说“寒紫晴”这三个字,一旦传到孤氏家族去,他绝对担不起这个责任。 寒紫晴是谁?是君北月的正宫王妃,君北月是孤氏的独子,那么寒紫晴便是孤氏的正牌儿媳,将来孤氏的女主人呀! 他阴沉着脸,只冷冷道,“徐统领,带过去吧!” 说罢,便要走了。 “你站住!”紫晴岂会放过,这堂堂一个大男人却一点儿气度都没有,能叫得出名字,必定知晓她的身份,却别说是道歉,就连句欢迎也没有。 这个男人,到底是孤氏什么人呀! 小眼睛止步,一脸的不高兴,冷冷道,“什么事。” “你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紫晴气定神闲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眼睛反问,寒紫晴又怎么样,他不买账。 “一会儿见了孤家主,我好告状呀。”紫晴煞是认真道。 “你!”小眼睛气结。 “你怕了?”紫晴反问。 人,尤其是男人,什么都可以丢,气度绝对不能丢,这男人小气吧啦的,紫晴非要他一句欢迎不可! 小眼睛立马冷笑,高抬下巴,鼻孔都要朝天了,“我会怕?要告状尽管去!听好了!本公子姓江名臣,孤大小姐的夫君,孤氏的大姑爷!” 寒紫晴是孤氏的媳妇又怎么样呢,君北月还没醒呢,还不是家主呢,就算是,寒紫晴不过是被册封为王妃,在大周都没有成婚之礼,在孤氏,更不算正式入孤氏的大门! 他可是明媒正娶了孤梅婷,真真正正的女婿,而她,身份还有追究的余地呢! 他才不怕她,她若识相,最好是巴结着他! “江臣!”紫晴顿时大惊。 “正是本公子。”江臣冷声,很满意看到紫晴震惊的表情。 紫晴一脸不可思议,似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臣越发的得意,冷声,“看样子,你是知道本公子的。” “知道,当然知道。”紫晴立马点头,随即却不解地大声问道,“我就纳闷了,一个姑爷而已,又不是孤氏的本家人,你凭什么在孤氏驿站这么指手画脚的,你江氏驿站呢?” 这声音之大,话之犀利,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别说是孤氏侍卫,就连旁边其他家族的侍卫也全围观过来! 238夫人,贵客到了 紫晴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一片,江氏驿站? 他江氏就连“家族”二字都还配不上呢!顶多就是个小地主级别的家庭,有几块田地出租维生,哪里来的财力和地位,能在留仙岛唯一的一个港口设驿站呢? 说出去,估计整个留仙岛上上下下都会笑掉大牙的吧! 现场,已经是一阵阵爆笑了,谁都不知道这么开玩笑的女人是谁,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真的太可爱了。 她居然还非常认真地在问江臣,“你江氏驿站呢?不用你操心吗?你这么闲跑到孤氏来多管闲事?” 江臣的脸不是煞白,而是直接给铁青掉,在众人的爆笑声中,偏偏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让他钻进去。 见他还是不答,紫晴狐疑地看了看周遭,视线落在徐统领身上,“怎么了,徐统领,我说错什么了吗?” 徐统领一直想笑不敢笑,紫晴这么一问,着实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这一笑便挺不住,哈哈笑得一旁孤氏侍卫也都全忍不住了。 就这时候,人群里不是是谁大喊一声,“姑娘,你刚来的吧,江氏算什么东西,能娶孤氏的女儿就是祖上三代积来的德,想在留仙港口设驿站,我看祖上三十代都积不了这德呀!” “哦……这样呀,那我误会了。”紫晴这才恍然大悟,却还是一脸认真,“江氏没驿站,你闲着没事做,也不该来管孤氏的驿站呀!人家这不是有统领在?” 这话一出,周遭立马猜测一片,拖孤夫人亲自执掌家务的福,也拖她老人家的能耐,孤梅婷和江臣婚后常住孤家,孤梅婷插手孤氏家务事,江臣插手孤氏家业一事,外人皆是全然不知道,只知道江臣孝顺,同岳父、丈母娘走得很亲近,每日都会到孤家去! 如今紫晴这么一问,在场的聪明人可不少,自是多有猜测的! 江臣那脸险些就给黑了,不仅仅无话辩驳紫晴,更是无法阻住周遭的议论,他一言不发,冷冷给了紫晴一记警告的眼神,转身便要走! 然而,紫晴却是气定神闲,刻意拉长了语气,“站……住。” 这个男人若是反驳她几句,凶她几句,她还不至于如此瞧不起,没想到他竟一声不吭要逃走! 江臣若是站住了,岂不得继续丢脸,可是,若不站住,岂不告诉大家,他怕了这个女人! 进退两难之际,他所幸转身而来,冷冷道,“我岳父大人这几日身子抱恙,让我代为下山巡视驿站,你算什么东西,来对孤氏家务事指手画脚?” 紫晴自然不会傻得当众亮出身份,只笑道,“代为巡视,那我问你,孤氏家族接待贵宾就是你这种态度吗?” 这话一出,又把江臣给堵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徐统领,还不赶紧把贵宾迎到留仙山去!” 徐统领不敢怠慢,可正要上前呢,紫晴却又道,“刚刚,有多少人听到了,这位大姑爷让本姑娘滚的呢?” 话音一落,身后十两他们一致齐声,“我们都听到了!” “江大姑爷,你代替孤家主巡视驿站,是这么个巡视法?”紫晴又问,险些就把要江臣道歉的话说出口了,可是,她偏偏不自己要求。 江臣双拳紧握,又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这件事若不赶紧解决掉,他只会越来越丢脸,天晓得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到留仙岛来了,天晓得顾太医在信函里跟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事! 孤夫人和孤家主又不在,这个女人可不会估计孤氏的颜面,万一把一些事情抖出来,他还如何在留仙岛立足呢? 紫晴双臂环胸,极有耐性地看着她,等他过来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江臣一忍再忍,终是朝紫晴走来,礼貌地作了个揖,“寒姑娘,刚刚是在下眼拙,抱……” 然而,话还未说完,谁知道原本还一脸现实耐心的紫晴,竟冷不防拂袖转身,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冷冷道,“罢了,毕竟不是孤氏的人,不懂规矩,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说罢,冷冷瞥了徐统领一眼,徐统领哪里敢得罪,连忙上前带路。 全场寂静,江臣的手僵在半空,“歉”字卡在喉咙里,险些化作一口血给喷出来,那作揖的手立马握成拳,险些一拳狠狠朝那个女人打出去,可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却不得不悻悻收回手,尴尬得头也没抬,狼狈而逃。 寒紫晴,欺人太甚了,我江臣在孤宅一日,一定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我不给他下马威,他一样不会给我好日过吗?”马车上,紫晴冷冷回答十两的劝说。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一上留仙岛就这么高调,之前没有拿出信物是误会,可是,江臣好歹是个姑爷,知道了她的身份,竟还一点儿都不客气,欢迎没有,道歉没有,就是一句招呼,一句自我介绍都没有,转身就要走,他摆什么脸色给她看呀! “主子,不是说这姑爷和大小姐还暂时借住在孤家,日后见了多尴尬。”十两又道。 紫晴却没有回答,顾太医来信并没有怎么提及孤氏的家务事,她也不太关心,君北月未必会要孤氏呢,她管那么多作甚? 那么久没有消息了,她就只想知道君北月到底怎么样了。 她只有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皇老子她都不客气! 马车缓缓朝留仙岛的最高峰留仙山行驶而去,然而,此时留仙山上,影子才刚刚回去,还没到大堂里,远远地便看见大堂里,孤梅婷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一副女主子的架势,一旁坐了好几个同样年纪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孤梅婷的朋友,几个人正说说笑笑,闲聊家常八卦,好不热闹! 案几上,满是茶点瓜果,看样子是要闲聊很久的。 影子戛然止步,一股怒气立马从心底冒出来,这个女人未免太不要脸了吧,借住在西厢,却把整个主舍都当自己的,就差寝室没有进去过,天天跟着那宝贝儿子吵吵闹闹,孩子的哭声,责骂下人的吵闹声,都快把主舍闹成菜市场了。 如今,居然要把主舍的大堂当作会客堂,邀朋友来聚,她知不知道一旁主卧里还有病人呢! 她到底要不要脸呀! “这屋子就是好呀,比我家那主舍都宽敞,婷婷,咱们姐妹几个,就你最命好了。” “可不是,放眼看去,留仙岛上哪家的大小姐能住到主舍里来,你属头一个!” “你们家小少爷呢,赶紧抱出来,我们瞧瞧嘛。” 巴结,讨好,听得孤梅婷心如打翻了蜜罐儿一样,甜滋滋的。 她倒也谦虚,“我爹娘疼我,西厢那屋子要翻修,我们家小少爷住不惯客房,所以就上这儿来啦!” “呵呵,你呀,就不怕在这里住惯了,回西厢去不适应?” “呵呵,西厢修建好,也未必比这儿寒碜。”孤梅婷答得很不屑,也不想想,就是西厢,那也不是她的呀! 说着,回头问下人,“夫人怎么还不过来,再去催催,客人们等着看小少爷呢!” 然而,这话音一落,一个尖锐的惊叫声立马从大堂西门传来,“驾……驾……驾……” 只见江远骑着一根又长又尖锐的竹子当马,横冲直撞而来! 才刚进门呢,竹子立马给刺到木柱上,捅出了一大窟窿,江远一时间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了下去! 影子看了,禁不住拍脑门,才几天呢,不知道西厢是什么情况,就大堂和书房,就被这孩子折腾得千疮百孔,琉璃窗几乎全碎。 江远一跌下去,还没哭呢,追着来的孤夫人立马的慌了,“哎呀,远儿,你没事吧,怎么摔了呀,你让要小心点,你不听!” 江远原本好好的,听了姥姥这么一说,立马嚎啕起来,抓起竹子就狂刺木柱,“不要这个柱子,不要这劳什子,都是它害的,拆了它!呜呜……” 孤梅婷快步而去,急急就抱起江远,心疼的替他揉屁股,“很疼吗?不哭不哭,咱们不要这柱子便是了,不哭了哦,你瞧瞧好多阿姨来瞧你呢,哭花了脸就不帅气了哦。” 江远一边哭着,一边偷偷往一旁的阿姨们瞥去,却不给面子,越哭越大声,在孤梅婷怀里手舞足蹈,乱踢乱抓,“拆了柱子,我不要柱子!” “好好好,来人,去请师傅来,把这该死的柱子拆了!”孤梅婷霸气道。 影子见孤夫人在一旁只顾着心疼外孙,什么都没说,终是忍不住怒火,大步走了进去,“这柱子不能拆!”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远也给愣了,然而,很快便又大声嚎啕,“拆了!拆了!” “夫人,这是柱子若是拆了,大堂会倾的!”影子认真道,容不得那么胡闹,大堂连着寝室,一旦要修缮,他们就得搬走了呀! 孤夫人看了一旁已议论一片的孤梅婷朋友们一眼,眸中掠过一抹不耐烦,冷冷道,“影侍卫,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影子顿是气结,豁出去了好理论,然而,就在这时候,侍卫突然匆忙而来,“夫人!夫人!贵客到了,老爷让你赶紧到东厢去!” 239务必,她的交待 侍卫焦急的模样,谁都看得出来这贵客不是一般的人,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江远并非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非常会看人眼色,看形势。 他知道,这侍卫是姥姥身旁的红人,又见姥姥肃然的神色,立马就窝她娘怀中,抽泣而不哭闹。 孤夫人可谓是八面玲珑,心下虽诧异,焦急,脸上却还是平静,道,“这儿也有客人呢,跟老爷说声,等会儿我便过去。” 这里几位少妇,虽然都是大家族的女儿,但是毕竟是女人家,来找孤梅婷闲聊,并不是正式的拜访,孤夫人大可不必接待,马上就走。 可是,她还是要顾着孤梅婷的面子呀,如此一说,几个少妇皆是受宠若惊,能得孤夫人这么礼待,真为身为孤梅婷的朋友而骄傲。 “老夫人,我们就是来找婷婷闲聊而已,你有贵宾要交待,可别怠慢了,赶紧过去吧!” “是呀是呀,老夫人,你这样就见外了,回头有空,我们再陪你坐坐。” …… 少妇们都是懂事的主儿,连忙劝,孤夫人就是等着这劝说呢,故作为难了许久,才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可得留下了一起用膳,婷儿出嫁后,你们都很少一起聚了。” 又是一番客气,孤夫人才匆匆离开,一边低声问侍卫,“什么人来了?这么着急。” “寒紫晴,大周的曜王妃。”侍卫把声音压低得不能再底。 孤夫人戛然止步,心跳瞬间漏了一大拍,低声,“她怎么来的,信函往来里,都没有说要来!” 影侍卫和顾太医对江臣夫妇的意见那么大,孤夫人不是看不出来,她多多少少查看过顾太医和大周的书信往来的。 她并不是要偷窥什么,她也早就认定了君北月,要将孤氏大权交给君北月,只是,她不得不为女儿和女婿考虑考虑,她想将事情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而如今,寒紫晴的到来,无疑是出乎了她的预料,这丫头,在大周的名气不小,必定是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主儿呀! 怎么办? 寒紫晴那性子和婷儿的性子,一旦撞到一起,势必会有极大的冲突,孤夫人越想越揪心,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避免,不自觉回头朝大堂看去。 然而,这一回头,却见影子正快步追来! 影子迟疑了许久,有些事情孤夫人不给机会说,他还是要主动说的,否则再这么下去,他和顾太医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孤夫人,有件事,我想慎重跟你谈谈。”影子开门见山。 孤夫人看了看他,欲言却终究还是瞒下了寒紫晴来的消息,淡淡道,“客人正等着呢,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 说罢,便要走,影子连忙追上,“就几句话,我们边走边说,孤夫人,大小姐住到西苑……” 话都还未说到重点,孤夫人便打断了,“西厢那边的修葺已经加快进程了,大小姐就是小住几日,影侍卫,大小姐带着孩子,是吵闹了点,可是孩子天生就是这样,你和顾太医还多包涵。” 影子心下冷笑,终于呀,孤夫人有句交待了。 “夫人,影子是下人,没有资格来跟你抱怨什么,只是,影子想替主子说几句话,主子伤着,虽昏迷,却是在养神,最需要的便是清净,小少爷闹,没办法,可是大小姐要会客,没必要在大堂会吧,留仙山多的是会客堂,不是?” “唉,也就这一次,我回头跟她说说,让她下回找别的地儿去。”孤夫人一脸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影子怎么逼了。 “夫人,还有件事,顾太医每天都要煎药给主子喝,大小姐一去几乎就霸占了所有炉子,顾太医都没地儿煎药了。” 影子又道,虽都是小事,他一个大男人说起来都觉得自己是计较,可是,偏偏是这些小事情,逼得他和顾太医天天都在发疯的边缘。 他们无法直接跟孤梅婷说,一说孤梅婷铁定会又哭又闹的,他们哪里扛得住,这阵子又见不到孤家主,只有找孤夫人了。 孤夫人还是那被逼无奈的语气,“好好好,我回头就跟她说!影侍卫,我必须走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可好?” 见老妇人这么无奈,影子都有些内疚,只得点了点头。 孤夫人立马快步离开,可是,看似焦急,却可以绕了路,走到偏僻处,不由得连连叹息,直捏眉头。 “怎么办,老李,麻烦来了!” 名唤老李的侍卫低着头,琢磨了许久,道,“主子,迟早都要面对的,曜王妃不来,曜王爷估计这两日也得醒了,昨个儿华大夫还在说呢,差不多快醒了。” “不还没醒嘛。”孤夫人急得声调都高了些许,能拖一日是一日呀!儿子和女儿一旦冲突,那可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夫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小姐不能再惯了。”李侍卫劝道。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惯不惯的问题,是……寒紫晴若来,她要赶梅婷走怎么办?”孤夫人焦急问道。 “不至于吧,怎么说,你们二老的面子要顾,再说了孤氏,也还不是曜王爷说的算。”李侍卫分析道。 “可万一把曜王妃惹急了,她要带北月走,那怎么办?我不想闹这么僵,这件事闹开了,事情全给捅出去了,孤氏还有什么颜面在留仙岛立足呀?”孤夫人急得都快跺脚。 李侍卫无奈,跟着夫人那么久了,很清楚夫人的性子,总想着面面俱到,总想着一家人里里外外全都和和睦睦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别说孤氏家族里多少人,多少心思,就说她自己的女儿孤梅婷,都未必有和和睦睦的心呀! 突然,孤夫人紧咬牙关,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认得道,“老李,有件事交待给你,务必在寒紫晴上主舍之前,办妥了!” 李侍卫顿惊,有些不安,却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然而,听了孤夫人的交待,却是脸色大变。 “夫人,这样,不妥吧!” “只能这样,能拖多久拖多久,我需要时间劝说梅婷,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也不是说不通的,就得慢慢跟她说。” 孤夫人一脸慎重,又吩咐道,“务必办妥了,老爷那里,我会交待的!”说罢,这才大步往东厢赶去…… 240揉脚,恰好我会 东厢的一个小厅堂里,紫晴才刚刚到,坐下来好没喝完一杯茶呢,孤夫人便赶到了。 “你……可就是紫晴?” 孤夫人一眼就认出了紫晴,快步上前来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欣喜。 “嗯,您是……孤夫人?”紫晴礼貌道,见这老太太柳目慈眉,很是和蔼,第一印象还不错。 “是呀,正是老身。”孤夫人说着,拉着紫晴上上下下打量,又是夸赞,又是心疼,“要来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在海上可遇到飓风了?” “我正想问呢,你呀,别这么着急,让紫晴坐下,坐下再说!”孤军无奈笑道,孤夫人这才缓过神来,连忙道。“一路劳累了,赶紧坐下,来人,把我屋里那颗千年老雪参炖了,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少夫人?” “补身子” 这些陌生的字眼,令人紫晴心头微微怔了,这听起来多么像一家人,这还是头一回有长辈对她说“补身子”三个字呢。 是不是,有娘亲的感觉呢? 她正想说话呢,孤夫人却拉着她不放,“紫晴,大飓风刚刚才过呢,你可遇着了,若要来先跟我们打个招呼才是,你这么突然过来,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们跟北月如何交待呀?” 老妇人说着,眼眶突然一红,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 紫晴有些不知所措,这么陌生的人,却是这么真诚的关心,虽然如此的亲切是她身为一个孤儿自小到大都一直渴望的,是她内心深处最最薄弱的一个地方,可是,来得如此突然,她却有些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好避开风暴。北月呢,我想看看他。” 一过来,见了孤家主立马就问北月,却被告知北月还昏迷着,不过大夫说这两日就会醒了。 正想去见,孤夫人便进来了。 “北月在主舍呢,赶紧走,我带你去看他!” 孤夫人说着,拉着紫晴便走,方才进门至今,都没有松开紫晴的手过,紧紧地握着。 这手,养尊处优得很细嫩,比起紫晴冰凉凉的小手,可是温暖极了。 紫晴心急,孤夫人似乎比她还要心急,东厢到主舍全是曲折的山路,她却走得非常焦急,让跟在后头的孤军都一直喊,“夫人,慢点慢点,不差那么一会儿。” “怎么能不着急,晴儿那么大老远的赶来,小两口多久没见了,指不定晴儿来了,北月听得到她说话呢,就醒了呢!”孤夫人认真道。 紫晴静默地跟着,将孤夫人的话听在心里,将孤夫人的焦急看在眼中,顾太医来信里说,这孤夫人并不计较北月非亲生儿子,待北月如待亲生儿子一样,十分慈爱善良,果然不假呀。 “夫人,你慢点儿,你的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孤军还是不断劝说。 紫晴实在过意不去,着力拉住了孤夫人,“夫人,不急,别摔了。” 孤夫人这才止步,看着紫晴无奈而笑,“丫头,真不急?” 紫晴点了点头,“嗯,不差那么一会儿。” “那好,回东厢去,咱们坐会儿?”孤夫人故意道。 “好啊。”紫晴爽快答应,性子就是倔得傻,真回头要走。 孤夫人竟不拦,真就要往回走,可是,紫晴这下子才为难,正要开口呢,孤夫人无奈得揉了揉她的刘海,感慨道,“傻丫头,你不急……可是……可是……” 说着,禁不住哽咽,“你不急……北月也会急的呀!” 这话,就像一根针一般直接刺疼了紫晴的心,她的眼眶亦一下子红了一大圈,终是低声说了真心话,“我很想见他。” “走!” 孤夫人大声道,拉着紫晴,加快脚步,无奈,还没走几步呢,孤夫人突然就一个酿跄,重重给跌了下去! “夫人!” 紫晴惊声,连忙搀住,孤夫人才没有继续往下跌,孤军箭步上前,急得生气,“都跟你说了吗,你身子骨还没恢复呢,慢点不成?” 说着便下令下人找华大夫过来,孤夫人脚给拐了,疼得眉头紧锁,却还是连忙吩咐,“来人,先带少夫人上去!” 紫晴若是先走了,岂不不近人情,她蹲了下来,淡淡道,“不急,他不醒,我早去了也没用。” 说着,执起孤夫人的小脚,轻轻揉了糅,“扭到了吧,不用找大夫,我揉会儿就没事了,这个我会。” 孤夫人和孤家主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感慨,真是个乖孩子呀,他们那两个女儿若有这孩子的一半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她再劳累,两个女儿何曾亲自为她捏个肩膀,捶个背呢? 紫晴的手法极好,力道也拿捏地很准确,孤夫人一点儿都不疼,反倒很舒服,她低着头,一脸专注认真。 都说做事情能够心无旁骛的人,必定有一颗单纯的心,是这样吗? 紫晴这丫头,也是这样的吗? 孤夫人静默地看着,一大把年纪了,从十六岁至今在孤氏家母这个位置上阅人无数,几句交谈,几句试探,大致就看得出紫晴是个怎样的孩子,却是无法想象她这十六七岁的年纪,到底是如何从一个人人不屑的庶女,如此成为大周最尊贵的一个王妃,她经历的,背负的有多少? 比起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女儿,这孩子吃的苦头一定很多很多。 岂不让人心疼?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视她为己出呀。 她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做法,到底能化解掉多少矛盾,她只希望,将双方的伤害都减到最少最少。 瞥一眼主舍上飘起的青烟,孤夫人知道,老李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才拉住紫晴的手,“好了好了,不疼了,你这手真巧,比华大夫还管用。” “正好会罢了,夫人,我们走吧。”紫晴淡淡道,小心翼翼搀起孤夫人继续往上。 孤家主在后头看着,刚刚分明看到了主舍的青烟,那是夫人贴身侍从给的信号,夫人方才难不成是故意拖时间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跟在后头没有再出声,家里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全都交给夫人去处理。 孤氏家长多少事情已经够他烦心的,这些家务事,只能交给夫人,他相信夫人的能处理好的。 很快便到了主舍,紫晴一进大堂,迎面遇到的便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 她先微微笑,颔了首,对方才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 “紫晴,这是梅婷,北月的大姐。”孤夫人连忙介绍,“梅婷,这是紫晴,曜王妃,你弟媳呢,看愣了呢,还不过来。” 孤夫人一句“看愣了”立马化解尴尬,孤梅婷抱着江远走过来,笑道,“可不是,这么个大美人,我还真看傻眼了,北月真真好福气呀!” 紫晴微微笑了笑,一样的皮笑肉不笑,明净双眸里的沉静,一时间让孤夫人有些慌,只觉得她此时心里似乎有想法,却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敏锐的直觉让孤夫人立马就察觉到紫晴和方才不一样了,可是她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是不是遇到了梅婷,她过度紧张了呢? 若是礼貌,紫晴至少要先主动问孤梅婷怀中正盯着她看的小娃娃的,可是紫晴却打量了一眼,没多在意,正要问北月,孤夫人连忙道,“紫晴,这是远儿,梅婷的儿子,今年六岁了!” 紫晴这才正眼看向江远,淡淡笑道,“真可爱,真帅气,和他爹爹长得真像。” 听了夸赞,孤梅婷这才有笑容,连忙道,“你见过他爹爹了?” 懒懒赖在娘亲怀里的江远这也才兴奋起来,“爹爹回来了吗?” “在港口驿站见了,我没信物,他让我滚,后来我拿出信函表明身份,他才跟我道歉……”紫晴淡淡道,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十分意外,以为紫晴说完了,谁知道她又道,“然后他就走了,是徐统领带我过来的。” 孤梅婷顿是尴尬,孤军正要训斥,谁知孤夫人竟抢了先,“这江远,教了多少回都死性不改,整日那孤僻的性子,一点儿礼数都不懂,孤氏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 “娘!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孤梅婷立马不满,心想,寒紫晴一过来就状告,敢情是要跟她宣战吗? “他那脾气,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不单单他有!”孤夫人凌厉道,转而安慰紫晴,“晴儿,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会教训。” “谢夫人,我想见北月。”紫晴淡淡道,话外之意是,和孤梅婷寒暄也够了。 “在主卧呢!赶紧过来!”孤夫人连忙拉着紫晴往主卧走。 然而,到了门口,紫晴却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孤夫人的手,一挣开,便忍不住开始颤,看着紧闭的大门,恨不得一把推开,可是,手却偏偏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不受自己控制。 胆大如她,竟不敢开这门。 孤夫人一把推开门,搁着屏风,紫晴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好久好久不见了。 君北月,紫晴来了。 “傻丫头,别怕,进来吧,他没事的,很快就会醒的。”孤夫人安慰道,轻轻地拍着紫晴的背后,以为这丫头会立马扑过去,会嚎啕大哭,会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北月说。 可谁知,紫晴却没有,平静得令人不解,只淡淡道,“孤夫人,顾太医和影子呢?” 241 见面,她的反应 顾太医和影子呢? 这两个人可都是寸步不离君北月的! 怎么现在这屋子里,就只有老李和华大夫呢? 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蹙眉看向了孤梅婷,孤梅婷立马低着头避开他的审视。 紫晴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迈进去,等着孤夫人回答。 老李和华大夫连忙迎出来,华大夫连忙解释,“这位是少夫人吧,来得真是不凑巧,我刚刚才收到消息,要是早一点就不让顾太医和影子走了。” “走?怎么回事呢!”孤夫人连忙问道。 “少主这一回是伤了元气,还需要大把的滋补之药,库房里的药物都不够用,我打算亲自去趟药山寻药,可顾太医一定要我留下,让影侍卫保护他去药山,说过几日就回来。”华大夫解释道。 “唉……怎么能让顾太医亲自去,那药山多是毒虫猛兽呀!”孤夫人焦急道。 “他执意要亲自去,幸好影侍卫跟着去了。”华大夫说道。 孤夫人还要责难,孤军却开了口,“也好也好,华大夫你比顾太医更了解北月这病情,你若是去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可不好!” 孤夫人这才点了点头,看向紫晴,“晴儿,真不巧呀。北月就在里头,去吧。” 可谁知,紫晴却还是不急,淡淡问,“多久才能回来?” “来回药山,最快也得三四天吧,至于采药,那就得看运气了。”华大夫说道。 紫晴才点了点头,终是迈入大门,几乎是每个人都偷偷看着她的表情,想看什么呢,或许是想看她哭,想看她激动,想看她心急吧。 可是,谁都没有看到,这个女人方才虽矜持,却还是看得出焦急,而如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走得可慢可慢了,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众人看得都替她着急了,独独她不急。 孤夫人又拉了她的手,低声,“晴儿,怕什么呢?” 紫晴没回答,还是不着痕迹挣脱开孤夫人的手,脚步更慢。 或许,她是紧张吧,众人只得那么想。终于,再慢也走到了床榻上。 床榻上的男人,即便昏迷了那么久,那相貌,那气质,依旧拥有令人移不开眼的资本,耀眼得群雄无光。 他仿佛就睡着了一样,只要稍稍有点儿动静,便会将他吵醒,一室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紫晴身上。 看她挨着床沿,缓缓坐下,看她安安静静地看着君北月,一动不动。 孤梅婷冷眼瞧着,极有耐心地等着看这个女人哭,虽然华大夫不说,爹爹也不说,但是这趋势看来,君北月铁定是没那么快醒的! 寒紫晴来又怎么样,没有男人给她撑腰,她一个外人能怎样? 她居然那么不知好歹,敢一来就告江臣的状,等看她哭完了伤心完了,她再慢慢跟她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多的是机会教训她。 可是,一等再等,紫晴却没有多少反应,竟是连一句都不说,只静默地看着君北月,明净的双眸里,任谁都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孤夫人和孤家主相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这丫头不会是傻了吧。 孤夫人上前一步,轻轻揽住紫晴的薄肩,劝道,“晴儿,难过便说出来,别忍着,没事的。” 这时候,紫晴才淡淡开了口,“谢谢孤夫人,我没事,北月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华大夫连忙上前来,将病情如实禀明。 紫晴认真听着,“五日内会醒,那今日是第几日了?” 华大夫无奈感叹,“昨日我有事情耽搁了,刚刚才给把了脉,这脉象看,奇怪得很呀!” “怎么奇怪了!”孤军连忙问。 “照理说,喝了那么多滋补的药物,气脉该很足的,只是,少主反倒有些……”华大夫迟疑着,也是刚刚被老李拉过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敢随便乱,只是就少主的病情看,还真不把他为难住了。 同是大夫,却各有专长,顾太医被带走了,否则顾太医应该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吧! “反倒怎么样了!”孤夫人亦着急。 “夫人,属下无能,属下只知道少主吸收的药效极少,孤儿恢复得非常慢,至于为何不能大量吸收药效,属下便不得而知了,为今之计,只能大量用药,还望顾太医能尽多的寻到药物呀!”华大夫连忙答道。 “是身子太虚弱了,所以醒不了吗?”紫晴认真问道。 华大夫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那他……听得到我们说话吗?”紫晴又问,如果是因为太虚弱了,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昏迷,君北月是否是有意识的,是否能直到周遭发生的一切呢? 紫晴这话一出,孤夫人脸色骤变,正刚刚赶到,正进门来的孤素颖动作分明微微僵了,片刻才悄无声息走进来,站在孤梅婷身旁。 华大夫蹙着眉头琢磨,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或许他听得到,或许,他什么都知道呀!” “华大夫,药山那边就交待给顾太医和影侍卫,你立马却安排,让药童下山去卖药,不管价格如何,只要是有用的滋补之药,统统买回来!”孤军立马下令。 “爹爹,如此大动作,其他家族一定会怀疑的!”孤梅婷连忙提醒。 “管不了那么多,就说……就说孤氏准备开一个药庄!”孤军随意寻了借口,让华大夫马上去办。 孤夫人亦是紧张,“老李,你回头去瞧瞧我屋里还有多藏品,一并全拿过来!” “娘,那可是你救命的东西,你自己的身子骨可弱着呢!”孤梅婷连忙劝。 “我不碍事的,只要能让北月醒来,就算孤氏倾家荡产了,也得把药给找来!”孤夫人一脸认真。 “谢老爷,谢夫人!”紫晴淡淡道谢。 “紫晴,你这样说便是客气了,北月是我孤氏的少主,是孤氏将来的继承人,孤氏的一切本都是他的!”孤军认真道。 “是呀,紫晴别担心,有什么事儿别憋在心里,随时可以来找我,梅婷就住在一旁,也可以找她。”孤夫人说着,不断揉着紫晴的肩膀,想给予她慰藉。 “谢夫人。”紫晴还是客气,孤夫人无奈,“再言谢,就真当自己是外人了,你来得也好,北月身旁总需要个人伺候,顾太医和影子不在,你来了,我也放心。” 孤夫人说着,示意李侍卫过来,道,“晴儿,这是老李,以后就留你身旁伺候,事情大可交待给他。” “嗯。”紫晴点了点头。 孤夫人还想交待什么,孤军却拦住,“夫人,紫晴一路奔波,也累了吧,让她先歇会儿。” “瞧我,人老了就是啰嗦,晴儿,你先歇着,一会儿我让人送雪参汤来。”孤夫人笑道。 紫晴还是点头,低低应声,话都不说。 孤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起身,见孤素颖也来了,又拉紫晴介绍,“晴儿,这是二小姐,素颖。” “素颖,来了也不出声。”孤夫人责怪道。 “我以为寒姑娘见了北月,会难过得大哭的,所以没敢打扰她。”孤素颖撅着嘴嘀咕道。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尴尬,众人刚刚不都是等着看紫晴难过吗? 可是,紫晴没有呀,二小姐这话,分明就是在数落和讽刺紫晴,再加上“寒姑娘”三字,分明就是不承认紫晴的身份呀! 孤夫人和孤军皆是蹙眉,怒瞪二小姐,而是二小姐却是嘟着嘴,一副顽劣不懂事的小丫头模样。 孤梅婷一下子就乐了,打趣道,“二妹,你真会开玩笑,你就这么想看人家哭呀,要不,你留下来等?” 说着,径自哈哈大笑,“寒姑娘,我和二妹都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呀。” “够了,这是开玩笑的地方吗?”孤军骤然怒斥,一下子将孤梅婷和孤素颖给震住了,两人纷纷低头,不敢在言语。 “你们俩真是,我平素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呀!”孤夫人气得捂住心口,怒声,“都给我出去,少在这里打扰北月!” “紫晴,她们姐妹俩就这样,没个正经,那最后喜欢胡说八道,可是都是有口无心的,你别放心上。”孤夫人连忙解释。 然而,紫晴却没有理睬,缓缓抬头朝正要出门的两位小姐看去,突然开了口,“大小姐,江臣死了,你会哭吗?” 这话一出,孤梅婷一步没迈好,直接跌了个狗吃屎,连江远都给摔了,一下子哇哇大哭,孤素颖连忙搀去,孤梅婷顾不上管江远,转身便要骂,却被孤素颖死死地掐着手臂,拦住。 谁知,紫晴却非常认真,一步一步靠近,声音阴沉的骇人,“孤大小姐,你会哭吗?” 孤梅婷原本还一腔怒火,见紫晴逼来,莫名的就有些怯,明明比紫晴足足高了一个头,却被她的气场给压得自觉矮人一截。 孤素颖也不见平素顽劣模样,有些慌张,跟着后退 孤夫人和孤军见形势不妙,正要上前拦,谁知紫晴却狠狠向后一甩手,顿时扬出了一道无比冷厉的风刃,直接将脚下一排石砖掀得凌空乱飞,拦了孤夫人和孤家主! 她回头看都没有看一眼,冷漠直逼孤梅婷,一字一句道,“大小姐,你丈夫死了,你会哭吗?” …… 242 紫晴,不好招惹 孤梅婷怔了,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孤素颖一身戒备,急急将江远拽到身后去! 可谁知,嚎啕大哭的江远见母亲被欺负,竟突然给冲了出来,直接扑向紫晴,又是捶打,又是抓挠,“不许欺负我娘,坏人,你是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娘!” “滚!” 紫晴冷声,看都没有看江远一眼。 江远被吓得哭得更大声,更是疯狂捶打,紫晴仍怒目看着孤梅婷,却一把紧紧拽住了江远,不顾背后孤夫人的大喊,不顾孤梅婷的惊叫,直接将江远甩到一旁,撞墙上去! “远儿!”孤梅婷立马就发疯,顾不上害怕,直接朝紫晴冲来,扬起一巴掌,“贱人,你敢打我儿子!” “我打你儿子又怎么样!有儿子就了不起呀?”紫晴终是怒声,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足见方才至今有多隐忍! 她后退一步,抓住孤梅婷的手,孤梅婷另一手立马扬起,紫晴另一手瞬间抬起,手腕骨准确无误地朝她手腕骨狠狠磕去,顿时疼得孤梅婷大叫,这一手直接无力垂落! “你们别这样,别吵了,寒紫晴,我说错话,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你别闹了!” 孤素颖上前来拦,急急拉着紫晴扬起的手,可是,紫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震开,“你给我一边等着,年纪一大把还装什么顽皮小丫头,你也不恶心?” 这话一出,直接把孤素颖给震慑住,真就站在一旁,愣了。 “寒紫晴,你算什么东西,你放开我,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你是君北月的妻子就了不起啊,敢到孤家来撒野,我告诉你,君北月还没认祖归宗呢,你当自己是谁了呀!” 孤梅婷双手动弹不的,怒得双眸通红,不断怒骂! “寒紫晴,你犯贱,你就犯贱,小孩子你都打,你禽兽不如,你不得好死!” 说罢,立马一脚要朝紫晴踹来,紫晴膝盖狠狠顶上去,险些就磕碎了她的膝盖骨,孤梅婷一脚站不稳,直接给跌跪下去! 这姿势,就是给紫晴下跪呢! 她动弹不得,却扬起头来,怒视紫晴,继续破口大骂,“寒紫晴,贱人,你给我滚出孤氏,我家不欢迎你!滚!” 话音一落,骤然,紫晴运足了劲的一巴掌狠狠甩下,“啪”一声响彻整个寝室,一时间,所有人皆惊,就连孤梅婷也愣了,唇畔缓缓溢出鲜血。 一室寂静,一切似乎全都静止了,却独独床榻上那个男人,那个寂静了数月的男人,苍白的唇边隐隐约约似乎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孤夫人一声凄惨的嚎啕冷不防打破寂静,“呜呜……你们不要这样,紫晴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要再闹了呀!” 而与此同时,孤梅婷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上来,要咬紫晴。 紫晴冷哼一声,一把攫住了她的下颌,又一次死死将她束缚住,冷声,“孤梅婷,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孤氏是你家!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我寒紫晴今日站的是孤氏的地,不是你江家的地!要滚的是你!” 孤梅婷骤然运出内功,挣开紫晴的束缚,怒声,“贱人,你真不要脸,这里是我亲生爹娘的,怎么就不是我家了?你说的没错,这里是孤氏的地!这里不是你大周,是我爹娘的地儿,我爹娘让我来住,怎么着,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滚回你爹娘的地儿去!哦,对了,你没爹没娘了,寒相府早被满门抄斩了不是?” “是嘛!”紫晴突然冷笑,回头看正要过来拉架的孤氏夫妇,问道,“二老,孤氏嫁出去的女儿,原来还是你孤氏的呀,听说一家三口常住在这里,原来都是真的,你孤氏真那么缺儿子吗?要招女婿来倒插门?” 这话一出,孤氏夫妇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这话……这话打从孤梅婷和江远在孤氏住下来之后,其实就是个事实,只是,至今都没有人敢说出口而已! 竟是被寒紫晴给当众骂了出来! “你说什么!”孤梅婷勃然大怒,绝对不容许自己的丈夫被这么侮辱,立马运足了一身内功,冷不防挣开紫晴所有的束缚,利爪狠狠就朝紫晴的脸抓来! “贱人,什么叫做倒插门,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做倒插门!你什么意思!” 紫晴后仰而躲,孤夫人和孤军见机急急上前拉住紫晴,孤梅婷抓住机会,一爪狠狠抓去,谁知紫晴却借助孤氏夫妇抓在她双臂上的力道,身体一个腾空,狠狠一脚朝孤梅婷的腹部踹去,这一脚绝对是不留情的,一下子就将孤梅婷踹到门外去,只听“嘭”一声巨响! “婷儿!” 孤夫人惊得箭步追出去,只见孤梅婷四脚朝天摔在地上,迟迟都起不来。 她一下子就慌了,老泪纵横而下,她一直都在忍,一直都在努力,要避免的就是今日这局面呀! 她甚至不惜代价,让人带走顾太医和影子,就想隐瞒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就想让紫晴跟孤梅婷能好好相处呀! 可是,她都还未找机会劝说孤梅婷呢,这第一次见面,就给闹成这样! 这场子该如何收拾呀! 孤素颖追出来,连忙搀扶孤梅婷,孤梅婷当下就嚎啕大哭,孤军抱着同是嚎啕的江远也追出来,剑眉紧紧锁着,头一回面对这等家务事,又不能动武,又不能惊动侍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紫晴最后一个走出来,冷眼看着可得可怜兮兮的孤氏母女三人,至今仍是面无表情,一脸凌厉。 孤梅婷几乎是满地打滚,“爹爹,娘,你们要为我做主呀,她骂我倒插门,她侮辱我和江臣!你要为我做主呀!呜呜,我不活了,她就是来闹事的,就是来破坏我们家的!” “你们瞧瞧,她才一来呢,就把我们家闹得乱七八糟的,让她滚,马上让她滚!” 紫晴步步逼近,若非君北月在这里,孤氏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大周多的是事要她处理,她才不想来呢! 孤军连忙上前拦住,终是不客气怒声,“寒紫晴,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闹吗?” 闹,到底是谁在闹呀? “让她闭嘴。”紫晴冷冷道。 有了父亲撑腰,孤梅婷立马看过来,怒声,“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就是犯贱,孤氏没有人欢迎你,你自己登堂入室,不不要脸!” “孤梅婷,闭嘴!”孤军不悦训斥,他很清楚不能偏袒,一旦偏袒,便会两败俱伤,如今,只有尽量挽回。 “你们都不要闹了,孤梅婷你住嘴,你要气死娘吗!呜呜……娘求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孤夫人以劝,虽然是哭得眼睛通红,心却是明净得很呀! 事情是两个女儿挑起的,可是,她若完全偏紫晴了,两个女儿一定会跟她闹得不可开交的! 至少爹娘没有完全偏袒寒紫晴,孤梅婷便不怕,她就是要闹下去,她就是要看看,爹娘到底能把她怎么样! 她非但不闭嘴,反倒骂得更凶,“贱人,犯贱呀你!我家不欢迎你,你滚!” 紫晴不怒,反而冷笑,“这样子呀,真真是倒插门了,得了得了,真是抱歉,不知道你丈夫是招了上门的女婿,你还是有资格赶我走的,毕竟,我也不是你孤氏什么人,当然,北月更不是。” 紫晴说着,转身便要进屋。 这下子,孤氏夫妇哪里扛得住,孤军连忙上前,也不敢动武,拦在门口,“紫晴,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闹成这样吗?北月还昏迷着呢!” 孤夫人亦是劝,“紫晴,你别这样,北月是老爷的亲骨肉,我也一直当他是亲生儿子对待,孤氏的一切将来全都是他的,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也一直认你这个儿媳妇呀!你别这样,天大的事情,咱们都能好好说呀!” 紫晴冷哼,这两老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这哪里能好好说,就算孤梅婷愿意同她好好说了,她现在也不乐意了! 这事情,没得商量! 孤梅婷见父母有偏袒的迹象,立马爬起来,拉来江远,大哭,“远儿,姥姥和姥爷都不要我们的了,他们要敢我们走,我们找爹爹去,我们回江家去,我们再也不来了,呜呜……远儿,你可记住这个女人,是她害了我们的!” 说罢,还真就抱起江远要走,江远那么小的孩子,性子坏是坏,哪里见过这么激烈的场面,就只知道哭,方才至今哭个不停,哭得孤夫人的心都快碎了。 见孤梅婷要走,连忙拉住,终是把心底话给说了出来,“不许走,没人赶你走,除非我死了,否则这家里,谁都不能赶你走!” 紫晴冷笑,对于孤夫人的反应她并没有多少惊诧,只是有些感伤,方才在东厢客厅的时候,跟在司徒府那一回是那么那么相似,有爹娘的幸福感离她是那么那么的近,可惜,终究还是别人的慈父慈母,不是她的。 山路上孤夫人拐了脚,很不巧,她懂得拿捏,她一揉到她的脚便知道那是装出来的。 她的心是那么的纯粹,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好便是好,坏便是坏,只要一次足够记住一辈子。 一如她对君北月,爱了便是爱了,死也不改。 孤夫人,她很不喜欢。 有孤夫人这句保证,孤梅婷哪里还会走,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呀,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冷冷朝紫晴挑衅看来。 然而,紫晴看都不看她们母女一眼,寒彻的双眸直逼孤军,冷冷道,“孤家主,我和北月都有洁癖,绝对不同不相干的人共处一室,今日不她走,便是我们走!” 这话一出,孤军顿时气结,正要开口,紫晴却不留余地地道,“如果我留下了,便是认了孤氏,便是孤氏的一份子,北月昏迷,我身为妻子有权力为他做决定,孤氏,绝对不接受上门的女婿!” 243讲理,道理伦理 紫晴这话一出,竟是比孤夫人还要决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那一句“不接受上门的女婿”,直接甩了孤梅婷的脸,也甩了孤氏夫妇的脸呀! 这无疑就是在讽刺孤氏夫妇之前默认了江远的倒插门! 孤家主一口怒气提上来,终究是忍不住,堂堂一家之主,岂容得紫晴这般无礼,这般当众嘲讽,他怒不可遏,脱口便出,“寒紫晴,你枉为大周王妃,说话竟如此不礼貌,你真是一来我孤氏,就把闹得乱七八糟啊你!” 对于孤家主的不客气,紫晴也不惊诧,孤军能坐上孤家主这个位子,统领孤氏这么多年,岂会是个糊涂的人,家务事岂会看不透彻,还不是跟孤夫人一个样,一味纵容女儿,教管不了,还要顾老脸顾家风,还要家和万事兴,委屈不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要别人跟着他们一样隐忍,委屈? 这天下或许就会这种人,可是,她寒紫晴在这一点上偏偏就是娇贵,偏偏就不能随随便便受半点儿委屈的人! 别跟她说什么长幼尊卑,孝道礼数,她统统不认识,她就知道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人,年龄,身份都不是重要的,哪怕是一个乞丐,只要跟她讲道理,她便回以道理,跟她蛮横,就算是天皇老子她也蛮横回去! 她冷哼,反问道,“堂堂一家之主,让女婿女儿住到你孤氏主舍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的老脸也地儿搁吗?” “你!”孤军立马扬起一巴掌,紫晴大大方方把脸扬上去,怒目横去,丝毫不畏惧,又道,“孤家主,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既然你认为我是来闹的,既然你不留我和北月,那么我们只能离开!” 她说罢,错位一步,立马从估孤家主身旁而过。 “站住!”孤夫人厉声,虽然话音转软,“紫晴,你一定要闹成这样子吗?一家人,都是亲亲的家人,一家子计较那么多,分那么多身份做什么,和和睦睦的不是很好吗?紫晴,你听我一声劝,大家都冷静一点好不好,这件事,我们明日再商量,可好?” “不好!”紫晴头也不回,冷冷道,她宁远孤夫人跟她翻脸,甚至跟她大打出手,或许她还不至于那么厌恶她。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孤夫人居然还要跟她讲道理,一副无可奈何,努力退让,息事宁人的模样,说白了就是装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紫晴逼着她的! 看似讲道理,其实就她是最无礼的! 见紫晴对夫人都那么凶,孤军忍无可忍,“寒紫晴,是孤梅婷得罪了你,你这是要跟我们夫妇俩吵喽?再怎么说夫人也是长辈,那么心疼你,你一来就要给你补身子,你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紫晴禁不住哈哈大笑,“孤家主,先把你的女儿教育好,再来评价本王妃吧!” “你!”孤军气结,眼看紫晴就要进门了,险些就伸手去拦,然而,孤夫人却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紫晴,哭得双眸红肿,伤心悲惨,“紫晴,人要讲道理,你还年轻,做人开始,你不能这样把话说绝,把事情做绝了呀!” 紫晴止步,终于回头看孤夫人,不得不承认这老夫人如今真真的就是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都心疼! “孤夫人,讲道理,好呀,我们来讲呀,咱们不单单要讲道理,咱们连伦理也一并讲了吧!”紫晴说罢,冷不防扬手,孤夫人一步酿跄,孤军急急上前来扶。 孤梅婷在一旁连动都没有动,她恨不得把战火转移到爹娘和寒紫晴之间,让爹娘对寒紫晴彻底失望呢,她要好好看戏,暂时不搀和。 而孤素颖却抱着江远,一直哄着,仿佛江远就是她自己的儿子,只时不时看来,也不帮腔了。 道理,伦理! 孤夫人和孤军不是不懂,他们懂的远远好比紫晴还要多很多,听了这两个词,孤军都忍不住撇嘴,怒气顿是被烦闷所取代! 是是非非,谁对谁错,他都清楚呀,可是,他一定不会给公断的,一旦给了公断,孤梅婷一定会寻死觅活,跟他断绝关系,闹得整个留仙岛都知道,这个脸孤氏丢不起,所以,他只能选择委屈寒紫晴,尽量跟这丫头耗着。 孤夫人何尝不明白呀,还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焦急道,“紫晴呀,就当是我求你,大家先冷静冷静好不好!” “孤夫人,别求呀,不是要讲道理吗?求什么求!”紫晴冷哼,转身过来,直指妄想置身事外的孤梅婷,冷声,“孤氏夫妇,你们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方才冒犯我在先,争吵至今,就只有二小姐一句极其不甘愿的道歉,大小姐可有过道歉的意思,而你们夫妇俩,除了教训我要懂礼数,除了一而再为你们的女儿开脱,可有道歉的意识?” 紫晴说着,冷笑道,“或许,你们觉得不用道歉,你们讲道理嘛!” 这话,直接堵死孤氏夫妇,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是这样呀,事发之后,就一直要息事宁人,一直护着女儿,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要道歉。 “孤氏夫妇!”紫晴大声,“打从见到你们第一眼起,你们口口声声少夫人,口口声声说把北月当作儿子,那么,我问你们,留仙岛上,龙渊大陆上,从古代至今,可有女儿女婿,跟弟弟,弟媳同居一室的道理,住的还是家族专属主舍!可有嫁出去的女儿,儿子都六岁大了,还一直同女婿住在娘家的吗?你们可知晓伦理?” 孤氏夫妇被紫晴一个道理,一个伦理,直接戳中要害,恼羞成怒,却哑口无言,孤梅婷听了这话,压根就忍不住,又见父母沉默,直接就扑过来,可是终究是怕紫晴的,没敢靠太近,怒吼,“寒紫晴,你没有资格跟我爹娘将什么道理伦理,这是我孤氏的家务事,还轮不上你这个外人来唧唧歪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就是在大周都不过得了一个封号,没有正式嫁入曜王府,在留仙岛,君北月还没有醒你,还没有认主归宗的,你算什么东西呀!你不要脸!” 紫晴看都不看孤梅婷一眼,不屑地看着孤氏夫妇,冷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道德礼数教养出来的孤氏大小姐,道理不讲,伦理不讲,只会骂人!” 紫晴说着,直接大步进门,孤夫人连忙追进去,孤军怒斥孤梅婷,“你够了,再不闭嘴,老夫就不客气!” 说罢,立马扬起手来,孤梅婷今儿个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豁了出去,“你打呀,你就是偏心,偏心儿子!还说什么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的,你和娘全都是骗人的!” 孤军一巴掌都落到孤梅婷脸颊边了,却终究血溶于水,甩不下去。 狠狠甩到一旁,“你再不消停,只能是逼死你娘!” “你怎么不叫她消停去,她敢打远儿,你都亲眼看到了,她还骂我倒插门,江臣不是她随便可以骂的!这笔帐我今儿个一定要跟她算个清楚!” 孤梅婷说着,愤怒地冲入门去! 孤军连忙追上,谁知,竟见紫晴在收拾东西,而孤夫人直接给跪在君北月床榻前了。 “夫人!”孤军大恸,上前要搀,“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求北月呀,求儿子呀,求他快点醒吧,快点醒来主持公道吧,我们都老了,我们都没用了,管不了她们了呀!” 孤夫人说着,一下子就哀嚎起来,哭得凄惨,孤军劝不了,依靠在一旁,一身无力。 紫晴无动于衷,哭?悲恸,凄惨?她那么辛苦,飓风里逃生,就为见君北月,可是,人就在身旁,她都顾不上认真看一样,顾不上握一握他的手,顾不上难过呢! 没有人知道她道理有多隐忍,才忍住没有去拥抱君北月的! 孤夫人再她面前装什么可怜? 收拾好东西,紫晴终于走到床榻边,谁知道孤夫人立马一把抱住她的腿,连连哀求,“紫晴,就算我求你,我替两个女儿跟你道歉,你原谅她们的无礼,原谅我们但父母的失职,好不好!你不要走,这件事我们好好商量,我不让婷婷住主舍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你冷静一点,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这个老太太竟然是把责任全归到自己身上,还是要维护女儿,她就看不出来孤梅婷就是雷声大雨点而小吗?就这么舍不得孤梅婷被怎么着了吗? 听了这话,紫晴终于真正怒了,正要开口,谁知孤梅婷竟怒声,“娘,你求她做什么,不要脸的人把她轰出去,我孤氏还怕了她不成,要带走北月,她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你给我闭嘴!”孤夫人怒声,这一回真是怒意滔天了。 “娘!”孤梅婷怒声。 “闭嘴!”孤夫人碧她还凶。 孤梅婷冷哼一声,冷声,“除非我爹娘‘赶’我走,否则我绝对不会走!” 孤夫人不理睬她,还是抱着紫晴不放,“晴儿,你消消气,我不让她住主舍了,事情我们好好商量好不好!” 244闹大,孬种出来 商量? 有商量的余地吗? 该说的紫晴已经都说了,不愿意在多费唇跟这老妇人磨蹭着,老夫人有的是功夫,把事情磨蹭下去,把大家的耐心,决心磨蹭没了! 她可没那功夫! 君北月的内功已经恢复,调养的事情,需要的药材,她就不信大周皇室的库房比不上一个孤氏家族的库房! “晴儿,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冷静冷静,我们有话好好说呀,我都答应让她搬出主舍了。”孤夫人连连哀求,死死抱住紫晴就是不放手! 紫晴真是彻底失望,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母亲伟大,她看似可怜其实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孤夫人,我最后说一次,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她搬出孤氏,要么,我们走!” 孤夫人何等精明呀,哭成这样了,说话还是那么技巧,不让孤梅婷住主舍和让孤梅婷搬出孤氏,可是两个概念呀! 被紫晴识破,孤夫人顿时恼羞成怒,却还是哭哭啼啼的姿态,看得孤军心疼得呼吸都难受。 “晴儿呀,我求你了还不成,即便你今儿个是名正言顺的孤氏儿媳,你也不能这么要求我女儿走不是?她来做客不成了吗?客房就不能住了吗?你就非得逼得我跟女儿断绝往来吗?” 这,太可笑了吧! 果然是尤其女必有其母呀! “孤夫人,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下去了,你真是能把黑的都说成白的,还说得让人同情,我何时说过要孤梅婷跟孤氏断绝关系了,她要去哪里我不管,孤氏有她常住,就没有我和北月!” 紫晴说罢,猛地挣开孤夫人,正要抱北月,孤军终是怒不可遏,一手拦住,“寒紫晴,你真是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啊!我们都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怒声,“去把江臣那个孬种叫过来,这件事最关键的是他!孤氏的家务事你们既然都做不了主,就让他趁早把妻儿带走!” “你说什么!”孤梅婷顿时惊叫,孬种?寒紫晴她骂谁呢! “说你丈夫是孬种,都被人骂倒插门了,还不敢过来!”紫晴冷哼,江臣一路都跟着她和徐统领的,她岂会不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他会不知道? “我跟你拼了,贱人!这句话你给我吞回去!”孤梅婷疯了一样,直接扑过来! 紫晴不理睬,一个扬手便将她挥开,怒目直逼孤氏夫妇,“是是非非,二老心中一定有数,我告诉你们,我今日若是带着北月走出这个大门,这辈子就永远不会再进来!” 怒声罢,背上行礼,立马拉起君北月的手,要将他抱起,这种家庭,这种长辈,再吵已经没有意义了,留下,更没有意义! 孤梅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就抓住紫晴的肩,紫晴根本没放心上,一手轻易便可她推开,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孤夫人却突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腰,“紫晴不要走,你不能走,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 而就这时候,孤梅婷趁机猛地一拽,竟是狠狠将紫晴拽了过来,狠狠一巴掌随即甩下去,“贱人,你敢骂我丈夫!” 一时间,孤夫人傻眼了,双手大松,而周遭所有人全都没有反应回来,更没有人注意到君北月唇角若隐若现透出了一股杀意! “你给滚,你算什么东西,你敢骂……” 孤梅婷还要打,可骂声到一半,立马被紫晴冷厉打断,“够了!” 随即,谁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得一声飓风一般凌厉的呼啸之声,“咻……”,狠狠的一道掌风,正正甩在孤梅婷脸上,一下子就将她甩翻在地上! 紫晴半边脸红着,双眸更是红得骇人,原地不动,那带着蝎形戒指之手,却一下一下,不断地甩,“咻……咻……咻……”一道道凌厉,全是风刃,全都狠狠甩在孤梅婷了脸上!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一幕,更是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女人的风刃之技竟如此高超! 风刃可是孤氏老祖宗的看家本事呀,可是孤氏的原创呀! 而这个女人,竟一点儿孤氏内功都没有,也可以甩出风刃来,如此天赋,若是她有孤氏内功,哪怕是一点点,那该是如何天下无敌呀! 孤梅婷被打得连哭叫都机会都没有,再这么打下去这张脸绝对谁碎了的! 所有人都愣着,就江远一人突然一声凄惨的啼哭,“娘……” 这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立马纷纷上前拦,孤军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死死拽住了紫晴的手,而孤夫人和孤素颖,连同不少侍卫全都挡在了孤梅婷面前,孤梅婷直接该打傻了,脸歪了一大半,终是缓过神来,嚎啕大哭,“啊……呜呜……啊……我不活了,呜呜……我不要活了!” “马上去死!” 紫晴怒如修罗,任由脸色火辣辣的,彻底没有耐心,一下子就甩开孤军的手! “寒紫晴,够了!够了!”孤军险些就哭天喊地,实在受不了了,两边都为难,被逼得无路可走! “这件事没完!”紫晴怒意滔天,素手狠狠一挥,凌厉的风刃立马迎面朝孤夫人和孤素颖打去,竟是硬生生割破了两人的手臂! 这挥手出风刃,是她练琴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原本一挥手便可从第一根琴弦抚到最后一根,得流畅之音,她反反复复练习,用训练指法力量的办法来训练手臂,竟没想到真让她连城了,这威力,可不输弹指风刃呀! “来人,跟我上!”孤军大怒,他的内功不到三成,一年半载是别想恢复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孤氏没人了! 一时间,侍卫一并涌上,一下子就将紫晴困在床榻前,紫晴放声扬笑,笑得狂佞放肆。 她再过分,又这一家子过分吗? 孤氏夫妇其实心底很早就做出了选择,就铁了心护孤梅婷,站孤梅婷那一边了,他们犹豫的不是选择,而是要不要表现出来而已! “十两,顾惜!给我守住主舍大门,今儿个谁都休想离开!”紫晴冷冷下令,她的雇佣兵还在门外呢,人虽不多,却一个个都是她每天手把手教出来的,区区一个大门,还是守得住的! “寒紫晴,你什么意思?”孤家主怒声质问。 “你又是什么意思?”紫晴反问。 孤夫人连忙爬起来,又是当和事佬,“老爷,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紫晴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把拉下绸缎,取下背后的琴,单手抱,而当她掀起黑布之后,孤家主和孤夫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琴,他们认得呀! 这是无筝,这是留仙岛失传很久很久的魔琴,无筝!竟在寒紫晴手上!难不成她的风刃是…… 终于,孤家主的态度软了下来,“紫晴……你别这样,你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别的不说,梅婷打你,绝对是她的错!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紫晴一脸阴鸷,素手轻轻地抚过琴弦,冷冷道,“如何交待,现在就说清楚。” 如果说之前她对孤氏不屑一顾,压根不想要,那么现在,她还就要定了,一砖一瓦她都要! 孤家主却被紫晴这话为问住了,如何交待呀! 孤夫人看着至今还满地爬滚,大哭大叫的女儿,心如刀割,泪水不断涌出来,哀求紫晴,“别这样好不好,统统都算了吧,你之前也打了她,你刚刚也还了手,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呀!” 紫晴完全把孤夫人当空气,给孤家主下最后通牒,“如何交待?” 争吵至今,紫晴从未主动动过手,全是孤梅婷自己扑过来张牙舞爪自讨苦吃的! 而刚刚那一巴掌,却是她被孤夫人抱住,白白挨了的,她长那么大,何尝吃过这样的亏!若是轻易算了,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孤家主深吸了一口气,“是梅婷不对。” 紫晴面无表情,等他继续说下去,现在才来承认错误,迟了。 “孤梅婷,你够了,过来认错!”终于,孤家主冷声,亲自上前一把拽起孤梅婷。 “我不要!”孤梅婷立马就拒绝。 “道歉,否则江臣背着老夫说的那些事情,老夫绝不轻饶!仔细他江家!”孤家主终于发威。 江臣背离掏了孤氏多少家产,转移了多少给江氏,孤家主那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不过是认为江臣的,也就是女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丈夫做的事情,孤梅婷更是清楚,听了父亲这不留情面的话,顿时一个激灵,真闭了嘴。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伤江臣,尤其怕触及江臣自尊,伤江臣的脸! 孤夫人见老爷这般怒,也终于不敢多说话,事情的后果如何,她和孤梅婷一样清楚! “道歉!”孤家主冷不丁怒声,惊得孤梅婷都吓了一跳,禁不住握紧了孤夫人的手。 “道歉道歉,梅婷是你不对,赶紧道歉,给紫晴陪个不是,不能再闹下去了!”孤夫人连忙劝,给孤梅婷台阶下。 紫晴真是一听到孤夫人的声音便恶心,她冷冷看着低着头孤梅婷,冷哼道,“不必了!” 众人皆是一惊,不必了,寒紫晴什么意思? 孤梅婷都忍不住抬头朝她看来,然而,紫晴却转身看向床榻上安静地如同睡着了一样的君北月,淡淡道,“孤梅婷,你在我丈夫面前打我,一点儿都不给我丈夫面子,你打在我身上,伤的是我丈夫的脸,我不打你,让你丈夫过来让我甩一巴掌,否则,这件事没完!” 245聪明,步步为营 “什么!” 紫晴话音一落,孤夫人头一个惊呼,她简直听不懂紫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么嚣张、荒唐的事情! 正要开口,孤梅婷疯得像只母老虎,怒声咆哮,“寒紫晴,你想得美!” “寒紫晴,你不要越来越过分!要不是看在北月的面子上,老夫我……老夫我……不管怎么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紫晴直接不理睬他们,大声道,“顾惜、十两,大门给我守好了吗?” 回答紫晴的不只是两个声音,而是八个声音,虽带稚嫩,却铿锵有力,震耳欲聋,“好了!” 紫晴后退一步,在君北月身旁坐下,竖抱无筝,琴头抵在腿上,毫不迟疑,素手一扬,一下就扫过所有琴弦,琴声流畅急促,与此同时,数道风刃,竟是从琴弦上随着紫晴的手接连飙出,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护在孤梅婷身前的书名侍卫皆额头爆血,瞬间倒下! 孤氏夫妇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而孤梅婷和孤素颖连忙就退,远远地退到最后去,吓傻了! 寒紫晴这是什么功夫呀! 琴声成形,成风刃,一刃毙命! “你……你!” 孤军一直负在背后的手都禁不住颤抖,这……这个丫头居然敢先动手! 年纪轻轻,居然能在无筝上奏出风刃!这是谁教她的,她这把无筝又是哪里来的! 紫晴不理睬他们的反应,怒意滔天,“把江臣叫过来!” 在上岛之前,才刚刚学会从无筝上弹出风刃,借助无筝之弦弹出的风刃,威力自是比手指直接弹出的要大很多! 虽然她才刚刚琢磨出来,还没有将无筝的威力发挥出来,但是她相信,这足以自保和保护北月了! 孤家主的内功不到三成,孤夫人的内功亦尽失,即便孤氏再多的侍卫,她都不怕,大不了两败俱伤,别说孤氏夫妇俩救了君北月,她不知感恩,不道义。 她原本在上岛之前,满心的感激,她甚至想过,如果北月不醒,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便有义务扛起孤氏的胆子,代父出征天经地义,代夫出征更是天经地义,年底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战,她就扛下了! 她修的虽不是孤氏内功,至少也能打出孤氏特有的风刃来呀! 可是,孤氏太让她失望了! 她不想争,却被逼得不得不争,若不先清理门户,把这个家族的外面的脸顾得再好,把这个家族的地位维持得再好,又有何用? 不过是给孤梅婷和江臣作嫁衣裳,多了可以在外头耀武扬威的筹码! 即便跟孤氏两败俱伤,她也再所不惜,何况,孤梅婷吃定了孤氏夫妇,她更是吃定了,事情再闹下去,家丑难免外传,她倒是要看看谁能扛到最后! 这整件事,孤梅婷可恶,孤氏夫妇更可恶,而罪魁祸首便是至今都一直躲着不敢出面的江臣! 有本事、有胆量娶孤氏千金,有本事生儿子,却没有本事养,没本事养就算了,让妻儿赖在娘家就算了,居然自己也上门来赖! 再退一步,赖就赖吧,诚如孤夫人所说,见路人落难能帮都要帮一把,何况是一家子亲生的骨肉,荣华富贵,身份地位生不带来死不走,馈赠分享与亲人,又有何妨呢? 只是,这一家子非但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竟是赖得有姿有态,反客为主,要端主人架子,欺负到主人头上来了! 再退一万步,这些都算了! 如今,被人连倒插门,孬种都被指名道姓骂出来了,身为男人,江臣竟是还没有本事站出来理论,没有气度站出来为妻子的行为道歉! “孬种”这个词真真的就是为他而生的呀! 然而,最最可笑的是这一家子呀,不管是孤氏夫妇,还是孤梅婷,竟是至今都没有想到要江臣出面! 那么顾他的面子是吧,那么怕伤他自尊是吧! 她今日便是要告诉江氏夫妇,一个家族的尊严,是不通费尽心思隐瞒家丑,一味隐忍躲避矛盾得到面子,而是让别人看到一家之主,一家之母,对每个大家族都会遇到的难题的得当处理,而得到赞许,敬重! 一个人的自尊,是自己给自己争取的尊严,不是委屈别人,伤害别人,欺骗自己得来的! “把江臣叫出来,别让我说第三次!”紫晴再次怒声,耐性有限。 孤夫人顿得一声嚎啕直接跪倒在紫晴脚下,“晴儿,不要这样,江臣要是在府上,早就过来了,他这几日都在山下忙着,他什么都不清楚啊!” 孤夫人说着,立马扬起头来,拉着紫晴的手,“晴儿,你若不解气,不大梅婷,那你打我,她代替江臣让你打!你打呀!” 孤军亦是上前,“寒紫晴,你若是一定要追究个责任,那么好,我告诉你,责任全部都在我这个当爹的身上,子不教父子过,你一定要还这一巴掌才能算了,这巴掌,老夫来挨!” 事到如今,孤梅婷打得,江臣都打不得呀! 江臣若有那气度,来道歉,来挨巴掌,这个时候了,孤氏也绝对不再维护他! 可是,关键是江臣不愿意呀,关键是就算强行把他押来,江家那边可怎么交代,必定是要闹得整个留仙岛人尽皆知,必定是要休了孤梅婷的呀!这种耻辱,孤氏绝对受不了! 就算他孤军给今儿个给寒紫晴跪下了,都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孤梅婷一旦沦为弃妇,孤氏这里又跟紫晴闹得这么僵,这让她何去何从,怎么办? 孤军没有跪下,而是站得笔挺挺的,认真道,“寒紫晴,一切都是老夫的过错,你打,如何能消气,如何打!” 终于,这个时候,孤梅婷和孤素颖也冲了过来,“爹爹……娘娘!” 姐妹俩,跟着孤夫人齐齐跪在紫晴脚下,抱头痛哭。 方才一挣扎,孤素颖是头一个道歉的,可是如今,却是不见歉意,口口声声喊的都是苦,替她爹娘喊苦!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苦呀,怎么就没有一个男人来为我们孤氏做主呀!” “爹爹,娘娘,北月怎么还不醒呀,你们这么尽心尽力,老天爷为什么看不到呀!” …… 而孤梅婷终是吓到了,她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脸,也没有能耐去把丈夫拉过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她更清楚寒紫晴比她还狠,比她还敢,敢不顾孤氏颜面,顾破罐子破摔! 她只能道歉,只能认错。 “寒紫晴,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寒紫晴,我丈夫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还在山下呢!” “你打我吧,随便你打,是我不对!” …… 紫晴冷眼看着这一家子,不由得替他们可悲,孤氏大门守卫如此森严,江臣到底来没来,孤氏夫妇不会不知道,江臣是什么性子,知道她来了,还不跟着,孤梅婷应该猜得到的! 都到了这份上,居然还执迷不悟! 紫晴决绝是决绝,但绝不不等于冲动,不等于傻,大家族的长辈,可是比老狐狸还老狐狸的! 尤其是老夫人! 即便哭得悲天动地,一颗心都还是精明着呢,每一步退让,都还是算计着呢! 侍卫她打得,但是孤氏夫妇她是打不得的,她可以大声理论,大声怒骂,孤氏夫妇对她动手,她可以反手,但是,这夫妇如今是在求她呀,是又在跟她“讲道理”呀! 她一旦动手打他们二老,于情于理都会落人话柄,这件事无疑会成为孤氏夫妇跟她讲道理讲伦理的把柄。 而孤素颖,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是孤氏二小姐,比她和北月年长,她在出嫁之前,孤氏便是她的家,她的所作所为,再过分,只要不是直接针对她和北月,她和北月在正式接管孤氏,成为当家人之前,都没有干涉她的权力。 孤夫人是再给紫晴设陷阱,孤素颖哭天喊地的,句句话中都有弦外之音,无疑是故意激将紫晴! 紫晴可不是她能激将得了! 她狠狠扬开孤夫人的手,也不带北月走,身影一掠立马就到门口,“他不来,本王妃亲自到江家找人去!” “不!”孤梅婷惊声,转身要追,直接跌倒,都顾不上爬起来,直接爬过来。 孤夫人和孤军皆是大步冲到紫晴身旁,“不行,绝对不行!” 紫晴冷哼,迈步而出。 而就在这时候,孤军终是怒声,“孤梅婷,去把江臣叫过来赔罪认错,否则……否则……否则你别再认我这个爹!”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的哭声戛然而止。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止步,她知道,一旦孤梅婷和孤氏断绝了关系,所以家庭恩怨便都了结了,她便没有理由去找江氏了! 她和孤梅婷今日的冲突,便纯属私人恩怨了。 孤梅婷愣得目瞪口呆,回头朝孤夫人看去,孤夫人咬着唇,无话可说。 孤梅婷去,那是劝过来,若是他二老出面,那便是威逼! 寒紫晴这边已经拖不住了,他们不得不逼孤梅婷,只希望她能说服江臣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 “你去不去!”孤军又陡然怒声。 孤梅婷吓得面色煞白,连忙爬起来,“我去,我去!” 246装,装你大爷的(上) 孤梅婷是何等的了解她的丈夫,刚刚还口口声声解释江臣不知道这件事,江臣还在山下没有回来了呢! 可是,她一离开主舍,并没有下山,而是往右拐入林子,走了几步,冷不防怒声,“江臣,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再躲了!” 话音一落,一道身影才缓缓从树上落下,不是别人正是江臣,他刚才一直都在一旁看着,虽怒,却始终不敢出面去同寒紫晴争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争不过寒紫晴的,出面,只有挨骂的份! “躲什么躲,你去不去!”孤梅婷开门见山,不需要多解释,她知道江臣懂的。 江臣立马冷笑,“孤梅婷,你不认为我躲到这里来,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吗?” “面子!老娘的面子都被人家踩在脚底下了,你别再跟我谈什么面子,我告诉你,我爹爹发话了,马上跟我过去!” 孤梅婷说着,立马拽着江臣的手便走,她必须趁着自己这气头上,才有勇气拉走江臣呀,否则,她会心虚的呀!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江臣狠狠就甩开了她的手,冷声,“孤梅婷,你还要跟我装傻!你听不懂的话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孤梅婷大声反问。 “你去问问你爹你娘,我江臣怎么孬种了,我躲着,我不出面,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看在他们二老的面子上,不想跟寒紫晴正面冲突,若要我出面,老子非得撕烂她那张嘴不可!”江臣怒声。 “你本事,你去撕啊!”孤梅婷冷笑。 江臣什么意思呀? 江臣就是怕呀,他若真的出面,他那么爱面子的人,他当然不能当孬种去,不能乖乖把自己的脸送到寒紫晴面前去讨赏一巴掌。 他若是出面,他就的逞能呀,就得装大爷呀,就得跟寒紫晴讲道理呀,要不就得跟人家动武呀。 可是他道理伦理都讲不通,动武也未必能赢人家! 这个能耐他逞不了,要不他早就耀武扬威去了! 他怎么办呀! 他还有其他的能耐可以逞!他不想道歉不想丢脸,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躲着,美其名曰是给两个老人家面子,是大度量隐忍了,任由寒紫晴去闹去骂,他都能忍。 可是,他的心思,第一个就逃不过自己妻子的眼睛。 孤梅婷直指主舍的方向,母老虎一样咆哮,“你去啊!去啊,她骂你倒插门你,骂你孬种呢, 你不要忍呀,没人让你大度呀,我爹娘都让你过去了呀!寒紫晴还要上你江氏去问个清楚明白呢!你有种,你马上就去撕了她的嘴呀!” 面对孤梅婷的咆哮,江臣根本无话可答,连连冷哼,“本公子好男不跟女斗!” “我呸!江臣,你别让我彻底瞧不起你!” 孤梅婷豁了出去,就算跟丈夫闹翻了,她也不想跟孤氏决裂,一旦决裂,她就必须回江氏去了,她一想到要跟那个婆婆朝夕相处,一想到在江家倒掉一点点剩菜都会被说是浪费,她就受不了,就烦躁难耐! 她宁愿江臣去挨寒紫晴一巴掌,都不愿意自己和孩子沦落成留仙岛的贫民! 她当初和江臣认识的时候,还以为他江氏真的跟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至少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家庭,可是,她嫁过去,打算掌控财政大权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公公那亩良田压根就不是自己的,而是替亲戚管理罢了,每个月拿点微薄的工钱! 她一大笔嫁妆,全都被江臣收了,却落在他无比精明的母亲手上,那笔嫁妆足以改变江氏的现状,可是,那婆婆就是铁了心藏了嫁妆,江氏的一切故如,在外头风光大方,在家里头,就连多吃口饭都要计较呀! 她堂堂一个孤氏大小姐,如受得了呀! 江臣在江家,那可是绝对的孝敬他父母,惟命是从,她只有把他拉到孤氏来,留在孤氏,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在江家了呀! “你瞧不起我!好!孤梅婷,你去告诉你爹爹,我现在马上就回江家去,让寒紫晴有本事就到我江家来找!” 江臣被逼急了,终是怒声,转身便要走。 “走啊,你走啊,你有种就别来,我告诉你,我爹爹这一回是认真的了,你不过去,他便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有种再往前一步试试!”孤梅婷冷声警告! 江臣唇畔勾起一抹冷哼,继续大步往前走,他走,孤梅婷不走,他便有休妻的理由,他就不相信孤氏会丢得起这个脸。当然,他更不相信,孤梅婷会舍得这一切跟他走! 他一边走,一边得意地默数着,他相信自己还没有数到十呢,孤梅婷一定会追过来,拦住他,求他的! 等这位大小姐放下高高的姿态了,他再来出谋划策,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然而,孤梅婷一步都没有追,红的骇人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江臣的后背,她也在默数,她相信自己数到十,江臣就会停下来,就会装不下去! 这个男人,早就比她还离不开孤氏了!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走了,她也豁出去了,比起跟孤氏断绝关系,她宁远被江氏休了! 孤氏的颜面就留给爹娘,留给寒紫晴去处理吧,她绝对不放弃大小姐的身份! “七……八……九……” 江臣越数越慢,越走越慢,迟迟听不到孤梅婷留人,那一个“十”字迟迟都数不出口,终于,他再也骨气不下去了,再也装不下去了,戛然止步,猛地转身,突然大步朝孤梅婷走来,怒声,“梅婷,咱们不能被真欺负了!” “马上跟我去道歉!”孤梅婷怒吼。 “凭什么是我道歉,明明就是你的错!谁让你吃饱撑着去招惹寒紫晴的!”江臣反咬一口! “你现在是要跟我吵吗?有本事跟寒紫晴吵去,我告诉你,就是我惹的祸,怎么着!你是我丈夫,你就得替我收拾了!马上跟我走!”孤梅婷说着,立马拽了江臣的胳膊。 这一回,江臣没有甩开,反而是拉住了她,一时间不见方才的怒意滔天,而是一脸失落,眸中的哀伤浓得都化不开,盯着孤梅婷看! 孤梅婷立马别开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江臣这一双令人同情的眼睛,当初不正是因为撞上了这一双自卑的眼,她才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人,她以为自己会是拯救他的贵人,却没有想到她连自己都被拉下了水! “走啊!”孤梅婷怒声。 “婷婷,你在嫌弃我没本事对不对,你觉得寒紫晴骂的都是对的是不是?”江臣淡淡道。 孤梅婷心头一紧,没回答。 江臣却猛地扬开手,大笑道,“是啊,是我江臣没本事,是我江臣孬种,妻儿都养不起,赖在孤氏不走!是我无能呀!害得你要跟我受这样的委屈!” 他说罢,猛地一拳重重往心口上捶去! “不要!”孤梅婷惊声大叫,急急上前拉住他的手,江臣却猛地挣开,接连好几拳,打得胸膛作响! “哈哈……婷婷,你这辈子就不该遇到我,不该遇到我呀!” “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都是寒紫晴,都是她那个贱人,仗着有君北月当靠山,仗着君北月是孤氏传人,仗着我爹娘不会不要君北月,她才敢踩到我们头顶上来的!是她不知廉耻,不请自来!”孤梅婷连忙解释,“江臣,你没有错,你没有在孤氏白吃白住,你替孤氏做了多少事情,孤氏离不开你呀!江臣,你没有错,你有的是本事,错只错在你出身在江氏呀!” 江臣无奈苦笑连连,还是将孤梅婷推开了,衣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悲怆道,“孤梅婷,好,我去!身为一个男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至少……至少我还能替你收拾烂摊子,那一巴掌,我去替你还了!” 说罢,便大义凛然要走,孤梅婷连忙拉住,本就不定性的人,看江臣这般伤了自尊,顿是心疼不已,“不!不道歉,我们没有错!是寒紫晴欺人太甚!” 见状,江臣看似挣扎,其实都没有怎么用劲,无奈道,“梅婷,我可不能害得你和岳父岳母断了关系呀!他们教养你这么多年,我们可能不孝呀!” 孤梅婷想了想,却怎么都想不办法来,不由得焦急反问,“真去道歉了,真让她打了!咱们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抬得起头来,咱以后还怎么在孤家混下去呀!你想想办法呀!” 江臣眉头紧锁,同是焦急,“这……这……” 夫妻俩同之前无数次争吵一样,谁都不会彻底决裂,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所有的争执最后全都会化作对共同利益的争取! 他们冷静下来,必须好好协商! “梅婷,不如这样?”江臣思索了许久,终是开了这个口。 “如何?”孤梅婷连忙问,等的就是他这话。 “我们过去,我就再大肚量点,我代为道歉,解释为何我们要住在孤氏,如果寒紫晴接受了,那自然是好,如果寒紫晴不接受,那么……咱们就和爹娘说清楚,是寒紫晴要赶咱们走,不是他们二老要赶咱们,咱们记着他们的恩情,咱们走!”江臣认真道。 247装,装你大爷的(下) “真走?”孤梅婷一下子就惊了。 “真走!”江臣认真道。 “真走,还跟她道歉个屁!江臣,你还真就这点出息!我跟你说,我绝对不走!”孤梅婷禁不住又怒声。 “笨蛋!我把话说在前头,是她寒紫晴赶我们走,不是你爹娘赶我们走,你还听不明白吗?”江臣怒声。 孤梅婷一愣,琢磨了须臾,这才恍然大悟,顿是大喜,“你……你……”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江臣,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能帮我收拾的!” 夫妻俩一路窃窃私语,终是到回到了主舍大堂。 此时,紫晴侧坐气定神闲喝茶,孤氏夫妇和孤素颖都原地站着,焦急地等待,一见江臣和孤梅婷的身影,顿时大喜! 紫晴挑眉看了一眼,只见江臣低着头,一脸沉默,紫晴只觉得可笑! 如果江臣一脸愤怒冲过来,她还是多多少少会欣赏一点点的,可是,他脸上竟不见任何身为一个男人该有愤怒! 所要打他的脸,不过是要争这一口气,若真让她打,她还不屑动手呢!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会吠的狗呢?还是真的比孬种还孬种,一点儿性子也没有呢? 拭目以待吧! 一室寂静,孤氏夫妇不清楚江臣和孤梅婷到底是如何商量的,一时间也不好开口! 孤梅婷更是沉默,看了江臣一样,这才有点儿为人妻母的模样,乖乖地退到一旁。 江臣止步在紫晴面前,头都没有抬,淡淡道,“寒姑娘,这场争执,内人都一五一十如实跟我说了,你让我来,我也来了!” 他说着,顿了顿,抿了抿嘴,一副斯文模样。紫晴冷眼看着,没说话,只觉得这个伪君子从头到尾,就连每一根头发全写这一个字,“装”! 果然,江臣继续了,“之前的争执,是非对错,想必两位长辈都有分明,我也不多说,就梅婷动手打你一事,无论如何,都是梅婷不对,我代梅婷,代我江氏,郑重的跟你道个不是,赔个礼!” 说着,后退一步,认认真真地给紫晴鞠了一躬,“对不住了!” 见状,孤夫人和孤家主皆是窃喜,江臣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是扛得住的呀!还是靠谱的呀! 让他们失望了那么多回,这一回还真的是给二老面子了呀! 没有来找寒紫晴争吵,也没有来跟他们二来要决断关系,而是那么沉得住气来讲道理,来赔礼,终是见他的气度了呀! 一个大男人,都那么被侮辱了,还能是非分明来道歉,至少,还是有点气度的呀! 然而,紫晴却仍是无动于衷,继续冷眼旁观,江臣装吧,他要是有本事装到底,她今儿个就真放过他,若是他没有本事装到底,那就休怪她不近人情! 江臣无疑是在等紫晴反应的,他虽低着头,余光却都看了好几眼,却不见寒紫晴有任何动静。 他眸中掠过一抹阴险,终是缓缓抬起头来,正眼看向紫晴! 然而,这目光,却不再卑微,不再诚恳,而是无比的认真,坚决,铁骨铮铮,“至于,你说的要还我一巴掌,恕我江臣办不到!” 紫晴仍是不动声色,继续看他演戏。 见紫晴不答,江臣依旧认真,“还有,至于你说的‘倒插门’,劳烦你以后嘴巴放干净点,我江臣明媒俜娶了孤梅婷,是整个留仙岛人人皆知的事情,婚后我一家三口一直久住孤家,并不是白吃白住的,我代岳父大人掌管了孤氏不少产业,这几年来账目清清楚楚,为顾家赚了不少银子,而我分文未取!如果你不相信,大可问岳父大人!” 江臣说得极有骨气,,认真朝孤军看去,孤军何等聪明人,一下子就知道江臣打的什么算盘,立马点头,“确实!紫晴,倒插门一事,你着实说得过分了,住到主舍来,是有原因我,西厢在修,虽然这里是主舍,但是现在东厢才是主宅之地,远儿那孩子闹着不住东厢,就只能住这里来了,也是暂住而已!我孤氏怎么可能允许倒插门呢!” 紫晴只当这些荒唐话都是耳边风,之前孤军还当着她的面,警告孤梅婷江臣干了多少私饱中囊的事情,这一家子真是一家人呀,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江臣打的什么算盘,她比孤军还早看出来呢!她还是不开口,继续喝茶。 江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模样。 “寒紫晴,错的,我江臣绝对道歉,是非一点要分明!但是,污蔑侮辱之词,我江臣虽出身一般,绝不贪图富贵荣华,我江臣虽然凡夫俗子,但是妻儿还是养得起的,在孤氏做事,我清清白白,不图什么,只图能为二老多敬孝心,多分担!”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扬,不知道的还真他是个忠孝仁义的大丈夫呢! 话都说完了,他都还心口剧烈起伏,一副久久不能平静的模样。 然而,紫晴气定神闲地喝完杯中的茶,才正眼朝他瞧来,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呢? 装呀,继续装呀! 紫晴这话,直接堵了江臣,他以为她会辩驳的,他以为她会又吵闹起来的,竟没有想到她居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然后呢?” 他该如何回答! “没然后了,寒紫晴,就这样!江臣,爹娘,我们走!”孤梅婷突然怒声,分明是要逃! 江臣这才缓过神来,掩了眼底的慌张,继续大义凛然,“寒紫晴,你既然这么介意我们暂时住在主舍,我们马上就搬走,如果你认为借住在孤氏就是倒插门,那好,我们今日就离开!我不喜欢有什么误会!” 说到这,孤夫人顿时心头大紧,如何舍得呀! 正要开口,谁知江臣又道,“但是,你要逼着岳父和岳母大人不认女儿女婿,断绝关系,抱歉,绝对不可能!错的,我都道歉了,如果你还不认这姐姐和姐夫,我们也只能随你了!” 终于,江臣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大可麻烦点,不住孤氏,但是他只要不跟二老断绝关系,大可享受到孤氏的一切!甚至每天都可以来做客! 孤夫人听了这话,禁不住大喜,好主意呀!江臣总算是明理大义,聪明智慧了一回呀! 先礼后兵,将他们二老和寒紫晴区分开,不让他们二老为难! 即便和寒紫晴断绝了关系,还是和二老有牵扯的,即便日后孤氏全落到君北月手中了,君北月没有抛弃二老的理由,更没有干涉二老愿意跟谁来往的道理呀! 然而,就在众人窃喜之际,紫晴终是慢悠悠站了起来,冷冷道,“本王妃还真不稀罕……二位!” 江臣不介意,不怒,大方潇洒而笑,“人与人之间总是缘分,强求不得了的!随着你吧!” 说罢,非常骨气,就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大声道,“夫人,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搬走!” “不送!”紫晴倒是客气,竟还眯眼微笑。 江臣亦是大方回以微笑,可谁知,正转身要走,却听紫晴慵懒交待,“十两,在山下大门口守着,但凡从家里搬出去的东西,全都一一问清楚,到底是谁的。顾惜,去把帐房先生叫过来,我要一一察看孤氏名下所有产业的账。” 紫晴说着,认真朝孤氏夫妇看去,道,“二老,江臣夫妇在府上一住六年,虽然他诚如自己说的,出身一般,但是,我看他能说会道,明理大义,傲骨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有发迹的一日。我想,趁着他现在离开,最好把账都查个清楚明白,最好是把要带走的东西也都一一查一遍,免得日后他发迹了,落人话柄,说他是掏了孤氏!” 紫晴说着,看都不看一眼,脸色煞白的江臣和孤梅婷一眼,更是不顾神色复杂的孤氏夫妇,继续道,“江臣这么个清清白白的大孝子,若是再被侮辱,怀疑了,可真冤枉他呀!” 这话说完,顿时全场寂静,紫晴极有耐性地看向孤氏夫妇,问道,“可好?” 这“可好”二字,绝对是威胁! 如果今日不查,孤军和孤夫人都绝对相信,日后在这个问题上,寒紫晴拿这把柄置孤军于死地的! 可是,若是今日查了,收了所有的产业,那江臣可真就是一无所有,两手空空出门了呀!以孤梅婷的性子,那怎么过得下去呀! 只是,这两难,孤氏夫妇却不得不做出选择,他们都非常清楚,原本都闹到了要跟女儿断绝关系,如今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保持住这份关系,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其他的,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孤军挥了挥手,“查吧,查清楚了也好,免得再有误会。” “爹!”孤梅婷大叫。 “怎么,不敢吗?”紫晴挑衅看向面色全白的江臣,心下冷笑,装呀,你继续装呀,装你大爷的! 江臣此时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全都是那些账目,那一箱箱银票,他以为很妥当的,都全藏在床下呢! 孤军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样? 打肿脸充胖子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大爷,“……好,啊……” 他都不敢想象,和孤梅婷回到江家,他该面对的是什么! 248可是,晴儿不好 江臣那一声底气依旧不是那么足的“好”后,孤梅婷直接该傻了,哪里还有刚刚那甩头要走的骨气。 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吧,紫晴冷眼看着,等着他们离开。 孤军和孤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而江臣和孤梅婷都不自觉,一时间气氛尴尬了起来。 孤素颖眼底一抹阴鸷掠过,狠狠地就掐了怀吓傻了的江远一把,江远顿是一声大叫,伸手便要掐回去,这瞬间却见孤素颖警告的目光,立马明白这姨妈什么意思! “呜呜……姥姥,姥爷!远儿不要离开你们!” “姥姥!” 哭着,立马朝孤夫人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孤夫人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 “姥姥,姥姥我不要离开你!” “呜呜,姥姥,抱抱!” …… 孤夫人立马就抱,紧紧地揉着在怀中,老泪泛滥成灾,这外孙,可是打从在娘胎里,就是她在照顾的呀,出生至今就没有一日没见过,没疼过,比亲孙子还要亲呢! 如何舍得呀! 孤梅婷随即扑了过去,母女母子三人,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孤军别过头,不忍心看,怕自己会动摇,会冲动。 孤素颖连忙上前,又是劝说,又是安抚,那话依旧是一字字全都带刺儿! “远儿,别哭别哭,好好练武,日后长大来就能保护姥姥和娘亲了,就不会被人欺负到家里去了!” “远儿,乖了,就是搬出去而已,又不是不来了,你要是想来,明天都来,姨姨一样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 紫晴任由其激惹,孤素颖未嫁是名声言顺的孤氏人,还比她年长了,紫晴轻易动不了她,但是并不代表怕她,日后的相处,井水不犯河水自是好,一旦冒犯,一旦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她必定不轻饶! 这个孤素颖某种意义上,碧孤梅婷还可恶! 孤梅婷的恶心是直接的,做事冲动,说话更冲动,孤素颖的可恶却是充满了心机,各种指指桑骂槐,话中有话。 哭声不仅仅没有停止的趋向,而且越来越凄惨! 紫晴不会开这个口,人家自己说要走的,她可没赶,她老神在在地坐下,盯着江臣看,犀利的明眸盯江臣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别开头去,一脸装模作样的无奈,难过。 倒是孤军终是忍不住,“夫人,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岳父大人,日后……臣儿便不能每日伺奉左右了。”江臣哀伤道。 孤军看了他一眼,只挥了挥手,“去收拾吧。” “爹爹!”孤梅婷回过头来,抽泣得都快背过气去,孤军看着,纵使心知这一家子早就该走了,却还是……心如刀割呀! “姥爷!”江远急急而来,一下子就窜到椅子上,揉着孤军的脖子,“姥爷,远儿不要走,远儿舍不得你,远儿每天早上都要跟你到后山背书的!远儿每天傍晚都要跟你到湖边钓鱼的,远儿不要走,姥爷,远儿不要离开呢!” 毕竟,人心不是铁做的,毕竟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孤军原本还把持得住,被小外孙这么一抱,终于是忍不住,一滴老泪垂落眼角,痛呼,“造孽呀,我孤军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紫晴这才看去,心微微一沉,只觉得这些事情本不该是自己来处理的,本该是身为一家之主,一家之母应该处理妥当的。 可是,如今,却要她来应对,明明不是错的事情,却被这一家子哭成了错事! 她禁不住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孤军却毅然地将江远抱给了江臣,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江臣,男人要有担当,要有骨气,你走吧,但是,你记住,梅婷永远是我的女儿,你永远是我孤氏的女婿,孤氏,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 这话一出,江臣原本还悬着的心终是“碰”一声狠狠坠地,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装到底了! 一手抱着哭闹不止的江远,一手拉着哭得都没声的孤梅婷,同二老行了个礼,认真道,:“岳父,岳母,谢谢你们这六年来的照顾,这份恩情,江臣永远记在心里,就此……告别!” 说罢,头也也不回,拉妻抱子,真就大步离开。 “远儿,我的宝贝远儿呀!” “远儿……姥姥不舍得你呀!” …… 孤夫人哭得声音沙哑,还没追几步,眼前一黑就给晕厥了过去,孤军大急,连忙同华大夫一起搀起。 十两和顾惜办事,紫晴很放心,江臣白白占了孤氏六年的便宜,竟还要装清高清白,若是他大方承认她骂的“倒插门”没错,孤氏的一切,她都可以奉上,不与之争,但是,他要装大爷,那么抱歉,孤氏的东西,他一样都带不走的! 任由,外头焦急声音,哭闹声冲刺在耳畔,紫晴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异常艰难地朝主卧走去。 她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哪怕是关了主卧的房门,她还是没有孤氏姐妹期待的表情,没有哀伤,没有哭泣。 只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慢,好一会儿才走到床榻前,静默地挨着君北月身旁坐下。 她甚至比君北月还安静,似乎在继续之前的沉默,像之前一样,就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久许久,她才缓缓伸手,只握了握他的大手,淡然浅笑,“曜王爷……好久不见了。” 她等,等了好一会儿,这个男人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隐隐叹息,无奈地放下他的手。 “大周……一切都好。”喃喃低声,就一句话,云淡风轻了这半年来的每一份艰难。 他不会有反应,她也知道,素手轻轻地抚上他的俊脸,沿着他的俊美的五官轮廓,一寸一寸摩挲而下,禁不住,又笑,清浅淡然,些许甜美,好看极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笑着笑着,素手戛然而止,她竟是哽咽,双唇发颤,“可是……君北月……晴儿一切都不好。” 249否则,紫晴不哭 可是,紫晴一切都不好呀! 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孤氏一家子,一个个都哭,哭得那么可怜,那么令人心疼。 明明是他们先欺负人,先欺负到头上来,却弄得好像是她在欺负人一样。 有谁知道,在孤氏一家子都还没人哭的时候;在孤梅婷和孤素颖还在笑的时候;在刚刚他们一个个就在主卧里等着要看她哭的时候;在她第一眼看到床榻那么,那么安静,安静得她都快不认得了的君北月的时候,她的泪早已决堤,统统默默地流在心里,至今不止! 手,轻轻地按在君北月唇上,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就这里还有一点点温度吧。 虽是半年了,虽是经历了种种,可是,关于这个男人,记忆却一直一直都停留在大理寺那一夜! 那一夜,是她手握流光狠狠直刺入他的心脏,是她一把撕下蒙面,看清楚他的相貌! 这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吧。 原来,是他! 她所有的隐忍,难言,爱而不敢爱的人,是他! 她所有的苦楚,无奈,以杀之为信念的人,也是他! 她是那么纯粹的人,除了爱,便是恨,他却偏偏两者都占了! 那一刻,世界都崩塌了大半了吧! 他知不知道,多少个难眠的夜晚,她反反复复思量的,是那她一份清白,他那一份在意! 他知道不知道,多少个一整天,一整日发呆,发呆到傻乎乎地笑。 因为,会忍不住去想。 想那一回,一贯面无表情的曜王爷,突然提给她一般匕首,眸中的笑意竟是那么意气风发,“寒紫晴,给,这把匕首叫做‘流光’,送给你。” 想那一回,一贯冷敛严肃,不轻易接近人的曜王爷,拉着她的手,嘲笑她手上的假戒指,明明那么高傲的嘲讽,却偏偏把将蝎刑戒指亲手套到她指上,笑得那么开心,“寒紫晴,它就是你的了!” 傻乎乎地笑,笑到自己缓过神来,清醒了,发现自己的无法自拔,她便慌。 那一夜,他嘴角不断蔓延的血色,他眼中僵了的笑意,他俊脸上强撑着的一脸肃然冷冽,她全都记得,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她最忘不了的是,在他缓过气来的那第一句话,便是冲司徒浩南吼,“谁准你凶她!” 谁准你凶她了? 大理寺内落井下石的人们,司徒城护短的两夫妇,南诏泼水盛会上的小人们,孤氏一张张虚伪的嘴脸,谁准他们凶紫晴了呀!!! 他们,全都凶了! 可是,君北月,你还不醒。 君北月,我都已经等不及来了,你却还不醒; 君北月,我都等不及想来告诉你那一句真心话,你却还不醒。 君北月,你若醒来,第一句话又会同我说什么呢? 君北月,他们都要看我难过,看我哭,可是,君北月,我告诉你,除非你死,否则紫晴这一辈子,都不哭! 紫晴不哭,一室寂静,只见单薄的身躯在床榻前轻颤,背影孤零零的,看着就是哭了,可是却听不到哭声,哪怕是抽泣声都没有,那么安静。 紫晴不哭,没有哭,眼眶红了一大圈,不停地吸鼻子,就是没有掉眼泪,她说到做到。 除非君北月死,否则,她寒紫晴这一辈子,永远不哭! 紫晴就这么看着,守着,她从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人多的时候,她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少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两个人的时候,她一样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便满腔的想说,却不会表达! 傻乎乎地守着,傻乎乎吸鼻子,傻乎乎的红眼睛…… 那么胆大包天,放肆狂佞的女人,竟是傻乎乎地胆怯,等了好久,才敢又抚摸他的脸,等了好久,手才敢从他脸颊流连而来,抚过他的脖子,到了这里,竟又傻乎乎地停住了。 又是良久良久,才又是傻乎乎地起身,靠了过去,一脸认真,咬了咬唇,终于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睡在她怀中。 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是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呀! 她倚靠在床上,让君北月枕在她臂弯上,轻轻地拥着,那紧咬的唇这才缓缓松开,莫名其妙,突然而然,傻乎乎地就无奈而笑了,似自嘲,又似笑他。 可是,越笑,眼眶却越红,笑着笑着,小脸缓缓地埋入他的肩窝,这都还不够,缓缓地越埋越深,都快埋到他怀中里去了! 却,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或许,足够了吧,这样的轻抚,这样的拥抱,这样的深埋,对于这么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表达得足够了吧! 傻晴儿……你说说话呀! 君北月在心中宠溺地低唤,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了。 好久不见了,寒紫晴,你跟孤氏一家子吵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却是至今,至今就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寒紫晴,你为何要来,我该如何才能让你知道,孤氏的凶险呀,留仙岛的凶险呀! 直到夜深人静,顾惜和十两来敲门,紫晴才放开君北月。 门一打开,依旧是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令人见了,就特想看看她的表情,特想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子,江臣什么都没有带走,就是一些衣裳和书集,孤氏夫妇亲自送行的。”十两如实禀告。 这早在紫晴的预料之中,江臣哪里敢带,一带就露馅呀! “主子,整个山庄都查遍了,不见顾太医和影子的下落。”顾惜认真道,虽然主子没有交待的,但是跟了那么久,他自是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顾太医和影子分明是被藏了起来。 “不用找,明日只会孤夫人一声,让她把他们从药山找回来。”紫晴淡淡道,这话一出,顾惜和十两立马就不满,“主子,你这……” 紫晴分明是在给孤夫人台阶下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孤夫人那里必定能有个说辞,把顾太医和影子交出来的! “既然选择留下,何必四面树敌,我不过是不满他们对江氏夫妇这件事的处理罢了。”紫晴淡淡道。 紫晴相信,孤氏夫妇绝对没有害北月的心,顾太医和影子被藏起来,怕是孤夫人想隐瞒他们对孤梅婷的不满吧! 只是,按照华大夫所说的,君北月这病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选择留下来,在顾太医和影子回来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们去白氏探探,打听打听扶桑神木的事情吧,其他人守着主舍。”紫晴淡淡交待。 十两和顾惜怕主子难过,原本还想劝劝的,可是,这主子明明通红着眼,却严肃冷静,让他们都劝不出口,只得乖乖告退。 谁知,他们刚刚离开,紫晴便听到了屋顶上的动静,有人! 250骗子,竟也被骗 屋顶上有人,不是现在才来,才有动静,而是不知道来了多久,紫晴现在才注意到! 她眸光一愣,身影一闪立马凭空消失,然而,再出现时,已落在高高的屋顶上! 此时,皓月当空,整个屋顶明亮可见,竟是空荡荡的,静谧无一人! “出来!”紫晴低声,她察觉到空气中气流的不对劲,附近一定有人! “古人言,阿翁阿姑,夫家之主,不敢随行,不敢对语,如有使令,听其嘱咐也,小晴晴,你怎么就这样对你的公婆呀!”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紫晴顿是大惊,如此一开口就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之人,除了那个书生,还会是谁! 她猛地转身看去,只见背后,站着个白衣书生,面对温和微笑,优雅安静,不染尘埃,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尾生! 他,竟也到了留仙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紫晴十分意外。 “你什么你,小晴晴,你不得了呀,你怎么才一进人家的大门,就吵翻了一家人,你日后还怎么当人家的媳妇呀!哎呀,看样子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带你回去见我爹娘了!”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说得煞是认真。 “你怎么在这里?”紫晴立马怒声。 “刚好路过,听到吵架就来瞧瞧,没想到居然是你!”百里尾生说得自然然而,好像他就真的是路过而已。 紫晴不想跟他理论,认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上一次为什么要帮我!” 百里尾生盘腿坐下来,好不委屈地看着紫晴,“上一回……不是你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的吗?” 紫晴顿时无语,上前认真道,“你来做什么?” “路过。”百里尾生很坚决。 “那你还不走?”紫晴冷冷道。 百里尾生却冷不防一把将她拉下,坐在他身旁,认真道,“小晴晴,这件事不是一般的重要,直接影响到日后我带你会去见爹娘的后果,所以,我务必要好好的跟你说清楚。” 紫晴拿他没办法,且看这家伙到底是为何而来的吧! 她认真要听,可谁知百里尾生却非常慎重地道,“小晴晴,你可知道,古人言,咆哮尊长,说辛道苦,呼唤不来,饥寒不顾。如此之人,号为恶妇。” 紫晴一愣,随即冷不防狠狠将百里尾生推下去,头也不回便要走,她总算是听出来了,这家伙居然跑来跟她谈《女戒》,骂她呢! 然而,百里尾生却还是认真地没个正经,“小晴晴,君北月那是中药毒,孤氏有内鬼呢!” 这话一出,紫晴戛然止步,猛地转身就揪住百里尾生的衣领,“你怎么知道!” 百里尾生微笑着,指了指衣领,“放开。” 紫晴狠狠甩开,“说!” “听那个华大夫说的,本该清醒了,那么多滋补的药物,却不见功效,只有一种可能,中了药毒!”百里尾生说着,怕了怕身旁的位置,让紫晴过来坐。 “药毒,何种药毒!”紫晴大惊,所谓药毒,其实就是魅香这一类的,似药非药,似毒非毒! 若非熟悉药性毒性之人,可轻易看不出是药毒呀! 这个臭书生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尾生没回答,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意思是,你不过来,我不告诉你! 紫晴无奈,不情愿地坐过去。 百里尾生竟是大大咧咧,自然而然勾搭上她的肩,一副铁哥们的模样,“小晴晴呀……” “放手!”紫晴瞬间冷声。 百里尾生只当没听到,继续道,“去找些阳性的红色药草,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次,应该能救醒他的,要不,你试试?” 紫晴没挣扎,反倒一手紧紧地抓在百里尾生肩上,沉声,“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何能分别出药草!” 百里尾生根本不介意肩上的威胁,依旧不正经得很认真,“小晴晴,我都要带你去见我爹娘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相信我呢!我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这天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废话!”紫晴冷声,松了手,任由他揽着,一言不发。 百里尾生眉头微蹙,最不喜欢她这幅模样了,只是,很快便有展眉,笑道,“再过不久,留仙岛有一场琴会,我是冲着听琴来的呢!顺道来瞧瞧你!” 说罢,便松开了手,起身要走。 然而,紫晴并没有拦,低着头,面无表情。 百里尾生看在眼中,却还是挥手,“走啦!” 可是,还未走几步呢,却又折回来,打趣道,“小晴晴,这是怎么了,药毒又不会死人,照着我说的去办,不会有事的啦!” 然而,紫晴就是不回答。 百里尾生九十度弯腰下来,侧头看她,冷不防扮了个鬼脸,“小晴晴,你看!” 开始,紫晴还是没反应。 百里尾生终是蹙眉,真的认真,“寒紫晴,是不是我来之前,谁欺负你了!我错过什么了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紫晴这才出声。 “你还没到主舍,我就到了!”百里尾生脱口而出。 紫晴这才抬头看他,冷不防一脚踹去,“骗子!” 说罢,头也不会地走了,百里尾生凌在空中,揉着那结结实实挨了的一脚,疼得直咧嘴,可是,最后却还是禁不住笑了,“小晴晴,本盟主居然让你骗了!” 百里尾生没有追来,紫晴知道追问不出什么的,这个家伙来历神秘,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这一回,也真的是帮她吗? 君北月竟是中了药毒,孤氏主舍守卫如此森严,顾太医和影子若在更是会寸步不离的,下毒之人,必是孤氏内鬼! 而且,竟懂药毒,竟拿得到药毒,这人,会是谁! 唯一能排除掉的只有孤军和孤夫人,二老若是有谋害之人,便不会救君北月至此了!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眉头紧锁,看样子,她必须尽快让孤夫人把顾太医交出来,百里尾生的话,可不可信,还得顾太医来判断呀! 对于药毒,她一窍不通! …… …… (小剧情,不算谷粒) 众:江臣一家还有戏不? 紫晴:猫妈,不要让江臣回来了,吵死啦! 猫:这个……你问孤梅婷吧。 紫晴(面无表情):算了。 猫:要不,你问孤夫人? 紫晴(面无表情):算了。 猫:要不,你问孤军。 紫晴(咆哮):我说,算了! 猫:好吧,据说,某一只腹黑等着你说话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紫晴:我一直都在说……话。 251担心,如何是好 这一夜,东厢的灯火彻夜通明。 孤军坐在主座上,一手支着脑袋,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孤夫人就在右侧下坐,至今都还不断的抹眼泪,没哭出声,却是泪流不止。 孤素颖乖乖侯在她身后,时不时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却也无济于事。 另一侧,是孤军手下几个弟子,是孤氏家族几大堂的堂主,此时一个个也都一脸严肃,凝重! 家丑,不可外传,若非是闹得太大,整个孤氏上下虽然不知情,却都议论纷纷,不得不让这几大堂主封锁消息,否则,这件事的始末就连几大堂主,也不会知道吧! 一室寂静,众人都干坐了一晚上了,孤军不开口,始终无人敢开口!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外头冲来了一个侍卫,“报……” “报!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已经回到江家。” 孤夫人骤然站起来,“远儿呢,远儿怎样了?还哭吗?睡着了吗?晚上可有吃饭?” “小少爷在半路就睡着了,晚饭没有吃。”侍卫如实回答。 “那怎么行,他自小到大,就没有不吃晚饭过的呀!”孤夫人急得连连落泪。 孤军没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老爷……这样不成呀,远儿没人照顾的呀!”孤夫人一脸不舍。 “远儿远儿,都六岁大了,饿一两顿,能出什么大事?”孤军终是出声,不悦训斥,“自小到大,还不都是你们给惯的!人家有亲生爷爷奶奶呢,有亲爹亲娘你,怎么就没有人照顾了!” “可是……那毕竟是个孩子呀!”孤夫人哽咽道。 “老夫六岁大的时候,已经是一堂之主了!”孤军终是怒声! 孤夫人这才安静,老爷再听她的,再心疼她,一旦真正怒起来,她也放肆不了的! 侍卫退出去,大门关上之后,孤军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确定孤梅婷他们安全回到江氏了,他也该处理正事了!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夫人,顾太医和影侍卫呢?” 这话一出,顿是一室寂静,孤夫人眼泪戛然而止,低着头,没敢看他。 “说呀!”孤军勃然大怒。 “我……被老李关在山下牢房里。”孤夫人淡淡道。 孤军骤然拍案而起,指着孤夫人,“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顾太医是看着北月长大的,他相当于是北月半个爹啊!” 孤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又扑簌而下,:“老爷,我没有囚禁他们,我就是暂时……老爷,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寒紫晴来得那么突然,顾太医他们和梅婷的矛盾又那么大,我就是怕他们告状呀。老爷,我的心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一心希望梅婷能好好跟寒紫晴相处呀!” “好好相处?相处得了吗?”孤军冷声,慈父是在人前对女儿的维护,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背后,却必须要严父呀! “我……我哪里知道她们一见面就会吵,一吵就吵成这样,我都想见个面打了招呼就走,就好好教育教育梅婷,给她分析利弊,可是……我都没有机会呀!”孤夫人解释道。 “你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你若说得通她,她当初也不会下嫁江臣了!”孤军说罢,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梅婷就是那种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件事纵使是梅婷有错,纵使是我们教养有责,可是,寒紫晴呢?她那是什么态度!”孤夫人认真反问。 孤军又支起脑袋,没回答,寒紫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心中自有评价。 “老爷,认真说来,寒紫晴压根还算不上我们孤氏的人,梅婷说的没有错,北月还未继承一切呢,她还没有正是入门呢!她算什么……算什么东西呀!”孤夫人终怒声,压抑在心底的怒意全都藏不住,全爆发了出来! “老爷,咱们是被一个外人,拿北月来威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走了呀!”孤夫人说罢,顿时失声痛哭! 孤梅婷和江远是她的底线,一旦触碰到这一条底线,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孤素颖唇畔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漫笑,低声嘀咕,低得谁都听不到,“本就是该走的人了,也不算是逼。” 见孤军没说话,孤夫人还想争执。 孤军立马挥手让她闭嘴,“夫人,她手中的无筝,以你我如今的能耐,可对付得了?你指望江臣那废物来保我孤氏?” “她能耐,君北月能耐,可是,也不能这么不尊重长辈,这么专权独裁,现在都这样了,那以后了,真真正正当了家母,你们两个老家伙,在孤氏可还会有位置!”孤夫人反问道。 “寒紫晴确实逾规,过分,得理不饶,我也没指望她日后怎么样,但是,我相信,别说是寒紫晴,即便是北月……也不会阻止我们和梅婷的往来,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梅婷随时可过来做客,我二老,也随时可以去看她,这谁都限制不了。”孤军淡淡道。 这话,并没有说白。 但是聪明人都听得明白,他对寒紫晴已经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了,只是,为今之计,唯有退让,退让,却也不是一味的退让。 有了孤军这句话,孤夫人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 “夫人,现在可以把影子和顾太医交出来了吗?”孤军淡淡道。 “怎么交?他们俩一旦见到寒紫晴,势必会告状,到时候那臭丫头又要来闹,我该如何应对?”孤夫人焦急问道。 孤军正要开口呢,门外却传来了通报,“老爷,夫人,少夫人的侍卫求见!” 顿时,二老面面相觑,老妇人摸了摸泪,别过头去,孤军才让人进来。 “小的顾惜,见过夫人,老爷,我家主子想请夫人派人去药山把影侍卫和顾太医找回来,差遣他人去采药,若是人手不够,小的可以代劳。”顾惜认真道。 孤家主和孤夫人皆是目光闪躲,他们知道,寒紫晴怀疑了。 然而,顾惜又道,“夫人,我家主子说了,顾太医和影子一贯是不会离开王爷半步的,还是让他们回来伺候吧。” 孤夫人心头微颤,这话,寒紫晴说这话,分明就是猜到真相了呀!这是上门要人了呀!其他事情撇开不说,就单单这个囚禁,老爷还会听她解释,对于寒紫晴来说,囚禁就是囚禁了呀! 这下子,该怎么办? 252台阶,亡羊补牢 顾惜似乎就是来告知他们的而已,并没有等孤家主和孤夫人回答,便作揖告辞。 人一走,孤夫人立马就撑不住,也顾不上面子,连忙问,“老爷,我该怎么办?” 孤军看着顾惜远去的背影,迟迟没说话。 “老爷,你拿个主意呀,这人……到底要不放!”孤夫人急急又问。 人若是放了,寒紫晴一定是一口咬定她囚禁侍卫,到时候要彻底跟孤氏翻脸,她就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这罪名了! 见孤军不说话,孤夫人又慌了,坐立不安,“怎么办……这到底该怎么办呀!我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呀!” 孤素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怯怯道,“爹爹,我看这两个人还是不要放,随便寻个借口,就说死在外头了,要不,他们一跟寒紫晴告状,寒紫晴又会得理不饶人,之前是抓住姐姐和姐夫的小辫子不放,这一回,抓的可是娘了的呀!” 这话一出,孤夫人顿是沉默,万一寒紫晴闹起来,会不会要带北月走呀,要不,就是要她怎么样了吧! 几个堂主也面面相觑,就昨日寒紫晴那得理不饶,目中无人的性子,这件事,还真的就是棘手呀! 天晓得,那个女人会提出什么荒唐的要求! “爹爹,北月还未醒,如今又是寒紫晴在照料,你瞧瞧她刚刚看到北月那表情,像个妻子吗?恕素颖说句不中听的,说不定……说不定她来照顾,北月就更不容易醒了。如果再让她抓了娘的把柄,孤氏……孤氏还不就真的是她说的算了!” 孤素颖这话,其实就一个意思,寒紫晴想打着君北月之妻的名义,来篡位夺权! 终于,一直沉默的孤军,狠狠转头朝孤素颖审视而来,孤素颖目光有些怯,一手按在母亲的手臂上,虽切,终究没有避开! 可是,谁知孤军却冷不防“啪”一声,重重拍案,一下子拍碎了桌子,怒意滔天,“混账!” 孤素颖心下大喜,正又要说,岂料,孤军冷不防扬起了一巴掌,差那么一点点就给甩下去了,“二丫头,你少再挑拨离间,你什么性子,我这个当爹的不会清楚!” 孤素颖吓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就后退,孤夫人也没料到老爷骂的是素颖,缓过神来连忙将她护到身后去,愤怒道,“老爷,素颖说的虽然不中听,但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寒紫晴那么不近人情,难免让人怀疑!” “你少在护着她,二丫头,主舍那件事,还不是你给起的头!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孤军冷声。 孤素颖立马安静地像个哑巴,看都不看看孤军一眼。 “她见到北月的表情怎么样了,你当每个人伤心的时候,都要像你们娘俩一样,就知道哭吗?”孤军怒声,孤素颖不提就罢了,一提他的怒意便上来! “老爷,你也只是她那种性子,那句话……也是无心之过呀!”孤夫人连忙护短,“老爷,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呀!” “夫人……”孤大大喘了一口气,认真道,“当初你囚禁顾太医和影侍卫,可曾想过后果?” “想过的想过的,我就想先跟梅婷谈谈,然后就去找他们,给他们赔礼道歉,跟他们说明清楚的,顾太医也是当长辈的,也希望子女都融洽相处,家和万事兴呀!他能理解我的!” 孤军冷哼,“那你先去解释,去把顾太医和影子请出来呀!” 孤夫人立马就为难了,事情闹成这样,就算她说服顾太医和影子,寒紫晴那里,还会有挽回的余地吗? 她将永远有一个把柄被寒紫晴抓着呀!这将直接威胁到她将来在孤氏的位置,权威,而将来,孤梅婷已经搬出去了,素颖也有出嫁的一日,日后,她们在夫家的地位,想有孤氏为靠山,那可全指望着她呀! 她可不能落到自身难保的地位! 终于,孤夫人咬了咬牙,狠了心,淡淡道,“老爷,如今,你我便是孤氏,这个把柄我们落不起。” 说罢,转身吩咐侍卫,“老李,传令下去,影侍卫和顾太医在药山遇猛兽,死于非命。” 然而,一贯惟命是从的老李却迟迟不动。 “还愣着做什么!”孤夫人厉声,老李的表情告诉她,背后的丈夫,不同意,可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老李看了看一脸风雨欲来的老爷,又看了看决绝的夫人,实在是为难,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不敢应答。 孤夫人咬了咬牙,便要出门,谁知,孤军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终是怒意直接打她身上出,“玉梅香,你护儿护到老糊涂了吗?” 孤夫人猛地转身,亦是怒声,“是!我是老糊涂了,总比让一个外人欺负到头上来好吧!” 孤军一脸绝望,“玉梅香,你可听清楚刚刚那个侍卫的话了,寒紫晴已经猜到是你囚了人,欲盖弥彰有什么用?你还想把事情继续闹下去了吗?” “那我能怎么样!你说啊!”孤夫人说着,捂住嘴,哽咽不已。 孤军跌坐而下,大口喘息了好久好久才平复过来,淡淡道,“寒紫晴若真要追究这件事,岂只让一个侍卫来要人,早就亲自上门来追究了,不是吗?” 这话一出,孤夫人红彤彤的眼睛顿时抬起,醍醐灌顶,她该明白的,想都不用想也能明白寒紫晴的意思的! 可是,她却被气成了这样! “夫人,你是怎么了呀!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寒紫晴派侍卫来,是再给你台阶下呀!”孤军大声悲恸。 最该哭的,应该是他把,这些年来纵容了夫人对女儿的纵容,如今,明明知道是非对错,却终究还是狠不下来,真正分出是非对错呀! 夫人舍得不女儿,他何尝舍得,即便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尽力亡羊补牢,寒紫晴既给了夫人台阶下,至少,对于孤氏还没有彻底决绝的心。 如今,他们能做的便是继续避开矛盾,修复关系,至少,必须要君北月醒来之后,看到的依旧是和和睦睦的一家子! 至少,只是两个母亲和姐姐都曾待他好,虽然跟寒紫晴有冲突,但也依旧把他当作家人,当作亲弟弟看待呀! 孤夫人无力颓坐在一旁,按着脑袋,一脸痛苦。 而孤军却缓缓朝一旁跪着直哆嗦的老李看去,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老李伺候夫人那么久,他早就想到这个囚禁之罪,该他来扛的! 253只是,试探而已 “嘭!” 主舍卧房大门直接被狠狠推开,守在床榻前的紫晴猛地转身,“什么人!”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你终于来了!” 顾太医和影子一前一后箭步而来,一见紫晴,两人竟是噗通给跪了下去! 紫晴大惊,没有想到孤夫人那么快就放人了,连忙上前搀扶,“顾太医,影子,赶紧起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可是,顾太医和影子却都不起,齐声,“求王妃娘娘为属下做主!为王爷争口气!” “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都起来!”紫晴连忙道,这还是头一回跟顾太医和影子说那么多话,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王妃娘娘,曜王爷他……他中了药毒呀,下药之人,孤夫人头一个脱不了干系!”顾太医狠狠道。 紫晴微惊诧,“起来说,赶紧起来说!” “王妃娘娘,你若为属下和王爷讨一口气,属下便长跪不起!”影子威胁道。 终于,紫晴在第一次接受这两人跪拜大礼,不知所措的时候,猛地怒声,“本王妃命令你们起来!” 凶,真的非常凶,凶得顾太医和影子一声都不敢再吭,乖乖站了起来。 紫晴打量了二人一眼,撇了撇嘴角,自己都有些尴尬,淡淡道,“都坐下吧。” 顾太医和影子乖乖坐下,两人虽是被囚在山脚下的牢房里,但是,只是没有人身自由而已,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还有专人伺候! 紫晴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心中有数,淡淡道,“顾太医你来说,怎么回事?” 顾太医立马就激动了,将他们到孤氏一来,信函上没有写的事情都详细报告了一遍,影子在一旁都忍不住补充。 “王妃娘娘,我们刚刚才发现主子中了药毒,孤夫人立马就将他们困了起来,假说是让他们去采药!我看她必定是要隐瞒中毒一事!”顾太医猜测道,对于紫晴到来的一切并不清楚,也难怪会这么猜测! “你们被带走的那日,我就到孤氏了。”紫晴无奈,在山腰上就知道孤夫人有问题,只是,联想不到是就在那时候顾太医他们被带走了。 这孤夫人……与其拿纸来包火,何不当初就干脆拒绝了孤梅婷呢? 她带走顾太医和影子应该是为了避免矛盾,避免影子他们告状,她并非下药毒的凶手。 紫晴将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顾太医和影子,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王妃娘娘,既然如此,咱们就要趁胜追击,不能白白便宜了孤夫人,慈母多败儿,败儿有慈母呀!孤夫人本就替孤梅婷提防着咱们,如今事情既闹开了,索性就闹到底,反正咱们王爷也不是非要孤氏不可的!”影子愤怒道。 明明是孤夫人下令囚禁他们的,如今放出来了,却是找了老李当替死鬼,说是老李假传命令,擅自囚禁他们! 这样的理由,谁会相信? 就单单囚禁的事情,就完全可以跟孤氏翻脸了呀!就完全可以确定孤夫人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救醒主子的心! 他们,并不理亏! 面对影子的慷慨激扬,紫晴只瞥了一眼,立马让他乖乖坐了回去,怯怯道,“王妃娘娘……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顾太医一脸凝重,淡淡道,“王妃娘娘,别的不说,就说王爷这药毒,即便是不孤夫人,也一定是孤氏的人下的,这里,不安全,如今,我们有理由走,为何不走。” 紫晴不回答,淡淡道,“顾太医,你能确定是什么药毒吗?” 顾太医往床榻上的人看了一眼,无奈摇头,“只知道是药毒,只知道如果拖下去,主子不会醒,而且,一定等药必有性命之忧!” “顾太医,你瞧瞧这种药,如果大量服用,可有效用?”紫晴说着,取出了一株红色的阳性草药。 顾太医蹙眉一看,咬了几片叶子放嘴里嚼,一脸若有所思。 紫晴和影子都不敢打扰,许久,顾太医才道,“王妃娘娘,你说是这一类,还是这一种?” “这一类。” “阳性草药,红色。” “是的!” “王妃娘娘,你怎么……你怎么知道这类草药的?” “如何?” 顾太医一手拍了脑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紫晴心下微惊,那个臭书生并没有骗她。 “就药性来看,八九不离十就是解药了,这是滋补之药,咱们试试无妨!”顾太医立马大喜。 紫晴微微送了一口气,连忙吩咐十两和顾惜下山去找药,“你们记住,切莫大量收购,不许惊动任何人!” 药毒这东西可不是找,能下这东西的人,自然知道如何解,她就是要来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王妃娘娘,既知解药,我们索性找孤家主去!要他揪出内贼,可比我们揪出容易多了!”影子认真道。 然而,紫晴却是冷笑,“你们当我给孤夫人台阶下,是发慈悲吗?” 这话一出,顾太医和影子皆是大惊,什么意思? “若是孤军家主明理,若是孤家主想彻底解决了孤夫人母女和我之间的矛盾,确切的说,是孤氏母女和北月之间的利益冲突,那么,即便我给了他们台阶下,他也该拿出一家之主,公正的姿态,让孤夫人来赔礼道歉,那才是解除矛盾的根本之道!”紫晴认真道。 如今,孤家主给孤夫人寻了个替死鬼,躲过这一劫又何用,事情的真相大家心中都有数,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心中都有疙瘩! 还不如让孤夫人来解释她的顾忌,大大方方来和她商量如何把这个家族,把这一家人的关系维持好呢! 而他们倒好,别说是来澄清真相,即便是寻了替死鬼了,都不敢亲自把顾太医和影子送过来,都不敢来为下人陪个失礼! 这个台阶,不过是紫晴的一个试探罢了,孤家主,真让她彻底失望! “顾太医,影子,都到这份上了再把孤军逼急了,他可不会顾着北月的面子,对我手软!留仙岛上有我要的东西,我不要鱼死网破,也不想走。”紫晴认真道。 “王妃娘娘你想要……”影子狐疑了。 “白氏神木,扶桑。”紫晴低声,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254蹊跷,可疑之处 “神木扶桑!王妃娘娘,你找这东西做什么?”顾太医不解了。 白氏可是留仙岛上第二大家族,近几年都有赶超孤氏的势头了,一百多年来,因为霸主之争,同孤氏一直都是死对头,上至两家家主,下至两家仆人,见了面都互相不理睬,绕道而行的! 据说白氏有位天才少主,竟白氏的藤术玩到极致,哪怕是白氏家主如今都无法与之匹敌了呀! 王妃娘娘竟打了白氏的主意! “那是去孤岛必不可少的东西。”紫晴淡淡道,将在南诏毒窟里的见闻都说了。 “王妃娘娘,这么说,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顾太医焦急道。 紫晴点了点头,“那不是解毒,那是换血,我拒绝了,曜王爷也并不欠司徒城市人情,回头让人把司徒馨儿放了吧。” “王妃娘娘,那可是王爷费尽心思才寻到线索,你可知道,打从你被册封之后,王爷就一直在找解魅香的办法了!”顾太医语重心长道。 “至少,现在还不碍事,我想找到孤岛,找到……”紫晴并没有说下去,但是她心里知道,那是她最薄弱的地方吧,她想找到亲人,会护短她的亲人。 说话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君北月的手指又动了,轻轻地弹动,似乎在努力着,挣扎着,想突破什么。 一整日的时间,孤氏夫妇都没有来看过北月,更别说是来就顾太医和影子一事,向紫晴解释一句! 紫晴也不抱希望,倒是落个清净,她守着在君北月身旁,按顾太医的吩咐喂药,虽然这些药物都不能吸收,却还是得喂呀,一日的时间,便让影子去了好几趟库房! “影子,你说你们就只有离开过这里一次,是江远生病那一回?”紫晴喂完药,淡淡问道。 她琢磨着,江家里,下药的会是何人! 孤氏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孤军亦是肚子,真正来说,家族的人并不多,多的也都是孤氏嫁出去的女儿,除了孤军的姐妹还有些往来,其他的也都算得上远房亲戚了! 除了偶尔来府上做客,打这孤氏族人的名义到处耀武扬威外,更多的交集是在孤氏庞大产业里头,并不涉及孤氏家宅这一边! 孤氏占据了整座留仙山,山的阳面便是孤氏家宅,山下为会客大堂,山腰为主宅,祠堂之东,便是东厢,往西便是西厢,山顶为主舍! 孤氏收的弟子们,全都在山的阴面,山腰山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个武堂,分属孤家主的几大弟子掌管,除非是家宅这里出了大事,否则几大堂主和弟子们也不会轻易过来的。 若说嫌疑人,必定是要在主宅这里寻,孤梅婷和江臣首当其冲,第二便是二小姐孤素颖了! “就是那一回,否则就算是夜里,我和顾太医都轮流守夜的!”影子连忙道。 “那一回是怎么回事呢?”紫晴又问。 影子详细以告,说起就气氛,“王妃娘娘,你说,就一场风寒而已,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嘛,不就是个外孙而已!他们疼外孙没错,怎么疼都不为过,可是,儿子正病着呢,正在用针呢,他们就能把大夫都拉过去!后来还非得让顾太医去瞧瞧!” 紫晴沉敛着双眸,不见眸中表情,声音却分明冷了三分,“顾太医,你给瞧了吗?病情可真是风寒。” 听了紫晴这么问,顾太医微惊,捋着胡子回忆,当时他也在气头上,其实真没有怎么瞧,就知道是非常普通的风寒,有些发烧罢了。 “是风寒,有点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顾太医说着,摩挲着下颌,“不过……听说那孩子是孤夫人和孤二小姐一手带大的,孤氏的好多宝贝都入了他的口,出声至今就压根没伤病过呢!” “这么巧?”紫晴淡淡道。 说得不经意,可顾太医和影子却都听得出疑问来。 孤二小姐可也是很有行凶动机的一个人呀,虽还未出嫁,但是总也有出嫁的一日,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和孤大小姐站在一个战线上的! 这孤二小姐平素话不多,但是一开口,便立马能引人注意,年纪已经不小了,早该是有孩子的人了,却总是一身小丫头的打扮,装可爱顽皮,那场争吵,不正是她挑拨的吗? “孤二小姐为何至今不嫁?可有上门来求亲的?”紫晴淡淡道。 “有呀,只是那二小姐眼叼,都瞧不上,上一回还听她说,她不嫁,要一辈子留在爹娘身旁伺候。”影子如实答道。 紫晴琢磨着,正还想问,就这时候,顾惜和十两却回来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主子,找遍了整个留仙岛大大小小的药铺,药单上的药,就只找买到这两株,其他的都断货了!”顾惜如实禀告。 “断货?”紫晴顿惊。 “此事……有蹊跷!”顾太医亦惊,他列了好几张非常巧妙的药单,全都是阳性的红色药物。 影子找就将库房找遍了,若非刻意去找,还真发现不了,库房里红色阳性药物,就只剩下两三株!分明是故意留下的! 看这样子,下药的人是做了十分周全的准备,铁了心不让主子醒呀! “顾惜,去查清楚,这些要药都是被什么人收走的!”紫晴立马吩咐,寻不到药,时间一旦拖久,便麻烦了呀! 顾惜立马领命而去,见紫晴那严肃的表情,顾太医不敢多说什么,利索得熬了两株药送来。 加上之前在库房寻来的那一株,君北月已经服了三碗阳性红色药物了,若真是解药,多多少少也能见效一点吧! 当日晚上,顾太医忐忑不安执起君北月的手,认真把脉,紫晴咬着唇在一旁等着,不自觉朝屋顶看去,上头空荡荡的,并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突然!顾太医惊声,“王妃娘娘!” 紫晴的心立马揪住,险些给吓背过气去,“怎么……” “脉象……脉象大好!气脉增强了许多!”顾太医欣喜得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抬了抬君北月的四肢,竟然发现他不知不觉有了力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软绵绵的了! 紫晴立马倾身上前,“真的!” “娘娘,你怎么想到要这种药物的,这就是解药呀!”顾太医很肯定道。 紫晴自然不会说,立马下令,“十两,立马带人去药山采药!” 查凶手要慢,要耐得住性子,救人可慢不了呀!买不到药,自己去踩呗,整座药山那么大,就不信采不到! “娘娘,我和影子去后山林子里瞧瞧,指不定能遇上呢!”顾太医兴奋不已,都顾不上等紫晴回答,拉着影子便走! 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紫晴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无奈而笑,却不知道背后那人,也正在笑,同她一样眸光烁烁,好看极了! 255说话,你说话呀 当紫晴笑容淡去,转身过来时,背后一切如故,床榻上的人安静得真的不一点儿都不像是曜王君北月! 更像是一位缄默寡言的男子,不小心在这床榻上睡着了。 君北月是什么人,是名震天下的大周曜王呀,是大周的守护神呀,是龙渊大陆上最忙碌的人呀! 他怎么会有时间睡在这里,他脸色的表情,总是肃然,凌厉,压根就没有人见过这么恬静,那么容易接近的他呀! 紫晴沿床榻坐下,这些日子,孤氏夫妇不来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忍事,全身心都在君北月身上! 她比谁都清楚,在留仙岛,在孤氏,哪怕她的能耐再高,都敌不过君北月这少主的身份! 除非她不要白氏的神木扶桑,除非她要走,否则她必须尽快让君北月醒来! 其实也没有几日,却似乎习惯了一样,抱膝坐在床尾,坐在他脚边,靠在床板上,守着他,看着他,就只是这样,那么多天了,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跟君北月再说点什么了! 就当初那一句,“可是……紫晴不好。” 之前,她和他的话,似乎也不多,她基本是不主动找他说话的,而他,不是警告,便是质问,亦是从来没有好好聊过什么! 思及此,紫晴不由得双手支着下颌,不由得好奇,这么肃然冷冽的家伙,除了谈事,他可有同谁聊过天? 他,似乎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只有忠心耿耿的下属! 难道,他会跟影子,顾太医聊天? 紫晴想着想着,不自觉偏着脑袋,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这么无聊的问题,竟认真再思索! 脑海里浮现出这家伙冷着一张俊脸跟顾太医和影子闲聊的场景,似乎,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呀! 他应该不会和人聊天吧! “君北月,你和我一样。”突然,紫晴开口了,却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君北月说的! 只见她说得认真,确实,在这一点上,君北月和她一样,寡言缄默,不善言谈。 说着,她不自觉靠了过去,似乎还要说什么,就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打更声,已经是深夜了呀! 紫晴这才发觉困了,禁不住打了呵欠,又坐回来,靠着在床板上,仰着头闭眼睛。 门外有她手下的兵守着,大可放一百个心,可是,她却每夜都是坐着小憩,时不时醒来,瞧瞧他。 往日困意来袭,总是不知不觉睡着了,要睡上两个时辰才会醒来,之后便直到天亮,都没怎么睡了! 可是,今夜,都半个时辰过去了,紫晴闭目养神,明明很困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管怎么样,她都的休息,她并不是那种为不顾身体去拼命的人,她是那种养足了精神去更好的拼命的人! 今夜,似乎要失眠了! 傻乎乎地坐着,看着君北月安静的睡颜,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只要看着她,秀眉便会蹙起,也不知道她心里琢磨了什么,不一会儿,竟悄无声息地从君北月身旁爬了过去,顿了顿,一脸纠结,纠结了好一会儿,竟是从他身上爬过去,侧躺在他身旁。 那纠结的小脸,分明是在思索着什么,却令人无从猜测,一如她明净的双眸,看似清澈,纤尘不染,却谁都无法看透。 她看了君北月一眼,抿了抿唇边,竟是闭上了眼睛。 一室寂静,烛火昏暗,她似乎入睡了,就这样了吗? 可是,她的手,分明正悄无声息地攀上君北月,缓缓地揽住他身上,不一会儿,她修长的玉腿,亦是缓缓地搭过来,缠住了君北月的腿…… 打从她的手触碰到这个男人开始,她便侧头埋在他手臂一侧,再没有抬起过了。 而她并不知道,就是打从她的手揽在这个男人身上时,这个男人怎么都忍不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至今,那一双久违的双眸,依旧那么深邃如海,却不似平素的肃然,凌厉,黑眸至今都骨碌转个不停,狐疑,惊诧,最难掩的是那一份窃喜! 这么久了,也该醒了吧! 其实,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打从内功回复之后,虽然无力得眼睛都睁不开,嘴都张不了,但是,周遭的一切,他却了如指掌! 今日服的药,无疑是他回复体力的良药,之前还只有眼睛能睁眼,唇能稍稍动弹,如今,却一切都恢复了! 不仅仅如此,他似乎感觉到丹田处似乎有两股内功随着他体力的恢复而蠢蠢欲动,他原本的内力尽失,与其说他的内力恢复了,好不如说是孤家主和孤夫人给了他内力,不得不承认,相较于他之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光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见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眸中流露出一抹玩味,正要伸手去拉被单,谁知,就这个时候,喃喃的低声,似诉说,又似自言自语,闷闷地从他手臂边传来! 他的手,戛然而止,双眸立马闭上,只听她轻声细语,终是开了口。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睡眠,这里没有别的枕头,就借你抱一抱……那个,等我睡着了,一定会放开的!” 她有睡意的时候,必定是要四脚朝天才能睡得舒坦的,若是失眠了,那就得找个布偶,或者枕头抱着,甚至是抓紧! 这不,话音一落,她并没有转头,缠在他身上的手和脚竟一并拢紧,瞬间,他睁眼,这个力度……确实有点紧,紧得他清楚得感觉到她……一身玲珑有致! 他俊眉微蹙,等了许久,见她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要挣开她的手,可是,谁知,就这时候,她又开口了。 “君北月,其实……唉……算了……也没什么!” 欲言又止,小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便什么都没说了。 她要说什么呢? 他眼珠子一转,垂眼看了看身旁小鸟依人的人儿,眼底掠过一抹玩味,竟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闭上了眼睛。 “其实……也还是有点什么的。” 她又开口了,喃喃低声,若非这屋子很安静,还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他一动不动躺着,呼吸正常,俊脸寂静,一切如故得令人禁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是看错了,这个男人没醒过呀,一直都睡着呢! “君北月……”终于,她唤了他的名字,“君北月,其实我……” 256解释,我喜欢你 实在是吊人胃口呀,这个女人要么就几日几夜不吭声,要么一吭声,都没几句话就这么折腾人! 若换做别人,早就跳起来,质问她到底要说什么了! 可是,床榻上那老狐狸却是不动声色,极有耐性地躺着,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面无表情,任谁都猜不透此时他心理琢磨着什么,猜不透他到底有多少耐性。 总之,紫晴那话说后,便足足半个时辰都没有动静了! 而他,亦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然而,就在这时候,揽在他腰上的手,竟缓缓地动,缓缓地缩了回去,与此同时,缠在腿上的玉腿也缓缓退去! 终于,彻底失眠了的人儿缓缓地抬起头来,就趴在他身旁,非常近距离地盯着他看! 高手如斯,一米之内的人,只要是冲着他看的,冲着他来的,他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人在何处,都能猜测都人在做什么! 然而,此时,这个女人就离他不到三寸之距,正无比认真的打量他脸色的每一寸肌肤,兰息轻吐在他脸上,那么那么近! 他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呼吸依旧平稳。 昏暗的灯光中,紫晴微低着头,隐隐看见一脸认真,专心,她今夜到底怎么了呀,她此时又再做什么? 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突然,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正要开口,却有打住,在他薄唇上也怯怯的落了一吻,一时间小脸儿便不自觉羞红了,在昏暗的灯火映照到,绝美的容貌上凭添一种朦胧婉约之美! 娇唇离开,这才轻启,那么清冷纯粹的一个人,生平第一次羞红了脸吧,生平第一次面露腼腆羞赧之色吧,可是,偏偏说得那么认真,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那么毫不迟疑,“君北月,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你也是我的了!” 说罢,顿了顿,似乎自己觉得有些不妥,立马又补充,“君北月,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你!流光和蝎刑玄戒,这辈子都不还给你了!” 这…… 怎么会……突然而然,好不预兆的就给告白了! 哪里有人是这样告白的呀! 直接就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竟是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当作是补充解释了,这告白,就算从来没有告白过,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也不至于这么……这么…… 说她什么是好呢! 此时,只见她依旧一脸认真,看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人,唇畔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都说不管女人有多么强势,一旦爱上了男人,一旦主动告白,惴惴不安也好,紧张慌张也好,至少,等待回应的那一刻,她会是个小女人。 可是,这丫头呢,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君北月,唇畔竟是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窃笑! 其实,她就是试探试探这个男人而已,欲言又止,掉了胃口,阳性红色草药是解药,天晓得他这时候是不是有更多的意识,是不是醒了呢! 确定还没有醒,她便大大方方说了真心话! “活该你听不到,谁让你还不醒,反正我是说了真心话,就是喜欢你,以后都不告诉你了!” 说罢,一脸无所谓,可是眼底分明掠过了一抹难掩的慌张。 并没有在君北月身旁躺下,而是转而爬回尾去去坐着,一如之前几夜,远远地看着他,远远地守着他。 唇畔勾起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暖笑,不知不觉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她即将入睡的这一刻,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睡意,“寒紫晴,你敢不敢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这声音,低沉地十分好听,凌厉的音色中带着霸道的语气,只听声音都知道这必定是个狂佞高傲之人! 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睡意迷糊的紫晴眉头一簇,冷不防睁眼眼睛,吓了一大跳,只是,朝君北月看去,却见那家伙依旧闭着双眸,昏迷不醒! 难不成……听错了,是梦? 她确实累了,告白之后,心轻松多了,累得只要闭眼马上就睡得着的! 然而,被这么一吓,她哪里还睡的着呀,狐疑地盯着君北月看,看了许久,便缓缓地凑近,秀眉越锁越紧,狐疑愈甚,难不成自己真的幻听了! 可谁知,当她像之前那样逼近君北月时,竟是冷不防被一把从后脑勺压了下去! 那温软的唇立马含住她欲启的娇唇,如狂风暴雨一般吸允含咬,不一会人便长驱直入,直接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激吻! “唔唔……不……唔唔……” 任由她挣扎,捶打,甚至乱踹,都没有用! 男人霸道的气息,长驱直入,就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强烈得超出她的承受! 一时间,她慌了,脑袋一片空白,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挣脱,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他拥在怀中,枕在他臂弯里,索吻。 熟悉的霸道,熟悉的强硬,熟悉的男人,是他呀,君北月! 直到娇唇被放开了,明净的双眸迎上君北月那深邃如海的黑眸,紫晴才瞬间缓过神来,明白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醒了! “女人,你刚刚说的那两句话,我很喜欢,你再说一遍吧!”君北月扬笑,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红唇,俊冷的脸上,少见的有了一抹邪佞地玩味。 紫晴没说话,没反应。 “嗯?”君北月挑眉,轻轻撅起她的小下巴。 紫晴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是看着他。 “女人,我发现……没人的时候,你真的很可爱呀!”见紫晴一副懵了的傻样,君北月禁不住扬声大笑,宠溺盈满黑眸。 见紫晴还不回答,君北月依旧耐性十足,笑道,“刚刚那欲言又止,吊本王的胃口,试探本王吧!” 终于,紫晴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再也装不下去了,立马就闭上眼睛。 然而,君北月玩味的语气却淡了下来,淡淡道,“晴儿……好久不见了。” …… 257听好,重要的事 晴儿……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很淡,淡得像似轻声感慨,无奈叹息,却令人不自觉像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眼睛,似乎也如同这声音一样,一样温柔如水。 可是,被拥着在怀中的人儿,却将眼睛闭得更紧了! 他挑眉看着,温软的眸中是浓浓的玩味,修长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抚过她长长的睫毛,分明感觉到她睫毛在轻轻发颤。 她不语,他竟也不语了。 指腹滑过眼眸,沿着她姣好的面容,轻轻流连而下,最后又覆上了她被吻得略微红肿的娇唇,轻轻地按住。 一室寂静,无声无息,他的手没有在动,极有耐性地看着,等着。 紫晴的呼吸,分明开始乱了,心头小鹿乱撞,就恨不得有遁身之术,能马上逃走! 这个家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呀! 这个家伙,现在在做什么,手为什么还不放开! 突然,她冷不防察觉到炙热的气息一下子逼近了唇畔,终是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睛! 竟见他俊脸逼着得如此之近,唇就轻轻吻在按住她双唇的手指上! 唇与唇之间,就只有手指之隔,掌控权尽收在他手上,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警惕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抽出的手! 突然! 他冷不防放下手,她顿时是惊叫,“君北月,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直想问你!” 他邪惑地道,“嗯……你说。” 这么近,怎么说呀! 她立马伸手抵住他硬朗的胸膛,想推开他一点点,无奈,如何都撼动不了,他不进不退,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他特有的龙涎香气息,霸道的男人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她只能勉强启唇说话。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比平素的冷冽肃然多了一份邪佞的霸道,更富男人味,怕是天下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如飞蛾扑火,心甘情愿吧! 推不开他,她唯有避开目光,唯有忽视他眸中的玩索,故作镇定,认真问道,“君北月,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内功一恢复便有意识了,孤氏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只是,我看不到下药毒之人,只知道是个男的!药毒,是药和毒配制出来的,除非是从岛外带过来的,否则,在留仙岛要拿到药毒,除非是从琴瑟谷那里要来的!孤氏之人要上琴瑟谷讨药的,不有家主令牌,否则琴瑟谷是不会给这个面子的!” 如此重要的事情,君北月竟说得十分不经意,反倒是紫晴惊了,“你的意思,孤氏有人勾结其他家族!” “那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聪明。”君北月笑了,终是放开了她的唇边,指腹轻轻地替她锊起发丝。 “孤氏内的嫌疑人不多,就二小姐和大小姐两派势力!”紫晴又认真道。 “教会你个引蛇出洞的好办法,如何?”君北月笑道。 紫晴立马点头,君北月只低声在她耳畔说了三句话,紫晴立马就明白了,难掩一脸不可思议! “君北月,你早就知道扶桑神木的事情!” “原本打算交待给影子办的,可是……”君北月笑着,无奈摇头,“你那一刀,来得有点早。” 紫晴立马沉默了,不自觉往他心口上看去,一直抿唇,就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是好,枕在他臂弯上,不自觉得侧头,都快埋到他胸膛里去了! “君北月,国色天香那笔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心口一刀,还不够吗?”君北月挑眉反问。 “不够!”紫晴立马怒声。 “那如何,才够?”君北月又问,唇,咫尺之距! “你混蛋,你骗子!你还我险些就误会了!骗子!”紫晴怒声,冷不防又推。 终是勉强推开了一点点,这时候,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方才那一句,“好久不见”至今,一直都在转移话题,一直用认真愤怒,掩饰慌张,不是吗? 她哪里还会认真去跟他算账呀! 看着她娇怒的模样,君北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仍是笑,拉着她的小手按在了心口上,笑道,“寒紫晴,一刀不够,要不,再来一刀?” 她狠狠救甩开,怒吼道,“曜王爷,我没有时间和心情跟你开玩笑!你都睡了那么久了,能不能认真一点!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的!” 君北月的手微微一怔,终是松了手,放开了她,无奈耸了耸肩,坐在一旁。 这个时候,紫晴的心跳无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还要快! 转移话题成功了吗? 成功蒙过这家伙了吗? 她轻咳了几声,分明心急,却还是慢慢地坐回床尾,从君北月面对面,一脸认真,正要开口。 谁知,君北月却比她还认真,“寒紫晴,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天快亮,咱们长话短说,免得一会儿有人过来,打草惊蛇了。”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侥幸,连忙点头。 “先说最重要的事情。”君北月认真道。 紫晴又点头,准备认真听。 “这件事事关……”君北月说着,俊眉微蹙,四顾一圈,招手示意她过去。 紫晴连忙凑过去,君北月这才低声,无比认真,“寒紫晴,你听好了,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谁都不准说,哪怕是顾太医和影子!” “嗯!”紫晴认真答应。 “寒紫晴,一刀不够还,我便拿一辈子还你,你可得记牢了!”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僵了,就挨在君北月身旁,瞬间给石化了! 这……这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君北月一把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懒懒在高枕上倚了下去,望了天花板一眼便闭了眼睛,低声,“晴儿,屋顶有人,来者……能耐应该不小!” 258不用,本非他的 屋顶有人? 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到?是太紧张了吗? 紫晴脑海里顿时闪过百里尾生那张温文干净的脸,心下窃喜,这厮来得真巧,她下意识便要起身。 然而,君北月却拉紧了她的手,低声,“刚刚说的事情,你可记住了。” 紫晴没回答,又要起,君北月霸道地按住,只按了她的手,却让她动弹不得。 “寒紫晴,本王可没有跟你开玩笑!”终于,他沉了声音,不得不承认,这冷冽之声,好久违呀! 紫晴禁不住想说,“君北月,这才像你嘛,刚刚那人,我不认识。” 可惜,胆大包天的她,此时却没这个胆量,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君北月又问,唇畔泛起一抹玩索的笑意,耳根子却微颤着,时刻注意着屋顶的动静。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紫晴答道。 “不是答应了的意思吗?”君北月发问,这话一出,紫晴只觉得脸颊顿时从下而上烧红了起来,伶牙俐齿一下子失效,不知如何回答。 “嗯?”君北月似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紫晴仰躺着,双眸望天,蹙了蹙眉头,又轻轻“嗯”了一声。 “嗯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君北月再问。 终于,紫晴原本平稳的呼吸骤得急促起来,另一手冷不防挥来,正要挣开君北月,岂料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这才睁眼,偏头看她,轻轻一笑,黑眸里的宠溺浓得都化不开,“傻瓜。” 说罢,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吻,这才放开,“去吧,小心点。” 屋顶上那人一直坐着,看样子是专程来找紫晴的吧,会是谁呢! 除了孤氏的人,他们在这里可没有朋友,难不成是从龙渊大陆过来的? 紫晴非常清楚此时自己脸上的颜色,根本不敢看君北月的眼睛,急急便走! 一下床,不自觉跺了一脚,那恼火的小细节,君北月看得忍俊不禁,闭上眼睛了,却好一会儿才恢复安静的睡颜。 而紫晴一上屋顶,心立马怔了,她原本以为会是百里尾生,却没有想到……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这个男人,她就想退,也不是畏惧,更算不上是排斥,就是没由来地想避开! 他就坐在屋角,一如既往两手空空,血筝在背,三千银发,如雪白衣迎风而扬,都凌乱了那缄默的绝美容颜。 她站在屋顶的另一角,同他远远相视,终是先开了口,“轩辕公子,可有什么事?” 他清浅淡笑,声音低得有些哑,“我就是来看看你……离殇弹到哪里。” “正好第一百卷,还有什么事情吗?”紫晴淡淡道。 “可知道离殇一共有几卷?”轩辕离歌又问。 “一共九百九十九卷,三天三夜都弹不完。”紫晴答道,琴谱在她手上,早就烂熟于心,只是,这离殇的奇妙之处正在于此吧,即便琴谱熟烂于心,再好的琴艺都无法一下子一个音不差得弹奏出来! 每一卷都要经过十分专心刻苦的练习,才能弹出来,然而,即便是弹精准了音节,却也弹奏不出感情! 必定是要花费心思去琢磨谱曲者藏在这曲调里心意。 “好想……听你弹一曲。”轩辕离歌淡淡道。 紫晴避开他的眼睛,下了逐客令,“轩辕公子若没有其他事,请走吧,孤氏不喜外人随意闯来。” “不问问,我来留仙做什么?”轩辕离歌却是笑了,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知道,这个傻丫头怕是会一辈子都是这种冷漠待他吧! 可惜了,若是早点相识,多好。 “与我无关,你走吧,否则我不客气来。”紫晴冷冷道,不自觉往下头看去。 “为琴而来,留仙岛十五年一次的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丫头,我等你。”轩辕离歌说着,突然笑了,那么缄默的一张脸,笑起来就仿佛是黑夜里缓缓绽开的蓝莲花,那么静好。 琴会? 紫晴正要问,他却足尖轻点,骤得凌空远退而去! 她都赶人了,他能不走吗? 他其实……真的很不习惯这么不请自来,更不习惯赖着不走。 只要她开口,他便走。 紫晴静默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莫名地空荡荡的,这家伙就是来告诉她这几句话吗? 是专程来,还是路过,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她想不明白,回到屋顶,君北月早已慵懒地倚着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瓷瓶。 他都还没问呢,紫晴倒是乖乖说了,“是轩辕离歌。” “作甚?”君北月眼底掠过了一抹不悦,藏都藏不住。 紫晴知道,能被这个家伙放在敌对位置上的人,必定简单不了! 是不是下一回,还要再决绝一些呢? “说在琴会上等我,他似乎是应邀而来的!”琴会,应该是留仙岛的一大盛事吧,之前百里尾生也说是为琴会来的! 君北月没说话,不知道琢磨着什么,紫晴看了一眼一直放在一旁的无筝,迟疑了须臾,便道,“把无筝还给他吧!” 他赠琴,因琴而来,若要决绝,唯有把这一把琴,这一份情还回去! 很早很早,她便对轩辕离歌说过,撇开身份做朋友,做琴友,她办不到,他说,他办得到的! 可是,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吗? 她怕呀,再不决绝,哪一日便习惯了,哪一日战场上相见,便狠不下心了呀! “不用,无筝,本也不是他的,琴会是个机会,你自己去争回来!”君北月认真道。 “琴会到底……”紫晴正要问,这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叩门声,是影子,“王妃娘娘,孤家主有请,让你去东厢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去吧,回来再说!”君北月将瓷瓶交到紫晴手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紫晴立马会意,转身便走! 只带了影子,便急急往东厢去了,这一大早的便找她,必定不会是小事。 然而,不一会儿,顾惜却追了上来,“主子,信!八贤王的信!” 紫晴戛然而止,离开大周那么久,这还是头一回收到信函,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可谁知,她一打开,便忍不住给扑哧笑出声了! 影子和顾惜皆是狐疑地看着她,没敢开口,伺候这么久了,真心觉得这位主子的性子,远远比曜王爷还令人琢磨不透呀! “顾惜跟我过去吧,影子,你主子醒了,把这信函交给他,让他决定。”紫晴笑着,将信函塞给影子,转身便走,心情很好。 只是,影子却是当场给傻愣了,王妃娘娘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 259琴会,刁难再先 “呵呵……寒紫晴呀寒紫晴,呵呵……” 寂静的屋里,君北月不顾影子和顾太医石化了的表情,笑声爽朗,心情大好! 这一份来自大周八贤王的信函,就说了两件事,第一,一贯不懂干戈的西楚和西荆,正因为西荆拒绝长公主借道回国一事,已经剑拔弩张了半个月,眼看就要开战了! 西荆一旦陷入战争,无疑宣告了大周西疆的和平,如果和西楚这一战闹大了,那么大周西疆至少有五年,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西陲无战事,北疆有协议,南疆一贯友好,东为大海,大周安矣! 怪不得寒紫晴敢离开呀! 这个女人……若不带兵,岂不可惜了这将相之才! 然而,真正让君北月大笑不止却是第二件事事情,也是八贤王来函要请示的事情! 南诏王亲自来信,说楚飞雁已答应和亲南诏,为南诏王室的准侧妃,也算是半个南诏人,恳请大周破例,让她借道大周南疆大门! 想那西楚长公主楚飞雁,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曾经龙渊大陆最负盛名的马上玫瑰,要知道,娶楚飞雁者,得西楚半数兵马,半边江山! 天下多少英雄豪杰,王公贵族趋之若鹜,求之不得,都被那骄傲的女人踹倒在马蹄之下,却没想到,她竟会被紫晴一纸薄薄的边关令,阴到南诏老王手上! 君北月一手支在嘴巴,轻轻地咬着拳头,笑容俊朗极了,那深邃的黑眸里尽是玩味,禁不住连连摇头! 寒紫晴这红娘,真真的创造了龙渊大陆的一个奇迹! 和亲,西楚和南诏和亲,这可是龙渊大陆最好战的一个国家和最好和平的一个国家的联姻呀! “影子,以曜王妃的名义回函,就说准了!顺便拟写贺喜信,送西楚去!” 影子僵着,他真的被王妃娘娘吓到了,冲到了门口,都不敢进来,拽来了顾太医才进来,然而,一进门,见主子已经没事了的人一样,负手立于窗前,他们两便愣在当初,这信函,都还是主子自己过来拿的呢! “还不去,至于吓成这样,难不成你们说了本王什么坏话?”君北月挑眉问道,那张玄冰脸难得有表情,难道会跟开玩笑,足以证明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好! “主子,你……你……”影子支支吾吾的,谁知君北月却一把将他退到床榻上,掀被子罩盖住,低声淡淡吩咐,“顾太医,照料好。” 顾太医都没回过神呢,他便身影一晃,不见了…… 而此时,紫晴才刚刚到东厢大堂,一进门见了里头的人,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被几张令人厌恶的嘴脸破坏殆尽。 只见孤军坐在主座上,看着一封信函,江臣就坐在他下坐,大大咧咧地挑起二郎腿,闭目养神,另一边,孤夫人满脸笑容,好不开心地抱着江远儿,孤素颖正在一口一口喂他喝汤药,而孤梅婷则拿着手帕在是不是替他擦拭。 “远儿,乖乖,再喝一口,这可是姥姥藏了很久的燕窝呀,整个留仙大陆,就这么一小碗!换做别人姥姥还不给呢!” 紫晴原本还想着,怎么说也得十来天不用见着这一家三口吧,谁知才几天呢,他们立马全来了,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那么自然而然,一点都不客气! 既然人家都不觉得尴尬,她在意那么多作甚? 紫晴一脚重重迈进来,淡淡道,:“孤家主,孤夫人,影子和顾太医都没事了,还对亏你们明察秋毫。” 这话,立马让孤家主尴尬了,这件事即便推给了下人,也该要亲自过去解释,道个不是的! 而孤夫人只看了紫晴一眼,心思都在江远儿身上,没多说什么,而孤梅婷和孤素颖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孤家主避开了她的话题,淡淡问道,“北月这三日,可有恢复?” “还好。”紫晴淡淡道,不经意瞥了江臣一眼,见他比孤夫人还不客气,至今仰着头,闭目养神。 “那便好,坐吧,有件事,请你们大家来一起商量商量。”孤家主这才说正事,看这样子,江臣和孤梅婷也是被请过来的,怪不得架子端那么高。 孤氏,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跟江臣商量的吗? 紫晴坐了下来,洗耳恭听。 “这是琴瑟谷来的邀请函,邀孤氏参加今年的琴会。”孤家主淡淡道。 紫晴心下微惊,这琴会,该是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说的那琴会了,而琴瑟谷,留仙岛的药毒,不正是出自琴瑟谷吗? “琴瑟谷是曲氏的地盘,曲氏琴会十五年一届,邀请的不仅仅是留仙岛的各大家族,还有来自龙渊大陆各做的著名琴师,此盛会,非同小可,此行不仅仅关乎孤氏在留仙岛的名声,还关乎了孤氏在龙渊大陆的名气,所以……” 孤家主说着,看了紫晴又看了看江臣,继续道,“所以老夫希望,孤氏不管再哪一方面,都不能被白氏比下去,你们明白吗?” 既是琴会,自是比琴,既是各大家族汇聚在一起,难免会武艺的较量,孤家主和孤夫人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动用孤氏内功,找江臣来,无疑是来代表孤氏内功的! “嗯,明白了。”紫晴淡淡道。 “曲家,虽然以医术著称,却并非以医术起家,而是琴术,传闻天下第一琴师轩辕离歌就是师出曲家已故的长老,紫晴你手上那把无筝,是轩辕公子相赠的吧。”孤家主问道。 “嗯。”紫晴只点了点头,心下却惊诧着,轩辕离歌真是为琴会来的? 孤家主正要开口,孤素颖却一脸欣喜,兴奋道,“那好呀,到时候还请弟妹替爹爹引荐引荐轩辕公子!给咱们孤氏长长脸!” 紫晴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故意装出来的欣喜嘴脸,淡淡道,“我不认识他,琴是北月给我的!” “好歹你们也见过吧,听说轩辕公子在曲家,虽是个外人,但地位不低呀,曲氏的大小姐一直未嫁,就是苦苦等着他呢!”二小姐又道,见紫晴不悦,她笑得更是灿烂,说着,连忙抱起江远儿,一副很熟的样子,笑得走来。“远儿,赶紧叫舅妈,让舅妈给咱们孤氏牵牵线,介绍个大贵人!” 说着,还真就将江远给抱着递到她面前来! 孤素颖这是故意的吧,故意要刺激紫晴,孤梅婷冷眼看着,江臣也看了过来,他们夫妻俩今日可是上娘家来做客的,还是应邀而来的! 素颖这么主动,热情,可是讨好这个少夫人呢,他们夫妇俩自然是要不计较前嫌,不出声啦! 再说了,大人的矛盾,也不能牵扯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不是? 寒紫晴,你就抱吧,再不喜欢,你都给我忍着,今儿个,本小姐可是以贵客的身份来的,你不是想当主人吗,总该尽主人之职吧! 江远儿可配合了,一脸单纯得几近傻样,喊了一声,“舅妈,抱抱。” …… 260这样,够不够呢 “舅妈……舅妈抱抱……”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远可乖巧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对紫晴非常的友好! 江臣冷眼看着,孤梅婷都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阴险之笑,而孤夫人和孤夫人更是视线不离紫晴。 虽然,江臣和孤梅婷没有开口,但是以他们夫妻俩那种性子,能当众让江远这么讨好紫晴,无疑是一种主动的示好呀! 至少,在他们夫妇俩看来,孩子气真的是无辜的,寒紫晴和江氏夫妇再怎么样,都不能怪罪在孩子身上呀! 见紫晴迟迟不动,孤夫人正要开口呢,孤素颖却又上前一步,只见将江远塞紫晴怀里去,笑道,“舅妈抱,舅妈抱,看看远儿多怪呀,别人还未必给抱呢!” 可是,紫晴还是不动,气氛都有些尴尬了! 孤素颖无奈地看了爹娘一样,心下冷哼,正要开口,可谁知,一直不动的紫晴却突然笑了,居然欣然地接过江远,单手抱着,笑道,“哎呀,这娃娃六岁了,就这点重,营养还得跟上呀!” 头一个僵了的是江远,双手揉着紫晴的脖子,生怕一会儿给摔了,想揉紧,却又生疏不敢,生怕揉太紧了,真会激恼了这位舅妈。 而孤梅婷和孤夫人顿时也给紧张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寒紫晴竟然被这么说了一两句,就抱了远儿,她不会像怎么样吧! 倒是孤家主,隐隐叹息,眸中掠过了一抹欣慰,至少还是抱了,小孩子嘛,最无辜的了! 孤素颖心下冷笑,倒是镇定,“让舅妈好好抱抱,远儿,以后可得多到留仙山来,让舅妈赶紧给你生个小弟弟呀!” 江远儿本该配合着孤素颖回话的,可是,毕竟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娃娃,他没哭出来就算好的了,根本顾不上回话。 “那也得等你舅舅醒了,不是?”紫晴淡淡笑着,不知道实情的人见了,还真以为这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呢! 多么疼爱外甥的舅妈呀! 说着,抱着江远就在孤夫人身旁坐下,主动看向孤梅婷,笑道,“大姐说,是吧?” 面对这笑意盈盈的眸子,孤梅婷的心莫名得一怔,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答得僵硬,“嗯……是……是呀!” 紫晴心下冷哼,不是她傲慢,也不是她要求高,而是孤梅婷真的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装,也该有装的样子,不是? 她连装,都不够资格呢! 孤梅婷,我寒紫晴就能面对你笑得出来,笑得灿烂,你呢,有没有本事,给个灿烂的笑容呢?还有你的丈夫,除了那张死人脸之外,敢不敢客气礼貌地颔个首呢? 你们都办不到! 还装什么装! 今儿个,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装! 紫晴不单单对孤梅婷笑,还一脸开心,灿烂地看向江臣,又道,“姑爷,你是怎么照顾我们家大小姐和小表少爷的呀!瞧瞧这孩子,才回去几天呢,都瘦了一大圈了呢!” 说着,拉着江远儿的胳膊,瞧了瞧,一脸认真地往孤夫人看去,“夫人,你瞧瞧,这小胳膊,细皮嫩肉的,怎么就给蚊子叮了那么多包呀!” 孤夫人看得心疼,立马就训斥,“梅婷,你是怎么照顾的,瞧瞧!紫晴不说,我还没发现!” 孤梅婷别说是气度了,就连装也装不出来,避开紫晴,冷眼看向江臣,不悦道,“还不都是他娘,嫌我这不会那不会的,说远儿要她自己带,结果呢,江远,你瞧瞧!” “哪里没蚊子,不就是叮几个包,别那么大惊小怪成不,我娘也不想这样,带孩子多辛苦,你也知道。”江远说得不关痛痒,却隐隐有责怪之意。 孤梅婷顿气结,正要开口,孤素颖嘴快,连忙拦住,“哎呀,小事小事,让舅妈为呼呼就没事啦!” 话语,轻易又转移到紫晴这里来! 紫晴大方,装她装得起,笑她也笑得起,双手抱起江远,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笑道,“远儿,想姥姥了吗?” “想。”江远怯怯地点头。 “多想呀?”紫晴又问。 “可想可想了。”江远仍是怯怯的,大气都不敢出。 “姥姥亲自煮的燕窝粥,好吃不?”紫晴又问。 江远连忙点头,在江家哪里能吃到那种东西呀,对于每日一碗燕窝粥的他来说,回到江家,简直就是从天堂跌落地狱! “好吃就多吃点,来把它吃完了。”紫晴笑着,亲手端着来快见底了燕窝粥,亲自喂江远。 江远不自觉朝二姨看去,孤素颖连忙也坐下来,笑道,“远儿,你真是好福气,还不赶紧地吃,也就你舅舅能让你舅妈这么亲自喂着呢!” 紫晴笑而不语,手臂拢着江远,一手端碗,一手拿瓢羹,一口一口的喂,不一会儿,燕窝粥便见底了! “还想吃吗?”紫晴又问! 江云立马就摇头,恨不得赶紧吃完,离开,紫晴低着头,脸离他那么近那么近,虽然是慈爱的笑容,可他却莫名感到可怕,不敢正式她的眼睛,终究是忍不住,突然推开紫晴,哽咽道,“姥姥,姥姥!抱!” 孤夫人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的胆怯,连忙就上前一把抱过来,无奈道,“这孩子就是生疏,性子看着坏,可胆却小得很呀!” “哎呀,怕什么呢,又不是坏人,是你舅妈呢!真胆小!”孤素颖没好气道。 紫晴只当耳边风,起身整理了衣裳,看都不看孤素颖一眼,淡淡道,“老爷,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去准备了。” “嗯,北月的事情,你安排下吧,一会儿我和夫人过去瞧瞧,这些日子忙,都抽不开身过去。”孤家主说道。 孤夫人这才连忙附和,“有你在,我们也放心多了。” 紫晴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从孤素颖身旁走过,仍是目视前方,赏都不赏她一眼! 江远她也抱了,这够不够呢?这个二小姐该心满意足了吗? 她迈出大堂门槛,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藏在袖中的小瓷瓶随手一丢,冷哼道,“无聊!” 261打我心者,不饶 “下了?”君北月狐疑地问道。 “刚好有机会,免得跑一趟江家。”紫晴淡淡道,一个“刚好有机会”云淡风轻的描述了方才那一场不愉快! 若非有目的,她多的是拒绝江远的办法,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足以让那孩子退怯了呢!岂会真的去抱他呢? “知道,瓷瓶里装着的是什么吗?”君北月笑得神秘。 “毒。”紫晴答动,她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毒,那是君北月交给她将计就计的东西,点了名要下给江远。 “药毒!”君北月低声。 这话一出,紫晴顿惊,“你!这岂不打草惊蛇了!” 一旦江远病发,孤氏里的内鬼绝对会怀疑到他们头上来的,这还如何将计就计呢? 君北月大笑,解释道,“打从你中了魅香开始,我便研究药毒,也有大半年了吧,虽比不上南诏的毒窟老人,但是,总比孤氏的内鬼在行,放心吧,那药毒,只出病症,华大夫是看不出来的!” “什么病症!”紫晴连忙问。 “持续低烧,必须尽快医治,需要的必有一味红色阳性药物。”君北月冷哼。 紫晴心头微怔,没有想到君北月玩的是这一手,居然那江远下手,够狠够绝呀! “晴儿,你知道打一个人,何为上?”君北月倚在高枕上,慵懒而问。 “打身为下,打脸为上。”紫晴答道。 “不,打脸为下,打心为上。”君北月说着,又问,“你可知,如何打心?” 紫晴摇了摇头,君北月却轻轻将她拥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得云淡风轻,“伤其至亲……” 伤其至亲,江远不仅仅是孤梅婷和江远的心头肉,更是孤氏夫妇的心头肉呀,就连那没心没肺的孤二小姐,也都疼着宠着! 江远,便是他们所有人的至亲,而君北月,偏偏谁都不动,就是要动江远! 那江远开刀,将加之在他身上的药毒,还回去! 这个家伙,这哪里是在引蛇出洞找凶手呀,这根本就是在报仇,替她报仇呢! “晴儿,什么事都可以忍,但是,但凡打我心者,此仇、必报!六岁的孩子,该懂事了。”君北月声音顿沉,冷得骇人。 紫晴心头顿紧,终于,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那种被纳入了那个男人保护范围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一时间,她只觉得孤氏里所有令人烦恼,气愤的事情都算不上什么了! 他在,便好。 “孤家主说轩辕离歌师从曲氏,此事可当真。”迟疑了须臾,紫晴还是开了口。 “嗯,无筝和血筝都是曲氏之物,轩辕离歌不过是替他师父寻找无筝的归宿罢了,借琴会之机,探探白氏少主,记住,我们是为扶桑而来的。”君北月认真道,既然紫晴不想失去孤岛的血统,那么他们便只能尽快找从不孤岛为何凭空消失的秘密! 天下就这么一颗扶桑树可造船,在回大周前,必须拿到手! “扶桑神木在白氏何处,顾惜和十两好几回潜入白府都找不到!”紫晴问道,她当然很明确他们的目标,孤氏,不过是他们留在留仙岛的身份,她都已经瞧不上了,何况是君北月呢? “我也找不到呀!”君北月琢磨着,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突然匆匆忙忙而来! “主子,你猜顾惜和十两发现什么了?” “怎么回事?” “是白氏,整个留仙岛的红色阳性药物,是被白氏给收购的!顾惜和十两还在山下查,费了很大的劲才几家药店的掌柜才说漏嘴的,但都不知道白氏收药是为了什么。” 这话一出,紫晴和君北月皆惊,不言而喻,孤氏内鬼和白氏必有牵扯! 下毒的是孤氏内鬼,收药的却是白氏之人。 药毒只有家主级别的人物才能从琴瑟谷求得来,而如此大规模收药的,若非家族中有分量的人,这么大的事岂会能如此无声无息办得到? “主子,孤氏内鬼勾结白氏家主呀!”影子也想得明白,愤恨道。 君北月却一个凌厉的眼色,示意他闭嘴。 “等,狐狸尾巴迟早是要露出了的!”紫晴冷声,虽对孤氏没有任何归属感,但是她和君北月一样,最瞧不起的便是背叛之人! 君北月冷笑,“本王还没去找呢,他们倒是先找上门了!” 无疑,白氏一直都盯着孤家呢,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对于他的存在,更是一清二楚! 确实需要等,看样子他这个病人,还得继续病着呢! 说话间,外头便传来了顾太医的提醒声音,“孤家主,孤夫人,小心门槛,走好!” 君北月宠溺得捏了捏紫晴的小脸,如此自然而然,这才放开,懒懒躺了回去,双眸一闭,安静极了。 紫晴小脸微红,抚了抚被捏的侧脸,轻咳了几声,不经意朝影子看去。 影子立马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表示什么都没有看见。 虽然,曜王爷这么宠溺地捏脸,影子确实怎么看怎么适应不了,总觉得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是他伺候了那座冰山呢! 可是,比起王妃娘娘如此反应,他更是……终于,影子忍不住给扑哧笑出声了! 紫晴骤然蹙眉,可是那小脸就是控制不住烫得更厉害! 孤军和孤夫人带着华大夫过来,难得过来的孤素颖竟不去找到她的姐姐姐夫,竟也跟了过来。 四人一进门见紫晴那脸,皆是狐疑,可紫晴却是自然而然,客气道,“怎么都来了,不用招待客人吗?” 孤夫人眼底掠过一抹不悦,道,“亲姐姐,又不是什么客人,那么客气反倒生疏了,我留他们吃饭,他们硬是要走呢。” 紫晴没说话,坐道君北月身旁去。 华大夫把了脉象,还是无奈摇头,“还是需要大量的药物,少夫人,之前收上来的药物,可都用了?” “不敢多用,怕……多了反倒不好,是药三分毒。”紫晴淡淡道。 “再加量吧,这脉象看,起色了不少,但是药量还是不够。”华大夫认真道。 华大夫对药毒本就不熟悉,加上君北月此时有意控制脉搏,他不误诊都难了! “就是就是,王妃娘娘,你听,华大夫也这么说的,你就放心吧!”顾太医连忙附和。 孤夫人已经完全没了之前关切的心思,孤军倒还是关心,看着君北月,又详细问了好些情况,这才离开。 可是,才到门口呢,便见侍卫迎面冲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到山下,突然给发烧了,姑爷执意要回江家,大小姐执意要上山,两人快吵起来了!” 262发烧,是个机会 正是日落时分,山脚下微风徐徐,一片静谧的,亭子里,孤梅婷抱着儿子,时不时就摸摸他的额头,十分担忧,江臣负手站在一旁,仰头看着从山脚下一路蔓延上去的小路,似乎在等人来! 一贯活蹦乱跳,片刻都安静不了的江远,此时却跟蔫了的花儿一样,枯萎在娘亲怀中,胖嘟嘟的小脸红得发烫,耷拉着眼皮子,虽还有点意识却有气无力。 “来了没有呀!” 终于,孤梅婷不悦怒声,夫妻俩这哪里是吵架了,这合谋给自己寻找一个留下的理由呢! 反正不管寒紫晴怎么着,孤夫人和孤家主是绝对不会看着远儿的病情被耽搁的! 他们这一回是应邀而来,之前闹得那不愉快,江臣还能过来,已经是给了孤氏天大的面子了! 他们的身份可不再是之前赖在孤氏的小姐和姑爷,他们可是贵客呀! 如今又加上远儿病了,而后天便要启程去琴瑟谷了,他们在孤氏住上一两日,也不为过吧! 只是,江臣说了,就算是留下了,也要寒紫晴开口! 寒紫晴之前在东厢不是很能装吗?很有气度吗?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 他们就要看看,她的气度到底有多大! “来了!” 突然,江臣认真道,远远地看到山腰上人影匆匆,他立马坐到一旁去,别过头朝大门外看去! 孤梅婷抱着江远,低声,“儿子,忍着,忍过去了,咱们今晚上就住东厢去,你就能跟你姥姥睡了!咱们住下来,就不走了!” 江远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别说是回答了,根本就听不清楚娘妻说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发烫,越烫越无力。 终于,紫晴他们到了,孤夫人就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恨不得一下崩蹦到亭子上来! 一见孤梅婷和江远赌气的模样,顿时怒声,“你们夫妻俩到底还吵什么吵呀,没见远儿病着吗?” “岳母大人,你帮我劝劝,她若听我的,早就回去了,早就看大夫了,她偏偏要拖到现在!”江臣不悦道。 “回回回,回哪里去啊!这里就有大夫,这里就有药,回什么回!耽搁了远儿的病情,你陪得起我吗?” “陪?敢情远儿不是我的?是你一个人的了?到底是谁在耽搁远儿的病情,岳父大人,你评评理!”江臣冷声。 加上上一回在山顶主舍,这应该是这六年来他在孤家发的第二次脾气了吧! “吵什么吵,华大夫还不赶紧给瞧瞧!”孤家主厉声。 华大夫早就侯在孤梅婷身旁,立马上前,孤梅婷也连忙将儿子抱过去。 华大夫摸了摸额头,把了把脉,不由得蹙眉,“确实是烧了,还是低烧,大小姐,这烧得可不轻,必须尽快用药用针,若是耽搁了,病情就可大可小了呀!” 这话一出,孤梅婷还不急呢,孤夫人立马就大急,“赶紧赶紧,到东厢去,华大夫你马上去准备药。” 紫晴在一旁冷眼看着,视线好几回不经意掠过孤二小姐的脸,只见她确实也紧张,毕竟是这六年来,都是她在带这孩子,也难怪会心疼。 “是!”华大夫正要退。 谁知,江臣却突然拦住。 “不必,我已经让人在江家准备了药物,大夫也侯着了!我们马上回江家去!”江臣一脸较真! “治好了再回去不成吗?”孤梅婷骤然拍案而起,险些掉了怀中的江远,孤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上前要抱,可是孤梅婷却不肯放,冷声,“江臣,我就告诉你了,今天我就不走了,远儿的病没有好,我就不走了!” 这夫妻俩,真是不可理喻,原来,他们跟别人吵架是不可理喻,跟彼此争吵,更是无理取闹呀! “不走?不走你自己留下!不就是低烧嘛,你别借口想留下,我告诉你,我江家没跟你孤氏计较,没上门来问什么叫做倒插门,那算是我爹娘大肚量,大肚量并不代表可以任人侮辱,不管怎么样,我江臣和我江家的子孙,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在孤氏过夜,哪怕是一夜都绝对不可能!这是我底线!”江臣一字一句,认真道。 这话一出,紫晴那看戏的脸立马就给沉了,这话,哪里是说给孤梅婷听的呀,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孤氏夫妇和她听的!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走了,远儿没好,我不走!”孤梅婷泼妇一般怒吼,“江臣,你也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你也不想想,我和远儿在你江家,才住几天呢,母子俩都瘦了一大圈,在你江家,一天吃的都还没有我在这边一顿吃的多呢!我堂堂孤氏大小姐,江远堂堂一个少爷,居然要被你娘使唤去端茶倒水!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孤梅婷说着,抱紧江远后退到孤夫人身旁,冷哼,“你江家的大夫算得上大夫吗?你江家的药,能吃吗?” “你!”江臣气结,“孤梅婷,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孤梅婷非常坚决。 孤夫人和孤家主焦急着要劝架,却都插不上话。 “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回也得给我回去!”江臣脾气也全上来了,直接质问孤家主,“岳父大人,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大小姐吗?就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都不懂吗?当初我江氏可没有强迫大小姐下嫁,是大小姐心甘情愿,天天都上门来找的!如今却嫌这嫌那,这是一个妇道人家的作为吗?” 孤军正要开口,孤梅婷却又吼,“你少跟我说那么多大道理,反问我就是一句话,今儿个就算是死,我母子俩也要死在孤氏,我绝对不可能在远儿生病的时候,还带他回去受苦!” “那我也告诉你,今儿个除非是江远死,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他留在孤家!”江臣更是决绝! 终于,孤夫人忍不住,陡然怒吼,“你们够了!闭嘴!都给我闭嘴!” 顿时,孤梅婷和江臣皆是一怔,终于是暂时停歇了下来。 “华大夫,把孩子抱走,马上!”孤夫人冷冷下来,那雍容华贵的脸,冷得骇人。 可是,就这时候胆小如鼠的江臣竟破天荒的胆大了,仍是坚持,“岳母大人,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263拖住,谁先让步 江臣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孤军一下子蹙紧眉头,而孤夫人缓缓转身,犀眸朝他看来! 好个江臣,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胆子,敢跟她这样说话! “他是我外甥,打从在娘胎里开始,至今七年了吧,吃穿用度,全都是我孤氏的,全都是我亲自照料的,我如何没有这个权力了!”孤夫人一字一句问到,也顾不上江臣的面子,真的生气了。 紫晴静默地看着,明净的眸子里隐着一抹复杂,不知道此时她心里琢磨着什么。 面对孤夫人的质问,就连孤梅婷的目光都闪躲了,这一计,似乎激恼了娘,会不会得不偿失呢? 可是,骑虎难下,他们不得不坚持下去! 一贯外强中干的江臣居然不畏惧,同是一字一句,反驳了回去,“岳母大人,当初梅婷怀孕的时候,我爹娘可是三请五请来请她回去,当初她不回去,你们二老怎么说的?” 江臣这话立马将孤夫人给问住了,孤家主不悦道,“江臣,你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是不是要算旧账了呢?远儿还病着呢,你若要算账,到我书房来,我跟你一条一条算清楚!” “好啊,算清楚呀,没算清楚,谁都休想把远儿带走!”江臣怒声,说罢竟然是冷不防伸手狠狠将江远从孤梅婷怀中抢了去! “远儿!”孤夫人大惊,哪里还见方才的凌厉,江远,就是她的心头肉呀!就是她最致命的弱点呀! 江臣抱紧江远,冷冷又道,“当初,是你们二老说了,大小姐脾气不好,怀着身孕,脾气更暴躁,还是暂时在孤家养着,免得脾气一上来,动了胎气!你们可是这么说的?” 孤夫人和孤家主都没说话,孤素颖这才开口,“是,又怎么样!” “那孩子生出来后呢?我爹娘一样是三番五次上门来要接她走,接远儿走,你们又怎么说的呢?”江臣再问。 见孤素颖都没有回答了,他禁不住冷笑,“你们说,远儿在孤氏暂住,好跟着学点功夫,不是?” 面对江臣的怒目逼视,孤夫人只得点头,“是。” 突然,江臣勃然大怒,“那后来呢?我如何就成了倒插门,我江氏的子孙,如何就成了吃穿用度全都是你孤氏的了呢!” 紫晴冷哼,大致猜得出来这夫妻俩唱的是哪一出了,江臣真是有种呀,真是有个性呀,整整七年那么长不闹,偏偏现在才来逞能,逞能给谁看呢! 然而,虽说他是逞能,可却也真就把孤氏夫妇给堵得哑口无言,当初,想必是一而再纵容孤梅婷才会惹来今日的无理反驳吧! 孤夫人真无话反驳,焦急得跺脚,“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先给远儿用药,用针,咱们有什么事情,再商量不成?” “我没想怎么样,我也可以暂时留,但是我要留得明明白白,免得日后再落人闲话!”江臣终是让步。 “留就留,怎么就不明明白白,不清清楚楚了呢!我和你岳父让你们留,难不成还名不正言不顺了吗?”孤夫人急得都快哭了,分明看得清楚江臣怀中的孩子烧得连脖子,小手全都红了呢! 再不救,来不及的! “我要孤氏所有的人都给我说清楚了!”江臣又要求,他可不是能忍,他是能记仇呢! 逮着了机会,还不把上一次在主舍上的账跟寒紫晴讨回来! 他要寒紫晴把之前的话给吞回去!要寒紫晴亲自承认他们不是来赖着不走的! 而就在这时候孤梅婷突然冲过来要抢儿子,江臣后退一步轻易避开。 “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他快不行了,你这个混蛋,把孩子还给我!” 孤梅婷大声哭闹着,“拖太久了,远儿撑不住了,先把孩子给我,有什么事情,你跟他们说去!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了,好不好!” 华大夫在一旁,也忍不住劝,“姑爷,有话好好说,先救孩子要紧,这么小娃娃耗不起的呀!” 可是,江臣却是坚持,“既然你们不给个明白,我回江家去!” 说罢,还真的要走。 “你站住,我让你留下你便留下,今日是老夫邀你和梅婷到孤氏做客的!看谁敢说三道四!”终于,孤家主怒声。 “是是是,是做客来的!要留多久都可以!”孤夫人也连忙附和,孤素颖亦道,“姐姐,姐夫,别闹了,你们难道来一趟,当然得住几日再走啦!” 江臣深吸了一口气,朝紫晴看了去,虽然没有开口却也很直接,他的目标是她,不是吗? 紫晴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唇畔勾着一抹冷笑,是该她开口了吗? 抱歉,她的好心情刚刚在东厢都用光了,如今,她不想装了。 紫晴非但没有开口,反倒是双臂抱胸,懒懒在栏杆边倚坐下来,气定神闲,老神在在。 孤夫人和孤家主很等聪明之人,也早就看出江臣的目的,否则刚刚还会迟疑! 若是可以,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江臣和寒紫晴再有冲突,可是如今,似乎避免不了呀! 必须有一方让步,江臣拿远儿威胁,他们可耗不起,只有劝寒紫晴了! “晴儿,难得你大姐和姐夫回来做客,你也欢迎的不是?”孤夫人连忙劝说。 “紫晴,远儿病着呢,要不,你去让顾太医也来瞧瞧?”孤家主亦劝。 如果说之前,紫晴还会有所顾忌,毕竟她这个少夫人的身份,还并非正式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君北月并没有醒。 可如今,孤氏少主就在山顶主舍等着呢,就只有她和那位腹黑的少主知道,江臣这病,不会致命,那么,她还怕什么呢? 紫晴一动不动,只淡淡道,“顾太医没空。” 这话一出,孤氏夫妇立马就面色煞白,江臣眸中掠过一抹恨意,果断转身便走! “拦住他!”孤家主怒声,华大夫更是忍不住,“姑爷,拖到现在,你若回到江家,小少爷他……他就……” 华大夫不敢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懂! “江臣,你就不知道心疼远儿吗?有什么事情不能搁着呢!”孤夫人怒斥。 孤梅婷都不敢出声了,不得不承认,她心急了,真的拖得有点久,没想到寒紫晴居然会…… “我已经把话说清楚,我江家的人就在外头,别让他们找过来,这可是山脚下,事情闹大了,我只会告诉留仙岛的众人,远儿姓江,不姓孤!”江臣直接把话说绝了,他赌了,就赌孤夫人舍不得江远! 果然,孤夫人怒声,“寒紫晴,我孤氏少夫人不是这么当的,不是你这种待客之道!你若如此,休怪我孤氏不认你!” 紫晴心下冷哼,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孤氏夫妇知道,比起江臣夫妇来,她寒紫晴更难劝说。 日后若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要忍的,别来找她,直接劝孤氏夫妇去! 她笑了笑,道,“孤夫人,我不过是君北月的妻子而已。让某些人别来跟我要什么清清白白,我这里没这东西可以给,若要我送,我倒是可以送出门去。” 若非是要确定江远的病情需要红色阳性药物,她才不会跟这么无聊的人耗着呢! 有本事骑到虎背上,就得有本事下来,今儿个,她就耐着性子,等着瞧! 264果然,纯粹找抽 紫晴一句话放出去,比孤夫人还不客气,孤夫人顿是倒吸了一口气,冷声,“来人,把寒紫晴给赶出去!” 一时间,侍卫立马上前,只是,紫晴都还不动声色呢,孤家主便怒声,“都给我退下去!” 夫人真的是气昏了头脑了吗?如今把寒紫晴赶出去,绝对不是解决的办法,只会让事情回到当初主舍那一场争吵的原点! 如果一定要在江臣和寒紫晴之间做选择,毫无疑问他们必须选择寒紫晴! 而如果一定要在女儿和寒紫晴之间做选择,那么,他们如今也只能选择寒紫晴了! 不为别的,就为寒紫晴有的是靠山,有的是能耐,琴会更重要的是要依靠她呀,而江臣和孤梅婷再闹再吵,都还是不得不依靠孤氏的力量! “老爷!我不认!这等心狠手辣,眼睁睁看着孩子病危而不救的妇人,没有资格当我孤氏的媳妇!”孤夫人愤怒道。 紫晴冷哼,终于呀,这老夫人的狐狸尾巴全露出了了,护短不说,女儿女婿犯的错竟然是要追究到她头顶上来!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江臣拿亲生儿子当筹码来威胁,倒成了是她心狠手辣! 紫晴就是不语,自然有懂得权衡利弊的孤家主替她说话,孤家主也不管孤夫人了,直接怒斥,“来人,把门外江家的侍卫全给我逮捕起来!” 这话一出,江臣着实没忍不住好几步踉跄,若非孤梅婷连忙上前搀着,怕是早把江远给摔了呢! “爹!你什么意思!”孤梅婷大吼。 其实,在这桩婚事上,孤氏要顾颜面很容易的,大可不必如此争吵,孤氏虽是日渐式微,可是病死的骆驼也病马大呀,在留仙岛上,绝对有能耐无声无息把江家给一口吞了! 只是,不想彻底识破这张脸,不想让女儿难堪罢了! 孤军不理睬孤梅婷,继续怒声,“来人,把小少爷给我抢过来,把江臣压下去!” 顿时,四大堂主立马接令而出,一下子将江臣包围住了,孤梅婷直接白丢到一旁去! “娘,你救救我们,娘,不要这样,娘,你们这样让我还怎么活呀!” 孤梅婷朝孤夫人扑了过去,孤夫人愣着,根本没有想到丈夫会走到这一步。 江臣抱着江远,面无血色,他的内功如今是江家最高的,可是,四大堂主联手呀,加上周遭那么多侍卫,他别说要脱身了,就是要保命都未必容易! 更何况,寒紫晴还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呢,孤家主这一步棋,无疑是证明了,寒紫晴比他还有利用价值,一旦打起来,寒紫晴会怎么做呢? 不! 他绝对不可能和孤氏撕破脸的,就是死也不可能! “噗通!” 突然,江臣抱着江远冷不丁双膝下跪,一把就将江远高高捧起奉上,“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我错了,我一时冲动,我错了!我和梅婷之间的矛盾,不应该牵扯到孩子,不应该牵扯到孤家!是我错了!” 孤夫人一见孩子交出来了,也顾不上孤家主是认不认江臣这认错,立马冲过去抱江远! “快,华大夫!就在这里,等不及了!” 华大夫早准备好一切,连忙诊治,孤素颖白了江臣一眼,撇了撇嘴,到孤夫人那帮忙。 亭子里,众生相,紫晴尽收眼底,她翘着二郎腿,一眼不吭,她不是来吵架的,她不过是来要一个结果的,仅此而已。 看父亲这般决绝怒发冲冠,孤梅婷哪里还敢上演寻死觅活的把戏,连忙跪到江臣身旁去,连连哀求,“爹爹,我错了,我不该一直嫌弃江家的,我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是我恼了江臣,他才会这样的!爹爹,都是女儿的错,你要打要骂,你都冲着女儿来吧!” “爹爹,你放了江家的人吧,要不……要不女儿真的没脸去江家了呀!” “岳父大人,不是梅婷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看在远儿的份上,饶恕我这一回吧!是我无能,是我给不了婷婷她想要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 面对夫妻俩的连连哀求,孤家主能怎么样吗? 他要的,不就是赶紧医治江远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是一家之主其实要解决家务事,彻底的解决是非常容易的,只是,肯不肯的问题! 孤家主冷眼看着江氏夫妇,余光却全都落在一旁的紫晴身上! 他走这一步,意味着从今日起,江臣便在寒紫晴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了,真的要让寒紫晴她三分了呀! 而江臣在寒紫晴面前抬起头,那便意味江家在寒紫晴面前也低人一等了! 孤梅婷,已经不是孤氏的人了,是他江家的少夫人呀! 江家卑微,他和夫人一直在努力维持这两家平等的身份,来对待江臣,为的就是女儿的面子,女儿的身份呀! 可如今……他们真的是自作孽! 一个人,本身的能耐是他最大的倚仗,能耐在那,身份便在那,地位便在那,一如寒紫晴,一句话都不用说,自然没有人动得了她,自然有人会替她解围,她大可气定神闲,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 而江臣和孤梅婷,倚仗再多,天生就有的身份,地位再高,那又如何,这些终究不是自己的,终究护不了他们一辈子! 孤家主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拂袖,冷哼道,“江臣,你江家的那批侍卫,老夫暂且扣着,日后若在无理取闹,休怪我不讲情面!” “谢爹爹!谢爹爹!”孤梅婷松了一口气,然而,江臣却跌坐下低,他缓缓转头朝寒紫晴看去! 孤梅婷还想不明白,但是,他很清楚,他在孤氏已经没有地位了,他已经再没有什么筹码去跟寒紫晴争了! 另一边,江远已经烧得不醒人事了,华大夫正收起银针,反反复复摸着他的额头,禁不住连连摇头。 “夫人,针灸不行,小少爷平素食用的滋补之药太多了,阳盛至极反倒化阴,必须要用阳性药物,最好是红色的那一类,否则这烧退步了,拖越久后遗症越大!”华大夫说得十分凝重!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抬眼看去,直直盯着孤素颖的眼睛,然而,孤素颖却别过头,看向亭外去,任谁都看不到她的脸! “素颖,赶紧去库房取!”孤夫人立马下令! 265寻药,引蛇出洞 孤氏的库房就在山腰上,东厢的左侧,孤素颖的内功还不赖,接连几个翻身,便上了山腰,直冲到库房! 见是二小姐,守卫哪里敢拦呀!问都不敢多问,立马就放行。 孤素颖似乎对库房了如指掌,也难怪,她自小就是在这库房玩大的,库房里除非是新进库的东西,否则有什么宝贝,她不知道的呀! 库房里有很多个区域,兵器,药物,古玩等等,孤素颖直奔药库,竟是对药库里的所有东西,一清二楚! 她直奔目的地,在药库第七栋架子的最后两格,整个库房就这里两株阳性的红色药物,一为鸢尾草,一位落红藤。 她一脸焦急,小手都颤了,即便心里对那个自小到大都欺压着她,使唤她这,使唤她那,不许她这,不许她那的孤梅婷十分怨恨,可是,她却是喜欢极了小孩子,江远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呀,是她的心头肉呀! 病情拖了那么久,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大人烧过头了,都会把脑子给烧坏了,何况是小孩子呢! 可是,当她一下子狠狠把两个抽屉拉出来的时候,却见抽屉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没有! 一时间,她愣了,只是,她很快就缓过神,骤得怒声,“来人!” 这一声,任谁听了都想象不出是她这么娇小的身子骨爆发出来的,凶狠骇人极了! 守卫几乎是冲过来的,“二小姐!” “东西呢!这里的东西呢!”孤素颖怒声!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守卫连忙回答,他们确实不知道,若不是被允许,他们都不能随便进库房,怎么会知道这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没用的东西!去把进出库纪录拿来我看看!”孤素颖怒声,转身就大步往门外去! 一路匆匆,看似急中冷静,可是,那紧紧攥着的双手分明透露出她的紧张! 库房里就只剩下两株红色阳性药草,若是被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那可得怎么办呀! 这一时间,叫她上哪里去找药呀! 何况,这该如何跟父亲交待呀! 一到门口,守卫便连忙将纪录账本递上,孤素颖直接从后面往前面翻看,很快就找到了纪录,见了“影子”二字,心跳控制不住加速! “可有说拿去做什么的?”她冷声,并没有指着两株药问,就问当天的那份纪录。 “全都是给少主服用的,二小姐,你往后面看,后面就是药单,虽然老爷准许影子随便取药物,但是他每次来取药,都会有详细的纪录,并不是取了东西才出来登记的,而是先把药方子写下来,然后取了药出来一样一样的对照!”守卫解释道。 孤素颖往后翻看,只见是一份药方子,二十来味药里,包含了一味鸢尾草。 而又翻了几页,是另一张药房,就七八味药,包含了一味落红藤。 孤素颖眉头紧紧地锁着,冷不防将药房狠狠按回桌上,怒声,“见鬼了!那么巧!” 从这纪录上看,药方和间隔的时间,影子并不是有意取走红色阳性药物的,而是药方的需要而已! 现在该怎么办呢? 守卫皆是狐疑,却不敢多问! 反倒是孤素颖,破天荒的跟他们解释,“小少爷病了,正需要这一味药呢!如今要上哪里去寻呀!” “小少爷病了!”守卫大惊,“哎呀,这影侍卫前两天来了库房好几回,药都快被搬光了,要后天才会有补给呀!” 听了这话孤素颖,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什么都没有再多问立马离开! 当孤素颖回到山下亭子的时候,华大夫还在继续为江远用针,没有药物,只能用针勉强维持着,谁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见孤素颖两手空空,孤夫人焦急而吼,“药呢!” 语气凶得孤素颖都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习惯了,姐姐大大咧咧的性子,又爱说话,自小就得爹娘宠,相反,她性子内敛,喜静,自小就是姐姐的跟班,姐姐闯的祸也都是她在背的,早就习惯了这么冷不防被凶。 “我找遍了库房都没有找到,不仅仅阳性红色药物,其他药物也都所剩无几,守卫说这两天药库都快被影子搬空了!”孤素颖解释道,不悦地朝仍坐在一旁的紫晴瞥去。 紫晴大大方方赢上她的目光,淡然自若,不动声色。 “也就是说没有喽!”孤梅婷大惊。 “不可能!”突然,孤家主怒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看着江远受苦,心也疼着呀,“怎么会这么巧,一株都没有!” 即便是不识药的人,细想也知道,红色阳性药物不是一种药物,而是一类药物,偌大的一个药库怎么会没有,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找遍了,没有,守卫说如果再没有新的药物入库,再过两天药库铁定会空了的!”孤素颖语气极冷,分明是有所指。 紫晴还是不语,懒懒背靠着栏杆,难得在这家子面前能这般清闲。 “怎么……这……这也太巧了吧。”华大夫都忍不住开口,“这类药物,虽然不是寻常药物,但是也不至于一株都没有!” 孤家主狐疑着,正还要问,孤夫人却是怒声,“没有就没有了,赶紧想办法去找呀!远儿都快不行了!” 说着,揉紧江远,忍不住哀嚎,“远儿啊,我的远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呀!呜呜……” “华大夫,来得及吗?我现在就下山去找!”江远连忙问道,一而再地朝孤家主看去,眉头紧锁着。 华大夫很为难,孤氏所在的留仙山是留仙岛最高的山峰,也是最僻静的地方呀,离城镇还是有点远的!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尽快护着,姑爷快去快回吧!”华大夫认真道,江远二话不多说,立马转身就走。 而华大夫也不敢耽搁,认真道,“老爷,夫人,姑爷再快,也得一两个时辰,赶紧派人却找冰块来,针灸也维持不了多久的,只能借助寒冰和银针,内外并攻!” 孤夫人和孤家主连忙分头行动,孤夫人抱着江远随华大夫焦急往一旁的客房去,而孤家主亲自去准备冰块,孤素颖和孤梅婷焦急都跟着孤夫人身后去,谁都没有多看紫晴一眼。 很快,亭子里就剩下紫晴一人了! “影子,守好大门,看看江臣什么时候回来!带什么回来。”紫晴冷冷下令,这才起身往山上去。 266喜欢 紫晴回到屋顶,房间里空荡荡的,就只有君北月一人。 他只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底衣,胸口随意敞开,精炼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之间散发着无法抵挡的男人魅離。 此时,正慵懒地倚坐在长塌上,轻轻抚着紫晴那把无筝,一脸若有所思! 远远看出,就仿佛是一副唯美古画,而这男人便是那画中仙。 紫晴一进门便撞上了这场景,不自觉心跳加速,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那一脸慵懒清闲中突然掠过一抹阴鸷,抬眼看来,手指冷不防凌厉抚过琴弦,“铿!” 出乎紫晴的意料,一道冷厉的风刃居然从君北月指尖划出,朝她飙来! 她顿是脑海空白一片,直到那风刃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她才缓过神来,骤然蹙眉,下意识就防备,“轩辕离歌!” 这话一出,君北月分明有些意外,却随即扬声大笑,“哈哈,晴儿,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伤你?” 紫晴这才放松戒备,秀眉微拢,:“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会弹指风刃的?” 君北月放开无筝,轻轻弹动手指,道,“这是孤氏内功逼出的,并非指法弹出来的。” “怪不得跟轩辕离歌那么像,力量很大。”紫晴认真道,在君北月面前说起轩辕离歌,并没有什么避讳,十分坦然。 反倒是君北月,顿了顿,才笑道,“我跟他……谁更胜一筹?” “不好说,他体弱,基本无内功,浑身的力量全都在双手上,特殊的指法使得风刃的力量倍增,而你,若是剑芒成风刃,必是更胜一筹,若是弹指出风刃,便未必了,你得孤夫人和孤家主的内功,内功浑厚,可是手指能承受的内功却是有限的,弹出来的力量自然也是有限的。” 紫晴很认真地分析道,不偏不倚。 “寒紫晴,你就不知道要护短吗?”君北月打趣地问道。 紫晴不解地抬眼看他,“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能耐的较量是非常严肃的事情,这家伙让她分析,她当然要认真对待。 “因为你喜欢我。”君北月突然凑近,认真道。 紫晴立马后仰,便一下子把紫晴拥入怀中,脑袋还是枕在他臂弯里! “孤素颖在库房找不到药江臣下山去找药了我让影子盯梢着。”紫晴脱口而出,一口气没停。 “嗯。”君北月淡淡应了一声,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紫晴这一回没敢闭眼,却别开视线,又道,“你完全恢复了?” “嗯。”君北月仍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把话题说开,他也是刚刚才完全吸收了一直停留在丹田的两股内功,相较于之前,自是更上一层楼的,否则,方才也他办不到弹指出风刃。 “后天便出发去琴瑟谷,孤家主要倚仗我的地方应该不会少,他今日的立场很明确,若江臣是下毒之人,那么你便是他最后的筹码。”紫晴越多越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严肃地看着君北月了! 可是,君北月还是只应一声,“嗯。” 紫晴顿时抿紧双唇,君北月眼底掠过宠溺的笑意,这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她紧张或者生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抿唇! 说呀,继续认真地说下去,认真地转移话题呀。 他之前对这个女人的喜欢,在于她的强势,独立,在于她的倔强不屈,而昏迷的这段时间,却看到了这个女人在人后的一面,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没有想做什么,就是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严肃冷清的样子,就非常喜欢捉弄她,非常想见见她紧张、娇羞的模样! 哪怕那么近,却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是个谜,永远都读不透,揭晓不完的谜。 那种喜欢,无法表达,哪怕是得到了,都觉得还不够,不够地想吃了她。 突然,紫晴冷不防怒声,“那你有什么事情吗?” 君北月分明是愣了,有一次处于他的预料,这个女人没有羞,没有紧张到不知所措,而是……而是生气了! 可是,就是看她娇怒的模样,他却都忍不住想笑呀!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他怎么喜欢都喜欢不够。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放手!”紫晴怒声,这家伙真的很莫名其妙,她是来谈正事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可谁知,话音一落,君北月竟趁她不注意,轻轻地落下了吻。 紫晴下意识挣扎,她害怕,如此纯软的唇舌,如此霸道的男人气息,哪怕是一会儿都会让人沉溺沦陷,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紫晴快意乱情迷的时候,君北月却突然退开,随即在她额上重重地印了一吻,这才放开她。 一时间,紫晴只觉得突然空了,明明人在眼前,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很不好,她傻乎乎地抬眼看他,却见他玩味暧昧的眼神,这才清醒,立马低头,小脸一下子通红。 “我的晴儿呀!”君北月扬笑感慨,没再为难,揽着她的肩缓缓躺下。 “为什么不先解了魅香,你想知道孤岛的秘密,我帮你找便是。”他淡淡道。 紫晴顿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百毒不侵,丢了可惜,何况,我希望找到和我有一样血统的亲人……不,是家人。” 家?从这么个女子嘴里听到这个字,真不可思议。 “我不是你的家吗?曜王府不是你的家吗?”君北月笑道。 “不一样,娘家,我也希望有个娘家。”紫晴说着,突然爬起来很认真地看君北月,“以后你若欺负我了,我可以回去的家。” “傻瓜,我不会欺负你的。”君北月无奈而笑…… 君北月若不使坏,紫晴倒是会跟他谈心,两人聊着聊着,紫晴便不知不觉窝到君北月怀中去了,聊着聊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君北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脸,淡淡道,“晴儿,有你,本王心便暖,大周帝王家业,但愿人情暖。” 琴会一起,留仙岛上必是风云汇聚,而此时的龙渊大陆,西楚西荆开战,更是风云骤变! 夜渐渐深了,君北月一手揽着安睡的紫晴,一手却翻着数封来自大周的信函。 而就在不远处的山头林子里,竟见江臣的身影,这家伙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 267求药,他是何人 山顶除了主舍之外,便是一片树林,从东边一直蔓延到西边,直通山的另一面! 本应该下山去的江臣,此时正行色匆匆从林子深走,似乎来过好几回了,崎岖的山路在黑夜里没有灯火照路,他也走得稳健。 这一路竟是到了后山,突然,一道利爪横空从黑暗中凌厉抓来,竟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颈,人也随即出现,不是别人正是孤氏的二小姐孤素颖! 江臣一点儿都不慌张,冷哼道,“孤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孬种!你除了害妻子害儿子,你还有什么用处!”孤素颖怒声训斥。 然而,面对她那么难听的咒骂,江臣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冷笑道,“用处多了去了,孤二小姐,如今孤氏内功最高之人,不正是我吗?你孤氏,还是需要我的……当然,最最需要我的,是你,不是吗?” “我命令你马上去取药!”孤素颖厉声,狠狠甩开手! 然而,这话一出,江臣的眸光却骤冷,“我没这个打算!” “你!孤素颖气结,“那是你儿子!”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非得要红色阳性药物才救得了!”江臣冷声。 孤素颖突然又一把掐住他,狠狠就将他撞到树干上去,“嘭”一声巨响,“江臣!虎毒不食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哈哈,天打雷劈,那你呢?虎毒不食子,你这又是什么呢?”江臣似乎吃定了孤素颖,笑得一脸不屑。 孤素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道,“一码事归一码是,江臣,那是你儿子,你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去求药,回来就说山下卖的,谁都怀疑到你头上去?” “这件事不会那么巧的,一定有蹊跷,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这个险我不会冒!”江臣认真了,说着,一把拨开孤素颖的手。 “这件事有什么蹊跷?库房那里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的,从你取走红色阳性药物,就只留下两株那天算起,影侍卫第一次去拿走鸢尾草是在十天之后,他根本没有怀疑,他第二次取走落红藤的时候又是三天之后,库房一直都只留两株红色阳性药物,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更没有人怀疑,而影取要,并非是单独去,而是药方里需要那两味药!”孤素颖认真解释。 “你又怎么知道这不会是障眼法呢?”江臣冷声,在这件事情上,他宁远错过,都不愿犯错! 他和孤素颖都等太久太久了! “这两张药方我见过,对于君北月来说,就是滋补之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君北月中毒了!而且是药毒!”孤素颖又解释,其实平素她可是比江臣还有心眼儿,还谨慎的人,可是,如今江远危在旦夕,她还如何冷静得了呢? 听了这话,江臣终于是迟疑了。 孤素颖连忙又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就寒紫晴那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还能忍到现在?她掀翻了孤家的屋顶?” 这话一出,江臣更是迟疑,每天紧锁,一言不发。 “江臣,那可是药毒,这世界上多少人懂药毒的呀?寒紫晴他们一定不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巧合!远儿的病还能假得了,华大夫的诊断还能错得了吗?”孤素颖继续劝。 终于,江臣抬眼看来,“这件事……就算我们相信,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你去求他,你把情况都讲给他听,他一定会相信你的!”孤素颖认真道。 然而,江臣却迟疑了,“素颖……要不你去找他,比起信任,他更会相信你的判断。” 孤素颖却勃然大怒,“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要是能走,我还不马上就去了,我还得给华大夫送药过去呢!” 江臣这厮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就是怕担责任! 若非是江臣让她认识了那个“他”,她才不屑跟这样的人合作呢! 江臣又迟疑了好一会儿,“好了好,我马上去,到时候,取药回来,你爹娘若问什么,你可帮衬着点!” “放心吧,赶紧去。”孤素颖催促道。 江臣这才匆匆离开,并不走前门,而是从后山去了,而孤素颖也不没有多留,焦急往上下跑…… 此时,天已经大亮。 山脚下的大门边,一颗大树上,紫晴悄无声息落上,远远看着前方,低声,“还没有回来?” 影子可是守了一夜,若非是怕打草惊蛇了,他早就追了去,江臣的能耐到底如何,没有试探过,就是紫晴都不敢下结论。 “没。”影子如实禀告。 “盯紧点。”紫晴淡淡道,转身往客房去,那娃娃“舅妈”叫得那么亲切,她该去关心关心的,不是? 客房里,江远简直就是睡在冰块堆里,至今低烧不断,昏迷不醒,华大夫都不敢停针,停药。 孤梅婷像是死人一样,无力瘫在一旁,孤夫人守在床榻边,至今还不断抹眼泪,孤素颖低声一直劝着。 一见紫晴进来,孤梅婷和孤夫人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倒是孤素颖看了过来,目光冷冷的,很不友善。 倒是华大夫同她问了个好,紫晴淡淡道,“都这个点了,姑爷还没有回来吗?来回最近的镇子,也该到了!” “可不是呢!”华大夫无奈。 孤素颖眉头紧锁,难掩担忧,江臣啊江臣,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那家伙真不相信江臣? 然而,急是急,她却不动声色,直到紫晴离开了。 她还是不动,等吧,再等等。 她是如此的谨慎,不管是在库房,还是在这里,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即便她肯定这只是巧合,但是,她也要保证自己不落把柄! 药,一定不能是经她的手得到的!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江远,不断地咬牙,心道,“远儿,你撑着点,这一劫撑过去了,日后姨娘便可以给你一切!” 然而,此时,江臣早就拿到了药,却在路上被拦截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拦我的路作甚?”他怒声,过了这片林子便是孤氏大门了,却不料半路遇到劫匪! 只见那人一袭黑衣劲装,黑色蒙面,负手而立,身材颀长精炼,浑身上下散出了一股野性的霸气,给人一种强势的压力,令人都自觉暗淡,自觉低人一等! 268不用,我自己去 “废话少说,留下银子就让你过!”黑衣人双手抱剑,说得漫不经心。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孤氏大门口也容你这等山贼劫匪放肆?”江臣怒声,忽视了那无形的压力感,立马扬剑而起,毫不客气一剑劈下,顿是劈出一道剑芒风刃,排山倒海朝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立马就躲,险些就给劈中,他落在一旁,不由得喘息,“啧啧,你倒是有两下子呀!” 一招足以见能耐高低,江臣不屑冷哼,“不想死的就滚开,今儿个大爷有急事,算你幸运!” 可谁知,黑衣人却笑道,“急着走呀,那就趁早把银子留下呗。” “你!”江臣大怒,又是提剑,“找死!” 话音一落,顿时接连好几剑,竖劈横扫,上削下砍,动作凌厉连贯,力道十足,足见必杀之心! 可是,黑衣人虽然躲得很辛苦,却每次似乎都十分侥幸,居然一一给躲过了! 终于,江臣放慢了速度,狐疑着,任由他怎么看,这黑衣人的能耐都一般般,不过是他的轻功脚法不错,才勉强能躲过的! 只是,怎么可能每一招都那么幸运那么刚好呢! 这家伙更像是故意的,故意在拖着他的! 他几乎每天都进出孤氏,知道这片林子里是有劫匪的,但是就算是山寨里的头头都不敢劫持孤氏的人呀! 今儿个怎么就遇上了! 难不成是知道他带药回来了,故意来? 思及此,江远不由得一个哆嗦,他必须试探清楚! 顿时,他收了长剑,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分明是戒备了,后退了好几步,同是冷冷地看着他。 江臣不再废话,手中长剑居然化一为二,一手一剑,一剑竖劈,一见识横扫,剑芒风刃顿时应接不暇而来! 黑衣人慌得连连后退,躲过了竖劈下来的风刃,却是躲不过横扫过来的风刃,手臂立马被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江臣见状,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双剑更是凌厉,打得黑衣人应接不暇,连连中标! 江臣越来越得意,却没有发现,这么多剑竟是没有一剑中了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连连后退,江臣步步直追,看似激烈的打斗,江臣越来越占上风,越打越带劲,可是,若有旁观者,明眼之人定是看得出来,这黑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都更胜一筹了,他若出手,江臣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呢! 激战,继续着! 江臣心想,一定要俘虏了这个男人,问个清楚明白,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而此时,孤氏这边,众人已经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客房里,华大夫满头大汗,都不敢再下针的,孤夫人早已承受不住悲恸,晕厥在一旁,孤家主剑眉紧锁,盯着门外看,一言不发! 孤梅婷直接给傻了,瘫在一旁,一动不动,江远就是她的一切呀! 没了儿子,她即便是留在孤氏,也不过是个女人,她就是想慢慢磨着,磨着,让没有男丁的孤氏,最后只能选择了外孙,让远儿有朝一日继承孤氏的一切呀! 没有儿子,她拿什么来母凭子贵呀! 孤素颖双手负手在背后,指甲却全都刺入手心中,方才至今视线都不离满脸烧红了的江远。 江臣到底拿没拿到药,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该怎么办! 要再等下去,拖下去吗? 还是她亲自出马,她若去求,那个家伙应该会直接给的吧! 可是,她不想出这个面呀! 如今库房里,整个留仙岛大大小小的药铺里,全都没有这一味药,一旦药是出自她之手的,那么日后这件事若是有人查了,不管查到什么程度,那她便逃脱不了干系了呀! 她看着江远,终是咬了牙,忍了冲动。 远儿,不是二姨不救你,二姨已经让你爹爹去找了,这是二姨最大的让步了! 远儿,二姨和你爹爹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让君北月醒来,也绝对不容这件事再有半点差池,你是活是死,就看你爹爹的造化了! 紫晴是刚刚跟孤家主一同过来的,视线不经意瞥过孤素颖缄默的小脸,心想,至今看来,这位二小姐,似乎嫌疑不是很大。 以她疼江远的劲,不至于能忍到现在呀! 当然,紫晴也不知道江臣能不能把药带回来,如今她心里只是有嫌疑人而已,到底是谁,没有十足的证据,在这么复杂的一个大家庭里,可不能随便就定论。 冤枉了人不好,让真凶逃了更妙!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已经是正午了! 终于,华大夫再也忍不住,认真道,“老爷,姑爷再不回来,撑不住了呀!” 孤家主身子分明大颤,许久许久都没说话。 “孤家主,不如再派人去找,那药物可能不好找吧。”终于,紫晴淡淡开了口。 “那药物怎么会不好找了,那个废物,窝囊废!”孤素颖骤然怒声。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狐疑,冷哼道,“要不,能现在还回不了,再派些人去吧。” 见孤家主正要开口,孤素颖连忙道,“昨晚上就带走了一批人,今早又去了一批,统统都是废物,找味药都那么难!当是让他们找万年人参精去呀!” 紫晴心下冷笑,气定神闲起身,继续试探,“罢了罢了,我亲自下山走一趟吧。” 这话一出,孤素颖脸色立马煞白! 就寒紫晴那心眼,若是发现了全岛无药,怀疑起来,那还得了! “免了,你拿的药,我们远儿不吃!”孤素颖冷声,立马夺门而出,“我去!” 紫晴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的不客气,笑了笑,又坐了回去,孤素颖一出门,立马往后山走,后山小道可是去找那家伙最快的路! 然而,此时,孤氏大门前林子里,黑衣人早已瘫在地上,一身伤痕累累,江臣长剑直指他脖子,冷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侧卧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握长剑,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一言不发,却突然,一脚踹起了泥土,一大把全打江臣眼睛上,逼得江臣下意识闭眼。 然而,就在这瞬间,黑衣人竟是凭空消失不见,待他睁眼,眼前早已一旁空荡荡的! 江臣顿是心惊肉跳,这人,似乎……似乎是故意拖住他的呀!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可是,当他发现地上一根飞鸟的羽毛时候,他却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是羽氏的人……该死!” 269药到,太巧了吧 时间一点点流失,越拖越久,便是分分秒秒都宝贵! 突然,“嘭!” 一声巨响,竟是孤家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门上,他恨呀,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一身内力所剩无几,否则,来回最近的城镇寻一味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再小的事情罢了! “废物!江臣这个废物!” 华大夫和孤梅婷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紫晴静默地看着,心下一样不解,不至于呀,江臣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来呀! “爹爹,怎么……怎么办呀!”孤梅婷哽咽不成声。 孤家主气头上,正有气没地方出呢,听了孤梅婷这话,冷不防就转身怒目而来,“怨谁呢!孩子都烧成那样了,你们夫妻俩还能吵架!拖呀,你们有本事再拖下去呀!” 孤梅婷被吼得一声不敢坑,眼泪吧嗒吧嗒地一直掉,她哪里知道儿子会病成这样呀,若是早知道,就算让她死,她都会拖着的呀! 孤家主火气上来,见紫晴那么气定神闲地坐着,也顾不上那么多,正要训斥,谁知就在这时候,大门左右突然冷不防冲来了两个人! 横冲直撞得都没有看到彼此,狠狠给撞到对方,“嘭”地一声,两人都没有站稳,齐齐跌了下去! 这,这不是别人,正是孤素颖和江臣! 两人这可是脑袋撞脑袋,撞得头昏脑胀地,只下意识将手里的药草护好,生怕压了挤了,都高高举过头顶。 见状,屋内的人连忙跑出来,华大夫眼疾,一下子就认出了两人手上的药草,顿是惊呼,“是了是了,两株都是!小少爷有救了!有救了!” 焦急之际,也什么都顾不上,眼疾手快地夺了两株药草,立马吩咐药童去捣碎了再熬煮! 孤梅婷和孤家主喜出望外,什么怒气全都烟消云散,一个连忙搀扶起丈夫,又惊又喜,一个连忙搀起女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江臣和孤素颖对上眼的时候,却都面如土色,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各种怨恨,各种疑问,各种咒骂全涌到嘴边,却不得不硬生生全吞到肚子里去! 然而,孤素颖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冷不防狠狠推了江臣一把,怒声,“让你去找个药,找这么久!你个废物!” 这一推,江臣火还没上来,孤梅婷立马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啪!” “臭丫头,你放肆,谁准你动手的,你姐夫也是你骂得的!” “你敢打我!”孤素颖双拳紧握,立马就扑了过去,又急又气,哪里还冷静得了! 孤家主立马一把拉着,怒声,“要造反吗?都给我安分一点!” “爹爹,她太放肆了!”孤梅婷怒声。 “我放肆,我是替你儿子着想!”孤素颖立马反驳。 “不需要!药不是拿来了吗?不差你的!”孤梅婷亦是反驳回去,自小到大,就吃定了这个妹妹! “够了!”然而,江臣却是出声了,“远儿正病着呢!你们还吵!” 孤素颖眸中掠过一抹阴鸷,狠狠甩开父亲的手,头也不回直接走人! 孤梅婷冷哼一声,不多理睬,急急就进屋,江臣迟疑了片刻,只能先跟进来! 紫晴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下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她真的不知道江臣为什么那么迟才回来,她不过是多了个心眼,试探试探孤素颖罢了! 却没有想到,试探出的结果,竟是孤素颖真也找来了药!她分明也是凶手之一呀! 毒害北月,觊觎孤氏家主之位的,不仅仅是江臣,孤素颖也插了一脚,只是,就方才看来,孤梅婷似乎对一切全然不知! 难不成,这姐夫和小姨子……有一腿? 很快,药便端上来了,孤梅婷亲自一口一口哺喂给儿子,华大夫又施了一回针,众人都焦急着等着,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 华大夫终于面露喜色,“小少爷有退烧的迹象了!老爷,大小姐,姑爷,这药见效了!” 一时间,众人皆喜。 “那便好,那便好呀!”孤梅婷开心得恨不得搂紧儿子,然而,江臣却是神色复杂,不怎么见喜悦! 紫晴这才起身,淡淡道,“见效便好,孤家主,既是如此,明日你可如时启程去琴瑟山谷?” 孤家主这才想起这件事来,点了点头,“琴会不能耽搁了,江臣,远儿既没有什么大碍,就交给华大夫吧,和梅婷暂时住这里,待养了好再回去。你晚上收拾收拾,准备明日出发。” “是,岳父大人!”江臣立马应答,哪里还敢逞威风要紫晴说清清楚楚才肯留下来呀! “孤家主,北月我要带上。”紫晴很直接。 孤家主不由得蹙眉,不理解紫晴的做法,然而,紫晴这可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告知而已,说罢,便要走。 “寒紫晴,你站住!”孤家主厉声。 若是没有那么多不愉快,紫晴自是会征询孤家主的意思,只是,那么多的不愉快之后,她觉得没必要了! 何况,这也是君北月的意思。 “北月正是好转之际,如此车徒劳累,不适合吧!何况,去了琴会,也没有人能照料。”孤家主说道,自己心虚,说话都没底气,反倒是客气了。 “琴瑟谷不是不仅仅以琴艺闻名,更以医术闻名吗?正好也带北月去瞧瞧,这一路上有顾太医照料,孤家主大可放心。”紫晴淡淡道,说罢便走,都不给孤家主说话的机会! 紫晴走后,江臣又待了一会儿,寻了个借口立马就溜了,直接到了山顶树林,一见久候多时的孤素颖,立马低声,“寒紫晴要带君北月去琴会,立马把消息报过去!” 可谁知,话音一落,孤素颖却冷不防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来,怒声,“这巴掌还给你妻子的!” 江臣微微一僵,捂着火辣辣的脸,阴鸷的目光沉了沉,终究还是忍了,冷冷道,“打也打过了,赶紧把消息报过去,别耽搁了。” “你去哪里找的药!”孤素颖怒声质问。 “找少主拿的,路上遇到羽氏的劫匪,耽搁了,你呢?”江臣问道。 “白少主不在,找他手下一个人拿的,你怎么就早不遇劫匪晚不遇劫匪,偏偏这个时候撞上!”孤素颖怒声。 “羽氏的劫匪一向神出鬼没,你当我愿意啊,你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江臣反问,随即冷笑,“怎么,怕自己出面呀?害怕事情败露了,追究到你头上呀?” “是又怎么样?江臣,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留在孤氏的是我,不是你!”孤素颖冷声。 江臣不由得扬笑,“傻丫头,你担心什么呢,等这留仙岛成了白氏的天下,你还怕在区区一个孤氏家主站不稳脚跟吗?” “孤氏几大堂的弟兄,不是那么好统领的!”孤素颖冷冷道。 江臣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武力能统领一切!乖乖把消息报过去,让少主准备着,这可是机会!” 270北月,城府好深 孤素颖和江臣必定是联手了,只是,他们有什么联手的理由呢? 除非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孤素颖不至于那么笨却帮一个外人,甚至是白氏的人争来害孤氏呀! 紫晴一路思索着往回到主舍,然而才一进房门呢,竟撞见君北月光着膀子,一身是伤,正自己给自己上药,床边随意丢着一件残破不堪的黑衣。 他见紫晴进来,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认真地给自己上药。 这家伙,刚刚出去了吗?他去做什么了,居然会受伤。 紫晴不语,缓缓走近,这一看立马就看出这是风刃所伤的伤口,虽然手臂,背部,腰上一道道的满满都是,但却都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只有几个地方的伤口深了一点点。 “你……”紫晴狐疑着,随即却扑哧给笑了出声,“是你去拦了江远?” “孤素颖倒是藏得深呀。”君北月冷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了!影子又不在。”这家伙就是比她多个心眼,多分心思,若非他拉了江臣,拖住时间,孤素颖还真未必会被揪出来。 “十两说的。”君北月淡淡道,背后一处伤口够不着,他直接把药递给了紫晴。 十两? 她的人,他倒是直接给使唤了。 紫晴并没有迟疑,直接接过,君北月转身过来,她便小心翼翼用手指取了些许药膏,轻轻地抚在他背后,画圈轻揉,不一会儿便好了。 见君北月背后还有两三处伤口,紫晴玉指轻移,划过他古铜色的精炼之躯,仍是轻揉上药。 她一脸认真专注,如此来回也不过两三次,却没有发现君北月的身体微微有些僵了。 “听说琴会不仅仅邀留仙岛的家族,连龙渊大陆不少武林中人都会过来。”紫晴淡淡问道,一边收了手。 “嗯。”君北月转身,懒懒倚下,看着紫晴眸光有些深邃。 “那得隐瞒了身份,无筝也带不得呀。”紫晴认真问,万一身份公开,有人追查了君北月的身世,那可不的了? “曜王妃不是孤氏的座上贵宾吗?为何要隐瞒身份了?”君北月扬笑反问,孤家主心里非常清楚,孤氏既然选择了他,那么孤氏的一切便同他的一切全绑在一条绳子上,他荣,孤氏荣,他败,孤氏败。 孤家主不会轻易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倒是孤梅婷和江臣,必须提防。 与其隐瞒了身份,让他们抓了把柄,倒还不如公开身份,堂堂正正的! 听君北月这么一说,紫晴这才恍然大悟,立马点头,“确实。” “琴瑟山谷的琴会,十五年一界,琴瑟山谷的曲氏,其实才是留仙岛上的霸主,只是这个家族历来与世无争,专于琴艺、医术。琴会,也是外界唯一一个了解曲氏的机会。”君北月解释道。 “无筝和血筝,真的都是出自曲氏吗?”紫晴认真问道,她最关心的是这件事,轩辕离歌说在琴会等她,倒是要做什么? “嗯,曲氏之物,轩辕离歌应该师从曲氏,至于这东西怎么得来的,我们去了便知道了。”君北月淡淡道。 若非如此,当初紫晴拒绝了的东西,他那么霸道的人,岂会代为收下呢? 迟疑了须臾,他还是开了口,“不管是离殇,还是这指法,弹奏久了可会有后遗症,这一回去,必须弄清楚。” 听了这话,紫晴心头莫名的怔了,不自觉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轩辕离歌所教的那种指法,弹久了会手指会疼,那一曲离殇,弹久了,神魂都被带走了,好几回,她明明手指都疼得受不了了,却无法控制得停不下来,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身和心完全的沉浸到那份哀伤中,就像一辈子为那份哀伤而奏,直到生命的尽头。 若非她对后面的曲子不熟悉,或许,她还真停不下来了。 思及此,紫晴不由得后怕,却不敢告诉君北月,她很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那把琴,那首曲了,他若知道,以他的性子,怕是毁了那无筝都会呀! 君北月的注意力都落在紫晴手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他牵起了她的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揉捏,替她按摩。 “现在弹久了,还会疼吗?” 紫晴立马摇头,“不疼,不是弹久了疼,那时候是因为手还伤着。”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什么都记在心里呢! 当初他撞见过一回的,其实,那一回她也分不清楚是因琴而疼,还是因铁戒之刑而疼。 但是,手指会疼,倒是从受伤后开始,也是受伤的时候,轩辕离歌送了她药,告诉她练习久手会疼。 紫晴直觉有些不对劲,只是,练琴都会手疼的,这也很正常呀! 君北月没多问,拍了拍胸膛示意她靠过来,紫晴下意识就摇头,真的没有都想,就是条件反射。 君北月挑眉看她,也不说话,仍旧示意。 谈事情呢,这家伙要干嘛? 紫晴狐疑而戒备地看了看他,视线缓缓下移,可谁知,这一看,竟一下子撞山了他健壮的蜜色胸肌上……两点挺立的茱萸,如此……如此难言的蛊惑! 最该死的是,她居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居然盯着看,怎么都移不开眼! 是好奇,是被蛊惑,还是怎么着了,她真的不知道,唰一下子脸红,终于避开了视线。 他似乎察觉到了,大大咧咧地低头一看,又看了看她,顿时放肆邪佞而扬笑,笑声清朗豪爽,“女人,过来!” “孤素颖没有理由勾结江臣却效忠白氏,这三方的关系,一定有什么蹊跷!”紫晴立马转移话题。 “猜测无用,带蛇出洞之日,必有真相。”君北月笑着,趁着紫晴不注意,冷不防便一把将她拥了过来,贴在自己胸膛上。 “放手,你干嘛!”终于,转移话题不成功,挣扎了。 “就想抱抱你。”君北月笑道。 “我……我……我还有事情呢!”紫晴急急解释。 “什么事情?”君北月问,手臂圈着她,他不松手,她断然是没有那个力量挣开的。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顾惜他们也没召回来呢!”紫晴一脸认真。 君北月迟疑了须臾,竟真松了手,正要开口呢,紫晴急急起身,竟是落荒而逃! 君北月禁不住哈哈大笑,又是乐,又是无奈,爱极了她那紧张害羞的模样。 这女人呀,哪里像是他的妻子,倒还像个少女…… 271琴会,开场一惊 翌日清楚,并没有耽搁,紫晴原本以为她会早,去没想道到刚到大门口便见孤家主和江臣都准备好了,不出意料,孤素颖也随行,三人皆是骑马,轻装上阵,只孤家主带了几个侍卫。 倒是紫晴带了不少人,影子和顾太医在马车上照顾君北月,十两贴身随行,只留顾惜和佣兵守在主舍。 回来还要住的地儿,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孤家主到马车上看了看北月,询问顾太医病情,交待了好生照顾,这才放心。 “孤家主,夫人呢?紫晴问道,照理说,这么大的场合,家主夫人该出席的。 “夫人身子不适,让素颖代为出席。”孤家主淡淡道。 紫晴点了点头,“那走吧,我这马车慢,跟在后头。” 孤家主派了侍卫守在队伍后面,众人这才启程,朝琴瑟山谷疾驰而去。 留仙山是留仙岛最高的地方,而琴瑟山谷则是留仙岛最低的地方,是一个凹陷的山谷,传说琴瑟山谷最中心是一个湖,直通大海! 不管是什么季节,留仙岛的薰衣草都开得旺盛,整个岛屿漫山遍野全是薰衣草,一片片梦幻紫色,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嗅到迷人的芳香。 紫晴在花丛中穿梭,禁不住感慨,这样迷人的岛屿,若是个私人度假岛屿,该多好呀,没有那么多纷争,没有那么多阴谋。 而马车里,君北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一角窗帘,望着前方一望无际,如梦幻一般,满是薰衣草的原野,似乎想到了什么,唇畔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马蹄疾驰,一行人渐行渐远,却不知道,就在附近的山头上,一个清瘦的男子,正俯瞰他们的背影。 他身姿颀长清瘦,骑在高大的白马上,一袭锦白的骑装,墨发高束,看不到他的脸,就单单背影便给人一种英姿煞爽之感。 奇怪的是,一身骑装,却不见带着弓箭,只见手中握着一条绿色的藤蔓,似乎是藤鞭,却又不像,并没有经过专门的加工,藤蔓上竟还开了几朵小黄花。 突然,他冷不防甩鞭,那藤鞭居然灵活无比,利索得够来了一枝薰衣草。 他执起,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立马扬声大笑,心情似乎很愉悦,花别在耳后,一声清朗帅气的“驾……”,立马驾马直冲山下而去…… 几日之后,紫晴一行人终于如时抵达琴瑟山谷,琴瑟山谷位于两座大山之间,一个凹陷的巨大陨石坑中,东西走向,东边是曲氏家宅,宫殿楼台傍山而建,雾气缭绕中,恍如山中仙境,西边便都是客房,中间是一个巨大高耸的露台,便是曲氏的琴台,琴会举办之地。 果然是留仙岛的盛世,留仙岛上各大家族都到齐了,而龙渊大陆上,不少英雄豪杰也揉如时出席。 这里清晨,众人纷纷入席,琴会即将开始,琴,对于曲氏来说,是宝是命,琴会之隆重,堪比祭典! 而对于被邀的各路人物来说,琴会,与他们是一个结交曲氏,结交各方势力的大好时机,他们岂是单纯就是来听琴的吗? 江臣和孤素颖坐在孤家主右边,紫晴坐在左边,才刚刚坐下来呢,立马就看到对面的司徒城一家子,司徒城府,夫人,司徒浩南,还有司徒馨儿。 她离开龙渊大陆的时候,就令人把司徒馨儿放了,想必事情的真相,司徒城主也都知道,这不,此时看她的那眼神,简直要把她千刀万剐了。 紫晴没多理睬,司徒城主和君北月的交情,还不至于在这里刁难她,反正私下要找来,就让君北月去处理,怎么说也算是君北月的风流债,她才不收拾。 视线移开,对于龙渊大陆武林中人,她并不熟悉,也没多大兴趣,寻了许久,只见留仙岛排名第三的家族羽氏家族,并不见白氏的白衣之人。 羽氏家族以打劫维生,说直接点就是从山贼起家的,能做到留仙岛第三,不得不承认是种本事,但是不可忽视的是他们强悍的驭鸟术,羽氏人人通晓鸟语,使唤鸟类。 “那日就是羽氏的人拦了我的路,蒙着脸认不出是谁!”江臣狠狠低声,冷眸正横扫着羽氏每一个人。 孤素颖没多理睬,只低声,“少主不来吗?” 而这时候,紫晴也开了口,低声问孤家主,“听说白氏在留仙岛势力不小,这一回难道没有邀白氏?” “老夫也纳闷着呢,必是有邀的。”孤家主说着,不屑地冷哼一声,又道,“量白氏也不敢迟到,应该是提早同主人家打了招呼吧。” 正说话间,东道主终于出来了,闹哄哄的全场立马安静下来,众人皆是起身。 只见琴瑟山谷的两位当家人,琴老和瑟老,一左一右齐齐走出,两个老人家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白长须,灰长袍,皆是一身文雅。 两人一并上主座,开口的却是琴老。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琴瑟山谷琴会,能邀得诸位光临,乃我曲氏荣幸! 这话一出,孤家主立马扬笑,“呵呵,二老多年未见,健朗依旧,谦虚依旧……客气也依旧呀!” 这话,声朗朗,全场都听得到,说的客气却不失风趣,紫晴在一旁听着,心下不由得感慨,孤家主虽然家务事处理得不怎么样,在外头,留仙岛第一家主架势还是端着不错的。 “孤家主,怎么不见夫人来?”琴老问道。 “夫人身子不适,这不,让小女代为出席。”孤家主说着,孤素颖立马起身行礼,“晚辈素颖,待家母同两位老前辈问安。” “客气了客气了。坐吧,都坐吧!”琴老说着,招呼众人坐,这一番寒暄,虽不过几句话,却足以证明孤氏在留仙岛的地位,这不,琴老就单单单独同孤氏寒暄了,其他人都没有机会,也没有人敢冒然开口。 众人入座,瑟老才扬笑,开了口,“诸位,琴瑟山谷,历来以琴会友,以音待客,老夫废话便不多说,一切不言尽在琴瑟中!来人,开奏!” 这话音一落,众人都还未来得及缓过神呢,便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中央大琴台上,白衣银发翻扬之中,是一张清冷静默之脸。 紫晴微微一惊,知道他出现,却不知道他会这样出现。 272等她,到底何意 紫衣银发,谦谦君子,空旷的青石琴台上,独独他一人,一琴,于山间云雾飘渺中,如沧海一粟,可是,即便是如此,却偏偏令人移不开眼。 在场不少女人都看痴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喊一声,“他可是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这个名字的龙渊大陆可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琴师呀,自是有人知道! 琴老立马扬笑,大声道,“是不是轩辕公子,听琴便知道!” 任由全场哗然,琴台上那公子却淡然自若,根本不受影响,琴老话音一落,他已放好血筝,低头的刹那却朝紫晴看了一眼,他明明没有笑,可不知道为什么,紫晴却觉得他冲她笑了,笑容干净地如同他眸中的明净,纯粹。 他,说的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铿……” 琴声起,第一声便低沉浑厚,不经意间,竟是直击到心里头来,心,莫名地为之一颤! 不仅仅紫晴有这样的感觉,周遭所有人都一样,不少人甚至不自觉捂住了心口。 是不是他,是不是血筝,其实一声足够! 没有人敢在质疑,也无暇质疑,第一声便被吸引,即便轩辕离歌顿了许久,才挑出了第二声,“铿!” 同第一声一样,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迎面扑来,直接撞到心里头去! 紫晴都开始觉得心堵了,这声音打到心里并没有消失,似乎化作无形的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 骤然,“铿!”第三声! 紫晴心道不好,立马收回心神,不去注意这琴声,而随即围着琴台一周的看台上,不少侍卫竟纷纷口血献血。 江湖规矩,以武会友,而琴会则是以琴会友,众人皆知道这琴音绝对不是单单用来欣赏的!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今年,这一开场呢,就如此凶险! 就在众人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轩辕离歌原本就一个手指头在挑拨琴弦,而此时,双手十指全都用上,一时间嘈嘈切切,错杂弹! 这是紫晴第一次听到他弹奏出这么混乱的曲子,只是,紫晴知道,这乱中必定有序,越是乱便越能扰人心神! 一时间,不少武功不济,定力不足之人,要不口吐鲜血,要么目光呆滞,场面开始混乱、恐慌。 就连孤家主都每天紧锁,一脸严肃,一贯严厉的目光分明开始渐渐在动摇,他身旁的江臣和孤素颖早已目光呆滞,完全被这琴声摄了神魂! 孤家主都尚且如何,何况其他人呢? 唯有琴老和瑟老两人,一人捋着胡须,一脸侧头侧耳而听,一副欣赏姿态! 紫晴打量了几眼,不由得心生敬佩,轩辕离歌说她不受魔筝蛊惑,因天生的,而这两个老人家怕是后天练出来的订立吧! 然而,紫晴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不远处,君北月一袭神秘的黑衣劲装,大大咧咧地坐在屋顶一角,比那琴瑟老人还闲适地欣赏着这琴声! 他听着听着,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邪佞冷笑,轩辕离歌确实不容小视呀! 琴声越飙越快,从最低的低音一口气不停一路飙到了最高的音节,这声音对于心脏的撞击力,就好像如擂鼓,咚咚咚,强烈的敲击! 终于,孤家主都忍不住,“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琴瑟二老相视一眼,这才满意一笑,紫晴总算是看明白了,曲氏再怎么不与世无争,这十五年一次的琴会,无疑也是要向人宣告,曲氏的天下无敌呀! 孤氏,算得了什么? 几乎是全军覆灭,人人皆伤,而就在这时候,琴瑟老人都看向了紫晴,全场几百号人,独独她安全无恙! 轩辕离歌第二次朝她看来,这一回,紫晴看清楚了,他真的在笑,笑得那么狡猾! 她心头顿惊,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个男人,要把她推给曲氏! 突然,琴声陡转,紫晴已经顾不上去听这曲子到底如何了。因为!因为,此时此刻,她分明感觉到从轩辕离歌手指上流窜出来的每一个声音,全都是冲她而来的! 那么空旷的广场,声音竟是全集中朝她而来,只朝她而来,甚至周遭大人都听不到这声音! 不! 紫晴莫名地心慌,轩辕离歌竟有这样的能耐,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终于,这样的琴声,让她无法在忽视,再怎么收敛心神都忽视不了,她的心,开始动摇,心思开始控制不住去注意琴声,似乎本能的一样,依这琴声去想象这琴声里藏着的故事。 紫晴知道,她必须动手了,必须以琴音挡回去! 远处的君北月早已经站起来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轩辕离歌在抚琴,只是,为何听不到声音。 他狐疑着,正要靠近,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从大门口横空飞来,认真一看,竟是一个骑马的白衣男子,冲入大门之后,直接冲上看台,马蹄在看台最后一排借了力道,猛地凌空而上,直接以完美的弧度跨过整片看台,跨过所有贵宾头顶,落在了琴台上! “铿!” 轩辕离歌的手戛然而止,琴音亦止,顿时,全场一片寂静,紫晴按在无筝上的手微僵,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只见这不速之客,一袭锦白骑装,手持绿色藤蔓,身子颀长清瘦,虽个头很高,却少了大男人的那种高大,只能称得上是高挑,眉清目秀的,十分清俊,尤其是那一双眸中灵动有神。比起已经很单薄的轩辕离歌,可惜了是生成男人,还单薄了点,若是生成女子,定会是大美人一个吧! 虽长得清秀,却是一脸狂佞高傲,这样的场合,都来迟了,竟还敢如此高调,至今高高骑在马上,根本不把在场任何人看在眼中! 他高高在上的睥睨轩辕离歌,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却,突然,琴老拍案而起,怒声,“哪里来的犊子,敢闯我琴瑟山谷琴会!” 曲氏,哪怕是第一家族孤氏都要敬重,都要让七分,这个小子,哪里来的底气那么狂! 男子这才转身看去,双手作揖,笑道,“晚辈白飞曜,代表白氏应邀而来,路上耽搁来迟了,还望琴瑟二老海涵。” 这话一出,紫晴不由得蹙眉,这就是白氏少主吗? 好个张狂的家伙呀! 273狂妄,可有资本 白飞曜看似道歉,可哪里有道歉的架势,竟连下马都没有,就像是随口告诉主人家一声,我来迟了。 在场众人,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白飞曜的,至少能到留仙岛来,都知道白氏家族! 白氏家族在留仙岛一直都是老二的位置,可是这十多年来,却大有赶超孤氏的趋势。 一来,孤氏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少,而白氏人丁可旺了,就只有白飞曜这一辈是独子,白飞曜多的是叔叔,一个个都自立成堂,为白氏扩展势力。 二来,孤氏到了孤军这一代,并没有接班人,而白飞曜可是天赋异禀之人,传闻他的藤术都远远超过了白氏家主,白氏就在等年底的新贵排位战,不仅仅要夺下留仙岛第一家族名号,而且,要白飞曜正式接位家主一职! 就连琴瑟二老,也久闻这为少主盛名了。 琴瑟二老可不是省油的灯,面对晚辈的无礼,若是马上计较,岂不显得没度量,但是,曲氏琴会史册上,可不容许这一笔不敬。 这小子狂,那么他们倒是要瞧瞧,他到底有多少狂佞的资本! “原来是白氏少主,呵呵,来迟了,也不必紧张到直接冲上琴台呀。”琴老大方笑了笑,又道,“离歌,白少主错过了琴会开场,你为他抚一曲吧,算是压压惊,别让他那么紧张。” “是。”轩辕离歌点了点头,竟是看都没有看白飞曜一眼,轻轻拨动琴弦。 这时候,彻底回神的众人才都大惊,注意到轩辕离歌的异样,只见他手指轻抚,然而,竟听不到他的琴声! 只是,听不到琴声,却偏偏被琴声所震撼! 这个男人,竟有如此操控声音的能耐,偌大的广场,只一人听到他的琴声! 白飞曜此时脸上那反应,定是听到了琴声,而且受其影响,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意他的反应时,却不料,他坐下的马冷不防扬起前蹄,出人意料地将白飞曜甩了出去! 白飞曜分明也没有料到,琴声会先伤了他的马,他一个翻身连忙落下,都酿跄了几步,才站稳。 突然,轩辕离歌的手转急,只是,就在这瞬间,都不见白飞曜动手,就在血筝两侧竟是从地上破土而出两株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攀上血筝,缠上血筝,明明才看到缠上去,都不知道怎么的一眨眼,竟疯狂地蔓延了所有琴弦! 古朴神秘的一把琴,立马被淹没在绿意之中! 一时间,轩辕离歌停了手,无从弹起,疯狂的藤蔓,同它的主人一样张狂放肆,立马爬上轩辕离歌的手臂,一遇到皮肉,两个触角便开始往皮肉里钻! 这个过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得人都看不清楚。 而这时候,众人才缓过神来,皆不由得惊呼,“藤术!” 江远看得面露喜色,倒是孤素颖,眉头微蹙,一脸严肃不知道想着什么。 紫晴暗暗惊叹,白飞曜果然名不虚传呀,若非血筝之弦坚硬,这把琴怕早被毁了吧! 只是,也不知道血筝能称多久,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担忧,也不知道是舍不得那琴,还是,不忍心那琴痴为琴而伤,一时间都忘了那男人,其实是她的师父呀! 她竟是不知觉轻轻地弹动了手指,准备着蓄势待发!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就在轩辕离歌双手完全被藤蔓束缚住的时候,突然,“铿”,血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声闷哼,瞬间,琴上所有的藤蔓支离破碎,凌空扬起! 而已经钻入轩辕离歌皮肉里的两道藤蔓,居然瞬间枯死,似乎中了剧毒一样,枯萎成了黑色! 而那一声如闷哼的“铿”之后,琴声便淙淙而流水,从血筝上流溢出来,白飞曜不由得后退,这才注意到轩辕离歌的手指,一直都在动! 这家伙,是利用风刃来弹奏的! 他该庆幸,该庆幸这一把琴,不是无筝,风刃只能弹奏出琴音,无法弹出威力倍增的风刃,否则,以轩辕离歌的指法,他岂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家伙,虽不是留仙岛上人,不是曲氏之人,却不好得罪呀! 白飞曜可是识相之人,趁着自己还未被琴声所扰之前,连忙拱手作揖,“轩辕公子好才华,在下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呀!” 这话,虽非道歉,态度却十足的诚恳,代表着向曲氏低了头。 轩辕离歌却还是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续续而弹,白飞曜眸中掠过一抹恨意,不由得蹙眉,琴声已经开始扰入他的心了。 这白飞曜,年纪轻轻的,能有此能耐,不得不说是留仙岛的大幸呀,琴老向来惜才,忍不住道,“离歌,以琴会友,点到为止。” “是。”轩辕离歌淡淡道,这才轻轻按住琴弦,收手。 这虽不是正式的比试,却也是当众的较量呀!谁知白飞曜输了,竟不见怒色,不见羞,不看琴老,反而是大大方方给同轩辕离歌行了个礼,笑道,“轩辕公子,日后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较量一番!” 见状,瑟老立马不悦低声,“琴老,这小儿天赋是不错,可是,太无礼了。” “年轻气盛,你我当年不也一样,教训过了便是。”琴老却帮着说话,并不介意。 可是,如果说白飞曜的拽,的狂,是高调的! 那么,轩辕离歌无疑是低调的狂,低调的拽,他只当白飞曜的话是耳边风,至今还是施舍都不施舍一眼,收琴起身,同琴瑟二老颔首,便退到主座下方的位置上。 白飞曜独自被晾在琴台上,立马就尴尬了。 “呵,这轩辕离歌长得一脸斯文样,原来一点礼数都不懂。”孤素颖禁不住嘀咕。 紫晴静默的小脸,隐隐有些忍俊不禁,恨不得白飞曜杠上了轩辕离歌,免得那家伙在琴会还找她麻烦。 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是轩辕离歌给的,在场众人倒没敢为白飞曜解围,瑟老更是冷眼看着,琴老倒是期待,这小子如何为自己解围。 曲氏和孤氏的关系再好,却不得不承认孤氏无后,曲氏不与世争,却关注这留仙岛的兴衰、秩序。 留仙岛第一把交椅上坐着的人,如果必要,换人又何妨? 白飞曜这块璞玉,若是再雕琢几年,或许,当他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留仙岛将会有新的发展! 全场寂静,白飞曜撇了撇嘴,竟还是大大方方扬起狂傲的蔑笑,道,“琴老,难得留仙岛有这么个共聚一堂的机会,我提议,轩辕公子奏琴,各家族少主舞剑,算是代表留仙岛答谢龙渊大陆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如何?” 这话一出,孤家主脸色立马煞白,白飞曜这臭小子,果然是来挑事的,竟当众欺负到头上来了! 各家族少主?留仙岛第一家族孤氏,难不成要当众承认无后吗? 274出头,谁来出头 白飞曜的话,无疑是冲着孤氏的来的! 其实,这一回琴会,来自龙渊大陆的人目的在于结交留仙岛的各方势力,攀上关系,如何不管是出入留仙岛,还是切磋武艺,都方便。 而留仙岛的各路家族,小家族当然也是为了人脉而来,大家族如白氏,绝对是耀武扬威来的! 千年的老二要耀武扬威,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当众向第一发起挑战! 而白飞曜,这不仅仅是挑战,这简直就是挑衅呀! 在场的何人看不出来,只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孤氏说句公道话,孤氏日渐式微,白氏迟早都是留仙岛的霸主,就算没有年底的新贵排位战,白氏在拖个十年,孤氏都只能乖乖把留仙山给让出来! “琴老,你意下如何?”白飞曜大声问道。 琴老这下子为何了,朝瑟老看去,他虽然想答应了,看看孤氏会如何应付这份挑衅,只是,他必须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不能有偏颇呀。 瑟老撇了撇嘴,十分不喜欢白飞曜如此飞扬跋扈的嚣张,只是,他偏的是孤氏,却也必须中立。 “既然你是要代表留仙岛,就征询一下在座各位的意思吧!他们同意,我们自然没有意见。瑟老大声道。 白飞曜唇畔扬起邪佞之笑,环视周遭一眼,可以拔高了声调,“诸位少主,你们意下如何呢!” 这话一出,终于孤家主再也安奈不住,骤得拍案而起,“白少主,留仙岛上人要有统一行动,还轮不到你来站在这里耀武扬威!” 紫晴冷眼看着,禁不住感慨无子果然是孤军最大的弱点,堂堂孤氏家主,留仙岛第一家主,竟是被一个晚辈三言两语轻易给激惹了,一开口就入陷阱。 这不,听了孤军轻蔑的教训,白飞曜非但不生气,反倒扬笑,道,“晚辈不过是提议,晚辈可请不动所有少主,还是要请孤家主来主持大局呢!,孤家主,请!” 他说着,恭恭敬敬地打了个邀请的手势,退到了一旁去。 话音一落,顿时全场寂静,寂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白飞曜,这是欺负到头顶上来了呀,欺人太甚! 只是,孤家主能怎么办,大大方方走出去,主持他所谓的大局,如此一来,他可是没入了他孤氏没有少主,孤氏代表不了留仙岛呀! 他站着不动吗?那不正意味着他怕了这小子的挑衅? 要动手收拾他吗?这根本就不可能,他现在哪里来的能耐收拾这小子呢? 要动口吗? 要知道,道理是有底气的人说出来的,底气来自哪里,并非是占了道理,而是有能耐,让自己的话成为道理! 人老了,果然是需要倚仗呀! 孤家主的余光一直落在江臣和孤素颖那里,可是,这一个是亲生的女儿,一个是他帮了六年的女婿,在这个时候,竟都无动于衷,谁也不敢替他出头! 他的心,能不死吗? 难道要他主动开口吗,他们才会站出来吗? 人越是老,越不会服老,孤家主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他冷冷道,“白少主,新贵排位战在年底,还有三个月呢,什么时候论到少主们来代表留仙岛了呢?” 这话,倒是不错的反击。 可是,分明底气不足,若是他的内功尚在,这话必定是底气十足的说出去的! 紫晴微惊,孤素颖和江臣勾结白氏谋害君北月,白飞曜可是对孤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呀! 果然,白飞曜立马又以退为进,“孤家主的意思就是要亲自上场喽?” 轩辕离歌的音杀,可不单单定力可抵挡,内功也很重要的,而且,白飞曜提议的舞剑,那分明不是抵挡,而是攻击! 这一计,果然够绝! 一来是邀留仙岛所有的势力,围攻轩辕离歌,为他刚刚被甩脸色报仇; 二来,是挑衅孤氏,借此场合告诉大家,他白氏已经不把孤氏放在眼中了; 三来,这分明就是逼着孤家主当众丢脸呀! 好一计一箭三雕! 这位白飞曜,飞扬跋扈的外表下,倒是有点城府,一步一步逼得孤家主根本无路可退! 孤家主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却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更不敢轻易反驳了! 此时,全场的人可都盯着他看,他和白飞曜之间的较量,便意味着是孤氏家族和白氏家族的较量呀! 见孤家主没回答,白飞曜立马哈哈哈扬笑,无比的狂佞嚣张,终是直接嘲讽,“孤家主,也不过如此!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来教训本少主,你凭什么来代表留仙岛,你凭什么占着长留山不作为?” “你!”孤家主气结,终于扬起了长剑! 孤素颖眼底掠过一抹迟疑,却终究还是忍了,江臣唇畔禁不住微微勾起一抹期待,就恨不得一把把孤家主给推出去呢! “我?我怎么着了?怎么,没有儿子上场,你真要亲自上场呀?来呀!”白飞曜冷哼,大大方方上前,下巴抬起,冷眼睥睨人。 孤家主长剑直指,却是低声,“江臣,你上去。” 声音虽低,紫晴都听到了,可是,江大姑爷却没听到,眉头紧锁,看着前方。 “江臣!”孤家主又催促,江臣还是无动于衷。 “素颖!”孤家主不得不换人。 可是,孤素颖也是没有听到,两个人呆坐得跟木头人一样,这一场琴会,可是白飞曜收拾孤氏的开始,一切都在计划中,他们岂敢轻易替孤军出面。 “哎呦,孤家主,我好害怕你的剑呀,你倒是赶紧来呀!”白飞曜装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这话一出,立马引来全场爆笑! 孤家主的脸色更是难看,紫晴收敛了唇畔的冷笑。 她不过是想让孤家主看清楚女儿、女婿的嘴脸,她可不想等到孤家主来唤她! 白飞曜敢对北月下毒,这第一次见面不把账算了,可不是她和北月的作风,当然,孤家主若非救北月,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她向来恩怨分明,今日就把恩怨都给清了! 就在紧张的气氛中,她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虽慢,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是孤氏的什么人? 275女子,有何不可 紫晴一站起来,立马引来一片议论,在场来自龙渊大陆武林人氏,虽耳闻过寒紫晴的大名,却都没见过这位王妃长什么样子。 自然都是不认得的! 他们议论的是,这女人是谁?跟孤氏是什么关系,刚刚都还同琴老寒暄了,出了一把风头的孤素颖都没站出来,怎么就这个女人给站出来了呢? 见紫晴站起来,孤家主如释重负,一颗提到半空中的心立马落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寒紫晴主动站出来! 江臣和孤素颖,真真让他失望得彻底,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后怕,若是当初在孤梅婷和寒紫晴之间的选择,他走错一步,那如今……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紫晴站起来后,并没有马上理会白飞曜,而是落落大方地打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孤家主坐下。 孤家主立马就坐,哪里敢耽搁。 白飞曜挑眉看着,鼻孔都要朝天了,一脸不屑,“你谁呀?” 这等把戏,明知,故问? “大周曜王妃,寒紫晴。”紫晴大大方方报上名号,不隐瞒,不落把柄。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她就是……怎么……太年轻了吧!” “曜王妃怎么也到留仙岛来了!” “曜王妃跟孤氏……什么关系呀!” …… 紫晴的回答,分明出乎白飞曜的意料,然而,他立马就反问,“大周的曜王妃又怎么着,轮得到你替孤氏站出来吗?怎么,孤氏连个可以站起来的人都没有了吗!” “你!”孤家主大怒,又要起,紫晴却按下,语气不着似乎温度,“你急什么?” 孤家主不得不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坐稳了。 “我家曜王爷认了孤家主为义父,王爷养病期间,不便出行,特令本王妃前来,怎么,本王妃这个媳妇,没资格吗?”紫晴反问道,底气十足。 不远处屋顶上的君北月拳头正抵在齿上,邪佞地咬着,听了这“义父”二字,立马玩味得笑了起来。 寒紫晴这女人,怎么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呢! 对于孤氏,有生母留给他的怨,有孤军于他的恩,也有孤氏于他的利用,这个父亲,他并没有认的打算,为有“义父”孝之。 “哼,君北月什么时候认了义父,怎么就没人知道了,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未免也太巧了吧!”白飞曜冷哼。 “孤氏的家务事,还得如时跟你禀告了?”紫晴冷哼,他狂,她比他还狂,冷眼睥睨过去,一字一句质问,“你算什么东西?” 白飞曜一下子就怒了,平辈之间,可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呢! “寒紫晴,义子可不是儿子,今儿个我也不欺负孤家主没有儿子,就算义子是儿子,就算你是孤氏的媳妇又怎么着?本少主邀的可是家族少主,你又老几,出来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害臊!” “少主?”紫晴立马不屑扬笑,“白少主,所谓少主,便是年轻的主人,是谁规定的,少主就得是儿子了?” 这话,这话未免太荒谬了吧,就连孤家主脸上都有些难看。 可是,紫晴却偏偏说得理直气壮,一本正经,她冷眼睥睨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站得堂堂正正,腰杆直挺,底气十足! “哈哈哈!”白飞曜夸张地大笑,“可笑可笑,你孤氏没有少主,竟找了一个女人家来代替!” 他说着,转身向众人,“大家说,是不是很可笑!” 如果这里是大周,一定没有人会回答他。 可是,这里是留仙岛,周遭的全是武林中人,全都明白留仙岛的形势。 白飞曜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不少共鸣。 “女人滚一边去!” “太可笑了吧,她说什么,听不懂啊!” “放屁呢,臭死了!” …… 江臣和孤素颖相视一眼,皆是冷笑,让寒紫晴逞强呀,今儿个就让她知道白少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面对这样的场面,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早就怯了慌了,甚至会哭,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可是,紫晴却对所有的讥讽,脏话,不以为然,淡定如山,她什么都没说,也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只气定神闲迈了出来! 出身,地位,身份,别人的目光,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有两点,身的实力,心的力量! 紫晴就是有那样的底气,从娇小的身躯出支撑起一个强大的气场,就迈出第一步,便让全场自觉闭嘴! 没有人顾得上嘲讽,都莫名得心生畏惧,猜测不到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却知道,她站出来,一定有事发生,就连白飞曜,都莫名地戒备了。 紫晴真的淡定得令人嫉妒,她蹙眉看着白飞曜,道:“白少主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说了,曜王爷养病,令我代为出场,怎么,你白氏没有媳妇,没有女儿,就你一根独苗,就不允许别人家的女儿,媳妇代为出场了吗?还是你怕了我这个女人家呢?” “你!笑话,我才不怕你!”白飞曜立马否认。 “不怕,就开始呗,别让龙渊大陆的朋友们,等久了。”紫晴冷哼。 “开始就开始!”白飞曜大方答应,他原本是要孤家主在这个琴台上颜面尽失的,要留仙岛,甚至是龙渊大陆的人,都看清楚孤家主到底有多少实力的! 却没有想到寒紫晴会这么高调的插一脚,他都还没有对君北月动手呢,这个女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么,他就先收拾了她再找孤家主! 孤氏和白氏都站出来了,万年老三的羽氏自然也得站出来,而其他家族的少主这也纷纷翻身落下来。 一时间,偌大的琴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十来位少主中,就只有紫晴一人是女子,她负手而立,落落大方,反倒是不少男子都尴尬了起来。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无奈的笑意,抱琴飞落,就落在紫晴面前,紫晴下意识退,轩辕离歌微微一怔,却随即扬笑,“曜王妃,你来点曲,如何?” 见轩辕离歌对紫晴那么客气,白飞曜眸中立马闪过一抹嫉妒,冷哼,“有失公允吧!” 他当然知道寒紫晴也是精通音律之人,只是,他就不相信,她能厉害到哪里去! “要不你来点?”紫晴一脸无所谓,大方相让,一下子就显得白飞曜小气,他尴尬地轻咳几声,“还是请轩辕公子自己选吧!” 276资格,打赢在说 轩辕离歌抚琴,众家族代表舞剑,将轩辕离歌包围在中央,舞随音动,剑随曲行。 轩辕离歌弹奏的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为三国之战所弹奏的那一曲《战起》,琴声时而浑厚低沉,时而悲怆高亢。 一开始,这曲就只是曲而已,众人的舞剑,也就单单只是舞剑而已。 从高高的看台看下去,好一派恢弘壮阔之景,就如同一场盛大的开场表演,不管是舞,还是曲,都十分震撼人心! 可是,这却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美好!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心思欣赏这短暂的美好,每个人都绷紧了一根弦,认真地倾听,不放过每个音节,认真的观察,不错过白飞曜和寒紫晴的每一个动作。 他们都紧张揣测着,到底会是谁先动手。 而此时,君北月已经站了起来,俊眉微拢,视线不离紫晴。 突然! 琴声陡转,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紧张了! 然而,就音转的瞬间,琴声突然一下子就飙高了上去,众人哪里还顾得上看呀,纷纷捂住了耳朵,不少人都来不及防御,直接被这声音震懵了! 而琴台上,竟是瞬间就倒了过半的人,而且还有人陆续在倒下! 此时,紫晴就在轩辕离歌的左边,白飞曜就在轩辕离歌的右边,两人不管是步子,还是剑法都还十分稳定! 可是,白飞曜的表情却分明有些急了! 他剑锋偏转,立马直指轩辕离歌而去,随即,他身后不少人也纷纷效从,紫晴可是代表留仙岛的呀,自然是要跟一同挥剑而去! 轩辕离歌并没有抵挡,双手依旧在琴上飙,而就在众人靠近的时候,一时间,竟是从轩辕离歌四面八方,一齐从地上窜出了无数疯狂的藤蔓! 无比恐怖,就如同巨大的章鱼触须一样,瞬间就将轩辕离歌,和所有人全都包围起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绿色藤蔓大球,无数的触须凌空而舞,张牙舞爪,谁都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唯有琴声还听得出来,至少轩辕离歌还是安全的! 只是,琴声却是回落了不少,不似之前那么高亢得可以震碎人的心脏! 轩辕离歌的音杀,居然失效了! 里头,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诧异之际,突然,一道藤蔓冷不防从密密麻麻的藤蔓中狠狠扬起,众人顿是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只见藤蔓上卷着的人,竟是寒紫晴! 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聚拢的藤蔓上端突然瞬间开启,一道白影冲天而上,不是别人,正是白飞曜! 他手指轻轻一勾,一道粗大的藤蔓便蔓延而来,供他站立,将他送上高出,远远高于紫晴头顶! “寒紫晴,琴还未停,你怎么不舞呀?” 他说着,得意得禁不住哈哈大笑,手中的剑却没有闲着,站在藤蔓末端,翩翩起舞,每一剑全都是冲着紫晴挥去,每一剑竟都挥起了一道藤蔓,所有的触角全冲紫晴飞来! 可是,紫晴居然不动,她只是身体被困住呀,她的双脚,她的双手都还是可以动弹的呀! 她想做什么? 君北月对紫晴有信心,可是如此凶险,他眸中还是掠过一抹不悦,早已蒙上蒙面,身影一幻,瞬间就跃过无数个屋顶,凭空出现在离紫晴最近的看台中。 然而,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紫晴面前那迎面扑来的藤蔓触角时,突然冷不防从紫晴背后窜出一道无比巨大的藤蔓,那触角就如同章鱼触须的吸盘一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吸附上了紫晴的后背! 怎么会! 好狡猾的白飞曜,他的目的在后面,不是前面呀! 在众人的震惊中,白飞曜站在高高藤蔓之巅,扬笑狂笑,“寒紫晴,你怎么还不舞呢?舞不出来,你一个女人家站出来做什么呀!卖笑吗?” 这话一出,顿是一道凌厉的暗器,从白飞曜唇上横划而过,竟是瞬间划破了他的嘴! “谁!” 白飞曜大惊,在场居然有人敢动手,而且居然能这么无声无息就伤了他! 君北月正要站出来,谁知,就这个时候,紧紧吸附在紫晴背后的藤蔓突然瞬间枯萎了,不! 不是枯萎,而是瞬间化作了灰烬,不见火,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瞬间焦黑了! 白飞曜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这焦黑,竟是以迅雷不,瞬间蔓延了所有的藤蔓! 白飞曜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只是,别说是话,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聚拢得如同一朵绿色的火焰,包围了轩辕离歌他们的藤蔓,原本凌空而舞,张牙舞爪如它们的主子一样嚣张的藤蔓,竟是一并焦黑了,就剩下一个框架,停留在半空中不过眨眼的时间,便瞬间涣散了,化作灰烬纷纷而来。 这……这怎么可能! 这同方才藤蔓刺入轩辕离歌皮肉一样,不,甚至比轩辕离歌那一次更恐怖! 难道,寒紫晴也用了毒! 只是,她和轩辕离歌到底是怎么有毒的呀!居然瞬间就给! 难道,他们的血液里,有毒! 白飞曜想不通,也顾不上多想,更顾不上已经得到自由的紫晴,转身便朝轩辕离歌这边看来! 只是,已经迟了! 那被藤蔓所掩藏的一切全都显露在众人面前,琴瑟二老几乎是同时拍案而起! 轩辕离歌和那把血筝,皆是血迹斑驳,三个少主瘫死在琴边,而活着的人全瘫坐在地上,似乎受了什么惊吓,皆是一脸恐惧,连连后退! 怪不得了,怪不得轩辕离歌的音杀会失效,音杀杀人历来不溅血,这人必定是白飞曜的藤蔓所杀,他而杀人的目的就在于血染血筝! 血筝之魔就在于吸血,吸血中精华,血筝吸血之后,音杀便会暂时失效! 白飞曜,这心术,不正,这手段,太残忍了! 岂能是留仙岛霸主的继承人? 见计谋败露,白飞曜撇了撇嘴,并不在琴瑟二老的愤怒看在眼中,也罢,真真正正来较量一回吧! 可谁知,他一转身,却见寒紫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落在他身旁,措不及防地便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指甲正要刺入!白飞曜缓过神来,立马扬手打开,近身搏斗吗?他才不怕。 不料,紫晴另一手的速度却快得他根本挡不住,不过随意一挥,立马在他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这个女人,竟是近身肉搏的高手! 白飞曜立马就退,退的同时,紫晴手背上竟是从皮肉里窜出了一颗藤蔓幼苗! 紫晴微怔,停了所有动作,蹙眉看着。 白飞曜得意大笑,“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语罢,只见那藤蔓竟……竟……竟……竟……竟,瞬间枯萎了!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抹掉,看都不多看手背上的血迹一眼,只淡淡道,“白少主,轩辕公子的琴声还未听,我们继续吧!” 说罢,便翩然而过,持剑而舞! 她,什么意思? 白飞曜狐疑而戒备着,跟着落下去,可谁知,刚刚落地,双腿竟突然一软,整个人便给跪了下去! 277不服,我要单挑 白飞曜竟给跪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给惊了,就连不远处的君北月都蹙起了眉头,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白飞曜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刚才被抓伤的手臂,心顿是大怔,只见原本鲜红的血迹早已变成黑色! 毒! 一定是毒! 这个女人,手上有毒! 紫晴看都不多看他一眼,长剑起舞,随着轩辕离歌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曲子,时而翩跹,时而凌厉! 就围绕在浑身无力的白飞曜周遭,却偏偏瞧都不瞧他一眼。 如果说,方才在白飞曜极尽嚣张、挑衅的言语面前,紫晴的沉默,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不在意,那么,如今,在站都站不起来的白飞曜面前,紫晴依旧沉默,那便是一种绝对的蔑视! 白飞曜咬着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不仅仅双腿,就连双手都无力! 紫晴沉默,他竟然还不识相地大叫,“寒紫晴,你卑鄙,你居然下毒!” “寒紫晴,你胜之不武的!” “寒紫晴,你有种放了我!” …… 若是沉默,那还好,可是他如此大叫,更是给了紫晴忽视的机会,更是显得自己是这舞台上被晾着在一旁的多余之人! 终于,得不到紫晴的注意,白飞曜安静了下去,谁知,竟是猛地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种子,如暗器一般,瞬间便飙入紫晴肩膀。 紫晴肩膀微疼,却依旧没有在意,继续舞剑! 白飞曜气得险些吐血,恨不得冲上前,掰过她的脑袋来!这个女人给句话会死吗?看他一眼会死吗? 只是,他忍! 他用的可是生命力最强,生长速度最快的种子,直接飙入她的血肉里,一旦萌芽,根茎便会第一时间插入她的血管,他就不信她还会有下毒的机会,还能毒得了根茎! 这个女人,爪子上的毒一定是藏在指甲上的,而刚刚藤蔓中的毒药,一定是她的皮肤上有毒! 这一回,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终于,白飞曜安静了,不屑地看着紫晴的舞步,剑术,气定神闲地等着! 只是,很快,他的脸色便开始不对劲! 随即,他立马瞪大了眼睛,正要开口呢,轩辕离歌的琴声缓缓而止,寒紫晴一个转身,长剑竟朝他的脸直刺而来,只差毫厘,便可伤他! “你……你……” 白飞曜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全场,更是无人能出声。 怎么会,刚刚白飞曜那一颗种子,他们都看见了呀,白氏之人,但凡从口中吐出的种子,一旦中标,那可都是必死无疑呀! 难道,这个女人要破了白氏藤术……百年的纪录吗? 鸦雀无声中,紫晴径自收剑,还是平素的面无表情,淡定得如旁若无人一般,取出匕首流光,刀尖在肩膀上的伤口里,轻轻一挑,立马就挑飞出了一颗种子来! 她一手收刀,一手抓住种子,这才正眼朝白飞曜看来,缓缓弯腰,将种子送到他面前,“我不喜欢这东西,还给你。” 白飞曜一见她手心里鲜血林漓的种子,心跳都漏了大半拍,再怎么鲜血淋漓,他都看得清楚,整颗种子都黑了! 这是一颗死种子,连发芽都还没有呢,便被毒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呀! 难不成这个女人血肉里的毒,竟比她皮肉上的,还要可怕? 如果是这样,她还怎么活呀!她早该被毒死了呀! 白飞曜惊诧得迟迟都缓过神来,紫晴的面无表情的脸却突然转冷,“白少主,我,可有与你同台舞剑的资格?” 白飞曜语塞。 然而,紫晴并不要他回答,继续又道,“白少主,我,可有跟你斗的资格?” 这两个问题,不都是他之前否认她的吗? 这个女人不是不回答,是都记仇着你! 白飞曜又语塞了! 紫晴却不再问,替他回答,“白飞曜,你连站起来的能耐都没有,你来这琴台做什么,来给白氏丢脸显眼,还是来给我孤氏下跪认错呢?” “你!”白飞曜终是出声。 “怎样?”紫晴不屑冷声。 “你!你不折手段,你卑鄙,你下毒!这不公平!”白飞曜怒声。 “你有你的藤术,我有我的毒术,同为奇术,若卑鄙,你全家都卑鄙,怎么就不公平了?”紫晴冷声反问。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白飞曜气结。 紫晴心下冷笑,刚刚还侮辱她“卖笑”的人,现在倒是来教训她嘴巴要放干净点了! 白飞曜的能耐确实不错,年纪轻轻如此天赋,绝对是可塑之才,可是,为人处事,却真的不怎么样! “你全家就是卑鄙,怎么着?”紫晴冷哼,儿化音的尾声,傲慢极了。 “寒紫晴!”白飞曜怒声,猛地要跳起来,无奈,他才一提劲呢,就没了力气。 “站起来呀,不服气就站起来呀!站都站不起来,我看你倒是可以滚下去,滚下去比较省力气。” “寒紫晴!我……你……你!” 白飞曜气得险些疯掉,不顾形象大叫,可紫晴不再理,冷哼一声,转身看向众人,这才大声质问道,“龙渊大陆的诸位朋友,我孤氏代表留仙岛为你们送上的这份欢迎大礼,可喜欢?” 话音一落,立马一声高呼,“好!非常好!” 不是别人,正是孤家主,他老人家那一个叫做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呀,险些就起身给紫晴让座了,而孤素颖和江臣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而与此同时,全场一下子沸腾,皆是拍手叫好,叫绝! 一直流传的谣言,白氏即将取代孤氏,瞬间不攻自破。 孤氏逆袭,何人敢再得罪? 不知道孤氏到底怎么攀上君北月夫妇的,但是,如今看来,孤氏这霸主之位还是坐稳了的。 而且,一旦君北月义子的身份正式公布,正式接管孤氏,那可更是了不得了! 要知道,这为王爷,在龙渊大陆本就是一方霸主呀!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揣摩,甚至是期待起来,年底的新贵排位战,君北月可会参加? 紫晴同琴瑟二老作了揖,随后便同轩辕离歌点了头,君北月就在一旁,她若是避讳了,或许,轩辕离歌反倒会开心吧,可是她却是如此的坦坦荡荡,坦荡得他的心都快碎了。 就在紫晴正要跃起之时,突然,她从脚下迅速生出两道藤蔓,并没有刺入她的皮肉,而是一下子就缠绕住了她的双腿! “寒紫晴,我不服气,我要向你挑战,敢不敢跟我单挑一场!”白飞曜一字一句,认真道。 278筹码,十分珍贵 单挑? 紫晴止步,冷冷道,“我从不接受手下败将的挑战。”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真狂呀,不过,她确实比白飞曜更有狂傲的资本。 琴瑟老人相视一眼,解释欣赏,人群里的君北月摩挲着下颌,禁不住无奈而笑。 “寒紫晴,你!”白飞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心下一恨,卯尽了全身的力气,拿起一个透明的琉璃瓶来,大声道,“寒紫晴,只要你赢了我,这颗扶桑种子就是你的!” 这……扶桑种子,这可不是一般珍贵的东西,百年都难得一见吧! 装着一颗白色种子的瓷瓶被白飞曜高高举起,全场的目光立马集中而来,不得不说这宝贝,可是一百年来第一次出现! 扶桑树被誉为神树,历来都是非常珍贵的树种,扶桑木永远不朽,不管是水,火,毒皆是不侵。 不管是宫殿,棺栙,药物,或者是防身之物,扶桑木都是天下最好的一种材料! 放眼龙渊大陆,要寻觅到一颗扶桑树绝对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而在留仙岛,就只有白氏一族拥有扶桑树! 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十分高大,在留仙岛还未被人开发便存在至今了。 扶桑树的种子,百年才得一颗,不管是留仙岛,还是在龙渊大陆,白飞曜此时手里的东西,都是都十分珍贵! 一时间全场都寂静了,就连琴瑟二老都面露觊觎之色,轩辕离歌原本明净的眸子也复杂了起来。 “怎么样,寒紫晴,这份筹码够吗?你赢了,这颗种子就是你的,如果你输了……呵呵,我要你和孤氏划清界限!”白飞曜冷哼道,还是那狂妄高傲的嘴脸,他就不相信如此宝贵的东西,寒紫晴会不动心! 他挑衅地盯着紫晴看,心下冷笑,就是笃定寒紫晴会答应,如此宝贵的东西,全天下就只有这么一颗,就只有他白氏拥有,寒紫晴指不定正迫不及待想抢过去呢! 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他白氏少主,这一辈子都休想亲眼见到扶桑树种子吧! 面对白飞曜的挑衅,紫晴沉默着,大家可都等着她回答,孤家主就差一点替她开口答应了! 得到扶桑树种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拥有它的家族,将可以像白氏那样,拥有一颗扶桑神树,甚至将来还会有种子! 答应呀!寒紫晴,快点答应吧! “你答应不答应?”白飞曜又问。 而紫晴真就答应了,十分爽快的一个,“好”字。 白飞曜立马就笑了,就等着她这句话,他马上就抓住机会讽刺,故作一脸可惜,“寒紫晴,我当你是多有志气呢,早知道还就不拿出来了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立马起了唏嘘之声,也不知道是唏嘘白飞曜的不厚道,还是唏嘘寒紫晴的没志气。 然而,面对如此诱惑,再狂的人也会放下架子呀! 面对白飞曜的故意嘲讽,和越来越多的唏嘘之声,紫晴并没有在意,随手丢给了白飞曜解药。 白飞曜一服下,不过须臾便恢复了,直接跳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要大,愤怒道,“寒紫晴,我跟你单挑,用家族的技能来单挑!” 随即,他转身,同琴瑟二老作揖,道,“寒紫晴,毒术和藤术确实属奇术,但是,刚刚她代表的可是孤氏少主,请问,孤氏的风刃之术什么时候变成毒术了呢?还是,她根本没有资格代表孤氏!” 这话,还真有点道理,得到了一些人的赞成。 寒紫晴的毒术,真有些出人意料,至今没有人看明白她是如何下毒的,如此能耐,就算是南诏的药族毒窟都比不上吧! 见有了赞成声,白飞曜连忙道,“两位长老,这一回单挑,真真正正来代表家族,就比家族技能,请二位长老做主!” 家族技能,那孤氏便得是风刃了呀!她可没学过孤氏内功呀,怎么使得出风刃呀! 如此形势,对她可大不利呀! 可是,紫晴却一言不发,看不出是担心,还是有信心! 反倒是孤家主,信心十足,捋着长须,一脸期待,而他身后的孤素颖和江臣,脸色一个比另一个还难看! “江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没有说清楚吗?”孤素颖低声。 “我以为你禀过了,我就一句话带过了,少主那时候也不屑一顾!”江臣立马推卸责任,当初寒紫晴在孤氏主舍弹出风刃一事,他们都说过,只是白少主压根就没放心上,并不认为寒紫晴能耐,而是认为那是无筝的功劳呀! 可是,就寒紫晴现在的不动声色看来,这个女人一定没那么简单的! 江臣和孤素颖干着急,却别说是开口,连给白飞曜使个眼色也不敢,而就在这时候,琴老头开了口,“寒紫晴,白少主说的并不无道理,今日你若是以曜王妃的身份来,便是我留仙岛的客人,若是要代表孤氏,还是得……” 然而,话音未落,紫晴却打断了,“风刃,可以。” 白飞曜瞥了她放在座位旁的琴一眼,立马冷笑,“那来吧!寒紫晴,孤氏亦剑气成风刃闻名,要不要本少主借你一把剑呢?” “不用,对付你,还用不上剑气风刃。”紫晴说得认真。 白飞曜立马扬起藤鞭,瞬间“咻”一声,朝紫晴甩来,紫晴侧身一退,藤鞭“啪”一声打在地上,打的地方立马窜出一条绿色的荆棘,朝紫晴攻来! 紫晴又躲,还真的没有使毒毒藤蔓,白飞曜藤鞭再甩,紫晴继续躲,在不断疯狂冒出来的荆棘中,和白飞曜道道凌厉的鞭打中,一退再退,终于退到了琴台的边缘! 一时间,所有荆棘全朝紫晴迎面扑来,紫晴一脚支撑在琴台边缘,双臂张开高举,十指张开,身子后仰,白飞曜凌空而起,狂妄大笑,藤鞭怒甩,“风刃呢?你倒是使出来呀!” “好。”一直面无表情的紫晴突然扬笑,高举的双臂立马狠狠划下,这瞬间,她的双臂,竟是挥出了两道凌厉骇人的巨大风刃,就如同两把横扫而去的长剑,而她的十指,竟是弹出了两道小而力量十足的小风刃,直逼空中张狂的白飞曜,出人意料地直接把白飞曜给打了下来。 与此同时,紫晴凌空飞起,脚下,所有荆棘被风刃排山倒海横扫而碎,白飞曜就“碰”一声,瘫在破碎的荆棘中,一脸愕然。 279志气,最是珍贵 白飞曜瘫坐在一地荆棘中,迟迟才缓过神来,这个女人竟然……他刚刚都没有看清楚她的风刃倒是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不是借助无筝的吗? 怎么……怎么她就徒手给挥出了风刃呢?而且,这风刃绝对在孤氏任何弟子之上!怕就只有孤家主曾经的实力,才能与之媲美吧! 白飞曜立马怒目朝孤素颖和江臣看去,两人早已心虚得不敢抬头。 “琴瑟二老,点到为止,这样,可成?”紫晴淡淡问道。 琴瑟二老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欣喜得立马齐齐点头,比起白飞曜,寒紫晴才是真正的天才呀! 她应该会是留仙岛上,年纪最轻的一个高手,而且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高手吧! “当然,寒紫晴你赢了。”一贯沉默寡言的瑟老,立马宣布结果。 而琴老连忙便道,“白少主,愿赌服输,你可不能食言。” 白飞曜怒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却还是逞强不丢脸,他爬了起来,不屑地看了紫晴一眼,随手便将种子丢给紫晴,施舍一般冷哼,“这么想要就拿着呗。” 就算是当众输了,就算是非常心疼这颗种子,就算是都不知道回去该如何跟父亲交待,但是他也要大大方方,狂妄地羞辱回去! “多谢!”紫晴竟不介意,欣然地收下,顿时周遭一旁窃窃私语,而人群里,君北月俊眉骤然大紧,再珍贵的东西,只要她要,他都会有办法拿到,他的女人向来是不会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的。 更别说是接受别人如此傲慢的施舍! 他正想开口,可谁知,紫晴却突然转身,帅气地扬起手中琉璃瓶,大声道,“琴瑟二老,我家王爷,抱恙不能前来,特令紫晴同二老问个安好。紫晴既得此宝物,便代表王爷,将此物在琴台上竞拍出去,为琴会添个热闹,以表王爷歉意,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 寒紫晴没有搞错吧,他们没有听错吧! 竞拍?她居然要把那么宝贵的东西竞拍出来? 这女人疯了吗? 见众人没缓过神来,紫晴继续大声道,“琴瑟二老,你们意下如何?” 扶桑树的种子虽然宝贵,但是,她寒紫晴的志气更宝贵,她才不要这东西! 琴瑟二老都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呢,全场立马惊叫,惊呼声几乎是冲天而上,险些都把天都给掀了,真的不夸张。 而白飞曜气得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直指紫晴,却迟迟都说不出话。 紫晴看都不看他一眼,示意众人安静,众人还真的一下子全都给安静了下来。 紫晴这才认真端详着琉璃瓶中的种子,好一会儿,才道,“紫晴头一回见过,也头一回听说这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价,不如这样吧,咱能就从一个铜板起价,大家随意出价,最高者得之,如何?” 听得那“一个铜板”四字,白飞曜第二口鲜血立马又喷了出来,而全场立马齐声一个“好”字,有一次震天动地! 很快,各种出价声此起彼伏,留仙岛的各家族,龙渊大陆的各方势力,就连司徒城主夫妇,琴瑟二老都也忍不住,加入竞拍之中,一时间,整个大琴台周遭,热闹非凡! 紫晴站在台中央,面对一度濒临失控的场面,高高扬起琉璃瓶,一脸狂傲,眉宇飞扬,如俯瞰众生百态的冰女神,尊贵得不可侵犯! 何谓狂傲,这便是真正的狂傲! 看得所有人都不自觉都觉得低她一等,白飞曜无力四脚朝天躺在荆棘中,没有想到自小到大,从来都是站在喧闹之巅的自己,竟也有被喧闹所淹的一天! 君北月静默看着紫晴,唇角都禁不住飞扬而起,只觉得此时的紫晴美得倾城倾国,风华万丈! 却,突然,他不经意转头,却立马迎上了一双同他一样炙热得看着紫晴的眼睛! 轩辕离歌! 而此时,轩辕离歌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他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就碰触了杀意! “一万两!” 突然轩辕离歌高高举起手,顿时,全场寂静。 一万两? 要知道,在他之前,羽家主出了是五千两呀!轩辕离歌竟是直接给翻倍了! “三万两!”君北月立马就跟,翻倍再加。 轩辕离歌退步不让,“九万!” “一百万!”君北月霸气。 真正的竞拍,其实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轩辕离歌迟疑了,没有马上跟上。 紫晴看了看轩辕离歌,又看了看黑衣蒙面的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却还是高声,“一百万两第一次!还有没有人加?” 想加的人很多呀,可是全都加不起! 一百万两是什么数目,相当于整个留仙岛三年的收入呀! 大周虽不是龙渊大陆最强的国家,却绝对是最富有的国家,谁能跟君北月脚板? 他的帐房,可就是大周的国库呀! “一百万两第二次!” 紫晴第二次大声道,原本冷厉的小脸却隐隐有些窃笑,这可是以君北月的名义竞拍出去的呀,他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可是,她却很喜欢。 一百万已经第二次,全场议论声渐起,可惜,还是无人开口,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紫晴手中的琉璃瓶,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放弃了,还是在犹豫。 终于,紫晴第三次高举了手,“一百万两第三……” 然而,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穿来一个慢腾腾却不容忽视的声音,“等……一下!” 谁? 众人正循声要找,却发现找不到人,都听不出声音打从哪里来。 只是,台上的紫晴却分明脸色大变,这声音,她可是一听就认得出来呀! “古人言,神木不可侵也,不可辱。神木者,上,顶天;下,立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树神呀!” 文绉绉的声音,终于让大家找得着方向了,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子就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一身书生打扮,带着高而方正的巾帽,手持一把折扇,如盈盈银月,崭崭明辰,文雅却不迂腐,随意却不轻佻。 任由全场注视,他径自轻摇折扇,继续道,“如此神木,岂值百万两?” …… 280那厮,居然溜了 又是这个臭书生! 百里尾生! 他不出现,紫晴还真险些把他给忘了,之前在孤氏主舍屋顶上,他确实跟紫晴说了,他是来琴会听琴的。 岂止百万两,这家伙口气不小呀! 放眼龙渊大陆和周遭岛屿,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能富可敌大周,不管是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争不过君北月的! “听公子的这话,似乎公子要加价?”紫晴挑眉问道,都没有发现自己跟这家伙,不自觉就会抬杠。 同君北月在一起,一谈事情,便绝对的认真,若是无话可说,同君北月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她都会觉得不自在,会尴尬,会不知所措,若是君北月盯着她看,她立马就会慌! 其实,表白也表白过来,虽然当初彼此不相识,又有药物的作用,可是便宜也都让他占尽了呀! 再者,她也是又名有份的,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貌合神也合,就不知道怎么的,打从表白之后,她就是不自在,非常轻易地就给脸红了,倒是非常怀念之前敌对的关系,大大咧咧的,坦坦荡荡的! 同轩辕离歌,她敢直接看入他的眼中,敢在君北月面前毫不避讳地同他接触,或许,正是因为内心坦荡荡,所以才敢如此不避讳的接触吧! 如果说之前的送琴,是琴艺的欣赏。 那么,接下来一而再的交琴问琴,那便就是交情,问情了,聪明如紫晴,若说不明白,绝对是装的,只是,她同他说清楚了,不是吗?她于他的每一处接触,都是在表情拒绝之意,都是非常客气的关系,不是吗? 而同眼前这个臭书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的次数对少,了解的也最少,却偏偏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他在意,没有那么多顾忌,也没有那么多不自在,反倒是多了玩笑,多了轻松。 “当然!”百里尾生说着,立马扬手,顿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紧张得等待他喊出的数字,谁知,他却顿了,轻咳着,清嗓子。 一时间,所有人高涨的热情全都回落下来,只是,百里尾生却立马又出声,“我出……” 顿时,所有人的心立马就跟着提起来,要知道,价格已经飙到一百万两了,能加价上去的,绝对不会简单,况且,之前的竞拍,不管是谁,只要举手加价,那可绝对是数倍的翻上去的呀! 可是,百里尾生又给戛然而止了,他看了看众人,温和一笑,才道,“不止值一百万两呀。” “那值多少呢!” “就是,你到底要不要说啊!” “你要出多少啊!” …… 紫晴还没开口呢,不少人便忍不住纷纷发问,瘫在地上的白飞曜也注意了过来,等着开价! 扶桑树种子,岂止值一百万两,历史上多少帝王为得扶桑神木制造棺栙,倾尽国库都在所不惜呢! 寒紫晴这个贱人不识货,自有识货人在! 这个书生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满口迂腐言辞,但是,一定不是一般人,一定是最识货的人! 百里尾生笑了笑,站了起来,终于是非常认真地开了口,“本公子出一百万又一个铜钱!” 什么? 刹那间,原本闹哄哄的整个大会场,仿佛被上天夺走了所有声音一样,全场寂静! 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吗? 百里尾生冲紫晴笑着,又道,“多一个铜板,应该值得的!” “你!你们!” 第一个出声的是白飞曜,几乎是怒发冲冠,直指百里尾生,直接跳起来,第三口血立马喷洒出来,随即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只是,已经没有人去注意他了,众人缓过神来,顿时一阵唏嘘。 “你来捣乱的吧!” “你懂什么啊!” “砸场的吧,你是什么人,哪个家族的?” 质疑声中,百里尾生却笑得淡然自若,道,“若是神木,必是价值连城的,可是神木种子,且不说要多少时间,养分,人力物力却照料,就说存活几率,绝对不会高于百分之三,也正是因为存活率低,极难养成,所以,扶桑神木才会如此稀罕!” 这话一出,所有的质疑便渐渐少了,这一番话,说得有理呀! 历来都是物以稀为贵,一样东西,再怎么样好,如是多了,一样不值钱。 可是,一样东西,再怎么样不好,就算没有用处,若是少了,一样很值钱的,没用处也能拿来当摆设,彰显地位身份,不是? 紫晴心下冷笑,这臭书生,倒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扶桑树种子虽珍贵,却终究不是她要的扶桑木! 她有生之年,断然是看不到这种子变成参天大树的那一日的,她要的是白氏的那棵现成的神木呀! “这位公子出价一百万又一个铜板,可还有人出价?”紫晴淡淡问道,视线不经意往君北月那里看去,只是,这一看,她立马就愣了。 那家伙……那家伙居然不在了? 一百万本就是高价,连琴瑟老人都没敢开口,何况,如今百里尾生还这么一说,更是无人舍得出价了! 百里尾生笑着笑着,缓缓转头亦朝君北月那里看去,只是,很快,他灿烂好看的笑容便僵了。 刚刚那个开价那厮呢? “一百万两又一个铜板,第一次!”紫晴高喊。 全场无声,百里尾生猛地转头看来。 “一百万两又一个铜板,第二次!”紫晴再喊。 全城依旧无声,百里尾生骤然蹙眉。 “一百万两又一个铜板,第三次!”紫晴又喊。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百里尾生缓缓坐下,表情凝重,他承认他真正的目的是来抬价的,可是,他这不还没有开始抬吗?这不才加了一个铜板吗? 君北月啊君北月,你未免……跑得太快了点吧! “恭喜这位公子。”紫晴难得笑而露齿,双手将扶桑树种子交给琴瑟二老,“二老,竞拍所得都捐赠为琴会经费,还望笑纳。” 琴瑟二老喜出望外,琴会包揽了所有人的吃住行,原本计划就三日,如今看来,倒是可以多留诸位几日了,正好可以邀诸位游览琴瑟山谷的海谷! 281 真相,唯有真相 原本以为琴会开场是最无聊的,却没想到一开始便这么热闹,尤其是刚刚琴瑟二老,喜得那么一大笔竞拍款项,心情大悦,竟是宣布此次琴会会邀众人游览海谷,要知道,海谷可是留仙岛上最美的地方呀!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回呢! 都散场许久了,众人回到西厢却都还是一片议论纷纷,独独孤氏这边,气氛很不对劲。 打从孤家主进门之后,老脸便拉了下来,他至今一言不发,就是坐着,搀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分明可以看到一道道青筋全浮出来了! 孤素颖和江臣倒是非常自觉,连坐都不敢坐,也不敢往中间站,两人低着头全侯着在一旁。 一室寂静极了,紫晴处理竞拍的事情,来得很迟,进门一见到这情形,只冷冷一笑,便要回房,只是,没走几步呢,却又给折了回来,气定神闲往一旁坐下。 刚刚一直都被人看戏,如今有戏可看,为何不看呢? 见紫晴折了回来,孤家主倒是开了口,“晴儿,今日辛苦了。” 晴儿? 之前孤夫人还会偶尔换她几声,这该是孤家主头一回换她晴儿吧! 她真不喜欢他们这么唤她。 “还好。”紫晴淡淡道。 “明日琴宴之后,后天便没有什么安排,后天我便邀琴瑟老人来看看北月,你放心,北月一定会没事的。”孤家主认真道。 听了这话,孤梅婷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心下嘀咕,“后天……” 琴瑟老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呀,之前的药毒可就是出自琴瑟山谷,是白少主以白氏家主的名义来求的,一旦让琴瑟二老接触到君北月,那岂不…… 正担心着,稍稍抬头,便见江臣投来阴狠的目光,孤素颖微微点了点头,便又低下了。 “嗯。”紫晴淡淡应。 “晴儿,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能不能问?”孤家主迟疑道。 “孤家主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紫晴有些不耐烦了,很不客气,她可不是留下来,在江臣和孤素颖面前被问话的。 或许她的观念会无情一点! 但是,在她心中真就没有对长辈尊敬这种观念,凭什么要她对一个陌生人的长辈敬重呢?年纪大就可以得到别人的敬重吗? 她尊敬,就只给只得尊敬的人,哪怕是一个三岁娃娃,若是值得,她一样尊敬! 对于孤家主,他救北月,多少是出于父亲情? 若是他和孤夫人有一个儿子,他还会认北月吗?他怕是得藏好了北月,不让北月回来争家主之位吧! 今日,她一个女人家为孤氏出来抛头露面,也算是还了孤氏救北月的恩情了吧! 孤家主无疑是尴尬的,若是以之前的性子,还得不拍桌子,只是,如今他却讪讪笑了笑,识相的转移了话题,终是正眼看向江臣和孤素颖,“你们……” 沉声中,骤得狠狠拍案,“啪!” 惊得江臣和孤素颖都吓了一跳,齐齐抬起头来。 “呵呵,老夫……老夫真的是可笑啊,还指望你们呢!你们说,你们有什么好让老夫指望的!” 面对质问,孤素颖和江臣都无话可答。 “说啊!江臣,你先说!”孤家主怒声。 江臣立马低头,不敢说。 “江臣,老夫教了你六年啊!你如今可是孤氏内功最厉害的人呀!你说呀,老夫带你来琴会做什么!”孤家主再问。 终于,江臣双手作揖,九十度的弯腰,“岳父大人恕罪!我……我……岳父大人,江臣自知无能,敌不过白氏少主,所以不敢擅自站出来丢孤氏的脸呀!” “擅自站出来?”孤家主笑了,“江臣,老夫唤了你足足五声,你是聋了吗?” “啊?岳父大人有唤我?”江臣故作诧异。 “装,你再装,你除了装,你还能做什么?废话!”孤家主勃然大怒,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就揪起了江臣的衣领。 孤家主可就只剩三成内功的人呀,江臣只要一掌过去,绝对要他口吐鲜血而亡的! 但是,江臣还是忍了,“岳父大人,小婿真的没有听到,小婿若是听了,就算是死,小婿都一定冲出去,小婿一是顾及孤氏的颜面,二来,小婿也是顾及少夫人在场,少夫人不是一直都代表着少主吗?怎么也都轮不到我一个女婿头上,我若站出去,拿得落人多少话柄呀!” 这一解释,还真有道理。 孤家主这才狠狠一把将他推开,谁知,一贯不怎么开口插话的紫晴,竟是慢腾腾地道,“姑爷的意思就是,我这个少夫人在,姑爷就没有来的必要了吗?” 这话一出,立马把江臣给堵了。 “说啊!”孤家主立马怒声。 “我不……我……我的意思是先后顺序得弄清楚,这是代表孤氏的事情,少夫人为先,其次是二小姐,最后才能是我,不是?”江臣再解释,任由孤家主骂他都不介意,只是,寒紫晴这么一插嘴,他就得戒备了,天晓得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呢! “呵呵,敢情你就是压轴的,能耐不小呀!”紫晴冷笑道。 这话,直接把江臣给堵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闭嘴。 孤家主狠狠拂袖,转身坐了回去,怒声,“素颖,你给我解释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无能,担不起这重任也不敢担,少夫人在呢,我出什么面呀,迟早都要嫁出去的,迟早也都是‘外人。’” 孤素颖毕竟是孤家主的女儿,即便犯错了,一样有恃无恐,她就不相信父亲能把她怎么着。 “你!”孤家主气结,分明听出了孤素颖的不满。 还未开口,孤素颖便又道,“爹爹,你交给北月的,远远比教给我和姐姐的多,你教给江臣的,都比我教给我多呢,我没有寒紫晴那么能耐,我是女人家不想未出嫁,就这么抛头露面。” “你!你!”孤家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好啊,那你之前央求我带你来琴会,做什么?” “代表我娘呀!”孤素颖大声凶道,“我娘若不是被某些人给气了,吓了,她不该得跟你出席的吗?你没见留仙岛上有点头脸的家主夫人都来了吗?” 孤家主毕竟是疼妻之人,听了这话,也不想多责备孤素颖,只连连叹息。 紫晴见状,心下冷笑着,对于孤家主和孤夫人这样的父母,什么都不管用,唯有真相! 她起身便走,君北月应该在等她了,只是,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孤二小姐怎么还不找婆家呢? …… 282喊疼,幸福的事 紫晴一到门前,便见影子和顾太医出来,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王爷回来了?”紫晴淡淡问道,之前竞拍会上那声音,虽然是易声虫之声,但是,她知道,那人就是君北月! 这家伙岂真的是来琴声山谷躺着呢?只是,紫晴不明白,她不要了的东西,他怎么还要高价和轩辕离歌竞拍呢! 既竞拍了,又给丢给了百里尾生,还丢得那么快。 顾太医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声,“王妃娘娘,王爷问了药毒解药的事情,老夫如实说了。” “难不成要骗他?”紫晴不解地反问。 顾太医顿时语塞,也弄不清楚两位主子之间的事情,索性不多讲,免得误会。 紫晴推门而入,便见君北月在案几上摆了不少药,一见她进来,便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为什么……”紫晴正要问呢,谁知君北月却道,“把衣服脱了。” 呃……紫晴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双手护胸,后退,瞪他,凶道,“干嘛?” 见她这么样子,君北月真的哭笑不得,补充道,“脱外衣,上药。” 这个女人,手上,后背,肩上,可全是伤呀,衣裳都血迹斑斑的,她就不知道疼吗? 紫晴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创药,这才放松戒备,乖乖地退了外衣,坐下来。 “手。”君北月淡淡道。 她便乖乖地伸手,任他牵着,小心翼翼上药。 手上的伤在手心,只上到皮肉,轻伤,棉签轻轻涂抹过,痒痒的,就一点点疼。 “疼吗?”君北月淡淡问。 “不疼。”紫晴答道,皮肉伤而已,不处理也不打紧,一两天就结痂好了,可是,君北月上了药,却还是用白纱绷带替她缠好,“让十两伺候着,别碰水。” “嗯。”紫晴乖乖点头。 这样的个包扎法,给她带来的不方便远远超过疼痛呢!若是换做别人这点小伤还如此包扎,她铁定觉得矫情。 可是,她看着手上缠得不怎么好看的纱布,心头却甜甜的,抿着唇不自觉想笑,生平第一次有种被小题大做的呵护感,不知不觉中,脑海里一贯紧绷着的一根弦就这么松了。 “把这也中衣也拖了,肩上的伤很严重。”君北月柔声道。 紫晴乖乖地真就给脱了,只剩下薄薄的底衣,肩上的伤,伤入血肉,衣裳都破碎得全搅入伤口中去,加之紫晴之前又匕首挑过,至今都伤口上都还沁着鲜血呢! 君北月俊紧锁,却不得不狠下心,将伤口里的残留物全都一一跳出来,当棉签深入伤口时候,紫晴真感觉到疼了。 白飞曜种入的那颗种子,种得可不浅呀! “疼吗?”君北月低声问。 “不疼。”紫晴还是这两个字,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手,她想,这个男人这么为她小题大做,她便很满足了。 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容易满足,喊疼,这么幸福的事情,她想,她还是先藏着留着吧。 当冰凉凉的药膏抹上伤口那见红嫩嫩的肉的地方时,紫晴险些就抖索了,原本抿着的唇,瞬间被牙齿压紧。 真的疼呀! “疼就叫出来。”君北月柔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没事,不疼。”紫晴说得云淡风轻,竟还对他笑了,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欣赏,这才放开手大胆继续上药,好一会儿才处理好肩上的伤。 “背上的伤口不小,把底衣脱了吧。”他继续淡淡道。 紫晴也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真给乖了,居然乖乖听话,小心翼翼退了底衣。 这一身肌肤,如无暇白玉,美得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薄薄的肚兜都怎么掩藏得了这酮体的曼妙玲珑,身前温软的丰盈若隐若现着,完美的弧度,比起直观更是撩人心弦呀! 君北月怔了,俊眉紧锁聚拢着深邃的英气,并没有想到这女人会这么乖乖地听话,更没有想到这一片美好如此轻易迎面扑来。 伤在背后,虽也是皮肉之伤,可伤口却很大,紫晴低着头,缓缓转身过去,背后,就只有肚兜儿上下衣带,美背几乎是赤裸,线条瘦削优美,如凝脂美玉一般的肌肤上,就连那巴掌大的伤口都不显得丑陋,丝毫不影响这份美好! 此时,君北月眸光深邃地如同醉了一般,俊脸微低,下意识抿着唇,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伺机待发的兽,浑身发出中一种霸道之气,谁都看得出来,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吃个干净。 可是,这个女人却全然不知,见君北月迟迟没上药,紫晴才转身过来看他,有些不解,有些懵懂。 不过是刹那的神色,却被君北月尽收眼底,这个叱咤琴会,风华万丈的女人,竟也有如此小白兔的一面。 君北月这头狼,如何抵得住她眸中的懵懂,冷不防便直接将紫晴推倒在榻上,精炼之躯倾身而前,直接将紫晴欺负在身下! 刹那间,紫晴都来不及缓过神来,立马就怔住了! 君北月轻轻抚上了她震惊的小脸,温柔而又霸道地爱抚,一路流连到了她耳后,紫晴禁不住紧绷身子,颤了。 而他却还在继续,挽起了她一缕发丝,把玩缠绕在手指上,轻轻一嗅,那动作,那俊而邪佞,邪佞而蛊惑,低声,“晴儿……” 看得紫晴的心跳立马就急促起来,砰砰砰,连扯开话题都忘了,想开口,却发现唇齿也都在颤。 他,想做什么? 紫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推开他,手却不受自己控制,似乎心底不想,还是真被吓着了呢! 她惴惴不安着盯着他看,只见这个男人的眉头越蹙越紧,眸光越来越深邃,却终究是迟迟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一回,反倒是他给转移了注意力,“晴儿,背后疼吗?” 说着,一把揽住她的腰,缓缓将她抱起,深邃的眸中藏着一抹隐忍,他这是怎么了,之前几回都是捉弄,魅香一直都在,他要不了她。 可是,这一回,坚硬如钢的自制力,竟被她眸中的懵懂一下子化了! “不疼。”紫晴也彻底回神了,慌张地背过身去。 283毒术,争执之源 一室寂静,两人都静默,却也都心照不宣。 紫晴不管去想那过程,甚至不敢去想……国色天香那一夜,这个男人的霸道,甚至是凶猛。 她只想,一旦那样了,魅香便会传到他体内,那无疑是会害了他的,又或者,他还得把魅香还给她你! 那岂不…… 思及此,紫晴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跟瞬间被烈火烧了一样,幸好是背对着他,否则她一定会又给傻掉的。 魅香在她体内,必定是发生了改变,一旦……一旦那样了,她和他都不知道情况会如何,谁都不敢轻易去……去那样! 那个! 紫晴只能用这两个字来代替,她承认她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古人都还要保守呢! 天晓得此时君北月是怎么想的,他的手力道根本就无法均匀,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紫晴是一会让疼,一会儿痒,却咬着牙不敢说。 这简直就是煎熬! 她发现,日后除了有要事跟这个男人谈,其他事情,绝对不跟他独处了! 好一会儿,君北月终于上要了药,低声,“疼吗?” 他一直都在控制力道,天晓得他到底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了下来呀! “不疼。”紫晴连忙回答。 君北月这才小心翼翼替她缠了绷带,至始至终垂着深邃的眼,没再看她,只淡淡道,“把衣服都穿上吧。” 紫晴有些狼狈,慌张穿戴整理了,才敢转身过来,头一句就是她的老把戏,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参加竞拍。” 然而,君北月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而是看着她,认真道,“寒紫晴……在你魅香解了之前,不要再像刚刚那样看着我!否则……” 他顿着,紫晴惊着,岂料,他却突然低头而来,在她娇唇上重重印了一吻,明明是偷香,却印了许久才放开。 “明白吗?” 刚刚她是怎么看了他了呀,紫晴不明白,但是后果,紫晴明白,就这家伙霸道而不羁的性子,绝对不介意没日没夜反反复复和她……和她那样的! “明白。”她立马就点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急急又道,“你为什么要参加竞拍!你想要扶桑树的种子?” “无用之物,再珍贵也无用,我不过是抬价罢了。”君北月淡淡道。 这家伙,果然另有目的 “我想见见琴瑟山谷的海谷,那个地方是琴瑟山谷的骄傲,却很少有人见识过,以琴瑟二老的性子,若是经费足够,绝对是会带大家去的。”君北月解释道。 “所以,你打了轩辕离歌的注意?”紫晴忍不住想笑,百里尾生那厮岂不成了冤大头? “那个书生,你认识?”君北月问道。 “嗯,之前邀八贤王,用的是他的人情,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才,你中的药毒,也是他告知解药的。”紫晴并不隐瞒。 “什么来头?”君北月狐疑了。 “我也不知道,去找八贤王的路上偶遇的,算是朋友吧。”紫晴说道。 “什时候引见引见,谢他相救之恩。”君北月笑道,并不小气。 “待把江臣和孤素颖收拾了,白飞曜一定按耐不住的。”紫晴认真道。 孤素颖主动要来琴会,怕是有安排吧,那日,她也是特意把要带君北月来的消息放出去的。 君北月这一回既然来了,应该是没有再打算躺着回孤氏了。 真相,将在在这里揭晓。 他们也不会等到年底,毕竟大周还需要他们的。 君北月蹙眉沉思,慵懒懒倚着了下来,紫晴正想问大周的情况,他却认真道,“紫晴,你是不是给自己种毒了?” 这话一出,紫晴分明有些慌。 “嗯?”君北月沉声。 “是。”紫晴不隐瞒,对于这个男人,她也隐瞒不了。 所有人都诧异着她到底怎么毒死白飞曜的藤蔓的,但是,君北月却看出来了,她指甲里藏着毒,血肉里刚藏着毒! 这种情况,唯有刻意去种毒才可能出现。 一般只有养死士,才会去种毒,让死士先服下解药,任何种毒,完成任务之后,不再服用解药,便直接亡命灭口。 而这个女人仗着百毒不侵,竟去种毒! 白氏就算是再厉害的藤蔓,种子,一旦吸取她的血肉,便都会中毒而亡! 他刚刚替她上药,若是手上有伤口,一样会被感染中毒。 “来留仙岛之前,既然我舍不得这份血统,既然可百毒不侵,我何不好好利用呢?”紫晴反问道。 岂料,君北月却勃然大怒,“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了!” “种的毒量不多,还在适应期间,我有分寸的。”紫晴低着头,淡淡解释。 “解了。”君北月冷冷道,没有商量的余地,魅香还在她体内,又种了毒,这个女人就不担心情况有变吗? “我自有分寸。”紫晴淡淡道。 “回大周立马去解了。”君北月寸步不让。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突然,紫晴冷声。 “你这样很危险。”君北月沉住气,认真道。 可是,紫晴却直接不理睬他,起身要走,听司徒浩南讲白氏的藤术时,她就生了种毒的想法,可是,当毒通过银针植入她血液中时,她却有种离不开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她是绝对不想却解毒的! 这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一种技能,也是她无法割舍掉的东西。 她不喜欢这么霸道的君北月!至少,她的身体,她可以自己做主。 “你站住!”君北月冷声。 紫晴不理睬,开门便走,君北月真要追出去,却听得门外司徒城主和夫人的声音,不得不忍了,躺回床榻山去。 门外,紫晴和请来探望的司徒一家子撞个正着。 正是孤家主引他们过来的,司徒城和君北月的关系匪浅,都清楚孤氏的事情。 况且两家,一是龙渊大陆武林之首,一是留仙岛第一家族,关系亦是匪浅。 “晴儿,司徒城主特地来看北月的。”孤家主连忙道。 紫晴瞥了一眼,理都不理睬,直接要走。 “寒紫晴,你这什么态度!赢了白飞曜至就傲娇了,你傲娇什么啊!”司徒馨儿立马怒声,伸手拦住。 紫晴正凶回去,转念一想,却道,“孤家主,你带他们进去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这才转身离开,那么霸道的家伙,让他乖乖躺床上吧! 284真相,二女勾结 孤素颖一把母亲搬出来,孤家主便说不过了,可是,却还是放不过江臣的! 原本两人都得乖乖待在大堂挨训,而司徒城主来,无疑是救了他们。 一得闲,两人立马往白氏这边来。 床榻上,白飞曜刚刚才清醒,一场打斗下来,并没有伤,却是气急攻心得比内伤还严重。 一见孤素颖和江臣两人被带进来,手上的药碗立马直接飙过去,怒声,“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滚出去!” 江臣哪里敢滚出去,跟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难得来见你一回,就算要滚,也必须是滚进去,怎么能滚出去呀!” 白飞曜这才正眼看来,努了努嘴,冷哼一声,“成啊,你滚进来呀!” “好嘞,白少主让滚,必须滚!”江臣笑呵呵道,还真的就趴下去,脑袋朝下,连滚带爬,滚到了白飞曜床榻边。 “真够贱!”孤素颖冷哼,双臂环胸,一脸不屑地看着,真不知道孤梅婷是瞎了眼还是怎么着,竟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一到白飞曜床榻边,江臣蹲着,迎上白飞曜冷冷的眼神,也没敢起。 “孤二小姐,你呢?”白飞曜挑眉问道。 “如何你喜欢,我可以帮你牵条狗来。”孤素颖冷哼,径自寻位置坐下,这才懒懒补充,“如何呢,白大小姐?” 这话一出,非但没有激怒白飞曜,反倒惹得她哈哈大笑,声音不再是低沉的男声,而是清脆的女声。 “二小姐说话,还是这么动听呀!”白飞曜说着,这才懒懒起身。 确实,她而非他。 白氏家主其实和孤家主一样,无子,而且就单单她一个女儿,她自小就被当作男儿养,就连拥有一个女子姓名的权力都没有! 不过,她也习惯了女扮男装! 她身材高挑,天赋异禀,除了贴身伺候大人,还身旁的走狗,根本没人知道她的女儿身,这件事只会永远的隐瞒下去! 与其说江臣是他的走狗,到还不如说江臣是她的男宠,而孤素颖,才是她真真正正的合作伙伴。 江臣,想有朝一日入赘白氏,孤素颖要的却是像她一样,有朝一日坐上孤氏家主的位置! “孤二小姐,你当初跟我说寒紫晴会弹指风刃,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白飞曜挑眉问道,倾身双手按在孤素颖座椅的扶手两侧,自小当男儿养,不管是说话行为,都是男子样。 孤素颖并不畏惧,冷哼道,“我当初提请,白大小姐狂妄大意,我有什么办法?” 这话一出,还笑着的白飞曜骤然一把掐住了孤素颖的脖子,冷声,“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喽?” 孤素颖立马挣扎,奈何挣扎不过她的力道,不得不妥协,“放……我……我不是!” 听了这话,白飞曜才放手,冷哼一声,坐回去,江臣立马爬起来侯在她身旁。 “我爹后天会邀琴瑟老人去看君北月,我们就只有今天和明天的机会。”孤素颖开门见山,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白飞曜把玩着藤蔓种子,冷冷道,“今天那个轩辕离歌,倒是对寒紫晴不错呀!” “可不是,寒紫晴的无筝就是他送的,听说无筝和魔筝原本都是琴瑟山谷呢!”江臣连忙禀告。 “你给我闭嘴,看到你就恶心,寒紫晴那么厉害,你也不提醒我!”白飞曜不悦道,江臣立马自觉转过身去。 白飞曜见状,倒是扑哧一笑,乐了,江臣,除了是埋伏在孤氏的卧底之外,只能让她拿来取乐而已。 这种窝囊废,她才不要。 白飞曜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轩辕离歌那张静默清冷的脸,眸中掠过一抹算计,立马拉过孤素颖来,也不知道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孤素颖立马扬笑,十分阴险。 明的争不过,自是要来阴的! 不知道白飞曜和孤素颖正算计着什么,此时,紫晴正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琴台看台上发呆。 君北月的霸道,她也不是没有领教过,只是,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就是特别方案他干涉种毒一事。 那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楚,像极了离殇弹到了高潮处,无法自控的感觉。 君北月如此没有商量余地的要她解毒,她便有种那家伙要夺走她什么东西的感觉,是不是血统中,有什么东西,对毒尤其依恋呢! 扶桑树呀扶桑树,必须尽快到手,而孤岛,必须尽快寻到呀! “小晴晴,你发什么呆呢?”突然,背后传来百里尾生的声音。 紫晴没回头,双手撑着下颌,眉头紧锁。 百里尾生很快就坐到她身旁来,笑道,“坑了我那么一大笔银子,还不高兴?” 紫晴不语。 “小晴晴,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爹娘呢?”百里尾生打趣道。 紫晴不语。 百里尾生突然低声,“小晴晴,你看轩辕离歌来了!” 紫晴立马抬头看来,只见前面空荡荡的,她不由得白了百里尾生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小晴晴,我刚刚跟琴瑟二老聊过,他们似乎对你的琴艺很感兴趣呀,轩辕离歌给说的吧?”百里尾生还是那没正经的样子,可眼底却掠过了一抹不悦。 无奈,紫晴就不回答。 可是,这臭书生没什么好的,就是耐性不错,继续道,“小晴晴,轩辕离歌是不是教你离殇了呀?” 似乎已经习惯了紫晴的沉默,百里尾生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弹给我听听,如果还不错,等咱们回家去了,你也弹给我爹娘听听,好不?” 可是呀,紫晴还是不说话。 百里尾生无奈而笑,低声,“小晴晴,我告诉你我爹娘是什么人,好不?” 他会说吗?他会说天就会塌了! 紫晴才不信,别过头,烦着呢! 百里尾生真的被打击了,太挫败了吧,可是,他锲而不舍,继续低声,“紫晴,你看,君北月来了!” “骗子,别烦我!”紫晴一把推开,可是,就在……就在百里尾生后仰而下的时候,她真的就看到了君北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不远处。 这家伙,居然脱身了! 百里尾生毫无防备地被推到,待紫晴收手后立马起身,哪里知道背后有人,笑着继续道,“有什么烦恼,说给我听听。” 285见面,嘴上战争 紫晴收回视线,看着百里尾生那一脸热情,无害地笑了笑,“说给你听,有用吗?” “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天下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百里尾生夸下海口。 紫晴却是无奈叹息,欲言又止,索性坐了下来,继续双手支着下颌。 “小晴晴,真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百里尾生狐疑着。 紫晴无奈一笑,并非是故意捉弄他,而是真的无奈,君北月在一旁呢,必定是为种毒的事情而来。 她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是,那个男人的性子,她也知道,霸道强势,他要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 难不成,真要跟他吵架吗? 真吵架起来,她也不确定自己的伶牙俐齿说得过他。 而武力解决,自己铁定也是输了。 能不烦吗? 见紫晴愁眉紧锁,百里尾生突然就认真了,“紫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紫晴微怔,这话像是从百里尾生嘴里说出来的吗?竟是如此……如此温柔! 紫晴下意识抬头看去,却立马撞入一双温柔如水的瞳眸,她不自觉看得有些愣,只觉得这是一双世界上最最温柔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瞬间落下,冷不防便将紫晴一把拉了过去,这不是别人,正是君北月! 他一手圈着紫晴的脖子,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负在身后,冷眼看着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眸中的温柔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贯随意,挑眉打量了君北月一眼,连连摇头,“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呀!你谁呀?” “她丈夫。”君北月冷冷道,自我介绍等于宣布对紫晴的所有权。 “君北月!”百里尾生一副吃惊的模样,后退了几步。 紫晴嘴角禁不住抽搐,没说话,而君北月是蹙眉看着,亦是不言。 “你……你不是抱恙?怎么也来了?”百里尾生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救我?”君北月直接得无情,一句话直接把百里尾生给问傻了。 他知道,这个家伙知道? 不对,寒紫晴这丫头居然告示君北月! 见百里尾生眸中瞬间的愕然,紫晴突然有种恶作剧的感觉,忍不住想笑,这家伙不是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吗? 这应该是第二次载在君北月手上了吧! 然而,百里尾生心下却无奈感慨着,小晴晴呀小晴晴,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有机会能出卖我百里尾生吧! “给你妻子面子而已。”百里尾生立马回答,反应很快,笑呵呵却,却同样不给君北月面子。 然而君北月并不介意,放开紫晴,却还不忘将她护到身后去,这才落落大方作揖,“多谢,若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别那么客气,我跟紫晴是朋友……”百里尾生顿了顿,笑得很无害,却继续道,“有需要的话,我会跟紫晴开口的。” “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有夫之妇!” 君北月这话只说在心中,直接不回答,俊脸上还是客气却疏远的表情,淡淡道,“似乎听闻过八皇叔提过你。” “在下和八贤王是忘年之交,也经常听八贤王提起你这个侄子,提一次,夸一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百里尾生笑道。 这话,不敏感的人或许听不出什么,可是紫晴却立马就听明白了百里尾生的意思。 他是说,君北月贤侄,我跟你八皇叔是好朋友呢,较真算起来,他得像尊敬你八皇叔一样尊敬我呢! 君北月又是不回答,转而道,“不知道百里公子出自龙渊大陆何门何派?” “龙门派。”百里尾生想也没想直接道。 龙门? 紫晴狐疑着,龙渊大陆武林有龙门派吗?她不熟呀! 可是,君北月却直接道,“没有这个门派吧?” “师门不幸,十年前一场瘟疫,满门皆灭,就剩下我一人,唉……”百里尾生叹息着。 紫晴忍不住又想笑,不得不紧紧抿唇。 “节哀!”君北月面无表情,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百里尾生很认真点了点头。 “喝酒吗?走,初次见面,请你喝酒。”君北月问道。 “好啊!我知道谷外有家酒楼,那儿的花枝特香!”百里尾生笑道。 “那带路吧。”君北月笑着,却不忘牵紫晴的手,紫晴狐疑着,这家伙想干嘛呢?她没多问,知道淡淡道,“孤家主那边……” “影子在。”他要替身,还不容易,何况,司徒浩南也在呢! 紫晴无语,静默跟着,三人很快就到了山谷外的客栈。 “把今晚包了吧,我喝酒不喜欢外人在。”百里尾生笑着道,心想,必须趁机好好宰这家伙一次,不然难消心头的疼痛呀! 可谁知,君北月却不理睬他,淡淡道,“紫晴,这家客栈我要了,你去买了,顺便让掌管的把所有酒全都拿到大堂来。”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闭嘴,不愧是大周的王爷,果然财大气粗,只是,不知道他的酒量是不是同他的财气一样大! 想灌醉他,门都没有! 好一会儿,酒才全被送上来,丢满整个大堂,就留中央一块方桌的位置,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相对而坐,紫晴则高高再做在垒砌的酒坛上,蹙眉看着。 虽然君北月这种手段,太容易看穿了,可是却是最有效的,百里尾生醉了,看他还怎么古人言,还怎么披着迂腐的外套巧舌如簧! “晴儿,上酒!” 君北月一声令下,紫晴立马踹下去两大坛酒,两人各自借助,放在桌上。 “本王喝酒,一向不醉不休!来,这一坛,先干为敬,谢百里公子,出手相救。”君北月说着,大大方方起身,扛起酒坛子仰头就灌,须臾而已,便尽数下肚! “曜王爷,好酒量!在下佩服!”百里尾生立马大赞,也扛起酒坛子,“王爷,在下敬你!不醉不归!” 说罢,同是仰头豪饮! 就这样,直到天朦朦胧胧亮了,一室的酒竟是喝得干干净净,两人依旧相对而做,四目相对,盯着彼此! 那眼睛,都是血红、疲惫,却都不见醉意,而紫晴不知道何时,竟蜷缩在君北月身旁睡着了。 286醉话,听不得矣 一室寂静,一室昏暗,唯有一小束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进来,照射出了空气里数以万计的浮尘。 酒坛碎片狼狈一地,也狼狈了一酒桌,两个男人豪饮了整整一宿,此时正安静地坐着,两人皆是坐姿挺拔,不见醉意! 这酒量,简直是惊人、惊天! “没酒了。”百里尾生突然笑着开了口,这一开口,才稍稍听得出些许醉意。 “还喝吗?”君北月大方问道,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霸气。 百里尾生朝天窗照射进来的光束看了看,扬手而笑,“不了不了,天都亮了,你也得回去了。” “痛快吗?”君北月再问。 百里尾生转头看来,一顿,随即打了个饱嗝,又顿了顿,抿着唇,使劲地眨了眨眼,突然就扬手,高呼,“痛快!跟曜王爷喝酒,果然痛快!” “高兴吗?”君北月又问。 百里尾生又打了个饱嗝,高高抬起的一手要朝君北月指来,却撑不住,“啪”一声,重重垂落在桌上,他也随即趴在了桌上,枕着手臂,偏头抬眼看君北月,清俊的脸不见醉酒的酡红,却是展颜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就冲着君北月笑,不回答。 君北月面无表情,打从听百里尾生开口说第一句话,他便知道这家伙醉了。 醉酒的人有很多种,但是,只要不是到昏睡的程度,君北月都有能耐问出话来! 酒量如何的人,从他倒酒,拿酒的动作,喝酒的姿态,速度,表情,都可以看得出来! 昨夜百里尾生拿起第一个酒坛子的时候,君北月便知道他非常能喝。 醉酒的反应一般有几种,喝了便倒头就睡,喝了就废话不断,喝了就发疯,喝了就喝不停等等。 然而,一般非常能喝的人,除非是完全超量的烂醉如泥,否则,醉了之后绝对不会弱到倒头就睡的! “君北月……嘿嘿……” “曜王爷呀……呵呵。” …… 百里尾生都笑得越来越开心,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桌下的手,轻轻推了推,睡着了的紫晴。 紫晴迷迷糊糊醒来,一见百里尾生醉成那样子立马就清醒了,坐在君北月身旁,也不敢乱动乱说话。 然而,百里尾生醉是醉,却还是注意到了她,手移向她,指着,正要说什么,却顿了,一连打了三个饱嗝,终于缓了,突然倾身而前,乐呵呵道,“小晴晴!” 这话一出,紫晴顿是一个激灵,而君北月的俊脸直接给沉了。 可谁知,百里尾生立马缩了回去,挺直了腰杆坐着,目视君北月,一脸认真! 君北月正要开口,百里尾生却冲他眯眼而笑,“呵呵,我知道你是谁!” “谁?”君北月挑眉,问话,可以开始了。 “嘿嘿,我不告诉你!”百里尾生笑道。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君北月冷冷而问。 “知道,我是……我是……我不告诉你!”百里尾生说着,得意地甩头。 紫晴看得嘴角连连抽搐,而君北月冷哼一声,直逼百里尾生的眼睛,“你看着我,我告诉你。” 百里尾生一愣,还真就乖乖朝君北月那深邃如海的双眸看来,似乎隔着桌子还看不清楚,他急急起身朝君北月走去,认真地盯着他看。 君北月岿然不动,黑眸越发的深邃,紫晴瞧了一眼,立马别开眼,都不由得后怕,这家伙此时的眼睛,比平素还要黑,还要深邃,他该是会催眠之术吧! 百里尾生这等能耐的人,意志力必定是不容易被瓦解的,而君北月则是利用酒来瓦解他的意志力,他要的不是醉话,而是最最真实的真话! 百里尾生看着君北月眼睛,看得一直笑,可是不过须臾,笑声却戛然而止,紫晴蹙眉看着,不自觉紧张了! 不止她好奇这个家伙的身份,就连君北月也同样想知道。 她当查过,可是,天下还真就有曜王府查不出来的人。 “你是什么?”终于,君北月沉声。 可谁知,百里尾生却随即回答,“我不告诉你!” 说着,立马又笑了,连连后退,醉步酿跄,指着君北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紫晴一愣,立马捂住嘴巴,怕自己真忍不住笑出来! 无疑,君北月是催眠之术失败了,他缓缓转身过来不再理睬,面无表情,明显对醉话没兴趣,紫晴立马低头,不敢看他。 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却大笑,“哈哈,我知道你是谁呢!我告诉你好不好。” 君北月收起长剑,牵了紫晴的手便要走。 可背后百里尾生却一句话让他戛然止步了,“你是小月月!” “噗!” 紫晴真心没忍住,直接扑哧给笑出来,尽管她立马就捂住嘴,可是,笑得身子都一直颤,停都停不下来。 谁都不知道君北月此时的表情,因为,不敢看。 “十两,封了他的嘴,送到客房去。”他冷冷道,声音似从极寒之地传来,冰冷得骇人。 十两连应答都不敢,立马照做。 君北月牵着紫晴,头都不回立马就走,而紫晴,直到出门了,还在笑,都快给笑晕过去了。 直到……直到君北月止步,朝她看来。 她才闭嘴,可是,身子还是再颤,因强忍着而颤。 君北月冷着脸,直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紫晴这才忍住了些,:“喂,你干嘛,放开我。” 君北月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的脑袋压入怀中,按着,足尖轻点,几乎凌空而去…… 回到琴瑟山谷已经过了正午,远远便见琴台上,摆满了酒桌,今夜有宴,为琴宴,不仅仅可以品尝到琴瑟山谷独有的佳肴美酒,还能欣赏到琴瑟山谷的琴瑟合奏,这等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今夜别喝太多。”君北月淡淡提醒,这才放开按在紫晴后脑勺的大手。 紫晴终于笑停了,抬头看来,却不自觉扑哧一笑,才道,“知道。” 过量的酒是她体内魅香的催化剂,喝多了她药性以起,她只会难受。 君北月想还要提醒,司徒浩南却突然而来,焦急道,“北月,你赶紧过去,那丫头吵着要见你,我爹娘都拿她没办法!” 那丫头?谁呢? 287 僵持,她不想走 那丫头? 除了司徒馨儿还会是谁呢? 那么烦人的丫头,紫晴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就司徒浩南这话听来,似乎有点头疼呀! 再蛮荒的丫头,父母总该是管得住的吧! 一旦父母都管不着了,那便是孤梅婷和孤素颖那一类的,除非是直面冲突,否则非常难搞。 比起孤素颖的老谋深算来,司徒馨儿简直就是一头冲动的牛,一旦惹急了,事情闹大,那丫头把君北月的身世捅出去都有可能呀! 紫晴不得不多方面考虑,然而,君北月却不当一回事,只点了点头,仍是抱着她回屋! “放我下来吧。”紫晴低声。 “累了一休,休息吧,要不晚上的宴会没精神的。”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心头一暖,这家伙才累了一宿呢,她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放我下来,我有点事情得去办了。”紫晴寻了个借口,不想正面同司徒馨儿冲突,也不想见。 “让影子去办。”君北月还是拒绝。 无奈,紫晴只得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往东厢去! 他们一进门,坐在床榻上的影子立马站起了,恭敬同君北月行礼,“主子。” 而司徒馨儿却抱着枕头,靠在床上,撅着小嘴看了他一眼,愤恨的视线立马落在紫晴身上。 紫晴埋头在君北月怀中,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司徒夫妇随即追了进来,司徒城主立马笑道,“北月,好久不见了呀!” 君北月转身看来,淡淡道,“司徒城府,夫人,好久不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待回了大周,再好好叙叙。” “北月,这么客气做什么呢,孤家主正在会客,除了白氏,留仙岛其他家族都来了,孤二小姐和江臣都走不开,你放心吧。”司徒夫人立马道。 “夫人倒是了解很多。”君北月说着,冷冷瞥了司徒浩南一眼,他立马就低头,爹娘逼着,他能不说实话吗? 谁让他之前慌称司徒馨儿跟到留仙岛来呢? “你的事情,当然要关心,瞧瞧,馨儿都追到这里来了。”司徒夫人,笑着,径自在一旁坐下,又道,“北月啊,馨儿的婚事……虽然浩南都说了,我还是觉得,你有必要跟我们夫妇俩交待一下,要不,这丫头成天寻死觅活的,哪天真的出事了,你让司徒城找谁去呢?” 原来,是来算账的。 紫晴,忍不住想起,却被君北月按在怀中。 他瞥了司徒夫人一眼,抱着紫晴径自往床榻上走,司徒馨儿立马就紧张了,抱紧枕头。 “让开。”君北月冷声。 司徒馨儿一下子就哭,“北月哥哥!” “要我说第二遍吗?”君北月反问道。 所谓一物降一物,她的寻死觅活的把戏降住了她爹娘,君北月一句话却降住了她,司徒馨儿一怔,立马抓紧枕头,乖乖地让开了, 君北月这才坐下,让紫晴蜷缩在怀中,轻轻拍了拍。 司徒夫人正又要开口,君北月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要休息,小声点。” 休息,这样的场合,她还能休息得了吗? 只是,君北月说得那么认真,却令紫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就都交给他吧,反正也是他的风流债。 司徒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低声音,反正他们今日也不是冲着寒紫晴来的,也轮不到她开口,要休息就让她休息去吧! “北月,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是既然见了,婚事还是要说清楚,当初,可是你答应的。”司徒城主终于也淡淡开了口。 司徒馨儿立马朝父母投来感激的目光,之前哥哥把事情的真相都说了,爹爹便不想再多追究,她可是又求又闹了整整一个月,才说服了爹爹呀! “当初本王原话是这么说的吧,你若帮我寻到解魅香的办法,紫晴的毒一解,我便娶。”君北月认真道。 他和司徒浩南是自小的交情,而司徒城在龙渊大陆影响也极大,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会顾忌,会讨好。 “确实,只是……”司徒城主为难着。 “没有只是,你寻到的并非解毒的办法,而是要换掉半身的血,失去血统的办法,而且,紫晴也没有接受,毒窟老人那封信函也还到你手中了,不是吗?”君北月反问。 司徒城主长叹一声,“北月,约定是这样的,只是……馨儿她……如今外头传言越来越多,你看这……” 听到这,紫晴不由得冷笑,约定讲不通了,要开始讲感情了。 当初君北月有事相求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讲感情,偏偏要谈约定了呢! 君北月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呀,他什么时候求过别人帮忙了呀? “这件事当初就是约定的,司徒城主,谈约定不伤感情,谈感情才会伤感情。”君北月直接道。 这话一出,司徒城主立马怔了,自是清楚这话的分量,他看了看夫人,不由得摇头,而司徒夫人在家中如何强势,霸道,在外头,在大事上,终究还是要听丈夫的! 只是隐隐叹息,自艾自怨道,“就怪咱们没把女儿教好,教聪明了呗,呵呵,按约定的来,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她说着,冲一直沉默司徒馨儿招了招手,“女儿,走啦,日后学乖点,女孩子家,一步走错,一辈子都反悔不了!瞧瞧你现在的名声,看谁还敢娶你,趁早回去当个尼姑吧!” 司徒馨儿在君北月面前哪里敢像在家里那样撒泼,那样要求父母为她争取,她就是站着,都不理睬母亲有意的挖苦,就盯着父亲看,一动不动。 “馨儿,听话,有什么事情,回去再商量,走吧。”司徒城主无奈道。 原本他们来,抱的希望也不多,还想着君北月能念及交情呢,可谁知,一开口便会拒绝了,再僵持下来,双方的关系只会更僵。 只是,他都开口了,司徒馨儿还是不动。 “臭丫头,走啦,晚上有琴宴呢,再不走,你都来不及打扮了!”司徒浩南也忍不住开口。 只是,司徒馨儿就是盯着父亲看,充耳不闻,她的意思很明显,要爹爹继续为她争取。 终于,司徒城主又迟疑了。 紫晴认真听着,也猜得出来情况,无奈感慨,她这么个孤儿,怎么偏偏遇上的都是有爹娘护短,有爹娘收拾烂摊子的大小姐们呢? 关于娘的记忆,就只有她临终前那一句叮嘱,“千万不要撕下面具。” 娘,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288他劝,就一个字 司徒城主在女儿一动不动的注目中,终于还是动摇了! 身为父亲呀! 他能怎么样呢?他对别人再怎么严厉,再怎么不讲情面,他面对自己的女儿,一旦女儿真的拿性命来威逼,就是算是死,他也得从呀! 这,或许就是身为父母的悲哀吧! 把孩子宠到了最后,刁难的竟是自己。 紫晴蜷缩在君北月怀中,埋头在他胸膛上,方才至今,都清清楚楚地听着他心跳的节奏,此时一室寂静,分明是在僵持。 只是,此时,她也猜不透君北月的心思,为何他至今还不开口呢? 终于,司徒城主还是开了口,“北月……这件事就没有商……” 然而,话音一落,却立马被君北月抬手拦下,“你和她商量,我这边没得商量。” 司徒馨儿对君北月痴迷到,即便他这么说了,她还是不敢顶撞他,就是不动,不吭声,压力全施加给父亲! 司徒城主若是可以跟她商量,那早就商量了呀! 听了君北月这话,顿时气结,想发泄,又无处发泄,全都堵在心上,难受得险些扬起巴掌朝司徒馨儿甩去! 只是,他不会,什么都忍不了,对于司徒馨儿他却是忍得了! 司徒浩南见父亲这么难受,不由得又出声,“司徒馨儿,你够了没有,你要不要脸啊!” “浩南!”司徒夫人立马训斥。 “骂不得吗?就都是你们宠着,才会惯出那种性子来!”司徒浩南怒声。 君北月头一回见老友在父母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却还是没有开口。 司徒馨儿也不理睬司徒浩南,任由他骂,就是死死地盯着父亲看! 一旁的影子和顾太医见状,都恨不得把这一家子轰出去! 孤氏家族是这样,司徒家族又是这样,都欺负王妃娘娘没有娘家父母护着,没有娘家倚仗吗? 幸好曜王爷一心都在娘娘身上,疼娘娘,要不,好不早被这大小姐们欺负惨了。 司徒浩南见骂不动,也顾不上那么多,冷不防冲上去,一把拽了司徒馨儿的手,怒声,“走,有什么事情回去说,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司徒浩南毕竟了解自己的妹妹,再这么闹下去,拖下去,事情迟早会闹大的,这里可不是把事情闹大的地方呀! 任由他拽着,司徒馨儿还是不说话,跟着走了好几步,却突然埋头下去,死死地咬了司徒浩南的手! “啊……放开,臭丫头,你放开!”司徒浩南大叫,这丫头牙好利,他又打不得,推也推不到。 司徒夫人这一下子就急了,“你们别闹了,馨儿,你过分了哦,放开你哥哥!要不娘真的生气了!” 紫晴听了这话,心头突然有点酸酸的,司徒馨儿那么大的人了,司徒夫人说这话,分明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哄呢! “馨儿,放开听到没有呢!”司徒夫人也连忙来拉,可是司徒馨儿就是不松开,一言不发,越咬越死。 “浩南,你先放开!”司徒夫人急急道。 司徒浩南疼得不得不松手,这一松手,司徒馨儿倒是立马松口,急急又站回方才站的地方,抱起枕头,继续盯着她父亲看! 就是倔到底,就是要嫁,反正你们必须帮我想办法! 司徒馨儿的坚持,是非常激烈的行为,而君北月的坚持,却是一两句话。 司徒夫人却不敢跟君北月再商量,继续劝司徒馨儿,可谓是把所有好话都说尽了,把嗓子都给说哑了,司徒馨儿就是不动。 终于,他无力地坐了下来,朝丈夫投去求助的目光,丈夫别过头,无奈,她又朝司徒浩南看去,司徒浩南狠狠转头,烦着呢! 终于,司徒夫人不得不面对君北月,淡淡道,“北月,你也都看到了,我们跟她商量不了,你给劝劝吧,她不是一贯都听你的吗?怎么劝都随你。” 君北月并没有多少反应,只点了点头,终于正眼朝司徒馨儿看了过来。 司徒馨儿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硬是藏着欣喜。 她在等呀! 她就是在等这个男人正眼看她,来跟她说说话呀! 来留仙岛之前,她就准备了好久好久,反反复复背了好多好多话,全是掏心掏肺的情话,她一定要好好地收敛娇纵的脾气,全都是要说给他听的!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不相信,她的北月哥哥会那么残忍! 而紫晴,不由得有些紧张,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君北月还不开口,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他会跟她说什么呢? 司徒城,真的不好对付呀,一旦关系挽回不了,君北月无疑是在大周失去了一股非常强劲的势力,一个非常难得的朋友! 之前,君北月在北疆对司徒馨儿的让步,不正说明他是很重视这份关系的,不是吗? 紫晴在担心,而司徒馨儿却欣喜地将视线这才从她父亲脸上移开,朝君北月看来。 这个男人呀,即便不笑,都那么好看,都耀眼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司徒馨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抢先开了口,就只唤了一声,“北月哥哥”。 可这一声,却是全所未有的乖巧,温柔,可怜,明明没哭,听得却比哭声更令人心疼,听得人心都可以化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心软时,谁知!谁知!谁知君北月竟是冷冷地,只道了一个字,“滚!”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直接给愣了,司徒城主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司徒浩南都蹙了眉头。 君北月这…… 然而,君北月却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冷冷道,“不要朝晴儿休息,影子送客!” 这话,是说给司徒城主他们的,对于司徒馨儿,他就只有一个“滚”字。 他冷眼看到现在,等到现在,就是司徒夫人方才那句话! 是司徒夫人让他劝司徒馨儿的,司徒馨儿要是怎么了,责任便不在他身上了,他还真没有劝过女人,连紫晴都没认真劝过呢! 他不懂。 突然,一片寂静中,司徒馨儿“哇”一声大哭,头一个给冲了出去。 司徒夫人狠狠瞪了君北月一眼,急急追出,而司徒城主长长叹了口气,拂袖离开! 唯有司徒浩南,很肯定地道,“北月,不让步得付出代价的,我也帮不了呢。” “你警告我呀?”君北月淡淡而笑。 “你自己看着办吧!”司徒浩南无奈,急急追出! 289宠爱,这并不算 人都走了,影子立马要上前劝,顾太医却拦下来,拉着他离开。 终于,吵杂的一室回复了安静。 可是,紫晴却迟迟没有从君北月怀中出来,一动不动地埋头在他胸膛上,似乎真的睡着了。 可是,君北月却分明察觉到,她双手正缓缓地从他腰部两侧抱住,缓缓地越抱越紧,左右两手都扣住了。 这个女人,怎么了? “累了吗?”君北月柔声,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提,之前两人因为种毒一事的不愉快,似乎没有发生过。 回答他的,竟是一身无奈的叹息! 这个女人,竟也会这么叹息。 他不喜欢叹息,叹息意味着无奈,无力。 “吵着你了吧。”君北月淡淡道,司徒馨儿看似冲着他来的,实则是冲着紫晴来的,谁都看得出来。 “你累吗?”紫晴却反问。 “有什么好累的?”君北月不解反问,他压根就没有去重视这件事,不会耗费心思,自然不会累。 然而,紫晴这才抬头看来,第一次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君北月,孤氏,原本也好好的,至少孤氏夫妇对你都不错,我一来,就给搅得一塌糊涂,逼得你跟孤氏夫妇界限分明。” 紫晴说着,无奈而笑,继续又道,“司徒城,那可是你在龙渊大陆最大一笔财富吧,执掌武林都不夸张,而且,司徒夫妇待你也极好,我一来,又给搅乱了。” 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尤其是每每江臣,孤梅婷一次次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尤其是刚刚,司徒夫人那含沙射影的语气,真的让她不舒服! 并不是她怕了她们,也并不是她理亏她们,而是她觉得对不起北月! 如果她没有出现,或者北月不会遇到那么多烦恼,也不会丧失那么支持,竖了那么敌人吧! 司徒城主虽然不至于把君北月的身世爆出来,但是,司徒浩南临走之前那句话,明显就表明了,后果的严重呀! 似乎她的出现,扰乱了他的一切。 听了紫晴的话,君北月顿时蹙眉,黑眸认真,“本王,难道怕了司徒城?” “不,没有树敌的必要,不是吗?”紫晴认真道。 “寒紫晴,你什么时候长了忍气吞声的功夫了,欺负到头上来了,司徒承天自己的女儿教训不了,找到我这里来了,难不成本王还得收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初在北疆军营里,本王在她营帐中过夜一事,肆意夸张放出消息的司徒馨儿自己也有份!” 君北月怒了,最欣赏的便是紫晴的志气,可如今,她这是什么想法呀! 被君北月这么一凶,纠结着的紫晴直接给吼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碍着,你多的是解决的办法,不是吗?你跟你身旁这些人,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不是吗?” “我身旁哪些人了?”君北月蹙眉而问。 “孤家主,司徒夫妇,甚至,僵下去,司徒浩南都为难,都不得不占在司徒城那边。”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看着她,没说话。 紫晴咬着牙,迟疑了好一会儿,把心底的话直接给说了出来,“北月,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没有必要那么……那么……那么顾及我,而去损失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支持。”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扬声而笑,“疼你?”这话,说的紫晴都不好意思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认真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谁知,君北月却突然倾身而来,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直逼她的眼睛。 “寒紫晴,孤家主是我生父,也算是你公公,他该疼你的,他该护短你的,可是,他没有,非但没有,还委屈你。” 君北月说得认真,顿了顿,又道,“孤氏,若是我的家,那便也应该是你的家,该给你归属感的,可是,他们却想尽办法要赶你走。” “司徒夫妇,于我,是长辈,也是朋友,于你,也是一样的,可是,之前司徒浩南带你去司徒府时,他们如何待你?” 一声声质问,问得紫晴眉头紧锁,说得紫晴正要辩解。 可是,君北月却认真道,“一个女人嫁一个男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额外还有负担,这些种种,都不该是你来承受的。” “我……”紫晴想辩解,却哑口无言。 “不留余地得去排除这些不该你承受的东西,是应该的,并非宠。”君北月说着,唇畔不由得勾起自嘲,缓缓在紫晴身旁坐下。 宠,宠是什么呀? 并非尽全力去替女人挡开她本不该承受的呀! 而是给予,并不需要给的。 至少,他君北月的宠,是如此定义的! 听了这话,紫晴一听就明白,心头暖暖的,迟疑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很诚实得开了口,“可是……我觉得这就……很够很够了。” 真的足够了,连她自己都没有那么宠自己呢。 君北月怎么料得到会得到如此回答,他无奈而笑,突然有种这才认真了解这个女人的感觉,她就是个单纯的傻丫头。 紫晴低着头,一脸认真,只要这个男人不负她,不二心,她的要求真的不多…… 是夜晚上,静寂了一日的琴瑟山谷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紫晴只带了红衣一人赴宴,不同意其他女人的花枝招展,紫晴还是一身黑衣劲装,利索干练,无筝就背在身旁,遮掩在黑布之下。 刚要琴台入口处,便迎面同轩辕离歌碰上了。 紫晴大大方方地同他颔首,便要走,谁知,轩辕离歌却伸手拦下,“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轩辕公子有何事?”紫晴客气道。 “紫晴,你是怎么毒死白飞曜的藤蔓的!”轩辕离歌开门见山。 “学你的!”紫晴聪明地回答,这家伙不也是瞬间就毒死了那些藤蔓吗?不知道他是如何下毒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并非百毒不侵之人,不可能像她一样种毒,那日在琴台上,他的血迹,她嗅得出来的,更多是药味,这家伙必是常年大量服药! “你在血液里种毒,对吗?”轩辕离歌突然认真,苍白的脸严肃得可怕。 290其实,他都知道 他知道? 听了轩辕离歌的质问,紫晴微微一惊,这家伙知道了什么? 唯有百毒不侵的人才可以长期在体内种植毒药呀! 虽惊,紫晴却还是不动声色,一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轩辕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吧。”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有多危险吗?”轩辕离歌冷声,鲜少对紫晴这么凶。 紫晴直接不理睬,转身便要走。 轩辕离歌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认真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服用解药的分量不够,或者解毒的时间有偏差,你会没命的!” 紫晴微微一愣,立马便明白了,这家伙以为她是利用“死士植毒”那种办法! 幸好幸好,这家伙并不知道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并不知道她和孤岛有牵连,这身世,毕竟知道人越少越好。 如今,也就是有怡妃、楚飞雁那一派势力和司徒城知道。 紫晴看着一眼被拽紧的手臂,淡淡道,“轩辕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拉扯不好吧。”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的手僵了僵,随即便悻悻地放了,“紫晴,这种事情非常危险,不值得。” 即便,一而再被拒绝,他却还是直视她的双眸,这个女人拥有怎样的体质,他其实非常清楚的! 他担心的并非她会中毒,而是她这种毒术,迟早会引来有心的注意的! “那你呢?”突然,紫晴反问道。 多久,没有主动问过他了。 “轩辕公子不也是瞬间毒杀了那些藤蔓,不过,在我看来,那似乎不是真正的毒杀,那更像是……药杀呀!” 既然说开了,她索性也问个清楚。 轩辕离歌目光有些闪躲,却逃不过紫晴的眼睛,“轩辕公子,你的血液里存有大量的药性,你自小就服药,而且药量不会少,我说得对吗?” 与其说那些藤蔓,是被毒杀了,还不如说是因不堪药性而忘的! 药性浓到一定程度,也是毒吧! 从医理上,这个家伙体内必定有病灶可以同他血液里的药性中和掉,否则,他早就被药给毒死了! 见轩辕离歌不答,紫晴继续问,“先前你在无邪深涧悬崖上突然晕厥,服药不及时,那病,缠身已久了吧。” 轩辕离歌不答,而是淡淡笑了。 “我说错了吗?”紫晴问道。 轩辕离歌笑得灿烂,“紫晴,你真聪明,我那是绝症,再过几年,再多药都保不住了。”紫晴心头微怔,急急便问,“怎么回事?” “大小就患的绝症,一直用药维持着呢。”轩辕离歌还是笑着。 “我没跟你开玩笑,怎么回事!”紫晴却是急了。 见状,轩辕离歌真恨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刘海,然而,手却还是负到背后去,淡淡笑道,“傻丫头,骗你的呢!” 紫晴蹙眉看着他,并不相信。 “是个怪病,服药到一定量就没事了,放心吧。”轩辕离歌笑着,她还是会担心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至少,不会是敌人,恨不得对方死的敌人。 “我没担心。”紫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立马否认。 见她那焦急的样子,轩辕离歌不自觉便想捉弄,认真道,“你有。” “你想多了。”谁知,紫晴直接冷了声音,大步往热闹的琴宴中走去。 轩辕离歌笑着笑着,笑容却终究藏不住眸中的苦涩。 寒紫晴呀寒紫晴,若非这病,这命,我定不让君北月半步! 很快,众贵宾都到场了,巨大的悬空琴台上,高朋满座,琴瑟二老于主位,轩辕离歌在琴老下方首位,随后便是龙渊大陆之人,孤氏在瑟老下方首位,依次才白氏,羽氏等留仙岛家族。 宴席中央,摆着整整一百把琴,一百把瑟,抚琴之人皆是男子,弄瑟之人皆为男子,皆是琴瑟山谷的弟子。 这是琴瑟山谷最盛大的一场宴会,除了把守要塞之处的弟子之外,禽舍山谷的弟子们皆可参加,琴台上是贵宾,而两边看台则坐满了众弟子!场面十分热闹,壮观! 琴宴琴宴,便是听琴之宴。 一曲琴瑟和弦开场之后,琴瑟而来齐齐起身,祝酒敬诸位,酒过三巡。 白飞曜头一个便忍不住了! “琴瑟二老,听家父提起过,琴瑟山谷的琴宴,有听琴行酒令一说?” 琴老立马大笑,“瞧瞧,等不及了吧!” “年轻人呀,就是沉不住性子,要吃了亏,才知道收敛呢!”羽家主笑道。 紫晴狐疑着,听这语气,听琴行酒令,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羽兄,年轻人不懂事也不怪,怎么当长辈的也不告知清楚呢?”孤家主立马开口,开场一战,紫晴赢得那么漂亮,如今留仙岛上,何人不向着孤氏呢? 孤家主这话,就差点名道姓说白家住了。 白飞曜眸中掠过一抹不悦,冷声,“年轻人又没有打算跟你们两个老不中用的玩,唧唧歪歪作甚?” 紫晴不由得蹙眉,这白飞曜,真的是狂呀,一句“老不中用”虽然有特制,却难免连琴瑟二老的脸也顺带给踩了! 瞧那二老,皆是脸色泛青。 紫晴心下暗笑,如今留仙岛的形势大逆转,白飞曜还有什么狂佞的资本呢? 无疑,她的资本在于杀孤氏少主,君北月。 这家伙这么高调又想玩什么把戏了? “啪!”立马,羽家主拍案而起,“白飞曜,你说谁不中用呢!” “谁急就说谁。”白飞曜气定神闲道。 “你!”羽家主怒声,随即吹响一声长哨! 孤家主冷眼看着,如今可不比开场那会儿要他亲自出马了,抢着替孤氏出面的人多的是! 须臾而已,暴戾的鸣叫立马划破长空,众人看去,只见空中不知何时盘旋着一群秃鹫,似随时都会俯冲下来! 琴瑟二老至今还不动声色,琴会本也是有意让留仙岛极大家主较量较量,瞧瞧这十五年来,可都有进步。 骤然,数头秃鹫俯冲而下,然而,与此同时,白飞曜一指指天,顿时从他周遭窜出无数藤蔓,直窜云霄而去,不一会儿,只听数声哀嚎,秃鹫仓惶而逃,飘落了羽毛无数! 羽家主面露尴尬,看了孤家主一眼,无疑是求助。 白飞曜抓了一片羽毛,这才冷眼朝羽氏看去,竟是挑衅玉氏少主,“羽萧,有本事被躲在老鸟的羽翼下,站出来,咱俩行个酒令!”紫晴微惊,原本还以为白飞曜会冲孤氏来,竟没想到,倒是相中了羽氏少主。 …… 291 前奏,小人报仇 琴会的行酒令,自然是离不开琴的! 其实不用白飞曜着急这提醒,琴瑟二老也会让大家行酒令。 如果可以避免,紫晴不会喝酒。 前世为佣兵,时时刻刻都面临丧命危险的一种人,随时随刻都要保持高度警惕之人,早就养成了习惯,喝酒,要么烂醉,要么就点滴不沾!君北月亦提醒过,她体内的魅香属于媚药一系,极其容易被酒精催发。 白飞曜不主动针对她,她绝对不会去挑事的。 至于羽氏,又想巴结孤家主,又想出风头,自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时,孤家主正看着她,意思很明显,刚刚,她应该要出手相助。 紫晴只当不懂,任由他看,心下琢磨着,白飞曜刁难羽家主便可,怎么就偏偏点名要羽氏少主羽萧呢? 难不成两人又什么恩怨! 面对白飞曜的点名挑衅,羽萧到底是很有志气,立马就站起来,星眸剑眉,很是英俊。 “白飞曜,嘴巴放干净点,酒令要怎么行,尽管说!” 白飞曜懒懒地站起,冷冷瞥了案几上酒壶一眼,笑道,“琴瑟山谷的老酒令了,猜曲,敢不敢?” 猜曲酒令,顾名思义,是猜测曲子名,输得喝酒! 紫晴听了,顿时兴意阑珊,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太无聊了,一点趣味都没有。 “成!”羽萧一口答应。 白飞曜这才记起琴瑟而来的存在,转身作了个揖,笑道,“二老,我和羽萧给大家开个头,如何?” 瑟老沉着脸,一言不发,若非顾忌到白氏在留仙岛的势力,他怕是早把这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轰出去了。 而琴老倒是好脾气地点了点,“两百琴师,任你点。” 白飞曜大喜,扬声,“好,老规矩,酒不限,一方喊输为止!” “开始吧!”羽萧也不输入,大声道。 白飞曜随意点了一名琴师上场,两队婢女立马匆匆而来,各自侯在白飞曜和羽萧背后,准备递酒,细数起来,竟有各有十名! 这时候,紫晴才微惊,要么这么多人递酒做什么? 很快,第一首曲子便弹开了。 白飞曜一手按在酒壶上,气定神闲,羽萧则是认真听着。 可谁知,才开奏,白飞曜便道,“名曲青衫!” 琴师停手,很显然白飞曜猜对了,羽萧很自觉地扛起酒坛,大口饮尽,身后立马有人把酒补上。 紫晴隐隐不安着,名曲青衫,她都还没听出来呢! 随后,第二曲又奏起,不料,白飞曜又抢先猜对了,羽萧只得再喝! 如此反复下来,足足三十首曲子,白飞曜全都猜对,羽萧几乎不怎么停息的,喝了足足三是坛酒。 就如紫晴那么精通音律之人,也未必有白飞曜这种速度呀! 这家伙,一定有鬼! 只是,他为什么要冲着羽萧而来呢,就因为羽家主刚刚的话? 就在紫晴迟疑的片刻,羽萧又是三坛子酒下肚,原本还起哄的众人,早就纷纷安静了下来! 羽家主眉头紧锁,恨不得上前把儿子拉下来,却又碍着老脸,没有动! 此时的羽萧早就醉步蹒跚,醉意满脸了,若非双手撑在案几上,根本就站不稳。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猜得出曲子? 白飞曜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冷冷打量着羽家主,“羽老,你儿子醉得连认输都不会了,要不,你帮他跟本少主认了个输,如何?” 羽家主脸色煞白,怒而要起,羽萧却大吼,“白飞曜,我没醉!继续!” “没醉,呵呵,那就继续呗。”白飞曜冷哼。 这一回,他还是猜对了,笑道,“喝吧!” “喝就喝!我不怕你!”羽萧虽是醉言,可却给人一种铮铮铁骨之感。 他一手撑在案几上,一手抓起酒缸,仰头就灌,很快便又见底! “好!”白飞曜拍手而赞,奸笑得很开心,“好酒量!” 然而,就这时候,羽萧却突然,“噗……”一声,把酒给喷了出来! 这一下子,顿是全场寂静。 白飞曜开心的笑容瞬间凝固,冷冷看着撑在案几上,身子都忍不住晃的羽萧,许久,才冷冷道,“输了的酒,岂有吐出来的道理,给他酒,继续喝!” “啪!”羽家主立马拍案而起,“白飞曜,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要破琴瑟山谷的规矩吗?输不起就别站出来!”白飞曜冷哼。 “你!”羽家主气结,直指白飞曜,白飞曜任由他指,等人认输。 在场都是聪明人,白飞曜绝对不会刁难羽氏到这种地步的,他的矛头在孤氏呀! 这羽萧,必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白飞曜,一时间,全场都窃窃私语起来。 紫晴见琴瑟二老都无动于衷,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小看了这猜曲行酒令呀! 要么认输,要么无止尽地喝下去,喝到死都有可能呀! 若是平辈之间,认输,也就只认输了酒量和琴艺。 可是,如今,白飞曜却是利用羽萧的志气,要羽家族来认输! 即便羽氏围猎白氏之后,也绝对没有家族同少主认输的道理呀!这让羽家主将来在羽氏,在留仙岛还如何立足! 所有人都纳闷着,却只有江臣窃笑着,唇畔一而再忍不住翘起,若是他有尾巴,怕早也得意得翘起来了吧! 昨日孤素颖离开后,他留下了伺候白大小姐了,顺带了告了那个羽氏劫匪一状,谁知白大小姐一下子就认出了那羽毛是羽少主所有! 他立马就怒了,哪里能让羽萧白白欺负了,岂能因之白白挨着了孤素颖一巴掌呢? 他又是讨好又是耍性子,终于才让白大小姐答应给他报个仇! 等了许久,羽家主终是开了口,“好,我认……” 可是,话音未落,羽萧却大声拦下了,“我喝!” 说罢,立马扛起酒,只是,才第一口呢,立马又给喷了出来! 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再喝了呀!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长空,众人急急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不知何时已盘旋着无数苍鹰,一时间,嘶鸣阵阵!似乎为主人而哀而鸣! 羽萧仰头看了一眼,酿跄了好几步,硬是扛起,继续喝! 紫晴蹙眉看着,心头顿时升起一抹怜惜,那么倔强的人呀,同自己那么像。 然而,就在这时候,苍鹰之羽纷纷而落,紫晴伸手去接,认真一看,顿时心惊! 这羽毛…… 292激恼,君子报仇 这羽毛! 这羽毛不是君北月给她见过的羽氏少主之物吗? 头顶上这些苍鹰,应该就是羽氏最有名,唯一眷养的白头鹰了。 这些苍鹰,比起随意召唤来的鸟类,更通人性,更忠诚,羽萧并没有召唤,但是它们感觉到主人有危险,便倾巢而出,只是,没有羽萧的命令,它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盘旋不去,哀鸣不断。 紫晴瞥了江臣一眼,见他面露得意之笑,又见羽萧不断吐出酒水来,又不断灌进去,终究是忍不住,“啪”一拍案,站了起来。 怪不得白飞曜无缘无故会一开场就如此刁难,点名道姓要羽萧站出来,这小人,就是在帮江臣报仇吧!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其实,小人才会记仇那么久呢! 君子报仇,定是要当场就报了! 见紫晴站起来,白飞曜并不诧异,羽氏本就同孤氏交好,方才也当众站在孤氏那一边,孤氏必定要出手相助的! 否认,日后何人敢挡着他白氏的面套好孤氏呢! 白飞曜为江臣报仇是其一,引出寒紫晴是其二,武功斗不过她,他多的是手段呢! 这一场琴会,他不仅仅要好好收拾收拾寒紫晴,更重要的这场琴会结束之际,将会是君北月命尽之时! 否认,明日孤家主一旦邀琴瑟二老过去看君北月,他算计了那么久的一切,岂不都要化作乌有了? 一切,必定要在今夜全都解决掉! 他用余光朝紫晴不屑瞥来,就冷哼一声,不多理睬。 他要的就是寒紫晴处于被动的位置,否认他何必揪着羽萧不放那么久呢? 只是,紫晴冷眸凌厉,并没有马上开口。 白飞曜也不急,耐性十足地等着,心下暗想,寒紫晴就开口呀! 在场所有人开口求我都没有用,只有你求我有用,你求吧! 要不,你挑战我呀,一旦你挑战我,规则便得由我来定,你若不服规则,本少主还不买你的账呢! 白飞曜那一脸得意都藏不住,头一回那么有耐性地等待,寒紫晴自是将他那副嘴脸看在眼中,抿着双眸,谁都猜不透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两人静默对视着,让周遭众人都顾不上羽萧,注意力全落在他们身上! 孤氏为羽氏出头,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呀,寒紫晴都站起来了,怎么就还不出声呢! 然而,紫晴看似看着白飞曜,其实一直盯着羽萧看呢! 看着这个一股傻尽拼到底的男子,一口口酒喝下去,却又吐出来,即便如此,都还在继续,都不轻易认输,放弃! 终于,紫晴迈步而出,直接从白飞曜身旁擦肩而过,这时候,得意的白飞曜,甚至是全场众人,才意识到,寒紫晴刚刚压根就看都没有看白飞曜一眼呀! 白飞曜恼羞成怒,猛地一转身,正要质问,却还是给忍了,他等,就最后这一晚上了,他忍着,看寒紫晴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这是一场他和羽萧的较量,她要插手,就得问他同不同意,就得付出代价! 羽萧看到紫晴走来,一口酒正要喷出来,却猛地捂住嘴,一脸狰狞地硬是给吞下去,虽是醉态,可是,至少不服输的意识一直都保持着,他认真道,“寒紫晴,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替!” 这话一出,紫晴倒是欣慰,不知道别人看出来没有,但是羽萧倒是看得透彻。 白飞曜最终的目的,还是在她呀! “我没想替你,我就只想跟你说一声,加把劲,就这一坛酒,你也大老爷们的不算什么!”紫晴笑道。 这话一出,不得不承认,孤家主和羽家主皆是失望,而全场从方才一直期待到现在的众人,也都没劲了! 寒紫晴真没打算救人吗?就这一句鼓励顶个屁用呀!谁不会说? 可是,这一句谷粒,在羽萧听来,却是最想要的一份帮忙! 他大吼一声,“好!” 说罢,双手捧起酒坛,立马大口往嘴里灌,或许真的是紫晴这一句鼓励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连吐了那么多次,多多少少也算休息了! 这一回,竟没有再吐,而是一坛子酒全都灌下肚去。 当酒坛子“嘭”一声摔在地上时候,众人皆惊了,就连白飞曜眸中都掠过了一抹欣赏,这家伙确实能耐呀! 可是,欣赏归欣赏,他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冷哼,“继续呀!” 羽萧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桌上,意气风华一声“好!”顿时赢来了一片掌声。 唯有回到座位上的紫晴无奈而笑,这羽萧还真是傻呀! 很快,琴师便又开奏,只是,才第一声呢,紫晴那便立马传来琴声,跟着一声“铿!” 这……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朝往常已经对她失望了的紫晴看去,这才见她案几上放着一把琴,同轩辕离歌的琴十分类似,古朴简单,却散发出一种装点在奢华的琴都比不上的尊贵! “曜王妃,这就是无筝吗?”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何人,突然高呼一声,顿时,留仙岛众人皆是惊诧。 然而,令人最不解的是,寒紫晴这时候抚琴,是要做什么。 一旁那琴师,早也停了下来。 “寒紫晴,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飞曜终是忍不住,质问道。 紫晴不语,目视前方,冲羽萧笑了笑,羽萧也有些莫名,却觉得寒紫晴的笑起来,真好看。 一时间,议论纷纷,然而,琴瑟二老的注意力早就全在紫晴那把无筝上,哪里还顾得上主持大局呢! “确实是无筝。” “离歌没有骗我们,你看那丫头的手,还有那姿势,跟当年的慈夫人多像呀!” “离歌还真的是找着人了呀!” …… 琴瑟二老压低着声音,却都激动难掩! “寒紫晴,没见正行酒令吗?你搅什么局?”白飞曜愤怒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同台都可以抢尽他的风头呢? “你们继续呀!”我又没有挨着你。”紫晴气定神闲。 白飞曜深吸一口气,心想不能反倒被她给挑衅了,道,“琴师,继续!” 琴师连忙弹奏,只是,一弹奏,紫晴便立马跟上,顿时两首曲子同时传出。 白飞曜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寒紫晴你就搅局吧,本少主根本不用听曲,立马就分辨得出来! 293火起,能撑多久 如之前的几回一摸一样,琴师只弹奏了一小段,白飞曜立马就大声报出了曲名。 “这一曲名曰离骚!” 这话一出,琴师也同之前一样立马就停了手。 孤素颖冷眼看着紫晴,江臣则视线不离白飞曜,这可是他的女王呀,他的骄傲呀! 天下也就只有她有这样的手腕和能耐,早就买通了琴瑟山谷这两百名琴瑟弟子,就算他不听曲子,都可以直接道出琴师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羽萧,你就继续喝不! 寒紫晴搅局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打扰不了白少主! 这一幕还是重复了之前的每一幕,寒紫晴的出面并没有改变什么,众人不由得失落。 那时候在琴会开场上,白飞曜杀了那两名少主都来自小家族,谁跟寻仇,而今夜,羽氏好歹也是留仙岛第三家族呀! 若在这么僵持下去,羽萧若是不认输,琴瑟二老又好破规矩,羽氏和白氏迟早是会打起来的! 一旦开打,孤氏必定出手,到时候谁还会管什么琴会不琴会的,琴瑟山谷绝对不会偏倚哪一方,琴会只能不欢而散,而留仙岛势必会出现家族相拼的局面呀! 此时,羽家主的表情分明阴沉得骇人! “喝呀!”白飞曜扬笑,嚣张地得意大笑,“羽萧,汉子呢,爷们呢,你倒是喝呀!” 羽萧连连深呼吸,却还真就扛起了一坛酒! 而就在这时候,羽家主突然“啪”一声拍案而起,只是,随即,瑟老也陡然拍案而起。 一时间,众人都惊了,琴老这难不成是要插手了? 不,他应该是要阻止羽家主吧,琴瑟山谷猜曲行酒令的规矩就是这样子的呀! 羽萧既然输不起,就不应该站出来! 只是! 出人意料的却是,琴老招手示意羽家主坐下,捋了捋长须,淡淡道,“白少主,谁告诉你这一曲,你猜对了呢?”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 怎么回事? 猜错了吗?怎么……怎么那么巧,之前一直都对,就偏偏在这个时候猜错了?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缓缓收起了素手,而一旁的轩辕离歌看着她,亦是无奈而笑! 这女人呀,怕是有朝一日琴艺会远远超过他吧! 她竟能以曲带曲,让琴师不知不觉跟着她的曲调而弹! 琴师一开始那一两声,听着倒是像是“离骚”的开头,只是,很快立马就被紫晴带弹出了另一首极其类似的曲子“残月”呀! 白飞曜,压根就是一直在作弊,哪里可能猜的对! 白飞曜愣了,猛地怒目朝琴师瞪去,“你说,你弹的是什么?” 琴师这才缓过神来,惊得脱口而出,“残月”! 顿时,白飞曜怔了,目瞪口呆,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寒紫晴的抚琴的用意,可惜,已经晚了! 在场皆是聪明人,事到如今也都想得明白,皆是暗自感慨,寒紫晴果然配得上轩辕离歌所赠的无筝呀! 一直都不敢出声的孤家主顿是大喜,抢在了羽家主前面挑衅,“白少主,继续吧!” 羽家主更是不忘追问,“还是,白少主打算认输?” 白飞曜狠狠地盯着紫晴看,那恶毒怨恨的目光几乎可以杀掉千军万马,紫晴却是气定神闲,大大方方任由他看,揉了揉素手,故意摆出准备抚琴的姿态,挑衅地看他。 要逼得她被动,她倒要瞧瞧,到底是谁会落到最被动的位置上! 然而,就在这僵持中,孤素颖朝白飞曜使了个放心的眼神,悄无声息地就从后头溜走了。 白飞曜眼底掠过一抹迟疑,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唇畔勾起笑意,大方应答,“当然,当然要继续!” 琴师战战兢兢的,立马又开始弹奏,而紫晴随即跟上,白飞曜倒是没有马上说出名字,而羽萧认真听着,也不敢轻易开口。 一时间,全场寂静,紫晴并没有喧宾夺主,琴声低于琴师的琴声,一如方才那样,两个人弹奏的是两首不同的曲子。 大多数人都听不出异样来,主座上的琴瑟二老,皆是眉头紧锁,一脸专注,而轩辕离歌更是认真,他们听得出来的! 一个音节,一个调,到底是如何控制,如何引导琴师的! 这是多么细致的一个活呀,这必须了解琴师所要弹奏的曲子的每一个音节,来决定自己要如何弹奏才能引导琴师! 这样的能耐,即便是让琴瑟二老,让轩辕离歌来,都未必一下子就能成功呀! 不仅仅精通乐律的这三人认真地听着,隐身在人群里的百里尾生,俊脸上也难得露出严肃表情,与其说他是在听琴,还不如说他更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白飞曜冷冷看着羽萧,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而羽萧也没有开口,若是这一曲弹完了,两人都没有猜出来,按照行酒令的规矩,便要继续下一曲! 白飞曜朝孤家主身后空荡荡的位置看去,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阴鸷之笑。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惊慌的叫声打断了两道琴声! “不好了,东厢那边着火了!” “长老,不好了,东厢那便着火了!” …… 顿时,众人大惊,齐齐朝东厢看去,只见黑暗中,一片火光,不一会儿,竟是直接给窜出了两三道冲天而上的火龙! 紫晴心下一惊,那方向,那方向不正是孤氏所在的院落吗? 这火…… 一时间,全场哗然一片,乱了! 琴瑟二老急急起身安抚众人。 “小事情而已,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来人,令字辈弟子全部过去灭火!” “诸位,小事一桩,别扰了大家的雅兴!” …… 琴会可是琴瑟山谷的大事呀!怎么允许出差池,即便是大事,也得暂时压着! 琴宴可不能散了! 听得二老如此说,众人虽是好奇,却也纷纷坐下来。 琴老留下来主持大局,瑟老暂时告退,然而,就在瑟老要走时,白飞曜却打趣道,“那里,似乎是孤氏所在的院落呀!孤家主,你可有留了什么宝贝在那里?”孤家主早就坐立不安了,君北月在那里呢,虽有下人守着,如此突然而然的大火,让他如何放心? 君北月可是孤氏所有的希望了,没了君北月,寒紫晴绝对不可能留下的,即便君北月永远不醒,都不能死呀! “老夫也去瞧瞧吧。”孤家主故作镇定,淡淡道。 白飞曜笑着,瞥了依旧冷静的紫晴一眼,特意不开口,他就不相信这个女人还能死撑多久! 294得瑟,尽管得瑟 孤家主和瑟老匆匆离开,琴会当然还是要继续的。 东厢那边的火可是越烧越大,可是,在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这种变故,并不多放在心上! 他们更有兴趣的是,这一场猜曲行酒令,已经闹到这样的地步,白飞曜得意一时,如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而羽萧虽然得寒紫晴相助,只是,一样也没办法反败为胜,只是不用继续灌酒了! 这一场戏,到底会以怎样的结果告终呢? 琴师接着弹奏,虽然明明知道被寒紫晴的音声所影响,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自觉会跟着跑。 眼看这一曲已经快要结束了,白飞曜和羽萧皆是沉默。 “哎呀,东厢的火是越烧越大了呀!”白飞曜忍不住出声试探。 紫晴立马抬头朝他看来,只是,素手仍是续续而弹。 白飞曜不急,至少她看过来了,说明她在意,他有的时间慢慢刺激她! “那么大的火,那么突然,不留神铁定是会困死的,幸好今夜大伙都来参加琴会了呢!” “白少主,你不猜曲吗?还有心思关心那大火,就一场大火而已,堂堂白氏少主,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琴老不悦道。 白飞曜这才闭嘴,假装一副认真听曲的样子。 而坐在紫晴身旁的江臣,早已心花怒放,寒紫晴就忍吧,就在这里救羽萧吧! 反正这个时候她去也救不了君北月了,他和孤素颖准备了一宿,还不一把火烧了那个睡王爷! 难得在主舍吵架后,他愿意主动跟寒紫晴说话,凑了过去,好心提醒,“少夫人,少主就在那屋里呀呀!” “怎么办?”紫晴竟破天荒的理睬他了。 江臣心下一喜,立马又道,“那么大的火,影子和顾太医都未必冲得出来呢,要不你过去瞧瞧!” “我走了,羽氏怎么办?还不得让白飞曜给整死?”紫晴很认真的问道。 “少夫人,少主重要还是羽萧重要啊!你这是……”江臣严肃道。 谁知,紫晴却是冷笑,“让白飞曜输,比较重要。” 这话一出,江臣立马给懵了,她什么意思? 她一点儿紧张都没有,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呀! 难不成这里头有诈! 瞬间,江臣恍然大悟,只是,这时候却已经迟了。 寒紫晴这一个输字,可不单单是这一场行酒令的输呀! 这个女人,她知道了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江臣慌得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就算他现在有主意,那又如何,他也告诉不了白飞曜呀! 一曲寂静结束,而就在这时候,羽萧突然大声道,“我认得这曲子!这是‘流水’!”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欣喜,羽萧猜对了,而她也试探对了! 白飞曜之前敢这么挑战,必是有所准备! 那么,羽萧呢,既然敢这么应战,必定是有一定的音律底子的呀! 他们俩可都是非常清楚,行酒令的规矩! 紫晴方才那一曲,并非众所皆知之曲,而这一曲而可以弹了名曲,羽萧虽笨蛋,却总算听出来了,而白飞曜却真的是一窍不通呀! “呵呵,白少主,前面那么难的曲子,你都听出来了,怎么这一曲,反倒被羽萧赢了呢?”琴老冷冷问道,终是看出不对劲了! 想必是他的好弟子们被收买了吧! “这不是被东厢的大火打扰了,那么大的火,也不知道会不会烧死人呢!”白飞曜冷哼,早就不在意比试的结果了! 紫晴不语,故作眉头紧锁,一脸为难模样,心下却暗笑,白飞曜,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亏你也耍得出来,君北月若是能被烧死,那还是君北月吗? 见紫晴那纠结的样子,白飞曜立马大大方方扛起一坛子酒来,一口气喝光,“啪”一声将酒坛子摔地上,大声道,“琴师,继续来!” 寒紫晴,去救人吧! 只要你走,东厢那边救不着人,这一边,羽萧一样要死! 紫晴的五官都纠结到一起了,看的白飞曜心花怒放,无比期待,根本没有心思听曲。 又一曲众所皆知的名曲,羽萧很快便又答出,白飞曜继续喝酒,视线就不离紫晴。 终于,再白飞曜喝下第五坛酒之后,紫晴站了起来。“寒紫晴,你不弹了吗?你弹的可比琴师弹的好听多了。”白飞曜笑道,五坛酒喝得极快,也就一会儿! 可是对于火灾来说,一会儿就极有可能等于数条人命呀! 紫晴没理睬他,笑着对琴老道,“琴老,这一次酒令行太久了,不如,你来为他们弹奏?” 琴老当然明白紫晴的意思,这个女人怕是早就看出了白飞曜收买了琴师。这种事一旦被抖出来,琴瑟山谷的威严何在? 不管在场通晓音律,看出端倪的人有多少,至少除了孤氏和羽氏,没人敢抖出来。 寒紫晴这么说,无疑是让步了,琴老立马就答应了! 白飞曜真是对音律一点儿都不熟悉,只是他早已无所谓,他就不相信再过不久,当孤家主扛着儿子的尸体而来追究责任的时候,这酒令还能行下去,这琴宴还能办的下去!今儿个他高兴,多喝几坛酒,算得了什么!寒紫晴再厉害,没了君北月,她在孤氏便什么都不是! 紫晴收起无筝,这才淡淡道,“琴老,晚辈有些东西蛮重要的,暂时告退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事情,找江姑爷便成。” “去吧去吧。”琴老很客气,而江臣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不断给白飞曜使眼色,白飞曜的注意力却都在寒紫晴身上,都难掩兴奋! 琴老凌厉瞥了那琴师一眼,这才朝白飞曜看来,仍是客气,“白少主,我们,继续吧。” 这小子仗着天赋异禀,得人重视,只是,着实太没有规矩了! 不是琴瑟山谷偏向孤氏和羽氏,而是这小子太过于嚣张,已经触犯到了琴瑟山谷的底线,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还真以为琴瑟山谷是他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吗? 白飞曜这才收回视线,大大方方道,“好呀!” …… 295北月,别这样呀(1) 琴老当然看得出来紫晴方才试探的把戏,他有心刁难白飞曜,自然就成了无心了帮羽萧一把。 一连弹奏了五首曲子,都是耳熟能详的名曲,稍懂音律之人,都能猜得出来! 羽萧越来越有状态,直到第五曲,竟然可以像白飞曜之前那样,才一开奏便喊出了曲名! “呵呵,白少主,你又输了。”琴老淡淡笑道。 这一坛酒算上,应该是第十坛酒了吧,这对于白飞曜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虽为女儿身,但是自小当男儿养,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喝,他继续大口喝! 连输了好几回,心情依旧很大,往火势渐渐弱去的东厢看去,道,“琴老,火快灭了呀!” “嗯,本就是小事。”琴老淡淡道。 在场众人,自是和琴老一样,只当是小事,孤家主带君北月来,知晓的人可不多呀! 司徒城主一家子坐在不远处,司徒夫妇皆是冷脸,他们不至于却揭穿君北月的身份,但是,也并不白飞曜上了寒紫晴的当而开心! 司徒馨儿一直低着头,情绪非常的滴落,若非司徒夫人苦苦劝说,今夜她才不会来! 唯有司徒浩南,无奈笑着,白飞曜这个笨蛋,她一定不知道,早在昨夜江臣和孤素颖在孤氏院子动手脚的时候,君北月就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那个男人怒起来,必定是魔鬼,而魔鬼一怒,这夜晚注定不可能平静! “孤家主他们也该过来了吧!”白飞曜期待着,也有些着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看看孤家主那长沮丧的脸,最是迫不及待的当然是想看寒紫晴的反应! 那个女人,如果哭起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琴宴为大,孤家主和瑟老一会儿便回,白少主如此关心这大火,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也落火里了?”琴老反问道。 “呵呵,琴老误会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再贵重的东西落火里里,不要就算了,还找什么找不是?”白飞曜说得慷慨。 “那我们继续吧。”琴老淡淡道。 无奈,这一继续,白飞曜又输了五坛酒,只是都这时候了,嚣张自负的他却还是没有起疑心! 见孤素颖没有回来 他也不着急。 那一场火,可是他亲自画的图,让孤素颖和江臣给在周遭和屋内喷了奇药,那种药一旦遇火,火势必定惊人,就算影子和顾太医再有能耐,也绝对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救出君北月的!他们要保命都难呢! 这会儿,指不定孤家主和寒紫晴正抱着尸体哭呢! 白飞曜心中的得瑟,何人会知,此时,孤氏那边的情况,何人猜测得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酒令上,羽萧大逆转,白飞曜连输十五场,他可否还会逆袭,还是一输到底? 酒到兴头上,戏也正精彩,众人可都期待着呢! 琴老正要开口,羽萧却认真道,“白少主,你还继续吗?” 羽萧倒是谦虚,话没说得那么白,可是,另一层意思却是,你若不继续,就认输吧! 虽然,就十五坛酒,差不多是他刚刚喝下的一半,但是,白飞曜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白飞曜才不怕,冷哼道,“当然是继续,怎么,难不成羽少主打算认输了?” “我早就说了不可能!继续吧!”羽萧十分坚决。 琴老继续亲自抚琴,众人都旁观得入迷,要知道,这可是琴瑟山谷琴宴史上,斗得醉酒的一场酒令呀!也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亲自为琴师的一场酒令呀! 何人不期待结局? 这一弹奏,又是十坛酒,白飞曜又是全输! 不过白飞曜倒是好酒量,至今不醉,这可比羽萧强多了,当他稳稳扛起第三十一坛酒来,一时间全场一片掌声。 只是,就在这掌声里,江臣一身冷汗凌厉,脸色,唇色一青一紫,就像是一张被吓死了的人脸。 只是,就在这掌声里,就在白飞曜仰头大口喝酒的时候,两道黑影突然凌空缓缓飞来,一个风姿绰约,一个挺拔精炼,一柔一刚携手而来,令人众人不由得好奇。 待近了,这才看得清楚,这一男一女,一个俊美无涛,一个绝美倾城,两人皆是一袭黑衣劲装,却偏偏比白衣风华,比紫衣清冷,尤其是那男子,惊世的俊美,简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这女子,众人皆认得,正是寒紫晴。 而这男子,分明都什么还没有做没有说呢,缓缓落下,站在这里,那尊贵的气场,便足以令群雄无光! 他是…… “曜王爷!” 不知道是何人,突然惊呼一声,随即便有人附和,“曜王爷,君北月!” 顿时,一片哗然,龙渊大陆的人,多多少少有耳闻,君北月病重呀,曜王爷的事务都交给了寒紫晴,后来寒紫晴全交给了八贤王,龙渊大陆可不少传说,说这位王爷早就星殒大理寺了呀! 而留仙岛上的人,只听说这孤家主的义子,抱恙不能前来,谁想到竟这时候到了! 而就在这时候,“嘭”一身,白飞曜的酒坛子狠狠摔碎在地上,震惊地转身看来,一见了君北月寒彻的双眸,含在口中的一大口酒顿是给喷了出来! 怎么……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 君北月居然醒了,而且,居然逃过了他精心算计的大火! 不,他不相信! 君北月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多看,转身同琴老作揖,淡淡道,“在下君北月,孤氏义子,见过琴长老。” 琴长老十分意外,却也欣喜,“久闻曜王爷的大名了,能为我留仙岛一份子,乃我留仙岛的荣幸呀!听闻王爷抱恙,如今,可好些了?” “不是什么大事,有事耽搁,来迟了,还望琴长老海涵。”君北月客气道。 “能来便是我留仙岛的荣幸呀!”琴老大喜,连忙招呼君北月坐下。 紫晴心下无奈,君北月战神曜王这名号果然响亮,走到哪里都得人礼待。 君北月让紫晴先坐,这才入座,笑道,“听晴儿说,第一场酒令还未行完呢,本王来得也不算迟嘛,二位,继续吧。” 296北月,别这样呀(2) 这一对夫妻,可真的是一个比另一个还要淡定,面对如此大场面,面对上千号人盯着他们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算了,竟还一副比众人还旁观者的姿态,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 白飞曜缓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怒目瞪向江臣,江臣可至今也没有缓过神来! 目瞪口呆,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君北月居然醒了,不仅仅如此,竟然还逃过了那一场大火,最最可怕的是,他和寒紫晴居然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淡定如山的坐在他身旁。 就在他身旁呀,尤其是君北月呀,就在他右手边呀! 这未免太突然,太可怕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君北月体内的药毒怎么解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中毒的,又是什么很似乎解了毒的呀! 他们到底还知道了多少事情呀! 他禁不住连连好几个抖索,颤得连心脏,连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他很想很想回头去看看身旁这个男人一眼,可是,他不敢呀! 脖子就像是被订了木桩固定住,怎么都动弹不得。 白飞曜怒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若是江臣看到,特定是会把脑袋埋到裤衩里去吧! 他哪里有脸见白少主呀,要知道,他们所有所有的计划,就全都在君北月身上,所有的一切就只为一个结果,君北月死呀! 这时候孤家主和瑟老才从前面远远而来,孤家主的眼眶分明空空的,一身狼狈孤素颖跟在他们后面,低着头,不是沉思着什么。 白飞曜立马冷眼看去,分明是质问,只是孤素颖迎上他的目光,还是秀眉紧拢,神色有些复杂。 谁知,就这时候,孤家主突然惊叫一声,“你!” 孤素颖猛地转头看去,一见坐在她位置上那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给懵了! 怎么会这样!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坐在她的位置上,就在江臣身旁,他一手随意握着酒杯,一手牵着寒紫晴的手,放在案几上。 牵寒紫晴的手的,除了君北月,还会是谁呢? 他怎么! 别说是孤素颖,就连孤家主也怔住了,而刚刚得意君北月也跟着孤家主他们来的瑟老,一样是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他们赶到火灾现场的时候,大火已经将整座院子完全吞没了,别说是救人了,就是迈入一步都不可能呀! 就算再怎么抢救,无无济于事,火势一小,孤家主立马冲进去,却什么都没有找着,一切都是灰烬。 谁都不敢确定,尸体是否也成了灰烬。 孤家主都什么都不敢声张,也不敢断定,眼眶红了好几圈,在瑟老和孤素颖的一而再劝说下,才勉强冷静下来,先不动神色,等待调查。 可谁知,这一来呢,就见君北月坐在那里了!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 见孤素颖眸中的错愕,白飞曜气得肺都快炸了,她竟然也不知道!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北月到底怎么醒,君北月知道了多少真相呢? 谁能告诉他? 孤家主立马冲了过去,激动得双手按在案几上,险些就伸手去抱君北月了,“北月!你……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顾老,琴宴之上,坐。”君北月淡淡道,同之前一样,称孤家主为“孤老”。 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道出了形势大局,关系利弊。 这里可是琴瑟山谷的琴宴,留仙岛各家族,龙渊大陆整个武林多少名士在场,多少人对君北月的昏迷不知情,多少人对孤氏家族内部的纷争不知情! 这里绝对不是谈家务事的地方,但是,绝对是可以暴露家丑的地方! 孤家主这才缓过神来,虽然还不是很冷静,但还是坐了下来,孤素颖无处可坐,唯有悻悻地站到一旁去! 白飞曜见状,恨不得就直接当众揭晓了君北月的身世秘密,可是没有证据呀! 孤素颖和江臣一直一直都在找证据,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君北月的身世秘密全都来自孤家主的言辞,只要孤家主和君北月否认,谁都没办法! 不清楚情况究竟如何,白飞曜也不敢轻举妄动。 瑟老回到座位之后,只简单几句话带过大火的情况,看着白飞曜,笑道,“紫晴说你们这场酒令有转机,怎么,还真没结束?” 白飞曜这才顿时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事情最直接的后果在哪里! 什么变故都没有,一场火,怎么可能让琴宴不欢而散? 这行酒令,必须继续下去呀,直到有一方认输! 君北月和紫晴也不知道是相处久了,有夫妻相,还是本就是致其相投之人,此时皆不言语,皆是气定神闲,慵懒懒地等着看戏,全场就淡定的就是他们了呀! 明明始作俑者是他们,却仿佛这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若是安静地看着也就算了,可就在白飞曜无言以对的时候,君北月偏偏淡淡打开了口,“怎么,不继续,难不成是有人想认输了?” 羽萧的反应对白飞曜还快,立马道,“继续!” 而白飞曜双手紧紧握成拳,咬牙启齿,“卑鄙”二字险些给吐出来。 “那么说,就是白少主要认输了?”君北月继续反问。 紫晴在一旁都不由得替白飞曜担忧了,她的话少,君北月的话更是少,这家伙若是话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我该叫你孤少主,还是叫你曜王爷呢?”白飞曜沉声问道。 “你我不会有瓜葛,你不需要知道,别磨蹭了,要继续就赶紧,要认输,也从速。”君北月淡淡道,说得无关痛痒。 “你!”白飞曜气结,而就在这时候,琴老又一次抚动琴弦,琴声如流水淙淙! “高山流水!”羽萧立马脱口而出! 白飞曜自是又输了,狠狠地咬牙扛起酒仰头就喝,他可不是羽萧那么楞,一边迫使自己冷静,想着如何脱身! 可是,如此困境,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很快,一坛坛酒下肚,不知不觉中竟又是十坛! 终于,第四十坛酒喝完之后,白飞曜的脚步酿跄了! 君北月那俊脸早已转冷,冷着近乎阴鸷,无人猜得透他的心思,一旁江臣和孤素颖皆是心惊胆战。 而人群里,百里尾生远远看着君北月那张冷脸,禁不住为白飞曜的性命担忧,就昨夜君北月那种喝法,他要存心灌人酒,那可是无法想象的呀! 这个家伙,千万别轻易得罪了! 他妻子报过的仇他不会认的,有仇,他一定自己报! 297北月,别这样呀(3) 白飞曜已经开始醉步酿跄,可是,上头抚琴的琴老,却没有绕过他的打算。 琴瑟二老都是心慈之人,从来不会轻易惩罚晚辈的,但是一旦下定了决心,那势必是要教训得彻底的! 一定要被教训之人,一辈子都记得这个教训的! 喝! 继续喝! 很快,已经四十坛酒下肚的白飞曜,不知不觉又喝了十坛! 终于,他像羽萧之前那样,双手撑在了案几上,都不敢轻易走动! 全场寂静,无人敢多言语,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在场的人都看不出抚琴的琴老是每一曲都是有意偏袒羽萧,那么这帮人只能脑袋都有坑了。 只是,这种偏袒,谁都不会有怨言的! 琴老并不是特意弹奏一些刁钻稀罕的曲子来为难白飞曜,而是弹奏最最著名的曲子,有点乐律知识的人可都全知晓呀! 怪就只能怪白飞曜自己才疏学浅了! 见白飞曜也有双手撑下的时候,羽萧里面冷哼,“白少主,你可是要认输,还是要继续!” “继续!”白飞曜酒劲一上来,大手一挥,立马又站直了身子,只是,很快却又倾倒下来,双手再次重重按下! 继续! 这一继续,还不到五坛酒呢,突然,“噗……”一大口酒水全给喷了出来! 竟是同羽萧之前一摸一样! “白飞曜,你要认输了吗?”羽家主头一个站起来,怒声质问到。 现在,真正报仇的机会来了,不是吗? 之前他对待儿子的,他统统要还回去! “认输!哈哈,笑话,我白飞曜不认识这两个字!”白飞曜扬声大笑,说得那么霸气,可是酒坛子却借机狠狠往地上一摔,“嘭”一声,碎了一大坛酒。 众人旁观着,皆还不敢出声,而紫晴和君北月,至今冷眼瞧着,不动声色。 人群里,百里尾生一直自斟自饮的百里尾生,慵懒地放下酒杯,懒懒地伸展了个懒腰,无奈道,“年轻人呀,装醉就装醉,你摔人家东西做什么呀!” 这话音未落,又是“啪”一声,婢女刚刚补上来的酒又给不小心摔碎了! “酒,拿酒来!本少主喝得起!”白飞曜大声道,酿跄走了出来,眯眼笑着,直指琴老,“弹啊,你继续弹!哈哈哈!” 琴老不由得蹙眉,琴宴上的行酒令,自然是遇到过不少这种醉酒耍酒疯的情况,按照规则,一旦一方耍酒疯,那便是要判定为输的! 他起身,也不理睬白飞曜,大声道,“这一场,羽萧赢,白飞曜醉败!” 可是,话音一落,白飞曜却立马否认,“放屁!” 这话,说得琴老脸色全黑了。 “你放屁,我没有醉,没有输,来啊,继续啊,给我酒啊!”白飞曜大声道,直指全场一圈,打了个酒嗝,才又继续,“我白飞曜不认!继续!” 他确实是有点醉意了,只是,还至于醉得抱不住酒坛子,他不能再喝了,一旦喝下去,就真的醉了! 这一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醉酒吧! 不为别的,只为醉酒之后,一切都将超出他的控制范围,包括他自己,他的女儿身呀! 所以,他不能再喝了! 但是,他也不想认输! “来啊!”白飞曜又怒吼,面对议论纷纷的一片,毫不介意! 他就是不认输,看看谁能拿他怎么样! 突然,他猛地转身,直指羽萧,“怎么,你不敢跟我喝下去了吗?啊?那你认输!” 简直就是命令的语气,怒吼,“羽萧,你认输!你给我认输!” “真没品,醉不起,输不起,也敢出来逞强?”羽萧冷哼。 “你说什么!”白飞曜陡然大怒。 “没品!没酒品!喝不起,输不起!”羽萧大声道,才不怕他。 谁知,话音一落,顿时从羽萧身旁窜出两道张牙舞爪的食人花藤蔓,瞬间就将羽萧缠死,两藤蔓头瞬间盛开出食人花,满是獠牙的大口一张便要咬! 这速度如此之快,谁都缓不过神来,然而,瞬间,两道风刃弹出,竟是直接弹碎了两朵食人花! 这时候,众人才纷纷明白过来,琴老立马拍案而起,“白飞曜,你放肆!” “是他先骂我的!”白飞曜立马狡辩! “是你先挑衅的!”琴老也顾不上那么多,大声反驳。 “是你先说我输了的!”白飞曜又反驳回去! 琴老险些给气岔了,又拍案,“你本就输了!” “我怎么就输了!”白飞曜反问。 “你连拿酒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还喝得下去!”琴老又怒,气得都不顾形象,都白飞曜怒声对吼。 “我拿得了!来人,拿酒来!”白飞曜豪迈道。 “好,来人,给他酒!”琴老怒声。 下人立马又送来酒,白飞曜还真就接住了,稳稳地抱住,环顾周遭一眼,大声道,“谁说本少主没气力拿酒的!” 全场都在观望,有了羽萧遇袭的前车之鉴,无人敢开口。 白飞曜这才转身面对琴瑟二老,道,“我拿得住吗?” 琴老深吸了一口气,“拿住了,你喝……” 然而,话音未落,白飞曜却突然高举酒坛,狠狠给砸了下去。 “你!”琴老气结,“来人,拿下!” 白飞曜也不挣扎,“哈哈哈”大笑,“我没有输了,羽萧输了,是羽萧输了,我赢了!” 他就是不认,他就是装疯卖傻,怎么着! 他不认,谁能拿他怎么着? 这场酒令,还不得不了了之了,谁能奈何得了他呀! 醉了,说什么做什么,他可没有责任,清醒后什么都不知道,去给琴瑟二老赔个不是。 这二老若是记仇一个醉汉,也说不过去吧! 白飞曜被两个侍卫架着,虽然没有反抗,可是嘴里却一直都不认输,就是不认输,口口声声骂的都羽萧! “白飞曜,你给我闭嘴!”羽萧终于也忍不住,突然一声长长的口哨,一下子就招来了数百头白头鹰,密密麻麻地,遮掩了整个琴台上空! 一时间,剑拔弩张,情况不妙! “羽萧!”瑟老立马怒声,“他醉疯了,难不成你也要跟他一样不懂事吗?” “他醉?呵呵,我看他是装醉吧!琴瑟二老,这件事,如果你们主持不了公道,任由白飞曜如此谩骂,那么,我们羽氏只能自己来解决!”羽萧冷冷道。 298北月,别这样呀(4) 羽氏自己解决? 听了这话,白飞曜心下冷哼,琴瑟山谷怎么可能容许哪个家族在这里发生大冲突呢! 羽氏要自行解决成呀,离开琴瑟山谷呗! 只要他们敢离开,他一定要羽氏从此消失在留仙岛! 琴瑟二老当然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不允许琴宴再被闹下去,再被白飞曜喧宾夺主了,可是,也得保护羽氏呀! 琴老深吸了一口气,道,“羽家主,老夫刚刚已经宣布,羽少主为赢家,你们何必计较一个醉汉的疯言疯语呢!待明日白飞曜酒醒了,老夫一定让他再给羽少主认个输,如何?” 这话,已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按照琴会行酒令的规矩,琴老确实已经宣布了赢家,白飞曜仗着醉酒要怎么咒骂,怎么否认,确实也没人拿他有办法呀! 可是,江湖之人,并非商人,争的并非是利,也非朝天之人,正是一份输赢的名声,江湖之人,争的是一口气呀! 刚刚被欺负得那么惨,羽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 然而,他正怒要驳时,却被他父亲拦下了,羽家主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多了一份隐忍,多了一个心眼。 在这么闹下去,便会成了,羽氏拒绝了琴瑟山谷,主动离开呀! 除非孤氏愿意跟着离开,否则,他们一走出琴瑟山谷,势必会遭遇白氏的围攻的! 白家住没有出息,到底是来了没有,谁都不知道呢! 而孤氏,打从君北月出现到现在,似乎都一直在旁观,并没有干涉的意愿了! 他绝对不能让羽萧走出那么危险的一步! “父亲!”羽萧不服,非常较真。 “琴老已经判定你赢了,你便是赢了,待明日,相信琴老一定会让白少主同你认输的!”羽家主特意大声道。 白飞曜心下冷笑着,他会认输,绝对不可能,羽家主就好好等着吧! 明日,他什么都不会认的! 羽萧一口气堵在心口上,怒的连连捶胸,可是,毕竟也是个乖儿子,硬生生还是给忍了,退了回去。 白飞曜挑衅地看了一样,直指羽萧,眯眼而笑,“你,输了!” 羽萧深深的吸气,都快被气爆了,就算死,他也要跟白飞曜拼了呀!可是父亲正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呢! 他能怎么样! 为大局,为家族,他只能忍着! 白飞曜却继续挑衅,“你……” “来人,带下去,醒酒!”琴老怒声。 白飞曜却猛地推开侍卫,一脸醉醺醺的模样,“你,没种!”羽萧气得终是忍不住,猛地大吼一声,“啊……” 这声音,撕心裂肺一样痛苦! 紫晴冷眼看着,低声,“君北月,你不管,我可动手了” “我没说不管,只是想看清楚罢了。”君北月说着,突然就站了起来,淡淡道,“琴老,江湖人,赢输一笑,恩仇亦一笑泯之,只是,该争气的时候可丝毫含糊不得!” 这话一出,琴老不由得蹙眉,他们最喜欢的便是赶紧把白飞曜拉下去,回复琴宴的秩序呀! 最怕的就是孤氏也要插上一脚呀! 虽琴老也很厌烦白飞曜的行为,可是,这个时候却也得顾全大局,淡淡道,“曜王爷,跟一个醉汉,较劲什么呢?” “醉汉,她可不是醉汉。”君北月冷笑。 白飞曜心头微惊,别开视线,整个人立马无力瘫给侍卫,醉态狼狈,突然呕得一声,要吐。 “这……”琴老为难着,“都醉成这样,要不,你有什么办法呢?” 299北月,别这样呀(5) 琴老真的没办法呀,要不,他看着羽少主气成那样子,也想为这个倔强的年轻人争一口气呀!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起的冲突情况下,又让醉得快疯了的白飞曜遵循规则,认输呢? 君北月若是有办法,他也愿意配合的。 然而,君北月的话,却令人惊愕,不解,他说,“来人,绑起来!” 绑? 这算什么办法呀! 一时间,众人皆是议论,猜测,琴老想问,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还是给忍了,先瞧瞧君北月到底有什么办法吧。 紫晴蹙眉揣摩着,着实猜不到这家伙想做什么。 影子立马上前,可还未动手,白飞曜立马醉吼,“滚开!” 指着君北月道,“你算老几,敢绑本少主!” 君北月大手一挥,根本没有动到白飞曜,可却硬生生就给挥倒在地上,白飞曜心下大怒,险些就给蹦起来了! 却终究还是忍了,他就醉,堂堂曜王爷君北月,白氏的少主呀,要趁他大醉酩酊绑了他怎么着他,他都不怕! 到时候传出去,看他君北月还如何在留仙岛上立足! 再说了,绷了他,能有什么用?就算封了他的嘴,他一样不服输!一样能召唤出藤蔓来! 很快,影子便将白飞曜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上身绑在椅子靠背上,双腿绑在椅子前腿上。 白飞曜身子四肢倒是老老实实的,可是嘴上却不安分。 他就是醉,装得有模有样的,一会儿眯眼傻笑,一会儿连连打酒嗝,一会儿又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真真的耍酒疯模样! 影子一退下去,他立马就扬笑大笑,“孤氏少主要挑战我啦!这可是他来留仙岛的第一战呀,大家可得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怔,就连紫晴都不由得微微倒吸了一口气,白飞曜这是找死吗? 君北月眸光骤然,这才转身正眼朝他看去,缓缓抬起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小飞刀! 白飞曜心下一喜,打呀,他就等着呢! 可谁知,飞刀冷不防飙出,快得连白飞曜自己都没有缓过神来,绑在他上身的绳子便全被割断了! 这家伙,想做什么? 难不成,真是被他那话给激了,要放了他了吗? 谁知,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君北月却不屑地瞥了白飞曜一眼,冷哼道,“白少主,你想多了,你还不够格让本王挑战。” 说罢,转身便走。 “你不敢!君北月,你就是不敢对不对,哈哈!你不敢呢!” “胆小鬼,不敢跟本少主打,你怕输呀,你就知道绑着我,你还能干什么呀!” …… 他,耍他! 白飞曜勃然大怒,一句句疯喊,反驳,可是,君北月却都无动于衷,在众人的惊诧、不解中,缓缓回到座位上,习惯了一样,握紫晴的手,端起茶来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开口。 却是一句话,令人白飞曜所有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他说,“羽少主,去拿刀来,他若不认输,一件一件,割破他的衣裳。” 300北月,别这样呀(6) 什么? 割破白飞曜的衣裳,而且还是一件一件割破! 君北月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一时间,众人都更是诧异不解了,真的是猜不透君北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紫晴同是惊诧,只是立马就注意到白飞曜的反应,这厮,倒是一下子就闭嘴了,分明面露恐惧之色! 似乎……这办法还真的有戏呀! 很快,不仅仅紫晴注意到了,在场众人也全都注意到了,白飞曜竟然闭嘴了,那原本酡红的脸,差点就给青了! 这是……怎么了呀? 羽萧少主原本还愣着,没明白君北月的用意,而如今,见这形势,似乎也不用明白了,直接照做不就成了! 下人正要送刀过来,紫晴却是乐了,丢出一把短剑,道,“接住!” 羽萧急急接住,同紫晴作了个揖,握紧端到大步而前! 君北月一句话就把白飞曜给震傻了,这羽萧若是一刀割下去呢! 那会是什么后果? 一时间,众人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无比期待! 然而,羽萧都还未靠近呢,白飞曜立马急得一下子就挣开了绳索,怒声,“你敢!” 羽萧虽技不如人,却还是没有止步,大步往前,认真道,“白飞曜,要么你认输,要么,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不够格!”白飞曜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冷不防从袖中窜出一道藤蔓,一下子就缠住了羽萧的脖子! 然而,就在他要拽紧的时候,君北月狠狠一拂袖,不到七层的内功便挥出了一道无比凌厉的风刃,并不是挥断藤蔓,而是直接给挥碎了藤蔓! 白飞曜顿时惊,不自觉后退! 这个男人的风刃,正是真真正正的孤氏风刃,他的内功,竟然……竟然如此浑厚! 难不成,他真的回复了,而且,吸取了孤家主和孤夫人两个人的内功! 要知道,他令孤素颖偷偷下的药毒,可不仅仅会让他一直昏迷不醒,四肢乏力,而且还有渐渐地侵蚀他的内功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解毒的!又是怎么知道所中的是药毒的呢! 这家伙究竟藏了多久,藏了多深呢!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女儿身的! 今日,就算她豁出去了,也绝对不许任何人动她的衣服一下!哪怕就一下! “君北月,这是本少主和羽萧之间的事情,你插手作甚?”白飞曜怒声。 这一句话,很愤怒很较真很清楚,哪里有醉意呀! 君北月冷冷一笑,懒懒地倚坐这,挑起了二郎腿,他不用多说,自有舆论压死白飞曜! “他装醉!” 羽家主头一个大叫,都忘来身份,形象。 随即,便是一片哗然。 琴瑟二老气得七七起身,“白飞曜,没想到你这么无赖!” “白少主,输不起就别跟人家比,逞什么好汉呢!” “怎么可以装醉,太无耻了,还以为白少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白少主,你不厚道,必须道歉!” …… 哗然声音中,趴在案几上都睡着了的百里尾生突然跳起来,高喊一声,“先认输,后道歉!”这一声,顿时引领了在场所有的议论,一时间,众人齐声,“先认输,后道歉……先认输,后道歉……” 紫晴眉头紧锁,俯身低声,“他……难不成……难不成是女儿身?” 若非女儿身,岂有如此大的反应,如果恐惧怕人家割破她的衣裳呢! 若是个汉子,当众光着膀子,在这样的场合虽有失体统,但对于醉汉来说,也再正常不过了呀! 唯有这个原因,只是,君北月是怎么知道的! 君北月笑道,“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北月,别这样吧……” 这家伙,想干嘛,会不会太绝了呀! “我只要她跟羽萧道歉,认输。”君北月冷冷道,羽萧也算是他的嫁祸而摊上这件事的,至少,他得为羽萧争一口气回来,不是? 白飞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好的一切,竟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江臣和孤素颖根本就不该抬头,他们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可能顾得上她呢? 面对万众声讨,白飞曜眸光一狠,顿是冲天而上,他才不管那么多! 他要走了! 可是,随即,一道黑影紧随其后,须臾而已,便见白飞曜被狠狠地踹了下来,“嘭”一声重重撞在地上,一口险些直接喷了出来! 君北月缓缓而落,还是落在座位上,冷眼睥睨他! “君北月,不关你的事!”白飞曜怒吼,与此同时,一时间无数的藤蔓,一下子从琴台上窜起,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琴台,将所有人全都困住了!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终是拔起长剑,冷冷道,“这件事,本王就是管定了!” 语罢,陡然如惊鸿凌空,长剑横扫,十成的内功,力量浑厚得足以摧毁整个琴台,可却偏偏只粉碎了所有的藤蔓,在场的一人一物,皆是毫发无损! 不仅仅白飞曜被震慑住了,就连琴瑟二老,孤家主都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孤氏内功,竟可以浑厚到这样的程度! 在孤氏家族史上,从来没有人办得到吧,浑厚的内功和精准的剑法合二为一,太难得了! 君北月终是落下,长剑直指白飞曜的脖子,却看都不多看她一眼,沉敛着双眸,淡淡道,“羽萧,过来。” 羽萧猛地一惊,急急就过去,一时间慌得都不知所措。 “自己问他,认不认输。”君北月冷冷道。 羽萧这才镇定了一点点,短刀直指,大声道,“白飞曜,你认不认输!” 白飞曜咬着牙,双眸腥红,狠狠地瞪着羽萧,眼底分明全是警告。 羽萧心底还是有些怯的,可是,志气胜过胆怯,鼓起勇气来,竟是冷不防猛地一划。 “不……”白飞曜陡然惊声! “你认不认输!”羽萧大声道。 “你要敢再划一下,除非你们杀了本少主,否则,本少主要你羽氏全族的人头来偿债!”白飞曜愤怒警告! 301北月,真这样了 威胁? 要么死,要么灭你全族! 白飞曜这威胁,立马引起全场的不满,这位少主,真真的一点点风度都没有呀! 输了不服输,还如此嚣张蛮横,今儿个若是没有人能制得了他,这件事若是传到龙渊大陆去,留仙岛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呀! “羽萧,不怕他,他们撑你!” “羽萧,让他认输,要灭族,就冲着我们所有人来!” “留仙岛不允许这种败类存在,干脆杀了他!” …… 一时间,支持声震耳欲聋,君北月不出声,看着羽萧,羽萧倒是没有让他失望,也不跟白飞曜多废话,猛地就就扬起短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飞曜立马就惊呼,吓得脸色都白了,“等一下!” 他的“等一下”就等于废话,不需要多理睬。 羽萧并没有停手,而眼看,那一剑就要狠狠划下去了,白飞曜终于是松了口,“好,我认输!” 剑,戛然而止,全场的呼声,以是戛然而止。 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声来得太突然,太意外,虽然大家都期待着白飞曜认输,可是真的没有人想到白飞曜就这么轻易认输了。 他在害怕什么,他为什么不许别人动他的衣服,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呀! 羽萧也愣着,一时间缓不过神来,要知道,他一个第三家族的少主,要赢过这个第二家族少主,自小就闻名留仙岛的天才,根本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呀! 而如今,白飞曜就当众跟他认输! 然而,就在这寂静中,君北月却淡淡道,“不是说了,先道歉再认输的吗?” 这话一出,谁都没缓过神来呢,紫晴立马忍不住给扑哧笑出声了。 君北月呀,你别这样呀! 你这样真的会让全天下没人敢轻易得罪你的!没人明白过来没关系,君北月今夜的耐性还是不错的,淡淡道,“羽萧,让他先道歉,再认输。” “君北月!”白飞曜咬牙启齿,就恨不得扑过来咬他! 然而,君北月并不理睬,天生寒彻深邃的双眸看着羽萧,羽萧根本不敢认真看这一双眼睛,不过对上一眼,立马就别开,却是鬼使神差的用勇气,真的就大声训斥,“白飞曜,你耍懒装醉,不诚信,不道义,你必须向我和在场的诸位道歉!” 这要求,在白飞曜听来,简直就荒唐,他冷哼一声,正要怒声,谁知羽萧直接一剑挑起他的衣领,威胁! 又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白飞曜,你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威胁谁!道歉!” 白飞曜那一双眼睛险些给瞪爆出来,却不得不照做! 别说,羽萧这一剑划下来,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羞辱,就说女儿身一旦被发现,那对于她白氏来说,可是最最致命的打击呀! “羽少主,抱歉!” “诸位,抱歉!” 她大声道,凌厉的目光直逼君北月,这笔帐她有朝一日一定要连本带息讨回来! 然而,羽萧这一回倒是学乖了,不用君北月提醒,立马就道,“认输!” 什么! 她刚刚不是认过一次了吗? “羽萧,小人得志!你不要太过分!”白飞曜几乎是怒吼。 “曜王爷说了,先道歉再认输!”羽萧很较真。 “我认输,羽萧,本少主酒量不如你!”白飞曜大吼! 这下子,羽萧终于是心满意足了,唇畔怯怯勾起一抹笑意,都不敢大笑,他立马收了短剑,恭恭敬敬同君北月作了个揖,这才退下去! 或许,周遭的众人都看不清楚,但是他离得那么近,分明看见了白飞曜的恐惧! 不是愤怒,而是真正的害怕,羽萧怎么想都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会那么恐惧别人去撕他的衣服呢? 他禁不住止步,转头看去,只见长剑直指白飞曜的君北月,正缓缓收剑,剑刃正要白飞曜越过头顶。 君北月虽出手,可也没有继续刁难白飞曜的理由呀! 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吧! 可是,谁知就在羽萧要转身的时候,君北月的长剑突然剑芒一乍,瞬间掠过! 顿时,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君北月想干什么! 就连紫晴,有微微一怔,难不成这家伙想杀人! 这个场合,可不是杀人的地儿,白飞曜,也不是随随便便杀得了呀! 朝廷都有朝廷的规矩,杀人偿命。 江湖的刀剑无情,可是,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不是? 白飞曜显然也给吓着了,陡然一声尖叫,头顶那白玉发冠突然“嘭”一声,四分五裂,纷纷掉落,而她那一头三千墨发也随即散落而下! 君北月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长剑收入鞘,转身便朝紫晴走去。 而此时,四面八方,几乎是全场惊呼! “女人!” “天啊!她是女的!” “怎么……不会是弄错了吧!怎么可能啊!”…… 瘫坐在中央,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白少主,白飞曜,居然是个女人! 即便脸上淡淡的妆容又特意处理过,即便一身锦白骑装,可是,当三千墨发散落之时,就分明是个女子呀! 怎么看都是个女子呀! 要知道,这白少主可是打从三岁起就闻名留仙岛了,是白家住的独子,是白氏嫡亲的独苗,尊贵极了! 十五岁便亦异禀的天赋,成为留仙岛少主的代表,为称作是留仙岛最有潜力的继承人。 而今,更是被看好为年底新贵排位战的第一名呢! 她怎么可以是个女的! 如此说来,白氏岂不……岂不同孤氏一样,无子! 在惊呼声的包围中,君北月回到紫晴,淡淡一笑,撩袍而坐,仍是握紧了她的手。 “女人……”紫晴意外得苦笑连连。 君北月呀君北月,你果然够狠,你这一招让白飞扬,让白氏如何翻身呀! 白飞曜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这样! 她一直提防着,她连道歉认输都认了,却没想到君北月就一个收剑的动作就暴露了她二十年来日日夜夜都压在心底的秘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恨啊,真恨当初下毒的时候,有那么多顾虑,早知道就直接毒死他! 白飞曜突然倾身,瘫在了地上,长发遮掩了惨白的脸,她怨恨地看着君北月,正要出手之际,背后却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孤军,你当我白氏那么好欺负吗?” 这,是谁? 302虚伪,她来应付 这来者点名了孤家主,只会是白氏的家主!白雄起! 不同于他的儿子,不,应该是女儿了,的嚣张出场,可是,却也是一样的张狂,人都还未到呢,声就先到,点名质问孤家主,直接省略了君北月! 这时候,全场才渐渐安静下来,而白飞曜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父亲带着一批人,姗姗来迟! 白家主四十好几的年纪,身材魁梧高大,横眉竖眼,一脸穷凶恶极! 然而,毕竟是一家之主,一上琴台,立马快步朝前,抱拳同琴瑟二老行礼,“二位长老,晚辈有事耽搁,先令飞曜赴宴,如今才到,着实抱歉!” 紫晴冷眼瞧着,心下冷笑,这家主倒是有风度,只是,如此风度,怎么不出现得早一点呢! 这分明是风尘仆仆,着急而来呢! 礼貌,其实是最厉害的武器! 一旦礼待别人,稍稍有点修养的人,便无法拉下脸来对你不礼貌! 面对白家住如此态度,琴瑟二老即便是要告状,也得客气着呀! “白家主客气了,来人添座。”琴老亦是客气。 岂料,白家住竟是先发制人,认真道,“刚刚到门口,听闻小儿斗酒耍赖,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白飞曜朝父亲看了一眼,立马低头,什么都没多说。 “白家主,令公子着实……唉!”琴老欲言又止,一脸恨铁不成钢呀! 白家住勃然大怒,“白飞曜,你!白氏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还不滚下去!” 白飞曜看都不敢多看父亲一样,急急便走。 “琴瑟二老,诸位,小儿无知无礼,让大家见效了,老夫自罚三杯,同大火陪个不是!” 白家主说着,立马大步走到白飞曜的位置上,三杯酒皆是见底,态度谦恭,诚恳! 这可是堂堂白氏家主呀,如此谦逊着实令人敬佩! 这气度,才是大家风范呀! 只是,他刚刚那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紫晴等着,君北月也不动声色地等着。 三杯酒后,白家住终是正眼朝孤家主看来,却是骤然便冷声,毫不客气,“孤军,你孤氏什么时候成了羽氏的走狗了?飞曜纵使耍赖不对,也有琴瑟二老为羽萧做主,君北月动什么剑!” 听了“走狗”二字,羽家主立马吓得脸色大白,而孤家主骤然拍案而起,“白雄起,嘴巴放干净点!” 君北月冷哼,“原来白家主的客气,只对琴瑟山谷,只对在场众人呀!不对羽氏呀!” “你!”白雄起一时间竟语塞了,君北月这话,真太具讽刺意味了,直接就戳破了白雄起的虚伪嘴脸! “你既是诚意为你女儿耍赖道歉,你对羽萧的歉意该是对多的吧,我不过是代替琴瑟二老为羽氏讨个公道而已,有错?”君北月又反问。 一旁,紫晴却不耐烦道,“废话那么多说甚,最讨厌某种人,又要装大家气度,自作多情自罚三杯,又怕气度了丢脸,立马撒泼找茬。” 紫晴冷冷笑着,“我说,白大家主,你虚伪得令人恶心!” “你!臭丫头你!”白雄起险些给气岔了,老脸一阵白一阵红,“臭丫头,这里没有说话的份!” 君北月冷声,“这里,更没有你老人家说话的份!” “本家主找的是孤氏的当家人,你们算什么东西,难不成孤氏早就易主了!姓了君?”白雄起反问道。 这话,问得真是含蓄,白飞曜私通江臣和孤梅婷,孤氏的家务事早就传到了白家! 白雄起这一句,“姓了君”真是意味好深渊呀! “君北月是老夫的义子,也是孤氏的少主,孤氏的一切都交由君北月代为处理,白雄起,有什么话,同我义子说便是!”孤家主倒是聪明,以“代为处理”四字大发了白雄起的质问。 “义子?老夫不认,老夫只认姓孤的人!孤军,你若没有继承人,就站出来跟老夫献艺一场,为这琴宴添份热闹!”白家主冷冷道。 若是以往,白家主的能耐再大,也不敢公然挑战孤军呀! 这一回竟然……一时间,众人皆是惊诧,拿不出白家主的藤术大有精进? 那么多年来,在留仙岛几次大的比试中,他可从来没有赢过! 这也是孤家一直占着留仙山的最大原因呀! 如此挑战,可谓前所未有,一时间众人都期待了起来。 白家主眼底掠过了一抹阴鸷,抬着下巴看人,非常嚣张! 君北月敢当众揭穿飞曜的女儿身,这一笔债,他要孤军拿命来还! 孤军一死,君北月要继承孤氏少主之位可以,他就不要姓君!改姓孤! 否则,孤梅婷一定会把事情闹大,捅到大周去,大周的有心人多了是,就算找不到证据,君北月也两边都站不稳脚! 到时候,孤氏还不是孤夫人和孤素颖说的算! 白飞曜的计划落空,白家主亲自出马,就不信孤军和君北月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若是以往,孤军岂会怕,岂容白雄起如此挑战,必定是直接站出去的!可是,如今,他就三成的内功呀! 正寻借口要把担子再推给君北月,岂料,紫晴却不悦道,“白家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呀!” 白雄起一时间莫名,反问道,“老夫怎样了?” “就许你女儿是白氏继承人,就不许孤氏的女儿是继承人了?”紫晴反问道。 白雄起一直称白飞曜“小儿小儿”,摆明了是想避开白飞曜的身份,不想多谈,紫晴却偏偏大声问。 这一问,逼得白雄起不得不回答! 白雄起也认了,反问道,“难不成孤军是想把家主之位传给女儿了!”“这是孤氏的家务事,白家主您还没有知道的资格,我就是想告诉你,孤氏并不是没有姓孤的继承人而已!有两个呢,大小姐没来,二小姐倒是来了!” 紫晴这话分明就是把孤素颖给推了出来,孤素颖顿是一个哆嗦,真的怕了! 君北月看着紫晴那认真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宠溺,笑着揽着她,坐了回去。 孤家主将一切交待给君北月,白家主既然认为君北月没资格,就孤素颖上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废话那么多作甚呀! 孤家主哪里知道紫晴的用意呀,只当紫晴这做法是堵白雄起的嘴呢,让素颖站出来,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他立马一脸傲慢,借用了紫晴之前的话,道,“老夫从来不跟手下败将打,素颖,一切都交给你! 303秘密,闭门弟子 寒紫晴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而孤家主的话,更是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雄起欺孤氏没有孤姓继承人,逼着君北月要改姓,岂料,竟是间接把孤素颖逼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人,孤素颖能不站出来吗! 她非常清楚,这一次同上一次白飞曜挑衅父亲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若是再不站出来,再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么,后果必定是非常严重的! 至少,她别想在孤氏继续混下去了! 紧握的双手,那指甲都深深刺入了血肉中去了,她才勉强忍住身体的颤抖,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出来! 白雄起压根就没有料想到寒紫晴会玩这一招,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应付了!这时候才真正对寒紫晴有了戒备! 若是把孤素颖怎么着了,在这种情况下,再把这小妮子怎么着了,她可未必会继续同白氏合作下去了! 江臣就是一废物,孤梅婷就是个徒有脾气的泼妇,根本扛不起孤氏大梁! 唯有孤素颖,才是可利用之人呀! 对于有君北月这么强大后盾的孤氏,唯有利用孤梅婷来控制,不能灭之呀! 孤梅婷,可是关键! 孤梅婷咬着牙,她不管君北月和寒紫晴到底知道了她多少秘密,但是,她相信如此这一回她没有让父亲失望,至少君北月和寒紫晴再怎么样,都断不了他们父女俩这血脉亲情! 她豁出去了,暗暗深呼吸,压着恐惧和慌张,抬起头来,有模有样,质问道,“白家主,我爹爹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手下败将可没有资格跟他说话,有什么事情,找我便是!” 白家主眼底掠过一抹愤怒,可对孤素颖如此反应,却是欣赏的!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妮子是做大事的人! 寒紫晴把她推出来又怎么着,这一回,他就放了孤军一马! 他倒要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小丫头片子,你爹爹有脸让晚辈站出来,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可没脸欺负晚辈!”白家住冷哼一声,一句话打发了孤素颖,大大方方撩袍坐下! “白家主,逞口舌之能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是掀起晚辈辈分不够,大可把贵千金叫出来!白氏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孤素颖冷哼,还装得有模有样! 白家主正要开口呢,琴老终是忍不住大声道,“好了好了!和和气气的不成吗?” 白家主已经坐下了,若再不劝,一会儿又得劝不住! 今夜的琴会都还没怎么开始呢,眼看天就要亮了,琴瑟山谷的脸往哪里搁呀! 白家主和孤素颖不过是做戏罢了,恨不得有人来当和事佬,琴老这么一怒,白家主轻咳了几声,没再多计较,而孤素颖则是很懂事地朝孤军投出询问的目光! 孤军琢磨了下,便示意她退回来! 这件事若是继续闹下去,把白氏逼急了,北月的身份铁定会被闹开的! 白飞曜的身份被揭穿对白氏已是非常大的打击了,他也满足了! 最只得欣慰的是,素颖终究还是没让他失望,敢于站出去呀! 紫晴和北月相视一眼,皆不动声色,他们当然不会笨到在这里处理孤氏的家务事,落人把柄! 孤素颖和江臣,这笔帐先记着,回了孤家,再慢慢来算! 很快琴宴便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只是有了前车之鉴,谁都不敢主动再要行酒令! 客套的寒暄,便是赏琴瑟之音,琴瑟山谷好多出色的弟子都纷纷献艺,无奈,听过了轩辕离歌和寒紫晴的琴瑟,其他的便都索然无味了。 宴会持续了不一会儿,在天朦朦胧胧亮的时候便散了。 若是以往,这琴宴散后,翌日清晨众人便要启程离开,龙渊大陆上有点名气的家族,便会被留仙岛的家族邀请,多留在岛上几日。 而不少没有被邀请的人,则会主动拜访心仪的家族,切磋武艺。 其实,琴会之后,才是真正的交际! 只是,有了那场竞拍的赞助,琴瑟山谷几百年来头一次邀众人参观海谷, 这可也是不少人期待的! 琴会散后,琴老亲自安排孤氏往另一处厢房入住,瑟老并没有随行,而是同轩辕离歌往琴瑟山谷大宅而去! 一路上,瑟老的表情严肃,而轩辕离歌的表情,竟是比他还要肃然! 到了大堂他们并没有止步,而是往密室而去。 一进密室,瑟老便直接道,“你确定慈夫人已死!” “确定,嫁给大周帝都寒氏,生一女,正是寒紫晴!”轩辕离歌如实回答,当他调查到寒紫晴的母亲是当年名震大周琴坊的穆慈时,他就有所怀疑了! 而见到紫晴真正的面容时候,比对了琴瑟山谷的慈夫人,他立马断定,大周帝都的穆慈,便是琴瑟山谷的慈夫人! 他轩辕一族,但凡是男子皆得怪病,活不过成年礼,而他,有幸遇到琴瑟山谷的神医决明子,为其闭门弟子,得起救治,故而一直服药活到现在。 预言他活不过三十年的,便是决明子,而赠他血筝和魔筝的,也正是决明子! 可是,决明子医术高超,却不识音律! 穆慈便是决明子在留仙岛附近海域救来的女子,决明子就是死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血筝和魔筝便是穆慈带来的,她极具音律天赋,故而在琴瑟山谷得了“夫人”一敬称。 很快,她便同决明子相恋了,可惜,她送琴,送琴谱,问琴,决明子不仅仅对音律一窍不通,而且成日痴于医术,疏忽了慈夫人,两人最后却因志趣不相投而分开,穆慈留下血筝和魔筝,独自离开。 谁人会想到,她竟嫁给了大周的寒相爷呀! 若琴瑟二老不说,轩辕离歌永远都不会知晓这些事情,他的琴,是师父所送,他的琴艺,是从师父给的琴谱上学的,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听师父弹奏过一首曲子,原来,师父不会! “当初慈夫人送琴的时候说过,这两把琴也非她的,而是能驾驭它们的人的!离歌,你还真找对人了呀!”瑟老感慨道。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问道,“瑟老,当年慈夫人可有留下什么遗物?” 304秘密,他的算计 遗物? “慈夫人走之后,她的东西,她住过的地方,谁都不敢乱碰,你师父护得紧呢!”瑟老无奈而笑。 决明子虽非曲氏的家主,而不过是个长老,却因医术在琴瑟山谷中无人能及,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时至今日,或许在琴艺上,琴瑟山谷的弟子们早有超过慈夫人了,却还没有人的医术超过决明子的! 毕竟当年整个琴瑟山谷的琴艺水平都大不如现在,而且,慈夫人徒有天赋,心思都在感情上,虽担得起“夫人”一敬称,琴艺却没有达到最高水平! 而相反,决明子虽心系佳人,却更重医术,多年后才离开药云游走龙渊大陆想找穆慈,可惜,却无处可寻,独自回留仙岛,郁结而终! 穆慈的遗物,早就随着决明子的尸骨沉入海底随浪而去了! “你怎么对你师娘的东西有兴趣了?”瑟老笑道。 “琴谱皆是师娘所有,确切的说,我该是师娘的闭门弟子才是呀!”轩辕离歌打趣道。 瑟老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你师娘若知道有你这么个弟子,还有紫晴那样一个女儿,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呀!” “传闻穆慈嫁入寒相府之后,便鲜少抚琴,怕是对师父心灰意冷吧!”轩辕离歌无奈道。 瑟老心下纳闷着,这平素没什么话,对别人的事都不怎么上心的小子,今日的话倒是多了! 不过也不怪,诚如他说的,慈夫人才是他真正的夫人呢! “离歌,这件事你看……”瑟老迟疑着,“要不要……要如何告知紫晴才是呀!” “众人皆认为无筝是琴瑟山谷之物,长老要留她,还不容易?”轩辕离歌却是很直接。 琴瑟山谷虽是曲氏创立,可早就脱离了世俗,不与世争,潜心研习琴艺,医术。 家主很早就非世袭制,只要琴艺高超之人,皆有竞选家主的资格! 琴瑟二老便是当年琴艺大赛上打成平手的两人,因此共同管理了琴瑟山谷二十余年。 如今,二老年事已高,可惜座下弟子如没有一个能让他们满意的! 轩辕离歌的寿命有限,寒紫晴无疑是他们相中之人。 家主之位,何人会拒绝,何况还是留仙岛最德高望重的家族,可是,曲氏家规却要“不争”,必须常年住在琴瑟山谷,专心琴艺,与世不争! 寒紫晴可是曜王妃呀,如何会答应! 瑟老笑了笑,“她的身份特殊呀,加之,曜王爷也在,依老夫看,这件事……何况,强捏的瓜不甜呀!” “家规不可变吗?”轩辕离歌笑道。 瑟老立马较真了,“胡闹! 轩辕离歌还是笑,“玩笑而已,瑟老认真了,遗晚辈看,不如寻个机会,实情以高,紫晴可比慈夫人还痴于琴艺,也更有天赋,若是长老能倾囊相授,或许……” 瑟老立马打算,“离歌,你们那一套指法,是专门弹奏离殇的吧?那么难的指法都能弹得如行云流水,老夫这里的指法,对于你们来说,可是小巫见大巫呀!” “瑟老谦虚了,不同的琴谱,需要不同的指法。对于一首曲子来说,指法只有适合和不适合,从未有高低,不是?”轩辕离歌连忙道! 其实,离殇到了后面,正是需要琴瑟山谷这一套非常传统的指法! 虽是传统,可若非学到精髓,根本弹奏不出来! 这,也正是他这一趟来的真正目的! 或许,他真的不需要再找关于慈夫人的蜘丝马迹了,一曲离殇,一本琴谱,已经藏着很多很多秘密了! 他要做的便是让紫晴,尽快弹出正整曲离殇。 听了轩辕离歌的话,瑟老倍感欣慰,决明长老虽在琴艺上没有什么造诣,可却收了一个好徒弟呀! 只可惜,这徒儿命途悲苦,命不长矣! “离歌,过来,我替你把把脉。”瑟老认真道。 轩辕离歌却是笑着婉拒了,“瑟老,我的命已在天,三十年,是和师父的缘分得来的,离歌已经很满足了,从不多求。” 瑟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人呀,这每一日都是在往命的尽头走,年轻的时候并不在意,可是,年老了,便会发现,死,其实是一种舍弃,放下。离歌,你可曾想到,你三十岁的时候,可会有放不下的人呀?” 轩辕离歌心头一怔,随即却还是扬笑,喃喃自语,“若能在她怀中离去,我便放下,愿来世不再相遇。” 瑟老并没有听清楚,正想问,轩辕离歌却突然一把揪住了心口,剜心一般的疼,毫无预警地袭来,他一手按在案几上,险些昏迷过去! 疼,难耐! 瑟老大急,“药呢!离歌,你的药呢!” “袖……袖中。”轩辕离歌艰难道,一下子满头冷汗,原本苍白的脸不见一丝丝血色! 瑟老急急取出药来,一脸喂了轩辕离歌数颗,可是,轩辕离歌却还要! “药量怎么时候增这么多了!”瑟老大惊,却也不敢耽搁! 他救不了轩辕离歌,但是他知道这种药的药理,服用的药量越过,那意味着离死亡,越来越近! 决明子预言他活不过三十岁,却没有说他一定就可以活到三十岁呀! 服药之后,轩辕离歌的疼痛才缓了一些,却是无力地瘫在暖塌上,整个人单薄得如同纸人一样,风一起便会随风而去。 瑟老看得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轩辕离歌看着他,唇畔泛起一抹苍白的笑,虚弱道;“瑟老,可否为晚辈弹一曲,晚辈听琴,便不疼了。” “你要听什么曲?”瑟老连忙道,急急便取来琴。 “战起。”战起,复国,他一生,他三十年的梦呀! 很快,铿锵有力,悲怆高亢的琴声便缓缓传出,轩辕离歌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无邪深涧的悬崖上,看脚下千军万马驰骋而过。那个时候,他多么想告诉紫晴,如果东秦的战马穿过三界之地,越过西楚和大周的边界线,他这辈子,便还有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好好爱她。 305坏人,恶人来磨 西厢已经满了,孤氏一行人被安排在东厢最右侧的院子。 此时,琴老正在大门口同孤家主告别,原本琴老还想同紫晴和君北月说几句的,可惜,这对夫妻送到门口,便没有再送出来了! 只孤家主客气地多送了几步路。 而孤素颖和江臣一直都跟在孤家主身旁,低着头,没怎么说话。 琴老走后,孤家主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昨夜琴宴上发生的一切,真的太出人意料了,不得不承认,孤家主至今都还是有点缓不过劲来呢! 白飞曜的发难,大火,北月突然的出现,白家主亲临,一切都发生在同一个夜晚! 然而,最令他意外、欣喜的莫过于君北月的清醒了! 孤家主急急转身朝看去,只见君北月此时正站在大门口,同样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边。 孤家主连连叹息,捋着长须,又是摇头,又是无奈而笑,许久,终于是压不住那一腔激动,大声道,“北月!” 他是欣喜的,兴奋的,之前同君北月,虽是以强迫他学孤氏内功接近他,而后,君北月虽不认他这个父亲,两人也是亦师亦友,如同往年之交呀! 如果是以前的君北月,或许还会冲他淡淡一笑。 可是,就他知晓的,孤家主身为一家之主,却无一家之主的魄力,对女儿、女婿的众人,引狼入室种种愚蠢行为,让他对这位曾经抛弃他娘亲的家主,再没有多少好感! 面对孤家主一腔的热情,君北月就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孤家主顿时如被泼了冷水,心头禁不住打鼓,北月的态度同之前不一样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寒紫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说实话,女儿再怎么样,他的心当然还是偏着女儿的,对寒紫晴的让步,正是看在君北月面子上呢,若非怕寒紫晴乱告状,挑拨他们父子之前的关系,他可未必会让寒紫晴那么多! 如而今看来,寒紫晴还是告状了呀! 孤家主视线瞥过一旁的紫晴一眼,顿时心中生恨,但是,他很清楚,就君北月对寒紫晴的疼爱,讨好寒紫晴,才能得到君北月的支持! 孤家主上前,一把就拉着了君北月的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一圈,“北月啊……你终于醒了呀!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和你……我和夫人,日日夜夜都盼着你醒呢!” “紫晴也盼着。”君北月淡淡道,不着痕迹挣开了孤家主的手,拉着紫晴转身往屋里去,却没有回房的打算,而是坐了下来。 江臣和孤素颖见了,解释心头打鼓,他们根本不敢多看君北月的眼睛! 如果是,君北月和寒紫晴直接结发了他们,还来得干脆了断,他们也有反驳讨要证据的机会! 可是,这夫妻俩却一直不出声,他们哪里摸得透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呀,可谓是防不胜防!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知道到什么程度,只知道他们下药呢,还是知道他们勾结了白飞曜,只知道他们两人同出卖了孤氏,还是就之知道他们中的其中一个,而这其中一个,又是谁呢! 这种不明确,对于江臣和孤梅婷来说,简直就是心理的折磨,简直就是煎熬! 他们连说话都大声不了,每一句话都得小心谨慎,好好考虑清楚了,再讲出去! 索性,不讲,可是不讲,他们也会问,不是? 君北月面无表情,紫晴倒是难得笑了,“孤家主,素颖这一回,倒是听到了你唤你出来呢!” 这话,若唤作是平素,孤素颖还不得立马反驳回去,她可也是个伶牙俐齿不饶人的主儿呢! 可如今,孤素颖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因为她猜不到寒紫晴下一句会爆出什么来。 孤家主只当紫晴是嘲讽,见孤素颖没有反驳,只当是北月在场,她懂得收敛,心中顿时欣慰。 见孤素颖那么安分的样子,紫晴又道,“二小姐,若是真打起来,你敢跟白飞曜打吗?” 这可不是嘲讽的说笑了,是问她呢!不得不回答! 孤素颖心头虽慌,却还是淡定地抬头看去,道,“当然,打得过打不过都结果,打不打是态度!爹爹若让我打,我一定打!” “江大姑爷!”突然,紫晴毫无预兆地大声道。 这一下子直接把江臣给吓了一大跳,孤家主蹙眉看来,好奇了! 江臣慌的后背全湿了,连忙道,“太困了,不自觉打盹了,这不……给吓着了!” “没事,我就想问问江大姑爷上一回那红色的阳性药物是哪里找来的?”紫晴又是毫无预兆直接给提了这件事! 不仅仅是江臣,连孤素颖的脸色都大变,两人若非是坐着的,怕此时早腿软瘫下去了! 寒紫晴这是要干嘛呢! 这是要揭穿他们的阴谋了吗? 她这么聪明的人,若是手上没有证据,能轻易要揭穿他们吗? 要干干脆脆的,他们害怕,要拖着,他们又煎熬! 可谓是进退两难呀,主动权全都在君北月和寒紫晴手上呢! 君北月至今都沉默着,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琴宴上的一切,可证明了这个男人远远比寒紫晴还来得心狠手辣呀! 心,够无情决绝;手段,够老练毒辣! 落在他手上,后果可无法想象! 江臣吓都都不知道开不了口,紫晴也不着急,耐心道,“姑爷,你别急,仔细想想,这药,刚好北月服用了,就醒了呢!” 这话一出,孤家主连忙道,“老夫正想问呢,北月,你是什么时候醒的,那场大火,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孤家主早想问了,只是,刚刚被君北月挣开手,尴尬得不得不缓一下。 他想,君北月和寒紫晴坐在这里,也是要交待这件事的吧! 紫晴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抢了先,淡淡道,“那场大火是影子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起的,没有什么隐情。”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就乐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应该改改,叫做坏人自有恶人磨!君北月就是恶人,不,恶魔! 306煎熬,慢慢熬着 大火是影子打翻了烛台,这么巧! 江臣和孤素颖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回落了一点点,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就恨不得能听到好消息呢! 幸好幸好,君北月醒是醒了,至少这一场火灾是躲过了他的眼睛。 “北月,那你可是在火灾里醒来的,那么大的火,我和瑟老赶过去的时候,真就进不去呀!”孤家主无奈道。 江臣和孤素颖不由得期待起来,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莫过于君北月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从君北月清醒的时间,他们至少能推测出一些东西,心里有底,也不至于如此慎得慌! “可谁知,君北月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孤家主蹙眉了,立马就察觉到君北月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再多问,却捋着胡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这里头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江臣和孤素颖见状,刚刚回落的心立马又揪了起来。 君北月不说! 他出于什么考虑不说的呢?他到底是何时醒的呢! 然而,孤家主不问了,紫晴可没有忘记被打断的问题,煞是认真道,“姑爷,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江臣顿时一个激灵,他当然没有忘记刚刚的问题,他还庆幸被孤家主打断了呢! 见江臣不答,紫晴蹙眉“嗯?”了一声。 江臣还是犹豫,虽然不清楚寒紫晴和君北月到底知道多少,但是红色阳性药物绝对是关键,也绝对是下毒凶手的证据! 他必须考虑清楚了怎么说,才能保证一旦追查起来,能够保住自己! 他不得不庆幸,当初若非羽萧在大门口拦截了他,这阳性红色药物,还真就是他一个人拿上去的,孤素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呢! 而以孤素颖的性子,一旦被逼急了,只会把他推出去! 一贯趾高气扬,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江大姑爷,至今都不敢抬头,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得到寒紫晴此事正审视地看着他,等着他! 他该怎么办? 被君北月泼了两次冷水的孤家主,终于又鼓起勇气开了口,倒是也不问北月了,而是问此时比较喜欢说话的紫晴,“是红色药性药物救了北月的,这药很熟悉呀!这不就是……不就是……” 紫晴难得那么有耐性听孤家主说话,而江臣的心则是随着孤家主那几个“不就是”而狂乱地暴跳,险些就从心口里跳出来了! 四个人坐在这里,看似闲聊,也没有说多少话,更没有严肃的谈什么,可是,他们怎么就有种越来越接近真相了的感觉呢! 别说是孤素颖了,就连江臣都想逃呀!这种煎熬,简直就是折磨! 终于,在江臣越来越快的心跳中,孤家主想起来了,猛地一拍大腿,对江臣道,“这不是那时候让你去找的药吗?远儿低烧不退的那一回呀,库房里的药都用光了。” 江臣能怎么样,满头大汗都不敢察,绷着脸硬是挤出了笑容,极其温雅地一声,“是……呀!” “紫晴,这药,怎么就能酒醒北月了?”孤家主认真道,眼底分明有了狐疑之色。 江臣禁不住朝孤素颖投出求助的目光,必须想办法呀,否则再这么问下去,两个人铁定都会惨的! 可是,这个时候,孤素颖能说什么呢? 在整个留仙岛都找不到那种药的时候,她也找回来药了不是? 都到这份上了,若是让爹爹知道整个留仙岛都没有药了,那一切就再显而易见不可了! 可是,谁知道紫晴却淡淡道,“偶然得之,偶然发现了罢了。” 这话,说得太含糊了,根本提取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孤家主紧锁着眉头,正要问呢,紫晴却懒懒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一宿未眠,都休息去吧,一会儿就要下海谷了,听说那是个不错的地儿,都得把精神养好了!” 君北月也跟着起身,寒紫晴都不回答了,君北月更不会回答,孤家主可没有那么不识趣,去至讨没趣! 君北月和寒紫晴这种态度,虽是不礼貌,可是,似乎是特意的,而且,寒紫晴可同君北月一样,是个非常闷的闷葫芦呢,刚刚话却那么多,这夫妻俩似乎话中有话,弦外有音呀! 待君北月和紫晴走后,孤家主不悦瞥了江臣一眼,淡淡道,“你也去休息吧!” 上一回江臣没有出面,他便记恨到现在了! 女婿和女儿毕竟是有差别的,他对孤素颖就没有记恨,而昨夜孤素颖的表现也不错,父女俩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 若一定要说偏心的话,孤夫人自是比较偏向,护短孤梅婷的,而孤家主还是有点点偏孤素颖这边的! 大女儿最甜爱说话,二女儿却是内敛能办事,他都看在眼中的。 君北月他们走后,江臣如释重负,至少今日是安全了!他朝孤素颖使了个眼神,便匆匆离开,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去见见白飞曜的,否则自己在这里瞎猜,瞎担心,迟早把自己给煎熬死! 人走后,孤素颖也急着走呢,却被孤家主拉住。 “素颖,你觉不觉得北月和寒紫晴刚刚……刚刚话中有话呢?”孤家主低声。 孤素颖的心跳险些给停了,直接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寒紫晴和君北月葫芦里都还不知道卖什么药你,爹爹居然也怀疑了,他这分明是故意支开江臣才说的话!显然,江臣已经不能让爹爹信任了! 怀疑到江臣头上,离她还会远吗? 孤素颖如今真的恨不得君北月他们全都知道真相,那么,她便会先发制人,豁出去一搏了! 可是,如果君北月他们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是怀疑的话,她放手一搏,岂不亏了? 这才是真正纠结,煎熬的地方呀! “素颖,你刚刚听出什么了吗?”孤家主又低声问。 孤素颖这才缓过神来,勉强以愤怒掩藏了慌张,怒声道,“爹爹,你至于这样怕他们不成,你要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北月去呀!北月的内功是你给的,命是你救的!我就不相信我为了个贱人,忘恩负义!” “嘘……”孤家主却是怒瞪眼。 “爹爹!”孤素颖撒娇道。 岂料,孤家主低声,“素颖,爹是过来人,你听跌一声劝,再怎么讨厌寒紫晴,在北月面前,你还是得忍着,否则,你永远都没有机会一脚绊倒寒紫晴!明白吗?” 307温柔,他很君子 清晨十分,寂静而清凉。 紫晴和君北月沿着长廊朝卧房走去,闹腾了一夜,终于是安静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被他这么牵着手,静默地牵回曜王府吧。紫晴最是喜欢这种时刻,被他温暖的大手牵着,什么话都不说,不用去考虑太多,跟着他走便是。 “刚刚,玩得很开心嘛。”他打趣道,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刚刚话特别多。 “打算怎么处置他们?”紫晴问道, “随你,你开心便好。”君北月偏头看她,整整高过她一个脑袋呢,高高的睥睨她,不自觉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得狭促。 紫晴愣了,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能不能总是突然就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她都反应不过来呀! 见她发愣,君北月又笑了,又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什么呢!” 紫晴立马别开眼,心下偷笑,“没……我就想……家务事怎么说也不能在这里处理,回留仙山再说,先让他们熬着。” 如此的情况,含含糊糊的,看江臣那样子,都快被吓死了! 与其把真相全捅出来,让他们有反驳的机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透,让他们自己却猜忌,指不定两人给内杠了,主动招供了呢! 含糊不清的情况,最能吓死人了,不是? “听你的,高兴便好。”君北月还是那么宠溺,换了一手牵她,另一手缓缓揽着她的肩膀,那么自然而然便将她拥入怀中了。 他,似乎很习惯身旁多了一个她,可是她,就是还会紧张,习惯得没有那么快。 不习惯身旁突然多一个可以依靠,百般疼爱的男人,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受宠若惊吧! “又发什么愣呢?”君北月无奈问道,这个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会发愣,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不怎么喜欢。 “没呢!”紫晴连忙解释。 “还没有?”君北月蹙眉。 “真没有,就是有点累。”紫晴认真了。 谁知,君北月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累了就睡吧,我抱你回去。” “别呀!你放开,我能自己走!”紫晴立马急了,这家伙能不能别这霸道,光天化日之下呢! 他不是古人吗?古人不都很保守的吗? 见她那慌张的样子,君北月不由得大笑,“你自己能走,本王也乐意抱你走。” 说罢,又是大手将紫晴的脑袋拢入怀中,这才大步往卧房去。 紫晴懒得挣扎,除了随他,还能怎么样呢! 情侣之间,不,夫妻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子的吗? 男人,丈夫,都是这么疼女人的吗? 她不懂,就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他这样的宠,太多太多了,不用那么多。 他牵着她走,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埋首在他厚实宽阔的怀里,却有种她说不出的感觉,头一回有种全世界,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全世界就是他。 然而,君北月却只觉得,这个女人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变了,哪里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寒紫晴呢! 就是一只小白兔! 而紫晴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反倒是惊诧于这个冰凉凉的男人,原来,也会有爱玩笑的一面呀! 她退了外衣,正要躲被窝里去,君北月却认真了,“我检查下伤口。” 紫晴微惊,“都好了,我昨日就看过了。” “我瞧瞧,乖。”然而,君北月并非玩笑,也非有意要捉弄她,认真而温柔。 说着,便一把轻易将她捞了过来,从背后将她拥住,一时间,男人特有气息便将她包围了。 紫晴低着头,看着他的大手在身前正缓缓解开衣带,心还是忍不住噗通噗通急促跃动起来。 他那一声“乖”让她都没了挣扎的念头。 如果说霸道的他,她还可以拒绝,那么,温柔的他,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上,背后和肩上的伤异常的明显,幸好都结痂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指腹轻轻地抚落伤口,毫无预兆的轻轻落了一吻,就落在她肩上,然而,这一吻只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这个男人还是很君子了,说看伤口就是看伤口,轻轻地替她穿上底衣,便拥着她躺下了。 他沉默,她反倒开了口,“我说,都好了吧。” “嗯,就是丑了一点。”他打趣道。 “又没人看见。”她撇了撇嘴,见他玩笑,也轻松了许多。 “我看得见,不是?”君北月笑着,将她拥过来,面对自己。 紫晴语塞了,敛着双眸,没看他。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看就是了。”君北月自言自语。 紫晴猛地仰头,蹙眉,瞪眼。 “要不,每天都看?”君北月又玩笑。 “你!”紫晴又羞有恼,猛地想翻身,君北月揽着她的腰,不许,深邃的双眸里玩味浓浓。 紫晴撅了撅嘴,索性往前埋到他怀里去,反正不看他便好。 “哈哈!呵呵,晴儿啊!睡吧睡吧。”君北月无奈而笑。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直接吃了这个女人。 紫晴虽然保守,却也不是不明人事之人,两人如此的亲密贴合,她自是察觉到了他腹下炙热的男人气息。 心禁不住扑通扑通的加速,她明明害怕,紧张,却忍不住去想,魅香解了,这个男人会该如何的……欺负她呀! 308海谷,都很关注 房间里,君北月站得挺拔,黑衣劲装为精炼之躯凭添一抹神秘和矫健之感,镜台前,他昂着高傲的头,修长好看的手指,扣着衣领口子,俊脸上面无表情,这个的男人,哪怕是一个随意的动作,都那么迷人,天下多少女子哪怕就为他着衣而死,都心甘情愿飞蛾扑火! 然而,此时床榻上那个女人,这偏偏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她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呢! 穿戴好之后,君北月正要走,却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在紫晴唇上印了一吻,唇畔勾起一抹宠溺之笑,这才离开。 虽然是大白天,可昨夜的琴宴通宵达旦,此时的琴瑟山谷仍是一片寂静。 君北月直接往琴台而去,这时候还是早上,琴瑟二老邀众人参观海谷的时间,原本是顶在大清早的,后来推辞到了午后! 琴瑟山谷的海谷,顾名思义,便是属于海洋的谷,山谷,山中的峡谷,那么海谷,自是海洋里的峡谷! 涨潮的时候,根本下不下,所以必须避开正午,和子时。 君北月掠过巨大的悬空琴台,瞬间消失在了琴台之下! 琴台之下,是一个深谷,便是海谷的入口,由于巨大的琴台遮掩,虽是大白日,这深谷并不深的地方,便昏暗无比了。 越往下,便越黑暗,伸手都不见五指。 黑影,在黑暗中穿梭,许久,便见下方有了星星点点的光,并非昏暗的灯火,而是白光,这只能是夜明珠的光芒。 而浪花声也渐渐清晰了,谷底竟是一个圆形的湖,周遭全是细沙,如海滩! 君北月悄无声息落在,侧身躲在一颗树旁,分明看到不远处,两个侍从远远而来! 他偷偷潜进来两次,停留的时间都不短,却从来没有遇到侍卫。 然而,当这侍卫走近的时候,他不由得惊了! 这侍卫,竟然是……鲛人! 怎么会这样,要知道,鲛人可是南诏国才有的人种呀,鲛人族占据了南诏的沿海地带,人数虽不多,却围猎南诏第三族。 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侍卫! 琴瑟山谷同南诏之间有什么牵扯,他寻遍整个龙渊大陆,就只找到孤岛的三条线索!有两条都在留仙岛上,一便是紫晴从毒窟老人那里听来的,扶桑神木,二便是琴瑟山谷的海谷!而第三,是西荆国的鸣沙山。 紫晴的身世之谜,魅香要解,都离不开孤岛,而孤岛却一直都是一个迷,只有这三条毫不相干的线索。 这里的鲛人,必定是来自南诏的,这里头的秘密,琴瑟二老必定知道,只是,君北月不会笨到去逼问琴瑟二老,他眼底掠过一枚阴鸷,正要对两个鲛人动手,而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一阵风过! 谁! 君北月立马收手,直接仰头看去,空气的气流变化显示那个人是往上走的! 精于风刃之人,对气流的变化尤其的敏感! 如此悄无声息,必非琴瑟山谷之人,到底是谁对这海谷也有兴趣呢! 君北月立马就追,须臾而已,便在山谷出口处拦下了那黑衣人! “谁!”他冷声,霸气十足。 那人冷哼一声,冷不防就狠狠扬手要打开他的手臂,而这火光电石之间,君北月却没有避开,手骨和手骨相撞,分明一声闷闷的撞击声,足见疼痛! 黑衣人眼底掠过一抹疼痛,更多的却是恨意,而君北月眸光冷冽依旧,冷不防一脚直接踹去! “嘭”一声,那人竟是来不及躲,直接给踹出了山谷,飞落在琴台上! 君北月冷哼,近身肉搏他只让过寒紫晴一人。 身影瞬间掠过落,黑衣人并没有起,蒙面里透出了血迹,内伤不轻呀!君北月二话不说,俯身便要去揭他的蒙面,可谁知,就在这时候,黑衣人突然吐出了一针白雾! 君北月始料未及,猛得后退,无奈,定神之后,那黑衣人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空中白烟袅袅! 这白烟,有股异常的香味,君北月立马屏住了呼吸,后退避开,这分明是毒! 好厉害的家伙,竟可以从口中吐出毒烟来,这毒术可非一般,这个人会是谁呢! 再过会儿便可下海谷参观了,若非同他一样另有目的,岂会冒险擅闯海谷呢! 要知道,琴瑟二老虽都仁慈和善,对白飞曜那样的嚣张的年轻人都可以宽容,可是,并不代表触犯了琴瑟山谷的门规,禁忌,就可以轻易得到饶恕的! 刚刚那几招,君北月虽占了上风,可是他并不确定那个黑衣人的能耐到底如何! 因为,他并没有同他打斗的打算,一直都在逃,怕是那一脚,也是特意挨着,给自己寻找逃跑的机会吧!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弱! 会是谁呢? 知晓紫晴身世之人,除了楚飞雁和怡妃那一派人,还有谁,紫晴在琴会上使的毒术,天晓得会招致多少人的怀疑呀! 思及此,君北月不由得蹙眉,转身便走。 而不一会儿,琴瑟二老便落在了琴台上,海谷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既邀众人参观,必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呵呵,海谷听浪,这才是琴会第一盛世呀!” “可不是,任何曲调,都无法同自然之音比拟,总算能在你我有生之年,邀得天下人共听此曲了!” …… 两位老人家皆是神采奕奕,兴奋激动,琴瑟山谷不与世争,清贫寡欲,若有人求药问医,都是分文不取,开支用度自然是有约束的,如今得竞拍款项,琴会也不至于寒碜了,开海谷可是几届家主的心愿呀! “呵呵,那么一大笔银子都要交给鲛人,想想着实是心疼!” “钱财身外之物呀!想那么多作甚!能让更多的人听到那朗声,仍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琴老,虽这是值得高兴之事,谷底的防卫可得谨慎,否则到时候那秘密……” 瑟老欲言又止,远远地看到了轩辕离歌走来。 “放心,这可是鲛人的活,否则能白白吃了我们那么多银子吗?”琴老低声,见轩辕离歌走近,也不多说了。 轩辕离歌恭敬作了揖,面色仍是苍白着。 “怎么不多休息,你也……怎么说身子骨还是得自己照顾着。”琴老认真道。 “多谢长老关心,我没事了,特地过来问问,开海谷,可需要帮忙?”轩辕离歌淡淡问道。 309欺负,如何舍得 面对轩辕离歌的主动询问,琴瑟二老分明很戒备。 “不用,弟子们都办好了。离歌有心了。”琴老笑道。 轩辕离歌倒是也没有再多问,那一句“有心了”他也揣测不出什么。 “今日廿八,下午退潮的时间应该是在末时吧。”轩辕离歌又道。 要入海谷参观,必定是要等到退潮的时间的,虽然大家都从来没有见过海谷真真正正的样子,但是,这种常识还是众所皆知的! 可是,即便轩辕离歌这么问,琴瑟二老也是依旧戒备,琴老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轩辕离歌唇畔微微一勾起一抹笑,便真什么都不说了。 “离歌,留寒紫晴的事情,不如……你去说说?”瑟老转移了话题。 “我同她,其实也并不熟悉。”轩辕离歌淡淡道,他只会私下找紫晴。 那个女人当初在东秦南边的大草原上,告诉过他,朋友,好惜命。 他一直都记着,即便她如今已经不认“阿离”了,他却还是认她。 但是,绝对不会公开他们的曾经的关系,更不会借这个“朋友”的身份,去做什么! 他唯一要的,便是教琴! “不熟悉,那你当初怎么就把无筝送她了呀!”琴老诧异道。 “在帝都听她斗琴,就觉得她适合无筝,如今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轩辕离歌打趣道。 “如此,你若是去,会不会合适点,就以赠琴为由,以琴瑟山谷弟子的身份。”瑟老认真道。 “琴仍是琴瑟山谷之物,还是二位长老来开口吧,比较合适。”轩辕离歌还是推测。 琴瑟二老也不好多为难,三人同行了许久,轩辕离歌便告退了。 还未回到东厢呢,一名小弟子便追了来,“轩辕师兄,你的信。” 轩辕离歌接过,一看那明黄的信封,心头不由得一怔,却只是手下并没有马上打开! 然而,小弟子见状迟疑了须臾,却又追上,低声,“轩辕师兄,送信的人让我转告,说女王陛下大怒,要你马上回信。” “轩辕师兄,送信的人,一定要我拿到回信。”小弟子又道。 “就说找不着我吧!”轩辕离歌淡淡道,身影一闪便给消失不见了,留小弟子一脸为难! 加上这份信,已经是第四封了,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质问,为何不趁君北月不在,杀寒紫晴,为何不趁君北月不在,趁西荆和西楚交战之际,挑起西荆和大周的矛盾,为什么至今没有继续复国的任何行动! 复国的方式有太多了太多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机会! 而当初,君北月在大周帝都大理寺险些丧命,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他怎么可以趁着君北月不在,去欺负紫晴呢! 那时候,这个女人就代表着君北月,代表着大周呀,那么弱小的双肩,扛起了内忧外患的一个朝廷呀! 他,如何舍得? 他很早很早就同紫晴说过了,他办得到的,他可以有一个朋友的身份,不谈国事,忽略身份的! 个人的恩怨,国家的利益,他只跟君北月谈! 苍白的脸在三千银发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的虚弱,他低着头,拾级而上,却不料迎面遇到了君北月牵着紫晴,正要下来。 两个男人,再坦然,脚步皆是微微顿了顿,可是,紫晴却那么的坦然,并没有停顿,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轩辕离歌先看了君北月,再看紫晴,同是微笑颔首。 三人皆是缄默,擦肩而过,同他擦肩而过的是君北月,并非紫晴。 直到君北月他们走远了,轩辕离歌才止步,回头看来,苍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自嘲。 或许,这一生,并不是有缘无份,只能擦肩而过,而是,与她擦肩的机会都没有吧…… 下午还不到末时,大家便都汇聚在琴台周围。 观赏海谷的时间有限,机会亦是难道,大家都很珍惜,并不敢迟到,更没有不来的! 就连丢尽了颜面的白飞曜,都早早的到了,虽然被揭穿了女儿身的身份,却还是一身男装,又是引来众人一片窃窃私语! 白氏如此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就算白飞曜亦男儿身继承了家主之位,那又如何,难不成她要娶个女人过门,为白家延续香火吗? 世袭制的大家族,可是最最重视香火的延续的。 即便白氏不顾天下人言论,真把白飞曜当男人用了,到时候的婚事呢! 难不成要找个男人男扮女装吗? 白家的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紫晴和君北月和孤家主他们站在一起,孤梅婷和江臣见了他们两人,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躲多远,别说是和紫晴抬杠,找麻烦,就是连看一眼都不敢呀! 有如此把柄在人家手上,并不一定就受制于人了,可是,人家点到为止,不明确的态度,却让他们受制于自己的心虚! 此时,巨大的琴台正缓缓凌空转动,现场早已一片寂静,从周遭传来的齿轮转动声,听得很清楚! 随着琴台的转动,琴台之下一直都掩盖的巨大阴影,终于缓缓地退去,直到厚厚的大琴台完全立起,大片的阳光照入,众人皆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琴台之下,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深邃的大坑, 坑口一片光明,原本一大片的阴影变成了一束阴影纵横在坑口。 如此浩大的地形,对于见识广的众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众人惊诧的是,在大坑四壁,竟同一般山中大坑完全不一样,没有氤氤氲氲的青苔植被,而是满满的都是珊瑚,在阳光的照耀下,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美得令人都舍不得移开眼! 来过几次的君北月都不由得惊叹,他怎么想得到,这片潮湿的黑暗中会藏着如此美景! “真神奇,这四壁的土里必定有极高的水分吧!”紫晴低声,五颜六色的珊瑚,那可就是活珊瑚呀,珊瑚能在水面上神奇的存活,若要追究原因,也只能在土壤里和空气里找原因了。 这儿才是坑口呢,如果下去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谷,必定比坑大,海谷藏在这坑下,下面的地势,又该是怎样一个波澜壮阔呢! 310海谷,如何神奇 琴瑟二老高高凌在大坑上空,瑟老一如既往很安静,琴老正在讲解如何下这个天坑。 天坑四周有四个入口,皆有引路的弟子,若琴老不说,众人根本发现不了,下天坑的石阶,就隐藏这四壁的珊湖里里! 众人都认真听着,琴老一而再声明,不许任何人下坑之后,乱动东西,乱走,必须跟着引路的弟子! 时间有限,所以不允许其他状况出现,众人都诧异着,离涨潮的时候还很九呢,难不成下走了还得走很远吗? 否则,为何要一而再强调时间呢! 轩辕离歌站在前面,紫衣银发,背负一副血色锦布包裹的血筝,不管站在哪里,都十分惹眼! 他并没有注意琴瑟二老说什么,注意力都落在天坑势必,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而一直低调隐身在人群里的百里尾生,早不见平素吊儿郎当模样,而是一脸严肃,一样视线不离天坑。 琴老的一而再交待之后,众人终于开始下天坑了。 一迈下石阶,便感觉到了天坑里的空气异常的潮湿,隐隐有腥味,紫晴被君北月牵着,并肩而行,心下好不诧异,这地形真真的奇特呀! 皆是习武之人,脚力了得,不一会儿,便都到了天坑下! 从天坑之下,往上看,还真就有置身山谷之下的感觉! 天坑之下,只一个巨大的海水湖,这便是留仙岛最低之处了,低得穿透地表,见到海水! 原来,还便是海谷的由来呀! 虽从预料中的不一样,但是紫晴也禁不住惊叹,“这地形,真神奇。”“黑暗里看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君北月低声,一下来,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非这美景,而是今早遇到的鲛人侍卫不见了。 瞧周遭封闭的地形,看样子,鲛人就藏在海湖下面吧! 四壁夜明珠的照耀,简直亮瞎了众人的眼睛,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珊瑚的聚集地! 湖水异常的清澈,却深不见底,至可见湖水里一层层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珊瑚丛,重重叠叠,一层层从下面无止尽蔓延下去,抵达海底! 谁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地形和珊瑚的重叠产生的幻觉,还是这湖底真的就是这样的! 湖水周遭,是一圈平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珊瑚所吸引,经琴老提醒,众人才发现,这一圈平地便上,竟是一圈的石凳。 奇怪的是,这些石凳的形状非常奇怪,可谓是奇形怪状的,非常难理解! 然而,在场的却有两个人一眼就看懂了,不是别人,正是紫晴和轩辕离歌! 这一圈的石凳竟是一句古琴谱的符号铸成的! 有古曲谱里非常常见的“减字琴谱”和不怎么常见的“工尺琴谱”。 “减字琴”谱是通过记写指法于左右手演奏技法为特征的记谱方式,可谓是字简而义尽,文约而音赅。 工尺琴谱”则是利用特殊的符号来纪录高低压的方式。 紫晴虽然认得这两种曲谱之法,但是却不精通! 她翻看过“离殇”后面的好几段曲,并非像之前的三百卷一样,是用如今通用的“文字谱”纪录的,而恰恰是利用这两种古琴谱记录法来纪录的! 她认得,却不精通,离殇那么高难度的曲子,她后面还需要花很多很多心血却学呢! 虽然有点联系,但是琴瑟山谷向来就是琴艺世家,这里出现了这两种记谱法,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纷纷坐下,一直沉默的瑟老往了谷上天色一样,又看了看湖水,终于开了口,“诸位,海谷之妙,并非在这珊瑚海湖,也并非在这最低地势,而是在……” 说到这里,瑟老故意卖了关子,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转而道,“今日,有幸邀大家来,参观海谷是其一,听曲才是主要目的,诸位,老夫废话不多说,海谷之妙……请凝神静听!” 这话说罢,众人虽然有些诧异,不太明白瑟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却都纷纷屏气凝神,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海谷,一安静下来,便只剩下风声,呼呼的,时有时无,并不大。 众人好奇而紧张地等着,听着,却迟迟都听不到什么! 只是,见琴瑟二老那闭目宁神的模样,便不敢轻易做声,只要继续等待着。 紫晴坐在君北月身旁,两人虽都提着神,却并没有像众人那样凝神静听。 君北月不经意朝对面的轩辕离歌瞧去,眼底掠过一抹狐疑,这家伙倒是很认真,同琴瑟二老同样闭着眼睛,他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而就在不远处,百里尾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前排,最是心不在焉,心思全在珊瑚海湖里,似乎非得看个究竟不可! 一等一在等,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紫晴不由得蹙眉,正想开口,却突然目光一怔,整个人瞬间给僵了! 天啊! 她听到了什么! 非常非常细小的声音,可是,她这种对声音非常敏感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声音足够了! 这分明是从珊瑚海湖里传出来的琴声呀,只是,声音太细太飘渺了,她还判断不出来,这琴声到底是出自一把怎样的琴,也听不出来这到底是曲,还是随意而弹的音。 可是,可以完全肯定的是,这声音一定是从珊瑚海湖里传来的! 紫晴惊,也正惊在这里,且不说这弹琴之人,是如何办到在水中弹琴的! 就说这琴音,虽还听不出是不是曲,但是就音色听来,竟是和在岸上弹奏出来的音色,完全一样的!。 要知道,声音在水中传递要比在空气里传递快很多的,同样的声音,在水中传递出来,和从空气里传递过来,一定是有区别的! 这个弹琴之人,到底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他能计算出水的密度,声音在这个湖水中传递的速度,来调整琴弦,调整音调,才能达到他们现在听到的这个效果? 这种计算,就算是在现代,有各种仪器的帮助,都未必能办到呀! 这珊瑚海湖里的琴师,该有如何惊人的琴艺呀! 此时,琴声已经越来越大声了,几乎全场的人都听得到,而几乎全场的人都愣了! 他们并非专业的琴师,当然没有紫晴察觉得多,只是,这从珊瑚海湖里传出的曲子,却令他们瞬间入了神! 这曲子,好哀伤好哀伤! 311竟然,那么熟悉 整个谷底里,一片寂静,唯有琴音哀婉。 如同夜莺哭泣,如杜鹃啼血,声不大,传递出来的哀伤,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纳闷着,不敢走神,认真地听着,却只有紫晴和轩辕离歌不约而同面露震惊之色! 这曲调,这曲调怎么会那么熟悉,这曲调不正是“离殇”高潮之前的那一段平静吗? 离殇一共有七百卷,在第三百卷便是这曲子,三百卷后便是整整一百卷的高潮,紫晴如今已经练习到三百多五十多卷了。 若是光看曲谱,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紫晴和轩辕离歌这样的亲自弹奏过的,几乎是从第二个音便听出来了! 这是“离殇”! 离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紫晴不自觉朝轩辕离歌看了过去,而轩辕离歌同是惊诧,却回避了紫晴的目光! 在震惊中,他们并没有发现音色的异样,但是,随着声音渐大之时,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相视! 他们,他们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 这未免太神奇了! 这个声音,听似琴声,其实压根就不是呀! 这种音色绝对不是从琴弦上弹出来的! “水的声音。”突然,君北月低声,他虽然不精音律,耳力却是极好,刚刚还听不出来怎么回事,现在声音大了,隐隐夹杂了浪涌的声音,他便明白了! 这是水浪的声音,珊瑚海湖底下,必是通往外海的,退潮的时间,因为水的作用,而发出的声音! “应该就是!”紫晴也听出来了,正还要说,却发现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有了涟漪! 不是退潮时间吗!难不成…… 然而,就在这涟漪越来越大的时候,极其类似琴曲的浪声也越来越大! “高潮!”紫晴险些惊呼出声! 是高潮来了,是离殇的高潮来了呀! 涟漪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曲调的节奏也越来越高亢! 终于,涟漪成浪,竟是从湖底涌出的水浪,拍在着湖岸,这个时候,声音已经不再像琴声了,可是这节奏,却分明还是离殇的节奏呀! 一拍都不差,正是离殇的高潮! 众人听不出这节奏来,只觉得这浪花声很高亢,悲怆! “妙哉!” “壮哉!” “太神奇了,琴瑟二老,这才是琴瑟山谷最绝妙的一场琴会呀!” “哈哈!自然之声,自然之琴,天下何人可比拟! …… 声声赞叹,听得琴瑟二老心花怒放,琴瑟山谷向来就是以琴会友,以音迎客,如此绝妙之音,若不能同天下人共赏,岂不遗憾了? 他们自然是看过整套离殇只谱,只是,离殇的绝妙之处便在于没有亲手弹奏出来,只看,根本看不出多少东西的! 就是看过十遍,都听不出别人弹奏的是离殇呀! 离殇需要的特殊指法,他们也曾学过,可惜,怎么都学不会,否则,那么珍贵的东西,他们会让轩辕离歌独占了,会不留于琴瑟山谷,分享于众弟子? “晴儿,你说什么高潮?”君北月低声,自是注意到紫晴一直都盯着轩辕离歌看呢! “这自然之音,正是离殇,如今的朗声,拍的是高潮的节奏,虽然已是浪声,不成曲,但是,还是节奏清晰的!”紫晴声音压得很低,见琴瑟二长老的反应,他们倒是也不清楚这件事呀! 估计,全天下也就她和轩辕离歌听得出来吧! “离殇!”君北月惊了,难不成,这琴和曲,和孤岛真的有关系! 轩辕离歌查得到的事情,他岂会查不出来,他连当年把穆慈从留仙岛引渡到大周的人都查出来了呢! 轩辕离歌当初在孤氏主舍屋顶上对紫晴说,在琴会等她,真正的目的,必和这琴这身世有关系! 而他则对紫晴说,用自己的能耐争回无筝,便是话中有话,他按兵不定,等着看轩辕离歌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呢! 面对紫晴质问的目光,轩辕离歌回避了,可是当君北月冷眼看来的时候,他却毫不避讳,冷冷会看过去,一个寒彻凌厉,一个清冷傲慢。 此时,全场都很热闹,众人惊叹,赞叹,同琴瑟二老讨论,询问,一片喧哗! 而这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与热闹之中,可谓是剑拔弩张!却,突然,人群里一片躁动,也不知道怎么得就弹出了一个人来,直接往浪花涌动的珊瑚海湖里落了下去! “百里尾生!” 紫晴禁不住惊呼,虽然人已在浪花里沉浮,她却第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臭书生! 这家伙的武功可不凡,怎么会……紫晴一个激灵,立马明白,他是故意的! 然而,就这瞬间,身旁和君北月和对面的轩辕离歌几乎是同时,一声大喊,“救人!”立马跳入水浪中去! 如此诡异的地下海湖,天晓得下头到底有多深,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呢,除了君北月和轩辕离歌,谁都不敢擅自下水。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三个年轻的身影便都被大浪给吞没了! 而琴瑟二老,脸色可是一个比另一人还难看,这好端端的,都快结束了,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琴瑟山谷就没有水性好的弟子,就算有也不会轻易让他们下去呀! 这个湖,可一直都是鲛人把守的! 他们也不好召弟子救人,而鲛人也不能败落了行迹,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面面相觑,等轩辕离歌和君北月了,惟愿他们别在湖下发现了什么才好呀!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都请后退几步。”瑟老高声,众人才稍稍安静下来。 孤家主忧心不已,“紫晴,这可怎么办,北月这……” “他会上来的。”紫晴淡淡道,心底亦是有些担心,毕竟湖下是什么,谁都说不定,看琴瑟二老那样,似乎对这湖也不熟悉呀! “最好是别再上来的。”江臣恨恨低声。 孤素颖朝一旁白飞曜看去,见她至今满脸阴沉,也不敢再多看。 琴老都有些忍不住,质问,“刚刚是谁推了人的!” 顿时,全场寂静,没人承认,琴老朝百里尾生刚刚站的方向看去,周遭众人皆无人言语。 刚刚,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琴老,待救了人上来,再说吧。”白家主开了口,负在背后的手缓缓落下,瞬间便悄无声息地往湖里弹去了一颗种子! …… 312水下,没有君子 岸上的人焦急着等着,浪花越来越大,击打着湖岸,紫晴一边担忧着君北月的安危,一边却忍不住去注意这浪花的声音,她并没有将离殇的高潮部分完全弹奏完,也不知道此时这渐渐汹涌的大浪,是否也是带着节奏的! 水下,到底有什么呢? 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奇妙,说这是因为地形而形成的奇异静观,并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离殇接近高潮的曲调,为何会跟这声音的节拍完全吻合呢! 除非是创作离殇的人,在这里听过这个声音,得了创作灵感,将这节奏编入了离殇中! 离殇可是上古的魔曲了,紫晴不知道这琴谱到底是怎样传到轩辕离歌手里的,但是,如果血筝和魔筝都是出自琴瑟山谷的,那么这离殇必定也是出自琴瑟山谷的吧! 创作之人,必和琴声山谷有关,只是,紫晴观察了琴瑟二老,许久,他们似乎听不出来浪声的高潮部分。 这又该做如何解释呢! 如果,是先有了离殇,再有这个浪声的,那珊瑚海湖底,必定有玄机!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君北月都下去那么久了,虽然习武之人闭气功皆不凡,可是,时间若再拖延下去,可就到了涨潮的时间了! 然而,就在紫晴担忧之际,湖水深处,两道身影正斗得你死我活,却不见百里尾生的身影! 哪怕是在深湖地下,都十分明亮,湖底的夜明珠将周遭的珊瑚丛映衬得五光十色,给人一种仿佛不小心闯入海底龙宫的错觉! 可是,这美景却美不过在水中如凌空的两个男子! 一个三千银发如白练,紫衣如流水,飘逸在透彻的水中,出尘绝美的脸,在淡蓝色湖水里显得格外的梦幻,恍如世间最尊贵的精灵之王,沉静清冷的眼,傲慢睥睨。 一个黑衣劲装,精炼之躯挺拔俊美,即便在湖底柔柔的暗流中,温和的夜明珠光芒中,都于无形中散出与生俱来的尊贵,还有那战场上养成的霸气逼人,那深邃如海的黑眸,冷冽寒彻! 如果说轩辕离歌的美,顺了这水之柔美,那么君北月的美,便是以刚压柔,举手投足,眉宇神色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强劲的霸主之风,足以令周遭再美好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离我的女人远点!”君北月冷声警告,闭气的情况下,还能使用腹音,足见气功之强悍! 轩辕离歌也不逊色,立马不屑回应,“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就别怨别人!” “她不是我的狗,需要我看着,倒是东秦的狗,别死皮赖脸缠人!君北月毫不客气。 轩辕离歌立马放肆而笑,“君北月,我和紫晴之间,你永远不会懂!” “嘭!” 寂静中,冷不防的一声音沉闷,回神之际,水中水箭已瞬间飙到眼前,轩辕离歌立马仰身而下,随即,双手一弹,毫不留情的十指齐弹奏,数道水浪便飙了过去,水浪看似小实在力道浑厚,可是他这辈子打出的最有力道的风刃了!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不仅仅不慌,甚至是狂佞自信地等待小水浪飙到眼前,竟不还不躲,而是伸手去抓! 最骇人的是,他居然抓住了! 要知道,在水下,动作看似缓慢,其实每一个动作都是需要强大的力量的! 孤氏内功果然名不虚传! 轩辕离歌心下震惊着,却不给君北月喘息的机会,突然身影一掠到了他背后,一掌凌厉而出,君北月立马侧身而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轩辕离歌见状,眼底掠过一抹狠绝,手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是顺着君北月抓住的方向,狠狠甩了去,与此同时甩出了数道风刃,全从君北月的眼睛打来,异常狠绝! 君北月立马闭眼,却同样心狠手辣,直接扬剑,骤的横扫,险些就砍断了轩辕离歌的腰! 轩辕离歌自是躲,谁知这不过是个虚招,君北月要的是他的双手! 另一手匕首瞬间划来,他躲得再快,双手手背上都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阴鸷,竟不管这双手了,不躲,反而攻,出乎君北月意料的,近距离风刃直接探向君北月眼睛,君北月立马别开头,只是,风刃成水箭,终究是擦过了他的眼角,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君北月冷笑,这位天下第一琴师,竟然可以不顾双手,而要取他的命,对自己狠绝之人,必定是世间最狠绝之人! 轩辕离歌,好一副虚弱之躯,好一颗残忍之心! 君北月一身内功瞬间汇聚到足下,猛地一脚直接朝轩辕离歌踹去,竟是直接将他踹到了水中深处! 他要趁机下湖探个究竟,就让他陪百里尾生好好研究去吧!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海藻一样的藤蔓,凭空出现,瞬间就蔓延了整片湖水,同时也将轩辕离歌挡住了! “白氏!”君北月冷哼,谁知,一个不留神,身后突然如海浪一样涌来了一片海藻,一下子就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围成一个茧! 白氏是有备而来的呀!这海藻极其难挣脱,开始疯狂地吸附在他四肢的皮肤上,令人他动弹都难! 而就在这个时候,水下深处的海藻却突然枯萎了大半,除了吸附了带有极强药性的轩辕离歌之血,还会是什么原因呢? 不过须臾,轩辕离歌便窜了上来,君北月那一脚,险些就要了他的命呀! 他邪佞地捋过唇畔的血迹,瞥了一眼,海藻枯萎之势朝君北月这边蔓延,唇畔阴阴勾起了一抹冷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仅有的善良全给了紫晴,对于君北月,对于守护大周的战神,从来就没有心软手慈的打算,他十指缓缓抓成爪,修长瘦削的指头都有些嶙峋恐怖了,突然,他猛地弹出,一时间水中凭空飙出水箭,竟是一齐朝朝被困的君北月飞射而去! 他要他,死在这里,谁都看不见! 313尸体,怎么这样 水下的世界一片寂静! 水浪成箭,破水直穿,看似缓慢,实则凌厉,朝那被海藻包成茧的男人,直射而去! 轩辕离歌凌在水中,清冷之眸,无情如冰,注意力全在那水箭之中,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海藻之茧中,君北月四肢被束,一身内功却汇聚在紧紧闭着的嘴上,那深邃的眸,同样注意到激将飞来的水箭上,却又穿透水箭,看到了他的心口! 突然,他“呼”一声,竟是从口中吐出一口气,随即在水中形成一个气泡,居然一下子狠狠的就穿过海藻的缝隙,狠狠朝水箭飙来! 这个时候,较量的并非是武器、速度,而是加之在这些东西上的力量! 君北月显然更胜一筹,那个气泡非但没有被水箭刺破,反倒是狠狠将水箭给反震回去! 轩辕离歌大惊,正要防,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气泡的力量陡然大增,竟是一下子飙到了他心口! “嘭!” 一声,狠狠的撞击,气泡散碎,水箭化水,这些无形的武器,伤不了人! 可是! 它们承载的力量,却全都撞击入他的心口! “噗!” 轩辕离歌忍不住闷哼一声,险些就张了口,要知道在水下一旦张开,闭气之功便会失效,这么深的海湖之下,他必死无疑呀! 幸好,他忍了,只是,鲜血却止不住从唇畔靡靡而下,渐渐在水中扩散,迷糊了他苍白的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藻那枯萎之势,已经蔓延上来,巨大的海藻茧瞬间就枯萎散落,黑色身影渐渐露了出来,只见那一张俊美的脸寒彻得骇人! 突然! 他冷眸一眯,精炼之躯猛地直冲而前,在水中就如同一道利箭一样,轩辕离歌立马后退,借着越来越大的暗流,面对君北月,不断向后退往湖底深处去! 君北月紧追不放,轩辕离歌内伤极重,若非占了有利之位,若非借了水势,根本撑不住! 一切,君北月自是看在眼中的! 原本,三节之地,东秦和大周的边界上,他就没要留这个人的命,何况是现在呢! 原本,就有杀之之心,何况,这个人对他也有杀意! 他眸中掠过一抹狠绝,突然止步,轩辕离歌似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了,猛地一个侧身,果然,数道水箭凭空出现在他身侧! 根本看不见是怎么出现,怎么来的! 这样的本事,轩辕离歌在三界之地就见识过的,这个男人,可以挥出无形的剑芒,逼近敌人的时候,剑芒才化作风刃,直劈而下,令人触不及防! 这也是他孤氏内功,剑芒风刃最可怕之处! 那一回,他便开始查他的,孤氏的传人,岂会是义子那么简单呢! 被轩辕离歌躲过,君北月不怒,反倒是欣赏,眸中掠过一枚玩味的笑意,负手在背后的手冷不防一扬! 这一回,看他怎么躲! 可是,随即,突然从水中深处窜出了无数的藤蔓,茎极其粗大,并不似方才的海藻,而蔓延速度却远远比海藻来得疯狂,一下子就困住了轩辕离歌的手脚,而与此同时,也困住了君北月的手脚! 君北月并不急,耐性地等着,可谁知,这藤蔓似乎学聪明了,并没有去吸附人的皮肤血肉,如此一来,便不会中毒! 才一眨眼的时间,两个人便都被死死地束缚住了! 君北月卯足了劲,猛地一挣,立马就挣碎了藤蔓,只是,却很快就又被包围住了,这一次竟比上一回捆得更死! 轩辕离歌早已无力挣扎,眸中掠过冷冷的笑意,倒是淡然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君北月依旧没饶过他的打算,他阴沉眼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心口,嘴缓缓又鼓起了! 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必然之事。 只是,对于他来说,更加必然一点,必然得他都不去在意了。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绝对不死在这个男人手上! 没有他,大周根本撑不住了这五六年,早在北疆之后时,大周就给灭了! 没有人知道,当初西楚挑起大周北疆之乱的时候,他准备了什么等着西楚! 然而,这个男人,千里走单骑,孤身一人就化解了一场大战,毁了他东秦的机会! 楚天戈诚可恶,君北月其实才是东秦最大的敌人! 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 出生至今,从来没有向这一刻这样,这样不想死! 他豁了出去,即便手臂被束缚了,双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瞬间就变得瘦骨嶙峋,力量饱满! 他的时间比别人的短,这便意味着他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十多年的指法练习,可不是百炼的! 一个,蓄势待发,一个暗箭待出,一时间剑拔弩张,而与此同时,周遭的藤蔓依旧疯狂的生长! 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暗流从水底冷不防冲了上来,直接冲上来一个人,就横在了两人之间! 这……百里尾生! 只见他面无铁青,嘴巴微张,一看就知这已经是具尸体了! 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狐疑,而轩辕离歌更是不解,难不成他们对这个家伙的猜测,都错了吗! 这么轻易就死了! 这不可能是炸死吗?在水中都这样了怎会炸死! 而就在两人迟疑之际,水底深处的暗流又一次涌来,暗流中竟是无数张牙舞爪的藤蔓! 这只会是白氏的杰作! 再不走,他们不会因水而窒息,却会因为这藤蔓的束缚而窒息! 君北月当然察觉到困在身上的藤蔓越来越紧了,那是一种可以粉碎骨头的力量,冷眼看上下左右全都是绿油油的一片,视线最后落在同他一样被束缚得越来越紧的轩辕离歌身上! 好个白氏,之前的账都还没有完全算清楚呢,竟敢坏他的好事! 他毫不迟疑,背后猛地震出一股力量,一下子挣开了藤蔓,而就在藤蔓又要卷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掠身,拖来百里尾生的尸体,挡了所有藤蔓! 这些藤蔓似乎对死物没有兴趣,并没有攀来,君北月瞥了轩辕离歌一眼,转身往水上窜去! 而与此同时,轩辕离歌的利爪也抓碎了藤蔓,同是往上急窜,再不走,藤蔓铁定会堵死这里的! 314警告,无声有力 两人一前一后,急促逃窜上来,而身后的藤蔓紧追不放,犹如水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当他们冲去湖面的时候,藤蔓便尽数消失了! 于浪花冲出,此时整个珊瑚海湖周遭的诡异石凳,已经全被淹没了,水在不断上涨! 他们在水下遇到的暗流,估计就是涨潮形成的吧! 人都已经撤到高处,议论纷纷,孤家主都开始和琴瑟二老交涉了! 而白氏家主还正问要不要下去帮忙呢,见君北月头一个冲上来,那老脸立马给黑了! 紫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君北月抱着的那人,顿时蹙眉! 百里尾生……这……这是怎么了? 当君北月落在高出石阶上时候,轩辕离歌也跟着窜出水面,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全落在君北月这里! 确切的说,是他放下来的尸体上! 就在紫晴脚下,惊得紫晴一口气都缓过神来,怎么可能! 这臭书生……不……不可能的,这个臭书生能耐那么大,他明明就是故意跌下去的呀! 一时间,紫晴都接受不了,不顾君北月正要牵来的手,猛地就俯身下去,替百里尾生急救! 按压心跳,人工呼吸,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可是,当她撅起百里尾生的嘴,正要覆下时候,君北月却猛地将她拽起,并没有当众发怒,只低声,“你做什么。” 只是,就这沉沉的低声,紫晴便知道这家伙怒意滔天! “救他!”紫晴亦是低声,不待君北月问,急急就解释,“这是急救最基本的,你不要误会!” 然而,君北月一句话却彻底让她心凉,他说,“急救最基本在于‘急’,在水下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救什么?” 紫晴顿时懵了,而君北月握住她的手,沉敛怒意,看都不再多看百里尾生一眼,竟是出人意料的当众,直指对面隔着数人的白家主白雄起! 一时间,众人皆惊,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而挡在君北月和白雄起之间的几个人立马识相的退开了,两人直面,白雄起眼底掠过一抹慌,始料未及君北月会当众这样……这样警告! 他什么都没有说,挺拔的身躯湿得透彻,那沁着水迹的脸,凌厉得骇人,单单直指的动作,一张冷冽的脸,分明就是警告,霸气得令白雄起都不敢多言语! 这时候,琴瑟二老急急赶来,君北月才缓缓放下手,琴瑟二老也顾不上他们,见了地上的尸体顿时有些无措,如此盛会,如此只得开心之事,怎么就弄出了人命! 这可是琴瑟山谷第一次开放海谷呀! “曜王爷,这……救不了吗?”琴老焦急道。 “水太大了。”君北月淡淡道。 瑟老看想一旁的轩辕离歌,也顾不上他唇畔隐隐的血迹,连忙问,“你们两个人合力都救不了?” “水冷又急,暗流很多,找了很久才找到尸体的。”轩辕离歌淡淡回答。 周遭的议论声更甚,这湖水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然而,琴瑟二老毕竟是一家之主,基本的应急素质,他们还是有的! 琴老认真道,“对于百里公子的罹难,琴瑟山谷深表歉意,是琴瑟山谷照顾不走,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百里公子的家人一个交待的!” 说罢,瑟老立马下令下人处理尸体,而琴老则引众人离开,“诸位,随我往这边来,已经在涨潮了,我们必须马上就上去!” 只是,当侍卫正要抬起百里尾生的时候,百里尾生却突然“噗”一声,喷出了一大口水,竟还夹杂着一些海藻残渣! 顿时,所有人都止步,齐刷刷回头看来,之间水还不断从百里尾生口中喷出! “他没死!有的救!”紫晴惊声音,猛地挣开君北月的手就冲了过去,急急按压百里尾生的腹部! 这一下子,百里尾生一口水一大口水从嘴里往外喷,好一会儿突然猛地咳嗽。 紫晴立马停下来,心下大喜,这家伙能咳嗽,便是缓过气啦! 好一阵咳嗽后,百里尾生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围观的众人,一张张错愕的脸,视线掠过君北月不怎么高兴的脸,落在紫晴身上,突然就坐了起来,猛地一下子拥住紫晴,“恩人!你救了我对不对!恩人!” 紫晴正要挣呢,百里尾生的双手被便君北月狠狠拽开,拽得他不得不站起来。 君北月仍旧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推开琴长老,冷冷道,“琴老,看样子本王还是把人给救了。” 罢了,才冷冷看百里尾生,道,“不用谢恩了,下一次小心点。” “是你救我的呀,谢了谢了,回头请你喝酒。”百里尾生笑道,哪里有一点点起死回生的样子,跟个没事的人似得!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狐疑,正要问,大浪却已经打到脚下了,涨潮的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没事便好,便好!多谢曜王爷了,咱们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是呀是呀,这湖潮涨得极快,都先上去吧!” …… 琴瑟二老连忙招呼众人离开,对君北月很是感激,然而,瑟老却跟轩辕离歌走在了最后,竟是等都等不及,故意走慢了,有话要问。 “离歌,你跟老实说你们在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瑟老低声。 “水浪的冲击,小伤而已。”轩辕离歌淡淡道,岂会实情以告? “你们到湖底了?”瑟老又问。 “没有,怎么了吗?”轩辕离歌心下狐疑着,反问道。 他们虽然没有到湖底,却也离湖底不远了,水下很明亮,什么都看得到了,这珊瑚海湖之下,几乎是什么都没有,那琴声怕是自然形成的吧! 离殇虽是慈夫人带到琴瑟山谷的,但是,离殇的作者必定和琴瑟山谷有关系! 怕是慈夫人知道吧,茫茫大海,那么多岛屿,慈夫人飘到哪里不好,偏偏就出现在留仙岛了,偏偏就遇到了琴瑟山谷的人了呢? 轩辕离歌满腹狐疑,种种线索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却怎么都理不清楚! 孤岛,慈夫人,离殇,两把琴,还有琴瑟山谷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315毒舌,女人无敌 不管慈夫人,离殇,无筝血筝,还有这琴瑟山谷,和孤岛之间到底有什么牵扯,琴瑟二老,身为琴瑟山谷的家主,最为海谷的主人必定知晓一二! 轩辕离歌这样想着,君北月亦是同样的想法。 众人到了地面上,巨大的琴台便缓缓落下了,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候,该是告别之时了。 琴瑟二老亲自送到了大门之外,好一番寒暄,才结束。 孤家主本也要想,只是,却被告知琴瑟二老有事留人,一行人便在大厅停留,百里尾生也被搀到大厅来,脸色至今都苍白着,病恹恹的没有什么力气! 君北月冷眼看着,心下狐疑不已,这家伙在水下分明就已经是溺水而亡了,怎么可能上了岸还能活你! 若是没见过他水下的模样,或许还会相信,只是见了他那样子,令人如何相信呢! 同样不解的还有轩辕离歌,这个臭书生,之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龙渊大陆武林有这号人物,若非在琴台上他出高价竞拍了白氏那颗扶桑种子,他都不会注意到呢! 他是什么人,能耐又如何呢? 一室寂静,孤家主坐在右侧,江臣和孤素颖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就想空气一样,可以直接忽视了!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君北月,紫晴,轩辕离歌,百里尾生都是各怀心思! 终于,百里尾生轻咳了几声,打破了静寂,“小……” 这个“小”字太顺口了,险些就顺口而出那“晴晴”二字,幸好在君北月无比骇人的眸光中及时打住! 他轻咳了几声,才问道,“那个……紫晴,我……可以到你家做客吗?” 这话一出,孤家主等人立马看了过来,来历不明又是寒紫晴的朋友,不得不防呀! 紫晴却没马上答应,他们回孤氏,可还有事情要处理呢,这家伙去干嘛呢! 然而,君北月却淡淡道,“我和紫晴也都算是客,这事情你得问孤家主!” 紫晴不由得暗笑,这家伙真绝,自己不拒绝,推给了孤家主。 孤家主当然明白君北月的意思,捋着长须,很是遗憾,“百里公子能来,可是我孤氏的荣幸,之可惜孤氏近来都不留客,若是下一次有机会,定邀百里公子!” 百里尾生皮笑肉不笑,“如此,真是可惜了。” “对了,百里公子刚刚怎么就落水了呢?”君北月继续问。 “也不知道撞了谁,就给弹出来了呢!”百里尾生解释道,很淡定,“幸好得你和轩辕公子相救,否则,在下的命,休矣。” 百里尾生说着,特意朝一直沉默的轩辕离歌看去。 谁知,一贯缄默的轩辕离歌一开口就毒舌了,“百里公子沉在水底那么久,嘴都张了,气也没了,我和曜王爷当初急着逃暗流,险些就不捞你了呢!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蹙眉,看样子君北月刚刚说的不是气话,百里尾生眼底分明掠过了一抹阴鸷,却依旧乐呵呵着,“可不是,我都当自己死了,所以说你们厉害呀!” “是你运气吧。”君北月淡淡道。 “都有都有,呵呵!”百里尾生仍是皮笑肉不笑,他还是比较喜欢跟小晴晴说话,轩辕离歌和君北月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能在水下打得那么狠! 然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却一脸若有所思,“若非南诏的鲛人,谁能在水里张嘴又不吃水呢?”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按在负手的手顿是一僵,君北月心头微惊诧,似乎想到了什么。 轩辕离歌这才正眼朝百里尾生看来,这个书生不像呀,鲛人的眼睛尤其美丽,可泣泪成珠,鲛人的四肢五官都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鲛人,都很美。 这个书生,五官并不怎么样,气质倒是很好,清俊干净,如莲出尘! 这可不同于鲛人的特征呀,只是,紫晴说的并没有错,确实只有鲛人才拥有在水下张口的能耐! 只是,即便百里尾生是鲛人,那又怎么样? 对于轩辕离歌来说,他不过是多余的人罢了,并不会太在意! 可是,君北月却俊眉微蹙,他可是在海谷里遇到鲛人的,百里尾生到底为何而来呢! 心下虽是惊,百里尾生却还是很淡定,扬笑道,“紫晴,我要是鲛人就好了,还至于溺水?” “我也就是突然想到而已。”紫晴笑道。 四人的话,句句是试探,句句话中有话,不明情况的孤家主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被晾在一旁! 而就在这时候,琴瑟二老匆匆而来。 “孤家主,久等了久等了!” “不会,不知道二老留老夫是……” “孤家主,侧厅备了糕点,请移步侧厅,我等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曜王妃谈谈。” 这话一出,紫晴纳闷了,而君北月倒是不意外,他来琴会真正的目的就在此呢! 人家都这么说了,孤家主连要求留下的机会都没有,真真的尴尬,不得不移驾。 一离开,孤素颖就出声,“爹爹,索性我们先走,反正他们也不稀罕我们在!” 被晾在一旁那么久,结果还要继续被晾,孤家主在好的隐忍都也忍不住! 家主之位,他本就要给君北月的,他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在意的是该有的尊重呀! 眼底掠过一抹憋屈的愤怒,孤家主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孤家主都走了,百里尾生自然是识相的也告退了。 见轩辕离歌也在,紫晴隐隐有些不安,淡淡道,“不知道二老留我,所为何事?” 琴老看了轩辕离歌一眼,便开门见山了,“曜王妃,不知道可否让我们看看无筝?” 为琴? “当然,听闻无筝本是琴瑟山谷之物。”紫晴说着,立马接下无筝,展开在众人面前。 这把琴,没有任何雕饰,题刻,古朴简单,却于无形中散发出神秘尊贵的气息,即便不识琴之人,都一眼能看出它的珍贵! “是阿离送给你的吧。”瑟老笑着,示意大家坐下。 紫晴点了点头,这琴,当初她真的没想要的,是君北月留下的。 “有十多年没见这琴了吧,二位……可否合奏一曲,让他们这两个老琴虫,解解馋?” 轩辕离歌禁不住朝紫晴看来,多久,没有同奏了? 然而,紫晴都还未开口呢,君北月却淡淡道,“二老,我们还有事要赶回留仙山,有事……还是直说吧!” 316谜团,各怀心思 见君北月耐性有限,瑟老无奈,正要开口,琴老却拦住了。 “曜王爷,这件事关乎血筝的由来,还请稍安勿躁,血筝和魔筝合奏,我们才能确定,这把琴是不是真的无筝。”琴老说着,不经意看了轩辕离歌一眼,这年轻人的心思,他还会看不出! 同是抚琴之人,若遇一知音,哪怕是共奏一曲就死,都心甘情愿呀! 赠琴便是赠情! 虽然寒紫晴的琴艺天赋极高,可是抚琴之人皆明白,赠琴绝无随便赠之礼呀,更何况是教琴,问琴呢? 琴老这话,分明是个托辞,只是,君北月也不好拒绝,倒是紫晴,笑了笑,大方地将无筝送上,“是真是假,琴老请试吧!”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心头顿是一怔,一股酸楚莫名的就涌了上来。 不是君北月霸道。 她,原来也不愿意。 “琴老,不用使了,这琴是我送出去的,我岂会不认得,就是这把!”他淡淡道,明眸清冷得不着丝毫温度。 琴老有些尴尬,只得看了无筝一眼,笑了笑,“嗯,这是当然。” 至今,紫晴还是狐疑,这二老到底要做什么呢! 终于,瑟老开门见山了,“曜王爷,这把无筝,本是有人赠于我琴瑟山谷已故长老决明子的。” “神医决明子!”紫晴诧异了,自是听过这名号。 “正是,决明子便是阿离的师父,他过世之前,交待阿离寻无筝的有缘人,没想到阿离真找到了你。”琴老笑道。 “我?有缘人?” 紫晴狐疑着,听不太明白琴老的意思,而君北月则不动声色听着。 “呵呵,这琴呀,原本也不是决明子的,而是被决明子从海边救来的一个女子的,包括……”琴老迟疑了须臾,还是直说了,“包括如今已经在你手上的名曲离殇。” 紫晴顿惊,离殇! 琴老讲述了决明子和慈夫人的故事,紫晴越听越狐疑,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不懂,她怎么就成了无筝的有缘人了呢? “曜王爷,你可知道慈夫人去了龙渊大陆,嫁给了何人?”琴老淡淡问道。 这么一问,紫晴才有了猜忌,正要开口,琴老便道,“正是曾经名噪大周帝都琴坊的穆慈!” “我娘!”紫晴大惊,还是第一次藏不住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穆慈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娘,是临终那一句交待,还是她身世秘密的全部呀! 穆慈竟是离殇和无筝血筝的主人,穆慈竟和琴瑟山谷有所牵扯!那海谷里的浪声呢? 一时间,紫晴脑海一片混乱,理都理不清楚! 君北月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想让她平静下来。 可谁知,紫晴却猛地拍案,怒目朝轩辕离歌看去,“轩辕离歌,你早就知道了,你有意接近我的!” 他的君子一诺,慷慨赠曲,他带病赶到从轩辕昭汐手上救下了她的双手,这一切她都记着。 不过是命运使然,他们成了敌对之人,她必须分清楚,不能再继续这份情义! 只是,曾经是朋友,现在是敌人,并不代表,曾经那份情义就可以是假的! 她是那么较真的一个人呀! 选育离歌静默地看着紫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并非是因琴而去调查紫晴的,他是因为“孤岛”,追查到了穆慈的身份,才偶然得知的! 若非在海谷里听到同离殇高潮节奏一摸一样的声音,他都不会将孤岛的秘密同琴瑟山谷联系起来! 他也只当慈夫人不过是琴瑟山谷的一个过客而已。 而当他在珊瑚海湖底没有看到任何抚琴之人时,他便百分百确定,孤岛一定同琴瑟山谷有关系,同那海湖有关系! 见轩辕离歌不答,紫晴冷冷一笑,“琴瑟二老,说了那么多,你们留我到底何意?” 琴老一下子就急了,立马解释,“曜王妃,你千万别误会,阿离之前赠琴送谱的时候,可什么都不知道呀!” “正是正是,所以才说是有缘人呀!当初决明子要阿离送琴给有缘人,便是能驾驭这无筝之人,而阿离寻到了你,却是慈夫人的女儿,这便是有缘呀!”瑟老也连忙解释,生怕惹恼了这丫头! 听了这话,紫晴的气才消了些,淡淡道,“那你们可知道我母亲是何方人士?” 琴瑟二老皆是摇头,“当年决明子就在留仙岛南边的海域救了她的,当初就不少人问过了,她一问三不知,想了好久才记起自己叫什么。” “海边?”紫晴狐疑,关于孤岛的位置,唯一知道的便孤岛与海上,也是一个岛。 “从船一起被冲上来的,估计是遇到飓风了。”琴老解释道,那些记忆太遥远了,他们也都快遗忘了。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迟疑着,如此说来,慈夫人倒是和琴瑟山谷没有什么牵扯,可是,为什么那海谷的朗声…… 紫晴迟疑了须臾,还是开了口,“二位长老,你们可听过离殇?” “曾听慈夫人弹过开篇,后头的数百卷,便都不曾有幸听了。”瑟老谦虚道。 “那二位可是,海谷那朗声……正是离殇的高潮部分。”紫晴直接道了出来。 琴瑟二老皆是大怔,一时间都明白过不来紫晴的意思! 轩辕离歌淡淡笑了,“二位长老,曜王妃说的没错,那朗声,包括后面的大浪声,都同离殇高潮的节奏一致。” 既然紫晴都说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要从琴瑟二老嘴里问出话来可不容易,这可是一个机会呀! “这……这怎么可能!”琴老眉头紧锁,怎么都不相信。 “海谷朗声可是琴瑟山谷自古就有的,曾经就只有一个小通道,人都下不去,之能侧耳在洞口听。”瑟老认真道。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正想问,轩辕离歌却抢了先,“难不成,这离殇本就是琴瑟山谷之物,流传了出去?” “不,绝对不是,如此宝贵之物琴瑟山谷的史册上绝对会记载的!”琴老立马否定。 君北月却问,“那必是有人听了这朗声,有感而作吧!” 这话一出,屋顶上那险些睡着了的百里尾生立马提起了精神,可谁知,琴瑟二老却都沉默了。 317留人,我们很忙 宁可相信是有人听了海谷浪声,有感而作,都不相信世间会有那巧合的事情! 面对君北月的疑问,琴老分明有些迟疑了,“这……曜王爷,这可说不清楚呀。” “琴瑟山谷史册上,必定有记载这个海谷是何时被发现,又是何时开发出来的吧?”君北月又试探道。 琴老不经意看了瑟老一眼,无奈摇头,“琴瑟山谷的史料记载……也不完整呀。” 刚刚还一口咬定琴瑟山谷的史料没有记载离殇一曲,离殇便不是琴瑟山谷之物,如今,倒是说史料不完整了! 这二老,必定有事隐瞒。 一旦有了推脱之词,便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紫晴抚着无筝,淡淡道,“不管这琴和曲是如何来的,至少也算是我娘的东西吧!” “是呀!”二十多年了,又回到你手上,也算是缘分呀!”琴老感慨道。 “不知……我娘可还有遗物?”紫晴又问,关于孤岛的线索那么少,她娘或许就是关键了。 琴老却连连摇头,“决明子过世后,所有东西都一并焚了,随着他的骨灰撒到海里去了!” “那我娘,可曾说过什么?”紫晴又问。 琴老还是摇头,劝道,“逝者已矣,曜王妃,这些都是慈夫人年轻时的事,她都不曾告诉你,其实,我们也本不该……只是……” 琴老迟疑着,不好开口,瑟老无奈接上,“曜王妃,我们有……” 只是,瑟老却也不好开口。 “二位有话不妨直说。”紫晴淡淡道,仍是猜不到这二老告诉她那么多事,想做什么。 君北月瞥了轩辕离歌一眼,同是猜不出来。 可谁知,琴老叹息一声,竟道,“曜王妃,琴瑟山谷……邀你留下,拜入曲氏之门!” 想收徒弟! 所以,轩辕离歌在琴会上,一直逼她奏琴! 怕是轩辕离歌早就引荐了她吧! 轩辕离歌是决明子在龙渊大陆收的弟子,是个例外,不收琴瑟山谷有约,而琴瑟山谷别说是弟子们了,就算是琴瑟二老,若非特殊情况,留仙盛会,他们可都不能轻易离开琴瑟山谷的呀,更别说是离开留仙岛了! 她虽然对琴瑟山谷很有兴趣,却不至于拿自己的人身自由来换吧! “二老抬举了,紫晴天赋愚钝,岂能入得了曲氏之门,晚辈惶恐呀。”紫晴笑着婉拒。 然而,琴老却连忙道,“曜王妃过谦了过谦了,邀你拜入曲氏之门,并非收徒之意,而是……而是……” 这说着,又给迟疑了! 君北月的耐性可有限,终是插了嘴,“琴老,何必拐那么多弯子,有话直接说。” 琴老叹了叹息,这才心一狠,直接道,“曜王妃,你琴艺精湛,天赋异禀,当今琴界怕是无人能及,若是强加练习,将来必是琴界集大成者,故而,我二人邀你加入曲氏,将来能引领曲氏在琴艺上有所作为!”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紫晴顿可立马就听明白了,顿是受宠若惊,这二老,竟是有意把家主之外传于她! 虽曲氏家主之位非世袭,却也不能这样呀! 看样子,这曲氏同孤氏倒是有得一拼了,百年根基的大家族,免不了有日渐式微的一日,外头看是风光,而里头却前途堪忧呀! 君北月正迟疑着,谁知紫晴却立马回绝了,“二老实在抬举,紫晴于琴艺,并无心研习,更无心作为,实在难当重任。二老还是另寻他人吧!” 轩辕离歌的琴艺绝对在她之上,为何不找他呢? “曜王妃,此事,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不妨也考虑考虑。”瑟无奈笑了。 “我真的无心……”紫晴正要回绝,君北月却拦住了,心下无奈着。 这个傻丫头,就是这么直,人家都那样说了,她还回绝,让这两位老人家情何以堪呀! 他将紫晴拉了过来,淡淡道,“二老美意难却,只是,兹事体大,也容我夫妇慎重考虑考虑,如何?” 琴瑟而老立马大喜,“自是要考虑的,不急不急!” 紫晴抬眼看了看君北月,小嘴不经意微撅,似不满,却乖乖的没有再说什么。 这么细微的表情,轩辕离歌都看着眼中,他记得很清楚,这个丫头这一份乖巧,曾经可都是装出来的呀! 他原本以为再也瞧不到了吧,却不曾想,仍旧是在君北月面前,撞见了她的小女儿娇态。 紫晴,为何要拒绝呢? 龙渊天下可是人吃人的地儿,留在这世外之境,多好…… 紫晴原本以为百里尾生会缠着,却没想到大门口就只有孤家主他们三人等着,告别了琴瑟二老,一行人便启程回孤氏了。 “这件事需要考虑吗?”紫晴认真问道。 君北月慵懒地倚在高枕上,递给上一封信函。 紫晴一看便知是八贤王的来信,然而,打开一眼,却惊了,“这……” 西荆和西楚因为耶律芊芊拒绝楚飞雁借道的事情,开战至今,还未结束,两国兵力相当,可谓是两败俱伤,而西荆王和西楚王,竟同时来函大周,请求援兵! “你倒是聪明,给了西荆和西楚这场大战一条导火索,如今,如何收拾?”君北月笑道。 紫晴当初又阴楚飞雁的目的,也有挑拨两国矛盾,给大周西陲争取安宁的心,只是,不曾想到两国这一战竟会一发不可收拾! 西楚和大周可是有和平协议的,协议一签订便是盟国了,盟国请求,岂能不帮! 不得不承认,这个是个机会,一个刁难西楚的大好时机! 可是,西荆虽同大周关系一般般的,耶律芊芊那若是做绝了,可不道义!那一个龙渊大陆最没心机,最单纯的公主,一旦西荆战败,她弱小的肩上该背负多少骂名呀! 君北月的笑,并非调侃,而是攒她呢,这个刁难西楚的大好时机,君北月这头狼,岂会错过了? 紫晴正迟疑着,谁知,君北月却道,“晴儿,我派人查遍了龙渊大陆,查遍了周遭诸位岛屿,关于孤岛的下落,只有三个线索,白氏的扶桑神木,琴瑟山谷的海谷,还有……便是西荆的鸣沙山。” 紫晴顿时是心惊,这家伙……他知道那么多,他来琴会为的还是孤岛呀! 见紫晴那震惊的表情,君北月宠溺地揩了揩她的鼻子,笑道,“就目前的形势看来,西荆和西楚还会僵持上一两个月,咱们等到最后,这一战,本王帮定西荆了!” 318心肺,掏心掏肺 帮西楚? 大周和西秦可是有盟友协议的呀,而且盟友协议里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五年不动兵! 君北月帮定了西荆,岂不是要违反盟友协议! 虽然说历史上,国家与国家之间,皆是以国家利益至上,即便是向大周和南诏那种兄弟盟国的关系,要翻脸也是一眨眼的时间,可是,这便会直接影响到一个君王,仍至于一个国家的信誉! 虽然敌人和敌人之间的协议,从来都不是君子协议,但是,不君子,便要有足够强大的国力来支撑大周在诸国之间的地位呀! 否认,得一时之快,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呀! “撕毁盟约,不怎么适合吧!”紫晴淡淡道。 谁知,君北月却冷哼,“本王,非君!”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蹙眉了,君北月这是想嫁祸于人呀!他是大周的王,天徽帝才是大周的君呀! 紫晴目光复杂地看了君北月一眼,没有细问,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家伙一旦回到大周,大周,甚至是龙渊大陆的政局,激将会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荆和西楚的战争,无疑是他不会轻易错过的时机! 如果,没有她在帝都大理寺的那一刀,西荆和西楚这一战,是不是就会被这家伙来挑起呢? 紫晴笑了笑,“你……很卑鄙。” 非君,非君王,非君子,甚至还有非君氏之子,三重含义。 今日若换做是西荆和大周之间,西楚必定也会做出君北月这种决定吧! 无毒不丈夫,何况他面对的人,一个个也都是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之人。 一如看似翩翩、文弱的轩辕离歌,她从来不说,但是,她看得透彻,他和君北月上岸后,两人皆伤,湖底的打斗该多狠呀! 听紫晴这一句认真的“卑鄙”二字,君北月非但没生气,反倒是扬笑大笑,“对你,不卑鄙便好。” 他就是这样的人,对敌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甚至凶残,但是,对能让他放到心里头去的人,只有一个字“宠”! 把她宠到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宠得起! 紫晴看着他,忍俊不禁而笑,“你若待我卑鄙,我就……” “嗯?”君北月等着。 紫晴不语。 “嗯?说来听听!”君北月好奇了。 “掏心掏肺,撕心裂肺,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紫晴给了直接给了四个词。 君北月一愣,立马就一把揽过她来,大笑,“好,好个心和肺,本王记住了!” “给掏心掏肺跟我说说琴瑟山谷到底和孤岛什么关系了吧?”紫晴问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习惯了窝在这个男人怀中,不那么僵硬了。 他受伤之后,来孤岛不仅仅是为了疗伤,还另有目的的吧,他早就知道了扶桑树,也早就知道了琴瑟山谷这条线索! “真的不清楚,我当初就只知道孤岛的秘密,和琴声山谷的海谷有关系,只是,没想到下了海谷会听到离殇。”君北月淡淡道。 “离殇是我娘带到琴瑟山谷的,而且琴瑟二老,并不知晓此事呀!”紫晴亦是纳闷着,这件事疑点重重,如何推理都推不出个结果来。 “前日我偷下海谷,撞见了鲛人了,从打扮上看像是侍卫,琴瑟二老不知晓离殇的事情,但是必定知晓鲛人的存在,而且故意隐瞒!”君北月认真说道。 “鲛人,南诏的人!”紫晴微惊,要知道,孤岛可是曾经属于南诏,而如今,属于南诏的禁忌,秘密! “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孤岛和南诏王室是有往来的,海谷里头有秘密!”君北月认真道。 “但是他们既不知道我娘的身份,也不知道朗声是离殇……”紫晴迟疑着,君北月却早已理清楚了,“晴儿,你娘遇到决明子,绝非巧合,她到琴瑟山谷,应该是有原因!” 紫晴点了点头,如今,他们可以肯定的是,琴瑟山谷和南诏之间有关于海谷共同的秘密,而慈夫人的来头,琴瑟山谷从来没有怀疑过,包括血筝、无筝还有离殇。 “琴瑟二老知道点秘密,但并不全知道。”紫晴喃喃自语。 “轩辕离歌知道的……也不少呀!”君北月冷哼。 “你们在湖底看到什么了?”紫晴淡淡问道。 “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是我想不通的的地方,若是有机会,还得下去一趟。”君北月迟疑了须臾,道,“晴儿,找个时间把体内的种的毒都解了吧,越多的人知道你百毒不侵,你便越危险,明白吗?” 怡妃知道,那么楚飞雁那帮人必定知道,轩辕离歌也知道,还有那个他在海谷里遇到的黑衣人,又是为何而来的呢? 紫晴的身份特殊,而大周和南诏的关系也特殊,这件事直接牵扯到大周和南诏的关系,不得不谨慎呀! 紫晴并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解毒?”君北月却认真问道。 “我以后不使毒术,不就成了。”紫晴嘀咕道。 “魅香未解之前,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当试验品。”君北月较真道。 “至少,至今什么事情都没有。”紫晴的声音还是很低,但是态度明确得很,她不想,她很喜欢毒术,尤其是这毒术是白氏藤术的克星。 “保证不了将来!”君北月却骤然冷声,至少他所了解到的,传说中孤岛出现过的百毒不侵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终! 传说而已,没有证实的事情,他不给她说,不想让她担心,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在意! 紫晴抬眼看来,眉头微锁,这家伙知不知道,她对讨厌别人那么大声凶她! 正要开口呢,马车却突然停下,紫晴冷不防往前倾去,幸好君北月及时抱紧了! 怎么回事呢! 紫晴正要问,侍从却匆忙来报,“少主,少夫人,大小姐差人来报,夫人一直低烧不退,华大夫和顾太医都说了,非要红色的阳性药草不可,可大火寻了一整日都寻不到,老爷让你们先回,亲自去找药了!” 听了这话,紫晴顿是震惊,猛地掀起窗帘来,之间孤家主早就下了马车,骑马往城镇方向疾驰而去了,而孤素颖也不知道怎么的摔在马车旁,江臣就愣在一旁,都不知道要扶! 紫晴再回头看君北月,之间他线条冷峻的唇畔正勾着一抹冷冷的笑。 马车行到这个位置,正是离城镇最近的位置呀! 319揭,很狠很干脆 “你……” 紫晴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而笑,哪怕他沉睡了那么久,一切都还是掌控得游刃有余呀! “解毒的事情,回大周立马就去办了,走吧,带你玩会儿。”君北月说着,便拉着紫晴下马车。 而就在这时候,原本都死死地盯着他们的马车看的孤素颖和江臣,立马猛地回头,不敢再看! 君北月抱着紫晴翻身上马,慢悠悠地从他们身旁经过,清醒至今,这应该是第一次主动而这两个人说话吧。 “孤家主寻要,你们是要跟来,还是先回留仙山去看看那边情况如何了?”他说得认真,仿佛和他们之间,真没什么。 江臣早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孤素颖还算是有点镇定,“姐夫,你先回去,姐姐还得照顾远儿呢,一定急疯了。” 说罢,她咬了咬牙,也翻身上马,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即便是证据确凿,她还要反驳据理力争呢,何况是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 她绝对不会站出来自首的,要认罪,也得让江臣顶上! “嗯,江大姑爷,你觉得你?”君北月淡淡道,分明是故意的! 江臣吓得连脊梁骨都在颤了,慌忙道,“好好,我回去!不能留梅婷一人,她应付……应付不过来的!” “成,那尽快回去。”君北月说道,都要走了,却又回头道了一句,“没太担心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这话一出,吓得江臣双腿一软,幸好是撑在马上旁,否则铁定是直接瘫下去的! “走吧!”君北月心情似不错,看了孤素颖一眼,这才搂紧紫晴,扬鞭追孤家主而去! 紫晴慵懒懒窝在他怀中,心下无奈,果然呀,这个男人沉默的时候很可怕,话多的时候,更可怕! 总算是到了清算旧账的时候了! 孤素颖好端端的孤氏二小姐不当,非得那么大的野心谋大权;而江臣好端端的姑爷不当,非得要登堂入室,反客为主。 君北月虽是孤家主认定的继承人,可是,君北月从来就没有稀罕过孤氏家主一位呀,若是他们能好好处这关系,也不至于一家子闹到这样的地步,如今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呀! 有了君北月为靠山,留仙岛上,何人敢瞧不起孤氏了,即便无后,有些血缘关系的君北月,总会给孤家主一个交待,不是? 很快,他们便在一家大药堂找到孤家主了,而此时的孤家主早就寻了四五家药铺,却还是两手空空! “掌柜的,可有红色的阳性类药物,我全要了!”孤家主急急道,也顾不上君北月他们进来,夫人可是他心头上的人呀,不容丝毫闪失的!他能不急? 君北月和紫晴在一旁,随意打量着柜台的药物,而孤素颖却是一身紧绷,也不敢看掌柜,低着头侯在孤家主身后,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 “客官,没了,早买光了。”掌柜的无奈道。 谁知,孤家主却骤然一巴掌拍下去,怒声,“老夫要的是一大类,不是一样,你这么大药店,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你还开什么药堂啊!” 掌柜的哪里认得这是孤家主呀,见状立马怒声,“横什么横,来人,打出去,没有就是没有,老子就是开药堂,怎么了?” 语罢,左右两侧立马站出来了几个大汉,见孤家主右手卯足了劲,孤素颖连一把拉住,焦急劝说,“爹爹,娘一定正难受着呢,一定特想见你,你别耽搁了,我来处理,我保证一定把药带回去!” 谁知,话音一落,紫晴那边却突然“啪”一声,一巴掌下去,直接震塌了整个柜台! 顿时,掌柜的看傻了眼,几个大汉也犹豫着不敢上前。 “孤氏的人也敢动,不要命了?紫晴冷冷道。 孤素颖立马松手,她知道,没有后路了! 听了这话,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几个大汉一溜烟全跑了,连围观的小厮也全瞬间消失了,留掌柜一人,双腿大软,直接给瘫坐下地,“孤……孤氏……大爷,大爷饶命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呀! 孤家主紧握的拳头才松开,怒声,“药呢!还不快拿出来!” 药?孤家主刚刚还听不明白吗? 就是没药呀,要不怎么会不买,要不开药堂干嘛呢! “大爷,小的不是不买,是店里头真的没有药呀!”掌柜的连忙解释。 “怎么会!这种药物不是当时令的吗?老夫走了不下五见药堂,怎么都没有!”孤家主再急,也是有理智的,自是发现了不对劲! “对对,现在这个季节,不产这种药!你上哪里买都买不到!”掌柜的连忙点头。 谁知,孤家主却冷哼,“素颖,告诉你,她不久前才买到呢!” 孤素颖一个激灵,寒颤沿着背脊直接窜到了后脑勺,整个紧张得都快失控了! “素颖!”孤家主冷声,气头上! “是……是……我前不久才……才买到呢!”孤素颖支支吾吾的,总算说清楚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买,说清楚,否则,休怪老夫让你什么药都没得卖!”孤家主立马一脚抬起,将塌了打扮的柜台一下子全踩碎了! “别!别,我说我说!”掌柜的哪里还撑得住呀,急急就道,“前不久有人把岛上大大小小的药堂的这类药全收走了,连山里头没有采回来的,也全给预定了,使了大把的影子是,不让卖,也不让说!大爷,小的可全都告诉你了,一会儿会有新采的药过来,应该会有那类药的,老夫送您几株,您千万别说出去!” 孤家主原本愤怒的脸,渐渐地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了这话,孤素颖控制不住后退,脸色煞白,这药当然是白飞曜收的,那个贱人,事迹败露了,竟还没有把药还回来,就一点儿也不会为她和江臣考虑! 紫晴和君北月气定神闲地看着,紫晴特意看了过来,“应该就这几天吧,姑爷和二小姐可还都买到了呢!” 孤素颖猛地抬头看来,煞白的脸无比阴鸷,而掌柜却立马否认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这话一出,孤家主双手立马握得咯咯作响,谁都不知道此时他明白了多少,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气愤! 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素颖,把药带回来,否则……你永远都别进孤家的大门!” 说罢,便狠狠拂袖,扬长而去! 320归府,来清算吧(1) 孤氏东厢,婢女们匆忙地进进出出,本就一片混乱,加之小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更是嘈杂。 屋内,孤夫人半躺在床榻上,头昏脑胀,脸颊烧红,明明满头的大汗,却裹着大棉被,畏寒和潮热不断地交替,已经折腾了整整两日的时间,低烧不断,比江远儿那一回还要严重! 没有药,顾太医和华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是用银针勉强维持住,不让夫人晕厥了! 孤梅婷在一旁坐着,一脸阴沉,她已经吩咐下人却找药了,更令人快马加鞭通知父亲了,可是,至今却还没有一点儿消息! 被丢在一旁的江远一直都在哭,要她抱!吵得一屋子的人没一个不烦躁的! “娘,我要抱,我要抱!呜呜……人家要娘抱!” “红霞,把少爷抱走!”孤梅婷不悦道,这几日孤素颖不在,江臣也不在,都是孤夫人在照顾的,孤夫人一倒下,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正烦着呢! 江远一见婢女来,立马麻利地爬到孤夫人床榻上,哭得更大声了,“姥姥,你看,娘欺负我,我要抱抱!我要抱!” 孤夫人自己都顾不上了,可是,偏偏就还心系着这个外孙,“梅婷……我这……我没事,你抱他去……去外头玩玩。” “让婢女抱,我都两日没睡觉了,累着呢!”孤梅婷不悦道,狠狠地瞪了江远一眼! 比他娘还娇生惯养的江远哪里受得了,立马又“哇”一声,嚎啕大哭,一边哭,脑袋一边使劲地蹭孤夫人的手臂,要她替他出气! 别说孤夫人这个病人,就是一旁的华大夫和顾太医都受不了呀,华大夫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劝说,“大小姐,把小少爷带出去吧,夫人需要休息呀!” “你拽吧,把他拽出去呀!省得我看了心烦,吵什么吵呢,要打个盹都不行!”孤梅婷怒声! 孤夫人不由得蹙眉,欲言去又止,女儿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她最清楚了,她还能跟她计较那么多吗? 可是,江远却越哭越大声,索性在孤夫人身旁打滚撒泼,两脚乱踢! “远儿,乖!远儿最懂事了对不对!” “都是你娘不好,等姥姥好了,姥姥就抱你,就带你去玩,好不好呀!” …… 孤夫人忍着头疼,耐性安慰。 “我不!我就不!我现在就要去后山,要娘陪我去!”江远大声道。 孤梅婷猛地站起来,怒声,“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马上就下来,没见你姥姥病了,马上下来! 江远也站了起来,双手插腰,“我不,我就不,你带我去后山!” “你休想!滚下来,否则我不客气了!”孤梅婷警告道。 “你敢,你要敢打我,我就让姥姥打你,让姥爷也打你!”江远立马反驳,都快七岁了,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跟大人贫嘴。 母子俩就这隔着病恹恹的孤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吵起来,吵得孤夫人双耳都有回声了,连喊停的力气都没有! 华大夫刚刚被那么一凶,哪里还敢开口劝呢,而顾太医静默地看着煎熬中的孤夫人,只觉得悲哀,老妇人在孤氏的位置,甚至还高于孤家主呢,孤家主可有什么事情是经得起老妇人的枕边风的呢! 可是,她偏偏就是可以忍受女儿和外孙的折腾,这是她自找的,别人多嘴指不定还会招她怨呢! 顾太医禁不住想,如果老夫人有个亲生的儿子,是不是孤梅婷他们也不至于敢这么放肆了呀!而老夫人也不至于会那么迁就着女儿了呢? 只是,顾太医转念一想,不由得径自笑了,孤夫人不是一心把王爷当作亲生儿子对待吗? 可后来,她的所作所为,不都是要王爷和王妃娘娘退让,容忍大小姐吗? 否则,如此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岂会容许嫁出去的女儿女婿住到主舍去了呢? 幸好,幸好她不是王爷的生母呀,否则,真正为难的怕会是王爷了呀!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针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见孤家主大步踏了进来! 来得如此突然,众人都惊了,孤梅婷和江远的闹腾也戛然而止! 见状,本就在气头上的孤家主更是怒意滔天,直接冲孤梅婷和江远怒吼,“你们干嘛呢?” 孤梅婷愣了,急急一把抱着江远就退下来,江远直接下吓傻了,随即嚎啕一声,真真正正哭了! 孤家主可没管那么多,箭步冲到塌前,握着孤夫人的手,“夫人,你……药马上就来了,你忍着点,都是我不好呀!该留下来陪你的!” 孤夫人一脸虚弱,却还是逞强,“没事……小风寒,就是找不到药麻烦了点。” 她说着,轻轻地锊起孤家主掉落的发丝,无奈笑道,“瞧你,一急脾气就不好,把远儿都吓哭了呢?” “没规矩的东西!都快七岁了,梅婷你夫妇平素是怎么教的,谁准他站到这床上来的!”孤家主怒声。 江远一愣,立马又嚎啕,吓得脸色都青了。 “爹,好啦好啦,好孩子不懂事啦!”孤梅婷立马辩解,她最熟悉父亲的脾气,一眼就看出来他正怒着,一定是在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给我闭嘴!华大夫,是不是有药就可以退烧了?”孤家主冷声问道。 “是的,老爷,可是这两日都快找遍留仙岛了,就是找不着药呀,属下都令药童赶去药谷采摘了!”华大夫如实回答。 孤家主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孤夫人的手,安慰傲,“夫人,放心,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小事情而已,别担心。”孤夫人说着,感慨道,“这药呀,真的是要药的时候,才知道珍贵。” 孤家主只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告知真相的打算! 而孤梅婷悻悻的,又开了口,“爹,江臣和素颖呢!没一起回来?” 孤家主没有回答,仍是温和而笑,看着孤夫人,孤夫人也正要问,孤家主却淡淡道,“夫人,告诉你个好消息……北月他……醒了。” 这话一出,孤夫人原本低垂的双眸顿时瞪大,而孤梅婷一下子就怔了,双手一松,直接把江远给摔了! 321归府,来清算吧(2) 君北月醒了! 怎么……怎么会这么快! 孤夫人僵在床榻上,嘴巴微张,想说话,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起码该有的兴奋也没有! “夫人,北月醒了呢!”孤家主又道,只当夫人是惊喜得说不出话了。 这时候,孤夫人才缓缓回过神来,顿时一脸大喜,“真的,北月醒了,人呢!快来我瞧瞧,我可是盼了很久很久了!” “就在外头呢,夫人稍安勿躁,有些事情处理完,我便带他来见你!”孤家主眼底掠过一抹无奈,轻轻拍了拍孤夫人的手,便起身要走。 “老爷,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孤夫人急急问道,不见素颖和江臣,难免不安。 “小事,夫人先休息,药一会儿就能到了。”孤家主说罢,深吸一口,便朝门外走出,留孤夫人一脸不安。 “娘,爹爹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呀!”孤梅婷怯怯道,君北月醒了,不会是那个寒紫晴又想怎么着吧! “你去瞧瞧,赶紧的!”孤夫人急急催促。 孤梅婷抱紧江远,立马就追出去,“爹爹,江臣呢!” 孤家主冷哼一声,没说话! 孤梅婷又追,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爹爹,江臣呢!远儿他爹呢!” 江远也连忙嗲声嗲气,问,“姥爷姥爷,我爹爹呢,远儿要爹爹!” 孤家主止步,恶狠狠地瞪了孤梅婷一眼,孤梅婷真是莫名其妙的,她可没犯什么事呀! “来人,把小少爷抱一边去!”孤家主冷声。 “爹!”孤梅婷立马惊叫,“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说清楚吗!” 江远更是一下子就哭了,哇哇的大叫! 孤梅婷正想把江远塞过去,以往妹妹父亲生气的时候,把江远塞过去,保证能让他消气,可谁知,孤家主一接过江远,就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丢给了一旁的侍卫,“带下去,给我好好看着!” 这话一出,孤梅婷立马怔了,孤家主则冷哼道,“你问我江臣在哪里,我还想问你要人呢!跟我到大堂来!” 说罢,气冲冲的大步离开! 这一回,孤梅婷真吓着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她正要走,却又一把拉着身后的婢女,“去告诉夫人,就说让夫人赶紧到大堂来,出大事了!”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呀!”婢女也从未见过老爷那样子,怯怯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孤梅婷怒声,“马上去告诉夫人,就说是大事!” 当孤梅婷急急赶到大堂的时候,一见门,便见孤家主一脸阴沉地坐在主座上,寒紫晴和君北月就坐在右侧,孤素颖已经回来了,独自一人站在左侧,并不见江臣的影子! 孤梅婷很想多看君北月一眼,可是,那冷峻的轮廓,冷敛的双眸,却令她不自觉生畏,心虚,急急就移开了视线,怯怯走到孤素颖身旁。 “江臣呢?”孤梅婷低声。 孤素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当初刻意让江臣先回来,她可是比孤梅婷还了解那个男人的性子,早就料到他会跑路了! 当初寒紫晴并有骂错他,他就是个孬种! 孤素颖没回答,孤梅婷又问,“到底怎么了,江臣呢!你说呀!” 这一回的声音,可不小了,可是,孤素颖却还是冷着脸,没回答! 一室寂静,孤梅婷看了看孤家主,又看了看君北月夫妻,猛地拍案而起,怒声质问,“我丈夫呢!跟你们一起走的,人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啊?” “孩子他爹呢!你们说呀!” 孤家主冷哼,“素颖,你说!” 孤素颖深吸一口气,才淡淡道,“八成是畏罪潜逃了。” 语气虽还算淡定,可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孤家主! “畏罪潜逃,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孤梅婷又蹦了起来,一脸茫然! “素颖,你说。”孤家主继续道。 孤素颖微微一怔,静默着,低着头,没开口。 孤梅婷蹙眉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不安,正要开口,谁知孤家主却骤然一巴掌拍案,“嘭”得一声巨响,“孤素颖,你还不说!” 姐妹俩皆是吓了一大跳,孤素颖直接站起来,噗通一声便跪下,哽咽道,“爹爹,素颖知错了,知错了,素颖不该听信姐夫的谗言,不该被姐夫骗了的,一切都是姐夫唆使的,素颖不知道事情那么严重呀!” 孤梅婷直接给傻了,这到底怎么了,素颖和江臣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呀! “你还不说!”孤家主冷声,他可不要她什么解释,他要的是真相! 孤素颖眼底掠过一抹狠毒,聪明如她,当然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君北月和寒紫晴是何等能耐的人呀,怕是早就知晓了他们背后的白飞曜才是真凶! 她根本没有隐瞒的余地,她只有推卸的机会! 江臣的不在场,正好给了她可以辩解的机会!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不停地抽泣,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爹爹,女儿该死,打从北月被送到孤家来起,姐夫就天天怂恿我,说北月来了,就会催在嫁人,就不会让我继续赖在孤家了,说得我好害怕!” 君北月和紫晴冷眼看着,这夫妻可是一个比一口还玲珑剔透心呀,一眼就看得出来孤素颖在做戏! 这一场阴谋里,江臣那样的人,他连孤氏库房都无法自由进出呢! 若没有孤素颖的主宰,江臣能成什么气候? 这二小姐,确实是个人物,他们倒是要瞧瞧,二小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来收拾这场残局! 孤梅婷在一旁听着,眉头紧锁,为什么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呢! 江臣那混账东西,还有这个自小就任由她使唤的妹妹,都没有告诉过她什么呢? 孤家主绷着脸,没说话。 孤素颖不得不继续,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哽咽道,“然后……素颖就好害怕,姐夫还说……还说北月醒了,我就会被随随便便找个婆家嫁了。” 孤家主都不急,孤梅婷就急了,怒吼,“然后呢,你们干什么了呀!” 孤素颖一副吓着了的小兔子模样,双手紧紧地握着,蜷缩着,“然后,姐夫就说他……说他有办法让……让……” 支支吾吾的,一直敢说,孤梅婷听得面色煞白,狠狠推了她一把,怒吼,“你倒是说呀!” 322归府,来算清吧(3) 孤素颖被推瘫在地上,明明是凶残的凶手,这幅模样倒像是被冤枉的弱女子。 她原本还抽泣着,这下子猛地就哭了起来,“呜呜……我不敢说……呜呜……姐夫会杀了我的,我不敢说!” 孤家主蹙眉,而孤梅婷直接扑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臭丫头,你!你!你是不是跟你姐夫干了什么不要脸的勾当了呀!啊!你给我交待清楚!” 孤梅婷能不想歪了吗?自己丈夫的德行她清楚的! 孤素颖被揪得头皮发麻,却不敢挣开,哭得更大声,“姐不要,姐疼……你别这样!你放手!” “贱丫头,你今儿个要是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了,老娘我撤掉你所有头发,送你去尼姑庵,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孤梅婷怒骂,孤素颖终于开始挣扎,她的内功可比懒于练功的孤梅婷要好上十倍,却偏偏还挣扎不过,和孤梅婷扯成了一团! “是姐夫害我的,死姐夫害我的,姐夫不让我说,呜呜……姐姐,你找姐夫去,我不敢说,你不要打我!” “贱人,你姐夫一定是被你勾引的,你今儿个不说清楚,老娘放不过你!我没你这样的妹妹,你喊我的姐!我恶心!” …… 孤家主至今冷眼瞧着,浑浊而猩红的双眸里不知道藏着怎样的想法,君北月倒是气定神闲,端起茶杯啜饮,注意力并没有在两姐妹身上,那深邃如海的双眸微敛,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倒是紫晴,冷眼看着姐妹二人,心下冷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呀,这一个飞扬跋扈,一个精明城府,较量起来,绝对是一场好戏! 一番较量,孤素颖终于被孤梅婷死死地揪着头发,脸都贴在地上,“贱丫头,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孤家主至今都气得气喘吁吁的,始终冷眼看着,除了愤怒,更的是悲哀和失望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孤夫人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被婢女搀着,本就苍白的脸,见了这常见,险些被气岔过去,“你们……你们都给放手!你们!” 她一口捂着心口,一手指着两个女儿,顿是一阵阵晕眩! 孤家主连忙上前搀扶,冷声,“来人,把夫人搀回去!没见病着吗?” “我不走!”孤夫人怒声。 “主子,服过药了,夫人硬是要来,属下拦不住呀!”华大夫无奈道。 紫晴冷眼看来,唇畔不由得勾起一脸冷意,看样子这场戏会越来越精彩了! “北月,你娘来了,见你醒了,铁定很高兴,你晕迷的时候,她待你可好了!”紫晴淡淡的傲。 君北月却早就走神了,理都没理,不自觉径自琢磨着什么。 孤夫人倔强起来,孤家主也没办法拦,只得搀她往主座上坐,她哪里还顾得上君北月呀,就是连看一眼都没有。 怒目看着已经都松手的孤梅婷和孤素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缓了一口气,怒声,“这到底怎么回事!” “娘,她不要脸,她勾引江臣,她和江臣干出不要脸的勾当!”孤梅婷立马怒声告状。 孤夫人一听,虽是坐着,却也险些滑落下去,目瞪口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孤家主拿不走孤梅婷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个隐瞒,也拿不走孤素颖到底有没有和江臣怎么样了! 他只能让孤梅婷去质问,去问出真相。 可谁知,孤梅婷把话说白了,孤素颖立马就反驳了,“我没有!姐姐侮辱我!娘,姐姐不能这样侮辱我,你要为我做主!” “你没有!哼,那你遮遮掩掩干什么?你不敢说什么了,你说呀,你现在就说,老娘我在,他还能拿你怎么样了!你马上说!” 孤梅婷没理都不饶人了,何况还是得理了呢? 她怎么会想到是下毒一事呢!她第一反应就是两个通奸了呀! 被她这么质问,就连孤夫人都忍不住,怒声,“素颖,你说呀!” 孤素颖爬坐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掉,她不停地摸着,却又忍不住埋头“呜呜呜”大哭起来,惨兮兮的,看得气头上的孤夫人和孤家主,又是愤怒,却难免也心疼了。 孤梅婷气呼呼地站起来,见她那模样,直接一脚就踹过去,“装,你再装!哭什么哭,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少装可怜!” 孤素颖直接被踹趴下去,孤梅婷还想上前,孤夫人骤然厉声,“梅婷,够了,你坐下!” “让她说,今天不交待清楚,我饶不了她!”孤梅婷怒吼,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一直一脚又往孤素颖身上要踹去,幸好孤家主及时拉住,狠狠将她往一旁甩,“够了,你别得以不饶人,江臣犯的事,你若有粘上,我也饶不了你!” 这话一出,孤梅婷和孤夫人都惊了,除了通奸,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吗? 孤梅婷总算是消停了一下,坐了下去,孤夫人想搀孤素颖,孤家主连忙让她坐下,心头一软,终究还是亲自把孤素颖搀了起来,孤素颖眼底掠过一抹得意,她要的就是爹爹亲自来扶! 终于,她坐了起来,吸了好几次鼻子,这才哽咽道,“爹爹,娘,姐姐,素儿对天发誓,素儿绝对没有和姐夫发生过什么逾矩的事情,素儿是清白的,若有半句谎,素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那!那你说你到底和他干什么了,你怎么就不敢说了呀!”孤梅婷怒吼。 孤素颖说着,怯怯朝君北月夫妇看去,终是开了口,“他……姐夫他……姐夫他怕北月醒,威胁到他在孤家的地位,就唆使我对……对北月下毒!” 这话一出,孤梅婷和孤夫人皆是震惊,这怎么……他们俩怎么…… 孤家主不断地深呼吸,事到如今,君北月和寒紫晴从琴瑟山谷至今,种种提示,他若还猜不出来,他绝对就是个傻瓜! 可谁知,孤素颖却还没有说完,“姐夫就只跟我说,那个药毒,不会致命,就是会让北月晚点醒来,后来……后来寒紫晴来了,不是发生那么多不愉快吗,我就……我就更相信姐夫说的是真的了,直到……直到远儿病了,他去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药,我才追去了,我才知道……我才知道……” 孤素颖说着,连连哽咽,怯怯地看向孤梅婷,不敢说了。 “知道什么啊!”孤梅婷爆怒。 “我才知道……知道姐夫他和……和白氏……白飞曜通奸,药毒是白飞曜给的,阳性红色的药物是解药,全都被白氏收光了!”孤素颖怯怯地,眼底一抹阴鸷,稍纵即逝! 323归府,来清算吧(4) 孤素颖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江臣和白飞曜通奸这个点上,都忽视了下毒一事! 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孤氏的人,就是紫晴也惊诧了,白飞曜怎么会和江臣……怕是男宠吧! 否则,白家那种势力,白飞曜那种心性的人,怎么可能会瞧上江臣! 然而,就只有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算计,并没有吃惊。 一室寂静,众人愣了许久许久,孤梅婷头一个缓过神来,竟直接朝孤素颖扑了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一巴掌直接给扇了过去,“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白飞曜是堂堂白氏少主呀,是个大男人呀! 怎么可能会同江臣通奸呀,跟女子通奸她都接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跟男人通奸,这不是断袖之癖,又是什么呢? 孤梅婷将孤素颖的脑袋按在地上,又扬起一巴掌要打,却立马被江家主拦住了,“够了,白飞曜是女儿身! 这话一出,孤梅婷的手立马僵在半空,缓缓后退,冷不防就重重跌坐下去,傻了。 而孤素颖披头散发,满脸是伤,被欺负地惨兮兮,终是嚎啕大哭起来,“我冤枉啊!爹,娘,素儿一个黄大闺女,禁不住这样的冤枉呀,素儿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呀!” “爹,娘,素儿是被江臣骗了,素儿知道真相后,就想揭发他了,可是,他要是我敢结发他,他就要杀了我,他还永远不给解药!” “爹爹,娘,我不是故意的,素儿知错了,素儿不应该害北月的,不应该听闻谗言的,素儿知错,但是素儿绝对没有和姐夫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呀!姐姐不能这样冤枉我呀!” …… 孤素颖哭天喊地,无比凄惨,就差寻死觅活了! 紫晴不由得蹙眉,这个臭丫头还真的是有能耐,明明她是才主导,却有能耐借孤梅婷之手,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反倒也成了受害者了! 孤家主剑眉紧锁,分明少了三分怒意,多了几分无奈。 孤素颖立马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哭得声音都哑了,“爹爹,素儿知错了,素儿没有害北月之心,也不敢有,素儿就是怕北月醒了,真要赶素儿走!要催素儿嫁人呀!” 孤家主为难着,孤夫人却捂嘴低声哭了起来,“老爷,我们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这辈子要这么来折磨我们呀!我的女儿呀!怎么就遇到那么不是东西的男人呀!” 孤家主连连叹息,这时候,才终于朝君北月和紫晴看了过来,一脸的歉意。 “北月,你……你……很早就知道了吧。”他淡淡道。 “若非顾太医查出药毒,若非紫晴寻到解药,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吧。”君北月冷冷道。 “北月,老夫……老夫实在是……教女无方,老夫……”孤家主都说不出话来,无奈得直叹息。 君北月冷着脸,没说话。 孤家主如今的怒意全在江臣身上,对孤素颖虽有怒,更多的却是护着,他连连深吸呼,道,“北月,素颖年纪小,不懂事被江臣那王八羔子骗了,老夫……老夫……” 孤家主还是说不出来,索性怒声,“素颖,还不来认错!” 认错,单单认错就算了吗? 紫晴倒是没怎么把江臣放心上,最不满的是孤素颖! 正要开口呢,君北月却握紧她的手,拦下了。 孤素颖连忙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君北月和紫晴,连连点头弯腰,“对不起对不起!北月,紫晴,是我不错,是我笨听信了江臣那混蛋的话,你们……你们原谅我吧,江臣和白氏的事情,我全都供出来!你们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紫晴眉头紧锁,恨不得直接拽这她去找江臣,然而,君北月倒是淡定,冷冷道,“口说无凭,我岂知道是不是你骗了江臣呢?” 这话一出,孤素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还以为瞒得过的! 而她正要解释呢,愣在一旁的孤梅婷立马扑了过来,“对!凭什么要相信你,指不定江臣就是被你骗了的!你把江臣藏哪里去了,你说啊!” “我没有藏他,他一定是畏罪潜逃了!否则,他怎么连这里都不敢回来了,抛妻弃子!”孤素颖反驳道。 “他没有!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了他,你要把一切都嫁祸给他对不对!”孤梅婷冷哼,正又要动手,而这一回孤素颖却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仍旧是可怜兮兮的哽咽,“爹爹,娘亲,北月不相信我,姐姐还要诬陷我,我跳到大海里都洗不清了,素颖要求找出姐夫来对质!” 孤家主蹙眉看着君北月,分明是在征询他的意思,他很清楚,这件事君北月和寒紫晴,绝对不会轻易算了的! 而他,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江臣,他绝对是不会放过的! “孤老,你救我,我很感激,孤氏这个单子,我会扛起了,但是,对本王下药的真凶,本王绝对不饶,即便是白氏,一样不饶,尽快把江臣找出来,本王等着。”君北月冷冷道。 这话,分明就是恩威并使,说罢,牵着紫晴便起身离开。 孤素颖的做作,孤梅婷的撒泼,他看得真心腻味。 “孤素颖好手段呀!”紫晴狠狠道,怎么都不痛快! 君北月却是淡淡笑了,“晴儿,永远不要对跟敌人的亲生父母,声讨她如何如何,这不过徒劳而已。” “那还能怎么样,你就还不明白是孤素颖刻意让江臣离开的,你确定江臣现在还会活着?”紫晴反问道,江臣对于孤素颖和白飞曜来说,就是一颗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弃卒保帅! 没有十足的把握,孤素颖敢那么一口咬定就是江臣骗她的! 见紫晴气呼呼的模样,君北月宠溺地笑了,“不痛快呀?” 紫晴别过头去,没有跟了断,她真的不舒服! 可谁知,君北月却低头在她耳畔,笑道,“傻瓜,这个时候,本王还能让江臣跑了?” 这……紫晴顿惊,这话……他的意思是……江臣在他手上! 这家伙,想干什么呀! 324登门,交出江臣 找不到江臣,怎么办?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翌日,孤家主一行人便亲自上江氏要人了,孤梅婷至今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守在家里失魂落魂,孤素颖一路随行,至今哭哭啼啼! “爹,娘,素儿真不是故意的,素儿是被江臣骗了的呀!你们原谅素儿吧,你们让北月和弟妹原谅素儿吧!” “爹爹,你最疼素儿了,你知道素儿不最不想嫁人了,素儿就想留下了,伺候你们一辈子!所以素儿才会上姐夫的当呀!” …… 孤素颖说着,时不时朝紫晴瞥来,见紫晴一脸阴沉,她便更得意,就是要刺激她,怎么样! 她之前能把孤梅婷和江臣骂得狗血淋头,甚至驱逐孤氏,可是,她能拿她这待嫁的二小姐怎么样呢? 所有的事情全都嫁祸给江臣,怕这个时候白飞曜早把江臣解决了吧,就算闹到白氏去,白飞曜也可以保她的! 寒紫晴,本小姐倒是要看看,谁最终会留在孤家! 孤家主和孤夫人皆是眉头紧锁,孤老爷别过头看向窗外,孤夫人最是心软,忍不住扶起孤素颖,心疼道,“你这丫头呀,你也知道自己待嫁呀,幸好这件事没闹大了,要不,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呀!” 没闹大? 紫晴冷哼,这样还没闹大,要怎样才算闹大呢? 她想闹大吗? 可以,她马上就成全! 紫晴着实受不了这气,起身就要下马车,一路这么长,君北月自是将孤素颖的做作看在眼中,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并没有拦紫晴,而是追了出去!。 外头,紫晴已经翻身上马了,君北月连忙跟上,落在她身后,一把搂住他。 无奈而笑,一手拉住了缰绳,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心口,要她消消气! “你还是躺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紫晴冷冷道,不轻易生气,但生气起来绝对是不留丝毫理智的! “你要做什么?”君北月笑道。 “找白飞曜!”紫晴冷哼,孤素颖的底细,白飞曜是最清楚的,她非打得白飞曜招供出来不可! “听话,乖一会儿,好吗?”君北月温柔的声音萦绕在紫晴耳畔,说着,竟是从背后轻轻地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垂! 顿时,紫晴一身僵硬,所有怒气全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他居然还不放开,这是在马背上疾驰,他想干嘛呀! “北月,你……你别呀!” 她禁不住低呼,却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最是喜欢她这一句,紧张而娇羞的,“北月,别呀……” 他非但没有放,反倒是含着轻轻允了起来! 紫晴顿时一个激灵,连挣扎都不敢,哪里还敢在不安分,瞬间就了安静,身子僵硬得像快木板。 君北月眸中笑意浓浓,冷不防一把将她搂紧,这才放开她,在她耳畔低声,“乖乖的,我还能让你受气了不成?” 说罢,猛地一踢马肚,朝江氏大门疾驰而来! 这一招,似乎比任何劝说的言语都有用,他的小晴儿果真就乖乖的窝在他怀中,不敢乱动了。 被抱下马,紫晴直接低着头,耳根子还红着你! 君北月笑而无声,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还没几步,便遇到江氏夫妇一脸神色匆匆往外走。 君北月止步,就堵在大门的门槛前,不言不语。 江老爷简直就是江臣的老年版,看似温雅,那一双小眼睛里的精明难掩。 江夫人一脸严肃,更是精明刻薄,一见紫晴和君北月,立马直指而来,囔囔道,“你们干嘛呢,找谁呢,哪家的,这么没教养,江家大门是那么随随便便就站得的吗?” 君北月却冷哼,“这也算大门?” 听了这话,江夫人立马怒了,江夫人箭步宠上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见这打扮猜测着来头应该不小。 她可不怕,双手插腰,“好大口气,你们什么来头?” “找江臣。”君北月不耐烦道。 “江臣?”江夫人狐疑着,江臣就算有几条内裤她都清清楚楚,江臣的朋友里没这两号人物呀! “人呢?”君北月却骤然冷声,吓了老夫人一大跳,老夫人正要横回去,江老爷连忙走过来,倒是客气,“你们是臣儿的朋友吧?” “敌人。”君北月毫不客气。 这话直接吓了两个老人一大跳,江老爷正要开口,老夫人立马大笑,挑衅道,“敌人?笑话,你可知道我江家是孤氏的大姑爷?你要跟孤氏为敌吗?” “我便是孤氏。”君北月说着,一把剑,不过凌空一挥,剑气风刃出,竟是直接将江氏的大门劈成了两半,往左右方向轰隆倾倒而下! 江氏夫妇目瞪口呆,江夫人直接给酿跄跪了,江老爷够顾不上老板,后退了好几步,“你们……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紫晴这才抬头看来,冷着一张脸,还不高兴呢! 而就在这时候,孤氏夫妇匆忙赶到,孤夫人头一个就冲了过来,“北月,你……有话好好说呀,你们怎么?” 这是孤氏的亲家呀,是她的宝贝远儿的家呀,是孤梅婷的婆婆呀!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这么得罪吗? 紫晴连看孤夫人都不想看,一眼就恶心,这个老太太刚刚在马车上的态度,分明是又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谁知,这一回,君北月可不似在马车上那么沉默,理都不理睬孤夫人,拉着紫晴直接追进去,长剑直指江夫人的脸,冷声,“有话,要不要好好说?”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大侠饶命呀!”江夫人急急回答,都快哭了。 “江臣在哪里?”君北月冷声,说着,冰凉凉的剑刃就贴到了江夫人脸上,江夫人吓得立马闭眼惊呼,“他不在孤氏,就一定在白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孤氏都找上门了,这种情形,她还猜不出来出事了,她就是笨蛋!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定跟江臣那臭小子私通白大小姐有关系,她跟他说了多少回,让他赶紧让白大小姐怀上,就把孤梅婷休了,那小子就是无能,就是办不到! 325江臣,你娘喊你 听了江夫人这话,孤夫人都忍不住后退好几步!而孤素颖的脸色也顿时煞白! 原来,江夫人是知道的,原来私通一事,亲家都知道的! 她原本还想着,北月既然没事了,这件事怎么说也关乎孤氏的颜面,关乎梅婷的家庭,也关系到素颖的将来,而男人偷个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个女儿可都是她亲生的,而北月是孤氏的希望,她都还在权衡着如何让这件事慢慢淡化掉呢! 却没想到,这江家……好个江家呀! 孤夫人何等聪明之人呀,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家的目的,他们明明知道儿子私通白飞曜,还隐瞒着,这指不定哪一日就把梅婷给休了呀! 想休了孤氏的女儿,没那么容易! 孤夫人立马暴怒,箭步上前,怒直江夫人,冷声,“江氏,你今儿个不把江臣给我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江夫人的聪明顶多是市侩,脚踝,哪里压得过孤夫人的气势,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哇一声大哭,“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他不在孤氏,就在白家,你们去白家找找看!” 江老爷躲得远远地,根本不敢上来劝,也连忙喊,“那个臭小子一定在白家,亲家母,你消消气,就算是天大的事情,老夫都顶着,先把那臭小子找出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在慢慢商议呀!” “你去给我找过来!”孤夫人冷声,往一旁石凳上一座,“我就在这里等,天黑之前若是见不到他,休怪我不客气!” 江氏夫妇为难了,他们去白家找人,那还不是找死! 白家主铁定不知道白飞曜和江臣私通! “亲家母,还是你们去吧,江家算个屁呀,根本进不了白氏的大门!”江老爷连忙道。 江夫人也急急跟上,“是呀是呀,亲家母,江臣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来,我们二老……白氏那么大的势力,我们能怎么样!一直瞒着也是有苦衷的呀!” 说罢,夫妇俩便哭哭啼啼了起来! 孤家主就站在大门口,见了门内这情形,顿时头疼,气急攻心,烦躁得不得了! 孤夫人正要开口呢,君北月却不客气,剑刃一番立马在江夫人脸色割了一道口子,吓得她尖声大叫,声音如同利器划过玻璃! 紫晴立马捂住耳朵,阴沉着脸,还是不高兴! “前面带路,别让我说否则!”君北月冷声,他确实不似乎说否则,他就喜欢直截了当! 那一剑就是否则,江氏夫妇哪里还忍得住,狗一眼连滚带爬地出了大门。 君北月牵着紫晴,立马跟出去,孤素颖满腹不安,很想拦下,却连出声也不敢。 却了白氏,那还了得呀! 孤夫人眉头紧锁,捏着太阳穴,脑袋都快爆炸了,孤老爷连忙来搀! “老爷,你说……你说……他们知道江臣通奸呀!他们就铁了心不要梅婷呀!” “我孤氏的女儿,不是他们说不要就不要的!” “老爷,这该怎么办,江臣那兔崽子!” “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 夫妇俩不过说了一会儿的话,正出门呢,却不见君北月和紫晴他们了!只有孤素颖等在大门口! “人呢?”孤夫人蹙眉问到。 “去白氏了,娘,事情会闹大的,会被人笑话的!”孤素颖连忙劝。 “赶紧跟上!”孤夫人说着,急急便要上马追! “夫人,就交给北月去处理了,你身子骨受不住的,先回府。”孤家主无奈道! 找出江臣来,跟素颖对质清楚,只要对质清楚了,北月接受素颖的道歉,他便阿弥陀佛了。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都交给北月吧! 然而,孤夫人却急急甩开丈夫的手,脱口而出,“君北月绝对不是吃素的,我不相信他!” 这话一出,孤家主便怔了,而孤夫人也大惊,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然…… 只是孤夫人也顾不上那么多,认真道,“老爷,天大的事情,都是家务事,不能闹出去,赶紧追!” 孤素颖立马就上车,“我来驾车!” 她就知道,娘亲的心绝对不在君北月身上,尤其是闹出那么多事情之后,江家越是不要姐姐,以娘的性格就越会把姐姐留在江家,只要她不嫁,娘总有一日,是要把她扶上主座的! 一家人焦急往白氏那边赶,却不知道君北月他们早就到了。 君北月岂会走旁门,牵着紫晴就站在白氏的大门口,看着江氏夫妇俩使劲敲门! 白氏和孤氏可不一样,大家宅就在闹市区,别说此事江氏夫妇那么卖力的叫喊着江臣的名字,就说他们夫妇俩,如此郎才女貌往大门口以站,都立马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是怎么了呀!” “这不是孤氏的穷亲家吗?” “江臣?这名字好熟悉呀! “哎呀,就是姑爷呀,孤氏的姑爷呀! …… 一时间,议论纷纷,孤氏和白氏向来水火不相容的,孤氏的亲家跑来白氏找儿子,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很快,侍卫便从两旁侧门蜂拥上来,君北月这才放开紫晴的手,亲自挡了右侧,紫晴还是沉着脸,却也挡在了左侧。 几个侍卫上来,立马被两人一招之内除掉,一时间便无人敢再上前,江氏夫妇看着,明明知道再这么下去事情要闹大了,可是,他们根本没办法呀!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白氏大门口撒野,报上名来!”统领怒声。 “告诉他!”君北月冷声。 江夫人脸上可还疼着,连忙道,“江氏,我们找江臣,赶紧让江臣出来,就说他……他爹妈找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府上没有这个什么,谁知你是哪个江氏呢!赶紧滚,否则我们少主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统领大声道,少主女儿身一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少主一回府,就跟老爷夫人关在屋里密探,也不知道现在去报会不会出来! “江氏,就是……就是孤氏的亲家,我们来找孤氏的姑爷的!江臣跟你们家少主是朋友,朋友呀!经常来的!”江夫人急急道。 这话一出,不仅仅侍卫统领,就连他身后的侍卫们也都震惊了。 这……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了呢。 而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里突出传来一个笑声,“白少主不是女儿身吗?江大姑爷经常来做什么呀?” 江夫人立马闭嘴,而侍卫统领一脸煞白,怒声,“哪里来的泼妇,胡说八道!再不滚,休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说着,正拔剑要来,君北月的长剑却拦在面前,他冷声,“江夫人,再不把江臣叫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江夫人吓得急急转身,“啪啪啪”乱敲大门,一声声高喊江臣的名字! 然而,就这时候,数道藤蔓突然猛地从门前窜起,直接就卷了江氏夫妇的脖子! 326腹黑,博晴一笑 君北月正要出手,紫晴却抢了先,飞身而前,利爪狠狠以抓,都还未抓开藤蔓呢,几道藤蔓便立马算蔫了,黑了,速度之快,竟比藤蔓窜起的速度还要快! 藤蔓继续冒出,紫晴继续抓,好几个来回,白氏大门突然“嘭”一声推开,紫晴拉住江氏夫妇,猛地后退,险些被震到! 只见白飞曜还是那一身锦白男装,墨发高束,大步踏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孤夫人他们也才赶到,孤夫人见周遭围了那么多人,都不敢下车了,孤素颖更是眉头紧锁,不敢露面,唯有孤家主走下来。 他也没想到北月会把事情闹那么大呀!事到如今,只能先把江臣找出来了,那还能怎么样呀! “君北月,寒紫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白飞曜怒声! 昨晚上孤素颖就来信了,告知江臣已死,她会平安,要她把一切都推到江臣头上! 可是,那个臭丫头就没有告诉过她,君北月和寒紫晴会拽着江氏夫妇找上门来呀! 孤素颖到好,一切推得干干净净的,她却要让江臣的爹娘上门来揭穿奸情! 孤素颖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吧! “把江臣交出来!”紫晴冷声。 白飞曜瞥了孤氏的马车一眼,冷哼,“江臣?你该去问问马车里的那一位吧!你孤氏姑爷,到我白氏来找作甚?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紫晴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抢了先,淡淡笑着,却笑得江夫人头皮发麻,“这可不是孤氏找姑爷,而是江氏找儿子呢,江夫人,你找儿子,怎么就上白氏来找了呢!” 这话一出,白飞曜立马狠狠朝江夫人瞪来,那分明是警告! 可是江夫人直接给退到君北月那边去,咬了咬牙,豁了出去,“我……老娘我……老娘我今儿个是替媳妇来捉奸的,江臣那孽子禁不起你白大小姐一而再的勾引,同你干出苟且之事,我屡劝不改,他抛妻弃子多日上你白家来,老娘我……老娘我今日不把他揪出来带回去给媳妇磕头认错,老娘我就……我就是不回去了!”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马车里的孤夫人猛地扬起车帘,恨得想见江夫人碎尸万段了! 上白氏找江臣有的是路子,有的是办法,她非得要在人家大门口丢人现眼吗? 而白飞曜立马面色铁青,面对周遭哗然的一片,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在密室里,她还和爹爹商议呢,女儿身就女儿身怎么着了,一样能继承家主之位,一样能有后,找个上门女婿不久可以了! 以白氏的权势、地位,还会怕找不到好男人吗? 可是……可是……没想到江夫人居然! 好啊,好个孤素颖,竟敢黑她! 白飞曜骤然握紧双拳,怒声一呵,“孤素颖,你给我出来!” 顿时,两道粗大的藤蔓立马从孤氏马车两侧窜起,直接掀翻了马车,孤家主急急转身去拉夫人,而孤素颖冲天而上,急急躲落! 事到如今,孤素颖什么都拦不住了,她也豁出去了,江臣早死了,死人是永远不会辩解的。 她多的是可以解释的借口,而江氏夫妇都找上门了,白飞曜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孤素颖,你好歹毒呀!是你杀了江臣的,现在还上门来跟我要人,你什么意思啊你!”白飞曜特意大声道。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就连哭哭啼啼的江夫人的哭声都戛然而止。 君北月要的正是这句话,牵着紫晴退到一旁去,唇畔微勾。 紫晴这才缓缓转头看去,恍然大悟这家伙的阴险,她这是,她这是被孤素颖气疯了吧,早该看出来的呀! 江臣可是被君北月救下来了,现在就在君北月手上呢! 有什么方式,比让这个两个女人互咬,来得更大快人心的呢! 君北月斜眼看来,笑得狭促,“乖乖的,我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紫晴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愤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然而君北月却撅起她的下巴,笑道,“本王兜那么大圈子,就要博你一笑,还不看?” 见他那认真的模样,紫晴又是扑哧笑了,睨了他一眼,才往孤夫人那边看去。 孤夫人的脸色可是最精彩的呀! 如果之前下药还不算大事,那么现在呢,算不算呢? 突然,寂静中,孤家主怒斥一声,“孤素颖,你给我说实话!” “爹,白飞曜一派胡言,嫁祸于我,难不成你真要被她挑拨离间了吗?”孤素颖急急解释。 白飞曜却是大笑,直接甩出了两枚孤氏令牌,“瞧瞧,这可是孤二小姐亲自送给我的,江臣算什么东西,孤二小姐,江臣不过是你我合作的引线人罢了,你杀人灭口是你孤氏的事情,少算到本少主头上来!” “你胡说八道,是你和江臣不要脸,瞒着我姐姐通奸,还要拉我下水,你女儿身被揭穿,你怕丑事败露,所以杀人灭口!”孤素颖说着,怒声对愣得目瞪口呆的江夫人大吼,“江夫人,你说,江臣是不是很早就跟白飞曜厮混在一起了?你说啊!你今儿为什么不上孤氏大门去敲,非得来敲白氏的大门,你说呀! 无疑,江氏夫妇是孤素颖一大筹码! 白飞曜立马反咬,“什么江氏,本少主从来就没有听过,孤家主,你们孤氏没人了吗?要这等穷酸亲戚来丢人现眼?” 场面一片混乱,孤家主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正要发怒之际,谁知江夫人却突然嚎啕,“呜呜……我的儿子呀!白飞曜,你还我儿子来,你还我儿子啦,江臣从五年前可是,就跟你在一起了,他不在孤氏,就必定在你闺房之内,你如今怎么可以……你还我儿子来呀!” 这话一出,白飞曜立马脸色煞白,而孤素颖唇畔而勾起了一抹挑衅之笑,跟她斗,白飞曜还嫩着呢! 紫晴冷眼看着孤素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唇畔的笑意比她还要冷,“影子,把江臣推出去!” …… 327凌乱,史上最乱 江夫人一口咬定了白飞曜和江臣有染,白飞曜简直是百口莫辩。 孤素颖马上抓住机会狠狠地诬陷,“白飞曜,你是不是杀了江臣,你说啊!” “孤素颖,你好啊,江臣你杀的,我从琴瑟山谷回来至今,就没有出过这个大门,那帮侍卫可以为我作证!”白飞曜怒声。 这话一出,孤素颖立马就笑,“就算你白氏上下上前号人物都为你作证,也没有人相信!江伯母,你说,江臣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她好上的,江臣怎么可以背叛我姐!” 江夫人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听得儿子被害死,不要命的泼妇一样,一而再朝白飞曜扑去,“贱人,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全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呀!你还我儿子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哗然一片片,都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影侍卫都已经把江臣押来了! 孤素颖越说越大声,仿佛她就是孤氏的代表,阵阵的把贼喊抓贼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飞曜,我孤氏和江氏今儿个就是上门来,找你要人的,江氏要儿子,我孤氏要姑爷,今日若不给一个交待,我们就不走了!” 孤素颖正慷慨激扬着,却冷不防一个人从人群里被狠狠推了出来,冷不防给撞她身上了! 孤素颖下意识的推开,正要怒声,见了被她推倒在地上的人,心跳顿时一怔,险些给停了。 这……这……地上这个男人,正横眉怒目,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呢! 他……他……他! 江臣! 孤素颖缓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后退,分明被吓得不轻,怎么可能啊! 手下的人明明就告诉蛊她了,江臣死了呀,连尸体都碎尸万段丢到大海里喂鱼了呀! 他怎么……怎么还会在这里! 孤素颖脸色立马煞白,整个人就真连心跳都僵硬了,一动不动,目瞪口呆! 白飞曜亦是怔,没想到江臣这个时候会出现,不仅仅她们俩,所有人都震惊了。 将江臣没死呀! 白飞曜没杀人呀!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江臣来了,真相就来了! 全场寂静,不自觉的连呼吸的不敢大声! 素颖和江臣四目相对,突然,江臣双手按地,孤素颖一个激灵,立马一步后退,下意识想逃,可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江臣突然像一头发疯的豹子一样,直接给窜起扑向孤梅婷,一把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摁到在地上,另一手“啪”一巴掌直接狠狠甩过去! 这才暴怒出声,“贱人!你要杀我,你想杀我,贱人!” 怒声吧,便是接连不断狠狠地好几巴掌,“啪啪啪!” 孤夫人头一个缓过神来,急急上前要去拉,她哪里有江臣的力气,更没有江臣的内功,被江臣一甩手就给震开了,瘫在一旁,大嚎,“住手,你给我住手!你快住手呀!” 这一关,孤家主甚至是看都没有看夫人一眼了,严肃得骇人的目光就像是盯着一样盯在孤素颖脸上! 江臣的话,的反应,早已说明了一切! 他若是还不明白,还需要问,他就是整个留仙岛最最大的笨蛋! 这分明是要杀没有杀成呀,孤素颖控诉江臣的一切,除了通奸,一切都是她才是主谋啊! 是孤素颖对北月下毒的,是孤素颖勾结白飞曜! 他孤军养出的好女人,竟然勾结白氏来谋害孤氏的继承人,真是好样子的呀! 白飞曜缓过神来,立马扬声大笑,“孤素颖,看清楚了,我杀人了吗?我哪里杀人了!骑在你身上赏你巴掌的人是谁呀,哈哈哈!孤素颖,难不成他是鬼呀!” 江氏夫妇喜出望外,夫妻俩牵着手,几乎是喜极而泣。 “臣儿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 “菩萨保佑呀,臣儿没死啊!” …… 根本,就没有人上去拉人,江臣骑坐在孤素颖身上,一手掐她的喉咙,一手几近疯狂的甩大,孤素颖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脸肿得像个红头猪头!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孤夫人的疯狂抓打中,江臣终是松了一口大气,停了手! 手一停,孤夫人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就将他推下来! 孤素颖的两颊早已血肉模仿,就连嘴唇都被打烈了,奄奄一息! “素儿,我的素儿啊!老爷,你再不救人,我也不活了,我这辈子就这么两个女儿呀!” “老爷,救救素儿!我们的女儿啊,我们的心头肉呀!” “老……”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孤夫人眼前一黑就给晕厥在孤素颖身旁了! 江臣在一边气喘吁吁,都还不够解气,在从琴瑟山谷回来的途中,他和孤素颖分开后,确实是想逃来投靠白飞曜的,却没有想到,孤素颖居然派人要杀他,而且,居然是孤氏几大堂主! 这个女人好手段呀,什么时候收买了孤氏的堂主,居然都没有让他知道! 怕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为杀他而准备的吧,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他这个孤氏姑爷,孬种够了! 江夫人和江老爷连忙过来,拉着儿子上上下下打量。 “臣儿啊,你没事吧!你可把娘给吓坏了!” “没事就好,就好呀!” 毕竟是人家的爹娘,江臣再愤怒,都好声好气地道,“我没事,爹,娘,你们先退一边去,我有账要跟孤家算清楚!”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孤军终是怒吼,“江臣,老爷也有账要跟你算!” “算,算什么啊?”江臣立马冷声,“孤家主,我这个姑爷,受够了你的宝贝女儿了,受够了你孤氏大小姐了!成婚六年至今,她不住夫家,非要住娘家,试问我江氏,是没地儿让她住,没有一口饭给她吃,还是怎么着的呀!你和你‘尊夫人’非得不反对,反倒是纵容!当初娶大小姐的,可是整个留仙岛都誉你孤家主不嫌贫爱富,不计较门第之差,不瞧不起人,有大家族的风度,可结果呢!你让大家评个理,我江臣当初是娶,可不是上门入赘!” 江臣说着,环视周遭已经里里外外都三大层的围观者,要大家给个说法。 “孤氏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拿出来跟外人讨说法,来人,把人都给我带回去,老夫今儿个就是来跟白氏讨个说话的!”孤家主说着,看都没有多看江臣一眼,而是怒目看向白氏大门,怒声,“白雄起,你给;老夫滚出来,老夫要问问你,如何把女儿当作男人养的,养得能勾引有妇之夫!” 328坏人,坏人却疼她 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场面,因为孤家主那“白雄起”三个字,而顿时一片寂静了! 别说是江臣,就是还得意着,准备落井下石的白飞曜都不敢怎么说话。 要知道,她和江臣通奸一事,爹爹可不知道呀,否则,以白氏的管教,怎么可能容许她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干出此等苟且之事呢! 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空气都有些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敞开的白氏大门上,大门里,深邃的昏暗中,分明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缓缓而来! 而此时,揭穿这一场阴谋的背后之人,早已搂着娇妻高高坐在了屋顶上。 君北月大大咧咧地坐着,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揽着紫晴,那一身黑衣劲装,竟精炼之躯秤的性感而神秘,凌厉而霸气! 这个男人,就算是这么闲适地坐着,无形之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男性没力! 此时,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是鲜少见到的灿烂笑容,深邃如海的眸子里,藏着邪惑寒彻,正看着他主导的一切! 紫晴偏头靠在他肩上,早已不再是阴沉着脸,而是彻底的放松,唇畔冷笑微勾着,闲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想看,就多看一会儿,她若是卷了,大可放心的睡去。 这,是不是也算有恃无恐了呢? 不得不承认,君北月才是坏人,是最最最坏的大坏人! 但是,坏人又怎么样! 坏人疼她呀,坏人宠她呀,这就够了,不是吗? 那些仁义道德,尊师重长,慈爱心软,隐忍退让,大度饶人的君子们,徒有好名声,一有什么事情就牺牲自己,连带着把身旁的人也牺牲了,去隐忍,去大度,去道义,那又有什么用呢! 连身旁的人都护不了,凭什么去护天下人呢? 宁得坏人宠,不要君子爱! 思及此,紫晴一直落在背后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搂上了君北月强劲有力腰部。 君北月的注意力都在白氏大门里,察觉到腰上的动静,上扬的嘴角微微一僵,随即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那笑,却比头顶的皓月还要灿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也会笑。 寂静中,终于白雄起缓缓地走到了白氏大门口! 一时间,挡在中间的所有人全都往左右推开,就连白飞曜和江臣一家也全都退开了,孤军和白雄起两位斗了大半辈子的家主,终于直面迎上,四目相对,皆是愤怒! 白雄起一站住,立马怒斥,“孤军,老脸还要不要,孤氏的家务事拉出来让人笑话就算了,还闹到我白氏大门口了?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这不仅仅是孤氏的家务事,白氏大小姐勾引我孤氏姑爷,两人干出苟且之事,你认为这件事,还跟白氏无关吗?”孤家主不甘示弱,声音比白雄起还大!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什么名誉门风,什么脸不脸的,根本就顾不上了! “胡说八道!孤军,你再用子虚乌有的事情中伤我女儿,休怪我不客气!”白雄起暴怒,说话的刹那,整个白氏大门口周遭,居然悄无声息地就窜出了无数的藤蔓,一道道冲天而上,张牙舞爪,就连围观的众人都被包围其中。 这件事,白雄起也是刚刚才得知,早在家里暴怒得摔碎了一屋子的东西,如今已是非常冷静的状态了。 白飞曜退在一旁,怯得不敢抬头看父亲,她可不仅仅有江臣一人呀,她有一堆的男宠,若是事情被抖出来,那还得了! 孤军立马就笑了,“诸位,留仙岛的诸位,大家听听,白家住的‘诬陷’二字是什么意思,你们可懂,老夫不懂呀!如果老夫找上门来就算了,江氏夫妇都找上门来了,难不成还有假?” 这话一出,议论声便怯怯一片,无风不起浪呀,尤其是江臣的爹娘都找上门来骂了,还能假的吗?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你两亲家联手起来,小姨子都会杀姑爷,指不定是小姨子同姑爷有些什么呢!”白雄起冷哼。 “你!”孤军气结! “孤家主,这么大声作甚,大声说话,要有证据,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空口无凭,便是诬陷,我白氏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 白家主说着,都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可是,孤家主脚边却瞬间就窜出了两棵食人花,两个巨大的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在孤家主两边! 孤家主心下微惊,但知北月一定在场,还是冷静的,他怒声,“江氏,你们说!” 刚刚还哭哭啼啼的江氏,这下子倒是安静了,怯怯着,都不敢看两个大人物,更是不敢开口了! 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他们真也拿不走谁能得罪,谁该巴结呀! 然而,就这时候,江臣突然站了出来,认真道,“白家主,我告诉你,我还真没有跟白大小姐通奸了!” 听了这话,白家住立马面露得意之色,而慌张的白飞曜也冷冷朝江臣看来,她对江臣这条狗,还是有点把握的,这家伙除了床上功夫了得,床下,终于也不孬了一次呀! 可谁知,江臣却随即又道,“白大小姐这等能耐的女人,他怎么配得上跟她通奸呢,我不过是她养的诸多小白脸中的其中一个呢!” 这话一出,刹那间真真的是全场寂静,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却,随即,出人意料的,白家主猛地一把,狠狠地朝江臣心口击来怒吼,“胡说八道!” 江臣立马喷出一口血来,急急就退,孤家主缓过神来,怒声,“白雄起,恼羞成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灭口吗? 确实,周遭的人太多了,即便白雄起全杀了,一样会引起留仙岛的轰动的! 这里不是武力较量的地方,是口舌之争的地儿! 白雄起狠狠瞪了白飞曜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道,“江臣,证据呢!” 证据? 这种事情需要什么证据呀? 屋顶上的紫晴见状,不由得蹙眉,“难不成要现场捉奸才算证据?” 谁知,君北月唇畔勾起了一抹阴鸷,冷声,“影子,把证据推出去。” 329满足,盛宠滔天(1) 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未免太绝了吧! 君北月话音一落,影子立马就退去! 而不过片刻,下面的人都还再争执呢,紫晴却看到白氏大门里,陆陆续续跑出了好几个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瘦削柔美的男人! 仿佛是要争什么呢,一个个争先恐后,你推我挤地,一下子就冲了出来,然而,一见了这外头这场景立马给愣了! 这些男人,不,称不上男人,这三四个人,任谁看都都知道,这是面首呀! 背对大门的白家主还义愤填膺地怒吼,可是,孤家主却立马愣了,而全场更是安静! 见状,白家住和白飞曜皆是诧异,怎么了吗?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突然大喊,“古人言,性不当致疾矣,白大小姐,太重口味,不好不好呀!” 这话一出,白家主和白飞曜还是不愣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而堵了白氏大门的男宠们见了这场面,下意识便纷纷转身要回去。 就在这时候,白氏父女终于注意到了背后的动静,齐齐猛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个衣衫不整,瘦不拉几的男人,有挽着纱裙的,有的提着裙角的,有披头散发的,有袒胸露肩的,却无一例外,动作非常娘娘腔地全都背对这他们,拼命往门内跑! 白飞曜双腿一软,立马给跌了下去,一颗心砰砰砰剧烈地跳动着,鲜血就给蹦出心口! 而白雄起,整个人就像是中了诅咒,瞬间就给实话了,直到男宠们都跑光了,却还回不过神来!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便谁都无法控制的,爆发出了一针爆笑之声,这笑险些都把白氏的大门给震倒了! 爆笑之后,便是一片议论,惊叹! 白飞曜啊! 女儿身已经足留仙岛轰动上个把月了,居然还在这种时候,爆出了这样才丑事! 刚刚那谁谁的,白飞曜,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未免太重口味了点吧! 突然,白雄起缓缓地,缓缓地转身看向白飞曜,冷不防的扬起一巴掌,只是,还未落下,立马一口险些直喷了出来,喷了白飞曜一脸,随即眼前一黑,后仰到去! “爹!”白飞曜大惊,连忙来搀! 这时候,周遭所有的藤蔓,连同困住孤家主的那两株食人花都立马枯萎消失! 孤家主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在刁难的必要了,这脸,孤氏是丢了,白氏更是丢得彻底! “来人,把夫人和小姐送回去!”孤家主淡淡道,冷眼看向了江臣一家子! 江氏夫妇皆是低头,不敢看他,而江臣则是横着一张脸,分明是不服气! 孤家主冷哼一声,拂袖便走,跟江臣和孤素颖的账,回家去算! 孤家人走后,江夫人和江老爷便连忙劝。 “儿子啊,回去道个歉,认个错呀!” “是呀是呀,儿子,怎么说,还有远儿呢,看着孩子的面上,他们不敢怎么着的!” “回头去跟梅婷认个错,孩子呀,难不成让孩子没了爹爹不成? 330满足,盛宠滔天(2) 面对这个情形,江夫人都快疯了! “儿子,千万不可答应休妻!这个亲家,咱们丢不起呀,都把白氏给得罪了! 江夫人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而江臣,怯怯地往屋顶那二人看去,立马又低头,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呢! 他若不回孤氏却处理清楚,他还会有命吗! 君北月,那个魔鬼,一旦被他救了,命可就是他的了呀! 在议论声中,江臣也狼狈离开,白飞曜急急将父亲抬进门,立马就紧闭大门了,根本没脸出来!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才都议论纷纷地散去! 屋顶上,君北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玩味地看着紫晴,“晴儿,痛快了不?” 紫晴眉头紧锁,纳闷地认真道,“你……你怎么让那些男宠跑出来的呀!” 她琢磨了许久,琢磨不出来呀,那些男宠们,一出来,那可是争先恐后的,还一个个非常兴奋呢!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会往回跑回去! 真不像是被危险了,或者是在府里受了什么惊吓呀! 谁知,君北月却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我就让影子他们,谁先到大门口,白大小姐就宠幸谁。” 这话一出,紫晴先是一愣,随即便扑哧而笑了出声,这一笑根本就停不来,笑得前仰后合,不一会儿就后仰了下去,堵着肚子,肚子都笑疼了! 这家伙,她该说他什么是好呀! 谁说这个王爷有点冷了呀,谁说这个王爷很严肃了呀!笑死她了! 君北月一手撑在紫晴身旁,低头看她,见她开心,心头不自觉地就有种满足的感觉! 只要她笑,毁了全世界,他都乐意,何况是这等小事呢! 屋顶上,其乐融融,而屋檐下,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了一抹冷意,感慨道,“君北月呀君北月!本尊就喜欢你这种赶尽杀绝的性子!” 感慨着,缓缓蒙上蒙面,身影一掠,往白氏高墙越去,很快黑影便没入了夜色中。 紫晴笑痛快了,笑得嘴都酸了,这才停下来,看着君北月俯下来的那张俊脸,背着月光,眉目不清,只见凌厉刚毅的轮廓线条,一如当初在陈家院外偶遇的时候,只是,如今,她却看到了他眸中的温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痛快了不?”他还是这个问题,如果她说不痛快,他还会继续。 紫晴就是不回答,抿了抿唇边,突然就抬下下巴,冷不在在他薄幸的唇上啄了一吻。 顿时,君北月愣了,真真的缓过神来,这个女人曾经胆大得会俯在他耳畔跟他表白,霸道的告诉他,“君北月,你是我的!” 那之后,却像是被自己吓找了,跟他在一起一有点点亲密,她就会羞,就会紧张! 可是,这下子,竟然…… 矛盾的小女人呀,君北月禁不住爽朗扬笑,薄唇覆下,吃在她唇上,“晴儿,不够!” 说罢,立马霸道地加重了这个吻。 …… 331 代价 这一吻,竟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君北月始终记得紫晴体内的魅香,始终没有打破两人之间最后一道防线…… 已经是初冬了,夜凉如水。 君北月凌空抓来落在一旁的披风,将紫晴裹紧,自己一身湿漉漉,光着身上大大咧咧抱着紫晴上岸! 腹肌分明的精炼之躯,古铜色中染着一层的红,很迷人。 任由肩上被咬得鲜血淋漓,他根本看都没有看一眼,星眸铄光,看着晕厥的娇人儿,唇畔不由得扬起狂佞不羁之笑。 邪佞地张口,作势要咬她,可是她,却全然无知,一脸安静,安静得很美。 才那样呢,她都如此了,若是解了魅香,她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呵呵!” 他扬笑,心情大好,狠狠在她心口上咬了一口,这才满足,轻点足尖,远远而去…… 当紫晴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她正躺在孤氏主舍的大床上。 一室空荡荡的,不见君北月! 紫晴睁大眼睛,也顾不上找他,昨夜水下,水上的一幕幕不自觉浮出脑海,她又是蹙眉又是摇头,正要起身,心口却隐隐传来了一阵疼痛,急急看去,竟发现心口上有个深深的咬痕。 顿时,昨夜那个男人的坏,霸道,都不自觉涌上脑海。 紫晴干坐在榻上,一手捂着心口,一颗心砰砰砰跳得自己都受不了。 而就在这时候,叩门声传来,是十两,“小姐,醒了吗?王爷在大厅等你,让你用膳后过去。”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傻乎乎地担心起一个问题,昨夜,那样那样……那样疯狂,今天该如何面对他? “孤家主要处置孤二小姐和姑爷呢。”十两答道。 “嗯,知道了。”紫晴淡淡道,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穿衣…… 大堂里,孤家主和孤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孤家主一脸的肃然,饿孤夫人则红着眼,时不时抽泣着,君北月独自坐在右侧,孤梅婷坐在左侧,同孤夫人一样抹眼泪。 孤素颖,江臣,还有几大堂主都低着头站在中央,一室寂静得连空气都凝固了。 紫晴姗姗来迟,她可不管屋里其他看,远远地就看到君北月慵懒地坐在一旁喝茶,见君北月看来,她立马低头,静默地走到他身旁。 正要坐下呢,君北月却一把将她捞了过去,让她坐在他腿上,靠在怀中里,低声,“还累吗?” “不……不了。”紫晴低声,动作不至于僵硬,只是,还是不敢看他。 君北月倒是自然而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锊了锊她的头发,亲自递来一杯茶。 这样的场合,如此宠溺,孤家主也不好说什么,只才冷冷开了口,“现在人都到齐了,这件事,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他说着,看向君北月,“北月,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你来做主吧!” 事情要交给君北月来处理? 听了这话,孤素颖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父亲这分明是回避呀! 想严肃处置,却又顾忌父女之情,所以将一切都交给君北月吗? 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双颊红肿至今还未退,看着父亲冷脸肃然,看着母亲静默地抹泪,也没吭声,他们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332闹! 如果是让父亲处置,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要她到后山去闭门思过几年,软禁她几年,可是,对于君北月,她心里真一点儿底都没有,她只知道,这个男人非常之绝! 可谁知,就这时候,孤梅婷突然怒声,“把她嫁出去!趁早把她嫁出去,都是她,全都是她,都是她……” 怒火一上来,便要冲上来,幸好孤夫人连忙来拦,孤梅婷的情绪几乎是游走的疯了的边缘,时而寂静,时而狂怒,被孤夫人这么一拦,便又安静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一直都重复着,“都是她,全都是她!” 江臣回来至今,她看都没有看一眼,怨恨狠毒的目光就像钉子一样钉在孤素颖身上,将丈夫的出轨,通奸,全都怪罪在孤素颖身上! 孤素颖静默听着,看都没有多看姐姐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可是,君北月却至今不出声,把玩着紫晴的几缕头发,饶有兴趣。 孤家主蹙眉看着已经有些反常的孤梅婷一眼,有些无奈,提醒道,“北月……” 谁知,君北月却拒绝了,“孤老,孤氏的家务事,还是你这个家主自行处置吧,本王也算是受害人之一,知道个结果便可。”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诧,孤夫人头一个看过来,并没有感激,而是戒备,君北月会这么轻易算了吗?他想做什么? 紫晴早已放松了不少,懒洋洋地窝在男人怀中里,心下无奈,当真得罪全天下,都不要得罪君北月呀! 他话说得那么好听,让权于孤家主。 可是,这家族里,有实力的人才有实权呀,这分明就是在客气的要挟孤家主,要亲自处置,而且,要给一个他满意的结果! 而他话里那一句“你这个家主”,意思亦是很明显,他会保孤家主这个位置的!他暂时还不想接管孤氏。 孤家主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迟疑了片刻,便道,“好,你放心,老夫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立马下令,“来人,上家法!” 家法,家法是什么? 紫晴正纳闷着,谁知孤夫人立马就拍案而起,“不行!” “夫人,这些孩子就是你纵容出来的,你可知道,我孤氏险些败在他俩手上啊!”孤家主不在偏袒,孤素颖的事情,确实让他太失望了! “老爷,你若要将素儿逐出家门,你连我一起赶走好了!”孤夫人的态度很强硬,站到了孤素颖身旁去,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原来,家法便是逐出家门呀,孤家主这一回真是很坚决,可是夫人一样很坚决,不是? 有娘的孩子真的都是宝呀,闯出再天大的祸,让全世界都失望了,却终究还有一个亲娘会护着。 孤素颖眼底掠过一抹窃喜,,立马跪下去,大哭,“娘,都是素儿的错,娘,素儿不孝,素儿不能再伺候娘了呀!” “不怕,素儿,娘跟你走!反正……反正这个家,也容不下我们的?”孤夫人说着,禁不住也跪了下去,抱着孤素颖恸哭! 见了这情形,紫晴真是有些兴意阑珊,只庆幸君北月方才推卸得干净,否则,她们这么装可怜,君北月最后还会成为破坏人家亲情,家庭的坏人呀! 开始至今,就一直重复这种苦情的戏码,孤夫人不会累吗? 或许,哪天孤素颖连孤夫人也算计了,孤夫人一样还会护着她吧! 这便是,血肉亲情可悲的一面呀! 孤家主分明有些烦躁,眉头紧锁,“夫人,这个家,我还在,还是我做在主,如何容不下你了?” “那你容得下女儿吗?你的亲生女儿啊!”孤夫人立马反问! 孤家主气得简直是跳起来而不是站起来的,怒吼,“她罪大恶极,勾结白氏,陷害孤氏继承者,你说,若不处置,他日我如何在孤氏赏罚分明,他日,我若去了,我有何颜面见孤氏的列祖列宗啊!” 孤夫人也不甘示弱,怒声,“见孤氏的列祖列宗,该是我没有颜面吧!若非我生不出儿子来,能沦得到这个野种来登堂入室,来搅得我孤氏一团乱?” 她说着,直指向君北月,今儿个她就是豁出去了,处理完孤素颖,还有江臣呢,江臣直接关系到孤梅婷和她的宝贝远儿呀! 在外头,孤氏的脸早已经丢尽了,在家里,她还顾着什么脸呀! 今日,她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了,绝对不白白让君北月和寒紫晴占了便宜! 这话一出,就连紫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分明察觉到身后的男人无形间散发出了杀气! 却不料,孤家主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拽起孤夫人,一巴掌狠狠就甩了过去,“你够了!” 333算是一个了结 打她? 几十年的夫妻,他居然这个时候才打她! 孤夫人当场就愣了,孤家主爆怒得像一头狮子,怒吼道,“君北月是我孤军的儿子,是孤氏唯一的血脉!他拥有极高的孤氏内功天赋,他是孤氏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孤夫人突然大笑,“孤军,你别忘了,我才是孤氏的正室夫人,我不认他,他永远不是!” “玉梅香,母凭子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孤氏的规矩!”孤家主也不再客气,生不出儿子还想当正室,怎么可能? 孤家主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她有了两个女儿后,便年事高而无法声誉,孤家主不纳妾,因为夫妻情深,也因为不想威胁到她家母的位置呀! 然而,君北月的存在,正是他当年下定决心不纳妾的最大原因! 孤夫人,本该感激君北月的存在的,若非纳妾,若是生了男儿,妾夺了家母之位,孤夫人娘俩三人那便是低人一等了呀! 这份关系,孤夫人岂会不明白,只是,听到丈夫亲自说出来,她的心疼得像是被剜肉一样,“孤军,是!没错,母贫子贵,你让他生母来呀,只要你能让他生母来,我这家母之位立马就让出去!” 说罢,她扬声大笑,“一个死人,跟她谈什么母凭子贵?” 然而,这话音一落,冷不丁“啪”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堂都颤了,只见君北月手下案几,尽数粉碎,他手上抓的木块正一点点被捏成粉…… 一时间,全场都静了,就连激动的孤夫人也不自觉被君北月这无声的怒意震慑住。 独独孤家主,颓然跌坐在诸位上,禁不住扬声,连连苦笑。 君北月冷眼看着手中的碎末,紧攥着的拳头,缓缓张开,碎末一点点滑落,整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跟着他的慢动作,静止了下来。 良久良久,他才收手,缓缓朝孤夫人看来,孤夫人禁不住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畏惧,只是,已经迟了! “玉梅香,你想见我娘?” 君北月突然冷笑,笑得一屋子的人都毛骨悚然,就连仍被他拥在怀中的紫晴都隐隐不安,她也不知道真正把这家伙惹恼了,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孤夫人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可惜,君北月并不理睬她,声音薄凉得骇人,“影子,去把夫人的灵位请过来,就说孤夫人要见她。”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大惊,他……他连了灵位都带来了,他……他早就准备好了吗? 他刚刚还让权于孤家主呢,如今这……似乎真想接管孤氏呀! 即便被这个男人如此亲昵宠溺地拥在怀中,紫晴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猜不到他的想法。 对此,孤家主也惊了,嘴巴长得很大很大,却说不出话来。 而孤夫人更是连连后退,撞在椅子上直接就给瘫了下去,怎么会…… 然而,更影子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座带着骨灰的灵位牌走来时,所有人都不自觉背脊发凉,唯有君北月,始终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灵位牌上的落字和紫晴在三界之地看到的石碑是一样的,就只有四个字“孤氏之妻”没有姓氏,没有时间,没有留字之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完整的灵位牌,可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去注意到这点,孤家主猛地站起,步步靠近! 这个女人,他年轻时一时冲动爱上的女子,为他生了儿子的女子,被他遗弃了的女子,这辈子本以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却不料,再见,竟是这样的再见! 下意识颤着手想去接,可是,君北月却冷冷道,“孤老,是该给我娘一个名分了吧?” 他刚刚让孤家主处置这件事,既是试探,也是给孤夫人母女一个机会,可是,结果真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呀! 别人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原本,还不想动孤夫人的母主之位,如今,他便要定了! “该!”孤家主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直在等呀,一直在等君北月认祖归宗,一直在等孤氏有后呀! 一旦君北月愿意将生母的灵位牌请入孤氏的祠堂,那么便意味着他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罢,立马下令,“来人,开祠堂,邀祭司,老夫要亲自将大夫人的灵位请入祠堂!” 大夫人? 听得这三字,孤夫人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扑了过来,“老爷!老爷,我错了,老爷,我知错了,我不该纵容子女们的,我不该给你添乱的,老爷,你念在我这么多年来,为孤氏尽心尽力的份上,你原谅我吧!” 孤梅婷和孤素颖亦惊,这哪里是鱼死网破,而是被君北月趁机占尽便宜,夺走了一切呀! 姐妹俩也扑了过来,抱着孤家主的双腿,嚎啕大哭,江臣至今还心有余悸着,哪里敢乱说话。 然而,孤家主却不再心软,“来人,夫人身子不适,扶下去请华大夫医治!” “老爷,我错了呀,你要怎么处置都可以,老爷,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呀!老爷……” 孤夫人哭喊着,就想鱼死网破,毕竟是夫妻,毕竟是父女,老爷也拿她们没办法的呀! 她哪里会想到会是这个下场呀,有了大夫人,她便是妾了呀,妾不过是高等的奴罢了! 任由孤夫人哭喊,侍卫还是将她带了下去,看着娘亲的背影远去,孤素颖连连好几个激灵,孤家主一声,“家法伺候”,险些就让她的心蹦出心口! “爹爹……”她哽咽着,都不敢大声。 “我孤军没有你这样歹毒的女儿,孤素颖,利用亲情者,天下之大恶也!”孤家主怒斥。 这话,说得孤素颖连“爹”都不敢再叫,眼泪直流,可是,侍卫终究将她押住,戒律堂的侍卫和嬷嬷还是到了身旁,一人拿着短鞭,一人拿这剪刀! 孤素颖哭得险些崩溃,孤家主咬了咬牙,一把接过剪刀,撩起她一把长发,狠狠便剪了下去! “断发,恩绝,孤素颖,你不再是我孤军的女儿,不再是我孤氏的人!”孤家主一字一句,大声道,随即,抽来短鞭,一鞭一鞭重重甩打在孤素颖背上! 一声声,听得孤梅婷和江臣,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出! 偌大的大堂,就只有鞭声,哭求声。 终于,十鞭打尽,孤家主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冷哼,“滚!” 孤素颖泪流满面,好一会儿才站的起来,看着孤家主,眸中尽是恨意,可是,她最恨的却是寒紫晴,转身走到了门口,才朝紫晴瞪来,恶狠狠“呸”一声,便狼狈而逃,生怕紫晴追出来! 紫晴岂会追,但凡被家族驱逐之人,在留仙岛便是最最下等之人,没人敢收留的,只会沦为乞儿! 孤家主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看向江臣,江臣陡得一个激灵,连忙下跪,“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了,小婿也是被白飞曜威胁,迫不得已啊,求你念在小婿迷途知返,如实揭发了孤素颖和白飞曜的份上,你饶了小婿吧!” 孤梅婷冷眼看着,早已失望至极,她就等,等爹爹一句话,跟江臣讨一份休书,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没有被拉下水,如果当初孤素颖找她合作,她必定会答应下毒的呀! 没有被拉下水,她就还可以继续留在孤氏的,沦为妾之女,总比回江家好,江夫人都能姑息江臣通奸白飞曜,可见这个婆婆不可能真心待她的,回去,她必定不能安宁! 可谁知,孤家主却冷冷道,“你不是我孤氏的人,老夫没这个功夫处置你,滚回江家去。” 他说罢,认真地看着孤梅婷,“你们夫妻的事情,自行处理,梅婷,你记住,我孤氏的女儿绝对不可能被休!” 听了这话,孤梅婷险些就晕过去,什么!要她回江家?而江臣顿是心惊胆战,要他们自行解决,又不休妻,这一旦把这大小姐请回去了,江家还有宁日吗? 夫妻俩皆颓然而坐,孤家主并不理会,而是认真对君北月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不起……”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拦下了,起身亲自接过那灵位牌,淡淡道,“带路吧。” 当年,母妃将匕首流光留给他,不正是要他认这身份吗? 如今,魂归孤氏,也算是一个了结吧。 334让权,真正用意 一时间,全场都静了,就连激动的孤夫人也不自觉被君北月这无声的怒意震慑住。 独独孤家主,颓然跌坐在诸位上,禁不住扬声,连连苦笑。 君北月冷眼看着手中的碎末,紧攥着的拳头,缓缓张开,碎末一点点滑落,整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跟着他的慢动作,静止了下来。 良久良久,他才收手,缓缓朝孤夫人看来,孤夫人禁不住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畏惧,只是,已经迟了! “玉梅香,你想见我娘?” 君北月突然冷笑,笑得一屋子的人都毛骨悚然,就连仍被他拥在怀中的紫晴都隐隐不安,她也不知道真正把这家伙惹恼了,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孤夫人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可惜,君北月并不理睬她,声音薄凉得骇人,“影子,去把夫人的灵位请过来,就说孤夫人要见她。”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大惊,他……他连了灵位都带来了,他……他早就准备好了吗? 他刚刚还让权于孤家主呢,如今这……似乎真想接管孤氏呀! 即便被这个男人如此亲昵宠溺地拥在怀中,紫晴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猜不到他的想法。 对此,孤家主也惊了,嘴巴长得很大很大,却说不出话来。 而孤夫人更是连连后退,撞在椅子上直接就给瘫了下去,怎么会…… 然而,更影子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座带着骨灰的灵位牌走来时,所有人都不自觉背脊发凉,唯有君北月,始终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灵位牌上的落字和紫晴在三界之地看到的石碑是一样的,就只有四个字“孤氏之妻”没有姓氏,没有时间,没有留字之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完整的灵位牌,可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去注意到这点,孤家主猛地站起,步步靠近! 这个女人,他年轻时一时冲动爱上的女子,为他生了儿子的女子,被他遗弃了的女子,这辈子本以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却不料,再见,竟是这样的再见! 下意识颤着手想去接,可是,君北月却冷冷道,“孤老,是该给我娘一个名分了吧?” 他刚刚让孤家主处置这件事,既是试探,也是给孤夫人母女一个机会,可是,结果真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呀! 别人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原本,还不想动孤夫人的母主之位,如今,他便要定了! “该!”孤家主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一直在等呀,一直在等君北月认祖归宗,一直在等孤氏有后呀! 一旦君北月愿意将生母的灵位牌请入孤氏的祠堂,那么便意味着他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罢,立马下令,“来人,开祠堂,邀祭司,老夫要亲自将大夫人的灵位请入祠堂!” 大夫人? 听得这三字,孤夫人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扑了过来,“老爷!老爷,我错了,老爷,我知错了,我不该纵容子女们的,我不该给你添乱的,老爷,你念在我这么多年来,为孤氏尽心尽力的份上,你原谅我吧!” 孤梅婷和孤素颖亦惊,这哪里是鱼死网破,而是被君北月趁机占尽便宜,夺走了一切呀! 姐妹俩也扑了过来,抱着孤家主的双腿,嚎啕大哭,江臣至今还心有余悸着,哪里敢乱说话。 然而,孤家主却不再心软,“来人,夫人身子不适,扶下去请华大夫医治!” “老爷,我错了呀,你要怎么处置都可以,老爷,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呀!老爷……” 孤夫人哭喊着,就想鱼死网破,毕竟是夫妻,毕竟是父女,老爷也拿她们没办法的呀! 她哪里会想到会是这个下场呀,有了大夫人,她便是妾了呀,妾不过是高等的奴罢了! 任由孤夫人哭喊,侍卫还是将她带了下去,看着娘亲的背影远去,孤素颖连连好几个激灵,孤家主一声,“家法伺候”,险些就让她的心蹦出心口! “爹爹……”她哽咽着,都不敢大声。 “我孤军没有你这样歹毒的女儿,孤素颖,利用亲情者,天下之大恶也!”孤家主怒斥。 这话,说得孤素颖连“爹”都不敢再叫,眼泪直流,可是,侍卫终究将她押住,戒律堂的侍卫和嬷嬷还是到了身旁,一人拿着短鞭,一人拿这剪刀! 孤素颖哭得险些崩溃,孤家主咬了咬牙,一把接过剪刀,撩起她一把长发,狠狠便剪了下去! “断发,恩绝,孤素颖,你不再是我孤军的女儿,不再是我孤氏的人!”孤家主一字一句,大声道,随即,抽来短鞭,一鞭一鞭重重甩打在孤素颖背上! 一声声,听得孤梅婷和江臣,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出! 偌大的大堂,就只有鞭声,哭求声。 终于,十鞭打尽,孤家主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冷哼,“滚!” 孤素颖泪流满面,好一会儿才站的起来,看着孤家主,眸中尽是恨意,可是,她最恨的却是寒紫晴,转身走到了门口,才朝紫晴瞪来,恶狠狠“呸”一声,便狼狈而逃,生怕紫晴追出来! 紫晴岂会追,但凡被家族驱逐之人,在留仙岛便是最最下等之人,没人敢收留的,只会沦为乞儿! 孤家主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看向江臣,江臣陡得一个激灵,连忙下跪,“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了,小婿也是被白飞曜威胁,迫不得已啊,求你念在小婿迷途知返,如实揭发了孤素颖和白飞曜的份上,你饶了小婿吧!” 孤梅婷冷眼看着,早已失望至极,她就等,等爹爹一句话,跟江臣讨一份休书,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没有被拉下水,如果当初孤素颖找她合作,她必定会答应下毒的呀! 没有被拉下水,她就还可以继续留在孤氏的,沦为妾之女,总比回江家好,江夫人都能姑息江臣通奸白飞曜,可见这个婆婆不可能真心待她的,回去,她必定不能安宁! 可谁知,孤家主却冷冷道,“你不是我孤氏的人,老夫没这个功夫处置你,滚回江家去。” 他说罢,认真地看着孤梅婷,“你们夫妻的事情,自行处理,梅婷,你记住,我孤氏的女儿绝对不可能被休!” 听了这话,孤梅婷险些就晕过去,什么!要她回江家?而江臣顿是心惊胆战,要他们自行解决,又不休妻,这一旦把这大小姐请回去了,江家还有宁日吗? 夫妻俩皆颓然而坐,孤家主并不理会,而是认真对君北月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不起……”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拦下了,起身亲自接过那灵位牌,淡淡道,“带路吧。” 当年,母妃将匕首流光留给他,不正是要他认这身份吗? 如今,魂归孤氏,也算是一个了结吧。 335祸害,等你们来 孤氏祠堂的礼数非常繁琐,君北月并没有厌烦,而是一一遵从了,身为媳妇的紫晴,静默跟在君北月身旁,跪拜了大半日,亦没有半句怨言! 从来就没有过娘亲的紫晴,或许,不明白君北月对他母妃的感情,但是,她能明白君北月的感受。 在宫廷之中,没有娘亲护短,自己便要不留短处,不留把柄给别人抓,没有娘亲护短,便要提前懂事,必须提前长大,自己护自己。 紫晴,不也是这么长大的吗? 灵位牌是非常隆重地请入孤氏祠堂,可是,君北月却没有认祖归宗,他和紫晴跪拜的,不过是孤氏的列祖列宗,而是他的生母而已。 君北月没有主动提,仍是称呼孤家主为孤老,孤家主便没好问,至于家主一位,君北月一样没有提。 是夜,孤家主严惩几大堂主,提拔了几个年轻人,而君北月则和紫晴,在山脚下的酒楼喝酒。 一日的折腾,昨夜的种种羞赧紫晴不自觉抛脑后了,面对这个男人,自然多了。 见他沉默,一杯酒一杯酒往肚子里倒,紫晴不由得蹙眉,却没有开口劝,而是让小二炖了汤来,静默都推到他面前,意思他懂。 君别月瞥了一眼,这才放下酒杯,将汤推到她面前,“乖,你喝,入夜后我就不喜欢喝汤。” “酒是用来怡情的,不是伤身。”紫晴淡淡道,都没意识到自己开始关心他的身体了。 “那不喝便是了!”君北月笑着,真就放了酒杯。 “喝点热汤,对胃好。”紫晴又推了过去,知道他心情不怎么好,却不知道如何劝,也不习惯劝人。 可谁知,君北月却笑道,“这个结果,满意吗?” 他不是不高兴吗? 紫晴点了点头,对于孤素颖的处置,和她想的一样,而没让江臣修了孤梅婷反倒出乎她的意料,无疑回了江家,江家无宁日,孤梅婷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最出乎她意料的却是孤夫人,年老才沦为妾,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呀! “你……打算如何接管孤氏?”紫晴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呀! 他王爷的身份,根本认祖归宗不来,今日灵位牌没有留名,怕也正是这个原因吧! “十月十五之夜,扶桑树会在月光下开化,年底腊月十五,是白氏的祭司盛典,也是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战,到时候,我们在回来处理这件事吧。西楚和西荆的战争快结果了,我们得回去了。” 君北月说着,坐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他很高大,她却娇小,坐在他腿上,正好整个人都可以赖在他怀中。 他懒洋洋的,紫晴却大惊,“十月十五,今夜!” 见紫晴那惊喜的表情,君北月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立马好了起来,笑道,“正是,恶人除尽,我带你去瞧留仙岛真正的美景!” 美景? 紫晴真不理了,扶桑树开化,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见过呢! 在大晚上的,月光在亮,也看不清楚呀,能有多美! 君北月神秘而笑,亲自舀来热汤喂她,“喝完了带你去!” “你喝,你重伤初愈,身子该补补的。”紫晴很认真,之前给他喝的补药,都尽数喂了那药毒了。 “记住了,入夜了我便不喜欢喝汤,乖,张口。”君北月很温柔,紫晴无奈乖乖张口,纳闷着为何他怎么就养成了入夜不喝炖汤的习惯呢,只是,她并没有多想。 一大碗炖汤喝光了,两人便往白氏方向去…… 此时,月明星稀,整个留仙岛可安静了,码头上,侍卫来来往往的巡逻,一个狼狈的身影东躲西藏,不是别人,正是孤素颖! 她必须趁着今天晚上,离开留仙岛。 否则,明日她被孤氏驱逐的消息一旦宣布出来,她便会沦为留仙岛无人敢收留,无人敢结交的下等人呀,就连乞丐都不如,她要离开,更是不可能! 孤氏的侍卫正和羽氏的侍卫交接班,她小心翼翼地躲着,整理好衣裳,罩上蒙面,手里握着一根她身上最值钱的钗子,要离开留仙岛,要么得有外来的船接,要么就要跟留仙岛运送物资的船只。 孤素颖选择了羽氏的船,希望能逃过一劫! 然而,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孤素颖大惊,险些就叫出声,幸好那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回头一看,双眸立马瞪大,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他,轩辕离歌! “我保你离开,如何?”轩辕离歌低声,苍白的脸在月光的硬撑下,十分虚弱。 孤素颖立马狂点头,跟轩辕离歌的船走,那可是万无一失的! 轩辕离歌一松手,她立马就道,“轩辕公子只要带我离开,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做!” “你很聪明。”轩辕离歌淡淡道。 “轩辕公子喜欢寒紫晴,在琴瑟山谷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孤素颖很直接,她当然知道轩辕离歌不会平白无故找她的。 “聪明可不是女人的资本。”轩辕离歌静默道,孤素颖很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情绪,至少想听出他对她,到底有多少兴趣,可是,她却怎么都听不出! “我知道君北月的身世,我正要去大周皇室揭发他!”要资本,她有!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才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孤二小姐确实是个狠角色呀! “前面右侧第五艘船,大周七皇子会在码头等你。”轩辕离歌说着,转身便要走,孤素颖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男人,早就安排皓了,早就料想到孤氏会有人走到这一步吗? 孤素颖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就走,可以离开留仙岛,对于她来说,就是重生呀,否则,明日她便要沦落地狱了呀! 大周的七皇子,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她报了身份,便上了船,船只片刻都没有停留,立马起航,孤素颖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高高的留仙山,冷不丁大喊,“君北月,寒紫晴,本小姐等你们,本小姐在大周你们回来!” 336毒术,又是这人 夜深人静,微风拂面而来,薰衣草香味在夜里尤其浓郁,白氏大堂里,至今都还灯火通明,怕同孤氏一样,也在处理家务事吧! 若非西楚和西荆的战争已经拖不下了,紫晴真想留几个月,看看白氏到底会如何处理白飞曜这件事! 既是女儿身,又养男宠,即便白氏这么大的家底,将来如何找到个想样的上门女婿呢! 只是,白氏的婚事会精彩,却不如龙渊大陆那边的战事来得精彩,何况,龙渊大陆也有一桩婚事已经近了! 前日八贤王来函,南诏王因为西楚和西荆的战事,怕长公主遇袭,恳请大周为西楚长公主开道,护送到南诏,并一同出息立妃大典! 如今看来,南诏王对楚飞雁可是非常着迷呀,思及此,紫晴不自觉想起了那个称不上朋友的朋友,耶律芊芊。 “想什么呢!”见她走神,君北月无奈道。 此时,两人就坐在白氏最高的屋顶上,皓月之下,可将白氏整座宅邸尽收眼底,白氏不愧是藤术之家,宅邸里花园院落极多,而且都不是一般的院子,全是大院子,大树小树参天,都可以称之为林。 若非在高处俯瞰,知是林木藏于白氏家宅里,还真会以为这宅邸是藏在林子里的! “没什么,你带我干坐这里做什么?扶桑树呢?”紫晴不解,还以为这家伙找到了白氏的扶桑神树了。 君北月笑了笑,双手枕在后脑勺,仰躺下去,望着皓月。 紫晴狐疑着,跟着躺在他身旁,“还不说?” 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晴儿,昨晚,你好美。”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闭眼,羞红从耳根子瞬间蔓延了整张脸,这个家伙不会是骗她来的吧!他到底想做什么呀! 可是,许久,她却都听不到君北月的动静,只察觉得到他就在身旁,似乎已经坐起来了。 紫晴眉头紧锁,紧张尴尬着,却又不服输,咬了咬牙猛地就做起来,“昨夜你很……” 可是,很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她看到眼前的美景,立马就惊呆了! 前面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是不是有人在放烟火呀,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 “走!” 君北月笑着,拥着紫晴凌空飞去,须臾而已,身影便没入了前方的漆黑里! 在漆黑里,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是花开了! 火树银花也不过如此吧! 只见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一朵朵流溢着银白流光的花儿,如莲花一样,缓缓绽放,从最靠近树杈的地方开始,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往外绽放开来! 远远望去,就真的像是黑夜里,于空中无声无息绽放开了烟火,而且这些烟火并非一乍就消失的! 它们停留在空中,停留在树枝上,盛开得那么热烈,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原来,烟花也有停留在空中的一天呀,紫晴不自觉伸手要触碰,抓了个空,这才发现,那一树银花还离他们很远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应该是白氏主宰正南的方向,这是一片密林,一直蔓延到南边的山脚下,林中全都是参天大树! 也就是说,扶桑神木就藏在这片林子里! “就在这片林子里,十月十五扶桑树会开花,腊月十五扶桑树会现出原形,其他时间,它都具有极强的隐身能耐。”君北月认真道。 “隐身?”紫晴更不解了,这树又不是人,难不成成精了吗? “嗯,会长出和周遭树木一样的树皮,枝叶来,极难辨认,在白氏估计也就家主才知道如何辨认出来,这片林子我来过很多回了,白氏很匆忙,这方圆两里,种的全都是一样的树木,树上缠的藤蔓有极强的感应能力,一旦有人靠近,它们便会发起攻击,它们的主人便会立马知道。”君北月淡淡道,否则,若非无法辨认,藤蔓防备严禁,以他的性子,即便挖走整片树林,他都干得出来呀! 紫晴立马就兴奋了,她可不怕藤蔓,“趁着现在去找,我来对付藤蔓,你去找!” 可谁知,就这说话间,远处那一大片火树银花竟是一齐熄灭了! 虽不是烟火,可是,停留的时间也是有限呀,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没那么容易的,腊月白氏的祭典是个机会。”君北月笑着,宠溺地揉着她便要走,这可不是久留之地! 然而,就这时候,紫晴却凭空弹出了一道凌厉的风刃,君北月立马警觉,一旁有人! “小心!”他冷声,放开紫晴立马追去! 那人立马就逃,黑衣蒙面在夜色里只隐隐看得到身影,君北月紧追不放,那人分明是从来林中深处出来的,不一会儿,君北月和紫晴便将黑衣人前后包抄住了! “是你!”君北月冷声,见不到脸,但他认这身手,这家伙正是他在琴瑟山谷里遇到的那个会口吐毒气的黑衣人! 他到底是谁,竟对扶桑神木如此了解,他也在找孤岛吗?他知道紫晴多少事! 黑衣人不说话,似乎更畏惧君北月点,猛地朝紫晴这边退来,紫晴冷眼看着,任由他退,却冷不防一脚狠狠踹出,黑衣人焦急而躲,看似狼狈,可是紫晴和君北月都看得出来,他的退,并非打不过,而是不打,他不打,是想隐藏什么呢? 紫晴眯眼,十指凌空而弹,一道道风刃立马飙出,黑衣人不断闪过,与此同时,君北月瞬间就逼近,长剑直指他的脖颈! 他终是停下来,可是,背后的紫晴却没有停,两道刃直接大伤了他的双腿,这才收手,飞身而来,一句废话都不说,立马上前便要撕下蒙面! 可是,就这时候,黑衣人突然从口中呼出毒烟,君北月立马摒气后退,却并不惊,毒对于百毒不侵的紫晴来说,根本不算毒! 紫晴冷哼,一爪直抓黑衣人的肩膀,不让他逃过,更是万无一失刺入毒素,她唇畔勾起一旁冷意,任由白烟弥漫而来,一把就揪住了那蒙面! …… 337中毒,怎会这样 火石电闪之间,本该揭下蒙面见到这黑衣人的真面目的! 可是! 紫晴的手却突然无力地垂落,而就这瞬间,黑衣人猛地后退,一下子就逃得远远的! 怎么会这样? 君北月立马要追,可还未上前几步,身后紫晴便无力瘫坐下去,若非他及时折回来拉住,怕会从屋顶滚下! “毒……”虚弱的声音,从青紫色的唇边发出,随即紫晴便晕厥了过去! 毒! 她中毒了! 这完全出乎君北月的意料,她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呀,怎么可能会中毒! 君北月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抱着紫晴找顾太医。 然而,顾太医却也速手无策,都取了紫晴的血反复用药物试探了好几回,依旧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毒,不会给紫晴带来性命之忧,只会让她暂时浑身无力,昏迷上几日。 “这东西比软骨散要强很多,但是,绝对不是软骨散。”顾太医认真道。 软骨散可称不上毒,顶多算是一味药物,若干粘上,会四肢乏力,却绝对不会有青紫色的唇色! 不用采血样,就单单看王妃娘娘唇边上颜色便知道这绝对是中毒了! 君北月双臂环胸,站在一旁盯着床榻安静的人儿看,俊朗的眉头紧紧锁着,并没有说话。 “主子,老臣愚钝,着实不知这是为何,老臣猜测要么问题就出在这毒上面,要么……要么,就出在娘娘的体质上面!”顾太医低声。 毒,有一般的纯种毒药,还有便还药毒,而药毒起源于孤岛,流窜出来的种类并不多,至少龙渊大陆极其周遭岛屿出现过的,顾太医都识辨得出来,如今王妃娘娘所中之毒,虽在他所能识辨的范围之外,但也不能排除是新出现的药毒。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毒是一般毒药的可能性,而且,可能性还会更大一点,因为,对于一个配毒高手来说,他随时都可能配制出新的毒药,谁都没见过的,顾太医岂会知晓? 如果真的新配制出来的毒,那么问题就只能出现在王妃娘娘的体质上面的! 对于百毒不侵,他们只知道存在,只知道存在于孤岛的血统里,却无从深入了解这种体质! 所以,君北月也才那么反对紫晴冒险去种毒呀! 见主子没说话,顾太医也不敢多说什么,主子没问,那便表示他说的这些,主子心里都有数。 好一会儿,君北月才淡淡道,“要多久才能醒?” “怕也得三四日吧。”顾太医连忙回答。 “吩咐下去,备船,准备回大周。”君北月淡淡道,回大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解毒,他可不希望这个女人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再天大的事情,他都可以抛到一旁去,她,才是根本。 顾太医说的,一路回来,他都想过,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个黑衣人,明明就有机会挟持紫晴的,一旦挟持了紫晴,他还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可是,黑衣人什么都没有做,就只为了逃,就连这毒,都只让紫晴昏迷,并无伤害! 而当初,他在琴瑟山谷海谷里偶遇,那黑衣人也是这样,只退,只逃。 如今看来,他的毒术,可并不在紫晴之下呀!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伙一定和孤岛有关系! 思及此,君北月瞥了案几上顾太医采集的血样一样,随手便收了起来,除了孤岛,天下毒术,非南诏药族毒窟莫属了! 看样子,他得亲自走一趟会一会那个毒窟老人! 翌日清晨,君北月便启程回大周,孤家主和孤夫人,甚至江臣和孤梅婷都送到了船上! 一切不愉快之前,君北月就是孤氏唯一的希望了! 如今,他们只是体会更深刻一点罢了,君北月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将他母妃的灵位牌请入孤氏祠堂时,众人便知道,这意味着孤氏将从此被纳入曜王爷的保护范围! 如今,整个留仙岛,甚至龙渊武林,都知道君北月是孤氏义子,寒紫晴是孤氏媳妇,加之孤家主内功尽失的事情并没有曝光,至少,在年底新贵排位战之前,孤氏依旧稳坐留仙岛第一把交椅! 紫晴仍昏迷不醒,即便她醒了,也不怎么愿意看到这里的几张嘴脸吧! 君北月同孤家主独自站在甲板尽头,孤夫人和女儿女婿安安分分地侯着,没敢靠近! 孤夫人一直心不在焉,她已经派人找孤素颖了,却一直都没有下落,她太害怕那丫头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了呀! “孤老,内功还你不了,本王保孤氏,算是答你救命之恩。”君北月淡淡道。 “你!北月,都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说这些,之前……很多事情确实是我这一家之主处理不当,可是……”孤家主眉头紧锁,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恩怨要分明,怨我全报了,我娘怨,不是你七成内功可以还的,本王是孤氏的义子,仅此而已。”君北月淡淡说着,转身便要走。 孤家主却拉住,“北月,你何必回去淌龙渊那浑水,武林是是非之地,却可以快意恩仇,诸国之乱,岂能容你如此痛快?” 君北月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孤家主的心思他还不懂,要他留在留仙岛不仅仅保住孤氏,而且要壮大孤氏! 可惜,占山为王从来就不是他君北月的兴趣,比起留仙小岛,他更有兴趣的是整个龙渊大陆! 母妃虽怨,可是,得到孤氏的承认,是她最大的心愿吧! 而他,曾经没有,现在更没有把孤军当作父亲,从来都是孑然一身,身旁能多的,也就只能一个寒紫晴了。 船只起航,缓缓朝大海行驶而去,君北月静默地望着茫茫大海,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数月不归的大周,等待着他的,并非是迎接,而是质疑! 大周的码头上,一片寂静,一个渔民的身影都没见着,清一色全是皇家弓箭手! 观海楼上,八贤王负手而立,一脸严峻,望着惊涛之海,等待着…… 338血统,事关重大 这一路回大周,可比离开的时候顺风顺水,如顾太医所言,紫晴几日便醒了,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昏睡太久了,脑袋有些沉! “口吐毒气,这要怎样才能办到呢?”紫晴狐疑着,同君北月一直再讨论那个黑以来的来头,可惜,讨论大半日,还是只能确定他必定还孤岛有关系,其他的,线索太少太少了! “会不会就是孤岛的人呢?”紫晴纳闷着。 “若是孤岛之人,何必如此隐瞒,大可来找你我。”君北月认真道,那人去海谷,又去白家找府扶桑树,分明也在找孤岛! 只是他的毒术,令君北月怀疑。 他曾经也怀疑过轩辕离歌,只是,轩辕离歌那病弱的身子骨,绝对没有那个人的本事,虽然交手不过一两招,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人的手脚相当灵活,速度极快,比起轩辕离歌,少了一份飘逸优雅,却多了一份敏捷! 正说话着,便远远看到了岸边,只是,君北月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战场上摸爬打滚那么多年,对于军队有种几近天赋般特殊的直觉,他立马拉着紫晴的手,将她护到身后,“晴儿,岸上有兵,数量非常之多!” “不是说八贤王要亲自来接我们吗?”紫晴对八贤王还是放心的,君北月说过,他是大周,也是君氏唯一为国为民之人! 她和君北月离开这么久,谣言诸多,可是大周帝都都不曾混乱过,足尖八贤王的能耐! “这正是我奇怪的!”君北月淡淡道,他对外称病,在琴瑟山谷出现,也称病愈了! 大周皇室里,除了八贤王,根本没有人知晓这几个月的真相。 八贤王从来都是不喜排场之人,亲自来接他,顶多只会带上几个侍卫,怎么可能会在整个码头都布满了兵力呢! 听了君北月这话,紫晴才微惊,要么八贤王下台了,要么便是八贤王带兵而来的! 这后者可远远比前者还要严重呀! 两人皆隐隐不安着,却没有退,当船只缓缓靠岸的时候,果然是正码头全是兵力,而且,大部分都是弓箭手,要他们插翅难逃! 君北月一眼就看出这是皇家的弓箭手,要带出来,怎么说也得天徽帝点头。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至于如此大排场的欢迎他? “北月,好久不见了呀!”突然,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只见军队里走出一人,朴素的灰白长褂,墨发高束,鬓边斑白,蓄着山羊胡子,一脸肃然。 这,正是八贤王! “呵呵,八贤王,好久不见了!”君北月笑着迎上去,看似轻松,却一直没有放开紫晴的手,一直都将紫晴护在身后! 大周皇室,唯一能让他如此戒备的,非八贤王莫属了吧,八贤王在其他方面并不怎么样,但是,在朝廷上夺权得军心、民心的能耐,却是无人能及! 他若没有隐退,大周早该是他的天下的! 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紫晴以他的名义,亲自邀请出来的贤王,如此大动干戈迎接他的呢? “前阵子江湖上盛传,你认了留仙岛孤军为义父,可有此事?”八贤王问道。 听了这话,别说是君北月,就是紫晴心中都有数了,难怪八贤王会这般大动干戈,原来是身世秘密被揭穿了! 若是单单江湖的传说,认了义父也不算大事情,怕是有人找八贤王结发了君北月,而且那人必定有十足的证据,否则八贤王岂会轻信! 紫晴明白,君王至上的古代,皇室的血脉可是和一个国家的安危一样重要的! 即便是八贤王这样的人,都同样看重! 君北月若非君氏之子,一旦他掌控了大周的大权,那么便意味着君氏皇朝灭了呀! 此等大事,足以让皇室和朝廷里所有党派联手起来对付君北月,甚至,君北月手下的兵,都会造反! 此事一旦被有心人闹大!曜王府面临的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甚至,此事一旦传到其他国君的耳朵里,他们大可以此为借口,不承认君北月的身份呀,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推翻君北月这么多年来努力制定的种种边关协议,国家律法! 到底是什么人来告密的? 君北月当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却还是淡淡回答,“嗯,孤氏较我内功,这一回重伤,也唯有孤氏可救。” 谁知,八贤王却勃然大怒,“是吗?可是,有人揭发你是孤氏之子!” 说罢,一份折子狠狠甩在君北月手上。 君北月浏览了一遍,上头竟然是将详细纪录了他被送到孤氏,至今发生的一切! 君北月立马就明白了,这检举之人,若非孤夫人,便是孤素颖! 只是,这东西是如何送到八贤王手中的呢? “曜王妃跟我过,孤氏教你内功,但是,曜王妃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拥有极高的孤氏内功天赋!内功天赋,岂能是孤氏血统之外的人,可以随便拥有的?”八贤王又质问道。 “这是谁送的?”君北月仍不急,淡淡问道。 “老十!”八贤王并不隐瞒!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蹙眉,竟是十皇子,十皇子那愣头青知道什么轻重,这东西必定是跟十皇子走得最近的君北耀给了! 而出自君北耀的东西,必是出自轩辕离歌之手! 原谅,是他! 终于,君北月的声音转冷,“天赋一事,从来就没有定数,否则也不叫天赋,八贤王,这可不是小事,你怀疑本王就凭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吗?” “曜王爷,认证物证,皆在大理寺久等,本王奉皇命而来,请吧!”八贤王亦是冷声。 他对君北月有极高的期望,有极高的欣赏,可是再怎么样,都抵不过血统一事呀! 这时候,他不是站在天徽帝那一边的,他是站在整个君氏一边的! 竟还有认证,物证? 君北月冷哼,“走吧,本王倒是要瞧瞧,倒是有哪些认证物证!让八贤王如此坚信!” 见君北月不屑的态度,又听了这话,八贤王严厉的眸中不自觉掠过一抹迟疑,只是,即便把君别月得罪了,这件事,他也不能大意呀! 紫晴一直都没说话,心下无奈,没想到离开那么久,一回来还是要先回到大理寺去…… 339发狠,不惜谋反 一路上,紫晴和君北月都沉默寡言,两支弓箭手护送他们的马车一路往帝都去! 君北月不会笨到逃跑来默认这件事,更不会调兵遣将来把事情闹大,紫晴只觉得八贤王太大动干戈了。 只是,当他们夫妻俩携手埋入大理寺大门时,却皆被大堂里的场面惊到了! 只见!只见大堂主位上,天徽帝高高在上坐着,右侧下方是怡妃娘娘,二皇子,十皇子等人,左手边则是西楚、西荆、南诏三国的大使! 这些使臣,常驻大周帝都,大周国君和诸国国君之间的通信,都是通过这些的使的,某种意义上,在帝都,他们便是诸国的代表! 君北月立马凌厉朝八贤王看去,目光嗜血得可怕! 好个八贤王,竟做得如此之绝,他邀请来诸国大使听审,也就是说,如果今日在这个公堂上,他的身世会揭穿,会认定非君氏之子,天徽帝就会马上通过这些大使传出消息! 诸国,就恨不得他君北月下台呢,如此一来,何人会承认他呢? 八贤王这么做,无疑是不给他留任何退路呀! 这是借助诸国的力量,牵制他呀! 因为,八贤王知道,如果君北月的身世被揭穿,被认定,他必定会直接逼宫,篡位,改朝换代! 如此看来,紫晴交给八贤王的权力,帝都周遭的兵力怕是全部会拿来提防他们夫妻俩了! 君北月和紫晴久不在帝都,就连幽云十三骑都是八贤王在统领,即便欧阳敇他们在衷心,又能怎么样,或者,他们都还不清楚他们的王爷又回到大理寺了呢! 八贤王并没有回避君北月的目光,他多么希望这一件事被证明是诬告,是子虚乌有呀,大周没了君北月,至少还要动乱二三十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撑得住,更不知道能不能栽培出可以接任之人! 可是,尽管如此,他却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有任何马虎之处,不希望君氏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在他姓子孙之手! 君北月牵着紫晴的手,缓缓走到大堂中央,一室本就寂静,此时更是寂静得骇人! 有了八贤王震慑住场面,天徽帝和怡妃都大有底气。 “北月,好久不见呀,前几日朕还同怡妃去曜王府探望你,见你昏迷不醒,可是,又没几日,却听说你去了留仙岛,跟孤氏学会了一身内功,此时,可是当真?”天徽帝冷笑着开了口,他想过很多种整倒这个儿子的办法,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事情! 君北月,竟非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个野种! 亏他还追封了婉妃为贵妃,这件事一旦审清楚,他头一个便要掘了婉妃的坟,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就算是死,他也不放过! 可是,任由天徽帝那一脸冷冽,君北月压根就不多看一眼,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冷冷道,“八贤王,你所谓的人证物证呢?” 被冷落在主座上,天徽帝顿时尴尬,而怡妃连忙训斥,“君北月,寒紫晴,见了皇上还不行礼,你们未免太放肆了!你们真以为大周这天,就是他们的了吗?” 怡妃一句话化解了天徽帝尴尬,天徽帝瞥了一旁八贤王一眼,如此机会,不逞威风,更待何时呢? “八贤王,你说,是不是该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再来审!”天徽帝怒声,好一副帝王霸气。 他是有十足的把握了认定君北月是野种,而且,在诸国大使面前,他一定要把帝王的威风争回来! 八贤王心里该明白,君北月一旦倒台,他天徽帝就必须坐稳了这个位置,至少不能让诸国使臣看扁了! 八贤王当然也明白这厉害关系,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一脚狠狠踹出,风刃直接踹翻了天徽帝身前的大桌,惊得天徽帝连忙起身后退,“造反了!君北月要造反了!” 一旁几个大使皆是大惊,尤其是西荆和南诏的大使更是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传闻中这父子、君臣不合,看样子是真的了! 难不成,曜王爷真的非君氏血脉吗?大周这不是要乱了吗? “君北月,有点分寸!”八贤王立马怒声! “把认证物证呈出现,再废话,休怪本王不客气!”君北月冷声,八贤王如此之绝,他还要给谁留什么面子吗? 今日,人证物证若是证明不了他的身份,他非得要把天徽帝拉下龙椅不可! 若是人证物证证明了他的身份,那么八贤王料对了,他必定篡位! 如果一颗一心一意为大周的心,抵不过这一身的血,他不介意当个奸恶的枭雄,对错流于后世人去评说! 见君北月发狠,八贤王再淡定都忍不住,也顾不上活该被吓的天徽帝,立马下令,“来人,把证人押上来!” 证人,难不成当年为婉妃接生的嬷嬷还没死? 否则,这件事能有什么证人? 可是,当证人被押上来的时候,紫晴和君北月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她! 孤素颖! 孤素颖脸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呢,一见紫晴和君北月便阴冷冷笑了起来。 八贤王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北月,你可认得这女子?” “孤氏二小姐,孤素颖!”君北月还未开口,紫晴便开了口,声音凉得冰水。 “好,孤二小姐,你可认得这二人?”八贤王又问。 孤素颖立马冷笑,看了周遭众人一眼,道,“当然认得,这一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是弟媳,你们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几个大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皇室这边则一个个面露惊诧之色,十皇子方才至今就不断抹汗,他哪里知道事态会这么严重呀,他也就是捱不过老七的苦劝,帮他递了一份折子,引荐了孤素颖,他哪里知道那么多呀! 君北月正怒声,一直被护在身后的紫晴却站了出来,抢先道,“孤二小姐,攀亲戚攀到大周皇室来,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 好个孤素颖,动作那么之快,若是这一回,她还不彻底灭了这丫头,她寒紫晴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 340证据,狗屁证据 见紫晴开口,君北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八贤王一眼,不动神色退到一旁,虽然他不说话,可是,那寒彻的脸,仍旧是令一室的人惴惴不安着! 要知道,这家伙刚刚掀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桌子,而是皇上的桌子呀,这动作代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一旦这件事再被君北月占上风,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呀! 就连八贤王都显得格外的谨慎,只是,他依旧很坚持,要查清楚君北月的身世! “八贤王,你可知道孤二小姐早就被驱逐出孤氏家主,本王妃换她二小姐,还是客气的。”紫晴冷冷道。 孤素颖立马厉声反驳,“寒紫晴,就算我被驱逐,那又怎么样,我身上流的依旧是孤氏的血,和君北月身上流着的一摸一样!君北月的母妃婉贵妃,勾引我父亲后,怀有君北月才入宫得到皇上的宠幸,孤氏无子,我父亲才会将孤氏内功交给君北月,而且,君北月已经把婉妃的骨灰请入孤氏祠堂,认祖归宗了!” 这消息,更是惊爆,要知道,婉妃可是葬于皇陵的呀! 然而,紫晴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道,“八贤王,这就是你所谓的人证?” 八贤王点了点头,“是,还有物证,跟孤氏有关。十皇子,请把东西呈上来。” 老十听了这话,顿是一个激灵,这东西是老七交给他的呀! 见君北月看过来,他更是头皮发麻,急急就将东西丢了出去,那是一副老画。 八贤王拾起,展开一看,众人皆大惊,这竟是孤军的画像,虽是年轻时的画像,却还是一眼可以看得出来,而身旁的落款正是婉妃的名字,李婉念,时间恰恰就是婉妃入宫后! 天徽帝见了这画,立马怒声,“这画……这……这绝对是出自婉妃之手,朕认得她的画作!” 而一旁怡妃也开了口,“来人,把婉妃的旧作拿出来!” 这一切,早就是安排好了,画作的风格也早就对照好,否则八贤王岂会如此坚决,此时拿出来,不过是给她和君北月看的而已! 就在众人惊诧于两幅画作的风格,笔法如此相似的时候,紫晴却看都不多看一眼,不屑道,“狗屁证据,狗屁证人,也敢端出来诬陷曜王爷,孤素颖,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孤素颖怒声,她才不怕,七皇子说了,只要把这个女人和君北月拉下台,他保证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回留仙岛去! “这不是证据,这还是什么?”孤素颖冷声,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呀,哪怕是一点点的嫌疑,都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八贤王,单单凭借婉妃娘娘一副画作,便判定她和画中的男人有染,未免太草率了吧?”紫晴反问。 八贤王就是怀疑,没有定论,否则也不用把这夫妻俩带大理寺来对质,他早直接捉拿了! 他迟疑着,谁知,怡妃却是冷笑,“怎么就草率了,皇上的女人,除了画皇上,绝对不允许画其他男人!” “是不是你画了你爹,我也可以怀疑你跟你爹有染呢?”紫晴冷声反问。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就连君北月的嘴角都不自觉抽搐了,他知道,这个女人非常生气。 突然,怡妃忙得站了起来,怒吼,“寒紫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 “怡妃娘娘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诬陷都这么愤怒了,何况是婉妃一个已经作古之人,皇上,侮辱一个死去的人,有意思吗?”紫晴突然认真起来! 婉妃确实就是孤家主的人,而君北月身上流着的确实也就是孤氏的血,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婉妃和孤家主好上在前,入宫在后,怎么就成了奸情,成了有染了呢? 要知道,宫女怀孕那可是死罪,为了保住孩子,婉妃不折手段攀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这即便是错,那也错得伟大! 别说她今天不会让孤素颖得逞,就是婉妃的名节,她也不许任何人侮辱了! 君北月看着紫晴那较真的样子,心头不由得大暖,原本想开口,此时却还是不动声色了。 “本宫……本宫……”怡妃支支吾吾的,被紫晴反问得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孤素颖却是伶牙俐齿,“寒紫晴,这不是侮辱,这是揭发她!死人又怎么样,胆敢欺上瞒下,偷龙转凤,就算是死了,一样要受刑!” “口说无凭,这样的画作,且不说构不成证据,就是构成证据,本王妃现在就可以画出一副一摸一样的!”紫晴说着,朝八贤王瞪去,模仿栽赃这种把戏,她也会! “孤氏之女还不是证据,难不成要把孤家主请来!”二皇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话一出,孤素颖顿时大怔,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了! “好啊!马上去请,这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休想离开这里,弄清楚了,一样有人休想走着出去!”紫晴放了狠话,往一旁坐下! 孤素颖攀上了七皇子,却忘了二皇子和七皇子可是势不两立之人呀,这分明是没有窜通好! 可谁知,八贤王却认真道,“紫晴,这件事,孤家主应该要避嫌吧,本王以为,孤二小姐的话,更为公正。” 君北月和寒紫晴在琴瑟山谷为孤氏风光了好几把,有当众宣布君北月为义子,再邀孤家主来作证,岂不有护短之嫌! 反倒是孤二小姐,被孤氏逐走家门,没了暴毙的嫌疑! 八贤王的话,就是这个意思,紫晴冷哼着,看样子她真没有必要跟孤素颖,跟怡妃他们废话,八贤王才是关键! 七皇子好手段呀,不,应该说是轩辕离歌好手段,竟把八贤王如此说服了。 “八贤王,难不成你就要以一张可以仿造之图,一张可以乱说之嘴,认定北月有罪?”紫晴认真问道。 孤素颖还想辩解,八贤王却抬手拦住,有些担忧地看了至今冷脸不语的君北月一眼,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了口,“北月,你应该知道本王最不希望怀疑你,可是……这样吧,当众滴血认亲,想必结果,谁都不会有怨言的。” 341滴血,太危险了 滴血认亲! 听了这四个字,紫晴心头大怔,下意识就朝君北月看去,而君北月也正朝他看来! 古代,滴血认亲可是最权威的亲子鉴定方式呀! 滴血法有两种。 一种叫做“滴骨法”是指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渗入,如能渗入则表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统关系。 另外一种便是“合血法”,是指双方都是活人时,将两人刺出的血滴在器皿内,看是否凝为一体,如凝为一体就说明存在亲子兄弟关系。 君北月很清楚,自己并非天徽帝的骨肉,一旦滴血认亲,所有的事情便都会水落石出。 而紫晴惊的却是非“滴骨法”而是“合血法”。 死人的骨头必定是疏的,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血都渗得进去,只是,天徽帝还活着,君北月也那么多兄弟,八贤王岂会用“滴骨法”法呢! 八贤王要用的必定是“合血法”。 在现代,这种合血认亲可是非常荒唐的事情,人的血性有很多种,常见的便有a、b、o三大血型。 如果父亲为ao,也就是a型血,母亲为bo,也就是b型血,那么他们的孩子,根据正常的基因重组,血型分为ao.bo.ab与oo,也就是说,他们的孩子有可能是a型、b型、ab型与o型的其中一种。 古代的滴血认亲,便是要两个活人的血相溶才算是有血缘关系的! 而实际上,只有相同血型的血才可以相融的呀!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运气的问题,同血缘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即便君北月是天徽帝的儿子,他们的血也不一定可以相容呀! 八贤王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目的就是要滴血认亲吧! 而知晓真相的紫晴,能不惊吗? 该怎么办? 一旦滴血不合,君北月势必会谋反! 那么,在这个大堂里,他的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这帮人,而是整个龙渊大陆的不认可! 一旦因为这个原因谋反,免不了要失去一部分人心,而对抗的就不仅仅是天徽帝,怡妃,而是包括八贤王的整个君氏了呀! 这一乱,他这些年好不容易为大周建立起来的一切,为大周三边疆界建立起来的一切,也都将毁于一旦! 如此,便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也会耽搁了西荆和西楚大战这样时机,也会耽搁了他们寻找孤岛的事情呀! 大周一乱,龙渊大陆此时的局势,势必重新洗牌! 这就是轩辕离歌最希望看到的吧! 紫晴很早就顾忌到了这些,否则,之前她不会抢在君北月之前开口,这个男人踹翻天徽帝的龙案,怕是早就料想到八贤王这最后一步棋了吧! 君北月确实是早就料想到了,他对轩辕离歌的估计,远远高于紫晴,幕后之人是他,这件事岂会简单得了呀! “放心,大周乱,本王也有……” 君北月正要下决心,紫晴却拦了,“不可以,帝王一个‘乱’字,黎民百姓要流离失所多少年?我有办法!” 君北月蹙眉,正要问,紫晴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 君北月却没有阻拦她,却满腹狐疑,她能有什么办法,滴血认亲这种事可是最实实在在的证据了呀!否则,他岂会想不到法子? 正纳闷着,便听紫晴大方地答应了下来,“好,就滴血认亲!” 见紫晴如此底气,孤素颖狐疑着,怡妃他们更是狐疑,她们都饶有兴趣地等着,就要瞧瞧寒紫晴还能完出什么把戏来! 滴血,势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容她动什么手脚的! 而八贤王心下隐隐有些欣慰,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紫晴他们心虚呀! “来人,取一碗水,一把匕首来,本王亲自来验!”八贤王认真道。 他当然知道,滴血认亲,在水里,匕首上,都可以动手脚的,为了万物一失,八贤王当众亲自尝了那碗白水,又反反复复检查,清晰了匕首,这才认真道,“北月,你先来吧!”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一时间,所有人全都看了过来,孤素颖都忍不住站起来,紧张中难掩得意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君北月一滴落入碗底,于水中如此鲜红,八贤王确实公道,放低碗,让众人看清楚了,这才恭敬道,“皇上,该你了。” 说罢,天徽帝都等不到八贤王过去,迫不及待就箭步而来,可谁知,就这时候,紫晴却淡淡开了口,“等一下!” “寒紫晴,你休想耍什么手段!还有什么好等的!”孤素颖陡然出声,该有多害怕呀,才这么心急,上头的怡妃都忍不住笑了,还有人比她更迫不及待想除去寒紫晴和君北月呀! “怕什么,心虚呀?”紫晴反咬。 “你!你才心虚,要不端端的,有什么好等的?”孤素颖冷声。 紫晴冷哼,“孤二小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大理寺的规矩,宫里的规矩,没有人问你,你最好闭嘴。” 紫晴说着,竟是朝怡妃娘娘看去,笑着问道,“怡妃娘娘,你说,规矩是这样的吧!” 这笑,这问,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听得怡妃娘娘后背凉飕飕的,寒紫晴到底想干什么呀! 虽不安,怡妃却还是冷冷道,“寒紫晴,我看是你心虚了吧,还要等什么呢?” 紫晴又笑,“皇上九五至尊,岂能见血,合血又不是非皇上的血不可,我只是想说,二皇子可以代劳吧。”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皇帝龙体确实不宜见血,可由皇子代劳当然得皇子来代劳! 可是,这样体恤的话,出自寒紫晴之口,能让人不怀疑吗? 这里头一定有诈呀! 可是,偏偏这件事除了寒紫晴的态度之外,就没有哪里是值得怀疑的地方了!别说大家,就是君北月此时,也一样琢磨不透! 不管她想怎么样,怡妃娘娘都想直接拒绝掉,可偏偏寒紫晴话说得那么好听,那么体恤关心天徽帝,怡妃娘娘不好拒绝呀! 不仅仅不能拒绝,二皇子早该主动站出来了,可是,他也迟疑着。 然而,偏心血光之灾的天徽帝被紫晴这么一提醒,立马就退了回去,“辰儿,你来!” 342运气,到底如何 天徽帝都开口了,君北辰还能怎样,他立马站了出去! 他可是天徽帝的亲生儿子呀,他才不怕! 他举起一手,环视了在场众人一圈,这才缓缓落下手,交给八贤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汇聚而来,比上一回还要专注,连眨眼都不敢,就怕错过了哪一个细节! 孤素颖不敢靠太近,却倾身而来,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意下,寒紫晴离和君北月离那么远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的! 马上!马上就要揭穿君北月的身世了! 这对狗男女居然敢害得她有家回不来,还得她被短发逐出孤氏,那么,她也要让他们尝一尝被驱逐的滋味! 锋利的匕首在君北月手指上轻轻一划,血珠子立马就渗出来,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的停止了运行,万籁寂静! 众人的心全都悬着,紧张还,砰砰砰随着那血珠子滴落而加速跳动! 寂静中,“扑通”血滴落水面的声音都那么那么清晰,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险些就戛然而止了! 太紧张了呀!血真的落下去了呀,会不会融合就在这一刻了! 就连八贤王都忍不住紧张,端着瓷碗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他不得不双手捧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碗底两滴血,都忘记了要给大家看看,然而,大家都倾身而前,孤素颖直接就扑到君北辰身旁,探头屏住呼吸,盯着看,天徽帝,怡妃娘娘前都站起来了,一时间,整个场面寂静,却又混乱! 就连君北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独独紫晴一脸淡然,静默地等着。 血,到底会不会相容? 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之间水中挨着的两滴血,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不相容吗? 不!再等等吧! 可是,还是没有动静呀! 再等一会儿吧! 终于,紫晴眼底掠过了一抹紧张,她在赌呀,赌君北月这厮的运气呀! 如果,直接用天徽帝的血,那么根本就完全没有退路了,运气若好,万事大吉,运气若不好,直接审判,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如果用君北辰的,不如相容了,自是万事大吉,只是,如果不相容,他们还有一次机会! 她可以反咬君北辰才是怡妃的私生子,这时候才来要天徽帝的血,和君北月、君北辰的血来相容,看看结果如何? 运气好,君北月和天徽帝的血相容了,君北辰成了私生子。 运气不好,便是君北辰和天徽帝的血相容了,君北月成了私生子。 再有,也可能是君北月和君北辰和天徽帝的血都不相容,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运气这种事情,多或者少,是天注定的,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机会,却是自己去争取的,多一个机会,或许就多一份运气了呀!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君北月忍不住朝紫晴看来,紫晴也正朝他看来,两人都是平静容颜,都互相看不透彼此心中的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这时候,八贤王突然惊声,:“融了!” 紫晴和君北月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只见碗底的血正一点点相互靠近,融合,不一会儿竟是融合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来是来自不同人的鲜血! 成了! 化险为夷了,他们终于第一次在这个大堂里,携手化险为夷了! 紫晴记得很清楚,她在这个大堂里,被欺负了两次,第一次,君北月没有在场,第二次,君北月在场,去被她一刀刺入了心口! 而这第三次,这个男人完全的相信她,让她来处理这件事,站在她后背给她最安心的后盾! 紫晴在心中惊呼,嘴角禁不住扬起,这是运气呀,君北月和君北辰的血型是一样的! 若非众人在场,若非事还未完,她早就扑过去抱紧君北月了! 八贤王大喜,终于是缓过神来,将碗放低,让众人一一看清楚! 而孤素颖当初就颓然跌坐下去,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 君北月就是孤氏之子呀,就是爹爹和婉妃的野种呀,怎么会这样,他的血怎么会跟二皇子相容了呢! 不……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不!不会!我没有诬陷他,他就是孤氏之子!” 她狠狠的摇头,陡然惊叫,“不是!寒紫晴她动手脚了!她会用毒,她动手脚了!” 二皇子见状,几步酿跄,险些就踩了孤素颖,急急逃回怡妃身旁,同怡妃一样,屁都不敢放,天徽帝更是目瞪口呆! 早在上一回,也是在这个大堂里,他们就被打成了落水狗,天徽帝不够是傀儡罢了,寒紫晴和八贤王才是掌权者! 只是,这一回,君北月的身世,八贤王的较真,给了他们难得的机会呀,否则,他们岂敢轻易曜王爷抗衡? 如今,真相大白,谁还跟说君北月半句不是,恨不得将诬陷一罪全推到孤素颖身上去! “孤素颖,众目睽睽之下,分明就是你血口喷人,诬陷曜王爷,你还不知罪? 八贤王冷声。 孤素颖哪里会知道紫晴利用的是千年后的医学知识和一点点运气呢? 本该让君北月百口莫辩的证据,倒是成了她百口莫辩的证据,她什么都辩解不出来,只口口声声喊冤,口口声声说紫晴动手脚! 终于,君北月冷冷开了口,“八贤王,水落石出,这件事是不是该交给我夫妇二人处置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八贤王都禁不住一个哆嗦,诬陷之罪,他也有份呀! 只是,证明北月是君氏之子,他一生的英名毁于一旦,他也愿意! 他恭恭敬敬同君北月作了个揖,大声道,“臣,恭迎曜王爷曜王妃回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君北月并没有发难八贤王,而是淡淡道,“八贤王这段时间辛苦了。” 听君北月的话,紫晴不由得心生敬佩,八贤王的怀疑是可以理解的,这段时间若没有八贤王为大周鞠躬尽瘁,他们岂能安心留在留仙岛? 君北月这个男人,再怀,都从来不是心胸狭窄的小人。 而她呢,她就是要心胸狭窄,怎么样? 这里就留给君北月去处理吧,紫晴淡淡道,“来人,把老十和孤素颖带上,跟本王妃来!” …… 343不屑,要心作甚 若是君北月的身世被揭穿,紫晴也不知道八贤王准备了什么,但是,此时,她很确定,大周,还是曜王府的天下! 君北月那一句“八贤王这段时间辛苦了”,可谓是让八贤王愧疚到比之前更加会鞠躬尽瘁! 孤素颖和老十直接被带到曜王府的侧厅里,紫晴一路回来,都没来记得休息呢,此时就懒洋洋坐在主座上,一边喝茶,一边打量两人! 孤素颖跌坐在地上,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却不敢怎么样,而十皇子就站在一边不断的挥汗,看都不看多看紫晴一眼,一室寂静得可怕! 终于,孤素颖再也忍不住了,冷声,“怎么,堂堂曜王妃,要动私刑吗?” 紫晴没理睬,慢条斯理吃着红衣呈上来的糕点,淡淡道,“老十,坐呀,客气什么!” 这话,直接让十皇子身上每一根汗毛都束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四……四嫂……我是被老七教唆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所以让你坐,红衣,给十皇子奉茶。”紫晴又淡淡道,没都没看孤素颖。 十皇子战战兢兢地坐下,虽然很恐惧,但是还是隐隐有点庆幸的,落在四嫂手里,总比落在四哥手里好吧! 孤素颖根本忍不住,又出声,“寒紫晴,你到底想怎么样,干脆点,老娘不怕!” 只是,任由她怒吼,紫晴还是不理睬,笑着看着十皇子,“老十,你给八贤王呈现的东西,引荐的人,可都是老七给的?” “全都是他给的!我……我就不知道那折子里是什么!”十皇子都快哭了,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呀! 却突然,还笑着的紫晴陡然拍案,“你好大的胆子啊!” 十皇子一个哆嗦,急急就起身下跪,“四嫂,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七骗我说是他得到的密报,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心一软,就……就给答应了呀!” “折子可以不看,人你也就没看吗?你现在给我认真瞧瞧这个女人!”紫晴冷声。 十皇子哪里敢耽搁,连忙朝孤素颖看去,此时孤素颖根本不知道寒紫晴到底想做什么,一脸凶横,冷冷瞪着打量她的十皇子。 十皇子这愣头青,哪怕是坏人都能看成好人,哪里会看人呀! “老十,瞧瞧她脸上的皱纹,在瞧瞧她这一身打扮,是不是年纪一大把还装嫩呢?”紫晴冷声。 十皇子看也没看,立马就点头。“是!” “装嫩的女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的,记住了吗?”紫晴认真道。 十皇子立马就点头。 “你再瞧瞧她的眉毛,是不是长入鬓,她的眼乍一看是双凤眼,认真看则是倒三角呢?”紫晴又道。 十皇子狐疑了,真认真瞧了瞧,孤素颖眉头紧锁,猛地站起来,“寒紫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掉!” 紫晴还是不理睬,“老十,是不是?” “是!”十皇子不敢多看,又点头。 “你记住了,这种人善妒,最会犯贱。”紫晴冷声。 “你!”孤素颖立马扑过来,却被紫晴冷不防一脚直接踹跪回去,疼得她捂着肚子都叫不出声音! “老十,你记住了吗?”紫晴又淡淡道。 “记住了记住了。”十皇子连连点头。 紫晴淡淡道,“记住了,就回去吧,自己去领三十大板。” 十皇子心头一惊,顾不上多想,谢字都没来记得说,脚底抹油就溜了,哪里还顾得上孤梅婷呀! 紫晴隐隐一声叹息,十皇子她若不处置了,怕是落在君北月手里,那便是严惩呀! 这个愣头青,吓唬吓唬就足够他下次连见都不敢见七皇子了。 十皇子走后,一室更是寂静,不知道为什么孤梅婷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打从心底冷出来。 此时,紫晴仍是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一双明眸冷敛得极地的寒冰,令人一旦撞入,便会毛骨悚然! 终于,孤素颖忍不住,大喊,“我要公审,我要去大理寺!” 说罢,便转身要逃,可哪里来得及呀,还未跑两步,便被紫晴拦住了! “寒紫晴,你没有权力私审,大周有大周的王法!我要去大理寺,我要见八贤王!”孤素颖大吼。 却不料,紫晴冷不防扬起一巴掌,狠狠就甩了过去,“难道七皇子没有告诉你,在大周,本王妃就是王法吗?” 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孤素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可怕性,她捂着脸连连后退,“我要见八贤王,君北月就是孤氏之子,一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的!” 话音一落,紫晴又是一巴掌狠狠甩过去,“本王妃告诉你,就是本王妃甩的手段,那又怎么样!” “你!来人啊,救命!来人啊,寒紫晴要杀人灭口!”孤素颖急急大喊,可是,这屋子里就只有三个人,红衣,十两,顾惜。 红衣径自在收拾茶几,十两和顾惜负手而立,就守在敞开的大门中央,没人理睬她。 “寒紫晴,你们卑鄙无耻,下作!当初你骂我姐登堂入室,如今你呢!冒充君氏之子,鸠占鹊巢,不要脸!”孤素颖大骂。 “啪”紫晴又是一巴掌狠狠甩过去,“少跟我提孤氏的事情,那件事完全是你姐妹俩一手造成,别以为我不知道孤梅婷的飞扬跋扈,全都是你在背后教唆的!你真当我是笨蛋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把我们都赶出孤氏了,我告诉你,血溶于水,我爹娘的心永远都是在我们这边的,你得到的不过是他们表面的好而已,你有意思吗?你住得舒坦吗?”孤素颖厉声反驳。 紫晴立马又扬起一巴掌,可还未甩下,孤素颖便捂住了脸,疼啊,这个女人的手劲不是一把的大,她能不疼吗? 就一巴掌,脸就快裂开了,何况还是这么连续几巴掌! “表面好而已?”紫晴笑了,“我要他们的心作甚呢?大周这么大,本王妃还真不稀罕区区孤氏主舍!” “大周,呵呵,寒紫晴,你要是真的有种,改君为孤啊!哈哈,你们就是没种!”孤素颖突然大笑起来! 然而,紫晴并没有被她刺激道,而是笑得比她还要灿烂,“那又怎么样,你咬我呀,你揭发我呀?” 344刺奴,不会原谅 君北月并没有认孤氏,姓氏于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在意那么多作甚? 对于一个国家,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君王姓什么,而是这个君王怎么样! 紫晴不会跟孤素颖解释那么多,她也永远不会懂,孤素颖想刺激她,她就让她瞧瞧什么叫做刺激! “孤二小姐,我们就没种,占了孤氏,又占了大周,贪心得很呢,两家都要呢!你嫉妒呀,要不,你大喊,让大家知道。”紫晴说着,后退一步! “你!你!”孤素颖气得直指紫晴,都说不出话来,“贱人!” 紫晴禁不住扬笑起来,“贱?是,贱,那又怎么样,孤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贱都贱不过我呢!” “寒紫晴,你!你!”孤素颖气得想咬人,如此难听的臭骂,竟都骂不过寒紫晴,竟都还伤不到她的心! “别生气呀,红衣,把茶端来,让孤二小姐消消气。”紫晴笑道。 孤素颖顿时大惊,寒紫晴给的茶,能是好东西吗? “不必了!”她立马拒绝! 可是,紫晴却将茶送到她嘴边了,孤素颖猛地一甩,直接将茶杯甩落,和着茶水碎了一地! “寒紫晴,有种……有种你放了我,我告诉你,我一定能扳倒你的!”孤素颖不得不再激将。 她后悔呀,她都逃出了留仙岛,都到大周了,以她的能耐,可以在大周活得很好的! 她不想死在这里! “怕什么,就是请你吃一杯茶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紫晴笑道,又让红衣端一杯来。 “骗人!你以为我会那么笨,你想毒死我!”孤素颖大吼。 “死?孤二小姐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吧,本王妃从来不随便杀人。”紫晴笑着,又接过茶杯,这一回,她一手攫住了孤素颖的下颌。 “不!我不要!” 终于,孤素颖崩溃了,大哭大叫,“我不要,寒紫晴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紫晴的手微微一僵,放开了茶杯。 见状,孤素颖心头大喜,猛地就跪下去,“寒紫晴,我错了,我不应该算计你的,我不应该嫉妒你的!我错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要杀我!” 紫晴并没有退,而是冷冷地看着她。 “寒紫晴,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应该对君北月下毒的,孤氏有那么好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应该为爹娘高兴的,我不应该教唆孤梅婷去跟你争的!” 紫晴静默地听着,缄默地小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 孤素颖抱着紫晴的双腿,哭得好不可怜,苦苦哀求,“弟妹……好弟妹,你原谅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孤素颖是真的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放着寒紫晴和君北月这两颗大树把依靠,为什么非要不自量力跟他们争呢? 突然,紫晴冷笑地开了口,“装!你继续装,恶不恶心。” 听得这话,孤素颖立马嚎啕,“我没有装,紫晴,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没有装!没有!” 她这个时候还能装什么呀,她是真心示意道歉,认错的呀! 被寒紫晴这么骂,不相信,突然有种有苦怎么都说不出的感觉,心好堵好堵! 紫晴当然知道,此时此刻的孤素颖没有装了,可是,她就偏偏要说她装,要让她尝尝一片真心被骂作是“装”的滋味! 曾经,她和君北月不也是一颗感恩的真心吗? 背地里,被她姐妹俩骂过多少,装,骂过多少回,甚至,孤素颖都骂过北月是装伤回来骗内功的! 这些事,她都知道! 哪怕她现在是真心后悔的,真心想好好相处的,那又怎么样! 她寒紫晴从来就不是一个被甩了一巴掌,再被好言哄骗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人! 欺负过就是欺负过,欺负了人再可怜兮兮求原谅的人,尤其恶心! 突然,紫晴一把将孤素颖拽起来,孤素颖立马捂住嘴巴和脸,她不要喝那茶! “放开。”紫晴冷声。 孤素颖摇头,呜呜地哭。 紫晴却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所有敛在心里的怒意彻底爆发出来,可谓怒意滔天,这一巴掌险些把孤素颖的手打残了,哪里还捂得住嘴呀! 她一把撅起她的下颔,贯入茶水,冷声,“君北月身上的毒,还给你!” 说罢,便狠狠地甩开了她,冷声,“来人,在她脸上刺‘奴’字,遣送回留仙岛去!” 脸上刺“奴”,这可是龙渊大陆最残酷的惩罚,将人贬低到猪狗的地位,只要见到这个“奴”字,不管走到哪一个国家,都没人瞧得起,没人会跟她说一句话! 在龙渊大陆被贬为奴,这可是比死还难受的! 孤素颖就算知道阳性红色解药能解她体内的毒,她有再多的银子,都没人会买药给她! 死,被紫晴记恨上心的人,从来都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孤素颖颓然坐在地上,双颊红肿,一脸绝望,而紫晴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正要出门,便迎面撞见了君北月回来! 此时,夜都很深很深了,见他一脸疲惫,紫晴不由得心疼,海上那么多日的漂泊,一回到大周便直接去了大理寺。 他留在大理寺处置那些人,那些事,远远比她还要累很多。 她可以快意恩仇,他身为曜王,身为大周唯一的顶梁柱,却不得不顾忌到方方面面,曜王爷这身份,其实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的。 “红衣,去熬碗参汤给王爷补补身子。”紫晴低声。 “主子,让十两去,那丫头熬汤很有一手的。”红衣连忙回答。 “偷懒呀?”紫晴淡淡道。 “真的,主子你之前喝的,都是十两熬的呢,奴婢去准备准备,你和王爷这一路劳累,得泡泡温泉,好好养养神呢!”红衣笑道。 紫晴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掠过一抹绯红,只轻轻道,“嗯,去吧。” 然而,君北月迎面走来,却有些急,问了孤素颖的情况,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将三封信函交给紫晴。 345王妃, 亲自护送 紫晴没有看信函的内容,单单看这信奉就知道这件事简单不了!这三封信函,可是分别出自西楚皇室,西荆皇室,还有南诏王室的! 这个节骨眼上,三方同时来函,能有什么好事情吗? 她并没有马上打开信函,同君北月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大理寺那边的情况,对于君北月的体谅,八贤王感恩戴德,主动请求留下来,而被贬为庶民的七皇子则遭全国通缉! 紫晴心下琢磨着,若是轩辕离歌知道,这件事非但没有扳倒北月,反倒让北月彻底得了八贤王的心,他是不是该气死呢? 背后之人,是轩辕离歌,紫晴一直都知道,只是,所以,当初她果断地决绝了这个“朋友”,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轩辕离歌可以那样口口声声说,他办得到,他办得到公私分明呢? 到了屋内,紫晴才将三分信函一一打开,西楚和西荆的来函,和之前他们在留仙岛时收到的一样,都请求君北月出兵相助! 然而,南诏的信函,却让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个,楚飞雁,没想到她还真有这等本事!”紫晴蹙眉道,这信,不仅仅是来自南诏王室的,而且还是南诏王的亲笔信函,并非是给国君的公函,而是私人信函,直接给君北月的! 说的不仅仅是借道大周,而是以担心楚飞雁的安危为由,要君北月亲自护送楚飞雁到南诏,同时也邀了他们夫妇俩参加大婚盛典! 楚飞雁都还没嫁过去呢,就把沁妃拉下来了。 大婚盛典,可不同于立妃盛典呀,沁妃是是南诏王盛宠的妃,却也不过是侧妃,当年立妃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场仪式罢了! 可如今,却要为楚飞雁大办大婚盛典,这摆明了是会立为正王妃了呀! “楚飞雁是西楚嫡亲长公主,和亲南诏,为正妃,也算正常。”君北月淡淡道,眉头微蹙。 紫晴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南诏王这是私下的信函,君北月可不好拒绝,而看似私下信函,却涉及了国家大事! 如今西楚和西荆恶战,一旦君北月答应护送楚飞雁,那无疑就是站到西楚那一边去了呀! 而南诏王,正是这个意思! 看似要君北月护送楚飞雁,其实就是请求君北月帮西楚! 若是帮西楚,紫晴还有挑起这场战争的必要吗? “这事情……不能拖吗?”紫晴淡淡问道。 “楚飞雁已经到三界之地了,就等着本王点头放行。”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道,“至少,我们能保持中立吧!” 谁知,君北月却挑眉看来,有些不解。 “我……说错了吗?”紫晴怯怯问,她的分析,应该没有错呀,大周的底线,就是护送楚飞雁,保持中立,出兵帮着西楚,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君北月却突然扬笑,“傻瓜,不是早告诉你,西荆本王是帮定了吗?” “可是,南诏那……”紫晴犹豫着,南诏和大周世代交好,何况,南诏不是轻易能得罪的,南诏药族,鲛人,兽族三族的兵,可从来没有人领教过呀! “傻瓜,明着不成,暗中帮就不成吗?”君北月笑道。 大周西陲,原本并没有和西楚接壤的,而紫晴上一回从七皇子手上夺的那三城,便成了西荆,西楚,大周三国交界之地,要做文章,自是要在那三座城池做文章了! 此次大战,战线都在西边,两国交界处,并不殃及东边这三城。 而只要三城的将士一不小心,放了西陲军过,那战况可就不一样了呀! 君北月不出兵,却可让西楚应接不暇,不得不调兵东顾。 紫晴一听,不由得笑了,“到时候西楚怕又要来函了!” “呵呵,到时候,本王已经远在南诏,信函送到南诏,没有一个月还得半个月吧。”君北月冷笑道,半个月,足够让西荆和西楚之战有结果了! 紫晴认真看着君北月,心都有些颤,这家伙真心的好手段呀! 只是,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当,他刚刚为何还着急,蹙眉呢?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才淡淡道,“护送楚飞雁……你可会介意?” 这话一出,紫晴便愣了,介意,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的。 然而,见紫晴的惊愕的模样,君北月微蹙的眉头这才展开,无奈苦笑,看样子,似乎是他想太多了,这个女人,都不怎么介意这种事情呀! 某些方面,紫晴真的不敏感,她总觉得是她的就是她的了呀,怀疑什么呢,介意什么! 若要怀疑,介意,她干脆不要了,不是? 东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的。 明白过来的紫晴,一脸煞是认真,“不介意,护送就是护送,又没有什么,难不成还要照顾?” 君北月笑着,揩了揩她的鼻尖,“不会。” 他当然不会,只是,这一路到南诏那么漫长,楚飞雁能安分吗,如今的楚飞雁可不单单是西楚的长公主了,而是南诏的正王妃,背后有个南诏王呀! 他和南诏王之间,给面子从来都是相互的,南诏王能为让楚飞雁借道回西楚,不惜和亲立妃,搀和到龙渊大陆复杂的局势中来,足见对楚飞雁的重视。 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呀。 “影子,告知白虎将军,放行。”他淡淡下令。 这时候,十两端来了药汤,才到门口,紫晴就嗅到了香味,老人参的清香,闻了都神清气爽。 十两果然是个熬汤的能手,才这一会儿呢,就熬好了。 君北月也闻到了,笑道,“谁熬的烫,这么香?” “十两熬的,若不是红衣说,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一手。”紫晴笑着,亲自端来,舀了一小碗递给君北月。 然而,君北月却推开了,“你喝吧,入夜就不想喝了。” 紫晴这才记起他这习惯,只是见他眉宇间的疲惫,隐隐心疼着,她知道,身为妻子,得照顾丈夫的身体,只是,如何照顾,她不懂呀。 “一整日没吃东西,多少喝点吧。”紫晴劝说。 君北月却亲自喂到紫晴嘴边,“都瘦了一大圈,十两,以后每日一盅烫,给你主子好好补补身子。” “是。”十两窃笑,退了下去。 紫晴乖乖地喝下,心头暖暖的,心想,回头她也跟十两学一学,这家伙夜里不喝,她就白日炖给他喝。 346癖好,仅此而已 一回到大周,君北月又变成了大忙人,在等待楚飞雁的这半个月里,天天早出晚归,忙的正是西荆和西楚的战士,若非是距离太远了,紫晴都会相信这家伙会亲自赶赴战场的! 倒是紫晴,闲了不少,偶尔跟十两和顾惜在院子里带她的佣兵团练功。 十两谨遵曜王爷的命令,每日午后都炖一盅汤送来。 “主子,趁热喝了,这天越来越凉了。”十两恭恭敬敬的,贴身跟在紫晴身旁,如今可比红衣还有婢女的模样。 紫晴懒懒倚在榻上,看着顾惜带着兄弟们再练拳,慵懒地接过,才尝了几口便眸光大亮,“这鸡汤味道相当醇呀,怎么熬出来的?” 十两乐在心中,只嘴角微微勾着,这种窃笑,倒是和紫晴有些神似,可爱极了。 “主子,这是滴水炖,从一大早就炖到现在的。” “滴水?”紫晴很不解。 “一点水都没有叫,把鸡洗干净了,干煮,火候到了,鸡肉里的精华就会滴下来了,主子,这一小碗汤,可用了三只鸡呢!”十两认真解释。 紫晴不由得蹙眉,“这太……太浪费了吧,谁教你的?” 十两乞丐出身,炖汤是红衣教会的,但是,就这种法子,红衣那种炖汤的水平,可不会想到的! “王爷找宫里头的大厨,教了婢女好多法子,说怕主子喝多了腻味,要奴婢变法子炖汤。”十两如实回答。 紫晴心头暖暖的,一大口喝完汤,唤来红衣,“王爷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红衣暧昧而笑,“主子都不知道,婢女更不清楚了……” 她说着,顿了顿,不自觉窃笑,“反正主子一定会回来的就是了。” 她在曜王府里伺候那么久,若非急事,王爷一般日落没回来,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如今王妃娘娘在,再晚王爷都一定会回来的! 紫晴脸上没多少表情,起身来,“十两,就教我炖这个滴水鸡汤吧。” 他对她好,她也要对他好,紫晴就是这么简单地想,于是,这一天,从午后到深夜,就一直泡在火房里。 无奈,极具学习天赋的她,却怎么都学不会,几个时辰过去了,十两又炖出了一碗浓郁飘香的鸡汤,她碗底却是一碗水。 “主子,火候,这东西关键在火候呢!”十两无奈。 紫晴耸了耸肩,“回头我们去南诏,你也跟着,我慢慢学,就不怕学不会。” 就这时候,红衣急急而来,“娘娘,王爷回来了。” 紫晴望了一眼天色,迟疑了许久,还是端着了十两那碗鸡汤,匆匆而去,看着十两和红衣都不自觉愣着,总觉得她们的主子这段时间变了个人似得! 一到大堂,便见君北月正在案几上展开一份地图,紫晴一眼就看出那是西荆的地图,这家伙居然拿到了这东西! 君北月看了紫晴一眼,没说话,犀眸沉敛着,一脸专注在地图上,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紫晴正要开口,顾太医见她手里的东西,便上前低声,“娘娘,这是给王爷炖的汤?” “嗯。”紫晴低声,“给他补补身子”几个字藏在嘴边没说出。 谁知,顾太医却低声轻笑,“娘娘,王爷癖好,你还不知道,一般入夜后,他便不喝汤了,只喝酒水。” “为什么?”紫晴狐疑着,个人习惯不同,但总觉得他这怪癖有点奇怪。 “打小养成的,汤比酒水浊,最容易下毒,王爷十六岁才搬出皇宫,以前住宫里,晚膳后,贵妃娘娘们最喜欢炖汤送来送去了。”顾太医解释道。 “我这又没毒。”紫晴嘀咕道。 这话,直接把顾太医给吓的,“娘娘,属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也不是这意思,王爷从三岁到十六岁都这习惯,如今要改也改不掉的!” 紫晴却是乐了,“给,你喝吧,我知道了。” 顾太医这才平静下来,低声,“娘娘,王爷还有个癖好,晨起一杯青茶。” 紫晴点了点头,还想问,君北月却淡淡开了口,“晴儿,你过来瞧瞧。” 君北月很认真,头都没抬,注意力全在地图上,紫晴连忙过去,他便指图上距离西荆帝都不远处的一片沙漠道,“就在这里,鸣沙山,被西荆皇室视为沙漠神山,每三年出声一次,嗡嗡嗡就像是沙子在鸣叫一样,为小鸣,声音很细小,要靠近听才能听得到。而每十年,便会有一次大鸣,只要在西荆帝都里,就可以远远听到了,近听就像沙子要暴动了一样,震天动地。” 君北月说着,唇畔勾起一抹冷声,“西荆皇室将鸣沙山的沙鸣声视为天神的声音,本王倒是觉得这是自然之音,这片沙漠都是以石英碎石为主的细沙粒,风吹而震动,众多沙粒在气流中摩擦旋转,便自然而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了。” 紫晴当然听过这“鸣沙”二字,在龙渊大陆,就这么一个地方叫做鸣沙山,而在现代,鸣沙山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类沙丘山的名字。一般在沙漠或者沙丘中,由于各种气候和地理因素的影响,造成以石英为主的细沙粒,那么那个地方就会是有鸣沙山。 风一起,沙丘里发出的声音,就想是沙子在鸣唱一样,随风疾而疾,虽风缓而缓,很多还有节奏感,十分动听。 只是,听了君北月这话,她倒是笑了,如果古人能明白一些简单的自然道理,那么现代就不会有那么多关于鬼神的传说了。 “你不信这世界上有神吗?”紫晴笑道。 君北月却冷哼,“这世界若有神,何来那么多生灵涂炭,颠沛流离呢?” “那你相信什么?”紫晴又问。 “曜王爷。”君北月说得自然,仿佛曜王爷不是他自己。 紫晴忍俊不禁,看着地图,道,“这三年,十年,应该是风力的原因吧,就这周遭的地形看,三年足以把周遭的小沙丘吹平了,所以,风能吹到这里,而十年,则足以把周遭大沙丘吹平了。” “嗯,还有,这个地方十年一次大风暴。”君北月顿了顿,认真看着紫晴,“明年就是十年周期里的第九年,第三个三年。” 紫晴微惊,也就是说,明年,会有小沙鸣,而后年便会遇到大沙鸣了! 只是,这跟孤岛,到底有什么连续呢? 347上瘾,她的秘密 孤岛是个岛,而鸣沙山则是大陆内部的沙漠! 这两者怎么可能牵扯上关系? 紫晴想了很久,就只有一个可能,鸣沙山本身并不是一条线索,而是鸣沙山里藏有找到孤岛的线索! 只是,孤岛曾是南诏的地儿,怎么会跟西荆有关呢,历史上,南诏和西荆可从未有过过节也未有过神教呀! 就只有三条线索,扶桑神木,琴瑟山谷的海谷,西荆的鸣沙山。 如今,她只从毒窟老人口中知道,南诏有传说,要登孤岛,必要扶桑神木造船。 而琴瑟海谷和鸣沙山,却到底有什么联系,谁都不知道。 他们在琴瑟海谷听到了“离殇”的高潮,离殇后面有几卷是需要琴瑟山谷特有的指法才能弹奏出来的。 到了鸣沙山,他们会听到什么呢? 难不成……思及此,紫晴陡然大惊,寒毛都一根根束了起来! 难不成,秘密就在“离殇”中,而轩辕离歌,他知道多少,他当初相赠离殇,是因为那君子一诺,还是,另有目的? 紫晴想的,君北月早就琢磨了很久,西荆和西楚的战事于他并不难,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的就是这件事! 要听鸣沙山神之声,便要得到西荆皇室的邀请,这是西荆皇室非常秘密的祭司大典,在沙鸣之日,只有皇室的男丁可以同祭司靠近鸣沙山聆听神的旨意。 接近西荆皇室,参与这场战争,无疑只是第一步,他还有两年的时间。 “晴儿,让我听听离殇吧。”君北月淡淡道,顾太医等人便都自觉退下。 紫晴取来无筝,眼底掠过一抹迟疑,素手还是轻轻地落在琴弦上,离殇一共九百九十九卷,在留仙岛的时候,她便弹到三百五十多卷,可是回来至今,却一直没有练习。 从三百卷后面,便是整整一白卷的高潮,不是紫晴偷懒,而是这一段高潮,在琴瑟海谷里听起来轻松,真正从无筝上弹奏出来,却非常之难,一开始是一卷比一卷难,而到后来几乎是一个音比一个音来得难,要反反复复练习好几遍,才能够拿捏准确到位。 不单单是这个难度让紫晴停下来了,而是,她的手指,她的心! 在弹奏高潮的时候,手指疼得非常明显,并不是疼得受不住的疼痛,而是类似风湿疼一样的酸疼,直接导致手指无力,便又直接影响到音节的准确度。 也是在高潮的时候,那种被琴声所困的感觉便越来越明显,若非她定力不同于常人,怕早就会困在离殇的哀伤中,无法自拔了! 种种,紫晴都不敢说,尤其是对轩辕离歌说,不为别的,只为这是她寻到孤岛的重要线索,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一天起,对离殇就像是上了瘾一样! 隔三岔五便会想,即便不练习,都要弹一段依旧会了的曲子,哪怕是一小段,解解馋也好呀! 她不仅仅有琴瘾,还有毒瘾,种毒的时候,感觉并没有那么明显,只觉得离不开体内这毒,而如今,却是要定时服用毒药,否则,她便会难受! 她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吸毒,可是,她控制不住,只庆幸自己这体质扛得住,而毒药,她也自己供得起。 这都是自己的事情,再严重,她都从来没有与人倾述的习惯,只是,如今看着对面那个闭目凝视,俊脸寂静的男人,明明是自己的事,却生平第一次有种隐瞒的慌张感。 “铿……” 琴声起,她弹的是开篇,离殇是最可怕的音杀,是唯一可以杀了弹奏之人的音杀之曲! 虽然在谙熟琴杀的无筝上弹出来,并没有轩辕离歌那魔筝弹出的可怕,可是,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视! 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我要听高潮!” 紫晴的手顿僵,琴声戛然而止,君北月睁眼看来,那双犀利的眸子,令心虚的紫晴下意识的避开。 “好。”紫晴淡淡道,又开始弹奏起来,却可以放缓了节奏,君北月听了一会儿便蹙眉,“你的手怎么了?” “这是音杀之曲,难不成你要找死?”紫晴故作镇定,挑眉反问。 君北月倒是没在追问,若有所思道,“轩辕离歌可能弹奏出整曲了?” “高潮之后,高潮之后有一段需要琴瑟山谷特有的指法才能弹奏出来,他就弹奏到那一段为止。”紫晴解释道。 若说轩辕离歌没有私心,绝对不可能的,琴瑟二老对离殇根本不了解,更不知道离殇后面一段需要琴瑟山谷的指法,这些都是轩辕离歌后面才告知的! 只是,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呢! 这是紫晴第一次想见他,主动想见他。 就在紫晴纳闷的时候,君北月却淡淡道,“晴儿,把那地图翻过来瞧瞧。” 地图背面? 紫晴狐疑着,小心翼翼把地图翻过来,见了背后的东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它! 那个图腾,藏在她脸上薄膜之下的那个形状,曾经被人画在马车顶棚,险些就代入南诏的那个图腾! 看着眼前这散发这古朴气息的图案,一如当初在镜子面前看到的那张脸,紫晴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迟迟都无法平息。 若非再见,她就忘了,恨不得永远都不要想起。 这是南诏的禁忌里,唯一和孤岛有关系的一个记载。 当初紫晴几乎是要定是出自怡妃之手的,她中魅香而不死就怡妃知道,可是如今想来,轩辕离歌,也脱不了干系呀! 到底是谁? “这是……”紫晴喃喃道。 “不清楚,不带到南诏去,永远都不会知道。”君北月说着,唇畔勾起一抹冷鸷。 紫晴没有多问,她一直都知道,南诏王对楚飞雁的喜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估计范围,楚飞雁一旦得盛宠,南诏势必会介入西楚和大周之间。 这是君北月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此时和亲,楚飞雁敢让他护送,岂还能嫁得容易? 只是,此时她顾不上想那么多,第一次满脑子都是另一个男人,轩辕离歌! 当初,她昏迷在他手上的时候,那个男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348坚持,两人都倔 种种谜团,君北月并不乱于心,紫晴很清楚,这个家伙一回到龙渊大陆,势必是放开手脚寻找孤岛,寻找她的身世之谜,解魅香之毒的! 否则,他不会那么好脾气,被八贤王罢了一刀,还留下八贤王料理国事,留下天徽帝这么一个傀儡! 紫晴正迟疑着,谁知,君北月却不谈这些事情了,而是淡淡道,“晴儿,明日启程去解你种的毒,来回五六日,正要赶上楚飞雁抵帝都。” 紫晴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愣着,上一回这件事不了了之了,这家伙居然还记得! 见紫晴的神态,君北月便知她心思,又淡淡道,“你若喜欢毒术,待我们寻到孤岛,魅香解了,你爱怎么玩,我都随你。但是现在不成,太危险了。” 紫晴还是没说话,静默地径自收起无筝。 君北月看着,又道,“你若真喜欢,要不,先解了毒,等到南诏,问问毒窟老人,再议,如何?” 君北月这可都让了两步,脾气好得影子他们见了都会当做梦呢! 可是,紫晴却还是不答,收好无筝,就安安静静坐在这里。 “毒术,也有很多种玩法不是?先解了毒,到南诏我让南诏王给你钦点个毒术师教你,好吗?”君北月的语气仍是淡淡道,不见脾气。 无奈,紫晴还是不回答,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又不是不答应你,只是缓一缓而已,我答应你尽快寻到孤岛,乖,听话。”君北月再劝。 可是! 紫晴还是没反应! 然而,这一回,君北月并没有再说,静默地盯着她看,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 看不到紫晴的脸,不知道她到底想什么呢! 良久良久,也不知道谁会先开口,时间在两个人之间缄默流过。 一室寂静,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清楚,气氛更是越来越紧张,君北月面无表情得骇人! 然而,却还是他先开了口,还是那淡淡的语气,“晴儿,乖,听话。”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终于缓缓抬起头,看了他许久,仍旧不语,只摇了摇头。 这刹那,君北月双眸骤然微眯,掠过了一抹危险的气息,不得不承认,他从来就没有这种耐性,更没有这种习惯! 一腔的怒意,只是,终究还是强忍着,“给我一个理由。” “我就是不想,这么多个月了,也没出事,你别担心。”紫晴这才开口,说着那么无关紧要。 “那你能确定上一回在白氏中毒,就一定是那毒的原因,而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吗?”君北月声音里终于听出了愠怒。 关于那一次中毒,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可无法确定,他能不担心吗? 可谁知,紫晴却不悦道,“我不想,我不喜欢你强迫我。” 说罢,抱着无筝,居然转身就走了! “你站住!”君北月终是冷声。 紫晴根本没停,大步迈出门槛,便往东园去了,君北月那双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直到紫晴的背影消失到视线里,才狠狠地一拳打在案几上,瞬间就将那桌子打得粉碎! 这个女人,一定要这样挑战他的极限吗? 他何曾如此耐着性子好声相劝过什么人了呀!这还叫强迫? “影子,把那个该死的毒师找来!”君北月冷声。 影子怯怯地出现,“王爷,那个……要种的毒和一般的毒不一样,还是王妃娘娘去一趟……比较好。” “你没见她不去吗?”君北月冷声反问。 “是……”影子哪里还敢废话,急急就退走,君北月阴沉着脸,坐下来,纵使一旁的地图很珍贵,他却也一把狠狠地甩开了,怒意滔天! 还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哪一个女人过,他不懂,他怒着呢! 而此时,紫晴却走得非常焦急,她当很清楚自己刚刚任由他劝都不言不语地很过分,只是,她不得不这样呀! 若不这样,无法和他闹翻了就无法脱身。 毒瘾,又犯了! 一下午都泡在火房里,忘了要服毒了,现在就恨不得一下子就奔到东园去吃毒。 然而,就在紫晴一脚迈入东园大门时,却戛然止步,这才发生身后有人跟踪! 是君北月吗? 这个时候被他撞见,她哪里忍得住,哪里还能支开他?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背后的人突然一个翻身,落在院子里,这一身干净的书卷气,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尾生! 紫晴陡然蹙眉,随即大喊,“来……” 无奈,百里尾生已经到了跟前,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紫晴反应极快,膝盖直接撞上去,可是百里尾生另一手却准确无误地抱住了她的膝盖,一脸灿烂的笑容,“嘘……你要出声,我就不给你毒药。” 说着,也不怕紫晴再叫,放开她的嘴巴,一大瓶毒药在紫晴面前晃来晃去! 紫晴确实不敢叫了,因为这正是她植入体内的毒药,枯毒。 “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呀。”紫晴咬牙启齿道,不用多问这家伙都知道她有毒瘾,他似乎对毒,很了解。 “呵呵,就刚刚偷听你们吵架而已。”百里尾生笑道。 “奇怪了。”紫晴突然一脸认真。 “奇怪什么?”百里尾生很莫名。 紫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百里尾生立马凑近,谁知,紫晴却冷不丁怒吼,“成日干偷听的勾当,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吼着,随即一手抓去,抓住了毒药瓶,可惜,怎么使劲,却都拽不下来。 百里尾生显然没有被她吓到,煞是认真道,“小晴晴,瞧瞧你那脸白的比本公子的衣服还白呢,你乖乖放手,我马上给你药。” 紫晴体内早就翻江倒海了,强忍着才能跟这家伙过上两招的,听了这话,她不得不放手,咬紧牙关都却都忍不住单膝跪了下去。 百里尾生就在她身旁坐下,认真嗅了嗅瓶里的毒药,道,“枯毒?” 紫晴如实点头,没说什么,但那苍白的痛苦表情,无疑是恳求百里尾生呢! 然而,百里尾生却慢条斯理地道,“你可真厉害呀,这么可怕的毒你都能喝下去?” 难不成,他并不知道她的体质,紫晴狐疑着,却没心思多想,冷不防一把就抓住了百里尾生的肩,“给我,要不我毒死你!” 349奇葩,拿你没辙 紫晴虽是警告,可是还不待百里尾生回答呢,立马就五爪直接刺入,疼得百里尾生立马痛叫,猛地推开紫晴,躲得远远的,却还不忘紧握这毒药瓶! 紫晴想要毒药,更想试探试探他。 他竟可以一眼就看出君北月在孤氏中的是药毒,在琴瑟海谷里又死而复生,如果说之前紫晴不怎么相信这家伙,那么现在便是完全的怀疑了! 她岂能不趁机试试,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个会口吐毒气的黑衣人呢? 紫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等着看,谁知,竟见百里尾生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了好多瓶瓶罐罐,一下子就寻到一瓶,急急就服下了! 解药? “嘿嘿,小晴晴,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不仅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这袖里还无所不有呢!”百里尾生笑着灿烂,手脚凌厉,一下子就把东西全收了,紫晴当然注意力,她那毒药也给收了。 终于,紫晴沉下眼,厉声,“我的毒药!” 百里尾生下意识就后退,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被紫晴吓了! 然而,当紫晴难受地忍不住前倾瘫下去的时候,他却是真真的急急就上前,二话不说就喂紫晴毒药,就连要喂多少都拿捏得非常精准。 这毒,真真的就是毒品呀! 一服下,紫晴立马就舒坦了很多,瘫躺在地上,闭着眼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从来就没有碰过毒品,但是她知道,自己这种瘾的可怕性,刚刚的痛苦是忍得住的,时间再拖延下去,她便确定不了了! 舒坦之后,并没有多少力气,她冷眼瞪着百里尾生,这家伙聪明得急呀,她根本什么都试探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多少?”紫晴淡淡道。 “不够吗?”百里尾生一脸认真。 “你少装!”紫晴不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呀,都告诉你了,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有,百里尾生是呀!”百里尾生笑道,那么痞,可是笑容却那样干净,如莲盛开。 “那你又来做什么?曜王府可不是你随便能进的!”紫晴又问,看他再能废话什么。 然,百里尾生很理所当然,道,“小晴晴,我是来带你回家见我爹娘的呢!走不走。” 紫晴气得险些吐血,若非有把柄在他手上,她必定早就喊来君北月撕了这臭书生的嘴! 看着紫晴又凶有气的样子,百里尾生笑得十分无害,大大方方将毒药瓶塞到紫晴手里,低声,“小晴晴,你放心这件事呢,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君北月的!毒瘾也没什么嘛,时不时喝点药就没事啦!” 这话一出,紫晴险些就扑上去咬他,这家伙不是在威胁她又是什么呢? 见紫晴听明白了,百里尾生才真正放开毒药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裳,这才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根本不当这是戒备森严的曜王府。 紫晴躺了一会儿才恢复力气,狠狠地站起来,如果说轩辕离歌的目标是君北月,是大周,是那三界之地! 那么,百里尾生到底是为何而来的呢! 他身上似乎有重重疑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不都是些误会而已!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家伙嘴贱,心眼儿倒是不坏。 如今有把柄落在他手上,还是静观其变瞧瞧他接下来会要挟她什么吧。 此时,天都快亮了,君北月并没有追来,紫晴庆幸着,却……隐隐有些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小失落。 她入曜王爷住的便是东园,这次回来都和他住在西园里,那个家伙坏起来非常坏,可是,正经的时候却很君子。 每天夜里只搂着她睡觉,晨起的时候会偷偷在她额上落一吻,并没有不规矩。 紫晴躺在榻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或许是毒瘾的影响,一觉醒来竟临近中午了。 “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影子出远门,他带了十两和顾惜出去,让婢女支会您一声。”红衣如实禀告。 紫晴迟疑了片刻,道,“早上来过?” “王爷走得急,就吩咐婢女过来说。”红衣低声,隐隐察觉到主子不高兴,也不知道这两主子怎么了,一大早王爷出门那脸可臭着呢! 紫晴没再多问,活动着手指,该练琴了,如果说“离殇”上头有秘密,那至少她要把整曲离殇都弹出来! 轩辕离歌没能弹到最后的原因,是因为他有心魔,定力不够,紫晴并不知道自己的定力到底能撑到什么程度,至少得尽快赶上轩辕离歌! 紫晴这一练琴,便是一整日。 夜都深了,却迟迟不见君北月回来,只差顾惜回来禀,“主子,王爷去寻医,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谁病了吗?”紫晴纳闷道。 顾惜怯怯的,不敢说,紫晴勃然大怒,“我平素怎么教你的,你们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顾惜慌得立马下跪,“主子息怒,王爷考虑到主子体质特殊,差影子去寻毒师,不放心就亲自去寻毒医,王爷他……王爷说娘娘不去解毒,就在府上解毒!” 紫晴沉默,面无表情,顾惜都不敢起,还是头一回见主子发那么大的脾气。 才几日没服毒,她就受不了,何况是将体内的毒药清除了呢? 当初偷偷去种毒,毒药流淌入五脏六腑的时候,紫晴就知道,她离不开了。 许久,紫晴才淡淡道,“你去告诉他,我说过,这毒我不解。” 顾惜哪里敢劝,立马就领命退下,一旁的红衣和顾太医面面相觑,都不敢乱说话,毫无疑问两主子为这件事杠上了。 紫晴没再多说什么,“铿”一声竟直接谈起离殇的高潮,节奏分明随着心情而躁动起来,顿时杀气凶凶! 红衣和顾太医根本受不了,急急就退走,而屋顶上,百里尾生不见平素的不正经,正侧耳,一脸认真地听着,似乎生怕错过了哪一个节拍。 直到天朦朦胧胧亮了,东园里的琴声才渐小渐消失,紫晴累得无力趴在无筝上,眉头紧锁,谁都敢她心情不好而弹了一整夜,却不知道,她想停都停不下来,若非是下面一卷她还不懂,怕根本停不下来吧! 就在紫晴疲惫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主子,主子,长公主提前到了,离城门不到三里!” …… 350欺负,仇人见面 楚飞雁提前到,居然会没有人通知,怎么可能! 紫晴认真询问了才知道,楚飞雁脱离了大部队,孤身前往帝都,以她的马术,五六日的路程,两日便可到帝都,护送的侍卫统领日夜不休追赶,趁着楚飞雁休息了半日,才赶来告知的。 紫晴面无表情坐在大堂中,别说是到城门迎接了,若是避免得了,她连见都不想见楚飞雁。 无奈,君北月不在,她自然要有主人的样子,楚飞雁如今的身份可不同以往。 “娘娘,照理……应该到城门迎接的。”统领低声。 紫晴不答,反问,“她急着要嫁吗?这么早来作甚?” “长公主……长公主说……”统领支支吾吾的。 “回话有什么说什么,别浪费我的时间。”紫晴淡淡道。 “是,禀娘娘,长公主说要提前到曜王府住几日。”,统领怯着,立马如实禀告,当初长公主出使,主动请求和亲的事情,可是帝都人尽皆知呀,而如今,她的身份可不同了,本该避嫌的,她却偏偏要住曜王府,这摆明的就是自找流言蜚语嘛! 紫晴立马蹙眉,楚飞雁要住曜王府?她未免想太多了吧! “王爷安排了什么地儿?”紫晴又问。 “还是上一回的使臣大院,娘娘,按理,王爷既然答应了南诏王,那便要出城门迎接的,如今长公主不单单是公主,还即将是南诏宠妃呀。”统领又劝。 紫晴却还是岿然不动,“即将又不是现在,怡妃娘娘和二皇子已经去迎接了,还不够吗?本王妃再去,岂不丢了我大周的脸?” 统领还想劝呢,去见红衣匆忙而来,“主子,楚飞雁上门来了,跟怡妃娘娘、二皇子,还有八贤王一起呢,奴婢拦不了,都在咱们大堂等着了!” 紫晴微愣,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预计是三四日,刚刚差人去报了。” 听红衣这话,紫晴便没有再多问,起身便往大堂去。 曜王府的大堂,头一回这么热闹,大老远的,紫晴便看到大门大开,两边占满了怡妃和二皇子的侍卫! 这两位如此护主心切,怎么就不把楚飞雁接到宫里头去呢? 紫晴心下冷笑着,大步走过去,谁知,才到门口呢,一只茶杯毫无预兆地飙出来,冷不丁砸她头上! 紫晴止步,轻轻抚上额头,立马摸到了黏糊糊的血迹! “哎呀,曜王妃你怎么……”怡妃娘娘快步而出,听了她的声音,二皇子,八贤王等人也连忙出来,见紫晴额头上挂彩,皆是大惊。 这伤让君北月回来见着了,那还了得! 八贤王怒斥一旁惊呆了的红衣:“还愣着干嘛,赶紧宣太医呀!” 紫晴都还没有开口问呢,怡妃娘娘便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解释,“紫晴,误会误会,长公主不小心的!” 是楚飞雁! 这是上门来打人吗?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仍旧没说话。 这时候,楚飞雁也终于走了出来,一身英姿煞爽的骑装,手持长鞭,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本就傲慢,如今仗着身份,更是骄傲,抬着下巴,睥睨紫晴,即便打伤了她,都还愤怒着! 对寒紫晴的怨恨,这辈子就算怎么样都消不了! 原本南诏一行,她算计得好好的,要揭穿她的身世,要她成为南诏的禁忌,要她永远走不出南诏,要大周也不敢保她! 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化险为夷,一把就阴了她一辈子! 要她嫁给那个猥琐的糟老头,自从婚事答应下来,每每想到洞房花烛夜,想到要赤身裸体面对垂老的南诏王,她就浑身哆嗦! 她要嫁的是君北月呀!她的洞房花烛夜想给的只有君北月呀,她最美好的身子只想让君北月碰呀! 统统都是这个寒紫晴,都是她害的! 她既然答应了嫁,那么从见寒紫晴的这一面起,她便要开始慢慢的折磨她! 一番睥睨,楚飞雁才冷笑道,“曜王妃,真不好意思,用不惯这种小茶杯,随手丢了,可惜……不小心失了手,你不会那么小气怪我吧?” 听似道歉,实是挑衅,不见丝毫诚意! 紫晴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可谁知,她后退一步,冷不丁地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竟然狠狠朝楚飞雁脸上砸去! 两人的距离不过五六步,加之茶杯碎片割手,这一砸可不是额头挂彩的问题,而直接就是脸蛋开花了呀! 楚飞雁捂着脸大叫,下意识退了好几步,哪里还顾得上反手,“我的脸我的脸啊,宣太医快!寒紫晴你这个恶毒小气的女人!” 顾太医赶到,见了这情形都惊了。 紫晴却淡淡道,“长公主,没什么吧,一不小心失手谁都会,我刚刚就想捡起碎片,免得一会儿长公主出来踩着了,这不,一不小心失手,伤了长公主,长公主不会那么小气怪我吧?” 楚飞雁再反驳,便是自打嘴巴。 顾太医一下子就看得明白,怡妃娘娘来了,二皇子也来了,本该接到使臣大院去的人,给接到曜王府了! 这楚飞雁摆明了就是仗着要曜王爷保护之名,来找茬的! 摆明了就是趁着王爷不在,来欺负王妃娘娘的! 这不,楚飞雁反驳不了王妃娘娘,立马就对他发难了,“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替我瞧瞧,要是留疤了,南诏王问起来,看你家王爷怎么交待!” 说罢,捂着脸急急往屋内走! 顾太医看了紫晴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匆忙跟进去,怡妃娘娘和二皇子更是狗腿一样紧随,如今西楚就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 独独八贤王没有走,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看着紫晴,“你就不能忍着点,等北月回来吗?如今不同以往,你不忍便是给北月添乱呢!” 紫晴抿了抿唇,没说话。 “北月什么时候能回来?”八贤王又问。 “我……我也不知道。”紫晴淡淡道,胡乱地抹去额头上的血,快步进门,她真的不知道君北月收到消息会不会马上回来,她就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 351发难,谁遭殃了 屋内,顾太医已经替楚飞雁上好了药,紫晴虽然生气,力道却还是拿捏得很冷静的! 只让楚飞雁脸上开花,却没有什么重伤,星星点点的一些查破皮,星星点点的血迹,比她额头上的伤轻太多了! 楚飞雁惶恐地一直问伤势,怡妃娘娘轻声细语地劝,“没事没事,都是小伤,一两日便好,长公主还是美美的!” 劝了好一会儿,楚飞雁才安心下来,而见紫晴进门,立马收起了惊恐的表情,她才不要让寒紫晴看笑话呢! 紫晴知道,君北月答应南诏王护送楚飞雁安全到南诏,并不代表,曜王府就要忌惮楚飞雁的身份,就得罪不起了,更不是就要低人楚飞雁一等,要曜王爷上下让她当侍卫使唤。 只是,楚飞雁得南诏王的宠,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若非南诏过世的王后德高望重,怕是这一回,楚飞雁连王后的位置都拿得下呀! 这便意味着,楚飞雁在南诏和大周之间,拥有挑拨离间,兴风作浪的能耐,而且,她会! 紫晴很清楚,多多少少还是要有所顾忌的,伤楚飞雁要打得有理有据,骂楚飞雁也得要骂得她无理反驳,否则,让她钻了空子,君北月确实会麻烦。 顾太医一退下,楚飞雁便大叫,“来人,镜子,我要镜子!” 一屋子的侍从都低着头,没人乐意被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使唤,怡妃娘娘和君北辰气定神闲极了,她们没有通敌的证据落在寒紫晴手上,他们底气十足地代表天徽帝来迎接长公主呢! 八贤王是将各方心思看得最透彻的一个,却也是最谙熟忍之道的人,他淡淡道,“红衣,还不去拿镜子。” 红衣正心疼主子额头的伤呢,见楚飞雁伤势那么轻,正满腹不满,却不得不乖乖取来镜子。 然而,当她恭恭敬敬将镜子递给楚飞雁的时候,楚飞雁却冷哼,“端好了,难不成要我自己拿着?” 紫晴双眸微眯,正要上前,顾太医却拦住,“娘娘,那是奴才们的差事,你这边坐,老臣替你上药,这伤口可别留疤了。” 奴才们的差事?顾太医这话说得极巧,伺候是奴才们的差事,挨打挨骂当受气包,替死鬼,也都是奴才们的差事呀。 楚飞雁摆明了是要拿红衣出气给紫晴看,只要紫晴忍过去,让红衣被打骂一番,楚飞雁自然抓不到紫晴的把柄! 可是,紫晴若是再出手,那就没有说辞了呀! 就连顾太医都这么说! 身为奴才,红衣更是谙熟这个道理,否则刚刚不会看都没看她主子,就去取镜子了。 紫晴没动,看着红衣乖乖将镜子端在楚飞雁面前伺候。 楚飞雁颐指气使,“放低点,太高了本公主瞧不见呢!” 红衣乖乖的,蹲了马步,才满足了楚飞雁的要求,这个角度,镜子分明照在楚飞雁脖子上,可是楚飞雁却慵懒得道,“再低一点!” 红衣可不是十两,非习武之人,蹲一会儿马步双腿便发酸发软,再蹲下去,她会受不了的! 紫晴看得着急,顾不上顾太医拽着,上前训斥红衣,“没用的东西,端个镜子都端不好,曜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滚下去!” 说罢,便要接红衣的镜子,楚飞雁眼疾手快,一把就夺过来,笑道,“曜王妃要求太苛刻了吧,我看她挺好的,就是客人来了那么久,怎么就不见奉茶呢?” “来人,奉茶。”紫晴淡淡道,在一旁坐下,并不给楚飞雁机会,问道,“长公主登门拜访,可有什么事情吗?” 一句话,直接告诉楚飞雁,曜王府没人邀你,更没有要留你住,你若没有什么事情,就滚吧! 楚飞雁暗暗吸了口气才冷静下来,道,“曜王爷答应保我一路安全,我这都到了帝都,怎么就不见他出门相迎呢?” “曜王爷收到的消息是五日后,长公主脱离和亲队伍独自前往,更没提早通知,王爷岂会知道,早就出门去了。”紫晴解释道。 说罢,笑了笑,好心提议,“长公主,要不这样吧,劳烦你退回去,到城门口等四日,本王妃和王爷届时在出城相迎,可好?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握紧了拳头,伶牙俐齿,嘴上功夫,她岂比得上紫晴厉害! 一个“退”字,可把楚飞雁羞得彻底,八贤王和顾太医面面相觑,心中却忍不住叫好,王妃娘娘好样的! 骂得楚飞雁无理反驳,别让她抓了把柄,心堵死她! 然而,这时候,怡妃忍不住开了口,“王妃娘娘真会开玩笑,长公主既来早了,不如就在曜王府住下等曜王爷回来吧,要不,这帝都里,还真没有什么地儿,能保长公主安危呀!”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附和,“我就住这里,其他地方本公主住不安心!” 红衣端茶而来,就俯身在楚飞雁身旁,小心翼翼放茶盏和茶点,听了这话,就恨不得转头吐楚飞雁碎几口唾沫,让她再不要脸! 然而,紫晴却好脾气道,“怡妃娘娘,长公主是客人,不了解曜王爷的性子,难不成你也不清楚,曜王爷有洁癖,府上从来不留客人,所以连客房都没有,长公主要住,就只能住后院的柴房了。” 这话一出,楚飞雁终究是忍不过紫晴,“啪”一声便拍案而起,紫晴恨不得她怒,恨不得她闹,正好给个不护送的借口! 可谁知,楚飞雁这猛地一起,却吓着了红衣,她一个不小心手里留给紫晴的茶全洒在楚飞雁身上! 紫晴大惊,都来不及拦,气头上的楚飞雁立马借机一巴掌狠狠朝红衣盖过去,“啪”一声亮相,将红衣打瘫在地上! 这都还不够,一脚立马朝红衣肚子踹去,怒声,“贱奴才,以为在曜王府伺候就能傲娇了,敢泼本公主茶水,我看你是活腻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出身,能到曜王府来,你该感恩戴德了!竟还敢主子惹麻烦!” 怒骂的是红衣,却一具具暗讽紫晴,正抽出长鞭要打,紫晴忍不住一把拉住了楚飞雁的手,“住手!” 楚飞雁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冷声,“曜王妃,一个奴才对本公主如此不敬,难道就不该责罚吗?” 352乖静,她心最软 八贤王和顾太医看得着急,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楚飞雁就是想拿曜王府的下人开刀! 红衣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长公主,曜王妃,你们都息怒息怒,犯不着为个奴才伤了和气呀。”怡妃娘娘适时出现,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 楚飞雁得理不饶人,冷声,“怎么,本公主来了你们大周,来了曜王府,就连一个奴才都不如了,随随便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伤本公主,要曜王爷护送作甚?本公主也不等了,现在就走,自己去南诏去!” 楚飞雁说着,气冲冲的还真要走! 紫晴看着红衣烫得红肿的手,沉着脸没说话。 怡妃娘娘连忙拉着楚飞雁,正要劝,二皇子却冷笑道,“八贤王,曜王爷不在帝都,你可得做主,莫要失了大周的体统!” 不用二皇子说,八贤王都会留人,能让楚飞雁出口气消停一下,能化解两国可能面临的僵局,别说是牺牲一个婢女,就算牺牲十个,八贤王都会做。 宫廷之中,朝廷之上,国家之间,几条卑贱的人命算得上什么? “长公主息怒,天子犯法都于庶民同罪,何况是婢女犯错,自然是要严惩的!”八贤王认真道。 楚飞雁这才止步,冷声,“呵呵,我这个客人可不责罚不了,是不是该让她主子来罚呢?” 听了这话,红衣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好个歹毒的楚飞雁,这紧紧是要打曜王府的脸,这分明是要打主子的心呀! 主子性子很倔很强,即便有时候在曜王爷面前,她都不懂得去示弱,讨好男人,何况在其他人面前呢! 可是,主子的心却是天底下最最柔软的呀,看似严厉,实则可疼,可护短手下的人了。 楚飞雁的话没有说错,红衣犯错,自是要紫晴来责罚,这是天经地义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看着紫晴,谁知,红衣却突然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奴婢犯错,应当自罚!” 说罢,另一巴掌正要打下,紫晴却冷声,“你住手!” “奴婢犯错……”红衣还要说,紫晴却冷声,“长公主若真要追究这人,教管不当,是本王妃的错。” 她说着,亲自端着一杯茶,双手奉给楚飞雁道,“长公主,我跟你赔个不是。” 楚飞雁这下子得意了,她打一个不相干的红衣做什么呀,她就是要寒紫晴向她低下高傲的头! 她没有接过,而是冷冷道,“曜王妃,赔罪好歹也得说个怎么个不是法?” “当然,是我教管不利,伤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大人大量,见谅。”紫晴沉敛着双眸,淡淡道。 楚飞雁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也不急着去接,气定神闲折回来坐下,紫晴不得不跟过来,茶奉到她面前,楚飞雁蹙眉看了一眼,嫌弃道,“端那么久,都凉了,换一杯吧。” 怡妃娘娘和二皇子看得好不得意,尤其是怡妃娘娘,笑眯眯的,忍不住添油加醋,“哎呀,我们的曜王妃就是识大体,懂事呀!” 紫晴小脸静默,亲自换了一杯热茶,又奉到楚飞雁面前。 可是,楚飞雁却还不接,“这茶,太烫着,再换一杯吧!” 紫晴一句怨言都没有,继续换茶,明明是一副谦卑的样子,却偏偏给人一种倔强坚强的感觉,看得红衣和顾太医都心疼! 了解她的倔强,知道她的善良的人,都心疼! 这一回,楚飞雁终于没有再嫌弃茶水了,她慵懒懒地倚在扶手一侧,故作沉思了片刻,很是认真道,“曜王妃,你刚刚说了怎么,再说一遍吧,我记性不好,忘记了呀,这茶,不能白喝的,不是?” 就连八贤王都忍不住握拳,这长公主真是欺人太甚了,可是,谁能怎么样? 要么把红衣丢出去责罚,要么寒紫晴就要忍着。 “是我教管下人不利,伤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大人大量,见谅”紫晴淡淡道,听不出情绪。 楚飞雁这才满意,接过茶水来,却只抿了一口,根本不屑喝,笑道,“罢了罢了,是个人总会犯错,何况……还是个下等的人呢!” 楚飞雁占了上风,这“犯错”二字,分明是有一次指桑骂槐,骂主子呢! 红衣险些就哭出来了,不为被侮辱,身为婢女,什么委屈没吞过呀,她就是心疼主子,尤其是主子这乖静的样子,让她更心疼。 这可是被曜王爷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呀!怎么能为一个她区区一个婢女就在自家的大堂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这一刻,红衣就恨不得曜王爷马上回来! 紫晴没有辩解,坐回去,静默的小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淡淡道,“长公主,刚刚说了曜王府只有柴房没有客房,你若没有其他事情,就去使臣大院吧。” 然而,楚飞雁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拿来一旁的镜子,懒懒地看去,而这一招,她立马就惊叫,“啊……” 尖锐的声音如同利器划破玻璃的声音,听得所有人都捂耳朵。 “顾太医,你给我上的什么药,不就是擦破皮吗,你至于这么毁我的脸吗!马上给我擦掉!” “我告诉你,如果我的脸毁了,我一定要南诏王追究你大周的责任!” …… 惊叫声中,紫晴的眉头一锁再锁,楚飞雁并没有罢休的打算,接下来遭殃的是顾太医! 顾太医非奴,也也不是主子呀! 楚飞雁的脸上,此时星星点点的偶是黑色的药,近看还知道是药,远看就像张麻子脸,顾太医冷汗直冒,连忙上前解释,“长公主,这药明日便可洗掉了,微臣跟你保证,绝对不会留疤的!” 可谁知,楚飞雁却怒声,“你让本公主现在到晚上这段时间,怎么见人呀!” 说罢,手中铜镜便狠狠朝顾太医砸去,而紫晴突然一个酿跄,推开了顾太医,那铜镜直接就砸她血迹未干额上! 紫晴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额头,鲜血却止不住从指缝溢出,缓缓淌下! 她缄默无声,一双明眸盯着楚飞雁看,见状,楚飞雁终于心惊胆战地后怕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寒紫晴会这么护下人,她虽有恃无恐,可是若是太过分,怎么着了寒紫晴,南诏王妃的身份也未必保得住她呀! 353较真,赶走她们 “主子!这!顾太医赶紧过来!”红衣大急,要来搀紫晴,可是,紫晴却不着痕迹推开她的手,动作虽轻,却让红衣不敢再动,顾太医亦是止步! 只见紫晴一脸倔强,任由鲜血靡靡而下,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她连眨眼都没有,恨恨地审视楚飞雁! 缄默无声,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质问之威,让楚飞雁心虚,心怯,只觉得自己都快被这眼神盯出千疮百孔,别说直视,就是余光都不敢看过去。 楚飞雁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无路可退,身子不断往后仰,险些就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去,幸好怡妃娘娘连忙来搀,一手按在她肩膀上,才让她镇定下来。 怡妃,毕竟是在宫里摸爬打滚数十年的人,没有楚飞雁的盛气凌人,却有楚飞雁没有的果断。 看不透寒紫晴是什么意思,但是无非就是两个意思,第一个让了楚飞雁,让自己受伤来替顾太医挡一劫,第二便是借机和楚飞雁撕破脸,同时也吹了南诏王亲自委托的差事。 怡妃娘娘就是赌,赌寒紫晴不会吹了这差事,上一回她去南诏,险些被发现了身世,而这一回,君北月还答应去,势必会借机寻找孤岛的秘密的! 寒紫晴可不是不能忍的人,岂会因为楚飞雁的挑衅而失去了这大好时机呢?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王妃娘娘扶起来,顾太医还不赶紧给瞧瞧,你们都怎么伺候的呀!曜王爷要是回来了,定要问罪你们!” 怡妃娘娘愤怒的训斥,亲自上前要搀紫晴,可是,紫晴仍不着痕迹推开,却径自站了起来,冷不丁就朝楚飞雁倾身而去! 楚飞雁一个激灵,险些就叫出救命,不得不承认,她害怕寒紫晴这种眼神,带着质问的倔强,要追究到底的倔强,她真怕寒紫晴把她给怎么了! 怡妃娘娘以为赌输了,豁了出去,硬是挤过去,劝道,“王妃娘娘,长公主是不小心的呀,长公主要罚的是下人,没想到你会摔过来,王妃娘娘,大人大量,莫要伤了和气呀!” “正是正是,八贤王,你还不赶紧给劝劝,别让误会大了,曜王爷不在,你可得做主呀”二皇子立马把责任推给八贤王。 八贤王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也不敢拉紫晴,劝道,“王妃娘娘,都是误会,别伤了和气。” 然而,紫晴谁都不理睬,声音冷如冰,“放手。” 这话一出,怡妃都下意识松手,都控制不住自己,楚飞雁要起的动作僵在半空,在紫晴冷眼审视下,无处可逃,一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给竖起了起来,吓得就差哭了! 八贤王更是被紫晴冰冷的声音震慑住,也不敢开口。 一室寂静,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无比紧张! 冷不丁的,紫晴往前一步,楚飞雁吓得立马重重跌坐下去,恐惧地看着紫晴,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紫晴却没有过激的反应,眸中尽是倔强较真,一字一句道,“长公主,曜王爷有洁癖,曜王府从来不留客,没有客房,你听清楚了吗?” “清……清……清楚了。”楚飞雁支支吾吾的回答,几乎是本能的回答,嘴巴都控制不住。 “那长公主来曜王府,还有什么事情吗?”紫晴又问,很认真很认真。 “没……没有!”楚飞雁哪里还敢有呀! “那长公主请吧,一路车马劳顿该歇歇了,等曜王爷回来,我们再做启程的安排。”紫晴又道,说着,让开一步。 楚飞雁怯怯地起身,怯怯走了几步,一若离紫晴的控制范围,生怕她后悔一样,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出大门,别说告退,就连看都不敢多看紫晴一眼,急急就走。 紫晴这才冷眼朝怡妃和君北辰看去,冷冷问道,“你们呢?” “没……没事了,就是陪长公主来起瞧瞧!” “王妃娘娘赶紧上药,我……我们先回去了。” 怡妃和二皇子一前一后,虽不像楚飞雁是跑出去的,却也疾步如飞,险些给摔了。 紫晴一脸较真,在她眼皮低下,曜王府的人,谁都不许欺负! 直到人影都消失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却立马一手按在案几上,撑住身子,那么大一个铜镜打在头上,能不晕吗? “主子,你别吓唬奴婢呀……主子,你……你赶紧坐下!” 红衣急得都语无伦次,眼泪止不住一直流,顾太医更顾不上言谢,连忙上前,“娘娘,你忍着点,这伤口不浅,会疼的!” 然而紫晴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再大的伤她都挨过,还介意这点小伤? “我不碍事,烫伤药呢,赶紧给她上药。”她急急道,拉起红衣的右手,刚刚洒落茶水都没怎么泼楚飞雁身上,全烫红衣自己手上了,红肿灼烫,这丫头一直忍着就当没这回事呢! 听了紫晴这话,红衣手疼,心更疼,一下子就呜呜大哭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哭! “哭什么,都赶走了,还哭?顾太医,上药。”紫晴不悦道,一蹙眉,额头便大疼,疼得她眼角抽搐。 可是,红衣看了紫晴一眼,也不怕,却哭的更大声了。 她不是被凶哭的,她是心疼呀!她是恨自己不争气呀,让楚飞雁有机可乘了! 见红衣如此,紫晴无奈,疲惫地倚躺下去,倒是一贯好脾气的顾太医冷不丁的大凶,“你苦哭够了没有,还不上药,娘娘等着你呢!” 这话一出,红衣立马给安静了,知道争不过主子,连忙让顾太医上药。 紫晴静默地看着,下意识又蹙眉,又疼,不自觉轻轻抚上了伤口,心想,君北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而就这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在紫晴面前戛然止步,不是别人,正是影子,刚刚把毒师请回来,一道门口就撞见狼狈而逃的楚飞雁,险些把他吓破胆了! 他都还没看清楚紫晴呢,慌张止步便问,“王妃娘娘,你没把长公主怎么样了吧!” 354毒师,她的畏惧 影子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人听傻了,影子他什么意思啊,这是! 而影子焦急说完,才认真看王妃娘娘,见她额头上一个大大的伤口,血肉模糊着,立马就噤声闭嘴了。 说实话,王妃娘娘治楚飞雁的能耐,他很放心,不管是当初名噪一时的文选武选,还是阴了她终身大事,娘娘都赢得相当漂亮! 他就怕王妃娘娘沉不住气,毁了曜王爷的大计呀! 不管当初马车上那个禁忌图腾是谁给偷画上去的,王妃娘娘不敢带到南诏去,曜王爷却敢。 曜王爷可是除了军粮和受伤的将士,其他的一律不亲自护送的,这一回接受了南诏王的委托,分明就是想拿那个图腾在楚飞雁身上做文章! 南诏是一潭死水,不扔块大石头下去,激不起浪花的,想最快引出孤岛的消息,这一回楚飞雁可是关键! 所以,暂时还真不能把楚飞雁怎么着了,这个女人必须送南诏去! 影子就担心王妃娘娘脾气一上来,真的和楚飞雁撕破脸了呀!而眼前的一切,说明了王妃娘娘并没有任性,还是顾大局的。 紫晴见来者不是君北月,本就失落,听了影子这话,眸光暗淡了不少,垂敛着眼,没说话。 红衣可不饶人,哭着怒斥。“影子,你站哪一边呢,你就不担心王妃娘娘被欺负了!” “我……我这……不是,我就是……哎呀,王妃娘娘还能被人欺负了?” 影子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了句话出来,却是自打嘴巴,眼前王妃娘娘还真是被欺负了。 “王妃娘娘怎么就能不被欺负了呀!你当她不会疼不会痛不会难过呀!你当她是天神的神啊,就算天上的神被骂了,也还会难过呢!”红衣又怒声。 别人不知道,她却最清楚。 王妃娘娘其实就是个笨丫头,她会冲动得为她一个婢女,甩司徒馨儿好几巴掌,却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怎么说的出来、 她会一整个下午窝在火房里跟十两学,给十两打下手熬汤,曜王爷不喝,她失落在心中,却一句“我熬了一下午呢”都懂得要说。 每个人都觉得王妃娘娘很强,谁都欺负不了,什么都可以搞定,可是谁知道,就是这么要强硬的女子,曾经对她说过,她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云淡风轻的抚平一切纷繁复杂,带她回家。 她很弱,她有伤,都在心里头,否则,岂会期望一个可以抚平伤口的人出现? 红衣这快言快语,说得影子好尴尬,而紫晴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让顾太医上药。 顾太医倒是明眼人,连忙就问,“娘娘都伤了,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谁知,慌张中的影子没听出话中话来,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王爷让我去请毒师来,我请回来了!” 听“毒师”二字,紫晴的心微微一颤,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不少。 见顾太医瞪眼,影子才明白过来,连忙补充,“不过估计也快了,有人去报信,王爷铁定马上回来的!” 紫晴一句话都没问,安安静静让顾太医上药,顾太医的手都有些颤,紫晴却一句疼都没喊。好一会儿才处理好伤口,裹了一圈白纱,血却还是沁出来! “娘娘,这几日千万别碰水,被撞着伤口。”顾太医低声交待。 紫晴点了点头,便起身往门外去,可还没走几步,便迎面看到了影子带回来的那个毒师,正被婢女往这边请,她不自觉地放慢步子,眼底掠过了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畏惧。 毒师大老远见到紫晴,立马作揖行礼,“王妃娘娘!别来无恙呀!” 紫晴就是找这人种毒的,并没有告知百毒不侵的体质真相,她就要了大量的解药,说要服用解药! “嗯,远道而来,也累了,先歇着吧。”紫晴淡淡道。 可毒术师拦下,:“王妃娘娘,这长期服解药压制毒性,可不是办法,伤身子骨呢!” “嗯,我知道。”紫晴说着,便侧身离开,毒师纳闷不已,莫名的有种错觉,曜王妃似乎很怕自己。 紫晴走的匆忙,心砰砰砰地跳,毒师都请到府上来了,君北月是认真的。 这毒,不是她不想解,是她控制不住呀! 嗜毒人的嘴脸,她见过,她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暴露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一如,她不想让君北月看到自己真正的脸! 连自己都会吓着、害怕,凭什么去要求别人接受呢? 匆忙回到东园,才冷静下来,正要进屋,却听屋内传出很轻很轻的琴声,紫晴戛然止步,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出自何人之手,那么轻的声音,若不注意听都听不出来,这种力道唯有轩辕离歌的手能拿捏得出来! 他在屋里! 来得正好,离开琴瑟山谷之后,很多事情,她一直都想问清楚。 门一推开便见轩辕离歌端坐在琴台前,轻抚无筝,并没有被她打扰,微低着头,一脸专心,紫衣银发,恍如琴仙。 琴,不仅仅是听的,也是看的,轩辕离歌无疑是天下最完美的琴师,挥手弹指之间,从容优雅,这曲子更是悠扬从容,听来陌生,估计又是他的新作。 紫晴喜欢这样能让人放松的曲子,尤其是用这样轻的力道弹出来,仿佛琴声真是从指尖缓缓流淌出来的。 若是曾经,紫晴会安静坐下来,享受琴声里的宁静。 只是,如今……她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开了口,没有称呼,直接便问事,“离殇,你故意把离殇送给我的?” 他没有停手,琴声更是没有一点点波澜,他暖暖而笑,“在琴瑟山谷的时候,我便解释了,不是。” “那你知道真相了,为何不告诉我?”紫晴又问。 “他知道得不完全,到琴瑟山谷才了解清楚,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他没有解释,他说的是事实。 他一直都以为离殇里有五十卷需要琴瑟山谷的指法,所以这东西必定是琴瑟山谷的。 而当他发现她百毒不侵的体质,甚至看到她脸上的秘密时候,他开始调查她的来历,查到寒相府的穆慈,查到了慈夫人,才得知离殇,无筝,魔筝,都是慈夫人带到琴瑟山谷的,慈夫人是她的娘亲。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孤岛和琴瑟山谷有关系。 而至于海谷里的浪声,他和她是同时知道的。 当初赠琴送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355虚惊,连夜回来 故意不故意,紫晴在意多少呢? 轩辕离歌看不透她,这一回,她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像以往他问,她才答,他喜欢这样直接的她,没有可以的疏远。 “你弹到了离殇那一卷?”紫晴又问。 “四百五十卷,琴瑟山谷的指法结束。”轩辕离歌如实回答,虽然笑道,“你呢?” 他来,依旧是为问琴。 “为什么不弹下去?”紫晴又问,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然而,这一次轩辕离歌没有马上回答,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才淡淡道,“天赋有限,离殇需要天赋。” 紫晴起身走近,素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淡淡道,“你说过,这种指法,弹多了手会疼,你也说过,离殇殇到深处,最伤的是琴师,这曲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你非要我弹?” 紫晴只是怀疑,只是试探。 然而,轩辕离歌抚琴的手却戛然而止,“你还是不相信我。” 她还是不相信,他当初赠琴赠曲并非故意的。 “你要北月的命,要大周的地,连孤素颖都能送到八贤王手上,我应该相信你吗?”紫晴冷声质问! 轩辕离歌口口声声他办得到,他办得到跟她的关系恩怨分明,只谈琴,不涉及两国之争! 可是,她办不到,办不到同一个处处跟自己丈夫敌对的男人当朋友!共同研究琴艺! 轩辕离歌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点吧!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苦涩,似乎想解释什么,却欲言又止,也不见只对她才有的暖笑,只淡淡道,“你若不信,离殇还给我,我自己想办法弹下去。” 然而,紫晴却语气却依旧强硬,“离殇是我娘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还给你?我自然会弹好,不要你操心。”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非常决绝了! 轩辕离歌的心疼得都快碎了,原来,她不是怀疑,而是狠狠地拒绝,告诉他,不要再来了! “不要再来了,我知道这琴谱没那么简单,你也另有目的,我只告诉你一句,这东西送出来就没有收回去的一天。”紫晴说着,起身便要走。 然而,轩辕离歌却一手拦住,紫晴侧身退开,还是要走,轩辕离歌再拦,人挡在了她面前,声音薄凉如他的清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走,让君北月永远都找不着你!” 紫晴并不惊,他的喜欢,她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更刻意决绝,不要暧昧。 “不相信,你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东秦。” 紫晴说的是事实,他不知道如果她说要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君北月会不会马上放下一切陪她走,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在三界之地的悬崖上,她就知道,他这一生就只为一件事,光复大秦! 甚至,他最最心爱的琴,都次于他的大秦梦。 可谁知,轩辕离歌却冷不防一把拽着她,真要走! 这完全出乎紫晴的意料,紫晴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立马就挣扎,“你放手!” 轩辕离歌握得那么紧,他很想抱她,紧紧拥抱她离开这里,可是他没有,最亲密的触碰,也紧限于手。 “你有点分寸,放手!”紫晴冷声。 轩辕离歌就是不放,也不走,更没有说话,冷冷盯着她看,这样的目光让紫晴莫名的畏惧,只觉得眼前这个好陌生,不再是那个不管她怎么冷,都会对她无奈暖笑的阿离。 这个男人,今夜到底怎么了,他想做什么? 紫晴虽怯,还是大胆迎上他的目光,同他对视,可是,良久,轩辕离歌都不说话,不放手! 紫晴的心怯着,更是疼着,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拽她的手真要带她走。 这样的轩辕离歌动摇了他的大秦梦了呀,可是,他却不能放弃! 她一直想避免的,终究避免不了! 一个人,一辈子都被一件事所束缚住是很可悲的,可是,如果一辈子都能心无旁骛,心甘情愿,甚至一腔热情的去做这件事,无疑也是非常幸福的! 一如轩辕离歌,清冷表面之下是一腔的复国热情,什么都阻止不了,一生就为一件事。 可是,她的出现,却终究还是影响了他。 选择是痛苦的,想选择却不能选择更是痛苦的! 只有一个“不是”,他不是东秦太子,或者,她不是大周曜王妃,又或者,她的心不在君北月身上,或许,一切就不一样! 可是,就是那么巧,他们的一切都是对立。 紫晴咬了咬牙,冷不丁大喊,“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曜王府戒备森严,一旦泄漏行踪可未必出得去,轩辕离歌立马放手,这刹那紫晴分明看到他眸中的震惊。 他一定没有想到,她终有一日会如此狠心地大喊侍卫吧。 他转身就走,片刻的时间,影子立马带人赶到,二话不说,亲自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而与此同时,一批批影卫接连出现,布满整个曜王府, “逃了!”影子扼腕,“娘娘,可知道是什么人?” 紫晴随意点了个方向,影子便急急追去。 “阿离,真的不要再来了!”紫晴自言自语。 她宁愿和他见面如仇敌,宁愿他心狠手辣对她,将曾经那份纯粹的情谊藏在心底,都不愿意他如此放不下,却又身不由己! 长痛,不如短痛。 他有他的大秦梦,她有她的君北月,做不了朋友,就干干脆脆做敌人吧! 影子来得那么快,紫晴知道,他走不了,只能藏在屋里,她淡淡说罢,便转身出门,可是才到门口,却见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冲了过来,黑衣神秘,剑眉紧锁,眸深如海! 是他,君北月,竟是连夜就回。 紫晴大惊,君北月回来了,这一切可不一样了,满府都在找刺客,谁还逃得出去呀! 然而,君北月一见她,却没问刺客的事情,看着她额上的伤,急急便问,“还疼不?” 紫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淡淡道,“不疼,没什么大碍。” “跟我走!”君北月没再多问,也顾不上这是大晚上,牵着紫晴就走。 到了大门口,紫晴才见被请回来,却被晾在大门口的毒医,她的心跳不自觉加速,没多问,任由他牵着往使臣大院去! 356幕后,简单不了 夜深人静,整个帝都都一片寂静,使者大院一隅却是灯火通明。 楚飞雁若不是打听好君北月不在曜王府,当然不会一到帝都就直奔曜王府给寒紫晴脸色看,她原本仗着南诏王妃的身份,心想着怎么着也得先给寒紫晴一个下马威,让她后悔当初一手把她推给南诏王。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非但住不进曜王府,还被吓得屁滚尿流滚回来啦! 屋子里,一片狼藉,这位长公主可是发了一夜的脾气,怡妃娘娘和二皇子坐在一旁,都眉头紧锁。 “此仇不报,我楚飞雁今后还站得起来吗?我就不信,寒紫晴她有这个胆子破坏南诏和大周的关系!” 楚飞雁还在怒吼,“咻”一声,长鞭又甩落了一个花瓶! “长公主,夜深了,请息怒,惊扰了下人可不好。”怡妃淡淡劝说,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你说,她到底敢不敢?” 谁知,楚飞雁却一鞭子冷不丁甩在怡妃身旁,吓得怡妃一声惊叫,连忙就躲。 “哎呀,长公主,她要是敢撕破脸,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件事,曜王爷不在,她也做不了主!” 怡妃连忙哄慰,眼底却掠过一抹厌恶,若不是看在翔王楚天戈的面上,她才不会搭理这个有性子没脑子的大公主! 听了怡妃娘娘这话,楚飞雁立马就高兴了,“我就知道,她就算得北月宠又怎么样,寒紫晴顶多就是个宠姬,也没有资格做主!” 上一回帝都大理寺那么天大的事情,自是从怡妃娘娘口中传到她耳朵里! 本就怨恨君北月对寒紫晴的特殊,听了那件事她更是至今无法平息,非除去寒紫晴不可! 怡妃娘娘好脾气,君北辰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听了楚飞雁这种花痴的花,终究是忍不住,怒斥,“长公主,拜托你不要痴人说梦了好吗?君北月重伤的那几个月,寒紫晴全权掌控曜王府,你难道忘了,当时天大的机会,你在哪里?你被困南诏呢!连大周的大门都进不来!” 君北辰最愤恨的莫过于错过这个机会,甚至让寒紫晴请来了八贤王! 楚飞雁一愣,随即一鞭子狠狠甩过去,岂容君北辰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南诏的事情,还不是你们给出的馊主意,天晓得她跟孤岛到底有没有关系!” 怀疑他们? 怡妃娘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开口,楚飞雁公主脾气一上来,什么都顾不上,陡得一鞭子又朝君北辰甩去,“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的,我才要嫁给那个老不死,全都是你们害的,我不管,你们得给我想办法,要不,我就抖出你们!我不嫁!” 君北辰避开怡妃愤怒的目光,躲得远远的,满腔的怒火,可也不敢再刺激楚飞雁! 不为别的,只为楚飞雁背后还有人呀。 若是楚天戈真死了,他和母妃还会买西楚的账吗? 若不是楚天戈,楚飞雁这种脾气,都回了西楚还会讲信用乖乖的嫁回南诏? 楚飞雁正要甩鞭,怡妃娘娘却一把握住她的手,终是冷了声音,“长公主,孤岛的事情,不是你可以做主的,这件事一直都是本宫和翔王爷的事情,本宫提醒你,这一路上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坏了翔王的大事,你父皇可不一定会轻饶你!” 当初楚飞雁确实是比楚天戈更得宠的,但是从楚天戈兵败无邪深涧,生死不明之后,西楚王才真正意识到儿子的重要性,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和大周签订和平协议,争取寻找楚天戈的时间。 如今,楚飞雁在西楚可是大不如前,尤其还因为被西荆拒绝过境而引发战争,更是被一众朝臣视为罪人! 楚飞雁大怔,没想到怡妃会跟她翻脸,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叫嚷,“你大胆,你放手!” 怡妃却握得更紧,冷笑道,“长公主,一个已婚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就是她的脸。你何必和寒紫晴针锋相对呢?把君北月打到永无翻身之地,寒紫晴就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了。” “你!”楚飞雁气结,她可不想伤北月! “长公主,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但是,寒紫晴确实比你强,跟她斗,你永远没有赢的可能。”怡妃说着,轻笑一声,“不过呢,你得感谢你出身,尊贵的西楚皇帝是你的父亲,无敌的翔王是你的弟弟,而寒紫晴她就一个人,她只有君北月,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废了君北月,寒紫晴就永远都比不上你!” 楚飞雁听着听着,恍然大悟,“你们真想挑起南诏和大周的战争!” 南诏不战,闭关锁国,并不是弱,而是不喜战,从来就没有人尝试过南诏的鲛人军,药族军,兽军的威力,当然,这片大陆上,谁都不愿意自己是第一个! 楚飞雁只想借助孤岛一事,让南诏废了寒紫晴,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付君北月呀! “长公主,既是你得不到的男人,何必要让别人得到,不如毁了,让寒紫晴痛不欲生,这才是真正的报仇!”怡妃说着,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从大理寺事变之后,她所有的心思全在寒紫晴的身世上,她就恨不得南诏和大周的战争马上就开始,君北月身败名裂,她的辰儿便可以得到楚天戈的支持,名正言顺登位,和南诏求和! 楚飞雁怔怔地看着怡妃娘娘,许久,冷不丁怒吼,“谁说我得不到的!我告诉你,就算我嫁了,我一样要得到他!” 怡妃娘娘松了手,也不多争,她话到这里,不会让自己太过于得罪了这位公主,毕竟,没了她,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谁知,一松手,楚飞雁却冷不防掐住她的脖子,沉声,“怡妃,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和楚天戈的事情,是我和楚天戈的事情,你给我弄清楚了,还有,我警告你,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敢让我父皇知道,小心我废了你,这帝都里,多的是我西楚可用之人!” 怡妃只是轻轻笑着,没有反驳,只当她痴人说梦,帝都里确实多的是楚天戈能收买的人,只是,却只有她一人知道魅香的来头,孤岛的秘密! 见怡妃不屑,楚飞雁正要掐紧,谁知这时候门外却传来焦急通报,“公主公主,曜王爷要过来了!” 357他的意思 君北月居然今晚就回来了,不是说他要离开几天吗?他是用什么速度回来的呀?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三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 楚飞雁脸色掠过一丝畏惧,正要问,怡妃娘娘猛地挣开她急急告别,“长公主,你看看,你就是沉不住气,我得避嫌,你保重!” 说罢,同二皇子便匆匆往后门离开,对君北月的恐惧同对君北月的恨是一样深,怡妃和二皇子不得不小心谨慎,他们知道,南诏这一回,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君北月为孤岛的秘密,才会屈尊护送楚飞雁和亲,楚天戈也是为了利用孤岛的秘密,才会让楚飞雁远嫁,给君北月这么个机会! 两方都另有目的,心怀算计,到底是谁更胜一筹,怡妃心里也没个数呀! 楚飞雁虽然很慌张,但是很快慌张便被欣喜和激动给掩盖过去了,怡妃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寒紫晴之前也乖乖的给她敬茶赔不是,她就不相信君北月来了,能把她怎么样了!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都快一年了吧! 上一回武选文选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楚飞雁双手紧握在胸前,不由得紧张,看着满地狼藉,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公主,王爷就快到了,要不,说你睡了?”婢女在门外低声。 楚飞雁却猛地打开门来,怒声,“睡什么睡?还不进来伺候!” 婢女看着一屋子凌乱,也不敢多问,急急就进门! 楚飞雁手忙脚乱地开始挑衣服,可是,翻遍了整整两大箱子的新衣裳却找不出一件自己满意的! “就这两箱吗?没了吗?”她不悦道,一边忙着对镜自照,这才见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星星点点都是麻子,顿时恼火,顾不上衣裳,急急就坐下,涂了好几次脂粉,都掩不住! “你过来瞧瞧,我这脸怎么办呀!这!” 这一转身过来,那厚厚一层白粉险些把婢女给吓的,“怎么办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要不我饶不了呢!” “公主,要不,再多涂一层试试,咱们化个浓妆。”只有这个办法了。 楚飞雁迟疑了一下,也照做,这一回才终于遮了瑕,心满意足只有,她又开始挑衣服。 “就剩旧衣裳了,公主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身上的骑装最好看!”婢女讨好道。 楚飞雁其他话听不入耳,夸她的话却一听就信,她立马在镜子面前站直了身子,左瞧瞧右瞧瞧,欣喜道,“当真?” “奴婢可不敢骗公主!”奴婢连连点头。 楚飞雁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根本没听婢女说什么,早就欢快地拿各种头饰对着镜子比对,搭配这一身衣裳。 “配上这个,漂亮不漂亮不!” “公主是最漂亮的!” “比寒紫晴漂亮不?” “那是一定的,公主曜王爷也该到了,咱们出去吧!” …… 楚飞雁正要走,看看手帕,觉得不妥,换了两三条,这才对自己一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满意,又开心又紧张地往大堂去! 到了大堂,君北月还未来,她坐在主座右侧,这才发觉口渴,可生怕花了唇妆,也没敢喝水。 等了许久,门外却都没有动静,楚飞雁低声,“不是说来了吗?人呢?” 正说话着,门外便传来通报,“曜王驾到……曜王妃驾到!” 楚飞雁紧张得都禁不住一个哆嗦,立马收腹挺胸,故作一脸平静,眼珠子却是盯着大门口的。 这种又期待又紧张,又欣喜又害怕的心情都让她忘记了寒紫晴也一起来了。 终于,她看到了。 那个男人,那个久违了的男人他来了! 他还是那一身神秘精炼的黑衣劲装,随便一站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男人霸气,他玉面冷峻,五官俊美绝伦,他就是黑夜里的精灵,地狱里的堕天使,浑身上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气息,令她一眼看到了,就舍不得移眼睛,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何时,她贪婪地想多看他几眼! 只是,很快她便发现了君北月的手,紧紧地搂在寒紫晴腰上。 她这才清醒,眼中立马布满阴鸷,她忍,她一定不要在北月面前丢脸,更不要在寒紫晴面前丢脸! 她知道君北月答应护送她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定,她一定要在北月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来! 她立马起身行礼,浅笑道,“飞雁见过曜王爷,王爷刚刚回来吧。” 君北月点了点头,正要走,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楚飞雁心下偷笑,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不仅君北月看,紫晴也看,见楚飞雁三更半夜这等浓妆,真的觉得……好恐怖! 只是,夫妇俩什么都没说,君北月拥着紫晴大步往主座坐,紫晴也不知道君北月心里怎么想的,一路上他都没说话,走得特快。 主座就一个位置,他把她带上来了,她自是要侯着在一旁的,而君北月并没有拦,任她站在身后后侧。 楚飞雁见状,立马就得意了,她就知道,寒紫晴再有能耐又怎么样,已经得君北月宠幸了又怎么着? 她的位置,不在君北月怀中,而在他身后! 这样的场合,是她这个尊贵的公主和君北月的场子,她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曜王爷,我怕你等急了,提前就来,一过来便到府上拜访……”楚飞雁开始解释,寒紫晴额头上的伤那么明显,天晓得怎么跟君北月诬陷她的,她当然要先澄清了! 可是,楚飞雁话都还没有说一半呢,却发现君北月根本没认真在听,懒懒地倚向一边,一脸玩味,挑眉朝紫晴看去。 他这……什么意思? 打算质问她寒紫晴的事情了吗?还是示意寒紫晴要主动说呢? 楚飞雁不知道君北月什么意思,紫晴却很清楚,她有些无奈,却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双手搂住君北月的脖子,坐上他的大腿,这才放手,懒懒窝在他怀中。 他!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楚飞雁原本舒畅的心立马堵了,呼吸都堵,她一直都不相信,即便怡妃把大理寺里的事情,把国色天香的真相都说得很清楚,她还是不相信! 君北月怎么可以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呢,怎么可以把一个女人抱在怀中宠呢?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她最大的憧憬,便是能让他牵着,从来都不敢幻象那个怀抱的呀! 她这么精心打扮,他多看了她一眼又怎么样?寒紫晴都坐到他腿上去了! “疼吗?”君北月这才认真问,伸手想触紫晴额上的伤口却又不怕弄疼她! 楚飞雁到曜王府撒野的事情,顾太医全说了。 楚飞雁是南诏的王妃又怎么样,即便是王后,欺负了紫晴,他也不会客气! 358恃宠而骄,真好 和她吵架,不愉快到说都没说一声就走的男人,此时正看着她,眸子温软得令人不自觉会沉溺。 这一句“疼吗?”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刚刚在一见面只随口问了一句,拉着她匆匆就走。 如今还问,紫晴知道,再问便没那么简单了。 紫晴没有马上回答,静默地看着君北月,远远看去,这是多么温馨美好的一幕,她窝在他怀中,他低头看她,彼此都专注在对方身上,旁若无人。 楚飞雁看得眼眶都不自觉红了,此时她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又是什么呢?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脾气,娇怒地直跺脚,“君北月,你三更半夜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可是,君北月别说是理睬她,就是连余光都没有给她,非常专注地看着紫晴,等她回答。 这个女人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等,等她愿不愿意,敢不敢,会不会。 他很喜欢的她娇羞的模样,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她的疏远,尤其是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眸中的胆怯,不确定,甚至隐隐还有些戒备,是他最不喜欢的! 紫晴禁不住咬了咬牙,不知道想着什么。 “嗯?”君北月又问,完全被楚飞雁晾着在一旁。 “君北月,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楚飞雁那脚跺得都快把地跺塌了! 使者大院里,他是大周的往,她是西楚的公主,南诏的王妃,这种场合,他居然把寒紫晴抱着怀中,不理睬她! 可是,君北月还是不理!却突然,紫晴开了口,“疼,好疼好疼,北月,她欺负我,她那茶杯砸我!” 她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模样,在君北月怀中撒娇。 楚飞雁一脚提在半空,都还没有跺下去呢,立马就僵了! 寒紫晴她,她居然……她居然撒娇带告状! 很快,她就缓过神来了,直指紫晴,怒声,“寒紫晴,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摔过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谁理睬她呢? 紫晴撅着嘴,拉着君北月的手往额上摸,“这里,好疼好疼,北月,你看看,血都渗出来了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人家不要留疤啦!” 见紫晴这撒娇的样子,君北月险些给笑出来,心情大好,轻轻抚过她的伤,心下还是疼着,“乖,有顾太医在,不会留疤的!” “可是很疼!”紫晴怒声,很生气。 “我给你吹吹。”君北月说着,真就小心翼翼捧着紫晴的脸呼呼。 楚飞雁看得又气又急,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她总算明白了,今晚上不是君北月找她,是寒紫晴找她呢,拉着君北月来向她示威的! 紫晴低着头,感受到额头上丝丝温暖,是他特有的气息,她放松了不少,早将一直牵挂在心头上的种毒一事抛到脑后,唇畔不自觉掠过一抹窃笑,这是她生平头一回撒娇。 有些不懂,甚至有些生涩,但是似乎把楚飞雁气得不轻,她余光朝楚飞雁瞥去,突然就推开了君北月,直指向此时正也愤怒地直指她快爆发了的楚飞雁。 “都是她!是她砸我的!我都给她道歉了,她还要伤我!” “北月,我不管,这件事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不让她离开帝都!” 听了这话,楚飞雁第一个反应便是惊,随即却暴跳如雷,“寒紫晴,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不让我离开帝都,你算什么东西啊!你敢说这种话!” “北月,你看她还凶我!”紫晴又告状! 楚飞雁最气的不是她诬陷,最气的就是她跟君北月告状,“你!你!是你先凶我的!” 紫晴立马呜呜要哭了,“北月,你看看,就是她到咱们府上欺负人的,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 紫晴说着,在君北月怀中乱蹭,这个温暖的怀抱她窝过好几回了,却是头一回,这么无所顾忌地乱蹭,这种感觉有点乱,可是,真的比乖乖地窝着,好太多太多了! 她知道,君北月那一声“疼吗?”便是要她自己来报仇的,而他,给予她的便是这个怀抱,这份,一直都是别人倚仗着来欺负她的“恃宠而骄”。 今日,她也恃宠一回! “乖,别乱动,小心撞到伤口。”君北月柔声安慰,“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真欺负你了,不管是什么人,本王都不轻饶!” 听了这话,楚飞雁立马安静了下来,“不管什么人”?君北月他什么意思呀! 可是,紫晴却没消停,愤怒地朝楚飞雁看来,怒声,“都是她,本来说好了四五天后才到帝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提早到了,我又没有邀请她到府上做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自己去了,之前就说好了住使者大院,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要住咱们家了!” 紫晴说的可都是事实呀,都还没有开始告状呢,一连几个“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楚飞雁说得无地自容,气得她连怒骂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楚飞雁再娇纵,自尊心都是有的,尤其是在君北月面前,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就是撕破脸面要攀君北月的,要赖君北月的呀! 她只能解释,“我刚刚就解释过了,我怕北月等太久,先过来了!” 紫晴立马反驳回去,“谁等你啦!你想太多了!” “你!你!寒紫晴你!”楚飞雁气得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可是,她就反驳不回来,心堵得都都快哭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她坐了下来,不再愤怒,不再暴躁。 她不要跟寒紫晴争了,她连“北月”都不叫了,她要以公主和王妃的身份跟君北月交涉,“曜王爷,三更半夜,你来见本公主,就为她的伤吗?” 见状,紫晴倒也安静了,君北月很干脆,“是。” “我告诉你,是我砸的,但是不是故意的!”楚飞雁认真道。 “你是故意的!”紫晴立马反驳。 “我砸的是顾太医,是你自己摔过来的,你敢说我砸的是你吗?”楚飞雁大声问道,底气十足。 谁知,紫晴的底气比她还足,声音比她还大,“但是你吓到我了,我摔下去就是你吓的!你故意的!” 若有能够恃宠而骄的怀抱,无理取闹,那个女人不懂? …… 359砸,愤怒的北月 吓到她了? 寒紫晴开什么世界玩笑呀! 她是会被吓到的人吗? 吓着她了,所以要她负责,所以就是故意的了? “我怎么吓着你了,我又没对你怎么样!”楚飞雁辩解道。 “你拿镜子要砸顾太医,吓着我了,我才摔了的,反正我不管,我额头上的伤就是你给砸出来的,你得给我个交待!”寒紫晴挑衅道,如果说之前在曜王府她还有顾忌,只能赶走楚飞雁,不能把她怎么着了,那么君北月今夜既然带她来了,她就不用再顾忌了! “吓了你也不是故意了,你不讲道理!”楚飞雁气结,从来都是自己蛮横不讲道理,今日头一回吃这种瘪。 紫晴才不要跟她辩驳下去,小手搂上君北月的脖子,撒娇道:“北月,她之前就砸了我一次了,我才刚到门口,她就拿茶杯砸我了!” “我也被你砸了!砸脸上了!”楚飞雁立马大声反驳。 “我伤了,你都没伤!”紫晴较真道,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我怎么没伤了,我一脸都是伤,曜王爷,你好好瞧瞧,这张脸要是被南诏王瞧见了,是不是你保护不利了呢?” 楚飞雁都被气疯了,说着,脸蛋挨过来,要北月看。 君北月见她脸色一层层脂粉,更是嫌恶,冷冷道,“晴儿不经吓,长公主还是坐回去吧,免得再吓到她。” 楚飞雁懵了,没听懂君北月什么意思,“我……你……你放心,我没想把她怎么着。” “三更半夜,长公主的浓妆会吓着人的。”君北月的语气还是很冷,解释道。 这话一出,楚飞雁就僵了,他……他居然……她这么精心打扮他居然这么嫌弃,楚飞雁不自觉后退,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而紫晴也是愣了,随即忍不住埋在君北月怀中偷笑,这家伙损起人来,好冷,说起笑话来,更冷。 任由紫晴窝着在怀中笑,君北月却一脸寒彻,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长公主,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晴儿的伤是你砸的,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待呢?” 楚飞雁一肚子的委屈,声音都哽咽了,直接把靠山全搬出来,“她也砸了我,那你是不是要给南诏王,给我父皇一个交待?” “是你先砸的!你砸了我两次,我才砸你一次,我是不是该再砸你一次!”紫晴立马又反驳,说着,伸手抓来茶盏要丢! 楚飞雁吓得立马就躲,“寒紫晴,你要敢试试,你要敢我就不嫁,死也不嫁,我就跟南诏王告状!” 这可不是搬靠山,这是直接威胁了! 紫晴不过是吓唬而已,又放下茶杯。 而见紫晴住手,楚飞雁也不躲了,她就知道,她最后的筹码是有用的,她得意地瞥了寒紫晴一眼,看向君北月,道,“北月,西楚和大周本就是协议之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难你什么。只是寒紫晴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欺人太甚的,误会而已,她非要三更半夜来闹,你该好好教训她!” 紫晴这才明白,楚飞雁一直都以为是她带君北月来的呀! 亏得楚飞雁那么喜欢君北月,却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尤其是女人! 君北月冷眼看着,声音不怒不愤,却冷得不着一丝波澜,“长公主嫁与不嫁,都是西楚和南诏的事情,跟大周没关系,我大周不过是借长公主一条道,本王要到南诏顺带捎上长公主一程而已,并非护送,请长公主不要误会了。” 君北月说到这里,楚飞雁的脸色早就青了,他不怕威胁,他什么意思? 君北月顿了顿,拿起紫晴放回去的茶杯给紫晴,继续冷冷道,“曜王妃的伤,本王不管是怎么伤的,只管是谁伤的,长公主要么让曜王妃砸回去,要么敬上三杯茶赔个不是,否则……长公主请回,大周不欢迎你。” 什么! 楚飞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北月居然不怕她的威胁,居然要她走! 砸回去,他要动手呀这是! 连敬茶道歉都还要三杯,寒紫晴给她道歉都才一杯呢! 说实话,紫晴知道君北月是来替她报仇的,却完全不知道君北月会那么狠绝,这件事一旦闹僵了,对大周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呀! 为了她额上这点小伤,值得吗? 紫晴不自觉抬头朝君北月看去,只见他冷峻的脸没有丝毫含糊,冷冷地等着楚飞雁回答。 楚飞雁懵了,一时间真的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吼,“君北月你不要太过分,你别以为我不会走!” 她说罢,真就转身要走,可是,都到了大门口,君北月却还没留! 楚飞雁止步,双手握成拳,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始终没有迈出步子。 见状,紫晴恍然大悟,这样蛮横任性的公主,若是真的有威胁君北月的筹码,岂会只是嘴上说说的呀,在曜王府的时候,又岂落荒而逃,而现在,怎么可能会迟疑不走呢? 她此次和亲,她自己做不了主,背后一定有人! 楚飞雁却是不能走,也不敢走,如今西楚已经不如从前,和大周战败,如此又身陷西荆之战,国力大不如前,父皇就算疼她,也不能像之前那么惯着宠着她,父亲年事已高,西楚的国力不再能让他高枕无忧,她需要依靠楚天戈,否则西楚就会一蹶不振! 她若是现在就回去了,楚天戈不抽她才怪呢! 真正能挑起南诏和大周战争的不是君北月这一路上护送她出了什么事情,而是寒紫晴的身世秘密呀! 怎么办? 低头吗?她可不甘心!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不行,她要要争,不管怎么样,她要争回道理来! 思及此,楚飞雁立马转身过去,可谁知,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君北月却陡然抓起起案几上的茶杯,狠狠就朝她头上砸了,“啪”一声,好响亮! 这一幕,谁都没料到! 终于,君北月一直忍在冷冽之下的愤怒统统爆发了出来,拍案而起,“楚飞雁,到我曜王府来伤人?你好大的胆子呀,就算你要走,这笔帐也得还清了再走!” 他说罢,牵着紫晴看都没多看楚飞雁一眼,扬长而去,留楚飞雁一人站在大堂里,一脸惊愕,鲜血从额头靡靡淌下…… 360后果,怕什么呢 君北月拉着紫晴离开使者大院,此时天已朦朦胧胧要亮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就他们俩。 并不像来时走得那么着急,这一回君北月放慢了脚步。 “这伤口很疼吧。”他淡淡道,这是第三次问,很认真很认真的问。 “小伤而已,没事的啦。”紫晴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自己也吓得不轻呢! 她原本就当这家伙是故意要带她去刺激楚飞雁的,顶多把楚飞雁气哭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动手,还那么狠! 她刚刚分明看到茶杯砸在楚飞雁额上的时候,瞬间就爆裂了,那该是多大的手劲,多大的愤怒呀! 他一直就冷冷的,护着她任由她们吵闹,谁知一发起脾气,那么吓人。 “是我走得太急,疏忽了。”君北月淡淡道,温软的目光里慢慢都是歉意,温柔地锊起她垂落的发丝,端详着伤口。 紫晴心头暖暖的,“是我让她呢,要不她真能欺负我了,就是没想到她背后还会有人,白白让了。” 君北月无奈而笑,“傻瓜,顾忌那么多作甚,再严重后果都有本王替你收拾呢,怕什么?” 古今多少男人,需要女人的委曲求全,需要女人的忍让相助,需要女人替他顾忌种种,来成就一番事业,成就自己。 可是,这个男人,却不要她顾忌。 紫晴心头暖暖的,抿了抿唇,不自觉笑了,有种说不来欣喜,被护短,恃宠而骄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都觉得这份宠,太满了呢! 见紫晴笑,君北月立马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你受伤了,我抱你回去。” 君北月心情总算是好了,和紫晴一样,把种毒的事情,连同之前的不愉快都给忘了。 “我能走!”紫晴立马抗议了,她伤在额上,又不是伤在脑袋上。 “能走本王也乐意抱。”君北月笑道,紫晴当然记得这话,他曾经说过的。 争辩无效,她还是省省力气吧,一整夜没睡,累着呢! 紫晴自然而然的侧脸,埋首到他怀中里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动作了,只是,想起刚刚窝着在他怀中乱蹭撒娇,她的耳根子便有些烫烫的。 她就知道男人的怀抱,可以窝着,睡着,也可以蹭,拿脸拿脑袋去蹭,可是,这怎么个蹭法,位置啦,力道啦,她真的不懂。 蹭之前的那个瞬间,她偷偷考虑了好久的,最后也没个注意,就那么蹭了,真担心自己那不是蹭,而是蹂躏君北月的身子呢! “女人,我跟你说件事情。”君北月突然开口,走得很慢,他最喜欢天亮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在睡梦中,空气很清新,这权且算是跟这个女人散个步吧,去南诏他们可有的忙了。 “嗯?”紫晴抬头看来,这时候耳根子的羞赧已经退了不少。 “那个……你以后蹭我怀中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君北月笑道。 这话一出,紫晴可不是耳根子红,而是脸都全红了,她的担心成真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君北月扬声哈哈大笑,十分轻松放肆,似乎也是这份轻松带动了紫晴,她羞是羞,倒不像之前那么矜持,她咬了咬牙,冷不防就重重地埋头撞到君北月怀中,看他还笑! 君北月闷哼一声,竟还真就继续笑,越笑越坏,“女人,要不,咱们回去,本王牺牲一下,你好好练练?” 这话立马换来紫晴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这个男人冷的时候是玄冰,狠的时候是魔鬼,坏的时候就是十足的混蛋! 明明是他自己让她坐到他腿上的,现在还敢揶揄她! 也就紫晴可以这么近的一拳打在君北月胸膛上吧,还连着就几拳,君北月笑着把她放下,“我背你吧,靠背上舒服点。” 紫晴一下来,哪里还会上去,“一宿没睡,赶紧回去吧。” “你喜欢这种空气吗?很新鲜和安静。”君北月淡淡说着,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飞上了屋顶。 紫晴这才认真注意到此时的幻境,日出前夕,四周还是有些昏暗,空气和冰凉,万物都沉寂着,不容易白日的浮躁。 紫晴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道,“很宁静。” “小时候就喜欢这种时候,坐在宫里最高的屋顶上,看皇宫渐渐喧嚣。”君北月淡淡道,语气里有些尴尬。 这是他第一次跟紫晴聊起小时候吧,紫晴细想起来,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真的很少,他的喜好,他的厌恶,他的习惯! 记得顾太医说了,他喜欢晨起一杯青茶的,她似乎要抽空学学泡茶。 “怡妃知道的,楚天戈一定都知道。”紫晴关心着这事,楚天戈重伤落崖,西楚当初没有发布死讯,如今又没有公开寻到人的消息,楚天戈忍很久了吧。 君北月冷哼,一切若非在他掌控下,他能把大周的路借给楚飞雁风风光光嫁到南诏去吗? 楚天戈跌入无邪深涧还能活着,命还真的硬呀! 南诏这一回,铁定比上一次三族盛会要热闹! “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紫晴确实心急,这一回到南诏该牵扯出南诏多少禁忌,孤岛多少秘密呀! “看楚飞雁什么时候开口就什么时候走,有人比我们还着急呢!” 当然要去南诏的,只是得楚飞雁主动来问时间,不是吗? 君北月回头朝使者大院看了一眼,此事大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了,两人没有多待,往曜王府而去。 然而,当紫晴走到曜王府大堂时,却见顾太医和毒医不知道讨论着什么,而毒师则在一旁,摊开一大片银针,大大大大,粗细不一,大略也有一百来根吧! 种毒容易,解毒难呀! 一份毒药,一根银针刺入血脉中去,便可以流淌到全身,而要解毒,那便需要一百根银针! 这并不是紫晴害怕的,她害怕的是那种瘾,毒液抽离身体的那种瘾发的痛苦,只要不喝毒她都忍不住,何况还要把毒抽离了呢? 紫晴不见平素那种淡然寂静,她目光闪躲着,不自觉后退,生平第一次怯了。 他们是等着她回来解毒的!君北月都安排好了! 君北月似乎也这才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原本愉悦的眸光顿时暗淡,同紫晴一样止步在大门口。 361北月,喝茶好不 紫晴僵在门口,好心情和好不容易的轻松感,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瞬间没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低着头。 良久,见紫晴都不说话,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道,“你并不是非要这毒术不可的,对吗?” 然而,紫晴很直接,“非要不可。” “你要来做什么?”君北月认真问道。 紫晴欲言却又止,终究还是沉默。 君北月耐着性子,又等了许久,最后一句话都没问,一把将紫晴推了进去。 紫晴好几步酿跄,才勉强站稳,可一站稳,看到毒师却不自觉有怯步。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注意到紫晴脸上闪过的恐惧,示意顾太医一眼,红衣她们便都被驱逐出去,大门关得很紧! 屋内就毒师,毒医,顾太医,君北月,还有紫晴五人。 当毒师取出所有的毒药,做最后的准备时,紫晴下意识伸手要拉君北月的衣角,可是,君北月并没注意到,大步而前,不知道低声同顾太医交待什么。 紫晴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他说什么,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目光在君北月和毒师手上的东西来来回回,闪烁着种种不确定。 一定要这样子吗? 一定要在他面前展露她最没有自制力的那一幕吗? 她不想,她连说都不想说,一如她不会告诉他,她的脸上有秘密,丑得连自己都会吓到。 “北月,我不要。”紫晴低着头,没敢看他,她很清楚他的性子,说一不二。 “跟我打一场,你赢了就不要。”君北月看过来,冷冷道,不是让紫晴选择,而是明明白白告诉她,没得商量。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紫晴骤然怒声。 顾太医他们安安静静的,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啊,之前的不愉快是暴风雨的前夕,真正的吵架现在才开始呢。 “你当我霸道无理好了。”君北月冷声,比紫晴还强硬,他宁愿她怨,他甚至宁愿强迫她,都要解了这个毒,魅香依旧是一种风险了,他不允许第二种风险存在! “你!”紫晴气结! “毒师,准备好了吗?”君北月冷声。 紫晴立马恶狠狠朝毒师看过去,“你敢上前一步试试!” 而君北月冷眼声看来,毒师左右为难,怯怯道,“王爷,解毒……得王妃娘娘躺下呀!” 紫晴立马要退,可君北月二话不说就到她身旁,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一脚勾住她的双腿,谙熟贴身战术的紫晴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他黑衣蒙面同她较量,那可都是让着她呢!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紫晴都敌不过他,君北月脚上力道一重,立马把紫晴勾倒,若非他揽着她的腰,怕紫晴这一会儿的摔个四脚朝天吧! 然而,偏偏就是君北月这一揽,让紫晴有机可乘,她虽仰倒而下,却借助君北月手臂的力量,一个后翻,又站稳了,立马后退! 可是,君北月身影一闪,直接挡在她背后,紫晴重重撞上去,好疼! “你混蛋!”紫晴怒声! 她自小就独立自主惯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蛮横的要求她! “就这一次,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听,这毒必须解!”君北月的声音更大,从背后拥住紫晴,让她动弹不得! 紫晴眉头紧锁,都顾不上额头的疼,狠狠地冲君北月手背上咬去,君北月一疼,松了一手,紫晴还要逃,这一回君北月并没有客气,直接一脚踹了她的膝盖窝,疼得紫晴双膝跪下! 他从来就是这么武断霸道的,他要做的事情就没有让步过的,这还是第一次纠缠这么久! “君北月,你太过分了!”紫晴控诉。 君北月不理睬,“乖乖的,这件事对你有好处!” “有没有好出,我自己最清楚,让那些狗屁毒师滚,我自己的身子谁能比我更清楚?”紫晴怒吼! “本王今儿个就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得商量!”君北月冷声。 “那本王妃也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说的算的!”紫晴吼回去! 君北月二话不说,一手推到她,紫晴要起,君北月怒声,“来人,拿绳子来!” “你试试看!”紫晴爆怒!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怒声,“还不拿来!” 顾太医看得左右为难,这主子俩都是非常倔强的人,尤其是曜王爷,一定非做不可,就绝对要做到底! 他隐隐察觉到王妃娘娘有苦衷,若是能出来的便不叫苦衷,娘娘可以不说,但是她怎么就那么笨呢,头顶上还带着伤呢,她就不会撒个娇,说她头晕吗,好歹这件事就能暂时缓一缓了呀! 见顾太医走来,紫晴眸光立马暗淡,别过头,不再看君北月,可是,当顾太医把绳索拿来的时候,君北月却冷不防狠狠一把将绳索甩到一旁去,咻得一声好不凌厉! 他没有绷紫晴,也没有看她一眼,坐在一旁,一脸阴沉地看向别处。 顿时,一室寂静了下来。 顾太医也不敢出声,指着额头示意紫晴,若说之前因为这王妃娘娘捅了王爷一刀,他还是有点芥蒂的,那么现在他可是心疼着这娘娘了呀! 就单单她替他挨了楚飞雁那面铜镜,足以说明这位娘娘的心有多善,多软! 就是曜王爷,在大局面前也不可能那么去顾及一个奴才的呀! 顾太医见两人闹着这么倔,忍不住想帮,王爷虽然没有真用绳子,但是他伺候那么多年了,很清楚,王爷这不是作罢了,而是气急的表现! 他是劝不了王爷的,只能给王妃娘娘支招,紫晴明明看到了顾太医暗示的动作,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是,紫晴却没有做,她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谁知君北月却突然看过来,冷声,“顾太医,绳子。” 顾太医挥了把冷哼,不得不去捡绳子。 紫晴寸步不让,“君北月,你敢试试看!” “为我一个理由,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我不要就是不要,你勉强我有什么意思!” “我是为你好,意思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是不是我什么事情都要给你理由呢?” “我说了,就这件事的,就算是勉强也得勉强!” “就算一件事你都没有资格勉强我!” “今儿个本王就是勉强定了!” “北月,这时候你喜欢喝青茶吧,我去泡给你喝好不好?” “我……” 一时间,君北月语塞,愣了,这女人刚刚说什么? 泡茶? 在场的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吵架吵得……吵得“好端端”的,这女人怎么突然弱了,没头没脑的问要不要喝茶! 她什么意思呀! “北月,青茶要温的还是热的?我去泡给你喝,好不好?”紫晴淡淡笑着,似乎喊多了声音有些哑,听着像哭。 362妥协,是谁妥协 喝茶,好不好呢? 这是在问他吗? 不,这是这个女人示弱了呀,她再以她的方式哀求他放过她这一回呀! 看着她那倔强的小脸,此时驯良乖静极了,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乖很乖,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答应。 君北月早已冷静下来,眼底掠过自嘲,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跟人这么吵架的吧! 他从来不屑吵架的,要么直接打,要么直接不理,哪里还废话那么多呀! 也就这个女人能让他如此例外。 不自觉有些心疼,他淡淡道,“顾太医,你们先到外头侯着吧。” 顾太医见王妃娘娘这模样,以是心疼着,刚刚那一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么倔强的一个女人呀,那么激烈的争吵呀! 她就那样突然安静了下来,竟然问主子要不要喝茶,他就跟她说过一次,主子喜欢这时辰喝杯青茶,她记住了。 顾太医微微松了一口气,带着毒师和毒医匆匆退下,主子就让他们在外头侯着,这毒到底是要解,还是不解,一时间谁都拿捏不准。 人都退去了,君北月才坐下来,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紫晴亦是隐隐的叹了口气,亲自泡了一壶青茶来,君北月的口味那一个叼呀,对于泡茶的水,茶叶,水温,浸泡的时间,统统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只要闻一闻茶香,看一看茶色,立马就能判断出茶叶,茶水,而喝上一口,更是心中有数。 只是,他此时的注意力全不在茶水上,紫晴亲自泡了壶青茶来,茶香袅袅而起,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 “给,第一次泡,尝尝味道。”紫晴笑得有些腼腆,双手奉上。 君北月接过,示意她坐下,看都没有多看茶一眼,喝了几口,便道,“说吧,为什么。” 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之前他怒头上没发现,如今还不发现,便是傻瓜。 然而,紫晴却避开不答,看了他手中都喝了半杯的茶一眼,淡淡道,“我第一次泡的茶,你不好好品品?” 她第一次炖的汤,时间不对,他连看都没看呢,就被她送给顾太医了,这第一次泡的茶,时间对了,可他瞧都没瞧,直接喝了,喝都喝得那么不用心。 紫晴心下无奈着,这个傻瓜。 听了紫晴的花,君北月顿了顿,突然锁眉,低头朝茶水看去,只是,此时已经晚了! 在茶中下毒,是最容易被察觉到的,只要稍稍对毒有研究的人,看不出来第一口都能喝得出来! 可是他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女人利用了他的心软! “寒紫晴你……” 话都还未说完,君北月手中的茶杯便砰然而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紫晴看着他,脸上掠过一抹苦涩,小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指腹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轻轻划过,落在他薄凉的唇上。 她禁不住无奈而笑,“你才最傻!” 总爱骂她傻瓜,他都不知道,他比她傻。 食指轻轻印在他唇上,看着他安静的脸,紫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可喜欢可喜欢他安静的模样。 “一宿没睡,你得休息了。”她喃喃低声,说罢转身便走,可到了门口,却又折回来,咬了咬牙,突然上前在君北月唇上偷了一吻,这才开门。 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门外的众人刚刚听了茶杯摔碎的声音,一个个都把心吊到半空中去了,以为两主子是大打出手了,而见紫晴安然无恙的开门。 顾太医头一个反应便是不好,“娘娘,王爷他……” 要么远离那个男人,要么这一回就不跟他倔了,只有这两条路。 紫晴知道,她再倔下去,他会放弃的,只是那样会伤他的,他是为她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远离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大胆一点,解了吧! 终于是大胆地正眼看向毒医他们,淡淡道,“你们三个进来吧。” 顾太医纳闷了,头一回进屋,紫晴正要关门呢,红衣却立马上前,“主子,我陪你!” 红衣什么都不知道,但看到毒医那一百多根银针,她一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都不敢想象解毒的过程有多可怕! “守着,谁都不许进来,知道吗?”紫晴认真道。 “主子!”红衣又求,十两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同顾惜一样负手立在门两侧,一眼不吭。 紫晴并没有理睬红衣,“啪”一声把门关上了,红衣急得跺脚,看了看顾惜又看了看十两,不悦道,“你们俩死人啊,不会一起求啊!” 可是,两人都没有回答,一脸严肃,身板笔直笔直,十两并没有跟君北月同时赶回来,刚刚才回来的,眼眶黑黑的,十分疲惫。 “十两,是你跟王爷去把那个毒师请来的吧,那人靠谱不靠谱呀!”红衣又问,担心着。 “放心吧,王爷请的人,不会出差错的。”十两这才淡淡回答。 “那一百多根银针,到底怎么解毒啊呀这是!”红衣又问。 “姐姐,一百多根银针对主子来说算不上什么的,你别多担心。”十两淡淡道,天生性子也冷冷清清的,跟紫晴倒是有些一比。 可是,紫晴是主,她是奴,红衣多多少少看着不舒服,“你站着说着不腰疼,挨那一百多针的又不是你!” “姐姐,当奴才的只有服从,没有问的权力。”十两又道。 “你!少拿你当兵的那一套来跟我说,亏得主子那么对你们,你们就没瞧见主子她害怕吗?她要不害怕,能跟王爷那么闹?”红衣说着,眼眶一红,也不理睬十两,坐一旁去抹泪。 而就在这时候,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惊叫。 红衣一骨碌爬起来,趴在门上也不敢敲,心急如焚,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啊……”突然,又一声,像是隐忍了许久,怎么都忍不住才爆发出来的声音,同地狱深处传出的声音一样十分凄惨。 面无表情的顾惜都忍不住蹙眉了,而十两却垂着眼角,没有多少神情。 363紫晴,撑住加油(1) 顾太医一见曜王爷晕厥在暖塌上,立马大惊,“王妃娘娘,你这是……” 而一旁的毒师则一眼就看出来,“王妃娘娘,这茶里有毒吧!” 顾太医更惊,立马就把脉,这才发现不过是致使昏迷的毒药罢了,王妃娘娘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她竟然对王爷下毒! 难不成她要…… 顾太医立马护住了毒师和毒医,急急劝说,“王妃娘娘,王爷真的是为你好,你的身子骨真的不能……这样风险太大了呀!” 挨着毒师和毒医在场,顾太医并没有讲太多,娘娘的体质需要保密,能不说便尽量不说,这两个人只知道王妃娘娘服了很多解药才压制住毒性,这一回只解毒,他们的能耐并不至于看得出王妃娘娘的体质! 毒医和毒师也要劝,谁知,紫晴却淡淡道,“解毒吧,顾太医,你照顾着北月。” 紫晴说着,就在君北月身旁不远处的暖塌上躺着,一时间,三人都愣着了,王妃娘娘竟是这个意思! 只是,怎么就要曜王爷晕迷了呢! 解毒,虽要用上一百根银针,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虽残酷了一点,却也不算什么呀! 紫晴仰头望着屋梁,抿了抿唇,虽一脸淡定,但是鬓边却沁出了丝丝冷汗,她十指相扣着,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解毒的开始! 毒师看了顾太医一眼,见顾太医点头,才上前去,取出了一百根银针摊开摆在一旁,又取出了大大小小好几十罐药水,摆在另一边! 紫晴目不斜视,仍是面朝天,看着屋梁,直到毒师放开了东西,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时候,紫晴终于不得不正视毒师了! 忍不住一个哆嗦,双唇颤了颤,立马抿紧,分明不淡定,毒师心下纳闷,他了解的曜王妃可不是怕疼怕痛的人呀! 怎么就怕了呢? 见状,毒师下意识回头朝君北月看去,却见君北月一脸安静极了,安安静静地睡在一旁,对于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 毒师真的不理解,女人嘛,就是要依靠男人,就是要顺着男人,讨好男人。 尤其是皇室里的女人,尤其是在曜王爷这样优秀的男人面前,多少女人排着长龙队伍等着来讨他欢心呢!讨他心疼呢? 这曜王妃倒是好,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居然把曜王爷毒晕了,晾在一旁。 毒师无奈,拿气银针来,认真道,“王妃娘娘,这一百根针都要用光,从你身上一百个穴位里把血液里的毒术吸出出来,种毒的时候,是一根针的疼,解毒的时候就是一百根针的毒,娘娘可得……坚强点呀!” 针灸之术,银针入穴位,有些穴位不疼,有些穴位会疼,可是疼也是在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的! 只是,一旦这银针上面有了毒药,那就不一样了! 每一根,每个穴位都会疼! 紫晴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她不怕疼,她就害怕银针刺入,吸出毒素的那个时候,那便是瘾法的时候! 她不自觉想转头朝君北月看去,却终究没有,双手指甲都刺入肉里去了,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娘娘,从手臂开始吧。”毒师说着,将需要用上的银针一一放在手心里,很快便见满满的一推。 紫晴静默锊起双袖,立马闭上眼睛。 顾太医和毒医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知道,一百根银针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个过程也会很痛,但是咬牙忍一忍就会过去了的! 突然,紫晴手腕上一疼,银针刺入,她猛地睁开眼睛,这刹那,目光竟异常凶狠,毒师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后退,第二根银针都还没来得急刺入! 紫晴坐了起来,毫无预兆的面无狰狞,恶狠狠地看着众人,顾太医不由得倒吸一口亮起,“毒师,这怎么回事!” 毒师慌得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呀! 疼是疼,不至于疼成这样呀,他直觉王妃娘娘刚刚想杀他! 就一针而已,紫晴便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东西被抽离,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手按在了银针上,一如毒瘾上来的时候,她曾经多次试着不要服毒,她甚至拿刀削腿上的肉,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不是她不想解毒,是她解不了,控制不了! 可是,与其让君北月看到她的狼狈,她无法自控的贪婪那丑陋的一面,与其让一个那么疼她宠她的男人,亲手来控制住她! 不如,她自己对自己再残忍一点吧! 手,不自觉按在银针周遭,险些就直接拔出来了,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了,紧紧的咬住牙关,五官全扭曲到一起! 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在教唆,“拔掉它!拔掉它去服毒,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紫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看,意志力和本能在拉锯着,只要意志力稍稍有一点点松懈,她便会被本能所吞噬! 手,在动了,捏着了银针,眼睛就要拔起来了,不,不可以,一定要忍住,紫晴心里再呐喊,可是,手根本不听她的控制,就马上要拔针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快了! “顾太医!” 突然,紫晴惊呼,“顾太医,你过来!” 顾太医一个激灵,猛地就到了跟前,却不明白王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疼而已呀,怎么跟要她了的命一样难受!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的手真的控制不在,猛地就拔起了银针,毒师大惊,“王妃娘娘,不可以啊!” 银针离开,停止从她体内吸取毒素,紫晴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她大口喘息看着顾太医,怔怔的。 顾太医慌忙得不自觉回头朝曜王爷看去,可惜,那主子这会儿正睡得很沉很沉,好安静,对于眼前的一切全然不知呀! “王妃娘娘,你说呀……你,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顾太医急得声音都颤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他如何跟王爷交待? 紫晴坐下抬起右腿,猛地皆撕裂打扮裤脚,之间玉腿上就在膝盖下方不到三寸的地方,有个伤口,顾太医这内行人一眼看见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出一层薄薄的皮,但伤口一点儿都不浅,而且绝对不是一次伤的,而是反反复复伤在头一个地方的。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瘾,是毒瘾,顾老,你一定要帮我,我想解,非常想!”紫晴气喘吁吁地低声,是的,她想解毒呀,非常的想! 她说着,取出流光递给顾太医,认真道,“把我绑了,我若忍不住,就刺这里!” 364紫晴,撑住加油(2) 瘾,多么可怕的事情! 即便是意志力再强悍的人,一旦上瘾,都没有什么意志力可言! 北月都还没有反对之前,当她发现自己种毒之后,对毒药有依赖性,上瘾了的时候,她就想解毒了,她就想摆脱了! 可是,别说是把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就是几天不服毒,她都会受不住了呀! 脚上这伤口,就是意志力和本能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瘾克制不来,只能靠转移注意力,只能靠别的感觉来取代,疼痛,无疑是最强烈有效的办法! 她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反反复复在这个伤口上刺了多少刀子了,可是,不管多少刀,她都控制不了自己!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意志力再给自己下刀子了,每每瘾发,只有服毒! 这一回,她也不相信自己,她把流光交给顾太医。 一个“瘾”字,顾太医立马明白了一切,见这伤口,见紫晴此时苍白而坚持的小脸,再回头朝安静沉睡的曜王爷看去,一时间鼻子一酸,眼眶就给湿了! 他知道,此时若是王爷持刀,无论如何都是下不了刀的,哪怕就一刀! 早知道如此,就不解了! 这是瘾呀,这不是别的! 解毒要有一百根银针呀,难不倒要一针一刀子吗?再说了,很有可能一刀子下去,都控制不住她呀! 所以,才要绑着,对吗? 顾太医不由得后退,连连摇头,“王妃娘娘,属下……王妃娘娘,这毒……咱们不要解了好不好?” “不好,说要解就要解,这对我好,我知道。”紫晴说着,随手将绳子丢了过去,她都不敢看过去,生怕看到那个昏睡的男人,生怕自己都坚持不了!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点点意志力了,也是她最后一点点自尊和骄傲了! “我命令你,快点!”她冷声。 毒师和毒医也被这清醒吓着了,一时间都不知所措,而紫晴冷冷看了二人一样,厉声,“本王妃警告你们,今日在这屋子里见到的,若是敢传出去,本王妃一定一层层扒了你们的皮!” 二人吓地哆嗦,不用紫晴警告,他们的害怕,最自己那么狠得下手的人,对别人该有多狠呀! 顾太医不得不从命,拿了绳索过去,还想劝,紫晴却冷声,“闭上你的嘴巴。” 顾太医老泪都潸然淌出眼角,不敢说话,却不断地回头朝曜王爷看去,他想,既然是躲不过这一场,还是他来代替王爷心疼吧! 顾太医吸了吸鼻子,忍着心疼,终究是将紫晴绑着在暖塌上,紫晴半倚躺着,垂敛着双眸,连声音都平静得令人心疼,“顾太医,再加两条吧,牢固点!” 顾太医潸然泪下,颤着手又添了两条绳子,这下子,紫晴若要挣扎,唯有把暖塌一起挣碎了,否认是怎么都动弹不了的! 毒师重新整理好银针,紫晴的两袖都被挽起,而顾太医坐在她脚侧,流光微微抵在脚步结痂的伤口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紫晴咬着牙,原本坚定的目光却又渐渐胆怯了,盯着毒师的银针不放,不自觉一身绷紧,不自觉想后退,想挥开手,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她被绑死了! 紫晴没说话,如此胆怯而紧张地死死盯着,毒师顿时比她还紧张,顾太医知道,这个时候,该狠心的是他! 可是,看着被绑成这样,长发凌乱狼狈,小脸惨白恐惧,就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兔子,正面对着激将对她张口血盆大口的猛兽,如此的紫晴,他如何狠得下心呀! 紫晴都开始在摇头了,她不要,不要呀! 顾太医越看越心疼,他们的曜王府,他们的女主子是多么风华万丈,多么惊才艳艳之人呀! 怎么可以这么害怕恐惧,怎么狼狈不堪,无法自控! 顾太医不敢再多看了,别过去,连他都想放弃,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不要解毒了! 可是,当他看到对面榻上那张安静的无双容颜,他的心顿时大恸,王妃娘娘如此苦心,王妃娘娘之前的意志不能白费了呀! 说罢,顾太医! “毒师,开始!”终于,顾太医厉声,狠狠别过头,直到一切结束,他都不看王爷了! 听了顾太医的命令,毒师才敢下手,急急一针就刺入穴道,随即便是紫晴的一声惨叫,“不……我不要!我不要……” 陡然猛烈的挣扎,若非三条绳子,怕真的困不住她! 她的五官都扭曲了,脖子额头全浮现出青筋,痉挛在一起,她不断的摇头,牙关乱咬,“不要……我不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能不动刀,顾太医绝对不动刀,毒师不敢耽搁,接连几根银针急急刺入,这下子,那种毒素被吸走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就是要吸走她的灵魂! “我不要!” 紫晴一声怒吼,立马爆发出内功,一下子就震碎了两条绳子,她猛地挣扎,眼眶最后一条绳子也都快被挣断了,她的双腿已经开始能踹了! 顾太医还是不想动刀,急急双手按住,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紫晴突然一脚狠狠将他踹开了,另一脚也随即要挣脱,顾太医实在没办法,握紧流光,死死按住那一脚,对准了那层薄薄的结痂皮,一刀直刺下去! “啊……” 这一声惨叫,听得一屋子的人的心都快碎了,独独君北月昏迷得那么那么沉,完全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人儿,此时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一刀,确实让紫晴有些冷静了,却不完全是,她的腿没有动,却在毒术又要下针的时候,猛地挣开手臂上的绳索,一把就挥去! 顾太医知道,这个时候不制止,一切都得重新再来,苦头只会白白吃了,这屋子里可没有人打得过她呀! 他别过头,一咬牙,又是一刀子狠狠刺入,还是那伤口,新的伤口,未必会疼,伤在伤口上才是最疼痛的! 这一刀,好狠好狠,狠得紫晴都惊呼出声,:“北月……” 终于,她彻底冷静了,终于,她不自觉朝君北月看了去,可是,可是她却还是继续,“顾太医,赶紧,赶紧再绑着,我撑不住多久的,快点……” 她看着北月,一脸汗水,眸子红红的,湿湿的,可是眼泪始终没有落下,只是,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她在心里呐喊,撑住,寒紫晴! 365紫晴,撑住加油(3) 撑住! 可是,撑得住吗? 此时的紫晴右臂上已经全部都是银针,密密麻麻的,令人看到都毛骨悚然,毒素被抽离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一点点,而是非常的明显! 此时此刻,顾太医的刀就刺在她伤口上,而她,正同顾太医对视,眸光杀意重重,顾太医一而再避开她的眼睛,隐隐不安着,对于这个办法开始怀疑,到底能不能控制住王妃娘娘呀! 毒师的手很快,不敢耽搁,在毒医的帮助下,开始在紫晴另一手臂上扎针,可谁知,就才一根呢,紫晴立马怒吼,“我要杀了你们!” 声落,顾太医猛地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紫晴的身子陡然大震,竟瞬间就震碎了暖塌,轰隆一声,摔在狼藉的碎片之中,绳索立马全松了。 一时间,毒师、毒医和顾太医都慌了神,不知所措,王妃娘娘就摔在地上,疯了一样乱拔手臂上的银针! “王妃娘娘不要!你千万忍着,都那么久了,别前功尽弃了呀!”毒师急急劝说,可是,紫晴根本不理睬,似乎拔起一根针便能解脱一次,她都恨不得一道砍刀了手臂呢! 顾太医可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上前,一把打开紫晴的手,怒声,“不可以!” 紫晴都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上,顾太医顺势拉住她的双手,合拢在一起,冷声,“绳子!” “滚!”紫晴怒吼,陡然一挣,顾太医哪里有她的力气,立马就被推到在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突然出现,拿着绳子从后面套住了紫晴的双臂,紫晴想挣扎,却挣不过影子的力量! “毒师,快点!”影子怒吼,刚刚赶到,直接打了顾惜和十两闯进来,没想到里头竟是这样的情形。 毒师和毒医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就上前,紫晴被影子压在地上,双手绑在身后,却还是不停地挣扎,就算是一根银针都无法准确得刺入! “放开我,你们放开!” “影子,我警告你,再不放开我,我客气了!” …… 紫晴怒吼着,汗流浃背,发丝全帖在脸上,狼狈得谁认不出了是她,甚至,她都控制不住自己,一张口就流出大把大把的口水,她喘息着,却还是拼命挣扎,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自控力全都放在挣扎上! 手臂上留着的银针一直一直都在吸取她体内的毒,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肌肤血肉全都在难受,不是疼不痛,就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了! “放开!” “你们放开我!” 这个时候她早就意识不清楚了,冷静不了,仿佛这辈子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要他们放开,只要拔掉所有的银针,她这辈子就满足了,她就没有什么奢求了! 越是难受,她越是挣扎,毒术和毒医都无法下手! 影子这么押住,都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能对她下药吗?解毒的时候,任何药物都不能用的呀! 唯一的办法便是……顾太医手中的流光一直都紧紧握着,终究是忍不住,一刀刺入,这一回,并非刺到旧伤口里去! 旧伤口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或许早已经麻木了吧! 这一刀,就刺在伤口旁边,一刀便让新伤口和旧伤口连在一起。 “啊……”紫晴陡然仰起头惊叫,五官扭曲,狰狞得相当骇人,此时的她,用“疯狗”来形容,都不为过呀! 可是,即便如此,她不过是片刻的冷静,惊声之后,更是暴怒,“放开我!” 一边挣扎着,另一边却还一直一直试图拔起银针。 “不成啊,她这么挣扎,就算银针刺准了穴道,这样肌肉僵硬着,也无法尽快汲取毒素的!”毒师焦急着,唯有尽快用完一百根银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了所种之毒,否则,这么下去,要吃的苦头只会更多。 影子和顾太医相视一眼,不自觉都转头朝一旁睡颜安静的主子看去,怎么办? “给主子解毒了吧!这件事他才做的了主!”影子认真道。 顾太医却迟疑了,他解不了毒,毒师和毒医自是解得了的,可是,这毒若是解了,待王妃娘娘清醒了,怎么交待呀! 王妃娘娘如此用心良苦,一来不想让王爷看到她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二来,最是不想的,便不想要王爷来亲自动这把刀子! 那么疼爱她的男人,要对她如此残忍,这不是折磨她,而是折磨这个男人呀! 王妃娘娘确实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要解毒,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来保持清醒! “影子,主子下不了手的,还是你我来吧。”顾太医无奈道,低声,“你去泡些辣椒水来吧!” 这话一出,别说是影子,就连毒师和毒医都惊了,猛地看过来! 王妃娘娘腿上的伤口都要见骨了,若是洒下辣椒水,那该是……后果无人敢想象,单单这个过程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成!这毒不解了!”影子陡然怒声! “现在再说不解,迟了!”顾太医还未回答,毒师认真道。 “快去,王妃娘娘说要解毒,这毒就一定要解了!去!”顾太医说罢,一把推开影子,替影子按了紫晴。 可是,顾太医的力道确实不如影子,紫晴一下子就挣扎开,猛地往一旁滚去,双手被绑在背后,她也不挣了,滚得远远的,似乎想逃,突站起来! 可谁知,右脚才刚刚站起,她立马无力瘫了下去,左膝“嘭”一声重重跪地,好不惨烈! 她的右脚伤得都没力气了,站也站不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她瘫在地上,竟是用爬的,一寸寸往大门爬去! 这一幕多么像当年年纪小的时候,被困在竞技场里厮杀,厮杀到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也是这样,为了活下去,一寸一寸从竞技场的尸堆里,往外爬,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只是,这一回,她为了什么呀! 自小就养成的坚韧的求生力量,自小就养成的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的力量,今日竟全都用在这里,她到底要做什么? 是不是此时的毒瘾已经不再要她拔起银针,而是要她逃走呢? 身后却没有什么动静,所有人都看愣了,都快不认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双手被缚,她该如何爬呀,根本就是利用身子的挪动,卑微得像条虫子! 突然,她停下来,她匍匐在地上,背对着大家,谁都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停下,顾太医和影子顿时慌张,只见她曲起膝盖让自己跪着。 “别让她出去!”顾太医惊声,正要上前,可谁知,就在火石电闪之间,紫晴猛地倾身,竟然狠狠朝门槛上撞了去! 366紫晴,撑住加油(4) 一滴泪,缓缓划下狭长的眼角,男子黑衣蒙面,静默地坐在屋顶上,不忍心再看屋内的情形,冬日的阳光很暖,院子里一片静谧,云淡风也轻。 这屋子,吵闹了足足大半日,现在终于随着那个丫头的晕厥而寂静下来,眼角的泪,似乎从未滑过一样,男子双眸静敛,低着头,无声心疼。 就连他,也跟屋内的人一样,以为紫晴要逃,要走,要放弃解毒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一头把自己给撞晕了! 她坚持要解毒呀! 要知道,额头上本就带着伤呀!那个丫头何时才懂得自私一点,才懂得爱惜自己呢! 只见影子远远而去,又匆匆而来,手里捧着一大片辣椒水,男子心头不由得一怔,正要转身再看下去,却突然发现,轩辕离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屋顶的另一侧,正朝他看来! 目光交接,如短兵相接,黑衣人立马就退,而轩辕离歌风刃悄无声息而出,从黑衣人两侧飙过! “你是什么人?”轩辕离歌冷声! “呵呵,小晴晴都让你不要来了,你还来,未免……太不要脸了吧!”黑衣人虽笑,话却丝毫不客气。 然而,这么侮辱人的话,轩辕离歌并不当回事,冷声,“与你无关!好过你偷偷摸摸连脸都没有!” 反唇相讥,黑衣人一样不在意,还是笑,“有种你下去呀!” “有种你别躲。”轩辕离歌冷声,十指连弹,风刃齐出,黑衣人自然是要躲,一边躲,一边厚脸皮挑衅,“你有种你也别躲呀!” 轩辕离歌看似冷傲,心下却纳闷而戒备着,这个男人看似一直都在防守、躲避,没有主动进攻,但是,他的躲却一点儿都不费劲,那么自然而然,仿佛就是随随便便一个侧身,就可以躲开他凌厉的攻势! 这样的人,且不去管他为什么只一味地躲,他一旦进攻起来,那绝对是相当难缠的! 黑衣人一句,“你有种你也别躲”让轩辕离歌更是戒备! 可是,谁知,黑衣男子并没有马上进攻,他不会是随口贫嘴的而已! 这家伙,确实是难缠之人呀,轩辕离歌也停止了攻击,冷声,“你知道的不少呀!” 至少,他和紫晴之间的恩怨,他清楚,所以他刚刚才会如此侮辱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一直关心着紫晴的一动一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秦太子,寒紫晴跟你注定势不两立,你何必如此纠缠呢?利用一个女人,你好意思?”黑衣人突然冷笑,不再是玩笑,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我没有!”轩辕离歌冷声。 “是吗?”黑衣人眸中的轻蔑更甚,似乎知道点什么! 而正是这份轻蔑,让轩辕离歌莫名的有些心虚,更是突然就生了杀意,一时间他修长的双手绷紧抓成爪! 然而,黑衣人似乎不怕他,故作一脸震惊的模样,道,“天啊,难不成被我猜到什么了呀?你要灭口吗?” 这态度,虚虚实实,他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谁都看不出来! 但是,轩辕离歌眸中的杀意却是可以肯定的,黑衣人笑着笑着,后脚退后一步,站稳了,这架势似乎就是进攻的开始!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寂静中渐渐弥漫开来,然而,就在这时候,屋内却突然传出一个凄惨得不能再凄惨的疼叫声! 顿时,两个大男人都停了下来,齐齐趴下往屋内看去! 屋内,只见紫晴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虽然已经清醒了,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正眼睁睁看着毒师往自己腿上插银针! 此时的她,额头包扎了厚厚的一圈,血迹还是渗出了纱布,双臂无力垂落而下,满满全都是银针,双腿亦是无力垂着,左腿上一样是被刺入满了银针,而右腿却还一针未落,不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此时,她的右腿正火辣辣的,钻心刺骨的疼痛都比不过她此时的疼痛呀! 刚刚那狠狠的一撞,让她晕迷了许久,而正是利用这段时间,毒师毒医,甚至顾太医都帮忙,施了七十多针,如今,就剩下二十多针了,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紫晴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即便那么强烈的撞击,都敌不过毒瘾的力量,她还是在昏迷之中感觉到了难以忍耐的瘾,她醒得那么急,那么快,都没人缓过神来呢!她便一把拔掉了手臂上大片的银针! 事到如今的,吃了那么多苦头,谁都不舍得放弃呀,最不愿意的莫过于她自己了,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呀! 顾太医知道,本该是让一旁主子来下的这狠手,他必须代替! 顾太医毫不犹豫地将影子准备着的辣椒水狠狠地就对准了伤口倒! 疼,钻心刺骨都比不上的疼痛,终究是压制了毒瘾,紫晴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如何惊叫的,如何承受过来的! 但是,那一声凄惨,让屋顶上的两个男人心肝脾肺肾全都碎了! 此时,她总算是清醒了,控制得住自己了。 火辣辣的辣椒水水,浸入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浸入她的赤红的肉里呀,能不疼吗? 她瘫在榻上,那一声惨叫之后,便紧咬了牙关,一动不动,可是,看着对面安睡的君北月,苍白的唇边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浅笑。 她就是那么简单的想,北月心里宠她就够了,她不能让他操心,担心,她最好还能够帮到他! 她都不知道女人是被保护的,她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他过得很好。 “赶紧施针!”她轻声,知道自己撑不住多久的! 毒师和毒医都不敢迟疑,也顾不上那右腿满是辣椒水了,急急是施针,就剩下二十多针了! 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 顾太医和影子都忍不住提前松了一口气,快了快了,王妃娘娘清醒了便好,便可以熬过去了! 不用再绷了,不用再押着她了,更不用在动刀子,洒辣椒水了! 顾太医都开始急急准备药物,要替紫晴处理伤口了,而影子在一旁守着,跟紫晴说话,看着她现在的表情,他真的害怕,这娘娘会疼傻了! “娘娘,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你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告诉王爷!” “我去让红衣准备衣裳,很快就没事的了!” …… 然而,渐渐的,紫晴都顾不上听影子说什么,视线又开始不自觉往自己的手臂看去,此时此刻,她分明察觉到毒素激将全部离开身体! “不要!”突然,她不自觉脱口而出,好一个厉声! 顿时,所有人皆惊,毒师手一抖,最后一根针给刺偏了! 他不自觉抬头朝紫晴看来,却见紫晴也正朝他看来,不,确切的说,是朝他手中的银针看来! “快点!”突然,影子惊声,一把擒住了紫晴的双手,而顾太医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而来,抱住了紫晴的双腿! 就差一针了呀,不可以功亏一篑呀! 367可是,他…… 那根银针,就刺在穴位旁,毒师焦急要取,紫晴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顾太医,左脚狠狠朝毒师踹去! 而这一踹,也用尽了她的力量,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嘭”重重跌坐在地上,一摔下,紫晴便朝那银针伸手过去! 一时间,毒师懵了,最后一根针如果被她拿到,拿该是怎样的后果呀! 不仅仅毒师懵了,顾太医和影子也都惊得心跳漏拍,连忙争先恐后上前要抢,奈何速度快不过紫晴,银针已经被紫晴拔了去! 一时间,众人皆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抢吗? 抢得过吗? 抢得过能不伤她吗? 怎么办? 劝吗? 劝得了吗?寒紫晴自己都劝说不了自己,何况是他们呀! 可是,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出人意料的,紫晴居然紧紧地咬着牙关,抬起手! 她要做什么? 只见,她缓缓地朝毒师伸出手去,虽然还有一两回迟疑,挣扎,可是,最终她还是伸直了手,紧握着银针,就在毒师面前! 她这是……她这是要把银针给毒师吗?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见此地的曜王妃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面色惨白,五官扭曲,长发凌乱,一身大汗淋漓! 她的眉眼,鼻子,全都纠结到了一切,牙关紧紧地咬着,咬得脸都颤动了,痉挛了,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她的手臂,伸得笔直笔直的,拳头却紧紧地窝着! 毒师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拳头张开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头朝他砸下来,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呀! 选择,就在曜王妃,那么大的毒瘾,腿上那么可怕的疼痛感都还完全压制不了! 该不该相信她呢! 毒师是犹豫的,可是当毒师看到紫晴的眼睛,布满血丝,浑浊不堪,可是,即便如此,却透出一股坚定的光芒来! 毒师都不自觉在心底为这个女人呐喊,加油! 见过多少种瘾,却是头一回见识了这种毒瘾,也是头一回见识了那么坚强的女人! 加油!寒紫晴! 一屋子的人,都在心中呐喊,都忘记了要提防她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刻,他们宁远坚信她可以撑过去的! 而屋顶上的两个男人,早已不自觉径自低声喃喃了! “紫晴,加油,你可以的!撑过去!” “小晴晴,加油!你是最棒的,加油!” …… 拳头在颤,紫晴心里再挣扎,也再为自己打气,拳头松开,便是解毒,拳头打下去,便是放弃了! 瘾发作得越来越可怕,身子本能的嗜毒,本能的要求她,狠狠地砸下去,杀了这个毒师!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放手,马上放手,就这最后一步,就没事了,就熬过去了! 僵持着,拳头越颤越厉害了! “王妃娘娘,撑住呀!”影子都忍不住惊声! 可是,紫晴还是没有松手,她想呀,可是手不是她要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了的! 看着自己的拳头,紫晴生平第一次有哭的冲动! 哭有好多好多种,装哭,这是需要精心算计很久才哭出来的,忍不住而哭,这是因为疼着因为难过,想都不想最本能的反应! 而她,却是想哭! 无力到无能为力,无奈到无可奈何,才会想哭吧! “寒紫晴,把手张开!” 她在心里奈何,叫嚣,凶自己! “寒紫晴,你听到没有,把手放开,马上,快点!” “寒紫晴,你放开呀,听到没有!” …… 可是,还是好难好难,就像是要她放弃自己的性命一样难! 怎么办,那么漫长的挣扎,那么漫长的煎熬,她真的好想好想哭呀! 这种难受,比瘾还难受,无法自控的挣扎,本能和理智,身体和意识! 终于,她猛地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都没有发现,就影子那一声惊声之后,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动静了,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她哪里会注意到那么多呀! “晴儿,乖……来,松开手,没事,乖,我在呢。”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紫晴猛地一怔,这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吗? 她都快分不清楚了,可是,这个声音,分明是从身后传来的呀! 这个声音,好熟悉呀! 猛地,紫晴要转身,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的人却突然靠近,将浑身颤抖的她混入怀中,他一手紧紧地揽在她腰上,另一手包住了她紧握的拳头。 一时间,紫晴便被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大手,完全包围住了,这种包围就像是连她的灵魂都严严实实保护住。 是他! 是他醒来,君北月! 一旦有了可以依偎的怀抱,再坚强的心都会瞬间崩塌了吧! 紫晴浑身大软,所有的紧绷一时间全都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就瘫给了身后的男人,然而,就在她放松的这瞬间,被压制的毒瘾立马如星星之火燎原一样,疯狂窜上来!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她的拳头早就被掰开,毒师夺走了银针,急急就刺入穴位,这一回,准确无比! 顿时,紫晴原本瘫软的身子陡然绷紧,这种感觉无异于灵魂出窍,一瞬间体内种下的毒素仿佛从一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蒸发出来一样,瞬间就蒸发都一干二净! 终于,她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熬过去了! 她彻底无力瘫在君北月怀中,却不知道,此时,身后的顾太医和影子已经非常自觉得转身往大门去,两人怯怯的,刚刚分明是被君北月凌厉的目光吓到了! 而毒师和毒医更是战战兢兢,若非正面对君北月,怕早也溜了,此时,这个男人那英俊无双的脸,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好生恐怖! 谁都不知道此时正怒意滔天的君北月,刚刚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紫晴对一切是全然不知的,她无力地瘫着,任由君北月横抱而起,君北月清醒的时间远远早已她估计的,但是她还是庆幸着,他没有太早醒来! 就在这最后的关头帮了她一把,没有看到她太多的难堪,连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丑态,只抱她,没有亲自对她动了刀子! 她缓了好几口气息,才让自己缓过神气来也缓过神来,好累好累,前所未有的疲倦,却还是想看看他,她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抬头看去,谁知,见了那张脸,笑容顿时僵在唇边! 他…… 368刀子,她舍不得 这是一张安静而又面无表情的脸,那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红红的,似乎哭过一场,又似乎血腥过一场。 他还是很安静,只是这种安静确切的说是缄默吧,缄默得让紫晴不安,即便紫晴都朝他看来了,而他也看到了紫晴,却依旧面无表情! 他无声无息,将她抱回榻上,她坐下,却没有松手,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对这个男人,她行事会冲动,会没有考虑到后果,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不是一直这么搂着他,就可以不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呢? 可是,他却不着痕迹地拉下她的手,亲自取来高枕让她倚着,“毒医,你过来。” 终于,他开了口,有些干哑,除此之外,她都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见过君北月方才怒意滔天的脸,毒医都怯了,匆匆而来,不敢多说话。 君北月撩袍就坐在床榻旁,拉过紫晴的手臂搁在自己腿上,示意毒医把脉,邀请来毒医,便是以防个万一。 毒医这才连忙上前,王妃娘娘的毒瘾出乎他的意料,而这体质更是他所料想不到的呀! 毒师可能不知道,但是王爷亲自去邀他的时候,他可多少了解了。 毒医一番认真后,恭敬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是不是……” 毒医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省了好几句话,直接道,“这还得让毒师给瞧瞧。” 紫晴乖乖地不敢动,也不敢乱问,抿了抿唇视线在君北月和两个大夫之间来回,注意力却不在他们的言谈上,而是他们一会儿走后,她该怎么办上头。 “娘娘,得罪了,老朽得要你一滴血。”毒师恭敬道。 紫晴第一反应便是朝君北月看去,只是,君北月并没有理睬她,而是握住她的手,扳了手指头捏住,亲自轻轻地刺了一滴血出来交给毒师。 如此刺痛于紫晴来说,无关痛痒,她静默地看着君北月,可是,君北月拉着她的手指轻轻含在嘴里,却还是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的唇,有些凉,却很温软,紫晴的手指被含允很舒服,他的舌头甚至温柔舔过她的伤口,只是,他的人却一点儿都不温柔,至今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他才放开她,指尖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毒师和毒医在一旁检验血样,君北月靠在紫晴身旁,没说话。 紫晴感觉得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沉,怕是被她气得不轻吧,早知道该药要下得重一点点了! 她原本打算得好好,解了毒,沐浴后,要一身轻松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面前的。 无奈,竟是让他撞上了最后的挣扎,幸好,已经是最后了。 “王爷,娘娘这体质……怕是孤岛之人吧。”毒师非常直接,视线不知,解毒的时候多少也怀疑了。 “如何?”君北月没有正面承认,只淡淡问。 “之前种下去的毒,和服用的毒都解了,娘娘体内的魅香逼不出来,除非……”毒师欲言又止。 “说下去。”君北月冷冷道。 “除非能寻到一个人,换掉这一身血液!”毒师如实说得,紫晴微惊,想起了毒窟老人。 “知道,你们下去吧。”君北月淡淡道,给了毒医一个眼神,毒医知道,王爷之前交待的事情,该找毒师好好研究的。 而毒医迟疑了片刻,又道,“王爷,娘娘这体质虽然百毒不侵,但是……还是少碰毒为好,毒和毒之间,有相攻,有相助,魅香属于药毒,和毒药的反应更是十分复杂,在魅香解了之前,还望娘娘小心,一旦中毒,最好立马就寻解药,切莫大意了。” “嗯。”君北月点了点头,而紫晴抿着唇,没说话。 两人告退之后,屋内便剩下紫晴和君北月了! 君北月似乎这才放松,将紫晴拥在怀中,懒懒在靠在床柱上,却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紫晴窝着在他怀中里,疲惫得都快要睡着了,却怎么都不敢合眼,心跳随着一室越来越寂静的气氛,不断加速。 君北月揽在她腰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轻轻地抚拍着,还不说话吗? 说话,要说些什么呢? 紫晴侧脸贴在君北月胸膛上,乖静胆怯,许久之后,她也没说话,小手轻轻地绕过他两侧,缓缓地抱住。 这时候,君北月才抬眼,淡淡道,“有意思吗?” 毒晕他,自己承受这种苦,有意思吗? 不跟他解释,一味的倔强,有意思吗? 紫晴的手微僵,没说话,却还是一点点拥紧,可谁知,君北月却突然暴跳如雷,“寒紫晴,有意思吗?” 这怒声,吓得紫晴猛地松手,起身看来,立马就看到他目光暴怒,青筋浮出,紫晴从来没有见过的君北月,只觉得他可怕得想一头发疯的野兽,魔鬼。 可是她眉头紧锁着,还是没有回答! 有意思吗? 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可是,这是她头一个就想到的办法,她舍不得! “寒紫晴,你把本王当什么?你对本王可曾信任过?本王就护不了你吗?”君北月怒声,他确实生气呀,他所作的一切,他甚至放弃了唾手可得名正言顺可以得到的皇位,甚至放弃了诸国相争如此大好时机,他为的是什么,他为的就是要解她的魅香,要找出她的身世之谜呀! 她倒好,至今还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他说! 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他好凶好凶,每一个字都像是吼出来的! 紫晴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着一旁的匕首流光。 “回答我,为什么!”君北月冷冷道,一把撅起了她的下颌! 可是,紫晴还是不语。 “你说不说?”君北月犀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他疼她宠他,并不代表会像一个傻瓜一样什么都让着,不会凶她! 他要的,是这个女人绝对的信任,甚至绝对的依赖,他都不会介意! 然而,紫晴却突然抓来流光,刀尖对着自己的大腿,刀把握在君北月面前,冷冷道,“刺下去!” 君北月蹙眉,一把直接打开,“你干什么?” 369不舍,被你所伤 “哐”一声响亮,那么珍贵的一把匕首被狠狠甩在地上,险些就给断了。 足尖这个男人的暴怒! 寒紫晴这是做什么,她腿上还有伤呢! “我就是……舍不得而已。”紫晴很认真很认真,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是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可是,她也不想的,可是,她舍不得呀! 她就跪坐在他面前,大腿上的伤口,即便被处理过,却还是血淋淋的,“北月,这里,顾太医刺了不下十刀,你……你可以吗?” 这不是信任问题,她如此原则性强的人,连心都交给他了,还会不信任他? 她是舍得不呀! 听了这问,君北月都快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了,不自觉低头看去,可是一看到她的伤口,立马心如刀割,急急便别开眼,如果说这辈子他有害怕的东西,那便是这个女人的伤! 毒,一定要解的! 刚刚毒师的交待,更说明了坚持解毒没错! 只是,一定要这样才能撑过去,才能戒了那个瘾,她为什么要自己扛过去,她甚至残忍到让他睡在一旁,面对着一切,却全然不知道! 寒紫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呢? “你怎么知道我办不到?”他怒声反问。 他会,如果一定要这么动刀子,也该是他亲自来动手的,他不允许他之外的任何人对她动刀子! “我不要!” 紫晴终是怒声,声音分明都哽咽了,“我不要!我不要!就是不要你动手!” 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好不容易才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护短,有人能让她倚仗在别的女人面前也无所顾忌地好好娇纵一回! 她舍不得呀! 舍不得他,更是舍不得自己,舍不得让自己伤在这个男人手上,哪怕是一点点伤,哪怕是有原因的伤,她都不要! “我不要你动手!君北月,全世界都可以,就你不可以,永远不可以!” 紫晴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话的,再疼再痛再苦,她都可以咬牙忍过去! 让他动刀子,是对他的残忍,更是对她自己的残忍! “君北月,你只能宠我,疼我,护我,爱我,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欺负我,就你,没有任何理由,一根汗毛都不许伤!” 她舍不得自己被他伤了呀! 君北月怔了,都还没缓过神来,紫晴却狠狠朝他扑来,“君北月,你凶什么凶,我不要就是不要!” 来势汹汹,可是,她却连打都没有,是撒娇吗,撒娇好歹也要捶打他几下呀! 她不懂,她就是狠狠地扑到他怀,自己都被撞疼了,她就是窝着,一直吸鼻子,但是没有哭! 君北月心疼都呼吸都有些难受,抱着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紫晴,怒气早就彻底没了,又心疼又无奈,又自责,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这种状态!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 而紫晴,则在他怀中里开始乱蹭,十分倔强,还在坚持,“我就不要,就不要!”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太笨了,蹭得他真的有些疼,他忍不住抱住她,“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宠你,疼你,护你,爱你,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欺负你,就我,没有任何理由,一根汗毛都不许伤你!” 认真而温柔的话,让紫晴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她不自觉抬头看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这一回是例外,我记住了。”君北月认真道,心下为紫晴骄傲着,也心疼着,不管日后还会不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但是,他不会再这么大意,更不会再这么凶她了。 两个人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也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误会总是免不了的,他想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好少好少。 紫晴没说话,就是盯着他看,明净的双眸红红的,让人看不到她的心。 “我真的记住了。”君北月又补充道。 然而,紫晴却还是愣着,看着,楚楚可怜,又倔强愤怒,让君北月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我都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都不凶,好好说,如何?”君北月又劝道。 紫晴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终于,君北月无奈,很认真很认真道,“女人,你刚刚……又蹭得我好疼呀!” 这话一出,果然有效,紫晴脸上顿时掠过尴尬,立马又扑回他怀中里,狠狠地蹭了一下,这才安分,双手绕过他两侧,抱住他的腰。 君北月忍俊不禁,可是,连笑容里都看得出心疼呀! 一切都因魅香而起,孤岛必须尽快找出来! 屋内,已经恢复平静,紫晴窝在温暖安全的怀抱里,都看不到她的小脸了,而此时,屋顶上的两个人也才抬起头,皆是眉头紧锁,一脸若有所思! 轩辕离歌眼底藏着一抹心疼,一抹哀伤,静默地看着黑衣人,而黑衣人却是淡淡轻笑着,一样有些心疼,不同意轩辕离歌的哀伤,他更多的是无奈。 一双清澈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年轻,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无奈,却隐隐让人嗅到了宿命的气息。 四目相对,突然冷不丁地黑衣人缓过神来,猛地就凌空而起往后急急退,轩辕离歌可不是笨蛋,第一个动作也是悄无声息离开瓦顶! 要知道,君北月已经醒了,这屋顶若是再有大一点的,哪怕就一点点的动作,他都会察觉呀! 黑衣人一离开,立马弹出一枚暗器,竟是要打瓦顶! “卑鄙!”轩辕离歌冷哼,一把就抓住暗器,这是一颗极好的珍珠,若是平常,他一握住便立马会察觉到珍珠的出奇的圆润光滑,可是此时,他一握住,立马借助风刃弹出,黑衣人依旧轻而易举躲开,没有使坏,转身而逃! 轩辕离歌紧追不放,非得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不可,他知道太多了! 可是,毕竟让黑衣人得了先机,先跑了一段,他如何追都追不上,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连脸都不敢露,算什么英雄好汉?”轩辕离歌冷声。 “你就是英雄好汉了!你死心吧,瞧瞧,人家多恩爱,宠她,疼她,护她,爱她,你会吗?你就是能欺负她的那个,不是不能欺负她的那个,明白不?”黑衣人舌头极巧,一句话说得极绕极快,却字字清晰! “闭嘴!”轩辕离歌说罢,立马取下背后的魔筝,而黑衣人见状,转身就逃! “不是英雄好汉,不会连个男人都不是吧!”轩辕离歌说罢,铿一声,狠狠抚琴,第一个声音,便震得人心疼! 黑衣人别说回头,连话都没有反驳回来,这一回,是真真正正的逃,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370鲛人,可以肯定 这一夜,君北月亲自伺候紫晴,小心翼翼地给她换药,替她更衣沐浴,替她梳理凌乱成一团的长发,算是看尽了紫晴的丑态,可是,他一点儿都不介意,亲力亲为,温柔地将一切都打点好! 夜深人静,紫晴已经干干净净地睡在榻上,乖静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有些粉红,不是血色,而是羞色,睡梦中唇角都微微勾着,似笑非笑,恬静幸福。 或许,是为这毒瘾解了而开心,或许,是因为今日君北月的话吧 “宠她,疼她,护她,爱她,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欺负她,就他,没有任何理由,一根汗毛都不许伤她” 他记住了,她也牢牢记住了,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谁要护谁多一点! 她就知道,只要他记住了,她也一定会宠他,疼他,护他,爱他,永远都不伤他。 一室寂静,君北月守在床榻边上,仍小心翼翼察看着紫晴腿上的伤势,这个女人在温泉池里就睡着了,天晓得有多疲惫吧,他都不敢吵她。 一番检查,确定伤口没有大碍,他才轻轻在她额上落一吻,悄然离开。 大堂里,八贤王已经等候许久了。 “北月,这事情若在拖下去,难免会伤和气的,就为了女人之间的口角,争吵,值得吗?” 八贤王开门见山,虽然他很清楚寒紫晴的能耐,知道她同被圈养在深宫里的女人不一样,但是,那又如何,女人,永远都是男人争斗中的馈赠之物、战利品,利用之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尤其是身为皇室之子,大周守护神的君北月,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楚飞雁至今都待在使者大院里,谁都不见,也不出门,更没有说到底要不要继续被护送到南诏,还是回她西楚去! 八贤王这几日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他心急如火,而君北月可不跟他着急。 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直到紫晴睡了,他才喘口气,能休息一下,他慵懒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贤王,坐吧。” “北月!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先得罪了南诏,更不能被挑拨起战争!你应该非常清楚南诏三族军的可怕性,大周是南诏的北大门,是最危险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周历代都和南诏交好的原因!南诏王对你赏识有加,也极给你面子,这是一个增进两国情义的机会,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八贤王认真道,怒意难掩,他当然不太清楚孤岛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阻止的,南诏此行,君北月其实也是非常冒险的呀! 不为别的,只为楚天戈在暗,他们在明。 而大周和南诏之间,八贤王的担心也是必要的。 终于,君北月淡淡开了口,“贤王,不是我护短王妃,而是楚飞雁欠教训,登门到我曜王府来伤人,伤人事小,侮辱是大,她可曾把本王放在眼中了?” 听了这话,八贤王嘴角都抽搐了,这家伙都把楚飞雁的额头砸出一个深深的口子,必留伤疤,他还不是护短曜王府,那是什么呀? 八贤王顿了顿,低声,“北月,你若一定不让楚飞雁,那么,索性让她嫁不了,她到南诏对大周也没好处。” 君北月唇畔微勾,笑了,“正有此意,贤王,你就放心吧,楚飞雁一定会登门来道歉的,这是西楚和南诏的事情,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八贤王迟疑了,不知道君北月如何算计的,但是有点,嫁不成的事,必定不能发生在大周,所以这些日子楚飞雁没动静,他才会着急呀! “贤王,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有一事还要劳烦贤王。” “尽管说。” “当初父皇有意让二皇子到西陲随军历练,恰逢欧阳将军谋反而耽搁,让老七顶替了,如今西陲以西大战不止,虽大周没有参战,但好歹也算是前线,这机会就给二皇子吧。”君北月淡淡道,他说的是“二皇子”而非二字,这便不是建议,而是客气的命令! 大周皇室的情形,八贤王最清楚,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立马就答应,“嗯,我会安排的。” 八贤王正要走,君北月却有唤住,“贤王,听说百里尾生是你忘年之交,这些日子就住在你府上? “正是,呵呵,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却学富五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之前便同王妃举荐过了,可惜王妃拒绝了。”八贤王笑道,说起百里尾生便很开心。 “是嘛?”君北月挑眉,似乎很有兴趣。 “不如,明日老夫摆个酒席,邀他来,你试探试探便知。”八贤王连忙道。 君北月还是笑,却道,“酒本王早就请过了,我想知道他的底细,沿着南诏鲛人这条线去查。” “鲛人!”八贤王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鲛人可是南诏三族之一,专门守护南诏的海域,鲛人哭泣可成珍珠,所以,鲛人一族也是南诏,甚至是天下最富有的族群。 鲛人可从来不会离开南诏的,即便南诏的国务派遣,都从来不会派出鲛人的呀! 百里尾生虽然来历不明,但是,他的学富五车,无所不知却跟鲛人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北月哪里寻来的这线索? “留点神,这家伙绝对是有意而来。”君北月淡淡道,不是不解释,而是他目前能确定的就这么多。 八贤王认真的点了点头,匆匆告退而去,君北月并没有休息,而是带着侯在门口的十两往后院去。 直到翌日午后,紫晴在迷迷糊糊中被红衣唤醒,“主子主子,楚飞雁又来了,就在大堂里,奴婢找不着王爷” “来做什么?”紫晴不悦道,楚飞雁终于肯踏出使臣大院了。 “不知道呢,就说要见你,主子,她还真会挑时候,专挑王爷不在的时候!”红衣不悦道。 紫晴慢条斯理的更衣梳妆,好一会儿才款步到大堂来,只见楚飞雁脸上的伤全好了,额头上缠着的纱布却比她还要厚三层。 一见紫晴来,楚飞雁便自觉站起来,一脸愤愤。 紫晴不坏,但也绝对不是大度善良的圣母,她笑得很好看,“长公主,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你回西楚了呢。” …… 371 道歉,拿出诚意 楚飞雁原本就憋屈,被紫晴这么一问,更是差一点点就没有忍住! 可是,她不得不忍,她真的想回西楚去,给寒紫晴一点厉害瞧瞧,让寒紫晴后悔,可是她回不去,楚天戈已经来了第三封信,她若是再不到曜王府来道歉,就连父皇都会催她的! 原本,仗着南诏王的宠爱,她多骄傲啊,她迫不及待地跑到这里来,要跟寒紫晴示威,宣战!她甚至都想好了,从帝都到南诏这一路上,她要如何让寒紫晴难堪! 这一路上,那么长,君北月得照顾着她呀,不能让她受伤了惊吓,生了病,她有多少可以让寒紫晴吃醋憋成内伤的机会,更有多少能跟君北月好好相处的机会呢? 可是,这一切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化为乌有了! 她今日竟反过来要来求这个女人! 楚飞雁不敢回答,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就功亏一篑! 怡妃娘娘说得对,先忍了这口气,这一路上还长着呢,到了南诏也还有机会呢! 她一定要忍着,不要着急! 楚飞雁以为不回答就可以没事了,但是,紫晴慵懒地坐下来,却偏偏要她回答这个问题,“长公主,你不是说要会西楚吗?” 楚飞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认真道,“曜王妃,请喝,之前都是误会,喝了这杯茶,我们就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说罢,随行的婢女立马端上早就准备的茶来,这茶都是她从使臣大院里就准备好的,就怕寒紫晴刁难她! 可是,这样就没事了吗? 当初也就在这里,紫晴三次敬茶赔罪,她可曾不刁难了,可曾放过紫晴了? 这种语气和态度,真是上门来赔罪道歉吗? 道歉也该有道歉的样子,不是吗? 紫晴看都没有看一眼,仍是淡淡道,“长公主,你不是回西楚了吗?” 楚飞雁气得险些把茶杯捏碎了,却终究不得不回答,她冷冷道,“没回,气话罢了!” “哦,原来是气话。”紫晴浅笑着,没有任何嘲讽的表情,可在楚飞雁眼里,这种浅笑就足以她发狂了!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从外头走来,一进门便冷笑,“长公主怎么到这里了,不是回西楚了吗?” 这话一出,楚飞雁真差一点就喷血,她回头看了君北月一眼,还是欠身行礼,“曜王爷。” “长公主免礼,坐吧!”君北月倒是客气,往上座,抱着紫晴窝他怀中,天可越来越凉了,他就怕紫晴冷。 紫晴慵懒懒地窝着,没了以前的生硬矜持,放松了不少,尊贵得像个女王,楚飞雁连连深呼吸,也不坐,又把茶杯递到紫晴面前,“曜王妃,请,之前是误会。” 还是这种语气,楚飞雁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虽是双手端着茶杯,可是,连低头都没有,她站着,紫晴坐着,她倒还俯视睥睨紫晴呢! 紫晴没有理睬,君北月更没有理睬,低声道,“天凉了,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 “不能让客人久等了不是?”紫晴淡淡道。 楚飞雁冷眼看着紫晴,眸中里就快喷出火来,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君北月的保护呢! 她猛地将茶杯奉上,险些撞到紫晴脸上去,可是紫晴岿然不动,可不怕她。 “曜王妃,请!”她冷声。 这时候,紫晴才缓缓推开茶杯,笑道,“长公主到我府上来请我喝茶,未免……太好笑了吧!” “你!”楚飞雁气结,她知道寒紫晴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紫晴反问,一脸无害的笑。 楚飞雁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一步,这才恭敬俯身,端茶而上,“曜王妃,这茶本公主敬你。” “敬?本王妃无缘无故的,可承受不起呀。”紫晴又笑。 楚飞雁终于是忍不住,猛地放下茶杯,怒声,“寒紫晴,你别太过分了!” 紫晴亦是瞬间沉脸,“长公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 她说罢,又补充道,“请回西楚!” “寒紫晴,你!你!”楚飞雁气得跳脚,怒气憋得脸都红了,却不得不重新端来茶杯,低下高傲的头,咬牙道,“之前冒犯了曜王妃,纯属误会,是我无心之过,今日特来敬茶赔罪,还望曜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样,还算有点赔罪道歉的样子,本就是来道歉的,何不气度一点,落落大方一点,搞得自己如此难堪呢? 紫晴接过茶盏,却没有喝,这杯茶她只会接,不会喝。 茶一搁下,楚飞雁便道,“曜王爷,耽搁了几日,是不是该启程了?” “本王一切都听王妃的。”君北月笑着,慵懒地把玩紫晴的头发,这天大的事情,他却一副不关心的样子,看得楚飞雁不气,而是想哭! 可是,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被自己弄到有求于人的地步,楚飞雁还能怎么样! 她恨恨地又看向紫晴,“曜王府,南诏王前日来信函,催促了!” 至少,她还难搬出南诏王来,不是? 然而,紫晴也不跟她急,思索了片刻,道,“北月,当初你好像说赔罪要三杯茶的吧?” “我就带一杯来,从使者大院带来的,泡的是我从西楚带来的茶叶,才见诚意!”楚飞雁立马解释,她当然知道要三杯,所以她就带了一杯!~ “红衣,上茶。”紫晴可不管她的说辞,这茶她就是要三杯! 这个时候不削平了楚飞雁的气焰,不让她明白有些人不是他惹得气的,从帝都到南诏一路上,她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歹毒的心思呢! 楚飞雁禁不住后退一步,恨恨盯着紫晴看,任由她盯紫晴不心虚不心怯,坦荡荡! 很快红衣便端来了两杯茶,然而,紫晴看了去道,“我要三杯,再补一杯来!” “我已经敬过一杯了!”楚飞雁厉声提醒! “我没答应喝,不是吗?”紫晴说着,慵懒懒地从君北月怀中起身,端坐在一旁,君北月看着她,眸中掠过一抹欣赏和宠溺,并不动声色。 “长公主,茶不劳你带,曜王府有,请。”她说着,红衣立马将三杯茶端着到楚飞雁身旁。 …… …… 372赔罪,多少份罪 一室寂静,红衣端着茶盘,三杯热茶,袅袅青烟,茶香很浓郁。 君北月慵懒地半倚躺在紫晴右侧,不动神色,玩味地看着这一切,而紫晴,随随便便一座,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都难掩,何况是此时,端坐在主座上,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感,君北月的视线更多的是在紫晴身上,他从此都没有想过,这是头一回,这个女人有母仪天下的资本! 楚飞雁气呼呼的,她当寒紫晴是故意刁难她,要她难堪,可是,紫晴却是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否则她不会拿出这种姿态来! 她大可像君北月那样慵懒懒的倚在一旁,要楚飞雁敬茶三杯! “我不管,反正茶敬了,你也接过了,寒紫晴你不要耍赖!”楚飞雁狠狠道。 “本王妃的耐性有限,长公主,如果不敬,那就请回吧!”紫晴认真道,肃然的表情,让楚飞雁都不自觉被震慑到,本想转身就走让试探试探一旁的君北月的,可是,一迎上紫晴的目光,竟突然不敢动了! 然而,她不动,紫晴也不会等,反倒是先于楚飞雁起身要走! “你等一下!”楚飞雁大喊,她今日既然拉下脸登门来敬茶,便一定要谈成的呀! 紫晴止步,冷冷问道,“长公主相通了?” 楚飞雁深吸了一口气,她忍,她忍,她不忍能怎么样? “好,我敬!”楚飞雁恨恨答应,转身拿来一杯茶! 紫晴坐了回来,腰板挺直,端庄大气,冷眼看着。 楚飞雁弯腰将茶杯递到紫晴面前,道,“曜王妃,前几日误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杯茶我敬你,给你陪罪。” 这才有道歉赔罪的样子嘛,紫晴气定神闲问道,“前日什么误会,何罪之有?” 她可不管楚飞雁道歉是不是会弄清楚该为什么道歉。 可是,她接受别人的歉意,就一定要弄清楚,这接受不能随随便便接受的,不是? 听了紫晴这话,楚飞雁一口怒气立马提上来,她却不得不硬生生给忍了,她慎重的想了想,才开口,“前日责罚下人的时候,不小心惊吓了王妃娘娘,害王妃娘娘受伤,是我的错。” 这话,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寒紫晴抓了吧,她该接受了吧! 确实,这是一份罪,紫晴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当然,她不会喝,随手放到一旁去。 楚飞雁瞥了一眼,眸中阴鸷闪过,低着头,继续端来第二杯茶,又双手恭敬奉到紫晴面前,正要开口,顿了顿,便重复刚刚的话,“前日责罚下人的时候,不小心惊吓了王妃娘娘,害王妃娘娘受伤,是飞雁的过错,飞雁给王妃娘娘敬茶,赔个不是。” 然而,这一回,紫晴可不买她的账了,挑眉反问,“长公主,这份罪刚刚不是赔过了吗?” 楚飞雁一时间没忍住,怒吼而出,“那你还让我敬三杯!”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没有理睬她,无声无息,起身便要走。 “你!”楚飞雁气结,这个女人动不动就用走威胁她,这笨该是她的威胁手段才是呀!怎么就被这个女人用了,而且还逼得她不得不留人! 楚飞雁憋屈得心肝脾肺肾都快炸了,不得不承认,她都后悔了,后悔怎么那么冲动提前跑来招惹寒紫晴! 寒紫晴可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她,不过须臾便走到门口了。 楚飞雁无可奈何,急急拦住,“曜王妃你等等!你回来!” 紫晴止步,淡淡道,“如果长公主就只有一份罪过,已经赔罪了,那就请回吧。” “寒紫晴你!”楚飞雁立马直指过去,这个女人欺人太甚了! 紫晴任由她指出,眸光一沉,干脆而直接,“红衣,送客!” “我有罪,我还有罪成了不!”楚飞雁急急大喊,她要是真被赶出去,到时候天晓得她可不是来赔罪,而是得来求寒紫晴和君北月借道呀! 给寒紫晴赔个罪都那么艰难,要是到了有求于她的那一天呢? 楚飞雁都不敢想象。 她乖乖端着茶,等寒紫晴坐好了,才恭敬奉上,可是,她想了很久,她都不知道要认什么错,赔什么罪! 思来想去,无外乎就两件事,一件事是她要责罚红衣,寒紫晴给顶替赔罪了,另一件事寒紫晴在门口的时候,她故意砸出茶杯来。 这两件事情加上她又因为顾太医而砸了寒紫晴一次,总共就三件事呀! 而她到曜王府来所作的也就这三剑! 思及此,楚飞雁顿时背脊大凉,禁不住好几个冷颤,君北月那晚上到使臣大院去的时候,他就算清楚了要三杯茶,所以,那天晚上他就指定了要三杯茶! 这个男人,今日一直不动声色让寒紫晴做主,而实际上,这三杯茶若是没有敬完,他便不会轻易算了! 楚飞雁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只见君北月慵懒闲适地倚躺,正玩味地看着寒紫晴,好看的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此英俊迷人的男人,楚飞雁生平第一次看得恐惧心慌,没了先前每一次的爱慕着迷。 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立马就低下头。 “这杯茶,为我不该因责罚下人而让王妃娘娘出面道歉,是飞雁造次了,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除了这份罪,难不成她要给自己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楚飞雁是来报仇的呀,是来向寒紫晴示威的呀,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紫晴点了点头,接过第二杯茶,仍旧随手搁到一旁去。 楚飞雁立马端来第三杯茶,急急道,“这杯茶,为我不该那么不小心,在门口就砸伤了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她就恨不得马上逃走,就恨不得不用让君北月护送了,因为,她终于明白,这一路上,还不等她找寒紫晴的麻烦,君北月就不会放过她了,而寒紫晴,一旦主动出手,天晓得她又会如何被阴了呢? 她不管那么多了,所有事情都交给楚天戈吧,她统统不管了! 紫晴解过第三杯茶之后,楚飞雁便慌忙而退,直到退到大门口,才想起了,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南诏王已经催了,何时启程呢?” 373秘密,十两留下 “长公主别着急,回去等吧,会有人通知你的。”紫晴淡淡道。 还要她等,难不成寒紫晴还不满意呢,楚飞雁气得想质问,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只能点了点头,“好,静候佳音!” 说罢,便狼狈而走,人一离开,紫晴回头看那三杯茶一眼,又看了看君北月,忍不住就给扑哧笑出声来,跟之前肃然尊贵,端坐主座的女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君北月玩味地打量着,看了看那三杯茶一眼,忍不住也笑了,“开心了吧!” “嗯!”紫晴立马点头,这一回她可是真真正正的解气了! 原本还后悔着上一次在使者大院里,她顾忌太多,让君北月给动了手,而如今这三杯茶,是她亲自把楚飞雁制得死死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这一路上,她倒是要瞧瞧楚飞雁还敢不敢在放肆! “主子,去南诏这一路上,你就可以清净了啦,你都没瞧她刚刚那样子,就像条落水狗!”红衣也忍不住笑,主子可是特地让她来端茶的! “手好些了吗?”紫晴问道。 “没事,托顾太医的福,都能动弹了,主子,这一回去南诏,让婢女跟着好不?”红衣说着,也不敢看曜王爷,蹭到紫晴身旁来哀求。 不管是出使,还是被邀,却南诏的人数都是有严格的限制的,之前王妃娘娘出使的时候,还能带着近身侍卫,而这一回,是被邀参加婚礼,人数更有严格的控制! 这一点,紫晴也非常不能理解,但是,南诏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无法理解的国度呀! 君北月只会带上影子和顾太医,而紫晴也最多只能带上两个人! 红衣很清楚自己能跟的机会很小很小,却还是想求一求。 紫晴无奈着,她根本没有多考虑到这件事,因为顾惜和十两是最佳人选! 她并没有亲自带领佣兵团,都是顾惜和十两在打量的,尤其是顾惜这团长,十两跟多是跟在她身旁听候差遣 红衣会伺候人,生活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稳妥妥的,而十两则会武功,在天大的事情,只要紫晴交待清楚,她都能给办好。 “主子,就让我跟着吧,之前去留仙岛我都没去。”红衣嘀咕着,不敢太大声,也不敢太计较。 紫晴犹豫着,心狠的时候可狠了,心软的时候最软,她迟疑地朝君北月看去,没有开口。 君北月从来不会干涉这些事情的,谁知这一回倒是破天荒道,“让十两留下了吧,你身旁不要那么多似乎,倒是需个能伺候的人。” 紫晴有些狐疑,却因红衣的兴奋的没多注意。 “主子,王爷答应了,你也答应了对不对!”红衣确实兴奋,同为下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十两不怎么满意,尤其是主子解毒的时候,十两冷血的表情,她可一直耿耿于怀呢! 十两能保护主子,可是她会心疼主子,会陪着主子说心事呢! “嗯,去准备准备。”紫晴无奈而笑,红衣立马兴奋得退下。 “什么时候启程呢,确实不能耽搁下去了。”紫晴淡淡问道,留仙岛的新规大赛,还有白氏家族的祭典都在腊月,他们可不能在南诏耽搁太久,而失了留仙岛的机会呀! 不管关于孤岛的三条线索之间有多少联系,至少要先把扶桑神木拿到手了,再去瞧瞧流沙鸣沙山的情况,才会有头绪! 南诏回来后,回留仙岛,明年赶赴西荆鸣沙山,按照计划,事情也就在今年年底和明年年初这段时间了。 就盼着事情能顺利一点。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淡淡道,“就明日吧,西荆有战报来,我去瞧瞧。你先去准备吧。” 紫晴正要走,却又道,“昨夜一宿没睡,不休息?” 这家伙眉宇间可都是疲惫之色,她担心着,第一念头就是给他熬个补汤喝,可是看看天色,却还是作罢了,汤熬好了估计也深夜了。 “嗯,一会儿就回来。”君北月笑着,自然而然将紫晴拉过来,轻轻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心情不错的爽朗扬笑,这才离开。 紫晴回头朝那三杯茶看去,又看看君北月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又自娱自乐扑哧笑出声,这个坏人真的是有仇必报,一个都不落下。 毒解了,楚飞雁那锐气也煞了,紫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不错,轻轻拍了拍腿上的伤,找顾太医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君北月并没有走,战报不过是说辞而已。 此时他正匆忙往后院去,十两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见君北月来,十两立马上前,沉敛着双眸,很安静,这性子同紫晴真的像,只是,她多了一份缄默,少了紫晴身上特有的气质! 她的安静,足以令人忽视,而紫晴即便是静默侯在一旁,都令人忽视不了,令人不自觉想探究探究这个缄默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王爷,主子答应我留下来了?”十两低声问道。 “嗯,红衣想随行,正是个机会。”君北月说着便进门,看都没有多看十两一眼。 十两眼底分明掠过一抹失落,迟疑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这后院一间废弃了的屋子,鲜少人会来,此时大门紧闭,更不会有人知道王爷在里头! 日落之后,夜便渐渐深了,直到三更半夜,君北月才开门出来,屋内很昏暗,什么都瞧不到,也不见十两的身影! 君北月玉面冷峻,看了天色一眼,拍去一身的灰,这才快步离开…… 夜凉如水,也不知道紫晴睡了没有。 此时,帝都里最无法入眠的应该是楚飞雁吧! “怡妃不是说要过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她怒声,一把扫落一桌饭菜,屋里早已又满地狼藉! 滔天怒意,全发泄在砸东西上,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院子,可是她不敢! “公主,刚刚得的消息,翔王亲自来了,怡妃娘娘怕是不会过来了吧!”婢女怯怯道。 楚飞雁陡然大惊,“什么?他的腿好了?” 374启程,暗涛汹涌 翌日清晨,楚飞雁便收到消息,下午出发,她不敢怠慢,昨夜一宿没睡想见楚天戈,无奈楚天戈只让她安分点,听从安排! 车队在帝都南大门等,楚飞雁的马车一到的,君北月只同八贤王交待了几句,便宣布启程了! 怎么说楚飞雁这一个和亲的公主,成婚之人外大,也得在队伍中居主位吧! 可无奈,位置的安排真的像君北月之前说的,不是护送,而是顺路捎她一程,楚飞雁的马车被安排在紫晴之后,而君北月骑马在紫晴之前。 从远处看,便立马会发现这队伍的奇怪,君北月和紫晴的马车是曜王府专用的马车,标志十分明显,而楚飞雁却没有更换大周的马车,而是用了她从西楚一路坐来的马车,甚至她前后的侍卫,都是清一色的骑装! 高高的城门上,怡妃娘娘陪着天徽帝站在正中央,俯瞰陆陆续续出城门的马车。 突然,天徽帝冷不防一巴掌按在栏杆上的石狮头上,险些把那狮头给震碎了! 怡妃眼观鼻鼻观心没敢说话,天徽帝冷哼,“找到老七了没有,白白给了朕希望,结果竟是诬陷!” 天徽帝自是为上一回君北月的血缘一事耿耿于怀,那是他最后翻身的机会呀! 而如今,他除了安安分分当一个傀儡皇子,他还能做什么! 而君北辰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别八贤王天下通缉呢!一旦抓到,诬陷曜王爷,那就是死罪了! “皇上,老七真的是成不足败事有余,我看他铁定躲到东秦去了!找东秦要人,一定错不了!”怡妃连忙怂恿。 然而,天徽帝虽无能,却不是笨蛋,他很清楚,他若不动,还能安分地坐在这个皇位上享福几年,指不定再过几年,局势能有变动! 而如今,他一旦动,就算君北月暂时不想受制于皇位,至少他有能耐把其他皇子推上这个位置! 十皇子没有被严惩,这便是君北月留的后路呀! 那个楞头儿子,最适合当傀儡不过了! “呵呵,你要朕上哪里跟东秦要人呢?”天徽帝冷笑道。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便怯了,“皇上,臣妾就是随口说说而已,都怪臣妾多嘴!” “随口说说?”天徽帝冷声,转头看来。 谁知,怡妃娘娘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去“皇上,臣妾是因为……是因为……臣妾不敢说呀!” “说!”天徽帝冷声。 怡妃可是求之不得,连忙道,“皇上,曜王爷要将辰儿派到西陲军中去历练!” 这话一出,天徽帝犀眸立马眯了,怡妃娘娘跪着,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连连哀求,“皇上,辰儿不能走呀,辰儿一走,咱们身旁就真的没人了呀!” 天徽帝唇畔勾起一抹算计,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早,辰儿都在收拾东西了,那孩子不懂事,还兴奋着,就想马上走!”怡妃连忙道。 这件事太凑巧了,昨夜楚天戈来,连夜就走,商量的无非是南诏孤岛的事情,而今儿个一大早八贤王才来! 这一前一后,若是八贤王来早点,她还能跟楚天戈商量个对策,北辰又一腔的热血,以为这是个可以夺回西陲军的机会,根本就不听她的劝说呀! 如今,事情迫在眉睫,八贤王送走君北月,可立马就会来要人了呀! 若非不得已,怡妃不会这么求天徽帝,她当然知道天徽帝不是傻子,上一次欧阳将军通敌一事,天徽帝便知道她和西楚脱不了干系了! 天徽帝留她们母子,甚至可以说是留着西楚这层关系,正是要对付君北月呢! 若是让天徽帝知道她和楚天戈利用孤岛一事,要害了寒紫晴和君北月,要把二皇子扶上皇位,这老家伙必定会翻脸的! 君北月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不至于那么快就把自己束缚在大周帝都里,他需要的是八贤王这样的能臣,和一个安安分分的帝王。 而北辰不一样呀,北辰一旦得势,第一件事情绝对是把天徽帝拉下皇位! 怡妃战战兢兢地等着,天徽帝脸上闪过丝丝阴鸷,却语重心长道,“北辰也该去历练历练了,你告诉他去,若是能收回西陲兵权,朕大大有赏!” 听了这话怡妃陡然心惊,天徽帝却打着如意算盘,君北月正找不到除掉北辰的机会,此去西陲那可就多的是机会了! 天徽帝说着,转身便走,难得主动往十皇子宫里去,而怡妃娘娘不敢耽搁,亦立马回宫。 人都散去了,高高的城门上,一前一后才浮现出两道身影来,前面一人紫衣银发,随风翻扬,背负古筝,恍如九天谪仙,后面一人却是白衣书生,气质出尘干净,三分书卷气,七分雅痞意。 他们认真看着马车,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楚飞雁的车顶上,却见那车顶,空空如也! 直到马车远去,背影模糊了,轩辕离歌才静默落下,倒是没有往南走,而是往东边海港的方向去。 百里尾生翻身跃上屋顶,亦没有跟着,回头看了看怡妃和天徽帝的马车,又往宫里的方向看了看,再低头看着至今依依不舍的八贤王,灵动黑眸骨碌骨碌转动,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算盘…… 紫晴若非脚受伤,在马车上根本就待不住,她往窗外看了君北月一眼,又看了看顾惜,淡淡道,“十两去哪了,一早上都没见着。” “不知道,这几日老找不到她,顾惜都找不到,可能是去练武了吧。主子,我不喜欢她。”红衣很直接。 紫晴纳闷了,“为何?” “不知福,仗着教主子熬汤恃宠而骄,坏了当下人的规矩,瞧瞧,今日都没来送行。”红衣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了点,爱告状! 紫晴最烦这种事,不想多谈,随意寻了个借口就大发了,“顾惜跟来,佣兵团需要她去带,王爷请了几位教头,教他们格斗呢。” “主子,你都不知道她……”红衣还想说。 紫晴却冷不防厉色瞪去,红衣立马悻悻闭嘴,她分明都见过红衣没去佣兵团,偷偷去后院偷懒呢。 375手段,任他玩转 紫晴一贯的作风,有话就直接说,要告状,得有明明白白的证据,否则便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红衣谙熟王妃娘娘的性子,虽然有所怀疑十两,却也没敢再多告状! 楚飞雁果真是没有动什么歪心思,若放在从前,非得每天来见君北月不可,而这一回,爱慕变成敬畏,虽然心心念念的还是君北月,却不敢轻易见了! 这一路上,紫晴可是清心养伤,弹琴,离殇卡在高潮部分,她不能像之前那样,可以一两日就弹出一大卷来,到了高潮能练出一小段便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马车里,君北月倚着在一旁琢磨着刚刚送到手的密函,紫晴刚刚收起无筝,见他眉宇疲惫之色,心里可一直都记挂这要亲手炖盅汤给他喝呢! 无奈这一路行程甚赶,三餐小点都是影子快去快回卖回来的,就连路过驿站都不停留。 紫晴不善厨艺,尤其是在古代这种简陋的条件下,更是不擅,好不容易学会了炖汤,却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 平素什么都不会多记挂的人,倒是记挂了这件小事情。 “白虎将军到西三城了吗?”紫晴问道。 西楚和大周有协议,五年内北线无战事,而此时,西荆和西楚大战,两败俱伤,难分胜负,两军都是在苟延残喘之中! 如今,不管是哪一国,得到一点点援军,一点点机会,势必会压倒对方夺取胜利! 这场战争,是紫晴挑拨耶律芊芊而挑起了,本意是为她远去留仙岛铺路,要西楚和西荆短时间内无暇动大周的心思! 要知道,当初君北月昏迷不醒,她有离开,八贤王可不是个会调兵遣将的人呀! 可谁知,这场战争,也是君北月计划中的事情,不会是提前到来了。 更不知道的,西荆鸣沙山居然会有孤岛的秘密,西荆和大周的关系可是一般般,西荆当年兵临大周西陲的时候,还是君北月率军给震慑回去的呢! 鸣沙山可是皇室的山脉,要得到通行证,势必要和西荆皇室来近关系的! 这一回,君北月帮定了西荆! 而且,也必须帮,必须在他把楚飞雁送达南诏之前,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果! 不为别的,就为楚飞雁一旦得到南诏王妃之位,势必要求南诏王帮西楚的,而南诏历来不战,远隔千里,也帮不到西楚,南诏王只会把这件事又委托个君北月! 君北月淡淡道,剑眉紧锁,专注在地图上,这么认真的他,比面无表情的他更加迷人,有种令人不自觉想探究的神秘魅力。 他都没有听到紫晴的问话。 紫晴无奈,凑了过去,看了那早被画得凌乱的地图一眼,又道,“白虎将军还没有到西三城吗?” 君北月这才缓过神来,突然笑了,“你还不懂?” 紫晴纳闷着,拿过地图来认真瞧,这地图是整个龙渊大陆的地图,主要包括南诏,大周,西楚,西荆,西荆以西的西凉国便不那么详细了。 被君北月着笔墨最多的莫过于大周的西陲边界线和北疆边界线。 紫晴说的西三城便是北疆大战中,她从西楚手中夺回的西边三座城,正好和西荆接壤。 西荆和西楚所有的战事都集中在这三座城池以北,无疑,君北月打的就是这三座城池的主意! 要知道,这三座城池之后的西楚大门这个时候可是没有多少防守的! 只要西荆的野狼军能过了这三座城,便可让西荆应接不暇了呀,投降便是迟早的事情! 如此天大的机会,又是借他人之手,君北月这头比西荆野狼还狼子野心的狼,岂会白白错过了! 紫晴将心中所想同君北月说了,君北月却是扬笑,“女人,本王手下就只有三名虎将,都是打从本王十五岁跟到现在的,本王说过,缺一个,便是本王殒命三分之一的时候,大周和西荆有协议,一旦从西三城放过西荆野狼军过,这个黑锅,这个罪名,谁来背?” 思及此,紫晴顿时大惊。 提到黑锅,提到罪名,便说明君北月还没有灭了西楚的打算! “何不,以西荆为前锋?就借用楚飞雁为借口,撕了两国协议,趁着两败俱伤之际,攻入西楚?”紫晴认真问道。 君北月也认真了,指了指地图上西楚之北,道,“这里,匈奴,不管是西楚还是东秦,两国的北陲边界线都驻有一只不移之军,没有足够的兵力,大周绝对不可直面匈奴,这是一个比拥有三族军的南诏还可怕的国度!” 紫晴恍然大悟,不管是西楚还是东秦,都是大周抵抗匈奴的防线呀! “轩辕离歌有一只音杀之军,名雷鸣军,就常年驻扎在东秦北疆。”君北月说着,修长的手指直指东秦北疆! 紫晴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似乎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么。 然而,君北月却毫不避讳,笑着问道,“晴儿,你知道轩辕离歌最管用的手段是什么吗?” “单打独斗上,是弹指风刃,战役上,我不清楚。” 紫晴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但是,她至少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轩辕离歌是会和她正面交锋时她该如何去赢。 她只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了。 君北月不自觉宠溺地揉了揉紫晴的刘海,淡淡道,“武功上,他的杀手锏是音杀,至少你我都不曾真正领教过魔筝的厉害之处。” 紫晴蹙眉看着君北月,隐隐有些不安,君北月说的没有错,魔筝的厉害之处,他们确实不曾真正领教过。 所以,轩辕离歌这其实是一个摸不透的敌人。 “战役上,东秦兵弱,国库却充实,当初三界之地一战,轩辕离歌挑拨的是大周和西楚,战败之后,他的重心该……” 君北月说着,迟疑了片刻,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指向东秦的北疆边界线! 紫晴一见,陡然蹙眉,他打的是匈奴的主意! 君北月没有再多说,紫晴也没有再多问,两人心照不宣,君别月又低头专注在地图上,紫晴看着,暗暗惊叹,这个男人,不愧是大周的战神,一兵一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如今看来,大周这几年来是不会有战事了,而西三城的黑锅必须有人来背,君北月可不会牺牲白虎将军的! 紫晴顿时轻松了不少,笑道,“这黑锅,会落在谁背上?” “君北辰已经在路上了。”君北月淡淡道,似乎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头也没抬,而紫晴却是目瞪口呆,这家伙……真心是只老狐狸,楚天戈和怡妃的“友好关系”不久远了呀! 就在紫晴惊诧的时候,马车突然戛然止步,只听红衣匆忙的声音,“爷,有人拦住,说是王妃娘娘朋友!” 376顺路,证件齐全 朋友? 朋友这个词有点太宽泛了点,一面之缘可以称之为朋友,生死之交也可以称之为朋友。 紫晴是重情义之人,朋友于她可是一个较真的词呀。 左思右想,只想出一个司徒浩南来,这里离南疆大门还有点距离,不会是他吧,而且,红衣也认得他呀,要找也该找君北月。 “你什么时候交上朋友了?”君北月揶揄道。 紫晴瞥了他一眼,没多说话便下马车去,君北月亦紧随之后,不管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拦路,绝对是有目的而来的! 很快,他们便看到拦在车队前面的家伙,一身白衣书生打扮,没有书生的穷酸味,倒像个优雅的江湖浪子。 “臭书生!”紫晴不悦嘀咕,听着像不高兴,却也没见怎么不高兴。 君北月听在耳里,并没有上前去,继续揶揄,“臭书生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天晓得呢。”紫晴说着,便大步上前。 一见紫晴来,百里尾生便乐呵呵快步过来,大老远就抬手作揖,那架势,倒像是他在迎客。 “小晴晴,好久不见,好巧呀!” 很久没见了吗? 在曜王府还要挟过她一次呢,紫晴皮笑肉不笑,同他保持距离,十分直接,“百里公子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百里尾生低声,“小晴晴,你一定要这么不客气吗?” 紫晴亦低声,“少拿毒瘾要挟我,毒瘾已经解了!” 百里尾生眼底却闪过一抹心疼,又低声,“毒瘾还能解了,小晴晴,你了不得呀了不得!” “小晴晴不是你叫的!”紫晴愠怒。 “那他可有叫过?”百里尾生又道,说着,却陡然大声,“曜王妃,在下确实有蛮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紫晴狐疑着,却不敢不相信,这家伙虽然穿着正经,性子不正经,却不得不承认,从认识至今,一直都在帮她,甚至,他可是君北月的救命恩人呀。 这时候,君北月也缓缓走近了,百里尾生连忙有挥着他宽大的衣袖,动作看似笨拙,实则慵懒地作揖,“曜王爷,那日琴瑟山谷一别,许久不见,贤弟甚是挂念呀!” 这话一出,不仅仅紫晴,就连君北月都忍不住翻白眼,就算有人这么厚脸皮攀交情的,也没有人这么厚脸皮自称贤弟的呀! “你确定你比本王小。”君北月冷冰冰反问。 “贤弟今年十七,虚长嫂子一岁,小大哥三岁。”百里尾生很认真地回答。 嫂子?大哥? 亏他说的出口! 君北月只当没听见,淡淡道,“百里公子有什么重要事情找王妃吗?” 百里尾生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咱们,车里谈吧。” 君北月和紫晴一样,纳闷却不多怀疑。 请出八贤王,指点药毒解药,出得起昂贵的竞拍费,落水死而复生,他身上太多太多只得探究的东西了! 天晓得这家伙会带来什么事情呢! “请。”君北月很大方,打了个请手势,却转身自己先走了。 百里尾生并不介意,笑了笑,从紫晴打了个请的手势,“嫂子,请……” 紫晴立马瞪眼,一脚险些就踹出去,幸好百里尾生逃得快,追君北月去! 很快,三人便上了大马车。 “现在,可以说了吗?”君北月淡淡问道。 百里尾生一副认真的模样,低咳了几声,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正巧呢……也要去南诏,又正巧遇到了你们,嘿嘿……咱们同路吧!” 君北月和紫晴皆愣,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件事。 “南诏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地方。”紫晴抢先开了口,一般君北月在的时候,她可都是沉默的呀。 “我是应南诏兽族之邀。”百里尾生说着,急忙忙从袖中掏出一份邀请函,生怕君北月他们不醒。 君北月不用多看,瞥一眼那信封就知道这是南诏皇室专用的邀请函! “兽族?你跟兽族什么关系?”紫晴又问。 “我是兽医呀!只要是头禽兽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只要遇到我,保准药到病除!我可是兽族的座上贵宾!”百里尾生骄傲道。 紫晴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只见他那俊脸都青了,这家伙也曾经算是百里尾生药到病除的对象吧! “兽族邀请你参加此次婚礼?”君北月的声音分明冷了。 “没呢,邀我去治病的,南诏已经高温半个多月,听说病死了一群大象,南诏王都急了,兽族长很早就找我了,可惜这邀请函现在才到我手上,唉……” “我大周的南疆大门可不是随便可以出的,你又不是我大周人氏。” 入南诏大门,要南诏王室的邀请函,而从大周南疆大门出,则需要大周王室的许可,就像楚飞雁这等大公主也不例外,否则楚飞雁也不用求借道了! 君北月这分明是试探,他也不清楚百里尾生是不是大周人氏。 “我是呀!”百里尾生立马辩解,又往宽大的袖子里掏,掏了好久才掏出一本泛黄的小本! 君北月对这东西可是比对南诏王室邀请函还要熟悉! 这是大周家家户户都必备的户籍册,大周身份的象征! 龙渊大陆里,就大周有这东西,为的就是南疆大门的出入安全,册子上头必定会有当地衙门的印章。 紫晴也狐疑了,接过来翻开一看,只见这并非一本普通百姓的户籍册,而是一个门派的户籍册。 正是当初君北月请百里尾生喝酒时候,百里尾生说的“龙门派”。 官印紫晴忍不住,却逃不过君北月的眼睛,君北月的表情告诉她,这东西是真的! “古人言,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曜王爷,小弟如今无依无靠,就你们两位朋友,此去南诏艰难险阻,凶险重重,还望能拉小弟一把,捎上小弟。” 百里尾生又作揖,似玩笑又似认真的态度,让紫晴和君北月都琢磨不透!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打趣道,“百里公子言重了吧,我大周境内,一派盛世安宁,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通往南诏之道更是安全,何来艰难险阻,凶险重重?” 377可怕,东秦女皇 君北月说罢,认真看着百里尾生,紫晴更是认真。 这家伙自诩无所不知,必定有过人之处,君北月和紫晴此去南诏,为的是探孤岛的秘密,某种意义上来说,确确实实是艰难险阻,凶险重重呀! 难不成,百里尾生说的是这一路上,而暗示的却是南诏? 他是兽族的坐上贵宾,他在南诏可比他们这些受邀参加婚礼的人更自由! 然而,就在君北月和紫晴狐疑之际,百里尾生却挠了挠后脑勺,尴尬而笑,“呃……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都不知道呀,呵呵,误会了误会了。” 这话一出,紫晴第一个反应又是看君北月,果然,这家伙的脸不是青,而是直接黑了! 无疑,百里尾生耍了他们,而且,顺带得嘲讽了君北月一把,大周虽然安定,但是怎么都称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呀! “既是误会,百里公子就请吧。”君北月冷冷道。 “古人言啊,这在……” “古人言,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道不同了,咱们都一起去南诏的不是?” “你去兽族,我们去王城。” “总得先一起到南疆大门的不是?” “我们走官道,你走民路。” “寒紫晴,好歹相识一场,顺路同行蹭你们几顿烦,你就这么小气?” 终于,百里尾生看向紫晴,紫晴悻悻的,没说话。 君北月直接掀起车帘,“百里公子,请,南诏见。” 百里尾生好脾气,眯眼而笑,“曜王爷,这古人说得好……” 君北月一脚抬起来,对准百里尾生的屁股,立马让百里尾生闭嘴,悻悻地自觉退出去,只是,他并没有走,就跟着在马车旁。 君北月看也不多看一眼,甩下车帘,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当然知道君北月不是小气,并不会过分得对一个客人这么无礼! 君北月是在试探呢,百里尾生自己找上门同行,必定是有原因的,拒绝他个两三次,看他还不把狐疑尾巴露出来。 见紫晴笑,君北月脸色有些难看,他没出声,捧气书卷倚在一旁看。 “他……真的兽族的兽医?”紫晴很想认真问,只是,一想气百里尾生刚刚那句,“只要是头禽兽”,便忍不住捂嘴而笑! 君北月抬眼看她,冷冷道,“影子,传令下去,闲杂人等,一概驱逐到官道一里外。” 紫晴乐了,她知道百里尾生既然来了,绝对不会走的,这一路不会那么无聊了! 见君北月没搭理她,她也拿出离殇琴谱来认真研究,至今卡在一段曲子里,怎么弹怎么别捏,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而车外头,时不时就穿来百里尾生的古人说……古人说……似乎和影子吵起来了…… 这边车队赶赴南诏,而另一边,在浩瀚的东海上,一排船队也正赶赴南诏! 船队只浩大,令人一眼看了便知道这是东秦的船队,放眼龙渊大陆,能有如此船队的,除了南诏便只有东秦了! 虽然南诏王这一回娶的是西楚的长公主,但是南诏王为了避免众人人物他有意卷入龙渊大陆几大国的争斗上,他还是邀请了和西楚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东秦皇室,也邀请了和西楚正打仗着的西荆。 “呵呵,南诏王就是个孬种,既好女色,又要明哲保身,他若不邀东秦和西荆,本公主还会敬重他几分!”轩辕昭汐站在甲板上,负手身后,虽为女子,这架势却不输男子。 “公主,太子殿下已经进去那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呀?”侍从低声。 前几年南诏盛会,南诏王曾经几次邀过诸国国君,东秦女皇都以身体欠安为理由,让使臣代替出席,而这一回,不仅仅轩辕昭汐来了,东秦女皇也亲自来了! 轩辕离歌一上主船,便被召见,如今已过了整整两个使臣,还不见出来! “怕什么,他兵败三界之地,女皇可一直跟耿耿于怀,我就不相信他能说服了母后,把皇位传给他了!”轩辕昭汐冷声。 皇室的男子,从来几十年前开始便没有活过十岁的,她的亲哥哥是头一个,自小兄妹俩的感情也极好,只是后来,她丢哥哥把无筝送给她,教她琴沙音杀,哥哥都没有答应,她便耿耿于怀了! 而后来,哥哥对寒紫晴的例外,更让她气愤,东秦皇室历史上出现过多少痴情种子,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她自是要提防,轩辕离歌有朝一日把东秦都给了寒紫晴! 轩辕昭汐看似不着急,实则负在背后的手早已紧扣在一起。 而此时,船舱里,东秦女皇轩辕倾情端坐在主位上,穿着很朴素,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四十左右的年纪,包养得极好,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极了,一双丹凤眼凌厉冷傲,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只有从她眸中敛尽繁华的深邃,身上岁月沉淀下的韵味,才知她的年龄。 这位十三岁登位,统领东秦二十多年的女强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轩辕离歌正亲自摊开一副龙渊大陆地图,东秦女皇冷眼看着,许久才款步下来,带着长长大红指套的手指,点在东秦北疆大门上,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这里?” “嗯,只要西荆和西楚的战争不止,我们便有机会,匈奴那里,我已经谈好了。”轩辕离歌淡淡道。 君北月到了南诏,就别想走,至少,在匈奴动手之前,他休想离开,休想亲自调兵遣将! 东秦女皇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就明白,手轻轻落在轩辕离歌的肩上,突然就笑了,“儿子,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别告诉母皇,你也想去南诏?” “战事没有那么快,南诏王也不是完全不用提防之人,楚飞雁很快就能吹枕边风了。”轩辕离歌淡淡解释,却没有看东秦女皇的眼睛。 “是吗?朕都亲自来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守好咱们大秦的北疆了呢?”东秦女皇笑道,突然攫住轩辕离歌的下颌,逼着他看她,厉声,“皇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母皇说谎了?” 378敌人,他得承认 说谎? 轩辕离歌立马否认,“母皇,孩儿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寒紫晴那么个人物都当初都敢放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呢?”东秦女皇冷笑道,将轩辕离歌的下颌越抬越起。 轩辕离歌却还是面无表情,“我没有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啧啧啧,阿离,你可别告诉母妃,君北月相中的女人,简单得了?”东秦女皇又笑道。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的眸光骤冷,而与此同时,大周七皇子君北耀旁缓缓走出来一袭蓝袍,打扮得非常精致,掩了与生俱来的皇子尊贵,倒是多了一份高等的精致,他看着轩辕离歌, 唇畔勾起了一抹奸诈的冷笑。 他恨,恨轩辕离歌当初的心软,恨轩辕离歌当初的警告! 这一辈子,除非是他死,否则他要么娶寒紫晴,要么就杀寒紫晴,不管有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腹下之痛这个仇报了! 轩辕离歌还能解释什么,君北耀见了母皇,该说的全都会说,不该说的也全都会说! 突然,冷不防“啪”一声响亮,东秦女皇一巴掌甩在轩辕离歌脸上,力道之大,直接让他后退了好几步,苍白的脸立马肿了一侧! “翅膀硬了呀!你敢瞒着我那么多事情!即便你当初从昭汐手上救了她,他也多的是机会可以杀她!轩辕离歌,朕是怎么教你的,你统统抛弃到脑后了吗?你让朕太失望了!” 东秦女皇直指轩辕离歌,凤眸凌厉,一脸狠绝! “说!小时候朕是怎么教你的!”她冷声,要一个回答! “母皇,让他出去。”轩辕离歌淡淡道。 “不需要!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七皇子就是朕人!”东秦女皇冷声,“你说,小时候朕是怎么教会你的!” 轩辕离歌沉默了许久,终究开口,“离歌命短,等不了,逢敌能杀便杀,不留后路。” 这话一出,君北耀顿时大惊,命短,这个常年服药的家伙,真的有病呀! 命短,到底短到什么程度呢? 他没敢问,他如今恨不得轩辕离歌早点死,因为他知道,之前他没有对寒紫晴下手,之后更不会! “很好,你还记得就好,寒紫晴可是敌人?”东秦女皇质问道! 轩辕离歌又是沉默,东秦女皇耐性地等着,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最是了解,只要把他骂得无话可说,他便会服,便不会争! 可谁知,许久之后,轩辕离歌却突然抬头看来,清冷的脸上不见表情,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东秦女皇暴跳如雷! 他说,“寒紫晴是我的朋友。” 他欣赏她的琴艺天赋,欣赏她爱恨分明不暧昧的为人,喜欢……喜欢她在人前板着脸严肃,在人后却会径自傻笑偷乐。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那个女人与他最致命的吸引力! 而是当初无邪深涧悬崖中,他为三军大战弹奏“战起”助威,却见兵败,断了魔筝一根弦! 那一刻,他看到那个女人眼中的心疼! 那一刻,那个女人对他说,“将不死,必有再战之日” 将军不死,总会有再大战的一日! 那个女人永远都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的心疼,就连眼前这位母亲,都不曾为他心疼过! 东秦皇子必死,似乎已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有人会惊讶,会惋惜,会心疼,更没有人会难过! 就连同他的亲妹妹,轩辕昭汐,都怕他不死,怕他争这个皇位! 这条命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只有寒紫晴一人告诉过她,朋友,要惜命! 十多年的心思全都砸在三界之地的那场战争中,为何他会承诺,这一战之后把琴艺,离殇全都教给寒紫晴呢! 因为,那一战,成和败都是他在东秦的终结呀! 败了,他根本没有命再继续! 而成功了,他之圆梦,所有的功绩都会归于将来要继承皇位,需要军心,需要民心的轩辕昭汐! 却,因为紫晴那一句话,他在母皇面前又搏了一把,打了北边匈奴的主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紫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难弹出离殇,他更没有想到寒紫晴的生母正是慈夫人! 离殇是有秘密的,他破不了,紫晴一定破得了! 如今,唯一庆幸的是,君北耀对紫晴的身世之谜,一点儿都不知晓,魅香之毒,脸上的秘密,全然不知! 否则,他这辈子或许真的会亏欠那个女人吧! 母皇若亲自出手,对于天下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听了轩辕离歌的话,东秦女皇愣了,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朋友?朋友又怎么样? “轩辕离歌,那你回答朕,大周曜王妃可是我东秦的敌人?东秦女皇追问道。 轩辕离歌的眸光瞬间暗淡,曜王妃呀,连她自己都一而再说过,他们……是敌人。 东秦女皇朝君北耀瞥一眼,唇畔勾起一抹冷意,冷冰冰道,“阿离,回答朕。” “是。” 轩辕离歌比任何人都清楚,寒紫晴对于君北月来说是如虎添翼,而她的身世之谜,于君北月也极有可能是一大助力! 当初在大理寺门口,他就想过的了。 “很好,你清楚了,这件事从今以后不需要你过问,你该去北疆。”东秦女皇冷冷道。 轩辕离歌一言不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起身要退! 然而,东秦女皇却厉声,“回答朕,明白了吗?” 轩辕离歌微微一顿,不得不答,“明白了。” “很好,来人,送太子去北疆,每日报告行踪!”东秦女皇认真道。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缓缓退去,人一来,君北耀便连忙凑上来,阿谀奉承,“女皇陛下,好魄力呀!” “七皇子,朕最恶心溜须拍马之人,你说你上一次看到的那个图腾是什么样子的?”东秦女皇淡淡道。 阿离的事情,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吗? 七皇子连忙取出画好的图腾来,恭恭敬敬奉上,道,“这个图腾是我偷偷瞧见太子殿下亲自画上去的,就画在寒紫晴的马车顶,我不敢冒然多问,但是这个图腾一定有秘密!寒紫晴回来的时候,我特意留心过,马车都换了!按理说,曜王府的马车不会随便换的。” 东秦女皇没说话,蹙眉瞧着纸上的图腾,只隐隐有种熟悉感,却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阿离哪里来的这个图腾呢? “女皇陛下,那几个侍卫不顶用吧,太子殿下要走是随时的。”君北耀更关心还是轩辕离歌。 东秦女皇却冷笑,“他不敢,我比我还想要光复东秦!” 379朋友,勉强答应 车队难得有一宿在客栈休息过夜,而一大早,影子便送了急件! “王爷,二皇子果然是憋坏了,一到西三城就嚷嚷着要带兵!”影子兴奋道。 君北月一脸睡意慵懒,一边端起一杯茶来漱口,一边看着白虎将军的密报,君北辰一到西三城,也该是西三城开城迎接西荆野狼军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迎接,要如何迎接,倒是个有戏的把戏! 君北月正琢磨着,楚飞雁正下楼,依旧是精心的打扮,哪怕不敢主动招惹,都还盼着那个男人能多看她一眼。 她远远地看着这个男人,一股酸醋忍都忍不住涌上心头,酸楚得她手心的在疼! 这个男人,就连这么随随便便坐着,举手投足都那么有魅離,大男人的霸道,帝王的尊贵浑然天成! 她自小的愿望便是留在他身旁当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操心,每天就看他,让他宠着! 楚飞雁不由得看呆了,止步在楼梯上,而这时候,紫晴也从另一侧楼梯下来,依旧是一身黑衣劲装,干练清冷。 可是,偏偏这样的一个女人,一走到君北月面前,被便他拦腰拥了过去,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 “瞧瞧,好消息!”君北月笑道。 “嗯,前面就是南疆大门了,启程了,我……等不及啦。”紫晴最后的话压得很低很低,她当然注意到楚飞雁在一旁看着,听着呢! 君北月宠溺地锊起她的刘海,认真瞧着,抚摸着,笑道,“没留疤,很漂亮,听红衣说你穿南诏的裙子可好看了,到时候我亲自陪你挑裙子。” 然而,紫晴却陡然心惊,这家伙的嘴叼,手更叼呀! 在这么摸下去,她脸上的秘密就危险了! 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淡淡道,“饿了。” “影子,传令下去,早膳之后,准备启程!” 君北月说着,便抱着紫晴起身,往客栈的饭堂去,紫晴急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无奈道,“我能走,真的! “能走,本王也乐意抱你走。”君北月扬笑,心情很好,很快两人恩爱的背影便消失在拐角处了! 紫晴无奈,可是君北月却又继续方才的问题,“你穿南诏长裙一定是最美的。” 紫晴眸光一暗,淡淡道,“美又怎么样?女人最重要的是内在,不是吗?” “若是二者兼具,那便是完美,比如……大周那位曜王妃。”君北月打趣道。 紫晴的心都沉了,却还是笑了笑,“曜王妃可丑了,曜王爷抬举了。” “傻瓜,你若丑,那便是天下无美。”君北月笑得愉快,很快两人的背影便消失在拐角处! 而这时候,楚飞雁禁不住吸鼻子,泪珠儿就滚在眼角,恨不得上前把寒紫晴拉下来,偏偏她连上前一步都不敢!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寒紫晴砸的早就好了,君北月砸的竟然真的留疤了呀! “嗟乎!古人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也!” 楚飞雁一愣,猛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虽是书生,却白衣胜雪,气质出尘。 “你是什么人?”楚飞雁立马站起来,冷声质问。 她不避着君北月和寒紫晴,并不代表她会避着别人? “唉……我呀,可怜人是也!”百里尾生感慨着,这一开口便毁了一身谪仙气质,让楚飞雁觉得迂腐。 “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没见过?”楚飞雁狐疑道,,她天天被困在马车里,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百里尾生又是老生长叹,“唉,我是曜王妃的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你明白吗?” 朋友? 楚飞雁立马就狐疑了,低声,“朋友你怎么不去找她?” “唉……曜王爷在呢,我都跟紫晴说过了,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我们的友谊是止乎礼的呀!我知道她已为人妻,我必定是要坦荡荡的!”百里尾生说着一脸认真! 楚飞雁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道,“你找寒紫晴干什么?” “我……我……我……”百里尾生“我”了好久都“我”不出来,一脸难为情。 楚飞雁狐疑更甚,低声,“你说,我不说出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见跟紫晴聚几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可是她那么忙,眼看又要去南诏了,南诏岂是一般人能随便去得了的呀!”百里尾生说着好可怜。 楚飞雁心下都窃笑了,“公子,没事,你跟着我,就当是我西楚的朋友!” 百里尾生立马摆手,“不不不,这朋友,假装不成的,有悖礼教!” “怎么有悖于礼教?古人不都说四海之内皆朋友吗?”楚飞雁立马反驳! 百里尾生非常认真地想了很久,才抬头,“还是不行,紫晴她会……” “会怎样?我可是西楚的长公主,南诏将来的王妃呢!我说你是,你就是!”楚飞雁冷哼道。 “可是……”百里尾生还纠结着。 “没有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你跟着我同行去南诏!”楚飞雁说罢,一把要拉起百里尾生的手,百里尾生却巧妙地避开了! 一边避开,一边没头没脑地来一句,“可是紫晴恶心你呀!” 楚飞雁愣着了,随即缓缓地扬起一巴掌,可是百里尾生却不理睬,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跟你在一起,紫晴也会恶心我的,我可好不容易才得到紫晴的一点点喜欢呀。” 听了这话,楚飞雁眸中掠过一抹复杂,扬起的手硬生生还是落下了! 她可以肯定,这个迂腐的书生跟寒紫晴有戏! 忍着怒意,楚飞雁冷冷道,“那你可想清楚了,前面就是南疆大门了,一过南疆大门,就会有专门的人来接你走,你就算想赖着寒紫晴都赖不着,南诏真不是一般人要去就去得了的!” 听了楚飞雁的花,百里尾生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楚飞雁立马又怂恿,“当我的朋友,我随便提掉一个侍卫,你就有名额了,如何?” 百里尾生低着头,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终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好吧,长公主你真是好人。” 380通关,检查仔细 一得到百里尾生的同意,楚飞雁便一扫阴霾的心情! 好个寒紫晴,放着君北月那么好的男人不好好真心,这一回,她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得君北月宠到几时! 心情一好,楚飞雁便带着百里尾生大大咧咧往饭堂去了。 一路上还不忘整理衣裳,发饰。 百里尾生很认真感慨,“长公主,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呀!曜王爷能亲自护送长公主,你俩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听了这话,楚飞雁心头一疼。 女为悦己者容,女人为让她高兴的人而装扮容颜,可是,君北月却让她难过! “百里公子,如果一个人天天让你难过,你还会为她而容吗?”楚飞雁止步在门口,淡淡问道。 “不知道呀。 回答的声音还是很书生气,然而,楚飞雁只要回头,便会看到她背后的男人,在这片刻是怎样严肃的一张俊脸! “呵呵,长公主,在下饿了,咱们吃饭去吧!”百里尾生很快便收敛了所有的严肃。 楚飞雁一进门便见君北月和寒紫晴相对而坐,君北月正往寒紫晴碗里夹菜呢! 她故意踏重了步子,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看过来。 很好! 她笑了笑,大声道,“百里公子,你喜欢吃什么呢?” 这话一出,紫晴猛地转头看来,而君北月虽然淡定,却也还是看过来了,只见百里尾生就跟在楚飞雁身后,也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个正正方方的木头书箱,背在背后还真有那么一点书生模样! “小生吃惯了粗茶淡饭,能饱便好。”百里尾生连忙道。 紫晴嘴角都抽搐了,这厮发髻上那块玉都值上万两,还粗茶淡饭。 “吃饭。”君北月只淡淡道,没多理睬。 而紫晴给了百里尾生一个非常鄙视的目光,也不多理睬,埋头喝粥。 当然,他们不同桌而食,百里尾生和楚飞雁坐在紫晴他们背后的位置。 一室寂静,君北月除了给紫晴夹菜之外,目光都注视在碗里。 楚飞雁不会笨到这个时候去挑衅寒紫晴,而君北月也不会笨到真要赶走百里尾生,于是,这一顿早饭吃得那一个叫安静! 百里尾生吃得最津津有味,心情好,胃口就好,兽族邀请函是他伪造的,君北月当初若是打开必定会发现有假,可惜他一看信封就没动了! 如今,楚飞雁就是他的通行证啦! “百里公子,多吃点。”楚飞雁很热情,主动给百里尾生夹菜,百里尾生也来者不拒,可是全放碗底,一根都没碰。 饭后,君北月和紫晴要走,楚飞雁却耐不住性子,起身道,“曜王爷,这是我朋友,百里尾生,我跟随我的人马到南诏。” “长公主的人马,不属于本王管辖,长公主无需交待。”君北月淡淡道,头也没说,而紫晴还是回头,看了看楚飞雁,又看了看百里尾生,似欲言却又止。 这下子让楚飞雁更加肯定寒紫晴心虚了! 她乐呵呵道,“百里公子,请吧,到我的马车上去。” 直到午后,车队才抵达南疆大门,南疆守将赵将军一大早就准备好一切恭迎君北月! “末将赵世明参见曜王爷,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参加曜王妃,曜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将军率军,恭敬行大礼,这是紫晴来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见了全军列队的架势,紫晴心下不由得感慨,王便是王呀,她都忍不住有些期盼,南诏此行,有君北月在身旁,会少多少束缚。 不得不承认,上一回到南诏,她心底一直都藏着这个期盼,盼着这个男人在身旁,而如今,倒是成真了。 楚飞雁在百里尾生在一旁,当更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赵将军请起,可是检验通关吧,兹事体大,请务必认真了。”君北月淡淡道,南疆大门这边关,就算楚飞雁是和亲而来,也得检查! “是王爷先来,还是长公主先?”赵将军认真问道。 君北月这才朝楚飞雁看去,询问意见。 “你先吧,不差那么一会儿。”楚飞雁连忙答道,一个“你”,代替了她最不愿意唤的“曜王爷”三字。 君北月点了点头,便可是通关的检验! 君北月就带了顾太医和影子两人,而紫晴带了顾惜和红衣,进入南诏,便会陪伴侍从仆从,就连衣裳都会有特供,行礼可不多! 很快便检查完毕,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轮到楚飞雁了,百里尾生站在楚飞雁身旁,认真瞧着一切,明净的黑眸中隐着一抹狐疑,谁都不知道他在瞧什么呢! 楚飞雁带的人也不多,百里尾生和几个陪嫁的婢女,两三名侍从,多的是嫁妆。 当年西楚极盛之时,西楚皇帝扬言娶楚飞雁者得西楚半数军马,如今这话早成了笑话,可是楚飞雁的嫁妆也不会少呀! 通关检查需要一点时间,此时,君北月和紫晴就站在城门上,向南远眺南诏大地,倒是没怎么把楚飞雁的通关检查放在心上。 而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颔,一件一件东西盯梢,那模样倒是好像是在检查他的东西呢! “看什么看,麻烦,等本公主嫁了,定要废了这规矩!”楚飞雁不悦道。 百里尾生立马认真回答,“公主,小生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东西,一时间……”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地下了头。 而这似乎,侍卫过来了,恭敬道,“长公主,这位公子可有行礼?” 楚飞雁瞧了百里尾生的那方方正正的书框一眼,道,“就一个框子吧?” “是的是的!”百里尾生连连点头,拖着书框给侍卫。 城门上,紫晴和君北月不知何时都看下来了。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紫晴很不解。 “他的邀请函估计是假的,到南诏查一查兽族便知道了。”君北月淡淡道。 “鲛人?”紫晴低声,她知道君北月一直都在查的。 “不是,至少南诏鲛族,没他这号人物。” “真是怪了……” 紫晴无奈,而此时,百里尾生的东西都检查完毕了,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剩下楚飞雁一箱首饰。 百里尾生还是盯着不放,不知道这最后一箱行礼,会不会出现他想看到的东西呢? 381救场,救得了吗 楚飞雁的最后一箱行礼很快就检查完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百里尾生眼底掠过一抹狐疑,撇了撇嘴,很快又是那笑呵呵,傻乎乎的书生模样,道,“长公主,真顺利呀!” 楚飞雁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却没有多想,不耐烦道,“走吧,磨磨蹭蹭那么久,麻烦死了!” 一切检查完毕了,自是可以通关! 君北月的人马都被留在关内,而楚飞雁则尽数带走。 大周的南疆大门和南诏的北疆大门是相对于的,距离也不过几里路,临近旁晚,他们便抵达南诏的北疆大门了! 君北月果然是面子大,同在南疆大门一样,北疆大门守将亲自出城门迎接。 “小将多罗参见曜王爷!” 一上来便是抱拳行了个大礼,楚飞雁就站着君北月和紫晴身旁,冷眼瞧着,就等多罗将军接下来和她行大礼了! 如今她还是公主,对于南诏守将来说,身份地位和君北月是同等的,自然是要同礼相待! 然而,她还有一重身份,是将来的王妃,自然是比君北月还高一等! 这个多罗将军不懂规矩,不知道要先巴结她,也就算了,反对对方是君北月不是别人! 可是,就在楚飞雁挺直了腰板,站得气定神闲之事,多罗将军却又抱拳行礼,竟是对紫晴,“见过曜王妃,曜王妃别来无恙,还是如此美丽!” 这话一出,楚飞雁的脸立马就沉了!她让君北月可不代表她会让寒紫晴呀! 再怎么说,照规矩,她才是主角呀! 是护送的主角,也是这场邀请的主角! 多罗将军这时候才来到她面前,一样是恭敬抱拳,“小将多罗参见长公主!” 楚飞雁唇畔勾起冷笑,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多罗将军蹙眉,当初长公主要从大周南疆大门过的时候,被拒绝了,可是在他这里住了一阵子呀! 这个长公主有多难伺候,脾气有多娇纵,他是领教过的!他可都是好生伺候着! 只是,这刚刚见面呢!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 无奈之下,多罗将军又道,“小将多罗,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一路辛苦了,还请一边坐。” “一边坐要干什么?没看到天都快黑了吗?不知道王上急着要见我吗?不让我过去呀?”楚飞雁说着,轻笑一声,双臂抱胸,傲慢极了! 多罗将军心里直打鼓,果然是刁难! 他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可是,君北月则避开了目光,牵着紫晴往一旁休息。 他可是把人安全送到南疆的大门口了,从此之后,楚飞雁的安危便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才不管她要在这里闹腾多久呢! 多罗将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长公主,通关检查,这是王室的规矩,属下并没有收到王室的通知,说不用检查公主的东西,还请长公主见谅……配合。”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就怒了,“多罗将军,本公主这些东西可全都是我父皇给的嫁妆,都是本公主的,你也敢乱动?” 多罗将军心下无奈,他驻守边关那么多年,什么拒绝检查的借口没见过呢,当年她西楚的皇帝要过这个边关,也是他给检查的,何况是一个公主呢! 即便是这公主会是将来的王妃,甚至有可能是王后,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讨好,只能尽量不得罪! “长公主,要不你稍等几日,小将去报了王上,如果王上说不查,小将一定放你过去,如何?” 听了这话,楚飞雁心底多多少少没底了,她其实也就是为了教训下守将,在寒紫晴面前逞呈威风罢了,并没有想把事情给闹大了。 南诏边关,源于南诏禁忌,她懂! 她撇了撇嘴,正要作罢呢,谁知紫晴却开了口,“多罗将军,你还真得先禀禀南诏王,长公主金枝玉叶,她的东西更是金贵,不是你随便碰得的!” 这话,直接捧了楚飞雁,却也说得楚飞雁无法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楚飞雁怒目看来,她知道,她现在若是轻易作罢了,必定要让寒紫晴笑话的! 而多罗将军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曜王妃都这么说了,他若是再继续检查,岂不就是不承认长公主尊贵,可是,若是不继续检查,真要报王城去,事情闹大了,时间也耽搁了呀! 君北月放下茶盏,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让人进退两难呀! 楚飞雁若是聪明,便要顺着紫晴的话,自谦一把,给自己个台阶下! 可是,楚飞雁不聪明,更不会自谦! 一时间,楚飞雁和多罗将军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四目相对,楚飞雁不妥协,多罗将军也不敢乱说话! 然而,就这时候,百里尾生却开了口,“长公主,古人言,不规矩不成方圆,若不严于律己,将来何来母仪天下之尊呀?” 百里尾生的话,也说得极其有技巧,要楚飞雁遵守规矩,却以“母仪天下”四字捧了她! 一得罪,一吹捧,可谓是功过相抵,楚飞雁立马就高兴了,“有道理,好,听你的,检查吧!” 百里尾生谦虚一笑,“小生,不过是借了古人的话罢了!” 他说着,一副很不经意的样子,朝紫晴和君北月看去,笑得好得意! 你们想把楚飞雁卡在这里,不跟你们同行,可以。 但是,要甩掉本公子,没门! 君北月只当没看到,而紫晴回以微笑,皮笑肉不笑。 多罗将军松了一口气,也没敢再多耽搁,连忙开始检查东西! 楚飞雁带着百里尾生,气定神闲走来,到了南造,可不再是在大周境内了,不用再担心得罪了他们,他们不让过南疆大门! 就算日后她要回西楚娘家,以南诏王妃的身份,大周南疆便是永远为她敞开的! 她一路上可是憋屈够了,从这里一路到王城,她一定不会让寒紫晴好过! 从紫晴身旁经过的时候,楚飞雁特地止步了,冷眼斜视过去,一脸挑衅。 然而,紫晴却慵懒懒地看来,似乎心情不错,面对微笑! 百里尾生瞧着,立马不安了,楚飞雁正要开口,背后立马传来多罗将军紧张而略带严厉的叫声。 “长公主,你过来一下!” 382悲剧,悲剧了谁 这语气,不仅仅不客气,甚至听起来像极了审讯犯人前的语气! 百里尾生瞪大了双眸,缓缓转头朝君北月和紫晴看去,只见两人都很气定神闲。 然而,楚飞雁却早已愤怒呼应,“多罗,你这是什么语气跟本公主说话呢!” “长公主,劳烦你过来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你的行礼?”多罗将军却非常严肃,并没有走过来,可声音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 一时间,楚飞雁怔住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她急急走了过去,“什么东西有问题?” 然而,多罗将军却不说详细了,指着一个首饰盒,道,“长公主,这个首饰盒是从这个箱子里取出来的,都是你的嫁妆吧?” 楚飞雁虽不安,却不得不承认,多罗将军不是,而是再确定一下! “到底是什么东西问题了你,你倒是说呀!”楚飞雁愤怒道! 然而,多罗将军却不再客气,而是异常的严肃,“长公主,抱歉,这件事我们必须先禀明了王上,你可能得在这里多留几日。” “不可能!”楚飞雁立马扬手,“查到什么东西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诬陷我!” “长公主,此事小将会禀明王上,一切看王上如何处理,多有得罪,还望长公主体谅!”多罗将军还是不松口,直接搬出王上! 他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刚才还一直要避免惊动王上呢,而在首饰盒里找到的东西,却必须报王上,甚至有可能王上一时间也给不了答复,要着急三族族长商议呢! 如此一来,时间一定会拖延的! 这一次婚礼,王上可是打算大大操办的,这是南诏王室头一回娶外国的公主,王上可还邀请了西荆,东秦,甚至连西凉的人也邀请了呀! 且不说如今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就说婚礼的吉日吉时被耽搁了,南诏王室的脸也没地儿搁呀! 只是,多罗将军看到的那东西实在太…… “来人,其他的东西全部封存,任何人都不许动!”多罗将军果断下令! “你敢!”楚飞雁立马“啪”一声打在行礼上,“多罗将军,南诏大门都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到了你这里,一下子就查出来了,你信不信本公主告你个栽赃嫁祸之罪呢!” “长公主,南诏边关的检查标准同这里是不一样的,长公主,小将最后再说一次,兹事体大,小将做不了主,长公主要是一味要闯,莫怪小将不客气!” 这话一出,楚飞雁立马几步踉跄,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她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楚天戈都叮嘱过她好多次,一定要看好行礼,一定要看好行礼! 可是,一出大周边关她就没多管行礼了,她怎么会想到大周边关的检查标准和南诏边关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呢! “长公主,请到一旁休息!”多罗将军不卑不亢打了请的手势。 事到如今,楚飞雁还能怎样,查出来的东西必定和孤岛有关系,她要反抗的话,多罗将军绝对是会动武的,甚至大门紧闭完全不管她! 她又会回到当初那种无路可走的地步! 她只能忍着,狠狠蹬了紫晴一眼,一跺脚,终于是乖乖到一旁去了。 而这时候,君北月才懒懒起身,“多罗将军,先检查本王的行礼吧,本王和南诏王约了时间喝茶呢,可不想耽搁了。” 这话一出,正慢悠悠要跟楚飞雁走去的百里尾生戛然止步! “君北月!算你狠!” 他恶狠狠的低声,同楚飞雁一样,不得不到一旁等着,天晓得这等要等上几日呢! 想同路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这话,多罗将军当然也听得明白,曜王爷将长公主送到这里,也算是完成了王上的委托,他要先走,是理所当然的! “好好!曜王爷稍等。”多罗将军连忙折回去! 楚飞雁立马提起精神,楚天戈到底是什么计划,她全然不知道,甚至楚天戈来了,下落何处,她也完全不清楚! 她现在就盼着她那个弟弟能聪明一点,把君北月也给拦下来! 可惜,不一会儿,便检查完君北月和紫晴所有东西,一切都非常顺利! 一检查完毕,多罗将军便立马行礼,“曜王爷,欢迎到南诏来做客!请!” 这话,无疑就是通行令啦! 紫晴挽着君北月的手,回头朝百里尾生挑衅看去,惹得百里尾生显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至于那气得面目狰狞的楚飞雁,紫晴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一过城门,多罗将军便终于忍不住了! 他查到的东西真的太严重太严重了,即便他刚刚立即就差人把东西送到王城去,他还是忍不住哆嗦! “曜王爷,兹事体大,关系到王室颜面,这件事还望……”多罗将军欲言又止! “将军放心,本王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本王把长公主送到,长公主只是有事耽搁了而已。”君北月一句话便把一切推卸得干干净净。 多罗将军这才放心,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呀! “多谢曜王爷谅解,接待大臣已经久等多时了,恕小将不能带您过去。” 一入南诏便会有接待使臣,安排侍卫,婢女,甚至生活起居,一本接待大臣不会在边关等着,只会在王城等着,无疑,君北月在南诏是有例外的! 这一回的接待使臣名唤波密罗,五十来岁的人,却还十分硬朗,是接待过君北月多次的大臣,都快成御用的了! 一见君北月夫妇来,立马上前谢罪,“曜王爷,上一回王妃娘娘亲临,属下赶不回王城,护不了娘娘,请王爷赐罪!” 这话一出,紫晴便知道这是君北月的人了!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君北月淡淡道,给紫晴引见后,立马就文,“是本王先到的吗?” “不,东秦女皇先到了,估计就这两天抵达王都。”波密罗大人低声。 这话一出,紫晴和君北月皆惊了,东秦女皇,竟亲自来了! 紫晴不太了解这位女皇,只听说过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真正的帝王! 当然,她也很清楚,这是轩辕离歌的母亲。 383偶遇,驯兽二少 东秦女皇提早到了,君北月和紫晴当然不能落后,几日的快马加鞭便抵达王城,同东秦女皇也就相隔两日。 即便的女皇亲临,那也是客人的身份,一样被安排到使者大院。 而君北月已抵达王城,都还来不及歇息,便被南诏王召见入宫了。 君北月只带了紫晴,跟着仆从一路到大堂。 迎面出来的侍从一见紫晴,连忙拦下,“曜王爷,王上说只见你一个,还请曜王妃到御花园小等。” “要不,你先回使者大院?”君北月低声,他知道,南诏王要谈的一定是楚飞雁的事情,如果他没有猜错三族族长也一定在里头! 南诏王会找他商议,这便是个机会! “我等你,听说南诏王室的御花园是天下第一花园,我想瞧瞧。”紫晴笑道,她也猜得到那紧闭的大门之后,有他们要秘密,至少,她很快就能知道那个和她脸色伤疤一模一样的图腾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小心点。”君北月低声交待,这才同侍从进去!而紫晴这被引到御花园去,带路的是陌生的婢女! 南诏的接待大人有两类,一类是同上一次的接待大臣一样,朝廷的官员暂代接待大臣! 而另一类便是波密罗大人这样的专门的接待大臣,他们的权限就小了点,没有命令是得随便进宫的。 紫晴一到御花园便被园中的一切所吸引住了! 这见识就是一个奇花异草异兽的世界,争奇斗艳的各种罕见花儿,紫晴看得出来,这些珍惜的植被,好多都是药材呢! 时不时便可见一群颜色显眼的蝴蝶在花丛上成群起舞,如空流光溢彩的光芒! 不仅仅如此,随随便便一个池子,都可以看到各种鱼类,甚至还有绝美的鲛人在水中自在游弋! 这个御花园怕是集中了鲛人族,兽族和药族三族精粹的汇聚地呀! “曜王妃这边请,这边有亭子,婢女让人准备了茶点。”婢女很恭敬,一来紫晴的身份在那儿呢,二来紫晴上一回在出使,可是名声大噪了一把,南诏中人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 而如今,君北月又同行,只要是识相的人,谁都不敢轻易怠慢了她呢? 那是一个高亭,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御花园,紫晴立马乐了,急急要上去,然而,就这时候,突然有个东西从她脚下急速窜过去,紫晴大惊,立马回头,惊的不是这东西,而是惊于自己竟没有提前发现! 根本看不到那东西是什么,只见一个影子,似乎是什么动武! “别跑!”随即,一侧花丛里穿来一个大叫,紫晴一转身,那人便窜了出来,一下子朝她扑来! 紫晴急急侧身躲开,那人便四脚朝地地扑了下去,“嘭”一声,好不响亮呀! 只见这人是个年轻的公子,马甲短裤,皮肤黝黑,绝对是土生土长的南诏男子,紫晴眼尖立马就看到他缠在腰上的长鞭,这是兽族的人! 婢女却是大惊,“兽二少!你怎么……惊扰了曜王妃,你可兜着走!” 兽二少? 紫晴愣着,这绝对不是名字,虽然南诏的人名都很奇怪,但是这称呼未免也太二了吧! 男子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而紫晴和婢女一见他的模样,都忍不住扑哧笑出生! 清俊的一张脸,两条鼻血缓缓流下,陪着那无辜的表情,真真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他看着紫晴,却看呆了。 婢女连忙推了他一般,低声,“二少,这是曜王妃呢,不得无礼!” 这时候,他才缓过神来,连忙行礼,“曜王妃……曜王妃……” 只是,曜王妃了许久,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半晌才彻底清醒,急急道,“在下兽族少主,莫哈孤翼,参见曜王妃,惊了曜王妃,还请见谅!” 原来是兽族的少主,估计是跟兽族长老同来,跟她一样被拒之门外的吧! 紫晴打量着这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从面相气质上看让她禁不住想起了大周的十皇子,老十,都是有些直呀! 从婢女的态度上看,这是一个极好随和的少主,否则岂容婢女如此大呼小叫的呢! 紫晴对南诏三族的了解都不多,只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呢,谁知这家伙立马就焦急道,“曜王妃,你可看到我的松松跑哪里去了?” “松松?”紫晴不解。 婢女连忙解释,“曜王妃,那是二少养的一直松鼠,每次到御花园来都乱串,都要找好几回。” “从那边溜去了,听说兽族人都会驯兽术,二少还没有驯服那只松鼠吗?”紫晴纳闷道。 兽二少立马就认真了,语气好凶,“我不喜欢!” 紫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兽二少似乎还想说什么,婢女连忙拦下,“二少,松松往那边去了,你赶紧去找吧,曜王妃还要休息呢!” “那我也的跟她说清楚了!”兽二少较真道,紫晴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二少性子真的直了点。 婢女还想劝,紫晴却拦住,“嗯,你说我听,我们到亭子里去吧!” 紫晴可不是喜欢随随便便和别人搭讪的人,然而,到了南诏这里却不一样,能结识的何必结识,好歹多一个能听到消息的地儿。 兽二少立马就答应,也不等紫晴,一下子就窜到了亭子上去,一见紫晴上来,立马道,“你看你看,那些蝴蝶,漂亮不?” “漂亮。”紫晴淡淡道,那蝴蝶成群结队飞舞,比她见过的都好看! 然而,兽二少却“啪”一声拍案,悲愤道,“那是驯出来的,它们没有自由,它们只能每天重复一样的动作!” 紫晴微惊,原来如此呀! “没有自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紫晴淡淡感慨道,她明白兽二少的意思了。 兽二少慷慨激扬,好不认真地看着紫晴,“曜王妃,再过十年,南诏就没有自由的动物了,南诏将会遍地都是被驯服的动物呀!”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一个激灵,背后都忍不住发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君北月不愿意和南诏起冲突了,药族和鲛人不说,就单单这兽族,哪怕是最脆弱的蝴蝶,他们都极有可能将之变成军队呀! 384干嘛,这么热闹 紫晴一句,“没有自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让兽二少十分认可,这愤青二少爷,立马对紫晴刮目相看,连忙抱拳,“曜王妃,同道中人呀!” 同道? 完全不通道吧,紫晴一开始还觉得他和老十很像,几句话聊下来,只觉得这家伙有些愤青。 “兽二少,是兽族……二少爷?”紫晴纳闷道,少主便少主,怎么又是二少呢? 一旁的婢女连忙解释,“王妃娘娘,南诏有三大族,药族,兽族,鲛人族,三族有三少主,这一二三便是按照年纪大小来区分的,另外两位,是药族的三少,鲛族的大少爷。” 兽二少则是一脸不屑,“本少主才不屑于他们齐名。” 无疑,这三族少主,将会是南诏将来的半边天下呀,紫晴见过三族族长,那可都是年事已高的了! 就这时候,方才那只小松鼠突然窜了上来落在紫晴脚边,似乎是跑累了,坐在紫晴脚梳理毛发,紫晴不敢动,兽二少立马示意大家噤声,一时间无人敢动。 眼看兽二少就要扑过来了,紫晴心里都忍不住打鼓,万一没扑到松鼠,扑到她,她绝对又会把这家伙狠狠推倒在地的,那样似乎很不礼貌呀! 终于,在兽二少激将扑过来的瞬间,紫晴抬手示意他停下,低声,“我来。” 可是,紫晴刚说完,小松鼠冷不丁就放钱窜去,紫晴立马扑过去追,差一点点就抓着,却还是被溜了! “哎呀!”兽二少着急着要上前,谁知紫晴却打出以到风刃,直接打折了小松鼠前面的小花苗,惊得小松鼠戛然止步,呆了! 而兽二少连忙上前,一把就拿住,“哈哈,看你再跑!” 紫晴见状,露出会心的笑,这才连忙爬起来。 “曜王妃,你真厉害,刚刚那是什么武功呀!”兽二少欣喜走回来,安抚着怀中的小松鼠,他的手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轻轻抚摸几番便让小松鼠乖乖地安分下来,窝在他怀中,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紫晴看。 可是,背后的婢女去气喘吁吁而来,看了看那株折了的花苗,又看看紫晴和兽二少,着急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呀,两位主子,这可是沁姬娘娘刚刚种下的花呀!你们这……” “真的?”兽二少惊了。 “沁妃娘娘亲手种下的,药三少这一回来刚刚进贡上来的花苗呢!”婢女低声。 兽二少看看婢女,又看看紫晴,二话不说,拉着紫晴便要逃。 紫晴下意识就狠狠甩开了,她不习惯男人牵她的手,只有君北月是个例外。 兽二少立马愣了,毫无预兆的被紫晴甩得好疼好疼,他扭着手腕,莫名其妙地看着紫晴,让紫晴突然有些尴尬! “折了就陪她便是,逃什么,我这里等人。”紫晴淡淡道,避开话题。 可是,兽二少却很较真,“曜王妃,本少主刚刚是不是冒犯了?” 他一定要这么说出来吗? “是。”紫晴也很干脆。 “呵呵,我还以为曜王妃是不拘于礼教之人,原来也是迂腐至极呀,曜王妃放心,本少主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别用你们大周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来套到本少主身上!”兽二少愤愤道。 紫晴心到,完了,这愤青不是一般的愤呀,比起这种人来,她还是喜欢百里尾生那一句,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也! 还是离这人远点吧! “我在这里等人,兽二少先走吧。”紫晴说着,坐了下来,分明是赶人了。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兽二少说着,转身便要走。 他一转身,婢女便连忙在紫晴耳边低声,“曜王妃见谅,这二少爷脾气有点儿愤,都被好多人当作脑袋有毛病呢,只是兽族就他那么个少主,大火看着兽族长的面上,没人会说他什么不是,曜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呀!” 紫晴可是见识过愤青的,倒是没觉得什么,只点了点头。 可不一会儿,还没走远的兽二少突然又折了回来,分明一脸的慌张,可见了紫晴和婢女却又极力掩藏,从另一侧要走。 “兽二少,见了本宫就想走,你未免太放肆了吧!” 随即,熟悉的声音从茂密的花丛里传出,循声看去,只见许久未见的沁姬娘娘快步从花丛里窜出来! 兽二少戛然止步,不得不折回来,看得出来,这少主很怕沁姬。 碍于礼数,紫晴起身,落落大方行礼,“大周曜王妃寒紫晴,见过沁姬娘娘。” “曜王妃赶紧平身,本宫可受不起。”沁姬冷笑道,比起楚飞雁来,她更痛恨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她一手把楚飞雁嫁到南诏来的! 只是,这一回君北月也来了,她可不想再惹祸上身。 “曜王爷还同王上在大堂,曜王妃久等了,若是累了,可以到兰芷阁小憩。” “多谢沁姬美意,我在这里坐会就成。” “那曜王妃自便吧。” 紫晴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来,不经意朝一旁都站僵了的兽二少看去,要知道,能让一个愤青惧怕到这种地步,沁妃必定是做过什么的? 招呼寒暄都打完了,沁妃终于正眼看向兽二少,却陡然冷声,“莫哈孤翼,本宫警告过你多少回,不许你踏入本宫的御花园半步,你还敢来,别以为所有人都给你父亲面子,本宫告诉你,今儿个就算是王上的面子,本宫也不会给,你竟敢折了本宫的花苗!” 这厉声,让兽二少连连好几个激灵,一句话都不敢回。 “来人,赏五十大板,那花苗怎么折的,本宫就怎么折了他!”沁妃怒声,立马拥上来好几个侍卫。 花,是紫晴折的,虽然和兽二少有关,但是毕竟是她拦住他,出手弹出风刃的。 紫晴朝兽二少看去,却见他乖乖地就给趴下了,这家伙就不会解释吗? “沁妃娘娘,你误会了,花是我折断的,跟兽二少没关系。”紫晴淡淡道,她做事从来没有不敢当的习惯。 可谁知,话音一落,兽二少却立马辩解,“是我折的!” “我,婢女为证。”紫晴不让。 “我!青儿你说!”兽二少站起来,认真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婢女青儿,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紫晴更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在干嘛呀,这么热闹?” 385板子,要不要管 这个声音的辨识度很高,总是带着活泼的笑意,让人听了都不自觉会跟着活泼起来,这也正是紫晴喜欢的。 紫晴一直都知道西荆会有人来,南诏王娶楚飞雁完全是因为痴迷楚飞雁的琴艺,他可不想因之牵扯到诸国的争端去,更不会偏倚哪一方,就算是要偏倚,也是通过大周的,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因此,这一场婚礼,君北月可以不邀,其他诸位却一定要邀,以表示南诏的立场。 只是,紫晴没有想到西荆出使而来的,还会是耶律芊芊! 要知道这丫头可是西荆和西楚战争的祸首呀,可是楚飞雁的死敌呀! 而一旦楚飞雁正式成为南诏王妃,她便是南诏王室的女主人了。 敢到死敌的地盘上来来参加死敌的婚礼,如果不是气度,至少也是勇气! 见来者真的是耶律芊芊,紫晴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她想,若是她,她也一定会来的! 只是,这时候耶律芊芊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里了? 耶律芊芊消瘦不了少,快步走过来,只匆匆同沁姬欠了身,话都没说,直接奔到紫晴面前去,“寒紫晴,原来你在这里,我一来就到处找你呢!” “我不知道司徒浩南。”紫晴很干脆。 耶律芊芊原本还神采奕奕的眸光顿时暗淡了,撇了撇嘴,逞强道,“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似乎怕紫晴揭穿她,连忙指着兽二少,问道,“你们这里干什么,这个奴才?犯什么事了吗?” 奴才! 这话一出,紫晴分明看到兽二少严重闪过一抹不悦。 而这时候,沁姬冷冷开了口,“青儿你说,这花到底是谁折断的?” “本少主折断的!”兽二少厉声,吓得青儿都不敢说话,紫晴则起身拾来花苗递给沁姬娘娘,道,“瞧瞧这断口。” 沁姬瞧了一眼,正要开口,紫晴却拿过花苗一把扬上高空,骤然一道风刃,立马又将花苗折成两段。 她拾起一段,又道,“沁姬娘娘再瞧瞧!” “曜王妃是因为帮我抓松鼠才折断花苗的,沁姬娘娘,我甘心受罚,跟曜王妃没关系!”兽二少立马解释。 这时候,耶律芊芊才听明白过来,立马不耐烦,“不就是一株花苗嘛,争什么争,南诏还缺一株花苗不成?” 她说着,回头朝兽二少瞧去,都没有把人错当奴才的歉疚,狐疑道,“你是哪族少主呀?” “兽族少主,不是什么奴才,劳烦芊芊公主认好了。”兽二少不悦道。 “穿得那么耸,你也怪不得我认错。”耶律芊芊嘟着嘴,还没当一回事。 “你!”兽二少怒了,“你这一身衣裳,就有公主的样子了?” “至少你知道我是耶律芊芊。”耶律芊芊气定神闲反驳,堵得兽二少都无言以对! “怎样,我没说错吧!”耶律芊芊挑衅地反问。 “你!俗气!谁规定主子就要锦衣华服的?肤浅!”兽二少怒骂。 “你骂人!”耶律芊芊火了。 “我就事论事而已!”兽二少冷哼。 “没礼貌!你还是个男人不,你!” “没教养,你还是个女人不,你!” “谁说女人就要有教养的了?你才肤浅,庸俗!” ……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紫晴在一旁暗笑,耶律芊芊就是有搅局的能耐,沁姬娘娘都插不上话呢! 终于,沁姬忍无可忍,“耶律芊芊,谁准你随便到御花园来的,这里没有你什么事,闭嘴!”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没闭嘴,反倒是兽二少安静了来。 一个巴掌永远是拍不响的,兽二少一闭嘴,耶律芊芊也安静了,她冷冷看着沁姬,冷哼,“本公主带了西楚皇帝密函,必须亲手送到王上手中,王上让我在御花园等着!” 西楚皇帝这个时候会给南诏王送密函?而且南诏王还会收? 紫晴知道,这丫头说谎了,她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问司徒浩南的下落。 如此说辞,沁姬也那她没办法,她撇了撇嘴,道,“那就请芊芊公主在一旁歇息,稍等片刻,本宫有要事事处理,请芊芊公主不要打扰。” 耶律芊芊坐到紫晴身旁,冷眼瞧着兽二少,嘟着嘴也不说话了。 沁姬也很聪明的不追究紫晴的责任,而是冷声,“兽二少,你胆敢在御花园放肆,折了本宫的花苗,惊了两位客人,本宫今日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御花园是你兽族猎场呢!” 说罢,便厉声,“来人,给我打!” 兽二少静默地趴下去,两个大汉便举着板子走到他身旁。 紫晴知道,自己折断花正是沁姬打人的关键。 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沁姬娘娘,不如……给本王妃一个面子,这回就饶了兽二少吧。” “不是折花不折花的问题,曜王妃,这是宫里头的规矩,还望曜王妃……别让本宫难做人。”沁姬笑着道。 这话,紫晴就明白这件事她拦不住,毕竟是别人的事情。 “打!” 随着沁姬的厉声落,骤然“啪”一声一板子重重打在兽二少屁股上,随即便是“啪啪怕”,响声不止! 至始至终兽二少都没有喊过一声疼,都没有抬头看谁一眼,静默地承受一切! 侍卫的手劲之大,不一会儿兽二少的屁股上便一片血肉模糊! 紫晴没有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初到南诏,虽然君北月在南诏有天大的面子,但是这件事确实不是他们可以管的,那家伙已经几夜没睡了,此时在大堂里,面对南诏王和三族长老,没说一句话都得谨慎再谨慎呀! 她管不了,也不想给君北月惹麻烦,天晓得这会不会是沁姬的挖个一个陷阱呀! 然而,耶律芊芊虽然刚刚才和兽二少争吵,可是,豆腐心的她却实在看不下去,低声,“寒紫晴,人家是因为你才受罚的,你想想办法呀!” 紫晴没说话,耶律芊芊又道,“听说君北月也来了,你出面沁姬不敢怎么样的!” “沁姬说了,这是宫里的事情,你还不明白?”紫晴低声。 386道义,矛盾之始 紫晴有紫晴的诸多顾忌,可是耶律芊芊却不理解。 “宫什么宫呀,沁姬不看僧面看佛面,你非要拦,沁姬能怎么样?何况楚飞雁来了,她很快就要失势了,我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耶律浅浅又劝。 紫晴无奈,“这是兽族长还在大堂里,沁姬明摆着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你看不懂吗?” “你!你不道义!”耶律浅浅生气了。 “我跟他非亲非故非,我跟他讲什么道义?”紫晴气结,耶律浅浅还真的是第一个能气着她的女人。 “花苗是你折的,你也有份!”耶律浅浅认真道。 紫晴不耐烦了,一不耐烦起来,她便不理睬人,任由耶律芊芊在耳边嘀嘀咕咕,她一言不发,静默喝茶。 终于,耶律芊芊怒了,“寒紫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本公主瞧不上你了!” 她说罢,立马拍案而起,“够了,沁姬,剩下的板子,本公主替他挨!” 这话一出,兽二少立马抬头看来,而侍卫也停了手,愣了许久,便较真道,“不必!” “芊芊公主,这是我宫里的事情,芊芊公主还是请坐吧。”沁姬淡淡道,示意侍卫继续! 耶律芊芊竟直接扑过去,拦在兽二少身上,没有碰兽二少,双手撑在他两侧替他挡,固执道,“我替他挡也是我的事情!” 兽二少疼得满头大汗,转头看她,“我不用你可怜,滚开!”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瞧不起某见死不救,不道义的人!”耶律芊芊说着,毫不避讳地看向紫晴。 紫晴避开她的目光,心下无奈,耶律芊芊终于和她是两路子的人呀。 “芊芊公主,请你让开,记住你的身份!”沁姬教训道。 “打是你宫里的事情,挡是本公主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她说着,又对兽二少道,“也跟你没关系!” “你!”沁姬气结,而兽二少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可惜谁都没有看到,他还是非常愤怒,“你滚开!” “就不!有本事你推开我呗!”耶律芊芊挑衅道,兽二少如今可是连爬都爬不起来呢! 如此僵持,沁姬还真拿耶律芊芊没办法,沁姬不是板凳,南诏娶了西楚公主,却邀请了西荆的人来,分明是想在两国之间还保持中立的态度,如此节骨眼上,如果耶律芊芊在南诏因为这点儿事情被打了,南诏王还不得怪罪于她? 沁姬迟疑了许久,终于是开口,“罢了,今日看在芊芊公主的面子上饶过你!若还有下一回,本宫绝不轻饶!” 说罢,恨恨拂袖而去,这时候,耶律芊芊才连忙起身,除了司徒浩南之外,她才不要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挨得那么近呢! 兽二少见耶律芊芊那模样,也顾不上疼,很认真很认真道,“芊芊公主,你真的……够义气,我喜欢你!” 紫晴听了不由得蹙眉,这算哪门子义气呀,耶律芊芊跟他压根就没有义好不好! 然而,耶律芊芊可顾不上想那么多,满心都是对紫晴的不满,“当然,不像某个人!” 而兽二少倒是明理,道,“芊芊公主,这本就是我的错,没连累曜王妃已经是万幸了,沁姬娘娘这几个月来跟吃了火药似得,逮谁刁难谁呢!” “反正事情有份的人就得负责任!”耶律芊芊还是意有所指。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起身便走,耶律芊芊也没拦,“哼”得一声。 走远了,紫晴才低声问婢女,“兽二少好歹也是兽族少主,怎么就这么忌惮沁姬呢?” “曜王妃,你都不知道兽二少可被沁姬收拾过好几回了,二少的性子直脾气怪,就没少得罪过沁姬娘娘,有一回险些给打残了,刚刚要不是芊芊公主给揽着,指不定会打出事情来的。”婢女连忙道,低着头,却是一脸的阴鸷。 紫晴止步,忍不住回头看去,心想,难道她对沁姬的顾忌是多虑了? 只是,她也没有再多想,往另一处亭子去,而这一边,兽二少正趴在地上跟耶律芊芊聊天呢!“芊芊公主,你这么冷嘲热讽曜王妃,不怕曜王爷找你麻烦呀?”兽二少低声。 “怕什么怕,有男人就了不起了,她就是多心,就怕沁姬不安好心,她以为我不懂,其实我都懂。”耶律芊芊不悦道。 “沁姬不安好心?”兽二少不解了。 耶律芊芊想说,却又住嘴,转移开话题,“你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呀!” “没事,一会儿我的人就过来了。”兽二少笑道,面色有些惨白,可笑起来真好看。 “那不等你了,我得先走了。”耶律芊芊当然要逃,她是偷溜过来的呀! 正要走,兽二少却急急道,“我邀你去兽族的猎场好不好,离王都不远!我兽族的野狼,可比你西荆的要凶狠一百倍!” 听了这话,耶律芊芊立马就兴奋了,“真的?” “当然,不过就咱们两个人可不好玩,得多邀些人去,最好是武功高的人。”兽二少认真道。 “为什么呀?”耶律芊芊不解。 兽二少立马神秘地让她挨近,也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只见耶律芊芊先是一惊,随即便大喜。 “好,包在我身上,哈哈,我太期待了,到时候一定非常刺激!” “呵呵,我也很期待,猎场可很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兽二少亦笑。 听得侍卫的脚步声,耶律芊芊才连忙道,“我得走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 匆匆交待,她才离开。 人走远了,兽二少才慵懒懒地爬起来,屁股上血肉模糊的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原地坐着,唇畔勾起一抹邪惑的冷笑,手指轻轻一勾,方才那只松鼠便窜了出来,乖乖地匍匐在他脚下。 而这个时候,沁姬从花圃里走了出来,冷冷道,“兽二少,本宫可是连王身旁那婢女都给你买通了,你要是保不住本宫的位置,本宫可不会让兽族捞到什么好处的!” 兽二少轻轻抚摸着小松鼠,那皮肤黝黑的俊脸本是阳光帅气,此时却笑地邪惑阴险,“刚刚得到消息,楚飞雁被拦在边关大门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387撞上,逼她出手 直到夜深人静,君北月才来接走紫晴,而此时,大堂里,南诏王和三族族长都还在紧张地商议。 “有结果吗?”紫晴迫不及待低声。 “图腾的事情只字不谈,只说那个图腾是对南诏土王神灵的大不敬。”君北月答道,长达两三个时辰的商议,他一直都在试探,哪怕是只言片语,都不放过,无奈南诏王和三族族长却都守口如瓶,异常的谨慎! “既然如此保守,为何还要邀你来商议?”紫晴不解。 君北月却笑了,“因为本王知道这件事,今夜的一切不过是要本王守口如瓶罢了,这个图腾绝对不简单!” 紫晴的小手轻轻抚摸在侧脸上,低着头沉思,没再说话。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开始调查楚飞雁,我们就能找出蛛丝马迹来。”君北月说着,压低声音,“楚飞雁会称病在边关修养几日,我们能多留在帝都一阵子,有机会我和你去趟药族毒窟。” 紫晴早就料到,如今诸国贵宾都来了,婚礼若是办不成,南诏王室可是会闹笑话的,而且对西楚也没有一个好的拒绝理由! 这位公主,南诏王必须娶,而娶来之后,就算楚飞雁的琴艺再好,一旦涉及孤岛,她都不会再得宠! “毒窟老人的脾气可怪了,有求于他,必定要有东西和他交换。”紫晴淡淡道,上一回,她可是带着司徒城主的信函,还留下了一滴血,还问到那些事情的! 这一回,君别月会带去什么呢? “至少要接触接触,他是南诏唯一一个会在外人面前提孤岛的,也是南诏一王三族长之外,知道孤岛的人。”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微惊,原本以为君北月跟毒窟老人至少有点交情的,却没想到他也很陌生。 两人边走边聊,不自不觉便到了使臣大院大门口,正撞见耶律芊芊也刚回来! 这丫头的胆子真是忒大了点,就不怕又惹祸上身,在南诏王都随意乱走动,若让有心人知道了,还不得阴她一把! 紫晴和君北月都是同样的想法,只是,都没有理睬。 紫晴刚刚还在御花园里被耶律芊芊“某人,某人”地指责,她没这个心情理睬,而君北月还真从来不会主动理睬什么女子! 见了紫晴和君北月,耶律芊芊则立马追上去,,她这人嘴快忘事情也快,早就把御花园和紫晴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 “曜王爷,好巧!” 人家装作没瞧见她,她还真没看出来。 君北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西荆,芊芊公主吧。” “正是正是,司徒浩南一定跟你提过我吧!”耶律芊芊乐了,她对司徒浩南穷追猛打,也曾经想过从司徒浩南最好的哥们君北月这边下手打探消息,可惜,,她这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碰到君北月。 谁知,君北月却只给了两个字,“没有。” 耶律芊芊愣了下,还是笑,“司徒浩南什么时候到呀!” 司徒城在龙渊武林的地位不凡,又在南诏边界和大周边界之间,地位更是特殊,但凡南诏有什么盛会,必会邀请为宾客,而上一回不过是司徒浩南甘心充当紫晴的侍从罢了。 “不知道,芊芊公主,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君北月说着,便牵着紫晴要走。 耶律芊芊立马就伸手来拦,“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你跟司徒浩南那么铁的关系,你会不知道?你骗谁呢?” 君北月蹙眉,直接冷声,“让开。” “我不让,你要不告诉我,你就踩我的身体过去吧!” 耶律芊芊说着,立马占了整大门,手臂伸得长长的,一脸较真。 君北月冷眸微眯,紫晴分明察觉到他腿上有动静,这家伙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还真的会一脚把耶律芊芊踹到在地上的! 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对耶律芊芊那么例外,或许就因为这丫头娇纵是娇纵,却是她在龙渊大陆见过的第一个心思单纯,善良的姑娘吧。 让君北月出手,还不得伤了她,紫晴及时开口,不悦道,“耶律芊芊,你再不让开,休怪本王妃不客气!” “你告诉我司徒浩南什么时候来!”耶律芊芊固执到。 “你不让开是吧?”紫晴挑眉反问。 耶律芊芊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威。 谁知,紫晴却冷不防大笑,“司徒浩南就在你背后呢,笨蛋!” 耶律芊芊一愣,惊声欣喜,“真的!” 她连忙转身看去,而就在这瞬间,紫晴拉着君北月急急便从她身旁进门! 背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呀! 耶律芊芊一到南诏便找司徒浩南找得快疯了,至今还打听不到消息,被紫晴这么一骗,心口一堵,怒气顿生,“寒紫晴你这个骗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烂人!” 耶律芊芊本就是因为失落气愤随口骂的,岂料,紫晴猛地转身,立马就弹出一道风刃,硬生生打在她肩胛上! “耶律芊芊,我御花园我就忍你很久了,嘴巴放干净点!”紫晴怒声,无理取闹之人,不管什么理由,她都讨厌! “你……你敢打我!”耶律芊芊立马惊声,猛地就拔起短刀冲紫晴扑来,自小到大何人敢碰她一根汗毛了呀! 君北月烦得剑眉紧锁,恨不得立马堵上耶律芊芊的嘴一脚踹出门外,可是,两个女人吵,他一个大男人只能在一旁看着,当然,他对紫晴也放心。 耶律芊芊扑来,紫晴立马躲,一个侧身立马一掌打在耶律芊芊另一侧肩胛上,两招而已,便让耶律芊芊双手皆软,刀都握不稳! “寒紫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敢打我!”耶律芊芊大喊大叫,紫晴则沉默无声,相中来她的脚,正一脚要踹下去呢! 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的接待大臣绣罗大人急急敢来,立马惊声,“曜王妃,住手!” 紫晴没停下来,一脚狠狠踹去,立马踹得耶律芊芊单膝跪地。 她冷声,“道歉!” 388 闹大,众人皆知 “道歉你娘!”耶律芊芊怒声,即便是跪着,也扬起脑袋瞪紫晴,“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她哪里知道紫晴的气,是因为御花园里那事情积累下来的! 她早就忘了御花园里的事了,她就是恨,恨寒紫晴骗她司徒浩南就在背后,天晓得刚刚那瞬间,她有多开心呢,天有晓得,她现在有多失望! “你道不道歉!”紫晴眯眼,一把揪住了耶律芊芊的衣领,不顾周遭已经未满了人,使者大院里住的人可多了。 东秦女皇一批人,西凉使臣一批人,全都被吵醒了,无疑,事情真的闹大了! 几个接待使臣都纷纷来劝,耶律芊芊的接待使臣修罗大人焦急着满头大汗,连连劝说,就怕曜王妃真的伤了耶律芊芊,到时候头一个遭殃的绝对是他呀! 而君北月的接待大臣波密罗大人见君北月不动神色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多劝,就跟着几个大臣做做样子。 曜王爷的意思,估计是要随着王妃娘娘了! “曜王妃,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要不明日在议,可好?” “就是就是,曜王妃,吵了别人不好,有什么矛盾非要大打出手的,明日到王上那去,让王上给你们评个理。” “王妃娘娘,别伤了和气呀,芊芊公主年纪小,不懂事,您还跟她一般见识了!” …… 众人皆劝,却因紫晴冷冷一句,“道歉”,全都闭了嘴! 耶律芊芊脾气也上来了,狠狠道,“你先骗我的,你先道歉!” “你先拦路的,你道歉!”紫晴寸步不让! “我……”耶律芊芊语塞了。 “说呀!”紫晴怒声。 “我……我就是不道歉,你咬我呀!”耶律芊芊撒泼了起来。 “你觉得我治不了你吗?”紫晴冷哼,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这丫头知道胡闹的代价! 说罢,一把就揪气耶律芊芊,拖着往门外去,耶律芊芊急急挣扎,也不知道该说手舞足蹈,还是张牙舞爪,可惜都挣扎不了! 不一会儿便被紫晴拽到了大门口,一时间众人皆跟出去,绣罗大人慌得连忙拦在她们面前,苦苦哀求,“曜王妃,在下替公主给你道歉成不,你消消气呀!” “这是我跟她的事情。”紫晴冷冷道。 “曜王妃,来者都是我们南诏的客人,你消消气,万一惊动了王上……不好呀!”绣罗大人再劝。 紫晴没理睬,纠紧耶律芊芊作势要往外丢,这下子耶律芊芊立马惊叫求饶了,“不要……” 大门外有数百石阶呀,被丢下去,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滚了,她不怕疼不怕伤,她就怕丢脸! “道歉!”紫晴冷声。 “我不应该拦你的路,不应该骂你的,我道歉!”耶律芊芊大喊。 紫晴这才深吸一口气,放开她,然而,她一放开,耶律芊芊便躲得远远的,怒声,“寒紫晴,我讨厌你!” 这声音之大,可是让整个使臣大院的人全听到了,紫晴没理睬,转身便走同君北月在一片议论声中回屋去! 门一关上,紫晴便靠在门上,一脸无奈,倒也不见怒意! 君北月则是宠溺而笑,“女人,你呀……怎么越来越聪明了呢? 吵嘴而已,耶律芊芊并无恶意,并不至于闹得那么大,骑虎难下,无疑,紫晴是有意把所有人都惊醒的。 西三城已经放西荆夜狼军通行了,再过不久,西楚和西荆的局势便会有逆转,如今大周曜王妃和西荆公主不合的消息传出,就更有证据表面大周和西荆并没有交好的,而把毁约的责任推卸到二皇子身上便更加顺理成章了!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无奈叹息,“这丫头真是胡搅蛮缠,早在御花园就快被她气出内伤了!” “御花园?她也去了?”君北月不解。 紫晴这才将御花园的事情一一说了,君北月琢磨着,“兽二少,倒是听说过是个怪异的人。” “婢女青儿是王身旁的人,她应该不会说谎,那只是一场偶然吧,我多心了。”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一路奔波,今晚又让你久等了,赶紧歇息吧!” 紫晴却随口而问,“司徒浩南会来吗?” “就这两天到吧,实在抽不出时间,毒窟老人那就让他去邀。”君北月淡淡道,司徒浩南确实是兄弟,即便他和紫晴因为司徒馨儿的事情和司徒城闹僵了,司徒浩南还是依旧义气。 君北月一身白色底衣,衣襟藏开,隐隐露线条分明的古铜色胸膛,性感地紫晴不敢多看,换了衣裳便乖乖窝床内侧去。 若是平素,君北月还可能会挑衅她一番,只是,今夜,他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刚刚看到东秦女皇了吗?就在我们对面的阁楼里。” “听闻那位女皇……不简单。” 君北月点了点,这还是紫晴头一回见君北月那么谨慎的,然而,随即他便笑了笑,“轩辕离歌没来,一定有原因。” 紫晴靠在他肩上,想了许久,才道,“离殇我遇到瓶颈了,一直停留在高潮的地方,怎么练习都觉得不对劲,和前面的搭不上。” 琴瑟山谷海谷里的高潮并不是完整的,是紫晴还没有弹奏到的部分,紫晴那时候认真听了,海谷朗声,占了高潮整整三十卷。 而在那三十卷之前,还有三十卷,她就卡这这三十卷的第一卷上! 确切的说,是真正高潮的开始那一卷。 “轩辕离歌呢?”君北月问道,如果他还猜不出这一曲离殇和孤岛有非常隐秘的关系,甚至连南诏王室都不清楚,那么他便不是君北月了! 一旦整曲离殇被弹奏出来,秘密估计也就浮出水面了! “他说他卡在高潮之后,第四百五十卷之后。”紫晴淡淡道。 “他把高潮全都弹奏出来了?”君北月分明不相信。 紫晴微惊,倒是没有想过轩辕离歌会在这点上说谎,“他说的,我也没有听过。” …… 夫妻俩人聊着聊着,这一宿怕是又不能入眠了! 而就在他们对面的阁楼呢,东秦女皇的屋里的灯始终至今也还亮堂着,今夜,这屋里来了一位谁都料想不到的客人。 389敌人,没有永远 房门外,轩辕昭汐抱剑,亲自守着! 屋内,东秦女皇一身雍容华贵的睡袍,懒懒地半倚躺在贵妃塌上,即便年纪大了,可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包养得极好,如此姿势撩人的躺着,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男人的觊觎呢! 可是,屋内的两个男人,却都对此没兴趣,只在心中感慨,这个女人若不是生在兵力孱弱的东秦,那该是怎样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呀! 别的不说,就单单她这屋内今夜能容下眼前两个男人,就足见她的手腕和胸襟了! 大周的七皇子君北耀,瞧着二郎腿就坐着一旁,闲适地修着指甲,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翘起了小指头,有了兰花指。 而另一侧,霸气坐着的男人,高大英俊,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五官轮廓深邃,在一身高调的青铜色骑装的衬托之下,张扬狂佞、尊不可犯。 这是别人,正是东秦女皇今夜的贵宾,曾经和大周曜王齐名并称双雄的西楚翔王,楚天戈! 大周和西楚,名义上的协议盟国,实际上那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西楚和东秦,那可是连平民百姓都对对方怀恨在心,有着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而西楚皇室和东秦皇室之前的仇恨,更是不言而喻! 在说大周和东秦,更是永不结交! 可以说,这屋子里不管是谁和谁,都是敌人,可是东秦女皇却偏偏能让这一室不着丝毫火药味,和平得很。 “女皇陛下,你怎么知道本王已到南诏的?”楚天戈冷笑着,他乔装成侍卫就混迹在楚飞雁的人马里,就连楚飞雁那丫头都没认出来,没想到今夜才刚刚偷偷抵达王都,就被东秦女皇邀到这里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翔王殿下赏脸光临了。”东秦女皇笑得很有诚意。 楚天戈瞥了一旁的君北耀一眼,眸中掠过一抹狐疑,他当然不得不来,他若不来,掌握他行踪的东秦女皇,势必会将他的到来公布于众的,如今楚飞雁那个笨丫头还因为触犯了南诏禁忌,被扣在边关,他若是在暴露行踪,别说他在南诏所有的计划都会泡汤,就是他和楚飞雁要安全离开南诏,都不太可能呀! 今夜,他必须来! “是吗?那一定有更重要的!” 楚天戈冷笑,被君北月打落悬崖之后,就连双腿都摔断了,幸好他命不该绝,被父皇找到了,三界崖那一战,他身败名裂,而修养了近一年的时间,他错过了多少机会,更是让楚飞雁把西楚害得如今的地步,不管是国仇还是自己和君北月之间的恩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向君北月讨回来! 楚天戈这一句话分明就是有入伙的意思,一旁的君北耀禁不住大笑,“恭喜女皇陛下,贺喜女皇陛下,得翔王相助,大东秦光复必是指日可待!” 然而,这话一出,楚天戈的脸色骤变,东秦女皇还是一脸慵懒,微笑地看着他。 无疑,君北耀这句话是故意的,甚至有可能是东秦女皇授意让他说的! 楚天戈心下冷笑,到底能不能光复大秦,那还是后事呢,眼前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君北月! 除掉君北月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在知道! “呵呵,要光复大秦,好歹得先把东秦的拦路虎除掉,女皇陛下,你说是吧?” “哈哈,楚天戈,朕喜欢你,你可比朕的儿子还得朕心呢!”东秦女皇龙颜大悦,这才起身来。 对于她来说,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是一个可以和任何人合作的人,不管是敌是友,是人是鬼! “现在女皇陛下该告诉我,什么是最重要的了吗?”楚天戈笑道,不得不成他有些心慌,就那么一点点,因为,如今他和楚飞雁都有把柄落人手上! 也因为,这是第一次和东秦女皇合作,甚至是第一次接触,来得太突然,虽然他当机立断了,但是这位女皇心狠收了,手腕高明的名气他还是了解的! 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知道楚飞雁为什么被拦截下来的吗?”东秦女皇笑道,不待楚天戈回答,便随手丢了一张纸过去。 楚天戈接过一看,不由得纳闷,只见这纸张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散发着远古的气息! 他只知道楚飞雁是因为触犯了南诏禁忌被扣下来的,当初君北月和寒紫晴在场,他并不敢乱行动,他甚至至今都没有告诉楚飞雁他的行踪,就怕那笨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君北月栽赃?”楚天戈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来南诏为的也是栽赃,可是,怡妃至今只给了他一个关于孤岛的信息,那便是寒紫晴百毒不侵,属孤岛血统! 除此之外,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就单单这个信息,就足够他玩的了呀! 而这个图腾…… 楚天戈这才恍然大悟,他想玩的手段,被君北月先玩了去! “这个图腾,事关孤岛。”楚天戈认真道。 东秦女皇知道的不多,当初君北耀说出看到轩辕离歌在寒紫晴马上顶上偷偷画了这个图腾,她便从这个图腾开始查起! 对这个图腾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却始终没有多少调查,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好查,而是不好确定在哪里查。 轩辕离歌她至今没有审问出什么,但是可以猜测得出来,南诏的禁忌是孤岛,那么东西八九不离十和孤岛有关系! 直到到了南诏境内,拜访了她的老朋友,才知道这东西是事关孤岛。 “翔王殿下,你知道的,不应该比朕少呀!” 楚天戈亦笑,“小王知道的不多,但是……比女皇殿下手上这图腾,还足以致命!” 听了这话,东秦缓缓眯眼,而君北曜则急急凑近。 楚天戈却故意卖关子,“女皇陛下,南诏可不是个随便地儿呀!” 东秦女皇能耐是能耐,但是要南诏调查出那么多东西,岂是她一个人办得了的! 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东秦女皇笑得愉快,“刚刚这院子里有人吵架了,这么三更半夜的吵的人所皆知,太没有规矩了吧!翔王爷觉得呢?” 楚天戈微惊,刚刚吵架的是耶律芊芊和寒紫晴呀,难不成这里头有名堂? 然而,东秦女皇的话到此为止,楚天戈也没好多问,唇畔碰勾起一抹冷笑,低声,“百毒不侵……” ^…… 390筹码,一场阴谋 百毒不侵! 听了这话,东秦女皇和君北耀都大惊,面面相觑,君北耀可能还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东秦女皇可是自小就听说过,南诏孤岛的血统,出现过非常厉害的人物,厉害之处便在于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的另一层一次,那便是天下无敌呀! 百毒不侵是种毒的最佳身体,只有拥有这么一个人,便可以把她栽培成天下无人能敌的高手! 可以在她体内种植入天下所有的毒药,甚至可以让她的皮肤都变成有毒的,只要敌人触碰到,便会中毒! 为什么南诏三族里,药族要居于首位呢? 不是因为药族的药可救人,而是因为药族的毒可杀人,若是真正有了战场,南诏三族大军里,药族里的毒军,无语比兽族的兽军还来得令人忌惮! “你确定寒紫晴真的百毒不侵?”东秦女皇认真问道。 “百分之百肯定,这个消失是来自大周的怡妃娘娘。”楚天戈低声,将君北月中魅香,到国色天香一案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详细说明! 当然,他注意到君北耀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呀! 君北月的魅香,因为国色天香那一夜,传给了寒紫晴,而寒紫晴居然神奇得将魅香留在体内,并没有转移给其他人,却没有毒发而亡! 如果说是其他毒药,或者还有其他可能性,但是,那是魅香呀,那是出自南诏孤岛最厉害的一种药毒呀! 那是一种要么通过苟且之事一直传下去,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的药毒呀! 若非是百毒不侵的人,岂能至今没事? 寒紫晴,一定就是百毒不侵之人,她拥有孤岛的血统! 听了楚天戈的解释,东秦女皇沉默了许久才扬笑,不屑朝君北耀撇去,嘲讽道,“呵呵,七皇子,你倒是能耐呀,国色天香的事情,大理寺一案你都是当事人,结果呢,连怡妃和二皇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东秦女皇说罢,“啪”一声重重拍案! 楚天戈见了,唇畔立马勾起冷笑,他看明白了,君北耀投靠了东秦女皇,是她的仆从,而并非合作者呀! 然而,君北耀却并不畏惧,道,“女皇陛下,当初大理寺一案,本皇子至少还留着一个人。”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立马狐疑了,她的对手是君北月,君北月能被查到的事情,她可是全都不会放过,大理寺一案,她也清清楚楚,若非当初把这件事交给轩辕离歌全权处理,而轩辕离歌放过了寒紫晴,错失良机,她还会让君北月去得了留仙岛? “呵呵,有什么人入得了七皇子的眼呀!”楚天戈冷笑道,对君北耀可是鄙视到骨子里去了。 “大理寺一案,寒相府被满门抄斩,寒相爷如何会甘心绝后?”君北耀笑道,当初,寒相爷和寒汐儿之所以联手他诬陷寒紫晴,正是因为寒家还有在他手上。 寒相府的一个近亲,寒氏一族唯一的后天,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的少年,寒珏。 “最好这个人,对朕有用处。”东秦女皇不悦道。 “女皇陛下,此人名唤寒珏,他父亲是寒相爷的胞弟,当年正是他父亲把寒紫晴的生母,穆慈引见给寒相爷的,寒紫晴还得寒氏一族满门被灭,这孩子对寒紫晴可是……恨之入骨。” 君北耀说着阴阳怪气的,十分神秘,他心下冷笑,东秦女皇和轩辕离歌真不愧是母子俩,都那么瞧不起他! 他若没有筹码在手上,会如此轻易到东秦女皇面前来卑躬屈膝了,他又不是不清楚东秦女皇是什么货色? “恨之入骨有什么用,你不也对寒紫晴恨之入骨?”东秦女皇笑着,笑靥如花,不着丝嘲讽之味,却偏偏将这话衬得十足讽刺。 “如果我告诉你,他去掘寒紫晴生母的坟墓,有所发现呢?” 君北耀这话一出,东秦女皇和楚天戈立马就惊了。 君北曜却气定神闲起来,“穆慈的尸体并不在坟中,坟墓早被人动作了,不是尸体被移走了,那便是穆慈当年并没有死!” “有意思!”楚天戈立马拍手,一脸玩索。 “确实有意思呀!呵呵!”东秦女皇亦笑了,寒相爷是不折不扣的大周帝都人氏,和孤岛屁点关系都没有,寒紫晴的孤岛血统分明是从穆慈身上继承的! 东秦女皇对穆慈没有多少兴趣,她本想要寒紫晴死在南诏的,如今看来,寒紫晴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可抵得上她东秦一支大军呀! 如此奇材,就这么杀了,岂不太可惜了点!当然,若是得不到的话,岂能白白便宜了君北月呢!一定要杀! 君北耀一把筹码亮出了,便气定神闲坐在一旁,东秦女皇和楚天戈都不是笨蛋,他们当然知道,那个寒珏手上一定还掌握这什么秘密! “呵呵,女皇陛下,看样子你还是找对人了,若是能找出穆慈来……”楚天戈欲言又止,瞥了君北耀一眼。 君北耀不语,楚天戈背后有个西楚呢,而他什么都没有,他手中的那一点点筹码可是他最大的价值所在,岂能轻易就全部奉献出来了呢? 见君北耀不语,东秦女皇暂时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楚天戈很识相地道,“女皇陛下才刚刚到南诏就掌握了那么多消息,不知道是何方高人指点呢?” 东秦女皇背后必定有人,只是楚天戈揣摩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头绪,能轻易得到消息又让东秦女皇瞧得上的人,必是三大族,可是三大族对王室可是死心塌地的,谁会勾结东秦女皇呢? 东秦女皇笑着,这才举杯敬酒楚天戈,“四海之内皆朋友,不过是结交对了人罢了!” 这话,这茶的意思,楚天戈懂,她不会说,他不必多问,天色不早了,喝了茶就该走了。 然而,楚天戈不甘心,又问,“在下在南诏算是自由之身,女皇陛下可有什么事情要在下去办的,尽管吩咐。” 楚天戈是偷偷过关的,若非跟着楚飞雁住在别宫里,得到机会他还未必进得了,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他在暗处,自是自由的! “翔王殿下管好你妹妹,让她乖乖在边关带着,别惹事便成,翔王今夜送那么天大的一个消息,朕便心满意足了。”东秦女皇说着,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391等到,一起去吧 楚天戈走了之后,君北耀也纳闷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东秦女皇到底从哪里得到那么多消息的,包括楚天戈为什么被扣! 接待大臣只是透露了婚礼要延后的消息,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而正式的通知也没有下来呢! 刚刚东秦女皇特意说了耶律芊芊,难不成问题就出在耶律芊芊身上? 君北耀知道问也是白问,当下便告退了。 此时,天都快亮了,这个季节的若是换做是在东秦或者西楚,早已开始飘雪,南诏虽然常年炎热,但是早晚也都凉呀,尤其是则日出之前,更是冰凉凉的。 使臣大院的大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独自坐在冰凉凉的石阶上,她蜷缩这身子,缩成一团,冷得瑟瑟发抖呢! 能干出这等傻事来的,除了耶律芊芊,还会是谁呢? 支开接待使臣之后,她就独自一人坐在大门口等,固执地要等到司徒浩南出现,她知道,君北月都都了,司徒浩南没有同行,就一定是随后就到的! 又冷又困,瑟瑟发抖又时不时打盹,脑袋跟钓鱼似的一下一下沉下去,又扬起了又沉下去又扬起。 却坚持要等到天凉,她就怕司徒浩南来就躲她。 这一回,她和楚飞雁的矛盾挑起了西楚和西荆的战争,父皇说了,等大战一结束,就会答应西凉太子的请求,把她嫁到西凉国去! 战争一结束,西荆可没有多少力量可以对抗西凉的刁难了,她如果和亲过去,西荆便后没有后顾之忧。 其实她在西荆都被关禁闭了,父皇说了,这一回还让她出使到南诏来,是给她最后的自由。 风乍起,吹得那瘦弱的身子骨又蜷缩了一圈,也吹得不远处,男子白袍翻飞。 司徒浩南本是清早才会到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假借君北月的名字,才得到接待大臣的统一,提早到了! 这为的不就是避开耶律芊芊这块走到哪里粘到哪里的牛皮塘吗? 只是,司徒浩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看着那瘦小的身子骨心口有些堵,有些酸酸涩涩的,本想绕道而行的,却不知不觉止步了,愣愣地看了好久。 许久之后,他才不悦碎了一口,“笨蛋!” 说罢,大步走过去,他都止步到面前了,耶律芊芊还不醒,半点戒备心都没有,司徒浩南抬起一脚要踹,随即又收了回来,落在耶律芊芊身旁,大步便要往门内走! 可是,还没走几步呢,却又止步,蹙了蹙眉,转身竟是一脚朝耶律芊芊背后踹去,“起啦,当这是你家大门口呀!” 这一脚看似重,其实轻得很,耶律芊芊一个倾身立马跳起来,只当是自己做梦,转身就到,“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和她追追躲躲也有些年了,再熟悉她的脾气不过,白了她一眼,“梦游呢,跑这里来睡?” 耶律芊芊立马就不是做梦,不别捏也不矫情,干干脆脆直接道,“我等你呢,嘿嘿,你别不开我的!” 司徒浩南又是翻白眼,拖下外袍砸她脸上,径自坐了下来,耶律芊芊可乐了,不客气地裹紧那白色大袍,蹭在司徒浩南身旁坐,“我就知道你会来。” “公主,尊贵的公主,你就不能放了小的一马吗?”司徒浩南认真问道。 耶律芊芊还是乐呵呵的,“不成,谁让你偷看我洗澡了?你得最我负责。” “公主,我不是偷看,是我不小心撞上了,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你别成日挂在嘴边,你将来还有嫁人呢!” “我就嫁你,你不介意就成,人家寒紫晴不也是……国色天香那肩上,人家曜王爷不也没介意。” “耶律芊芊,你跟寒紫晴不一样,我跟君北月更不一样,懂?” “不懂。” “那好,我问你,你父皇怎么就不逼我娶你呢?” “行了行了,陪我去打猎,我就从此不粘着你啦!” “信你?!” “真的,我们拉钩!” “盖章都无效,你根本没有信誉可言!” 耶律芊芊不屑地看着司徒浩南,取出一掉项梁来,吊坠是一个野狼的獠牙,打了孔用一条粗绳穿着。 “给,这是我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出嫁的时候一定要带的,你收着,我要是反悔了,你就别还我,我也嫁不了你。” 司徒浩南迟疑了,正要伸手去接,却立马又缩手,“不对,我不还你,你不也嫁不了别人!” 耶律芊芊真地点头,这是母后的祝福,一点要戴着出嫁,没戴上就不算是真正的出嫁。 “得,你还是守着吧,这个责任重大,到时候西荆王室找我算账,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司徒浩南立马拒绝! 耶律芊芊沉着脸看他,又在袖里掏,司徒浩南见状,连忙道,“得了得了,打什么猎,说来听听。” “我在御花园里仗义救了兽族的二少爷,他为了报答我邀我去兽族的猎场打猎,嘿嘿,兽族的猎场哦。”耶律芊芊说着,径自窃喜而笑。 不得不承认,司徒浩南立马就心动了,要知道,南诏兽族的猎场,那可是天下第一大猎场呀,不管是从地形还是从猎物的种类来看,兽族猎场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你怎么救他的?”司徒浩南狐疑着,兽二少莫哈孤翼,他听过也见过一两回,那小子就是一个愤青,都有人预言兽族族长一位不太可能会传给他呢! 耶律芊芊立马把御花园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顺带表示了对紫晴的不满。 司徒浩南听得直翻白眼,“得了得了,跟你多废话也没用,你没在紫晴那位置上,你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耶律芊芊才不管是非对策,她关心的是这个! 回到西荆她就要被一直软禁到被往去和亲,就当这一次打猎是她告别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的一场仪式吧! 司徒浩南心痒痒的,迟疑了片刻,借口道,“这样吧,我邀上北月和紫晴,你呢,别那么争锋相对,借这机会,和紫晴好好处处,如何?” 耶律芊芊都没有记仇昨夜在这大门里发生的一切,她立马就乐了,“好呀!” 392邀请,可否成功 翌日清晨,南诏王室便正式派遣大臣来告知婚礼延后的事情,而当夜,南诏王更是亲自设宴,宽待众人。 宴会上,出席的有大周的曜王府和紫晴,东秦的女皇和公主轩辕昭汐,还有西荆的芊芊公主,而西凉来的,却不过是一个大臣,还一位便代表武林盟主的司徒浩南。 东秦女皇为皇,同南诏王同为上座,南诏三族和大臣在南诏王之下,而贵宾们都在东秦女皇之下。 药族和鲛人族的少主都来了,就独独兽二少没有出现。 而紫晴的注意力都在东秦女皇身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东秦女皇,只觉得她好美,怪不得轩辕离歌会有如此出尘的气质! 这也是东秦女皇第一次看到紫晴,大周和东秦,永不结盟,永结交! 宴会上,温和寒暄闲聊,君北月并没有给东秦女皇面子,东秦女皇也没有给君北月面子,两人基本是视若无睹! 耶律芊芊的心思都在司徒浩南上,特意挑了跟他最近的位置,无视西凉那位使臣一而再诧异的目光。 酒宴不过尔尔,闲聊、喝酒,赏歌舞,大家玩的都是暗地里的把戏,谁都不会笨到把手腕摆到宴会台面上来玩,这一个个可是一个比一个还能惹呀! “怎么不见兽二少来?”紫晴低声,问波密罗大人。 “回王妃娘娘,兽二少的性子怪,总是不屑出息这种宴会,而且,他若是来了,保准不说出什么得罪王上和贵宾们的话,所以,他不来,王上是默许的!” “这兽二少倒真是怪脾气。”紫晴低声。 “听过他的名字,确实是个怪人。”君北月亦是低声。 婚礼延后五日,这五日大家都闲着,南诏王可安排了不少活动,只是,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都不过是让大家打发时间的罢了,南诏王忙着楚飞雁的事情,怕是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无聊的宴会一结束,君北月头一个便走,这几日的时间,他可是算得好好的,等他要的人送到了,就该去毒窟一趟了。 “什么打算呢?”紫晴笑着,他们没有坐马车,她最喜欢被君北月牵着手,走在夜晚空荡荡的大街上,安静而安全。 “这几日可平静不了,乖乖待大院里看琴谱,可好?”君北月问到。 紫晴立马狐疑了,“你呢?去毒窟不让我跟着?” “你脚程没我快,我速去速来。”君北月解释道。 紫晴原本是开玩笑的,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真的不让她跟! “我不会拖累你,我的脚程不慢。”紫晴认真道。 “这里必须有人,我快去快回。”君北月解释道。 紫晴这才理解,其实她老想跟君北月去会会毒窟老人了,不知道君北月会如何跟那个怪老头交涉的,可惜,他说得也没错,王城这里必须留着人! 当初她偷偷去毒窟,是因为毒窟离毒水河近,如今毒窟离王城那么多,路上多变故,对于高手来说,不管他身旁带着怎样的高手,都是负担,远远没有自己行动来得轻松,这一点,紫晴最是清楚。 一路慢步,其实从大周到这里,这一路上君北月也都是只字不提魅香,不提她的体质! 可是,紫晴知道,这个男人比她还着急呢! 手上就只有那个图腾那么一个证据,不知道楚天戈手上掌握着什么,也不知怡妃娘娘手中掌握着什么,楚飞雁远在边关,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现在就是安全的! 在南诏的每一步,都是危险的呀! “北月,等魅香解了,我便可以种毒了吧。”紫晴以打趣的口吻道,然而,君北月却很严肃,知道她的意思! 百毒不侵的人,是可怕的,可以培养成最厉害的武器,成为毒人,甚至是毒尸! “你想也别想,本王找孤岛就只有两个目的,第一解了魅香,第二,找你真正的娘家,其他的,你我都不需要。” 一回到住处,影子便送来密报,“王爷,西三城有变,有一批粮草会经过西三城以北的山道!白虎将军让野狼军留在西三城,打了这批粮草的主意!” 君北月冷笑,“白虎将军还真是专干这种劫粮草的事情!君北辰如何了?” “白虎将军亲自伺候着呢,主子请放心。”影子乐着,一旦让野狼军劫了粮草,西楚估计该投降了! 这时候,司徒浩南大步来了,随意得很,同君北月抱了抱拳,便径自坐下,“北月,打猎去不?” “不去。”君北月平静得让司徒浩南崩溃,他连问都没问你! “这几天你又没什么事情,为何不去,兽二少邀的,兽族猎场哦!”司徒浩南说着,瞥了紫晴好几眼。 果然,这话一出,紫晴果然有兴趣了,“兽族猎场?” “可不是!”司徒浩南乐着,他知道,擅马术骑士之人,可都梦想着有朝一日到兽族猎场打猎,打猎才是真正考验骑射的运动! 然而,君北月却笑道,“你喜欢?” 紫晴立马摇头,她喜欢的呀,只是,她知道君北月不在,她更是要小心翼翼的,兽二少邀打猎岂会只要他们几个呢? 司徒浩南见状,这才低声问北月,“你有事情?” “去躺毒窟,这几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北月低声,即便看出紫晴喜欢,却还是没有答应,不仅仅没有答应自己去,也开口让紫晴。 “明白,我回绝了便是。”司徒浩南说着,又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兄弟我就在隔壁!” 君北月在他肩上打了一拳,笑了笑,才让他离开。 人走后,紫晴眼底掠过一抹遗憾,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君北月揉了揉她的刘海,欲言又止,难得有这女人感兴趣的事,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事后一定补偿她。 “一会儿就走吧?”紫晴低声,从毒窟来回,脚程再快也需要点时间的。 “嗯。”君北月本打算明日再走的,陪紫晴过了今晚,只是,送过来的人得他亲自去接。 紫晴眸光隐一暗,却还是笑着,“早起早回,千万小心。” 君北月牵着她的手,认真交待,“注意东秦女皇,南诏王若找不着我,就说不清楚,我自有说辞的。” 紫晴点了点头,抿着嘴,虽极力掩饰,却还是难掩不舍,这应该是在留仙岛相聚之后,头一次分开吧! 人呀,在一起久了,突然分开,还真的不会不习惯。 见状,君北月无奈一笑,难得他的曜王妃也有依依不舍的一面,他冷不防凑近,攫住了她的唇,重重的印上一吻,这才离开。 …… 393秘密,真相如此 南诏王确实安排了不少节目,确实也是让大家打发时间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场子,南诏王估计还在跟三大族长商议对策吧! 楚飞雁不仅仅是一个人,而代表着西楚,西楚王室竟会有孤岛的东西确实令人费思量。 “王上,当年孤岛的人并没有灭尽,我看这图腾一定是孤岛后人带出来的!” “那么久远的秘密,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出现在长公主手中。” “王上,下官已经调查清楚长公主的母后以上三代,同孤岛血统并没有瓜葛,都是土生土长的西楚帝都人氏!” “这……这就更麻烦了,这东西不是长公主的,会是谁的?” “长公主不承认这东西是她的呀!” …… 一番议论,还是没有结果,婚期暂缓,但是婚礼一定要举行的,不管是图腾的拥有者,还是携带着! 都跟孤岛脱不了干系,人,一定是要留在南诏的,而且,一定是要被严格监视的! “兽族长,兽二少昨日到我这里来,你可知道?”南诏王淡淡问道,一手支着眉头,连日的烦恼,让原本大婚的兴奋都没了,南诏王室守着孤岛的秘密那么多年,可不能败在他手中呀! “嗯,听他说是想邀贵宾们去猎场,还申请王的同意。”兽族长连忙回答。 “兽二少这一回倒是好兴致呀!”药族长冷笑道,三族虽没有明争,却少了暗斗,必定三族是有地位高低之分的! 兽族身为老二,一堵对王上对药族的偏袒不满,而身为首位的药族,自是时时刻刻盯着兽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呀压下去,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倒是鲛族长很是闲适,争不过,索性不争。 “他这也是为王上分忧,贵宾们可不是傻瓜,兽族猎场是唯一一个可以打发这几日时间的好去!”兽族长立马解释。 南诏王这个君王是不白当的,两人话中较量,他立马就听出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闭嘴,他可闹心着呢! “鲛族长,听闻留仙岛琴瑟山谷前阵子开海谷,一切可顺利?”他又问道。 “王上放心,我族守海谷数十年,自不容许任何差池,即便秘密就摆在众人面前,也无人知晓那便是秘密!” 鲛族长很自信,海谷里的秘密就连琴瑟山谷的家主都清楚呀! 当年南诏在这个地方发现有孤岛秘密的痕迹时,立马同琴瑟山谷交涉,只说明这海谷里有秘密,却没有说明是什么秘密。 鲛人保海谷不奔溃,琴瑟山谷不被海水所侵,而琴瑟山谷则保守鲛人进驻海谷的消息。 如此相安无事,已经很多年了。 南诏王点了点头,然而药族长却担心了,“轩辕离歌可是天下第一琴师,听闻他极具琴艺天赋,难不保被他看出端倪来呀!” “呵呵,天赋又如何,琴瑟山谷多少代家主看不出来?”兽族长却笑了,顿了顿又道,“何况,连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呀!” 其实,秘密并不在海谷湖里,那个海浪声更不是秘密,秘密是在湖边的琴谱符号形状的石凳上! 那些琴谱符号是古曲谱里非常常见的“减字琴谱”和不怎么常见的“工尺琴谱”。 别说轩辕离歌,就是得他赠琴的曜王府,琴瑟山谷之人,都看得出来这两种纪谱法,但是他们却谁都不知道,那两种记谱法正是孤岛通用的一种暗号代码,从石凳的雕琢工艺上看,那绝对是出自孤岛的人之手! 南诏王室当年发现了这一处痕迹,正是认出这些工艺特点! 然而,就是连南诏最了解孤岛的老人,也始终无法破译出这段暗号代码的意思呀,因为这是不完全的一段代码! 只要漏掉一个符号,正句代码的意思便千差万别了! 南诏王室不管留下这些代码的人和琴瑟山谷到底有什么关系,至少,琴瑟山谷的后人是不清楚这些秘密的! 琴瑟山谷自是不会同意南诏王室毁了这些东西,而南诏王室若是提出要求,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更加会引起怀疑! 所以,当年的南诏王就慌称了湖里有秘密,以鲛人一边保护秘密,一边保护琴瑟山谷不被海水侵蚀为条件,让鲛人进驻琴瑟海谷。 兽族长老说得没有错,连他们都破译不来的暗号代码,就算被人注意到了,也不会带来什么后果! 反倒是如今楚飞雁手里出现的这个图腾,要知道这个图腾可正是孤岛嫡亲的象征呀! “难道是孤岛的后人出现了,他们要找出孤岛来?”南诏王幽幽道。 这话一出,三大族长皆面露恐惧之色! “王,无论如何,楚飞雁一到王都,一定不能让她离开后宫半步!”药族族长认真道。 “不,应该好好审问审问!”鲛族族长立马建议! “胡闹,那是一国公主,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还得了,我南诏王国的颜面何存?到时候……”兽族族长却怒声。 然而,南诏王冷眼看来之后,他却闭嘴了。 “嫁入南诏便是南诏的人,朕会让消息传出去吗?这东西若是她的最好,若不是她的,不管是谁,朕一定要查出来!”南诏王说着,一贯和善的眸中立马布满了阴鸷! 孤岛,绝对不能被找到,更绝对不能留后人! 闭门会议还在继续,而使臣大院里,君北月走了一天了,紫晴半步都没有出门,东秦女皇自是不会来打扰的,耶律芊芊跟她闹矛盾呢,更不会来,至于西凉,和大周并不熟悉,从未有过什么交情,同样不一会来! 紫晴倒是清闲,乖乖窝在竹塌上,琢磨了一天的琴谱,离她在琴瑟海谷里听到那段高潮,还有三十卷! 她怎么弹奏怎么别捏,弹是弹出来了,却感觉和整首曲子完全不搭调,总感觉漏了什么拍子似的! 终于,一遍遍练习之后,紫晴暂时放弃了,翻过三十卷,直接跳到她在琴瑟海谷里听到的那一段高潮! 看了一遍琴谱,她便开始弹奏,可是,随着她手指的流动,她的眉头便缓缓蹙了起来,这曲……怎么会这样? 394琢磨,她有怀疑 这是紫晴弹奏离殇一来,第一次如此心不在焉,别说被曲子所影响,沉溺而无法自拔,就说专注在曲子上,都没有! 她蹙着眉头将整整三十卷弹奏完之后,双手便重重按在琴弦上,一脸震惊! 这琴谱有漏! 如果紫晴没有听过海谷里的海浪声吗,那激扬澎湃的高潮,那么她弹奏这三十卷的是,便会同之前的三十卷一摸一样的感觉,只觉得是完整的曲子,是完全按照琴谱弹奏出来的,却怎么听怎么别捏,怎么听怎么和整曲离殇完全不搭调! 而听过海谷里的浪声,聪明如紫晴立马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琴谱,看似完整,弹出来也完整,而实际上却漏掉了几个音! 海谷里的海浪声毕竟不是琴弦弹奏出来的,怎么听都会有误差,而正是这几个音的误差,让紫晴,甚至是轩辕离歌都没有看出来,琴谱上少了几个音,误以为琴谱上的和海浪是一摸一样的节奏! 发现这个秘密,紫晴的心都忍不住砰砰砰跳起来了,离殇的作者到底是什么人呢,竟有如此能耐! 这些误差分明就是有意遗漏的呀! 否则,早就被人看出来的! 为什么要遗漏这些误差,为什么海谷里又会有完整的曲子? 他留下离殇,到底要告诉后人什么秘密呢!藏在这曲子里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孤氏! 而遗落掉的音又有哪些? 紫晴的天赋再好,琴艺也都有限,何况她精于指法,并不精于音律,不得不承认,她怎么看这琴谱都琢磨不出来,这里头到底漏掉了哪些音节! 海谷海浪声的节奏,和这琴谱朕的太像太像了呀,如果不放在整曲离殇里,估计她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吧! 紫晴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琢磨,惊喜之际也焦急着,正要抚琴却突然停住,想起了一件事! 她连忙取出一直贴身藏着的一章曲谱,确切的说,这并算曲谱,这不过才短短的一句,就几个音符而已。 这是紫晴在琴瑟山谷的海谷里偷偷记住的,正是海水湖周边那一圈非常特殊的凳子,雕刻出来的琴谱符号。 一共就十二符号,有六个是用“减字琴谱”纪录的,还有六个是用“工尺琴谱”纪录的! 她偷偷记住在脑子里,事后便写了下来,十个乐符,弹奏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都是杂音,也不连贯。 她便没有放在心上了,只是如今想想,琴谱里遗漏的会不会跟这些凳子有关系呢? 关于这些凳子,紫晴并没有问过琴瑟二老,只是,就单单那些雕工来看,存在应该是非常久远了! 紫晴反反复复比对,让红衣拿来纸笔,可是琢磨尝试了许久,却发现这十二个乐符并没有一个可以放到离殇琴谱里去的! 是她怀疑错了,还是她的能耐不够呢?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写出离殇的人,必定是先了琴瑟海谷里的天然的海浪声得了灵感,才纂写出离殇的! 因为,紫晴手上这一份可是原稿呀,有多处修改痕迹,而高潮这部分却没有痕迹! 写曲之人,必定是听了海浪之声,而后动笔写出高潮的,甚至都视线想好了故意漏了音符! 思及此,紫晴立马就急了,红衣见她那表情丰富的样子,禁不住劝说,“主子,你发现什么了呀!这么着急?” 紫晴没理睬,急急认真翻看整整一百来章的高潮,以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虽然也注意到,只是,并没有非常在意! 而这时候才认真重视这一百来章,这一百来章里不仅仅她在海谷里听到的那三十卷没有修改,而是整个高潮部分都没有修改过呀! 难不成…… 思及此,紫晴立马“啪”一声拍案,第一反应便是要和君北月分享她的发现,只可惜,一回头才发现君北月并没有坐在身旁! “主子,你到底怎么了呀!”红衣怯怯道。 “难不成这一百章高潮都是有感而发,都像海谷一样,可以听到最原始的声音?”紫晴喃喃自语。 “主子……奴婢不懂呀!”红衣怯怯又道。 “这一百章里漏掉的就是离殇的秘密,也很有可能就是孤岛的……秘密。”紫晴压低了声音。 红衣还是不懂,她知道的不少,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些东西,反倒是十两,偶尔会问问她有些事情,不过她都没说! 她本就是王府里的婢女,自小谙熟当奴才的规矩,十两不同,十两是街头乞丐,不管性子如何,能在那么艰难的环境里活下来的,都简单不了! 紫晴并非说给红衣听,太过于惊喜了自言自语罢了,就两个时候是非常希望君北月在的吧! 有惊喜要分享的时候,有苦难熬不过去的时候。 “主子,你都一整天没休息了,你歇歇,我去给你弄吃的去!”红衣劝道,紫晴这才缓过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冲红衣开心一笑。 红衣更是莫名,连忙就退下,可是才一出门呢,却撞见前面长廊里,顾太医拽着影子匆匆往拐角去,两人似乎起了什么冲突。 红衣好奇着,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走过去,本想劝的,可是当她听到一个名字时候,她便戛然止步了! “主子真把十两带身旁了?” “这件事王妃娘娘不知道,反正你不能说!” “不成不成,王妃娘娘知道一定会伤心的!十两这丫头……唉!” “都一起去毒窟了,反正再过几日,应该会带到王都来!” “那他该怎么跟王妃娘娘解释呀!” “就说是婢女呗,留在身旁伺候,名声言顺!” “这里是南诏,不是别的地儿,能说要来就来的吗?名额有限呢!” “换掉红衣呀,顾太医,反正这件事主子自由他的安排,你就别操心了。” …… 红衣越听,表情越僵硬,幸好影子顾着跟顾太医理论没有发现她,她忍不住双唇都颤了,急急转身狼狈逃走! 天啊,她撞上什么秘密了呀,这是! 395纠结,该怎么办 红衣脸色煞白,满脸惶恐,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哪里还记得主子等着她送晚膳呢,一个人躲在火房里,愣了好半响都缓过神来! 影子和顾太医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畔,关于十两,关于秘密,关于不让主子知道,关于把十两带在身旁,还要把她换掉! 为什么当初她请求王妃娘娘跟她跟来的时候,王爷也没有出声,可如今竟偷偷把十两带来了,还一起去了毒窟! 影子说了,这件事不能让王妃娘娘知道,王妃娘娘知道了会伤心! 影子还说了,这件事曜王爷跟王妃娘娘解释不了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王妃娘娘伤心,又不能解释的呢? 这些话,怎么听都觉得曜王爷和十两之间,有点什么呀! 思及此,红衣本就惨白的小脸有白了一圈。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王妃娘娘呢? 可是,如果事情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她岂得闯祸了? 一时间,红衣纠结了,按照影子和顾太医的话来看,等王爷回来,十两就会代替她了,而她便要被遣送回大周了! 不管是什么人,应南诏之邀,能带在身旁的人都是有限的,如今贵宾又那么多,南诏王可不会坏规矩的。 如果万一真的让她猜对了,十两和曜王爷之前有点什么,让她走了之后,王妃娘娘又被蒙在鼓里那可不得了呀! 岂不白白被十两这个白眼狼给骗了,害了! 红衣越想越着急,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主子和婢女之间,其实本来就是有暧昧关系的,大户人家,尤其是王室中,婢女往往要担着侍寝的活儿。 可是,红衣很清楚曜王爷的性子的,他可不是好这一口子的人! 思及此,红衣便安慰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让王妃娘娘担心吧,一定不是想她的那样的! 可是,一转念,她又想气那日在帝都王府里,王妃娘娘在里头受苦解毒,她和顾惜都担心,就十两一人没有多少反应,好冷血呢! 还有,不仅仅王妃娘娘,就连曜王爷也说过几回,十两跟王妃娘娘的性子最像。 而就在红衣万分纠结的时候,紫晴这边安静了一天,又热闹了! 司徒浩南前脚才刚进门,耶律芊芊的声音便立马传来! “司徒浩南你不讲信用!你骗人!” “你出来,说好的你还反悔,出来!” …… 紫晴冷眼看着司徒浩南,意思很明显要他出去,君北月不在,若没有什么事情,这家伙是不会来的,来,必定是会避开耶律芊芊,因为耶律芊芊不会进她的门! 司徒浩南一脸的为难,双手连连作揖,求紫晴收留! “骗子,你前天晚上明明答应我的!” “司徒浩南,我发誓这一回后,我就不缠着你了,你出来!” …… 耶律芊芊还在外头大叫,司徒浩南也顾不上紫晴答应,连忙坐下赔笑,低声,“就为打猎的事情,我之前答应过她的!” 紫晴早听明白,不悦道,“答应人的就要做到。” “不成,我答应君北月要留着的!”司徒浩南认真道。 听着外头叫嚷声,紫晴不由得蹙眉,“这回兽二少还邀了谁?” “本来就我们几个,也不知道消息怎么给传出去,东秦女皇和西凉使臣都知道了,都要去呢!”司徒浩南答道。 紫晴还想文,谁知耶律芊芊居然冲了进来,怒目看着司徒浩南,“你去不去!” “不去!”司徒浩南想也没想,比她还大声。 岂料到耶律芊芊一下子就哭了,她就最后这几天了,就最后想跟司徒浩南痛痛快快玩一场,她就要被软禁到远嫁西凉了呀! 嫁了西凉,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一生也就那样了,被当作一个花瓶摆在帝王身旁,仅此而已。 紫晴以为这丫头又司徒浩南不去的原因怪罪到她头上来了,立马不耐烦解释,“耶律芊芊,我没让你进来,也没让司徒浩南留下,你们都去,别烦我!” “就是你,他原本就答应我的,除了你和君北月,谁还能让他改变主意!”耶律芊芊质问道。 紫晴累了一整日,正又疲又饿,真的不想被打扰,冷声,“司徒浩南,滚!” 司徒浩南一个激灵,吓得起身就逃,谁知,这一回耶律芊芊却没有追出去,而是原地坐下哇一声,埋头在膝盖上抽泣。 紫晴不喜欢爱哭的女子,尤其是当着别人面哭的女子。 “不就是不跟你去打猎,至于哭吗?芊芊公主?”紫晴淡淡道。 “我就是想跟他去打猎,怎么着,我就是哭,怎么着!”耶律芊芊头也没抬,哭腔好浓。 “爱哭自己躲屋里哭去,在人前哭,你也不怕害臊?”紫晴又道。 “就是要在人前哭,没人了我哭什么呀我!”耶律芊芊却理直气壮说,说罢,直接跳起来,一脸愤恨地等着紫晴。 明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是,手却更理直气壮地抹掉眼泪,将眼泪都搽干净了,吸了吸鼻子,才认真道,“我哪只眼睛见我哭了,我没哭!” 说罢,转身便要走,如果这是楚飞雁,是孤素颖,或者是孤梅婷,或许紫晴早一脚踹出去了,可惜,这是耶律芊芊! 人和人的缘分,或许就是那么奇妙吧,紫晴并不讨厌这丫头。 终于,她还是开了口,司徒浩南是笨蛋,紫晴并不笨,耶律芊芊粘司徒浩南那么久了,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呢?哪一次不是坚强地面对司徒浩南的拒绝,甚至是冷言冷语呢? 这一回,她却哭了,这里头必定有原因的! “丫头,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和司徒浩南去打猎,或许我可以帮你。”紫晴淡淡道。 这话一出,走到门槛边的耶律芊芊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噗通”一声就给摔了个狗吃屎,额头硬生生磕到门槛上都给磕出血来,疼得她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然而,她还是顾不上疼,猛地就起身,看着紫晴,“你……” 紫晴真的没有那么善良,何况君北月交待了她安分一点,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些心疼耶律芊芊了,或许帮她这一回,就算是还上一次利用她的债吧! 396 妹子,你好样的 耶律芊芊似乎被戳中了要害,远远站在门边,直指紫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紫晴不语,等她。 然而,不过须臾,耶律芊芊便猛地转身,紫晴微惊,她要走吗? 谁知,耶律芊芊竟是“啪”一声,狠狠将门关上! 紫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丫头要是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紫晴这才起身,亲自倒了茶放一旁,示意耶律芊芊坐。 耶律芊芊吸了吸鼻子,不坐,是而有言在先,“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谁都不许说,尤其是司徒浩南!” “嗯。”紫晴认真点了点头,心下却不安了。 “回西荆后,我就要准备远嫁西凉了。”耶律芊芊说着,静默地垂下脑袋。 紫晴微微一怔,想也没想,“是我害的吗?” 西荆和西楚之间的战争,虽然西荆将会胜利,但是半年的大战,耗费了西荆很大一部分兵力,而西凉和西荆两国的关系本就是忽冷忽热。 就在紫晴刚刚入曜王府那一会,西凉太子要耶律芊芊和亲,耶律芊芊不答应,两国还起了冲突,是西荆的大将独孤闲云刷十万大将赶赴边界,才逼得西凉退兵的! 西凉虽然不同意匈奴那么野蛮,却也是个不开化的国度,尊卑等级严格,尤其是男尊女卑更是可怕,即便嫁过去贵为太子妃,都好过不到哪里去呀! 西荆皇帝会答应芊芊公主嫁,无疑是如今兵力大减,怕了西凉国了呀! 甚至有可能,这一回为后顾无忧和西荆大战,早就答应了西凉国! 紫晴该想到的,只是,不该这个时候才想到! 一股内疚顿时涌上心头,对于坏心之人,她绝对不手软,但是,对于耶律芊芊这样的丫头,她不结交,却也不能害了她一辈子呀! 不等耶律芊芊回答,紫晴便道,“我帮你想办法!” 然而,耶律芊芊却认真了,“不是你害的,是我父皇,是我父皇早就打西楚的主意了,当初西楚和大周战后,元气大伤,我父皇就打西楚的主意了!” 请了这话,紫晴立马就愣了。 她忽视了西荆皇帝呀! 这片大陆上,只要是个帝王,何人不审时度势,何人不把握机会,何人为想君北月为了解她体内的魅香,而放弃如今称霸龙渊的时机呢? “上一回独孤将军率兵退了西凉军,西凉就没有再提和亲的事情了,这一回是我父皇主动提出来的!” 耶律芊芊说着,虽然强忍着,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在眼泪滑落眼角之际,她急急抹了去! 紫晴跌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看着这丫头,无情最是帝王家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尊不可犯,却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耶律芊芊早已热泪盈眶了,却一直固执地抹掉,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些事情,连父皇的瞒着她,父皇告诉她,他是被逼无奈的,是为西荆子民早想,不想西荆子民再受战乱之苦,父皇还说了,之所以答应西凉,也是因为她和楚飞雁的矛盾引起了这场战争! 可是,她其实偷偷打听清楚了。 这些话,这些事,无人可说,她忍了好久好久,都快忍出病来了! 一个眸光忧虑,一个泪眼朦胧,四目相对,一室寂静。 紫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就是这么想了,她想,如果耶律芊芊是她的姐妹,她会如何? 突然,紫晴站了起来,“逃,掳走司徒浩南,逃到天涯海角去,我帮你!” 这话一出,眼泪朦胧的耶律芊芊顿是一愣,随便便笑了出来,哭脸展颜而笑,看得紫晴更是心疼。 耶律芊芊的笑是苦笑,她摇了摇头,“父皇已经答应西凉了,如果我逃了,我便会真的成为西荆的罪人,我会害了整个西荆西陲的老百姓的!我不能走!” 这个弱小,任性,娇纵,甚至经常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小丫头,却可以说出这等话来! 让紫晴都不自觉自惭形秽,冷静想来,她刚刚说的那话,确实是笑话呀! “我帮你,我跟你们一起去打猎!” 紫晴能做的就这么多,同有女儿家的心思,耶律芊芊想要的,她明白,这一切都不能让司徒浩南知道了。 或许,哪一天司徒浩南会突然不习惯身旁没了牛皮糖芊芊,但是不习惯了久而久之也会习惯! 庆幸,只是习惯,没有深爱。 听了紫晴的话,耶律芊芊立马就笑,单纯清秀的小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欣喜,让人忍不住跟这她高兴,却又不自觉心疼得想为她哭泣。 紫晴暗暗心道,芊芊妹子,好样的! “寒紫晴,下辈子我也要像你一样,当个庶女,自由自在的,再找个王爷嫁了!”耶律芊芊笑道。 就是单纯也,庶女和王爷,天差地别,天下庶女何其多,王爷又有几位? 她和君北月就是一场偶然吧! 她都不知道她身上孤岛的血统,会不会终有一日也给她来带如同耶律芊芊这般身不由己,有苦说不出呀! 有了紫晴的保证,耶律芊芊这个乐天派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将来的还没有到来,过去的已经过去,她要的就是珍惜现代! 紫晴看着耶律芊芊又朝司徒浩南的屋子那边去,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可惜她不够强大,北月和大周也都还不够强大,护不了这等好妹子。 惟愿在猎场上,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不要搅局呀! 肚子叫了,紫晴这才知道饿,也这才知道找红衣,那丫头去端个晚膳去了那么久? 紫晴正要出门去找,红衣便从另一边侧门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盘饭菜,都是紫晴喜欢吃的东西。 “去那么久,偷懒啦?”紫晴随口说着,急急就动筷,一饿便觉得什么都好吃。 “没啦。”红衣亦是随口回答,心神不安着,不知道要不要跟主子说那件事,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不说,好歹也应该提醒一下的,可是,提醒又该怎么提醒呢! 在来南诏的路上,她可是告过十两的状的呀!还挨了主子的冷眼。 看着主子吃得津津有味,红衣都不忍心打扰,想了想,才问道,“主子,王爷啥时候会回来呀?” 然而,紫晴却注意,“我也不清楚,你去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去打猎,让影子和顾太医留着,若是有人来查王爷下落,就说王爷自会跟南诏王交待。” 红衣无奈,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先退下了。 397帮忙,多亏了他 是夜,紫晴都睡下了,红衣在侧厅的小竹榻双眸睁得老大老大,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纠结着要不要找顾太医问问呢,但是曜王爷绝对的事情,顾太医虽私底下反对,也不能再怎么样呀! 她要是说出来,顾太医和影子不会立马把她遣送回大周吧! 实在睡不着,她便可是回忆十两到曜王府上来的一切! 记得当初,她是王妃娘娘亲自带进曜王府的,是王妃娘娘在客栈里救了的乞丐,在曜王府伺候也没有什么异常呀! 王爷经常不在,即便在,身旁不是王妃娘娘伺候着,就是影子和顾太医,王爷都不带贴身婢女的! 就上一回,王爷出去找毒医,竟把十两和顾惜带出去了,她记得当初王妃娘娘还纳闷了,怎么带了她的人。 后来是顾惜先回来,十两才自己回来的! 思及此,红衣立马又了想法,怎么把顾惜给忘了呢,他和十两可就向青梅竹马呀! 红衣立马起身,往外头去,今夜是顾惜守门呢! 红衣一靠近,顾惜便察觉到,冷眸看来,见是红衣才放松戒备,“红衣姐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红衣挨着他做下,低声,“睡不着,有件事不弄清楚了,怎么都睡不踏实。” “什么是?”顾惜淡淡问道,注意力并没有在红衣身上,而是四周,他绝对是紫晴佣兵团里最训练有素的一个,别人守夜,还会时不时打个盹,就他一整夜都认真着。 “顾惜,我问你件事,你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可好?”红衣认真道。 “问过便是问过,如果当没问过,要但没问过,你便别问。”顾惜淡淡道,红衣禁不住倒吸一口气,谁说十两的性子像主子了,这家伙才像好不好! “成,问没问过,你自己掂量便好,我就问你,你可知道十两过几日就要来了?”红衣开门见山。 这话一出,顾惜立马收敛了所有注意力,蹙眉看来,“为什么?” “曜王爷要带她来,她如今应该和王爷在去毒窟的路上,我就是想问你,十两跟王爷到底……” 红衣话还未出口,顾惜便怒声,“你别胡说八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红衣有些失落,“反正你看着吧,过几日王爷回来了,铁定带着她!” 说罢,便起身要走,顾惜剑眉紧锁,前段时间,十两的异常,不管是脾气还是行踪,都有些怪怪的,他当然是注意到了。 只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是…… 看着红衣离开,顾惜也惊了,有些事情红衣不明白,但是她明白的! 王爷再宠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目前终究是无法为王爷生子的,魅香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王室之人最重子嗣大事呀! 再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为何会是十两呢,这该多伤王妃娘娘的心呀! 夜漫漫,有人安睡,有人无眠。 翌日,一大清早紫晴便起了,一袭南诏风格的骑装,干练简单,骑在高高马上却自有一股尊不可犯的女神气息。 看得兽二少都愣了,连连夸张,“曜王妃,幸好你来了,要不,我们兽族的猎场可会失去一道风景线的!” “骑射之术平平,不过是闲着没事做来凑凑热闹罢了!”紫晴谦虚道,看了周遭一圈人,除了坐马车的东秦女皇之外,轩辕昭汐,西凉大臣,耶律芊芊,司徒浩南还有兽二少邀的几位公子,全都骑马! 见他们骑马的架势,便知道都是高手了,从帝都疾驰到兽族猎场,也不过半天吧! “曜王妃真是谦虚了,我可听过你“马踏飞燕”的事迹,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再上演一场,让大家一饱眼福!”兽二少兴奋地道,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眼,不愤青的时候,倒是憨厚得很。 可是,他这话却让在场不少人闭嘴了,紫晴马踏飞燕,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马踏飞雁,而非马踏飞燕。 楚飞雁激将是南诏的王妃,在场不少公子可都不清楚婚礼推辞的内幕,自不敢得罪! 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非常低调,远远在人群外,不动声色,而西凉将军完全听不明白这词,当然也没有说话权。 然而,耶律芊芊却笑道,“这一回是踏不成了,这回又没人叫飞雁!” 这话一出,更是鲜少人有反应,紫晴只暗笑,众人在场,尤其是东秦女皇在,她一言一行都得留着神呀! 就兽二少一人哈哈大笑,“正是正是,下回吧!哈哈!” 他和耶律芊芊径自乐着,看得司徒浩南都有些莫名的不悦,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而就在这时候,东秦女皇身旁的接待大臣高格大人突然开了口,“曜王妃,曜王爷怎么没来呢,听闻他的骑射之术可是一绝,百步穿杨,在战场上一箭杀百敌呢?” “王爷有事耽搁了。”紫晴淡淡道。 “难不成是什么要事,可是王今日可没有召见他呀!”高格大人又问。 紫晴这才看去,立马迎上东秦女皇傲慢的挑衅双眸,她冷冷道,“本王妃也不清楚,高格大人若是王爷的行踪有意见,那就请去问问波密罗大人。” 这话便可以让高格大人闭嘴了,可是这人分民就是故意的,又问,“下官不敢,下官就是敬仰曜王爷已久,由衷的希望能一堵曜王骑射之风采,也不知道波密罗大人在何处,下官想再差人去邀一邀。” 这话一出,紫晴眼底立马闪过一抹阴鸷,只是,见东秦女皇笑了,她还是沉得住气,正要开口呢,谁知兽二少冷声,“放肆的东西,曜王爷行踪也是你问得了的,你可知道曜王爷得王上召见,密谈了一晚上?你若真有心,就到王上那儿去邀!别说是本少主邀的打裂,你自己想邀去哪里,自己邀去!” 说罢,也不等高格大人解释,立马一鞭子狠狠朝高格大人的马屁股甩下去,骏马惊而扬蹄子,高格大人不得不飞身下马,战战兢兢地低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东秦女皇,这等狗奴才让你见笑了,回头我重新给你安排个大人!”兽二少认真道。 东秦女皇皮笑肉不笑,“都听二少安排。” 一切,紫晴都看在眼中,心下隐隐松了一口气,多亏了兽二少这直性子,刚刚那件事若是闹下去,她也不知道东秦女皇要闹到什么地步! 兽二少这可是杀鸡儆猴,没人再敢多问,一行人很快便出发了…… 398出事,兽族猎场(1) 众人的马术远远比紫晴估计的还要好,天还没黑便抵达了猎场,紫晴自是收敛的,速度也快也不慢,同司徒浩南,耶律芊芊一起,跟在兽二少身后,在诸位公子的之前。 而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却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尤其是东秦女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亲自驾马车,居然比兽二少还早抵达! 要知道,驾马和驾马车是完全两种概念,驾马只要控制好一匹马的便可以,而马车呢?一辆马车至少至少都要两匹马拉着,何况东秦女皇那马车还是三匹马的! 马车的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受限制,停留在一个水平,因为速度一旦快起来,便非常难控制数匹马的速度,方向的一致性。 这些都不说,就说马车四轮,马能过的地儿,车也过不了呀! 东秦女皇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慵懒懒地挑眉看着众人,无疑这个女人是在跟众人炫技! 在场都是谙熟骑射技能之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东秦女皇的骑射之术,绝对在众人之上! 众人放慢速度,缓缓靠近,意思就都惊叹,感慨! 而紫晴在意的却是另一方面,这个一直低调的女皇终于高调了!而一贯飞扬跋扈的轩辕昭汐,在她母皇面前就跟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一直低着头,至今一句话都没说。 紫晴看了她好几回,不自己想气了轩辕离歌,不知道那家伙在东秦女皇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上一回她知道,他来了! 而这一回,似乎真的没来,离殇他到底弹到哪里了?他又知道多少秘密呢? 如果她对于离殇琴谱高潮有漏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轩辕离歌应该是连高潮都没有弹到呀! 红衣在一旁推了紫晴一把,紫晴才回过来,朝东秦女皇看去。 在场东秦女皇的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而且,地位也是最高的,一国之皇呀! 这场打猎,如果君北月没有去药族毒窟,估计也不会应邀而来! 因为和众人的身份不合呀,南诏之邀,是国君的邀请,当然难以推辞,而这种邀约,确实兽族少主的邀约,兽二少在南诏地位不低,却远远没有这个面子能邀帝王级别的人吧! 东秦女皇的到来,令紫晴真不能不放松戒备! “女皇陛下好马术!”兽二少立马就束起大拇指赞,十分兴奋,东秦女皇就在马车上站了起来,扬笑道,“打猎,是一项非常神圣的事情,我大东秦先祖正是以打猎出身,打出了一片天下,既到了猎场,大家就别在拘束矜持了,痛痛快快耍一场,如何?”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她的表情,动作都充满了年轻人的热情! 紫晴看在眼中,虽是戒备,却也心生敬佩,人呀,就是要活成这样,不管年纪多高,都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东秦女皇如此举动,意料之中的最得兽二少的心,兽二少大喜,连忙赞成,“可不是!既然来人了,大家可要痛痛快快打一场呀!哈哈,我跟女皇陛下一组!” 这话一出,紫晴眼底立马闪过一抹狐疑,她打趣道,“兽二少,这场子里不会都是被驯服的野兽吧?那么跟你一组,岂不得捞到便宜了?” “必须不是!本少主十三岁接管这片猎场,一片草地,三座大山,一条河流,这里头大大小小的动物都是自由的,它们从来没有接受过驯养!” 兽二少很气愤,立马又补充,“曜王妃,你这么想可是有辱‘打猎’二字呀,兽族这里,不仅仅不打驯养的野兽,而且,打猎是有特殊要求的!”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就好奇了,打猎就打猎,无非是分组或者个人比试,无非是猎物大小强弱而已。 还会有什么特殊要求? 这一场打猎,只能算是兽二少组织的一场小活动,大家都是冲着兽族猎场来的,大多没有用心在打猎上呢! 紫晴的心也不在打猎上,而在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上,整整两日的时间,希望芊芊能开心点吧! 而刚刚那话,紫晴分明是试探兽二少呢,她可不是轻易能相信别人的人呢!几番试探观察,加之御花园里那位南诏王身旁的婢女的话,后来又跟波密罗打听了,而君北月也说这兽二少性格古怪,却也单纯,心底还是好的! 如今,紫晴也相信了,至少她只要放着东秦女皇,不用在兽二少身上留心。 见众人好奇,兽二少得意了,笑道,“兽族打猎,不,本少主这猎场打猎有一个规矩,“伤而不死,猎而不伤!” 这话一出,不知规矩的人纷纷议论了,伤而不死,便是指伤了猎物,却不杀死,这可是一种水平呀! 而猎而不伤,便是指猎到猎物,却不伤猎物分毫,这不仅仅是水平,而是可以称之为境界! 无疑,这个规则是大家所接受和欣赏的! “呵呵,好,朕喜欢!兽二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东秦女皇笑道,出人意料朝耶律芊芊看去,“芊芊公主,你也加入我们吧!” 耶律芊芊一愣,随即拒绝,“不,我要跟司徒浩南一组!” 东秦女皇很大方,“司徒公子也加入我们,四人一组,如何?咱们来个较量看谁活捉的猎物最多!” 听了这话,紫晴心下便冷笑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司徒浩南是君北月自小玩到大的兄弟,她竟能如此大方安定地要将司徒浩南收了! 这不愧是女皇,即便面对在场不少狐疑不解的目光了,她还是面对笑容,十分坦然! 司徒浩南正要开口呢,谁知耶律芊芊却道,“我也要跟紫晴一组!” 如果说紫晴是那种一句话就可以堵了全场人之嘴的人,那么耶律芊芊便是那种一句话可以愣了全场的人。 全天下都知道东秦和大周不合呀,以往两国表面上还是友好的,而当大周和西楚的协议被曝出来后,东秦和大周便是势不两立了呀! 紫晴心下暗笑,倒是想瞧瞧东秦女皇还能不能大方下去! 果然,东秦女皇的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笑着,道:“也不知兽二少有什么安排,主人都还没有说话,朕倒是唐突了,呵呵。” “我不管我要跟司徒浩南一组!”耶律芊芊立马声明,都不顾一旁很低调的西凉大臣异样的目光。 可是,与此同时,司徒浩南却急声,“我要跟曜王妃一组!” 399出事,兽族猎场(2) 司徒浩南这话一出,耶律芊芊原本兴奋眸光立马暗淡了,可是,都还不等紫晴替她说话呢,她立马又恢复过来,“寒紫晴跟兽二少一组呢!” 这丫头跟兽二少御花园偶遇,还是有点交情的,这事情还不得跟兽二少视线串通好了,兽二少似乎没怎么干过这种事情,笑得有些别捏,道,“是呀是呀,我想同曜王妃一组,久闻曜王妃骑射之术,就盼着能见了一见!” 他一动不动着,耶律芊芊使劲地朝他使了几个眼色后,他才面前上前双手作揖,“曜王妃,还请你答应了,在下盼着这机会很久了!” 耶律芊芊和这家伙眉来眼去的,紫晴都看在眼中,然而,兽二少说这话时候,低头瞬间那阴鸷的表情,紫晴却错过了! 兽二少,盼着这机会确实有点久了呀! 如此邀请,紫晴并不好拒绝,二来,她也得有伴,好让司徒浩南去陪耶律芊芊呀,在场,除了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似乎兽二少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紫晴还是犹豫,尤其是司徒浩南一脸严肃地看过来,似提醒紫晴又似在抗议。 刚刚东秦女皇可是主动邀了兽二少,如今兽二少为耶律芊芊而主动邀了紫晴,无疑是很不给东秦女皇的面子! 紫晴余光瞥去,见东秦女皇脸色不怎么好看,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了! 毕竟,这样能让大家都避开东秦女皇,是最好的结果了! 见紫晴点头,司徒浩南立马就耷拉了脑袋,兽二少这个三族少主里,甚至是三族不少堂主里是最没有作为,最不理族中事务,最愤青的一位,把紫晴交给他,还是可以放心的。 然而,把自己交给耶律芊芊,他就禁不住背脊发凉了,整整两天两夜呀,如何熬,要知道耶律芊芊只要提出个小小的要求,就足够他头疼一天的了! 这一切似乎进展得有些顺利呀! 然而,就在这时候东秦女皇懒懒半开玩笑,半认真,“兽二少,怎么,嫌弃朕老,拖你后退吗?” “不是!”兽二少急了,朝耶律芊芊瞄去,有些责怪。 “不是,那我跟你们一组?”东秦女皇又道,这一开口就引来一片议论。 一个“你们”指代了紫晴,她还真的大气量呀,真就要跟她一组了! 只是,若真的是大气度之人,刚刚早就答应了,而且也不会晦涩别捏的用“你们”来避免说“曜王妃”三个字吧! 真正有气度的是紫晴,她笑了笑,道,“女皇陛下先邀的,兽二少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她落落大方,引来不少欣赏的目光! 兽二少又为难了,再一次朝耶律芊芊看去,紫晴知道,估计是耶律芊芊早就跟他安排好了吧,原本他们也没想邀请东秦女皇和西凉将军的! 东秦女皇如此行为,让紫晴更加信任兽二少,她主动退让,倒是有个机会和一直很低调的西凉将军一组,她想知道些西凉的消息。 可谁知,兽二少却固执着,“女皇陛下,在下万万不敢嫌你老,您归位帝王,在下惶恐呀,昭汐公主也在,您还是和昭汐公主一组,如此也才保证公平不是?” 怕不公平,自是指还有轩辕昭汐会对东秦女皇放水啦! 东秦女皇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悦的瞥了轩辕昭汐一眼,只能勉强答应了。 紫晴心想,这短短在时间里,看似商量,实则是唇枪舌战呢,如此结局,猎场这一劫该是过了吧,不管怎么样,东秦女皇一来没机会接触到她们,二来也不能在兽族的猎场玩出什么把戏! 耶律芊芊不懂事,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司徒浩南却一定会带着她远离东秦女皇的,而她和兽二少更是不用担心。 很快其他人也都找了伙伴,兽二少真的很特殊,狩猎规则特殊,输赢规则也特殊,他毕竟不是南诏王,给不了也不能给太贵重的奖励,而太差的给出手则伤兽族的面子。 “呵呵,咱们不比赢,就比输,猎到的猎物最少者,仰天学兽吼三声,如何?” 兽二少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惊诧,不少人还真的紧张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比试,总会有输和赢! 也就是说两日后,这群人里必定会有人站出来学野兽吼三声的! “嘿嘿,好主意!”耶律浅浅乐得原本蹦蹦跳跳的,可高兴了。 紫晴看着,也跟着开心,而东秦女皇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是夜大家便在猎场的营帐区住下,一路疲惫,明日还要开始一场营帐,并没有晚宴,大家早早的都休息了! 司徒浩南被耶律芊芊缠着,一晚上都不见人影,倒是兽二少来了。 “曜王妃,那天在御花园里的事情一直都找不着机会跟你解释呢!芊芊公主她其实是……” “那丫头心智最快,想什么说什么,我早忘了。” “嘿嘿,今儿个幸好没把东秦女皇惹恼了,要不我还真会对芊芊公主食言。” “你答应他配组的吧,呵呵。” “那丫头真是……不过心地好,司徒公子好福气呢!” 紫晴笑了笑,避开了这话题,兽二少就为御花园的事情而来,解释清楚便告辞。 而这时候,又纠结了一天的红衣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开了口,“主子,要是十两跟来伺候,还能保护你呢,我就个拖后腿的。” “又不要你打猎,乖乖待在营帐里便是。”紫晴说道,一边认真检查明日的弓箭,骑装,虽然事情都还算顺利,但是她还是非常小心的,明日自是也检查马匹。 “可十两在也多一个照应呀,王爷每次见了十两都夸,还经常说十两像你呢!”红衣又到,她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说法的! 紫晴的手微微一僵,随即笑了,“嗯,倒是有些像。” 她也正是看中了十两身上有她当年的倔劲,骨气才会在客栈里救下来的。 见紫晴还没有警觉,红衣焦急着,心暗道,这主子怎么说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呀,难不成是太信任曜王爷了,就没有一点点提防心? 红衣锲而不舍,又道,“主子,王爷还说十两……” 可这话还未说完,紫晴便扬手要她退下了,虽然背对着她,但语气分明不怎么好,“下去吧,讨人喜欢,对谁胃口是各自的事情,别计较那么多,累呀!” 主子这是误会她嫉妒十两呀,红衣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就给红了…… 400出事,兽族猎场(3) 虽然她今晚的本事就是想提醒一下主子的,她不知道实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如果冒然说出来,可能是让主子早有提防,却也可能是坏了王爷的大事呀! 红衣咬着牙,迟疑着,索性就如实告诉王妃娘娘吧,影子和顾太医都清楚这件事,要不要问清楚,那便是王妃娘娘自己拿的主意了! 思及此,红衣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可谁知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一个暗号声,是波密罗大人的人送信来了! 红衣连忙出门去取,一见是军报便把那件事先搁浅了。 曜王爷不在,影子和顾太医也不敢轻易看这军报,自是要送到这里来的! 紫晴打开一看,立马就乐了,二皇子君北辰确实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呀,怪不得在大周皇室里,有得宠的怡妃娘娘护着,又曾有把持西陲重兵的欧阳将军罩,却始终压不过曜王的风头! 君北月都还没有开始玩他呢,他竟然主动请求带兵支援西楚! 他要带多少兵呢?要如何支援呢? 这可都是将来嫁祸于人的理由呀!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急急就写了回函,让红衣送出去。 待红衣再回来的时候,紫晴依旧就寝了,懒懒侧躺在榻上,连一旁红衣守夜的小床都收拾好。 见红衣垂着脑袋进来,她无奈笑道,“丫头,睡吧,曜王爷喜欢十两,本王妃喜欢你,别想那么多了。” 红衣急着需要解释,可见主子那么恬静好看的笑容,一时间又不忍心了,不管实情怎么样,顾太医都说了,这件事会伤主子的心的! 她还是别说了吧,就让主子开心几日。 营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紫晴躺在榻上却睡不着,在黑夜里那双明净的眸子尤其灵动,随着她眨巴眨巴着而眸光流转。 也不知道君北月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知不知道她不听话来参加狩猎了?会生气吗? 好多好多疑问,这就是思念的味道吗? 之前他在留仙岛,她满满的都是担心,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呢,习惯真的是一种可能怕的事情,人在身旁的时候那么自然而然,没有感觉什么,可人一离开才两天呢,她便不习惯了。 这夜里睡时,他的坏习惯睡着睡着,修长的腿总会缠到她身上,本不自在不习惯的,如今没了,才意识到更不习惯了。 着实睡不着,她轻唤,“红衣,睡了不?” “主子怎么了?”红衣连忙回答,哪里睡的着? 紫晴欲言却又止,只淡淡道,“没,让你早点睡,别乱想了。” 这边思念无眠,另一边赶路而无眠。 毒水河的中游岸边,君北月一袭黑衣完全融到夜深里,若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而他身旁一个女子,一样是黑衣,只见瘦弱的身子,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直到那女子开口,“爷,找到毒窟老人,就能找出孤岛的秘密吗?” 声音很小,平平的,连这一点都跟紫晴很像,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的变化,这人,是十两。 打从上一回曜王爷带她去见毒医之后,她和曜王爷之间便有小秘密了。 “主子,如果我去了王妃娘娘会不会……”十两犹豫着。 “怕什么,红衣办不了事,本王需要你。”君北月淡淡道,语气低沉,十两怎么都琢磨不透他。 “嗯。”她点了点头,起身要走,却不料脚下被花藤绊了,整个人立马就往河里倾去,君北月立马一臂拦住她的腰肢,一扬手便将让她后仰而下,落在自己另一手臂弯里! 这刹那,四目相迎,两人皆愣,十两的心扑通扑通跃动,她和天下所有女子一样,一直都很羡慕王妃娘娘能得这个男人的宠,控制不住地梦想过这个臂弯,而如今真正躺在这臂弯里,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君北月看着眼前这双明净的双眸,微微一怔,却很快缓过神来,眼底掠过一抹暖意,放开十两。 “休息够了就走吧。”他淡淡到,起身一脚踹开了拦路花藤…… 夜深人家,正是这片炎热的大地凉快之时,猎场高高的山岗上,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被月光拉长了影子,黝黑的皮肤在皓月之下,不似白日里气质憨厚,而是多了七分邪恶,他的舌头舔过唇畔的酒渍,白牙隐隐露出,就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迫不及待地等着猎物靠近。 兽二少,兽字当头,即便是在南诏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可怕,甚过南诏百兽军团,更没有人知道他有着怎样一颗狼子野心! 甚至,他最亲的父亲,兽族族长都全然不知道,何况是寒紫晴和君北月呢? 远远的,一个高挑的影子从地上缓缓移来,兽二少瞥了一眼,立马笑道,“女皇陛下,你今日倒是好欺负呀!” “呵呵,在兽二少面前,能不好欺负吗?”东秦女皇笑着,玉手缓缓搭上兽二少的肩膀,沿着他强劲有力的手臂,一寸寸抚摸而下,顿时空气里便弥散出情yu的气息。 兽二少转头看去,唇畔勾起一抹邪佞之笑,陡然张口作势要咬,东秦女皇却并不畏惧,指尖极具挑逗地在他掌心里挠呀挠呀! “真能做戏!” 兽二少冷笑,冷不防挽住东秦女皇的腰,带着她倾身而下。 “远远不如二少呀,要不,二少你教教我?”东秦女皇嗲声,脸蛋保养再好,终究是半老徐娘了。 “呵呵,女皇陛下,二十岁的女人比脸蛋;三十岁的女人比智商;四十岁的女人比韵味;五十岁的女人比财富,六十岁的女人比健康!女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本少主只喜欢有韵味的。” 这分明是在嘲讽东秦女皇有脸蛋,有智商,却没有韵味。 然而,东秦女皇并不在意,还是笑着,“二少,孤岛的秘密,不止那个图腾,还百毒不侵两个吧?” “当然,多了去了,只是本少主找了那么久,没想到竟会自己送上门来!”兽二少说着,心情好大,顿时对月学狼大声嚎叫,听得人都不自觉毛骨悚然。 东秦女皇却淡然自若地看着,一脸欣赏…… 401出事,兽族猎场(4)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都起了,在营帐前面“一”字列开,紫晴和兽二少,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西凉大臣和一位公子,还不少都是兽二少邀来的人。 紫晴认真检查了马匹才上马,一身干练利索的骑装,高高骑在马上,同在场的女子们比起来,英姿煞爽之外,无形之间多了一份尊贵! 众人可谓是整装待发,兽二少心情极好,大声道,“诸位,后天日落之前在这里聚首,记得带上你们的猎物!” 众人扬笑,迫不及待想在这宽阔的猎场中驰骋,追逐猎物。 兽二少顿了顿,又道,“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兽族猎场任你驰骋,出发!” 话音一落,立马数人冲出,如脱缰之野马,耶律芊芊是头一个,司徒浩南看了紫晴一眼,不得不紧随其后,一来为这丫头的安全着想,二来他可不想被耶律芊芊拖了后退输了! 很快,便剩下东秦女皇她们,和紫晴他们了! 紫晴本想等东秦女皇她们先走,再选择跟她们反向的方向而行,可东秦女皇似乎也在等他们。 要跟着他们,虽然东秦女皇的马术不赖,但是,真正较量起来,紫晴也不怕! “兽二少,走吧?”紫晴笑道,也不怕被东秦女皇听了,话音一落,陡得扬鞭,谁知,她都还没有冲出去呢,东秦女皇第一个便冲了出去,轩辕昭汐紧随其后。 这时候,兽二少才怯怯道,“我还想问你走哪里呢!” 紫晴笑着,朝已经停下来的东秦女皇挑衅地看去,立马掉转马头,“走这个方向,我们上山去!” 兽族这片猎场十分旷阔,有山有草原有湖泊,山上无疑是猎物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好避开敌人的地方。 紫晴扬鞭疾驰,全神贯注在前方,速度越来越快,这片草原十分平坦,前面又没有湖泊,在没有路障的情况下,她当然办不到“马踏飞燕”,但是,她的速度却异常的迅速! 要知道,再没有路障的情况下,唯一能考验马术的便是速度了! 看着扬鞭尽情疾驰的背影,兽二少唇畔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个女人的马术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呀,真是名不虚传! 他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而背后东秦女皇追了一段路便没有再追了。 很快,紫晴便抵达山脚下,这才听下来,不仅仅她气喘吁吁,连马儿都累坏了,险些跪下去! 她立上马背,放眼望去,只见兽二少被远远地抛下了,而不见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的背影! 纵然轩辕女皇有能耐追上她,轩辕昭汐也没有呀,她们两人为一组,可是相互牵制着,谁都不能离开谁。 紫晴一边等兽二少,一边往山上看去,这座大山极高,山脚到山腰的树林非常茂密,山顶倒是稀疏了! 猎物最容易藏身的地儿便是山腰,两日打猎的时间太长也太累了,紫晴办事就喜欢高强度的专心致志办完了,然后彻底放松休息! 今日就痛痛快快猎一场,晚上回营帐去等人,猎场这种伤而不杀,猎而不伤的规矩,在场的多的是可以垫底之人,她不怕输,却也不想赢。 这一回来,就是为了耶律芊芊而已。 好一会儿兽二少才追过来,气喘吁吁地还不忘朝紫晴束起大拇指,紫晴笑着,久违了这种痛快的感觉,心情很不错。 “曜王妃,我们要上山?”兽二少问道。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山腰上猎物是最多的?”紫晴反问,跟着兽二少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迷路。 紫晴这话一出,兽二少先是一愣,随即便很不客气地拉下脸,“曜王妃,我不可能帮你作弊!你带路,我辅助你,要不对其他人不公平!” 果然,愤青都是正值的。 “那就走吧!”紫晴笑着,驱马山上,兽二少跟在后头,紫晴并没有在疾驰,而是慢慢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遭。 很快,她便发生了不对劲,已经到山腰上了,一路上竟连一只猎物都没有,就连天上的飞鸟都没有! 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呀! 她回头朝兽二少看去,兽二少立马回避她的疑问的目光,难不成是她判断错误了! 紫晴回过头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兽二少负在背后的手轻轻一勾指,突然,一个非常迅速的影子从紫晴右侧掠过! “有了!”紫晴惊声,一道风刃立马飙过去,看毕竟是出手迟了,只打折了一颗小树! “曜王妃,你这……你不伤猎物,你会直接杀死她们的!”兽二少急急提醒! “不会!”紫晴没有多解释,立马飞身而气,追了过去,兽二少眯眼而笑,也翻身跟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穿梭,很快,紫晴便追上了那只猎物,竟是一直巨兔,怪不得影子那么大,速度那么快了! 巨兔跑累了,就在前面大树下休息,三角嘴紧蹙张翕,红彤彤圆溜溜的大眼睛戒备地提防周遭的变故。 紫晴悄无声息止步,琢磨着要如何动手,才能办到“得而不伤,得了不死”,正当她要出手的时候,谁知追上来的兽二少突然大喊,“找到了吗?” 这下子,巨兔立马警觉,立马又窜到草丛里去,若是要杀,紫晴早一杀了,只是要尽量不伤,要不能杀,这还是有点难度的! 紫晴顾不上兽二少,继续往前追去,然而,这一回巨兔受了惊吓,竟然不停下来,一直往林中深处跑去,紫晴一心无旁骛地认真起来,便是非常投入的,一路紧随不放,却没有发现兽二少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背后了。 此时,兽二少就站在山腰上的岩石悬崖上,俯瞰山脚下正要上山的两个人,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真的是一路吵一路闹到这里的。 “耶律芊芊,我告诉你,对于保护不了自己的人来说,山上是最不安全的,你乖乖听话,咱们去湖里捞鱼,只要猎鱼才最容易办到猎而不杀,猎而不伤,你明白不,我都没跟紫晴说呢!”司徒浩南苦劝,他可想了很久才想出这办法的! “不明白,我要上山打兔子!兔子胆小,好打。”耶律芊芊才不理睬他呢,她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兽二少嘴里套出这个好地方的,山腰上有个地的兔子非常胆小,见了人都会吓得不敢动的! …… 402出事,兽族猎场(5) 听了耶律芊芊的话,司徒浩南眼底掠过一抹狐疑,“兽二少告诉你的?” “没有,我跟别人打听的呢!那家伙公正得很,才不会告诉我的呢!”耶律芊芊心虚,立马否认。 “也是,他要告诉你就有鬼。”司徒浩南随口说着,兽二少确实很公正,如果泄密给耶律芊芊那问题就大了,就得好好追究一番他的目的了! “走啦,要不别人发现了去!”耶律芊芊连忙催促,她知道一条捷径可以直接找到那个地方的,而且,兽二少还说了,那地儿别人是不会轻易找着的,是她和司徒浩南独处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我说不去,你会不去吗?”司徒浩南无力问道。 “不会,这两天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往西,你就不能往东,我让你上天摘星下水捞月,你也不能拒绝!”耶律芊芊理直气壮说道。 司徒浩南立马翻白眼,“你让我去死呢?” “必须去死!”耶律芊芊想也没想,大声回答。 司徒昊天束起大拇指,“你,有种!” 耶律芊芊立马就乐了,耍个嘴皮子都好开心,立马扬鞭往山上去,司徒浩南能怎样,顺着她呗,若不顺着,就只能等着这丫头闹到最后他们俩输了,后天日落之前回到营帐区去学野兽吼叫! 这个他丢不起,他司徒城也丢不起呀! 司徒浩南一路跟着耶律芊芊上山,也注意到了这座山的奇怪,都到山腰了竟连个猎物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难不成是刚刚被人洗劫了一遍,他们来迟了? “你确定是这里没错?”司徒浩南不满地问道。 “错不了!”耶律芊芊说着,拉缰止步,前面是个分岔口,她记得很清楚,兽二少再三提醒过她,沿着上路一直上来,到了这个分岔口路口就往左拐去,一直走,就能见着兔子了! 千万不能往右走,往右可凶险了,藏着很多猛兽呢! “往哪走呀!”司徒浩南催促道,耶律芊芊认认真真地分了左右手,左右方向,便指着前面道,“从这个岔口往前,就快到了!” 司徒浩南狐疑着,戒备于四周的动静,虽然这里没有猎物,却也很平静,至少他察觉不出什么危险来! 不过,就算是危险,他司徒城少爷也不是白当的,保护耶律芊芊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兽二少才从茂密的大树上悄无声息落下,他怀中抱着一直兔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不说他此时表情,就是那手的动作都令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去吧,为芊芊公主带路,是你的荣幸。”他低声,如情人呢喃,兔子立马束起了双耳,一被放下,便箭一般冲了出去! 看着兔子的背影消失,兽二少唇畔的邪佞才收起,突然就一副焦急模样,装得可像了,喊了几声“曜王妃”便往岔路口的右边找过去。 “曜王妃,你等等我,那边不能去!” “曜王妃,你在哪里呢!你出个声,这里有猛兽,不能来呀!” …… 一声声大喊,他连声音都把握得如此巧妙,只让紫晴听到。 此时,紫晴正在猎兔,她发现这个地方竟是个兔窟的集中地,而且,这里兔子的品种可奇怪了,估计是最胆小的一类了吧,她都还没有出手呢,兔子一见到她立马就吓待了,浑身发抖原地不动! 狡兔三窟,窟窟在地下,紫晴一道道凌厉的风刃,打得躲在洞窟里的兔子像没头苍蝇乱串,有的一窜出地面,见了她便吓呆了,有些则是被她擦身打过的风刃给吓晕了! 不一会儿,紫晴便得了一大堆战利品! 这种兔子若是放在别的地方绝对是稀罕的,但是若是放在兽族猎场里,便也算正常了,要知道,前天下的稀罕兽类就属于这里最多! 紫晴不想垫底,不想出头,就想着多猎一些充数足够。 “曜王妃,你在哪里你!这附近危险,你倒是等等我呀!” “曜王妃,我告诉你秘密还不成嘛!” …… 终于,紫晴听清楚兽二少的叫声了。 “危险?”她狐疑着,她追得极快,甩掉兽二少是正常的,即便熟知地形,对于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来说,要追上紫晴这等高手,难度可不小。 “我这里,听到了吗?什么危险?这里很多兔子!”紫晴大喊,兽二少说的:“危险”她自然是要注意的! 猎场里不乏凶猛的野兽,剧毒的蛇类,若非必要,她宁可避开。 很快,紫晴便听到回复了,“我知道了,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去,那里有头猎豹!” 猎豹!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一个激灵。 猎豹!猎豹可不是好对付的东西,她宁可遇到老虎,狮子,甚至是狗熊,都不愿意碰到猎豹! 猎豹不如老虎、狮子、狗熊这类野兽来得高大,但是却同它们一样凶猛呀,而最令人心生畏惧的是猎豹的速度呀! 就在紫晴心惊之际,躲在地上所有的兔子一时间蜂拥而上,到处乱串逃离,而原本呆愣的兔子也全都都惊醒,疯了一样乱串乱逃! 它们察觉都什么了吗? 紫晴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道暗黄色的影子便冷不防从她面前窜出,速度之快,紫晴根本就看不清楚,一双利爪便扑到眼前了,若不是听兽二少说是猎豹,紫晴一时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幸好紫晴反应快,后仰下地,而猎豹随即跟着扑来,紫晴立马拔出流光,一刀子正要往要害刺去,去发现猎豹一后爪正朝她抓来! 紫晴一个迟疑,流光刺偏,反倒惹恼了猎豹,只听得一声恐怖的“嗷呜……”獠牙大嘴便张开,也不管哪里,埋头便咬! 而另一侧,耶律芊芊正和司徒浩南追着一只兔子正朝这边跑来! “喂,你不是说这里的兔子见了人都不不跑的吗?”司徒浩南狐疑着,那么大的林子,追一头牛好追,追一只小兔子可难了。 耶律芊芊正要回答,司徒浩南却突然捂住她的嘴巴,“臭丫头,你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403出事,兽族猎场(6) 耶律芊芊一安静,司徒浩南立马就听出来了,是野兽吼叫的声音! 他二话不说,拽着耶律芊芊便要走,可耶律芊芊非得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了,“我联手猎了,怎么样?” “笨蛋!”司徒浩南立马训斥,好凶。 耶律芊芊吓愣了,司徒浩南见状,不得不解释,“这种野兽要办到不伤不杀,根本不可能,即便是伤了,它都还会反扑,必须直接杀死的!” 猎场的规则是不杀不伤,其实很大的一个目的便是要让大家遇到这种野兽逃开,不要招惹! 杀这种野兽,可不能算到猎物里头去,简直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何况耶律芊芊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司徒浩南更不放心。 耶律芊芊也听明白了,掉头就要走,然而,就在这时候,却传来兽二少的声音。 “曜王妃,你到底在哪里!” “曜王府,不要跟猎豹纠缠,逃,不要碰到那畜生的血,有毒!” ……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都顾不上听后面兽二少还喊了什么,听了“曜王妃”二字,两人不悦而同转身就往前面窜去! 只是,走了一段路,司徒浩南才缓过神来,立马将耶律芊芊推开,你在原地等着,别过来! 耶律芊芊着急着,寒紫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吧,寒紫晴是为了她才答应来打猎的呀! “站住!”司徒浩南非常凶,这是耶律芊芊头一回见他真正较真生气的样子。 耶律芊芊真站住了,努了努嘴,“我保证我在一旁看着,不给你们添麻烦,多个人瞧着,多个双眼睛,万一……” “没有万一,自己小心点!”司徒浩南也管不了那么多,寒紫晴要是出什么事了,他怎么跟君北月交待呀! 两人一前一后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而此时,紫晴正和猎豹斗得你死我活呢! 猎豹被紫晴刺了两刀子,它的速度太快了,反应非常敏捷,紫晴始终无法正中要害,但是,猎豹只抓破了她的衣袖和后背,也没有伤到她! 此时,这一人一兽正对视着,紫晴收起流光,立马徒手出风刃,猎豹立马就闪躲,竟还一边躲一边朝紫晴这边靠近! 紫晴没想杀它,不管怎样,不管遇到了什么,这都是打猎! 之前就说好了规矩,最大的底线便是伤,不能伤! 杀不了,只能伤,只是,对于这等猛兽来说,除非它死,否则它是不会停止进攻的! 紫晴只有一条路,伤之的时候,寻找机会逃! 风刃只能打伤猎豹,却不能重伤,因为一旦紫晴的力道重了,那便有打死的风险! 如今还没有到不得不已的时候,紫晴不会用! 她一停手,猎豹便扑过来,紫晴急急就躲,窜上大树,可谁知猎豹三两下就上树,沿着横长的树干没走几步就朝她扑来! 紫晴立马跳落,猎豹紧随其后,如此追逐,紫晴一边擦掉沾在手上的血迹,这血有毒,对她无效,这一点可不能让兽二少看到了,一边取下背后的弓箭! 只有这个办法了,同样的力道,弓箭的威力远远胜过于风刃,重伤而不死,她还是拿捏得准的! 然而,见紫晴出弓箭,猎豹似乎很惧怕这东西,迟疑了片刻才扑过来,紫晴就抓住了这个空荡,陡然转身,“咻”一声,满弓而出! 猎豹立马要躲,可是,在这种比拼速度的情况下,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有一点点走神,一点点迟疑,便会满盘皆输了! 紫晴这一剑终于是正中要害,不是致命的要害,但是至少是让猎豹不能再嚣张的要害,这一箭从它腹部流光刺伤的伤口穿过,直穿到后背,利箭竟是射入了猎豹背后的丛林去! 跃起的猎豹在空中一顿,瞬间便轰隆一声倒地! 紫晴落在树干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认真想来,要制服这猎豹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箭了呀! 她正要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爆发出一个骇人的吼叫,“快来人呀!” 这声音! 司徒浩南! 怎么……紫晴一时间都不敢多想,怎么想,司徒浩南会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无疑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情! 紫晴想也没想立马就循声而去,而就在这时候,兽二少也焦急后面的草丛里窜出来,“曜王妃,这到底怎么了,你等等,别走,等等我!” 紫晴哪里还顾得上后面的兽二少,寻了片刻就找到司徒浩南他们,见了司徒浩南怀中的人儿,刹那间她只觉得整个瞬间被抽空了,就剩下一句皮囊! 她的箭,穿过猎豹,竟射到耶律芊芊身上,离心口那么那么近! 司徒浩南抱着晕厥的耶律芊芊,一看到紫晴持弓而来,顿时就傻眼了,或许,他也不知道方才这丫头倒下的瞬间,他有多恐惧,他那声音又多吓人! 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而耶律芊芊也没有听到。 紫晴缓过神来,立马惊声,“不要碰那箭,箭上的兽血有毒!” 而这话一出,不仅是司徒浩南,连自己都吓到了,箭是穿过猎豹身子的,箭头上可沾满了猎豹的毒血,而此时,箭头正深埋在耶律芊芊的血肉里呢! 也就是说如今耶律芊芊不仅仅中箭了,而且还中毒了!这毒到底是什么毒呀! “兽二少!” 紫晴和司徒浩南几乎同时开口,紫晴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去找,兽二少就在附近,被紫晴拽着就猛蹦过来,问清楚情况后,顿时没了主意! “猎豹兽毒三日内不解,必定毒发身亡!”兽二少双唇都颤了,仿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等紫晴和司徒浩南开口,便急急道,“赶紧回去,回王都去,让我父亲去找解药,赶紧请太医!” “不行!”司徒浩南立马反对,耶律芊芊这伤是紫晴伤的,若是消息传出去了,君北月又不在,多了去是会拿这件事做文章的人,不为别的,就因为之前耶律芊芊跟紫晴在使臣大院里闹了一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不合呢! 如是她们都代表着自己,那也没什么,随便人家怎么说去,关键是,他们都代表着彼此背后的国家呀! 如今,西三城那边一切进展顺利,若是被人利用这件事搅了君北月和西荆皇室的关系,谁都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而且,就算撇开这些不说,发生了那么天大的事情,君北月总该出面的吧,而如今君北月可赶不回来! 404出事,兽族猎场(7) 紫晴第一反应和司徒浩南一样,只是她不能不顾耶律芊芊的死活呀! 野外打猎,她自是随身带着常用药,箭伤她能稳住,但是这毒,她可解不了,从来就没听说过豹子的血会有毒的! 可是,看耶律芊芊渐渐呈紫青色的双唇,紫晴便知道这毒不好解! “不行不行,一定要回去,她是西荆的公主,是王上的客人,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兽二少比紫晴和司徒浩南都要紧张。 也怪不得他,他可是这场狩猎的负责人呀! 司徒浩南和紫晴当然不会将情况和他分析,司徒浩南直接就拒绝,“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兽二少这毒是什么毒,哪里有解药,你赶紧说!” “不成不成,这是大事,王上和父亲知道了,铁定会关我一年的,要是闹出人命,就收拾不了了呀!” 兽二少慌得都冷静不下来,打了口哨唤来马,拉着耶律芊芊要走,司徒浩南一把按在他肩上,冷声,“兽二少,你冷静一点,告诉我,这毒的解药在哪里!” 兽二少被吓了一大跳,这才冷静,惶恐的双眸看了看司徒浩南又看了看紫晴,颤着唇,支支吾吾道,“这是兽……兽……兽毒,是猎场特有的,因为……因为……” “我要结果,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司徒浩南急得都快疯了,脸色白得吓人,如果耶律芊芊此时能看到他这幅模样,将来她出嫁哪一日,必定不会流眼泪吧。 可惜,她早已昏迷得不醒人事了。 “让他说,我想知道原因,知道原因才知道如何解毒!”紫晴却认真道,慌张之后很快便冷静了。 现在解毒最关键,如果能拿到解药,这件事便有被压下去的可能! 如果他们拿不到解药,那么即便消息一传出,会被东秦女皇逮住机会将她一军,她也豁出去了! 东秦女皇亲自来,轩辕离歌至今没有露面,这位女皇陛下明摆着就是冲她来的呀! 只是,紫晴顾不上那么多了! 听紫晴这么说,兽二少才敢开口,“因为这里的野兽都喜欢到山里一出瀑布去喝水,那瀑布有毒,人喝了不中毒,兽喝了日积月累就会在血液里养成毒素,而这种毒素和水相反,不伤兽类,反倒伤人。” 紫晴点了点头,“解药呢?” 兽二少连忙解释,“解药是一种名叫汐凝的花,花瓣里的汁敷这伤口上就能解毒,汐凝花在瀑布附近的山谷,那山谷有巨蟒守护,那畜生连我爹爹都驯服不了,我们还是先把人送走,找我爹爹来找药吧!” “带路!”紫晴直接站起来,既然兽族长来也是找药,不如她找,兽二少还好哄,兽族长绝对会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的! “巨蟒很危险!”兽二少认真道。 “带路,没有时间了,兽二少,你父亲知道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前面带路,你放心这一箭是我伤的,我一定救她!”紫晴认真道,一把就将兽二少揪起来! 兽二少无奈,见司徒浩南都把人抱上马了,他也不敢多耽搁,翻身上马,急急就往前面密林里去! 马蹄声渐渐远,这时候这片草丛生才陆陆续续冒出兔子来,一直巨兔脚下正踩着一根利箭,正是紫晴射穿猎豹的那一根。 天下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箭在紫晴手上,兽二少即便可以驾驭猎豹的方向,也完全保证不了紫晴那一箭的力道。 耶律芊芊身上那根利箭,正是兽二少射出去,同一个方向,一摸一样的利箭,隔着一片树林,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如何看得出来呢?而寒紫晴和猎豹如此全神贯注搏斗,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才御马从山道上走上来。 “母皇,你给兽二少出的主意,真真的妙呀!” 轩辕昭汐一直不敢问,也一直猜不出母后的目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从兽二少故人让人放消息给耶律芊芊,说寒紫晴在御花园,引耶律芊芊去发生争执起,一切早已开始! 如果没有寒紫晴和耶律芊芊那场争执,或许,寒紫晴还不过那么打定主意,自己去找解药吧! “呵呵,你应该说兽二少的演技妙,他可是打小就藏到现在,要不,朕上哪里去找一个连君北月都信任了的人呢?”东秦女皇大笑,把寒紫晴引过去,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兽二少了! 她相信,兽二少绝对不会让她之前那么缜密的计划白费的! “母皇,我们何必现在直接动手了,连君北月都一起……”轩辕昭汐说着,做了一个杀的动作,十分阴狠。 “呵呵,杀了君北月哪里来孤岛的秘密,你当兽二少是个善心人呀!”东秦女皇冷哼。 “都是哥哥,全都是哥哥不早点说出真相,否则我们不会白白过错那么多好几回!”轩辕昭汐立马抱怨,轩辕离歌能画出那个图腾,就一定知道这个图腾是怎么来的,就一定知道孤岛的秘密。 听到轩辕昭汐提起轩辕离歌,东秦女皇立马就怒了,厉声,“那个臭小子还没有招吗?” “没,母皇,我看你不亲自审问他绝对是不会招的!如果不是七皇子说出那个图腾的秘密,我们还一直被他瞒在鼓里呢!”轩辕昭汐恨不得添油加醋,她怕呀,怕轩辕离歌会夺走她将来的一切,即便轩辕离歌就活不过三十岁,可是十几年的时间里,谁都不知道多有多少沧海桑田的! 一切的前景希望都是虚空的,唯有掌握在手心里的才是最保险的! “传话过去,他如果不招供,朕先毁了他的魔筝,在毁了寒紫晴!”东秦女皇冷声,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他的大秦梦,全都寄托在西荆和西楚这场战争上,寄托在和匈奴的谈判上,除此之外,就只他打小不离身的魔筝和寒紫晴是最重要的,甚至重要过她这个母亲! 要打一个人的意志力,不用动他分毫,只要打他最在意,最心窝里的东西,便可以摧毁他的一切! 对于轩辕离歌如此,对于君北月,东秦女皇更是如此! …… 405出事,兽族猎场(8) 紫晴他们在兽二少的引路下,很快就到了瀑布旁边的蟒蛇山谷入口处! 耶律芊芊的伤口有毒,紫晴也不敢轻易处理,幸好这箭伤不是非常深,不至于血流不止,紫晴心急着,却还是很谨慎。 “兽二少,这巨蟒的血也是有毒的?”她认真问道,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不怕什么毒物,可惜她身上种的毒解了,否则对付一条巨蟒还不容易? 兽二少在场,她自然有留个心神,整个南诏除毒窟老人之外,谁都非常忌讳和孤岛有关一切! 紫晴可不相信兽二少知道了真相,会替他们保守秘密! “有毒,和猎豹身上的一样!”兽二少连忙回答。 紫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照顾耶律芊芊的司徒浩南,淡淡道,“司徒,你留在外头,好好守着……芊芊公主。” 紫晴话中话,司徒浩南听得明白的,他必须守着在这里,不仅仅是守着耶律芊芊,也是替紫晴把关呀! 如今可不是打猎,不用顾忌什么猎场规矩,要杀掉一毒巨蟒,对于寒紫晴来说还是不算艰难的! “嗯,你小心!”司徒浩南认真道。 “咱们赶紧进去吧,要不天黑了可不少!”兽二少催促道,此时的天色可不早了。 紫晴看了一眼天色,她想一定要在天黑前出来,否则夜里的变故就多了。 “兽二少,你有驯服不了那头巨蟒,你跟着来也帮不到我什么,反倒会妨碍我的!”紫晴可没有时间说客套话,直接拒绝了兽二少! 兽二少一愣,只能点了点头,认真交待,“你一定小心,巨蟒的血可比猎豹还要毒呢!汐凝花是紫色的,这个山谷就只有那一种花,至少要十朵!” “嗯,放心吧!” 紫晴说着,转身就走,没有兽二少在场,她也不用顾忌沾到巨蟒的血,她握紧流光,便从狭窄的山道走下去! 看着紫晴的背影消失,司徒浩南始终有些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想着君北月若在就好了,或者寒紫晴没来参加狩猎也好呀! 都是怀里这个臭丫头折腾出来的,也不知道君北月现在到哪里了! 幸好这个地方很隐蔽,打猎的人不怎么会过来,要不不管是撞见谁,都不好解释呀! 然而,司徒浩南并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整片猎场,几乎所有打猎者都被猎物吸引,一步步往这里靠近。 兽二少看了一眼天色,又瞧山谷下面望去,眼底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兽二少,芊芊也不知道跟谁打听的,说那山腰上有最胆小的兔子,可是你告诉他的?”司徒浩南淡淡问道。 这件事最让他不放心的便是这一份巧合,猎场那么大,两队人怎么就偏偏撞一起了? 兽二少立马就否认,“我可没说,曜王妃问我我都没有说呢!芊芊公主就是……就是求过我……把你们……” 话还未说完,司徒浩南便挥手打断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之前芊芊也说没有问他的,应该不会说谎吧,司徒浩南琢磨着,谁知就在这时候,兽二少突然双眸一闭上,“啪”一声倒在地上! “喂!”司徒浩南大惊,这是怎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可是,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便突然一针晕眩,眼前一黑也给晕了过去!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周遭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也没有,司徒浩南和兽二少就那样莫名其妙晕厥了,而此时,紫晴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她已经到谷底了,悄无声息的,如果不能不惊动巨蟒那是最好的。 山谷上面,还是傍晚,天还没有暗下来,而山谷下面就昏暗了不少,似乎不是花期,山谷里的花不多,只有窸窸窣窣的几团紫色,那花很小,随便抓一把就有十来朵了。 紫晴一边警觉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往离她最近的花丛走去,一步一步,她虽心急,却走得可慢可慢了。 然而当她的手可以够到石壁上的花儿时,周遭还是一片寂静。 紫晴隐隐松了一口气,立马伸手过去栽,却突然!一个巨大的獠牙蛇口冷不防从山体里朝她冲出来! 紫晴怎么都没有想过巨蟒会藏在石壁岩石里,若不是她自小形成的习惯,近乎于本能的反应躲避,这时候,她怕是整个人都被巨蟒那獠牙大口给瘦了! 紫晴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怎么样,花已经到手了,她转身就要走,可谁知,才刚刚要往前,一条巨大的蛇尾冷不防就从另一侧狠狠朝她甩来! 紫晴缓过神来,躲得还是很轻松的,只是蛇尾这么一,紫晴背后的出口立马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堵了! 这个山谷三面峭壁,就这么一条路可以出去紫晴他们在兽二少的引路下,很快就到了瀑布旁边的蟒蛇山谷入口处! 耶律芊芊的伤口有毒,紫晴也不敢轻易处理,幸好这箭伤不是非常深,不至于血流不止,紫晴心急着,却还是很谨慎。 “兽二少,这巨蟒的血也是有毒的?”她认真问道,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不怕什么毒物,可惜她身上种的毒解了,否则对付一条巨蟒还不容易? 兽二少在场,她自然有留个心神,整个南诏除毒窟老人之外,谁都非常忌讳和孤岛有关一切! 紫晴可不相信兽二少知道了真相,会替他们保守秘密! “有毒,和猎豹身上的一样!”兽二少连忙回答。 紫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照顾耶律芊芊的司徒浩南,淡淡道,“司徒,你留在外头,好好守着……芊芊公主。” 紫晴话中话,司徒浩南听得明白的,他必须守着在这里,不仅仅是守着耶律芊芊,也是替紫晴把关呀! 如今可不是打猎,不用顾忌什么猎场规矩,要杀掉一毒巨蟒,对于寒紫晴来说还是不算艰难的! “嗯,你小心!”司徒浩南认真道。 “咱们赶紧进去吧,要不天黑了可不少!”兽二少催促道,此时的天色可不早了。 紫晴看了一眼天色,她想一定要在天黑前出来,否则夜里的变故就多了。 “兽二少,你有驯服不了那头巨蟒,你跟着来也帮不到我什么,反倒会妨碍我的!”紫晴可没有时间说客套话,直接拒绝了兽二少! 兽二少一愣,只能点了点头,认真交待,“你一定小心,巨蟒的血可比猎豹还要毒呢!汐凝花是紫色的,这个山谷就只有那一种花,至少要十朵!” “嗯,放心吧!” 紫晴说着,转身就走,没有兽二少在场,她也不用顾忌沾到巨蟒的血,她握紧流光,便从狭窄的山道走下去! 看着紫晴的背影消失,司徒浩南始终有些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想着君北月若在就好了,或者寒紫晴没来参加狩猎也好呀! 都是怀里这个臭丫头折腾出来的,也不知道君北月现在到哪里了! 幸好这个地方很隐蔽,打猎的人不怎么会过来,要不不管是撞见谁,都不好解释呀! 然而,司徒浩南并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整片猎场,几乎所有打猎者都被猎物吸引,一步步往这里靠近。 兽二少看了一眼天色,又瞧山谷下面望去,眼底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兽二少,芊芊也不知道跟谁打听的,说那山腰上有最胆小的兔子,可是你告诉他的?”司徒浩南淡淡问道。 这件事最让他不放心的便是这一份巧合,猎场那么大,两队人怎么就偏偏撞一起了? 兽二少立马就否认,“我可没说,曜王妃问我我都没有说呢!芊芊公主就是……就是求过我……把你们……” 话还未说完,司徒浩南便挥手打断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之前芊芊也说没有问他的,应该不会说谎吧,司徒浩南琢磨着,谁知就在这时候,兽二少突然双眸一闭上,“啪”一声倒在地上! “喂!”司徒浩南大惊,这是怎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可是,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便突然一针晕眩,眼前一黑也给晕了过去!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周遭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也没有,司徒浩南和兽二少就那样莫名其妙晕厥了,而此时,紫晴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她已经到谷底了,悄无声息的,如果不能不惊动巨蟒那是最好的。 山谷上面,还是傍晚,天还没有暗下来,而山谷下面就昏暗了不少,似乎不是花期,山谷里的花不多,只有窸窸窣窣的几团紫色,那花很小,随便抓一把就有十来朵了。 紫晴一边警觉着周遭的环境,一边往离她最近的花丛走去,一步一步,她虽心急,却走得可慢可慢了。 然而当她的手可以够到石壁上的花儿时,周遭还是一片寂静。 紫晴隐隐松了一口气,立马伸手过去栽,却突然!一个巨大的獠牙蛇口冷不防从山体里朝她冲出来! 紫晴怎么都没有想过巨蟒会藏在石壁岩石里,若不是她自小形成的习惯,近乎于本能的反应躲避,这时候,她怕是整个人都被巨蟒那獠牙大口给瘦了! 紫晴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怎么样,花已经到手了,她转身就要走,可谁知,才刚刚要往前,一条巨大的蛇尾冷不防就从另一侧狠狠朝她甩来! 紫晴缓过神来,躲得还是很轻松的,只是蛇尾这么一,紫晴背后的出口立马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堵了! 这个山谷三面峭壁,就这么一条路可以出去,这下子紫晴要逃,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呀! 紫晴当机立断,将汐凝花收入袖中,换了匕首。 而这时候,整条巨蟒也才完全显露出来,黑青色相间的纹路看得人毛骨悚然,紫晴紧握匕首,不再被动,而是主动出击! 耶律芊芊不能等,而外头的形势也不容许她耽搁时间,她必须尽快除掉这条蟒蛇离开! 很快,便见小巧灵活的身影在巨蟒一圈圈立气的蛇身之间窜梭,而巨蟒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怪不得连兽族长老都还至今驯服不了! 它并没有因为身体巨大而笨拙,反倒是灵活很多,身子随意打结,哪怕是打成死结了,它一样挣脱得开! 一时间,一蛇一人陷入了激战! 紫晴没有想到,这条蛇会那么难缠,似乎没有打算伤她,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就是拖着她。 紫晴没有多想,只认为这蛇是想拖天到黑,巨蟒的精力可是人的数倍呀,紫晴就算是铁打的人都会疲惫,何况是夜里,需要消耗更多的注意力。 必须尽快想办法!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山谷上一道道火把的光芒正纷纷靠近呢。 山谷上,耶律芊芊躺在司徒浩南怀中,两人都昏迷不醒,睡醒了的兽二少慵懒懒伸了个懒腰,朝周遭看了看,又懒懒瘫了下去…… ,这下子紫晴要逃,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呀! 紫晴当机立断,将汐凝花收入袖中,换了匕首。 而这时候,整条巨蟒也才完全显露出来,黑青色相间的纹路看得人毛骨悚然,紫晴紧握匕首,不再被动,而是主动出击! 耶律芊芊不能等,而外头的形势也不容许她耽搁时间,她必须尽快除掉这条蟒蛇离开! 很快,便见小巧灵活的身影在巨蟒一圈圈立气的蛇身之间窜梭,而巨蟒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怪不得连兽族长老都还至今驯服不了! 它并没有因为身体巨大而笨拙,反倒是灵活很多,身子随意打结,哪怕是打成死结了,它一样挣脱得开! 一时间,一蛇一人陷入了激战! 紫晴没有想到,这条蛇会那么难缠,似乎没有打算伤她,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就是拖着她。 紫晴没有多想,只认为这蛇是想拖天到黑,巨蟒的精力可是人的数倍呀,紫晴就算是铁打的人都会疲惫,何况是夜里,需要消耗更多的注意力。 必须尽快想办法!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山谷上一道道火把的光芒正纷纷靠近呢…… 406出事,兽族猎场(9) 不一会儿,火把便遍布周遭,众人都诧异着,怎么猎物都朝同一个方向来了,只是,也没有人多去注意什么,这一批猎物打完了,也该休息了,毕竟天黑了! 而不少人都放弃了狩猎,要寻过夜的地方,只是,也不知道是何人,突然在寂静的夜里惊叫一声,“快来人呀!死人了啦,这里死人啦,快来人呀!”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纷纷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走在最后,两人可谓是神态悠闲,心情自在呀! 众人一围过来,整个山头便立马被照亮,见了晕厥的地方的三人,无人不惊,无人不畏! 兽二少的几个兄弟连忙上前,一一叹了鼻息,确定人并没有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芊芊公主这箭是我们所有的弓箭呀,是谁伤的?” “司徒公子和兽二少都没有受伤,怎么就叫不醒了呢?” “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人带回去吧,芊芊公主这伤可不能拖!” …… 至今,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都没有开口,在一旁冷眼旁观好戏。 就在众人要把人带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惊道,“不对,还少了一个人,曜王妃呢!” “是呀,曜王妃是跟兽二少同一组的,人呢?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了呀?” “这事情不简单,我看跟曜王妃脱不了干系!”人群里传来不满的声音,却不知是何人。 “怎么脱不了干系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们别乱猜,赶紧想办法,芊芊公主受伤,曜王妃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兽族可承担不起,赶紧去报兽族长和王上吧!” “还有还有,也得告知曜王爷一声吧!” 这说话间,就真有人匆匆而走了,却有人不悦大声道,“就是脱不了干系,之前曜王妃和芊芊公主在使者大院里还大打出手呢!我看曜王妃一定是怀恨在心!这箭一定是曜王妃的!” 这话一出,顿时议论四气。 而这时候,不怎么合群的西凉大臣便热闹吸引过来,一见耶律芊芊重伤,又看了看面色,立马就道,“芊芊公主中毒了,这箭上一定有毒!” 这话一出,更是让原本对耶律芊芊和寒紫晴关系不合的议论更家激烈。 已经有人去报王上和兽族族长,一时间让谁都不敢带头来处理这件事,不知道真相如何,担心不小心得罪了哪一方,更担心惹祸上身呀! 这水,有点深! 但是,众人都明白,这绝对是一个对寒紫晴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东秦女皇不应该放过才是呀! 可是,东秦女皇就是至今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让不少看戏的人都有些失望,当然更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跟东秦女皇有关系了! 谁都没有带头处理事情,但是,也谁都没有离开,全守着昏迷的三个人! 西凉使臣很关心耶律芊芊,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将耶律芊芊从司徒浩南怀里拉出来,让她靠在一旁! 这丫头怎么说也是他西凉国将来的太子妃呀,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另一人男人怀里呢? 渐渐的议论声渐低,夜渐深,却突然,一个巨大的响声从一旁山谷里传上来,顿时惊醒了不少瞌睡虫!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下面是什么地方,下去瞧瞧!” 西凉大臣这话一出,却没有人回应,搞得西凉大臣也不敢冒然行动了,只能悻悻闭嘴,随后又传来几个大的响声,这一宿便什么都没有听道! 而翌日,天才朦朦胧胧亮的时候,众人便被疾驰的马蹄声惊醒! 只见兽族长带着了大夫和几个随从而来,却不见王室的侍卫,很明显,这件事并没有传到王上的耳朵里去! 否则,耶律芊芊遇刺,曜王妃失踪,这么天大的事情,南诏王能不着急吗? 兽族长一下马,众人立马退开,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曜王爷怎么没来!” 却被兽族长忽视了,只见大夫急急察看昏迷的三人的情况,而兽族长却往昨夜传出响声的山谷看去,一脸担忧! “族长,他们都中了蟒蛇毒气,芊芊公主这箭上还有兽毒!”大夫立马就诊断出结果,竟全是毒! 众人都纳闷着,却无人敢再出声。 “赶紧解了,这个孽子,竟敢带贵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哎!”兽族长气得连连拂袖! 这时候,东秦女皇才开了口,淡淡道,“兽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女皇陛下,你有所不知呀,这个山谷里有一条巨蟒,每天傍晚的时候便会喷出毒气,这毒气无色无味,只要以吸到,立马就会晕厥!” “所以,巨蟒就是趁着猎物晕厥的时候,上来吃人的?”东秦女皇大惊,见兽族长点头,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这么说来,他们昨夜岂不是很危险! “那曜王妃会不会就是被巨蟒……吃了?”轩辕昭汐终于也开了口。 这话一出,所有人瞬间沉默,若这是真的! 那遭殃的可不紧紧会是兽族,甚至有可能就是南诏了呀! 曜王爷那个性子,绝对是会不顾一切后果要南诏付出代价的呀! 兽族长没有回答,愤怒地看着兽二少,等着大夫给他们解毒后问清楚情况。 耶律芊芊中的兽毒不能解毒,但是他们中的蟒蛇毒气却是可以解的! 半个时辰后,兽二少和司徒浩南便陆续醒来了,司徒浩南见周遭众人,再看看一旁的耶律芊芊一颗心立马沉到海底! 而兽二少正要开口呢,兽族长便是“啪”一声,狠狠甩了一巴掌,“说,到底怎么回事?曜王妃呢?” “紫晴……”司徒浩南顿是大惊,这个时候了,寒紫晴也早该上来了呀! 兽二少还未回答,司徒浩南便惊声,“她在山谷里,她在山谷里给芊芊公主找解药!” 说罢,便要飞身下谷,而兽族长却急急拦住,也顾不上问情况如何,比司徒浩南还要着急! “司徒公子,不能冒然下去,山谷下有毒!”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立马好几步后退,险些跌倒,随即怒目看像兽二少,可谁知兽二少比他还要震惊,“有毒?怎么可能!父亲,巨蟒只有血中有兽毒的!” 407出事,兽族猎场(10) 有毒? 兽族长气得老脸全白了,又是狠狠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兽二少给甩趴在地上,“混账东西,一年前这巨蟒没有毒,但是一年后,它没哟猎物,成日吸食山中毒瘴之气,早就能喷出毒气来了,他喷出的毒气,傍晚十分会聚集在这里,而清晨的时候却是聚集在山谷里的呀!” “你!你……你居然……你居然不清楚也不问!”兽族长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我……我是看父亲这几日一只被王上召见谋事,不敢多打扰,我以为……” 兽二少又内疚又着急,往山谷下看去,顿时跪了下去,“是我害了曜王妃的,曜王妃误伤了芊芊公主,我害怕被爹爹惩罚,我就带他们来这里找解药了!” 听了兽族长的解释,司徒浩南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不管是什么毒,除了魅香那类别的药毒之外,对寒紫晴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的呀! 不管是昨晚傍晚的毒气,还是今天早上的毒气,对于寒紫晴来说,简直就是空气! 前一刻司徒浩南还心急着要寒紫晴上来,这一刻,他却恨不得寒紫晴别上来了! 兽族长已经把情况说得那么清楚了,而兽二少也说了,他们是傍晚来的,紫晴是旁晚从这个悬崖上下去的! 如果寒紫晴一会儿平安无事的从山谷里上来,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对蛇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该死,能下去提醒她就好了! 可是现在是清晨,毒气还没有散,他根本下不去! 而再过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大家可都人物寒紫晴中毒昏迷被巨蟒给吃了呀! 一时间,没人敢出声,只有兽二少痛哭流涕,“我害了曜王妃呀,是我害了曜王妃呀!” 兽族长老眉紧锁,他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便是拦住去王上那里报信的人,第一时间赶到,却不料事情居然会那么严重! 如今,他的脑海也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药族长,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报了曜王爷呢?”东秦女皇一脸担忧地问道,假得让司徒浩南咬牙启齿!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轩辕昭汐立马就到,“兽二少,曜王妃是怎么误伤了芊芊公主的,那么大的人,还能瞧不见就射箭了?如今芊芊公主昏迷,这件事至少要让芊芊公主的仆从知道吧。” 兽族长看着这对添乱的母女俩,气一上来,直接一脚朝兽二少踹去,“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兽族长!兽二少也不是故意的!”司徒浩南实在看不过去,刚刚的瞬间他也怀疑了兽二少,可是兽二少昨日是比他还早昏厥的呀! 而且,整件事看来,兽二少除了不知道巨蟒有毒之外,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如今再见兽族长这么愤恨,东秦女皇如此挑衅他,司徒浩南不自觉也打消了念头! 只有兽二少能为紫晴说话的,他必须争取兽二少支持! 否则,耶律芊芊现在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她澄清不了什么。 被紫晴射伤中毒的事情,一旦让西荆的仆从知道,一经添油加醋传到西荆皇帝的耳朵里去,君北月在西三城的计划可能随时都会泡汤了呀! 如今西荆野狼军已经过了西三城,对西楚的反击正在进行,一旦西荆皇帝不信任君北月,天晓得那边的情况会恶化成什么样子! 西荆和西楚联手起来对付大周都说不定,这国与国之间,就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友谊,随时会是敌人,也随时会是朋友! 司徒浩南并没有理睬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只对兽族长解释,“兽族长,你别责怪少主了,少主当初也说要找你的,是我和曜王妃怕程度太远,一路奔波让芊芊公主的伤势加重,狩猎分组,我和芊芊公主一组,兽二少和曜王妃一组,芊芊公主怎么受伤的,我和二少是最有发言权的!” 兽二少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却连忙急急帮着司徒浩南解释,“是的是的,是误会,曜王府遇到了猎豹,不得已而射杀,谁知道芊芊公主就在附近,箭穿猎豹而伤了芊芊公主,我可以证明曜王妃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 毕竟兽二少不是当事人,他相信,只要耶律芊芊不醒,这件事穿到西荆皇帝耳朵里,西荆皇帝可不会那么单纯的认为不是故意的。 只要事情发生了,便会有各种猜忌,盟国盟友之间最忌讳的便是猜忌了! 兽族长这才点了点头,迟疑了很久,都没说话。 东秦女皇却又催促,“药族长,难不成你要大火跟着等吗?曜王妃保准是跌落山谷被巨蟒吞了,这件事还是报了曜王爷和王上,你可做主不了的!” “东秦女皇,事发在我兽族猎场,我兽族猎场自然要担起责任,曜王妃的下落如何都是猜测,没有到山谷下去,请不要妄下定论!” 兽族长也不客气了,只是,他心底压根就没有想他表面上说的那么有底气,他在拖延时间呀! 曜王妃必死无疑这是他可以肯定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来考虑! 而且,如今耶律芊芊的性命也堪忧,必须拿到山谷下的汐凝花,否则又会是一条人命呀! 司徒浩南也不敢动,他也在等,他唯一寄托希望的便是等山谷里的毒气散去,他能抢先下山谷,告知寒紫晴一切让她装晕找借口开脱。 这么久了寒紫晴还没有上来,必定是出事了,但是以他对寒紫晴的了解,那女人还不至于会丧命! 如今,只有等,毒气散去之时便是关键! 兽族长如此回答,东秦女皇笑了笑,懒懒在一旁大石上坐下,等着。 司徒浩南瞥了一眼过来,又怒又不屑! 他想,这件事如果是偶然,那么并不算什么,意外总是会有的! 但是,若是阴谋,那这幕后之主便太可怕了,这里的一场意外,可会牵扯到南诏,大周,西荆,西楚四国呀,影响了整个龙渊大陆的局势! 408出事,兽族猎场(11) 山谷之上一片紧张的气氛,而山谷之下,那一蛇一人的打斗还在继续! 紫晴心下纳闷着,这条蟒蛇好奇怪,不似一般野兽的愚笨,甚至是有点智商的家伙! 按道理说,只有被驯养过的野兽才会变得聪明,如同西荆的野狼军,而兽二少说过猎场里的野兽全部都没有被训练过的呀! 但是,眼前这条巨蟒却可以躲过她耍的好多小聪明,一直困着她不让她走! 如今天已经大亮了,紫晴也将堵在出口的大石都看清楚,要逃还是可以的,只是必须算好了时间,否则她一转身逃去,巨蟒在背后袭来便会给巨蟒伤她的机会! 她风刃的力量对于一头巨蟒来说,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这巨蟒可是比山还要坚硬高大的呀! 紫晴心急还,暗怪自己没有把弓箭带上,否则借助弓箭的力量还可以占到一些优势! 都整整一夜了,就算是铁打的人,紫晴也会受不了的,她非常清楚,这条巨蟒就是在跟她耗,耗体力,她的体力一旦撑不住,巨蟒必定会反扑而来的! 必须想办法,一定要想出办法来!耶律芊芊可等不及! 紫晴陡然一个飞身,在峭壁上借了力道,出人意料的想从上空逃! 要知道,这四面峭壁可是参天而死,轻功再好的人,如果内功不够浑厚,根本登不上去的!峭壁上可以借力的地方不多呀! 巨蟒似乎很吃惊,却立马窜上去,力量大得下人,巨大蛇身居然一下子就窜上高空,血盘大口朝紫晴咬来! 紫晴豁了出去,咬就让它咬吧,不死便可! 这一回,紫晴没有再闪躲,也不是耍小聪明忽悠巨蟒呢!而是真真正正的直面而上! 这下子,巨蟒反倒是惊了,却没有迟疑,立马狠狠冲紫晴咬去,可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紫晴竟用流光恶狠狠刺住巨蟒吐出来那恶心而巨大的猩红信子! 锋利的流光直接一刀穿过,就在瞬间,巨蟒猛地翻滚,大口疯了一般挣扎! 紫晴该放弃流光,趁机而逃的,可是,她舍不得,这把流光是君北月给她的定情信物! 被她拒绝过已经是个遗憾了,如今可不能遗失! 紫晴紧紧拽着流光,随着巨蟒疯狂摆动,摇晃而摇晃,甚至是被拖着上上下下飙,紫晴瞥了一旁的出口的岩石一样,静默地等待实际! 果然,很快,巨蟒便猛地朝那个方向甩过头去,企图将她甩开,而就在这时候,紫晴费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拔出流光,借着这力量,将自己甩到了出口的岩石之上,巨蟒已经顾不上她了,疼得剧烈翻滚,粗壮巨大的蛇身立马甩碎了山谷里的一切,不管是花还是岩石! 片刻而已,便一片狼藉,紫晴无暇多看,急急便往山谷上逃去! 一宿聚精会神的战斗,一旦脱离的危险,她必不可免的全身发软,逃到了悬崖半腰上,见巨蟒已经追不上来了,她立马就停下来,大口喘息! 还有一半的路程,不管情况如何,不管心再焦急,她都必须休息,否则她绝对是上不到山顶的! 坐在万丈深渊里,峭壁上的一条陡峭的石阶上,此时疲乏的紫晴都有些害怕,一个不留神那可是会再跌下去的呀! 若是以往,再累再艰苦,她也不会去在意什么,只告诉自己,没事的,再坚持一会儿就一定会过去的,明天很快就会来临的! 可是,如今,她却不自觉想气了一个人,君北月! 都这个时候了,他应该抵达毒窟了吧,以他的脚程,兴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个时候,若是君北月在,那个男人一定会把她拥在怀里,让她乖乖地窝着,什么都别管,睡一觉就发现自己已经上到山谷顶了吧! 思及此,紫晴那惨白的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有个人可以想也是一种幸福,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小心翼翼起身继续往上走! 她当然不知道上面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君北月在药族毒窟做什么。 这个时候,君北月确实已经到药族毒窟了,却被告知毒窟老人在闭关,不见客。 十两静默地跟在他身旁,乖巧极了,君北月一袭黑衣,并没有报上身份,而是淡淡道,“劳烦同毒窟老人说一声,就说我带了一个可养毒的体质之人求见。” 听了这话,侍卫眸光一亮,立马就客气了,“这位公子贵姓?” “寒。”君北月淡淡道。 “寒公子稍定,小的立马去通报!”侍卫说着,急急就走,君北月打量着阴森森的毒窟,眼底藏着一抹复杂。 而十两这时候也才抬起头来,低声,“爷,十两……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君北月低声。 十两努力努嘴巴,便什么都没说了。 很快侍卫便回来了,“寒公子,我家主子闭关不见客,座下大弟罗刹管事,如果寒公子有急事,可先同罗刹师兄谈。” “闭关……” 君北月心底琢磨着,点了点头便同侍卫进去了! 一入毒窟便如地狱,这时一座空心的山,山里如同马蜂窝一样有无数个住着毒师养着毒物的洞窟,君北月并没有多看一眼,大步同侍卫往前走,而十两快步跟着,低着头不敢多看! 却突然一道滑滑的东西从她脚下淌过,吓得她立马惊叫,“啊……” 这一声计较可不得已了,整个空心山体里立马从黑暗中爆发出无数的蝙蝠来,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惊得十两又忍不住惊叫! 须臾而已,黑压压的蝙蝠群便将他们三人给淹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蝙蝠群才散去,黑影也才散去! 只见侍卫安全无恙,而君北月将十两紧紧拥在怀中护着,自己一身黑衣遍布是蝙蝠抓伤的痕迹! 侍卫这时候才急急取来解药,“寒公子,赶紧把解药服了,蝠毒在血脉里可是走得很快的!” 君北月点了点头,却问十两,“没事了吧?可以后被抓咬到?” 十两心头一暖,连忙道,“爷,你赶紧服药,这伤口奴婢替你处理。” “没什么大碍。”君北月服了解药,看都没有看伤口一眼,便催促侍卫走,他可耽搁不了时间的! 十两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抿了抿唇,小手不自觉抚上手臂,这里还有他的余温呢,原来,被这么真正的强者保护在怀中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409 出事,兽族猎场(12) 君北月和十两被侍卫一路带到紫晴之前来过的那个密室,不同意毒窟老人全身上下全都罩着黑衣,这位大弟子罗刹虽然也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却没有罩上兜帽把脸遮挡住,看得出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十两暗暗吃惊着,这大弟子都那么老了,毒窟老人该有多老呢? 没有什么寒暄,只有赤裸裸的交易,罗刹打量了君北月一眼,开门见山,“就是这个丫头?她的体质可以养毒?” “嗯。”君北月点了点头。 “要她一点血瞧瞧。”罗刹冷冷道,亲自端着了一碗水到十两面前。 闻言见状,十两还愣着,见君北月看来,才乖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水中。 罗刹看了一眼,似乎对君北月有些戒备的,又退得远远的,也不知道在那血水里滴落什么东西,顿时传来一股恶臭的味道,像极了尸体腐烂的气息,十两禁不住捂住嘴巴。 而君北月蹙眉看来,“她平素是怎么教你们的,亏得还是佣兵?” “奴婢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十两答道,也不知道是两之间从不言那个“她”的名字,还是身处毒窟,有所顾忌。 她的体质被曜王爷发现,曜王爷和她之间便从此有了小秘密。 很快,罗刹便点了头,“确实是可以养毒的体质!” 所谓养毒体质,其实就是种毒死尸里非常特殊的一种! 在侍卫的体内种毒,给予一定量的解药,当人物完成,都不需要侍卫自己服毒自杀,血液里的解药消耗尽了,便会自行毒发身亡。 紫晴当初种的毒,就是这种死尸之毒,只不过紫晴是百毒不侵之躯,解药于她并没有什么限制。 天生的百毒不侵之躯,只出现在南诏孤岛的血统里!而后天养成的百毒不侵之曲,便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去养出来的! 即便有大把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也未必能养出来,因为拥有可以养毒体质的人,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君北月很早就在找了,却没有想到会让他偶然发现十两拥有这样的体质! “想去毒窟老人指点一二,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养出百毒不侵来。”君北月也开门见山。 然而,这话一出,罗刹却笑了,“寒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能找到这样的人已经是福气了,呵呵。” “听闻有药物可以养?”君北月又道。 “这样吧,你三年后在再来,我师父三年后会出关。”罗刹认真道。 三年! 玩什么玩笑,十两都愤怒了,君北月却不动声色,“毒窟想要什么,我若利索能力,必定相助。” 罗刹琢磨了许久,道,“这样吧,你留她三碗血,我把师父的药给你,三个月便可养成,如何?” 这话一出,十两陡然背脊大凉,只觉得一股凉意压着背脊瞬间冲上了后脑勺,三碗血,那还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她不自觉朝君北月看去,见他迟疑了,心头莫名的一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田上洋溢。 君北月确实是迟疑了,良久,才同罗刹拱手作了个揖表示告辞。 十两见状,咬了咬唇,心一狠,竟是直接割了手腕,宠罗刹道,“来吧,三碗就三碗!” 她的性命,曾经是为那帮亲如亲人的乞丐们而生的。 后来是因为寒紫晴。 如今,又多了一个人,君北月! 罗刹可珍惜这些血了,立马亲自拿碗过来接,然而,君北月去急急来拦,“你疯了。” “主子,没事的,就三碗血,奴婢撑得住的,只要主子让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身旁。”十两说着,侧身,挡住了君北月要来拦的手。 君别月看着她,剑眉紧锁,也无法在干涉了,伤在手腕这片刻的时间已经接了两小碗血了呀。 很快,第三碗也满了。 君北月连忙扯下袖角替十两包扎,一时间失血那么多,十两根本站不住,却还是咬牙强忍着,可是还不等君北月包扎完,她便无力朝君北月摊来了! 君北月任由她靠在怀中,认真仔细地包扎,罗刹见状,笑道,“呵呵,二位倒是主仆情深呀,这瓶药丸便是养毒之药,三日服用一颗,切记不可间断。” 君北月接过,放到十两袖中,低声吩咐,“你可记住了。” 十两虚弱得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君北月这低声吩咐,好温柔好温柔! “嗯,记住了。”她轻声回答,脑袋就靠在他宽阔大肩膀上,只觉得只要这个男人在,就算全世界都崩塌了,她一样不会安排,不会惶恐! 既是交换之物,便没有道谢的道理,君北月没有再理睬罗刹,只低声问十两,“还能走吗?” “能。”十两说着便要起身,无奈话音方落,人就又给瘫了。 只听君北月隐隐一声叹息,十两便被他横抱起来,朝门外走去了。 “爷,要不你先走,我自己过去。” “不必。 “爷,王妃娘娘一人在王城不安全。” 听不到君北月的回答,只见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毒窟的黑暗中…… 而此时,紫晴确实不安全呀! 她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虽然很累,却还是走得极快,已经快看到山谷顶端了! 而山谷顶端,所有人都围在一旁,只敢低声议论的,兽族族长盘腿坐在悬崖边上,闭目凝视,虽然极力想掩藏慌张,紧锁的眉宇却还是什么都藏不住。 兽二少一直看着司徒浩南,满脸都是歉疚,至今一句话都不敢说,司徒浩南则是来来回回踱步,就等着山谷里的毒气散出!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来者正是耶律芊芊带来的侍从。 众人见状,便知道回去报信的人把事情闹大了,要不留在王城的侍从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那人匆忙下马,见了耶律芊芊昏迷不醒,心口中箭,顿时大怒,“兽族长,你好大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敢瞒着,我现在就报南诏王去,这件事必须给我西荆一个交待!”他说着,便要去报芊芊!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指着山谷下,大喊,“你们看,是曜王妃!曜王妃没死,她上来了!” 410出事,兽族猎场(13) 曜王妃居然从山谷里上来了! 曜王妃不是同司徒浩南、兽二少一起在傍晚的时候到这里来的吗? 她一定也会和兽二少、司徒浩南一样中蟒蛇毒气呀,就算她躲过了傍晚那一劫,而清晨的呢? 清晨山谷里的毒气很浓,就是兽族族长都不敢轻易下山谷去,而这个女人居然会安然无恙的活着,还走了上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诧异了,整个山头上像是炸开了锅,就连兽族族长也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呀! 要知道,蟒蛇毒气的解药,还是他腆着老脸去跟药族族长一起研制出来的呢!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剧毒,一中毒立马昏迷,两日之日不解,必定死亡! 难不成曜王妃对这么可怕的毒,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药族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白如白纸,似乎他此时所想的事情,比寒紫晴死在他兽族猎场里的后果还要可怕一百倍! 司徒浩南直接给傻了,他要拦都拦不住,也没办法拦紫晴了,目瞪口呆地杵在耶律芊芊身旁,脑海一片空白! 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就算借口紫晴对蛇毒不敏感,药族长这么谨慎而经验老道之人,一定是要认真查清楚的呀! 怎么办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石阶上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司徒浩南急得整个人五脏六腑都快要爆炸了!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豁了出去,就算还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能放弃,冷不防他便要飞身而下! 而就在这时候,轩辕昭汐却伸手拦住了他,冷笑道,“司徒公子,依本公主看,你不用着急了,曜王妃安全无恙呢,就连蟒蛇毒都伤不了她,曜王妃的体质真是特殊呀!会不会其他毒要伤不了她呢?” 这话一出,兽族长顿是一个激灵也拦住了司徒浩南,“司徒公子,此时山谷里可还没有完全散尽,你不能下去!” 这话一出,就像是一桶冷水,将司徒浩南唯一的一点点小希望都全部浇灭了,让他不仅仅是心,就是五脏六腑都全部沉了下去! 完了! 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寒紫晴安然无恙从弥漫着毒气的山谷里走出来,这可是跳到东海里去也洗不清了呀! 而这时候,耶律芊芊的侍卫却不管那么多,扔要带耶律芊芊走。 司徒浩南拽着人不放,若是让带走了,就连澄清的机会也没有了,耶律芊芊在醒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侍卫把消息报到西荆去! “放手!”侍卫冷声,“司徒公子,这件事你有有份。” “就是本公子有份,本公子才有说话的份,你什么都不知道,搅局呢!没见到曜王妃上来了吗?她是冒死去替公主找解药的,你懂不!” 司徒浩南好凶,怒吼得额头的青筋都全爆出来了,可谓是把所有的怒气全洒在侍卫身上! 侍卫还真的被惊吓到了,一时间不敢动手,乖乖侯在一旁等着。 终于,紫晴到了! 她完全看到了山顶上的众人,而山顶上的众人也完全看清楚她,确定就是她,而是安全无恙的她! 没有人敢开口,兽族长也沉默了,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寒紫晴迈上最后一阶石阶。 “紫晴,你知道……” 司徒浩南正要开口,岂料紫晴却抬手示意他别说,急急取出了汐凝花交给一旁的大夫,“给,这是解药,赶紧替芊芊公主解毒吧。” 见紫晴的冷静,司徒浩南又焦急又纳闷,见到那么多人围观,寒紫晴很镇定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家都在猎场,围观过来是有可能的! 而见兽族长也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旦被众人知道,难免会有怕事者去告状。 只是,寒紫晴她知不知道蟒蛇之毒一事呀!这才是关键! 大夫接过药,瞧了瞧,十分欣喜,“就是这个药,多亏了曜王妃呀!这个药可很难得!” 说着,连忙替耶律芊芊解毒,紫晴松了一口气,看向耶律芊芊的侍卫,淡淡道,“抱歉,我误伤了芊芊公主,如今亲自寻到解药,若要怪罪,还等芊芊公主醒来再说,如果是怀疑本王妃,一样要等芊芊公主醒来。” 紫晴说着,明明语气非常强硬,末了却又道,“你觉得呢?” 侍卫哪里招架得住紫晴这王妃气场,更无法反驳紫晴,只得点头。 东秦女皇唇畔始终勾着一抹冷笑,不经意瞥了兽二少一眼,兽二少正要朝她看来,两人眉来眼去,心照不宣! 耶律芊芊这毒就是解了,也没那么容易醒的! 这可是东秦女皇给大周埋下最重的一刀,没有个个把月,耶律芊芊根本不会醒,而再过个几日,婚礼之后,耶律芊芊可是要回西荆去了! 耶律芊芊这伤的真相,要不要怪罪寒紫晴,到时候就全得是西荆皇帝说得算了! 而现在,他们要的是寒紫晴的真相,百毒不侵的真相。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山头上一片光明,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暴露在南诏的阳光下,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情呀! 东秦女皇唇畔的笑意都藏不住,越来越浓! 耶律芊芊的侍卫闭了嘴,而药族长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曜王妃,你这花真的是从山谷里踩来的?” “嗯。”紫晴点了点头,没看一直冲她使眼色的司徒浩南! 药族长面色大变,又道,“曜王妃,你是傍晚下山谷,清晨从山谷里上来的吗?” 紫晴又点头,司徒浩南见紫晴不看他,急得一巴掌“啪”一声重重盖在脑门上! 这下子立马就引来紫晴的注意了,可是,那有怎么样呢? 药族族长该问的都问完了,紫晴该答的也全都答了,现在说什么有用呢? 司徒浩南耷拉下脑袋,终于彻底无力了。 而这时候,药族长轻咳了几声,面前保持镇定,认真问道,“曜王妃,你可知道这山谷里,傍晚和清晨都有毒的?” 话音一落,整个山头便静寂了,所有人全都朝紫晴看过来,就只有司徒浩南一人,都快给跪下去了。 可,谁知道紫晴竟然淡然依旧,“我知道。” 411偶然,不叫缘分 她知道? 所以她避开离了,所以她没有中毒,这怎么可能,就连兽族长都不能轻易下山谷,可想而知这毒的厉害! 紫晴这么一说,基本是没人相信,而司徒浩南却猛地抬头朝她看来,一颗心砰砰砰地乱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笨那么大意的! 至少她也看得清楚这个场子的局势的! 只是,司徒浩南也纳闷了,不知道紫晴到底有什么说辞来应对众人的怀疑! “你知道,那你……”兽族长惊诧着,都忘了规矩,连忙改口,“曜王妃那你如何能中了毒,还安全无恙?而且……还拿到了解药?” 然而,就在这时候,悬崖下面突然传来一个听似淡泊却又似迂腐的声音,“古人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曜王妃把本公子当朋友,本公子岂有不救的道理呢?” 听了这话,不少人连忙探头往下面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书生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书册,摇头晃脑,晃晃悠悠而来。 这家伙不是百里尾生,又会是谁呢? 紫晴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刚刚真的好险好险呀! 她确确实实是对山顶上的一切全然不知道,即便是听到了动静,也只当是有人找来了,哪里知道蟒蛇毒气的事情呀! 就在她即将飞上来的时候,却不料被一人给拽到树丛里去,这人便是百里尾生了。 她很诧异,虽然一直怀疑过百里尾生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家伙能够这么轻易就到南诏,而且还混到这里来了! 兽族的猎场周遭,可全都是被驯服的猛兽守护着,要悄无声息地闯入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她怎么问,百里尾生都不告诉她他的身份,他为什么可以到这里来! 而是只告诉她,这个山谷有蟒蛇毒气,要她小心。 “你……你知道我的……” “天下事,老子无所不知!” 百里尾生还是一如既往这样回答她,也一如既往无条件要帮她。 “为什么总是帮我!” “别告诉我咱们还不算朋友!你会伤我的心的。我爹娘打小就教育我要乐于助朋友。” “你爹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交朋友首先要彼此了解呢?” “你不了解我吗?” “不了解。” “没关系,相处久了就了解了。” …… 斗嘴斗不过百里尾生,紫晴只能作罢,她也耽搁不了,就先上来了。 百里尾生什么都没有说,只告诉她这里有毒,一切她便全都了然于心了! 紫晴瞥了在一旁正因为她活着回来而欣喜的兽二少一眼,视线并没有停留多久,也没有表露出什么! 但是,在她心里,对兽二少这个人已经彻底的否定了! 从兽二少出现至今,所有人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顺理成章的到令人反倒觉得奇怪了! 不用多问,兽二少一定有诸多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知道这里有毒! 但是,紫晴不会相信! 这偶然,太巧合了吧! 紫晴一直都是个不相信偶然,巧合的人,除了君北月,只是,她并不把和君北月相遇归结为偶然,因为,那是缘分! 偶然不是缘分,命中注定才是缘分。 东秦女皇一直不动神色,兽二少的突然出现,如果紫晴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那么她也真的是笨到家了! 兽二少的手腕并不高明,而是他自小的掩藏,连南诏之人,甚至连药族族长都骗了的能耐,才是最高明的! 众人看着百里尾生慢悠悠走了上来,很多人都还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但是兽族族长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释怀了! 他锊着白须,连连感概,“难怪了难怪了,我就说曜王妃怎么可能不中毒呀!哎……曜王妃你真的是几人自由,遇到贵人了呀!” 紫晴淡淡笑着,心下和大家一样纳闷百里尾生的身份。 而兽二少则惊喜道,“曜王妃,你真的是太幸运了!” 只是,当他看到兽族族长瞪眼而来的时候,他立马又悻悻地低下了头。 而兽族长接下来的话,却让紫晴傻眼了,他说,“诸位,老夫跟大家介绍介绍,这位百里公子,是我兽族的坐上贵宾,首席顾问兽医!” 这话一出,众人便都议论开了。 “原来是就是他呀!” “早听过他的大名了,听说猎场里的兽他全都不怕呢!” “难怪了,有他在,还怕什么巨蟒之毒呀!” …… 听得周遭议论,紫晴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百里尾生他还真的是……兽医! 面对大家的议论,百里尾生拱手作揖,非常客气地而谦虚地笑,都没几个人主动跟他问好,他却道了好几声“幸会幸会”。 轩辕昭汐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么完美周全的计划,竟然在激将成功的时候被这么个臭书生,臭兽医给搅了局,她恨不得上去撕了他那张令人讨厌的笑脸! 兽二少和东秦女皇真真的是做大事的人,至今不见表情有多少变化,东秦女皇唇畔还是勾着她标志性的傲慢冷笑。 而兽二少连忙惊喜道,“太好了太好了,芊芊公主有救了,你们就别再误会曜王妃了!” “咦……误会什么了?”紫晴还未开口呢,百里尾生便抢了先。 兽二少就巴不得有人问呢,连忙惊喜道,“之前他们误会曜王妃和芊芊公主有过节,故意要杀芊芊公主的!” 紫晴瞥了耶律芊芊的侍卫一眼,这才走了过去,大夫还在解毒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好。 “情况怎么样?”紫晴认真问道。 “有解药就不怕了,只是……”大夫却迟疑了。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变色,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耶律芊芊不醒,不澄清这件事,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 “只是什么?”药族长也很关心,虽然如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还没有小事化了呀! “曜王妃,族长,芊芊公主这箭伤……真是……”大夫说着,又迟疑了。 紫晴隐隐不安着,之前挨着箭上有毒,不敢在兽二少面前碰,也就没有认真观察过耶律芊芊这伤口了,而如今她近距离认真打量,却发现,这箭射得真的非常之刁呀! “到底如何呀?”兽族长急了。 大夫怯怯地看了紫晴一眼,低声,“恕下官直言,这箭法非常刁钻,稍稍伤了心脉,虽然毒解了,但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芊芊公主是不会醒的。” 这话一出,众人便都心中有数了,箭法之刁钻,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呢? 412兽医,也是大夫 如此刁钻的箭法,说是偶然而非故意,就连紫晴自己都不相信! 是的,她不相信这是她射出来箭,这一定是有人避开了她和司徒浩南,甚至是耶律芊芊的眼睛,从她猎杀猎兽的反向射出去! 给司徒浩南和她都造成了假象! 好阴险歹毒的招数呀,不仅仅让司徒浩南和她误会了,而且,让他们面对耶律芊芊侍卫和众人的质疑,一口咬定是误射的! 误射和这个箭法的刁钻,前后矛盾,让紫晴和司徒浩南都没有机会再为自己翻案! 现在再来说箭不是她射出来的,谁会相信呢? 而这个阴谋的阴险之处,就在于这里呀! 紫晴恨不得一脚朝依旧瘫坐在一旁的兽二少踹去,但是她还是忍了! 如今只有耶律芊芊醒来,耶律芊芊澄清这一切才是最有力的,否则他们便无法翻身! 西三城的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如果这个误会真的被误会下去,不仅仅君北月辛辛苦苦谋划的西三城的一切都会化作乌有,甚至来年,鸣沙山沙鸣之事,他们也去不了!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紫晴非得没有隐瞒的打算,而是认真道,“我说过真相如何,要等芊芊公主醒来,这个大夫救不行,自有别的大夫救得醒,现在就启程回帝都,禀明王上这件事,请药族长诊断!” 这话一出,兽二少眼底便掠过了一抹不悦,他还真没有料想到寒紫晴这个时候了,会把事情闹到王城去! 是,没想到又如何,他还是有安排的! 紫晴这话一出,耶律芊芊的侍卫立马不答应了,“不成!这件事必须要我西荆派人来调查,否则,岂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本王妃不是说了,一切等芊芊公主醒来,自有分晓!”紫晴冷声! “芊芊公主交给你们,我西荆已经不会再放心了,天晓得芊芊公主会不会醒。”侍卫顿了顿,又道,“若是芊芊公主不醒,是不是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呢?” 这话一出,紫晴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好个兽二少,不仅仅把自己埋藏得很深,就连眼线也藏得那么深呀! 这侍卫分明是故意的!否则,一个小小的侍卫,敢这么自作主张吗? 紫晴没有那么傻,再和这侍卫冲突下去,谣言可就马上越传开了! 她一脸焦急地看向兽二少,“兽二少,你也是当事人,你也在场,你给说句公道话!” 既然要装,就让他装到底吧! 兽二少连忙点头,“我保证曜王妃绝对不是故意的,倒是她正猎杀猎豹呢,根本不知道芊芊公主在那里呀!” “那这箭法怎么会那么叼,别告诉我是偶然!”侍卫质问道。 紫晴不说话,让兽二少去和侍卫争执,兽二少眼底掠过一抹欣赏,继续道,“再刁钻也会有偶然,怎么就不能偶然了,不是偶然,谁能射出这么刁钻的箭法来?” “曜王妃的箭术,可比西楚长公主还厉害,听闻当初射香火还轰动了整个大周帝都呢!”侍卫继续反驳。 兽二少立马就被合情合理地反驳得无话可说了,他一脸无辜地朝紫晴看了去! 紫晴无路可退,这件事她必须跟君北月商量,她不是没有办法,她大可答应了侍卫,让西荆派人来,她可以扛得住所有的谣言,但是,西三城那里,她却不能确定呀! 西荆派人来需要多少时间,药族长救星耶律芊芊又要多少时间,西三城那里能够耽搁多久,包括,西荆皇帝是个怎样的人,脾气如何! 这一切都必须慎重考虑,可是,很多事情君北月才清楚呀! 紫晴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希望君北月在的,不要他的保护,而要他一个点头,告诉她她可以放手一搏! 她就担心毁了他的心血,毁了他的大局呀! 紫晴迟疑着,再干脆利索的人,一旦有了牵挂和顾忌的对象,都必定是会果断不了的! 而这个时候,东秦女皇却笑了,“这位侍卫也是负责的做法,这件事确实有必要让西荆皇帝知道,若是朕的儿女在外头被人‘这样’误伤了,险些有性命之危,朕……必定追究到底!” 东秦女皇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有挑拨之嫌,却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紫晴正要开口呢,谁知一直玩味地盯着耶律芊芊看的百里尾生,竟突然大叫一声,“啊!” 顿时,众人皆愣,这人乍一看是迂腐书生,认真一看则是痞痞的臭书生,再认真一看还有点神神颠颠的! 他这是什么呢? 紫晴也蹙眉看去,意思是让他别添乱! 然而,百里尾生却又“啊”一声,随即便认真道,“都别吵,我能救醒她!” “真的!”不得不承认,紫晴抱了希望。 然而,侍卫却立马质问,“你一个兽医也能救人,你把我们公主当作什么了?” “不把虾米当海鲜的人是罪过的,不把兽医当大夫的人,是……”百里尾生说着,顿了顿,这家伙神神颠颠的,却还有自有引人注意的魅力,侍卫一时间也没说话,等他说。 谁知,百里尾生却道,“不把兽医当大夫的人……是无知的!” 说罢,立马一把推开侍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颗红色药丸,直接塞耶律芊芊手中,动作之快,就连他身旁的紫晴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你放肆,兽族长,芊芊公主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当不起!”侍卫大怒,立马带耶律芊芊要走。 可是,当他一把拉起耶律芊芊的时候,耶律芊芊竟猛地一声咳嗽,顿时,所有人皆惊。 而兽二少给了侍卫一个凌厉的眼神,侍卫什么都顾不上就是要抱起耶律芊芊! 司徒浩南立马掐住他的手腕,冷声,“你才放肆,公主金贵之躯,岂是你说碰就能碰的!” “也不是你们说得算!”侍卫豁了出去,要挣扎,司徒浩南直接狠狠将他甩得远远的,怒了! 而就这时候,耶律芊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紫晴大喜,百里尾生猛地往她背后一拍,耶律芊芊便吐出了一口血水,与此同时,睁开了那双迷迷茫茫的大眼睛! 413听好,她是我姐 耶律芊芊醒了! 睁大那迷迷茫茫的大眼睛,狐疑地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司徒浩南,随即将周遭所有人都一一瞧了过去。 看了一圈,依旧迷茫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记得寒紫晴和猛兽猎豹打斗,她和司徒浩南急着要去帮忙呢! 思及此,耶律芊芊又朝紫晴看来,顿时哇一声大哭狠狠抱住她,“寒紫晴你没事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我!” 寒紫晴是因为她才来参加打猎的,如果真的出事了,她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呜呜,我不该拉着你来的,你没事吧!” 耶律芊芊说着,连忙放开紫晴,上上下下打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口上还有伤呢! 紫晴迷茫了,这丫头神经大条得令人不可思议,而周遭的众人更是迷惑不解,包括司徒浩南,谁都没有想到耶律芊芊和寒紫晴的关系会那么好! 只见耶律芊芊的侍卫脸色煞白,不管这两个女人之前的使者大院里如何大骂,如何大打出手,也不管关于耶律芊芊中箭的事情可以以讹传讹传出多少谣言来! 所有的一切,都将止于此! 终于,最是不动声色的东秦女皇恶狠狠地朝兽二少瞪去,责怪之意非常明显! 一切计划都那么完美,却因为一个百里尾生而满盘皆输,百里尾生是兽族的顾问兽医,出现在这里,兽二少应该提前就调查好的吧! 没想到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仅仅让百里尾生救了寒紫晴,而且连耶律芊芊都酒醒了! 这一切不怪罪在兽二少身上,又该怪在谁头上呢? 耶律芊芊抱着紫晴糊里糊涂地哭个不停,紫晴最不喜欢爱哭的丫头,可是,这时候却是喜欢极了这个爱哭鬼! 被耶律芊芊紧紧地抱着,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幸好司徒浩南急急将她来开,不悦道,“糊涂蛋,紫晴没受伤,你自己才受伤了呢!幸好你醒了,要不我和寒紫晴都会被你……你的侍卫害死的!” 听了司徒浩南的话,耶律芊芊的哭声立马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看来,非常迷茫又低头看自己,一见心口上的伤,立马“呜哇”一声又哭了! 紫晴和司徒浩南相视一眼,皆是无奈! 可是,这一回耶律芊芊倒是没有哭痕迹,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看着紫晴,“我这……这是怎么回事呀!谁要害你们呀!” 刚刚,她就听清楚自己受伤了,没有听到“侍卫”二字。 司徒浩南撇了撇嘴,将事情的经过原委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耶律芊芊越听那泪迹斑斑的小脸便越愤怒! 终于,在司徒浩南说完的时候,她猛地转身,就一巴掌朝那侍卫甩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位置吗?敢这么搬弄是非,老娘告诉你,寒紫晴她是我姐,你给记住了,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我,就她不会,记住了吗!” 这话,霸气地不仅仅震慑了那个侍卫,就连周遭的大部分也都被她震慑到了,没想到这么个爱哭的糊涂蛋居然有这种气场,真不愧是一国公主呀! 紫晴知道,耶律芊芊就是糊涂了一点,她并不笨,这话明显是为避谣言,离间而故意夸大的! 只是,听得“姐姐”二字,她心头便莫名的一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朋友,是自己找来的家人”。 只是,这丫头是西荆的公主,而她是大周的曜王妃,西荆和大周之间风云变幻,到底会如何谁都说不准。 而且,这丫头再过不久,就要远嫁西凉了呀,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要见一面也不知道要多少年。 思及此,一股酸楚立马涌上紫晴的心头,她不自觉想拉耶律芊芊的手。 而此时耶律芊芊却又扬起手,没注意到紫晴,而是又狠狠一巴掌朝侍卫甩去,“你说,记住了吗?” “小的记住了,记住了!”侍卫哪里赶不记住呀! “我告诉你,不管我父皇和君北月怎么着,反正我和寒紫晴就是姐妹,你休想在我身上挑拨什么!再有下次,本公主一定亲手杀了你!”耶律芊芊认真道,这话,并非说给侍卫听的,而是说给她不知道的幕后之人听的! 她的侍卫她很了解,敢如此趁她昏迷期间,如此挑拨离间,必定是有人恐吓威胁的! “是是!小的记住!”侍卫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而一旁的兽二少眼底掠过了一杀意,他知道,此人不灭口,绝对是会把他给供出来的! 紫晴却给了司徒浩南一个眼神,司徒浩南立马会意,这个侍卫一定要保护好!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兽族族长了,他笑得嘴都合不上,连连对百里尾生道谢! “多亏了百里公子呀,一连救了两条命呀!” 耶律芊芊这才连忙起身,对百里尾生认真道,“谢谢你救我!” 百里尾生倒是没有多少情绪变化,还是那闲适慵懒的样子,笑道,“芊芊公主,你这伤必定要每日进补,否则要昏迷是随时的!在下不过是刚好得了一颗补药才救醒你罢了!” 这话到底是谦虚,紫晴笑了笑,也认真道,“这一回,又谢了!” 兽族长听了此话,连忙道,“你们,认识?” 百里尾生道,“还算熟悉吧,在下跟曜王爷更熟悉一些,只是,这一回怎么不见曜王爷来呢?” 这话一出,紫晴的脸险些就阴沉下来。 “呵呵,老夫也想见见曜王爷,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跟曜王爷交待的!”兽族长认真道。 之前什么都没有解决之前,他当然谁也不敢说,但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还是有必要同曜王和王上说清楚的! 听了这话,兽二少也连忙道,“正是正是,还是赶紧回帝都吧,我登门去跟曜王爷赔罪去!” 紫晴也不知道君北月到底到哪里了,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一定还没有回到王城,否则他早就找来了! 如今要是去了王城,都那么多日了还找不到人,那一句话,“自会跟王上交待”还挡得住吗? 兽二少谋害她不成,分明是打了君北月的主意呀! …… 414祸首,她不听话 从兽族猎场回到王城,快马疾驰就只需要一宿的时间,若是慢慢走,走个三日也不算多。 紫晴当然是希望越慢越好了,后天便是南诏王的婚礼大典,君北月一定会在后天之前赶到的! 原本她可以完全放心的,狩猎回去,君北月也大概回来了! 可如今,在兽族猎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还险些闹出人命,即便东秦女皇和兽二少不算计君北月,于情于理,这个时候,君北月也该出面的呀! 兽族长安排的是马车,可这马儿分明是兽族的驯服之兽,根本不需要车夫来驾驭,跑起来又稳又急速,好得让紫晴都没有拒绝的的理由!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是今天晚上就能抵达帝都了,到时候找不到君北月,该怎么办呢? 紫晴倚在高枕上,眉头紧紧地锁着,红衣自然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心下暗自怨着恨着,指不定王爷就是因为十两而耽搁了呢! 要知道主子知道了,该有多担心呀! 突然,紫晴惊声,“红衣,我们就当王爷回不了,帮我想想应对的办法!” 百里尾生正在兽族族长的马车里,就是那家伙最先问起君北月的,紫晴明白,他如果会救场,就不会主动提起君北月了,这个时候求他帮忙,估计也是白求! 总是有种感觉,百里尾生帮的是她,而不是君北月! 这也是为什么,紫晴一直不完全信任百里尾生的原因。 百里尾生对她的身世,又知道了多少呢? 是不是,也是冲着她的身世来的呢? 思及此,紫晴不由得又蹙眉,看得红衣心疼死了,她都好少看到主子有那么烦恼担忧的时候的! “主子,王爷他……王爷他不用你担心呀!王爷什么事情不能搞定呀!你都累了好几天了,放宽心休息休息吧!” 红衣劝到,一颗心全都向着主子,就想王爷就算是被发现去了毒窟,那也是活该! 谁让他顾着带十两,把王妃娘娘一个人丢在这里受欺负了呢,猎场的事情,如果不是百里尾生及时出现,王妃娘娘可就跳到东海里去都洗不清了呢! 听红衣这么说,紫晴只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多说话,只当事情的严重性,这丫头不懂! 可红衣却又道,“主子,真的,王爷能把你丢下自己去毒窟,他至少能自己搞定自己的不是吗?要你来收拾残局,算什么……” 红衣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紫晴那苍白的小脸瞬间沉了! 她喜欢的男人,她最了解,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议论什么,更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兽二少邀请打猎的事情,她和君北月说过的,君北月直接就拒绝了,而且,要求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乖乖带在使臣大院里! 会发生猎场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她不听话,因为她为耶律芊芊心软! 于君北月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是神呀,他也不是影子,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旁呢?他去办的也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为了帮他解毒呀! 按照君北月的安排,只要她乖乖待在使臣大院里,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南诏王因为楚飞雁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绝对是不会去找他的,而除了南诏王,不管是谁要见君北月,他都可以不赏脸! 而如今,却出了猎场这么大的事情,君北月不得不出面,南诏王也一定会出面的呀! 这,正是紫晴最最担心的! 她如果搞不懂这一劫,那便是她不听话,害了君北月,毁了他辛辛苦苦谋划的所有计划! 紫晴没有解释,狠狠地瞪了红衣一眼,小手按在窗缘上,一点点抓紧了! 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晚上,君北月回得来吗? 车队越来越快,在最前面引路的兽二少慵懒懒地倚坐在车上,手里的长鞭又一搭没以搭挥着,唇畔勾起一抹阴狠之笑! 猎场失败了不要紧,回到了帝都,精彩才刚刚开始呢! “马儿,快点……再快点,天黑之前回去就更好了!”他柔声说着,唇畔的弧度邪惑到了极点! 他温柔的声音那么轻,可偏偏所有的马儿都听得到,一时间,整个车队的速度便飞飙了起来,而车内的人却还全然不知道! 就在紫晴她们的前面的马车里,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正在闲适地喝茶,不得不说,这母女两人阴笑起来的神态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相似。 “母皇,兽二少这家伙还真是靠谱呀!”轩辕昭汐低声。 东秦女皇却十分不屑,“靠谱?如果不是朕,他能干出什么大事来?猎场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他都能让蟒蛇山谷里冒出一个百里尾生来,他还靠谱?” 轩辕昭汐悻悻地没说话,东秦女皇冷哼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你可确定把事情办妥了?” “确定,十两那个丫头,绝对的可靠,母皇你就放心吧!”轩辕昭汐连忙回答。 “是嘛,那你跟我说说她如何可靠法了?君北月可不是省油的灯!”东秦女皇认真问道。 “母皇,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十两就算是死,都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轩辕昭汐说着,将一份信函交给东秦女皇,上头可是详细记载了十两和君北月之前所有的事情!只见东秦女皇连连点头,十分满意,“这事情,这丫头该是你哥哥调教出来的吧!” 如此聪明的一个丫头,而且事关孤岛,她可不相信会是轩辕昭汐一手操办出来的,这必定是离歌那小子的伎俩! 轩辕昭汐连忙赔笑,“母皇,哥哥他手上白白有这么好的人物,都放着没用,我不过是拿过来,物尽其用不是?” “呵呵,这两日,你挖了他多少事情呢?”东秦女皇又问,拿魔筝威胁轩辕离歌,多的是可以问出来的事情! “母皇,哥哥知道还真的不少呢,他估计是盯梢寒紫晴很久了。”轩辕昭汐笑道,原本母皇便是手腕极高之人,如今加上轩辕离歌的情报,南诏这一行可谓是如虎添翼呀! 她就等着瞧寒紫晴是怎么死在南诏的! 415养毒,你们真像 这一边,马车越来越快,远看真的可以在天黑之前抵达王城,而另一边,君北月也离王城不远了! 十两在马车里昏迷不醒,君北月亲自驾车,不得不承认,如此一来速度确实慢了很多很多! 可是,即便是慢了,君北月还是在一个山头上停了下来,站了好一会儿,便见飞鹰传书而来! 这是波密罗大人送来的急件! 君北月打开一看,冷峻的脸上除了寒彻还是寒彻,令人无法猜测出急件上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候,十两已经醒了,正要下马车,君北月连忙过去,蹙眉道,“别下来,身子骨还虚着呢!” 十两心疼一暖,虽然非常清楚王爷对她的好,只因为王爷需要她这一副可以养出百毒不侵的身躯,可是,却还是不自觉会心跳加速! “王爷,这是哪里了呀,我们得赶紧赶回去吧!”十两很焦急。 “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快的话,天黑前就可以赶到吧!”君北月认真道,眺望着王城的方向! “王爷……主子……主子她会想你的吧。”十两有些害羞,怯怯问道。 君北月只看了她一眼,并没多说话。 “王爷,还不走吗?”十两又问。 良久,君北月才开了口,“十两,养毒这件事,还是告诉你主子吧!” “别!”十两立马就着急了,“主子知道一定不会允许的!王爷,主子疼十两,经常说十两跟她很像,都是命苦的孩子,主子还说了,只要十两跟着她一日,就不让十两受苦呢!如果主子知道养毒这件事,一定会难过的!” 她的体质特殊,能够养成和王妃娘娘一样百毒不侵的身子,从王妃娘娘解了毒开始,毒医和毒师便开始为她种毒,如今又在毒窟讨了养毒的药物,一切便再无阻碍了! 只要服用完养毒的药丸,她也将会和主子一样,百毒不侵! 而王爷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解魅香! 当王爷发现寻到孤岛的秘密,寻到魅香的解药并不是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王爷便开始寻找其他解魅香的办法! 能够养出一个同样的体质,拿来做实验便再适合不过了呀! 曜王爷怎么会舍得那王妃娘娘的身子骨来折腾呢,他甚至是连毒都不让她种的呀! 人和人的差别就真的那么大吗? 她和王妃娘娘真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呀! 思及此,十两眼底掠过一抹悲伤,她想她会有自己价值所在的! “我不喜欢骗她。”君北月淡淡道。 “王爷,一辈子都骗那就不叫做骗了呀!王爷,十两的命是王妃娘娘给了,十两一直都想着,这份恩情要报答娘娘,就请王爷成全十两吧!”十两说着,连忙在车上就跪了下来! 君北月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撞上君北月心疼的目光,十两原本胆怯的心便渐渐放松了下来,在这么精明的男人面前,她能不小心翼翼吗? 唯有寒紫晴的事情才能乱了他透彻的心,而她要做的便是让他因为心疼紫晴的感受,而心疼她。 “她若知道你这般待她,必定会更加心疼。”君北月说着,更是心疼,似乎为紫晴在心疼这个丫头。 “主子,王妃娘娘若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就不会心疼了,奴婢只求最后伺候你们一个月。”十两认真道。 按照曜王爷的计划,也就在一个月后,她便会被送去秘密之地接受各种试验,或者试出解药,或者便是死亡!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呀! 君北月看着十两,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的眼睛……跟她真像。” 十两微微一怔,正要开口呢,禁不住想起东秦女皇跟她说过的话,退回马车里顿时面红耳赤! 东秦女皇说了,她有资本取代寒紫晴成为曜王妃的! 她可以和寒紫晴一样,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只要这一个月她乖乖听话。 可是,她不想的呀,当初轩辕离歌拿庙里她那几百号乞丐朋友威胁她,不仅仅要主子的行踪,还算计好了南诏这一劫,而如今,她落在东秦女皇手里,面对的便不仅仅是威胁,还有诱惑! 一个月……一个月能改变多少,全看她自己了! 十两低着头,许久许久才恢复过来,她小心翼翼掀起车帘,看了看窗外天色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只见她眉头紧锁,紧紧咬着牙关,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 却,突然!她将一颗药丸放在嘴里一吞!猛地便一个倾身,居然狠狠地就朝车外倾身摔了出去! 君北月坐在外头,“吁……”的一声停马,见晕厥在他身旁的十两,连忙惊声,“你怎么了?” 十两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君北月一眼,立马别过头去,立马就呕吐! 君北月下意识要躲,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却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淡淡道,“这是怎么了?你会晕车?” 十两一直在呕,呕得血都快呕出来了,根本回答不了! 好一会儿,十两才缓过劲来,无力瘫躺在一旁,泪眼迷离地看着君北月! 看着这双眼睛,君北月突然有些恍惚,随即便暗自自嘲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寒紫晴那丫头哭呢! 连眼泪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记得她说过了,除非他死,否则她不会哭的。 “没事吧!”君北月淡淡问道。 “王爷,十两……十两给你添麻烦了。”十两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惹人怜爱。 “晕车还是……哪里不舒服?”君北月又问,一边看了看天色,分明是赶时间。 “晕车,山路太颠簸了,主子要不你先回去,我晚点一定到,没事的!”十两劝道,“主子那么多日没见你了,必定急着呢!” “南诏不是一个随便得了的地方,不急,在南诏王大婚之前回去便成,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走。”君北月淡淡道,靠在一旁真就眯眼小憩起来了! 十两微微松了一口气,擦拭了嘴角,怯怯地看了君北月几眼,这才回马车里去。 416归来,找她要人 果然,天还没有黑呢,车队便过了王城大门,往使臣大院去! 紫晴的面色铁青,静默地坐在马车里,不用多想她都知道,君北月还没有回来,否则早就收到消息来接她了! 他也毒窟,行踪无人不知,一来为安全,二来,他走的必定不是常人会走的路,要找到他也不容易呀! 紫晴一直逼着自己冷静,想一想要如何应对! 这一劫没有渡过去,即便是猎场那一劫化险为夷,也没有用! 红衣被瞪了那一眼之后,便一路上都没敢在说话了,怯怯地看着主子。 终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紫晴的心也跟着一怔,只听外头传来,司徒浩南的声音,“紫晴,到了,下车吧!” 一路上,司徒浩南也没少想办法,可是敌在暗,他们在明,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呀! 只能是事来则应,随机应变了! 紫晴下车来,见东秦女皇,西凉将军,还有耶律芊芊也都下了车,使者大院打开,兽族长老和兽二少正迎面来请! “诸位,猎场一事……老朽替众人陪个不是,还望……” 兽族族长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竟传来高呼声,“王上驾到!” 这么快! 紫晴心头一怔,下意识朝司徒浩南看去,而司徒浩南也正好看过来,比紫晴还要震惊! 东秦女皇的手脚不是一般的快呀! 居然能南诏王这么准时的来了! 而就这个时候,只见影子和顾太医从大门里出来,两人那脸色分明是焦急的,东秦女皇瞥了一眼,唇畔禁不住勾起了得意之笑! 十两的保证,君北月这两个手下的反应,她便可以完全确定君北月这个时候不在王城,那么这一仗她必定要放开手脚来打的! 而且,绝对不会在假借兽二少之手,这一仗,她要亲自来打! 能迷得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听话乖儿子那么神魂颠倒的女人,她怎么能不亲手教训教训呢? 南诏王下了轿,看了众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兽二少身上,兽二少没了平素愤青的脾气,都顾不上等进门去,当场就跪了下去,“王上赎罪,王上赎罪!” “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还赶紧请诸位贵客进门休息!”南诏王冷声,看的是兽族族长,兽族族长恨不得一脚踹飞了兽二少,却不得不躬身邀诸位贵宾先进门! 在贵宾面前丢的是南诏的脸,而在这里丢的可会是王室的脸呀,这毕竟是大门口! 进门之后,众人便都到大堂来,南诏王和东秦女皇齐坐在主位上,兽二少跪在中央,兽族族长哪里还敢坐,就站在兽二少身旁! 他也不知道王上怎么会那么快就过来了,他只差人报了个大概,只会回来来再面圣,当面回禀猎场的情况呀! 如今这么突然而来,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护着儿子了! 南诏王一脸的不悦,一言不发,直到婢女奉茶之后,才看向众人,第一眼就看到了百里尾生,问道,“这位公子是……” “禀王上,这位公子正是救了曜王妃的百里公子,是兽族的兽医顾问!”兽族族长连忙回答。 百里尾生立马起身,恭恭敬敬作揖,“草民百里尾生,大周人氏,参见南诏王上!” 雪衣纤尘不染,仪态大方得体,无形之间散发的书卷气,透着些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息,令人印象极好! 南诏王立马起身,“对亏百里公子,否则……本王该如何同曜王爷交待呀!” 这话一出,紫晴原本不动声色的心顿时“嘭”得一声,险些跳出心口! 终于,还是问到了君北月,她还能不能用那一句,“曜王爷自会跟南诏王交待”来赴宴眼前这位……南诏王呢? “可不是!可不是!多亏了百里公子,要不,曜王妃和芊芊公主有什么闪失,老臣万死不辞呀!王上!”兽族族长连忙高呼! 这老族长顾着请罪,暗地里心思全在如何保兽二少上,还真一时间忘了君北月不在! 而东秦女皇,当然不会去开这个口,她等着呢,就等着南诏王亲口来问! 果然,兽族族长这话音一落,南诏王便朝紫晴看来了,“让曜王妃受了惊吓,着实是我南诏照顾不周!” 紫晴笑了笑,“误会而已,打猎本就有风险,怪也不能怪我不小心,误伤了芊芊公主,否则也不会惹来那么多麻烦了。” “曜王妃的骑射之术,本王可是久仰了。”南诏王说着,看了看周遭,终于问起了君北月,“王妃娘娘,曜王爷呢,本王今日来,便是亲自来同他道个歉的!” 能得一国之君道歉,这是何等的荣耀了,可是……这也是何等的危险呀! 南诏王如此屈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道歉,这其实是给了君北月天大的面子,紫晴哪里还有什么借口托辞呢? 就算有借口推辞,君北月也必须亲自出面见一见南诏王的呢! 怎么办? 紫晴没有时间多考虑,直接大声道,“影子,王爷呢,去问问波密罗大人!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说身子骨不舒服,要休息吗?” “不舒服?宣太医了吗?”南诏王连忙问道。 波密罗大人连忙上前来,正要开口呢,谁知,耶律芊芊却突然大声道,“等等!” 这语气,可凶了,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南诏王上,你……你……”耶律芊芊“你”了好久才“你”出来,“你偏心!只问紫晴,不问我!” 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君北月对紫晴的宠爱,若是他在王城,早就出来了,那家伙一定是偷偷溜哪里去了! 打猎的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至少要帮紫晴争取一些时间呀! 这话分明是吵架的语气,南诏王立马就尴尬了,而耶律芊芊一脸不满,端起茶盏来,故意慢悠悠地喝,她知道,大家都等着她继续说话呢! 她也不知道能拖多少时间,反正能拖多少是多少吧! 喝完了一辈子,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又端起第二杯茶,南诏王毕竟是个王上,耶律芊芊若是南诏人,早就被拉出去了,可她是西荆的公主,南诏王轻易动不了她,却也不可能主动去问她! 耶律芊芊知道南诏王不可能主动和她吵的,正要开口呢,岂料南诏王竟连理睬都没有理睬她,看着波密罗大人,认真道,“这么说,曜王爷在屋内?” 417病了,大夫是谁 曜王爷病了,就在屋内? 怎么可能呀,君北月如果在,早就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如果知道猎场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病,早就到猎场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如今众人皆知,君北月岂会不知道,紫晴心底一百个肯定,君北月不在王城! 即便他知道猎场的事情,他也只可能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怎么办? 没有得到南诏王的允许,擅自离开王城,别说波密罗大人要遭殃,就连君北月也很难跟南诏王交待的,这毕竟是明文规定的规矩!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波密罗大人,等着他给一个肯定的答复,而紫晴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波密罗大人这是说谎呢! “禀王上,曜王爷染了风寒,在屋内休息,大夫说了,最好不要见风,否则很容易加重病情,所以不能出来参见王上!让属下代为问安。” 听了波密罗大人这话,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南诏王都不相信,他挑眉看了波密罗大人,竟陡然一巴掌狠狠拍下,怒声,“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报!你这个接待使臣是怎么当的啊?” 这话一出,波密罗吓得连忙跪下,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王上,是曜王爷不让小的禀告的,曜王爷说王上这些日子为婚事忙碌,小事情就不要打扰了王上!” “是吗?那本王问你,王妃娘娘在猎场险些丧命,曜王爷可知道?”南诏王又问。 这话一出,紫晴下意识就朝东秦女皇看去,无疑,南诏王如此问,便不是单纯来为猎场的事情道歉的,而是有人在他那里打了君北月的小报告,而且他还相信了! 这一回来,就是为了见君北月的,就是为了见证打小报告人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除了君北月,在场众人,在南诏王面前说话有分量的就只有同南诏王平起平坐的东秦女皇了! 天晓得,她是如何黑君北月的呀! “过分!”紫晴在心底暗骂,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若自己没有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如今也不会把君北月推到风尖浪口上去! 波密罗大人这样的说辞,分明没有得到南诏王的相信! 看波密罗大人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紫晴也都绝望了大半,不会有奇迹出现了,若是会有奇迹出现,波密罗大人,影子,还有顾太医他们,必定是要理直气壮的,哪里会像现在这么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呢? 而东秦女皇那一双犀眸早就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谨慎如她,更是肯定了波密罗大人说谎! 终于,她也忍不住开了口,“呵呵,大周曜王爷对王妃的盛宠可是出了名的,朕原本还为兽二少担心呢!如今怎么就因为一点点风寒就躲了起来,难不成大名鼎鼎的战神曜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主儿?” 她说着,颜面轻笑,极其讽刺,一旁轩辕昭汐也跟着轻笑起来,“母皇,曜王爷金贵,哪里是我们等随随便便见得了的呀,咱们都来了那么多日,还不是一面都没见着吗?” 这话中有话,听得南诏王心底更不安了,东秦女皇之前的一些话和如今君北月手下的人的表现,确实让他怀疑,可是,东秦女皇如今这种嘲讽,极其容易惹恼君北月和寒紫晴,并不是他希望的! 龙渊大陆所有的势力汇聚在南诏,是给南诏极大的面子,也会给南诏带来非常大的风险! 不管他们之间如何斗,总之不能在南诏王的土地上斗起来! 如今,他就想知道君北月到底在不在! 不等波密罗大人解释,南诏王便起身,也不理睬波密罗了,直接对紫晴道,“曜王府,曜王爷病了,也不告知一声,真是不厚道了,赶紧带本王去瞧瞧吧!若是有什么闪失,本王可过意不去!” 紫晴该怎么回答,波密罗大人的谎言到底是如何编的,她一点儿都不清楚呀! “王上,王爷染了风寒会传染,王上可是九五之尊,婚期在即,若是被传染了,曜王爷可就罪不可恕了,王上的心意,紫晴代王爷心领了,也请王上别原谅王爷不能亲自来问安。” 紫晴话顺着波密罗大人的谎言说下去,话说得漂亮,给了双方的台阶下! 终于,南诏王也迟疑了,可是,东秦女皇却又多嘴,“哎呀,能传人的风寒,怎么能这么容易好,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夫给医治的?” 这话,明显是提醒了南诏王,他立马问道,“把大人传来,本王得亲自问问,可不能有闪失!” 大夫? 紫晴刚刚回来,哪里知道什么大夫,再说了,这就是个谎言呀,哪里来的大夫呀! 她看向了波密罗大人,而与此同时,波密罗大人也朝她看来,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马上回答! 东秦女皇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尤其是波密罗大人,她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越发的有了肯定! 只是,她虽然开了口,却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太满的话要留给南诏往去说的,她旁观看戏便好! 紫晴看了东秦女皇一眼,她可不比东秦女皇笨蛋,如此的形势,紫晴最好也是不要多说话的,一来,她如果多说话了,没有事先对好口供,说的话必定会同波密罗大人之间有漏洞;二来,这个形势看来,南诏王是被东秦女皇推着要一步一步逼紧了,慌称君北月生病的是波密罗大人,而不是她,她若是在参与其中,到时候她可也会落个欺君之罪呀! 不得已之时,只能将一切都交给波密罗大人了! 她要做的便是在保自己的前提下,同东秦女皇抢南诏王的心,一步一步打消南诏王的心! 君北月最迟最迟明日一定会回来的,只要能拖到明日,所有的怀疑便都不攻自破了! 紫晴暗暗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拖住! “是呀,波密罗大人,是哪个大夫诊断了?还不赶紧传来,本王妃也有话要问呢!王爷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得了会传染人的风寒了!” 紫晴认真问道,这话一出,南诏王分明诧异了。 而东秦女皇心下却是冷笑着,寒紫晴这个小伎俩还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还是不说话,就等波密罗大人回答。 “禀王上,曜王妃,替曜王爷诊断的是……是……是……”波密罗大人“是”了好久,竟一直都“是”不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而来,东秦女皇气定神闲地一手支着脑袋,耐性等待,紫晴面无表情,可一颗心却早悬到了半空,她知道事情到这地步,已经拖不住了。 终于,南诏王再没有耐心,陡然怒吼,“磨蹭什么,还不快说!” 418刺客,这么巧呀 “大夫正是药族族长!” 波密罗大人似被吓着了一样,陡然惊声,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惊诧了,在场可都不是傻子呀,几乎每一个人,就连耶律芊芊这么单蠢的丫头都看得出来,君北月的行踪一定有问题,都看得出来,波密罗大人说谎呢! 可如今,波密罗大人竟是把“药族族长”给推了出来! 如果,能够瞒过去,那自是万事大吉,那如果瞒不过去,药族长的罪名可就大了,而君北月的罪名更是大!不仅仅擅自离开王都,更勾结了药族族长,单单就这两条罪,就足以让南诏王把君北月驱逐出南诏,永远都不让君北月,甚至是整个大周任何人,都休想踏入南诏半步了呀! 紫晴也没有想到会爆出药族长来,但是,她知道,既然波密罗大人敢这么说,必定是有把握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君北月竟然能勾搭上药族长。 紫晴对于药族长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上一回她来南诏的时候,药族长就问了君北月的情况,也猜测到了大概,还给了她药丸呢! 这时候,紫晴一颗心终于是回落了大半,至少有药族长顶着,南诏王对他们的信任足可多七分! 东秦女皇却还是不动声色,唇畔微微勾着,她就恨不得牵扯的人越多越好呢! “药族长?”南诏王惊诧着,语气却分明软了很多,“那现在他人呢?” “就在屋内!”波密罗大人连忙回答。 话音一落,一旁侧门便传来药族长的声音,“老臣参见王上,不知王上到来,有失远行还望王上恕罪!” 一时间,众人纷纷回头看去,来者竟真的是药族长,兽二少眼底掠过了一抹诧异,朝东秦女皇看去,东秦女皇亦同时看来,唇畔勾着一抹轻笑,似乎让兽二少放心。 “可是你在为曜王爷医治?”南诏王连忙问道。 “正是老臣,王上,此事老臣本就该禀告的,只是……曜王爷说这等小事不烦王上挂念,不让老臣禀告,所以……”药族长说着,只恭敬作了个揖。 南诏王心下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又药族长的话为证,他还能怀疑什么呢!他怎么都不会想往君北月勾结了药族长那一方面去想呀! “那王爷的病情如何了呢?”他焦急问道,而紫晴几乎是同时,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是呀,我去打猎的时候,他可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病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王上,曜王妃,莫及莫及,不过是小风寒而已,麻烦的是这风寒会传染,所以除了老臣,谁都见不了曜王爷,老臣保证,明日王爷一定能痊愈的!” “好好!那便好,真真是虚惊一场呀!”南诏王这话,表面说的是病情,话里话说的却是君北月的行踪,他不经意朝东秦女皇看了一眼,并没有当面多说什么。 “我也见不了他吗?”紫晴难过地问道。 “曜王妃,最好还是别,这风寒若是传染了,那可就是比传染源还要严重的,王上婚前在即,你远道而来,可不能错过了呀!”药族长笑道。 紫晴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药族长又道,“打猎的事情,刚刚影子已经报了,曜王爷说了,人没事便好,兽二少也是好意,请王上不要为难!” 这话一出,想蔫了一样的兽族长顿时有了精神,连忙同南诏王作揖,“王上,是老臣管教不利,老臣甘愿领罚,还请王上饶了孤翼一回吧!” 猎场的事情,早就化险为夷了,南诏王一门心思全在君北月的行踪上,如今有了药族长的保证,他哪里还会管那么多呢,楚飞雁已经到王城了,他多的是要忙的事情。 “既然是曜王爷请求,那寡人就看在曜王爷的面上,饶了你们父子这一回,日后不管什么事情,如果再如此大意,寡人必定不轻饶!” 听了这话,兽族长和兽二少便连忙道谢。 南诏王交待了药族长几句,同众贵宾客气一番,便起身要走! 终于,紫晴一直挂在半空的心落了回来,没事了,这一劫算是药族长帮她渡过去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南诏王要迈下主座的时候,突然从右边侧门里穿来一个惊叫声音,“快来人呀,有刺客!有刺客要行刺曜王爷!” 刺客! 顿时,众人皆惊,紫晴反应极快,立马朝侧门冲去,可是,几乎是同时,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也冲了过去,随即,司徒浩南,耶律芊芊,影子等人,还有不少侍卫也全蜂拥而来。 混乱之中,轩辕昭汐早有预谋一把拉住了紫晴,就一瞬间而已,东秦女皇得了先机,头一个过侧门,直冲侧门之内,唯一一座院子,正是紫晴和君北月住的地方! “来人,有刺客! “我们看到黑衣人闯到院子里去了!” “那人带着刀,闯到院子里的屋子里去了!我们一直守着,没瞧见他出来呢!” …… 婢女焦急大喊,冲过来的人不少忌惮着风寒止步了,就连南诏王也止步,然而,影子,司徒浩南,东秦女皇,轩辕昭汐则全冲了进去,波密罗大人,顾太医,药族长紧随其后。 “侍卫,侍卫呢,给本王将整个院子,整个使臣大院全包围起来!”南诏王怒声下令。 很快,这座院子便里里外外三层的满弓侍卫,而兽二少连忙低声,“父亲,驭兽,千万别让刺客跑了,咱们要将功赎罪!” 听了这话,兽族长立马召唤出埋伏在周遭的一群苍鹰,从空中将院子包围得严严实实的! 这下子,别说这一座小院子,就是偌大的使臣大院都是上下左右全方位的保护,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耶律芊芊着急的来来回回踱步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么多人冲进去,全都冲到君北月的房间里去了吗?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发现君北月不在房间里了吗? 屋内到底什么情况呀! 一直没说话,被当作隐形人的百里尾生就站在最外面,看着院子大门,若有所思地摩挲下颌。 419 啊……你完了 屋外的人不敢进去,无疑是担心君北月那会传人的风寒! 药族长说的话,绝对是有说服力的,无缘无故谁都不想生病,何况还是在南诏王大婚的前夕,若是错过了这一场婚礼,那该如何遗憾呀! 而屋内的人,无疑全都是心中有鬼的,到底谁心中更有鬼,且看屋内的情况吧! 无论如何,大打出手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轩辕昭汐拉住了紫晴,那也是在混乱之中,只拉了片刻,给东秦女皇争取时间罢了! 根本不敢拉她太久,这种无法大打出手的情况下,比拼的便是速度了,这里除了紫晴的风刃琴攻,拳脚功夫,轻功速度最厉害的便非司徒浩南莫属了! 东秦女皇再快都快不过司徒浩南,此时他正张开双臂拦在房门前,而紫晴和东秦女皇同时抵达,影子在后,轩辕昭汐最后一个到,不远处才是姗姗来迟的顾太医和药族族长。 “刺客就在里面,司徒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东秦女皇这只老狐狸,终于是开了口! 用脚指头想,刺客必定是她安排的,是她给自己一个闯进来的机会! 而且,这个老女人还做得天衣无缝,刚刚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衣人闯到房间里去了! 司徒浩南还没有回答呢,紫晴便冷声了,既然对方都开了口,她也绝对不会客气,她自嘲道,“浩南,你说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就成了耗子了呢? 耗子? 什么意思? 别说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就是司徒浩南和影子也都听不明白呀,王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把曜王爷比作耗子了呢? “王妃娘娘,你……什么意思呀?”影子不解地问道。 “咱们大周不是有句俗语吗?”紫晴故意卖关子,反正就算君北月在里头,就算君北月病得要死了,区区一个刺客怎么伤得了他呢?何况,屋里没人呢! 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东秦女皇这条狗赶走! “哦!我明白了!”司徒浩南顿时恍然大悟,大声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呀!” 这无疑是绕着圈回答东秦女皇的话,骂她是狗呢! 东秦女皇犀眸瞬沉,都到这份上,岂会跟他们在客气,冷声,“刺客在里头,朕绝对不允许然后刺客在朕住的地方出入!滚开!” “啧啧啧,女皇陛下,在下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呢!这分明是我们王爷住的屋。”司徒浩南冷笑道。 “这里是使臣大院,你们还不让开,要是让刺客跑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轩辕昭汐冷声,而东秦女皇则冷冷道,“昭汐,却把南诏王请过来,朕相信,曜王爷的病不至于有那么厉害的传染性,能传到门外来!” “是!” 轩辕昭汐立马领命要走,而紫晴正要拦呢,却把影子拉住衣角,“娘娘,让她去。” 紫晴何等聪明之人,听了这话,立马惊了,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东秦女皇既然闯不进去,自然还是要把南诏王给搬过来的,她也不着急让司徒浩南滚开了,笑道,“呵呵,既然你们不关心你们主子的安危,就等着吧,让南诏王来关心,反正这院子几重包围,刺客也是逃不了的!” 她说罢,也不让开,双手环胸,就守着大门。 司徒浩南张开双臂,同样死守着不放,只是,他担忧着,连连朝紫晴使了好几个眼神,紫晴也不太清楚情况,只让他稍安勿躁! 很快,轩辕昭汐便将南诏王请来了,跟来了一大帮人。 南诏王可也不是笨蛋,一见门前情形,原本对君北月放下的心又有些怀疑了,“怎么回事呢!这,刺客呢?” “在屋内?”东秦女皇立马说道。 “王上,你看看,我没说错吧,我母皇眼睛里最容不下刺客了,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母皇早就抓到刺客了!”轩辕昭汐立马告状。 而南诏王还未开口,耶律芊芊立马抢话,“王上,你看看,我也没说错吧,司徒公子一定是担心大家被传染了,才拦住的,区区一个刺客,曜王爷还会解决不了吗?” 可见,南诏王一路而来,已经被这两个丫头吵晕了! 当然,作为一个君主,他还是明智的,立马下令,“来人,还不拿下刺客!”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立马让开了,南诏王下令让侍卫捉拿,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是被传染了,这也是侍卫的指责所在呀! 东秦女皇不屑的视线瞥了紫晴一眼,才气定神闲落在大门上,就等着门开的瞬间! 而司徒浩南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让开,原本刺客闯入,君北月若在,屋内就该有动静的了,如今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相其实是非常明显的了! 司徒浩南在拦下去,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诏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沉了双眸盯着大门看,渐渐地,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在大门上,侍卫上前,敲了响亮的三下,“曜王爷,你可在里面!” 这话……就连侍卫也都怀疑君北月不在里头呀! 怎么办? 许久,都没有回应。 “把门撞开!”南诏王冷冷下令,很快,一批侍卫立马将南诏王等人保护住,而一名大汉抬起一脚,卯足了劲,厉呵一声,便往大门狠狠踹去! 却!突然,房门冷不防打开,又随即关上,速度之快,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见一道黑影被抛了出来,“嘭”一声落地,竟就是刚刚那个黑衣刺客,早已气绝身亡。 一时间,众人皆愣,波密罗大人立马站出来,“一定是曜王爷杀了刺客的!没事了没事了!” 药族长随即也站了出来,“是呀是呀,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还是别进去了,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好……” 可谁知,话音未落,东秦女皇却陡然一脚狠狠踹开了大门,她已经观察这帮人很久了,尤其是波密罗大人和药族长,加之十两的密报,君北月绝对不在屋内,她一脚踹得可是理直气壮的,她这一脚,可是要把君北月彻底踹出南诏的! 门一开,东秦女皇便直接闯了进去,而门外众人则全傻了。 只是,很快,屋内便传出东秦女皇无比凄惨的惊叫声,“啊……” 420说呀!什么意思 “啊……” 这一声凄惨的惊叫,让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直接冲进去看个究竟,可是,下意识迈出了几步之后,众人便都不敢动了! 想起了屋内有传染源,就连轩辕昭汐都止步在门前,犹豫不决,不敢贸然闯入! 而屋内的叫声,却还是继续,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又似乎受了极严重的伤害! “药族长,赶紧进去瞧瞧,我母皇到底怎么了呀!”轩辕昭汐怒斥道。 “是呀是呀,药族长,这到底是怎么了呀!还不赶紧去瞧瞧,曜王爷不在里头吗?怎么会这样!”南诏王也着急了。 药族长却很无奈,“哎呀,昭汐公主,女皇陛下这也太着急了,老夫刚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曜王爷得的是怪病,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风寒,一旦被传染,这病就会变异呢,会传成什么样子,老朽也不好说呀!” 这话一出,轩辕昭汐的脸色立马煞白,而围观的众人各怀心思,耶律芊芊头一回个就给扑哧笑出声音,紫晴静默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有些紧张,小手都不自觉握紧了,是不是那家伙回来了呢? 是他回来了该多好呀,她便可以完全放宽一颗心看东秦女皇的好戏了,不得不承认从来猎场到现在,她有点累了。 突然,屋内的惊叫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屋内众人也不自觉跟着紧张了,即便药族长这么说了,可大家却也都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刹那之间,整个院子一片寂静! 却,突然……“嘭!”一声巨响,房门便踹开了,火光电闪之间,之间一道身影被踹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的视线似乎是被完全牵引了,跟着那身影的弧度而去,随着那身影落地而落下,看清楚那人,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她! 东秦女皇,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肿得像个猪头,居然还长满了红色的痱子,华贵的衣裳上落着一个脚印,分明是被踹出来的,唇畔还噙着血迹! 怎么会这样! 不过就是风寒而已,就算是被传染了,也顶多就是严重的风寒罢了,怎么可能会长出这种足以毁容的痱子呢? 而且,堂堂东秦的一国之君,龙渊大陆唯一一位女皇陛下,居然当众被人一脚踹出门来,这羞辱简直就是一脚踹没了东秦皇室的脸呀! 别说是围观的人,一时间全愣了,东秦女皇双手抱着自己的脸,狂摸了好一阵,又大声惊叫,“朕的脸!朕的脸怎么了!” 单单就只有紫晴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她看在大门敞开的屋内。屋内,那个精炼的黑色身影从远渐渐走近。 打从影子拦住她的时候,紫晴便知道君北月已经在应对这一切了,她想过无数个可能,甚至想过这屋内极有可能会是一个替身。 可是,当她看到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渐渐清晰的时候,她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期盼,希望是他! 这个身影,逆光而来,什么都还没有看清楚呢,便觉得这身影比阳光还要耀眼! 一步一步,紫晴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加速,会是他吗?是真正的他吗? 终于,近了! 完全近了! 玉面冷邪,眸光犀冷,唇角凌厉,正是君北月那张恍若天人的脸呀! 迎上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紫晴不会认错,在国色天香那件事上,她没有认出这一双深邃的眼,误刺了他一刀,从那之后,她一辈子都记住他的眼,一辈子都不会再认错了! 不自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甚至就想扑过去,拥抱他。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及时出现的男人,但是,他绝对是一个提早就出现的男人,只是她是后知后觉。 她真是傻瓜,去猎场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顾太医和影子的惶恐,药族族长刻意隐瞒,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坚定东秦女皇的心,把东秦女皇这只老狐狸引进屋里去的,紫晴终于恍然大悟了! 君北月在门口止步,而紫晴走了两三步,却也止步了,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呢,不是? 见她急急而来,又急急止步,君北月有些忍俊不禁,偷偷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虽是一瞬间,却迷地紫晴脑海全空了! 天啊,这个男人这哪里是冲她眨眼呢,这简直就是冲她放电呢,邪惑、不羁、神秘、迷人,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这个瞬间,这觉得这不该是这个冷酷的王爷会做出来的事情呀! 可偏偏,他就做了,直接把紫晴给迷傻了! 紫晴还没缓过神来呢,君北月便怒声,“南诏王帝,这就是你南诏的代客之道吗?一连两个刺客,你们的侍卫统统都是饭桶吗?” 这话,说得真的太有水平了,大周和东秦不友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堂堂大周曜王爷怎么可能会主动和东秦女皇搭话呢?骂她都脏嘴! 君北月先是踹了东秦女皇,后是问都不问她,直接问南诏王,一口咬定是刺客,这无疑是当众又甩了东秦女皇的脸! 南诏王如今确定君北月在屋内,所有的事情便都理亏了,哪里还敢多出声,更何况,君北月这样的问法,也让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呀! 难不成要他去解释东秦女皇不是刺客,可是,东秦女皇明明就是闯入别人房间里去了呀! 就在南诏王为难的时候,东秦女皇终于从毁容的惊恐中缓过神来,猛地就挑了起来,怒声,“君北月,你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人,有资格同本王说话?”她凶,君北月比她还凶呢! “你!朕是东秦女皇!大周曜王爷你可看清楚了!”东秦女皇怒声。 “真不好意思,如此尊容,还真是一时间认不出来呀!”君北月冷笑。 “你!”东秦女皇摸着红肿的脸,怒得火气在五张六腑里直窜,脱口而出,“君北月对朕下毒,解药呢!” 风寒会传染成这样,骗谁呢,一定是毒! 然而,君北月却勃然大怒,“解药?药族长没有告诉你本王病了,会传染吗?东秦女皇,你不请自入,闯入本王的房间,你什么意思?” 421 担心,真是笑话 “朕……”怒气冲冲的东秦女皇一时语塞,这时候才突然冷静了,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 君北月一直都在屋内的,这个家伙是故意将计就计引她进去的! “说啊!你什么意思!”君北月冷声,怒意滔天,明明是一个王爷,气场却硬生生地压过一个皇帝,就连南诏王都沉默了。 这个“什么意思”,似乎要东秦女皇自己来解释……比较好呀! 全场皆寂静,这里的重要人物可不少,南诏王,南诏的药族,兽族两大族长,代表西荆的耶律芊芊,代表西凉使臣,代表武林的司徒浩南。 除了西楚,整个龙渊大陆的重要势力全都在这里了,虽然西楚没人在场,但是,这件事也绝对会被传到西楚皇室的耳朵里去的! 东秦女皇很清楚,自己如果没有回答好君北月这个问题,必定会贻笑整个龙渊大陆,成为上至皇宫大院,下至街头巷尾的笑柄! 可是,她该怎么回答呢? 黑衣刺客已经被丢出来了,她才冲进去的! 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冲动鲁莽之人,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马的! 如果不是之前十两的情报,不是波密罗大人,顾太医,影子还有药族族长一连串紧张,掩饰的行为! 甚至,到了这个房门口,刺客都冲进去了,他们还紧张地拦在门前。 她也不至于那么肯定呀! 她也知道亲自闯进去,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她就想着君北月不在屋内,南诏王会大怒,会调查,那个时候便不会有人去追究她堂堂一个女皇闯到敌国王爷的房间里了。 她怎么会想到,这就是一个步步算计的陷阱呢! “十两!” 她在心底怒声,君北月居然能提前抵达,必定早就收到消息了,而十两那个丫头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十两,到底是已经被揭穿了,还是另有原因呢? 这个时候,东秦女皇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她满是痱子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血红,她冷冷看着君北月,咬着牙迟迟没有回答。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开了口,女人要有气度,更要有气节,她当然不会放下身段先去和东秦女皇说话,她道,“南诏王,曜王爷在这里遇刺,你总该给我夫妇倆一个交待吧?” 南诏王倒吸了一口凉气,嫌恶地瞥了东秦女皇一眼,他当然明白,东秦女皇不说话,他便必须处理这件事! 不管是君北月,还是寒紫晴,态度都是明摆着的,黑衣刺客已经死在一旁了,现在又要给交待,无疑就是认定东秦女皇就是刺客呀! 这……这让他如何处置?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南诏也是有规矩的,南诏虽闭关锁国,却经常邀各国皇室贵族、大臣来做客! 不管是多么敌对的两个国家,只要到了南诏,相互冷眼,不打招呼,那都是他们各自的事情,只是若是在南诏的大地上,威胁到对方的安危! 那只有一个后果,便是被南诏遣送离开,列入邀请的黑名单,永远不欢迎再次踏入南诏大地! 东秦女皇找过南诏王的,说的正是君北月不在帝都的事情,而南诏王也是调查过的,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他终究还是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借猎场一事,百忙之中,要来见见君北月! 可谁知道,事情会闹腾到这个地步呢? 迎娶西楚的长公主在即,若这个时候把东秦女皇驱逐出境,南诏岂成了支持西楚一方的了,这可又损南诏一贯的“中立”形象呀! 如果没有撞到和亲这件事,或许南诏王会当机立断,毕竟这件事证据确凿,无可厚非。 可是,遇到了和亲这件事,南诏王就为难了! 见南诏王也迟迟不说话,君北月立马冷声,“晴儿,吩咐下去,收拾东西。” 他说着,虽怒,却还是彬彬有礼的,转身同南诏王作揖,“南诏王帝,小王政务……” 这话还未说完,南诏王便冷汗直淌,正要上前,又碍着君北月的风寒,只能在门口,连忙摆手,“曜王贤弟,勿急勿急,这件事本王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必须的,要不我们待在这里也没有安全感,不如回去算了,本公主也有好多事情要忙呢!”耶律芊芊连忙开口,胳膊肘狠狠装了司徒浩南一下! 司徒浩南本就要附和的,被这么一撞,疼得直咧嘴,而出人意料的是,西凉使臣居然也开了口,这位大臣倒是很直接,“南诏王帝,在西凉,南诏的使臣大院可是非常著名的,龙渊所有的恩怨,在这个院子里全都会平息,大伙各自相安无事,这是南诏非常只得尊重的规则,下官头一回出使就遇到这等坏规矩的事情,南诏王帝,这交待可不单单是给大周的,也该是给我们诸国的吧?” 紫晴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一直很低调的西凉大臣,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看不太清楚样貌,也看不出岁数,听着声音,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 他这话,虽然说得直接,却非常有力量,只见东秦女皇原本就铁青色的脸顿时全绿了。 终于,南诏王朝东秦女皇看了过去,质问道,“女皇陛下,这个交待,应该由你来给吧,若是给不出一个交待,休怪……休怪寡人不留情面,按规矩办事!” 轩辕昭汐连连退了好几步,这件事就连解释都解释不了呀,哪里来的交待,她想,她们完了! 她们被君北月将了好大的一军呀! 而东秦女皇虽然还是原地站着,双手的指甲却全都刺到肉里去,逼着自己冷静,想办法! 有办法吗? 君北月出的手,埋的陷阱,能给她退路吗? 要么道歉,要么承认行刺,只有这两条路! 道歉,那就是丢尽自己的脸,东秦的脸,成为龙渊大陆天大的笑话,而承认行刺,便会被驱逐出南诏,同样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刻,东秦女皇就恨不得亲手掐死十两那个贱丫头! 众目睽睽之下,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口了…… 422 交待,请说清楚 东秦女皇当然不能拉下脸来直接和君北月解释的,她冷冷环顾周遭一眼,视线落在南诏王身上,“南诏王帝,这件事,实在是对不住了,朕……也是替你着想,不想在你这使臣大院里闹出事情来,所以……听到有刺客,一时间就冲动了,也没瞧清楚,就给闯了进去。” 道歉的话,根本听不出半点的歉意,这话,紫晴一听就恶心,正要开口呢,耶律芊芊这丫头立马就质问了,“你没见刺客都被丢出来了吗?曜王爷是什么人物,区区一个刺客,用得着你担心!” 东秦女皇恨得咬牙,却不得不解释,“一时间冲动,没认真瞧。” 这下子,耶律芊芊乐了,连连“呀!呀!呀!”惊叹了三声,“东秦女皇,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曜王爷的安危了呀!这么说你是担心曜王爷的安危,才闯到房间里去要帮曜王爷抓刺客的喽?”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估计整个龙渊大陆这片大地都会笑抽了吧。 这种笑话,不就好比说楚飞雁要救被行刺的寒紫晴一样,简直是天荒夜谈! 在一片窃笑声中,东秦女皇气得要抓狂,终是忍不住,“耶律芊芊,你给朕闭嘴!” “难得你不是担心,不是担心你闯人家房里去干嘛,真……”耶律芊芊顿了顿,才继续,“没礼貌!” “你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东秦女皇厉声。 南诏王见耶律芊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也连忙出声阻止,“好了好了,芊芊公主,我们先听女皇陛下解释好不!” 耶律芊芊耸了耸肩,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东秦女皇自然是要解释清楚的,立马又道,“南诏王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担心使臣大院的安危,为南诏的待客的名声着想,一时心急才没有看清楚情况,如果给你带来麻烦,还望见谅。” 紫晴心下暗笑,这女人不愧是一代女皇,黑得都能如此理所当然说成白的,话锋如此偏转,似乎还真被她解释了。 紫晴早将南诏王的种种顾忌了然于心,果然如她所料,南诏王也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他连连感慨,“哎呀,误会一场呀误会一场,女皇陛下也是有心了。” 然而,这话一出,君北月便开腔了,同样是对南诏王说的,“南诏王帝,那你何时给本王一个交待呢?” 刚刚的道歉是东秦女皇给南诏王的交待,君北月这边,可还没有人给呢! 东秦女皇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南诏王买她的账没用,君北月可不买账! “东秦女皇已经解释了,也表达了歉意,曜王贤弟,你看……这事情……”南诏王欲言又止,颇有要君北月卖个面子的意思! 可是,君北月这个时候可谁的脸都不打算赏,冷冷道,“这道歉可是同本王道的歉?本王可一点儿歉意都没有感觉到!”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陡然握紧双拳,怒气在五张六腑里狂窜,险些就从鼻子里喷出来了,好个君北月,竟要她当面对他道歉! 他未免想太多了,门都没有! 南诏王对君北月还是了解的,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君北月不给他面子,已经让他在众人面前很难堪了,他更不可能在拉下老脸来,替东秦女皇道歉的! 这个时候,就只能把东秦女皇推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东秦女皇,看样子曜王爷还是误会你是刺客,你还是自己和曜王爷说清楚吧……寡人这使臣院子太小,可容不下大院子呀!” 南诏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东秦女皇自然是听得出来威胁之意的! 要么,正儿八经对君北月道歉,要么,就离开南诏! 真的是一步失误,如果是其他人,甚至是轩辕昭汐闯进入,她都会后路,都会说辞,可是,偏偏是她自己! 如今,谁都帮不了,替代不了她! 场面僵持着,君北月冷眼睥睨,紫晴小脸清冷,夫妻两人终于是正眼看向东秦女皇! 紫晴知道,君北月不会让步,就连猎场的仇,他都会报! 同南诏决裂,可是万不得已的事情,何况,东秦女皇还想在寒紫晴的身世上动手脚呢,她唯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正眼朝君北月看去,“曜王爷,朕……误闯贵地,还望……见谅!” “误闯?本王可记得司徒公子在门前拦住的,女皇陛下如何个误闯法呢?”君北月冷冷反问,果然这家伙从来不是善良的主! “我们全瞧见了,不止司徒浩南拦她呢,我们全拦,都说了曜王爷的风寒会传染,都说了刺客不是曜王爷的对手呢!”影子立马开口。 “朕……朕为使臣大院的安危着想,担心刺客逃走。”东秦女皇再解释。 “区区一个刺客,难不成本王还应对不了?”君北月又问。 “朕……朕……”东秦女皇也是伶牙俐齿的主儿也,却被逼得每说一个字都要小心翼翼,“曜王爷不是染了风寒,朕担心曜王爷应对不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呀!”君北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却继续,“刺客不是被打出来了吗?你还闯?” 东秦女皇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吧,堂堂一国之君,竟要被人如此审问! 她连连深呼吸,“曜王爷,大男人要有气度,朕已经道歉了,你要刨根究底,未免太没有气量,太没意思了吧!” 紫晴立马就笑了,“女皇陛下,道歉这个事情呢,对你来说或许是小事,随随便便就连道了两次歉,可是对我们王爷来说,一贯都是大事情,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明白的!不清楚明白的,这歉意,我们可不敢接受!” 小事,她轩辕倾城这辈子横行惯了,跟谁说过“见谅”二字了呀!还小事! 东秦女皇险些被紫晴的话噎死,气得快吐血,偏偏又不能反驳,连连好几个深呼吸,才把话说出来,“朕!朕刚刚太过于心急,没有看清楚,见门开了就往里头闯了,一时心急,惊扰了曜王爷……还请曜王……见谅!” 423 因为,本王很脏 都道歉道到这个份上了,君北月还能再问什么! 东秦女皇窝囊得退后好几步,恨不得立马就走,免得在这里待下去,继续丢人现眼! 她红肿的脸和那些恐怖的痱子,无疑是中了毒,这个时候再找君北月要解药,无异于自讨羞辱! 她就不信她自己找不到解药,思及此,东秦女皇转身便要走,而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纷纷有散了,好戏过后,势必会传出个种舆论的,东秦女皇的名气算是毁定了! 可谁知道,就这个时候,君北月却道,“紫晴,东秦女皇如此歉意,解释得那么清楚,你看,要不要原谅呢?”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戛然止步,猛地就转身怒目瞪去,君北月却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笑着看着紫晴。 紫晴忍不住也笑了,“虽然种种理由牵强了一点,但是,看在南诏王的面子上,还是算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 “呵呵,本王的王妃可是越来越大度量了!”君北月笑道。 “哪里!比不上王爷气度,气量呢!”紫晴一笑,夫妻俩一唱一和,气得东秦女皇“噗”一声,呕出险些差一点点就喷出来,幸好及时给忍了,否则这事情才传出去,她如何再见人呀! 带着轩辕昭汐,几乎是逃一样的狼狈离开。 南诏王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听信任何谣言,君北月可是南诏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坏南诏规矩,对南诏不利呢! “曜王爷,都是误会误会,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你这身子骨可得养好了,若是大婚之上少了你,寡人可会遗憾的!”南诏王连忙道,见东秦女皇那红肿的猪头脸,也不敢靠君北月太近,待太久,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交待了猎场一事,便匆匆离开了。 兽二少被兽族长揪着耳朵离开,百里尾生自然是跟着,君北月看了他一眼,唇畔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冷邪,并没有多打招呼。 司徒浩南想留着,却挨着耶律芊芊,只能把耶律牵起拖走了,他也不知道关于十两的那件事,君北月会如何跟寒紫晴交待。 不管怎么样,还是给他们俩独处的时间吧! 人都走光了,紫晴看着君北月才扑哧笑出来,淡淡的笑,却笑不止,君北月亦笑,就站着大门口看她。 紫晴二话不活,便要进门,君北月却笑道,“不怕肿成大猪头吗?” “不怕,咱们大猪头,你也得要。”紫晴乐了,和这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渐渐地轻松了好多,自在了好多,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说罢,便立马要扑过去抱他,告诉在猎场那里的惊险,可是,君北月却立马后退,躲避她的手! 紫晴微微一愣,随即便退缩了,她惊了,惊诧于自己居然如此主动,不自不觉地就主动,主动想拥抱! 之前,从来都不会有过的吧,她这是怎么了呀! 然而,更惊诧的却是,这个男人居然拒绝了,正是他的拒绝,提醒了她的主动。 紫晴僵在原地,有些尴尬,有些难为情,小脸都不自觉红了,可是,一股酸楚却莫名地涌上心头,心,有那么一点点疼。 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总是喜欢主动抱她,调戏她的坏男人,竟避开她了,为什么? 从来不主动的人,是最最脆弱的人,一点点拒绝便可以将他们最坚强的心彻底摧毁呀! 这一刻,紫晴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去想为什么,她只有一个念头,非常强烈的念头,永远都不要主动了。 可谁知,君北月立马就解释,“晴儿,你自己过来,等一会儿在抱好不好,我太脏了,都还没来及洗干净呢。” 她总是说,她能自己走。 他总是霸道,能走,本王也乐意抱你。 所以,他现在让她自己过去,等一会儿在抱,去毒窟到回来,这一路他太脏了,不换洗赶紧,他碰都不想碰她。 可是,紫晴不明白,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了呀!”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好几日没洗了。”君北月笑道,早在十两被轩辕离歌收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留在紫晴身旁的人,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确实是因为十两耽搁了,不耽搁,东秦女皇不会信,今日就不会在这里丢这个脸,道这个歉!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不会中那个毒! 他耽搁了两个时辰之后,演了一场收到急件的信,故意让十两知道,却没有给十两报信的机会,一刻钟都没有停留就赶到这里了。 他做的一切,那么的合情合理,自然而然,要的就是让东秦女皇相信,又或者说,是东秦女皇背后的人坚信,十两是有价值的! 对于君北月这种说辞,紫晴狐疑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正还要问,君北月便催了,“还不赶紧进来伺候爷沐浴,你最好好好跟爷我交待清楚猎场的事情,我可是一而再吩咐你不要去的!” 这话一出,紫晴哪里还顾得上多想,乖乖地低下头走了进去,乖乖地去准备水伺候君北月沐浴。 君北月在一旁看着,唇畔始终挂着笑容,满满的宠溺和欣喜……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留在侧厅休息的十两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去找东秦女皇! “啪!” 一记非常响亮的巴掌声,打不出伤,可脸皮之下怕是连肉都碎成渣了,十两捂脸,一贯坚强不哭,此时却疼得眼泪直掉! “臭丫头你好呀,你还有脸来见朕,你不是肯定已经留住君北月了吗?”东秦女皇怒意滔天! “女皇陛下,奴婢已经拖住他两个时辰,他带着婢女根本赶不回来的,谁知后来来了急件,奴婢是被影卫送来的!”十两连忙解释! “影卫,那你还赶过来,君北月一定是怀疑你了!”轩辕昭汐惊声。 “不,女皇陛下,曜王爷对奴婢的所有反应,一言一行,婢女全都如实禀告的,到底有没有怀疑,女皇陛下心中该有数的!影卫全都在使臣大院之外,这里是南诏王都,曜王爷不敢那么大意的!”十两连忙解释! 她知道,她不解释清楚,不告诉这对母女她还有利用的价值,今日她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东秦女皇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呀,她确实是知道君北月的一言一行,她还是相信十两是有价值的。 她手上捧着正是密函,十两说的每一句话,君北月回的每一句话,全都详细纪录。 她有看了密函几眼,突然不气了,反倒是笑了,这样的笑容却让十两更害怕。 “十两,曜王爷疼你,那是因为寒紫晴当你是姐妹,你要弄清楚。” “我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王爷一直没有怀疑,我为王妃养毒种毒,王爷也一直都替王妃心疼我。” “情同姐妹的主子你都能出卖,会不会有一天……” 东秦女皇没有说下去,十两却从背脊一直凉到后脑勺…… …… 424正主,她的不甘 情同姐妹的主子都可以背叛,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她一样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说背叛就背叛了呢? 面对东秦女皇的质问,十两把脑袋压得很低很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东秦女皇却是冷笑着,道,“丫头,你放心,朕历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朕既然敢用你,朕便不怕你背叛!这一回,朕权且就相信你了。” “女皇陛下英明!女皇陛下英明!” 十两连连磕头,东秦女皇不是相信她的衷心,而是手中有威胁她的东西,本来在轩辕离歌手上那一百多号乞丐如今全在东秦女皇手上,十两很清楚,只要她再出现一次失误,便会有一百多号人为她殉葬。 “呵呵,丫头,再多跟朕说说君北月吧,她发现你拥有养毒体质时,是什么反应?”东秦女皇一边抚摸着长长的指甲,一边睥睨十两。 今日在君北月手里头栽了,便越发的让她对君北月谨慎。 “曜王爷非常兴奋,那日他自己赶回王府,却让她去试毒,随后便找了借口,让我留在王府养毒,缺了一味药,才带我去毒窟找的!”十两如实回答。 “你可按照朕的吩咐求他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寒紫晴了?”东秦女皇又问道。 “奴婢求了好几回!在大周帝都的时候就求了!”十两连忙回答,她正是以一腔为王妃娘娘奉献的热情和衷心,才取得曜王爷的疼爱的吧! “是嘛,那他一下子就答应了?”东秦女皇又问。 “没,曜王爷执意不瞒着王妃娘娘,奴婢就说……就说王妃娘娘知道了,断然是不会同意的,奴婢同王妃娘娘情同姐妹,王妃娘娘会伤心的!” 听了十两这话,东秦女皇立马拍手叫好,“好!好!你这丫头果然激灵呀!” 她笑着,回头对轩辕昭汐道,“昭汐,你可知道一个男人一旦把女人放在心上,那便意味着他的心从此就有了缺口,不再是无坚不摧的!” 轩辕昭汐当然明白母皇的话,点头称赞,“母皇好伎俩!” 君北月不是糊涂之人,但是,为了寒紫晴他必定会有糊涂之时! 拿寒紫晴的最疼惜的婢女来养毒找解药,又不能告诉寒紫晴真相,最后,只要有人把真相捅出来,寒紫晴还不得恨死君北月! 更何况,十两的用处可不单单在于挑拨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呢! 思及此,轩辕昭汐连忙低声,“十两,我哥哥可还跟你说了寒紫晴什么秘密?” 十两看了轩辕昭汐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然而,东秦女皇却不容她迟疑,话音陡然转冷,“你在迟疑什么!” 十两以哆嗦,连忙匍匐下地,“奴婢是在想,奴婢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奴婢也记不清太子殿下还跟奴婢说过什么了!” “是嘛。”东秦女皇看了轩辕昭汐一眼,冷冷一笑,“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 “是!是!”十两连连点头,可眼底却掠过了一抹阴鸷,她的正主儿只有两个,前一个便是救了她的寒紫晴,后一个便是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说过,她这样特殊的体质,一旦被君北月发现,绝对逃不过养毒的命运,轩辕离歌也说过,同他合作,他可以保那一百乞丐不死,也可以保……有朝一日君北月身旁只留她一人! 原本,她确实对寒紫晴忠心耿耿,寒紫晴虽然同一个庶女飞上枝头成了高高在上的曜王妃,但是,她毕竟还是出身相府的庶女,不是她区区一个孤儿乞丐可以比拟的,她感恩戴德,心怀恭敬。 可是,当寒紫晴跟她说,曾经自己也是一个乞丐,有过和她在客栈偷东西一样的日子,她便坐不住了! 她不知道寒紫晴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成为相府的庶女的,但是她知道,寒紫晴和她是一样的……卑贱! 凭什么寒紫晴可以一步登天,得到天底下最耀眼的男人的宠爱,而她却要一辈子当一个同是乞丐的主子的婢女呢,她甚至还要为她养毒! 她太不甘心了,她不要这样的日子,她也要像寒紫晴一样,有朝一日当上主子! 轩辕离歌的出现,便是她的福音! “想清楚了吗?”东秦女皇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十两这才从不甘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连忙便道,“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轩辕昭汐可比东秦女皇还要着急。 “太子殿下好像说过,他知道一个图腾……是南诏孤岛最尊贵的身份象征,是南诏孤岛的嫡亲!那个图腾和一个地方……”十两一边回忆,一边答道。 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相视一眼,分明是兴奋了,不敢打断十两回忆,她们就知道那个图腾一定还有秘密! 兽二少也是这么说的,那个图腾是南诏孤岛嫡亲的身份,然而,别说是兽二少,就算是三大族族长知道的也就那么多! 真正的秘密,只掌握在南诏王手里。 轩辕离歌查寒紫晴那么久了,他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否则当初就不会把那个图腾画在寒紫晴的马车上! 见十两迟迟没有回答,东秦女皇便急了,“想起来了吗?” 十两蹙眉想了又想,突然一个激灵,道,“想起来了,太子殿下说过那个图腾和一个地方有关,叫做古乐什么来者,太子殿下说那个图腾的秘密就在那个地方!” “古乐……”东秦女皇狐疑着,这个地方似乎没听过呀! “母皇,一会儿兽二少铁定会过来,问问便知道了。”轩辕昭汐低声。 东秦女皇点了点头,还想问,十两却道,“女皇陛下,奴婢怕你不相信奴婢,误了大事,才特地赶过来解释的,奴婢必须回去了,曜王爷一会儿找不到人,咱们……一切都完了。” 东秦女皇点了点头,这才放十两回去,十两捂着不见伤却疼入血肉的侧脸,匆匆退下。 直到回到君北月院子这边,确定安全了,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天色不早了,估计是要明日才能见到主子,寒紫晴待她确实好,只是,寒紫晴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而此时,紫晴的房间里白烟袅袅,水声淙淙,这似乎是紫晴头一回如此认真伺候君北月沐浴。 425正事,他很迷人 严寒冬日,南诏的白日依旧炎热,夜里却是凉的! 大浴桶里的温水升出袅袅白烟,隐隐约约可见男人强劲有力的双手随意展开搭在桶缘上,女子跪坐在一旁,小手上握澡豆,轻轻涂在男人古铜色的手臂上,这手臂光滑干净,却还要她用澡豆认认真真一寸寸洗过去。 紫晴一直都知道这个家伙有洁癖,却是今夜才真正领教他洁癖的可怕性! 她身旁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精致澡豆,不认真看还以为是糕点呢! 这是古人用来洗澡的东西,类似于现代的肥皂,可是澡豆里的香,却是现代工艺怎么都添加不出来的! 细数过去,这里一共有十种澡豆,君北月说了,从一到十,按照顺序一次用过去,紫晴很无奈,真相想问他到底是多少天没有沐浴了! 至于脏成这样吗? 只是,见君北月那一脸疲惫,紫晴便不忍心打扰了。 君北月仰头靠在浴桶边缘上,双眸微闭,那俊美的眉宇间看似倦色,其实享受,许久,他才偏头看来,见紫晴一脸认真模样,不由得笑了,“原来……是这样呀!” 紫晴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去,“什么?” “被人伺候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呀!”君北月笑道,身为皇子,王爷,打小便是被人伺候的主儿,沐浴更衣这等小事,更是不需亲力亲为,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被人伺候沐浴! 听了这话,紫晴莫名的一喜,突然就脸红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又低下头换了澡豆。 “累了吧。”君北月柔声问道。 “不累,要不是我不听话,你也不用如此奔波。”紫晴淡淡道,她一直等着他跟她算猎场的账,谁知这家伙却什么都没有问,很明显,他什么都知道。 “就让你累这一回,日后,我伺候你。”君北月又道。 紫晴刚刚才褪下的绯色,立马又布满小脸,没好气道,“你是多少日没洗了,脏成这样?” 君北月笑了不答,瞥了一旁的还未用完的澡豆一眼,笑道,“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紫晴立马蹬他,“我怎么区分哪一个是哪一个?” 这家伙怎么了呀,说话好奇怪。 君北月扬笑,或许是心事太重,这几日又太累了,糊涂了吧! “一个大的好消息,一个小的好消息,你是要先听大的,还是先听小的?” “大的……和孤岛有关系?”紫晴有些欣喜,到南诏来,为的不就是孤岛吗?这家伙去了毒窟总该带回点什么好消息吧! “就知道只有孤岛能让你高兴!”君北月宠溺地捏了捏紫晴的鼻子,笑道,“因为那个图腾,南诏王已经下令四处寻找孤岛的痕迹,当年孤岛遗孤在龙渊大陆很多地方留下痕迹,似乎暗示着孤岛的秘密,这个腾图,包括留仙岛的琴瑟山谷,西荆的流沙,估计都是孤岛的人有意留下的!” “孤岛的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难不成孤岛一族是被迫害的!”或许是这一身血脉天生的归属感吧,紫晴立马激动起来。 “这个……怕就只有南诏王知道了。”君北月淡淡道,以他的经验来看,孤岛的失踪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药族长不是你的人吗?”紫晴连忙问道。 听了这话,君北月立马就笑了,“不,不过是本王要他帮了个小忙罢了,他并不知道我们是来找孤岛秘密的!” 药族长可是南诏第一大族的族长呀,岂是那么好收买的,君北月特意找药族长帮忙,正是要打消南诏王的怀疑罢了! 紫晴一腔的希望立马就蔫了,无力趴在桶缘上,淡淡道,“要多久才能知道独岛的秘密,才能解了毒呀!” 紫晴很清楚,接下来,君北月铁定是会利用南诏王派出去的人,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线索的! 只是,她总是觉得遥遥无期,尤其是离殇她也遇到了瓶颈,不由得有些气馁。 见紫晴这模样,君北月咬了咬唇,欲言却又止。 他来南诏只有两个目的,一个便是要南诏王排除人马到龙渊各地去调查,二来,便是因为十两! 能在紫晴马车上画下那个图腾的人,自然是知道点什么的,他不过是顺水推船了一把而已。 心事之重便在意十两的事情,是明说了,还是瞒着。 明说,会有很多麻烦,对紫晴来说,背叛无疑是一种伤害。 瞒着,他该得多么小心翼翼,才能保护得了这个女人不再挑拨离间中受伤害呢? “怎么了,累了吗?不想听第二个好消息了?”君北月笑道。 “什么?”紫晴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琢磨着你身旁缺个人,那天晚上密谈之后,就请南诏王特准给你换个人……” 君北月话还未说完,紫晴立马就直起身子,“十两来了吗?” 君北月大笑,心却沉了又沉,“真聪明!你就这么喜欢十两呀?” “那丫头……话少,会办事,机灵不用多教,有她在省事多了。”紫晴笑道,这两天会红衣烦地头都大了呢! “是吗?那么好,要不皆我使唤几日?”君北月打趣道。 “把红衣给你吧。”紫晴说着,径自乐呵呵偷笑,估计把红衣丢君北月身旁,那丫头连开口都不敢。 “当初怎么就看上十两了,听顾惜说你是在客栈遇到十两的?”君北月淡淡问道。 “缘分吧,总感觉她和我一样……”紫晴险些就把“乞丐”二字说出来,她跟十两说过的,她还教过十两好多好多事情,她甚至跟十两说过,不要一辈子当丫鬟,当佣兵,若有好路子,她不会留人的。 “性子有点像,眼睛也有点像,可是……你是你,她……是她。”君北月淡淡道,话中的话,紫晴并没有听出来,她才是真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人。 “其实十两有很多优点的,我倒是寻思着,日后给她寻个好人家。”紫晴说得很认真,对于十两,顾惜,就像对待红衣一样,她都是疼爱的,因为她不是一出生就是主子,她懂下人的苦。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笑了笑,“好了,不谈别人,咱们有正事要做呢!” 正事? 紫晴正不解着,君北月便起身拉来衣袍,随意一裹就冲紫晴展开了双臂,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性感而阳光,该死的迷人。 426礼乐,竟然也是 看着君北月灿烂的笑,紫晴也不自觉笑了,缓缓走过去。 君北月不动,紫晴在他张开的双臂之下,娇小的身子十分小鸟依人,她傻乎乎地站,唇畔噙着甜甜的窃笑,小脸都快贴到他胸膛上了才止步。 君北月依旧张开双臂,并没有拥抱下来,紫晴等了许久,不由得仰头看去,不问,眼神却分明是质问。 不是要做正事了吗?不是要拥抱吗? 他若不提醒,她还真的就给忘了,他欠她一个拥抱呢! “你欠我的,还给我吧!”君北月低头看她,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满满的笑意,满满的宠溺,紫晴都无法想象那么冷峻的一个人会有如此亲切的一面。 “你欠我的呢!”紫晴立马反驳。 “刚刚是谁……” 君北月话未说完,紫晴便急急打断了,“过了那个村没有那个店!” 君北月蹙眉,失落地摇了摇头,“唉……这样呀,那就算了吧!” 他说罢,竟真就放下了双臂,裹着宽大的衣袍,同紫晴错身走过。 紫晴立马蹙眉,随即一个转身,立马扑过去,从身后将君北月拥住,埋头在他宽大的后背,认真道,“正事还没做呢,不许走!” 君北月立马心情大好,扬声大笑,他就是喜欢这个女人有些矜持,有些大胆,不矫揉造作,很真实。 君北月转身过来,笑道,“想抱就说嘛。” 紫晴撅嘴,“说什么说,都做了。” 君北月一愣,立马乐了,这才拥她,低头落了轻轻一吻,落在唇畔上,没有深入,也没有离开。 “女人,不要沮丧,很快我便有办法替你解毒。”他轻声,很认真。 见他疲惫的样子,紫晴都心疼了,没说话,双手揉着他的脖子,抿了抿唇,便一口含住他凉凉的双唇,她不懂得吻,很笨拙,就知道含了又含。 他并不急,由着她在唇上煽风点火,乐趣胜过于欲.望,唇畔微微勾起窃笑。 “打猎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了。” 他不问,她还是要解释的,南诏并不是一个为所欲为的地方,她的自作主张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却蹙眉,“傻瓜,你的事,怎么不能自作主张,我给你永远是建议,不是命令,明白吗?” 紫晴心头一暖,笑了,“那我闯了大祸,天天让你收拾,你迟早会烦的!” “就算你闹得这天翻了,地覆了,本王也一定替你收拾,怕什么呢!”君北月挑眉看她,很不屑。 紫晴想了想,便认真道,“成!改明儿我就把天闹翻了,地闹覆了!” 君北月这才满意,“来吧,我先教你怎么在这里闹腾。”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划过紫晴的双唇,紫晴一惊,还来不及贫嘴,唇便被真正的侵袭了…… 翌日,一大早紫晴醒来便不见君北月,唤了人,来的竟是十两! “红衣这么快就走了?”紫晴不解地问道。 “嗯,属下是昨夜到的,王爷交待了,要属下和顾惜从此贴身保护。”十两认真道。 紫晴点了点头,笑道,“红衣那丫头不得怨死我!” 东秦女皇吃了那么大亏,而楚飞雁也到帝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呢,红衣在身旁确实碍手脚。 “主子,司徒公子一大早就过来,王爷在大堂呢,再过一个时辰便要进宫,王爷让你赶紧准备准备。”十两恭敬道。 紫晴并没有什么好准备了,着了淡淡的妆容,一袭纯白的束腰长裙,非得不花哨,而且高贵典雅,最是适合出席重要场合。 正要出门,十两却提醒,“主子,琴不带上?” 无筝,紫晴一本是随身携带的,只是南诏王爱琴,她反倒是回避了,她堂堂一个曜王妃,可不会像楚飞雁那样,为众人卖艺。 “不方便带,收到柜子里去吧。”紫晴淡淡道。 “是!”十两按做,紫晴并没有等她,先行离开了…… 南诏王的婚礼,自是在王宫中准备,本该是一场欢天喜地的好事,却因为腾图一事,彻底打消了南诏王对楚飞雁所有的欣赏和痴迷。 这一场婚礼,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婚礼之后,便是楚飞雁软禁生涯的开始! 只不过是,即便是形式,也必须有的。 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并没有设主座,主座的位置被一座神龛所取代,南诏王就站在神龛前面,等待吉时到来,新娘子被迎进门! 右侧,是三大族族长为首的南诏文武百官,而左侧,便是东秦女皇为首的,诸国使臣,贵宾。 君北月在身旁,紫晴放松了不少,只觉得这婚礼像极了西方教堂婚礼。 所有人都注视在大门口,等待新娘子出现,倒是紫晴,她可不愿意去迎接楚飞雁愤怒的目光,她低着头,琢磨着离殇的秘密,那漏掉的音符到底是什么呢?昨夜和君北月讨论了很久,君北月那家伙不不擅音律,帮不上什么忙呢! 思及此,紫晴不自觉抬头朝百里尾生看去,这个无所不知的家伙知道不? 然而,就在这时候,礼乐声突然响起! 紫晴下意识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楚飞雁一袭孔雀华服,被一个西楚侍卫搀着,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紫晴目瞪口呆,虽然是看着门口,看的却不是楚飞雁,而是本能的循声望去罢了! 这礼乐,是从门外传来的,这礼乐的节奏,竟是离殇百卷高潮的一部分,而且,竟是在琴瑟海谷听到的高潮的前面三十卷,她怎么弹都很别捏的那一段! 怎么会这样! 紫晴控制不住自己,全神贯注去听,这礼乐很长很长,直到楚飞雁走到南诏王面前,直到整个婚礼结束,才随之结束! 婚礼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就这一曲礼乐便让紫晴心中翻江倒海了! 这礼乐是何人弹奏的,又是怎么弹奏出来的呢? 南诏王的婚礼,为什么会弹奏这样的曲子! 直到婚礼结束,回到使臣大院后,紫晴才缓过神来,低声,“君北月,赶紧把波密罗大人找来!” 427 区别,又是漏音 南诏王的婚礼,出人意料的顺利,婚礼之后,大家待顶多再待几日,便要各奔东西了! 一切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呢?君北月和紫晴都在猜测,也在等待,不管是东秦女皇还是一直在暗地里的楚天戈,这几日到底会玩出什么手段来! 只是,君北月没有想到,婚礼上的礼乐竟会和离殇有关系! “王妃娘娘,南诏王室,尤其是南诏王婚娶,立后也好,纳妃也好,都是非常神圣的事情,不拜天地,而是拜土王神,那一首礼乐,其实是一首神曲,是固定要演奏的曲子,不仅仅是礼乐,而且是为南诏王和新王妃祈福呢!” 波密罗大人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娘娘那么关心这礼乐,说了好久,总算是把南诏王的婚娶之神圣说清楚了。 “一定是要奏这首曲子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曲子是何人所作的?”紫晴急急问。 “这个……”波密罗大人为难了,“王妃娘娘,这是神曲,一般来说,神曲都是由土王庙里的神乐师所作的,这首曲子自古就有,很早就被当作是婚娶的礼乐了呀!不知道王妃娘娘突然问这件事……” 波密罗大人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很干脆地打断,“波密罗,这首曲子可是孤岛之人所作?孤岛之人可曾经是南诏的神职人氏?” 这话一出,波密罗大人冷不丁地退了好几步,明明在大门紧闭的房间里,却还是忍不住四下观望了下,确定没有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曜王爷,嘘……孤岛可是禁忌呀!” “废话作甚,说!”君北月可没耐性。 他到南诏王的目的,第一是要引南诏王去调查孤岛,只要有人调查,他便可以顺藤摸瓜查出蛛丝马迹来!,第二便是把十两给去毒窟,找毒窟老人求药! 如今两个目的都达成了,却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重大的新发现! 这可无异于琴瑟海谷的发现呀! “曜王爷,虽然时间属下记不清楚了,但是属下可以肯定,这首礼乐出现的时候,孤岛还没有消失!”波密罗大人很肯定,满腹的狐疑,却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马上去查这首礼乐的作者,最好拿到曲谱。”君北月冷冷下令。 波密罗不敢多问,急匆匆便离开。 而波密罗大人一走,紫晴二话不说,便取了离殇的琴谱,在长长的案几上摊开。 琴谱上面,好多她圈圈点点的地方,最明显的便是高潮部分了。 这是君北月第一次认真看这一份琴谱,虽然他是外行人,但是他知道,高潮绝对是整首曲子最重要的部分! 九百九十九卷,如果全部展开来,可谓是浩浩汤汤,紫晴只见三百到四百卷高潮部分摊开在案几上。 “北月,你瞧瞧这一百卷高潮有什么不一样?”紫晴淡淡道。 “这应该是原稿,独独一百卷,只有你标志的痕迹,没有原作者修改过的痕迹,再有天赋的乐师,也不可能一口气写出高潮来的,除非……” “除非高潮并不是他写的,而是他听到了曲子,整理之后,纪录下来的!”紫晴接下去! 君北月笑着点头,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无疑,离殇的秘密就在高潮部分,而孤岛的秘密,也就在高潮部分! 他们找到的孤岛的线索只有三条,琴瑟海谷,西荆鸣沙山,扶桑神木,这里头海谷就和离殇有莫大的联系,难不成西荆鸣沙山和扶桑神木也有关离殇? 怪不得,这丫头一直都练不好高潮! “北月,你看,从第三百卷开始是真正高潮的开始,三百卷到三百一十卷,这整整十卷,我一直反反复复练习,明明弹奏得出来,却根本不成曲,不管是音律,还是指法,都拿捏不好。”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也听得认真,“这十卷……” “正是礼乐!我弹不好,但是我听得出来!如果没有看过两份琴谱,再厉害的乐师都未必听得出来差异。”紫晴又道。 “什么意思?”君北月没听明白。 “礼乐的琴谱,和这十卷,听起来一样,但是弹奏起来,完全不一样,这十卷的琴谱和礼乐对比起来,漏了音符!” 紫晴这一说,君北月便惊了,紫晴的意思就是说,离殇的作者,其实是将礼乐改了一个音符,放到离殇里来当高潮。 这该要多精湛音律功底,才能办到听起来一样,弹起来完全不一样呢! 这可不是模仿抄袭,而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刁钻修改呀! 即便听出了曲子,不知道漏掉哪一个音节,就压根弹奏不出来! “这么说,如果找到礼乐的琴谱,就知道漏掉了哪一个音节!”思及此,君北月都兴奋了! 紫晴立马点头,“正是!” 她说着,又将琴谱摊了摊,道,“你看,这十卷之后,第三百一十一卷到三百三十卷,这里的二十卷,我也是怎么弹都别捏的,这二十卷先不管,看接下去的三十卷,这三十卷就是海谷里的朗声,同样是漏了一个音符。” 紫晴可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反反复复联系,推敲,终有一日才恍然大悟的。 如果是普通的曲子,她必定一下子就听出不一样,一下子就听出漏掉了哪一个音节,可是,离殇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不管她怎么听,怎么对比,她就是找不出到底是哪里漏了,漏了哪一个音节! 她甚至凭借清晰的记忆,将海浪声的曲子都写了下来,可是,即便如此,找出来的漏音,一放到离殇里去,却又不对劲! “这个漏音,必定不是寻常之音。”君北月虽是门外汉,却一点儿都不笨,一下子就明白,关键就在这个漏音上面! 紫晴婉儿一笑,同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她立马又取出在琴瑟海谷纪录下来的那十二个远古音符。 “这是琴瑟海谷里的!”君北月一眼就认出了。 “嗯,这十二个音符,不管是纪录方式,还是本身音阶,都十分古老,有好几个音现在都不用了。”紫晴说着,便认真将十二个音符,一一放到高潮的前十卷里去! 君北月在一旁静默看着,不敢出声打扰,紫晴又是写又是弹,谁知道这一折腾,外头的天都朦朦胧胧亮了…… 428 恳请,绝不原谅 天都亮了,忙了一宿,却如同过去的几个不眠之夜,没有收获。 “这十二个音,估计都不是漏掉的音。”紫晴径自感慨道,这才坐了下来。 君北月无奈一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替她揉着太阳穴,“这十二音,可能成调?” “不能,我就是随手记下,或许,真的就是琴瑟海谷的雕刻品罢了。”紫晴淡淡道。 “休息吧,被累着了,波密罗大人一会就会有消息了。”君北月说着,温柔地将紫晴压下来,让她枕在他臂弯里。 紫晴都习惯了这个姿色,懒懒地翻身,枕着他的臂弯,埋首在他怀中闭目养神。 礼乐并不是用琴筝演奏的,而是各种乐器的合奏,她不得不担心,这远古的神曲,还会不会留下完整的琴谱呀! 紫晴正担心着,波密罗大人便急匆匆赶到了。 “可有琴谱?”君北月比紫晴还着急呢! “曜王爷,礼乐那是合奏,乐师都是世袭的,代代手把手传,别说完整的琴谱,就连单独某一个乐器的琴谱都没有呀!”波密罗大人如实禀告。 听了这话,紫晴紧抿着唇,也没有再多问,虽然找不出漏因,但总算是摸出离殇的秘密所在了! 礼乐这十卷,海谷那三十卷,那是不是这之间的二十卷,也是有问题的,剩下的六十卷也都是有问题的,都能找得到来历呢? 这些漏音,到底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紫晴只觉得自己离秘密似乎越来越近了,君北月从毒下手,而她从离殇下手,百毒不侵和离殇,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孤岛一族,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族群? 紫晴知道,自己不单单想解毒,更想找到族人,家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消失了,会成为南诏的禁忌! 紫晴和君北月都心有所思,然而,波密罗大人却为另一件事而着急,“曜王爷,还有一件事……不是……不是什么好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禀!” “什么事情?”君北月纳闷道。 “宫里头出事了,王上的洞房花烛夜,龙凤火烛……”波密罗大人说着,压低了声音,“在王上还未回房前就灭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蹙眉,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灭了?怎么就不是好事了?”紫晴问道。 “王妃娘娘,南诏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在洞房花烛之夜,龙凤火烛灭了,那……那……”波密罗又压低了声音,才说出来,“那就是极凶煞之兆,别说是新郎官和新娘子,就连所有参加过婚礼的人,都会遇到厄难,不得好死呀!” 紫晴并不怎么相信这种事情,只是见波密罗大人煞白的脸色,不自觉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南诏历史上,确实出现过几次,我记得大周有一位亲王就是因此死在南诏。” “正是,王上已经下令封锁消息,送走使臣之后,便启程去古乐洞窟,极凶煞之兆,就只有古乐洞窟的神乐能够化解!”波密罗大人连忙提醒。 “古乐洞窟?”紫晴对南诏的了解确实不多。 君北月却笑了,“南诏土王神教的禁地,怪不得南诏王要封锁消息了。” 如果凶煞之兆的事情传出去,南诏王于情于理可都得把众人邀到古乐洞窟去聆听聆听神乐,小小灾呀! 可是,那是禁地,岂是人人都能去的! 听得禁地二字,紫晴眼底掠过精光,立马就有想法了。 君北月立马就看出紫晴的意图,笑道,“波密罗,随我进宫一趟吧。” 君北月正要出大门,顾惜便追了出来,急急在他面前跪下,恭敬作揖,“曜王爷,属下斗胆,劳请借一步说话!” 君北月挑眉打量了他一眼,单单一眼,却似乎可以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顾惜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得有多快! 可即便如此,顾惜还是咬牙迎上君北月的视线,十两的事情,他想弄清楚。 “你主子总算是养对了一个人。”君北月淡淡道,挥手示意波密罗大人先走。 顾惜松了一口气,就曜王爷一句话,他便知道,十两已经救不回来了。 只是,他还是想求,“曜王爷,属下恳请您再给十两一个机会!” 顾惜不是傻瓜,十两的变化,他看得最清楚,红衣几次试探,他更是心中有数,然而,他比十两唯一聪明的一点是他知道,主子身旁,哪怕是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曜王爷这双犀眸! “没有机会。”君北月说罢,转身便要走。 顾惜跪着挪过去,他碰都不敢碰这个主子,跟过才知道他的狠,十两面对的全是假象,他只赶拦,“曜王爷,就当看着主子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君北月却冷声,一字一句警告,“你记住,本王心里最容不下背叛,哪怕……哪怕有一日你们主子背叛了本王,本王一样不会原谅。” 这话一出,顾惜便怔了,许久许久,直到君北月都走远了,他才缓过神来,立马追上去,虽然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他还是壮大胆子,“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不告诉主子,有朝一日主子终究是要知道,岂更伤心?” 他对十两有心,可是要在十两和主子之间做选择,他会选择主子,当乞丐靠的不仅仅是讨食,其实更多抢食,能活得下来的,心不恨不绝,是不可能的!但是义气,知恩图报,顾惜也没有丢掉! 他为十两想,更为主子想过的呀! 听了顾惜的话,君北月终于有了驻足的意思,也终于又一次认真看向顾惜。 顾惜一喜,连忙认真道,“王爷,既不原谅十两,那就请王爷……告知王妃娘娘,她才是十两的主子,她才有权力处置十两,免得日后……误会。” 君北月突然笑了,竟然静默地蹲了下来,直视顾惜的双眸,“你觉得本王会允许误会的存在?” 顾惜这是低估了他,还是高估了十两呢? “属下是……”顾惜语塞。 然而,君北月却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只是,她会答应养毒吗?” 这才是他真真正正犹豫的原因呀!这话一出,顾惜吓得一个不小心后仰倒地,养毒,居然真的是养毒,他猜过,却没有想过会是真的。 那是……何其残忍呀! 429古乐,诱惑很大 养毒的可怕性,并不在意过程,而在于结果! 只要养出一个和主子一样百毒不侵的体质,那便可以一直重复试毒试解药,哪怕十两变成了一句尸体,都还可以用上几个月呢! 比如,毒师会将她的尸体肢解了,分块保存,每一块都可以拿出来试验到不能用为止。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件事却偏偏是解主子体内的魅香的最好办法。 至少,试出解药来的时间,比曜王爷现在这么苦苦寻找孤岛下落来得快呀! 一时间,顾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希望主子的魅香尽快解了,可是,纵使十两的背叛再可恶,他终究还是狠不下来,去希望十两养毒为主子解毒呀! 那是一种不把人当人,甚至也不是当畜生,当一块肉来用的行为呀! 毕竟,曾经的那份情意在,纵使怨恨她的背叛,却哪怕要她死,都不忍心这样却折磨她! 看着君北月质问的凌厉目光,顾惜突然明白了,自己都如此难过,何况是主子呢! 曜王爷不告诉主子,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害怕主子放弃养毒。 若是主子知道了十两的背叛,又知道曜王爷拿顾惜来养毒,主子的心,该有多疼呀! 主子的性子他很了解,若是对付敌人,她多的是让敌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可是对付十两这种,她一直视为妹妹疼着的人,背叛了她,她只会亲手一刀杀了,断然不会留下来极尽残忍来为自己养毒的! 顾惜无话,只一脸的悲戚,该是如何的无能为力,才会有如此表情呢? 君北月看着眼前的哀伤的少年,心不由得微微一怔,十两于他或许是情同兄妹,或许是情同情侣,而十两于紫晴呢! 除非他能一辈子都瞒着紫晴,在南诏将计就计利用完十两之后,寻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将十两送走,否则,终有一日,事情是要败露出来的! 能骗得过那个女人一辈子吗?不得不承认,千万种事,他都有把握,独独这一件事情,他没有把握。 说,还是不说,他犹豫很久很久了。 说了,其实便是断了养毒这一条路,紫晴只会答应将计就计,却断然不会答应养毒那样的手段来救自己,那样的话,她便一辈子都会记住十两给来的痛了呀! 君北月扪心自问,如果有朝一日,影子,或者是顾太医背叛了他,他会如何做? 他相信自己再狠,也恨不过亲手一道杀了,居然不会慢慢却折磨到生不如死。 或许,是顾惜的悲戚提醒了他吧! 不管结果如何,无关担心,无关心疼,终究是要紫晴自己去做选择的,他似乎也干涉不了。 思及此,君北月无奈一笑,看了顾惜一眼,“你倒是提醒了本王呀!” 顾惜没听明白,而君北月早已大步朝王宫方向走去了。 君北月这一进宫,却迟迟都没有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东秦女皇竟召集了西凉将军,耶律芊芊等人,早早的就进宫了,为的正是凶煞之兆一事。 南诏王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关心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只后悔真不该取楚飞雁,人还没到呢,就查出图腾,闹得他几日几夜都睡不安稳,人一到,竟带来了凶煞之兆,闹得整个王宫,甚至连诸国贵宾都人心惶惶! 消息传出去了,南诏王还能怎么样,古乐之地虽是禁地,如今也得把诸位贵宾一同邀过去,消灾驱邪呀! 南诏王和三大族长在内厅商议,东秦女皇和众人在外头等着。 君北月一到,司徒浩南便急急上前,将龙凤双烛灭了的事情告知。 “呵呵,本王倒是不相信这个邪,正是来同南诏王告辞的。”君北月笑道,这话一出,周遭众人全都看过来了,他们都知道那凶煞之兆的可怕性,难不成曜王爷还不相信? 耶律芊芊连忙上前,“曜王爷,这种事情宁可信其不可信其无,反正就是跟着去一趟,听说那地方还是禁地呢!就一起去饱饱眼福嘛!” 她就恨不得多待几日呢,一回去她的人生也就从此结束了。 “紫晴累了,想回去了。”君北月淡淡道。 而就在这时候,兽二少忍不住开了口,“曜王爷,古乐之地曜王妃应该会有兴趣的。” “呵呵,怎么说呢?”君北月反问道。 “听说曜王妃精通音律,得轩辕离歌赠宝琴无筝,那个古乐之地可是……”兽二少说着,一旁婢女便连忙提醒,“少主!禁地的事情,不能多言。” 兽二少悻悻耸了耸肩,看着君北月,一副你懂的意思,然而,君北月去装傻,没反应,不懂。 兽二少凑了过来,低声,“曜王爷,古乐之地,可是有自然之音,神之曲呢,王妃娘娘铁定有兴趣!” 这话一出,君北月就蹙眉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兽二少,兽二少嘿嘿一笑,“就算是上一回猎场的失误,给曜王妃赔个罪,转告她一声,这曲不仅仅是消灾,而且传闻历代神乐师听了那神曲,都写不出曲谱呢!曜王妃可千万别错过了。” 君北月终于点了头,往一旁坐下,低声吩咐,“浩南,差个人把王妃娘娘请来吧!” 见状,东秦女皇唇畔微勾,却谨慎得没有同兽二少有什么目光交流,猎场之后,君北月和寒紫晴都没有找兽二少的麻烦,至少说明兽二少还是没有让他们怀疑的! 计划虽然失败了,至少,他们不是失败得太难看! 如果不是十两说那个图腾和古乐洞窟有联系,或者兽二少再怎么查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来吧! 东秦女皇不知道会是那样的一个秘密,当然,她不会吝啬和君北月夫妇分享的,只是,他们注定会知道得太迟了! 思及此,东秦女皇都忍不住想朝兽二少看去,上一次的羞辱让她根本等不及,恨不得马上就将寒紫晴打入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边,君北月有意无意地看着波密罗大人,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扣在案几上,许久他才低声,“顾太医,十两今日可服药了?” “服了,爷,毒窟的药果真是奇药,明日再服,这毒体估计也就成了。”顾太医压低声音。 “去传个话,让王妃把十两留下守好无筝,让她速来,就说有事商量。”君北月淡淡道,沉敛着双眸,不知道心底打了什么算盘。 430古乐,秘密所在(1) 古乐洞窟毕竟不是随随便便进得去的地方,南诏王和三大族长仍旧在商议! 大堂里,君北月闲适地倚坐在竹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扣,看似闲适,可是顾太医都看得出来,这主子没耐心了。 楚天戈还在暗处,轩辕离歌也在暗处,他们都想知道在南诏王身上得到孤岛的秘密,那个图腾是关键。 而君北月,却不仅仅想在南诏王身上得到秘密,也想在轩辕离歌和楚天戈身上得到秘密! 至今,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楚天戈和怡妃,还是轩辕离歌最先发现那个图腾的! 南诏王的洞房花烛夜,龙凤火烛一定是有人故意吹灭的,这个人便是可以要把大家带去古乐洞窟的人,这个人不是楚飞雁,便绝对就是楚天戈! 思及此,君北月挑眉朝东秦女皇看去,他看人向来都是大大方方,冷眼睥睨,从来不管对方身份! 只见东秦女皇罩着白纱斗笠,被“风寒”传染而红肿的脸至今都还没有好呢! 女人,不管是什么年纪,都爱美,照例说,这个女人不该在这个时候亲自来抛头露面的,除非于她有极大的好处! 凶煞之兆,这种说法在南诏确确实实是人人畏惧,毕竟这是一个长期被土王神教统治思想的国度,而在外国人看来,这不过是谣言罢了,堂堂东秦女皇,竟迷信,还如此紧张! 没有东秦女皇的推波助澜,谁都不会想到要跟着南诏王去古乐之地吧! 君北月看着东秦女皇,越看越玩味,敲扣的手指突然停止,唇畔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没有永恒的敌人呀! 东秦女皇居然勾结了楚天戈!怪不得楚飞雁那边至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分地令人都快以为楚飞雁心灰意冷了呢! 很好,他到底要瞧瞧,他们到底能在古乐之地里玩出什么把戏来! 东秦女皇在白纱之下,当然早就看到君北月冷眼睥睨的目光,她狠狠地瞪回去,可惜隔着白纱,并没有让君北月看到。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到了。 紫晴听了君北月的话,把十两留下来看着无筝和行礼,就带了顾惜一个人过来。 东秦女皇没见着十两,唇畔立马勾起冷笑,也不介意君北月方才的睥睨,别过头去和轩辕昭汐耳语! 留下十两看行礼,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也是十两不同于红衣的用处,紫晴并没有多少怀疑。 正要往君北月身旁坐下,却被君北月捞了过去,这家伙可喜欢她做在他大腿上了,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他都可以旁若无人! 紫晴慵懒懒地窝在他怀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习惯了,更是不会在意旁人目光! 司徒浩南看得连翻白眼,这个家伙看似风流倜傥,其实是最保守的了,耶律芊芊却是看得目光烁烁,双手合十抵在唇上,时不时朝司徒浩南瞥去,一副花痴的模样,都不知道脑袋里想着些什么呢! “这么早起,黑眼圈都出来了。”紫晴笑着,轻轻抚过君北月的有点重的眼袋,心下禁不住感慨,这家伙就是天生丽质,即便眼袋那么重都还是那么好看,疲惫之色为他冷峻的连增添了一抹沧桑之感,越发的男人味! “等回大周去,真是得好好休息几日了呀!”君北月笑着,任由紫晴温柔轻抚,无视全场的人。 顾惜提醒了他,也坚定了他犹豫的心,十两的事情,是该告诉紫晴的,即便他有十足的把握,保护紫晴不受十两的伤害,可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一辈子都骗得了紫晴! 迟早都是要伤心,何必一直拖着呢? 无奈,如今东秦女皇在场,这件事是说不得的,他只能寻个借口把十两留下。 “东西可都交待好十两了?”君北月低声。 “嗯,她守着无筝,我放心。”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岂能让十两真的却守那么重要的东西呢? “本王还以为,全天下你就只对本王一人放心呢!”君北月打趣道,宠溺地捏了捏紫晴的小笔尖,紫晴蹙眉,可不会笨到听不出他的话中话! 只是,正要问,一旁南诏王却和三大族长出来了,紫晴立马要起身,可君北月却抱紧,不悦道,“怕什么?” 紫晴无奈,她想她这辈子是永远都摆脱不了“宠妃”二字了,君北月就没有当着谁的面不宠她的! 南诏王和三大族长见曜王妃慵懒懒地窝在曜王爷怀中,一个个都抿着唇,十分严肃,分明是不认同君北月这种宠法! 沁姬娘娘再得南诏王的宠,在公众场合,那也是得乖乖地坐在一旁去呀! “诸位,发生这种事情,寡人着实……哎,是南诏招待不周呀,这本是南诏土王神的预兆,寡人以为诸位并非土王神弟子,所以才没有及时告知,寡人已同三大族长商议好,古乐洞窟虽是神教禁地,但是为了诸位的安全,寡人今日破例,邀诸位一同前往古乐洞窟,聆听神乐,接受我大土王神的洗礼,为诸位消灾祈福!” 南诏王这可是被东秦女皇逼得不得已的,都顾不上去调查到底是什么人把龙凤火烛灭了的事情告诉东秦女皇的! 碍于面子,即便古乐洞窟是禁地,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呵呵,小王本是来辞行的,幸好没来早,要不,还真会错过了。”君北月笑道,这话说得南诏王很尴尬,愤愤地低声吩咐身旁的人,“马上去调查,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见南诏王那一脸水色,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认真道,“南诏王,雁姬娘娘可也会同我们一同前往?” 果然,这话一出,南诏王的脸更水了一层,他轻咳了几声,才道,“雁姬娘娘已经在古乐洞窟了,咱们也启程吧!” 紫晴笑着点头,一贯对楚飞雁十分厌恶,而此时,竟很有点想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很快,众人便启程了,古乐洞窟就在王城的郊区,一路上药族长同众人交待了古乐洞窟的禁忌,君北月并没有时间多和紫晴说话,而这个时候,也不是让紫晴知道十两的事情的时候,那样做只会让她分心。 很快便到了古乐之地,然而,当君北月和紫晴携手迈入山洞大门时,两个人便都愣了! 431 古乐,秘密所在(2) 这是一个遍布钟乳石的洞窟,一进洞门便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被当做屏风,当在面前,绕过这片石头屏风,才算是真正进入古乐洞窟! 而让紫晴和君北月震惊的,便是这块石头中央,那个巨大的镂空图案,那分明就是那个神秘的图腾呀! 古乐洞窟是禁忌,自然不是波密罗大人接触得到的,紫晴问不到什么消息,一开始琢磨着这个洞窟为何名为“古乐”,是不是跟土王神教的神曲有什么关系! 然而,当紫晴看到这个图腾的时候,她脑海里立马浮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似乎君北月想的和她是一样的,夫妻俩面面相觑,脸都百了大半! 随行的人不少,可所有的侍从,就连南诏王身旁的太监都没有跟进来,此时,洞口里站着的人并不多,紫晴和君北月,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还有便是南诏王和三大族族长,还有兽二少。 而这个图腾,原本就是连兽二少这样身份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就只有南诏王,三大族长,还有南诏北疆大门的守卫知道,这个图腾是禁忌,而就只有南诏王一人清楚,这个图腾真正的意义! 然而,实际上,这里就除了耶律芊芊,其他人全都知道这个图腾是禁忌,有秘密! 无奈,在南诏王和三大族长眼中,却只有君北月和寒紫晴夫妇知道,谁让他们是和楚飞雁一道来,见证了楚飞雁被搜查出这个图腾的过程! 见君北月和紫晴的反应,南诏王意味深长地朝君北月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君北月那天晚上一到王城便会召见进宫密探,南诏王就请求君北月保密此事了。 君北月回以微笑,表示他知道事情轻重,不会乱说,心下却是冷笑,南诏王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当场气绝身亡呢? 这样风格的图腾,在南诏王国并不是稀罕的东西,不说它是禁忌,不知道的人只会当作是寻常装饰,得君北月如此一笑,南诏王便放宽了心。 除了耶律芊芊,所有人都是演戏高手,分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图腾,所有人都是震惊的,却全当作是寻常装饰,跟着南诏王和三大族长绕过石头屏风,往洞窟深处走去…… 侍卫们都被留在门外,顾惜抱着长剑,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满腹心思全都是十两,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曜王爷却对一切了如指掌,十两被留下,必定是有目的,尤其是要交待了要她看守无筝。 十两那丫头到底是被什么鬼迷心窍了,她也不想想,无筝那么重要的东西,是她看守得了的吗? 顾惜清俊的眉头紧紧锁着,像个小老头一样,即便他心中有百般不舍,千般无奈,却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他是多么感激能遇到主子,给了他和十两全新的人生,他甚至想过,他和十两一辈子就在一起了,一起保护主子! 可是,十两竟然…… 思及此,一抹悲戚之情有悄无声息爬上他干净的脸,只见那明净的双眸里竟噙满了泪水! 不得不承认,在曜王爷说不原谅的那一刻,他有过冲动,趁这个机会去找十两,二话不说就带十两远走高飞了。 可是,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能活下来的乞丐,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而能活下来的乞丐,一旦感恩,那必定会一生回报的! 他不能走,十两犯的错,他来偿还! 顾惜毕竟还小,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并没有都没有发现,侍卫当中,东秦女皇的一名侍卫,正冷眼瞧着他。 能把南诏王引到古乐洞窟来,可都多亏了这个侍卫呀! 十两告知了那个图腾和古乐洞窟有关,而兽二少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却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南诏王一定会到古乐洞窟来! 这个侍卫不过是吩咐了楚飞雁,吹灭龙凤火烛罢了,这个侍卫不是别人,正是乔装的楚天戈! “怎么,女的没放过,这个小子也不放过?”一旁始终低着头的侍卫,低声道,同乔装成东秦女皇的侍卫,除了君北耀还会是谁? 古乐洞窟可是他们在南诏最后一搏,也是最关键的一搏,他们怎么会错过了呢! “瞧瞧罢了,十两比这小子管用多了。”楚天戈冷笑道。 “我到不认为,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是练武奇才,瞧瞧他那身子骨,若是在寒紫晴身旁继续待下去,再过个几年,那可了不得了。”君北耀教唆道。 没有人理解得了他对寒紫晴的恨,他就恨不得寒紫晴身旁所有人都背叛她,连君北月都背叛她! 当她尝尝什么叫做绝望! 腹下之辱,带给君北耀的便是绝望,一辈子就毁在了那一脚呀! 顾惜不知道这个两个人正盯着他,更不知道,不远处,躲在暗处的影子,也一定盯着他呢! 而此时,古乐洞窟里,紫晴他们沿着山洞往前走,虽然洞内灯火昏暗,但是紫晴却看得认真,这一路走来,除了那块石头屏风,并没有再看到什么图腾。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前面有岔路口,分岔路口边上立着一块石碑,模模糊糊的看清楚写了什么,只见沁姬娘娘已经久候多时了,无疑,送楚飞雁来的,正是沁姬娘娘。 紫晴不由得暗笑,南诏王还是很会安排人的呀! 南诏王一路都眉头紧锁,十分不悦,药族族长自然要充当发言人。 “诸位,前面便是聆听神乐的乐坛了,这里有两条路,通往两个乐坛,右边为阳乐,左边又阴乐……” 药族族长话到这里,紫晴便惊了,果然,男人要往右,女人要往左,她和君北月得分开! 君北月握紧了她的手,正要说话,紫晴便笑着低声,“咳咳,看看咱俩谁先闯出祸事来吧!” 他不说,紫晴都知道这不仅仅是阴谋,也是机会! 君北月白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姬娘娘终于亲自掌了灯,而就在这时候,一旁石碑上的字迹全都清晰了,紫晴不经意看去,只见上头竟然是…… …… 432古乐,秘密所在(3) 石碑上篆刻的确切的说并不是字,而是音符! 竟就是琴瑟山谷海谷里的那十二个音符,在场见过琴瑟山谷海谷里的音符的,不止紫晴一个,可是,看出来的却只有紫晴一人! 琴瑟山谷海谷里的十二个音符,有六个是减字谱的方式纪录的,有六个则是用工尺谱的方式纪录的! 其实除了轩辕离歌和紫晴这等精通音律之人才认得,看过的人只能记住形状罢了! 但是,此时,就是君北月也看不出石碑上的十二个符号,就是琴瑟海谷里那十二个呀! 因为,琴瑟海谷留用减字谱纪录的六个符号,在这里被换成了用工尺谱纪录,而用工尺谱纪录的,则被换成了用减字谱纪录! 所以,也就只有识音的紫晴认得出来,这十二个音,和琴瑟海谷里的十二个音是一摸一样的! 这十二个音出现在这里,古乐洞窟,古乐古乐,这里必定有离殇的秘密! 只是,紫晴不明白,这一切又跟那个图腾有什么关系! 那个长在她脸上的图腾,除了象征她的身份之外,还预示着什么,这个图腾放在石碑上看,古朴神秘,可是,放在她脸上,却……她忍着恶心,咬着牙人,认认真真检查过的! 脸色的图腾,是天生的,并非后天雕刻上去的! 思及此,小手不自觉又抚上了侧脸,见眼前的女子,即便是东秦女皇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都如此貌美如花,紫晴眼底不自觉暗淡了一下。 她不想去想的,立马放下手,低声,“北月,这十二个音,正是琴瑟海谷里的音,到乐坛,和音乐有关的东西,全都记下了!” 君北月微惊,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只是,“放心,就算是神乐,都能记下了!” 紫晴不解,这家伙可不精通音律呀,怎么记呢? 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君北月低声,“万事小时,别顾忌我这边。” “你也一样!”紫晴心头暖暖的,她向来都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从来不会顾忌什么,只有遇到了他,认定了他之后,他便是她唯一的顾忌! 而君北月,更何曾不是呢? 君北月笑了笑,这才放手,男人全都跟着南诏王往右边去,而女人则全都跟着沁妃娘娘往左边去! 越往山洞里走,阳光便越少,即便有灯火,周遭也十分昏暗。 很快,出现在君北月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坛,半人多高的石墙,一圈一圈围成一个同心圆,最中央处,是五六个石凳,便是聆听神曲的位置! 君北月注意到,这一圈圈同心圆石壁全都是玉石,表面光滑白皙,不见一点儿瑕疵,都说南诏是产玉石的宝地,可是眼前这样的场景,看得就连见识过不少珍宝的君北月都有些吃惊! 所有的石壁上,都不见任何符号,这里,是一个非常圣洁的地方,待久了,便会有一种心宁的感觉,都不想说话了! 也没有说话,众人默默地跟着南诏王一路走到白玉乐坛中央,寻了座位坐下。 一路严肃的南诏王终于面露微笑,十分平和,见他微笑,药族长也跟着微微笑了,道,“诸位,欢迎你们到神乐乐坛来,愿月神能洗涤去你们心上的尘埃,愿,美好之光能照亮你们心中的阴霾!” 雨落,只听得“噗哧”一声,周遭所有的灯火竟一齐灭了,顿时,一片昏暗! 而就在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束光芒,从头顶上照射下来,令君北月不自觉抬头看去,在光芒的照射下,竟不见空气里有尘埃,这该是一个如何纯净之地呀! 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反向,只听到一个优雅空灵的声音渐渐传来,似乎就是从头顶上这一束光中传出来的,却又是凭空在耳畔出现的,萦绕的耳畔,如同西方极乐世界的乐曲,优雅尊贵,空灵干净,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只知道再浮躁的心,在这样的神乐中,都会被降服了。 君北月也愣了许久,却还是头一回缓过神来,惊诧于这神乐的美好之际,他也非常清楚,这神乐是一首可以摄魂的曲子! 他看了众人一眼,只见一个个不知何时早全闭上了双眸,全都沉浸在神乐构造出来的世界里! 神乐的曲调,可就可以摄人心魂,加之对神乐的崇敬,怕是数百年来,南诏王室都不会发现这个神乐的真相吧! 紫晴那边也该开始聆听神乐了吧,摄魂之曲,他都抵抗得了,何况是紫晴那个音乐天才呢? 只是,他也不确定,紫晴能不能听出来,这神乐到底是和琴瑟山谷一样的自然之音,还是有人躲在暗地里弹奏的! 音色听起来像是钟声,可是,要敲出这样的旋律,该如何才能拿捏出力道呀! 君北月琢磨着,将众人一一打量过去,眸中不经意掠过一抹冷笑,他小心翼翼起身,看了许久,便转身往身后看去,侧耳去听,似乎想听出去声音的来源。 而就在他转身之后,兽二少缓缓张开了眼睛,舌邪惑地添过双唇,无声无息却陡然张,那样子真真像一头兽,想一口咬死君北月! 君北月背对着他,正认真地看着前面的石壁,似乎对一切全然不知! 兽二少眸中的笑意邪佞得想个魔鬼,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一个信号,刹那之间,大山上空飞来无数苍鹰,将洞口瞬间遮蔽,那一束光便瞬间消失了! 光,消失了,神乐还在继续。 痴迷于神乐之人,仍旧沉浸其中,并没有马上清醒,一时间,一片黑暗,看不到兽二少,更看不到君北月! 整个乐坛,安静得就只有空旷的神乐声在黑暗中荡漾! 兽二少野兽一样狠绝的眸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自小跟兽类打交道,兽身上的优点,他可拥有不少,即便是在黑暗中,他都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君北月的气息,依据判断他在哪里! 那一股气息,还一直都在他前面,兽二少笑了,笑得嘴角两个虎牙都露了出来。 他心底呐喊,君北月,去死吧! 想知道古乐洞窟的秘密,那么,我便让你死在洞窟里,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大周,没有大周,南诏王国就能独善其身。 本少主要的是战乱,要是兽族百兽,踏平整个龙渊大陆! 终于,兽二少缓缓提腿,猛地一脚狠狠朝君北月所在的方向踹了去…… 433 古乐,秘密所作(4)(四更) “嘭!” 一声巨响,震耳欲跳,沉浸在神曲之中的众人立马清醒过来,而与此同时,空中的被驯服的苍鹰早就如时撤退! 在这刹那,在场习武之人,全都听得出来,那个声音,必定是震在骨头上的,那个力道,必定会将骨头振断! 那一束光,虽然照得昏暗,此时的一切全都可以看清楚。 只见,一旁的石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塌了,石壁之内,别有洞天,竟还藏着一个洞窟,而所有的人,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方才黑暗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南诏王目瞪口呆,很快,脸上渐渐露出了惊恐之色,怎么会这样! 那个洞窟,可是古乐洞窟所有秘密的所在呀,也正是那个图腾所有的秘密所在呀!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东西,撞塌了那道墙的!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而兽二少比南诏王还要目瞪口呆,刚刚……黑暗之中,他明明认准了君北月的气息,明明一脚狠狠踹在君北月的身上了呀!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君北月就端坐在他正对面,同方才入座时一摸一样,撩袍端坐,无形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霸气! “这……这……药族长,这怎么回事?”南诏王脑海一片空白,根本料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这里可是同神殿一样神圣的地方! 药族长也懵着,一时间都缓不过神,“是呀,这怎么……” 君北月看都没有多看兽二少一眼,很是认真道,“南诏王,鲛人族长哪去了?” 这话一出,众人才发现少了一人,原本坐在君北月身旁的鲛人族族长不见了! 南诏王直接给傻了,药族长狠狠一拍大腿,“不好!” 说罢,便起身急急往一旁洞窟去,兽二少面如土色,根本不知道黑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居然会一脚踹到了鲛人族族长身上! 要知道,鲛人族族长可是非常难产的人呀,虽在三大族里排行老三,可实力可一点儿都不能小视呀! 只是,他也顾不上多想,马上追药族族长和兽族族长而去,君北月看了司徒浩南一眼,两人也紧随其后! 兽二少那点儿手段,别说是瞒过君北月,就是司徒浩南都瞒不过,他们两位在黑暗中判断气息而定位的能耐,可比兽二少强多了。 秘密已经被踹出来了,岂有不去瞧瞧的道理呢? 最后缓过神来的是南诏王,要阻拦他们都来不及了,也只能急急冲过去。 洞窟前面的碎石中,鲛人族族长可伤得不轻,七窍有五窍流血,若不是司徒浩南替他当了不少,怕此时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虽然很昏暗,可是君北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洞窟里,三壁满满的全都是音符,全部都是用蛊古老的纪录方式,减字谱和工尺谱纪录的音符,君北月只认得形,认不出音,而且,只看到了部分,并没有看到全部! 必须想办法看清楚,最好是想个办法让紫晴过来,这是兽二少故意踹出来的秘密,兽二少的目的无疑是要一箭双雕,既要知道秘密,又想杀他! 不管是兽二少,还是君北月和司徒浩南,甚至连兽族长和药族长都对势必上的一大片一大图案十分好奇。 三族族长可也都不知道这里的秘密呀,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表现出这三面石壁的好奇,都关心着鲛人族长! 药族长亲手将鲛人家主拉起来,鲛人族长都还未缓过神来呢,南诏王便到面前了,虽然隐忍,却还是藏不住,他怒不可遏,“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鲛人族长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被这么一吼,立马就清醒过来,“王上,老臣冤枉啊,刚刚不知道是谁踹了老臣一脚,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上,老臣冤枉啊,老臣险些丟了一条命呀!”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安静了,兽二少摸了摸鼻子,悄无声息退到兽族长身后去。 南诏王和三族族长本就可以代表南诏众人,聆听神乐,为众人祈福消灾,兽二少并没有随同的必要,只不过是他一而再恳求父亲,才得到特许的。 如今,若是君北月把矛头指向他,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南诏王怒是怒,却不至于冲昏了头脑,这话,分明就是说凶手就在他们这几个人当中! 且不说,在神乐之中行凶,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就算,这一脚,踹得那么准,直接把真正的古乐洞窟踹出来了! 这个凶手,必定是知道不少古乐洞窟的秘密,而且,必定是冲着古乐洞窟来的! 南诏王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终于意识到有人打了古乐洞窟的主意,换句话来说,那便是有人打了孤岛的主意!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众人都没有说话,南诏王不把话挑明了,但是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而鲛人族长同样冷眼看着众人,他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狠,要那他的性命开启真正的古乐洞窟大门! 谁都没有出声,静默得让南诏王打量,审视。 最后,南诏王的视线落在了君北月身上,不得不承认,君北月的嫌疑是最大的! 三大族长,基本是不会有嫌疑的,他们虽然知道不多,但是也是世世代代辅佐王室保守孤岛秘密的部族,他们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对于三大族长的放心,让南诏王直接就忽略了兽二少,而就剩下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了! 君北月见过那个图腾,也知道了那个图腾是禁忌,所以,在这群人里,君北月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至今楚飞雁都还不承认那个图腾是她的,难不成是君北月…… 对于曜王爷,南诏王在尊重和欣赏之余,一直也都是提防的,这个男人有手腕,有城府,有耐性,同时,也有野心呀,一旦有成熟的时机,他岂甘心让大周一直为南诏守住北疆大门呢? 此时,神乐已经渐渐停止了,南诏王暗暗吐了一口气,用几乎没有情绪的声音,淡淡道,“药族长带他们离开,曜王爷,你跟来。” 走?怎么可能? 君北月不动,一个眼色,司徒浩南立马惊声,“鲛族人,你看你身上这是什么呀!” 434古乐,秘密所在(5)(五更) 兽二少原本落下来的一颗心顿时飙飞到半空,循着司徒浩南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兽族长衣袍上居然有一个脚印! 兽二少脸色立马青了,根本想不到会留下这么个证据,黑暗中,他那一脚踹得非常之快,非常之重,他哪里顾忌得到那么多,又哪里会知道,出身武林盟主之家的司徒浩南,轻而易举能神不知鬼不觉控制他的脚劲,留下证据! 这证据自然不会单单只留在衣袍上的,君北月一言不发,冷眼瞧着。 鲛族长立马就意识不对劲了,碰都不敢碰衣袍,任由司徒浩南拉着,认真道,“王上,既然有证据,何必当场对证清楚,免得日后冤枉好人!” 在场的可都不是傻子,而且都是聪明至极的人呀! 脚印是司徒浩南发现的,既然会说出来,那便表示司徒浩南不怕这个证据,以司徒浩南和君北月的关系,司徒浩南这是要为君北月平反呢! “这脚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看着可大了,至少可以比对比对的吧!”药族长也开了口,心中无鬼,自然敢开口! 而兽族长却没有开口,不自觉朝一旁的兽二少看了一眼,他自然也是心中无鬼的,如果他儿子不在场,他大可和药族长一样,坦坦荡荡说话,可是,他不能确定兽二少是不是同他一样心中无鬼呀! 这件事,就那么多人在场,没有嫌疑的人就那么几个,即便他很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但是也摆脱不了嫌疑。 君北月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头一个踢出了脚,众人立马看得很清楚,君北月穿的 是短靴,谁都换上了南诏风格的衣服,搭配的是南诏风格的凉拖,就只有君北月,一袭黑衣劲装,从未换过。 短靴和凉拖的脚印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呀,虽然衣袍上的痕迹很模糊,却依稀能看得出一个大概来。 这脚印,更像是凉拖的印子,众人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君北月不怒自威,不声不响的,更是让南诏王不自觉心生畏惧,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对一个王爷敬畏,就连南诏王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他此时此刻,确实是心很虚呀! 他方才让君北月跟他走,分明就是怀疑了君北月! 很快,君北月落下了脚,双臂环胸在一旁坐下,还是不声不响,冷峻的脸却阴沉得令人不敢直视。 谁知道,这家伙生气了。 而南诏王知道,不现在就把真凶找出来,不给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待,这个家伙不会走! “药族长。”南诏王一声令下,药族长非常自觉地深处脚来,大大的凉拖,尺寸和那脚印还真有些相近。 药族长不敢冒然说话,但是心底却不管打鼓,虽然他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却非常清楚,这是一场栽赃,如今被君北月识破了,凶手又会栽赃到谁身上呢? 南诏王看了药族长的脚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兽族长便也自觉地伸出脚来,兽族长的脚比药族长的脚还要大,兽族人都脚大,不管是走还是跑,都十分稳健。 兽族长何尝不是心慌意乱,他非常清楚,凶手一定就在君北月,司徒浩南,兽二少这三个人之中! 君北月如今是最没有嫌疑的,便只剩下司徒浩南和兽二少了,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他却早不到理由,因为君北月虽然有嫌疑,却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呀! 理智地来分析,大家都可以排除,就只剩下自己的儿子了,兽族长原本也是很快把儿子排除掉的,只是这个脚印的大小……他犹豫了。 南诏王还是没有说什么,而兽二少把脚也伸了出来,与此同时,司徒浩南也伸出了脚,单单从大小上看,有嫌疑的人还不少了。 南诏王看似严肃,心里早就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不经意朝君北月瞥了去,见君北月还是一脸阴沉,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就剩下鲛族长可以和他商量的了。 南诏王轻咳了几声,道,“鲛族长,你可有什么看法?” “王上,踹我的人必定就坐在我对面,曜王爷和司徒公子在他身旁,不太可能!” 鲛族长这话可说得太有意思了,君北月眼底都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 “鲛族长,你说话可得慎重。”药族长都忍不住出声,他这话,分明就是说凶手就在剩下的三个人之中呀! 药族长看似不平,可是,如今的情形,他也大致确定凶手是谁了,这话不过是故意激惹鲛族长罢了。 三大族表面和气,背地里还不是争得你死我活想得到王的宠。 如此大好时机,能不落井下石吗? 鲛族长果然沉不住气,立马冷声,“药族长,我说话怎么不谨慎了,我就是非常谨慎,才说的,踹我的人就是从我前面踹过来的,除了你们三个,难不成会是王上?” 听了这话,兽族长立马生气了,“鲛族长,你未免太放肆了吧!” 很快,三大族长便争吵起来,南诏王一个头两个大,兽二少冷眼看着鲛族长的腹部,衣袍上既然留了脚印,那身上呢! 不管是司徒浩南,还是君北月做的手脚,这一招可都让他吃不消呀! 他琢磨着,到底要如何把证据毁灭了,而君北月将兽二少一切都看在眼中,任由三大族长争吵,这件事他不会给兽二少机会,他等待的不过是紫晴,到底有什么办法让紫晴过来,瞧一瞧这个被踹出来的真正的古乐洞窟,三壁乐谱呢? 要知道,如今南诏王可是惊弓之鸟了,离开了这里,谁都休想在进来,甚至,他们在南诏也别想再找到什么了。 君北月看了看昏暗的洞窟,又看了看周遭四壁,似乎想到了什么,修长好看的大手缓缓地握住了长剑…… 他想,很久没有给紫晴惊喜了,不知道这里的两个惊喜,她不会不会喜欢呢? 长剑,悄无声息出鞘,却没有完全霸气,剑刃不过是露出了几寸,他朝司徒浩南使了个眼色,司徒浩南立马会意,眯眼一笑,好兴奋! 435古乐,秘密所在(6)(六更) 古乐山洞阴阳两个乐坛,不管是形状,大小都完全不一样,至于神乐是不是一样的,只有问听过的人才知道了! 紫晴这边,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紫晴都有些接受不了,要知道,她这里,不仅仅有楚飞雁,还有轩辕昭汐,东秦女皇呢! 而她身旁,除了可以忽视的耶律芊芊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人,然而,整整半个时辰,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她可以非常认真地听完神乐! 毕竟是精通音律之人,君北月没有听出来的,她全都听出来了! 若不是在山洞口看到了那个图腾,又在石碑上看到了那十个音符,或者,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会很震惊的! 这个声音,正是离殇高潮中的那二十卷呀! 在婚礼礼乐十卷之后,琴瑟山谷海浪色三十卷之前的那二十卷呀! 这神乐之声,果然还琴瑟海谷里的朗声一样,是天然之乐,是来自大自然的力量! 如果紫晴没有猜错,在周遭看不到的地方,必定是挂着很多钟,神乐是一曲钟声合奏曲,钟的大小,轻重,高低,可以敲出不同的声音! 而敲钟的并非是乐师,而是风! 紫晴辨别得出来,神乐是从头顶上那一束光照射下来的方向传来的,钟必定吊挂在山头,当大风贯入,形成不同的气流,撞击在钟上面,便演奏出神曲了! 如果紫晴之前没有去过琴瑟山谷,没有见识过琴瑟山谷的神奇,她或者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真相。 人,可以仿佛练习,相互配合,演奏出同样的曲调来,但是力道,绝对不是人可以掌控的,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力道,才敲出了如此空灵得足以摄魂的声音来! 钟声,可以传得很远很远,紫晴想,君北月听到的必定是同一个声音,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阴阳乐坛之分! 神乐已经消失很久了,楚飞雁等人,却都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是沉溺其中,也该醒了呀! 紫晴低着头,沉敛着双眸,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清醒了,还是依旧沉溺! 别人不动,她自然也不会动! 那个图腾,那十二个音符再没有出现过了,紫晴在心里默默地写着乐谱,又一次试图将十二个音符添入其中,无奈,还是和之前的两段一摸一样,明明有漏,却怎么添怎么补都无效。 紫晴对离殇的作者可谓是又恨又爱,恨的是他把所有寻找孤岛的线索埋伏得如此之深,让后人这么艰难寻找,而爱的,确切的是说始终尊敬! 这该要花多大的心思,才能谱写出一曲离殇呀,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一曲哀歌里! 如此的隐蔽的手法,分明是害怕被南诏发现! 紫晴隐隐觉得,不仅仅南诏想灭掉孤岛,似乎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否则,以南诏王室的力量,如何能将一个族群灭得如此干净,又如何能让幸存下来的人,用这么隐蔽的手段留给后人秘密呢? 离殇的作者,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前世是孤儿,今生也没有家人,她一直渴望着那份亲情,那是爱情都弥补不了的。 紫晴深思着,东秦女皇气定神闲极了,就等着兽二少那边的好消息,灭了君北月,夺了无筝,她倒要瞧瞧,寒紫晴还不乖乖投降于她,而无筝和寒紫晴都落在她手上,轩辕离歌可是抵挡不住诱惑的! 除了耶律芊芊这单纯的丫头还沉浸在神乐中,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楚飞雁早就抬起头,掩藏不了心中的怒意,就恨不得扑过去把寒紫晴的脸咬得七八烂! 不管楚天戈成功与否,她的命运只能到此为止,这一切全都拜寒紫晴所赐呀! 只是,她还是忍了,君北月一出事,寒紫晴势单力薄,又没有无筝在手,东秦女皇可不会善待她的,楚天戈也答应了她,事成之后,就会把寒紫晴交她一日,到时候,她要一口一口咬毁寒紫晴的脸,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味道! 而轩辕昭汐的想法更是歹毒,她唇畔始终勾着冷笑,她想最好的办法便是把寒紫晴交给君北耀,嫂子改嫁给弟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大周皇上若有君北耀掌控,光复大秦也指日可待了! 所有人都心里的刀尖全都指向紫晴,紫晴当然清楚,只是,她淡淡笑着,她知道,这边风平浪静,另一边势必风起云涌的! 这帮人真的是不识好歹,死缠烂打,他们招惹她就算了,竟赶招惹君北月,无疑是找死! 看样子,君北月是会先于她“闯祸”啦,思及此,紫晴不自觉笑了,而就在这时候,突然“嘭”一声巨响,似乎什么东西被撞开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就连耶律芊芊都被震醒了,之间背后一堵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炸开了! 墙壁之后,居然是一个洞窟! 没有闻到火药味,可这力道可丝毫不会逊色于火药的威力! 紫晴眸光一亮,忍不住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是孤氏内功,是风刃,君北月“闯祸”啦! “怎么回事啊!” 耶律芊芊头一个站起来,拉着紫晴就往洞窟去,而这时候沁姬娘娘陡然厉声,“站住!” 岂料,紫晴都没有开口呢,东秦女皇竟抢了先,“沁姬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好歹该过去瞧瞧吧!” “就是就是,这山洞会不会塌了呀!”轩辕昭汐更是着急,冲在了耶律芊芊前面。 而楚飞雁紧随其后,一定是兽二少成功了,那家伙的能耐还真不错,一脚就踹开了石壁呀!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沁姬哪里拦得住,也连忙起身过去,反倒是紫晴拉住了耶律芊芊,不动了。 见状,楚飞雁冷笑,“耶律芊芊,你不是着急吗?还不过来,有好戏哦!” 耶律芊芊不笨,见状反倒是后退了,低声,“紫晴,怎么回事?” 紫晴欲言却又止,难得心情好,她故作担忧模样,拉着了芊芊,“别去了,危险。” “哎呀,曜王妃也有害怕的一天呀,别怕别怕,本公……不不,你是南诏的贵客,本王妃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楚飞雁都得意忘形了,热情而来,牵起紫晴的手。 436惊呆,完全逆转 见楚飞雁牵紫晴的手,耶律芊芊立马要打开,却被紫晴拦下。 她狐疑地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前面的洞窟,还有站在洞窟口对那欣喜的三个女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屁颠屁颠就跟了过去。 紫晴任由楚飞雁牵着,一路到洞窟前,笑得真是花枝乱颤,“走走,不要害怕,跟着本王妃来,不会有事的!” 说罢,正要亲自掌灯,一旁沁姬娘娘早已掌灯而来,不悦地打量了楚飞雁一眼,不屑冷哼一声,才往前面引路! 楚飞雁不跟沁姬计较,她现在就想看寒紫晴的笑话,只要把寒紫晴解决了,和东秦女皇一起攀上兽二少,到时候还怕对付不了沁姬娘娘吗? 一到洞窟里,谁都没有说话,紫晴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这洞窟中石壁上竟满满的全是乐谱,古老的记谱方式! 随着灯光的往前,黑暗中的乐谱渐渐地一行一行显露出来,紫晴看得心惊肉跳,虽然这么短的时间了,无法看完整整首乐曲,但是,她单单看到开篇几行,她便知道了,这正是南诏王和楚飞雁婚礼上演奏的礼乐乐谱呀!也正是离殇高潮的前面十卷! 波密罗大人没找到的,神乐师口口相传的乐谱,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已经足以让紫晴惊喜了,而真正让紫晴惊涛骇浪的是,她找到了那个漏掉的音符! 她没有看完整这部琴谱,但是她很快就找出了这部琴谱和离殇琴谱的不一样! 紫晴想,如果她这辈子没有到这个地方来,没有看到这部琴谱,她永远永远都不会想到,漏掉的那个音符会是这样的吧! 紫晴戛然止步,静默地看着墙壁上,雕刻在音符之中的那个图腾,和自己脸上一摸一样的腾图,让南诏王大为紧张的图腾! 它,居然就是一个音符,居然就是离殇漏掉的音符! 这一刻,紫晴的心如同波澜汹涌的大海,久久都无法平息! 原来,这就是腾图的意义,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 这个图腾,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音,要怎么弹奏,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图腾是她与生俱来的,如同胎记一般! 离殇的创作中,必定见过这个图腾,也就是说,离殇的创作者,必定见过拥有这个图腾胎记的人!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紫晴的脑海,会不会这个创作者的脸上也和她是一样的呢? 紫晴不敢多想,挨着东秦女皇她们的面,也不敢多看,毕竟,她们不仅仅是为了她和君北月的命而来,也是为了秘密而来! 同紫晴一样,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也一直观察着墙壁上的乐谱,可毕竟两人都对古乐谱不熟悉,根本发现不出什么异样,而且,这个图腾就只有出现过一次,昏暗中,于那么大一片符号里,着实很难找到。 对一切了然于心,紫晴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同君北月分享,可是,她还是忍了,任由得意忘形的楚飞雁牵着一路往洞窟深处走! 然而,很快,光便传了过来,楚飞雁止步,笑道,“哎呀,还别有洞天呀,寒紫晴,咱们过去瞧瞧吧?” 耶律芊芊突然一手扶着紫晴,干呕起来,“紫晴,我不行了不行了!” “怎么回事呢?”紫晴纳闷道。 “恶心呀,想吐呀!”耶律芊芊很不客气,楚飞雁此时的嘴脸,真让然受不了,明明跟紫晴势不两立,却装得那么熟稔,能不让人恶心吗? 紫晴窃笑,“好了好,洞里闷,出去就没事了,咱们赶紧走吧!” 楚飞雁当然听得出来耶律芊芊的言外之意,冷笑道,“是呀,出去了保准你没事!” 说着,气定神闲而笑,依旧没有放开紫晴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往洞口走去,她要亲自牵着寒紫晴的手,把她送往万劫不复之地! 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洞口,一时间众人都愣了,而洞口外的男人们也纷纷看过来! 只见,南诏王怒得双眸都红了,兽族长跪在一旁,拉着南诏王的裤脚,药族长低着头,侯在一次,鲛族长光着膀子,腹部一个分明的鲜红脚印,司徒浩南正手里拿着一只凉拖比对,而兽二少站得笔直笔直,却低着脑袋! 而君北月最是清闲,慵懒懒地坐在一旁大石头上,最后一个转头看来,明明洞口站了那么多女人,他却只看到了紫晴一个,冲她眨眼一笑,笑容迷得一旁的楚飞雁都快晕倒了! 天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君北月这么笑过呢! 东秦女皇她们则是愣了,怎么会这样,被揣伤的不应该是君北月吗? 如今,眼前这是什么情形?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却,突然,南诏王厉呵一声,“畜生,还不跪下!” 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兽二少“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不得了,东秦女皇双腿一软,险些就跟着跪下去,她急急扶住了墙壁,瞬间如花的容貌苍老了十几年,轩辕昭汐惊愕得小嘴都合不拢,小脸唰地全白了! 楚飞雁不仅仅是双腿软了,双手更是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松了紫晴的手,险些跌倒,紫晴连忙搀住,“雁姬娘娘,站好了,南诏王现在可没空照顾你。” 她对楚飞雁笑得灿烂,是真的开心,转身朝君北月大步走去。 这个男人刚刚那一脚风刃,踹通了石墙,硬生生给她踹出两个天大的惊喜来! 不管是石墙的乐谱,还是兽二少的下场,都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呀! 紫晴站在君北月面前,开心地傻乎乎直笑,看得君北月无奈摇头,“墙壁突然就塌了,没想到你们会过来,没吓着吧!” 他使的是风刃,自然会有墙壁自行塌陷的效果,不了解孤氏内功的人,看不出来的! 南诏王只当是兽二少那一脚踹出来的后遗症! 而兽族族长身上血红的脚印,正是刚刚比对出来,和兽二少的凉拖印子,完全的吻合,南诏王正在气头上呢,见沁姬娘娘等人过来,不由得怒声,“沁姬,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吗?这里是你们可以随意走动的吗?” 437装晕,谁能救命 那个被打通了的洞窟,才是真正的古乐洞窟呀! 藏着图腾,礼乐的秘密呀! 因为这礼乐是土王神教最神圣的礼乐,不可以毁掉,所以,南诏王室不得不修出两堵墙壁封死! 却没有想到,被兽二少踹飞兽族族长,打塌了这一面墙,而更料不到,另一面墙也会随着坍塌! 沁姬真是该死,居然还带那么多外人穿过洞窟,万一被发现什么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被南诏王如此一吼,沁姬娘娘吓得退缩到一旁,她什么时候被王上那么凶过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是她的错,兽二少要收拾君北月他们,是兽二少的事情,她们这帮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还不都是楚飞雁这个贱丫头闹腾的,思及此,沁姬娘娘立马朝楚飞雁瞪去,眼底掠过了一抹阴鸷! 好个楚飞雁,全都是她害的,原本还想着她被王上软禁之后,她也懒得去多管了,现在,她非得折腾她个够不可! 楚飞雁被君北月迷得神魂颠倒,迟迟才缓过神来,哪里知道沁姬娘娘在她背后,目光足以杀人。 沁姬娘娘非常清楚南诏王的脾气,即便是满腹委屈也不敢辩解,辩解无疑是不给南诏王面子! 果然,南诏王不过是凶她一句,并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而是看向东秦女皇她们,淡淡道,“东秦女皇,诸位,这洞窟年久失修以致坍塌,让诸位受惊了,沁姬,还不赶紧带大家出去,好好休息!”南诏王认真道。 沁姬可是激灵人,立马会意,连要带东秦女皇等人离开,而东秦女皇和轩辕昭汐,见兽二少那样子,顿是心灰意冷,又没有借口留下插手南诏族内事,只能跟着沁姬娘娘走。 楚飞雁愣愣地看着,看着君北月将紫晴拥过去,便知道,寒紫晴铁定是会留下的! 她忍不住想出声,而就这时候,沁姬娘娘从背后狠狠地掐住她的手臂,低声,“雁姬娘娘,还不走?要让王上发怒吗?” 楚飞雁疼得险些惊叫,下意识就捂住嘴也不敢再耽搁。 耶律芊芊撅着嘴看紫晴,又看司徒浩南,可想留下了,她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要开始呢! 无奈,沁姬娘娘催了,“芊芊公主,赶紧跟上,洞窟里暗,别走丢了。” 耶律芊芊无奈,只得离开,她知道,紫晴他们一定有好多好多秘密,她可想真正正为他们中的一员了,可惜…… 她无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她还是回去嫁人吧! 瞥一眼君北月揽在寒紫晴腰上的手,沁姬娘娘自是识相,不会让寒紫晴也离开的! 人都走后,南诏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冷不防抬脚狠狠朝兽二少踹了去,“孽障,叛徒!南诏的叛徒!” 这件事,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都在场,现在让他们走,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且,刚刚的误会,他还得给君北月一个误会呢! 南诏王恨的是兽二少如此大胆,更恨兽二少将秘密公布在君北月和司徒浩南这两个外人面前! “王上,王上息怒呀,让孤翼解释解释吧!” “王上,老臣不相信孤翼会这么大胆,一定有误会的!” …… 兽族长连连哀求,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善良耿直的儿子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要知道,古乐洞窟的秘密,就连三大族长都不知道的呀! 孤岛的秘密,最重要的全部都掌握的王室手上,由南诏王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下去! 而部分秘密,则是三大族长一同知道的,也是由族长一代一代口口相传! 莫哈孤翼还继承族长位置,对一切都应该是全然不知的呀,他怎么会知道真正的古乐洞窟就在那堵墙壁背后? 兽族长怎么都不相信,认定了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误会,很快,莫哈孤翼,你说!”南诏王冷声。 这时候,正把玩紫晴长发的君北月终于看了过来,他今天,正是要莫哈孤翼一个解释! “呵呵,解释,本王可是很多事情都纳闷着,他今儿个如果不说清楚,就休想从这里走出去!”南诏王怒声,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药族长和鲛族长才不会替兽族说话,身为老大,药族可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兽族的动静,担心哪一日被兽族压倒,失了老大的宝座,而身为老三,鲛族可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兽族的动静,寻找机会赶超! 如今,机会来了! “莫哈孤翼,老夫跟你无冤无仇,老夫告诉你,你今日不给老夫一个交待,鲛族上下都饶不了你!”鲛族长一边穿衣,一边警告。 兽族长立马大急,“你快说呀,你有什么委屈也都说出来,王上在此,一定会给你公道的!” 莫哈孤翼还能说解释什么? 他很清楚,他解释得越多,便越会给君北月机会,打得他万劫不复! 不如不解释,拖着! 至少,他手上还有王牌,让这一切真正的主导者救他! 思及此,莫哈孤翼整个人都匍匐在南诏王脚下,就是不说话。 等了许久,问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南诏王气急攻心,狠狠地一脚踹下去,莫哈孤翼立马喷出一口鲜血,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借机昏厥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南诏王又怒,又抬脚而去! 兽族长连忙扑过来,抱住南诏王的腿,“王上,老臣求你了,饶过他的命吧,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兽族也就这么一个少主呀!” “王上,先带回去吧,好歹等他醒了,让老臣来审问,老臣跟您保证,一定给鲛族长一个交待,一个给你一个真相的!” …… 兽族长一大把年纪,哭得老泪纵横,南诏王连连叹息,人都昏了,审也审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来人,押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探视!” “谢王上,谢王上!” 君北月冷笑,兽二少还真是有手段,居然装晕。 “终归是要审出来的,鲛族长一贯是斤斤计较之人,岂会罢休,你还真会选人。”紫晴低声,君北月不用解释,她都猜得到事情的真相。 “曜王爷,司徒公子,真是……让你们见笑了,只是,此事事关重要,关乎南诏禁忌,还请二位……到宫里来,详谈!”南诏王语气很诚恳,一如当初君北月发现了图腾,被召进宫去密探一样的态度。 紫晴心下一乐,她知道,又有戏了。 而君北月看着昏暗的洞窟,正要开口,紫晴连忙拦下,低声,“别担心,里头的东西我全看清楚了。” 438秘密,我都知道 紫晴自然都看清楚了古乐洞窟里头的东西,这一行也算是完满了! 君北月并没有再为难南诏王,点了头,表示答应! 南诏王原本因为怀疑君北月,而心虚着,见君北月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让药族长掌灯引路,带大家离开,兽二少被押着走他们后面。 到了洞口外,东秦女皇他们都还等着一同回王城,见君北月和南诏王同行,一路耳语,又见兽二少唇畔噙着血,被押出来,东秦女皇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落空了! 她一直都知道君北月不好惹,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都亲自出马了,还落败得这么惨! 南诏一行,如果再不收敛,怕是连她都独善其身不了呀! “母皇,让十两把无筝偷了,换解药!”轩辕昭汐当机立断,上一回被君北月的风寒感染,母皇脸上的痱子就一直消不了,一直都找不到解药呢! 来一趟南诏,什么都办不成,总不能带着一脸的痱子回去吧,如果让轩辕离歌知道了,还不得被嘲笑一番? 东秦女皇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君北月和寒紫晴上车! 众人都上车了,兽二少才被押上囚车,乔装在东秦女皇马车旁的君北耀和楚天戈见状,一个眉头紧锁,另一个却满脸复杂! 兽二少一上囚车,众人便启程了,囚车走在最后,谁都没有注意到高高的囚车上,兽二少早已睁开了眼睛,犀眸在前面人群里寻找,焦急难掩。 许久,终于人群中,有人回头了,就在沁姬娘娘的马车旁边,一身侍卫打扮掩去谪仙之姿,独具南诏风轻的头巾,将高束的银色发髻严严实实包裹住,那一双眸子,平静如波澜不起的高原湖泊,只单单一眼,便让兽二少放了心! 此时,马车里,紫晴正迫不及待地纪录下在古乐山洞里看到的一切! 很快,她便写下了一份琴谱,君北月不敢打扰,却眼尖地发现琴谱上有一个腾图,顿是心惊肉跳! “这个是漏掉的音符?”他低声,忍不住开了口。 紫晴重重点头,并没有多解释,急急又提笔,竟又写下了另一份琴谱,用的是当今的记谱法,同古乐洞窟里的同音,不同形。 若非极内行之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份琴谱,君北月也看得认真,除了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并没有什么特殊之色! “两份?”君北月不解! “嗯,有图腾的这一份,出现在靠近阴性乐坛的洞窟里,是南诏王婚礼上演奏的神乐,也正是离殇高潮的前十卷,和离殇琴谱对比,就差这个音符!” 紫晴说着,手指落在图腾上,不言而喻,这个图腾就是一个音符。 “可看得出来是哪一个音?”君北月问到了重点。 紫晴无奈摇头,古乐的纪录方式有很多种,通用的便是减字谱和工尺谱,而这种用图腾纪录的,一般会是小部族自己的纪录方式,也可能是个人特殊的纪录方式! 要找出它代表哪一个音,如何弹出来,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呀! 然而,紫晴暂时还无暇理会那么多,能发现这个图腾秘密,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这一份呢?是靠近阳性乐坛的洞窟里纪录的?”君北月又问,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洞窟有两份琴谱,乐坛又有阴阳之分,这形势看来,极有可能漏掉的音符,有阴性和阳性之分了呀! 只是,这一份琴谱却没有什么特殊符号。 “这就是他们听到的神乐的乐谱。” 紫晴说着,轻轻哼了一小段,君北月立马点头,“我这边听到就是这个调!” “果然和琴瑟海谷是海浪声是一样的!”紫晴认真道,将神乐的原理和君北月解释了一遍,君北月连连点头,“这神乐,也出自离殇?” “不,是离殇把这神乐收入其中!这是高潮部分的十卷,这份琴谱除了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和离殇那十卷琴谱是一摸一样的!”紫晴认真道。 “漏音有两个,另一个应该也是图腾,而且……是属阳的图腾!”君北月低声,一脸认真! 图腾是南诏部族非常喜欢用的符号,甚至是古老的文字,而且,经常有阴阳之分。 “离殇这一段高潮,必定也有阴阳之分,如果能够化解了这个图腾的含义,至少有五十卷我是可以掌握的!”紫晴认真道。 不知道图腾代表哪一个音符,她便无法添入琴谱中去,而如果知道了,便添入便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了呀! 说到这,君北月突然拉住紫晴的手,一脸这震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紫晴狐疑着,君北月却道,“那十二个古乐符,是不是也有漏掉什么?” 紫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琴瑟海谷出现过的,古乐山洞石碑上也出现的十二个古乐符,并不成调,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如果把图腾代表的音符添进去,是不是能成调了,是不是就有意义了呢? 紫晴和君北月面面相觑,这个图腾的意义太重要的,这个符号一旦被破解,他们离真相就非常近了! 紫晴不自觉抚上脸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不要告诉君北月她脸上的秘密这个问题的! 从她第一眼看到这张脸,她就打定了注意,信守真正的寒紫晴对慈夫人的承诺,永远不揭下面具! 甚至,图腾出现的时候,她也没有犹豫过,这个图腾不过是长在了她脸上而已,不过是象征着她和孤岛有关系而已! 这一切对于他们寻找孤岛,寻找离殇的秘密,并没有什么帮助。 她说和不说,都是一样的呀! 可是,如今,她却开始犹豫了,如果这个阴性的图腾,长在她脸上,那是不是意味着,阳性的图腾,极有可能会长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呢? 另一个,身上同样流淌着孤岛血统的人! 可是,脸上的秘密,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呀,连自己都接受不了,她怎么忍心,怎么有勇气去让君北月接受,那家伙可不仅一次,看着她,感叹她的美丽。 就在紫晴犹豫之际,马车缓缓停下来,使臣大院到了,十两就站在大门口等待着…… 439假货,十两忐忑 大门口,除了几名守卫,就只有十两一个人! 紫晴立马就诧异了,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等? 而就在这时候,宫里的侍卫立马追来,“曜王爷,司徒公子,王上有请,请马上进宫!” 南诏王真的是着急,一口气都不让人喘。 君北月看了十两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嫌恶,什么都没有说,一切,他都让影子安排好了。 既然下定了决定,要紫晴知道这个丫头的背叛,那么,与其他来告知紫晴,还不如让紫晴自己去发现! 即便紫晴会把无筝那么重要的东西留给十两看守,他都不会! 十两并非笨蛋,却鬼迷心窍,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君北月要走,紫晴却拦,“等等,这丫头有点奇怪,我先问问再说!” “影子在,出不了什么事的,你也累了,我进宫去便可,你好好休息。”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有拦着君北月,目送君北月离开,这时候才朝十两走过去! 十两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听到了古乐洞窟那里的消息,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筝,已经送出去了呀! 要无筝的,不仅仅是东秦女皇,还有她最忠诚的主子,轩辕离歌。 东秦女皇对一切是那么有信心,指定了时间要她把无筝送到指定的地方去,而轩辕离歌,则要她送东秦女皇一把假的无筝,把真正的无筝教到他手上! 十两根本不知道东秦女皇到底在古乐洞窟的安排了什么,轩辕昭汐就告诉她,只要她把无筝送过去,等寒紫晴回来之际,便是她翻身当主子的时候! 而古乐洞窟,就是轩辕离歌要她故意透露给东秦女皇的,轩辕离歌跟他保证过,君北月绝对不会有事! 十两不经意看了东秦女皇好几眼,她完全不知道古乐洞窟的计划失败后,现在是什么情形,她也找不到轩辕离歌了! 她就知道,寒紫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锁在她房间里的无筝是假的! 如果寒紫晴向她要无筝,她根本就交不出来呀! 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即将遭殃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十两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却怎么找都找不到轩辕离歌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很快,紫晴便到十两面前了,“怎么了?” “没……主子累了吧,王爷怎么又走了?”十两连忙问道,故作镇定。 紫晴倒是好奇了,这丫头分明是紧张呀,这话,像极了是红衣喜欢说的,而不管发生什么,十两就只会一声,“主子”而已呀! “没事就进来吧,折腾了一天,真的累了。”紫晴淡淡道。 十两不经意又朝东秦女皇看去,东秦女皇如今有无筝在手,是最后的筹码,是她换回解药的筹码,她才不理睬十两那么多呢! 这个丫头,不是很得君北月的疼爱吗?怎么就一点点消息都得不到呢! 古乐洞窟里的事情,君北月分明是早有准备的,分明是早就怀疑兽二少的呀! 亏得,十两还卧底那么久,却什么都发现不了,这样的人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 东秦女皇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去,十两跟在紫晴身旁,越走越是胆战心惊! 寒紫晴的习惯她还是清楚了,不管再累,每日都要摸一摸无筝,练练手的! 果然,房门一关上,紫晴便懒懒往榻上一倚淡淡道,“十两,把无筝取来。” 她要练一练那首神乐,如果按照洞窟的琴谱弹,在空出的地方停顿下来,再接下去弹,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 对十两真的是十足的信任,虽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往坏处想,一心急着练琴呢! “是……” 十两淡淡应答,转身往柜子去,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办,她不是没有找过,可是轩辕离歌不见了,她上哪里去找一把真的无筝来呀! 她咬了牙,心一横便把无筝取了出来,放在琴台上,紫晴一边懒懒地喝茶,一边沉敛着双眸,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一室寂静,顾惜就侯着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十两那干净清冷的小脸,心,一点点的抽疼,眸子湿湿的,却一声不吭。 而门外,十两和顾太医更是静默地守着,主子说了,一切让王妃娘娘自己去发生。 紫晴喝得很慢,想着重要的事情,并没有看无筝。 十两离琴台非常之近,目光盯在紫晴的脸上,唇都咬红了,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她,还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寒紫晴发现她都背叛,会是什么反应! 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她曾经想过逃,可是……她从来就不是会逃避的人,而且,她知道,天下那么大,就没有君北月抓不到的人! 注定瞒不住,还不如直面寒紫晴呢,至少,她可以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终于,紫晴很玩了茶,从对琴谱的沉思中缓过神来,十两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见紫晴的视线落在无筝上,却还是忍不住大怔! 打从君北月在三界之地,将这一把无筝送到她手上的时候,紫晴几乎没有一天不抚一抚这把琴的! 更何况,琴师向来对琴都有特殊的感觉,即便是一摸一样,感觉都不可能一样! 陡然,紫晴蹙眉了,冷不丁“啪”一声拍案而起! “十两,谁碰过这琴!” 十两的怨气再大,都不自觉被紫晴的气势震慑到,下意识退了两步,本来没有打算辩解的,可是,第一次见寒紫晴这么凶,竟不由自主心生畏惧,辩解了,“我……我也不知道呀!” 顾惜终于抬起头来,不看十两,而是看着紫晴,他突然好想哭,谁说主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了,其实主子是最笨最傻的! 都这样了,还没有怀疑到十两身上! 为什么十两要背叛,为什么要辜负,上哪里去找这么个完全信任手下的主子呀! 紫晴确实没有往十两身上想,而是厉声,“影子,进来!” 十两不知道,那影子呢?十两守着这屋子,影子守着院子的呀! 440亏欠,我欠你啥 听到王妃娘娘凌厉的叫声,影子长长松了一口气,整理了衣裳,转身就进门! 背叛什么的,在曜王府里是从来不会出现的,背叛,不仅仅是曜王爷所不能原谅的,更是他们这些忠心耿耿,追随多年的汉子,更不能接受的! 然而,就在影子一腔正气进门时,十两却道,“主子,我想起来了,我离开过这屋子,因为……想给你和王爷熬汤喝,所以……就离开一会儿,但是影侍卫是一直守在的!” 听了这话,影子戛然止步,眯眼看着十两,非常明显,这臭丫头走投无路,要诬陷他了! 真正的无筝早就被换过来了,这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十两可以动手脚的,影子就恨不得告诉她,其实他离开过好几回了的! 可是,影子终究还是忍了,淡淡道,“十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告诉主子事实而已。”十两立马回答,语气极淡,恢复了不少常态。 这几句话下来,如果紫晴还嗅不到阴谋的威胁,她便没有资格坐在曜王妃的位置上了吧! 青葱玉手,轻轻抚过假无筝,紫晴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突然安静得非常安排! 她平素也经常是安安静静的,一整日都不说一句话,可是如今的安静,却令人害怕! 不仅仅是心虚的十两,就连坦荡荡的影子和顾惜,都忍不住担忧起来,似乎激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一室寂静,十两和影子一两句而已,没有再多辩解。 终于,紫晴的手指轻轻抚到了琴尾,她抬起头来,小脸苍白,淡淡道,“影子,十两离开的时候,你可一直守在这里,确定没有人进来过?” “我以性命担保,这屋子只有十两进来过,我都没有进来过!”影子很认真。 他要瞧瞧,十两能藏到什么时候! 紫晴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起身往柜子那边走去,钥匙还插在锁上面,柜子也是完好的! 如果十两早有诬陷影子的打算,或许她会动手脚,可是,她本就没有诬陷的打算,本就做好了见紫晴失魂落魂回来的打算! 她一收到古乐洞窟的消息,整个人便忙着找轩辕离歌,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呀! 看了柜子一眼,紫晴对一切便了然于心了! 钥匙,她是交给十两的,这把无筝,红衣走后,十两来后,便一直都是十两在保管了呀! 紫晴一手按在柜子上,脑袋缓缓靠在手臂上,闭上了眼睛。 背叛?! 竟然是背叛,十两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用如此笨拙的手段背叛,偷换她的无筝呢! 她和红衣一样,都是非常清楚,她对这把无筝的熟悉程度的呀! 唯有一个原因,十两打算明着背叛,只是计划有变,她来不及把真的无筝还回来! 东秦女皇联手兽二少害北月之前,楚飞雁那么热情要看她好戏再后,紧接着无筝又丢了! 换过古乐洞窟里,兽二少成功了,那么现在被南诏王困住便是君北月呀! 而她,更是被会南诏王室所监视,没了无筝,她的武功在厉害,单枪匹马,哪怕要逃,都逃不走,更何况是豁出去去救君北月呢! 真落魄到这个时候,唯有无筝的琴攻才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思及此,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帮人好歹毒,连让她豁出去拼一拼的机会都要剥夺! “十两,我安全回来,你很失望吧。” 紫晴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听起来,却非常有力量。 影子知道王妃娘娘绝对不会是偏袒自己手下的人,只是,这么快就认定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还想着,突然十两恶言诬陷,他就把一切都捅出来呢! 十两面色煞白,退了好几步,却突然扬声大笑起来!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迟迟没有转身,一直背对着十两,“十两,你觉得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寒紫晴你真真的聪明呀,亏得曜王爷那么疼你!呵呵!”十两分明是讽刺紫晴。 “我……亏欠你什么了吗?”紫晴淡淡问。 “亏欠?呵呵,不敢呀,我怎么敢让你亏欠我呢!是我亏欠你,你救了我一命,我一直都没有报答你呢!寒紫晴,你说吧,要什么报答,是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呢,还是我把我这条命送给你呢?”十两笑个不停,语气却冷得骇人,对紫晴全是瞧不起,全是不满! 听了这话,紫晴终于转身过来,原本淡淡的声音陡然转冷,“十两,我收你为佣兵,我连奴婢都没有让你当,我让你做牛做马辣妈?你和顾惜,和佣兵团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我每个月付你薪酬,我怎么拿你当牛马使了!” “我寒紫晴救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回报!”紫晴冷声,压着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她想不明白,也接受不了,为什么十两会有这么的怨气,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她对这个丫头,比对红衣还要多一份感情,当初在客栈里,见她的孤单,倔强,见她身为乞丐而不自卑,她是多么欣赏呀,她救人,何曾会龌蹉地去想要这个丫头将来如何地报答自己呢? 十两眼底掠过一抹阴鸷,既然闹开了,她绝对不会让寒紫晴好过的,她笑得更大声了,“是吗?你真高尚呀,不过,你更虚伪,君北月拿我来养毒,要救你呢!你那么聪明,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呀!呵呵,虚伪!” 听了这话,紫晴顿是心惊,养毒?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十两当然知道寒紫晴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她偏偏要刺激她,羞辱她! “你少装了,你会不知道,寒紫晴,我告诉你,我是背叛了你,我是效忠东秦女皇,今日我栽了我承认,我这条命你打可拿去继续养毒,但是,我告诉你,别我在面前摆着那么恶心的高尚嘴脸,同是当过乞丐的,你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不过是比我多了一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441 是狗,从狗洞滚 十两当然要把养毒的事情捅出来了,她很清楚寒紫晴倔强的性子,一把养毒的事情捅出来,羞辱她,她更是会拒绝养毒! 她当然只会供出东秦女皇,不会把轩辕离歌供出来,她就恨不得轩辕离歌把寒紫晴带走,带着远远的,远离君北月呢! 同从与人讨食,与狗争食的乞丐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为什么寒紫晴就可以当主子,当王妃,为什么,她只能当下人,只能被拿来养毒供着寒紫晴呢! 她一点儿都不甘心! 听了十两的话,紫晴气得一口血险些喷出来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亲手带出来的丫头,居然会这么想! 这么想她,这么想她们的关系! 果然呀,佣兵界有句话,狼崽养大了一定要反咬老虎一口的! “效忠东秦女皇!很好,非常好!”紫晴一字一句,冷冷赞叹,“十两,你好样的,效忠东秦女皇,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把君北月害死在古乐洞窟里啊!” 害她,她认了,毕竟是自己瞎了眼,养虎为患,她认栽! 可是,这个丫头居然如此不知廉耻高呼她效忠东秦女皇,在这个院子你,她绝对不允许谁说这种话! 险些害了君北月? 十两大惊,怎么会这样? 古乐洞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轩辕离歌,甚至是轩辕昭汐都跟她保证的,只会让寒紫晴万劫不复,不会伤及君北月的呀! 十两愣着,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猛地扬起一巴掌“啪”狠狠朝十两甩了过去。 十两始料未及,被甩得酿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也顾不上那么多,勃然怒声,“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打你不忠不仁不义,打你白眼狼,恩将仇报!打你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 紫晴怒意滔天,“十两,我告诉你,你背叛我,是我的失败,你要做什么全冲着我来,但是,你要是敢打君北月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又狠狠扬起了一巴掌,然而,这一回十两却立马伸手拦住,“别跟我说什么衷仁义,寒紫晴,你我同是乞丐出身,是你跟我说的,你之前过过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你凭什么一步登天?你不过是比我早遇到曜王爷,比我运气好一点点而已!” 紫晴气得气喘吁吁,冷声,“放手!” “少跟我端着主子架子,没有曜王爷,你什么都不是!”十两冷声,想甩开紫晴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竟胆大包天到另一手扬起直接冲紫晴的脸甩来! 紫晴根本没有料到,一旁的影子也直接傻了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惜箭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十两手,“你够了!” 紫晴猛地松手,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十两,真心觉得自己失败透了,冷冷苦笑,“原来啊,原来我这个小庙早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十两猛地甩开顾惜的手,亦是冷笑,“王妃娘娘要赶十两走就明说,何必如此谦虚?” 这话真令人生气,心堵,别说紫晴,就连顾惜和影子都听不下去,顾惜猛地拽住十两手,“你够了,你还想伤主子的心吗?主子哪一点对不起你了呀!” “放开,你想永远当别人的狗,我不想!”十两凶道。 “嘴巴放干净点!”顾惜恼了,亦是扬起了一巴掌,而十两却不怕,主动把脸迎上去,“你打呀!你曾经怎么说的,你说我没爹没娘,但是有你,你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你记得吗?你打呀!” 顾惜咬着牙,一巴掌终究还是甩不下去,这个丫头和他有太多的同甘共苦了,他的心,比主子还要疼还要痛呢! 狠狠地甩到了一旁去,他别过头,双手握紧,脖子上都浮出了一道道青筋,看得紫晴更是心痛。 豁得拍案而起,指着门边的狗洞,怒声,“十两,我手下从来都不养狗,你如果认为自己是狗,请你从狗洞钻出去,滚!” 无筝,既然被换走,从十两身上也找不回来,紫晴现在就想这丫头马上消息,养毒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稀罕! 或许,朋友的帮助,牺牲,她还会接受,但是叛徒的馈赠,她死都不愿意接受! “滚!”紫晴暴怒,一直强压着怒意终于全都爆发出来,小脸阴冷得骇人,“滚出去,听到没有!滚!当会你的乞丐去,本王妃给你机会,本王妃要瞧瞧,你能爬到什么位置!滚,滚到东秦女皇那里去!” 十两还想说,还想争,可是紫晴却不听,也不想跟她多辩解! 跟这样的人说话,争辩,已经再没有什么意义了! 顾惜别过头,深深吸着鼻子,不说话,影子一脸愤怒,挡在大门前,绝对不会让十两从大门走出去! 居然把顾惜比做王妃娘娘手下的狗,她不仅仅侮辱了自己,而是侮辱了曜王府所有的兄弟姐妹呀! 狗她娘的! 影子转身栓上门锁,张开双臂,怒目十两! “寒紫晴,你……你有种就杀了我!”十两冷声,她料定了寒紫晴不会,她当然要留着性命,东秦女皇不会再收留她的,君北月更不会原谅她的,她只能去找她的正主轩辕离歌。 “杀你?”紫晴冷笑起来,她确实不会杀,杀这样的狗脏了她的手。 “本王妃只杀人,不杀狗!马上滚!这里你待得你那么痛苦,就不要死皮赖脸待!滚!”紫晴冷声赶人,“别让我“请”你走!” 可谁知,就这时候,顾惜却冷不防拔剑,“王妃娘娘,她要死,我成全她,我替我们西郊乞儿,杀了这个不仁不义的叛徒!” 说罢,锋利的剑刃哐当一晃,竟真的朝十两刺来,十两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可是,她还在赌,即便寒紫晴别过头去了,她还在赌,赌寒紫晴会出声阻拦,寒紫晴的软肋在这里,只要信任的人,她绝对会心软的! 她也在赌,赌对她照顾有加的顾惜不会那么狠心! 可是,她错了,她根本不了解寒紫晴和顾惜,寒紫晴没有回头,而顾惜的剑刃直直刺入了她脖子,血立马沁出! 终于,十两慌了,后退几步,捂着脖子,直视顾惜,“你……” 442心痛,只怨自己 十两根本想不到顾惜会如此狠绝,居然真要她死! 这个男人,曾经如此的照顾她,如此的爱护她,每次有任务,他总会把她护在身后,不允许她受一点点伤! 东秦女皇和楚天戈并不是没有打过顾惜的主意,她甚至也有想过,如果顾惜知道了她的背叛,依旧会护着她的,甚至会跟他一起背叛!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顾惜会拔剑对着她! 都是寒紫晴,就连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痴情于她的男人,都因为寒紫晴而刀剑相向! 十两或许不是怨,而是嫉妒吧,嫉妒得要发狂,“顾惜,你……你就甘心一辈子当人家当奴才?” “你少挑拨离间!十两,你什么脾气我清楚,你好强,但是,好强和背叛是两码事,主子当初说得清清楚楚,希望我们跟着她多学点,以后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拥有自己的佣兵团!”顾惜认真道。 “多学点?如果不是轩辕离歌教会她风刃,如果不是曜王爷一直暗地里护着她,她未必能活到现在,我要跟她学什么?学怎么得宠吗?”十两冷笑。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百名乞丐的性命,而受制于轩辕离歌的,那么现在,她完全变了,内心的嫉妒全都涌上来,她便只有不服气! 紫晴已经不想跟这个丫头多废话了,多听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绝望,她一脚才踹翻了假无筝,冷声,“影子,送她出去!” “是!”影子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立马上前来! 十两立马就躲,“寒紫晴,我不,有种你就亲手杀了我!” 这无疑是挑衅,十两直视紫晴的眼睛,竟主动靠近了,“寒紫晴,有种你就亲手杀了我,呵呵,我的背叛,还真的就是你的失败,亲手杀了我呀,我跟你一样哦,就是个小乞丐,怎么打怎么骂都不倒下的乞丐呀!你说过的,就算让人踩在脸上了,一样可以爬起来的,只有死,死了就什么都不可以了,来吧,你杀呀!” 十两的话,说得很轻很轻,极具蛊惑力,听得一旁的影子和顾惜都忍不住心堵,狠不下心,然而,这种激将的方式对于紫晴来说,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寒紫晴的心,一旦冷,便绝对再热不起来的! 她冷笑,一字一句,“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这是最最肮脏的手段,十两,我告诉你,今日的背叛者,即便是君北月,我都不饶他……更别说……是你!” 说罢,她陡然拔出流光,二话不再多说便狠狠朝十两当头劈下去,佣兵,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批人,对死亡的恐惧,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紫晴知道,这个丫头,她怕死! 果然,刀还未落下,十两便投降了,“等一下!” 可是,紫晴并没有停手,十两立马闪躲,惊声,“我钻!” 这话一出,紫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冷冷道,“十两,你若选择死,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恶心!” 为这种人失望,伤心,不值得,紫晴只是怒自己,恨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救了如此没有风骨之人! 她缓缓放下刀,不看十两,冷眼朝狗洞看了过去。 十两又痛恨,有害怕,见紫晴放下刀,立马躲得远远的,到了狗洞旁边,没有人催促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影子不屑得连连冷哼,为曜王府出了这个没有骨气的叛徒而愤怒,顾惜眼中分明噙满了泪水,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得过亲眼看着自己喜欢、欣赏的人露出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嘴脸的还要残忍的呢? 顾惜热泪盈眶,可是,心却随着十两趴着的动作,渐渐地一点点、一点点冷了,这之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顾惜笑过,当然,这是后话了。 十两趴在地上,双手搭在狗洞上,南诏的狗洞比大周的要小一点,十两虽是瘦弱,却也不好钻。 她眼底阴沉如魔鬼,咬着牙暗暗发誓,寒紫晴有骨气呀,今日不杀她,如果是如此羞辱她,终有一日,她一定要她百倍偿还! 她头也没有回,心一横,使劲挤着钻了过去,一到门外,十两立马站起来,转身隔着大门,一字一句道,“寒紫晴,君北月一定没有告诉你吧,他带我去药族毒窟了,我晕厥了,还是他抱着我出来的呢!呵呵!” 这话一出,屋内的十两立马目瞪口呆,影子随即嘭一声踹开门冲出来,而十两转身要逃!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都愣了,就连屋内的紫晴也愣了,只见君北月不知道何时出现,就站在大门之外的不远处,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十两立马就慌,双颊一路红到了耳根,都不敢直视君北月,下意识想逃,却被他冷漠的脸震得动弹不得! 紫晴静默地看着君北月,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酸楚刹那间涌上心头,好堵好堵,堵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君北月没有解释,只淡淡道,“晴儿不是让你滚了吗,你还不滚?” 这话一出,十两的心可比紫晴还要堵一百倍,可是,最可悲的是她还真不得不滚! 这样走,好过死,好过留下来养毒! 人走了,君北月一个眼色,影子立马会意,趁王妃娘娘不在意,偷偷追了过去。 曜王爷没有瞒着王妃十两的背叛,却铁定是会瞒着王妃继续养毒的,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十两身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对于厌恶之人,王妃娘娘有她自己的原则,但是曜王爷对于厌恶之人,可是从来不会讲原则的,而这个家伙,没有原则起来,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顾惜见影子走,非常清楚影子要做什么,只是他的心已经冷了,他没有追而是转身离开,很快,屋内便只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了。 紫晴原地不动,紧紧抿着唇看君北月,不得不承认,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的眼睛好酸好酸,她从来没有爱过,更从来没有因爱而伤过。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心疼,缓缓关上了大门,一步一步走近! 443 记住,都是你的 一室寂静,君北月在紫晴面前止步,紫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眼,眼睛口空洞了。 她是那么拒绝的人,一如她说的,今日叛变的哪怕是君北月,她也绝对不可能原谅! 要么爱,要么不爱,这样的人最坚强,心底却有着一处比任何人都要薄弱的地方,不堪一击! 近距离看紫晴,那想哭却强忍着的表情,让君北月是又疼又爱呀,恨不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疼惜。 他无奈而笑,“傻瓜,难过什么呢!不是洗过好几遍了吗?本王还是干净的,心一直都是干净的呢!” 他说着,猛地扬手,掀起了厚厚的桌布,之间案几中藏有机关,凹陷了一个长槽,古朴神秘的无筝,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无声无息,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君北月早就知道了,早就偷龙转凤,十两刚刚说的话,不过是挑衅离间,不过是君北月之前的将计就计罢了! 紫晴傻乎乎地看着无筝,她不笨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东秦女皇那么厉害的任务,会中了君北月的陷阱,十两必定下了不少力! 她缓缓抬头朝君北月看来,君北月正要解释,紫晴却拦住,“我都明白!” 君北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一个表情,而紧张得毛孔全都张开了,又因为她一句话,如释重负,整个人的悲喜全都跟着她转了。 他最怕的,便是她不能明白了呀! 可是,就在君北月松了一口气之后,紫晴却突然怒声,“你真的抱她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傻了。 “你说,是不是真的抱她了!”紫晴声更怒,君北月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凶吼,还是个女人! “你说不说!”紫晴怒地拔刀,她明白?明白个屁呀!明白! 她不明白! “是!”君北月很果断,很诚实。 “怎么抱的!”紫晴立马追问。 “就她晕厥的时候抱了一下子,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君北月立马解释,本能一般,不敢说话,“她早就被轩辕离歌收买了,后来又因为东秦女皇……” “我不要解释,抱了就是抱了!”紫晴怒声。 君北月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堂堂战神王爷,居然乖乖闭了嘴,不敢再解释。 “你到底怎么抱的!”紫晴继续质问。 君北月都不敢出声,后知后觉自己居然会是个妻管严…… “说啊!” 紫晴让他说,他才敢开口,“就是这样……这样而已。”他怯怯地做动作,都不敢看紫晴的眼睛。 紫晴瞪着他,良久良久,狠狠一拳就冲他肩头上打过去,气得快发疯,“君北月,我说过的!我说过的说过的说过的!” 君北月怯怯地,“你……说过什么呀?” “我在留仙岛就说过的,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紫晴暴怒。 君北月一愣,生平第一次觉得一贯冰凉凉的脸……居然有些发烫。 今夜注定有太多太多生平第一次了。 终于,他渐渐地冷静下来,缓过神来,不那么怯了,俊脸微微红着,像似喝醉了酒,却非常认真地盯着紫晴看。 而君北月不胆怯了,紫晴也突然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刚刚那话明明都说出来了,却现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顿时,唰地一下子小脸也红了,比君北月还要红七分!她刚刚那是怎么了呀! 很生气,可是不至于暴怒成那个样子,居然把君北月都吓着了。 一时间,她的气焰全都灭了,怯怯地看着君北月。 君北月很想笑,很想告诉这个女人,他太喜欢她吃醋的样子了,“那个……女人呀……要不,要不……” 紫晴认真地等着,脑海有些懵,都猜不到君北月会说什么。 “要不,咱们再洗一次吧,如果你还觉得脏。”君北月怯怯把话说出来。 紫晴的脸有一次刷红,提起了一口气怎么着都放不下。 见状,君北月眸中的玩味更浓了,“那个……本王保证日后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保证什么都听你的,本王一定时时刻刻都记住……本王是你的!” 这话一出,紫晴本都没想哭了,这下子却真要哭了,直接埋头到君北月坏里去,脸红得连脖子都烧红了一大片! 君北月却还在坏,轻轻捋着她的后背,语重心长道,“好了好了,本王真的记住了,本王从头到脚全都是你的呢!” 紫晴没有抬头,一把就掐住君北月的腰,狠狠用力掐,掐得他不得不闭嘴!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男人啊,明明是他错了,却无赖得让她都不敢正面看他! “你不要再说了!”紫晴大声警告。 “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君北月也大声回答! “啊啊啊!你混蛋!”紫晴大叫。 “唉……已经是你的了,混蛋你也得认了。” “闭嘴!” “傻瓜,天天那么矜持干嘛,跟本王闹腾闹腾,本王会更喜欢你的!” “你为什么瞒着我!说!” “还不是怕你不答应养毒。” “为什么又告诉我!” “你这么爱吃醋,万一真吃醋了,我可吃不消呀!” “……” “我才不要她来帮我解毒,我自己能找出孤岛的秘密来!我们回去后马上去留仙岛找神木!” “这个……本王考虑考虑。” “你必须答应我!就算你养出了解药,我也不会要,我恶心!” “你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我便答应你。” “什么话?” 紫晴愣了,还真很少跟君北月这么轻轻松松地打闹过,却自然而然,像一对欢喜冤家。 “本王是你的!”君北月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一回,紫晴的脸没有红,而是直接青了! “玩笑玩笑!”君北月忍俊不禁,“好啦,我答应你便是,虽然十两的体质难得,但要寻解药又不单单这一个办法!” 紫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因为十两的背叛而低落的心情,被君北月逗乐了不少。 “傻瓜……”君北月宠溺地揉着她的刘海,眼底却掠过一抹阴狠,十两,他绝不放过? 444相中,就是爷的 夜深人静,十两一离开紫晴的院子便消失了,影子即便追得及时,却还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找不着人! 十两有几斤几两的能耐,影子还是清楚的,心想她一定走不远,曜王爷说了,她的正主是轩辕离歌,不是东秦女皇,她必定不会待使臣大院的! 思及此,影子便一路往外头寻去,果然,一出大门,便见熟悉的声音在前面不远处。 影子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留着还有用处,他恨不得一刀杀了,免得丢曜王府的脸! 他立马翻身追去,而十两很快便发现,急急窜入一条小巷子要逃,影子直接上了屋顶,冷眼瞧着,看着十两跑到死胡同里,才下屋拦路! “影侍卫,你什么意思?”十两冷声,心下慌张着,表面还是镇定。 “什么意思?我家王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跟我走吧!”影子冷冷道。 “是寒紫晴让我走的,难不成你们要反悔?”十两气冲冲质问道。 “王妃娘娘说要你走,曜王爷可没有要你走呀!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吧!”影子笑得不屑,这个臭丫头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妄想得到王爷的疼爱,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不相信,除非是曜王爷亲自来,否则你休想我跟你走!”十两说着,开始打量周遭准备逃。 影子一步一步逼近,后面就是高墙,就算十两插了翅膀也难逃,“臭丫头,你当你是谁呀!我不妨告诉你,我家王爷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无筝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家王爷英明早就识破你的诡计,呵呵,想挑拨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你修行个三千年,成精了都没戏!终究是只……骚狐狸!” “你!”十两气结,纵使伶牙俐齿,都骂不过影子的毒舌! “我什么我,我骂的就是你,你连狐狸精都还配不上呢!呵呵,别以为不把轩辕离歌供出来,他就躲得过,你也不想想,无筝那么重要的东西,曜王爷会交真给你?” 影子一句句真相,全打在十两心上,气得她五官都扭曲了,“你给我闭嘴!” “你以为我想跟你废话呀,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休怪爷我……” 影子话留一半,身影一幻陡然便逼到了十两面前,十两根本无路可退,几步后逃便抵在墙上! 然而,就在影子伸手要拿下的时候,背后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影子的肩膀! “谁!”影子立马侧身甩开,就这火石电闪之际,背后那人早将十两拉了过去,护在身后! 影子回神一看,只见来者黑衣蒙面,背影清瘦,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眸光冷冽如刀锋! “你是什么人!”影子厉声,箭步上前。 黑衣人立马后退,似乎没有把影子放在严重,拽着十两转身就要逃! 不管是十两还是影子,见那乌黑的头发,便断定来者绝对不是轩辕离歌! 十两可宁愿落在陌生人手上,都不愿意落在影子手上呀。 影子是最小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黑衣人武功不低,可是,几招较量下来,黑衣人却只是逃和躲,明明能耐在影子之上,却一直都没有主动进攻!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和曜王爷做对!”影子冷声,拔剑而起。 “呵呵,曜王爷是什么东西,大爷我不知道,这个小妞大爷我瞧上了就是我的!” “瞧得上就只怕你要不起!” 长剑想抵,影子都费尽了一身力气,双手握剑,黑衣人只一手,轻轻松松就将影子震开,拽着十两远远离去,还不等影子追近,背影便双双消失在黑暗中! 影子大急,因为没有完全任务,这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更因为,居然还有第三方人马插手这件事,而且还是出现在南诏王,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呀! 影子追不上,当机立断马上回使臣大院报信! 而这时候,天都朦朦胧胧要亮了,紫晴和君北月却都还精神着,百卷离殇高潮,终于有十卷是完整的了,紫晴按照古乐洞窟里的乐谱,将那个图腾添入前十卷中,虽然不清楚这个图腾代表的音符,和弹奏的方式! 但是,至少现在它是完整的了,而之后的二十卷,古乐洞窟里的乐谱有一个位置是空的,紫晴在离殇的琴谱上相应地做了记号,虽然不知道这个空的音符是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了位置! 或许,这才是他们这一趟南诏之行最大的收获吧! “这个图腾,一定有能解释!”君北月若有所思,他知道有不少专门研究古图腾的大学者,只是要找到还得费点劲。 紫晴知道君北月想什么,认真道,“我们必须抢在南诏王之前找到!” 这个图腾出现,南诏王可不仅仅派出人马,在龙渊大陆四处寻找孤岛残留的痕迹,更是会派人寻找可以解释这个图腾的人! 图腾的出现,古乐洞窟又出了那么大事,南诏王能不着急吗? “对了,南诏王找你说了什么?”紫晴这才想起这事情,连忙问。 “同上一回一样,口风严禁得很,直至不提古乐洞窟的乐谱,就说要保密。”君北月冷笑,南诏王如果知道紫晴是看得懂古乐谱的会是什么反应呢! “北月,他们为何要对孤岛这么赶尽杀绝,是不是孤岛的存在威胁了南诏什么?”紫晴认真问道,这是她一直想不同,也是最想知道的事情,甚至比寻找到孤岛还要迫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孤岛不可以存在呢! 当年,孤岛又遭遇了什么,要离殇的创作者如此煞费苦心,用这样隐蔽的方式留下寻找孤岛线索的秘密呢? “我也想不通,休息吧,明后天我们也该启程了,西荆和西楚已经有结果了,如果可以,把耶律芊芊邀到大周去吧!”君北月淡淡道。 有君北月如此大方的帮助,打开西三城城门,西荆哪里有不胜的道理,距西楚缴械投降也就一两日的时间。 邀耶律芊芊……紫晴琢磨着,就这时候,焦急的叩门声突然传来! 445出现,幕后之主 这大清晨的,这么急促的敲门声,必定是有急事! 君北月门一开,见影子一脸慌张,便心道不好,影子可是去追十两的呀! “怎么了?”紫晴狐疑地看来。 影子又慌张又内疚,一股脑就冲过来了,一见王妃娘娘,这才想气养毒的事情得一辈子都瞒着呢! “怎么,兽二少清醒了?”还是君北月反应快,淡淡问道。 “是是是!正是呢,南诏王让主子也过去一趟,正要审呢!”影子连忙补充。 “紫晴,去不?”君北月回头问。 如他所料,紫晴的心思全在离殇上,对兽二少早没了兴趣,“不了,要休息了,你们去吧!” 君北月交待了几句,这才同影子匆匆离开,没走多远,影子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把事情办砸了!” “轩辕离歌带走的?” 影子不敢看主子的脸,单单听这声音,就让他毛骨悚然了,他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了,在王妃娘娘面前只能解释为例外! 十两绝对不可能在影子的眼皮底下逃走的,必定是有人相助! 除了轩辕离歌,还会有谁抢了这个先呢? “不是,是一个黑衣人,黑发,身手极好,却一味躲避,很明显是隐藏实力!怕人看出武功的门派来!”影子连忙解释。 君北月陡然蹙眉,是他,这个在留仙岛琴瑟海谷里出现过,白氏后院也出现过的黑衣人!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而且打了十两的主意! 区区一个丫头,若是不知道她的价值,岂劫持走? 这个黑衣人的还真是有趣呀! “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影子很清楚丢了十两的后果,相当于养毒的事情泡汤了呀! 主子宁愿一辈子瞒着王妃娘娘,都要养毒,可见这件事的重要性呀! 影子原本以为自己会完蛋的,可是出人意料的,君北月并没有发火,而是冷冷一笑,淡淡道,“下去吧,准备归程的事宜,明日让司徒浩南过来一趟,别让他先跑了。” 他说罢,转身便走,留影子一人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呀,居然没有生气!要司徒浩南过来,要做什么呀…… 影子慌称兽二少清醒了,而实际上,此时此刻,兽二少确实清醒着。 他被关在天牢最深处,同所有囚犯隔离开,四面铁墙不见天日,这四壁用的非常特殊的玄铁,纵使有天大的本事,没有钥匙都逃不出去! 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关人了,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关押过孤岛的人。 黑暗中,兽二少凭借敏锐的感知能力寻找到大门的方向,一双冷眸,眸光幽幽地盯着! 突然,哐当一声,大门上的玄铁被打开,光立马透过栅栏照射进来,兽二少下意识伸手去拦,他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来者是谁! “你终于来了呀!”他冷冷地笑,昏暗中想一头困兽,随时准备报复反噬! 门口人轻笑一声,随手撤下了黑袍,只见一身紫衣梦幻而尊贵,三千银发随意散落,哪怕这里黑暗肮脏,都减他的尊贵无双一分一毫。 好久不见了,轩辕离歌! 适应了白光,兽二少才放下手,冷冷看着轩辕离歌,东秦女皇算什么东西,他真正瞧得上的是轩辕离歌呢! 他一直都知道,轩辕离歌终有一日会反噬那位专制的女皇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古乐洞窟的秘密是什么?”轩辕离歌淡淡问道。 他做了那么多,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借东秦女皇和楚天戈之手,灭君北月,第二便是那个图腾的秘密,孤岛的秘密! “你就这么确定我知道?”兽二少挑眉反问,态度傲慢。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告诉我。”轩辕离歌却比他还傲慢,至始至终高高在上睥睨他! 兽二少知道的东西甚至比兽族长还多,兽二少的驭兽术甚至比兽族长还强,他必定是很早很早就觊觎孤岛的秘密了! 古乐洞窟都还踹开了,他还能不看出点什么吗? “先救我出去,否则,你什么都别想知道!”兽二少可不是笨蛋,立马开条件,他伤的是最斤斤计较的鲛族长,鲛族长岂会轻易算了的,他踹开的是连三大族长都不清楚的机密,南诏王还能放过他? 他现在就只有一条路,逃出南诏王国!否则,即便他父亲力保他的性命,他一辈子也都只能待在这个铁牢里! 谈条件?轩辕离歌连回答都没有回答他,冷冷一笑,转身便要走! 兽二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立马喊住,“我告诉你!” 轩辕离歌这才止步,转身看来,静默地等他说。 “和我之前调查到的一摸一样,洞窟里是两份琴谱,让沁姬带你去找那个叫做思愉的神乐师,她会告诉你。”兽二少认真道。 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古乐洞窟,只有跟着沁姬和楚飞雁她们一起走过洞窟的那个神乐师才看得清楚到底是什么琴谱! 若非买通了看守古乐洞窟的神乐师,他也不能那么确定那一堵墙后有秘密!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静默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么个清冷的人,笑起来却总是很温暖。 他点了点头,竟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立马要走! “轩辕离歌,看到东西立马把我弄出去!”兽二少急急提醒。 谁知,轩辕离歌却头也不回,语气淡得如同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出来了。” 声落,人去,玄铁缓缓而落,迟迟才传来一身暴怒如兽的怒吼,可是,除了轩辕离歌谁都没有听到! 出了天牢,沁姬娘娘的马车等待多时,楚飞雁失宠,沁姬的地位便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进出天牢,她还是办得到的! 一见轩辕离歌一身黑袍出来,沁姬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 她才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低声,“回宫吧,这里不能久待!” 一个貌美如花的正值妙龄的女子,岂会心甘情愿伺候一个老国王呢! 沁姬的心思可全都在轩辕离歌身上,着了迷一样,心甘情愿为他办任何事情,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找神乐师思愉要东西,就说兽二少交待的,送到城外给我!”轩辕离歌淡淡道。 “你要走了?”沁姬急急问道。 轩辕离歌没有回答,又交待了一句,“把无筝也送过来。” 说罢转身就走,留沁姬痴痴地看…… …… 446熟悉,十分久远 “啪”一声巨响,一把古筝被狠狠摔在地上,立马断裂成两段! 满脸痱子的东秦女皇本就丑,此时愤怒的五官全扭曲在一起,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假的,好个十两!居然背叛朕!” 无筝可是东秦女皇最后的希望,可是她此次亲自到南诏王国来唯一的收获! 居然还是假的!她能不愤怒吗? 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古筝,轩辕昭汐,君北耀全都静默不敢多言! 无疑,他们计划中的一切全都失败了,只得到了东秦女皇擅闯曜王爷房间,低头认错的羞辱! 不同意轩辕昭汐和君北耀的心惊胆战,楚天戈可也在气头上,冷哼,“东秦女皇,当初可是你说的,一切都交给你,如今呢!头一回合作,你未免让人太失望了吧!” 东秦女皇冷眼看来,并不在楚天戈放在眼底,她虽然身在南诏,却时时刻刻关注着西荆和西楚的战争,她正坐等西楚投降呢! 这场战争,西楚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国力,一旦投降,加上赔偿,必定是会元气大伤的,那时候的西楚就真的不再是龙渊的霸主了,就连东秦都不如呢! 东秦女皇怎么会买楚天戈的账呢? “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消息,出策出力的都是朕,你还想怎么样?有本事,你自己去对付君北月呀!趁着他还在南诏呢!” “你!” “来人,送客!” “呵呵,本王确实是没有女皇陛下的本事,本王可是拭目以待女皇陛下灭了君北月,绕道大周,光复那个……叫做什么来者,哦!大秦!” 楚天戈反讽回去,拂袖离去,西楚和西荆的战况,他也非常清楚,父皇正拖着,要他赶紧回去呢! 他根本没有料到会是二皇子君北辰统领西三城,放西楚军通过的! 怡妃当初私通西楚的孤独将军,得西楚野狼,在猎场上要杀君北月,他并没有当一回事,谁知道怡妃的心早就偏西荆去了! 这一回,居然帮了西楚! 很好,既然怡妃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人一走,轩辕昭汐便连忙上前,“母皇,我看西三城这事情,有蹊跷呀,以怡妃娘娘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上得罪楚天戈?” 然而,君北耀却笑道,“怎么不可能,怡妃一直勾结的可是西荆的孤独将军,楚天戈一向自以为是,怎么栽的他都还不知道呢!” 东秦女皇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要一个结果,西楚兵败,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 “昭汐,你哥哥那边可有匈奴的消息了?” “母皇,哥哥一直都被囚禁审讯呢!” 轩辕昭汐不得不提醒,从君北耀说出那个图腾的来头,轩辕离歌可就被囚禁审问了呀! 东秦女皇似乎这才记起这件事来,轻咳了几声,冷冷道,“是谁下令囚禁太子的?” 轩辕昭汐心头大惊,立马就明白母后下嫁祸于她去讨好哥哥了,南诏这边失利,所有的希望只能重新寄托在东秦北疆的匈奴那边,对付匈奴,母后还是需要哥哥的! 即便不情愿,轩辕昭汐还是一下子跪了下去,“母皇息怒,是昭汐一时糊涂了,母皇息怒呀,昭汐一定亲自同哥哥赔罪!”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去安排,今日就启程回去!”东秦女皇怒声,十足的帝王长者威严,看着一旁的君北耀心肝直颤,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如此对付,这个老女人还会真心对待什么人呀! 君北耀知道,自己如果没有价值了,绝对会被老女人一脚踹开了,思及此,他连忙道,“女皇陛下,楚天戈知道孤岛的秘密,可全来自怡妃娘娘,要不要……” “怡妃……”东秦女皇微惊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漏了呢,怡妃知道的铁定比楚天戈要多得多呀! “这件事,交给你如何?”东秦女皇笑道。 君北耀连忙点头哈腰,“为女皇陛下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说着,正要走呢,东秦女皇却唤住,“吩咐你找的药呢?难不成你要朕顶着这张脸回去吗!” 东秦女皇的脸并不难受,却十分难看,分明是君北月下的毒,至今她都寻不到解药,这可比任何事都让她心烦! “在下尽量去找尽量去找!”君北耀都敷衍好几回了,连药族长都救治不了的,谁还能救得了她呀! 他急急想逃,东秦女皇却又唤住,咬牙启齿道,“去打听打听十两那个贱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朕要她不得好死!” “是!属下告退!”君北耀连“在下”二字都改了,匆忙领命而去。 东秦女皇连连深呼吸,细向来,这一切全都是十两那个贱丫头害的,没有十两的通风报信,她就不会对君北月放松戒备呀! 良久,东秦女皇才平息下来,摊开掌心来看,那个神秘的图腾一直都被她画在掌心上,闲暇时候就摊开来看! 第一眼见到这图腾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只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见过的…… 这两日,众人都在安排归程,南诏王又单独召见了君北月一回,无非是不放心,种种交待要保密图腾和古乐洞窟的事情! 君北月很清楚,南诏王越是这么慎重的交待他,便意味着他越不能去多问,去撕毁这份信任! 而兽二少的处置,他自然也不好多过问,毕竟这也是南诏族内的事情了。 当然,有鲛族长和药族长的制约,君北月还是相信兽二少没那么容易逃过这一劫的! 而他们,也该启程回去了的,留仙岛的修贵排位战,还说有白氏扶桑神木的祭司全都在腊月,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西荆鸣沙山的祭典在明年,时间非常紧迫,而且找图腾大师也需要时间,他必须安排妥当了,同孤岛有关的一切,君北月都不想错过,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线索找出来呢! 如果说之前,只要紫晴体内的魅香抗得过去,他们还是有时间的,可是如今,关注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东秦,西荆,南诏,甚至还有他没有掌握的势力存在! 447老手,他是何人 知道的人越多,便意味着紫晴越危险,撇开孤岛的秘密不说,就单单紫晴的百毒不侵的体质,一旦养成毒体,那可相当于是无人能敌呀! 不管是诸位王室,还是武林势力,何人不觊觎,何人不想有这么一个毒士死尸为之效劳? 一路回到大院,便见司徒浩南双臂环胸,靠在门边,而屋内紫晴和耶律芊芊不知道聊什么,正聊得开心呢! 难得见紫晴能有个那么聊的了的女性朋友,君北月心情立马大好,而司徒浩南一见他来,却立马黑了脸,“君北月,你娘的一点儿都不仗义!” “怎么,堂堂司徒城少主,娶不起西荆公主?”君北月挑眉反问。 “别以为本少主不知道你肚子里敲什么算盘,你明年想去西荆对吧!现在就那我铺路!”司徒浩南很不客气,看都不看君北月。 西荆和大周早已敌对数年,这一回君北月借战争帮了西荆一把是第一步,交好耶律芊芊则是第二步,如果去了西荆,有那么个单纯热情的公主招待,他和寒紫晴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呢? 无利不起早,无奸不成商,君北月可从来不说废话,不办废事! “怎么,心疼那丫头了?本王又不骗她,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君北月笑道。 司徒浩南嗤之以鼻,嘴里叼着草,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神态。 君北月笑而不语,大步进屋,司徒浩南琢磨了片刻,呸一声吐了野草,急急就追进去,君北月不打着他的名号邀人才怪呢! 然而,一进门却见耶律芊芊正同君北月告别,这丫头这一回不跟屁虫了吗?这么乖! 司徒浩南不可思议地挑眉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看什么看,我要先走啦,再见!”耶律芊芊很大方,跟屁虫也有爽快的一面呀! 司徒浩南没缓过神来,还是很狐疑地盯着她看。 “再见!”耶律芊芊又重复道。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开了口,“芊芊公主没去过大周吧?”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立马瞪眼过去,可谁知,耶律芊芊却笑道,“紫晴刚刚还邀我呢,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我父皇等着我回去呢!” 紫晴隐隐叹息,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劝过的,只是,耶律芊芊肩上担负的太多太多,公主,很多时候并不是那么好当的,甚至,比皇子还要难,还要苦。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便也不好多劝了,然而司徒浩南更是诧异了,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嘿嘿,要是你邀请我去司徒城走一趟,本公主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耶律芊芊笑道。 司徒浩南立马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表情,闪得远远的,“司徒城那小庙容不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吧!” 耶律芊芊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明净的眸子眸光烁烁,不认真看还以为她很兴奋呢,“没关系,本公主就喜欢小庙!” “别,我求你了成不!”司徒浩南很认真,恭恭敬敬双手作揖,要知道让他老爹知道他和耶律芊芊有什么关系,他绝对会完蛋的! “这个嘛,看你怎么求本公主啦!”耶律芊芊得意地笑,紫晴静默地看着,生平第一次觉得当一个庶女也挺好的。 “你……”司徒浩南又气又堵,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丫头什么了。 见状,耶律芊芊便乐了,“好啦好啦,我父皇有……急事要我马上回去,司徒城我是去不了,有机会到西荆来玩吧!” 司徒浩南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啦,我走来,再见!”耶律芊芊招了招手,早早就跟南诏王告别了,出了使臣大院大门口,她就真要走啦! 紫晴和北月淡淡而笑,司徒浩南则笑得特开心特好看,“再见再见!” “再见!”耶律芊芊又重复了一边,分明是不舍呀,却还是毅然转身。 而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突然出声,“等一下!” 耶律芊芊暗淡的眸光顿时亮堂,就像一个发光体,好灿烂,她猛地转头看去,可谁知却迎面撞上,司徒浩南吊在手上的项链! 是母后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野狼獠牙项链,母后说了,要带着这条项链出嫁,把它送给夫君,才算真正的嫁人! 为了邀司徒浩南去打猎,并且保证那之后不在缠着他,她就把这东西押在那里了,其实,都没有想要回来的。 她回西荆,不过是被送去西凉当花瓶,才不是去嫁人的呢!她才不要带这东西! “这个还给你,免得到时候你嫁不出去真赖在他身上!”司徒浩南很真正,视这项链如烫手山芋一样,塞在耶律芊芊手上。 耶律芊芊鼻头一酸,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居然也不推辞直接手下了,只淡淡“哦”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一个“哦”字,别说是司徒浩南,就是紫晴和君北月听着都觉得怪怪的,心堵堵的。 司徒浩南不自觉回头朝君北月和紫晴看去,又回头过来的时候,耶律芊芊已经出门了! “那个……那个……北月,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司徒浩南问道。 “随时都可以,我同南诏王告别了。”君北月淡淡道,南诏王自是要亲自送行,却被君北月婉拒了! “那……咱们也走吧,我父亲说腊月要去一趟留仙岛,你们也去吗?”司徒浩南问道。 当然去,不过先得回宫去给怡妃娘娘问个安。”君北月笑得意味深长。 当日傍晚,一行人便启程回大周,紫晴只字都没有问起十两,她赶走的人,日后相遇,便绝对是敌人,不会再念旧情! 而君北月并没有让影子寻找十两,至于他什么心思,影子揣摩不到也不敢揣摩。 而此时,十两正被黑衣人拽着,一路往她曾经去过的地方走,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察觉到拽着她的那双手,满是皱纹老茧,手的主人必定是一大把年纪的,他,会是谁呢? 448姑娘,爷爷饿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十两挣扎不了,只得大声叫喊,其实不用多问她都知道,这条路是通往药族毒窟的路,这黑衣人是毒窟的人,还是要把她带到毒窟去呢! 带她去毒窟又是为了什么? “你要带我去养毒?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放开我!” “臭老头,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来人啊,救命!救命呀!” …… 任由十两大喊大叫,黑衣人非但一声不吭,而且走得越来越快。 最后十两叫得声音都哑了,还是乖乖闭了嘴。 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毒窟,在日落之前的昏暗中,毒窟显得越发的阴森恐怖,犹如一座住满了吸血恶魔的古堡,就连那陡峭的山体看上去都给人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门前的侍卫一件黑衣人来,立马恭恭敬敬跪下去,大气都不敢出,见状,十两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想都不敢细想呀! 她和君北月来过一回的,这洞窟门前的侍卫不管对谁都是不客气的,竟然直接对这个黑衣人下跪了! 毫无疑问,这黑衣人是他们的主子,毒窟老人! 也就这时候,黑衣人才缓缓转头朝十两看来,拽着她走了一天一夜了,第一次开腔便笑,笑得阴阳怪气,听得十两一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全都张开了! “嘿嘿嘿,小姑娘,不要害怕,跟爷爷我来,爷爷给你好吃的。” “我不要!” 十两猛地挣扎,拼命地想锊掉那双老手,可是即便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却都挣扎不开! 毒窟老人只当她没有挣扎一眼,阴阳怪气地笑嘻嘻,拉着她轻松往洞窟里走,一边啧啧啧地赞叹,“小姑娘呀,你细皮嫩肉的,老爷爷可想咬一口……” 说着,戛然止步,十两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便发现自己瞬间就身处一间石室,毒窟老人那一双犀眸就亮堂在她眼前! “啊……” 十两吓得三魂都没了,狼狈后退,一个不小心便后仰跌倒。 瞬间,黑影一幻,毒窟老人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又逼近,周遭一片黑暗,毒窟老人的身体都完全融入到黑暗中了,只看得清楚他的眼睛。 却,突然,他冷不丁张了口,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如同骷髅头的牙齿立马露出了,“小姑娘,爷爷我饿了,你让爷爷我咬一口吧!” “滚开!滚开!啊……救命呀,快来人呀,救命呀!” 十两吓得都快疯了,不顾一起伸手便胡乱打,可惜,什么都没有打道,毒窟老人一瞬间就不见了! 一室漆黑,就只有十两一人,若是平素,她不至于那么害怕,可是,这里是毒窟呀,抓她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一点儿都不了解的毒窟老人呀! 天下用毒,炼毒的顶级高手! 十两怎么可能还冷静得了,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双脚并颤,动都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黑暗中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突然,深邃的黑暗中幽幽地传出了毒窟老人的声音,十分好奇,“小姑娘,你是不是害怕了呀?” 十两根本听不出声音打哪里来,不知道如何防备。 “小姑娘,你的体质可非常特殊呀,你不是孤岛的人,可是你却拥有可以养成百毒不侵之躯的体质,小姑娘,你今天可服药?” “你到底想怎么样,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十两壮大胆,怒声道。 “哎呦喂,好凶呀,这才对吗?小姑娘,你可知道,要养成真正的百毒不侵,可不单单要有体质,还得要一颗歹毒的心呢!” 毒窟老人说着,便神秘地阴阴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等养成了毒体,把歹毒的心剜出来,浸泡在毒水里待它肿大了,在一口一口地咬,那个滋味呀!啧啧啧……” 听到这里,十两根本无法承受,陡然捂住耳朵尖叫,“啊……不要说了,我不听,不听!” 而就在她的尖叫声中,毒窟老人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偌大的石室又回复了安静。 十两迟迟才停止尖叫,捂着耳朵都不敢放手,理智就游走在奔溃边缘,极度的恐惧,若是崩溃了也好,却偏偏又奔溃不了! 她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却突然,她戛然而止,缓缓地偏头往右肩上看去,这一看,所有的恐惧立马涌到了喉咙口,全堵着,吓得她想叫都叫不出来,三魂七魄全都冲到头顶,就差一点点就全吓破了! 黑暗中,一只白青色瘦骨嶙峋的老手就搭在她肩上,而毒窟老人就蹲在她身旁呢! “不……” 终于,十两叫出来了,凄惨得震天动地,“不……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呜呜……” “小姑娘,你怎么了呀,爷爷不是坏人呀,爷爷就是想知道,你今天服药了没有。”毒窟老人恐怖的语气突然变得慈祥,可是,十两早被吓破了胆,不知道慈祥为何物了。 “没有,我没有吃药,药在顾太医那里,我没有吃!” “那你还吃吗?我这里好多药呢!” “不……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饶了我吧!” “你不吃药,爷爷我会不高兴呀,怎么办呢?” “我吃,我马上吃!” 听了这话,毒窟老人眼底掠过一抹不屑,这才站了起来,幽幽责怪,“罗刹,天都黑了,怎么也不把灯点上呢,瞧瞧,把客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是,弟子见着师父高兴,一时间忘了。”大弟子罗刹连忙掌灯而来,笑呵呵道,“师父,你怎么出关了?” “师父我饿了呀。”毒窟老人说着,发出了分明的吞口水声音,让这才稍稍冷静的十两又浑身气鸡皮疙瘩! 昏暗的火光里,她看清楚了毒窟老人,一身上下全是黑,根本看不到一点点相貌,但是至少不给人鬼魅的感觉了,至少知道他还是个人。 “把药给她吃了,送进来陪我玩玩。”毒窟老人十分闲适,一边察看瓷碗中滴落在水里的血珠,却突然认真,“看样子还不是一时半或能养成的呀,罗刹,把毒杖取来。” 听了这话,罗刹都禁不住一个激灵,而吓坏了的十两根本不知道迎接她的是怎样一种恐怖! 449养毒,不容易呀 毒杖,十两生平第一次听说过这种东西! 但是,杖,她是知道的。 不管是在宫廷,还是在大户人家都非常喜欢用杖这种东西,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刑杖,有一种刑法叫做杖刑。 具体说来,便是用大竹板或者大荆条拷打犯人脊背、臀腿等部位,而一般情况下,身子骨弱的人,被杖刑个一百大板,便足以毙命,身子骨强点的,打个两百大板也差不多得一命呜呼了。 刑杖还有大杖、法杖、小杖三种,无疑杀伤力是从大到小有区分的,这是刑具的区分。 而执行之人,称之为皂录,笞杖在手,生杀、轻重仅在一念之间,皂录自然也是有区分的。 不管毒杖又是什么东西,十两想来,都绝对不是好东西! “毒窟老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么样!”十两惊声,毕竟是底气不足,都不敢怒了。 然而,毒窟老人早就玩腻了,不理睬她,正全神贯注在两碗血水上,右手边的是寒紫晴当初来留下的一滴水,如今已经完全融到水里去了,左手边的则是前不久十两留下的一滴水,才开始在水中扩散的,只见白瓷碗中飘着一道道血丝。 毒窟老人轻轻地添了添两碗血水,旁若无人一眼,望天沉思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亲自端着两碗血水,往黑暗中走去。 “喂,你回来,毒窟老人,你说清楚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能这样,你放了我!” “否则我家主子找来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喂!” …… 没有人理睬十两,罗刹早退下去取毒杖了,见毒窟老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十两也渐渐地停止叫喊,怯怯地等了许久,见周遭不再有动静,立马一骨碌爬起来! 别说毒窟老人本身的毒术很可能,就说他古怪我脾气,十两绝对相信,他会把她活生生给一口一口吃得骨头都不吐的! 如今没人在,她不逃更待何时呢? 周遭一片昏暗,薄弱的油灯就只能照射到周遭一小圈,再往外看去,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十两顾不上那么多,抓起油灯来,便转身朝于毒窟老人相反的方向去,这密室似乎很大很大,她试探地走了好几步,昏暗的灯光也照了后面大片,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前面还是一片漆黑! 而就在这时候,罗刹的脚步声咚咚地右侧传来了,十两想也不想,立马往左跑! 可是,还未跑几步路呢,她便陡然尖叫起来,“碰”一声,油灯摔在脚上,她都顾不上疼了! 目瞪口呆,整个人每一寸肌肤都僵硬了,除了心还在跳动之外,真的真的,一切都停止了! 眼前那一直躲在黑暗中的是什么呀,是堆砌成墙,无数张惨白惨白七窍流血的人脸呀! 分不清男女老少,只有脸,一大堆脸对其成的高墙,一双双空洞洞,绿油油的眼睛,似乎全都盯着她看呢! “不……” 突然,十两厉声一叫,吓得晕厥了过去。 罗刹走来,不屑的瞥了一眼,拽着她的双手便一路将她拖走,不一会儿背影便没入了黑暗,整个密室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时,那两碗血水已经被毒窟老人添加了各种药剂,变成了五颜六色,都不知道哪一碗是紫晴的,哪一碗是十两的了! “师父,一切都准备好了,您把毒杖都请出来了,这毒体不好养呀?” “嗯,虽然是天生的养毒体质,可是年纪还是小了点,得非常手段才能养出来。” “那……师父,那你之前还那样交待……” “一时失误嘛。”毒窟老人笑呵呵地,十分慈祥有爱。 罗刹却直翻白眼,这损的是他的名气,又不是师父的名气,他当然说没关系了。 毒窟老人端来血水,笑道,“来来,赏你一碗。” 罗刹不解,毒窟老人却端气另外一碗来,一口给喝了下去,罗刹立马瞪大眼睛,虽然毒窟的人看起来都很恐怖,但也就是看起来而已呀! 师父却……真的恐怖! “师父,你还是自己喝吧!”罗刹立马拒绝,他越来越看不懂师父了,以前还多多少少能揣测到他的心思,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都琢磨不透。 “师父,既然那么难养,你还不找现成的呢?曜王妃不就是现成的百毒不侵之人?” 罗刹很不解,寒紫晴当时留下了的那滴血,他可是和师父花两天两夜才完全肯定,那正是孤岛百毒不侵的血统呢! “嘿嘿,为师我不喜欢寒紫晴那丫头,为师我就喜欢十两,多可爱呀,尤其是她吓坏了的样子,多惹人喜欢呀!” 毒窟老人说中,随手端起血水来,又是一大口喝得干干净净,这才往另一间密室而去。 这密室,与其说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个刑场。 不同于密室的昏暗,这里一片光明,而恰恰是这光明,将所有的恐怖照亮。 且不说空气你浓得散不开的恶臭味,就说地上,那殷虹得几乎发黑的血色,令人都不敢想象这到底有流干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红。 毒窟老人慵懒懒地坐在唯一的一块摇椅上,慢腾腾地摇着,一个身形瘦小如猴的死士恭恭敬敬侯在他身旁,双手捧着一条长鞭大小的刑杖,正是毒窟镇窟之宝,毒杖! 这东西上面一段是板,直直的竹板,下面一段则是竹皮,很薄很薄,却非常有韧度,不管是打什么,都不会断裂! 整根毒杖,通体都是黑色,古朴神秘感,除了黑色之外,就没有什么装饰了,就连雕刻图腾什么的都没有,如此简单,却于无形之间散发出凶煞之气,足以震慑人心。 “师父,真要把她弄醒?”罗刹认真问道。 毒窟老人很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一边去,罗刹可是非常有经验的,毒杖不仅仅是养毒的时候会请出来,严刑拷打的时候也会请出来! 刑杖之绝,莫过于毒打人的时候,打烂里皮下的肉,却还可以保证皮肤完好无伤。 而这把毒杖之绝,却是在力度狂加的情况下,不仅仅打不破皮,也伤不了筋骨,大血管! 可以把一个人打到筋骨之上,皮肤之下的肉全碎了,渣了,这个人依旧还活着! 450碎肉,好可怕呀 毒杖上的毒,便会随着每一处挥打,深入到人身体里去,远远比服药还来得快! 罗刹拿了两团棉花堵上耳朵,自觉地静候一旁,而毒窟老人玩味地看着十两,突然“咦……”一声阴阳怪气的笑,身旁那个瘦如猴的死士立马蹦了过去! 是的,他用的不是走,不是跑,而是蹦。 他蹦跳到十两身旁,一手持毒杖,一手拽住十两的衣领,毫不迟疑便把人拽了起来,“噗”一声,吐了一口黑气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气,恶臭得人神共愤,直接就把十两也熏醒了! 一见眼前人,十两哪里还顾得上臭,立马闭上眼睛尖叫,“啊……不要!我不要,救命!” 尖叫声,足以刺破耳膜,罗刹无奈地直摇头,毒窟老人却好高兴,从摇椅上坐起来,探出身子去看。 “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呀!” “放了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你们放了我吧!” “毒窟老前辈,你大人有大人,我刚刚顶撞你是我不懂事,有什么事情,我愿意跟你好好商量呀!” …… 十两吓得面色惨白,都不敢睁开眼睛,她都看不清楚拽着她的人到底是一只猴子,还是一个人! 她之敢大喊,手脚都不敢动,生怕她一动,眼前的怪物就扑过来! 可是,纵使她怎么叫,死士都没有反应,只回头朝毒窟老人看去! 毒窟老人可乐坏了,哈哈大小直拍手,“小姑娘,爷爷我太喜欢听你的叫声了,你赶紧再叫呀,再叫得大声点呀!哈哈” “猴儿,开始吧,爷爷我都等不及了!” 看不到毒窟老人的脸,但只要看看他那不停地戳来戳去的白骨之手,就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脸上该是多么期待的表情了。 名唤猴儿的死士一收到命令,立马转身,松手,“嘭”一声巨响,摔得十两头昏眼花,却也顾不上,连滚带爬要逃。 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四肢突然没了力气! “你们卑鄙!”忍不住怒斥,刚刚那毒气,是毒呀,她瘫在地上,就算前面一个大门她却一步都迈不出去! “嘿嘿,小姑娘,这样吧,你叫吧,爷爷我如果听高兴了,就不打你,好不好呢!”毒窟老人笑呵呵地说着,只听语气,那是多么慈爱和善的商量语气呀,可是那内容,简直让人绝望!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得罪你什么了呀!”十两大叫。 “你天生可以养毒的体质,爷爷我喜欢呀,要是别人,爷爷我还不要呢!”毒窟老人笑着。 听了这话,十两连忙说,“寒紫晴百毒不侵,养都不用养,我可以帮你找到她,你放了我,我帮你把她骗到这里来!” 这话一出,毒窟老人突然不笑了,盯着十两看了许久,冷不丁厉声,“给我打!按照顺序打!” 杖刑,如何执行可分很多种,又专门大屁股,手臂,大腿,小腿,后背等等的,也有每一处都一一打过来的! 而毒杖,自然也是分打的部位的,而毒杖,同样的地方却要打两遍。 毒杖上一段是竹板,那打下去是一片一片,而下一段是竹皮,那打下去,可是一条一条的。 一片片打自然要比一条一条打来得不那么痛一点,自然也来得快一点了。 一条一条地打,在一片一片打下去,虽然花的时间比较多,却能保证每一处都打得到,打得烂! 拿出毒杖来养毒,第一步便是要把浑身的肉全都打碎了,保留住皮肤,筋骨,大血脉,保住人的性命! 第二步先不说,单单就这第一步,能熬得过去的人基本是没有,但是毒窟老人亲自出马,自然是会有办法让十两熬得过去了! 毒窟老人一下命令,死士便行动了,十两立马浑身绷紧,闭上眼睛,不想叫都忍不住放声大叫。 然而,死士却没有动手,而是先动了脚,只见他高高蹦了起来,而与此同时,毒杖也高高扬起,蹦起足足有一人多高,随后才落下,人落下,毒杖也随着落下! 利用人蹦起的惯性甩下去的毒杖,可是比怎么使劲打都来得恐怖呀!、 “啪!” 第一声便非常响亮。 “啊……啊……啊……” 第一下而已,足以让十两疼到丧失所有言语,只剩下一个本能的“啊”的叫声。 随后,可想而知惨烈状况了。 凄惨的尖叫声音一度充斥了整个密室,就连罗刹都有些不忍心,而毒窟老人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也不知道十两是疼晕了,还是被叫晕了,总之她晕了过去。 “猴儿,把她弄醒再打!” 毒窟老人一声令下,猴儿立马领命,同样的办法把十两熏晕,接下来便又是一阵阵惨叫! 如此反反复复,整整一宿的时间,却也不过是打烂了十两的一双腿。 终于,天亮的时候,毒窟老人困了,慵懒懒地站了起来,伸了好几个懒腰,才停下来竟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要走。 “师父……”罗刹连忙提醒。 “哦,对了对了,这个打到浑身肉碎之后,丢到毒池里去泡吧,罗刹你亲自盯着,没事就别来烦我了!” 把肉都打碎了再丢到毒池里浸泡,毒池的毒水便会让所有碎肉全部变成不会腐烂的毒肉,这可是世间剧毒呀,不管是什么毒药碰上,毒性都会被压下去! 而到了那个时候,后天养成的百毒不侵之体便出现了! 一旁,猴儿还在继续,十两刚刚被熏醒,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无声无息,疼痛只有她知道。 “师父,你要继续闭关吗?”罗刹弱弱问道。 “继续?本尊不是一直都在闭关吗?”毒窟老人很认真的问道。 罗刹自是激灵的,连忙道,“是是是,师父一直都在闭关,师父就没有出来过!” 毒窟老人回头看了奄奄一息,偏偏又死不了的十两一眼,这才哼着小曲儿,老牛慢步而走…… 君北月不找十两,可是找十两的人却不少。 东秦女皇从海路回东秦,一路没少问起,轩辕离歌发现无筝是假,立马就追上了君北月的马车。 此时,君北月他们正通过大周南大门呢。 …… 451图案,有人见过 过了大周的南大门,便是回到君北月和紫晴自己的地盘,约束顿时少了很多。 然而,他们只是稍稍休息了下,便立马又启程了,西荆来消息,西楚已经投降,战争结束了,正在等待签订战败协议。 西楚皇帝一封封亲笔信函接二连三送到天徽帝手上,全是谴责和抗议,君北月借口远在南诏,延后处理此事,天徽帝虽是傀儡,可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老脸还是要的,在西楚皇帝一而再的催促下,终于是把开西三城大门的二皇子推到风尖浪口上去! 如今的大周朝廷,在怡妃娘娘的闹腾下,可是一片混乱呀! 马车里,紫晴看着一封封来自八贤王的信函,乐得直笑。 “这白虎将军用的是什么办法让二皇子去开城门的?他可不傻。” “西荆军佯作偷袭西三城,二皇子急着立战功,白虎将军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而已!”君北月冷笑道。 紫晴立马就懂,西荆军假装攻西三城,二皇子势必会反击,一来可以立战功,二来也可以拿出楚天戈那里邀功,一举两得,自然要跟白虎将军争夺主导权! 白虎将军是下属,君北辰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白虎将军让得理所当然,只有背地里动些手脚,便可以让二皇子一败涂地,开城门是迟早的事情呀! “这一计,真妙!”紫晴很欣赏,这样的结果,不仅仅君北月可以推卸地一干二净,就连白虎将军都可以推卸责任,一切都得让君北辰自己一个人去担着呢! 西楚要人,把君北辰交出去便是天经地义的了,而君北月日夜赶路,便是冲着怡妃娘娘去! “怡妃娘娘还没来求吗?”紫晴最关心的便是这事,怡妃不是笨蛋,要保君北辰非君北月不可! 她若是识相,不用君北月逼,都得乖乖拿魅香的秘密来交换,要知道魅香这药,可不是说拿就拿得到的! 怡妃娘娘拿得到魅香,至少她该知道点什么的! “来求是迟早的事情,欧阳敇一直盯着呢!”君北月淡淡道,不怕怡妃不来,最怕的便是怡妃被灭了口! 紫晴明白,拿起离殇琴谱来继续看,这几日她几乎是有一时间就看琴谱,知道了缺漏的位置,便多多少少能够猜测猜测缺漏的音了,即便被她想到的机会很少,她却也不放弃。 君北月见她的认真的模样,唇畔不自觉勾起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简单,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看着她就会开心。 他没有多打扰,坐到了外头去,外头骑马而行的司徒浩南至今都还纳闷着,耶律芊芊就那样走了,说再见之后,就真的启程了! 他原本还以为这丫头又会一番死缠烂打,至少也会像上一次那样让他送到港口去呀! 可是,她居然没有! 一见君北月出来,司徒浩南便连忙问,“北月,这一回西荆和西楚和解在哪里呀?” 龙渊大陆上,不管是什么战争,只要一方认输,必定会订立协议,就像上一回大周和西楚那样! 会有各种条列,赔偿办法,惩罚办法等等。 有的是使者出息,代表国君签订,这便是最一般的和解会,是机密的,就只有使臣两个人。而有的则会是国君与国君亲自会面,这便是盛大的,会有宴会,所有条列都会在宴会上公开。 “就在西三城,本王会去当个公证人。”君北月笑道。 司徒浩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君北月都去了,那势必是两国国君都会到场喽! 司徒浩南想了想,又道,“还没见识过那种大场面呢,带上兄弟我吧!保准不给你丢脸。” 君北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都还没点头呢,司徒浩南便立马解释,“我就是去瞧瞧而已!” 君北月没说话,点了点头,便也跃上马背,驾马护在马车右前方。 右有孤氏内功顶级高手君北月,左有龙渊武林顶级司徒浩南,紫晴几乎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女人了! 她的马车,谁都休想靠近。 直到车队远远而去,路旁林子里才窜出一个人来,紫衣银发,飘然如仙,轩辕离歌是也! 许久不见他,只觉得身子骨还是那样清瘦,面色还是那样苍白。 这一回,他不是来找紫晴的,而是来找十两的。 发现无筝是假的之后,他立马就知道十两露陷了,可是,追到这里,却还是没有看到十两的踪迹,无疑十两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有怡妃的帮忙,他还是察得到十两没有出南诏北疆大门的纪录,如此想来,难不成十两真的被留在南诏了! 轩辕离歌哪里会想到有人可以在君北月眼皮子底下劫走人,他怎么都想不通君北月为什么要把十两留在南诏,留在南诏又会留在哪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的时候,一个老嬷嬷到了。 “主子,这是思愉根据记忆写出来的琴谱,共两份。”老嬷嬷恭敬地双手奉上,她姓氏秦,是一手带大轩辕离歌的嬷嬷。 轩辕离歌立马接过来看,大致浏览了一眼立马脸色大变,离殇跟着他那么久,他就算弹不出来,也早把整份琴谱研究透了呀! “又是这个图腾!”轩辕离歌蹙眉,就连母皇都一直认为他知道这个图腾的意义,可是,谁都不知道他不过是从紫晴脸上看到了这个图腾罢了! 那个女人的那张脸,也就只有他见过吧! 见主子苦恼,秦嬷嬷多了嘴,“主子,什么图腾呀?” 轩辕离歌没说话,只随手摊开琴谱给秦嬷嬷看,琴谱上一大推远古音符,就一个图腾混迹其中,秦嬷嬷根本不懂,“主子,那么多什么意思呀?” “这个,我当初见的时候并不肯定它是图腾,就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被用在琴谱里。”轩辕离歌淡淡道,指出了唯一一个图腾来。 秦嬷嬷看着,竟也跟着轩辕离歌蹙起眉头来,轩辕离歌很快就收气了琴谱,“走吧,母皇该找我了。” 可谁知,老嬷嬷却很认真道,“主子,这个图案老奴见过的呀!” 452老奴,非常肯定 见过这图腾? 怎么可能呢? 秦嬷嬷是土生土长的东秦人,八辈子都跟南诏扯不上关系,怎么会见过南诏这个如此机密的图腾呢? 轩辕离歌狐疑地看着秦嬷嬷,认真道,“你刚刚说什么?” “主子,这个图腾老奴确实见过的,这个很重要吗?”秦嬷嬷更认真。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急了,“你在哪里见过的,它是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 然而,这一问,秦嬷嬷却回答不出来了,她就知道这个图腾自己一定是见过的,非常熟悉,可是,要她回忆起到底在哪里见过的,代表了什么,一时间她还真的想不起来,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呀! “你好好想想,这个非常重要!”轩辕离歌焦急道。 秦嬷嬷也紧张了,盯着那图腾,努力地想,可是,却还是无奈摇头,“少主,老奴可以肯定见过这东西的,但是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呀!” “多久?你还跟着我母皇的时候,还是……” 秦嬷嬷认真想了下,很确定,“铁定是还跟着女皇陛下的时候。” 秦嬷嬷十几岁进宫就一直伺候东秦女皇,直到轩辕离歌出生,便全心全意伺候小主子,对女皇陛下的一些做法怒而不敢言,一颗心可是完全护着轩辕离歌的。 秦嬷嬷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把抓住了轩辕离歌的手。 轩辕离歌没敢问,俊眉微蹙,紧张地等着。 “主子……老奴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个地方,老奴可以肯定!”秦嬷嬷很激动,如果不是主子问起时间,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她还很年轻的时候跟女皇陛下出海过,东秦以东的海面上有诸多岛屿,大大小小星罗棋布,早在大秦还没有一分而二为西楚和东秦时,这些岛屿都是无人管辖的,而大秦一分为二之后,大秦皇室东迁,收服不了西楚,便向东海扩张,几十年的时间几乎将大周海岸线以北的岛屿都回复了! 其中有一个小岛便是东秦女皇亲自去收服的,并没有通过战争,而是通过谈判智取,也正是因为此事,东秦女皇得到先皇的赏识,在几个公主中脱颖而出,最终登上皇位! “主子,是尧舜岛!”秦嬷嬷欣喜道,尧舜岛不大,却非常难攻克,因为这完全是一个教派统治的岛屿。 南诏是神权服从于王权,也就是说,土王教的大祭司都要服从于南诏王的命令,而教派统治,那便是部族的首领要服从教派祭司的命令! 教派对于民众的通知,可远远比王权对于民众的统治来得可怕! 简单地来说,君王让民死,民不乐意死,却不得不死,因为反抗不了,而大祭司让民死,民则是心甘情愿为之死,甚至觉得为神明而死是极荣幸之事! 一个神权通知下的国度,那可是异常的团结之族,极难攻克! 当初东秦女皇很明智地选择了和尧舜岛的大祭司交涉,甚至不惜放弃东秦的信仰,信奉尧舜倒的神明。 这段往事轩辕离歌自是知道的,一听尧舜岛三字,轩辕离歌便明白了个大概,“在尧舜到的神庙里见过的?” “正是,主子,当时老奴陪着女皇陛下可是在尧舜岛的神庙里待了三天三夜,老奴绝对是在那里见过的,那庙里头可不单单就这个图腾呀!” 秦嬷嬷很兴奋,可是轩辕离歌却高兴不起来,“也就是说,母皇也见过?”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主子你也知道,女皇陛下对宗教这类东西都不怎么有兴趣。”秦嬷嬷对东秦女皇还是了解的,那女主子别说是什么神鬼,就连因果报应都不相信,她只相信现世,只相信自己,所以,自小到大,自年轻到老,她坏事做尽却从来没有一个晚上是睡不着的。 轩辕离歌琢磨了须臾,都还未开口呢,秦嬷嬷便道,“主子,老奴去一趟吧,你得回去了,女皇陛下若找不人,那后果可……” 轩辕离歌看着老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温暖,自小到大,所以的温暖都是来自这个老嬷嬷的吧。 他经常想,哪天他病发走了,老嬷嬷该怎么办呢? 想说点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轩辕离歌只点了点头,便转身要走。 “主子,记得服药!”秦嬷嬷连忙交待,轩辕离歌去早已远去了。 图腾的意义,不仅仅东秦女皇和轩辕离歌在找,早在没有发现古乐洞窟的时候,君北月便到处在调查了! 只是,一直没有进展。 君北月一行人回到帝都,十分低调,并没有声张,然而,紫晴和他前一脚才迈进大门,来不及休息呢,怡妃娘娘后脚便到。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心照不宣,这可是比他们估计的还要早呀! “北月,这件事一定是误会,你二哥的胆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说他怎么可能开城门放西荆军过一起呀!” 怡妃娘娘苦口婆心从大门一直说到客堂,君北月理都不理睬,甚至是连正眼都没有瞧怡妃一眼,而紫晴更是不屑,就单单怡妃娘娘那一句“北月”就足以让她恶心了,她最讨厌没有原则的人,恨人的时候一张嘴脸,求人的时候又是另一张嘴脸。 夫妻两人落座,慢悠悠地擦手,擦脸,漱口,喝茶,用小点,老神在在,即便是把怡妃当空气。 怡妃娘娘却不识相,依旧一直苦劝。 红衣亲自送来参汤,见到紫晴别说多高兴了,可挨着王爷在没敢放肆,一退下来便偷溜出门找顾惜,问的自然是十两的事情了。 主子是从南诏回来的,怎么说也得带上十两吧,可是,她刚刚可是瞧了很久了,居然哪里都没见找那丫头的影子,这事情太奇怪了! 然而,顾惜就只有三个字,“我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她不是去南诏伺候了吗?你没瞧见?”红衣急急问。 “没有。”顾惜的语气很淡。 “没有?怎么会,难不成她没去?那她去哪里了呀?她也不在曜王府呀!”红衣又问。 “我不知道。”顾惜还是淡淡道,红衣狐疑着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和以前不太一样,却又说出怎么不一样了。 …… 453条件,秘密来换 红衣即便发现了顾惜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因为她根本不了解顾惜,可以说并不是一路子的人! 和顾惜一路子的是十两,不管红衣怎么问,是单刀直入还是旁敲侧击,顾惜给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呀!”终于,红衣怒了。 “我只知道王妃娘娘交待的事情。”顾惜淡淡道。 “你!”红衣气结,却反驳不了,顾惜这才是伺候主子之道呀。 拿顾惜无奈,十两只得耐性等着一会儿私下问王妃娘娘了,此时,她背后大堂里,怡妃娘娘都磨破嘴皮子了,那两主子仍旧跟两尊大佛一样,无动于衷。 “北月呀,就算我求求你了可好,我知道你二哥那人度量小,打小就似乎和你计较,可是,他毕竟是你大哥呀,你只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够,皇上也好,西楚皇帝也罢,那可都会卖你面子的呀!” 怡妃娘娘绝对不笨,即便是求,都不忘吹捧君北月一番,在君北月离开帝都出使南诏之时,君北辰就无缘无故被派到西三城去,西三城那是什么地方呀,那是西楚的三座城市,被大周夺了的,那可是君北月三大虎军之一,白虎军把守的重地呀! 别说君北辰是个只懂得纸上谈兵,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说是个将军,去了西三城也都干不出什么的呀! 除非是有人有意让君北辰干点什么,否则君北辰去西三城,那便等同于软禁呀! 毫无疑问,这就是君北月设的一个局,他老早老早就想帮西荆了,不过是需要一个替死鬼罢了。 是君北月亲手把君北辰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岂会轻易放过呢? 怡妃娘娘来求,其实是白求。 只是,怡妃娘娘非常清楚如今的形势,更是非常清楚,除了君北月谁都救不了君北辰的性命! 西楚已经投降,西荆从西三城退兵离开西楚境内,两国国君就等着议和平大会,而此次议和大会就设在大周的西三城,邀了君北月当公正人,无疑,西楚皇帝会质问,牵着君北月撕毁当年的友好协议,而君北月自然要带上替死鬼给西楚国君,甚至是天诸国一个交待,说明大周并非不诚心。 早在君北月回来之前,东秦女皇找过她,楚天戈的人也找过她,东秦女皇要的是魅香的信息,而楚天戈如果不是因为怡妃掌握了魅香的信息,怕是早派人杀她了吧! 怡妃娘娘足足劝了一个时辰,紫晴和君北月都没有反应,真把她当空气。 这时候,紫晴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不经意瞥了君北月一眼,终于要说话了,怡妃心下大喜,她最怕的就是君北月和寒紫晴马上拒绝,因为马上拒绝就没戏,没有马上拒绝赶她走,那就说明他们犹豫了,有戏! 怡妃娘娘立马紧张起来,可谁知紫晴却淡淡道,“影子,八贤王怎么还不来?” 原来,他们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等八贤王呀! 怡妃顿时一脸失落,影子傻了,八贤王没说要过来呀,八贤王保不住还不知道曜王爷回帝都了呢! 而君北月看着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玩味的宠溺,继续不动声色。 然而,影子都还没回答呢,怡妃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寒紫晴,我告诉你们魅香的来头,你们放了辰儿,可否!” 终于呀,怡妃娘娘主动提起这件事。 这时候,君北月终于正眼瞧过来了,冷冷道,“怡妃娘娘,你通敌卖国,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同本王谈条件吗?” “魅香的来头……”怡妃娘娘啰啰嗦嗦了一晚上,终于是干脆了,“还有,你们嫁祸楚飞雁那个图腾的秘密!” 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也不少,她原本还在观望的,在楚天戈和东秦女皇,甚至是轩辕离歌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但是,君北辰这件事让她彻底地死心了,这件事非君北月不可! 君北月和紫晴相视一眼,听得魅香二字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可是图腾的秘密,却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 也不知道是君北月被紫晴影响了,还是紫晴学了君北月,这夫妻俩可是越来越像,越来越老狐狸了,明明内心汹涌澎湃着,可表面上却都还是波澜不惊,要知道,腾图的的秘密一破解出来,他们便极有可能破解了离殇的秘密呀! 他们如此的反应,让怡妃原本决绝的一颗心突然吊上半空,要知道东秦女皇和楚天戈为了她手上的秘密,可是早就各种恩威并施了呀!若不是因为只有君北月才救得了她儿子,也只有君北月点头,才能不追究她的通敌之罪,她也不会来主动来求君北月的! 这两个人去南诏的目的,她和楚天戈他们一样清楚,他们急着找出寒紫晴的身世秘密呢! 只是,君北月的心思她琢磨不到,而寒紫晴却更多意料之外,怡妃娘娘不得不担心自己手上的筹码对这个人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呀! 见两人都没有多少反应,怡妃娘娘原本先是打住不往下说,可是,毕竟定如不如紫晴他们,不一会儿便忍不住开了口,也不在苦口婆心,而是非常直接,“君北月,放过我们母子,我告诉你魅香是哪里找来的,也告诉你那个图腾是哪里来的!怎么样?” 君北月终于有反应了,冷哼一声,“怎么放过你们?” “放个北辰,不追究我们的通敌之罪,保我们一辈子荣华富贵,我保证北辰不会再妨碍你什么,她会是第二个老十!” 怡妃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一切,如今的形势,她根本斗不过,楚天戈和东秦女皇也都倚仗不了,要保住现有的一切,只能向君北月投降! 她要求的并不多,可是,这不过是她自己认为罢了! 君北月冷笑着朝紫晴看去,紫晴完全的面无表情,见状,君北月突然乐了,呵呵大笑,这个女人面无表情的样子都能让他高兴,若是表情丰富的时候呢? 他道,“怡妃娘娘,你拿两个秘密来换本王三个条件,你未免太……瞧得你自己了吧!” 453求你,赢得漂亮 两个秘密换三个条件! 怡妃娘娘确实很精明,但是这一回她一点儿都不精明,那两个秘密,可是君北月魂思梦想都得不到的,而她要的三个条件,不过是君北月点头于不点头的事情罢了! 如今君北月在大周,虽是王爷,却权大如皇帝,再天大的罪名,比如通敌,不管有没有证据,他都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西三城的事情,西楚皇帝可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幕后主谋就是君北月呢?要给西楚一个交待,推谁出去不是交待呢?是要推君北辰,还是寻个借口栽赃于他人,一样是君北月点头之间的事情呀! 第三条件,要保他们母子荣华富贵,这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君北月,本宫不是太瞧得自己,本宫提的要求并不多,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怡妃娘娘说罢,竟转身要走,很有骨气。 紫晴还是面无表情,君北月越看越玩味,直到怡妃娘娘前脚都迈出大门了,竟然还没有开口! 怡妃的脚在颤,心也在颤,她顿了顿,狠下心豁了出去,“君北月,你尽快考虑清楚,想知道这个两个秘密的人可不少!” 这,说好听点是提醒,催促,说直接点那便是威胁了! 君北月陡然眯眼,正要开口呢,谁知紫晴却道,“怡妃娘娘,你那两个秘密确实难得,可是你提的条件也未免苛刻了点吧!” 怡妃就恨不得这夫妻俩说话呀,一听紫晴开口,立马动作迅速地折回来,冷声,“苛刻,如何苛刻法了?这三个条件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本宫可是生平头一回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见怡妃这虚伪的嘴脸,紫晴恶心到了极点,她别过头朝热气腾腾的茶水看去,免得自己不想说话。 “怡妃娘娘,你要我保你母子荣华富贵,我还真的……难办到。”紫晴淡淡道。 “呵呵,君氏那么大的江山家产,分个分毫寸厘于我母子,有什么难的?”怡妃冷笑。 “这和君氏江山家产没有关系,本王妃不过是觉得……”紫晴说着,视线终于缓缓回到怡妃娘娘脸上,这才继续,“保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一辈子荣华富贵,真的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办不到呀!” 这话一出,怡妃娘娘的脸立马给绿了,她直指紫晴,怒声,“寒紫晴,你!” “来人,送客!”紫晴冷冷道,甚至连召唤都不跟君北月打,竟起身先于怡妃娘娘离开! 君北月忍俊不禁,什么都不多问,也跟着要走。 怡妃娘娘绿着脸当场就给傻了,她想过很多种结果的,甚至想过寒紫晴会各种刁难她,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过这个结果! 寒紫晴居然说出了这种话,而且居然直接走了! “不!” 突然,怡妃娘娘惊呼一声,连忙追过去,君北月和寒紫晴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呀! 他们走了,她去求谁呢? 她已经拒绝了楚天戈和东秦女皇,她等不急了呀!楚天戈和东秦女皇那种人,得不到的必定是会毁掉的! 她如果没有得到君北月的匹护,她和君北辰就绝对是死路一条! “不,寒紫晴,我告诉你秘密,你保我母子不死便好!我什么都不要了!” “君北月!北月!你看在辰儿是同你一同长大的面上,你大发慈悲,大人不计小人过吧!我愿意把我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们!” “寒紫晴,你别走,你回来了呀!回来!” …… 任由怡妃娘娘怎么求,怎么喊,紫晴和君北月一前一后闲适往里走,谁都没有停。 终于,怡妃娘娘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给跪了下去! “寒紫晴,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成不!” 她本仗着掌握秘密,要想耀武扬威一把的,随后却有退而求其次,想交换条件,却不料如今沦落到要求别人! “寒紫晴,你等不下,我求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怡妃娘娘大喊,求字说得尤其重,而这时候,紫晴终于止步了,怡妃娘娘一顿,心下大喜,连忙求,“曜王妃,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你比菩萨还慈悲,你就救救我和辰儿吧!” 紫晴静默地看着狼狈如狗的怡妃,禁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她被君北月拉到曜王妃,都还没有坐下呢,便被人宣进宫了! 一到怡妃娘娘宫里,才进大殿门,就第一步立马就是暗针,她当初都还不知道怡妃娘娘是谁,就那么被欺负了! 而后的秋猎,又是怡妃,不仅仅勾结了西荆得到野狼,还勾结了楚天戈,险些要了她和君北月的性命!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体内的魅香正是拜怡妃娘娘所赐,她迷迷糊糊没了的清白就是因为怡妃对君北月下药! 这一切,如果没有怡妃的当初,或许,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她刚刚就说了,怡妃娘娘那三个条件太难了,让她去护这种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不可能! “我可以放过你,就这个条件,要么你说,要么……你回去。我数到三,回答我。”紫晴淡淡道。 怡妃娘娘都还没有明白过来呢,一旁的君北月就笑了,玩味地摩挲起下颔,这个女人呀……其实是最会记仇报仇的! 她给怡妃娘娘留了一条路,一条非常狭窄的路,只留下怡妃娘娘一人,别说荣华富贵了,就连君北辰的性命都不留! 这就是这句话的意思! 这样让怡妃娘娘如何回答呀! 相当于就是给她两条路,第一条保住自己,第二条,跟儿子一起去死! “一……二……”紫晴可没有刻意留时间,怡妃娘娘亲自登门的那一刻便注定丧失所有主动权了!紫晴知道,怡妃没有退路! “三!” “不!我说!” 怡妃没有选择,她只能保住自己,在后宫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女人,虽然不及紫晴聪明,可手握两大筹码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呀! 这一仗,紫晴赢得非常漂亮! 终于,紫晴转身过来,淡淡道,“那就说吧。” 454线人,古怪老头 455线人,古怪老头 见紫晴转身,怡妃娘娘悬挂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下了,至少,她可以确定寒紫晴会放过她了。 紫晴特意走了回来坐下,君北月瞧来,玩味地摩挲着下颔,不动声色的不远处坐下,他知道,紫晴如此把怡妃娘娘逼上绝路,必定是有原因的。 怡妃看了一眼君北月,这才开口,“魅香的来历,图腾的秘密都在一个东西上面。” 她说着,并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同袖中掏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东西来,双手奉给紫晴。 这是一个十分小巧玲珑的盒子,就半个巴掌那么大,通体金灿灿的,雕刻着龙凤呈现的图案,像极了一个装胭脂的盒子,可却又太小了,不太像。 紫晴狐疑地,取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里头很浅,根本放不了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怡妃娘娘又是什么意思呢? 从图案风格上看来,并看不出是哪里的东西,甚至看不出年代,这样的图案材质,太普遍了,只知道定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紫晴看了怡妃一眼,怡妃眼底掠过一抹得意,原本以为她要问,谁知道紫晴并没有问,而是继续认真端详气宝函,不一会儿便将宝函翻过来查看! 这一看便不得了了! 宝函的底座面竟就是那个神秘的图腾! “这个……装魅香的盒子?”紫晴脱口而出,如此猜测,就连一旁的君北月都惊了。 虽怨恨,可怡妃也不得不对紫晴心生敬佩,“你果然聪明,这个宝函就是装魅香的盒子,从东海的尧舜岛求来的。” 这话一出,君北月终于出声了,“东秦的尧舜岛!” 他十五岁起,不仅仅对整个龙渊大陆的大局了如指掌,甚至对诸国的国君从喜好脾气,到履历功绩都十分了解。尧舜岛可是东秦女皇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正是东秦的领土,魅香是孤岛之物,无人知道如何解,也无人能仿制出来,真品留于世的并不多,我找它找了足足五年,终于让我找到了。”怡妃淡淡道。 “你是怎么找到的?”君北月微微眯眼,本就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那深邃的双眸一眯,更是无形之间的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危险气息。 “说来话长,总之,我找到了!” 怡妃娘娘都不敢直视君北月的眼睛,她要君北月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更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打从君北月十五岁千里走单骑,平息了幽云北疆的叛乱得到天徽帝的重用之后,怡妃就起了杀心! 可是,要杀君北月何其不容易? 且不说君北月本身的武功,就说君北月身旁的影卫,还有经常跟在他身旁的南宫浩南,就足以让怡妃手下的杀手们不敢靠近了! 暗杀,基本没事! 而借刀杀人呢?在大周,唯一有权力杀君北月的,只有天徽皇帝,天徽皇帝可不是老糊涂,能让怡妃娘娘借得了手的。 所以,只能毒杀! 对君北月用毒,也不容易呀,君北月是大周,甚至是龙渊大陆同南诏药族关系最好的人,天下之毒,有什么能难得住南诏药族? 怡妃娘娘可是费尽了心思,她甚至找了不少药毒,因为有些药毒甚至是药族都解不了的! 可是,最后怡妃娘娘还是没有选择药毒,因为,虽然药族未必解得了,但是,至少还是有解的希望呀! 怡妃娘娘就是一点点希望都不给君北月留,绝对要他死! 最后,她选择了魅香,除了孤岛之人,制造出魅香的民族之外,无人能解! 孤岛是南诏的禁忌,是龙渊大陆最陌生的一个地方,一个民族,这才能保证君北月一点儿解毒的希望都没有呀! 而魅香,可以通过男女之事转移,怡妃娘娘更是相中了君北月从不碰女人的习惯,她甚至不惜冒险收买了曜王府的女人,最干净的女子,借机对君北月施行媚杀!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回府,居然去了帝都最高级的烟花之地,国色天香! 而最最没有想到便是,他居然碰了寒紫晴,当然,还有更没有想到的便是寒紫晴居然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对魅香的反应不同于一般人! “你从尧舜岛得到的?”紫晴认真问道。 “是!魅香就是来自尧舜岛,那个宝函背后的图腾是尧舜岛海神娘娘庙里的图腾。”怡妃娘娘终于把两个秘密都说了出来,换了自己一条命。 紫晴把玩着宝函,朝君北月看去。 尧舜岛和留仙岛一样,不可以随便登入,它的规矩远远比留仙岛要严厉很多,整个岛屿四周全都是高耸入云霄的峭壁,只有一个狭窄的港口可以登入,那是一个神岛,人口不多,信奉的是海神娘娘,这个岛屿由海神庙的大祭司所统治,即便多年前归服了东秦,却不过是名义上的从属,没有真正被降服,尧舜岛非常排外,就连东秦皇室都未必能想登岛就登岛。” 怡妃娘娘说的这些,紫晴都知道,君北月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地图和她讲龙渊每一片土地,她当然也是了解这个岛屿的。 尧舜岛可不是说去就可以去的地方,就连要接近岛上的人,得到岛上的消息都不容易呀! 怡妃娘娘哪里来的本事,得到尧舜岛的东西呢? 见紫晴的目光,君北月笑了,“怡妃娘娘,说吧,你拿什么来换君北辰的性命?” 如果让寒紫晴去做生意,必定是个极精的生意人! 怡妃娘娘能主动来投降,一是真的找不到人救君北辰,二当然也是打了如意算盘的! 两个秘密换三个条件,到时候进不了尧舜岛,他们还不得求她。 而刚刚,紫晴明明急需知道秘密,却用一副你爱玩不玩,我自老神在在的态度,玩完了怡妃最后的筹码,能不说紫晴的精吗? 怡妃娘娘原本是要主动拿出筹码来得意一番的,没想到让君北月抢了先,顿时心口大堵,丧气道,“是一个古怪的老头子给牵的线,我花光了后宫五年的脂粉钱才买到手的!” 听到这,喜怒不形于色的紫晴终于露出心急的表情,“那老头是什么人?现在人呢?” 456老头,说话古怪 见紫晴着急,怡妃娘娘立马冷声,“我要你保证我的辰儿好好得回来!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紫晴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了,“只要你说,他一定会好好的!” 对于紫晴的决定,君北月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影子他们瞧了过来,只觉得这场面很熟悉。 若是以前,王爷这么答应别人的时候,他们便知道,对方一定会比现在的下场更惨的! 而如今,王妃娘娘恰恰也给了他们这种感觉,王妃答应得越爽快,说明怡妃和二皇子将来会越惨! 思及此,影子不自觉想气了红衣,至今王妃娘娘都没有再问气十两,而主子也没有再找过,谁都不知道十两的下落,依主子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放过的呀! 难不成,已经抓拿到了,可是,如果是抓拿到了,他必定会知道的呀! 影子一路上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到现在,无奈怎么都想不通。 反正他就知道,整个曜王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人知道十两下落的了。 这一步,听了紫晴答应,怡妃娘娘还不相信,非要君北月立字据,“北月,我要你立字盖印,就写西三城兵变非北辰所为!” 怡妃娘娘一脸的慎重,君北月冷笑,“你确定你知道那个老者的下落。” “我确定,我可以找到他!”怡妃娘娘很肯定。 “你先告诉我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他不是尧舜到的人对不对?”君北月问道,大周后宫五年的脂粉钱,那可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就天徽帝那大方的程度,后宫五年的脂粉钱绝对抵得上一年的国库收入! 尧舜岛上的人,向来自给自足,不语外界贸易的,他们可不需要那么多钱! “我不清楚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他不是尧舜岛的人,但是我和他有约定,我能找到他!”怡妃娘娘认真道。 “什么约定,多久?”君北月又道。 “你给我立字据,我一定告诉你,时间到了,我一定亲自同你去找!”怡妃终于说了真话,这话便等同于威胁了! 她要君北辰无罪的证据,又给了自己一个活下去的价值,她死了,就找不到那个老人家,君北月和寒紫晴还真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紫晴在心下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是老狐狸。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精明,还真就让影子准备了笔墨纸砚,立了一张无罪证据,盖了曜王的印。 怡妃看着那字据,眼馋不已,急急要拿,君北月却扬开,“你要知道,本王离开立此据,也有本事毁了!” 这警告,怡妃娘娘懂,“我还欠那老头子一年的脂粉钱,我答应他明年这个时候来取。” “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长什么样子?”君北月问道。 “说话很古怪,蒙面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来头,但是他有办法弄到尧舜岛的东西。”怡妃娘娘如实回答,这一回她是什么都没有保留了。 “说话古怪?” 君北月这话是问在心底的,并没有问出来,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便将字据丢过去,很爽快! 怡妃连忙接住,慎重地看了一眼便宝贝一般连忙收好,“不知道曜王什么时候启程去西三城?” 怡妃急了呀,君北月去了西三城便可以把她的儿子带回来呀! 西楚败仗,楚天戈头一个想要的怕就是辰儿的性命吧! 不仅仅没能给西楚军报信,居然还成了元凶! “要不,怡妃娘娘同本王走一趟?”君北月反问道,怡妃娘娘立马摆手,知道他不耐烦了,收好了东西便告退。 人一走,紫晴不屑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君北月有守江山打天下的心,却没有争皇位的心,他迟早是会在皇子中保出一位皇帝来继承天徽帝的龙椅的! 怡妃若不是心太急,太恨,或许君北辰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了呀! “这几日就得启程去西三城了,本王也该亲自会会西荆皇帝。”君北月淡淡道。 “我先去留仙岛!”紫晴立马回答,再过几日便是腊月了,留仙岛的盛会即将开始,他们可不能错过了。 这一行,必须找出扶桑神木的秘密,离开留仙岛后,便要设法到西荆一趟,鸣沙山的沙鸣声他们也不能错过! 虽然不知道图腾到底是何意,至少,能得到的线索,他们必须先把握了,如今可不仅仅他们一对人马再找这些线索,南诏,西楚,东秦甚至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势力都在找,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绝对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而怡妃这条线,倒是可以先缓一缓,明年的这个时候还有整整一年呢! 紫晴的顾虑,君北月懂。 “可是……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放心。”君北月偏头看来,那么冷冽的一个人竟可以诚实得那么可爱。 紫晴忍不住都笑了,“我就先去琴瑟山谷瞧瞧,南诏古乐洞窟里有琴谱,琴瑟海谷里指不定也会有被我们漏掉了。” 君北月就是摇头不答应,淡淡道,“来人,召八贤王来,备马车,明日启程去西三城。影子,去一趟尧舜岛。不管进得去还是进不去,都先打探个虚实。” 影子正要领命,这时候顾惜却主动请缨,“王爷,主子,属下恳请同影侍卫一同前往,历练!” 君北月没说话,紫晴的人他不会动,十两的体质特殊只是个例外。 紫晴看着顾惜,这孩子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她不为十两心痛,却因为顾惜而心疼,主仆之前的背叛很疼,战友之间的背叛更会疼。 “顾惜,要么,你自己去,要么,你留下来,你只有两种选择。”紫晴淡淡道。 “我自己去!”顾惜想也没想,大声回答。 “很好,我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紫晴认真道,影子却立马反对,“王妃娘娘,尧舜岛不是其他地方,是东秦的领海之内,这小子太嫩了,不能……” 话还未说完,顾惜也不辩解,非常肯定,“主子,顾惜要么死,要么带好消息回来!顾惜要两份酬劳!” 这话一出,顿是一室寂静,别说影子,就连君北月都沉默了。 这小子有种呀,那么多日谁都没敢在紫晴面前提到十两,他却偏偏要两份酬劳,这分明意味着在他心底十两还在呢! 紫晴看了他许久,面无表情,“好!” …… 457祸水,博君一笑 南诏一行,虽然有君北月在身旁,多了一份安全感,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完全的放松下来,可是,遇到的事情却远远比上一回还要多,紫晴还是很疲惫的! 在大理寺揭穿黑衣人身份之后,紫晴几乎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原本以为这一次会帝都能好好休息上几天,无奈,才留了一晚上,大清晨便要启程了。 马车里,紫晴裹着毛毯,蜷缩在君北月温暖的怀抱中,依旧还在睡梦中。 她向来早起,就只有冬天的早晨是起不来的,总要温暖的被窝里赖到中午,阳光温暖了的时候。 今晨正是君北月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同抱上马车的。 看着紫晴那乖静的睡颜,君北月的嘴角便不自觉微微勾起,恬淡的满足感,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本想把这个女人留在大周休息几日,反正此行西三城他也不会停留太久,无奈怕她偷偷溜去留仙岛,最终还是决定把她带上了。 霸道也好,专制也罢,反正这辈子能不分开,他便要尽量去避免。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在她脸颊游走,怕吵醒她却又很想挠挠她,若即若离,紫晴迷迷糊糊地打开了好几回,君北月忍俊不禁,哧哧笑出声。 这时候,紫晴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愣愣地看着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指,立马侧头埋到他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君北月立马小心起来,别说是手不敢动,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声,生怕真把紫晴吵醒,那么冷血的一个大男人居然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已经是寒冬,越往北走越是冰天雪地,君北月原本以为紫晴就早上起不来,可谁知道几日奔波下来,紫晴基本都在睡觉,话都很少,连眼睛都很少睁开过。 终于,在抵达西三城这天晚上,这女人睡饱了,精神了。 腊月将至,塞北一片北国风光,营帐中空气里弥漫着煤炭的味道,虎皮暖塌,炭火炉子,一片温暖。 紫晴就蜷缩在虎皮暖塌上,正慢悠悠地喝着热汤,一双明净的眸子不在惺忪,而是熠熠晶莹,灵动生辉。 君北月睨眼看来,笑得宠溺,“女人……你终于睡饱了?” “我得补眠,补好了,几天几夜不睡觉都可以。”紫晴有些不好意思,舀烫送到君北月嘴边慰劳,“这几日幸苦你了。” 她虽睡得昏昏沉沉,但是一直都知道这家伙一路上都不离左右呢。 君北月大大方方接受,一口喝下,笑道,“你还有什么习惯,都同我说说。” “没什么了。”紫晴说着,又舀起一匙喂过去,“你除了晚上不喝汤晨起一杯青茶之外,还有什么习惯呢?也同我说说。” 君北月乐了,“也没什么,遇到了你就知道啦。” 紫晴也不问,相处久了便能发现对方好多好多习惯,她虽不说,却都留心记着呢! 刚睡醒,肚子正饿,也顾不上喂君北月,低着径自大口喝起来,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凑近过来,意思很明显,他还想喝。 紫晴有些舍不得,想了想却还是让了出去,把汤匙递给君北月。 君北月笑而不语,也不接,只张开大口。 紫晴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想了想,还真又喂了一口,谁知君北月这一口汤却含在口中,冷不防倾身而来,紫晴顺势后仰,瞪大双眸瞧他。 君北月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紫晴立马摇头,君北月眯眼,逼得更近,紫晴后仰险些跌下,君北月一臂捞去,立马让紫晴枕在臂弯里,他最喜欢她这个动作。 “别玩了,我是真的饿了!”紫晴急急道,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那可是第一次呀,属高难度! 君北月还是笑,线条完美得想雕刻出来的唇,贴上了紫晴的唇,让她都开不了口。 紫晴小嘴紧闭,还是拒绝。 君北月笑意越发的邪佞,大手搂住她的纤腰一路往上摸去,紫晴似乎很有经验,知道他有多坏,知道他下一步动作,立马乖乖地张口。 在他凉凉的唇之下,小心翼翼一点点张小嘴,感受他唇边的薄凉和柔软,一点点允合贴紧,纠缠之间,她分明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他嘴中渡到她口中,正是那热汤! 虽然不比君北月,但紫晴亦是有洁癖的,口水这种东西,她自是嫌弃,可偏偏来自于他口中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烫都尽数渡到她嘴里,吞咽干净,她却还觉得不够,这种感觉,就像是偷吃蜜糖一样,有些惶恐紧张,却又甜得令人还想再吃。 汤渡尽了,唇还纠缠在一起,她终于贪心了起来,化被动为主动,小舌顽皮地闯到他的领地撒娇。 君北月有些意外,并不动,享受她笨拙的回应,可是不一会儿却被她撩得心猿意马,忍不住将她推下。 “女人……我们来……” 话到嘴边,突然顿了,扬声一笑,终究还是退了回去,一直不敢太过于亲近,就怕情不自禁却又无法尽兴呀! 紫晴努了努嘴,同君北月对视,亦是笑了,扑在他怀中拥抱,“抱一下。” “曜王爷,你马不停蹄找臣妾的身世秘密,找孤岛的秘密,就为了……为了……”紫晴说不出口,君北月却大方补充,“嗯,就是为了要你,这样才有盼头呀!” “放弃大周天下,龙渊天下,就为一场欢爱,曜王爷,臣妾真成祸水了!”紫晴嘟着嘴,故作认真。 这话立马惹得君北月哈哈大笑,“如此说来,还真有点道理呀!” 他当然不是为了要她,魅香停留在她体内,迟早是要出问题的,而她的身世秘密,她真正的家人也是她一直都渴望的,紫晴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博这个男人开心。 体内的魅香总是败他的兴致,她都快无地自容了呢! 见君北月笑得开心,紫晴还想说,岂料君北月却认真了起来,“寒紫晴,女人和天下,本王都想要的,你呢?” 紫晴狡黠一笑,道“我不贪心,我就只要你。” 要一个掌控天下的男人,那简直就是坐拥全世界! “你真聪明呀,呵呵,大周的皇位……”君北月正要说,门外立马传来影子的提醒,“爷,得准备准备了,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大周的皇位,君北月鲜少提起,紫晴自是想听,可是,今夜的晚宴可非常重要,没提前半个时辰准备是不行的。 这晚宴,便是西楚和西荆议和之宴,两君一王,且不论议和条例之争,就单单排场都是一场较量呀! 男人之间的较量! 458君临,汇聚于此 今夜的西三城的绥远城,灯火通明,城墙之上,灯火蜿蜒曲折,犹如一条火龙横卧在山垣之上,今夜守城的将士全都换成虎军,由白虎将军统一统领! 一过亥时,四大城门便统统关闭,不允许任何人通行,今夜,是西楚投降,同西荆议和之夜,也是定力条约之夜! 今夜,不管是西楚皇帝,还是西荆皇帝,大到一个决定,小到一句话,都会影响将来整个龙渊大陆的大局! 而君北月则是这一场谈判的证人,君北月的一言一行更是举足轻重呀! 宴会地点就设在绥远城最北边的城墙上,一座巨大的烽火楼中,站在这里,可以远眺到西楚,西荆,大周三国边关。 所有的侍卫,都停步在离烽火楼百步之远,不管是西楚皇帝,还是西荆皇帝就连随身侍卫都不能带。 如此为了防止刺杀,也为了防止其他干扰。 规矩是君北月订的,既然两国国君到了君北月的地盘,再天大的怨气不满,都得听君北月的! 通往烽火楼就只有左右两条路,此时,君北月和紫晴,司徒浩南三人已经在高楼上等候了。 君北月不似以往的黑衣劲装,身着紫衣华服,如果说轩辕离歌穿出了紫色的神秘梦幻,那么君北月则穿出了紫色的尊贵,无以伦比的帝王高贵,浑然天成的男人霸气。 紫晴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的衣服,虽然已经在屋里看了好久,此时却还是时不时会忍不住看他。 这个男人哪怕是在夜里,都耀眼如太阳,令群雄暗淡无光。 楼中一桌酒席已经准好,九十九道佳肴,九十九坛美酒,一展大周的富庶,曜王的慷慨,此时,紫晴和君北月夫妻俩正凭栏而立,俯瞰高楼下的一切,而司徒浩南则慵懒懒倚坐在一旁,似乎有点儿心事,一直没有说话。 “来了。” 随着君北月淡淡的声音落下,只见左右两个城墙的侧门走出两匹人马,他们的侍卫全都被留在原地,主子们徒步上来。 右边是西楚之人,就来了两位,前面引路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楚天戈,一身魁梧的青铜铠甲,行头很霸气,可终究是战败之国,不见他平素的嚣张,眉目内敛了不少英气。 他身后那个男人,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都花白了,却依旧身材魁梧,步伐矫健,始终昂首挺胸,目光犀利如鹰,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霸气,这不是别人,正是楚天戈和楚飞雁的父皇,西楚的孝康皇帝,楚敬! “西楚皇帝,虽战败虽年纪已大,倒是锐气不减呀!”紫晴淡淡道,明净的眸子审视着脚下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一切,直穿人心。 “西荆太子倒是有点意思。” 然而,君北月对于战败者从来就没有兴趣,注意力全在另一侧西荆之人身上! 另一侧,西荆来了三个人,前面引路的并非太子,也不是公主耶律芊芊,而是西荆最有名的将军,独孤闲云。 今夜他是最低调的,可虽然脱掉军装,一袭灰色长衫,却不管是从身板,行走的姿势都看得出来是个军人! 这家伙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便成为西荆的大将军,统领西荆所有军队,西荆近几年来的战事都少不他的功劳。 偏偏如此,他还能办到不功高盖主,听说,他并非西荆皇帝的人,而是太子的一手提拔出来的。 若非独孤闲云出身贫寒,怕是早和龙渊双雄君北月楚天戈齐名了! 走在独孤闲云后面便是西楚祖德皇帝,走近了紫晴才看得清楚,耶律芊芊果然是这位皇帝的亲生女儿,眉宇间的神态像极了! 不似西楚孝康皇帝的犀眸,西荆祖德皇帝有一双慈爱和善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十分友好,威严之外有种长者的亲近感,让紫晴第一印象便极好。 当然,紫晴也知道,养出耶律芊芊那么单纯的女儿来,西荆皇帝却一点儿都单纯不了呀! 对于独孤闲云和西楚皇帝,紫晴的目光都没有停留多久,因为君北月的视线一直落在西荆太子耶律辰毅身上! 这个太子,可以说是龙渊大陆上,最最低调的一个太子,甚至名气都不如他妹妹芊芊公主来得大呢! 可是,他却是西荆唯一一位皇子,帝位唯一的继承人,谁都撼动不了他! 他走在最后面,一直低着头,紫晴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见他身材颀长高大,那身板,那步伐,内行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绝对是个练家子。 “哪里有意思了?”紫晴笑着问道。 君北月都还没开口呢,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司徒浩南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耶律芊芊怎么没来?”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打趣道,“这种场合,西楚皇帝要带上她,还不得搅了局。” “那丫头的性子绝对是要跟的,没道理呀!”司徒浩南若有所思道。 “要不,你一会儿自己问问。”君北月笑道。 “我就是问问而已,这不是江湖地儿,本公子就是凑个热闹,开个眼界来的,绝对有耳无口,只听不说!”司徒浩南说着,起身整理了衣裳,便像个侍卫一样,抱剑侯到一旁去。 耶律芊芊怎么会来,这个时候,那丫头该被软禁宫中,准备出嫁了吧! “这耶律辰毅……” 君北月正要说,却见一旁西楚孝康皇帝突然止步,仰头注视着他,不走了。 “他什么意思?”紫晴低声。 君北月却不理睬,继续道,“耶律辰毅是皇后所出,自小便十分自闭,即便是西楚皇帝同他说话,他都不回答,只认他母后一人。皇后过世之后……” 君北月话未说完,下面西楚皇帝突然厉声,“君北月,这就是你大周的待客之道吗?难道泱泱大周礼仪之邦,就没有迎客之礼?” 君北月为王,两国之君为帝,君北月又是晚辈,照理不出城迎接,也该下城楼亲自邀请的,可是君北月居然高高在上的睥睨他们,确实不合礼节呀! 两边的人,其实距离高楼就只有十步之远了,西楚皇帝声如洪钟,这话一出,一旁西荆皇帝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竟也止步了。 459君临,谁是真君 瞥了一眼同样止步不前的西荆皇帝,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不屑冷笑,虽然这一回他帮了西荆皇帝一把,可西荆皇帝可不是什么善类,会对他感恩戴德,瞧着模样,心底同西楚皇帝一样的不服气呀! 紫晴不动声色,若非君北月带她来,她才不会赏脸,这两位皇帝有什么不服气呢? 有骨气自己寻个地儿去谈判,两国之争关大周何事? “孝康皇帝的意思……是我本王下楼去迎接?”君北月声音冷而淡,令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正是!”西楚孝康皇帝非常认真,战败本就火气非常大,偏偏又到西三城来,这片土地,可是当年君北月从西楚手上夺走的呀! 如今,和西荆议和谈判,身为战败之国,免不了又要割让领地,在之前割让出去的领地上再次割让国土,这简直是新耻加旧辱,全都凑到了一块! 君北月如此高高在上睥睨他,表面上是不尊礼节,实际上正是在提醒他,西三城已经易主了呀! “是吗?可是本王明明记得本王没有邀您来西三城,本王不过是受西荆皇帝委托,借一席酒宴于他,来当个公证人罢了!” 君北月淡淡道,这话说得紫晴都忍不住偷笑,一句话轻轻松松堵了西楚皇帝的嘴,还顺带着把西荆皇帝给推出去了! 西楚皇帝身为战败之人,非但没有自知之明,还想在这里逞威风,而西荆皇帝,受人恩惠,非但没有感激之心,还想在这里看别人好戏! 这两个老皇帝可真不是什么东西,说最难听点的便是给脸了还不要脸!紫晴只觉得君北月这一步棋走得对极了,就是要高高在上站着等他们来。 见西楚皇帝面色煞白,君北月并不理睬,转身朝西荆皇帝看去,很客气地笑道,“祖德皇帝,你可得给小王做个证明,免得小王落下个不识大体的骂名呀。” 这话一出,西荆皇帝还真不得不站在君北月这边,只见他立马迈开步子,仿佛刚刚就没有停下来过一样,边走边笑,“可不是,本该是朕先到的,还让曜王爷久等,真是失礼呀!” 当一个皇帝对一个王爷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证明这个王爷是同国君平起平坐的! 西荆皇帝原本以为君北月会谦虚,可谁知,他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只点了点头,连笑都没有! 耶律辰毅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仍不动声色跟在后头。 西荆皇帝都上来了,西楚皇帝若是继续停留,那绝对就是自取其辱,君北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楚天戈只得给父皇寻台阶下! “父皇,别同晚辈们一般见识,您请!” 西楚皇帝冷哼一声,可心下却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上走,几乎是同西荆皇帝同时抵达,站在高楼的左右侧门! 然而,西楚皇帝才刚刚站稳,君北月便问,“孝康皇帝,你怎么也上来了!” 这话一出,西楚皇帝当场给傻了,西荆皇帝都很意外,原本以为君北月不下楼迎接是下马威,岂料真正的下马威在这里呀! 孝康皇帝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君北月负手从他身旁走过,就坐在宴桌上唯一的主位上,挑眉看着他,等待回答! 这气场,俨然不是一国王爷,更不是一个谈判公证人的身份,而好似这一方沃土上的天子,正准备调解诸侯国的矛盾。 紫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紫衣尊贵,玉面俊脸,一双深邃如海的双眸犀利得好似可以直穿人心,透彻一切! 看西楚皇帝吃瘪,西荆皇帝冷眼旁观,心下偷乐了,可他身后的耶律辰毅则是一脸复杂,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场合,不管是谁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国家大体,也意味着龙渊大局呀! “呵呵,曜王爷都到了,朕自然不能再耽搁!” 西楚皇帝还能怎么样,只能悻悻地给自己随便寻个台阶下回答了君北月,无疑,他答什么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回答便意味着对君北月低头,承认君北月不用下楼去迎接。 君北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孝康皇帝请坐吧。” 西楚皇帝被君北月罢了一刀,都还未缓过神来呢,想也没想便上前要坐,而这时候楚天戈却连忙一把拉住,“父皇,位置!” 简单的两个字“位置”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也正是耶律辰毅刚刚就发现的问题。 这个酒桌为长方形,纵横南北,诸位在北,也就是坐北朝南,说得更确切一点,这个酒席的主位就只有一个,同大周的龙椅,西楚的龙椅摆放方向是完全一样的,坐北朝南! 而此时,君北月正端坐在这个位置上,紫晴站在他身旁。 其他位置,全部都在君北月手下左右两侧,全都是空着的! 不管是西荆皇帝,还是西楚皇帝,都只能坐在君北月之下! 君北月这是什么意思? 且不论位置的重要性,就单单说君北月现在的行为,两国皇帝都还站着呢,他就坐下了! 论,长幼尊卑,论,身份高低,君北月并没有最早坐下的道理。 如果说是宴请,天下,那一户人家宴请客人,主人会比客人还早坐下的呢? 唯有皇家,唯有皇帝! 君北月摆出的是帝王的架势,是龙渊霸主的架势呀! 见西楚皇帝被拦下,看戏看得正欢腾的西荆皇帝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今儿个,除非是让君北月换位置,否则不管是西楚,还是西荆,那可都是承认了大周,君北月龙渊霸主的位置呀! 君北月请的是西楚皇帝坐,西荆皇帝依旧可以继续看戏。 而西楚皇帝气得牙痒痒的,毫不客气曜王爷,坐哪里呢?” “位置那么多,随便。”君北月淡淡道,高坐主位,尊贵霸气! “随便?呵呵,如果朕要你这个位置呢?”西楚皇帝冷声! “此位坐北朝南,正是我大周最北之地,面朝我大周广袤疆域,可不是您能坐得起的!” 这话一次,紫晴都忍不住想笑了,这家伙真聪明呀,不动干戈三言两语便将西楚皇帝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能办到不得罪西荆皇帝! 听了君北月的话,西荆皇帝立马扬笑,乐了…… 为什么呢? 460霸气,成王败寇 君北月这么一说,便赋予了座位另外的意义,这个主座,坐北朝南,既是大周龙椅的位置,也是西楚龙椅的位置,同西荆可没有关系呀! 西荆皇帝乐呵呵地大笑,“曜王爷,既然如此,那朕就不请自坐了!” 他说罢,大大方方撩袍,在君北月右侧坐下,君北月的左侧坐下,这个方向,也正是他西荆龙椅的方向! 这个位置,可是君北月特意为他准备的呀! 算得上主位,可以同君北月的位置平起平坐,至少没有让君北月占了便宜! 而西楚皇帝则不然,不管他怎么坐,除非是君北月让位,否则他都要低人一等,不仅仅是低君北月一等,而且还要低西荆一等呀! 西楚皇帝双手握拳,气得险些爆发,“君北月,你区区一个王爷,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有没有资格是在大周皇室的家务事,不是你插嘴得了的!请自重。”君北月答道,更不客气。 “你!”西楚皇帝气结,原本想谈判完再找君北月算账,这时候哪里还忍得住,他怒目看向寒紫晴,冷声,“当初可是曜王妃和我西楚公主签订和平协议,互不侵犯,互不敌对,为何言而无信,开西三城之门!” 紫晴本就打算和司徒浩南一样,不说只听,长点见识的,却不料,西楚皇帝真没有什么见识可以让她长的! 既然人家不客气,紫晴也绝对不会客气,她笑了笑,道,“西楚皇帝,之前不是已经让白虎将军呈了一份详细的信函,解释这场误会了吗?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明日本王妃自会亲自同你解释,现在,劳烦你尊重一下西荆皇帝,这是你们谈判议论的地儿,我不过是陪曜王爷来给二位做个公正罢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紫晴这话,说得西荆皇帝心下大喜,见西楚皇帝那黑脸,他老人家更是高兴,连忙道,“曜王妃,坐吧,今日有劳你们了!” “不客气。”紫晴微笑以对,不管西楚皇帝怎么样,虽然他保不了耶律芊芊,不得不将耶律芊芊远嫁,但是能在后宫那么个大染缸里养出如此单纯的公主来,紫晴心下却敬佩的。 紫晴并没有先坐,而是礼貌地邀耶律辰毅和独孤,“西楚太子,独孤将军请坐吧!” 西楚太子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坐下,独孤将军则是让紫晴先坐,一番客套,众人便都坐下来,除了守在君北月身旁的司徒浩南之外,站着的就只有西楚的人,足以代表整个西楚的皇帝和翔王! 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下,低人一等,要么站着,低人二等。 当然,他们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离开。 可是,一旦他们离开,便代表议和失败,之前低声下气的投降白费了,西荆的野狼军将会继续进攻,到时候也说是低人一等,低人二等了,西楚的王座都会保不住的呀! 在君北月和西荆皇帝的审视下,西楚皇帝不得不硬生生吞下这一口气,拂袖在君北月身旁坐下! 见他坐下,西荆皇帝立马朝君北月投去欣赏的目光,这一仗可比他在战场上打的还要漂亮呀! 君北月回以浅笑,西楚皇帝看在眼中,怒得险些喷血,他暗暗发誓,今日的耻辱一定要让君北月双倍奉还回来! 众人终于都坐下来,君北月举酒,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至于谈判的内容,他自是不会干涉! 西楚皇帝是属狼的,西荆皇帝也是属狼的,谈判桌上利益冲突自是少不了,时而剑拔弩张,时而按涛汹涌! 君北月虽然接连给了西楚皇帝两个下马威,却还是很有风度地没有干涉两方谈判,只做公正。 这一点让西荆皇帝欣赏不已! 因为,君北月不仅仅是公正之人,更是大周的掌权者,在谈判桌上,他大可争取到有利于大周的条件! 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开口! 足足谈了一宿的时间,楚天戈插了好几次嘴,都让西荆皇帝教训了几番,而西荆太子却一句话没有说,同君北月一样审视着每一个人! 紫晴暗想,这家伙确实有点意思呀! 直到翌日清晨,谈判才达成协议,西楚赔偿西荆战争所有的损失,限定五年内还清,割让北部三城,一纸协议,由君北月亲自拟写,双方按章之后生效,一式三份,三方各自保留一份! 西楚皇帝看着协议,终于站了起来,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成王败寇! 他冷眼看着君北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一场成王败寇,其实是君北月一手操纵出来的! 西楚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君北月,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待了呢!” “西楚皇帝,这件事刚刚王妃已经说来,如果你这么不信任大周,稍后王妃娘娘会亲自给你一个解释!” 君北月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已是战败,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了不是?” 这话一出,就像是一盆凉水将怒火熊熊的西楚皇帝从头到尾给浇得清凉。 西楚皇帝问罪来势汹汹,岂料君北月非但不担心,还不怎么当一回事,这让西楚皇帝情何以堪呀! 只见他径自杵在那儿,又恼又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君北月却起身,笑对西荆皇帝,“祖德陛下,这边请,本王安排了雅舍小筑,想同您煮酒小聚,不知赏脸与否。” “曜王爷亲自邀请,乃我西荆荣幸,呵呵,曜王爷先请!”西荆皇帝可高兴了,既得到君北月的敬重,又是在西楚皇帝面前摆了威风。 紫晴都暗自感慨,君北月这厮太卑鄙了,太没节操了,居然损西楚来捧西荆! 当然,紫晴更知道,君北月如此,正是为了得到明年鸣沙山祭典入场卷呀! 西楚皇帝完全被晾在一旁,看着君北月和西荆皇帝边说边笑而去,羞恼,失落,愤怒一并全涌上心头! 明明对君北月十分不屑,可此时却恨不得冲过去,参加他们! 将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踩成这样,不得不承认,君北月太绝了! 紫晴笑了笑,这才开口,“西楚皇帝,随我来吧,我给你一个解释。” 461意外,包庇了他 大营内,主座有二,分列左右,紫晴和西楚皇帝各坐其一! 紫晴为王妃,西楚皇帝为帝,紫晴又占了一回便宜。 西楚皇帝自是看在眼中的,只是,他已经被打击到不再跟寒紫晴去计较这些事情了! 大大方方落座,这是他唯一能报仇的机会,把君北辰要到手! 按照龙渊大陆的惯例,违背和平协议之人,必须交由对方处置! “父皇,得了君北辰咱们一定能报仇!” 楚天戈此行,并不在意同西荆协议的结果,所有心思全在君北辰身上! 成王败寇,不管西荆皇帝有什么要求,西楚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君北辰,他则一定要要到手! 怡妃手上的秘密,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都得不到,怡妃最大的弱点便是君北辰,只要把君北辰带回西楚去,怡妃娘娘还不乖乖主动送上门来! 怡妃娘娘手上的秘密,那可就等于寒紫晴的性命呀! 如果说之前楚天戈一直都找不到君北月最致命的弱点,那么现在他找到了,就是女人,就是寒紫晴! 西楚皇帝眼底掠过一抹阴鸷,“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君北辰怎么说都是大周皇室的皇子,今天君北月如此羞辱他,他一定要羞辱回去,而君北辰正是最好的人质! 他有的是办法让大周皇室丢尽颜面! 打大周皇室的脸,那可比直接打君北月的脸来得痛快,他要让大周的皇亲国戚,军队,百姓全都瞧瞧,君北月可不是他们的神,君北月连大周皇室的脸都保不住呢! “父皇,切莫冲动,君北辰用处大着呢!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楚天戈连忙劝说。 “呵呵,你那点小心思朕知道,放心,朕自分寸!” …… 父子俩交头接耳,议论着如何处置君北辰,他们当然知道君北辰是被君北月推出来挡罪的,也正是如此,他们想都没有多想,十分肯定,君北月会交出君北辰来。 紫晴心下冷笑着,不止这父子俩认为君北月会交出君北辰吧,就连怡妃娘娘都相信,所以会去求他们! 可是,君北月一点儿都不想交出君北辰,而紫晴一样是不想。 “西楚皇帝,事情的经过白虎将军想必已经同你交待清楚了吧!”紫晴淡淡道,司徒浩南跟在她身后,摸着鼻子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呵呵,一个交待清楚就想打发了朕吗?曜王妃,你应该很清楚,和平协议是龙渊大陆最高准则,西楚和大周这份协议是你亲自和我西楚长公主订立的,今儿个你若不交出私开城门之人,你便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同朕回西楚去!” 西楚皇帝冷冷道,并没有点名君北辰的名字,他脸上闪过一抹冷笑,就等着寒紫晴主动提! “西楚皇帝放心,私开城门之人已经在门外了,本王妃将他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不管怎么样,本王妃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紫晴同样很认真。 楚天戈心下冷笑,寒紫晴你恨透了怡妃和君北辰,当然是会任由我们处置了! “来人,把囚犯带进来!”紫晴厉声下令。 西楚皇帝和楚天戈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也将成为他们一雪耻辱的开始! 可是,当囚犯被押进来的时候,西楚皇帝和楚天戈当场就给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只见来者两人,其一是穿着囚犯衣服的老汉,其二便是君北辰,他不愧是皇室之人,一身银白铠甲,好不威风! 他不是囚犯呀,他亲自押送囚犯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楚天戈脱口而出。 君北辰并不理睬,把人押到中间,便退到紫晴身后去了,司徒浩南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继续沉思。 “什么怎么回事?翔王是想问什么,本王妃没听明白。”紫晴淡淡道,那态度看似现实,实则是怠慢,堵得楚天戈忍都没忍住,冷声,“私开城门着是君北辰,难不成曜王妃想包庇徇私吗?” 听了这话,君北辰眼底掠过一抹恨意,亏得他和母后对楚天戈那么忠心耿耿,都这种时候了,楚天戈非但没有帮他的打算,还想追究他的责任! 如果楚天戈真的有心,就该想方设法为他脱罪,让他继续留在大周,可是楚天戈没有,而是要追究! 要知道,一旦被定罪为破坏和平协议者,便在龙渊大陆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这个罪名将会伴随一身,不管走到哪里,谁都会瞧不起他,都会排斥他! 楚天戈明明知道他是被君北月陷害的,居然还这样对待他,这样的人,他对他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当初还许说要帮他夺得大周皇位,如今细想来,不过是利用他罢了,之前的承诺统统都是狗屁! “谁告诉你私开城门的是我朝二皇子了呢?”紫晴反问道。 这话立马堵得楚天戈无话可说,白虎将军那一份信函只解释了有人叛变,私自开启西三城的大门,而流传在军中的传说,也是说是君北辰下令开城门的! 可是,细想来,不管是君北月,还是白虎军,都没有对外宣布过君北辰的罪名呀! “那他是什么人?寒紫晴,你别告诉朕区区一个士兵,能开得了西三城的城门!”西楚皇帝怒声。 “他是白虎将军身旁的参军,追随白虎将军多年,本王妃也没想到他会偷了二皇子的令牌,冒名顶替,打开城门!这人,罪大恶极!现在,本王妃将他交给你,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紫晴说着一本正经,十分正义,却惹西楚皇帝和楚天戈怒不可遏! “寒紫晴,你!徇私枉法,包庇真凶,随随便便寻个人就是参军?你当朕没带过兵吗?你就怕天下人不齿吗?”西楚皇帝气得青经暴出,险些跳脚。 “公道自在人心,本王妃心正不怕影子,功过随天下人评说。”紫晴淡淡道,她本就不在意外人的看法,更何况,此时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是君北月和她构陷了君北辰,而她偏偏放了君北辰,天下人可未必会说她什么不是呀,她怕什么? “你!朕不跟你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朕要见君北月,把君北月叫过来!”西楚皇帝陡然拍案而起! 462仇恨,毁灭你们 见君北月? 管你是谁,君北月都不是你要见就可以见的! 紫晴正要开口,岂料君北辰却突然出声,冷哼道,“西楚皇帝,你我无冤无仇,你如此构陷我,不怕传说去让人笑话吗?” 西楚皇帝这种态度,君北辰若真的被送到西楚去,还会有活路吗? 君北辰虽然痛恨君北月的利用,但是,比起西楚皇帝来,他更痛恨西楚皇帝的无情无义! “我要见君北月,这件事不是你们说了就可以算的!”西楚皇帝冷声,又坐了下来,一副不把君北月叫来,老子就不走的架势! “西楚皇帝,刚刚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本王妃给你一个交待的,如今这又是闹那般?本王妃就想不通你了,真凶都教给你了,你还要刁难我大周二皇子,这未免太不讲理了吧!” 紫晴说着,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若拿得出证据,证明真凶是二皇子,本王妃也绝对补徇私舞弊!” 紫晴说罢,冷冷地看着西楚皇帝,并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王妃,只是一个女人,而胆怯什么,霸气的气场丝毫补逊色于此时怒火熊熊的西楚皇帝! 证据! 西楚皇帝哪里来的证据呀! 就算他有,他也不能现在就拿出来呀,他若拿出来,岂不证明自己在大周军中埋伏卧底了,这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呢! 进退两难,西楚皇帝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吃瘪,先是吃了君别月的亏,现在又被寒紫晴耍了一回! 身为一国之君,他真该找跳地缝转进去了! “曜王妃真是会开玩笑,这真凶本该是你大周军中自己的事情,岂能让我西楚拿出证据呢?只不过,曜王妃说这个老汉是白虎将军的参军,口说无凭呀!”楚天戈还算冷静,替西楚皇帝开了口。 “你要人证,还是物证呢?”紫晴挑眉看来,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品,那态度活生生能气死人。 这话说出来,楚天戈再傻也能明白! 这一切早就是寒紫晴准备好的了,她压根就没有想放掉君北辰,甚至,她连怡妃娘娘都想收买下来! 这个女人,真是出人意料,要知道,几乎是全天下都以为她会把君北辰推深渊,永不翻身呢! 既是早有准备,又是大周的军中事,要拿出个人证物证还不简单? 问是白问,看也是白问! 西楚这一回可真是摔了一大跤呀! 楚天戈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曜王妃说是,那就一定是,来人,把人给本王押下去,带回西楚!” 楚天戈下令,西楚皇帝并没有阻拦,他气归气,却也明白大势已去! 西楚建国一来,还从未损失如此惨重的吧! 君北月和寒紫晴,你们给朕记住! 西楚皇帝在心中呐喊,恶狠狠地瞪了君北辰一眼,一点儿风度都没有,连告辞也没有说,便拂袖而去! 紫晴并不跟这么风度的人计较,仍继续在喝茶。 而人走了,君北辰才站出来,冷冷看着紫晴,似乎想说话,却一直沉默。 “有什么问题吗?”紫晴问道。 “孤岛有一个遗迹,就在西楚帝都……龙脉之首!”君北辰字字铿锵,冷冷说道。 紫晴微惊,虽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意外! 她把怡妃逼上了绝路,才得到两个秘密,她一直都觉得,怡妃和君北辰掌握的秘密不仅仅这些,尤其是他们得西楚重用,必定是知道西楚什么秘密的! 刚刚,她不过是送了个顺手人情,让君北辰看清楚西楚皇帝和楚天戈的面目罢了,没想到得到在这个秘密,不是关乎西楚的,而是关乎孤岛! “为什么告诉我!”紫晴蹙眉道。 “我母妃求过你,所以你才救我的,我不是感激你,我是要楚天戈的命!”君北辰厉声,他和母妃帮了楚天戈多少,得到的却连一句庇护都没有,在全天下都以为君北月要将他推出去的时候,楚天戈非但没有想办法保护他,而是心急得要得到他! 他能不恨吗? “西楚帝都的龙脉之首,就唯一西楚皇宫中轴线的顶端位置,压着一尊狼王,毁掉狼王掉线,便可以看到孤岛遗迹!”君北辰解释道。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就明白了,君北辰是想毁掉西楚皇宫,西楚命脉呀! 但凡龙渊大陆上的皇室宫殿,都是循着龙脉建立,于龙首之上放置奠基石,一旦奠基石被毁,整座皇宫便危矣,而从风水上看,皇室的运势也将直线而下! 紫晴大喜,“来人,送二皇子回宫!” 君北辰深吸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而这时候,一旁的司徒浩南终是惹不住笑了,“紫晴,你们夫妻俩真是……哎呀呀,做人呀要厚道呀!” 这对夫妻真是奸诈呀,一个是借踩西楚而接近了西荆,另一个则也是利用西楚,而得到君北辰的归降! “厚道是什么?能当饭吃?能让西楚消停消停不寻我报仇?我侵大周领土吗?”紫晴冷笑着反问道。 如果西楚皇帝和楚天戈知道君北辰告诉了她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会不会气得吐血都回不了西楚了呢? 就这时候,门外传来君北月的笑声,只见手持一封邀请函大步而来。 “拿到手了?”紫晴欣喜道,那明黄色的信函定是出自皇家。 君北月走近,用信函托起紫晴的下颔,笑道,“来年二月二,龙抬头之日,西荆帝都鸣沙山!赏脸吗?” “可以拒绝吗?”紫晴反问。 “不可以!”君北月笑了,今日他可是让西荆皇帝长足脸,他都还没有开口呢,西荆皇帝便邀约了! 西荆不似南诏有那么多节日邀请外宾,就一个鸣沙山祭司。 紫晴笑而不语,执笔在墙上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的正是西楚的帝都皇宫! “这是……”君北月狐疑着,刚刚来的时候正撞见君北辰往南城门去。 “西楚龙脉之首,有孤岛的遗迹,顺手人情放了君北辰一马,得到的意外之喜。”紫晴解释道。 君北月摩挲着下颌,喃喃道,“有点意思呀……” 如今看来,西楚皇宫,西荆鸣沙山,南诏古乐洞窟,东秦尧舜岛,留仙岛琴瑟山谷都有孤岛的遗迹,那是不是意味着大周也该要有呢?还有,龙渊大陆上仅剩的两个国家,西凉,匈奴! 463自闭,有点意思 紫晴和君北月心照不宣,而司徒浩南却脱口而出,“难不成孤岛遗孤当年在每个国家,地域都留下了痕迹?” 君北月立马取出龙渊大陆的地图来,认真细数来,就国家来说,西荆、西楚,东秦,南诏,就区域来说,留仙岛算是一个,都有孤岛的遗迹,而剩下的也就大周,西凉。 “这尧舜岛,该算是东秦的,还是算一个单独的区域呢?”紫晴淡淡道。 东秦征服尧舜岛可就在几十年前呀,孤岛消失了可至少有百年。 “如果尧舜岛和留仙岛一样,算一个区域,也就是说东秦境内,极有可能也有遗迹?”司徒浩南连忙说道。 只见君北月静默地在地图上做标志,用的正是音符标志,南诏的古乐洞窟,留仙岛的琴瑟海谷,还有西荆的鸣沙山,这三个地方可都是同声音有关的! 会不会当初孤岛遗孤千方百计,瞒着南诏留下的痕迹,全都是很离殇有关的呢? 所有的秘密,都长在离殇之中,等着他们去破解的呢? 紫晴的手指轻轻抚过脸颊,这个图腾到底代表着什么音符,是不是它就是离殇一半的秘密所在了? 如今,她们连一半的秘密都还琢磨不透,要找出离殇所有的秘密,该是什么时候呀! 思及此,紫晴立马道,“明日就启程去留仙岛,如何?” “正有此意!”君北月笑道,他可比紫晴还等不了。 “我也准备准备,跟你们一块走,反正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战,我爹必定会去观战的!”司徒浩南立马来劲了,他不喜欢朝廷的事情,朝廷的人,他就喜欢江湖事,江湖人! 跟着来西三城,可险些把他闷坏了呢! 紫晴诧异看来,欲言却又止,然而,君北月倒是直接,“没见到耶律芊芊,没劲?” “呸!才不是,她要是来了,老子还得躲她呢,万一让她老爹瞧出什么端倪来,本公子那还得吃不了兜着走!”司徒浩南不屑道,没心没肺的,也不听君北月再说,吹着口哨转身便走。 人远去了,紫晴才无奈叹息,“可有问婚期?” 她从来不管别人的事情的,尤其是感情之事,可是这一回却让君北月谈了西荆皇帝的口气。 “会在鸣沙山祭典之后,西凉太子要亲自迎娶,顺带见识见识西荆的鸣沙山。”君北月淡淡道。 “明年的二月二……”紫晴若有所思道。 “想多管闲事,司徒浩南的心不在耶律芊芊身上。”君北月很直接,自小到大的玩伴,司徒浩南的心思,他不看都知道。 “我就是问问。” “这件事关系到西荆和西凉两国之交,西凉可是龙渊大陆,仅次于匈奴的第二大凶悍野蛮之族。” 君北月如此提醒,紫晴自然知道事情不能胡来,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刚刚说耶律辰毅说一半呢!怎么回事呢!刚刚竟一句话都没有。” “自小孤僻自闭,却同西楚野狼通灵,又是皇后所出,极得西荆皇帝器重,皇后死后,西荆皇帝为避免他沦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一道圣旨……” 君北月说着,顿了顿,紫晴狐疑着,却有些不安。 “一道圣旨,将所有皇子驱逐到鸣沙山神庙,司神职,不涉朝政!” 这话一出,紫晴的心都忍不住噗通一跳,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太子,驱逐了所有皇子,怪不得西荆的皇位没有争夺的必要,宫中就一个太子! 即便这个太子再有能耐,也不至于让皇帝做得如此决绝呀! 这里头一定是有原因的! 紫晴很聪明,立马问道,“他同野狼通灵,可有别于南诏兽族的驭兽术?”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对南诏兽族可谓十分不屑,“驭兽,不过是威胁威逼之法,让百兽臣服,一旦震慑不住,百兽便会反噬,而通灵的本领,与生俱来,没有被驯服之兽,会服从于他,就连被驯服之兽,也极有可能服从于他。” 听了这话,紫晴都忍不住背脊一凉,怪不得了,西荆皇帝驱逐皇子这一做法,相当于是保住了西荆一支野狼大军呀! 这才是西荆真正的王牌,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同西楚这场战争中,耶律辰毅居然没有插手! 君北月似乎看透了紫晴的心思,笑道,“这正是耶律辰毅最有意思的地方,对于战争,对于龙渊大局,他有自己的判断,即便西荆皇帝如此器重,爱护,他却不怎么买西荆皇帝账,他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和自由,就连西荆皇帝,都不容易同他沟通!” 换句话来说,耶律辰毅手上有一只王牌之军,他至今依旧自闭,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将军,他才是君北月这个想要女人,又想要天下之人,日后最大的麻烦呀! 最幸运的莫过于,在西荆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君北月拿到了鸣沙山的通行证! 君北月摊开地图,看着这份他从十五岁起便圈圈点点至今的龙渊地图,紫晴只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龙渊的霸主,俯瞰脚下疆域! 这个男人,本该在沙场上驰骋,本该在政场上得意,却偏偏放弃了那么多机会,放弃皇帝,陪她四处流浪,就为寻找一个秘密! 值得吗? 紫晴正沉思着,君北月则很兴奋,“明日就启程去留仙岛,女人,这一回不容许有半点失误,争取回帝都过个安稳的年,来年,我们就去西荆,如何?”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全都是围着她转的! 看着他眉头微蹙,专注在地图上的样子,紫晴心头暖暖的,也疼疼的,最怕的便是牵绊住他的脚步,改变了他人生的方向。 “君北月,大周的皇位,你真的不要呀?”紫晴笑着,淡淡问道。 君北月抬头看着,天生俊冷的脸上竟绽放出一朵暖笑,很暖很暖,可好看了,看得紫晴都忍不住跟着笑! 可是,紫晴看得清楚,这暖笑中透着一股霸气,一股势在必得的霸气! 他说,“寒紫晴,大周已经是本王的了,皇位不过是一把交椅,本王要的是天下和你!”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敲扣在西楚和匈奴交界之地,唇畔勾起一抹邪佞,道,“这里,有人比本王还心急呢!” 464这里,我们要了 西楚和匈奴的交界之处,谁比君北月还早动了手呢! 只会是轩辕离歌! 紫晴一下子就听出来君北月的意思!这个家伙永远都螳螂之后的麻雀。 “离殇,他到底知道多少?” 紫晴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轩辕离歌到底知道离殇多少秘密,是不是从离殇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一切便都是绕着离殇转的,一切都在轩辕离歌的掌控之中呢! 虽然,轩辕离歌说过好几回,他当初送离殇,只是单纯的送,但是,紫晴就是不相信。 “这个图腾不是出自怡妃之手,那只能出自他之手,古乐洞窟里的东西,也是他一直想找的吧!” 君北月冷笑,他当然知道东秦女皇被轩辕离歌耍了,只是,他就是喜欢将计就计,去了留仙岛,他倒是要看看轩辕离歌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关于这图腾,君北月问过怡妃,紫晴也私底下问过的,当初把这个图腾画在曜王府马车上的并补是怡妃的人! 换句话来说,在当时就只有轩辕离歌一人了!而至今,这个图腾就只出现在南诏的古乐洞窟里! 轩辕离歌是如何知道这个图腾的存在的呢? 思及此,紫晴看着君北月那冷峻好看的侧脸,不自觉又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最长时间的一次昏迷,不醒人事的昏迷,可是落在轩辕离歌手上呀!说她多心也好,说她多疑也罢,轩辕离歌是不是从她侧脸上知道那个图腾的呢? 这个图腾,要不要同君北月说呢? 她多么害怕,害怕这个男人轻吻她侧脸的时候,想到那么恶心的东西,多么害怕,这个男人就连看着她的时候,也会想起她脸上的东西! 说,还是不说! 她至今还在犹豫! 天下人人皆爱美,她也爱美,也希望作为君北月的女人,不说是倾城倾国,至少不输人一般人,她也希望给夫君长脸呀! 紫晴正在走神,君北月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正专注的地图上。 “这里,留到最后!匈奴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扣了三下,紫晴也知道,这里,将会是他们和轩辕离歌正面对上的地方。 紫晴缓过神来,又一次将这件事暂时抛到脑后去,她想目前至少不会有太影响的,在等等吧,容她想一想,要如何跟他说。 她莞尔一笑,手指落在留仙岛上,“那你现在要……这里?” 这个家伙既然说了,要女人,也要天下,那么在寻找孤岛秘密的同时,他怕是会走到哪里就拿下哪里了吧! “就是这里,大周之后,我们的第二片领地!”君北月说着,露出了势在必得的邪佞笑意! 紫晴禁不住想,将来,在这份地图上,君北月的手指还将会指向西楚东秦,西荆南诏,甚至是西凉。 思及此,紫晴都禁不住热血澎湃! 如果这个男人为了她而放弃他的野心,他的天下,紫晴必定会瞧不起的! 幸好,他没有让她瞧不起,他让她跟着一起有期盼,有抱负,一起热血澎湃! “不等了,现在就去留仙岛!”紫晴一手按在地图上的留仙岛,唇畔亦勾起了一抹冷邪之笑! 孤氏,寒紫晴又回来了! 如今的孤氏,孤梅婷和江臣被驱逐回江家,孤素颖脸刺了“奴”字,沦为留仙岛最下贱之人,孤夫人失去了大夫人的位置,孤氏应该清净很多了吧! 紫晴原本没想要孤氏的,可是,被逼着不得不去争,既然争到手了,她便一定要孤氏在她和君北月手上,荣耀满门庭,独霸留仙岛,万古千秋! 见紫晴如此兴奋,君北月也不多等,同白虎将军交待了军中事务,便启程往海港去…… 腊月的龙渊大陆,大周中部往北便是一片冰封雪国,而留仙岛却同南诏的气候差不多,常年都是温暖宜人的气候! 此行顺风顺水,十来日便抵达留仙岛,一登岛,迎面扑来的便是薰衣草的淡淡清醒,紫晴懒懒伸了个懒腰,都不等君北月扶,几步跃下船板。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回孤氏的侍卫早等候多时,备好了上等马车。 了解留仙岛的人,只要在留仙岛这个码头上停留片刻,因为,这个码头正是留仙岛势力的体现! 码头上,依旧是孤氏,白氏,羽氏三头独大,其他家族全被排挤都后面去,目前来说,留仙岛还是很稳定的! 紫晴扫了一眼,正要同君北月上马车,这时候,一个乞丐突然横冲过来,若非紫晴躲得快,险些就被撞了! 只见这乞丐披头散发,一脸褴褛,别说是看出相貌,就连是男是女都辨别不出来! 她伸来一个破碗,同紫晴乞讨。 同是乞儿出身,紫晴对乞丐有种天生的怜悯,赏了一锭银子,乞儿见这银两,立马伸手来抓,生怕紫晴反悔一样! 而恰恰是这个动作,让眼尖的紫晴看出了她的性别,这手分明是女子之手! 紫晴心头掠过一抹狐疑,立马要抓那手,谁知乞儿转身就跑,紫晴要追,君北月早一个翻身落在前面拦住了乞儿去路! 乞儿猛地扬起垂落的长发,一见来者是君北月,立马回头朝方才施舍她银两之人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她,寒紫晴! 紫晴也微惊,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是孤素颖,即便此时她蓬头垢面,不同以往,可是她额上被刺的那个“奴”字,却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在留仙岛,被家主驱逐出家门之人,便会沦为留仙岛上最下贱之人,无人会收留,怜悯,而被刺上了“奴”字,便沦为龙渊大陆最下贱之人,人人瞧不起! 孤素颖不管是留仙岛还是在龙渊大陆,都不可能再翻身的! 紫晴没想到,造化弄巧,她一回留仙岛就会遇到这个仇人。 因为没有人怜悯,所以她都不敢正面看人,都是低着头乞讨的,谁知会撞见寒紫晴他们! 孤素颖看着紫晴,眼睛里的怒火如果可以喷出来的话,绝对是会将紫晴焚烧得不见骨骸的! 她狠狠将银两朝紫晴砸去,却也不敢多待,转身就跑! 465希望,跟他走吧 孤素颖不敢回头,一直跑一直跑,却并没有跑多远,她躲在巷子的拐角,看到寒紫晴的马车远远离去,直到背影都消失了,她还是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 没有什么时候比刚刚更令她感到羞辱的了! 如果说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她还一直想着有翻身的一天,还一直等着当初送她离开留仙岛的轩辕离歌回来! 那么今日,她是彻底的绝望了,还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己嫉妒的女人过得那么好还令人痛苦的呢! 她嫉妒得发狂! 而刚刚,自己竟然会去跟自己最最嫉妒的女人乞讨,她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所有的嫉妒,所有的不服气,一并全涌上心头! 孤素颖那一双眼睛,都快在空气里瞪出火光来了,她恨,恨透了这种耻辱感,更恨透了亲眼看到寒紫晴依旧过得那么好! 她和君北月正是为了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战才回来的吧,寒紫晴将来还会过得更好,还有拥有更多的荣耀,而她,只能沦为贱奴,有家不能归,被所有人耻笑! “不……” 突然,孤素颖大喊一声,几乎是丧失了理智要追上去,她不想看寒紫晴过得那么好,却又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终于,在她控制不住追上去的时候,背后一人拉住了她。 “孤二小姐,别来无恙呀。” 这话一出,孤素颖立马僵了,这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是他,是那个在她走投无路给了她希望的人,是那个给了她希望却又将她推到无底深渊的人! 孤素颖猛地转身看去,凶得像头母狮子怒吼,“轩辕离歌,本小姐哪里无恙了,本小姐沦落到今日,全都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轩辕离歌的唆使,她也不会去大周皇室揭穿君北月的身世秘密,也不会被寒紫晴刺下“奴”字! 她可以听风声过了,让母亲偷偷帮她偷渡到龙渊大陆去的,她可以在龙渊大陆从头开始的呀! “都是你,全都是你,你这个骗子!” 孤素颖发了疯一样,对轩辕离歌又打又踹,轩辕离歌几步后退,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道,“疯够了吗?” 孤素颖这才停下来,冷声,“救我,否则你也别想在留仙岛待下去!” 她虽然是贱民,但是,她还是有能耐让轩辕离歌被驱逐出留仙岛的! 她苦苦的支撑,一开始母亲还能偷偷给她吃穿,后来父亲发现了,软禁了母亲,她只能每天与狗争食,从馊水里淘吃的,如此艰苦地活下来,她可不是等着看寒紫晴的风光的,她等的就是轩辕离歌! “闭上你的嘴巴,跟我来吧。”轩辕离歌淡淡道,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孤素颖走他后面,很久之后才冷静下来,而一冷静她立马发现不对劲了,轩辕离歌似乎病了,清瘦了很多,就这背影,若非是背着魔筝,怕是一场大风就足以将他吹走! “你怎么了?”孤素颖忍不住发问。 轩辕离歌只当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你病了,还不轻?”孤素颖又问,轩辕离歌可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当然要关心关心。 可是,轩辕离歌还是不回答,越走越快。 “你要带我去哪里!新贵排位战,琴瑟山谷只会观战,不会参加的!”孤素颖提醒道,轩辕离歌在留仙岛上,就只有琴瑟山谷可以倚仗,可是,他走的却不是琴瑟山谷的方向呀! 不管孤素颖问什么,轩辕离歌都没有回答,身子骨看似单薄,脚步却不显病态,让孤素颖琢磨不透这个家伙到底怎么了。 很快,两个人的背影便消失的巷子里,这条巷子可通往三大家族,谁都不知道轩辕离歌到底往哪里去。 而这一边,紫晴和君北月已经抵达留仙山孤氏了。 孤氏的一切都照旧,唯一变化的是整座宅子清幽宁静了不少。 大堂里,面对突然到来的君北月和寒紫晴,孤家主在主座上一直坐立不安。 “北月,你们怎么!” “哎呀,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下山去接你们了!” 打从君北月和寒紫晴离开,孤家主就开始盼着他们回来,不为别的,就为留仙岛新贵排位战的时间一日一日靠近了! 他心急,却又不敢多催,毕竟曾经偏袒过孤梅婷和孤素颖,挤兑过紫晴,心虚着害怕紫晴记仇,吹一吹枕边风就改变了君北月的主意,也从此决定了孤氏的命运! 索性,寒紫晴没有,而是同君北月一起来! 今天开始报名,此时已是夜晚,报名也结束了,若非他们俩今日到,天晓得明日留仙岛会掀起怎样的巨浪呀! 孤氏历史上,从向来都是头一个报名的家族呀! 十多日的海上漂泊,紫晴需要休息,她只跟孤家主打了招呼,见孤夫人不在,也什么都没多问,只坐在一旁支着脑袋小憩,孤氏的事情都交给君北月去,反正新贵排位战她也没资格参加! 她还是留着精神,好好研究研究离殇,好好琢磨琢磨扶桑树的秘密吧! 当初毒窟老人可手了,扶桑神木可造船,可是,这造船和离殇一曲根本八辈子都搭不上关系呀! 难不成这条线索会是一个例外? 孤岛孤岛,应该是个岛屿,难不成得扶桑木造成的船才能行驶得了? 毒窟老人说得不明不白,君北月掌控的线索更是不清楚,这件事真的好好琢磨呢! “既然还有两日,没赶上第一,索性就最后一个去,把各家族报名之人整理去名单,我瞧瞧。” 君北月主动商议新贵排位战,这让孤家主欣慰不已,夫人和孤氏曾经都是他的重心,而如今夫人让他大失所望,便只剩下孤氏了! 不管是谁,只要为孤氏着想,奉献,他都绝对是无条件支持的! “一切都你来做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君北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紫晴往祠堂去,孤家主想跟着,迟疑了片刻,还是没跟上。 可是,就在君北月和紫晴前脚迈出侧门时候,一旁正门外突然传来孤夫人欣喜的声音,“老爷,你瞧瞧谁来了!” 466逼迫,不近人情 照理,如果孤夫人在府上,一定是要同孤家主一同出来迎接紫晴他们的! 无疑,孤夫人刚刚从外面回来,孤氏风光的时候,孤夫人都鲜少出门,而江臣孤素颖勾结白氏一事,在留仙岛曝光之后,孤夫人更不会出门! 紫晴立马就猜到这位夫人是去了江家! 而带回来的,除了她最最宝贝的外孙,还会是谁呢! 对于孤素颖,孤家主已经完全绝望了,驱出家门便表达了一切,而对于孤梅婷和江臣,孤家主虽怒,却还不至于完全决绝! 尤其是还有一个他们二老一手带大的外孙在,孤家主虽然表面严厉,可内心终究还是难以割舍的! 对于这些,只要不妨碍到紫晴,她不会多管,那是人家的事情,骨肉亲情,她懂的,她没有权力去干涉人家父女俩不见面,去阻止人家爷孙俩不见面。 欣喜的声音一落,门外立马冲进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江臣和孤梅婷的宝贝而且,江远! 半年多不见,这孩子高了不少,毕竟不是在孤氏好吃好睡养着的,别说气质,就那肤色就同以前相差好多,有些黝黑粗糙,不像之前粉雕玉琢的干净。 见这孩子的变化,紫晴忍不住驻足,想自己将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相貌,脾气,是会像她多一点呢,还是像君北月多一点呢! 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体内的魅香,不由得叹息一声,就恨不得赶紧寻到解药,寻到孤岛,为身旁这个男人生一个娃娃呢! 不知道,君北月会不会着急? 孤家主分明很欣喜,怕是许久没见外孙了,可是挨着君北月和紫晴在场,又不好太激动,连忙道,“远儿,还不给舅舅和舅妈问安!” 江远毕竟是孩子,还是会记恨的孩子,娘亲可是同他说了好几遍,他不能住在孤氏当大少爷,继承姥爷的位置,全都是这对狗男女害的! 他恨不得把他们赶出去,才不要给他们请安呢! 江远恶狠狠地瞪着君北月和紫晴看,一动不动,非常没有礼貌。 孤家主大急,二女儿已经那样了,大女儿虽然走得不近,却也不想再断了这层父女关系呀!尤其是之前那件事是江臣和孤素颖的阴谋,同孤梅婷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至少,在他心里孤梅婷还是可以原谅的! “北月,紫晴,你们瞧瞧这孩子,都六岁了,还不懂事!” 孤家主尴尬地解释,一边又劝又催江远,可江远却一倔到底,无动于衷。 而就在这时候,孤夫人和孤梅婷进门了,一见这清醒,母女俩都愣了,君北月和寒紫晴居然提前到了! 孤夫人反应最快,连忙一把将孤梅婷拉下来,仿佛以往的恩仇早就一笔勾销了一样,笑呵呵地道,“北月,紫晴怎么回家了也不早说一声呢!我和老爷好下山接你们!” 她可热情了,一如紫晴当初入孤氏大门一样,慈祥得会让人忍不住真把她当娘亲。 紫晴冷眼看着,站在君北月身旁,反正有君北月挡着,管你热情还是冷眼,她都可以不理睬。 孤夫人一边说,一边从孤家主手中拉过江远,竟不顾君北月的冷脸,朝紫晴热情而去,“叫舅妈,远儿,叫舅妈,快,舅妈,她是舅妈,快叫!” 反反复复的“舅妈”二字,让紫晴都反胃恶心了。 好似江远不是六岁的孩子,而是刚刚牙牙学语的婴孩,得大人反反复复的教,他才会叫一样! 至于这么假吗? 最不屑的就是拿小孩子来逼人心软,来逼人妥协了! 小孩子又怎么样?就该原谅,就该礼让,就该笑容以对,热情回去吗? 没门! 改天她自己生一个,保准三岁大的时候就比江远这六岁的还要招惹疼爱! 别说是理睬,紫晴就连笑都没有赏,冷冷地看着。 六岁的娃娃,尤其是像江远这种一点儿灵气都没有孩子,就算有自己的想法,也依旧是被大人带着转的。 见姥姥这么热情地要他叫舅妈,江远拗不过,终于是开了口,“舅妈。” “呵呵,会叫舅妈了,紫晴,你外甥叫你舅妈呢!” 孤夫人果真是恶心,就连一旁君北月的脸色都变了,正要开口,紫晴却拉住他拦下,这母女母子都是冲着她来的,之前还教训不够,她不介意再教训她们一次! 紫晴没有回答,就冷冷看着江远。 原本可以相互沉默,避开冲突的,孤夫人非要她对孤梅婷和江远友好,就别怪她给脸不要脸! 见紫晴不回答,孤夫人果然尴尬了,她原本还想着寒紫晴在众人面前,至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吧,至少会给个笑脸,应答一声,这她也才有机会修复她和梅婷的关系呀! 而只要寒紫晴愿意和梅婷修复关系,那么老爷也不至于对梅婷那么严厉,至少能留她和远儿小住几日吧! 孤夫人还是不死心,抱起远儿,又道,“远儿,舅妈没听到呢,再叫一声,让舅妈听道,跟舅妈说,一路回来,辛苦了!” 如此“用心良苦”若不清楚之前的事情,若不清楚孤夫人的为人,还真以为紫晴十恶不赦,欺负老人小孩子呢! 紫晴才不管那么多,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朝孤梅婷看了去! 儿子和母亲这么讨好,全都是为了她,若是真的有心修好,她至少要亲自过来问候一句吧! 见紫晴的眼色,聪明老练的孤夫人立马明白,看到了希望,心下大喜,朝孤梅婷使了个眼色! 这段时间,孤梅婷可没少被孤夫人念叨,教她要忍,要装,表面上的东西要摆着。 如今,寒紫晴这么看着她,无疑是要她亲自过去问候才愿意应答! 孤梅婷心想,这一步,她就让了寒紫晴,如娘亲说的,先把关系恢复了,才能占到便宜。 思及此,孤梅婷终于是放下身段,笑盈盈迎了上去,很亲切道,“北月,紫晴,你们回来了呀。” 她们都这么不记仇让步了,紫晴若是再不给个好脸色,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紫晴努了努嘴,似乎想说话,她会说什么呢?她会怎么做呢? 467哼一声,很个性! 紫晴一努嘴,大家便都紧张了,眼睛像钉子一样盯着她的娇唇看,无比期待她开口! 她要开口了吗? 她一开口,就意味着她领了孤夫人和孤梅婷低声下气的情,这情一旦领了,那接下来就好说话了,就是骑虎难下了呀! 孤夫人如此老练之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就连君北月也忍不住朝紫晴看去,有些不理解,甚至是担忧,这丫头不会真的心软了吧! 要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悲情陷阱呀! 在寂静中,紫晴一边努着嘴,一边将视线转移在江远身上,孤夫人心头一紧,连忙推了江远一把,“快叫舅妈!快!” 江远见姥姥和姥爷都紧张着,哪里敢耽搁,连忙开口,“舅妈,舅妈!”一叫便是两声。 紫晴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众人悬挂在半空中的一颗颗心全都安全降落,尤其是孤夫人,都快笑出来了,又见紫晴的视线移落在孤梅婷身上,这才强强忍住。 迎上紫晴的目光,孤梅婷一个激灵,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她可是孤氏最尊贵的大小姐呀,难道如此主动开尊口,更是难得露出和善带有些讨好的表情,“紫晴,一路来累了吧。” 这下子,寒紫晴再不情愿,总也得对她笑了吧! 可谁知,紫晴眉头一挑,摆出了比孤氏大小姐还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尊贵无比,傲慢无双的神情,非常不屑的一声“哼!” 哼罢,立马甩过高昂的头,冷声,“君北月,走啦!”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着了,这个女人居然……居然是这样! 君北月也意外了半晌,缓过神来,当着众人的面就放肆大笑,大步同紫晴离去! 这个女人,果然只会让他意外,不会让他失望呀! 很绝,很个性,他喜欢! 孤家主一脸沉色,而孤夫人和孤梅婷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一如不久之前,孤素颖发现自己乞讨之人是寒紫晴一样,怒是其次,恼羞才是关键呀! 让对手怒、愤、恨,都比不上让对手羞,紫晴这一行,心思压根就不在孤氏这些无聊的人身上,只不过她们拦路,她随手羞辱了一把罢了。 干干脆脆让她们知道,根本就没有合好的可能,让她们自觉地远离,不要自讨苦吃! 院子曲径之上,君北月心情大好,揽在紫晴肩上,至今还在笑,学着紫晴刚刚的模样,“哼!哈哈!” “本王的人,要的就是这气场!哼!” 紫晴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还笑!” “本王在想,若是本王有个后宫三千佳丽,你在其中,这后宫可会有一日安宁?”君北月笑着问道。 “不会,一刻都不会,连前朝都不会有片刻安宁!你要敢就试试!”紫晴眯起了双眸,一脸警告,好认真。 君北月笑而不语,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无声承诺。 祠堂里,供奉着君北月母妃的灵位,紫晴看着君北月上香,摸着袖中的流光,想起当初这家伙送流光匕首的场景,唇畔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影子,顾惜那边可有消息了?”紫晴低声,没了十两和顾惜,虽然身旁有红衣贴身伺候着,却还是觉得束手束脚的。 “一点消息都没有,王妃娘娘,不是我说您,顾惜那毛小子能成什么气候呀,尧舜岛可不是随随便便上得去的,比留仙岛这里卡得还严呢,要不让王爷给找找关系,扶他一把?”影子好心提醒。 “不用。”紫晴淡淡道,并没有解释什么,当初顾惜说事成之后,要连十两那份报酬也拿了,她也是这种笑,令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愤怒,还是欣慰。 祭拜之后,紫晴便和君北月回到屋顶主舍去,主舍一切如故,孤家主令人每日都打扫,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入。 这两日,君北月和紫晴都住主舍休息,孤梅婷和孤夫人倒是没有再来打扰,而紫晴也不干涉她们什么。 已经羞到那种地步了,如果还上来自讨没趣,紫晴还会真心甘情愿佩服她们母女请她们进来坐坐的! 这日午后,孤家主一脸兴奋送来名册,孤氏虽然已经外强中干,徒有虚表,可毕竟是第一家主,还是拥有不好特权的! “这是完整的名册了?”君北月一拿到名册并不急着看,而是认真问道。 “我们是最后一个报的,保证是完整的!”孤家主很肯定。 “明日张贴出来的,也是这份名单?”君北月又问了一次。 “放心,这份名单我瞧过了,再补也补不进来什么人,你如今的内功,远远高于我之上,这一战,只要咱们报名,就等于坐等头筹了!”孤家主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可这件事对于孤氏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都忍不住露出得意表情!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并没有再多问,打开名册来和紫晴一起看。 这份名册并不是按照报名顺序而来,而是按照上一届新贵排位战的名次,也就是如今留仙岛的家族排位。 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孤氏,写法却非常有意思。 “孤氏义子,君北月?”紫晴喃喃念出来,在名字之后,竟还纪录了君北月参加比试所用的技能,“孤氏内功”! “怎样,还有规定武功派别?”君北月笑道。 孤家主笑得很开心,“这是武林的规矩,在龙渊大陆的时候也是一样,这是新贵排位战,其实也是家族继承人的排位战,自然是要用本家族功法啦!” 除了孤素颖透露给白氏之外,留仙岛乃至于龙渊武林,还真的没有人知道孤军和孤夫人所有的内功早全汇聚到君北月身上,而君北月的风刃之术更是自小训练,如火纯清! 若没有意外放眼留仙岛各大家族,别说是少主,就是家主,真正较量起来,都未必是君北月的对手呀! 原本还以为会什么刁难,如今看来,倒是一切太平。 君北月继续往下看,不出意料,排在第二位的是白氏,出战的也完全在意料之内,一直女扮男装的白飞曜。 看到这里,君北月不过是瞥了一眼第三名便没有再往下看了,这份名单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呀! 468规则,麻烦不小 离新贵排座位战还是一阵子的,这段时日紫晴和君北月一步都没有离开山顶主舍,紫晴练琴,君北月练剑,夫妻两人真真难过能安安静静独处一段时间。 他们倒是清闲,而别说留仙山下,就是他们的主舍之下,早就因为她们的到来,而一片议论纷纷了! “君北月都来了,还排位什么,我看这场比试绝对是没有意外的!” “呵呵,未必未必,这可是白氏报仇的机会,白家主当初被君北月都气吐血了,这一回还不抓住机会好好报仇一番?” “名单还没有贴出来,也不知道到底会哪些人出场呀!” “也不知道今年的比试规则是什么,如果按照上一届的来,就算君北月在,孤氏也未必有胜算的把握!” …… 日子在争议中过得飞快,明日便是新贵排位战了! 明日便要开战,可是,今日却依旧没有把名单公布出来,就连比试的场次安排都没有出来! 这便是新贵排位战最特殊的规则,也是最可能出意外的地方! 然而,就算名单公布出来,也不过是知道了参赛之人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对上什么人! 这夜,孤家主又匆匆而来,比起上一回的兴高采烈,这一回他可是忧心忡忡! 人未到,声便先到了,“大事不好!北月,大事不好呀!” 君北月正和紫晴议事,挑眉看去,眼底尽是不悦,孤家主能调查到的事情,他早就调查到了,孤家主不知道的,他也知道,否则,他凭什么来参战呢! 孤家主还没开口,君北月便淡淡道,“混战,双打,单打三场?三局两胜,一人只能出场一次。” 孤家主大腿一拍,“正是,你怎么知道了!” 这个比试规则,对孤氏来说可是非常不利的,不为别的,只为孤氏没人! 三大堂主在厉害,都比不过人家一个庶出的少主来得厉害呀! 别的家族可以忽略,可白氏和羽氏那可都是庞大的家族,嫡少主只有一个,旁系的人可多着呢,就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而孤氏,两个女儿,一个已被驱逐,另一个就武功上来说,简直是废物,江臣呢,有点能耐,可是江臣通奸的事情才刚刚从沸沸扬扬中平息下来,若是让他上场,那还得丢尽孤氏的颜面,真的向世人承认孤氏没人? 新贵排位战一直都是琴瑟海谷主持的,规则自然也是由琴瑟海谷的长老决定,孤家主这几日便一直都在打听这件事,千方百计买通了多少人,终于在今晚得到消息! 比试的规则,和上一届完全一样! 不仅仅是三局两胜淘汰制,而且,由抽签决定对手,没有认为安排! 这可是悬上加悬呀! 君北月手上正是报名的名单,刚刚就在跟紫晴商量这件事,他更关注的却是这份名单的真假! 这几日,他也没少让影子往琴瑟海谷跑,也没少往白氏跑,却没有查到这份名单有什么异样! 见君北月严肃的样子,孤家主更清楚这一战的艰难,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 这名单上,除了主战之人,后面还有一窜名字,是各大家族年轻一代的弟子,堂主。 “白氏这几人可都调查清楚了?”君北月淡淡问道。 “都清楚了,确实是白氏的人,这些全都是白氏旁系的少主们,一个个能耐可全都在咱们三大堂主之上呀!”孤家主连忙回答。 三句,混打,双打,单打,混打的人数为五名,双打两名,单打一名,不算临时替补的,一共要派出八个人! 现在让孤氏哪里找来八个人呀! 紫晴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依君北月打仗的性子,不管是大战小战,不管是什么规则,都必须完胜的性子,眼前这件事,还真的是难办了! 原本以为孤氏内功能占到上风,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们的软肋呀! 孤家主解释之后,君北月仍没有说着,沉敛着深邃的双眸盯着名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专注的样子,肃然冷冽地就连紫晴都不敢随便打扰呀! 这种规矩,孤氏找不出人必输,然而,孤氏真的就是找不出那么多人来!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眼看天就要亮了,孤家主和紫晴皆是眉头紧锁看着君北月,终于,紫晴忍不住,“我学学孤氏内功!” 这种时候,哪怕有一点点希望,都要去尝试,最幸运的是,比试并非在一日之内,从排外靠后的家族开始排气,论到孤氏,至少也有三日的时间! 这三日,是他们观战,准备应战最宝贵的时间了! 三局两胜,孤氏的所有希望都在君北月,就算君北月再强大,也只能赢一局呀! 如果紫晴能参加,那便好了! “孤氏内功不是一日而就的!”孤家主很直接,他冒险不起,琢磨了片刻,还是道,“北月,实在没办法就把……把江臣找来吧!” 至少,就武功来看,江臣还能挑起一肩呢! 自古成王败寇,如果孤氏赢了,便会继续统领留仙岛一代人,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谱写的,到时候谁还敢说什么风凉话呢! 只要自己过得去自己那一关便成了! “本王不需要他!” 紫晴都还未拒绝,君北月便冷了声,既然回来战斗,便是将孤氏当做他君北月的,他绝对不会同江臣那种孬种并肩作战的! “就名单上这些人应战,盯着白氏,一有动静,立马报!”君北月冷声! “北月!这样我们输定了!”孤家主声调都高了。 “还没战,本王不喜欢这种丧气话,我说能赢,就一定会赢!”君北月一手拍在名单上,认真道。 “北月,这件事……” 孤家主还想说,见君北月那冰山脸却不得不闭嘴,“成,都听你的,反正这件事本就是要你来拿主意的!老夫亲自去盯着白氏!” 孤家主补是破罐子破摔,而是不得不依靠君北月了! 紫晴一言不发,狐疑着看着君北月,心道,难不成这家伙是想…… …… 469变故,开场不利 翌日天还未亮便迎来了留仙岛最热闹的日子,新贵排位战! 新贵排位战的擂台非常之大,中间一个大的圆形高台,周遭一圈全是小的台子,细数起来也有十来个,在往外头,便是三圈看台,一层比一层高! 裁判台就设在正东方向,三大家族,分列西北南三方,只稍稍低于裁判台,在他们之下,便是一级级的大小家族,就这个场面,便足以说明这个绝对是一个以武力绝对身为地位的世界! 紫晴被君北月牵,穿梭在人群中,往席位上走,到入口处,正巧撞上了羽氏家主带着弟子们抵达! 入口就只有一个,一次只能一对人马通过,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特殊的通道,专供三大家族之人通过,入口之内,那该是怎样一个万众瞩目! 毕竟即便到了现在,参赛的名单也只有孤家主买通了琴瑟山谷的侍卫而拿到,知道名单的人少之又少,人人可都争着抢着想瞧瞧三大家族都有哪些人出息了! 因为,但凡参赛者,在开场礼上都必须出席! 入口内人声鼎沸,而入口外却是一片安静,两队人马都止步,就位置上来看,羽家主比孤家主还早来一点点。 羽家主犀利的双眸一眼扫过,便将孤氏参赛之人全都记在心中,还是如以往一样巴结孤家主的语气,“孤老,别来无恙呀!” 孤家主呵呵笑着,“还以为会是最晚的,没想到你也现在才来。” 羽氏,留仙岛一直以来的第三家族,一直都是孤氏和白氏之间的和事佬,更偏向孤氏一点,尤其是上一回在琴瑟山谷,羽少主被白飞曜刁难后,羽氏更是完全站到孤氏这边来! 几乎是整个留仙岛的人都认为,这一次新贵排位战,羽氏会帮孤氏一把的! “在路上耽搁了,要不早到了呀,呵呵。”羽家主笑得灿烂,不管是孤家主,还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北月和紫晴,都下意识觉得羽家主会让行,可谁知,他下一句却道,“孤老,老夫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大摇大摆带着弟子们先走了。 孤家主顿是大怔,迟迟都缓不过神来,羽氏哪里来的这等底气,居然不让行! 即便孤氏没人,但是孤氏三大堂主都用不上君北月,对于羽氏足矣! 羽氏少主羽萧从紫晴身旁走过,似欲言却又止,脸色有些歉疚,可惜紫晴并没有看到,此时紫晴正朝君北月看去,而君北月也默契地看来,两人皆是面色复杂。 他俩的眼,可比羽氏家主还要犀利,早将羽氏走过去的每一个人都审视了一遍,同孤家主拿到的那份名单一摸一样! 而最令他们诧异的正是这一点,就名单上看,羽氏可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的! 一向对孤氏恭恭敬敬的羽家主突然翻脸,无疑是一种宣战,是告诉孤氏,这一回他们羽氏也是来争第一的! 不管羽氏凭什么这么嚣张,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手上有值得嚣张的筹码! 人一走光,司徒浩南立马就发飙,“孤老!你不是说不用考虑羽氏的吗?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羽氏绝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正是因为如此,君北月所有心思便全都在白氏身上,在孤氏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要对付白氏那可得付出不少心思呀! 可这还没出场呢,就先被羽氏罢了一刀! 孤家主一脸难堪,至今都不可思议,更别说是回答,君北月沉着脸,紫晴咬着牙,虽然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夫妻俩现在很不爽。 羽氏一出去,欢呼、喝彩,支持声便立马传来,一阵阵不绝于耳,正是羽氏支持者的呐喊助威。 这个时候孤氏若是紧接着出去,无疑是还未入场就丢了脸。 他们不得不等! 然而,就在这时候,后头传来了热闹的说笑声,裁判已经入座,不用看都知道白氏家族的人马到了! 紫晴和君北月回头看去,见后面的人马,果然是意料之内,和名单上的不一样。 白家主走在前面,白飞曜依旧女扮男装,一副风流倜傥的少侠模样,正大大方方同身旁两位公子说笑。 这两位公子,一黑衣一白衣,玉面俊美,黑衣严肃,白衣和善,都不见携带武器。 君北月的视线并没有多停留,转头示意孤家主走。 可谁知,孤家主才迈出一步,一道黑色荆棘立马从脚下窜出,竟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了入口拱门! 孤家主内功才恢复不到四成,下意识就后退到君北月身后。 君北月冷眼看去,直接忽略了白飞曜,盯这那黑衣公子看,这个人动作虽然快,却没逃过君北月的眼睛。 没有人说话,挑衅和犀冷的目光足以让空气都凝固,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司徒浩南走到了孤家主身旁,将孤家主纳入保护范围,紫晴上前同君北月并肩盯着白飞曜和白家主,夫妻俩刚刚莫名其妙被羽氏将了一军,正堵着呢,白氏无疑是送上来找死的! 排位战还没有开始,君北月这等恶人,可绝对不会在意什么狗屁规则的! 废话不多说,无声无息,内力逼出的一道风刃突然出现在黑衣公子面前,唰一声,由下而上划起! 然,黑衣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扬头顺势而躲,与此同时,就在君北月双脚之间,冷不丁窜出黑荆棘,竟一下子缠住了君北月的双腿,而与此同时,白衣公子伸手而来,袖中窜出两道白荆棘,缠住了君北月的脖子! 一时间,君北月被黑白荆棘,上困下缠,动弹不得! 黑白二人,似乎没有杀君北月的打算,黑公子始终冷着脸,白衣公子不屑而笑,“大名鼎鼎的孤氏义子,大周曜王,也不过尔尔!” 可谁知,话音一落,君北月左脚勾起,右手一拉,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就将黑白二人拉了过来,喘息的机会都没给,直接狠狠朝入口拱门甩了出去! “啪!”只听外头擂台上,一声巨响,孤家主大喜,立马要走,这个时候走出去,无疑是最长脸的时候! 可是,君北月和紫晴却突然变色,齐齐朝一旁看去,孤氏三大堂主的位置上,不见三人影,只见三朵食人花,血盆大口,张牙舞爪! 这三株食人花居然没有被他们察觉到,而更恐怖的是,他们至今才发现,白氏人马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陌生人! 他……是谁? 470扶桑,白氏筹码 他一身木色衣裳,不满树干条纹,身材笔直清瘦,低着头静默地站在角落里,极其容易误把他当作一棵树。 当紫晴和君北月找到他,双双朝他看来的时候,他也正抬头看向他们,他眉目清秀,气质安静。 他的目光非常和平明净,刚刚亲手杀了三个人,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紫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却从他明净的目光里感觉到极其强烈的杀气,不是对君北月,而是对她! 这个家伙,才是白氏这一次最大的筹码吧! 方才那黑白两人,对手高于白飞曜,却远远不及这个木衣男子一根手指头! “你们先走。”君北月淡淡道,一手将紫晴护到身后,似乎他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紫晴的杀气。 “先走?呵呵,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白家主终于开了口。 白飞曜立马冷声,“爹爹,要不就让他们先走吧,人家本来就人少,再待下去,万一再少几个人,那排位战可不好玩了呀!” 紫晴立马站出来,“白大小姐还嫌玩不够吗?我陪你!” 白飞曜立马就后退,在紫晴手上输得那么惨,即便有木衣公子在,她也还真不敢怎么样! 紫晴冷哼一声,这才转身,可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一株食人花突然出现,不早不迟,那么刚刚好让人都防备不了,而旁人也救不了! 喷血大口对着紫晴张口就要咬,说时迟这时快,君北月一道风刃,同这食人花一样,无声无息凭空出现,如一把利箭横劈而下,食人花立马散得无影无踪! 紫晴心惊,这情形,木衣公子的藤术和君北月可不相上下呀! 君北月让走,他们自是要走,孤家主和司徒浩南同孤氏弟子先走,紫晴在后,一行人两旁,无法预料地时不时窜出食人花,幸好有君北月护驾,来着必杀,凌厉狠绝,直到人都出去了,君北月紧握的双手才松开,而与此同时,对面那木衣公子也才松开双拳。 两人四目相对,皆露出欣赏的目光,可惜,敌意多过于欣赏。 “战场上见。”木衣公子终于开了口,声如性情,平平淡淡。 君北月只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转身便走。 人一走,白家主立马不悦了,“木扶桑,你没有尽力!” 这么好的机会,方才的形势可完全是白氏占上风呀!竟让孤氏先走了,白家主岂甘心? “君北月也没有尽力,我一定要杀掉他。”木扶桑面无表情,仿佛这并非白家主要求的,而是他的使命。 他说罢,竟也不管先后尊卑,先于白家主走了出去,目光似乎追着前方的一个背影…… 三大家族都入座之后,全场一片欢腾,比试都还未开始呢,各大家族的支持者便都快打起来了! 裁判席在东边,孤氏席位在西边,南北分别是白氏和羽氏,贵宾席在裁判席后面,司徒城主就居中间,不见司徒夫人,倒是司徒馨儿又跟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打从君别月入场,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同琴瑟二老行礼的时候,紫晴就留心过,后头的贵宾席上并不见那一抹紫影,轩辕离歌消失得太久太久了,可是偏偏她总会想起,下意识就提防。 开场礼有些繁琐,孤家主坐立不安,满头大汗,报上去的名单上可是有三大堂主的名字,可在入口处却丢了三人性命,这么天大的事情,急着孤家主满头大汗,排位战的规则,只要报名了,除非是死,否则没有换人的可能! 若是三大堂主出师未捷身先死,呼声本就不高的孤氏在战前就显得损了士气呀! 无论如何,这个脸不能丢! 白氏那边的人,可一个个等着看笑话呢! 开场礼之后,便要公布正式的名单,确定三场比试的选手安排了呀! 混打是哪家人,双打是哪几个人,单打又是哪几个,全都要确定下来的! 只有对手,才是临时抽签决定的呀! 没有三大堂主,按照三局两胜,一人一场的规则,孤氏极有可能连羽氏之下的家族都敌不过呀! 孤氏如今只有一个选择,启用外援之人,比如孤氏的耻辱,江臣! 白飞曜唇畔始终勾着冷笑,盯着君北月看! 她等,她就不相信君北月会不换人! 随着开场的擂鼓打响,留仙岛本届新贵排位战正式开始,琴老起身,这也意味着名单将要公布,名单一公布可就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君北月却跟没事的人一样,坐在孤家主身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扣扶手,而紫晴注意力则全在一直盯着她看的木扶桑身上。 “诸位,老夫主持了两届新贵排位战,见我留仙新秀辈出,人才济济,实在人生第一幸事,今日排位开战,只争胜负,不争生死……” 琴老的开场都快说完了,孤家主终于忍不住,众目睽睽之下,不再端坐,而是转身同君北月耳语,“必须换人,否则必输无疑!” “我早说过,不会输。”君北月淡淡道,有些不耐烦。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我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孤家主忍不住怒声。 君北月干脆不理睬,孤家主一意孤行,“把江臣叫来,他手下也有人!” 君北月都还没动手,紫晴小手一伸,直接下了毒,孤家主顿时浑身僵硬,连嘴也张不开! “烦死了!”紫晴嘀咕着,将人推转过去,正好挡住木扶桑的投来的视线。 “北月,那个男人一直看我。”紫晴很直接,说着一旁司徒浩南都偷笑了。 “改明儿把他的眼睛挖了。”君北月冷冷道,一把将紫晴拥过来,压在怀中,十分不悦,却压根没把孤家主担心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这时候,琴老的开场词也致完了,“望主位少侠点到为止,愿赌服输,老夫话不说多说,来人,放榜!” 话音一落,一面巨大的垂落从裁判席落下,正是本届大赛的名单,所有名字按照家族归属,写得清清楚楚! “他叫木扶桑!”紫晴喃喃道。 这时候,白氏那边,连白家主也纳闷了,君北月没有换人,也就是说三大堂主的位置将为由一般的替补弟子来代替! 这么弱的战斗力,君北月难不成是不想玩了吗? 471淡然,另有打算 木扶桑? 留仙岛上姓氏很重要,因为姓氏就代表了一个家族,代表了一个出身。 这家伙是君北月一样,以义子的身份出战的,可是他看起来,又不太像白氏的义子呀,更像是个同盟者! 可是,不管他有多强,在这个战场上都未必有出场的机会吧! 偌大的战场,名单一公布,便议论纷纷,各家主陆陆续续报上参赛者的搭配组合,当场就写在名单榜的另一边。 羽氏家主的名单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悬念,单打为羽少主羽萧出马,双打则是由羽家主坐下二堂主和三堂主担起,混打则是由大堂主亲摔几名得意弟子出场! 三大家族是压轴之战,赛制采用的是抽签对战淘汰制,也就是说,不管下面多少个家族,两两对战最后会角逐出一个家主,来同三大家族抽签配对,四个家族分为两组,各自角逐出胜者,两个胜者再进行最后的争斗! 要知道,留仙岛上,可是有上百年没有崛起过新的家族了,这一回,一样没有! 看透依旧在三大家族的争斗中,最有看头的无疑是孤氏! 当孤氏的名单被列上名单榜的时候,一时间喧闹的全场突然给安静了下来,那几个不起眼的名字,险些惊掉大家的下巴! 怎么会这样! 除了最上面单打的名字,是大家最最熟悉,也是完全猜测得到的“君北月”之外,下面的双打,混打,好几个名字全都是没人认识的无名小卒! 就连裁判席上的琴瑟二老也吃惊了,君北月的能耐诚然值得肯定,可是三局两散,一人一场的赛制摆着,就算君北月有分身术,也参加不了两场,也赢补了呀! 难不成那几个无名小卒,是孤氏藏着的筹码吗?都是厉害的角色吗? “君北月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自信满满的羽氏家主都忍不住担忧,他自是掌握了一定的筹码刚刚才敢不给孤氏面子,只是,君北月现在这种做法,让他不得不担心呀! “父亲,你何必这样,就算是赢也胜之不武,万一输了,两边都不讨好,这不是羽氏的作风!”羽萧低声劝说! 原本父亲也是一心一意想帮孤氏一把的,可前天晚上有客来访之后,父亲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就自信满满,底气十足了,而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父亲居然有了好胜之心! “混账,我羽氏什么作风还不是你说的算!这一回为父要争的不是第二,而是第一,你明白吗!”羽家主冷哼,他想,他背后那位贵客或许能看透点什么,今日不过是来露个面的,战争到了压轴之战,还得几日,他还是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而另一边,白氏父女俩却径自商量揣测着,并没有同木扶桑说言什么,木扶桑对君北月这份名单也没有什么兴趣,视线被挡着看不到紫晴了,他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都成了全场议论的焦点,孤家主动不能动,说不能说,愁得干脆闭眼,君北月和紫晴却是淡然至极! 那模样,压根就没有把新贵排位战放在心上,他摩挲着下颌,继续盯木扶桑,就像盯着一件猎物一样! 这个男人胆敢盯着他的女人看,他自是要盯回去的! 紫晴懒懒窝在君北月怀中,任谁见了都会羡慕嫉妒恨,这个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哪怕现在被全城围攻,只要这个男人在,她一定可以安稳的睡觉,什么都不理睬。 她比君北月还要淡然,君北月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如何以这么弱的战斗力保住留仙岛第一家族的位置,她猜到了,而且,觉得这办法好极了,十足的君北月作风! 很快,白氏的具体名单也公布出来,木扶桑无疑担起单打的大梁,白飞曜混打,她的两个堂哥双打! 不言而喻,不管是白氏还是羽氏,只要对上孤氏,都会赢! 而甚至,羽氏之下的家族,也极有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对于这份名单,可有人有异议?”瑟老忍不住开口,看了紫晴好几眼呢! 紫晴微笑以对,君北月继续盯着木扶桑,管你说什么呢! 争议很多,疑问没有人提,琴瑟二老最终确定了名单,而随即,留仙岛的新贵排位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除了中央的擂台,周遭十来个擂台全都满员,打斗声四起,激烈一片,叫好叹息亦不绝于耳! “第五场,陈氏胜!” “第十一场,轱辘氏先赢两局,为胜!” …… 热闹中,三大家族不少人四散观战而去,而紫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到琴瑟二老身旁,拖着两个老人家问各种古音符的纪录方式,讨探琴瑟山谷特殊的指法技艺。 君北月却至今还盯着木扶桑,刚刚人多,木扶桑还没有察觉,身旁的人散去走,木扶桑终于发现一双眼睛一直都盯着他呢! 抬头迎上君北月的视线,他很平静,不似对紫晴的那种杀意,竟是同君北月一直对视到今日的所有赛事都结束,白飞曜催了,他才敛下双眸,转身离开。 紫晴扫了一眼榜单,见是个普通的家族,海氏家族排名第一,也没有多关注,便朝君北月走来。 然而,紫晴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几日,这个海氏家主竟一路杀到了决战! 这个家族将会和孤氏,白氏,羽氏进行抽签分组,进行淘汰赛! 若在以往,这个家族是哪一个家族并不重要,因为根本没有看头,可是这一回不一样,孤氏那么弱的战斗力,令这一场抽签来得格外令人期待! 如果孤氏抽中了海氏,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那可是比羽氏和白氏的争斗还来得吸引人呀,而最关键的是,两场战役还将同时进行! 明日,便是抽签之日了! 夜深人静,孤氏主舍的灯还亮堂着。 紫晴看着名单,喃喃自语,“海氏,名不见经传,却……不弱呀!” 而君北月却还是专注在他的地图上,问得很不经意,“你明天还去吗?” 紫晴会心一笑,“不去,请曜王爷指示!” 明日,决战之日,人人都要看孤氏的好戏,孰不知白氏的戏码更有看头呢! “呵呵,你手下的佣兵也该派上用场了。”君北月笑道,正要将白氏大院的地图给紫晴,谁知就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暗镖飞射进来,将一张纸条射在紫晴头脑旁的木柱上! 紫晴连忙取下一看,丢给君北月直接就追出去,君北月见了纸上内容,骤然蹙眉! 472陷阱,瞬间消失 “想要知道它代表什么,跟我来!” 这便是纸张上的内容,这句话下面画着的正是那个神秘的图腾! 没有说代表了什么,就说知道,要人跟他走! 君北月立马就嗅到阴谋的气息,焦急追去,却早已不见紫晴的身影! “寒紫晴!” 君北月大喊,这一喊,影子和司徒浩南立马全过来,“怎么回事!” “紫晴不见了,浩南你去封锁山路,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影子你往右边找!”君北月急急说罢,身影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夜深人静,整座留仙岛的一切仿佛睡着了一样,可是很快便灯火四起,当影子和司徒浩南都没有消息的时候,君北月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 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足以说明来者的可怕性! “就剩下后山了,那边是万丈深渊,不太可能下得去!”司徒浩南急急来报! “主子,能找的全都找了,没有呀,王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呀!”影子也焦急不已,再过几个时辰可就要扑战场了,虽然王妃娘娘补参战,可是那个女人不见了,主子哪里还有心思参战呢! 而最重要的是,白氏那边可全都托给王妃娘娘的!她一不见,留仙岛这一行所有的计划怕是全要泡汤了呀! 孤家主也着急而来,君北月没有多解释,赶赴后山悬崖,众人纷纷追过去! “血!这里有血!” 突然一个侍卫惊呼,就站在通往后山的小道上! 君北月脸色煞白,箭步过去,之间一块大石头上流着一片血迹,不多,却还新鲜着,顾太医一瞧,立马断定,“这是王妃的血,不会错!” 紫晴的血是特殊的,百毒不侵又藏着魅香,顾太医不会认错。 话音未落,君北月已窜入树丛,众人追去,只见血迹竟断断续续,一路蔓延到悬崖边缘! “难不成从悬崖跳下去了,下面可是……” 孤家主追至,话音未落,君北月早就二话不说终身而下。 “喂!”司徒浩南大惊,那么深的深渊,那么黑的天,君北月疯了吗? 见君北月下去,影子二话不说也紧随其后! 主仆两人都疯了,司徒浩南能不跟着疯吗?可以在君北月眼皮地下劫走人的,绝非一般高手,敌在暗,我在明,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司徒浩南瞥一眼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正要追下去,而就在这时候,被君北月吓愣了的孤家主才缓过神来,陡然惊声,“不要下去!” 这声音,足以用识破惊天来形容,司徒浩南回头看去,只见孤家主一脸惨白如纸。 “下面深有五十万仗,非三天三夜不能到底,全是平直峭壁,必须到底才有出路!”孤家主缠着舌头解释。 这话一出,山头上众人全都煞白了脸,且不说危险,下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就单单说这三天三夜,谁等得起,谁耗得起呀! 明日就是新贵排位战的决战了,明日一大早就要去抽签了呀! 君北月的一切计划,也将从明日正式开始! 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怎么样,君北月走得那么匆忙,什么都没有交待,明日,该怎么办? 孤家主当场就给傻了,僵硬在悬崖上。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司徒浩南和顾太医不约而同朝悬崖下看去,奇迹果然没有发生,悬崖下除了朦朦胧胧的烟雾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老爷,怎么办?”孤夫人怯怯低声。 孤家主虽然从内功尽失之后说罢便没了底气,却也不是一个拿不了主意之人,只是事到如今,别说是他,怕就连天上的大罗神仙也都拿不了主意吧! 这个情形,同排位战开场第一天的几乎是一样的! 具体的名单已经公布出来了,如果要中途换人,按照新贵排位战的规则来说,原本的参赛者必要死亡,而且要见尸体! 只能有名单上替补之人替上,不能更换其他人! 孤氏的战斗力本就是靠君北月一个人撑起了的,如今他要赶不上比试,那孤氏真的会贻笑大方的呀! 孤家主原本还期待着君北月能想出什么办法,创造什么奇迹出来,如今,可谓是万念俱灰了。 孤家主没有回答,司徒浩南迟疑了片刻,却果断道,“走,我们先走,排位战必须继续下去!” 这话一出,一旁的孤梅婷忍不住怒声,“都没人了还怎么打,去当笑话吗?早说了把江臣的名字补上去你们还不听,现在好了,后悔也来不及! “排位战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排位战必须进行下去!”司徒浩南声音骤然转冷。 只是,不得不承认,他也慌了,即便排位战继续下去,君北月和紫晴都不在,所有的计划也展开不了呀! 一会儿下山去,抽完签就得开始比试,而且是两组同时进行,根本没有拖延时间的可能性! 排位战一旦战争打起来,孤氏输了,而君北月的计划没有展开,那这一趟来留仙岛就真的是白白来丢脸的了! 左右为难,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笑话,结果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你别告诉我重在参与!”孤梅婷咄咄逼人! “那你想怎么样呀!现在也换不上江臣!”司徒浩南冷声,可讨厌孤梅婷这种女人。 孤梅婷脚一跺,却还真没有办法! 孤家主来来走走踱步,脑海一片空白,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第一便是弃权,第二便是去输! 可不管是弃权还是去输,都将会成为留仙岛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顾太医和司徒浩南不死心,不断往悬崖下看去,孤家主也派人去赶赴深渊下的出口处等,可是,这都不过是他们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司徒浩南都忍不住想祈祷一场暴雨,让排位战延后,可惜,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上来了,蓝天万里无云,天气极好! 突然,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侧树丛里传来,“北月,司徒,你们在那里吗?”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司徒浩南瞪大双眸,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近了,他才惊声,“寒紫晴!” 确实是紫晴,从一侧树丛里窜出来,见众人震惊的模样,她狐疑着,“你们干嘛,君北月呢?” 473妙计,可是好难 这……寒紫晴打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这样! 刚刚那血迹可是顾太医亲自鉴定的,百毒不侵又带着魅香之毒,除了她,还会有什么人拥有呢! 血迹一路蔓延到悬崖下,分明表示她坠崖了呀! 可是,眼前这女人,好端端的站着,一点儿伤都没有呢! 顾太医突然一拍大腿,“不好,中计了!调虎离山!” “怎么回事?”紫晴也大惊,她昨晚被那纸条吸引就一路追出去,看到了那黑衣人,却怎么都追不上,那黑衣人一路没少跟她说话,说的全都是腾图和离殇的事情! 那身手,头发的颜色,她可以确定绝非轩辕离歌,也因此她才不顾一切追出去,要知道除了轩辕离歌之外,如果还有人知道离殇和图腾的秘密,那足以说明这个人知道关于孤岛的事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她一路追,也一直等着君北月追来,可谁知道,她都把人追丢了,君北月却还是没有追上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原路折回来,一回到主舍便不见君北月了。 司徒浩南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给紫晴听,紫晴这才注意到众人脚下的血迹,往悬崖下看一眼,都没说话呢,司徒浩南立马一把拦住,“你可别下去,我跟你保证,以君北月的能耐,绝对可以活着回来的!” 绝望之际,寒紫晴回来了那便等同于曙光,至少,多了她一个人的力量,相当于多了一支军队呀! 事情,或者还是有转机的可能的,可不能再让这女人直接跳下去了。 “下面就是深了点,下面有出口的!”孤家主也连忙解释,如今,寒紫晴就是所有人的希望,大家都不自觉等着她拿注意呢! 紫晴自然是明白,虽然有点担心君北月,心下却也无奈,这家伙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看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顾太医似乎看出紫晴的心思,无奈笑道,“王妃娘娘,王爷是关心则乱呢!抽签的时辰快到了,你赶紧给拿个主意吧!” 紫晴低头琢磨着,先不说这些血迹是如何瞒过顾太医的眼睛的,就单单这个黑衣人的行为来看,他绝不是君北月和她的对手,所以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君北月骗入深渊里去,没有真正动手,也没有真正劫持走她!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君北月缺席排位战! 孤氏都那么弱的战斗力了,那帮人竟还如此不放心,紫晴心下冷笑,如今对手只有三家,白、羽,海氏,所以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顾太医这才认真重新察看了那血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血,百毒不侵是假,可魅香却是真呀! 否则岂能轻易瞒过他的眼睛。 “紫晴,就这些血迹看来,对方对你的身世很了解呀,他们手上绝对有魅香!” 紫晴曾经在琴瑟山谷中,对白飞曜使过毒术,当时那可是龙渊大陆和留仙岛群雄汇聚的场子,看得出毒术的高手自然不少! 不单单是这伪造的血迹,还有那个引开紫晴的人,对图腾和离殇也了解很多! 这幕后到底是什么人呢? 到底是白,羽,海三氏中的哪一家呢? 紫晴脑海里闪过木扶桑那一双明净却能看出杀气的眼睛,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只是,如果真的是木扶桑,她未必能安全回来? 会不会是羽氏背后之人,给羽家主那么十足底气的背后之人呢? 还有海氏呢?一个小小的家族,从第一场开始到最后一场都没有输过,一路淘汰其他家族上来的黑马,也不能忽视。 幕后之人,到底藏在谁背后,虎视眈眈一直盯着他们呢! 司徒浩南低声,“紫晴,让孤家主在擂台那边顶着,我陪着你去白氏大院?没时间了!” 紫晴蹙眉琢磨着,一脸认真,说得话却让司徒浩南无言以对,她说,“等吧,没了君北月,不好玩,也玩不大。” 玩! 都什么时候了,亏她还这么认真说得出来! 君北月那厮想干什么呀,想借着排位战的机会掀起留仙岛一场狂风暴雨呢! 她居然用一个“玩”字说得那么轻松,她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有一点地方出了差池,那便是满盘皆输的,甚至有可能激整个留仙岛各大家族的愤怒,联手抵抗呢! “三天三夜,等不了,一会儿下山就是抽签,没有时间等!”孤家主也生气了。 可是,紫晴依旧认真,“等不了就拖着,启程我们下山去,不要迟到!” 紫晴说着,便径自先走,始终秀眉微蹙着,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拖,确实是个好主意,可关键是要如何拖,要拖多久! 真凶,可就在山脚下,等着催促他们呢! 就连孤夫人和孤梅婷都着急了,孤氏一损,她们皆损,这个时候,估计是孤夫人和孤梅婷唯一顾不上再跟紫晴争什么的时候了吧! 孤梅婷顾不上那么多,头一个追上去,“寒紫晴,你说清楚了,这关系到我孤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运!” 紫晴没理睬,低着头沉思,疾步而走。 孤梅婷又追上,想拽住她却又不敢,缩回手焦急道,“寒紫晴,你说清楚呀,好歹我们也能帮个忙不是!” “谁烦我,我就拿谁开刀。”紫晴冷冷道,不管她有没有言外之意,反正孤梅婷立马就对号入座,不敢再烦她了。 “浩南,你们先下山,我随后就到。”紫晴说罢,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她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回到山顶主舍,那里有六个孩子,一直都默默得跟着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每日训练,就梦想着有一日可以像顾惜和十两那样,在主子身旁效劳。 这六个孩子,紫晴都还叫不全名字呢! 可是,他们跟着紫晴也快两年了吧! 这六人,比顾惜和十两都还要小一点点,十三四岁,一个个负手背后,身姿挺拔,傲骨不凡。 顾惜走后,紫晴才真正亲自带他们。 紫晴静默地将他们干净的小脸一一扫过,冷冷道,“曜王爷原本有件大事要咱们干,如今暂缓,咱们先干一票小的!顾惜在外,这一票,谁干得好,谁就是老大,明白了吗?” “明白!”六个声音,稚嫩却响亮! …… 474怪人,急死人了 烈日当头,排位战擂台一片喧嚣! 所有的小擂台都已经弃之不用,全部拆掉,数千观众将中央擂台围得水泄不通,裁判席一旁,垂落下三大红幕,犹如从天而降,十分巨大。 一面帷幕是一排排整齐的名单,正是先前那一份名单,战败的家族,一个个名字全都被巨大的红色“x”画掉,只留先三大家族和海氏家族的,这是一面耻辱! 另一面帷幕同样一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名字,上面空了四行,从第五行开始,每一排都是序列号打头,紧随家族姓氏,后面紧跟着姓名! 这面帷幕上汇聚了荣耀和耻辱,这是留仙岛新的一份家族排位,谁落后,谁晋级,一目了然! 就剩下最上面的四个位置没有填上去,而实际上,争夺的则是前面三位! 对于第三名之下来说,争夺的便是进入前三,而对于前三名来说,争夺的无疑就是第一名! 不管是晋级还是降级,在家族未来整整一代人中,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漫长的,而对于第一名来说,影响则是最直接的,因为,一旦输掉,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必须让出留仙山,让出留仙山的大宅! 今日,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孤氏的每一个人呀! 第三面帷幕,是空白的,一会儿抽签之后的结果会被写在这块帷幕上,整个观众席任何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输者将会被当众划下“x”! 贵宾席已经改在裁判席的正对面,司徒城主冷眼看着司徒浩南,眼底藏着不悦,而司徒馨儿早就发现君北月不在! “爹爹,北月呢!北月要是不来,今日就真的没有看头了!” “除了君北月你脑子里还有别的吗?”司徒城主冷声训斥。 司徒馨儿才不怕他,认真道,“反正我就告诉你,除了君北月我谁也不嫁,就算当妾我也愿意,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司徒城主气结,司徒馨儿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理睬。 海氏和三大家族的席位已经更改到擂台上,就在擂台左右两边,羽氏和海氏在右侧,白氏和孤氏在左。 擂台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金盘,口广不深,保证大家都可以看到盘底部,此时,金盆正空荡荡的,就等琴瑟二老投下竹签。 抽签制采用的特制的竹签,序号写在竹皮下面,要撕开来才看得到,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无法伪造。 抽到相同序号者为一组,由个家族代表上前抽签,交给裁判当众拆开查看! 琴瑟二老亲自把关,要在这个过程中造假可不容易。 孤氏,白氏,羽氏,海氏,这四大家族,配对太重要了! 就如今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谁对上谁,基本是不用战都可以决定结果!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抽签格外引人注意,琴瑟二老也各位重视! 此时,各大家族正纷纷进场,人都还没有坐下,白飞曜就眼尖发现君北月不在,立马冷笑,“看样子孤氏真的是卧虎藏龙呀!随随便便一个大弟子都能独当一面,相较之下,真令人惭愧呀!爹爹,你说要不咱们干脆弃权算了!” 这话一出,立马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到孤氏一行人身上! 孤家主走在前面,随后不见君北月,不见三大堂主,而是几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弟子,这些弟子之后便才是紫晴和司徒浩南。 如此阵势,不得不承认,简直是全场最弱的一组! 面对白飞曜的挑衅,紫晴不予理会,而这时候,羽家族竟然忍不住开腔了,“孤家主,你报上的名单分明有君北月,现在人呢?” “签都还没有抽,羽家主何必急着想输?”孤家主冷冷反问,气场还是有的! 紫晴瞥了一眼,这才有些满意,懒懒坐下,和司徒浩南之间的位置是空的,不用说,谁都看得出来是给君北月的! “孤家主好自信,看样子是真的同飞曜贤侄所说,你门下卧虎藏龙呀,羽氏表示佩服、佩服!”羽家族笑得讽刺,这也才坐下! 紫晴凛凛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海氏,海氏一行人是最低调的,至今一言不发。 在留仙岛这个家族等级如此明显的地方,一般家族见了三大家族都是俯首贴耳,谦恭礼让的,可紫晴看得出来,海氏这帮人,只低调不谦虚,清一色全都是男弟子,不管是从坐姿还是从眼神看,这帮人都绝对一般弟子,更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兵! 众人陆陆续续坐定,就连琴瑟二老也盯着紫晴身旁的空位子看,别说是外人了,就连司徒浩南他们都为紫晴着急! 她说要拖时间,可这都到了擂台现场了,大家全到齐了,甚至全坐下了,马上就可以抽签了! 她还拖什么拖呀! “寒紫晴,这一点儿都不要玩,你别告诉我你想输掉!”司徒浩南忍不住低声。 可紫晴却牛头不对马嘴,“等三天三夜,君北月如果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司徒浩南浑身都憋足了劲,真心不理解自己当初怎么会对这种怪脾气的女人有好感,更不理解君北月又是怎么跟这种怪脾气的女人谈情说爱的! 她这是活生生能担心死人呀! 就在这时候,琴老也忍不住开腔了,“孤、白、羽、海诸位,人若都到齐了,我们开始抽签!” 全场数千人都知道君北月没来,琴老说这种话,分明是逼孤家主解释! 孤家主能说什么,他能说等等,等君北月来吗? 下意识朝紫晴看去,却见紫晴低着头不知道沉思着什么,孤家主一口怒气立马涌上来,寒紫晴这丫头能不能靠谱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走神! 见孤家主没回答,白飞曜忍不住越俎代庖,“孤家主,君北月难不成要放弃单打一局?” “不是!”孤家主急得脱口而出。 “那人呢!”羽家主立马追问。 “是呀,那人呢!怎么还没来?”琴老也连忙问道。 “稍等稍等!”孤家主很尴尬,不断朝紫晴看来,白飞曜紧咬不放,“要等多久,排位战可从来没有等人的惯例,君北月他当自己是谁呀!” 这话一出,终于紫晴从深思中缓缓抬头看去…… 475爆炸,没有人懂(四更) 白飞曜唇畔勾起得意的冷笑,挑衅地迎上紫晴的目光,仿佛在说,“看什么看,你能耐天大,也上不了场!” 她恨不得马上就跟寒紫晴起争执,在这个台上,寒紫晴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紫晴的目光很平静,只看了她一眼立马又低头,却,就在紫晴低头的刹那,突然“嘭”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从西边传来! 一时间众人皆慌,纷纷站起来,这种巨响仿佛天雷又如地震,谁都没有经历过呀,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白氏侍卫横冲上来,惊呼,“老爷,府上主宅被塌了,烧了大火!” “什么!” 白家长顾不上形象,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窜起来,“谁干的!” “老爷,你赶紧去瞧瞧,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震了,就起火了,像是被雷劈一样,可是又没见打雷呀!火势一下子就大了,扑都扑不灭!再不想办法,整座宅子都不保呀!” 听了这话白家主哪里还坐得住,就连跟琴瑟二老只会一声都没有,匆匆就走,而白飞曜也心急如焚,不敢多耽搁,“二位长老,事出突然,还望能暂停决战!” 这边要比试,那一边宅子被烧,任谁都不会专心,白飞曜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找紫晴他们的麻烦呢! 琴瑟二老齐齐站起来,眺望西边,果然见黑烟滚滚从白氏方向升起。 “这……”琴老迟疑着,按留仙岛新贵排位战的规则,可没有暂停,或者推迟的先例呀! 当然,在这个时候参赛家族后院着火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氏的主力都在擂台这边,可并不等同于白氏宅内无人了,没见天雷,又非地震,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就算是有人放火,也没有这么天大的本事能一下子就塌了主宰,一下子就火势汹汹呀! 当然,这并不是琴瑟二老现在要考虑的,他们要考虑的是,新贵排位战到底要不要因为白氏而暂停! “二位长老,此事事关重大,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望暂缓赛事,调查清楚!” 白飞曜这话一出,羽家主立马就站起来,“飞曜贤侄,你这是什么话,新贵排位战从来就没有延后的道理,白氏主宅塌了,可跟我等没有关系,那是你白氏自家的事情,排位战则是大家的事情,凭什么你说延迟就要延迟!” “你!”白飞曜气结,却无话以对。 羽家主得意之情难掩,继续嘲讽,“当然啦,白氏主宅仍是白氏的根基,白氏若要弃权救火,我等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若有什么地方帮得上,还请尽管开口。” 白飞曜气得浑身发抖,“你休想!” 羽家主不屑,朝孤氏那边瞥了来,笑道,“孤家主,稍等稍等要等多久呢,君北月还没来,不会是去……救火了吧!哈哈!” 海氏,战绩再辉煌,都不被羽家主放在眼中,毕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再强悍,都一口吞不下一个百年大家族! 白氏人心惶惶的,孤氏人都没到,羽氏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这形势,羽家主心想,不用背后之人帮忙,都可以轻而易举荣登榜首,正为留仙岛新一代的当家人! 他不顾一旁那不断摇头,不认同他这种变化的儿子,扬声大笑,“二位长老,排位战是留仙岛最最神圣之战,任何理由都能暂停,请抽签吧!” 然而,就这话音一落,顿时,同刚才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嘭,轰隆……” 巨响,震天动地,似天雷又似地震,却又两者都不像,像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又像是什么东西从地下冲上来,威力巨大! 这是“爆炸”,火药爆炸的威力,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词,也没人知道火药这个东西。 这个声音,从东南边传来,正是羽氏家族所在地! 顿时,羽家主的笑容僵了,都没有人通报呢,羽家主的得意便全僵化在脸上,因为,东南方向,随着那一声爆炸声,一片黑压压的飞禽突然冲天而上,那里,分明就是羽氏家宅呀! 急促扑哧声传来,黑色的苍鹰落在羽萧抬起的手上,被烧断了一半的翅膀,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着火了!羽氏家族也着火了! 直到这时候,孤氏那边一整排人才缓过神来,纷纷朝正低着头的紫晴看去。 坐在最远处的孤梅婷禁不住背脊发凉,终于明白了寒紫晴在后山那句话,“谁烦我,拿谁开刀!” 孤梅婷好胜的心终于彻底死了,这个女人,好卑鄙! 而离紫晴最近的司徒浩南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也没想到紫晴会用这种手段,这个女人,比君北月还黑呢! 任由他们看,紫晴还是低着头眉头微蹙,可手上的汗帕早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拖延时间对于她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从山顶下来,她一门心思全都在君北月身上! 对方用调虎离山之计,就证明对方不强,不敢直面他们,君北月平安归来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紫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就反反复复纠结着,要不要离开去找君北月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陪在身旁,突然不在,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紫晴继续趁机在自己的安静的世界里,周遭却乱成一团。 “爹!救火!快!”羽萧惊得一声大叫,立马凌空而上,如一直苍鹰,朝东南方向飞去,本就无疑排位战,这个时候更是顾不上那么多! “羽萧,回来!回来!”羽家主连忙拦,却早已来不及。 还没有到场,和中途一声都没有跟裁判请示就离场,这可是完全两码事呀! 白飞曜抓住机会,立马冷声,“羽家主,羽萧这是什么态度,弃权了吗?” 羽家主汗流浃背,一边担心着自家主宅,一边又舍不得排位战如此大好机会,虽然刚刚自己得意的话还在耳边,他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双手作揖求琴瑟二长老,“二位长老,事发突然,两家接连起火,这里头必有端倪,羽氏和白氏一样,恳请暂停排位战,救火调查清楚再进行比试!” 476撞上,一撞两个(五更) 羽氏家主如此一请,立马遭到全场嘘声,甚至有人将鸡蛋砸上来了! 若非白飞曜也是同样处境,而羽家主也将白氏一道说了,想必白飞曜的伶牙俐齿这一回放不过羽家主吧! 羽家主低着头,都不敢看人,连连作揖,“二位长老明鉴,事发突然,必有蹊跷!” 白飞曜怕被丢鸡蛋,没敢跟羽家主一起求,心下却着急着,她狠狠朝寒紫晴看去,有个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孤氏赶出来的! 只是,可恶的是这么卑劣的手段,居然还让寒紫晴得逞了! 见寒紫晴低着头,似发呆又似走神的闲适模样,白飞曜恨得牙根都痒了,君北月至今没见人影,本该是她孤氏来求暂停,求延后,本该是孤氏被众人催促,逼着弃权的,现在倒好,孤氏什么话都不用说,反倒让大家求着暂停,求着延后! 白飞曜能不憋屈吗! 胆敢放火,把事情闹那么大,寒紫晴最好是赶紧去烧香拜佛,这件事一旦找出证据,孤氏可就永远都别想参加留仙岛的排位战了,甚至有可能被轰出留仙岛! 羽家主一直求,不少小家族也纷纷开腔了,发表各自看法,琴瑟二老可为难极了。 排位战的看点太多太多了,可是最大的看点却是从今日开始的决战,可如今三大家族的人却都没有到齐,如果一味进行下去,那也太没意思了,如此大乌龙传出去,还不得被龙渊武林给笑掉大牙? 琴瑟二老看了看贵宾席的贵宾们,又看了看两大家族,十分无奈,却也不得不破例,琴老认真道,“兹事体大,所以……必须征得孤氏和海氏同意,否则,也有失公允呀!” 在擂台上比试,是家族年轻一代的实力,而擂台之下发生的一切状况,却是家族的综合实力呀,排位战如此规定,不能退赛,更替人员,不暂停延缓,眸中程度上也是考验家族的综合实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火灾事出蹊跷,琴老也想弄清楚,只是,按规矩还是要遵循一下孤氏和海氏的决定。 琴老这话,立马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于是乎,焦点又一次集中到孤氏身上! 其实,如此这个局面,最得利的莫过于海氏,只是,四个家族,三票便可定论,孤氏这边君北月迟迟没有到,若非刚刚两场火,君北月早该被判弃权了,孤氏自然会答应暂停延后! 所以,决定权还是在孤氏手上的! 而孤家主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心底还孤夫人、孤梅婷一样的感受,从今以后,还是少打,不,是别打寒紫晴的主意了,这个女人惹不起呀! 她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情来,而且干得那么干脆,都不知道她怎么办到了,一声巨响就塌了人家主宅点了一场火! 孤家主心服口服,虽然喜出望外迫不及待想说答应暂停延后,却还是朝紫晴看来,当众征询她的看法,“紫晴,你觉得如何?” 而紫晴却朝海氏家主看去,淡淡道,“海氏如何看呢?” 这一问,真出乎海氏家主的意外,他连忙陪笑,“决战之前,孤氏为大,还是请孤氏决定,海氏都听孤氏的!” 这话,说得真谦虚,海氏家主为人亦是十分谦逊,可是,他身旁一人,也正是海氏团队单打之人,一个皮肤黝黑高大健壮的红衣男人,他眼底掠过一抹恨意,无人察觉。 紫晴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勉强暂停吧。” 说罢,同琴瑟二老颔了首,便什么都不管,转身就走。 明明,她不是参赛者,不是一家之主,就是一个看客,一个看客要走,再正常不过了呀! 就算打斗激烈的时候要走,也一样是正常的呀! 可是,此时,全场的人的视线却都不自觉追随她而去,皆是疑问,这个女人,就这样?就这样走了!好像哪里不对劲,不正常呀! 就连海氏家主身旁那红衣男人都抬头看去,“呵呵,海家主,这个女人有意思呀,你若不答应,怕这大火会烧到你家里去吧!” “怎么办?时间一拖,必有变故!”海家主低声。 “怕什么,名单列上面呢,战是迟早的事情。”红衣男人冷笑道,一副势在必得的猖獗模样。 紫晴一走,琴瑟二老便宣布排位决战暂停,延迟,另行通知开战时间! 在一片议论声中,众人纷纷散去。 而紫晴早就独自往留仙岛的后山去,那个万丈深渊的出口去。 山道越越狭窄,两边的峭壁越来越高,往前看去,都看不到天了,怪不得落那个深渊至少要三天三夜呀! 紫晴随身背着无筝,不似平素独自走路那么利索,走得甚慢,双瞳虽静敛着,却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变化! 两场大火,足够白羽两家折腾上三天三夜的,若是他们要调查,还就得继续花时间,她正要有时间把引她出来的人揪出来! 突然,“窸窣”一声,紫晴立马凌空而上,就在她双脚站立之处,凌厉窜出一黑一白两道荆棘,正是当初在擂台入口处见识的那种荆棘! 紫晴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径自喃喃“木扶桑……” 可是,当紫晴看到木扶桑的时候,也同时看到了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羽氏家主身旁那个红衣男人! 他又是什么人,他竟也来了! 引开她的人,到底是谁? 紫晴顿时戒备,对木扶桑了解补多,对那红衣男人了解更少,若是二人联手,她就危险了呀! 木扶桑也看到了红衣男人,却仍面无表情,抬手指去,“你,走开,她是我的!” 红衣男人不屑冷哼,立马双手插腰,厉呵一声,只听得铮铮之声,便见他一身上下长出了无数铁一般的鳞甲! 紫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这!这家伙是鲛人! 鲛人有两族,一族便是南诏的白鲛,以美貌文雅著称,可泣泪成珠,可织出价值连城的鲛鮹,二另一族便是绝迹很久很久的黑鲛,黑鲛凶残好战,正如眼前这个男人,可召唤出一身铁鳞,鲜有武器可伤! 而木扶桑似乎不怎么惊诧,冷笑道,“鲛刹,原来是你!” 鲛刹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慢,“知道便好,滚一边去,她的命是我的!” 477原来,如此来头 鲛刹很嚣张,木扶桑却一点儿都不买账,见这光景,两人并不怎么熟悉,但是都知道彼此呀! 两个陌生人,却都宣称紫晴的命是他们的,这开什么玩笑呢? 紫晴冷眼瞧着,木扶桑冷清中有些木讷,在排位战中是白氏的底牌,而鲛刹,张狂傲慢无疑是海氏成为排位战黑马的最主要原因! 她一边估计两个人的实力,一边试探,“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不曾相识,我的命怎么就是你们的?” 木扶桑正要回答,鲛刹立马冷笑,“不是我们的,而是我的……孤岛后人!”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眯眼,她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因为排位战而冲着她来的! 如果是因为排位战,他们该找君北月的呀! 这两个人就是直接冲着她的身世来的! 鲛刹很狂,紫晴却比他还狂,斜倚睥睨,“孤氏后人?呵呵,没听过。” “没听过?你非毒死士,却可种毒,势必百毒不侵,加之,你中了魅香,却安然无恙!只有孤岛后人,才有可能出现百毒不侵的体质,你就是孤岛后人!” 鲛刹并不避讳让紫晴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她的,反正,今日她一定要死! 琴瑟山谷那一回他便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百般调查,对于她和君北月,他可是了如指掌!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眯眼,“是你把君北月引到深渊里去的!” “现在知道,也也算太迟!”鲛刹冷笑着,话音一落,他身旁立马凭空出现数十名鲛人,一个个全都是身材高大,浑身铁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一支黑鲛精兵! 鲛刹当然知道君北月和寒紫晴的能耐,若是单对单,他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把君北月引到深渊里去,他带兵围杀寒紫晴,君北月可就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紫晴微眯的双眸露出了危险的气息,十指垂落,随时准备着! 原来是这样! 君北月的担忧果然发生了,她还是被发现了。 天下真正识毒之人不多,就连之前为她解毒的毒师和毒医都没有看出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就只有毒窟老人看出来了! 琴瑟山谷那次,她使了毒术,正是仗着能辨识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谁知竟引来这两个大麻烦! “是,又怎么样?于你们有什么关系!”紫晴冷声。 这话一出,鲛刹立马就大笑,而一直面无表情的木扶桑唇畔也勾起了一抹冷笑! “寒紫晴,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们会回来的,琴瑟海谷里的秘密是我黑鲛世世代代守护的,你若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只要……只要……” 鲛刹说着,狂佞地扬笑了好几声,声音陡然转狠,“只要你拿命来交换!”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这两个人都非南诏之人,她只猜测他们是冲着她百毒不侵的体质而来的,却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 孤岛遗迹,正如南诏古乐洞窟里的遗迹,不能毁掉,毁不掉的,便会有人守护! 古乐洞窟是南诏王室守护着,而琴瑟海谷,她一直都以为是琴瑟二老保护着的,却没有想到另有其人呀! 怪不得了,琴瑟二老如此赏识她,她百般讨好试探,却什么都问不出来,琴瑟二老真不知道海谷的秘密呀! 思及此,紫晴猛地转头朝木扶桑看去,木扶桑,木扶桑,木为姓,扶桑为名,难不成…… “白氏扶桑神木,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打得了主意的。”木扶桑冷冷道。 果然,他是白氏扶桑神木的守护者! “木扶桑,你一边看着,她的命是我黑鲛的!” 鲛刹话音一落,立马书名黑鲛将木扶桑围住,而其他人将紫晴四周全包围了起来,瞧这样子,像是个阵势!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冷声,“我这命就只有一条,你们都想要,要么,你们先商量清楚了,再来取?” 单独黑鲛,她绝对可以打得过,黑鲛就那一身铁鳞吓人而已,然而,这么多的黑鲛精兵,她可就没办法肯定了! 再加上木扶桑联手,紫晴都知道,她今日必死无疑! 唯一的办法便是用木扶桑来牵制黑鲛! 可谁知道,黑鲛却直接拒绝,“不用商量,她的命给我,留仙岛给你!” 紫晴原本以为木扶桑会果断拒绝的,可谁知道木扶桑居然迟疑了! 一直守护白氏扶桑神木和琴瑟海谷的两个守护者竟也打起了留仙岛的主意,无疑,留仙岛一旦落在他们手上,那日后便谁都休想接近留仙岛了,而留仙岛上的两处遗迹,更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甚至,这个岛屿也即将跟孤岛一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紫晴总算看明白了,排位战看似白氏、羽氏的孤氏的争斗,暗地里却是这两个家伙的争斗呀,他们不过是打了白氏和羽氏的幌子罢了! 见木扶桑迟疑,紫晴悄无声息后退了一步,打是打不过他们的,可是,她又不想这么放过他们,怎么办呢? 她得逃,而且必须往君北月在的方向逃! 木扶桑还在迟疑,紫晴却陡然点了足尖凌空而起,瞬间,木扶桑追上,鲛刹逼近,所有的黑鲛也同时凌空依旧对紫晴形成包围之势! “鲛刹,一言为定!她的命是你的,留仙岛是我的!”木扶桑冷声,双手如翅膀般一展,一道道荆棘凌空窜气,在黑鲛之外张牙舞爪,这分明是助鲛刹一臂之力! 鲛刹大喜,并没有亲自上前,而是冷声,“给我杀!” 命令一落,一圈铁鳞锋利的黑鲛手牵手,突然在紫晴周遭告诉转动起来,犹如一个巨大的锋利金轮,越转越快,越转越靠近紫晴! 黑鲛立马堵上方逃路,而木扶桑则在下方,上下牵制,周遭一圈堵得紫晴无路可逃! “可恶!” 紫晴碎了一口,数道凌厉的风刃根本竟全被黑鲛鳞片弹了回来,她凌厉撤下背后的无筝,一手抱琴,一手从第一根弦一划而下,凌厉的琴杀,可是,她的琴杀威力有限,依旧伤不了黑鲛鳞甲! 怎么办? 478女人,她可不笨 怎么办? 这批黑鲛精兵分明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此时虽然已经完全占了上风,却没人大意,不见心急,让紫晴都寻不到破绽之处。 上面是鲛刹,下面是木扶桑,紫晴并不是对付不了他们,而是一旦反出心思对付他们,周遭这一圈黑鲛鳞甲,绝对会瞬间将她束住,一搅而碎! 这一圈黑鲛鳞甲瞬间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可远远高过木扶桑和鲛刹一击,紫晴知道,她要突破必定从黑鲛鳞甲入手! 哪怕是挨了鲛刹伤,也不能对这全鳞甲分一份心呀! “呵呵,木扶桑,杀了她,拿她的血来养你的扶桑木,怎么样?”鲛刹很得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准备动手! 木扶桑无动于衷,只负责替他挡寒紫晴的逃路。 一道道风刃,从紫晴的无筝弦上飙出,这是琴杀风刃远远比紫晴徒手弹出的风刃还来得强劲有力,甚至比轩辕离歌徒手弹出的风刃也还要强悍! 可是,偏偏对上了黑鲛鳞甲,越是强劲,越是会被反弹回来! 紫晴从打出第一道风刃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呀! 可是,她却还一直再打! “女人就是女人,不过如此!”鲛刹冷哼一声,双臂一伸,立马朝紫晴飙出数道鳞片,如锋利的刀刃,狠绝得全部对准紫晴的小腹! 紫晴立马后退闪躲,可是就在后退,让她主动逼近了周遭高速旋转的鳞甲圈! 鲛刹唇畔得意的弧度更大了,非得逼紫晴主动撞上去,他扬起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片薄薄的黑色鳞甲,瞄准了紫晴的心口位置,眯眼而视,随时都有可能飙出去! 可是,即便是这个时候,紫晴仍不断弹出风刃,任由一道道风刃被回弹回来,她还是不觉悟! “笨女人笨女人笨女人!女人就是笨就是笨!” 右侧丛林里,百里尾生气得都快跳起来了,可是气归气,他的视线还是不离紫晴,两手各自揪着一只黑色的飞虫,随时都会动手! 而另一侧,那银发紫衣男子,眉头紧锁,十指全拢着,对准了木扶桑,随时都可能飙出风刃! 他也不明白,风刃对黑鲛鳞甲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为什么紫晴还改变战略,再这么下去,真的会被鲛刹玩死的! 不仅仅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不明白,一直在下方观看的木扶桑也不明白,这样子看来,寒紫晴并非他和鲛刹之前调查的那样难对付呀! 风刃,似乎就是她最天大的本事了! 鲛刹虽然苍诳,却也见紫晴的表现看在眼中,终于,他不在谨慎,冷声下令,“包围!” 话音一落,高速旋转的鳞甲圈突然一顿,却令人都来不及看一眼,随即朝困在中央的紫晴收拢! 就在这同时,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同时站起,只是,也就在这同时,只听“铿”一声刺耳得如同利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怎么回事? 鳞甲的包围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鳞甲,根本不见紫晴的身影! 难道,就这样被淹没了,就这么被搅碎了? 可是,为什么不见血迹? 高高凌空在上,俯瞰这一切的鲛刹眉头紧锁,盯着扑在一起的黑鲛精兵看,照理,寒紫晴此时此刻应该成为碎片了,照理,此时此刻,地下该是一滩血肉模糊了。 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然! 扑在一起的黑鲛精兵“嘭”一声四散坠落,竟已是一具具尸体! 而就在这尸体凌乱而落之间,只见一道黑影直窜而上,不是别人,正是紫晴! 毫发无损,一手抱着无筝,一手负于身后,朝黑鲛而来! 鲛刹傻了,眼前的一切足以让他措手不及,他想不到寒紫晴居然可以摆脱他的黑鲛金轮阵,更猜不到寒紫晴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突破鲛鳞固若金汤的包围,居然把他十来名黑鲛精兵杀得一个人都不杀! 她手上还是那把琴呀! 在这种情况下,鲛刹脑海一时间都空白了,不知道如何对抗寒紫晴! 下意识地,他选择了逃,可是,紫晴怎么会给他机会呢! “想我的命,我可以给,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来取!”紫晴冷哼,瞬间闪现在鲛刹面前! 鲛刹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手鳞甲全都成逆鳞,一左一右朝紫晴挥来! 紫晴突然静止不动,唇畔勾起了一抹冷邪。 鲛刹一愣,又怒又恼又羞,顾不上那么多,左右两首朝从两次朝紫晴的脑袋猛地击来! 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只见一道影过,都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到鲛刹一声惊叫,随即便见血飞溅而起,而与此同时,一道黑荆棘猛地将鲛刹卷了下来,远离紫晴! 紫晴猛然转身,眯眼朝插手的木扶桑看去,一手抱琴,一手持一把匕首。 这匕首,在阳光的映照下,竟比在场任何一片黑鲛鳞片还要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匕首,正是君北月赠给她的流光! 当初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这把匕首曾经将轩辕离歌的风刃挡了回去,而且是威力翻倍地挡回去! 紫晴打出第一道风刃被黒鲛鳞甲弹回来的时候,立马就想起了自己一直不怎么舍得用的流光! 这才是真正无坚不摧的武器,君北月曾经开过玩笑,这把匕首都可以刺入他的心脏,还有什么是刺不了的呢! 方才,不过是假装无计可施,让鲛刹麻痹大意罢了! 君北月那话,是玩笑,也是事实,这是一把无坚不摧的武器! 虽然黑鲛鳞甲坚硬得惊天动地,可是,紫晴赌赢了,方才不过一刀子划了一圈,一刀就杀了数十人,强悍的武器配合上她强悍的近攻肉搏,这种效果,其实也不算什么! 被木扶桑救下去的鲛刹,双臂淌血不断,若非木扶桑出手及时,他这双手臂怕早就断掉了吧! “是它,是那匕首!” 鲛刹大叫,终于明白寒紫晴为何能突破黑鲛金轮阵了,她手上的匕首好生厉害,居然可以割破鲛人鳞甲,伤到他! “滋味如何?喜欢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刀。”紫晴冷声。 “贱人!”鲛刹恼羞成怒,“木扶桑,杀了她,我帮你!” 479瞬间,就一条命 打不过就骂,而且还骂女人,紫晴最痛恨这种没用的东西! “手下败将,还敢帮人,木扶桑,你若让他帮,还是个男人?”紫晴冷笑挑衅,不屑归不屑,她心里也精明着呢! 即便鲛刹手臂受伤,但是只要这两个人联手,吃亏的铁定是她! “是不是男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鲛刹面露凶恶表情,双脚叉开站直,厉呵一声,全身的每一片鳞甲居然都笔直地树起来,犹如一片片随时都会镖飞出来的刀刃! 紫晴眯着眼,收起无筝,风刃是她最拿手的武功之一,既然暂时派不上用场,那么,她这一回就以君北月这把定情之物为武器吧! 收起无筝,紫晴仍旧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住流光,并没有鲛刹那吓唬人的架势,而是自然垂落在腿侧! “木扶桑,你还愣着干嘛!再不抓紧时间,君北月来了,你我都逃不了!别说要她的命,就连琴瑟海谷和扶桑都保不住!” 鲛刹冷声,若是之前按照排位战的规则来,他们的胜算是什么大的! 只是,即便是那样,他都还不放心,非杀了寒紫晴不可,所有孤岛遗迹的守护者,一辈子的使命便是杀尽孤岛之人,一个都不留! 鲛刹这话提醒了木扶桑,刚刚鲛刹已经说出了一切,说出了他们的真正身份,若是寒紫晴不死,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思及此,木扶桑突然抬手,瞬间从他双手衣袖里窜出一黑一白两条荆棘,齐齐朝紫晴击去,而与此同时,紫晴脚下,密密麻麻的全窜出了荆棘,逼得紫晴不得不凌空上去! 鲛刹大喜,握紧拳头,憋着了气,盯着猎物一样盯着紫晴,就等着机会到来! 荆棘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海藻,如老妖怪的头发,紫晴一手风刃,一手匕首,一边砍,一边躲避! 随着荆棘越来越多,紫晴越来越躲,鲛刹忍不住唇畔又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寒紫晴,有本事你就再嚣张,到底谁要谁的命,老子一会儿就能让你知道!”鲛刹冷声,转而对木扶桑道,“困住她!” 木扶桑当然知道鲛刹什么意思,他只要想办法困住寒紫晴,哪怕就困住她一会儿也要,足以让鲛刹动手,足以让鲛刹身上的鳞甲飙出,穿透寒紫晴的身体! 就鲛刹的性子,木扶桑相信他只要有机会,绝对舍得一身鳞甲,要寒紫晴千疮百孔! 只是,困得住她吗? 看着寒紫晴这么卖力的挣脱,躲避,木扶桑忍不住怀疑,寒紫晴似乎不止这等能耐呀! 刚刚鲛刹就被她耍了一次,让木扶桑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你快困住她!”鲛刹怒声。 木扶桑却没有马上行动,要杀寒紫晴,不一定要困她而给鲛刹机会,他有另外的办法,同样可以让寒紫晴千疮百孔! “木扶桑,你听到没有!” “木扶桑,机不可失,困住她的,快!” …… 任由鲛刹催促,木扶桑无动于衷,一边召唤出更多的荆棘来,双袖窜出的两道荆棘,犹如两把利剑,同寒紫晴拼搏! 紫晴一开始还是和她参加任何一场战斗一样,很沉默,可是到了最后,却开始气喘吁吁,怒声,“以多欺少,你们太卑鄙了!” 木扶桑反倒是沉默了,并没有非常激烈极端的攻击,而一旁的鲛刹早也看出来了,木扶桑用意拖时间,让寒紫晴筋疲力尽呀! 这无疑是最保守的一种做法,鲛刹原本想出手插一脚的,转念想想却还是作罢了,他知道藤术的残忍性可未必会比鳞甲术好多少! 而一旁草丛里,轩辕离歌依旧锁眉,不管这个女人是好是坏,他每每远远看着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缩紧眉头,谁都猜不透他复杂的眼底到底藏着什么。 而百里尾生则摩挲着下颌,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似乎看透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紫晴一直同荆棘在搏斗,这些荆棘灭了又长,根本灭不完,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变慢了! 而就在她慢下来的瞬间,木扶桑再没有顾忌,一黑一白两道荆棘骤然捆住她左右两手臂! 真正的精彩,现在才开始呢! 又精彩,又残忍! 木扶桑唇畔的清冷笑透出了邪佞的味道,紫晴还在挣扎,他也不束缚紧她,就是捆着而已,只是,无数的种子正在通过这两道荆棘,马上就要植入紫晴体内! 白飞曜的天资再高,藤术再厉害,都比不过木扶桑! 白飞曜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不会移动,而木扶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随着血管一路拥挤到心脏去! 从心口上窜出血红之藤,这些藤蔓将疯狂蔓延,全都倒刺到寒紫晴体内去! 扎根心脏,任由她怎么砍,怎么躲,都无法避免! 突然,紫晴停止了挣扎! 木扶桑轻笑一声,他知道,成功了! 他可不是鲁莽狂傲的鲛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怎么会动手呢! “撤!”木扶桑大喊一声,瞬间散了满地的荆棘,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荆棘将紫晴架在半空! 鲛刹笑呵呵的,“木扶桑,你厉害,呵呵!” 木扶桑没理睬,盯着紫晴看,一字一句,“孤岛之后……去死吧!” 可是,话音一落,紫晴的心口并没有开出花来,只见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将一黑一白两道荆棘拉来! 木扶桑猝不及防,一下子竟被紫晴拉了过去,紫晴一把就掐着了木扶桑的脖子,利爪入肉三分,不用废话威胁,木扶桑很自觉地不敢乱动! “你!你怎么!”木扶桑不明白,他都那么小心了,怎么可能还被这么女人骗了! “你们因我百毒不侵而来,怎么就不知道百毒不侵之人身上必带百毒!”紫晴冷哼,话音一落,原本束缚主她的荆棘,突然一下子枯萎了,松落下地。 而木扶桑费尽心思藏的种子,就握在紫晴手里,早已被毒焦了! 她种的毒都解了,并不代表她下不了毒,木扶桑的谨慎恰恰给了她时间下毒! “你!哼,我果然看低你了!”木扶桑怒声,没想到竟是如此百密一疏。 紫晴挑眉,不屑回答,“是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不,是我看低你了。”木扶桑说着,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居然狠狠抱住了紫晴。 一瞬间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就一条命,谁大意谁没命! 鲛刹终于等到机会了! 480不见,我会发疯 木扶桑狠狠抱住紫晴的用意,是最后一搏,正是给鲛刹机会! 鲛刹打从一开始,就要木扶桑困住寒紫晴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会错过,哪怕时间再短,他都把握得住! “啊……” 只听鲛刹一声大叫……然后呢?然后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嘿嘿,你杀呀你杀呀,愚蠢的家伙,敢打我家小晴晴的主意,你活腻味了!” 草丛里,百里尾生嘿嘿笑不停,好欢喜,可是,他没有动手呀,他一直都安安分分地躲草丛里,伺机而动。 而另一旁,一直紧锁眉头,严肃得像个小老头的轩辕离歌竟也破天荒的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个女人呀,看着不苟言笑,话也不多,甚至沉闷,可短短一日之内,先是放火,后是耍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呢? 他也没有插手,一直隐在一旁守着,那鲛刹到底是怎么了呀! 那一声涛声般雄伟壮阔的“啊”之后,不应该接着也是一番雄伟壮阔之举吗? 他一身的鳞甲,一片片都站立得笔直笔直,就像一个个英勇的战士,它们本该都飞射出去,本该尽数都没入寒紫晴的身体,要她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不得好死的呀! 可是,为什么现在,它们依然都还在,每一片都还是立着,却无声无息。 鲛刹满脸通红,憋着一身的力气却怎么都使不出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片鳞甲下面的皮肤都在瘙痒,瘙得他忍不住想挠。 怎么会这样? 只有一个可能,他也中毒了!一卯劲,血管扩张,血液流动加速,毒素便立马遍布全身! “寒紫晴!”鲛刹怒声,黑脸充血涨得通红,双眸布满血丝,就像个魔鬼一样,恨不得将紫晴咬死! “寒紫晴,你卑鄙,我杀……” 可是,他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呢,就忍不住开始浑身抓痒,人高马大,动作猴急,真是比耍猴表演还要好看得多。 而最好看的还不是抓痒,而是这家伙没抓一次,鳞甲便要掉一推,像脱皮脱发一样叼,吓得他红黑的脸一下子全白了,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百里尾生早就乐得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在草丛里滚,而轩辕离歌一而再忍俊不禁,拳头抵在唇边轻咳,都掩藏不住灿烂好看的笑容。 而紫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倒是面无表情,她一手抵在木扶桑手臂上,同他保持距离,一手血淋淋地掐在木扶桑脖子上,君北月有洁癖,其实,她更严重! 不分男女,而是,她讨厌的人,靠近一点她都觉得空气不好。 “你……”木扶桑很惊愕,没想到寒紫晴还对鲛刹留了这么一手,血腥味不断从喉咙里涌出来,让他都说不出话! 紫晴不喜欢废话,尤其是打斗的时候,她眸光一凛,力道陡然加重,可谁知,这时候,竟从木扶桑喉咙里窜出一道细细的绿藤,一下子就缠住紫晴的手臂! 紫晴微惊,还想用力,可那绿藤却随着她的力道加重而束紧,比起之前的荆棘,这绿藤看似细弱,束缚力却紧得令紫晴有些手软! 木扶桑垂着眼,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那种笑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淡然! 紫晴大惊,猛地就松手,这家伙是想跟她同归于尽呀! 紫晴一退,木扶桑立马落回地,转身就逃,鲛刹见状,一边挠痒,一边也拔腿就跑! 紫晴落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追,片刻而已,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随即便单膝跌跪下去…… 其实,她也一直扛着呢! 木扶桑的黑白荆棘,好生厉害! 百里尾生骤得坐起来,一脸认真的骇人,几乎是同时,轩辕离歌一步已经迈了出去。 只是,就在他们心急着要来搀时,只听得“嘭”一声巨响,随即便见一个身影狠狠凌空摔过来,重重撞在地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逃走的木扶桑,一落地一口鲜血立马喷出,比起紫晴,有过之而无不及! 紫晴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看着摔到眼前的人,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 随即,又是“嘭”一声,另一个人也摔了下来,同样摔在她眼前,鳞甲掉了一地,正是鲛刹,亦是喷血而出,就剩半口气要断不断! 怎么会这样? 是谁? 紫晴正要站起来,熟悉的气息却从背后笼罩而来,随即她便被背后的人温柔拥入怀中,那么温柔、温暖,那么熟悉,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龙涎香气息,是他强劲有力双臂,是他最安全的怀抱,是他,君北月! 不是说之快也要三天三夜才能从悬崖上落到地吗?他怎么就出来了? 紫晴正要动,君北月却将她拥得更紧,埋头在她肩窝上,许久许久,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寒紫晴,要是再找不到你,本王会疯了的……” 他不是笨蛋,调虎离山之计他看过多少,用过多少,只是,看不到她,他会急,看到她的血迹,他会发疯! 关心则乱,万丈深渊,他不要命了一样俯冲而下,疯了一样要找她。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明处就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她这个百毒不侵的身体,而暗地里,多的是要她性命之人呀! 紫晴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就以为只要他安全,就好了;只要他能回来,就好了;她到悬崖下来等他,就好了。 被他拥得紧紧的,看着眼前两个奄奄一息的坏人,一股说不出的暖流缓缓淌过紫晴的心田笑了梨涡浅浅,甜甜的。 轩辕离歌的笑意僵在唇畔,无声无息,转身离开,而一旁的百里尾生则静默地看着,面无表情…… 紫晴笑着,单纯的甜,单纯的怯,却又透着狡黠,感受着背后之人的心急,怯怯低声,“你疯掉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 这话一出,君北月猛地将她扳过来,惩罚的吻如狂风暴雨重重落下,一下子就堵了紫晴所有抗议,吻得认真,吻得热烈! 轩辕离歌已经远去,而百里尾生却还远远地看着,看着…… 481绝配,放火打劫 紫晴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君北月才舍得放开她,深邃的眸子里那宠溺浓化也化不开。 紫晴平复了呼吸,立马就笑了,有些顽皮有些可爱,这个女人,生气的时候很纯粹,笑的时候也很纯粹,君北月总觉得,即便已经拥有了她,却还是无法完全融入到她的时间里,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价值观,自己的评判标准,并不会因为他是她的男人,她便会为他改变点什么! 或许,这也正是这个女人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吧! 从来不会被驯服,更从来不会被改变。 “排位战可开始了?”君北月这才想气这件大事来。 紫晴贼兮兮地笑,直摇头。 “怎么回事?”君北月连忙问,他数知排位战的规矩,更知道这场排位战对于他们此行的重要性,若非因为紫晴,怕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缺席的了!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正是琴瑟海谷和扶桑神木,而新贵排位战就是他得到琴瑟海谷和扶桑神木的关键! 他不仅仅要在新贵排位战上夺魁,他还要改变留仙岛的家族排序统治制度,他要将留仙岛变成私人岛屿,一家为主,而非一家为大! 大,是排序出来的,正如孤氏为大,留仙岛主要的资源,比如留仙山,比如港口便都会被孤氏占据,而留仙岛上的大事情,都由孤氏带头处理,却不是独裁,而要召开家主会议,听取其他家族的意见。 主,则补是排序出来的,主便意味着独裁,便意味着从属关系,绝对服从! 君北月要的不是第一家族,而是留仙岛的岛主之位! 得了岛主之位,要扶桑神木和琴瑟海谷,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要知道,来留仙岛之前,这个计划便开始在准备了! “没有开始吗?”君北月有些心急,这件事太重要了,从来不存侥幸心理的他都希望侥幸一回。 “你先告诉我,你除了让我带兵去找扶桑神木之外,还做了什么安排,孤氏的战斗力那么弱,你如何保证会赢?”紫晴笑着问道。 司徒浩南知道君北月所有的计划,她倒是不清楚,这家伙似乎要给她一个惊喜。 无奈,她猜不出来,她带兵去找扶桑神木似乎对新贵排位战影响,纵使影响了白氏,也影响补了羽氏和海氏。 孤氏那爆弱的势力,那连海氏都敌不过的呀! 见紫晴眸光熠熠,兴趣正浓,君北月无奈道,“两个字,打劫。” “打劫?”紫晴不解了。 “每个大家族都有主宅,主宅主座之后,都供奉了开创家族流派的祖师爷画像,这东西,是家族的正宅之宝,绝对不可丢失。”君北月解释道。 正宅之宝一被抢,还有哪个家族有心思战下去呢?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吐舌头,一副放错误了的样子。 这模样,可很少见呀,君北月狐疑了,“你……” “我……”紫晴支支吾吾的。 “排位战……”君北月迟疑道。 “我……炸了白氏和羽氏的主宅,大火至少要烧三天三夜才会灭。”紫晴老老实实交待。 这话一出,君北月愣了,却不过片刻,立马哈哈大笑,揉着紫晴的刘海,都不知道说这个女人什么好了! 在实力爆弱,又无法改变比试规则的情况下,改变不了自己的战斗力,唯一的办法便是改变敌人的战斗力了。 君北月早就做好了阴险卑鄙的打算,不管是羽氏,还是白氏,都无法幸免。 只是,他没有想到变故之后,寒紫晴会做得比他还要绝! “呵呵,本王打劫,你放火,咱们就占了这山这岛,当个混世强盗算了!”君北月心情大好,玩笑道。 “不要,我喜欢你占了龙渊天下,当个英雄!”紫晴却很认真。 “我答应你!”君北月霸气答应。 夫妻俩恩爱了许久,君北月才问起眼前那两个人来,此时,鲛刹一身的鳞甲都快掉光了,早已昏厥,木扶桑则是奄奄一息,唇上发紫,分明也是中了毒。 紫晴这才想起这件大事,立马将这两个的身份详细说过君北月听。 “守护者,也就是说他们知道琴瑟海谷和扶桑神木的秘密!” “黑鲛守护的是琴瑟海谷,木扶桑则是扶桑神木的守护者,先带回去慢慢盘问清楚。” “呵呵,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君北月冷笑道,有了这两个家伙,想必新贵排位战将会更加精彩的! 夫妻俩正要亲力亲为把人带走时,只见司徒浩南和影子领着一群人找来了! 一见君北月,两人皆愣。 “北月,你……这个……”司徒浩南指了指天上,一脸狐疑,三天三夜呀,这家伙怎么就落地了?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那么强大? 君北月没理睬他暧昧的笑,便将鲛刹和木扶桑都交给了他,紫晴正要走,却有止步,吩咐影子,“黑鲛鳞片我全要了,一片不少带回来!” 这鳞片,正好给她手下六人做战衣,如此稀罕的宝贝,怎么能浪费了呢? 回到留仙山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站着留仙山定,远远可见不远处两片火光冲天的山谷,那正是白氏和羽氏的所在地! “看样子你的火药,威力不小呀!”君北月笑道,他也不知道有火药这种武器,是紫晴教他的,早了半年的时间,才把原料都找齐了,开始制造! 原本还想着留在匈奴那用,没想到在这里小试牛刀一回,威力便这么震撼! 两大家族那宅族是什么地方,不管是从建造的材料来说,还是从建造的结构来谈,那可都是难以摧毁的! 若非火药这东西,还真办不到! “找到的原料不多,能造出来的也有限,留着日后用吧。”紫晴认真道,若非因为她,君北月这个时候怕早已再打天下了吧! 且不论各国正常兵力如何,就说南诏的兽军,西楚的野狼军,还有最北方的蛮荒的匈奴,最西边野蛮的西凉,这些国家的兵力,便不是一般兵力可以抵抗的! 这个男人,为她的身世奔波,甚至卖命! 她自然也要为他的野心,他的天下考虑,大周没有奇兵,唯有从兵器上想办法了! 两人正闲聊着,影子来报,木扶桑和鲛刹清醒了,审问的时间到了…… 482海谷,最大秘密 审! 是一门技术活。 尤其是审鲛刹和木扶桑这样的人物,更需要技巧。 可是,当君北月埋入阴森森的牢房时候,却迎面传来鲛刹的求饶声。 他立马朝紫晴看去,紫晴正偷笑,一见君北月狐疑看来,立马笑出声,“不用审,他们巴不得赶紧见到我呢!” “你下了什么毒?”君北月猜得到是因为下毒,却猜不到是什么毒,要知道,鲛刹和木扶桑,虽然败在紫晴手下,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省油的灯呀! 这种人,不受利诱,也不受威胁,要他们说,唯一的办法便是摧毁他们的意志力。 紫晴笑而不语,主动拉着君北月的手,快步往牢房深处走,君北月看着被牵的手,唇畔禁不住勾起窃笑的弧度。 曾经一直觉得这丫头的性子比他还冷,似乎要主动做些什么,要多靠近她一点! 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那么自然而然了。 君北月感受着紫晴温暖的小手牵着他的力量,跟她后面,笑而不语。 很快便到了牢房深处,司徒浩南亲自看守着。 鲛刹和木扶桑都会吊在刑架上,双手不能动弹,双脚也栓上了镣铐,木扶桑低着头,虽然已清醒,却沉默得想昏死的人! 鲛刹完全不一样,一见紫晴来,叫声更大,“寒紫晴,你放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寒紫晴,解药,你带解药来了吗?我求求你了,给我解药,我拿什么换都愿意!” …… 君北月走近,这才认真打量鲛刹,只见他满脸通红,双眸血腥,支离破碎的衣裳里,隐隐可以看到原本黝黑的皮肤全都红肿,有几次被抓挠得鲜血淋漓,之前一片片立起来的鳞甲,早已脱落得所剩无几,就剩下他脖子上零零散散的十来片。 而随着他的挣扎,叫喊,那十来片也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君北月立马明白了! 这毒,不紧紧让鲛刹的鳞甲落光,而且会让他浑身瘙痒难耐,黑鲛的鳞片是世界上最坚硬的,而黑鲛的皮肤则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皮肤! 一旦被抓挠破了,根本不可能再生长出鳞片来! 而鳞片对于黑鲛来说,是命,不,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是血统的象征,是身份的象征,是民族的骄傲呀! “如果我想知道琴瑟海谷的秘密,孤岛的秘密,离殇的秘密呢?”紫晴冷冷道。 这家伙就是在屋顶主舍引开她的人,当初,他可说了不少秘密呀!否则,她能那么轻易追去吗? “我说,我全都说,你帮我解毒了我一定说!”鲛刹连忙答应,他快受不了,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痒,不用他挠,再这么下去,他一身的皮肤都会溃烂掉的,他便永远都长不出鳞片来了! 这对于黑鲛来说,只天大的耻辱呀!他不要这样! “那好,我问你……” 紫晴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拦住,冷笑道,“不急,你先让他开口。” 君北月这个“他”,无疑就是指鲛刹身旁的木扶桑。 比起鲛刹,木扶桑的能耐更高,也更难缠,君北月不知道紫晴对木扶桑下了什么毒,他只知道木扶桑至今沉默,怕是会沉默到底了! 比起琴瑟海谷,扶桑神木,他们可是一无所知呀,而且在孤岛的线索中,就独独这扶桑神木,是静态之物。 怎么可能就神木造船这么简单? 君北月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明白了,双臂环胸退到一旁去。 而鲛刹,一边身体难受,一边看着君北月,心更是难受! 他千万百计就是想避开这个男人,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他手上! “本王数到三,你们不说,排位战后,本王一样能找得到留仙岛这两大秘密!”君北月冷哼,一点儿考虑的时间都不给鲛刹,立马开始数,“一……” 鲛刹不是傻瓜,他和木扶桑都中途弃权,无疑会给白氏和海氏造成极大的打击,一旦排位战被君北月夺得头筹,那他来通知留仙岛,和孤氏来统治,可就是两码事了呀! 鲛刹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考虑的余地,就在君北月数到二之后,立马大喊,“木畏火!” 这三个字一喊出了,一旁垂死的木扶桑猛地就抬起头来,怒目等着鲛刹,“你!” “兄弟……事到如今,不如投降了,生不如死比死还难受呀。”鲛刹安慰道。 木扶桑冷哼一声,别过头,谁都不看。 司徒浩南无害地微笑,把火把递给紫晴,紫晴举着火把靠近,木扶桑立马闭眼,可是闭眼有什么用,热流就在身旁滚烫,他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得到呀! “君北月,寒紫晴,你们未免太卑鄙了!”木扶桑冷声! 紫晴却瞬间沉脸,“孤岛何罪之有,就该遭灭族吗?孤岛后人何罪之有,命就该是你们的吗?” 木扶桑无言以对,紫晴毫不客气,熊熊烈火立马触过去。 “不……我说!”木扶桑陡然惊叫,这叫声可丝毫不逊色于鲛刹刚刚的喊声。 他怕火,死都愿意,就是怕火! “你先说。”紫晴冷声,这才收起火把。 木扶桑一脸恐惧未退,同方才的冷漠傲骨完全两个样子,示意紫晴把火把拿远点,才冷静下来。 “孤岛为何会消失,为何成为南诏的禁忌,你们跟南诏又有什么关系?”紫晴问道。 “先给我们解药。”木扶桑谈了条件。 “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讲条件?”紫晴冷声。 木扶桑看了看鲛刹,目光严肃认真,“我们的诚信,愿从此为二位效劳!” 木扶桑是聪明的,对紫晴的欣赏的其一,其二,他知道,不归顺,他们只有被灭口的下场。 要寒紫晴的命的人不少,而想知道孤岛秘密的人也不少。 他和鲛刹就是出于此顾忌,才参加了排位战,想夺留仙岛的主导权,从封锁了留仙岛,让任何人都上不了,找不到这两处秘密! 而如今,一切计划都破灭了,他们只有一条路,归顺寒紫晴。 听了木扶桑的话,本就有此意的鲛刹也点了点头,道,“寒紫晴,解了毒,我就告诉你琴瑟山谷的秘密,离殇最大的秘密,就在琴瑟海谷!” 483真相,关键在此 离殇最大的秘密在琴瑟海谷! 听了这话,紫晴立马朝君北月看去,而君北月也正朝紫晴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十二个古怪的音符! 被做成了凳子,围在海谷周遭。 琴瑟海谷里,除了海浪声,就只有那十二个古怪音符最只得探究了! 此外,可没有什么是跟音律有关系的了! 紫晴二话不说,立马取出写有那十二个音符的帖子来,鲛刹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你果然聪明!” “最大的秘密,就是在十二音符?”紫晴很认真,这十二个音符,她可没少研究过,不管是将它们如何排序,弹起来都不成调,无疑,这是刻意跳出来的音符,否则,随便拿几个音符来,有点音律知识的,随便编排都能成调呀! 偏偏这十二个音符不可以,而且,她也尝试过,将这十二个音符放到离殇的高潮里去,一个个试,一个个位置试,都不行! 从南诏古乐洞窟里的乐谱看来,她脸上那个图腾代表的是阴性的音符,而还有一个阳性音符的存在,却也不在这十二个音符了。 这,怎么会是最大的秘密呢! 最大的秘密,不应该是阴阳图腾的吗? “到底怎么回事?”紫晴急了。 “先解毒,我们知道的一定都会说。”木扶桑认真道。 谁知,紫晴非得不妥协,心一急,脾气一上来,立马取来火把,“你说不说!” 木扶桑大惊,一旁鲛刹悻悻地也不敢开口,而君北月却是忍俊不禁,别过头去笑了。 跟这个女人谈条件,这两个家伙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吧! “我说我说!”木扶桑一个大男人,见火却笑得都快哭了,这真是他天大的软肋呀! “我不知道孤岛在哪里,也不知道孤岛一族为何会消失,我们祖上受南诏王室所托,世代秘密守护留仙岛上这颗扶桑树,我就知道,孤岛有一个后人,曾经是南诏土王神教的神乐师,精通音律,无人能及,他写了一首神曲名曰《离殇》,孤岛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首曲子的高潮上。” 木扶桑认真道,鲛刹见紫晴那一脸阴沉沉的模样,忍不住抢了先,“我也是,我也是!黑鲛精兵是南诏鲛族送过来的,我家世代单传就我一个,南诏王室和琴瑟山谷有协议,琴瑟海谷其实是南诏王室所有,琴声山谷也不知道海谷里的秘密,只是帮南诏王室代管,并保密这件事罢了!” “那这十二个音符到底代表了什么?”紫晴急急问道。 “孤岛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十二个音符中,这是音符,也是一种代码,只有找出每个代码的意思,才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鲛刹连忙回答。 “代码!”君北月惊了,他知道这种东西的,在国于国之间都会有奸细,尤其是打仗的时候,传送消息为了避免落入敌人手中曝光身份和秘密,通常会采用代码的形势来书写信函。 这些代码可能是图案,图腾,音符,数字,甚至是组合起来无意义的文字,只有知道每个代码代表的意思,才能读懂整句话的意思! 放在不知道的人面前,只会当作无用的东西。 他和紫晴,一直都认为这就是音符,却没有想到,这竟是一组代码! “它和离殇是什么关系?”紫晴急急问。 听了这问题,木扶桑和鲛刹相视一眼,皆是无奈。 鲛刹先开了口,“离殇这曲子,高潮部分其实不是那位神乐师写出来的,而是他听来的,琴瑟海谷的海浪声就是其中一段。” 说到着,木扶桑也开了口,“扶桑神木上有乐谱,就在树干的纹理上,表皮之下的树干上,我不说,你们永远都不会发现。” “离殇到底和孤岛的下落有什么联系?”紫晴又问。 鲛刹笑了,“我只知道,要破解这十二个音符的意思,关键在离殇上,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不动音律,帮不了你。” 木扶桑亦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如此。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如此说来,这两个家伙并不知道离殇琴谱有缺。 她看了君北月一眼,见君北月点头,便见折子翻过来,背面,不是别的,正是那个神秘的图腾! “你们可见过这东西?”紫晴认真问道。 鲛刹和木扶桑瞧着认真,却双双摇头,“没见过。” “这东西,有点像是南诏的东西呀。” “难道跟孤岛有关?” 紫晴沉敛着双眸,自言自语,“或许,跟这十二音符也有关系。” 这话一出,鲛刹和木扶桑面面相觑,而君北月则骤然蹙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知道了这个图腾的代表的音符,同这十二音符放在一起,他们会发现什么呢? 君北月立马下令,“影子,传令回大周幽阁,寻破解代码之人!” 正如那个图腾,天下图腾很多,能破解图腾的象征意义之人也不少,而天下代码也诸多,专门研究代码的大师也是不少的!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们都不能放弃! 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鲛刹实在忍不住瘙痒,急急哀求,“曜王妃姑奶奶,小的求求你了成不,赶紧给解了毒,小的给你磕头了!” 紫晴这才让司徒浩南送上解药,鲛刹和木扶桑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选择是对是错,虽然辱了祖上的使命,但或许跟着寒紫晴,他们也能弄清楚,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所要杀的孤岛后人,到底有何必杀的理由! 这一回的收获无疑是非常意外的,君北月摩挲着下颌,隐隐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 若非鲛刹和木扶桑沉不住气先动手,按照他的计划,大闹留仙岛一场,得琴瑟海谷和白氏扶桑木,到时候,还不得惊动了南诏王室! 南诏王看似年老,看似孱弱,可王弱,族不弱,国更不弱! 若非万不得已,他绝对不跟南诏翻脸! 看样子,新贵排位战一事,还得重新计划计划了! 484抽签,很重要的 “王妃娘娘,顾惜出海至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要不要……” 影子一直都关心着顾惜的行踪,一来,那小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二来,那小子临走之前说了,如果完成任务,要连十两那一份酬劳也都拿了! 原本影子还很肯定,顾惜绝对不会像十两那样背叛王妃娘娘的,可自从听了他那句话后,便开始动摇了。 顾惜知道的东西,可远远比十两要多得多呀,弱是顾惜有背叛之心,到时候的会很麻烦的! 紫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眺望着远处白氏的位置,而一旁,君北月同样眺望远方,却是南诏的方向。 “刚刚收到消息,南诏王派出的是黑鲛,他们往西荆方向去,现在在沙漠里,我估计……”司徒浩南欲言又止,君北月故意让南诏王室看到那个图腾后,南诏王便开始大规模地寻找孤岛后人,和他们所不知道的孤岛遗迹。 司徒浩南可一直盯着呢,如今,这批人去西荆,会不会也是冲着鸣沙山去的呢? 紫晴问过鲛刹,龙渊大陆上有多少遗迹,有什么人守护,他们都不知道,这因为他和木扶桑同在留仙岛上,所以才知道彼此的! 君北月只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就这时候,紫晴突然转头看来,“北月,这样……可好?” “如何?”君北月挑眉而笑,他一直琢磨着要如何处理留仙岛,既要拿下来,又不能让南诏起了疑心! 紫晴一脸认真,在君北月耳畔低声了片刻,君北月琢磨了一下,便欣然答应! 白氏和羽氏的大火,烧了整整四天四夜才灭,两大家族所有的人力全都投入到救火中去,火灭了,家宅也毁得差不多了,大伙都快没心思关注新贵排位战了! 而这几日,紫晴将收回来的黑鲛鳞甲做成战衣,分给她手下六个小将,一个个穿在身上,可谓是精神焕发,铿锵帅气! 高高的山顶之上,紫晴负手而立,迎着风,大声道,“今日起,我们佣兵团的名字改为逆鳞!知道什么叫做逆鳞吗?” 六个小将皆是摇头,他们不懂,他们自小为乞儿,遇到紫晴后便天天习武,大字都不识一个! “龙脖子下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白色鳞片,便叫做‘逆鳞’。脾气再好的巨龙一旦被触及逆鳞,立刻就会象火山爆发一样散发出无限龙威。我希望你们就是本王妃的这一片逆鳞,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战斗力!” 紫晴话音一落,六个人齐声,“明白!” 他们前前后后接受过顾惜,十两好几次任务,而上一次炸毁羽氏和白氏则是他们第一次接受王妃娘娘的任务! 他们做得非常的好,不仅仅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时间配合得非常好,几乎是在羽氏和白氏挑衅之后,立马就给反击的! 这一点,紫晴非常满意! 而站在紫晴身后的鲛刹和木扶桑,一个一脸水色,都快哭了,另一个人却像是天然呆,低着头沉默。 寒紫晴说,从今天开始,他们俩就跟着她了,这个女人甚至又对他们下了毒,如果他们叛变,便不得好死! 鲛刹看着那六个孩子身上的黑鳞铠甲,那一个心痛呀,却也不得不庆幸自己投降得早,否则自己掉了的鳞片可就永远长不出来了! 之前是各家族催孤氏,而如今,风水轮流转,孤氏催了各大家族! 白氏和羽氏都还没有从伤痛中平息过来,便不得不回到新贵排位战的战场上! 在休战了五日之后,各大家族都重新回归战场了! 白氏这边,一个个表情凝重,见君北月回来了,白飞曜怒声,“父亲,既没了主宅,那么这一战,咱们就把留仙山要来!” 拔得头筹者,便可坐拥留仙山的一切呀! 木扶桑早已回到白氏家族,一如既往淡漠地坐在白家主后面,却将父子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氏如此想,羽家主更是那么想,羽萧一脸失落,怎么都提不气劲,而羽家主则一直为他打气,“儿子,就是一座宅邸,算得了什么,得了留仙山,咱们有的就是整个留仙岛了!” “父亲,老祖宗的画像都被烧毁了,你还有心思争!”羽萧怒声。 “迂腐,呵,老夫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迂腐的儿子来,一张画像算什么,只要你帮羽氏拿到第一,就是给老祖宗长脸!老祖宗还会怪你什么?”羽家主训斥道。 “父亲!”羽萧还想辩,羽家主却低声,“臭小子,我告诉你,这一回你不战也得战,而且必须赢,你应该很清楚老夫花了多大的心思,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背后的人,不是好惹的!” 羽家主这话一出,羽萧看了他一眼,竟也悻悻沉默了。 而另一旁,海氏家主还是很谦恭,他的正主鲛刹就坐在他身旁,没有鲛刹,海氏根本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海氏家主可是对鲛刹言听计从,今日所以参赛者,其实都不是海氏的弟子,而是鲛刹带来的人。 紫晴很不经意地看了木扶桑和鲛刹一眼,视线落在裁判台上,此时,琴瑟二老正高举竹签,让大家看! 四根竹签,藏有两队序号,抽到序号相同者为一组! 孤氏,白氏,羽氏,海氏四家,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抽签极有可能就决定了胜负! “诸位,如果没有异议,抽签开始,抽到同一序号的家族为一组,两组同时进行,从混打,双打,到单打,三场比试,三局两胜!获胜的两组进行决战,不论死伤,不得换人!” 琴老说得认真,不论死伤,不得换人,这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这一场比试里,团队里不得出现伤员,更不能出现死者! 一旦伤了,死了,在最终的决战便会处于劣势! 规则如此,无人有意见,琴瑟二老非常慎重地将四根一摸一样的竹签放置在中央巨大的金盆中,一时间,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于此! 四大家族的家族,更是紧张,尤其是孤家主,知道君北月的计划有变,却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敢掉以轻心。 抽签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 485幕后,必是外人 马上就要抽签了,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就只有君北月和紫晴慵懒懒地坐着! 孤家主实在忍不住,低声,“北月,万一抽到羽氏,那可怎么办呀!” 不管是白氏的胜负,取决于木扶桑,而海氏的胜负则取决于鲛刹,但是羽氏呢! 尽管不知道羽氏家族为何如此底气十足,但是谁都知道,以他的性子突然如此嚣张,势必有必胜大把握的! 此时,君北月正盯着羽氏瞧呢,冷笑道,“不至于那么巧抽到他吧。”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呀!”孤家主心急着。 就这说话间,琴瑟二老已经下令,各家主派出代表上前抽签。 君北月回头朝紫晴看去,笑道,“你去。” “我又不能代表孤氏,你去啦。”紫晴婉拒,同君北月一样,始终都盯着羽氏看,除了鲛刹和木扶桑,留仙岛上可再没有什么隐藏势力,换句话来说,如果羽氏得到外援,那势必来自岛外! 紫晴不去,君北月便起身大步往中央走去,而与此同时,其他三个方向,白飞曜,羽萧,还有海氏的少主海宁天也同时走来。 金盆很宽很浅,哪怕是四个人围站在周遭,都不会遮挡大家的视线,谁的手拿了哪一个竹签,全都看得清楚,根本作弊不了! 而四跟竹签上的序号是藏在竹皮下面的,就外观上看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摸一样,更是没有什么好挑选的,更没有分先后的必要。 这抽签,全凭的是运气。 只是,即便如此,众人也都不干脆,盯着竹签看,就君北月最干脆,看也没有多看,伸手抽离他最近的一根! 可是,就在他握住竹签的时候,白飞曜,海宁天居然同时也握着了竹签,三人对视,僵持了,这下子周遭的看客也跟着紧张起来。 君北月正要开口,谁知白飞曜却大大方方放手,“既然曜王爷喜欢,就让了曜王爷吧!” “呵呵,既然白少主这么说,那在下也就让了吧!”海宁天亦是笑道。 一个“让”字,看着客气,实则侮辱了君北月,堂堂曜王,何时让别人“让”过了? 这个字,紫晴不爱听,君北月更不爱听,冷冷道,“那待会比试,你们让吗?” 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惊了,君北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按照他的性子,即便是口头上的便宜也不能让别人占了,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这么问? 难不成,孤氏这一回真的蔫了,真的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吗? 不管是白飞曜,还是海宁天也都愣着,他们甚至想到君北月会怒而大打出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君北月会问出这种话来。 如何回答? 两少主愣着,两家主倒是清醒着,海家主很低调,笑了笑没说话,倒是白家主很嚣张,抬着下巴睥睨君北月,“曜王爷,你想太多了,抽签都让了你,比试岂还有让的道理,不让就是不让!” 他说罢,径自得意哈哈大笑,却不知道他背后的木扶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呢! 面对如此挑衅,君北月难得的好脾气,不怒,而是冷笑道,“如果,本王一定要你们让呢?” 白飞曜已经缓过神来了,脖子伸得老长过来,眯眼冷邪地笑,“你……休……想!” “本王记住了。”君北月说罢,转身便走,三千墨发被扬起,黑衣劲装,精炼之躯迎风而行,非但没有吃亏的落魄,反倒霸气肆意,看得在场不少女子都移不开眼! 反倒是留在原地的白飞曜和海宁天他们显得落魄,悻悻然没意思。 很快,其他三人也都各自抽了签,送到琴瑟二老手上。 琴瑟二老当众就拆开竹签,按照递交的顺序,头一根拆的就是君北月的! 最紧张的时刻到来了,不少人都在心底呐喊,“白氏!白氏!白氏!” 当然,也不少人期盼着,“羽氏!羽氏!羽氏!” 白飞曜双手紧握,时不时看她父亲,父女俩最希望的就是孤氏遇到羽氏,而他们先遇到海氏! 如此一来,又可以折掉孤氏不少兵力,指不定,孤氏都没有机会同他们遇上呢! 这一场,白氏一定要完胜,要胜得漂亮,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孤氏输得很难看很难看! 而海氏这边,海家主沉默不语,视线像钉子一样盯着琴长老手上的竹签,他则希望白氏和羽氏对上,海氏同孤氏对上! 孤氏那种战斗力对于海氏来说,前面的混战和双打海氏就可以完胜了,君北月很厉害没有错,但是在三局两胜的情况下,君北月不会有出场的机会的! 同孤氏打,是最能保留战斗力的,让有实力的白氏和羽氏去斗得你死我活,海氏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看客们,各有期盼,希望看到他们最想看到的两大家族对战,正面交锋! 而四大家族们,更是一个算盘打得比一个精,虽然现场很安静,可暗地里却早已风起云涌,天翻地覆了! 寂静中,君北月翘起二郎腿,坐得很放松,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一手牵着紫晴的手,似乎他不是一个参赛者,而是一个看客,那双深邃只眸可看透一切尔虞我诈,阴谋诡计! “晴儿,瞧瞧羽家主。”紫晴看了过去,君北月又笑道,“再瞧瞧咱们孤大家主。” 紫晴又看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并没有出声,但是君北月知道,她看明白了! 羽氏家主那模样,可远远比孤家主还来得淡定,君北月都跟孤家主保证会赢了,孤家主还很紧张抽签会抽到谁呢! 而这时候,白家主和海家主也都盯着琴瑟二老不放呢,就羽家主,那老头子居然在喝茶,如此闲适! 原因很简单,他早就知道抽签的结果了! 可是,抽签的结果可还没有公布呢! 他怎么会知道,抽签的现场是绝对动不了手脚的,除非是提早在签上动手脚! 这时候,琴老已经拔开了竹皮,高举示众人,“孤氏,抽到了甲!” 左边的婢女,立马纪录下来,而右边的婢女连忙递上第二根竹签,这是羽氏的竹签! 486完蛋,真的完了 之前调查名单的时候,孤氏尽全力拿到的都还是假名单,足见琴瑟二老这一回的谨慎! 要对竹签动手脚,势必要是琴瑟二老身旁最近最近的人! 紫晴正琢磨着,第二根竹签已经被拆开了! 琴老是第一个看到的人,似乎也有些惊诧,没有马上就报出来,如此一来,在场上千号人的胃口立马又被吊起! 白飞曜头一个就忍不住大喊,“琴老,你快说啊!” 白飞曜这一带头,催促声便四起了,羽家主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转头朝孤氏这边看来,而与此同时,琴老起身,举起竹签让大家看,大声道,“也是甲,羽氏和孤氏同抽到甲,为甲组!”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孤氏对上了羽氏! 也就是说,另外一组,便是白氏和海氏! 抽签结果如此,就四方战斗力的估计,结果可真的一点儿悬念也没有了呀! 这场比试,不是少主和少主之间的较量,而是家族年轻人和年轻人之间的较量,从多人混战开始打起,之后才是双人交战,最后才是单挑! 孤氏三大堂主没有出现,就来了几个年轻人的弟子,都是外招的弟子,而非孤氏本族的子孙,天赋平平,并不出众,好几个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呢! 而再看羽氏这一边,参加排位战的可都是羽氏的嫡庶子孙呀,一个外人都没有! 这些人,本身就对驭鸟术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之后天的羽氏的大力栽培,实力可见不低! 就混战来说,孤氏没人可敌羽氏! 再说双人对战,孤氏一样没有人能敌得过羽氏! 三局两胜,如此算来,君北月连出场的机会也没有呀! 虽然,剩下的两家序号推测得出来,琴老还是要把竹签拆了,可惜,这个时候谁都不关心白氏和海氏了,海氏是后起之秀,是黑马,毕竟底子薄,铁定是敌不过白氏的,这根本没有什么悬疑! 甲乙两组都没有嫌疑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都在孤氏和羽氏身上了! 说得确切一点,看点就在于孤氏身上! 今日,占据留仙山近百年的孤氏,必败!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孤氏衰败至今,已经再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上半场,羽氏会赢,白氏也会赢,留仙岛第一家族的争斗,将会在羽氏和白氏之间展开,而这两个家族对打,其他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白氏势必会出头! 琴长老正在宣布白氏和海氏对战,却无人关注,全场哗然不断,议论不止! 排位战已经失去了看头,大家正等着看孤氏服输,看孤氏离场,看孤氏搬家,看孤氏落魄! 人呀,都是这样,愿意锦上添花,都不愿意雪中送炭。 没有人想过孤氏家族辉煌的时候,为留仙岛做出了多少贡献,全都等着看孤氏损落,等着道贺新主! 嘈杂中,君北月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扶手上轻轻敲扣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紫晴,面无表情冷眼扫视周遭一张张嘴脸,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早已见惯了。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羽家主身上,冷冷地看着,似乎非要将羽家主看穿,非要看一看羽家主背后之人一样! 突然,“铿”开战的锣声响起! 君北月睁开了眼睛,而紫晴这也才收回视线,两人同时朝擂台上看去! 中央大擂台被一分为二,中央就只用一条细细的红线隔开。 甲组:孤氏对羽氏;乙组:白氏对海氏。 两组将会同时进行,按照混战,双打,单挑的顺序,依次进行,参赛之人,也严格按照之前名单上的人来! 第一场,混战! 四家两组,所有参赛者全都到位,也就在这时候,全场终于安静下来! 虽然在同一个台上,白氏和海氏这边基本无人关注,就连白家主和白飞曜的注意力也都落在另一边,孤氏和羽氏这! “爹,看样子这次新贵排位战将会是史上最快的了,指不定咱们不用等到晚上,就能搬到留仙山去!”白飞曜冷笑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白家住瞥了海氏几个皮肤黝黑的弟子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气定神闲端起茶盏啜饮,依旧关注孤氏和羽氏。 而另一边,海氏家主则忍不住低声问身后被他奉为贵人,奉为神的鲛刹,“贵人,有把握吗?白氏真不好对付,没想到会抽到他们呀!” 鲛刹的皮肤已经恢复不少了,心情不错,他朝白家族背后的木扶桑眨了眨眼,很欢喜道,“你就等着瞧吧!” 海家主愣了,不自觉回头看去,这位贵人一直都是绷着脸的,刚刚那欢喜的话是他说的吗?“贵人,你刚刚……你刚刚说什么?” 鲛刹轻咳了几声,摆起严肃的架势,“废话作甚,观战便可。” 海家主悻悻的,转身回来,看着擂台上对峙的两队人,视线竟也不自觉偏向了孤氏和羽氏那一边! 这一边,孤氏派出的五个弟子,除了年纪比羽氏的大一点之外,并没有任何优势! 年纪大只能说明习武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羽氏这五个弟子,虽然年纪小,一个个那一身行头上看,可不输羽萧多少,这五人都是羽氏的庶子! 庶子再不济,都比外招的弟子来得强! 羽家主迫不及待得一直戳手,有什么比直接打败第一家族来得风光,来得长脸的呢? “铿!” 第二声铜锣声响起,一直沉默的瑟长老起身,有些关切地看了紫晴和君北月一眼,却终究无奈,高声喊道,“决战第一场,开始!” 话音一落,只听得“呼”得一声嘶鸣声,便见五头凶狠的白头苍鹰凭空出现,直直朝孤氏五大弟子俯冲而下! 一声而已,竟让偌大的擂台全场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就连琴瑟二老都不自觉坐直身子,惊诧地朝羽家主看去。 羽氏,以驭鸟术著称,鹰阵尤其出名! 这声音,这阵势,正是鹰阵呀! 乖乖,羽氏这才一开场呢,就这么狠! 孤氏……真的完了! …… 487激动,你们作弊 雄鹰在天下盘旋低飞在孤氏五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头顶,凄凉的长鸣,犀利的鹰爪,来势汹汹! 全场一片寂静,几乎无人敢出声,生怕一出声便会将雄鹰吸引来,惹祸上身! 羽氏的鹰阵,五个人五头雄鹰加起来的力量,甚至会超过羽氏少主一个人的力量! 鹰阵,以快,准,狠著称,雄鹰被五名羽氏庶子所控制,在敌人头顶盘旋,伺机而动,一旦行动,便是五鹰同时行动,一旦行动,便要敌人头破血流! 这才第一场呢,羽氏家族就试出鹰阵,无疑是铁了心要赢这一场比赛了! 只是,他一开始就把鹰阵请出来,后来还拿什么来对付君北月呢? 除非他有完全的把握,赢了第二场,而让君北月没有出战的可能,否则,他若是那羽萧来对待君北月,羽萧则不保矣! 随着雄鹰越飞越低,众人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杀戮就在一瞬间,胜负也就在一瞬间! 纵使另一边,白氏和海氏正斗得你死我活,都无人问津! 羽家主老肉横秋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挑着眉头,抬着下颌,冷冷睥睨着擂台上孤氏五弟子,时不时朝君北月和紫晴瞥去,一看到君北月和紫晴,他就忍不住笑,似乎同在场所有人一样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孤氏笑话! 孤氏这边孤家主等手下一干弟子,无不惊心,无不紧张,倒是君北月和紫晴,面无表情的一对夫妻,令人猜不透他们的心思,只当他们也紧张了吧! 突然! “呜……”一声领头鹰的长鸣,顿时五头苍鹰全在空中顿住,却随即,齐齐俯冲而下! 那力道,那速度,那气势,令在场上千号人的呼吸都暂停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随着苍鹰下冲而移动,谁都不想错过这一刻! 这一刻,是百年家族溃败的第一步,是留仙岛易主的第一步! 五个孤氏弟子都无动于衷,苍鹰在接近了,越来越近,尖锐的鹰喙,狠绝的鹰爪,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下一刻就要抓到他们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马上就抓到了! 看!抓…… “啸!” 突然,惊空遏云一齐声,明明鹰爪都挨到五个弟子头顶了,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五头苍鹰突然齐声一鸣,短促的凄厉之声后竟然齐齐跌落,“嘭”一声甩在地上! 这……怎么……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都紧张地等着惊心动魄,血腥残忍的那一刻的到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五头苍鹰突然到底而亡! 这一时半会,谁都缓不过神来! 羽家主直接给傻了,愣了,嘴巴张得老大老大,说不出话,也合不上!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依旧不动声色瞧着,紫晴气定神闲端茶,慢条斯理地轻轻吹着。 此时此刻,偌大的擂台现场一片寂静,就如同无声的世界,寂静得就连一旁白氏和海氏的混战都被影响,不自觉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场子上,五人无鹰身上! 这时候,君北月才开金口,淡淡道,“打赢记得把战利品带回来。” 这话一出,五人立马齐声,“是,少主!” 说罢,竟一人拽着一只死鹰,同愣住了的五个对手作了个揖,以示谦让,又同琴瑟二老行了礼,十分有教养,这才转身要下台! “你们给我站住!”突然,羽家主厉声,终于缓过神来了。 五人才不听他的,置若罔闻继续走,羽家主立马翻身而出来,拦在他们面前,“谁敢离开一步,休怪老夫不客气!” 孤家主冷笑着,方才还很担心,但是刚刚那瞬间,他算是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君北月会用这样的办法,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是不得不承认,北月太聪明了! 估计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吧! “怎么,输不起?”孤家主挑衅道,总算是有点第一家族家主的架势。 羽家主勃然大怒,猛地转身,怒吼,“你们作弊!你们一定是作弊!卑鄙无耻,竟敢毒杀我羽氏雄鹰!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啪!”孤家主拍案而起,目光阴狠,“如果没有呢?” “没有?怎么可能!区区五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敌得过我羽氏五雄鹰!”羽家主冷声,却似乎对君北月有些忌惮,后退了几步朝琴瑟二老走去,“两位长老明鉴,刚刚不见孤氏五人有一招一式,怎么可能杀得了我羽氏雄鹰,而且,这雄鹰不见伤痛,如何就断气了,此事必有蹊跷!” 然而,琴瑟二老的反应却出人意料,瑟老冷眼看了羽家主一眼,完全不理睬,别过头朝白氏和海氏那边瞧去,冷声,“你们怎么暂停了,难不成有人要认输?” 海氏和白氏这才缓过神来,继续比试。 而琴老捋着长须,不悦地看着羽家主,冷冷道,“羽家主,身为一家之主,身为前辈,你应该比晚辈们更清楚排位战的规则的,比试中途扰乱战场秩序,口出狂言,诬陷对手,你可知罚!” 琴老都把话说得那么白了,羽家主却没明白过来,一心都在五只雄鹰身上,“琴老,分明是孤氏作弊,在场兄弟们有目共睹,请你明鉴,请你还羽氏公道!” “作弊,你哪只眼睛看到孤氏作弊了!”孤家主怒声。 而琴老怒了,拍案而起,“羽氏,孤氏没有作弊,而是你自己眼力不好,老夫刚刚分明看到五位少年用的是孤氏内功风刃,如果老夫没有看错,那应该是孤氏非常顶级的风刃,发于无形,杀人无血!孤氏,果然是深藏不露呀!” 这话一出,不仅仅羽氏震惊了,周遭众人全都唏嘘不已! 怎么可能,他们是听说过孤氏内功的顶级风刃的,其中有一套风刃就是有这种效果,发于无形,一般眼力的人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发出风刃的动作都看不到;而杀人无血,则是指此风刃杀人,只有伤口,不见血,这是一种致命而不伤的力道,若非有深厚的内功,根本控制不了呀! 而眼前这五人,怎么可能…… 488不屑,小弟不屑 毕竟是孤氏内功,琴瑟二老虽然看到了风刃发出的动作,却没有真正看出门道来! 而孤家主则是头一个看出来的,他忍不住朝君北月看了一眼,心下同在场众人一样,嗟吁不已! 孤氏门内的弟子,不管是实力还是天赋,都没有高过三大堂主的,要在短时间内栽培出这等高手,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只有一个人办法,那就是将君北月的内功借给这五个人! 一如当初孤家主为救君北月,将他自己的内功送给君北月一样,只是,君北月的底子,不管是谁将内功送给他,都是容易的! 而眼前这五名弟子,要接受君北月的内功可不容易呀,他们的丹田根本无法一下子承受那么多,只能依靠君北月对内功的拿捏,控制! 这该是花多少心思,而君北月对孤氏内功的掌控又达到怎样惊天的水平呢! 孤氏内功,可以转移于他人,可以为他人所用,这是孤氏的秘密,别说在场众人,就是琴老,都看不出端倪来,更想不到会是这样! 加之君北月带着一支实力薄弱的站队,在众人不怀好意的期待中一直无动于衷,现在这形势,众人看来,全只当孤氏真的是卧虎藏龙啦! 可是,这个事实真的有些难以接受呀! 别说是羽氏不服气,在场众人也都不甘心,因为,如此一来,孤氏就没有好戏可看了! 就连白家主都忍不住插嘴,“就这么五个小弟子就拥有如此高深的内功,那其他人岂不……呵呵,孤氏,果然是百年第一大家族呀!” 白家主刻意强调了“大”字,听着是赞美,其实是嘲讽,如果眼前这五个小子真那么厉害,三大堂主岂不更绝世惊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木扶桑给杀了呢? 白家主可不相信琴老看到的,这里头必有端倪! 君北月冷眼看去,依旧不开金口,而紫晴品茶品得正有味道,心思全在茶上,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 “其他人,白家主如果想见识,那就专心到那边去,免得一会儿没机会领教到。”孤家主指了指另一边擂台,笑道。 这话一出,白家主立马翻脸,起身同琴老作揖,“琴长老,孤氏内功为顶级上乘内功,杀人于无形,这是无可置疑的,只是,这毕竟是排位战,留仙岛的兄弟们全在这里,龙渊的客人们也都在,孤氏到底是怎么赢的,若是没让大家看清楚,怕日后会落人口舌,对我留仙岛影响不好呀!” “正是!”羽家主立马附和,瞥了一眼被孤氏五个弟子拽着的雄鹰,冷冷道,“至少要当众检查检查这些鹰尸!” “不见棺材不落泪!”司徒浩南冷笑,君北月和紫晴还是很有耐性。 白家主如此一说,琴老也正要此意,立马让孤氏五个弟子,将雄鹰呈上! 羽家主紧张地到跟前,恨不得亲自察看,而白家主也关注着,如果真的让孤氏蒙混过关了,那么决战白氏就会对上孤氏了呀! 就这五个弟子内功来看,白氏只有木扶桑一个有胜算,到时候形势就完全逆转,白氏得不到便宜呀! 琴老认真地察看,只是,寻了许久,却怎么都找补到伤口。 气氛,又渐渐地紧张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羽家主和白家住越发的有把握,恢复了自信和得意,而孤家主则不停地朝君北月看来,难不成,他猜错了,君北月没有将内功传给这些弟子? 而刚刚,其实就是君北月出手的,孤氏真的作弊了! 琴老也越找越怀疑,难不成自己刚刚也看错了吗? 最后,琴老真什么伤口都没有找到! “哼,孤家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羽家主怒声质问,白家主齐声身心坐回去,冷眼旁观。 孤家主正要开口呢,谁知一个小弟子突然道,“琴老,伤口在五脏六腑,请剖开五张六腑。” 羽家主的话哽在喉咙,一时间哑口,而琴老迫不及待想知道怎么回事,急急剖开鹰肚,只见雄鹰腹内,五张六腑尽毁,分明可以看到一道冷厉的伤,是风刃划过的伤口! 羽家主后跌了好几步,终于彻底哑口无言! 孤家主早震惊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没有猜错,君北月真把内功借过弟子们了,只是这效果,太不可思议了,就五个十八岁不到的小子呀!足以让在场的前辈们汗颜! 孤家主的身体有些僵硬,他轻咳了几声,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的,可是他说不出来,只同琴老作了个揖,便回到了座位上,如此一来,倒是比他说点什么来得来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 羽家主愣着,孤氏那开口的小弟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家之主,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全场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立马哗然一片,别说白家主和海家主了,就是擂台上那两家弟子也又不自觉停了下来! 这什么话呢! 这人是什么人呢! 这不得了呀! 孤氏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居然当众如此不屑羽氏家主,如此羞辱羽氏,羽氏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呀! 这只能说明两点,要么是孤氏太强大了,连小弟子都压得过人家一家之主,要么就是这羽氏薄弱,家主都压不过人家一个小弟子! 不管是哪个原因,羽氏都接受不了呀! 这小弟子说罢,不屑地冷哼一声,便转身朝君北月走去! 当着全场的面,在哗然和震惊之中,他将一直雄鹰摔在君北月面前,带着四人齐齐朝君北月作揖,“弟子不辱少主使命,望少主笑纳!” 君北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理会周遭哗然,只淡淡道,“很好,来人,准备下一场。” 他甚至看都没有多看羽氏一眼,而他的行为足以告诉全场的人,一个孤氏门下小弟子都不屑,都一招可以打败的家族,他不会放在眼中的!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让所有人改变了对孤氏的看法,预判,甚至改变了整个排位战的局势! 白家主担忧地看了过来,琢磨不透君北月手下这几名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还自信满满,如今,他悬起了一颗心。 而就在这时候,锣声起另一侧擂台也有了结果,白家主这才想起白氏还有比试呢,转头看去,见擂台上的情形,险些就从椅子上摔下! “爹,怎么可能!”白飞曜惊,无法相信她看到的! 489幕后,逼他出来 白家主和白飞曜看到什么了? 另一半擂台上,白氏的弟子被打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而海氏的弟子,双手负在背后,双脚叉开立着,一脸凶悍,他,赢了! “我不相信!”白飞曜险些惊声,海氏他们自然是调查过的,就不过是个后起之秀,一路晋级到决战来,实力是有,运气也很关键! 海氏在强悍,也是相对于三大家族以下的家族来说的呀,跟三大家族,跟他们白氏讲什么强悍呀! 在白氏眼中,海氏就是个渣!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若非白家住拦着,白飞曜都险些像羽家主刚刚那样大喊出声,“他们作弊!” 这时候,众人也才从孤氏这边转移开注意力,纷纷关注白氏和海氏这边! “天啊,海氏又创作奇迹了!” “不,他们是破记录了!好样的,海氏!” “海氏,加油,打败白氏,挑战孤氏!” …… 一时间,所有舆论全偏向海氏! 原因很简单,海氏作为一个留仙岛上的草根,一路闯过斩将,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上,承载了多少普通家族的期盼呀! 白氏本就不得人心,加之白飞曜飞扬跋扈的性子,更是得罪了不少人! 虽然早有预料白氏会成为留仙岛新的霸主的,但是更多人却希望海氏能创作奇迹,打到三大家族! “打败白氏,挑战孤氏!” “打败白氏,挑战孤氏!” …… 突然,呼声一致,全为海氏打气! 白家主和白飞曜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又愤怒,又尴尬,又不服! 可是,这场比试,从头到尾可都是瑟长老盯着的,一招一式全都是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真功夫,并没有什么异议可言! “第一场,孤氏对羽氏,孤氏获胜,白氏对海氏,海氏获胜!恭喜两大家族!” 琴老高声宣布结果,结局已定,不容异议! 很快,裁判团一侧的空白帷幕上被写上了第一场比试结果,第一场后面接着便是孤氏、羽氏,白氏,海氏,其中羽氏和白氏一窜名字,全都被打上大大的“x”! 白家主眯眼看着这耻辱,冷声,“飞曜,第一场就算让他们,第二场,必须扳回来!” 白家主虽怒,却不畏惧海氏,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白氏第二场上场的就是白飞曜,女儿自小天赋过人,藤术更是玩得比他还厉害,而和女儿搭档混打的则是木扶桑带出来的人,他就不相信区区海氏能找出什么人,能对付得了他的宝贝女儿, 而第三场,木扶桑亲自出场,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排位战很大的一个特殊性就在于决战没有中场休息,很快,第二场较量便又开始了! 白飞曜和一个男子上场,两人并肩而站,气场十足,而海氏出场的是两个弟子,不管是表情还是穿着打扮,都同第一场那个弟子没有多大的差别,同白飞曜他们相对站着,就拿气场来说,无疑是白飞曜他们占了上风! 当然,白飞曜看似狂佞,心底却没有大意轻敌! 白家主这一回可是全心全意关注在自己这边的擂台上,孤氏能赢第一场,足以证明君北月的能耐,羽氏是输定了! 然而,另一边擂台,孤氏上了两名弟子,同之前那五名弟子也没有多少差异,都是年纪轻轻,面容稚嫩的弟子,而羽氏这一边,则是一男一女一对兄妹! 这是一场双人混战,讲究的彼此的默契、配合,互补! 很快,铜锣声敲响,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全场的看客,倒不像第一场那样,全关注孤氏和羽氏这边,有些关注着白氏和海氏那,有些关注孤氏和羽氏这,更多的则是两边轮流看着! 虽然第三场,最后出战的是压轴! 可是,这第二场太重要了了! 三局两胜,这第二场便极有可能会决战出胜负了呀! 孤家主坐在君北月身旁,正非常虚心地请教君北月关于孤氏内功转借的事情,君北月一边观战,一边回答,都看不出来他是多一点儿心思在回答孤家主,还是多一点儿心思在擂台上! 而紫晴此时的注意力却都在羽氏那边,羽家主不知道什么已经溜了。 “这是被逼急了吧!”司徒浩南低声冷笑。 紫晴没说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这才收回视线,专心看她的琴谱。 内功转移的办法是她给君北月出的,如何不大动干戈赢了第一之位,也是她给君北月出的主意,只是,她没有把羽氏逼得那么紧! 刚刚小弟子当众羞辱羽氏那一出戏,无疑是君北月特别吩咐的! 羽氏能够在抽签上作弊,能抽中孤氏,背后之人必是同琴瑟二老极为亲近之人! 想都不用想,紫晴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君北月如此逼羽氏,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思及此,紫晴不自觉转头朝君北月看去,侧门的角度看,这个男人侧脸的线条就像是上苍可以雕琢出来的一样,更是俊美无双,此时,他唇畔噙笑,正闲适同孤家主交谈。 他说过,他要留仙岛! 那便不仅仅是夺第一家族的位置,他要完全的统治,他更不允许留仙岛上再有其他势力涉足! 这一回,君北月不会再放过轩辕离歌了吧! 紫晴见羽家主还没有回答,只隐隐叹息一声,静默朝擂台上看去,第二场羽氏到底会不会输? 此时,就在圆形擂台之外不远处的林子里,羽家主原地来来回回踱步,双手戳个不停! 不管怎么样,羽氏不能输! 他都把孤氏得罪了,主宅也没了,如果没有拿到第一家族的位置,羽氏的下场连他都不敢想象呀! “你急什么?”突然,低沉的声音传来,来者紫衣银发,轩辕离歌是也,看那样子似乎来得有些匆忙。 轩辕公子,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你老半天了,大事不好了,我们第一场就输了!”羽家主焦急道。 轩辕离歌眉头一挑,分明也没想到。 “轩辕公子,第一场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办法教那五个弟子的,可是他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第二场一定要保证我羽氏赢!”羽家主着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轩辕离歌眉头紧锁,听羽家主说清楚了孤氏到底是怎么赢的,脸色顿时煞白。 “轩辕公子,你赶紧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要不孤二小姐也一定还有办法的!”羽家主催促道! 490离歌,被威胁了 面对着急的羽家主,轩辕离歌没有再多解释什么,身影一闪便往擂台方向而去! 一切,他都算计得天衣无缝,孤氏是输定了! 甚至白氏和木扶桑和海氏的鲛刹身份暴露出来,他依旧掌控着大局! 抽签是最关键的,白氏和海氏,木扶桑和鲛刹的较量,不管是谁胜谁负,他都有办法帮忙羽氏对付他们,木扶桑和鲛刹劫持紫晴的时候,他可是将他们的能耐掌握得清清楚楚呀! 而对于孤氏,薄弱的实力,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当然知道,君北月要的不仅仅是排位战的第一,君北月要的是整个留仙岛,他甚至摸透了君北月在白氏,羽氏,琴瑟山谷等几大家族的埋伏! 他要君北月在擂台上输,他也要君北月在留仙岛彻底失败! 轩辕离歌落在屋顶上,孤素颖早就到了,看着擂台上的情形,和羽家主一样的着急,“轩辕公子,你又猜错了,君北月根本没有打算大闹留仙岛,他就想争排位战的第一!” “不可能!”轩辕离歌冷声。 他可是熟悉了留仙岛十多年,君北月在留仙岛埋伏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孤氏的力量薄弱,君北月不过是拿排位战当一个机会,他要借机挑起矛盾,他要破排位战规矩,他要发动留仙岛上的战争呢!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高估了他在留仙岛一切埋伏,去低估了他在孤氏家族的埋伏,那几个年轻的弟子,他们的孤氏内功绝对在我和江臣之上!除了君北月,无人能及!”孤素颖很认真,谙熟孤氏内功如她,一眼就看出那些上擂台的年轻弟子的实力! 她同在场所有看客一样震惊,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不相信这是短时间内君北月栽培出来的,只有一个可能,君北月很早很早就埋伏了人在孤氏,这些人是他多年来栽培起来的! “不可能!这里头绝对有猫腻!”轩辕离歌却坚持自己的观点,清冷的双眸盯着擂台上的年轻弟子看,他不熟悉孤氏内功,看不出端倪,但是他知道君北月原本对留仙岛并没有兴趣的,哪怕是重伤之后在孤氏疗伤,孤家主有心传位,他也没有兴趣! 他真正的兴趣琴瑟海谷和白氏扶桑神木,这都是因为寒紫晴而起! 君北月绝对不可能早在几年前就在孤氏栽培人了! “我不管可不可能,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反正我告诉你,这些人的内功我看不出破绽,他们的能耐远远高于三大堂主!”孤素颖冷冷道。 谁知,这话被追来的羽家主听了,他立马翻脸,“孤素颖,你什么意思!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给我保证的,我不管你们要负责!” 羽家主又着急又愤怒,当初,轩辕离歌熟知排位战的名单,对孤氏的名单更是了如指掌,加之孤素颖承若能点出三大堂主致命的弱点,保证他们赢! 初轩辕离歌可是给了他无限的信心,否则他也不至于对孤氏那么嚣张。 可如今,三大堂主被年轻的弟子替补,孤素颖非但没有看出他们的弱点来,而且还让他动用了羽氏的杀手锏鹰战,输得一塌糊涂,让他一世英名毁于几个小子手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如今这形势,羽氏大势已去了,再争也没有什么意义! 孤素颖并不把羽家主放在心上,她现在已经非常惨了,她可不想再惹祸上身,寒紫晴那个女人,她斗不过,躲还躲不过了吗? 孤素颖远远地恶狠狠的看了紫晴一眼,转身便要走,不理睬轩辕离歌,更不理睬羽家主! 然而,就这时候,羽家主却闪到她身前,一臂拦住,放了狠话,“没有交待清楚,没有尽力,谁都休想走!” 第二场比试还在继续,羽氏还是有机会的! 轩辕离歌同琴瑟山谷的关系,孤素颖对孤氏的了解,只要他们尽力,一定会有办法的! 事已至今,他绝对不会放这两个人走的! 孤素颖努力怒嘴,冷冷朝轩辕离歌看去,“你找他,我一切听他的!” “如今对付得了君北月,唯有南诏……”轩辕离歌喃喃自语,羽氏,不过是他的一块垫脚石,他怎么可能冒险再去为羽氏出头呢! 若是让琴瑟二老知道他坏了排位战规矩,他这辈子怕是休想再到留仙岛来了吧! 远远看着君北月,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了一抹欣赏之笑,这个男人果然是难以揣摩,估计! 既然这家伙只忌惮南诏王室,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绕那么大圈子了? 孤素颖不理睬羽家主,轩辕离歌更是再没有看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羽家主对轩辕离歌是忌惮,没有近身阻拦,却冷声,“轩辕离歌,你要知道让我羽氏败走的代价!” “羽氏,本就会败,于我何干?”轩辕离歌的声音很冷很冷。 “如果不是你,本家主岂会得罪孤氏?”羽家主质问道。 “比试就是规则如此,何来得罪?”轩辕离歌反问,按照比试规则来,羽氏对抗孤氏,无可厚非的。 可是,羽家主自己被胜利希望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快漂到天上去了,而对孤氏又是抢道,又是出言不逊,这,可不是他轩辕离歌教的! 羽氏语塞,“轩辕离歌你!你!你不讲信义,无情无义!” 不讲信义,无情无义? 轩辕离歌冷哼,熟悉他的人都应该知道,他这辈子只有一个目的,为了那个目的,他连亲情都可以不认,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情义? 轻轻冷冷的双眸,不经意掠过前方紫晴,轩辕离歌轻轻笑了,转身便要走。 “轩辕离歌!你敢走!”羽氏爆怒! 轩辕离歌充耳不闻,孤素颖见状亦是不屑地轻笑一声,跃下屋顶便走。 而此时,擂台上,孤氏和羽氏第二场比试即将分出胜负了! 羽家主回头看了一眼,刹那间双立马充血丝,血腥得可怕,他追着轩辕离歌跳下屋顶,厉声警告,“轩辕离歌,你要再往前一步,休怪老夫把一切都捅出去!” 491北月,依旧很黑 警告! 羽家主这是非常认真的警告! 眼看第二场比试就要有结果了,羽氏就要输了,一旦羽氏输了这场比试,羽氏就什么都没有了! 按羽家主对孤军的了解,公然抢道,出言不逊,孤军日后绝对是不会放过羽氏的! 羽家主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就是要和轩辕离歌杠到底! 轩辕离歌止步,并没有回头! 羽家主怒声,“你无情休怪我无义!轩辕离歌,如果琴瑟二老,乃至整个留仙岛,龙渊武林之人知道你在竹签上作弊,你日后……可休想在武林混下去!”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人情冷暖,人心凶险,不折手段,恶事都可以做绝了,独独江湖规矩不能犯! “我说,我帮不了你就是帮不了你。”轩辕离歌淡淡开口,顿了顿,转身过来,清冷的俊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得不见丝毫波澜,“你威胁我……也没有用。” “你有!我知道你一定会有,你知道君北月在留仙岛布下了多少人马,你现在就挑起暴乱,留仙岛一乱,新贵排位战就必须终止!就不会用结果!”羽家主简直是惊叫,这里同擂台就一屋之隔,若非擂台场上呐喊声热烈,他们早就被人主意到了! 听了羽家主这话,轩辕离歌突然冷笑起来,他足足高过于羽家主一个头,紫衣银发随风而扬,高高在上,抬着光洁的下巴睥睨羽家主,尊贵得如同一位精灵帝王,“羽氏,你还不值得本太子如此大动干戈。” “那你休怪我无情无义!”羽家主冷声,愤愤转身便要走。 可是,就这瞬间而已,一道风刃突然从他身旁飚过! 羽家主戛然止步,猩红的双眸冷眯! 动手? 轩辕离歌敢跟他动手,很好,他去告状还需要时间呢,还得琴瑟二老相信他呢,如今,他就闹得擂台场上人尽皆知! 反正,羽氏也没脸在留仙岛混下去了,他豁出去了! 羽家主没有转身,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嘴唇缓缓嘟起,只要他一声暗号,整个留仙岛成千山万的鸟类便会汇聚而来! 他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轩辕离歌在百鸟喙下,死无全尸! 可是,就在羽家主即将发出声音的时候,突然,“铿”一声清脆,是擂台上的铜锣声! 第二场比试结束了! “老夫宣布,孤氏对羽氏,孤氏胜,白氏对海氏,海氏胜!”琴老高喊声随即传来! 有结果了,失败了? 羽氏完蛋了! 羽家主瞬间就愣了,而出人意料的,一道风刃就迎面而来! 羽家主缓过神来,腥红的双眸大瞪! 他当然知道他一开口警告,轩辕离歌就会有灭口之心,只是,他所有的防备都在身后,他没有想到,刚刚那道风刃,不是轩辕离歌打偏了,而是他故意的! 那到风刃远远地弹了回来,直奔他的脑门! 刚刚得到失败消息的羽家主根本缓不过劲来,他陡然心惊,惊这刹那都动弹不得,可是,生死往往就在刹那之间呀!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苍白的俊脸不着丝毫表情,对性命的漠视几近残忍! 风刃速度之快,无法形容,可在他眼中,在他的感觉中,却是缓慢的,他感觉得清清楚楚,羽家主就要没命了!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一旁传来了惊叫声,“爹!” 轩辕离歌大惊,想也没多想瞬间补上一道风刃,可惜,早已迟了,羽萧凭空出现,一脚踹开了愣着的羽家主,而与此同时,从小巷子左右两侧,黑压压地冲来一对黑色苍鹰群,密密麻麻犹如两道黑色利箭,直射中央! 轩辕离歌心道不好,立马凌空要逃,可是,就在这时候头顶亦是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全包围在这条巷子上方,要他无路可逃! 轩辕离歌止步,双手负在身后,握住背在背后的魔筝尾端,他依旧一脸冷漠,冷眸中却敛着一抹精光,足以杀人于无形! “爹,孩儿早就告诉过你,此人不可信!”羽萧急急搀起父亲,认真道。 “这……你……”羽家主看了看漫天遍地的苍鹰,又看了看自己实诚的儿子,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唉,老夫糊涂呀!糊涂呀!” 说着,他立马退到儿子身后去,冷声,“轩辕离歌,你今日如果走得出我羽氏的黑煞千鹰阵,老夫就放你一马!” 黑煞千鹰阵,顾名思义,包围轩辕离歌的有足足一千头苍鹰,这是羽氏单传嫡子的阵法,羽家主想过,如果轩辕离歌能够帮羽氏赢了第二场,第三场他一定让羽萧拿出这套阵法对付君北月! 这套阵法的真正威力,其实谁都无法定论,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的! 而唯有同千鹰阵抗衡得了的实力,才能用来估量出千鹰阵的真正力量呀! 轩辕离歌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命逃,就说羽氏突然这么大的动作,一旁就是擂台,不引起众人的关注都难! 既然走不了,那只有自己为自己开条道出来! 轩辕离歌冷眸一沉,立马取下了背后的魔筝,很快,一场真正的大战即将开始! 而另一边,擂台这边,琴老刚刚宣布结果,众人都还来不及为白氏的落败震惊呢,便被铺天盖地的飞鹰震慑住了! “那是羽氏的黑纱千鹰阵!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羽家主和羽少主呢?他们输了,不会溜得那么快吧!” “那边铁定是出大事了,要不要过去瞧瞧?” …… 满场哗然,就连琴瑟二老也站起来,眺望不断的 在场就独独两方人马,对一旁的千鹰盛况无动于衷,一方便是白氏,因为他们全傻了! 尤其是白家主和白飞曜,第二场比试双人混战,白飞曜倾尽了全力,却怎么都配合不了搭档,一而再落败,险些连性命都给丢了呢! 她都无暇多想过程,是愣愣地看着此时已空荡荡的擂台,这个结果太让人接受不了了,白氏居然输了,而且是输了两场,这意味着白氏没有进入终极决赛呀! 白氏可是留仙岛第二家族呀,是这场排位战呼声最高,最有实力的家族呀! 白氏和孤氏的决战才是排位战最大的看头呀!白氏怎么会输给海氏,区区一家后起之秀! “不,不可能,老夫一定是在做梦,这噩梦!”白家主喃喃自语,不断摇头。 而另一方便是孤氏了,君北月瞥了一旁黑压压的盛况一样,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轩辕离歌能收买了羽家主,他便可以买了羽萧的心! 喧哗声中,他冷冷问道,“二位长老,排位战很时候改了规矩,中途可以停的呢?” …… 492 赢家,都很淡定 排位战怎么可以中途停止? 君北月这么一问,众人才纷纷发现新贵排位战还在继续呢!真正的决战即将到来了 虽然一旁的羽氏的千鹰大阵非常只得关注,但是,新贵排位战终究是更值得观看! 强劲的黑马海氏,对抗老牌家族孤氏! 海氏绝对是此届排位战一匹最出人意料的黑马,一路创造奇迹而来,也正是如此,海氏的真正实力便非常只得探究了! 连白氏都打败得了,海氏,到底有多强呢!海氏的底线又在哪里呢? 而孤氏,则是留仙岛最老牌的家族,原本众人对孤氏的实力就难以估计,加之孤氏在对抗羽氏的过程中,年轻弟子表现出的潜力,更是令人琢磨不透孤氏! 这一场新旧家族的较量,到底会碰撞多少出人意料的火花来呢! 众人很快便手心回来,拭目以待! 就在琴瑟二老宣布终极决战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高喊了一声,“海氏,一战到底打败孤氏,改写历史!” 这话一出,一时间,附和之声便从四下发起,全都是给海氏加油打气的! 热情之高涨,声势之浩大,令人孤家主脸上都快挂不住了,他不自觉回头朝君北月夫妇看去,却见君北月冷漠的俊脸上不着一丝尴尬,正冷冷看着走上擂台的两方选手! 而紫晴却还关注一旁的千鹰大战,对决战似乎毫不上心! “海氏!海氏!海氏!” “打败孤氏,改写历史!” …… 热烈的呼声,越来越高涨,震耳欲聋都险些将人也给淹没了,尤其是当双方选手站到擂台上去的时候,喊声更是夸张,场面几近混乱! “诸位,安静!” “安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安静!” …… 琴瑟二老亲自维持秩序,可是,现场看客的情绪却压都压不住! 海家主心下窃喜,自然不会亲自出面感谢大家,示意大家安静了,他等着琴瑟二老来请他呢! “贵人,你真的是我海氏的恩人呀,我们真的能赢吗?”海家主低声,问身后的鲛刹。 鲛刹见全场呼声如此之高,完全没有把孤氏放在眼中,甚至是排挤,仇视了孤氏,一道道冷焊早沿着他的背脊一直流! 他现在可是寒紫晴的人,万一那丫头生气了不给她解药,他又得受掉鳞之苦呀! 等不到鲛刹的回答,海家主又问,“贵人,你有把握吗?孤氏那几个年轻的弟子能耐不低呢!” 鲛刹在他背后狂瞪眼,不悦道,“让大家闭嘴,比试就要开始了,吵什么吵?一点气度都没有!” 海家主纳闷了,“贵人,你不是说……不是说咱们是所有普通家族的希望,咱们比孤氏还能得民心吗?” “呸!你当这是做皇帝啊,武林盟主都不需要民心,区区一个第一家族需要什么民心?”鲛刹不客气训斥! 海家主狐疑着,鲛刹贵人当初出面帮海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海家主正迟疑着,鲛刹立马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还不赶紧,这多丢脸呀!” 海家主一下子蹦起来,顿时,所有人全朝他看了过来,而高呼声还真一下子就停住了,众人以为他还说点什么呢! 这效果,连琴瑟二老都嫉妒了,两位老人家齐齐看过来,也不先说话。 一时间,全场寂静,静得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出来。 海家主毕竟是个小家族家主,年纪虽大,见过的世面却不多,见所有人都朝他看来,又见孤氏那边,连君北月也审视过来,他顿时心虚了,连连几个哆嗦,动作之大,身旁的人都明显瞧得出来。 海家主原本还知道该说些什么,被这场面一慑,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愣了。 鲛刹很不耐烦,偷偷地又踹了他一脚,疼得海家主险些喊出声,“啊……那个,大家……不……两位长老,开始比试吧。” 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鲛刹心下冷哼,这老家伙算是识相,没有当着孤氏的面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没有当着琴瑟二老的面装老大,要不,这可真把人给得罪了! “好,第一场混战,孤氏对海氏!”琴老当机立断,也心急着想瞧瞧海氏遇上孤氏,能否再创作奇迹,心急着想知道孤氏这一回如此波折、凶险,能够继续坐稳第一家族的位置! 不仅仅琴瑟二老,全场的人,就连如今才迟迟缓过神来的白氏父女,也都心急了。 “爹,我刚刚真的……”白飞曜还想解释,却被白家住不悦打断,“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爹,海氏真的是有实力,我尽全力了!”白飞曜还是想解释,她看不出,也想到是她的搭档出了问题。 白家主不再理睬,冷眼瞧着擂台上十人混战。 “爹,你相信我,不是女儿不努力,是海氏真的……” 谁知,白飞曜这话还未说完,擂台上海氏的五个人便全都被孤氏的弟子,一道道风刃打翻在地上,五道风刃齐齐补上,险些隔喉,险些丧命! 居然输了,海氏输了! 这也太快了点吧! 白飞曜顿时瞠目结舌,白家主怒目看来,“就是你们配合不够的问题,海氏有几斤几两,难不成老夫还看不出来,我平素告诉你多少次,年纪轻轻不要那么傲,那么轻敌,你可听进去了!” “铿……”铜锣声落,第一场,孤氏胜! 一时间,海氏的支持声弱了不少,可是议论声却多了,不得不承认,这场比试看头不足呀! 难不成,海氏和孤氏的势力真正相差那么多吗? 琴瑟二老相视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不动声色。 在众人的议论中,第二场比试很快就又开始,只是,这第二次比试却也很快就又结束了,居然还是孤氏获胜! 这下子,大家都呆了! 原本以为是最有看头的,却没有想到是最快的一场! 三局两胜呀,没有继续第三场的必要了,孤氏赢了,孤氏才是最终大赢家,孤氏又连任第一家族席位了! 海家主不可思议地转头朝鲛刹看去,却早已不见鲛刹的踪影,这刹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转身朝君北月看去,只见此时,君北月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而他身旁那个女人,那个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擂台一眼的女人,注意力依旧在一旁的千鹰阵上! 千鹰阵正渐渐朝擂台这边转移过来,那道紫影已跃上了屋顶…… …… 493 揭穿,直接说吧 在新贵排位战出人意料的结果中,在众人的哗然声中,司徒浩南突然大喊一声,“那不是轩辕离歌吗?” 刹那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朝那么汇聚,只见高高的屋顶上,一道紫色身影在黑压压的一片低飞的苍鹰里,若隐若现! 千只苍鹰,看似混乱无章,实则极有秩序地围着那紫影飞窜,不管是鹰之利爪,还是鹰之利喙,对于此时已经全疮百孔的轩辕离歌来说,都极有可能是非常致命的一击! 这是千鹰阵呀,是一千只狠绝凌厉的夜鹰同时围攻,任由他再天大的本事,再精绝的风刃,都无法幸免!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而鹰的数量却是可怕的! “是他!是琴瑟山谷的闭门弟子呀!” “轩辕离歌,他怎么会被千鹰阵围攻?” “他跟羽氏难不成有什么恩怨?” ……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琴瑟二老早站了起来,一个目不转视地瞧着,分明是寻机会出手相助,因为他看得出来,再不出手相助轩辕离歌可就要抗不住了! 而另一位,则是满脸的不解和狐疑,轩辕离歌的性子他们最清楚,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比这孩子更低调的了! 他怎么会得罪羽氏呢,而且是把羽氏得罪成这样,居然使出了千鹰阵,千鹰阵厉害,对羽氏的伤害也极大呀,这意味着羽氏在将来至少一年里,鲜少能召唤到苍鹰了呀! 突然,紫影被黑压压的黑影瞬间也淹没了,好似被吞了,转眼间就看不到了! “完了!他死定了!”海家主忍不住出声。 而就在这时候,琴老几个翻身立马要闯入千鹰阵中去,只是,随即,羽萧便从黑压压之中窜出来,拦在琴老面前,片刻而已,羽家主也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琴瑟山谷的闭门弟子,你们也敢伤!”琴老厉声! 羽萧都没开口,羽家主便冷声,“琴老,有件事,在下有必要同你道歉!” 道歉? 为什么事情道歉? 既是要道歉,羽家主的语气岂如此冷硬! 瑟老也追至,不解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要这么动手,羽家主,对一个年轻人使出这等狠辣的手段,未免有失前辈身份?” 羽家主早就豁出去了,反正羽氏那么得罪孤氏迟早都是死,还不如现在自受减罪! 他看了看全场纳闷的众人,视线不经意掠过也正认真看过来的君北月和孩子气,不自觉有些忌惮,急急就避开目光,认真道,“二位长老,这件事……这么说吧,轩辕离歌……” 话,正要出口,却顿时从黑影中飙出一道凌厉的风刃,直朝羽家主而来,速度之快,谁都缓过神来! 可偏偏,君北月正盯着呢,不过翻手之间,同是一道风刃,轻而易举打偏了轩辕离歌的暗杀! 羽家主下意识退了一步,后怕了! 而与此同时,琴瑟二老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轩辕离歌都被这么困住了,竟还想灭口! 到底会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呢! “羽家主,你说!”瑟老认真道。 “新贵排位战报名之后,轩辕离歌带了一个人来找我,向我保证帮我赢得第一家族之位!”羽家主每一个字都像喊出了的一样,在场所有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次,琴瑟二老就懵了,怎么可能,离歌那孩子从来就不是好胜的孩子呀! 而且,他的志向从来就只有一个,他要留仙岛做什么? 别说琴瑟二老,就是在场随便拉个人来问,都不相信轩辕离歌无缘无故会帮羽氏! 这时候,羽萧一个眼色,下人立马带来了一个人姑娘,这姑娘衣衫蓝缕,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分明是被苍鹰所伤! 她才一走近,孤氏那边三个人便齐齐从座位上挑起来,孤家主,孤夫人,孤梅婷! “怎么!” “梅婷!她……” “她怎么跟……她不会……” 一家三口,都是心惶惶,这人确实就是孤素颖! “轩辕离歌就是带她来见老夫的,她知道孤氏三大堂主的内功弱点在哪里,就孤氏报名的弟子,不管是上场,她能保证羽氏赢前两场,只可惜……” 羽家主说到这里,只重重叹息一声,只可惜孤氏的底,深不可测,连孤梅婷都估计不出来呢! 只可惜,他被第一家主之位馋瞎了眼,轻易相信了孤素颖! 随着羽家主话说完,全场也不知道怎么得就全安静了,所有人的惊诧,甚至是恐惧地看着孤梅婷,一时间气氛变得好诡异! 君北月至始至终都慵懒懒地倚在榻上,一手握着紫晴的手,一手搭在扶手上,好不闲适,唇畔噙着一抹冷笑,一切尽在他掌控,一切尽是他算计,可他偏偏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瞧着,至今不动声色! 要知道,羽氏家主他们背后那片巨大的,躁动着的黑影中,已经陆陆续续飞出了被鲜血染红力道苍鹰,可是,依旧不见那紫影,谁都不知道,到底要飞走多少苍鹰才能看到那抹如梦如幻的紫影,或者,待所有的苍鹰飞走之后,还能不能见到人…… 面无表情的紫晴眼底不经意闪过了丝丝复杂,若是认真看,可以看得出她其实有些凝重的,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小手轻轻覆在君北月手上,无声无息! “不对呀!” 突然,司徒馨儿打破了寂静,“不对呀,羽氏你们作弊,你们怎么就知道你们会抽中孤氏呢!” 这,或许就是众人沉默的真正的原因呀! 也更是琴瑟二老,眼看着数只被鲜血染红的苍鹰从眼前飞过,都无动于衷的原因吧! 羽氏居然如此肯定会抽中孤氏,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抽签中动手脚了,可是整个抽签的过程都是有目共睹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竹签被动手脚了,瑟老陡然猛转身,朝裁判团上刚才送竹签的婢女瞪去,正要质问呢,突然千鹰阵中传出一声吃痛,好不凄厉! 494等待,死亡到来 那声音,分明是压抑了许久压抑不住而爆发出来的! 那是一个男人的底线,至今依旧看不到他伤得有多重,可是,单单这一生足见他这一回,绝无生路! 那个男人,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为光复大秦而奔走,这件事的关键在意大周,其实,都可以说他这辈子只做的一件事,便是让大周的曜王死! 只有大周没了曜王,便谁都守不住三界之地! 可是,如今,君北月也动手了,自是也要他死! 不为别的,关于紫晴,关于孤岛,只因为他知道太多太多了! 那一声凄厉的痛叫声,让众人一下子明白了一切,人证物证俱在,羽氏勾结轩辕离歌,孤素颖在新贵排位战上作弊,罪不可恕,羽氏主动自首了! “来人,把那个臭丫头跟我带过来!”瑟老厉声,老脸紫黑,琴瑟山谷历来都是留仙岛最公正最中立的代表,如今问题居然是出在琴瑟山谷自己身上!这让他们两位老人家情何以堪呀! 婢女无处可逃,立马被押了过来,一下子就下跪,认错,“长老,奴婢知道错了,是轩辕公子威胁奴婢的,奴婢不是自愿的!长老,求你们饶了奴婢把!轩辕公子说奴婢要不那么做,他会杀了奴婢一家人的!” 听了这话,就连一直很疼爱轩辕离歌的琴老都爆怒,“他!他真这么说!” “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长老奴婢是逼不得已的,全都是轩辕公子让奴婢做的!”婢女哪里还敢说谎! 琴老大口喘气着,转身看向屋顶上黑压压的一幕,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混账……轩辕离歌……琴瑟山谷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而瑟老却当机立断,“诸位放心,我琴瑟山谷担任新贵排位战裁判多年,今日师门不幸,出了这种混账东西,我二人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千鹰之下,轩辕离歌若不死,老夫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以谢此罪!” 此事,事关琴瑟山谷的颜面,事关新贵排位战的公正性,说得严重一点,在龙渊大陆诸武林朋友面前,也事关留仙岛的声誉呀! 琴老亦不再犹豫,“来人,把这个臭丫头拖到一旁去,给老夫打!” “不要啊!”婢女惊喊! 可惜,喊有什么用,侍卫很快就上前将她拖到一边,就在擂台中央,狠狠地打板子! 全场寂静,只有屋顶上那千鹰扑簌翅膀的声音,同这一边不绝于耳的板子声和凄凉的惨叫声遥相呼应,岂一个凄凉了得! 瑟长老都这样放话了,谁还敢有什么异议? 所有人都等待着一个结果,等待着羽氏的千鹰散尽,等待看历尽千鹰,轩辕离歌会变成怎样的一个轩辕离歌! 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可是没有人不耐烦,更多是紧张,随着一群群鲜血淋漓的苍鹰飞离,离结果便越来越近了! 每个人的心跳都越来越快,像是悬在半空中,像是快从心口跳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看那黑压压的一片渐渐稀疏,看那黑压压之中终于露出一抹紫影,若有若想,只见一抹紫,也不知道是他依旧站着,还是已经躺下了! “啊……你们看!快看!”突然,司徒馨儿又惊叫起来,指着飞出来的一只老鹰,“那只,你们快看!”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紫晴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苍鹰爪子上衔着一大片血淋淋的肉! “不……”紫晴都忍不住脱口而出,若一定是死,这种死法,未免太残忍了,这种死法,怕最后只会剩下一具骸骨! 紫晴不自觉转头朝身旁的君北月看去,只见这个男人正冷冷地看着前方,眸中的冷冽是她从来都未见过来的残忍。 她很清楚,这一回,他没有放过轩辕离歌打算! “快看,那里,一样的!”又有人大喊,是另一只巨大的苍鹰冲出来,嘴里同样吊着一块血淋淋的皮肉,那形状看,分明是咬了然后狠狠地撕扯起来的,尾端的皮都在飘呢! “啊……” “太可怕了!” “轩辕离歌死定了!” ……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皮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不少女子都不敢再看,捂着眼睛惊叫,而擂台中央那个婢女早就被活生生打死了! 新贵排位战是留仙岛最严肃庄重的事情,绝不允许任何人徇私舞弊,代价谁都承担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大喊,“看到他了!” 是的! 终于看到轩辕离歌了,天啊,他居然还站着! 他似乎是在护着什么东西,整个人蜷缩着,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道道凌厉的风刃,同苍鹰对抗! 已不再是紫衣银发,而是全都是血色,殷虹一片的血色,千疮百孔的身体,凌乱而下的三千长发,看不到他的冷漠如冰的脸,可就算是看到,怕也是血红一片吧! “离歌的弹指风刃果然厉害啊!” “厉害又有什么用,他还站久吗?瞧那双腿,都被快扯断了!” “等死吧,呵呵,羽氏的千鹰阵才是真正厉害的!” …… 虽然,苍鹰的数量在减少,轩辕离歌的风刃也在减少呀!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必死无疑! 可是,紫晴却一直盯着他蜷缩在一起的双手看! 他在护着什么呀? “魔筝?”突然,紫晴惊声,而就在这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轩辕离歌猛地扬出手中东西,一下子就击飞了好几头苍鹰! “是魔筝!”就连琴老也惊了,这才想到这把琴,原本一直都背在轩辕离歌背后的琴! “铿……” 一声震撼,明明不见他有多少力道,只见他满手鲜血一划下,竟是一声震耳欲聋! “魔筝,嗜血!”瑟老突然大喊,君北月蹭得一下子就站起,这一点似乎也让他很意外! 轩辕离歌的魔筝本就有灵性,若是为喂了主人之血,同主人心灵相通,那弹奏出来的魔音,便威力无穷了! 几乎是同时,君北月,琴瑟二老齐齐凌空而上,而与此同时,轩辕离歌也抬起了头来,血淋淋的脸上浮出一抹嗜血的魔鬼佞笑,一手抱琴,一手弹奏,五指动作流畅转而急促,铿铿然一声声震撼! 偏偏这震撼却还是一曲哀婉凄凉之曲! “离殇……”紫晴倒吸了一口气,是离殇,是从来没有听他当众弹奏过的离殇…… 495绝望,威力骇人 不仅仅紫晴听出来了,君北月也听出来了! 这是离殇高潮前的一段,是离殇最最凄凉的高潮的前奏! 关于离殇,只看过琴谱,没有听过弹奏的人,第一次听也听不出什么来,也认不出是离殇! 琴瑟二老就是最好的例子,鲛刹和木扶桑也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对于音律熟识的他们,立马听出这曲子的可怕性,这曲子本事的音调就非常具有蛊惑兴,加上是魔筝弹奏出来的! 音之魔,音之殇,足以杀人,杀人之心呀! 果然,才一小段,在场众人便千姿百态了,有莫名哀伤地嚎啕大哭的,有突然就目光空洞,失魂落魄了,还有木然得站着,坐着,呆了的,如此种种,无法细说! 轩辕离歌几乎每一个音调都飙出非常凌厉的风刃,同君北月和琴瑟二老对抗,就正常的水平来讲! 琴瑟二老的武功可是最高的,其次是君北月,再次是轩辕离歌,如今轩辕离歌身份重伤,他们又以三敌一,应该有绝对的胜算才是! 可是,琴瑟二老分明力不从心,虽然能够保持住神志,却终究还是收到离殇魔音的影响,琴老最先落地,双手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很快,瑟老也落了下来,双手撑在桌上,却一样很快不自觉捂了双耳! 离殇本就恐怖,加之是魔筝,是弹奏之人用血在弹奏的,纵使琴瑟二老有天大的定力,都抵挡不住呀! 这不是轩辕离歌的本事,这离殇和魔筝本身的可怕性! 只有君北月还撑着,却占不到半点优势,他听过紫晴用无筝弹奏出的离殇,就弹奏到这一段,高潮部分紫晴也还弹奏不出来! 他明显感觉到,紫晴在弹奏到这一段的时候,如果太过于专心,自己都会走火入魔,都会被离殇的哀伤所困住! 而他作为听着,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和紫晴一样,有种天生的定力,可以抵御音魔的控制,可是,此时轩辕离歌用魔筝弹奏出来的离殇和紫晴用无筝弹奏出来的离殇完全不一样! 这个琴音,这首曲子,他抵抗不住,他只能勉强保持清醒! 如果时间才持续下,曲调在哀婉下去,他也会和琴瑟二老一样,撑不住的! 君北月当机立断,拔出长剑,只是,就这个时候,轩辕离歌猛地将魔筝放平,盘腿坐下,居然双手齐弹! “北月!”紫晴惊叫一声,猛地冲天而上,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终于忍不住,后跌了几步,狼狈落地,他不得不收起长剑,捂住双耳,心脉! 琴音压得非常之地,听得人一颗心都快停止跳动,呼吸都快停滞了! 同是一段曲子,轩辕离歌怎么就能弹奏出这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凄凉呢! 不,确切的来说,轩辕离歌的音之殇,不在于凄凉、哀婉,而在于绝望! 那是一种令人直接就想到了死的绝望,连生的念头都压抑了! 放眼看去,在场上千的人,全都失去了心智,全都沉浸在无限的哀伤,无限的绝望之中,独独君北月和琴瑟二老,保持着心智,却是用浑身解数来保持这份底线,他们谁都无法再对轩辕离歌发出攻击! 独独只有一人,紫晴! 她还清醒着,站着,静默地看着屋顶上那个血人,疯狂地弹奏一曲世界哀歌,似要所有人都陪他一起死在绝望之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弹奏离殇的时候,用无筝弹奏的时候,会被这份哀伤和绝望影响,走火入魔,而听轩辕离歌用魔筝弹奏的时候,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只知道它很哀伤,很绝望,却体会感受不到那么深刻! 君北月没有给她任何压力,没有开口,甚至没有看她,但是,紫晴很清楚,如今这个机会,她要抓住! 只有她,杀得了轩辕离歌! 现在的轩辕离歌其实是最弱最弱的一个人,强悍的只是他手中的琴和离殇罢了! 不管是直接动手杀了他,还是打断他的琴声,将他交给琴瑟二老,今日,他都必死无疑! 她,该怎么办? 紫晴不自觉朝君北月看了过去,可是,君北月却闭上了眼睛,他,故意的! 他不给她压力,也不给她建议,他要她自己决定! 而轩辕离歌,至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似乎当她是一个隐形人。 时间在流逝,众人的心力都是有限的,内功低的人,心力地的人,很快就会心衰而亡! 紫晴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摆在眼前的选择很简单,要么生要么死! 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抱琴,一手抚琴,虽然琴声的威力也随之落了,可是,之前承受了那么多的琴瑟二老和君北月,此时也无法一时间恢复过来! 他们全都睁开了眼睛,盯着轩辕离歌看,很明显,他要逃! 对,他要逃,千鹰之困,他已筋疲力尽,浑身是伤,背上,手上,腿上,一块块血肉被狠狠撕扯走,至今血流不止! 再耗下去,他不精疲力竭而亡,也会血流不止而死!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君北月千刀万剐了,可是,他不得不趁这个机会逃走! 阴狠的视线不经意一旁那熟悉的身影,他最清楚,他是生是死,全在那个女人手上! “紫晴,动手!”突然厉声,是瑟老,他身旁的君北月,沉敛着双眸,无声无息! 紫晴咬了咬牙,猛地就跃高空,终于,也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迎面同她对视,而君北月就在背后看着她! 轩辕离歌突然笑了,在血色中竟能绽放出灿烂好看的笑容! 这就是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立场,总是那么纯粹都对她笑,一如当初在草原上,她救了他的命,冷漠如冰的他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紫晴的心,好疼好疼,她忍不住想问,想问为什么,就做一个琴师,一个游走天下,云淡风轻的琴师,不好吗? 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追求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她拔出了流光,她对他说过,来日战场上见,他是他,她是她,不要手下留情! 她对自己说过,琴是他送的,曲是他送的,琴艺指法都是他交的,除了那份短暂的友谊,某种程度上将,他是师父。 她对自己承诺过,哪怕是滔天的仇,都不会拿琴艺拿风刃同他对抗! 突然,紫晴身影一掠,瞬间逼到轩辕离歌面前! 496生死,她的决定 近身了,紫晴才看得清楚! 偌大的屋顶,竟全都被血染红了,在他身上,她看不到其他地方,她一眼就看到他的右肩,那血肉模糊,就像是被硬生生撕了皮,剜出了肉,大一片地方全都没了,都隐隐可以看到骨头! 近身了,紫晴才知道,其实这个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而一旦倒下,便极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幅身体,其实就不过是在千鹰千爪千喙之下的一具残躯罢了! 血一直都在流,从他身上每个伤口里流出来,都快湿了她的绣花鞋,紫晴只觉脚底冰凉凉的! 近身了,是她最拿手的贴身肉搏! 两人中间,就隔着一把魔筝,对她毫无威胁的魔筝,这样一具残躯,她哪怕就是一个勾拳,不怎么用力气的一个勾拳下去,轩辕离歌都会被直接打落下去的! “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动手吧!”突然,他淡淡开了口,依旧冲她笑。 紫晴握紧流光,其实她早就想好了。 “离殇的高潮,你也没有弹出来,魔筝出魔音,可杀人心,为音杀;无筝,其实是无音,只杀弹奏者之心,我说得对吗?”紫晴淡淡问道。 轩辕离歌顿是笑得更灿烂,“你至今都还怀疑我!” “不是吗?你送我无筝,因为我的心,是最不受制于离殇的!你弹不了无筝。”紫晴很平静。 “在死之前,要跟我算清楚账吗?”轩辕离歌还在笑,可是紫晴分明察觉到从他手指下流溢出来的曲子,陡然悲凉了好多。 “我早就告诉过你,惜命,可是……你不听?”紫晴淡淡道,手却陡然扬起,锋利的流光闪过耀眼的光芒,凌厉一划,献血便从轩辕离歌手背上飞溅而起,只听得轩辕离歌闷哼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紫晴右膝盖狠狠顶起,“嘭”一声,便将魔筝顶飞了! 轩辕离歌伸手要夺,可惜,他连弹琴都是拿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的弹,他现在哪里来的力气呀! 眼睁睁看着紫晴追魔筝而去,而自己却控制不住往下坠落! “寒紫晴,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他在心里呐喊,甚至爆怒,可是,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嘭”一声撞碎了屋顶,继续往下掉! 却,突然,“咻”得一声惊戾,划破长空! 君北月心道不好,猛地要跃起,却随即喷出一口鲜血,琴音刚刚停止,他的心力还没有恢复呢,根本动弹不得! 只见一道长鞭凭空出现,一下子就卷了被抛出的魔筝,狠狠朝右侧拉去! “什么人!”紫晴怒声,转身看去,竟见对面屋顶的角落里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紫衣女子,那种紫,不同于轩辕离歌的梦幻之紫,而是透出凌厉干练的感觉,紫衣劲装,手指紫色长鞭,脸上带着个蝶形的紫色面具,整个人无形间散发出一股冷艳气息! 一鞭而已,魔筝已在她手上! 这个女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她难不成对离殇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 紫晴瞬间逼近,女子立马就退,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寒紫晴,这个男人本小姐看中了,他的命是我的!” 紫晴没有回答,继续追,一下子就落在女子身后,流光刺去不过是虚张,利爪抓在女子肩头才是关键! 如此厉害的鞭法,远斗紫晴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有进攻牵制住她! 女子猛地转身,竟和紫晴一样,同时撞膝而来,好狠好狠! 她疼,紫晴也疼的,可是,她退,紫晴也没有退,继续进! “寒紫晴,本小姐今日不想陪你玩,你别给脸不要脸!”紫衣女子怒声,分明是吃痛了。 紫晴还是沉默,却不代表不介意紫衣女子这等侮辱的话,陡然一道风刃,朝女子面具打去,女子急急侧头,惊险躲开! 紫晴立马借机抓住她的长鞭,不给女子片刻喘息的机会,猛地就将她拽过来! 有些人打斗时,喜欢嚣张,各种嚣张的废话! 有些人则是专心致志,沉默不语,有实力证明一切! 紫晴无疑是后者,女子一下子就被她拽了过去,紫晴站了主导! 可是,就在这时候,紫衣女子却大笑,“寒紫晴,瞧瞧你脚下!” 而与此同时,君北月也大喊,“晴儿!小心脚下!” 紫晴看都没看,立马凌空而起,而就在这刹那,紫衣女子趁机挣脱,猛地同紫晴拉开距离,长鞭狠狠甩来! 几乎是同时,紫晴脚下,这残破的屋子里突然扬出了一道道鞭子,随即,早已晕死过去的轩辕离歌被一群紫衣婢女护着,从屋里带出! 一批婢女护送轩辕离歌往紫衣女子那去,一批婢女则是形成鞭阵,将紫晴困住! “你的毒,奈何不了我的,不如,你好好尝尝我鞭上的药毒!”紫衣女子冷笑,从婢女手中接过轩辕离歌,转身便走!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带走轩辕离歌而已! 紫晴要追,无奈被鞭阵困住,无法脱身,风刃齐出,好不容易打散了鞭阵,再要追,那紫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见主子走了,紫衣婢女居然齐齐服毒而亡,紫晴都拦不住! 这无疑是一场精心筹划好的营救行动,一个活口都不留给她审! “可恶!”紫晴狠狠碎了一口,看着满地尸体,又朝君北月看去,有些恼火! 而这时候,君北月和琴瑟二老才慢慢恢复过去,君北月都顾不上和紫晴说话,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必须封掉所有的港口,离开留仙岛的港口就一人,就算是鲛人,带着轩辕离歌都休想从海里逃走! 紫晴交待了琴瑟二老几句,也连忙追过去。 这个神秘的女子不仅仅带走了魔筝,救走了轩辕离歌,她知道还不少,她知道要对她用药毒,单单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不一会儿,在场的众人陆陆续续恢复过来无奈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见轩辕离歌不在,不少人便开始同琴瑟山谷要人,琴老不得不同大家解释,并放出武林通缉令才平众怒! 鲛刹和木扶桑远远看着那几具紫衣尸体,面面相觑,似乎发现了什么,却没好当众说! …… 497老大,有秘密呀 就在场面混乱之际之际,白飞曜突然出声,“琴老,无论如何,既出现作弊,新贵排位战是不是要重新来过呢?” 可谁知道,这话一出,海家主立马非常识相地表明,“如果重新来过,我海氏退出!” 海家主不是笨蛋,海氏同白氏不一样,海氏的一切都是鲛刹打点的,如今海家主当然明白鲛刹是君北月的人了! 羽氏作弊,永远都休想参加新贵排位战,而海氏又退出,如果重新来过,那便是白氏和孤氏的决战了! 不少人都朝白飞曜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白少主平时嚣张跋扈就算了,这个时候还这么目中无人,简直是可笑! 孤氏在两场比试中,都是压倒性的胜利,而白氏则是完败,白氏拿什么跟孤氏斗呢? 一时冲动的白飞曜听海家主的话,一枪的气焰立马就蔫了,就孤氏那种潜力,白氏如今的实力,白氏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呀! 他悻悻地看了父亲一眼,便乖乖退一边去了,白家主连忙到琴瑟二老解释,“两位长老,小儿鲁莽,孤氏名至实归,即便羽氏作弊,孤氏也大获全胜,着实没有再重新来过的必要,劳民伤财,不可取也!” 白家主并不是心甘情愿这么识相之人,可是,如今的形势,他却也不得不收敛,争不过孤氏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白氏若在意味挑衅,将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如今主宅被毁了,损失惨重,白氏若要重修主宰,还很多地方要孤氏通融呢! 白家主的话,也给了琴瑟二老台阶下,琴老连忙道,“出现作弊,确实有重新来过的必要,新贵排位战可不是儿戏,只是,白家主所言极是,羽氏既作弊都无法战胜孤氏,足见孤氏名至实归!诸位,老夫正式宣布,此届新贵排位战获胜者,孤氏!孤氏将连任留仙岛第一家族之位,居留仙山,孤氏对留仙岛一系列产业,继续享有!” 话音一落,孤氏那边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无奈,真正的胜利者,君北月和寒紫晴都早已不在现场。 新贵排位战是留仙岛上非常严肃的一场战役,可是,这对夫妻一涉足,突然让这场比试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就是他们夫妻俩和轩辕离歌的一场游戏! 赢了比试,却缺席,无疑是对比试的一种藐视,可是,人家的实力在那里,再有意见的人,再眼红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日落时分,君北月和紫晴才回到留仙山,君北月封锁了所有的港口,亲自带人全岛搜查,而琴瑟山谷也派出人马追捕。 奇怪的是,至今都没有见到这个紫衣女子的身影。 大堂里,大家全到齐了,君北月和紫晴坐在上座,一个冷冷的,一个眉头微蹙,都是沉默。 司徒浩南摩挲着下颌,狐疑道。“难不成他们没有离开?” “我找遍了所有客栈,医馆,都没见人影,不离开,要救轩辕离歌必定要去医馆。” “会不会早就走了,船就在港口外头等着,是外来的船!” “如今看来只有这个可能了,当初轩辕离歌不也悄无声息把孤素颖给送出去了吗?” “主子,看样子咱们头一件事就是要把港口给整治了!” “留仙岛,可会有其他出口?” “问过琴瑟二老了,没有!” …… 众人议论纷纷,不管那紫衣女子是怎么走的,十有八九可以确定人是早逃走了。 这时候,验尸的顾太医匆忙而来。 “怎么样!”君北月立马出声。 顾太医言简意赅,“都是毒尸,百毒不侵!” “难不成是个毒医?”司徒浩南琢磨着,之前君北月找的毒师和毒医不都可以养出百毒不侵的死士吗? “能耐不小,知道不少,会不会是毒窟的人?”影子猜测道。 “没有必要,毒窟有毒窟的规矩,何况,真是毒窟的人,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紫晴淡淡道,毒窟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从来不过问外界的事情,这一点还是值得相信的!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了冷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孤岛的秘密,一直都是被压在地下的秘密,随着紫晴百毒不侵身份的曝光,诸多暗地里的势力便都风起云涌般出现! 这个紫衣女子是救轩辕离歌而来,也是冲着紫晴来吧! 她们两的较量,君北月看在眼中,两人相差不多,只是紫晴寡不敌众! 就在大家揣测的时候,毫无头绪的时候,鲛刹和木扶桑同时回来了! 他们自是要回白氏和海氏去,好歹也得有个交待呀! 谁知,鲛刹一进门便着急道,“老大,那些紫衣尸体呢,可带回来了!” “在山下停尸房里,你想做什么?”紫晴纳闷问道。 鲛刹和木扶桑相视一眼,竟什么都不说,立马转身往山下去! 紫晴和君北月大惊,似乎意识到什么,着急跟下去。 鲛刹和木扶桑就在停尸房里待了一会儿马上就出来,两人匆匆忙,一出门见一群人全等着他们,这才瞬间冷静。 “怎么回事?”开口的是君北月,很严肃。 可这下子,鲛刹和木扶桑都犹豫了。 “说!”紫晴厉声,可不客气! “这尸体……百毒不侵,是毒尸。”鲛刹怯怯道。 “顾太医验得出来,你们急什么?”紫晴质问道。 木扶桑直接低头,而鲛刹犹豫着,也不敢看紫晴。 “这个……这个是秘密呀!”鲛刹好为难,投靠孤氏后人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如今还要将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他真心觉得对不起祖宗呢! “我可不喜欢不坦诚的归降者。”紫晴不悦道,鲛刹和木扶桑可都还中她的独门毒药呢! 这话一出,鲛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看了看木扶桑,木扶桑直接后退一步,要他自己做决定。 鲛刹纠结了好久,狠狠吐了一口气,罢了,反正都归降了,就把最后这一点秘密也告诉她吧,只希望最后找出的孤岛的秘密不会让他们后悔了! 鲛刹抬头看来,认真道,“老大……” 498 明朗,原来都是 孤岛的秘密,被写成一句代码,一句连南诏王室也看不透的代码,雕刻在琴瑟海谷之下,一旦毁坏,琴瑟山谷会塌,整个留仙岛会毁! 故而,这一处被南诏王室查出来的遗迹,并没有被毁灭! 要解代码,关键在离殇,离殇的秘密,则分布在诸多孤岛遗迹中。 而诸多遗迹,由于种种原因,同琴瑟海谷一样并没有被毁灭,都时代守护之人。 守护者之间彼此不相识,不知道彼此所在,只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能耐! 他们拥有魅香,他们能养出百毒不侵的毒士,他们养出来的毒士,和江湖上的毒医毒师养出来的并不一样,内行人一看就看得出来! 鲛刹一解释,紫晴便涣然大悟了,“好啊,原来你们之前骗我!” 这两个家伙说他们是因为都在留仙岛所以相识的,如今看来,他们便是通过辨识毒士而知道彼此的身份的! “魅香的解药呢!”君北月陡然冷声。 之前鲛刹仿造出来的血迹,含有魅香才瞒过顾太医的眼睛,鲛刹说那魅香是本就有的,却没有说守护者人人都有魅香,他到底还说了多少谎! 见君北月冷脸,鲛刹吓得连忙躲木扶桑身后去,“曜王爷,小的们就这么一个秘密了,这是大家的秘密,不是我俩自己的秘密,所以没敢轻易告知呀!小的们也是犹豫了很久!小的真就只有魅香,没有解药,要是有解药不早拿出来……换……解药了!” 鲛刹怯怯道,他如果真的有魅香的解药,还真早会拿出来和寒紫晴交换解药的,他真的被寒紫晴那独门的毒药给吓怕了! 君北月和紫晴都不相信,木扶桑忍不住开了口,“二位,鲛刹所言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谎言,我俩就遭天打雷劈!” 见木扶桑如此认真,君北月的脸色才缓了不少,而紫晴则喃喃道,“如此说来……那紫衣女子也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而且……” 紫晴话未说完,影子忍不住惊声,“主子,尧舜岛!怡妃的魅香是从尧舜岛那来的!尧舜岛上也会有孤岛的遗迹!”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事情似乎有明朗了不少! 这个紫衣女子,是来自尧舜岛还是鸣沙山,又或者,还有他们不知道地方呢! 君北月立马下令,“继续追查,轩辕离歌的伤势极重,他们走不远的!” 司徒浩南“啪”一声狠狠朝鲛刹脑门拍下,不悦道,“这么大的秘密藏到现在,该死!” 鲛刹悻悻地,好无辜! 木扶桑却认真道,“老大,这是我们最后的秘密了,希望……希望你得知孤岛的秘密后,能告诉我们,我们也想知道,祖祖辈辈一直守护的是什么秘密。” 紫晴不由得笑了,“放心吧,我会告诉你们的。” 秘密,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要灭了孤岛,到底为什么要传令所有守住者,见孤岛遗孤必杀呢! 虽然离开秘密还有段距离,但是比起之前的一无所知,如今一切都明朗多了! 紫晴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中魅香之毒,没有被君北月主意到,那么孤岛的秘密是不是就会永远被埋在这片大陆各个隐秘的地方,永远不见天日呢! 她也将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呢!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 几日后,白氏主宅被毁,祭树大典却如时进行,这一回君北月和紫晴都是就是冲着这扶桑神木来的! 原本打算借新贵排位战之际,一统留仙岛,收了白氏的一切! 可是,鲛刹和木扶桑的出现,却让一切都改变了,风雨大作变成和平演变。 排位战结束之后,孤家主第二日便将羽氏码头的地买下了,不管羽氏海氏白氏,都元气大伤,中修主宅修养大笔开销,人力物力! 而孤氏掌控着留仙岛上百分之九十资源,白氏和羽氏即便有银子,要采购建造材料,孤氏不卖,他们也没辙! 从海外运来,毕竟不太现实! 羽氏臭名昭著,对孤氏从此可谓是服服帖帖的,只有白氏还撑着,咬着港口不放! 港口对于一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岛屿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白氏在港口的领地一旦被孤氏夺了,留仙岛可真的就完全在孤氏的掌控之中了! 谁进谁出,那真完全就就是孤氏说的算了! 这几日,君北月忙着追查紫衣女子的下落,并没有多关心此事,而白氏忙于祭树大典,也没有跟孤氏起冲突! 一切相安无事! 茫茫大海上,一艘大船正缓缓从留仙岛方向朝南诏方向行驶。 这艘大船虽大,却十分朴素,外头看起来跟普通的商船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谁都不知道南诏的三族族长都在这船上。 “有谣言说曜王爷其实是孤氏的私生子,我看这件事有点意思呀!” “呵呵,你孤陋寡闻了吧,孤二小姐曾经到大周王室向贤王举报此事,曜王爷在大理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滴血认亲,证实自己大周血统,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么落后的谣言呢!” “哦?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呵呵,这么说来,曜王爷还真是孤氏的义子了,怪不得他风刃之术如此高深。” “没瞧见孤氏几个年轻的小弟子都那么厉害,毕竟是百年第一家族,木扶桑和鲛刹太不自量力了!” …… 南诏闭关锁国,要知道外界的新闻都不容易,三大族长难得出来一番,一八卦起来便越来越带劲! “药族长你此言……差矣,木扶桑和鲛刹帮着白氏和羽氏争第一家族,正是他们职责所在,王上还夸了他们呢!” 一个图腾在南诏王室引起轩然大波,南诏王就恨不得封锁了所有孤岛遗迹! 鲛刹和木扶桑如果可以拿到留仙岛的统治权,势必会奉命将留仙岛封锁起来,从此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许外人进入的! “唉,可惜呀!他们都没办到!” “呵呵,留仙岛交给曜王爷也是安全的,至少少了闲杂人等进入,你们看吧,接下来几日,留仙岛要完全变天了呢!” “这个我们不管,反正木扶桑和鲛刹能守好他们的地盘,同王室有个交待,咱们回去也好交差!” 三大家族难得达成一致的意见,他们岂会知道鲛刹和木扶桑早就投降了,一场和平演变,君北月要瞒过他们的眼睛,还是很容易的! 499漂亮,他有兴趣 白氏祭树之后没几日,木扶桑便带来了紫晴一直想要东西,扶桑神木上的秘密! 这份秘密,藏在扶桑神木的树干上,如果没有将扶桑神木的外披全撕下来,谁都休想看到! 而木扶桑若不说出这个秘密,怕是君北月和紫晴得到了扶桑神木,也极难找出秘密所在吧! 扶桑神木和琴瑟海谷一样,毁不得,琴瑟海谷是留仙岛的最低处,可通海洋,一旦毁灭,海水便会涌上留仙岛,淹没整个岛屿! 而扶桑神木为远古神木,树根遍布整片留仙岛的土地,更是毁不得呀! “这份便是从扶桑神木上摘抄下来的琴谱,老大,请过目。”木扶桑双手呈现,十分恭敬。 紫晴有些迫不及待,急急接过展开查看,所有人的紧张地等待她的好消息,谁知她看完了,二话不说,就取来离殇对照! 君北月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离殇高潮上一段琴谱和扶桑神木上摘抄下来的是一摸一样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紫晴却很快发现了异样,“在这里!” 循着紫晴指尖方向看去,君北月这才见一个空白的地方,很小很小,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紫晴的手指却轻轻在案几上敲扣起来,两段节奏,一听就不一样! 第一段很完整,第二段似乎漏掉了什么! “琴谱又有缺?”君北月惊声。 “嗯,这个位置应该要有一个音的。”紫晴很认真。 “难不成是阳性的图腾?”虽然君北月对音律不熟悉,但是南诏古乐洞窟的乐谱他瞧过! 古乐洞窟,属阴的洞窟里摘抄下来的琴谱,有一个离殇琴谱上没有的图腾,就是他们手上那个图腾! 而古乐洞窟里属阳的洞窟摘抄下来的琴谱,空了一个位置,没有图腾,没有音符,就是个空白的地方! 他们推测,这里极有可能少了一个阳性的图腾! 而如今,扶桑神木上空了一个位置,难不成和古乐洞窟属阳的洞窟琴谱一样,少了一个阳性图腾? 紫晴没说话,将离殇高潮那部分摊开在长桌上,一时间大家全凑了过来。 对于不同音律,或者对音律不非常精通的人来说,这份琴谱任由他们看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紫晴在上面做的纪录,他们却都还是看得出来的! 离殇一百卷高潮,前十卷,来自古乐洞窟的礼乐,被紫晴添了一个图腾;之后的二十卷,来自古乐洞窟的神乐,被紫晴做了记号,表示有缺;再往后面的三十卷,为琴瑟海谷海浪之音,则又被紫晴添加了一个图腾,再往后十卷,正是扶桑神木的乐谱! 只见紫晴提笔,小心翼翼在上面标注了一个记号,表示有缺! 如此看来,便非常直观了! 每一段都又缺少,一阴一阳间隔,图腾便是关键! 这几卷加起来一共是六十卷,还剩下四十卷,高潮便结束了,后四十卷的秘密,会不会就在鸣沙山呢! 后面四十卷很重要,关乎漏音的位置,而图腾的意义也很重要,只知道位置,知道图腾,却不知道图腾代表了什么音,一样破不了离殇的秘密呀! “尧舜岛那边可有消息了?”终于,从顾惜走后,紫晴头一回主动问起这件事。 影子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提醒,“王妃娘娘,要不咱们派其他人去吧!顾惜终究还是个孩子,尧舜岛又很凶险……” “我不辜负他的请求,希望他也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笑了笑,并不做声,这个女人对十两,对顾惜,对她那批佣兵都有特殊的感情! 十两的事情,她至今都没有再提起,但是他知道,她伤的还没有好呢! 原本计划中,尧舜岛并不这今年的行程里,那个地方倒是可以缓一缓。 君北月看了一眼天色,笑道,:“明日启程吧,回大周去过个大年!” 是呀,腊月底了,新春就要到了! 一年的奔波,至少要休息休息,明年,他们的战场在西荆,鸣沙山! “大年……”紫晴喃喃耳语,突然不自觉朝司徒浩南看去! 司徒浩南莫名其妙地同她对视,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呢?” 过了年,耶律芊芊就要出嫁西凉了呀!也不知道那个笨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过年后我们去西荆,你去吗?”紫晴问道。 司徒浩南轻咳了几声,“干嘛突然问这个!” “呵呵,替耶律芊芊问的!”紫晴打趣道,掩藏了眼底的哀伤。 “看心情吧!呵呵,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我要同你们回大周过年,嘿嘿!”司徒浩南说着,径自贼兮兮地看君北月。 大周皇室的除夕之夜,可是天下风流公子们最最向往的! 有一个节目,只能有四个字来形容,美女如云! “为什么呢?”紫晴一边收起离殇,一边淡淡问道。 君北月笑而不语,司徒浩南则急急道,“大周皇室每年除夕之夜都有一场花魁大会!” “这有什么特殊的吗?”紫晴对这种女人争奇夺艳的活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当然有,裁判官正是咱们的曜王爷!”司徒浩南像是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样,高声道,君北月立马白眼过去,可是他却只当没瞧见,继续道,“呵呵,第二大特殊之处,就在意这场比试没有门槛,上到王公贵族之女,下到乞儿贱奴都可以参加!这是大周开国以来的传统,去年的裁判官是二皇子,今年轮到北月了!” 这话一出,鲛刹立马兴趣了,“老大,你那么漂亮去参加保准拿第一!到时候我和木扶桑偷偷溜去看你!” 这话,说得君北月心情不错,唇角微微勾起,回大周过年休息虽然没几日,但倒是可以找些趣事,要不,以紫晴的性子,还真会歇不住脚的! 过年,这段时间也适合到处跑呀! 然而,紫晴收琴谱的手微微一僵,不巧手边躺着的正是那个琴谱上,她亲自添上去的那个图腾。 选美,她有何资格呢? 正想拒绝,谁知君北月却打趣道,“呵呵,今年的花魁,非我曜王妃莫属!” …… 500求人,凭什么帮 见君北月那信心满满的样子,紫晴的双眸不由得一黯。 貌美,谁不爱呀?她也爱呀! 可是,这东西却是与生俱来的,天生爹娘给的,不是求,或者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如果说之前,紫晴喜欢这东西,却并非这东西不可,那么现在,紫晴犹豫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身旁多了个男人! 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一张连自己都害怕看到,都不愿意看到的脸,若要君北月知道了,看到了,她都不敢想象。 “呵呵,你倒是很自信,听闻大周可是龙渊最出美人的地儿,而大周的除夕夜则是最出美人的时候,天晓得今年会来多少佳丽呢!” 司徒浩南真不愧对风流公子称号,戳着双手,饶有兴趣道,这分明是对君北月刚刚那话的质疑! 君北月冷眼看来,霸气道,“本王说她是,她就一定是,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下一届!” 这屋子里,除了紫晴,也就司徒浩南敢跟君北月顶嘴不! 司徒浩南不服气,转头认真打量起紫晴来,紫晴立马瞪过去,他才收敛,“倾城倾国,气质出众,就是差了一点……” 君北月可不客气,轻轻一推就将司徒浩南推得跌了好几步,坐榻上去,“再放肆休怪本王将你遣送回去!” 司徒浩南悻悻地耸了耸肩,这才闭嘴,紫晴都没有把他刚刚话放心上,可谁知不一会儿君北月折了回来,认真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差了一点?” 他在意呀,他当然在意,他要他的女人,本就是倾城倾国,内外俱美,在他心中本就是第一的! 不管什么比试,他都要她冠压群芳,至高无上。 何况,紫晴在三界之地统领虎军的消息传开来后,大周便不少传言她是个女汉子,粗枝大叶,难等大雅之堂。 他都一直找不到机会为紫晴澄清呢,虽然她不在意,但是也没有必要承受这种谣言误解呀! 司徒浩南窃笑,他最了解君北月,关乎寒紫晴的,他都想知道。 “嘿嘿,就差一点,咱们的王妃娘娘不善打扮,至少要稍稍妆点一点,妆容,衣装,佩饰……” 司徒浩南说了一大推,君北月居然认真地一样样记了下来,看得一旁的影子和顾太医他们全都偷笑了,只是,紫晴远远地在门边看着,明净的双眸里却满满全是复杂。 这个男人,好在意呀! 她,到底如何说出脸上的秘密,她曾经私下问过不少名医,都无能为力,这疤极有可能会跟着她一辈子! 就这时候,侍卫突然匆匆来报,“王爷,王妃娘娘,顾老爷请你们过去一趟,白家主带着少主亲自登门拜访了!” 白氏的到来早在意料之中,君北月只应了一声,并不着急去见,而是认真记住了司徒浩南说的每一样! 司徒浩南这厮可成天在美人堆里混着,他说的保准错不了! 君北月想,女子皆爱美,紫晴很美,成日同他一起四处奔波,有时候连衣裳穿来穿去都只有那么几件,难得有时间休息几日,他要给她更美的一切! 紫晴一身不吭,静默地看着,等着,许久之后才同君北月一道出门。 “呵呵,宫里头也就过年那几日热闹,到时候带你去瞧瞧。”君北月牵着紫晴的手,一路说笑,心情不错。 见他高兴,紫晴又忍扫他的兴致,心事藏在心底,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如果那个紫衣女子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她为什么要救轩辕离歌?” “至少可以说明一点,他们认识。”君北月淡淡道,他很清楚,轩辕离歌是冲着他来的,不管是在留仙岛的幕后操控,还是在留仙岛与他夺权,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他知道太多太多关于紫晴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紫衣女子,除了鲛刹提供的线索之外,他们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紫晴笑了笑,道,“她一定还会来找我的!”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手劲便陡然大了,疼得紫晴抬头看他,秀眉紧锁! “你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君北月不悦道。 听了这话,紫晴悻悻地又低下脑袋,君北月无奈,这个女人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什么叫做担心。 至今来说,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凶险,可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呢! “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君北月冷冷道。 “本来就没离过……”紫晴嘀咕道,君北月一听,无奈而笑,只当没听到,沉默了许久,一直想问一件事,思来想去,却还是没问了。 关于轩辕离歌,他从来没有要求过紫晴要动手,而这个女人的表现,恩怨爱恨是非分明,真的让他很欣赏! 很多时候,男人都未必能做到她那么果断呢! 夫妻两一路慢悠悠走,很久才走到会客堂,白氏父女都等得不耐烦了! 还未进门,便听到白飞曜的叫嚷,“孤家主,我父女亲自登门拜访,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这就是你们孤氏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们堂堂第一家族的教养?” “本就没有当你是客,谈什么待客之道?”紫晴人未到,声先到,一句话就呛得白飞曜说不出话来,“你……你……” 紫晴迈入门去,白飞曜立马要冲过来,急得白家主起身都快抱住她了,“飞曜!不许无礼!” “爹,她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第一家族了不……” “够了!闭嘴!” “爹!” “你给我回去!” 白家主当场发飙,白飞曜才消停,君北月跟着紫晴后面进门,静默地在一旁坐下。 白家主等不及,立马开门见山,“曜王爷,近来岛上沙石木材诸多原料紧缺,白氏主宅烧毁,急待重建,所以……老朽今日特来恳求,租用孤氏船队,岛外求木材。孤家主说此事要你点头,还请曜王爷通融通融,价格方面,自是好商量的。” 虽然同孤氏对立如此之久,而同君北月寒紫晴对立更有半年多了,可是白家主还是鲜少这么直接面对君北月的! 回想起来,这半年来,似乎也甚少听到君北月开金口,寒紫晴的厉害,白氏领教过,白家主琢磨着,曜王爷怎么说也是个爷们,心胸该会比寒紫晴那臭婆娘开阔些吧,他都这么低声下气来求了,何况这事情也有利于孤氏船队,好歹也得给的好脸色吧! 君北月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甚是玩味地打量着白家主…… 501孩子,可以有吗 白家主被君北月打量得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煞是认真地问道,“你的意思,我孤氏很缺钱喽?” 这话一出,白家主就像被棒槌当头一击,顿时懵了。 “嗯?”君北月挑眉,非要他说个清楚。 “不不不!”白家主连忙摆手,哪里想到君北月比寒紫晴还要难缠好几倍,这让他怎么回答呀! 这分明是毫无后路地直接拒绝了他! 回答,缺,那还得把人得罪了。 回答,不缺,按照君北月的逻辑,不缺钱孤氏干嘛要租用船队给白氏? “曜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孤氏怎么会缺银子呢……”白家主说着,说着,竟是恭恭敬敬给君北月行了个大礼,躬身作揖不起,“还请曜王爷开开恩,放过白氏吧!白氏祖宅不建,人心涣散,白氏危矣!” 见父亲如此,白飞曜有些目瞪口呆,都缓不过神来,她一直不愿意相信事态有那么严重! 但是,白氏战败,非但没有夺得第一的位置,就连第二都没有保住,如今祖宅的建造,处处受制于孤氏,这件事一旦办不成,必定人心涣散,白氏族系庞大,多少等着看她父女俩笑话的,多少等着另立门户的呢! 白飞曜不自觉朝寒紫晴看去,只见她等闲适地坐在君北月身旁喝茶,白飞曜一口气涌上心口,堵得她险些背过气去! 至今,此时此刻,她才承认,她输了,输得彻底! 父亲都如此,她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白飞曜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同白家主一样,躬身作揖。 然而,即便如此了,君北月却依旧无动于衷,冷冷道,“孤氏,凭什么要帮你们?” 失败者要有失败者的尊严,君北月最不屑的就是白氏父女这样的! 有所依仗的时候飞扬跋扈,谁都不看在眼中,失势之后,竟舔着老脸来求敌人,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气候! 凭什么? 白家主来的时候,早该料到这一切了,紫晴最不喜欢不干脆的人,见白家主迟迟没有说话,便起身要先走。 寒紫晴走了,君北月还会留下吗? 见状,白家主终于出声,“凭留仙港口,白氏三分地!” 留仙岛只有一个港口十份,孤氏占四分,白氏和羽氏各占三分,要停船抛锚上留仙,只有通过这十分地! 羽氏早就把那三分让出来了,白家主该清楚君北月要的是什么! 白家主说着,立马从袖中取出地契来交给君北月,心里疼得流血,却不得不恭敬笑道,“曜王爷,请笑纳。” 君北月大方接过,认真确定不假之后,才点了头,“孤老,船队的事,你同白家主商量吧!本王很忙。” 说罢,便同紫晴离开。 东西到手了,竟还是这种态度,别说白飞曜,就连白家主都险些爆发,无奈,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一出门,紫晴便忍不住偷笑了,打趣道,“曜王爷真小心眼,人家都求上门了,还不给面子!”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君北月反问道。 “夸你!”紫晴笑道,她觉得,人呀,该小气的时候必定小气! 小气,才能解气! 得到白氏的三分港口之后,留仙岛港口全部属于孤氏统治,某种意义上来说,留仙岛也将从此纳入君北月的势力范围! 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要离开,要登入留仙岛,都逃不过君北月的眼睛! 鲛刹和木扶桑仍留在留仙岛,说得好听是协助孤家主,说得直接一点,是紫晴的两个眼线。 很快,君北月和紫晴便启程回大周,大周起锚,夫妻俩走得很低调,没有惊动太多人,就连这几日准备启程的司徒馨儿都没发现。 却只有一人坐在屋顶上远远眺望着他们,他一身书卷气的干净雪衣,无奈,那双贼溜溜的黑眸精光熠熠,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迂腐诚实的书生,倒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见船只的背影渐渐消失,他喃喃自语,“快了,快了,我们就快回家了。” 甲板上,紫晴望着越来越小的留仙岛,隐隐松了一口气,比起万事要小心翼翼的南诏,她更加不喜欢留仙岛这个地方! 那么美丽的岛屿,常年花开遍地,花香弥漫的仙地,却充满太多太多琐碎,太多太多麻烦了。 如果没有这些,留仙岛真的很美很美。 “北月,栽培个人接手孤氏吧。”紫晴淡淡道。 “眼下用人之际,一时半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君北月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孤氏里找不出人来,留仙岛上的人则不可用! 这是武林世界,不是说驻兵就可以驻兵的,孤氏的强,都是他夫妇撑起了的,孤氏的弱,可是弱到可以瞬间解体的程度! 他们夫妇岂能长时间待在留仙岛呢?要真正长久得拥有留仙岛,必须有扶得起之人,必须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整治孤氏! 紫晴也知道,这人不好找呀! “要不……”君北月琢磨着,很认真。 “你有什么主意?”紫晴连忙问,她希望这片岛屿永远没有争斗,永远花开遍地,她希望哪一天她累了,她就无声无息躲到这里来。 “主意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君北月认真道。 “什么?”紫晴狐疑着。 “咱们……生个娃。”君北月说着,斜眼看来,笑得狭促。 紫晴立马翻白眼,可是小脸却还是忍不住绯红一片,孩子,她身上的魅香都还没有解呢,哪来的孩子呀! “解了魅香,咱们就生个娃,如何?”君北月本是玩笑,说着却不自觉兴奋起来。 “都还不知道魅香什么时候能解呢。”紫晴无奈道,想了想,又问,“北月,如果找到了孤岛,却找不到魅香的解药,那该怎么办?” 这是紫晴最担心的问题,找孤岛,为了她的身世,为了孤岛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为了她体内的魅香呀! 存世的魅香不多,但是至少还是有的,还是找得到的! 可是,魅香却没有解药,要找到解药,要配出解药,就一定要找到孤岛族人,这药是孤岛的专属呀! “放心,很快的。”君北月说着,将紫晴拥过来,让她靠在他肩上。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想养的毒体,也该有消息了吧! 思及此,君北月唇畔隐隐勾起了一抹阴鸷,他精心养的毒体,险些造成他和紫晴误会,这个丫头,他岂会说放弃就放弃呢! 一直不找,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502古琴,完全不同 紫晴和北月正说话间,影子突然兴奋奔来,举着一份白色的信函,“王妃娘娘,顾惜来消息了,终于有那臭小子的消息了!” 紫晴一听,立马就乐了,虽然谁问起来她都冷冷的,很严厉,可天晓得她有多担心顾惜,有多期待能够收到他的消息呀! 十两,是她的失败! 顾惜,则是她的希望! 紫晴急急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就几个字很简洁,“已登岛,一切安好,勿念,备好酬劳。” 君北月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你带出来的人,很有你的风格。” 紫晴满心欢喜,也不该顾惜没有报告岛上情况,小心翼翼将信函收好。 见她那欣喜样,君北月都有些吃味了,打趣道,“看样子哪天本王该出一趟远门了呀!” 也不知道紫晴是没听懂,还是没主意听,影子在一旁怯笑,她收好信函,便转身朝东北方向看去,“往这个方向一直去,就能到尧舜岛吧!” “看样子本王远行就去尧舜岛吧!”君北月又道。 影子险些给笑出声,急急避开为妙,而这时候,紫晴终于听到了,也听明白了,看着君北月也不知道说什么,解释什么,就是傻笑。 “许久没有听你弹琴了,赏本王个脸吧?”君北月问道。 “客官想听什么,随便点。”紫晴默契的配合,取来无筝入座,笑着看君北月,还真很有琴师模样! “只听离殇。”君北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离殇,这曲子是哀伤的,是抑郁的,是他不喜欢的调调,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紫晴弹多了,非但不会不耐烦,反而喜欢上了。 紫晴本想弹奏开篇的,可转念一想,却从高潮前的三十卷弹起,这是轩辕离歌在留仙岛擂台上音杀的一部分。 君北月一听就听出来,只是,不同于轩辕离歌的魔音,紫晴用无筝弹奏出来的却一点儿都慑不住他的魂。 反倒是紫晴,原本还好好的,却弹到后面,越弹越吃力,就连君北月都感受出来,她心里的不安,哀伤! 原本紫晴还会边弹边看君北月几眼,到了后面,则一直低着头续续弹,发鬓都渗出豆大的汗珠! “停!”突然,君北月拍案而起! 可谁知道,紫晴就像没听到一样,径自低着脑袋,手指在琴弦上流畅划动,无动于衷! 君北月大惊,以往听她弹过几次,都不会这样的呀! 难不成她被自己弹奏的琴声为慑住了? 君北月箭步上前,立马一巴掌重重按在无筝上,而就在这时候紫晴才恍然大惊,猛地抬头看来,双眸尽是迷茫哀伤之色! “我……”她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你刚刚怎么了?”君北月眉头紧锁。 “难不成是太入神了?”紫晴喃喃自语。 君北月大惊,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紫晴自己去有反应! 紫晴盯着无筝看,“难不成是这把琴……” “问题出在琴上,无关琴艺!” 君北月突然明白了,紫晴刚刚弹奏的是和轩辕离歌音杀同一段曲,两人琴艺虽然有相差,可是对于同一段曲子的把控,却是差不多的! 为什么轩辕离歌弹奏出来,就可以震慑所有人的心魂,独独紫晴没有事情! 而为什么紫晴用无筝弹奏离殇的时候,听者没反应,弹奏本人却险些失控,走火入魔呢! 原因只有一个,琴不同! 魔筝在于音杀,而无筝在于琴杀! 琴杀是指琴弦出风刃,换句话来说,这把无筝,并不适合弹奏! 紫晴之前弹奏的时候,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她一直没有说而已,如今看来,这琴上确实有秘密呀! 离殇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卷,如果真的用无筝来弹,天晓得弹到哪里,人就会失去自我,完全被这把琴,这曲离殇控制了! 一口气弹到第九百九十九卷,那不精力衰竭而亡,手也必定是会废了的! 魔筝和无筝,到底那一把琴,更适合弹奏离殇呢! 这两把琴是慈夫人的,也是孤岛所有,到底它们之间又有什么秘密? 紫晴的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没敢再多弹,这一次走火入魔,比上一次来得还要早,还要可怕,若非君北月在场,她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难不成,魔筝离殇伤人,而无筝离殇伤己?”紫晴喃喃道。 “弹奏其他的曲子,可会如此?”君北月认真问。 紫晴立马就摇头,只有离殇,只有弹奏离殇的时候她才会失魂失心! “暂时也找不出图腾的意思,这把琴,先收着吧,别弹了。”君北月淡淡道,语气很轻,可是紫晴知道,他是铁了心不允许她在弹奏的了。 “哦。”紫晴乖乖应了一声,便将无筝包起来,她脑海里不自觉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哪天把离殇都补齐了,会不会有人可以将整曲离殇完完整整不间断弹出来呢! 完整的离殇听起来到底有多哀,她又能不能听到最后? 十来日的航程,君北月一直关心着西荆,和西楚已北匈奴的动静,紫晴不弹琴,整日研究琴谱和那十二音符,日子也过得飞快,很快,他们便要抵达热闹大周了。 已是年关,新春将至,虽然没有经历过寒冬,龙渊大陆最南的南诏王国也一样人人欢天喜地迎接新春到来! 而这个国度里,就只有一个地方,很热闹,却不是闹春之喜庆,而是嘈杂喧嚣,在这里,要跟人交谈都得靠近对方的耳朵。 这里,正是南诏药族毒窟! 巨大的山体里,大大小小的洞窟成千上万,有点灯的,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所有人都在说话,叫嚷,就只有中央的巨大石柱里,安安静静,只间隔一会儿,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都过了那么久了,这个时候,十两一身的肉也该全都被打碎了吧! 肉碎,骨架还在,五张六腑还在,重要经脉都还在,人便死不了,只会疼,只会发出毒窟老人最喜欢的叫声…… 503花魁,他的兴致 紫晴和君北月抵达大周帝都的时候,已经是离除夕不到三四日的时间,从港口到帝都,一路上看见年关的热闹和紧张,见一个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与否,看年关大街小巷的热闹,家家户户的氛围便看得出来! 如今的大周,天徽帝不过是个傀儡,八贤王替君北月执政,朝廷内外,一切都井然有序,紫晴一路见这片太平盛世,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君北月不轻易得对南诏了! 回到帝都,君北月便给紫晴准备了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布匹,各种款式的首饰,曜王府腾出了一间专门的屋子,给紫晴当作衣帽间。 花魁大会,女人如花,花之魁,便是花中之佼佼者! 这是大周建制以来的规矩,一直流传至今,这可不是青楼女子的花魁大会,而是大周皇室花魁大会。 相当于是女子的科举考试,分出前三名,花魁,榜样,探花,不过是考试科目和男子的科举不一样。 花魁大会考验的是女子一个方面,外貌! 当然,就单单一项外貌,就多了去是可以比的方面了。 这不仅仅是王公大臣女子避开选秀,直接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更是民间平民女子出头的唯一机会! 所以,可以说是举国关注! 主考官君北月日理万机,自然不会亲自出息每一场选拔,他只在除夕之夜,亲自坐镇花魁宫,亲自选出前三名女子。 这便等同于男子科考里的殿试了,在除夕之夜,这三名女子也将会被赐予官爵,成为大周少之又少的女官。 论身份,紫晴身为曜王妃,虽然就品级方面来说,不仅仅低于天徽帝的所以妃嫔,也低于二皇子君北辰的妃子,可是,却享有比皇后还要尊贵的荣耀! 论名号,当年三界之地那轰轰烈烈一战,紫晴被君北月钦点为“北阙女王”,同“曜王”一爵平起平坐! 试问,如今大周天下,甚至是龙渊天下,哪一个女子有她这一身荣耀呢? 花魁之首,相对于紫晴如今拥有的一切,其实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紫晴很清楚,君北月要的是她天下第一美貌的名号。 既是大周皇室的大会,既是君北月主持的大会,既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都争着参与的盛会,她不出席,似乎真的会扫兴的! 一知道她和君北月要回来参加花魁大会,别说曜王府上上下下,就是大周帝都的百姓们,都早已议论开了! 显然,紫晴身上背负了不少人的希望! 别人她不管,可是,见君北月这些日如此为这件事忙碌,紫晴越看越不忍心,终究还是提起了精神。 花魁大会比的是女子之貌,君北月哪里懂那么多,自然背后都是司徒浩南出的主意! “紫晴,昨日送来的几匹布料可都选好了?”君北月一进门便问,谁知跟进来的司徒浩南立马纠正,“怎么让她选了呀,这得让裁缝来选!” 他说着,都到那几匹光鲜亮丽的布匹旁,一边挑,一边道,“来来来,我教你们,这料子,不是看着好看,穿上去就一定好看的!颜色得衬肤色,图纹得衬身材,懂不?得让裁缝见了紫晴,然后在对比这两方面,做出选择!” 紫晴和君北月皆是狐疑着盯着他看,半晌,紫晴才出声,“司徒浩南,你这辈子没长成女子……真可惜了!” 君北月笑而不语,懒懒往一旁坐下,在帝都待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半个月,就当是让这个女人放个假,而花魁大会就让是给她寻的乐,让她不至于太无聊了! 在他心中,这个女人早就是花魁了,其实真没有什么比试的必要。 只是,他倒是很享受这个准备的过程,当然,比起成日素颜的紫晴,他倒是很乐于见到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紫晴,会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和司徒浩南较劲的紫晴,他唇畔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段日子虽然平静,却是极为静好。 很快,司徒浩南点名,君北月邀的裁判便到了,是大周最负盛名的裁缝秋娘。 紫晴原本以为会是个貌美的妇人,却没有想到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若非有些娘娘腔,实在很难让人开口叫他“秋娘”呀。 “老奴,见过曜王爷,曜王爷,司徒公子。”老子头一欠身,紫晴便浑身鸡皮疙瘩,心到,这老头子真能像司徒浩南说的那样,为她挑出最合适的布匹吗? “不必多礼,开始吧。”君北月淡淡道,对这秋娘似乎也有些狐疑,他蹙眉朝司徒浩南看去,司徒浩南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是!”老头子平身,视线在长长的一排布匹上来来回回扫视,最后挑选了两款,让紫晴试。 婢女拉着布,在紫晴身上比划,只见老头子连连摇头,“不妥不妥,王妃娘娘,恕老奴直言,这些料子穿在你身上,必定是最美了,只是,是你的人衬出了料子的美,而非这料衬出了你的美!” “什么意思?”紫晴问道,对于她不擅长的方面,这老头子还说得那么绕,她真听不明白! “老奴的意思是,这些料子,王妃娘娘穿上都好看,却不是最好看的,我们还有其他选择。”老头子认真道。 紫晴蹙眉扫过一整排布料,立马有些不耐烦了,这里各种款式料子应有尽有,难不成还要选择其他的? 然而,君北月倒是饶有兴致,“其他选择是什么?” “曜王爷,美不在奢,不在华,王妃娘娘倾城倾国之貌,若在奢美则会沦为俗,老奴建议王爷和王妃娘娘随老奴到普通的布店走一趟。” 到街市上的布店却挑布料? 这开什么玩笑嘛,司徒浩南立马拒绝,“外头大风大雪的,我让人把玄武街上所有店的料子全买下送过来!” 谁知正要找人,君北月却抬手拦下,笑道,“紫晴,去吗?我也帮挑挑。” 这话一出,紫晴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心头甜甜的,却有涩涩的。 不过是块料子,哪个男人不是差人送几匹过来,让女人自己挑选呢? 就算寻常人家的男人,都未必有这等耐心,兴致陪着妻子亲自去挑选,何况她的男人,不是一家之主,而是一国之主呀! 如此用心,如此兴致,她却这张脸,如何对得起? 504寻常,亦是幸福 原本,只以为再怎么盛大,终究也不过是一场比试,她经历过多少,生死攸关的比试,还会怕了这小小的花魁大会! 君北月的兴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过节闲来无事寻寻乐子罢了。 可是,当紫晴看着君北月朝她伸手过来,冲她暖暖笑的时候,紫晴知道,这场花魁大会,是他待她的另一种温柔。 “走吧,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陪陪你呢。”君北月笑着,相识相恋至今,一直都在忙碌奔波,他总是想停下脚步,陪陪她,多了解一点,同她更近一点。 甜蜜渐渐取代了侧脸之伤给予她的苦涩,紫晴会心而笑,终于伸出小手。 他们没有带侍从,皆是一身便装,走在司徒浩南和老头子身旁,手牵手,就像天下最最普通的小两口,在年关时,一起出门来置办年货。 见不远处一群小孩子在推雪人,紫晴不自觉止步了,看得有些出神,君北月笑道,“回头给你堆一个?” 紫晴轻笑,“小孩子玩的把戏。” “是吗?”君北月狡黠一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雪,竟冷不防塞到紫晴脖子里去,“那这样呢?” “啊……”紫晴冻得惊叫,一转身,君北月早退得老远老远,手里抓着个雪球,见她转身,立马砸过来! 打雪仗,可比堆雪人好玩多了! 紫晴来不及躲,被砸在脸上砸个正着,那表情惹得君北月哈哈大笑,“这样呢,喜欢不?” “喜欢!”紫晴也不甘示弱,立马抓起雪来打,君北月急急而躲,一边不忘抓雪,紫晴就趁这机会,抓了个大雪球正正砸他脑袋上! 一见砸中了,再见君北月满头是雪,立马哈哈大笑,“你也有今日呀!” “好啊,暗算本王!”君北月眯眼,两手都是雪球,一脸危险地眯眼瞄准紫晴的脸。 紫晴手里没货了,要抓的话,势必会让君北月有机可乘的,当然,他们默契地没有用武功,紫晴只有一条路,转身就跑! “哈哈,你跑不了的!”君北月连忙追上,一边还砸了个雪球过去…… 夫妻两人在雪地里,顾不上周遭的人,玩得不亦乐乎。 而司徒浩南看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家伙还是他认识的君北月吗?居然能陪女人玩成这样! 而老头子秋娘早就翘起了莲花指直直拍手,“王妃快跑,快点!快点!” 司徒浩南斜眼看了他一眼,禁不住一身哆嗦,只可惜,他没有看到老头子脸上那一掠而过阴鸷! 君北月和紫晴闹腾了大半天,终于在紫晴气喘吁吁的时候,君北月让了她一把,两人停下来了。 见君北月灰头土脸的样子,紫晴笑个不停,“你输了!” “你也没赢!”君北月亦笑,温柔地替她整理长发,扫了不少雪花下来。 紫晴踮起脚尖,也替他扫雪,远远看着这一幕是如此的温馨,看得路人都好生羡慕。 “前面有家店,我们过去吧!”司徒浩南高声,不得不打断。 众人往前走,谁知刚刚要进门,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头出来,司徒浩南立马变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馨儿! 都快过年了,这个丫头还出现在这里,无疑她是冲着花魁大会来的! 司徒馨儿一见司徒浩南后头的君北月和紫晴,确切的说是见到紫晴,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小脸立马就阴了。 她看都没多看她老哥一眼,快步到君北月身旁,“北月哥哥,好巧呀!” 虽然,君北月和司徒城有过不愉快,但是她早就忘了,她只记得寒紫晴和司徒城有不愉快而已!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亲切地唤君北月“北月哥哥”,就查没有上前去挽他的手了。 然而,君北月却只淡淡“嗯”了一声,就牵着紫晴往里头走。 司徒馨儿原本要走的,见他们进去,撅了撅嘴立马掉头跟进去,也不多解释,就蹭到君北月身旁去。 “臭丫头,你不是要走了吗?”司徒浩南不悦道,他来赶人,总比让紫晴来赶来得好吧! “谁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走了?”司徒馨儿不悦问到。 “那你来作甚?”司徒浩南都服了这个妹子,她怎么都就听不懂人话呢,就非得等让寒紫晴赶走才甘心? “到店里来,当然是看布料,怎么,就准你来,不许我来了?”司徒馨儿反问,分明是说给紫晴听的! 反正她就是不走,他们能拿她怎么着呢! 如今爹娘都不在,她最是自由了,司徒浩南都别想管她! 紫晴和君北月都没有理会他们兄妹俩的争吵,君北月正认真地挑选布料。 不得不承认,他自小到大头一回做这种事情,就连自己的衣裳,也都是下人在处理的,挑选好了,做好了,摆几件在他面前让他挑罢了! 认真挑来,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太少太少了,少到连她最喜欢什么颜色都不清楚。 “这个颜色,可喜欢?”君北月问道。 紫晴正琢磨着,谁知司徒馨儿立马插嘴,“我喜欢,北月哥哥,我喜欢这颜色,送给我好吗?”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就恨不得找条地缝转进去,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呢! 君北月只当耳边风,等紫晴回答。 紫晴扫了司徒馨儿一眼,笑道,“我喜欢这颜色,送给我好吗?” 她居然学司徒馨儿的话,这话一出,君北月都险些笑了,爽快配合,“好!” 司徒馨儿心头一堵,不甘示弱也不甘心,指着一旁的布匹,又道,“北月哥哥,我也喜欢这个,你送给我好吗?” 贵为司徒城千金,她才不喜欢这么点东西,贵在意是谁送的! 自小到大,就连她过生,北月哥哥也从没送过她东西呢! 然而,紫晴却走了过来,小手按在那布匹上,继续道,“我也喜欢这个,你送给我好吗?” 这话一出,司徒馨儿怒得都快打人了,可挨着君北月的面,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她也不敢呀! 505绝美,紫衣女子 “当然好。”君北月笑得答应,笑着牵起紫晴的手,道,“你若喜欢本王的命,我也得想法子送给你呀!” 不知道君北月是不是配合她,故意要气一旁的司徒馨儿的,紫晴只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她,那深邃如还的双眸里是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温柔。 紫晴心头上更是暖,暖得只觉得这并非寒冬腊月,而是春暖花开! 她笑着可甜可甜了,“早就说了,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她说过的,不是嘛? 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身上,偷偷地告诉他,“君北月,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君北月一拍脑门,乐了,“怎么就忘了,本就是你的了!呵呵,你若还想要,那下辈子我还送你。” 这家伙,油嘴滑舌起来,真一点儿不输风流倜傥的司徒浩南。 紫晴被逗乐,小脸有些羞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凭,就是笑,傻乎乎的笑。 一边的司徒馨儿一颗玻璃心顿时支离破碎,自讨没趣地站在一旁,都不敢再开口,生怕又被寒紫晴学了去问君北月,君北月又会说出什么来,直接呕死她! 两匹料子都是紫色,淡淡的紫,带着些白,尊贵而不是雅致,既不奢华到俗套,雅而不素,正是紫晴喜欢的颜色。 君北月又亲自为紫晴挑了几匹布料,征询了老头子秋娘的意见,才敲定了五六匹下来,花魁大会就只需要一套衣服,当然是要精挑细选的! 司徒馨儿在一旁静默地看着,真大半天都不敢开口,直到君北月他们走了,她才缓过神来,气呼得直直跺脚,“寒紫晴,我一定要把你比下来!” 就在司徒馨儿要追出去的时候,一个紫衣女子领着两个满手东西婢女进门来了,婢女放下东西,立马替紫衣女子脱去兜帽,整理长发! 这瞬间,别说是店铺里头的掌柜和伙计,就连司徒馨儿也看呆了眼! 这个女人,好美! 似乎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都会玷污了这份美貌! 同她比起来,寒紫晴那种美丽都不过就小家碧玉而已,这紫衣女子的美,才是大家闺秀,真正的倾城倾国! 这一身紫衣,同寒紫晴刚刚挑选的颜色很相近,却比寒紫晴挑的要多一份低调的奢华。 也不知道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了衣。 司徒馨儿只觉得,不管是这衣裳,还是这人,都是世间仅有,无法比拟了,生平头一回,她被一个女人的美貌心甘情愿折服,看得眼呆,一时间都忘了去追君北月他们。 “掌管的,还做生意不!”婢女重重敲柜台,才把掌柜的魂魄给召回来。 “嘿嘿,做!当然做,帝都所有店铺的布料小店都有,帝都没有的,小店也有,这位姑娘,请随便挑选随便试!” 掌柜的不是热情,而是直接卑躬屈膝起来,见婢女手上的东西,又见这小姐的衣着、相貌,便知道这姑娘是冲着除夕夜的花魁大会来的! 虽然还没有见识过其他美人,但是以掌柜的阅人无数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小姐必定会高中花魁之位! 如果她的衣裳,是他店内的料子缝制的,那他这家小店,日后前程可就不可限量了呀! 紫衣女子笑了笑,已示应答,扫了上头几排料子,却都不合心意,却瞥见掌柜的手边几匹,立马就笑了! 她这一笑,掌柜的又愣了,一旁的司徒馨儿也跟着愣着! 这一笑,遍地花开,春回大地,这一笑倾城倾国倾天下! “我就要那几匹,掌柜的,劳烦包起来,送到玄武大街西边,慕容家。”紫衣女子淡淡道。 “好的好的!”掌柜立马要应,一旁的伙计却急急拦下,“掌柜的,这几匹刚刚的客人订了,一会儿就要送去了呀!” 掌柜的这才回神,才记起这件事来,虽然为难,却不得不拒绝,方才那几个人看样子来头不小,不好得罪呀! “我出双倍的价格,还劳烦掌柜的通融通融。”紫衣女子说道。 掌柜的好为难,“姑娘,不是在下不通融,啧啧,在下也可惜呀,这料子如果穿在姑娘身上,小店也沾光不是,只是,你确实晚来了一步呀!” “那……没有库存了吗?” “抱歉呀,姑娘,我们店里的布,每个款式都只有一匹,从来没有重复的。” 紫衣姑娘连连叹息,美人就是美人,叹息起来都好看得不得了! “掌柜的,要不我就只要一匹,你行行好,帮我想个法子可好?”紫衣女子恳求道,眸光凄凄,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 “掌柜的,刚刚那群人是我朋友,你就把布料让给这位姑娘吧,我朋友那边,我去说便可!”突然,司徒馨儿开口了。 她当然也看得出来紫衣女子是冲着花魁大会来的! 这个女人往寒紫晴身旁一站,立马要寒紫晴暗淡无光,她怎么能不帮呢? 花魁大会,或者对于君北月来说,不过是让寒紫晴消遣消遣的游戏,可是,她一定会让寒紫晴知道,什么叫做丢脸! 紫衣女子似乎这才主意到司徒馨儿,听了她这么说,立马喜上眉梢,“如此,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掌柜的本就迟疑,见方才司徒馨儿和司徒浩南斗嘴,兄妹相称,也就信了她的话,连忙道,“姑娘,此话可当真,到时候客人如果追究起来,你可得担着呀!” “放心放心,我担着呢,我会跟他们解释的,不就一块料子嘛,我那朋友是帝都的嫌贵,不稀罕!”司徒馨儿心情大好,信口开河! 紫衣女子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笑道,“如此,还要多谢姑娘,不知道姑娘有空与否,小女子想姑娘喝杯茶以表谢意。” 司徒馨儿正琢磨着如何跟这个紫衣女子熟识,听她这么一说可求之不得呢,“有空有空,你可以就不是帝都认识,走吧,我带你去个茶馆。” 紫衣女子大喜,“妹妹好眼力,我初到帝都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呢!” “呵呵,偶遇就是缘分,姐姐放心,你不知道的都问我便是!” 两个女人不一会儿便熟稔了,称姐道妹,一路往茶馆去…… 506颜紫,她的秘密 年关之际,整个龙渊大陆最热闹的莫过于大周帝都的玄武大街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这个时候最闲的莫过于茶楼客栈。 偌大的客栈二楼空荡荡的,只有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两个女子。 一个一身冷艳尊贵的紫,一个素雅而不失活泼的鹅黄,相对而坐,谈笑甚欢。 司徒馨儿本就是个人来熟的丫头,何况这紫衣女子平易近人,两人聊胭脂水粉,聊衣裳首饰,这一聊竟聊了一下午! “对了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这时候,司徒馨儿才想起还不知道人家姓名来头。 “你呢?你叫什么,我猜你必定出身名门世家!”紫衣女子笑道,那浅浅的梨涡,那流转顾盼的熠熠眸光,近距离看,更是迷人,司徒馨儿只觉得自己若是个男人,倾尽一生,也要娶到她! 见司徒馨儿看傻了,紫衣女子笑得更美了,玉手在她眼前摆了摆,笑道,“看什么呢!说话呢!” 司徒馨儿这才缓过神来,“姐姐,你真美,你要参加花魁大会吧,你一定要拿下花魁之名!” “咱们不说这样,说这个伤感情呢!”紫衣女子连忙道。 “怎么伤感情了,让姐姐夺得第一,我服气!让某人拿了第一,我就不服气!”司徒馨儿义正言辞道。 司徒馨儿自知自己哪怕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拼得过寒紫晴,可是这个紫衣女子就不同了,她往寒紫晴身旁一站,保准让寒紫晴暗淡无光! 本就有私心,加上这一下午,紫衣女子教了她不少化妆的秘密,她更是心无间隙地跟她好,希望她拿第一。 “某人……你话有所指吧?”紫衣女子狐疑道。 司徒馨儿也不介意,大大咧咧道,“就是曜王妃寒紫晴,你听说过吧!” “当然知道,她琴艺得天下第一琴师轩辕离歌赏识,得他相赠宝琴无筝,马踏飞燕击败西楚马上玫瑰楚飞雁,还在三界之地,辅助曜王夺得西楚西三城,敕封北阙女王一封号,名头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还要参加花魁大会?” “可不是,长得不怎么样还不自量力。”司徒馨儿不屑冷笑,寒紫晴没什么错,就错在夺走了她的北月哥哥,就这一点,不管她有多大的成就,都永远得不到她的肯定! “可是,我听说曜王妃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长得倾城倾国呢!”紫衣女子试探道。 司徒馨儿从上到下打量了紫衣女子一眼,立马凑过来,非常肯定道,“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裁判是曜王爷,别人去参加,或许相差不大,曜王爷能偏袒,但是你去参加,众目睽睽之下,他偏袒不了的!” 司徒馨儿思及此,心里都忍不住偷笑了,她就等着看花魁大会上,寒紫晴如何丢脸的,当然,她更想亲自听到君北月在寒紫晴面前承认别的女人的美! 紫衣女子谦虚了,“你也这么说呀,人家毕竟是曜王妃,哪里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比得下去的,我意不在夺冠,就是来帝都长长见识的!” 司徒馨儿自信地笑,也不多提这问题,笑道,“别再岔开话题了,你叫什么名字,都还没告诉我呢!” “你先说!”紫衣女子笑着,绝美中透着小女儿的娇羞,美得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傻眼呀! “我叫司徒馨儿,嘿嘿。” 司徒馨儿一报上名讳,紫衣女子立马惊了,“你是司徒城的千金大小姐!” “嘿嘿,你知道的不少呀!” “别人可以不知道,司徒城那么大名气的家族能不知道吗?早就听过司徒小姐大名了!” 紫衣女子的奉承,司徒馨儿听得心里可欢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来头也不小!” “不管同司徒小姐比,我不过是……” “别司徒小姐长司徒小姐短的,叫我馨儿就成,见外什么呢!今儿起,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嗯嗯!我叫颜紫,是江东颜氏的三小姐,馨儿唤我阿紫便可。”颜紫笑道。 司徒馨儿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我听过江东颜氏,大家族!出美人儿的大家族!” 司徒馨儿听过江东颜氏,却一点儿都不了解,反正在她眼里,天下除了皇家之外,就属于她司徒家是大家族,其他的一概都不曾放眼里过的!岂会去多了解! 然而,颜紫却笑着,“馨儿你真有趣,别人听我名字,都觉得这名字奇怪,倒是你不觉得奇怪。” “颜紫,姓颜名紫,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司徒馨儿不解。 “颜紫是一种脂粉名呀!亏你还是个女孩子!”颜紫睨了她一眼,从袖中取了一小盒脂粉递上,“给,见面礼。” 司徒馨儿打开一看,只见这是一盒口脂,是金花胭脂! 胭脂有口脂和面脂之分,用于唇和用于脸之别,也有金花胭脂和绵胭脂之分。 金花胭脂是将花瓣加工成小而薄的花片,阴干后变成脂膏,而丝棉蘸了花汁阴干后的便是绵胭脂。 金花胭脂可比绵胭脂要贵重许多,金花胭脂都可直接食用呢! 然而,金华胭脂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盒胭脂居然是紫色的! 要知道,历来胭脂唯有红色,可是这盒胭脂分明透着些粉紫,用这化妆,好看吗? “你不知道这东西呀?”颜紫纳闷道。 司徒馨儿直摇头,“没听过,紫色,好奇怪。” “不奇怪,你瞧瞧。”颜紫说着,取了一些胭脂,轻轻涂抹在司徒馨儿手背上,一圈圈涂抹开来,司徒馨儿只见被上过妆的地方,肌肤一下子就变得粉嫩粉嫩,白里透着微红,吹弹可破,肌肤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多,而且看起来还非常自然! “明白了吗?”颜紫笑道,“这是颜氏的独家秘方,偷偷送你一盒,别说出去。” 司徒馨儿重重点头,这东西太神奇了,这哪里还是化妆品,这简直就是仙丹灵药呀! “嘿嘿,我保证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司徒馨儿迫不及待想回去上妆! 然而,颜紫却拉着,“等一下,有一件事……” 507花魁,夺了再说 司徒馨儿以为颜紫想求她帮忙什么呢,都还没有听她说出口,便立马爽快的答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帝都我很熟悉的!” 颜紫笑了笑,道,“若要帮忙,我不会客气的,暂时还没有呢,我就是想提醒你,这颜紫胭脂虽然神奇,可是,如果不谨慎得用,可会出大事情的!” 司徒馨儿一听,立马坐回来,“什么……大事情?” 颜紫笑得神秘,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毁容。” 这话一出,立马把司徒馨儿吓得将那盒颜紫丢在桌上,“好姐姐,你说清楚呀!这事太严重了!” “别急,我这不是说着呢!”颜紫笑得更开心了,“你记住,用了这个,就不能再土粉了。” 所谓脂粉,胭脂和粉,涂粉可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呀! 司徒馨儿正迟疑着,颜紫却笑道,“你瞧瞧我,你说我涂粉了没有?” 司徒馨儿近距离认真地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姐姐的肌肤看起来那么美,颜紫可取代粉,对不对!” “嗯,这东西在上妆前,提前半个时辰当粉涂了,切莫再上粉,虽然上了粉的效果也是一样的,但是,这东西和铅粉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毒素,毁了你一张脸,明白吗?”颜紫认真交待。 司徒馨儿直点头,“记住了!” 这下子,颜紫才放开司徒馨儿的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就这客店,有空咱们在约。” “好嘞!姐姐也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瞧瞧呢!嘿嘿,我去我哥哥那问问花魁大会的消息去!” 司徒馨儿原本被紫晴两句话呛得都快噎死了,如今得了“颜紫”,又结交了颜紫,心情可是大好,她一路蹦蹦跳跳便往曜王府去了! 她不缠君北月了,她去缠她哥哥,看谁敢拦她! 一到曜王府大门口,便见两边侧门全都开了,一堆堆东西往里头送,布匹,首饰,香料等等,全都是女儿家的东西! 别的不说,单单就首饰就整整三两马车来运,要知道,真正能戴上去的也就这么几件而已呀! 司徒馨儿原本还灿烂如花的笑容立马给蔫了,她恨恨地跺脚,“至于嘛,全天下都为她服务算了!祸水!”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突然,背后传来司徒浩南的声音,随即,板车便撞了过来,司徒馨儿急急跳开,怒声,“你干嘛呢!” “让开,车轮不长眼,撞到了不陪的!”司徒浩南可积极了,亲自运送了一车的发饰。 “狗奴才!”司徒馨儿不悦碎了一口。 司徒浩南不理会,掉转个方向绕路走,司徒馨儿立马追上去,“你知不知道你亲妹子也要参加花魁大会!你还胳膊肘往外拐,给人家当奴才!” 司徒浩南只当耳边风,早就习惯了这个妹妹的娇纵,懒得跟她吵。 司徒馨儿又要跟,却在门前被拦下了,司徒浩南倚着在门边,伸出一腿拦路,流里流气道,“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别丢人现眼,花魁大会什么的,不过是曜王爷一时兴趣,给王妃娘娘寻个乐子罢了,你跟着较真干嘛呀!” “你!” “好走,不送。” “你!” “再见!” “司徒浩南!” “啪……”一声,门关上了,司徒馨儿气得都快喷出火来,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下意识摸了摸袖中那盒颜紫,缓缓眯起了双眸! 北月哥哥向着寒紫晴,连她亲哥哥也向着寒紫晴,曾经两个最最疼她最最宠她,什么都让着她的男人,居然全都被她关在门外! 很好,他们都那么喜欢寒紫晴是吗?她会让他们永远都喜欢不起来的! 司徒馨儿狠狠踹了侧门一脚,转身就离开! 而这时候,司徒浩南已经把东西全都送到紫晴面前了,紫晴正要歇息,见了这么多东西,立马就头大! “这些全是精挑细选后的,布匹全都在这里,这是首饰,这是发饰,这些呢,胭脂水粉,这些是香囊,各种味道应有尽有!” 司徒浩南说着,故意一脸奴才嘴脸讨好,“王妃娘娘,小的办事您还满意吧!” 紫晴见这么多东西,早已阴沉了脸,冷冷吐了一个字,“滚。” 这哪里是回来过年歇息的呀,这简直是在折磨她。 司徒浩南立马赔笑,“别烦别烦,北月放话说要给你最好的,什么都要最好的,我就把帝都所有东西都收刮来了!我帮你挑!” “他人呢?”紫晴淡淡问,陪她挑选布匹回来,君北月就没出现过来。 “去了琉璃阁。”司徒浩南道。 “那个紫衣女子有消息了?”紫晴急急道,她知道,军备也让她闲下来,自己可一直没有闲过。 “估计没那么快,哎呀,别管那么多,你瞧瞧这几款妆,这不同款妆要请不同的妆师来,还有……” 司徒浩南话还未说完,便被紫晴的冷眼打断了,她想君北月也一定没有想到司徒浩南能整出那么多名堂来! 她对打扮化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了解,尤其眼前一大堆还全都是古代的东西! 穿越之前,她的相貌和相府的寒紫晴很相似,气质却是不一样的,身材也是不一样的,不得不相府的寒紫晴有些小家碧玉,而她不一样,她身上更多是一种干练冷冽! 一直以来,崇尚简单,自然。 如今这一大堆东西,从头到脚,鞋子,衣裳,首饰,发誓,妆容,全都要她精心去准备,她有这份心思,倒不如多研究研究离殇呢! “早上选的那几匹布料在哪里?”紫晴淡淡道。 “你右手边最上面几匹。”司徒浩南乖乖回答。 紫晴瞧了瞧,只记得上面几匹,也忘记了到底是几匹,更没有发现少了一匹浅紫色的,她淡淡道,“布料就敲定这几匹吧,其他的你决定,北月既然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说罢,也不管司徒浩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转身就走。 除夕夜,其实她更喜欢,同君北月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顿饭,聊聊天的。 走到门口,紫晴轻轻抚着侧脸,唇畔勾起了一抹淡然,这几日反反复复的想,最终还是勇气战胜了犹豫! 女子之貌,是女子的资本,是男人的骄傲,颜面,她懂的。 但是,她知道,有很多东西远远比一张脸来得重要! 她想,她要夺了花魁之名,在这之后再就告诉君北月真相! 赶天亮之前,在新年一年到来之前,让他瞧瞧她真正的样子! 她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很想很想…… 508秘密,他也知道 日子过得飞快,眼看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 紫晴放话后,司徒浩南便真没敢再多烦她了,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君北月每日都往琉璃阁去,紫衣女子和轩辕离歌的下落,南诏派出黑鲛去西荆的消息,还有图腾的秘密,琉璃阁一直都在调查。 紫晴倒是真的闲了,偶尔跟君北月去琉璃阁,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屋子里研究各种古代乐谱,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大周帝都的寒冬,虽不比西楚,却也冷得让人想直接冬眠了。 这日,司徒浩南终于精挑细选出几款首饰,正要去找紫晴呢! 侍从却匆匆来报,“少爷,老爷和夫人来了,在雅苑那里呢!” “什么?”司徒浩南惊了,爹娘一直催他回去呢!留在大周过年不过是个借口,他就想着过了年,同北月他们一起去西荆呢! “少爷,你还是赶紧过去一趟吧,小姐说老爷特生气,还说……” 侍从话未说完,司徒浩南早就越墙跑了。 雅苑是司徒家族在帝都的别院,也是司徒馨儿和司徒浩南常住的地方。 司徒浩南匆匆而来,可谁知一进门呢,便见司徒馨儿坐在大堂里哈哈大小,他立马就明白了,“好啊,臭丫头,你敢骗我!” “我没有骗子,我告诉爹爹我要参加花魁大会,说你会照顾我,爹爹就答应了!要不他找来!”司徒馨儿说着,丢给司徒浩瀚一封信,司徒浩南一看,还真的是父亲的字迹! “除了花魁之位不能给,其他你想怎么样?说吧。”司徒浩南开门见山,自己的妹妹还不了解? 司徒馨儿嗤之以鼻,“我才不稀罕你帮忙呢,嘿嘿,我就找你来告诉你一声,花魁之位,我赢定了!” 见司徒馨儿如此自信,司徒浩南狐疑了,“我再警告你一句,这里是帝都,不是司徒城!你最好收敛起你那些幼稚的把戏!” 司徒馨儿笑得开心,取出了个东西来,笑道,“瞧瞧,就一眼。” 司徒浩南狐疑着,只见那胭脂盒子没什么特别的呀! “你打开!”司徒馨儿笑得好得意。 司徒浩南更纳闷了,他知道这个妹妹的脾气,在他面前如此神气,必定有愿意。 然而,当司徒浩南打开一看,立马就惊了,“颜紫!” “你认识呀!”司徒馨儿立马收回来,惊诧道。 “乖乖,你哪里来的这东西!”显然,这真的是个宝贝。 司徒馨儿本想说,转念一笑,道,“不告诉你,反正这是我的!” “你可知道这东西不能同铅粉一起用?”司徒浩南正色道,他见识过多少美人,就见识过多少脂粉,对颜紫,他还是很了解的! 听了司徒浩南这话,司徒馨儿小脸立马掩藏不住阴沉下来! 她原本就想把这东西给寒紫晴用的,却没想到司徒浩南居然知道颜紫的秘密! “知道!”司徒馨儿狠狠地别过头去,表示,你可以走了。 “嘿,多少银子肯让给我?”司徒浩南却谄媚道,如果得了这东西,想必君北月会更满意的,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带他一起到西荆皇宫里去瞧瞧呢!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是,他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想见见耶律芊芊了。 “我不缺银子!”司徒馨儿冷声。 “节后,我带你到曜王府小住几日?”司徒浩南笑得好不诱惑。 司徒馨儿有些迟疑,想了想,却还是拒绝! “你可想好了,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你可以滚了!你记住,寒紫晴赢不了!” …… 兄妹二人,虽然立场不同,见面就吵,却从来不会真正仇视,毕竟是亲兄妹。 最后,司徒浩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司徒馨儿这个时候才把颜紫亮起来,依着她那种爱炫的性子,必定是最近才找到的! 这丫头又没有离开过帝都,司徒浩南琢磨着,那么没用的妹妹都找得到颜紫,他也一定找得到,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这宝贝呢? 这一天,司徒浩南一整日都没有回曜王府,找遍了帝都,竟还真的在一家老店铺里找到了这东西! “客官,这东西没有十年的时间,制不出来,不是识货人可不知道。我店里原本有两盒的,前几日就卖出一盒,你来得还算是时候。”掌柜笑道。 “可是个姑娘来买走的?”司徒浩南怎么会知道是那紫衣女子,只当是司徒馨儿了。 而司徒馨儿对颜紫一无所知,哪里会知道这并非江东颜氏的东西! “嗯,就是个姑娘,出手很大方!”掌柜答道。 司徒浩南没再多少什么,付了银子便走,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冷艳的凤眸正盯着他看呢! 翌日,司徒浩南便带着那个娘娘腔的老子头秋娘去见紫晴。 “王妃娘娘,这里是五套衣裳,全都选用你挑选出的料子,请您过目。”老头子恭恭敬敬道,差人把衣服一套套摊在紫晴面前。 紫晴眼前一亮,之前并没有什么兴趣了,见了这衣裳还真就提劲了! 一套套全都是精心裁剪,不管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尊贵而优雅,大方而不失灵动! “都不错。”紫晴笑道,走了下来,玉手轻轻抚过衣裳,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很怡人。 “这是什么味?”紫晴问道。 “紫罗兰的香味,这种料子用香料水浸泡后,才能保持色泽。”老头子连忙回答。 紫晴并非没戒备,只是,她谙熟毒理,轻轻一嗅便知是正常,也没有再多问了。 难得送东西来,见紫晴笑的,司徒浩南大喜,嘿嘿道,“五套都留着吧,等北月回来了,试穿给他瞧瞧!” 这也是紫晴第一个念头,她点了点,除了衣裳,其他的并不关心。 这时候,司徒浩南才神秘道,“瞧瞧,我找到什么宝贝。”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盒脂粉来,不是别的,正是那名贵的“颜紫”! 紫晴打开一看,立马纳闷了,“紫色的!” “嘿嘿,你先涂上瞧瞧看,保准你满意!”司徒浩南神秘兮兮,贼笑不停。 509惊喜,凤冠霞披 自古胭脂只有红色,怎么会有紫色的呢! 紫晴看着手上这东西,却真的就是紫色的胭脂,透着淡淡的清香,很沁鼻怡人,她一嗅就知道没有毒。 “颜紫?什么东西?”紫晴纳闷道,往脸上涂的东西,自当要分成谨慎。 虽然她脸上这层薄薄的膜,十分神奇,并不会对上妆造成阻碍,但颜紫毕竟是第一次用呀! “你试试,保准你满意!”司徒浩南可热心了,“先涂在手上瞧瞧。” 紫晴还是犹豫,“你消停消停吧,别这么大动干戈的,至于嘛!” “拜托,好歹也是大周最盛大的花魁大会,你得知道,你要是在大会上出了一点点小状况,哪怕是一点点,那多损你家男人的面子呀!” 紫晴白眼过去,可她知道,司徒浩南说的也对,既已参加,定不能让曜王府丢脸的,何况,别说其他人,就那皇宫大院里,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多了去了。 “试试,你先试试再说嘛。”司徒浩南催促道,好容易找来的东西,岂有不用的道理,还多亏司徒馨儿提起,要不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这玩意儿呢! 紫晴无奈,这才用指腹沾了些许,涂在手背上轻轻涂抹,然而,很快,她便露出了惊诧的表面,不可思议地盯着司徒浩南看! 这东西的效果,居然……居然比得上现代的bb霜了,不仅仅有遮瑕还有湿润美白的效果! “你哪里来的这东西?”紫晴狐疑地问道。 “嘿嘿,宝贝,这东西不好找,好几年才能制出一小盒呢!算你运气,昨儿个被我给找到了!” 见紫晴惊喜,司徒浩南也乐了。 紫晴确实很高兴,她非常不喜欢古人的化妆方式,一层厚厚的铅粉,既有毒又把脸涂得惨白惨白的,同东瀛艺伎都没有多大差别了! 这颜紫,还真的就是个好东西,用起来轻松,效果也清爽。 司徒浩南正要开口呢,老头子秋娘却连忙道,“司徒公子,你找来这东西,那你可知道这东西的忌讳?” “难不成你知道?”司徒浩南反问。 老头子立马正色,“王妃娘娘,颜紫虽好,却不可同铅粉同时使用,否则面容尽毁,你可千万记好了!” 紫晴微惊,朝司徒浩南看去,她虽谙熟毒理,却对这些脂粉东西不怎么熟悉呀!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道,“秋娘说得没错,有人用了颜紫,嫌弃妆太淡,便又用了铅粉,结果容貌尽毁,满脸溃烂!” 这话一出,紫晴的心禁不住咯了一下,喃喃道,“胭脂水粉,其实都是毒呀。” “哎呀,没那么严重,咱不用铅粉便是了。”司徒浩南笑道。 紫晴琢磨了片刻,淡淡道,“除夕夜,就用淡妆吧,衣裳和首饰,发型,都依旧面妆来搭配。” 见紫晴难得主动发话,司徒浩南和老头子都大喜,老头子笑着取来两匹布料,笑道,“王妃娘娘,那就选这两款紫色的,老朽连夜赶工,一定在除夕夜之前给娘娘送来!” 紫晴点了点头,又确定了其他佩饰之后,司徒浩南和老头子才告退。 红衣端着小点过来,一见满屋子的东西便乐得合不拢嘴,“主子,瞧瞧,王爷多宠你呢!除夕夜咱们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堵了宫里头那些个毒辣辣的嘴!” 紫晴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唇畔突然勾起一抹窃笑,这些日子她相通了,心情顿时也轻松了不少,“红衣,除夕夜我想给王爷个惊喜。” “当然是惊喜,一定会是惊喜的,主子,别说王爷了,就是奴婢伺候你至今,也都没瞧见你正儿八经上妆一次呢!”红衣抱怨道,显然误会了紫晴的意思。 “不是这个惊喜,你过来。”紫晴心情不错,将红衣给拉了过来,取出了一份她亲自想出来的食谱,认真吩咐,“这几日,你偷偷的按照这上面的东西,去准备,除夕夜那晚上,我去参加花魁大会,你得把东西都做好了。” 红衣纳闷了,“主子,你这是……” “咱自己的连夜饭!”紫晴笑道。 红衣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应声,“好好,奴婢明白了!” 紫晴乐呵呵一笑,“走,陪我出去一趟,咱在王府里找个连夜饭的地儿。” 说着,主仆两人便偷偷出门去了,曜王府极大,仅次于皇宫,楼阁别院,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最后,紫晴选中了后花园中央的湖心小筑,这是君北月平素最喜欢待的地方,也是曜王府最安静的地方。 “主子,就这儿,王爷就喜欢这里。”红衣乐呵呵道。 “那,你记住好了,到时候花魁大会回来,我寻个借口先过来,你可得把他带过来。” 红衣重重点头,“主子放心吧,一定办到!王爷一定会惊喜的!” 紫晴淡淡笑着,惊喜惊喜,惊与喜。 那天晚上,如果她卸了妆,撕下了面具薄膜坐在这里,君北月来了,会是什么反应呢,可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可会惊?可还会惊喜? 她心底真的没有底,但是她有勇气告诉他! 见他对花魁大会如此热衷,见他对她的相貌如此信心,她如何再隐瞒,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实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其实就是个丑八怪而已。 紫晴还没回去,君北月便从琉璃阁回来了。 “王妃呢?”天晓得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哪怕没什么事情,一回来都要见她。 “刚刚和红衣出去散步了。”婢女恭敬应答。 外头那么冷,出去散步?君北月蹙着眉头,正要去找,影子却匆匆而来,“主子,有消息了!” “颜氏!”影子低声。 “颜氏?江东颜氏?”君北月不解,一直追踪那个紫衣女子的身份,下落,这几日可没怎么闲过。 “主子,你料对了,她主动找上门了。”影子说着,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同君北月说了什么,只见君北月那好看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阴鸷,“是嘛,这么大的胆子,那本王就将计就计,奉陪到底!” “对了,纷纷你去办的事,可都办好了?”君北月突然问。 影子乐了,“主子,放心吧,凤冠霞披赠美人,属下都办妥了!” 510何必,情深意重 日子过得飞快,今日便是除夕了。 紫晴一大早便起,见君北月还在睡,并没有多打扰,她一手支着脑袋,侧躺着看他。 这男人的脸,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他太俊了,好似上苍专门雕琢出来的一件工艺品,不小心给活了。 英俊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性感薄唇,连睡着的时候都刚毅冷冽的轮廓线条,如此近距离看她,紫晴都会有些恍然,禁不住想问,这么一个世间无双的公子,怎么就被她遇到了呢! 她静默地看着,看着,竟就发起呆来了。 直到红衣来催促,她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起身下榻,谁知,君北月却懒懒地开了口,“别走,本王还没看够呢。”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就僵了,这家伙,早就醒了呢! 见紫晴反应,君北月立马扬声大笑,一把将紫晴捞了过来,宠溺地拥在怀中,“不多睡一会儿?” “再睡,今日保准会让你丢脸的。”紫晴很认真。 “你呀,就这样子去参加花魁大会,本王都点你!”君北月很霸道。 “那再丑一点呢?”紫晴又问。 君北月立马就摇头了,“不成,这已经是底线了。” 花魁大会,除夕之夜,新的一年到来的前夕,他希望给她一个人生中最大的惊喜,一个确定的身份,来年,愿与她更坚定地走下去! 紫晴眼底有些暗淡,君北月却大笑,“开玩笑的,好了,准备准备吧,我得先进宫去了。” 他说着,先下榻更衣,轻轻在紫晴额上印了一吻,低声,“我等你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紫晴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晚上就要告诉他真相了才如此担心吧! 她笑着,双手揉着君北月的脖子,什么都没说,就是轻轻揉了一下便放开,“去吧,看仔细了,别认不出我来!” 她这几日准备的一切,他都没问,分明是要一个惊喜! 她当然可以给的,一定要是惊艳艳的!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红衣,宣司徒浩南和秋娘,伺候上妆!” 很快,司徒浩南和老头子秋娘便来了,老头子带来了两件衣裳,都是紫色系,一件是冷艳尊贵的紫,一件是优雅高贵的紫,所有的发誓,首饰,全都是紫色系列。 “王妃娘娘,这两套衣裳,请选一套。”老头子恭恭敬敬道。 紫晴认真看着,正要选那优雅之紫,穿上之后,都还没上妆呢,司徒浩南就看直了眼,老头子亦是惊叹连连! “寒紫晴,今儿个注定就是你的日子了!”司徒浩南笑道,也是刚刚才从影子嘴里得知君北月今夜的安排! 紫晴在镜台上入座,看着镜子的自己,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自嘲,如今越美便衬得不久之后更丑,如此强烈的对比,还真是为难了君北月呀,思及此,她便越发地想知道,他看到她真实的样子,对她可否会变,早上说的话,可否会变。 妆师恭敬而来,同紫晴认真讲解要如何上妆。 对于颜紫,紫晴是喜欢的,昨夜偷偷在耳根后试了试,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也算放心了。 “王妃娘娘,颜紫打底,再着些许胭红,淡妆配您这套衣裳,可好?”妆师问道。 紫晴点了点头,妆师立马取来颜紫,在紫晴脸上上下左右四个位置点了些许,慢慢地涂抹开来,虽然都是涂在紫晴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上,可是如此触碰,妆师也没有发现那层薄膜的存在! 这层薄膜,紫晴曾经研究过,只知道非常神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宫里早已一片热闹,其实,花魁大会本是皇室连夜饭宴上的一场节目,可惜,君北月今年没有在宫里吃连夜饭的心情,只单独举办了花魁大会,所以,时间提早了不少! 虽说是在除夕夜,其实旁晚就会开始,并没有占据一整夜的时间,毕竟这一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晚上。 此时,所有参加花魁大会的女子们,也都和紫晴一样,一个个都精心准备着! 却只有一个人,一身紫衣,一脸淡妆,尊贵的朝天髻,早早的就打扮好了,此时,正沿着客栈下的密道,慢悠悠朝密室走去。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颜紫! “醒多久了?”她冷声,同之前和善的颜紫完全两个模样。 “一个时辰之前。”紫衣婢女如实回答,推开石门。 密室里,只有一方石榻,榻上躺着个紫衣男子,一身血迹模糊,银发凌乱,狼狈不堪。 可是,声音却清朗好听,“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正是那日在留仙岛被救的轩辕离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颜紫笑着,沿石塌坐下,带着紫花戒托的玉指,轻轻撩拨起轩辕离歌的银发。 “滚开。”轩辕离歌冷声,想扬手无奈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哪怕稍稍一动,都会牵动全身上下的伤口,引来一阵剜肉之痛! 颜紫完全无视轩辕离歌的愤怒,极有耐心道,“你离殇弹得那么好,当我琴师,如何?” “你到底是什么人!”凌乱银发遮掩下,轩辕离歌的眼睛犀利如刀锋,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他很清楚,能在那种情况下救走他的人,绝非什么善类! “别生气,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你若在动气,你身上每一个伤口都会慢慢裂开的,到时候我可就再也救不了你了。”颜紫说着,忍不住轻轻笑了,似乎很开心。 “你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轩辕离歌不笨,她是冲着离殇来的。 “你早该猜到了,呵呵,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颜紫乐了,这才好心将轩辕离歌的银发全部撩起来,只见轩辕离歌那绝美的脸,惨白得无比骇人。 “我不许你碰寒紫晴半根寒毛!”轩辕离歌立马冷声,所有孤岛遗迹的守护者,都容不下孤岛遗孤的存在! “啧啧,情深意重呀,轩辕离歌,你这是何必呢,注定势不两立,你何必一边伤害,一边保护?”颜紫笑了,一发现寒紫晴的存在,她便调查了一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511 今夜,不寻常夜 “同我势不两立的是君北月。”轩辕离歌的声音转冷,只有这句话,没有再多解释。 颜紫不屑冷哼,“痴人说梦,告诉我离殇的秘密,或许,我可以放过她。” 轩辕离歌却沉默了,这个女人既来威胁,足以说明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不说?”颜紫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睥睨轩辕离歌,“这里是大周帝都,今夜的皇宫即将上演一场好戏,你可有兴趣。” 轩辕离歌还是沉默。 颜紫并不着急,把玩着指甲,慢悠悠道,“孤岛并非人人皆百毒不侵,唯有孤岛嫡亲血统中才会出现百毒不侵的体质,但凡百毒不侵之人,侧脸上都会一块天生的疤……” 话,说道这里,轩辕离歌早抬头看来,双眸猩红,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就如同地狱恶魔之眼,死死地盯着颜紫看。 今夜,大周帝都有传统的花魁大会,他岂会不知道! “你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咬牙启齿出来的,紫晴脸上的伤疤,他见过,近距离真真切切地见过! 那是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丑陋! 那是一个再勇敢的女人,都难以承担的丑陋! “告诉我离殇的秘密,或许,我会考虑考虑。”颜紫笑道。 “明日,我见她平安,我会告诉你。”轩辕离歌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颜紫却冷不防扬手,“你没有资格同我谈条件!” 轩辕离歌冷哼,“言而无信,本公子玩惯了!” “你!”颜紫怒声,她确实打算言而无信! “你不杀她!却想知道离殇的秘密,身为孤岛的守护者,你不觉得愧对祖上吗?”轩辕离歌冷声,透彻如他,三言两句试探下来,怎么还会摸不清这个女人底子呢! “愧对祖上?”颜紫显然被激惹了,一脸不屑,“我大好的年华,我绝美的容貌如果浪费在暗无天日的守护中,我如何对得起我自己?” “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答应你。”轩辕离歌的声音很虚弱,却自有一股坚定的力量。 谁知,颜紫却欣然答应了,“好呀。” 可是,她立马又道,“只要你告诉我离殇的秘密,帮我找到孤岛,找到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我便放过她。” “你!”轩辕离歌大惊,这个女人,她知道了! “怎样?这个交易,不算过分吧。”颜紫甚是认真的问道。 孤岛嫡亲血统里,每隔五代人便会出现两个百毒不侵之人,一男一女,一阴一阳,皆可养成毒蛊!阳为阴之克星。 多年来不少势力一直暗中寻找孤岛,为的是找百毒不侵之人,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足以养成一个无人可敌的毒蛊,一蛊之力,足以抵挡千军万马,龙渊诸国便不再话下。 这也是南诏为何毁灭孤岛的原因所在! 若养成阴之毒蛊,无法控制,只会被反噬,如果再得到阳之毒蛊,便可肆无忌惮地利用阴之毒蛊!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轩辕离歌咬牙启齿道。 “你不一样都知道,你一直在阻拦他们找孤岛,你甚至故意引起南诏的狐疑,让南诏王室阻拦他们,你知道的,也不少呀!”颜紫笑得优雅。 这个秘密,就藏在魔筝中,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他弹“战起”为三军助威,后见东秦兵败,怒而挑断了一根琴弦! 正是修这琴的时候,发现了藏在琴中的秘密。 他一直想杀君北月,确实也一直在阻止紫晴寻找孤岛的秘密! 这是一个可怕的秘密,永远地埋藏在大海深处多好,为什么要找出来呢! 除了找到解魅香的药之外,这对紫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呀! 龙渊大陆上,孤岛的遗孤就紫晴一个人,只要找不到孤岛,便永远没有人敢对紫晴动手,因为没有找到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谁都控制不住阴之毒蛊! 唯有这样,紫晴才是安全的!才不会被人残忍的养成毒尸,毒蛊! “你永远都休想知道离殇的秘密,即便我死!”轩辕离歌一字一句警告道。 颜紫不屑一顾,“等着,今夜,我或许能让你见见寒紫晴!” 她说罢,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她拥有绝美的容貌,绝世的武功,她怎么允许自己像上一代人那样,苦苦守候着鸣沙山终老呢! 她从十岁起,就开始寻找孤岛的秘密了,十五岁那年,她便相中了一战成名的大周曜王,那个只大她一岁的少年,唯有这个男人的才貌,才配得上她,才能够同她一起征服龙渊天下! 只是,她没有想到,百毒不侵的人,居然会出现在龙渊大陆,居然会被君北月遇到! 她一等在等,等待一个渔翁之机,终于,她等不住了,因为,他们的下一站,正是她守护的鸣沙山…… 日落时分,花魁宫中一派热闹,倒是张灯结彩,将宫中的露天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宾客正纷纷入场,议论声此起彼伏,要知道这可是鲜少出席宴会的曜王爷,亲自主持的一场盛宴,传闻曜王妃也参加了! 难道曜王如此兴致,谁不是兴高采烈等着看热闹呢! 紫晴在单独的侧厅歇息,一身淡紫,虽然身材娇小,却一点儿也不小家碧玉,反倒在雅致尊贵中多了一份灵气。 从虚掩的窗户看出去,见满庭热闹,之前准备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这时候到是紧张了。 “北月过来了吗?” “在八贤王那里,怎么,你紧张了?” 看着眼前貌如天仙的女人,他都禁不住想,一会儿到底是她给北月惊喜多一点呢,还是北月给她的惊喜会多一点呢! “不紧张。,有多少人参加?”紫晴这才问起这事来。 “这个,不重要。”司徒浩南倚在柱子上,吊儿郎当笑道。 “怎么来这么多人?”紫晴又问,此时宾客全都到了,天徽帝,后宫嫔妃全都到齐,满朝文武三品以上也全都到齐,这场面,都比天徽帝开连夜宴来得隆重了。 “这个,也不重要。”司徒浩南还在笑,心想,影子那边凤冠霞披,八抬大轿不知道怎样一个奢华呢!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512 可是,满眼恐惧 宾客满座,其实早就过了开宴的时间,可是却迟迟不见今年这花魁盛宴的主持者,君北月! 天徽帝虽居主座,却一点儿权力都没有,面对低下议论纷纷的众人,一张老脸早就黑了又黑,怡妃和二皇子自从和楚天戈分道扬镳之后,也消停了许多,安安分分陪在天徽帝身旁,一句话都没多说。 要知道,曜王爷可历来都是守时之人,军纪待人,今日如此盛大的场子,居然迟到! 八贤王坐在天徽帝右侧,眉头紧锁,已经差人一而再去请了,可君北月明明早就到了,却也不知道磨蹭什么,迟迟不落面! 于是乎,全场的人全都在等着他这尊大神。 君北月不在别处,就在一旁的侧厅里。 明亮的灯火映照下,只见满室的红,红得热闹,红得喜庆,金灿灿的凤冠,彩霞般的披肩,有着尝尝拖尾的大红喜娘服,一盘盘首饰,全都是名贵的红玉石打造而成的,全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件件躺在大红对托盘上,单单一块小小的坠子,便是价值连城呀! 司徒浩南已经过来了,见这一屋子的东西,惊诧得嘴巴都合不拢。 “乖乖,君北月,我看你才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吧!” 这家伙,挑这些东西的品味,居然比他还要高! 能把红色搭配得不俗气,那绝对是好高品位的! 君北月没理睬,正认真交待婢女一会儿的安排,在紫晴夺冠的那一刻,他要亲自奉上这一室的红,在今夜迎娶她! 除夕之夜迎娶,除夕之夜正室带她回家,来年开始,她不再是天徽帝敕封的曜王妃,而是他君北月亲自迎娶的妻子! 这时候,八贤王身旁的李公公都亲自来催了,就在门外等着。 “喂,你再这么耗下去,我保准你媳妇头一个会不耐烦的!”司徒浩南好心提醒。 君北月这才转身看来,拍了拍司徒浩南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便走。 他不说,司徒浩南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乐呵呵答道,“知道啦,我会安排好的!” 末了,又低低补充了一句,“只要过了年,你带我去西荆。” 很快,宴会便开始了,另一侧侧厅里,紫晴早已准备好,此时就站在虚掩的窗前,远远地看着君北月! 虽居天徽帝之下,虽年纪轻轻,可那气场却毫不逊色于一代帝王,那气度更不逊色于八贤王,他在众人的拥簇下,在觥筹交错之间,这个冷面修罗破天荒的笑了,心情果然不错! 见状,紫晴唇畔不自觉轻轻勾了起来,也不知道红衣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曜王府中,两派景象,君北月的西园这边,打从紫晴离开之后,婢女们便开始忙碌准备新房,而紫晴的东园那边,红衣几乎是一整日乐得合不拢嘴,都不介意不能跟着去花魁宫凑热闹,满心欢喜地准备主子吩咐的连夜饭。 曜王府可是打从建成之后,就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的呀! 月上高空,今夜月不圆人团圆,花魁宫中,酒过数巡之后,花魁大会早已开始! 虽大周风气开化,可终究女子还是女子,无才有貌便是德! 而“貌”的较量,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有一眼见了便出定论的,有细致打量,一一比较之后才出定论的! 大周皇室这花魁大会,比的可细致了,入围的一群女人,一字列开,面前挡着一块黑色垂幕,将她们完全同宴席隔开。 比试开始后,垂帘会按照一定的尺寸,一步一步升起,脸是最后露出了的,如此出场真是吊足了人胃口。 紫晴静默地站着,任由离她不远处的司徒馨儿一直投来怨恨的目光,她都低着头没理睬。 其实,紫晴打心底不喜欢如此同一群女子比试,这样被人评头论足! 可是,这是大周皇室历来的规矩如此,大周历史上的女官,大多都是从花魁大会上出来的,更有皇帝的妃嫔,凭借这花魁大会夺魁,而被册封为皇后! 君北月喜欢,她随了他便是。 隔着黑幕,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周遭热闹极了,也不知道君北月在做什么,紫晴轻轻地抚过侧脸的秘密,淡然地笑了笑,就等着那顿连夜饭的到来了。 比起紫晴的静默,司徒馨儿左看右瞧一点儿都不安分,她左看右看,足足看了三遍,都没有看到她那位好姐妹颜紫! 难不成那姐姐迟到了? 不对呀,刚刚点名的时候也没有点到她的名字! 司徒馨儿隐隐约约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精心妆饰的脸,满腹狐疑,“颜紫”那宝贝一点儿都不假呀! 司徒馨儿一时半或也顾不上那么多,想着回头再去找人吧。 垂帘正在缓缓升起,评头论足的声音越来越多,君北月慵懒懒倚坐在榻上,视线早已将一排绣花鞋扫过去! 注意力立马被紫晴那双镶嵌着紫玉宝石的绣花鞋吸引,司徒浩南安排的一切,他全然不知,单单就看脚,着实猜测不出谁是谁来,只见他唇角微勾,琢磨不透他此时正想什么呢! 黑幕顿了片刻,继续上升,很快,便只挡住了脸,穿戴打扮立马又引来一片议论! 十几位女子,竟不约而同有十人全都是穿紫衣,身材也都相差不多,清瘦,个头不高。 然而,君北月的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女子身上,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很快,垂帘又动了,这一回上升的速度比之前还缓慢得多,可谓是活生生能急死人的慢! 这才是真正的出场,一时间,喧闹的周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虽然看不到,但是女子们都知道,此时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看,等待一堵她们的真容呢! 紫晴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心中自嘲着,自己真是着了君北月的魔,才会答应才参加这种大会的! 黑幕已经升到下巴的地方,原本低着头的紫晴连忙抬起头来,渐渐地,渐渐地,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又该一片惊叹,一片议论的,此时此刻,全场却鸦雀无声! 紫晴分明看到君北月再看她,可是,为什么他眼中竟满是恐惧! 怎么了吗? 513 极丑,她怎么配 发生了什么事情,全场这么安静? 为什么君北月眸中满是恐惧呢?这瞬间,紫晴急急就回头,心想是不是她背后有什么! 可是,就在这瞬间,君北月突然站起来,冷声,“曜王府哪去了!” 什么? 他说什么? 她不就在这里吗? 紫晴正要开口,就在这时候,众人便君北月的怒声惊醒,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妖怪!” “太丑了,太可怕了!” “啊……我不敢看了!” “她还是不是人啊,那还是不是人脸啊!” “天啊,我会做恶梦的!” 惊叫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都捂住了眼睛! 紫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伸手摸自己的脸,可是,一触碰到,她本能的就猛地缩回手,一身鸡皮疙瘩全冒出来,毛骨悚然! 天啊! 她摸到了什么,她摸到了她的脸,不仅仅是侧脸,几乎整张脸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疤! 怎么会这样! 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身旁的女子见了她,也一个个尖叫着逃躲,就这一瞬间而已,场面便几近失控! 就这一瞬间而已,紫晴脑海一片空白,就连挡,就连躲都没有,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傻愣愣地看着君北月一边冷声下令,一边朝她走来。 “封锁整个花魁宫,皇宫,帝都!不准放任何人离开,务必找出曜王妃!” 他的声音很冷,很凌厉,在嘈杂中都格外清晰,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他还要找她? 他以为她被劫持了,被掉包了吗? 她丑到他都认不出来了吗? 这时候,紫晴才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捂住自己的脸,转身要逃,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凌厉的长鞭突然从她背后袭来,冷不丁将她卷了去! 君北月箭步凌空追来,伸手来拉,却拉不住,而紫晴想反抗,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就像个丑陋的傀儡娃娃,只能任人摆布,一下子就被拽到了秋娘身旁,被他一爪擒住了脖子! “马上放开她,否则你休想活着走出去!”君北月冷声,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不知道何时早已猩红得骇人! 侍卫很快便到了,影子和司徒浩南也赶到,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状况,只将老头子秋娘和那丑八怪团团包围住。 两方陷入了僵持,而周遭的议论却不断。 “她是什么人!” “她打哪里来的呀,好丑啊,曜王妃怎么不见了!” “她……她不会是曜王妃吧!” “不是不是,没瞧听到王爷派人去王妃去了吗?一定是被掉包了!这人好大的胆子!” “敢在这里撒野,真是找死!” …… 几乎全场的人,都认为老头子秋娘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可是秋娘却丝毫不畏惧,笑得阴阳怪气,“曜王爷,曜王妃不见了,你不去找你的曜王妃,为难这丑八怪干嘛呢?” 司徒浩南一眼就认出紫晴那一身衣裳,这绝对是紫晴呀,她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真的被掉包了,他一时间也理不清到底怎么了,只觉得身旁君北月的呼吸明显变了。 可是,秋娘却还一味挑衅,“难不成,她就是曜王妃?”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满朝文武,大周所有的王公贵族,所有显赫世家的人全都在这里呀,全都看着呢,全都被这丑八怪吓得不清呀!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她不是!”君北月立马否认,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有多急,有多疼! 听了这三个字,本就气虚无力的紫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好沉好沉,沉得都快跳不动了,沉得她呼吸都快停止了。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夜夜共枕之人,因为一张脸,他竟没有认出她来! 这个男人一直都只认她的脸,就认她的脸吗?! 紫晴突然好像好像摸一摸自己脸,可是,她无力得连手都伸不上来,在嘲笑声中,在君北月在不承认中。 她无声无息地低下了头。 见紫晴落寞地低头,君北月心如刀割,他怎么会认不出紫晴呢,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 只是,他非常清楚,在这样的场合,他一旦承认,全天下的人就真的知道寒紫晴变成一个丑八怪了! 毁容,本就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承受的! 全世界的嘲讽,再坚强的心,也都会疼! 哪怕,在场上千号人在,他都要替紫晴隐瞒了! 所以,他第一反应,便是下令找曜王妃,便是告诉在场众人,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寒紫晴! “既然不是,那……老朽就带她走啦!”秋娘阴柔一笑,恶心得让人想吐,可是,他的动作却凌厉得让人接架不住! 拽着紫晴,瞬间就移位! 影子都反应不过来,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一前一后追去,侍卫再多,人被劫持,君北月根本无法下令。 可是,老头子偏偏不逃,而是瞬间移位到人群中去,一下子吓退了一群人! 君北月追在前拦下,司徒浩南劫在后面。 “一根寒毛都休想带走!”君北月冷声,立马扬出数到风刃,老头子立马退紫晴来挡,君北月不得不收手,而背后的司徒浩南立马趁机出击! 可是,就在这时候,“咻”得一声破风声,狠狠从君北月背后打来! 紫晴猛地抬头,只见君北月背后不远处,一个紫衣女子缓缓落下,带着蝶形假面,正是那日劫持走轩辕离歌那女子! 鞭之凌厉,令君北月不得不分出心思应付,老头子秋娘得了时机,轻易避开了司徒浩南! 一时间两边打得不可开交,紫衣女子的武功惊人的好,一边顾着紫晴的君北月,都渐渐出于弱势了! 而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一个侧身,竟一剑朝紫衣女子袭来,君北月很末期地转身,狠狠一脚就踹向老头子秋娘的肩膀,疼得秋娘立马松手! 君北月大喜,正要去拉紫晴,谁知,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窜出了一道黑影,如风一样掠过,竟将紫晴掳走了! 这帮人,真是有备而来! 君北月不顾老头子秋娘甩来的一鞭,立马要追,可是,紫衣女子竟腾出左手,一鞭子狠狠冲君北月的脸甩来,右手的鞭子都还应对着司徒浩南,她竟还能分心,开心地对君北月道,“你还没瞧清楚呀,一个丑八怪也配当你的女人?” 514 劝你,别见为好 君北月侧身躲过鞭梢,往前面看一眼,他不清楚刚刚劫持走紫晴的那个黑衣人是谁,但是,他很清楚,那个黑衣人的能耐,远远在这个紫衣女子之上! 耽搁片刻,要追根本追不上! 影子在意溜走,希望只能寄托在封城上。 但是,这个女子,他绝不放走! “你还没有资格来跟本王说这个‘配’字。”君北月冷声,紫晴被劫走了,他还有什么顾忌呢! 话音一落,陡然扬手,瞬间,紫衣女子的面具便支离破碎,若非她急急退了一步,怕此时整张脸也会支离破碎吧! 这面具一碎,绝美的容貌露出来,刹那间,就连司徒浩南都被吸引住了,天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 周遭至今不明情况的看客,见了这女子的容貌,亦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生怕少看了一眼! 而司徒馨儿再笨,也终于恍然大悟,这女子不善呀! 独独君北月一人,对颜紫的美貌无动于衷,猩红的双眸里除了怒意便是杀气。 颜紫冷艳俊美,盛气凌人,比起那些花瓶女来说,她有的是资本飞扬跋扈,可是,在君北月面前盛怒面前,她的气焰也硬生生被打弱了好几分! 当然,她从来不甘示弱,哪怕在自己最喜欢的男人面前,她也不甘示弱! 她昂起头来,微微一笑更是绝美,“怎么没资格,唯有我,才配得上你,君北月!” 君北月一句话都不愿意跟这个女人多说,长剑出鞘,风刃出手,尽数朝紫衣女子打来,速度之快,风刃之秘,逼得紫衣女子退都来不及! 谁知,就这时候,老头子秋娘突然拦了过来,硬生生接住了君北月所有风刃,口吐鲜血,“主人,走!” 话音一落,紫衣女子竟狠狠踹了秋娘一脚,出人意料地直接将秋娘踹给了君北月,转身就逃! 奴为她死,她却如此,好无情无义的女人! 君北月一道剑气就劈开秋娘的尸体,直接追去,可谁知,司徒馨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在不远处等着,要拦紫衣女子! 司徒浩南一下子就火了,“臭丫头,滚开!” 司徒馨儿向来仗着出身武林盟主之家,不知天高地厚,并没把紫衣女子的武功看在眼里,她想,突然她帮了忙,北月哥哥会对她刮目相看的吧! 思及此,司徒馨儿都不顾司徒浩南声嘶力竭的怒吼,拔剑疾步朝紫衣女子刺去,“颜紫,你这个骗子!” 颜紫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她知道机会来了! 任由司徒馨儿长剑直刺,她躲也不躲,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拽住她的手腕,狠狠拉过来挡在身前! 而此时,君北月的风刃正要打出,根本没有把司徒馨儿放在眼中,这个紫衣女子是找出紫晴的唯一线索,甚至可能是医治紫晴那张脸的唯一线索! 他绝对不会放过! 颜紫仗着他会顾忌司徒馨儿,反倒是他的机会,君北月非但没有收手,反倒提了三分内功,一道足以穿透两个人的风刃一触即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浩南猛地挡在了君北月面前,好近好近,就三步之远! “不!她是我亲妹妹!” 司徒浩南惊声,生怕第一次被吓到,被君北月吓到,这个男人血红的眸光告诉他,司徒馨儿必死无疑! 这个世界上,除了拿寒紫晴当筹码,还能拿什么当筹码要挟这个男人呢? 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高手的对决一个瞬间,就可以逆转一切! 当君北月迟疑的时候,紫衣女子笑了,猛地将司徒馨儿踹出去,转身就逃! 除了寒紫晴,还有兄弟的轻易,能要挟到他吧! 他知道,司徒浩南既然出来拦,就不会躲,要么他让步,要么司徒浩南死! 这是他自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比亲人还要亲的哥们,一个放着武林少主不当,成日混在他身旁,为他奔波劳碌的兄弟。 他如何下得了手? “我马上去查,我马上去找,找不回来,我……我……” 司徒浩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气喘吁吁,急得来来回回走,最后,恶狠狠地踹了晕死在一旁的司徒馨儿一脚,转身就走。 影子已经散了所有的人,偌大的庭院,一派狼藉。 君北月愣着地站着,空白的脑海不断散过紫晴那张怪物一样恐怖狰狞的脸。 紫晴现在在哪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会不会害怕自己那张脸? 他一直都知道的,多的是惦记她的人,他一直都在提防,一直都在算计! 却没想到防不胜防,这一回会栽了! “主子,之前的消息是那个女人故意放出来的!她知道我们一直在找她!”影子焦急道。 他们已经打探了那个紫衣女子的消息了,并做了部署,却没想到那个女子不再帝都郊外,而早进城了! 王妃娘娘容貌被毁,分明是出自她之手,她故意要王爷见到王妃娘娘丑陋的样子! “搜!给我全城搜,一只蚂蚁都别给我放出城!”君北月冷冷道,声音如地狱里发出来一样,听得连影子都心生畏惧,本想问那凤冠霞披如何处置,这时候也不敢问了。 这一夜,除夕之夜,曜王府灯火彻夜通明,西园空荡荡的,再喜庆的红也热闹不起来,东园也空荡荡的,一桌连夜饭无人动过,只有红衣一人独自守着。 这一夜,除夕之夜,大周帝都,全城戒备,流言蜚语,满城皆兵! 然而,偏偏就在这最危险的帝都里,还是那客栈的密室中,颜紫慢条斯理地替轩辕离歌上药。 “别这样看我,你算你把眼睛看瞎了,你也没力气反抗。” “我要见她!” “她那么丑,你确定要见她?”颜紫笑得好开心。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悬崖离歌怒声,咬牙启齿,血都快呕出来。 “她侧脸的疤里头,藏着毒,这毒呀,一旦和胭脂颜紫的气息接触,就会慢慢扩散到整张脸的!”颜紫说着,笑得花枝乱颤,“轩辕离歌,你见过她那侧脸吧,你应该想象得出来她现在有多丑,我劝你呀,还是别见了。” 515够了,令人发指 那个伤疤? 听了颜紫的话,轩辕离歌浑身一颤,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见他这反应,颜紫越发得意,冷挑凤眸,一副女王模样,睥睨轩辕离歌,“当然啦,你如果非要见她,本小姐还是可以醒醒好的。” 轩辕离歌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她。 颜紫凑近,“怎么?傻了吗?你都不知道,君北月见了她那副模样,都不认得她了呢!” 颜紫说着,连连感慨,“啧啧啧,真是太丑了,太丑了!连我都险些被她吓没了魂,还有呀……” “你到底想怎么样!”轩辕离歌勃然大怒,厉声打断! 颜紫的笑容一僵,缓缓起身,双臂环胸冷冷看着轩辕离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要离殇的秘密,我要找到孤岛,找到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 “你要离殇的秘密,你冲着我的来,你找她做什么!”轩辕离歌怒吼,一贯冷漠静默,此时此刻却愤怒地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你会告诉我吗?”颜紫冷笑。 “治好她的脸,放了她,我便告诉你。”轩辕离歌想也没想,立马答应。 颜紫却乐得哈哈大笑,“轩辕离歌,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颜紫冷声,转身下令,“来人带他过来!” 沿着幽暗的通道,一路往更深的密室走,轩辕离歌手上,脚上的铁镣铐在地上拖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一路来到了另一间密室! 这密室不点灯,当颜紫手上灯笼的光照射过来的时候,才隐隐可见这是一见囚室。 轩辕离歌被丢在门口,颜紫就站在他身旁,无声无息中,借着微弱的光芒,轩辕离歌努力地看,只隐隐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摊在里头,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知道,囚室的暗处还有人,他也知道,颜紫这个女人不简单,但是就凭颜紫一人之力,不管再怎么样,都绝对不可能从君北月手里劫到紫晴! 暗地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颜紫的帮手呢!那个人又是什么人? 只是,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见紫晴! 她脸上的那个疤,他见过,将她从帝都劫持到三界之地的路上,他就发现了,那个疤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图腾! 只是,他无法想象,无法想象颜紫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毒素会扩散到整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见昏暗中,轩辕离歌那烁烁眸光,颜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退到一旁慵懒懒坐下,灯笼远离,光又弱了许多,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可她却偏偏大方道,“她就在里头,你好好看吧,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瞧瞧!” 轩辕离歌咬紧了牙关,若非被羽氏的千鹰阵伤得体无完肤,他如何能容忍这等刁难,侮辱,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想打女人,想狠狠甩这个女人一巴掌! 可是,所有的怒气他还是硬生生忍了,“我可以告诉你,你至少让我见见,到底是不是她。” 这话一出,颜紫立马就笑了,非常满意地大笑,“没问题,当然可以!” 说罢,拍手三声,周遭的灯火立马接连点亮,不过须臾,便一室便亮如白昼! 只见,只见肮脏的囚牢中,紫晴一身紫衣,瘫躺在地上,至今还在昏迷,她背对大门,谁都看不到她的脸! 轩辕离歌瘫坐在栅栏旁,静默地看着,可按在地上的双手正一点点握拳,手背浮现青筋就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从蹦弹出来一样,触目惊人! “我要看看她的脸。”他的声音突然就淡了,听不出半点情绪。 颜紫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响指,侍从立马上前来开门,“哐当”一声,门开了,谁知,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突然一拳朝侍卫的腿打去,翻身入囚牢,正要去拉紫晴,背后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 一时间,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唯有外头慵懒懒坐着的颜紫,唇角微勾,尽是不屑! 离紫晴,就一步之远,可是,轩辕离歌知道,只要他再动,肩上这个力道绝对会将他的肩胛骨揉碎的! “你才是正主,一个大男人这样不折手段伤害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人?”轩辕离歌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 然而,背后的男人却对他的质问无动于衷,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冷不丁将他踹出囚牢,便又隐身到黑暗中去了。 颜紫这时候才亲自站起来,饶有兴致地走到轩辕离歌身旁去,感慨道,“要见个面还真难呀,要不这样,我让她去见你?” “你够了!”轩辕离歌怒声! 这个女人,折磨人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紫晴如果醒了,定是谁都不愿意见的! “呵呵,我知道你很想看她,把你知道的离殇的秘密全告诉我了,我就带她去见你。”颜紫笑道。 “我知道的全告诉你,我不见她了!”轩辕离歌终于急了。 “可是,我就是想让她见见你呀!哈哈!”颜紫大笑,令人将轩辕离歌带走,任由轩辕离歌如何吼,她都不理睬! 绝美冷艳的脸,渐渐阴鸷了起来,“来人,弄醒她!” 她想从轩辕离歌那知道离殇的秘密,可是,她真正想折磨的却是寒紫晴! “哗……”一大冰水从紫晴头上倒下去,紫晴终于动了,冷得蜷缩起来,头昏欲裂,迷迷糊糊睁开眼,只是,很快,她便警醒了,正想动,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腿全都被戴上沉重的镣铐! 佣兵的本能,哪怕是被俘虏了,一清醒立马浑身戒备,进入备战状体,脑子在高速运转,如何才能摆脱掉手脚的束缚! 她就同一只随时会进攻的猎豹,死死盯着囚牢外冷眼看着她的颜紫! “看样子,力气是恢复了呀!”颜紫笑着,却亲自从一旁缓缓推出了一片巨大的铜镜,缓缓地,缓缓地推到紫晴正对面! 一时间,紫晴怔了,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发颤! 镜中的自己,提醒了她在花魁大会上的一切,手,不自觉一点点靠近脸颊,抚摸上,真实的触碰感让她双手颤得都无法自控! “哈哈,先好好瞧瞧,认真瞧瞧,瞧够了,咱们再慢慢来聊!”颜紫笑着,端起茶来慢慢品饮…… 516不屈,谁要挟谁 镜中,那还是一个人吗? 那还是一张人脸吗? 花魁大会上,那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突然全部涌到了紫晴耳边,她吓得都不自觉往后缩! 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张脸,不管是脸颊,还是额头,还是下巴,都浮出了一片片肉瘤,五官都快被挤没了! 紫晴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颤,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要爆发,却爆发不出来! 这一刻,她就恨不得砸碎了眼前的镜子! 不,那不是她,那绝对不是她! 突然,她狠狠的拽起被镣铐锁紧的手,一个弹指风刃,“嘭”一声,立马将铜镜打得粉碎!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真好!女人的容貌,从来都不是用来对镜自照的,而是让男人看的!寒紫晴,走,我带你见人去!” 颜紫兴致可好了,立马朝紫晴走来,紫晴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不顾手腕已经被镣铐勒出了血痕,她硬生生十指连弹,飙出数道凌厉的风刃,“我杀了你!” 可是,终究手被束缚,力道不足,颜紫轻易就躲过,到了紫晴身旁,狠狠拽住了她的手,“杀我?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你到底想怎样?”紫晴冷声。 “没想怎样,先带你去见个人去。”颜紫笑着,狠狠将紫晴拽了起来,镣铐险些阻断了紫晴的手。 “我谁也不见!”紫晴猛地挣扎,颜紫一点儿都不可求,揪住她的头发逼她扬起头,冷声:“不见?告诉我离殇的秘密!” 紫晴被逼仰着脑袋,满头大汗,长发凌乱,一张丑脸朝天,连老天爷见了都会被吓着的,何况,此时,她还咬牙切齿着,更是狰狞恐怖,像个又老又丑的老妖怪! “告诉我离殇的秘密,否则,我会让轩辕离歌好好地欣赏欣赏你这张脸的!”颜紫挑眉道,看着寒紫晴的脸都觉得恶心,可是她偏偏很乐意看自己这杰作! 谁知,这话一出,原本咬牙启齿的紫晴却突然笑了,“如果,你带我去见君北月,我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这话一出,颜紫得意的笑容立马僵在唇畔,一时间,她没明白寒紫晴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丑成这样子了,她还要见君北月? 她不是应该害怕见君北月的,不应该是求着她不要让君北月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不要让君北月认出她来的吗? 本该是她颜紫拿君北月来要挟的! 竟被寒紫晴给先要挟了! 她,不怕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颜紫冷声,松了手。 紫晴冷眼看她,挤满肉瘤的脸上偏偏绽放出笑容,那是一种自信满满,藐视万物的笑,那是一种即便身处地狱,都可以高高在上傲视天堂的笑,“我说,如果你带我去见君北月,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赏你一点离殇的秘密!” “啪!” 话音一落,颜紫立马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直接将紫晴甩到墙脚去,鲜血沿着紫晴的嘴角靡靡而下! 可是,即便如此,紫晴却还在笑,冷冷审视着颜紫,唇角勾起,尽是不屑。 这张丑脸,不管是任何表情,都只会加剧它的丑陋,可是,偏偏此时的紫晴看起来,非但不丑,反倒有种不可侵犯的尊贵,令人都不自觉想多看她一眼! “想见君北月,门都没有,他永远都认不出你来的!”颜紫疯了一样,突然扬鞭冲紫晴的脸甩去! 紫晴别过头躲,颜紫立马令人抓住她,按住她的脑袋,让她无法动弹,直面颜紫! “寒紫晴,我告诉你,只有我才配得上君北月,你不配,你永远不配!” 怒声罢,颜紫立马扬鞭,“咻”一声,鞭梢立马在紫晴侧脸甩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疤! 然而,紫晴却还在笑,“哈哈,我道是为何那么恨我,原来是喜欢上我夫君了呀!” 这话一出,颜紫立马停手,被说中痛处,怒得要喷火,“寒紫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烂你的嘴巴!” “不信!”紫晴冷哼,丝毫不畏惧! “你!”颜紫气结,正要动手,这时候,一旁的黑暗里传出了一个幽幽之声,“颜紫,够了,该办正事了。” 紫晴心下一怔,黑暗里那家伙就是劫持她的人吧,至今不露面,声都是易声的,到底为什么? 难不成,是认识的人? “我这不正办着!”颜紫怒声,显然不怎么给那男人面子。 “打烂她的嘴,谁告诉你离殇的秘密?”男子冷冷道。 颜紫这才明白男子话里的意思,离殇的秘密,到底是轩辕离歌知道多一点,还是寒紫晴知道多一点,他们至今没有定论! 唯有设计让两个人对口供! 颜紫恨恨甩开长鞭,冷声,“寒紫晴,嘴硬是吧,很好,你等着!给我好好等着!一会儿,你别求我!” 说罢,便扬长而去,她怎么会让轩辕离歌和寒紫晴轻易见面呢! 暂时从威胁不了寒紫晴,她可以先拿轩辕离歌下手! 人走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紫晴瘫在地上,脸上的疼痛让筋疲力尽的她,时刻保持着清醒。 见君北月? 都这样子了,还那么霸气得要去见君北月? 她有笑了,自嘲地笑了,她才不敢见君北月呢! 那种站在他面前,看他满脸惊恐没有认出她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小手,轻轻地抚上脸颊上火辣辣的鞭伤,立马沾了满手血迹,紫晴静默地看着手中殷红的血,眨了眨眼,抿了抿唇,又咬了咬牙,许久许久,才喃喃自语,声音分沙哑了却还带着笑,“君北月,你在哪里呀?你快来把我认领走吧……” 黑暗中,一抹颀长的身影正要离开,听了这话却突然止步的,烁烁星眸饶有兴趣地朝紫晴看来。 似乎想听下来,只是,紫晴早已静默了,正拽着镣铐抹,努力为脸上的伤止血,颜紫的力道极狠,鞭伤极深,至今血流不止! 男子迟疑了片刻,竟走了出来,黑衣蒙面,一身上下全是黑,只见一双透彻干净的眼。 他在紫晴身旁蹲下,紫晴立马戒备了…… 517 合作,如何舍得 如此近的距离,紫晴恨不得立马扯下这个男人的蒙面,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可是,她不能,且不说手上还有多少力气,就算她有力气,只要她一动,镣铐便立马发出声音! 刚刚那光景看来,既是幕后真凶,又是颜紫的合伙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他们所认识的人,所以要这样蒙面相见,易声交谈! 还是,他也是另一个孤岛遗迹的守护者呢? 他靠得太近了,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她丑陋的脸,正盯着她看呢! 紫晴满身的戒备,从那双明净的眸子里揣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可,谁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取出了一块汗帕,轻轻替她擦拭脸颊,拂去血迹。 就这样吗? 最大恶人,也会发善心? “怎么,这么怕我血尽人亡?”紫晴冷哼。 男子淡淡道,“你已经很丑了,再丑下去,我会恶心的。” 这么伤人的话,居然面无表情说出来,紫晴冷哼,“恶心就别看!” “可惜,我还要面对你很久很久。”男子淡淡道,竟一边小心翼翼替紫晴上药,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药粉,撒在伤口上,冰凉凉的,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你们到底想我身上得到什么!”紫晴抓紧时间试探,她猜得出来,他们不仅仅要离殇的秘密,也要留住她! 可是,男子却再没有回答,上了药,就连汗帕也没有留下,凌空一样,立马粉碎而落,不留半点痕迹! 他起身退开,静默无声,转身就走。 “喂!”紫晴大喊,可惜,那家伙充耳不闻,须臾而已,便不见人影。 眼睛! 紫晴看到的,得到的所有信息,只有那双明净眼睛! 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将见过的人一遍遍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眼睛! 难不成,她猜错了,这个人并非她见过的吗? 他,到底是谁? 他永远都藏在暗处,看着颜紫不折手段。 君北月封死了帝都,接下来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人来! 他们,并能待太久的! “轩辕离歌,你可考虑清楚了。”颜紫冷冷问道。 “既然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何必多说呢?”轩辕离歌淡淡反问,呼吸却分明很不冷静。 “想跟耗时间?呵呵,来人,把寒紫晴带上来!”颜紫当机立断! 她原本以为轩辕离歌会松口的,可是,他居然没有! 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颜紫连连拍手,“很好,很好,你们都有骨气呀!今儿个,我就成全你们!” 很快,紫晴便会押过来了,颜紫见她脸上上药了,陡然蹙眉朝一旁阴暗的角落看去,只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轩辕离歌原本以为她会低着头,她会大闹,会挣扎,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高昂着脑袋的寒紫晴! 一身倾城倾国的打扮,一张丑陋得令人恐惧的脸,仿佛是一只老妖怪穿上了天仙的衣裳,不管怎么看,都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偏偏如此,她没有半点畏惧,没有半点耻辱,她走得坦荡荡,她直视他,一如过去每一次相见,很平静。 这份倔强,这份骄傲,看得轩辕离歌的心如刀割一样,疼! 是他,太小看了她,料想不到她如此倔强! 还是他,太心疼她,不许她如此坚强呢? 怎样,才能救她? “把她吊到对面去!”颜紫冷声,恨不得一鞭子抽得寒紫晴低头,一鞭子打掉她所有锐气,一鞭子活生生把她打死! 可是,她很清楚,寒紫晴不能死! 这可是她养蛊毒最好的身体! 很快,紫晴便被高高吊着,她平均地看着颜紫的嘴脸,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命,有价值在,那么,她就绝对不会松口! 她不知道轩辕离歌会不会说,会说多少,至少,她什么都不会说。 离殇的秘密,是她和君北月千辛万苦才找出来的,除非她死,否则,谁都休想从她嘴里问出来! “寒紫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颜紫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将长鞭浸入辣椒水里。 紫晴只当没看到,别过头,没回答。 却,冷不防“咻”一声凌厉,伴随而来的是轩辕离歌的大喊,“等一下!” 只是,来不及阻拦,紫晴只觉得自己右腿褪骨头都快被打碎了,火辣辣又刺骨的疼一下子从腿上爬满全身! “我说,我告诉你一切,不要为难她!”轩辕离歌整个人都前倾而来,镣铐都快被绷断了。 紫晴大惊,原来……原来颜紫真正要审的是轩辕离歌! “我不需要你帮!”紫晴立马出声,好凶好凶! 她不知道轩辕离歌到底知道离殇多少秘密,但是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让颜紫得逞了,后果不堪设想,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便必死无疑了! 轩辕离歌要找死吗? 然而,轩辕离歌却没有理睬紫晴,刻意提高了声调,一口气没停,大声道,“颜紫,要打等我说完再打不迟。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我可以帮你将她养成毒蛊,我还可以帮你找到孤岛找到另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你保证你一定不会被毒蛊反噬,一旦有了毒蛊,龙渊天下都会是你的……” 这话……这话,这话包含了太多太多信息了! 紫晴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明白了! 孤岛被南诏灭的秘密,她百毒不侵的秘密,原来是这样! 颜紫的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这样! 轩辕离歌是故意要告诉她的吗,紫晴满腹狐疑,不可思议地看着轩辕离歌,然而,轩辕离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紫晴失望透顶。 他说,“养蛊之体,不得有伤口,否则蛊虫会侵入伤口,毁掉整个身体的。” 这话一出,颜紫立马就放下长鞭了,“这个你都知道,看样子,我还真低估你了。” “颜紫,你们能在帝都待的时间不多,与其如此刁难,不如,同我合作。”轩辕离歌认真道。 颜紫立马哈哈大笑,“轩辕离歌,你当我傻瓜吗?你当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就差把你的大秦梦都赔上了!你同我合作,你真心舍得把她炼成毒蛊?” 然而,轩辕离歌却道,“只要你答应我事成之后,先帮我把东秦灭了西楚,我如何会舍不得?” 518用心良苦无人知 江山,女人! 从来都是难两全的! 紫晴看着轩辕离歌此事阴鸷的侧脸,耳畔不自觉回响起君北月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女人和天下,本王都要! 其实,江山,不仅仅和女人,还和很多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共存的! 轩辕离歌从来就没有做过选择,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只认定他的大秦梦! 紫晴没有怀疑,颜紫更没有怀疑,欣然大喜,“轩辕离歌,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女人,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颜紫说得好像自己不是女人一样,不,在她心里,她当然是女人了,不过,是同天下所有女子不同的女人! 轩辕离歌对离殇的掌控,对魔筝的掌控,是要挟都要挟不来了的! 与其,要挟,不如诱惑,他对大秦梦可几乎没有抵抗力! 颜紫早就想收买人心了,只是,没想到轩辕离歌会先提出来! 她往黑暗的角落里看了一眼,见那人没有什么异议,立马甩掉长鞭,大步朝轩辕离歌走来,亲自为他解开镣铐。 “合作愉快!一年为限,我一定让你大秦的皇旗插在西楚的皇城上!”颜紫大大方方伸出手,要同轩辕离歌击掌。 轩辕离歌却当没看到,冷冷道,“先把魔筝还给我。” “急什么,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颜紫不是笨蛋,魔筝可是她最大的筹码。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并不打草惊蛇,不屑而问,“一年的时间,你未免太自信了点吧!” “从现在开始养,把她养成毒蛊,正好一年,一年的时间破解离殇的秘密,找到阳蛊,你别告诉我办不到,刚刚可是你信誓旦旦说你可以的!”颜紫一字一句道。 “现在开始养?你觉得带着她好走,还是带着一个蛊,好走呢?又或者,你打算这一整年都待躲在帝都的地下,你别忘了,这是君北月的地盘,他有这个能耐掘地三丈!”轩辕离歌提醒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离开的机会,拖延颜紫对紫晴下手,开始养蛊。 颜紫撅着嘴,连连点头,“很好,你跟过来吧!至少分享了离殇的秘密,我们再走不迟,我保证,君北月绝对没那么快找到这里的!” 她说罢,猛地扬手,竟硬生生将吊着紫晴的铁索挥断,要知道,紫晴脚下,那可就是火炉了! 轩辕离歌下意识要上前去救,可理智还是让他止步了。 颜紫不会再伤紫晴的,这是对他的试探! 果然,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那个黑衣男子瞬间飞掠而出,将紫晴横抱落下。 轩辕离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却一眼都不敢看紫晴,不是怕引起颜紫的怀疑,而是害怕看到她眸中的敌视! 至今,每每相见,不管是什么立场,至少她的目光是平静的,至少从来没有仇视过。 紫晴静默地看着轩辕离歌的背影同颜紫一同消失在黑暗中,她不再平静,却也没有仇恨,隐隐有些难过,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终究是陌路之人,何必徒增烦恼呢? 他们要那她养成毒蛊,他们找孤岛是为了找另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一个可以阻止被她反噬的人来炼阳蛊! 一阴一阳,是不是另一个百毒不侵的家伙脸上,就是离殇上面少掉的那个属阳图腾呢? 她该如何自救,唯一的机会,便是在他们带她离开这个密室的时候,她该如何出逃! 她不知道蛊毒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蛊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办! “带下去。”突然,黑衣人的命令,打断了紫晴的思路。 “等一下!”紫晴连忙道,这个黑衣人能平静地和她交谈,亦是机会! 可谁知,黑衣人却冷冷交待,“主意她手上有毒。” 说罢,转身就走,紫晴陡然眯眼,最后一点点机会都被看出来了,生平第一次有种无能无力的感觉,非常不好! 轩辕离歌随着颜紫,一路往下走,这才发现这密室非常之深,天晓得到底什么时候就开始挖掘了! 如此之深,既是藏身之处,怕会是逃亡之路吧! 轩辕离歌一路观察,不动声色跟着走,最后,终于在一间密室里停下来! 颜紫,慵懒懒坐下,绝美的容貌,傲气凌人的气势,丝毫不逊色于他的母皇,龙渊大陆唯一的女皇! “走,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过了今夜,我们就走。”颜紫说着,倒了一杯茶,随手朝昏暗的角落里掷去! 那人无声无息接住,轩辕离歌看去,道,“至少先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的影卫而已,没有认识的必要。”颜紫的态度很明显,不打算介绍。 轩辕离歌唇畔勾起冷笑,也不多问,淡淡道,“当年创作离殇的琴师,将孤岛的所在,藏在离殇的高潮中,是一句由音符组成的代码,找出音符,破解出这些音符所代表的意思,就知道孤岛所在。” 这话一出,颜紫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朝一旁角落看了一眼。 轩辕离歌眼底有些阴霾,这,不过是一部分秘密而已! 真正的秘密,在琴瑟海谷那十二个音符里,他岂会将真相告知他们! “君北月找了多少?”黑衣人终于开了口。 轩辕离歌却冷笑,“离殇是我送给寒紫晴的,你觉得他们会比我知道的多吗?” “你在留仙岛上,完败!”黑衣人冷哼。 “毁不掉的东西,只有阻止他们找到,君北月找到孤岛的秘密,于我,有害无益!”轩辕离歌解释道。 如果他早知道,紫晴的身体可以用来养蛊,他一定不会将离殇,和无筝相赠! 可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他在琴瑟山谷,慈夫人和师父的故居里找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让他找到了慈夫人留下的秘密! 关于那个百毒不侵体质的秘密,关于养毒蛊的秘密,关于孤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那之前,他所作的一切,是和君北月争,争先找到线索,可是,那之后,他做的一切便都是阻止! 阻止他们去挖掘出这个秘密,却找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可笑的他,一边阻止企图保护紫晴,却又一边要杀君北月! 所有人都以为,他和君北月争先恐后,却不知道,他做的只是阻止。 他担心的,是终有一日,秘密被找出来了,紫晴逃不了被养蛊的命运! 可是,一切还是提前到了! 早有人同他一样,关注着一切! 听了轩辕离歌的解释,黑衣人这才相信,问道,“你说毁不掉的地方,还有哪里?” 519 劲敌,很难试探 “琴瑟海谷,南诏古乐洞窟,你们找到了什么?”颜紫忍不住插嘴,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些孤岛遗迹,是否留下离殇的秘密! 她所守护的遗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祖祖辈辈就只知道,要为南诏那里守着,守着一份叫做离殇的秘密,守着一份养蛊的秘密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偏偏要他们世世代代守在那里! 听了颜紫的话,轩辕离歌心下大惊,极力掩藏才掩饰了这份惊诧! 从鲛刹和木扶桑嘴中,他得知孤岛遗迹的守护者,可都是守护着一段离殇的秘密,守护着真正的琴谱呀! 鲛刹守着那十二个字符,那三十卷浪花声,木扶桑守着雕刻在扶桑神木树干中的乐谱,还有,南诏王室守护的古乐山谷,也有两段乐谱! 就算颜紫不清楚乐谱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至少她应该知道有乐谱这个东西的呀! 难不成,她守护的遗迹并没有乐谱! 她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紫晴至今找到的乐谱,已经有六十卷了,他知道的,只有南诏古乐山洞里的那两端,至于鲛刹和木扶桑给紫晴的,他也不曾见过! 以他的能耐,发现离殇高潮中缺漏的地方,根本是办不到的事情。 其实,就离殇这份琴谱来说,他知道,远远不如紫晴多呢! 如何,从颜紫嘴里套出话来呢! 高潮只有四十卷,离殇再离奇,也不能违背音律规律,按照音律来分,这四十卷只能被划分成两部分! 也就是说,离殇上还有两处缺漏的地方。 他曾经以为,这两个部分会在西荆的鸣沙山,和东海上的尧舜岛! 而颜紫的出现,让他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要么,颜紫来自一个人他们所不知道的遗迹! 要么,颜紫就来自鸣沙山和尧舜岛其中一个,而且,这个地方没有琴谱! 轩辕离歌瞥了角落一眼,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手抄琴谱,不是别的,正是他后来凭借记忆写出来的离殇! 一见他摊开,颜紫立马兴奋了,“这就是离殇!” “嗯,你看……” 轩辕离歌说着,原本在角落里,背依墙壁,双臂环胸的黑衣人也走了过来。 只见这是一份非常干净的琴谱,没有任何改动,只在一些断落里标了朱红。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算计,认真道,“我做过标记的地方,都是琴谱有漏音的地方,漏掉的因,就是秘密!” 轩辕离歌做的标志,全是红点,即便是让熟识音律的人看了,都不知道他这些标志分别代表的意义! 何况是,对离殇,对音律都不怎么熟悉的颜紫呢? 她认真地数了,“七个地方,也就是说你已经找到七个音了?在琴声海谷和古乐洞窟找到的?” “嗯,这些遗迹都有真正的琴谱纪录,就剩下一个音就找齐了,这个音,要么在西荆皇室的鸣沙山……” 轩辕离歌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要么在哪里!”颜紫连忙问。 “要么,就在尧舜岛!”轩辕离歌说着,立马问,“不管是哪里,事不宜迟,先到先得。” 这一回,颜紫没有马上回答了,她警备地看了黑衣人一眼,虽然就一眼,轩辕离歌却主意到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轩辕离歌缓缓收起离殇琴谱,淡淡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颜紫,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守护的是何处?” 所谓盟友,不过暂时没有变成敌人的人,不过是暂时有利用价值的人! 颜紫谙熟此道,轩辕离歌比她更清楚! 明明知道颜紫不会说,轩辕离歌却偏偏问。 颜紫巧妙的避开了,问道,“七个音,是什么?” 果然,她只知道脸上的图腾代表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并不知道离殇缺少的是阴阳两个图腾! 轩辕离歌大大方方写了七个古音符,又在一旁写下了“尧舜岛”和“鸣沙山”六字,黑衣人瞥了一眼,这才正眼朝轩辕离歌看来,“他们代表了什么?”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过年后便是西荆皇室的祭沙祈雨盛典,或许,我们可以先去西荆。”轩辕离歌继续试探,手指点在了“鸣沙山”三字上。 颜紫正要开口,黑衣人一个眼色便让她将原本要说的话藏了起,她笑了笑,道,“去哪里,都得先离开这里再议!” 说罢,她立马下令,“来人,撤!” 如此之快,轩辕离歌都无暇应对,颜紫,虽对君北月几近疯狂的痴迷,却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大脑的女人,而这个黑衣人,更是谨慎得很! “跟他走吧。”颜紫笑得无害,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那颗蛇蝎之心,她绝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 “寒紫晴呢?”轩辕离歌问道。 “早就先撤了。”颜紫笑得无害。 轩辕离歌微惊,这两人办事果然周全缜密,竟早就把紫晴送走了! “我们也走吧。”颜紫说着,推了轩辕离歌一把,“放心,你还见得到她的,你懂养蛊,我需要你帮忙。” 他当然懂,否认他也不会说出被养蛊之人,不得有伤的理由来阻止颜紫对紫晴的伤害。 轩辕离歌从来没有寄希望于重伤的自己能从两个一等一的高手眼皮地下能带紫晴走,他只能借助外力,只有君北月! 黑衣人分明是往更深处走,这样跟过去,根本什么线索都留不下,君北月即便是能找到这里,也找不到人! 现在,该怎么办? “走吧,去哪里,咱们再从长计议!”颜紫转身催促! 轩辕离歌这才跟来,负在背后的手扯裂了刚刚写下音符和两个地址的那张,留下写着“尧舜岛”三字那半张! 这是他借写音符之机,故意写下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但是,他也一定要把他那么往尧舜岛那边带! 至少,尧舜岛有秦嬷嬷在,有他的势力! 君北月如果看到这张纸,至少,他和紫晴都还会有一份生机! 520 训斥,意见很大 天蒙蒙,都还未完全亮堂起来,可是,满城的灯火却比天还要亮许多许多! 大周建制以来,从来没有一个除夕夜如此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更是从来没有新年的一年的开始,来得如此混乱! 一夜的搜查,可以说帝都真的乱了! 八贤王忧心忡忡,在曜王府大堂里,来来回回踱步了一宿,却始终没有等到君北月! 只等到司徒浩南回来! 急匆匆冲去西园,似乎也是回来找君北月的,没看到人,立马又风风火火冲了出来! 八贤王连忙追上,一把将他拉住,“等……等……等等!” “没空,放开!”司徒浩南可凶了,急得都不管八贤王是谁,估计这会儿,就只有君北月和寒紫晴,不会被他凶吧! 八贤王分明没料到司徒浩南会那么凶,惊得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而司徒浩南找甩开他,又冲了出去! 八贤王这才缓过神来,又追出,“等等,你要见着北月告诉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胡闹!” 这时候,司徒馨儿偷偷地从墙边探出了脑袋,她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么愤怒的样子,自小到大,不管她闯了什么祸要他背黑锅,他都不会如此生气! 不就是一个寒紫晴,不就是一个外人,至于嘛! 然而,这时候,君北月突然回来了,身旁跟着影子。 “主子,你冷静冷静,不能这么做!” “主子,属下求你了,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下来想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所有城门都及时关上,所有城墙都有把守,没有见人出去过,人一定还在城里,主子,你这么说,只会打草惊蛇,对王妃娘娘不利呀!” …… 影子一路劝过来,君北月根本不听,一张俊脸冷得像尊嗜血修罗,任谁见了都自觉避让! 八贤王本要劝的,见了他那冷脸,竟也直接退一边去了。 “主子,那是帝都的水源,你万万不可下毒呀!你让帝都的老百姓如何服你!”影子都快哭了,这主子满城找不着人,居然对帝都的水源下毒,他要毁了这百年帝都吗? 八贤王一听,立马冲了出去拦住君北月,“你疯了?” “传令下去,开北城门,所有百姓从北城门出,给一个个查!”君北月冷声。 他没办法冷静,紫晴遭受着那样的伤害,她会害怕,她会难过,她需要他! 他恨不得把这座帝都撅了! 一边开北城门,一边对水源下毒,断了水源,他就不信逼不出那帮人来! “胡闹!”八贤王冷声,“谁敢去做,本王绝对不饶!” 君北月冷眼看去,“百姓,本王不伤一人,帝都,本王再建一座!有何不可!” “啪” 八贤王扬起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一旁的柱子上,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君北月,曜王爷,大周的曜王爷,你好样的!你知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昨夜,是除夕,是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今天,是正月初一,是家家户户新的一年的开始!你不伤一人,你再建帝都,你好样的啊!你扰民你知不知道!” 八贤王气得大口喘息,许久才缓过劲来,“君北月,你是守护大周百姓守护神!你却为一个女人,打扰了帝都每一个家庭,你居然还要他们一大早就背井离乡离开!你居然还要毁了他们世世代代安居乐业的地方!” 面对八贤王的痛斥,君北月终于冷静了下来。 八贤王却痛心疾首,“北月,你记不记得你十五岁那年,单枪匹马去北疆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为大周固四疆,要大周永远没有战火,永远没有流离失所!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非但没有继承皇位,你跟着一个女人,就为了她的身世,四处奔波!” 八贤王藏不住,一直以来就有诸多不满,趁着这机会,尽是吐了出来,“北月,你还配得上这个‘曜’字吗?你不是大周的太阳,你是大周噩梦!”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八贤王的喘息声,君北月冷沉着一张脸,没有反驳八贤王半句,却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见君北月没有反驳,八贤王心下安慰了不少! 如果没有寒紫晴,或许,此时君北月早就是大周的皇帝,在北疆之战中,大周能从东秦那得到大片土地,在西荆和西楚的战役中,大周会获益更多! 可是,全都是因为寒紫晴,君北月的帝王霸业却耽搁了! 寒紫晴是孤岛之人,本身就威胁着大周和南诏的关系,又是个百毒不侵之人,本身非常危险! 八贤王虽然欣赏,却是打从心底不愿意她当大周的女主人呀! 寂静了许久,终于,八贤王语重心长道,“北月,这件事就算了,曜王妃不幸染病……薨了!” 可谁知,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扬起一巴掌,也不知道是冲着一旁的柱子,还是冲着八贤王,总之,八贤王被吓得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而就在这时候,司徒馨儿终于忍不住了跳了出来,她知道,她现在不说,一旦日后北月哥哥知道了,她就真的永远得不到他的原谅了! “北月哥哥,我知道那个紫衣女子住哪个客栈!” 听了这话,君北月立马放手,转身看来,“你知道?” “我……我……我……” 见君北月猩红嗜血的双眸,司徒馨儿直接就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北月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女子故意接近我,我才……” 话未说完,君北月已掐住她的脖子,“在哪里!” 司徒馨儿满脸涨红,几乎要断气,哪里还说得出来,她双腿踢了出来,君北月这才松了手,“在哪里!” “在……在城南,悦来……悦来客栈,她之前都住那,我后面去找没见人了,她……”司徒馨儿断断续续道。 话音未落,君北月早已消失不见! 而闻讯赶来的司徒浩南见状,立马要追,没走几步,却又折回来,冷不丁一脚狠狠冲刚刚坐稳的司徒馨儿踹去,怒声,“你给马上滚回司徒城去,否则我保不了你!” 说罢,这才追着君北月去! …… 521疯找,他快疯了 司徒馨儿本想跟上去的,被司徒浩南这么一踹一警告,吓得跟一旁的八贤王一样,傻愣愣的杵着,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而司徒浩南一走,一道白影便紧随其后而去,也不知道这是谁,只是,能悄无声息跟踪司徒浩南这等高手的,必定绝对等闲之辈! 司徒浩南赶到的时候,只见掌柜的趴在地上,君北月一脚踩在他背上,冷面阴狠,“不说是吧!” “小的真的不知道呀,曜王爷明鉴,曜王爷饶命!” “冤枉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客人早就走了!” …… 掌柜的连连喊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是,君北月不管,力道一提,立马传来骨头崩裂的声音。 “啊……”掌柜的同脚,哪里撑得住,直接瘫了下去! 司徒浩南看着,心理也没底,满城都找不到人,无疑人是被藏起来,能包庇的地方,如今就只有这里! 只是,谁都不能肯定! 除夕夜至今这件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如果再冤枉了百姓,君北月多年来付出多少代价才得到的民心,可就全付诸东流了呀! 司徒浩南正犹豫着,这时候,八贤王突然追了进来,见状立马喊停,“北月,够了!你这是严刑逼供!” 掌柜的见八贤王来,疼痛的表情微一滞,随即便嚎啕大喊起来,“冤枉啊,草民冤枉啊,求贤王为草民做主呀!” 八贤王立马上前,怒目看着君北月至今踩在掌柜背上的腿,愤怒道,“本王刚刚同你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吗?为一个女子,你今天可以杀一个无辜,明天你就可以杀一城无辜!” 如果他没有看过,他找来的时候分明看出这个掌柜正想走呢! 此时,全城借兵,家家户户没有一个人敢随便出门,这掌柜的却想走,他没有嫌疑,谁有嫌疑! 他没有时间跟任何人多废话,更没有时间理睬前来说教的八贤王! “不说是吧!”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佞,“来人,拿刀来,本王亲自拔了他的皮!” “不许!”八贤王立马呵止。 然而,八贤王权力再大,声望再高,大周的正主,还是拥兵的君北月,侍卫立马送上一把匕首。 八贤王立马上前来夺,正苦口婆心要劝,谁知君北月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就一胳膊肘撞开! 果真没有任何废话,刀锋一闪,正要削下,掌柜的终于妥协了,“我说!我说过,曜王爷饶命,小的说!” 这话一出,八贤王立马傻眼了,没想到这掌柜还真的是那紫衣女子的同党! 他也有些难堪,默默地退到一旁去,心道,不管怎么样,北月这么宠一个女子,迟早是会祸水殃国的,这件事,他一定要提高警惕! “人呢!”君北月冷声,刀锋急提在掌柜的腹部。 “曜王爷先答应饶了小人,小人才敢说!”掌柜的果真不是一般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跟君北月谈条件! “好。”君北月爽快答应! “后院茅房下有密道,人从那里逃了!”掌柜这才说出真相! 然而,话音一落,只见刀光一闪,只听惨叫声凄厉,君北月早不见人影,留掌柜的开膛破肚,目瞪口呆,死相极惨! 司徒浩南连忙追去,同君北月一同下了密道,这才发现这个密道规模十分巨大! 不过须臾,司徒浩南便惊声,拿着一张纸冲了过来,“北月,你看!” 这纸张,分明是从另一张纸上撕下来的,是有人偷偷留下的线索!只写了三个字“尧舜岛”,就墨迹上,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君北月看了司徒浩南一眼,还未开口,司徒浩南便道,“你追去,我去传令封锁所有港口!” 两人分头行动,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脑袋从拐角处冒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臭书生百里尾生! 极其少见的一脸忧心忡忡,他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纸张,又看了看一旁的出口,犹豫再三,这才跟着君北月追出去! 谁知,这一追,竟沿着密道直接追到了城外! 这是帝都的北郊,是一片山林,毫无线索。 君北月愤怒地一巴掌甩断了拦在出口的小树,当机立断没有亲自追过去。 “影子,方圆千里,给本王子息收!传令下去,窝藏包庇者,连诛九族!” 说罢,他立马折回帝都,而回来时,司徒浩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秘密封锁所有港口,不打草惊蛇! “北月,北边的港口全都冰封了,就只有这个港口,离尧舜岛最近!”司徒浩南摊开地图。 虽春节已至,整个龙渊大陆却沉睡在冰雪之中,除了大周这个港口,大周以北,都没有可出海的港口了! 要出海,要么就走这里,要么,只能去南诏了! 司徒浩南并非是个谨慎周全之人,可这一回,他可分毫不敢马虎,早差人八百里加急传令四方守将密切关注离境之人。 见君北月回来,司徒浩南立马上前,“已差人同四疆守将报信,帝都的搜捕继续,免得打草惊蛇!” 司徒如此积极,一为紫晴担心,二也是为了赎罪,若非司徒馨儿坏事,若非他拦住君北月,那个紫衣女子岂能轻易逃脱! 紫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不辞呀! “嗯。”君北月只淡淡应了一声,眉头都锁成一个川字,他捏了捏眉头,道,“备马,去港口!” 大周那么大,即便封死了四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百分百困住那几个人,何况,即便困住了,茫茫人海,还无头绪,如何找? 他想过把人引出来的,至少他手上还有紫晴留下的无筝,和离殇琴谱! 那帮人冲着紫晴来的,势必也是从冲着孤岛一事来的! 只是,引,却不到等! 不动声色去港口等,在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们去尧舜岛做什么,去找那个图腾的秘密吗? “北月,我也去!”司徒浩南怯怯道,见君北月没拒绝,心下大喜,急急上马跟了过去! 然而,百里尾生却比他们还要早走了,白袍胜雪,发带如练,纵马疾驰,行走一河道处,马都没有停下来,只见他凌空跃起,竟倒头栽到水里去…… 522放心,见得着的 帝都满城皆兵,帝都之外却毫无动静! 茂密的丛里里,颜紫慵懒懒倚靠在树干上,巧目盼兮,笑得十分迷人,“这个小贱人,还真是得君北月疼,大过年的就为她一人得罪了全城老百姓!” 黑衣人双臂环胸,同样倚靠在树干上,却是闭目养神,没理睬颜紫。 一旁的轩辕离歌,更不会多理睬,“小贱人”三字,听得他像耳朵里长了刺,非常不舒服! 出逃至今,一路往北走,已经十天十夜没有停息了,眼看就要到三界之地! 一路上,他自是问过,只是,不管是颜紫还是黑衣人,都只字不提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更令他担忧的是,这一路上,他见都没能见紫晴一眼,似乎紫晴并没有跟他们同路! 问到最后,轩辕离歌也不问了,他知道,这两个人再离开大周境内之前,绝对是不会透露什么的! 只是,他们一路往北走。 往北,西边是西楚,东边是东秦,西楚便可通西荆去鸣沙山,东秦便可通港口出海去尧舜岛! 过了这个节,再没过多久便是鸣沙山的祭沙大典,他们难不成打算去鸣沙山? 如果是往东秦,东秦的港口至今冰封着呢,似乎不太可能! 又或者,他们不去鸣沙山,也不去尧舜岛,而是有别的打算? 轩辕离歌该问的都问了,再继续问下去,只会引来怀疑,他要做的便是等,等他们主动来问他! 果然,两天后,颜紫开了口,“嘿,我们去东秦,你安排安排!” 轩辕离歌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什么意思?”颜紫冷笑,虽是合伙人,可分明轩辕离歌要处处受制于她呢! “有多少人要去,去东秦做什么?”轩辕离歌这才问道。 颜紫回头看了黑衣人一眼,道,“四个人,去东秦港口,我们去尧舜岛。”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四个人,那便是他们三人再加上紫晴吧! “东秦最南的港口,要二月初才会融冰,才可出海。”轩辕离歌如实说道。 这两个家伙果然聪明,没有选择大周的港口,也没有选择南诏,而是选择了谁都想不到的东秦! “就不能破冰?”颜紫问道。 “可以,只要你愿意整个龙渊大陆人人皆知东秦破冰出海!”轩辕离歌冷哼。 “你!” “想从东秦走,我可以带你们过三界之地,但是,必须等到二月初。”轩辕离歌淡淡道,冷漠地双眸里却闪过了一抹希冀! 或许,不用到尧舜岛,他便有机会救紫晴了! 到东秦境内,那可就是他的地盘,如今才一月中旬,只要能在东秦待个半个月,他便有机会! 何况,过边境,更是一次机会! 颜紫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回头朝黑衣人看去,征询他的意见。 见黑衣人点头,颜紫这才答应,“没问题,半个月就半个月,说说,怎么出境?” 君北月不笨,颜紫他们也不傻,过大周边关,绝非小事,尤其是这三界之地,是君北月座下三大虎将亲自镇守! 要堂而皇之从边关大门离开,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东秦和大周交界的边界线,又是一片茫茫大草原,只有有个人出现,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立马会发现,难以潜逃! 君北月知道,机会来了! “守这条边界线的是大周的黑虎将军,此边界线长三百七十三里,西起无邪深涧,东到东海,大周城墙没有一出缺漏,一共三百个烽火台,几乎每个一里一个烽火台,要从这三百七十三里任何一个地方走,都是冒险。”轩辕离歌淡淡道。 “你别告诉我,我们要走无邪深涧!”颜紫冷笑道,如果是走无邪深涧,还用问轩辕离歌吗? 然而,轩辕离歌却笑了,“我们走东海崖。” “东海崖?”黑衣人看了过来。 “嗯,就在这条边界线的终点,东海海滨的一座悬崖,那是一处天然的屏障,每逢寒冬,大雪压顶,无人可攀,也就无人看守。” 轩辕离歌解释道,他没有说谎,东海崖极高,极寒,是无人看守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便是这里埋藏着君北月的秘密,君北月的母妃,就曾经葬于这个悬崖上,墓碑上写的是“孤氏之妻”! 颜紫立马打趣道,“无人可攀,你让我们不是人了?” “一边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一边是冒着跌落悬崖的风险,没有其他的路,要么我们改道去先去西荆。” 轩辕离歌不敢肯定,但是,这紫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鸣沙山的守护者! 否则,他们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出海的! 要知道,海面上,可不比陆上,尤其是寒冬时节。 如果,这个女子是鸣沙山的守护者,她手上又没有离殇的乐谱,那鸣沙山藏着什么呢! 就只有养毒蛊的秘密吗? 如果说来,目前发现的所有遗迹里,就只有鸣沙山没有乐谱,这是巧合,还有另有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是轩辕离歌的猜测,因为,他至今只能肯定颜紫不是来自尧舜岛,至于是不是鸣沙山,还有待确定! 都走到这里了,绝对不会可能改道的! 颜紫努了努嘴,又朝黑衣人看去,等他决定。 黑衣人倒是很爽快点了头,颜紫简直就是代言人,“成,就走东海崖!”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阴鸷,道,“寒紫晴呢?给带过来了吧!” 谁知,颜紫却故作天真咬了咬手指,纠结了半晌,询问道,“轩辕公子,要不这样,在大周也是等,在东秦也是等,咱们干脆等到二月初再走吧,过了东海崖离开东秦最南的港口也不远了吧!” 她那天真的表情,征询的语气,仿佛真的是在同轩辕离歌商量,轩辕离歌嘴角微僵,满心的愤怒,却终究还是扬出笑容,“当然可以!” 这个女人的谨慎周密,不输黑衣人呀! “你觉得呢?”颜紫回头问黑衣人。 黑衣人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同意,颜紫大喜,“走吧,找个过夜的地儿!” “怎么,寒紫晴没跟我们一起?”轩辕离歌还是忍不住问。 “放心,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能拿来养毒蛊,我怎么会把她丢了呢!等我们上了船,你就看得到她了!”颜紫说着,心情大好,禁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523 尧舜,他明白了 虽是初春,寒冰未融化,龙渊大陆东边海岸线冰封了大半,锚地的海水结冰后,船只不管是出和进都不可能。 而君北月此时所在的顺济港则是大周唯一一个没有结冰的港口,也是大周最南边的一个港口! 那日从帝都疾驰而来,疯了一样日夜兼程,不过才三日,可谁知,在这里,一等就是十多日,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疯狂之后,他突然安静了,独自一人静默地坐在港口一旁的小楼里,整个人就像是病了一样,消瘦了好多好多,令人看了都心疼! 司徒浩南每日都守着,就恨不得马上有紫晴的消息,他知道,这个时候除非有寒紫晴的消息,否则,就算是再天大的事情,都无法让君北月提起精神了! 一室寂静,一桌饭菜早凉掉了,君北月独自坐在榻上,双手何时抵在唇上,看着大门外,连日的消瘦让原本瘦削的俊脸越发棱角分明,他静默地看着,双眸几近空洞,就像个没了灵魂的人,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再这么等下去,紫晴只会更危险! 这时候,司徒浩南亲自端着了热汤来,虽然心底还是有些怯,生怕这家伙怒起来,要他滚,却还是壮着胆子,进门去! “喂,犯相思了,也好歹迟点东西,你垮了,谁还能找得着寒紫晴啊!”司徒浩南故作轻松,打趣道。 见君北月没说话,他连忙将东西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劝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目前来看,人还在大周呢!” 这时候,君北月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们劫走紫晴,不为威胁我,紫晴对他们有用,她非常危险。”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的心顿时大怔,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寒紫晴的体质那么特殊,多少人惦记着呢! “尧舜岛……尧舜岛……”君北月喃喃自语,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尧舜岛!” 他们要去尧舜岛,尧舜岛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上去的地方,他们手上还有轩辕离歌呢! 只有东秦皇室的船才能上得了尧舜岛! “司徒,你帮守住顺济港,孤岛那边黑鲛已经待令,一得我令,立马堵尧舜岛北部海域!东秦皇室的船,一只都不放过!”君北月厉声交待,转身便要走! “东秦……”司徒浩南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追出去,“等等,尧舜岛北部海域是公海,我们的船队拼不过东秦啊!” 放眼龙渊大陆,除了南诏,可没有谁敢和东秦在海上较量了,而在海上打过仗的,也就只有东秦了,曾经在三个月内,打了四个岛屿! “有黑鲛在,你怕什么!”君北月反问道,司徒浩南这才恍然大悟,又问,“你要去哪里?” 然而,君北月正要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闯了进来,后头追着好几个侍卫,一见君北月立马吓得噗通跪地上,“曜王爷饶命,属下拦不住司徒小姐!” 来者,正是司徒馨儿! 司徒浩南二话不说,立马上前,拽起司徒馨儿的胳膊要她滚出去,可司徒馨儿猛地咬了他一口,挣脱开,冲到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要从旁离开的君北月面前,噗通给跪了下去,“北月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馨儿知错了,你别伤心了好不好,馨儿那时候也是着急,想帮你抓住颜紫,是馨儿不好,馨儿给你认错,给你道歉,等晴姐姐回来了,馨儿也给她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仰着小脸,真诚的道歉,见北月哥哥如此消瘦憔悴,心都快碎了! 道歉有用吗? 捅了人致命的一刀,然后再说我不是故意的,有用? 君北月不听,不看,没有一脚踹飞这个臭丫头,不是给司徒城面子,而是给司徒浩南面子而已! 他侧身要走,可谁知,司徒馨儿却急急抱住了他腿,人都贴了过来,嚎啕大哭,“北月哥哥,你原谅馨儿吧,小时候不管馨儿做什么,你都不介意的,都不生气!北月哥哥,馨儿从小到大都没有跟谁认过错,馨儿今天跟你认错了,知错了,你就原谅馨儿吧!求求你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跟谁认错过,所以,要原谅她? 君北月突然冷笑起来,透着满满的心疼和自嘲,“我家紫晴,从来就没有这么伤过,从来没有离开我,杳无音信过,所以,本王是不是该杀了你呢!” 十多日来的沉默,每一日都心如刀割! 紫晴的脸,到底怎么了,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纵使她在坚强再倔强,她都会害怕! 甚至,他顾忌在场那么多双眼睛,顾忌她今后的名声,故意不认她,她会误会,她会难过! 劫持走她紫衣女子,对她那么了解,无疑就是冲着她百毒不侵的身子来的,十多日里,她到底安不安全,此时此刻,又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他全都不知道! 心急得他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掀翻了,看看她到底在哪里! 君北月这话一出,司徒馨儿便怔了,她真的是第一次道歉,纵使再天大的错,她都从来没有道歉过的,北月哥哥竟然还这么说,要杀她? “北月哥哥,你!呜呜……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啊!我什么时候跟谁道歉过了?”司徒馨儿瞪大泪汪汪的双眸看着君北月! 君北月却一脚狠狠将她踹开,“少在本王面前装娇贵!” 司徒馨儿摔得满鼻青脸肿,突然拔起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哭道,“君北月!你不原谅我,我就死在这里!” 那死威胁?多么可笑! 君北月充耳不闻,大步离开,而司徒浩南却在一旁不断地深呼吸,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司徒馨儿,你去死!马上去死!” 司徒馨儿愣得目瞪口呆,看着君北月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爆怒的司徒浩南,“你们……你们……” 司徒浩南箭步到她跟前来,一脚抵她匕首上,怒声,“不是想死嘛?你动手啊!我看着呢!” 524 人蛊,非常可怕 死! 司徒馨儿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想死! 只不过是哪来威胁君北月的罢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笑,司徒城的连都被你丢光了,那你的命却威胁一个想杀你的人,你好意思呀!真好意思啊!” 司徒浩南冷笑着,脚力一逼,司徒馨儿便吓得连忙别开手,生怕匕首刀锋真的伤了自己。 司徒浩南冷眼瞧着,“怎么,又不想死了?” 司徒馨儿爬了起来,大声掩饰心虚,“我!我!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爹娘一定不会放过君北月的!” “你真当他不动你是给司徒城面子啊!”司徒浩南苦笑起来,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有个这样的亲妹妹! 司徒馨儿撇了撇嘴,不想多跟他吵,冷声问道,“他去哪里?” “你滚!”司徒浩南却陡然怒声! 司徒馨儿嗓门比他还大,一脸不可思议,“你再凶一次试试!” “啪!”冷不丁地,司徒浩南一巴掌甩了过去,“老子还打你呢!你滚不滚!” 司徒馨儿缓过神来,顿时暴跳如雷,直指司徒浩南的鼻子,怒声,“司徒浩南,你打我,你敢打我,从小到大爹娘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声喇喇响亮,司徒浩南怒得青筋爆出,“我打你怎么着,少跟我说什么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都想打你!你给我马上滚!” “你!呜呜……你,我告诉我爹娘去,你敢打我!司徒浩南,我跟你没完!我告诉爹娘去!耶律芊芊的事情,我也告诉爹娘去!” 司徒馨儿捂着脸,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转身就走! 司徒浩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手掌至今都还辣辣的,两巴掌他打得极狠,可是,都还不解气! 他知道,打了那个丫头,他接下来的麻烦就多了,可是,他豁出去了! 一边是血溶于水的亲妹妹,一边则是比亲人还亲的兄弟! 君北月一而再让步,给他面子,那是兄弟的情义,可是,他不能一而再什么都不做,这件事,他也有错,是他拿了胭脂颜紫给紫晴的! 虽然不清楚情况如何,但是他们都知道问题就出在那盒颜紫上! 至今,那一句“对不起”他都还同北月说不出口,他唯有守好这个港口,祈求寒紫晴千万不要遇到什么不测呀! 不测? 落在颜紫手上,紫晴能好过吗? 所有的孤岛遗迹守护者中,就只有颜紫知道养毒蛊的秘密,如果轩辕离歌没有发现慈夫人留下的养毒蛊的秘密,或许他也不会在同君北月敌对的同时,下定决心分出力量来阻止他们找孤岛遗迹吧! 养毒蛊,是南诏药族毒窟非常恐怖隐秘的一种技能! 养毒蛊办法是,在端午之日,抓来数十种毒虫,如毒蛇、毒鳝、蜈蚣、毒蛙、蝎、蚯蚓、毛虫、螳螂等等,将这些毒虫放入一个腹大口小的缸子里,密封一年,这一年里,那些毒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毒素多的吃毒素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只最毒最强大的毒虫,而这只毒虫吃了其他数十只毒虫后,形态和颜色会发生改变,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一年之后,毒蛊养成,每日依旧要喂毒蛊各种毒物,而毒蛊像一个死士一样任主人差遣!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养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有人养了十年,养了十次,都没有一次成功! 能够在一年里,活下来的毒虫毕竟少之又少,所以毒蛊哪怕在南诏毒窟,也是相当稀罕之物! 这种毒蛊,如果没有喂养足够的毒物,主人便会被反噬,被毒蛊毒死,吃掉,所以,一般人更不会轻易去养! 拿动物来养毒蛊称之为虫蛊,而轩辕离歌在慈夫人遗物里找到的,却是一种比这种虫蛊要恐怖一百倍的养蛊方式,人蛊! 人蛊,顾名思义,那便是拿人来养蛊! 将一个人和一群毒物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一样是互相吞噬,适者生存,一年的时间,只要这个活着,养出来的便是人蛊! 人蛊的威力,可相当于一只虫蛊大军的威力,哪怕是南诏兽族的兽军,都无法抵抗! 虫蛊毒人,人蛊可祸害天下! 人蛊养成,不仅仅要不断喂养食物,而且身为主人,要有足够的能耐和魄力震慑得住人蛊,否则就会被人蛊反噬,毒死吃掉! 养虫蛊,并没有特定的毒虫,然而,养人蛊,却需要特定体质的人! 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同毒虫斗,不管怎么斗,都逃不过被毒死的命运,而毒师养出来的毒死士,寿命有限,毒素也有限,更不是养人蛊的最佳选择! 唯有一种人! 孤岛嫡亲血统里出现过的百毒不侵之人,一阴一阳,一女一男,阴者是养毒蛊最佳人选,阳者身上的毒素则是人蛊反噬的克星! 养百毒不侵之人,用的毒,自然便是药毒! 如果单单是因为养人蛊,南诏就灭掉孤岛,封锁一切消息,这似乎说不过去,毕竟孤岛上并非世世代代都出百毒不侵之人! 轩辕离歌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孤岛还有秘密,比养人蛊更大,更可怕的秘密! 只是,他无暇去多想! 日子一天天过着,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野味野果充饥,隔断了一切于外界的联系,眼看过几日便是融冰时节了! 可是,他至今都没能见紫晴一面! 守着他的一直都是黑衣人,颜紫有时候会离开,他很清楚,颜紫是去找紫晴了! 唯一可以让他放心的是,至少他们在逃亡的途中,颜紫没办法正式开始对紫晴下手,开始养蛊! 她能做的,就是一些准备工作! 养人蛊的讲究,可比养虫蛊多太多了! 也不知道君北月是不是找到了他留下的那张字条,更不知道君北月能不能明白他那“尧舜岛”三字的真正涵义! 正沉思着,颜紫突然回来了,笑着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吧!今年的融冰提早开始了!” 轩辕离歌微惊,这个女人还是同外界保持联系的,却瞒着他,分明是至今还对他十分提防! 颜紫走了过来,心情不错,笑道,“轩辕离歌,你说,养人蛊,不单单用毒虫,再添上几个毒死士,会不会更好玩一点呢?” …… 525女人,能耐很大 拿一个百毒不侵的人来养人蛊,自然不能用随随便便的毒物! 一般毒物对于百毒不侵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所以,要养人蛊,即便得到百毒不侵之人,也并非成功了一半! 非常关键的还要找到大量带着药毒的毒物! 这种毒物,可从养虫蛊的不一样,养虫蛊就需要的是毒虫,大部分就是带毒素的小虫子,而养人蛊要找的毒物,那可不仅仅局限在虫子! 而是,但凡带药毒之物,皆可,小到虫子,大到猛兽,甚至,是颜紫所说的“毒死士!” 如果,百毒不侵之人,能在这些毒物相互吞噬中活下来,那时间怕是再没有什么毒物可以与之抗衡了。 听了颜紫这话,轩辕离歌眸光骤冷,并没有回答! 别说是毒死士,就算是一只小小的毒虫,她都休想! 他这一条命就算是拼了出去,也一定要把紫晴救走! 这条命,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给大秦的,直到这个女人出现,他才多了一份使命,保护她! 如果,没有资格喜欢一个人,但是,喜欢上了,那么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的保护她吧! 如果,注定要同她的男人永远对立,那么唯一能做的,依旧还是默默的保护她。 寒紫晴,除了君北月的性命,除此之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轩辕离歌思及此,唇畔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喂,你听到没有,吓傻了呀?”颜紫饶有兴趣地逼近,伸手想撅起轩辕离歌的下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都还未触碰到,轩辕离歌便后退了,冷冷道,“我对你没兴趣,离我远点!” 颜紫一愣,随即冷笑起来,“本姑娘这张脸,要比寒紫晴美一千倍一万倍,你怎么就不正眼瞧瞧呢!” 颜紫当然注意到,轩辕离歌至今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呢! “你说说,你到底喜欢寒紫晴哪一点呢?” “哪一点都比不上西楚一寸土地,你也一样。”轩辕离歌的声音冷得如凉水,这话一出,颜紫愣了,一旁的黑衣人却难得的轻笑了,拍手表示赞叹,却什么都没说。 “女人怎么了,我告诉你们,别说女人比不上一寸土地,女人可以掀翻了整个龙渊!”颜紫有些愤怒,转身又要走。 轩辕离歌却拦下,道,“既要出发了,你最好别对寒紫晴下手,养蛊一旦中止,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颜紫止步,没有转身,而是唇畔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要她相信轩辕离歌对寒紫晴死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能中止了?”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立马急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惜,已经迟了! 黑衣人将一切看在眼底,依旧双臂环胸,靠在树干上小憩,他方才拍手那动作,到底是称赞,还是佩服轩辕离歌的好演技,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担心他?过来吧,让你瞧瞧!”颜紫大方道! 即便是露出了马脚,轩辕离歌也不得不继续下去,他没有其他办法,一人之力,又身负重伤,根本斗不过这两个人! 自小到大很曾如此憋屈过,可是他必须忍!不忍就没有希望! “你想带着一个人蛊上路,别说东海崖,就是半里路,你都走不了,人蛊养到一半,一旦中止,你就等着被反噬吧!”轩辕离歌解释道。 然而,颜紫没有说话,神秘地冲轩辕离歌勾了勾手指头,要他过去。 轩辕离歌狐疑着,急急跟上,黑衣人也跟了过去! 原来,这些日子来,颜紫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人才一靠近,便见一头野兽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似野狼又似豹子,却又想老虎,确切的来说,是野狼的头,豹子的身体,老虎的爪! 轩辕离歌心头大怔,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立马就可以肯定,这是兽蛊! 介于虫蛊和人蛊之间,野兽养成的兽蛊! 没有毒,却集各种野兽的能力于一身的兽蛊,因为在养蛊的一年里互相残杀,吞噬,所以,原本的样子也发生了改变! “你养的?”轩辕离歌淡淡道,无疑,颜紫养蛊的能耐,超乎他的估计! “眼力不错呀!怎样,还不错吧!”颜紫很得意,她一上前去,虎豹便乖乖的匍匐在地。 “你拿什么养它!”轩辕离歌的声音转冷,似乎想到了什么。 “人呀,兽蛊养成,必定是要拿人来养的,怎么,这点你都不知道?”颜紫笑得更得意了,问道,“你不是毒窟的人,你是怎么知道养蛊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呵呵!” 轩辕离歌没有回答她,不得不承认,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识,比起她来,西楚的楚飞雁,东秦的轩辕昭汐,哪里还算得上狠毒呢? 他现在哪里顾不上那么多,走到洞口,脑海就全空了,一直都想见,却生怕见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紫晴,现在可好? 见轩辕离歌没有回答,颜紫故作思索了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孤岛遗孤的守护者才是!哈哈哈!” 任由她笑,轩辕离歌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怀疑他投降的动机,他一步步往山洞里走,越来越浓的腐臭味让他脚步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缓慢! 一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 渐渐的,他不仅仅嗅到腐臭味,他还嗅到了血腥味,越来越浓,终于,他止步,满头大汗,握成拳的双手青筋全都浮了出来! 他知道颜紫干了什么了,他知道颜紫到底对紫晴干了什么了! 一把怒火瞬间烧到心口上,烧到眼中! 如何能忍? 颜紫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朝黑衣人努了努嘴,低声,“看吧,女人怎么就比不上一寸土地了呢,一个女人可以掀翻整个龙渊呢!因为,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克星!” 526傻瓜,现在可好 昏暗的山洞里,一旁死寂,空气中弥漫这血腥和腐臭的气息,为这份死寂凭添了神秘气息。 轩辕离歌站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硬生生将怒火全都往肚子里吞! 他不是瓜葛,他也知道颜紫和黑衣人早就怀疑了他投降的动机,不过是他一直都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都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同他们撕破脸,他便连最后的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了! 至少,他现在还是相对自由的,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有机会的! 轩辕离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颜紫倒非常意外,正要开口,黑衣人却示意她闭嘴,跟了过去。 很快,一个巨大的水缸便映入眼帘,所有的血腥味,腐臭味全都是从这个大水缸里发出来的! 轩辕离歌止步在水缸之前五六步的距离就没有敢在往前走了。 因为,哪怕就一步,他便可以看到水缸里的一切! 那一切,在他嗅到腐臭味和血腥味的时候,他早就想象得到了,只是,他连想象都不敢去想象,如何还敢去看! 没有愤怒,只有恨,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往心窝里狠狠地捅! 为何自己如此无能,别说一个国家,就连一个女人,他都救不了! 人就在眼前,他救不了,他连看都不敢看! 然而,偏偏是这恨意里,他一贯冷漠的脸,竟还硬生生的绽放出笑意,绝美得如黑暗中盛开的蓝莲,美得令人窒息! “原来你是在试毒,我还以为你匆匆就开始了呢!” 他回头朝颜紫看去,笑着说道。 颜紫有些发愣,并不是没有看过这个男人笑,只是,此时此刻,她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在笑,可她恍惚之间却莫名有种绝望的感觉,绝望得令人害怕! 正了正神,颜紫下意识的移开眼朝水缸走去,“你还真懂呀!” “养人蛊,同养虫蛊兽蛊第一步就有区别,养人蛊必先试毒,那天下至毒尸毒来试验是否真的百毒不侵!”轩辕离歌冷冷道。 “果然是内行人,呵呵,原本因离殇找你,看样子我还低估你了!”颜紫说着,锊起衣袖,玉手缓缓探入水缸! 所谓尸毒,便是一百种尸体腐烂之后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毒水,这尸体里自然是包括了人的尸体。 只要将人,在尸毒里浸泡上一个月左右,便可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了! 虽然很明显寒紫晴的身份,但是以颜紫的谨慎,这一步骤还是不能够省略掉的! 颜紫的手在水缸里缓缓搅动,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面无表情,可整个人分明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凡百毒不侵之人,这一个月里头,便可以将血水中的尸毒全都吸收在体内,却不毒发! 百毒不侵,并非真的“不侵”,而是吸取了毒素,不会毒发,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旦血水里的尸毒被吸干净了,这血水自然无毒! 看着轩辕离歌面无表情,颜紫唇畔的笑意渐浓了,偏偏慢悠悠地搅动,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来,提起了一缕长发! 无疑,那是紫晴的头发! “呵!”轩辕离歌闷哼一声,声音很低很低,低得谁都没有听到,可是,血腥味却在他紧闭的嘴里蔓延开来,吐出的血,被他硬生生不动声色给吞了回去! 长发很快就从颜紫的手里滑落,颜紫玉手如故,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一边笑道,“真是百毒不侵,瞧瞧,我这手,一点事情都没有。哪怕这血水里还有一点点尸毒呀,我这手铁定要长满黑青的尸斑的。” 她说着,故意打了个冷战,“啧啧,真恐怖!” 尸毒不是别的,尸毒是至毒之毒,单单是手触碰到,都十分恐怖,何况是整个人浸泡在里头呢! 轩辕离歌越没有反应,颜紫便越开心,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够能忍! 她拍了拍手,笑道,“好了,走吧,我们也该启程了!” 说罢,这才从水缸旁缓缓走过来,在轩辕离歌面前停下,笑道,“要不要过去瞧瞧,帮我确定一下?” “不必了。”轩辕离歌淡淡道。 颜紫耸了耸肩,“那走呗!”说着,禁不住大笑,转身出洞,轩辕离歌就跟在她身旁,轻轻拭去唇畔的血迹,无声无息! 黑衣人本要走,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走近水缸,瞥了一眼,原本明净的双眸微微一沉,许久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淡淡吩咐,“来人,带走吧……”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交待了四字才离开,“好好照顾。” 离开山洞后,颜紫他们便直接出发了! 出乎轩辕离歌的意料,他们依旧没有和紫晴同行,而是颜紫的虎豹和他们同行了。 “人呢?”轩辕离歌不得不问,他可以确定水缸里的一定是紫晴,尸毒的气息,他不会认错,能完全吸收了尸毒之毒的,唯有百毒不侵之躯! “跟着呢,自有人护送,你就别操心了。”颜紫笑道。 “东海崖艰险,不知道路根本上不去。”轩辕离歌解释道。 “你放心好了,保证过得去!”颜紫不解释,也不把话说开,轩辕离歌知道,再问,也是白问。 这里到东海崖就三日的脚程,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留给君北月那张纸条上了,敌对了一辈子,这是第一次合作,也不知道是否能有足够的默契! 此时,东海崖最顶峰的雪已经融了大半,这其实是山路最难行的时候。 君北月独自一人站在顶峰,静默地看着母妃的墓碑,回想起当初,他将匕首流光赛给紫晴,她不要,他便带她到这里来,告诉她母妃的秘密。 谁知道那女人依旧拒绝了流光,直接丢城下去! 他明明看到她丢了,可是,那把匕首再次出现的时候,竟是在大理寺,直接刺入了他心口! “母妃,流光被她丢了,又偷偷去捡回来了,你说她傻不傻?”君北月说着,轻轻拭去墓碑上的落雪,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母妃,你说晴儿她……她……现在可安好?” 527 落空,难道有误 古代遗孤百毒不侵之人已出现,那么,另一个男性必定也是存在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出现在龙渊大陆上,还是留在孤岛! 颜紫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找的是孤岛! 寒紫晴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另一个意外会出现。 “慈夫人是个迷,或许她是从孤岛逃出来的,或许,她就是孤岛的遗孤,一直活在龙渊大陆上。”颜紫笑着。 “不可大意,毕竟慈夫人的身世你们都还不清楚。”黑衣人淡淡道,他找了大半年虽然都没有找到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但是,他始终不能完全肯定,那个人在孤岛! “呵呵,不管怎么样,找到孤岛才是根本,养人蛊,我没有完全的把玩。”颜紫低声,在轩辕离歌面前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其实,人蛊之难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走吧,不能再耽搁了。”黑衣人不多争辩,似乎很赶时间。 “急什么,一个来回,我保证你赶得上那件事!”颜紫倒是不以为然。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没多说话,驾马追上了前面带路的轩辕离歌。 百毒不侵之人,确实就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但是,颜紫和黑衣人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十两! 即便是春寒料峭,南诏的丛林永远都是炎热的,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气温才会下降! 药族毒窟,就像是一座亘古不变的灯塔,永远伫立在南诏丛林里! 每逢夜晚,如同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一个个洞窟便会点起灯火! 十两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了,一个可以极佳的养毒之体,在毒窟老人手上,绝对可以被养成百毒不侵之躯! 只是,却不再有灵魂,而是一具名副其实不死的毒死士! 昏暗的洞窟里,十两双手双脚都被镣铐困住,一身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如果不看她的眼睛,她同几个月前的十两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谁都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被毒杖打得浑身肉碎,又重复恢复过来的丫头。 然而,她的眼睛,却空荡荡,明明黑白分明,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看一个骷髅头深邃的眼窝一眼,空洞! 毒窟老人的大弟子罗刹这些日子可没有休息过一晚上,今夜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他小心翼翼从十两指尖上取了一滴血,滴落在盛满清水的碗里,低声吩咐一旁的弟子,“师父要过来吗?” “大师兄,师父闭关不许任何人打扰,你是知道的。”小弟子怯怯回答。 罗刹蹙起眉头,也没有多说,便端着血水亲自去后山。 后山半山腰的洞窟,洞门紧闭,罗刹扣了扣机关,许久却都没有人回应。 “劳烦报师父,不死毒尸养成!”他大声道,心下纳闷着,师父对这十两可非常有兴趣,他很清楚今日是养成之日,怎么着也得出关了吧! 半晌,石门才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药童,“大师兄,师父闭关,不许人打扰,你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吧!” “你可替我通报了?”罗刹连忙说道,虽贵为毒窟老人坐下第一大弟子,在毒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同在这个师父最疼爱的小药童面前,罗刹从来都不敢端师兄架子! “我再说一遍,师父闭关,除非他老人家自己出来,谁都不许打扰。大师兄可听懂了?”小药童认真问道。 罗刹悻悻的,不敢再多问,看着石门缓缓关上,无计可施! 师父闭关,还真就从来没有明确说什么时候出关,除了他老人家高兴了自己出现,怕是连这小药童也不敢去打扰吧! 思及此,罗刹只得悻悻离开,他也不知道师父养出那么个不死的毒尸要做什么!要知道,如果控制不住,不死毒尸可是非常危险的呀。 罗刹走后,石窟的门有缓缓开启,只见小药童满脸愁容地走出来,他望了望星相,径自感慨,“冰雪都开始消融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呀,冰雪都开始消融了! 这几日,大周的不少海港都已经开始融冰,这意味着渔民要开始一整年的劳作,整条海岸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司徒浩南登上了港口最高的瞭望台,远望北方,琢磨了片刻,便当机立断,“不等了,来人准备发出!” “司徒公子,孤岛黑鲛都还没有出发呢!你确定要走?”顾太医认真地问道。 “不等了,北月说融冰后还没有消息,就出发!”司徒浩南认真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侍卫飞奔而来,:“报,孤岛来信!” 司徒浩南大喜,接过一看,正是黑鲛的消息,“乖乖,鲛人就是鲛人!顾太医,我们走,别落后了!” 顾太医还莫名其妙的,就被司徒浩南拽走了,不一会儿便见船队离港,一路朝北! 北边,东秦的港口已经融了不少,可是,不仅仅这些港口,就连东海崖上,都还至今没有什么动静! 君北月负手身后临崖而立,望着茫茫大海,俊朗的眉头都蹙成了一个“川”字! 离开东海崖最近的一个东秦港口前日就融冰了,可是,他在东海崖上埋下重兵,可是至今都没有等到人! 难不成,他猜错了这张纸条的意思? 尧舜岛,如果对尧舜岛了解过的人都知道,要登上尧舜岛,除了尧舜岛自己的船只,就只有东秦皇室的船只才可以通行! 那帮人如果去尧舜岛,那么,必定去东秦,从大周去东秦,必经过三界之地! 过三界之地,最近也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就是东海崖,过了悬崖,一日的路程便可抵达东秦最南边的一个港口,可直接出海! 是他会意错了“尧舜岛”三字的意思,还是另有变故? 君北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知道,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来人,备船,随时待命!” 而就在他所在的悬崖之下,汹涌的海水中冒出了一个脑袋,明明是个俊美的男子,可额际两鬓却长了些许鳞片,在汹涌的波涛中,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十分尊贵! 待海浪平息,再看他已不见那些金鳞,而分明是那个气质干净的俊美书生,百里尾生呀! 他,怎么在这里? 528上船,她什么打算? 这家伙,怎么看怎么是个正常的书生,可是,偏偏此时此刻浮在水面上,轻松得想一条美人鱼! 这可是悬崖之下,海浪拍得最凶的一片海域,没有浅滩,海水深数仗,且不说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说现在,水下该有多好的功夫,才能让他半身浮在水面上,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却还这般轻松呢? 这令人不自觉想起在琴瑟海谷那一回,明明已经被淹死了的人,居然咳几声还起死回生了! 他仰头往上看去,无奈悬崖凸出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他又望北望去,水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 “难道还没来?”他自言自语,蹙起了俊朗的眉头,半身浸在水中,居然还如履平地一样,一手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 乖乖,就算水性再好,也不至于能这么“立”在海水里吧! 难得一见的认真,他琢磨了半晌,摇了摇牙,竟一下子沉了下去,人一沉下去,新一波的海浪便狠狠拍过来,将刚刚的一切痕迹全都抹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海面波涛汹涌,然而,深海里却是一片平静,只见百里尾生的身影缓缓下沉,落在一朵巨大的珊瑚上。 原本那金灿灿的鳞片又长了出来,点缀在他两鬓,为他的俊美凭添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贵感,然而,不仅仅如此! 渐渐的,他的双耳一点点张长,竟变成了两片巴掌大张开的金鳍,他闭上了眼睛,高束的三千墨发突然飘扬起,变成了金色,而与此同时,他的白衣瞬间被他体内爆发出的力量撑裂,眨眼睛,都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呢,便见他上身赤luo,精炼迷人,纹理分明,强健的双臂上点缀着些许金灿灿的鳞片,而下身,不知何时那双腿竟变成了长长的鱼尾,鳞片金灿灿,熠熠生辉! 这,这分明就是一个鲛人! 鲛人本就美,只是,他却不同于一般的鲛人,他的俊他的美,无不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不可接近的尊贵,如同一个王子! 再也看不到他书生一般干净纯粹又透着些许戏虐的笑,只见他面容冷峻而严肃,一个转身,便如游龙一般远远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大海深处。 他也在等,他和君北月一样,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此时,颜紫他们才刚刚抵达东秦境内! 轩辕离歌回头看了无邪深涧一眼,紧紧的咬着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 好个颜紫,好个黑衣人,居然这般骗他! 他们没有走东海崖,而是临时告知他,要过无邪深涧。 “寒紫晴呢,过来了吗?”他冷声,满满的不悦! “早就过了,别生气嘛,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难不成,你还在那边准备了什么等我们不成?”颜紫打趣道,唇畔噙着一抹不屑。 轩辕离歌至今还不人栽,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吧! 他该知道,他重伤落在他们手上,永远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永远只有被玩的份! “自是要安排,你们打算走哪个港口?唯有东秦皇室的船,才上得了尧舜岛。”轩辕离歌冷冷道。 “放心,自然有人安排!” 颜紫话音方落,只见一对人马从丛林里远远奔驰过来,见了来者的阵势,轩辕离歌吃了一惊,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轩辕离歌的亲妹妹,轩辕昭汐! 轩辕昭汐不屑地瞥了轩辕离歌一眼,翻身下面,热情地朝颜紫伸出双臂,“呵呵,颜紫,终于见面了!” 颜紫大大方方地给了轩辕昭汐一个拥抱,勾搭轩辕昭汐不久,关系却非常亲密,与其相信一个爱寒紫晴的男人,她宁可相信一个恨寒紫晴的女人! 在东秦,轩辕离歌可以帮他们的,轩辕昭汐一样办得到! “船都安排好了,走吧,我亲自送你们去!”轩辕昭汐不废话,看门见山,轩辕离歌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却突然咳了起来。 这一咳,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见他脸色煞白,都快背过气去了! “哥,你该吃药了。”轩辕昭汐好心提醒,手正要靠近,轩辕离歌猛地后退,怒目瞪她! “别这么看我,我没有去母皇那里揭发你,就算仁至义尽了。”轩辕昭汐立马拉下脸来,轩辕离歌本该在北疆的,他居然去了孤岛,还被寒紫晴重伤,若是母皇知道,还饶得过他吗? 她很清楚,母皇也清楚,在他心里,寒紫晴的重要性早就超过了大秦! “哎呀,怎么了嘛,离歌,我把你妹妹叫过来帮忙,你不高兴吗?” 颜紫心知肚明一切,却笑得无害过来劝,“亲兄妹怎么一见面就不愉快了呢?都是帮我的人,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我听听,我给你们评个是非对错!” “没什么,我哥哥身子骨不好,我劝他吃药呢!”轩辕昭汐笑道。 “是嘛,离殇和人蛊都指望你呢!你可别有什么三长两短呀!”颜紫打趣地说到,将轩辕昭汐拉了过来,“都准备好了,走吧?” 轩辕昭汐没来,或许这一路到港口,轩辕离歌还有脱逃的办法,毕竟这里是东秦! 可是,轩辕昭汐的到来,却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了,如今,唯有寄托于尧舜岛了,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母皇的人早也去了尧舜岛,可一切却都在秦嬷嬷的掌控中,惟愿秦嬷嬷不会让他失望! 上了马车,一行人便直奔港口! 一路上,黑衣人依旧话极少待在角落里,可有可无。但是,轩辕离歌很清楚,颜紫所作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这个黑衣人的命令,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劲敌,他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轩辕昭汐问起了寒紫晴,轩辕离歌才抬头看去。 “那养成了人蛊,岂不非常恐怖?” “可不是,所以呀,你可得小心翼翼给我看紧了她!” “放心,已经送到船上的,保证没人靠近得了!” 轩辕昭汐迟疑了半晌,又道,“那些毒兽也都送上船了,你真打算在海上养呀?”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的心跳顿时漏掉好几拍,颜紫……她什么打算? 529亲妹,真的麻烦 颜紫不仅仅让轩辕昭汐提早将紫晴送到船上,甚至还让轩辕昭汐准备好了毒兽! 这是什么打算? 他们这是去尧舜岛,却找离殇剩下的秘密呀! 轩辕离歌不明白,难不成颜紫想在船上开始养人蛊吗? 海上不比陆地,虽然少了陆地上的一切干扰,但是不济方面十分困难呀,一旦遇到风暴更是危险! “怎么,不行吗?”颜紫笑着反问,这一路相处过来,她的行事风格句是如此,说变就变,太多出人意料了,根本揣测不到! “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特意准备了一个封闭的船舱!”轩辕昭汐连忙回答,那讨好的嘴脸看得轩辕离歌打心底不屑! 颜紫到底给了轩辕昭汐多少好处,能让她堂堂东秦公主,未来东秦女皇的继承者,用得着如此卑躬屈膝讨好? “是嘛,那我得好好的瞧瞧了!”颜紫大喜,令马夫加鞭疾驰! 黑衣人在一旁眯眼小憩,颜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轩辕离歌和轩辕昭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也跟着闭眼小憩! 一路沉默,轩辕昭汐以为轩辕离歌会同她说点什么,可是,轩辕离歌却一直没有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一直在骗母皇。”终究,还是她忍不住。 “同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合作,不如你我联手。”轩辕离歌淡淡道。 “同你联手,母皇你都敢耍,你还是饶了我吧!”轩辕昭汐禁不住笑出声,她一贯心如止水的哥哥,如今为寒紫晴都已经急成这样子了,如果是以前的他,陷入这样的境地,怕是一句话都不会多回答她吧,而如今,竟企图骗她,拉拢她! 这还是以前那个轩辕离歌吗? 如果,今日被劫持的是别人,或许,轩辕离歌可以冷到底,不闻不问,可是,那是紫晴呀! 那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从君北月万箭待发的虎军中,救了他的命,要他惜命的朋友! 或许,别人一辈子很长很长,会遇到很多很多朋友! 但是,他这一辈子太短太短了,只有她一个人。 就她一个人告诉过他,要惜命! 明明很清楚,重伤在身的他,今日即便不是落在颜紫和黑衣人这等高手手中,而是落在轩辕昭汐手中,都无能为力! 可是,他偏偏,一点点希望,机会,都不想放弃! 要知道,紫晴一旦被关入养蛊之屋里,就永远没有退路了呀! 除非他死,否则,绝对不会放弃! “你也应该知道,母皇知道你瞒着她动用皇室船队是什么后果!”轩辕离歌一字一句,冷冷道。 “呵呵,你放心,尧舜岛的所有事宜,母皇已经全部都交给我了,包括,那个图腾的秘密,也将由我亲自来找!”轩辕昭汐说着,笑了笑,又道,“哥,原本我也没有那么快拿到海军的军权,这还得多亏了你在南诏算计的一切,把母皇的脸都给毁了!” 东秦女皇从南诏回东秦之后,脸上的毒一直都没办法解,而且越来越严重,面临毁容之险,偏偏她有拉不下身段来跟君北月求药,只得一边修养在别宫里,一边四处寻医问药,东秦朝中不少事也都交给了轩辕昭汐! 听轩辕昭汐这话,轩辕离歌暗暗松了一口气,秦嬷嬷之前给他的情报没有错,母皇派人到尧舜岛求药一事,是轩辕昭汐在管的,也正因为如此,秦嬷嬷才非常容易做了手脚,如今,尧舜岛上的人马,可都还尊他这个太子,都听秦嬷嬷的! 这是他最大的希望,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熬到尧舜岛,在抵达尧舜岛之前,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颜紫开始养蛊! 那个女人,无疑是想在尧舜岛的海域里养蛊,以减少干扰! 面对轩辕昭汐的得意,轩辕离歌只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没有再多试探…… 几日的路程,很快,他们便抵达了港口! 如轩辕离歌所料,轩辕昭汐用的是皇室最大的一艘战船! 跳板,缓缓被放下,轩辕昭汐热情地同颜紫打了个请的手势,“请上船!” “呵呵,不愧是东秦皇室的战船,果然非同凡响!”颜紫非常满意,大大咧咧往船上走。 “哥哥,请!”轩辕昭汐面带微笑,十分友善。 轩辕离歌远远地就看到放在甲板上的一个大水缸,一颗心早沉海底去,阴沉着脸也上了船。 轩辕昭汐意味深长的看了黑衣人一眼,似乎同他相识,“请吧。” 黑衣人倒是没有多理睬她,一个翻身便越过颜紫先落在水缸边,一把掀起了那巨大的石盖,往里头看了一眼确定是寒紫晴这才放心。 然而,人都上来了,跳板却没有被收起,似乎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 颜紫绕着大水缸一边走,手一边轻轻抚过缸沿,对缸里的一切非常满意,她禁不住呵呵笑起来,朝轩辕离歌勾了勾手指,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她吗?你过来呀!” 轩辕离歌还没动,轩辕昭汐倒是先跑了过来,又好奇又心急,颜紫要她运送这个装寒紫晴的大缸,却不允许她打开! 然而,当轩辕昭汐探头看去的时候,她顿时吓三魂都破了,一边惊叫,一边后退! 太可怕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丑陋,恐怖的人! 她,还可以称作人吗? 这简直就是个怪物! “这样就大惊小怪,如何托付大事呢?”颜紫不屑冷哼。 轩辕昭汐定了定神,却始终不敢再靠近,如果不是颜紫说这是寒紫晴,她绝对认不出这个女人来! “轩辕离歌,你还不过来,瞧瞧,这样可以开始养蛊了吗?”颜紫终于不耐烦了。 “试毒没有满十日,不能完全确定尸毒在她体内会不会有反应。你如果完全肯定她就是百毒不侵之人,我也不用再看,现在就可以试毒。”轩辕离歌提醒道。 这话,并不假,这是养蛊的规矩! “我当然确定,只是,谨慎使得万年船,既然都试毒了,就等吧!”颜紫说罢,重新将石盖盖上,“走吧,瞧瞧密室去!” 轩辕昭汐立马前面带路,轩辕离歌瞥了至今没有收起的跳板一眼,冰凉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同样冰凉凉的水缸壁,跟了过去…… 530身份,可猜对了 养蛊的密室,设在底层船舱,几乎是全封闭,只留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铁栅栏门! 还未走近,轩辕离歌便听到了低沉沉的野兽嗷叫声。 突然,颜紫的虎豹从一旁窜出来,攀上铁栅栏,这下子立马惊动了密室里的野兽,只见一头紫色豹子从黑暗中扑了过来! 正常的豹子,岂会是紫色的,这分明是一头带着药毒的豹子! “就几头毒兽,你就想养人蛊?”轩辕离歌冷冷问道,听着声音,估计得出来的! “不够,可以陆陆续续补充嘛。”颜紫一脸轻松。 “风险太大了,养蛊必要一年,一旦养蛊开始,没有及时的补给毒物,只有两个结果,养蛊之人被反噬,成为食物,要么,被养之人死!你何必等找齐了所有毒物,再开始?” “带药毒的兽可不好找,里头这几头还是我找了几个月才找到的!等找齐了毒兽,再养蛊,那风险……更大!” 颜紫笑道,她当然知道君北月正疯了一样找寒紫晴呢! 时间拖越久,他们便越危险! “到时候被反噬,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轩辕离歌沉声。 “呵呵,你放心,我现在就亲自带上我的虎儿去找,保准每个月都能找出一头来!”颜紫笑着,回头朝黑衣人看去,道,“嘿,你说是吧,你也会帮我找的吧!”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而轩辕离歌却大怔,这个女人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就开始去找毒兽,他们不同这艘船一起去尧舜岛了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颜紫拍了拍轩辕昭汐的肩膀,笑道,“办得不错,呵呵,一切就交给你了,记住,知道腾图秘密的人,还有知道离殇秘密的人,绝不许放出尧舜岛!”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轩辕昭汐自信满满。 颜紫从离歌身旁走过去,故意顿了步,原本还笑得一脸无害,却突然阴沉了脸,冷声质问,“尧舜岛不仅仅有离殇的秘密,还有图腾的秘密呀,怎么就没有听你提起过呢?轩辕离歌!” “你和他,从来就没有打算上岛,不也一直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轩辕离歌亦是沉声,直到如今,撕不撕破脸已经无所谓了! 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他们将一切都交给了轩辕昭汐! “既有人替我们上岛了,我们又何必抛头露面呢?呵呵,乖乖的跟着你妹妹去吧,别成日想着寒紫晴,你连看都不敢看她,你还想她做什么呢?” 颜紫说着话音陡然凌厉起来,“想想你的魔筝吧,没有找到离殇的最后那两个音符,你就永远别再见到你的魔筝!” 说罢,这才拂袖而去! “颜姑娘慢走,我就不送了,代我同……你那位主子道个别!”轩辕昭汐追了两步,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冷声,“来人,把太子殿下绑起来!” “你敢!”轩辕离歌立马翻脸! “你看我敢不敢!你没死在千鹰阵里,你该好好感谢颜紫姑娘了!” 轩辕昭汐一个眼神,两个黑衣杀手立马上前,轩辕离歌那一袭紫衣之下,千疮百孔全是伤,颜紫对他做的,不过是止血保命而已! 他至今,除了运功修复内功之外,根本就连药都没有碰过! 轩辕昭汐身旁的杀手,可各各都是高手! 颜紫和黑衣人既准备走,岂会没有做好提防他的准备呢? 轩辕离歌任由杀手将他五花大绑,没有做徒劳的反抗,只冷冷地看着远处,颜紫和黑衣人已经下了船,跳板正缓缓收起,船起锚了…… 这两个人,亲自将他和紫晴送到了这里,竟然要走,轩辕昭汐纵使再好用,也不至于他们如此放心托付呀!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再过十来日,便是西荆皇室的祭沙大典了,轩辕离歌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这个念头,鸣沙山和尧舜岛,他们选择了后者,是不是说这两个人…… 轩辕离歌无暇多想,因为,轩辕昭汐送走了那两人,正得意地朝他走来,而此时,大船已经起航了! 轩辕昭汐好整以暇,在他面前坐下来,“哥,现在就剩下咱们俩了,有些话,不如你同我直说了吧!” “放了寒紫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除了寒紫晴,我也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挟持大周的曜王妃,对你,对东秦都没有好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曜王妃在我的船上?” “不要给东秦惹麻烦!” “笑话!我是再给东秦争取机会!我告诉你,只要我把这件事情办妥了,西楚很快就会是我东秦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这个太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们是西荆的人!” 轩辕离歌陡然怒声,他猜中了,这片大陆上,能给轩辕昭汐这种保证的,唯有大周和西荆! 一定是西荆! 颜紫,是鸣沙山的守护者! 轩辕昭汐眼中闪过一抹慌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在她这个聪明的哥哥面前,还是闭嘴为妙! “呵呵,你想太多了,我劝你乖乖的别耍什么花样!”轩辕昭汐说罢,冷哼一声便走。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被缚在背后的手却悄无声息按在袖中的匕首上,他仰起头迎着海风,默默算着抵达尧舜岛的时间! 还有七日,紫晴就会被关到密室里去,而抵达尧舜岛,至少要十日! 他该怎么办…… 船缓缓驶离港口,颜紫和黑衣人站在海边悬崖上,远远眺望着。 “真舍得呀,就差两个音符就能找到孤岛了,你就非得回去吗?”颜紫感慨道。 “轩辕昭汐可靠得住?”黑衣人问道。 “放心,尧舜岛是东秦的附属岛屿,就她皇室的船上得去,轩辕离歌贵为太子却无实权,何况,他身负重伤,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来了。”颜紫十分肯定,转而笑道,“等君北月知道有尧舜岛这么个地儿,我就拿我的人蛊对付他,你说可好?” “一年的时间,你未免太低估你的心上人了吧!”黑衣人冷笑。 “轩辕离歌如果不说,连我都不知道尧舜岛有秘密,何况是他,他的心思可都在鸣沙山呢!上一回西荆和西楚议和,他的意图那么明显,过几日祭典,他一定会去的?”颜紫说到这,突然兴奋起来。 黑衣人没回答,转身就走…… 531杀心,唯一办法 还有十几日便是西荆鸣沙山的祭沙大典了! 按照君北月之前的安排,这个时候该和紫晴启程了! 本想同紫晴在帝都好好过个年,除夕之夜,花魁大会,他真正的用意是想当着众人的面,亲自为她奉献凤冠霞披,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回曜王妃的! 岂料,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此的令人措手不及!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至今都找不着人,君北月没有疯掉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鸣沙山呢! 整个东海崖山头,一片寂静,君北月静默地立想悬崖边,落寞地想一尊落日余晖下的石头。 然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突然疯了一样,从山腰上冲上来。 “主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出海了,他们出海了!” “主子,快!他们出海了,是皇室的船,是去尧舜岛的方向!” …… 君北月猛地转身过来,只见影子手里扬着一封信函,一脸惊喜地飞奔而来! 瞬间,君北月身影一掠便到了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可当真!” 影子气喘吁吁,“真!真的,东秦皇室的船,轩辕昭汐统领,昨日清晨出海,朝东南方向,是尧舜岛的方向!” “传令鲛刹和司徒浩南,加速前进,我们马上就出发!”君北月冷笑下令,一个翻身竟然直接从悬崖上跃下去! 悬崖下,汹涌的海上,一艘轻便的小船早已等候多时,船只除了几名影卫之外,全都是水手! 影子放飞了信鸽,也急急追随而下! “东北方向,截东秦皇室的船!”君北月冷声。 然而,一个水手却摊开了地图,认真道,“王爷,要在尧舜岛之前拦截,只能进入东秦的海域!” 尧舜岛位于东秦的东南方向,也正是大周的东北方向。 轩辕昭汐的船不管从东秦哪一个港口朝尧舜岛行驶,都完全在自己的领海境内,君北月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大周的最北了,再往东北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入东秦的海域了! 虽然在海洋领土上,龙渊大陆沿海诸国的皇室并没有什么成文共同协议,不过民间约定俗称渔猎的范围。 可是,到了东秦海域里,不得不说,以大周海船的实力,极难同东秦抗衡。 而且,在别人的海域里拦截了皇室的船,那相当于是给了东秦一个开海战的借口和机会呀! 一旦开海战,大周拿什么跟东秦拼呢! 这一船的人,就连曜王爷,都极有可能在海上被俘虏了呀! 君北月冷冷看着水手,什么都没说,却不怒之威,水手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地低下了头! “就算是东秦的陆域,本王照样闯!走!”君北月厉声。 一时间,无人敢再多言语,小船轻便,不一会儿便远离悬崖,朝东北方向急速行驶而去! 而此时,提前出发的司徒浩南和鲛刹,也正急速靠近尧舜岛! 司徒浩南和君北月在海面上疾驰,鲛刹在海中穿梭,三对人马,呈三角形,七日之后,他们在尧舜岛西边,东秦的海域里汇合了! 君北月立在司徒浩南那高高的大船帆上,远远地望到了东秦皇室大船的影子。 而此时,东秦皇室大船上,轩辕昭汐才刚刚睡醒,这些天顶级的两个高手守着轩辕离歌,她可是高枕无忧! “公主,颜紫小姐飞鹰来信,提醒今日已经第七日了,要公主密室上锁后,将钥匙送去。”婢女恭敬道。 “第七日了呀!这么快就是寒紫晴的大限了,呵呵!走,先去瞧瞧我哥去!” 轩辕昭汐心情不错,细致地打扮了一番,才往牢房去! 轩辕离歌不仅仅被五花大绑,还被困在牢房里由两个高手轮流日夜看守! 正正七日,不能眠,只是累到了极点,才勉强昏睡过去,却又很快就醒了! 他清楚地记得,今日是第七日! 匕首,偷偷地攥在手中,冷冷地看着轩辕昭汐走来,他眼底藏着一抹嗜血的阴鸷,对于轩辕昭汐的恨,对于母皇的恨,打小就有! 却从来没有恨到想杀她们!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拼了命去光复大秦,去堵上她们的刻薄的嘴! 然而,这一回,他直接起了杀心。 颜紫和黑衣人的离开,轩辕昭汐接手,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有延迟养蛊时间的办法。 还差三日的路程,尧舜岛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唯有一个办法,杀了轩辕昭汐,纵使这船上的奴才再有能耐,也会乱,唯有这样,才能拖延时间! 思及此,轩辕离歌将手中的匕首攥得更紧了,静默地看着轩辕昭汐一步一步靠近! 终于,她止步,令人打开铁牢门。 “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轩辕昭汐笑道。 “把寒紫晴送入密室,你就不怕沾了她身上的毒气,毁了容?”轩辕离歌冷哼,负在背后的手,缓缓地缓缓的抽出匕首。 “你少吓唬我,颜紫交待得很清楚,颜紫还说了,等把人关进去了,我要是对养人蛊有兴趣,可以请教你呢!”轩辕昭汐笑道。 “养人蛊有一个秘密,颜紫一定没有告诉你吧。”轩辕离歌低声,故作神秘。 轩辕昭汐原本对南诏的这些旁门左道就十分忌惮,看轩辕离歌的神情,不自觉起了疑心,迟疑了片刻,却还故作放松,“养人蛊本就多的是秘密,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点。” 轩辕离歌冷冷笑着,轻声,“你过来。” 轩辕昭汐有些狐疑,迟疑了片刻,还真就信了,缓缓凑近,轩辕离歌冷眸一敛,匕首正要痛楚的时候,谁知,一个水手却大喊而来,“公主!公主,前面有情况!” 轩辕昭汐立马就退开,转身蹙眉,“一大早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公主,前方不远处发现一大一小两艘船只!”水手急急道。 “船就船,你慌什么!”轩辕昭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而轩辕离歌握着匕首的手陡然一紧,险些就把匕首给握碎了! 这里已经离开尧舜岛不远了,附近,尤其是前方的海域,一般的渔民是绝对不会来的,又不可能是东秦皇室的船! 这只能说明一点! “公主,那是大周的船呀!”水手焦急解释! …… 532战起,谁更嚣张 大周的船! 听了水手的解释,轩辕昭汐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厉声问道,“大周皇室的船?” “正是!”水手连忙回答。 虽然至今海域的界限没有成文的规定,但是大周皇室的船只出现一直都是东秦管辖的海域里,这便绝对不是小事! 如果没有东秦皇室的邀请,那么大周皇室此举,便是侵犯行为! “居然找得到这里来!”轩辕昭汐冷哼,却出人意料的不惊慌,一边吩咐侍从,把消息报给颜紫,一边下令,“备战!本公主今儿个倒要瞧瞧,他君北月到了海上,还是不是战神!” 说罢,便拂袖要走,然而,这时候,轩辕离歌却厉声呵住了,“轩辕昭汐,你站住!” 轩辕昭汐止步,想起了寒紫晴的事情,笑道,“你不叫我,我还险些把大周的曜王妃给忘了呢!毒素是吧,放心,本公主没那么傻亲自去碰她!” 轩辕昭汐说着,唇畔勾起了得意邪佞的冷笑,同轩辕离歌对视,故意将语气拉得很长,“来人,把……那个……怪物丢到密室里去!这才是正事呢!” 轩辕离歌双眸缓缓眯起,透出了极其危险的气息,“轩辕昭汐,现在就放了寒紫晴,同君北月投降,否则东秦的脸会被你丢光的!” 轩辕昭汐一听,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投降?你居然让我跟君北月投降!天啊,你真的是轩辕离歌吗?” 轩辕昭汐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她不相信,即便轩辕离歌落魄至今,那也绝对不可能主动跟君北月投降的呀! 他和他,一直一来都是敌人,都是拿命在拼的敌人,哪怕是没了命,也绝对不可能向对方低头的呀! 何况,如今君北月都侵犯到他东秦的海域来了,这本身就是非常挑衅的事情,这家伙居然没有愤怒,而是直接要投降! “轩辕离歌,如果母皇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失望透顶!”轩辕昭汐愤怒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投降,你要跟她的男人投降,轩辕离歌,我瞧不起你!” “你够了!”轩辕离歌却怒声,“少仗着这是东秦的海域,少仗着你海军高人一等,如果我没有猜错,鲛人就在附近,你有多少好军抵得过鲛人?” 这话一出,轩辕昭汐立马愣了,“鲛……鲛人?怎么可能!” 轩辕离歌没有解释什么,只冷冷地看着她! “不可能,南诏王和君北月再好,也绝对不可能借他鲛军,南诏从来不干涉龙渊任何事务的!你少骗我!”轩辕昭汐怒声道。 “颜紫没有告诉你,孤岛琴声海谷的遗迹守护者,正是黑鲛吗?”轩辕离歌冷哼。 这话,震惊得轩辕昭汐连连退了两步,原本仗着东秦海军势力而气焰高涨的她,如今就像是蔫了的花,连连摇头,后退! 黑鲛,这可是鲛人中极富战斗力,极凶残的一种,黑鲛的鳞片坚硬得任何武器都伤害不了,可以说,在海里,黑鲛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霸主! “交出寒紫晴!那个黑衣人的身份秘密,是你唯一的筹码,别怪我这个当哥哥没有提醒你,两国皇室的船只交战,那便是两国之战,你一旦输了,只能沦为战俘!”轩辕离歌语气极冷,哪里是提醒,简直就是警告! 轩辕昭汐大怔,轩辕离歌不说,她都还想不到这个结果呢,一旦她输了,就东秦和大周的形势来看,母皇绝对是不会救她的! 只是,如此现在半途而废,颜紫和黑衣人就不会再信任她,她好不容易计划好的一切就全都会付诸东流! 颜紫说了,只要半年,人蛊还没养成,就可以帮她灭了西楚皇室的呀! 母皇,还有朝中重臣,全都把希望寄托在轩辕离歌身上,从来就没有人想过,她这个未来的女皇也可以的! 这一回,她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她的价值! “不!”突然,轩辕昭汐惊叫起来,“不!我好不容易才认识颜紫,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说着,突然怒目朝轩辕离歌看来,“黑鲛又怎么样,君北月有黑鲛军又怎么样,他要真敢动用黑鲛军,本公主奉陪到底!” 只要不是南诏借的鲛兵,她就不怕! 只要君北月敢公然动用鲛兵,她绝对敢把事情闹大,闹到整个龙渊大陆人尽皆知,到时候,看看君北月如何和南诏王交待这批黑鲛的来历! 黑衣人的身份,是她和君北月谈判的筹码! 寒紫晴的身世,更是她和君北月谈判的筹码! “哥,我们赌一把,我赌他不敢用鲛兵!”轩辕昭汐冷静了下来,底气不足了。 轩辕离歌没有回答她,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直线,散发出无比危险的气息,如果他不是重伤再身,轩辕昭汐此时必定没有活路! “来人,还不过去,把那个怪人丢到密室里,马上去!”轩辕昭汐仿佛是故意的,大声催促! “是!”侍卫不敢耽搁,匆匆就走。 “发出信号,调派周遭所有战船,马上飞鹰传出消息,大周曜王率兵从海上来袭,我等出兵应战,本公主要整个龙渊都知道,他君北月来了!” 轩辕昭汐冷声罢了,这才拂袖往最高的甲板上快步走去! 而此时,君北月的船已经距东秦的船只不远了,两船的人,远远地都可以看见彼此! 一道灿灿生辉的黑影从水中跃上甲板,不是别人,正是鲛刹! “王爷,东北和西边方向都有动静,一定是东秦在调遣人马!”鲛刹禀告道,对于海里的动静,鲛人有天生的明锐性。 话音方落,前面的船便发出一阵嘹亮的号角声,那是海上特有的信号。 “什么意思?”君北月问道,负手站在甲板上,冷冷看着前面的船只。 “禀王爷,那是……那是对方发出的警告,要求我们撤退出他们的领海。”水手怯怯回答。 “加速前进,鲛刹下水待命,本王三声号角声后,毁了他们的船!”君北月冷冷道,俊冷瘦削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533固执,以命还命 毁了……所有的船? 鲛刹不得不怯怯地提醒,“王爷,两个方向前来支援的船,加起来有一个队呢!” 一个队是什么意思? 东秦的海军,十二艘船为一队,一队里,每一艘船又有一队的兵,也就是每艘船除了水手船长之外,还有十二个兵,以弓箭手和盾手为主。 来兵,不少! 这一战如果真的打起来,那绝对不会是一场小战役! 谙熟主子脾气和影子没有劝,而是在一旁感慨着,东秦海军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视,如果没有鲛人,这一战大周必败! “就算来十个队,今日也一个都休想回去!”君北月冷冷道。 鲛刹看着君北月,只觉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就像是个修罗一样,可怕! “属下,明白!”他立马告退,一个翻身便没入海水里去。 而刚才至今,远处的东秦的船的号角声,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越吹越急促。 几乎整艘船上,懂和不懂海上交流信号的人,都听得出来,即便是两军交战,也得停下来先对峙谈判呀! 哪里能这样全速前进的呀,再这么下去,会装船的。 可是,就连影子,都不敢上前劝,君北月负手站在甲板上,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船,冷眸敛尽怒意,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起风了! 船,越来越快! 东秦这边,轩辕昭汐同样负手站在最高的甲板上,身旁两个水手轮流吹响号角,可是不管她怎么警告,对面的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疯了吗?”轩辕昭汐怒声! “公主,这曜王爷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他想撞过来不成?”侍卫也焦急了,在海上守了一辈子,还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轩辕昭汐看了两边陆陆续续赶到的支援一眼,冷声,“即便是在陆地上打仗,都没有这样一上来就冲锋了,他疯了,本公主才不陪他疯,想撞,就让他撞!” 轩辕昭汐说罢,立马亲自挥动棋子,示意援兵拦到前面去! 至今都没有鲛人的动静,她就知道君北月不敢,他就一艘大船,一艘小船,也敢跟她硬碰硬,不要命了吗? 几乎所有人都出于备战状态,而铁牢那边,就在侍卫靠近要关铁门的时候,轩辕离歌冷不丁捅出匕首,悄无声息地将侍卫捅死了! 侍卫滩下之际,他也瘫了下来,身上的伤口太多太密,容不得他用力,哪怕是用一点点力量,都会牵动伤口,一个伤口疼,便带走周遭一大片,疼得他使不出劲来! 然而,轩辕离歌不敢坐太久!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紫晴被关到密室里去! 密室里的毒物虽然不多,但是,一旦紫晴进入,便本能地要保命! 而一旦,她和那些毒物可是拼搏,那便是养蛊的开始了呀!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咬着牙关,强忍着一身的疼痛,硬生生还是震碎了一身的镣铐,“嘭”一声,镣铐尽碎,而与此同时,一口黑血冷不丁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本就苍白的俊刹那间又白了一层,紫衣银白,血迹斑斑,此时的他多么像个纸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海风吹走! 他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按在心口上,却还是站了起来! 明净的双眸里敛着一抹固执,他告诉自己,就当是把这条命还给她吧! 本就该没了的命,在三界之地那一战,本就改丢掉的命,是她给予的! 今日,就当是全力以赴,那这条命还给她吧! 他要紧牙关,抚着船舷,一步一步朝密室那边走,留着满栏杆的血迹斑斑。 密室那边,侍卫已经将那个困住紫晴的大水缸抬到密室的铁栅栏门口了,一个侍卫正在打开铁栅栏,另一个侍卫正缓缓将水缸上的大石盖子推开! 密室里的毒兽已经被熏晕了,侍卫的时间并不多! “嘭”一声,大石盖被推在甲板上。 “乖乖,真是怪物!” “废话做什么,快点捞出来,我一打开门,你们赶紧将她塞进去,要么毒兽醒了,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没那么快醒的。” “公主交待了,动作要快,我还要去复命呢,赶紧赶紧!” …… 很快,侍卫便将紫晴送水缸里拖出来了,长发遮掩了她的容貌,她一袭紫衣早已褴褛破碎,隐隐可见她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出现了类似尸斑的斑点。 “太可怕了!” 侍卫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急急将紫晴的脑袋塞到进密室,而正要把她整个人推进去的时候,突然,“咻!咻!咻!” 三道凌厉的风刃之声,三个侍卫便都脑袋开花,轰隆倒下! 跟着他们倒下的,还有轩辕离歌,虽然还是来晚了,但终究是在铁栅栏门关上之前,他赶到了! 只是,此时,他并没有松一口气。 三道风刃,费尽了他这段时间来恢复的所有内功! 这三道风刃,可以说就是他的全部了! 他一直藏着,一直等着,一直算计着,希望能用在最救命的地方! 无奈,只能用在这里,东海崖的期望落空,尧舜岛的期望也落空! 只能用在这里! 他瘫在地上,唇畔的血迹靡靡而出,而一身被千鹰抓啄出来,密密麻麻的伤口,也因为那三道风刃而全都裂开了,全都在靡靡淌血,不一会儿便湿透了他干净的紫衣! 他瘫在地上,咬着牙,任由黑血从牙缝里渗出来,他还是咬紧了,一点点往前面趴,一寸寸拖出了血迹,一寸寸挪动他其实早已病入膏肓的残躯。 所有人都在上头应战,底层船舱就只有他在同时间拼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一个人! 更不知道,那些毒兽什么时候会突然醒来,将紫晴拖进去! 他必须尽快将紫晴拉出来,必须尽快关上铁栅栏之门! 黑血,越涌越多,湿透了整片船板。 而这时候,突然无风起浪,大船剧烈颠簸起来…… 534 你看本王敢不敢! 两边,一共十二艘船全都抵达了! 兵贵神速,在海上也能做到如此,东秦海军的实力从来就不是吹出来的! 左右两边,各出一艘大船,挡在轩辕昭汐的主船前面,迎接君北月的大船! 轩辕昭汐一个翻身,落在最前面的船上,冷眼看着此时距离她不过一里的君北月,大声道,“君北月,马上投降,否则,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把寒紫晴交出来,否则,本王要你全军覆没!”君北月用内力发出声音,声之宏亮,足以震慑东秦整支海军! “好大的口气!”轩辕昭汐笑了,学着君北月的做法,用内功发音,猖狂的大笑声一下子充斥整片海域,“君北月,你不过一艘船,敢动我东秦皇室舰队叫板,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这里是大海,不是陆地,一会儿你可别求本公主救你!” 君北月不理睬,厉声下令,“来人,加速前进!” 船,还真的急速冲过来,这让揽在东秦主船前的两艘船都不自觉害怕了,这个曜王爷真的疯了吗? 真的想撞船吗? 要知道,他们就两艘船,而且都没有东秦的船大,一旦撞上,那后果绝对是船毁人落水的,东秦就算牺牲了两艘船,也绝对是胜利的一方! 到时候,还真是除了东秦,没有人能救他们了呀! 君北月是什么人呀,怎么可能想出这种作战方式? “弓箭手准备!”轩辕昭汐急急下令,虽然信心满满,见君北月如此来势汹汹,一时间也没了底气! 命令一下,两船的弓箭手齐出,万箭待命,全都对准君北月的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君北月那边居然没有任何抵挡,甲板上,就只有君北月一个人的,颀长的身躯顶天立地的站着,似乎,所有的侍卫都去踩水加速船的前进! 船越来越快,迎着万箭而来,不见任何侍卫! “疯子!这个疯子!” 轩辕昭汐不自觉后退,怒声,“给我射,不许他靠近!” 明明,胜券在握,可是轩辕昭汐却还是怕了,看着君北月那严峻冷酷的容貌,越来越清晰,她打从骨子里畏惧! 要知道,这个男人,这个大周的战神,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呀! 万箭齐发,箭雨中,君北月单手持剑,轻而易举挥落所有冲他而来的利箭,十五岁起就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区区箭雨,如何拦得住他? 随着船只的急速前进,他一手负后,一手持剑,俊脸冷酷,眉目凌厉,就如同那迎着箭雨降临的神祗,看得两艘战船上的将士都纷纷手软,不自觉对这个迎面而来的男人,生出一种敬畏,想对他顶礼膜拜! 轩辕昭汐彻底的惊了,大喊,“君北月,你给本公主停下来,否则撞毁了船只,吃亏的是你自己!” 可是,君北月充耳不闻,深邃如海的冷眸缓缓眯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王者气息,越来越危险! 他凭什么! 就一艘船,就一个人,他凭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船一旦撞上,船毁了,他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后面的船全都给本公主退后一里!”轩辕昭汐冷声下令,她绝对不允许君北月上她们的船! 她要他死在海上! 她说着,自己也撤了,就留两艘船和君北月抗衡! 回到主船上,一边后退,她一边冷声,“君北月,有本事,你就撞,本公主告诉你,你们这一战,我早派人传遍了整个龙渊,大周的第一次海战,南诏王一定看着呢!” 这话,分明话中有话! 君北月听得明白,轩辕昭汐是在警告他,一旦动用鲛人,南诏王就会知道! 鲛人一族,属于南诏三大族之一,如果没有特殊的使命,从来是不会离开南诏的! 而这特殊的使命,无疑是孤岛遗迹。 君北月怎么可能会和鲛人有交集呢? 轩辕昭汐的话,摆明了就是拿南诏王来要挟君北月! 只要君北月在这里动用了鲛人,事情一旦传出去,南诏王不找君北月要一个交待,也会找鲛刹要一个交待,到时候,孤岛的事情可就再也包不住了! 正说话间,君北月的船已非常近,东秦两艘船没有动,已君北月那船的速度,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面对轩辕昭汐的威胁,君北月并不以为然,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 见状,轩辕昭汐急了,“君北月,你敢!” “你看本王敢不敢!”君北月冷声,扬起海螺,嘟!嘟!嘟!连吹三声,这声音就像是冲锋的号角,十分慷慨激扬! 船非常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急速,箭一般冲了过来,一时间,轩辕昭汐慌了神,不可思议地看着,船上的将士也都慌了神,不敢想象眼前迎面撞来的船是真的! 眼看就要撞上了,快了,马上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不丁“嘭!”“嘭!”两声巨响,两艘船居然都从中断应声断裂,一下子就断成两半,似乎被送力量瞬间就拉了下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短短片刻的时间,两艘大船无缘无故断裂,沉默,船上的将士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而在他们对面,君北月一手负在身上,一手按在刺入甲板的长剑上,一身黑衣劲装,面容冷峻,如同一尊不可侵犯的海神一样,高高在上的站着,睥睨他们! 他的船,速度依旧,急速朝主船冲刺过来! 所有人都愣着,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声,“海怪,一定是海怪!” 这时候,众人才都回神,一时间,所有船上的将士都乱了,自顾自的后退逃走! “撤!快点,撤!” 轩辕昭汐疯了一样大喊,她没想到君北月居然敢,居然敢动用鲛人! 是不是此时此刻,她的船底也都是鲛人呢? 是不是,鲛随时也都会捅破她的船底,将她的船撕成两半呢? 思及此,轩辕昭汐吓得脸色苍白,“轩辕离歌……轩辕离歌救我……” 她大叫着,转身就朝铁牢那跑去…… 535你我,不诉离殇(上) 要知道人类对茫茫大海总是充满了未知和恐惧,随着那一声“海怪”,一时间,人心惶惶,可是,东秦的海军毕竟是最训练有素,最死忠的一支军队! 轩辕昭汐所在的主船,正奋力后退,而它左右两边的船只,则是从两侧一艘艘前行而来,依次拦在主船前面,保护主船! 然而,即便如此,君北月的船却始终保持飞快的速度往前冲! 他就站在最前面最高的船板上,明明就是一船一人,可那气势,却好似率领了千军万马,冲锋过来,令人无法抵挡! 支援的战船,不仅仅来拦,而且很快就从两侧冲君北月这边射来火箭,火光箭雨中,君北月一人一剑,剑气如芒,风刃如刀,将所有的攻击一箭不露拦截了下来! 很快,船只巨大的龙头眼看就撞上来了的,而就在这时候,东秦的船,同方才发生的一摸一样,突然就无缘无故地从中段断裂成两段,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就将两截残躯拽下了深海,速度之快,船上无人能逃脱! 这已经是第三艘断船了! 这时候,后头近十艘船满船的人开始害怕,而君北月的船却还在继续,甚至再加速,超出一般战船的速度! 对于这种压倒性的胜利,不见君北月脸上有半点笑容,丝毫满意! 他那冷冽的俊脸,阴沉得骇人,一双冷眸,似敛尽世间所有戾气,隐隐可见猩红之影,他阴鸷的目光,如同利箭,穿过了层层战船,直勾勾地盯着主战船看! 随着速度的加速,前进,撞击,断裂,东秦的海军都还没有缓过神来要逃要躲呢,便又折损了四五艘船! 而此时,轩辕昭汐正不要命似得拼命往铁牢那里去! 一切都被轩辕离歌料到了,她真后悔没有早听轩辕离歌的话,要知道,正在发生的战争,就是东秦和大周的战争了,这种形势,一旦她兵败,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能被俘虏,东秦和大周本来就是敌对之国,她若是被俘虏了,那她这辈子就完蛋了呀! 她才顾不上君北月动用鲛人的后果,她现在只顾得上她自己,她脑海一片空白,只想找轩辕离歌,轩辕离歌一定有办法帮她的! 战船的一艘艘断裂,下沉,在这片海域引起了不小的海浪,此时的海面一点儿都不明净,所有船只都在剧烈颠簸着,这艘巨大的主船也一样! 轩辕昭汐逃得十分狼狈,东颠西簸,好不容易走到了三楼甲板的尽头,突然船一个大后颠,她手没抓紧,又给滑了回来! 她急得要发疯,忍不住大叫“轩辕离歌”,然而,正是这个大颠簸,将此时正努力朝紫晴那里爬的轩辕离歌也给滑到了原地,他重重撞在柱子上,一口大黑血“噗”一声从嘴里喷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他都还没有稳住气,前面的比他还要脆弱的身子,竟也滑了过来,撞在他身上! “哼!” 他一声闷哼,血直接吐在了那人背上。 紫衣褴褛,长发凌乱,一身腐臭血腥味,整个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软软地瘫在他身上,如果不是知道,或许,只会当这是一具尸体吧! 她就靠在他肩上,他的脑袋也无力地挨在她肩窝上,两个人狼狈地像两只受伤相互依偎的幼兽。 终于,咫尺之远。 可偏偏,却是天涯之耀! 他不敢看她,或者说,始终不愿意看她。 可是,此时此刻,他那冰凉凉,满是鲜血的大手,却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她的五官,她的丑陋。 他轻轻地抚着,即便不看,也知道她的样子,可是,他此时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她最美的样子。 大周皇宫初见,十皇子把她当丫头,而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大名鼎鼎的曜王妃! 其实,她从国色天香门口大闹到寒相府那日,他就注意到她了,冷冷清清的小脸,较真起来固执着呢! 随后同楚飞雁文斗,那时候的她,是惊艳艳的,当她坐在他对面,同他斗琴时,他承认,他忘不掉她静默淡然的脸。 可惜,见不到她最美的样子,花魁大会上,她该有多美? 轻轻地抚她脸上所有的丑陋,看着前方铁栅栏门口,一头毒狮已经一脚迈出来了! 毒兽醒了,颜紫用来养人蛊的毒兽,对紫晴此时身上的气息,有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哪怕船颠簸得那么厉害,它们都会不顾一切地冲紫晴来! 毒狮要扑过来,就一瞬间而已,只要他完全挣脱出铁栅门! 轩辕离歌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宁可永远陪在君北月身旁,也不会你成蛊,为我拼天下。” 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紫晴听的。 他的声音是那样虚弱,温柔,一次此时他的手,温柔地抚过她脸上所有疼痛、丑陋。 前面,毒狮两脚都迈出来了,他唇畔那殷虹得发黑的血迹勾成了一朵妖娆的花,笑靥如花也不过如此吧! 终于,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脸,握住她的双臂,猛地一声吼,他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带着紫晴,猛地撞向一旁的栏杆! “嘭……” 栏杆破碎,两个人瞬间飞了出去,而就在时候,毒狮也冲了出来,站在破裂的栏杆旁,冲着汹涌的海浪连连怒吼,却始终没有跳下去! 这时候,轩辕昭汐正找来,一见毒狮,立马就愣着了,脑海一下子全空了,都忘了她过来找谁了! “嗷呜……”突然,铁栅栏那传来吼叫,只见一头毒豹也钻了出来,轩辕昭汐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两头原本要打斗的毒兽见了那动静,立马追了过去! 而这时候,一旁的海面上依旧波涛汹涌,不见人影,可如果认真看,便会看到一个脑袋露出水面,随着海水沉浮。 水中,轩辕离歌憋住气,双手握着紫晴的双臂,撑着紫晴不让她呛水! 这种支撑,有多么幸苦,多么勉强,他也不知道! 他三千银发在海水中飘逸,一袭紫衣也在翻扬,他双眸紧闭,双唇紧抿,惨白的脸如此安静,美得像是水中的睡仙,令人不忍心也不敢打扰。 可偏偏,他一身血迹在水中渐渐地弥散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红,随着水波摇曳,他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他撑得住吗? 536你我,不诉离殇 (下) 他如何撑得住? 这么笨的办法,这么辛苦的办法,他怎么会用? 他没想过要撑的。 一身千苍百孔的伤,全都裂开,每一个伤口都在淌血,很快,他就会把这片海域染红了吧! 君北月带了鲛人来,鲛人就在附近攻击左右支援的船,一嗅到血迹,鲛人一定会过来的! 鲛人来了,紫晴就会有救了! 只要,血够浓,血腥味够重,鲛人就会来了。 他曾经想过,他短暂的生命,他所有的力气,都要用在光复大秦的使命上。 十岁那年,过了生辰,母皇就告诉他,他本该死了,多活的每一日,都是东秦的。 他不曾想过他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更不曾想过他会为这样一个女人耗尽一切。 紫晴,不是放不下东秦,不是不想带你远走天涯,只是很早就知道,你放不开君北月的手。 紫晴,今生将命相还,来世,我们便互不相欠。 紫晴,再见,你我,不诉离殇!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一群游鱼一样的人朝这边冲来。 终于,他紧抿的双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鲜血靡靡溢了出来。 终于,他紧抱紫晴的双手,缓缓松开,就连他的手心,也溢出了血。 终于,他松了口,轻轻吐出一朵红色妖娆,正是这份力道,让他下沉,身影淹没在浓浓的血水中! 而此时,紫晴正缓缓下沉,紫衣鼓起,长发翻扬,她最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她只模模糊糊,隐隐约约记得,刚刚有一双温柔的手抚过她一直都火辣辣的脸,那手,不仅仅温柔,而且冰凉凉的,修长的手指上都是茧。 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也没有精力去多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突然觉得,有人抱住她了,一下子就拽着她浮出了水面,似乎拽着她急速地游。 记忆,停留在颜紫将她塞在水缸前的那一刻,很快,她因为那一份温柔和恢复的一点点知觉也完全消失了。 拽着紫晴走的是黑鲛,如果不是司徒浩南告诉他这件紫衣,或许他不会认出这是寒紫晴吧! 他奉命来毁船,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非常清楚! 不得不承认,寒紫晴这副模样,真的把他吓着了,本想直接将她拽到君北月的船上去的,转念一想,还是从船后头偷偷上去吧! 作为曜王妃,寒紫晴毁容成这幅模样,被人见了,天晓得会传成什么样子,君北月的脸要丢大了! 而作为一个女人,寒紫晴毁容成这幅模样,被人看了去,她日后,又怎么做人呢? “报曜王爷,就说人……不,就说到手了!”鲛刹认真道,鲛人在水中双腿便会化成尾巴,如鱼一样自由! “是!”下人领命离开,纳闷主子救的这个丑八怪是什么人,却不敢多问! 就在波涛汹涌中,一抹金影随着海浪沉浮,在浪中停留了片刻,便转身没入了水中去! 这人,正是刚刚赶到的百里尾生! 他折回头那一片血腥的海水里去,冷峻的面容,在水波的妖冶中显得越发的尊贵、神秘,他锊起血水轻轻嗅了嗅,冷峻的眉宇立马严肃起来,想也不想,一个翻身立马栽入深水中去…… 而此时,东秦所有支援的船早已在海面上消失得一干二净,君北月的大船终于也停了下来,巨大的船头就抵在轩辕昭汐主船的船头上! 兵败如此,唯有投降! 可是,此时主船上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是一条空船! 刚刚,至少在君北月视线范围内,可没有看到什么人跳船,更没有看到后面有支援的船来,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人都到哪里去了? “司徒浩南,搜!”君北月冷声,说罢,正一脚要跨过去,黑鲛侍卫突然来报,“曜王爷,我家主子让我来报,说到手了!” “到手了?”司徒浩南狐疑地重复,什么意思? 然而,君北月顿是大喜,“是紫晴!” 转身要走,可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突然一把将君北月推开,在船舷上皆了一步,一脚狠狠踹去! 是毒豹,突然从对面上头的船舱扑过来的毒豹,好险好险,君北月险些就被扑上了! 司徒浩南这一脚够狠的,直接将毒豹踹出去,狠狠撞在船舱上又弹落下来! 可是,毒豹子可不是好惹的,立马就站起来,冲司徒浩南嗷嗷叫! “什么东西!”司徒浩南冷声,瞧着这像豹子又不太一样的野兽,正要上前去,君北月却拦下,“毒兽,他的牙有剧毒!” “毒兽?怎么会有这东西!”司徒浩南不解,君北月也不解,眼底闪过一抹不安,恨不得马上去看看紫晴怎样了,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容许他走开! “北月,别让他过来,我去引他!”司徒浩南说罢,也不等君北月答应,一个翻身便落在对面的船舱顶! 毒豹见人过来,吼声更大,瞬间就冲司徒浩南扑去,豹子的速度,可相当于一个顶级高手呀! 可是,它不幸遇到了龙渊大陆两个顶级高手! 君北月没有犹豫,在毒豹冲司徒浩南扑去的时候,立马扬剑,一道剑刃瞬间飙出,毒豹极其敏锐,立马就察觉到,身影顿闪,君北月本想将它劈成两半的,无奈这一剑只削了毒豹一块肉! 毒豹拖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立马不要命一般朝君北月扑来,而司徒浩南紧随其后,君北月没躲反倒迎面冲过去! 前后都有人,毒豹一时间进退都不是,一侧身在地方翻滚了两圈,逃入船舱!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立马追却,却很默契地背靠背走下楼梯,豹子的偷袭可是最致命的呀! 然而,两人一路追着血迹走,竟见船舱里全是尸体,血流成河,就血色看估计就是这毒豹所为了! “这是……老虎?”司徒浩南盯着脚下一头死兽看,长得想老虎,可是又不太一样。 “这也是毒兽,毒虎。”君北月沉了声音,喃喃道,“难不成他们要养兽蛊?” 因为同南诏的交情,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药族养蛊的事情,只是,他岂会知道,又怎么会想到还有人蛊这一种可怕的事情呢? 就在君北月纳闷的时候,一旁尸体堆里突然爬出了一个人来,“救命!救救我……” 537替她求,不要见 这人,满身血迹,披头散发,但那一身战袍,君北月立马就认出了是轩辕昭汐! 司徒浩南毫不客气一把就将她拽出来,冷声,“轩辕昭汐,你也有今天!” 然而,就在这时候,躲在一旁的毒豹相中的了机会,伸出利爪,冷不防冲君北月后背扑过来,利爪一下子就扣入君北月的肩膀! 司徒浩南大惊,什么都顾不上,本能反应一样,甩开轩辕昭汐,擒住了毒豹正要张开的嘴巴! 君北月说毒豹的牙齿有毒的! 毒豹无疑是要君北月的命,利爪刺入血肉七寸深,君北月根本动弹不得,一动,背后大片肉都会被扯下来的! 司徒浩南双手死死压着猎豹的嘴,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在这上头了,也分不出手来帮君北月! “怎么办!”他急得大吼,很清楚在这么下去,他的力气会耗尽,人的力量和精力,终究是强不过野兽的呀! 君北月疼得满头大汗,眉头紧锁,却当机立断,“你撑着,我甩开它!” “你疯了!”司徒浩南立马拒绝,甩开?这家伙就不怕整个后背的皮肉都被掀了吗? “等援兵,他们的人很快就过来了!我撑得住”司徒浩南认真道。 然而,这话音一落,轩辕昭汐却从一旁爬了起来,满脸鲜血,阴鸷鸷地冷笑,活脱脱一个修罗女鬼! “你们等不到的!”她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把匕首,凌乱的长发遮掩下,小脸得意忘形,“君北月,我哥哥一直说的一句话,杀了君北月,大周就完了,大周完了,三界之地就是我们的了!” “贱人,你敢试试!” 君北月都还未出声,司徒浩南便大骂! “你看我敢不敢!”轩辕昭汐说着,立马扬起匕首,狠狠朝君北月腹部刺去! “我杀了你!” 司徒浩南大喊,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疯了一样,双手掰住毒豹的嘴,狠狠就将正只毒豹往上掀起,后翻朝轩辕昭汐甩去! 轩辕昭汐直接被甩在地上,匕首哐当一声落地,她目瞪口呆看着君北月,怎么都缓不过神来! 方才那一刀,她明明刺下去了,他怎么……难不成他刀枪不入吗? 君北月并非刀枪不入,不过是紫晴将黑鲛鳞片缝在他底衣上,才缝了前面一半,紫晴被劫走后,他就贴身穿着。 司徒浩南这才见君北月没事,突然冷静下来,而与此同时,双臂大软,直接给松了! 毒豹立马就挣扎而起,幸好君北月剑快,一剑封喉! 见毒豹倒下,司徒浩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君北月瞥了一眼被撞晕的轩辕昭汐,淡淡道,“你不要命了?” 司徒浩南愣了,不确切的说,他是激动得想哭,这是打从除夕夜以来,除了冷冷地下命令,冷冷的交待事情,君北月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呀! “毒兽之毒,发作非常快,刚刚一有差池,你会死。”君北月不悦道,都不知道司徒浩南刚刚发什么疯,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司徒浩南笑了笑,一拳打在君北月肩上,“兄弟嘛!” 是呀,兄弟嘛,出生入死而已! 他跟君北月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某种意义上,他该和司徒馨儿最亲的! 可是,兄弟嘛,自己给自己找的亲人。 他不能让他杀了司徒馨儿,但是,他可以为他死! 君北月静默地看了司徒浩南半晌,终于笑了,“在本王还没有看到之前紫晴,先原谅你吧!” 他说罢,转身就走! 司徒浩南无奈笑了笑,拽起轩辕昭汐跟上,除夕之夜,紫晴的样子他也看到的,他想,君北月若再看到紫晴那伤,估计是谁都不会原谅吧! 然而,司徒浩南不知道,君北月更不知道,此时的紫晴,远远比除夕之夜,还要伤! 君北月箭步回船,直奔船舱,正要进门呢,顾太医却推门而出,直接就拦住了。 君北月看了看面色沉重的顾太医,又看了看一旁的一脸愤怒的鲛刹,顿时冷下了脸,“滚开。” 顾太医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去,“属下恳求王爷,不见王妃娘娘!” “滚开!”君北月怒吼,提起一脚,险些就当顾太医的脑袋踹下去! 鲛刹跟着也跪了下去,“曜王爷,我也求你,暂时不要见!” 鲛刹救人的时候,只觉得恐怖,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可是,当他把人带上船,认真看了,才发现,一切比他在水中看到的还要可怕一百倍! 别说一个男人,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变成那种样子,也别说一个女人,如何能接受自己变成那副模样,就说是一个人,随随便便的一个人,都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那副德行呀! 那,还是人吗? 实话实说,如果可以,不管是鲛刹,还是顾太医,他们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君北月的脚,僵在半空,他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顾太医如此忤逆他。 难不成,除了毁容,他的晴儿还受到其他伤害? 他们,到底对紫晴做了什么? “滚开……” 幽幽的声音,从君北月嘴里吐出来,好似从地狱深处传出的! 鲛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曜王爷,我求你,就算我替晴老大求你,她要是醒了,一定最不想见你! 替她求? 这话,就像是一百枚银针扎到君北月心上,疼得他呼吸都难受。 “让开吧,我很想他……”君北月的语气很淡很淡,声音低得快连自己都听不到了,他放下脚,轻轻拍了拍拦在门前的顾太医,示意他让开。 顾太医别过头,浑浊的老眸里闪着泪光,“王爷……” 顾太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起身让开了。 君北月一进门,立马就关上房门,房间里,一座屏风间隔,隐隐约约可见榻上躺着个人儿。 君北月原本以为自己会箭步过去的,却没想到,连自己都怯步了。 他见过的,毁掉的容貌他见过的呀,那又有什么,紫晴还是那个紫晴。 他怨的是自己,堂堂一个男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原本想借花魁之机,给她一场婚礼的,却在自己的地盘上丢了人! 她所有的伤,都提醒着他的过错…… 538君怒(上) 有何颜面相见,可已经太久太久不见了,如果再不见,他如何原谅得了自己? 一室寂静,君北月冷峻的脸却比这一室还要静默,一贯运筹帷幄,一贯将一切都掌控把玩在手中的,这一次的意料之外,这一次的粗心大意,这辈子估计还没有这么紧张过吧! 他双手都不自觉握成了拳,却没有在停留,大步绕过屏风! 然而,就在这刹那,他愣了。 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可是,那张脸,却已经不再是他在除夕之夜见过的那张恐怖之脸! 怎么会这样? 君北月刹那的茫然,随即箭步冲了过去! 站在床榻边,他终于将一切都完全看清楚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床榻上的人儿,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可是,衣裳在干净,也遮掩不了她肮脏的皮肤,原本白皙红润的肌肤,早已全部呈现惨白色,脚踝上,手臂上,手掌上,脖子上,但凡没有衣裳遮蔽的地方,都随处可见星星点点青紫色尸斑! 这是死人才会有的,而且要死去一段时间才会有的呀! 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深邃的双眸早已怔怔无光,盯着紫晴的脸看,怎么都移不开! 人,还在昏迷中。 可是那脸,却全脸尽毁了,多冒出来的肉瘤让整张脸凹凸不平地骇人,谁见了都怵目惊心,这是除夕之夜,胭脂颜紫毁掉的容貌,而此时,不但是这尽毁的脸,还有那尸斑! 已经丑陋得近乎怪物的脸上,惨白地不见丝毫血色,却也长了尸斑,紫青色的一块一块,花斑了一样! 如果,不告诉他这是紫晴,或许,这一回他真的认不出来了吧! 该庆幸,他及时找到了她,简直无法想象,有朝一日相见不识,该如何伤她的心!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可是紧握的拳头却在发抖! 他大周的曜王妃,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别欺负成这样! “嘭!” 冷不丁,他一拳头重重打在了床边,直接将墙都打凹陷了。 “顾太医!” 他冷声,门外守着的顾太医立马推门快步进来,司徒浩南和鲛刹也连忙跟来,司徒浩南见了紫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点就惊叫出声,见君北月那要吃人的目光,他立马捂住了嘴巴! 怎么会……他们到底对寒紫晴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哪里还是个人呀,这简直就是一具都变形了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君北月说罢,不断的喘息,天晓得他到底有努力才暂时压制住愤怒! 然而,熟知他性子的顾太医和司徒浩南却都害怕了,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绝对是这家伙发怒的前兆! 他一旦怒起来,后果可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顾太医之所以阻拦他见紫晴,真正的原因,也是害怕他见了,就控制不住愤怒了呀!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的寻找,他已经压抑太多太多了! 顾太医还在掂量,要如何说,谁知,君北月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冷声警告,“你最好如实说,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鲛刹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顾太医可是曜王爷最亲密的心腹呀,他竟然也动手! 司徒浩南连忙上前,一把狠狠地拽开君北月的手,却不敢劝君北月,而是劝顾太医,“说,顾太医赶紧说呀!” 顾太医咳了好几声,见主子双眸猩红,怒发冲冠的模样,终究不敢隐瞒,“这些斑都是尸斑,是尸毒所致,一般人中了尸毒都会惨死,因为王妃娘娘百毒不侵,所以只会将尸毒吸收到体内去,尸毒不同于一般的毒,她……她……她……” 顾太医顿了,焦急地朝司夜浩南求救,他都快哭了,不敢说下去呀! 然而,寂静中,却传来君北月手指握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咯、咯、咯,一声声都撞击在人心口上! “说啊!”司徒浩南都替顾太医捏了一把冷汗! “她……她一定是被浸泡在尸毒里很久才会这样的,也就是说她体内的尸毒太多了,所以才会长出那么多尸斑的!” 这话音一落,顾太医的呼吸分明急促起来,司徒浩南和鲛刹面面相觑,君北月没有任何反应,一室寂静得可怕,只听得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脸上的呢?”突然,君北月开了口,如果不见他人,绝对听不出这个声音是他的,低沉得像是从喉咙底发出来的。 “脸上,脸上是毒,如果老臣没有猜错,应该是胭脂颜紫和其他毒素混合在一起引起的中毒现象,可是,胭脂颜紫本身是没有毒的,老臣之前在王妃娘娘用过的脂粉里也没有找到会和胭脂颜紫发生反应的东西,还有,就现在看来,这脸上也没有毒呀……” 顾太医说着,战战兢兢地跪下去,“恕老臣愚昧,实在不明原因!” “尸毒能解吗?”君北月又问,声音低沉,俊脸阴沉,他低着头,视线不离床榻上的人,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会突然就爆发了! “王妃娘娘这种情况,尸毒不能解,只能慢慢逼出来,这点,老臣还是办得到的!”顾太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怯怯道,“王爷,稍……稍安……” 然而,“稍安勿躁”四字都还未劝完呢,君北月却陡然冷声,“马上逼毒,鲛刹,传令回岸,司徒浩南带路,本王要见轩辕昭汐!” “是!” 三人不约而同齐声,司徒浩南连忙前面去,他偷偷回头给顾太医一个放心的眼神,还好还好,这家伙还是忍得住的,没有发飙得太可怕! 然而,很快,司徒浩南便发现,他错了。 轩辕昭汐被关在船底的囚室里,司徒浩南正要开门,岂料君北月在他身后冷不丁一脚踹来,“嘭”,随即,整个大门没有倒而是瞬间支离破碎! 司徒浩南愣了,原地站着,看着君北月从他身旁走过,不由得背脊大凉…… 539君怒(中) “君北月……”司徒浩南忍不住开口,没有劝,只一声连名带姓的“君北月”,足以胜过所有劝说的语言。 可是,君北月没有止步,没有回应,一步一步踩得非常之重,止步在至今还在昏迷的轩辕昭汐面前! 其实,当他不顾后果决定动用鲛人军的时候,已经告诉所有人,敢动他的妻子之人,他一定会不计一切后果,一切代价反击回去的! “影子,水。”君北月冷声。 影子看了司徒浩南一眼,耸了耸肩,连忙送上一桶凉水! 要从头冲下去,冲醒轩辕昭汐吗? 不,君北月亲自出马,岂会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抓住轩辕昭汐的头发,直接将她的脑袋压到水里去! 要么,窒息而亡,要么,呛水而醒! 片刻而已,轩辕昭汐便呛了,手脚并用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放开她,冷声质问,“颜紫和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招不招!” 问后,这才揪紧轩辕昭汐的头发,将她扬起! 轩辕昭汐只顾着咳嗽,面色苍白,眼泪和水迹混在一起,都分不清彼此! “不说是吧?”君北月冷声,正又要将她压下去,轩辕昭汐连咳嗽都顾不上了,连忙摆手,“我……咳……我不知……我不知道!” 君北月邪佞地努了努嘴,力道一提,冷不丁狠狠就将轩辕昭汐的脑袋甩下去水桶去,力道之重,只听得“嘭”一声,也不知道是脑袋撞了水桶,还是撞到地板了! 只见,一桶清水很快就浮出血迹! 影子和司徒浩南在一旁看着,谁都不敢出声。 轩辕昭汐原本挣扎要朝君北月抓来的手,立马就按在水桶边缘上,也不知道怎么挣扎,竟然一下子将水桶撑破了! 水马上流出,这才听到她辛苦,沉重的咳嗽声和喘息声。 她的脑袋就抵在地上,血迹不断从头发里流出来,她无力挣扎,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君北月揪着她的头发,缓缓蹲了下来,苍白的唇边勾起一抹邪佞,残忍的弧度,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索性的魔鬼,谁都不敢接近! “没水了……”他的声音,似笑似怒,阴沉沉得让人毛骨悚然。 轩辕昭汐大口地喘息,“君……君北月……你这个疯子!疯子!我告诉你,你完蛋了……你敢用鲛人……南诏很快……很快就会……” 警告吗? 君北月既敢做,就敢当! 话音未落,君北月便拽着她的头发,陡然站起来! “啊……” 轩辕昭汐疼得尖声惊叫,一大把头发被他拽着,断也断不了,头皮本就受伤流血,此时就像整片头皮都要被掀起来一样,疼得她所有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任由她叫,君北月拽着她的头发大步就走! 很快便来到船最低处,没有再问,更没有商量,直接将轩辕昭汐压到海水里去喝水! 生死边缘,轩辕昭汐再疼,再累,都一下子拼命挣扎,可是,她求生的力气再大,怎么可能大过君北月的手劲,何况,怒得濒临发疯的君北月呢! 终于,在轩辕昭汐险些被呛死的时候,君北月将她拽离水面,吊在水面上,下巴都还浸着呢! “还不说吗……” 他还未问完,轩辕昭汐已经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喘息,一边大哭,“我说……呜呜,我全都说……我说!” “颜紫和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轩辕离歌呢,他们人呢!你们到底想对紫晴做什么!” 君北月有太多太多不解了,他想不通也不敢多想! 谁知,轩辕昭汐第一句竟还是,“我不知道!” 一出口,她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连忙改口,“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他们把寒紫晴和轩辕离歌交给我就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咳咳……呜呜……你拉我上去好不好,我什么都说!” “少跟本王谈条件!” “我也不知道轩辕离歌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寒紫晴去哪里了,我要去找他们,就遇到毒兽了,一定是我哥救走寒紫晴的,你去找他!” 轩辕昭汐哪里知道轩辕离歌在船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看到毒兽就拼命逃,毒兽咬死了所有的人,她躲在尸体里都不敢出来,直到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闯进来。 “为什么要用尸毒,你们到底对紫晴做了什么!”这才是君北月最关心的问题! “养蛊!”轩辕昭汐连忙回答,“颜紫说她是百毒不侵之人,是孤岛的遗孤,要那她来养人蛊,在尸毒里浸泡,是养蛊的开始,必须确保她真的百毒不侵……” 轩辕昭汐哪里意识到她说的话会让君北月如何愤怒,她只知道君北月早就疯了,她要回答,不回答就没命! 话音未落,君北月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毒兽就是用来养蛊的!” 好啊! 原来啊! 他只知道毒兽可以用来养兽蛊,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毒兽居然是哪来养人蛊的,他们要把紫晴养成蛊! 好个颜紫,竟如此歹毒,她当他君北月的女人是什么人了啊! “颜紫在哪里,她是什么人,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君北月冷声。 “颜紫是鸣沙山的守护者,鸣沙山也是孤岛遗迹,那个黑衣人是……”轩辕昭汐说到,却顿了,转而哀求,“曜王爷,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别伤害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都是颜紫教唆我的,这一切都是颜紫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他们把寒紫晴送到尧舜岛去的!连我哥哥都受制于她……” “你没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说不说!”君北月怒声,猛地将轩辕昭汐甩到一边去,轩辕昭汐船在船舷上,摔落在地上! 她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魔鬼,即便她说了,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想死啊! 即便是被当作人质,她也不想死呀! 她努力爬了过来,抱着君北月的腿,苦苦哀求,“我说,我都说,我还能帮你找尧舜岛的秘密,颜紫让我去尧舜到找离殇的秘密,我哥知道离殇所有的秘密的,我哥说了,离殇还缺两个音符呢!秘密就在尧舜岛!君北月,我求求你了,你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君北月走了过去,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一脚踩在轩辕昭汐的脑袋上,“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我说!”轩辕昭汐立马惊呼,“我说!我说!那个黑衣人是……” 540君怒(下) “那个黑衣人是耶律辰毅!” 轩辕昭汐的声音,尖锐得如同利器划过玻璃,充斥整片海域! 然而,这一声落,一切便都静寂了! 司徒浩南和鲛刹目瞪口呆,相互对视,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而君北月,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轩辕昭汐,深邃而凌厉的眸中的冷意,似凝固了千年,令人一旦撞入便会被瞬间冰封! 轩辕昭汐看都不看多看君北月,又累又急又怕,恨不得大口喘几口气,也不自觉拼命憋着,不敢出气。 是的,那个黑衣人正是耶律辰毅,这个谁都想不到的家伙! 之前,轩辕昭汐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她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当作国家大事来处理,只当是孤岛遗孤和孤岛遗迹守护者之间的恩恩怨怨! 直到颜紫承诺她,只要她把这件事办妥了,东秦便能够收服西楚所有疆土,她才知道,原来,颜紫都还不是这一切的主宰者,耶律辰毅才是! 也唯有他,才能给她灭掉西楚的承诺! 他,西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之人,却同时也是西荆最最低调,最最神秘之人! “很好,原来是西荆的太子殿下!” 终于,君北月开了口,谁听不懂他话中的情绪,似冷笑似嘲讽,似怨恨似愤怒,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一样,斩钉绝铁! 他说罢,立马就下令,“来人,把她浸到尸毒血水里去。” 这话一出,轩辕昭汐立马“啊……”一声大叫,都叫破了喉咙,她吓得只知道要叫,都不知道要叫什么了,连“救命”二字都给忘了! 可是,君北月没有理睬,转身就走,一边吩咐影子,“传令开道备马侯着,本王要出访西荆!” 他手中本就有西荆皇帝的邀请函,再过几日便是西荆鸣沙山的祭沙大典了,和紫晴说好了要一起去的,怎么能食言呢? 他不仅仅要去,而且,要给西荆太子送上一份大礼! 君北月都走远了,这时候轩辕昭汐才缓过神来,立马疯了一样挣扎,嚎啕,“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我母皇!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还没有跟我母皇谈判你,你们不能杀俘虏!君北月!君北月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杀俘虏!你能坏龙渊的规矩……” 龙渊的规则,确实是两国交战之后,还未谈判,不能杀俘虏! 可是,连南诏都不再放在眼中的君北月,此时怎么可能还会把东秦放在眼里呢! 敢辱他的女人,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他不记仇,他马上就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颜紫,耶律辰毅,你们等着! 没有人会理睬轩辕昭汐的警告,很快她便被拖了下去! 君北月亲自抱着紫晴,更换了小船,轻舟疾驰,全速朝港口去! 此时的他,是安静的,真真正正的安静,而不像刚刚,压抑着怒意,缄默地令人不安。 船舱里,顾太医送来药,本想退出去的,见主子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迟疑了片刻,这才瞧瞧退到一旁侯着! 君北月一手将紫晴揽在怀中,一手端着药,要逼出尸毒,必须大量灌药,而后再用药汤浸泡身体,这是最慢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君北月低着头,愤怒的时候,那表情冷得可怕,而认真的时候,这表情,却也令人不自觉生畏,猜测不到这家伙一旦较真起来,又是会如何恐怖。 顾太医知道,事情没有完,才刚刚开始。 “晴……醒醒好不好,我找你了,我是北月呀。” “傻瓜,别装睡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我在呢!” 他喃喃低声,俊美得人神公愤的脸缓缓贴近那奇丑无比的脸,看得一旁的人都会替他担心,担心他的脸被那恶心的肤色,恶心的肉瘤传染了。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嫌弃,一如以往的亲昵,温柔,轻轻地贴,轻轻地蹭着,想唤醒她。 “醒醒好不好,我认得你的,我一直都认得你的,不怕……没事了,我在呢。” …… 可惜,紫晴一点儿知觉都没有,身子本能蜷缩着,双手至今都还紧紧地握着,紧张,恐惧,哪怕是昏迷不醒了,都无法放松下来。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人,此时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么耐心呢? 他不厌其烦地同她说罢,一会儿贴着她的脸,亲昵地摩挲,一会儿那憔悴得有长出胡渣的下颌,轻轻地蹭着她的脖子,打扰她。 可是,她还是不醒。 他轻轻叹息,轻轻在她唇上落了一吻,留恋不舍,又吻了吻她的鼻子,她的额头,那疼惜不舍得模样,让一旁顾太医看了,都跟着心疼,不会他们其中一人,而为他们俩心疼。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能走到曜王爷心里去的人儿,怎么就偏偏这么伤了心呢? 如今的形势,顾太医很清楚,一旦大周的船回港,一旦东秦没有等到船回港,没有等到任何消息,战况一定会传开的! 大周根本没有海军可言,如何能一举击败东秦一支装备精良的海军呢! 海怪一说,不过是托辞。 东秦女皇会追查,南诏更会派出鲛人调查清楚! 一旦查出是鲛人所为,到时候就麻烦了呀! 这种时候,王爷居然要离开大周,要去西荆,届时东秦发难,南诏发难,大周该怎么办? 顾太医不得不担心! 谁都不知道,君北月是否考虑到这么些,是否考虑好了对策,大家只知道,如今,就只有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能令他冷静下来!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何时才会醒来,她醒来,又会发生什么! 唤不醒紫晴,君北月亲自喝了药,口对口哺喂,顾太医静默地看着,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不是他嫌弃,只是实情就是那样,那脸真的太丑了,他看不下去王爷面对那么丑的一张脸,还如此温情! 顾太医禁不住想起离开帝都时八贤王说的一句话,“寒紫晴就是个祸水,迟早祸害大周的平!” 思及此,顾太医终于忍不住上前,“王爷,鲛人的事情……” 然而,他还未提,君北月便挥手示意他出去。 541哀伤,没有发现 一室寂静,君北月一边轻轻地挥手,要顾太医出去,一边已经喂完了紫晴药,俊脸贴着她满是伤疤的脸,轻轻摩挲,温存温柔。 顾太医迟疑着,明明知道不可能劝说得了,却还是想劝,他刚刚得到消息,主子一回去就要去西荆,这是放着南诏和东秦不管呢! 海战鲛人露面,他非但没有考虑要如何跟南诏解释,如何将这件事掩饰过去,居然还想着一上岸就去西荆! 如此,分明是对西荆太子的挑衅呀,到时候一旦形成南诏,东秦,西荆对大周的态势,西楚也一定不甘示弱,大周便要于整个龙渊为敌了,事态严重下去,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的! 这主子难不成真的疯了不成! 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呀! 顾太医都走开了两步,却还是转身过来,可是,当他看着君北月此时此刻正将紫晴紧紧拥在怀中,脑袋搁在她肩窝上,双眸空洞洞地盯着地板看时,他顿时心头大痛! 可以说,打从他跟着这位主子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落寞的表情! 哪怕,哪怕他年幼之时,被众皇子欺负、侮辱之后,受了伤独自躲起来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落寞呀! “不应该……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 顾太医在心底感慨,摇了摇头,终究还是离开了! 君北月拥着紫晴,很紧很紧,深邃的双眸很空,看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似乎,还在思念着一个人,可是,能让他思念的人,就在他怀里呀! 或许,是思念那个会脸红,会别捏,会瞪他,会蹙眉,会撇嘴,会不耐烦,会躲避的寒紫晴吧! 可是,哪怕人在身旁,他都看不到,看不到他最喜欢她的那种表情,有些木讷有些羞答,水雾迷茫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满满的迷茫。 抱了许久许久,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大手才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凹凸不平的脸,指腹轻轻摩挲过每一处肌肤,认真极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连自己都听不到,“没事……会好的,不怕,很快就会好的!” 去西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颜紫交出解药来! 也不知道是那药的效果,还是这种熟悉的触碰感,紫晴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沉,脑袋也沉沉的! 似乎还在水中,似乎还在下沉,似乎此时轻轻抚她的手,还是原来那长满了茧的手! 这手,到底是谁的! 为什么会长满了茧,这双手是不是常年累月的重复什么动作呢,尤其是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更明显,厚厚的老茧,很粗糙! 似乎,这老茧也是她所熟悉的,她意识如游丝一样,随时都会散掉,却一下子就感受得到那是老茧! 到底,是谁? 抱住她? 她的记忆,停留在颜紫要将她拖入大水缸之前,随后的所有记忆,便是落水,便是下沉! 她整个人似乎就沉在水缸里了,一直在下沉,又好像沉到大海里了,一直下沉,没有尽头? 到底,是谁抱住了她,救了她? 是北月吗? 随着,轻抚在脸上的手渐渐离开,紫晴的意识又渐渐地涣散了,都还没有完全清醒,便又陷入沉睡! 君北月轻轻锊起她垂落的发丝,唇畔勾起一抹自嘲,似乎在嘲笑自己方才的失态。 他拥着紫晴,牵着她的手来,同她十指相扣住,他分明感觉到她手指上,尤其是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这是常年累月抚琴之人,一定会有的! 他轻轻地按了按那层老茧,温柔声,“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说着,便起身取来一直随身携带的无筝,他尚武,舞文弄墨这种事情,一向都不擅长,只是,身旁多了一个寒紫晴后,便多了一份乐趣,听她弹琴。 今日,还是头一次有了弹一曲的念头。 弹什么呢? 似乎,就只记住了离殇的琴谱,说来也怪,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对音律不熟悉,从来都没有刻意去记,不过是看过即便而已! 动手想弹,那琴谱却就像原本就藏在他脑袋里一样,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铿……” 他撩动了琴弦,竟对从来抚过的琴,没有任何生疏,一下子就流畅地弹奏了起来。 无奈,他用的是最普通的指法,根本弹奏不出离殇的精髓来! 哪怕是才一开始,紫晴弹奏起来,便一下子有悲戚苍凉之感,可是,他弹奏起来,却跟普通的曲子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这正是离殇的精妙之处,如果不懂指法,其实离殇也算不上名曲。 君北月缓缓地停了下来,修长的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 无筝,有弦胜于无弦,在于琴杀。 魔筝,又名曰血筝,嗜血之琴,在意音杀。 用魔筝弹奏出来的离殇,可杀听者之心,而用无筝弹奏出来的离殇,却可杀弹者之心! 可是,即便如此,离殇的秘密,似乎同这两把琴无关? 从轩辕昭汐的口供上来看,轩辕离歌是和颜紫合作了,他要找离殇上漏的两个音符。 确实,紫晴也分析过,离殇应该还有一阴一阳两个音符没有找到。 他们一直以为会出现在鸣沙山的,却没有想到,他们都还没有到鸣沙山去呢! 鸣沙山的守护者就找来了! 他们要去尧舜岛找音符,那是不是鸣沙山没有音符,又或者,就只有一个音符呢? 而此时,轩辕离歌又在哪里? 君北月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只是,他暂时也顾不上了! 他不仅仅要去找西荆太子和颜紫算账,他还要去找解药! 即便是孤岛,都闭上紫晴的身子重要! 毁容是一回事,中毒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百毒不侵,他都不允许他的女人体内藏着毒! 静默地朝床榻上人看去,本是心疼,本是愤怒,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股哀伤渐渐从心中弥散开了,同听紫晴弹奏离殇高潮时,一样的感觉! 明明,他刚刚弹奏的曲子一点儿哀伤都没有呀! 君北月并没有发现异样,静默地看着看着,不自觉又弹奏了起来…… 542三十年,并不久 君北月弹奏离殇,一点儿都不殇。 此时此刻,他看着紫晴,眼都是空的,这是一个从来不轻易将息怒形与色的男人,更不会将哀伤写在脸上的男人,你能看到他心疼,看得到他的愤怒,但看不到他绝望。 唯有,绝望,才是殇吧。 紫晴弹奏的离殇,其实也一点儿都不殇,她能弹出曲之殇,却从来都弹不出心之殇,或许,至少,在她弹奏的时候,心,还是鲜活的,不绝望。 而轩辕离歌弹奏的离殇,就只有一个感情,悲,悲到绝望,绝望到骨子里,怎么都找不出希望的殇。 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别人,年老之时,才会意识到,人生其实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过程。 可是他,从还不懂事开始,大人们不是告诉他,阿离呀,长大了你要怎样怎样,而是告诉他,阿离呀,在你死之前,你要怎样怎样。 母皇那带着长长甲套的双手重重按在他双肩上,非常郑重地告诉他,“离歌,在你死之前,一定要率领我们东秦最精锐的骑兵,杀回故土去”时,他才三岁。 三岁的他真的不明白,死是什么? 他偷偷问过太傅,死是什么意思。 太傅告诉他,死就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只记得当时,他好害怕,好绝望,他问太傅为什么他要死。 太傅说,太子殿下,不用害怕,你有三十年,三十年很久很久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明白,三十年并不久,才开始明白,死是什么意思。 或许,现在就在走向死亡吧! 东秦,我永远都回不来了。 紫晴,我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直都在下沉,从松开紫晴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他一直忘不掉的场景。 偌大的宫殿里,母皇按在他肩上,告诉他,死之前,死之前,死之前…… 渐渐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完全似乎了直觉,整个人清瘦得就像一条紫色绸缎,不断朝海底深处飘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弥漫在他周遭的已经不再是被血染红的海水,而是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在深邃广袤的深海里,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颗璀璨的金星,从深处缓缓往上飘。 在金光,吸引好好多游鱼在周遭游来游去,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渐渐地,鱼儿大胆起来,轻啄他的紫衣,他的银发,见他不动,它们便包围过来,排着队将他从脚到发梢全围了起来。 很快,鱼儿便扬起了的他的银发,他的紫衣! 千苍百孔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血,唯有绝美如仙的脸上,还残留着几抹血迹,远远看去,他就像睡觉了不小心落入海中的谪仙,安静而美好! 不远处,同是一抹金光,随着他缓缓向上飘,可是,不同于他,似乎所有鱼儿都畏惧这抹金光,即便这个家伙一脸和善,气质干净地像个书生。 确切的说,他此时还真的就是一个书生,早已收起了鲛人真身,只有一圈金灿灿的磷光包围着,百里尾生慵懒懒如同倚躺在榻上一样,斜斜凌空倚着,一手支着脑袋,远远地看着好不容易被他救起的轩辕离歌,自言自语感慨个不停。 “生得那么好看,怎么就不好好活着呢?怎么就想不通呢?怎么就偏偏要喜欢别人的妻子呢?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光复什么大秦呢!狗屁!当琴师多好,没了你,你谁来驾驭血筝呀!” 离殇就只剩下两个缺漏的音符位置没有找到了! 只要找到缺漏的位置,配上一阴一阳两个图腾代表的意思,就可以确定那两个图腾代表的音符。 这两个图腾音符,同琴瑟海谷那十二个音符,便可以形成一句完整可破解的代码。 这代码就是他要的秘密所在! 百里尾生正念叨着,突然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鱼儿缓缓从前面朝他游来,他立马就主意到了,急急闭嘴! 在海里,鲛人是尊贵于一切鱼类的一族,而他则是鲛族中血统最尊贵的金鲛,所有的游鱼天生对他有一种敬畏感,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呢! 见鱼儿大胆地靠近,百里尾生唇畔不自觉勾起了一抹开心笑容,双眸都笑弯了,明净干净。 他甚至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触碰那小鱼儿。 小鱼儿见他伸手,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大胆游来,清啄了一口连忙退开! 百里尾生乐了,小小的事情都可以笑得那么纯粹,此时的他,就像个邻家大男孩! 可是,就在小鱼儿又要靠近的时候,突然,他闷哼一声,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在眼前弥散了一片红! 很快,鲜红弥散开,只见原本活蹦乱跳的鱼儿早已翻了白肚,这血,剧毒呀! 百里尾生静默地看着那条死鱼,原本干净清俊的脸此时此刻,说有多阴沉就有多阴沉,他没了任何兴致,眼底敛着一抹恨意,轻轻拂开鱼儿,朝轩辕离歌那游了过去…… 而此时,就在他们上头,很远很远的海面上,君北月的船正急速前进。 君北月在屋里,一关便是三日,除了送药之外,他一滴水都没有碰,一个人都不见。 谁都不知道他守着紫晴做了些什么,只听到琴音时不时传出来。 等在门口的顾太医,影子,司徒浩南都静默地听着,只觉得这旋律似乎在哪里听过,却都听不出来就是王妃娘娘经常弹奏的离殇。 顾太医长吁短叹,连连摇头。 “这样下去不成,司徒公子,要不你去劝劝!” “我们都还回港呢,东秦那边就会有消息了,指不定已经派出船了。轩辕昭汐可是提前把消息放出去的,咱们好歹想个应对之策呀!万一南诏调查起来,那不……” 司徒浩南看着顾太医,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他们临走时,八贤王那焦急的样子,他也知道这一回事态的严重性,可是,他也不敢劝,不想劝! 如果,真的了解君北月的人,就该知道,他打从十五岁开始,为“顾全大局”这四个字,付出多少,隐忍多少了! 543完了,诏告天下 君北月虽不是一国之君,却是一国的守护者,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我行我素,雷厉风行的人,可是,实际上,他也一直都是一个牺牲自己的人! 如果,可以,司徒浩南希望这一回,君北月能豁出去,为自己,为紫晴,真真正正的我行我素,雷厉风行一回!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欺人太甚! “司徒公子,你同主子关系最好,主子也不会怪罪你,你还是……” 顾太医还要劝,司徒浩南却打断了,“顾太医,你去准备汤药吧,我会舱里瞧瞧,能加速咱们就加速,鸣沙山的祭沙大典没几日了,咱们一定要赶上!” 司徒浩南说着便要走,然而,顾太医却追上来,“罢了,你让我瞧瞧昭汐公主,至少,得谈谈她的口风!” 顾太医虽然只是个太医,却贴身跟着君北月,对于朝政,对于龙渊的大局,也一直都所有了解! 他如此关心,只能说明一点,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很严重! 司徒浩南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瞒下了,“还有事情要审问,不方便过去吧。” “审是审,你可得拿捏好力道,毕竟还未谈判,不杀俘虏,轩辕昭汐毕竟是个公主,是东秦皇位的继承人。”顾太医交待交待! 影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司徒浩南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解释,只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此时的轩辕昭汐,怕是早就被浸泡在毒水里头了吧! 东秦主战船上那么多尸体,加上两头毒兽的尸体,足够浸出一缸尸毒血水来了! 两国交战,为谈判之前,不论如何,都不可杀俘虏,尤其是当俘虏还是对方重要人物的情况,更不能虐待俘虏! 这是各国同行的准则,更是龙渊大陆诸国明文规定的! 君北月还没有上岸,消息便传到东秦女皇耳朵里了! “啪!” 一声巨响,东秦女皇拍案而起,直接将案几打得粉碎,“哪里来的消息!” “女皇陛下,公主登船去尧舜岛,后飞鸽传书,说大周曜王爷从海上入侵,要支援,附近海域所有船只全都赶赴支援,谁料……” “朕问你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可当真!”东秦女皇暴怒,长满痱子的脸变得狰狞恐怖。 “属下原本也赶赴支援,谁知……谁知只见主船,血流成河,不见公主,更不见支援的船只,附近海域,属下都找遍了,没有支援船只的下落,只见……只见大周两艘船回程了。”侍从急急交待! 东秦女皇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侍卫许久,勃然大怒,“你跟朕开什么玩笑!” 侍卫没敢说话,他起初也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摆着在眼前。 见侍卫低着头没回答,东秦女皇这才不安起来,“你……你真的找遍了?” “女皇陛下,属下所言千真万确!”侍卫认真道。 东秦女皇不由得跌后两步,“十一艘战船,我东秦最骄傲的海军……”她说着,还是无法相信,猛地一脚踹开前面的椅子,冷声,“轩辕昭汐她干什么去了!她是饭桶吗?” 侍卫只敢报战败之事,哪里敢报轩辕昭汐和颜紫勾结挟持了太子殿下一事,怯怯又道,“女皇陛下,有人看到太子殿下也上了船,属下……属下一样没有找到,主船上就连尸体,都没有几具……” 东秦女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你的意思是……” “女皇陛下,不管怎么样,公主和太子殿下一定成为俘虏了,必须尽快谈判!” 公主和太子都成了战俘,东秦的皇室的脸还往哪里搁呢,东秦皇室如何还会有民心,如何还能光复大秦? 东秦女皇一口怒气立马涌上心头,堵死在心口上,不上不下,险些都给气背过气去,“君北月来了多少人马?他早有准备,存心挑衅的吗?” “曜王他……他就来了一艘大船,一艘小船。”侍卫怯怯回答。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立马蹙眉,随即扬手甩开那侍卫,“你开什么玩笑,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怎么可能!他君北月难不成还带了鲛人来不成?” 然而,说到这,东秦女皇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侍卫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虽然效命在东秦女皇前后,却一直都是轩辕昭汐的心腹,他知道不会少! “女皇陛下,这件事有蹊跷呀,加上主战船,那可是十二艘船,就算遇上的是南诏的海军,也不可能全军覆没,一个不留的!除非,真的是带了鲛人来!” 东秦女皇终于冷静了,果断下令,“来人,以朕的名义,告知天下,东秦大周海战,东秦战败,致信大周天徽帝,邀东海谷谈判,放我战俘!” 说罢,侍卫正要劝,东秦女皇却拦住,“朕知道。” “来人,以我皇室名义,发声讨函,朕要问一问南诏王,为何借鲛兵给君北月!朕要他南诏给我东秦,给天下一个交待!” 一定是南诏借了鲛兵给君北月,否则,君北月绝对不可能在海上斗得过昭汐! 南诏一直都是中立国,同龙渊所有国家都交好,并且保证不会偏袒如何国家! 可是,如今竟这么帮大周! 这一回,南诏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赔礼道歉,她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也要南诏王室臭名垂千古! 这一边东秦女皇误会重重,怒意滔天,而另一边,南诏王室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南诏王连夜就召集了三族族长和不少大臣。 “王上,我看这消息一定是假的,曜王爷怎么可能在海上同东秦硬碰硬,说句难听点,那是找死呀!” “王上,大周和东秦都没有消息呢!海上的事情,我看一定是子虚乌有的,北边刚刚破冰,渔民争夺领域,传出这种荒谬的消息,不足信矣……” …… 被众大臣劝说一番,南诏王也没好多说什么,留下了三大族长,询问派出黑刹寻找孤岛遗迹的情况。 而此时,西荆那边,也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呢! 黑衣人在悬崖边勒马,远远眺望西荆帝都,这是一座建在沙漠绿洲的都城,堪称沙漠明珠。 然而,很快,颜紫便不安追来,“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事了?” 她离开前特地交待了轩辕昭汐,把寒紫晴关进去后一定要给她消息的! 544疑问,鸣沙遗迹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按理说,颜紫最迟今天也该收到轩辕昭汐的回信了呀! 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颜紫不安地问道。 “那是你的事情。”黑衣人冷冷道。 “你!”颜紫气结,却也习惯了黑衣人的冷漠,养人蛊一事,确实一直都是她全权在负责的! 和这家伙,既是合伙人,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下属。 “是我没办妥,我马上派人跟进!”颜紫淡淡道。 也不知道黑衣人有没有再听她说话,此时正远远眺望着前面那座如同明珠落在沙海中的城池,西荆的帝都阿尔巴克城。 而鸣沙山就位于阿尔巴克城西北方向七八里地的位置。 在龙渊大陆上,大周是占据了最肥沃的东南方,东秦和西楚占据了北部草原,西荆则几乎大半片国土是处在沙漠之中的! 大周的帝都,最里头是皇城,皇城之外是内城,内城之外是外城。 皇城为皇亲国戚居住之地,内城为满朝文武居住之地,而外城才是帝都百姓的住地。 西荆帝都则完全不一样! 阿尔巴克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西荆的皇城,城里并没有老百姓!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座城池的意义重大。 在西荆沙漠里,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地方,绿洲出现在沙山脚下,而且,几十年来沙山从来没有因为风的作用,而移动,影响到绿洲。 而且,这座不会移动的沙山,居然还会发出鸣沙之声,每每时节一到,便可在山脚下的城池里,听到鸣沙声! 这座山,便被尊为神山,鸣沙山! 这座城,便被定位西荆的帝都! 神住在山上,神之地帝王住在山下,每年二月中旬,都是这里西边风最大的是季节,也便是祭沙的时节,这时候,便可以听到鸣沙声。 这个声音,被尊为神的声音,神的指示。 黑衣人站在这个戈壁山头上,是附近唯一可以站稳脚,不下陷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看牙望远的地方! 他望着阿克巴楚周遭的地势,视线越过阿克巴楚朝西北方向的鸣沙山看去,无奈,此时天阴沉沉的,风沙不小,就连山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如果是天下好的时候,站在这里,便可远远看到鸣沙山,这座山同时也是西荆沙漠里,最高的一座山沙山! 或许,是因为不移动的原因吧,别处的沙子常年累月一直吹过来,这山山沉淀下来,日积月累便将这座山垒高了。 “看什么呢,不走了吗?”颜紫问道,每每到这里,这家伙总会驻足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为什么,鸣沙山不会移动?跟整个地势有关系吗?”黑衣人淡淡道,似乎再问自己,而不是问颜紫。 颜紫轻笑了笑,“谁能回答这个问题,谁就是西荆的神!” 正是因为这座山不会移动,会发生神音,所以才会被尊为神山吧! “孤岛的遗迹,就是鸣沙山,是整座鸣沙山,还是鸣沙山的哪个地方?”黑衣人又问。 然而,颜紫还是很不以为然,“我若知道就好了,祖祖辈辈守在山下,到底守着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养人蛊的秘密,知道孤岛一阴一阳两个百毒不侵之人的秘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守着鸣沙山! 鸣沙山有什么东西,是孤岛遗留下来的! 南诏的古乐洞口,有乐谱,琴声海谷有音符,而她这里,到底有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就是一座沙子丢成的山,她曾经把整座山都走了一遍,除了她自己留下了的一个个脚印之外,除了沙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没有想过沙子之下,是不是埋藏着什么只是,去挖掘的代价太大了,西荆皇室也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狂风吹不走这里的沙子,并不代表她挖掘不了,这山是沙山,不是其他石山,一旦挖掘,整座山便会坍塌,以鸣沙山的沙量来看,一旦坍塌了,山脚下这座阿克巴楚城便是头一个遭殃的!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守护的没有音符,对于离殇一无所知的人,守护的绝对不会是音符! 对鸣沙山不了解,也并不影响她寻到孤岛的进程! 寒紫晴不是到手了吗?她进展得很顺利呢! “如果孤岛的遗迹在这里,这里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地方。”黑衣人没理睬颜紫,自言自语道,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掀起蒙面,露出了一张轮廓深邃,棱角分明的脸! 这脸,缄默地没有半点表情,明明身在这个世界里,却有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是独立在世界之外,令人无法接近,无法了解! 偏偏,就是这种神秘,令他浑然天成有种吸引人的魅力,令人见了他便会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跟他说说话,想了解他。 他正是西荆的太子殿下,耶律辰毅! 颜紫转头看去,早已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冷漠,不看他的脸,只听他的声音,或许还不知道他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可是一看他的脸,便知道,最好是别轻易和这家伙说话,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答你,什么时候完全不理睬你。 果然,他说的几句话都不是跟她说的,他说罢,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立马驾马俯冲下去! 身为西荆太子,西荆的储君,祭沙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提前回来,虽然很多事情不是他亲自处理的,但是他必须在! 而且,这一回祭沙,并不同于以往,以往祭沙,是皇室内部的事务! 这一回,因为皇妹要苑姐西凉,西凉迎亲的人马今日就会到达,所以,父皇为表联姻诚意,特地邀了西凉迎亲的使臣,参加祭沙大典,待祭沙大典之后,才将皇妹嫁出! 而上一次在大周西三城,同西楚议和,父皇和君北月交谈甚欢,又邀了君北月来参加。 所以,此次祭沙大典,远远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隆重! 耶律辰毅直接忽略了君北月,他正忙着找寒紫晴呢,不可能会来! 要接待的,便是西凉的迎接时辰! 他最疼爱的皇妹远嫁,不仅仅关乎皇妹的终身幸福,更关乎西荆和西凉两国的和平,不得不慎重对待! 然而,当耶律辰毅回到阿克巴楚时候,却立马收到一个坏消息! 545复仇者,在路上! “什么!” 城门口,一声凌厉,一下子将所有侍卫全都震慑地目瞪口呆! 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开金口呀! 而且,第一次看到他缄默的脸上出现这么强烈的情绪! 他很愤怒! 侍卫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贴身追随太子殿下的人都知道,这主子其实不是真正的自闭,而是天生不喜欢废话! 不喜欢别人废话,更不会自己废话! 颜紫此时亦是一脸震惊,却不是惊诧耶律辰毅的愤怒,她一直都知道这家伙本就不是没有情绪的人,她震惊的是侍卫带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厉声,已经换上耶律辰毅婢女专属的宽大白袍,蒙上了白纱。 侍卫不知所措,他带来的消息很正常呀,没什么不对劲的呀! “皇上找殿下好几日了,西凉的使臣明日就到,大周曜王爷来函,五日后会到,要殿下做好接待准备。”侍卫怯怯重复了一边! 听了这话,颜紫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终于也惊了! 君北月来函,五日后会到! 这是什么意思! 君北月此时不是疯了一样,到处找寒紫晴吗! 他居然还有心情到这里来! 正纳闷着,一个侍卫却匆匆跑了过来,“太子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皇上让你马上过去!” 耶律辰毅看了他一眼,身影一闪,立马消失不见! “你等等我!”颜紫急急追去,她和耶律辰毅的秘密,可是连西荆皇帝都不知道呢!她在皇室里的身份,便是耶律辰毅的贴身婢女! 西荆皇帝的御书房,没有耶律辰毅带,她可进不去! 颜紫追到的时候,御书房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屋内,西荆皇帝来来回回地踱步,耶律辰毅正看着一份金色信函,正是来自东秦皇室的信函,是东秦女皇的告天下书! 大周曜王入侵东秦临海,只凭一艘大船和一艘小船便将东秦一支海军十来艘战船全部击沉,所有将士无一生还,曜王还俘虏了东秦的昭汐公主! 东秦女皇发告天下书,谴责君北月的暴行,要求同君北月谈判,要求君北月释放战俘! 耶律辰毅看着手中洋洋洒洒一大篇慷慨激扬的谴责词,缄默的俊脸上渐渐地露出了阴鸷的表情! 君北月,你狠! 他居然找得到寒紫晴,救得走寒紫晴! 他居然敢动用孤岛的鲛人,那可是世世代代外南诏皇室效忠的人呀! 这不是他最狠的地方! 最狠的是,他居然在东秦女皇发告天下书的情况下,还要到西荆来做客! 他这是没有打算理睬东秦女皇呢! 甚至,他连南诏王室都没有放在眼中! 他倒是很瞧得起西荆,他来做什么? “毅儿,你说这件事怎么办?”西荆皇帝终于止步,认真看来。 此时,耶律辰毅早已收起了阴鸷的表情。 东秦女皇这份告天下已经送到西荆来了,换句话说,此时东秦,大周,西楚,南诏龙渊大陆这主要的四国,都已经收到这份告天下,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可是,君北月却没有任何回复,而是告知天下,他要到西荆来做客! 西荆无疑是最尴尬的,虽然因为同西楚一战,西荆和大周结成了同盟关系,可国家一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永恒的盟友关系! 西荆这一次一旦让君北月入城,无疑会把东秦得罪了! 得罪了东秦,无关紧要,西荆和东秦从来就没有交集过的,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南诏呀! 傻瓜都知道,君北月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在海上以少敌多,灭了东秦的海军的! 除非有人帮他! 可是,东秦女皇在告天下书中,对此特比提出了质疑,虽然说得含糊,矛头却是指向南诏的! 要在海上打出陆地上才能打出来的漂亮仗,只有借助鲛人的力量! 可是,南诏同大周关系再铁,都不可能出鲛人帮大周的,何况是在这么大的战役上公开帮忙! 东秦女皇在告天下书里,把矛头指向南诏,某种意义上来说,东秦女皇似乎是在提醒南诏什么呢! 西荆皇帝那么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不出了端倪! 这件事,君北月如果处置不好,直接面对的便是南诏王室呀! 而西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君北月在阿克巴楚做客,是不是就等于告诉天下人,西荆在这件事情上,是同君北月站在同一边的呢? 西荆皇帝想不明白,大周的北边,东秦逼着谈判,南边,即便要面临南诏的质问,南北夹击的情况下! 消息都远远传到了西荆,君北月对此居然还一言不发,居然还告知他五日后便抵达! 也就是说,君北月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呀! 西荆皇帝不明白,可是,耶律辰毅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了! 轩辕昭汐被俘虏,无疑会将他和颜紫都卖了的! 君北月这一次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报仇的! 耶律辰毅面无表情,淡淡道,“父皇,邀请函早就送了,如今岂会拒绝之理,想知道曜王来做什么,待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他说罢,放下告书,转身便要走。 “就这样?”西荆皇帝蹙眉,“你等等,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的!” “曜王既来了,便不怕东秦和南诏,父皇何必多为他操心呢?”耶律辰毅反问道,说着,也不等西荆皇帝回答,便开门而出了。 颜紫一见他,立马上前,“什么情况?” “报仇来了,准备准备吧。”耶律辰毅淡淡道,几个翻身跃上城楼,径自朝鸣沙山方向去。 颜紫却目瞪口呆,“报仇来了”这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君北月怎么知道他们要出海的,又怎么知道他们走的是尧舜岛方向! 颜紫琢磨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气得跺脚,“轩辕昭汐这个废物!” 然而,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从一旁蹦出来,一见她便问,“胭脂,我哥回来啦,大过年的你们去哪里了?” 胭脂颜紫,这是一种脂粉名,更是她的名字,在西荆皇室用“胭脂”之名,真名便是颜紫。 546 绝对,不让你走 西荆的服装非常有特色,依据沙漠多变的气候设计,被戏称为“蒙头盖脸”。 男的带头巾,女的也带头巾,女的头巾还带有蒙面,在外人面前一般要遮脸,一般为黑白两色。 耶律芊芊绝对是个例外,别在她出使都没有这么穿,就是在宫里也从来不这么穿戴,足见西荆皇帝对她的纵容。 她一身简单的浅黄色衣裙,蹦蹦跳跳的像只欢喜的蝴蝶,拦在颜紫前面,回头冲她笑,“告诉我你们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否则,你休想离开!” 蒙面之下,颜紫早已一脸阴沉,在她眼中,这天底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命令她呢! 她忍这位公主,可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不是看在耶律辰毅可以带给她巨大的利益的面子上,她现在就一巴掌把这个臭丫头打出去! 但是,这丫头不仅仅打不得,就连一根汗毛都碰不得! 这丫头可是耶律辰毅最重要的一步棋呀! 西凉太子为何会看上她,正是耶律辰毅一手策划出来的。 只要西荆的西边,无后顾之忧,西荆的野狼军足够强大,东征便得以实现! 久居沙漠的野狼,岂会不觊觎东海之滨肥沃的土壤? 她要嫁的,不是别人,是即将成为西凉皇帝的西凉太子,她嫁过去,便是太子妃,便是将来的一国之母,她将为西凉诞下下一任储君! 血缘至亲,若非万不得已,西凉和西荆将不会再有战争! 西荆和西楚一战,是君北月算计出来的,是寒紫晴教唆出来的,其实,也是耶律辰毅一直等着的! 否则,出使南诏那么天大的事情,西荆皇帝答应了她,耶律辰毅也未必会答应! “公主,太子殿下嫌宫里太吵,去巴西亚城避寒去了。”颜紫淡淡道。 “骗人,我明明看到你们往东边去的,你们去大周了?”耶律芊芊狐疑道。 “公主一定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 “公主看错了。” “没错,我的婢女也看到了!” “公主的婢女也看错了。” “你!” “公主恕罪,殿下真的是往西走的。殿下还等着奴婢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婢女先过去了。” 颜紫很恭顺,微微弯着腰从耶律芊芊身旁绕过去,可是,还没走几步,耶律芊芊便冷声,“站住!” 颜紫眸光顿冷,却不得不止步,“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事。”耶律芊芊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便要去御书房。 颜紫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奴婢告退。” 然而,耶律芊芊就是不放过她,“我让你走了吗?” 颜紫又止步,“公主,殿下急着要奴婢过去呢!” “少拿我哥来压我,他那死性子我父皇都应付不了,你这些年倒是伺候得很周遭呀!”耶律芊芊说着,又走过来,不屑地从下到上打量颜紫。 颜紫心下微微惊诧,今日才发现这臭丫头似乎……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笨呀! 她这都要远嫁的人了,这是要干嘛,怎么突然找她麻烦了? 颜紫不动声色地任由耶律芊芊打量,琢磨着耶律芊芊话里话! 可谁知,耶律芊芊却突然凑近她的耳朵,低声,“你帮我办个事,办成了,我就不揭发你和我哥哥的奸情,怎么样?” 哥哥那么个闷葫芦,那么个自闭的家伙,他身旁从来就只有侍卫,没有婢女的! 这个胭脂是个例外,跟着哥哥老久了,绝对是哥哥的心上人,否则不可能跟那么久的! 听了耶律芊芊的话,颜紫一下子就懵了! 而耶律芊芊则笑得贼兮兮的,却冷不丁将颜紫的蒙面扯下来,笑道,“大美人!” 颜紫确实美,有足够的资本颠倒纵声,目光毒辣的耶律芊芊都觉得她好美好美。 “我偷偷瞧过的,嘿嘿,我哥的眼光不错,可惜你只是个婢女,你放心吧,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妥了,我一定不揭发你。” 颜紫眸中的冷意立马转为笑意,还笑得羞答答的有模有样,“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嘿嘿,你过来,过几天大周曜王爷来访,有个叫司徒浩南的……” 耶律芊芊越说越小声,而颜紫则越听越开心。 她都还不知道如何应对正直奔而来的复仇者呢,机会竟主动送上门了! “公主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办妥,太子殿下不会知道的。”颜紫立马答应。 “一言为定!”耶律芊芊乐呵呵地伸出小指头来要拉钩,颜紫笑得比她还灿烂,“公主放心,这件事,奴婢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耶律芊芊这才满意,转身往御书房去了。 颜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缓缓拉上蒙面,而与此同时,她姣好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狠毒的笑意,“君北月,既然来了,我可不会放你走了。” 此时,君北月就在路上! 登港之后,整个中原大陆便流言蜚语四处飞,甚至有传言荒唐到说南诏鲛族背叛了南诏王,投靠君北月而来! 他不仅仅收到了东秦女皇的谴责信,而且也收到了南诏王的密函,虽然是客气的询问海战情况,但是也不客气表示要派出鲛人前往察看! 然而,这些,君北月都没有理会! 一上岸便登上早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走早早就清空了的官道,直奔西荆! 此时,已经到大周的边关了! 马车是特制的大马车,车内,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紫晴浸泡在一个大的浴桶中,双眸紧闭,至今不醒。 君北月每日除了晚上亲自更换药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一旁,浴桶占据了马车大部分恐惧,身材高大的君北月只能蜷缩在角落里。 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总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紫晴,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靠在浴桶边缘睡着了。 日夜轮流驾车的是影子和司徒浩南,逆着西边风走,十分艰难,可是司徒浩南和影子却将本要十天的路,硬生生只用五天就走完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边关到了。 影子下车去出示令牌,可不一会儿便吐着白气气喘吁吁而来,一脸焦急,“八贤王早到了,就等着呢!” “怪不得没在港口见着人,原来直接拦这里了!”司徒浩南碎了一口,一边搓着长了两个冻疮的手,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长冻疮呀,他小心翼翼掀起帘子一角,“北月……你皇叔拦路呢!” “拿这个过去。”君北月没露面,声音有些沉有些哑,他伸出手递来蝎形戒指,只见那比司徒浩南更养尊处优的手,肿得不成样子,满满的全是冻疮,还有不少都裂开了。 司徒浩南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没多看,拿了戒指便走,这蝎形戒指如同军令,直接号令守疆将军,八贤王没有军权,无权干涉! 547躺下,踩着过去 高耸参天的城门,是大周西边最后一道门,过了这门便是荒芜的沙漠,便是西荆境内了! 城门之下的马队,如此简单,就连商队都比不上,谁能想到真的是曜王爷的人吗! 八贤王高高在上站在城门上,西将军认不出影子,八贤王可认得,也知道,君北月就在最大的马车里! 他本要在港口拦的,谁知道去晚了,于是直接就到这个大门来拦! 今日,一旦把君北月放出去,事态便再没有弥补的机会! 正值西荆祭沙大典,东秦一旦动兵,西楚必定蠢蠢欲动,这些,或许君北月可以放心地交给虎军,但是,南诏那边呢! 南诏一旦发难,哪怕是倾尽这片大陆所有兵力,都未必可以同南诏抗衡呀! 为了一个女人,弃天下于不顾,为了一个女人,开龙渊乱世之始,值得吗? 八贤王冷眼看着影子和司徒浩南远远走来,身旁的西将军一见到司徒浩南,立马面色大变,“八贤王,那不是……司徒公子吗?” 影子可以不认得,司徒浩南一是司徒城的少主,二来是君北月唯一的哥们,大周上下,无人不知道无人不详的呀! “正是。”八贤王冷冷道,面容冷峻,眸光犀利。 西将军眉头一蹙,迟疑了片刻,立马后退作揖,“八贤王,曜王亲临,恕末将失陪!” 说罢,便急急转身要走! 曾经的大周,只有一个人可以凌驾于君北月之上,那便是天徽帝! 天徽帝执掌朝政,君北月掌控兵权,天徽帝是帝,是父;君北月是王,是子! 而如今的大周,天徽帝不过是一个傀儡,君北月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八贤王,不过是他请来监国的,八贤王根本没有兵权,地位也不高于君北月! 大周所有军队,完全可以不听八贤王之令,而君北月,只要他人战在这里,那可是全军皆要跪拜! “站住!”然而,八贤王却冷声,他没有转身,依旧负手站着,冷眼看着影子和司徒浩南越来越近,“西将军,劳烦告诉曜王爷,他今日要过这个门,就踩在本王身上过去!” 八贤王说罢,这才转身,从目瞪口呆的西将军身旁走过,快步往城楼下去! “八贤王,这……” 西将军缓过神来,连忙追去,而此时,八贤王已令人开城门,亲自持长枪,横在城门中央! 一袭灰袍,白发苍苍,身形瘦弱,分明是个弱老头子,可是他脸色的肃然之色却令人所有人都不自觉止步! 影子和司徒浩南止步,两人同八贤王对视,都怔了。 影子正迟疑着要劝,虽然八贤王是个固执的老头子,可是,劝服这老头子,可比劝服主子的可能性要多很多! 主子,他的人生里,就从来没有被说服这三个字! 然而,司徒浩南可顾不上那么多,他们的时间紧迫着呢! 祭沙大典等不了,紫晴至今未醒,她的伤她的毒更等不了! 见西将军匆匆赶到,司徒浩南立马高举蝎形戒指,大声道,“西将军听令!” 西将军一见那蝎形戒指,立马大怔,不管曜王爷是不是真的来了,见蝎形戒指如见曜王本人! 这是大周全军皆知的呀! 西将军立马单膝下跪行礼,“曜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将军听令!”司徒浩南冷声,别开眼,不看此时面露怒色的八贤王。 “末将在!” “曜王应邀出访西荆,立马清出界路,引路西荆阿克巴楚城!”司徒浩南一字一句大声下令! “是!”西将军立马领命,转身下令身旁的侍卫着手安排,而司徒浩南和影子看都没有多看八贤王一眼,转身就走。 西将军同八贤王鞠了一躬,大声道,“八贤王,军(君)令如山,请让道!” 八贤王怒目看去,一跺脚,站着更直挺,“本王说了,他今天要出这个门,就从本王身上踩过去!”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马车已经行驶过来了,就三辆,前面一辆开路的小马车,中间则是大马车,后面是一辆更小的,随从的侍卫也不多,全都是琉璃阁的影卫! 就这架势,哪里是以一个王的身份去出访西荆呀! 引路的马车让开,影子和司徒浩南坐在大马场外,见八贤王和西将军还不走,司徒浩南立马冷声,“西将军,再不让开,修改马蹄没眼!” 话如此直接,说到这份上,西将军根本无法可答,更没有解释的机会,只看了八贤王一眼,立马领着所有人退开,将大门完全打开! 八贤王怒目瞪着的司徒浩南,或者,确切的说他是瞪着马车的车帘,他气得气喘吁吁,也什么都没有多说,一手撩起长袍,竟在城门中央平躺了下来! “老家伙!” 司徒浩南咬牙启齿,若不是天徽帝执政期间,打压了所有可用的文武才俊,如今大周也不至于沦落到朝中无人的境地,当初,寒紫晴也会想到把八贤王请出来! 这位贤王,极具治国之才,却有一点非常令人讨厌,只要他复出,势必要辅佐大周帝王兼并天下,哪怕是牺牲再多都是应该的! 一切价值,都要以这个目标为判断依据! 人,躺下了。 要么,将他挪走,要么,从他身上踩踏过去! 司徒浩南没考虑,正要过去,这时候,马车里却传出君北月低沉的声音,“浩南,等等。” 司徒浩南微惊,君北月不会吧,他真要妥协不成? 虽然如今大周面临的形势不怎么好,但是,君北月此行西荆,并没有直接率兵杀过去呀! 而南诏那边,南诏王来函关心,更没有直接的质问,难不成君北月要主动去同南诏王解释什么吗? 君北月又不是南诏王的臣,打了胜仗还要解释怎么打赢的? 南诏王去查,需要时间的,他们这边却不能耽搁! 至少,现在,君北月的愤怒还压得住呢,至少,天下还没乱呢! 君北月向八贤王妥协什么呢? 然而,很快,司徒浩南便看到后头,顾太医过来了,领着几个侍从扛了一大锅汤药和热水。 548心肝宝贝 司徒浩南见状,立马就明白了,瞥了前面平躺在地上的八贤王一眼,也不再多理睬,笑着下车去帮忙! 又该更换药汤了! 紫晴的身体吸收了太多太多尸毒,不得不浸泡在药汤中,定时更换药汤才能将尸毒都释放出来! 一路上,都是君北月亲自给更换药汤的,顾太医只调配好送过来! 八贤王躺在地上,只看得到车队没有动静,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和无赖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他堂堂一个贤王,用这样卑微的方式劝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大义呀! 马车没有动,至少说明他的办法,触动了君北月石头一样的心! 至少,那小子犹豫了! 等吧,他等他相通了! 八贤王也不再看,望着高耸的拱门,耐性等待。 然而,这一边,顾太医和司徒浩南将热滚滚的药汤送到马车前便都退开了,君北月这才掀起车帘,只见车内只有一个大浴桶,桶缘很高,看不到里头赤luo的人。 君北月分明又瘦了不少,下颌有些胡渣,为这张俊冷的脸凭添了一抹成熟的男人味,即便不远处,八贤王就躺在地上,他的眼却始终抬都没有抬过,静默地沉敛着,默默地将浴桶里的渐渐凉掉的药汤舀出来,然后舀进新的药汤! 每次换药,都要这样一进一出,换掉半桶。 他那养尊处优的双手,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满满的全是冻疮,尤其是右手手背上,龟裂了好几处,滚烫的药汤时不时渐到手背上,便冲了些血水。 然而,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仿佛这双手就不是他的。 一勺勺小心翼翼舀出,又一勺勺小心翼翼舀进,生怕伤了桶里的人儿。 大冷天的,不一会儿他便满头大汗了! 城门口所有的将士远远地看着,皆是目瞪口呆,谁都无法相信,这个如此静默干活的男人,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曜王爷! 终于,换好了药汤,车帘便会放下了! 然而,君北月却换了热水,原本裸露在外头被冷空气冻得通红僵硬的双手,竟直接就伸到热水里去拧帕子。 那热水,哪怕在大冬天里触碰,都觉得烫手呀,如此一冷一热,怎么会不长冻疮呢? 他居然一脸静默,将帕子完全浸湿了,才拧干。 司徒浩南远远地看着,无奈地直摇头,打从认识君北月至今,他都不曾想象过会看到今日这一幕。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帝王,不是军人,他只有一个身份,丈夫。 不离不弃,一句怨言,一句嫌弃都没有,所有的愤怒,所有的难受,全都缄默在他沉敛的眼中。 他只是一个丈夫,照顾病弱之丑妻。 可是,这“丈夫”二字,足以解释“大丈夫”三字! 司徒浩南禁不住喃喃自语,“君北月,你有种,你真有种!” 拧干了帕,君北月便急急到车里去为紫晴擦拭。 浴桶里,紫晴一身赤luo的浸泡着,黑漆漆的药汤隐藏了她恐怖的肤色,却掩藏不了她的脸。 水及锁骨处,锁骨之上,是恐怖得如同怪物的脸,哪怕此时脸上的尸斑已经退了,丑陋还是令人作呕。 可是,他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 唇畔噙着一抹宠溺的暖笑,躬身下来,温柔地为她擦脸,“来,擦擦,脏兮兮的就不好看了。” 他擦得很认真,帕子是温热的,不会烫着她,也不会冷着她。 他擦过她的额头,眼睛,帕子便凉了,他便又出去浸热水,小心翼翼擦她的鼻子,小嘴,脖颈。 拉起她的手来,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擦得干净,吻了吻她手上的老茧,才舍得放下。 仿佛她是他一件稀世罕见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捧着,奉着。 心肝宝贝,也不过如此吧! 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是挥了挥手同司徒浩南示意可以走了,至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八贤王的存在。 他放好车帘,趴着在桶沿上,笑着看她,“女人呀,舒服点了吗?你什么时候醒呀。” “走吧。”司徒浩南拍了拍影子的肩,便坐上马车。 影子朝城门那抬了抬下巴,意思是问,那边怎么办? “你家主子要启程怎么就启程。”司徒浩南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顾太医一脸愁眉苦脸看着八贤王连连摇头,叹息,本想上前去说点什么的,往马车窗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退下了。 这个时候,还是别招惹主子,别让主子和八贤王正面冲突,要不主子那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意,必定又会被挑起的! 到时候,事态只会更严重。 八贤王耐性极好,这其实是他和君北月最严肃的谈判,选择天下,还是选择寒紫晴! 打从除夕之夜帝都大乱至今,他就一直再劝了。 如今,也该是君北月做选择的时候了。 然而,一感觉到马车动了,八贤王立马坐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为君北月过走过来的,会亲自将他扶起来的,至少会跟他解释点什么的! 可是,君北月连露面都没有,连出声都没有,就要过城门! 眼看,马蹄就要踏过来了,八贤王终于忍不住,急急站起,伸开双臂阻拦,“君北月,你如果再一意孤行,本王放弃监国,本王现在就回里韶山去!” 然而,马车并没有停,继续往前,眼看就要撞上八贤王了,终于还是八贤王妥协,急急侧身让开。 他却立马上前,攀最大马车,大声道,“君北月,本王最后说一遍,你如果再往前一步,本王立马回帝都,将一切交换你父皇!” 然而,马车里,君北月依旧蹲在浴桶旁,下巴抵在桶沿上,看着紫晴,唇畔噙着暖暖的笑意,可偏偏,这暖笑中看,他说出了狠绝之话,“八贤王,你可以回去了。” 他要干什么,八贤王还看不透,留着何用? 这话一出,八贤王就想被天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浑身僵硬,而马车缓缓行驶过城门后,便陡然加速,直蹦阿克巴楚! 还有,三日…… 549尾生君,你够了 马车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夕阳西下的方向。 然而,此时,有个家伙,正苦思冥想着如何才能过这边关,赶上祭沙大典! 并非战乱时期,西垂边关本就是通行的,城门从早开到晚,因为八贤王的到来,而关闭! 如今,八贤王还未走,也不知道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秩序才会恢复正常呢! 百里尾生混迹在不远处滞留的人群里,摩挲着下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就走,一路来到一家偏僻的小药馆。 他一身宽博的白衫,戴着高而正的巾帽,背着个竹编的书箱,高雅而富有书卷气,眉目清俊,五官长得也不算非常的出众,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出尘之俊,令人不自觉想起莲花绽放的瞬间。 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像个迂腐却心善的笨书生。 “咚咚咚”三声暗号,侍从便来开门,“主子,有密函。” 百里尾生一见那全黑色没有一点儿笔迹的信函,眸光微一冽,只接过也没有打开,便进门去了。 侍卫犹豫了片刻,似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很快便悄无声息隐身而去。 药馆里空无一人,只见屋内躺着一个身材颀长清瘦的男子,他侧着身体,背对大门,看不到他的脸! 可是,这紫衣银发,认识的人都知道,这必是轩辕离歌! 百里尾生小心翼翼端要滚烫滚烫的药,搁着在床榻,语重心长劝道,“公子,把这药喝了吧,不喝要你的伤好不了,你的伤好不了,你就得一直跟着你,出了城门就是沙漠了,西荆那种鬼地方,小生真不想去呀!” 轩辕离歌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可是,即便是侧着身体,都可以看到他胸膛正剧烈起伏着,呼吸非常不稳定! 百里尾生等了许久,明明就是个年轻的小生,却像个年长的老生一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继续语重心长道,“这位公子,就算我求你了,你把药喝了吧,古人曰,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就算你遇到再天大的事,你都不能自暴自弃不是?” 他说着,端起茶喝了几口,继续又道,“公子呀,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到底遇上什么事,让你如此沮丧,连命都不要了呀!” 终于,这话音一落,轩辕离歌开了口,几乎每一个字都是恨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百里尾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然而,面对如此严肃的警告,百里尾生却依旧非常淡定,叹息道,“轩辕公子,我一定要理解我的苦衷呀,如果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万一你又想不开,又要跳海,那我岂不是白白救你了,正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一定会帮你到底的!” 轩辕离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跳如雷过,若非被封住了全身大大小小几十处穴道,怕此时早就转过身一脚把百里尾生踹飞到西天去了! “你听好了,我没有轻声,也没有跳海,我要赶去西荆!放开我!”轩辕离歌怒吼,牵动了一身的伤口,若非穴道都被封住,估计又会旧伤复发。 然而,百里尾生却非常认真地掏了掏耳朵,十分有耐性地说道,“哎呀,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你乖乖把这碗药喝了,把身体养好了,我一定放了你,西荆那地方,我还不想去呢!” 十日前,他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在海边的屋子里,被这家伙救了! 这家伙说是在海滩上偶遇了他,天晓得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整整十日,百里尾生每天都送药,每天都劝他,劝的都是同一件事,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能轻声,不能随随便便就想不开! 这十日,他再能忍,脾气再好,都受够了! 终于,轩辕离歌沉默了,百里尾生眸子骨碌转了转,又浮出和善的笑容,亲自将轩辕离歌掰过来,药喂到他嘴边,“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这人嘛,就是见不得人动不动就寻死,正所谓身体……” 又来! “够了。”轩辕离歌冷冷打断,“百里尾生,你也是鲛人。”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端药的手微微一僵,却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夸张地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鲛人,你也是鲛人,所以在琴瑟海谷里你不死,所以你能在深海里救了我。”轩辕离歌冷冷道。 百里尾生长大了嘴巴,好震惊。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阴鸷,继续道,“你不仅仅是鲛人,你还不属于南诏鲛族,你也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你守护的……是尧舜岛吧!” 话音一落,百里尾生便立马合上了嘴巴,连忙放下药,一手摩挲着下颌,一手往轩辕离歌手腕上探去,认真把脉。 轩辕离歌正又要说,百里尾生却突然一脸严肃起来,示意他闭嘴,“轩辕公子,你不仅仅重伤在身,你还重病缠身,你即便每日服药,寿命也不过三十岁,最麻烦的是……” 轩辕离歌微惊,他这病,除了当年被师父看出来了,就再没有人把脉把得出来! 他一直服用的药,也是依照师父留下的药方配置出来的! 这件事,除了母皇和皇妹,还有几个老大臣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晓呀! 没想到百里尾生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了得! 见百里尾生迟疑了,轩辕离歌连忙问,“最麻烦的是什么?” 百里尾生看了他一眼,又把了把脉,这才语重心长道,“唉……最麻烦的是你在海里泡太久了,邪寒侵脑,这脑子有点混乱呀!”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惨白的脸立马黑了,而百里尾生却依旧眉头紧锁,“小生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叫道理叫礼教叫规矩的斯文人,怎么就被你看成野蛮的鲛人了呢?” 他说着,也不理睬轩辕离歌怒得猩红的双眸,端着药起身,自言自语道,“不成不成,还得换一帖药。” “百里尾生,你回来!” 轩辕离歌一吼,便距离咳嗽起来,然而,百里尾生只当没听到,一脸若有所思的出门,可一道门外,立马就随手将药碗丟一旁,他掏出刚刚收到的黑色信函,没有打开就盯着看,喃喃自语,“养成了呀,可爷爷我没空回去呀?” 550 门前警告,霸气! 西荆果然是沙漠之国,若非有专人引路,估计司徒浩南再天大的认路本事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抵达阿克巴楚城吧! 这座,位于鸣沙山脚下的绿洲,这座沙漠中的明珠! 今日天气极好,在城门口仰头便可看到鸣沙山整个山体,可惜,君北月一行人都无人有心情去关注这座神山! 谁都知道,君北月已经不再是冲着鸣沙山的祭沙而来了,而就是冲着耶律辰毅和颜紫而来! 马车缓缓止步,阿克巴楚的南城门大开,两列侍卫整整齐齐的站着,从门里排到门外半里出外,好个热情的迎客之态,然而,在众人看来,这却另一种摆驾之姿! 耶律辰毅就站在大门中央,一身西荆国风格盛装,宽大的黑袍,黑头巾,一身的黑,没有任何佩饰,衬得俊漠的脸越发神秘! 君北月下马,眸光冷敛,就连看都没有看周遭一样,径直朝耶律辰毅走去! 见他下车,耶律辰毅也迎了出来。 两人相对而走,皆是面无表情,皆是沉默,相较于耶律辰毅的宽大衣袍,君北的黑衣劲装更衬得身材精炼颀长,他一步一步缓缓而行,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力感。 虽然封王不如太子地位来得高,可是偏偏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君北月在气场上一下子就将耶律辰毅压了下去! 奉父皇命欢迎大周曜王,请!”耶律辰毅这话,就像例行公事一样,说完,便转身要引路! 君北月在大周的身份,相当于是一国之君,西荆要迎他,自是要同等身份的人来迎,可毕竟君北月还未登位,所以太子代君王来迎,太子亲自来引路,足表西荆皇帝诚意。 说上一句话就走,这绝对附和耶律辰毅缄默自闭的性子,如果是以前,君北月不会多计较,然而现在…… 君北月缓缓弯腰握起了一手细沙,笑道,“西荆的沙果然同东海岸的沙不一样呀。” 他说着,便缓缓送了手,细沙立马沿着他的手缓缓流下,可此时并无风,眼力好如司徒浩南者却惊见这流下的细沙,竟一粒一粒凌厉朝耶律辰毅飙过去! 司徒浩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君北月的武功在短短的时间里又精进了那么多! 耶律辰毅分明也察觉到了,几个侧身躲过,动作十分自然,如果不是看到了君北月飙过去的沙子,绝对看不出他是刻意躲避! 在场的,也就司徒浩南看得清楚吧,他看着耶律辰毅,眼底掠过一抹恨意,更是确定除夕夜的黑衣人是这家伙了! 好厉害的察觉力! 然而,他躲,君北月并没有改变任何动作,手中缓缓流下的沙子却像是长了眼睛,竟然追耶律辰毅而去! 这可完全得依靠内功控制的呀,东西越小便越难控制,而君北月竟可以精准到一粒细小的沙子! 不仅仅如此,这沙子很快就朝耶律辰毅不同方向镖去,沙子虽小,速度一快,那杀伤力可不容小视,何况,天晓得君北月赋在沙子上的力量又有多少呢! 几个方向一起攻击,耶律辰毅终于无法再从容躲避了,他猛地一个后仰,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阴鸷,竟陡然握手,然而,在他再张开手的时候,沙子已经尽数碎成粉。 这一回,就连司徒浩南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耶律辰毅猛地直起身体,双膝似乎被什么击中了,冷不丁就跪了下去,而君北月在他身旁,仿佛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淡淡道,“西荆太子前面带路便可,这大礼就免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身后一干人等恨不得当场就拍手叫好! 这就是君北月,这就是曜王爷!还有过人家大门你,就把人家的太子爷打跪的地上,这不是赤裸裸的警告,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呀! 耶律辰毅,你可把这份挑衅收下了? 周遭西荆的侍卫一个个全都看傻了眼,全都低下头不敢多看,全都没看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给大周曜王下跪了! 远处屋顶上,颜紫趴在屋顶上,可以说打从君北月下马车后,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方才的打斗,她全都看在眼中,看得她心花怒汉,她没想到君北月的武功会有如此精进,除夕之夜,他的武功可同耶律辰毅和她都不相上下呀! 而在寒紫晴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还一直都在练武! 果然是个男人,她更喜欢了! 想着有朝一日将他征服,让他跪倒在自己裙下求娶,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思及此,颜紫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虽然不舍,她却毅然蒙上面纱隐身而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大门口,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也无人敢上前扶。 然而,耶律辰毅毕竟是耶律辰毅,一个明明满腹心机的男人,却缄默了数年的男人,忍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君北月的话,他听到了,却当没听到,缓缓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没有回答,也没有寻借口给自己台阶下,而是朝君北月打了个请的手势,“曜王爷请,怎么不见曜王妃同行?” 他还敢问! 紫晴当然来了,只是,拜耶律辰毅所赐,至今尸毒都驱散了,却还不醒。 司徒浩南和影子戛然止步! 谁知君北月却折回了两步,亲自牵了紫晴马车的马,大步埋入阿克巴楚的南大门,只淡淡说了三个字,“她没来。” 耶律辰毅看了大马车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也没有多问跟了进去。 君北月此行,就两辆马车,一辆影子驾车,一辆君北月亲自牵马。 阿克巴楚不同于别的帝都,阿克巴楚本身就是皇城,相当于一入南大门就入了皇家地盘,也就没有什么使臣大院了。 君北月被安排在东华宫,同西凉迎亲使臣所住的西华宫一东一西,遥遥相隔! 551 诡计,帮我保密 耶律辰毅走后,却留下了不少侍卫和婢女,说好听点是伺候和保护君北月的,而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这一个个全是高手! “曜王爷,那边有车棚。”高侍从恭敬到,见君北月把马车牵到院子里来,早有猜忌。 然而,君北月理都没有理睬他们,影子则上前赶人,“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说着,丢了一袋银两,“这是我家主子赏大家的,这几日都不用伺候,全都在门外侯着吧!” “是!”高侍卫很欢喜,连忙领着所有人退下。 影子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分明察觉到这些人都没有走远,全在附近藏着呢! 这时候,君北月才掀起车帘来,只见车内是一个巨大的浴桶,桶缘很高,远远的看清楚里头到底是什么,然而,浓浓的药草味却难以掩藏! 几个人一同小心翼翼将浴桶扛到屋里去,门关上,君北月就没有再出来过了,司徒浩南和影子亲力亲为去放置其他行礼。 看到这里,高侍卫同身旁几个人交待了几句,立马转身往正宫去! 此时,正宫里,耶律辰毅正在御书房复命,而耶律芊芊在自己寝宫里一回到消息就坐立不安了。 她被软禁在正宫里,被父皇软禁,而负责看守她的则是她的太子哥哥,若非如此,她早就飞奔到东华宫找紫晴了! “公主公主,新消息!”婢女突然闯了进来。 耶律芊芊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起来,惊声,“什么!” “太子殿下已经把人接到东华宫了,没有看到曜王妃,听侍卫说,太子殿下还问了,曜王爷说王妃没来!”婢女一口气说完,险些就给断气了。 不是她急,是耶律芊芊急。 听了这话,耶律芊芊才慢下节奏,“没来?为什么呀?” 婢女哪里还有气回答,瘫坐在一旁大口喘息,耶律芊芊狐疑着有急了,揪着那奴婢不放,“为什么没来,之前还说要来的!赶紧去问,快点!” “公……公主,奴婢……”婢女一口气提不上了,直接给昏了。 “你你!快去问。”耶律芊芊指着另一个婢女,那婢女掉头就跑,险些给撞上迎面过来的颜紫! 一见是她来,耶律芊芊大喜,“胭脂,你怎么现在才来,成不成不,我哥哥没发现吧?” 颜紫蒙着面纱,一双水汪汪的凤眸全是歉意,令谁见了都会忘记她所有过错原谅她,心疼她! 就连耶律芊芊见着了,都不自觉放慢了语气,“到底……怎么样呀。” “公主,奴婢掂量了一下,还是别冒险了,毕竟西凉使臣也在呢!万一被撞见了,不好。”颜紫很为难。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就想见见他们,我又不是去幽会的!”耶律芊芊立马冷声。 她从南诏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正宫里,一步都不允许离开! 她不就是想去东华宫看看紫晴,顺带而瞧瞧司徒浩南嘛。 “公主,殿下这一回把关特严,不是你这里,是东华宫那里,你也知道,大周曜王身份尊贵,万一在西荆出了什么差池,咱交待不了,奴婢听说东华宫那里的侍卫,可是西华宫那的一倍呢!” 听了这话,耶律芊芊那小脸拉得老长老长,一屁股坐在榻上,不说话了。 颜紫眸中闪过一抹奸诈,笑道,“公主,那个司徒浩南是你的好朋友吗?就一定要单独见吗?” “谁说要单独见他了!你别乱说!”耶律芊芊怒声,好凶。 “公主,晚上皇上设宴,宴请西凉使臣和曜王爷,你可一定要出席的,到时候不就见着了吗?”颜紫试探地问道。 “那不一样!那种宴,我就是去当一个花瓶摆在那里的!”耶律芊芊语气依旧很凶。 “公主,奴婢爱莫能助呀。”颜紫说着,瞧了耶律芊芊愤怒的小脸一眼,又道,“就只有宴会和祭沙大典有机会,宴会顶多就只有如厕的时间,祭沙大典倒是会有不少机会,只是……” 她这话都还未说完呢,耶律芊芊立马蹦了起来,“有了!” 颜紫很满意,好奇道,“公主,有什么呀?” “就在祭沙大典见他们,反正祭沙是我哥负责的,你一定有办法,你去安排,反正我一定要见见他的!”耶律芊芊认真道。 “他?就是那位司徒公子吗?单独见?”颜紫特意压低了声音,耶律芊芊看着,欲言又止,小脸有些红。 “公主,难不成你……”颜紫没有把话说满,焦急道,“公主,你这样,奴婢万万不敢帮你呀,这件事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被皇上知道了,还有被西荆使臣知道了,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耶律芊芊嘟起了嘴,颜紫连忙后退,摆手,“不成不成,公主,奴婢劝你还是……” “谁说我要见他的,我要见他们!”耶律芊芊立马解释,她原本想告诉胭脂这丫头一切的,可见她这件反应,还是算了吧! “我要见他们,曜王妃,曜王爷,司徒公子他们,所有人!” 颜紫要的就是这句话,“公主,听说曜王妃没有来呀!” “那就除了她,所有人我都要见!你明白了没,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又不是疯了,都快嫁人了,怎么可能还单独去见什么男人呀!”耶律芊芊不悦道,不擅说谎,眸中的闪躲,谁都看得出来,何况是颜紫这么精明的人!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去办。”颜紫说着,正要走,却又迟疑了,“公主,你可得给奴婢个信物,万一到时候司徒公主他们不相信奴婢,奴婢好有个凭证。” 耶律芊芊犹豫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狼牙吊坠项梁,“给,这东西司徒浩南认得的,你拿出来他就明白。” “好,公主这件事你可得保密呀,奴婢的命可全在你手上了!”颜紫认真道。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办,你放心吧,晚上在宴上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和司徒浩南先打个招呼的!你赶紧去办!”耶律芊芊焦急地催促,又补充道,“对了,你先帮我问问,寒紫晴怎么没来?” 552乱与否,他决定 是夜,阿克巴楚的正宫,灯火辉煌,一排热闹! 丰盛的酒宴,绝美的歌舞姬,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客人入场。 此时,宫中就只有耶律辰毅一人,静默在坐着繁华热闹中,反倒显得格外寂寥。 他低着头,摊在眼前的十张小小的鸣沙山地图,这张图上没有祭沙大典的布置,而是好多星星点点的标志,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看什么呢,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颜紫笑着走来,对这个男人太熟悉了,熟悉得以至于她只有欣赏,没有爱慕。 她傍在耶律辰毅身旁坐,靠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十分亲密,想起耶律芊芊说他俩有奸情,不自觉就笑了。 当然,她绝对不会把她和耶律芊芊的秘密告诉这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只有唯一一个缺点,太疼他那个妹妹了! 他这辈子,除了设计让西凉太子看上耶律芊芊,让耶律芊芊远嫁西凉来保证西荆的西陲安平之外,真就没有坐过第二件伤害耶律芊芊的事情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耶律辰毅完全不理睬颜紫亲密的动作,依旧专心在地图上。 “寒紫晴真的没有来吗?”颜紫问得很不经意。 “他们带了大浴桶,传出药草味,应该是浸泡在里头。”耶律辰毅淡淡道。 颜紫立马坐直身子,凤眸冷眯,“尸毒能驱散又怎么样,她的脸,休想好!来了又怎么样,也见不得人!” “他到底来做什么?”耶律辰毅说着,缓缓收起了地图,这地图估计也就颜紫见过吧。 “报仇呀,找你……也找我!”颜紫说着,径自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他找不找得到我呢?” 对于君北月的到来,一贯谨慎的颜紫真是信心十足。 “怎样,心上人来了,就如此大意?”耶律辰毅不屑问道,转身看来,却是一脸认真。 颜紫被看得也跟着认真起来,“我是开心而已,没有轻敌,不管他要如何报仇,只有一个结果,来了,就休想走,我鸣沙窟里一直都缺一个男主人。” 他们都知道君北月是来报仇的! 只是,他们猜不透,君北月到底要如何报仇! 他放着东秦女皇的谈判之约不顾,放着南诏的怀疑不顾,远赴西荆! 这不打紧,最令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个家伙,居然单枪匹马而来,西荆边界没有任何动静。 他哪里来的把握,能在西荆的帝都把仇报了呢! 颜紫静默地看着门外,隐隐叹息一声,终于也不敢再玩笑。 他们曾经猜测过,君北月冲冠一怒为红颜,挥军而来,直接挑明了一切,逼西荆交出太子,交出她。 可是,至今除了越传越荒唐的谣言之外,天下其实还是非常太平的! 他们甚至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君北月一旦把兵力集中在西边,那么北边东秦和西楚必定都会有行动,而南诏那边,君北月迟迟没有给出交待,南诏必定也会施压的! 只要君北月一动兵,天下必定大乱!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相反的一面,只要君北月不动兵,那么龙渊必定乱不了! 大周的虎军,足以保大周的北线,只要大周的北线不乱,刚刚战败元气大伤的西楚不可能敢轻易动兵的,而东秦,即便是公主被俘虏了,即便君北月不理睬东秦女皇声势浩大的告天下书,她能拿君北月怎么样? 整个龙渊大陆,就属东秦的陆军是最弱的,东秦海军的强,并非真的强,而是除了南诏,诸国都无心组建海军罢了! 整个龙渊大陆,就属东秦最不敢主动挑起战争的!否则,轩辕离歌也不会把一切寄托在君北月死,大周乱这个结果上! 再来说那边,南诏,别说现在还没有定论是鲛人帮了君北月,就算是有定乱,南诏对大周的施压,也不一定会是战争呀! 南诏王室一直奉行的都是保守主义,施压的方式有太多种了! 只要,君北月不动兵,只要大周不乱,天下就没人敢动兵,没人敢乱! 这一点,轩辕离歌怕是最早意识到的吧! 所以,他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杀君北月! 颜紫至今才恍然大悟,禁不住大笑起来,“呵呵,本姑娘要的男人,其实早就是霸主了!” 他不争,天下就要绕着他转。 一旦他争了呢? 颜紫不愿意多想,她也不会给君北月争的那一天! 这天下,是她要争的! “不管他要如何报仇,我们先发制人便可!”祭沙是最好的机会!”颜紫说着,眸中连连闪过阴鸷,在耶律芊芊找他帮忙的时候,她便有了算计。 耶律辰毅并没有马上回答,一直沉默着,也盯着大门看,君北月和西凉使臣也该到了。 听得礼乐声起,颜紫便起身要走。 就在这时候,耶律辰毅淡淡开了口,“记住,这笔恩怨不要波及西荆。” 西荆,至少目前还招惹不起大周。 “明白。”颜紫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退下了。 而此时,君北月和司徒浩南就在门口不远处,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似乎带了礼物,用巨大的锦帛盖着,只知道是个大家伙,却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记得他来函中,也提到要给西荆送一份大礼的! 颜紫并没有多留意,不得不承认,即便再理智,她一见到君北月便怎么都移不开眼,痴愣愣地看着看着,多一眼都好,生平错过了就永远看不到似的! 他是那么俊,俊得令她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他英气逼人的眉宇,他高挺的鼻梁,他xing感的唇。 他是那么冷,浑身上下散发出致命的神秘气息,明知道会飞儿扑火,却还是想接近,想了解。 “寒紫晴,我恨不得杀了你。”颜紫喃喃自语,身影一闪便朝东华宫方向去了。 而此时,就在君北月要进门的时候,西凉迎亲使臣从一旁走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出使南诏的那位大胡子大人,一脸的络腮胡子,遮掩了面容,都看不出他的年纪。 一见君北月,他立马抱拳作揖,“曜王!” 君北月客气回礼,两人一同走入…… 553空了,人呢? 东华宫是最尊贵的使臣才能入住的宫殿,亦是守卫最森严的宫殿,然而,有耶律辰毅的令牌,加上贴身婢女身份,东华宫对于颜紫来说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尤其是君北月等人都不再的情况下。 “胭脂姑娘,就在里头屋子里,小的猜那桶里头一定是装尸体的,可臭了!”侍卫低声禀告,在自家的地盘里,像极了贼。 尸体的腐臭味,无疑是用药汤将寒紫晴体内的尸毒逼出来,现在这情况看来,那位顾太医的能耐也不怎么样呀,至今都还没有把尸毒全部逼出来! 怪不得君北月会说寒紫晴没有来了,她根本出不来,况且,再退一万步说,她就算尸毒退醒过来了,她也不敢出现呀! 她脸上那丑陋的秘密,就只有她知道! 她不说,寒紫晴便永远都没脸见人。 暂时得不到君北月,至少,可以让寒紫晴不能再于他并肩站着! 思及此,颜紫心情大好,戴上紫色蝶形面具,身影一掠立马没入黑暗中去。 然而,当她来到院子的时候,却再没有闻到什么腐臭的气息了。 怎么回事? 颜紫落在屋顶上,透过屋顶琉璃瓦可以将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大浴桶就放在屏风后面,桶内别说是人,就连药汤都没有! 人呢? 颜紫眼底闪过一抹狐疑,悄然从窗户闯入,搜查了一番竟怎么都不见寒紫晴的人影,空气里就连一点点残存的气息都没有! 胭脂眸光骤冷,脑海里闪过方才出门时看到的东西,是君北月带去的,用巨大锦帛覆盖着,看不出是什么,只是大小同浴桶差太多了。 难不成就是那东西? 可是,君北月是去赴宴的,不可能带上寒紫晴的呀! 她也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走,然而,才刚刚跃上屋顶,一道利箭便冷不防从右侧射来,幸好她躲得快,只擦过手臂! “什么人!”颜紫冷声。 “你果然在这里!”影子手持弩箭一现身,左右两边便散出一道道黑影,全是影卫! 这虽然不是主子的地盘,但是,他住的地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呵呵,原来是等我的呀。” 见明来者,颜紫气定神闲地打量周遭一圈,冷笑着,“等我做什么呢?” 影子很认真地听,想记住她的声音,无奈内行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这是易声过的了,这个女人,好高大警惕! “把解药交出来!”影子冷声。 “解药?什么解药呀?”颜紫饶有兴致地问,压根就不把几个影卫放在眼底。 “你少装蒜,毁容之毒!”影子声落,立马飙出一道凌厉的弩箭,而与此同时,周遭所有的影卫全都动手,箭随影子出,人随箭行,一个个全都手持利剑,身影幻现,瞬间逼近颜紫! 然而,颜紫绝非省油的灯,任由他们逼近,却在瞬间,一晃眼便消失不见了! “小心!” 突然,影卫惊呼,影子立马侧闪,却已来不及,右肩硬生生挨着了颜紫一巴掌! 更可恶的是,颜紫竟借在一巴掌在他肩膀上借力,一下子就逃得远远的! “等君北月回来了告诉他,这种影卫弱爆了,他若缺人,本姑娘无条件愿意效劳!哈哈” 说罢,便扬声大笑而去。 虽然实力悬殊极大,影子还是追了过去,无奈,追出东华宫外就再没看到人了! 而正宫中,晚宴早已酒过数巡了。 西荆皇帝居中主位,左侧是太子耶律辰毅,之后便是公主耶律芊芊,再往后,正是西凉的迎亲使臣,这位迎亲使臣正是两次出使南诏的那位使臣大人。 一脸络腮胡子,基本遮挡了大半容貌,怎么看怎么像是过而立之年的人,如果不听他说话,都看不出他其实还很年轻。 这位迎亲使臣后面,便是西荆的大臣们,而君北月居西荆皇帝右边第一位。 这样的安排,着实有趣,按理来说西凉的迎亲使臣不应该坐在那里的,应该坐在君北月后面的才是! 这场晚宴,看似很热闹,其实一点儿都不热闹! 君北月向来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如今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要他无事开金口,那比登天还难,而西凉迎亲使臣更是缄默,两次出使南诏,他说的话加起来都还不超过五句呢! 在看耶律辰毅,这厮缄默地一张脸,低着头,他父皇在场,他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而他身旁的耶律芊芊,同之前出使南诏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就连司徒浩南都海氏头一回见她这么安分呢! 她一袭优雅飘逸的黑袍,黑纱遮面,衬得白皙胜雪的肌肤越发的娇美,眉心嵌一颗晶莹透亮的黑宝石,是低调的黑之中的奢华高调,完全不同于大大咧咧野丫头似的耶律芊芊,远远看去,神秘尊贵,不失西荆公主身份。 司徒浩南看得有些恍惚,而此时耶律芊芊也正看着他,痴愣愣地看着,明眸里藏着哀愁。 如此,还有谁来挑话题,谁来说话? 于是,酒过了数巡,歌舞也唱唱跳跳了好几番。 西荆皇帝寒暄一番表示欢迎,介绍了明日的祭沙大典之后,也找不到话题。 其实,不是找不着,而是不知道当不当问,他可满腹好奇想知道大周和东秦那场海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西荆皇帝好奇是好奇,转念一想,君北月在这里,他问了万一惹祸上身,如何是好? 想想便作罢了,继续欣赏歌舞。 君北月酒不离手,打从紫晴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一滴酒,今日是第一回,一杯一杯醉了,能不能消个愁? 然而,他如何会醉?端着酒杯旁若无人的啜饮,犀眸却主意着对面,也不知道他看的是耶律芊芊还是那西凉使臣! 候歌舞罢,歌姬舞姬纷纷退去,一室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突然笑道,“小王听闻芊芊公主舞艺非凡,今日特地带来无筝,不知芊芊公主可赏脸,舞一曲?”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诧,连司徒浩南都不可思议地转头朝君北月看去。 这家伙哪里来的这等好兴致呀! 他……想干什么? 554邀舞,绝壁不怀好意 别说弹琴伴舞了,就是单纯的弹琴,君北月都鲜少干过! 母妃的出身、早逝,又没有得到任何妃子领养,注定他自小在宫中便得不到皇子该有的优越,大周虽没立太子,却有太傅,二皇子他们跟着太傅上课的时候,才六七岁的君北月早早就被送去太医院当差,说好听点是督察,其实干的是药童的活儿。 那段日子,都是顾太医照顾着,直到十五岁,千里走单骑,一人之力平北疆之乱,他被封为王,一鸣惊人,整个大周皇族才发现皇室还有这么一个皇子。 司徒浩南八岁认识君北月,至今都还没怎么听他弹琴过呢,可是,他知道,论武,这家伙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论文,琴棋书画等他也绝对不逊色。 只是,天晓得他到底哪里学来的呢! 认真说起来,第一次听他弹琴还是在船上,那还是旁听,他是弹给紫晴听的! 可是,如今,他竟在公开的场合,求耶律芊芊的舞,要为她抚琴! 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的阴谋,那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司徒浩南禁不住低声,“北月,她……就是个丫头,跟这件事无关。” 也不知道君北月有没有听到,他眸光扫过一旁的耶律辰毅,径自不动声色地解下随时携带的无筝。 这琴,一直都是紫晴随身携带着的,紫晴出事后,他便一直替她背着了。 见状,西凉使臣缓缓放下酒杯,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和期待,而耶律辰毅也终于抬起头来,虽依旧静默无声,却朝耶律芊芊看去! 那目光,耶律芊芊立马明白,哥哥要她拒绝。 她自小什么都不会,就会跳舞,是哥哥为她找来天下最好的老师,编排出天下最美最美的舞步。 确切的说,是哥哥赐予了她一身舞艺。 她记得哥哥说过,女孩子一定要有一技之长,别人取代不了的,否则,再美都没有价值。 哥哥还说过,她的舞,不是随随便便就跳的,一年就舞一曲,别人能记住一年,十年舞一曲,别人便可记住十年,一辈子只舞一曲,别人便记住一辈子。 从她开始学舞开始,至今也才在公众场合跳过两次,一次是为博母后一笑,另一次便是几年前西凉使臣出访的时候,也是在这大殿里。 哥哥分明是要她拒绝呀,可是,她能拒绝吗? 这是大周曜王亲自发出的邀请,而且,他还摆出了无筝,要为她伴奏呢! 如此盛意,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虽然,她从来都我行我素,不是一个说讲情理的人,但是,面对的是君北月呀,这面子必须给! 再者,如此机会,为司徒浩南舞一曲,可遇而不可求,她不想错过了! 司徒浩南成日掀起她男人婆,跟屁虫,是史上最粗枝大叶的公主,他一定不知道,她其实也可以很美很美的! 面对耶律辰毅略带凌厉的目光,耶律芊芊怯怯地低下来头,朝她父皇看去。 西荆皇帝哪里知晓他们兄妹那么多事,只知堂堂一个公主,岂会献艺供人欣赏的道理,然而这是君北月以曲邀请,这绝对是对芊芊的赏识! 耶律芊芊笨是笨了点,偶尔还是有小聪明的,她没有直接答应得罪耶律辰毅,而是向西荆皇帝求助。 “呵呵,难得曜王爷雅兴,这是芊芊的荣幸,也是我西荆的荣幸呀!”他说着,认真交待耶律芊芊,“还不赶紧去更衣,莫要辱了曜王爷的曲!” “是,儿臣遵命!”耶律芊芊大喜,回头朝君北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便急急退下,她想君北月这厮虽然又冷又凶又坏又黑,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厚道的! 见耶律芊芊轻飘飘像只蝴蝶飞走了,耶律辰毅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不自觉抬头朝西凉使臣看去,只见西凉使臣的目光还追随着芊芊的身影都还没收回来呢! 君北月专心地调整琴弦,心无旁骛,而司徒浩南则是眉头紧锁,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不对劲在哪里! 说实话,他一枪热血跟君北月来报仇,却也不是很清楚君北月到底要怎样报仇呢! 很快,舞姬便陆陆续续上来了,耶律芊芊最后一个到,有别于舞姬的霓裳羽依坊衣,她一身白胜雪,上着低腰的喇叭长裤,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肚脐上嵌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上着抹胸,光滑的右肩嵌一排细小的红宝石,就像天下的星斗,而眉宇间的黑宝石也换成了红色! 她手挽着长长的红纱,脸上蒙着的也是红纱,在一群霓裳羽衣里一战,白衣红石,本身不高调,却格外惹人眼目! 司徒浩南直接给看傻了,当初撞入这丫头沐浴的时候,都还没看清楚,不知道她的身材竟如此之好! 这样的装扮,别说是放在衣着保守的西荆,就算是放在风气开化的大周,都会惹人闲话的。 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装扮是西凉国最流行的装扮! 耶律芊芊要跳的铁定是西凉舞风的舞! 或许,是见惯了紫晴的脸,再美都入不了君北月的眼。 他那还长着不少冻疮的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明明手不似以往白皙温润,可单单这个动作,便令人移不开眼,甚至无声无息抢了耶律芊芊的风头。 就连司徒浩南,都是第一次看到君北月坐在琴台前,抬手抚琴,明明是个铁血的战神,却比天下的琴仙来得俊逸,高雅! “芊芊公主,你都不知道小王要弹的是什么曲,就换了这身西凉装?”君北月淡淡问到。 耶律芊芊却自信满满,“不管你弹什么曲,我都能跟上你的节奏。” 这是她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跳舞了吧,在司徒浩南面前,在父皇面前,在哥哥面前! 一定要跳最好最难的一支,远嫁西凉,她就要乖乖地当个木头人,什么都不做了! 其实从西凉太子求娶之后,她就不喜欢跳舞了,听哥哥的侍卫说,就是上一次西凉使臣出访看到她的舞,回去禀告了西凉太子完颜烈,西凉太子就对她有印象了,而后来她偷偷溜去北疆玩,不小心撞见了完颜烈,自己给自己促成了这姻缘。 听了耶律芊芊的话,君北月只点了点头,便勾起了第一声。 555曜王爷的大礼 “铿……” 第一声便悲怆,明明是古筝之音,却令人不自觉想起深秋塞外的寂寥,苍鹰低飞哀鸣的场景。 一开凿,便悲伤! 这是离殇呀! 司徒浩南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而耶律芊芊不动,认真地听着,舞姬在她周遭缓缓舞动,随时待命。 只是很快,她就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了“殇秋”二字,舞姬立马会议,舞步渐渐转缓! 耶律芊芊就在中央,动作极慢,纤手玉臂,颀长玉腿,缓缓舞动,配上悲怆之音,令人看客的心,都不自觉跟着慢了下来,渐渐慢慢,慢慢沉,渐沉渐压抑,难过! 没有来的难过,不管是听这曲,还是看这人,明明曲子很美,人也很美,可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就伤了,难过的往事渐渐浮出脑海。 耶律芊芊原本还笑着,可一开始起舞,便收敛了扬起的嘴角,至始至终,不管哪一个角度,她的眸光都是安静的,都不离开司徒浩南。 吵吵闹闹的一个丫头,一旦安静下来,便会令人心慌,司徒浩南别开了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抹苦涩涌上心头,耶律芊芊似故意的一样,缓缓地,缓缓地朝司徒浩南舞了过来。 司徒浩南想躲都躲不开,想不看却不得不看,这丫头会当众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心里可没底呀! 早就知道就好好地守在东华宫里,不来凑热闹了! 然而,当他正视耶律芊芊的目光时,却一下子怔住了! 他分明看到耶律芊芊眸中盈满了热泪,她哭了! 薄薄轻纱之下,隐隐约约可见她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她明亮动人的眸子总是透着不谙世事的稚嫩目光,顶多就是顽皮娇纵了一点点,可是,此时此刻却是热泪盈眶,整双眸子都红了。 她渐渐地靠近,挥着手中的轻纱,像个落入凡间迷了路的小仙子,像求救而来。 “司徒,会有婢女去找你们,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耶律芊芊低声,司徒浩南听是听了,却看得缓不过神来,不自觉生出了一种保护欲,想将这个都快哭出声的丫头拥入怀中,好好护着,问问她,怎么就那么急着要嫁人了呢? 可是……就在他不自觉要伸出手的时候,琴音陡转急,耶律芊芊戛然止步,骤转身。 舞步陡变,随着琴音的急促而急促,温柔转而飒爽,优雅转而凌厉,舞舞舞,人影晃动,都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表情,只见一个白影在转动,白影中一道宝石红光如同流星一样流窜!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跟着琴音,跟着这人影转,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促到都险些戛然而止了! 终于,“铿”琴声戛然而止,而舞步,也戛然而止! 一切回归寂静,唯有耶律芊芊那一抹红纱,缓缓落地。 众人皆震惊,沉浸在方才的精彩中,迟迟都缓不过神来,唯有君北月静默地收起无筝,挑眉朝对面的西凉使臣看去。 只见西凉使臣双眸都看直了,嘴巴微张,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满脸络腮胡子配上这幅表情,怎一个“猥琐”了得。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不屑,举杯敬西凉使臣,可惜西凉使臣没看见,目不转睛盯着耶律芊芊不放。 无疑,耶律芊芊这一支舞对他有百分百的吸引力! 西凉使臣没有看到君北月敬酒,没关系,君北月手缓缓移向此时正愤怒地瞪着他看的耶律辰毅,大大方方优雅一敬,便径自喝了个精光。 耶律辰毅眯眼,一脸危险的气息,他终于看明白了,他终于知道君北月此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休想! 掌声响起,司徒浩南和那西凉使臣才都缓过神来,耶律芊芊眸光流转早不见方才楚楚可怜的泪光,她回头冲司徒浩南顽皮一笑,转身便走。 其实这样就很满足了,原本以为南诏是最后一面了,没想到他会来,没想到还能为他舞一曲,够了。 明天如果单独见了,她一定一定要催他去找个好媳妇! 耶律芊芊走后,司徒浩南才彻底缓过神来,想起她刚刚的话,有婢女会来找他们?她要单独见见他? 司徒浩南哪里知道软禁一事,只觉得奇怪,这丫头搞什么呀,见就来见嘛,搞得那么复杂干什么? “呵呵,早就听闻曜王妃琴艺过人,没想到曜王爷更是深藏不露呀,好曲!好曲!”西荆皇子大喜,举杯来敬,酒宴酒宴,说得白一点就是寻喝酒敬酒的理由。 君北月举杯回礼,笑道,“西荆皇帝,初次出访,小王特地准备了一件小礼,还望笑纳!” 这礼物,早就在信函里提过了! 西荆皇子一直都好奇着,也都期待着,无奈君北月至今才要献出了,他也不好催。 “曜王有心了!”西荆皇帝谦虚道。 君北月立马命人抬上了,耶律辰毅和西凉使臣都好奇着,不少大臣早都低声议论起来,出使带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君北月却特意写在信函里,无疑这件礼物不是本身十分尊贵,便是意义非凡了! 到底是什么呢? 很快,便见侍卫把东西台上来了,两个大汉双手抬着都还很吃力,半人多高的东西,盖着块大锦帛,很是神秘。 侍卫将东西放在中央,西凉皇帝身旁的太监便急急上前来接手。 “呵呵,这东西……还真不好猜呀,曜王爷,你这是给朕送什么惊喜了?”西荆皇帝大喜,得君北月亲自送礼,绝对是荣幸。 “打开便知。”君北月淡淡道,一旁司徒浩南早收了心,盯着那东西看,眸光极冷。 “是嘛?来人,打开瞧瞧!”西荆皇帝迫不及待道,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都汇聚过来,太监正要掀起锦帛,耶律辰毅却突然拦住,“等等!” 这声音,不仅仅凌厉而且很大声。 别说再场的人,就是西荆皇帝都从来没见宫自己的儿子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过! 这是怎么了? 西荆皇帝正要问,耶律辰毅却道,“曜王亲自送的大礼,还是本太子来打开吧。” 他说罢,大步走下台阶,一把就掀起了锦帛,只见…… 556闻不出来就尝尝吧 宽大的锦帛落地,只见这是一个大酒缸! 见状,耶律辰毅心下的戒备才放下,众人却都纳闷了,居然是送酒,送酒是什么意思,这酒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就从这个酒缸来看,酒也不少。 好酒的话,一般不会用这么大的缸酿呀! 西荆皇帝一样不解,却一脸欢喜,笑道,“曜王爷,这难不成就是大周的女儿醉?” “耶律太子既然走下来了,不妨闻一闻这是什么酒。”君北月淡淡道。 耶律辰毅没说话,凑近轻轻一嗅,谁知这一嗅,惊得他险些后退! 这味道,他太熟悉太熟悉了! 这不是别的,正是尸毒的腐臭味! 同当初颜紫浸泡寒紫晴的那个大水缸差不多的味道,甚至,更加的恶心! 应该是被特殊处理过来,即便是站在身旁都闻不出味道来,可是凑近认真一嗅,便立马呛鼻! 众目睽睽之下,耶律辰毅还是很淡定的,只是,眸中的犀冷却难掩,他冷冷看了君北月一眼,君北月一如既往挑衅地看着他! 大门前那一跪,不过是见面礼,真正的警告,在这里! 君北月举酒慵懒,雍容华贵中却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冷冽,同耶律辰毅针锋相对,“闻出来了吗,西荆太子?” “曜王送的酒,岂是能随随便便就闻得出来的呀。”耶律辰毅淡定以对。 “闻不出来,那就打开来尝尝吧。”君北月挑眉,很认真。 这话一出,本就被腐臭味呛着的耶律辰毅立马涌出一股呕吐感,他没想到君北月敢在这种场合,如此刁难! 一旦这酒缸被打开,众目睽睽之下,君北月会如何解释! 西荆的文武百官在场,西凉的使臣在场,这个时候西荆皇室如果出事了,一旦会耽搁芊芊的婚事的! 而君北月的目的,就在于此吧! 他是来搅乱这场婚事的,他是冲着西凉使臣来的! 好个阴险的家伙! 耶律辰毅还没有回答呢,西荆皇帝便开口了,“来人,开封,让西凉使臣也尝尝曜王爷的珍藏!” 耶律辰毅没有考虑的时间,立马拦下,“且慢!” 这话一出,西凉使臣分明蹙眉了,却依旧不动声色,没说话,除了耶律芊芊刚刚的舞让他事态,这位使臣,不管是出使南诏还是出使西荆,都是低调沉默,独善其身的。 如果送酒算大礼,需要君北月亲自送到这里来,这还说得过去的话! 耶律辰毅拦下开封,这就说不过去了! 在场的可都不是笨蛋,不少人已看出了端倪,西荆皇帝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也没再说话。 “父皇,美酒最开封讲究时辰,天气,今日此时最不适宜,曜王如此心意,不可糟蹋,带明日开封,再令芊芊为使臣大人送去,如何?” 这位太子爷可难得说那么多话呀,然而,不得不说他找到了一个好借口,一个让西凉使臣立马就站到他那边去的好借口! “正是正是,不是大周和西荆可有这习惯,我西凉国如果开封葡萄美酒,那必要选日择时的!” 听了是耶律芊芊来送酒,估计耶律辰毅说什么,他都会赞成吧。 西荆皇帝正后悔自己方才的失言,见西凉使臣如此说,立马道,“好好好,待明日开封了,就让芊芊送过去!” 他说着,笑着看像君北月道,“曜王如此客气,这份大礼朕就收下了!” 君北月回以浅笑,并没有再多刁难,然而,偏偏是君北月这种态度,令众人更纳闷了,也令西荆皇帝更加担心。 这酒缸里到底是什么,君北月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呢? 歌舞也欣赏了,大礼也送了,寒暄废话从来都不是在场这几位爷喜欢的,不一会儿酒宴便散了! 西荆皇帝先退,耶律辰毅身为太子,亲自送君北月和西凉使臣到宫门外,才匆匆折回! 然而,当他回到后殿时,一股呛鼻的腐臭味立马迎面扑来的,恶心得早已习惯血腥味的他都不得不捂住嘴巴和鼻子! 心道不好,闯进去的时候,只见父皇面如土色,不远处的酒缸已经完全被打开了,恶臭的气息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一旁几个太监全都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耶律辰毅闯进来,西荆皇帝的面色又白了好几层。 耶律辰毅没说话,正要走过去,谁知西荆皇帝却冷不防大怒,一脚踹翻了酒坛,酒坛一碎,尸毒血水一下子全都流出来,里头藏着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这是一具浸泡在尸毒血水里的尸体,也不知道浸泡了多久,身体全都腐烂了,爬满了虫子,就只有脑袋是做了防腐措施的,至今还完好无缺,长发披散,只隐约看得出是个女人,却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你干的好事,你说,大过年的你出去一个月到底干什么去了!”西荆皇帝怒吼,“啪”一声,重重拍案,哪怕是这个儿子对他再不敬,他都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的! 然而,耶律辰毅却没有说话,眼底掠过一抹不安,他上前去,一脚将那尸体的脑袋踹过来,见了那张脸,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纵使再淡定,都后退了一步。 而西荆皇帝看了那张脸,顿时目瞪口呆,所有的愤怒全被震惊所取代,这震惊中控制不住的生出恐惧来! 这张脸,这张脸分明就是东秦公主,轩辕昭汐的脸呀! 这具尸体就是轩辕昭汐! 东秦女皇的告天下书不假,君北月抓了轩辕昭汐当作战俘! 君北月在没有谈判前就杀了战俘,而且,战俘还是对方的公主,女皇储君! “天……天啊……” 西凉皇帝迟迟才缓过神,一步一步后退,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君北月到底想干什么? 他居然杀战俘,整个龙渊大陆的历史上,哪怕是再强势的国家,再残忍的暴君都不曾干过这种事情! 居然在没有谈判之前,就杀了战俘!杀了敌国公主! 在东秦女皇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把南诏都牵扯进来的情况下,在全天下人都等着君北月和东秦女皇谈判的情况下,君北月居然以这种方式,拒绝了谈判! 君北月这是存心想把事情闹大的吗?这是要吃了东秦的前奏呀! 可是,他为何把这份“大礼”送到西荆来呢? 西荆皇帝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缓缓看向耶律辰毅…… 557使臣,无限遐想 死寂的后殿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惊天的怒声,“说!回答朕的问题!” 西凉皇帝虽然自小愚钝,皇位得于偶然,但是多年的执政经历早就把他教聪明了! 这个自闭的儿子,虽然话不多,同任何人的交流都不多,但是他像极了他的母亲,绝顶的聪明,绝对的野心! 这件事,必定同他有关系,否则君北月不会亲自找上门来! 君北月不是应邀来参加祭沙大典的,而是上门问罪来的,说得难听点,是上门算账来的! “大周和东秦的海战到底怎么回事!今晚上你如果不给朕交待清楚,你……你……” 西凉皇帝指着耶律辰毅,气都喘不过来的“你就滚去守陵去!” 耶律辰毅低着头,对于父皇的滔天怒意并没有恐惧,更没有什么反应,他静默地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也瞒不住父皇了! 或者,这也是个机会吧,他一直都想在鸣沙山动工,却需要父皇的同意。 “六岁的时候,我在鸣沙山脚下遇到了一个叫颜紫的丫头……” 一室寂静,耶律辰毅淡淡开了口,而此时,君北月正在回东华宫路上,他让司徒浩南先回去,独自一人走在寂静冷清的大街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低着头,静默地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禁不住想起当初也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他在寒相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将紫晴牵走。 两个人一言不发,走了老长老长的路,也是这样,低着头踩着各自的影子。 从寒相府到曜王府,那么长的路,他就问了她一句,“文不会,武不会,那你会什么。” 她说,她身无长物,愧对他。 他说,他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其实,当初也不过是相中了她的体质,换种方式说,他也打了养毒尸的主意,只不过…… 她太特别了,性子,能耐,哪怕是一句话,都能挑起他的兴趣。 自己也不是个话多的话,有时候却控制不住想同她多说说话。 思及此,心头不自觉涌出一股苦涩,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何时,她才会醒来。 明明才分开几日,却感觉几年没见了,他没有把紫晴带到阿克巴楚,而是托付给城外的一个老朋友了。 突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君北月的思绪,转身看去,只见是西凉国的迎亲使臣亲自骑马追来了! 东华宫和西华宫,一东一西,是阿克巴楚距离最远的两座宫殿,耶律辰毅分明是有意不让两方接近的。 西凉使臣的到来,似乎在君北月的意料之中,他止步,面无表情冷得骇人,直到西凉使臣到了眼前,这才瞬间有了笑容。 西凉使臣急急下面,“曜王爷!” “使臣大人这是……”君北月明知故问。 “曜王爷,不知您在殿上弹奏的曲子什么曲子?不知道可否……” 西凉大臣非常客气用了“您”,然而,君北月的身份,确实也配得上他尊称“您”。 “偶得的曲子,使臣大人对此也有研究?”君北月问到。 “是我们太子殿下喜欢,令下官四处搜寻名曲,今夜听曜王之曲,胜过这几年下官找到的任何一首曲子,不知道曜王爷可否割爱。” 西凉使臣说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连忙又道,“只要曜王爷肯割爱,不管什么条件,在下都可答应。” 话说这么满? 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道,“这曲子同芊芊公主的舞,倒是绝配。” 使臣大人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君北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便往前走,使臣大人连忙跟上,“曜王爷如何才能割爱,不妨明说。”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不过这曲子是朋友所赠,我那朋友得五日后才能来,不如这样,五日后本王再给你答复?” 听了君北月这话,西凉使臣连忙摆手,“曜王爷,五日不成!三日后便迎亲启程了,在下等不到五日呀!” 三日? 君北月眸光骤冷,耶律辰毅放出的消息是三日,果然是提防着他呀! 明日祭沙大典,为期三日,祭沙之后就急着把耶律芊芊嫁出去,未免太心急了吧! “使臣大人请回吧,即便是等五日,我那朋友也未必会割爱。”君北月淡淡道。 西凉使臣追了好几步,一而再恳求,君北月却都没有再说什么。 西凉使臣无奈,只得让步,“既然如此,那还请问曜王爷,这曲子的曲名是……” “离殇。”君北月这回倒是大方,直接回答。 “离殇,可是天下第一琴师轩辕离歌所作的离殇?”西凉使臣脱口而出。 离殇,这名字确实响亮,可是关于离殇的传说太多太多了,轩辕离歌所作是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流行到南诏王室都没把轩辕离歌手上的离殇放在心上,只当是仿品。 “正是。”君北月淡淡道,轩辕离歌至今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轩辕离歌在他手上,其实,他也在找。 多一份力量帮他找,他不会介意的。 “多谢曜王爷!”西凉使臣抱拳作揖,立马匆匆离开。 君北月看都没有看一眼,仍旧静默地往前走,早在南诏的时候,他便看穿了这个使臣的身份,而紫晴同他说耶律芊芊的婚事时,他便主意到了这桩婚事的问题! 西凉的太子绝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却同时也是个舞痴,能为娶耶律芊芊而放弃同西荆的战争,必有原因。 无疑,西凉太子看向耶律芊芊,一切都是耶律辰毅安排的! 八贤王一而再告诫过他,红颜祸水,祸天下。 这个道理他懂的。 耶律辰毅可以利用耶律芊芊,为西荆在西陲建立起一道最坚固的联姻防线,那么,他绝对可以翻手掀了这道防线! 但凡动过紫晴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轩辕昭汐便是警告! 西凉使臣一回到西华宫,匆匆下马进门,一边撕掉粘上去的络腮胡子,一边下令,“来人,传令下去,寻找中原第一琴师轩辕离歌!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带到西凉去,本太子要给芊芊公主一份成婚大礼!” 他风风火火往前走,撕完了胡子就开始脱衣服,入乡随俗穿了西荆的长袍,非常不舒服。 西凉火山众多,气候炎热,穿着风格同西荆的完全相反。 长袍褪去,一把扯下假发,竟露出一头帅气干练的短碎发,看不到他的脸,然而,就单单这个背影,高大魁梧的身材,白色为底,青铜色图腾镶边,右肩立着一个青铜虎头装饰的劲装,飒爽走态,足以给人无限遐想…… 558颜紫,站到面前来 这一边,君北月刚刚回到东华宫,颜紫后脚便到了。 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凤眸,可以垂敛,掩藏了所有锋芒! 她就是有这等胆子,明知道君北月满世界找她呢,偏偏不慌不忙站到他面前来,刚刚才和影子大打出手呢,现在若无其事站在他面前来! 她太享受自己这种本事了! 婢女胭脂这个身份,她用的才是自己最真实的声音,很甜美。 而颜紫的身份,不管是面对谁,君北月,寒紫晴,轩辕离歌等,她用的都是易声。 她确信,总有一日,她会用胭脂的声音亲口告诉君北月,“她就是颜紫。” 只是,如今,时机未到。 “王爷,司徒公子,这是芊芊公主让婢女带来的,说司徒公主知道的。”她说着,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狼牙吊坠的项梁,双手奉到司徒浩南面前! 司徒浩南一见,立马大惊,这东西他当然知道,这绝对是耶律芊芊才有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意义重大呀! 那丫头说了,没有这东西,她就不算真的嫁人,她就不嫁了呢! 原本对这个陌生的婢女还有点戒备,见了这东西,司徒浩南一下子就放松了所有戒备! 虽然耶律芊芊是耶律辰毅的亲妹妹,但是他敢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耶律芊芊绝对做不成加害他们的事情来的! 君北月扫了那项链一眼,看向司徒浩南,司徒浩南点了点头,“确实是她的东西,是她的宝呢!” “你懂什么意思?”君北月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司徒浩南一尴尬,支支吾吾的,“我……我哪里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说你知道的。”君北月挑眉问道,心情不好还难得有这份调侃的兴致。 司徒浩南只觉得奇怪,只是此时正尴尬着,也顾不上多想,不耐烦道,“天知道那臭丫头什么意思,都快嫁人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颜紫心下冷笑着,却好一副胆怯恭敬的婢女模样,双手捧着信物,都有些发颤了,“司徒公子,芊芊公主被软禁在宫里,五日后出嫁,出嫁之前,除了祭沙大典,都不能离开正宫半步,芊芊公主想见见你们,还想……单独跟你说说话,她让奴婢来告知你们一声,明日中午祭沙大典开始后,会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到时候你们随奴婢来便是。”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立马惊了,一时间没忍不住猛地就冲过去揪住了颜紫的衣领,险些扯了她的蒙面,“你说什么,她被软禁了?” 颜紫也没料到司徒浩南会有如此反应,慌得连忙后退,“司徒公子自重,奴婢还未嫁!” 按照西荆的风俗,未嫁的女子的面纱是不能被陌生男人扯下的! 司徒浩南这才松手,“她不是自愿出嫁的?” 颜紫只点头,故作惊慌,连忙将蒙面系得更牢固一点。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眸光深邃如海,令人无法琢磨。 “她……”司徒浩南原地站着,只觉得被当头棒喝了一样,整个人哪里都不对劲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耶律芊芊在南诏时的各种哀求,各种暗示! 可是,他竟没有猜到!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丫头,是被逼嫁到西凉去的,他还以为,她没心没肺的,要去当大西凉国的将来的皇后,她挺乐意的呢! “曜王爷,司徒公子,奴婢不能久待,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就不好了,明日中午,奴婢会去找你们的。”颜紫还是很慌张的样子,说着,便起身告退。 人走了,司徒浩南才拾起刚刚被丢在地上的狼牙吊坠,静默地看着,俊眉紧锁。 然而,君北月却看着颜紫的背影,若有所思,“明日,你去吗?” “去。”司徒浩南想也没想便回答。 “就不怕有去无回?”君北月打趣道。 “你怀疑……”司徒浩南这才认真起来,道,“这东西不假,刚刚在酒宴上……芊芊也跟我说了,说会有婢女来找我们。” “她说了?”君北月蹙眉。 “嗯,她亲口说的,就在酒宴上,她跳舞的时候靠近我了。”司徒浩南说罢,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没想到她被软禁了呢!” 君北月蹙眉琢磨着,没说话,然而,司徒浩南却道,“祭沙有三日的时间,我去她那谈谈消息,或者她能帮我们把颜紫找出来!” 君北月点了点头,正要走,却又止步,打趣道,“都快嫁人了,你还跟去私会,要不,干脆就掳走吧。” 司徒浩南一直都知道两人身份之差,也一直都耶律芊芊婚姻的重要性,他从来都是个理智的人,要他像君北月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全天下,他办不到。 司徒馨儿已经去告状了,在离开大周之前,他就收到了几十封家书,全都是父亲大人亲笔所写的,全都是质问他和耶律芊芊的事情,全都是怒骂他的! 为帮君北月,教训司徒馨儿,他有十足的底气去同父亲讲道理,但是,为了耶律芊芊,忤逆父亲,他办不到,他也没有底气。 一旦他把耶律芊芊带走,那不仅仅是得罪了西荆皇室,还得罪了西凉呀! 司徒城是武林盟主之城,丢不起这个脸,也为武林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嫁她的,我们找我们的,私会个屁!”司徒浩南没好气道,说罢,转身就走。 夜渐渐深了,整个绿洲之城充斥着呼呼呼的风沙声,西边风越来越大了,明日开始,便能听到鸣沙声了! 此时,高大的城门外,一两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百里尾生瞥一眼禁闭的城门,无奈一声长叹,“真高呀……” “明日便是祭沙大典,我们今夜必须进城。”车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正是轩辕离歌,他声音好沙哑,态度却不似之前那么暴躁,分明是妥协了不少,天晓得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呀,今夜必须进城,不过呢……”百里尾生一边说,一边掉转马车朝右侧去,“不过呢,我得先带你去见个大夫,把你安置好了,我才放心进城呀。”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立马怒吼,“百里尾生,你!你!你……” 559遇上,谁的老朋友 就在阿克巴楚城右侧,有一片戈壁滩,延绵不断,东西纵横的砾石山丘中,又一处长满骆驼刺的沙地,就在密密麻麻的骆驼刺掩盖下,隐隐可见砾石山丘中有做门。 这,其实是一座依照砾石山丘建造起来的屋子,不管是材质,颜色,还是形状都完全一样,加上骆驼刺的掩映,如果不是知晓的人,哪怕是从它面前走过,都看不出来这是间屋子。 百里尾生勒缰,缓缓在门口停下,他看了一眼天色,见天还未两亮,掐住算着,也知道算什么呢,好一会儿才下马敲门“咚咚咚!” 很快,屋顶的灯火便亮堂了,然而,门并没有开,而是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有客了,你走吧。” 这里,其实就是天下一直被人误以为只存在远古传说中的神医隔壁,里头着的正是神医沙丘子。 这位老神医,可是比这神医壁还有名,传说任何疑难杂症到他这里,都不再是难题。 只是,他一样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大部分根本不相信他的存在。 有客了? 沙丘子一向一次只收一个病人的。 百里尾生狐疑着,找沙丘子帮忙的人,必定是重病重伤,能找得到沙丘子,又是重病重伤的,这世上应该不多呀,怎么就那么巧给撞上了。 他又敲了三声,道,“老沙,是我啦,百里尾生。” 他和这老神医多少还是有点交情的,至少共同研究过一些棘手的问题呢。 他可不想把轩辕离歌这个病好带到阿克巴楚城里,只能先放在这里,也可以顺便请这位老神医瞧瞧轩辕离歌的寿短怪病。 百里尾生这个名号似乎还很管用,大门立马就开了,只见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白花花络腮胡子的糟老头,满是皱纹的老脸脏兮兮的,一身衣衫蓝缕,活脱脱就是个老乞丐呀! 然而,他正是神医沙丘子。 他打量了正乐呵呵冲他笑的百里尾生一眼,立马朝他身后的马车看去,“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天下最好最好的毒药……”百里尾生故作神秘,卖关子。 沙丘子有些疯癫,患得患失上前几步,又退了回来,“什么什么,快说!” 百里尾生笑着,故意拉长了语气,“人……” “骗我!”沙丘子立马就不高兴了,“走走走,老子我客满了。” 他说罢,便要进门。 “喂,我急着进程了,人寄你这里而已,也不用你医治!”百里尾生连忙追上,拉着沙丘子的手,“就寄几天,顶多三天,你赏他口饭吃就是,很好养的。” “我这里不缺吃饭的嘴巴!”沙丘子完全的不近人情,说罢便要关门,百里尾生连忙一脚插入,掐住门板,“那你就别给他吃饭,饿个三天也死不了,你要是有空就顺带瞧瞧为什么他顶多只能活三十年吧。” 这话音一落,如百里尾生所料,沙丘子松手了,“你说什么?什么三十年?” 医者,能成神,便先是医痴! 很明显沙丘子对轩辕离歌这病感兴趣了。 “只能活三十年,东秦皇室的诅咒,活不过十岁,他过了十岁,却过不了三十岁,怎样,要不要……” 百里尾生话还未说完,沙丘子便大开大门,冲百里尾生勾手示意他送进来。 轩辕离歌不仅仅被百里尾生点了大穴,就连哑穴也点了,虽怒,无奈受制于人,只能任由他拖进屋去。 屋内极阴暗,同南诏的毒窟有得一比了,大门之内的大堂联通山体,谁都不知道这神仙壁有多大,多深。 百里尾生把轩辕离歌拽进来后就对一旁,贼头贼脑到处看,却怎么也看不到沙丘子的病人。 “人呢?在哪里呢,我瞧瞧是什么问题。”百里尾生大大咧咧的,大摇大摆要往里头走,然而,这时候沙丘子却一把拦住,“人放下,你可以滚了。” “喂,好东西不能自己藏着,不看可以,你说说是什么问题,我学习学习嘛。”百里尾生乐呵呵道,没个正经。 然而,沙丘子一言不发,指着门口方向,送客。 百里尾生谙熟这老家伙的性子,也没强求,不过是好奇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大事是赶在天凉之前进城呢! 阿克巴楚城虽然名为皇城,其实就是皇宫,怎么可能随便进出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今日中午,祭沙大典就开始了呀! 百里尾生看向在一旁哀怨看着他的轩辕离歌,笑道,“你放心,他是我老朋友,或许救得了你的!” 说罢,也没有理睬沙丘子的不理睬便大步离开了。 沙丘子瞥了轩辕离歌一眼,白花花的络腮胡子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他盯了一会儿,也什么都没做,不似之前对“活不过三十岁”那么感兴趣,转身就往深邃的黑暗中去。 这通道可深着,都快穿过一座山了,不一会儿,便从更深的黑暗里传出了一阵恶臭的尸毒味。 沙丘子戛然止步,表情怪异,似惊吓又似惊喜,愣了好久,才突然缓过神来,“啊”一声大叫,冲进前面的屋子。 屋内,床榻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紫晴,刚刚吐出了一口血水,药童正在帮她擦嘴,而人,依旧昏迷不醒。 沙丘子看都没有看紫晴一眼,箭步冲过去,险些就摔到那血水中去,他趴在地上,疯了一样抹起血水急急嗅,这一嗅,立马大叫,“出来了!哈哈哈!尸毒终于彻底逼出来了,她就快醒了!” 药童听了这话,亦是大喜,“师父,弟子立马给曜王爷报信去!” 曜王爷前几日来把这个丑八怪托付给师父,也没有说她是说,就留下一句话,不醒,他便要杀了师父! 天下那么大,师父也就怕曜王爷一人吧!也就曜王爷一个老朋友吧!必是全力以赴的! 沙丘子刚点头呢,立马又说不用,“你好好伺候着,为师自己去写!” 说罢,便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然而,正要提笔呢,瞥见轩辕离歌却停了笔,自言自语道,“还是先给这小子把个脉吧。” …… 560师父,剧毒呀! 沙丘子一看轩辕离歌,便知道这是被点了大穴小穴的了,他只解开了他的哑穴,便开始认真察看他的脸色,眼睛,舌头,然后才开始把脉。 对于沙丘子的大名,轩辕离歌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同大部分人一样,只觉得这个地方和这位神医是人们虚构出来的,是只存在传言里的! 却没有想到,他是真真实实的人,而此时此刻,正为他看病! 百里尾生一定是鲛人,一定跟孤岛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尾生会揪着他不放。 他知道孤岛的秘密,知道养人蛊的秘密,可是,这些百里尾生应该会比他更清楚吧! 他能够让百里尾生惦记着的,唯有这双手琴艺。 命,何人不想要,何人不想长一点,再长一点呢! 三十岁对于他来说,太短太短了,短暂得他一辈子就只能做一件事情。 这一回,轩辕离歌没有抗拒,他只静默地看着专心致志的沙丘子,希望能有好消息。 然而,很快,沙丘子便放开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便起身要走。 “前辈!”轩辕离歌终于出声了,“前辈,我这病……” 沙丘子摩挲着下颔,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疯疯癫癫的,难道此时那么安静,他一脸所有所思地转身过来,盯着轩辕离歌看,满脸的狐疑,“你一直都吃什么药,我瞧瞧。” “在晚辈右袖中。”轩辕离歌说道。 药童连忙去取,倒在手心里,只见是一颗颗黑色的药丸。 “你尝尝。”沙丘子道。 药童迟疑了,似乎看出了这药丸有什么端倪,只是,见沙丘子渐渐不悦的表情,便立马吞了三颗。 然而,这药一下腹,药童立马脸色发黑,片刻而已,便哇得一身吐出了一口黑血! “师父,剧毒啊……”药童欲哭无泪,师父平素拿他试药惯了,他虽服下毒药却立马可以及时转为黑血吐出来。 见状,轩辕离歌大惊,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服药了近二十年的药物全是毒药? 可是,为什么他服药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这药方可是他师父给的。 “呵呵,这毒有意思,有意思呀。”沙丘子突然笑了,抹了一把黑血,嗅了嗅便要走。 “前辈,可否告知这到底怎么回事?”轩辕离歌急急问道。 “呵呵,药毒本就一家,没事没事,你可以继续服用,服用到死都没事的。”沙丘子大声道,人却已经没入黑暗中了。 轩辕离歌焦急的眸光陡然转冷,冷冽得足以杀人。 然而,药童急急追进去却见沙丘子已经再给曜王写信了。 “师父,曜王爷正到处找这个家伙呢!”药童怯怯提醒道。 “知道。”沙丘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奋笔疾书,写了满满的一页,似乎不单单报曜王妃的病情。 “师父,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传说东秦皇室是中了诅咒,不会是真的吧。”药童又问。 “小娃娃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沙丘子似乎心情不错,把封口封上,让药童立马送出去。 而这会儿,阿克巴楚城里,已经渐渐能听到美妙的鸣沙声了,声音还不是非常大,就像是蛙鸣一样,也听不出太多节奏感。 阿克巴楚城坐北朝南,只有一个南城门,城内东南边是一个月牙形的绿洲湖泊,为整座城市的水源,同与这月牙湖相对的便是西边高耸的鸣沙山。 城池里除了宫殿群之外,便都是绿地,靠近月牙湖的绿地高二密集,从东南一路往西边便渐渐稀疏了! 祭沙大典的祭坛就设在鸣沙山脚下,既是祭坛,也是听鸣沙的最佳位置。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远离了宫殿群,榻上了城西边渐渐稀疏的绿地,而随着他们往西边走,鸣沙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节奏感! 这种自然之音,如同琴瑟海谷的琴音,若非寒紫晴和轩辕离歌那种拥有极高音律天赋的人,怎么都听不出里头到底有没有秘密,有什么秘密的! 君北月自是听不出来,他也没兴趣,与其自己去探究鸣沙山的秘密,还不如早点把颜紫找出来,拷问一番。 此时,他正骑在高高的马上,迎着扑面而来,却不带颗粒沙子的西边风,仰望越来越近的鸣沙山! 他好奇的是这山,这绿洲,这风,这鸣沙声的秘密! 沙神说,鸣沙即是神音这种荒谬的说法,不过是便于统治百姓的思想,提高皇室的权威感,尊贵感而已! 他不会信。 鸣沙声,沙子不会被吹走,阿克巴楚绿洲永远没有威胁,这里头必定是地形和风势的秘密! 鸣沙山藏有孤岛的遗迹,那遗迹是什么呢? 鸣沙山整座山都是沙子,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别说西荆皇室不允许,即便西荆皇室允许,要在这座沙子堆积起来的山上留下什么,估计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人工痕迹全在山脚下,就是祭坛和几座行宫,那都是西荆皇室建造的。 风吹不倒它,人却可以挖空它呀! 又或者,整座山就是遗迹,又或者,遗迹在地下? 君北月冷冽的目光一直扫视周遭的一切,完全不顾他前后耶律辰毅对他的重兵把守! 昨日的那份大礼,是最有力的警告,西荆皇帝也该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了! 而比他周遭的兵力还要多的是耶律芊芊的马车。 耶律辰毅回头看了君北月一眼,眸中尽是愠怒,好个君北月,他昨夜可没少被父皇责骂,当然,他的计划也让父皇心动了。 “君北月交给我,你保护要芊芊,她如果少一根寒毛,本太子唯你是问!”耶律辰毅冷声,难得那么严肃地对颜紫下命令。 颜紫也不介意,笑得灿烂,“好嘞,我鸣沙窟未来的男主人就有劳太子殿下了,令妹……” 颜紫说着,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继续道,“令妹,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一定会保证她顺利嫁出去的!” 说罢,便下了马朝耶律芊芊的马车去! 561是谁,先下手为强? 耶律芊芊的马车在很前面,里里外外三层侍卫把守,外围是正常的侍卫,而内外却是十来个耶律辰毅的贴身侍卫。 足见,耶律芊芊的重要性,也足见君北月的威胁又多大! 耶律芊芊可是待嫁的人了,本就该被迎娶走了,却因为祭沙大殿,西荆皇帝同西凉皇帝推迟了婚期,为此西凉皇帝还不怎么高兴呢! 这个节骨眼上,耶律芊芊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会严重形象到西荆和西凉两国的友好关系的。 西凉的太子对耶律芊芊痴迷,那可不代表西凉的皇帝就会容忍一而再让步。 颜紫依旧是一身婢女打扮,她非常小心,先混迹在一大群婢女中,走了许久,才往马车上去。 回头看了耶律辰毅一眼,见他依旧在关注着君北月,而君北月骑在高高的马上,完全不似耶律辰毅那样如临大敌,而是丰神俊朗,恍若天神巡视周遭一切! 颜紫唇畔勾起一抹得意之笑,她相中的男人,果然是最优秀最出色的,果然是这片大陆唯一能称得上“霸主”的男人! 耶律辰毅打的什么注意,她还会不清楚! 君北月此行,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耶律辰毅必定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杀之! 在大周的帮助下,西楚和西荆一战,西荆占尽了便宜,西楚元气大伤,早就无法横行龙渊了! 撇开独具南域的南诏来说,此时大周其实是取代了西荆,成为龙渊兵力最强的一国! 如果,君北月死呢! 轩辕昭汐的尸体被君北月如此大大方方地送给了西荆,这件事一旦传出,西荆必是要惹麻烦上身的! 如果,君北月死在西荆,西荆不仅仅可以拉拢东秦,还可以就鲛人一事给南诏一个交待! 耶律辰毅,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君北月到底打了耶律芊芊什么主意,不管君北月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耶律辰毅只会先下手为强! 而三天三夜的祭沙大典,便是极好的时机! 对于不熟悉沙漠,不熟悉鸣沙山的人来说,鸣沙山脚下,太多太多可以夺命的机会了。 要她保护耶律芊芊,她更喜欢亲自去俘虏君北月! “耶律辰毅,看看咱们谁先……下手外强!”颜紫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 一见颜紫过来,原本昏昏欲睡的耶律芊芊立马就精神百倍了,本就没有公主架子,对关系好的人更没有尊卑之分,她殷勤地送上一杯热茶,急急道,“怎样怎样,你安排得怎样了呀!” “公主放心,司徒公子已经答应了,正到了祭坛都安顿好了,在祭沙正式开始的时候不是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吗?到时候你就能见着司徒公子了。”颜紫笑着说道。 “那东西他收下了吗?”耶律芊芊连忙又问。 “那狼牙吗?收下了。”颜紫迟疑着,道,“公主,如果婢女没有看错,那狼牙可是当年皇后娘娘留给你的呀,那是……那是你的定情信物呀,你怎么……” 耶律芊芊大急,连忙解释,“他就认得那东西是我的,他谨慎得很呢,其他东西他不认的!回头我会拿回来的,我就是见见。” “公主,真的就见司徒公子吗?其实……奴婢觉得这样还是不怎么好,孤男寡女的……” “你跟我去呀,你当然要跟我去。” 耶律芊芊连忙辩解,当然,她是让颜紫去守大门的,颜紫心下冷笑着,笑这公主天真,笑这公主幼稚,然而,她却继续陪着天真幼稚,“公主,你别让奴婢去了,你……你跟司徒公子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这种事情万一被太子殿下知道了,那奴婢……” “什么我跟他,君北月呢,影子他们呢,我之前不是说全都想见见嘛,我最想见的是寒紫晴,可惜她都没来,你想哪里去了呀!” 耶律芊芊是多么怕颜紫临时反悔,心想,如果寒紫晴在就好了,那个女人虽然总是冷冷的,很不近人情,但是她要是来,必定早把司徒浩南推来见她了。 嫁人之前,她还可以见,还可以喜欢,还可以私会,那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权力! 但是,纵使她在懂事,也明白,嫁人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嫁人之人的身份。 别说远隔千里,就是近在咫尺,一切都不能逾越规矩。 这点妇道,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 “可是曜王爷都没有说他要不要来,公主,奴婢该怎么问呢!”颜紫试探道。 “你就说我邀的,就说我有东西要寄他给紫晴。”耶律芊芊认真道。 颜紫心下大喜,“奴婢明白了。” 说着,正要下车,耶律芊芊却这才想起来,低声问道,“你安排在哪个行宫见呀?” “不是行宫,奴婢知道这里有个地儿叫做鸣沙窟,绝对不会有人过去的,公主放心吧。”颜紫亦是低声,说罢便走,留耶律芊芊纳闷着,“鸣沙窟……有这地儿吗?怎么没听说过?” 然而,她也没有多想,满心欢喜地十指相扣着,静默地盯着已经非常有节奏感的鸣沙声,这是她自小听到大的声音。 此时的鸣沙山,已经不似方才那蛙鸣声,而是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地出现了雷鸣声,轰隆隆好不热闹。 这也意味着,祭坛到了! 祭坛极大,只一个巨大的圆形,四周四根参天石柱雕刻着各种图腾,左右两边便是行宫。 祭坛的神奇之处,其实是鸣沙山山脚下的神奇。 众人纷纷下马,下马车,走上,大理石铺成地的祭坛,即便是风再大,这个圆形的大祭坛都不沾丝毫沙子! 哪怕,哪怕,祭坛周遭,沙子极多,都不会被带上祭坛上来! 而且,站在祭坛上,就完全感觉不到迎面吹来的西边风了,站在祭坛上,听到的鸣沙声分明更大了! 当然,这个时候,众人还上不了祭坛,需要到行宫沐浴更衣,休息上一个时辰,才正式开始祭沙大典! 而也是在一个时辰之后,鸣沙山才会开始真真正正的鸣沙! 562鸣沙窟,风雨欲来 西凉使臣被安排在离耶律芊芊不远的楼宇中,二楼窗都对窗了,君北月却被安排在左侧,同他们中间隔着祭坛。 “呵呵,奇怪了,同是使臣,西凉那大汉比咱的曜王爷还有特权了!”司徒浩南打趣地说着,慵懒懒在暖塌上坐下,他敏感地看到西荆皇室对使臣的区别对待,却对西荆有意安排西凉使臣接近耶律芊芊一点儿都不敏感呀。 “司徒,你不觉得这山这城还有这个祭坛,都很奇怪吗?”君北月淡淡道。 近距离看到鸣沙山,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当然,他最关心的是孤岛遗迹到底是指什么,到底是不是指整座鸣沙山! 这一处孤岛遗迹,又藏着什么秘密! 轩辕昭汐说了,颜紫是去尧舜岛找两个音符的,颜紫是怎么知道离殇的秘密的,是这鸣沙山本身就有关于离殇的秘密,还是轩辕离歌告知的? 紫晴还没有醒,轩辕离歌又下落不明,事情的真相还疑云重重。 司徒浩南除了在男女之事上迟钝了一点,其他方面还是很聪明的,听了君北月的话,他立马就明白君北月的意思! “那个颜紫至今都没出现,会不会就等着咱们到她的地盘上来呢?”司夜浩南认真问道。 君北月眸光陡然转冷,按在把手上的手险些捏碎了那名贵的金丝楠木,“本王恨不得她马上出现!” 此行,就是为复仇找解药而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颜紫不出现,他也会逼着她出现的! 正说话着,影子到了,“主子,芊芊公主的贴身婢女求见。” 司徒浩南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其实,他也一直等着那个婢女来呢,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当然,他没敢擅作主张,看着君北月没说话。 谁知,君北月也朝他看来,“找你的,去吧。” “那个……”司徒浩南挠了挠脑袋,道,“那丫头不是说都要见嘛,一起去吧,顺带问她些情况,好歹我还是看得出来她说谎了没有。” “婚前私会,如此美事,本王就不自讨没趣了。”君北月难得有了笑容,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你别一时兴起把人家公主拐跑了,到时候西凉找不着人,麻烦就大了!” 司徒浩南狐疑着,只觉得君北月这话里似乎还有话,只是,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也不知道耶律芊芊到底还会搞出多少事情来,他急着出门也没多说话。 可是,他出去了一会儿,却有折回来了,“北月,那丫头说也想见你,说有东西要亲自交给你送给紫晴的。” “小丫头就是麻烦,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便到。”君北月淡淡道。 “说是在鸣沙窟,山东面的一个洞窟,你找得到吗?一起走吧,你想问她什么也亲自问。”司徒浩南说道,就怕他有事询问耶律芊芊,那丫头又会提什么要求! 至少,面对君北月这冷面阎王,她还不敢使公主性子。 君北月朝影子使了个眼色,难得如此好邀请,笑道,“那一起走吧。” 见君北月走出来,颜紫心下立马就雀跃了。 “曜王爷,司徒公子,随奴婢来吧。” 颜紫说着,特意走到君北月那边走,“公主即将远嫁按规矩不可单独见亲族外的男人,万一让别人瞧见了不好。这边走,绕山走有小路。” 然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突然追来,见有婢女在,便不动声色塞给君北月一封信函,没说是谁送的! 君北月当下就打开,大致浏览一遍,原本冷厉的唇边不自觉缓缓地勾起了一枚暖笑。 颜紫斜眼看去,转上他这笑容,心顿是一怔,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硬生生地疼了。 关注这个男人那么久,暗恋了那么久,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真正的笑容,好俊,好温暖,没来由地就让人觉得安全。 然而,她再细看,却已看不到那暖笑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线条分明,冰凉凉的嘴角。 “留人。”君北月只低声交待了影子两个字,收起信函便走,颜紫连忙低头前面带路。 却没想到,君北月发问了,“你对鸣沙山十分熟悉?” “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对鸣沙山很熟悉,奴婢自幼跟在公主左右,公主知道的,婢女也大多知道。” 虽然就是个普通的问题,颜紫却有些受宠若惊,眸中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君北月同她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呢! 找不到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明明是个老练毒辣的女人,此时一颗心却像是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因为和心上人走得近一点点了,因为和心上人说上话了,紧张而又欢喜。 当然,她还是冷静的,还是回答得极巧妙。 “鸣沙窟是什么地方?天然的洞窟,还是……”君北月又问。 “鸣沙窟其实是公主和太子殿下的秘密,除了他们,当然,还有奴婢,谁都不知道鸣沙山还有那么个地方,不过公主很少过来,殿下倒是时不时会来,那是天然的洞窟,就在鸣沙山山体上,还不会坍塌呢!” 颜紫绝对是一只老狐狸,这话一出正合了君北月的猜忌! 他一定一直在找鸣沙山的孤岛遗迹,耶律辰毅经常来的地方,最是可能。 不知道君北月是怎么想的,司徒浩南立马就问了,“太子殿下可是一个人来的?” 颜紫心下冷笑着,想了想,才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跟着公主,只有祭沙大典的时候能到这里来。”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鸣沙声越来越大了,似乎在像一个顶峰高潮冲刺,而很快,他们也绕道到了山的东面。 只见这一边,满地荆棘,鸣沙山山体上,不再全部都是沙子,而是在沙子里裸露出了一片岩石,荆棘爬满了岩石。 “曜王爷,司徒公子,这里就是入口,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颜紫说着,小心翼翼启动了开关,荆棘掩藏下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563替她,谢谢你了 从鸣沙窟的石门走进去,果然看到耶律芊芊一身西荆风格的宽大白衣,焦急地站着,一见他们来,先是愣了,随即便乐呵呵的大笑起来,“哈哈,胭脂你真有办法,果然帮我把人请来了!” 司徒浩南撇了撇嘴,冲耶律芊芊使了个眼神,这意思便是要那婢女走开,谁知,耶律芊芊却到,“放心,她是我的人,不碍事的!” 司徒浩南立马就想发火,天晓得西荆皇室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公主呢! 再瞪眼,恶狠狠地瞪眼,耶律芊芊才悻悻到,“胭脂,你到外头守着吧!有什么情况立马通知我们。” “是,公主。”胭脂很公主,正要走,又尽职提醒道,“公主,就半个时辰,你还得回去更衣打扮呢,别耽搁太久了,要不太子殿下找不着人会出大事的。” “知道知道,去吧。”耶律芊芊急急催促。 颜紫走后,这洞窟里就剩下君北月,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三个人了,一室寂静,君北月只是瞥了耶律芊芊一眼,便开始打量这洞窟。 这洞窟完全是巨大的石头组成的,十分诡异,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工造出来的,可是,本身沙漠里的大石就非常少了,还能这么巧出现全是沙子堆积成的鸣沙山山体里,更是令人难以理解! 君北月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石壁,似乎在找什么,他的手,修长得很好看,只是,冻疮还没有全好,不少地方都还是龟裂着的,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冻得这样,令人看了都心疼。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一时间也无话,或者,可以说是当着君北月的面,耶律芊芊很多话说不出口,而司徒浩南也回答不上,两人都是沉默地看着君北月! 也不知道君北月有没有看到他们的注视,旁若无人一样,径自察看洞窟里的一切,墙壁,顶棚,地板,全都一一察看! 末了,他才转头问耶律芊芊,“有什么东西要我交给紫晴的?” 耶律芊芊其实早就想问了,可天不怕地不怕,父皇不怕,哥哥不怕,司徒浩南也不怕的她,就偏偏怕一个君北月。 他不问,她都不怎么敢主动跟他说话。 她有什么要给紫晴的吗?借口而已。 “我就是想问问……”她怯怯的,“紫晴怎么没有来?” “病了。”君北月这才有点笑容,沙丘子说尸毒总算完全逼出来了,紫晴很快就会醒了。 如果在紫晴醒来,能拿到毁容的解药,那该多好呀! 思及此,君北月深邃的双眸掠过一抹阴鸷,也没等耶律芊芊多说什么,淡淡道,“你们聊吧,我替你们守着。” 说罢,不顾司徒浩南一红一白的脸,转身就出门。 “不用……胭脂……守……守着。”耶律芊芊怯怯,低声。 “你真是好本事,让曜王爷亲自替你守门。”司徒浩南冷笑道。 君北月一走,耶律芊芊浑身哪里都舒服自在了,立马冷眼看来,伶牙俐齿道,“还不是你面子大。” 司徒浩南懒得跟她贫,开门见山,“你哥哥身旁有没有一个叫做颜紫的女人?” “颜紫?女人?”耶律芊芊只知道胭脂,或者说整个西荆皇室就只知胭脂,谁都不知道“颜紫”这个名字呀。 “不是吧,我哥哥在外头还有女人?不像呀,他那呆子……”耶律芊芊很不可思议,自言自语着。 “你哥哥这次回来,是自己回来的,还是跟什么人回来的?”司徒浩南又问。 耶律芊芊正要回答,却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家伙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哥出门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就随便问问而已。”司徒浩南敷衍道。 耶律芊芊这丫头,只时候问事情,不适合交待事情,更不适合分享事情! 时间有限,耶律芊芊可不想继续谈论耶律辰毅的事情,她垂敛下眼角,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我让胭脂带去的东西,你可收下了?” “什么东西?”司徒浩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耶律芊芊立马就急了,“野狼獠牙呀!” “哦。”司徒浩南说着,从袖中取出来要还给她。 耶律芊芊立马又替他塞回去,认真道,“找你没什么事情,就这个,好好藏好,随身携带……” 她话还未说完呢,司徒浩南便立马把东西掏了出来,“我不要!” 话音一落,耶律芊芊按住他的小手陡然一紧,她立马仰起头来,眸光熠熠,鸣沙洞里的光线很昏暗,司徒浩南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哭了,还是水汪汪的眼睛本就是光彩熠熠的。 两人相视,耶律芊芊却突然好凶好凶,像只母狮子一样冲他咆哮,“没说要给你!就让你帮我保管不行啊!” 司徒浩南直接被震慑住了,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丫头如此凶悍过,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怯怯道,“保管……也不用随身携带……吧。” “那丢了怎么办?”耶律芊芊依旧好凶。 “随身携带,其实更容易……丢。” “不许丢!” “要带……多久啊?” 耶律芊芊没回答,取出野狼獠牙吊坠来,踮起脚尖替司徒浩南带上。 “带到你遇到心上人了,就把这个吊坠送给她。” 司徒浩南一愣,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感如果一下涌到心口上,难受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心口突然堵了,突然疼了,就连手心都莫名有些疼疼的。 “那个……我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心上人呢?”脱口而出,似乎是习惯了和这丫头贫嘴。 “是我送的又不是你的送的!你管我为什么!”耶律芊芊还是凶凶的。 “这种东西,这种送法,好像得我娘来送的呀……”司徒浩南又怯怯道。 “你管你娘送不送,反正你就帮我送了,亲自替她戴上!”耶律芊芊怒声。 司徒浩南无奈,本想问点事情的,关于她被软禁,关于她是不是被逼嫁的,可是,如今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三天之后,她就要远嫁了。 而即便她没有远嫁,他一样娶不了她的。 当断则断,何必增添哀伤,增添离殇呢? 他摸了摸垂在胸口上的吊坠,淡淡道,“那好,我先替她谢谢你了,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罢,他真转身就走,而就在这刹那,耶律芊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决堤而出,她没有哭出声,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却哭得好惨好惨,哭得连司徒浩南还很近很近的背景都模糊不清了。 564这个男人,利用了她 司徒浩南没有回头,静默地走着,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走得好慢好慢。 他人高马大的,腿那么长,也就几步就可以走出去了,可是,良久良久,他似乎还在原地。 手,一直按在胸口上的吊坠上。 记得那丫头说过的,没有这个吊坠,她就不嫁人。 他甚至都没有细问过她,为什么,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原本,今日来见,他以为这丫头又会像以前那样,缠着他粘着他,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居然都没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威胁他,除了凶了一点,真的乖得一点儿都不像耶律芊芊呀! 一步一步,再慢,也是离开的节奏,离开的方向。 耶律芊芊一步都没有动,她告诉自己不要哭的,她已经给了自己太多太多却接受的时间了,南诏,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还是独处得蛮愉快的,至少他没有一直把“跟屁虫”三个字挂在嘴边了。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的,身为公主,她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终止战争的。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在出嫁之前,就忘记这个家伙吧。 小时候,她总是问母后,“母后母后,芊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才能像母后一样穿那么漂亮的衣裳?” 母后说,“等芊儿嫁人了,有自己的男人要服侍了,要生孩子了,那时候自然就长大了,长大了,就不许再哭了哦。” 她紧紧地抿着双唇,拼命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紧紧捂住了嘴,不让渐渐远离的男人发现。 可是,母后,芊儿都快要长大了,可是,芊儿怎么还一直在哭呀? 泪,止不住。 突然,司徒浩南戛然止步,都顾着跟着这丫头贫了,刚刚问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 “对了,你哥哥这才回来……” 司徒浩南说着,便转身过去,可话还未说完,看了面前的人,他立马就怔住了。 她捂着嘴,哭得整双眼睛全都肿了,不是楚楚可怜,而像是被他抛弃了的孩子,站在他背后,无能为力,哭着看他离开! 司徒浩南心中大恸,他不该转身的,早该料到这丫头没有那么坚强的,不会真就好好的,真就豁达,真就放得下的! 他不该转身撞见这双泪眼的,给不了她幸福,曾经拥有,暂时拥有,其实都是自私的! “芊芊……”他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真真正正认真起来了,不似平素说话都没心没肺的司徒浩南。 他恨不得箭步过去,将这哭惨了丫头拥入怀中,可是,他一步都没有迈出去,他原地不动,冷静得骇人,“芊芊,听话,不哭了,都要嫁人的人了,别哭了。” 耶律芊芊看着他,不动不说,就连哭都还是没有哭出声,就是眼泪一直掉一直掉。 “好了,不哭了,这东西我会收好的,乖。” 司徒浩南暗暗深呼吸的,摸了摸垂在胸口的狼牙吊坠,毅然转身!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了,一步一步走向洞口。 可是,就在他一脚要迈出去的时候,却都还没有听到耶律芊芊的哭声。 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哭出来会死呀! 臭丫头! 他终究还是止步了,等着,告诉自己就片刻! 可是,迟迟却都等不到她一声,哪怕就一声的哭声! 明明叫人家不哭,不要哭的,自己却止步不前,想听她的哭声。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缓缓转身,俊脸上尽是无可奈何,对自己的无奈,“耶律芊芊,想哭……就哭吧。” 耶律芊芊没有哭,就掉眼泪而已,不算哭! 她不要哭,都要嫁人了,都要当大人了,她才不要哭,没有哭出声就不算哭! 眼泪一直一直掉,看着眼前的人模模糊糊的,她摇了摇头,“我才不哭呢,我要嫁人……” 如此,坚强,哪怕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都没有一声哽咽。 “你走吧,我要去当太子妃,西凉将来的皇后,我会幸福的,西凉太子可喜欢我,一定会疼我的。”她说得很认真。 “好。”司徒浩南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转身过来,可谁知,就在这瞬间,他竟冷不防猛地又转过身,竟直接冲耶律芊芊冲来,冷不防地,一把将她捞过来,狠狠撞在怀中,“不要哭了,好不好……” 哭得他心肝脾肺肾全都碎了,不要再掉眼泪了,好不好。 洞窟里如此的安静,娇小的人儿被拥入宽厚的怀抱里,看不到她的小脸,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掉眼泪…… 而此时,洞口外头,分明感觉得到从头顶吹过去的风越来越了,而鸣沙声也越来越大,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忽而声响如万马奔腾、忽而柔细若琴若笛,时不时便如雷声滚滚,大有叱咤风雷之势。 再过不久,祭沙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颜紫该去催促耶律芊芊的,她再不回去,耶律辰毅必定会找不到人的。 然而,颜紫却是生平第一次把忘了时间。 此时,她恭恭敬敬地侯在洞右侧,而君北月倚靠在左侧,双臂环胸,一腿弓起后抵在石门上,冷眸沉敛,认真听着风沙声。 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这个男人独处,可以近距离地看他,即便是侧脸,却俊美得人神共愤! 然而,这个男人的魅力,远远不止在这张阳刚之气又不失俊美的脸,还有他浑身上下无形间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概,王者霸气! 在他身旁,颜紫绝对心甘情愿当一个小女人,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呀! 她甚至都忘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还要把这个男人真正留下呢! 颜紫眼底掠过一抹算计,手指轻轻一勾,一只蝎子突然就从沙地冒了出来。 “啊……”她猛地惊叫,朝君北月那退了几步,“蝎子!毒蝎子!” 君北月没理睬,沉敛着双眸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颜紫心下冷笑,又召唤出数只蝎子来,对他们形成围攻之势! 565 爱他,怕他! “曜王爷,好多蝎子,怎么回事呢!奴婢好怕!” 颜紫娇声,越发的往君北月这边靠,就差一点点就挽上他的手臂了! 她是多么渴望触碰到这个男人,挽着他的手臂,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一定很美好吧! 她忍不住紧张起来,一下子又召唤出一群蝎子,没有攻击君北月,而是全冲着她来! 突然,一只蝎子冷不防从她脚底冒了出来,她惊叫一下,跳了起来,“啊……救命!” 喊着,终于大胆地抱着了君北月的胳膊,“救命呀,救命呀,曜王爷救救我,我怕!” 她边抱着君北月的胳膊,一边乱踩,然而,君北月却无动于衷,看都没有看蝎子一眼! 终于,周遭的蝎子全都逼到了脚下,颜紫踩都踩不完了! “太可怕了,曜王爷,你看呀!” 她喊着,竟要朝君北月后背攀去,他宽厚温暖的后背,她多希望能将小脸贴在他后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温暖,感受他的气息呀!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道瞬间飞掠而过的黑影打扰了她的美梦! 只见那道黑影一掠过,一个白影随即追来,落在不远处,却一眼就看到哦他们,直冲这里直奔来。 这人体格高大,身材魁梧,不是别人,正是西荆的使臣,远远地就可以看出他的怒气,一脸络腮胡子都快全翘起来了! 这人,分明是被引过来的呀! 颜紫当然知道这西凉使臣,既是使臣,也正是西凉的太子殿下完颜烈,这家伙虽然是个直性子,但是乔装使臣的时候,还是将脾气把控得非常好的呀! 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什么? 就在颜紫震惊的瞬间,君北月猛地抓住了她抱在他胳膊上的手,颜紫大怔,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猛地抬头朝君北月看去,只见他此时的表情,堪比十九层地狱里的修罗,双眸猩红得险些将她淹没! 再深的爱慕,爱慕得心甘情愿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是,此时此刻见他那吃人的模样,却忍不住打从心底生出了真真切切的畏惧! 这个男人,利用了她! 这个男人,知道了一切! 刚刚还欣喜得想在他身旁多待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都满足,可是,如今,却恨不得马上逃离! 爱他,爱到如今不敢在他身旁多待一刻! 这该有多悲哀呀! 颜紫脑海一片空白,却很快就冷静了,一时间,所有要攻击向她的蝎子,全都冲君北月这边来! 然而,就在瞬间,君北月猛地将要挣扎的她拉紧,身体没有任何触碰,就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陡然凌空而上,拜托了一地毒蝎子! 这时候,方才那一掠而过的黑影凭空出现在洞口,冲远远追来的西凉使臣大笑,“芊芊公主不喜欢你,芊芊公主早心有所属,西荆皇室骗了你,呵呵!” 分明的挑衅,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可是西凉太子却气疯了,西凉为了耶律芊芊,对西荆做出了那么多让步!甚至在西荆和西楚战乱,无暇西顾的时候,西凉非但没有出兵,反而保证西荆西线无忧! 这一切,可都是耶律芊芊换来的! 耶律辰毅可告诉他,耶律芊芊待嫁宫中,很期待婚礼呢! 别说偷人,就算有一点点没诚意,他都接受不了! 他刚刚还想独自去看看耶律芊芊的,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个黑衣人,发现耶律芊芊居然没有在行宫里,这边一路追到了这里! 影子别的不会,身为影卫,隐身之术便是看家的本事,看着完颜烈冲过来,立马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完颜烈冲到洞口前,愤怒是愤怒,理智还是有的,前面便是洞窟,昏暗的一片,似乎很深。 他看了空中那熟悉的身影一眼,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扯下了一身碍手碍脚的长袍,露出狂野劲装,拔出双刃匕首,小心翼翼往洞窟里去…… 空中,君北月凌空而立,一把掐着颜紫的脖子,这才正眼看她,他不过是猜测,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看出她是个练家子了! 她藏得太好了,连司徒浩南的骗过去了,可惜,他这段时间来苦练武功,就气息上便可分辨出对方的内功深厚! 他只是猜测,猜测她便是颜紫,而如今她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是对! 仇人,就是她! “把解药交出来,否则……” 没有否则,君北月要挟人,从来不是口头上的要挟,他单手力道,足以完全制服颜紫,另一手直接拔出长剑,毫无预兆,就连给颜紫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狠狠地朝她的白纱蒙面划了下去! “唔……” 颜紫被掐得发不出叫声,疼得唔唔得挣扎,白纱蒙面没有掉落,而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的脸! 一剑方落,第二剑立马又扬起,没有停顿的时间,这哪里是威胁警告呀! 这简直就是直接的复仇! 她敢毁了紫晴的脸,刚那样欺负紫晴! 他便要她百倍千倍来偿还! 此时的君北月,怒意滔天,隐忍了那么久的愤怒,终于全都爆发出来! “咻……” 冷厉的剑刃挥出的声音,又在那白纱蒙面上扫了一剑! 颜紫应接不暇,脑海一片空白! 她再冷静,再理智,也该给她一点点反应过来的时间呀! 可是,这个男人没有! 这个她最最心爱的男人,正在毁她的容貌!她绝美,世间第一的容貌呀! 最可悲的是! 他连看都不看,隔着蒙面在毁她的脸! “不……唔……不……”颜紫又惊叫,又挣扎。 只是,这些都是徒劳,就算她现在拿出解药来,这个男人也放不了她吧! 须臾而已,原本纯白如莲的白纱蒙面,变成了一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血纱,粘在她满是划痕的脸上,分不出是破纱还是伤口碎肉。 君北月这才停下来,淡淡道,“解药呢?” 颜紫先是沉默,随即便是怒吼,“我杀了你,君北月,你敢毁了我的脸,我杀了你!” 那数剑,前前后后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她真的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怎么了呀! 这个男人的动作怎么可以这么快! 怎么可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呢! 见颜紫还不说,君北月低声吩咐影卫,“告西荆皇帝,就说曜王妃无聊,本王先回去了。” 他没有挥军打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真的来出使,他就冲两个人来,一个是颜紫,一个是耶律芊芊! 说罢,便拽着颜紫转身要走,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沙浪突然从身后掀起,铺天盖地冲他盖过来…… 567寒紫晴,你不要脸 如海上的惊涛骇浪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沙浪突然掀起,狠狠冲君北月后背拍来! 君北月纵使再有防备,都冷不丁被狠狠打了个正着! 一瞬间而已,便同颜紫一起便这沙浪所淹没! 只见这瞬间,颜紫眸中闪过了无数算计! “啪……” 一声巨响,沙浪落下,并非唰唰唰的落下,而就只有一个震天动地的声音,仿佛所有的沙子都是联在一起的! 好可怕的驭沙术! 而也就是在这瞬间,城外的戈壁中,紫晴猛地从榻上弹坐起来,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又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北月!” “北月,北月出事了!北月一定出事了!” 她如噩梦初醒,双眸惺忪而迷茫,惊叫着便要下榻,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没有想起自己昏迷时是如何一个惨况! 夫妻的心有灵犀,莫过于如此吧! 她握紧了流光,便要往外头冲,也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这时候,沙丘子和药童从外头进来,一见这清醒都愣了。 而紫晴见了他们,也才突然冷静,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做了个噩梦。 “醒了?哈哈哈,你终于醒来,老头子我的命保住了!哈哈哈!” 沙丘子欢喜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到紫晴身旁,“曜王妃,坐坐,老头子我给你把把脉。” 紫晴立马就退,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昏迷前的所有记忆,下意识就捂住了脸,“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曜王妃放心,我是曜王爷的老朋友神医沙丘子,这里是西荆阿克巴楚城外,是老头子我的医馆。” 沙丘子解释着,要上前给紫晴把脉,可紫晴又退,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相信人的人,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凭什么相信我,我要见君北月!”她冷声,看似冷静,可小手却一直一直摩挲着脸上的疤痕。 不是自暴自弃之人,却不代表,她不会在意,不会恐惧! 至今,她都还没有认认真真打量过自己这张脸呢! 沙丘子原本一腔的热情,顿时被紫晴所有的戒备浇灭了,他顿时不耐烦了,意识药童把人请进来。 很快,药童便将君北月留下的逆鳞军团留下,紫晴一见自己亲手栽培的六个佣兵,一心戒备的心才终于放下! “主子!” 六人早已训练游戏,息喜怒都不形于色,即便见主子清醒,心下欢喜,却还是同以往一样,恭恭敬敬报数,待命! 为首的冰蝉上前,将除夕夜至今的一切同紫晴禀告清楚,紫晴抬手,利用衣袖遮着脸,却分明见她那双沉敛的双眸,越来也冷冽,整个人散发出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连一旁的药童都忍不住后退,不敢靠她太近。 冰蝉说完,紫晴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只冷冷地下了命令,“走,进城!” 六个佣兵立马一字列开,为紫晴让开一条道,紫晴遮着脸要走,可是就在这时候,沙丘子突然哈哈大笑了,“曜王妃,你现在那么丑,你就不怕去了给曜王爷丢脸?老头子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是碍手碍脚。” 话音一落,紫晴戛然止步。 沙丘子见状,很是满意,特地捧了镜子过去,“曜王妃,老头子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你千万别介意,你的侍卫也说了,曜王爷要你留在这里调养,虽然你的身体是恢复了,可是你的脸可全都是毒,曜王爷去找解药,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 他说着,特意将镜子捧到紫晴面前去,有些不耐烦道,“瞧瞧,先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紫晴一动不动,衣袖遮挡之下,那双冷眸分明噙满了不悦。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可这和她去找君北月,去亲自报仇有什么关系吗? 见紫晴不动,沙丘子以为她是怕了,特意让药童端好镜子,一手将拽住紫晴抬起的手,虽不耐烦,可看在君北月的面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耐住了性子,“来来来,放下手,你好好瞧瞧,你连自己的样子都不敢瞧,你难不成要这么挡着脸出去吗?” 正要将紫晴的手拽下来,谁知紫晴却冷不防甩手,吓了沙丘子一跳,以为这位正宫娘娘要发火了! 岂料,紫晴没有发火,放下了手臂,真就按照沙丘子的话做,认真地端详起镜子中的脸来! 丑,几乎所有和丑字搭得上边的话,全都可以用来形容她,简直比丑八怪还要丑! 丑还不要紧,关键是丑陋得狰狞,恐怖! 一团团肉瘤,一道道伤疤,纵横交错占据了她小小的脸,确切的说,如果不认识她的人,必定不会把她当作人,只会把她当作妖怪! 紫晴端详地仔细,颜紫曾经拿镜子给她照过,虽然尸毒已退,可这正脸远远要比之前她见过的还要可怕! 她看了许久,小手沿着脸颊,轻轻抚摸过脸上的每一处伤疤,每一块肉瘤,心,可疼可疼了,这是自己的脸呀,可她自己都快不想承认这是她自己了。 可是,酸楚涌上心头的时候,一股暖暖的感动,也随着涌上心头,足以温暖她吓得冰凉的心。 昏迷了那么久,唯一的印象,模模糊糊的印象。 便是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也曾像她现在这样,一点儿都不害怕,一点儿都不嫌弃,细细地抚摸过她脸上每一处丑陋。 她完全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在哪里! 只记得当初一直再坠落,似乎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有一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大手温柔地抚过她所有疼痛,那只有,似乎落水了,似乎是他的力量一直拖着她的。 是北月吧! 模模糊糊,却又记忆深刻。 那大手上还有茧,北月常年握剑,虎口上可长了不少茧。 思及此,紫晴心头暖暖的,原本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自然多了,抚过脸颊最后一抹凸起的肉瘤,她转头给了沙丘子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坚定,“走,报仇去!” 沙丘子完全不相信她会是这种反应,惊声大喊,“等一下!” 568是谁给她温暖和力量 “等一下,等等!” 沙丘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拼命让紫晴等等。 不应该呀! 这个女人还是个女人吗? 不,应该问一问,这个女人还是个人吗? 都被害成这样了,脸都全毁了! 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至少要吓得把镜子摔碎吗?至少要吓得疯了一样让所有人滚出去吗? 要不,至少她要惊叫,她要大哭呀,她要捂脸呀!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要紧,她居然还回头冲他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自信,让他很荒唐得都觉得她的笑容好美! 沙丘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患得患失,来来回回走动,像只猴子一样躁动不安地挠头挠耳。 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话来,“寒紫晴,你不要脸了吗?” 不要……不要脸? 这话一出,一旁的药童都给吓傻了,师父啊,你这话要让曜王爷知道了,你就算医治要曜王妃的脸,你也一样会没命的! 而整个逆鳞佣兵团则一齐拔剑而出,怒了! 紫晴蹙眉朝沙丘子看来,沙丘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越发的不安,正要解释,谁知紫晴突然就笑了! “当然要,所以迫不及待要去找解药,要去……报仇!” “报仇”二字被她咬得很重很重。 脸蛋,对于女人来说,太重要了! 可是,对于寒紫晴来说,还不至于要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自暴自弃! 她从来不哭的! 只要君北月不嫌弃她,别说是这张脸,就算是这条命没了,她都不哭的! 早在留仙岛上,她便说过,除非君北月死,否则她永远不会掉眼泪! 跌倒了,尚且要爬起来再哭! 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跌倒了。 紫晴说罢,便走,走得大大方方,就连面具、蒙面都没有戴! 除夕夜的花魁大会,她一度以为君北月爱美,却没想到他在花魁大会上为她准备了凤冠霞披,他要当着天下所有权贵面前,求娶! 若非冰蝉将一切一五一十都禀告了,或许,以那家伙的性子,永远都不会跟她解释那么多吧! 更不会同她解释,除夕之夜,他眸中的恐惧。 他不嫌弃,她何必费心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就是要大大方方,坦坦荡荡顶着这张脸去找耶律辰毅,去找颜紫报仇! 她要告诉君北月,不用担心她,不用费心思去替她掩饰那么多的,她不怕! 人不在身旁,温暖却一直在。 或许,那种身处死亡边缘给予的温暖,给予的支撑,可以温暖,可以支撑一辈子吧 紫晴大大方方地走着,小手不自觉又抚上了小脸,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 带着些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痒痒的,柔柔的,好不温柔。 强有力的双手,握着她的双臂,将她撑起,强大极了。 正沉浸在温暖中,突然,她戛然止步,而背后沙丘子追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就站在昏暗的甬道口,远远地看到明亮大堂里,墙脚边坐着一个人。 他紫衣银发,面色惨白,狭长的双眸紧闭,他背靠在墙上,轻轻喘息,给人一种安静而脆弱的感觉,似乎重伤躲避到人间一隅的谪仙,又似濒死的精灵,独自一人躲在这里苟延残喘。 他,轩辕离歌。 紫晴心头微微一怔,她记得很清楚,在密室中,这个男人选择了和颜紫合作,颜紫之所以要去尧舜岛,该是他的主意。 “他怎么在这里?”紫晴低声,冰蝉方才的禀告,并没有提及这个男人。 “是百里尾生带来的,王爷也一直在找他,属下听说王爷和司徒公主审问轩辕昭汐的时候,轩辕昭汐说他也在船上,可是王爷没有找到尸体,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的。” 冰蝉如此禀告,除夕之夜事发之后,他们一直在帝都待命,曜王爷出海回来后,便令他们同行到西荆。 关于搜寻,关于那场海战,他们知道过程,却不清楚细节。 “百里尾生……”紫晴喃喃自语,那家伙在南诏帮了他们一次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难不成是他救走轩辕离歌的? 如果之前对轩辕离歌还有点情义,那么从他站到颜紫那一边开始,他们便彻底敌对了! 他选择颜紫,没有错,她也不怪的,他们本就是敌对的,本就要寻找自己最大的利益! 或许,这件事更坚定了她原本还有于心不忍的心吧! “到这里做什么,他伤得很重?”紫晴淡淡道。 就这时候,沙丘子突然后背后冲了过来,一下子就冲到了轩辕离歌面前,点了他一个大穴! 而这时候,轩辕离歌才陡然睁眼,怒目看向沙丘子! 一路上百里尾生那个奇才的调养,他身上的伤全都恢复了,武功也全都恢复了,旧病妨碍不了他什么的! 方才微微喘息,看似脆弱,其实是在努力冲开穴道呢! “轩辕公子,百里尾生将你托付给我,你要是走了,我拿什么跟他交待呢?”沙丘子不悦问道。 轩辕离歌懒得理睬,别过头去,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紫晴,就站在不远处。 那张脸,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君北月没有带她进城吗?她醒了? 他哪里记得自己曾经对颜紫假投降,哪里记得自己还是当着紫晴的面投降的,他只知道,自己为保这个女人,命都丢了大半了! 幸好,他没有算错,鲛人来救她了,虽然容貌已毁了,可至少她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呢! 揪着的心总算放下,轩辕离歌最直接的反应便是高兴,欣喜,下意识要开口唤她,然而,沙丘子却突然很慎重地道,“寒紫晴,我先跟你说好了,这家伙我已经报个曜王爷了,在曜王爷回信之前,你不能动他分毫,好歹,他也是我的病人。” “他生什么病了。”紫晴的语气极冷,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曾经唯一的朋友阿离,不是手把手教她弹琴的师父,而是一个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仇人。 轩辕离歌心头大怔,这才记起自己和她之前有误会,这才记起自己舍命相救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昏迷的。 沙丘子只知道东秦的太子同曜王夫妇必定势不两立的,只怕寒紫晴太冲动,坏了曜王爷借此算计百里尾生的大事,急急道,“曜王妃,他病得可重了,活不过三十岁的,你不杀他,他一样会死。” 569果然被黑了 三十岁! 活不过三十岁? 紫晴心下大怔,可眸中的仇视,却分毫都没有减少,语气依旧清冷,“什么病这么稀罕,活不过三十岁?” 轩辕离歌本欲言的,听了她这话,缓缓地低下了头,只见那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始终看不到他的眼睛。 似乎,解释也是多余的。 本就是敌对的,即便没有发生这件事,也一直都是敌对的! 君北月俘虏了轩辕昭汐,东秦未来的女皇,东秦和大周之间免不了要有一场谈判,一场较量,他不可能再站到她那边去的了。 解释,何用,徒增悲伤。 他拒绝可怜兮兮地去要求这个女人报恩,他也不要她背负这份如何偿还的恩情! 之前,每一处见面,她都是冷淡的,至少没有敌意! 可是,方才他迎面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敌意,仇恨! 也罢,本就该这样的了! 他安静地低着头,安静地听着他们对话,安静地……也听到了自己的心,控制不住一片片支离破碎的声音。 “东秦皇室,所有皇子都活不过十岁,据说是跟一个诅咒有关系,这家伙是个特例,依我看来,应该是跟一种家族疾病有关系,他本也活不过十岁的,不过他每日服药,才撑到现在的。” 沙丘子一说起颤长的事,便绘声绘色了。 他取出药丸来给紫晴看,“瞧瞧,就这这药,剧毒呢,你服了没事,奇怪的是他服了也没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病病灶一定带有眸中毒素,这药就是以毒克毒的!” 沙丘子还要说,可是紫晴分明没有听下去的耐性,一点儿都不关心,只冷冷道,“百里尾生呢?” 就连沙丘子都很震惊,这么奇怪的病,一般人都会感兴趣的。 “走了,天晓得他去哪里,那家伙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沙丘子答道。 “我问他。”紫晴冷冷道,远远看着低头不语的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轻轻一笑,头都没抬,“进城,他应该是冲着祭沙大典去的。” 紫晴没有再问,只吩咐沙丘子,“看好他,没有得到君北月的命令,你要敢拿他试药,本王妃炸了你的药库!” 说罢,她看都没有看轩辕离歌一眼,大步就走。 沙丘子狐疑着,“炸”是什么意思,在“炸”只是一个烹饪动词的年底,沙丘子确实理解不了,寒紫晴要怎么“炸”了他的药库呀! 当然,他不敢轻举妄动的,轩辕离歌这病,他也好棘手呀。 沙丘子看了轩辕离歌一眼,确定他所有穴道都被封死,这才喃喃自语离开。 很快,一室便恢复了安静,轩辕离歌静默地坐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谁都不知道,打从他低头起,打从紫晴的语气变冷开始,他便一直、一直盯着他因常年抚琴而满是老茧的手心看。 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力量,她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无助,所有的回忆,全都留在这双手上了。 永远不会减少,却也永远不会再增加! 紫晴着急地进城,而影子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沙地上有什么机关,心急不已,见西凉太子迟迟没有出鸣沙窟,也不好闯进去找司徒浩南,只得出城调遣人马! 这时候,鸣沙窟里,一片尴尬! 别说耶律芊芊,就连司徒浩南,都不认得眼前这突然闯进了的人是什么人? 原本,两人紧紧相拥,静默无声的! 只见一个身穿西凉皇室风格衣裳,却一脸粘上去络腮胡子掉了一边,留着一边的大男人风风火火冲进来,司徒浩南下意识将耶律芊芊护得跟紧了,而耶律芊芊也惊得抱司徒浩南更紧。 两人亲密相拥着,同那个大汉对视。 耶律芊芊双眸红肿,泪迹未干,被拥在宽大的男人怀中,可怜兮兮地像只小白兔,“司徒,他……他有点像……” “西凉使臣……”司徒浩南亦是低声,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不是关于耶律芊芊,也不是关于西凉使臣,而是关于他的好哥们,君北月的! 三人对视,完颜烈怒气冲冲,气息真真的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至今一言不发! 司徒浩南再笨蛋,都知道这家伙是西凉的人,一时间也全都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偏偏都这种时候了,耶律芊芊这个二货,居然还怯怯地开了口,“使臣大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易容伪装,你是谁呀?你怎么穿皇室的衣服?” 司徒浩南很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正视,正要开口呢,完颜烈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把掀掉另外半边假胡子,露出了轮廓分明,帅气英俊的脸,冷声,一字一句道,“耶律芊芊,你好好瞧瞧本太子是什么人!” 耶律芊芊立马傻了,完颜烈,居然是他! 她在边关的时候撞见的家伙,她即将要嫁的人,她的未婚夫呀,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奸夫淫妇!耶律芊芊,司徒浩南,本太子要你们付出代价!”完颜烈像是疯了一样,并没有对他们两人做什么,而是愤怒的转身就要走。 而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不约而同齐声,“不许走!” 这家伙要是走了,那还得了! 这件事的后果没有轻的,只有严重的,这家伙一走,必是直接回国的,而他在来,带来的必定就是战争! “你不许走!”耶律芊芊也顾不上那么多,挣开司徒浩南的怀抱,冲过去就拽住完颜烈的手臂,而司徒浩南一颗心直接凉到底了,他总算知道君北月打耶律芊芊什么主意了! 他总算知道君北月要怎么报复耶律辰毅了! 对于西凉来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独独这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和司徒芊芊无可救药了,而耶律辰毅更加完蛋了! “放开!”完颜烈冷声,“拿开你肮脏的手,你这个不衷的女人,你骗了本太子,让本太子恶心!” “不许走,我们有话,好好商量,我……我……”耶律芊芊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死死地拽住完颜烈不放手。 完颜烈双眸冷眯,猛地就狠狠甩开耶律芊芊,司徒浩南急急抱住,翻滚到一旁。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他怒声,被君北月逼到这份上了,他只有当奸夫当到底,带耶律芊芊逃! 570你去死吧! 司徒浩南拉着芊芊,转身要往洞口去,完颜烈立马将手中双刃匕首飞射过来,幸好司徒浩南侧头躲过,那匕首没有插入他的脖子,而是狠狠插在墙上。 出人意料的是,匕首竟又自己弹出来,刀柄冷不丁冲他撞来! 完颜烈不是省油的灯,司徒浩南同样也不是一般的兵,两人实力相当,照理说司徒浩南已经到门口了,要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惜他带着个笨手笨脚的耶律芊芊。 一侧身,立马也将耶律芊芊狠狠拽过去,不得不拔起长剑! 也不知道君北月在外头的情况如何了,至少一惊动了完颜烈,便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而且,他们就半个时辰的时间,祭沙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耶律辰毅要是找不着人,他们铁定更加麻烦! 当然,对于这些麻烦,司徒浩南是想到了,却也不怎么担心,不管怎么样,君北月在嘛! 事情是那家伙挑出来的,只要他在,司徒浩南就可以安心,谁都不怕! 想必,一切那家伙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指不定此时,君北月,或者影子等影卫就在外头等着接应他们呢! 司徒浩南如实想,心下越大有底,放下耶律芊芊,长剑咻咻朝完颜烈刺入,不过片刻,两人便打得难分难解。 耶律芊芊在一旁看着,脑海还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她惹大祸了,要是哥哥知道,要是父皇知道,她该怎么办呀! 完颜烈突然出去跟父皇说,她一定就完蛋了,不,不仅仅是她,整个西荆的前程都会完蛋的! 西荆历史上,就是一直受制于西凉,所以无法进兵中原的! 好不容易和西凉有了联姻的机会,又被她给搅黄了,她就是西荆的大罪人呀! 如果她现在跟完颜烈好好说,会不会还有补救的机会呢! 完颜烈不是很痴迷于她吗?是不是她能够想出个什么办法说服完颜烈不要和西荆断交呢? 耶律芊芊恐惧着,担忧着,想啊想啊,正要开口呢! 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分明占了上风,退过来,拽着她便要走,耶律芊芊恍恍惚惚地被拽着走了几步,正要出山洞,谁知被打趴在地上的完颜烈突然蹦出去,持匕首狠狠冲过来! 他好凶,好狠,好可怕! 他这是想杀了司徒浩南! 耶律芊芊见状,顿时愤怒,就在司徒浩南长剑抵上完颜烈的匕首,两人陷入短暂的僵持时候,她顾不上刚刚那什么“好好说”的想法,猛地提交,狠狠就朝完颜烈下腹命根子的地方踹去,“敢伤司徒,你去死!” 司徒浩南怔了…… 完颜烈也怔了……却冷不丁闷哼一声,捂着下腹跌跪下去,司徒浩南还是怔着,耶律芊芊二话不说,反倒拉着他,“走啊!” 然而,一出鸣沙窟,他们便都傻了! 只听洞窟外头,沙鸣声如天雷滚滚,如马蹄哒哒,似乎有千军万马在云层里呼啸疾驰,随时都有可能破天而下,冲到鸣沙山来! 时辰到了! 耶律芊芊太熟悉这样的声音了,祭沙的时辰到了! 她没有回去,完颜烈也没有回去,麻烦大了! 而司徒浩南环视周遭一圈,心下越发没底,越发不安,冷不丁大喊,“君北月!影侍卫!” 可是,他的声音淹没在鸣沙声中,没有得到回应! 人呢? 君北月不会那么不靠谱吧,挖了个陷阱给他跳,还没准备把他捞出来! “胭脂呢?”耶律芊芊怯怯喃喃,“胭脂哪里去了?” 两人相视,司徒浩南怯怯道,“怎么办?” 耶律芊芊摇了摇头,她也拿不了主意,她想逃的,永远逃出阿克巴楚这座监牢,可是,这里虽然是软禁她的监牢,却也是有疼爱她的母后,宠她宠到无法无天的父皇,还有最最疼她的亲哥哥! 别的皇族里,别说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就连公主们都斗得你活我死的,就她不一样! 哥哥太强大了,哥哥一直保护着她,宫里的庶出公主很多,却从来没有人敢招惹她的! 阿克巴楚也是她的家呀! 她远嫁,不是父皇和哥哥愿意,是他们迫不得已的! 谁叫她那么不幸被完颜烈相中了呢? 想逃,又不想丢下一个烂摊子一走了解! 耶律芊芊矛盾得眉头紧锁,而司徒浩南亦是俊眉紧蹙,不管君北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至少他现在要把自己保住! “走吧!在你哥哥找来之前,我们必须出城!”司徒浩南当机立断! 耶律芊芊却迟疑了,哭过的眸子泪汪汪的,楚楚可怜看着司徒浩南,“我……我不能走。” “那你留着!”司徒浩南立马松手。 如果按照君北月的计划来看,耶律芊芊这件事其实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其实已经算是非常成功的了! 不管耶律芊芊是留,还是逃,都改变不了完颜烈亲眼所见的一切,都改变不了西荆即将面对西凉的大麻烦! 他,其实可以走的! 带着这个女人,是给他自己添麻烦,西荆皇室追到天涯海角都会追杀他,而司徒城那边,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必定会重罚他,必定不会让耶律芊芊进门的! 带这个女人走,他要面临的代价,其实很大很大! 耶律芊芊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徒浩南,咬了咬,还是拉住他的手了,事到如今,就算她留下,又怎么怎样? 完颜烈真的会原谅吗? 就算原谅了,可想而知,她嫁过去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她拉着司徒浩南的手,哽咽道,“我不想当西荆的罪人……” “那你留下!”司徒浩南很果断,没有耽搁的时间。 “不要!”耶律芊芊好凶。 “那不要哭,走!” 他真不明白,这小丫头那么单纯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伟大的情怀,一个人要为整个西荆奉献呢? 她就真以为她风险了,西荆就会从此没有战争吗? 那怎么可能? 如龙渊诸方霸主割据,人人都想一统龙渊,都想称霸这片土地! 所有的不战,都是为了大战! 西荆一保住西边边界线,必定会谋划东征的,东征,就不是战争了吗? 571好狠的大哥! 若要不战,必先战,战而出霸主,出天下大一统,而后出圣贤,出明君! 这丫头一定不知道,完颜烈会看中她,全都是因为她那位好哥哥安排的! 司徒浩南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也不是跟她谈条件,大手胡乱替她抹了抹眼泪,立马拉着她大步走。 耶律芊芊屁颠屁颠小跑地跟上,她也管不到那么多了,一个女人可以在情况相当糟糕的情况下,什么都不用想,就跟着一个男人同一个方向走,事来则应,其实是最幸福的! 然而,他们还没有走远呢,“重伤”的完颜烈便冲出鸣沙窟了! “耶律芊芊!本太子一定要娶到你!” 他咬牙启齿,此时对耶律芊芊的想娶,已经不是之前对她舞艺的欣赏,对她身为公主却大大咧咧的性子的喜欢了! 而是恨! 这个女人,居然敢在嫁给他之前,同别的男人幽会相拥! 居然敢踹他的下面,要他断子绝孙! 如果刚刚她那一脚再狠一点的话,他真的就会断子绝孙了呀! 完颜烈怒得宽大英俊的额头上浮出了好几道青筋,一脸阴鸷骇人,他立马就取出牛角吹响,着急下马,自己追了过去!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回头看去,皆是大惊,逃得更快! 号角声不断,完颜烈拼命追,不一会儿,他手下的侍卫便全都到了,全在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背后狂追! 司徒浩南走的是绕开祭沙祭坛的路,甚至绕道皇宫,从城墙杀出去! 原本以为会争取些时间,能避开耶律辰毅久一点的,可谁知,完颜烈追来就追来,好追得如此声势浩大! 不引人主意打偶难了! 而此时,正到处找不到耶律芊芊和完颜烈,君北月的耶律辰毅,一听到号角,立马就追过来! 见状顿时大惊,没有多问,却多多少少明白了个大概,立马下令,“来人,从前面前面围堵,马上!” 这里绝壁是人家的地盘呀! 调兵遣将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司徒浩南拽着耶律芊芊很快就戛然止步了,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杀出的一对人马,不仅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直冲他们而来! 这下子,可谓是前有围堵,后又追兵,逼得他们不得不往祭坛那边去! 可是,很快,耶律辰毅亲自率兵,冲祭坛那边追来! 三方人马形成一个三角形将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包围住,而祭坛那边,所有人全都冲他们看过来了。 此时此刻,司徒浩南恨不得高喊一声,“姓君的,你在哪里!” 终于,他缓缓止步,吐了一口浊气! “耶律辰毅,你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完颜烈怒吼,质问! “一定是误会,一定是受这个无耻之贼诱骗,待我抓了这淫贼,必定给你一个交待!”耶律辰毅大喊,自闭的家伙,难得不自闭了,足见这件事的严重性! 西荆皇帝赶来,又急又气,恶狠狠地瞪着司徒浩南,险些吐血,“司徒浩南,你!你!朕告诉你,这件事你如果没有给朕一个交待,我西荆跟你司徒城没完!” 得,所有人都冲着他,他成淫贼了。 耶律辰毅眸光一闪,立马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司徒浩南无奈是无奈,却没有放松一丁点儿戒备,他知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君北月必定是出事了,否则不该如此的! 他拉着耶律芊芊,拔剑相迎的,而与此同时,完颜烈也把起匕首杀过来,司徒浩南虽武功极高,出身名门,可是,碰上那么强悍的敌手,以一敌二,又要护着耶律芊芊,根本拼不过! 很快,他双臂上便被割出了数道伤痕,耶律芊芊看得心疼,见耶律辰毅一剑又要刺来,立马猛地将司徒浩南拉到身后的,迎面而上,怒声,“我是自愿的,我倒追他的,追了他好几年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全都是我的错!” 耶律辰毅及时收剑的,听了这话,顿是大惊,而一旁的完颜烈也震惊得停下动手! 她自愿的? “哥哥,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嫁人的。”耶律芊芊低着头,不管看耶律辰毅,也不敢看她的父皇,却继续道,“我也跟父皇说过的……” “西荆皇帝!”突然,完颜烈怒吼,想当初,这对父子是怎样告诉他的,告诉他芊芊公主很期待呢,多他也很有好感呢! 完颜烈在气头上,西荆皇帝和耶律辰毅也在气头上,可谁知,耶律芊芊还看不清楚形势,跪了下去,认真又道,“父皇,哥哥,烈太子殿下,芊芊和浩南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们成全!” 司徒浩南的嘴角在抽搐,不,他的五官全在抽搐,不,他的五张六腑全抽搐了! 耶律芊芊傻啊! 求有用吗?如果有用,早就不会让她嫁了,还要等到现在! 西凉,虽然不如匈奴野蛮,却也是出了名的蛮呀! 求没有用的! 完颜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成全?你这是求本太子成全吗?本太子告诉你,你现在乖乖的随本太子到西凉去,本太子还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父皇和哥哥!但是,本太子告诉你,你,永远得不到原谅!” 话音一落,西荆皇帝迟疑了,可谁知耶律辰毅立马下令,“来人,把芊芊公主带回宫,备嫁!” 得不到原谅的出嫁,注定要被折磨一辈子的! 再嫁过去,在西凉那野蛮的地方,耶律芊芊只会沦为奴隶! 耶律辰毅,这个哥哥当得未免也狠了吧! 司徒浩南眸光一冷,立马将耶律芊芊拽起来,趁这机会就从一侧逃出包围圈! 他分明听到耶律芊芊在哭,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他也顾不上后头到底有多少追兵! 他豁出去了,那性命在奔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带这个丫头逃! 不能让他们追上,一旦追上,就相当于是他自己亲手将这个丫头推入地狱里去! 司徒浩南咬着,逆着风,疯了一样狂冲,原本清俊的面容都狰狞了起来,就像一头暴走的野兽! 可是,很快,耶律芊芊也跑不动了! 572她是女神! “丫头,撑着,咱们必须走,我带你走,不要哭,再坚持一点,我带你回家!” 司徒浩南边跑便安慰,可是,他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是用内功在奔跑的,连他自己都气喘吁吁的了,何况是耶律芊芊呢! 后头的追兵,越来越近,耶律辰毅和完颜烈离他们更紧! 不能再慢下去了,他们已经看到城墙了,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 司徒浩南咬了咬牙的,背起耶律芊芊,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呢,险些便从嘴角渗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同耶律辰毅和完颜烈拉距离,天晓得他到底耗费了多少内功呀! 拼命地跑,终于,他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同耶律芊芊一起跌了下去! 两人都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奇怪的是,后头的人却迟迟没有追来! 怎么回事? 耶律芊芊使劲地撑起来,回头看去,只见他们身后,虽然称不上千军万马,可是数十名骑兵一字离开,而耶律辰毅和完颜烈骑在高大的马上,站在最前面。 似乎,他们看的不是他们,而是…… 耶律芊芊气喘吁吁着,狐疑地沿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 上面,没东西呀,上面是天呀!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朝前面城墙上看去! 这瞬间,她愣了! 那是什么? 不,那是谁? “浩南,你看……你看……” 耶律芊芊气喘吁吁地怕司徒浩南,司徒浩南也正纳闷着,缓缓抬起头来,一撞见高高站在城墙上那人,他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会是她! “浩南,她是谁呀?”耶律芊芊身心俱疲,累得有些恍惚了,“浩南……她上天派来救我们的天神吗……可是……可是,可是她怎么那么丑啊……可是,可是她好酷啊!” 说着,说着,她便昏迷了过去,而司徒浩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定没有掉,这才喃喃道,“她是你一直惦记的人呀!” 只见城墙上,一个女子高高在上的站着,一身黑衣劲装,她双手负于身后,腰杆笔直如劲松,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狂佞张扬之息吗,如天神一样凌驾于众人之上! 她的脸,却丑陋得堪比怪物,可是,那一双眼睛,在丑陋之中却硬生生透出了艳艳惊华的尊贵,任何容貌,任何光彩在她眼前,都会黯然失色! 她的右侧是以影子为首的训练有素的影卫,一个个黑衣蒙面,十分神秘! 她的左侧是以冰蝉为首的佣兵,一个个身着黒鲛铠甲,恍若战神! 全都一字列开,整整齐齐站着,随时准备待命! 她冷眼睥睨的耶律辰毅,并没有看司徒浩南他们一眼,却似乎早就将他们纳入保护范围了! 脚下的,就只有司徒浩南和耶律辰毅认得她是谁吧! “你是什么人?警告擅闯我阿克巴楚!”西荆皇帝忍不住大喊,分明也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 这时候,完颜烈才缓过神来,怒声,“她又是谁!” 耶律辰毅回答,只低声,“拿下公主和司徒浩南!” 说着,便猛地就从马上凌空而起,持剑冲紫晴袭来,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亦是凌空而上,与此同时,影子等一干影卫齐齐落下,朝司徒浩南他们而去! 紫晴一凌空,并没有迎上去,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从背后取来一把古琴,一手抱琴,一手拨弦,一下子就打出了数到威力十足的风刃! 这琴,虽然不是无筝,却也能让她借用借用,五指风刃,一道道凌厉狠绝,一道道全冲着耶律辰毅的要害打,给他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寒紫晴,你是自投罗网!” 耶律辰毅冷声,一边剑挡风刃,一边不断在找机会靠近紫晴,面对谙熟风刃之人,近攻才是王道! 紫晴贯彻了她一贯不废话的作风,风刃不断,位置也不管变幻,也不知道她的轻功何时练得如此了得! 在空中移位,脚步翩然如舞步,十分优雅! 脚步优雅,手指凌厉,这一动一静,一柔一狠搭配起来,非但不生硬,反倒自有一种阳刚和阴柔融合的舞态! 看得低下旁观的完颜烈竟忘记了要擒拿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竟一直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似乎在欣赏一曲稀世罕见的盛舞! 这也难怪,这位西凉太子对耶律芊芊痴情,本就是对她的舞艺痴情,要移情别恋,见着更绝美绝妙的,要移情别恋,也算正常!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凌空而上来,同耶律辰毅一同进攻! 脚下,侍卫和影卫已经打成了一片,而上空,紫晴冷眸一眯,猛地就退回城墙上盘腿而坐,在耶律辰毅和完颜烈正要追来的时候,冷不防“铿……”一声,扬起了“离殇”的第一声! 虽然不是魔筝(血筝),也不是无筝,但是,至少也是她临时找到的一把好琴! 离殇本身就具有非常强大的音杀能力,她如今的琴艺足以弹出离殇的杀气! 何况,她此时的杀气远远比离殇本身还要重! “铿铿铿……” 很快,琴音起,怆然悲怆,一声声成曲,应接不暇! 在场不少定力薄弱之人,马上就有了反应,一个个变得静止不动,面容哀伤! 耶律辰毅回头看去,见父皇和朝廷不少要臣都着魔,不得不停下攻击,退回去保护,甚至让擒拿司徒浩南的侍卫都退回去保护皇帝和大臣! 大部分开始撤退,耶律辰毅其实从第一声就受影响了,却一直撑着,完颜烈一见紫晴真的弹琴,立马认真听,只觉得这曲的节奏分明是君北月弹奏的离殇,只是,听起来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他听着听着,定力虽好,却也很快入了迷! 很快,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耶律辰毅咬着牙,猛地一剑割破自己的手背,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他毫不犹豫,持剑再次跃起,竟直冲紫晴而起,“咻”一声,利用剑芒的劈断了紫晴的琴! “铿……”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573嘭!嘭嘭嘭! 琴声戛然而止,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着魔的人陆陆续续恢复过来,耶律辰毅抓抓住时机,剑锋一偏,直接朝紫晴的脖子割来! 紫晴凌空后退,六名佣兵一起上前抵挡,黑鲛鳞甲刀枪不入,只是,他们的作用,可不是人肉墙呀! 这个时候,只有速战速决才对西荆有好处,耶律辰毅越过六个佣兵,追紫晴过来! 而这时候,影子已经救起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了! 司徒浩南恢复了不少,在影子的掩护下,牵抱着耶律芊芊越过城墙而逃! 紫晴看了一眼,竟也跟着往外逃,似乎她就是专门为救走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而来的! 她不找君北月吗? 君北月呢? 颜紫呢! 耶律辰毅对一切都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就让他整个阿克巴楚就找不着人了呢! 难不成是颜紫背叛了她,否则,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走得无声无息? 他知道君北月是冲着颜紫来的,也是冲着耶律芊芊来的,可是,为何他现在还不露面? 如果单单要挑起西荆和西凉的战争,让西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君北月其实已经办到了! 寒紫晴没了琴,带再多的兵,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走! 见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离开,耶律辰毅眸光闪过一抹杀意,没有再追紫晴,而是侧身朝司徒浩南袭去! 罪魁祸首都是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芊芊绝对不敢干出这么祸国殃民的事情来的! 紫晴逃,正是要给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机会,见耶律辰毅追去,立马同影子两边夹击,然而,且不说越来越多耶律辰毅的侍卫支援而来,就说她和影子,两个人的武功加起来,可还真敌不过一个耶律辰毅呀! 司徒浩南又受伤,他都忍不住替紫晴担忧! “寒紫晴,你走,走!”司徒浩南大喊,这个女人是君北月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抢回来的,如果在这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他可交待不了! “寒紫晴,你走呀!” 司徒浩南厉声,可是,紫晴还是和耶律辰毅激烈的打斗,根本没有主意这边! “你!” 司徒浩南气急,猛地将耶律芊芊甩给影子,“你带她走!” 说罢,便要去支援紫晴,可是,影子却猛地又把人推过来,似乎是故意的,大声道,“你们走,曜王妃要进城呢!曜王妃是来见老朋友的!没见着,不会走!” 这话一出,耶律辰毅便纳闷了,一个不小心,让但凡打斗都专心致志的紫晴寻了空挡,数道风刃齐发,正中他的心口! “可恶!” 耶律辰毅碎了一口,冷不丁一剑横扫一圈,将所有碍手碍脚的影卫全都打开,剑锋一转,人随剑走,直冲紫晴而来! 司徒浩南听不明白影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见状惊得什么都顾不上,连耶律芊芊都顾不上,直接扑过去用身体挡! 同是习武之人,他知道这一剑的后果的! 眼睁睁看着剑刃就要刺入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嘭!” 冷不丁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怎么回事? 耶律辰毅不自觉停了手,西荆的侍卫也不自觉都停了手,这是什么声音? 他们完全陌生的声音呀,如果说在别的地方,还可能出现这种声音,那么,在他们这里,全都是沙子堆成的山,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种山体裂开的声音呢! 历年来的鸣沙声,也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呀! 难不成是天神发怒了吗? 难不成这也是鸣沙声! 众人在震惊中,下意识回头朝背后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便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了! 那是怎么回事? 只见阿克巴楚固若金汤,高耸如云霄的城墙居然塌了一道大口子! 而就在众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冷不丁又是“嘭……嘭……嘭!” 接连好几声,这是炸药的声音,是炸墙的声音! 西荆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墙壁被炸开,在没有炸药的世界里,这可是堪比地震还要可怕的天神发怒呀!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侍卫,突然大喊,“天神发怒了,我们错过了祭沙的时间,天神发怒了!” 一时间,西荆全军皆乱,皆惶恐! 耶律辰毅紧锁眉头,看着白烟粉尘弥漫的坍塌城墙,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要他相信天神发怒,不可能,可是,要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一时半或也解释不出来呀! 而这个时候,司徒浩南才松了一口气,明白了影子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他不自觉朝此时正冷冷看着城墙的寒紫晴看去,他再一次肯定,这个女人绝对比君北月还要狠一百倍! 她这是带着火药,直接想把西荆的帝都炸了吗? 未免……未免太直接了吧! 如果可以,紫晴还真有这个打算,可是,她造出来的火药有限,加之上一回在留仙岛用了一批,如今剩下的,还不够炸掉阿克巴楚呢! 不过,为她开辟出一条道来,还是足够的! 终于,遮挡视线的沙尘渐渐扬起,散去,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只见六个面容冷静,一身铠甲,仿若兵佣的佣兵,三人一侧,就站在被炸开的城墙中,而他们之后,城内的西荆皇帝,完颜烈也全都呆着,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就只有那六个佣兵留在城墙上,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样爆炸了! 六个佣兵恭恭敬敬同紫晴行礼,“主子,请进城!” 紫晴高台下巴,挑衅地看了耶律辰毅一眼,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大大方方,好似女皇巡视,大步走去! 半晌,耶律辰毅才缓过神来,怒吼,“寒紫晴,你敢!”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毁了西荆帝都的城墙,她知不知道这个罪重得不可饶恕! 这简直就是走到西荆皇室面前来,狠狠地打塌了西荆皇室的脸! 这“寒紫晴”三字,立马让所有人大惊失色,这个女皇美得尊贵拔起,却又妖怪一样丑的女人,居然是大周的曜王妃!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574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紫晴止步,轻哼一声看去,来了那么久,终于开了金口,“如果西荆太子要大开城门,迎接本王妃进去,本王妃当然也很乐意。” 这话,险些把耶律辰毅气吐出血来,他握紧拳头,令人包围住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很清楚,他只要再动手,阿克巴楚不知道哪里又会被炸开一个洞! 众人不解,可是西荆皇帝却心虚了! 他不知道君北月此时此刻在哪里,更不知道寒紫晴到底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里可是西荆的帝都呀! 这里的地儿轻轻一颤,整个西荆都会大地震的! “她……怎么会是寒紫晴,你们知道什么?”完颜烈纳闷着,他当然见过寒紫晴,见过两次呢! 两次都印象深刻,第一次出使南诏,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算计了西荆和西楚一场大战,硬生生把西楚的长公主嫁给了南诏王! 而第二次出使南诏,这个女人及时救了耶律芊芊的命。 君北月的女人,自然不会弱,不会笨,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琴攻音杀的动作能那么美,比他见识过的任何一曲舞都要美! 如果说在南诏那两回,她是内敛的,那么这一次,她则是毫无保留将自己的真性情全都展现出来了! 这个女人,比耶律芊芊要美,比耶律芊芊要野!他喜欢! 西荆和大周的关系,之前一直都不好,尤其是在大周当年北疆叛乱的时候,西荆趁机挥军逼境之后,更是不相往来,却随着从上一回西荆和西楚两西战争,君北月的主动支援,两国在暗地里形成了同盟友。 只是,如今,寒紫晴变成这样子,气势汹汹而来,君北月突然不见了,这里头必定有什么恩怨的! “你们知道什么,又或者,你们做了什么?”完颜烈冷笑。 看着寒紫晴一步一步大步走来,西荆皇帝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后背都全凉了,即便有无数侍卫护在面前,也给不了他安全感! 紫晴却止步在城墙的大洞中,看都不看在她身后戒备十足的耶律辰毅,冷冷对西荆皇帝道,“西荆皇帝,芊芊公主和司徒公子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身了?你何必棒打鸳鸯呢?你可知道,拆人姻缘,会遭天打雷劈的!” 果然,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绝对能气岔人! “寒紫晴,你……你……我耶律氏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丫头片子来插手!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周到底要干什么!” 西荆皇帝起得连连咳嗽,面色惨白,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装呀,继续装,她倒是要瞧瞧他能装多久! “你耶律氏的家务事,本王妃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不过此事习惯我司徒兄弟的终身大事,本王妃管定了!”紫晴冷声,立马下令,“来人,护送司徒公子和芊芊公主离开!” 这话一出,围着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的一批侍卫,立马全都戒备,一个个握紧大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边的影卫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倒是紫晴身旁的冰蝉动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圆球,也不知道什么武器,突然跃上屋顶! 耶律辰毅大惊,立马追上去,冰蝉面无表情,非但没有逃,反倒主动朝耶律辰毅靠近! 就在火石电闪之际,耶律辰毅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后退,一下子就退得远远,只听得“嘭”一声,只见冰蝉所在城墙又塌了好大一脚,而冰蝉有黑鲛鳞甲的保护,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这,简直堪比不死的人肉炸弹呀! 武功再了解,终究比不上武器的可怕! 冰蝉看都没有看惊慌未定的耶律辰毅一眼,立马朝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那边去,见方才城墙的惨烈! 西荆的侍卫无人不慌,无人不惧,见冰蝉一步一步靠近,全都自觉地后退! “司徒公主,芊芊公主,属下冰蝉,奉命送你们离开。”冰蝉恭敬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请的手势! 司徒浩南有些担忧,他很清楚寒紫晴手上只有一点点火药这东西的,否则他们也不必那么忌惮南诏的兽族大军。 天晓得她能撑多久呢,君北月到底去哪里了? 只是,他也不能露陷呀,他立马站起来一手抱着耶律芊芊,一手帅气地同紫晴回了个礼,“寒紫晴,谢了,等你见了老朋友,回头送你一份媒人大礼!” 耶律辰毅看得咬牙启齿,却早顾不上耶律芊芊了,如今,西荆帝都面临的危机,远远比过西荆和西凉之间的危机!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寒紫晴,杀了寒紫晴! 否则这件事传出去,西荆在大周面前,在天下人面前将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在两国交战中,兵临帝都已经是非常耻辱的了! 何况,如今寒紫晴就一个人,带了几名侍卫,这是龙渊天下最大的奇闻,也将是西荆永远抹不去的耻辱! 可是,就在耶律辰毅和西荆皇帝愤怒的时候,就在众目睽睽看着司徒浩南带走西荆即将出嫁的公主时,紫晴终于正眼看向完颜烈了,笑道,“西凉太子,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提前替你摘了绿帽子呢?” 这话一出,西荆皇帝立马解释,“烈殿下,你别误会,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芊芊一定是被拐走的!” 完颜烈冷哼,“本太子亲眼所见,他们相拥在一起,你说本太子要相信自己,还是要相信你们呢!” “什么?”西荆皇帝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完颜烈上前一步,同紫晴作了个揖,话,却出人意料,“寒紫晴,本太子不管你和耶律辰毅有什么恩怨,本太子也不管耶律芊芊跟谁两情相悦,西荆欺骗本太子在前,你劫走本太子的未婚妻在后,一个月内,如果没有把耶律芊芊带到我大西凉城来,休怪本太子不客气!” 说罢,他便狠狠拂袖而走! 这话,不仅仅是警告西荆,也是警告了大周! 耶律辰毅立马上前,如兄弟一般一把拦住完颜烈的肩膀,正要解释安抚,谁知,紫晴却笑道,“早几年司徒公子误撞芊芊公主沐浴,从此便对芊芊公主负责,两人私定终身已久,耶律太子没有同你说过吗?” 576气死人不偿命 紫晴这话一出,还没走多远的司徒浩南都忍不住止步,这个臭女人说什么不好,居然把这件事也说了! 而他怀中的耶律芊芊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小脸绯红一片,痴痴地盯着司徒浩南看,痴痴地笑,“司徒,全天下都知道了,我死也不嫁西凉了。” 司徒浩南看着她,好无奈,可心下却认真的,“傻瓜,再让你嫁过去,我还是男人吗?” 这边好甜蜜,而紫晴那,却分明把完颜烈彻底惹恼了! 今天,在阿克巴楚丢脸的,不仅仅是西荆皇室,还有西凉! 完颜烈怒得气喘吁吁,猛地一把打开耶律辰毅揽在肩上的手,直指耶律辰毅的鼻尖,“你!本太子现在就对西荆宣战!” “烈殿下,请你相信西荆的诚意,芊芊公主的作为,我确实不知,我可以同你道歉,但是,请你三思后行,不要被某些人挑拨离间了。” 耶律辰毅的话,很苍白,可是,他却极力想挽留完颜烈! 西凉虽不同塞北的匈奴野蛮,但也是个奴隶制的国家,一旦惹恼了君王发起战争,他们可是会不顾一切,连命,连涉及都不要了的呀! 用句俗话说,那便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西荆惹不起! “挑拨离间,呵呵,别以为本太子是傻瓜!”完颜烈冷声,修长的手指转向紫晴,一样冷声警告,“本太子再说一次,一个月内乖乖把耶律芊芊送到我大西凉城来,否则,别怪我不给君北月面子!” 警告?要挟? 紫晴轻轻拨开完颜烈的手,丑陋至极的脸上绽放出放肆狂佞的笑容,刹那的风华绝代,倾城倾国! “烈殿下,本王妃刚刚就说了拆人姻缘,天打雷劈,这种事,本王妃不会做!” 这话,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一旁的影子都忍不住想插嘴,王妃娘娘这是何必呢! 这是极好的挑拨离间的机会,怎么就偏偏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往大周揽了呢? 然而,紫晴却不是这么想的。 当着完颜烈的面成全了司徒浩南,本就结怨了! 她何必多讨好? 就让完颜烈恨吧,恨透了大周! 西凉要侵犯大周分毫,先得从西荆皇室头顶上踩过去不是? 耶律辰毅,本王妃今日顶着这张丑脸来,就是来算账的! “寒紫晴,你!好,你有种,你等着!一个月后你不把人送来,本太子一定会亲自找上曜王府大门的!” 完颜烈说罢,看都不看远处的耶律浅浅,愤怒的拂袖而去! 他走了,和亲一事也彻底黄了。 这是君北月同耶律辰毅算的账,她要找的是颜紫! 影子说君北月和颜紫在鸣沙窟前面的沙地里,被沙浪覆下去就不见人影了,她今日就算是掘沙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不顾前面一大批西荆侍卫,还有不知何时涌上来的弓箭手,紫晴冷冷道,“影子,带路。” 正要进城,耶律辰毅便一箭拦在前面,紫晴挑眉看他,轻轻一笑,瞬间“嘭”一声巨响,竟是从不远处的皇宫方向传来! 她手上的火药不多,但是她保证每一个都可以用到刀刃上! 再没有什么言语,比得上这一声嘭,更加强劲有力的了! 寒紫晴无声,却胜有声。 耶律辰毅强忍着差点喷出来的鲜血,低吼,“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周曜王呢,我要见他!” 大周曜王,这是要进行国事谈判吗?叫得那么正式? “耶律太子,你该去备战了,烈殿下说一个月要亲自找上我曜王府大门,一个月不长,你西荆野狼军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 “你!” 终于,耶律辰毅狠狠扬起了一巴掌,“寒紫晴,你!你!你有种,你好样的!” 紫晴确实好样的,她就是有恃无恐敢把完颜烈得罪死了,怎样? 反正有西荆帮大周看守着西边大门呢! 西凉不可能再和西荆交好的,耶律辰毅就乖乖去替大周守西大门吧,当然,他可以不守的,他不守也就等于放弃了西荆! 紫晴可以不得罪烈太子的,可是她偏偏要得罪,偏偏要惹火,偏偏要耶律辰毅在战场上,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每一次努力,不仅仅是为西荆,也同时帮了大周。 自己每一次努力,都是让寒紫晴更加理直气壮,不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 他能不呕血吗? 耶律辰毅的一巴掌高高扬起,紫晴不怕他,一旁所有影卫和佣兵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只要耶律辰毅敢再动一下,五个携带火药的佣兵绝对会扑过去的! “太子殿下,我不是来找你的,借过。” 紫晴冷冷到晚,错开一步,就在耶律辰毅怒意滔天的手掌下,大大方方走进阿克巴楚城! 佣兵和影子在前面开道,影卫在后,一群人加起来还不超过十个,前面却是近千名侍卫,阿克巴楚所有的侍卫基本到到齐了,单单弓箭手就有两三百人! 可是,对火药的畏惧,耶律辰毅的隐忍,足以让他们更加不敢乱动。 西荆皇帝长吁短叹,语重心长,“曜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说你为了司徒浩南把芊芊带走,你……你都带走了,你还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呀!” 有话好好说? 当初有人给过她有话好好说的机会了吗? 脸,突然就毁了,突然就浑身无力,硬生生被浸泡在尸毒血水中。 谁给过她有话好好说的机会了? 西荆皇帝,还要装? 见紫晴没理睬,西荆皇帝再也把持不住了,完颜烈虽然走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想办法去挽留,还要一边准备应战,而这里,必须尽管封锁消息,必须尽快安抚寒紫晴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西荆皇帝焦急得都快疯了,怒声,“辰毅,你还不过来,都是你听信颜紫那妖女的妖言惑众,还不赶紧把解药找来,还不赶紧把人交出来!” 硬的不成,必须来软的了! 耶律辰毅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呕过,却不得不暂时妥协,他看着那五名佣兵,眼底掠过了一抹算计,这五名佣兵就是寒紫晴有恃无恐的筹码,必须找机会对这五名佣兵下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寒紫晴,我可以把解药交给你,我也可以把颜紫交给你,只要你答应退出阿克巴楚,咱们和平谈判!” 把颜紫交给她? 紫晴禁不住大笑,“耶律辰毅,如果你不急着去备战,就跟我来吧,本王妃带你去找颜紫!” 577我敢! 把颜紫交给她?还和平谈判? 即便影子没有告知君北月的情况,紫晴也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请求! 这件事有什么好和平谈判的呢! 西荆要安宁和平,唯有向西凉交出耶律芊芊,可是,紫晴办不到! 在没有那么多阴谋之前,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紫晴还是支持耶律芊芊牺牲小我,远嫁的,她甚至没有告诉司徒浩南一声! 可是! 远嫁,是一场算计! 远嫁换来的和平,是为谋一场更大的不和平! 如果一定要有战火,扑不灭,那么只能止于龙渊西部,西荆和西凉之间! 西凉烈太子方才确实很霸气,不仅仅警告了耶律辰毅,也警告了她大周,可是,烈太子那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家伙,必定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就西凉的实力只能和西荆打平,即便再野蛮再不顾后果,也打不到大周这里来的! 耶律辰毅都还不知道颜紫到底在哪里,到底干什么了呢! 听紫晴那么一说,心下微惊,却还是不动声色,冷哼道,“寒紫晴,你弄清楚,这里是阿克巴楚,不是你大周帝都。”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这里不是你想搜就搜的地儿! “那又怎么样?耶律芊芊不是出去了,本王妃不是进来了?”紫晴冷冷反问,唇畔勾起一抹蔑笑,大大咧咧继续往前走,而挡在她前面的侍卫,纷纷都自觉为她让出道。 耶律辰毅原地不动,视线在紫晴身旁几个佣兵身上打转,他虽静默,可是脑袋却时刻都在高速转动着。 如果不能引这个女人离开这群佣兵,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利用人墙战术,牺牲掉一批侍卫,为他争取出时间了! “毅儿,你倒是知不知道颜紫在哪里?” 西荆皇帝着急的脸色都全白了,如果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他一定不会答应儿子那么做的!一定早早的就交出颜紫的! “父皇莫担心,祭坛那边需要你主持公道,这里……不过是一场误会。” 耶律辰毅说着,朝身旁几名贴身侍卫使了眼色,立马一批侍卫快步追紫晴去! “王妃,他们动手了!”影子低声,他们手上的火药不多了,如果耶律辰毅真的豁出去动手的话,输的便会是他们了呀! 如果这个时候,王爷在该有多好呀! “他不动手,才怪。”紫晴早已料到,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却突然,就在这时候,所有侍卫蜂拥而上,一下分为无群,将跟在紫晴身旁贴身保护的五个佣兵分割开开。 数十个人围着一个佣兵,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却也将他们同寒紫晴隔开了呀! 耶律辰毅这还不放心,一个眼色又增派了一批侍卫。 可是,紫晴依旧不动声色,佣兵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也都静止不动! 紫晴继续往前走,耶律辰毅很聪明,知道她最大的筹码是佣兵,可是,他还不是非常聪明,他不知道,佣兵最大的筹码,是她给的! 终于,耶律辰毅落在她面前,拔剑拦路,“本太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跟我回皇宫,我们好好谈谈,要么我不会介意那你去换颜紫!” 紫晴没说话,朝周遭一个个被严严实实的佣兵看去。 见状,耶律辰毅冷笑,他也不说话的,但是他的意思,寒紫晴应该看得到,阿克巴楚的军队都在城外,但是城内的侍卫不会少! 这些人构成的人墙在彻底被炸毁之前,他足以擒住寒紫晴了! 这沉默的片刻,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悄无声息落在影子身旁,无疑是来牵制影子的! 就耶律辰毅和寒紫晴两人武功的对比,没有琴攻音杀,耶律辰毅足以秒杀寒紫晴! 可是,寒紫晴却狂佞蔑笑,轻哼了一声,转身避开耶律辰毅的剑要继续走! 这完全出乎耶律辰毅的意料,他原本以为那些佣兵会行动的,可是佣兵竟也没有行动! 很好! “本太子就要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耶律辰毅冷声,长剑袭来,人随剑近,剑锋偏转,大手却一下子掐住了紫晴的肩膀! 可是,就在同时,紫晴另一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圆球,这边是她自制的火药了,小巧玲珑,便于携带,却威力极大! 耶律辰毅当然不知道这是火药,但是,刚刚正是冰蝉取出了这东西,让他知难而退的! 可是,寒紫晴身上可没有佣兵那种铠甲,她保护不了自己! 思及此,耶律辰毅猛地将紫晴捞近,从她身后手臂圈住了她的脖子,长剑企图挥掉紫晴手上那黑球。 而紫晴任由他擒着,眸光阴冷,丑陋不堪的脸上满是阴云,她低着头,如果从下面朝她的脸看上去,这活脱脱就是个恶魔! “耶律辰毅,我忘了提醒你了,这东西只要一被触到,立马就会……” 她的声音阴沉沉的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冷不防“嘭”一声,惊得周遭所有人都心惊肉跳,而耶律辰毅亦忍不住心颤! “收起那破玩意,否则,本太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耶律辰毅大声道。 “我死了,你们拿什么东西养人蛊呀?”紫晴反问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耶律辰毅冷声,剑刃立马抵在紫晴脖子上,怒意滔天! 可是,紫晴却悠哉闲适,幽幽道,“你……不敢。” 耶律辰毅怒得厉声,“那你瞧瞧本王敢不敢!” 语罢,利剑提劲,可是,与此同时,紫晴的声音却比他还要大,还要凌厉,还要凶狠,还要霸气,“耶律辰毅,马上拿开你的脏手,否则本王妃要你陪葬!” 她说罢,另一手立马覆上黑色炸弹,也不知道牵动了什么装置,只见导火索居然自燃了! 刹那之间,全场寂静,真真正正的寂静,只有导火索滋滋滋的声音,仿佛这是一个没人的世界了。 所有人像是着了魔,视线全朝那越烧越短的导火索看来,心跳,随之加速,“砰!砰!砰!” “你……”耶律辰毅哑然,惊得都说不出来。 “我敢。”紫晴就静默地两个字,唇畔泛起一抹蔑笑,那笑,蔑视众生,无畏无惧。 575守护者也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刻,耶律辰毅承认他输了! 看着导火索即将烧到尽头,看着被圈在他手中的寒紫晴依旧淡然。 耶律辰毅打从骨子里承认,他输了。 他放开了手,“寒紫晴,你赢了,我跟你去找颜紫。” 而一直静默的紫晴,却突然凌空而起,将那即将爆炸的炸弹,狠狠朝鸣沙山上砸去! 她落地,直面耶律辰毅,背后瞬间爆发出爆破声炸塌了鸣沙山一角,而她也终于见怒容,小手抚在丑陋得连自己都不怎么愿意触碰的脸上,一字一句告诉耶律辰毅,“我,是来报仇的!” 说罢,立马转身同影子往前去。 耶律辰毅被震慑地目瞪口呆,他远远地看着鸣沙山,又远远朝祭坛上,无数也正朝这边看来的皇亲贵族,王公大臣看去。 鸣沙山可是西荆最最神圣的神山啊!别说炸了,就是踩上一脚都不允许! 他知道,他身败名裂了。 “殿下,还追不追……”侍卫怯怯地低声。 耶律辰毅没有说什么,看着前面那个瘦小却步步铿锵的背影,不自觉跟了上去…… 很快,边到了鸣沙窟附近,一个背对祭坛的地方! 耶律辰毅一见鸣沙窟,立马就知道是颜紫先动手的! 好个颜紫,居然敢违背他的命令,辜负他的委托! 让她看好耶律芊芊,她到先找了君北月! 耶律辰毅立马进入洞,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外头,就在君北月和颜紫被沙浪淹没的地方,紫晴轻轻抚摸沙子,不知道察看着什么。 “这里没有机关,不用看!”耶律辰毅主动开了口。 他也想找出颜紫来,将她碎尸万段了! 紫晴没有理睬,冷冷道,“埋炸药。” “等等,我没有骗你们,这里,没有机关!整个鸣沙山,就只有鸣沙窟一处有岩石,其他地方全都是沙子,根本藏不了人,君北月和颜紫必定走了!”耶律辰毅继续道。 可是紫晴还是不理睬,亲自在计算埋火药的位置。 耶律辰毅并没有骗人,他和颜紫为了寻找出鸣沙山遗址更多的秘密来,几年的时间,找了不少百变,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颜紫祖祖辈辈住的是鸣沙窟,要守护的就是鸣沙山! 可是,影子却分明是看到主子和那个贱人被沙子盖下去就再没有起来过的呀! 难不成……被埋在沙中了? 紫晴似乎也想到了,猛地大惊,立马放弃炸沙,转身怒声对耶律辰毅,“掘沙!” 这语气,绝对是下命令的语气! 他堂堂一国太子,即便是他父皇,都鲜少这么命令过他,这个女人居然厉声对他下令! 可是,偏偏耶律辰毅心头掠过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喜,自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立马下令,“来人,把沙狼带过来!” 沙狼,顾名思义,生活在沙漠中的狼! 也正是西荆野狼的另一个名字! 这种狼体型不小,却异常凶猛,可钻沙! 很快,一批野狼边奔驰而至,影子顿时戒备,几个佣兵也悄无声息护到紫晴面前,紫晴却心急如焚! 君北月那个家伙,一直以为都没有让她担心的过的,至少,在她的意识里,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的,什么都难不倒他的! 她来阿克巴楚的路上遇到了影子,影子说他和颜紫被沙浪覆盖了,她想也没想,只认定了这沙下有颜紫设的陷阱! 而留下守护的影卫至今都没有看到有人出来,她更认定有陷阱的呀! 却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沙里没有陷阱,沙浪在重两人都被埋在沙中了! 紫晴早已顾不上耶律辰毅是真心投降,还是还有什么阴谋,她看着野狼一头头钻入沙中,焦急得恨不得自己也有钻沙的本事,亲自钻进去找人! 然而,很快,一头头野狼陆陆续续钻了出来,为首一头奔到耶律辰毅面前,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同他说什么! 唯有耶律辰毅这个自幼和野狼通灵的家伙才听得明白! 可是,见野狼不着急的样子,明眼人也大概看得明白怎么回事了! “下面没有陷阱,全是沙子,也没有人。”耶律辰毅顿了顿,又道,“当然,也没有尸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紫晴骤然冷声,情绪分明有些失控。 耶律辰毅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不信!” 他说罢,便往一旁坐下! 沙地因为野狼的折腾,不少地方露出了深深浅浅的洞来,紫晴冷眼瞧着,她知道野狼的习性,如果嗅到人的气息,不会那么冷静的! 比耶律辰毅,她更愿意相信留守的影卫,既然没有看到人从这里出来,那下面必定有玄机! “给我炸!” 她毫不犹豫,果断下令! 然而,这时候,君北月和颜紫确实在沙下,深得连野狼都钻不到的地下。 别说耶律辰毅不知道这沙下面还有密道,就连颜紫也不知道,她掀起沙浪,足以淹没了两个人,但是,即便淹没了,他们的力量也足以瞬间挣脱出沙子的重量,冲出来! 她掀起沙浪边是要寻找逃脱的机会,可谁知,这一被淹没,竟落到了这里! 这里,一条密道,墙壁上稀世罕见的几颗夜明珠将漫长的甬道照得昏昏暗暗,不至于一片漆黑! 颜紫背后边是沙土混合的墙,想必是甬道的终点,而前面,她还没有往前走去,不知道前面到底会是什么。 她长那么大,真的不知道鸣沙山下还有这么一个密道,祖上也没有纪录,想必也都不知道吧! 是不是,鸣沙山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们座位守护者不知道的呢?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是以前的,颜紫必定早就将这短短的甬道找上三遍了,怕是早就去找君北月了,可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上,连能不能离开都顾不上! 她瘫坐在墙脚,发颤的双手早就把自己每天早上起床都要精心梳理,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精细洗护的长发挠得蓬如杂草! 她的双手一直在颤,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很丑,能不能好呀,怎么办呀!” 576奇葩,你真无所不在! 怎么办呀? 她的脸被毁了,被她最心爱的人毁了! 她绝世的容貌,都还没有得到他半句赞美呢,都还没有让他认真瞧上一眼呢! 就被毁了! 他的剑,在她脸上一道道地割,他警告她,却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君北月!” 突然,颜紫惊叫,“君北月!我恨你!我恨你!” 爱越深,恨越深,恨越深,越表示在意,而越在意,边越可悲! 颜紫都濒临崩溃,疯狂的边缘了,不断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见人了,我谁都不要见了……” 如果之前,为了保命,她还可以冷静,那么现在,安静下来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疼痛渐渐清晰了。 她边忍不住去想,却想每一横每一竖的疼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恨不得摸一摸自己的脸,可是,她不敢,她颤动的双手每每要摸上脸,便都忍不住朝头发抓去,狠狠地抓,狠狠地惊叫,“啊……啊……君北月,我要杀了你!” 能让一个爱之如命人,变成恨之入骨并不是本事,因为爱恨本就是一体的。 可是,能让一个爱之如命人,对其起了杀意,真真正正的杀意,那绝对是一种本事! 君北月办到了。 此时,君北月也在同颜紫一样的密道里,处境和她完全一样,背后是土沙混合的墙壁,熟悉密道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没有挖掘完成,在这里就半途而废了! 有限的夜明珠照亮的区域也有限,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条件下,君北月步步为营,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缘无故的沙浪必定是颜紫掀起的,这么这沙子陷阱应该也是她埋下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西荆皇室都还不算是鸣沙山的主人,颜紫才是,她是这里的守护者,她比西荆皇室还要熟悉这里的一切! 君北月只暂时在夜明珠能照到的区域中活动,前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不会轻易去,天晓得那里会有什么等着他? 颜紫打不过他,唯有陷阱算计! 他将这短短的一段密道,左右两壁,地上,顶上都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立马就发现了这里的岩石和鸣沙窟里的岩石是一样的! 这,更是可以确定,这个沙下密道和鸣沙窟的联系! 只是,他想不通的一点,沙浪极大极厚,而掉落的时候,似乎掉落得很深! 建造这条密道的时候,难不成要把所有的沙子都铲掉,建造好密道,在将沙子覆盖下来吗? 这样的工程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何况,这里是鸣沙山,是不允许动大动工程的地方! 如果不是依靠人工挖掘的力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这里原本还是低地的时候就建造了密道,经过风吹来沙子常年累积下来,几年的时间将密道深埋在沙子下面了! 只是,这个可能性,似乎也不大,因为这个地方在鸣沙山的东南面! 这个地方盛行的是西北风,不管再大的风,都吹不走鸣沙山的沙子,只会将吹来的沙子累积在鸣沙山上! 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受到风力影响的呀! 种种疑问,都无法寻到合理的答案,君北月隐隐察觉到问题似乎就出在奇特的鸣沙山,可是,他一时半或也想不出原因来! 他静默地等着,深邃的双眸看着前方的黑暗。 等待,从来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对方没有动手的话,再危险,他都会出手! 他静默地看着看着,终于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很快身影便没入了黑暗中。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背后那堵沙土石墙,看似被废弃的工程,看似密道挖掘的尽头,竟然神奇地动了! 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动了。 这墙,竟是一堵伪装的石门! 石门缓缓打开,在夜明珠映照下,只见一个白衣书生背对这边,后退出来,侧脸看清清秀秀的,气质出尘的干净,可那表情却做贼似的,也不知道在察看什么! 天下,再没有一个俊书生,有他这种如莲绽放般纯净寂静的干净气质了! 天下,也再没有一个臭书生,能做出他这种比贼还贼的贼兮兮的表情,偷偷摸摸的动作。 此人,百里尾生是也! 似乎这堵石门后面,有他要提防的什么人。 他偷偷摸摸地看着看着,一边小心翼翼将石门打开得更大一点,让自己完全可以退出来,而透过门缝,隐隐可见里头比外面要明亮宽敞不小,是一条同外面衔接的密道,而左右两侧都有分岔,隐隐有迷宫的样子。 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前面一群侍卫一样的人物,远远而去,在夜明珠之光的映照下,只见他们就同紫晴的雇佣兵一样,一身黑闪闪的铠甲,这分明就是黑鲛呀! “乖乖,南诏的黒鲛军呀!幸好老子闪得快!” 百里尾生喃喃自语,见前面的黑鲛远去,这才敢大动作地退出来,急急将门关好。 从君北月算计楚飞雁将那个图腾带到南诏去时,南诏王便排除了大量黑鲛,在龙渊大陆寻找被南诏王室遗漏的遗址! 南诏王室掌控的孤岛遗址其实不多,古乐洞窟和至关重要的琴瑟海谷,还有一个边是这里了! 显然,黑鲛军能到这里来足以表明,对于鸣沙山南诏王室知道的比颜紫要多很多! 而至于这个臭书生知不知道,唯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止步在黑暗之前,狡黠爱笑的双眸似乎能看透黑暗,看到前面君北月的背影,可是,他并没有追去,而是随手开了身旁一道门! 就在墙壁上,隐密性极好,连君北月那样精明认真的人都找不出来。 过了门,他便到了另一个密道,隐隐听到了不远处颜紫的惊叫声音。 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颜紫和君北月只不过是不小心掉入迷宫的入口,都还没有真正进入迷宫呢! 两人所在的密道,有交汇之处,交汇之处便有离开的出口,只要他们同时往前走,一定会碰上的! 百里尾生眸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也不知道哪里摸来的石子,狠狠地就冲颜紫那边砸了去! …… 577你触犯了我的禁忌 “嘭!” 寂静中,石子和脑门的撞击声显得格外响亮! “啊!” 颜紫惊呼,一手捂住疼处,立马就站起来,浑身戒备! 这个女人对美貌的在意,估计就仅仅次于性命了吧! 这里虽然是鸣沙山脚下,是她的地盘,可是这个密道的存在,她完全不知道,对这里更是什么都不了解! 一个小小的陷阱,一次小小的偷袭,就足以要她的命! “谁!出来!” 石子的力道和袭击的方向告诉她,人就在前面的黑暗里,夜明珠的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从昏暗中看黑暗,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从黑暗中看向昏暗,看到的会比原本的亮度还要明亮一些! 颜紫起身,抬起头来,百里尾生就捂了嘴,璀若明星的眸子睁得老大老大! 不是吧,这么丑? 大美人变成丑八怪了,只见颜紫原本貌若天仙的脸蛋,白纱和血迹交缠在一切,血腥恐怖! 加上她此时阴狠戒备的表情,更是令人触目精心呀! “不长脸吗?不敢出来呀!” 颜紫冷声,眯眼看来,长剑步步靠近。 百里尾生正要开口,却又停住,唇畔勾起了一抹极少见的冷笑,悄无声息步步后退。 颜紫越靠越近,心下却越发狐疑了! 她居然察觉不到人的呼吸! 武功极高如她,虽然不像君北月那样可以轻易察觉出周遭的因为呼吸而改变的气流,气息的具体位置,但是,至少多多少少能判断出一些来! 她竟然一点点都感觉不到,难不成人走了? 黑暗给了她不确定的感觉,她依旧一步一步步步为营! 却冷不丁“嘭”一声! 又打中了,这一回是真的打重了,正中颜紫的脸! 然而,也正是这个石子暴露了百里尾生的位置,颜紫眸光一闪,立马闪身入黑暗,不见人影! 黑暗中,一片漆黑! 颜紫越发谨慎,可是,奇怪的是,气息又不见了! 她可以确定人就在附近,可是,怎么就一点点气息也没有吗? 难不成这个人是个死人,都不用呼吸的? 百里尾生不是不用呼吸,他拥有鲛人特有的闭息能耐,只要他不说话,谁都找不到他在哪里。 他绝对是一个高手,如此的近的距离,他可以感受到颜紫每一处呼吸,判断出距离,甚至判断出她的身体情况! 他知道,此时,颜紫已经走到他面前了,而她的脸离他手上匕首很近很近! 颜紫也是个高手,百里尾生只能保持这个动作,他不说话就没有气息,但是他一动,颜紫还是察觉得到! 黑暗中,如果看得到的话,颜紫此时看到的必定是一张夸张得很过分的焦急表情! “别过来呀!千万别过来呀!” 百里尾生在心底善良地呐喊,“再过来,刀子就真不长眼啦!” 可是,颜紫却再靠近呀,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靠近,脸离刀刃越来越近了! 突然! 她猛地侧头,总算又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她似乎再听什么,侧着耳很认真。 然而,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百里尾生突然一下子又高高悬起心来了! 她的耳朵再靠近! 百里尾生的眼睛争得越来越大,他分明到家到有东西又靠近他的刀子了,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一定是颜紫的耳朵!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比之前的脸靠得还要近了,差一点点了,近快了! 百里尾生禁不住要屏住呼吸,这才发现自己早就闭气着呢! 快了,靠近了,他的刀刃可比锋利着呢! “别过来呀,我不是故意的呀!” 百里尾生在心中,好焦急地劝说! 然! 也不知道怎么得,颜紫突然侧身避开了,往另一侧努力试探! 原本满脸故作焦急的百里尾生俊脸顿沉,瞬间就冷若冰霜,如果深埋冰川里的冰魔! 突然,他扬手,刀光划破黑暗。 “啊……” 颜紫立马惊叫,完全的猝不及防,一手捂上鲜血淋漓的耳朵,“我的耳朵!啊……我的耳朵!” 就在这刹那,墙壁上一颗夜明珠突然亮起! 昏暗中,颜紫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急急后退,看不清楚百里尾生的脸,却分明感受得出这家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 她怒声,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密室的主人。 百里尾生低着头,唇畔却勾起了一抹阴鸷,幽幽道,“你触犯了我的禁忌……该,死!” 他是一个没心没肺,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可是,某个女人却是他唯一的禁忌! 颜紫心下大惊,刚才对石子的控制,她判断得出来,这个家伙的武功应该只略高她一点点,只是,在黑暗中,她分明吃了大亏! 虽然她脸上和耳朵都不是致命的伤,她实力仍在,却没有应战的打算! 她立马就退,即便前面依旧是无知黑暗,她也必须逃! 可是,她根本来不及! 百里尾生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瞬间就灭了夜明珠,一时间周遭又陷入了黑暗,一时间颜紫又不知道百里尾生此时在哪里了! 颜紫吓得惊叫,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掉头就往后方光明处去! 可是,百里尾生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三步的拒绝,手持匕首,对准她腹部的方向,等待她冲过来! 岂料,就在这时候,冷不丁的“嘭!”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突然的地动山摇,整个密道都晃了,滑落了不少沙土! 怎么回事? 身影是从背后传来的,颜紫心惊,戛然止步,而与此同时,又是“嘭”一声! 这一声后,一束光突然从上头照进来! 借着从背后照射而来的光,颜紫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站着一个手持匕首的人! 她都忘要跑了,下意识就后退后退,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嘭!” 第三声传来,光更强烈了,可是,前面白衣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难不成她撞鬼了,颜紫目瞪口呆,爬起来转身就冲光明的方向跑,满脸满手的血,狼狈落魄地不像个女人!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条密道的君北月听到爆炸声,又惊又喜,他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醒了! 唯有她才能对“逆鳞”下轰炸令! 578怎样一个相逢 第三声爆炸声落下,一切便恢复了平静! 地面上,沙子凹了一个窟,周遭所有的人,就连远远在一旁看着的耶律辰毅,都忍不住看过来了! 无疑,这是非常神奇的事情,这么炸,居然像炸开石头一样,周遭的沙子并没有滑落! 要知道,这里可全都是沙子呀! 地动山摇,就算程度再轻,都会引起沙子的崩塌,何况,方才的程度不算轻! 无疑,问题出在这些沙子上! 这里的沙子,这里的地势,必定同正常的沙漠不一样! 早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紫晴就注意到异样了,她都忍不住朝鸣沙山那边看去,她之前引燃而朝鸣沙山丢的那个炸药,其实也是故意的,可惜丟得太远了,看不到鸣沙山的反应! 是不是她再丢几个过去,鸣沙山也会和这里一样,厚厚的沙子不会崩塌,而会被炸出窟窿来呢! 然而,此时紫晴顾不上想那么多,她认真地看着,等待最后的烟雾散去! 而很快,沙窟里便渐渐出现了一个密室入口! “主子,有蹊跷!”影子惊声! 紫晴顾不上蹊跷不蹊跷,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有密道这就意味着君北月还活着! 而此时,颜紫更逃命一样往出口来,君北月亦是疾驰! 三个方向,三个人,紫晴和君北月的速度都非常快,可是,最快的去莫过于逃命的颜紫! 对身后白衣人的一无所知生出了深深的恐惧,她就算死,也绝对不死在他手上,太可怕了! 却,突然! 颜紫戛然止步! 随后,她偏右前方,紫晴也戛然止步,而几乎同时,她左侧,君北月亦是停止! 顿时,本就安静的甬道,更是寂静了,似乎就连空气都在这里凝固! 紫晴一见君北月,下意识就想挡脸!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无所畏惧,却偏偏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会想起自己的容貌! 可是,她没有! 这时的气氛看似平静,其实暗涛汹涌!追下来的影子等人,也都不敢出声。 三人,包括颜紫,都有不少话要说出来吧!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每一个都在戒备,每一个都在伺机而动! 阳光底下的较量,高手之间,成败、生死往往只在一个机会! 君北月和紫晴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而颜紫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戒备!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君北月,但是,她没有退路,她唯有应战! 突然,颜紫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君北月,我杀了你!” 如此大喊,可她却瞬间挥剑朝紫晴来,论武功,紫晴确实不如她,可是,论作战经验,紫晴绝对的压倒! 她本该凌空后退避开的,可是,她非但没有后退,她竟主动迎上去了! 她想干什么? 颜紫很快就想明白了,可是,就在她瞬间的迟疑不解之际,君北月已经落在她身后了! 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提防寒紫晴,要么提防君北月! 如果水平悬殊大点的,或许,她可以分心应对! 可是,背后是高过她不少的君北月,而前面则是战斗中从来不怕伤的寒紫晴! 颜紫根本没有考虑的事情,她选择了放弃寒紫晴,对抗君北月! 可是,她太低估君北月的能耐了! 她都来不及躲呢,君北月一刀子就狠狠地从右侧插入她的脖子,动作精准得令人无法置信! 这一刀,离大动脉只有分毫之差! 颜紫若敢再动武,便是找死! 紫晴缓缓停下,就抵着她的剑尖,丑陋的脸上一双明净如秋月的眸子轻轻冷冷地看着她,“你就是颜紫?” “丑八怪,有种别靠男人,我们单挑!”颜紫怒吼,她恨透了寒紫晴,全都是这个女人,如果她早点把她养成蛊,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先于她接近君北月,指不定今日和并肩君北月站在一起的就会是她颜紫! 丑八怪! 这无疑是紫晴醒来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她静默地看着颜紫,没说话,可那样的目光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揣测不到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君北月已站到一旁去了,负在背后的手因为这个三个字都陡然握紧,他当然主意到颜紫的一只耳朵没了,不是出自他之手,这密道里必定还有人! 只是,他此时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他恨不得把颜紫的舌头割下来! 但是,他知道,紫晴会自己处理的! 这个女人,方才看到他的时候,目光分明是闪躲的,她那么大大方方的连面纱都没有带,心底却是在意的,他知道。 579敢不敢不是说出来的 丑,又怎么样? 当镜子摆着在自己眼前,颜紫才记起一件事,她的脸早就毁了! 刚刚再骂别人丑八怪的时候,骂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是个大美人一样,有底气! 可是,现在! 她的脸…… 她的脸上有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血痕,血肉夹杂着支离破碎的白纱,整张脸上浮现出无数到交织在一起的“x”! 血流满面,恐怖恶心,这都还不是关键的! 关键的是她右边的耳朵没了!只有左边一只,如此不对称,再配上这张血脸,真真的堪称怪物! 颜紫整个人瞬间就怔住,空荡荡的双眸里映出镜子里的自己的样子,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百倍,一千倍! “不……” 她如果惊呼,想一把甩开那镜子,可是,她一动手,立马牵动脖子上的剑伤,疼得她都抬不起手来! “不……拿开,寒紫晴,马上给我拿开,我不要看,滚!那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 她疯了一样咆哮,恶狠狠地瞪紫晴。 紫晴心下冷笑,“丑得连自己都不认,这才真的叫做不要脸吧。” 这话,堪比一剂镇定剂,直接让颜紫安静了下来! 她冷冷看着寒紫晴,片刻之后,突然怒声,“你比我丑!寒紫晴,你得意什么,你比我丑多了!你丑得像个老妖怪!寒紫晴,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给你解药的!你有本事永远都顶着这张脸,永远都不遮!” 怒声警告,无疑,她是有筹码的,她知道寒紫晴脸的秘密,这个秘密边是解药,不知道她的脸是怎么毁的,差不多是什么毒来,即便是大罗神仙,都医治不好她! “到现在还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影子冷声,忍不住要上前,却被君北月一个眼神拦下! 他知道,这种时候! 即便有人告诉紫晴,她有多美,都安慰不了她什么,安慰的言语都是最最苍白的! 同样的,有人告诉颜紫,她有多丑,一样没用,她打心底不承认,也没用! 美与丑,是她们自己说的算的! 紫晴并不动怒,淡淡问道,“你要怎样才乐意给我解药呢?” “永远不!”颜紫似乎怕说慢了就怎样了,立马厉声,“你休想,你一辈子都别想,今天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休想!” 颜紫再落魄,也是聪明人,她知道那解药的秘密,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一旦她说出了解药的秘密,天晓得寒紫晴会怎样收拾她呢! 她不会说,一辈子都不会说! 紫晴缓缓地将镜子转向自己,认真看了许久,才朝颜紫看去,不像颜紫那么义愤填膺,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觉得,我比你漂亮!” 顶着这么丑的脸,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让全场爆笑,觉得这个女人不是狂,而是可笑,一点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可是,此时此刻众人眼中的寒紫晴,却不是没有自知自明的丑女,她眸光坚定,她谈若自然,她自信满满,她不是可笑,也不是狂,她的美恰恰是来自于骨子里的这份自信,尊贵! 她一点儿都不漂亮,却很美,美得倾城倾城,风华万丈! 就连颜紫都被她的宣告震慑住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会打心底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自卑,连一贯骄傲、不服输的自己都快承认自己不如她了! “不……”她怒吼,她不要这种可怕的感觉,“不!你这个疯子,好好照照镜子,你才是最丑的!我不丑!我比你好多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解药,你永远都是丑女!” 解药! 她还是把解药挂在嘴巴了,她疯狂是疯狂,心底却是清醒得很呀!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一手拿镜子对着颜紫,一手取出匕首来,冰凉凉的刀刃就贴着她的脸! 这一下子,颜紫就惊了,“你要做什么?” “看清楚了。”紫晴不废话,行动代替解释,手法极快,狠狠边是一道从颜紫下巴处往上划! 动作快得颜紫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伤疤之上,又多了一刀! “这样呢?比我丑了吧?”紫晴很平静地问,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平静,可怕程度堪比一场暴风雨,这个时候,必定是谁都劝不了她的。 “你敢!寒紫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如果,颜紫现在有力气动弹的话,即便一动就会死,她也必定会豁出去的! 她就恨不得用目光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了! 可是,她什么都干不了,除了怒吼! 敢不敢,不是说出来的! 而是做出来的! 对比颜紫此时狰狞愤怒的脸,紫晴轻轻的蔑笑实在太优雅了,她优雅地一扬手,又是一刀! “啊……” 颜紫短促的惊叫,一下子就看到鲜血从自己脸上凝结的血迹上流溢出来的! 天啊,她的脸都这样了,再加上两刀! 她不敢想象! “寒紫晴,你永远都拿不到解药,永远!” 如此可悲,人家都不怕你威胁了,你还拿出这种筹码来要挟? “现在,比我丑了吗?”紫晴又问。 “永远都比你漂亮,永远!” 颜紫怎么会承认,打死都不承认,偏偏不承认,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不要输,不能输! 可谁知,紫晴却取出随时携带的水壶来,冷不丁泼了颜紫一脸水! “你要做什么!”颜紫怕了。 紫晴却不说话,可大方地取出自己的汗帕来,亲手替颜紫擦脸。 颜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猛地摇头,“滚开,我不要!贱人,你给我滚开!” 紫晴无动于衷,一手按住了颜紫的脑袋,一手替她擦拭,无声无息的,无形中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令人不自觉心生畏惧,这个女人,即便没有君北月,都不好得罪! 颜紫满是血迹和白纱碎片的脸渐渐被一处一处擦干净,而真正的丑陋也渐渐地一点点露出了! 到紫晴替她把整张脸都擦干净了,众人不由得到倒吸了一口气! 580彻底崩溃了 一道道血迹,有的横有的竖有的右斜有的左倾,如果说颜紫这张脸原本是一块无暇的白玉,那么此时此刻便是一块支离破碎,遍布蜘蛛网裂痕的白玉! 当然,遍布蜘蛛网裂痕的玉,难看却不恐怖到哪里去,可是,这毕竟不是玉,而是活生生,有菱有角,有五官的人脸呀,恐怖之处,真真难以想象,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君北月下的手,绝对不会白下! 紫晴没说话,端起镜子来,颜紫立马别过头去,她不要看! 她绝对不要看! 可是,她又忍不住,谁都没有她的心急,想看看自己一直引以为豪,最最爱惜的脸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她有不敢! 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瞧瞧,比我丑吗?” 这时候,紫晴终于开了口。 “我不!拿开,我就是比你漂亮,我就毁容了也比你漂亮,你永远改变不了!” 同寒紫晴对比,除了武功高于她,容貌便是她最大的筹码了! 可是,武功的高低可以改变,容貌却永远都改变不了! 这天生父母给的,就如同出身一样,是女人与生俱来的资本,是无法撼动的事实呀! 这个筹码,她不要丢! “不够丑吗?”紫晴自言自语,刀刃又一次铁上颜紫的脸颊,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停下来,可是,她没有,冷不丁地又是狠狠抽了一刀! “啊……”颜紫锐声惊叫,显然,这一刀极狠,极重! “比我丑吗?”如此狠绝,语气还是平静。 “不!”颜紫依然嘴硬! 紫晴又是一刀,自上而下划,“现在呢?瞧瞧不?” “不!”颜紫怒吼,眼泪一下子就蹦出来,哭了。 紫晴不说话,继续下刀,然而,就在刀刃贴上的时候,颜紫终于忍不住妥协了,“我给你解药!” 终于,松开了! 君北月都隐隐松了一口气,替紫晴辛苦,可出人意料的是,紫晴那一刀子居然又狠狠扬起,“解药你不给也得给!说,谁丑!” 在场几乎所有人,包括君北月都傻了。 而傲慢的,尊贵的,冷血的颜紫却终于彻底崩溃了,忍不住嚎啕大哭,“我丑!我比你丑!不要再划了!我求求你了!” 这时候,紫晴才沉敛下双眸,收起流光,低声,“影子,带走。” 颜紫浑身无力地瘫下,血流满面也泪流满面,她始终不敢看镜子,她没有那个勇气,她仇恨地看着寒紫晴,看着耶律辰毅,直到被带远了,还一直看着! 寒紫晴,解药可以给你,我也可以比你丑! 但是,你永远都别想再漂亮了! 她别忘了,你没有中毒之前,你天生就是个丑八怪! 颜紫被送走之前,君北月轻轻揽着紫晴的肩膀要带她离开,要审颜紫的,不仅仅是解药,还有更多事情! 关于鸣沙山的秘密,关于人蛊,关于这个密道,还有关于颜紫掉了的那只耳朵! 他知道南诏王室派出的黑鲛兵早就西荆了,看一入西荆就找不到踪迹了! 难不成是黑鲛? 若是黑鲛,麻烦却是有点大,也就在这个女人醒了,报仇了,找到解药了,君北月这厮才会想起“麻烦”二字怎么写吧! 当然,这些麻烦都没有必要当着耶律辰毅的面问, 这时候,耶律辰毅突然开了口,“曜王爷,这件事……不如到宫中喝杯茶,详谈。” 精明如君北月,一见司徒浩南和完颜烈没在,便知耶律芊芊已经被带走了。 这件事? 哪件事呢? 是他和颜紫联手,劫持紫晴的事情,还是耶律芊芊的事情呢? 早在他把轩辕昭汐的尸体到大礼送到宫里去的时候,耶律辰毅就该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详谈的,耶律太子,后会有期。” 君北月冷冷道,揽着紫晴,转身便要走! 耶律辰毅对寒紫晴欣赏,并不代表他会对君北月心服! 他负在身后的手陡然握成拳,可是,语气依旧客气,“难不成曜王爷对这个密道没有兴趣吗?” 这里是阿克巴楚,是他西荆的帝都,有着他西荆最最精良的护卫,而他直属管辖的野狼军也在附近! 如果不是因为寒紫晴手里有从来没见过的秘密武器,他才不会让步至此! 如此唯有耶律芊芊才能平息完颜烈的怒气,虽然无法完全修复,至少能争取到完颜烈愿意谈判的机会! 耶律辰毅不得不忍! 密道,确实对君北月和紫晴有诱惑力,可是,耶律辰毅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他们都知道!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们会答应,耶律芊芊毕竟是一国公主,毕竟背负了不少,而婚事也是她亲自答应的! 可是,如今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耶律芊芊别说被送去西凉,就是还能嫁过去,还能冠上太子妃的名号,都将会沦为生不如死的奴隶! 这事情,君北月不会做,寒紫晴更不会做! 如果可以,紫晴恨不得就借着这个机会,炸了鸣沙山,瞧瞧这座山里,到底还藏着什么! 可是,如今她手上的炸弹就剩下三颗了! 别说是炸山,就是抵抗在场的西荆侍卫,都抵抗不了! 颜紫是一个人,耶律辰毅则不同,他掌控的太多太多了,在他的地盘上,把他逼急了只会吃亏! 鸣沙山,他们不得不先留着! 或许,借耶律辰毅之手去探密,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的缓兵之计! 至少,关于离殇,关于孤岛,他们掌握的秘密是最多的,鸣沙山并没有离殇乐谱的痕迹。 “君北月!”耶律辰毅的声音转冷。 “呵呵,耶律太子,本王劝你马上备战,否则……” 君北月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耶律辰毅心底非常清楚! 现在让君北月和寒紫晴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阿克巴楚,阿克巴楚作为帝都,毫无尊严可言,而他这个太子,更是窝囊! 可是,比起这份憋屈,如果他再和君北月起冲突,惹恼了寒紫晴,往鸣沙山投第二颗炸弹,那后果…… 581你就怕回头看不到我? 已经人心惶惶的朝廷必会大乱! 这里是他的地盘,有他的优势所在,却也有他被牵制的地方呀! 祭沙大典的残局,耶律芊芊的私情,西凉的威胁,所有事情都等着他去给群臣,去给军队一个交待呢! 一旦他和颜紫的事情捅出去了,后果可不是西荆可以承担得起的! 君北月可以不顾东秦女皇告天下书,可以不顾南诏的怀疑,直奔到这里! 一旦天下人知道这场危机是他这个西荆太子引起的,西荆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西疆西凉的危机,要面临的是整个龙渊的敌对呀! 一旦西荆陷入和西凉的战争,大周在东线开战,绝对是受益者! 对于西凉,他无能无力的,只有一个办法抱西荆,那边是利用南诏! 耶律辰毅冷冷地看着君北月和寒紫晴离去的背影,一抹阴鸷浮出他缄默冷漠的脸,他回头朝那密道看去,喃喃自语,“南诏……” 南诏对君北月不是没有怀疑,鲛人一事,君北月至今没有给答复呢! 这段时间,他不仅仅关注东秦,更关注南诏! 君北月之所以能不顾一切大摇大摆到西凉来,他把恃的便是南诏王室几百年来的保守作风! 能私聊的,能密探的,能商量,南诏王室绝对不会动武! 南诏王室一旦动武,那边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届时,龙渊天下也将天翻地覆! 怎样,才能让南诏动手呢? 这才是耶律辰毅眼前最紧迫的事情,当他在转身的时候,君北月和寒紫晴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来人,封锁密道,所有见过此密道者,都闭好你们的嘴巴!”他冷冷下令! “是!”侍卫齐声。 这时候,一个老太监匆匆赶来,“殿下,陛下在正宫鸣沙殿看到曜王离开,文武大臣非议颇多,陛下让你马上过去!” “知道了,马上致函东秦女皇,就说要见她公主,亲自到西凉走一趟!”耶律辰毅低声交待,急急边往宫中方向去…… 君北月本可以不走正门的,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走侧门的习惯,揽着紫晴大大咧咧出阿克巴楚的正大门出去,西凉宫中鸣沙大殿正对着大门,高高在上,将门前一切尽览无余! 天晓得耶律辰毅该如何面对愤怒的群臣和将军门! 要知道,西凉大将独孤闲云可一直都是一根筋的! 当然,这不是君北月要考虑,一离开阿克巴楚,风边大了,一路沉默,君北月故意松了手,谁知紫晴都还是没反应,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这幅模样,如此熟悉,她总是这样的,缄默得不想这个年龄喜欢聒噪吱吱喳喳的女子,身上散出出一股冷漠的气息,似乎不管世界如何,天翻了地覆了,她都可以无动于衷,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谁都进不去! 君北月在默默跟着,看着,早就熟悉和习惯了这样的她,他知道,并不是他进不去她的世界,而是她的世界太简单了。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有什么又爱又恨的纠结不清,从来没有废话,没有犹豫不决。 对他如此,对轩辕离歌如此,对她手下的人,例如十两,也如此。 是太多人太复杂了,所以把她的缄默也想象复杂了吧! 刚才,她风华万丈,不是强撑出来的,她从来不需要逞强的,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敢大大方方,足以说明她的心有那么坦然,多么坚定! 可是,就是这样的她,在他面前,她反而会慌,会躲避。 唯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逞强,才会犹豫不决吧 这该说是他的特殊,还是他的失败呢? 看着那熟悉的倔强背影,君北月看到的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孤独脆弱,一抹酸楚忍不住涌上心。 傻瓜,你就不怕回头看不到我了吗? 君北月唇畔泛起一抹苦笑,身影一闪,人就凭空消失了…… 紫晴低着头,静默地走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不知道君北月什么时候松的手! 几年的佣兵生涯,留给她的不仅仅是一身本事,一副臭脾气,更多的是不安全!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戒备感! 别说白日里跟熟悉的人在一起,就说夜里,在守备森严的屋子里独自睡觉,她都是神经紧绷的,房间再小,都会不自觉主意房间里的动静,永远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唯有,遇到了他。 只要他在,不用拥抱,不用贴身在旁边,都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紧绷的神经可以放松。 她放松得会不自觉走神的时候,必定是君北月在的时候。 似乎想起什么,止步转身,而就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身后居然空荡荡的,黄沙茫茫,空无一人! “君北月……”她忍不住低呼,人呢?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 怎么会? 他不可能这样的! 出什么事情了! 紫晴立马就慌了,大喊,“君北月……君北月!” 她掉头就往回走,“君北月!你在哪里,你听到没,你应我一声!” 沿着脚印走,这才发现,好长一段距离,只有她的脚印,而再远处的脚印都被沙子淹没了。 紫晴越来越慌,冷漠的小脸终于有了表情,爬满了恐惧之色,四面八方黄沙漫漫,毫无踪迹! “君北月……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话音一落,紫晴边止步了,猛地转身,只见君北月就站在她身后,憔悴的脸上有些虚胡渣,疲惫的双眸噙着宠溺和心疼,浓得都化不开。 “终于肯抬头看看我了呀。”他无奈笑道,伸手温柔地轻抚紫晴脸上最大一片伤疤,像是摩挲着什么珍宝一样。 听了这话,紫晴心口上立马涌上浓浓的酸楚,他瘦了好多,眉宇间全是疲惫之色,他的手背上竟全都是冻疮留下的伤。 紫晴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猛地就扑到君北月怀中,终究是忍不住,呜呜呜大哭起来,“不要看,不许看,丑死了,不要你看!” 582要看到你! 不许看,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就君北月不许! 是不是从来没有哭过的人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紫晴紧紧地抱着君北月,从来就没有主动这么紧地抱他过,她埋首在他温暖的怀中,哭得好伤心! 呜呜呜,没有再说话,就是默默地一直哭! 能说出来的辛酸,或许就不叫辛酸了吧,她最最不善表达,有太多的话压在心里,藏在心里,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太满了,太重了,只能哭出来了! 紫晴这么一哭,君北月一下子就傻了,慌了,三魂七魄全没了! 他一直想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在他面前,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展现出来,可是,当怀中的人儿一下子哭得像个泪人儿,像个孩子! 他却一下子脑海就全空了,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最讨厌女人没完没了的哭了,可是此时,他就恨不得再抱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抱紧一点可以让她不哭吗? 他也不知道,他慌张得甚至连安慰,连哄她不哭都不会,傻乎乎地抱着,低着头看着埋在怀中的人,抽泣着,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渐渐的,他胸膛前全湿了,冰凉凉的,这该是掉了多少眼泪呀! 寒紫晴呀寒紫晴,你在是把从小藏到大忍下来的眼泪全都流出来了吗?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撒泼捶人,没有边哭边抱怨,什么都没有,就是呜呜声,听得人都替她伤心,替她委屈了。 铁石心肠都会给融化了!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雷厉风行,果断凌厉的寒紫晴,她就是个单纯的孩子,伤心了,无措了,脸成那样了,丑了,被君北月看见了,挽救不了了,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其实,她还二十岁不到呢,其实,她和耶律芊芊一样就是个丫头呀! 终于,大男人君北月缓过神来,慌张得松手紧紧圈住紫晴的手,这丫头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要再圈紧她,真会有性命之忧的! 终于,他镇定了一点点,大手轻轻抚拍她的后背,焦急安慰,“晴儿不哭了,不哭了好吗?” 他一颗心都快被融化了,他也不敢动,只轻轻抚拍她的后背,压抑着焦急和无措,柔声安慰。 “丑死了……不要看好不好……忘掉好不好!” 紫晴这才出声,哽咽抽泣,吸了好几回鼻子,才把话说全了。 “好好好,我不看,等好了再看!” 君北月说着,立马撤下衣袖,撕开来当作蒙面,塞到紫晴手里,“先蒙上,我不看,等你好了再看,颜紫在沙丘子那,我们把脸治好了再回去。” 这个大男人,这个铁血的战神,这个心狠手辣的修罗,在这个女人的眼泪面前,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彻底奔溃”! 他甚至都忘了,要骗她,哄她,说她是最美的,给她自信,告诉她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的! 他竟傻傻地就顺着她的意思,把蒙面给她之后,就背过身去了! 若是换成别人,别人不说,就说耶律芊芊那大大咧咧的丫头吧,必定会气得跺脚,指责他真的嫌弃她丑,真的不想看到她等等等…… 可是,寒紫晴这丫头就是天生的一条筋,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她是真的不要他看! 见君北月转身,她立马就蒙住了脸,吸了好久的鼻子,这下子终于是止住眼泪,原本那双凤眸,明净得令人不管什么时候撞见,即便是再浮躁的心,都会一下子安静下来。 而如今,这明净的眸子红彤彤的,水汪汪,水雾迷离,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不自觉会心生怜爱。 她摸了摸眼泪,哭腔浓浓,可语气却偏偏认真极了,“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听了这认真的话,转身又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君北月都快不认得眼前这女人就是他风华绝代的曜王妃了! 分明,他又对她多了一份了解,原来寒紫晴还有这一面呀! 见她泪眼汪汪,却严肃较真地看着他,他忍不住想笑,心却又无法控制地疼着,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让他哭笑不得,又爱又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呀! 真的无措,只下意识伸手,温柔地揩掉她眼角的眼泪,终究无奈而笑,“不许哭了,我都还没死呢!” 听了这话,紫晴微微一怔,咬了咬牙看着他,没说话。 君北月也看着她,手指沿着她的眼角,缓缓抚下,淡淡道,“傻瓜,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最漂亮的。” 他说着,牵着紫晴的手“啪”一声,猛地撞在心口上,认真道,“记在这里的,不是记在眼睛里的。” 这一下,打得很狠,他的心口疼,紫晴的手也疼,可是,紫晴的心头却是暖暖的! 她的小手缓缓在君北月心口上握成拳,认真道,“我回头的时候,要看到你。” 如果,她刚刚回头看到他,或许,就不会哭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哭了,明明刚刚都还女汉子一样呢,怎么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就疼了,就难受了! 回头看不到他,会慌。 回头,要看到他。 听了紫晴这认真的话,君北月立马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怕见不到我呢!” 他,希望她会回头! 风起了,漫天的黄沙纷飞,已经是旁晚时分,沙漠里,天黑来得很突然! 君北月说着,脱下披风,将紫晴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将她拥入怀中,“走吧。” 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沙丘子那边去,影子应该把颜紫带到了吧! 天一暗,就更冷了,紫晴躲在君北月怀中避风,往前前面茫茫无际的沙漠,迟疑了片刻,边开来口,“北月,其实……” 她想说,想说她脸上其实是有疤的,天生而来的疤,其实,她原本就丑。 可是,她话都还未说出口呢,君北月却取出一张撕得很不规则的纸张来,问道,“这东西是故意留下的吧,这是谁的笔迹?” 紫晴纳闷着,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尧舜岛”三字,这字迹…… 583宁遗憾也不亏欠 尧舜岛! 紫晴一直纳闷着,为什么君北月上哪里去打听到的那么准确的消息,会追去要尧舜岛救她! 会提前做好那么多安排,连鲛刹都叫上。 颜紫和耶律辰毅虽然可恶至极,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办事非常严密,并不是好对付的敌人! 原来,是这张泄密的纸条! 这字迹,君北月认不出来,她却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字迹的主人,教她弹琴的时候给她看过不少亲手编写的琴谱,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轩辕离歌! 是他留下的! 其实,即便认不出字迹,紫晴一样头一个就想到轩辕离歌! 当初那个密室里,就只有他有这个可能! 原来……他是故意向颜紫投降的,他为了救她! 这刹那,沙丘子药洞中,那个独自落魄的瘫坐在墙脚,虚弱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的身影,突然就浮现出紫晴的脑海!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颜紫勾结了轩辕昭汐,如果他真的投靠了颜紫,或许,这件事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了吧! 他和颜紫联手,强过轩辕昭汐一千倍! 颜紫不会输,他也不会落魄至此! 甚至,东秦都可以和西荆形成同盟,君北月今日就断然没有这么算计耶律芊芊,挑起西荆和西凉不合的机会! 甚至,轩辕昭汐,他的亲妹妹也不会死! 人蛊养成,按照颜紫的承诺,东秦要夺回西楚的土地,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呀! 可是,轩辕离歌,这个一辈子就只为了光复大秦一件事而活着的男人,他居然放弃了! 紫晴禁不住握紧了双手,只觉得手心里疼如刀割。 不自不觉,已经近了,已经看到了隔壁药窟,轩辕离歌就在里面。 他为什么要这样! 紫晴心,疼着,却更愤怒着! 她不要他这样! 她宁远跟他彻底地站在对立面,都不要他这样! 她宁远他心狠手辣,为了光复东秦,不折手段去实现他的梦,他都不要他这样的牺牲! 放弃一个一辈子为之坚持的梦,该有多痛呀! 该有承担多少哀伤,才能面对破碎的梦想? 已经站在大门口了,紫晴恨不得冲进去,狠狠一把揪起轩辕离歌,质问他,为什么! 可是,她没有,她站着咬着牙,迟迟没动。 “是轩辕离歌吧。”君北月淡淡低声,看紫晴的反应,他猜到了。 紫晴没回答,君北月却淡淡道,“我该谢谢他。” 他说着一把边推开了门,只见屋内外厅空荡荡的,就只有轩辕离歌一人,他似乎睡着了,似乎睡得很沉很沉,背靠在墙上,脑袋侧在左肩上,苍白绝美的脸,安静得令人不忍心打扰。 在这里他都能睡得那么沉,他该有多累呀? 君北月大步走了进去,而这时候,轩辕离歌也醒了,他立马就看到君北月和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他只抬了抬眼,并没有多看他们。 君北月止步在他面前,同这个男人,一直都势不两立,一直以来他都不曾客气过,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他救了紫晴! 他便要报他的恩! 君北月蹲了下来,同轩辕离歌同高,立马就解了他所有穴道,低声,“沙丘子说你活不过三十,一年的时间,本王帮你找药,还你一命!” 说罢,这才站起来! 然而,就在君北月说这些的时候,紫晴却看都没有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径自就大步往洞窟里去。 轩辕离歌看在眼底,他到底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缓缓起身,突然就笑了,正要开口,谁知已经离开的紫晴突然又折回来! 同之前的冷漠完全的反差,风风火火冲过来,怒意滔天! 她踮起脚尖,一把就揪住轩辕离歌的衣领,怒吼,“为什么?你为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轩辕昭汐的尸体就在阿克巴楚城里!你知不知道你母皇已经在东秦南疆等了整整半个月,天下人都看着呢!君北月不会去!你若敢犯我大周一步,三大虎军一定直杀到东秦帝都去!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活下来,东秦就没戏了!” 君北月静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干涉紫晴什么,而轩辕离歌任由紫晴揪着,笑得无奈而无所谓,一言不发! 见他这颓废的模样,紫晴更怒,猛地揪紧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轩辕离歌,你最多只能活三十年,你拿命在做这件事,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你要让我瞧不起你吗?” 是失望,更是为他心痛! 宁远和他战场相迎,单枪匹马,你死我活,谁都不会后悔,谁都没有遗憾,而不愿意他这样! 从此,遗憾终身! 紫晴吼得嗓子都哑了,掐着轩辕离歌的小手也无力缓缓垂落。 然而,轩辕离歌却还在笑,“没有什么为什么,寒紫晴,你家男人不喜欢欠人恩情,我也一样不喜欢,你之前救过我一命,我还了,从此,你们不再相欠。” 寒紫晴…… 他有多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了? 打从她把他当作朋友开始,打从她叫他阿离开始吧,他边唤她紫晴。 哪怕是后来,她从来没有再唤过他阿离,他依旧唤她紫晴,哪怕她说互不相欠,日后见了手下不留情! 哪怕,她真的不曾留情过! 可是,他都依然唤她紫晴,从来没有这么冷地对她说过话! 可是,今日,他说,寒紫晴……互不相欠! 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分明也是拒绝了君北月之前的承诺! 这样的决绝,一直都是紫晴想要的,可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在他如此还了命之后来临,紫晴却有些招架不住,她看着轩辕离歌缓缓地推开她的手,一时间整个人都空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说的,没错呀! 当初的东秦草原上,她在君北月的铁骑下,救了他的命,如今,他还了,恩怨分明,没错呀! 轩辕离歌仍旧很虚弱,却径自一步一步往门外走,他从君北月身旁走过,静默地目光看着门外,淡淡道,“你们永远是敌人,东秦和大周永远势不两立……一个女人……改变不了什么。” 即便他的梦为寒紫晴而破,即便,他已经放弃了东秦,但是,他永远不会跟君北月成为朋友…… 一命还一命,本在海底就该没命的,多活一天,是他的运气……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迈出大门…… 584他的来头! 轩辕离歌就这样走了,紫晴看着空荡荡的门外,突然有种感觉,似乎这一别,便再也见不到了。 君北月看着紫晴的沉默,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道,“不管怎么样,永远都当不了朋友。” 紫晴没说话,但是,她心底比谁都清楚。 大周一直都死挡着东秦出兵西楚的道,即便东秦女皇曾经恳求过,君北月都没有答应!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并非是他和轩辕离歌两个人的私事! 这件事关系到了整整三个国家,甚至,整个龙渊,东秦一旦迈出那一步,天晓得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 东秦和西楚北边可都有着一个比西凉还要野蛮,真真正正的奴隶制国家大匈奴国呀! 东秦一旦把兵力集中在三界之地来,北边虎视眈眈的匈奴岂会没有动静? 几百年前,大秦还没有分裂为东秦和西楚时,大秦边是龙渊的最北防线,一直负担防御匈奴的职责,而当年大秦那一场内乱中,匈奴曾一度入侵到大秦北疆四都,也正是因为匈奴的入侵,大秦皇室和楚氏家族止战,以无邪深涧为界,各地抵御匈奴。 从那时起,大秦形成一分为二的格局,一直到今日! 今日,西楚和西荆大战,西荆会赢,一是因为有大周的暗中相助,二也是因为西楚有一部分兵力是驻在北疆不轻易动的! 而当初,君北月放西荆兵过西三城的时候,同西荆皇帝有言在先,这一战适可而止,否则,他也会西荆过得了西三城永远回不去! 不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西楚必须留着抵抗匈奴! 如果西楚覆灭,西荆要直面的就是匈奴了,西荆一旦抵抗不了,大周都会被牵涉其中! 南诏的可怕,在意兽军,而匈奴的可怕,则在意野蛮,比西凉还野蛮! 西凉因为和西荆有多交流,受中土风化影响颇深,正处于奴隶社会和皇权社会的转性,匈奴国则不一样,如今在匈奴国能同中土人氏语言沟通者,可谓少之又少! 只有东秦和西楚有抵御匈奴的经验,唯有他们才了解匈奴兵。 君北月要的不仅是大周,要的还是龙渊天下,也正是如此,他要考虑的,也就不仅仅是大周,一旦他放东秦过三界之地,东秦和西荆再战,何人来抵御匈奴,一旦抵御不了,不管是西楚和是东秦,都将会放弃北方草原,南下到大周,两国联手同大周争抢沃土都不是不可能! 龙渊三国,大周东秦西楚是主体,一旦这三国乱,龙渊便真的乱了! 于私于公,君北月都绝对不会答应东秦过三界之地! 这一点紫晴非常清楚,而且,紫晴也知道,东秦,迟早是会被君北月吞了的,他怎么还会允许东秦强大起来呢! 杀轩辕昭汐,便是君北月最老谋深算的一步了! 东秦女皇这辈子就只有一个亲儿子,一个亲女儿,东秦女皇之位后继无人,内乱不久矣! 哪怕,轩辕离歌放弃了大秦梦,他和君北月也将会是永远的敌人! 他说的没有错,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朋友是当不成的。 “是的。”紫晴淡淡道,唇畔泛起一抹无奈之笑,在心底暗暗道,“阿离,惟愿从此不相见。” 君北月亦是笑了笑,似乎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紫晴,你知道是谁带他到这里来的吗?” 紫晴摇了摇头,她醒来之后边急着去阿克巴楚都没有注意到,难不成不是君北月找来的吗? “百里尾生!”君北月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百里尾生,这个臭书生其实一直都在背后,一直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说轩辕离歌在明,那么百里尾生边是在暗的那一个! 每一次出现,都那么巧合! 哪怕是第一次遇到紫晴,都也那么巧,一出现就帮了紫晴一把! 可是,他们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为什么而来! 然而,他做的每一件事,除了巧合之外,似乎都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刻意,都是顺手帮一把,顺口说一句,就像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鲛人。”紫晴惊得喃喃自语,她想明白了,如果是百里尾生救了轩辕离歌的,那么一切就都明白了。 轩辕离歌是上了船,是同他们一起出海了! 在她落水被鲛刹救走的时候,轩辕离歌其实也落水了,被百里尾生救走了! 茫茫大海,一览无余,要在君北月眼皮底下救走人,只有一条路,水路! 而那个地方,不管是离港口,还是离尧舜岛都非常远,若非鲛人,谁都永不到岸的! 之前在琴声海谷就怀疑过了,如今便是百分百的肯定,百里尾生是鲛人! 就他在南诏的行为看来,他是南诏王室,乃至于南诏王室都不认得的鲛人! 除了南诏,龙渊大陆可不曾有过什么地方出现过鲛人的!就连鲛刹也是归属南诏的呀 鲛人的数量是有限的,鲛族在南诏三族中也是最小的一组,每一个新生儿出生都会被载入族谱,谁都逃不了。 “除非……”紫晴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不自觉咯了一下,心口立马堵了。 君北月看着她,没问下去,但是他知道紫晴是什么意思! 早在留仙岛的时候,君北月中了孤素颖下的药毒,正是百里尾生说出了解毒的办法,而在琴瑟海谷,他故意跌入海谷,必定是和海谷里的秘密有关系! 只有一个可能性,这家伙不是为找孤岛而来,这家伙本身就是孤岛的人,孤岛的鲛人! 那么,他为什么而来? 如果,他知道紫晴的身份,早该光明正大他们助一臂之力了,为何每每都帮得那么隐晦? 如果,他是敌,那么,为什么他要一直帮,为什么他至今迟迟都不出手? 君北月想不明白,紫晴也想不明白。 这时候,司徒浩南突然从一旁出来,见了他们,怪里怪气道,“大恩人呀,你们总算回来了……” 恩人,君北月安排了私会,寒紫晴帮他私奔,这对夫妻确实是他和耶律芊芊的大恩人呀! 只是,司徒浩南私奔得一点儿都不壮美,而是非常悲壮。 他打定了主意,哪里都不奔,就跟着君北月,否则司徒城和西荆的人找来,他可应对不了。 “芊芊没事吧?”紫晴淡淡问道。 “还晕迷着呢,你去瞧瞧颜紫吧,都鬼叫了一个时辰了,沙丘子都快杀人了!” 585因为在意他而在意了自己 颜紫被影子等人押到这里来之后,边一直嚎啕尖叫,疯了一样! 沙丘子原本想在紫晴回来之前,拿了解药配制好的,可是别说是拿解药,就是跟颜紫说句话都困难! 颜紫如果单纯的鬼叫,那就算了,可恶的是她一到这里,边开始不断地骂紫晴,诅咒紫晴,着实让人听了愤怒! “寒紫晴,你犯贱,你配不上君北月,你敢这样对我!” “寒紫晴,我告诉你,你天生就是丑八怪,天生的!” “你装啊,你继续装啊,被以为狗尾巴草涂层粉就能变成牡丹花!你照照镜子看看你最真实的样子,你想恢复你最真实的容颜吗?好啊,本姑娘就成全你!” “寒紫晴,有种你出来,有种你跟本姑娘比真正的脸,拿真脸来比!本姑娘天生就比你好看,天生就高你一截,你永远都比不上……” …… 一声声尖锐的声音,吵得所有人的受不了,沙丘子气呼呼,冷不丁就抽出了一旁的一根打针,“老子我封了你的嘴,看你还敢乱吠!丑八怪!” “啊……老头子,你才是丑八怪,你才是你才是!” 颜紫更疯狂了,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如果不是被绑着,还真像会扑过来咬人! 可是,就在沙丘子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木讷得看着沙丘子,突然就笑了,“我告诉你解药好不好?” “说!”沙丘子冷声。 颜紫却随即咆哮,唾沫星子喷了沙丘子一脸,“丑八怪,你才是丑八怪!” 沙丘子急急就退,不敢再靠近,“疯了疯了,这贱人一点是疯了。” 紫晴在帘子外头,将里头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北月眉头紧锁,要进去,紫晴却拦下了,她知道颜紫没有疯了,颜紫是装疯而已,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所指。 “怎么了?”见紫晴低着头,君北月有些不安。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微惊,这个女人还有没告诉他的事情,似乎……有点严肃。 “我……在没有毁容之前,本来就丑……”紫晴淡淡道,君北月却打断了,“什么意思?” 紫晴轻轻抚上侧脸,颧骨的地方,淡淡道,“这里,原本有一天天生的疤,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图腾的形状,有拳头大小,很丑,一直都用一层薄膜遮挡住的。” 话说完,紫晴才抬起头来,看着君北月,有些歉意有些内疚,如果她早说,或许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如果,如果她有勇气早说,或许,她今日也不会在君北月面前反而要蒙上蒙面了吧。 不是矫情,不是别扭,只因为,因为在意他而在意了自己。 君北月看了紫晴许久,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来,“图腾?” “我一直以为关系不大,至少我们还不知道图腾是什么意思,我脸上……也没有写明是什么意思。” 紫晴有些无奈,居然还开起了玩笑,君北月就不在意吗?颜紫的谩骂提醒了她一件事,即便她脸上的毒解了的,容貌恢复了,她其实也还是个丑女呀。 这个家伙,居然只对图腾有反应? 君北月若有所思,琢磨半晌,才道,“出生后就有的吗?” “嗯,我娘过世之前告诉过我,不让我揭开这层薄膜。” “为什么?” “说是……天下男子皆爱美,我是素女,容貌是我唯一的本钱。” “借口!”君北月的声调陡然一高,紫晴这也才醍醐灌顶! 一直都不愿意去琢磨脸上的伤疤,而且那个图腾已经确定和孤岛有关系,也已经从怡妃那里确定,尧舜岛有人知道这个图腾的秘密了! 她便更没有去在意了! 而如此细想,她的娘亲就是慈夫人呀,也正是当年被救了的穆慈呀! 慈夫人爱的不是喜欢美色的寒相爷,而是留仙岛琴瑟海谷的决明子,才华横溢,医术精湛的决明子! 慈夫人不曾为美色而伤,为何要这么告诫女儿呢? 名眼看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借口!这不是希望女儿的身份被发现,被卷入到孤岛的事情中去呀! “这个疤一定有秘密,我娘没有告诉我。”紫晴喃喃道。 “既是图腾,那势必会有另外一个人也和你一样。”君北月更关心的是这一点! 如今,离殇就剩下最后两个漏音的位置了,漏掉的音,有一半是她这个阴性图腾,还有另外一半必是阳性图腾! 把图腾放到琴瑟海谷那十二个音符里去,让十二音符有意义,那么就必须知道图腾本身的意思和在离殇里所代表的意思! 十二音符是一句不完整的代码,一旦代码完成,便可知道这句代码最准确的意思,也就是孤岛真正的秘密了! 其实,知道真相最最关键的边是这两个图腾! 另外一个人,很关键? 紫晴和君北月几乎是同时出声,“百里尾生?” 无疑,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走,先把脸上的毒解了,这个最重要!”君北月拉着紫晴进门,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丑”字,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紫晴任由他牵着大步往昏暗里去,在后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俊美的侧脸,认真的表情,心头不由得暖了起来。 如果脸上的图腾是有秘密的,是不是有把那肉瘤抹去的可能呢? 作为女人,她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念头,她希望自己有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不为自己美,不为自己拥有,而为这个男人拥有! 很快,他们便到囚室,一见紫晴来,颜紫先是愣,随即尖叫声更大,分明是故意的。 “寒紫晴,你过来,我给你解药,我等着看你变大美人!所有人都等着看呢!” “君北月,你一定会期待的吧!是!我承认,我比不上她,她原来可美了,她很快就会恢复力,给,解药就在这里,拿好了!” 颜紫迫不及待地从袖中掏出解药来丢过去,沙丘子急急来捡,颜紫嘲讽地大笑,“把解药涂在脸上,保准马上恢复,就像你之前瞬间就变丑了一样,寒紫晴,你马上就会变美的!” 此时的颜紫是兴奋的,她期待着自己扳回一局,期待着寒紫晴露出真面目呢! 她还没有输! 寒紫晴这么想恢复,她当然要成全她了! 沙丘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认真地检查了解药是否有毒性之后,便急急朝君北月来,天晓得君北月是怎么认识他,又是怎么把他制得服服帖帖的,反正他对谁都疯疯癫癫,患得患失的,就在君北月面前,毕恭毕敬,“曜王,这药应该没问题。” 586审问,不仅要解药 这药,应该没问题? 听了这话,颜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保证没问题,如果有问题,我任你们处置!君北月,我不至于没信用到这种程度!我也等着看寒紫晴恢复容貌呢,或许,变漂亮了,她一高兴,会放过我呢!还有……” 颜紫,确实很聒噪! 紫晴眸光一冷,厉声,“影子,堵上她的嘴!” “怎么,你怕啊,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呀?”颜紫很嚣张,反正她已经打定了决定,破罐子破摔,她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她也不怕寒紫晴什么了! 顶多被寒紫晴杀了,但是,她料定,寒紫晴不会! 面对颜紫的刻意挑衅,紫晴理都没有理睬,所有所思地看着沙丘子手里的药,白色的药粉,气味和胭脂颜紫有点类似! 而君北月,不是瞧着这药粉,而是目光诡异地瞧着沙丘子! 沙丘子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被君北月这么以瞧,不自觉毛骨悚然起来,就连吭声都不敢。 而另一边,影子拿了破布团正要堵颜紫的嘴呢,颜紫怒得不断吐口水,影子恨不得一巴掌盖死这个贱人,可他也知道,颜紫还不能死。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颜紫还是叫,还在骂! 却突然,君北月冷声,“沙丘子,什么叫做应该?” 他要的是绝对,不是应该! 紫晴的脸不是拿来当试验品的! 沙丘子怯得双腿都有些发抖,急急解释,“曜王爷,胭脂颜紫并没有毒,王妃娘娘的脸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老人家我真的不知道呀,只能确定这解药没有毒,所以……应该……” 沙丘子话还未说完,颜紫就大喊,“君北月,你放心,我不想某些人,天大的事情还能藏着掖着呢!” 这每一回,都是针对紫晴,每一句话都说得刻薄! 终于,紫晴被烦得怒了,大步走过去,然而,这时候,君北月去拉住她,淡淡道,“沙丘子,去拿镜子来,这解药到底是不是解药,很快就会知道了。” 镜子? 什么意思? 沙丘子不明白。 “镜子,和解药有关吗?这是要做什么?”沙丘子真心不明白。 谁知,原本一脸严肃,凌厉的紫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她明白的。 君北月没有解释,只冷声,“还不去,给本王找一面大的!” 沙丘子不敢多问,立马就退下亲力亲为去找,而颜紫却瞬间就哑巴了,目光恐惧地看着君北月,迟迟说不出话来! 镜子,无疑是她现在最最害怕的东西,她宁可死,也不要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君北月牵着紫晴过来,难得有耐性坐了下来,冷冷看着颜紫,“胭脂颜紫为什么会让我夫人毁容?这种脂粉和她脸上的伤疤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颜紫更是目瞪口呆,他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寒紫晴本来就很丑的? 他就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男人,不都好美色? 英雄,不都过不了美人关? 寒紫晴一点儿都不美,为何他能依旧这么宠她,就连坐在身旁,都还一直牵着她的手! 正说话间,沙丘子已经推来一面大镜子了,大得可以将整个人都照进去! 缓缓朝颜紫正面靠近,颜紫立马捂住眼睛,她不要看! 紫晴明白君北月的意思,唇畔勾起一抹少见的顽皮,起身将镜子转到一边去,这才推到颜紫眼前来! 她就站在镜子旁边,等着听她脸上的秘密! 颜紫确实不能死,鸣沙山没有离殇的秘密,却藏着不少重要的线索呢! “不说是吗?” 君北月冷声,说罢立马下令,“影子!” 话音一落,颜紫立马就大叫,“我说!” 她领教过的,这个男人威胁人的方式,绝对是不会给人考虑的机会的! 现在不答应,一会儿答应了也没有用! “我说我说,把镜子拿开,我全都说!”颜紫吓得伤疤纵横的小脸全都青了,“寒紫晴脸上的天生有一个图腾肉瘤,那肉瘤里有剧毒,那中剧毒一旦和胭脂颜紫的气息接触到,毒素边会扩散一部分出来,毁了整张容貌!” 这话一出,紫晴按在镜子上的手陡然一紧,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她不敢问,可是,君北月却立马就问出来了,“为什么图腾是与生俱来的,为什么会有剧毒,为什么她百毒不侵,却会被这毒毁容?” 颜紫原本以为可以瞒过去一点,可是,她低估君北月了,这个男人真的太聪明了,他居然联系到百毒不侵! 颜紫迟疑了,君北月猛地一巴掌拍案,看似怒,但是紫晴知道,他急了。 “说!” 颜紫身子一颤,不敢耽搁,急急解释,“孤岛百毒不侵之人,其实有两个,一旦有一辈人里出现了百毒不侵之人,那必定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脸上都有天生的肉瘤,这肉瘤里藏着剧毒,正是因为这种剧毒的存在,才能保证这样的体质百毒不侵,因为没有什么毒比肉瘤里的剧毒还要毒的!这种毒他们都扛得住,何况别的?可是,脸,是他们致命的地方!他们的脸并不是百毒不侵的,所以,他们一出生,边会被蒙上一层薄膜,遮挡身份象征的同时,这层薄膜可以抵御各种毒素,保护了他们的脸。” 话,说到这里,颜紫都没敢继续说下去,如果之前她还感受不到君北月真正的怒意的话,那么现在,她即便不看,她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 君北月没有给颜紫思考的时间,冷冷继续问,“养人蛊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蛊术里的一种,和蛊术差不多。”颜紫开始赴宴了。 然而,君北月却一脚直接踹过去,立马让颜紫后翻,撞在墙上,“别告诉本王,你毁紫晴的容貌后开始养人蛊,这两件事没有关联!” 颜紫无法自控,顿时就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出来了,终究是瞒不过。 587注定, 不能有吗? 除夕之夜,颜紫劫人,必定是精心谋划的,包括逃走的路线,包括她参加花魁大会的假身份,包括他故意接近司徒馨儿! 如此精心的安排,怎么可能只单单要毁了紫晴的容貌呢! 而且,是在劫人的时候,人蛊才是大事,冒险在大会上就毁了紫晴的容貌,必定是有原因! 颜紫绝望得彻底,抬头看了君北月一眼,此时此刻,她比以往更希望这么精明的男人,这人无所不能的男人,会是她的男人! 可惜,她非但没有俘虏他,反而沦为了阶下囚! “我可以告诉你,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杀了耶律辰毅!”颜紫冷冷道,终于不疯了,终于冷静了。 “你没有跟本王谈条件的资本!”君北月冷声,他不是不是杀耶律辰毅,只是,耶律辰毅如今活着可比死还痛苦呢! 他要利用养人蛊得到龙渊天下,那么他就先让他尝尝失去西荆的滋味! “我有,我有她的身世秘密,我有孤岛的真正的秘密,鸣沙山没有离殇的秘密,却有你们不知道的一切!”颜紫冷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本王不想跟你多废话!”君北月耐心有限,猛地就站起来,一把就抓住了身旁镜子框,谁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他很生气! 镜子是侧着的,颜紫心有余悸,却拼命地忍着! 她怕,但是,她更恨,她恨耶律辰毅,她哪里知道紫晴手上有那么好的武器,她恨那个孬种,居然没有救她,偌大的阿克巴楚城,那么多侍卫,居然没敢围攻君北月! 突然,手劲一提,竟然一下子就让那巨大的镜子离地了! 他要做什么? 颜紫立马闭眼,“我不要!” 她不要照,瞎了眼都不要照镜,脸毁了,耳朵没了,她不敢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君北月要逼她照镜子的时候,冷不丁“嘭”一声,偌大的镜子居然被君北月摔得粉碎,就摔在颜紫的脚上! “啊……” 颜紫疼得大叫,真真的疼,叫声不在尖锐,而是凄惨! “不说,你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君北月一字一句冷冷道,怒目看着蜷缩起来的颜紫,眸光阴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影子等人都不自觉后退! 紫晴在一旁看着,控制不住的也对这个男人生出了畏惧,他,到底有多生气,多着急?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我说,呜呜,我说,我什么都说!” 真的会有人不怕死吗? 会有吧,很少很少,颜紫绝对不包括在内! 她在心底呐喊过一百次,宁远死也不愿丑,可是,真真正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她能不害怕吗? 当她抬头看君北月的时候,见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魔鬼猛兽,眸中都燃气了怒火盯着她看,她终于是崩溃了,“我说,我全都说……呜呜,那个毒肉瘤的毒素必须要从脸开始入侵到寒紫晴的身体。在养人蛊进行三个月后,毒素要瞒过她的脸入侵到她体内,这个时候,养人蛊,她就不仅仅是和毒兽较量,也是在和自己体内的毒素较量,一年的时间,只要在所有毒兽,在自己体内剧毒中活下来,她就会是一个剧毒无比的人蛊,受主人操控,所有接近的人都会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被毒气感染,成为二级人蛊,附属人蛊。” 这种人蛊的威力,别说是毁灭周遭的一起,就是世界,都可以毁灭呀! 面对这个一个人蛊,就算有百万大军,又怎么样! 这简直就是比紫晴手上那火药还要可怕几百背的东西呀! 紫晴听得毛骨悚然,养蛊,她知道怎么养的,养人蛊,顾名思义,就是拿人当虫子养! 如此效果,怪不得了,耶律辰毅会和颜紫合作,轩辕昭汐会如此忠心! 这就是孤岛的秘密吗? 百毒不侵之人,可以被养成人蛊,祸害整个世界! 所以,南诏王室才如此封锁秘密,甚至让孤岛在世界上一夜消失,甚至屠杀了留在龙渊的所有孤岛后人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诏王室才对所有遗迹的守护者下令,见孤岛遗孤必杀吗? 谁都不知道百毒不侵之人会什么时候出生,会出生在那户人家,谁都不知道,那一脉会藏有孤岛嫡亲血统! 所以,一个都不能留! 紫晴后退了好几步,愣愣地看着地上,双眸有些空洞。 原来,这就是家。 这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家,一直要找的家人。 她本是孤儿,穿越到寒相府,依旧无依无靠,没有称得上家人的家人,唯有记忆中模模糊糊,关于娘亲的记忆。 她初到司徒城,撞见了慈爱的司徒城主,也不过几句关爱,几句温暖,几句公正的话,她都不自觉有种遇见父亲的温暖了,可是,那是别人的父亲,是再公正也会护短司徒馨儿的父亲。 她初到留仙岛,撞见了柳目慈眉的孤夫人,一见她边嘘寒问暖,那种来自长辈的关爱,疼惜,是伴侣永远都给不了的,是她自小就渴望的。孤夫人再怎么不好,有一点不可磨灭,她确确实实是一个爱护儿女为儿女着想的好母亲呀,可惜,她不是她的女儿。 她其实不曾妄想过的,只是,百毒不侵的身份之谜出现,给了她希望,一路苦苦寻找至今,却寻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不得不承认,好失落! 注定,一辈子都不能有家人吗? 注定,她的血统一旦传承下去,就会有危险吗?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负责任吗? 这一切,显然也出乎君北月的意料,他不自觉回头朝紫晴看去,同是有家的孤儿,皇室,相府天下大家也,可是,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孤儿。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对家的渴望,对亲人的渴望。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转身继续冷冷问,“你就不怕养成了人蛊,有朝一日被反噬吗?” 虫蛊,都有极大的反噬可能性,何况是人蛊呢? 588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哦! 养蛊,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种违背天性之事,养蛊之人必定是要收到惩罚,必定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反噬,便是最大的代价。 不管是养一本的虫蛊,还是想颜紫想养的这种毒蛊,一旦把蛊养成,就必须喂养,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喂养蛊虫,蛊毒人,最后蛊虫和蛊毒人,便会把主人当作食物,吃掉! 养虫蛊,一般成形的蛊虫会自己去寻找食物,主人只要定期喂养便可以,喂养的东西也是比较容易找到的,无非是各种虫类。 养毒蛊也是一个道理,只是,毒蛊人要吃的并不是一般的虫,而是毒物,而且,食物必须一次比一次毒,一旦供给不了,养蛊之人第一个会遭殃! 而且,养毒蛊人,不仅仅要有食物上的供给,而且要求养蛊人的精神力量要比毒故人强大,才足以震慑得住! 否则,即便毒物再丰盛,养蛊人一样会因为,气场,精神力量薄弱,而被毒蛊人反噬。 一旦主人被反噬,那么就再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住毒蛊人了! 正是因为“放肆”,所以经验丰富的养蛊人都会十足的准备,越是危险的蛊,越是小心,还未养蛊之前,就准备好了万全之策! 颜紫养人蛊,必定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君北月虽然从来没有养过蛊,但是知道的却不少。 听君北月这么问,颜紫本就恐惧着,更是不敢隐瞒,“会有人是她的克星的。” 这话一出,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紫晴猛地抬头看来。 她之所以是养毒蛊的最佳人选,因为她百毒不侵,那么她的克星,势必也会是个百毒不侵之人呀! 阴阳相克,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是另外一个百毒不侵的人,是个男人,脸上也有一层薄膜,也有图腾之疤。”君北月冷冷问道。 “是的,我找遍了龙渊都找不到他。”颜紫喃喃道,如果她能够早一点找到那个男人,或许,今日她就不会失败得一塌糊涂了! 确实,养蛊的人,必定会给自己留后路,必定会在养蛊之前准备好万全之策,可是,打从她发现寒紫晴的存在,她就一直在准备,一直再找另外一个孤岛遗孤,可惜,她怎么都找不到! 她不能等了,也等不及了! 她选择先对寒紫晴下手,她计划得好好的,在养人蛊的这一年里,她可以一边找各种毒兽,一边找另一百毒不侵之人! 轩辕离歌找到了不少孤岛的线索,而君北月手中也掌控了不少线索,离找到孤岛不远了呀! 她料定,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在孤岛! 龙渊大陆上并没有孤岛遗孤,寒紫晴是慈夫人留下的,而慈夫人当年在琴瑟海谷被救,想必是从孤岛逃出来的! “所以,你找孤岛的目的就在意找出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找好你的后路?”君北月一字一句冷冷问,眸光中的杀意又浓了一层! 颜紫怯怯地点头,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她日日夜夜都做梦能够同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在他身旁待着,多待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他,她都会觉得很满足,很欣喜的! 可,如今,她却恨不得他离原点,她蜷缩成一团,很想往后退,却又不敢动,怯怯地看着君北月,生怕,他有突然生气,发怒! 这个男人,真正发怒起来,真的太可怕了! “鸣沙山脚下那条密道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继续问,虽然,救了紫晴,他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重要过报仇,重要过恢复紫晴的脸,可是,他还是先押后了! 那个割掉颜紫耳朵的人,他更感兴趣。 颜紫先是一愣,随即就想起了密道里那一抹鬼魅恶魔一样的白影,一下子惊得连连摇头,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里有密道的!” “你不知道?”君北月岂会轻信? “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耶律辰毅从小到大,没少找过,就只有鸣沙窟,那里全都是沙子,我们偷偷掘地过的,也什么都没有发现!”颜紫连忙解释,搬出耶律辰毅来为自己的话增添点说服力!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挖掘的时候,挖得很深,一样没有发现什么,突然不是火药的威力,如果不是影卫确定君北月在下面,或者,他们至今也都还找不到人呢! 而耶律辰毅的态度,并不像是假的,当初密道露出了的时候,耶律辰毅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震惊的! 见君北月没说话,颜紫连忙又道,“北月,我不骗你,我发誓我如果骗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 “你不要生气。”这话,颜紫是说在心底的,大镜子就砸碎在她身旁,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被吓得这么重过的。 “鸣沙山遗迹的秘密就是养人蛊,没有其他秘密了,也没有离殇的秘密,我颜失世世代代住在这里,就是口口相传,把养人蛊的秘密流传下去,没有其他的秘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住在鸣沙窟了,从来都不知道地下还有秘密的!” 关于养人蛊,寒紫晴脸上的秘密,阴阳相克两个百毒不侵之人,如何养蛊,如何防止反噬,这些都包括在内,所以,她知道的其实不少,却一点儿关于孤岛的下落都没有! 君北月不相信颜紫,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之前审轩辕昭汐,轩辕昭汐也说颜紫是为了孤岛的秘密,图腾的秘密去留仙岛的! 如此,看来,鸣沙山的守护者知道的不多呀! 只是,但凡孤岛遗迹,都是不能毁坏之物,之地,所以,无法毁灭痕迹,只能派人看守,正如琴瑟海谷,正如扶桑神木,正如南诏的神乐洞窟。 那么,这里呢,鸣沙山是西荆皇室的神山,阿克巴楚城就在山脚下,一旦鸣沙山毁了,阿克巴楚也会毁了! 这座山一样是毁不了的,可是颜氏一组杀得了呀! 以南诏王室最孤岛的赶尽杀绝,怎么会容许有可以杀的知情者存在呢!而且还一代一代把秘密口口相传下去! 这,完全不合理! 无疑,真正的遗迹不在鸣沙山上,而是在地下! “密道里还有什么人,是谁割了你的耳朵?”君北月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589理解,并不代表不难过 耳朵? 颜紫下意识一手捂上自己的脸侧,除了摸到一片血肉模糊,便再也摸不到什么了! 耳朵! 她现在才又想起这件事来,立马疯了一样尖叫,“耳朵!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沙丘子在一旁瞅着,低声对身旁药童说,“快疯了,快被自己吓疯了!” “装的吧,这个女人看着就很会装。”药童很认真道。 “这次不一样,你瞧她的眼睛。”沙丘子多年的经验判断,不会错,如果颜紫再收到一点点刺激,必定会疯掉的! 审讯过多少战犯的君北月自是将颜紫的异常看在眼底,可是,他可不管那么多! 他要的是答案! 是鸣沙山真真正正的守护者! 上一回南诏王室派出鲛人军来,到西荆就消失了,不管他们现在在哪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是冲着保护孤岛遗迹来的! 可是,颜紫却不知道! 颜紫都还没有回答呢,君北月边有冷冷质问,“颜氏,不是南诏王室派来的驻扎此地的家族,你们不听命于南诏王室!” 颜紫抱着脑袋拼命地摇头,时不时又摸着仅剩的一只耳朵,拼命得揪,摇头晃的,眸光生疏恐惧,迷迷茫茫! 见状,沙丘子正要开口,君北月却陡然厉声,“回答我!” 这一声,别说是颜紫,就连紫晴都会吓到了,沙丘子哆嗦了好几下,对君北月,“疯子都能被你吓正常了,太可怕了。” 颜紫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就说她的心,狠毒之余,也十分强悍,怎么会疯! 狡猾如她,怕归怕,却也是在尝试呀! 可惜,在君北月面前,她什么把戏都耍不了。 她唯唯诺诺地看了君北月一眼,连连摇头,“我不知道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爹娘告诉我要守着的,我爹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要守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养人蛊的秘密,知道她很丑,她脸上有毒。” 颜紫是畏惧的,却也没有放弃试探,更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伤害紫晴的机会,她说着,突然疯笑起来,“我就知道她脸上有毒,她很丑,她永远都是百毒不侵之人,她永远都美不了,永远都丑!” “丑”字,要的极其重! 紫晴冷眼看着,没理睬,反倒显得颜紫是挑梁的小丑,尤其可笑! 而这一回,她也没有惹恼君北月,君北月可没有忘记刚刚的问题,“你在密室里遇到什么人了?” “鬼,不是人。”颜紫的声音突然小了,低了,甚至,她突然就大胆了,凑近君北月,低声,“是鬼,穿白色衣服的鬼,谁都不能到密道里去,否则,他会割掉你们耳朵的!触犯他的禁忌,罪很重的!” “到底是什么人?”君北月耐性有限。 可是,这一回厉声,却没有吓到颜紫了,她愣愣地盯着君北月看,突然而然就径自给笑了,“我逃出来了,我已经逃出来了,哈哈哈!” 可谁知,笑着笑着,却又突然哭了,拼命地揪着侧脸,“我的耳朵不见了,我耳朵掉了!” 她谁都不理睬,疯狂得又哭又笑,自言自语! 然而,一室却没有人说话,君北月猛地抬起一脚来,狠狠边要踹去! 这一回,颜紫却还是没有恐惧,依旧自言自语。 可,出人意料的不是颜紫,而是君北月,他那一脚并没有因为颜紫没有反应而停下,异常凶狠地踹了去,直接将颜紫踹飞撞在墙上! “啊……”颜紫大惊,随即喷出一口血水,边晕厥了过去! 在场的不是习武之人边是学医之人,都一眼就看得出来君北月这是废了颜紫的武功,哪怕日后颜紫的伤恢复了,她的武功也会尽失! “主子,干脆杀了得了!管她疯不疯!”影子低声。 君北月没说话,找紫晴看去,这件事,紫晴才有发言权,即便颜紫他留着还有用,但是他听紫晴的。 “劳烦沙大夫好生伺候,待她不疯了,我还有事情问她。”紫晴淡淡道。 颜紫确实不能死,孤岛遗迹,都是南诏王室的人暗中守护的,并且为了放置他们勾结在一起找到孤岛,他们之前都是彼此不相知的。 颜紫,却是一个例外! 鸣沙山,也是一个例外! 密道是有重要的秘密,但是颜紫身上,一定还有,否则,颜氏一族真真没有存在的必要,至于颜氏一族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为什么而守护鸣沙山却不知道鸣沙山的真正秘密,或许,秘密就在颜氏唯一的传人颜紫身上,而颜紫也不自知。 “王妃娘娘客气了,老朽一定办妥。”沙丘子恭敬道,双手奉上解药,低声,“王爷,这药……” 这药,可以恢复紫晴的容貌,可是原本的那层薄膜已经被毒毁了,即便恢复了,紫晴的脸也再也美不了! “影子,准备一下,我们去南诏,记住,不许暴露行踪。”君北月低声吩咐。 去南诏? 去南诏做什么,即便这家伙不理睬东秦女皇,不回帝都,好歹也是去尧舜岛呀! 离殇最后的秘密,估计都在尧舜岛了! 这家伙,怎么会想去南诏? 难不成,他这是要跟南诏王负荆请罪去?要跟南诏王解释黑鲛一事去? 要知道,他和南诏王什么事情都可以解释,独独关于孤岛的一切,南诏王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呀! 南诏王室不会轻易就有大动静,至少,他们还能拖一段时间,至少,他们能利用这段时间找到孤岛呀! 又或者,这家伙放弃了寻找孤岛了吗? 所有人都纳闷,紫晴静默地看着君北月,多日未眠眼底阴影可重了,也不知道是疲惫,还是怎么了,只觉得此时的她,看起来整个人都消瘦了,落寞了,明明就在大家身旁,却给人一种淡淡的孤独感。 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了,她只是想着,其实寻找孤岛并没有什么意义吧,除了解她体内的魅香,似乎已经没有更大的必要了! 孤岛,不是个好地方,更不是个家! 而是一个祸害。 君北月如果不找了,如果要去跟南诏王摊牌了,其实她也是理解的。 590 子,不嫌母,不嫌家! 其实,不止紫晴这么想。 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君北月极有可能会放弃孤岛,如果孤岛有价值,以君北月的性子,必定逆了南诏也要找。 可是,如今,孤岛是南诏为龙渊大陆安危着想而隐瞒的呀! 如今的形势,东秦女皇在大周北疆等着,是等,也是威胁,君北月没有理睬。 南诏王多次来函,君北月一封都没有回。 如今仇算是报了,紫晴也找回来了,不管怎么样,君北月必须处理这两件事情了! 毕竟,这是大周的事情! 他是龙渊的主宰,他不动,谁都不会轻易动,他甚至可以主宰其他国家的战争,例如马上就要开战的西荆和西楚! 但是,这一切,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把南诏惹恼了,南诏这几年里都不至于真的动兵,但是,有一点却是君北月控制不了的! 南诏不动兵,却可以协助其他国家! 一旦东秦,西荆,甚至是得到消息,想趁机翻身的西楚,都有可能抢在君北月之前,去见南诏王,却寻找合作! 孤岛的事情,虽是秘密,却在诸国皇室之间都不是秘密了,之前人人都想利用孤岛,挑拨君北月和南诏王室的关系,却屡屡失败。 而如今,君北月自己在黑鲛一事上露馅了,诸国皇室岂还会担心挑拨不成,反而伤了自己呢! 他们就恨不得把所有证据都光明正大地交到南诏王面前去,不会再藏着掖着,有所顾忌了! 而一旦诸国和南诏形成同盟,大周无疑是孤立的! 于情于理,到了现在,也该和南诏坦白,甚至,该和南诏一起守护好孤岛的秘密,不放过任何一个对龙渊安危有威胁的孤岛遗孤。 大家都理解,却没有人愿意。 影子看了低着头的紫晴一眼,都不自觉心疼了。 再坏再差,都是自己的家呀,不是? 子,不嫌母,不嫌家! 影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主子,八贤王屡次来函,说让你办妥了这边的事情,赶紧回去,东秦那里,还是要有个了断的。” 这话一出,一旁的司徒浩南也劝了,“北月,南诏先拖着,大不了让鲛刹去先顶着,咱们杀东秦去,把东秦兵赶到北域去守匈奴去!好时机没错过了!” 君北月却没跟他分辨这事,而是认真道,“司徒,你带耶律芊芊先到我琉璃阁躲躲,别让她跑了,坏事了。” “开什么玩笑,她还会跑!”司徒浩南无奈笑了,他当然知道君北月是要他提防耶律辰毅呢,正想继续劝,谁知君北月却挥手,示意他去准备。 “北月,其实这件事还是可以……” 司徒浩南话未说完呢,君北月接过解药,牵着紫晴倒先离开了! 一时间,司徒浩南和影子都不敢开口了,而紫晴默默地走到门口,回头朝他们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边静默地跟着离开了。 一路无话,直到到房门口,紫晴才主动开口,“你说百里尾生去哪里了?” 沙丘子说百里尾生进阿克巴楚了,那家伙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他去阿克巴楚应该也是冲着鸣沙山去的吧! 只是,他人呢? 如果说颜紫这位守护者是一个意外,是南诏王室的控制之外,那么,百里尾生则是一个神奇! 这个家伙似乎跟整件事有着千丝百缕的交集,却又偏偏令人无从琢磨起,到底他为何而来。 “影卫都找不到他,想出现的时候他会出现的吧。”君北月淡淡道,眼底分明掠过了一抹自信的冷意。 “他和沙丘子很熟悉好像?”紫晴又问,能找得到沙丘子的人,可都是熟人呀! 至少,沙丘子该了解他一些的! 然而,君北月却避而不答,淡淡道,“进去吧,赶紧给你上药,免得毒素侵犯到身体里去。” 紫晴欲言又止,点了点头边进屋了,去南诏的事情,她也找不到说服自己去阻拦君北月的理由。 涂药看似轻松,却绝对是一项技术的累活。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好吗?”紫晴淡淡道,要让他涂药,还不得被看光了。 “闭着眼睛也能涂好!”君北月笑道,还真就把眼睛闭上了,也不得紫晴答应,便轻轻地摘了她的蒙面。 紫晴有些紧张,盯着他紧闭的双眸看,发现这家伙的眼睫毛真的好长好长,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的大手缓缓伸来过,紫晴低垂眼睛,瞧着。 他可温柔了,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缓缓绕到她额头上,轻柔的触碰,若即若离,仿佛有一只蝴蝶在她脸上蹁跹,让紫晴原本阴郁的心,渐渐晴了起来。 轻轻地,他又绕到了她的脸颊,一路流连到她下颌,轻轻地撅起,这手,仿佛是有魔力一样,让紫晴着魔,暂时抛却了一切,思绪随着它走,一股无以名状的奇妙感觉,从脸上每一个地方流向心田,在心田汇聚着汇聚着,紫晴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越来越快。 轻轻地,她不自觉抬起下巴,然而,就在这时候,熟悉的气息陡然靠近,很快,更加熟悉的触碰也靠近了,落下了。 凉凉的,温软软的,轻轻地印在她唇上,如此的温柔,以至于紫晴惊了,却还是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贴近的他。 他吻在她唇上,薄唇并不用动,原本流连在她脸上的大手却慢慢枕上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往后压下,而也在这时候,唇开始在唇上点琢,紫晴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感觉,只得美好,像似他每个啄吻都能在唇上吻开一朵花来。 缓缓地,她被他放下,他的唇这才安分,却几乎是吃在她唇上,低声,“很想很想你,想得……夜里都睡不着。” 听了这话,紫晴心中那股不断汇聚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就爆发了,流淌向全身上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美好,似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接受他温柔目光的轻抚。 “我……也想你。”她低声,小手圈住他的脖子,想他在身旁的安全感,想他夜夜拥着入眠的安全感,想他总是不知不觉牵她的手的感觉,想他在,什么都不怕。 “想拥有你。”他的声音突然粗哑起来,她感受得到他的热度的。 可是,她知道,不可以。 吻,从丑陋的脸颊留恋下了,他始终都是闭着眼睛,可是,触碰远远比看见来得真切,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吻很规矩得听在她衣领中,低声,“我们去南诏,我送你一样礼物。” 591放弃不如拯救! 送她一件礼物? 如果是以前,紫晴一定很感兴趣,因为君北月出手必定是大方的,这礼物不会小。 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儿心思去猜测,甚至去多问一句都没有了。 她满脑子里都是孤岛,那个她梦想中的孤岛,那个现实中无比恐怖的孤岛! 南诏之所以要灭孤岛,正是因为震不住吧! 孤岛是一个地方,也是一族人,南诏封锁了关于孤岛下落的所有消息,杀了龙渊大陆上所有孤岛的人,南诏王室其实是一个仁慈退让的王室,从来都不激进的,会下这么大的杀手,必定是因为孤岛危险至极! 即便,颜紫废了,且不说耶律辰毅,且不说还有更多他们不知道的人! 就说在孤岛上,怕是多了去懂得养人蛊的人呀! 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想见见他们,虽然并不是这具身体真真正正的主人,却早和这身体融为一体,身为孤儿,她太想有个可以让她有恃无恐,可以让她有归属感的家了。 一室寂静,当君北月的手轻轻抚摸上紫晴的脸,她这才缓过神来! 君北月闭着眼睛,却已经在上药了,这药粉和水和成泥之后,涂抹在脸上,有种冰凉凉的感觉,和之前毁容那瞬间的火辣辣完全不一样。 君北月可认真了,手指轻轻抚过她脸上每一处伤疤,每一处凹陷,每一处笼起,一点一寸都没有错过! 看着他,之前审问颜紫的时候愤怒得像头狮子,如今闭上眼睛,安静得像是一尊俊男雕像,紫晴都不自觉被他的安静所感染,脸上丝丝冰凉,丝丝温柔,让紫晴都不自觉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指腹的温柔! 这种温柔,让紫晴不自觉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她记不起到底是什么场景了,只记得在生死的边缘,有人抱着她,也是这么轻轻地抚摸过她脸上每一处伤疤的! 身为雇佣兵,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生死边缘了! 可,那一次,却是第一次在生死边缘有人护着她,有人将她拉回来,她总有种错觉,那个人是用生命将她推上去的! 似乎在海里,似乎在他怀中。 她记不清,却又终生难忘。 静默中,紫晴不自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寂静的男人,她知道,一定是他,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能够给她这种温暖的安全感吧! 很快,君北月边上完了药,他缓缓睁眼,撞见紫晴正在看他,笑道,“怎么了?” “没。”紫晴避开,小手挡了他的眼,“不许看。” 君北月笑得更灿烂了,“满脸黑泥,确实很丑!” “我去洗!”紫晴分明有些急,能不心急吗?好歹也是个女子呀,换做是个大男人,毁容了要恢复了,一定会心急的! 正要走,君北月却抓住她的手,“我替你擦,怕什么!要变漂亮了。” “不漂亮。”紫晴可怜兮兮地自语,侧脸有图腾肉瘤呢,方才颜紫就一直拿这说事呢! “我说漂亮就漂亮!”君北月较劲了。 “不漂亮。”紫晴不仅是个死心眼,还是个倔性子。 “漂亮。” 592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翌日,在沙丘子的精心照顾下,耶律芊芊终于醒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和紫晴他们正准备出发,紫晴已经失去了脸上那层遮丑挡毒的薄面,君北月连夜亲自打手,打造了一个半边镂空面具,就拳头那样大小,正要遮住了那个伤疤,是蝴蝶翅膀的形状,银白色,轻盈又牢固。 紫晴戴上去,不仅仅不丑了,天生冷漠的脸反而凭添了一抹神秘之气,令人见了不自觉想接近她了解她,却又敬畏不敢靠近。 “主子,至今没有百里尾生的下落,估计是出城了。”影子低声来禀,打从沙丘子报告百里尾生进城,他们就没停止过追踪,可惜至今杳无音信。 “不用追了,收兵,去南诏。”君北月亦是低声。 紫晴蹙眉看来,正要问怎么回事呢,这时候,耶律芊芊突然冲出大门,“寒紫晴,寒紫晴,你等等我!” 然而,当她一出门看到高高在上骑在马上的紫晴,立马就愣了,脱口而出,“你不是变丑了吗?” 这话,犹如一股从天而降的冷水,将原本的热闹悉数冷却,司徒浩南追出来,无奈望天,这个丫头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全场寂静,君北月冷着脸,分明不怎么高兴了,可谁知,紫晴却下了马,大大方方笑道,“全好了!” 这时候,尴尬的场面才有些缓和,可谁知,耶律芊芊就是个直脑的丫头,她又好奇问,“你怎么戴面具了!” 这下子,司徒浩南立马一把捂住她的嘴,即便迟了却是紧紧捂住,打圆场对紫晴道,“没事没事,她一醒就要见你,见着了,你们走吧,我们一会儿也要启程了。” 司徒浩南可想跟这君北月去南诏了,可是,为了他和耶律芊芊的人身安全,为了不给君北月惹麻烦,他们必须先到大周帝都的琉璃阁避避风头! 不仅仅是躲避耶律辰毅的追杀,也是躲避司徒家族的逮捕呀! 他昨日都收到手下侍卫的密函,父亲和母亲听说了这件事,非常烦恼,已经对武林下了逮捕令。 如果可以,他很想现在就把耶律芊芊打晕了,等到了琉璃阁再把她弄醒。 否则,这一路上,天晓得他还要花多少心思防止她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耶律芊芊猛地挣扎着,司徒浩南就是不放手,一边冲紫晴笑,一边拽着要离开。 耶律芊芊双眸瞪得老大老大,拳打脚踢的,无奈她面对的是一个武林顶级的高手,挣扎只是徒劳。 见状,紫晴笑了,“放开她吧,我想跟她说说话呢!” 司徒浩南无奈,只得松手,而耶律芊芊一下子就蹦过来了,拉着紫晴的手,焦急道,“你的脸真的好了吗?我知道阿克巴楚有一个神医,非常厉害的,要不我带你去见他,保不住就能治好你了!真的!” 她根本无心揭紫晴伤疤的,她是着急呢! “神医?”紫晴纳闷了。 “无所不能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那里,保准好!他叫沙丘子,是隐居在阿克巴楚城外的一个高人!” 耶律芊芊说得认真,她一醒来都顾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知道是紫晴救了他们,一知道紫晴就要走了,她立马就没头没脑的冲了出来! 她的话音一落,一时间,全场寂静,沙丘子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转进去吗,而片刻,除了沙丘子和耶律芊芊,所有人都忍不住爆笑! 沙丘子很自觉得走到耶律芊芊面前,冲她有是摊手又是耸肩的,很无奈。 耶律芊芊脸皮厚,也不尴尬,就悻悻的,撅嘴看着紫晴。 紫晴笑得挺不住,“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赶紧和司徒回去吧,路上千万小心。” “我们能不能跟你们去南诏呀?”耶律芊芊怯怯地说道。 紫晴都还没有回答呢,背后骑在马上的君北月立马出声,“司徒,你该启程了。” 耶律芊芊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哀求紫晴,“我保证不捣乱,乖乖的,不连累你们。” 紫晴却拍了拍耶律芊芊的肩膀,认真道,“如今你可背负了通奸骂名,对不起。” 这个丫头,其实一直都为大局着想的,心甘情愿要嫁人了。 是他们,那她来报复了耶律辰毅,报复了西荆。 虽然,也是为她争取幸福,只是……毕竟是利用了。 紫晴很坦白,耶律芊芊再笨,也立马就听明白了,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让西凉太子撞见,故意带她走的! 她愣愣地回头朝司徒浩南看去,“你也是故意的吗?” 司徒浩南迟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逼,身不由己的,是和君北月一样故意的,还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现在也不能给耶律芊芊完全肯定的回答,但是,他认真道,“丫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不管是谁,都休想把你从我身旁带走了,除非,你自己要走!” 司徒芊芊一感动,立马呜呜扑了过去,揉着司徒浩南哭! 司徒浩南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挥手示意紫晴赶紧走,这丫头缠人的功夫可了得呀! “好好照顾她!”紫晴低声,这才上马,同君北月一起离开! 而当耶律芊芊缓过神来要找紫晴的时候,一行人都早已不见了。 “好了好了,我们也走吧,再不走,你哥哥找来我们就晚点了。”司徒浩南催促道。 “他现在没空找我了吧,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耶律芊芊望着远远的阿克巴楚城,喃喃自语,她其实并非不懂事。 “傻丫头,你真以为自己嫁过去就没事了吗?”司徒浩南无奈道。 “我嫁过去,西凉和西荆就是亲家了呀。”耶律芊芊很认真。 司徒浩南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你真当你哥哥是吃素的,以他的性子,你极有可能替他暗杀了完颜烈,都还不自知呢!” “什么意思?”耶律芊芊不懂。 司徒浩南一把将她抱上马,拥在怀中,一边解释,一边驾马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沙丘子才缓缓关上大门,大门一关上,若非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这是门,只当是一片无缝的隔壁,颜紫被留在这里,最是安全了。 风又起,茫茫黄沙漫天翻扬,而整个天地却悄无声息,鸣沙山的鸣沙声早已消失了,只是,阿克巴楚城里并不寂静。 593明年,明年再见 天晓得完颜烈现在在哪里,天晓得他如何将消息送到西凉的! 才没几日,北疆便飞鹰来军报,西凉国内有大动静,西凉国王倾全国之兵力,要亲自东征! 报信之日,在西荆西陲,西凉国已经调兵数万了! 阿克巴楚城此时此刻能不混乱吗? 一收到军报,西荆皇帝立马着急了文武百官商议应对之策,在鸣沙殿上,一商议就是一天一夜,至今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而耶律辰毅竟没有出席,只在当日给了文武百官交待,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大周和司徒城! 说是君北月联手司徒浩南勾引了耶律芊芊,企图挑拨西荆和西凉! 毕竟,颜紫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耶律辰毅这一说辞,还是站得住脚跟的! 此时,他正在密道里搜查,密道入口被封了,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入口,他认认真真检查了一天一夜,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就对鸣沙山这一出遗迹有所怀疑的,如今又出现密道,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鸣沙山下必定有玄机! 这玄机,极有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鸣沙山从来不会被风吹散,西北风达到最大时便会发出鸣沙声的原因! 耶律辰毅企图沿着密道继续挖进去的,却发现即便自己动用了十成内功,都无法打破密道尽头的沙土混合墙。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离开! 而一出密道口,便迎面撞上了独孤闲云,这位,本也该在鸣沙殿上的大将军! “谁准你下来的!”耶律辰毅陡然冷声,这里的存在,绝对是机密! “太子殿下,你该闹够了,西凉太子倾一国之兵,马上就要打来了!你是不是该去把公主找回来了?”毒蛊闲云冷冷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同本太子说话?”耶律辰毅不悦问道,一边拍去浑身的沙土。 孤独闲云是西荆的大将军,是唯一一个掌握全军兵权的大将军,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他手中的权力,远远大过于耶律辰毅这位太子! 当然,耶律辰毅手中的野狼军,也不是好招惹的! 独孤闲云这才后退,恭敬行了个礼,“太子殿下,皇上令属下来请你回去。” 虽用请字,但是言下之意,便是如此耶律辰毅不回去,独孤闲云就会用强的! 耶律辰毅不屑一顾,“你回去告诉父皇,让那些所谓的三朝元老收收心,现在就要动用本太子的野狼军,还太早了!” 西凉和西荆这一战,已经不可避免,即便是耶律芊芊来,也只能是挽回一点损失。 此时鸣沙殿中商议的,无非是如何应战的问题! 不少老臣子提出要调走所有野狼军赶赴前线,全力应对,不让西凉侵犯半寸领土,这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这意味着阿克巴楚将会失守! 西荆面临外患的时候,并不代表没有内忧呀! 野狼军赶赴前线,耶律辰毅的人马便要跟着去,如此帝都无人无兵,在这种形势下,天晓得会发生什么内乱! 自古,太多太多类似的例子了,所以不少帝王宁可丢了前线数座城,也不愿意乱了帝都要地! 这一点,耶律闲云也懂,然而,他却忍不住怒声,“太子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以不去前线,属下去,但是,你一整日藏在地下,这可不是一国太子面临危难该有的行为!” “这地下……”耶律辰毅没有说下去,而是勾起了一抹神秘笑意,低声,“独孤闲云,你记住一点,这一战一定要拖住时间,拖越久越好!不管用什么办法!” “太子殿下!属下不明白!”独孤闲云隐忍着怒意。 “这是命令,不需要你明白!”耶律辰毅冷声,说着取出了军令,这是父皇赐给他的,即便独孤云闲手上的兵权再大,都得听令于他! 独孤云闲是个直性子,却绝对是个死忠的将军,见了军令,立马恭敬领命,“是,属下遵命!” 人远去了,耶律辰毅才低声问一旁的侍卫,“东秦女皇可来函了?” “说十日后到,要见亲眼见到昭汐公主的尸体。”侍卫回禀道。 “是嘛……”耶律辰毅冷冷笑着,转身竟朝城外方向去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真真令人琢磨不透呀! 不远的城墙上,百里尾生看着耶律辰毅的背影消失,这才摩挲起下颔,喃喃自语,“这小子打什么坏主意呢?” 喃喃自语着,他又朝那已经被盖上沙子的密道看一眼,这才闭上眼睛,扬起脸来,感受迎面吹来的风,也不知道在感受什么,只听他的语气有些担忧,“快来了,就剩下一年了呀!” 说罢,这才睁眼,无奈得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这一劫总算安全渡过了,他该回去瞧瞧轩辕离歌。 然而,当到他到沙丘子门口,怎么敲门,沙丘子都没有开门。 “喂,老头子,开门,我的人呢!我来接人了!” “你开不开门,不开门老子踹塌你的大门!” …… 许久,门内终于传出沙丘子的声音,“吵什么吵啊!人早走了,老夫要冬眠,不开门了!” “走了?”百里尾生愣了一下。 “早走了,老夫我冬眠的日子到了,早把人轰走了。”沙丘子又道。 “什么!”百里尾生这才缓过神来,大叫一声,“老头子,我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吗?你居然给放走了!” “我当初可没点头答应你,是你自己把人留下的!”沙丘子回答得很不经意。 “快开门!”百里尾生沉声。 “抱歉。”沙丘子一点儿都不畏惧,他只要不开门,谁都闯不进来。 “现在都春天了,你发春吧,还冬眠!”百里尾生怒得脸都红了。 然而,沙丘子却没有再多理睬。 百里尾生沉默了许久,突然阴沉沉开了口,声音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苍老沙哑,阴阳怪气,听起来就像个怪老头,“老家伙,我警告你,再不开门,老子我毒死你整片戈壁。” 这一回,沙丘子没有沉默,却是冷声,“毒窟老人,就算你今日毒死我整片戈壁,也没用,明年再见!” 594若有来世 毒窟老人? 是的,他正是南诏药族,最神秘,最不卖皇室面子的毒窟至尊,毒窟老人! 到底,毒窟老人是他最真实的身份,还是百里尾生才是他最真实的身份,无人知晓! 而关于他的年纪,到底是年纪轻轻的臭书生,还是年纪一大把的臭老头,更是无人知晓。 “沙丘子,你们的交情,至于如此闭门不见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百里尾生冷冷问道,声音不再沙哑阴阳怪气,也不似平素吊儿郎当,而是冷厉得如同极地的寒冰,令人听了不自觉发寒,这,或许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吧! 这话,分明说重了,以至于门内的沙丘子迟迟都没有回答。 药和毒本就是一家的,因为沙丘子几番到毒窟求见,切磋医术、毒术,所以两人才熟悉,那时候的沙丘子都还不知道毒窟老人就是百里尾生,直到有一次,百里尾生到这里来找他,才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全天下,除了毒窟里那个贴身伺候毒窟老人的药童之外,也就沙丘子才知道百里尾生就是毒窟老人,毒窟老人就是百里尾生这个秘密了吧! 百里尾生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而许久,沙丘子才道,“老伙计,回去吧,咱们明年再见!” 说罢,只听得屋内传来“嘭”一声巨响,分明是密道的门关上了! 而此时,百里尾生的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头,抵在隔壁门上,一双明眸微眯,潋尽危险之息,他喃喃自语,“回去吧……” 或许是沙丘子有意透露,或许,是他的怀疑,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百里尾生是回南诏去,还是找轩辕离歌去了。 那天晚上,轩辕离歌出门后便一直往北走,身后一窜长长的脚印很快就被风沙掩盖了,他漫无目的走,紫衣银发,被终年不断的西北风吹扬起来,漫天飞舞,远远往去,他就像九天上落入凡尘的堕仙,彻底地堕落,谁都无法拯救他。 突然,一针大风卷着黄沙咆哮而来,终于,他再也站不稳了,颀长的身躯被吹倒在地上,惨白的唇畔溢出一抹血迹,浑身开始颤抖! 又病发了! 这几日,他都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更忘记了要服药。 似乎这时候,他才彻底从那天晚上的记忆中缓过神来,这才记起自己是谁,这才回归这个真实的世界! 他开始摸索袖中的药瓶,可是他的手颤得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药瓶滚落沙子中,才眨眼的时间,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沙! 风太大了,不仅仅是这小小的药瓶,还有他呢,才倒下这么一会儿没动,身上发上也蒙上了一层沙子。 唇畔的血,从开始的一点点,渐渐变得靡靡,他的病,越到后面越严重! 说是三十岁,那不过是一个最乐观的数字,天晓得哪一天,他就会离开了,或许,天真的不晓得,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骨自己最是清楚了。 所以,他才会就这样离开,才会放手一切,漫无目的地走入茫茫沙漠吧。 很快,他连身体都没力气了,原本还是侧躺着,如今,身子却缓缓地瘫下,整个人仰躺在地,完全摊了。 身旁的药瓶,早已被沙子淹没,看不到踪影,而他,紫衣银发也一片金黄。 他四脚朝天仰躺着,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看见一只飞鹰展翅翱翔而过,他血迹模糊的唇畔泛起了一抹笑意,似开心,似释然,似云淡风轻,最最纯粹的笑。 无拘无束翱翔在苍天之下的鹰呀,曾经也是他的梦! 若有来世,一定不生在皇家,哪怕就只有十年的命,也要冲天而上,自在翱翔! 他笑着笑着,沙子粘在他嘴角的血迹上,越来越多,重得他都笑不开了,也不知道是沙子太多了,还是他最后的一点点力气也没有了,望着在头顶盘旋的飞鹰,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北月,沙丘子怎么说的?”紫晴淡淡问道。 刚刚离开西荆境内,一上大周的官道,他们便马不停蹄往南诏赶路。 “不是诅咒,极有可能是一种毒素,传男不传女,要找到解药,至少要拿到东秦女皇的血。”君北月认真回答。 如果紫晴没有问起这件事,他还是会查下去的,轩辕离歌不能死,他对离殇的研究可比紫晴透彻多了,何况,他不想承他的救命之情,不想让紫晴一辈子都遗憾。 遗憾和后悔是不一样的,紫晴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即便一切重来第二次,紫晴也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遗憾,却不一样。 遗憾是明明知道不后悔,不能后悔,却还是惦记了,惋惜了。 “东秦女皇的血……”紫晴喃喃自语,要拿到东秦女皇的血,还真的不容易呀。 正说话间,影子突然过来了,一脸无奈,“主子,八贤王又来信了,说东秦女皇已经五天没有露面了!” “他到北疆去了?”君北月陡然蹙眉。 八贤王上一回在西陲和他闹僵了,并没有真的归隐,而是继续留在朝中,君北月原本打算提拔几个年轻的官员,本死气沉沉的朝廷注入一点新鲜血液,可谁知八贤王却没有走。 君北月一直在外奔波,顾得上外患,一时间也顾不上内忧,继续八贤王留着,也就暂且让八贤王继续留下了! 虽然八贤王对天下局势没有非常透彻的了解,但是至少他在处理朝政,在权衡朝廷各种势力上,还是非常有自己的一套的! 他若乖乖的守好大周的朝廷,自然是大周的福气! 可是,他如果一而再要干涉大周外交,四疆动态,那无疑是碍了君北月的手脚! 东秦女皇亲自陈兵在北疆,每日坐在宝座上,面朝大周北城门,等着君北月给一个交待,如今,却五天没有露面,阵势却依旧摆着。 这里头必定有问题的! “八贤王还说了什么?”君北月问道。 “没说什么,就让传了这消息,让主子自己定夺。”影子禀道。 君北月唇畔泛起一抹冷笑,道,“那便传令下去,北疆备战,告诉白虎将军,等着本王去!” 595本战,待本王归 北疆备战? 君北月话一出口,影子立马目瞪口呆,完全都揣测不出主子到底怎么想的! 原本以为,他没打算对东秦动手的呀,如果要动手,之前海战一结束后,趁人打铁,不亲自杀过去,也立马就下令了! 怎么还等到现在,东秦的实力是最弱的,不用主子亲自出马,三大虎将都能独当一面呢!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去南诏了才下令出兵呢? 然而,此时窝在他怀中的紫晴却看得很透彻,心下感叹君北月这厮确实黑! 之前不对东秦动兵,那是地方着西荆呢! 大周可这方面吃过亏的,当初也是因为北疆之乱,西荆趁机陈兵大周西陲呢,是君北月马不停蹄,几乎倾尽了那时候大周的兵力,才逼退西荆之兵的! 这一回,君北月要的是百分百的完胜的把握吧! 西楚至今都还没有从大战中缓过劲来,西荆又面临西凉的威胁,大周的西边,西垂,可谓是百分之五无后顾之忧了,而南边,正是君北月亲自要前往的,岂容出什么差池。 至于东北边,人家都找上门了,君北月还会按兵不定吗? 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君北月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来只打损失最少的仗! 东秦这一回,在劫难逃! 紫晴慵懒懒窝着在君北月怀中,忍不住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光洁的下颌轮廓线条刚毅好看,她知道,她一直在等的事情终于来了! 这个男人,为了她,放弃了太多机会,放缓了脚步,甚至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停下过脚步! 他一直都为她的事情为主,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然而,她一直都知道,他非池中之物,他有宏图大志,总有一日,他要龙渊尽在他脚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终于,他开始了! 这一声命令,也即将意味着天下战乱的开始! 西边,他等着西凉和西荆筋疲力尽,争得渔翁之利,北边,西楚仅剩守北疆之力,东秦,再过不久,也将会被驱逐到北部极寒之地去抵御匈奴,东边,茫茫大海,留仙岛已在他麾下,南边,他正快马疾驰而来! “主子……”影子迟疑了,想不明白,为何是现在,为何会是东秦第一个! “去吧。”君北月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然而就这轻轻一挥袖,便会挥出天下一场风云变幻。 他低头,温柔朝紫晴看来,轻轻摩挲着她脸颊上半边银白面具,唇畔勾起暖暖的笑意,眸子里的宠溺浓得化都化不开。 马不停地赶路,十来日之后,便到了边关。 天下,或许也就只有这里,不是他君北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吧! 大周的边关易过,南诏那边却不是随随便便要来就要了,要走就走的。 然而,君北月的到来,根本没有事先打招呼,如此形势下,把守将给吓得够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让通过! 照理来说,即便没有邀请函,说明来意,禀告到南诏王,大周的曜王爷都可以通行的。 只是,如今,因为东海海战一事,东秦女皇把事情闹都整个龙渊人尽皆知,告天下书谴责大周,质问南诏,把南诏王室都给惹急了! 南诏王室从来不涉足大周诸国的斗争的,如今却被拉下水,中立的名气遭到质疑,能不急着找君北月要一个交待吗? 可惜,君北月别说露面了,连个回应都没有! 好了,现在终于露面了。 “曜王爷,要不,请您今夜在行宫下榻稍等,待下官禀了王上……”守将没敢说下去。 君北月并不理睬,冷冷道,“南诏王上三番五次来函,急着要本王一个交待,本王今日就是来交待的,怎么,现在不急了?还是,你不急?” 听了这话,守将吓得险些尿裤子,王上急得好几夜都没好好睡觉,似乎,他拦住曜王爷,后果耽搁不起呀! “急!曜王爷赶紧请吧,王上着急着呢!”守卫无奈,只得放君北月同行,一边差人赶紧去报。 然而,君北月过关没多久,孤岛那边木扶桑边来消息了。 “鲛刹被召回南诏,另派黑鲛兵守护琴瑟海谷!”紫晴喃喃耳语,眉头微锁着。 “可知道为何被召回?”君北月认真问道。 “说走得着急,木扶桑赶到的时候,人就被带走了,关于海战的事情,也没有提起过。”侍卫如实禀告。 关于海战,虽然各种传言都说是鲛人相助,而东秦女皇的告天下书更是推波助燃,直接肯定是南诏的鲛人相助。 而南诏鲛族长亲自前往调查,到底调查出什么结果,传言更多,却始终没有确定的答案。 南诏此行,其实很玄的! 一旁的影子和顾太医都忍不住为两个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别的不说,就单单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这两帮人马,一旦向南诏王透露了真相,那后果就极难收拾了,主子和王妃娘娘现在马不停地往南诏赶,不正是自投罗网了吗? “主子,过了关,这里就是南诏了呀!”顾太医忍不住提醒,这里可不是阿克巴楚,这里是南诏,只要南诏王有心刁难,谁都休想离开的! 这里的鲛人,兽族,药族,三族奇术,武功再高的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呀! 然而,君北月却并不怎么在意,他敢来,定是早有准备! 紫晴心下纳闷着,这家伙说要继续找孤岛的,那定不是来和南诏王摊牌的,他还说要给她礼物,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呀? 这一回,连紫晴都琢磨不透了。 然而,她并不担心! 这绝对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安全感,有他在,即便不明白怎么回事,她都可以放心。 紫晴抬眼看了顾太医一眼,便低声专心致志看她的琴谱,这一路上来,她只干两件事,一是研究琴谱,而是翻看各种地理经集,寻找制造火药的材料。 一回到大周,他们就补给了库存的火药,这东西在现代虽然是最最低级的一种武器,在龙渊大陆却是最神奇的武器,自然是要随身待定的! 只是,毕竟数量有限呀! 紫晴想,有朝一日当大周要直面北方匈奴的时候,或许,这东西就可以排得上用场了! 596曜王爷的好心情 几日之后,君北月一行人终于抵达王城了! 当马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一旁两辆马车也缓缓停下来,这是南诏接待重要使臣专用的马车,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大人物会来南诏呢? 君北月纳闷着,专属接待大臣波密罗大人便匆匆迎接而来,亲自掀起车帘子,还顾不上行礼呢,第一句便焦急低声,“曜王爷,形势不妙,东秦女皇和西荆太子也到了,据说还是南诏王邀来的,此事极为严密,属下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正说话着,一旁两辆马车上的人便下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东秦女皇和西荆太子耶律辰毅! 迎接两人的并非接待使臣,而是南诏王身旁最红的一个太监,高太监! 这,足见南诏王对两人的重视! 紫晴也看出端倪了,正要开口,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既来之则安之。” 说着,便牵着紫晴下马了,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似乎料到他会来,东秦女皇双手都握成拳头了,强忍着怒意,恶狠狠地看着君北月,那目光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若非身处南诏,规矩极多,怕她早就朝君北月扑过来了吧!而耶律辰毅倒是大方,静默地同君北月和紫晴点了头。 可惜,君北月和紫晴完全不理睬,径自要往王宫方向去。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高公公却突然道,“曜王爷留步!” 君北月止步,转身看去,没说话。 岂料,高公公冷笑着,道,“曜王爷,王上今日要会见要客,还请你到使臣大院下榻,明日在觐见。”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寂静! 怎么会这样?要知道,以前君北月来,南诏王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可全都是搁浅到一旁去的! 说得夸张一点,即便是大周的皇帝来了,南诏王都不见皇帝,先见王爷的呀! 今日,这是怎么了? 君北月才到门口呢,南诏王就给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高公公说的要客,分明就是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呀! 就连波密罗大人都愣得目瞪口呆,然而,高公公冲君北月笑了笑,恭恭敬敬同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打了个请的手势,“女皇陛下,太子殿下,这边请,王上在大殿等候多时了。 说罢,边引二人,大摇大摆而去! 走了几步,东秦女皇还不忘回头看来,挑衅地看着君北月,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人远去了,大家都还愣着,紫晴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堂堂大周曜王爷,这辈子估计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瘪吧。 且不说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到底是怎么挑拨的,但是就之前,南诏王亲自给君北月写了不下十分信函,从询问到质问海战一事,君北月一封都没有回复,如今也活该他被人家晾在一旁了! 见紫晴笑,原本脸上不怎么好看的君北月倒是不生气了,将她揽过来,笑道,“一天,足够了!本王还愁着得再麻烦药族长一次呢!” 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只能打南诏的主意,这一点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亲自来! 他说着,便让波密罗大人带路,去使臣大院了! 一路上,紫晴纳闷不已,一天足够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然而,一到使臣大院,离开南诏侍卫的眼线,波密罗大人便低声,“曜王爷,这一回王上可盯你盯着可紧,你可真要去?” “刚刚高公公不是说,明日才能觐见,如果来找,就说本王睡下了,明日再觐见。”君北月心情似乎不错,居然不生气,还打趣地回答。 紫晴一边狐疑,一边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琢磨着明日南诏王要见君北月,似乎没那么容易了! 这家伙都亲自上门来了,南诏王还不见,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君北月敢来,就必定有十足的把握解释要海战一事的! 亲自收拾好东西,交待好影子和顾太医,安排好佣兵,只带了无筝,君北月牵着紫晴便要走。 这时候,紫晴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君北月扬笑,笑得可好看了,“不是说要给你一个礼物吗?走,带你去取!” “去哪里取?什么东西呀?”紫晴不解。 “去了便知道,走吧!”君北月说着,竟当着大家的面,一把横抱起紫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留一屋子的人,一个个全以为这是做梦呢! “主子……没事吧!”波密罗大人怯怯问道,还从来没见过曜王爷笑过呢!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影子很不确定,别说波密罗大人了,就是他这个自小到大都跟在主子身旁的影卫,都还是头一回见他心情这么好的呢! 唯有顾太医,眉头紧锁,心下暗道,“遇到寒紫晴,到底是福还是祸呀……” 直到出了城,君北月才放下紫晴,俊美无涛的脸上,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为这本就英俊的面容增添一抹英俊朝气! 紫晴看得都快缓不过神来了,忍不住问,“送礼的人怎么比收礼的人还开心呢?” 君北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欲言又止,只轻轻在她鼻尖上落了一吻,便又一把抱起她来,往山林方向锊去! “放下我,我有脚会走!”紫晴大声抗议。 “你会走,本王也乐意抱你。”君北月说着,陡然将紫晴拥得更紧,在树干上借了力,速度加快,在山林中急速穿梭,这速度,就连紫晴都有些受不了了,有些晕,无奈之下,只得深埋首在他怀中,任由他疾驰飞掠! 虽然不解,但是,心底却满满的全是期待! 她是多么透彻的人呀,多少事情一猜就猜到,一看就看破,能让她期待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 然而,这一回她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期待! 甚至,开始有些紧张! 这家伙这么开心,到底要送她什么东西呢! 她猜不出。 许久,君北月终于缓缓落地,停了下来,紫晴总算不晕了,懒懒抬头,看了看君北月,见他笑得神秘,又看了看周遭,这才陡然大惊! 这里…… 597你丫的说什么! 这里,紫晴虽然只来过一次,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个巨大的,洞中有洞的洞窟!药族的毒窟! 此时,君北月和她落在悬在峭壁上的巨大岩石上头,面对的是一道紧闭的大门! “这里……你要送的礼物?”紫晴依旧狐疑,依旧猜测不出来,只是惊诧于竟会是这里! 到底,在这里,君北月能送给她什么呢! 这里有关于孤岛的秘密,有关于魅香的秘密,可是,他们都问过了,能问的全问过了,能交换的也全都交换了! 他们也不清楚毒窟老人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孤岛的事情,但是,他们都很清楚,毒窟老人估计会是整个南诏最难搞的人了,纵使他知道全部,要从他口中得到丁点儿消息,可比登上青天还要难呀! 君北月带她来,为了什么? 紫晴狐疑着看着君北月,君北月那映着阳光的烁烁眸光越发的神秘了,他笑得俊朗灿烂,也没多说什么,便上前敲门! 如上一回一样,出来的是态度冷冷默默的侍卫,才不管你是谁,即便是南诏王上在这里,他们也是一样的态度吧! 毒窟,谁的面子都不买的! “找谁呢!”侍卫不悦问道。 “劳烦通报一下,就说沙丘子引荐,来找毒窟老人。”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微惊,沙丘子和毒窟老人认识不成? 不解是不解,可转念一想,医和毒本就是一家,两个隐士高手,认识似乎也不稀奇! “等着吧!”侍卫立马“啪”一声又关上大门。 紫晴低声,打趣道,“老相识不成?” “认识而已。”君北月说道,他说的是实话,毒窟老人和沙丘子,比起他还沙丘子,确实还算不上老相识。 “如果是老相识,那怪老头还能卖沙丘子一个面子,告诉我们点事情呢!”紫晴感叹道,转而猜测道,“难不成是孤岛的消息,有大进展了?” 君北月就是笑,笑而不语,不点头也不否认,让紫晴像二丈和尚都摸不着头脑了,她睨着她,继续琢磨。 很快,侍卫便回来了,然而,依旧冷漠的态度,让紫晴打消了所有念头,显然,沙丘子这三个字在这里并不是很管用! “里头请吧,师尊在闭关,有什么事情找大师兄说吧。”侍卫说罢,便让他们进去。 紫晴越发的好奇了,被君北月牵着,也不做声,跟着侍卫从黑暗中走去…… 而与此同时,毒窟大弟子罗刹等人的时候,琢磨了片刻,还是亲自去了后山一趟! 他刚刚从窗户那边就看清楚来者是什么人了,正是中了魅香的曜王妃,还有曜王爷也亲自来了,居然还是沙丘子引荐的! 他当然知道沙丘子和师父的交情了,师父从来么有什么称得上有交情的人,就只有一个神医沙丘子,据他所知道,师父好几回特地离开毒窟去找沙丘子切磋毒术医术呢! 这两个人是沙丘子引荐来的,似乎可以算是一个借口,让他再去问问师父是不是要出关了! 这一回师父闭关闭太久了,久到他都把十两那丫头炼成毒尸,都试出魅香的解药来了! 师父居然还不出关! 照理来说,师父那么重视十两这丫头,那么心急着想试出魅香的解药,早该出来亲自瞧瞧解药了呀! 很快,罗刹就到了后山毒窟老人闭关的洞口,正要敲门呢,谁知门居然先开了! 只见毒窟老人依旧一身黑漆漆的长袍,从头罩到脚,正一边伸懒腰,一边慢悠悠走出来,见了罗刹,只是瞥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要朝试毒窟那边去! 罗刹大喜,“恭喜师父出关,恭喜师父内功顺利增进!” “使出多少解药了呀?”毒窟老人懒懒问道。 “两颗。”罗刹连忙回答,别说两颗了,就算没有,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魅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可是失传已久的药毒呀! 即便把十两那个毒尸交给其他毒师,毒医,没个五年十年,绝对是试探不出什么的,就算五年十年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那也是正常! 可是,师父是毒窟老人嘛,是天下毒尊,有什么可以难得了师父的呢! 得了十两那么好的养毒体质,解药当然也比较容易使出来喽。 “可按照我说的步骤,和配方,一个个去尝试的?”毒窟老人又问道。 “师父放心,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一共炼出两颗解药,其中一颗当作试药,给十两服药了,确定确实是魅香的解药!”罗刹恭恭敬敬回答,十分欣喜! 毒窟之人,不图别的,就图解毒,每每解了疑难杂症之毒,便会有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无法取代的成就感! 这也是毒窟实力强大,却安居一隅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毒窟虽然是一个非常自由无拘无束的阻止,却有一个毒窟老人这样令人心服口服,甘愿臣夫的师尊! “嘻嘻嘻,你小子办事,越来越靠谱了啦!赶紧全面带路,爷爷我要去见见那个小丫头,太久没见了,可想死爷爷我啦!” 毒窟老人心情大好,乐呵呵,手舞足蹈便要往一旁去,然而,就在这时候,罗刹才想起那件事情来,连忙道,“师父,有客人找!” 客人? 毒窟老人挥了挥手,一点儿没放心上,蹦蹦跳跳继续往前,“不见不见,什么客人,我这没客人!” “师父,你别走,你等等,是曜王爷和曜王妃呢!”罗刹连忙解释。 毒窟老人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片刻而已,还是继续往前,“他们俩算什么东西,还客人,不见不见,老子我刚出关,谁都不见!” 他说着,又嘻嘻哈哈,阴阳怪气笑起来了,“小丫头,爷爷我……” “师父,人家说是沙丘子引荐的。” “什么?你丫的说什么?” “他们说是沙丘子引荐来找你的!” 刹那间,毒窟老人戛然止步,前脚一不小心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栽了下去,直接往山下滚…… 598礼物,就这样吗? 罗刹在悬崖上,看着一路滚到黑的师尊,一时间就给傻了!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师尊的反应未免呀太大了点吧! 他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可不至于这么不小心,一脚站不稳就直接滚下去了呀! 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罗刹才急急追下去,而追到的时候,毒窟老人已经滚到山脚下,灰头土脸的,整件黑袍全是灰! “师父,你……没事吧?”罗刹怯怯道,心下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毒窟老人趴在地上,没理睬,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可就单单这个背影看,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似乎有些伤心呀! 一时间,罗刹也不敢问了。 师父总是疯疯癫癫,患得患失的,跟那沙丘子前辈都有的一拼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呢! 毒窟老人,或者,可以说百里尾生,此时真心的好难过!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沙丘子不见他了! 原来啊,是被君北月收买了! 怎么就那么巧呢,怎么就也认识君北月了呢!怎么就交情那么好了呢! 全世界就只有沙丘子知道他毒窟老人是百里尾生,沙丘子从来不会给把人引荐到这里来的,只有一种可能! 君北月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拿沙丘子当借口,提醒他呢! 不不不! 思及此,毒窟老人突然蹦得坐了起来,双眸瞪得老大老大,盯着罗刹看! 君北月这“沙丘子引荐”五个字,不是提醒他,而是警告他呀! 因为,整个毒窟都不知道毒窟老人就是百里尾生,或者,说得干脆一点,他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把真正的毒窟老人杀了,他冒出毒窟老人好多年了呢!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能在这个地方当师尊的,能得到那么多古怪的毒师毒医敬重,心甘情愿臣服的,必定是德高望重之人呀! 德高望重之人,哪里有他那么年轻的,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呢! “乖乖……太严重了!”毒窟老人喃喃低声。 君北月确实是警告,因为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了,那相当于和整个毒窟,甚至是整个药族,整个南诏为敌了! 这个黑心肝的曜王,他千算万算,千提万防,总都没有想到君北月会留了这么一手,这一手直接给釜底抽薪了,简直是直捣他的老巢呀! 天晓得,君北月到底和沙丘子有多好的交情,又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沙丘子那里得知他的身份的! 回想起在琴瑟海谷和他喝酒,回想去一直缠着他们一路到南诏来,回想去前两回,君北月态度温和,礼貌地到毒窟老请教他关于孤岛的事情,毒窟老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他都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君北月就在心下冷笑着看他了。 见师尊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罗刹实在忍不住,怯怯地上前来劝,“师父……你身子骨没事吧,要不……弟子去回绝了?” 听了这话,毒窟老人立马蹦起来,“不许!” 那是警告呀,君北月那种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了,还利用沙丘子来攀交情,那绝对是警告,红果果的警告,没有给他回绝的余地! “师父,那……”罗刹都还未说完呢,毒窟老人黑影一闪,立马就给消失不见了。 山脚下的密室里,君北月和紫晴已经等候多时了。 紫晴低着头,一心琢磨着到底是什么礼物,小手始终被君北月牵着,只要这家伙在身旁,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哪怕是在非常危险的环境中,她都可以心无旁骛琢磨自己的事情。 而君北月慵懒懒地坐着,一手牵着紫晴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扶在暖塌扶手上,那坐姿,大方霸气,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才是这个毒窟的主人呢! 突然,寂静中,唰一声,一道黑影冲了进来,随即,便是“嘭”一声,石门重重被关上! 紫晴陡然蹙眉,毒窟老人这是做什么?不是说闭关吗?怎么来了? 毒窟老人不经意看了紫晴一眼,视线还是落在君北月身上,气喘吁吁着的,半晌都没说话。 而君北月笑得很优雅,道,“毒窟老前辈,沙丘子前辈让晚辈来取解药。” 解药? 君北月要送她的礼物就是解药吗? 紫晴心惊,真的是魅香的解药吗?她不是没有猜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魅香的解药,只是,立马又否定了! 怎么可能? 如果毒窟老人能解毒,愿意解毒,为何当初她来求的时候,他还故意卖关子呢? 只是,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紫晴一颗心都禁不住揪起来了,毫无预兆地好紧张! 魅香要解药了,一直留在她体内,一直威胁着她的魅香,终于可以解了! “解药呀……”毒窟老人一声感慨,正要说,君北月又道,“嗯,沙丘子老前辈还说了,魅香的解药具体的配方已经找不着了,解药只能试出来。” 这话一出,毒窟老人直接不想辩解了,心凉了整整半截。 君北月今日的话不少呀,每句话都说得很满,他能不话中有话吗? 这试药,分明是有所指的! 试药,必须要有可以试药的人,那便是十两的! 也要了解,解魅香的几味主要的药物,才能试出来,否则,盲目的尝试,运气不好的,一辈子都试不出来! 毒窟老人陡然眯眼,恨的牙痒痒的,原来啊,这家伙一直都知道十两是被他掳来了,怪不得他这么轻易放过那丫头了! 话说道这里,聪明的紫晴也听出了端倪,狐疑地朝毒窟老人看来,毒窟老人立马避开她的目光,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既然是沙丘子让你们来的,成,解药在这里,你们就拿去吧!老子我也不要你们什么东西来交换了,就成是买沙丘子一个面子!” 毒窟老人说罢,大大方方地就将解药丢给君北月! 他想,解药都到手了,君北月至少也得给他点面子,也当面拆穿他吧,就紫晴那样子看来,似乎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呢! 然而,很快,事实便证明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对君北月抱希望的! 599釜底抽薪的办法 君北月接过解药,打开一看,只见是一颗药丸。 他挑眉看了毒窟老人一眼,态度难得的客气道,“恕晚辈愚昧,不知道如何辩解这解药的真假?” 毒窟老人轻哼一声,道,“让曜王府服用了,一会儿验血便知道。” 君北月并没有迟疑,反倒是紫晴不安了,这场面看来,毒窟老人和君北月之间,似乎不是很融洽呀! 他们方才话,分明都是话里有话的,解药,能真得了吗? “放心,我在呢!”君北月低声,将解药交给紫晴,他当不怕毒窟老人使诈,他们现在就身处毒窟,只要他掀了毒窟老人的黑袍,将他的真面目公布于众,不用他出手,怕是瞬间而已,百里尾生这个臭小子就会被万毒穿心而死了! 不过,君北月也是头一回打心底这么佩服一个人,这家伙胆敢杀掉毒窟老人,冒充毒窟师尊这么久,确实有胆识呀! 有君北月那句话,紫晴便放心了,要了一杯水,很快就服下药丸。 毒窟老人见状,不自觉轻轻叹了一口浊气,不管这丫头是在什么情况下服下解药,解了魅香的,至少,是解了,是脱离了危险! 天晓得魅香再继续潜伏在她体内,再不爆发出来,会酿成什么后果呀! 这下子,一直压在他心口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似乎一下子就轻松了好多,真好呀! 他朝紫晴走了过来,明净的眸光里尽是痞痞的笑意,可惜昏暗中,紫晴并没有看清楚。 “手给我。”他还是阴阳怪气的声音。 紫晴狐疑着盯着他看,伸出手。 毒窟老人取了她指尖一滴血,滴在干净的清水中让君北月看! “瞧瞧,你心中应该有数。” 之前,顾太医也暗地里试过药,可惜取到的血都是浊的,君北月看得明白的,滴落在干净水中的血珠子血色很清晰,魅香解了! 他顿是大喜,将紫晴拉过来,静默地看了她许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并没有每日都和她提这件事,甚至,旁人看来,他都遗忘了这件事! 但是,天晓得他有多担心,魅香在她体内,爆发了,她受不了,他无能为力,而不爆发,一直累积在体内,总有一日是会出大事的! 他几乎每天都在担心,她在他身旁,他担心毒发了自己无能为力,她不在身旁,他担心毒发了,她会被欺负! 甚至,平素情到深处,想亲近她,都害怕引起魅香发作! 他一直都在找,直到找到十两,之所以当初会歉疚十两,正是因为十两的体质,因为十两和紫晴的关系! 紫晴给予十两的惩罚,那是紫晴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是善类,他当然知道十两是被百里尾生掳到这里来了,否则他怎么会让影子停止搜查呢?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调查百里尾生的身份,在沙丘子那里得到了真相,他知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试出解药,如果百里尾生办不到,那么其他的毒师毒医也都办不到了! 当初,带十两到毒窟来验血,其实就是给百里尾生下鱼饵呢! 果然,百里尾生出手了! 因为魅香一毒,将他和紫晴从原本的陌路之人,变成今日无法分开的生死至交,生死恋人! 魅香于他们,意义匪浅呀! 如果没有魅香,他堂堂的大周曜王爷,如何会看想她区区一个相府庶女,如果没有魅香,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女佣兵,即便穿越为庶女,如何会甘心命运任人摆布,如何会隐忍于曜王府呢? 一切,都是因为魅香! 如今,终于可以解毒了! 紫晴望着君北月,欣喜溢满了心口,原来真的是解药,这份礼物,将会是她这辈子最最难忘的大礼了吧! “这……曜王爷这份大礼……臣妾收下了,很喜欢……一辈子,都记着!”紫晴认真道,小脸正禁不住绽放出一朵如花笑靥。 最喜,便是见她这般天真无邪的笑,哪怕是倾尽天下来换,他都愿意,何况是这区区解药呢? 夫妻两人静默相视,相视而笑,虽然没有什么动人的言语,就连拥抱都没有,但是,就是这样,静默地看着,淡淡笑着相视,令旁观者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洋溢出来的幸福,只觉得这刹那,花开遍地,岁月静好! 百里尾生静默地看着,看着,唇畔都不自觉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这个瞬间,不得不承认,他忘记了他这辈子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带她回家。 解药也给了,面子也给了,百里尾生想,君北月也该给他个面子,也给放过他一马了吧,他可不介意他夫妻俩在这里你侬我侬多久,他很乐意把这间密室借给他们的。 他也该溜了,看着紫晴幸福的样子,百里尾生眼底不自觉掠过了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酸和自嘲,悄无声息地便要从侧门溜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明明都还看着寒紫晴温暖的笑呢,却出声对他道,“毒窟老前辈,留步,沙丘子前辈还让晚辈请教几件事情呢!” 百里尾生戛然止步,瞬间就咬牙启齿,恨不得吼君北月一声,“你小子能不能厚道一点!” 然而,他哪里敢,把柄捏在人家手上呢! 他还是拖着宽敞的黑袍折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几件事情是几件呢?” 君北月皮笑肉也笑,这才转头朝他看来,道,“孤岛遗孤,百毒不侵之人脸上的毒疤,有什么变化解?”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心跳不自觉咯噔了一大下,而紫晴也突然就认真起来,看了过来。 “毒疤之所以存在,是因为里头的剧毒,而剧毒的存在,又是百毒不侵的原因,是不是毒疤里的剧毒接了,毒疤会小心,也不再拥有百毒不侵之体了呢?”君北月认真问道。 紫晴不自觉朝他看去,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原来,他一直都在为不放弃寻找孤岛而努力。 如果,他没有猜测,毒疤可以解,是不是就意味着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以毁掉,也就意味着再没有人可以拿她来养人蛊了呢? 这,才是最釜底抽薪的办法吧! 孤岛,她的家,怎么可以不找,不要了呢? 然而,百里尾生没回答,而是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600秘密,药毒之兽 君北月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更不失为一种办法! 既然百毒不侵是因为脸上有剧毒之疤,是不是能让这剧毒离开紫晴的脸,百毒不侵的体质也就废了,也就不存在养人蛊的风险了呢? 当然,听起来虽然有道理,但是,君北月比任何人都清楚南诏王族的善良,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整整一个孤岛,整整一族的人,南诏王室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灭掉的,更不会至今都还花那么多心思隐瞒这件事! 他说的办法,必定早就有人想到了,甚至尝试过了,但是,都以失败告终的! 他很聪明,但是他知道,天下聪明的,并非他一个! 君北月这话的目的,很简单! 不为解毒,而是为了试探百里尾生! 试探眼前这个即将被他揭穿的家伙,到底对紫晴是善意还是恶意! 到底是帮紫晴而来,还是抱着同所有人的目的,冲着紫晴百毒不侵的体质而来! 百里尾生眯着眼,静默地看着君北月,而紫晴亦是静默地看着毒窟老人,她没有听出君北月话中的用意,她比任何人都期待,如果说之前,谁让她废了自己百毒不侵之体,她必定会跟谁着急,因为这是她身份的代表,这是她和族人们唯一的联系,而现在,这却成了她对天下最大的祸害,成了孤岛一族对天下最大的祸害! 她,不想百毒不侵! 她只想简简单单的。 百里尾生迟迟都没有回答,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他,如果回答了不可以,那么是不是他要做出解释呢,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对这百毒不侵之体,了解非常之多呢?那是不是意味着,君北月就会再追问下去呢! 是不是,君北月就会一口咬定,他希望紫晴保留这百毒不侵之体,他是恶意的 如果,他回答了可以,向君北月表示了善意,同样的,君北月也会追问下去! 而实际上,百里尾生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是善是恶,君北月提出的这个办法,到底可不可行,谁都不知道! “你觉得呢?”终于,君北月开了口。 百里尾生突然轻轻一笑,看着紫晴脸上的面具,道,“曜王爷,美与丑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一个女人,只要幸福,便是美,你的女人,只要你觉得她美,她便是天底下最美的,你何必为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蛋,费尽心思去解毒呢?” 君北月心下冷哼,好个漂亮的回答,硬生生曲解了他的意思,幸好紫晴是明理之人,否则,还不得被他这三言两语挑拨了! 正要开口呢,谁知,紫晴却抢了先,“毒窟前辈,我既要解毒,也要这张脸,不知道方才说的办法,可行与否?”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投出宠溺的目光,这个女人呀,真是贪心,不过,他很喜欢! 话都问得那么直接了,百里尾生还能不直接回答吗? “这个办法呀……呵呵,老朽我也没听说过,也不清楚呢。”百里尾生嘿嘿笑道。 “那你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君北月追问道。 紫晴心下纳闷着,如果是以前,毒窟老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陪着他们在这里多废话呀,眼前这黑衣老人家看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纳闷着,却不动声色瞧着,等着。 “真的没有呀。”百里尾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毒窟汇聚天下毒术之师,您尊为毒窟之首,难不成真的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吗?”君北月再问。 百里尾生语重心长起来,“曜王爷,你想想呀,如果毒窟知道解百毒不侵之法,那南诏王室当年岂会灭了孤岛呢?我药族早就献计献策去了,今日,药族也不用同兽族,鲛族斗得你死我活了呀!嘿嘿,你说是吧!” “这样呀!”君北月摩挲着下颌,又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的人和现在的人总该是有不一样的吧……” 君北月说到这里,顿了,而百里尾生的心跳也险些给停顿下,他以为这厮拿了解药会走的,没想到居然得寸进尺,居然没想走! 百里尾生没敢说话,紫晴更是纳闷,也不说话,继续听。 君北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百里尾生一眼,继续道,“至少,毒术总该进步的吧……” 听到着,百里尾生悬到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点! “看在沙丘子老前辈的面子上,毒老,您还是别为难晚辈了,晚辈此次是专门来请教的。” 君北月话到这里,百里尾生一颗心彻底凉掉,他知道,这一劫在劫难逃! “没有办法,但是有一件事,你们大可放心,养人蛊不是那么容易,即便把此时龙渊天下所有的毒物都找来,都养不出人蛊的。颜紫拿来养人蛊的必定是药毒之兽,但是,那是她养出来的药毒之兽,天下能养药毒之兽的就只有颜氏一族,你们把她看紧了,天下就没有人能再养人蛊了!”终于,百里尾生认真说道。 百里尾生没有说谎,百毒不侵之体,唯有对药毒没有抵抗力,一般的毒兽再多,再毒,对紫晴的身体来说,都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药毒之兽?”君北月蹙眉。 “正是,这种东西,要么依靠养蛊养出来,要么就是本来就存在的,但是,天生的药毒之兽……”百里尾生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似乎迟疑了,只是,迟疑也不过是片刻,他立马继续,“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天生的药毒之兽!” 这话,能信吗? 君北月只信一半,他只信药毒之首才能养人蛊,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药毒之兽! 否则,南诏王室为何不灭掉颜氏,而要灭掉孤岛呢? 这,岂不荒唐? “毒窟老前辈,既然是这样,是不是灭了颜氏,养人蛊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你当南诏王室如此愚笨吗?”君北月话音陡然一重,冷冷看着百里尾生! 然而,百里尾生并没有畏惧,而是笑了,“曜王爷,聪明如你,怎么就猜不到,孤岛正是天下药毒之兽所在地呢?”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皆惊! 601这才是曜王爷的大礼 孤岛是药毒之兽唯一的生存之地? 这……这难不成注定她永远都不能到孤岛去? 紫晴愣得目瞪口呆,而君北月犀利的冷眸微眯,危险地盯着百里尾生看。 “别这么看着我,曜王爷,孤岛,其实原本属于兽族的,就如同毒窟属于药族一样,孤岛是龙渊唯一一个药毒之兽的生存地。”百里尾生补充道。 “孤岛在哪里!”紫晴终于急了,脱口而出。 百里尾生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无奈地直摇头,“不知道呀,真的不知道呀!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的,就梦想有朝一日得到一头真真正正的药毒之兽,好好研究研究,可惜了可惜了,永远都找不到喽!” “你真的不知道孤岛在哪里?”君北月的声音转冷,终于失去耐性了。 百里尾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下暗道,这家伙还想怎么样呀,究竟想怎么样呀,都问了那么多了,怎样才能放过他呀! 君北月打算放过他吗?天晓得! “曜王爷,老朽我真的不知道!”百里尾生阴阳怪气的尖声回答。 “那紫晴脸上这图腾是什么意思,它代表了什么,为何琴谱上会出现这个图腾?”君北月又问。 百里尾生还是摇头。 “另外一个阳性图腾在哪里?能克制人蛊的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在哪里?”君北月继续问,声音一次比一次凌厉。 “曜王爷,老朽不明白你……你,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阳性图腾,什么还有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百里尾生又好奇,又焦急! 君北月眯着眼,冷笑道,“或许,你的大弟子罗刹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毒窟那么大,或许会有人知道吧!” 说着,便牵着紫晴要走,百里尾生大急,急急堵在门口,好声相劝,“曜王爷,时候不早了,大家都睡了,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 “滚开!”君北月很不客气。 紫晴一直蹙着眉头,越看越不对劲,百里尾生正要开口呢,她却冷不丁地一脚踩住他垂在地上的黑袍,一手狠狠地将黑袍拽了下来! 一时间,黑袍全被扯了下来,只见这毒窟老人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高束,五官极俊,虽不如君北月的霸气,却自有一种干净的气息,不管多少回,迎面撞上这张脸的时候,都会有种撞见莲花瞬间绽放的错觉,干净纯粹。 紫晴更是目瞪口呆,百里尾生的嘴角抽搐着,傻呵呵的咧嘴傻笑,“小晴晴,你,你那啥,力气……真大呀!”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傻乐傻乐的笑,紫晴完全给傻了。 怎么…… 怎么会是他? 紫晴怎么都不会想到,怎么都不会将毒窟老人和百里尾生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 毒窟老人可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了呀,可是,百里尾生不过才大她几岁呢! 百里尾生怎么可能是毒窟老人? 难不成…… 紫晴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百里尾生,不可思议,“你……你……你杀了毒窟老人!” 百里尾生摸了摸鼻子,笑得更傻了,“那个……小生我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就给杀了。” 一不小心…… 紫晴怎么都缓不过神来,缓缓转头,朝君北月看去,此时,君北月正闲适地双臂环胸,倚在门边,挑眉欣赏百里尾生的“一不小心”,见紫晴看来,他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暖而宠溺的浅笑,道,“女人,这份大礼,喜欢吗?从现在开始,毒窟就是你的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瞬间就收起傻笑的表情,那变脸的速度可比翻书还快几倍,“君北月,你什么意思?” “毒窟老前辈,你说本王什么意思呢?”君北月笑得一脸无害,反问道。 威胁嘛,红果果的威胁嘛! 他如果不听话,身份立马就会被捅出去!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于毒窟上上下下数千个毒术之师为敌,甚至同南诏药族,王室为敌,要么,就乖乖继续当稳坐毒窟老人的位置,从此听命于紫晴! 百里尾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又看向紫晴,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紫晴,我……我要和你做朋友。” 紫晴瞪大双眸看着他,冷不丁地就哈哈大笑起来,“君北月,这份大礼,我太喜欢了,收下了!” 她说着,立马朝百里尾生逼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尾生没说话,连连后退。 紫晴再逼近,“你知道孤岛多事情?” 百里尾生恨不得转身就逃,生平第一次吃瘪,他恨恨地看着一旁闲适看戏的君北月,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漠北去,永远不会再回来,可惜,他只能后退。 “你为什么要杀毒窟老人?你跟鲛族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救轩辕离歌?”紫晴连连质问,把百里尾生逼到了墙脚,一拳头抵在他心口上,冷声,“说!” “我……你……你知道不少啊!”终于,百里尾生妥协了。 “回答我的问题!”紫晴冷哼,这家伙嘴皮子功夫,她见识过,更见识过他骗人的能耐! “我……我……我其实是尧舜岛的守护者……” “你?” “千真万确,如果我骗你,立马遭天打雷劈!” “我不相信天打雷劈!”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啊!” 紫晴眸光一冷,一把揪住百里尾生的衣领,“不说实话是吧,走,马上就召开毒窟大会!” 说着,真就拽着百里尾生往外走! 百里尾生立马哭天喊地起来,“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到这时候我还骗你们干什么,当初怡妃娘娘的魅香是我给的,我真的来自尧舜岛,我是尧舜岛的守护者,我祖祖辈辈天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尧舜岛的图腾!南诏王室的人只见过我鲛人的样子,没见过我正常的样子,所以没人认识我!” 人,已经被紫晴拽到门口了,却没有改口! 紫晴当然不会笨到真的去揭穿这家伙的身份,揭穿他,意味着她也将马上失去君北月送的这份大礼,失去对毒窟的控制! 她猛地将百里尾生摔到屋内去,挑眉道,“那瞧瞧你鲛人的模样!” 百里尾生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还是照做,很快,金鳞出现,昏暗的一室立马被照亮! 君北月都不自觉直起身子,脱口而出,“金鲛!” 602到底多少真,多少假 鲛人中的王族,金鲛! 如果几百年前,鲛族没有被南诏王室征服,现在的鲛族族长必定是金鲛! 几百年前,大周南疆,并没有南诏,而是一个蛮夷之地,各种部族杂居的地方,后来,大周战乱,不少百姓南迁,融入到南诏各族中,也带来了闻名,其中白族族长最为开化,虚心学习中原文化,生产之术,逐渐强大,陆陆续续兼并了各族! 这其中,有和平归降的,也有战争降服的! 鲛人一族,无疑是战争降服的! 鲛人王族金鲛就是在那场战役中被灭尽的! 战争,太遥远了,遥远得人们都已经遗忘,如今的南诏虽然各种界限鲜明,却因为共同的信仰,对王室百分百的忠诚! 战争,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文明进步的一大步,如果没有当年的南蛮之乱,或许,今日的南诏还是一片蛮荒之地呢! 只是,君北月没有想到百里尾生会是金鲛。 金鲛的历史,鲜为人知,但是,君北月却很清楚! 金鲛,怎么就成了南诏王室外派的守护者了呢! 即便是现在鲛族千变万化,但是,鲛人,可以说是半兽半人,骨子里是绝对改变不了对王族的敬畏的呀! 百里尾生这话中,必定有蹊跷! 君北月又懒懒地倚在门框上,不动声色瞧着,听着。 然而,对金鲛历史,对鲛人天性的紫晴一见百里尾生的样子,都不自觉被吸引了,心气高如她,都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种敬畏之感。 这个家伙,好美,好尊贵,尊贵得令人不敢靠近他,生怕亵渎了! 他果然是鲛人,还真没有说谎呀! 见紫晴看得目瞪口呆,百里尾生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很快便又恢复正常的样子,无奈道,“怎样,我没骗你吧?” 紫晴点了点头,背后,她男人却勾起一抹冷笑,心道,“傻丫头。” 紫晴惊是惊,却没有忘记正事,她缓过神来,立马又问,“魅香是你故意给怡妃的,你安的什么好心!” 然而,百里尾生却突然认真了,淡淡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你。” 紫晴蹙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我虽为孤岛遗迹的守护者,但是如果可以,我不想杀害孤岛的遗孤,灭族,是相当残忍的事情,我查到你娘的存在,查到了你,但是我不想杀你,如果你不是百毒不侵之人,我便能说服自己不杀你,救你。” “所以,国色天香的事情,其实你才是幕后黑手!”紫晴陡然大怒! “是,魅香是我故意给怡妃的,那天晚上,是我故意收买了你寒汐儿身旁的人,让她把你送到国色天香的!寒汐儿原本就有踢你出门的打算,我不过是推了她一把。”百里尾生淡淡道。 紫晴的呼吸渐渐沉了,重了,小脸铁青铁青的,而一旁,君北月也眯起了双眸。 “我都准备好了,延迟毒发的解药,都开始在研制魅香的解药了,可很不巧,你真的是。” 百里尾生说着,终于抬头看向紫晴,他没有说谎,这些,确实都是他做的。 他找这个女人,找太久太久了。 “为何不杀我?”紫晴陡然冷声。 “我说了,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人,更不想杀孤岛的嫡亲,我一直在找办法,可是,我至今都找不到!君北月刚刚说的,确实是一种办法,但是你脸上的毒,解不了,除非被养成蛊,否则,永远都解不了!”百里尾生说着,叹了叹气,“一旦被养成蛊,剧毒便会从你的脸流遍你的全身,哪怕是你的一滴血,都是剧毒,而你脸上的毒疤,就会消失,甚至,你的脸看起来会比之前还要美!” 紫晴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颊,原来,美的代价这么大!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倾身而下,冷不丁地逼得百里尾生后跌在地上,紫晴的手极快,猛地就按在百里尾生脸颊右侧! 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同她一样,脸上有毒疤,脸上也会层薄薄的膜,让这张脸看起来更美! 她也不知道百里尾生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她现在就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紫晴一番摸索,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没有薄膜,这张脸是真实的,紫晴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他的侧脸,并没有毒疤! 难不成,她和君北月都猜错了! 回头朝君北月看去,君北月亦是眉头紧锁,正是这时候,紫晴错过了百里尾生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哀伤。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你不会以为我是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吧!”百里尾生一脸无奈,摇头晃脑。 紫晴这才放手,淡淡道,“现在知道不是了。”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并没有对百里尾生做什么。 百里尾生暗暗松了一口气,爬起来拍了拍衣裳,正要开口,紫晴却冷冷道,“腾图的秘密是什么?” “一个月后,尧舜岛见吧,我带你去看,那古乐符我看不明白。”百里尾生很干脆。 “你看不明白?”紫晴冷哼,这家伙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还有他看不懂的古乐符? “真的看不懂,指不定你也看不懂呢,去看看你就知道了。”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一把抓来黑袍罩上。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答应,“好,一个月后见。” 正转身要走,君北月却又止步,“对了,从今以后,随叫随到,毒窟的事务,也要如实禀告,还有……” 君北月凑近,低声吩咐,“看好了十两,那么好的毒尸,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她的好用之处!” 百里尾生眸光陡冷,却还是硬生生堆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特意躬身作揖,“遵命!” 君北月满意一笑,这才揽着紫晴离开。 百里尾生站着在洞窟窗户边,看着两人出门,背影远远淹没在黑暗中,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似乎方才的一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笑着,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得可好听了,“小晴晴,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带你回家了。” 603孩子,血统! 南诏王虽然一贯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只要不涉及孤岛,一切都好商量,尤其是面对君北月! 可是,一旦涉及到孤岛,那么所有的事情必须严肃起来! 当然,即便是严肃,南诏王也不是个笨蛋,他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一下子就下了定论,和大周撕破脸! 毕竟,至今都没有找到强有力的证据,表明东秦和大周海战一事,鲛人有参与! 而且,即便是找到了鲛人参与的证据,也不能证明到底是哪一方面的势力! 离战场最近,最有可能的是留仙岛琴瑟海谷的鲛刹,虽然鲛刹否认,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南诏王已经更换了人马,让鲛刹回到自己身旁了。 他给了君北月一个下马威,一来是试探君北月的态度,二来,也是表面自己的态度,三来,便是要和东秦女皇谈一谈。 大殿里,一片寂静,参会者除了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就只有南诏几个最核心的人物,南诏王,三族族长,还有几个大臣,就连沁姬娘娘都不在南诏王身旁。 “君北月将东秦公主的尸体送到你西荆?这又是为什么?” 了解了海战的大致情况,南诏王对耶律辰毅更感兴趣,东秦和大周的海战,怎么就牵扯到远在内陆的西荆了呢? “这也是本太子想知道的,这份大礼是君北月在祭沙大典上送的。”耶律辰毅冷冷道,话不多,却字字都是关键。 他向南诏王抛出这个问题,无疑,要南诏王去问君北月! 西荆和西凉一战,在所难免,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已经逃到大周境内,以司徒浩南的能耐,耶律芊芊怕是找不回来了! 西凉虽比匈奴开化,却远远没有中原的文明,为了复仇,哪怕是倾尽一国之力,同西荆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 西荆面临的是灭国之灾,是君北月最极端的复仇,那么,他还要顾忌什么呢! 此行,南诏,正是同东秦女皇一道来揭穿君北月的! 即便西荆灭国,他也要拉着大周陪葬! 要乱,就让整个龙渊一起乱吧! 听了耶律辰毅的话,南诏王眼底闪过一抹狐疑,朝东秦女皇看去,“女皇陛下,你认为呢?” “朕?呵呵,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是你南诏鲛族的人助纣为虐,害了我女儿性命,害了我东秦皇位唯一继承人的性命!” 原本平静的东秦女皇,被南诏王一问,立马又激动起来,猛地拍案而起,“南诏王上,大周侵犯我海域,杀我皇储,如果没有你南诏鲛族,必定不会有今日这种后果,朕不管你有什么解释,君北月有什么解释,这件事,南诏也必须给我东秦一个交待!” 这……这都上家里来讨说法了呀都! “南诏王帝,这件事,我也希望能在这里,得到曜王爷的一个解释,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海上杀了人,送我西荆这里来了!”耶律辰毅说着,可以顿了顿,再道,“还专门选在祭司大典的时候,鸣沙山对我西荆皇室的重要性,想必南诏王上也是知道的吧。” 南诏王原本想先大发了耶律辰毅,毕竟,君北月把东秦公主的尸体送给西荆,这是东秦,西荆和大周之间的事情,与南诏无关,即便是东秦女皇带耶律辰毅来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当南诏王听到耶律辰毅后面半句话,立马狐疑了,他当然知道鸣沙山对西荆皇室意义重大,但是,他更清楚,鸣沙山对南诏王室的意义更重大,那可是孤岛最最重要的遗迹之意呀! 原本听闻西荆芊芊公主逃婚,而惹恼了西凉太子,两国爆发战争,南诏王还为此拍手叫好呢! 如果,鸣沙山不是西荆皇室的神山,不是西荆最高的信仰,不管用什么手段,他早就毁了那座山的一切了! 那个图腾再现的时候,南诏王室排除的黑鲛军,第一批就是去鸣沙山,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是重中之重! 那里的遗迹守护者,都还不知道那里的真正秘密呢! 那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就连三族族长,就连朝中要臣都无人知晓! 而他,将来也只会把这个秘密,传给皇位的继承人! 面对愤怒的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南诏王迟疑了片刻,无奈挥手示意高公公,“去把曜王爷请过来。” 他说着,还是安抚两位贵客,“二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了,要不到别宫休息片刻,待曜王爷到了……” 话还未说完,东秦女皇便冷冷打断了,“多谢南诏王上美意,都等那么久了,也不差那一会儿,我们就等曜王爷过来吧。” 她原本就是直接来告状的,直接来揭发寒紫晴的身份,揭穿君北月的秘密的! 可是,耶律辰毅却偏偏要君北月自己来说。 也是,一个问题,足以为难死君北月了! “为何,要把轩辕昭汐的尸体送到西荆去!” 他们不怕把颜紫捅出来,更不怕把耶律辰毅和颜紫的意图捅出来,他们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就等君北月和寒紫晴来! 就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所说,南诏王原本还想同几位族长商议商议,东秦女皇不走,他也不得不陪着,只得催促高公公赶紧把人带来! 然而,这时候,天才朦朦胧胧,君北月和紫晴刚刚回到使臣大院呢! 一回来,为了保险起见,君北月立马让顾太医验血。 “怎样?”他虽平静,可语气中的焦急还是藏不住。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魅香真的接了!”顾太医大喜,连连道贺,影子也乐了,竟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太好了,我们能有小王爷了!真的太好了!”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子给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紫晴是听见没听见,低着头在一旁看琴谱,而君北月挑眉看了影子一样,基本是面无表情,天晓得他怎么想的。 而顾太医眼底则掠过一抹复杂。 虽然,可以有孩子了,但是,这孩子岂不还是孤岛的血统,这孩子可未必要得呀,? 顾太医迟疑了片刻,正要开口,这时候门外的侍卫通报突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主子,宫里来人了,请您马上过去。” 604我都愿意! 与其说这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还不如说是解救了影子! 他乐呵呵笑着,“主子,南诏王找你了,天晓得东秦女皇和耶律太子在他老人家面前嚼什么舌头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然而,君北月并不理睬他,朝紫晴看去,“一宿没睡,累了吧,该休息了。” 这话,如果是平常说,那也算正常! 哪怕是在南诏王邀的情况下说,也是正常,他家主子赏脸不赏脸,从来都是看心情的。 可是,在魅香刚刚解了之后,这话说出来,似乎……有点暧昧呀! 不知道紫晴那边怎样,反正她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影子却忍不住坏笑起来,转身拽着顾太医便要出去。 然而,顾太医却眉头紧锁,要劝,“主子,老奴要提醒你一……” 可惜,话还未说完呢,便被影子猛地拽了出去,啪一声还给关上了门! 顾太医一站稳,便怒声,“你这是做什么?” 影子至今还乐呵着,哪里会像顾太医担心那么多,乐呵呵看着顾太医,贼兮兮笑道,“那啥,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 “值万金咱家爷都不稀罕!”顾太医冷声。 影子一愣,随即急急将顾太医拉到院子里,低声,“你什么意思呀!有你这样坏人家兴致的吗?亏得我把你拉出来!” “你!”顾太医气急,也不多解释,立马要去敲门,影子连忙就拽回来,“你干嘛呢!要干嘛呢!你信不信你去敲一下,立马会被主子遣送回大周去的!” “他们俩……他们俩……他们俩不能有孩子!”顾太医怒声,对主子他不敢这种态度,对影子他可不藏着掖着。 打从上一回寒紫晴刺了主子一刀,他就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后面寒紫晴为救主子,付出了不少,他也谅解了! 可是,在除夕夜上,主子为了她,得罪了整个帝都的百姓,后来又为了她得罪了整个天下,再后来,孤岛的秘密揭穿,人蛊的秘密揭穿! 他对寒紫晴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不得不承认,如果之前他还有些迟疑,那么,现在他便是完全站到八贤王那里去了! 孤岛的血统,那是罪恶的血统,那是人蛊的血统,怎么可以那孤岛的血统来玷污了主子尊贵的血统呢? 如今看来,主子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么一个女人了,也就只会有这个女人的孩子了。 无疑,从今往后,主子的血统,孤氏的血统,大周皇室的血统,都会和孤岛脱不了干系的! 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呀! 孤岛的血统,本就不允许存在的呀! 听了顾太医的解释,影子也迟疑了,只是,他立马又道,“你怕什么,之前不都误会主子是来和南诏王摊牌的吗?现在看来,未必!主子一定会有办法的!不就是养人蛊嘛,只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应该……不会有事吧!” 顾太医却是冷笑,“不会有事情?我告诉你,主子非得不是来摊牌的,主子还铁了心要找出孤岛,讨寒紫晴开心呢!他这个时候本该在做什么的?西荆和西楚的大战他错过了,现在西荆和西凉大战,西楚乏力,东秦女皇又到南诏来,现在他本该在东秦的战场上的!他居然到这里来了!”顾太医愤怒斥责。 “主子已经在备战了呀!就区区东秦,三大虎将杀过去,足矣!”影子很不屑。 “足矣?呵呵,如果,这一回他回不去呢!你该知道,孤岛的事情一旦被揭发,南诏王室就真敢把人囚在这里!”顾太医冷声。 说到这里,影子都不由得担心起来,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下琢磨着,王妃娘娘对于王爷来说,似乎真的是一场灾难呀!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王妃娘娘,如今王爷早就榻上征战天下的征程,说不定,也早已想出了对付匈奴之策了呀! 可惜……他如今心里就只有一个“孤岛”! 见影子也迟疑了,顾太医便趁机挣开他的手,急急冲上前去要敲门,“爷,高公公等着呢!” 影子要拦都拦不住,索性也不管了,隐到一旁去守着,原本还欣喜着,此时却是一脸愁容。 女人,天下,孰重孰轻呀! 任由顾太医连连敲了好几下,催了好几声,屋内都没有人回答! 屋内,一片寂静,顾太医的催促声显现更清晰响亮。 然而,屋内的两个人似乎真的没有听到。 君北月拦腰抱起紫晴,正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榻上,随之倾身而下,就欺在她身上看她。 如果没有影子那一句话,或许,紫晴真没有想那么多,就想着赶紧进宫去瞧瞧情况如何呢! 可是,影子那句话,提醒了她,也立马就羞红了她整张脸!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更是令她心跳加速,这样的深沉略带迷离的目光,她见过几回的。 她很清楚,他要做什么! 之前,好几回,都戛然而止,以紧紧的拥抱取代。 而如今,似乎……可以了,似乎……被允许了。 迎上这样的目光,近距离看他,感受着他特有的男人气息,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俊得人神共愤,也越发的紧张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在他盯着猎物一般,要吃人的目光下,不紧张,可是,这一回,她又控制不住了! 心,砰砰砰跳得好快好快! 他在缓缓靠近的,炙热的男人气息洒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热,紧张中,他精炼之躯贴上了她玲珑曼妙的身子,触碰到了! “嗯……” 她禁不住溢出一声娇声,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了,她都控制不住自己。 却不知道,这娇声,胜过任何言语,轻易就可以击碎这个男人最强悍的防线,他无声无息,一双深邃的黑眸中噙着的精芒,真的像是要吃人,要把她啃得干干净净! 然而,就在紫晴的紧张中,他第一个吻,还是最先落在她脸颊上的面具上,随后才沿着那面具,一寸一寸啃噬啄吻而下…… 有些东西,是天性,是难以自制的! 如果,有男人愿意为你忍,那绝对是真男人,为了他,又有多大的委屈,不能忍的呢? 紧张中,紫晴胆怯的眸中渐渐盈上一层水雾,小手圈上君北月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我愿意……” 我愿意,哪怕最幸福。 我愿意,哪怕最不幸。 我愿意,哪怕活下去,哪怕马上死去! 605曜王爷的架子就是大 原来,这才是最亲密! 完全的拥有,完全的相容,紧紧地联在一起! 原来,拥抱都算不上什么! 眸中意义上来说,国色天香那一夜,是记忆模糊的一夜,是血腥的一夜,是不堪回首的一夜! 而这一回,则是第一回。 紫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和另外一个人,还可以有那么近,这么近的距离! 原来,这才是真真正正拥有和被拥有的感觉! 窗外,已经日出日落了,此时正满天繁星璀璨,一片寂静。 她枕在君北月臂弯里,慵懒懒地半倚着,被耨拉得很高,却难掩那迷人的锁骨,还有那令人看都都忍不住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红印。 别说这锁骨周遭,就这被耨下面,冰肌雪肤上,可全都是这个男人留下的霸道印记!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霸道起来,真的非常霸道! 相较于紫晴的拉高的被耨,君北月在大大咧咧多了,后背靠在床榻上,慵懒懒的靠着,难得见三千墨发垂落,他上身赤luo,古铜色的肌肤上至今都还沁着汗水,令人不敢想象方才到底有多么激烈! 他仰着头,双眸闭着,唇畔却勾起邪佞的坏笑,很满足,也很坏,大手轻轻摩挲着紫晴至今都还发烫的脸颊,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此时的他,跟平素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平常他是一个堕天使,那么此时的他,就是个恶魔! 又坏,又痞,放荡不羁,肆意放肆,却偏偏令人又爱又恨,哪怕视线稍稍离开一会儿,都会不舍得! 一室寂静,他的呼吸都还有些重呢,紫晴听得很清晰,枕在他臂弯里,靠在他心口上,他的强有力的心跳,紫晴听得更清楚! 她累极,整个人都要被这个男人折腾垮了,天晓得这么一年里,夜夜同床共枕,他隐忍了多少! 他简直就是一头饿坏了的狼! 只是,再累,紫晴都睡不着,避开他大手在脸的轻抚,她怯怯地抬头朝他看去,而此时,君北月也正低头看去,一见紫晴那娇红的小脸,胆怯的双眸,忍不住就爽朗大笑起来! 见他笑,紫晴终于忍不住了,小手狠狠捶过去,“还笑!”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一打,君北月笑得更大声,却冷不丁翻身而来,他那么高大,轻而易举就将她欺负在身下,整个人都给包围了。 “天亮……不,天黑了!”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呵呵,你说你得还我多少?”君北月挑眉问道,痞痞的,哪里像平素那个冷酷腹黑的王,简直就是个流氓,可偏偏又不让讨厌,那么下流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反倒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了。 紫晴正无语,门外停了一天的敲门声终于再一次响起,这一回,不是顾太医,而是影子。 “主子……那个……高公公等一天了,药族族长亲自来请,就在外头大厅侯着呢,说是南诏王和东秦女皇,耶律太子全都在宫里等您呢!” 没有君北月的首肯,即便这里是南诏,都没有人敢闯进来! 原本趾高气扬的高公公不敢,忧心忡忡的顾太医不敢,影子,也不敢! 哪怕是药族长亲自来了,也得在外头侯着! 虽然南诏王当众给了君北月下马威,但是,并不意味着这南诏的地盘上,君北月就不敢还回去! 他敢来,就什么都不怕! 这一点,南诏王心中也清楚,否则,不会差药族长亲自来请人了。 被打扰了,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枚不悦,冷冷道,“让他回去告诉南诏王上,就说本王车徒劳顿,还没有休息够呢!” 这话一出,影子顿时大惊,杵在门外,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现在的形势不妙呀,主子居然还和南诏王杠上了,他到底想怎么样呀! 而紫晴,双手抵在君北月文理分明的胸膛上,脑海里也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怎样,她怯怯问道,“真不去瞧瞧?” “当然要去,不过……现在没空。”君北月笑着,似乎完全不把这事情放心上。 听了这话,紫晴双手力道一重,又紧张了。 见她这小样,君北月乐了,轻轻揩了揩她的鼻尖,笑道,“累坏了吧,好好睡一觉,我等你,不着急。” 说罢,他轻轻在她唇上落了一吻,便很绅士地起身放开她。 人一走,紫晴反倒有种失落感,只觉得一直环绕在周遭温暖的保护圈突然消失了,她微微一愣,看着君北月拿了高枕,就依坐在一旁,心头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君北月替她掖了掖被耨,并非玩笑,而是认真道,“睡一会儿吧,让他们等,没事。” 紫晴原本要问的,可是见他的温软的目光,也不多问了,还真得承认,她疲着呢,几日车途劳累,又一宿没睡,最重要的是又被他折腾了一天,能不累吗? 紫晴侧躺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坐在身旁看密报的君北月,很快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边,一室温馨,夫妻俩在一起那么久,这还是头一回那么安安静静的温暖过呢。 而皇宫那边,刚刚收到恢复,南诏王的脸色可一点儿都不好看。 “南诏王上,曜王爷还真是好大的面子,难不成,要朕亲自去请吗?”东秦女皇冷哼。 耶律辰毅突然起身,笑道,“曜王爷架子再大,也不能女皇陛下亲自去邀,还是本宫去吧。” 然而,他正要走,南诏王却拦住了,“既然曜王爷休息,二位,不如也休息片刻?” 南诏王也不知道君北月到底主动来南诏做什么,只是,他很清楚,君北月至今还敢端架子,势必有所准备的! 这件事,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所说的,似乎也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 见南诏王的态度,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都心知肚明,南诏王对君北月还是隐忍着的,他们如果一味等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呵呵,也好!”东秦女皇起身,不得不妥协。 两人一走,南诏王立马闭门开会,第一句便问,“药族长,君北月到底在做什么?你确定人在屋里?” 606底气,动摇人心 原本君北月要来觐见,南诏王在城门口当众给了个下马威,先见了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 如今,要召见君北月,却迟迟都见不着人! 君北月,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呢? 他是有足够的底气,在南诏端高架子,还是他在拖延时间,另有所图? 南诏王负手驼背,在大殿上来来回回的走,看得在场所有人都眼花缭乱了,却没有人敢打断他! 如果今日在使臣大院休息不出来的,换成是别人,南诏王也绝对不会这么客气的! 虽然,来者是客,可是,毕竟尊卑有别,王爷再怎么尊贵,也终究不如一国之尊,君北月这是一点点礼节都不讲呀! 可惜,偏偏是他,南诏王不敢轻易过分得罪了! 城门口那个下马威,他可是捏了把汗下的呀! 终于,他止步,看着药族族长,“寡人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君北月就在屋里?” “属下确定,外头的侍卫头听到王爷的回话了,原话回的是说,等他休息过了,自然会来见。”药族长连忙回答。 “休息够了?这么说……”南诏王说着,止步转身看来,继续道,“他的意思是在记仇喽?记本王不见他的仇喽?” 药族长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却不敢直说。 南诏王冷笑起来,“他小子底气很足嘛,他哪里来的底气,他没瞧见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都告状告到本王这里来了吗?” 鲛族人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毕竟这件事,和鲛族脱不了干系,“王上,难不成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见南诏王没有像之前那么愤怒的否认,他便壮大胆子继续道,“王上,你想想,咱们至今没有证据,只是找到了船队的残骸,虽然可以看得出来是鲛人所谓,但是……也不能百分百看定,不是?再者,东秦女皇质问到这里来,她不也没有拿出什么证据嘛,就凭借推测,连个目击的证人都没有,女皇陛下就搅得天下人皆知是我南诏为虎作伥,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这话一出,南诏王原本愤怒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转而严肃,兽族长也忍不住上前,低声道,“王上,东秦一贯自诩海军实力无敌,东秦女皇还曾经说过,如果咱们南诏没有鲛族,她东秦便是海上霸主呢!我看这件事,她铁定不安好心的!” 三族族长,虽然常常勾心斗角,争宠争得你死我活,在对外的问题上,一般情况都是一致的,绝对不会做出损害南诏王室利益之事。 见南诏王的脸色一变再变,同君北月私交甚好的药族长也忍不住劝说,“王上,你别忘了,这一回,曜王爷可是主动来的,他到底为什么来,咱们谁都不知道呢!他能主动到这里来,别的不说,单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怕回不去!” 607是谁,泪流满面 漫漫黄沙,无边无际,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皓月当空,一片空旷,这里便如同无声的世界! 这是西荆西北最荒芜的一片沙漠,哪怕走上个十天十夜,都看不到绿洲,看不到戈壁滩,看不到城池人烟。 清脆响亮的驼铃声在这寂静中,尤其的悠扬,就像一首永远都唱不完的歌一样。 皓月月辉下,高高的驼峰上趴着一个紫衣银发男人,似乎晕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牵骆驼的是个小姑娘,长得十分清秀,个头小小的,那一身打扮,一眼就能让看人认出来,这丫头必定来自西凉的北部,和匈奴交界之处,漠北! 这个部族,既属于西凉,也属于匈奴,曾经两国都要管,如今,两国都不怎么管,争议暂时搁浅! 然而,这个地方却没有被两国封死,既同西凉有来往,也同匈奴有来往,同有通婚,而这里的族人,也本就说不清楚,到底是西凉血统多一点,还是匈奴血统多一点! 小丫头边走,边跟着驼铃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悠扬而带着些许哀伤的驼铃声,硬生生被她的小曲儿搅成了欢快的曲子! 骆驼驮着人,两边还缀着沉沉的包裹,漠北一族人但凡出行都是成群结队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人,为什么独自一人出来! 从她走的方向来看,她应该是要回漠北去了。 “咳……呵……” 突然,驼背上的人出声了,小丫头耳朵可的尖了,急急停下脚步,握住驼铃,侧耳认真一听,果然听到那男人轻轻的咳嗽声。 醒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连忙捧起男子垂落的脑袋来,却惊见那张惨白的脸上,唇畔又沁出黑色血迹! 男人虚弱得连动都动不了,更是开了口,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缓缓闭上眼睛,人虽没有死,可整个人散发出的绝望气息,却比死还要恐怖! 他,已经放弃了活。 “喂,你别这样,你!” 女子急了,轻轻在骆驼脑袋上一敲,骆驼便乖乖地跪下地,她小心翼翼将男子拉下来,让他平坦在沙上,枕在包袱上,急急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没有断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沙漠里偶遇这个男人,那时候他都被黄沙埋了大半了,都看不到脸,只见穿着知道是中原人氏。 她盯着风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起来,原本想俘虏个中原人回去,教族人们中原文字,却没有想到,当她看到他的脸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撞见谪仙了! 恍惚之间,真的以为自己运气那么好,救了一个天下掉下来的仙人,他,长得好美呀!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唇畔的血迹一直流个不停,她只能狠心拿出自己藏了好久的护心丹喂他,才勉强保住他的心脉。 护心丹是漠北族的宝贝,一年就产几颗,身子骨再弱的人服了,都可以维持一年的,没想到才走一个月呢,这家伙就又不行了,她手上可没药了! “喂,我不知道你醒了,你听得到我说话的!我手上没药了,你要是真想死,你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见男子一动不动,小丫头心下不由得着急,却继续道,“你为什么要寻死呢,你还那么年轻,有什么事情,要不,你说来我给你评评理?” …… 不管小丫头怎么问,怎么劝,男子都没有半点反应。 小丫头都无奈了,看着他惨白而俊美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方才一眼,太仓促了,她都没缓过神来呢,他就闭眼了呢! 思及此,她大着胆子上前,小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眼睛,轻轻地锊了锊他的睫毛。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主意到了,他果真是有意思的,他分明是排斥她的触碰,眉头微微蹙起了。 小丫头眼底闪过一抹顽劣,小手沿着他的眼角,一路轻轻抚摸到脸颊,缓缓往内移,触碰到他高挺的鼻子。 原本,不过是恶作剧,想逼着他睁眼,却没想到,这轻轻一抚摸,不自觉便上了瘾,这种感觉好神奇,漠北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她没少碰过男人的脸,可是,这一回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不知不觉,已经轻轻抚到他的下颌了,她却怎么都舍不得松手,似乎自己的手被魔法控制了,离不开这张脸! 沿着他的下颌,她有轻轻地一路抚摸而上,异样的美好在指腹之间流窜,她突然有种冲动,不,她都控制不住行动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缓缓的挨近,挨近,挨得越来越近,下颌离得最近,她想亲吻他,按照漠北的风俗,突然女人看上了哪个男人,想嫁给他当婆娘,便在在男人紧闭的双眸上留下一个烙印,吻之烙印! 她想,这个男人她救定了,也要定了! 然而,她睁眼,一吻激将落下的时候,却突然停住,惊了! 只见……只见眼前这双紧闭的双眸,竟泛滥出泪水,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正泪流满面! 到底,有多大的哀伤,以至于都紧闭了眼睛,却都还会流泪? 小丫头愣了,愣得目瞪口呆,没由来的心狠狠一抽,疼得她都想哭! 然而,就在这时候,这个泪流满面的男子,终于动了,他缓缓伸手,大手拢住她的脸,从侧脸边,像她方才那样子,轻轻地,轻轻地抚摸,不是五官,而是她脸上每一寸肌肤,他似乎想在她脸上找什么,却又不像,只是单纯的轻抚! 他的手可冰凉了,可是,这轻抚却温柔得让人觉得温暖,非常舒服。 小丫头本就愣着,此时此刻更缓不过神来,她不自觉瘫坐下,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极尽温柔。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温柔中时,男子却突然松了手,小丫头猛地缓过神来,睁眼看去,却迎上那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睛,热泪之中,更多的分明是失望和自嘲。 紫晴,原来……不是你,怎么可能,会是你呀? 608神秘,我们去吧! 天蒙蒙亮了的时候,南诏使臣大院却依旧灯火通明。 高公公昨夜来了之后,真就不敢走了,亲自守在院子里,非得等到君北月出来,当然,他也不敢催促,孙子似的乖乖坐在一旁石阶上。 影子抱剑守夜,正在打呵欠伸懒腰,斜眼瞥来,冷冷一笑,也不打招呼。 这时候,奴婢端着洗漱的东西和青茶过来了! 高公公一见那青茶,立马来精神,一下子就蹦起来,曜王爷的习惯,清晨一杯新鲜的青茶,青茶到了,意味着曜王爷起了。 高公公也不敢造次,走到门边,冲影子傻笑,没说话。 影子懒得理睬,叩门禀道,“爷,青茶送来了。” “端进来吧。”果然,门内传出君北月的声音。 高公公更欢喜了,亲自确定人真的在里头。 屋内,君北月和紫晴早就起了,紫晴坐在镜子前,君北月正替她画眉,不得不说这位王爷无所不能,却被画眉这种小事情给难道了! 拿着笔,在紫晴面前比划了好久,都迟迟不敢下手。 紫晴看着他,也不喊停,就偷偷地笑,君北月瞥了她一眼,轻咳了几声,继续比划! 夫妻俩,真是闲适,完全不管皇宫里等了他们整整两天两夜的人。 紫晴今日没有穿南诏的衣裳,天并不凉,却将自己裹得哪里都不露,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一天一夜的挣脱,这个男人霸道得几乎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印记,宣告所有权! 她也懒得理睬君北月的比划,看着镜中的自己,或许是经了人事,总觉得自己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这时候,婢女送青茶进来,低声,“曜王爷,这是波密罗大人准备的,说是你最喜欢的一款青茶。” “嗯。”君北月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淡淡应了一声。 然而,婢女退下后,他却放下了一直掂量在手里的笔,朝那青茶走去,紫晴狐疑着,这家伙的青茶一贯都是她或者影子准备的呀! “你……” 还没问,便见君北月将青茶倒了出来,紫晴急急起身走来,只见当淡绿色的茶水中到在木色的桌子上,一层透明的薄膜便显得很清楚了! 这青茶里,藏着东西呢! “这东西……”紫晴还是不明白,她只知道,南诏本来就规矩多,一到南诏基本没有很忙私人空间,而君北月这一次来,更是严格监督的对象。 离开这个院子或许容易,但是要带什么东西进来,反倒难了。 “还好干上了,瞧瞧。”君北月说着,将东西取出来,这是一张薄膜,和紫晴之前脸上带的有些相似,却不像之前的那么薄。 “这东西南诏的师父才造得出来的,让波密罗大人准备的,只能用三天,三天之后就化了。”君北月认真道。 说着,便将一脸狐疑地紫晴推到镜子前去坐下,小心翼翼取下她的银白面具,轻轻擦拭了毒疤,才替她戴上! 他的动作可温柔小心了,伺候什么宝贝似的,看得紫晴心头暖暖的,很快,小小的一片薄膜,便将毒疤完全遮挡了。 脸,还是之前的脸,没见过紫晴毒疤的人,完全想象不出她毁容的样子! “如何?”这时候,君北月才笑了,挑眉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紫晴这也才开口。 “走吧,面圣去,去了你便知道了。”君北月笑得神秘的,紫晴那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也没多问,径自揣摩着。 夫妻俩悠闲到临近中午了,才抵达皇宫。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南诏王,东秦女皇还有耶律辰毅,都已经在大殿上等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了! 当君北月牵着紫晴,埋入高高的门槛时,东秦女皇头一个沉不住气,拍案而起,暴怒道,“君北月,你好大的脸面呀!” 怒,由她去怒,君北月甩都不甩她,目视前方,同紫晴慢悠悠往殿中走去,如此一来,东秦女皇便是自讨没趣了! 正又要质问,南诏王却挥手,示意她安静。 耶律辰毅倒是冷静,只是,他的注意力都在紫晴那半边银白面具上,无疑,寒紫晴的脸恢复了,毒疤却好不了,颜紫即便投降了,寒紫晴的身份也注定是要败露! 思及此,他悄无声息地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南诏王上!好久不见。” 君北月作揖而已,并不行大礼,耶律辰毅贵为太子,见了南诏王都要行个大礼,替父皇问候,然而,君北月就是有特权,不是南诏王给予的,而是他尊贵的身份本身就拥有的! 南诏王对此,本就不在意,在意的是君北月整整两天两夜的大架子,就这个问题上,他不给君北月点颜色看,在东秦和西荆面前,他南诏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他并没有马上让君北月免礼,而是冷冷道,“曜王爷什么时候身子骨差到这种程度,一休息就要两天两夜?” 至少,要有个交待不是? 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也等着他回答,他们也是跟着等的,也要一个交待! 然而,君北月却笑了,道,“小王不是瞧见王上有客人嘛,原本以为躲个两天就可以避开恶心的嘴脸,没想到两天都避不开呀,要不,王上准个假,小王再回去休息几日?” 这话一出,身旁的紫晴头一个想笑,南诏王则是第二个,原本的怒气立马消了一大半! 不管君北月这话是怎么说的,都算是给他交待了,只是,说得太妙了,一句话直接将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的脸给打没了! “啪” 又是一声拍案,又是东秦女皇,“君北月,你什么意思!说谁恶心呢!” 这时候,君北月才冷眼看去,只一个字,“你!” “你!”东秦女皇怒都抬手直指过来,“君北月,你!你!你欺人太甚!” 说罢,顾不上一切,便要向君北月冲过来,幸好身旁的南诏侍卫连忙拦住,南诏王原本还乐着,这时候不得不当和事佬了,“女皇陛下,息怒息怒!” 他说着,也劝君北月,“北月,你先坐下,今日找你来,有件事,寡人想当大家的面问个清楚,如果这件事,跟我南诏鲛族无关,你们的事情,你们离开南诏去处理,怎么处理,寡人我都不过问一句,但是……” 南诏王说到这里,顿了,如此开门见山,让东秦女皇也暂时沉得住了气,坐了回去! 609直面质问 一室寂静,南诏王坐在主位上,气喘吁吁,一脸愤怒,话说到一半,被东秦女皇打断,分明非常不悦! 东秦,大周,西荆,这三国本就有无数恩恩怨怨,今日,他可不是当和事佬的,今日,他只有一个目的,谁都不想得罪,只想知道海战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到底有没有得到鲛人的帮忙,到底是那一批鲛人的势力! 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坐在南诏王的右侧,耶律辰毅面对紫晴一而再鄙夷的目光,倒是非常沉得住气,至今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东秦女皇,被南诏王那一个“但是”也安抚了不少,可毕竟,眼前的君北月正是他的杀女仇人,她一脸愤怒难掩,死死地盯着君北月像是要吃人! 君北月牵着紫晴,并不理睬在场众人脸上挂的表情,心里藏的算计,大大方方往南诏王的左侧坐下,虽居侧位,气场却足以压过在场任何一人,俊朗霸气。 他和紫晴都是一袭黑衣劲装,寒紫晴估计也只有在他身旁,那娇小的身材才会显得小鸟依人吧,小手被他牵着,放在腿上。 明明今日她才是众矢之的,才是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最终要揭发的对象,也才是南诏王室最最在意的人,可是,她一脸闲适的模样,真真的就像个旁观者,今日,关于君北月到底要如何应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来看戏的了! 见君北月和寒紫晴坐下,南诏王才轻咳了几声,继续方才的话,“但是……这件事如果和我南诏鲛族有关系,那么,不管是什么关系,寡人一定追查到底,但凡有触犯我南诏王室禁忌……” 南诏王一脸肃然,认真,“啪”一声拍案,重声道,“不管是谁!寡人必定追究到底!” 话,说得如此之重,那拍案声落下,立马一室寂静了! 耶律辰毅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东秦女皇更是一脸挑衅,高抬下巴,挑眉看着君北月和寒紫晴,似乎,南诏王这句话给了他们无法撼动的保障,宣布了结果一样!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南诏王把话说得那么重,无疑,这件事哪怕有一点点和孤岛有所牵扯,君北月都相当难办呀! 与其说南诏的是龙渊的一颗定时炸弹,还不如说南诏是大周的定时炸弹,君北月来南诏的时候,才下令对东秦备战,如今看来,他是绝对不可能把南诏王给得罪了! 只是,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都是被逼急了的人,狗逼急了都跳墙,何况是人呢? 这样的形势看来,紫晴都琢磨不透身旁的男人了。 索性不琢磨,静观其变吧! 原本以为东秦女皇会应合什么的,岂料,南诏王这话一警告完,立马发问,“北月,你杀了轩辕昭汐,还将尸体送到西荆阿克巴楚去了,你这……是为什么?” 这话一出,紫晴便惊了,冷眼朝耶律辰毅看去! 原来的啊,东秦女皇也是撺掇来的,耶律辰毅这是破釜沉舟了! 这个问题,要回答势必要牵扯出颜紫和他干的好事来,如此一来,她,君北月,耶律辰毅,还有颜紫,都难逃其咎,好个耶律辰毅,这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感觉到紫晴的紧张,君北月握了握紧她的手,俊冷的脸上并不见多少紧张,似乎听到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问题罢了,他只冷冷地看着耶律辰毅。 只是,他如何回答? 不仅仅是南诏王在等,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在等,紫晴也一样在等。 大周帮了西荆一把,完胜西楚,这还没有半年呢,君北月无缘无故的就把东秦公主的尸体送去西荆当大礼! 南诏王不是笨蛋,这件事没有充分的理由,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 见君北月不说话,东秦女皇都忍不住了,怒声,“君北月,你我的恩怨,为何要牵扯西荆?你不宣而战,灭我海军,杀我公主,拒我谈判,你真当你就是龙渊的王法吗?” 这时候,耶律辰毅也开了口,“曜王爷,西荆同东秦,大周,皆是友好之邦,纵使大周和东秦不合,我西荆也曾参与其中,在下,实在不明白,你将东秦公主的尸体送到我阿克巴楚,还在祭沙大典上送去,到底……是什么用意!到底是送给谁的!” “东秦公主?” 突然,君北月毫无先兆地开了口,清冷的语气透着些不屑和疑问,“东秦公主的尸体?本王不明白你们再说些什么?”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立马就被激怒了,“君北月,你还狡辩!” 任由东秦女皇暴怒,君北月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反问道,“女皇陛下,幸好你就只有一个女儿,否则,没丢一个都找本王算账,本王岂不要烦死?” “狡辩,我女儿就是你杀的,尸体送到了西荆,西荆皇帝和太子都可以作证!”东秦女皇气得要跳脚,她猜测过君北月各种应对的答应,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不认账! 君北月的耍赖,让耶律辰毅也意外了,他不辩解,立马冷声,“来人,把东西送上来!” “君北月,你等着!”东秦女皇厉声,怒得也不坐,就站在位置上。 南诏王同对面的三族族长对视了好几眼,没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变化,心下立马狐疑了,以他对君北月的了解,这小子可不是当作不敢当之人呀! 难不成,这事情有蹊跷,他狐疑地看了看东秦女皇,又看了看耶律辰毅,眼底尽是复杂,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暂时沉默。 等待的时间里,紫晴所有所思地瞧了君北月几眼,嘴角微勾,似乎猜到了什么。 很快,东秦侍卫便将一个密封大水缸抬了进来。 “这是……”南诏王忍不住开口。 “南诏王上,这正是我那苦命的女儿的尸体,正是君北月送给西荆的大礼!”东秦女皇怒声转哭腔,抽泣了起来。 见状,南诏王有些尴尬,朝耶律辰毅看去,见耶律辰毅慎重地点了点头,面露哀伤。 南诏王再看了看君北月,见他又在喝茶,似乎很不在意。 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打开吧。” 610大周的软肋 打开? 这水缸里可是用尸毒之术浸泡轩辕昭汐的尸体呀! 这是养蛊的第一步,东秦女皇不知道,耶律辰毅必定知道,而南诏王也必定知道的! 就单单这一点,足以让南诏王起疑心了! 君北月的闲适,是最强有力的底气,可是,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可令人揣测不到。 事态,有变! 此时,偌大的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那水缸上,侍卫正缓缓打开密封的盖头! 却突然,“嘭”一声,一股青气将盖子重开,怎么回事? “小心有尸毒!” 突然,药族族长大喊,刹那间,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唯有也耶律辰毅没有捂鼻,冷眼瞧着。 东秦的侍卫也不敢动了,药族长一个眼神,两个毒师立马上前来,大胆地嗅了嗅气息,又探头瞧了瞧水缸里的东西,刹那间,两个毒师都面色煞白! “王上,诸位主子,这尸气没有毒,放心吧!”一人恭敬禀告。 这时候,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耶律辰毅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轩辕昭汐的尸体一得到东秦女皇的验证之后,便一直都被密封在这个水缸里,他要的便是今日把这一缸尸毒之水带到南诏王面前来! 如果君北月要当着南诏王,东秦女皇的面控诉他和颜紫的话,他绝对是不会介意的,能和君北月、寒紫晴,玉石俱焚,他也心甘情愿! 当然,君北月如果不说出实情,他也很乐意亲自来揭穿他和颜紫的秘密的,西荆西陲的战事,已经没有停止的可能了,他要死,西荆要亡国,他也要拉君北月和寒紫晴陪葬! 今日,他就没打算走出南诏这座大殿! 听了没有毒,南诏王才放心,他瞧了东秦女皇抹泪的模样,不自觉心生怜悯,虽然尸体的气味不是很好闻,但是,他还是勉为其难,站了起来。 可谁知,南诏王正要走过去呢,药族长却突然拦下,“王上,且慢!” “怎么回事?”南诏王不解看去,东秦女皇亦是不解,“药族长,让王上亲眼瞧瞧,免得说我东秦联手西荆,污蔑曜王爷!” “女皇陛下,你确定这水缸里的……的……东西,是尸体?”药族长却认真问道,而此时,两个毒师也不敢耽搁,连忙禀告,“王上,这水缸里并没有尸体,全都是毒尸之水,虽然无毒,可是腐蚀性非常强,切勿靠近了”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猛地回头朝耶律辰毅看去,耶律辰毅的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 而南诏王后怕地坐回去,陡然厉声,“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东秦女皇可拿性命担保,这水缸就是原本的水缸,虽然轩辕昭汐的尸体腐烂得不成样子,但是脑袋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怎么……怎么这会儿! 耶律辰毅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耶律辰毅不相信,起身疾步而出,然而,见了水缸里一滩血水,就连刻意保留下来的脑袋都没有了,他顿是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这个水缸,他亲自鉴定过,确实是颜紫拿来浸泡寒紫晴用的尸毒之水呀,怎么会变成毒尸之水? 尸毒和毒尸是完全两种东西! 尸毒之水,就用人蛊的第一步骤,而毒尸之水,则是牢房里非常常见的一种酷刑,只要粘上一点点就可以腐肉蚀骨了呀! 这个水缸自,一直密封,一直都是他亲自保管的,交给东秦女皇之后,也一直都是东秦女皇保管的! 不可能别人下过手脚呀!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水缸自在送来之前,就被动过手脚了! 尸毒之水变成了毒尸之水! 耶律辰毅怒目朝君北月看去,只见君北月正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寒紫晴,对眼前的一切兴趣乏乏,反倒是寒紫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耶律辰毅禁不住握紧了双拳,恨不得一拳朝君北月打去! 这个家伙,不是没有准备,不是一怒冲冠为红颜,早在他怒而不管天下流言蜚语,不管东秦女皇的声讨,不管南诏王上的质问,不管八贤王的阻拦,一意孤行到西荆做客的时候,他早就算计好了一步! 就连他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今日会被逼到南诏来告状,也是被他算计出来的! 所以,他早就对轩辕昭汐的尸体下了手脚!毁了他们的证据! 紫晴接过茶,君北月温柔低声,“小心烫。” 照顾好了身旁的女人,这才缓缓转身朝南诏王看去,淡淡问道,“南诏王上,本王没兴趣也没时间,同无聊的人耗着,本王是来同您商量一件大事的,如果你现在没空,本王可以回去慢慢等。” 说着,还站起身要走! 南诏王都还未开口呢,东秦女皇便厉声,“等等!” 君北月并不理睬,东秦女皇怒不可遏,却不得不遏住,尸体一事,已经是被算计的既成事实,君北月不揪着不放就不错了,她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暂时放弃! 君北月不理睬她,她也不问他,她怒声问南诏王,“南诏王上,朕到南诏来,谁都不认,只认你一人,只问你一件事,鲛族为何要帮大周欺我东秦!” 南诏王也不管尸体的事情,关心的正是这件事! 他看向君北月,话说得极巧合,道,“北月,本王相信鲛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私下帮你,这件事,你是不是该为本王给东秦女皇澄清澄清呢?” “海战?怎么了?”君北月反问道。 “海战怎么了?哈哈,君北月,你还要狡辩?你别告诉我大周就凭一艘大船,一艘小船就可以灭了我东秦一整支精良的海军!”东秦女皇不屑大笑。 君北月冷哼一声,仍是朝南诏王看过来,“南诏王上,你也觉得不可能吗?” 这话,让南诏王怎么回答? 大周很强,君北月也强悍,但是,在海军上,确实爆弱! 只是,看着君北月狂佞霸气的俊脸,南诏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如果实话实话,势必要伤了这位骄傲的王爷的自尊心呀! 可是,欣赏和怜悯心不过是瞬间的,南诏王终于开始开了口…… 611出海,证明给你们看 南诏王正要回答呢,缓过神来的耶律辰毅也冷笑了,“曜王爷真会说笑,大周并没有海军,何来海军实力?” 大周先皇登位之初,便有设海军的想法,可惜那时候的大周刚刚结束内乱的,陆军都无力养活,哪里分得出军饷养一匹海军呢? 而到了天徽帝这一朝,国库充盈,可是天徽帝却没了这份心,纵使君北月一而再觐见,天徽帝都没有放权! 而到了后来,君北月真正掌权,却为孤岛一事,忙到现在都还在忙,哪里有时间去组建海军呢? 也因此,龙渊几个临海国家里,大周的海军势力最弱,甚至比西荆还要弱,在西荆的南疆还有一个军港呢! 大周,却一个都没有! 是呀,没有海军,何来实力? 耶律辰毅这话一出,东秦女皇便连连冷哼,不屑极了,“君北月,如果没有鲛人帮忙,你拿什么跟朕的海军拼?你至今还要狡辩,未免太自欺欺人了吧!” 场面,似乎很尴尬! 君北月是什么人,是战不败的神话,是龙渊最神话一样的战神呀! 如今却面临这样的质问,没有军,还来实力? 南诏王是看着他长大的,看着他如何单枪匹马谱写自己的战神传说的,如今,看着他面对这样的质问怀疑,虽然也有些身为长辈的心疼,可是,却不得不公正的面对这个现实! “北月,那场海战,到底是水帮了你,以你自己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打败东秦的。”南诏王终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紫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的,看着至今沉默不语的君北月,心不自觉疼了。 但是,她知道,君北月什么都可以被怀疑,就是作战一事,绝对不容易被质疑的,这样被质疑,她的心,会疼! “你说呀!”东秦女皇开始咄咄逼人,耶律辰毅冷笑着嘲讽,“真令人好奇,曜王爷不会承了别人的恩情,却不敢承认吧?” “北月,说话!”南诏王亦催促了! 然而,君北月的回答,却连紫晴都没有料到,他说,“南诏王上,如果,本王说大周的海军连南诏都打得过,你信吗?”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紫晴都禁不住在心里惊声,“君北月,你疯了吗?” 事态都已经脱离掌控了,君北月还挑衅南诏,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众人都愣着了,半晌,南诏王才拍案而起,“君北月,你拿什么让本王相信!” “不放,出海试试!”君北月的语气和方才进门来第一句话一摸一样,冷冷淡淡的,波澜不惊。 “君北月,你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东秦女皇怒声质问。 南诏王也终于顾不上昔日交情,冷声,“出海?君北月,难不成你要同我南诏宣战不成?” “南诏王上您想多了,不过是出海演示演示罢了,本王一艘船,你们一支船队,半个时辰一较高低,本王会告诉你们,东秦的海军是怎么沉底的。”君北月说罢,便也站了起来。 至今,一屋子的人可谓全都站起来了,就紫晴坐着,她眉头紧锁看着君北月,正想开口,谁知,一旁的鲛族族长竟说话了,“王上,老臣代表鲛族上下,恳请王上答应曜王爷的要求,老臣愿亲摔鲛军,同曜王爷一决高低,以洗刷我鲛族莫须有罪名!也替南诏给女皇陛下,一个交待!” 南诏王看了看君北月,着实看不透,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答应,“好,马上出海。” 说着,朝东秦女皇看去,“女皇陛下,先请吧!” 面对君北月如此底气,东秦女皇虽然心下有些没底,却还是理直气壮,同南诏王一同走了出去! 她就不相信了,君北月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算真的有本事不依靠鲛人而灭了东秦的海军,他也绝对不可能灭了南诏的海军的! 要知道,南诏的海军,那便是鲛军呀! 不仅仅有船上训练有素的普通鲛军,还有船下海中的霸主,黑鲛军! 君北月拿什么来跟南诏拼呢! 口气那么大,一会儿就等着瞧着! “曜王爷,请!”耶律辰毅笑着,温文有礼地打了个请的手势,让君北月和紫晴先走。 这时候,君北月才正眼看向他,温和一笑,笑得比他还要优雅,还要有修养,“耶律太子,可惜了,你的野狼军下不了海。” 说罢,便牵着紫晴出门,留耶律辰毅一脸狐疑,他,什么意思? 耶律辰毅也顾不上那么多,随后跟了出去。 众人上了马车,一路往最近的港口去,鲛族长先行准备一切。 一路上,可谓是各人各怀心思呀! 药族长和兽族长同南诏王一辆马车,一上车,两位老族长便揣测各不停,而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一切,更有各种揣测。 “君北月到底玩什么把戏?”东秦女皇最不安,如果这一战她输了,她很清楚,东秦这个脸是丢尽了,轩辕昭汐的仇也休想再报。 耶律辰毅倒是不以为然,“放心,海神关照他让他赢了,今日他也休想离开南诏!”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东秦女皇陡然眯眼,“颜紫到底要寒紫晴做什么!”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寒紫晴来了,她本身就是证据!”耶律辰毅说着,轻轻一笑便朝窗外看去。 没有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会拽着寒紫晴这张王牌的,海战就够君北月喝一壶的了! 半日路程,便抵达最近的港口。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军港,归属鲛族管辖,一入港口大门,所有兵卒全都是鲛人。 鲛族长准备好了君北月所说的,一艘船和一支船队。 君北月带了影卫,紫晴带了佣兵上了右侧的单独的船只,而鲛族长则是带了几名黑鲛上船,南诏王和东秦女皇,耶律辰毅在另一艘船上观战。 在余晖之下,船队缓缓出海了。 紫晴船舷边,望着渐渐往他们南边去的鲛人海军,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北月,是……百里尾生?你让百里尾生收买了鲛族长?” 紫晴猜了许久,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但她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金鲛是鲛族有最绝的权威,唯有金鲛才能动摇鲛族对南诏王室的衷心,也唯有金鲛,才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黑鲛兵吧! 这是不可能中的可能了! 可谁知,君北月却笑了,“傻瓜,能对付他们的,是你呀……” 613 紧张的等待,浪漫的日落 能对付他们的是她? 听了这话,紫晴再迷糊也都恍然大悟了! 怎么可能会是百里尾生呢!那家伙虽然帮了他们不少,却始终都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那家伙的帮似乎总带着目的的! 君北月从来都不是会主动找人帮忙的人,更不会找百里尾生这种至今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不借助鲛人,想灭了南诏的鲛人海军,在古代武器条件这么简陋的情况下可谓是比登天还要难! 然而,如果有现代的设别,别的不说,就单单紫晴研制出来的火药,只要量足够,要摧毁鲛人海军舰队,还真的是可以有的事情呀! 君北月没有组建海军,并不代表他没有准备! 海洋渔业,海岸边防守,可是不可小视的一股力量,不仅仅君北月想过,紫晴也想过,甚至准备过! 她研制炸药的时候,就曾经也研制过水雷,无奈碍于要在龙渊大陆找到可以配制出火药的原材料,实在难呀! 如果有足够的原材料,别说鲛人海军了,就是南诏的兽族大军,都可以无所顾忌,君北月纵横天下,将无所阻挡! 可惜,材料有限,她只制造了几颗水雷而已,大部分原材料都拿来制造火药了,而如今,手上的存货也少五个手指头可以数得过来! 这些东西,是万不得已拿来保命的! “我……不够吧。”紫晴无奈,望着前面的鲛人海军,一支舰队已经缓缓在他们南边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字排开,鲛族长所在的一艘领头船在停在舰队最前面,那家伙,似乎他们只打算用一艘船出战而已! 或许,他们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水下的黑鲛军早就枕戈待旦了! “怎么不够了?一炷香足够!”君北月笑着,从背后将紫晴温柔地拥入怀中,一艘孤船面对一支强大的海军,对方剑拔弩张,而他这边,倒像是带着心爱的女人出海还风景一样,闲适温暖! 甲板上不见一兵一卒,唯有他和她! 北方的大船上,南诏王见状,心下越发的狐疑了,着实琢磨不透君北月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而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可内心深处却早就汹涌澎湃了,君北月他凭什么呀! 到了这里,原本想瞧瞧他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底气,还能怎样理直气壮,却没有想到,他竟更加闲适淡定了! 难不成,他真当是带寒紫晴出海玩的呀! 备战的时间是一炷香的时间,鲛族长原本自信满满,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被君北月那淡定的样子吓得心下也没底了! “父亲,黑鲛已经都下水了!我看咱们还是别靠近他们吧!”鲛少主低声道,虽然实力悬殊十分明朗,但是对方不是别人,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周曜王爷,就连鲛族长本身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君北月会败在这里! “嗯,保守起见!”鲛族长慎重道。 静默地等待一炷香烧尽,而君北月那边,紫晴琢磨了许久,突然惊呼,“难不成你……” 君北月笑着点头,他找到了原材料,在留仙岛上,紫晴在琴瑟山谷附近找到硫磺等原材料,便开始制造炸弹,水雷! 八贤王,甚至顾太医都一直认为这个女人是个祸水,会阻碍他打天下,阻碍他为大周,为龙渊争取最终和平的脚步,紫晴百毒不侵的孤岛血统会给他惹来很多麻烦,会破坏了大周和南诏的和平,会为大周皇室招惹天下很多很多黑暗势力。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人,也是可以同她一起纵马奔驰,驰骋沙场的女人,也是一个可以和她为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女人! 她不仅仅制造出了龙渊最先进的武器,她在天下大势,在朝政决策上也都有自己非常独到的见解! “一直都在找,在西疆找到了一处小矿,借用你的匠队,制了一批水雷,原本打算去尧舜岛用的,没想到会先用在这里。”君北月淡淡解释。 紫晴当然不可能一个人亲力亲为去制造火药,她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匠师呢! 水雷有很多种,最高级的莫过于利用传感装置引爆的,这么高级的东西,再没有任何材料的条件下,紫晴是玩不了的,但是,最简易最廉价的水雷,紫晴却玩得出来! 水雷和炸弹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原材料是一样的,不一样是引爆装置。 炸弹可以通过导火索,可以通过投掷引爆,而水雷除了需要防水之外,一样还需要引爆! 放水材料,轻易就可以找到,就像此时她脸上毒疤上的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也是放水的东西。 水雷的关键,在意如何引爆! 而最简单的水雷引爆方法,便是利用船只航行引起的水压变化,无论是水面上或者是水中的船只,都会对下方的区域产生压力的变化,排水量愈大的船只,影响愈显著! 简单的来说,只要对方的船只行到他们埋伏水雷的地方,引起的水压变化便会引爆水雷! 原材料有限的情况下,水雷不会炸了整艘船,却足以炸毁船底,船底一毁,再大的船不沉都难了呀! “在中间?” 紫晴眺望的视线转移到两方船中间的海域上,这段距离并不远,她设计的水雷,可没有能精细到精准的范围内可以引爆! 引爆的区域,只能是一个大概的数字,而她一时间也没有两方船只的重量数据,算不出船只以什么速度行驶会引发多大的水压!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按兵不定! “按兵不定的话,那黑鲛……” 黒鲛在水中的几乎是引不起任何水压变化的,他们引爆不了水雷,可以悄无声息潜到他们船下呀! 思及此,紫晴不由得蹙起眉头,如果他们遇到的是别人,那大可原地挑衅,但是,他们遇到的是鲛族呀,这一点,不得不担心! 一炷香激将烧尽了,鲛族那边还迟迟没有动静,紫晴忍不住想转头看君北月,然而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了,淡淡道,“一直想陪你看一场日落,你说,日落的地方是不是就是世界的尽头呢?我幼时的梦想便是挥军西去,直到日落的尽头。” 紫晴忍不住循着君北月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海平线上,整片海域都被染成了金黄色,霞光满天,一轮圆日正缓缓沉落。 而与此同时,他们身旁那一炷香,也终于烧到了尽头! 614 大周海军的力量! 一炷香烧尽,时间却还在继续往前流逝。 金灿灿的余晖映照下,紫晴被君北月拥在温暖的怀中,迎着湿润的海风,望着日落海景,也不知道自己是沉落在他的温柔里,还是沉落在眼前的美景中,总之,原本的紧张不知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君北月性感好听的低沉声,在她耳畔,讲述着他幼时的梦想。 这一刻,紫晴都忘记了,他们是来决战的,忘记了不远处强悍的鲛人海军,忘记了不远处,等着拆穿他们的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都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沉沦,或许,这正是君北月给予的最大的安全感吧! 哪怕,天塌地陷,她都可以熟视无睹,安静地窝在他怀中取暖。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看不到好戏的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而南诏王则是饶有兴趣地认真瞧着,企图瞧出点端倪来。 以他对鲛族长的了解,那老族长一直以来都是非常谨慎的人,面对的又是君北月,他没有道理不排除黑鲛军下水偷袭的呀!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黑鲛军悄无声息潜到君北月的船下了,而要摧毁这艘船,不过就是眨眼睛的事情罢了! 可是,为什么至今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呢! 别说君北月这边没动静,就连鲛族那边都没动静! 鲛族那边不是没动静,而是不敢轻易有动静。 “族长,他们还没有消息!”侍卫已经是第三次来禀了。 “怎么可能!派人过去了吗?”鲛少主抢先质问。 “已经派了三批人过去了,都没回来,也都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这话一出,鲛族长立马大惊,鲛人可以在水下通过鸣叫声传递消息的,如果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除非派出去的鲛人出事了! “父亲,不会是有人在水下帮他们?”鲛族少主大惊,将心中的恐惧脱口而出。 如果真的有人在水下帮君北月,那么必定是鲛人,而且是背叛鲛族的鲛人,这件事可足以毁掉鲛族在南诏的地位呀! 他们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老夫亲自下水,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帮君北月!”鲛族长又气愤又着急,二话不说便要跳下水,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黑鲛突然冒出水面,惊声,“族长,少主,出事了,他们在船下和周围投毒,我们损失了不少人!” “什么!”鲛族长惊呼! “一批黑鲛军全军覆没,属下侥幸逃脱,那毒黑如墨,把水下一片还会都染黑了,正在这边蔓延,我们下水不得!”侍卫说着,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就冲出水面上船! 鲛族长愣着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脚一跺,怒声大骂,“君北月,你卑鄙!” 在水里下毒,就能赢得了吗? 这未免太痴心妄想了,鲛族长当机立断,“来人,全军出发,杀过去!” 如果不利用水下的暗算,只有正面迎上,海战,无非是射火箭,登船劫杀,再者便是以多胜少,撞击对方! 鲛族长不检讨自己先出暗着,反倒愤怒君北月的卑鄙投毒,气头上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一下子便引起海面不小的动静,浪花一层盖过一层! 原本风平浪静,如果风起浪涌,让不明情况的南诏王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而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倒是淡定了不少,都慵懒懒地坐着,冷眼看着前方的一切! 君北月想证明大周的海军实力,他们就认真看好了,到底有多“强”! 他们等待着君北月和寒紫晴被打落海中,狼狈成落水狗,他们等着听君北月怎么跟南诏王解释,耶律辰毅等着落井下石,问问鲛人为何要帮君北月,东秦女皇等着把帮助君北月杀害轩辕昭汐的凶手找出来,等着挽回东秦的脸面! 他们,一个不一个还要窃喜,还要激动! 南诏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同样是激动而紧张着,他知道一定是水下出事了,否则鲛族长不会全军进攻的! 这架势看来,确实可以排除鲛族长和君北月私通,难不成,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帮了君北月! 这一点,正是南诏王真正担心的呀! 他可是绝对不允许孤岛的遗迹守护者同君北月有任何牵扯的! 不同于全数前进的鲛人海军舰队,君北月的船,至今都没有动静,他仍是拥着紫晴,如果不看周遭的风起云涌,就单单远远地看他们这一方安静的甲板,不得不承认,这是世界上最最温馨的一幕。 铁血的战神王爷,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呵护着心爱的女人,用他征战天下最最宝贵的时间,配一个女人看日落,这一幕,这一刻,让喧嚣浮华的全世界都静好了。 不远处,浪起浪落的海面上,百里尾生睡着海浪沉浮,远远望着这一切,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君北月脸上,看了许久许久,唇畔缓缓地勾起了一抹阴鸷,无声无息地,沉沉浮浮的,不一会儿便再不见踪影了。 一方动,一动静,随着鲛人军舰的靠近,东秦女皇还有耶律辰毅也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跟着越来越紧张。 鲛族长和鲛少主站在船头上,目测这距离,他们身后和身后数艘船的甲板上,早已满弓待发,全是火箭! 只带鲛族长一声令下,万箭便会齐发! 面对这种的架势,紫晴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她静默地看着,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黑鲛没有毁了她们的船,虽然很多不明白的,但是背后的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可以放心看戏! 突然,鲛族长高举一面旗帜! 顿时,“唆”的一声,分明是挽紧弓的齐声,终于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射!” 鲛族长厉声,岂料,与此同时,“嘭……”第一声,从海底穿出,谁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呢,长箭都还弦上呢,随即接连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嘭!嘭!嘭!” 浪花滔天,水柱冲天,大船要么断裂下沉,要么被浪花掀翻,覆盖。 一时间,全军皆乱,所有人都仓惶失措,水雷声,海浪声,大船倾倒,断裂声,惊叫声,呼救声,全都混在一起,嘈杂一片,混乱一片! 混乱就在眼前,君北月却温柔依旧,“女人,这样的海景,也还不错吧?” 615 豁出去,她是孤岛遗孤 紫晴笑了,她该如何回答呢,她其实想说,都不错,什么都不错,却都终究不过君北月你一人呀! 夫妻俩静默地笑着,静默地看着眼前一片兵荒马乱,狼藉不堪,等待着收场。 而另一边,南诏王在座位上目瞪口呆,怎么都不敢相信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袭击,绝对不是鲛人干的! 这不是鲛的风格,而且,世界上可还没有那一批鲛人可以在南诏鲛族的海域里为非作歹到这种程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鲛人!”南诏王惊得喃喃自语。 而身旁的耶律辰毅方才那瞬间,险些就个跌下水了,爆炸的瞬间,他就想起了阿克巴楚被毁掉的城墙! 是寒紫晴手上那种可怕的武器,她称之为火药的武器! 没想到,那种武器居然可以用到水下去! 这种武器,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呢!她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呢? 别的用处就不说了,单单他见识到这两种用处,就足以让她帮助君北月拿下整个龙渊了呀! 耶律辰毅颓然跌坐回座位,整个人都瘫了! 而东秦女皇,更是目瞪口呆,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不是鲛人,不是鲛人还会是其他什么吗? “不……不……朕不相信!不可能!” 半晌,爆破声才停止,海面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胜负已定,君北月终于放下紫晴,下令回港,他让顾太医下的毒,不过是昏迷之毒罢了,量并不多,此时,清醒过来的黑鲛还会打落水的鲛人,全都狼狈地往港口泳,海面上可谓是一派壮观之景呀! 南诏王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瞥了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一样,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很快,船只回港后,南诏王在甲板上设了酒宴,这酒宴看起来着实讽刺,像是犒劳君北月凯旋而归的! “东秦女皇,这个交待,够清楚了吧?”终于,南诏王开了口,举杯冷冷看着东秦女皇。 东秦女皇能说不清楚吗?如果她东秦有足够的实力的话,她或许可以说不满意! 但是,东秦本来就岌岌可危,能如此来告天下水,如此来质问南诏王,不过是仗着龙渊的规矩,仗着自己不理亏! 如今,她可再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了! 虽然心下不情愿,她却连忙举杯,“误会一场,是朕误会鲛族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周欺负到我东秦头上来,还不接受谈判,杀了俘虏,这件事……” 话音未落,南诏王便冷声,不客气道,“女皇陛下,我区区南诏可不是龙渊的大主子,管不起大周和东秦的恩恩怨怨,如果你是来算账的,你来错地方了。” 证明了君北月没有和鲛族牵扯,南诏王可什么都不管的! 东秦女皇被这么一堵,尴尬不已,只得悻悻地自罚三杯。 “女皇陛下,那劳烦你明日回去,再拟一封告天下,为我南诏洗洗罪名!”南诏王没有追究东秦女皇的责任算客气的,“明日”二字,分明是赶人呢! 东秦女皇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取欺辱,她可不甘心,她低下头冷眼朝耶律辰毅瞥去,似乎在说,“你是不是该把底牌亮出来了?” 来南诏王之前,耶律辰毅就同她说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会让君北月和寒紫晴有机会回去的!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来,耶律辰毅可不要食言呀! 耶律辰毅正要开口,南诏王却看过来了,“西荆太子,你西荆和东秦,大周有何恩怨,寡人也没兴趣,还劳烦日后别讨公道讨到我南诏来,我南诏可不是龙渊的衙门!” 南诏王也不知道轩辕昭汐的尸体到底是真的被送到了西荆还是假的,只是,他没兴趣,不管真不管假,这都是西荆和大周之前的恩怨,与南诏无关! 他现在就恨不得遣了东秦女皇和耶律辰毅,好好同君北月喝一杯,解释解释误会! 回想起之前,接连十几份信函质问君北月鲛人一事,他都觉得丢脸,南诏和大周历来都是友邦,而他和君北月又是忘年之交,怎么就那么不信任他了呢? 南诏王以为耶律辰毅也会无话可说,举杯要敬君北月,可谁知,耶律辰毅却突然起身,冷不丁冲紫晴的手臂拽去,狠狠将她拽到了一旁。 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放开她!”君北月爆怒而起,铿一声就拔起长剑! 耶律辰毅掐着紫晴的脖子,冷声警告,“别过来!” “耶律太子,请自重,你要敢伤南诏的贵客一根汗毛,寡人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南诏王亦怒,没想到耶律辰毅胆敢在这里行凶! “呵呵,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她陪葬!”耶律辰毅冷哼,一手掐紧紫晴的脖子,一手抚上了她侧脸的银白面具! 东秦女皇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跟着站起来,不动声色。 “本王最后说一次,马上放开她。”君北月沉声,紧握在手上的长剑虽然还垂在地上,却震得铮铮作响,足见他的愤怒! 耶律辰毅瞥了那长剑一眼,心下不自觉涌去一股他不愿意面对的畏惧,他急急避开君北月的视线,冷声对南诏王道,“南诏王上,你要杀我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寒紫晴是孤岛之人,还是孤岛嫡亲遗孤,她百毒不侵,她可以用来养人蛊,,鸣沙山的守护者颜紫,正是我同伙,他们捉拿她出海,就是打算用她来用人蛊的!为什么会有那场海战,因为轩辕昭汐帮我们劫走了寒紫晴!”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都愣着了,她知道轩辕昭汐一定是有所图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而南诏王往是目瞪口呆,一时间理解不了耶律辰毅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说的这些话,不正是孤岛一半的秘密了吗? 紫晴被掐紧脖子,纵使能耐再大,都挣脱不了,她也没料到耶律辰毅会如此破釜沉舟。 然而,这时候,君北月突然猛地扬剑,冷声,“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耶律辰毅冷声,“南诏王上,这个东西,你应该会认得的吧!” 他说罢,猛地一扯,立马就扯下了紫晴那半边银白面具! 616 你罪不可恕! 一刹那间,紫晴那银白的面具被扯下! 这面具,是那天晚上君北月彻夜未眠亲手为她打造出来的,镂空的半边蝴蝶翅膀形状,静心打造得非常精致轻薄的银白材质。 对于紫晴来说,这个蝶形面具甚至比起魅香的解药还珍贵! 这个世界上,除了君北月,她不允许任何人替她摘下! 这刹那,紫晴暴怒,趁着耶律辰毅不留神,猛地一把拨开他的手,身子灵巧一躲,反倒掐住了耶律辰毅! “过分!”她冷声,怒意滔天,如果耶律辰毅彻底地同他们敌对到底,或者彻底归降他们,或许,她还不会那么瞧不起他! 可是,这个男人,在西荆落败的时候,主动投降示好,如今却有千里迢迢勾结东秦女皇,跑到南诏来挑衅他们! 这样没有原则的男人,还配叫做男人? 紫晴愤怒的掐住耶律辰毅,逼着他后退,狠狠将他抵在墙壁上,比起紫晴来,耶律辰毅的力量实在大得太多太多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反抗,整个人像是遭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神魂俱灭了都! 他看到了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丑陋恐怖的容貌恢复了,但是,她脸上的伤疤是好不了的,一辈子都好不了的,除非被养成人蛊! 可是,不可能呀! 那么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被养成人蛊的,她的伤疤不可能没掉的! 她的脸看起来,那么美,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玉石,绝美中透出了无法遮掩的暴戾气息,神秘的尊贵,不怒自威,何况此时她更怒意滔天着! “看什么?”紫晴冷声,“你要南诏王上看什么?” 她说着,转头看向南诏王,而这时候,南诏王才刚刚从耶律辰毅方才的话中缓过神来! 寒紫晴是孤岛嫡亲遗孤?是百毒不侵之人,是可以被拿来养人蛊的最好的体质? 颜紫和耶律辰毅勾结,就要是劫持寒紫晴去养人蛊? 这么是多么爆炸性的消息呀! 这简直就是孤岛最最最重要的秘密的一半了呀! 耶律辰毅居然知道?! 他怎么知道! 南诏王一时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寒紫晴一回过头来,他立马盯着看,仔细地看,不自觉都上前想去摸一摸寒紫晴的脸! 可是,看到寒紫晴此时愤怒的样子,在看看一旁双眸阴鸷得足以杀人的君北月,南诏王没敢上前! 但是,他可以肯定,寒紫晴不是孤岛嫡亲遗孤,更不是百毒不侵之人! 孤岛的秘密,太多太多了,最大秘密莫过于养人蛊的秘密! 而养人蛊的体质有阴阳之分,阳性并非嫡亲血统,而阴性的体质,则势必要是孤岛嫡亲的血统中百毒不侵之人! 所谓嫡亲,不并非指母亲的血统,而是必须是父亲的血统是孤岛的嫡亲! 寒紫晴是大周寒相府的庶女,是寒相爷的女儿,而大周的寒相爷,世代都是大周帝都认识,怎么可能会是孤岛的嫡亲血统呢? 再者,百毒不侵之人,脸颊上都会有一个图腾一样的毒疤,这个毒疤是和脸蛋长在一起的,即便是易容,都易不掉这个毒疤,要抹去这个毒疤的唯一办法,便是养成蛊! 蛊一成,疤消失! 寒紫晴怎么可能是呢! 虽然说人蛊养成之后,只要人蛊的精神足够强大,还是有机会挣脱主人的控制的! 只是,那种机会不过是万分之一罢了! 寒紫晴好端端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性格,怎么可能是人蛊了呢? 南诏王的视线很快就从紫晴脸上移开,不经意瞥了一眼同是震惊的东秦女皇,立马冷冷道,“耶律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在场的人,可不少呀! 即便耶律辰毅说的都是真的,他都必须让它变成假的! 听了这话,君北月身影一闪,立马上前,动作凌厉急速得谁都看不清楚过程,只见结果,他一手将紫晴护到身旁,一手代替紫晴掐住了耶律辰毅的脖子! 紫晴的手劲再大,都拼不过耶律辰毅的力气。 然而,这下子,耶律辰毅就算是使出浑身的内功,都拼不过君北月孤氏内功的三成! 耶律辰毅走这最后一步棋,压根没有想过活离开! 可是,君北月非但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更没有打算让他开口再说话! 这样的力道,最直接的感受者是耶律辰毅,这样的力道,多一份太多,少一分太少,介于生死边缘,开口之间! 耶律辰毅一感受到这样的力道,顿时像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他知道,他彻底失败了! 君北月看都不屑多看他一眼,愤怒的转头看向南诏王,这暴戾的眸光让南诏王都禁不住胆怯,硬生生后退了两步,还没有被质问,便主动解释! “北月,这件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朕什么怀疑你的意思,朕只是……” “不是怀疑?海战一事,你三番五次来信质问,怀疑本王勾结鲛人,如今,又伙同耶律辰毅,东秦女皇,如何侮辱我曜王妃,构陷我曜王妃,南诏王上,这就是你南诏不偏不倚的做派?”君北月冷声质问。 “误会,朕根本不知道耶律辰毅他会……” 南诏王发现自己都跟君北月解释不了,索性也不解释,怒声质问耶律辰毅,“耶律太子,你因为轩辕公主尸体一事来,如今,本王告诉你,东秦海战同南诏鲛族没有半点关系,你西荆和东秦的一切恩怨,也于南诏无关,但是,你今日在南诏的地盘上对曜王妃不敬,在我南诏的大殿上,公然妖言惑众,触犯我南诏的禁忌,律法,你……你!你该当何罪!” 耶律辰毅想辩解,可是,被君北月掐着声带,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根本开不了口! 南诏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怒声,“耶律辰毅,寡人告诉你,孤岛确实是南诏的秘密,但是,你所谓的鸣沙山,颜紫,人蛊,统统都是一派胡言,寡人再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百毒不侵之人,你要诬陷曜王妃,用这种荒谬的理由,简直是在侮辱在场所有人的智慧!你罪不可恕!” 617 多少心血只为护她 听着南诏王的质问,原本准备落井下石的东秦女皇禁不住庆幸自己闭嘴得早! 她当然知道,南诏王这些话不可全信,当然也知道南诏王不会允许这些秘密流传出去!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可小,可也可大呀! 紫晴冷沉着脸,依旧把面具戴了回去,站在君北月身旁,十分配合愤怒的看着南诏王,没有出声。 君北月却冷不丁将耶律辰毅甩到大殿中央去,冷声,“南诏王上,本王今日不管他是西荆太子,还是西荆皇帝,本王要一个交待!” 耶律辰毅声带重伤,声音都是沙哑的,“南诏王上,本太子没有骗你,寒紫晴的脸一定是……” 话还未说完,南诏王便厉声打算,“够了,来人,将耶律辰毅带到天牢去,以寡人的名义,修书两份,一份送到西荆阿克巴楚去告知西荆皇帝,一份告天下书,西荆太子耶律辰毅,触犯我南诏禁忌,罪不可恕,此生永远囚禁于南诏!” 南诏就是有这样的权力! 就像君北月,俘虏了东秦的战犯,公主,都得和东秦进行谈判,都得放人,否则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这是龙渊各国之间长久以来的约定,是龙源不成文的规定。 而南诏国,则是一个例外! 南诏一个封闭的国度,一个本身律法最大的国度,不管是外界的什么人,地位再高,权力再大,只要心甘情愿到南诏来,那么就必须遵守南诏的法规! 进入南诏之前,便意味着同意遵守! 而一旦不遵守,南诏王便有权依据南诏的法规进行处置,囚禁! 一旦罪名成立,被囚禁到天牢中去,不管是谁来要人都是徒劳,想要救人,唯一的办法便是灭了南诏法律,南诏王室! 这,说白了便是和南诏开战! 而这天底下,哪怕是匈奴都不敢轻易招惹龙渊南端这个国度吧! 耶律辰毅这辈子算是结束在这里了! “不……南诏王上,你不能这么轻易定我的罪,寒紫晴一定是戴面具了,她骗了你们!” 耶律辰毅大喊,可是铁了心的南诏王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不允许耶律辰毅再多下去,让他再说下去,指不定还会捅出什么秘密来呢! 这件事,他慢慢会调查的! “来人,还不带下去!”南诏王厉声! 侍卫立马山前来,耶律辰毅顾不上那么多猛地一挣扎,转身就要逃! 要困在这里,还不如上战场去为西荆杀敌,死在战场上都来得光荣! 只是,他逃得了吗? 君北月眸光闪过一抹阴狠,翻身越过追出去的南诏侍卫,长剑凌空劈下。 “不要……” 南诏王大喊,可是,刹那间,剑芒四发,剑气凌人,都不见耶律辰毅和君北月的身影,也不知道君北月到底有没有听到南诏王的阻拦声! 而门口,高空中,两人身影早已陷入拼杀! 耶律辰毅一边躲,一边怒骂,“君北月,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再笨也看明白了,君北月之前之所以放开他,并不是真的要把他交给南诏王处置,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到一个杀他借口! 他知道那么多,君北月怎么可能将活口留给南诏王呢? 这个男人,真心老狐狸! “现在知道,迟了。”君北月冷声,长剑一侧,立马再耶律辰毅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耶律辰毅被彻底惹恼,顾不上性命冲过去,“我杀了你!” 以君北月日益精进的武功,虽然不能在三招之内杀了耶律辰毅,但是要在十招之内杀了他,还是办得到的! 可是,他分明没有马上就杀了他的打算,避开攻击,又是一剑,还是伤在耶律辰毅脸上,两剑而已足以毁容! “你到底想做什么!”耶律辰毅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 “报仇。”君北月很干脆,唇畔泛起了一抹冷邪。 如果可以,他从来不斩草留根,把寒紫晴伤成这样的人,他岂会不痛快复仇呢? “报仇!”耶律辰毅大惊,“君北月,你毁了西荆,还不够吗?” “不够。”君北月冷冷道,西荆,早就是他扩张大周版图的一步,即便没有紫晴的事情,他也早有吞了西荆的心! “早在你西荆趁火打劫,趁我大周北疆战乱,兵逼我大周西陲时,就该料到会有今日了!耶律辰毅,在阿克巴楚我报的是国仇而已,今日,我报的是妻仇!”君北月冷声! 耶律辰毅顿时心下大怔,他恍然大悟,想明白了! “你早算到我和会东秦女皇到这里来,你是故意的,你在等我们来!”他怒声,好个君北月,城府居然那么那么深,他埋下的局未免太黑了吧! 君北月早在阿克巴楚就可以杀了他的,可是,他偏偏只带走了颜紫,留下了他! 君北月算准了他会到南诏来告状,君北月正是借用他和东秦女皇,算计好了今日这一场,所以,他连寒紫晴的伤疤都提前遮掩去了! 他是利用了他和东秦女皇,在南诏王面前为寒紫晴彻底的洗清罪名,让南诏王彻底的打消对寒紫晴的怀疑呀! “你……卑鄙小人!”耶律辰毅怒得血都险些喷出来,可是,不得不承认在他在骨子里对君北月却是佩服的! 龙渊天下,何人能有这个男人的城府,何人又能有他不动声色的隐忍,伺机而动! 说话间,君北月的长剑已经架在耶律辰毅的脖子上了,谁都不知道他从第一天知道寒紫晴是百毒不侵之人开始,为了保护这个女人,他在方方面面做了多少多少防备。 甚至,他连寒紫晴的母亲穆慈,还有寒相爷的祖上三代籍贯都做了修改! 南诏侍卫追了上来,南诏王和紫晴他们也追出来门来,只是,都已经迟了! 复仇的时间到了! 君北月手劲一提,就这瞬间,耶律辰毅突然笑了,“君北月,为了一个女人花了那么多心血,值得吗?我告诉你,别的女人,或许可以,但是这个女人,你要她,就别想要天下!” 语罢,献血从脖子飞溅而出,君北月转身收剑,一脸阴鸷,而耶律辰毅瞬间坠落…… 618宣战,这才想起儿子 别的女人,或许可以,但是这个女人,你要她,就别想要天下 为了一个女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值得吗? 耶律辰毅的嘲笑声,一直回荡在君北月耳畔,直到他落地,听到了耶律辰毅的尸体“嘭”一声巨响之后,耳根子才清净了! 其实,关于孤岛,关于人蛊! 他一直都知道,还有不少秘密,是他们猜都猜不到的! 他一直也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同南诏王摊牌,争取紫晴,放弃孤岛! 可是,他不忍心,不忍心看到紫晴失落,看到紫晴这辈子都有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他更不放心,不放心是否同南诏王摊派了,还能保证紫晴一辈子安好,还能不能拥有属于他和紫晴的孩子。 这些问题,其实都非常现实地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面对,却总是将紫晴护在身后,不让她看见,要她安心。 他不忍心,不放心,最后还是选择了搏一把! 找到孤岛,哪怕真的是无法破除百毒不侵的体质,无法摆脱嫡亲血统的噩梦,他也一定要找到最好最好的解决办法! 以前,摆在他面前的,是天下霸权,是女人。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天下安慰和女人! 他有足够的霸气,要霸权,也要女人! 可是,他没有足够的残忍,为一个女人毁了龙渊天下! 战争,是一回事,乱世,又是另外一回事! 战争是为了大和平,是为了免去分裂的纷争,是为了龙渊的大一统。 而乱世,那便是真的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一个人蛊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南诏王对孤岛的态度足以看得出来! “君北月……你!” 头一个追来的不是南诏王,而是东秦女皇,看到耶律辰毅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险些晕倒! 而随即追到的南诏王,一口气提到心口上,不上不下,脸色说有难看就有多难看! 耶律辰毅知道那么多,还和颜紫有勾结,他要质问他的事情可多了呀! 如今,居然就这样死了,他上哪里去问呀! 南诏王如今唯一的庆幸便是当年的守护鸣沙山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 没有让颜氏守护真正的秘密,而只是让颜氏守护了人蛊一半的秘密,真正的秘密,还完好的埋藏在鸣沙山下! 南诏王还能说什么呢? 君北月有理由杀人的,以君北月的性子不杀才怪! 南诏王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个走过来的寒紫晴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并没有再多看,只挥了挥手,“来人,收尸。” “曜王爷,这也算是交待了吧。”南诏王淡淡问君北月。 虽然按照南诏的律法,耶律辰毅得由南诏处置,而南诏的实力,西荆皇室这一个亏也得打碎牙齿往独自里吞,要算账也得只能找君北月算账,何况,西荆皇帝此时都自身难保呢! 但是,耶律辰毅死了,也算是南诏王为污蔑和怀疑一事情,给君北月一个交待了。 君北月点了点头,轻轻将紫晴揽过来,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抚过她脸颊的面具,宠溺地轻轻擦拭。 东秦女皇可谓是完败,生怕君北月有找她麻烦,急着想告退,“南诏王上,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朕……就此告辞了。” 她当然不会主动再去追究轩辕昭汐为何要伙同耶律辰毅的事情了,她都生怕南诏王知道她也知道孤岛不少秘密呀! “来人,送女皇陛下!”南诏王一点都不在状态,没有怀疑寒紫晴,反倒是怀疑起了东秦女皇,他现在就只想把颜紫找出来问个究竟! 然而,就在东秦女皇要离开的时候,君北月一边擦拭着紫晴的银白面具,一边冷冷道,“东秦女皇,请留步。” 这话一出,南诏王陡然蹙眉,而东秦女皇心跳漏了整整一大拍! 君北月!他还想干什么呀? 虽然心虚,东秦女皇却还是镇定得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淡定地看着君北月,冷冷质问,“曜王爷,你我的恩怨,朕还没有算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侵我领海,杀我公主,你要拿什么来还!” 还? 君北月不屑到骨子里去,冷冷一字一句道,“东秦女皇,今日起,我大周正式向东秦……宣战!”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好不容易卯出来的底气,一下子就像是泄气的皮球,全都漏光了,她站都站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若非婢女搀扶,怕是当场就晕厥了吧! 她一直在赌,赌君北月不会那么快,君北月还没有准备好! 可是,西楚没落,西荆和西凉开战,她知道东秦危险了! 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南诏,却没有想到,君北月会在南诏当着她的面,宣战! “君北月!你不能这样,你不道义!你不讲规矩!” 东秦女皇缓过神来,大喊。 这话,让一旁的南诏王都觉得可笑,道义,规矩,战争从来不会和这两个词挨边的,何况,她东秦女皇何时跟别人讲过道义,讲规矩了呢? 南诏王好奇着,那场海战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可是,他不会办到去问君北月,那家伙明显在气头上呢! 任由东秦女皇指责,君北月理都不理,同南诏王作揖告辞,揽着寒紫晴转身就走。 看着地上耶律辰毅的未干的血迹,又看着君北月离去的背影,东秦女皇恍然大悟,要撼动大周和南诏的关系是如此之难,要揭穿寒紫晴的秘密是如此的代价惨重! 她这一步棋,走错了! 她不敢再耽搁,此时此刻她终于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真真正正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可是她却因为只能依靠他三十年,而选择了放弃他! 她的亲生儿子,轩辕离歌呀! 一回到使臣大院,东秦女皇便疯了一样,“阿离呢!我儿子呢!” “陛下,太子殿下随公主的船出海……” 婢女话还未说完,东秦女皇便面如土色,“不可能!他不可能死在海上的,你胡说八道,给我找!天涯海角都给我找回来!” 阿离……阿离在哪里呀…… 619 阿离在哪里? 阿离,在哪里呢? 荒凉的漠北,位于西荆的西北方向,沙漠的尽头,西凉境内。 东挨着西荆沙漠,西和南挨着西凉的荒山,往北便是匈奴的高原。 这是一个自古便三不管的地带,一年四季都是干燥的寒冬,这里居住着一个特殊的民族,漠北族! 他们身上既流淌着西凉人和匈奴人狂野不羁,敢爱敢恨的血液,也流淌着西荆沙漠民族的善良和友好。 这是一个好客的部族,是一个实行族长首领制的小国度。 族长是一族之首,族长之下几大长老分管族中各类事宜,如大型的打猎,共有粮食储备,祭司典礼,护卫军队的组建等等。 不管是族长,还是长老,都是所有人一致推选出来的,所以,名望在这里很重要! 龙渊大陆的边缘地带,有不少这样的部族,然而漠北族最独特的一点便是,在这里,男女是平淡的! 女人,一样可以打猎,一样可以当长老,甚至族长! 轩辕离歌对匈奴的研究,甚至多过对大周的研究,漠北族他也十分了解,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到这里来! 打从哪一次醒来后,一路被救到这里,他虽然昏昏沉沉的,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其实,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意识的,知道自己被一个丫头救了。 此时,他正站在窗前,静默地望着北边的高原,明净的月辉如同一层轻纱披在他在紫衣银发上,从窗外远远看去,就如同谁家里来了一位精灵王子一样,美得令人不舍得打扰! 可是,丫头一见到他醒了,立马像打鸡血一样,兴奋地往回冲去,“你醒了呀!喂,你终于醒啦,哈哈,我就说嘛,我玉晓梦要救的人,没有救不活的!” 她叫玉晓梦,今年才十七岁,可谓是漠北族最年轻最有名气的丫头了,细致的活儿,她做得极好,能绣出漠北族最好的锦,专供给族长和长老;粗活儿她也干得了,敢孤身一人上山打猎,三日之后必定满载而归。 可惜她年纪太小,否则下一届长老的位置必定有她的份。 她自幼丧父,同母亲刺绣,撑起了一个家来。 小丫头都到跟前来了,明眸皓齿,不似中原的姑娘,柔柔弱弱一身胭脂气息,小脸白里透红,十分健康活力。 原本兴高采烈,可是到了轩辕离歌面前,见这男人面无表情,她立马安静了下来,嘿嘿一笑,“醒啦!” “为什么救我?”轩辕离歌淡淡道,对一切并不好奇,陌生。 “你怎么肯定我就是救你呢?指不定姑娘我打算卖了你呢!”玉晓梦打趣道。 “你哪里来的药?”轩辕离歌又问。 他之所以那么虚弱,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服药了,他那瓶药丸出自决明子师父之手,如果没有药方,也只有沙丘子那等能耐的神医才配制得出来吧。 虽然漠北族和匈奴一样,拥有神秘的巫医之术,拥有不少灵丹妙药,但是,他可不相信,漠北族的巫医能为他的病配药。 面对轩辕离歌的疑问,玉晓梦很坦然,“我回去找的!挖了整整一天一夜,总算被我挖到了!” 她说着,亮出一个小瓷瓶,不是别的,正是轩辕离歌不离身的药瓶,随他倒在沙漠中,而掉落在沙子里。 居然被她找出来了! “你这种身子骨一看就是久病之人,你身上一定带药的。我在你身上没找着,就回去原地找了!果然被我找到了!厉害不?”玉晓梦笑呵呵的,清纯甜美,隐隐有些骄傲。 无奈,轩辕离歌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淡淡又问,“为什么救我?” “你!” 玉晓梦深呼吸让自己平静,认真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你不先问问我是什么人,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不好奇吗?还有,救人需要理由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去死呀?不救人才需要理由吧。你跟我又没仇,为什么不救你?” 终于,轩辕离歌面无表情的脸又了变化,他眉头微蹙,一路上这丫头自言自语就算了,真正交流起来,他真的有些受不了她的……聒噪话多。 “这里是漠北族,你是漠北人。” 轩辕离歌说着,后退一步,落落大方作了个揖,认真道,“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玉晓梦原本有些气愤,这下子立马就又乐了,别说她,就是所有的漠北人,甚至匈奴人,最喜欢的就是中原人彬彬有礼,学富五车的温雅气质。 哪怕是匈奴,虽然对中原人是不友好的,但是,他们骨子都对文化人却是崇敬,甚至于崇拜的! “你,你知道这里是漠北呀!不……不……不用谢!”玉晓梦欣喜地话都说不出来,在她的认识里,作揖这种礼节在中原可是非常隆重的,尤其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行作揖之礼,这代表了一种尊重。 这个男人是重视她的! “你……你别这样,我受不起!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你先坐下,不不不,你先躺下!” 玉晓梦欣喜地都快语无伦次了,一边拉着轩辕离歌往床榻去,一边说个不停,“明天我就去请巫医过来,你放心,我们这有句话这么说,只要有药吃的病,一定能好!你别太担心了。你先休息,我坐晚饭去!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着,都不等轩辕离歌回答呢,便风风火火往屋外冲去,可是,很快又折回来了,气喘吁吁,小脸粉扑扑的,不像个丫头,倒像个单纯的孩子。 “那个……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叫玉晓梦,玉佩的玉,晓光的晓,美梦的梦,我的名字是我们族里的大学士长老取的,他说晓梦就是天亮时候做的梦,半梦半醒,似梦非梦,是可以成真的梦!” 玉晓梦开始还紧张,后来越说越认真,拥有一个有意义的名字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玉姑娘,你刚刚说了。”轩辕离歌极冷漠,一个“玉姑娘”硬生生生疏了彼此的距离。 他生性便极冷,寒紫晴不过是个例外罢了。 “哦……”玉晓梦有些不好意思,自是察觉到这个男人拒人千里的冷漠,只是她很快就释然了,热情依旧,“那,那你可以叫我晓梦。” 620有的是办法留男人 在漠北,没有太多称呼上的学问,大家都叫她晓梦,熟悉的人都会叫她梦儿呢! 玉晓梦哪里知道,在中原,称呼是一门很大很大的学问,她又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辈子只唤过一个女人的名,紫晴。 轩辕离歌并回答正面回答,取而代之的竟是告别,“玉姑娘,救命之恩……有机会定当报答,在下告辞。” 他虽然命不长,却不曾想过死,当然,也没有考虑过生,倒下的那一刻,脑海是一片空白的,就只有唯一一个念头,他想弹琴! 弹奏那一曲不完整的离殇,本就殇矣,却还偏偏不完整! 每每他弹奏离殇的时候,总是跳过了高潮那一白卷,其实,在他看来,离殇一整曲都是高潮,或者说离殇就没有高潮! 那一刻,他就像弹琴,弹到生命的尽头,弹完整整九百九十九卷,可是,他的魔筝丢了,他用鲜血唤醒的魔筝丢了。 他也不知道,魔筝此时是在耶律辰毅手里,还是在颜紫手里,或许,真的丢了。 听轩辕离歌告辞,玉晓梦惊得长大嘴巴,怎么都缓过神来。 然而,轩辕离歌却早已从她身旁错身而过,往门外走去了。 玉晓梦猛地回头,怎么可以,她连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让他走! 救回他,她就没有打算让他走了呀! 思及此,玉晓梦猛地就冲到了门口,张开双臂拦住轩辕离歌的去路,焦急之际,陡然怒声,“不许走!” 轩辕离歌微愣,这好脾气的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呀。 然而,玉晓梦却立马又蔫了,“那个……你……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呢,你要去哪里呀?” 去哪里? 轩辕离歌也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贯如此,放心吧。”轩辕离歌竟淡淡笑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遇到关心他病情的人。 “我不放心!”玉晓梦焦急地脱口而出,随即小脸便不自觉羞红了。 关心,在漠北男女之间,在正常不过了呀,可是,她心中有爱慕,心中有心疼,那么这个“关心”便不同其他“关心”了。 轩辕离歌多么通透的人呀,见这小丫头的模样,心中早已了然。 他淡淡笑了笑,只道了一声“再见。”便同玉晓梦错身而过。 玉晓梦愣着,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冲过去,可是她再笨,也看得出来,这男人是真的想走。 岂料,就在这时候,玉大娘突然从外头回来,背着一筐的草药,一见轩辕离歌立马大喜,“公子你醒了呀!” 玉晓梦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追上前来介绍,“这是我娘,娘,这是……” 这是…… 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在下轩辕……殇,多谢大娘救命之恩。”轩辕离歌淡淡道,易了名字,隐瞒了身份。 “殇?”玉晓梦在心底纳闷着,这个殇字是什么意思呀,她之前都没有怎么听过,回头得去问问大学士长老。 “外头凉,进屋说进屋说,瞧瞧我连夜上山给你摘的草药,很养身子骨的,你呀,这身子骨病很久了吧,虚弱着呢!” 大娘很亲切,柳目慈眉,很温暖,拉着轩辕离歌便往屋走,一边念叨,“你呀,是小时候烙下的病灶吧,都病了,怎么还不主意养着呢?” 轩辕离歌原本要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盯着玉大娘不放,不自觉跟着她走。 半晌,到了屋内坐下,这才想起他的秦嬷嬷来。 自小到大,也就秦嬷嬷一人待他如此好过吧! 秦嬷嬷去了尧舜岛,打从他被颜紫和耶律辰毅劫持后,便断了联系。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秦嬷嬷一定到处在找他吧。 “晓梦,赶紧去把咱们那件大棉袄拿来,你也真不懂事,瞧瞧轩辕公子这衣裳这么单薄,万一着凉了,如何是好!” “是是,马上!” 玉晓梦这才急急退去,风风火火的很快就把棉袄取来了,只见是一件补了十来个补丁的破旧棉袄,看这样子,这应该是这一家子的压箱宝贝了。 “大娘,还是你穿上吧,你年纪大……” 轩辕离歌正要劝,玉大娘早替他披上,亲自替他扣上扣子,笑道,“你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要是掀起这衣裳,你自己脱了吧。” 轩辕离歌一愣,随即无奈而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会笑了,只发现这衣裳真的好温暖。 “玉晓梦,还不去做饭呢?”玉大娘又发号司令,玉晓梦却笨死了,怯怯道,“娘,他……他……他说要走。” 玉大娘眉头微蹙,“轩辕公子,怎么说也把身子骨养好了再走吧?我们家难得来客人,过几天就是咱们漠北的篝火大会了,你可不能走。” “就是就是,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玉晓梦惊喜道。 或许,面对玉晓梦的热情,轩辕离歌可以冷漠,可是,长辈的热情是一种关爱,轩辕离歌最是抵挡不住。 走,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隐姓埋名留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就要麻烦大娘和玉姑娘了。”他淡淡道。 “不麻烦不麻烦!”玉晓梦连忙摆手,忍不住傻笑。 “不麻烦!等着,我和晓梦给你做饭去,让你尝尝我们漠北最有名的药膳!” 玉大娘很快就拉着乐得合不拢嘴的玉晓梦出门,一到厨房便沉了脸,训斥道,“怎么回事,怎么要走?” “又不是漠北人……当然……想走。”玉晓梦怯怯道。 “老娘我可警告你,你想嫁他,就好好把他留下,你要是敢跟他走,仔细你的皮!”玉大娘很认真,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 “反正我……我就是喜欢他。”玉晓梦嘀咕到,方才她还真有那个念头,跟着轩辕公子离开漠北呢。 “喜欢他就想办法让他留下!他一看就是个有学识的人,你要是能把他留下,教大伙中原文字,你将来要竞选长老,那可就多一份筹码了!”玉大娘很严肃,好不容易栽培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出人头地,要他放玉晓梦跟外族人走,绝不可能! “他又不喜欢我……我说留就留呀。”玉晓梦又嘀咕,情绪全写在脸上,心里话也全嘀咕出口,再单纯不过的姑娘了。 玉大娘一副很提不成钢的表情,睨了她好几眼,无奈道,“等过了篝火大会,我给你想办法!要留下一个男人,办法多了去了!” 621非友,必定是敌 漠北,这个龙渊大陆最西北的地方,远离一切喧嚣,族人安居乐业,哪怕是身为外族人的轩辕离歌,都不知道,此时的龙渊大陆早已不平静了! 西凉皇帝和太子,倾一国之兵,挥军东来,西荆孤独将军亲赴西陲营地,无奈西荆在和西楚的大战中,损失不少,而面对西凉疯狂不计后果的攻击,一时间都无力抵挡!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西荆整条西陲防线都便沦陷了! 原本,哪怕西荆兵力损失不少,加上西荆太子的野狼军,还是可以勉强和西荆抗衡的,不会溃败得如此之快! 无奈,因为耶律芊芊,西荆朝内早有不合,加之南诏王的告天下书和告西荆王室书公开之后,西荆内部更是一片混乱! 皇帝已老,国难当头,背负众人希望的太子竟得罪了南诏,客死异乡,这让西荆皇室如何不失人心呢! 西陲线上的狼烟四起,冲锋的号角此起彼伏,而西荆内部,更是内战大起,这形势看来,情况比君北月预料的还要糟糕! 不错半年,西荆定当灭亡! 驿站中,君北月案几上,摊着一张满是记号的地图,这是他从十五岁开始就随身携带的地图! 是龙渊大陆最详细的地图,就连东海南海上有人烟的岛屿都统统囊括在内。 无奈,这些岛屿中,却始终没有一个岛屿是孤岛! 他一直在想,孤岛孤岛,会不会其实并不是一个岛屿呢! 那段历史,太过于遥远了,除了南诏王室之前确切的时间,谁都不清楚,孤岛到底是什么时候灭亡的!只推测得出来,最近最近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他和紫晴离开南诏之后,便一路往三界之地,也就是大周的北疆去。 他们像要去的是尧舜岛,除了未知的遗迹,尧舜岛是最后一处。 多么希望,尧舜岛是最后一处呀! 只是,他们不得不先去北疆! 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把孤岛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南诏王的戒备更是森严,要正儿八经地上尧舜岛,必须先把东秦拿下! 君北月备战,宣战,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争天下,找孤岛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他却偏偏可以让二者完美的共存! 把东秦拿下了,东秦成为大周的属国,那么东秦在东海上统治的所有岛屿,也便从此归属大周管辖! 到时候,他不仅仅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在南诏王的关注下,堂而皇之地登上尧舜岛,而且,他还不用同尧舜岛起冲突,大大方方登岛! 不得不说,耶律辰毅和东秦女皇让他改变了原本强行登岛的计划,如今的计划比之前的计划来得更加完美! 一室寂静,影子在暗处,顾太医在明处,都静默地侯着,君北月那俊朗的眉头微蹙,这个男人专注的时候,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那么俊美无涛!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地图,时不时提笔做记号,他还未到北疆,东秦女皇也还未回到东秦,两国却已经剑拔弩张了! 轩辕离歌,会回来吗? 这时候,探子进来了,送来了西荆和西凉的战况,君北月大致浏览了一遍,唇畔勾起一抹冷邪。 他像,半年的时间,足够了吧! 西荆灭,东秦亡,西楚西凉也不足以同大周抗衡,最后的威胁,来自匈奴! 对付野蛮的奴隶民族,武力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正提笔要写,这时候紫晴来了。 一见紫晴来,顾太医眼底的担忧越大的明显,却至今都还不动声色。 倒是影子主动出现,轻轻拉扯顾太医,低声,“走啦,到外面去!” “做什么?”顾太医不悦道。 “做人呢,要识时务。”影子打趣道,这话音一落,君北月便看了过来,无疑是赶人呢! 影子偷偷笑着,先出去了,顾太医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走,一出门又拽着影子念叨着念叨那。 当然,所有的担忧都藏在心底,君北月和紫晴哪里有心思去顾忌身旁这么忠心耿耿的老大臣有什么想法呢! 紫晴都还未近身呢,君北月边一把将她捞了过去,往后跌坐在暖塌上,炙热的气息吐在她脖颈间,扰得紫晴不自觉紧张! 饿久了的狼,一旦开荤,真的难以想象后果。 这一路上,夜里就不用说了,不少时候,这家伙心血来潮,不管时间,地点,直接就要她,吃她。 她根本就摸不清他的脾气,他的兴致,总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就要了。 才一个多月,可没少折腾呀! 见紫晴那么紧张,君北月不自觉朗声大笑,从南诏回来,心情一直都不错,总喜欢抱她,亲她,咬她! “跟你谈个事情呢!”紫晴不得不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话音一落,男人性感的唇早已覆下,落在她脖子上,不是吻,而是咬,齿贝轻轻地含着,并没有腰疼她,却给人一种感觉,这家伙一定是隐忍着,否则一定会咬下去,吃了她的! 紫晴心下暗忖,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一头恶狼! 咬够了,君北月才慵懒懒问道,“什么事情?” “你让百里尾生去尧舜岛,这家伙……信得过吗?”紫晴纳闷道,一直想找君北月商量这件事呢。 “信不过,所以本王只能威胁他。”君北月冷哼,精明如他,岂会看不出来,百里尾生可是一个比轩辕离歌还难对付的狠角色! “原本以为他会是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呢。”紫晴有些失落,当初有太多的证据,暗室着百里尾生可能就是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可是,她检查过他的脸,他没有毒疤,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百里尾生不是了! 如今,回头认真想一想,即便又再多的证据,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呀! 如果他是,为何他要如此隐晦地帮他们,而不直接帮他们呢? 那臭书生知道孤岛的事情可不少呀! 很明显,百里尾生对他们的帮忙,是有选择的帮,是有目的的帮。 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而来,至今还是令人琢磨不透! “他如果不是百毒不侵之人,不是孤岛之人,那……势必是敌人!”君北月冷冷道,这句话他藏在心中很久了! 622没有如果! 不是朋友,必定是敌人! 否认,岂会无缘无故一直故意接近他们呢? 君北月这么想,紫晴更是这样想,她比君北月更明显感觉到百里尾生的故意接近。 百里尾生是鲛人,是金鲛,却说自己是尧舜岛的守护者! 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他身为金鲛,是鲛族中的王族,根本不可能被派遣为守护者的,鲛族族长的位置该是他的呀! 他说谎了,他不是尧舜岛的守护者,而且南诏王室也不知道他这个金鲛的存在! 而他,又不是孤岛的遗孤!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孤岛,和南诏,两方势力之外,难不成还有第三方势力?也是冲着紫晴这百毒不侵之体来的吗? 这一点,才是君北月真正想不通的! 所以,他让百里尾生先去尧舜岛,自己却没有跟紫晴马上跟去,而是对亲赴战场,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上尧舜岛! 正说话间,影子突然兴奋地闯了进来,一几门,见王妃娘娘被抱坐在主子腿上,顿时有些尴尬,可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君北月正怒要质问他的无礼,影子急急便禀,“王妃娘娘,顾惜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顾惜! 上了尧舜岛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的顾惜! 紫晴可没忘记这个孩子呀! 她欣喜得直接从君北月腿上跳下,急急问道,“人可安好!” “安好安好,来信了,主子自己看!”影子连忙将信函提上! 这是特定的信奉,没有署名,但是一看信封便知道是顾惜俩的,信封上就四个字,“安好勿念”。 顾惜这孩子就是懂事。 紫晴松了一口气,这才拆开信函,寥寥几个,却让紫晴彻底放心了! 她递给君北月看,笑道,“百里尾生到了,这一回,他跑不掉的!” 事情似乎很机密,影子没敢多问,静默地退了出去! 而君北月一边看着信函,一边唇畔便缓缓勾起了,“呵呵,是呀,这一回他是跑不动的了……百里尾生!” 到底信中说了什么,全天下估计就只有这对夫妇和顾惜知道了! 远在尧舜岛的百里尾生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他纳闷着,缩了缩头,继续往神殿偷偷摸摸走去。 紫晴收好信函,同君北月笑而不语,似乎心中都认定了一件事情。 “明日要早起,早点睡吧!”君北月说着,替紫晴整理着领口,紫晴自然而然的,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他亲密多了,自然多了,不会像之前那样会别捏,会担心。 只是有些意外,这头狼难得安分呀,她迟疑了片刻,淡淡道,“北月,我们聊聊吧。” 聊聊? 不刚刚聊完吗? 看她那样子,似乎有些认真。 “嗯。” 君北月看着他,也不自觉跟着认真起来。 “如果……如果孤岛……”紫晴欲言又止。 然而,君北月懂,他也一直想聊聊“孤岛”,只是,一直找不到个适合的时机。 “如果真的是不该再出现的地方,那还是……” 紫晴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打断了,“没有如果,即便是真的不该出现,真的危险,我也一定想办法让它存在!” 与其说孤岛不该出现,还不如说寒紫晴不该出现! 孤岛之所以被灭被封,正是因为百毒不侵之人,正是因为人蛊,不是吗? 如果,不牵扯到紫晴,君北月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把孤岛的秘密,孤岛所在挖出来! 但是,这牵扯到了紫晴,甚至牵扯到了紫晴的性命! 他必须找出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纵使一次次瞒过,谁都不能保证,在将来,他要和这个女人携手走过的一生,哪一天身世秘密突然就被捅出来了! 这直接威胁到紫晴,甚至威胁到他们将来的孩子! 他绝对不会选择隐瞒这种方式! 他要找出孤岛,找出真相! 对上君北月固执的目光,千言万语到了紫晴嘴边都化作无声,她温柔地轻轻抚过他的发鬓。 其实,她想说,如果她真的是祸害,如果他们将来的孩子也摆脱不了孤岛的血统,那么……她会选择放手的! 他是大周的战神,甚至是龙渊大战神! 是大周的希望,一个繁盛富强的龙渊帝国,近在咫尺,是可以预见的! 她不想毁了他的一切,毁了龙渊的一切,更不像让他背负历史的口诛笔伐。 这个男人,该是龙渊史书上最最耀眼,光华如曜的一代帝王呀! 她,于心何忍? 但愿吧,没有如果…… 紫晴在心中暗暗祈祷。 “很久没有弹离殇了,我想听。”君北月淡淡道。 “嗯!”紫晴也很久没弹了,起身取来无筝。 一听到琴声,守着在外头迟迟不离开的顾太医眉头蹙得更紧了。 “影子,我们会经过帝都吧?”顾太医问道。 影子抱着剑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都快睡着了,“会啦,主子都好久没有回帝都了。” “那就好,那就好。”顾太医喃喃自语,这才离开,他想,到了帝都,还是有必要找八贤王聊一聊的…… 此时,整个龙渊,就属大周的帝都是最繁华的了吧!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在帝都郊外的琉璃阁里躲了一个月,今夜,耶律芊芊实在是忍不住,趁司徒浩南睡下,偷偷溜出来。 可谁知,她才刚下楼,便见司徒浩南抱剑坐在最后一阶石阶上,倚着柱子,一半的脸是睡着了,另一半脸却是醒着,他很疲惫,却睁着一只眼睛看她,有气无力道,“去哪里呢?”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耶律芊芊不解地问道。 “睡着了,我每天晚上都守着这里呢!你以为呢!”司徒浩南不悦道,闭了左眼,睁开右眼,实在是困顿,守夜这种事情,他还真心没有干过。 “你就是防着我!”耶律芊芊不悦撅嘴,可心下去甜甜的,她知道,这家伙不是提防她溜走,而是提防有人夜袭呢! 虽然这里是君北月的琉璃阁,到处都是影卫,可是司徒浩南也不放心呀! “去哪里呢!”司徒浩南又问道。 “茅厕!”耶律芊芊立马找借口,司徒浩南怎么会相信,正要站起来,突然一道暗箭飞射过来! 耶律芊芊大惊,司徒浩南却不惊,这是他的探子给他报信呢! 躲在琉璃阁这么久,再不打听点外头的消息,他还怎么出去混呢? 接过暗箭,正取下字条,耶律芊芊却突然扑过来抢过去,打趣道,“好呀,还跟女人私通,你就不怕暴露了行踪?” 她说着,急急打开字条,然而一看到里头的消息,眼眶立马就红了…… 623我有罪我该死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躲琉璃阁,不仅仅是为了躲避耶律辰毅的追捕,也是为了躲避司徒城的追查! 司徒浩南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虽然西荆和西凉的战争,实质上并不是他引起的,但是他和耶律芊芊也是导火索呀! 消息必定是传遍了整个龙渊,比起耶律辰毅,他更怕的是司徒城,如果司徒城不接受耶律芊芊这个儿媳妇,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实际上,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躲还是躲,他始终不愿意面对在司徒城和耶律芊芊之间做选择! 他的婚事,早就是被安排好了,他甚至有一个未曾蒙面的未婚妻呢! 司徒城主和夫人,一贯都是反对江湖人士和朝廷中人有姻缘纠缠的,若非如此,以他们二老对司徒馨儿的宠溺,早就把司徒馨儿推给君北月了,不过等到军中传出司徒馨儿和君北月暧昧,共处一室,而为了名节才勉强从了司徒馨儿的! 女儿,或许不得已还会从了! 但是,他身为司徒城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婚事,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件事,司徒浩南就连君北月都不曾提起过,更别说是面对直来直往,脾气不小的耶律芊芊! 躲在这里,跟外界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大部分影卫都被君北月带走,留下来的,没有君北月的命令也不会随便离开! 而他手下的人,为了躲避司徒城的眼线,更是不管轻举妄动! 以至于,此时耶律芊芊手上纸条,是他们躲到琉璃阁以来,第一次收到的外界消息! 耶律芊芊眼眶一红,司徒浩南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呢,她的眼泪便止不住一直掉一直掉,一时间,司徒浩南懵了! “怎么……你这是怎么了?这……这说了什么消息呀!” 司徒浩南怯怯的问,小心翼翼伸手要去拿纸条,他心底还是有底的,他们躲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西荆和西凉怕是打了好几场了吧! 以西凉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不打则已,一开打那势必会非常惨烈的! 这消息,八九不离十是西荆战败的消息。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然而,正当他要触碰到那纸条时,原本静默无声掉眼泪的耶律芊芊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哭声之大,让寂静空旷的阁楼都凄凉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哥哥!” “呜呜,哥哥,父亲,都是我的错,芊儿错了,呜呜……” …… 她没有理睬司徒浩南的震惊,双手一松,颓然跌坐下去,埋首在膝盖上便嚎啕不止,伤痛欲绝! 司徒浩南拾起纸条来,看了一眼,心下顿时大怔。 其实,他该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哥哥死了!呜呜,我哥哥……” “耶律辰毅他!不!这不是真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 …… 耶律芊芊悲恸大哭,冷不丁站起力往大门外冲去! 她不管她哥哥做了什么事情,跟君北月,跟南诏有什么恩恩怨怨,那个人,是她的亲哥哥,是从小疼他宠她爱她的亲哥哥! 几乎是把她当作自己女儿来疼的亲哥哥呀! 司徒浩南缓过神来,连忙一把抱住耶律芊芊,可是,这一回耶律芊芊挣扎得非常距离,跟往常的玩笑撒娇耍脾气完全不一样!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哥哥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死了!都是因为我!我!都是我害的!”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你放开!” 她疯了一样挣扎,司徒浩南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拳打脚踢都不放,“不是你的错,不是!” “是!是我的错,是我害死我哥哥的!是我害死他的!” “他可疼我了,我居然不听他的话,居然害死他了!” …… 耶律芊芊说着哭着,渐渐冷静了下来,不挣扎了,可谁知,喃喃了片刻,却突然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我背叛了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的国家!呜呜……都是我!” “够了,就算你嫁到西凉去,这一切也都改变不了,是耶律辰毅自找的!他自找的!”司徒浩南愤怒地抓住她的右手! 可是,司徒芊芊左手却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的错!我答应他们的,我很早就亲口答应他们,我要嫁的!呜呜,我要回家,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爹爹!我要回家……” 说着,一巴掌又要甩下去,司徒浩南急急抓住,双眸猩红隐隐都有泪光了,这是他头一回见到耶律芊芊这么认真,这么伤心! 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却又似乎,一夜之间不懂事了! 他知道,血溶于水,他也知道,西荆的公主自小到大都是西荆皇帝和西荆太子的掌上明珠,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宠着疼着护着的! 可是,这又如何?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这样的两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哥哥,不也是亲手将最爱惜的丫头推给了西凉,即便,在西凉烈太子的警告之下,他们明明知道耶律芊芊再嫁,会生不如死,他们不也还是义无反顾吗?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耶律芊芊的双臂都比司徒浩南擒住了,她却还拼命的挣扎,踢踹,嗓子都哭哑了,她继续大哭大叫,自责,“全都是因为我,我该死,我罪该万死!” “够了,你有什么错,完颜烈并不喜欢你,完颜烈喜欢的是你的舞艺!是你哥哥算计了完颜烈,让你们在边疆偶遇!你知不知道!”司徒浩南怒声,“是你哥哥无能,是你父皇无能,敌不过西凉,又像东征,只有把你推出去,把你送到西凉去,保证西荆西边的安宁,然后,他们就可以一步一步东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耶律芊芊此时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不是的,是君北月!君北月才是主谋!” “北月不是!你哥哥才是主谋!”司徒浩南怒了,手劲陡然一紧,疼得耶律芊芊哭声一滞。 女人,和兄弟,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可是,偏偏,在司徒浩南这里冲突了。 有些男人,会为了女人,远离甚至放弃了兄弟,可是,司徒浩南……他不会。 ” 624不了,不要你了 耶律芊芊的哭声突然停滞,可是怒起来的司徒浩南并没有察觉,更没有停止,他死死的握紧耶律芊芊的手,愤怒的澄清,“你哥哥才是主谋,耶律芊芊,我告诉你,是,是君北月故意把完颜烈引到鸣沙窟来的!是君北月利用了我们,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对紫晴干了什么?” 耶律芊芊手疼得眼泪一直流,可是,此时她也顾不上疼了,伤痛中一股失落和委屈,不自觉涌上心头,酸涩得她连手心都疼了。 她一直都知道,在司徒浩南心里,她的位置都不如君北月和寒紫晴呢!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她无力地控诉,指责,不想听下去! 然而,司徒浩南却逼着她听,将她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对寒紫晴干了什么,你哥哥和颜紫联手,他们要把寒紫晴养成人蛊!你见过寒紫晴的,她毁掉的脸,你看过的!那全都是你哥哥害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说了!”耶律芊芊不是不懂事,不是不分是非,只是,这是是非非,她不敢去分辨,这恩恩怨怨,她不敢去说是谁对谁错! 再怎么样,那都是她的亲哥哥,她的亲生父亲呀! “耶律芊芊,我不妨告诉你,照这样的形势下去,最慢半年,西荆必亡!”司徒浩南很直接,现在不说,以后手更迟! 这个丫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可是,他这话一出口,耶律芊芊就又哭了,五官都挤在一起,眼泪泛滥了整张脸,整个人就像个泪人儿似的,谁见了都心疼。 她不再指责君北月,她指责她自己,哭声中,哽咽中,都听不出清楚她说什么,只知道她再骂自己,怨自己! “够了!不许哭!你真当你是救世主呀,你真当你顺顺利利远嫁西凉,西荆就不会亡国吗?笨蛋!”司徒浩南气急了,他该怎么解释,这个丫头才会懂呢! “你父亲和你哥哥的目标一直都是大周呀,早在七年前,他们就出兵过一次了,你真以为那一回是君北月挥军西来才让西荆退兵的呀?” 司徒浩南无奈摇头,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他早该把这个丫头教聪明点了! 当年,在西楚的干涉去,大周北疆内乱,君北月千里走单骑,刚刚平息了北疆战乱,大周的西陲便出事了,西荆趁火打劫,挥军东来! 当时的大周,哪里会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可以不战了逼退西荆大军呢! 那不过是君北月玩了一个障眼法! 当时,君北月挑唆了西凉皇帝,西荆出兵大周,而西凉趁机出兵西荆,逼得西荆不得不退兵呀! 虽然,传言是君北月挥军震慑了西荆兵,其实,不管是大周,还是西荆都非常清楚,西凉只两国之间的关键! 这场战,君北月准备很久了,西荆也准备很久了! 区别的,不过是西荆和西凉打,海氏西荆和大周打而已,无法避免的! 这些,司徒浩南都不想多跟耶律芊芊解释,他只问耶律芊芊一句话,“公主殿下,你觉得西荆东征,君北月还会像当年那样,只逼退而不战吗?你真当君北月是吃素的,我不妨告诉你,即便西凉和西荆相安无事,西荆对大周动兵,君北月必定是绝杀!” 司徒浩南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耶律芊芊怔了怔,终于安静了! 她不是笨蛋,她好歹也出生于皇室,她听得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父皇和哥哥的野心挑起的! 可是,这又怎么样? 她也难逃其咎,她已经管不了起因是怎样的,她也不管将来会这样,她只关心现在。 现在,只有她可以停止西荆和西凉的战争! 哥哥死了,至少,再短时间里,父亲会收敛,至少能为生她养她的国家争取安宁,哪怕是片刻的安宁,也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 寂静了半晌,耶律芊芊吸了吸鼻子,满脸泪水中绽放出一朵淡淡的笑靥,“我母后如果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怪我的。” 明明是笑,可是泪水中,司徒浩南却仿佛看到了一种绝望,令人瞬间害怕的绝望! “不会!”他厉声。 “会的,我母后和我一样,爱我的父皇,我的哥哥,还有西荆……”耶律芊芊说着说着,突然哽咽,掩面泣不成声,“她会……呜呜……她会很难过的……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都快把司徒浩南的心哭融了,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绝望、无助,除了言语上的解释之外,根本做不来什么。 然而,再多的言语,再对的道理,都是最最苍白无力的安慰。 面对耶律芊芊的眼泪,司徒浩南终于沉默了,他很清楚,这个丫头想做什么。 司徒浩南的手,终于不再握紧,耶律芊芊缓缓地挣开,没有再辩论是非对错,她看着司徒浩南,紧紧咬着牙关! 她想过无数次,也做过无数次了,和这个男人分别,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永远都难再见了,每一次,她都期望这个男人抱一抱她。 可是,这一回,她什么都不奢望了,静默地看着,直到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毅然转身! 可是,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开了口,“丫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泪,止不住疯狂冒出来,她不敢哭出声,却忍不住抽泣。 一直追,一直粘,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这个男人终于不嫌弃她了,终于不赶她走了,终于,要她了! 可是,她却要走了。 曾经,她给他找了千千万万的理由,要他留下她。 可如今,她却为自己找不到一个理由,留下来! 西荆的战火,就像在眼前,父皇沧桑的容颜,哥哥恐怖的尸体,母后那永远不老的微笑,全在她脑海里打转,她狠心不想去想,都还是忍不住! “丫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司徒浩南哽咽着,上前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就在这时候,她迈出了步子,没有回头,牙关紧咬却毅然开口,“不了……浩南,我不要你。” 625好形势,变了! 看着耶律芊芊一步一步远离的背影,司徒浩南半晌都无法从她那句话中缓过神来! 不要了! 她要回家了。 她不要他了! 司徒浩南没有动,可是,耶律芊芊到了琉璃阁门口,却被君北月的影卫拦了下来! “滚开,我要出去!” “芊芊公主,很抱歉,没有曜王爷的命令,谁都不准离开这里!”影卫的态度恭敬却又坚决。 耶律芊芊陡然蹙眉,厉声,“他凭什么!” 好个君北月,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他早就知道西荆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所以,其实他不是让她来避难的,他是囚禁她! 刚才的纸条上的消息,不仅仅是关于西荆的,也有关于东秦的,君北月在南诏对东秦女皇宣战,也就是说,君北月现在在北疆,大周的西陲他可以无后顾之忧! 耶律芊芊知道,她现在回西荆,必定是坏君北月的好事的,可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是生她养她的西荆,那是她的家呀! 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维护! “芊芊公主夜里风大,还是请回吧。”影卫恭敬依旧,并没有回答耶律芊芊的问题。 “我说,滚开!”耶律芊芊一字一顿,一顿一狠! 影卫低下头,无动于衷! 耶律芊芊却陡然一脚踢出,狠狠朝影卫身上踹去,影卫身影一闪,凭空消失不见,却又很快出现在另一侧,而与此同时四五名影卫齐齐出现,堵在大门口! “你们!过分!”耶律芊芊怒不可遏,她才不管自己的功夫有多三脚猫,疯了一样拔剑拼过去,无奈,三招还不到,便被影卫擒住了! “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放开我,我要回家!” “你们卑鄙,坏人,放开我!” …… 她踢踹,破骂,挣扎,绝望却又疯狂,司徒浩南远远看着,牙关紧咬,他知道后果的,他不想的! 可是,他不愿意囚禁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带着她私奔的,到了如今却变成了劫持她,囚禁她! 很快,耶律芊芊便看到司徒浩南了,她骂声更大,“司徒浩南,你卑鄙,无耻,你骗我!” 她知道,一切分不清对错! 站在大周的角度,对付西荆,君北月没有错,站在西荆的角度,对付大周,父皇和哥哥都没有错! 成王败寇而已,如果非要分辨出一个对错来,只能说哥哥不应该那么伤害紫晴! 然而,一切都迟了,她今日非走不可! 她只能激将司徒浩南,放她走! 这个男人的性子,她最清楚了! “骗子!司徒浩南,你这个骗子!”思及此,她的骂声更大了。 骗子! 司徒浩南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被耶律芊芊骂这两个字的一日,他绝望地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疯了一样的丫头,良久良久,终究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淡淡对影卫道,“让她走。” “司徒公子!”影卫为难了,其实曜王爷并没有交待什么,只交待要尽全力保护芊芊公主,反倒是司徒浩南,来的时候就吩咐了大家,芊芊公主好玩,一定不能让她离开琉璃阁,所以,他们才拿曜王爷当借口的。 司徒浩南没回答,挥了挥手,示意放人! 君北月不在,影卫自是听从司徒浩南的,虽然不明白,却也立马让开一条道! 司徒浩南一直别开头,没有看耶律芊芊,耶律芊芊吸了吸鼻子,亦没有回头,捂住嘴便冲了出去…… 人一走,影卫便出声了,“司徒公子,这件事……” “放心,我会亲自给你们主子一个交待的。”司徒浩南说着,转身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今夜,无语分别,来日若再相见,彼此该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呢? “怎么不追呀!这是怎么了?” 影卫很不解,窃窃私语起来,然而,此时,君北月和紫晴才抵达北疆,对这一切都还不清楚,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那么多,君北月忙于战况,而紫晴则暂时放下离殇,亲自察看各种山海志,寻找火药材料,火药这东西用在古代打仗,那简直是无坚不摧的东西,可惜,他们手上已经没货了!如果能找到一个大矿,那便能帮君北月省好多力气了! 紫晴不想成为一个男人的负担,更不想躲在他羽翼之下,她希望和他互助,和他并肩! 而这一路上,君北月也忙得不可开交,不为别的,只因为东秦女皇比他们还早抵达东秦,倾东秦之兵亲征! 这一点,是君北月没有料到的! “王爷,这老女人一定是被逼疯了!”白虎将军不屑道。 极大将军在君北月营中,围着地图商讨许久。 东秦女皇东秦之兵,换个角度来说,那便是东秦要放弃北边对匈奴的防守了! 东秦一国,北边匈奴,南边大周,西边是无邪深涧,东边便是大海! 兵力只分布在北边和南边,探子来的消息,就现在南边的兵力来看,东秦女皇是打算放弃北边防御,全力对抗大周了! “主子,难不成她要的是……”黑虎将军说着,手指落在西楚境内,“她要搏一把,过三界之地,放弃东秦北疆而攻入西楚?” 这话一出,一旁的影子都笑了,“不可能!她以为她会赢吗?笑话,就算倾国之兵,她也过不了三界之地!”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君北月终于开了口,“她是在警告本王!” 君北月原地以为东秦女皇不会走这一步棋,至少还是忌惮北疆的匈奴的,所以,她不会战,而会归降,臣服大周,成为属国! 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豁出去,那亡国的风险来警告他! 一旦东秦的北疆失守,大周灭了东秦,那便要直面匈奴了呀! 这可是君北月目前还不想面对的事情! 东秦女皇如今的意思,便是,要么大周退兵,大家相安无事,要么,东秦即便灭亡了,都要把大周拉下水,让大周尝尝匈奴的野蛮! 君北月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君北月若有所思低声,“她没有找到轩辕离歌……” 话还未说完呢,营帐垂帘突然被掀起,只见司徒浩南一脸胡渣,双眸猩红,风尘仆仆地站着。 君北月大怔,随即很快就缓过神来,正要开口的,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紫晴陡然厉声,“耶律芊芊呢? 626你凭什么放弃 耶律芊芊呢? 在这种形势下,司徒浩南怎么可以不在耶律芊芊身旁呢! 紫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见司徒浩南单身过来,莫名的就愤怒,眸光犀冷地看着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没有回答,低着头沉默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君北月淡淡道,支开了将军们,这才慵懒懒往榻上坐下! 他心中似乎有数了,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耶律芊芊在哪里,且不说耶律芊芊到底对西凉和西荆的战役影响有多大,司徒浩南至少都要陪着她的! 人都走了,司徒浩南还是没有回答,紫晴可坐不住,陡然厉声,“说呀!” 司徒浩南刚刚似乎在走神,被紫晴的厉声吓得微微一惊,身子颤了颤,这才抬起头来,那俊脸,可足足憔悴了七八分呀! 细看他,简直就是个落魄的流浪汉! “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也没耐性了,语气有些沉。 这时候,司徒浩南才开口,简简单单就几个字,“她回家去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落在扶手上的手陡然一紧,而紫晴猝得就站起来,“你说什么?” “她回家了,她不要我了,她要她的父皇,她的哥哥,她的国家,她回去了……” 司徒浩南似乎并是在回答他们,而是浑浑噩噩喃喃自语,面对震惊的君北月和愤怒的紫晴,他双眸空洞,突然双腿一软就给瘫坐在门口了! 谁都不知道,他这一路日夜不停,滴水不占是如何狂奔到这里的,他就恨不得自己能累晕过去,可是,他晕不了! 十来天的时间,他累到极点都睡不着! 唯有睡着了,才什么都知道,才不会那么难受呀!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此时的难受,远远比知道耶律芊芊要和亲西凉的时候还要难受一百倍! 那个女人,骂他是骗子呀! 他颓然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他就是来告知君北月一声而已,说完了,他突然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了! 似乎,不仅仅是接下来,似乎突然就迷茫了,这辈子该怎么过到尽头呀? 却,不知何,紫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跟前,寂静中,她冷不丁地一把拽起他的领口,怒声,“混蛋!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怎么可以放她走!” 司徒浩南像是没有灵魂的肉体一样,无力地任由紫晴拽着! “你知不知道她一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她会被送到西凉去,她不是嫁人,她是成为贡品呀!混蛋!” 紫晴强忍着冲动,拳头攥得紧紧的,龙渊大陆上就只有两个国家,是不遵守龙渊的约定的,要停止战争,投降之后,战败国的战俘非但得不到释放,战败国反倒还要进贡贡品给战胜国,这贡品可能是粮食马匹也可能是壮丁女人呀! 都这种时候了,西凉要终止这场战争,势必要投降,而要西凉接受西荆的投降,那无疑是要拿耶律芊芊当作贡品的呀! 以人为贡品,那便是奴隶! 别说奴隶过的非人日子,就是不沦为奴隶,以烈太子对耶律芊芊的怨恨,她能好过吗? 可是,面对紫晴的怒骂,司徒浩南竟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紫晴终于忍无可忍,眸光一愣,狠狠一拳头便朝司徒浩南的下颌砸去,“混账东西,耶律芊芊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也不知道是这一拳,还是这一句话,将司徒浩南从浑浑噩噩中打醒了,他终于抬眼朝紫晴看来,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她骂我是骗子,我们都是骗子,哈哈,紫晴,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他喃喃重复问,重复着重复着,却冷不丁挣开紫晴的手,厉声,“怎么办?你说啊!难道我还要追过去,把她俘虏来了,囚禁她一辈子吗?啊?” “她说,她哥哥死了,她的国家要灭亡了,她是罪人,她是这一切的罪人!难道不是吗?我要如何说服她,如果骗她,说她不是?” 怒声,说着说着,却又转而喃喃,“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是呀,他该怎么办呀? 既不能将强行困她一辈子,让她活在内疚和怨恨之中,更不能跟她去西荆,眼睁睁看着她被送去西凉! 那个女人不要他了,那个女人的心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 司徒浩南喃喃自语,不断摇头。 然而,和他一切摇头还有紫晴,“司徒,你真的想过办法吗?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没想过,你压根没有认真想过!为何轻易就放弃了呢?” 司徒浩南的为难,紫晴都知道,只是,她愤怒的是这个家伙,堂堂一个大男人,有种带人家私奔,却没种去争取,真正一心一意为耶律芊芊去想办法! 办法,多了去了! 只是,这个男人没种! “司徒浩南,看着我的眼睛。”紫晴冷声,又拽起他的衣领,逼着司徒浩南直视她的眸子,她忘不掉,当初君北月昏迷不醒被送到留仙岛疗伤的时候,是这个家伙一路护送她去南诏的! 路过司徒城的时候,面对司徒夫妇的刁难,他这个乖儿子,大孝子都有勇气为她挺身而出,忤逆了父母。 如今,怎么就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就说没办法了呢? 司徒浩南绝望地看着紫晴,他真的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然而,紫晴却一字一句大声问道,“司徒浩南,有没有种挂帅出征,跟我一起去打西凉?” 这话一出,不动声色坐在一旁的君北月,原本有一搭没一搭敲扣案几的手指也戛然而止。 而司徒浩南愣着了,这个女人开什么玩笑,她也真敢想,真敢说呀! 君北月费尽了心思,才挑起西荆和西凉的战争,这一战势必要借西凉之力灭掉西荆的! 而到时候西凉也元气大伤,大周轻而易举就可以将西凉驱赶回去,何况,此时大周北疆这边,面临的不仅是东秦,还有东秦背后的匈奴呢! 寒紫晴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呀! 623借她一用 面对司徒浩南的震惊,紫晴却是认真依旧,“敢不敢去!你来挂帅亲征!就打你司徒旗号!” 司徒浩南惊得话都说不来,而一旁君北月依旧一声不吭,起身径自看起地图来,侧面看去,隐隐可见他唇畔微勾,也不知道笑什么。 司徒浩南看了看君北月,视线又回到紫晴这里,终于开了口,“你……你要我背叛君北月?” 现在,西凉声讨的是西荆和大周,烈太子那时候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不交出耶律芊芊,他便要亲自率兵上大周来讨人。 而如今,西荆和西凉打得不可开交,要他如何挂帅亲征呀! 要挂帅亲征,势必也和西荆联手的呀!这不是背叛君北月,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把君北月在西陲的计划全都搅乱了! 司徒浩南确实没有想到,也不敢想! “不敢?”紫晴冷哼,她发誓这一刻,她真的是看在耶律芊芊这丫头面子上,否则,直接会把司徒浩南骂得狗血淋头,然后一脚踹出去的! “说服耶律芊芊,带我们回去,让西荆和大周合作,对抗西凉!”紫晴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西荆和大周合作? 司徒浩南一听,第一反应就又朝君北月看去,然而,君北月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专注地看着地图,不知道琢磨着什么呢! “这……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毁了君北月的计划。”司徒浩南认真道。 紫晴却笑了,“又没有让你灭了君北月却取悦西荆,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呢?西荆不仅仅外患,而且西荆太子死后,内乱加剧,西荆皇帝只有两条路,要么亡国,要么……臣服大周,成为大周的属国!” 紫晴这话一出,君北月提笔的手微微一僵,唇畔的弧度更大了! 而司徒浩南这愣得目瞪口呆,他……他……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见状,紫晴揪着他衣领的手劲忍不住加重,“司徒浩南,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没有认真想过,没有大胆去想,你凭什么说没有办法,你凭什么绝望?凭什么呀!” 紫晴怒的,莫过于这一点了! 面对紫晴的指责,愤怒,司徒浩南羞愧极了,他懂了。 当紫晴放开他的时候,他立马上前,大声道,“君北月,这一回……兄弟我要救媳妇,对不住了,西荆国你灭不了,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把它拿下!” 君北月抬眼看来,俊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在昏暗的灯火映照下,尊贵而神秘,他淡淡道,“本王可分不出太多人马给你。” 虽然君北月这话说的面无表情,可司徒浩南便大喜,他知道,君北月同意了! “借你大周西陲军即可!”司徒浩南连忙回答。 “大周西陲军,加上西荆皇帝手上的兵权,你可未必会胜算。”君北月又道。 “我司徒城在西陲的势力,我掌控得了。”司徒浩南想也不想立马回答,这话一出,紫晴心下便乐了! 她忍不住朝君北月看去,好个腹黑家伙,他分明就是逼司徒浩南动用司徒城的力量嘛! 也是,到了这种时候,司徒浩南这个司徒城唯一的继承人,也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了! 然而就在紫晴狡笑时,司徒浩南唇畔亦勾起一抹狡黠,他道,“我还想……还想借你身旁一员大将一用!” 君北月身旁的大将,在北疆就只有三大虎将呀! 这三大虎将可从来不会离开北疆的,司徒浩南说的分别不是他们,难不成…… “不可能!” “寒紫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紫晴看了看终于不再面无表情的君北月,又看看一脸诈笑的司徒浩南,十分无奈。 “不可能!”君北月又重复! “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西陲军吗?”司徒浩南很严肃地问道。 “西陲军里有好几个将军,随便你用。”君北月冷声。 “就半年!她不去,我怕说服不了芊芊!”司徒浩南认真了,就算他说服得了芊芊,他也未必说服得了西荆皇帝呀! 天晓得西荆皇帝有多恨大周! 游说,远远比打仗还难! 这一点,紫晴和君北月当然也明白,君北月没说话,看着地图眉宇间有些烦躁的气息,而紫晴低着头琢磨着,许久才轻轻吐了口浊气,淡淡道,“我去。” 君北月立马蹙眉看来,那目光分明想吃人,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司徒浩南看了看君北月,反倒是迟疑了! “北疆……怕是没那么快……有动静吧。”紫晴一句一顿,三言两语道出了北疆的僵局。 以东秦女皇的性子,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倾尽兵力,放弃对匈奴的抵御的,君北月一直在怀疑,紫晴也一直都在怀疑! 东秦女皇勾结了匈奴,和匈奴打交道,无疑是与虎谋皮,但是,东秦女皇敢!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轩辕离歌没有回来! 君北月并非估计错了东秦女皇,而是估计错了轩辕离歌! 如今,北疆的局势,有些脱离君北月的掌控,两军怕是要陷入僵持了! 紫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段时间,她留着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太多的解释,君北月都明白,然而司徒浩南并不了解情况,迟疑了片刻,笑了笑道,“和你们玩笑的呢,西陲军借我一用,足够了!” 他说罢,便告辞要走,他必须尽快找到耶律芊芊,否则,让西荆一投降,一切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然而,这时候,君北月终于开了口,“急什么,你觉得就凭你这张脸,就可号令我西陲大军?” 以司徒浩南和君北月的关系,他这张脸很多时候确实可以动用君北月很多势力,可是国家军队可不一样! 君北月从袖中取出虎符丢了过去,司徒浩南接过,严肃的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离开! 屋内,就剩下紫晴和君北月,夫妻俩相视着,紫晴微微而笑,君北月却眉头紧锁,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叮嘱道,“半年,一定好好的!” 他知道,她想去,也知道,她有理由去,司徒浩南需要她的帮忙,西陲的安宁也需要她。 他们不可能囚禁了耶律芊芊的,这是最好办法。 千言万语,比不上一句,“你要好好,妥妥的!” 624是约定,也是承诺 君北月和紫晴能走到一起,或许两个人本就是一路子的人吧! 此时,相拥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案几上的大地图。 西荆的事情,紫晴很早很早就在考虑,西荆的情况,绝对不可能瞒着耶律芊芊一辈子的,如果,耶律芊芊真的没心没肺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只求跟司徒浩南厮守一生,那么,那个丫头也就不是紫晴心里一个挺例外的存在了。 而君北月,最是了解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司徒浩南再怎么不爷们,也绝对不可能囚禁耶律芊芊,不让她回西荆的! 一切,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在北疆出现僵局的时候,西陲也将面临不平静! “西陲军我都部署好了,说服西荆皇帝是关键。”终于,君北月淡淡道。 “不,说服芊芊才是关键。”紫晴无奈而笑,帝王者,最是能放下恩怨,审时度势之人,因为他们是掌控大局者,他们谙熟再天大的仇恨,都比不过皇权和国家来得重要! 但是,芊芊是个小丫头呀,她只知道爱和恨,情和仇,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亡国和沦为属国,都是西荆的耻辱,她都难逃其咎! 君北月轻轻叹息一声,只将紫晴搂得更紧了,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本是无情者,唯有无情,才不会左顾右盼,顾此失彼,在尔虞我诈,是非恩怨之中,肆意驰骋,翻云覆雨。 如果,没有遇到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以他的手腕,到了这种时候岂会让区区一个小丫头,一个公主,怎么会成为两国之间的关键呢? 看着君北月宠溺而不舍的眸子,紫晴轻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而君北月则回去深吻,擒了她的唇,肆意温柔,许久许久都不松开! “半年,我保西陲无忧!”紫晴许下承诺! 君北月抵着她的唇,亦是许诺,“半年,我带你上尧舜岛!” 以吻封缄,以吻为契,半年为约,一言为定! 这时候,君北月才舍得松手,他知道,事情其实很紧急的,否则司徒浩南相通了,也不会那么急着就走! 必须马上找到耶律芊芊! “让影子陪你去吧。” “我有我的‘逆鳞’呢,不比你的影卫弱的!” 君北月无奈而笑,至少,“至少,我要知道你所有情况!” “好呀,影子是来监视我的!”紫晴打趣地笑道。 “可以这么说!”君北月还真的认真了。 “嗯。”紫晴并没有拒绝,两个人分离过数次,这一回,却是她主动要走! 看似来得突然,其实,一切早在预料中! 半年,如果一切顺利,西荆和东秦都成为属国,拿下一个西楚便不下话下,君北月称霸龙渊的宏图大志,至少也初步实现了吧! 紫晴想,如此,她至少没有拖累他太多,太久。 半年,如果一切顺利,西荆的鸣沙山,东秦的尧舜岛,都将是大周的属地,随他们自由出入! 君北月想,至少孤岛的事情不会拖太久,至少离殇的秘密破解得了! “走啦,要不追不上司徒浩南的!” 终究,还是紫晴狠心,先松了手。 君北月手心有些紧,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半年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紫晴微微一怔,咬了咬牙没说话,孤岛的秘密都还不完全知道,她的百毒不侵的体质都找不到办法解除,这家伙居然想要孩子! 半年后,会不会太快了! 她没有放弃过希望,却也还没有那么足的勇气呀! 谁知,君北月却伸手过来,束起了小拇指要拉钩。 他不管那么多,即便没有办法,他也非要创造出办法来,这个女人都要定了,还有需要考虑要不要孩子吗? “半年,一言为定!” 君北月很认真,是约定,更是对她最真心的承诺! 紫晴一而再咬牙,看着君北月坚定的目光,终是鼓起勇气同他拉钩,“好,一言为定,半年……再见!” 说罢,紫晴终于翻身上马,而影子早已准备好一切。 君北月一步都没有往前,挥了挥手,冲她淡淡笑,笑得可温暖了。 紫晴亦是温暖的笑着,再道“再见”,便真的再见了,挥鞭疾驰而去! 直到疾驰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君北月都还一动不动,远远地看着望着,直到顾太医过来了,低声提醒,“主子,一宿未眠,还是休息吧,军中事多,你可千万主意身子。” 君北月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低声吩咐影卫,“传令鲛刹,注意尧舜岛海域一举一动,百里尾生如果离开,立马来报!” “是!”影卫领命而去,君北月并没有怎么理睬顾太医,转身便朝军营中去。 顾太医悻悻的,望着紫晴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一脸纠结。 主子不理睬他,无疑是因为这几日,他没少旁敲侧击提醒主子孤岛的危险,王妃娘娘的危险。 他都和八贤王通了好几份信,谈论这件事情! 可如今,没想到寒紫晴居然要远赴西陲,虽然他不太了解怎么回事,身为一个太医,他也无权了解,没有必要了解,但是,他还是多多少少看得出来,寒紫晴去西陲必定不是因为孤岛,而是因为战事! 这方面看来,这个女人还是能帮到主子不少的呀! 寒紫晴的带兵能力,作战能力,他还是见识过的。 顾太医心中感慨着,如果寒紫晴不是孤岛的遗孤,那该多好呀! 一天的时间,紫晴便追上了司徒浩南,司徒浩南来的时候,是疯了一样狂奔,而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还疯狂! 直到被紫晴追上,他才稍稍放慢速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亏你还是个男人,关键时刻都冷静不了,要你何用?”紫晴还为芊芊抱不平,那个丫头铁定比司徒浩南还伤心的,都不知道现在哪里呢! 他们也毫无头绪,只能赶去边关堵人,希望能来得及。 司徒浩南羞愧不已,无奈道,“你还真……真有办法。” 紫晴淡淡而笑,“不是有办法,是不放弃,不放弃就一定想得出办法!” 她可是连孤岛那么罪恶的一个地方,人蛊那么可怕的体质,都敢大胆地不放弃呀,当然,这份勇气,是君北月给的! “走吧!半年,我要龙渊大陆改头换面!”紫晴说着,扬鞭狠狠一甩,便如离弦之箭飙出! 625他知道她会来 紫晴和司徒浩南一路往西,直奔西陲城门而去,那速度,可比三百里加急的急件飞得还要快呀! 司徒浩南到北疆去,已经花了十来天的时间,这十来天里,如果耶律芊芊的脚程快的话,极有可能已经出西陲关了,如果她能联系上耶律辰毅派出追捕她的侍卫,那更是早早的就离开了! 如今,紫晴和司徒浩南只能盼望奇迹出现,耶律芊芊还在大周境内,他们还来得及拦截住人! 当然,即便是已经离开了,司徒浩南也会一路追到西荆去的,只不过到时候事情就麻烦多了。 两人日夜兼程,一路向西,不仅仅是为耶律芊芊而来,也是为了西陲的战事而来。 寒紫晴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谁都不知道大周西陲的形势将变,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周的北疆! 然而,有一个人早已远离这一切纷争,却正琢磨着这一切! 这个人,他手上拥有一份同君北月一样自小带到大的地图,上面一样是星星点点,做满了各种标注,而同君北月的地图一样,这份地图上,标注最多的地方,不是中原地带,也不是西楚,而是北疆之北,龙渊的北阙之地,匈奴的地盘! 他和君北月都非常清楚,这里,才是关键,才是最后的战役,收官之战! 龙渊大陆上,能同君北月一样如此掌控大局之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人了,轩辕离歌! 玉晓梦的热情,玉大娘的慈爱,母女俩的挽留,还有这些日子来,邻里之家,族人们的好客热情,让他感受到生平所感受不到的温暖! 都不自觉在心中问自己,大家族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玉大娘说了,不管怎么样,即便真的要走,也得过了篝火大会在后,离篝火大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留了下来。 巫医也来看过他的病,可惜这里的巫医终究比不上中原的神医,连他的寿命不长都看不出来,只说他身子骨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这些日子,玉大娘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而玉晓梦一个小丫头担起一家的重任,他看在眼中,心下是佩服的,渐渐的也习惯了她的聒噪。 族人们听说他是中原来的,经常来同他请教各种知识,就连大学士长老都躬身来请教,不得不说,这对于生性冷漠的轩辕离歌,是一种挑战! 可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融入了这样平静而又不乏味的生活,他也食人间烟火,他也有喜怒哀乐,他也有很多朋友了!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窗外的月亮,他总会想,是不是永远不离开了呢,就在这里渡过最后的日子了呢? 然而,当大周对东秦宣战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来时,他还是不自觉把这份地图拿了出来。 轩辕离歌正盯着北阙看时,敲门声突然传来,这么晚了,只能是玉晓梦。 要跟漠北的丫头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讲什么这么晚了男女不能共处一室,她不懂的。 这是中原的礼教,轩辕离歌懂,却心正不怕影子,早已入乡随俗。 “进来吧!” 他并没有收起地图,玉晓梦一进门便看到桌上的东西,十分好奇,狐疑地看了良久,陡然大惊,“你……你是个将军!”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将军和皇帝才会有这种东西的呀! 见轩辕离歌没回答,玉晓梦又道,“你来自东秦,难道你是东秦的将军!” 轩辕离歌突然就笑了,并没有回答玉晓梦的问题,而是淡淡道,“大周和东秦宣战了……” 可话还未说完,玉晓梦陡然惊声,“你要回去了!你要回去打仗?” 这丫头,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轩辕离歌忍不住想起一个人,突然是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遇到再天大的事情,那个女人都永远不会这么一惊一乍的吧,或许,就只有君北月的生和死,能让她惊乍吧。 他知道,她要到西边来了! 一份地图,一份消息,他便可以将大局参透,他知道,他不回去,母皇号令不了音杀之军,无法保证北阙匈奴不趁乱南下,那么,她就只有一个办法,和匈奴勾结来对付君北月! 他和君北月斗了那么久,这一回,算是他赢了吧! 君北月一定没有料到他没回去,一定没有料到母皇宁愿同匈奴合作,与虎谋皮,都不愿意归降大周! 这样的情况下,北疆只会陷入僵局! 而一旦西荆灭亡,西凉军攻到大周便将时,北疆的僵局才打破,战争才爆发,君北月一国之力,对抗东秦和匈奴两军,便分不足一兵一卒对抗西凉了,即便西凉已元气大伤,大周的西陲也可能无一兵一卒! 他不会猜错的,母皇再等,等西荆沦陷,西凉军兵临大周西陲。 君北月也在等,等有人替他收拾了西荆和西凉,到时候他会调遣西陲三军到北疆。 这一回,他连匈奴都想吞掉! 皆是,只有他赢了那一战,就连西楚都会主动归降的吧! 如果,他轩辕离歌回去,或者,整个局势都不是这样的! 他不回去,迫使东秦和大周都要孤注一掷了! 放眼大周,能替君北月收拾西荆和西凉的,唯有寒紫晴一人! 她会来,她一定会来! 轩辕离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玉晓梦看着他,都不敢打扰,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如此冷魅邪佞的表情,忽然之间,她意识到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可是为什么偏偏一颗心如飞萤扑火一样,就偏偏扑到他这朵烈火上了呢? 他要回去打仗吧,他一定是个大人物吧,说不定他还是一国储君呢,是她和娘太异想天开了,奢望将他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家里的男人。 玉晓梦没说话,乖乖地看着轩辕离歌,看着看着,眼眶都不知不觉红了!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或许,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寒紫晴是他永生都解不开的蛊毒,而他注定成了玉晓梦心中的蛊! 想到那个女人,哪怕心再疼,唇畔都禁不住会勾起宠溺,那是疼爱到骨子里去的宠吧。 626永远到底有多远 当轩辕离歌缓过神来,迎上玉晓梦那一双泪汪汪,红彤彤的大眼睛时,他唇畔的弧度微微一僵,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个地方被触疼了,有点难受! “你是不是要走,要去打仗?”终于,玉晓梦又问,泪眼执着。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她,许久许久,才递上一块汗帕,“半年左右,龙渊将乱,我不走了。” 玉晓梦一愣,她听不太懂轩辕离歌的话,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只听到他说,“我不走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突然一下子就兴奋地跳了起来,突然就扑过来抱住他,“真的?你不骗我,骗人是小狗!” 轩辕离歌却不着痕迹的推开,他不习惯这种触碰,哪怕是再入乡随俗,他都办不到。 “嗯,不骗你!永远不走了。”他淡淡道。 玉晓梦更是兴趣,立马就拉住他的手,而这一回,轩辕离歌依旧是不找痕迹地挣开。 终于,神经再大条的玉晓梦都察觉到他的抗拒,她眼底闪过一抹羞愧,有些失落,却很快被兴奋所取代! 不管怎么样,他答应不走了! 她恨不得告诉全族的人,离殇公子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然而,她怎么会知道,他永远到底是多远呀! 即便被挣开了手,即便心受伤了,玉晓梦还是笑得好开心,伸出小指头,认真道,“我要和你拉钩,你不能骗人!” 她眸中泪光烁烁,唇畔笑意璀璨,单纯真诚,心情再不好,都会被这样的姑娘的美好所感染吧。 轩辕离歌淡淡笑了,没说话,伸手同玉晓梦拉钩。 “一言为定!”玉晓梦果然话多,逼得轩辕离歌要要保证。 他无奈浅笑,“一言为定。” “永远!”她笑得更灿烂了,隐隐有幸福的味道。 然而,他却没有再说什么,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早了,去睡吧,明日,我跟你一起上山打猎去。” 如果是平常,玉晓梦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的,而这一回她却固执着,又勾住轩辕离歌的小指, “永远!” 轩辕离歌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玉姑娘,永远……到底有多远呀?” “一辈子,到老!不不!到死!”玉晓梦眨巴着大眼睛,可认真了。 “好,就到死,到死都不离开了。”轩辕离歌还是笑着。 玉晓梦这才肯放手,她哪里看得透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的深邃,她好开心好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承诺! 虽然,不是爱的承诺,却可以算是留在她的世界里的承诺。 她想,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永远该有多远呀,一辈子的时间呢,只要他不走,她就有希望的! 玉晓梦兴奋地离开,哪里睡得着,开心地往她娘屋里去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轩辕离歌缓缓关上门,竟是拿来油灯,点燃了那份如同他的药一样,自小不离身的地图。 如果,非要拿他和君北月相比,论身份,他贵为嫡亲太子,更高人一等,论才能,他同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哪怕,他就只有三十岁的筹码,他一样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让龙渊翻天覆地! 真正的区别,只有一个,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君北月为自己而活,而他,为东秦而活! 十几年贴身相伴的地图,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化作了灰烬,就如同十几年亲密的伙伴,如果有一天就离开了。 这些日子,疼痛一点点再加剧,大有从心口像五张六腑蔓延的趋势。 轩辕离歌的手,轻轻按在心口上,轻轻吹散一桌灰烬,今夜开始,轩辕离歌真的死了吧,从此他便是离殇公子了…… 离殇离殇,就连同那一曲离殇,都让它随着魔筝的失踪而消失吧。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秦嬷嬷已经把离殇腾图的秘密带离尧舜岛了! 最早发现尧舜岛上有图腾秘密的是东秦女皇,只是,国事战事让东秦女皇早就忘记了这件事,而败走南诏,被大周宣战,东秦女皇更是彻底放弃孤岛的事情,如今,她只专心应战,拿她最大的筹码和君北月僵持! 当初,是她最先派人上尧舜岛的,而这帮人却都是秦嬷嬷的人马。 谁都不知道,图腾的秘密早就落在秦嬷嬷手上了。 秦嬷嬷一上岸,便到处找轩辕离歌,却怎么都找不着,她不得不回到东秦! “女皇陛下,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放弃太子殿下!” 这应该是秦嬷嬷第一次这么大声和东秦女皇说话吧。 “秦嬷嬷,你这是什么态度,倚老卖老吗?”东秦女皇冷冷反问,秦嬷嬷是打小伺候她长大的嬷嬷,是资历最老的一位了,虽然如此,却并不代表她可以放肆! 秦嬷嬷亦自知身份低下,放软了语气,语重心长道,“公主,那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 公主,是以前的称呼,代表着主仆多年的情意。 “亲生骨肉?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亲生骨肉,朕不要也罢!”东秦女皇怒声,立马指责,“大周对东秦宣战的消息,都传到天涯海角去了,他会不知道,他至今还不回来,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没有留下音杀之军的虎符,朕用得着低声下气去讨好匈奴,去与虎谋皮?” 秦嬷嬷没说话,揣着怀中的图腾秘密的,眼眶却红了一大圈! 东秦女皇越说越愤怒,连连拍案,“这就是朕的亲生儿子,早知如此,朕当年寻遍名医,保他性命又有何用?别说国仇家恨,就说昭汐!他的亲妹妹惨死,这件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们可是同在一艘船上的!” 东秦女皇怒骂地气喘吁吁,可谁知,秦嬷嬷却突然呜呜地抽泣起来,缓缓地跪了下去,“公主呀,阿离是不是……是不是……” 秦嬷嬷捂着嘴,哽咽不能语,她找遍了所有地方,找遍了太子殿下分布在各国的眼线,去了他们传递密函的老地方,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最后的消息是太子殿下跟公主在东秦港口上船了。 看到秦嬷嬷如此,东秦女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嬷嬷哭得越来越大声,几乎是声嘶力竭,“公主呀……阿离那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去了呀!” 627她一定知道 不知道当母亲的,是如何面对这个孩子的! 秦嬷嬷虽是下人,却是一手带大离太子的,早已把阿离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关心。 这二十来年,每一日她都在担心,担心会不会就是尽头了。 活不过三十岁,那是一个咒语,是对每一天的诅咒! 半晌,东秦女皇才缓过神来,看着泣不成声的秦嬷嬷,她怒不可遏,“够了!” “本就是该死之人,他是使命就是光复我大秦,可是,你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东秦女皇怒得起身,拂袖就走,她不愿意考虑那么多,她最伤痛的不是这个儿子,而是她的继承人,轩辕昭汐! 看到秦嬷嬷哭,她本就烦躁的心更是烦躁,走到门口的,冷声警告,“别在让朕看到你哭,否则,滚!”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嬷嬷抹着老泪,又愤怒又悲哀,她眼泪忍不住掉,连连摇头,“不!不会的,太子一定还活着的,太子一定活着的!” 她拽进图腾的秘密,起身就走! 她一定要找,哪怕找到的是尸体,也一定要把太子殿下找出来! “秦嬷嬷,你要去哪里,哪里我们都找到了,太子殿下会不会……” 试探连忙追去,话却被秦嬷嬷厉声打断,“不会!绝对不会!” 侍卫虽然也不想面对,却不得不提醒秦嬷嬷,“默默,太子殿下可是在海上消失的。” 这话一出,真的提醒了秦嬷嬷,哪怕要找尸体,尸沉大海,上哪里去找呀! “他不会死!绝对不会!”秦嬷嬷固执地摇头,“天下恶人那么多都没死,还轮不上离太子!” 她疯了一样不断摇头,喃喃自语,却猛地抬头朝侍卫看来,侍卫都隐隐担心,这老嬷嬷会伤心得疯掉的! “我找她去,她一定知道!”秦嬷嬷惊声。 “谁?”侍卫不解了。 “寒紫晴!我找她去,她也在船上的,她一定知道!”秦嬷嬷说着,立马转身就走! 她还没有疯,找到离太子之前,她不可以疯的! 她还理智地知道,不能找君北月,只能私下去找寒紫晴,哪怕是求她,也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嬷嬷坚信自己不会看错的,曜王妃和离太子之间,还有情份在的! 此时,紫晴和司徒浩南还在路上,三天三夜,人不休息,马匹也要休息! 他们在驿站换了马,正在要晚膳。 “过了前面的城池,有司徒城三大山庄,虽然兵力不多,但是至少都是高手,抵得上你一直大军。”司徒浩南认真道,总算是恢复了常态, “司徒山庄那边……”紫晴欲言又止! “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这三座山庄是属于我的。” “就这三座?” 司徒浩南无奈地瞥了紫晴一眼,解释道,“因为我是在西陲外祖父家长大的,我外爷爷疼我,就让我爹娘把西荆这三座山庄划给我管辖。”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道,“你外祖父,还健在?” 之前路过司徒城的时候,听司徒浩南提起过他的成长史,正因为自小被送到西荆锻炼,和爹娘都不亲,反倒是和外祖父亲。 “当然!只是你别打他的主意,他在西荆西北,算是漠北境内呢!”司徒浩南连忙说道。 “漠北呀……”紫晴还真得放弃,她当然知道漠北了,那是匈奴和西凉的交界地,正是因为漠北族的存在,所以西凉和匈奴这边境才一直相安无事! 漠北族是西凉和匈奴血统的融合,在注重族群血统的西凉和匈奴看来,漠北都算是自己的族人,他们可不会轻易打扰漠北的平静,西荆也识相地不会干涉漠北什么,所以这个地方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也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地方! “别想了!”司徒浩南劝道。 虽然武林的力量一旦干涉到战争,势必会是一股强有力的助力! 但是,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了外祖父的平静,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漠北有什么牵扯,这风险太大了! 至少,以大周现在的实力,绝对不能在西陲这边把匈奴给招惹了的! “我没想呀!”紫晴笑了,“我就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趟漠北,那里才是真正的和平之地。” 南诏的和平,是有秘密的和平,是强制的和平! 而漠北的和平,更多的是两个民族之间心甘情愿的和平! “我去过,再过一个月吧,就是漠北族的篝火大会了,那相当于是咱们的春节,却比我们的春节要热闹很多呢!”司徒浩南说道。 紫晴听着,一边收拾东西要走,他们可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打完战,我带你和芊芊去瞧瞧?”司徒浩南绝对是个乐天派,耶律芊芊都还没有找到呢,他就肯定能打赢这场仗了! “你带芊芊去吧。”紫晴笑着转身便走,打完仗,她一定飞奔到北疆去,分开了好几日,却都还是不习惯身旁没有君北月,尤其是夜里,哪怕是再安全的地方,都觉得危险,少了一份安全感。 司徒浩南连忙跟上,可是,两人才一出客栈,立马就看到了,门外一大帮人,为首一人,是他们俩都非常熟悉的丫头,司徒馨儿! 比起轩辕昭汐,楚飞雁,紫晴最讨厌的莫过于这个丫头,或许是因为君北月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司徒馨儿大小姐脾气,总之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在城门等你。”紫晴淡淡道,转身便从一侧要走! “站住!”司徒馨儿却冷冷道。 紫晴没理睬,继续走,司徒馨儿声音更大,“寒紫晴,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紫晴依旧没理,司徒馨儿的侍卫倒是识相,不敢拦她,而司徒馨儿却厉声,“寒紫晴,你要敢往前走一步,你休想再见到我哥哥!” 这话一出,紫晴便戛然止步了,很多时候被狗咬了,不能咬回去,也必须杀回去! 她缓缓转头看来,冷声,“司徒馨儿,我以女主人的名义警告你,马上滚出大周,否则,后果自负!” 628打,不用废话! 以大周女主人的名义,要她滚出大周,还后果自负? 太不可思议了,司徒馨儿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才多久没见,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她也算大周的女主人! “寒紫晴,不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呀你!你!你……” 司徒馨儿愤怒的都语无伦次了,指着紫晴,一步一步逼近,指尖都快点到紫晴的鼻子上去了,自强你给不动,冷眼睥睨司徒馨儿,虽然沉默,眉宇之间却自由一股不怒自威的尊贵感! 紫晴不动,不语,司徒馨儿反倒是心怯,没了底气! 指尖就对着紫晴的毕竟,只要再动一动,必定会触到紫晴的鼻子的! 她停下了,同紫晴对视,瞬间就觉得自己矮人一截,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哪一截,硬生生的僵着,不敢乱动! 虽然不知道紫晴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一旁的司徒浩南可看不下去,别说让君北月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就是他自己,都不允许这么无礼的妹妹对寒紫晴如此不敬! 司徒浩南立马上前,狠狠地抓住司徒馨儿的手,猛地就将她甩到一旁,“你够了!马上滚,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放开!司徒浩南,你放手!”司徒馨儿立马挣扎,司徒浩南可不让,回头对面无表情的紫晴道,“你到城门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着,便拽住司徒馨儿往门外去,却不料,一个不留神,司徒馨儿突然扑过来,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 司徒浩南疼得冷不丁松手,一把就推开司徒馨儿,将她推到在地,“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徒馨儿披头散发,怒吼,“司徒浩南,你完蛋了,你居然敢勾引西荆公主私奔,引起两国战争,你和那什么芊芊公主,都不要脸!”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立马扬起一巴掌,“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否则我……” “你怎样啊?”司徒馨儿反问,她这一回可不怕他了,她特意扬起脸,气势汹汹道,“你怎么样啊?又要打我吗?你打啊,我警告你,你今天如果敢再碰我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啪!” 突然,冷不丁的一声,剌剌作响,异常响亮。 司徒馨儿怔了,粉嫩白皙的侧脸上挂上了一个红巴掌印,脸都有些歪了。 司徒浩南也怔了,缓缓转头看去,他一直以为寒紫晴的武功,除了风刃和琴杀音攻厉害一点,其他的并不怎么样!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她的速度居然也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是,她的手劲,一点儿也不输男人啊! 紫晴就站在司徒馨儿面前,弯着腰,一双凤眸冷得令人不敢直视,她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却!冷不丁又扬起了一巴掌,还未打下去,司徒馨儿便尖叫了,“啊……啊……啊……” 尖锐之声,就像尖锐的东西划过玻璃一样,非常刺耳! 可是,那又怎么样! “啪!” 又是一声响响亮亮,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紫晴手落下,便见司徒馨儿另一边的侧脸上又挂了一个红辣辣的巴掌印! 司徒浩南终于缓过神来,唇畔勾起一抹冷哼,和紫晴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冷着脸后退到一旁去,双臂环胸,打算旁观! 对付这种嘴贱的人,和她辩解是徒劳,根本不需要多废话,上来直接就得打! 打到她别说是说话,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为止! 两巴掌下去,司徒馨儿才缓过神来,愤怒多过于疼痛,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跳起来,“贱人,你敢打我!” 骂着,便冲紫晴扑来,这么近的距离,才不讲究什么功夫不功夫的,扑过来就抓,就打! 可是,紫晴岂会容她近身,猛地一巴掌又甩过去,还是打在脸上,直接将司徒馨儿打倒在一旁,又是一巴掌红红的印! “贱人,我跟你拼了!” 司徒馨儿又哭又骂,爬起来还想继续,紫晴却突然箭步到她跟前,冷美人一样冰冷冷地一张脸,优雅弯腰,又是一巴掌,“啪!”又是打脸! 司徒馨儿想挡住都挡不住,小脸红肿地像猪头一样,愤怒不甘心,却无力抵抗,只有挨打的分了! 她抱着脑袋,嘴里叫囔囔的,却不敢动! 紫晴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并没有再动手,而半晌,见寒紫晴没有动静,司徒馨儿也不敢抬头,也停止了叫囔,却是厉声警告,“寒紫晴,你爹爹都不曾打过我,你敢打我,我告诉你,我爹娘就在后头,你有本事别走!”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微微一惊,原本冰冷的眸中渐渐复杂了起来,难怪司徒馨儿会追到这里来,原来是把爹娘都带来了 他知道,这件事他躲不过了。 然而,司徒馨儿这话,对紫晴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她冷冷看着司徒馨儿,终于开了口,“脸呢?” 脸? 什么脸? 司徒馨儿不解,两颊火辣辣的,像似要灼烧起来,却都比不上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恐惧,幸好,他爹娘就在后面,她才有底气,不怕她! “司徒馨儿,你的脸呢?怎么,没脸见人吗?”紫晴说着,故意冷冷不屑一笑! “你!”司徒馨儿抬起头来,“寒紫晴,你别欺人太甚,等我爹娘来了,我看你还嚣张!” 这,就是有爹娘的人的脾气吗? 这就是爹娘宠出来的脾气吗? “有爹娘又怎么样,来了,如果不要脸,本王妃照打不误,今天司徒浩南,只能跟我走!”紫晴冷声。 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寒紫晴,你好大的口气呀!”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城的女主人,司徒馨儿和司徒浩南的母亲,隐居漠北武林世家南宫家族的长女,司徒夫人,南宫媚! 一听到娘亲的声音,司徒馨儿立马哇一声,哭了,“娘,她打我!娘,你要替我报仇!” 哭着,救像个小孩子一样,朝司徒夫人怀中扑去! 司徒浩南撇了撇嘴,低声,“紫晴,你到城门等我,我一定会过去的!” 629是谁来了? 紫晴一边看着司徒夫人,一边低声回答,“不用了。” 虽然和司徒夫人见过几次面,但是,还是第一次和这个女人如此面对面直视! 司徒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却风韵尤在,简直是司徒馨儿的中年版本,高尊典雅,眉宇慵懒,一双标志性的大眼睛韵味十足,慵懒之中却藏这么一抹精明。 别说父亲了,就说有这样的母亲,司徒馨儿确实有可以放肆的资本! 当初,在司徒城,这个女人为维护司徒馨儿,竟是端出君北月丈母娘的姿态刁难她! 紫晴知道,这个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当初如果不是司徒浩南站在她这边,硬是带她走,怕是君北月和司徒城的关系会闹得更僵! 当初,她也是顾忌到君北月的面子,而这一回,她无需顾忌! 只要司徒浩南一句话,说要跟她走,她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司徒浩南留下! 司徒夫人一边轻轻抚平着司徒馨儿,一脸冷眼看着紫晴,隐着愠怒,冷哼道,“寒紫晴,你打我女儿,教唆我儿子私奔,我看,君北月该亲自登门,给我司徒城一个交待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司徒浩南第一个听明白,立马一把推开紫晴,然而,与此同时,司徒夫人也猛地将司徒馨儿推开,原本温润白皙的手瞬间化作瘦骨嶙峋之爪,狠狠朝紫晴抓去! 如此触不及防,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司徒浩南那一推,紫晴早就被她擒住了! 好个司徒夫人,不仅仅要带走司徒浩南,连她都要一并带走,逼君北月上门请罪要人去呢! 就凭她,也配! 紫晴可不拖泥带水,立马就取出背后的无筝,“铿”一声,养出风刃,司徒夫人轻易躲,利爪凌厉抓来,险些抓断了紫晴的琴弦! 如果说上一回在司徒城,这个女人还悠着,那么这一回,她是来真的了! 紫晴后退,眸光一愣,又是“铿”一声,一道风刃,然而,这一回,她并没有再停顿,而是弹起了离殇! 离殇是音杀,风刃是琴杀,两方面她都联到了极致,但是,琴杀和音杀合并起来,这海氏第一次! 司徒夫人是什么人物? 武林中,女性里的翘楚,武功之高自然不在话下,而定力更是强大! 这绝对是一个劲敌,音杀和琴杀,总有一样制得了她的! 果然,离殇一起,司徒夫人的动作便收敛了不少,司徒馨儿再一边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认真看,而司徒浩南看得最认真! 他紧紧握着拳头,看得非常明白,如今,寒紫晴和娘亲的能耐不相上下,看似打斗得激烈,其实是在僵持中,比的是耐力定力和认真! 但是,这时候如果有人插上一脚,哪怕就一小招,都足矣让局势逆转,令其中一方受伤! 一旦受伤,那必定是极重的内伤! 他很想很想帮紫晴,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一旦出手,便会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内功尽废! 怎么办? 他看出来了,而司徒馨儿也渐渐地看了出来,她瞅了焦急的司徒浩南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一抹暗镖从袖口缓缓滑落手中。 难得的机会,这一回,她要彻底废掉寒紫晴,看她还敢不敢破坏北月和司徒城的关系,还敢不敢嚣张! 她眸光一愣,骤得就射出暗镖,瞄准的正是寒紫晴的心口! “咻……” 异常凌厉,几乎是瞬间就快没入紫晴的心口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道剑芒突然凭空扬过,仿佛是闪过的光芒一样,只听得细微的“铿”声,暗镖便落地了! 这时候,司徒浩南才大惊,怒目朝司徒馨儿看去,而与此同时,司徒夫人和紫晴都停了下来,她们顾不上那暗镖,齐齐转头朝屋顶看去! 只见屋顶上,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人,身姿颀长优雅站着,三千墨发被风扬得肆意张狂,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剑,高高在屋顶上,睥睨众人,恍若天神,那双黑眸,黝黑深邃得令人一旦撞入,便像是跌落万丈深渊,永不超生!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他! 就连紫晴都想不到!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应该守在北疆的呀,北疆看似平静,却暗涛汹涌,随时随刻都会有状况的呀!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来了! 紫晴远远看着自己的丈夫,原本怒得都说不出话的,这下子气全都消了,无奈苦笑! 她该知道的,影子跟来了,就像是他陪在身旁,谁都休想欺负她! 司徒馨儿,有足够强大的父母亲可以依仗,可是,她有君北月呀! 君北月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司徒夫人再盛气凌人,都凌不过君北月的气场! 她看着君北月跃下屋顶,撇了撇嘴,没说话,而全场早已一片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司徒馨儿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哪里还有原来的嚣张,跟个小媳妇似的,眼巴巴看着君北月,看着他谁都不放在眼里,眼中就只有寒紫晴! 他走到寒紫晴身旁,温柔地锊起她垂落的发丝,淡淡问,“伤着了没?” 这简单的四个字,谁听了都知道,不简单! 如果,伤着了,他想怎样? 紫晴正要开口,司徒夫人却突然出声,“浩南,跟娘回去!” 司徒浩南为难着,君北月却冷冷开了口,转头看来,邪魅狂狷,“伤了人,就想走?” “我没伤到她!”司徒夫人立马辩解,很凶。 “碰她一根寒毛都算伤。”君北月冷冷道。 紫晴听了,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涌上心头,全堵心口上,她不经意看到司徒馨儿那愤怒得都红了一圈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也都有些酸酸的,这一刻,只觉得有人护着,真好。 司徒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说让司徒浩南走,已经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算是主动对寒紫晴让步了,君北月他还想怎么着? 她愤怒地朝司徒浩南看去,意思很明显,要他说话! 630严厉的父命! 看着母亲,虽然自小不是她带大的,虽然比起司徒馨儿,这位母亲并不算宠他,但是,这毕竟是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苛刻过他什么,只是关心少了一点点而已。 之前,面对的是女人和兄弟,如今,面对的却是父母和兄弟。 司徒浩南也看着司徒夫人,暗暗地吐着浊气,他很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却迟迟没有开口! 他了解君北月,知道不管今日他做出什么选择,哪怕他放弃了耶律芊芊,心甘情愿跟母亲走,君北月也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见他不说话,司徒夫人陡然厉声,“你走不走!” 而就在这时候,司徒城主不知何时也来了,从一旁走出来,玉面严肃,眸中隐着严厉的愤怒,远远看着司徒浩南! 这样的目光让司徒浩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打小便是这样,这样的目光让他打从骨子里胆怯! 他知道,自小外祖父的疼爱,对司徒城的干涉,多多少少让父亲不满,碍着辈分,外祖父说什么,父亲都言听计从,心里都气没地儿撒,又极疼母亲,出气筒便只有最受外祖父偏爱的他了。 这样的目光,简直是司徒浩南这辈子最大的恐惧! 司徒城主一步一步走来,司徒夫人立马护着司徒馨儿退下来,既给丈夫面子,又不忘告状,“你瞧瞧,这脸都打成这样了,还要找我们算账!” 君北月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丈夫来了,司徒夫人也不打算在让步,她司徒城拥有的武林历史,可是诸国都想拉拢的,君北月不稀罕司徒城,他司徒城也不会怕他! 司徒城主一见宝贝女儿被打成这样,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上,也不冲着君北月,而是箭步就冲到司徒浩南面前,狠狠一巴掌就甩过去,“逆子!” 司徒浩南被打退了好几步,侧脸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你妹妹说你动手打她,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你……你居然让给你妹妹任人欺负,司徒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面对司徒城主的指责,司徒浩南一声不吭,无声无息,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怎么了。 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蔫了,俨然就是一个严父之下的胆小软弱的孝子模样。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跟你娘回去!”司徒城主命令道。 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走司徒浩南,不管如今的形势如何,绝对不允许他娶西荆公主,更不允许武林的势力干涉两国战争! 司徒城主的用意很明显,要司徒夫人带走司徒浩南,自己留下了应对君北月! 可是,司徒浩南看似软弱,面对命令,却无动于衷! 半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司徒浩南看来,可是,一等再等,他竟还是没有反应! 司徒城主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听清楚了,我是命令你,还不走?” 他一旦真正翻脸,儿子可从来没有忤逆过的! 他,难不成…… “你不走?”司徒城主大声质问! 见状,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冷声道,“影子,带司徒公子先走,他的时间可耽搁不起!” 而这时候,司徒浩南终于抬头看来了。 司徒城主顿时大惊,“你……你……你敢走的话,你就给我永远滚出司徒城!” 614司徒浩南的选择 父命难违,父命如重! 司徒城主不相信,司徒夫人和司徒馨儿也不相信,司徒浩南会违背父命! 见司徒浩南因为君北月的话而抬头,司徒夫人心下大为不安,忍不住出声,“浩南,今日我们全家人都来了,就算是天大事情,你好歹也先回家我们慢慢商量!” 她说着,掐了司徒馨儿一下,司徒馨儿这才缓过神来,也连忙附和,“哥哥,回家吧,之前的恩怨我跟你一笔勾销了,跟我们回家吧!” 司徒城主依然严肃着一张脸,可是,司徒夫人是聪明的,君北月既然插手,哪怕他们对司徒浩南施压,要强行带走司徒浩南都不容易! 关键在司徒浩南自己! 司徒浩南如果自己想走,他们拦不住,君北月一样也是拦不住的! 父命如果不尊,那么,她们只能用亲情感化,不管怎么样,先把司徒浩南带回去才是根本! 司徒城主分明会意了夫人的意图,冷冷看着司徒浩南,并没有再开口! 司徒夫人放开司徒馨儿,朝司徒浩南这边走了两步,柔声道,“儿子,好啦,不闹了,咱们回家吧,瞧你,都大半年没回家了,过年也不回去,你们兄妹俩可好久没有陪你爹喝酒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朝司徒浩南走去! 谁都不知道司徒浩南此时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这这份亲情触动了,他面无表情,是有眉宇间隐隐看得出来痛苦! 选择,他一定在选择! 紫晴冷眼看着司徒夫人,只觉得这位母亲恶心,她这哪里是是母爱,哪怕算温暖,她这分明是拿亲情来要挟司徒浩南呢! 很多时候,平常没有的,关键时候才表现出来的东西,往往是最假的! 看着司徒夫人一步一步靠近,紫晴都忍不住握紧君北月的手,她害怕,害怕司徒浩南妥协! 一旦司徒浩南妥协,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就算是努力白费了,也不打紧,可以重新努力,但是,没了司徒浩南,她拿什么去说服耶律芊芊回心转意呢? 没了司徒浩南,耶律芊芊这辈子也将完了! 她就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她只能活在西凉王室的凌辱之中! 紫晴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选择了沉默,她也想看看,司徒浩南到底会做什么选择! 她不想影响他,只希望他不要再令人失望了! 终于,司徒夫人走到了司徒浩南面前,直视他的眼睛,然而,就在她伸手要揽司徒浩南的时候,司徒浩南突然一脚后退,随即彼岸退得老远老远! 司徒夫人顿时大惊,“儿子!” 而司徒城主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道,“儿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 连父亲都妥协了,司徒浩南紧紧咬着牙关,虽然是个大男人,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小到大,父亲何时跟他妥协过了,何时,如此情深意重地唤了他一声,“儿子”了?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吗? 可是,来得太迟了,太不是时候了,他很清楚,他一旦回去就休想再离开了! “哥!我们回家!”司徒馨儿也着急起来,可是,司徒浩南却不再理睬他们,看向君北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他们彼此明白的眼神而已,一眼而已,他立马转身越上屋顶,同影子走! “站住!” 终于,司徒城主爆发了,陡然凌空,这瞬间的动作凌厉得如同一只展翅的鹰! 而与此同时,君北月却拦到他前面,挑眉冷眼睥睨,挑衅意十足! “君北月,这是我司徒城的家务事,敬请……不要多管闲事!”司徒城主冷声,这是头一回正面对君北月不客气。 “司徒城的家务事,本王没有兴趣,伤了本王的女人,没有一个交待,谁都休想走!” 论不客气,君北月更不客气,霸道地警告! 615执行曜王妃的警告 面对君北月的步步紧逼,司徒城主都险些爆发了,司徒夫人却连忙上前来,冷声,“曜王爷,一人做事一人,我南宫媚向来敢作敢当,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司徒城真的想和大周起冲突,埋伏在周遭的人马早就上了,还会容许司徒浩南走得那么快? 一旦因为私事,因为司徒浩南而得罪了大周朝廷,给武林带来麻烦,司徒城在武林中都未必能站稳脚跟! 这些,司徒城主权衡着,司徒夫人也权衡着!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追司徒浩南,甚至司徒夫人都想着,自己是不是去漠北一趟,把父亲请来,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父亲就算再疼爱浩南,好歹也是明白厉害关系的! 或许,老父亲能说服他呢! “你觉得呢?”君北月反问。 这话一出,司徒夫人便冷眼朝紫晴看去,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开口,“曜王妃,刚才都是误会,突然有对不住的,还望见谅!” 紫晴深知,他们和司徒城之间,此时彼此的一退一进都非常微妙,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又一次得寸进尺,冷眼看向司徒馨儿,道,“司徒馨儿,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对我曜王妃出言不逊的?” 司徒馨儿一怔,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立马又开流了,她吓着了,也伤了心,可怜兮兮地看着君北月,不停地抽泣抽泣,最后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扑到司徒夫人怀里去! 见女儿如此伤心欲绝,司徒城主终于是忍不住,愤怒要上前,司徒夫人却急急拦下,几个眼神示意他冷静! “曜王爷,都打成这样了,你也够了吧?”司徒夫人指着司徒馨儿红肿的脸,反问道。 她同丈夫一样愤怒,只是,她比丈夫更能忍,现在不得不冷静,现在必须争取时间,离开! 君北月看都不多看一眼,依旧凌厉,“按大周律法,出言侮辱王妃者,诛九族!” 这话一出,司徒夫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而司徒馨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北月,仿佛看着一个恐怖的陌生人一样! “我武林从不遵任何一国律法,你大周的律法还管不到我司徒城的头上!”司徒城主怒声,按在剑把上的手一紧再紧,都把剑把硬生生按碎了! 君北月冷哼一声,随即大声道,“来人,传令帝都修改律法,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什么人,踏上我大周国土者,无条件遵守我大周所有律法,如有违者,按律处置!” 紫晴就站在他背后,看着他霸气的背影,又看了看都快气疯了的司徒城一家人,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在替她出气呢,都在执行她刚刚警告司徒馨儿,要她滚出大周的那句话呢。 气氛剑拔弩张,紧张得不得了,可紫晴却愣愣地看着君北月的后背,不自觉傻笑起来。 大周,甚至龙渊大陆上诸国的律法,都有属地和属人的区别! 属地是指,律法适用于大周境内里的所有人,就算非大周的百姓到了大周境内,也得遵守! 而属人,则是指,只要是大周籍贯的百姓,不管走到哪里,都必须遵守大周律法! 对于武林人氏来说,诸国的法律却没有多少约束,只在重大的原则上有所约束而已! 君北月这话一出,无疑就是剥脱了司徒城,甚至是整个武林在大周的特权! 君北月就是有这样的权力! 这话一出,立马将司徒城主的嘴堵死,他怔得目瞪口呆,怎么都没有想到君北月会做出这种决定! 而司徒夫人一慌了,这对司徒城在武林中的声望简直是最致命的一击呀! 或许,其他武林人氏还能够以国民的身份,进入大周,可他们司徒城,是一个独立于大周和南诏之间的存在,他们可不算是大周人氏! 司徒夫人回头看丈夫一眼,只见丈夫满额头的青筋暴出,隐忍得快要爆发,却不能爆发! 终于,他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很明显,从此,司徒城和大周皇室将老死不相往来了! 司徒夫人也只能离开,可谁知,正要走呢,君北月却警告道,“司徒姑娘,你记住了,我大周不欢迎你,从此以后,不准你踏入大周半步!” 原本都快哭了的司徒馨儿听了这话,整个人突然就僵了,就连哭也都哭不出来,任由司徒夫人愤怒地拽着走,大老远都还盯着紫晴看,她都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还想来呢,她还想努力呢,还想想办法把寒紫晴从北月哥哥身旁踢走呢! 可是,别说靠近,她现在就连看到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都走光了,终于清净了! 君北月转身朝紫晴看来,邪惑地笑着,好看极了! 而紫晴忍不住扑哧,都没有发现自己好开心,君北月一伸手,她立马乖乖过去让他抱,埋在他心口上,听他最真实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光洁的下颌在额头上亲昵摩挲,恍然有种错觉,似乎从来就没有分离过,这些天来只不过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他还在身旁。 而他,何曾不是。 影子去禀告,来回哪里会那么快! 其实,他早几日就瞧瞧离开北疆追来了,本来就是打算来看看的,没想到半途遇上了影子。 他不来,今日这一场会如何收场呢? 司徒馨儿那一枚暗镖,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是说过了吗?遇到欺负你的人,不用废话不用客气,闹再大,本王都替你收场。”他低声,再次叮嘱,就算这个女人把天闹塌了,他一样可以替她担着! 紫晴本就是一个无所忌惮的人,可是,同他在一起后,反倒学会了权衡掂量,她确实有所顾忌,不为别的,只因为不想给他找麻烦,添负担,更希望的是替他分忧解难,不要他那么累。 紫晴打趣着,“你不来,我会闹更大的呢!闹到漠北去。” “漠北,司徒夫人应该会去漠北南宫山庄吧。”君北月淡淡道,对司徒城的家务事,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616芊芊在何处 漠北,西荆的最西北端,西凉和匈奴的交界之地,一个一直和平的是非之地! 所有的是非只因为,匈奴和西凉从来不争,允许这个三不管地带的存在! 而远在漠北的南宫山庄,而是中原武林另一个德高望重的家族,世世代代隐居在塞外,同留仙岛一样的存在,有着家族内部的纷争,却也相对平静,潜心专研武学,并不干涉中原武林,只是偶尔才会有邀请赛事! 比起留仙岛,南宫山庄只是一个大家族,一座山庄,却拥有不可小视的势力,传闻就南宫山庄的掌门人,南宫飞鸿同漠北族的族长私交极好,依靠漠北族的特殊地位,就连西凉西荆朝廷,都要让南宫飞鸿三分。 而这位老掌门,最疼爱的莫过于他一手带大的外孙,司徒浩南了! “司徒浩南说如果拼不过西凉,就请他外祖父帮忙,说的就是这位老掌门吧?”紫晴问道,不太明白为何君北月会说司徒夫人也会去漠北! “浩南太异想天开了!”君北月很无奈,司徒浩南自小在南宫山庄长大,身为外甥,并没有插足南宫家族内部争斗,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长大,在这点上面,他真的和耶律芊芊是绝配呀! 他怎么会考虑到那么多! 南宫山庄位于漠北,也就是说南宫山庄这股力量,同漠北一样敏感的,能不碰就尽量不碰! 他倒好,还想请南宫山庄帮忙! 听了君北月的解释,紫晴这才明白过来,她对漠北了解是了解,可不是完全熟悉。 “那司徒夫人的意思……” “南宫掌门可不同于司徒城主,绝非省油的灯,这件事他们只能当家务事处理,关键还在浩南!”君北月认真道,他意思很明显,司徒城主和夫人的亲情感化不了司徒浩南,南宫城主或许可以,毕竟那是养他教他疼他的人呀! 紫晴无深呼吸,真是恨铁不成钢,“不管怎样,先把芊芊找到,都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在哪里呢!” 比起司徒浩南,紫晴更担心的是芊芊呀! 此时,耶律芊芊并没有离开大周呢,她从琉璃阁跑出来之后就一路往西,疯了一样往西走,足足三天三夜,她终于筋疲力尽地倒下! 瘫在地上,面朝西,可是,眼睛却是看着东边,整整三天三夜,哪怕她跑得再快,司徒浩南都追得上的,可是,他没有,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哭得眼睛都快坏掉了,为皇兄而哭,为父皇哭,为母皇哭,为西荆哭,也为司徒浩南哭,更为自己哭! 哭到眼睛疼得都掉不出眼泪了,她爬起来继续走,走累了,她又瘫下,又回头看,却依旧没有看到那期待中的身影! 反反复复,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回头看了多少次! 既希望快点到西荆,又希望永远都在路上,永远都不要抵达! 既希望一回头,就看到司徒浩南追来,告诉她,其实他一路都跟着的,只是不敢出现,可是,希望中却又恐惧着,恐惧着他真的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甚至想过死,坐在悬崖上,望着西边家的方向,她绝望得想一头栽到深渊里去,永远消失,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可是,她却理智得知道,自己不能死,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代价,也要到了西凉再死! 她都想好了,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生在皇家,一定不当公主……也……一定不再爱上司徒浩南! 她要做天上的飞鸟,自由自在的翱翔,谁都不爱了。 此时,她就站在山头上,眺望前方的城池,过了这座大周西陲最大的城池之后,再往西三四日的行程,便是边关了!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走边关。 琉璃阁的侍卫说了,没有君北月的允许,他们是不能离开的,这个时候君北月应该早知道她逃走的消息了吧! 她去边关,只能是自投罗网,经常偷溜出来玩,她知道有防守最弱的山路的! 拉紧缰绳,掉转马头便走,可谁知正要下山,却迎面看到一群人马疾驰上山,为首的是一个老嬷嬷,带着几名黑衣侍卫! 耶律芊芊立马戒备,掉头要走,可谁知她原本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这一掉头,立马让对方发现异常了! “拉住她”老嬷嬷厉声,年纪虽大,却是个凌厉之人! 耶律芊芊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逃得过训练有素的侍卫,很快就再不远处被拦截了! 老嬷嬷这才追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一样,陡然哈哈大笑,“耶律芊芊!” 耶律芊芊根本不认识这个老嬷嬷,听得自己的名字,更是震惊,“是君北月让你们来的?” “君北月?”老嬷嬷一愣,随即笑得更大声,“芊芊公主,你不应该在这里呀!司徒少主呢?” 西凉和西荆的战士因婚事而起,已经闹得天下人人皆知了,而司徒浩南带耶律芊芊私奔更是被传为佳话,老嬷嬷当然知道! 听这语气,耶律芊芊这才明白过来,这帮人不是君北月的人马!更不会是她西荆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耶律芊芊厉声问道。 老嬷嬷笑得阴鸷,伸手要碰她,却被她狠狠打开手,而老嬷嬷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芊芊公主,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们手上!” 她说罢,立马下令,“来人,带走!去边关!”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样,放开我!放开我!” “带上我没好处的,曜王爷到处找我的呢,我父皇也到处找我,你会后悔的!” …… 任由耶律芊芊挣扎,大叫,老嬷嬷都无动于衷,她在大周北疆找不到寒紫晴,料想得到,她一定是来西陲了! 至今都没有离太子的消息,她只有一个希望那便是寒紫晴那里,她最了解阿离了,不管怎样,他一定不会离寒紫晴太远的,一定就守在附近! 寒紫晴的琴声,一定可以把他引出来! 有了耶律芊芊,她可不怕寒紫晴不配合! 617谎言,一定要说 被劫持的耶律芊芊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帮人劫匪居然一路往西走,那是要去边关的方向呀! 她本就筋疲力尽,如今也不想再做无用功的挣扎,困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瞄外头的老嬷嬷。 这个老嬷嬷少说也有五十来岁了吧,可是身形瘦小,动作矫健,一看就是健康的练家子!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要劫持她? 为什么要往西陲边关走! 她不是君北月的人,难不成…… 耶律芊芊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大惊,难不成这老嬷嬷是……完颜烈的人? 完颜烈可也到处再找她呀,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 思及此,她立马大叫,“喂,老女人,你们不能劫持我!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要见你们太子殿下,我要事跟他商量!” 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秦嬷嬷便戛然止步了,这小丫头难不成猜出她是谁了? 还知道,阿离的真实身份? 秦嬷嬷回头看去,见耶律芊芊一脸认真的样子,明知道可行性不大,心中却还是燃起了希望的火花,或许,这小丫头就知道当初离太子是怎么失踪的吧! 秦嬷嬷示意众人止步,自己上了马车! 耶律芊芊一见她上来,立马就蜷缩到角落里,西凉的人,可是出了名的野蛮,仅次于匈奴的! 而西凉的侍卫,那也是出了名的忠诚,她私奔这么羞辱完颜烈,必定被他的手下恨到骨子里去了吧! 老嬷嬷居然亲自到马车上来,她居然猜对了! 这一刻,耶律芊芊脑海乱七八糟的,其实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老嬷嬷说了。 秦嬷嬷看着她,却在一旁坐了下来,大有长谈的架势。 “芊芊公主,你要见我们太子殿下?”秦嬷嬷挑眉问道。 耶律芊芊立马点头,她想,她不跟这个老嬷嬷纠缠了,她就咬牙要见完颜烈,而且,不要去西凉,要完颜烈西荆来见她! 完颜烈发动战争不就是为了她嘛,至少,他可以暂时停止战争了! 耶律芊芊如此想着,都有点庆幸遇到这帮人,她知道,以他们的能耐,要帮她过大周的西陲关,铁定是非常容易的! 耶律芊芊自己的算盘打得极好,可是,秦嬷嬷打量着她,却突然笑了,“芊芊公主,你为何要见我们的太子殿下?” 耶律芊芊的反应,自然也是不知道离太子在哪里的,但是,秦嬷嬷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离太子杳无音信! 而这个跟离太子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丫头,又为何要见他? “我有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不是你们耽搁得起的,还不赶紧去报!”耶律芊芊语气硬了些。 岂料秦嬷嬷却大笑,“去报?小丫头,你就不知道大周对东秦宣战,那么天大的消息,都报不到他那里去,你要见他?呵呵,我们还想找他呢!”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就懵了,老嬷嬷她什么意思呀?为什么她听不明白? 大周对东秦宣战,关完颜烈什么事情? 他们,也在找完颜烈? “你们……你们……”耶律芊芊哪里知道轩辕离歌就是东秦的太子,她想不明白呀! 然而,秦嬷嬷却陡然揪住她的衣领,怒声,“说,你们到底把离太子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离太子? 耶律芊芊更是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老不死的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说不说!”秦嬷嬷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她跟了东秦女皇大半辈子,多的是阴险残忍的手段,她所有的慈爱全都只给她的离太子的! “你们不是西凉人,你们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耶律芊芊大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秦嬷嬷便要跑! 可是,前脚才刚刚踏出去,立马就被秦嬷嬷给拽了进来,一手揪她的衣领,一手拽住她的胳膊,欺在座位上。 “我们当然不是西凉人!我们是东秦人!”秦嬷嬷厉声,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丫头误会了她,而她也误会了这丫头! 东秦人? 耶律芊芊又蒙了,不是她笨,是她真的不知道呀! “东秦……东秦哪里来的……太子呀。”她怯怯地问道。 这话无疑是直接触痛了秦嬷嬷的心,她突然冷静了,手没有放开,而冷冷地盯着耶律芊芊看。 这丫头如此问,无疑证明了一点,她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一切都是徒劳,还是把她带到边关去,直接问寒紫晴来得干脆! 秦嬷嬷失落极了,什么都没有再说,也不解释什么,放开耶律芊芊,转身就走。 可是,都快下马车了,却又突然停住,淡淡道,“芊芊公主,你见过轩辕离歌吗?” 轩辕离歌? 离太子? 他们是东秦的人,却压着往大周西陲走? 耶律芊芊迷糊而已,并不笨,她立马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管她问轩辕离歌做什么,也不管他们押她一路往西到底去哪里,必定是有阴谋的! “见过。”耶律芊芊立马回答,轩辕离歌是天下第一琴师,她知道的,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当初她还晕厥的时候,轩辕离歌就离开了沙丘子的隔壁医馆,她哪里知道呀。 “他在哪里!”秦嬷嬷大急。 耶律芊芊眸子骨碌转了几下,有些胆怯,可隔着垂帘看不到秦嬷嬷,她还是毅然开了口,“他在西荆。” 秦嬷嬷大喜,猛地掀起垂帘,冷厉的犀眸直逼耶律芊芊胆怯的眼睛。 “西荆哪里?你怎么知道的?” 耶律芊芊恨不得马上回避她的审视,小手藏在背后都紧握成拳了,她逼着自己去看秦嬷嬷的眼睛! 只要她把这句话谎话顺利说出口,她便可以安全回到西荆去了! 她一定要回答,尽快回去! 脑海里闪过老父皇沧桑的脸,闪过昔日皇兄宠溺的笑,闪过母皇临终时,对他们兄妹,对父皇的不舍,一切一切,都是耶律芊芊的勇气! 她连去西凉的勇气都有了,何况是一句谎言呢? 耶律芊芊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秦嬷嬷,卯得劲,卯着勇气。 她一定要说! 618是否成功了? 谎话,她一定要说出来! “我离开阿克巴楚的时候,在皇兄那里见过他,他好像跟皇兄谈……谈……什么琴谱,我没留心,只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琴师。” 终于,她说了,除了紧张之外,她的眼睛始终看着秦嬷嬷。 相对于耶律芊芊的如临大敌般紧张,秦嬷嬷倒是没有什么。 她只是蹙了蹙眉,有些惊诧,对耶律芊芊这黄毛小丫头的不设防,对离太子的担忧,让精明的她忽视了耶律芊芊的些许异样 “你是什么时候见的?”她连忙问道。 “就在不久前,鸣沙祭典的时候。”耶律芊芊说罢,又怕秦嬷嬷怀疑,连忙又补充,“他好像也是看鸣沙祭典来的。” 听了这话,秦嬷嬷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是落下了,她一直担心离太子命丧东海,如今看来,似乎这里头还有什么阴谋呀! 她就知道离太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的,鸣沙山和离殇,和孤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离太子会来,并不奇怪,和耶律辰毅联合也并不奇怪。 像轩辕昭汐那种东西,死不足惜! 当年她就极力反对女皇陛下再生育,如果只有一个轩辕离歌,那么轩辕皇室的一切,必定都会全部倾尽在离歌身上的! 哪怕是就三十年的寿命,一样可以活得精彩,一样可以生儿育女,栽培皇位继承人呀! 为什么要因为生命的短暂,而剥脱了他像常人一样活下去的机会? 秦嬷嬷思及此,心头忍不住涌出一股酸楚,刚刚还凌厉骇人,此时那苍老的脸上却浮出掩藏不了的哀伤! 她吸了吸鼻子,放下了垂帘,似乎不像被耶律芊芊看到她的情绪,只是,隔着垂帘,她还继续问。 “他是你皇兄邀请去的?” 阿克巴楚的鸣沙祭典,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就连君北月都要持有邀请函才参与得了! 为此,君北月当初还当了一回西荆和西楚的谈判公证人,博得西荆皇帝的好感才拿到邀请函的呢! “可能是吧,皇兄的事情我都不怎么清楚,不过,没有邀请函,他是去不了的。”耶律芊芊怯怯道,没有秦嬷嬷的审视,她自在多了,也不那么心虚了。 她不管轩辕离歌到底跟东秦什么关系,离太子到底是不是就是轩辕离歌,也不管这老嬷嬷找轩辕离歌干什么!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骗老嬷嬷带她到阿克巴楚去! “后来呢,你最后一次见他的什么时候,他离开了吗?”秦嬷嬷又问,有些迫不及待。 “就那一次,我被司徒浩南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这个要我父皇和皇兄才知道。”耶律芊芊答道。 秦嬷嬷眉头紧锁,离太子没有在海上遇难,那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竟让所有信使都联系不上他了,就连东秦有难,他也不管了? 当初他在战船上,又是怎么逃生的呢? 可是有证人看到他上船的,难不成,真的是他和耶律辰毅联手,离开了战船? 可是,要他联手别人,那寒紫晴来养蛊,又不太可能! 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疑问,让秦嬷嬷琢磨不透,如今,她面临了两个选择! 要么,拿耶律芊芊却要挟寒紫晴,战船上幸存者就只有寒紫晴一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最清楚。 要么,带耶律芊芊回西荆,同西荆皇帝打探消息! 无疑,去找寒紫晴,是秦嬷嬷没有办法的办法,寒紫晴可不是那么好威胁的,弄不好满盘皆输。 秦嬷嬷迟疑了片刻,又掀起垂帘,认真道,“丫头,你确定看到的是轩辕离歌?” 耶律芊芊没想到她还会掀起垂帘,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却还是依然吐出了两个字,“确定。” “你怎么确定的!”秦嬷嬷追问道,眸光冷冽。 “我……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好看的人,紫衣银发,像精灵族的王子,我就……我就问皇兄他是谁,皇兄说他是天下第一琴师……轩辕……轩辕离歌。” 芊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段话的,这估计是她这辈子说的最艰难的一句谎话了吧! 她知道轩辕离歌的,知道他紫衣银发,最出名的是离殇,仅此而已,真人她确实没见过。 然而,这话,无疑是给秦嬷嬷吃了一颗定心丸! 精明的老嬷嬷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有败在一个不谙世事,单纯胆小的小丫头手上呢? 她选择了相信! 没说什么,甩下垂帘便下令,“改道,从西北侧荒山过,去阿克巴楚!” 听了这话,耶律芊芊一直紧紧绷住的身体这才彻底放松,重重跌坐回去,她忍不住开始大口呼吸,好险好险! 只是,很快,她便缓过劲来了,她成功了! 有了这帮人的保护,她很快就可以到阿克巴楚了,不用再害怕任何人的追捕! 可是,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呢? 明明知道不能想,却还是控制不住会去想,明明都失望透了,却还是狠不下心去彻底的恨! 她好想司徒浩南呀! 好想好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再为她伤心? 秦嬷嬷亲自在马车旁护送,一改之前凌厉的脸,那么多天了,终于有了笑容,却是噙着眼泪的笑。 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确定离太子还活着呢! 她带了图腾的秘密,孤岛最大的秘密来了,离太子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马队一路往西北方向去,秦嬷嬷怎么会知道,一路往西北走,走到尽头就是漠北,就是轩辕离歌所在的漠北了! 此时,离漠北的篝火盛会已经没几日了! 漠北族到处都充满了节庆的热闹,玉晓梦和玉大娘也为过节而忙碌着,就轩辕离歌闲着,他已经换上了漠北族的服装,三千银发用一根骨簪挽起,走在人群中,虽然这些日子跟大家多多少少有些熟识了,却还是引来不少围观。 今日武林世家,南宫家族的少主为漠北族送来盛会贺礼,他想去看看。 619被认出来了! 漠北族的的篝火盛会,相当于是中原的春季,是一年最欢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丰盛在极品,送到大祭司那里去。 这一场祭司,是全族的祭司,盛会哪一日,天还没有亮,全族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即便是襁褓中的婴儿都要参加祭典。 而南宫家族的人一般情况也都会全体参加,虽然他们不是漠北族人,血统里更没有匈奴或者西凉的血统,但是,为了表示友好,南宫掌门每年都会出席! 在盛会之前,会提早差人送来贡礼了。 司徒城和南宫山庄的关系,轩辕离歌非常清楚,只是,他对此并没有多少关心,不过是好奇而已,一直久闻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山庄的人! 然而,就在他都快到族长大殿了,玉晓梦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一把拉住他,“轩辕公子!” 他从来不换她的名字,只叫她玉姑娘,无奈之下,玉晓梦也只能叫他轩辕公子了! 轩辕离歌不着痕迹避开她的手,淡淡道,“不是去打猎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跟我来,这边,快点!”玉晓梦一脸神秘,知道轩辕离歌不喜欢肢体触碰,便也不再碰他,只催促! 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了他不喜欢她牵他的手的,只是,有时候太兴奋了就会忘记! “怎么了?”轩辕离歌不解。 “哎呀,你赶紧过来,他们都快点火了!”玉晓梦说着,忍不住又想拉他,可刚刚伸出的手却立马缩回来! 这一刻,轩辕离歌有些尴尬,玉晓梦更是尴尬,突然就安静下来,低下了头! “带路吧。” 还是轩辕离歌开口,打破了尴尬气氛。 “快点,快点!”玉晓梦立马恢复,兴奋地又跑又跳,往前面去! 轩辕离歌紧随其后,看着这小丫头欢乐的背影,唇畔忍不住泛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并不想伤害,却不知不觉其实已经伤害了。 很快,他便看到前面一道火光冲天! 在篝火盛会之前,人们总会迫不及待点燃一些小篝火,大伙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 “还有位置你,我们来跳舞吧!” 玉晓梦很兴奋,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轩辕离歌这才明白过来,她只急着来占位子呢! 漠北族人喜欢围着篝火跳舞,传说离火最近的人就能得到神灵最大的祝福! 所以,很多人都会抢前面的位置。 轩辕离歌可不会跳舞,站在一旁笑道,“我看你跳吧。” 然而,玉晓梦都还没有开口呢,一旁不少族人便催促了。 “轩辕公子,过来吧,跟我们大家一起跳舞吧!” “轩辕公子,赶紧过来,跟我们一起接受神灵的祝福!” “轩辕公子,来吧,我们等你呢! …… 族人们很热情,一旁鼓瑟乐声已经响起,一个少年等不及便过来拉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不好拒绝,瞥见一旁一把古琴,便道,“我不会跳舞,我为你们抚琴吧!” “你会抚琴?”玉晓梦惊了。 “嗯。”轩辕离歌说着,也不管他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便拿来古琴,盘腿坐下! “铿!” 第一声便强劲有力,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太久太久没有抚摸到琴弦了,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名琴师! 在众人的注目中,他旁若无人,甚至都忘记了他自己,他弹起了《战起》! 铿铿然的琴身,强劲有力,悲怆辽远,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壮阔不已! 一旁的鼓手听了,都忍不住为之叫好,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一个来自中原的如此病弱的男子,能弹奏出如此悲壮的曲子! “咚!咚!咚!” 很快,鼓手便附和而上,配合轩辕离歌的《战起》,一声声为琴声增添方刚血气! 鼓声一起,族人们便都缓过来! 立马围着篝火起舞,唯有玉晓梦,着了魔一样看着轩辕离歌! 看他修长温柔的手指弹出强劲有力的战歌,看他紫衣银发翻飞,一身虚弱憔悴,却也一身铁血铮铮! 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琴声,鼓声,舞者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强劲壮观,令人旁观者都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 不知何时,周遭已经围满了人,就连漠北族在族长和南宫三少主也围观过来! “这位琴师……”南宫三少主纳闷不已,因为琴声止步,也因为这琴师而止步! 这位琴师,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呀! “呵呵,这是族里一个小姑娘救回来的,中原来的。”族长笑道,明显对轩辕离歌很满意。 “中原来的……”南宫三少主更纳闷了,盯着轩辕离歌那纷飞的银发看,突然惊诧了,喃喃自语,“轩辕离歌。” 如此银发,如此琴术,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琴师,轩辕离歌? “他叫什么名字?”南宫三少主问道。 “轩辕氏,单名一个殇字。”族长答道,并没有发现南宫三少主的惊诧,注意力都在轩辕离歌身上! “原来呀……”南宫三少主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轩辕离歌,只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南宫家族从来不关心天下事,南宫三少主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又和族长驻足了许久,才离开! 他原本想留下住几日的,感受一些漠北族的节日气氛,可是,他远在司徒城的姑姑说这几天会来,他便只能回去了! 也不知道司徒馨儿和司徒浩南会不会来,如果一起来,还真可以带他们来参加漠北的盛会! 良久,琴声止,鼓声亦止。 而族人们却还都意犹未尽,玉大娘在人群里,远远看着轩辕离歌,眸中的欣喜难掩,她迟疑了半晌,终是低声,也不知道跟身旁几个大汉说了什么。 只见一个大汉突然上前,大喊,“轩辕公子留下来吧,娶了晓梦,做我们漠北族的女婿!”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 “好呀好呀,郎才女貌,轩辕公子留下来,做漠北族的女婿!” 这一附和,立马就调动了现场的气氛,所有人都跟着起哄了。 “轩辕公子留下来,做漠北族的女婿!” “轩辕公子留下来,做漠北族的女婿!” …… 620不管如何,你都是女孩子 “轩辕公子留下来,做漠北族的女婿!” 一声声热情的呼吁,此起彼伏,将轩辕离歌团团包围住,而热闹中,玉晓梦也被大家推到了轩辕离歌面前! 轩辕离歌非常不喜欢,也非常不习惯这种热情,眉头紧锁,第一个反应便是起身要走。 这一举动,让大家都惊诧了,可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笑医生,“轩辕公子害羞了!” 这下子,大家立马又附和,轩辕公子是玉晓梦救回来的,也一直都住在他们家里,玉晓梦喜欢他,玉大娘一直把他当作女婿对待,这可是族人都知道的事情呀! 这样的场景,几乎是每个人都觉得热闹,都会跟着起哄的! 很快,一帮人便拦住了轩辕离歌的去路,而这时候,轩辕离歌那寂静的双眸终是转冷! 他,真的不习惯这样子! 玉晓梦不过是单纯想拉他来跳舞而已,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好了好了,你们别开玩笑了!” “够啦!都散了吧,不许再消遣我们啦!” 她一边劝,一边企图推开拦在轩辕离歌前面兴高采烈的族人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去看轩辕离歌,她低着头,一直劝! 可是,她劝有用吗? “瞧瞧,连晓梦这丫头都害羞了!” “真是难得呀!上心的吧!” “呵呵,要不,就在篝火盛会上把这婚事给订了?轩辕公子可是咱们漠北头一个外族女婿呀!” …… 轩辕离歌没有看玉晓梦,也没有看众人,他低着头,谁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当他是害羞不懂说话。 终于,他一步一步走到众人面前,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下,“轩辕公子,今儿个可不放你走了!” 这话一出,出人意料的,轩辕离歌竟瞬间伸手,一把按在了那人肩上,虽然低着头,却分明看得出来那一双阴鸷的眸中! 这一举动,虽然看似只是搭在肩上,可是,无形之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却是连一般不会武功的族人们都感受得出来! 这刹那,所有欢呼声都戛然而止,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朝轩辕离歌的手看过来,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男人恼了,如果再有人激惹他,哪怕就一句话,他手下的人必定会被废掉的! 族人们震惊和不解,这才后知后觉开错了玩笑。 原来,轩辕公子和晓梦之间,并没有什么的呀! 原来,轩辕公子的脾气,并不是很好。 那个被轩辕离歌按住的他,吓得最后都来不及合上,豆大的汗水沿着发鬓一直流。 一时间,全场都尴尬了! 玉大娘在躲在人群里看着,担忧得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早知道就不怎么催他了! 万一,真的惹恼了,伤了族人,他可就不能在漠北待下去了,那女儿岂不得伤心死? 玉大娘顾不上多考虑,便要往前去,可谁知,这时候,玉晓梦却开了口了,她离轩辕离歌其实是最近的! 方才那股杀气,她感受得最深! “好啦,轩辕公子要认我娘为干娘的,我是他干妹妹呢,你们都瞎起哄什么呢,气死人了!” 玉晓梦故作愤怒的,转头迎上轩辕离歌的目光,虽然她已经好做了准备,只是,当撞入他那阴鸷无情的眸子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 虽然那么多天的和平相处,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并像表面上这么温雅,友好的! 他很冷,他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他的感情。 玉晓梦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能让他动心,能让他有一点点真实的情绪呢? 故意很愤怒,做给族人们看,来掩饰轩辕离歌的异常! 她知道了,很多很多动作,很多很多细节,她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会喜欢他的! 只是,有些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如方才看到他抚琴,她都死了一半的心又活了过来。 玉晓梦都这么说了,玉大娘连忙也上前,不高兴道,“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呀!好端端的,瞎起哄什么呀,会吓着客人的!轩辕公子可是我认定了的干儿子,晓梦的干哥哥,不许你们胡说八道!” 玉大娘说着,推开人群,走到轩辕离歌身旁,急急一把就拉开轩辕离歌的手,又补充道,“散了散了,以后谁再胡说不定,我就跟谁急了!” 玉晓梦不谙世事,只顾着轩辕离歌的脸面,而她老娘却得顾着她的脸呀! 这一场闹剧如果没有收场好,丢的可是玉晓梦的脸,将来让她如何嫁人呀! 虽然玉大娘对轩辕离歌不死心,可是,也得给自己的女儿留条后路。 看不到轩辕离歌的表情,但是他的手却还是任由玉大娘拉下来了。 很快,众人便都散了,玉大娘瞥了失落再杵在一旁的玉晓梦,又看了看轩辕离歌,不悦道,“轩辕公子,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在这里不允许随便动手,你想害我们母女俩成为漠北的罪人吗?” “抱歉。”轩辕离歌淡淡道,冲动之余,他还是冷静的,虽然不习惯这里的热闹,但是,他喜欢这个地方,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留下来! 玉大娘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晓梦看着娘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呢,谁知轩辕离歌却又说了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是我给你带来困扰了才是。”玉晓梦笑着,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呢!她好想哭。 一直都知道总会有挑明了的一天,却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篝火大会都没过呢! 然而,轩辕离歌却很认真,认真得像位大哥哥,“你是女孩子,不管这里是哪里,不管这里有什么习俗,你都是女孩子,你的名节很重要。” 他,如果坏一点,绝一点,或许,她就只会有怨,不会有爱了吧! 可是,他没有,他很冷漠,可是他的心,却是善的!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道,“明日,我便搬出来住……以后我便是你干哥哥,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头。” 621说好隐姓埋名 新春佳节,似乎还在昨日,可一转眼,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一路往西,从山林一直都到草原,草原之后,便是沙漠了,天气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每每旁晚的时候,在草原上纵马疾驰,总会有种追着落日的感觉。 此时,紫晴和君北月正止步在山头上,俯瞰大周西部草原,君北月本该走的,却一拖再拖,一路送到这里。 终于不能再拖了,白虎将军来函,东秦又有新动静,如果关键敏感的时候,谁都代替不了君北月做判断! 要知道,不管是棋盘上,还是战场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东秦女皇一勾搭上匈奴,便注定了君北月离不开北疆! “就到这里吧,浩南和影子都在山下等着呢。”紫晴淡淡道,落日余晖散在脸上,驱走了秋的微凉。 君北月牵住她的手,不言不语,只温柔地放在唇下,轻轻吻了吻。 紫晴静默地看着,待他的唇离开,这才同他十指相扣,笑道,“保重,我等你来接我上尧舜岛。” 君北月是最不颤言辞的人,哪怕面对的是最心爱的女人,只应声,“嗯!” 却,没有松手,反倒是紫晴先松了手,她是宁愿陪军大醉三千场,都不愿诉离殇之人,再道,“保重”,便要走。 只是,都走远了她却又回头,“对了,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下,君北月才笑了,“能不答应吗?”这还有问的吗? “等战争结束了,上尧舜岛之前,先带我去一个地方吧?”紫晴大声道,离殇的秘密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孤岛的秘密也呼之欲出! 她总隐隐有种预感,尧舜岛是个终点,百里尾生那里是个终点。 不是她害怕对面对最真实的秘密,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如果最终的最终,孤岛确实不应该存在,没人能解得了她百毒不侵的体质,抹去脸上的毒疤,她至少要把那个小小的心愿实现了。 “去哪?”君北月很好奇,有什么地方,要她如此要求他的吗? “漠北!”紫晴大声道,见君北月不解,她喊得更大声了,“我们隐姓埋名去住几日,只有你和我,没有孤岛的寒紫晴,也没有大周的君北月!好不好!” 紫晴喊得那么大声,空荡的山林里都有回声了,君北月远远看着她,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像是疼又不太像,说不清道不清是哪种情愫! 大周的君北月,孤岛的寒紫晴,这两个身份在他们指甲夹杂了太多太多东西,即便他从来没有说,也从来不允许顾太医,八贤王在她面前议论什么。 可是,这个女人终究是太聪明了,她想的,远远比顾太医和八贤王考虑的还要多吧。 见君北月不回答,紫晴立马要解释,“漠北是个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 “好!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去!”君北月立马答应! 他也知道,尧舜岛的秘密,或许将改变很多东西。 君无戏言,得到君北月的答应,紫晴这才心满意足,冲君北月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甩鞭往山下疾驰去! 直到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君北月才无奈轻轻叹息,每一处分别,都是这个女人先松手,先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呀! 他站了许久,天色都黑了,还愣愣地站着,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侍卫送来消息,他才缓过神来,是尧舜岛顾惜来信了。 “主子,顾惜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百里尾生了。” “鲛刹那边可有消息?” 留仙岛的琴瑟海谷虽然换人把守,鲛刹回到了南诏鲛族,但是鲛刹在鲛人里的势力还是不小的,海底的动静,可瞒不过鲛人。 “也没有消息,但是,鲛刹说了,极有可能从海里潜逃的,黑鲛再厉害都斗不过金鲛。”侍卫如实禀告。 君北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早已有十足的证据揭穿百里尾生在毒窟的谎言,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尧舜岛的守护者! 只是,东秦的事情他还得应对着,要光明正在上尧舜岛也没那么容易,他不得不按兵不定! 却不料,百里尾生倒是先忍不住了。 他一上岛,顾惜便盯着,在尧舜岛上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呀! 君北月想不明白,百里尾生到底是知道尧舜岛的秘密,还是也不知道呢? 他最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传令鲛刹,毒窟那边一有消息,立马来报!”君北月冷冷下令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山下,这才驾马离开。 而山脚下,紫晴已经和司徒浩南聚头了。 一见面,紫晴便给了司徒浩南狠狠的一拳头,“你要敢放弃耶律芊芊,我……我保准把你五花大绑送到她面前去!” 紫晴理解司徒浩南作为孝子的为难,可是,理解归理解,对于司徒浩南之前的犹豫,她实在有些失望! 司徒浩南任由她打,望着西边方向,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 他之前还想过寻求外祖父的支持,虽然外祖父在漠北,不好干涉西荆的事情,但是,外祖父能给司徒城施压呀! 可是,经过之前那一闹,君北月废了武林人氏在大周的特权,和司徒城彻底闹翻,他突然就没了信心,毕竟事关西荆西凉,又关乎武林和朝廷,外祖父再宠他,也未必会全都向着他呀! 见司徒浩南没反应,紫晴不由得蹙眉,“想什么呢?” “漠北。”司徒浩南无奈吐了两个字。 紫晴顾不上他说了什么,之间他这种态度,都觉得没劲,不由得厉声,“司徒浩南,你能不能别这么蔫!有点精神,有点斗志成不,你这是要去追媳妇,救媳妇呢!” 被紫晴这一吼,紫晴浩南才缓过神来,看着紫晴正要开口,紫晴的佣兵之首冰蝉便到了,“主子,属下都查清楚了,西荆边关目前一切都顺利,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西荆和西凉大战,大周的西陲自然是关闭了,只留了有限的时间,通行,而且有严格的检查。 紫晴和司徒浩南虽然耽搁了,几个佣兵却早就到西陲边关,可以说,只要耶律芊芊还在大周境内,从边关过,就一定逃不掉! 听了这消息,紫晴也顾不上理睬司徒浩南,她知道,光守边关太孤注一掷了,琢磨了片刻,她便下令,“放出消息,就说耶律芊芊在大周西陲边关!” 那丫头一旦过关,势必会联系西荆皇室的!。 她要试探试探各方的反应,确定一下耶律芊芊到底是还在大周,还是已经到西荆了! 622谁带来好消息 东秦边关,东秦女皇亲临,这也正是君北月赶回的原因! 只是,东秦女皇亲临了几日,却并没有什么动静,而匈奴那边一样没有动静! 此时,东秦女皇正登上高高的烽火台,远眺大周的营帐,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勾结匈奴,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宁可东秦毁在匈奴手上,都不愿意东秦对大周称臣! 君北月一个三十岁不到的臭小子,他凭什么臣服东秦,他不过是仗着手上有兵,如果给她足够的兵力,她一样可以呼风唤雨! “你确定寒紫晴离开军营了?”东秦女皇冷声,僵持战中,最关键的便是彼此的动静。 “确定,而且,大周西陲传出消息,说是芊芊公主被困在西陲边关呢。”侍卫如实禀告。 “西陲边关?”东秦女皇立马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耶律芊芊回到西荆,停止西荆和西凉的战争,那么东秦联手匈奴开战,那么君北月有再强大的兵力,都顾及不了两头呀! 到时候,他所有的兵力势必会集中的北疆应对匈奴,而大周的西陲……不保矣! 这,也正是她等的,最后一条退路! “好!朕继续等下去!秦嬷嬷呢,马上宣来!” 东秦女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多日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泛起一抹阴鸷冷笑。 然而,侍卫却怯怯道,“女皇陛下,秦嬷嬷那天离开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这位女皇陛下似乎忘记了之前非常不愉快的争吵,更不知道秦嬷嬷真的离开了! 她陡然心惊,那位老嬷嬷可知道她太多太多事情了,也掌控了东秦不少秘密势力。 “走?她真敢走!”东秦女皇陡然厉声,“她竟敢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走!朕还没有问她尧舜岛的事情呢!” 见女皇陛下发怒,侍卫不敢再回答,怯怯退到了一旁。 打从昭汐公主死后,离太子又杳无音信后,女皇陛下便非常易怒,有时候怒起来跟发疯似的,谁都劝不了。 “好的,一个个都要离开我,昭汐走了,离歌走了,就连她也要走!”她喃喃自语,双手按在栏杆上,都快把栏杆捏碎了,“来人,传朕的命令,收回秦嬷嬷所有特权,包括尧舜岛!从今日开始,没有朕的首肯,谁都准备以皇室的名义登岛!” “是。”侍卫恨不得马上退下! 可东秦女皇下令之后,猛地就转身过来,侍卫吓得险些滚下去,幸好这时候有人上来了,东秦女皇一看到这人,立马就冷静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经的大周七皇子,君北耀! “女皇陛下,气伤肝,易老,息怒息怒!”君北耀一袭白衣,轻轻扇着折扇,出现在军中,分明就是谋士打扮。 他确实消失很久了,久得都没人记得起他了,只有东秦女皇知道他去了哪里。 “呵呵,七皇子,当初朕可是同你说好了,没有好消息就别回来!”东秦女皇冷声,当初离开南诏后,她不仅仅命令轩辕离歌守东秦北疆,她还密令君北耀亲自去了一趟匈奴大都! 否则,她今日同匈奴的勾结,岂会如此顺利? “当然有好消息!”君北耀笑着爽朗,可是再爽朗却都掩饰不了那日益便尖的鸭嗓声,耳朵尖的人一听就听得出来,这绝对是阉人特有的声音。 623野性的男人 好消息? 东秦女皇等君北耀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初她可是废了不少心思才把君北耀送到匈奴去的! 匈奴和东秦就如同所有国家之间一样,亦是敌人亦是盟友! 只是,至今两国合作了,东秦女皇都还没有见过匈奴的皇帝,只是书信往来,最多就是几个使臣之间的交往! 上位者,还从来都没有直接交流过呢! 使臣之间的交往,只能协商小事情,这也就意味着两国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深入而明确的合作! 和匈奴合作,绝对是与虎谋皮,极有可能这一刻还是合作,下一刻便会吃了你,这一场战役如此重大,匈奴却之间没有多少诚意,只是口头答应! 东秦女皇岂能安心! “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东秦女皇笑着,终于恢复了常态,一步步走下瞭望台。 君北耀连忙跟上,也不知道他在匈奴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事情,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都越发的奴才模样,不知道的人,断然是猜不到这个男人曾经可是大周尊贵的七皇子呀! “女皇陛下,你猜猜,我把谁带来了?”君北耀一脸谄媚的笑。 东秦女皇没说话,一路快步回到地面上,这才欣喜开口,“东秦皇帝?” 这,是她最最期盼的,如果东秦皇帝肯亲近见她,那便足以证明匈奴的诚意,这一场交易,必定是会完满的! 好歹,她也是一国之皇呀,在大秦的历上,可是有好几代匈奴皇帝对大秦称臣过,虽然如今偏居东秦,但大秦皇室的血统,还是让东秦女皇有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感! 她好歹是一国之皇,怎么说,来见她的也必定要是匈奴的最高统治者吧! 听了她这话,君北耀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却依旧笑得谄媚讨好,“女皇陛下,这一回来的人,可比匈奴皇帝重要多了!” “谁?”东秦女皇陡然蹙眉,很不解,会有谁比匈奴皇帝来得重要? 君北耀神秘兮兮的,凑到东秦女皇耳边去,低声就道了五个字,立马让东秦女皇怔了,“敏罕穆德尔!” “正是!” 君北耀十分骄傲,敏罕穆德尔可是匈奴国的皇族,再过几年就即将继承皇位的太子爷呀! 这位太子的不管是野心还是手腕,都比匈奴老皇帝来得厉害,毕竟匈奴老皇帝老了,而这位年轻的太子却博学睿智,通晓中原文字,文化! 跟这位太子殿下沟通起来,绝对会比和老皇帝沟通起来要顺利很多的! “你居然请到了敏罕穆德尔,呵呵。”东秦女皇看着君北耀冷笑,这确实很出乎她的意料,印象中,这位太子殿下可并不主张和东秦合作,而是倾向于从西楚进攻的! 君北耀有些心虚,却还是直视女皇陛下的眼睛,笑道,“女皇陛下,人依势而变,这可是你常说的呀!” 东秦女皇虽然狐疑,却也欣喜,又打量了君北耀好几眼,这才问道,“人呢?” “后方一百里的驿站中,女皇陛下,请!”君北耀大喜,恭恭敬敬打了个请的动作,没有人知道,他在匈奴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躺血爬到敏罕穆德尔身旁的,他也都忘记了,他只永远记得一点,他是回来报仇的,君北月,寒紫晴,你们等着! 东秦女皇可不敢耽搁,一路疾驰到驿站。 一下马,便见本该是东秦侍卫守护的驿站,此时门口却占满了匈奴的奴隶,一个个高大健壮如牛,皮肤黝黑,只穿短裤和马甲,右侧鼻翼扣着一个铁环,象征奴隶身份。 而就在他们一旁,几个东秦侍卫被大刀当头劈死,死相极惨。 东秦女皇眼底立马闪过愤怒,只是,她很清楚,这便是匈奴的野蛮之处。 “女皇陛下,我已经交待过了,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可是这驿站的……” 东秦女皇挥手示意他闭嘴,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发现整个驿站花天酒地,简直就是个窑子!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掳来的女人,一个个左拥右抱喝酒喝得正欢快呢! 东秦女皇的到来,似乎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根本就没人多看她一眼。 东秦女皇再能忍,眸中都渐渐冷冽,一个个巡视着,这屋子里十来个人,从穿着上看,全都是高级侍卫。 “你们主子呢?”东秦女皇陡然怒声,知道匈奴人嚣张,却不知道竟嚣张到这种地步!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只是,匈奴侍卫们看了她一眼,便又立马继续喝酒,没人理睬! 东秦女皇气得双手都握成拳头,正要发怒,这时候,背后却传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好狗不当路,让开!” 什么! 好狗不当路? 东秦女皇气急,猛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皮肤黝黑,十分俊朗,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狼皮穿着,年纪虽然轻,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霸气来! 这小子,就是敏罕穆德尔吧,真够嚣张! “东秦女皇轩辕倾城是也!”东秦女皇一字一字几乎是咬牙启齿。 可是,敏罕穆德尔的反应却险些让她吐血,“哦……原来你就是东秦那个老女皇呀!呵呵,幸会幸会!” 东秦女皇眼看就要爆发了,君北耀连忙拉住,低声,“女皇殿下,国事为重呀!” 东秦女皇再深呼吸,在她决定宁可与虎谋皮都不愿意归降大周的时候,她就应该料得到今日会有这种侮辱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冷静下来,硬是堆出笑容,“敏罕殿下,局势紧张,朕刚刚又得到一份新情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东秦女皇实在是看不下去那帮匈奴侍卫的花天酒地,这简直是对东秦的侮辱! “呵呵,都到你东秦来了,还用借一步?”敏罕穆德尔可不给面子,大大咧咧从东秦女皇面前走过,往温柔堆里慵懒懒的一坐,这还够,冷不丁粗暴地推倒一个女子,当成枕头倚着,这才舒服,挑眉朝东秦女皇看来,俨然是个主人的姿态,“女皇殿下,你也坐吧!” 624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坐? 这是她东秦,她是皇,他是太子,即便这里不是殿,但是,主位也该是她的,也该她是请他坐! 如果是一般的匈奴大臣,或许不懂得规矩,可是,眼前这位却是非常熟悉中原文化的敏罕穆德尔,他分明是故意的! 这一步如果让了他,无疑是整个东秦的让步,还未合作,还未开战,便臣服了匈奴! 东秦女皇并非冲动的主儿,她笑了笑,道,“敏罕殿下,在驿站议事,对对东秦贵客的怠慢,还请殿下随朕移步大营,朕亲设盛宴,代表东秦迎接殿下!” 这话,说得客气而礼貌。 只是,敏罕穆德尔看似嚣张野蛮酒肉之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藏着精明,他一把拦过来一个女儿,饶有兴趣的调戏了一番,都还没有回答东秦女皇的话! 这,无疑是再挑衅东秦女皇的耐性! 屋子里,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东秦人,都看得明白,今日这一场较量,谁输了,日后谁便是臣服者! 东秦女皇的目光越来越冷,冷锋一转陡然朝君北耀看来,她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 而君北耀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静默地站到了敏罕穆德尔身旁去,这一举动,足以说明一切! 寂静中,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敏罕穆德尔调情嬉笑声,另一个便是东秦女皇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好个君北耀,她早该想到了! 她让他去寻找会面匈奴皇帝的机会,游说两国交好的机会,他倒好,竟把敏罕穆德尔这豺狼虎豹引来了! 好个敏罕穆德尔,底气真够足的,就只带了几个侍卫几个奴隶,当在她东秦的地盘上,明目张胆欺负到她头上来! 面对东秦女皇越来越难看的脸上,还有她背后渐渐占满的东秦侍卫,敏罕穆德尔压根就全不放在眼中。 他顽劣地嬉笑,挑衅,可就在笑声中冷不丁一刀,立马就结束那美人儿的性命,丝毫也不怜香惜玉,他一边抹去刀剑上的血,一边淡淡道,动作残暴,可语气却极有耐性,“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女皇殿下,你看开点吧,坐吧。” 他这话一出,身后所有喝酒吃肉的侍卫全都立马精神,齐刷刷站起来,双手负于身后,岔脚站立,训练有素! 他们这位主子,玩的时候可以昏天暗地,荒淫无度,可是认真的时候可绝对不容许一点玩笑! 见状,东秦女皇忍不住苦笑,她很清楚没有退路! 早在她答应合作,将北边所有的军队都调遣到南边来应对君北月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了! 只是,没想到战场还未开始,协议也还没有开始谈,匈奴就摆出了这种姿态! 敏罕穆德尔之所以如此,正是要告诉她,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 东秦注定要臣服,要么臣服匈奴,要么臣服大周! 纵使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东秦女皇都不得不缓缓坐下来,这一刻,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来,她的儿子! 如果不是他的离开,今日,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见东秦女皇坐下,敏罕穆德尔唇畔便勾起了邪佞而肆意的笑意,分毫都不遮掩,相较于中原的男子,敏罕穆德尔不输俊朗,甚至深邃的五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更加俊美,少了中原男子身上特有的优雅,却多了一份中原男子少有的野性放纵! 他的笑,如同他骨子里的天性,肆意极了! 赢,便尽情的放肆,输,便心甘情愿服输! 在这个男人骨子里,从来不会有怨恨,一切都那么干干脆脆,简简单单! 如今,东秦面临被大周灭国的危险,匈奴是东秦最强大的后盾,而他想吞了东秦,进攻大周,就这么简单! 这一场简单的礼节性较量,胜过各种唇舌之争,所谓的协商,也可以免去,他只要东秦女皇明白一点,他来了,那么一切就都要听他的了! “女皇殿下,你刚刚说有什么新消息呢?”敏罕穆德尔问道。 东秦女皇很不乐意,却不得不识时务,“寒紫晴离开北疆,前往大周西陲,并且大周西陲边关传出消息,耶律芊芊被囚在边关,大周西陲必有变故!” “寒紫晴……就是大周曜王的王妃?”敏罕穆德尔问道。 “正是,她离开,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东秦女皇强调道。 “然后呢?”敏罕穆德尔继续问,不急于发表意见。 “西荆和西凉已经开战一个多月了,西荆节节溃败,又有内乱,大周西陲本该是君北月最放心的一条战线。”东秦女皇又道。 敏罕穆德尔看着她,冷冷而笑,“女皇陛下,本太子不喜欢绕圈子,有话,你直接说!” “如果我们等大周的西陲有变故在出兵,君北月势必应接不暇!”东秦女皇说出了最终目的! 然而,敏罕穆德尔却大笑,“等?本太子可不习惯等!”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哪怕是两国陈兵边界,僵持个半年后各自退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目前看来,不太可能,但是,至少还会有变故的,只要有变故,不管是什么变故,至少东秦还希望! 可是,如果一旦马上开战,敏罕穆德尔势必要她东秦军打前锋的呀! 一旦牺牲了东秦有限的兵力,到时候再有变故,她可哭都来不及了! 东秦女皇眯眼看着敏罕穆德尔,突然发现自己太小看了这位野蛮的太子! 匈奴,何尝会不担心变故呢?虽然匈奴强,真正单对单较量起来,也未必赢得过君北月! 匈奴,何尝不担心东秦出尔反尔,何尝不担心大周有什么变故,敏罕穆德尔如今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先消耗了东秦的实力再说! 看着敏罕穆德尔那势在必行的表情,东秦女皇后悔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就从来没有后悔的药! 敏罕穆德尔没有等她回答,而是大大咧咧起身,活动一番筋骨,扬笑道,“走,被宣召了那么久,也该应战了!本太子想瞧瞧大周曜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625 冒险也得去 “什么!” 东秦正式应战的消息一传来,白虎将军头一个惊得拍案! 营帐外,战鼓隆隆,跑步声阵阵,将士们都在准备,战争一触即发! 而营帐里,三大虎军焦急得满头大汗,虽然僵持已久,可是这一战去来得太突然了,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呀! 东秦女皇,哪里来的勇气,这么快就应战! 众人皆焦急,唯有君北月,双臂环胸,眯眼专注在地图上,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很快,营帐的士兵便来报,“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全军上下随时待命!” “西荆的人马到哪里了?”突然,君北月开了口。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大家都已经知道曜王妃远赴西荆了,可是,却没有想到,曜王妃去了西荆,曜王爷竟把西荆的兵调到北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西荆必定是出事了,可为什么西荆不留兵力呢? 众人都沉默着,士兵也没明白过来,寂静中,君北月却陡然厉声,“西荆的人马到哪里了?” “属下马上去问!”士兵吓得不轻,掉头就走,而全营寂静,无人敢言语。 然而,很快,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突然冲了过来,眉目清秀,眉宇间隐隐有股尊贵,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同君北月势不两立,曾经带过西陲兵的二皇子,君北辰! “四弟,西陲三军在三百里外溪朗郡,粮草先行,预计十天后抵达!” 谁都没有想到曜王爷早就调遣了西陲军,更没有人会想到曜王爷会启用一直被软禁在深宫里的二皇子! 西陲军是欧阳将军的旧部,欧阳将军本也打算将这份兵权交给二皇子,增添他争夺皇位的筹码的! 不得不承认,让二皇子来统领西陲军,再适合不过了,至少,如今的二皇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二皇子! 至少,君北月当初没有杀他,没有揭穿他通敌叛国的罪名,只软禁他和怡妃,他是心怀感激的! 北疆三大虎军,西陲三军,虽然就两支大军,却是实力强大,西陲三军,是大周的老牌军队,是一代代将军亲手培养起来的,拥有浑厚的实力,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北疆的虎军,而是君北月一手带出来的,虽然组建不到十年,却是锐气不可挡! 可以说,这是大周所有兵力,是大周的生死筹码,是大周的真正实力! 如今,竟全都汇聚到了北疆来! 且不说,君北月拿什么保证西陲的安宁,就说北疆这边,他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白虎将军明白过来,陡然惊诧地看着君北月,而君北月那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浮出一道阴鸷的冷意,喃喃道,“匈奴人……来了。” 在战事上,君北月是可以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他可以隐,可以等。 可是,一旦亲自上阵,他绝对是龙渊最干脆的一位将军,要开战,就做好打到底的准备! 他的脾气,在场的都知道,一时间,全场寂静,众人都盯着平静的地图上,似乎都看得到地图上一场一场战火接连燃起! “你们记住,一旦开战,不准停,不管是东秦,还是匈奴!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灭东秦,要匈奴投降!” 君北月冷冷说罢,转身戴上头盔,立马拔剑大步出营帐,到了门口,君北辰紧随其后,低声,“四弟,我再问你一句,西陲可安否?” 要灭东秦容易,要匈奴投降对于从来没有和匈奴打过仗的大周兵来说,可比登天还难,这一战注定艰难而持久,注定要倾尽兵力。 大周南疆无忧,西边西楚已经掀不起大浪了,唯有西荆,这段时间,一旦西荆和西凉的战争出了什么岔子,大周可就背后中剑,危矣! 君北月没有犹豫,冷冷道,“确定!” 因为确定,因为相信,所以他才让紫晴走! 如果那个女人给不了他信心,那么天下就再没有人能给他信心了! 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孤注一掷,拿整个大周做赌注,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背后站着的人,是那个永不放弃的寒紫晴! 说罢,君北月便跃上马,往前线疾驰,身后几员大将立马跟上,而君北辰则朝方向反向去,必须尽快将西陲军调至! 要打,就打得痛快点吧,打小到大,母妃都一直希望他立战功,压倒君北月,没想到,今日的机会竟会是君北月给的! 大周皇室这一代,难得有兄弟齐上阵的,这一回,他也拼了! 战歌嘹亮,战火燎原,龙渊大陆的北部一场大战马上就拉开帷幕了! 而西陲,到还是一片平静! 紫晴和司徒浩南刚刚抵达西陲边关,才下马,立马就收到北疆的战报! 看了一眼,紫晴那静默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好严肃,就连司徒浩南都被她吓到了,不敢轻易开口。 半晌,紫晴才抬起头来,立马下令,“封锁整条边境线,包括西北边的山脉,从今日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 她到西陲统兵,其实西陲是没兵的,没有兵却要统兵守疆,这里头的严重性紫晴非常清楚! 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如今,所有的筹码全在耶律芊芊身上,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 她故意放出消息,可是,至今西荆却还是没有行动,她甚至都故意透露了司徒浩南被司徒城召回,耶律芊芊囚禁在西荆牢房的消息,可是,至今都没有来试探的探子! 而西荆那边,他们的密探也没有收到耶律芊芊回去的消息,耶律芊芊到底在哪里? “司徒,我们去阿克巴楚!” 不管耶律芊芊在哪里,她要停止西荆和西凉的战争,要当人质,至少会回到阿克巴楚的! 他们就算是等,也要把那个丫头等到!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想也没想立马反对,“太冒险了!” “在哪里都是等,都是找,她一定会回去!只要看到她,我们在西荆就安全!”紫晴很认真。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觉得她在西荆还有说话的地位吗?”司徒浩南反问。 “西荆和东秦不一样,对大周没有上百年的恨!西荆皇帝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女儿交出去,停止战争,一个是和大周合作,留下女儿,停止战争!西荆皇帝会留下女儿的!” “那你现在哪里什么去和西荆合作,拿什么去说服西荆皇帝?” 司徒浩南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大周的西陲没有主力军已经不在了呀! “我有办法的!”紫晴冷声,目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而就在这时候,侍卫突然来报,“王妃娘娘,西北山林里发现有人偷偷翻山过关!” 626追! 西北山林发现有人偷偷翻山过关? 这话一出,紫晴和司徒浩南都顾不上什么,不约而同齐齐冲出门口,跃上马背便往西北方向追去! 大周西陲边关和南疆不同,南疆就一定地方可以过关,而西陲在西北处有一处山脉,茂林而险峻,是最好的偷渡之地! 都这个时候了,大周里还会有什么人冒险去西荆呢?要知道西荆可正大乱着呢,多少人想偷偷过关到大周来避难呢! 不管是紫晴还是司徒浩南,都立马想到耶律芊芊,也只能想到她了! 两人一路上都顾不上说话,疯了一样疾驰,却也好一会儿才到边关来! “人呢?” 一下马,紫晴便厉声质问! 追踪的侍卫却胆怯了,“禀……禀王妃……属下……属下!” “说呀!废话什么!”司徒浩南急得怒吼! “跟丢了!我们一路追,只知道他们往西北方向,已经跟丢半个时辰了,现在还在找!”侍卫只能如实回答!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猛地一甩鞭,又要上马追,紫晴却是冷静的,“可看清楚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到底是耶律芊芊自己一个人,还是有西荆的人来接应了? “一群人,都是黑衣人,有一个老嬷嬷,武功尤其厉害,都是因为她挡着,所以我们才没追上的!”侍卫说着,犹豫了片刻,又道,“他们好像是护送什么人离开的,一直护着一两马车。”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和紫晴相视一眼,立马转身就走! 如此说来,那便是被西荆的人带走了呀! 司徒浩南一路往西边方向追,紫晴一边调遣人马,全面搜山! 如果真的是西荆的人来接应,如果真的过了这片山脉到西荆境内,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即便耶律芊芊愿意见他们,西荆的人也是不允许的呀! 全面搜山却都找不到人影,此时,紫晴和司徒浩南都已经在边界线上,远远可以眺望到西陲的边关大门了! 虽然西荆内乱,战乱,可是这条边界线还是一直把守着的! “半个时辰,还有马车,能那么快吗?”司徒浩南望着边关,喃喃自语! “这个不好说。”紫晴没有打算安慰他,直话直说! “那你还追不追?”司徒浩南问道。 “追呀,哪怕追到西荆皇帝面前,也得追!”紫晴认真道,“而且,我们必须比他们更早到西荆皇帝面前!” 之所以如此急迫想找到耶律芊芊,一来是因为耶律芊芊回到西荆,他们要见面,要劝说,麻烦会很多很多!二来,是因为害怕西荆皇帝答应了西凉把耶律芊芊送去西凉,到时候他们再怎么劝说,哪怕给西荆再好的条件,都来不及了! 西荆皇帝可绝对不可能对西凉再一次出尔反尔的! 当然,还有一个人原因,如果耶律芊芊在他们手上,他们跟西荆皇帝谈条件也不会那么被动了! 如今大周西陲无兵,耶律芊芊又不再他们手上,大周北疆又掀起大战,紫晴根本没有筹码去跟西荆皇帝谈呀! 只是,如今,都追到这里了! 只有一个办法,直接去见西荆皇帝! 紫晴慎重地琢磨了半晌,淡淡道,“浩南,你先开路,我把西陲的事情安排好再走。” 司徒浩南很清楚这一切,眸光复杂地看着紫晴,道,“西陲还有一支守卫军,我手上有三座山庄的实力,三座山庄的人马也能组建一支军队,都是武林之人,实力好歹能抵得上两支军队吧!” 司徒浩南很认真,又道,“我马上就给我外祖父写信,同他分析利弊,好歹也跟他借点人马用!到时候我们手上就有筹码了,跟……” 司徒浩南话还未说完呢,紫晴便笑着打断了,“你倒是积极了不少呀!” “我!我……” 司徒浩南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有些气愤,但是,他知道寒紫晴说的没有错,以他司徒城少主的身份,以漠北南宫山庄外孙的身份,他如果尽力要拦住一个人不离开大周西陲,其实他还可以做的有很多很多! 只是,他似乎都没有尽力过! 他不是不想找到耶律芊芊,只是,他有太多太多的犹豫不决了,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他似乎都不会去做! 比如借用南宫山庄的势力找人。 其实,哪怕是耶律芊芊过关了,以南宫山庄在西陲武林这边的实力,要在西荆境内拦截住一个人,也不难的呀! 司徒浩南没有辩解,立马道,“我马上写信!” 然而,紫晴却拦住了,淡淡道,“浩南,南宫山庄的地位特殊,这件事是国事,最好别惊动,你追去吧,我随手就在,在沙丘子那里回合。” 紫晴说着,掉转马头便要走,司徒浩南急了,还想解释,“紫晴!你!你别失望!我不是,我是因为……我……” 见他着急的样子,紫晴倒是笑了,其实,她没有失望的,而是因为看到一个渐渐果断的男子而高兴呢! 如果放在从前,司徒浩南可绝对不会这么果断去闯西荆的! 要知道,西荆皇帝,西荆百姓,恨他可比恨君北月还要入骨三分呀! “我没失望,我替芊芊高兴呢!你小心,保重!”紫晴大声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选择了,去直面西荆皇帝谈判,即便能够增添的筹码不多,她好歹也得想想办法,再多添一些呀! 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去谈判的了,而是变成去求西荆皇帝的! 君北月在北疆杀敌,倾尽兵力,那绝对是要给匈奴一个非常严重的警告! 这一回,虽然没有肩并肩同他站在一起,但是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并肩作战! 她一定替他守好后放,一定要保大周西陲无忧! 司徒浩南远远看着紫晴离开,一时半或也琢磨不透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多想,蒙上蒙面便往西荆方向去了! 而他们留下的所有侍卫,都守在这条边界线上,甚至,增派了不少人手! 而西北方向不远,秦嬷嬷高高站在山头上眺望边界线上的士兵,老眸里尽是复杂。 627嬷嬷的心好狠 秦嬷嬷所在的山头,并不在大周境内,也不在西荆境内。 而属于中间地带,再往西,就是西荆边关,往东便是大周边关。 好不容易才离开大周边关,断然是不可能回去的,最危险的也是回去,而这个地方,要进入西荆境内,就只有一条路,就只能从前面的边关大门过! 如果寒紫晴他们再晚一步来,以她的速度,早抵达边关大门,可惜,寒紫晴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嬷嬷,怪不得离太子喜欢她,瞧瞧心思这么缜密。”一旁的侍卫笑道,和秦嬷嬷一样看着大周边界线的士兵! 不断陆陆续续增多,而且来了不少弓箭手! 寒紫晴虽然没有追到人,却也没有完全肯定人就抵达西荆边关了呀! 她这是留了一手! 而面对这么多侍卫,他们如果还下山,还往西荆的边关大门去,在这片小草原上,势必会暴露行踪的! 如今,秦嬷嬷他们可是往西走也走不了,往东走也走不了,往南也不成了! 只有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可是,从这里一直往西北,不远就是西楚境内了呀! 要从西楚境内绕到西荆境内,只能过匈奴,走漠北地区! 那会是最安全的路,却也是最远的一条路,少说也得走上个两个月吧! 秦嬷嬷越琢磨,眸中的复杂之色便越浓,她在犹豫,冒不冒险! 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从马车里下来了。 她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困封闭的马车里,颠簸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才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一下马车,他立马就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双界山,他们离开大周了! 耶律芊芊焦急往西南边看去,一眼就看到西荆巍峨雄伟的边关大门,急急就问,“怎么不走了?” “瞧瞧!”秦嬷嬷笑着,指着此时正疾驰在草原上的一抹白影。 耶律芊芊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时候才发现两个边关之间的草原有人,从大周疾驰去往西荆! 不管是站在大周的边界线上,还是站在西荆的边关大门上,或者是站在他们所在的边界山看,小草原上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下山往西荆边关冲去,一样会被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秦嬷嬷考虑的正是这一份风险,而耶律芊芊一看到那白影,便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淡淡的,隐隐的,没有更多,仅此而已! 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不自觉问自己,可是,就在这时候,秦嬷嬷却扳过她的身体,让她往大周那边看去,这一看,耶律芊芊便惊了! 之间原本没有放手的西北山林下,满满的都是弓箭手,远远看出,都看得出来一排排整整齐齐,满弓待发! “刚刚,我们被发现了吗?”终于,她后知后觉,喃喃自语。 “大周的曜王妃亲自追来的,那条路,我们是走不得了!”秦嬷嬷淡淡道,心下狐疑着,一直担心着离太子,没心思关注这个丫头! 如今,却真是疑问到不得不问呀! “丫头,你不是跟司徒浩南私奔了吗?怎么又自己跑回来了?”秦嬷嬷问道。 然而,耶律芊芊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寒紫晴那张一贯冷漠的脸,都肿了好几天消不下去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一圈。 是不是,连紫晴也都铁了心,宁远置她于死地,都不愿意放她走呢? 突然,耶律芊芊笑了,自嘲地笑了,她怎么可以忘记,当初她死皮赖脸要跟寒紫晴做朋友的时候,寒紫晴就一直强调过他们当不了朋友的。 她是大周的王妃,她是西荆的公主,会有成为盟友的一天,也会有成为敌人的一天,就是不会有成为朋友的一天!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呀! 她选择了西荆,那么紫晴和司徒浩南就只能选择……杀! 耶律芊芊已经顾不上草原上疾驰的那一抹白影,整个人都木掉了,愣愣地看着大周边界线的弓箭手,眸光空洞。 秦嬷嬷当然也关心西荆和西凉的战,这直接影响到大周,进而影响到东秦! 只是,她更关心的是她的离太子的下落。 “收拾一下,入西楚过匈奴,他们绕到漠北地区再折回来!”秦嬷嬷淡淡道。 然而,侍卫却低声,“嬷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冲过去,我们未必会输,西荆的守卫可不一定输大周的!” 然而,秦嬷嬷却笑了,“我为何要给寒紫晴这个机会?” “嬷嬷的意思……属下愚钝不明白……” “寒紫晴不像是为杀而来,更像是为找人来的,大周北疆战火四起,这里可不能乱,寒紫晴不仅是找人,而且是守西陲来的!”秦嬷嬷冷冷道,跟在东秦女皇身旁多年,即便没有学,耳濡目染对国事战事也多有了解,她多多少少看得出门道! 如果她没有猜错,耶律芊芊是为停止战争来的,寒紫晴则是为了阻止她来的! 绕道漠北,再到阿克巴楚顶多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办很多事情的! “离太子一辈子的梦想完成不了,至少,我也要替他摧毁了大周!”秦嬷嬷说着,眸光陡然阴鸷起来! 说罢,掉头就走。 耶律芊芊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侍卫推着上了马车! 秦嬷嬷没有骑马,而是跟着坐了上去,如果寒紫晴没有追来,或许她还没有想到那么多,而如今看来,她是该好好问一问这个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嬷嬷毕竟是见惯了人生百态之人,吃的盐比小丫头吃过的饭多太多了。 看着耶律芊芊那木然的表情,她知道,这丫头对寒紫晴还是有情义在的,否则她不会那么绝望。 “丫头,你男人和朋友都不要你了吗?所以知道家里的好了呀?” 秦嬷嬷这话一出,耶律芊芊看了她一眼,被说中痛楚,哇一声哭着就扑了过来! 秦嬷嬷也不急着问,轻轻抚拍她的后背,唇畔噙着满意的弧度,她知道,这个丫头愿意告诉她一切的。 628是谁炸毛了? 紫晴一回到边关营帐,立马就收到君北月的密函,从信封上看,这是一份紧急密函,必定是有刻不容缓的军机吧! 然而,当紫晴打开的时候,却见信中只有几个字,“安好吾念,天冷添衣,千万保重。” 就寥寥几个的报平安和问候,用的却是加急的密函。 紫晴捧着薄薄的信函,只觉得有千斤重,虽然北疆的变故来得有点快,可是她却还一直以为,他离她并不多远的,指不定某一次转头、回眸,又看到他出现在她背后了! 可是,这一回,他只能来信了。 这一回,才真正感受到离别吧。 紫晴在背面写了一行字,也是寥寥几个字,报了平安而已,这不是军机,不是战报,而是专属于他们的信函,什么都不说,只报君,妾平安,盼君亦安好。 信函送出了,一直如影随形保护着的影子才开口,“王妃娘娘,边界线那边已经全都布置妥当,只是,属下觉得这么做……” “多一份防备而已,如果他们已经过关到西荆境内了,那么就看司徒浩南追不追得上,拦不拦得住,如果他们还藏在边关,不管他们是打算绕道,还是打算硬闯,至少咱们还能争取点时间,也能多一个机会见到耶律芊芊。”紫晴淡淡道,一边摊开了地图。 这份地图是她临摹君北月那份的,可是一份非常详尽的地图呀,一边摊开地图,一边取出山海经集,地理图志! 这是她来西荆的另一个目的,寻找矿产! 这两个月来,她几乎翻遍了找得到的山海经集,古人因为不认识硫磺,对一些自然现象,气息味道,土壤成分都无法解释,便归根于乱力怪神的力量,这些书集里的记载,多多少少是可以寻到这些痕迹的! 在大周的西陲有一座被当地人奉为神山的山峰,书上记载,这座山上住着一位火神,如果没有定期供奉,火神便会发怒,山顶上便会喷出大火来,从山顶上一路烧到山脚下,毁灭一次! 紫晴一看到这个故事,立马就想到火山,从火神愤怒的时间来看,这绝对是一座死火山! 而不管死火山还是活火山,火山口,甚至山体上必定有会硫磺! 她条件有限,只能制造黑火药,需要的硝石、硫磺和木炭三种原料,而就属硫磺最难找了! 紫晴一边看得地图,一边示意佣兵之首冰蝉过来。 “带匠师们去这个地方,按照我之前教的办法,探测开采,无比尽快完工!”紫晴认真交待道。 冰蝉认真看了一眼地图,立马领命而去。 影子见状,心下顿大喜,“王妃娘娘,找到了?” “八九不离十,除非,这书上记载的是假的。”紫晴笑道。 “不会假,这些书集可全都是王爷亲自挑选的!属下那么报北疆去,让王爷放心打,打匈奴个落花流水,要不还真当咱们大周怕了他们不成!”影子大喜离去! 紫晴也没有耽搁,立马传军中将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做好两手准备,把西陲边关安排好了,她才能离开! 司徒浩南却打头阵,她可也得尽快跟上呀…… 司徒浩南乔装打扮,亮出南宫山庄的邀请函,以武林人士的身份,过边关还是相对容易的! 他过关后,并没有停留,便立马直奔阿克巴楚去了,而是夜都夜深人静,紫晴还在营帐里同将领商议各种防守的方案,做十全的准备。 一切,都紧张地进行着,另一边,秦嬷嬷在马车里同耶律芊芊聊了一整天,他们的马队也一路疾驰。 整个西陲,除了西凉那渐渐攻近的铁骑之外,还是相对平静的! 却有一处,并不怎么平静! 就在阿克巴楚城外,西北方向不远处,“砰砰砰”撞墙声,扰得夜怎样都安静不了! “你开不开门!” “老不死,老子警告你,再不开门的话,老子就推到这片戈壁!” “开门!不守信用的东西,马上开门!” …… 震天动地的撞击声中夹杂着怒意滔天的叫骂声,百里尾生一袭黑袍,从头罩盖到脚,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绝对看得出来,他气炸毛了! 沙丘子这个老东西居然出卖他,居然告诉君北月他就是毒窟老人的真相,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原本,他可悠闲自在躲在暗地里看着所有人,心情好了,露个面帮他们一把的! 如今倒好,君北月那毒窟要挟他,他不得不对君北月惟命是从,好不容易偷溜了,还得提心吊胆,不知道君北月会对毒窟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切,都是沙丘子这个不讲信用的老不死害的! 百里尾生一离开尧舜岛,便直奔到这里! 当然,滔天的怒意之余,这家伙真正的目的是颜紫。 他一边骂,一边一脚一脚狠狠踹在沙丘子的大石门上,天晓得他动用了多少内功,每一脚都让石门震动! 在这么下去,石门还真的会被震倒的! 可是,即便如此,里头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百里尾生都怒了好几天了,里头就连一句话都没有! 终于,百里尾生停了下来,猛地摘下兜帽,那干净英俊的脸,说有多阴沉就有多阴沉,他眸光一沉,冷不丁又提脚,这一踹,立马将石门踹倒了,“轰隆”一声巨响! 然而,映入百里尾生眼帘的,却是一件空荡荡的石室,原本那样一屋子药材全都不翼而飞了。 百里尾生一愣,立马明白过来,沙丘子早就跑了! “可恶!”百里尾生碎了一口,愤怒地重重跺了一脚,就一脚,这刹那,顿时“轰隆!轰隆!轰隆!” 整座隔壁密室医馆,瞬间坍塌! 被踹了那么多天,不塌了才怪呢! 百里尾生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罩上兜帽藏了那纯净如莲,怒如恶魔的面容,转身便往阿克巴楚去。 他想,君北月和小晴晴忙于战事,一时半或也顾不上孤岛的事情吧,他要不还是躲起来呢? 匈奴人打到大周来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害怕匈奴人! 629鸣沙山下的秘密 夜深人静,百里尾生看着倒塌成灰烬的戈壁医馆,他一边摩挲着明净的黑眸,一边骨碌骨碌转动着眸子,琢磨着沙丘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也在纠结他到底要不要躲起来呢? 反正君北月这一时半或也没有心思拿毒窟威胁他什么的! 北疆那场战役,他估计没有一年半载可结束不了! 君北月老谋深算,但是,君北月可不了解匈奴人呀,头一回面对匈奴人,就敢这么倾尽一国之兵,他小子还真是敢! 琢磨了半日,百里尾生最终还是选择躲起来,匈奴人要打中原,他最害怕的那个人一定也会到中原来的! 到时候万一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他别说带小晴晴回家了,他自己都会完蛋的! 思及此,百里尾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哆嗦了好几下。 真不知道他到底跟匈奴人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怕匈奴的哪一个人,这种畏惧,似乎不是玩笑的,而是打骨子里害怕! 他看了看天色,便往阿克巴楚方向去了! 他要躲,按理来说应该躲到海里去的,怎么说他也是鲛人呀,可是,这家伙居然一路往阿克巴楚的西北方向去。 西北方向,正是鸣沙山所在! 这里,除了颜紫那个鸣沙洞窟,还有哪里可以躲藏的? 即便是西荆内乱,皇室岌岌可危,阿克巴楚也随时可能因为叛乱而会攻陷,要知道耶律辰毅留下的野狼军可被独孤将军带到战场上去了! 但是,离阿克巴楚不到一里地的鸣沙山却依旧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只要是西荆的人,维护耶律皇室的,还是叛乱的,都没有人敢触犯到这座山! 这也正是南诏王室不敢轻易毁掉鸣沙山的原因,要知道,这座山下可藏着非常重大的秘密! 孤岛的秘密,最最机密的除了琴瑟海谷那十二个音符,就是这座鸣沙山了! 百里尾生对这里太熟悉了,趁黑摸到这里轻而易举。 此时,他就站在鸣沙山脚下,仰望神山,西北风最盛的日子过去了,这座神山安安静静地如同一位沉睡的老神仙,听不到鸣沙山,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像极了老神仙半夜打呼。 “唉……”百里尾生突然长叹了一声,无奈摇头,便走入鸣沙洞窟。 昏暗的洞窟里,只有离洞口近的地方有些月光,里头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见百里尾生一步一步往里头走,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走的,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地下密室了! 是密室,而不是密道! 显然和之前君北月和颜紫跌落的密道不一样! 但是,从墙壁上那些夜明珠看,这密室必定和那密道是一个共同体! 夜明珠的映照下,隐隐可以看到密室里的情况,四堵墙有四个门,像极了迷宫里的迷室。 百里尾生根本没有考虑,直接往正前方那个门走去,过了门,一路往前,出人意料的,竟然抵达一个花园! 花园不大,中央一个深水潭,寒气不断网上冒,足见这水有多冷。 整个花园生机勃勃,不少百年老榕树,密密麻麻的跟随垂落下,像一大把胡子。 这种地下密室能养出这么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来,已经非常神奇了,最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植物,除了榕树之外,根本就没有一样是在地面上看得到的,全是不知名的品种。 这片花园,如果放在地面上,那绝对是沙漠里的绿洲。 而放在地下,都不知道要说它是什么呢,只能称之为奇迹! 百里尾生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懒懒地跃上横生的榕树大树干,双手枕在脑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孩童的声音突然传来,“师父,你已经很老了。” 只见毒窟里那个药童徐徐从一次走出来。 这是来自药毒的孩子,是百里尾生收的唯一的徒弟。 他走到百里尾生面前,以更加老成的语气道,“再叹气,会更老的!” 百里尾生偏头看他,问道,“你说寒紫晴真的会来炸了这座山吗?” 他当然知道寒紫晴就在西陲,也当然知道寒紫晴为什么而来! 她为了让君北月无后顾之忧,为了耶律芊芊的幸福,同时,她也为了这座山,还有这山下的密道! 孤岛的秘密就剩下尧舜岛和鸣沙山了! 其实,尧舜岛的秘密,他知道的也不多,那个图腾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呢! 他一直在做的,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不过是把他们引到尧舜岛去! 只是没有想到,君北月会反将了他一军! 他知道的,只有鸣沙山的秘密,这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师父,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曜王妃那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炸山的,她只会从密道里进去。”药童说的正是耶律辰毅填平了的密室入口! 随着耶律辰毅的死,这里就没有人看管了,而这个秘密在西荆也无人知晓! 可是,还有寒紫晴,君北月知道,还有颜紫知道呀! 百里尾生恨不得寒紫晴赶紧找出孤岛所有的秘密,只是,就这里,就这里的秘密,他希望永远都没有人知道! 孤岛,可不在这里呀! “这里又不是她的家,来做什么呢?” “这里又不是随便能进去的地儿,来了也没用!” …… 听着师父自言自语,药童十分迷茫,他虽然跟着师父很久了,但是他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师父是金鲛,只知道他三岁的时候遇到师父他就这么年轻的模样了,他现在八岁了,师父还是这幅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他还知道,师父全身都是毒,就连他的口水也是毒的,更别说是血了。 “师父,南诏的黑鲛守在下面呢。”药童指了指深潭,低声道。 与其说南诏黑鲛守的是这个地下密室,还不如说他们守护的就是这个深潭! 很明显,这个深潭下面有玄机! “他们守着有屁用!”百里尾生很忧郁,眉头紧缩着,明明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可是他这眉头一紧起来,他一不像平素嘻嘻哈哈的样子,就连这贴身的药童,都不敢轻易靠近他了。 药童叹息一声,坐在一旁乖乖等待! 670百里尾生想做什么? 药童沉默了,百里尾生突然从树上跳下来,负手在身后,来来回回踱步。 药童双手支着下颌,视线随着他的身影来来回回移动。 突然,百里尾生在他面前止步,高高在上像个魔鬼一样俯瞰他,“你说,如果小晴晴拿不下西荆,是不是就接近不了鸣沙山了?” 药童一边重重点头,一边却道,“师父,我对曜王妃有信心。” “咻!”百里尾生陡然一巴掌甩过去,药童很习惯地侧过脸,没有被打到,又道,“师父,只要她赶在西荆皇帝答应西凉交出芊芊公主之前,说服西荆皇帝和她合作,她赢定了!” “这么说,我得想个办法让她再也靠近不了鸣沙山!”百里尾生说着,原本还疯癫的表情,刹那间就肃然起来。 药童也不自觉跟着严肃,他知道师父不是玩笑的,较真了。 “是的,师父,只有这个办法。” “所以,耶律芊芊和西荆皇帝是关键……”百里尾生喃喃道,眸中精光熠熠。 药童又一次重重点头,却又道,“师父,你不是说你是来这里避难的吗?你不是说大周北疆的战争没有结束,你就不离开了吗?” 也不知道百里尾生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他眯着眼看药童,越逼越近,喃喃而问,“耶律芊芊……” 药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怯怯道,“师父,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她在哪里!”百里尾生突然笑了,转身就要走。 对于这个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师父,知道耶律芊芊的行踪,药童并不好奇,他好奇的是,师父为何来了又走! 他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百里尾生,认真道,“师父,你不是来避难的,怎么又要走?” “这件事比避难重要!”百里尾生答道。 “那我呢?”药童又问。 “你回毒窟去!”百里尾生答到,他不在,这小药童哪里躲得过南诏的黑鲛呀,他原本真打算好来避难的,才把这小药童叫来解闷,只是,琢磨来去,他终究是不放心。 百里尾生说罢,便甩开药童的手要走,可还没到门口呢,他便转身看来了。 这小药童从三岁跟着他到八岁了,师徒两人又像父子又像朋友,百里尾生可了解他了,换做平素,他早该扑过来要求跟着一起去的! 可是,此时,小药童却是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走走走,你先走,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百里尾生不耐烦道,头一回被这小子怒视,他竟有些躲避。 “师父,为什么北疆战乱,你要躲起来?”药童却认真问道。 虽然师父在他面前,不是疯疯癫癫的,就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师父办事,哪些是认真的,哪些是玩笑的,他很清楚! 师父都把他叫到这里来了,势必是做好了决定,要在这里待很久的! 他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是躲曜王爷,还不至于如此吧! 百里尾生心头微微一怔,并没有回答,只催促道,“走啦!磨蹭什么呢! “师父,你是不是躲匈奴人?”药童又问,跟着百里尾生那么久,绝对笨不到哪里去的。 谁知,百里尾生非常没有回答,反倒厉声,“你走不走? 药童被他冷不丁的厉声吓得一哆嗦,从小到大,师父可还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他,害怕是害怕,他却还是固执着,认真道,“师父,如果是大事,不要瞒着我,好吗?” 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绝对是大事,而且,不是很好的事情。 否则,以师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至于要躲到这里来! 虽然固执,认真,可是害怕的样子还是被百里尾生看出来了,他突然笑了笑,道,“回去吧回去吧,你放心,为师死的时候一定不瞒着你!” 最大的事,也不过是死而已嘛。 听了这话,药童突然就想哭,可是,眨眼睛,百里尾生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师父!”药童大呼,连忙追出去,无奈,直到追到地面上,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不知道百里尾生到底会打耶律芊芊什么主意,会对紫晴造成什么影响! 这个家伙,到底是善是恶,到底为何而来,紫晴不知道,众人更不知道! 此时,紫晴还在营帐里,她办事果断凌厉,却也谨慎细致! 彻夜未眠,设想了各种可能,也做好了各种应对之策,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一离开,西陲这边无首,会发生什么。 正收拾行装,这时候影子和冰蝉几乎同时夺门而入,手里都拿着信函 “王妃娘娘,王爷的信!” “主子,匠师的报告! 两人同时出声,冰蝉倒是很自觉退后一步,影子连忙将密函呈现,紫晴打开安安静静地看,薄薄的信函,还是聊聊几个字,却好似听到他的声音,好似他就在身旁。 哪怕信函上写着,一切安好,可是,紫晴却在心里暗暗地问,“君北月,你可安好?” 见王妃的表情,影子和冰蝉都很自觉地想退下,不想多打扰,可是紫晴却拦住了,“冰蝉,把报告拿来吧。” 思念,哪怕是思念个一天一夜,都思念不完。 分开是为了永远在一起,她可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哪怕就一点点停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他,念一念他的时间。 几日的相处,就连影子都忍不住心疼,怎么说,这都是个女子,可却比天下任何大男人都要坚强独立! 紫晴一看到报告立马大喜,虽然她很肯定那里有火山,却还是要匠师亲自去验证。 见她的表情,影子连忙问,“真的是硫磺吗?” “嗯,短时间里能开采出来的不多,但是,守住西陲关还是绰绰有余的!”紫晴的欣喜之色都洋溢在脸上! 她来西荆,又太多太多目的,否则岂会轻易离开君北月身旁。 为司徒浩南阻止芊芊而来,为拿下西荆而来,也为鸣沙山而来,当然,最坏的结果,也是必须保证的结果,便是守住大周的西陲! 要保证,哪怕西荆和西凉联手,兵力不足的大周西陲关都能熬得过去! 而这份保证,只有火药才能给予,所以数量不多,但在令兵器时代,足以吓退三军了! “影子,走,找司徒浩南去!” 她等的就是这个确定的消息,该去西荆了! 671东秦,保得住吗? 虽然西陲对于大周来说很关键,但是,更多的人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东秦! 此时对龙渊大陆诸国的纷争,一贯不管不问的南诏王室,也关注着大周北疆的战役,南诏王经常会召见三族族长议事。 今夜,又是连夜召见。 “探子来消息,东秦军节节溃败,匈奴军已经过边界线进入东秦境内了,你们……怎么看?” 南诏王上慵懒懒地倚在竹塌上,看似慵懒实在精神着。 “王上,臣等,更关心西荆……”药族长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鸣沙山!” “怕什么,难不成战争会毁掉鸣沙山不成?”南诏王反问道,经过上一回耶律辰毅那一番闹腾,他加派了人手守护鸣沙山下的密道! 至今都没有发现有人闯入,对此,南诏王还是放心的! “王上,如果西荆想大周求援,臣服于大周,那到时候这鸣沙山可就在大周管辖之内了。”兽族长低声提醒。 上一回耶律辰毅闹了那么一出,关于颜紫,关于人蛊,到底君北月和寒紫晴知道多少,谁都不能确定! 虽然,证明了君北月没有勾结鲛人,而寒紫晴也不是百毒不侵之人,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人蛊的秘密,那对于南诏来说,也是一份危险呀! 南诏当然得防着!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对耶律辰毅所说的会感兴趣?”南诏王若有所思地问道。 “王上,曜王爷那么精明的人,岂会看不出端倪,万一他们对孤岛感兴趣了,那么……”药族长也开了口。 君北月对孤岛,岂会是一般的兴趣呀! 可惜,他们全然不知! “就算他感兴趣,就算他看出鸣沙山有端倪,那又怎么样?”南诏王说着,冷眼朝鲛族长看去,道,“除了你鲛族的金鲛,不会有人下得到那个寒潭的底部吧!” 鸣沙山的秘密,就在那个寒潭的底部,而寒潭至寒至深,就连一般的鲛人都下不去,黑鲛也只能勉强下到中间,无法抵达底部! 不管是从耐寒程度,还是从耐水压的程度,只有金鲛才能潜到底部去,因为金鲛的特殊的鳞甲,也可以说是特殊的体质。 而到达不了寒潭深处,即便知道了秘密,也没有用! 所以,南诏王对鸣沙山海氏放心的,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地方,尧舜岛! “尧舜岛的那个图腾,可是很多人见过了。”南诏王淡淡道。 “王上的意思是……”药族长欲言又止。 尧舜岛上的孤岛遗迹,有使者世世代代把守,却也是属于尧舜神庙的一部分,并不完全在守护使者的控制中! 有幸的是,尧舜岛神庙的特殊性,这是一个非常排斥外族人的岛屿,不允许外族人随便登岛! 而如今,君北月一旦打下东秦,就意味着东秦在东海上的岛屿可将归属大周! 君北月要登岛,可就容易了! 耶律辰毅的事情,让南诏王对君北月多了好几份提防之心,自是也提防着他上尧舜岛。 他的意思,三族族长都明白。 “王上,我看这场战争……未必是大周胜!”兽族长冷笑道,上一回的不愉快,兽二少被关天牢,他可对君北月和寒紫晴从此再没好印象了。 “王上,如此说来,还是不可大意,咱们还是得盯紧了战况!”鲛族长也很认真,海战的事情,对君北月也心怀芥蒂了…… 四个人秘密议论,并不知道就在一旁,沁姬娘娘一直都在偷听,几乎他们每一处商谈,沁姬娘娘都会在场! 楚飞雁的不得宠,沁姬在宫中更是如日中天,只要南诏王没有提防她的心,她要进出皇宫任何地方,都轻而易举! 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情呢?或许,还真成不了什么事情! 但是,一个女人要坏事,再简单不过了! 沁姬一边偷偷听着,一边整理着这些信息,多多少少也整理明白了关于孤岛的秘密! 虽然,她没有听出鸣沙山,密道,深潭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鸣沙山下有秘密! 她从来不贪心,在他们结束之前就早早离开。 离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轩辕离歌写信,将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他,即便他至今都没有回信,她还是不断地写! 大周和东秦开战,她想轩辕公子现在应该很忙吧,但愿东秦能保得住! 东秦能保得住吗? 此时,就连君北月都无法肯定这个问题的答应!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没有十足把握的杖,但是,他却抱着十足把握的心去打! 东秦军节节溃败,西陲军被留在边关,君北月亲率三大虎军,已经攻陷了东秦三座城池,深入到东秦境内! 今夜,他就地扎营,而十里之外正是东秦一座非常重要的城池,雁荡城! 这座城池唯一要塞之口,只要攻陷了这座城,便可一路长驱直下,攻到东秦的中部地带! 中部,可是东秦的心脏呀! 东秦军闭门不出,君北月知道,这座城没有那么好拿下,也知道,东秦一定会死撑到匈奴军来救援的! 他就地扎营,此时正在军中同三大将军和几大谋士商议攻城之策! “王爷,我建议调遣西陲军倾尽兵力攻城,一路杀到匈奴去!” “不,王爷,待匈奴来,一并杀之,我们兵力足够,粮草足够,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没必要冒险,万一这城中有计,咱们岂不自投罗网?” “王爷,不如明日试探虚实,再做商议?” “杀!杀他个片甲不留,竟敢勾结匈奴,犯我龙渊大忌!”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各种观点的人,围站在地图周遭争得面红耳赤,独独君北月一人,坐在椅子上往后仰,手里把玩着一份刚刚从西荆送来的紧急密函。 他静默地看着众人,听着他们的观点,他到底有没有主意了,谁都不知道。 而此时,东秦的阵营里,有一个人也和君北月一样,任由谋士将军争执不下,他把玩着酒杯,唇畔噙着放荡不羁的冷笑,目光穿透眼前众人,直逼对面的东秦女皇! 他正是匈奴的太子,敏罕穆德尔。 …… 672敏罕殿下太野了 整个大营都闹哄哄的,东秦的将领主张坚守城池,等匈奴的兵力赶来支援,不能让大周的兵踏入东秦中部半步。 而匈奴的将领,却一个个坚持要放城而走,把东秦引到中部去,到时候匈奴兵赶到,杀君北月个逃都逃不回去! 两方将领都争执了大半天,至今还僵持不下,分不出个结果来! 而两方的将领代表的,无疑是两方主帅的意思,敏罕穆德尔和东秦女皇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长长的桌子和脑哄哄的一群人。 东秦女皇满腔愤怒,匈奴将领说的,她全都听在耳朵里,虽然两方争执,但是东秦的将领说的都有理有据,匈奴的将领们,根本说不出个退兵的理由来,全在那儿乱吼,只会拍桌子,只会说一句,“就是要退兵,马上退兵!” 如果换做是平常,东秦女皇早就掀翻桌子,把这帮人拉出去砍了,可是,现在不是平常,而是关键的时候! 是匈奴人做主的时候,东秦女皇一忍再忍,她知道,同这般野蛮的人强硬是没有用的,只能用软的! 收回愤怒的视线,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抬手,东秦的将领们便都停下来,虽然满腔愤怒,却也是控制得住的! 而匈奴人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得寸进尺越逼越近! “就是要退兵,马上退兵!” “东秦女皇,让你退兵你没听明白吗?” “退兵!退兵!退兵!” 几个大喊竟一起齐声,一起拍桌子,东秦女皇简直不可思议的,而她身旁的将领们也都快疯了! 匈奴人就不知道,双方吵架一方都停下来了,他们也该暂时消停了吗? 这些野蛮人,他们到底想怎样啊! “安静!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东秦女皇身后的侍卫都忍不住,连连拍桌子! 可是,匈奴人依旧不理睬他们,更加用力拍桌子,“退兵!退兵!退兵!” 君北耀在一旁看着,唇畔的冷笑连连,东秦女皇毕竟是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女皇呀,尤其是没有亲自守护过东秦北疆,她并不了解匈奴人的脾气! 真正了解匈奴人脾气的,是轩辕离歌手下那批音杀之兵,可是,没有轩辕离歌本人的命令,他们可不从任何人的命令! 东秦女皇按在桌子上的双,一点一点紧紧地抓紧,看那样子险些就要爆发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好耐性的! 她抬起头来,一改之前阴鸷的表情,看着对面的敏罕穆德尔,笑了笑,“敏罕太子,朕求你了,有话好好说,不成?” 求? 敏罕穆德尔还真就是要听这个字,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别说跟他争执,就是跟他手下的人争执,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原本,慵懒懒坐在椅子上,后仰离地,听了东秦女皇的话,心上一喜,立马倾身而前,这时候,所有匈奴将领才安静下来。 而敏罕穆德尔唇畔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刚说什么?本太子没听清楚。” 东秦女皇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而她身旁的将领更是一个个满额头的青筋,如果怒火可以伤的话,此时的敏罕穆德尔必定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然而,怒气只会伤了自己,不会伤人! 敏罕穆德尔仿佛看不明白人家生气了,继续又问,“女皇殿下,你刚刚说什么了?” 东秦女皇发誓此时此刻,她对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恨,丝毫不亚于东秦于大周之间的国仇家恨! 可是,她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坚持下去,方才那种掉身份,丢脸的话都已经说了,说一遍和说两遍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东秦女皇暗暗吐了一口浊气,又说了一遍,“敏罕殿下,朕求你了,有话,在咱们好好说,成不?” 如果东秦女皇今日遇到的是别人,或许会就这么放过她,但是她遇到的偏偏就是敏罕穆德尔,这个全天下最得寸进尺,目中无人的家伙! 他放肆扬笑,问一旁的将领,“你们听到没有?” 已经没有词汇能形容此时东秦女皇和她身旁那些将领们的脸色了,而匈奴的汉子们却一个个兴高采烈。 “没听到!” “说什么呢?” “大声点嘛! …… 果然是最野蛮的民族,最不讲理的民族,最嚣张的民族。 “敏罕殿下,朕求你了,有话好好说,成不成!”东秦女皇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喊出来的,这瞬间,有个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恨不得把敏罕穆德尔直接推到君北月面前去,让君北月好好收拾收拾! 当然,这只是瞬间的念头而已,如果君北月收拾了敏罕穆德尔,那东秦和匈奴岂不…… 东秦女皇可想也不敢想,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这一仗,不管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输! 第三次,敏罕穆德尔总算是听清楚了,扬笑哈哈大笑,“好!好好说,怎么说呢?” 东秦女皇松了一口气,立马道,“敏罕殿下,如果退兵,把君北月引到中部去,我们可有十足的把握拦得住他,不往北边走?” “你的意思……” 匈奴的将领很野蛮,直来直往,用武力说话,但是敏罕穆德尔看得个野蛮霸道,野性十足的家伙,可脑袋可不简单呀,他明白东秦女皇的意思的,却故作不明白。 “敏罕殿下,以我对君北月的了解,一旦他贡献了这座城,留在后面的三支西陲军,一定会尾随到至,不是朕说丧气话,而是要有两手准备,万一到时候东秦的中部保不住,战火烧到北疆去,那可会直接威胁到贵国的疆域。”东秦女皇认真说道。 看似为匈奴着想,其实则为保住东秦中部! “你能守多久?”敏罕穆德尔反问道。 “这边死守,也盼贵国大军加快前进速度!”东秦女皇认真道。 敏罕穆德尔瞥了一旁的君北耀一眼,突然大笑,“东秦女皇,如果本太子觉得你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东秦女皇微惊,正要再劝,敏罕穆德尔却道,“本太子不听你那么些歪理,咱们打一场,赢的人说的算!” 673是谁来了? 打一场? 在匈奴,所有决定都不是商议出来的,不是谁有道理,谁就说话大声! 而是谁说话大声,谁打赢了,谁就有决定权! 既然是敏罕穆德尔和东秦女皇之间的争执,打,自然要他们俩来打! 敏罕穆德尔说着,立马站起来,意气风发,霸气凛凛! 压根就没有一个男人欺负女人的不好意思,而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东秦女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这个野小子,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又知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呀! 打!怎么打? 似乎说到打,敏罕穆德尔很幸福,立马撩起袖子,也不管对方是一位女皇,是一个女人,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这些,在他们匈奴族眼中,并算不了什么! 在匈奴,除了婴儿之外,所有人都依靠武力说话,所以,一般来说女人在匈奴是没有说话的权力的,她们除了服从还是服从,除了地位和奴隶有些差别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差别! 如果女人要说话,要有高的地位,只有通过一个途径,靠自己打出来! 所以,在敏罕穆德尔和他身旁的众将领侍卫看来,东秦女皇出来应战,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在中原,别说大周那个最讲究礼仪的国度,就是在东秦,堂堂的男子汉都不轻易打女人的。 东秦女皇气得气喘吁吁,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敏罕穆德尔却兴致勃勃,“东秦女皇,我们是徒手呢?还是比剑?要不,摔跤? 东秦女皇直摇头,她今日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在被打倒在地上,那她可就真的没有延绵在东秦继续待下去了! 东秦女皇不断深呼吸,犀眸冷冷朝一直不动声色的君北耀看去! 这种时候,君北耀这个两国之间的使臣早该出来说话了! 至少,他在说服敏罕穆德尔来东秦的时候,早该跟他说好东秦的风俗,礼教了! 君北耀分明是成心让东秦丢脸,成心助涨敏罕穆德尔的嚣张气焰的! 面对东秦女皇的审视,君北耀不再装孙子,他大大方方,不屑地瞥回去。 没有人知道,他在匈奴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接近敏罕穆德尔的,才得到他的信任的! 他要匈奴灭了东秦,灭了大周! 这时候,他没有教唆敏罕穆德尔就已经很对得起东秦女皇了,怎么可能帮她说话呢? 敏罕穆德尔的耐性可是有限的,见东秦女皇迟迟不动,他不耐烦道,“东秦女皇,如果你没有勇气应战,那就闭上你的嘴巴,退兵一事,本太子说的算!” “这里是东秦,不是匈奴!这里的兵都是我东秦的兵,不是你匈奴的兵!敏罕穆德尔,你要退兵,至少等你匈奴的兵来再退,我东秦的兵,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号令的!” 终于,东秦女皇发怒了。 这显然出乎敏罕穆德尔的意料,他不经意瞥了君北耀一眼,君北耀正要开腔呢,一个奴隶突然就冲了进来,直奔到敏罕穆德尔面前,匍匐在地上! 这,怎么回事? 按照匈奴人的规矩,奴隶可不是随随便便便接近主子的,何况还是敏罕穆德尔! 除非是…… “怎么回事?”敏罕穆德尔惊了,君北耀更是惊诧,原本得意洋洋的眸子里立马就乌云密布! 奴隶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却大声道,“太子殿下,大蛮巫师突然来访,已经快到营帐区了!” 这话一出,全场几乎无人不惊! 大蛮巫师! 匈奴人信奉是是狼图腾,大蛮教,而大蛮巫师则是大蛮教的大祭司,拥有同皇帝一样的地位,即便是太子,都要敬重她三分! 大蛮巫师都是从皇族中的女子里选出来的,这一代的大蛮巫师,正是敏罕穆德尔的姑姑! 这是匈奴唯一一个尊贵的女人! 敏罕穆德尔似乎很忌惮这位大蛮巫师,霸道嚣张的气焰分明弱了不少,也不顾和东秦女皇的争执,蹬了君北耀一眼,立马大步出门! 而所有人,不管是匈奴的侍卫,还是奴隶,全都跟在他后面! 且不说这位巫师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她大驾驾临,敏罕穆德尔必须要恭敬迎接的! 君北耀正要跟出去,东秦女皇冷不丁一把狠狠将他拽住,厉声怒骂,“君北耀!你这个贱人!” 到底有多愤怒,才能对一个男人骂出“贱人”二字。 然而,君北耀却一点儿都不在乎,笑得阴阳怪气,“尊敬的女皇陛下,才跟匈奴人相处这么一会儿,就也野蛮了,话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东秦女皇怒声,她当然看得出来敏罕穆德尔再聪明,都毕竟是直来直往的匈奴人,和她玩手段的正是君北耀! 是君北耀的背后挑唆敏罕穆德尔的! 按理,敏罕穆德尔不会如此固执要退兵! “想……一网打尽而已!”君北耀话中有话,说罢,猛地扬手,立马挣开东秦女皇的手,大步离开! 东秦女皇气得都站不住,若非身旁的侍卫搀着,她早就摔倒了! 然而,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出门迎接匈奴的大蛮巫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巫师,却知道,这位巫师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营长外,一见一对人马远远而来,人不多,可排场却不小,经幡飘扬,法器鸣响,咒语喃喃,一切都显得声势浩大却又庄重严肃! 在前后神教弟子的拥簇中,中间是一辆大马车,并非马拉着,而是几个奴隶当马拉车,马车的垂帘掀起,大蛮巫师就坐在车中,身姿笔挺,端坐如佛,不管是衣着,还是首饰全都充满了浓郁的匈奴神教风格! 而她头顶上,披着的那个凶恶狼头兜帽,最惹人眼目! 东秦看的,都不是这些,而是这位巫师的相貌,长眉入鬓,凤眸凌厉,虽然坐在马车里,却如同高高在上站在云端顶,俯瞰万物众生! 大蛮巫师,权力再大,地位再高,都不过只负责祭祀,她来战场上做什么? 674巫师,可是会用毒的 大蛮巫师突然到战场上来,这不仅仅出乎敏罕穆德尔和东秦女皇的意料,更出乎君北月的意料。 前线的消息,其实是最灵通的,何况是君北月这种耳目眼线遍布的人。 大蛮巫师前脚一刚到雁荡城,君北月立马就收到消息了! 一时间,关于是主动攻城,还是伺机而动的争执停止了,一般的将领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三位虎军。 “王爷,匈奴人不会把匈奴作战的那一套带到这个战场上来,还得先祭司占卜一场再决定要不要出兵?”白虎军最不屑的便是这种宗教信仰,突然说一定要有信仰,那么,作为军人,他们便只信奉自己手上的刀! 相较于将军,一直守着在君北月身旁,充当军医的顾太医倒是更加了解匈奴的宗教! 要打败一个民族,首先要了解这个民族,而要了解一个民族,那必定要先了解他们的信仰! 南边的南诏,是君北月无论如何,没有迫不急于不会去动的一片土地! 而北边的匈奴,却是君北月真正的对手,是君北月征服龙渊的最大阻力,对匈奴的了解,可不是始于这场战争的! 早在君北月少年封王,统领北疆三军的时候,他便开始了解匈奴了,关于匈奴人的性格,匈奴人的优缺点,匈奴皇室的体制,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匈奴人的信仰,狼图腾,大蛮巫神教! 君北月一直不明白,也一直找不到大蛮巫神教的起源! 自古巫出南疆,为何北域雪原上的民族神教,会出现一个巫字! 是大蛮巫神教里的“巫”和南诏的“巫”,代表的意思不同,还是两者其实是有牵连的呢? 见君北月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三位将军也都不敢再乱开口,倒是顾太医,迟疑了片刻,忍不住提醒,“王爷,不管大蛮巫师来做什么,有一点,不得不提防。” 顾太医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抬头看去,明显顾太医是说中了他心中的担忧!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君北月一定知道! 他为了了解匈奴,这些年来可没少派出探子到大蛮巫神教中去,派出去的自然是高手,可诡异的是,这些高手根本没有动武的机会,无一例外不是被毒死的! 用毒,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更加诡异的事情,在他因为紫晴而对毒有所研究,招揽了毒师毒医栽培毒死士后,也曾排除一旁毒死士,却依旧没有回音!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大蛮巫神教中,必定有非常擅长用毒之人,甚至连毒死士都毒得死! “你的意思……他们会选择毒攻?”君北月冷冷问道。 一批毒死士再厉害,并非可怕的人蛊,再厉害也都敌不过一支大军! 战争中的毒攻,便是对军队的粮草,水源下毒! “属下猜测而已,不敢妄作定论。”顾太医是谨慎的,毕竟他是一个大夫,不是谋士,这里其实没有他说话的地位的! 除了曜王妃的事情,其他事情,顾太医都是十分守本分的。 然而,他这话,却让三大将军都震惊了。 “如果是,这一定是东秦女皇的主意,匈奴人可不懂这种伎俩!”白虎军立马说道。 对于匈奴的忌惮,正是忌惮对匈奴人作战方式的不了解,他们从来不较久策略的,而是蛮力,然而,偏偏是这种不讲究策略,再大的战役中,往往无招胜有招,令人揣测不到。 然而,君北月却不这么认为。 “大蛮巫师不会干涉战争,何况,若是毒攻,何必堂堂一个巫师出手呢?” 君北月一直低着头,沉敛的眸中深邃得不见底。 毒术,在大蛮神教虽然不是秘密,却也不是公开的秘密呀!至少不是人人都知道大蛮神教之人会用毒! 若非他的试探,损失了那么多探子,他也不知道! 大蛮巫师不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毒攻,告知所有人她会用毒的! 这位巫师,到底为什么到前线来? 一时半或,君北月也琢磨不透,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攻城的时候,看样子是要等对方先动了。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不可饮酒!”君北月下令道。 三大虎军领命而去,而顾太医却迟迟都不走,他可眼尖着呢,一直盯着君北月手中的那份信函。 他知道,那是寒紫晴的来信。 见顾太医还不走,君北月挑眉看去,“有事?” “影子不在,老奴伺候着,王爷还是早点歇息吧。”顾太医关切地回答,一边便奉上新泡的茶。 君北月没再说话,这才慢慢打开信函,这一封信送到手上都一整天了,却都没有时间打开! 而他这大营争执了一天,也终于安静了。 也不知道信函里写了什么,只见君北月触碰渐渐勾起好看的弧度,看得可温暖了! 顾太医都看着有些走神,快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只有这寥寥两三封信函,能让这位主子一直紧抿才唇畔放松点吧。 顾太医知道不可以,却还是忍不住想凑过去瞧瞧,也不知道这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可否说了西荆的情况,可否说起矿山的情况。 顾太医是纠结犹豫的,他总是想,如果寒紫晴不是孤岛的遗孤,那该多好多好呀! 可她偏偏就是,可王爷偏偏就不介意。 眼看要凑近了,君北月却收起信函,缓缓转头冷眼看来,顾太医被他那瞬间阴沉的脸吓得急急后退数步,险些就给跌倒,“王爷……我……我……” “下去吧。”君北月冷冷道。 顾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多停留,急急就退下。 人走了,君北月又重新打开信函,其实信中就寥寥几个字,隽秀的字体如同她的人一样,瘦弱却有风骨傲气。 一个月了,他想她了。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呀! 虽然知道不可能再离开,偷偷去见她一面的,可是,君北月偏偏就忍不住会去想。 如果是上一次紫晴被颜紫掳走,他是焦急的,焦急得顾不上思念! 那么,这一回,便是最真切的思念。 她,此时在做什么,此时,可安好? 要知道,这寥寥几笔送到他手上,至少要十来日呀…… 夜漫漫,大周军营里一片寂静,而东秦城内亦是一片寂静,两国开战以来,这还是头一夜如此平静。 可是,此时,敏罕穆德尔屋内,却一点儿都不平静! …… 675敏罕的敬仰 “太子殿下,大蛮巫师怎么来了,她想干什么,她就不知道巫师是不可以干涉朝政和战争的吗?” “你可别告诉我,她就是单纯来为你出征来祈求神明庇护的! “太子殿下,当初我帮你出主意,让皇上派你出征,咱们可是说好了,这件事必须由你全权负责,不许任何人插手!我跟你强调过多少次,不管是大事小事,人多就办不成!” …… 敏罕穆德尔的营帐里,冲刺着君北耀种种不满的声音,一贯嚣张狂妄的敏罕穆德尔此时竟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低着头,虚心受训! 在外人面前,君北耀也不过是他面前的一条狗,有些时候比奴隶都还不如呢! 可是,在私下里,君北耀却是他的老师,而敏罕穆德尔则是一个非常非常虚心的乖学生! 君北耀在匈奴吃的苦头全都是在见敏罕穆德尔之前,当初他见到敏罕穆德尔后,展示了自己所有的才学,立马就得到这位太子殿下的赏识,而他也不过是玩了几场把戏,把自己塑造成来自中原皇室的大学士,渐渐的,敏罕穆德尔便不仅仅对他赏识,而是对他敬仰不已! 遂在私下里,拜君北耀为师,让君北耀教他中原文化,教他用兵之道,甚至教他中原武功! 匈奴人野蛮是野蛮,性子却是直爽的,性格却是朴实的,哪里会有哪些个歪歪肠子! 而敏罕穆德尔哪里是君北耀的对手呢! 几个月的相处,如今在私下里,君北耀不仅仅是敏罕穆德尔的师父、谋士,更是敏罕穆德尔打从心底佩服之人! 敏罕穆德尔对君北耀,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而这一次战争,君北耀给敏罕穆德尔的前景,便是吞并东秦,抗衡大周,匈奴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兵,拖疲了大周和东秦,匈奴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敏罕穆德尔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鱼翁之利”这等策略,立马就服服帖帖的答应了! 待君北耀训斥完了,敏罕穆德尔才乖乖抬起头来,如果说君北月的俊朗里带着霸气,那么这个男人的俊朗里便无不透着野性! 而当他乖静下来,俊美里隐隐透出来的便是一种像匈奴草原上蓝天白云一样的纯粹,干净! 他的眸子,明净得似乎任何杂质都污染不了。 “我也不知道她会来,师父,你放心,一会儿她保准会过来找我的!” 大蛮巫师不仅仅是匈奴大蛮巫神教的大祭司,也是敏罕穆德尔的亲姑姑,作为女人,她不能干涉朝廷,不能参与战争,而作为巫师,她更不能涉足这两个领域! 方才迎接了大蛮巫师,此时下人正在安排她下榻之处呢。 敏罕穆德尔虽然不知道大蛮巫师为什么会来,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的,大蛮巫师绝对不会干涉这场战争! 怕君北耀不相信,敏罕穆德尔又道,“师父,你放心吧,不管是什么事情,大蛮巫师都不会影响我们退兵的决定的!” 然而,这话一出,君北耀便陡然怒声了,“怎么不会影响了!” 敏罕穆德尔微微蹙眉,相处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师父如此不淡定的样子呢,他最欣赏的便是师父从容不怕,运筹帷幄的风范了! 他觉得自己天性野,这辈子是办不到这样,但是他身旁一定是要有这种人的! 师父不从容了! 君北耀是不从容了,巫师怎么就干涉不了战争,只要大蛮巫师做一场法师,借用神灵的名义说这半个月里都不适合退兵,那匈奴的将士必定没人敢退兵的! 他就是要退兵,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君北月一直引到匈奴去,他要君北月永远都回不去! 只要君北月敢越过东秦的中部,他保证后头一定会有拦截之兵,断了君北月的回头路! 不管怎么样,东秦必须退兵! 只要东秦女皇有一点点动摇,他必定要要紧部分,逼她退兵的! 但是,大蛮巫师来了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不能干涉战争,但是她可以为战争占卜,可以以神明的名义影响战争呀! 匈奴人对神明的遵从,那可是到了神明要你死,你必须去死的地步! 君北耀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如果,她要为这场战役占卜呢?” 这话一出,就算是再笨的人,都能明白君北耀的担心,然而,敏罕穆德尔不笨,却偏偏不明白! “师父,如果有需要占卜,那便是神明的旨意,不是大蛮巫师干涉战争了!我们不得不从!” 敏罕穆德尔很认真,深信大蛮巫神的他,只会这样认为! “你怎么就……你……”君北耀险些就破口大骂,却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很清楚,大蛮巫神是匈奴人的禁忌,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哪怕他如今在敏罕穆德尔心中的地位有多高,都永远比不上那虚无的神明! 敏罕穆德尔看着君北耀,缓缓拢起了俊朗的眉头,认真问道,“师父,你难道不相信祭司的占卜……” 君北耀心下一惊,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正要解释,这时候门外传来奴隶的通报,“主人,蛊嬷嬷送参汤来了。” 蛊嬷嬷,之前可不曾听说过有这个嬷嬷,参汤,匈奴人也没有喝参汤的习惯。 如果是平常,君北耀一定会注意到这是一句暗号,可是,他此时有些紧张,恨不得不用解释,立马借机道,“殿下,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敏罕穆德尔也没有留人的打算,这句暗号,正是大蛮巫师来了呢! 当她用这句暗号的时候,便是以姑姑的身份来见他。 敏罕穆德尔想,姑姑这一回来,应该是为了私事吧! 只是,他想不明白,有什么私事,能让姑姑亲自追到东秦的战场上来呢! 君北耀大步离开,并没有注意门口低着头端着参汤的老嬷嬷,而他一走,老嬷嬷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看着他的背影,犀眸凌厉深邃,如同可以看透背影看到人心一样。 许久,她才进门去,只见敏罕穆德尔慵懒懒地半倚在暖塌上,狐疑地看着她,全然没有方才对大蛮巫师的恭敬! 当大蛮巫师脱掉大祭司的盛装,她便是最疼爱敏罕穆德尔的匈奴公主,敏罕蛊心。 “小子,还不过来,这参汤趁热喝了,补身子的!”她笑着,一身打扮,就如同她的化名一样,完全是个中原老嬷嬷。 676五年前的蛊 敏罕穆德尔瞥了一眼参汤,兴意阑珊,懒懒问道,“姑姑,你就这样贿赂我的呀?” 姑姑不以大蛮巫师的身份来见他,自然是有私事要谈,而亲自到东秦战场来,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他的! 敏罕穆德尔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将参汤推了回去,眯眼笑着,一脸无害! 见状,敏罕蛊心立马冷笑,“小子,区区一个大周来的皇子,就能把你骗得神魂颠倒,你姑姑我肚子里的墨水,可比那个君北耀多了去了,怎么就不见你对我有点佩服呢?” 敏罕穆德尔看不透,可敏罕蛊心这双老眸可不浊,一眼就看得出来君北耀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姑姑,可惜了你是女人,中原有句话叫做,女子无才便是德。” 敏罕穆德尔难道会说这么有“内涵”的话,还真是惊了敏罕蛊心一跳,“小子,看样子这段时间,你很用功呀!” 敏罕穆德尔嘿嘿而笑,端起参汤来喝,自然而然,都忘了自己刚刚才拒绝的呢! 敏罕蛊心看着,眸中的宠溺之色自然流露,无法掩藏,她的这位侄子,可是自幼伤母,如果不是因为嫡出的血统,早就被皇室那些饿狼们撕了,哪里能长那么大,长那么野呢? 一碗参汤喝得精光,匈奴的饮食和中原饮食大不相同,敏罕穆德尔看似成日花天酒地,大鱼大肉的,其实并没有真正吃多少! 反倒是姑姑亲自煮的这碗汤,有他们匈奴的味道,他喝得舒服。 这小子其实很好说话的,只要喂好他的嘴巴。 “说吧,你是不是又要偷偷去南诏了?” 敏罕穆德尔开门见山,姑姑身为大蛮巫师,并不可以随随便便离开大蛮巫神教,除非是有需要她占卜作法的时候。 她这一回离开,必定是打着要来前线为战争占卜的名义了! 之前没有战争的时候,姑姑不是找他打猎,便是要他兴土木,在偏远的地方建造宫殿,这样姑姑就有借口离开大蛮巫神教,偷偷溜去南诏了。 姑姑这一辈子除了占卜祭祀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她最大的爱好便是毒术! 这个秘密,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在皇室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南诏正是毒术最盛行的地方,尤其是南诏的药族毒窟,姑姑总时不时会去一趟南诏,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回来,连他都不知道她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只猜测着应该都是毒草毒虫吧。 敏罕蛊心嘿嘿笑着,在最疼爱的侄子面前,笑起来就像个老顽童。 “小子,这一回你猜错了!” “错了?” 敏罕穆德尔连忙起身凑过来,“姑姑,那你要去哪里?你可别去太远,万一父皇问起来,我可不好交待,还有大蛮巫神教里头那几位难缠的老长老问起来,你可别让我找不着人!” “你放心,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的!”敏罕蛊心连忙承诺! “你要去很久?”敏罕穆德尔警觉了。 “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但是,东秦的战争一结束,我就会回来的。” “你到底要去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姑姑!” 敏罕穆德尔终于生气了,怒起来,剑眉深邃,更是英气俊朗! 敏罕蛊心倒是笑了,“这一回,我是出来找一个人的……” 很快,她又立马否认,“不,应该说我是出来找我辛辛苦苦,一手养出来的一个畜生!” 说着,眸中闪过的精光,幽幽阴鸷,恐怖极了。 “到底是人还是东西呀!还你养的?”敏罕穆德尔听得糊里糊涂的,不明白。 “等找到了,一定让你瞧瞧,答应姑姑吧,不管谁问起来,都说姑姑在你这儿呢!成不?”敏罕蛊心恳求道。 敏罕穆德尔却犹豫了,这一回时间太长了,他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毕竟姑姑是大蛮巫师,不是其他身份。 “我的好侄子,姑姑等这机会等很久了,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敏罕穆德尔还是很犹豫,看着敏罕蛊心眉头紧锁,没说话。 敏罕蛊心琢磨了半晌,又开口,“这样吧,你如果答应我这一回,我保证说服你父皇,不干涉你的婚事,怎么样?” “好!”敏罕穆德尔几乎是想也没多想,立马就答应,他等姑姑这话等太久了,“姑姑,咱们可是说好了,如果你不能说服我父皇,到时候我可一定把你的事情全都捅出来!” “一言为定!”敏罕蛊心十分爽快,伸出小指头来! 敏罕穆德尔不懂,“干嘛?” “拉钩呀,中原人约定的时候,都这么做!”敏罕蛊心一边拉来他的手教他,一边嘲讽道,“怎么,这最基本的事情,你那位好老师都没有教你吗?” 敏罕穆德尔看着勾住的两个手指头,有些别捏,连忙甩开,道,“一言为定。” “嗯,就这样一言为定!” “好吧!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 “这么快!你到底要找什么呀!”敏罕穆德尔还是头一回对姑姑的事情那么好奇。 无奈,敏罕蛊心却避而不答,认真交待,“小子,你们的事情我干涉不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就跟你说一句,那个君北耀不是好东西,你别傻乎乎的被骗了,留个心眼!” “放心!本太子有那么容易上当吗?”敏罕穆德尔不屑地反问,却还真没有把这告诫放心上。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姑姑走了!” 敏罕蛊心可心急着呢,没有多说什么,出了营帐便往后山溜走。 后山,一切都准备就绪,一行人乔装打扮成押镖车队。 敏罕蛊心站在山头上,眺望四方,看了看天色,便取出一只五颜六色的毒蜥蜴来,每月的十五,皓月当空的时候,这只毒蜥蜴便可以嗅出人蛊所在的方向,只要距离越近,方向便越准确。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找,可惜她不能离开匈奴太久太远,总是找到了方向却追不到,很快便又让人蛊逃离了! 是的,她要的找的,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蛊! 一个她花了十多年的时间,耗尽心神养出来的人蛊! 南诏孤岛传说中,阳性人蛊,并不像阴性人蛊一样,拥有毒害一切,毁灭一切的能耐,却可以克制阴性人蛊的反噬,可以借用他的毒血,找到阴性人蛊! 五年前,因为她的失误,竟被那畜生逃了! 677阳蛊其实已经…… 匈奴和南诏,虽然在龙渊大陆的最南和最北两边,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数百年前,龙渊大陆没有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的时候,匈奴民族和南诏民族还是有交集的! 至今,他们信奉的宗教里还是有共同的东西的,比如巫中的蛊术! 养毒蛊之术,在南诏并不是什么秘密,然而,在匈奴大蛮巫神教里,却是一种秘密之术,只传给历代的大祭司! 养毒蛊,不管是虫蛊,还是人蛊,都需要毒草,毒虫,甚至是毒兽! 匈奴国所在的地域,是龙渊大陆最贫瘠之地,根本找不到那么多毒草毒虫,所以,这毒蛊之术,也渐渐被荒废,到了现在,便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大蛮巫神教中,历代不少大蛮巫师都对毒蛊之术有兴趣,留下了不少心得笔记。 敏罕蛊心六岁便被送入大蛮巫神教,继承大祭司的位置,闲来无事,便开始专研养蛊之术,就在她十六岁那年,翻看前人记载的时候,发现了南诏孤岛的秘密! 在南诏孤岛的嫡亲一脉血统里,会不定时出现一男一女,一阳一阴两个百毒不侵之人! 他们的体质,非常特殊,可以拿来养成毒窟中的毒人蛊。 百毒不侵之女,一旦被养成毒人蛊,便可毒害天下,无人能敌,只听从于主人命令,称之为阴性人蛊! 而阴性人蛊不仅仅难养,而且相当难控制,一旦被反噬,养蛊之人必亡,而一旦养蛊之人亡命,天下便没有人可控制! 唯有阳性之蛊,可以克制其反噬! 某种程度上来讲,阴性人蛊天性里是臣服阳性人蛊的! 所以,要养阴性人蛊,最安全的方法,便是先找到那个百毒不侵的男子,先养出阳性人蛊! 敏罕蛊心知道这个秘密后,便开始寻找百毒不侵之人,三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一个孩子。 原本打算留在身旁栽培成侍卫的,还给了他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蛊生。 却不料,在制毒的时候发现这孩子竟百毒不侵! 她花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将他养成人蛊! 可是,就在她准备拿他来寻找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时候,发生了意外! 她当年毕竟年轻,养蛊之术并不娴熟,她虽然把那孩子的身体养成人蛊了,却没有完全控制住他的思想! 养阴性人蛊,以养毒体为主,养心为辅,因为阴性人蛊的心智,意志天生是薄弱的,那位百毒不侵的女子,必定是个胆小怕事,不坚强的女子。 所以,养阴性人蛊基本不用养心,但是,养毒体则非常困难,需要大量的毒兽,成功率不高。 而阳性人蛊却是相反的。 阳性人蛊,以养心为主,养毒体为辅,阳性人蛊的心智,意志非常强大。 当年,她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孤儿,也是被他倔强的性子所吸引的。 二十五年的养蛊时光里,只需要用毒草,连毒兽都用不上呢,她庆幸之余,却忽视了养心。 也正是因为她的忽视,五年前,已经被她养大的孩子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清醒了心智,逃了! 这一逃,便是五年杳无音信! 虽然五年未见,但是只要被敏罕蛊心撞见了,她一定一眼就认出来! 人蛊养成之日,人的相貌便永远都不会变化,敏罕蛊心对那个孩子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的五官并不是最出众的,可是安静的时候,干净得如莲绽放,笑起来,却如阳光一样灿烂。 整整五年的时间,她一直都没有离开匈奴的理由,否则,她早就把他找出来了! 如今,机会终于到了! 手上那五颜六色的毒蜥蜴,不断地吐出长长的妖红信子,尾巴不停地摆动,正在寻找人蛊的气息,虽然不能精准到哪里,但是大方向不会错的! 这只毒蜥蜴可是跟了那孩子一直养了整整二十五年呀,太熟悉他身上的气息了。 突然,毒蜥蜴的尾巴停了下来,指向一个方向,西边! “西边?” 敏罕蛊心狐疑着,望了望西边方向,从这里一路往西,那可是无邪深涧呀!过了无邪深涧,就是西楚了! 虽然只能知道方向,却可以沿着方向一路找过去! 敏罕蛊心唇畔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下令众人出发,她期待着下个月十五的到来…… 当今的形势下,西楚该是和南诏一样,是最最平静的国度,以西楚的如今的实力,只能是借机养精蓄力,静观其变! 此时,秦嬷嬷正站在西楚和匈奴的边界线上,静默地望着西楚茫茫大草原。 这一回,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西楚的领土,这片领土,承载了东秦轩辕皇室多少代人的梦想呀! 承载了离太子的一生! 秦嬷嬷心下感慨着,如果离太子有生之年能为东秦收复了西楚这片大草原,他这辈子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吧! “秦嬷嬷,这是南诏沁姬送来的信函,一直没有找到太子殿下,只能送到你这里来了。” 侍卫送来好几封信函,秦嬷嬷接过正想打开,却还是停手了,殿下的脾气她知道,她总是很自觉地不会乱碰他的东西! 殿下还活着呢,她绝不逾越了当奴仆的本分! “和其他信函都放在一起吧,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太子殿下的!”秦嬷嬷认真道。 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遇到什么不测的话,那必定是躲起来了! 东秦和大周的战争都没有办法把他引出来,那如果大周灭了呢? 他一定会出来的吧! “喂,老嬷嬷你走不走,你要去迟了,轩辕离歌离开东秦,可不关我和我父皇的事情!”耶律芊芊在马上催促! 一路上战报不断,西荆这几日又丢了几座城,她恨不得直接就奔西凉去,也不回西荆了! 只是,她需要骗这个老嬷嬷送她一程。 “我知道你着急,过了匈奴,我们走漠北,到了西荆境内,你立马通知你父皇同西凉投降,如何?” “只要信函送得到,我现在也可以写信!”耶律芊芊瞥了瞥嘴,不悦道。 秦嬷嬷很满意,立马下令出发,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急着找离太子,她要拿耶律芊芊同西荆皇帝进行一场谈判,让西荆和西凉和解合作,联手攻了大周西陲,一雪耻辱! 原本,这也是西荆皇帝的算计,不是吗? 秦嬷嬷急着要见西荆皇帝,却不知道紫晴和司徒浩南却已经到阿克巴楚城了。 678敢来就不怕走不了 偌大的鸣沙大殿,空荡荡的,就只有西荆皇帝高高在上端坐在九龙宝座上,睥睨大胆孤身前来的寒紫晴和司徒浩南! 虽然内忧外患,但是,这位老皇帝还是时刻关注着大周北疆的动静! 当初收到消息,寒紫晴到西荆的时候,他就料到,寒紫晴会站到他面前来! 冷眼打量着寒紫晴和司徒浩南,西荆皇帝突然哈哈冷笑起来,“你们俩,好,非常好,好大胆子呀!一个拐我女儿,一个害死我儿子,你们竟还敢站到这里来!” “西荆皇帝,你不早料到了吗?我以为你会欢迎的。”紫晴很从容。 “欢迎?当然,朕当然要欢迎你们!来人啊!” 西荆皇帝话音一落,整个大殿四周顿时涌出无数的野狼,一头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寒紫晴和司徒浩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而在这些野狼之后,便满满的全是满弓待发的弓箭手,西荆皇帝这一回是做足了准备,这架势,哪怕是同归于尽,都不会让他们走了! 然而,紫晴敢来,就不怕走不! 见状,司徒浩南都有些变色,紫晴却依旧从容淡定,在万箭瞄准中,从容不迫地走到一旁坐下。 她知道,西荆皇帝允许她站到这里来,就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不是一位圣君,却也绝对不是一位会感情用事的帝王! 见紫晴从容,西荆皇帝眸中的怒意更盛了,陡然厉声,“寒紫晴你就不怕你回不去,大周西陲群龙无首吗?” “难不成,西荆皇帝手上现在还有多余的兵力,攻我西陲?”紫晴笑着反问。 西荆皇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厉声问,“芊芊在哪里!” 寒紫晴敢来,必定是拿芊芊来交易的! 然而,这话一出,紫晴和司徒浩南便都惊了! 他们一直都以为,当初劫走耶律芊芊,偷偷过边关的人,是西荆的人呀! 没想到,都过了那么久了,西荆皇帝竟还问他们要人! 也就是说,耶律芊芊不是被西荆的人带走的! 难不成是西凉? 也不会,如果是西凉,以完颜烈的性子,早就诏告天下了! 司徒浩南和紫晴面面相觑,很快,紫晴便缓过神来,认真道,“她被人劫持走了,我们以为是皇室的人!” 紫晴很直接,直接地让司徒浩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蹙眉看向她。 而西荆皇帝也突然明白过来,勃然大怒,重重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你居然还敢骗朕!” 之前大周西陲放出消息,说耶律芊芊被关押在西陲! 所以,他才猜测到寒紫晴会来,会带芊芊来和他交易! 可是,她居然也不知道芊芊在哪里! 西荆皇帝都有些站不稳,双手撑在桌上,怒吼看向司徒浩南,“芊芊……芊芊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她人呢!” 事到如今,司徒浩南只能说实话,也必须说实话。 “她后悔了,她说要回西荆,要亲自向西凉太子请罪,要终止西荆和西凉的战争。”司徒浩南淡淡道,“我们一直在找到,找到边关,发现她被人带走了!” 不用解释太多,所有人都知道耶律芊芊被送去西凉的后果! 西荆皇帝因暴怒而猩红的双眸,一下子就盈满了泪光,他一直都知道的,芊芊是最懂事的孩子,比耶律辰毅还懂事。 被带走了,会是谁! 为何至今都没有动静! 就如今的局势来看,劫持了芊芊,可以威胁西荆,也可以威胁到大周呀! 到底是什么人? 西荆皇帝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愤怒,突然就走了下去,直逼到紫晴面前,怒吼道,“寒紫晴,丢了芊芊,你拿什么来跟朕说话!你凭什么到这里来!” 紫晴坐着,矮人一截,却不低人一等,她迎上西荆皇帝暴怒的血眸,一字一句道,“不管她在哪里,一定不在西凉。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芊芊公主下嫁司徒浩南,西荆和大周联手,退西凉之兵。第二,杀了我和司徒浩南,坐等西凉的铁骑踏平你鸣沙山!” 西荆皇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话!天大的笑话!寒紫晴,都是你大周,毁了我西荆和西凉的亲事,是你和君北月害死我西荆将来的储君!你凭什么要西荆和大周合作!朕告诉你,即便是西荆灭了,朕都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西陲三军全都调到北疆去了!你大周,自身都难保!” “宁可灭国,也不和大周合作?”紫晴轻轻推开西荆皇帝,起身,“都说生于皇室,身不由己,都说登帝王位,舍小家为大家。西荆皇帝,看样子,我是高估了您。” 紫晴说罢,轻轻一笑,却是极致的嘲讽! 这句话,直接就伤到了西荆皇帝身为帝王的尊严,西荆皇帝猛地一把揪住紫晴的衣领,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司徒浩南正要上前,紫晴却抬手示意他别。 “寒紫晴,只要朕找到芊芊那个臭丫头,把她送到西凉去,朕相信比起征战西荆,完颜烈更乐意征战大周,亲手杀了司徒浩南,杀了君北月!他的耻辱,不是西荆带给他的,而是你们!”西荆皇帝揪紧紫晴的衣领,冷冷辩驳。 紫晴却是笑了,“西荆皇帝,你宁远牺牲你最心爱的女儿,去向臣服西荆认错,而不愿意成全她,而交好大周?” 这,才是最关键的! 也才是紫晴敢和司徒浩南单枪匹马闯到这里来的原因! 身在皇室,国仇家恨,谁和谁没有? 西荆和西凉一样多了去是宿仇,她赌,赌在选择只有两个的情况下,西荆皇帝不会是意气用事的冲动之人! 西荆皇帝怔了,虽然依旧紧紧地揪住紫晴的衣领,却没有马上辩驳。 司徒浩南见状,立马噗通一声跪下去,双手捧着芊芊送的那狼牙吊坠,“西荆皇帝,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和芊芊,我司徒浩南愿挂帅亲征,尽我所能,退西凉之兵,一辈子为芊芊保家卫国!” 679她知道人在哪里 “一辈子?” 西荆皇帝轻蔑而笑,“司徒浩南,你是什么人呀,你能一辈子为芊芊保家卫国?” 司徒浩南是司徒城的少主,是武林盟主的继承人! 怎么可能一辈子为芊芊保家卫国呢? 朝廷和武林,向来互不干涉的! “司徒浩南,你拿什么跟我保证一辈子!”西荆皇帝不屑冷笑,见司徒浩南没说话,冷冷又 道,“难不成,你堂堂司徒城的少主,要入赘我西荆皇室?” 西荆皇室是帝王家,而司徒城在武林中,以算是武林中的帝王家呀! 公主招驸马,一般只会招身份低于自己的,说好听点,叫做驸马,说难听点,那便是上门女婿! 如果是身份等同的,或者只稍稍低于一点点的,只会是公主下嫁,不会招驸马的! 西荆皇帝直接就道出了“入赘”二字,分明就是对司徒浩南的侮辱! 就连紫晴,都忍不住蹙眉,可谁知,司徒浩南却依旧单膝跪着,没有起身,明明被羞辱了,竟还可以扬起头,大大方方,从容不迫,认真地回答,“我便是这样意思!” “司徒!”紫晴惊声! 一般人入赘,也就入赘了,可是司徒浩南入赘,那相当于是放弃了司徒城,放弃了武林呀!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敢带走芊芊,就敢承担责任!”司徒浩南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只想快点把她找回来。” 即便,他非常清楚后果的严重性,但是,大男人做事,必须敢做敢担敢舍弃! 如果当初,他的心狠一点,绝一点,完全不理睬那个丫头,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既然都把她带走了,那么一切的后果他都得没有怨言地承担! 他不能再犹豫了,如果不是他当初不够坚定放走耶律芊芊,或者紫晴也不必亲自来替他收拾这烂摊子了。 西荆皇帝没有想到司徒浩南会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虽然司徒浩南身世显赫,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怎么瞧得起这个孩子的! 寒紫晴说的没有错,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记仇大周,牺牲女儿,要么,成全女儿,一笑泯恩仇。 退一步讲,没有人能够百分百保证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完颜烈会就此放过西荆,但是,至少,司徒浩南对芊芊的心,还是信得过的! 为了争一口气,冒一场风险,毁了女儿的一生,西荆皇帝再愤怒,都办不到。 西荆皇帝看着司徒浩南,良久良久,陡然松开紫晴的衣领,一巴掌扬起立马朝司徒浩南甩来,然而,司徒浩南明明可以躲,却没有躲。 西荆皇帝那一巴掌戛然而止,差那么一点点就真甩下去了,他停了下来,苦笑连连,取了司徒浩南手上那狼牙吊坠,捧在手心上,刹那间便热泪盈眶! 这狼牙吊坠,可是当年他送给他的皇后,他最心爱的女子的。 这狼牙吊坠,也是皇后病逝之前,交给芊芊的。 其实,这一切,不管是把芊芊远嫁到西凉去,还是辰毅和颜紫联手,寻找人蛊,这些都是为了东征,扩张的野心! 如今,他真正放弃的,其实就是东征。 那是属于男人的梦想,是他的梦,也是辰毅的梦! 今日,他们失败了,代价是西荆的公主,西荆的安宁。 西荆皇帝吐了一口浊气,挥手示意周遭的弓箭手和野狼军撤退,无疑,他已经下了决心,做了决定! 当所有危险都撤退了,紫晴在心底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其实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抉择,不仅仅关乎他们的性命,也关乎整个龙渊西边大陆的局势! 而对于她来说,西荆皇帝这个决定最大的意义便在于,解除了大周西陲的危机! 如果耶律芊芊没有出走,大周的西陲本来就是安全的,当初君北月估计过西荆和西凉的兵力,即便是西凉不顾一切代价,拼杀而来,灭得了西荆,都动不到大周! 怕就是怕西荆和西凉联手对付大周呀! 如今,总算是可以大大松一口气了!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找到耶律芊芊! 西荆皇帝看着手上的狼牙吊坠,虽然是答应了司徒浩南,却依旧一点儿都不友好,他看都不多看司徒浩南一眼,冷冷道,“如果芊芊有什么三长两短,朕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一点,紫晴非常清楚! 如果耶律芊芊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和司徒浩南就算是再努力都白塔了! 那个臭丫头到底被什么人劫持了,到底在哪里呢? “我们马上找!”司徒浩南连忙道。 然而,紫晴却道,“我来找,浩南你带兵支援独孤将军,还有粮草!” 听了这话,西荆皇帝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他没有想到寒紫晴会如此慷慨,“西陲,还有人马?” 紫晴不会笨到动用西陲仅有的人马,甚至没有到情非得已的时候,也不会动用到她手上为数不多的火药! 但是,司徒浩南手上也是有筹码的,不是吗? “浩南手上有不少武林势力,西荆皇帝不会嫌弃吧,至于粮草方面,我大周可提供十万粮草!”紫晴认真道。 她和耶律芊芊之间,有姐妹的情义,而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之间,有兄弟的情义。 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完全是为了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 毕竟,这不是私事,这是公事,是关乎国家前途,百姓社稷的大事。 她一贯公私分明,如此慷慨的目的,其实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万一……万一耶律芊芊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西荆皇帝要变卦,她可拦不住! 在找耶律芊芊的同时,她希望司徒浩南挂帅亲征,她希望西荆和大周的合作现在就成为事实! 十万粮草,足以表明紫晴的诚意,也足以诱惑西荆皇帝! 西荆皇帝很爽快地便答应了,“呵呵,朕怎么会嫌弃!朕只想知道,芊芊的下落,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西荆皇帝最关心的,还是耶律芊芊的下落呀! “我有。”紫晴淡淡道,当初那批偷过关的人,如果没有过西荆边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往西北方向走了。 西边方向便是西楚,便是匈奴。 劫持耶律芊芊的人,必定是有目的的,必定是会把她往西边带的,难不成……他们想绕道漠北进入西荆! “漠北……”紫晴喃喃自语。 680我要把他拉回来 漠北。 一场盛大的篝火盛宴,刚刚结束。 此时已经是破晓时分,东方即白,而欢庆了一宿的族人们正陆陆续续返家,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开始! 轩辕离歌早已搬离玉家,独居山脚下一隅,以玉大娘的干儿子,玉晓梦的干哥哥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多了一份关怀,少了几份纷扰。 几个月来,日子过得还是平静的。 只是闲来无事,忍不住想抚琴作曲,却总找不到上得了手的琴,想自己做一把琴,却也找不到瞧得上眼的木材。 人都散去了,轩辕离歌独自一人往山脚下去,玉晓梦离得很远很远,只能模模糊糊看得到他的背影,却一直都跟着。 他,虽然身子骨一天一天弱,武功却还是了得的,她一跟,他便感知得到,只是,总是当作不知道! 这丫头并没有打扰他什么,总会在看到他进屋的时候,才离开! 此时,玉晓梦又跟在他背后,然而,这一回玉大娘实在看不下去,冷不丁从一旁追过来,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回走! “娘,你放手!放手!” “疼,你干嘛呢!真的疼!” “疼你才会清醒!不疼你就成天跟梦游似的,见了人家就连魂都没了!” 玉大娘一忍再忍,终究是忍不住,原本还想着时间久了,这两个年轻人能日久生情,却不料,那轩辕公子看似温和,实则冷得跟块寒冰似得! 而玉晓梦这丫头,看似活泼,竟固执得像块石头,总不主动,就是偷偷地看着,跟着! 如果掐得醒的话,玉大娘恨不得狠狠掐玉晓梦一把! 直到轩辕离歌的背影消失不见了,玉大娘才放开玉晓梦,愤怒道,“我告诉你,别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根本没有感情,咱们族里头的汉子比他好的多了去了,你别糟蹋了你自己!” “我不喜欢他!你别再乱说!”玉晓梦立马辩解,自己的娘亲她最了解,她如果不这么否认,天晓得把娘亲惹火了,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不喜欢?”玉大娘立马大笑,“臭丫头,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呀!不喜欢你天天跟着他干嘛?还每天偷偷跑去看他做什么?” “他身子骨不好,我怕他出事,去看看而已,他……他……他毕竟是我干哥哥,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干哥哥!” 玉晓梦说着,眼眶有点儿酸酸的,湿湿的,她算是说谎了,也不算说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奇怪的不安,总觉得轩辕公子的身体好像一天不如一天了,好像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她没敢说。 打从那一回不愉快起,其实她连接近他,主动跟他说说话,都不太敢。 她太害怕轩辕公子会讨厌她了。 或许,她比不上中原的姑娘,但是,在漠北,她也是一个骄傲的姑娘呀,族里多少好男儿捧着她,追着她,疼着她。 她一直都很骄傲很自信的,只是,遇到了轩辕公子,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会那么害怕一个男人的讨厌,会一天看不到他,便会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原本觉得,喜欢就要去表达,要去争取的,可是,遇到了轩辕公子,她才知道,原来这么默默的不打扰,也是一种喜欢的方式,而自己竟不知不觉这么做了。 “他就是个药罐子,之前不给吃了那么多补药还不一样,你瞎操心什么呢!”玉大娘不悦道,在轩辕离歌这里得不到希望,她当然会把注意力转移,毕竟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嫁得好。 玉晓梦不喜欢这样的话,甩开手,转身便要走。 “站住!你不回家去哪呢?”玉大娘大声质问。 “上山!”玉晓梦没好气回答,她一直都知道轩辕公子在找木材,做一把琴,她偷偷地去问大学士,偷偷地去看族里有限的书籍,总算是知道哪些木材可以制琴了! 漠北这个地方最好的木材应该就属檀香紫檀,她知道西边深山里有几棵小叶紫檀,是香檀紫檀里的精品。 这种檀木的静穆沉古是任何木材都无法比拟,恰好也是可以制琴的! 这几棵树藏在深山里,虽然她曾经见过,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她早就想好了,过了篝火盛会,她就上山去找,尽快把檀木找回来,给轩辕公子一个惊喜。 听得“上山”二字,玉大娘便怒了,“你发什么疯你,这个时候上山,你不知道现在山上都是雪了吗?你上山干嘛去?” “打猎!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今夜就上山去,打个紫貂儿回来孝敬族长!”玉晓梦笑眯眯道。 玉大娘还狐疑着呢,她立马一溜烟跑远了! “喂,小心点啊!娘做好年糕等你回来吃!”玉大娘连忙大喊,只要不是为了轩辕离歌的事,她还是允许的。 漠北的盛会一过,是漠北新的一年的开始,也是北方冬天的来临。 往年这场盛会都会持续到天大亮的,而今年却提早结束了,因为,南宫家族只派了几个少爷来参加,南宫家主南宫飞鸿并没有亲自出席。 不为别的,只因为司徒夫人,南宫家主的大小姐,南宫媚带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来,而与此同时西荆战场也传来了一个他们都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挂帅亲征!好呀!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司徒夫人前脚才刚刚到南宫山庄,探子立马就送来最新的消息,西荆皇帝诏告天下,将联手大周抵抗西凉的野蛮入侵,并由南宫浩南亲自挂帅出征! 一听到这个消息,南宫家主也半晌才缓过神来,“呵呵,浩南什么时候成了大周朝廷的人了?” “父亲,他要娶耶律芊芊,可能吗?除非入赘,否则西荆皇室会放过他?”司徒夫人气得气喘吁吁。 “来人,给小姐上茶。”南宫家主不愧是一家之主,还是很冷静的。 “父亲,我要马上收回他西陲三座山庄的权力,看他拿什么去跟人家挂帅亲征!”司徒夫人哪里还坐得下,喝得了茶? 此行,就是要收回司徒浩南手上所有的权力,约束死他的! 而当初,这些权力,可都是因为南宫家主的宠爱,而逼着司徒城放权给司徒浩南,甚至,司徒浩南在西陲还有不少势力,是南宫家主暗地里给的,别人不知道,司徒夫人自是清楚。 南宫家主意味深长的看了司徒夫人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而司徒夫人立马又道,“爹,还有,我想以你的名义,发动武林同仁去声讨他!把他从战场拉下来,他破坏了武林的规矩!” 681知道真相又怎样 司徒夫人不管做什么,目的只有一个,阻止司徒浩南和西荆皇室有什么牵扯! 她宁可自己的儿子成为西荆皇室头号敌人,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为西荆公主那么卖命,甚至,连司徒城的继承大权都不要了! 她真的不知道,那个芊芊公主到底有什么好,到底凭什么让她的儿子付出那么多! “爹爹,你听我说没有呀!” 见南宫家主没反应,司徒夫人立马不高兴了,年纪再大,在父亲面前,还是当年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如现在的司徒馨儿一样! 然而,南宫家主可一点儿也不像司徒城主。 他琢磨再三,认真道,“媚儿,你可考虑清楚了,一旦收回浩南所有的权力,让整个武林与之为敌,他……” “他自然会乖乖回来求我!”司徒夫人十分肯定! “媚儿,儿子是你的,可是,你却一点儿都不清楚他的脾气。”南宫家主很无奈。 “我怎么不清楚了,那小子就是吃硬不吃软,西荆皇帝威胁他,他就能给人家卖命!”司徒夫人愤怒道。 南宫家主直摇头,“我这个外孙呀……向来优柔寡断,而且,胆子其实很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要有人推着他去做,否则,他永远都是逃避的。可是,这一回,老夫看他到底有骨气了,倒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爹!”司徒夫人陡然厉声,没想到父亲会是这种观点,这分明是站在司徒浩南那一边了! “如果,你早一点来,或许,我还能把他拉回来,但是,现在……迟了。”南宫家主感慨着,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外孙入赘到西荆皇室去,为西荆而上战场! 可是,如今人都在前线了,如果在硬把他拉回来,只会是把他往深渊里推! 见父亲这种态度,司徒夫人立马拍案而起,“爹,这事情如果你不管,那么请你也不要插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家主蹙起眉头。 “爹,这是司徒城的事情,我就这么个儿子,他是司徒城唯一的继承人,这关系到司徒城的将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的!” 司徒夫人说着,也不待南宫家主说话,立马转身就走! “媚儿,你可不能胡来呀!你别害了孩子!”南宫家主想拦都拦不住,长长吐了几口浊气,交待身旁的人,“盯紧了西荆战场,有什么动静立马来报!” 紫晴和司徒浩南这么久的努力,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司徒浩南早已远赴战场,而紫晴也沿着西北方向,一路找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阻碍,太多太多了! 此时,紫晴已经抵达西楚境内了,她一边派人从阿克巴楚的方向去漠北守着,一边亲自往这边追来。 其实,西陲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她第一个念头便是奔到北疆去见君北月! 已经快三个月了,日子过得飞快却又漫长。 已经到西荆境内,其实离北疆并不多远,以她的脚程三日的时间就可以出现在君北月大营外头。 紫晴并不是一个喜欢幻想的姑娘,只是,这些日子来,一边找人,一边她也忍不住会想。 如果,她突然就出现在君北月营帐外头了,可能是一大清晨,可能是大半夜,君北月掀起垂帘来,突然就看到她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着想着,她都忍不住会偷乐。 影子被她强行留在司徒浩南身旁了,影子不留下,她还真不放心呢!佣兵被她留在西陲了,而她自己,三更半夜,一个姑娘家骑马在山林里疾驰。 马儿穿过黑漆漆的树林之后,一道火光才缓缓出现,一直跟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尾生!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那张脸白得有些青紫色,大晚上看去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然而,他唇畔的笑却是温暖的! “呵呵,小晴晴,我就知道你找得到耶律芊芊,在这个方向是吧……我保证比你快!” 他笑着笑着,火光一灭,只见一道黑影掠过,追着紫晴的方向而去了。 目前,耶律芊芊确实还在西北方向,已到匈奴境内,很快就要拐去漠北了! 然而,西荆战场的消息,不仅仅惊动了司徒夫人,也惊动了秦嬷嬷! “呵呵,没想到寒紫晴的速度这么快!” 看着密函,秦嬷嬷冷笑道,她承认,寒紫晴是一个极好的助手,是她难得欣赏的姑娘,只是,她选择了君北月,伤害了离太子! “秦嬷嬷,咱们还走漠北吗?漠北虽然不归属西荆,但同西荆可……” 侍卫话还未说完,秦嬷嬷便打断了,“去西凉!” “西凉!”侍卫很惊诧! “对,去西凉,我要把耶律芊芊直接带到西凉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寒紫晴还有什么本事去说服西荆皇帝!”秦嬷嬷冷哼道。 “可是,司徒浩南已经在前线了,听说大周还支援了十万粮草,西荆皇帝心意已决,不管怎么样,大周和西荆联手,西凉就捞不到什么便宜了!”侍卫认真道。 “怎么就捞不到,耶律芊芊送可是寒紫晴和西荆皇帝合作的关键,没了耶律芊芊,我相信西荆皇帝翻脸,一定比翻书还要快!” 谁知,话音一落,一直躲在一旁偷偷听的耶律芊芊立马就冲了出来,“秦嬷嬷,你这个骗子!” 秦嬷嬷一惊,没想到这丫头都睡着了还能下马车来。 “秦嬷嬷,你这个骗子,你说好要带我去见我父皇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耶律芊芊激动得像只愤怒的小兽,她没想到司徒浩南会来,更没有想到司徒浩南会上战场,最没有想到的是,父皇居然会答应和大周合作! 早知如此,她就不走了,她就拽着司徒浩南大大方方回去了呀!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芊芊公主,马上回马车上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秦嬷嬷陡然厉声,该问的全都从这丫头嘴里问出来了,她还会跟她客气什么吗? “秦嬷嬷,你不能这样做,你放开我!” 耶律芊芊挣扎着,可惜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挣扎得过侍卫呢? 秦嬷嬷理都不理她的叫喊、大骂,立马取出纸笔,给东秦女皇写了一封密函,密密麻麻的满纸都是,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马上送到女皇殿下手上,必须快!”秦嬷嬷认真交待。 “嬷嬷,咱不是……不回去了吗?”侍卫不明白,当初秦嬷嬷走,可是彻底和女皇陛下闹翻了的! “为了离太子一生的梦想,别说这一封信,就是让我回去伺候她,我都心甘情愿。”秦嬷嬷感慨着。 要毁了大周,自然是要西陲和北疆配合的! 682五日,一定要他先动 西荆的局势即将逆转,然而,北疆这边依旧还在僵持! 君北月在等,也在试探,试探一个虚实。 而东秦女皇则是铁了心,无论如何要坚守,敏罕穆德尔则是听从了君北耀的建议,执意要撤退,引敌深入! 敏罕穆德尔是冲动的,君北耀却是一只老狐狸,按照敏罕穆德尔的脾气,根本可能僵持这么久的,他历来都是个不顾一切后果的主儿! 然而,君北耀却权衡着利弊,虽然诸多刁难,却始终不会把东秦女皇一下子往绝路上逼! 只会一点点折磨她的耐性。 这不,三更半夜的,又僵持起来! 敏罕穆德尔亲自到东秦女皇营中,无论如何都要和她决战一场,赢的人决定撤退与否! “太子殿下,我知道匈奴有匈奴的规矩,但是,难不成你们匈奴人连一点点礼貌都没有吗?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再天大的事情,就不能明日再议吗?” “不成?女皇陛下,本太子的耐性有限,如果今夜你不给个痛快,本太子连夜就走!”敏罕穆德尔说罢,大大咧咧往一旁暖塌上一坐,嘴上说要走,可这行为上,分明就是个赖痞! 可是,赖痞是赖痞,那天生丽质的俊美野性,怎么看怎么都不会太赖皮,反倒是一直倚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君北耀,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活脱脱就一条癞皮狗! 东秦女皇一眼就看出来,今夜敏罕穆德尔又是被教唆过来的! 被惹毛了,东秦女皇也不避讳,直接冷眼朝君北耀看去,冷笑道,“君北耀,不如这样,五天之内,如果你四哥没有动静,朕就马上撤兵,如何?” 东秦女皇这话一出,敏罕穆德尔立马就蹙眉了,而君北耀也不自觉紧张,东秦女皇这分明开始挑拨他和敏罕穆德尔! 要知道,敏罕穆德尔对他在欣赏,在外人面前,敏罕穆德尔的面子,架子都是非常重要的呀! 东秦女皇这么说,摆明的就是告诉敏罕穆德尔,他君北耀才是正主儿! 君北耀连忙道,“女皇陛下,这件事我一个当奴才的,可做不了主,这件事必须得敏罕殿下做主。” 纵使君北耀再解释,敏罕穆德尔心中都有些异样,狐疑地看了看东秦女皇,又狐疑地看了看君北耀,不自觉想起了蛊心姑姑临走前提醒的话。 他看向东秦女皇,等她问,可是东秦女皇偏偏就是不问,一时间两人便是僵持了。 东秦女皇的不问,对敏罕穆德尔无疑是一种否定,一种瞧不起! 君北耀能不着急吗?连忙问道,“殿下,五日之约,您觉得呢?” 敏罕穆德尔这才冷声,“本太子要再加一个赌注!如果五日内,君北月没有动静,本太子不仅仅要东秦退兵,而且,以后军中所有决意,都要本太子点头!” 这,便是要夺了东秦的兵权! 东秦女皇如何会答应,只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答应,只有答应了,她才有五天的时间! “好!”东秦女皇认真回答。 “五日,本太子等着!” 敏罕穆德尔分明是生气了,也不得君北耀转身就走,君北耀恨恨地给了东秦女皇一记警告的眼神,这才追出去! 人都走了,东秦女皇疲得瘫坐在榻上,这几日来,可没少被敏罕穆德尔折腾呀,几乎是夜夜不能安眠! 这个家伙,比君北月那攻城大军还可怕! 然而,她不能休息,只有五日的时间,她不得不动用她最后一张王牌! “来人,白萌萌可有回信了?” “禀陛下,说是今夜会行动,五日的时间足够。” 白萌萌,是她埋伏在大周最深的一颗棋子,是三大虎军之一,白虎将军的义女。 白虎将军无子无女,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义女,疼爱如掌上明珠,一直留在身旁伺候,哪怕是行军打仗,白萌萌都一定跟在身旁。 白虎军营,除了寒紫晴,也就只有白萌萌这么一个女人,可以想出就出,想进就进! 没有到情非得已,东秦女皇不会用她。 而敏罕穆德尔连日的逼迫,让她不得不启动白萌萌。 拿一个养了十多年的棋子,来挽救雁荡城,挽救东秦中部,值得了! “告诉她,一定逼君北月有大动静!”东秦女皇冷冷交待! “属下明白!”侍卫立马领命而去,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婢女匆匆忙快步而来,送来了一封信。 东秦女皇一见那信封,忍不住一喜,她知道这是秦嬷嬷的来信。 她还以为,秦嬷嬷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当东秦女皇压抑着欣喜,打开信函时,信中的内容让她更是欢喜! 没想到,秦嬷嬷不仅仅没有和她断绝联系,竟还带来了如此好的消息! “耶律芊芊!哈哈,真是天佑我东秦呀!” 东秦女皇禁不住大笑,秦嬷嬷送来的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东秦和大周开战一来,唯一一个好消息吧! 东秦女皇立马召见谋士,,大大方方递给他们看,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冷艳自傲笑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此一来,东秦有救了!” “陛下,如此看来,只要我们坚守不放,有朝一日,大周背后受敌,必定会分散兵力的!君北辰那西陲三军,还得回西陲去!” “女皇陛下,秦嬷嬷这一回可是立了大功呀!” …… 秦嬷嬷劫持了耶律芊芊在去西凉的路上,一旦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那便意味着西荆和大周将永远陷入敌对了! 这一点上,不管是东秦女皇还是众谋士,都有十足的信心! 毕竟,耶律芊芊是大周和西荆合作的唯一条件,没了她,西荆皇帝恨不得亲手杀了寒紫晴和君北月呢! “守,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朕绝对不允许大周一兵一卒过我雁荡城半步!”东秦女皇信心满满,当然,这份信心,不仅仅来自秦嬷嬷的信函,更来自于她和敏罕穆德尔那五日之约! 就五日,她等着,等着看君北月的好戏! 她想,白萌萌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两军陷入僵持,这个时候谁先动,谁便暴露,谁便落入劣势了! 君北月,你在北疆张狂了数年,今年,朕要你夹着尾巴逃回去! 683白萌萌出现 夜深人静,大周营帐里。 君北月正看着影子来的信函,眉头紧锁,已经很久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她把影子丢给司徒浩南,连他也给甩了,直接不来信了! 君北月静默着,努了努嘴,突然就起身往门外去! 然而,才一出门呢,便见顾太医守在门口,蜷缩在寒风中,原本还打盹呢,一见他出来,立马就精神了要躲。 君北月那冷峻的眉头陡然一拢,犀眸扫过顾太医,环视空荡荡的周遭,那本就冷峻的脸渐渐冷沉了下来。 顾太医不自觉后退,而周遭隐藏的侍卫不得不乖乖地一个个站出来。 君北月一眼就看出这些侍卫不是他的人,而是来自帝都! “八贤王好大的能耐呀!”君北月几乎是咬牙启齿,话音一落,所有侍卫,就连顾太医都全噗通跪下! “曜王爷降罪,曜王爷饶命!” 他们正是八贤王派来的,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君北月没有理睬那些侍卫,一步一步走到顾太医面前,冷不丁就一脚狠狠踹起,直接将顾太医踹得老远老远! 他身旁向来没有什么近侍的,影子走后,顾太医便担起了近侍的指责,如果没有顾太医的允许,这帮侍卫能靠近他的营帐? “老东西!你们当本王是三岁小孩,需要看着守着,还是犯人,需要监视!” 君北月怒意滔天,他以为顾太医已经消停了,却没有想到他竟还变本加厉! 顾太医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咬牙说出心中所想,这位王爷是他伺候着长大的,他心里想什么,他太清楚了。 “王爷,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拳头立马握得咯咯作响! 果然是顾太医!一猜就知道他要去哪里! 没错,他要去找寒紫晴,北疆的僵局,以他的估计,至少还要僵持一阵子,因为东秦女皇也在等他的动静! 他们没有退兵,说明敏罕穆德尔妥协了! 只要他不动,东秦就不会有动静。 一切,都是他揣测得到的,他并不狂佞,也不大意,他只想离开几日而已! 他是一位王爷,是一位主帅,他很清楚他离军营的后果,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是个丈夫,一个会思念妻子的丈夫,一个不放心妻子孤身在外的丈夫呀! “本王去哪里,需要跟你报备吗?”君北月冷冷质问道。 “王爷,老奴罪该万死,但是,老奴……” 顾太医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冷下令,“来人,立即送顾太医回帝都,禁足太医院!” 不杀,是唯一的例外,也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剩下的人,全都拖出去砍了!人头全给本王送到八贤王那去!” 不给八贤王彻底的警告,八贤王还真当他君北月是一个可以约束得了的孩子? 君北月厉声罢,便转身就走,而见他走,顾太医顾不上一切,急急便大喊,“王爷,三思呀,王爷,你可冲动呀!” 君北月戛然止步,一道暗镖从袖中滑落手心,他的仁慈向来都是有限的! 如果,今日顾太医如此不顾性命劝是其他事,他必定会认真听取,可是,顾太医劝的,从本质上说,是对紫晴的否定,是对一个陪他走过几场生死,不离不弃的女人! 顾太医今日可以劝他不走,那么明日便可以劝他赶紫晴走了! 伤到紫晴的人,再亲,他都绝对不会留! 然而,就在君北月缓缓转身的时候,不远处粮草库中突然传来一针叫喊! “着火了!来人啊,着火了!” 粮草着火! 怎么会,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就连顾太医也慌得六神无主,要知道,“粮草着火”这四个字,简直就预示着败兵! 君北月顾不上顾太医立马往粮草库冲去,而与此同时,几大将军将领也陆陆续续赶到。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躁动了,救火的人接连不断干来,此时正值初冬,正是气候干旱风大的时候,火势一旦蔓延开来,保不准连军营都能全烧了! 可是,这粮草可是君北月亲自选址,亲自监督搭建的,自是做好了各种防范措施! 三大虎将很果断的离开,安抚军心,平息军营的躁动,提防敌人趁虚而入,而君北月在现场亲自指挥,一批人马救粮,一批人马救火! 现场起初还一片混乱,过不久一切便都井然有序了。 天还未亮,粮库的火便会扑灭。 得益于一起火就被发现,火势不大,也得益于君北月冷静果断的处理。 这一回失火,虽然有损失,却不足以对全军造成什么影响。 天朦朦胧胧亮了,没有君北月的命令,三大将军纵使再关心粮库的安危,都不敢擅离职守。 而君北月冷冷地看着一地灰烬,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半晌都没吭声,而周遭众人则是虚惊一场,都暗暗庆幸。 粮库是军中要地,尤其是得知大蛮巫师在东秦军中之后,君北月更是重视粮库,派的是白虎将军手下最值得信赖的一支精兵把守! 这里,严禁灯火,这火,到底是怎么点燃的? 君北月沉默了那么久,众人庆幸之后,见君北月的沉默,也终于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这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烧起来的吧,这必定是人为的! 而粮库重地,把守的可是三大虎军里,实力最强,最受曜王爷器重的白虎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一支精兵把守呀! 难不成,有奸细? 如果是有奸细,既然都混到这里来了,可不太能只点燃一处的,一但点火,势必是让人救不了大火! 君北月的静默,渐渐将周遭的气氛感染得越来越紧张,每个人心中都在猜忌,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放了这把火! 终于,君北月抬头朝众人看来,深邃如海的眸冷冽如冰,他面无表情,冷冷道,“今日到过粮草的人,全都到本王营帐来!没有马上到者,立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却没人敢怠慢,一个个快步往中央大营去,清一色全都是穿白色铠甲的白虎精兵。 然而,很快,众人便发现,一个一样身穿银白铠甲的女子,走在队伍后面,这人,可以说是军中,除了火房的老妈子之外,唯一的女人吧! 这是白虎将军的义女,白萌萌,她不是一直伺候在白虎将军身旁吗?怎么会到粮库来? 白萌萌自然知道众人都看着她呢,然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很清楚,即便是今夜把粮库毁了,也撼动不了君北月什么。 放火,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走得昂首挺胸,英姿煞爽! 684她要的是卧房特权 在军营里,尤其是君北月的军营里,军纪是非常严明的,上至将军,下至小兵,都有严格的职责,没有任何理由擅离职守,也没有任何理由干涉别人的职责! 在这里,除了君北月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一个营帐,一个粮库,器械库,火房之外,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寒紫晴! 寒紫晴走后,军营里就没有例外了! 然而,白萌萌却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很早很早以前,早到白虎军刚刚组建不久,白萌萌便很特殊了,所以,一直特殊到现在,也没有人会去多在意她的特殊,都默许了她的特殊。 可是,这一回,事关粮草起火,如此敏感的事情,让众将士意识到军营里其实还有一个例外的女人的! 不同于其他地方粮库要地,有专门的士兵把守,也有专门负责管理的士兵,火房的人来要粮,都无法进入粮库取,而是要专人进粮库取出来! 这一切,是君北月很早就授权给白虎将军管理的,把守的士兵,是专门的一直精兵,能耐之高,不属于君北月的影卫。 如果说外人要偷偷潜入粮库,并不太可能,而专门负责清点,统计,送粮的士兵,也是白虎将军亲自指派的一批人,绝对信任得过! 白萌萌,可并不在这两批人里呀! 曜王爷说,到过粮库的人,全都要过去,她也跟着过去,也就证明了,她今日是到过粮库的! 虽然,她是列外,她有特权,可是,她无缘无故的到粮库做什么呢? 从粮库到君北月的中央大营,有一段路,白萌萌仿佛是故意的,并不遮掩,还特地走在最后,让将士们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军纪严明,众人没有议论,没有围观,可是远远看着,心里却各有想法呀! 而他们的想法,不管是对这件事的看法,还是对君北月处理这件事的看法,便就是兵之心了! 一路寂静,只有脚步声,所有人的看法都藏在心里,走在最前面的君北月还没有发现白萌萌走在最后面,更没有发现白萌萌已经在静寂中,在士兵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浪! 当然,也很快,侍卫便追上来禀告,“主子,白萌萌在队伍后面!” 君北月戛然止步,“白萌萌?” 他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谁,或者可以说他压根就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白虎将军的义女呀,自小在军中长大的,已经在军中待了十多年了!”侍卫低声提醒。 君北月这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眸光一闪,微微一惊。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刻意记住,却还是知道的。 她怎么会去粮库? “主子,她没有理由去粮库呀,她之前也从来不去的。”侍卫焦急地说道,虽然君北月不动声色,但是侍卫也知道,这件事简单不了。 君北月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遭的士兵,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进营帐。 很快,所有人都进营了。 这是白萌萌第一次进营帐,没人知道,就连她的正主儿,东秦女皇都不知道,她想这一天,想了多久多久! 君北月的习惯,不管是大军营,还是小军营,他的主营帐一定是搭建在中央的,称之为中央营帐。 营帐极大,分为三部分,都用垂帘隔着,最外面的是议事厅,中间便是君北月的书房,而最里头便是卧房。 寒紫晴还没有出现之前,她是军营里唯一一个拥有特权的女人,不是低调,而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然而,她拥有再天大的特权,却在君北月这里得不到半点例外。 北疆大大小小的军营,没有她进不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君北月的营帐! 今日,她终于站到这里来了! 可是,她并不满足,她要的不是这里,也不是中间的书房,她要的是那间卧房的特权! 看着前面,那俊容冷静,一身黑衣劲装,铁血冷酷的君北月,白萌萌控制不住会去想,想和这个铁血大男人在虎皮铺满的卧房里,翻云覆雨的感觉! 她并非大周人,她来自东秦北疆,骨子里充斥着狼的野性,而君北月这种致命危险的男人,则是她最期待的猎物! 潜伏了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服从东秦女皇呢,她可不是东秦女皇的玩偶,她为了……她自己! 没有人知道,她等这个机会等多久了。 东秦女皇下令,寒紫晴不在,如此巧合! 白萌萌一进门,君北月便注意到了她,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或许,她从面前走过,也不会特别在意吧。 因为她这一身铠甲,还有高束起的头发,根本分不出男女。 以君北月的明锐,自然知道,如果是内奸,那问题必定出在白萌萌身上,他可是一个从来都不相信巧合的人。 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一个个侍卫问过去。 这些侍卫,都有足够的理由出现在粮库里,然而,粮库着火的时候,他们却都不在。 终于,轮到白萌萌了,她抬头挺胸,直视君北月,上前三步。 不得不说,这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爱慕的心,想拥有的心越发的难以自拔! 虽然为白虎将军的义女,要见到君北月的机会并不多! 义父给他特权,但是,到了君北月这里,义父也不敢放肆呀。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从来不会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就是设宴,都是距离甚远的 唯有商议军机之时,可这种时候,她根本靠近不了。 “你归属哪个营?”君北月淡淡问道,眸光冷了三分。 “白虎将军近卫营。”白萌萌如实回答,偏偏不怕他的冷,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好看的眸子。 “谁准你入粮库?”君北月又问。 “白虎将军。”白萌萌有恃无恐,她如果不是算计得好好的,岂会轻易行动? “所为何事?”君北月再问,不是他有耐性,而是粮库起火事大,白萌萌的身份也特殊,如果处理不好,后果可比烧光了粮,还有严重! …… 685 这个女人有本事 为何一个白萌萌,处理不好,后果会比烧光了粮草还严重呢? 君北月并非小题大做。 粮库起火,突然没有查出个所有人来,人心会惶恐,军心会动摇,两军僵持之际,最怕的便是军心动摇,往往一个小苗头便可越传越荒唐,闹得军中人心惶惶。 所以,粮库起火的原因,凶手,一定要找出来,以安定军心! 然而,白萌萌的身份特殊,是白虎将军最疼的义女,白虎将军一身孤家寡人,就这么一个义女,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却是他一个大汉子,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抚养长大的。 白萌萌可相当于是白虎将军心头上的一块肉! 如果,有十足的证据,表面火是白萌萌放的,那么,君北月相信,白虎将军不会有怨言,以白虎将军的素养,不会让私事影响到公事,但是,白虎将军作战的状态,势必要受到影响的。 而如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随意怀疑,监视白萌萌,则会让白虎将军失望,甚至让整只白虎军都失望! 毕竟,在白虎将军和白虎军眼中,白萌萌相当于他们军中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是内奸,怎么可能会放火,怀疑她,就相当于是怀疑了白虎将军呀! 三大虎军一直以来都是一体的,白虎军受影响,其他二虎自是也会受到影响! 这不仅仅是动摇了“将心”,也动摇了“军心”。 动摇将心,军心,都是军之大忌! 君北月不得不慎重权衡! 今日,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会给整个大军造成不小的影响! 如果,这一切都是白萌萌有意的,放弃粮草,乱军心,那么这个女人的手腕,他还真不得不佩服! 白萌萌去粮库,为了什么事情呢? “也没有什么事情,义父说饿了让我去火房给他下碗面,我看火房里没有什么食材,就到粮库里去拿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陡然眯眼,陡然厉声,“这就叫做是白虎将军准你如粮库的?” 白萌萌立马就低头了,原本还放肆地同君北月对视,下会儿倒是楚楚可怜起来,双手扣在一起,似乎被君北月的吼吓着了,哽咽道,“曜王爷是不是怀疑是我放火的呀?” 这话一出,身后的士兵们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营长外守护的侍卫听到,同样很惊诧! 怎么会是白大小姐呢,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呀! 怀疑她就是怀疑白虎将军呢! “本王坚信,军中不会有二心之人,只是,粮库有粮库的规矩,本王要问清楚。”君北月冷冷道。 他很清楚,今日他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出去,都会在暗地里传开,会引来不少争议! 兵,管得了,兵的心是永远管不了的! 他不得不给众人一颗定心丸! “曜王爷,要不……把我干爹叫过来吧。”白萌萌又道。 君北月同样有这个意思,虽然军中平静,但是事情怕早就传到白虎将军耳朵里去了,白虎将军不敢擅离职守,必定心急如焚。 “准了。”君北月冷冷道。 很快,白虎将军便到了,气喘吁吁,分明是飞奔过来的,一进大营,立马单膝下跪,双手作揖,“主子,是属下监管不到位,请主子降罪!” 对于白虎将军,君北月一百个放心,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相信,还有什么人能相信呢? “起来吧。”君北月淡淡道。 然而,白虎将军却不起,反倒拉着白萌萌下跪,道,“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是你发现起火的!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粮库里?” 白萌萌乖乖下跪,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哽咽道,“干爹,你忘了吗,你说你饿让我去火房下碗面,我看火房已经没有什么食材了,就去粮库取了……”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打断了,“为何是你进粮库的?守卫呢?” 他多了是问题要问,只是,得当着白虎将军的面问。 这话一出,一个守卫立马上前下跪,“禀王爷,是属下让大小姐进去的,见大小姐如见白虎将军,所以……” 守卫没有说下去,君北月明白这份特权,虽然他没有亲自授予白萌萌特权,但是归属白虎将军管辖的地方,白虎将军确实有这个权力授予其他人特权。 这也是君北月对白虎将军的信任。 白虎将军有些内疚,连忙道,“王爷,这件事……属下还是有错。” “这是本王对你的信任,也是你的权力,何错之有。”君北月立马澄清,不想再纠缠这一份“信任”,转而问道,“白萌萌,你是怎么看到起火的?” “多谢王爷信任,奴婢去拿食材,正要走就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就看到米仓里窜出一道火苗了。” 白萌萌这话,能说明什么呀? 怎么可能会凭空窜出一道火苗,难道就没有什么异样了吗? “没人放火,怎么会凭空窜出火苗?”君北月又问。 谁知,白萌萌非但没有解释,反倒也发出同样的疑问,“是呀,曜王爷,奴婢也很纳闷,就是突然就冒出火了,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奴婢就赶紧往外跑喊人了。” 这话一出,背后的众人都一片哗然,而白虎将军而非常肯定,“不可能!大米怎么可能自己起火,再干燥都不可能!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我看的很清楚的,是从米斗里冒出来的,就只要大米,什么都没有!”白萌萌又强调! 君北月剑眉紧锁,他不计较白萌萌的特权,稳住了白虎将军的心,也证明了他对将军的绝对信任。 可是,没有证据证明是白萌萌放火的情况下,找不出凶手的情况下,这个密探越神秘,军心便会越乱! 无缘无故起火的,是天意,还是不详的预兆呢? 又和匈奴大蛮巫师的到来,有什么联系吗? 虽然,君北月不信天,不信神,可他手下三大虎军,几支大军,都信呀! 尤其是每日都伸出死亡边缘的士兵,更加相信神明,相信预兆。 如果不尽快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天笑得明日,对于这场莫名的大火,军中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白萌萌,你再好好想想,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是怎么起火的。”君北月认真问道,哪怕是谎言,他都需要用来安抚军心! 686 她真想不明白 火一灭,敏锐精明如君北月,立马就看出这场火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立马就想到了军心,在战争史上,太多太多强悍的军队,败在军心,尤其以两军僵持之时,最多。 而听得君北月如此强调的重复问,白虎将军也很快明白过来,这件事真正的关键在哪里! 连忙也跟着问,“萌萌,你好好想想,想仔细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大米怎么会自己烧起来呢,你认真想想,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萌萌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如果,她回答有,那么这件事就清晰了。 如果,她回答没有,那么这件事势必会被越传越神秘的。 关键在白萌萌,白虎将军都问得这么直接了,她该明白的,可是,她偏偏装作不明白,认真地想呀想呀,时不时看了看君北月,又时不时看看白虎将军,眼底藏着一抹狡猾的笑意。 费劲了那么大的劲,想出了这么个引君北月主意的办法,她怎么会轻易就这么算了呢! 她没想帮东秦女皇什么,却又不想东秦女皇因为她的背叛揭穿她。 她想一边瞒着东秦女皇,一边接近君北月,得到这个男人的欣赏。 寒紫晴第一次到北疆来,被赐予北疆女皇的封号时,她就开始研究寒紫晴了。 她真不知道那么无趣的小丫头有什么可以让君北月看上眼的! 无非是寒紫晴和一般的女人有些不一样,会武功,好强,不娇弱而已,所以才得到君北月的欣赏罢了。 这些,她都拥有,而她有的,寒紫晴未必会有! 她敢肯定,只要君北月慢慢了解真正的她,一定会比欣赏寒紫晴更加欣赏她的! 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白萌萌极有个性,非常直接,“没有!曜王爷,义父,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非常肯定的话,给了君北月两个选择,把这桩案子设为疑案,花时间和心思去调查,要么,怀疑她就是放火的人,关押审问。 不得不承认,君北月鲜少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两个选择,不管哪一个都不好选! 君北月的呼吸分明有些沉了,而大冬天里,白虎将军却焦急得直冒汗,当然,纵使是这种局面,他心底都没有怀疑白萌萌的念头。 诚如将士们说的,白萌萌就代表着他,不是特权而身份,是代表。 他怎么会去放火呢,白萌萌怎么会去放火呢? 他相信一定是有人放火了,白萌萌没有看过,或许,真的是一个意外,但是,不管怎样,现在都需要白萌萌的谎言呀! “萌萌,你在好好想想!”白虎将军又努力暗示。 而白萌萌正要开口呢,君北月却打断了,“来人,立案调查,务必尽快查出放火真凶!” 君北月心中已经有数,不想给白萌萌继续否定回答的机会,他连“内奸”二字都不说,只用了“真凶”二字。 因为,如果是内奸,在没有找出来之前,一样是会人心惶惶的! 真,不得不承认,白萌萌这个小丫头能耐不小,城府不小呀! 那么些年来,还真鲜少遇到这种有头脑的讨厌的女人。 君北月都下令了,白虎将军还能说什么,只能赶紧把白萌萌带走,好好交待让她在这个案子的调查中做些弥补。 可谁知,君北月却淡淡道,“白虎将军,顾太医要回帝都,本王营里正要缺个人手,借你闺女一用,不介意吧?” 这话一出,白虎将军先是一愣,随即就有跪了下去,虽然他不怀疑萌萌,但是,并不代表王爷不怀疑呀! 可他没想到,王爷不仅仅没有怀疑,而且还要留下萌萌在身旁伺候!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虽然白虎将军对曜王妃是非常敬重的,可是,他却也想过萌萌能得王爷的宠,当个侧妃的。 毕竟,在他心中,一夫多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萌萌性子率真耿直,做事说话都很直接,一定和曜王妃合得来吧! “这是萌萌的荣幸,谢主子!”白虎将军十分感激,拉着白萌萌磕了三个响头,君北月眸中闪过不悦,仍不不动声色! 他留白萌萌怎么可能会了伺候,他可没有这个习惯,他不过是想监视白萌萌而已,再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这个女人留在军中,太危险了! 白萌萌也十分感激,都快喜极而泣了,一份纯真的样子,连忙保证,“奴婢一定好好伺候王爷,时时刻刻侯在王爷身旁,随叫随到,包王爷满意!” 这“好好伺候”和“包满意”在男人们听来,尤其是用这么娇滴滴的声音说出来,可是别有一番意思。 白虎将军可不在意,他还恨不得萌萌赶紧成为主子的女人呢! 君北月眉宇间那愠色,可是越来越浓呀! 原本还算计得好好的,东秦暂时不会有动静,他能溜走见紫晴一面,现在到好,闹出了那么天大的事情来,他非常不能走,还得时时刻刻警惕着! 他冷眼看着白萌萌,深邃如海的黑眸仿佛可以瞬间将她看穿一样,而白萌萌明明是楚楚可怜,却大胆迎上他的审视,仿佛一份任君打量的样子。 这件事君北月虽然没有处理得完美,却是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很快,人都退去了,空荡荡的大营里,就剩下君北月和白萌萌。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白萌萌眼底滑过一抹满足,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王爷,一宿没睡,奴婢伺候你休息吧?”她柔声问道。 君北月却冷冷道,“到营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进来,不许离开。” 说罢,便掀起垂帘要进书房,白萌萌笑了笑,没说话,这点刁难她还受不了,她凭什么来接近君北月呢? 这一天,白萌萌非常安分守己,乖乖的侯着的营帐外,看将领,探子,侍卫进进出出,她都保持微笑。 一整天下来,君北月理都没有理睬她,她也没有主动打扰。 直到,夜晚来临…… 687 沐浴中,闯入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君北月依旧在忙碌。 两军僵持,东秦没有动静,其实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事情的! 只是,白萌萌的动静,很难让他不想到东秦! 这个时候,除了东秦,还会有什么人会来乱他三大虎军的军心呢? 白萌萌绝对是一个祸害! 那么多年的潜伏,他竟也没有注意到,是他对白虎将军年老无儿女的怜悯,也是白萌萌潜伏太深了! 确切的说,是东秦女皇这一手留着太久了,也太小心翼翼了。 东秦既然有行动,他当然要关注着。 直到夜深人静,君北月的营帐才终于安静下来。 重重垂帘之后,中央大营最最舒适的卧房里,屏风之后升起袅袅白烟。 这间卧房,由一面巨大的屏风一分为二,一边是层层虎皮铺成的床榻,矮矮的榻榻米,全是温暖舒适的虎皮。 这其实是为紫晴准备的,无奈,耶律芊芊的离开,让紫晴不得不亲自到西荆去收拾残局。 屏风之侧,君北月正浸泡在大浴桶中,强有力的双臂随意踏在浴桶边缘,他仰着头,三天长发散落,几缕贴在他沁着水珠的俊脸上,贴在他纹理分明的胸肌上,精炼的古铜色身体,在水汽弥漫中,在隐隐约约中,无不散发出致命的诱惑,令人控制不住想看看水下的他,到底是如何的令人窒息! 他仰着头,双眸闭着,这一幕,远远看去,是如此的撩人心弦。 不了解他的人,见了,必定会觉得这个男人,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尤物中的尤物,妖孽中的妖孽! 然而,了解他的人,就知道,这诱惑绝对是致命的,这个男人再好,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靠近的! 可是,白萌萌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挑战! 夜深人静,白萌萌还在营帐外头,此时,她正看着地上的水迹,唇畔噙着一抹挥之不去欣喜。 方才士兵送来了不少热汤,她知道,君北月正在泡澡。 她喜欢这种时候! 收起嘴角的笑意,她便掀起了垂帘,然而,一旁守夜的侍卫立马拉住,“白大小姐,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这里的侍卫,可不是白虎将军的手下,而是君北月直属的侍卫。 哪怕就是白虎将军现在来,没有通报也不允许进去的! “是吗?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王爷呢?”白萌萌笑着,嗲声嗲气,完全不是她平素的假小子模样。 侍卫并不吃她这一套,后退了一步,长枪拦在了门前,“白大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请让属下进去先禀告。” “我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的,我突然想起了我昨天在粮仓里看到什么了,这件事非常紧急,如果耽搁了,你可负责得起?”白萌萌说着,一步一步走想侍卫。 说起粮仓起火的时候,侍卫有些犹豫了,然而就在他犹豫的瞬间,白萌萌取出匕首,一刀干脆果断直刺而去! 侍卫目瞪口呆,鲜血从嘴里喷出,喊都来不及喊! 白萌萌收起匕首,慢条斯理的在侍卫身上擦拭干净,这才将侍卫推开,转身进门! 一如营帐,身影一掠过立马冲入重重垂帘,然而,她根本没有看到君北月,只见一道非常强劲的水柱迎面击来! 白萌萌立马就躲的,重重跌在地上,可是,就在她跌落的时候,一道无形的风刃仿佛从地上生出来的一样,猛地就从地上往下劈! 她根本就停止不住下坠,只能硬生生承受了! 一落地,立马就口血鲜血,那风刃的强劲之力,可不亚于一道刀刃披在背后呀! 虽然没有皮肉之伤,但是,内伤却极重,重得她根本无力跃起!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才缓缓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三天墨发散落在背后,古铜色的精炼之躯上,水迹未干,随意披着一件宽敞的衣裳,纹理分明的胸膛隐隐可见,仿佛天下所有的俊美、野性、霸气全集中到了他身上,任谁见了都无法移开视线! 白萌萌看得连灵魂都险些被摄走,她无法想象另外一个女人和他在这虎皮大塌上翻云覆雨的场景,一想,她就会发疯的! 君北月,是她的! “本王还以为你很聪明,原来,也不过尔尔!”君北月笑得邪灵,大大咧咧往一旁坐下,哪怕这一身单衣,都难掩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要解决白萌萌,其实并不难,只要他不动,引她动便可! 如果白萌萌够聪明,就该安安分分在门外守着的,要知道,他要栽赃个什么给她,易如反掌! 栽赃个罪名,然后除掉,理所当然! 没想到,他都还没有动手呢,白萌萌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听了君北月的话,白萌萌才缓过神来,顿时就笑了,“曜王爷,你门口可不止一个侍卫,你等我很久了吧?” 白萌萌如果不够聪明,今日就不会出现在君北月大营里。 她很清楚,君北月的侍卫多了去了,她是故意进来的! 君北月微微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怎么,对你干爹心怀内疚,主动来同本王认罪了?”君北月挑眉问道,这个女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出乎他的意料的。 “内疚?内疚能吃吗?”白萌萌一边不屑笑着,一边坐起来,不见分毫畏惧。 “那你来做什么?现在投降,未免太迟了!”君北月反问,这个女人不是来刺杀的,便是来投降的,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白萌萌眸子一转,笑道,“都不是!我来做什么的……” 她说着,语气变得暧昧而娇嗲,故意拉长了尾音,“你……猜!” 而就在话音一落的瞬间,她陡然从地上跃起来,直冲君北月过来! 君北月心下微微一怔,白萌萌几斤几两他不用跟她过招都看得出来,方才那一道风刃,足以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跃得起来! 很快,白萌萌便一把揪住了君北月的衣裳,而君北月分明看到鲜红血迹,从她背后的铠甲一路蔓延到前面来! 这个女人都这样了,还笑得灿烂,“曜王爷,我只单纯为了你,而来!” …… 688白萌萌到底要干嘛 单纯为他而来! “呵呵!”君北月禁不住冷笑起来,她所作的一切,不都是冲着他来的吗? “废话!” 君北月轻哼一声,猛地一拳打出去,直接击中白萌萌的腹部,将她打出了好几重垂帘,落在最后面的议事厅中! 怜香惜玉,除了对寒紫晴之外,他还真就不会! 白萌萌再次跌落的时候,血迹都从唇畔靡靡流淌下来了,本就重伤的后背,再如此狠狠一撞,更是鲜血模糊! 而与此同时,她的银白铠甲被打得粉碎! 君北月缓缓走出来,冷眼看着她,“说,你潜伏多久了!” 白萌萌轻轻拭去唇畔的血迹,笑容还是很灿烂,自信,偏偏就是不回答,反倒笑道,“曜王爷,听说曜王妃得你盛宠,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如今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你了呀!” 君北月不喜欢废话,冷冷警告,“不说是吧?” “不说……又怎么样呢?”白萌萌一脸冷魅,极具挑衅道,明明重伤,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 君北月步步逼近,白萌萌半倚着在递上,也不戒备,笑着看他逼近,似乎还很期待。 “别以为你是白虎的干女儿,本王就不敢动你!”君北月冷笑提醒。 “你……就是不敢!”白萌萌似乎非要挑战他的极限,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身猛地就跃起,一臂勾住君北月的脖子!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时刻,这个行刺的证据,“来人……” 然而,就在他要喊来侍卫的时候,白沫沫却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曜王爷,我不怎么做,东秦女皇不会放过我,东秦女皇和敏罕穆德尔打赌,五日后你必定有动静,如果你还是按兵不定,东秦女皇就答应敏罕穆德尔退兵,引你深入东秦中部!我们可以制造假象,蒙骗过东秦女皇,把她引出来!” 白沫沫一改嗲声娇妻,语速极快,却字字铿锵清晰,方才暧昧的目光也陡然变得肃穆,直视君北月! 君北月亦直视她,他确实没有猜到会这样! 这个女人不是来投降的,而是一直都在做戏,做戏给东秦女皇看! 白萌萌没有说谎,她确实打算站在君北月这边,但是,她绝对不是因为对大周的忠诚,仅仅是因为她需要理由一直留在君北月身旁,她需要一个机会让这个男人知道她是有价值的! 君北月一动不动,双手一直负于身后,而白萌萌半倚在他身上,一手揽在他脖子上,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或许,白萌萌的时间是停止了吧,她梦想着这一刻,这样的触碰太久太久了! 她相信,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是她和君北月一个很美妙的开始! 然而,君北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停止。 他再琢磨着,这个女人所说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大,很快,他便一把推开了她,“白萌萌,为什么现在才暴露你的身份!” 白萌萌说的,都可以理解,但是,独独一点他想不明白,白萌萌既然有心投降,早就能暴露身份了,何必等到现在! 被君北月这么一推,白萌萌根本站不稳,酿跄了好几步,不得不扶在案几上,才能站稳。 白萌萌当然要等到现在了,她要君北月记忆深刻一点,她要证明她的价值大一点,现在,寒紫晴不再,不是吗? 军中,就她一个女人,一个特殊的女人,可以带兵,可以打仗,也可以伺候他! “因为,之前我没想投降的,曜王爷,我是东秦人,我可不是大周人,我凭什么要投靠你呢?”白萌萌笑道,此时此刻,她已经非常虚弱了,可是,她还是可以保持灿烂的笑容,还是可以咬着牙站着! “是嘛,本王可不喜欢立场不坚定的叛徒!”君北月并没有因为白萌萌的投靠而客气多少。 白萌萌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曜王爷,因为我觉得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值得我白萌萌为之效劳,不是东秦女皇,而是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一个女人,我心甘情愿一辈子女扮男装,跟你打天下!” 多诚恳的话呀! 可是,君北月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依旧冷着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话音一落,白萌萌竟毫无预兆突然就扑了过来,以她的伤根本就没有这等力气的,君北月没有预料到,冷不丁后跌了几步,靠在墙上。 白萌萌一手按在他身上,背后,唇畔全都是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可是,她偏偏就是笑,“君北月,你不相信我不要紧,我保证,五日内,我一定帮你灭了东秦半数人马!” 她说罢,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倾身朝君北月倒来! 君北月下意识闪开,任由她负伤累累,重重面朝地面摔在地上! 这时候,君北月才看清楚她的后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君北月看了许久,随意踹了白萌萌一脚,见白萌萌没有反应,这才相信她是真晕过去了。 他微微拢起眉头,又踹了白萌萌几下,不自觉轻轻一笑,这个女人倒是有点紫晴的性子,有点意思! 琢磨了半晌,他便立马下令,“来人,召三大虎将,和军医过来!” 很快,三大虎将便都到了,白虎将军一进门就看到白萌萌一身是学瘫在地上,吓得神魂都灭了,也顾不上君北月在一旁,急急就扑过去抱起白萌萌来,“这是怎么回事呀!萌萌,你别吓干爹呀,你醒醒呀!军医,赶紧过来,快点!” 而两大虎将也都非常惊诧,王爷营帐里,怎么会发生意外? “王爷,这是……”黑虎将军不解地问道。 “刚刚有刺客,本王出去了一趟,赶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那刺客应该是放火之人,来灭口的。”君北月淡淡道。 他一直在等白萌萌闯进来,早就想好了杀了她,然后嫁祸给刺客,顺带儿也破了纵火一案,以安军心! 却没有想到,白萌萌还是活下去的价值的。 689她有不少小心思 一大清晨,白萌萌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被一群人围着。 除了三大虎军之外,还有不少将领。 聪明如她,自然明白这场面不简单! 所有人都站着,就君北月一人远远地坐在一旁,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冷冷打量着她。 白萌萌眼底滑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其实,她没有让自己伤得那么重的必要的,只是,她乐意! 她不伤得这么重,她怎么卧榻不起呢?她怎么修养呢?她怎么让君北月到她营帐里来呢? 她还有内伤呢,等着他给疗伤呢! 在众人面前白萌萌自然是要装的,她看了看众人,视线最后落在白虎将军身上,立马就扑过去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昏厥之后,完全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了! 更不知道,现在她屋里那么多人,君北月是要唱哪一出戏。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相信她的,否则她绝对不可能还躺在这里! 当然啦,她也没有骗他,不是吗? “呜呜呜,爹爹!好可怕呀!” “呜呜,爹爹,太可怕了!” …… 白萌萌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可以如此从容做戏,哭得可怜兮兮的,把白虎将军的心都快给哭碎了! 她不用问,白虎将军就先说了,“萌萌,你赶紧说说,那天你在粮库里,到底看到什么人了,你为什么不说呀!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怕什么呢!” 白虎将军能不紧张吗? 白萌萌如果见到有人放火,隐瞒不报,那罪责可就大了! 按照军纪,那可是要砍头的呀! 就连他都会被牵连在内,毕竟这不是小事情。 白虎将军这话一出,白萌萌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一睁眼看到不少将士都在,就知道一定是因为粮库的事情。 君北月就是君北月,这是在刁难她呢,还是在考虑她呢? 泪光迷离中,她不经意地瞥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君北月一眼,楚楚可怜地看了看众人,这才真正朝君北月看去,突然就滑下床榻,跪了下去,白虎将军都来不及搀! “曜王爷恕罪,那个刺客说要杀死萌萌,还说要杀了干爹,萌萌才不敢说的,萌萌一直在门外守着,正要跟你说呢,谁知那个人就来了!” “曜王爷,你饶了干爹这一回吧,一切都是萌萌的错,萌萌心甘情愿受罚!” 白萌萌一边哭一边磕头,做足了苦情戏,而白虎将军看她一身是伤,又看她如此孝敬,心疼得五官全都纠结到一起了,也跟着跪下来,“王爷,是属下教导无方,才教出这等愚笨的丫头来,还请王爷看在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饶了她这一回,属下甘愿替她受罚!” 君北月冷眼打量着白萌萌,心下确实有些佩服,这个丫头除了性子野了点发,放肆了一点,脑袋瓜倒是转得快呀! 就白虎将军一句话,她就可以接得上他说的谎言,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他眼中,只有是有能耐的人,还真的是没有男女之分,他需要这样的得力助手,如果能保证白萌萌的衷心,那么留下她,也能为紫晴分担一些事情吧! 毕竟得力助手和妻子是不一样的,紫晴也是他的得力助手,然而,他总是舍不得用她。 见父女两人这么苦苦哀求,一旁的两大虎军和几大将领,也都为之动容,纷纷替他们求情! “曜王爷,就看到白萌萌已经伤成这样子了,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是呀是呀,曜王府,事情水落石出就好,要不就让白虎将军戴罪立功!” “主子,白虎将军就这么个干女儿,粮库的损失也不大,念在初犯,就算了吧。” …… 在众人的劝说中,君北月这才点了头,“白虎将军,这件事到此为止,粮库已经由你来管理,如果再出什么状况,两罪并罚!本王绝不轻饶!” 白虎将军大喜,连连磕头感恩,而白萌萌跟着行礼的,眼底掠过了一抹笑意,君北月果然是最黑的一个呀! 不过,她就是喜欢! 君北月头一个离开,众人也跟着散去。 白虎将军可心疼了,宣了军医,吩咐了好些滋补之药才离开,毕竟他多的是要事得办理。 而白虎将军以走,君北月立马出现了。 白萌萌早就料到他会来,并不惊讶,而是慵懒懒的倚在榻上,笑道,“曜王爷,可否回避片刻?” “为何?”君北月淡淡问道。 “我坏习惯,晨起一杯青茶,不喝就浑身不自在,我想让下人倒杯茶过来。”白萌萌说道,她现在可是连行动都便呀! 青茶,她确实有这种习惯,偷偷学他的,几年好几年前,他到北疆军营里住过一阵子,都是干爹每天清晨亲自泡茶过去的。 君北月眼角微微一条,有些意外,并没有回避,而是亲自上前泡了一杯青茶递过去。 白萌萌可欣喜了,却还气定神闲道,“怎么能让曜王爷亲自伺候,这可得折寿了奴婢的寿命。” 谁知,这话一出,君北月直接将那茶泼掉,“那还是别喝了,说正事。” 眼看都到嘴边的茶就被泼掉,白萌萌忍不住有些愤怒,她蹙眉看着君北月,这人怎么这样呀! “不喝,整个人都不好了,谈不了正事!”白萌萌也是有脾气的,不悦道。 “那等你好了再谈。”君北月说罢,商量都没商量,直接转身就走。 东秦女皇给白萌萌五天的时间,他倒要看看,她这五天是不是每天都不好,都谈不了正事! 白萌萌想拦人,却根本拦不住! 她只有五天的时间呀,虽然她已经算计好如何骗东秦女皇,如何把她引出来了,可是,就剩下三天的时间,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白萌萌以为君北月还会再来,可是,直到傍晚她都没有等到君北月! 不得已之下,她不得不拖着伤痛之躯去找君北月。 然而,当她到营帐里时,却见君北月对着一份信发呆,那信函的纸质很特殊,似乎是专人专用的。 “喂,你就不怕我疼死了,错过一个一举击败东秦女皇的好时机吗?”白萌萌不悦道,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桌上信封上的日期,这不是新寄来的信呀,是一个月前的,并没有署名。 是寒紫晴的吗? 白萌萌脑海里立马浮出这个念头,而此时,君北月才缓缓收起信件,后仰在靠背上,淡淡道,“怎么,有力气谈正事了?” 690谁会买她的账? 正事! 当然是要谈正事的,如果不是和白萌萌有正事要谈,君北月岂会轻易让白萌萌进到营帐来呢? 阅人无数如他,几乎可以第一眼就看穿一个人,白萌萌这样的女子,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白萌萌见君北月如此直接,心下有些遗憾,却也不气馁,笑了笑,径自在君北月对面坐下。 君北月却挑眉看去,提醒道,“你干爹同本王说话,从来都是站着的。” 白虎将军在三大虎军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连他都君北月这营帐里,都没有坐的资格,何况是她呢? 白萌萌打听得很清楚,君北月的营帐里有不少规矩,禁忌,却从来不知道,原来竟都是真的! 没想到,她有资格进来了,却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君北月没有让她起,却一句话逼得她不得不起,连干爹都不能坐,她这个当女儿的便更坐不得了! 可是,她岂会甘心,如果她甘心遵从这些规矩,她就不会把自己这样暴露出来了! 既然都向君北月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希望的是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本性自我! 她还是坐着,笑道,“王爷,我这身子骨怕站久了,会抗不住,到时候说不定正事谈不成,还得麻烦曜王爷把我送回去呢!” 谁知,这话一出,也不知道怎么的,白萌萌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道风刃从君北月那边飙来,随即,她下面的椅子便“嘭”一声碎了,这一切都在一瞬间而已,白萌萌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随着椅子的破碎,一屁股就给重重跌坐在地上! 本就一身是伤,这下子疼得她浑身的伤口就像一起裂开一样,痛! 然而,比身体还痛的,是心,比心痛还难以忍受的是她的愤怒,“君北月,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确实呀,这家伙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那么小气,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只是,君北月为何要对白萌萌例外,为何要对白萌萌怜香惜玉? 这个女人分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威胁他! “来人,把白小姐带出去!”君北月连废话都懒得多说,只用行动警告白萌萌,她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特权,没门,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见侍卫进来,白萌萌再天大的怒气也立马压了下去,连忙道,“别别别,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曜王爷商量!” 她说着,不得不忍着后背,屁股上的疼痛,连忙站起来。 谁知,君北月根本不买她的账,没说话,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带走! “等等!” 白萌萌终于急了,她不懂也看不透,她可是东秦女皇最最信任的细作呀,她如果给东秦女皇报几个假消息,立马就能引东秦女皇出来了,到时候君北月要将东秦军一网打尽,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可是,君北月竟然一点儿都不重视,一点儿都不稀罕! 这,怎么可能? 侍卫已经到面前来了,还是很客气的,“白大小姐,请吧。” 白萌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跟曜王爷说!” 然而,侍卫却不再客气,两个人立马架住白萌萌的双臂,拽着她便要往外走,果然是君北月的手下,一样是不喜欢多废话! “你们放开我!” “君北月,我是东秦女皇的卧底,你应该很清楚我能给你带来什么有好处的!” “君北月,我知道东秦女皇很多秘密,你难道就是用这种态度,对一个能给你各种情报的人吗?” “君北月,你听到没有,君北月!” 白萌萌气得都快跳脚,浑身是伤根本拗不过侍卫,眼看已经被拽到门口了,她终于忍不住,一改愤怒的语气,哀求道,“曜王爷,求求你就看在我干爹的面子上,你帮帮我吧,我和东秦女皇有五日之约,如果过了五日没有行动,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是呀,东秦女皇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五日之内有行动,东秦女皇可是和敏罕太子有赌约的呀! 一旦她没有完成东秦女皇交待任务,那么这几日她必死无疑。 就君北月现在这种态度,她可不敢期望君北月会保护她了! 原本,她可是信心满满,筹码满满的来和君北月商量,原本以为自己是有价值的,这个男人对自己会渐渐的有例外的! 却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买账,逼得她不得不反过来哀求他! 听得白萌萌的哀求,君北月这才示意侍卫停手,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就是要告诉这个女人,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价值! 侍卫退下去之后,白萌萌浑身酸痛,却也不敢再坐了,就站在君北月面前。 如果她现在还笑得出来,还笑得灿烂的话,或许君北月真的会打从心底佩服她,可是,她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隐隐地一直在深呼吸,分明是逼着自己隐忍,逼着自己冷静。 君北月甚至都不主动开口,等着白萌萌自己说。 “曜王爷,东秦女皇和敏罕太子有五日之约,五日之后,如果我军没有动静,东秦女皇便会答应敏罕殿下撤军,而且,今后一切都听敏罕殿下的。如果在这五日内,我军有动静了,敏罕太子便会放弃撤退,答应东秦女皇死守到底!”白萌萌淡淡道。 “她让你放火,乱军心?”君北月这才开口。 白萌萌点了点头,“王爷英明,放火确实不是目的,她想乱军心,挑拨你和我干爹,我干爹营帐里有不少我的人,一旦事成,我便会让那帮人教唆我干爹先出兵。” 听了这话,君北月陡然眯眼,如果不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多一份考虑,或许,此时军心早已乱了! 而在军心大乱的情况下,身为三大虎军之首的白虎将军再擅自出兵,那全军岂不更乱了! 见君北月微眯起狭长双眸,白萌萌都控制不住有些后怕,明明不想的,却还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连忙道,“王爷,我主张将计就计,放出假消息,就说白虎将军同你因为我,闹得非常不愉快,第五日,咱们便让白虎将军打头阵,两大虎军埋伏再测,等东秦女皇出兵,便可将她一网打尽!” 这话一出,君北月才抬眼看她,白萌萌生怕他不相信,连忙又道,“王爷,你如果不信,现在就把我软禁在你这里!” 白萌萌虽怕,却还是打了小算盘的,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留在君北月营中的,毕竟,这才是她的真正的目的! 691君北月的决定 白萌萌该说的也都说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该表明的也都表明了! 此时,她正紧张地看着君北月,等着他决定! 她爱慕,崇敬这个男人,其实她想要的根本不多,就是在寒紫晴不在的时候,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在这个男人心中,分出一个小小的地方,专属于自己! 这样,便可够了! 留在他营帐里,尤其是在寒紫晴不在军中的时候争取到这样的机会,是她实现美梦的第一步! 她始终相信,男人都是容易习惯的动物,习惯某个人的伺候,习惯和某个人说话,习惯宠爱某个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不可思议的习惯都可以养成。 她知道,这一次寒紫晴会离开很久,这一次是她最好最好的机会! 她不会笨到去和寒紫晴有正面的冲突,她最喜欢寒紫晴不在军中的时光了! 看着静默的君北月,白萌萌满心的爱慕,但是更多的还是紧张! 她的提议,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唯有这种办法,才是速战速决的办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东秦女皇一网打尽! 而她很清楚,这是君北月一直都想要的! 然而,要按照她的说法来将计就计骗东秦女皇,君北月势必要软禁她一段时间来保证事情百分百顺利进行的! 毕竟以君北月的性子,哪里会那么容易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全信了她一个人呢? 突然,君北月看了过来,白萌萌立马就更紧张了,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会答应。 可是,就那百分之一,都足以让她紧张,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等待他宣布结果! “很好,就按你说的将计就计!”君北月亦是深思熟虑。 这话一出,白萌萌险些就忍不住笑出来,他答应了,她可以留在他营帐里了,每天每夜都有和他接触的机会了! 可谁知,正高兴着呢,君北月却连商量都没有,立马下令,“来人,白大小姐伤重,需要静养,送她回营帐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本王的允许,除了白虎将军,谁都不许任何然探视!” 这话一出,白萌萌就懵了! 他! 他居然! 他居然连拒绝都没有,更别说是商量了,直接要她走! 白萌萌目瞪口呆,都被拽出门去了,都还是缓不过神来! 而白萌萌一走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进入了营帐,这不是别人,正是紫晴那被留在帝都许久的贴身婢女,红衣! “奴婢参见王爷!”红衣恭恭敬敬行礼,毕竟是曜王府出来的婢女,是紫晴身旁的人,该有的规矩全都有! 或许是思念太深了吧,见不到那个女人,见见她身旁的人也有种亲切之感。 “平身吧,你今夜就过去白萌萌营里伺候。”君北月淡淡道。 红衣是聪明的丫头,曜王爷岂会让王妃娘娘的人去伺候别的女人呢,这分明是信得过她,让她去监视白萌萌的! 红衣留在帝都已久,打听到王妃娘娘去了西陲,本想偷偷溜去西陲的,走之前却收到曜王爷的命令,要她到这边伺候! 本是来伺候王爷的,没想到来了却撞见这么重大的任务! “是,奴婢保证一定完成任务!”红衣信心满满,大声回答! 君北月看着她那较真的模样,竟破天荒忍不住给笑了。 红衣见状,更是认真,“王爷,你放心,奴婢保证一定会帮王妃娘娘好好的看着白大小姐的!” 君北月轻咳了几声,反倒有些尴尬,挥了挥手让她走! 红衣这才乐了,她就知道,王妃娘娘不在,曜王爷才不会随便和别的女人怎么着、怎么着呢! 如果真怎么着了,以王妃娘娘那说一不二的性子,那还得闹翻天了!不,或许王妃娘娘都不会闹了,必定直接甩头走人! 红衣心满意足地要走,都到了门口,又止步回头道,“王爷,你放心吧,王妃娘娘一定会好好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君北月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见他不耐烦扬手,告诉红衣,“你可以走了。” 红衣一走,偌大的营帐里空空荡荡的,立马安静了下来。 君北月收好方才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信函,也没有耽搁。 与其思念,还不如速战速决,去找她! “来人,宣三大将军过来!”他立马下令,起身亲自一挥手,掀起了案几上巨大的地图…… 而此时此刻,冬日黎明之前,整个世界都还在睡梦中,尤其是北方的山林,到处一片寂静! 漆黑的丛林里,隐隐有一处火光。 紫晴蜷缩着身子,就坐在火光前取暖,她一路都没有怎么休息,一路找,一路打听,无奈至今都没有耶律芊芊那帮人的下落! 她亲自出马都寻不到,何况是派出的侍卫呢? 此时,她也不是停下来休息,而是刚刚收到西荆前线的战报,司徒浩南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首战就告捷,虽然有孤独将军的协助,但是对于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司徒浩南来说,这可是一个极好的兆头呀! 看完信,紫晴立马起身出发,她可以完全肯定,那帮人只有这个方向可以走,一路打听都没有消息,他们走的必定是没有人烟的路,也就只有这一条! 过了前面的荒山便是漠北地区了,下了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去漠北小镇的,一条便是直接绕过漠北小镇到漠北山林。 漠北是西荆,西凉和匈奴的交界之地,是三不管地带! 如果没有去漠北小镇,直接绕过小镇走漠北的山林区域,那么再往北走就是西凉境内了呀! 紫晴现在也不能确定,那帮劫持耶律芊芊的人到底走哪里了,但是,她想,即便他们去了西凉,甚至和西凉完颜烈联系上了,她单枪匹马,也一定要把耶律芊芊给抢回来! 因为,她抢回来的不仅仅是耶律芊芊的一辈子的幸福,也是西荆和大周的合作,也是君北月的后顾无忧! 这么些日子,连一份信函都没有写,她不是不思念,只是……只是,思念太深太深了,害怕一提笔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纵容自己去找他!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可以,哪怕离得再近,都不可以!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可否想好了攻城的策略了。 待这一切结束了,他们就可以登上尧舜岛,可以进入鸣沙山,他还要带她去漠北小镇隐姓埋名小住几天,他还要跟她生一个娃呢! 692 野狼出现,找到了! 如果紫晴没有遇到君北月,或许,她哪怕独自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山林里驰骋上大半年,她都不会觉得累,都不会觉得孤岛吧! 可是,再坚强的心,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就不一样了。 至少,她会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至少,她会想念那个男人,思念到深处时候,便会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恨不得写信去问问,恨不得派人去打听打听,恨不得亲自回去看看,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至少,她会孤单。 冰天雪地,黑漆漆的荒山野岭,时不时传来咆哮的风声,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声,她就独自一人守着一堆柴火,明明都起身要走了,却又不自觉坐了下来,发愣。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思念,与其思念,还不如速战速决,找到耶律芊芊就可以赶到他身旁了! 可是,却又不自觉坐了下来,想起他来。 现在,这么晚了,他该在睡觉了吧,军中中央营帐最里头的一层,是温暖的虎皮卧房,他一定就在里头睡觉吧。 然而,就在紫晴陷入沉思的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紫晴立马惊醒,本能一般,立马举起火把! 这是西荆野狼特有的嚎叫声,当初她和君北月在帝都猎场遭遇野狼围攻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这是头狼召集伙伴的声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再过不久,这片山林里所有的野狼都会汇聚到前面的山上的! 那里,必定是出事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野狼如此大动干戈,召集伙伴围攻呢? 紫晴似乎想起什么,心下大喜,立马跃上马背往山林里疾驰而去! 而她一离开,一直隐在一旁树上的百里尾生立马就跳下来,那一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脸上,此时此刻满满的全都是肃然! 西荆野狼的嚎叫声代表着什么,他当然也非常清楚! 很快,周遭丛林里就陆陆续续有动静了,他看了看周遭,又跃上高树,循着紫晴远去的火光紧追过去! 很快,不仅仅这周遭,而是整片山林都动荡了,隐藏在洞穴里的野狼,纷纷出洞,疾风一样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朝那狼嚎声奔去! 这时候,正在深山中找紫檀檀树的玉晓梦也被惊动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西荆的野狼,可以瞬间将人撕成两段的野狼,群体出动了! 她吓得脸色发紫,她已经在山林里走了五六天了,不知不觉往东南方向一路找来,却怎么都没有找到印象中的紫檀檀木。 她知道这片山林里有不少西荆野狼的,心想冬天的时候它们也不会出来,也就没有多担心,大胆继续往深林里走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山上的野狼太多太多了,此时她四面八方的草丛全都在躁动,她都不敢乱动,怕野狼发现,又不敢熄灭火把,因为野狼怕火,这是她唯一能保命的东西了! 要知道,冬天里的野狼,可是饿疯了的狼呀! 很快,她就看到野狼的影子了,就从她身旁,很近很近的地方突然就窜过去,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可是,就在她跌坐下去的时候,又一头野狼,竟从她头上越过去! 一时间,玉晓梦陷入了绝境,她想她一定就在狼窟大门前吧,她左右两边不断有野狼飞窜过去。 奇怪的是,明明她的火把那么显眼,野狼却似乎没有看到她一样,全都一股脑,争先恐后往前面山上冲! 许久许久,直到玉晓梦的周遭安静下来了,她那颗一直被紧紧捏着的小心脏才得以放松,好险好险! 玉晓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寒冬里看到这么疯狂的狼群呢,她第一个念头就赶紧逃! 可是,才跑几步呢,却又停下来了! 她忍不住往山上看了过去,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会让狼群如此疯狂的往那里跑去呢? 要知道,大寒冬里,野狼可是不轻易出洞的呀! 那里,有人吗? 玉晓梦是个胆小的姑娘,却也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她犹豫再三,竟鬼使神差地转身往山上去了。 而此时,已经有二十多头野狼抵达山腰了,就在山腰的一片林子里,不是别人,正是秦嬷嬷他们,被狼群围攻着! 秦嬷嬷亲自掐住耶律芊芊的脖子,要她驱散狼群,可是耶律芊芊却死也不从,唇畔噙着一抹阴狠的笑意。 她是西荆的公主,虽然不像哥哥那样有与生俱来的本事,能通灵,能驾驭野狼为他打仗,但是,向野狼发出求救信号,她还是会的! 她知道秦嬷嬷的阴谋之后,就一直在等了,等他们抵达这片山林,野狼的地盘! 虽然这些野狼并没有得到驯养,但是,它们是通灵的,她以西荆公主的身份向它们发出求救的信号,它们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过了这座山,秦嬷嬷没打算去漠北小镇,而是打算绕道漠北山林直接去西凉! 司徒浩南都上战场了,她怎么还可以去西凉呢? 今日,她就算是死,都绝对不会让秦嬷嬷得逞的! “耶律芊芊,你以为区区几头野狼,就可以吓到我吗?”秦嬷嬷厉声,看着越来越多的野狼,心下其实早就慌了! 她很清楚,再过不久,野狼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算她放了耶律芊芊,都难逃一劫! 耶律芊芊看着秦嬷嬷的,她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人吧,都没有如此心狠手辣过吧! 她一字一句,道,“老人家,再过一会儿,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连骨头都会被咬碎!” “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永远都看不到司徒浩南!”秦嬷嬷厉声。 “杀呀,你尽管杀!我不怕!我本就没有脸见他们!”耶律芊芊的声音比秦嬷嬷还要大,她没脸回西荆见父皇,也没脸见司徒浩南!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冲动,她的感情用事,事情不会发现到这地步! “很好,那我现在就先送你上西天!”秦嬷嬷说罢,掐在耶律芊芊脖子上的手陡然一紧,周遭的野狼立马要扑过来,而侍卫也都拔剑而前。 谁知,就在这时候,一把匕首突然从黑暗中飙出,直接就插入秦嬷嬷的手背,瞬间,侍卫停下了,狼群也停下了,只见秦嬷嬷手背上的匕首,在月光的折射之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匕首流光……寒……寒……寒紫晴!”耶律芊芊惊了。 …… 693轩辕离歌的人 匕首流光,这是君北月送给寒紫晴的情定信物,早就成为寒紫晴的代表! 是她!是她来了! 耶律芊芊大喜,而秦嬷嬷却猛地拔起流光,狠狠朝前面射去,这一射,立马就当头砍在一头野狼头上! 立马惹来野狼的躁动,秦嬷嬷也豁出去了,厉声命令侍卫,“你们看着这些畜生!” 说罢,她掐紧耶律芊芊,猛地转身朝一旁树上看去,没错,紫晴就在上头,正眯着冷冽的双眸,看着她! “在这个地方劫持西荆公主,老人家,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吧!”紫晴冷冷道,一跃下树! “曜王妃,拐骗芊芊公主,污蔑西凉不讲信用,激怒烈太子,引起两国之战,你大周好坐收渔翁之利,又杀西荆太子。你竟还敢出现在这里?秦嬷嬷立马反讽。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乱讲!”耶律芊芊想辩驳,无奈脖子被掐得太紧了,她都快喘不过气,何况是说话。 “这是西荆和大周的事情,你一个老人家操什么心呢?”紫晴冷声,想试探出这个老嬷嬷的身份。 就依照打扮来看,不是大周人氏,必定就是东秦的人! 然而,秦嬷嬷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忽视了紫晴的挑衅,掐在耶律芊芊脖子上的手陡然一紧,冷冷警告,“马上让这些野狼撤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紫晴本没打算出手的,她也知道知道这是耶律芊芊召唤野狼来的,才追过来,她等着漫山遍野的野狼奔来,将这么帮人围死,只是,一旦涉及到耶律芊芊的安危,她就必须动手! “放开她!否则我不客气。”她说着,立马扬手,一道风刃陡然飙出,好似一道凌厉的鞭,狠狠甩在秦嬷嬷手背上! 疼得秦嬷嬷的手不自觉松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趁机想推开秦嬷嬷,无奈,她才刚刚挣脱开,立马又被秦嬷嬷拽住! “紫晴,她要找轩辕离歌!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要带我去西凉!”耶律芊芊虽急,却也不忘把自己的都告诉紫晴! 听了这话,紫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住的咯了一大下! 轩辕离歌! 这帮人跟轩辕离歌有关系,难道……他们是东秦皇室的人! 难怪了,东秦皇室现在可是恨不得大周西陲出状况呀! 如此看来,轩辕离歌离开戈壁医馆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连东秦人都在找他,他到底去哪了,他的病情如何了? 紫晴瞬间有些走神,谁知,秦嬷嬷一手拽着耶律芊芊,另一手竟和紫晴一样,陡然一扬! 天啊! 竟也是风刃!一道异常凌厉的风刃直接朝紫晴横扫过来,紫晴都始料未及,被狠狠打在腹部,打得她都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风刃,这个老嬷嬷竟也会风刃! 她是轩辕离歌什么人? 紫晴一手捂着腹部,心下大惊,方才那一道风刃,不管是力道还是老练程度,都不是低水平呀! 确切的来说,并不输给轩辕离歌和她! 这个老嬷嬷,她…… “曜王妃,拿我徒弟的武功来对付我,你真真的不自量力呀!”秦嬷嬷冷笑道,风刃之术,正是她交给离太子的! 虽然,离太子早就已远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但是,她也差不到哪里去呀! 紫晴蹙眉看着得意的秦嬷嬷,她确实没有想到,但是,她会的,不仅仅是风刃! 她立马取下背后的无筝来,一手抱琴,一手“铿”一声,从头到尾划过琴弦! 见状,秦嬷嬷大惊,而一旁正和十来头野狼纠缠的侍卫们也都惊了! 无筝,不管是在琴攻,还是音攻,他们可都应付不了呀! 秦嬷嬷二话不说,猛地就将耶律芊芊推到前面去,耶律芊芊傻乎乎的,紫晴却突然停手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耶律芊芊估计是在场之人里,内功最弱,心力对弱的一个了! 紫晴即便不用音杀,用琴杀,无筝琴弦飙出风刃的同时,也会产生乐声,那声音对于耶律芊芊来说,一样是一记非常重的打击! 秦嬷嬷不用威胁,把耶律芊芊推出去,紫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得不收起无筝! 而此时,十几匹野狼已经被侍卫杀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两三头,其中一头头狼还不断的鸣叫,呼叫伙伴,却迟迟不见有野狼过来。 紫晴早就注意到这异样,照理来说,这么长时间了,这里早该被野狼占满了,可是,从她抵达到现在,竟连一头野狼也没有出现! 虽相当纳闷,但紫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风刃拼不过,琴杀不能用,那么就剩下她最拿手的一招! 她猛地拔起身旁野狼身上的匕首,瞬间就逼到秦嬷嬷面前,然而,秦嬷嬷似乎对她很熟悉,在她逼近的同时,立马就拽着耶律芊芊后退,而几个侍卫也立马挡到面前来! “挡我者,死!” 紫晴厉声,刀起刀落,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一旁的侍卫陆陆续续替补上,却没有人敢靠她太近! 而躲在最后面的秦嬷嬷,一样也发现了野狼的异样,这些野狼比她预计中的少太多太多了,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她几道风刃立马解决了最后的两匹野狼,在侍卫的掩护下,劫持着耶律芊芊,转身往山林里逃去! 紫晴立马追,但凡有挡路的侍卫,一旦近她的身,立马暴毙,伤口无一例外都在脖子上,几乎是一刀见血,见血封喉! 虽然没有预料中野狼群的帮忙,但是,很快,紫晴一样挡在了秦嬷嬷的逃路之前,匕首直指。 秦嬷嬷止步,离紫晴就只有十步之遥。 离太子那么喜欢的女人,她怎么会没有调查过,了解过呢? 她知道,只要她们的距离缩小到三步,那么她绝对敌不过这个丫头的! 风刃是一种需要距离的武功,近身搏斗需要的则是迅速的反应,迅速的动作,这,也正是她身为老人家的弱点! 很快,紫晴就迈出步子,秦嬷嬷不自觉后退,“不要过来,否则我一定杀了她!” “紫晴别管我,杀了这个老不死的!我……” 耶律芊芊的话还未说完,立马就被秦嬷嬷掐住脖子打断了,很快她的脸便涨红,因为秦嬷嬷的力道非常之紧,而且还在增加! 694脑袋被门缝夹着 紫晴看得出来,耶律芊芊很危险,她虽然无动于衷,心下却是权衡着,计算着,到底要怎么出手,在什么时候出手,才能保住耶律芊芊的性命,才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少! 现在,她离秦嬷嬷就只有七步远了! 突然,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缓缓地勾起了手指头,这么近的距离,虽然风刃的力道不会大,但是,秦嬷嬷一定不会想到,她会用风刃的! 瞬间,她一弹指,一道风刃出人意料的立马打出,秦嬷嬷始料未及,立马就慌了,下意识闪躲,然而,就在这时候,紫晴趁机逼近。 可是!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就在紫晴的匕首即将刺入的时候,一道暗器突然飙来,狠狠地打在她手腕上,力道之重,疼得她手一软,匕首掉了! 秦嬷嬷立马就退,也顾不上是谁帮忙,拽着耶律芊芊继续逃! 紫晴还要追,四面八方竟飙出无数暗器,逼得她不得不全神贯注闪躲! “什么人?出来!” 紫晴一边厉声,一边闪躲,可谁知,这么一躲,竟躲了足足半个时辰,若非她耐力好,暗镖也越来越少,还真会累垮掉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陷阱,太黑了! 暗镖一少,紫晴也顾不上周遭埋伏的人,立马追秦嬷嬷去,无奈,半个时辰太久了,秦嬷嬷早就不见踪影了! 紫晴立马折回来,然而,周遭早已没了动静! 暗处的人,似乎没有打算伤她,只想拦住她,不让她追秦嬷嬷! “出来!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吗?” “还是没有脸见人呢?” 紫晴冷笑挑衅,可是,周遭安安静静的,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只有风声,还满地野狼的尸首。 看样子,人是都走了。 紫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小手不自觉又捂住了腹部,方才秦嬷嬷那道出人意料的风刃,伤她不清呀!加上刚刚半个时辰的体力消耗,她真有些抗不住。 虽然找不到秦嬷嬷,但是只要一路往西凉方向追去,一定是找得到的! 只是,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腹部的伤口让她必须休息,否则,即便追上了,她也未必能打得过人家! 紫晴一声口哨立马召来报信苍鹰,她分别给影卫和西荆皇帝报信。 从这里绕过漠北小镇,走漠北山林要抵达西凉脚程再快,也得十来天吧,希望有人能比她还快追上! 把消息送出去之后,紫晴才放心,,虽然没能救下芊芊,但是至少已经见着人了!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 没有对地上野狼的尸体多留心,紫晴立马就坐下来,闭上眼睛运功! 然而,很快,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而且,动静越来越大! 紫晴虽坐着不动,却早就发现,她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东西,只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就在这时候,嗷嗷的声音突然传来! 是野狼! 紫晴大惊,下意识就翻身而起,而与此同时,扑过来的野狼扑了个空,落在地上。 这……这……怎么会! 只见草丛里,陆陆续续冒出了十多头野狼来,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发出嗷嗷的叫声! 紫晴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狼尸体,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批野狼不会现在才到吧,它们误会她了,以为地上的野狼是她杀了! 以为之前头狼向它们发出信号,是求助! 野狼再通灵,毕竟没有被驯养,毕竟都是畜生呀! 眼前就有十来头野狼了,就刚刚山林里的动静,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后面,到底还有多少? 且不说后面到底还有多少,以紫晴腹部的伤,还有尚没有恢复的体力来看,要对付眼前十来头野狼,都不容易! 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尽快逃离这片山林! 很快,十来头野狼便分开,将紫晴四面八方都包围住,它们张大嘴巴喘息,唾液从獠牙之间留下,它们不仅仅是来为同伴报仇的,它们也是来觅食的! 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在它们动之前,紫晴先动了,忍着腹部的疼痛,猛地跃起,冲天而上,而与此同时,立马挥下数道风刃! 然而,毕竟她的体力有限,风刃只伤了三四头野狼,她无法凌空太久,只能落在树上! 只是,她一落在树上,几头野狼便爬树上来,西荆的野狼可比豹子还灵活敏捷,须臾而已就窜到了紫晴周遭。 紫晴握紧匕首,知道机会来了! 树上的空间有限,野狼无法群攻,只能一头一头来! 一头一头对付,她还是可以应对的!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草丛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小姑娘来,挥动手中的火把,冲野狼大叫,“来啊,过来呀!” 这…… 这丫头有病吗?找死,这不! 这是紫晴第一个念头! 西荆野狼可是最经不起挑衅的,一见那姑娘,立马就全冲下树去,朝姑娘扑去。 紫晴分明看到那姑娘的脸色是铁青的,然而,她还是逞强着,挥动火把,不让野狼靠近! 狼,都怕火! 只是,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了吗? 这十来头狼,绝对会跟她耗到火把的火熄灭的! 这个笨丫头倒是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嘿,姑娘,你赶紧找些干柴起火,我的火把撑不了多久的!”小姑娘大喊。 而此时,紫晴的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果不是这个姑娘,她早就把野狼一头一头解决掉了! 她居然要她堆柴火? 她知不知道野狼可以耗到火把熄灭,一样也可以耗到火堆熄灭呀! 这么天寒地冻的,跟野狼耗,不是脑袋被门缝夹着了,是什么呀? 紫晴没力气解释,厉声道,“你会爬树吗?” 小姑娘吓了一跳,这女人怎么这么凶啊? “会吗?”紫晴不耐烦吼道。 “会!”小姑娘立马回答。 “我引开它们,你爬树上去,看好你的火把,乖乖待着,别让它们靠近!”紫晴认真交待! “你……你要做什么?”小姑娘不解。 695他,只有一个目的 小姑娘一边提防随时可能扑过来的野狼,一边盯着紫晴看,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紫晴的相貌! 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个中原姑娘,她美极了,是她见过最美的姑娘,可是,为什么脾气那么不好呢! 比男人还凶! 印象中,中原姑娘都是水灵灵的,娇滴滴的,非常的温柔,甚至都还会有些娇弱! 可是,树上那个姑娘水灵是水灵,却又有汉子的脾气,女王的霸气! “照我说的做,否则生死自负!”紫晴冷声,打断小姑娘的思绪! “哦……”小姑娘鬼使神差被震慑住,也不敢再多问,一边护着火把,一边往身后的大树退去! 数十野狼围着她,步步逼近! 这时候,紫晴突然从树上滑落下来,拾起一块小石子狠狠朝狼群之首的脑门打去! 如果换作是平常,这一击必定会击得狼首脑袋开化的,只是,紫晴如今的力气,只能打得头狼愤怒,转身直接扑到她面前来,而身后的野狼也立马跟来! 只留几头守着小姑娘! 紫晴握紧匕首,冷不丁一脚踹起地上的石子,猛地就打到狼首的下巴! 打得狼首嗷嗷大叫,彻底愤怒了,召唤伙伴一齐朝紫晴扑过来,也就在这时候,紫晴一个凌空而起,又落回树上极高之处,气喘吁吁! 狼首被彻底激怒之后,头一个便冲上树,沿着唯一的树干扑到紫晴面前,紫晴唇畔勾起一抹了冷笑,被狼首的身体挡住,根本看不到她到底干了什么,只见狼首突然就下坠,脖子见血,一落地毙命! 见狼首死,其他野狼疯了一样,争先恐后要上树报仇,可无奈,树干狭窄,只能一头一头通过! 然而,一头一头上,紫晴还是可轻松应对的,须臾而已,便解决了六七头野狼! 可是,就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小姑娘一上到树上,火把立马就熄灭了! 而一见到火把熄灭,徘徊在树下的野狼立马就冲上去,只一头,足以让小姑娘尖叫! 她平常入山打猎,虽然连野猪都打过,不过,她现在手上可没有打猎的工具,而且,野狼的凶残可比她见过的任何猎物的十倍呀! “救命啊……” 本能的反应,小姑娘只能抱着脑袋大喊,野狼的速度之快,冲上树之后,在树杈上顿足,突然一跃起,朝小姑娘扑过去! 紫晴远水救不了近火,她猛地扬起匕首又击落一头野狼,看到了对面那一幕,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就将手里的流光射了过去! 得益于流光的锋利,这一刀虽然力道不足,却也伤到野狼要害,救了小姑娘一命! 只是,紫晴自己却惨了! 她手上没工具了呀! 她身上向来就只带两样武器的,一样是她的无筝,一样就是君北月送的匕首流光! 她是没有力气弹出琴弦风刃了,无筝之坚硬倒是可以拿来当武器,可她不敢呀,万一有什么闪失,她哭都来不及! 对面,又一条野狼跃上树,朝小姑娘逼去,而她这边也就剩下一头野狼,正朝她逼来。 虽然就一头,却足以要了她们的命! 紫晴刻不容缓需要想出办法,可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无奈之际,她猛地握紧双手,只是,一握紧,立马牵动腹部的伤,一口鲜血没忍住立马喷了出来! 她不得不豁出去! 继续卯劲,运气,而眼看,野狼已经俯身曲腿,准备扑过来了,就在这时候,紫晴猛地跃起,双手十指一并弹出! 十道风刃,全打在两头野狼的要害之处,虽然力道都不足,但是击中的部位很多,也足以让野狼跌落,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终于,安全了! 紫晴缓缓落地,双腿一落地,立马软了下去,整个人都瘫,眼前黑一片白一片,险些晕厥! 见状,都傻掉的小姑娘一缓过神来,立马跳下树,朝紫晴这边冲来! “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你别吓我呀,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呀!” 她抱起紫晴,让紫晴躺在自己怀中,慌慌张张取出随身携带的护心药丸喂紫晴,不断替她搓手保暖! 良久,紫晴才缓过劲来,她也顾不上责备这丫头什么,急急道,“一会儿还会有更多野狼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谁知,小姑娘却道,“不会的,都死了!能来的早都来了!” 这话…… “什么意思?”紫晴不解。 “我刚刚从山下一路追过来,就在山腰上看到一大片野狼的尸体,一定是有人下毒了,全都死了!”小姑娘立马解释。 紫晴怔了,下毒! 怎么可能,她这种百毒不侵的人,身上带了不少毒,都轻易对野狼下不了毒,因为接近不了,又喂食不了! 怎么会有人能对那么大批野狼下毒呢! 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 只是,紫晴不得不相信,因为小姑娘说的没有错,如果没有被毒死,秦嬷嬷还没逃走的时候,野狼群早就该到了的! 到底,是什么人! 毒术如此之高? 紫晴百思不得其解,蹙着眉头看小姑娘,“你是……” “我叫玉晓梦,打漠北小镇来,在山上找木材突然就看到群狼全往山上跑了,好奇……所以上来瞧瞧。”玉晓梦如实回答,见紫晴没说话,便又道,“姑娘,你从中原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这就叫做缘分吧!你怎么招惹那么多野狼的?” 紫晴还是盯着她看,没回答。 “姑娘,你伤得不轻,先跟我回漠北养伤吧。”玉晓梦又道,和所有漠北人一样好客,尤其是这么特别的中原姑娘,她好开心! 可谁知,紫晴看着看着,突然就闭眼,昏迷了过去,她太累了,不仅仅是这一场搏斗,一路追过来,她都太累太累了。 见状,玉晓梦大惊,急急背起紫晴就走,人虽小,力气还是不小的! 直到两个娇小的背影都消失了,一直藏在一旁的百里尾生这才冒出脑袋来,大手摩挲着下颌,连连摇头,自言自语,“小晴晴,好好养伤好好休息去吧,你可千万别怪我呀!” 他说着,又追了几步,确定她们是安全的,这才转身追秦嬷嬷去! 他没想做什么,他就只有一个目的,不让君北月和紫晴再有机会接触到鸣沙山,为了这个目的,不折手段,不计后果,他都办得到! 696自信满满 就在紫晴被玉晓梦背着一路往漠北小镇赶路的时候,大周北疆这边一场酝酿许久的阴谋,即将爆发。 今日,已经是东秦女皇和敏罕太子约定的第五天了。 一大早敏罕太子就亲自登上高高的瞭望台,远眺城外几里处,君北月的军营! “殿下,你放心吧,东秦女皇输定了!”君北耀笑着劝说,自信满满,虽然他恨君北月恨到了骨子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君北月的能耐,他可以肯定,不管东秦女皇使什么花招,都敌不过君北月的! 君北月的三军压境,临城下而不发,必定有其考量! 这个雁荡城可是东秦中原的第一个要塞,是兵家必争之地,君北月不动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等着东秦女皇和敏罕殿下翻脸! “呵呵,君北月真是好耐性,本太子倒想有机会会会他!”敏罕穆德尔说着,唇畔扬起嚣张却又灿烂得很迷人的笑容。 如果不是这一身铠甲,不认识他的人必定会当他是草原上的野小子。 “殿下不急,待大周踏平了东秦,君北月筋疲力尽之时,你自然有机会会他。”君北耀一不小心得意过头,露出阉人一样阴阳怪气的声音。 敏罕穆德尔蹙眉看去,虽然对君北耀是敬重的,但听到这种声音却还是很反感,他真真不喜欢一个大老爷们笑声,说话声像个娘们似得! 君北耀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轻咳了几声,别过头去。 敏罕穆德尔正要说话,东秦女皇便上来了,今日不再是一副别人欠她钱的臭脸,心情似乎不错,她直接忽视掉一旁的君北耀,朝敏罕穆德尔走来! “太子殿下,有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呢?”她笑道。 “好消息?”敏罕穆德尔纳闷了,“女皇陛下,就眼前这个情形来看,今天一整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吧!” “怎么会没有?我这好消息还不止一个。”东秦女皇自信满满,双手按在栏杆上,俯瞰城下,憋屈了那么久,终于找回一点帝王的尊威了! 敏罕穆德尔没说话,君北耀使了个眼神,君北耀也纳闷着,索性不揣测,笑道,“既然是好消息,还请女皇陛下别卖关子了。” 东秦女皇理都没有理睬他,更是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笑对敏罕穆德尔道,“殿下,这可是军机机密,朕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过来!” 这话一出,君北耀陡然握紧拳头,东秦女皇分明是故意羞辱他的! 然而,敏罕穆德尔却顿时有种优越感,虽然对君北耀是敬重的,可是出兵一事上面,不知不觉被君北耀夺了太多主导权,霸道如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不像个主子,更想个惟命是从的奴才! 这种感觉,他非常不喜欢! 东秦女皇这么做,无疑是讨了敏罕穆德尔的开心。 敏罕穆德尔一爽,也顾不上君北耀的尴尬,立马凑过去,“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殿下,我的人劫持了西荆的芊芊公主,已经到漠北附近,就快抵达西凉了!”东秦女皇还真压低声音。 听了这话,敏罕穆德尔顿时大喜,耶律芊芊的重要性,君北耀可是同他分析过不下十回了! “果然是好消息,呵呵,第二个呢?”敏罕穆德尔有些迫不及待,可谁知,东秦女皇却很无奈地叹息了,似乎有意要让君北耀听到的,故意大声道,“太子殿下,这个消息对我东秦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开始,对你来说,可就未必了!” “君北月真的有动静?怎么可能?”敏罕穆德尔陡然厉声,原本还高兴的,可说翻脸就翻脸! “怎么不可能,君北月军中有我的探子,前几日他早和白虎将军闹翻了,军心大乱,朕刚刚得到情报,今日日中,白虎将军必定会单独出兵!” 东秦女皇这话音一落,敏罕穆德尔都还没明白过来呢,君北耀便立马厉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呵呵,可不可能,等到日中便知道了!朕已经下令三军备战,趁着大周军心大乱,将帅异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东秦女皇自信满满! “我说,不可能!”君北耀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启齿的强调,他太了解君北月的,他怎么可能同白虎将军闹翻了呢? “可不可能,我们就等着瞧,日中很快就要到了!”东秦女皇说着,望了一眼天色,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东秦女皇,我不知道你的细作是谁,但是,我可以完全肯定的告诉你,白虎将军绝对不会违逆君北月的,即便是军心乱,也不可能这么快!”君北耀激动地强调! 然而,东秦女皇却立马反驳,“怎么不可能了?你又不知道我的细作是何人!” “不管是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全军都背叛了君北月,白虎将军绝对不会!更不会擅作主张出兵!”君北耀再次强调,他太了解虎军的忠诚了。 可是,东秦女皇却嗤之以鼻,“这不是你说的算的,等吧!” 她说罢,便不再理睬君北耀,而敏罕穆德尔眸中闪过一抹抹复杂,琢磨了片刻,见城内调兵的动作越来越大,他冷冷开了口,“东秦女皇,你确定这个消息是不假?” “绝对不假!”东秦女皇很自信。白萌萌并不是孤儿,而是她当年有意安排给白虎将军偶遇的,白萌萌家人的性命可全都在她手上呢! 她不相信白萌萌敢背叛她! “呵呵,好,本太子等着瞧!”敏罕穆德尔说着,拉来椅子坐。 “殿下!”君北耀气急。 敏罕穆德尔却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敏罕穆德尔一直的主张,都是联手东秦,主动出击大周,而君北耀却一而再说服他逼东秦步步败兵,等大周和东秦两败俱伤,匈奴才出手夺渔翁之利! 如果,大周的西荆危矣,他何不联手东秦女皇进攻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让大周西部和东部同时受敌呀!不得不承认,敏罕穆德尔也没有信心独自灭掉大周! 他更乐意选择和东秦女皇合作,要知道,就东秦女皇这种货色,事成之后他要踢掉是易如反掌的! “殿下,你会后悔的!”君北耀语重心长道。 这话,立马惹恼了敏罕穆德尔,“你闭嘴,下去!” 君北耀无可奈何,只恨恨瞪了东秦女皇一眼,转身下楼。 697狼烟起,谁高一筹 离日中越来越近了,然而,此时的大周军营却一片寂静。 早在昨夜,君北月已经亲自部署好一切,这一妙计,引东秦女皇全军出城,而他让白虎将军打头阵,其他两大虎军一左一右待命,就等着东秦军倾巢而出了! 僵持太久了,谁都想彻底灭了谁! 看似平静的草原,其实早已笼罩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君北月营帐中,司徒浩南刚刚来信,紫晴在漠北发现耶律芊芊被东秦的人劫持往西凉方向去! 西荆皇帝已经派出就近的人马,全力追捕,而司徒浩南也顾不上那么多,亲自写信给南宫城主,恳求帮助。 一切都安排妥当,找着人总比没找着好,至少,耶律芊芊真出了什么事情,在西荆皇帝那里,司徒浩南也有个解释! 然而,耶律芊芊消息了,紫晴却没消息了,影卫追到那片山林,根本找不到人。 紫晴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必定亲自追过去,不会向影卫和司徒浩南求助的! 要知道,那个女人追捕人的能耐,就连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影子,都比不过呀! 她,到底怎么了? 君北月鲜少这么坐立不安的,恨不得马上就走,可是,他知道,不能走,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离开的! 紫晴那么辛苦,也是为了他能在北疆安安心心,漂漂亮亮打一场仗! 只见他双手都紧握成拳头,天晓得他究竟如何逼自己忍,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背影高大,却落寞极了。 红衣在一旁侯着了许久,本是心急如焚,可如今见了王爷这幅模样,也不敢着急了,反倒劝说,“王爷,影卫都去找了,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君北月没有回答,背对红衣沉默着。 这世界上还不曾有什么事情难得到他,即便是紫晴百毒不侵的孤岛遗孤身份,他也不会知难而退,只是,这一回却是第一次体验到身不由己的感觉! 明明需要他,明明得走,可是,他不能走! 一边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妻子,一边却是大周,是宏图大业,也是社稷,也是黎明百姓! 见王爷没有出声,红衣也不敢多打扰,只安安静静在一旁守着,心理祈祷着影卫能赶紧找到王妃娘娘。 而这一沉默,竟是半个时辰! 直到前往传来嘹亮的号角声,白虎将军挥军出军营了,君北月才缓过神来! 前一刻还落寞着,这一刻一转身,却是目光炯然,恍若战神。 不是孰重孰轻的选择问题,而是依着他的性子,所有的失魂落魂,身不由己全都藏在心底,既然走不了了,就必须速战速决! 这一战,他非逼得东秦女皇投降大周不可! “红衣,看好白萌萌!”君北月冷声交待! “是!”红衣立马退出去! 而此时,东秦雁荡城瞭望台上,东秦女皇和敏罕穆德尔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果然有动静了!”若非君北耀的劝说,敏罕穆德尔骨子里也不喜退兵,他恨不得亲自出城去拼杀一场,他可太久太久没活动筋骨了。 “呵呵,敏罕殿下,你输了吧!”东秦女皇欣喜道。 “是,愿赌服输!”敏罕穆德尔很爽快,“女皇陛下,接下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东秦军的威力吧!” 东秦女皇看了他一眼,唇畔扬起,立马转身下楼,不久之后,竟真开城门出兵迎战了! 两军之间,间隔数里,大周这边白虎将军打头阵,速度极快,而东秦女皇一开城门,亲率三军齐出,速度也不慢,全速冲锋而来! 一军朝北,三军朝南,一旦汇合,就这么形势看,白虎将军可是寡不敌众呀! 然而,正在全速进军的白虎将军突然下令,“停!” 全军都停了下来,而东秦军那边很快就收到瞭望台的信号。 “女皇陛下,白虎军停了!”侍卫大声禀告。 东秦女皇起身,站在马蹬上,挥剑对全军大声道,“加快速度,杀,杀虎军个抽手不及!” 东秦女皇想,白虎将军停下来,一定是发现异常了,可惜已经晚了! 东秦女皇这亲自振臂一呼,东秦军顿时士气大涨,全军全速前进! 而白虎将军这边而早已列开阵势,等着东秦女皇来。 与此同时,君北月亲自登上瞭望台,远眺东秦军的动静,很快,看到东秦军靠近了,他立马挥棋下令,两大虎军立马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 而君北月自己翻身下瞭望台,准确无误地落在马背上,一手拉缰绳,一手挥剑,竟是单枪匹马,朝正前方杀去! 很快,东秦的瞭望台上,哨兵和敏罕穆德尔都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大周不是军心大乱吗?白虎军不是擅自出兵的吗? 怎么现在会这样,大周竟然全军而出,而且,就这阵势看来,分明是早有准备的呀! “中计了!”敏罕穆德尔一拍大腿,悔不当初。 而哨兵赶紧报信,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还来得及呢? 东秦军根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一旦回头,必定输得更早,只有硬拼下去! 敏罕穆德尔见状,迟疑了半晌,立马召来君北耀! “我要出兵营救东秦女皇!”敏罕穆德尔认真道。 “殿下,你如果早听我的话,也不至于……” 君北耀正要说,敏罕穆德尔却厉声打断,“够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屁用?” “殿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出一支奇兵,救回东秦女皇,按照我们退兵的计划,放弃中部退守到北边。”君北耀认真道。 “知道了知道了!”敏罕穆德尔很不耐烦,说着正要下楼,君北耀却拦住,“殿下,不是属下啰嗦,而是君北月不好对付,咱们挟持东秦女皇退到北边去,守住城池,就跟君北月耗着。他打得起,但绝对耗不起!” “知道了!”敏罕穆德尔不悦道。 却又被君北耀拦住,“殿下,现在出兵营救为时太早了,该让东秦女皇吃点苦头的!何况,现在出兵,未必能把她救下来,我们带来的人马毕竟有限。” 君北耀这话一出,敏罕穆德尔才冷静下来,继续朝战场看去,而此时,两军已经交汇,早打得如火如荼! 而此时,同样不平静还有白萌萌的营帐。 698 我全家人都在那儿 大周的军营此时除了炊事班之外,还有守护粮草的精兵之外,几乎是全空了! 无论冲锋的号角有多嘹亮,守护粮草的精兵们都全神贯注守护,身体和思想都不敢擅离职守。 君北月可是特别交待过了,出兵之际,必须看守好粮草! 这份特别交待,自是因为白萌萌的存在。 而炊事班的兵们倒是没有这份约束,此时正远眺战场,看着激动不已。 白萌萌的营帐就离炊事班不远,在营帐里都听得到炊事班那帮小子的议论声,还有时不时的欢呼惊叫! 不明战况的白萌萌听了这些欢呼声,更是心痒痒的! 她想,她该时候回东秦雁荡城一趟了! 无奈,红衣就拦在营帐门外,不让她走。 “丫头,你让不让开?”白萌萌耐着性子,第三次问道。 “我家主子有交待,大战结束之前,不允许你离开营帐半步!”红衣冷冷回答,对白萌萌她可是打从骨子里戒备的。 还没有跟着王妃娘娘的时候,她好歹也是曜王府里伺候的,对那些个对王爷有觊觎之心的女人,她见太多太多了! 白萌萌怎么可能逃过她的眼睛呢! 想在王妃娘娘不在军营的时候趁虚而入,门都没有! 白萌萌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家主子是哪位呀!” “两位,曜王爷和曜王妃!”红衣果然是伶牙俐齿,非得把紫晴扯上。 白萌萌一下子就听出红衣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寒紫晴的,气得险些没忍住,可是,她还有要事要办呢! 深吸了一口气,白萌萌冷冷道,“我要见曜王爷!” “要见曜王爷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尤其是女人。”红衣的语气相当刻薄。 “你!”白萌萌气结,猛地就扬起一巴掌,不是她没耐性,而是她不允许这么个下人对自己如此无礼! 打从红衣过来伺候,说好听点是伺候,说直接点就是监视,这丫头几乎每和她说一句话,都带刺儿! 见白萌萌动手,红衣心下立马乐了,扬起脸去挑衅,巴不得白萌萌赶紧打! 只要她敢打,那这件事就没完了! 虽然曜王妃不在,她也得努力给王妃娘娘制造点和白萌萌算账的借口,不是? 白萌萌当然清楚这是寒紫晴的贴身丫头,打不得。 一旦打下去,她就麻烦了! 她不得不忍,狠狠甩开手,厉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曜王爷商量,如果耽搁了,不是你担当得起的!” 她要趁乱赶回雁荡城去救她的家人呀! 东秦女皇劫持了她的家人,要挟着她! 如今她已背叛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她的家人很危险! 听得是要事,红衣有些迟疑,只是,曜王爷已经在战场上了,现在去找人回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思及此,红衣直接道,“王爷在战场上,等大战结束后,自然会来见你。” “什么!”白萌萌大惊! 红衣不以为然,拉了一把椅子,懒懒坐在门口,她也不知道白萌萌到底有什么要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她只知道,曜王爷交待得很清楚,大战期间一定要看好白萌萌的。 表面上,是她在看守,其实这营帐周遭,多的是影卫。 这场战争,是因为白萌萌的投靠而战,一旦她有异心,那后果一不堪设想呀! “红衣,放我出去,等君北月回来了,我会自己跟他交待清楚的!”白萌萌强忍着冲动,语气还算不错。 “不!成!”红衣却一字一字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红衣,我全家人全都在雁荡山,我必须趁乱去救他们!”白萌萌说了实话! 红衣微惊,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摇头,“白大小姐,我真做不了主,等曜王爷回来吧!” 这话一出,白萌萌立马怒吼,“等他回来就迟了!” “迟了也没办法。”红衣哪里知道真假,哪里能被白萌萌这么凶,立马凶回去! 她心道,谁叫你诡计那么多,得不到曜王爷的信任呢! 突然,白萌萌沉声,“你让不让?” 红衣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没有我家主子的命令,死也不让!” “那你去死吧!”白萌萌说罢,立马抽来长剑,冷不丁朝红衣刺来,红衣始料未及,正要闪躲,长剑却早已刺到她右腹! “你……”红衣怎么都缓不过神来,而白萌萌狠狠拔起长剑,正又要刺,就在这时候,影卫赶到,一把夺了白萌萌的长剑! 红衣瞪大双眸,死死地盯着白萌萌看,直到跌倒在地才阖眼。 “白萌萌,你好大的胆子!” 影卫又怒又惊,几个人困住白萌萌,为首一人抱起红衣,颤着手探鼻息。 要知道,这个丫头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别说白萌萌了,就连他们几个也都要遭殃的! 幸好!还有气,影卫喜出望外,抱着红衣急急往军医那里去,而白萌萌这个时候就更别想走了! 她也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知道对于红衣这个丫头,不应该来硬的,只能是哀求她! 可是,后悔没有用! “影卫大哥,我求求你,你去告诉曜王爷一声,我的家人全都在雁荡城里,我得去救他们!” “求求你们了,我绝对不会有二心的,要不,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的!” …… 白萌萌使劲的哀求,她原本以为君北月不会亲自出战的,原本以为君北月还会到她营帐来,至少还会来问问雁荡城那边的情况的! 她都想好了,她要求君北月跟她一起去救家人的! 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来,居然亲征了! 面对白萌萌的哀求,影卫的心比红衣还冷,他们向来只奉命行事,没有人能在他们这里得到例外。 他们,连回答都没有回答白萌萌! 几个人守在营帐里,几个人守在营帐外,任由白萌萌又求又哭,都无动于衷! 而此时,营外的号角声越来越嘹亮,急促,分明是一阵阵的冲锋,两军厮杀中,战火狼烟,都染红了一片天! 东秦女皇拼了老命,浴血奋战,她恨,恨透白萌萌的背叛! 她猛地一刀刺向杀来的大周兵,转头怒声对一个侍卫道,“你!回去告诉东临,立马给朕诛了白家,一个都不留!” 699,怨恨生! 这绝对是龙渊大陆最声势浩大的一场战争,东秦倾尽兵力汇聚于此,守着中部要塞,而君北月三大虎军齐出,君北辰率领的西陲三军也即将赶到支援。 两军之中,上到主帅,下到士兵,无不拼尽全力,浴血奋战。 君北月骑在马上,挥剑一路杀到军中去,所向披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到雁荡里去! 这边战场陷入激战,而大周的军营里,白萌萌却濒临发疯! “你们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我全家人的命全在雁荡城里,他们会死的!你们知道不知道啊!” “我爹爹,娘亲,我弟弟,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们放了我吧!我就只想回去救他们!” …… 她已经闹了好几个时辰,冲也冲过,打也打过,却都奈何不了影卫! 任由她怎么闹,影卫就是无动于衷! 她都无力了,颓然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连连哀求,“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全家吧!” “我可以乖乖待在这里,我告诉你们从哪里可以绕开战场去雁荡城,你们赶快去救人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我爹爹,我娘亲,还有我弟弟,他都快要娶媳妇成家了,他们都是无辜了呀!再不去就迟了!” …… 白萌萌说着说着,一贯倔强,可是眼泪却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一刻,她恨自己,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对君北月的妄作猜测,她不该等君北月来一起跟她去雁荡城的! 可是,再恨都没有用! 面对无情的影卫,她猛地站起来又要往外冲,只是,一下子又被影卫推回来! “白大小姐,战争没有结束,你哪里都不能去!请见谅!” “你知不知道那是三条命啊!你不相信我?”白萌萌怒声。 “没有曜王爷的命令,我们不能走。”影卫冷冷回答,心想,如果是真的,在曜王爷出征前,白萌萌为何不说呢?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你们见死不救!你们太冷血了!”白萌萌非常愤怒,可是,愤怒帮不了她! 她哭着,哽咽着,“大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去战场上给曜王爷带个话,就说我家人全都在城里,东秦女皇会杀他们的!” 影卫别说答应,就是回答都没有! 他们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装的,即便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也不可能去战场打扰主子的。 要知道,那是战场,不是几个人的战场,而是两军的战场,多少刀剑对准主子,多少利箭瞄准主子,那是一不留神就会被万箭穿心,碎尸万段的战场呀! “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真的!”白萌萌小心翼翼地想拉影卫的手,影卫却一下子甩开了! 白萌萌深吸了好几下鼻子,一把捂住嘴,忍不住就嚎啕出声,“呜呜……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们没有爹娘吗?你们没有家人吗?我离开了那么久,都没有孝敬过他们,却给他们带去了杀戮!呜呜……爹!娘!女儿不孝呀,女儿不孝呀!” 任由她嚎啕,即便她哭瞎了眼,影卫都不会怜悯她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都听着,如果……如果我的家人有什么不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终于,白萌萌直指影卫,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 她是真的伤心了,真的悲恸了,真的哭了! 也是真的怨,真的恨了! 可是,求也没有用,威胁也没有用,怨恨更没有用。 军中一个有资格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唯一可能动恻隐之心的红衣被她伤了,此时都还在抢救呢! 没有人帮得了她。 就在不远的营帐里,唯一留守的军医刚刚替红衣处理好伤口,正擦汗! 不得不说,这伤势太重了,如果不是抢救得及时,红衣这条小命真的就会没掉的! “大夫,怎么样了?”影卫这才敢开口询问。 军医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中要害了,是什么人那么狠心,连个小丫头也不放过!一刀子捅得那么深!” 白萌萌的事情很敏感,影卫不敢多说,只问,“她什么时候能醒呀,没什么大碍了吧!” 老军医又摇头,“能不能醒,就看这丫头的造化了,没马上要了她的命就不错了!” 这话,言下之意……红衣其实还是很危险的! “大夫,这丫头不能死,她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也活不了的,你可得保住她的命呀!”影卫焦急道。 老军医眉头紧锁,捋着胡须点头,交待了影卫亲自去熬药,自己守在红衣身旁,也没敢离开,只求在曜王妃回来之前,这小丫头能醒来。 而此时,紫晴自己都还昏迷着呢! 雪山的路难走,尤其是下山的路,背着个人更是寸步难行! 玉晓梦的力气大是大,却毕竟是个女子,力气是有限的,她背着紫晴走走停停,直到今夜才回到漠北小镇! 已是夜深人静,玉晓梦累得险些晕倒,好几次一站住,眼前就会黑一片白一片的,后面两天,她背着紫晴,腰都弯成九十度了,像个老妈子一样驼背蹒跚前行。 突然,她止步了,眼前突然一片黑,感觉整个人都在晃,只是,她咬着牙强忍住,急急地睁眼。 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远远地看到村子外,山脚下隐隐有灯火的时候。 那么远,那么弱的灯火,却足以温暖她的手脚冰凉,温暖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 这么晚了,轩辕公子还没有睡吗? 他在做什么呢? 好多天没有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过她,思及此玉晓梦自己都笑话自己了。 怎么会! 自从上一回被大家起哄后,轩辕公子基本就不来玉家的! 她可想偷偷过去瞧瞧,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他的身子骨可好些了吗? 可是,背上的女子,还没醒,她伤得不轻,得尽快替她找大夫了! 玉晓梦不敢耽搁,喘息了片刻,立马背着紫晴往家里去! 被吵醒的玉大娘直接把大棉被裹出来,一见玉晓梦背回来一个中原女子,立马狐疑了,“这是谁呀,你不是去打猎的吗?” 670 没有半点好感 玉晓梦顾不上解释,背着紫晴便要进房。 可是,玉大娘却一把拦住了,“等一下!” “娘,重伤着呢,要废话一会儿再说,赶紧帮我铺个床,烧些热水来,还有,把我那套新做的衣裳拿过来!棉袄也拿过来!”玉晓梦认真交待。 无奈,玉大娘无动于衷,摩挲着下颌,认真打量起紫晴来,很快便啧啧啧起来,“玉丫头,这个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呀,跟狐狸精似的,你这打猎,打着狐狸精了?” 玉晓梦一愣,随即怒声,“娘!” “娘什么娘!我告诉你,这姑娘咱们不救,长得比你漂亮,万一她要留在漠北,不用抢,那些个小伙子们必定一股脑全拜倒……拜倒……中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全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 玉大娘对中原女子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长大好看,清清瘦瘦的娇滴滴大小姐,更是不喜欢! 她一看紫晴的长相,立马就没好印象,捏了捏紫晴的脸颊,又道,“打哪救回来送哪去,你怎么天天老爱救人回家呢?还什么都救?我告诉你,我可不欢迎这种女孩,瞧这大小姐的长相,就不是咱家伺候得起。” 玉晓梦的脸瞬间拉黑,打从轩辕离歌的事情之后,她这位母上大人就成日关心她能不能嫁得出去,能不能嫁得好!关心哪个姑娘比她长大好看,比她会打扮。 “娘,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臭!人命关天,你再拦着就等同于杀人!”玉晓梦忍着怒意,警告。 玉大娘这才心不甘情愿的让开,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倒也是麻溜得铺好床,烧好水,拿来了衣裳。 “棉袄呢?”玉晓梦问道。 “早上洗了,还没干呢!”玉大娘没好气回答。 玉晓梦都顾不上自己那一身因为雪花融化而湿透的衣裳,急急替紫晴换衣服,一边不悦道,“你骗谁呢,那袄子也能洗,快去拿来!” 玉大娘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不悦,一把推开玉晓梦,你自己去找,赶紧把衣裳都换了,要是着凉了,老娘可不伺候你!” 她说着,便麻溜得替紫晴换衣服。 玉晓梦心头暖暖的,就知道娘亲不过是刀子嘴而已,其实豆腐心得很。 当玉晓梦换好衣裳,拿了棉袄过来时候,玉大娘却一脸阴沉沉地坐在炕上,冷冷盯着玉晓梦。 玉晓梦莫名就慌乱,隐隐又不好的预感。 “说!到底怎么回事!”玉大娘冷声,认真起来,绝对是刀子嘴刀子心。 玉晓梦眼尖,立马就瞥见紫晴被锊起衣袖的玉臂上,好几道野狼抓过的口子。 “说啊!”玉大娘陡然厉声。 “我……我……我在山上遇到她被野狼追,就……就……就跟她一起杀了野狼,逃回来了。”玉晓梦支支吾吾的,她可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玉大娘勃然大怒,“你去东南山林那边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那里!那里的野狼比咱们村里的人还要多!你!你!你要气死我吗?” 玉晓梦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娘亲眼睛。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大冬天的野狼都在洞窟里冬眠呢,她怎么会惊动野狼的?”玉大娘又问。 “我……我不知道,她昏迷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玉晓梦怯怯道。 “不知道来头,你就救回家!”玉大娘怒声。 玉晓梦沉默了。 “丢出去,能招惹野狼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玉大娘冷冷道。 “娘……”玉晓梦大急,都快哭了,“娘,她不像坏人的,可能是野狼出来觅食,巧合遇到她了,娘,救人一名命造七级浮屠呢,好歹我们把她救醒了再让她走呀!” 玉晓梦说着,上前去拉着玉大娘的手,可怜兮兮的哀求撒娇。 谁知,玉大娘这一回并不买账,一把推开玉晓梦,另一手掀起紫晴的衣裳,指着她腹部一道血迹模糊的口子,不悦道,“瞧瞧,这是什么!” 玉晓梦认真一看,心下顿惊,这伤口可不是野狼抓出来的,更像是武林人氏打斗留下的伤。 看样子,山里是出什么事情了! 狼首召唤那么多野狼,却又被毒死,而野狼又要围攻她! 难不成,她真的是坏人? 可是,这姑娘也救了她一命呀! 玉晓梦想不通,也不敢说野狼被毒死的事情,只哀求道,“娘,那会儿我救她的时候,野狼就冲我这边来了,是她把野狼引过去的,要不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那是因为你要救她,她才救你!”玉大娘不悦道。 “那她救了我,我也得救她呀!”玉晓梦连忙说道。 “你!少跟我贫嘴!”玉大娘眉头紧锁,不买账。 “娘,我求求你了,人都救回来了,好歹等她醒了,明儿个一大早我就去找巫医来,把她救醒,就让她走!好不好啦!” “娘,这是最后一次啦!” “娘,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去跟沉家那小子相亲!” 玉晓梦这话一出,玉大娘挑眉看了她一眼,轻咳了几声,立马伸出小指头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玉晓梦这才放心。 “那,人是你要救的,你就的好好守着,我可不管,我睡觉去了!”玉大娘认真道,她知道她要留下来守着,玉晓梦铁定又要偷偷跑去轩辕离歌那傻乎乎在风雪中站好久的了! 其实,不是催她嫁,而是知道她忘不掉轩辕公子。 要忘一个人,只能是找另外一个人来替代! 替代久了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爱不爱了的吧! 玉大娘如此想着,心疼地看了玉晓梦一眼,转身就走。 而玉晓梦此时的心思都在紫晴腹部的伤口上,这伤口有点儿像刀伤,却又太细,刀锋都未必能割得那么细吧。 细,却又非常之深,到底是什么人能把这个姑娘伤成这样呢? 这个姑娘是武林人氏,会武功吗? 玉晓梦最喜欢这种长得漂亮的女汉子了。 她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因为太过于疲惫,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只是,很快,她便会外头的敲门声吵醒了,这大半夜的什么人呀! 玉晓梦连忙出去,正好玉大娘也在开门呢! 只见外头来了一群押镖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像极了匈奴人的体格。 “你们找谁呀?”玉大娘很戒备。 然而,大汉中却走出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嬷嬷,“这位大妹子,我们押镖从这儿路过,天大冷了,想在院子里借助一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671 一定能抓回去! 只有中原人才会有押镖这个行当,但是,这帮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轮廓深邃的,似乎不怎么像是中原人呀! 玉晓梦猜测着,而玉大娘这个老江湖却是一眼就看出这帮押镖人有问题,十有八九是乔装的! “老嬷嬷,我家院子太小了,容不下那么人,前面有块空地,背风,要不,你们去那儿避避?”玉大娘委婉地拒绝了! 老嬷嬷身后的汉子分明有些不乐意,但是老嬷嬷还是很慈爱和善的,“前面呀,有多远呢?” “不远不远,就百来步路就能看到了,那儿地方大,你们也能拴马。”玉大娘连忙回答。 “多谢大妹子了!大娘真是好心人。”老嬷嬷笑着,眉宇之间,有种和这一身朴素的打扮格格不入的尊贵感。 玉大娘被夸得心虚,还是挤出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可谁知,老嬷嬷才走了几步,却有自己一个人折回来了,“大妹子呀,他们年轻人也不怕风雪就住外头吧,你看……你看我这把老骨头,真真经不起折腾呀,就求大妹子你行行好,让我进去,讨口热水喝,让我在柴房里窝一晚上也成呀!” 天寒地冻,夜深人静的,一个老人家那么可怜的来求,不收留似乎说不过去呀! 而且,人家话还说得那么好听,玉大娘都没好意思拒绝了! 可是,她还是婉拒了,“老嬷嬷,我们家小,就两间房,一间是男人住的,正睡着呢,脾气可大了,我也不好扰醒,一间小茅屋就我们娘俩,实在是腾不出屋子呀!” “不怕不怕,我在院子里躲一晚上也成,大妹子,求求你了,先赏我老人家一口热水喝吧!”老嬷嬷又哀求道。 玉晓梦实在看不下去,正要开口,玉大娘依旧拒绝,这一回可是直接得很,“老嬷嬷,怎么能这么委屈你呢?只是我家里真是……唉,要不你到前面那户人家那里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嬷嬷的脸皮竟比玉大娘还要厚着,又道,“怎么能是委屈呢,我就喝口水,就走,大妹子,老身我一大把年纪了,不会像坏人吧?” “不像不像。”玉大娘连忙笑着摆手。 “大妹子,就讨口热水喝吧,都把你扰醒了,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别人,这三更半夜的,怪对不住的!喝了水,我马上就走。”老嬷嬷又道。 玉大娘败下来了,只能把老嬷嬷请到院子里满是积雪的瓜棚下坐。 “大娘,实在对不住,你稍等,我这就去烧水!”玉大娘可绝对不会让她进屋的,这个老嬷嬷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带了那么多大汉呢! “好好好,辛苦你啦。”老嬷嬷很客气,一边说着,手一边在袖中摸索,也不知道摸什么东西呢! 玉大娘正要走,见玉晓梦还站着,你们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屋。 玉晓梦不想走,玉大娘一瞪眼,她便乖乖回去了。 而就当玉氏母女俩都走了之后,老嬷嬷立马从袖中取出了一只五颜六色的毒蜥蜴放在手心上。 只见毒蜥蜴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样!不断转动尾巴,不断吐出妖红如血的信子,好一会儿,尾巴终于停在一个方向,西北方向! 这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匈奴的大祭司,敏罕蛊心,化名蛊嬷嬷! 她在漠北小镇外头寻了好久,都没寻到,一直找到这户人家门口,毒蜥蜴才有点动静,要确定方向,有些时候得站在一定的方向,一定的位置上,才能准确。 所以,她不得不进屋来! 蛊嬷嬷一边收起毒蜥蜴,一边喃喃自语,“西北?西凉吗?” 她从东秦一路找到无邪深涧,却又回到匈奴境内,绕过西楚,一路往西边找来,前阵子都可以确定人就在漠北地区了,可是当她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人有不见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蛊生那个畜生一定是从漠北去西凉的! 他去西凉做什么呢? 现在西凉,西荆,东秦都都乱着呢! 对于蛊生,她只知道他小时候的性子可皮可闹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以为逃了就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吗? 他休想! 不管怎么样,即便她无法再控制蛊生的心智,她都可以先抓他回去,慢慢再养! 阴性百毒不侵的人,一旦养成人蛊,就只有阳性百毒不侵的人才能克制得! 但是,阳性百毒不侵的人,一旦养成人蛊,他的血是剧毒,但是,身子就不再是百毒不侵了,按照养蛊过程的不同,会有几种毒可以制服得了他! 到底是哪些毒,只有蛊生和她这个养蛊之人才知晓! 所以,只要找到蛊生,蛊嬷嬷就有绝对的把握,把他带回去! 思及此,蛊嬷嬷心情大好,也不等玉大娘来,直接就掉头出门。 人走了,玉大娘才从火房里探出脑袋,方才那一幕她全都看见了,此时一贯慈爱的脸上阴了一大层,满脸复杂之色! 她急急往玉晓梦那里看去,见玉晓梦关在屋里没有撞见方才的一切,她这才拍了拍心口,放心下来。 玉大娘很快就关上大门,上了两道锁,迟疑了片刻,还是往玉晓梦那去了。 秦嬷嬷一出门,便带着人马往西北方向的山林里,一群人再小心翼翼,动静还是有的! 山脚下,轩辕离歌安安静静地写着琴谱,听到脚步声靠近,立马判断来者不少。 他立马灭了灯火,站在窗口借着月光看去! 这帮押镖人就算乔装打扮地再好,也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们是匈奴人!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要乔装打扮? 他们走的这个方向可是西凉呀! 轩辕离歌在漠北躲太久了,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甚少,他好奇是好奇,也没有了解的心思! 待押镖人的背影没入黑暗了,他这才又点燃点火。 偌大的桌子上铺着一卷长长的宣纸,他把整首离殇都写了下来,他知道的秘密也都标注出了记号! 包括,琴瑟海谷那十二个音符。 他自己填了几个音符,改出了好几首曲子,只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秦嬷嬷可找到尧舜岛上那个图腾的秘密了? 寒紫晴,她又发现了多少秘密,她可安好? 672早该醒了的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漠北小镇的清晨是宁静而美好的,暖洋洋的太阳光洒落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一片静谧。 玉大娘起得最早,却不像平常一样,一起床就去做早饭。 只见她躲在屋子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散,调配出一小碗热汤,原本还是黑色的,在她不断的搅拌之后,就变成了无色无味,像一碗白开水! 调好了,她忍不住嘿嘿偷笑,便小心翼翼端着到玉晓梦屋里去。 玉晓梦的屋里添了一张床,这两天晚上,玉晓梦都和紫晴睡一间屋子,时睡时醒守着,生怕她夜里突然醒来。 “咿呀……” 门,小心翼翼被打开,玉大娘见玉晓梦睡得跟猪一样沉,唇畔勾起一抹疼爱的弧度,并没有叫醒她,而是蹑手蹑脚到紫晴床边去。 用手指沾了热汤,小心翼翼涂抹在紫晴唇畔。 不一会儿,玉晓梦便迷迷糊糊醒过来,见玉大娘,立马狐疑,“娘,你干嘛呢?” “喂她喝点水,就算喝不下去,好歹也得沾点水,都那么多天了。”玉大娘很淡定,解释道。 “什么水?”玉晓梦一边问,一边下榻过去。 “就白开水。” “烫不,你别烫了她的嘴。” “放心,试过的!” “这样能成不?” “好歹沾了,总比没有沾好!” 玉晓梦也不懂,点了点头便要去吃早饭。 然而,就在这时候,敲门声传来了。 “谁呀,那么早……” 玉晓梦一边打呵欠,一边去开门,竟是族里头的老巫医来了。 “老巫医,你怎么这么早呀!”玉晓梦纳闷着,找老巫医可是要排队的。 “前两日你娘就去找我好几回了,一直有事儿耽搁着,所以趁今儿个一大早就赶过来瞧瞧。”老巫医少说也有七十高龄了,身子骨却还是很硬朗。 “赶紧进来!”玉晓梦乐了,就知道她娘亲大人心眼是最好的。 到了屋内,玉大娘早就收起那热汤,笑着迎来,“老巫医,这么一大早的还让你亲自走一趟,实在对不住!” “病人最大,总不能让你们娘俩把人抬过去吧,到底怎么回事呢?” 老巫医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床榻上至今昏迷不醒的紫晴。 “还不是这丫头又救回来的中原人,至今昏迷到现在都不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玉大娘无奈说道。 “怎么昏迷的,可有病痛?”老巫医一边问,一边坐下来替紫晴把脉。 “被野狼抓了几把,狼口逃生,就昏迷了。”玉大娘并没有说得多详细。 “野狼啊!”老巫医很震惊,漠北族人对野狼都是敬而远之的。 “唉,小娃娃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的!”玉大娘无奈叹息。 “遇到野狼,还能活着火来,这是祖上有灵呀!” 老巫医把了很久的脉,眉头渐渐拢起,越拢越紧,玉晓梦端来热茶,见老巫医的表情,立马就着急了,连忙道,“怎么样,能醒吗?她昏迷之前,其实还是很精神的呢!” 老巫医琢磨了许久,才开口,“就脉象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太过疲惫,积劳成疾,只要修养数日,便可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玉晓梦很紧张。 “只是……老朽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该昏迷这么久的呀!像这样子,不太可能昏迷过三日。”老巫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 “要不,就是身子骨太虚了吧。”玉大娘连忙解释,目光有些闪躲。 “嗯,这个也有可能,这姑娘的底子不是很好,就脉象看,似乎不久前……重病过一次呢!伤得不轻。” 老巫医不断地锊胡子,虽然有这种可能性,只是,他还是想不通,又替紫晴把了把脉,禁不住喃喃自语,“该醒了呀……该醒了呀……” “那得喝什么药吗?”玉晓梦连忙问。 “我开些方子,你一会去抓来,想办法让她喝下去,都是滋补的药物,一定得喝下去。如果还没有醒,我再过来瞧瞧。”老巫医说道。 玉晓梦连忙点头,老巫医写好了药方,也没有多耽搁,急急便要走。 “老大夫,不多坐会儿?吃过早饭再走吧。”玉晓梦热情地挽留。 “不了不了,我还得到轩辕公子那儿去呢,这阵子忙,都好几日没有去看过他了。”老巫医笑着说道。 轩辕公子,这四个字对玉晓梦绝对是咒语,她立马就着急了,“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紧?” 玉大娘在一旁看着,老脸立马都拉得比马脸还要长,很不高兴。 “没事没事,是老朽我有些不懂的药理,想请教他呢!”老巫医说得有些尴尬,但是,不可否认,巫医的经验再丰富,都比不上中原的一个年轻的大夫! 他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轩辕公子其实多多少少会点医。 “他会医吗?”玉晓梦很惊喜。 “他说略知一二,我便时不时会去请教一些中原药理。”老巫医如实说到。 “那让他过来瞧瞧这姑娘吧!”玉晓梦脱口而出。 这话,立马让老巫医尴尬了,而玉大娘破口就骂,“说什么糊涂话,轩辕公子就懂些药理而已,又不是大夫,还不按老巫医开的药去抓,保准喝了就醒!” 玉晓梦就是脑袋简单,老巫医可是漠北小镇的元老级人物呀,人家说去请教轩辕离歌,那是谦虚的说法呢! 她让轩辕离歌来看,那不是否定了老巫医的巫术吗? 玉晓梦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连忙要解释。 老巫医却很谦虚,笑道,“呵呵,晓梦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呀!” “不好不好,轩辕公子毕竟不是大夫,不是?他就懂药理而已,怎么能让他瞧呢!先服药,服了药铁定能醒!”玉大娘又道。 玉晓梦悻悻的,没再多说什么,其实她也不是要轩辕公子替那姑娘看病,她也知道轩辕公子的医术不比老巫医。 她只是想见见轩辕公子而已,想他再到她家里来坐一坐而已。 在玉大娘的催促下,她只能去抓药。 “早去早回,一会儿我还有事情出门呢,你要不回来,我可不看着她!”玉大娘威胁道,分明是害怕她又跑去轩辕离歌那里傻乎乎地守着,看着。 “知道啦!”玉晓梦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就跑了。 老巫医也算是个人精了,一眼就看出玉晓梦对轩辕公子还有心思,无奈笑了笑,同玉大娘告别后,就往轩辕离歌那儿去了。 673走,去见老乡 轩辕离歌独具的山脚下,一座简单而不简陋的小院子,面前一片开阔的花园,寒冬的时候,百花凋谢,独独腊梅开得热闹。 为这白茫茫的院落,点缀了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红。 老巫医来的时候,轩辕离歌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茫茫白雪,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老巫医都走到他身旁了,他竟然还没有察觉! 要知道,不管是对一个常年习武的人来说,还是对于一个皇室太子来说,这都是非常致命当初! 因为,这是将自己至于毫无防备的危险中! 当轩辕离歌发现老巫医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条,不是被老巫医吓到了,而是被自己吓到了! 漠北是一个世外桃源,是整个龙渊,比南诏还要安全数百倍的地方,在这里住久了,不仅仅会消磨掉所有斗志,而且,连最基本的戒备都会消磨掉了! 只是,他不正是为了这一份安逸,而躲到这里来的吗? 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笑道,“老人家,早呀!” “呵呵,不早了,我已经到玉大娘那儿看了个病人了!”老巫医笑道,和轩辕离歌已经十分熟悉了,反客为主,自己倒茶过来,在轩辕离歌对面坐下,立马就翻开医书。 这医书是他捎人从大周带回来的,里头好些个药理病例他都看不太明白呢! 每每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本书来请教轩辕离歌的。 “玉晓梦病了吗?”轩辕离歌眉头微蹙,虽然不喜欢玉晓梦,确实不喜欢并不就等于讨厌。 这丫头已经好些日子没到他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出事了? “不是不是,那丫头成日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会生病呢!她呀,又救回一个中原人了,她跟你们中原人就是有缘分。”老巫医笑道。 “中原人?”轩辕离歌很惊诧,“篝火盛会后,她离开漠北了?” 从中原要到漠北这地儿,只能是走西荆,要么就是走匈奴! 西荆不太平,一般人不会走,而匈奴,中原人更不会轻易走的! “不清楚,我也一阵子没有瞧见她了,救回来的是个姑娘。不过,奇怪的是,那姑娘至今还没有醒,我这一时半或也琢磨不透到底为什么呢!”老巫医捋着胡子,很烦闷。 “是西荆人吧。”轩辕离歌问得很不经意,只当是闲聊。 “应该是从西荆那边过来的,说是遇到了野狼,幸好狼口脱险了。”老巫医如实说道。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才认真了,有些惊诧,“遇到野狼还能脱险,自己一个人吗?” “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被晓梦那丫头救回来的,回头你问问她便知道了。”老巫医心急着他的医书,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 然而,轩辕离歌也不过是问问而已,他的好奇心早就死了!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这么谈便是一整日。 直到夕阳西沉,老巫医才告退,送到门口,轩辕离歌才开了口,“老人家,族里最近可有匈奴人来过?” 如今,他更关心的便是漠北小镇的安危和平静了。 那天晚上那批匈奴人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没听说呢!怎么了吗?”老巫医不解。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轩辕公子,你的气色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打紧吧?” 老巫医每次来都会观察轩辕离歌的气色,揣摩着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惜,轩辕离歌避开! “打小便这样,不碍事的,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老巫医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了,无奈笑了笑,道,“轩辕公子,你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年纪轻轻既然要躲到漠北来过平静的日子,何不……何不就在漠北安个家呢!其实,玉大娘那丫头还真……” 话还未说完,轩辕离歌便打断了,“老人家,好走。” 说罢,转身就进门,留老巫医一人无奈得直摇头。 而这时候,玉大娘家中,玉晓梦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紫晴身旁。、 玉大娘则忙里忙外地帮她安排相亲的事情,直到很晚才回来。 “娘,你要在这样,我就请个人来帮忙了!”玉晓梦不悦道。 “请人,你请得起不?”玉大娘直翻白眼,很不屑。 “娘,你是故意的!” 玉晓梦生气了,她要在这么守下去,就什么事情都别做了! “没人让你这么守着呀,你大可以爱干嘛干嘛去。” “万一她醒来怎么办,万一出个什么事情怎么办?老巫医就说昏迷昏迷,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玉晓梦很气愤,玉大娘心下头笑,她就是故意一整日都不帮忙的,就是要利用这个昏迷的姑娘困住玉晓梦几天! “是呀,万一一个不小心死在咱们家了,那也晦气,你还是好好守着吧。”玉大娘笑着,转身又要走。 玉晓梦火了,冲过去直接堵在门口,“老大娘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下,我保证不去看轩辕离歌了成不!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成日没事做,你就帮我个忙,在家好好待着,时不时来瞧瞧她,成不!” 玉大娘摇了摇头,没得商量,“不成!” “你!”玉晓梦气结。 “放心,服了药,指不定明日就醒了,你今晚好好守着。”玉大娘很认真地说罢,推开玉晓梦又出门! “你!你!你!”玉晓梦气得险些从嘴巴里吐出火焰来,直指她娘亲大人的背影,“好!是你逼我的!” 她说罢,立马回屋,一把背起紫晴来,虽然在气头上,可毕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怕紫晴冷着,又把她放下来,裹了件被子,这才又吃力地背上。 她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是,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而且,她还专门和逼她的人对着干! “姑娘,走,我带你去见你老乡,我之前也救了个中原人呢!” 玉晓梦说着,卯了卯劲,一咬牙,立马就背着紫晴出门,大步往轩辕离歌山脚下的小院子去! 674他,站着背后 大冬天的,太阳一下山就一片漆黑,只剩下呼啸的北风不断从领口灌入,冷得人颤抖。 如果没有什么盛大的宴会,漠北族人们一到晚上就不会再出门了! 此时,整个漠北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静寂中。 就只有玉晓梦一人,吃力地背着紫晴,顶着渐渐变大的风雪前进! 虽然可以看得到山脚下的灯火,但是,毕竟那院子离镇子还是有些距离的。 玉晓梦打从上山寻找紫檀檀木,至今都没有一晚上是好好休息过的呢,其实,她也是一直扛着,撑着! 原本的步子还迈得挺大步的,可是,渐渐地,她便有些走不动了,腰又弯成了九十度,远远看去,那背影就像一个负重的老太婆!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牙撑着,这一回,心里可比上一回还有力量,只因为眼前那一道微弱的灯火! 她想好了,没人照顾这个姑娘,就把她寄在轩辕公子那儿,反正他的屋大,他也成日在家中,虽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的,好歹也能时不时去瞧瞧! 再说了,轩辕公子可是懂医术的,比她好多了。 她实在不能天天守着这个姑娘,她多的是事情要做,她得出门去,她可是打小就撑起这个家的,别的不说,去林子里打个猎也得一整日才能回来。 娘亲老糊涂了,和她较劲,她可不能糊涂呀! 当然啦,说她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她想见见轩辕离歌,想跟他保持联系! 虽然明明知道不可能嫁给他,但是,当朋友总是可以的吧,她会慢慢学会藏好自己那一份爱慕的! 就当普通朋友,至少,能见见面,能说说话,能相互关心一下。 就在玉晓梦沉浸在自己设想的美好中,背后突然传来玉大娘凌厉的骂声,“臭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玉晓梦大惊,都不敢回头看,背着紫晴就起步跑,她咬着牙使劲,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 “你还跑,你给我站住!” “玉晓梦,你还要不要脸了呀!” “你站住,你还认我这个娘,你就给我站住!” 玉大娘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一边大叫,又不敢太大声惊扰了别人。 可是,玉晓梦这一回是铁了心不想听话,不回头,也不回答,就是一股脑往前跑。 “臭丫头,你站住!” “你听到没有,娘都是为你好,你站住,不许你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还想不想嫁人了呀!” …… 玉晓梦毕竟背着个人,玉大娘很快就追到她身旁,猛地就拽住她的胳膊,玉晓梦一挣扎,实在没力气,手一软,竟把紫晴给摔在地上! 她惊得魂都没了,连忙要去扶,可玉大娘却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够了!” “你才够了!”玉晓梦打开,冷声,“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就是不嫁,怎么了!” “你!你!”玉大娘气结,“你会后悔的!娘吃的盐可比你吃的大米还要多,轩辕殇心里明显是有人的,你还成日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你就不知道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吗?女孩子是等着别人来追,来求的,追求追求,你懂不!” “不懂!” “回去,现在就跟我回去,不懂我说到你懂!” “不要!我没办法照顾好她,找轩辕公子帮忙,天经地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你还狡辩,你分明想见他,想跟他好!” “做普通朋友不成吗?好不了,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吗?”玉晓梦气结,而紫晴瘫在雪地里,昏不醒,雪水都渐渐渗入棉被湿了衣裳。 “孩子!你太天真了,当不成恋人,就是永远当不了普通朋友!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要在这样下去,将来谁还敢要你,将来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议论你!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们玉家丢不起!”玉大娘气是气,却也语重心长起来,“回去吧,相亲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早上就去,我可以替你照顾她。” “晚了!”玉晓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什么?”玉大娘语调又飙高了几分贝。 “我说,晚了,我不去了,我也不用你帮忙了!” 玉晓梦很坚决,弯腰去要拉紫晴,玉大娘不断深呼吸、深呼吸,终于,她也忍不住了,猛地就拉来玉晓梦的手,顾不上她反抗,转身就要走! “你放开!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我打小就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姑娘该做的,我做了,不是姑娘该做的,劈材打猎,我也干了,够了!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不就是不嫁,我就是非轩辕公子不嫁!” 玉晓梦说着,猛地往玉大娘手背上咬去,玉大娘忍着疼,任由她咬,就是不松手,一步一步将她往后面拖。 母女俩闹得这么凶,根本谁都顾不上躺在雪地里的紫晴! 而此时,紫晴整个后背早已全都是雪水了,冰凉凉的感觉从背后一直蔓延到前面来,传遍全身! 她迷迷糊糊的,隐隐有点意识,却只能感觉到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唇上苦苦的,或许是孤岛遗孤天生对毒药的敏感吧。 即便是昏迷得不醒人事,她都隐隐感觉得到她唇上沾了毒,是迷药。 她努力想醒,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她不能睡! 她一定要把耶律芊芊追回来!一定不能让东秦那个老嬷嬷得逞了! 可是,她好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而她身旁,玉大娘和玉晓梦正僵持不下,突然,玉晓梦松了口,玉大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谁知玉晓梦却换了个地方,往她手腕上的脉搏咬去! 这一下去就疼得玉大娘立马松手,玉晓梦几乎是用吼的,“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玉晓梦就非轩辕殇,不嫁!” 她吼罢,气呼呼转身就要跑,然而,她一转身,整个人便怔住了! 只见轩辕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她背后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675那个女人是谁 距离有十步之远吧。 轩辕离歌听得吵闹声才出来,想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却没有想到撞到了这一幕,有个人裹着棉被躺在雪地里,看不清楚相貌,就那身子板来看,应该就是老巫医白天说的那个中原女子吧。 而玉晓梦和玉大娘竟在争吵,还动了手! 远远地,只见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目光是一贯的冷漠,玉晓梦慌张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不知道轩辕公子到底来了多久,听了她们母女俩吵了多少话。 一时间,她都六神无主了,整个人就愣在现场! 而玉大娘倒是很淡定,趁机嘀咕道,“他铁定是听到了,你看看你,丢人都丢到家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跟我回去!” 玉晓梦没说话,她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一直回荡着她刚才斩钉绝铁的那一句,“我就是非轩辕殇不嫁!” 他,一定听到了吧! “走啊,还想继续丢脸吗?你都说了,你瞧瞧人家有反应不?” “走!” 玉大娘强压低声音,此时此刻,就恨不得打折了玉晓梦的腿,把她拖回家去。 可是,玉晓梦就是不动,不得不承认,她潜意识里是在等着轩辕公子的反应的! 他听到了,也该说点什么吧! “你走不走!臭丫头,再不走,别怪我让你难堪!” “我数到三,你如果不走,老娘我就……我就……” 玉大娘都快气背过去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地上的病人会着凉的,夜里风大,回家去吧。” 没有称呼,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对她刚刚那句话的反应,玉晓梦猛地缓过神来,却眼睁睁看他缓缓转身离开。 这刹那,玉晓梦的眼眶立刻就给红了,湿湿热热地一下子红了好几圈,泪珠儿在眼眶里一直打转打转,都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前面的人影。 而玉大娘,也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陡然就厉声,“轩辕殇,你给我站住!” 原本,玉大娘该高兴的,该更加有理由说服玉晓梦放弃的,应该拽着玉晓梦比轩辕公子更早走的! 可是,她就这么突然吼了出来,“轩辕殇,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我闺女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至于这样无情无义吗?” 轩辕离歌止步,见状,玉大娘立马就快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冷冷道,“你说,我闺女哪一点配不上你了,哪一点不好了,哪一点入不了你的金眼了!” 一边质问,一边拽着轩辕离歌往回走,轩辕离歌无奈,任由她拽着走到玉晓梦面前。 看着这丫头,双眸红得跟兔子眼有得一拼,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轩辕离歌的心,隐隐有些疼。 对于玉晓梦,没有讨厌,没有厌烦,更不是什么不入他的眼。 这个姑娘,是他的恩人,是漠北最最善良单纯的姑娘。 他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是把她当作小丫头,小妹妹一样喜欢的。 如果,有人要伤害玉晓梦,他必定舍命相救,可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只能伤害,长痛不如短痛。 “你说啊!”玉大娘愤怒催促,“趁今晚就说个明白!” 玉晓梦那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迷茫而胆怯,看着轩辕公子,明明很想很想这么近距离看他,和他说说话,可是,真正近,她却又期待又害怕。 两人都无声,相视。 玉大娘气呼呼的,没耐性怒吼,“说啊!现在就说清楚,免得相互耽搁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身旁已经被雪水倾入全身的紫晴,不堪寒冻,迷迷糊糊中,喃喃了起来,“冷……好冷。” 她根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的反应,喃喃着,缓缓地蜷缩起单薄的身子。 “冷……北月……我好冷……好冷……” “北月……你在哪了?我好冷……” 脚边的动静传来,玉大娘和玉晓梦才意识到病人还躺在雪地里的,两人顿时大惊,轩辕离歌眉头微蹙,正要救人,玉晓梦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快,猛地就把紫晴拽着,搀扶起来。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然而,就在紫晴的脸转过来的刹那,他整个人顿时就怔了,三魂六魄似乎瞬间被冻住一样…… 那安静的小脸,冷得都发青发紫,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白雪,苍白得毫无半丝血色的唇,正不断地颤动。 那张脸,这份安静,正是他就连躲到了漠北,都忘不掉,都日思夜想惦记着,牵挂着的呀! 怎么会是…… “紫晴!” 轩辕离歌的声音在颤抖,猛地推开玉晓梦,一把就将紫晴拥入怀中,不停地替她搓手,不停地捂着她的小脸,替她取暖。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暖和了!” “撑着点,我带你回家,没事的!” “很快就暖和了,不怕……没事的!” 不仅仅声音在颤,他的手也在颤,怎么都捂暖不了她,只能将她拥紧,往屋里奔去,才眨眼的瞬间,人影便不见了! 这一切,好快好快,快得被推倒在地上的玉晓梦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做了一场梦。 好像,从救了那姑娘开始,就是在做梦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轩辕公子那么慌张无措,六神无主的样子,她喜欢的那个轩辕公子,是个风度翩翩,博古通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淡定从容的男人呀! 他的紫衣银发,他的安静沉敛,他的高贵清冷,神圣美好得连她都不敢,不舍得靠他太近。 可是,他刚刚,分明都快把女子揉碎在怀里了! 可是,他刚刚,他刚刚分明是急了,慌了,怕了! 连他一贯低沉得那么好听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觉得,方才那一瞬间,那个男人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她,则随着世界的崩塌,坠入了无底深渊! 那个女人……是谁? 猛地,玉晓梦从地上跃了起来,要追过去,这时,怔住的玉大娘缓过神来猛地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你干嘛!” 676质问,你凭什么 她要干嘛? 她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就下意识的想追过去。 看着眼眶也跟着她湿了一圈的娘亲,玉晓梦一时间没忍住,就扑到玉大娘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要干嘛呢!她真的不知道,难不成她只能默默地跟娘亲回家去,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方才,轩辕公子那一推,推得她肩膀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娘……你说女儿该怎么办?” “你说女儿该干嘛呀!” …… 玉大娘原本还理直气壮,怒气冲冲的问,这下子,却也回答不上来,该干嘛呢? 难不成,不追过去问个清楚明白吗? 难不成,要孬种地被白白被推到了,还自己默默回家去吗? 看着伤心成这样的女儿,看着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女儿,玉大娘的心都快碎了! 她的丈夫早逝,她的女儿打小就吃苦,为了不别人瞧不起,她打小就什么都学,什么都做,吃了多少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吃的苦头,她都笑着熬过去! 天寒地冻的,人家闺女是躲在火炕上和闺蜜好友闲聊八卦,她却得和一大帮男人,上山打猎。 双手双脚都长了冻疮,疼得龟裂流血,她都不哭的! 可是,她现在却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都快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玉大娘越来越越气愤,越想越不服气! 轩辕殇他凭什么推人呀! 就算那姑娘是他认识的,甚至是他的相好,他也不该推人呀! 好歹,那姑娘还是玉丫头救回来的呢! “走!咱们找他去!” 玉大娘说着,拽着玉晓梦就往轩辕离歌的院子,大步走去。 只见门窗紧闭,可是,透过窗纸,分明可以看到一屋子的火光,天晓得里头的人到底生了多少堆柴火! 站在门口,都感觉得出来屋内的温度。 玉晓梦被玉大娘紧紧地拽着手,她已经不哭了,只时不时抽泣,她低着头,也不言不语。 玉大娘深吸了几口气,没有敲门,直接就一脚狠狠地踹开了房门! 门一开,只见屋内生起了五六堆柴火,将一室照得明亮而又温暖,轩辕离歌紧紧地拥着那姑娘,至今都还不断地替她捂暖。 可是,那姑娘的脸色却怎么都恢复不过来! 而轩辕离歌一见他们来,立马看过来,怒吼,“把门关上!” 玉大娘气结,偏偏不关门,拽住玉晓梦猛地走进去,冷冷道,“至于嘛!不就是着凉了!” 轩辕离歌没废话,一手一挥,顿时一道冷厉的风刃,扇得两扇大门“啪”一声,紧紧关上了! 玉大娘大惊,这个药罐子居然会武功! 只是,玉大娘在气头上,哪里会害怕,拽上玉晓梦直接冲到轩辕离歌面前,指着昏迷不醒的紫晴,冷冷质问,“她是你什么人呀!” 轩辕离歌没空理睬,他此时脑海一片空白,打从上一回被浸泡在尸毒之水里养蛊,紫晴的身子骨就不好! 他都猜得到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养身子。 已经昏迷不醒了,竟还在雪地里躺这么久!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担心她到底能不能醒来,只一个劲地替她取暖! 见轩辕离歌不理睬,玉大娘怒火更大,正伸手要去拽他,可一触碰到,便被轩辕离歌狠狠地打开了,“滚开!” 玉大娘一愣,不死心,“轩辕殇,你什么意思,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推我女儿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女儿,她早就死在野狼的嘴下了!” “轩辕殇,今儿个你要不给我们娘俩一个交待,明天你就离开漠北!这里不欢迎你!” “轩辕殇你听到没有!你说话!” 玉大娘怒骂,见轩辕离歌就是不理睬,就是护着紫晴,又见自己的女儿跟木头人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她又愤怒,又心疼,越骂越不甘心,竟猛地伸手要去拽着紫晴! “你不说,好,我问她!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推自己的救命恩人!” 然而,她都还未碰到紫晴呢,便被轩辕离歌一把拽住了手腕,终于,他怒目看过来,那双一贯清澈平静的眸子,此时全都猩红了!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他怒声,说罢便猛地将玉大娘推了出去,这力道可比刚刚推玉晓梦的还要大,一下子就把玉大娘直接弹了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 玉大娘毕竟是个老人家,大叫一声,险些昏迷。 这时候,玉晓梦终于缓过神来了,猛地就扑过去,“娘!娘你没事吧!” 玉大娘确实摔得不轻,可见玉晓梦追来,立马就倒头栽下去,假装昏迷! 她想,既然要决裂,那就彻底一点! 大闹一场,从此以后,都互不相欠,真正不往来了吧! 玉晓梦一见玉大娘昏迷,吓得大哭,“娘,你没事吧!娘,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呀!” 可是,任由她怎么叫唤,她的娘亲都不醒,瘫在地上,凄凉可怜。 玉晓梦猛地回头朝轩辕离歌看去,终于发火了,“轩辕殇,谁准你推我娘了!” 轩辕离歌的心狠起来,冷起来,才不管对方是谁呢! 他的亲妹妹死,他都没有难过过,他的心,根本就是无情。 他只认怀中这个女人吧,他护着紫晴,不断搓手,捂暖她冰凉凉的脸和手,看都没有多看玉晓梦一眼。 玉晓梦哭着冲到他面前来,泪眼汪汪中,藏着一股倔强,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质问,而是死死地盯着轩辕离歌看! 可偏偏,她遇到的男人,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哪怕是全天下都看着他,他一样可以无动于衷! 许久许久,玉晓梦的眼泪都快掉光了,而轩辕离歌将紫晴拥在怀中里,捧着她的手哈气,来来回回小心翼翼的搓,终于让紫晴的脸色有些好转了。 玉大娘远远偷看看,见女儿的背影如此孤单,可怜,她哪里忍着住呀。 她想,不能这样! 那个女人一定是轩辕殇的相好,一定要轩辕殇付出代价! 否则,这一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琢磨了片刻,玉大娘便假装醒来,“玉丫头……玉丫头你过来……” 话一出,玉晓梦立马回头看来,惊喜地冲过来,“娘!你没事吧,你哪里摔疼了?” 677等着看好戏 玉大娘浑身上下哪里都摔疼了,可是,哪里疼都比不上心的疼! 看着女儿泪眼迷离的憔悴模样,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座屋子,但是,她忍了! “没……没事!” “玉丫头,你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相信外面的人,人心是险恶的,是不懂感恩的,是最容易得寸进尺,理所当然的!” “玉丫头,走!那么不跟忘恩负义的人计较,我们走!” 玉大娘很认真,她瞥了任由她讽刺的轩辕公子一眼,心下冷笑。 你就心疼吧,就慢慢替她取暖吧! 没有解药,老娘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玉大娘用了迷药,是漠北特有的一种药毒,似药似毒,从雪地里采来,捣碎了成粉末,和开水搅一搅,就无色无味了! 没有解药,就算是天上的神医,都救醒不了! 她就等着看轩辕殇的好戏! 玉晓梦此时绝望极了,一言不发,乖乖地听话,回头看了轩辕公子一眼,吸了吸鼻子,便搀扶玉大娘出门了! 但是,愤怒归愤怒,怨归怨,她还是随手把门关上了! 谁知,玉大娘却冷声,“关什么门,他厉害着呢,他会自己关!有本事,就永远别来找我们!我明天就要他走!漠北不欢迎他!” 玉大娘说罢,猛地又一脚被房门踹开,让寒风呼啸吹进去,才和玉晓梦快步离开! 玉大娘很气愤,而玉晓梦更多是狼狈,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然而,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房门早就又被关上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呀! 轩辕公子,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一夜,注定谁都不能入眠…… 而此时,远在战场上的君北月,早已杀红了眼,一身战袍鲜血淋漓,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 这一场大战,两军都倾尽兵力,已经厮杀了整整几日几夜,不少士兵虽然没有牺牲,却也筋疲力尽! 而胜负,其实已经分的出来了! 东秦女皇在将士们的掩护下,不断后退到了城门之下,东秦军节节溃败,损失惨重! 君北月单骑拼杀,率先杀出包围直冲城门而来! “女皇陛下,我们投降吧!” 也不知道是谁,隔着人群大声请求! 军中,战争中,败兵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这种话! 这话一出,立马有不少附和之声。 “女皇陛下,我们投降吧!当大周的属国,好比做匈奴的奴才好呀!” “女皇陛下,我们投降吧!” …… 东秦女皇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怒声,“开城门!退兵!” 如今,以东秦的力量,一旦退兵,那可得一路往北方逃。 如果是之前,东秦还有兵力和匈奴谈合作,那么现在,只能是求匈奴,地位就更不平等了! 可是,她不甘心呀! 她就是不甘心对大周,对君北月称臣,她才选择和匈奴合作的,不是吗? 东秦女皇一下令,城门便打开,原本她以为敏罕穆德尔会出城来救的,却没有想到,敏罕穆杜尔和君北耀早就走了! 只留下几个侍卫,护在她左右,要护送她离开! “敏罕穆德尔他什么意思?”东秦女皇一边退,一边质问。 “女皇陛下,你东秦已经全军覆没,你没有和我大匈奴合作的资格,殿下说了,只要你臣服在他脚下,他愿意出兵守住东秦北疆十郡。” 这话一出,东秦女皇便陡然厉声,“这是君北耀的主意!” 是的,这确实是君北耀的主意,因为他非常清楚君北月的实力,如果没有东秦的兵力,匈奴本身的实力,加之匈奴军对东秦地势的不熟悉,根本击败不了君北月! 他只会选择把君北月引到北边去,拉长战线! 匈奴,想和大周一起瓜分了东秦! 敏罕穆德尔可不是谨慎,狡猾的人,只有君北耀才会如此进退有度,保守而又得渔翁之利的计谋! 看样子,君北耀对这场大战的正确判断,又让敏罕穆德尔心服口服了! “女皇殿下,归降大周,才是正途呀!” “女皇殿下,匈奴人不可与之谋!” …… 周遭的将士还一直在劝,谁知,几个匈奴侍卫竟刀起刀落,杀了东秦的将士! “你们!”东秦女皇大惊,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她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而眼看,君北月已经挥剑杀过来了! “撤!” 她没有再犹豫,掉转马头,顾不上最后一小支残兵,狼狈而逃! 君北月哒哒哒的马蹄声止在城门之下,他收起长剑,挽弓满箭,远远地瞄准了东秦女皇的后背! 东秦女皇,必死! 紫晴的下落不明,都是东秦人所害! 那批劫持走耶律芊芊的人,必定也是东秦女皇指使的! 他这一箭,不仅仅要保住西陲边界,也要为紫晴报仇! 挽满弓,一身的内力几乎都贯在箭上,这一箭,足以穿过石头! 突然,君北月猛地扬手,就这瞬间,“咻”,利箭如梭,猛地就飞射出去,朝东秦女皇的后背射去! 别说被射中,就单单这箭气都足以伤人! 可是,就在利箭即将没入东秦女皇后背时,另一道利箭冷不丁从另一侧打来,居然硬生生将君北月的箭打偏了,射入一侧的侍卫背后,带着那侍卫飞出马背! 东秦女皇慌得险些跌落马背,也顾不上形象,逃得更快! 而君北月眯起危险的双眸,朝一旁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眉宇间充满野性的男人,骑着高大的野马,手持挽弓,从一旁走来。 这人,除了敏罕穆德尔,还会是谁呢? 他告诉了君北月耶律芊芊被劫持的事情,君北耀便告诉他,东秦女皇绝对不能死! 原本打算就让几个侍卫保护东秦女皇撤退的,如今看来,他还是得亲自上,也好,正是个机会可以会一会中原这位战神! 君北月一眼就猜出这是敏罕穆德尔,匈奴人武功不怎么样,力气却大得足以和中原的内功相比。 只是,他今天要定东秦女皇的命了。 君北月收起了弓箭,拔出长剑,直指敏罕穆德尔! 678暗算,黑手是谁 见君北月拔剑,,敏罕穆德尔大喜,真正的较量来了! 敏罕穆德尔也帅气地丢掉弓箭,拔出一把大钢刀,竟是驾马率先冲君北月杀来! 面对蛮力,必须智取,君北月不动,冷眸沉敛着,看着敏罕穆德尔冲过来! 敏罕穆德尔见君北月不动,也没有多想什么,加快速度,猛地一提大刀,双脚在马蹬上一蹬,立马就翻身而上,大刀朝君北月头顶劈了下去! 就在刀锋即将伤到君北月的时候,他灵活的一侧身,一闪躲,一下子就躲了过去! 敏罕穆德尔没有料到君北月的速度有那么快,只是,君北月也没有料到敏罕穆德尔的力量有那么大,大刀才落下,他的另一手竟又从不背后拔起一把大钢刀,又一次朝君北月头顶劈来,君北月拔剑来挡! 双手持剑,竟也有抵挡不了! “大周的战神,也不过如此!”敏罕穆德尔嚣张极了,丢掉一把钢刀,双手握住刀柄,使劲压下! “匈奴就是匈奴,只懂得蛮力!” 君北月哪里会是省油的灯呢,他身影一掠,竟神奇地避开,让敏罕穆德尔的大刀扑了个空! 敏罕穆德尔十分惊诧,却随即气势汹汹追来! “君北月,雁荡城门开,就是要收你的命的!” 敏罕穆德尔双手持刀,凌空乱砍追来,逼得君北月只能后退,只能躲避,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 他心下安静,如此大的力气,如果再勤加修炼武功,那这厮必定是日后的大患! “雁荡城门开,便是本王直杀到匈奴之路!” 君北月又是身影一掠,立马躲得远远的,他的轻功可远远在敏罕穆德尔之上! 距离一拉开,敏罕穆德尔分明又卖力要追! 君北月狐疑着,他所用的风刃之术,需要距离,而敏罕穆德尔却一直再拉近距离,这家伙似乎对他很熟悉! 只是,匈奴的太子,他可是不曾有过什么交集的,难不成,敏罕穆德尔背后有人,而这个人,是熟悉他的人? 君北月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距离一拉开,他立马双手持剑,凌空狠狠朝敏罕穆德尔劈去! 要知道,这不是比武,而是两军的战场! 他可没有时间跟敏罕穆德尔耗着,何况,就算是比武,以他的习惯也从来都是速战速决的! 这凌空劈下的一剑,立马形成一道冷厉无比的风刃,狠狠朝敏罕穆德尔劈去,势如破竹,排山倒海,大有将对方劈成两半的趋势! 敏罕穆德尔分明知道君北月风刃的力量,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居然没有躲避,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剑芒逼近! 他……想做什么? 君北月狐疑了,而就在这刹那,只见敏罕穆德尔瞬间就转身! 而就在这转身的瞬间,风刃正中他的后背,竟与此同时发出了“铿”一声响亮! 怎么回事? 敏罕穆德尔很快就又转身过来,而君北月凌在高空,惊了! 这家伙背后一定穿了有什么东西,是连他的风刃都伤不了的! 只是,他转身,便证明了前面就是他的弱点! 敏罕穆德尔正扬笑要得意呢,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意,猛地提剑,竟是连连挥了数剑出去! “喂,等一下!” 敏罕穆德尔大惊,脱口而出,他还得意地等着君北月质问他为什么背后不会受伤呢! 没想到君北月居然一句话都不说,立马又挥来那么多道风刃! 这个家伙这么不喜欢说话,真的太闷了! “想玩大的是吧,本太子就陪你玩!” 敏罕穆德尔说罢,立马又转身,背对君北月! 他背后穿的东西,可是他匈奴的宝贝,比黑鲛的鳞甲还要坚硬一百倍的石衣。 可是,就在敏罕穆德尔得意的时候,谁知君北月身影一闪,竟掠到他面前来,瞬间就是好几道风刃! “你!卑鄙!” 敏罕穆德尔大惊,立马再转身。 君北月唇畔的笑意轻蔑到了极点,身影掠动,竟在敏罕穆德尔周遭形成一个影子圈,高速的转动,分不清他的真身到底在哪里! 而风刃,竟是从四面八方不断飞掠过来,让敏罕穆德尔怎么转身都无法全方位的保护自己! 敏罕穆德尔大惊,猛得也在原地转动起来! 可是,他的速度怎么能抵得过君北月呢! 不过片刻,他便停了下来,肩膀、手臂,还有大腿上,中了好几道风刃! 风刃无形,哪怕他再聚精会神,都看不到,只能感觉空气中气流的变动! 只是,风刃太多了,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啊!” 又是一道,打在脸上,随即,又是一道,打在腹部! “君北月,有种就现身!” 敏罕穆德尔头一回输得这么狼狈,头一回遇到这么强悍的对手,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爱说话的对手!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君北耀那家伙怎么还不动手呢? 就在敏罕穆德尔纳闷的时候,突然,所有风刃都停了来,而绕着敏罕穆德尔不断旋转的君北月也戛然止步! 只见他一手捂在肩膀上,他持剑的右手臂上,中了四五剑,而他的腿部,腹部,也都中箭! 他冷冷看着敏罕穆德尔背后的君北耀,还有君北耀背后数百名满弓待发的弓箭手! 方才,在君北月和敏罕穆德尔都在告诉旋转的时候,君北耀暗算了君北月,数百利箭齐发! 数百利箭齐发是什么概念? 君北月身上插着的十来利箭,足以说明一切! “本王早该想到是你了!”君北月冷冷说,他发现了弓箭手,只是,太迟了,他们早就埋伏好的,敏罕穆德尔的拦路,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把他引入陷阱的幌子! 甚至,他们救走东秦女皇,也是为了引他来! “当然是我,四哥,好久不见了!”君北耀笑得阴阳怪气! 即便在敏罕穆德尔面前,他都忍不住得意,忍不住本性暴露,他等这一天等太久太久了! 他这辈子所有的愿望,并不是当大周的皇帝,也不是灭了大周,当然,也不是君北月! 而是寒紫晴! 他要报复寒紫晴,他要毁掉寒紫晴的一切! 他知道,君北月就是寒紫晴的一切! “四哥,你说……我杀了你,寒紫晴会怎样?她会哭吧,她会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吧!哈哈哈!” 君北耀笑着笑着,陡然厉声,“杀!” 话音一落,顿时数百利箭齐射! 679挑衅,他的禁忌 紫晴会哭吗? “她不会,因为本王不会死!” 君北月冷声,长剑换到左手,凌空后退,挥剑挡利箭! 方才他是不小心,现在,他可绝对不会让君北耀得逞的,比起右手持剑,君北月的左手竟出奇的灵活! 已经退后到君北耀身旁的敏罕穆德尔见了,都禁不住感慨,“这小子真的厉害啊!” “呵呵,等着吧,他厉害不到哪里去的!”君北耀很不屑,大声下令,“射,不要停,给本王狠狠地射!” 这话一出,原本还开心的敏罕穆德尔一愣,随即那笑得俊朗灿烂的脸瞬间就给拉下来! 他听到什么了! 他听到君北耀居然在他面前自称本王,而且竟是以本王自称来命令他匈奴的弓箭手! 敏罕穆德尔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君北耀,戒备心顿起! 之前君北耀对东秦女皇奸细的估计是正确的,让原本对君北耀有些怀疑的敏罕穆德尔又重新信任了他,只是,如今……敏罕穆德尔则是彻底得起了戒备之心! 这个君北耀分明是在利用他! 而就在敏罕穆德尔狐疑的时候,君北耀见君北月不断抵挡,并没有败的迹象,心下大急,猛地一把夺来侍卫的弓箭,怒声,“废物,养你们何用!” 他说罢,亲自持弓,瞄准君北月 侍卫朝敏罕穆德尔看去,很无辜! 而君北耀却已经杀红了眼,见君北月还能奋力提防,怒从心生,大骂道,“射啊!谁都不准停!” “本王告诉你们,今日君北月不死,你们就得死!听到没有!” “杀了他!给本王杀!” …… “停!” 突然,就在君北耀疯了一样的大叫中,敏罕穆德尔冷不丁大吼一声! 毕竟,这弓箭队是敏罕穆德尔的,他这一声令下,便再没有人理睬君北耀了! 全军全都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君北月也停了下来,左手持剑,右手鲜血淋漓,犹如一个浴血奋战的修罗,冷冷地看着君北耀! “不!你!” 君北耀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他所有的心思全在君北月身上,都没有注意到敏罕穆德尔的愤怒! “你怎么!你不是中毒了吗?” 利箭上,有毒的呀!君北月早该倒下了,可是,为什么他还可以凌空站着,恍如天神一样睥睨他呢! 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在君北月面前,他还始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呢? “射,停下来做什么,给本王继续!”君北耀大吼,这才回头看去。 背后,所有的弓箭手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都愣着做什么,你们敢违背本王的命令!”君北耀大叫,话音一落,这才突然看到面色阴沉的敏罕穆德尔! 这霎那,他猛地从疯狂中缓过神来,正要开口呢,敏罕穆德尔根本不理睬他,持弓箭朝君北月瞄准,冷冷道,“君北月,本太子服你!你们兄弟俩的恩怨,本太子不管,你要东秦女皇的首级,就到东秦北疆十郡来取!” 话音一落,敏罕穆德尔大手一挥,立马撤军,他甚至多看君北耀一眼都没有,掉头骑马就走! 一时间,君北耀周遭全空了! 就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君北月! 君北月至今不动,可那一双犀眸却冷冷地盯着君北耀看! 君北耀吓得拔剑,一边戒备,一边追敏罕穆德尔而去! “殿下,等等!” “殿下,你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殿下,你这样等于放虎归山!” 君北耀的劝说,敏罕穆德尔自然是听到的,只是,他不能确定君北月还有多少实力,也不能确定后面大周的大军多久会到! 这一战,他确确实实看到一个战神,君北耀在利箭上涂了毒药,他是很清楚的,可是,君北月竟可以硬撑到现在,以一敌百,还高高凌空,不倒! 这一点,他对君北月心服口服! 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冒险,这里毕竟不是他主力所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让君北月,也是逃君北月! 直到,敏罕穆德尔和君北耀都走远了,君北月才缓缓落地,然而,当他双腿一落地的时候,顿是一个失力,单膝跪了下去! 君北耀好生卑鄙,下的毒是十香软骨散,如果不是他咬着牙硬撑,此时他早就万箭穿心了! 好个君北耀! 今日就算杀不了东秦女皇,他也一定要把君北耀给碎尸万段了! 君北月撑着长剑站起来,取出怀中的火折子,发出了求救信号! 这信号一出,留在军营里的影卫们见了,皆是大惊,没有人再顾得上白萌萌,就连守在红衣门口的那个影卫,也丢下了红衣! 王爷发出这个信号,那必定是出大事了,必定是有性命之忧的,他们要全军出动! 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所有影卫便全都汇聚到君北月面前,见他一身鲜血林漓,皆是大惊,却没人敢问,只等他下令! “追,北疆方向,困住君北耀,本王要亲手取他的首级!”君北月一字一句冷冷命令! “是!”众人齐声,立马追了去! 而君北月坐下运功逼毒,不过片刻,十香软骨散便被他逼出了一半! 逼出一半,足以他手刃君北耀了! 他眸光寒冽,起身立马追过去! 而此时,君北耀还在追敏罕穆德尔,匈奴人力气大,也跑得快! 君北耀被远远地甩在后面,知道敏罕穆德尔在气头上,也不敢追太近,只是,他没有想到君北月的影卫居然会追来,将他困住! “你们什么意思!” “你们可知道敏罕殿下的人就在附近,不想死的就滚!” “君北月算什么战神,有种就自己追来!” 然,这话音一落,君北月便出现在他面前了,十香软骨散还未完全逼出,他还是有些站不稳的,只是,他持剑撑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君北耀,“本王来了!” 君北耀惊得后背全是冷汗,小人就是小人,他竟然立马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四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四哥,敏罕殿下是相信我的,我甘心当你的卧底,帮你一举捣了匈奴人的老巢!四哥,你相信我!” 君北月会相信他吗?如果相信他,就不是君北月了吧! 他一步一步朝君北耀走去,剑刃架在他脖子上,唇畔勾起了一抹冷意,一句废话都没有,猛地一扬,一剑便让君北耀人头落地! 敌人也好,仇人也好,都可以挑衅他,伤他,杀他,但是,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拿寒紫晴这三个字来挑衅,那简直就是找死! 他永远不会让紫晴哭! 680为什么这样对我 每个男人都是有禁忌的,不管是吊儿郎当,成日没个正经,比如百里尾生,还是严肃冷酷的男人,如同君北月,都会有禁忌! 一旦触犯到他们的禁忌,他们就算是拼了命,都会追究到底! 君北月看着君北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终于缓缓收起了长剑,而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三大虎军胜利的号角声! 这一战,大周完胜! 雁荡城失守,这意味着,东秦的中部大门被打开! 东秦女皇孤注一掷,东秦中部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可抵挡! 本该高兴的,然而,这个时候,君北月心里想着的却是寒紫晴,又过了那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主子,白萌萌那边有状况!” 这时候,影卫突然开了口,是时候禀告这件事了。 “什么事?”君北月淡淡道,战争已经结束,白萌萌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虽然,这一战白萌萌有功劳,他会论功行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白萌萌完全的信任! 白萌萌是东秦人,却归降大周,他很清楚,白萌萌是因为他而归降的! 这种女人是最贪心的! 一旦她在他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必定心生异心! 若非碍着白虎将军,这个女人,他不会用。 “主子,白萌萌……她……她伤了红衣姑娘!”影卫怯怯回答。 “什么!” 君北月勃然大怒,一动怒就牵动了身上的箭伤。 影卫不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禀告,只见君北月听得眉头紧锁,一脸复杂! “主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没有你的命令,属下不敢擅自放人。”影卫如实回禀。 君北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往回走。 而此时,三大虎军已经全都进入雁荡城,正在安顿待令! 趁胜追击是必然的,三大虎军,尤其是白虎将军可正在兴头上,一见君北月回来,也顾不上他身上的伤,连忙就问,“王爷,明日一早就一路往北杀去!我白虎军还打头阵!” 军人上了战场,有伤是在所难免的,没有受伤,反倒不光荣了! 君北月点了点头,道,“今夜把粮草送到雁荡城,召集所有将军谋士,今夜本王营帐里议事!” “是!”白虎将军立马领命! 可是,就在白虎将军要出去的时候,白萌萌却猛地从外头冲了进来,直接撞上白虎将军! 只见她披头散发,满脸泪迹,双手全是血迹,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 白虎将军大惊,“丫头,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萌萌理都没有理会白虎将军,只冷冷地看着君北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女儿,你……你到底怎么了呀,你别吓唬爹爹好不好!” “萌萌,你说话呀,你别这样!” 白虎将军大急,拉着白萌萌的手,一个大男人,一个铁血的将军,一个汉子,在女儿面前,却都什么都不是了,瞬间老了好几岁! 这一刻,他不再是个大将军,而就只是一个老父亲,一个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老父亲。 君北月看在眼中,心隐隐有些酸楚! 这辈子,对他最重要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一个是他直指鼻尖选出了的妻子,另外几个,便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将军们。 不得不承认,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白虎将军这么苍老无助的一面! 突然,白萌萌一把拔开了白虎将军的手,白虎将军根本没有防备,冷不丁就被推到一旁撞在墙上! 他目瞪口呆,都来不及为胜利而喜悦呢,立马就心痛,心慌了! 萌萌,到底怎么了? 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出他的脑海! “萌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爹爹说,爹爹立马砍了他!” “萌萌,你说话啊,你别这样好不好!” “萌萌,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呀!” …… 白萌萌就是不理睬,眼前这个爹,养了她十多年,疼了她十多年,终究怎么都比不上血溶于水的骨肉亲情! 她背后背着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她的父母,她的弟弟! 一直盼望能见上她一面的父母,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子的弟弟! 就因为影卫不放人,就因为君北月的不信任,他们全都被杀了! 影卫离开后,她疯了一样赶到雁荡城,可是,早就迟了! 白萌萌冷冷地看着君北月,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白虎,你先出去,我跟她说。”终于,君北月淡淡开了口。 “这……这……王爷,这到底怎么了呀!”白虎将军实在不明白! “出去吧,一会儿我告诉你。” 君北月原本想隐瞒的,要知道,如果让白虎将军知道白萌萌其实是一个奸细,作为父亲,他该有多伤心,而作为三大虎军之首,他又该有做自责! 只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 白虎将军对君北月还是信任,作揖告退后,又看了白萌萌一眼,这才离开。 而影卫们也都非常识相地离开了,大堂中就剩下君北月和白萌萌! 门,一关上,白萌萌立马就大笑,将包袱放到君北月面前,打开来! 一见那三颗人头,一个个全都不瞑目,君北月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不喜欢白萌萌,也不信任,但是,他很清楚,这三条性命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个男孩,他还那么年轻! “我爹娘,我弟弟!”白萌萌笑着,突然逼到君北月面前,指着君北月的心口,“都是你害的,是你的不信任,杀了他们!” 君北月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没说话。 “战胜了!大周胜了,我没有骗你吧,曜王爷!”白萌萌质问道。 “我没有骗你吧,可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求了他们好多次,他们都不相信我!” “就差那么一会儿,三条命啊!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弟弟呀!” “你可以早告诉本王的。”终于,君北月淡淡开了口,如果白萌萌早点说,他会派人去救。 白萌萌微愣,随即辩驳,“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吗?你还我爹娘,你还我弟弟来!”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竟朝君北月怀中扑去,嚎啕大哭起来,“君北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我一心一意全都向着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681 你算个什么东西 白萌萌哭着冲君北月怀中扑来,只是,却扑了个空。 君北月没有后退,而是侧身避开,哪怕是不随便的触碰,他都不喜欢,何况是这种随随便便的触碰呢! 生母早逝,如果说和女人亲密的碰触,那么也就有寒紫晴一人吧,是唯一,而不是其中之一! 白萌萌扑了个空,眼底闪过一抹恨意,爱得越深,恨得越深。 她都这样了,她都家破人亡了,她都伤心欲绝了,君北月居然还躲她,居然一点点安慰都不给她!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 “君北月,你还我家人,你还我!” “都是,都是因为你,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君北月,你要负责!” …… 白萌萌不死心,悲恸地大哭,又要冲君北月扑去,然而,如果不是碍着白虎将军的面子,这个男人早就没有耐性了! 而他给白虎将军面子,也不是没有底线了! 这一回,君北月没有躲,而是狠狠地一把将白萌萌推开,力道之大,直接将白萌萌堆倒在地! “还?本王到底欠你什么了?”君北月质问道。 “都是你不相信我,都是你的影卫不让我走,如果我及时赶到,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点恻隐之心,我全家人都不会死!” “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呜呜……” 白萌萌也不起来,就坐在地上大哭大吼! 君北月却冷笑了不已,:“你多的是机会可以告诉本王,可是你没有,你选择隐瞒到最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要本王相信你?” “我……我……”白萌萌语塞了,转而又哭,“我……呜呜……引东秦女皇出兵,这个主意是我给你出,你出兵之前,你至少要跟我知会一声吧,你居然没有来!” 白萌萌最不甘心的莫过于这一点吧,她原本以为他会来的,她原本以为他不会那么快亲自出征的!她原本是打算打他走密道,去雁荡城救人的!就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就她的家人。 他都不知道她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久! 可是,他居然没有来! “本王凭什么知会你?白萌萌,你在本王虎军中,算个什么东西!”君北月怒了。 “这个主意是我给你出的!”白萌萌也理直气壮,她本不是会如此硬碰硬的人,只是,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的意思,没有你,本王打不赢这场仗?”君北月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他还真没有想到白萌萌会有这种想法。 迎上君北月那一双冷傲寒冽的黑眸,白萌萌才惧了,一时间没了底气,支支吾吾,“我……我……” “你别忘了,你是本王俘虏的一个奸细!”君北月冷酷地说出了事情的本质! 他何时依靠过这个女人打赢仗了! 这个女人放火,被他一眼看穿,她的诡计也被他一眼看穿! 是他亲手揪出这个奸细,如果白萌萌不主动投降,他一样有办法让她说出和东秦女皇通信的途径,一样可以报给东秦女皇假消息! 甚至,以他的本事,他不揭穿白萌萌,一样可以将计就计! 白萌萌,她算什么东西! 不管是两国之间的较量,还是两派势力之间的较量,至今,帮他打过胜仗的女人,只有一个,将来,也一直只会有一个! “你的投降,只保住你的性命而已,这场战争的胜利,是我三大虎军上上下下浴血奋战的结果,白萌萌,女人如果太高估自己,只会让人恶心。你可以滚了!”君北月冷声,毫不客气!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直接刺到白萌萌心口上! 她心底,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分量的,一直都知道,其实没有她,君北月一样打得赢! 不管她投降而否,对于君北月其实真的没有多大的价值,他说的没有错,她的投降,最大的作用就是保住的了自己的性命而已! 然而,她会甘心吗? 她不甘心! 她在军中藏了那么多年,她在东秦女皇和君北月之间权衡了那么久,她最后选择了君北月,可是她居然什么都没有捞到,她连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赔上了,竟还是一点儿价值也没有! 她恨! 她不甘心! 她知道,她最大筹码,便是白虎将军! 这个男人跟三大虎将,那可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关系! 这个男人的心很大很大,但是心里的位置却很少很少,然而,即便再少,也一定是有虎军的位置的! “我不走,我要等我爹爹来,今儿个,索性就说个明白吧!”白萌萌哽咽道,她知道,君北月接下来会找白虎将军的。 “说个明白也不是由你来说,来人,带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探视!”君北月冷声,影卫立马进来拿人! “不!我不,我就剩下我干爹一个亲人了!曜王爷,我求求你,让我自己跟他说吧!” “放开我,我有权力留下来!” …… 白萌萌猛地挣扎,立马改口风,人都被拽到门口了,却没有想到君北月竟抬手示意影卫稍等! 她心下大喜,她就知道对于这个男人,不应该硬碰硬,得软硬兼施,不能太要强,也不能太软弱,她正要开口呢,可谁知,君北月冷声警告,“红衣那丫头如果醒不了,本王会亲自带你到王妃面前赔罪!” 他说罢,便负手转身过去,而继续被影卫拖出去的白萌萌这刹那,一颗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完全咬了去一样,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提寒紫晴的都是红衣,故意在她面前刺激她,而这个男人,几乎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出寒紫晴会是这样的警告! 就为了她的一个丫头,一个下人而已! 人比人死,白萌萌嫉妒得都快疯了,恨不得现在就看到寒紫晴,凭什么呀,凭什么她能轻而易举得到君北月的盛宠,她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寒紫晴了呀! 她付出了那么多,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白萌萌咬牙启齿,她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怎样,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她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 白萌萌被丢到了营帐中软禁,而此时,白虎将军正往君北月营中走…… 682 下三滥的手段 君北月负手,背对大门而立,身躯挺拔高大,已经卸下一身铠甲,包扎好伤口,穿着他一贯的黑衣。 白萌萌走后,偌大的营帐终于安静下来。 “白虎将军来了吗?”他淡淡问,有些心不在焉。 “还在路上,刚刚过去处理战俘了。”侍卫如实禀告。 君北月听了,甚是安慰,白萌萌闹成这样,白虎将军依旧没有忘旧职责所在,不亏是他三大虎军之首。 也不愧他如此照顾白虎将军感受和面子,而没有当众揭穿白萌萌,对她下杀手! 否则,一个已经用不上的奸细,留着何用? “漠北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君北月只关心的始终是这件事,也就只有紫晴的事情,能让他心神不宁吧,至今都没有消息,那么多天了! 不仅仅紫晴没有消息,耶律芊芊那也没有消息! 不得不承认,他每时每刻,都想走,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走! 他走了,第一个原谅不了他的便是他自己,而第二个必定是紫晴。 地图,已经瘫在宽大桌面上,他沉敛着黑眸,静默地看着,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主子,已经三天没有来消息了,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呢……”影卫怯怯道,不得不承认,他们太失职了,他们追不上王妃娘娘。 君北月按在案几上的手陡然握紧,心中分明藏着怒意,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几个影卫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人不报而冲了进来,正是影子身旁的侍卫,“主子,影子大人那里有消息了!” 从紫晴消失之后,司徒浩南在战场上走不开,便让影子去找人! 谁知影子一去,却一点音讯都没有,而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说!”君北月难得如此心急。 “整个漠北地区影子大人都亲自搜查过了,目前可以肯定王妃娘娘没有离开漠北,漠北地区就只有两个地方没有找过,一个是南宫城,一个是漠北小镇!”影卫如实禀告。 “南宫城可有动静?”君北月最担心的就是南宫城出手,帮司徒城,要知道南宫城在漠北的势力可不小呀! “至今没有消息,司徒公子几番致信南宫城主,至今尚且未得到回复!影子大人令小的来禀,影子大人正要去漠北小镇,南宫城方面,差小的来请主子拿主意!” 如果,人在漠北小镇,那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那么多日过去了,如果紫晴没有被劫持,没有遇到什么大事,怎么会和影卫和司徒浩南失去联系呢? 漠北是个平静的地方,不太可能出事。 影子的意思,分明是害怕紫晴被南宫城困住了。 而如果真的在南宫城,那就说明南宫城的心不是向着司徒浩南,也不是中立的,而是向司徒城那边的! 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面对南宫城,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君北月蹙紧眉头琢磨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出来侍卫焦急的禀告声,“主子,白大小姐营帐里出事了,说是要自杀!白将军已经赶过去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那张峻美的脸立马冷了七分,好个白萌萌,这种下三滥的把戏都用上了! “告诉影子,先在漠北小镇找!还有,盯紧西荆和西凉的边界,一定要保住耶律芊芊!” 君北月低声下令,紫晴始终,耶律芊芊被劫持的事情,一直都是不公开的秘密! 因为,这件事一旦公开,就说明西荆有危险!大周长驱直入,攻打东秦,并非是后顾无忧的! 一来会乱了虎军之心,而来也动摇一直在虎军背后待命的西荆三军的军心! 君北月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拿下东秦! 他可绝对不会让白萌萌浪费掉三大虎军一分一毫的时间! 他说罢,立马出营往白萌萌那里去…… 君北月到白萌萌营帐的时候,白萌萌已经被救下来了,影卫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 没有君北月的命令,谁都不让轻易人不相干的人进来。 白萌萌营帐里,除了白虎将军和几个亲信之外,全都是影卫! 这件事,在君北月和白虎将军商量之前,绝对是不能传出去的,不确定的事情一旦传出,那谁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了。 女人呀! 果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白萌萌选择了上吊,此时,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白虎将军亲自喂她喝水。 见君北月来,白虎将军连忙起身,依旧恭敬,可是却一脸的愁容,早不见胜利的喜悦和少年狂一样的斗志。 君北月没说话,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他看都没有多看白萌萌一眼,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白萌萌全都是装的,哪里可能真的受伤,真的喘不过气来,她看了君北月一眼,也不说话,眼泪就默默的流了下来! 终于,白虎将军忍不住了! “主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问了这臭丫头好几回,她就是不说,就非要见你!” 白虎将军就担心白萌萌在君北月这受了委屈,他也是最近才看出萌萌对主子意思的! 他知道主子对曜王妃情深义重,他也没有多少奢望,更不敢想萌萌可以得宠胜过于曜王妃。 他只希望萌萌留在主子身旁伺候,当个侧妃也好,当个贴身婢女也好! 大男人嘛,何况是帝王,谁没有个三妻四妾,这再正常不过了! 他想,就算曜王妃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吧,毕竟萌萌也是他白虎军的大小姐,也是个可以吃苦的丫头,比帝都那些个权贵之女强太多了! 那如果,曜王爷要真瞧不上萌萌,那就算了吧,他相信白虎将的大小姐,将来一定可以挑到好夫婿的! 只是,现在,看萌萌这幅样子,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多大的事情,能闹成这样! “来人,把东西带进来。” 君北月没有回答,只淡淡下令,很快影卫便将白萌萌带去的那三颗人头提来进来,白虎将军一见,顿是大惊,连忙起身,“主子,这到底……” “这是白萌萌的亲生爹娘,亲生弟弟,被东秦女皇砍了脑袋,因为,白萌萌出卖了她。” 683辩解,她最后的筹码 “出卖”二字,足以说明一切。 君北月言简意赅,白虎将军是聪明人,一听也大概能明白事情怎么回事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喘不过来,后跌了数步,猛地垂胸,才喘过气来,跌坐在床榻上! 怎么……会这样! 萌萌,一直都有家人的! 萌萌出卖了东秦女皇! 也就是说,萌萌其实是东秦女皇的人! 这么十多年来,都是一场欺骗! 白虎将军忍不住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初遇这个丫头的情景,她脏兮兮的小脸哭得可惨可惨了,她说她全家人都被东秦人杀死了,说她沦为乞丐又遇到瘟疫。 而就是这么个小娃娃,脏兮兮的小手上居然捧着一个藏了好久的窝窝头到他面前,对他说,叔叔,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那么单纯天真的一个小娃娃,竟是……东秦的奸细! 竟在他身旁,在他虎军里埋伏了那么多年! 他居然心疼了那么多年,当亲生女儿一样伺候着! 白虎将军缓过神来,看着泪眼汪汪的白萌萌不断摇头,他接受不了眼前这个事实。 他接受不了他最疼爱的义女,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竟是一个奸细! 他接受不了,自己身为三大虎军之首,是三大虎军的大将军,那么多年来……居然养虎为患! 白萌萌见白虎将军的反应,岂会不害怕,不心虚! 她立马嚎啕大哭起来,“爹爹,是女儿对不起你,女儿无颜面对你,所以……所以女儿……女儿不想活了呀!” 她说罢,竟从床榻上冲了下来,一下子就跃上椅子又要上吊。 君北月微蹙的眉宇间就像汇聚漫天的乌云一样,越来越阴沉,似一场暴风雨前夕。 而白虎将军哪里看得透,这毕竟是自己一手大带的女儿呀! 他连忙冲过去,一把将白萌萌抱了下来,“胡闹!别在胡闹了!” 白萌萌借势就扑在白虎将军怀中,哭得凄惨无比,“爹爹,是女儿错了,女儿没有脸见你!女儿只能帮了曜王爷之后,以死谢罪!” “爹爹,你是我干爹,你比我亲爹对我还好!可是,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呀!我对不起你们,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活得好累好累呀!” “爹爹,你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两头都不亏欠!” …… 白萌萌又哭又挣扎,白虎将军不得不抱紧她,听她这么哭,这么自责,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愤怒,连忙就劝,“萌萌乖,不哭了,不许哭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情,咱们说清楚!” “萌萌乖乖,不哭了,你要是也离开了,干爹怎么活呀!” 白虎将军看着白萌萌那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说着说着,竟哽咽了,如此铁汉,眼眶竟有些微红。 君北月将一切看在眼中,眼底藏着一抹复杂,至今没有说话! 终于,在白虎将军耐性的哄慰下,白萌萌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哄,她小时候经历过太多太多次了,也有好几次,干爹都会说这种话,“你还是怎么了,你让干爹怎么活呀!?” “你要是不好好了,干爹还怎么活下去呀!” 她总觉得,这话里有说不来的辛酸的滋味,似乎不是对自己的,只是,她也没有深究下去! 但是,她知道。 只要干爹还能说这样的话,一定是会原谅她的! 她现在就只剩下干爹这么一个筹码了,她领教了君北月的绝情,她知道,她暂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自己,紧紧拽住白虎将军这颗救命稻草! 见白萌萌不哭了,白虎将军才大大吐了一口浊气,他看着白萌萌泪汪汪的眼睛,心疼极了,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眼泪,沉住气,耐心问询问。 白萌萌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当然,她省略了她对君北月的爱慕,威胁,邀功! 她只说,她是东秦女皇的奸细,因为东秦女皇挟持了她的家人逼迫她,她一直跟东秦女皇抗衡不曾做过什么伤害白虎军的事情! 直到不久之前,东秦女皇下令要她行动,她都没有行动,而是暴露了身份,帮了君北月一把! 如今,东秦女皇杀了她的家人,君北月又要揭穿她,她伤心欲绝,只想一死了之! 君北月在一旁听得心下冷笑,却始终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而白虎将军看了看地上那三颗人头,又看了看白萌萌连连摇头,终于是朝君北月看过去。 “爹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永远永远都不希望你知道真相!是我不孝,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辜负你的疼爱!”白萌萌哽咽着,心下却着急着君北月的反应! 见君北月和白虎将军对视无言,她连忙转身过去,跪在床榻上,“曜王爷,萌萌一时心急,对你有不敬,对你说了一切气话,都是萌萌无心之过,萌萌吃错了,求你原谅萌萌吧!” “曜王爷,萌萌保证一辈子效忠干爹,效忠白虎军,请你相信萌萌,萌萌绝对不会有异心!” “是本王下令软禁你的,耽误了你去救人的时机,怎么,现在不怨恨本王了,不让本王还你家人性命了?”君北月冷冷问道。 谁知,白萌萌的眼泪立马就又泛滥了,她连连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才能说话,“曜王爷……试问……试问有朝一日你最亲最爱的人死了,你能冷静吗?” 这话一出,白虎将军陡然厉呵,“萌萌,不得无礼!” “我……我……”白萌萌都哽咽不能语了,“我控制不住,我……我忍不住……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太伤心了。求曜王爷原谅我一回,我明白曜王爷为什么不信任我的,我知道军机大事是不容闪失的,我现在明白了,都明白了!” 白萌萌看似语无伦次,伤心欲绝,可是,道理却都说得明白! 白虎将军眉头紧锁,虽然能理解白萌萌,却也不敢在君北月面前造次,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君北月却淡淡道,“这里太吵了,白虎,跟本王出来,借一步说话。” 684因为那一双眼睛 君北月至今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 而要借一步说话! 以白虎将军对这位主子的了解,他知道,事情绝对不是白萌萌道歉恳求,就那么轻易就可以算了的! 他看了可怜兮兮的白萌萌一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同君北月出门了! 君北月一直走,都没有回头,而白虎将军一出营帐,分明是大大地吐了一口浊气,并没有在营帐里所表现的那样轻松。 他一路跟着君北月走,到了君北月的中央营帐。 营帐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就只有他们主仆两个人! 君北月早已坐下,示意白虎将军坐,然而,白虎将军却苦笑了下,“属下不敢!” 这里是中央营帐,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坐的呀! 君北月又点了点那座位,白虎将军也不敢违令,只能小心翼翼坐下! 白虎将军如今已经有四十好几了,今晚上,君北月第一次发现他的坐姿都有些老态,他淡淡道,“白虎,白萌萌的眼睛……和嫂子很像吧。” 这话一出,白虎将军先是一愣,随即便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君北月,可是,那满是老茧的大手竟捂住了嘴巴。 刹那而已,一个铁血的汉子就变成了一个苍老孤苦无依的老头,明明手握重兵,可是,却如同一个漂泊无家的流浪汉。 他眸中一下子就盈满了泪光!他,怎么了?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二十多年前,白虎将军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将领而已,只是大周北疆的一个小小的将领。 他家中有怀胎数月的娇妻,他不想在战场上打仗,他渴望回家去陪伴她的妻子。 可是,三界之地经常战乱,几城的百姓流离失所,战乱结束了,妻子也为他生下了女儿,可是,当他回家去,却发现家毁了,他疯了一样找他的妻女,找到的却是两个小小的坟头。 从那以后,白虎将军没有再回去过,一直留在军中,收养了白萌萌,后来君北月接管北疆诸军,他随君北月组建虎军,直到现在。 所有人都以为白虎将军一辈子都未婚,一辈子孤家寡人。 所有人都以为白虎将军是因为膝下无子女才收养了白萌萌,然而,实情并非如此! 君北月也是认真见了白萌萌才想起了曾经在白虎将军营帐里见过的一副画像。 原来,只因为那一双相似的眼睛。 只是因为那一份思念,那一份一辈子都放不下的愧欠。 君北月这句话一下子就问到白虎将军心坎里去,让白虎将军许久许久才缓过神来,看着他,无奈得不断摇头再摇头,也不知道紧咬着牙关多久,才哽咽开口,“她……她的眼睛可漂亮了,是村子里最漂亮的,比萌萌的还要有水灵……她说过,我们的孩子,哪里都可以像我,就眼睛,就眼睛一定要像她……” 白虎将军说着说着,别过头去终究没有忍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了。 二十多年,他也不曾向谁再提起过,知道这些事情的老兵们,返乡的返乡,牺牲的牺牲,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 二十多年后再提起,仿佛一切都还发生再昨日,仿佛昨日,他还是个小将领,夜里在军营里抱着媳妇亲手缝的寒衣,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心念念他家中怀孕数月的媳妇,默默数下她生产的日子。 那些思念的日子,是如此的难熬。 可是,再难熬,都好歹有个期盼呀,如何比得上这二十年来的煎熬? 否则,他岂会轻易收养一个孤儿十多年,带在军营里,没有防备? 只因为,那一双眼睛。 撞见的那一刹那,他都险些以为这是上苍派来陪他一起活下去的使者。 可是,白萌萌不是! 白萌萌是一个奸细!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俊冷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既然选择了告知,那也便是选择了避免不了的伤害! 既然要伤害,必定要干脆,长痛不如短痛! “白虎,她在本王这里有所求,本王不想给。这个女人,本王不想留。” 君北月没有多余的解释,劝说,只给白虎将军一句话,白萌萌,他不留。 白虎将军眸光一暗,看着君北月迟迟都无法开口。 他很清楚,主子做决定必定有主子的考量,而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改变的! 只是,他舍不得呀! 舍不得十多年的父女之情,也舍不得那一双唯一能给他安慰的眼睛。 “她在你我面前,表现不一,她的野心不小,留下会是祸患。而且这件事一旦被公诸于众,于你,于虎军军心,都没好处!”君北月耐着性子,提醒道。 这话一出,白虎将军立马就跪了下去,“王爷,是属下当初瞎了眼,是属下失责,这都是属下的错!” “你的惩罚免不了,只是,现在别跟本王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跟本王谈怎么办!”君北月无情的说道! 不得他心的人,无论是谁,一旦触犯到他,他连一句废话都不会有。 而能让他放到心上去的人,他必定是尽心相待! 于私,白虎将军是他出生入死的兄长,是陪他一起咬着牙渡过最艰难的时光,建立却虎军的老大哥。 于公,白虎将军是三大虎军的首领,是大将军,他不在的时候,白虎将军就是大周北疆的王呀! 他不得不慎重而耐着性子处理好这件事! 如果伤绝了白虎将军的心,某种意义上也是白萌萌的胜利,至少她闹成功了! “王爷,属下都明白,只是……” 其实,真的不用解释那么多的,白虎将军懂得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白萌萌一旦再有背叛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君北月做了最后的让步! 然而,白虎将军却跪直了身子骨,“王爷……属下……” 他心疼,他难受,他不舍,可是,他又不想违命,不敢冒险,不管做什么决定,他都痛苦得心如刀割。 现在还没有面对白萌萌,面对白萌萌的时候,他会更痛苦! 终于,君北月起身,“杀之!本王宁可你恨我,也不愿意有招一日,你恨那双眼睛!” 685最低的哀求 君北月是多么透彻的人呀,他知道,白虎将军真真正正舍不得是什么。 说罢,正要走,白虎将军却扑了过去,君北月又刺痛他了,他抱住君北月的双腿,哽咽哀求,“主子,什么都可以,只求你留住那丫头的性命!” “主子,属下就那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盼头,就当属下求你了。”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白虎将军,虽心有怜悯,可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大将如此卑微的一面! 看着苦苦哀求的白虎将军,君北月本就深邃如海的黑眸更加深沉了。 如果,白虎将军能够不明事理,私心到底,为白萌萌脱罪也好,为白萌萌恩求也好,他都可以果断的拒绝! 可是,白虎将军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需要他解释,便承认了他的判断没有错! 白萌萌这丫头,有所求就必定有所害! 而白虎将军的要求也很低很低,什么都可以,只求保白萌萌一命! 这,让君北月着实很难做人! 他如今面临的不是要如何处置白萌萌的问题,面临的是给不给白虎将军这个薄面的问题! 白虎将军可是抱着他的腿,泪流满面的哀求呀! 这一刻,君北月看到的仿佛是一个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自己妻女哀求他的老将军。 他不是无情的恶人,他是对敌人冷酷残忍的恶魔,对至亲至信不离不弃的男人。 这一刻,铁血的君北月让步了,但是,他斩钉绝铁的告诉他,“白虎,只有这一回,就这一回!” 听了君北月这话,白虎将军立马大喜,连连磕头,“多谢曜王爷,多谢曜王爷,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一定不会让萌萌影响到军心,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一定会为王爷打赢这一仗的!” “别谢得太早了,白萌萌秘密囚在军中,本王会派专人看守,她身旁所有的人全部都要换掉!”君北月认真道。 他也无法完全估计到他此时杀掉白萌萌,白虎将军会有什么反应!对当前的战况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能做的便是防范于未然。 白虎将军的要求,确实不多,他感激地连连点头,这才放开君北月的腿。 君北月亲自搀扶起白虎将军,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下去休整片刻,一会儿就要议事了,明日起,我们横扫东秦中部,如何?” 白虎将军抹去脸上的泪迹,大吼一声,“遵命!” 君北月甚至欣慰,一拳打在白虎将军肩上,终是扬笑,“去吧!” 这件事,其实君北月做了多手准备,但至少,现在的结果不是最差的一个! 他转身回到营帐中去,摊平了地图,冷眼看着东秦中部地区! 雁荡城果然是一个重要的关卡,过了雁荡城,整个东秦中部,便是一马平川,西接无邪深涧边上的群山峻岭,东临大海,北抵北疆高原,是个没有任何天险的大平原! 整个中部地区,就只有五座大城池,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扣去可能会投降的城的,要一路打到北疆高原去,以三大虎军的速度,不出一个月必定可以办到! 君北月的视线最后落在北疆高原地区。 如果没有君北耀插上那一脚,或许,敏罕穆德尔还没有如此好的头脑,想到这个地区吧! 就敏罕穆德尔掳走东秦女皇,一路撤兵的形势来看! 这一回,他是吃定东秦北疆高原这几座城池了! 北疆高原是一处天险,只要敏罕穆德尔退到北疆高原,便可以坐镇整个东秦北部,和大周来一场持久战! 北疆天寒地冻,那可是匈奴人常年习惯的气候,大周的军队坚持不了多久的! 敏罕穆德尔会选择疲劳战术,拖疲了大周军之后再出兵! 而在北疆高原,除了东秦留守北疆高原的军队之外,匈奴人的军队怕是早就驻扎好了,等着大周兵到! 君北月都料得到这场战役的结果,敏罕穆德尔想和他瓜分了东秦! 如今的形势看来,大周也无法一口气吞了整个东秦,而谁瓜分得多,谁瓜得少,就全看大周西陲的形势了! 如果西陲能再保一个月无忧,君北月便可放心地动用西荆三支大军,同虎军一同杀到北疆高原去! 届时,至少能吞了整个东秦中部,和匈奴在北疆高原脚下议和。 议和之后,西陲军调回西陲的时候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如此算里,便是两个月。 大周的西陲能坚守两个月吗? 这完全取决于一个人西荆皇帝,说得确切一点,完全取决于耶律芊芊! 只是,至今西荆皇帝都还没有耶律芊芊的任何消息…… “嘭!” 一声凌厉,每每夜晚送来的茶点都会被西荆皇帝摔出来,这代表着一天又过去了,又一天没有消息了! “整个漠北地区周遭,就连匈奴的交界处都包围起来了,还找不到人,你们都是饭桶吗?” 西荆皇帝暴怒,没有人比他更担心耶律芊芊被送到西凉去! 漠北是个三国交界之地,地处西荆的西北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西荆的领土,而是西凉和匈奴共有的! 因为漠北族的特殊性,两国从来都没有争议。 漠北往西,才算是真正的西凉,而漠北往北才算是真正的匈奴,西荆皇帝派人将漠北的西边,北边,还有动西荆交接的东南边,四面八方全都秘密包围起来。 而君北月的影卫在整个地区搜捕,可是,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人! 难不成那帮人能凭空消失吗? 又或者,他们已经进入西凉地区了,正在联系西凉烈太子了呢? “找,继续找!如果还找不到……就……就告诉寒紫晴,她看着办吧!”西荆皇帝冷声警告! 很明显,他并非全心全意和寒紫晴合作的。 他的心一直随着形势而变,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和寒紫晴合作全都是因为芊芊,如果不是因为芊芊,他对君北月和寒紫晴恨之入骨,就恨不得在君北月打东秦的时候,联手西凉捣了大周老巢呢! 虽然西荆皇帝是一位父亲,却也是一位皇帝,他对芊芊的爱,夹杂了太多太多。 而真正心急的人,莫过于司徒浩南了吧! 他原本一切毒顺利,无奈,这一日,出了件大事…… 686竟在这个节骨眼上 司徒浩南此时正在前线上,打了几个月的仗,他早已熟悉战场,武功高深的他,虽然还在跟独孤将军学习带兵之道,但也凭借武艺,率领了自己的人打了几场胜仗。 他就恨不得倾尽武林的力量,打西凉个落花流水。 然而,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此时,两军正陷入僵持,司徒浩南他们为守城一方。 “还没有消息?不成,我亲自走一趟,我亲自去找我外公!”司徒浩南不淡定了,一整个晚上都坐立不安,不仅仅因为芊芊,也因为寒紫晴失踪了,只是,他没有告诉西荆皇帝这件事。 “不成!你不能走。”独孤将军立马拦阻。 “我怎么不能走了,现在陷入僵持,我留在这里也没用,我去趟南宫城,指不定就能找到芊芊!”司徒浩南一激动,说话很大声。 “司徒公子,你一走,没人能统领那帮武林军,一旦消息传出去,完颜烈必定会攻城的!”独孤将军认真劝说。 “我……我……” 司徒浩南正迟疑着,这时,突然一个副将冲了进来,“司徒浩南,你什么意思,是你下令北院三支武林军撤退的!” 要知道,司徒浩南带来的武林军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视,几场胜仗,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司徒浩南懵了,他怎么……他要走也是自己走呀,怎么可能下令撤军? 难不成是……娘亲来了! 顾不上回答,司徒浩南立马冲出去,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是,当他抵达北院的时候,留下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司徒浩南厉声。 “少主,刚刚收到夫人的急件,召我等速速回城,夫人要亲自整顿西陲六城。”一人如实回答。 话,不用说得太白,司徒浩南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真的是他娘来了,她要收回他在西荆武林的势力! 什么亲自整顿西陲六城,不过是借口罢了! 西荆武林,小的山庄不算,大的城池就有六座,他十五岁那年,父亲亲手将令牌交给他,说好六城归他管辖。 虽然是在外公的督促之下交给他的,虽然这些年来,他也没有怎么管过,但是,这毕竟是属于他的! 给出来的东西,那么多年了才来要回去,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帮人的反应,竟连跟他打一声招呼都没有,直接就撤退! 在西荆军面前,这简直是让他颜面扫地! 他一直都在等司徒城动手的,却没有想到,娘亲会选择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娘亲选择在这个时候,一定是从司徒城知道他们在漠北找人的消息的! 司徒浩南真后悔写信却司徒城,当初向外公借人马到时候外公不借,他就应该戒备了呀! 司徒浩南看着一群群人陆陆续续离开,大部分人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他的心彻底地冷了!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多年前君北月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争取来的东西,才是别人永远都拿不走的! 这六大城池的人马,一个个都是修武之人,一个抵得上十个西荆兵,甚至百个。 那么强大的势力呀,可惜,再好,都不是他的! 都是别人给他的! “走!” 突然司徒浩南怒吼起了,“你们全都走,你们回去告诉她,我司徒浩南不会走,我司徒浩南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不会回去的!” “滚,你们都滚!这里不需要你们!” “别脏了本将军的眼!” “统统滚,有多远滚多远去,没有你们,本将军一样可以打胜仗!” …… 在司徒浩南的怒吼中,整个北院的人马竟一个不剩全都离开了! 武林人氏,本就不喜欢干涉朝廷的事情,更不会涉足两国战争,何况,这群人根本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司徒浩南这个没有实权的司徒城少主! 司徒夫人一声令下,他们一个人都不愿意留下,巴不得赶紧离开! 司徒浩南看着空荡荡的北院,颓然地跌坐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独孤将军和方才那个北辰副将追了过来,见状,独孤将军顿时大惊,他非常清楚如果少了这一批武林军,一旦完颜烈疯狂攻城,那后果有多严重! 而北辰副将立马冷笑起来,“本将军?司徒浩南,你现在手上连一个兵都没有,你还敢自称将军,你挂什么帅亲征呢!” 西荆和西凉这场战争,虽然本质上不是因为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而起,但是,导火索是他们俩! 看不透西荆皇帝野心的人,只会将罪过都归于他们俩身上! 不仅仅这位北辰副将,西荆军中,看司徒浩南不顺眼的多了去了,他们认为司徒浩南拐走了他们的公主,引发了战争,司徒浩南罪该万死! 如果不是独孤闲云将军压着,司徒浩南必定是没有那么容易融入军中的,更别说是领军打胜仗了! 而如今,他手上真的是一个兵都没有了呀! “孤独将军,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人不可靠!你不停,如今两军僵持在这里,我们半点地势的便宜都占不到,一旦完颜烈攻城,那我们可的损失惨重,我们输不起的!”北辰副将冷冷提醒。 独孤闲云没说话,他不否认司徒浩南的能耐,当记着寒紫晴当初那一大批粮草的资助。 虽然,战线已经从西荆和西凉的交界处,移到了西荆的中部,但是,司徒浩南还是帮了一个大忙! 因为,以完颜烈那种不要命的玩法,如果没有司徒浩南,估计这会儿帝都阿克巴楚也该告急了吧! 独孤闲云是知道司徒浩南和司徒城的关系的,琢磨了片刻,便淡淡道,“司徒,你走吧,去漠北吧!” 既然守不住,不如放司徒浩南早点走,或许,那里还有会转机。 可谁知,独孤闲云这话一出,北辰副将便大笑起来,“他就只会逃吗?将军,你可从来不允许逃兵的!” 独孤闲云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正要训斥,谁知司徒浩南却彻底被惹恼了,他猛地站起来,“铿”一声抽出长剑! 他,他要做什么,这里可是西荆军中呀! …… 687向君北月学习 司徒浩南一拔剑,立马吓得北辰副将连忙躲到独孤闲云后面去。 要知道,在战场上,北辰副将是一名猛将,可是单挑的话,别说是北辰副将,就算是整个西荆大军,都没有一个是司徒浩南的对手的! “我,不是逃兵!” 司徒浩南身影一掠,立马就逼到北辰副将身后,吓得北辰副将猛地转身拔刀戒备,随时准备抵挡司徒浩南的长剑。 可谁知,司徒浩南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握紧长剑,一字一句怒吼,“就算没有一兵一卒,我司徒浩南也是个将军,你们西荆皇帝亲口承认的!我告诉你,就算死在战场上,我司徒浩南也不会当逃兵!” 他说罢,猛地转身飞跃上马背,竟往西城门方向冲去! 他要做什么? 孤独闲云狠狠地瞪了北辰副将一眼,也来不及训斥,立马追过去,北辰副将被吓傻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然而,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却又被吓懵了。 人家是驾马冲到城门下,大喊开门,而司徒浩南这厮居然骑马直接冲上城门顶上去! 他疯了不成,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司徒浩南就骑马站在城门最高处,面向城内,长剑直指众人。 一时间,全城的百姓,士兵,全都被惊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开战了呢! 只是,开战也不至于如此吧! 司徒浩南,这个西荆皇帝亲自授命的主帅,这个武林人氏,这个拐走他们的公主现在又回来恕罪的家伙,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惶恐震惊的时候,司徒浩南勒紧缰绳,陡然大声说道,“本将军的武林军全都走光了,他们是逃兵!他们不配称作士兵!这个消息相信很快就会被传出去的,完颜烈很快就会攻城!” 这话一出,独孤将军头一个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徒浩南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会让军心大乱,百姓恐慌的! 难道他冲上城门就为了宣布这个消息? 疯了! 司徒浩南铁定是被刺激疯了! 只是,司徒浩南不是疯了,他清醒得很呢,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娘亲有本事召回他所有的人马,就有本事把消息传到完颜烈的耳朵里去! 他娘亲就巴不得西荆打输了,把耶律芊芊送去西凉,巴不得他永远不能跟耶律芊芊在一起!巴不他狼狈得被西荆人追杀,逃回司徒城去寻求庇护! 可是,他偏偏就不! 武林军全都撤退的事情,与其让别人说,不如自己说出来! 就在众人震惊,甚至开始恐慌的时候,司徒浩南突然缓缓转身,面向城外,他仰天大笑,“你们可听说过我的兄弟,君北月!他十五岁那年,千里走单骑,单枪匹马杀西楚军,平大周北疆战乱,今日,我就效仿君北月,我要杀了完颜烈!” 司徒浩南说罢,竟猛地扬鞭,驾马凌空从高高的城门上冲了下去! “天……天啊……”北辰副将嘴巴张成了“口”字形,怎么都合不拢,他没有想到,司徒浩南会有这种气魄,这种勇气! 而周遭,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全都惊呼起来,为司徒浩南的勇气惊呼,为司徒浩南的骨气惊呼! 孤独将军见状,立马亲自鸣号角,召集士兵,准备出击! 武林军撤退的消息,司徒浩南不说,也很快会传到完颜烈的耳朵里去的,与其等到别人打过来,还不如趁着现在,士气大振的时候杀过去! “来人,开城门,杀出去!” 孤独将军学着司徒浩南,骑马跃上城门,大声道,“今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将军,都是英雄,我们每个人都单枪匹马,杀过去,有没有信心!” “有!”数千人齐声,震耳欲聋,不少百姓都参与其中。 “很好,杀!” 独孤将军大吼一声,追着司徒浩南跃上城门,一时间,千军万马全都冲了出来,不远处营帐里的完颜烈后知后觉,人家都杀过来了,他还一盘散沙,只得下令撤退! 这是西凉军第一次主动撤退,西荆军更是气势大振,一鼓作气,紧追不放,而司徒浩南疯了一样,骑马狂飙,双眸猩红,三千墨发随风张扬。 如果注定他走不了,注定他要战场上为芊芊争取,那么,他就豁出去,不走了! 漠北的一切,都交给影子! 漠北这边,影子刚刚穿过东南山林正往漠北小镇方向走,过了篝火盛会的漠北,虽然是新年却也是一年中最最寒冷的时候,天寒地冻,家家户户储备了不少粮食,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怎么会有人出门的! 即便是出门,也是到左邻右舍窜个门而已,只有有兴致的年轻人们才会冒着风雪上山逮逮出来觅食的猎物。 而最经常出门的玉晓梦这几日也都不见踪影。 她病了,那天从轩辕离歌院里回来,就一病不起,老巫医来看过几次,说是严重的风邪,侵体许久,累积到一起大爆发,得好好修养到春暖花开了才能恢复。 夜深人静,小小的屋里透出暖暖的灯火,玉大娘守在火堆旁,双手支着下颌,看着玉晓梦叹息。 打从那天回来,玉晓梦就不怎么跟她说过话了,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得。 “好了好了,别捏也别捏够了,娘承认娘不应该阻止你,可是,娘那时候如果没有阻止你,你去了也是一样的,指不定人家还怀疑是你害了那姑娘呢!”玉大娘不耐烦地说道。 玉晓梦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垂着眼角,很低落,她没有怪谁,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她就是好难过好难过。 她知道轩辕公子心里有人,那也是很正常的,她也接受得了,可是她就难受,心堵得慌,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又恨不得冲过去问问他,只是,冲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有什么资格问。 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做,她就只是难受,她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难受点。 玉大娘看着女儿消沉成那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又止住,她忍,她等,她等着看轩辕殇有什么本事把那姑娘救醒! 688暂时,算朋友 雪山脚下的院子,一片积雪,以前每每一大清晨,院子的主人都会出来清除积雪,看一看院子里的红梅。 然而,这些日子,却始终看不到那一抹清瘦的紫影。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待在屋里,守在床头,除了给屋子里的几堆柴火添柴之外,他就没有离开过床边。 床上,紫晴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人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她安静极了,也美极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在火光的映照下,看上去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只是,她不醒。 她不醒,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轩辕离歌在床边坐得双腿都发麻了,都快成木头人了,这些日子,他除了服药之外,几乎是滴水未沾。 这些日子,他跟她说了好多话,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出口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时间多说的话,他全都说了! 可是,她还是不醒? 他手上没有琴,否则,他一定会为她弹琴,弹她听过的所有曲子,弹他教会她的所有曲子,一遍一遍的重复,直到她醒来为止的! 天,又朦朦胧胧亮堂了,又是新的一天! “紫晴,你看太阳出来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看到的日出,从东秦的海面上升起来的,你每次都告诉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紫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不要睡了好吗?”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大周的西陲没有你,可不堪一击呀!” “紫晴,再不醒,我可要看看你真正的样子了。” 他说着,还真动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侧脸,颧骨的地方,那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藏住了她脸上的毒疤。 然而,他并没有真正去揭开,他是第一个看到这个伤疤的人,当初,是无心之过,无意中因为这个毒疤发现了她的身世之谜。 而后来,颜紫伤害她的时候,他就发誓,如果紫晴不愿意,他就算是刺瞎双眼都不会看! 如今,他怎么会轻易揭她的伤疤呢! 看着依旧安静得就像安睡的人儿,轩辕离歌禁不住苦笑起来的,“你呀,是不是就吃定了我不敢?所以不醒呢?” 这辈子,或许真的是被吃定了! 遇到她,注定他什么都会妥协,甚至,连他的东秦梦,他选择背叛颜紫,选择背叛轩辕昭汐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 “紫晴,或许,现在我们才可以做朋友吧,你,就只有你一人,没有君北月,没有大周。”轩辕离歌突然笑了,一边笑着,修长的手指一边轻轻地桌上敲扣出旋律,哒、哒、哒,虽然很慢,却能渐渐听出节奏,正是“离殇”。 朋友,其实,他并不拒绝当她的朋友,他可以将所有的爱恋都深藏在心中,就当她的一个知音,一个知己,一个哥们,一个受了伤可以躲的怀抱。 他可以单纯地去付出,大大方方到不去影响到她和君北月的感情。 可是,他要的朋友,只是像此时此的她一样,只有她一人,身旁没有那么多人,没有君北月,没有大周,没有野心。 然而,她当不了那样单纯的人。 她代表着君北月,她时时刻刻都和君北月并肩站在一起! 而他,轩辕离歌,东秦的太子,和守护大周三界之地的曜王,却永远势不两立! 哪怕,他放弃了东秦,他都永远不可能把君北月当朋友。 其实,他们确实连朋友都当不了的! 她,比他还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比他还要狠,还要绝。 她一直都在告诉他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她不会把她丈夫的敌人当作朋友,而他也不会把敌人的妻子当朋友。 可以相互欣赏,敬重,却注定肝胆相照,掏心掏肺不了。 “傻瓜,其实……我挺希望你再多睡几日的。”轩辕离歌柔声说道,缓缓挨近,吻却轻轻地落在她额头上空,并没有真正落下去!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很君子的。 “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了,傻瓜,今年就我陪你一起过吧。”轩辕离歌笑着笑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轻在床缘上敲扣,哒、哒、哒……哒、哒、哒,离殇的节奏,越来越哀,越来越伤,很快便萦绕了整个温暖光明的房间。 她安静的睡颜,他静默的背影,如果时光可以暂时在这里停留,那该多好呀。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场好景,好景总是不常在的。 影子和一帮影卫正日夜不停往漠北小镇赶路,而南宫城那边也动静极大! 南宫媚根本没有去西陲,而是又到南宫城来了! “父亲,寒紫晴和耶律芊芊一定都还在漠北的,女儿恳求你帮女儿一把,也算是拉迷途的外孙一把!” 司徒夫人一字一句,说得极重,说罢,便双膝跪了下去! 司徒浩南送到南宫城来求助的信函,她都看过了,所以,她知道耶律芊芊被劫持,也知道寒紫晴失踪了! “你已经收了他一大批兵力,你还想怎么样呀你!”南宫城主语重心长地问道。 “我没有想怎么样,我就要他回来,只要他现在肯回来,司徒义博立马就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他!”司徒夫人认真说道。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迟疑了,真正老谋深算的不是司徒夫人,也不是司徒城主,而是南宫城主! 他虽然心疼司徒浩南,但是绝对不会是纵容! 之前没有拦住司徒浩南,让他上战场,一方面是覆水难收,索性就让司徒浩南去历练历练,另一方面也是逼司徒城主真正意识到这个儿子的重要性。 而如今,形势不一样了。 耶律芊芊已经被劫持到漠北附近,随时都有可能进入西凉,一旦到西凉,那就意味着耶律芊芊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寒紫晴就算再怎么努力,都说服不了西荆皇帝! 西荆皇帝届时一定会毁约,投靠西凉,甚至会联手西凉攻打防守薄弱的大周西陲! 到时候,司徒浩南可就得跟着君北月吃大亏。 见父亲迟疑,司徒夫人连忙又劝,“爹爹,时间紧迫,就这几天里,如果你可够……” “如果,为父能够找到耶律芊芊……”南宫城主自言自语,立马被司徒夫人打断,“爹爹,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果你能帮那批劫匪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司徒浩南就只能咱们这来!”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犀利的眸中立马闪过一抹精光,“女儿,你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 689危险在靠近…… 司徒夫人当然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否认,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也知道耶律芊芊暂时走不出漠北地区,所以,她不得不来求南宫城主! 君北月的影卫还有西陲的人马,将整个漠北都秘密包围起来了,西陲军比她司徒城的人更加熟悉这里的地形,还有漠北的禁忌! 她碍着南宫城和漠北族的关系,又不敢轻易造次,不敢轻易动手帮秦嬷嬷他们解围,所以只能来求南宫城主。 以南宫城主在漠北的势力,要悄无声息把人送到西凉去,还是很容易的! 见司徒夫人不说话,南宫城主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夫人撇了撇嘴,径自起身坐下,“为首的那个秦嬷嬷,是东秦女皇的人,她向司徒城求助。” “东秦女皇的人……怎么和你熟悉?”南宫城主又问。 “哎呀,父亲,你就相信我吧,这一回,只要你帮我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烈太子手里,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只要司徒浩南回来,一定让位让权给他!”司徒夫人都快发誓了! 她和丈夫一样,一直都疼女儿,司徒浩南自小在南宫城长大,也算是被南宫城教养大的,一些原则,一些价值观都和南宫城主很像,这和司徒城主有极大的冲突! 所以,自小不在父母身旁的司徒浩南,并不怎么受父亲的待见。 南宫城主可是一直为司徒浩南争取利益呢! 就怕司徒城主一偏心,把大权都让给了司徒馨儿那没有教养的臭丫头。 “说说,人现在在哪里?”南宫城主终于露出了笑容。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司徒夫人最是了解南宫城主的心思,她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夫君的! 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朝廷的事情,她不管,百姓的安危她也不管,她只要儿子回家! “你先答应我!写个字据!”司徒夫人认真道。 南宫家主扬笑,“成。那你也立个字据,浩南如果回去了,就让司徒义博立马让出盟主之位!” 司徒夫人很爽快,两张字据很快就立好,父女俩各自收好,司徒夫人才靠在南宫城主耳畔,低声道出耶律芊芊的下落。 “这样呀!”南宫城微蹙眉,有些惊诧,那个秦嬷嬷真能躲呀,难怪君北月的人都找不着。 “走吧,现在就走!”司徒夫人催促道,南宫城主拦下,“让你两个弟弟跟你去吧,老夫不方便出面。” “他们能成什么事,爹爹,你就亲自出马吧!过了漠北小镇,很快就到了,也就几天的脚程,不远!” 南宫城主拗不过司徒夫人,无奈只能跟去,一出门便往漠北小镇方向去! 南宫城位于漠北小镇的西北方向,而秦嬷嬷劫持着耶律芊芊,其实躲回了漠北小镇的东南山林去,都快靠近西荆沙漠。 影卫和西荆的兵力都集中在西北方向,难怪会找不到。 然而,这个主意,却不是秦嬷嬷想出来的,而是另外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人,百里尾生! 隐秘的洞窟中,洞前积雪深有一人多高的,耶律芊芊被困在洞窟最里头,被侍卫死死看守着,这些日子折腾得人都瘦了一大圈,从原本的哭哭闹闹,到现在的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几日几夜一句话都没有说。 洞窟外,秦嬷嬷依在石头边,冷眼看着坐在树上的百里尾生,他黑衣蒙面,至今都没有暴露身份。 “你就这么肯定南宫城主会出面?”秦嬷嬷冷冷问道,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帮她的黑衣人,还是很戒备的。 “老子掐指一算,就这几日,一定会来!只要他来了,老子保证你不费一兵一卒,三日之内,一定能出漠北,十日之内,一定能联系上完颜烈!”百里尾生装出苍老的声音,像个神棍一样,有模有样掐手指。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这才是秦嬷嬷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是君北月的敌人,我要大周和西荆永远敌对!”百里尾生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还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时候的,洞里的侍卫出来了,“嬷嬷,耶律芊芊好像病了,一直睡不醒。” 秦嬷嬷大惊,连忙起身,百里尾生却乐呵呵道,“急什么,我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秦嬷嬷问道,她一直关注着东秦的战况,如今东秦中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君北月宰割,她必须尽快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否则,东秦就真的没救了! “杀了她,把她的脑袋割下来丢给西荆兵,我保准西荆皇帝立马会毁约的!”百里尾生说着,黝黑的眸中掠过一抹狠绝,幽深得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就连秦嬷嬷都禁不住背脊一凉,心想,这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心可不是一般的狠呀! 同他合作,不得不小心。 秦嬷嬷迟疑了片刻,“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 秦嬷嬷没有说完,便进山洞去了。 她留下耶律芊芊的性命,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要带耶律芊芊去和西凉烈太子谈判呢! 烈太子被那样当众羞辱,必定想好好折磨折磨耶律芊芊,争回一口气。 如果耶律芊芊死了,她拿什么去和烈太子谈判呢。 西荆皇帝恨透了君北月和寒紫晴,但是西荆皇帝毕竟老了,西荆太子又不幸死在南诏,只有完颜烈,血气方刚的年轻太子,野蛮的西凉人,才有足够的霸气,不顾一切后果从西陲一路疯狂打到大周帝都去! 秦嬷嬷的野心大着,可不仅仅要利用西陲牵制君北月,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借西荆和西凉,灭了大周! 这,也是离太子毕生的愿望吧! 百里尾生看着秦嬷嬷进去,这才慵懒懒倚在满是白雪的树干上,他方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当然知道秦嬷嬷的野心。 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等南宫城主来了,他就要撤退了,撤退到鸣沙山下好好的冬眠一场,免得匈奴那可怕的老太婆追来。 然而,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此时此刻,蛊嬷嬷又从西北山林折回来,就在漠北小镇…… …… 690 她唇上有药毒 夜深人静的漠北西北丛林,寂静中传来了由远而近的窸窸窣窣声音,听这声音,似乎来者不少,而且,一个个脚力都还不差。 轩辕离歌很快就察觉到动静,他分辨得出来,这帮人就是上一回大半夜从他院子前路过的那帮乔装打扮的匈奴人。 小心翼翼替紫晴掖好被子,他便起身往窗台走去,可谁知,敲门声却随即传来,“咚咚咚!” 屋内的灯火是亮堂的,假装没人在不可能。 轩辕离歌正迟疑着,敲门声又起,他琢磨着这手劲,心想应该是个大汉吧。 可谁知,当他开门的时候,却惊见是个高瘦的老婆婆! “这位大善人,我等押镖路过这里,能不能……能不能到屋里,讨口热水喝呀?”蛊嬷嬷可怜兮兮地问道。 “稍等。” 轩辕离歌立马要关门,并没有请人进去的打算,可谁知蛊嬷嬷却急急伸手拦住,“大善人,外头风大,婆婆我身子骨抗不住,就进屋去喝口水,歇一歇,马上就走,不会耽误你休息的!” “不方便,在外面等着。” 虽然被称为大善人,可轩辕离歌却一点儿都不善,握着老婆婆的手腕,力道一提,立马将老婆婆推出去。 谁知,正要关门呢,老婆婆的脚又冷不丁给伸进来,她笑呵呵道,“大善人,你就醒醒好吧,我就是想借你家的火暖暖身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干这种幸苦活儿吧!” 轩辕离歌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膝盖一顶,立马又将老婆婆的腿顶出去,他沉声,“这里是漠北,容不得你们匈奴人放肆!” 这话一出,蛊嬷嬷原本慈爱的眸光立马变得犀寒,胳膊肘抵着大门,冷笑道,“年轻人眼力不错,可是,气度就不怎么样了,老身就想借你这屋子小坐片刻而已,你今儿个不让也得让!” “不妨试试。”轩辕离歌可不怕,他的身体虽然没有之前好,但是对付这帮匈奴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正要动手呢,蛊嬷嬷却突然停住,往门里吸了吸鼻子,嗅了起来。 轩辕离歌不解,正要出门把门关上,谁知蛊嬷嬷袖中突然蹦出一条五彩蜥蜴来,一下子就从门缝里窜进去! 轩辕离歌大惊,急急追过去,一到屋内便见那五彩毒蜥蜴趴在紫晴身旁,围着她苍白的唇边,不断吐出红信子! 轩辕离歌毫不犹豫,立马挥出一道风刃! “不要!” 蛊嬷嬷大喊,就在火石电闪之际,急急倾身而前,挡下了那道风刃,重重跌在了地上。 “主人!” 背后侍卫顿时全涌过来,而五彩毒蜥蜴受了惊喜,也立马溜回蛊嬷嬷袖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想做什么?” 轩辕离歌冷声质问,一脚抵在蛊嬷嬷身上,随时可以要她的性命。 紫晴的体质特殊,而刚刚那只毒蜥蜴一看就是被养的毒物,他不得不提防这帮人。 “大善人,你别……你冷静冷静,我们就是来讨水喝的呀!”蛊嬷嬷连忙解释。 “鬼信你!”轩辕离歌很不屑。 蛊嬷嬷回头看了床榻上的人儿一眼,连忙说,“公子,你妻子是不是晕厥好多天都没有醒,也查不出什么病因?”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狐疑了,“你问这作甚?” “哎呀,公子,她中毒了,有人在她唇上抹毒,如果不把毒解了,她一辈子都别想醒!” 蛊嬷嬷很肯定,她可是自小研究毒,不,应该说是研究药毒的人,对药毒的敏感性丝毫不会逊色于毒窟任何一个人。 而且,她这条五彩毒蜥蜴,可以是一直用药毒养着的,对药毒的敏感性,比她还要强呢! 拿百毒不侵的人养毒蛊,最有效的便是用药毒了。 因为拿一般的毒兽毒虫,百毒不侵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只有拿药毒养的兽和虫,才能真正养出人蛊来! 听了蛊嬷嬷的话,轩辕离歌狐疑了,他每天都替紫晴把脉,她的身子骨很弱,而且内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也没有理由昏迷不醒。 “公子,我不骗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唇上的毒,是你们漠北雪地里的一种天然的药毒,能使人长期昏迷不醒。你拿一些炭灰,混合这姑娘的鲜血再涂在她唇上,保准过第三个晚上她一定醒来!”蛊嬷嬷认真说道。 血?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警觉,他向来心思缜密,不是大意之人,何况,面对的是紫晴。 能养五彩毒蜥蜴的老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必定也算是毒术界的人! 而且,她还不是南诏人,而是匈奴人! 这老嬷嬷的来头,可非常值得追究。 他怎么可能轻易让紫晴的血暴露在她眼皮底下呢? 万一,被她发现了什么,紫晴岂不又多了一份危险,又万一,她就是冲着紫晴百毒不侵的体质来的? “你猜错了,她昨日才昏迷的。”轩辕离歌淡淡道。 蛊嬷嬷立马大笑,“年轻人,你不相信我,我也不同你争辩,让她昏迷上几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蛊嬷嬷也不强求他,原地坐着,从袖中揪出那条受了惊吓的五彩毒蜥蜴。 蛊嬷嬷都快到西凉了,却又折回来,只因为她要找的人,又逃到走了。 她一路寻到这里,就是想借轩辕离歌这屋子寻找出准确的方向。 可谁知,五彩毒蜥蜴一被拽出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摇动尾巴,而是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紫晴看。 动物可比人敏感多了,五彩毒蜥蜴似乎发现床榻上的人不仅仅唇上有药毒,它很胆怯,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往紫晴那边去! 蛊嬷嬷哪里会想到床榻上那个女人,她的血液可是百毒不侵的,这个女人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呢? 她只当五彩毒蜥蜴是饿了,狠狠揪住它的尾巴,骂道,“小畜生,就这么点出息,不就一点点药毒吗?赶紧干活,一会儿铁定喂饱你!” 可是,五彩毒蜥蜴却依旧不安分,而且胆子越来越大,挣扎地想探过去,嗅清晰一点。 691漠北,他来了! 轩辕离歌见状,并不给蛊嬷嬷机会,陡然厉声,“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蛊嬷嬷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可不想在漠北这个地方惹事,心下一着急,猛地就掐住五彩毒蜥蜴的嘴巴,冷冷警告,“干活,否则老娘饿你个三天!” 五彩毒蜥蜴根本挣扎不了,只得迅速摇摆起尾巴,很快就定在一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正是指着床榻上人! 天晓得这只五彩毒蜥蜴到底是什么意思? 床榻的方向正是东南方向。 “东南……又回去了?”蛊嬷嬷喃喃自语,一把将五彩毒蜥蜴塞回袖中,小心翼翼推开轩辕离歌那抵在她身上的脚,笑道,“公子息怒,息怒,我们马上就走!” 轩辕离歌的脚悬在半空,随时都可能踹去,蛊嬷嬷真没有耽搁,爬起来就领着一帮人出去,连告别都没有,似乎很着急。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直到那一帮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老嬷嬷的猜测是对是错,或许,那老嬷嬷就是路过而已,并不是冲着紫晴来的,是他多心了,但是多心,总比不小心好。 他关了门,回到紫晴身旁,回忆着方才那只毒蜥蜴的反应,这个匈奴老嬷嬷似乎借用那毒蜥蜴在找什么东西。 匈奴人可和毒术最不沾边的,她找什么呢? 轩辕离歌不知道,也不关心那么多,他最关心的还是紫晴。 指腹轻轻摩挲过紫晴的唇畔,他琢磨着老嬷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这毒又是谁下的呢! 接触过紫晴的人,可就只有玉氏母女和老巫医。 他眸中闪过一抹寒意,立马转身取来木炭灰,又从紫晴指尖取了几滴血,混合在一起,轻轻涂抹在紫晴唇上。 到底有没有人下药,第三个晚上就知道了。 唯有等待…… 而另一边,君北月却怎么都等不住! 从上一回来消息至今,都没有新的消息报过来,只有司徒浩南孤身杀敌的战报。 君北月率领三大虎军,西陲三军,一路长驱直入东秦中原地区,几乎是所向披靡,可是,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胜利的喜悦! 从来不在战争中喝酒的他,已经独自一人在中央营帐里,大喝了三夜! 今夜,又是解酒渡夜! 不为别的,只为……想走。 空荡荡的中央大营中,只染了一盏油灯,昏暗无比,只见他背影落寞坐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提壶灌酒。 如果,能醉了,那也好,一觉到天亮,继续杀敌,继续前进! 可是,就是醉不了,一闲下来,就会担心,就会想。 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身为一位王爷,一位百姓心中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他不愧对“战神”二字。 可是,身为一个丈夫,他一点儿都不合格。 他想走!马上就走。 “嘭”酒坛子被狠狠摔在地上,他陡然厉声,“来人,召见三大虎将和二皇子!” 然而,率先进来的却是顾太医。 红衣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所有的军医都看遍了,都无能为力,唯有再把顾太医找来,而顾太医一来,红衣的脉象就明显有气色。 顾太医的医术,确实不能否定。 只是,来了几日,君北月至今都没有单独召见过他,今夜,他又自己来了。 君北月冷眼看去,正要开口,顾太医这一回学乖了,恭敬禀道,“主子,军中缺药,属下爱莫能助,如今红衣的病情稳定了,属下想带红衣回帝都医治的。” 君北月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只淡淡道,“准了,影卫护送。” “谢王爷!”顾太医说着,瞥了地上一大堆酒坛子一眼,立马退了下去! 一出营帐,他就不断摇头叹息,八贤王说得没有错,红颜就是祸水,成不了气候。 本以为曜王妃去西陲,能让王爷后顾无忧的,谁知道,这一会儿又给王爷添乱了! 以顾太医对曜王爷的了解,他知道,他无缘无故召见三大虎将和二皇子,他是铁了心要走! 顾太医这一回不敢当面阻拦,他想,他还是赶紧回帝都去,和八贤王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 寒紫晴那种身份的人,绝对不能当他们大周将来的帝后,而现在,不能再让她影响到曜王爷了! 君北月确实想走,三大虎将和君北辰一到,他立马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要走。 “王爷,这……偷偷走,这不妥吧!” “怎么不妥了?难不成王爷还要告知所有将士吗?这不乱了军心才怪!” “不是,这……这有些突然啊!王爷,虽然如今战局尽我我们控制,可万一敏罕穆德尔知晓你不在军中,那……” …… 三大虎将各执不同的看法,险些有吵起来,而君北辰却突然拍案,让他们安静,“我觉得四哥是该亲自走一趟!” 君北辰和怡妃,不仅仅勾结了西楚,还勾结了西荆,可是打从上一回西三城的谈判君北月的恩威并施,如今倒真是一心向着君北月,何况,怡妃命也一直在君北月手上。 “西陲三军都在这里,一旦有什么变故,仅存的几只小军根本抵抗不了,而最关键的耶律芊芊又在东秦人手里,如今,西陲比北疆更加危险,北疆这边的战局,基本稳定,只要咱们一路打到北疆高原下,四哥能够回来,我觉得问题不大!” 君北辰的分析是有道理,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拿下东秦中原不过是时间问题,敏罕穆德尔也不会主动出击,只会等在北疆高原! 而且,敏罕穆德尔救走了东秦女皇,想必,也是等着西陲耶律芊芊那的消息吧! 北疆,君北月可以放下了。 君北月挑眉看了君北辰一眼,有些刮目相看,至少这个家伙不再是纸上谈兵了。 三大虎将这也才听明白,其实王爷不是跟大家商量的,而是告别的! “主子,既是这样,当夜就启程吧!北疆交给我们,你大可放心!”白虎将军认真道。 君北月喝了一口酒,扬笑,“干一壶,不送!” “尔等,遵命!”众人齐声,皆是一壶见底。 果然没有送,君北月一袭黑衣劲装,跃上马很快背影便没入夜色中,并没有惊动军中其他人。 虽然君北辰分析的没有错,但是,身为一个主帅,就这样弃军而走,天晓得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毕竟,分析是这样分析,一切还有变数,而且,这里的军队,可是大周所有的兵力呀! 如果消息传出去,他会失掉多少将士的心。 可是,坚持到这里,打到这里,他觉得够了! 天下,他要;女人,他一样不会丢! 漠北,君北月来了! 692傻瓜,你忘了吗? 到底过了多久,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记忆停止于昏厥的前一刻,那个麻烦的漠北族打扮的姑娘,难不成把她带到漠北小镇了吗? 紫晴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恢复,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她努力地回想,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而她更努力的,是想让自己醒来,让自己可以动弹! 她可没有时间耗下去,秦嬷嬷劫持耶律芊芊就在漠北地区,就几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西凉境内,如此紧急的时刻,她怎么可以晕迷呢! 紫晴恨透了自己,迷迷糊糊中都牙关紧紧咬着! 她虽然已经通知了西荆皇帝,也通知了影卫,可是茫茫的雪山中,要找人可不那么容易,西荆的人马,还有影卫,都没有她的动作快! 她都追那么多久才把人追出来,何况是西荆兵和影卫呢? 如果让秦嬷嬷得逞了,那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呀,而君北月那边就危险了! “不行!” 她在心里呐喊,命令自己,“寒紫晴,醒过来,马上就醒过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可是,她太累了! 这个身子,并非她自己的,而是之前那个寒紫晴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加上上一回被颜紫浸泡在尸毒之水里那么久,身子骨可谓是重创。 在沙丘子那里根本没有调养多久,她的身子骨其实并没有恢复多少,还需要更长时间调养!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一撑不住,一病倒,那便很难再撑起来了! “寒紫晴,醒来!我命令你,马上醒来!”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寒紫晴,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没有资格休息!” “寒紫晴,你答应君北月的,你答应他要保西陲无忧的!你醒来!” …… 她在心中呐喊,倔强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在脑海,不仅仅唇咬得紧紧的,就连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轩辕离歌刚刚添了柴火回来,见状顿是大惊,“紫晴!” 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那个老嬷嬷没有说谎,她要醒了吗? “你醒醒,你别咬!别咬!” 那惨白的唇都快被咬出血,她还在使劲,看得令人心疼。 “你放开!是不是做恶梦了!不怕!不怕!” 轩辕离歌慌张地想掰开她的唇,谁知,就在这时候,紫晴突然松口喊了出声,“不可以!” 随即,她便彻底清醒了,一撞见轩辕离歌疲惫得通红的眸子,这才冷静下来,大口喘气。 轩辕离歌又慌,又喜,连忙倒来热水,都掩饰不住双手的颤抖。 “紫晴……喝……先抿一口,小心烫。” 水,端着到她面前,就差喂她了。 “你……怎么……怎么是你?”紫晴惊了,努力地回忆,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这里是……” “漠北小镇,你被村民救了,瞧好被我遇上。”终于,轩辕离歌也冷静下来。 紫晴讷讷地点了点头,却陡然大惊,“我昏迷了几天?” “半个多月了吧。”轩辕离歌如实回答,岂料话音一落,紫晴便掀起被子下床,他都没来及拦。 “半个月……半个月……一定是出事了!” “我……我……我怎么可以!” 她喃喃自语,强忍着一阵阵袭上脑袋的晕眩感,大步往门外冲。 半个月那么久,在她昏迷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耶律芊芊是不是已经到西凉了,西荆皇帝是不是已经反悔了,大周的西陲是不是打仗了! 还有,影卫和她失去联系那么久,君北月一定会急疯了的吧! 他可千万别弃了整个大周的军队跑来找她呀! 她必须马上和影卫联系上,必须马上知道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必须清楚如今的形势! 她有着急,又担心,满脑子都是和君北月那个半年的约定,都大周的安危,都是远在战场上那个丈夫的安危,。 一时间,她都顾不上后面静默看着她,眼底有些哀伤的轩辕离歌! 他们,可好不容易才又相遇。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唇畔至始至终噙着一抹自嘲,他一直都知道的,只要她醒来,她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她代表着君北月,她时时刻刻替君北月担忧着大周的江山! 她一醒,他们注定当不了朋友。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看着她走到门边,却,突然,紫晴戛然止步,猛地转身看来。 “你……你……秦嬷嬷可联系上你了!” 秦嬷嬷是东秦的人,而轩辕离歌又在这里,她忍不住会多想,想知道是否耶律芊芊被劫持,他也是帮凶,毕竟,他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这么做! “秦嬷嬷?”轩辕离歌微惊,秦嬷嬷不是一直都在尧舜岛吗? 秦嬷嬷,对于他来说,可是比他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要,如果说他这辈子还有亲人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一个秦嬷嬷了。 见轩辕离歌的反应,紫晴立马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以他的性子只会大大方方说出来,不会隐瞒! “谢谢你救我,我有急事,回头找你!”紫晴说着,转身就去开门。 上一次轩辕离歌从沙丘子那离开之后,其实她暗地里一直都在找,她委托沙丘子为他寻药,算是为了报恩也好,算是为了两人之间无法用言语来解释的情谊也好,她都想救他! 站在敌对面,免不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对他不会手软,然而,能避免得了,她比谁都不希望他死! 只是,当紫晴猛地打开大门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一切却让她那颗万分火急的心立马就怔住了! 眼前…… 眼前的院落里,点满了灯火,梅花从里的,冰树上的,雪地里的,星星点点,全都是小小的油灯,在飘雪的黑夜里,璀璨如星辰落入凡间一般,好美好美。 而就在这飘雪的“星辰”中央,放着一方琴台,琴台边上点着一盏灯火,将琴台上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琴台上,并没有放琴,可是,紫晴却分明看到了琴弦。 木质的琴台上,雕出一道道长长的凹槽,分明就是琴弦的样子。 这……这是…… 紫晴不自觉回头看去,这才认真看轩辕离歌,这才惊知,他又清瘦了好多好多,身子骨弱得似乎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他还是那一身梦幻紫衣,三千银发随意散落在身后,他还是像以往每一次相见一样,冲她暖暖的笑,如沐四月春风一般温暖。 “傻瓜,今日是你的生辰,自己都忘了吗?”他说着,缓缓朝她走来。 693不谢,留下便可 生辰? 他调查过她的身世,一直都记得她的生辰,倒是紫晴自己,如果不是调查慈夫人,或许都不会去了解这个日子。 生日,似乎从来就没有过过,因为,上一辈子她是个孤儿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天出生的。 也想过自己顺便订个日子,可是又没人陪她过,也就作罢了。 虽然作罢了,却免不了算是一种遗憾吧。 没想到轩辕离歌竟记着,竟安排了这一切。 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的轩辕离歌,紫晴的心可谓是五味杂陈,有种说不来的感受,酸酸涩涩的,又不得不承认很感动很惊喜。 有人能记得这个日子,有人能用心准备了那么多要为她过生日,感觉真好。 只是,如果她不醒呢? 他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他才是傻瓜呢? “傻瓜,如果我醒不来呢?”她忍不住开口,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被他劫持的时候。 那时候,君北月在她生命里,还没有位置。 那时候,他虽是个劫匪,却风度、绅士,照顾有加。 她,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任何牵挂,大周和东秦的恩恩怨怨,也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而他,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的劫匪,他说,等西楚和大周开战了,你就可以走了,他甚至还教她琴艺。 明明知道她是君北月的王妃,却因为一个承诺,在轩辕昭汐营中救下了她的双手,亲自送到她回大周。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君北月,当时,她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而此时此刻,就像极了那个时候。 一切纷繁复杂都暂时被抛开了,只有她和他。 轩辕离歌并没有在紫晴面前停下,他笑着,错身走到了院子里去,就坐在那特殊的琴台前。 “哒!” 他轻轻弹动,动作很轻,可声音却不小,分明是风刃打出来的。 虽然没有琴弦弹出的音质,可偏偏听起来并不像一般敲打木材的声音,而是别有一番古朴深沉。 他要弹奏什么呢? 紫晴不自觉暂时将满心那万分紧急的事情都抛到脑后,缓缓在门槛上坐下来。 多久,都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他弹琴了! 第一次听他弹奏,是在和楚飞雁的比试上吧,而最后一次,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这一回,他会弹奏什么? 记得打从他教会她所有的曲子之后,每每在她面前弹奏的都是那一曲离殇。 离殇的秘密,所剩不多,她和君北月一直在努力的,不仅仅是大周的江山,也是为了尧舜岛,为了鸣沙山,这两个地方,藏着离殇最后的秘密! “哒哒、哒哒哒……” 很快,节奏便出来了,令紫晴惊诧的是,这并不是离殇,她认真地听着听着,却始终听不出来,这到底是那一首曲子! 而轩辕离歌,低着头,若有所思,弹着弹着,唇畔便不自觉微微扬了起来。 渐渐地,紫晴也听出来了,这是一首全新的曲子,节奏越来越明快,越来越紧促,却没有紧张,而是欢快雀跃! 紫晴听着听着,都不自觉入了迷,或许,也就轩辕离歌弹的曲子能让她入迷吧! 这么是多么开心快乐的曲调呀,听着听着,仿佛置身在春暖开口的山林里,看绿油油的草地上百花争艳,看五彩的蝴蝶翩跹,听雀鸟鸣叫,听溪流欢歌…… 心情都不自觉跟着轻松愉快起来,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快乐! 紫晴听着听着,唇畔也不自觉勾起了弧度,笑了,下意识想去取背后的无筝,却摸了个空,她太沉浸了,并没有注意,芊芊素手便凌空跟着他的节奏弹奏起来。 没有原因,就跟着曲子传递的欢快节奏,心情也跟着变得畅快。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轩辕离歌还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她想,只有快乐的人,才能弹出这种曲子吧! 然而,她不知道,希望别人快乐的人,也能弹奏出快乐的曲子。 只因为他希望,她能快乐,所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写出了这首曲子。 哒哒哒,哒哒哒…… 曲子,渐渐停了下来,他苍白的俊脸上,早已笑容灿烂,“傻瓜,你不醒,我也得帮你过了。” 她看着他,忍不住就扑哧笑了,笑得无奈直摇头,是无奈,是苦笑,是拿他没办法。 两人相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傻乎乎的笑。 最后,还是紫晴先开了口,“祝我……祝我生日快乐吧!” 他微微蹙眉,不太懂这么现代的用词。 “祝我生日快乐吧!”紫晴又重复了一遍。 他才明白,笑道,“祝你生日快乐。” 然而,紫晴突然认真了起来,“阿离……谢谢你。” 离歌,多久,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还是笑着,“不用谢,留下来便可……” 她一怔,看着他灿烂却有苍白的笑容,心,突然就疼了。 “傻瓜,真不经吓,开玩笑呢。”他乐呵呵笑道。 她的心,却更疼。 “真的开玩笑呢,我……我……我快要娶妻了。” 难得说句心底话,心底的真话,却得用更多的谎话来圆。 他说着朝右边看去,玉晓梦那丫头已经在那里站了一天了,他一直都知道的。 玉晓梦趁着玉大娘去采药,一大早就跑来了,一路冲到这里,却不敢露面,傻乎乎地看着他在院子里忙碌了一整天! 看着那些油灯,她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以为他疯了,因为那个女人要取暖,连院子都要弄得温暖。 直到,夜晚降临,他一盏一盏得将灯火点燃,周遭渐渐星星点点,最后变得如星辰璀璨。 直到,屋内这个女人开门出来,直到他坐在星辰里,为那个女人空手弹琴,玉晓梦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博红颜一笑。 只是,他们俩人看上去,却又不像是恋人。 她分明感觉到他的宠溺,他的包容,他的付出,他的隐忍。 却感觉不到那个姑娘的对他的心,只有感动,只有感激,然而,不管是感动还是感激,都不等于感情呀! 他竟说要他娶媳妇了? 他朝她看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玉晓梦怔住了,下意识想逃,可是迎上轩辕离歌那带笑的目光,却像是着魔了一般,双腿灌铅,怎么都逃不了。 娶妻? 紫晴心下顿时一咯,也朝玉晓梦看了去,她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丫头在旁边呢?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站很久了? 娶妻? 轩辕离歌什么意思? 694他怎么可以这样 玉晓梦怔着,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不敢奢望,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就傻乎乎地看着她的轩辕公子。 而紫晴,亦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看着玉晓梦,自然是认得这个丫头的! 如果不是这样丫头,她也不会昏迷到现在,也不会遇到轩辕离歌吧。 她当初完全有能力一头一头杀死那些野狼的,都是这个鲁莽的丫头突然冒出来搅了局,逼得她不得不在重伤的情况下,再次动用内功,用风刃杀了野狼。 而也正是因为强行动用内功,才让她昏迷至今。 这个丫头和轩辕离歌…… 紫晴正要开口,便见轩辕离歌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玉晓梦的手,将她带过来! 难得,他要娶的,是她? 玉晓梦心中,有着一样的疑问,他要娶她? 怎么可能呀! 轩辕公子不厌烦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娶她? 玉晓梦不是个有智慧的女人,但是绝对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 看着被轩辕离歌牵着的手,这个动作,她渴望了多久,渴望到最后都不敢奢望了。 而如今,他牵住了她的手。 可是,她却一点点开心,一点点兴奋都没有!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呀!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费尽心思,讨好另外一个女人,为另外一个女人庆生,这一刻却牵着她的手,亲自把她带入她奢望已久的院子,带入一地并不属于她的璀璨“星辰”中。 她的心,好疼好疼! 他在利用她! 他为了骗另外一个女人,竟然拿这种事情来利用她! 娶,他知不知道,这个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知不知道,身为男人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这个字说出口的! 一个男人,纵使可以对很多事情食言,但是,对于“娶”这个字,怎么可以食言? 说到,是要做到的呀!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应该甩开他的手,大骂他一声骗子的! 可是,她没有,她一点儿都不争气,她傻乎乎地被他牵到了另外一个女人面前。 “玉晓梦,漠北小镇的姑娘,是她救你回来的。”轩辕离歌还是保持再温暖的笑容。 紫晴一时间却接受不了,只觉得这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只觉得好奇怪好奇怪! 难道,是她直觉出了错? 方才,他要她留下,竟真的是开玩笑! “傻了呀,你救命恩人呢,没有她,你早被野狼叼走了。”轩辕离歌又道。 紫晴并没有辩解“救命”一事,迟疑了片刻正要道谢,谁知轩辕离歌又道,“我娶的人就是她了。” 这句话,就这样不经意的说了出来,那么自然而然。 玉晓梦陡然一个激灵,浑身上下,五张六腑全都在颤,而紫晴蹙着眉头,越发得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看着轩辕离歌,欲言又止,“你……你……” “我喜欢这个小镇,也喜欢这个姑娘,隐姓埋名在这里……挺好的。”轩辕离歌淡淡道,似乎知道紫晴想问他为什么。 紫晴没说话,轩辕离歌这样的选择,她理解得了,也是她期许的得一人白首,择一城到老。 只是,她还是觉得太突然了,似乎哪里都不对劲。 她目光一转,看向了玉晓梦,隐隐带着些审视。 玉晓梦心下一惊,或许,是出于帮轩辕公子的心吧,或许,也是带着自己的私心,她脱口而出,“姑娘,没想到你们是朋友,真是太巧了,院子里的灯火都是我和殇哥哥一起准备的,祝你生辰快乐。” 这下子,紫晴才真的震惊了,她不自觉脱口而出,“那……我得感谢你两次。” “不用不用,你要是能留下了参加我和殇哥哥的婚礼,我就很开心啦!”玉晓梦话音一落,轩辕离歌便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脸宠溺。 玉晓梦小脸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欣喜、娇羞,好一副幸福的小女儿模样。 殇哥哥? 殇?他改的名字吗? 紫晴看着玉晓梦,似乎看到当初第一次被君北月抱在怀中的自己,什么都假装得了,但这一份欣喜娇羞是假装不了的。 或许,阿离刚刚那一句“留下”真的是个玩笑吧,他要娶妻了,他终于有个归宿之地了,她该为阿离高兴! 紫晴笑着,道,“我不能留下来,但是……我会偶然来找他切磋琴艺的。” “好啊。”轩辕离歌答应得很痛快。 “我会一个人来的。”紫晴又笑道,只是他对君北月的芥蒂。 轩辕离歌只笑,没有回答,唇畔笑得暖暖的,可是,心下的笑却是苦的。 他,从来都不是气量小的人,和君北月的芥蒂,并不在于见一不见,而在于无法掏心掏肺当朋友。 君北月若来,他也可以大大方方同他切磋切磋武艺的。 他娶,是要她走得放心,是要她,突然哪天心受了伤,突然哪天孤单了,可以心无芥蒂,把他当作一个朋友,当作一个无关风月的港湾,像回家一样,回到他这里来疗伤。 他也是生在皇室长在皇室的人呀,皇族的婚姻,多少能幸福终老? 她,孤岛遗孤的身世,终究是和大周皇室格格不入的,君北月不介意,可是,介意的人多了去了。 “傻瓜,选择了君北月,你还得吃很多苦头的。” 话,他只说在心中,他从来没有想去破坏过什么。 紫晴看了看小鸟依人的玉晓梦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笑道,“我得走了,送我一程吧!” “走吧。”轩辕离歌说着,却低声对玉晓梦道,“外头风大,在屋里等我回来。” 玉晓梦很乖地点了点头,而轩辕离歌一松手,她眼眶就开始发酸。 “你叫晓梦是吧,谢谢你救我,有机会再见。”紫晴笑着道别,觉得这丫头有些笨,但倒是心地纯良。 “再见,有空常来漠北做客!”玉晓梦分明都要哭了,却还是笑得很开心。 然而,轩辕离歌和紫晴一转身往外走,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她知道,那个女人一走,她的梦也就结束了。 紫晴分明是有话要和轩辕离歌说的,两人一路走到镇子西北出口,紫晴才止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治病的办法的!” 看玉晓梦那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离歌的病吧。 轩辕离歌笑了笑,正要开口呢,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应该是两个人,只是,从这两人的脚力看,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呀! 轩辕离歌和紫晴相视一眼,立马默契地侧身闪躲到一旁去…… 695遇到了什么人 这是漠北小镇的西北出口,在往西边去,便会经过南宫城,也会抵达漠北和西凉的交界线。 这个地方,会有什么高手出现呢? 人,还被斑驳的树影遮挡住,紫晴和轩辕离歌隐在石头一边,看不清楚来者的相貌。 但是,不管是紫晴还是轩辕离歌,都可以从前面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判断出一些信息来! 这两个人,必定是一男一女,绝对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且,男的武功远远比女的武功还要高出几倍。 紫晴都还琢磨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轩辕离歌便低声了,“应该是南宫城的人。” 单单凭借脚步声,毕竟信息量有限,轩辕离歌不能非常准确的猜测。 而紫晴这才想起南宫城就在附近,原本,南宫城和朝廷并没有什么牵扯的,属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司徒浩南可在上战场呢! 之前司徒浩南几次请求南宫城帮忙找耶律芊芊,南宫城主都没有回复,立场很明显。 这么大晚上的南宫城的人到漠北小镇来,为了什么事情呢? 紫晴刚刚清醒,对如今的局势都不了解,只能琢磨猜测,她不好问轩辕离歌,因为,如今的形势,也涉及到东秦的安危。 她和他之间,从是不愿意多谈国事,一谈就伤感情吧。 可谁知,轩辕离歌却淡淡道,“西荆和西凉还在打,前些日子听说司徒浩南单骑杀敌,吓退了完颜烈。” 他之前,不关注那么多的,可是,她昏迷之后,他其实一直都关注着。 或许,就只为了告诉她吧。 之前,他就猜测到,她会到西陲来了! 听来这话,紫晴一直忐忑的心这才放下,西荆和西凉还在打,那就意味着耶律芊芊没有被送到西凉! “秦嬷嬷劫持了耶律芊芊,我追到这里,跟丢了。”紫晴淡淡道。 “所以,你刚刚问我有没有联系上秦嬷嬷?”黑暗中,轩辕离歌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不少。 “是。”紫晴很坦白。 轩辕离歌淡淡笑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紫晴,亦是沉默,耶律芊芊是大周西陲安危与否的关键,也是东秦能不能保得住的关键! 其实,他不应该救她的! 他应该立马联系上秦嬷嬷,亲自将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说服完颜烈和西荆合作,痛击大周,最好是再联合西楚,从西北直接打到大周帝都去! 要知道,大周现在的兵力可全都在东秦那呀! 现在,他要擒住寒紫晴,再容易不过了! 突然,轩辕离歌轻轻笑出声,“曜王妃,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就不怕……就不怕我立马联系秦嬷嬷吗?” 秦嬷嬷要找他不容易,可是他要找秦嬷嬷,再容易不过了! 西荆皇室至今都没有什么动静,秦嬷嬷和耶律芊芊一定都还在漠北地区! 这样的威胁,对于紫晴来说并不意外,她也笑了,很坦然也很认真,“不怕,因为我会阻止你,不惜一定代价。” “不妨……试试!”轩辕离歌说罢,立马掐住紫晴脖子上大动脉,而随即,紫晴抽出流光,刀尖就抵在他腹部。 两人都没有动,因为,只要一动,那便是致命的。 昏暗中,似乎天地万物都静寂了,唯有时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过去。 良久良久,终于,远处的脚步声近了,而他们,也看清楚了那两个人! 和他们估计的一样,一男一女,男的年纪很大,却步伐矫健,虎虎生威,女的,紫晴一眼就认出来,惊得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浩南的母亲,司徒夫人! 比司徒夫人武功还要高,年纪这么大的人,毋庸置疑,这个老人是南宫城主! 父女两人皆是夜行衣,似乎赶着去什么地方。 近了,便听到他们对话。 “哎呀,爹爹,赶紧赶紧,就在前面了!” “这么着急作甚,君北月的影卫找了那么久都没找着,你也就别担心这一两日了!” “万一呢,反正这件事不许有任何差池,你答应我的,一定要把耶律芊芊那个臭丫头送到西荆去!” 这话一出,紫晴更是心惊,而与此同时,轩辕离歌松开了手,彼此不过是开玩笑的而已! 轩辕离歌如果真要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默地听着。 “放心吧,我看那个秦嬷嬷挺聪明的,不会出岔子的。”南宫城主低声劝说。 “是东秦女皇的人,能出什么岔子,我倒是担心君北月……”司徒夫人迟疑了。 “呵呵,远在北疆的人,再天大的本事,也掌控不了这里。”南宫城主说着,冷冷一笑,“这里,是老夫的地盘!” 南宫城主自然是听说过曜王爷的大名,而且,之前君北月和司徒城主交好,司徒城主也几番在南宫城主面前夸赞过君北月是块习武的料子,可惜不生在武林。 南宫城主,还真想见一见君北月呢! 父女俩说着说着,便往东南方向走远了,紫晴很聪明,等到距离拉开到不会被察觉的长度,她立马要追上去。 秦嬷嬷必定是被影卫和西荆兵逼太紧,不敢轻易行动,就找司徒夫人帮忙了,这老婆婆还真是聪明! 想必,从耶律芊芊那笨丫头嘴巴里问到不少事情吧! 紫晴追了两步,便戛然止步了,回头朝轩辕离歌看去。 不得不说,她这人一认真专注起来,就经常忽略到周遭所有人所有事。 她看着轩辕离歌,总觉得要说点什么的,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说感谢,又似乎不太合适。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轩辕离歌说道,却没有阻拦,他知道,他拦不住她的,只淡淡道,“自己,千万保重,别……伤害那个老人家。” 他不会阻止她去冒险,也不会去帮她。 可是,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实际上也让步了,也是帮了她呀! 轩辕离歌挥了挥手,暗暗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药的!”紫晴还不忘这件事,说罢,一路给影卫留记号,一路追那父女去。 她走得可急了,并不知道,轩辕离歌早就转身,都看不到她的背影了,却还在原地站着,看着…… …… 696寒紫晴,站起来 紫晴一边追,一边给影卫留记号。 可是,她知道这么追下去并不是办法,瞥开她无法估计的南宫城主来说,单单司徒夫人的武功,就跟她不相上下,而且,到时候再加上个秦嬷嬷。 紫晴不得不估计自己追过去的胜算,如果追过去,救不了耶律芊芊,反倒把自己赔进去,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她一边琢磨着,手一边往背后摸去,谁知,这一摸就摸了个空! 紫晴这才心惊,无筝呢? 无筝她可是背在身后,无筝就和流光一样,不仅仅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她最贴身的武器呀! 和秦嬷嬷打斗的时候,无筝还在,对付野狼的时候,无筝也还在! 紫晴蹙着眉头回忆,似乎在轩辕离歌那里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无筝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把琴不是落在轩辕离歌那里,就是在玉晓梦那! 回头看去,已经离漠北小镇有一段距离了,因为害怕被发现,原本就离开前面的父女俩有些远,如此再折回去找无筝,保准会把前面的人跟丢的! 一旦跟丢了,虽然知道是东南方向,可是,整个东南方向那么大,那么远,上哪里去找呢! 又万一,就在前面呢! 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紫晴琢磨了片刻,终于还是忍着心疼,暂时不管无筝了。 只是,不管无筝,她也不能这么傻傻的什么都不做一直跟下去,她一路留下记号,也不知道影卫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她最紧迫的事情便是立马联系上影卫,召集影卫和西荆的人马来围堵! 一边,还得通知西荆皇帝和君北月。 毕竟,此时牵扯到南宫城,南宫城在漠北的势力绝对不可以小视。 紫晴一边琢磨着办法,一边紧紧跟踪,这一路竟上了雪山,而此时,天也完全亮堂了。 时机到了! 紫晴站在山上,并没有马上跟着下山去,而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准备给影卫发信号! 这个位置,是最佳的位置,可以远离不被发现,又可以时刻关注他们的方向。 紫晴当机立断,吹响影卫特有的哨声,特殊的哨子发出特殊的鹰鸣声,就如同暗号一样,唯有影卫能听得明白! 这声音一出,便如高空中的苍鹰嘶鸣。 原本匆匆而行的南宫城主突然止步,“女儿,你听这声音……” “鹰鸣声而已。”司徒夫人并不放在心上。 “你认真听听,有点蹊跷。”南宫城主又道,毕竟是阅历丰富之人,只是,正要认真听的时候,声音已经没了。 “就是雪鹰的鸣叫声罢了。”司徒夫人有些不耐烦,催促着赶路,这一路上父亲都有些小心过头了,他想帮她,却又不想暴露南宫城主的身份。 南宫城主不放心,回头看了看,又回头走了几步,认真地打量一番,确定没有被跟踪,这才放心! 而紫晴在山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唇畔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跟她玩刑侦,南宫城主虽然是江湖老前辈,可不比她老江湖! 如果出手的话,她绝对打不过南宫城主,但是,一路跟着,不把人跟丢又不被发现,就算十个南宫城主,她也跟得起! 两声信号,足以告诉影卫她的所在的,而且又表明是十万火急之事,要召集所有人。 信号顺利发出之后,紫晴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观察了山下那两个人影的动向,预计他们段时间里的方向之后,才起身要下山! 可是,就在她猛地站起来的时候,一阵昏眩突然袭上脑海,仿佛一道闪电突然窜到脑袋中,又晕又疼,眼前顿是黑一阵白一阵,逼得紫晴不得不坐下来。 她,怎么了? 一直都知道这身子骨从上一回落在颜紫手上就一直没有怎没恢复,可是,似乎超出了她的预计,差得可怕! 她从来不是逞强之人,可是,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她不得不逞强。 紫晴知道,她只要一坐久,要站起来往下追就不太可能了! 一坐久,就会想躺,一躺就会想睡。 她的精神不疲惫,可是身体却是疲惫的。 她必须起来,必须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把自己撑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那越来越小的人影,她根本没有时间耽误! 想一想君北月吧! 想一想他现在一定在北疆霸气地驰骋沙场,一定所向披靡,一定英勇无比。 她一直都希望他去自由飞翔,却实现他的价值,他的梦想。 一直都担心自己就像八贤王说的那样,成为他的牵绊。 不为了芊芊,不为了西荆,就为了君北月,寒紫晴,你站起来吧! 他是大周的王爷,也是你的丈夫。 为了那个指着鼻尖点你为妻的君北月; 为了那个不怕你孤岛遗孤身份,说想要孩子的君北月; 为了那个有洁癖到不碰女人,却天天拥你入睡的君北月: 寒紫晴,你站起来! 所有汹涌澎湃,全都化作一句话,为了君北月! 只见紫晴惨白的唇畔勾起了一抹蔑视一切的笑意,这点困难怎么难得到她呢? 怎么说,她也曾是叱咤战场的佣兵之主! 她一手掐入右手穴道,直接掐血迹,让自己清醒,一手撑在石头上,她忍着一阵一阵来得越来越快的晕眩,顿了片刻,猛地就窜起起来,站着笔直,霸气而优雅! 右手的血还在流,她却不当一回事,犀冷的双眸盯着山下渐远的背影,打量着整片上的地形,她在估算该怎么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又最不费力。 她冷冷地看着,冷静地琢磨,小小的身影,墨色皮肤翻扬,仿佛雪山上的神,俯视脚下一切。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直都不放心,一路尾随而来的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她流血的手,心到底有多疼多痛!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把抱住她,告诉她,傻丫头,够了,足够了,我们回漠北去吧。 可是,他没有,他只静默地跟着。 一边是东秦,是疼他护他的秦嬷嬷,另一边是她,他只能默默地跟着,他都不愿意去想,到底该如何做。 他以为,她会撑不住的,会跟不上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的脚程的,可没想到,她竟这般撑着。 看不到半点狼狈,脆弱,看到的另一个她,虽然不在战场上,却堪比她的丈夫,战神! …… 697她需要一个确定的答复 很快,紫晴就确定好路线。 她咬住一角衣袖,猛地撕扯下布条,简易地包扎手上的伤口,原本以为她是要止血,没想到她竟狠狠勒紧。 再无法注射药物的情况下,只能利用身体的疼痛来刺激大脑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脱下披风,绑在腰间,正要下山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妃娘娘!” 这…… 影子! 紫晴猛地转身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凭空落下,不是别人,正是君北月的贴身影卫,影子! 好小子,不愧是影卫之首,果然有速度! 见紫晴惨白的脸色,影子立马就急了,“王妃娘娘,总算找着你了,再找不到你,主子会发疯了!” 紫晴听了,心头一暖,却没有多耽搁,“立马告诉西荆皇帝和北月,南宫城插手耶律芊芊的事情,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就在前面,他们正是去找耶律芊芊!” “什么?”影子大惊,原本以为是王妃娘娘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求救,却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司徒城还说得过去,南宫城可就真不好对付呀! “他们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 “嗯,那个秦嬷嬷找上司徒夫人了。影子,你立马把人召集过来,我跟着!尽快通知君北月和西荆皇帝。” 这件事涉及到南宫城主,又在漠北地区,必须商量好对策。 影子本想告诉紫晴君北月已经路上,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他可不想让王妃娘娘担心北疆的事情。 他焦急问道,“王妃娘娘,这半个月你怎么了,身子骨好像……” “这事情回头再说,尽快通知他们,我需要一个确定的答复,我会跟紧他们的!”紫晴认真而着急。 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到底要怎样阻止南宫城主,是直接出面抢人,还是玩阴的!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她必定早就自己做出决定了。 可是,这里是漠北! 君北月和西荆皇帝对漠北比她还熟悉,她必须征询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尤其是西荆皇帝。 “好!王妃娘娘千万小心!” 影子也不敢耽搁,留下两个侍卫,便领命而去。 紫晴也立马山下追去,然而,轩辕离歌却没有跟,影卫到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无奈,漠北小镇却有人,让他放不了心。 当轩辕离歌回到住处,已经是午后,一到院子里就看到玉晓梦。 只见她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一片已经灭掉油灯,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轩辕离歌都走到她身旁了,她还没有发现。 之前那娶妻一事,是他脱口而出的,他知道,很伤人。 一直以来,都不想再伤害这个姑娘,所以一直躲着避着,很干脆的拒绝。 可是,终究还是又伤害了。 轩辕离歌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在玉晓梦身旁坐下来,这时候,玉晓梦才缓过神来,下意识要让开。 “坐吧。”轩辕离歌淡淡道。 谁知,玉晓梦看了看他,便回头朝屋里看去,轩辕离歌跟着看去,只见玉大娘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屋里了。 一见轩辕离歌转身,玉大娘立马就冲过来,怒声,“是你说要娶我女儿的?” 玉晓梦不是故意的要告诉玉大娘的,轩辕离歌和寒紫晴一走,她就哭得好伤心好伤心,玉大娘找过来时候,就撞见了她在哭! 她一伤心,就什么都说了,哭完了,人也冷静了,这才后悔! 可是,后悔根本没有用,不管她怎么劝,玉大娘都说这件事她管定了! 不能这么白白被欺负了,白白被占便宜了! 玉大娘就坐在屋子里不走了,她只能跟着坐在门槛上守着。 轩辕离歌起身,大大方方承认,“是我说的。” 玉大娘立马抡起胳膊,“你再说一遍!” “是我说要娶晓梦的。”轩辕离歌淡淡道。 “好,现在就跟我去族长那里,我请族长给你们俩证婚!”玉大娘说着,一手拉着轩辕离歌,一手拉住玉晓梦就要走。 谁知,玉晓梦却狠狠地打开玉大娘的手,怒声道,“够了!他说要娶就娶呀,他算什么东西,本姑娘没答应要嫁!本姑娘才不嫁他呢!” 这话一出,玉大娘立马就愣了,随即大怒,一巴掌狠狠扇过来,“你又发什么疯,刚刚哭哭啼啼的是你,现在说不嫁的人也是你!我告诉你,我们漠北的女儿没有这么白白被欺负的,他不娶也得娶!” 她说着,猛地拽紧轩辕离歌,“我告诉你,你要敢不娶,你要敢再欺负我女儿,我跟你没完,我们漠北一族都跟你没完!” 玉晓梦根本拗不过她娘,只觉得自己好丢脸好狼狈,只觉得自己像是谁都不要的姑娘,被推来推去,硬要送上门来逼人家要! 她拼命地挣扎,大叫,“我不嫁,我谁都不嫁,我死也不嫁!你放开我!” “臭丫头,都这样了,你还要什么自尊心,你如果不嫁,你就该当着那个姑娘的面拒绝,你凭什么这么让人白白利用,让人白白糟蹋,人家的婚事值钱,你的婚事就不值钱呀!” 玉大娘是彻底的恼火,也彻底地想把事情闹大! 一个哭,一个怒声,扰的轩辕离歌眉头紧锁,突然,他猛地一把甩开玉大娘的手,冷声道,“是我说要娶的,但是,我不会娶!” 这话一出,刹那间,玉大娘安静了,玉晓梦也安静了。 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轩辕离歌冷着脸,冷冷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娶!晓梦,谢谢你帮,抱歉,我不想娶你。” 还有什么说法,比这更直接的吗? 还有什么说话,比这更伤人的吗? 玉晓梦忍不住后退,一直后退到院子里去,她死死地盯着轩辕离歌看,不断摇头。 她原本以为,他会勉强就娶她了吧,她还想着,她不要他勉强,她可以不嫁的,被利用了也就当帮他吧。 可是,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她的心好疼好疼,她突然发现,原来,心可以被伤得那么疼的,连呼吸都好难受! 她退着退着,陡然厉声,“轩辕殇,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罢,她便转身就跑了!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苍白的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他这辈子,只为了一个女人勉强过自己,为其他女人,他办不到。 玉晓梦的善良,也不是他勉强自己的理由。 这个是个彻底伤害的机会,他希望玉晓梦彻底死了那颗心。 且不说,他勉强不了自己,就算勉强得了,也勉强不久呀! 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找到一个可以呵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他转身冷冷看向正愤怒要发表的玉大娘,他还有账要跟这个老婆婆算呢! 698老娘藏好了,等人 玉大娘不断地深呼吸深呼吸,愤怒的盯着轩辕离歌,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轩辕离歌早就被她大卸八块丢到雪山里去了。 终于,玉大娘忍不住,怒吼,“轩辕殇,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你有本事说娶没本事娶了?” “我女儿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那姑娘了,你们中原人就了不起吗?一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有什么比得上我们家晓梦的!哪一点拿得出手跟我家姑娘比的!” “我看就跟你一样,就是个药坛子!” “够了!” 突然,轩辕离歌一把拽住她的手,怒目看着她,直接就把玉大娘震慑住了! 是他伤害了玉晓梦,随玉大娘怎么骂都可以! 但是,他绝对不允许玉大娘说紫晴半点不是!紫晴是什么样的女子,还轮不到玉大娘来评判! “你你,你想干嘛!” 看着轩辕离歌深邃黝黑的双眸,玉大娘终于知道怕了。 “毒是你下的!”轩辕离歌开门见山,接触紫晴的人,也就他们三个,玉晓梦他可以相信,但是玉大娘,他只会相信她就是下毒的凶手! 听轩辕离歌突然这么问,玉大娘这才猛然想起这件事来。 她下毒了呀,那个姑娘怎么醒了? “我……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玉大娘支支吾吾的,立马要求轩辕离歌放手,“你放开,否则我就喊人来,你别忘了,这里是漠北,是我的地盘!” 谁的地盘? 这句话对轩辕离歌根本无效,他紧紧地拽住玉大娘的手,冷声,“你安的什么好心!” “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你伤害了我的女儿,你还要污蔑我,就没见过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要不是我女儿,你早就死在沙漠里了,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放手,你放开!轩辕殇,我警告你,马上放手,你想怎么样!” …… 任由玉大娘大喊大叫,轩辕离歌非但没有松手,反倒越拽越紧,而且,一句话都不回答玉大娘。 “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放开!” “我的手快断了,你放开,来人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 毕竟,轩辕离歌这院子离小镇有点距离,大雪天没有人会出门,任由她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放手……不待你这么欺负老人家的,你放手呀!” ……玉大娘的嗓子沙哑,从一开始的奋力挣扎,到现在有气无力。 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一抹冷意,力道陡然再提,这下子立马疼得玉大娘惊叫,“啊……我承认,我承认!毒是我下的,我没有想害她,我就是想她晚点醒,想让晓梦一直照顾她,就没时间来你这里了!” “狡辩!”轩辕离歌冷哼,如果是这样原因,紫晴在他这里躺了近半个月,为何玉大娘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果没有遇到这个匈奴婆婆,是不是紫晴这辈子都醒不来了呢! “我真的没有恶意,都你和晓梦,都是你伤了晓梦,还不都怨你!” 玉大娘非但不承认错误,而且还把责任全推卸到轩辕离歌身上了。 “走,跟我去找巫医!” 轩辕离歌说着,便拽着玉大娘要走,这下子立马吓得玉大娘点头承认,“我错了,我不该对那姑娘起歹心的,我错了,轩辕公子,你就看在晓梦救了你又救了那个姑娘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要知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被族中长老知道,那可是会遭到全族人的排斥,在漠北小镇可就过不下去了! 轩辕离歌一声不吭,将玉大娘拽到门口,便直接将玉大娘扔了出去,冷冷说道,“我不喜欢打扰,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我相当明白,你放心,从此,我们玉儿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玉大娘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往外走。 她当然知道轩辕离歌拿下毒这件事警告她。 “你最好记牢点。”轩辕离歌说罢,便“啪”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 玉大娘这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越想越不甘心,冷不丁拾起一颗石头就要砸去,可惜又不敢。 “轩辕殇,我告诉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那个姑娘,否则……否则我一定把你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你这个骗子!” 玉大娘发泄一顿,这才离开,当然是急着去找玉晓梦。 可是,直到晚上,她却都找不着人,无奈之下,只得先回家再去瞧瞧,可是,到了家里,却还是找不着人,只看到桌子上留了个字条! “去打猎?” 玉大娘惊声,:“臭丫头,她还有什么心思去打猎!气死老娘了,要躲是吧,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玉大娘愤怒地坐下来,找了一天滴水都未沾,喝了口热水,正还要出去找,可走到门口却突然折了回来。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急急往内屋去,掀开了个大箱子,空荡荡的巷子里就放着一件长长的东西,用破棉被严严实实包裹着,看不清楚是什么。 然而,当玉大娘掀起一角,立马就露出琴弦来,这正是紫晴一直不离身的无筝! 玉大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确定东西还在,这才放心地上锁! 这东西正是那个中原姑娘的,她原本只打算暂时替她保管的,后来那姑娘被轩辕殇带走了,她就一直没想起这件事。 如今看来…… 玉大娘冷笑,她一看这东西就知道这是一把价格不菲的琴,她等,她就等那个姑娘回来找! 轩辕殇敢这么欺负她女儿,等那姑娘回来了,她非得好好欺负回去不可! 思及此,玉大娘才有些解气,收拾了干粮便急匆匆出门往山林里去。 她就那么个女儿呀,可千万别想不开了! 而此时,紫晴依旧小心翼翼跟着南宫城主,他们一路往深林中去,周遭的积雪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难走! 这样的路况,最是难跟踪,不得不更加小心。 紫晴原本打算让影卫回去找无筝,可又不想暴露了轩辕离歌的所在,只得作罢。 夜深人静,她不敢点火把,只能跟近一点,却不料,在一个拐角处,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 699居然遇到她 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原本走得好好的,而且司徒夫人一路催促,就恨不得马上见到耶律芊芊,马上把人送到西凉去。 这个时候,南宫城主却戛然止步,紫晴所在的地方,将前面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并不是跟在正后面,而是斜后方,不仅仅便于隐藏,而且视线极好! 此时,前面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呀! 南宫城主为何停下脚步,不仅紫晴纳闷了,司徒夫人也纳闷了,她有些戒备,低声问道,“爹爹,有情况?” 紫晴立马侧耳想认真听,可是,南宫城主的戒备心却非常强,贴近司徒夫人的耳畔,也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司徒夫人连连点头,似乎很赞许他的说法。 “王妃娘娘,他们这是……”影卫低声,十分纳闷。 照理,如果南宫城主发现有人跟踪,必定会直接回头找,可是,他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紫晴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她放弃了听,眯眼盯着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的表情变化。 很快,南宫城主便说完了,竟和司徒夫人一人一个方向,一个往左,一往右去! 这……什么情况! “王妃娘娘,怎么办?”影卫都不淡定了,要知道,这么深的积雪丛林里,要是跟丢了一个人,要再找到就难喽,尤其是像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这种高手。 紫晴没说话,悄然起身,认真打量了前面的地势一番,又蹲回来,只道了四个字,“原地等待!” “王妃娘娘,万一……” 影卫正要说,立马被紫晴凌厉的目光震慑住。 可是,影卫的担心,也是有必要的,万一南宫城主去找耶律芊芊,而司徒夫人只是个幌子,又或者,司徒夫人去找耶律芊芊,南宫城主只是个幌,那么他们原地等,可就白等了。 见紫晴没说话,拂去石头上的积雪坐了下来,似乎有打算长等下去,两个影卫相视一眼,都十分着急。 最后,一个影卫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要不,我俩分头行动,跟过去瞧瞧?” “打赌不?我堵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紫晴笑道。 要见到这女主子的笑容,可不比见男主子的笑容容易呀,影卫看得都有些愣了。 “王妃娘娘,你怎么如此肯定?” “往右,是悬崖,往左,是雪山,你觉得秦嬷嬷藏身之地,会是悬崖之下,还是寒冷的雪山之上呢?”紫晴反问道。 一路跟踪,白天的时候保持远距离,夜里才跟得近! 她可不是一路傻乎乎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她时不时会观察地形,在地势高的地方,会将周遭的地势概况都记下来! 即便南宫城主常年在漠北,都未必会对这一片东南山林熟悉。 而从她在西北山林发现秦嬷嬷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秦嬷嬷没有躲一个月也有躲半个月,在冰雪山林里躲避这么久,必定要寻找保暖的背风向洞窟! 背风的方向,就是他们正前方,不管往右还是往左都不可能! 南宫城主武功极高,又是个老江湖,即便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至少一路都是警觉的。 他这么做,分明是在试探。 他要的是百分百的保险。 如今这父女俩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有走多远。 这就是一种试探,试探周遭是否有他们没有发现的跟踪、尾随之人! 听紫晴这么一解释,影卫心中皆是感慨,没想到王妃娘娘一个女流之辈,竟有这般心思。 他们可不敢跟这女主子打赌呀! 月辉光白,紫晴静默地看着雪地,一坐久了这才觉得冷,她一边搓手取暖,一边问道,“影子还没有消息吗?” 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早不试探,晚不试探,偏偏在这个时候玩这一出,很明显,这里离秦嬷嬷的藏身之处不远了。 也不知道西荆皇帝和君北月能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如此西荆和西凉混战,而大周又和匈奴杠上,依君北月的性子,必定是不会管南宫城和漠北小镇的特殊性,只要有足够的兵力,不管南宫城主的武功再高,都势必要直接抢人! 南宫城主一袭夜行衣,遮遮掩掩,想必也不想公开干涉朝廷的事情吧。 而如果是西荆皇帝,考虑到漠北小镇的特殊性,必定是不会在漠北小镇公然出兵,毕竟,西荆皇帝不愿意得罪匈奴人。 紫晴左思右想,琢磨着,也等待着。 她恨不得马上见到耶律芊芊,马上把那臭丫头带到西荆皇帝面前,这样,她便可以上战场,带上她的佣兵,带上她的火药,杀西凉个片甲不留,看完颜烈还敢不敢嚣张。 可是,她必须忍,都到这个节骨眼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尤其是面对南宫城主这种堪称千年的老狐狸! 紫晴和两个影卫原地等待,天寒地冻,谁都不敢睡,也敢点火暴露自己,只能守着等天凉! 紫晴估计,天一亮,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可是,很快,事实证明紫晴错了, 天朦朦胧胧地开始有些微亮,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凌空落了下来,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紫晴立马打起精神,以为是司徒夫人回来了,可谁知,认真一看,竟是个老嬷嬷,那打扮是中原的打扮,可那相貌…… 紫晴正纳闷着,影卫立马低声,“是匈奴人!” 匈奴人? 匈奴人乔装成中原人,出现在这里,她是什么人,她要做什么? 影卫四处看了看,见周遭没有动静,便低声,“主子,杀了,免得坏了我们大事!” 紫晴摇头,正要说话,便见那老嬷嬷从袖中揪出一只五彩毒蜥蜴来,只见那毒蜥蜴的尾巴不转的摆动,片刻而已,便指向了正前方! “呵呵!” 老嬷嬷笑得十分诡异,如果没看到人,只听这声音都会毛骨悚然。 紫晴都没发现自己不自觉摒住了呼吸,似乎对那五彩毒蜥蜴有些莫名的恐惧,可到底害怕什么,她又说不上!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冲影卫挥手,示意他们要小心。 700猜一猜谁来了 几乎是紫晴挥手的同时,那匈奴老嬷嬷也冷不丁挥手! 这一挥手,可不得了了! 只见一道道黑影瞬间凭空落下,哪里还有什么中原人的打扮,清一色全都是匈奴侍卫的打扮! 匈奴侍卫和奴隶的穿着是最好辩认的,紫晴惊诧着,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再紧张的场面她都经历过,她一贯淡定如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有些慌张了。 照理来说,这帮人对他们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呀! 难不成,这帮人来帮秦嬷嬷的,东秦女皇被敏罕穆德尔带走了,那时不时意味着匈奴人也在找耶律芊芊? 思及此,紫晴心下无奈而笑,不得不说,耶律芊芊这个臭丫头还真心本事,除了南诏国,龙渊大陆所有的势力,各方朝廷,武林人氏可全都在找她呀!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她知道司徒浩南为她勇敢地违逆司徒城主的命令,上了战场,那丫头必定会感动哭的! 只见匈奴侍卫抵达后,老嬷嬷一声令下,立马全都往前面奔去! 老嬷嬷走在最后面,竟将那条五彩毒蜥蜴放在雪地上,只见五彩毒蜥蜴立马往前窜去,老嬷嬷很满意。 可正要跟上去呢,谁知那毒蜥蜴竟又折回来了! 原地不动,和仰头老嬷嬷对视! “怎么了?”老嬷嬷惊声。 蜥蜴尾巴一甩,竟指向老嬷嬷。 紫晴看得眉头紧锁,心下揣摩着毒蜥蜴有蹊跷,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又不能确定,这么诡异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有点儿类似南诏的蛊,却又不太像。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匈奴人怎么会南诏的蛊术呢? “怎么了呀?方向错了吗?后面吗?”老嬷嬷狐疑着,缓缓转身。 这下子,紫晴真的吓到了,要知道,老嬷嬷所在,就离她才十多步在距离! 五彩毒蜥蜴是可以察觉出百毒不侵体质的,可以嗅出百毒不侵血液里散发出的气息,可是,并不是非常准确。 他能准确找到的是和它一起长大的蛊生,对蛊生的感知最是强烈! 很快,它又把尾巴缓缓地转了过去,朝向前方。 蛊嬷嬷转身看去,不耐烦了,一把就揪出五彩毒蜥蜴来,怒声道,“小畜生,没吃饱是吧,我告诉你,这一回要是再让那大畜生逃了,你就看着办!” 她说罢,猛地将五彩毒蜥蜴摔了出去,只见五彩毒蜥蜴一落地,立马往前窜去,一溜烟就不见了! 蛊嬷嬷十分满意,这才急急追上。 人,走了。 紫晴莫名地吐了一口长气,看得两个影卫都很纳闷,追踪南宫城主的时候,都没有瞧见王妃娘娘这么紧张的! 也就是个匈奴老嬷嬷而已,虽然怪是怪了点,但就那脚力看来,武功也一般般。 “王妃娘娘,那老人家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吧?” “大畜生?难不成是什么野兽?” 影卫都很狐疑,紫晴看着前面,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老嬷嬷看起来不像是找耶律芊芊的,可是,她往前方去,会不会坏了他们的事情呢? 正琢磨着,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竟同时抵达,两个身影齐齐落下。 “爹爹,还真被你防着了,我们附近果然有人!”司徒夫人很兴奋! “呵呵,老夫可没空跟他们玩猫捉老鼠,想跟踪老夫,老夫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螳螂在后!” 南宫城主说罢,身影一闪,便往前方追去,而司徒夫人也不敢落后,紧随其后! 见状,紫晴都有些愣了! 而影卫忍不住发笑,“王妃娘娘,南宫城主他老人家误会大了。” 紫晴咬着牙,“真想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螳螂在后呀!” 可惜了,可惜他们就算再跟踪过去,也不能出手呀! 他们的援兵都没有到,而且,也都还不知道西荆皇帝和君北月打算用什么对策来对付南宫城主呢! 思及此,紫晴真不得不咬牙,遗憾极了! 听紫晴这么一说,影卫也十分遗憾,“王妃娘娘,要不,咱们把山林里几十个影卫召集过来,杀过去?” 紫晴要的援兵,是幽阁所有的影卫,还有西荆皇帝的兵力,如此一来,真要动武,才能够对南宫城主实行围攻! 就几十个影卫,那不是去冒险,而是去找死! 可惜了,可惜火药的数量实在有限,必须留在西陲边界线,以防万一,如果她手上能留几个炸弹,那也足以和司徒城主拼了呀! 两个影卫无奈叹息,看着紫晴等她拿主意,而就现在的情况下看,也没什么好拿主意的,只能继续跟下去! 即便是见了耶律芊芊,也还是得一直跟踪着呀! 紫晴咬着牙齿,眯眼看着前方,正要继续跟的时候,谁知,一道黑影瞬间落在他们身后,不是别人,正是影子! “有消息了!”紫晴大喜。 影子重重点头,“天大的好消息!” “是吗?如何决定的?拼吗?能调到多少人?”紫晴连忙问,其实,她是打心底希望和南宫城主拼一场,她太讨厌拖拖拉拉,顾虑东顾虑西的! 西荆皇帝对漠北的顾虑,对匈奴的顾虑,管他去死呢! 影子没回答,笑而不语。 紫晴有些急,“说呀,再不说,就追不上前面的人了。” 可是,影子还是笑,笑得神神秘秘,又开开心心,傻乎乎的。 紫晴狐疑了,“怎么回事?” 影子还是继续笑,笑着笑着,一步一步退开,而就在他背后,一个颀长精炼的身影缓缓走从昏暗中走出来。 这刹那,紫晴怔了。 这个身影,这么这么的熟悉! 她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不是在做梦呀! 她怔怔地原地站着,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也顾不上前面的人到底走多远了! 她只傻乎乎地看着,看着前面的人影渐渐清晰,她的小手都握成拳头,指甲刺到手心肉里去。 疼,可疼可疼了,不是做梦! 是真的! 黑衣劲装,俊美滔天,冷酷寒冽,正是她的王,她的夫,她的君北月呀! 可是,人都站在她面前了,正冲着邪魅地笑,她却还始终无法缓过神来。 原本那么凌厉的人,怎么就瞬间给傻了。 北月,你怎么来了…… …… 701再不说,本王就…… 君北月都已经走到紫晴面前,紫晴还是迟迟缓不过神来! 她想过很多种对策,却始终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这个家伙,竟亲自来了! 见紫晴愣着,君北月那线条俊美的唇畔勾起了一抹邪佞,笑道,“本王在战场上杀不痛快,到你这来,陪你痛痛快快杀一场,让南宫城主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螳螂在后!” 他说罢,便猛地一把将紫晴揽入怀中,足尖轻点,朝前方飞掠而去! 紫晴的小脸贴在君北月胸膛上,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一切才都变得真实起来,不像是梦! 她仰头看着他,下颌光洁,单单面部轮廓线条就俊得天人公愤! 他来了! 他竟无声无息来了! 她没有等到任何决策,任何援兵,而是直接等到了决策的人,他说,要痛痛快快,无所顾忌杀一场! 终于,夫妻两人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君北月目视前方,揽着紫晴悄无声息地雪山林中穿梭,而与此同时,影子将带来的一百多个影卫分成两队人马,从左右两侧风一般飞掠追踪去。 主子来了,他们就不再需要顾忌什么了! 当然要放肆去干! 很快,平静的山林里,随着天渐渐亮堂,也渐渐不平静了! 紫晴埋头在君北月怀中,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声音,才知他的速度有多块! “为什么来。” 她终于开了口,虽然不希望他来,虽然担心北疆的形势,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满心欢喜,满心满足。 太意外了,这个惊喜! “找不到你,害怕了。” 他淡淡道,声音像平素一样低沉得很好听,平静得仿佛闲聊,却听得她的心,砰然一怔,又酸又涩又甜。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他也会害怕吗? “又……又不会有事。”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 “半个多月没消息,不是小事。”他淡淡道。 “北疆那边……”她想转移话题。 他却一把撅起她的下颌,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先追人,回去再说。”她居然有些怕他。 “跑不掉的。现在说。”他似乎一语双关。 她就是不习惯述说脆弱,述说伤痛,双手抱紧他的腰,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真真切切的感受他的到来,他的存在,“不会有事的,半年之约,我还没完成呢怎么敢出事?” 他却又撅起了她的下颌,这一回,没有逼视,而是直接就吻了下去! 凉凉的唇,冷不丁含住她的娇红,顿时如狂风暴雨,时而吻,时而允,时而咬,是猛烈的占有,也是惩罚性的占有! 一下子就那么热烈疯狂,紫晴都有些招架不住,一时间,这个男人特有的气息全都扑过来,占据她的鼻舌,紫晴只觉得自己都快被吃了! 这个男人,好霸道! 他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跟踪人呢! 他居然,一边在林中窜梭,一般抱着她欺负! 霸道如他,就偏偏有这种霸道得令人乖乖沦陷的本事,紫晴原本还有些抵抗呢,无奈在君北月的霸道中中,很快便沦陷了! 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的接近,如此的亲密过。 亲密得也不过一个吻,就觉得两个人都相溶到一起,不分彼此。 或许,只有这样才算是真真实实的感受,感受到他的到来。 她的君北月,真的来了! 终于,吻,从激烈中渐渐地温柔。 不知不觉,紫晴却发现这家伙是来真的! 他,当然是认真的! 紫晴急了,却根本无力抵挡他的霸道。 冰天雪地,她就这么沦陷了…… 702相当炙热 寒冬的漠北地区,积满白雪的山头上,狂风呼啸,天寒地冻。 此时正值日中,温暖的阳光之下,银装素裹中,一切都显得无处遁逃! 温暖之中,紫晴迷迷糊糊着,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当初在留仙岛见到昏迷的他,她就是这样跟他宣告的! “北月,我喜欢你,你是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喃喃着,喃喃着,她终是失去了所有直觉…… 君北月只着一身黑衣劲装,狐裘大披风将紫晴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将她拥在怀中,他摩挲着她温软的刘海,笑道,“傻瓜,很早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他的鼻尖,额头,都沁着汗水,眉目邪惑之中透着丝丝满足,他唇畔扬起肆意之笑。 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抱着她,往前面飞掠而去。 前面,发生了什么呢? 影子还远远地跟踪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离他们的目的地似乎还有一段距离!而之前那帮匈奴人早不见踪影了。 影子看了前面的地势一眼,低声,“主子过来了吗?” 前面就一条路,要么往前走,要么往后退,很明显,前面会有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过来了,让继续跟着,别打草惊蛇。”影卫如实禀告。 “这么快就过来了!”影子自言自语,一脸的坏笑,只是,很快他便有认真了。 看样子,主子是打算一路跟到底,直到见到耶律芊芊为止,这个办法是最保险的办法,冰雪林里太多意外,没有见到耶律芊芊之前,不打草惊蛇是最好的办法! 影子他们不动声色跟着,而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却越走越快,越走越惊! “爹,前面那帮人的速度……” 司徒夫人十分疑惑,一边追,一边察看地上的脚步,这脚步之大,极有可能是匈奴人呀! “匈奴人?”南宫城主也看出来了。 “难不成咱们误会了?”司徒夫人眉头紧锁,匈奴人可没有跟踪他们父女俩的必要呀! “追过去瞧瞧!这速度,还真快!” 南宫城主不多想,又加快脚步,虽然一路上都是司徒夫人催促的,可其实,司徒夫人的脚力并没有他快呢! 他还不是让着自己的女儿。 然而,蛊嬷嬷他们可是自小在雪地里长大的匈奴人,在雪地里跑起来,远远比一般人都要快很多! 此时,蛊嬷嬷在五彩毒蜥蜴的引导下,都快接近那个洞窟了! 百里尾生一如继续在树上打盹,既是偷懒打盹,其实也是为秦嬷嬷放哨,提防影卫找到这里来! 突然,他微眯的双眸猛地睁开,这双明净的眸中里第一次有了恐惧的色彩!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嗅了嗅,也不知道嗅什么,随即便滑下大树。 人突然落下来,秦嬷嬷见状,以为是出什么事情了,连忙上前问,“有人来了?” 百里尾生没说话,低着头,匆匆忙忙转身要走。 秦嬷嬷立马一把拦住,“怎么回事?你要哪里?” 百里尾生还是没有回答,推开她的手要走。 秦嬷嬷着急了,立马拽住百里尾生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才抬头朝她看来,而这刹那,秦嬷嬷吓得不自觉松了手,眼睁睁看着百里尾生不言不语,匆匆忙忙快步离开! 刚刚,百里尾生那眼神,猩红得好恐怖,似乎要吃人一样的严肃! 秦嬷嬷都被震住了,无法想象那么明净的眸光怎么会瞬间变那么恐怖! 这个性格像阳光般灿烂的年轻人,到底怎么了? “嬷嬷,出什么事情了?” “他怎么了,他去哪里?” …… 侍卫纷纷纳闷地看过来,秦嬷嬷这才彻底缓过神,没解释就追,可是追到丛林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她只得急急折回来! “嬷嬷,那小子怎么了?”侍卫追问道,要知道,是百里尾生带他们躲到这里来的,也是百里尾生替他们联系上司徒夫人的! 这么个重要的人物,这个时候居然逃命一样,不告而别! 秦嬷嬷能安心吗?侍卫能不起疑心吗?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 秦嬷嬷话还未说完你,侍卫便很肯定道,“嬷嬷,看样子此地不宜久留,那小子神神叨叨的,我看靠不住!” 秦嬷嬷正要说,见两个出去观察情况的侍卫回来,连忙问,“怎样,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一切都很平静!”侍卫如实回答,不管是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还是影卫们的动静,他们自是察觉不到的! 703逃,赶紧逃呀! 秦嬷嬷眉头紧锁,迟疑了片刻,又道,“耶律芊芊那个臭丫头还没醒吗?” 侍卫摇了摇头,耶律芊芊打从前几日生病至今,就再没有醒过。 秦嬷嬷还在迟疑,不得不说,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最好的避难之地,要寻找到这里并不容易,如果放弃了这个地方,那么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往前,要么往后! 周遭并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往前,前面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往后,只有一条路,要走很久才能走到尽头。 “嬷嬷,还是离开为妙,不可轻信陌生人呀!” “是呀,嬷嬷,咱们往前吧,到丛林里去,那边地势复杂,也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 秦嬷嬷迟疑了,“和司徒夫人约好是这里的,万一他们来了,岂不……” “嬷嬷,是那臭小子帮我们约的人,如今人跑了,我们继续等下去,还不知道会等来什么呢?” 听侍卫这么一说,秦嬷嬷当机立断,“撤!到前面林子里去找地方!” “是!”侍卫立马领命,两个侍卫架着昏迷不醒的耶律芊芊从洞窟里出来,看不到耶律芊芊的小脸,单单就看那身子骨,都瘦了一大圈! 秦嬷嬷走在最后,远远地看着耶律芊芊瘦弱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她想,如果到不了西凉,与其落在影卫和西荆兵手上,还不如……她一刀杀了耶律芊芊! 虽然丢了和完颜烈谈判的筹码,但至少,耶律芊芊一死,西荆皇帝一定会发疯,一定会违约的! 思及此,秦嬷嬷加快了脚步,一群人很快便消失在冰雪小路上,而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南宫城主和司徒夫人停在一个拐角处,父女俩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从地上的脚印看,前面那帮匈奴人竟右拐了,要知道右拐往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而要找耶律芊芊,再往前面走个半里便到了! “爹爹,我看他们不是冲着耶律芊芊来的!”司徒夫人很肯定! “倒像在找什么东西,否则,没有跟踪上咱们,他们至少会走回头路!”南宫城主也纳闷。 “不管他们,爹爹,赶紧走!就在前面!”司徒夫人急着拽住南宫城主继续往前面赶路,“爹爹,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见着他们,今晚就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浩南在战场上多待一天,我这心就一天不安稳!” “呵呵,你现在也知道心疼儿子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你们如果真心栽培,他就不会跟君北月混在一起!” “爹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走,就在前面了!” 父女俩一边说,一边赶路,司徒夫人着急,南宫城主还是一路都很淡定的,都到了这里,不管出什么岔子,也不会有人有能耐从他手中抢走耶律芊芊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早已亲自追上来的君北月,此时正揽着昏睡的娇妻,站在大树上远远眺望前面的地势,唇畔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意! 704意味深长看一眼 趁着日落之前最后一抹阳光,君北月俯瞰整个地势,一切便都了然于心。 这个地形看,前面果然是避难的好地方,只是,避难容易,逃难就不容易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人就在这条路的尽头,那凹陷下去的地方。 在这里,要逃走,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头路,一条便是进入前面的山间小丛林。 “影子,兵分两路,右侧的人马到最前面那片丛林守着,其他的人把后面的路堵上!记住,任何人都不许放过!” “是!”影子说罢,立马转身去办。 而君北月的视线落在前面已经变成两个黑点的人影上,他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司徒城为敌,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会和南宫城为敌! 虽然没有想过,但是,一点儿都不妨碍他直面南宫城主! 他拥紧紫晴,轻轻在她安静的脸颊上落了一吻,便跃下大树,朝前面飞掠过去! 这一回,君北月不再是悄无声息的,而是大大方方,如呼啸的北风一般,“咻”呼啸到南宫城主身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朝前而去! 这瞬间,南宫城主怔了,司徒夫人也怔了! 怎么回事? 这家伙,怎么! 他们背后不是没人了吗?他们这一路上都可非常小心的! 怎么会…… 南宫城主迟迟都缓过神来,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吧,突然就被人跟上了,而且,瞬间超过! “啊……” 司徒夫人却忽然惊叫,认出这个急速的身影! 要知道,在龙渊大陆上,能有这种连她都赶不上的速度者,也寥寥无几,君北月就是其中之一! “爹爹,是君北月,他居然来,他一直……” 司徒夫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南宫城主轻点足尖,早已凌空飞起追了过去! 见状,司徒夫人猛得一跺脚,这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那帮匈奴个人跟踪,而是被君北月跟踪了! 都到了这里,君北月分明是猜到耶律芊芊在哪里,方才故意到身边来看他们,分明是在挑衅他们呀! 这个臭小子,他忘记了这里是漠北吗?他竟敢公开挑衅南宫城! 司徒夫人不甘落后,也奋起直追,然而,她的轻功毕竟有限,追到的时候,只见君北月已经揽着寒紫晴,落在路到尽头,冷冷地看着离他不到十步的南宫城主! “耶律芊芊,就在这下面?”君北月冷哼,并没有理睬司徒夫人的到来。 倒是司徒夫人沉不住,陡然厉声,“君北月,亏得我夫妻俩过往待你这般好,你竟这么算计我儿子,骗他上战场!” 君北月懒得理睬司徒夫人颠倒黑白的话,一边冷冷看着南宫城主,提防他的一举一动,一边大手一挥,数十影卫竟凌空出现,纷纷落在他身后! 这时候,南宫城主才开了口,当然不像司徒夫人那么愤怒,而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看样子曜王爷是有备而来。” “迎接芊芊公主回西荆,这点人马,算不上什么。”君北月淡淡道,比起南宫城主的淡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说着,竟还侧头看了一眼被他揽在怀中昏睡的紫晴,轻轻地揩了揩她的鼻尖,似乎想叫醒她。 可是,紫晴太累了,本就疲惫,被这家伙那么一坏,更是累得浑身没有力气,她迷迷糊糊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赖在君北月怀中,不太想起。 果然,一旦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再坚强的人都会变得脆弱呀! 反正,君北月在,她可以放足一百个心! 见君北月年纪轻轻,如此气度风范,如此沉稳,南宫城主心下有些欣赏,笑道,“真是抱歉,老夫听说芊芊公主到漠北,正想邀芊芊公主到城中一坐,曜王爷要接人,还是改日吧!” 话,说得很客气,彬彬有礼。 可谁知,君北月却一点儿都不客气,冷笑道,“是嘛?可惜,本王不喜欢改日。” 他说罢,不顾南宫城主瞬间阴沉下的脸,冷冷下令,“影子,下去找人。” 这断崖下面并不深,就只有两人多高,下方的洞窟,确实是秦嬷嬷他们之前藏匿的,只是,如今不管是南宫城主,还是君北月,都不知道下面早没人了。 君北月一声令下,影子立马带头要下去,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南宫城主突然一脚踹起地上的雪。 天晓得这一脚藏了多少力量,踢得雪花翻扬,竟然化作一道道利箭,朝君北月身后的影卫一一袭去! 然而,君北月一直都在注意南宫城主的动静,早就预料到,同是一脚踹去一层雪,同是化作数道雪箭,同是准确无误,一一将南宫城主的雪箭挡了回去! 南宫城主微惊,要知道,武林之中,至今能抗住他七层功力的人,也就他的女婿司徒城主一人呀! 没想到,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竟办得到!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不屑冷哼,“南宫城主,武林隐盟主,原谅也不过如此!影子,还愣着做什么,下去找人!” “是!” 影子不敢再耽搁,同几个影卫立马行动,可是,这时候,司徒夫人却一个翻身要过来,“君北月,你少得意!我爹爹那是看你晚辈,让你呢!” 司徒夫人翻身过来拦影子的同时,南宫城主一瞬间就掠身到君北月面前,动作快得君北月确实有些意外! 只是,君北月的反应可不是年老之人比得上的,他立马后退,拔剑利用剑刃挡住南宫城主袭向紫晴的掌! “身为前辈,伤一个昏迷的女子,你也配前辈二字?你连男人二字都不配!”君北月冷声,内功直贯入剑刃,剑刃发出风刃,逼得南宫城主不得不退,还得退得远远的! 南宫城主确实想利用伤紫晴来牵制君北月,不料被君北月识破,后退回来,有些恼羞愤怒。 正又要出手,谁知,君北月扬起的长剑却没有收回来,只见他颀长的身子后仰,居然一剑朝司徒夫人刺去! “君北月,你卑鄙!你才不配男人二字!” 南宫城主后知后觉,原来君北月真正要伤的是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正要追下悬崖,察觉到背后暗剑袭来,一时间进退两难,眼看剑就要刺到她后背了! 705 到底是谁卑鄙 眼看君北月的长剑就要刺入司徒夫人的后背,南宫城主再也沉不住气,猛得就拔起长剑,飞身过去,使出了整整十成的功力,才挑开君北月的长剑,保司徒夫人一命! 司徒夫人落下来,深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她打从五岁懂事起,就没有看到过父亲对哪个人使出十成的功力过! 到底,是爹爹之前遇到的对手都太弱了,还是,他们低估了君北月? “南宫城主,以老欺少,果然是武林中最有声望的老前辈呀!”君北月嘲讽地笑道。 “你,你才卑鄙!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爹爹!”司徒夫人气结。 君北月至始至终都不理睬司徒夫人,以冷淡的态度告诉她,他和南宫城主说话,她还没有资格插嘴! 南宫城主看着君北月,隐隐地深呼吸,不得不承认,他刚刚落了君北月的圈套,被他逼急了! 这个年轻人,果然有本事,怪不得之前司徒城主一直在他面前提起“君北月”这三个字! 只是,再有本事,今天,既然他拔剑了,就绝对不允许君北月在他面前放肆! “年轻人,武林之中,从来没有老少之分,只有强弱之分,如果你今日是来跟我比老少的,那么就请你滚!”南宫城主沉敛着双眸,一字一句说道。 “当然不是,否则,刚刚本王也不会手下留情!”君北月冷哼。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都险些被呛着,他说什么,他刚刚手下留情了! 开什么玩笑,刚刚分明是南宫城主打开他的剑的,难不成还是他故意让了南宫城主吗? 怎么可能? “大言不惭,看剑!”南宫城主怒声,挥剑而去,脚下踩的步伐十分诡异,变化多端,人影也随着步伐的变化而在君北月周遭幻动! 君北月犀利的冷眸关注着周遭的一动一静! 突然,剑气从背后击来,君北月负剑于身后,准确无误当了回去! 可谁知,后面的剑气不过是个虚招而已,真正的长剑在右侧。 君北月冷哼,并不慌张,剑锋一偏,及时挡住,“铿”两剑相撞! 君北月本以为是挡住了,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竟又有剑气袭来! 而他的左侧,正揽着紫晴呢! 如果是君北月自己一个人,应对如此幻化的人影和剑影,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还带着个迷迷糊糊紫晴呢! 君北月不得不侧身,躲避,谁知,君北月这一侧身,一直在一旁观战,没有追下断崖的司徒夫人,突然就拔剑刺来! 一左一右,两道剑芒,两道剑刃,一时间逼得君北月无路可退!~ “臭小子,去死吧!”司徒夫人厉声,而南宫城主沉默,力道贯入剑把,直接窜到剑刃上去,一时间剑芒大放! 这下子,君北月要逃根本就不可能了,他只能抵挡,而且,他一边护着紫晴,只能抵挡一方! 他当然选择保护紫晴那一边,他一把护紧紫晴,将自己的右侧完全暴露给司徒夫人的剑锋,紧握长剑,咬牙,挡住了南宫城主完全爆发出来的内功! 瞬间! 两边剑芒都大放,几乎将君北月和紫晴完全淹没了,只听得“铿”一声巨响,可以明确的是,君北月挡住了南宫城主的剑刃! 就这声音,如果不是足够完美的剑,估计早就因剑刃早就不堪负重碎了吧! 谁都不知道君北月怎样了,因为,司徒夫人那边的剑芒也不弱,就那一剑的力道上看,即便没有刺中要害部分,那种力道也绝对是重伤的! 君北月,危矣! 断崖上,白芒一片,影子率领影卫全到到断崖下面,上面并没有可以支援之人! 白芒,正渐渐散去,渐渐地可以看到南宫城主一脸严肃,面部肌肉全都紧绷,额头上的青筋都全浮现出来。 这,分明是非常吃力的表现! 可是,不应该如此的呀! 君北月必定会被司徒夫人伤了,君北月哪里来的力气同南宫城主抗衡到现在呢! 而且,还把南宫城主逼成这样子! 白芒还在消散,却突然,一个凄惨的惊叫声从白芒中传出来,“啊……” 这声音! 这声音不正是……司徒夫人吗? 怎么回事? 南宫城主大惊,一个走神,立马就被君北月占了上风,只见银白的剑刃一翻,直接将南宫城主的剑扬出去,南宫城主连人带剑,被击退了好几步! 而此时,剑芒也彻底消失了! 只见! 只见紫晴同君北月背靠背站着,手持匕首,正正刺在司徒夫人胸口上,司徒夫人面色惨白,一脸不可思议,嘴巴张开,那一声惨叫之后,便无声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不是昏迷着吗?她怎么突然就…… “你们!你们卑鄙!无耻!你放开我女儿!” 南宫城主暴怒,急急冲紫晴冲过来。 紫晴唇畔扬起一抹不屑,猛地就抽出匕首流光,一把将司徒夫人推开,谁说她昏迷了,她不过是靠在君北月肩上休息而已,周遭发生的一切,她全都知道! 要论卑鄙,是司徒夫人先趁人之危,要趁机攻击君北月的,先要以二敌一的! 这个后果,也是她自找的! “司徒夫人,如果不是看在浩南的面子上,那一刀,我不会刺偏!”紫晴冷声。 虽然身子骨还没有恢复,但是,君北月有危险,她就算透支下辈子的力气,也一定不允许任何人暗算他! “你!你就是寒紫晴是吧,你敢伤我女儿一分,老夫要你十分还回来!”南宫城主怒声! “就准你女儿伤别人,不准别人伤你女儿,怪不得能养出那种外孙女来!”紫晴冷哼,不得不承认,她因为不喜欢司徒馨儿,进而讨厌这一家子,当然,除了司徒浩南。 听了这话,昏迷边缘的司徒夫人自然没有反应,而南宫城主却气的要喷出火来,他放下司徒夫人,双手持剑,顿下马步,冷冷盯着紫晴看! 这幅架势,真的是没打算放过紫晴了! 然而,这时候,君北月却冷冷道,“女人,睡醒了就去找人吧,犯不着跟这种老头子生气。” “我也没打算跟他多计较,留给你吧!”紫晴笑着,往君北月后背使劲贴近,就一下,立马就离开,往断崖下跳去! 气得五脏六腑全都要炸开花的南宫城主自然要追,可是,君北月长剑落地,风刃顿起,飙到南宫城主面前直接给拦下! 他很久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如今没有紫晴要保护,他很乐意痛痛快快打一场! 706杀了她吧! 紫晴落下断崖,立马就遇到正要上来的影子他们! 见状,紫晴陡然心惊,“人呢?” 影子很惊诧于女主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只是,他顾不上多想,连忙禀告,“逃了,不出一个时辰!” 他到洞窟里搜查了一番,就地上熄灭的柴火看来,那帮人没走多久! “别上去,去前面找!”紫晴当机立断,要离开这个洞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往前,到前面的林子里去,要么就是上断崖! 人离开没多久,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往前面的林子逃了! 紫晴同影子率影卫直奔前面的小山林,到了山林的入口处,她止步,“影子,你……” 本想要影子留守的,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恢复,之前就吃过秦嬷嬷的亏了,这一回她不敢大意。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等王爷过来。其他人跟我过去!”她冷冷下冷,示意影子跟在身旁。 一群人进了林子,便兵分数路,同之前早就赶过来的影卫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紫晴都必须尽快找到耶律芊芊,因为她知道,把秦嬷嬷逼急了,那老嬷嬷指不定会杀人灭口的! 而对于他们来说,耶律芊芊死和被送到西凉去,后果是一样严重的!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子很小,数百名影卫展开地毯式的搜捕,很快,整片林子都躁动了! 一个巨大的雪球旁边,百里尾生贼头贼脑地探出脑袋来,看了看周遭,又吸鼻子嗅了嗅,虽然他故作镇定,可是眸中的惶恐和紧张却还是掩藏不住! 突然,他一转头,就远远地看到紫晴的背影,他陡然蹙眉,猛地就跨出一脚,低吼,“臭丫头,追到这里干什么,管耶律芊芊去死呀!回去,赶紧回去!” 可是,很快,他却又收回了脚,鼻子越吸越快,那种他害怕的气息,毒物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他不得不逃!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只害怕一个匈奴的老嬷嬷! 他担忧地看了紫晴一眼,冷不丁转身竟跳入背后的深渊,须臾而已,人影便消失在雾气中。 而此时,紫晴和影子都非常紧张,因为他们察觉到周遭有人! 突然,“咻”一声,只见一只五彩毒蜥蜴从雪堆里窜出来,掠过紫晴眼前! “什么东西!”影子大惊,下意识将女主子护到身旁! “有剧毒!小心点,是那帮匈奴人!”紫晴反倒将影子推到身后去,低声提醒! 对于毒物,她有天生的敏感性! 只见那五彩毒蜥蜴就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吐着妖红的信子,盯着紫晴看! “它要干什么?”影子很紧张,要知道,那种毒物一扑过来,只要咬一口,他就没命了! “我也不知道,那帮匈奴人不像是找芊芊的!”紫晴低声,同影子一样戒备,她虽百毒不侵,可对药毒却没有抵抗力呀! 打从被颜紫劫持之后,她也开始抽空研究药毒了! 这种变异的毒蜥蜴,似乎是一种蛊,却又不太像,她当然得小心。 盯了片刻,紫晴见五彩毒蜥蜴都没有动,她便和影子开始后退! 他们可没有时间跟一只蜥蜴在这里耗着,他们还找人呢! 可谁知,紫晴和影子正转身要走,却迎面走来了一个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蛊嬷嬷! 见来者,影子顿时戒备要出手,而紫晴却不着痕迹拦下了! 蛊嬷嬷是匈奴的大祭司,只负责祭祀的事情,从来不管,也无权知晓国家大事,她当然不会冲耶律芊芊来的! 她连耶律芊芊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她是被五彩毒蜥蜴引导着,找她的蛊生来的! 她认得紫晴,正是之前在漠北小镇见到的那个昏迷的姑娘,只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紫晴一眼,就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影子被紫晴压住手,也没有动手,两方都相安无事,紫晴驻足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那只五彩毒蜥蜴和这个婆婆,她就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蛊嬷嬷一走近,五彩毒蜥蜴似乎很怕他,猛地就掉头往前面悬崖那边窜去,蛊嬷嬷满意地笑了笑,正要走,紫晴却开了口,“嬷嬷留步。” “作甚?”蛊嬷嬷没有转头,语气很不善,她就快找到蛊生了,有人打扰,她特别生气。 “请问嬷嬷有没有在林子里看到一群黑衣人?”紫晴礼貌地问道。 “没有!”蛊嬷嬷说着,正要走,紫晴却又道,“嬷嬷,留步,不知道嬷嬷来的时候有没有……” 紫晴话还未说完,蛊嬷嬷就不耐烦了,“好了好了,那帮人就前面不远,百来步右拐有个山洞!” 蛊嬷嬷怕紫晴又烦她,更害怕紫晴跟过来坏了他的好事,说罢就一溜烟跟那五彩毒蜥蜴似的,瞬间不见了! 而紫晴和影子皆是大喜,顾不上那老嬷嬷的古怪,两人立马追过去,一边召集所有影卫! 而此时,秦嬷嬷他们确实躲在山洞里! 外头把风的侍卫早就察觉到林子里的动静,正进去回禀! “嬷嬷,动静很大,怎么办?估计是找过来了!” 听了这话,秦嬷嬷身旁两个贴身侍卫立马站起来,“索性就杀出去,寒紫晴都拿我们没办法,何况是几个影卫!” 秦嬷嬷冷厉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悻悻地退回去! “来的影卫可能是一两个吗?”秦嬷嬷不悦训斥,瞪了侍卫良久,视线才缓缓移到耶律芊芊身上! 她想,如果逃不了,是不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臭丫头杀了呢! 耶律芊芊双眸紧闭,打从上一回生病至今,都没有醒过,只靠秦嬷嬷时不时喂她喝水才勉强撑到现在! 她到底是清醒着,还是真的一直不醒人事,谁都不知道! 秦嬷嬷看着看着,不自觉喃喃,“丫头,你的命可不在我手上,而是在你的好姐妹寒紫晴手上,她要把老娘逼太紧了,你就休怪老娘刀下无情!” 秦嬷嬷说着,拔起插在靴子里的匕首,一寸一寸,轻轻擦拭…… 707紫晴的聪明 山洞里,秦嬷嬷正一寸一寸擦拭的她那把不离手的匕首,这匕首是当年离太子还小的时候送给她的! 她一边擦拭着,一边看着耶律芊芊静默的小脸,她忍不住想起了离太子,离太子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哪怕眼睛是睁开的,也比任何人睡觉的时候都要安静! 他,不是自小就寡言少语,而是自小就没有人同他说话! 他原本是东秦皇室最骄傲的存在,唯一一个活过十岁的皇子,可是,因为东秦女皇的野心,东秦皇室从来就不曾公开过他的身份! 也不知道现在离太子到底在哪里,他可听说东秦的战事了,他可会自责,会心痛,会失望! 一个人一辈子就为了那么一个梦想活着,一旦梦想破灭,那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呀! 秦嬷嬷看着看着,都有些走神了! 她不打算逃了,如果寒紫晴没找来,就算耶律芊芊命大,如果寒紫晴找过来了,她一定毫不犹豫一刀杀了耶律芊芊! 离太子实现不了的梦想,她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都要帮他实现! 秦嬷嬷思及此,立马更用力擦拭匕首,而此时此刻,紫晴和影卫正悄无声息地落在山洞上方! 一脚踩下去,就陷到厚厚的白雪中,踩不到底。 积雪太多,紫晴也看出这个山洞的大小,深浅,只从山洞里隐隐约约传出的光亮看来,知道里头确实有人! “王妃娘娘,干脆直接杀进去?”影子低声,有近百的影卫在,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然而,紫晴摆手,低声,“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你的意思……” 影子不明白,都到这里了,还谈什么逼急不逼急呢! “她会杀了芊芊,我们就白忙一场了!”紫晴很认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洞口。 影子这才恍然大悟,惊声道,“那怎么办?” 紫晴琢磨了片刻,道,“都逼到这份上了,只有一个办法!” 影子想不明白,人在山洞里,要么就进去,要么就放弃,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王妃娘娘说的,只要他们进到山洞里,估计耶律芊芊也就没命了呀! 这下子真是棘手了。 “准备柴火,我要生火,快点!”紫晴低声吩咐。 “王妃娘娘,你……”影子还是不懂,“芊芊公主也在里头呀!” 紫晴眸中掠过一抹无奈,君北月这侍卫功夫是了得,怎么就脑袋不灵光呢,“逼到这份上,只能继续逼,要杀芊芊,他们全都得陪葬!即便秦嬷嬷想陪葬,我就不相信所有人都想死!” 影子一听,这才明白王妃娘娘的用意,心下大夸王妃娘娘聪明! 他立马令人准备柴火过来,悄无声息地在山洞口堆起一大堆柴火! 这时候,紫晴才落下,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大咧咧亲自点燃火堆,不一会儿,火起烟也起! 不用紫晴吩咐,影子领着几个人,不断将白烟扇到山洞里去! 山洞再深,里头的人很快也都察觉到了,秦嬷嬷猛地站起来,惊声,“不好!” “嬷嬷,咱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立马就有人耐不住性子! 秦嬷嬷立马拒绝,“不成!” “难不成我们要等死吗?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熏死的!”说话的是秦嬷嬷的贴身侍卫! “量他们不敢!耶律芊芊还在里头呢!”秦嬷嬷很有自信! 一时间,侍卫也不好说什么,纷纷捂住嘴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涌进来的烟火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秦嬷嬷的脸色一变再变,都不得不捂住嘴鼻了! 外头的人,什么意思! 紫晴双臂环胸,在一旁看着,只命令影子不要停,至今没有说话! 而洞里头的人,却终于安奈不住了,秦嬷嬷上前几步,大吼道,“寒紫晴,我知道是你,如果你要耶律芊芊死在这里,你就继续吧!” 听了这话,紫晴眉头一跳,亲自添了一大把干柴,大声道,“里头的人听着,不想死在里面就把耶律芊芊交出来,否则,耶律芊芊死了,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这话一出,秦嬷嬷立马冷哼,“寒紫晴,你等着,你就等着来给耶律芊芊收尸吧!” “好呀,我等着呢!”紫晴故意提高嗓门,“来人,添柴,给本王妃再生一堆火!” 影子惊了,这么大的白烟,耶律芊芊那娇生惯养的公主,一定是头一个抗不住的,真要添吗! 他狐疑地朝紫晴看去,紫晴笑了笑,继续大喊,“点火,马上就点火,本王妃就是来收尸的!” 这话,听得影子偷乐暗笑,而山洞里的人心,却开始动摇了! 此时此刻,几乎是所有人,就连昏迷的耶律芊芊都开始咳嗽,烟实在太大,呛得人难受,呼吸都渐渐困难! “嬷嬷,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还是杀出去吧!” “是呀,嬷嬷,兄弟几个快受不了了,咱们出去吧!” 出去? 寒紫晴守在外头,必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的,如果不是挟持耶律芊芊出去,他们能走得了吗? 而一旦把耶律芊芊带出去,那可就有风险了! 都躲到这个份上,秦嬷嬷绝对不允许再出任何差池,耶律芊芊,她一定要杀了! 大周和西荆的联盟,她一定要破坏掉! 否则,东秦就没希望了! 就在这时候,寒紫晴的声音又传来,“如果没有看到耶律芊芊活着走出来,本王妃一定把你们全都闷死在里头!谁都休想出来!” 这话一出,本就蠢蠢欲动欲动的侍卫更加动摇了,冒着性命之忧直面拼杀,他们是愿意的,可是这么被活生生闷死在洞窟里,简直是折磨虐待,他们遭不起这份罪! 一时间,山洞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而与此同时,白烟也越来越多,视线越来越模糊。 几乎有半数的侍卫,都看向耶律芊芊,他们什么意思,秦嬷嬷非常清楚。 她没有挑明,没有训斥,而是冷不丁后退一步,手持匕首,狠狠冲耶律芊芊刺了过去! …… 708挥不去的骂声 白烟中,匕首刀刃如此光亮,直逼耶律芊芊! 周遭侍卫都还没有行动呢,就在这时候,一道风刃凭空出现,令人防不胜防,直接打在秦嬷嬷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闪过,立马就掳起耶律芊芊要走。 秦嬷嬷大惊,忍着手上的疼痛,一脚立狠狠朝耶律芊芊踹去,这一踹,便是一道风刃! 影子大急,一个转身,自己硬生生挡下了。 在白烟中,他屏住呼吸跟着王妃娘娘悄无声息进来!老嬷嬷果然如王妃娘娘所料,幸好,他们来得早! 王妃娘娘放火,表面上会挑拨对方,而真正的目的却是闯进来救人! 只是,没想到秦嬷嬷居然会这么快就动手了! 秦嬷嬷的风刃,果然厉害,怪不得王妃娘娘会重伤,影子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快裂开了! 这一道风刃,那是有直接杀掉耶律芊芊的心呀! 影子忍着背后的疼痛,顾不上那么多,急急要走,这时候,所有的侍卫却围了过来! 影子重伤,又护着耶律芊芊,实在无力抵抗,紫晴不得不帮忙,她一个侧身,避开秦嬷嬷,扬手打出一道道风刃,帮影子击退侍卫! 而与此同时,外头的影卫也冲了进来! “你们休想走!” 秦嬷嬷厉声,竟疯了一样,连连扬手,左右两手一起一落,扬出的全是风刃! 紫晴不得不停下来闪躲,而与此同时,影子也停了下来,左右闪躲,护住了耶律芊芊,自己却一身伤口! 秦嬷嬷像是疯了一样,不顾后果,不顾内力会过度消耗引来内伤,她豁了出去,疯狂打出风刃,一道道,密密麻麻,就连那她那帮侍卫都无法幸免! 紫晴再能躲,也被击中两次,而影子直接当耶律芊芊的挡箭牌! 再这么下去,必定两败俱伤! 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接近不了秦嬷嬷呀! 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数十名影卫全都到了,影子奄奄一息,见状,卯足了劲下令,“保护王妃娘娘!” 话音一落,影卫立马直面风刃而上,要为紫晴当挡箭牌,而其中两个影卫躲在众人之后,手持长剑,分明是要等靠近的时候,一刀杀了秦嬷嬷! 很快,几个影卫便像人墙一样,挡在紫晴面前,紫晴这才得以松一口气! 而影子那边,也得到保护,耶律芊芊一被影卫接过去,影子就昏厥了过去! 君北月的影卫,可是可以当作死士用的! 秦嬷嬷疯了一样,不断原地转动,不断打出风刃,而周遭,渐渐地已经被影卫围城了一堵人墙! 紫晴就在人墙之后,静默地看着秦嬷嬷不断旋转的身影。 这个老嬷嬷,是大周的敌人! 正是因为她劫持了耶律芊芊,才害得她要和君北月分隔两地那么久,才害得大周西陲陷入危机那么久! 才害得她要如此兴师动众,在冰天动地的漠北找这么久! 这个老嬷嬷,真该死! 紫晴该动手的,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她静默地看着,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影卫持剑从人墙后面跃了起来,长剑直刺! 就在这时候,秦嬷嬷感觉到杀气,停了下来,而与此同时,紫晴一道风刃打出,打断了影卫的剑! 影卫惊了,秦嬷嬷亦惊,气喘吁吁,一脸戒备地盯着紫晴看! “你输了,你走吧!” 紫晴淡淡道,踹开地上东秦侍卫的尸体,转身要走。 “为什么!”秦嬷嬷陡然厉声! 紫晴没有回答,秦嬷嬷突然大怒,指着她劈头就骂,“都是你!寒紫晴,全都是因为你!离太子他错过多少机会!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祸水!你知不知道,你毁了离太子一辈子的梦想!” 紫晴没说话的,低着头,静默往外头! 秦嬷嬷的骂声却不断传来,“寒紫晴,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带给君北月厄难!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祸水!全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们离太子不会失踪,他不会离开!他不会放弃!” “寒紫晴,你知不知道,离太子放弃了东秦,也就放弃了自己呀!全都是你害的!” “他曾经有很多机会的,全都是因为你,你!” “寒紫晴,你杀了我呀,你装什么好心,你杀了我呀!你让我活着是要羞辱我对不对!” “寒紫晴,我告诉你,我输了,但是不代表我会放弃,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大周有片刻安宁的!” …… 骂着骂着,秦嬷嬷颓然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虽然,嘴硬,可是,她知道,耶律芊芊被带走了,就再也没人能破坏大周和西荆的合作了! 大周没了后顾之忧,也就意味着东秦完了! 突然,她哭得撕心裂肺起来,“离太子,东秦完了,东秦完了,离太子,你在哪里呀!” 此时,紫晴已经走出山洞,她听不到秦嬷嬷的哭声,可是秦嬷嬷那一句句咒骂却一直萦绕在她耳畔! 祸水?厄难? 她甩了甩头,想挥去这些不好的声音,却怎么也挥不去! 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低着头,小脸阴沉,都顾不上去看被救下来的耶律芊芊和影卫,她就静默地站在山洞前。 许久,她才缓缓抬头,朝漠北小镇的方向看了去。 此时,离歌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写曲呢? 东秦女皇,轩辕昭汐,秦嬷嬷,她们真的懂轩辕离歌吗?她们真的知道轩辕离歌想要的是什么吗?他们真正给过轩辕离歌什么吗? 三十岁,谁说短了,三十岁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为什么偏偏要把一个东秦梦强加于他呢! 东秦帝位一直都是东秦女皇坐着的,准备让位给轩辕昭汐的! 东秦梦关轩辕离歌屁事呀!难不成,他连放弃,绝望的权力都没有吗?他连新生的机会都没有吗? 这时候,那批影卫退了出来,为首一人迟疑了片刻,还是怯怯开了口,“王妃娘娘,为何……为何不杀了,免得她妖言惑众,对你不利!” “答应一个朋友,留她性命。”紫晴淡淡道,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转身朝昏迷的耶律芊芊走去。 耶律芊芊呀耶律芊芊,总算是找着你了! 709最瞧不上这种人 山洞前,白烟袅袅,烈火熊熊。 影子在一旁疗伤,对于他们这种死士一样的杀手来说,外伤根本算不上什么,内伤就麻烦了,幸好影子身体底子好,昏迷了一会儿就清醒了。 倒是耶律芊芊,至今都还昏迷着。 紫晴看着耶律芊芊,有些苦恼,侍卫里并没有大夫,她虽然懂点医学知识,但毕竟不是大夫! 她确定耶律芊芊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之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知道没有发烧,确定体内没有什么炎症,心想,这丫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喂,醒醒,没事了!” “醒醒!司徒浩南来了!” …… 紫晴踹了她几脚,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耶律芊芊依旧没反应! “王妃娘娘,算了吧,先把她送回去再说,死不了就成!她不是你,金贵着呢!禁不起这种折腾的!”影子无奈道。 这意思,难不成她不金贵了? 紫晴狐疑地看去,影子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立马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话,该打该打!” 影子还真扇自己巴掌,谁说王妃娘娘不金贵了,被曜王爷捧在手心里宠的人,天下谁人能比她金贵了! 她不是不金贵,是不娇贵而已! 想想这个几个月来,一个女人家,独自在漠北这种寒冷的地方寻人,别说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就算身子骨好的女人,也未必折腾得起! 紫晴笑了笑,并不介意,娇贵和金贵都跟她挨不上边,再艰难的条件,再艰苦的环境,她都待过! 只不过是之前身子底子好,而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她的,这一点她改变不了。 她只知道,活下去气不能断就可以,其他的管他去死! 看着耶律芊芊,紫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挺喜欢这么娇弱的姑娘的,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冷不丁就往耶律芊芊人中掐了下去,力道相当之狠! 这一下,立马掐得耶律芊芊惊呼,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而紫晴立马就松手,不耐烦道,“醒了?” 耶律芊芊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周遭,突然就“哇”一声大哭,直接朝紫晴扑了过去,“呜呜呜……寒紫晴,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除了君北月,紫晴还真不习惯这种紧紧的拥抱,即便是女人,她都不习惯! “能醒就没事了,影子,马上报西荆皇帝,芊芊公主找到了!”紫晴淡淡道,想推开耶律芊芊,可惜这臭丫头就是抱得好紧好紧,使劲的哭,“你终于来了,呜呜……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好了,放开,你慢慢哭,我还有事呢!”紫晴无奈道。 “呜呜!寒紫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寒紫晴,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和君北月是故意算计我私奔的,可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你们,我是心甘情愿走的!” 紫晴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知道,放手。” 可是,耶律芊芊就是不放,表白一般,“寒紫晴,我还知道,你们找我也是有目的,那个老嬷嬷一个劲说你们坏话,说你们是为了大周安危才来找我的!其实我都知道的,可我就是心甘情愿,人和人,谁跟谁没点相互利用呀!呜呜……利用了我也愿意掏心掏肺!” 终于,紫晴失去了耐性,冷声,“影子,司徒浩南是不是死在战场上了?” 这话一出,威力之大堪比七成内功,紫晴不用动手,耶律芊芊几乎是自己弹出去的,猛地就朝影子那边看去,“什么?司徒浩南怎么了?” 不仅仅看过去,说着还直接扑了过去,影子怔得一时间缓过神来,而紫晴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君北月还在和南宫城主较量着,她才没有时间跟耶律芊芊哭哭啼啼叙旧呢! 紫晴在林中穿梭,却忍不住回头朝原地大哭耶律芊芊看去,她想,影子说得对,她和耶律芊芊终究两个世界的人。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有个家,打小有一双无所不能的父母护短,她会不会也是个爱哭鬼呢? 想归想,她从来不会去深究这个问题,她终究不是爱哭的女子。 几个翻身,紫晴便跃上悬崖,竟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只是很快就被她忽视掉了! 悬崖上,君北月至今都还同南宫城主打得不可开交,而司徒夫人则昏厥在一旁! 南宫城主才是真正武林第一高手,深藏不露,只是,就这一战来看,虽然不分胜负,但是,君北月还是赢了,他成功拦截住南宫城主! 紫晴静默地看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唇畔勾起一抹狡黠,冷不丁就开口,“北月,人到手了,你赢了!” 这话一出,先停下来是南宫城主,他一停手,君北月便后退回到紫晴身旁,笑道,“活的死的?” “活的,保准司徒浩南满意!”紫晴分明是故意的!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本就沉重的呼吸变得更沉了,“君北月,今日你一步都休想离开!” 君北月一手轻轻见紫晴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肩上,一边挑眉笑道,“南宫城主好大的口气!” 话音一落,竟有数百弓箭手齐齐落下,利箭全朝南宫城主瞄准! 有了耶律芊芊确定的下落,他还能让人逃了,他早就调兵遣将,准备好一切! 他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和武林真正的高手较量较量,测试下自己的武功进展。 南宫城主见状,眸中闪过一抹恨意,他本意只想偷偷把耶律芊芊带走的,就连南宫家族都没有人知晓他离开南宫城一事,这一时间召集人马,可不容易!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少抗不住人多势众,南宫城主愤恨地看着君北月,怒声,“年轻人,气焰别太盛,小心引火自焚!” “南宫城主的意思,是认输了?”君北月扬笑道,狂佞放肆,哪里会真把南宫城主放在眼中? “你!”南宫城主气结,一把拉起昏厥的司徒夫人,冷声,“君北月,老夫原本没打算干涉朝廷战争的,现在,老夫告诉你,我南宫城永远和大周势不两立!” 威胁他? 君北月轻哼了一声,在弓箭手的保护下,揽着紫晴转身就走,头都不回,“本王最瞧不上输不起的人!” 710我会自己乖乖去找你 看着君北月远去的背影,南宫城主一脸愤恨,他不会笨到独身一人对抗这么多弓箭手,但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君北月未免太小瞧南宫城了吧! 君北月想在龙渊西部捞到好处,还得问一问他南宫城同意不同意! 南宫城主愤怒的抱起司徒夫人,转身就走! 此时,君北月和紫晴正往断崖下林子去,他们当然不会小巧南宫城,当然也知道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你今日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紫晴打趣地说道。 “要不,把耶律芊芊送给他?”君北月挑眉反道。 紫晴便乐了,“就算你答应,我也不答应!” 南宫城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在武林中的声望远远比司城还要高,得罪了南宫城不仅仅是得罪了漠北这一代的势力,也意味着得罪了全武林! 只是,没办法,君北月瞧不上的人,他可不会去讨好,巴结,他连劝说都懒得劝说。 既然南宫城主输不起,那么他一定会让他输得彻底,输得心服口服的! 估计他们还没有把耶律芊芊送到阿克巴楚,南宫城便会和西凉皇室勾结上吧! 紫晴如是想着,低声,“让司徒浩南直面他外公,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要知道,司徒浩南可是这一战的主帅,上一次他单枪匹马逼得完颜烈第一次撤退,打那之后,司徒浩南便在西荆军中建立去真正的威严,而耶律芊芊回去后,势必西荆军更会士气大振的! 司徒浩南必然是要继续担任主帅一职! 紫晴这么想着,谁知,君北月却笑道,“你果真低估南宫城主了。” “你的意思……”紫晴不解,南宫城主要刁难他们,只能从战争入手。 “漠北地区即将不平静了。”君北月淡淡道。 这话一出,这才点醒紫晴,漠北地区,是匈奴,西荆,西凉的交接! 而且,漠北族人身上流着的是西凉和匈奴族的血统,西荆在这里本就占不到优势,如果西凉联手匈奴,在这里进攻西荆呢? 漠北地区,离西荆的帝都阿克巴楚可不远呀! 思及此,紫晴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她原本都打算护送耶律芊芊到阿克巴楚之后,就和君北月回北疆打匈奴的! 如今看来,事情麻烦了! 西荆的兵力可都在西边战线,一旦匈奴出兵漠北,那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出一个月,阿克巴楚危矣! 紫晴一脸复杂,看着君北月,君北月亦是一脸复杂,看着紫晴。 谁知,夫妻俩对视了许久,突然就都笑了! 紫晴无奈而笑,“乱了,天下乱了!” “索性乱个彻底!” “本王妃留在这,王爷瞧不上的人,就留给本王妃对付吧!看谁敢越界分毫!” “原本是来带你走的!” 君北月暖暖笑着,轻轻揉着紫晴的刘海,南宫城主的插手,真是个意外,天晓得司徒夫人是怎么劝服他老人家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避免不了的,就索性闹大了! “没事,我会乖乖自己回去的,给我两个月!也给浩南两个月!”紫晴认真道。 他知道,君北月不能离开北疆太久,那里真正的战争还没有爆发,虎军从来没有直面过匈奴军! 北疆,很重要! 而西陲这边,她相信耶律芊芊回去之后,西荆皇帝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应战,司徒浩南和孤独将军必定会越战越勇! 她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排除一切干扰,守住漠北这一个缺口! 这两个月,将决定一切,将决定龙渊的大势,也将奠定君北月称霸龙渊的基础! 就两个月,必须撑过去,拼过去! “你自己乖乖回去……”君北月无奈苦笑,心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一样,可疼可疼了。 天下人皆知寒紫晴是大周曜王的宠妃,可是,多少人知道,这个女人跟着他吃了多少苦头,付出了多少? 本只想为她寻找孤岛,为她解开身上那百毒不侵的人蛊之危,却不料,终究免不了一步一步将她拉紧战争之中! “放心,我会自己乖乖回去找你的!”紫晴并非开玩笑的,说得很认真。 而正是这份认真,令君北月的心更疼! 如果,他放弃东秦,退兵出东秦的中部之地,他大可不回去! 可是,紫晴知道他不会,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这么窝囊,这么不负责任! 他静默无语,眸光温柔得都快把人融化了,心中暗暗道,“惟愿,有朝一日,龙渊一统,天下安平,你便是我的天下。” 紫晴是那么容易幸福的女人,在这温暖的目光中,早就满足了,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低声,“守好北疆,最好连东秦的北疆高原都拿下,让匈奴滚回老巢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你拿什么守住漠北?”君北月问道。 紫晴神秘而笑,“西陲无忧,用不上我的佣兵,看样子我最后的王牌,得用在这里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明白,这个女人手上有几名佣兵,正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真正的王牌! 与其说佣兵,还不如说佣兵手上的武器! “漠北小镇是个好地方,我的逆鳞兵团,一定会守住它的安宁!”紫晴斩钉绝铁说道,分开这么久,逆鳞兵团该回到她身旁了! 君北月这才放心,捧着她的小脸,重重在她唇上印了一大吻。 这个男人的特有的男人味是她最致命的诱惑,他一侵入她的唇,紫晴便无力抵抗了! 吻,渐吻渐深,无奈就在这时候,影子他们一群人远远地过来了! 谁知,君北月竟放肆不羁,并没有放开紫晴的意思,反倒是紫晴慌了,小手垂大在他胸膛上,好不容易才挣开,一见影子一群人全在一旁,一个个自觉地低头,她立马羞红脸,一言不发直接埋头到君北月怀中! 影子还是不敢抬头,心下禁不住感慨,“王妃娘娘这个时候才像个女人吧!” 耶律芊芊是唯一一个没有低头的,她看着紫晴,觉得这妞是最最幸福的女人。 君北月这个男人,她远远看着都会莫名的畏惧,天晓得寒紫晴怎么就不怕他,怎么就得到他的宠爱呢,或许,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吧! 耶律芊芊都不敢直视君北月的眼睛,倒是君北月冷冷看来,并没说什么,只问影影子,“秦嬷嬷呢?” 这话一出,几个影卫和影子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我让她走的。”紫晴并不隐瞒,行得直坐得正,她不会刻意解释,也不会可以隐瞒。 君北月不解了,微微眯眼。 “答应一个朋友,放过她,半个月前我昏迷,是他救醒我的。”紫晴淡淡道。 身旁的人听得糊里糊涂,君北月却是很清楚,“本王又得谢他一次了。” 紫晴只是笑了笑,没多说话。 君北月也没有多追问,看了耶律芊芊一眼,淡淡道,“芊芊公主,走吧,送你到阿克巴楚!” “谢谢你们。”耶律芊芊这才敢开口。 “不必,谢你父皇吧!”君北月的语气还是很冷,正要走,紫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她无奈耸了耸肩,说道,“先回一趟漠北小镇!我有东西丢那里了。” 她的无筝还没找回来呢,差点就忘了。 “无筝?”君北月立马就注意到她的琴没带身上! “看样子战争没结束,要先陪你去一趟了。”君北月扬笑,他想,他该去见见轩辕离歌。 影卫皆退去,君北月他们一行人往漠北小镇方向去,而此时,在雪山丛林之中,有个家伙却痛不欲生! 百里尾生本以为躲到深渊里,那个匈奴老太婆就追不上他了,谁知道那老太婆居然凶残到直追下来! 此时,他正像一只猴子一样,抱在大树上,慌张地盯着不远处树枝上匍匐的那只五彩毒蜥蜴! “小祖宗,小宝贝,我求求你了成不,你跟我也算是同类吧,相煎何太急不是?走吧走吧!” “走吧,走呀!赶紧走吧,求求你了!” …… 百里尾生急得一直挥手,可是五彩毒蜥蜴非但不走,而且还突然发出尖锐的惊叫声,“吱……” 像是秋蝉的鸣叫,响彻寂静空旷的深渊! 百里尾生那俊脸煞白,手中抓起一把雪,狠狠就砸过去,可五彩毒蜥蜴却非常灵巧,轻易闪躲过! “要不,你敢我一块逃,我保证每天都给你吃的,不像那个老太婆,天天虐待你!好不好!” 很快,百里尾生发现哀求也没有用,他陡然眯起双眸,冷冷警告,“你不走是吧,不走就休怪我不念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 说着,突然飙出书数枚银针,可是,五彩毒蜥蜴对他太熟悉了,又一次轻易避开! 百里尾生作势又要攻击,却突然松开手,一溜烟溜下大树! 谁知,参天大树之下,蛊嬷嬷刚刚抵达,一见百里尾生,立马厉声,“臭小子,老娘总算找到你了!” 711真正的大秘密 百里尾生本以为这个老太婆不会这么快追过来的,没想到她居然在树下等了! 乖乖! 百里尾生立马又抱住大树,一溜烟给窜了上去! 没错,他就是那个阳蛊,他就是蛊嬷嬷养大的蛊生! 蛊嬷嬷当年的养蛊功夫没有到家,养好了他的身,却没有养好他的心。 阴蛊,注重的是养身,因为阴蛊为女,意志薄弱,所以不太需要注重养心,只要身子养成,很容易就可以控制住心智! 但是,阳蛊却完全相反,阳蛊注重是养心,蛊嬷嬷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养成他的心,所以,他有机会挣脱蛊嬷嬷的思想控制,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他逃了! 得益于自幼就跟蛊嬷嬷在一起,蛊嬷嬷知道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关于孤岛,关于养蛊,关于各种毒药! 逃离蛊嬷嬷之后,他就潜入到南宫的毒窟去,他毒死了毒窟的毒窟老人,一直伪装毒窟老人,享有毒窟老人的一切! 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了阴性百毒不侵之人! 因为,阳蛊的存在,是为了克制阴蛊的! 一旦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死了,他这个阳蛊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也就没有人会找他麻烦了! 他就可以随心所欲,潇潇洒洒,快快乐乐活下去! 他也一直在找阴性蛊毒,而当君北月委托司徒城主向毒窟打听孤岛遗孤,百毒不侵体质的时候,他便知道另为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出现了! 他一直在等,等待那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放弃了所有杀意! 至今,他也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脑袋坏掉了! 一念之差,他非但没有杀掉寒紫晴,而且,以书生的身份出现,一直都在帮她! 他想呀!既然良心发现不想杀她,那就带她回到孤岛去吧! 南诏王室一直都在隐瞒孤岛的所在,一直隐瞒孤岛的秘密,给世人造成了一个错误的观念,以为孤岛就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其实,不然! 他在蛊嬷嬷的大蛮巫神教的史卷中看过关于孤岛的记载。 那是一个比漠北小镇还要安宁美好的小岛,孤岛的危险,不是孤岛本身,而是孤岛嫡亲的血统! 也就是他和寒紫晴这一阳一阴两个百毒不侵之人的存在! 他们可以被养成人蛊,以阴蛊最为可怕! 真正的危险,不在孤岛,其实也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孤岛的秘密上! 那个关于鸣沙山的秘密! 在诸多孤岛遗迹中,只有鸣沙山只和孤岛所在是无关的! 只有鸣沙山遗迹里,没有关于离殇,没有关于图腾的秘密,鸣沙山,有着自己的秘密! 鸣沙山才是孤岛秘密中,最最可怕的存在! 鸣沙山,是一个养蛊的地方!一个养阴蛊的真正牢笼! 如果不把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放到鸣沙山下去,谁都无法把她养成人蛊! 因为,要养阴性百毒不侵之人,需要大量的药毒之兽! 一般的毒兽,根本不是隐形百毒不侵之人的对手,那一般毒兽来养,根本没有意义! 只有药毒之兽,不是养出来的药毒之兽,而是天生的药毒之兽类 把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放到群兽之中,整整一百天,如果她能够活着走出来,她便会成为无人能敌,无兽能敌的人蛊! 就连南诏的兽族大军也奈何不了她,当然,如果她死……也就死了。 唯有鸣沙山下,才存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遍地毒兽,荒芜人迹。 颜紫身为鸣沙山守护者,她知道的也是有限的,她连鸣沙山下有密道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秘密呢? 知道真正秘密的,是一直不动声色的南诏王室! 在鸣沙山下密道里,藏着南宫王室的黑鲛兵,上一回,君北月和颜紫闯入,幸好他做好了掩护,才瞒过黑鲛兵。 他不杀紫晴,又要保护自己,只能把紫晴送到孤岛去,远离这片大陆! 可是,那个臭丫头找孤岛就找孤岛吧,偏偏就找到了鸣沙山! 他劫持耶律芊芊,便是想让西荆和大周彻底决裂,让君北月和紫晴再没有机会接触到鸣沙山!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他都开始在心里琢琢磨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臭丫头算了,这样,他就安全了! 蛊嬷嬷抓到他,也没有用了! 百里尾生抱着树干,一边爬一边没心没肺直叹息,“臭老太婆,你也来得忒快了吧,老子都还没考虑清楚杀不杀小晴晴呢!” 蛊嬷嬷抬头望去,唇畔扬起一抹冷笑,也不跟他着急,反正,人是逮着了,看她怎么慢慢收拾他! 蛊嬷嬷任由百里尾生爬到不能再爬的地方,指着他,冷冷警告,“臭小子,我数到三,如果你不乖乖给我下来,休怪老娘我不客气!” 谁知,百里尾生却大叫,“你他娘的不客气就不客气,老子我怕你呀!” “臭小子,谁准你对老娘我这么无礼的,你忘了是老娘我亲自把你养大的?”蛊嬷嬷气结。 “养大的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你生的,有本事你自己去生一个!”百里尾生立马反驳,毫不客气! “你!你!你你你!你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有种你下来!” “我就不,你咬我!” “你下不下来!” “你上不上来?” “呵呵,这么久不见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就只会贫那张嘴!有本事下来!” “哈哈,这么久没见了,你真心老了!又丑又老,你也敢出来!” “蛊生!” “在,干什么?” “老娘最后再说一次,马上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老子也最后告诉你一次,门,都没有!” “你!” “怎样?” 百里尾生原本还畏惧着,这时候倒是越骂越带劲,越骂越有底气,可谓十分有状态! 蛊嬷嬷被气得快吐血,她连连深吸了好几口,她原本还想好好跟这个臭小子说好话,劝说他帮她找阴性百毒不侵之人的! 要知道,她溜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呀! 712如何收拾! 蛊嬷嬷可没想到,才几年没见,蛊生这个臭小子的神志恢复得那么好,几乎是完全恢复了,能这么跟她贫嘴! 蛊嬷嬷眯起冷鸷的双眸,二话不说,立马取出一个葫芦丝来。 这种乐器,是南诏特有的乐曲,也是大蛮巫神教自古秘密流传下来的武器! 不同于一般的葫芦丝,这种葫芦丝被称作毒葫芦,葫芦里藏满了各种毒虫,像是一个养蛊的容器,而里头常年养着的就是一直毒蛊音虫,一旦吹响毒葫芦,发出来的声音不仅仅是葫芦丝的声音,也是毒蛊音虫的声音,能扰乱人的心智。 而蛊嬷嬷这个毒葫芦正是当年来拿来养心的毒葫芦,可以说是百里尾生的克星! 一见那古朴的毒葫芦,百里尾生原本还玩世不恭,嚣张放肆的表情,瞬间就转沉! 老不死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放过他! 百里尾生前一刻还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抱着大树干不放,这一刻,脸一沉,就像只神秘恐怖的野兽,匍匐在树干上,随时准备进攻! 而蛊嬷嬷那张雕满岁月沧桑的脸也瞬间阴沉下来,认真了! 她站得笔直,看都不多看百里尾生一眼,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葫芦丝,冷不丁就吹起来! “呼呼”的声音,立马似风声一样从毒葫芦里吹出来! 百里尾生眸光阴鸷,拔出短剑,死死盯着树下的蛊嬷嬷看,那一脸严肃鸷冷,谁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受到这个蛊音的影响,到底受到多少影响! 突然,他闷哼一声,直接从树上倒栽下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短剑,冲蛊嬷嬷刺来! 杀了这个老婆婆,一了百了! 蛊嬷嬷明明感觉到头顶上的杀意在靠近,竟然没有后退,眸中闪过一抹不屑,继续吹葫芦丝! 当年因为养心的功夫不到家,被这个臭小子逃了! 这些年来,她可是没少花心思在养心这件事情上,今日她吹出来的蛊音,可不是往日可以比拟的! 曾经被养过心的人,和正常人的心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意志力是薄弱的,对蛊音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她就不相信,百里尾生有能耐扛得住! 头顶上的剑,无声无息急速逼近,而蛊嬷嬷的蛊音也越来越急促! 突然! 蛊嬷嬷头顶上剑光一闪! 只见百里尾生一个后仰,重重摔在地上,短剑早就被他丢出去了,而此时,他双手抱着脑袋,一脸痛苦,剑眉紧锁,死死地盯着蛊嬷嬷看! 蛊嬷嬷眸中闪过一抹冷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蛊音吹得更加急促! 这一下子,百里尾生像是着了魔一样,双手按在脑袋上,使劲加力,都快把脑袋给压坏掉了! 他满脸涨红,五官全都纠结在一起,异常的痛苦,似乎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楚! 这么俊的一个男子,这么爱笑的一个男子,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心疼! 可是,偏偏,一手将他养大的蛊嬷嬷,却无动于衷,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蛊生的心养成了,现在就要蛊生变成完全效忠于她的人蛊! 可是,她知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物极必反!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暂时控制住蛊生的心智,然后把他带回匈奴去! 慢慢的花上一年的时间,好好的养他的心,养成之日,她便可以带上他到处寻找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了! 那个阴性的百毒不侵之人,才是她的终极目的! 思及此,蛊嬷嬷立马狠狠地吹毒葫芦,随着她的用力,蛊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诡异! 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像是葫芦丝的声音,而更像是一只毒虫凄惨的鸣叫声,听了都令人毛骨悚然! 蛊生痛不欲生的按住脑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翻身,便再也控制不住满地翻滚! 五彩毒蜥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一边吐出妖红的信子,而蛊嬷嬷眸中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 只要蛊生忍不住晕厥过去,她就成功了! 看蛊生的样子,她就快要成功了! 痛吧,疼吧,难受吧!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如今就不用受这一份罪了! 百里尾生抱着脑袋满地爬滚,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幕一幕浮现的,不再像以前被养心一样,浮现的是蛊嬷嬷那张阴险的嘴脸,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一个女人的脸! 寒紫晴! 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明明疼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样子,她在冲他笑,感激他的帮忙;她冲他怒,质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杀了那个女人吗? 如果他当初杀了寒紫晴,那么现在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蛊嬷嬷,不用折腾了,阴性百毒不侵的人已经死了! 把他养成蛊也无济于事了,等下一个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出现吧,等到猴年马月吧,等到寿寝正终去吧! 百里尾生想,他一定是后悔了! 小晴晴,早知道就不那么辛苦带你回家了,早知道就一刀杀了你! 突然,他猩红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双眸一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蛊嬷嬷立马停止,顿时大喜,“臭小子,跟老娘斗,也不想想你是谁养出来的!” 蛊嬷嬷说罢,便伸手要去拉百里尾生,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突然猛地拽住她的手,狠狠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凶残得如同一头野兽,死死咬住蛊嬷嬷的手臂! 蛊嬷嬷震惊地脑海一片空白,随手拔起匕首,毫不留情地朝百里尾生后背刺去,这一刀,竟硬生生从后背刺到他前胸来! 她厉声,“放开,否则老娘立马就把你的心剜出来!” 耍狠,也不问一问她是谁! 百里尾生咬住了蛊嬷嬷一大块肉,猛地就往下撕了,哪里是松口,简直是扯,狠狠地一扯,直接撕下蛊嬷嬷大半手臂的肉,疼的蛊嬷嬷惊呼不止,“啊……” 比狠,他不是假的没心没肺,他是真的没心没肺,要剜他的心,休想,他没心可剜! 713为什么要带回家 百里尾生狠狠地瞪了蛊嬷嬷一眼,趁机逃得远远的,却没有马上走,他蹲在远处,死死地盯着秦嬷嬷看,双眸猩红、阴鸷,却又惶恐,戒备,就像一头被侵犯了,受伤了的野兽,死死地盯着猎人! 蛊嬷嬷哪里还顾得上追,她根本没想到蛊生会假装昏迷,更没有想到,他被蛊音摧残心智的同时,还能够反抗! 要知道,蛊生可是一身的毒,被他咬了,比被毒蛇咬了还严重,蛊嬷嬷着急着为自己解毒保命,哪里还顾得上百里尾生呀! 百里尾生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转身窜入丛林里去! 而此时,正往漠北小镇方向去的紫晴,突然止步。 “怎么了?”君北月不解地问道。 “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的……”紫晴喃喃自语,懂音律的人,对声音总是特别敏感的。 “有吗?”君北月狐疑道,一旁耶律芊芊摇了摇头,表示没听到。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紫晴狐疑着,莫名的就又有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了,她也说不上。 “你太累了,你得好好休息!”君北月说着,将紫晴拢过来靠着怀中。 耶律芊芊似乎天生就害怕君北月,连连跟着点头,“就是就是,紫晴,回头我让人准备马车的,到了阿克巴楚,我找最厉害的太医给你调身子!” 紫晴笑着点头,并没有解释多少,耶律芊芊就单纯呀! 她哪里还有时间多休息,其实,其实让君北月一人把耶律芊芊护送到阿克巴楚就可以了,她应该留下了准备应战的! 她已经发出命令,当逆鳞兵团把有限的火药都带到漠北来,她应该留下了部署一切的才是! 只是,她没有多解释,君北月也没有多解释,两人默契地心照不宣,没有说破,一起护送耶律芊芊,其实只是想在一起久一点而已! 有好多话都没有说呢,就算把话都说完了,也舍不得分开,希望默默地依靠在一起。 有些时候,分开了才会更加明白相聚的难得! 已经远远地可以看到漠北小镇的村落了,紫晴也没有再多注意那声音,同君北月和芊芊不自觉都加快了脚步。 她并不知道,漠北玉家那有个大麻烦等着她,她也不知道,在她背后那片冰雪丛里里,那个一直想带她回家的男子,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百里尾生一路疯了一样逃跑,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也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原本明净澄澈的眸子,此时猩红得如同魔鬼猛兽一样,充斥着凶残、惶恐、不安,紧张,迷茫…… 他没有目的奔跑,在林中窜梭,都顾不上前面拦路的树干,竟然硬生生给撞了过去,直接把树干撞到了! 他像一阵龙卷风,席卷过丛林,当日落,天完全黑暗下了的时候,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躲在一个小小的洞窟里,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双膝,瞪大双眸看着前方的黑暗,谁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等什么。 近了,便听得到他在喃喃自语,“带她回家……带她回家……带她回家?” 为什么要带她回家? 在蛊嬷嬷那蛊音中,当他浮现出要杀寒紫晴的念头来时,另外一个声音就在他耳畔喃喃地响起! 他一开始还没听清楚,而现在,安静下来了,他才听清楚了,那个声音是他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 “姑娘,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再靠近我了!” “我是来里韶山拜师的书生,我年年参加科考,年年落榜,到这里来找八贤王当先生的。” …… 他眉头紧锁,头痛欲裂,拼命地想听清楚,却听不出这到底是谁在说话。 “姑娘,你伤我身体发肤,陷我于不孝,你得答应跟我回家见父母!” “就算你是曜王妃,你一而再伤我身体发肤,你一而再对不起我父母,你必须跟我回去见父母!” …… “见父母……见父母……”百里尾生喃喃自语起来,神志却终究不清醒,“见父母……为什么要见父母……见谁的父母……” 突然,又一个声音从脑海里冒出来,这一下子,他就听出来了! 这是蛊嬷嬷的声音,他还没有被发现是百毒不侵之体,蛊嬷嬷可疼他了,蛊嬷嬷喜欢中原的文化,会教他老多老多古人言。 蛊嬷嬷说,“蛊生呀,你要记住,长大了,别像咱们匈奴人那么鲁莽,你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你得疼她宠她护她,你得当她成为你的禁忌,不许任何伤害她。” 小时候那一幕,随着这个声音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他还很小,站在昏暗的神殿中,在神像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他眨巴地明净透彻的大眼睛盯着蛊嬷嬷看,蛊嬷嬷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很认真很认真地跟他说,“蛊生呀,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姑娘,你想娶人家,就要把她带到回家来,带回家给爹娘瞧瞧,你没爹没娘,嬷嬷就是你的爹娘,你得带回来给嬷嬷看看!” “带她回家……带她回家……” 百里尾生又开始重复喃喃起来,却突然,也不知道怎么得,喃喃道,“小晴晴,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终于,他想起了了,他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这个声音,是他自己的,是百里尾生的! 他想起了了,想起了自己是谁了! “小晴晴,总有一日,我会带你回家的。”他说着,突然就笑了,眸中的惶恐,凶残,迷茫,随着他的笑意渐渐散去,神志,恢复了。 被养过心的人,是不懂爱的,是无法体会男女之情的。 百里尾生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暖,越来越灿烂,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早就忘记了方才的迷茫,痛苦,纠结,回忆。 他咧了咧嘴,一把拔起穿过胸膛的匕首,疼得直吸气,骂骂咧咧,“臭老太婆!老子一定要把寒紫晴送到孤岛去!让你一辈子都养不了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他觉得自己既然良心发现了,就干脆当个好人吧,虽然君北月黑过他,可是小晴晴还算是他的同类吧! 他丢掉匕首,撑着站起来,毫不犹豫直接往阿克巴楚的方向去…… …… 714他们干嘛呢! 百里尾生往阿克巴楚去,然而,紫晴和君北月却刚刚抵达漠北小镇。 此时,正是日中,漫天飘着鹅毛小雪,暖暖的阳光笼罩着整个漠北小镇,静谧而平和,美好极了! “这里比阿克巴楚漂亮好多!”耶律芊芊忍不住感慨,这个丫头,生在皇室长在皇室,身子底子比任何人调养得都好,服了影子给的几颗药丸后,更是神清气爽。 如果是平常,她必定急着催要去战场,连阿克巴楚都不想回了,急着想去见司徒浩南,可是,如今这情况,她不敢了! 一来,事情是她惹出来的,二来,君北月在场,她哪里敢催半句? 倒也是想得开的姑娘,一到漠北小镇,心情就好了,一边走一边踢出雪花,反倒是紫晴和君北月,很安静! 君北月打量着周遭,第一次到漠北小镇,心下有些感慨,大周至今也都没有这么平静的一个地方吧! 正一路往轩辕离歌的院子去,这时候却迎面走来了几个族人,一见他们,有的面带微笑走过,有得好奇地打量他们,好奇而又敬畏,更有大叔热情地上前来打招呼。 “嘿,你们是从中原来的吧!” “你们要找什么人吗?” 小镇子就是这样,几个陌生人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漠北族人不排外,热情、好客、善良。 “我们来找个东西的!”耶律芊芊脱口而出,立马后悔了,悻悻地看了君北月一眼,闭了嘴。 “我们来找人的。”紫晴笑着解释。 “啊?你们找谁呢,知道路不,告诉我我带你们去!”大叔很热心。 “知道路,谢谢你。”紫晴礼貌道。 “知道就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呵呵,你们可得多留几日,过几日就开春了,我们漠北又要热闹了。”大叔笑着,这才走开。 漠北的开春,也意味着中原的春节要到了,又一年过去喽…… 紫晴回头去看君北月,只见君北月也在看她。 “这里,不错吧。”紫晴问道。 “有点烦……”君北月很不客气,惹得紫晴窃笑,这里虽好,但确实不似乎这个家伙! “我看很适合司徒浩南……”耶律芊芊在一旁径自嘀咕。 很快,他们便穿过小镇子到轩辕离歌院子,紫晴原本没想打扰他的,只是,她也不知道无筝到底是落在轩辕离歌这里,还是落在玉晓梦那里了,她也不知道玉晓梦家在哪里,只能来找轩辕离歌。 他们远远走来,便听到屋子里传出“哒哒哒”很有节奏的声音,这种声音连君北月都听不太出来,但是,紫晴一听就知道这是离殇的节奏,是离殇高潮之后的某段节奏! 她心下微微惊着,那家伙,还在琢磨离殇呢! 很快,当他们步入院子的时候,哒哒哒的声音戛然而止。 轩辕离歌在屋内就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其中一人的武功极高,他狐疑着走出来,却立马撞上君北月那深邃静默的眸子! 是他! 是他们! 这个时候,君北月不应该在北疆战场的吗?他居然来了! 惊诧是惊诧,但是轩辕离歌却没有什么表情,只缓缓从背后取出了一把未完成的琴,只有两根弦。 紫晴正要开口,谁知,轩辕离歌却突然凌空而上,而与此同时,君北月放开紫晴,直追上去! “他们干嘛呀!”耶律芊芊大惊,紫晴静默地看着,没说话。 而眨眼之间而已,空中的两个人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轩辕离歌从琴弦上弹出风刃,君北月则是挥剑风刃,紫晴看得出来,君北月面对轩辕离歌,比面对南宫城主还要认真。 一道道风刃,在空中狂飙,两人的身影,一黑一紫,凌空飞闪,两人那三千长发,一黑一白,时而扬起,时而飞掠,随着他们速度的加快,抬头望去,就恍若两道游龙,在空中纠缠,一掠一掠只见影,不见人,不见动作! 耶律芊芊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而紫晴,越看越投入,越看越认真,她没有想到君北月的武功又精进了那么多,也没有想到以轩辕离歌的身体,他还能撑得住。 这两个家伙的能耐,如果较真起来,和武林第一高手南宫城主,势必不相上下的! 紫晴一直以为南宫城主是忌惮那帮弓箭手才愤怒而走,如今看来,君北月可是他非常强悍的敌手呀! 而她呢? 她的武功应该是稍稍高于影子,和司徒浩南相差不多吧,她何曾不希望自己变得更强悍一点,在武力方面,有资格真正和君北月并肩,她何曾没有努力过,可是,她的身子底子太弱了! 而且,这副身体也缺乏练武的天赋。 这一点,紫晴很早就意识到了,所以,当初她会选择毒术,要知道,任何武力在极致的毒术面前,都不堪一击! 所以,当初她利用自己百毒不侵的身体,将自己养成毒士,她不需要藏毒,她一身上下都是毒! 无奈,她的身份特殊! 她利用不了这么好的体质。 如果可以,她宁远自己把自己养成人蛊,免得那么多人惦记着她,可是,她至今不清楚孤岛的所有秘密,不知道养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人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紫晴正走神呢,空中的一切突然停了下来,随着耶律芊芊的一声惊呼,紫晴才缓过神来看去,只见君北月一剑指着轩辕离歌的手,而轩辕离歌的手抵着在琴弦上。 两人僵持,只要君北月刺下,轩辕离歌的手必定会被废掉,而只要轩辕离歌弹出风刃,这个角度来看,这道风刃必定打在君北月眼睛上! 这,便是谁快谁慢的问题了,只是,他们都停了下来。 到底谁快谁慢,或许只有他们彼此知道,或许他们彼此都不知道。 只能说这一局,平局,不分胜负! 两人都还没有分开,君北月便回头朝紫晴看来,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时机,轩辕离歌可以动手的,可是,他没有。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君子。 他收起琴,缓缓落地,君北月亦是落地。 715男人要有气度 君北月,轩辕离歌这两个人是绝对的仇人,种种恩怨,国仇家恨,那么多年了,仇人相见应该分外眼红的。 可是,他们没有,两人抱拳相敬,皆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除了相互的敬重,冷漠之外,什么都没有。 敬重,是对值得敬重对手的敬重;冷漠,是对敌人的冷漠,仅此而已。 这个场合,或许是朋友相见,或许是故人相遇,但绝对不是报仇的场合。 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心中的感受,但是,紫晴是开心的,是放心的。 男人嘛,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气度一定要有,而且,要是大气度! 她笑着道,“离歌,我是来找无筝的。” 然而,这话一出,轩辕离歌便惊了,“无筝?” 魔筝丢了,无筝可不能丢了! “嗯,玉晓梦救我的时候,我还带着无筝呢!难道是落在她那里?她在哪里?”紫晴想得理所当然。 “我见到你的时候也没看到无筝。”轩辕离歌眉头微蹙,琢磨了片刻便道,“你们屋内坐,我去找。” 听这话,紫晴这才不安,“我跟你去吧。” 照理,她落下的东西,玉晓梦该和离歌提起的,而且无筝那把琴就算是不懂琴的人见着了,都知道是珍贵的东西。 没有理由不声不响呀! “没事,你歇着,我去去就回来。”轩辕离歌还是拒绝。 紫晴是何等聪明伶俐之人,如果再让她撞见玉晓梦或者玉大娘,娶妻的事情,必定会败落的。 紫晴正要开口,谁知君北月却道,“我去,屋里暖和,你到里面歇会儿。” 君北月也听出这事情有问题了吗? 无筝的重要性,不仅仅这样这把琴对紫晴的意义,也在意,离殇呀! 普通的琴,根本弹不出离殇的味道,唯有无筝和魔筝。 紫晴很不安,还是想跟着,君北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低声,“乖,听话,找的回来的!” 紫晴无奈,她对抗不住那个家伙温软如水的眼色了,只能乖乖进屋去。 这一切,轩辕离歌都看在眼睛,眸中闪过一抹苦涩,不动声色就先出门了。 耶律芊芊跟着紫晴进去,低声安慰,“没事的,他们俩去找,一定找得到!” 紫晴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远处的身影,这才突然发现,这一幕是如此的和谐,这两个家伙,该是头一次走到一起吧! 一黑一紫两道身影,黑影沉稳、神秘,冷冽,而紫影,尊贵,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才是真正的龙渊双雄吧! 两人如果在大战场上,一个运筹帷幄,一个叱咤风云,该是怎样一个震天动地,天翻地覆呀! 只可惜…… 轩辕离歌是大周的敌人,可是,就连紫晴也替他惋惜,也真心诚意希望他能上战场! “寒紫晴……那个老嬷嬷说……” 这时候,耶律芊芊终于怯怯地开了口,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谁?”紫晴不解,注意力都在前面的人影上。 “就是那个秦嬷嬷,她一直要找轩辕离歌对吧,那个家伙是东秦的太子对吧。”耶律芊芊低声道,之前还傻乎乎的,和秦嬷嬷说多了,她知道的也不少了。 “嗯。”紫晴点了点头。 “那个秦嬷嬷好像说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轩辕离歌呢……”耶律芊芊又低声道。 紫晴却没有放在心上,东秦战败,秦嬷嬷找轩辕离歌当然有要事。 耶律芊芊看着紫晴的样子,本想多说的,转念一想就算了。 她记得秦嬷嬷好像说过,那件事和一个叫做尧舜岛的地方有关系,还是个和图腾有关秘密呢,好像说那图腾代表着什么来着。 当然,秦嬷嬷不会跟她说那么多,这些都是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秦嬷嬷和身旁的侍卫说的。 耶律芊芊不明白,为什么秦嬷嬷是敌人,轩辕离歌却成了朋友,那秦嬷嬷有重要紧急的事情要找轩辕离歌,那身为朋友,该不该告诉他呢? 耶律芊芊琢磨来去,越琢磨越凌乱,索性不想了…… 而此时,轩辕离歌和君北月已经到玉家门口了,却见大门紧闭。 打从玉晓梦跑了,玉大娘被他警告之后,这对母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轩辕离歌自是没有管那么多。 他只知道,如果玉晓梦真出什么事了,小小的漠北小镇早就动荡了,不会那么平静的。 “是这里吗?人应该走很久了?”君北月看着门前积雪,淡淡道。 “是,如果紫晴确定被救的时候无筝还在,就一定在这里。”轩辕离歌很肯定,因为,玉晓梦对琴是了解的,看到那么古朴的琴,她不会没注意到。 玉晓梦的为人他是相信的,那把琴应该是被忘在这里了。 君北月二话不说,直接翻墙进去,轩辕离歌紧随其后,可是,一番搜寻之后,却不见人也不见东西。 两人在院子里碰头,相互看了一眼,皆是狐疑。 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凌厉的声音却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你们干什么?当贼啊!” 这声音,轩辕离歌立马就认出来,转头看去,果然是玉大娘! 只见她蓬头垢脸,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双手叉腰站在院子外。 “玉晓梦是她?”君北月冷冷问道,他对一切可全然不清楚。 “她娘。”轩辕离歌的语气更冷,走了出去。 玉大娘一见轩辕离歌就气喘吁吁,分明是强压着怒意,可是,挨着她有把柄在轩辕离歌手上,她不敢对轩辕离歌怎么着。 她冷眼朝轩辕离歌背后的君北月看去,可谁知,一对上君北月的眼睛,立马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莫名的畏惧,只觉得这个家伙比轩辕殇还难缠! 轩辕离歌要干什么?还带人来了? “玉姑娘呢?”轩辕离歌淡淡道,不希望在君北月面前和这个老太婆起冲突。 谁知,玉大娘脸一忧,立马大哭,怒吼,“你还敢问我,还不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她都……她都已经……呜呜呜……” 716君北月的坏脾气 看着玉大娘又哭又嚎的,轩辕离歌都没反应呢,君北月就先蹙起眉头,他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直接背过身去,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道。 玉大娘这种反应,不用说必定是轩辕离歌对那个叫做玉晓梦的做了什么。 当然,这个他不关心,他只关心无筝。 也不知道是轩辕离歌比君北月好性子,还是轩辕离歌觉得无筝丢了这件事他有责任,想尽快帮紫晴找回来,他倒是看着玉大娘,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任由玉大娘撒泼哭叫。 “都是你害了我闺女,都是因为你!” “轩辕殇,我告诉你,我闺女要是出个什么事情,我一定跟你拼了?” …… 玉大娘哭了大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玉晓梦到底怎么了,轩辕离歌又一次深呼吸,他知道,玉晓梦是安全的,否则这个老大娘不会还有心思在他这里哭天抢地。 见轩辕离歌没反应,玉大娘的哭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反倒是自己给停了下来,她一边抹泪,一边偷偷打量轩辕离歌和君北月。 只觉得君北月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霸气,贵气,她狐疑着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玉大娘自己不哭了,轩辕离歌才冷冷开口,“玉姑娘在哪里,我有事情找她。” 玉大娘抹着泪冷笑,“有事找她,有事情了才知道要找她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个老太婆,真心不可理喻! 刚刚还哭着喊着要轩辕离歌负责,现在又不让见面。 轩辕离歌第三次深呼吸,如果不是君北月在,他铁定不会这么客气的!有些事情,他不想君北月知道。 “她到底在哪里!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轩辕离歌耐着性子,认真说道。 “我、不、知、道!”玉大娘却一字一字说,分明是故意的。 轩辕离歌正又要开口,谁知君北月猛地一转身,竟直接怒吼,“废话那么多作甚,无筝呢!” 玉大娘始料未及,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这个……这个年轻人好凶! “你女儿之前救的人,带了一把古琴,东西呢?”君北月开门见山,语气极冷,哪里是询问,这简直质问。 他原地不动,只是转身过来而已,可玉大娘却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感,就像有座山倒下了一样。 原来……他们是来要拿把古琴的!这个年轻人一定和那个中原女子有关系。 玉大娘怕是怕,但是她知道那把古琴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她当然要死拽着不放,她壮大胆子,不悦回答君北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琴不琴的,没见过!” “我最后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君北月冷声。 “没有!”玉大娘斩钉绝铁! “很好!来人,烧了这座屋子!”君北月冷冷下令,两个影卫立马凭空出现,闯入玉家院子! 玉大娘先是一愣,随即缓过神来,立马追过去,“住手!你们凭什么!” 两个影子准备好火折子,很快就可以点火,茅屋这地儿是最容易起火的。 玉大娘拦在两个人面前,就像一头母狮子大吼,“你们这帮强盗,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烧我的屋子!” “你们还是不是人呀,是不是男人呀,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 “你们说,你们凭什么烧我的屋子!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既然我要东西不在这里,烧了不足惜。”君北月冷哼,“还不动手!” 玉大娘又大叫,一手拦着左边的侍卫,一手拦着右边的侍卫,怒声,“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在这里撒野!” 君北月眸中一冷,不用吩咐,一个影卫立马拔开玉大娘的手,点燃茅草。 玉大娘见状,立马要扑,可是火势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烧大了! “臭小子,你!你胆大包天,我跟你拼了!”玉大娘怒得直接冲君北月冲过来。 君北月侧身轻易闪躲,冷哼,“再不把东西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玉大娘也毫不示弱,冷声,“东西就在老娘手上,老娘就是不给,你能把老娘怎么着!” “把另一间屋子也烧了!”君北月冷哼,并不意外。 “你敢!”玉大娘倒抽了一口凉气,立马警告,“中原人,我告诉你,这里是漠北,不是你们中原,这里有匈奴罩着呢!你们再不住手,等匈奴军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匈奴? 君北月冷哼,没说话。 而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早已议论一片。 一时间,玉大娘顾不上那么多,她就是铁了心不让轩辕殇好过! 茅屋的火势越来越大,都快不受控制了,围观的族人们纷纷上前来劝。 “玉大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年轻人,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到了漠北,也算是客人,有话好好说,谈不拢,咱们都族长那里去谈!别放火呀!” …… 面对劝说,理亏的玉大娘立马没了底气! 没底气怎么办,只能提高嗓门来理直气壮,“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亏得还是中原人,简直就强盗!” 轩辕离歌静默无语,早已站到一旁去,他不希望跟漠北族人起冲突,也不希望打破这里宁静的生活。 可是,君北月不一样,他烦透了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大娘! 在周遭的议论纷纷中,他越发的不耐烦,冷声,“给我烧!统统烧光了!” 无筝是魔琴之一,是水浸不朽,火烧不毁的古琴,要他相信无筝没在这屋子里,那就先把这屋子全成灰烬让他瞧瞧! 影卫可不敢怠慢,一下子就引火点燃了主屋! 这下子,不仅仅玉大娘,就连周遭的人都惊了! “天啊,强盗啊,来人啊,赶紧去把南宫城的人请来吧,咱们漠北来强盗了!”玉大娘哭天抢地,心想,她豁出去了,那把琴就在屋子里,他们要烧就烧个彻底,连那把琴都烧了吧! 她就是要闹,她就是咬死了她没有拿那把琴,她要轩辕殇在漠北再也呆不下去。 717君北月在此 火势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族长和几个长老都赶来了! 见玉大娘哭哭啼啼,又见轩辕殇眉头紧锁,再看君北月一脸阴冷,双臂环胸,看和熊熊烈火,一点儿都没有把玉大娘放在心中! 族长十分气愤,不悦厉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漠北人好欺负的吗?” 这,可以说是漠北族有史以来发生的最不愉快的事情,也是遇到的最不讲道理的中原人了。 玉大娘立马走过来,哽咽道,“族长,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我明明没有藏他们的东西,他们硬说有!他们不相信我,就烧了我的房子!” 她说着,看向围观的族人们,大声问道,“乡亲们,你们都给我做做主呀,你们亲眼所见的,他们就是强盗,他们欺负到咱们漠北头上来了!就冲着咱们漠北人好欺负!” “天下哪里会有这种事,会有这么野蛮的人,无法无人,真就没有人管得了他们了吗?” …… 玉大娘是老人家,又是漠北族人,而表面上看,也确实是君北月他们欺负人,一时间,舆论导向都偏向玉大娘,众人纷纷不满,指责君北月的行为。 玉大娘原本还忌惮着轩辕离歌手上有她的把柄,如今,她也不管那么多了。 如果轩辕离歌如果揭穿她对那个中原姑娘下毒的事情,她就当众捅出他说要娶玉晓梦的事情,反正,族里人人都知道玉晓梦对这个家伙断不了情,趁着那个男人在,她索性把事情都捅出来! 她就不相信,这件事不会传到那个中原姑娘的耳朵里去! 她看着轩辕离歌,心想,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义,娶了晓梦,永远在漠北住下来多好,你偏偏要伤害晓梦,那么你就要付出代价!滚出漠北! 虽然,众人议论纷纷,不满的情绪越来越多,但是,漠北族长终究是明理之人,虽然觉得放火很过分,却不听玉大娘一方之词,他一边让大家救火,一边要问君北月。 “这位年轻人……”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声,“谁都不准救火!” 话音一落,几个影卫便凭空出现,拦在院子附近。 “你!”族长抽了一口长气,终于也沉不住气,怒声,“年亲人,要撒野也得看地方,这里是漠北,是匈奴和西凉国的势力范围,有南宫城罩着,容不得你放肆!” 他怒声,吸了口气,便冷冷下冷,“来人,马上报南宫城!” 漠北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这个地方也不需要军队官兵,名义上是西凉和匈奴共同管理,其实两不管,实际上是南宫城保护范围。 听了族长的话,君北月的深邃的视线终于从熊熊烈火中移开,朝族长看来。 “年轻人,如果你现在……”族长以为他被吓着了,改变主意了,谁知道,君北月却冷冷道,“既要报南宫城,就告诉南宫城主,君北月在此!” 君北月! 这话一出,并没有多少人反应过来,但是长老里的大学士长老却立马惊呼,“大周曜王君北月!” 而这话一出,那可不得了,原本嘈杂的周遭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北月,一时间谁都说不出来! 就连,就连玉大娘也直接给傻了! 大周曜王?! 漠北小镇偏僻,虽不问世事,但是龙渊大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大周和东秦打起来了,吞了大半的东秦,都快攻到匈奴去了,匈奴敏罕太子挟持东秦女皇步步退让,至今都没有攻击! 不仅仅如此,大周还联手西荆,在最近的几场战役中击退了西凉烈太子猛烈的攻势! 可以说,漠北的两大靠山,匈奴和西凉都不低大周呀! 而大周的王,大周的战神,居然就站在他们面前,可笑的是,刚刚,族长还仗着西凉和匈奴当靠山对人家放狠话! 族长羞愧得都不敢看君北月的眼睛,如果族长知道,南宫城主刚刚从君北月手下败走,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在地上挖一条缝钻进去呢? 正要去报南宫城的人也都止步,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要知道,漠北来了个大人物! 君北月无视族长的羞愧,无视周遭众人的傻眼,也无视在一旁冷脸阴沉沉的轩辕离歌,他径自转身过去,盯着熊熊烈火看! 他就等着火烧尽,无筝现。 他没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他只想赶紧帮紫晴拿回无筝。 随着君北月的冷漠,沉默,场面渐渐陷入尴尬。 玉大娘这个始作俑者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看着君北月,突然间就说不话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多大的一个人物呀! 怎么办? 玉大娘看着沉默的众人,又看了看眉头紧锁,一脸复杂的族长,心越来越虚,越来越怯。 终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打死她都不承认琴在她手上,就让那把琴随着她的屋子全都被烧毁吧! 她没拿就是没拿,看烧了房子,他们还能拿她怎么办! 知道那把琴的还有玉晓梦,她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玉晓梦的下落的。 玉大娘的算盘打得很好,不知觉跟君北月一样,静默地看着大火。 玉家的屋子本就小,又是十分简陋的茅草房,很快,火势便渐渐小了,渐渐灭了! 一地灰烬。 终于,最后的一朵火苗也熄灭后,君北月不声不响,大步往一地厚厚的灰烬走去! 众人纳闷了,屋子都烧了,他还想干什么? 族长忍不住出声,“曜王爷,凡事都讲一个理字,你说玉大娘拿了你的东西,好歹也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屋子都烧了,你难不成还想把人也杀了不成?” 族长说得义愤填膺,可惜,君北月理都不理睬的,他沉敛着那双冷冽的犀眸,低着头在厚厚的灰烬里寻找,一踢一踹,踢踹得灰烬满天飞。 这时候,沉默的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不用找了,在那儿。” 君北月回头,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灰烬堆中,露出了一个古朴的颜色…… …… 718遇到我,你已经长大 那一抹古朴,安安静静地躺在灰烬里,深褐色,和灰烬的颜色十分接近,明明都不显眼,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注意到了,一时半或便无法移开视线! 稳重而有神秘,似乎安安静静地述说着遥远的传说。 那,是无筝! 君北月一见到无筝,立马箭步过去,一把就将正把琴从灰烬冲抽出,即便经过了大火的煅烧,这把琴却依旧完好如初,就连琴身,都保持着冰凉凉的温度,一点儿都不发烫! 琴一被抽出来,原本寂静的现场立马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齐刷刷朝玉大娘看去,毫无疑问,玉大娘说谎! 玉大娘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就地瘫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这把琴居然没有被烧毁!怎么回事! 寂静中,漠北族族长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玉大娘说谎,君北月不是强盗,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渐渐的,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君北月身上,可是,他却旁若无人一般,站在灰烬中,拉着他名贵衣裳的袖口,小心翼翼拂去无筝上的灰烬。 那慢条斯理,那旁若无人,哪里是淡定呀,简直是不把现场的任何人放在眼中! 玉大娘怯怯地看着他,即便已经瘫坐在地上,手脚都在颤抖,方才至今,这个家伙似乎就只说过一句话,就是报了他的名字而已。 接下来,他会说什么,他一定会狠狠地反驳她刚刚所有指责和诬陷吧,他一定会让要族长还他一个公道吧!他一定会冲过来对她发飙吧! 玉大娘越想越紧张,越想越不安,恨不得马上就逃走! 可是,此时他们被族人们团团包围住,她想逃都逃不走! 怎么办!怎么办!玉大娘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突然,君北月抬起头来了,玉大娘心跳一咯,呼吸一滞,可谁知,君北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连轩辕离歌都没有打招呼,抱着无筝,直接转身就走! 族人们很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君北月大步流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曜王爷他忙着呢! 就这样? 玉大娘愣着,漠北族族长也愣,围观的人也全都愣着。 就这样……算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感觉到的不是被宽容的喜悦,也没有因为事情就这样算了而松一口气。 他们感觉到的死他们被忽视好彻底! 如此强势围观,如此大动干戈,还要般靠山般救兵,可是人家压根就没看在眼中,人就是拿来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不得不承认,就连轩辕离歌都觉得在这件事情里,自己也成了可有可无。 他懒得多看玉大娘,同族长颔了个首,转身就跟过去。 人一走,族长陡然厉声,“玉大娘,你……你真令人失望!” “不不!族长,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是有原因的!”玉大娘连忙哀求。 可是,人群里却马上有不满的声音,“像你这种不诚实的人,不配当漠北族人,你滚出漠北!” “对,漠北族的人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走!我们不要你这种邻居!” …… 很快,讨伐声,斥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大得走远了的君北月和轩辕离歌都听得到! 但是,轩辕离歌没有回头,而君北月就更别说了。 当他们进屋的时候,却发现紫晴和耶律芊芊早就扑在一起睡着了! 这个两个女子,是完全两个世界的女子,一个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大大咧咧,直爽得很,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需要保护自己,因为捧着她护她的人,比欺负她的多了去了! 而另一个却是自小吃尽苦头,不得不学会封闭自己,保护自己,她精明,世故,冷漠,甚至孤僻。 然而,睡在一起的时候,睡颜却都是那么安静,敢安静纯洁!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不自觉就想脱下外衣,可是,却有人比他还先了。 君北月小心翼翼地放下无筝,立马脱下狐裘披风,轻轻地替紫晴披上,至于耶律芊芊,这个他兄弟未来的媳妇,他竟完全无视了。 温暖的狐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一覆盖下来,紫晴便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自小养成的习惯,只要有一点点小动静,她就会醒,可这时候她却迷迷糊糊的,分明是累坏了! 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替她掖了掖狐裘,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温柔地将她抱起来,拥在怀中! 他坐靠在墙壁边,让紫晴舒舒服服的窝在他怀中,轻轻地抚拍她的后背。 这么大的动静,紫晴总算是醒了,只是她只微微抬眼看了君北月一眼,累得又埋头到他怀中去,蹭了蹭,很安心地睡过去。 此时此刻的寒紫晴多么像个幸福的孩子呀! 多少男人能一直把女人当孩子疼着,护着,宠着,不让她冷着,饿着,吓着,苦着呢?能让她不用长大,永远单单纯纯,简简单单,没心没肺,懵懵懂懂! 永远……保持一颗少女的心呢? 遇到我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但我能保证,护你不再冷着,饿着,吓着,苦着! 永远忙碌的曜王爷这时候似乎很闲,看这样子是打算抱着紫晴直到她睡饱了。 一室寂静,轩辕离歌静默地撩起刚刚脱了一半的披风,有些自嘲地轻笑,淡淡道,“客来那么久,我都忘了上茶,我烧水去。” 耶律芊芊这个可怜的孩子,都快蜷缩成一团了,无奈遇上这么两个薄情冷漠的人,只能认命了。 轩辕离歌的脚步有些急,到了火房却没有进去,而是靠着在墙上,气息有些不稳定。 他的手,分明都在颤抖,取出了几颗药丸塞入嘴中。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俊脸都成青紫色了。 呼吸渐渐平稳,他才睁眼眼睛,望向漠北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仿佛习惯了一般,在墙上轻轻敲出轻快的节奏,那是紫晴生日那晚送给她的曲子。 人,就在屋里,他却只能在这里。 望着蓝蓝的天空,时不时飞翔而过的雄鹰,他的眸光越来越迷茫,越来越空洞,最后只剩下那雄鹰的双翅。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他,或许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被安排了大半辈子,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想过这个问题。 719完全不一样了 紫晴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以前的佣兵生涯,在战地里,连续一周不能睡,只能打个小盹,她都经历过,所以,储眠和补眠对于她来说,是正常的! 这两天两夜里的,直接找不到轩辕离歌,耶律芊芊这位大公主被冷醒之后,又是烧水做饭,又是打扫卫生,这辈子没干过的事情,几乎都干了! 此时,一群人正围着她做的一大桌菜,面面相觑。 轩辕离歌屋子里存粮不会少,可是,被耶律芊芊折腾两天,就连米缸都是精光的! 第一次做饭,水放多了,做成了白米粥,烂得喝都不能喝,第二次做饭,水放少了,夹生饭,她自己都难以下咽,直接倒掉! 一般,也就这两种情况吧,可是,就单单这两种错误,耶律芊芊可以反反复复犯,直到把轩辕离歌的存粮全部用光! 此时,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锅生得不能再生的夹生饭,一盘糊掉大半的炒玉米。 紫晴睡饱了,饿得肚子咕咕叫,可看着眼前“美味”实在难以下咽。 耶律芊芊看着大家,怯怯道,“要不……咱不吃了吧。” 似乎都等着她这句话,三个人不约而同齐齐放下筷子。 紫晴转身要去取无筝,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她还是先好好检查检查她的宝贝无筝吧! 这是她和轩辕离歌斗琴,赢回来的,也是她娘亲留下了的东西。 “没事,好好的!”君北月淡淡道,并没有解释如何拿到这把琴的。 紫晴的心思都在无筝上,也没有多问。 专业的人,检查一把琴,只要弹上一两声,便知道情况了,紫晴将无筝放平下来,轻轻拨动了一两声。 然而,就一两声而已,轩辕离歌立马蹙眉看了过来。 无筝是君北月找回来的,至今他都没有碰过,只是,紫晴弹这一两声,他立马听出不对劲! 而紫晴,手微微一顿,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又拨动了几声! “怎么回事!” 轩辕离歌陡得就起身走过来,紫晴早已眉头紧锁,连连拨了好几下! 面对他们俩的紧张,君北月和耶律芊芊都很疑惑,在他们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轩辕离歌走过来,两人无话,紫晴立马让开,让他弹。 然而,轩辕离歌一摸到琴弦,陡然心惊,“怪了!” 他没有弹,而是认认真真检查起无筝的面板,底板和两个筝边! 所有弦鸣乐器一般都由发音体和共鸣体两部分组成,琴弦本身的体积小,发出的声音很弱。 而无筝的面板,底板,两个筝边就构成了筝的共鸣体,直接影响到音量,音质! 紫晴有天赋,可是轩辕离歌才是真正的高手,对无筝的了解,远远超过紫晴! 他眉目严肃,甚至有些凌厉,眸光专注,他的检查,和君北月这个外行人之前的检查完全不一样!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摸过无筝的面板,底板和两个筝边,轻轻敲口,细细摩挲,似乎感受着什么。 当这三个地方都检查完毕之后,他的手指回到琴弦,从第一根琴弦开始往下滑,滑到最后一根琴弦,又从底部,一路往上,一根一根地拨,侧耳认真听音色! “变了!”紫晴脱口而出,眼睛控制不住酸酸的,有些微红。 这把琴的的音质完全变了,变得连最一般的琴都不如,这种音质,再好的曲子都会被毁掉的! 对于爱琴,爱曲的人,这无疑是最严重的打击,紫晴心疼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 看着紫晴那样子,君北月陡然大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手了,只是,无筝和血筝都是经得起大火煅烧的,这一点,轩辕离歌应该也知道,否则早就阻止他了! 此时,轩辕离歌却还专注的无筝上,他坐了下来,双手抬起,却没有放在琴弦上,而是凌空于琴弦! 这个角度看,这双手更是修长好看,令人不得不惊叹,这双手就是为抚琴而生的! 他聚精会神,十指凌空弹动,每一个动作,都是一道风刃,撩拨起琴弦,发出的声音却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听了现在的声音,再回想刚刚的声音,就连君北月和耶律芊芊这样门外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不一样! 果然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音质,虽然和之前的一样单薄,似乎少了什么一样,但却清脆,清晰,悠扬,不在乎那曲调,就单单听这音色,都觉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轩辕离歌续续弹,紫晴听得聚精会神,不自觉喃喃,“离歌,你的血筝呢?” 这样的音色,比原本的还要好,可是,却终究单薄,似乎少了什么,紫晴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轩辕离歌那把血筝。 血筝的音色只最饱满的,最沉稳的,最古朴稳重的,如果把两个音色融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呢! 血筝的古朴稳重,会弥补无筝的单薄,而无筝的悠扬,又会让血筝的音色不至于那么沉重! 如果两筝共奏,和鸣,会是怎样的一个效果呢? 说起血筝,轩辕离歌的手顿僵,眸中不自觉暗淡了下来。 血筝,已经丢了很久很久了,他在留仙岛被颜紫救走后,血筝就落在颜紫和耶律辰毅手上,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血筝的下落。 没想过离开漠北,便就没有再找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懂琴的女人会到这里来。 “怎么回事?”君北月不解地问道。 轩辕离歌看着紫晴那严肃的样子,不自觉笑了,道,“我一直都想不通无筝和血筝到底有什么联系,今日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单独的两把琴,而是一对琴,用来合奏的一对琴。血筝,需要血来滋养,需要和抚琴之人心有灵犀,需要轻抚触碰,而无筝,却需要这种指法!” 轩辕离歌说着,手指轻轻凌空一抚,一道风刃便弹出一个音色。 “这把琴经过煅烧之后,真正的特制才显现出来,这把琴只适合弹指风刃。” “煅烧,谁烧这把琴了!”紫晴大惊。 君北月正要解释,轩辕离歌却道,“不小心的,这把琴也耐烧,不烧或许还永远都不知道呢!” 君北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 轩辕离歌解释着,示意紫晴过来,“这套指法,你练得比我好,你来试试。” 紫晴点了点头,心思都在无筝上,她抬手架在琴弦之上,这个动作她做起来,竟比轩辕离歌还要优雅,好看。 她抬眼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一抹欣喜,指尖轻轻一弹…… 720堪称完美 “铿!” 一声,却随即,“咻……” 竟从琴弦上飙出一道风刃,力量比紫晴之前弹出的任何一道风刃都来得猛烈,直接就将前面答应一根大石柱打出了一个孔! 见状,君北月和耶律芊芊都不可思议,然而,轩辕离歌的唇畔的笑意却更浓了。 而紫晴,兴奋难掩,忍不住双手一下子联弹起来! “铿铿铿!” “咻咻咻!” 风刃作用在琴弦上,被琴弦反弹出来,这才是无筝真正的厉害之处! 之前,紫晴试过,但是,要让风刃从琴弦上反弹出来,必须耗费不少内功,所以她一本情况下不会用。 而且,即便是她弹出来了,从琴弦上反弹出来的风刃的力量,也多不了多少。 可是,如今完全不一样了! 无筝的威力,似乎全部被她弹出来了! 她现在的身子,内功都没有之前好,可是,她居然可以用更少的内功弹出更强大的风刃,而且,弹奏起来,可谓随心所欲,一点儿都不吃力! 在留仙岛上,轩辕离歌以自己的鲜血养血筝,弹出了血筝真正的威力来,音杀众人! 而如今,她的天赋,她对这套指法娴熟掌握,便是将血筝真正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要知道,前面可是石柱子,石柱都可以穿孔,何况是人肉之躯? 这,才是真正的琴杀,也才是真正的风刃之术吧! 紫晴唇畔的弧度再扩大,她能不高兴,能不兴奋吗? 碍着身体体质的特殊,脆弱,她受到太多太多牵制了,而如今的,这一把崭新的无筝,无疑是她最强悍的必杀技! 君北月看着快被打断的石柱,心情大好,“八成,绝对是本王用八成内功打出的风刃!” 君北月的八成内功,而紫晴,却不费吹灰之力,如此彪悍的风刃,竟还可以伴随着悠扬高雅的曲调! 无筝琴杀,堪称完美! 轩辕离歌也同意君北月的估计,他点了点头,“确实八成。” 在石柱快倒下之前,紫晴终于依依不舍地停了手,芊芊素手落在琴弦上,轻轻抚过,都舍不得离开! 那种喜悦,不是懂琴之人是体会不到的,她看着轩辕离歌,咧嘴笑了,笑容是那么单纯,灿烂。 轩辕离歌看得有些怔,到底有多久,多久没有看到她这种笑容了。 只是,很快紫晴便转头朝君北月看去,她的喜悦只会分享给这个男人,“君北月,我做到了!” 无筝的琴杀,她一直都在苦练,却从来没有满意过。 而如今,机缘巧合,无筝在烈火中蜕变,不辜负她长期苦练的指法,一切看似巧合,却只有君北月知道,在背后,这个女人付出了多少。 君北月笑着,“争取十成!” 紫晴不假思索,“一定!” 她最喜欢这个男人的一点,莫过于,他从来不要求她如何强大,却也从来不害怕她变得强大! 难得见紫晴开怀笑,耶律芊芊傻乎乎的不自觉也跟着乐了,“轩辕离歌,赶紧把你那把血筝拿来出,弹来我们听听!” “我们合奏一曲试试?”紫晴刚刚就问起血筝了,这两把琴既是一对的,那么毫无疑问要弹奏出真正的离殇,便需要这两把琴合奏共鸣。 君北月大大方方在一旁坐下,何尝不想同紫晴合奏,可惜,他没这么方面天赋。 耶律芊芊乐呵呵的,也赶紧坐下,可谁知,轩辕离歌却朝她看过来。 耶律芊芊狐疑了,“你看干嘛呀?” “血筝……被耶律辰毅拿走了。芊芊公主,不知道西荆皇室可……”轩辕离歌顿了顿,还是开了口,“可处理了太子殿下的遗物。”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耶律芊芊的笑容僵在嘴边。 很久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皇兄了。 遗物…… 皇兄死后,父皇便下令封了长乐宫,皇兄的东西谁都不许碰。 见耶律芊芊表情的变化,轩辕离歌无辜地朝紫晴看去,而就在这时候,耶律芊芊突然就哇一声大哭,“呜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她没有再说话,没有怪罪谁,也没有分辨什么是非。 她就是突然好难过好难过,似乎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那个自小就疼爱她的哥哥永远都回不来了…… 耶律芊芊双手捂着眼睛,双膝都蜷缩起来,呜呜呜地哭。 看着这弱小孤单的身影,紫晴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丫头才是最最不幸的人、。 她曾经一直以为,生在皇室,能够保持如此单纯,善良的心,能够如此直来直往,毫无城府,是耶律芊芊最大的幸福,也是西荆皇帝对她最大的宠爱。 可是,如今,却突然觉得,这正是耶律芊芊的悲哀。 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她只会难受,只会矛盾。 这种情况下,要问出血筝的下落是不可能的 “丢了那么久,为何不说?”紫晴低声问道。 轩辕离歌没有回答,却突然认真了,“你一定要找到孤岛的秘密吗?” 如果,不找孤岛的秘密,血筝和无筝没有必要合奏共鸣,离殇的秘密也没有必要解开!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研究离殇,只是为了这一首绝世名曲,并非为了孤岛! 寻找孤岛,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何不让一切秘密,一切危险都永远沉寂在南诏王室的秘密里呢? “一定!”回答轩辕离歌的是君北月,他很肯定。 轩辕离歌立马冷笑起来,“你这是再害她,你会她招来灾难的,你应该隐瞒掉一切!” “本王还不须臾你来告诉本王应该怎样!”君北月勃然大怒。 果然,两个人之间要擦枪走火,只是一两句的事情。 果然,风度这种美好的品质是要分对象的。 “你找到孤岛又怎么样,你能改变她的身份吗?你能保证可以保她一辈子不被养成毒蛊吗?你能保证她不成为天下公敌吗?”轩辕离歌连连质问。 “没有尝试,没有努力,连真相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不行?”君北月质问道。 “尝试,你是拿她的性命开玩笑,颜紫那件事就是一个警告,你为何执迷不悟?”轩辕离歌突然拍案而起! …… 721他惦记很久了 面对轩辕离歌的拍案而起,君北月毫不示弱,虽然,他没有动,但是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早就冷若玄冰! “一味的隐瞒,回避,危险永远存在!” 这是他坚持的观点,如果说之前是紫晴一直想找到家人,找到身上真正的秘密,那么现在,便是他想找到一切真相的,找不到危险的真正所在,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消除危险! 永远只能躲在担忧之中,躲躲藏藏,这不是他君北月的左派! “你有没有考虑过代价!”轩辕离歌想的,却是紫晴的安危,他之前所作的一切,亦是在阻止他们。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本王担得起!”君北月斩钉绝铁! 轩辕离歌却哈哈大笑,“百毒不侵的人是她,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担得起!颜紫那件事,你如何解释!” “颜紫那件事我谢谢你,但是,你别拿一个意外来否认全盘!”君北月怒声,无疑,彻底被激怒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无疑,轩辕离歌一而再提起颜紫那件事,是在揭他的伤疤,无异于拿刀子捅他的心!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不愿意那件事发生! “一个意外,就是可以否认全盘,一个意外,可以要了一条人命!”轩辕离歌寸步不让! 终于,君北月沉下了声音,“这是本王的家务事,不需要你评头论足。”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终于沉默了,而一室也寂静得可怕,只见紫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眸中隐着一抹悲哀。 而哭的糊里糊涂的耶律芊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怯怯地看着他们。 这两个男人吵架,真可怕,只觉得屋顶都快被怒气冲翻了。 寂静中,突然,君北月直指门口,“不送。” 不送,这是让他们走的意思。 君北月二话不说,拉住紫晴要走,耶律芊芊见状,连忙跳下来,怯怯地跟在后头。 都到了门边,紫晴却回过头,淡淡道,“离歌,我不是在找孤岛,也不是在冒险,是在努力……努力让我的族人们,让我将来的子女有存在的资格,有活下去的机会。” 南诏王室,对孤岛没有生杀大权,没有剥夺孤岛族人生存下去的权力! 即便真相,是祸,是害,是祸害天下,存亡也只有孤岛族人自己才能决定! 紫晴相信,能创作出离殇,那么美,美得令人心碎,美得令人掉眼泪的曲子的族人,一定有一颗大之善,会那么哀伤的人,必有善意,善心。 在不知真相之前,她都没有权力说放弃! 紫晴说罢,反倒是狠狠拉住君北月,大步出门。 轩辕离歌的善意,她记下了。 轩辕离歌没有挽留,没有再劝,紫晴和君北月也没有回头。 然而,泪眼迷茫的耶律芊芊一直回头,她看到轩辕离歌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们,她看不清楚这个男子的表情,她只觉得他好孤单好孤单,仿佛这广袤的冰雪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一个被留下、被遗弃的人。 一路无话往前走,直到出了漠北小镇,紫晴才止步,回头看去。 此时,正值黄昏,阴沉沉的天空渐渐地飘起鹅毛雪花,整个漠北小镇宁静极了,从家家户户窗户里透出了昏黄的灯火,矮矮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副静谧的画卷,人间烟火之处看见了天堂。 紫晴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是看山下的院落,还是看雪下的漠北小镇。 但是,在她熠熠眸光中,看得到一种眷恋。 “喜欢这里?”君北月淡淡道,很平静,平静得让一旁怯怯跟着的耶律芊芊很不可思议,她刚刚不会是做梦吧,这家伙刚刚可凶了,怎么转变那么快? “挺好的。”紫晴淡淡笑道。 “有什么好,地小人多,烦……”君北月言简意赅,语气很不耐烦。 耶律芊芊想,原来,平静只是表面的。 紫晴挑眉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就只适合住在百步之内都看不到一人的曜王府里,当然,要有随叫随到的影卫。” “你!”君北月脸色都绿了。 紫晴却乐呵呵大笑,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和君北月这么贫嘴,还挺自然的。 这个家伙,也就吵架的时候会像个人吧,在紫晴心中,总不自觉把他当作无所不能的神,有时候连承huan于他身下,竟都会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 贫起嘴,紫晴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个一见面几乎要跟他贫嘴的臭书生,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尧舜岛上。 君北月见紫晴笑的,倒没有再多跟她呛声,牵着她的走就要走,然而,他却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女人喜欢这里。 君北月他们离开了,影子却留下了关注漠北地区的局势和南宫城的动态。 而紫晴也下令到佣兵团带上武器赶赴阿克巴楚。 把耶律芊芊安全送到阿克巴楚,他们夫妻俩便又要一东一西分别,可是,这也是他们终于可以放手一搏的时候! 龙渊这一场战争,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都要完美收官! 紫晴他们还在路上,收到确定消息的西荆皇帝早已欣喜若狂,耶律辰毅离去的哀伤,只有芊芊才能替他抚平,即便这件事和这个丫头脱不了干系,可是,偏偏就只剩下她,他的皇后最后未他留下的就只有芊芊了! 好消息让西荆军士气大振,捷报连连,也让整个空荡荡的阿克巴楚皇宫有了一抹生机。 此时,百里尾生整个五体投地地趴在长乐宫屋顶,背上背着把长长的东西,有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百里尾生可惦记许久许久了。 听到下面的脚步声远去,他才慵懒懒爬起来,肩胛上的刀伤还绑着绷带,很容易被牵动而疼痛。 “臭老太婆!你别有落在老子手上的一天!” 他绝对是个会记仇的人,至今都还怨恨,咒骂不断。 见两边巡逻的侍卫远处,这才跃下屋顶往皇宫之后,鸣沙山的方向掠去! 再过不久,便是春节了,而过了春节不久,便又是西荆的鸣沙山祭沙大典,西北风越来越大。 离阿克巴楚还有一段距离的山岗上,蛊嬷嬷迎面吹着西北风,她轻轻地嗅着嗅着,似乎想从风中嗅到什么气息。 这终年不断,吹不走鸣沙山一粒沙子的西北风,可否藏着什么秘密? 722风里的秘密 终年不断的西北风,是龙渊大陆西部这一片沙漠最大的特色! 这里,只有夏冬两个季节,以冬季的西北风最盛,而到了每年春节过后便会达到鼎盛! 西荆皇室的祭沙之日,便是这一场西北风最盛的日子! 不管在西荆沙漠的哪一个角落里,都能感觉到风力的强大,可是,如果你在在阿克巴楚鸣沙山脚下,便几乎是感受不到风了,你反而会听到非常神奇的鸣沙声! 蛊嬷嬷迎着西北风,缓缓闭上眼睛,她在感受,感受着西北风的力量,感受着西北风的气息! 她身后,所有侍卫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蛊嬷嬷会在这里停下来,他们可是跟着五彩毒蜥蜴一路追蛊生追到这里的呀! 照理说,不可能会跟丢的! 谁都不知道蛊嬷嬷到底在做什么的,她在山岗上迎着从阿克巴楚方向吹来的西北风,已经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太阳下山,蛊嬷嬷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一伸直手,袖中的五彩毒蜥蜴便乖乖地沿着她的手臂爬到她手心上,五彩毒蜥蜴竟和蛊嬷嬷的动作是一样的! 只见它昂起头来,迎着西北风,没有吐信子,鼻翼一张一翕,似乎在嗅什么! 至始至终,它的尾巴都没有任何动静,耷拉得落在身后。 这一回,蛊嬷嬷也没有催它。 五彩毒蜥蜴嗅了很久,才回头看蛊嬷嬷,从她摇了摇头。 “好吧,不是你的错。”蛊嬷嬷无奈道,追到这里,即便是五彩毒蜥蜴也找不到蛊生了! 这里,离阿克巴楚太近太近了! 这里的西北风中充斥着各种药毒气息,虽然很轻很轻,轻到一般人嗅不出来,但是,五彩毒蜥蜴正是依靠嗅蛊生身上的药毒气息寻找他的,到了这里,五彩毒蜥蜴再好的嗅觉也只能失灵了! “臭小子,一定在附近!”蛊嬷嬷恨恨道,如果不是她解毒耽误了一天,也不会那么轻易让蛊生逃走! 他倒是很聪明,知道要逃到这里来。 蛊嬷嬷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在蛊生小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他,大蛮巫神教所有机密的经文,史书,她全都允许蛊生翻看! 谁让这臭小子自小就有天赋呢,尤其是对古文字有极高的天赋! 如果,他不是百毒不侵之人,不是孤岛遗孤,蛊嬷嬷心想,她一定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的! 可是,他偏偏就是百毒不侵之人! 如今,跟丢了,怎么办? “大祭司,前面就是阿克巴楚了,我们是继续找,还是回去?”侍卫怯怯问道,要知道,他们离开匈奴也几个月了,如今敏罕殿下已经退兵到北疆。 万一,大王亲临,要是见不着大祭司,最先掉脑袋的就是他们呀! “不找……” 听蛊嬷嬷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大喜,可谁知,她立马又道,“也不回!” “本尊要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蛊嬷嬷喃喃自语,唇畔勾起了一抹阴鸷。 她已经一把年纪了,再过几年她就要退掉大祭司的位置,一旦退位,大蛮巫神教就不是她说得算,很多东西她都碰不到用不着,而且她要面临的是常年累月待在庙宇中,为她的王兄,为匈奴王祈福的日子! 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溜出来养蛊! 她一定要抓住现在的每一个机会! 只要抓到蛊生,要找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就不难喽! 蛊嬷嬷的算盘打得极好,而此时,百里尾生也正打着自己的算盘! 他早就通过鸣沙窟,经过重重密室,躲到地下。 这是鸣沙山下密室的最低层,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花园,如果不知道这里是何处,站在这里,只会以为自己是到了南诏那片热带雨林。 花园不大,却随处都充满生气,周遭不少百年老榕树,密密麻麻的根须垂落下来,像一大把一大把的胡子。 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榕树之外,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是地面上看不到的,全部都是不知名的品种。 花叶,根茎都很大,色彩鲜艳,最小的花儿也有两个手掌合并那么大。 这片花园,如果放在地面上,必定是沙漠里一朵奇葩! 百里尾生慵懒懒的躺在一根老榕树横出的大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而身旁,他那个小药童双手支着下颌坐着,愁眉苦脸。就在刚刚,百里尾生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干嘛呢!爹死了还是娘死了?”百里尾生不悦问道。 小药童嘟着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师父快死了……” 百里尾生陡得坐起来,碎了一口,“我呸,乌鸦嘴!你师父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很难想象,一个俊逸绝尘,卓尔不凡的白衣公子,这么流里流气,骂骂咧咧的,竟也不招人讨厌,反倒很自然、和谐。 “师父,你一辈子待在这里,跟死……有区别吗?”小药童摊了摊手,偏头问道。 “谁说老子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我告诉你,那个老妖婆不可能一直在外头守着的,她是大祭司,你知道什么叫做大祭司吗?”百里尾生义愤填膺地问道。 小药童只是摇头,不懂。 “就是一辈子要守护神殿的人,打不打赌,不出一个月,她一定得乖乖回匈奴去!”百里尾生说道。 就算那个老太婆敢和匈奴大蛮巫神教闹翻了,他也不怕,大不了,他就多等几年,等到她死! 年轻没什么好的,就是耗得起! 当然,对于天下的形势,百里尾生还是了然于心的,不出一个月,东西两边的战争就该结束了! 他痛恨呀,痛恨蛊嬷嬷半路杀出来,否则他早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了! “师父,照你这么说,一个月后,就刚刚好是阿克巴楚的祭沙大典了……”小药童好心提醒。 听了这话,原本还一腔热血的百里尾生突然就又蔫了下来。 比起蛊嬷嬷更加难缠的,还有一个君北月! 照如今这形势看,一个月后阿克巴楚的祭沙大典,君北月是不会错过的。 那家伙既然知道了密室的存在,有可能不找下来吗? 723杀了只最好的办法 不可能! 君北月知道了鸣沙山下的密室,怎么可能会不找下来! 百里尾生甚至觉得那个腹黑的家伙,挑拨起西荆和西凉的战争,一是为了报复耶律辰毅和颜紫,二是为了扩张大周的势力范围,三就是冲着鸣沙山来的! 即便,西荆赢了这一场战争,国力也大不如前,势必百废待兴,而且,太子罹难,公主招司徒浩南为驸马,这明白着是君北月要吞掉西荆的节奏! 战争一结束,西荆就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西荆了,处处都受制于大周,西荆皇帝更是不得不对君北月礼敬七分! 到了那个时候,君北月要到鸣沙山,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百里尾生越想越烦躁,“娃娃,帮师父一起想个办法,阻止君北月到这里来,至少,这一回得先阻止了!” 小药童很直接丢了四个字给他,“南诏王室。” 谁知,百里尾生却陡然怒声,“你休想!” 小药童怔了,跟了师父那么多年,师父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的,师父居然……居然吼他。 他没说话的,狐疑而胆怯地看着师父。 百里尾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缓下语气,淡淡道,“能不惊动南诏王室最好不要惊动,要是他们知道我和寒紫晴的存在,我们俩都休想活命!” 百里尾生已经被蛊嬷嬷追得气喘吁吁的了,可不想再为自己增加一个猎人! “师父,你大可不必暴露身份,反正在阿克巴楚方圆百里,那个老太婆是很难找到你的,咱们就躲别处去,就让君北月找下来,就让他遇到黑鲛兵!” 小药童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向南诏王室暴露寒紫晴的身份。 “不行!”百里尾生脱口而出。 “为什么,反正南诏王室会收拾她的,她一被处理掉了,师父你一样可以高枕无忧。”小药童想得理所当然。 “反正就是不行。”百里尾生白了他一眼,慵懒懒又枕着脑袋躺下去,没打算往下说。 “师父,怎么就不行了?”小药童是真心不明白。 师父最大的威胁,其实不是蛊嬷嬷的,而是那个寒紫晴呀! 如果寒紫晴死了,师父那可就自由自在,不必东躲西藏。 百里尾生没说话的,仰头望天,明净的眸子骨碌骨碌一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药童狐疑地看了看他,缓缓凑近,眼底闪过一抹狠绝,“师父,我觉得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趁君北月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偷偷的……一刀杀了!” 谁知,话音一落,百里尾生直接从树干上蹦起来,怒吼,“杀你妈!” 药童吓得目瞪口呆,急急一个后退,没站稳直接就从高树上滚了下去,“嘭”一声落地! 百里尾生气喘吁吁,高高站在树上睥睨他,一言不发。 而小药童被彻底吓傻了,一直仰视,只字不敢在提,只觉得师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好可怕! 刚刚听了师父所有的秘密之后,他就一直一直不明白。 既然最大的威胁是寒紫晴,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以前,师父多的是可以杀掉寒紫晴的机会呀! 虽然不明白,小药童也不敢再多问了。 他敢保证,他要是再说下去,师父一定会把他踹出去的! 看着小药童胆怯而又无辜的目光,百里尾生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坏事! 他想了想,便认真道,“小子,老子我心地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歹毒心肠的娃来了呢?” 百里尾生说着,落了下来,就坐在小药童身旁,小药童压力山大,一动都不敢动,越发得觉得师父不对劲。 然而,百里尾生却很认真,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和小药童解释,“第一呢,寒紫晴和我都是孤岛遗孤,都属孤岛嫡亲血统,虽然,不是同父同母,至少是同一个祖宗的!古人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小药童点了点头,心想,师父您老向来孤家寡人,独来独往,连自己亲生爹娘都没不找过,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烈的家族意识了呢? 百里尾生继续掰手指,“第二!寒紫晴那么大度,善良,漂亮的一个女子!杀了岂不可惜?” 小药童继续点头,心又想,寒紫晴会记仇会报仇,心狠手辣,而且脸上还有疤,哪里来的大度、善良、漂亮了? 百里尾生掰下第三根手指,又道,“第三,为师现在也杀不了她了。” 小药童重重点头,心里却在咆哮,师父,你太假了,你是金鲛,你还百毒不侵,你要是动真格的,除了蛊嬷嬷,天下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吧! 综上所述,小药童一直点头,百里尾生也给了自己足够的理由不杀寒紫晴。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杀人不需要理由的他,第一次这么纠结。 他又躺回树上去,望天纠结。 就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呀! 想吧,一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的! 小药童见状,不敢再多问什么,乖乖到密室门口守着,提防随时会过来的黑鲛。 他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难不成师父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师父吗? 要知道,这件事可直接关系到师父的性命安危呀! 小药童止步,突然很想很想问一问师父,可是,看着他眉头紧锁,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又不敢多问。 小药童耸了耸肩,便溜走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师父,此时一脸思索的模样,并不是在思考怎么阻止君北月到鸣沙山来,而是在琢磨着,自己为什么不杀寒紫晴! 他自己说出来的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呢! “为什么呢?”他喃喃自语,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而脑海里也第一次浮现出那个女人笑容明媚的样子。 她不是叫他“喂”,就是叫他臭书生。 “臭书生?”他不自觉笑了,还蛮喜欢这个称呼的。 他想,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个女人应该是跟君北月去北疆了吧。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君北月和紫晴,已经抵达阿克巴楚了…… 724形势比人强 一路往西。 很想暂时自私一点点,一路慢慢走。 尤其是当夕阳西下,他们追着夕阳的方向疾驰时,紫晴更想就这么一辈子一路走下去! 可是,一路北疆虎军的战报,西边司徒浩南的战报,还有漠北影子的密报,无不催促他们快点,快点,再快点! 耶律芊芊获救之后,君北月便下令君北辰支援三大虎军,西陲的三军一到,无疑让三大虎军如虎添翼,几乎是一路横扫,如今就剩下两座城池,便可抵达东秦的北疆高原! 而东秦的北疆高原动静也一天比一天大! 敏罕穆德尔亲自率兵就驻扎在北疆高原上,利用地势俯瞰整个东秦中部,而且还不断从匈奴调兵过来! 北疆虽然捷报连连,但是战况却越来越紧急,君北月越早回去越好! 而西陲,司徒浩南和独孤将军已经和西凉军陷入了真正的僵持战,这个时候,一旦有人支援一方,那么另一方必败无疑! 可以说,已经到了一战决胜负定成败的时刻了! 南宫城在漠北的势力,还有匈奴在漠北边界的势力,一旦西移动,支援西凉,司徒浩南就撑不住了! 如果他们直接攻阿克巴楚,司徒浩南也不得不分散兵力,保护阿克巴楚! 所以,紫晴也必须快尽快回到漠北地区,准备战斗的! 一进入阿克巴楚,便见佣兵之首冰蝉在宫门口等着。 “主子,逆鳞兵团全都到齐,至今制造成功的火药全部都清点完毕,随时待令!”冰蝉恭敬而言简意赅,紫晴按照佣兵标准训练出来的手下,素质甚至高于君北月的影卫。 “很好,即刻赶赴漠北地区,和影侍卫接应!随时待令!”紫晴声音很低,却字字铿锵有力! “明白!”冰蝉立马退去。 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就这短短的片刻,寒紫晴最大的一张底片已悄无声息亮出! 她要的,不仅仅是守住漠北,而且,她要支援司徒浩南! 冰蝉离开没多久,只见宫门大开,后知后觉的西荆皇帝都没有换上宫装,一身便装徒步跑了出来! “芊芊!”他惊呼,分明已热泪盈眶!此时此刻,哪里还是个帝王,他只是一为父亲,一位盼着子女归来的父亲! 紫晴和君北月退到一旁,虽然紫晴相当不喜欢西荆皇帝,不喜欢他对耶律芊芊婚事的算计,可是,此时此刻,她也为芊芊感到幸福,不管怎么说,是是非非之余,西荆皇帝还是把耶律芊芊当作一个女儿,而不是一国公主的! 耶律芊芊就是个爱哭鬼,西荆皇帝都还没有抱住她呢,她就哇一声嚎啕大哭,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和司徒浩南离开之时,有多么的决绝! “父皇!呜呜呜……父皇,是女儿不孝!呜呜……” “父皇,都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不孝!” 她哭着,自己冲过去,猛地就扑到西荆皇帝怀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唯有皇室之人,才能明白皇室中人能有这一幕,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君北月静默看着,深邃清冷的黑眸中亦有些许触动,他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当初,他还很小很小,根本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而父亲,他有两个父亲,皇宫大院里那个父皇就不用说了,而留仙岛上那一位,他在心中也没有真正承认过吧。 紫晴看到西荆皇帝老泪纵横,心,就像被虫子狠狠咬了一口一样,又疼又痒,莫名其妙涌起一股酸楚。 有爹娘的孩子,就是好呀! 就算你犯再天大的错误,错到无法收拾,他们都永远不会真正去怪罪你,渐渐地都只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永远不会在心里对你的错误有成见。 这,便就所谓的护短了吧。 耶律芊芊哭着哭着,竟哭晕了过去。 西荆皇帝抱着她,连忙大喊,“太医,宣太医!” 一边喊,一边抱着耶律芊芊往宫中跑去,紫晴和君北月面面相觑,突然扑哧笑出声,“曜王爷大驾光临,里面请! 这家伙估计是头一回被晾在一旁吧! 耶律芊芊被安顿好之后,西荆皇帝并没有怠慢君北月和紫晴。 远远坐着,紫晴都看得出来这位老皇帝心中的怨恨,毕竟,坐在眼前的不仅仅他的恩人,也是他的仇人。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紫晴相信,如果在西荆皇帝有生之年,西荆能翻身的话,他一定会找君北月报仇的! 可惜,如今的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淡定面对君北月。 “呵呵,没想到芊芊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曜王爷亲自出面。” 西荆皇帝这话说相当漂亮,他当然知道君北月为何亲自来。 “芊芊公主一个人,关系到三国之危,龙渊大局,本王岂能不操心?想必西荆皇帝也操了不少心吧!” 君北月的话中有话,西荆皇帝当然听得懂,也不虚以委蛇,道,“曜王爷既然来了,北疆可安否? 这才是西荆皇帝最关心的事情,如果君北月愿意再分出兵力帮助西荆,要西凉退兵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越早结束战争,对西荆越好! 龙渊这一次战乱,最最吃亏的第一要属东秦,第二就是西荆了! 因为,北边的战场在东秦国土上,而西边的战场就在西荆的国土上,一场战役带来的损失,至少要拿十年的时间去休养生息! 越快结束,损失就越少! 虽然北疆的局势,西荆皇帝一直关注,也同不少谋士一直在分析,预测,但是都比不上从君北月口中说出来的一句话! 面对西荆皇帝的试探,君北月岂会说,岂会表明态度呢? 于是,君北月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废话,“西陲陷入僵持战,是个好兆头。” 西荆皇帝并非沉不住气,而是他完全处于劣势,再沉住气下去,亏得只会是自己! 他冷眸一沉,道,“曜王爷是军中走出来的,一定知道兵溃如山倒的道理吧,届时殃及大周西陲,可休怪朕不讲信用!” 君北月还没开口,紫晴就笑了,西荆皇帝果然不是打仗的料,她懒得再听下去,还是让君北月好好提醒提醒一下他,漠北地区的关键吧! “我去看看芊芊。”紫晴起身告退,不趁这个时候找一找轩辕离歌那把血筝,更待何时呢? 725库房有秘密 耶律芊芊的寝宫就在耶律辰毅的长乐宫对面,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喷水池。 紫晴一边跟着引路的宫女,一边远远打量长乐宫! 颜紫是孤岛遗迹的守护者,更是耶律辰毅的手下,如果血筝没有被他们转手的话,应该就藏在长乐宫中! 很快就到耶律芊芊的寝宫,一进门就一屋子的药味,在耶律芊芊面前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药汤。 耶律芊芊一见紫晴,立马就起身拉她坐下,对一旁侍女道,“去把太医叫过来,快点!” “干嘛?”紫晴蹙眉看着一桌子的药,眉头紧锁,至于嘛! “你等等,我那个御用太医可是个神医,一会儿让他帮你瞧瞧,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必须好好调养!” 耶律芊芊一副老大人的样子,很认真。 紫晴都没留心她说什么,目光有些迟疑。 耶律芊芊这丫头虽然眼眶还红红的,但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恢复得不错。 这个时候再跟她提起耶律辰毅,会不会太过分了呢? 紫晴犹豫着,只是血筝太重要了,万一真丟了,麻烦可不小。 很快,太医就到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进门来,耶律芊芊都还没开口呢,他一见紫晴的脸色,立马就蹙眉了! “姑娘的气色……”他没说下去,耶律芊芊立马把紫晴的手拉过去,“赶紧瞧瞧!” 紫晴却立马缩回手,拒绝了,“之前看过了,正在调养。” 虽然这个老太医毒师,但是紫晴必须谨慎,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了,她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 多一个人知道她的体质,她就多一份危险! 之前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倒是君北月和轩辕离歌那一番争吵提醒了她。 “有吗?”耶律芊芊狐疑不解,琢磨着从漠北一路走来,好像也没见什么大夫吧。 老太医很本分,见公主没有说什么,就退到一旁去。 “芊芊,有件事情……”紫晴顿了片刻,便凑近耶律芊芊耳畔,低声,“血筝对我很重要。” 言简意赅,要骗耶律芊芊很容易,可是,她不想。 耶律芊芊微微一愣,竟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她只点了点头,立马就挥退了所有人。 “我也进不去,那是我父皇亲自封的,要进去得有父皇的手令。”耶律芊芊如实回答,眸中透着淡淡哀伤,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掩藏。 “芊芊,对不起,但是,我必须找到血筝,那不是你哥哥的东西。”紫晴淡淡道。 耶律芊芊看了她一眼,努着嘴巴琢磨,良久,才低声,“好吧,我带你从后面进去,但不能留太久。” 紫晴心下一喜,有耶律芊芊带总比她潜进去方便多了。 “谢谢!”紫晴认真道,这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不用谢!”耶律芊芊却笑了,良久良久,才又补充道,“谢司徒浩南吧!” 一切,别看她傻乎乎的,其实很多时候她会想很多很多,想多了她就会懂多了一点! 皇兄的死,她真的没有怨恨谁,但是,和寒紫晴成为掏心掏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姐妹,或许她已经没有那份期盼了吧! 伤心的时候是最自责的时候,她总是告诉自己,就当是因为浩南,就当一切都是因为浩南吧! 为了那个愿意对父皇下跪,愿意入赘西荆皇室,当她的驸马爷的司徒浩南吧! 她和浩南,一定要代替皇兄,好好孝敬父皇,一定要让西荆重新强大起来,即便他们办不到,他们将来的孩子也一定要以此为目标! 谢司徒浩南? 紫晴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她并没有多想,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那么多,那么远。 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耶律芊芊果然是地头蛇,很快就把紫晴带到长乐宫的后院。 这座宫殿,足足是耶律芊芊寝宫的两倍之大,认真数下来至少有十多间屋子。 紫晴并没有问,反倒是耶律芊芊主动。 “我们时间不多,去库房吧,我皇兄的好东西全都藏在库房里!” 紫晴点了点头,跟上去。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就连长乐宫的库房都就有耶律芊芊这屋子的一倍大了! 库房虽大,东西也多,却整理得相当整齐,所有东西几乎是一目了然! “皇兄最爱干净,这些东西都宝贝得很,平常不爱说话,也不爱交际,就天天躲在这里自娱自乐。” 耶律芊芊一边说,一边带紫晴往内屋走。 不爱说话的人分两种,一种过分自卑,是不会说话,内向简单,一种则是过分自大,不屑与人交流。 在紫晴印象里,耶律辰毅绝对是第二种,而在耶律芊芊印象中,她哥哥坏是坏,却也没有到完全否定的程度。 当然,紫晴什么都说,一路沉默。 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一些武器,直到到了最里头,才见一大一堵柜子,满满的抽屉,类似药堂的柜子! “好像没有。”耶律芊芊狐疑着,古筝那么大的东西,不可能藏在抽屉里的! “能瞧瞧吗?”紫晴问道,没有打开,她怎么能确定这些抽屉里没有玄机呢? 耶律芊芊耸了耸肩,表示可以! 紫晴便动手了,然而,当她打开第一个的时候就惊了! 抽屉里藏的惊是药毒! 见紫晴微微变色,耶律芊芊急急凑过来,“什么东西呀?” 耶律芊芊怎么会认得这些药草正是比一般毒药还要可怕的药毒呢! 就连紫晴,都不太清楚这些药毒的种类,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是药毒! 她一一打开了所有抽屉,竟发现这九十九个抽屉里居然藏着九十九中药毒之草! 紫晴第一反应就想到颜紫,他们要这些药毒,必定是冲着她这个百毒不侵之人来的! 否则,对付一般人,普通的毒药就可以了! 要知道,药毒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一般情况就南诏才有的! “这些药干嘛的?”耶律芊芊狐疑地问,虽然从司徒浩南那里知道紫晴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联想到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紫晴不想解释,随手关上抽屉,可是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726恶心! 就在紫晴关上一个抽屉的时候,整个柜子居然就自己动了! 耶律芊芊和紫晴连忙后退,只见巨大的柜子就像一道门一样,缓缓打开,柜子后面,竟是一间密室!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前一后,很默契地小心翼翼走进去! 耶律芊芊走在前面,最先看到里头的一切,只觉得诡异,然而,紫晴一见到,却像是被当头狠狠砸了一棒子一样,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整间密室空空如也,可是,三面白玉石墙壁上雕刻的图画,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给人莫名的立体感,一花一草一木,一人一虫一兽,皆是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那花,那草,那木,全都是药毒。 那虫,那兽,也都是药毒之虫,药毒之兽! 而那人,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被藤蔓缠住全身,无助地站在那里,面临毒兽攻击! 这! 这分明就是养人蛊的画面呀! 一切都是药毒,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一切都是她最最害怕的东西,她最最没有抵抗力的东西! 看着白玉墙壁上那个面目模糊,身材瘦弱的人,紫晴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记忆里那模模糊糊,却异常恐怖的一幕! 在轩辕昭汐船上的那一幕! 她昏迷不醒,可是,她分明感受到自己被浓浓的尸毒气息笼罩着,她听到毒兽的吼叫,离她很久很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她扑过来! 而她,浑身乏力,很努力很努力想反抗,却动弹不了,什么都办不到! 她害怕这种无力的感觉,她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这个密室,这三堵白玉石墙壁,其实才是鸣沙山孤岛遗迹吧! 才是颜紫真真正正要守护的东西吧! 紫晴看得出来,这三堵白玉石是从被的地方搬过来藏在这里面的! 养人蛊,一般的毒养不成,必须药毒! 所以,颜紫就把一般的毒物用药毒养成药毒蛊,再那药毒蛊来养她! 看紫晴的煞白的脸色,耶律芊芊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喃喃道,“寒紫晴,这个……这个不会是……” “这是颜紫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外面那些药毒,就是用来养药毒蛊的。”紫晴冷冷说道。 “颜紫”两个字,可以说明一切! 耶律芊芊都有些畏惧,“那……那……怎么办?” 这些壁画,如果让内行人看到了,那就等于暴露了如何养人蛊呀! 紫晴正琢磨着,耶律芊芊二胡不说,“我把它们都毁了!” “这……也算是你哥哥的遗物吧。”紫晴无奈笑道。 “这是颜紫的,不是我哥的!”耶律芊芊有些愤怒的,立马冲出去拿来两把火把,“烧了!” 所谓“玉石俱焚”,再好的玉石如果遭到火烧也会像普通石头一样破裂! 见紫晴愣着,耶律芊芊急急催促,“赶紧,咱们时间不多,父皇晚上还设宴呢!一会儿找不着我他会发现的!” 她说罢,便要烧,然而,紫晴却拦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发现不对劲! 在玉石的角落里有一行细细的记载,用的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芊芊,这是什么文字,你懂吗?” 耶律芊芊凑过去一看,脸色竟大变,她一边看着,一边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看得懂?”紫晴心急地问道。 耶律芊芊立马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重复又念了一边! “说的是什么,这是什么文字?”紫晴急了,事关人蛊大事,虽然毁掉是最保险的,可是,她也很想知道真相。 耶律芊芊念着念着,越来越胆怯,都快哭出来了,“呜呜……寒紫晴,好可怕!” “到底说什么了?” “相当恐怖!” “你快说呀!” “真的很可怕! “你说不说! 紫晴恨不得掐死耶律芊芊,她打了几个抖索,这才道,“这个是西荆族远古文字,写的是……是养蛊的两种办法,一种是用一些药毒之草,养成药毒之蛊,然后再拿这些蛊来养人蛊,第二种就是……就是直接用药毒之兽,和……和百毒不侵之人关在一起,让他们相互残杀,甚至……甚至……” 说到这里,耶律芊芊迟迟不敢说下去,惊吓得眼角都湿了。 “甚至什么?”反倒是紫晴,异常的冷静。 耶律芊芊这才心惊胆战地把话说出来,“甚至……甚至……甚至人兽交配,生出人蛊……” 这话一出,紫晴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刹那间,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而耶律芊芊猛地就抱住她,“不怕不怕,寒紫晴,我们毁掉这些东西,就没有人知道了,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了!” 耶律芊芊抱着好紧好紧,都快把紫晴勒伤了,如果之前她对这件事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那么现在,她体会到了,她懂了! 皇兄,不可以这样! 太残忍了! 见紫晴愣着,耶律芊芊将她抱得更紧,“寒紫晴,不怕!我哥死了,除了颜紫,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把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全毁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说着,猛地起身,手持两根火把,将一片片白玉石全都烧毁,烧得整个墙壁全都黑掉,裂掉! 半晌,紫晴才缓过神来,就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一时间没认真,扶墙就吐! 可是,不管她怎么呕,却呕不出东西来,就是一些水! “你怎么了!”耶律芊芊连忙过来搀。 “没事……”紫晴拭了拭嘴角,接过芊芊的火把,很淡定也很认真,将所有黑漆漆的玉石又烧了一遍,直到所有图案的痕迹都被破坏掉,她才松了一口气和耶律芊芊退了出来。 巨大的药柜归位之后,耶律芊芊和紫晴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放心,这事情交给我!我一定把这些药全都毁了!把这里封死了!”耶律芊芊非常真正,伸手要对天发誓! “就连浩南……都不要说,好不好!”突然说紫晴这辈子求过人,也就这么一回吧。 没有把“求”字说出来,但是,耶律芊芊却分明听出了恳求的语气。 养人蛊,这不仅仅是一种毒害,而且是一种侮辱! 就算没有发生,单单看到,听到“人兽”那样的字眼,对紫晴来说,绝对是一种侮辱! “嗯,一定!”耶律芊芊答应得很爽快! 两个人收拾好现场,这才匆匆离开。 727居然很淡定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紫晴和耶律芊芊还是把整个长乐宫都找了个遍! 无奈,始终没有看到无筝的影子! “要不你去问问颜紫,如果东西在我哥手上,一般都会在这里的!”耶律芊芊认真道。 紫晴点了点头,颜紫被君北月囚禁在沙丘子手上,要问还是容易的。 怕就怕颜紫也不知道,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紫晴一出长乐宫,突然忍不住又呕了起来,莫名其妙突然就又恶心了。 “寒紫晴,你一定是怎么了!先到我那儿去,让太医给你瞧瞧吧!”耶律芊芊连忙替她拍背。 紫晴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是刚刚那些药毒给呛的,我害怕那种味道。” 或许,不仅仅是被那种气息呛到了,也被这样的记载给恶心到了吧! 一想起了,她就想吐。 可是,她没像呀,莫名其妙就突然恶心,而且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紫晴也没有多想,至今有些心神不宁。 “还是瞧瞧吧,反正离晚宴还有一会儿呢!顺便也压压惊!”耶律芊芊自己都惊慌未定,但是她还是可以安慰紫晴的。 “不方便,你回去吧,我也该过去了。”紫晴淡淡道,她无法想象君北月那个家伙知道密室里那些记载的反应,她没有考虑,直接选择了保密! 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那些被毁掉的白玉石而消失! 她也绝对不允许,她的后人,孤岛的族人,面临那种危险,经历那种侮辱,她暗暗下定决定,一定一定要把孤岛的所有秘密都挖出来! 一定一定要找到彻底杜绝养人蛊的办法! 耶律芊芊拗不过紫晴,只得先回去,而紫晴回到下榻处的时候,君北月也刚刚回来。 “没找到?” “都找遍了,让沙丘子问问颜紫吧。” “好。” 君北月点了点头,拉着紫晴坐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找不着东西,心情不好!”紫晴淡淡笑道。 “放心,无筝找回来了,血筝我也一定帮你找回来!”君北月认真安慰。 紫晴点了点头,怕他多问,便岔开话题,“和西荆皇帝谈得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呢?”君北月反问。 紫晴笑了,确实西荆皇帝现在真不能怎么样,即便有心也有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全心全意支持远在战场的司徒浩南! 正说话间,西荆皇帝便差人来请人。 君北月并不着急,待紫晴喝了参汤,用了点心又要她歇息。 宴会这种事情,紫晴向来没有兴趣,她慵懒懒地赖在暖塌上,看着门口的侍卫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君北月就坐在她对面,瞧她那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想去?” 紫晴很诚实地点头,反正该谈的事情,君北月也和西荆皇帝谈了,今夜的宴会无疑会很无聊。 她更想和君北月说说话,说说她不在的时候,北疆战场的事情。 听影子说,红衣去了军营了。 紫晴一点头,君北月便起身,告诉门外的侍卫,“回去禀西荆皇帝,他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不用等了。” 侍卫目瞪口呆,都没问原因呢,君北月便啪一声关上门! 曜王爷就是曜王爷,不乐意赏脸就是不乐意,理由都直接省了。 一室寂静,就他们俩。 君北月亲力亲为,为紫晴准备好热汤,不知不觉中都摸清楚这个女人的习惯,她喜欢的花香,水温。 此时此刻,紫晴眉目疲惫,身姿慵懒,看着君北月忙碌的身影。 虽然,她的骨子里是非常女王的,可是,偏偏这幅身体并不女王,只是,看看忙进忙出的曜王爷,再看看她,那便会觉得她就是个女王,绝对的女王! 准备好热汤,君北月就蹲在她身旁,淡淡道,“脚。” 紫晴看着他,唇畔勾起丝丝喜悦,满足的弧度,甜蜜静好,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蜷缩的脚。 看君北月单膝跪着为她脱鞋,竟还是有点紧张。 长靴褪去,凉意袭来,她站在榻上,比他高过一个人头,他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可以把她举得老高老高,逗得她忍不住咯咯笑。 比起西荆皇帝的宴会,他们俩之间才是盛宴! 彼此都知道,时不待人,明日一早就要分别,根本东西,只是,彼此都不说。 霸道如他,温柔起来就如同此时萦绕在紫晴周遭的温水一样,让人一旦沉浸下去,就不想出来了,尤其是在寒冬里,就恨不得一辈子都永远浸泡在里头! 水雾弥漫,紫晴趴在浴桶边缘,鼻目几乎和同是趴着的君北月相碰上。 “和我说说北疆的战役吧,听说雁荡城那一战是东秦女皇先沉不住气的,你怎么把她逼出来的?” 君北月后退了些,却很坦荡,“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意思?”紫晴微惊,这个男人几乎是异性绝缘体,这件事怎么会和一个女人扯上关系呢? 君北月没有隐瞒,他向来敢作敢当,坦坦荡荡,他也相信,天底下不会有第三者有那种本事,插足他和这个女人之间! “事情就是这样,如今她被囚禁在军中。”君北月淡淡道。 “白萌萌,很喜欢你!”紫晴很认真,认真得让君北月有种错觉,此时说这句话的人,似乎不是他的妻子。 虽然很欣慰这个女人的明理懂事,却不得不承认,他原本以为她的反应会不小的。 这样的问题,让君北月如何回答她呢,君北月只能静默地点了点头。 紫晴竟还是一脸认真,还感慨,“这样的处理是最好的吧,对白虎将军也有个交待,毕竟是他余生的希冀呀!” 朦胧的延误中,君北月的脸色都变了。 “对了,红衣怎么也去军营了?”紫晴突然问道。 君北月这才想起这件事,刚刚忘说红衣的事情了,他淡淡道,“看守白萌萌的时候,被刺了一刀,送回帝都,至今估计还没醒。” “什么!”紫晴陡然惊声,险些站起来。 君北月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紫晴越听越愤怒,“凭什么她自己犯的错要别人来承担后果,她的家人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她凭什么推卸责任,她凭什么动手!对一个首付缚鸡之力的丫头动手,她算什么女人?” “算什么女人……” 君北月琢磨着这句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紫晴却早已忍不住了,冷声,“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算了!” 终于,君北月站了起来,双臂抱胸后退,认真道,“寒紫晴,你觉得你一个婢女被捅一刀严重,还是你丈夫被人家投怀送抱严重呢?” 君北月承认,这个女人的某些“淡定”,他非常不喜欢! 728下次,狠一点 一室寂静,君北月和紫晴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面对君北月的质问,面对他的直视,紫晴安安静静地,许久许久,就连君北月这么精明的人,从她明净的眸光里也看不透,此时此刻,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这件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说的,没有错,她对于婢女的关心,似乎胜过于这个丈夫。 否则,面对白萌萌的事情,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呢! 他原本以为,她会激动,会不满,会愤怒的,可是,她居然只是,“嗯嗯嗯”点着头,平静地把事情听完了! 反倒是红衣的事情,让她愤怒! 这种态度,他非常非常不喜欢! 紫晴没有开口,君北月分明在深呼吸,许久,才又重复了一遍,“我刚刚说的,你觉得呢?” 紫晴就是不说话的,看着他,很无辜。 “回答我!”事实证明,这个家伙在某些事情上,脾气并不怎么好。 这时候,紫晴才怯怯地开了口,“那……那……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立马堵得君北月心口疼! 她该怎么样? 难不成他还要要求这个女人吃醋吗?这算什么事情! 君北月的呼吸在加快,加沉,隐忍着,无法发作。 而紫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又认真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君北月气结。 他不是个好耐性的人,却绝对是个能不动声色的人,可是,偏偏面对这个女人,他瞬间就破功了! 见君北月快发疯的样子,紫晴竟陡然扑哧笑出声,随即便乐呵呵大笑起来! 本应该自己吃醋、介意的事情,她能逼得让君北月生气介意,绝对是她的本事呀! 见紫晴笑,君北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完完全全被耍了! 紫晴一边笑,一边看着他,看着他那窘样,狼狈,这时候才会觉得,原来曜王爷就是真真实实的人,她身旁的男人,并不是神,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她一边笑,一边看着他气势汹汹走过来,似乎都看到白烟从他鼻子里冒出来了,可是,她不怕! 猛地闭气,沉到水里去! “耍我……是吧!” 君北月故意拉长语气,强有力的手臂一捞,竟一手就把紫晴从水中捞了出来,另一手拉长长的袍子,将她严严实实裹好,抱在怀中! 紫晴分毫畏惧都没有,像一只慵懒的猫,赖在他身上,在他眉宇鼻目之间嗅了嗅,又在他脖子,怀中嗅了嗅,捧着他的脸,笑道,“赶紧赶紧拿工具来!” “什么工具?”君北月冷着声音问道。 紫晴又贴近,嗅了嗅,笑道,“火药味那么重,当然是制造火药的工具,你得保持着,我最近就缺火药!” 这话一出,君北月火药味更重。 “好呀!玩笑开到本王头上来了,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他阴沉沉地说罢,抱着紫晴几个旋转,便将紫晴压到床榻上去,欺身而下,故作阴鸷地盯着她看!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凶起来,很冷很恐怖,估计连阎王爷见了都会害怕吧! 可是,紫晴偏偏不怕,而且觉得他凶起来的样子,比不凶的时候还爷们,还有男人味! 她捧着他那线条分明,轮廓硬朗的俊脸,看着看着,笑着笑着,渐渐安静了。 而君北月就算真正生气,见这个女人的笑容,那么开心,开怀的大笑,再天大的怒气,也都会瞬间烟消云散。 两人鼻目相对,几乎贴着,安静下来,才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轻轻洒在她脸上,而她因为气息不稳而起伏波动的xiong部,就抵在他胸膛上。 “挑起本王的怒火,很严重。”他低声。 “我吃醋,我介意,你马上回漠北去,一刀杀了那个白萌萌!把她的人头提来见我!要不,我死也不原谅你!”紫晴故作认真,一字一句说警告。 “好!”君北月想也没想,竟转身就走! 这个女人其实不知道,只要她点头,冲冠一怒就算得罪白虎将军,他也会豁出去的! 只要她认认真真要求他,他就一定会做! 就算她真的当了祸水,他也会告诉天下人,祸水怎么了,就他宠出来的! 可是,紫晴并非那样的女人! 见君北月要走,她立马抓住,“说笑呢!” 君北月看她,猛地就挣开,紫晴一个翻身,都顾不上滑落肩头的长袍,伸开双臂阻拦,“我不是不介意,我是不需要介意!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 她当然会介意,只是,她相信这个男人不会让她失望,在这种事情上,不需要让她担心! 她也相信,相信自己可以抓住他的心,尤其是脸上的秘密揭晓之后,发生的一切,更让她有足够的信心。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紫晴说着,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走近,指着君北月的胸膛,认真道,“你,是我的!” 寥寥几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不需要介意,不需要哭哭啼啼,愤怒质问。 “你,是我的!” 这句话就够了,就是她给予他,最强有力的反应! 君北月懂! 他笑着,猛地就一把将紫晴捞入怀中,一转身压下床榻,吻也随即逼下,就贴着她的唇,告诉她,“就算九天上的仙女,都入不了本王的眼!” 他拉起她的手,重重捶在心口上,认真道,“这条命,这颗心,这个人,这辈子你甩都甩不掉!” 紫晴扬笑,“这条命,这颗心,这个人,突然有一天背叛了我,我就……” “一刀杀了,力道狠一点,别像上一回那样。”君北月亦是大方扬笑,上一回在大理寺,如果她力道狠一点的话,他早就死在她手上了。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刺在上一回的伤口上!”紫晴说罢,冷不防埋头而下,隔着单薄的衣物,狠狠往君北月心口咬下! 君北月仰头看着天花板,唇畔泛起一抹暖暖的笑容,心口的疼痛,好清晰好真实。 “女人,明天……就要走了。”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 这话一出,紫晴咬得更狠,“你可以不杀白萌萌,但是不许再见她,一眼都不许让她见着!” 敢觊觎她的男人,她会让白萌萌好好活着,但永远都休想再见君北月一面! “一定!”君北月郑重承诺! 729严重,有人泄密 夜,有时漫长,有时短暂。 这一夜,紫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却知道,这一夜似乎是那么长时间以来,最美好的一个夜晚,她依偎在他怀中,和他闲聊,聊好多好多事情。 比如他的小时候,比如他还没有遇到她之前的一切,又比如在分别的这些日子里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有些是大事,她听得入迷,有些却是一些小事情,她也认真听着! 听着听着,时不时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下颌,从她仰躺的角度看去,他的下颌,他说话时滑动的喉结都特别迷人! 让她忍不住有亲吻的冲动,而他说着说着,有时候会停下来,看着她,看着看着,唇就覆了下来,吻到她抗议,他才放开! 这一夜,其实很漫长,却怎么都觉得短暂,如果时间能再慢点多好。 后来,紫晴累了,她就想着睡一会儿就起来,再听他继续讲,无奈,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枕边,空荡荡的,不见君北月! 莫名的一慌,紫晴连忙起身,这才见君北月就在一旁窗前,看着一份密函,剑眉紧锁。 一见密函的封面,紫晴就知道这是虎军的战报,而君北月的表情告诉她,北疆一定是出事了! 要知道,之前虎军来的战报,都是捷报! 她起身穿好衣裳,不忘为他泡上一杯青茶送过去,“出什么事了?” “敏罕穆德尔提前杀下北疆高原!”君北月淡淡道,一句话,直接道出北疆的危机! “怎么会!”紫晴惊声,敏罕穆德尔没有理由这么做,杀下北疆高原,他就失去地势上的优势,他大可等君北月杀到高原脚下,再发起进攻! 而且,他如果采用保守的战略,不发起进攻,而是让两军僵持,他会占到大便宜的,因为此时正值寒冬,北疆高原尤其寒冷,必定要熬到来年夏天才会回暖的! 在这种气候条件下,大周军根本和匈奴军耗不起的,除非有大量的棉被,粮草! “他在逼本王改变战略!”君北月冷声,他之所以可以放心地离开,是因为三大虎军一路打到北疆高原之下,都可以不需要他亲临现场指挥! 而一旦局势变动,这么敏感的时候,他必定要在场拿主意的! 听了这话,紫晴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人泄密!” 敏罕穆德尔知道他已经离开,所以,才杀下来,就要揭穿他不在军中的秘密,要虎军军乱! 密函从东秦到君北月手上,以影卫的速度最快最快也得十多天,也就是说,事情已经发生十多天了! 如今北疆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敏罕穆德尔一杀下来,三大虎军面临的就是决策问题,要撤退,还是以什么战略拼杀! 这个时候,没有个领头之人,大周军第一次面对比西凉兵还野蛮的人,别说是一般士兵了,就是将领都会乱呀! “谁泄的秘!”紫晴冷声的,这些情况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军中有奸细! 君北月离开,一直都保密,而至今,也就在漠北公开过身份! “难道是漠北……”紫晴惊声,可转念一想,又不是,就这份信函的时间上看,在君北月还没有抵达漠北的时候,敏罕穆德尔就行动了! 无疑,奸细的军中! 君北月在沉思,紫晴咬了咬牙,虽然不舍,可她总是比君北月还果断,“北月,你马上就走!我也必须尽快赶赴漠北!” 君北月看着她,正要开口,紫晴拉住他的手,却笑了,“一个月!半年之约,就最后这一个月!不许再偷偷跑来了!” 听了这话,君北月禁不住又是无奈摇头,又是苦笑,多少人说过这个女人是红颜祸水,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是,她是最理解他最支持他的贤内助,也是最有资格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战友! 君北月拉起紫晴的手,重重地印了一吻,道,“一言为定,走吧!” 说走,就走! 她一直没有走上去,和他并肩,而是在后面,让他拉着,追他的脚步,在清晨的寂静中,他牵着她,一路穿过长廊,穿过大堂,穿过整座宫殿。 紫晴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男人牵着,走过了万水千山,穿越了好几个世纪。 永远这样,该多好! 直到白发苍苍,直到不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脚下生风,也还能这样,被他牵着,在后头追着他,一如当初,他把她从寒相府牵走一样,该多好! 告别了西荆皇帝,君北月和紫晴便从阿克巴楚东门离开,耶律芊芊一路送出城,君北月已经让他留步了,她还执意要送! 这个傻丫头,都不知道当灯泡是多么让人愤怒的事情。 直到送到了沙龙头,路的分岔处,一路往东北,东秦方向,一路往西北,漠北方向,耶律芊芊终于停下来,而紫晴和君北月也不得不在这里分别! “芊芊公主,请回吧。”君北月耐着性子,冷冷道。 耶律芊芊有些怕他,却还是直视他的眼睛,“我还有些话要跟紫晴说,你先等等,我说完……就回去!” 君北月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 耶律芊芊不放心,把紫晴拉到一旁,这才开口,“寒紫晴,你放心,我今晚上就去把那个密室毁掉!我就一个人去,每天去毁一点点,一定会把所有东西,那些玉石,还有药草全都毁了。” 紫晴看着耶律芊芊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别担心,没事的,我死也不会说出去的!”耶律芊芊又保证。 紫晴还是点头,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抵触这件事,如果眼前这个丫头不是耶律芊芊而是别人,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会直接一道灭口的! 可惜,她是耶律芊芊,是影响天下大局的公主,更是司徒浩南未来的妻子! 紫晴握了握耶律芊芊的手,低声,“芊芊,谢谢你,回去吧。” “等你们和浩南凯旋,我带你们去鸣沙山,我知道你们是冲它来的!”耶律芊芊又道。 紫晴微惊,这丫头跟秦嬷嬷待久了,似乎聪明了不少,她笑了笑,“好!” 耶律芊芊这才心满意足离开,而君北月蹙眉看来,“刚刚跟她说什么呢?” 730让我们,战斗吧 刚刚说什么了? 说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很害怕很害怕的事情,可是,不要你知道,舍不得让你知道。 紫晴笑着很灿烂,“你猜?” 见她笑,君北月便知不是什么大事情,耶律芊芊能有什么大事情,无非就是司徒浩南的事情。 他也懒得多问,隐隐叹息一声,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话,说得很平静,却听得紫晴立马不平静,“北月!” “送你过去,来回也不差几天。”君北月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紫晴却很认真,连名带姓,“君北月!” 北疆来封密函,要十多天,别说十天多了,就是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都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事情! 这个家伙,居然还要送她去漠北! 他疯了吗? 而她……想吗? 其实,她可想了,他不说的时候,她就偷偷地,怯怯地想了!控制不住地去想! 可是,紫晴还是毅然先翻身上马,“一个月后,再见!” 君北月立马拉住她的缰绳,看着她,好严肃好严肃,虽然不说话,可紫晴觉得自己都快被攻陷了! 他在这么下去,她会忍不住的! 她会顾不了那么多的! 无奈,就在紫晴想努力说服自己,就几天而已的时候,君北月突然松开了缰绳,轻轻一跃上马。 紫晴心一咯噔,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样!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定,他却偏偏要动摇,动摇又不彻底,给了希望又让她失望,真的好过分。 过分得她从来不哭的眼睛,都酸酸的,有些湿! 本是陪军大醉三千场,都不诉离殇之人,偏偏被他弄得好伤感! 突然,紫晴猛地扬鞭,甩的竟不是自己的马,而是君北月的马,“走!一个月为期,逾期一天都不见你!” 她说罢,这才狠狠甩鞭,转身离开! 生离而已,又非死别,那么依依不舍,那么哀伤难过,作甚呢! 她寒紫晴,从不别捏磨蹭,她要去战斗!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摆平了,没有顾忌了,她要去痛痛快快的战斗! 紫晴没有回头,不断挥鞭,直奔漠北,她不知道她背后,被她一鞭子甩远的君北月有没有回头,有没有驻足,有没有追上几步,她甚至都不知道她那一鞭子甩下去,他的表情! 她头也不回地疾驰,一个月后,她回想起今日这一切,她也没有哭,眼泪只默默淌在心中。 当然,这是后话。 战斗吧! 君北月,让我们战斗吧! 我是红颜,是铿锵的玫瑰!我不当祸水,我不当包袱! 我为大周打天下,为了你,也为了大周天下容得下我,孤岛遗孤! 马蹄疾弛,沙尘飞舞,几日后,紫晴便抵达漠北了。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完全超乎她的意料,她以为,一切不会发生得那么快的! “王妃娘娘,王爷没有料错!南宫城联手西凉,又说服匈奴,如今漠北西边和北边两个方向都有军队,估计三日之内,必定抵达漠北!” “漠北族长交涉无果,答应两军到漠北,以漠北为据点,攻西荆的西北防线!” 影子和冰蝉,一人一句,如实禀告! 紫晴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披风被吹得剌剌作响,她俯瞰整个漠北小镇,这个她最喜欢的小镇早已面无全非。 在飘飘白雪中,看不到家家户户温暖的灯火,也看不到烟囱上冒出袅袅炊烟,阴沉沉的天空下,整个小镇笼罩着一层死寂的气息,一片漆黑,如同一座死城! 就连,就连山脚下那个院子,也黑得都快和山体融到一起,看不到了。 离歌,他也不见了。 “人呢?”紫晴冷冷问道。 “全躲到西北的山林中去,只有漠北族长和几个长老留守。”影子如实禀告,在漠北驻军,可不单单是停留在这里,借个地那么简单! 军营,是最恐怖的一个地方,何况还是匈奴和西凉这两支龙渊大陆上野蛮有名的军队! 在这里驻军,意味着在这里掠夺,索取,食物,物资,还有女人…… 看着脚下一片漆黑,紫晴缓缓眯眼,唇畔勾起了一抹狂佞,凌厉,“三日是吗?不好意思,本王妃先到先得!” 她说罢,立马驾马俯冲下去,风扬起她的长发披风,飒爽英姿,看得影子都有些愣! 只觉得这个身影熟悉而又陌生,这真的是他们那个沉默寡言,孤僻冷淡的王妃娘娘吗? “这……王妃娘娘是第一次亲自带兵打仗吧?”影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真真正正上战场,王妃娘娘似乎真的是第一次。 “走,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打仗!”冰蝉却是骄傲的,立马追下去。 影子紧随其后,他哪里知道紫晴是如何栽培佣兵的,他想王妃娘娘虽然第一次打仗,但有火药倚仗,应该没问题的! 紫晴注视着前方,纵马疾驰,一边冷声,“冰蝉,通知西荆兵将领,驻扎漠北小镇西北和西凉接壤的战线,全军满弓待令。你带三人过去,两日之内,我要看到整条防线建立起来!” “是!”冰蝉立马领命离开。 影子却惊了,“王妃娘娘,我们和漠北族长交涉很久,他们一而再拒绝,阻拦,防线根本建立不起来!” “谁让你去交涉的?”紫晴突然勒缰,冷冷质问。 “我……我……”影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杀手影卫,他不是打仗的料呀,他留下了也一直想把防线建立起来,可是漠北是人家的地方,一大堆老大娘老大爷拦住,他能怎么样? “要不,王妃娘娘亲自去……”影子怯怯道。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紫晴冷声,继续往前,穿过漠北小镇,到了漠北小镇的正北边山林,这是和匈奴的交界线! 这时候,她才止步,回头看着漠北小镇,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影子,去告诉漠北族长,信得过本王妃的话,就把族人们都带回来,好好的住下,该干嘛干嘛。本王妃保证,不管是哪一方,一兵一卒都不会踏入小镇半步!如果,他信不过我的话,十日之后,漠北就是我大周王土!” 这话,听得影子目瞪口呆,他一直都知道王妃娘娘不是一般的女人,但是,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女人身上会有如此大的气魄,就连男人都比不上! 阴沉沉的天空下,茫茫原野上,这个女人骑在马上,一脸冷冽,恍若神尊,似满天的风华全都被她占了去! 她寒紫晴到龙渊大陆之后,确实没有正儿八经带过兵,打过仗,但是,这并不能抹掉她过去的一切,她的身份,佣兵! 龙渊第一仗,来得有点迟,但是,她一定会打得漂漂亮亮! …… 731年纪大了不起吗? 漠北小镇并不大,西边和西凉的接壤的边界线也不长,北边和匈奴相连的边界线也不是很长。 对于接受过专业佣兵训练的雇佣兵来说,有西荆兵的协助,很快就悄无声息把防线建立起来。 紫晴就驻扎在轩辕离歌的院子里,左右两边,离防线都很近。 这两条防线,成八字形,将漠北小镇包围住。 而漠北族人们就都躲在防线之内的山林中,影子一把紫晴的话带到漠北族长那里,漠北族长就立马暴动了! 也没有给影子什么回复,领着一大帮长老,怒气冲冲冲紫晴来! 此时,轩辕离歌的院子里,俨然一副军营的布置! 几个桌子拼凑成一张大桌子,铺着一张大地形图,小小的院子,被分成议事区,疗伤区,而后面的屋子便分割为一间医疗室,一间潦草储藏室! 寒紫晴一袭黑衣劲装,披着血红色的宽大披风,映衬得那张苍白的小脸更加白皙冷傲,她就站在地图旁边,沉敛着双眸,专注在地图上,手中短鞭,时不时指指点点。 漠北族长和长老们怒气冲冲,一路冲到院子门口,一见院子里这个女人,莫名就顿住脚步,怔了。 只觉得这个安静的女人,浑身上下无形之间散发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凌厉之气,凌厉得令人不敢轻易触犯,不敢轻易接近! 明明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无声无息之中就有这种震慑人心的魅力,漠北族长和一干长老都愣了。 直到,紫晴转头看去,他们才缓过神来! “大周曜王妃!” 漠北族长厉声,率先走进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晴只打量了他们一眼,注意力便又回到地图上,一边琢磨地图,一边冷冷道质问,“影子,我没有让你把他们带过来吧?” 影子凭空出现,十分无奈,“王妃娘娘,一大群老大娘老大爷全在不远处,都要过来,我……没办法拦呀!” 这年头,推到个老大爷老大娘的,正直的影子他担不起责任呀! 话音一落,漠北族长就到面前来了,他胡须发白,脸色红润,气喘吁吁道,“曜王妃,漠北不是你大周的地盘,也不是西荆的地盘,漠北是匈奴和西荆共用的,你们马上撤出漠北,漠北不欢迎你们!” 紫晴不理睬,看都没有多看漠北族长,注意力全在地图上,她只冷冷道,“影子,太吵了,全轰出去!” 谁知,影子正要动手呢,漠北族长就一屁股坐在桌上的地图上,双手插腰,冷冷冲紫晴,“哼”一声。 而一旁几位年纪一大把的长老,也纷纷效仿,全都盘腿原地坐下,不走了! 紫晴眸光一冷,终于抬头看来,就在这时候,一群老年人竟浩浩汤汤从院子外头来。 一见他们来,漠北族长立马大吼,“全都坐下,把他们的阵地包围起来!” 果然是族长,一呼百应,几百名老人家,竟真的把院子包围,就地坐下! 这……这是要静坐示威的节奏吗? 影子无奈得直摇头,想当初他就是拿这群老家伙们没办法的,否则,曜王爷的影卫也不会逊色到那么多天,两条战线还建立不起来。 紫晴环视周遭一圈,凌厉的视线落在漠北族长身上。 面对她的目光,漠北族长微微一震,却立马忽视,冷声道,“曜王妃,漠北是我们的家,是西凉和匈奴族人共同的家园,如果你要强行掠夺走我们的家园,那就请把我们这一把把老骨头,全埋在漠北大地上!否则,请你带上你的兵,立马滚蛋!我们不欢迎你!” 家园? “谁会允许自己的家园被人驻兵?你吗?”紫晴冷哼,犀眸直逼漠北族长。 “我……我从来没有允许过任何人驻兵!”漠北族长急急狡辩! “那从两个方向远赴而来的西荆兵和匈奴兵又是什么?他们来做客的吗?”紫晴又问。 “他们……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是漠北族最欢迎的同胞兄弟,他们和你们不一样!”漠北族长继续辩解! “区别是什么,区别是本王妃驻兵这里,他们驻兵整个漠北小镇?区别是本王妃的兵在林中风餐露宿,他们要占据你们的家园,逼得你们不得不躲到山林里去?”紫晴再问! 漠北族长被质问得一句话都狡辩不了,而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突然站起了一个老头子,他指着紫晴怒吼,“这是我们漠北族的事情,我们愿意帮助我们的同胞,我们愿意为他们奉献一切!这些同西荆无关,同大周无关!你们这帮强盗!你们占领了漠北,还口口声声要我们回家,假仁假义,令人不齿!” 这话一出,立马煽动众人的情绪,漠北族长也趁势站起来,踩在紫晴的地图上,高呼,“强盗滚出漠北!还我漠北!” 立马,一呼百应,那个说话的老头子手脚麻利,一下子就冲过来,同漠北族长一样站在桌上,振臂高呼。 “强盗滚出漠北,还我漠北!” “欺负老者,就是大周的做派,假仁假义,令人作呕!” 静坐之后,要开始示威了? 紫晴眯着冷眸,盯着那个老头子看,却冷不丁亲自动手一把就把老头子从桌子上拽下来! 她一句话废话都没有说,没有辩解,就单单这个动作,立马吓得所有呼声都戛然而止! 这个女人,她要做什么? 老头子一脚在桌上,一脚落地,动作很尴尬。一手按在桌上,一手被紫晴狠狠拽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无人敢言语。 就连影子,都屏住呼吸,印象中,王妃娘娘不是不敬老之人呀! 敬老护老,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一种品质。 紫晴当然是敬老之人,只是,她也最恶心这种顽固不冥,倚老卖老的老不死! 她冷冷地盯着老头子,唇畔缓缓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意。 看得老头子惶恐不安,立马大叫,“臭丫头,你要干什么,我今年九十八岁了,你还敢欺负我,你……你……你会被世人诟骂的!上天有眼,就看着呢,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那是以后的事了! 紫晴猛地一拽,立马将老头子狠狠拽下地,冷声,“年纪大了不起吗?本王妃倒要看看,年纪大能怎么个了不起法!” 她说罢,直接拽着老头子的手,将他往院子外头拖走! 732紫晴的防线 就算是个年轻的壮汉,都未必挣扎得过紫晴的手劲,何况是个老大爷! 紫晴风风火火,拽着人大步往外走,那架势,那气场,那冷漠阴沉的小脸,看得坐在地上的老大妈老大爷全都不自觉为她让道! 原本,就是一群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主张和气生财的老人家,原本以为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没人敢乱动来威胁寒紫晴,却没有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敢动手! 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呀! 就在众人不自觉胆怯后退的同时,那老大爷终于缓过神来,杀猪声似大叫,臭丫头,“你放手,你想怎么样,我年纪那么大了,你还不放过我,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放手!放手!你这个孽障!” 任由老大爷挣扎,大骂,紫晴就是不放手,也不理睬,废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直到被老太爷拽到院子外头不远处了,这才狠狠甩开他! 一被甩开,老大爷顾不上疼,顾不上痛,爬起来就跑回大队伍里。 紫晴也不追,冷哼一声,“影子,拿铲子来!” 铲子? 她要干什么? 影子不解,却立马恭敬送上。 谁知紫晴居然就地挖坑,亲自一铲子一铲子挖,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个大坑! 紫晴将铲子狠狠插入坑中,一脚压在铲子上,一手插腰,冷眼看众人,“影子,把人拽过来,漠北大地我大周要定了,闲杂人等,全部就地埋了!” 这话一出,那说话的老头子第一个拔腿就跑,他的手腕被这个臭丫头都勒出血来了,他非常清楚,这个丫头是认真的! 老头子一跑,立马一大帮人跟着跑,年纪大人的人是最欺软怕硬,也是最胆小的! 跑的人越来越多,漠北族长惊呼不断,“你们回来!回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回来,怕什么啊!我就不相信她真的敢这么做,丧尽天良,迟早被天收回去的!” 漠北族长和几个长老,一边骂,一边劝,可是,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谁都还会听他们的,一会儿,一大群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影子在一旁看着,险些给笑出声,不得不承认,王妃娘娘好凶,好酷,一句废话都没有,一把铲子逼退一大群难缠的老家伙! 最后,就剩下族长和几个长老,紫晴冷冷地看着,冷不丁不耐烦道,“影子,还不把人给我拽过来!” 话音一落,影子都还未动手,别说长老们了,就连漠北族长都拔腿就跑,狼狈得像落水狗! 这帮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就别他们客气,你越是客气,他们就越仗着年纪大越得寸进尺,还会满口道理讨伐你。 人走光了,影子才松口气,走过来竖起大拇指,“王妃娘娘,这一招高,实在是高,吓他们一次,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捣乱!” “我没吓他们,死一个不足惜。”紫晴冷声,转身就走。 因为所谓的同胞,所谓的一脉血缘,所以,就可以让匈奴和西凉的野蛮兵毁了漠北吗? 因为漠北本就是西凉和匈奴共有的,就可以允许他们来毁灭,而不允许她这个外人来保护吗? 这是什么歪理,他们可有想过,族中的孩子,女人? 战争中,最需要保护就是孩子和女人,屠杀和欺凌,身为佣兵的她见过太多太多了。 如果那帮老家伙们不走,她真不介意埋几个,杀鸡儆猴! 人一走,紫晴便收拾心情,回院子。 案几上的地图并非是漠北的地图,而是西凉的地图,影子都看得迷茫,不知道这个女主子心理到底是怎么盘算的! 而就在这时候,侍卫突然匆忙而来,“报,西边防线那边有情况,南宫城的人马打头阵,杀过来了!” “消息倒是灵通,知道本王妃来了!”紫晴冷哼,交待影子留守阵地,立马翻身上马疾驰去前线! 西荆毕竟兵力有限,只从阿克巴楚派遣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弓箭队支援,剩下的,就是紫晴分派在这里的三名佣兵! 而对方,打头阵的是南宫城的人马,一个个武功高强,后面是西凉的大军,据探子打听,有五千多人! 影子不放心,还是追了过去。 西边防线,冰蝉早已按照紫晴的要求,部署好一切! 紫晴一下马,立马就甩鞭驱走马匹,影子随即落下,原本以为会看到一条不错的防线的,谁知道放眼看去,周遭竟一兵一卒都没有! “王妃娘娘,人呢?”影子惊了。 “在这里!”回答的影子的不是紫晴,而是冰蝉,声音幽幽,极难听出方向。 影子大惊,急急转身头看去,如果不是分辨气息,他还真找不着冰蝉,而冰蝉,就在他身旁! 一身雪白的衣裳,从头罩到脚,在冰雪覆盖的山林里等同于影身,突然不认真看,真看不出来! 这种雪衣,是特制的吧! 影子连忙起身,在认真一看,总算是见着真正的防线了! 整条防线上,位于两山之间,每间隔十来步,就有一个雪衣弓箭手,他们匍匐在地上,在雪球上,在石头上,在树干边,如果不认真看,只会把他们当作被冰雪覆盖的石头,木杆。 好一个隐身之术! 影子立马就明白了,一想到西荆兵冲到面前来还不知道利箭就在面前的场景,他禁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战场战役赶紧开始! “穿上!” 紫晴递来雪衣,唇畔扬笑,突然倾身而前,整日都匍匐在地上,和白雪融为一体! 冰蝉也冲影子笑了笑,蜷缩身子,就隐身在石头旁边,不认真看,在昏暗的光线里,只会当他是一团雪球! 此时,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影子连忙穿上雪衣,翻身跃上大树! 马蹄声哒哒,正是南宫城的两位少爷亲自率兵而来! 两位少爷,武功非凡,正想借机一展身手,在西凉兵到来之前,杀寒紫晴个抽手不及,为南宫城扬威! 可是,很快,探子便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报,大少爷,二少爷,前面没有发现敌军!” “怎么可能?不是说寒紫晴亲自过来的吗?”南宫二少爷狐疑了。 “呵呵,区区女流之辈也敢上战场,我看八成是被我们吓跑了吧!”南宫大少爷不屑冷哼。 733她的战场 南宫大少爷历来自诩出身名门,就连自家的兄弟都不曾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女人放在眼中呢! 南宫城主让他为西凉军打头阵,他都觉得屈才。 只想速战速决,在漠北小镇建立据点,汇合匈奴兵,一起打到西荆阿克巴楚去,一雪大姐南宫媚的家仇,也为父亲向君北月讨一口气! 武林人士,虽自由自在,习武为尚,但是,论真正的武力,还是无法和朝廷大军抗衡,南宫大少爷野心勃勃,自然想抓住机会,好好玩票一把的! 然而,南宫二少爷却很谨慎,“大哥,听说这位曜王妃不简单,我们还是别大意。” 可惜,大少爷根本听不进去,实权在他手上,他瞥了二少爷一眼,不悦道,“区区一个女人,就算三头六臂还是女人!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他说罢,不屑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管她来不来,先到先得,漠北是我们的!走!” 一路长驱直入,穿过山林之路便抵达漠北小镇边缘,果真如探子所报的一样,这里没有任何防守! 眼前的情况,让南宫二少爷很不解,难不成信息有错,寒紫晴真的没有来? 南宫大少爷骑在马上,忍不住扬声大笑,“是谁说寒紫晴来夺漠北的?我南宫城坐镇漠北,谁敢争锋!” “大哥,匈奴和西荆兵也有探到消息,不可能出错!”南宫二少爷认真说道。 “那就是她知道本少爷亲自出马,灰溜溜逃走了!大周要真有种,就让君北月来!” 南宫大少爷话音一落,冷声,“来人,报西凉和匈奴,危机解除,可挥兵前来,本少爷在漠北小镇准备好美酒佳肴,欢迎他们!” “是!”侍卫立马领命而去。 南宫大少爷心情大好,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大声道,“兄弟们,我南宫城第一次参与战争,你们可得一个个全都打起精神来,可不能输给西凉和匈奴大兵!即刻起,我们也将采用军中编制,本少爷为将军,你们……呵呵,你们都听好了,最先抵达漠北小镇,到达族长大院者,本大少爷将亲自册封会副将!” 南宫大少爷话音一落,身后近十人率先就骑马冲出,而陆陆续续大一片人马前仆后继,全朝林中冲来,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漠北小镇的镇区了! 南宫二少爷见状,也不自觉心动了,挥鞭赶上,南宫大少爷扬声大笑,亦是挥鞭急追,片刻而已便冲在最前头! 一时间,寂静的丛里一片喧嚣,马蹄疾弛,震天动地! 紫晴匍匐在地上,一身雪白和雪地融为一体,只见她那一双犀眸,冷静冷厉,仿佛天塌了都影响不到她丝毫,她眯眼盯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动静! 就一片丛林的距离,以前面的马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千军万马就将把这里踏平。 影子在树上远眺,心惊胆战,握箭的手心也不知道何时发汗,湿漉漉的! 要知道,那可都是高手,虽然王妃娘娘的弓箭手埋伏得极好,可是,以弓箭手放箭的速度,未必能抵得过他们呀! 万一被他们冲过来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影子看了看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的王妃娘娘,再看看远远冲来的马群,一颗心砰砰砰地乱跳,紧张得不自觉屏住呼吸!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速,就快冲过来了,就快靠近了! 怎么还不放箭,还不行动! 影子大急,正要落下去,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嘶……” 马儿嘶鸣! 怎么回事? 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很快,一声声凄惨的嘶鸣声接二连三传来! 影子连忙登高看去,眼前的一幕便让他惊呆了! 这……这应该怎么形容呢! 一切都早就埋伏好,林中里几乎遍地是陷阱,特制大号老鼠夹,就等着马蹄靠近! 冲锋而来的马匹,居然排山倒海一批一批,前仆后继,全都栽倒,马上的人,一批一批全都甩出来! 马匹之前的速度越快,冲击力越大,人就摔得越远,越重! 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停下来,前仆后继,全都摔下马,远远被弹出去,而就在人弹出去的瞬间,一抹抹雪白,在地上动弹,一道道利箭飙出,精准无比,箭无虚发,一剑毙命! 他们用的特制的弩箭,单手便可发箭,威力比弓箭还要强三倍! 这批弓箭手,怎么可能抵得过武林高手! 可是,他们就像是专门等候这个时刻的到来,趁着人被甩出马的瞬间,毫无抵抗力,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利箭就没入了他们的心口! 武功再高,瞬间失神,足以毙命! 这就是寒紫晴的战场,虽然没有现代的枪林弹雨,但是,也片刻都容不得失神,一旦大意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代价! 数百武林高手,几乎全军覆没,就连马匹都无一生还,就只剩下南宫城的两位少爷,毕竟武功了得,没有毙命! 可是,他们的大意也让他们双双负伤,一个肩膀中箭,一个腿部中间! 兄弟二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紧张而戒备着看着周遭。 而周遭,一切早已恢复平静,所有弓箭手倚仗着特制的弓弩,两三道箭瞬间发出之后,一个个全又匍匐伪装,危机混乱之际,他们动作极快,谁都没有主意到他们! 此时,满地弓箭手,无声无息。现代的武器,战略,加上古代的闭气功,让隐身伪装之术得到完美的应用! 南宫两兄弟,根本没有察觉到一地雪白,注意力都在雪地上面的树丛中。 而紫晴,倚坐在地上,背靠大石,宽大白雪兜帽完全盖住她的脸,她低着头,注意力都在不远处那两双脚上。 袖中,她紧紧地扣住弩箭的机关,锋利的弩箭,随时可能飙出去! 武林是武林,朝廷是朝廷,历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南宫城主先毁掉这份默契,那么,就休怪她不讲道理! 武林世家又怎么样,武林高手又怎么样,谁赢了谁才是霸主!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邪,单眼瞄准,猛地就起身…… …… 734完美一战 “咻……” 利箭凌厉飙出,正中南宫大少爷心口。 南宫大少爷不可思议地转身看过来,只见紫晴一身雪衣,缓缓站起,单手拿弩,瞄准南宫二少爷! “大哥!”南宫二少爷的注意力却全在大少爷心口上! 他目瞪口呆,他一时半或都缓过神来,他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他们可是南宫城的人呀,都还没有看清楚对手是谁呢,居然…… “大哥!不要!”南宫二少爷惊呼,可是,不管他的声音多大,都无力回天,南宫大少爷猛地喷出一口险些,立马栽倒下去! 紫晴的箭,不仅仅狠,而且毒,剧毒! 否则她怎么敢以区区三百多弓箭手,埋伏在这里等待西凉大军呢! 看着自己的大哥倒下,南宫二少爷疯了一样,猛地转身朝紫晴看来,一见她一身雪衣,又定神看了看雪地,这才震惊地发现满地埋伏! “你们卑鄙!” 他拔剑怒直紫晴,可一运气,立马丹田大痛,根本提不起劲! 毒,肩上的利箭有毒! “寒紫晴,你好卑鄙!”他怒斥,即便再愤怒,都不得不退!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女人这样还叫打仗吗? 他必须回去告诉西凉兵,否则,谁到这里都会吃亏! 南宫二少爷步步后退,紫晴而原地不动,任由他指责怒骂,她自清风朗明月,慢条斯理调整弩弓,利箭。 她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南宫二少爷一眼,沉敛着双眸,认真而专注地在箭头上涂抹毒药,纤纤素手轻轻抚过,天晓得那是什么的剧毒! 如此安静的寒紫晴,一句话都没说,可浑身上下去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这个女人可远观可不可近玩焉,这个女人,相当危险! 南宫二少爷的愤怒很快就被恐惧取代,他的视线都不敢离开寒紫晴,生怕一离开,一个不小心,就会立马暴毙在她的利箭下! 他一边往后跑,一边不断回头看她! 一直跑,一直看,怎么说也是个习武之人,武林高手,可是,此时此刻,却狼狈得像一条落水狗,六神无主,都没有察觉到他背后的杀意在靠近! 突然,“哼!” 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僵住,怎么回事?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缓缓低头看去,竟见……竟见一把刀子从自己背后捅到了腹前来! 他震惊、恐惧得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再说话。 他整个身体都在摇晃,他远远看着前面的寒紫晴,那个女人,居然已经不理睬他了,早转身同一旁的侍卫说话,她眸光睿智,表情冷傲,她是不是又在谋划下一个战场? 这个女人的手腕,态度,聪明,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来说,都是可怕的! 因为,一旦牵制不住她,让她失去了羁绊,必定一发不可收,无人能阻拦她什么! 南宫二少爷似乎有话好说,可是,他没有机会! 影子轻轻一推,他便“嘭”一声,应声倒下! 马的尸体,人的尸体,一地血迹,一片狼藉,这一场战役,从头到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神速得令人人瞠目结舌,无疑,这是最完美的一战,寒紫晴是最完美的胜利者! 然而,最可怕的是,这个胜利者冷冷看着一地血迹时,几乎是面无表情。 这小小的胜利,怎能博她一笑呢! “冰魂,收拾战场,每人增配一把毒弩,在天黑之前,必须部署完毕!”紫晴冷冷道,转身就走。 影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位女主子打起仗来,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比曜王爷还冷,比曜王爷还寡言,比曜王爷还心狠手辣,面不改色! 如果说之前是欣赏,那如今对于这位女主子来说,影子更多是敬重! “王妃娘娘,小的还以为你会用上火药呢!没想到……”影子嘿嘿笑道。 “今晚,应该能用得上。”紫晴说着,突然转头对影子神秘的笑了,这一笑,笑得影子都毛骨悚然! 王妃娘娘,你不知道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笑了,有多么迷人就有多么恐怖吗? “我很久没有用火药了,这批火药据说威力不小,可以期待的!”紫晴说罢,转身就回院子去,留影子一人很不解! 王妃娘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晚就可以用火药了,难不成两边的大军今晚就会到吗?依据实时监测的探子来报,最快也得明天天亮呀! 而且,南宫城这打头阵的两位少爷,有来无回,南宫城那边要等不到人,必定会有变动吧! 今天晚上,这个女主子不会是想主动出击吧? 影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紫晴早就进屋去,检查好了留在自己身旁的几颗炸药之后,她便睡了。 可一躺下去,立马又翻身起来,从怀中掏出药丸来服用。 这是耶律芊芊从皇宫里偷偷拿出来的良药,补气养神,原本有两大盒,她只拿了二十八颗。 从和君北月分开的那一天开始吃,一天一颗,刚好可以吃一个月! 这些药丸吃完了,君北月也该来了! 这一月,要战斗,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战争中,身为佣兵,排除杂念是最基本的素质! 这一月,只有战役,只有必胜,没有孤岛,没有君北月,没有轩辕离歌,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和她的佣兵! 紫晴服下药丸就躺下了,没有更衣,也没有熄灭灯火,只见她缓缓阖上双眼,小脸安静。 似乎睡着了,却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入夜的漠北,尤其安静,只剩下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影子抱着长剑,坐在外头的大树上守夜,月光之下,雪地之上,一片静谧。 却突然,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竟然躲过了影子的视线,没入院墙。 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很快,便有数道黑影全都没入院中。 屋子里,紫晴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放在身前,睡颜寂静,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靠近。 昏暗中,数道黑影突然凭出现,悄无声息落在屋内,几个人一下子就把床榻包围住了,而为首一人,白发苍苍,眸光犀冷,看得出来,隐着滔天的怒意! 冷不丁,他扬剑“铿”一声,刺在地上,怒声,“寒紫晴!拿命来!” 这时候,紫晴才慵懒懒地睁开眼睛,面对眼前的黑衣人,她没有慌张也没有惊诧,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见寒紫晴没反应,老者分明有些震惊,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拔剑就直刺紫晴过来…… 735我有资格 面对利剑,紫晴猛地一个后空翻,直接破窗而出,黑衣刺客立马蜂拥追上,而与此同时,影子率所有影卫及时赶到! “王妃娘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堂堂南宫城主,武林最德高望重的尊者,居然也会干出这种暗杀女人的行当,真真令人……” 紫晴顿了顿,嘲讽地瞥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眼,故意拉长了语气,:“真真令人……刮目相看呀!” 这话一出,老者脸上就挂不上了,索性一把撤下黑布蒙面! “寒紫晴,今晚老夫不杀了你就不姓南宫!你居然敢杀我南宫城两大少主,拿命来!” 南宫城主生了好几个女儿,才生出儿子来! 南宫大少爷和南宫二少爷更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那两人,一文一武,可以说是南宫家主的人选! 没想到,居然就那样不明不白死在寒紫晴的手下,南宫城主能不气愤吗?他能不连夜杀过来吗? 寒紫晴不死,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 南宫城主一露出真面目,紫晴就笑了,“南宫城在我夫君手下输不起,没想到两个儿子,在本王妃手下也输不起!” “你!你闭嘴!”南宫城主气结! 紫晴岂会乖乖听话,岂会怕他,又伶牙俐齿道,“南宫城主,两军交战,失败一方必要投降求和,本王妃还等着你来投降,没想到你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要刺杀本王妃?原来你不懂规矩呀!不懂规矩还来打什么仗?匈奴兵和西荆兵不嫌你丢脸吗?” 损人,紫晴不是不会! 南宫城主气得险些吐血,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会被逼到暗杀一个女人,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讽刺! 或许,他后悔搀和两国之事,或许,他后悔没有早点杀了寒紫晴!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冷不丁箭步上前,“寒紫晴!老夫杀了你!漠北的规矩是老夫定的,不是你定了!就算你今天投降,也得把命拿来!” 与此同时,所有黑衣人也一并拔剑袭去,影卫正要拦,紫晴却陡然厉声,“等等!” “你没有资格跟老夫谈条件,老夫要拿你的人头祭我死去的两个儿子!”南宫城主怒发冲冠,疯了一样,冲紫晴扬剑! 幸好几个影卫和影子分离阻拦,否则,紫晴危矣! 然而,几个影卫加上紫晴,都敌不过南宫城主呀! 紫晴后退得远远地,虽是后退,却不狼狈,她眸光冷厉,怒声,“南宫城主,有种就跟本王妃单挑,否则,就算本王妃死在你剑下,也不服你,觉得你没种!” “你说什么!”终于,南宫城主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要跟他单挑? 他没有听错吧! 她不应该是掉头就跑的吗?她知不知道他南宫城主是什么人物! 她以为她丈夫可以和他打成平手,她就有资格和他单挑了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寒紫晴,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夫打?”南宫城主质问道。 “就凭本王妃杀得了你两个儿子!”紫晴不仅仅自信,而且冷傲,分明是挑衅! 这话,听得南宫城主五脏六腑全都要气炸了,“你!” “就是我,有种,就单挑!生死不记仇!不相怨!” 南宫城主不断深呼吸深呼吸,片刻才缓过劲来,怒声,“臭丫头,既然你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如果本王妃失手杀了你,老城主到了阎王爷那里可别怪我欺负老人。”紫晴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闭嘴!不知天高地厚,领死吧!” 南宫城主说罢,陡得凌空而上,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一飞冲天跟上去。 影子目光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却隐隐有些担忧! 而南宫城主带来的几名黑衣高手,却是一个个一脸不屑,双臂环胸,等看好戏! 就算是君北月在此,也不敢这么大的口气吧,这个女人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她当自己是什么人呀! 杀两个少主,必定是埋伏好的,面对面打,两个少主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她捏碎了,没想到她还敢挑战到城主脑袋上来! 这个女人,一定是龙渊大陆最没头脑,最狂妄自大的女人! 影子看着对面一张张不屑的脸,他冷冷哼了一声,仰头看去,心中默念着,王妃娘娘要争气呀! 而空中,紫晴一追上来,南宫城主就长剑直刺,一时间剑芒大方,别说靠近剑刃,就是挨近剑芒,都会被那凌厉所伤! “寒紫晴,老夫一招之内,就要你去见阎王爷!” 南宫城主冷声,猛地发力,人随剑走,人剑合一如利箭一般,冲紫晴飞来! 可谁知,紫晴非但没有闪躲,反倒停了下来,面对南宫城主一人一剑,毫不畏惧! 她唇畔勾起狂佞放肆的冷笑,长发因为凌厉剑气的逼近,而疯狂翻扬而起,很快,她的衣裙也迎风飞扬! 剑气逼近,下一刻,就是剑刃了! 那刀尖儿就是冲着她心口来的呀! 下面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黑衣刺客,一个个都呆着了,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不会真的疯了吧! 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要躲吗? 这一剑下去,以南宫城主的力道,一定是穿透整个心脏,从前胸穿到后背的! 影子整个后背全都湿透了,看着空中那一幕,手脚都瞬间无力,很想冲上去替王妃娘娘挡,可是,他的双腿双手根本不受使唤! 剑芒像是把紫晴吞了一样,瞬间淹没了她的身影,而剑尖…… “铿!” 一剑正中她的心脏,可是,却没有刺入,反倒是南宫城主的长剑被震得铿铿作响! 怎么回事? 南宫城主大惊,只是,已经晚了,剑芒中,长短衣裙疯狂张扬之中,寒紫晴那寂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邪,狂佞! 这一抹笑,倾城倾国,这一抹笑,足以傲视天下群雄! 就在南宫城主大惊之际,她一手夹住剑刃,猛地运气,一下子就将剑刃从她心口上推出去! 这力道之大,远远超过南宫城主的想象,推得南宫城主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只见锋利的剑刃上,居然刺中了一个黑色的圆球,类似铁球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帮寒紫晴挡下那一剑的吗? 南宫城主顾不上那么多,正要甩掉…… 736火药伺候 就在南宫城主要甩掉刺在剑刃上那个小黑球的时候,紫晴立马伸手阻拦,“慢!” “你玩什么把戏!”南宫城主怒声。 “南宫城主,你有什么遗言吗?”紫晴笑着问道。 “你说什么!”南宫城主暴怒,不跟她多废话,立马提剑要甩开那东西,可谁知,就在这瞬间,紫晴突然猛地翻身俯冲而下,与此同时…… “嘭!” 一声天雷骤响,哪里还看得到南宫城主,只见空中一阵爆发,一阵白烟,闪过火光,如打雷闪电一样,就什么都没有有! 紫晴缓缓落地,,与此同时,支离破碎的碎片从空中掉落,落了一地,烧焦的味道十分恶心。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东西没了,人……也没有了! 影子等影卫虽然知道怎回事,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妃娘娘居然会这么用火药! 这一批火药第一次启用,居然把武林隐盟主,武林第一高手,武林中最德高望重之人,南宫城的一家之主,南宫城主,瞬间给炸没了! 真真正正的粉身碎骨! 就连影子都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太快了点,太直接了点呀! 紫晴对地上的碎片却不屑一顾,这种时候,别再来跟她讲什么道义,什么慈悲,什么卑鄙,什么高尚! 成王败寇,没有人会追究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南宫城主仗着武功高强,她为何就不能倚仗武器精良呢? 所有黑衣人,全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主子,他们的首领,他们南宫城的灵魂呀,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刚刚,那一阵巨响,那一阵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呢! 满地的碎片,又黑又焦又碎,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寒紫晴,你把我们城主怎样了!” “马上把我们城主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终于,他们缓过神来,一个个愤怒警告! 紫晴瞥了众人一眼,嗤之以鼻,只冷冷赏了两个字“死了。” “什么!” “不可能!” 他们怎么敢相信,不是说好单挑的吗?不过才一招! 怎么就,怎么就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呢?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拾起地上一抹金牌,惊呼,“这……” 紫晴冷酷无情,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翻身上马,丢给影子一个命令,“统统杀了,砍下脑袋,丢回南宫城去!诏告天下武林,再有敢干涉战争,国政者,南宫城主就是他们的下场!” 她说罢,立马策马疾驰往山林中去! 第一枚炸药启动,正是她下令出兵的信号,解决了南宫城这个麻烦,她当然要主动出击! 在她寒紫晴佣兵生涯中,就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这个四个字,也从来没有“防守”这个词! 她只进攻! 做好十足的准备之后,毫不保留,疯狂地进攻,一战决胜负,从不拖泥带水! 西北方向交待给冰蝉,紫晴亲自驱马直奔北边,对抗匈奴兵! 西北方向,有五千西凉兵,而北部,却有不少匈奴兵! 因为,西凉完颜烈是倾尽全力和西荆打,兵马都在西线,而匈奴这边,敏罕穆德尔还没有把兵力全部调派走! 漠北这边要调派掉军队,还是很容易的! 匈奴兵来了两万人,全都是非常野蛮残忍的奴隶兵! 而紫晴手上,除了影子那边的影卫之外,就她身旁六个佣兵,还有西荆阿克巴楚调派过来的三百弓箭手! 弓箭手全都给了冰蝉那边,相当于此时此刻,北边防线,要面对两万匈奴奴隶兵的就只有紫晴一人,和三个佣兵! 紫晴刚刚抵达北边防线,西边那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打起来了! 陷阱,弩箭,毒攻,对于冰蝉的作战能力,紫晴还是可以放心的! 最难啃下的是她这边! 她一停马,三个佣兵便从林中窜出,当年十来岁的佣兵,如今也都大了,常年累月的特训,在他们脸上留下刚毅,铁血的气息。 “主人,一切都准备就绪,这是路线,请你过目!” 佣兵说着,送上一张小地图,上面除了星星点点,一条曲线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紫晴却看得认真,一边看地图,一边往前看去! 不一会儿,冲杀声突然从前面山林里传来,如她所料,匈奴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还有多少个炸弹?”紫晴冷声。 “十个!”佣兵如实回答! “加上我身上的……”紫晴喃喃自语,却没有考虑多少,眸光一冷,立马下令,“一切按原计划行动!” “是!主人保重!”三名佣兵恭恭敬敬,眸中藏着一抹心疼,却没有流露。 领命之后,便各分东西离开,而紫晴,她一把挥掉宽大的披风,正扬鞭,就在这时候,一阵恶心的感觉突然涌上来,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回事? 她干呕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这几日到漠北饮食方面一直都没有按三餐来,估计是胃出问题了! 只是,她顾不上那么多,深呼吸了片刻,把恶心感压下去之后,猛地就挥鞭,直冲山林,迎着前面那震天动地之处冲了去! 一路疾驰,一路呼啸,如利箭窜过山林,终于,她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到了山的另一边密密麻麻,一片匈奴大军! 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带着高高的箭头大帽,象征着将士的身份,他们骑在战车上。 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不……可以说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奴隶,就如同畜生一样,趴在地上,似恶狗,似饿狼,他们有的拉着车,有的两手空空,趴着在地上,像豹子一样,随时可能扑过来! 这是匈奴的奴隶大军,龙渊大陆上,除了南诏兽军之外,最残忍野蛮最不屈不饶的一批军队! 紫晴眺望东方,心想,她的丈夫,君北月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正面临着这样的敌人! 他们,其实从未分开;他们,一直都在并肩作战! 紫晴拽着披风,举国头顶猛地扬起旋转,吹起长长的口哨,竟将山脚下匈奴大军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 “本王妃在这儿呢!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畜生!” 她冷声,扬声大笑,甩掉披风遮挡在自己面前,却冷不丁取出弩箭,“咻……”一声,直穿披风,正中那最高大战车上,帽子最高的将领眉心! 杀掉他们的最高统领,会彻底激怒所有奴隶,他们拼了命也要把你撕咬成碎片! 这个女人,她要做什么?玩火吗? 她,没想做什么! 她,一直都在战斗! 瞬间,如野兽般咆哮声震动整个山谷的,山下所有奴隶就像脱缰的野马,数以万计,全部冲紫晴冲过来…… 737肆意,风华万千 不过一座小山丘的距离,山下千军万马,山上就紫晴一人! 数以千计的奴隶,仿佛脱缰的野马,疯了一样,全都冲她这边冲上来,怒吼咆哮声,战鼓雷雷声,响彻整个山林! 洪水猛兽,也不过如此吧,可是,这个女人却分毫不为所动,她骑在高大的马匹上,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持弓弩,冷傲地俯瞰山下一切! 阴沉沉的天空下,她站在山头上就好似一尊无人能及的神祗,俯瞰众生万物,仿佛漫天的风华全都被她一个人占了去! 她眸光犀冷,眸中映出的全都是野兽一般奴隶军的影子,恐怖凌乱,而她唇畔却至始至终勾起一抹狂妄放肆的笑,全然不把脚下的危险放在眼中! 不一会儿,数十个体格强壮高大的奴隶就占满整个山头,将紫晴团团包围住,而他们身后无数奴隶像洪水一样疯狂涌上来! 寒紫晴,她还不逃吗? 她不会是要以一敌千,一个人面对这数万奴隶军吧! 疯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突然,一声哀嚎,冲头阵的数十奴隶猛地跃起,全部朝紫晴扑过来! 只见紫晴勒僵,掉转马头,弩箭横扫,不顾迎面扑来的奴隶,就是往前冲! 一边冲刺,一边不断射出弩箭,一箭箭皆是剧毒,一箭箭都箭不虚发! 奴隶死伤无数,可是,一把弩箭的力量必将有限,再厉害的武器,都比不过人多! 紫晴刚刚打出一个口子,立马又有无数的奴隶扑过来,填补,她完全被困其中,根本无处遁逃! 而这个时候,她似乎也没有逃的打算了! 只见,她原地站着,唇畔勾起一抹肆意冷笑,环视周遭,提防随时有可能扑过来的奴隶,但凡扑过来,都弩箭伺候! 可是,渐渐地,奴隶越来越多,扑过来的也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紫晴根本应接不暇! 她一边射箭,一边侧头,侧身,踢腿,抬手,种种闪躲! 末了,她甚至腾空跃起才能躲避! 而她一腾空而起,周遭所有奴隶居然趴下了一圈,为后面的奴隶踮脚,一个个迅速垒成人梯,再一次将紫晴团团困住! 就在这时候,一个带高帽子的首领踩着人梯,一步一步登上了人墙! 他不是奴隶,是匈奴的将领! 他冷眼看着已经落地的紫晴,狂妄大笑,“女人,无知的女人!哈哈!君北月的女人,今日,就让我们大匈奴的奴隶的好好尝尝你的味道!” “是嘛?” 紫晴眯眼,弩箭突然就瞄准了那将领! 有前车之鉴,将领下来连忙躲下去,怒吼,“寒紫晴,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祭日,本将领要提着你人头到北疆去送给君北月!” 他说罢,振臂一挥,“列阵,撕了她,留下脑袋!” 话音一落,所有匈奴人梯子瞬间就瓦解,训练有素十分有秩序地将紫晴团团包围住,一圈一圈竟有数十圈! 奴隶愚钝,将领倒是聪明,一起上的话,乱中难免会出错,自相残杀,列出这种阵法,即便她有天大的能耐杀了十圈人,后面还有数十圈人等着她呢! 这就是真正的人墙战术吧! 只是,她寒紫晴会怕吗? 笑话! 龙渊大陆上,就连君北月都不知道她寒紫晴真正的身份吧! 还未成年,她就在罗马竞技场里,数以万计的搏斗者中,踩着别人的尸体,别人的鲜血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如果,她的身体还是原来这幅身体的话,眼前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虽然如今的身体是脆弱的,却同时也是最强悍的! 百毒不侵之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全身是毒的人!因为,她身上每个地方都可以带毒! 此时此刻,她全身上下的肌肤,她的衣裳,她的指甲,甚至,她的头发,全都是毒,用不尽的剧毒! 方才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奴隶触碰过她不! 想撕了她,那就看看是奴隶的本事大,还是她身上的剧毒本事大! 毒,不可轻易用,因为这样会暴露她的身份。 可是,面对一群将死之人,她什么都不介意暴露的! 就在第一圈奴隶蠢蠢欲动的时候,紫晴身旁的马突然倒下,竟然恐怖得浑身溃烂,抽搐不断! 见状,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奴隶们面露恐惧之色! 紫晴眸光一愣,一直紧扣在弩箭机关上的手指陡然一松,这瞬间“咻……”利箭飙出,竟穿透数名奴隶,直刺到刚刚那位将领的肩膀! “君北月的名字,不是你随便可以叫的!给本王妃瞧清楚了!”紫晴冷声。 将领吓得目瞪口呆,都不敢出声,而这时候,不仅仅第一圈,几乎是前三圈奴隶,疯了一样,咆哮着扑过来,一时间,全场完全混乱! 紫晴瘦小的身影很快就被高大的人群淹没了! 可是,就在这片混乱之中,陆陆续续,一大片一大片的奴隶倾倒而下!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越来越稀疏,地上尸体越来越多,无一不是像马匹那样,浑身溃烂,抽搐死亡! 渐渐的,那个清瘦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长发凌乱,她衣衫不整,她浑身是伤,整个后背都快被撕烂了! 可是,她却毅然不倒,铮铮铁骨,铿锵玫瑰! 背后一大巴掌猛地朝她脑袋砸来,她敏捷地下蹲闪躲,一转身,长腿横扫,背后那人立马后仰倒下,再要站起来的时候,整个大脸竟一下子黑了,皮肤龟裂! 她一脚踩在溃烂的大脸上,冷眼朝剩下不到半数的奴隶军看去,那个肩膀中间的将领吓得瘫在地上,小便都失禁了,目瞪口呆,怎么都明白不过来,这……眼前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女人,她还是个人吗? 她简直是个恶魔! 如果说她的丈夫是个战神,那么这个女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战魔的! 此时此刻,她面带血迹,眸光冷酷,就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魔鬼,浴血而生,冷冷看着他! 太可怕! 将领爬起来,连剩下的奴隶都顾不上,转身就往山下跑,而与此同时,所有奴隶也不敢再扑过去,一大片一大片跟着将领一起逃! 紫晴轻轻拭去唇畔的血迹,邪佞一笑,“对本王妃放了狠话,还想逃?” 738立碑 ,大周王土 紫晴原地不动,这帮匈奴兵,刚刚是怎么疯狂飞奔到山顶上来,现在正以同样的速度疯狂地往山脚下逃! 这种速度,也算值得同情。 可是,她寒紫晴从来就不是人家想欺负就欺负,不想欺负了就可以转身离开的人。 整理好衣裳,长发,慢条斯理地拂去脸上,身上的血迹,紫晴走到悬崖边去,俯瞰已经全都逃到山脚下的匈奴兵! “抱歉,忘了告诉你们,本王妃的习惯和曜王爷不一样,任何战场,本王妃只打一场战,要么赢,要么输,都要彻底!” 她话音一落,猛地一挥手,随即便冲天而上,凌空一退再退,不断后退! 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好的佣兵引燃了埋伏依旧的火药! “嘭!” 一声起,山下匈奴兵纷纷好奇地抬头看去,迎接他们的却是,“嘭!嘭!嘭!” 数声不断,震天动地,似雪崩,似山体滑坡,翻山倒海,雪球,大石尽数朝山下汹涌而下! 爆炸声,哀嚎声,山体坍塌声,震耳欲聋,似乎一场暴动,白烟滚滚,岂一个惊天动力了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渐渐平息下来。 一切都恢复了死寂,唯有滚滚白云,迟迟没有散去! 又过了许久,风吹过,白烟才开始消散,渐渐地露出了一片狼藉! 哪里还有小山头,哪里还有溃烂的尸体,哪里还有山下的奴隶大军,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全都随着这座小山头被炸平了而凭空消失! 只有凌乱的雪土,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就连草木都不见踪影。 谁都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匈奴一支大军在这里全军覆没,就连一具尸首都找不到! 只知道,这一场战争,曜王妃以一敌千,她一个人打赢了一场硬战! 这一场战役,在不久的将来不仅仅在西荆、西凉、匈奴被传说成一场传奇,也在龙渊的中原地区,甚至成为一个千古不解之谜,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白雾散出,紫晴一步一步踩在雪土混合的土地上,止步在一块大石头前。 “这块石头倒是个硬汉,居然没有碎。”她扬笑,心情不错。 “主子,这批火药的威力确实了得,只可惜,开采太难了。”佣兵亦笑,心下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匈奴兵太多了,为了节省火药,主子不得不以身涉险,先灭掉大半的匈奴兵再利用火药,才能保证让匈奴兵没有逃走的机会! 她们也不用追,要知道,她们才三个人呀!一旦追到匈奴境内,在别人的地盘上,一切就都不好办了! 紫晴没说话,看着身旁的大石头一脸若有所思,白皙娇嫩的小脸上,染了几抹血迹,竟非但不显得落魄,而是另一种铁血之美,柔中带刚,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块石头……”突然她开了口,两个女佣兵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狐疑着,紫晴却突然笑了,“就它了,能在火药中屹立不倒的,够资格当我大周的界碑!” 界碑? 所谓界碑,就是立两界交界边界线上的石碑呀! 只见紫晴取出匕首流光,卯足了劲,亲自在石头上一笔一划,雕刻下“大周界”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这里往南,不再是三不管地带,不再是匈奴的保护范围,从这里往南,从此就是她大周的国土! 壮哉,寒紫晴! 她的夫君,君北月,虽然的大周历史上头一个打到敌国国土上去的,将大周的北疆扩张到东秦中部去,但是,她寒紫晴却是第一个立下界碑之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寒紫晴才是第一个为大周拓宽疆土之人。 她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人敢说她是祸水! 她从来没有正面和八贤王,顾太医争论过什么,但是他们的不满,介意,她都知道! 她不争,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只是不喜欢废话,她只会用事实让他们闭嘴! 看着这气势恢宏,苍劲有力的“大周界”三个字,两个佣兵都被震慑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天下,就算是男人,都没有比他们的主子更有魄力者! 这个女人,要么蛰伏不动,在曜王爷的庇护下,当一个人人羡慕的宠妃,可是,一旦她动真格的,那便不再是一位宠妃,而是一位尊不可犯的女王! 这时候另一个佣兵带了马匹过来,“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西北战线,冰魂也大获全胜,等你过去立碑!” 冰魂,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紫晴清除了身上的毒药,换上外衣,这才翻身上马。 而她走没多久,影子等一干影卫才解决了南宫城那批高手,迟迟赶到! 刚刚听到爆炸的声音,影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乖乖,王妃娘娘这……玩大了呀!” 他看着“大周界”三字,愣着半晌才缓过神来,急急下令,“报王爷,王妃娘娘已拿下漠北!” 他想,王爷之前走的时候,还说过,王妃娘娘喜欢这里,他就要了漠北,打败了匈奴和西凉,议和大会上,他会提出要漠北地区的。 可谁知,王妃娘娘居然不议先夺,果然够霸气! 当影子赶到西北展现那边,紫晴已经又立好一块界碑,同样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大周界”,刻在一块石碑上! 一见影子来,紫晴便笑道,“影侍卫,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王妃娘娘尽管吩咐!”影子很殷勤。 “扛着这块石碑,跟我来!”紫晴扬笑,跃上马背,便朝西边疾驰而去! 西边? 这个方向一直往西便是南宫城所在,而南宫城再往西,就是西凉境内了! 这位女主子想干什么? 紫晴一走,数名佣兵便一齐跟上,西荆留下的弓箭手紫晴早就安排好留守。 影子琢磨不透,咬牙扛起石碑,立马追上去。 马儿疾驰,穿过满地匐尸的战地,竟在南宫城大门口停了下来,影子追至,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朝王妃娘娘透出一个敬佩的目光! 他一把将界碑扛到南宫城大门口放下,而这时候,南宫城大门也猛地开启! 739 就 警告你们 南宫城门一开,立马从大门两侧冲出两队侍卫,从左右两边涌来,将紫晴他们包围住。 许久,大门里才走出几位大人物,看得出来是上了年纪的长老级人物。 “大胆狂徒,竟敢到南宫城来放肆!速速报上名来!”为首一位老长老厉声训斥。 紫晴没反应,只蹙眉朝影子看去,交待影子办的事情,似乎没有办。 影子很无辜,不是他不尽力,是南宫城主带去的那批侍卫,太厉害的,当然,更主要的是王妃娘娘这场仗打得太神速了! 仗打完了,影卫也才刚刚解决了南宫城的侍卫。 见主仆都没有说话,长老便火了,立马下令,“来人,统统给我拿下,待城主回来处置!” 这话一出,紫晴看着影子的目光更冷了,影子一个哆嗦,连忙道,“南宫城主快到了,王妃娘娘息怒!” 影子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他的声音也真的很大! 这话一出,门口几个长老皆是大惊,这话,什么意思? 突然,一人看到前面石碑上三个大字,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冷声,“大周界,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寒紫晴!曜王妃!”为首的长老似乎明白过来了,惊呼! “正是本王妃。”紫晴冷声。 “你……你……”看着紫晴犀冷的目光,老长老莫名有些后怕,莫名的不安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南宫城主不是带了几大闭门弟子去暗杀寒紫晴的吗,寒紫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城主呢? 战乱的声音,他们当然听到了,只当是西荆的兵和匈奴西凉厮杀起来了! 南宫城主协助两国,自是以寒紫晴为目标的! 可是如今…… “本王妃没想做什么,只是来立一块界碑。”紫晴冷冷说着,在众目睽睽,剑拔弩张之下,淡然自若地翻身下马! 什么? 界碑?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界碑上,只见那块雕刻着“大周界”三个大字的戒备,正对着南宫城的大门立着。 难不成,南宫城主的刺杀失败了,难不成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 怎么可能! 就算是君北月亲自到这里来,也未必能办得到吧! 虽然西凉的兵不多,可是,匈奴的奴隶大军可不少呀,单单匈奴的奴隶大军,就足够寒紫晴吃不消的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怎么会现在! 众人皆不可思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盼着南宫城主回来! 紫晴走到界碑身旁,素手轻轻按在戒备上,笑道,“除了南宫城主,这里谁当家?” 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除了南宫城主? 难不成,南宫城主怎么了? 几大长老都莫名的不安,按常理来说,南宫城主不可能会出事的,就算杀不了这个女人,也不可能出事呀! 南宫城主是谁呀,南宫城主是整个武林的灵魂,是武林最强悍的高手! 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败在一个臭丫头手上呢! “寒紫晴,你到底什么意思?”为首的长老愤怒质问。 紫晴懒得理睬,素手轻轻抚摸着界碑,“既然没有个当家的,那么在场所有人都给本王妃听着,从现在开始,这块界碑之内,是我大周疆土,漠北,为我大周所有,如果武林中人,再有干涉朝廷国事者,南宫城主就是他的下场!” 紫晴说罢,猛地用力,狠狠将界碑压入雪地中去!而与此同时,数名影卫落下,竟是带着一长窜人头摔到南宫城大门前! 这……这人头! 这人头竟是南宫城主带走的那几个高手的脑袋! 怎么…… 不仅仅是城门前的几位长老,就连周遭的侍卫全都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现在! 影卫恭恭敬敬将一块金色令牌递给紫晴,“王妃娘娘,南宫城主到。” 这令牌就是影子所谓的南宫城主。 紫晴扬起令牌,亲自插在界碑脚下,冷冷道,“都听明白了没有!”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朝金色令牌看来,为首的长老眼前一黑,直接昏迷过去! 这令牌,这令牌正是南宫城主的城主令呀! 除非是死,否则这枚令牌是绝对不可能交给其他人的! 南宫城主……去矣! 就在这时候,一个少年突然冲出来,扬剑直指紫晴,怒声,“寒紫晴!你不要欺人太甚!有种跟我决战!”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城主最小的少爷,十四少爷南宫夜。他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在武艺上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是南宫城主最宠的儿子。 他要冲出来,几个长老连忙拦住,“少爷,不可!” “她杀了我爹,杀了我大哥和二哥!我要杀了她!贱人!”十四少爷怒吼! 紫晴却冷笑,并不理睬,转身要走。 几个长老拦住十四少爷,足以说明一切,南宫城主的死,对这一家子有足够的震慑能力,就连几位长老都不敢随随便便跟她动手。 “贱人,有种你就别走!你站住!贱人!”十四少爷却不断怒骂! 影子忍无可忍,正要教训,紫晴却拦住,她转身,笑道,“满口脏话,打不起,输不起,就是你南宫城的做派?” “你犯贱,你欠骂!”十四少爷大骂。 紫晴眸光一冽,立马举起弩箭瞄准,几个长老立马拦在十四少爷面前,浑身戒备,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杀南宫城主的,但是不管是什么手段都足以说明这个女人不好招惹! “犯贱?本王妃告诉你什么叫做犯贱!三国交战,无关武林,南宫城主勾结西凉和西荆之前,行刺本王妃在后,这叫犯贱!技不如人,怀恨在心,似狗乱吠,这就叫做犯贱!” 紫晴一字一句,嘲讽至极,说得众长老都无言以对,而十四少爷紧咬着牙关,想骂却被堵得无言以对! 寒紫晴没有说错,原本南宫城就不该干涉国家战事。 可是,可是寒紫晴未免也太狠了! 紫晴狠吗? 在战场上没有所谓的狠不狠,如果她不狠,她早死在南宫城主的剑下了! 紫晴伸手凌空一抓,立马抓来雪地上的金色令牌! “这令牌本王妃暂时收下了,武林和朝廷一贯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南宫城新一任家主,谨记于心!” 她冷冷说罢,掉转马头便走! 只留几个长老连连吸气,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狠了! 她拿走的令牌,留下这样的话,这个举动,这句话,足以引发南宫城主一场腥风血雨的家主争斗呀! 谁还顾得上报仇,谁还顾得上漠北? …… 给读者话:接下来更精彩,明天再见! 740复仇,他要复仇 紫晴一离开,南宫城就炸开了锅,南宫城主死,令牌被夺,这对于南宫城,对于整个武林来说,都绝对是爆炸性的消息! 只是,并没有人敢追紫晴,只有十四少爷南宫夜,疯了一样想冲出去,无奈被几个长老死命拉住! 因为,比报仇更重要的是家主之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即便要报仇,也必须把家主选出了! 否则,南宫城将会是一盘散沙。 何况,有点脑子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会冒然去找寒紫晴报仇。 那个女人居然可以杀掉南宫城主,不管过程如何,就单单从结果来看,那个女人必定是深藏不露的! 她的武功极有可能是武林之最,南宫城主都命丧在她手下,他们又有何人会是她的对手呢! “为什么不追,你们为什么不追!” “杀了那个贱人,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你们真怕她不成?” 南宫夜就像一头小兽,疯了一样咆哮!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你们不敢,我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那个贱人陪葬!” …… “十四少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先回去,这件事回去再好好商量!” “是呀,十四少爷,这件事冲动不得,城主的仇一定要报,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得回去再说!” 几大长老纷纷劝说,一边将南宫夜往城门里拉拽! 比起几大长老来,南宫夜的几位哥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们看似悲愤,其实冷静得可怕! 关于家主之位,几大长老一直都看好南宫夜,因为南宫夜的天赋最高! 如今,大少爷和二少爷都罹难,南宫城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那么,城主之位,可有得争了! 他们就恨不得南宫夜冲出去送死,少一个竞争对手! 这时候,南宫夜愤怒地看向几个哥哥,冷声,“你们都怎么了?平时不都很嚣张吗?爹爹死了,爹爹死了你们知不知道!” “你们不报仇吗?三哥,五哥,你们说!” 面对南宫夜的质问,年长的三少爷故作语重心长道,“十四,你也大了,该懂事了!我心里比你难受一百倍一千倍,但是,大局为重!” 听了这话,五少爷冷冷开了口,“寒紫晴那个贱人能杀得了爹爹,她的武功势必深不可测,如果冒然追过去,只有死路一条!死,不打紧,反正我也想追随爹爹和大哥二哥去,可是,南宫城怎么办?娘亲们怎么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报仇就必须稳定南宫城的局势,尽快确立家主!”三少爷说着,看向一旁的长老。 南宫十四听不出三少爷什么意思,长老自是听得明白的,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说话间,南宫城主的几位夫人闻讯而来,一个个皆是泪流满面。 南宫夜的娘亲见南宫夜如此鲁莽,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连忙上前劝,“夜儿,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就算要报仇,也得把你几位姐姐,姐夫们都找来一同商议!” “姐姐,姐姐夫?”南宫夜禁不住大笑起来,“这些还不都是他们害的!还不都是大姐害的,如果不是她天天来缠着爹爹,爹爹能插手国家战事吗?能招惹上寒紫晴吗?” 南宫夜说的没有错,谁让南宫家主最宠南宫媚这个大女儿,最疼司徒浩南大外孙呢? 武林,和朝廷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人人都懂的规矩,这件事,南宫城理亏,祸害是司徒夫人! 可是,在家主争斗即将开始的情况下,谁都想争取司徒城的支持,毕竟南宫城主一死,司徒城在武林中的地位更无法取代了! 南宫夜的娘亲听了这话,立马厉声训斥,“够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许乱说!” “娘,我要去找司徒浩南,我要当面问问他!”南宫夜却倔得像一头牛,他虽年纪小,按辈分来讲却是司徒浩南的舅舅,年纪的关系,他和司徒浩南从不以辈分称呼,而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就南宫夜眸中的愤怒看,他绝对是不会原谅司徒浩南的! 这一切,远在西边战场上奋力杀敌的司徒浩南,又怎么会料想得到呢! 而此时,紫晴已经部署好漠北这边的防守线。 这一场战争,堪称龙渊大陆有史以来最神速也是打得最漂亮的战争! 西凉和匈奴皆全军覆没,但是,这并非最神奇的,全军覆没的仗,君北月也打过不少! 最神奇的是,谁都不知道寒紫晴手上到底有多少兵,更不知道她的兵力分布在哪里,如何分布! 不管是西凉,还是匈奴,收到战报的时候,两国的将军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猜测,君北月给予寒紫晴的兵力,绝对不低于五万,极有可能更多! 甚至,他们还猜测,大周早就在西北地区秘密屯宾了,就为了今日一战,拿下漠北这个位置关键的地区! 不管是西凉还是匈奴,都不敢再轻易出兵,只能忍痛放弃漠北,甚至,他们都不得不建立起防线,提防寒紫晴从漠北进攻他们的边疆! 然而,实际上,紫晴用的兵,屈指可数! 就三千弓箭手,加上她六名佣兵,一批影卫。 而她留下来镇守漠北的,也就三千弓箭手! 如果是现代,这并不算什么,因为以现在先进精良的武器,几颗导弹,几架无人战机就可以打一场仗了。 然而,这是古代,这一仗足以让“寒紫晴”这三个字名扬四海,和“大周战神”媲美! 高高的山岗上,简单搭建起来的营帐里,一名女佣兵正在替紫晴上药。 也就在这时候,紫晴才能停下来喘一口气。 脱去披风,她整个背后早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匈奴的奴隶兵是什么,那简直能和南诏的兽兵相提并论的! 一道道深有寸长的伤痕,横七竖八,怵目惊心,看着这些伤痕,都会忍不住想起一双双利爪狂抓她后背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不忍多看。 就是性情铁血的女佣兵咬着牙关,才能稳住手不颤抖替她上药,可是,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居然还在看地图,面无表情…… …… 741他还没有收到 没有什么伤比这种抓伤更疼的,连皮带肉,皮开肉绽,上药的时候,要将药粉撒在血肉中,刺痛、酸痛,疼痛,无法形容。 上药就堪比在赤裸裸的伤口上撒盐,撒辣椒水! 而且,必须每一道伤口,每一处血肉模糊的地方都要撒上药粉,这样才能好得快! 背后的女佣兵都替紫晴疼得满脸纠结,而紫晴倒好,仿佛这个没有一寸完好的后背不是她的一般,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上,时不时落笔,标注记号。 “主子,疼吗?”女佣兵忍不住开口。 “嗯。”紫晴随口应道,这么平静的回答,让女佣兵都不知道如何问下去。 “可以了吗?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趁势攻破西凉这条防线,今夜是最佳时间,他们的防守最弱!” 手上的火药本就不多,加上对付匈奴,不管她怎么节省,终究是所剩无几。 这种情况下,她很清楚不能单单依靠火药,必须依靠战术,而战术的应用,时机非常关键! 火药,只能留在最难啃下的地方,最关键的时候。 女佣兵看了地图一眼,不解得问道,“主子,我们不打匈奴吗?” 紫晴这才笑了,打趣道,“匈奴是曜王爷的猎物,你要跟曜王爷抢吗?” “属下不敢!”女佣兵亦笑。 紫晴却认真起来,指着地形图,低声道,“北疆一战,只会止于北疆高原,过了北疆高原,我们会吃大亏的。” 以君北月的速度,没有后顾之忧后,此时此刻必定是和敏罕穆德尔决战中,而这场决战,并非领土扩展,而是要打得敏罕穆德尔投降,求和! 争的,是议和大会上,讨价还价的筹码! 君北月完全有实力打过北疆高原去,只是,此时正值寒冬,大周的兵从来就没有在极寒之地里长期作战的经验,尤其是君北辰手下那三支西陲兵。 一旦越过北疆高原,匈奴人就是拖也能拖死大周兵,比起西凉来,匈奴才是一块硬骨头,不可能一下子就吞下去! 这一点,想必君北月的想法是和她一样的! 而紫晴从漠北这边打过去,只能是徒劳! 相反,西凉就完全不一样了,司徒浩南和完颜烈正陷入僵持之中,一旦她在西凉的东北部打开缺口,单刀直入西凉腹部,她就不相信完颜烈还能撑得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对于她和君北月来说,西部的战线远远比北疆战线来得重要! 因为,只有她在完颜烈那里争到更多的利益,在将来的议和大会上,她才更有资格提要求,也才有更多的筹码和西荆皇帝谈条件!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而是鸣沙山! 上好药后,紫晴并没有休息,立马下令行动。 她上马后,正要走,却突然见山脚下的山林里一道流火,璀璨得像一道流光,从山林里缓缓朝漠北小镇流溢而去! 这正是漠北小镇的族人们举着火把回去,本心急要走的紫晴不自觉驻足下来。 她看着流火缓缓流淌到漠北小镇,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陆陆续续亮起的灯火,星星点点,从这个角度上看下去,璀璨如星辰。 在不久之前,有个朋友也给过她满园的星辰。 不知道在这流火之中,灯火之中,是否也有他的一盏回家的灯呢?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紫晴才掉转马头,扬鞭下令,:“西凉边关方向,出发!” 很快,一批人马咻咻如风呼啸而去,悬崖恢复寂静,黑暗中,却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颀长清瘦,俊逸如仙。 他提着一盏明灯,望着远去的喧嚣,永远都是这样默默地守在一旁,站在她身后…… 没有人会想到漠北一战,寒紫晴会打得这么快,这么漂亮, 紫晴这一去,便没有回头,西凉边界的防守其实形同虚设,三天的时间,便攻陷了西凉边关。 兵贵奇,贵神速,破了西凉边关,她没有休息,按着预定的路线,一路打到完颜烈的大军后方! 这一战术,够绝,够损! 不单单是完颜烈没有料到,龙渊大陆上更没有人料到,独独君北月。 然而,其实在漠北告捷之前几日,君北月早就在北疆高原和敏罕穆德尔进行收官之战,匈奴的兵够野蛮是,君北月的虎军更心狠手辣。 没有后顾之忧的拼杀,倾尽大周之力,这远远是敏罕穆德尔和东秦女皇没有料想到的。 他们原本以为,大周西陲足以牵制住君北月部分兵力,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面对大周所有兵力,兵器落后,战车落后,战略落后的匈奴,根本没有什么后劲! 此时,君北月就坐等敏罕穆德尔投降,他也掐着日子赶到西荆来! “报!王妃娘娘,王爷有消息了!”影子兴奋地挥着战报奔来,此时,紫晴正在营帐中,琢磨路线。 西凉境内本就没有多少兵,而且紫晴这一只精兵,行动起来方便,干脆凌厉不拖泥带水,并不损色于大军! 至今,她一路深入西凉,逢战必胜,却没有人知晓她手上到底有多少兵,几乎每一战都是一个传奇! 看到捷报,紫晴心下大喜,而看捷报的日期,更是惊喜,没想到君北月竟比她还神速! “也不知道我们的捷报到他手上没!”紫晴忍不住感慨。 “王妃娘娘,估计还得过几天,王爷远在北疆高原呢。”影子如实回答。 紫晴的捷报早就到司徒浩南手上了,可惜,君北月离漠北太远了。 古代战役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信息无法及时抵达,往往会错过很多时机。 没能及时分享胜利的喜悦,紫晴也不遗憾,她指着地图,扬笑道,“我们走这条路线,直接包抄到完颜烈背后去,来人,给司徒浩南密函,告诉他,三日之后动兵!” 影子大喜,“这一回一定要逼得完颜烈举起投降!” “王妃娘娘,完颜烈投降了,咱们就坐等王爷凯旋而来,议和大会上,咱大周的筹码最大!西荆皇帝都得乖乖听咱的!” 影子一想到在过不久的议和大会,便禁不住心潮澎湃,要知道,四国首脑聚首议和,在龙渊大陆历史上,可是头一回! 这一场大会,将决定龙渊大陆战后的大势! 紫晴笑了笑,道,“看样子这是来年的事情了。” 在这场战争里,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寒冬来临了,不知不觉年关近了,而也在不知不觉中春节到了! 听紫晴这么一感慨,影子才发现,再过两三日就是又一年的除夕。 想去年此事,大周整个帝都都不得安宁,没想到今年大半个龙渊都不得平静。 战乱,最受伤害的还是百姓,但愿一切流离失所尽快结束,龙渊一统,不再有战争。 “主子,是不是再过几日又可以听到鸣沙山的鸣沙声了呢?”影子突然问到。 742书生的预料 鸣沙山每年的祭沙大典都在春节之后没多久,关于这个日子,紫晴早就琢磨过了,只是,至今没有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在孤岛线索之中,鸣沙山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可是,祭沙大典之日,除了是西北风最盛行的一天,除了能听到鸣沙声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而关于鸣沙山遗迹,似乎除了养人蛊的办法之外,也没有什么发现! 同“离殇”没有直接关系。 但是,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因为紫晴和君北月至今都没有再下过鸣沙山下的密室,那个颜紫和耶律辰毅都不知道的密室! 鸣沙山真正的秘密,应该是在密室里吧! 思及此,紫晴不得不想起一个人,百里尾生! 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上一次在毒窟被君北月揭穿身份之后,同他们说了不少秘密,可是,就连君北月都不能确定,这小子说的秘密到底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原本约好一个月后能在尧舜岛上见的,可惜这件事被耶律芊芊一搅和,西陲战起,加之匈奴的干涉,战争耽搁至今。 而现在,不管是紫晴还是君北月也都抽不开身去多管百里尾生了。 等战事结束之后,紫晴相信,孤岛的秘密会有一个终结,鸣沙山和尧舜岛会给她一个答案。 “指不定我们能听着鸣沙声和完颜烈,敏罕穆德尔议和呢!”紫晴笑道,很快便下令出发! 而此时,远在鸣沙山下的百里尾生,已经沉睡了好几日! “师父师父!醒醒!” “师父,醒啦,你再睡下去真会睡死的!” 小药童费尽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把他唤醒,终于,他忍无可忍,鼓起一身力气,猛地扑过去在他耳畔,轻轻地……轻轻地低声,“蛊生……” 这两个字对于百里尾生来说,绝对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诅咒! 他立马就弹起来,直接撞上上面的树干上,又往回弹下来,落在地上,这才清醒。 小药童看得咧嘴直笑,百里尾生爬起来,冰凉凉的手揉了揉俊脸让自己清醒,他斜眼看小药童,冷冷道,“很好玩吗?” “师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家小晴晴出名了……”小药童很无辜。 “她本来就很有名气。”百里尾生不悦道。 “师父,曜王妃杀了南宫城主,灭了西凉和匈奴两支大军,从漠北往西,一路打到西凉境内,包抄到完颜烈背后,不到五日的时间,必定和司徒浩南里应外合,打到完颜烈叫停!”小药童眯着眼,一口气说完。 只见百里尾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再说一遍!” “综上所述,鸣沙山迟早是你家小晴晴的囊中之物,就算不是她的,到时候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想挖就挖!你在没想到办法阻止,就迟了!”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百里尾生却陡然厉声。 跟着师父那么久,当然是知道师父的脾气的,小药童大惊,连忙道,“曜王妃杀了南宫城主,灭了西凉和匈奴两支大军……” 话还未说完,百里尾生便猛地拍腿,“糟了!” 说罢,急急就要往外头,小药童却连忙拦住,“师父,你不能出去,北疆的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那个老太婆说不定还没有回去呢!” 小药童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着急鸣沙山,而是为寒紫晴杀了南宫城主着急。 “管不了那么多,小晴晴有危险!”百里尾生冷声。 小药童还是紧紧拽住他的手,“师父,她能有什么危险,你才是最危险的!” “笨蛋!”百里尾生却怒吼,“她杀了南宫城主,你觉得司徒浩南能放过她吗?南宫城主是司徒浩南什么人呀!” “反正跟你没关系。”小药童很淡定。 “司徒浩南是南宫城主养大,带大的,是爹又是娘还身兼师父,还是忘年之交的朋友!或者可以说是他唯一一个真真正正的亲人!南宫城主会答应司徒夫人出手干涉芊芊公主的事情,必定也是为司徒浩南着想!”百里尾生解释道。 “师父,君北月是司徒浩南什么人啊!”小药童反问。 “我告诉你,今天要换做君北月杀了南宫城主,司徒浩南一样跟他急!兄弟算个屁!老子在漠北躲了那么多年,司徒浩南的逆鳞是什么,老子会不知道?我告诉你,战争一结束,寒紫晴必定完蛋!” 百里尾生很激动,可是小药童还是拉着他不放,“师父,她完蛋了,你才不会完蛋!师父,你不是一直担心鸣沙山吗?这下子好了,司徒浩南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寒紫晴翻脸,西荆刚好可以摆脱大周的约束!” “她会很危险!”百里尾生沉声,一字一句道。 “师父,司徒浩南斗不过寒紫晴的。”小药童无奈得直摇头,想不通怎么危险了。 “小晴晴有死穴呢!丫的!”百里尾生都暴躁了。 寒紫晴努力那么久,为的就是鸣沙山,为的就是西荆的臣服,而司徒浩南一旦翻脸,势必就完全占到西荆皇室那边,而寒紫晴又不可能放弃鸣沙山,届时,又是一场争斗! 小药童似乎想明白了,喃喃自语,“司徒浩南争不过,可是他有寒紫晴的把柄耶……” 他喃喃自语,藏在背后的手紧握一块大砖头,冷不丁就从后面狠狠朝百里尾生后脑勺砸了下去! “嘭!” “你!畜……” 畜生还未骂出来,百里尾生便眼前一黑,瘫了下去! 小药童吐了一口长气,认真道,“师父,你不杀她就算了,你总不能阻止别人杀她吧,只有她死了,你才是最安全的!退一万步说,他阻止别人杀她也可以,但是,外头的老妖婆没走,你就不能出去!你恨徒儿也罢,徒儿认了!” 小药童这一击,够狠,黑色的血缓缓从百里尾生后脑勺流了出来,所经之地,就连土壤都毒焦了,谁都不知道他何时会醒。 而远在阿克巴楚之外的戈壁边,蛊嬷嬷至今都没有离开。 她费尽任何办法,始终无法引出百里尾生,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小子几乎没有什么软肋,或者可以说,没心没肺如他,根本没有牵挂! 最可怕的莫过于没有牵挂之人,茕然孑立,我行我素,任何人任何事都牵绊不了,也就没有弱点了。 “嬷嬷,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北疆那边的战争眼看就要结束了呀!”侍卫忍不住提醒,敏罕殿下都已经催过两回了。 然而,蛊嬷嬷却无动于衷,她转身地翻看着一本古老的经文,似乎发现了什么,喃喃自语,“鸣沙山,鸣沙之日……” 743令人恐怖的秘密 “鸣沙山……鸣沙山……鸣沙之日……” 蛊嬷嬷不断喃喃自语,一旁的侍卫见状,也都不敢多打扰了,这些日子,蛊嬷嬷一边守着,一边翻看经书。 这些经书都是大蛮巫神教的秘密经文,不仅仅记载着大蛮巫神教的历史,也记载着大蛮巫神教诸多不多人知的秘密,奇术。 这几卷经文,唯有大蛮巫神教的大祭司才有权力翻看,然而,大祭司也都无法把所有的经文看懂。 这些书集一般都是藏在神教中束之高阁的,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大祭司居然把几卷经文都带出来了。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蛊嬷嬷突然蹦了起来,“我明白了!” 众人都十分不解,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多问,早习惯了蛊嬷嬷的自言自语,疯疯癫癫! 可谁知,这一回不一样,蛊嬷嬷猛地拽住他们中的一人,看着看着,苍老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渐渐地欣喜若狂,“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我知道如何养蛊了!真没有想到啊,原来是这样!” 侍卫不敢回答,蛊嬷嬷却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谁想得到呢!你们说,谁会想得到鸣沙山的真相是这样的呢!” “我告诉你们,我很快就可以找到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了!不久的将来我就一定可以养蛊成功!一定可以!”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没有白费我那么多年来的努力!” 终于,侍卫怯怯地开了口,“大祭司,你不是很早就懂得养人蛊了吗?” “不!”蛊嬷嬷却立马大声否定! “我知道养人蛊的办法,可是,不仅仅我,这个世界上,龙渊几百年的历史上都从来没有人真正成功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嬷嬷,养人蛊需要药毒之兽,药毒之兽难寻……”侍卫怯怯回答,只觉得眼前这位大祭司都濒临疯狂边界了! “药毒之兽确实难寻,但是,鸣沙山下多的是药毒之兽!”蛊嬷嬷眯起双眸。 侍卫还是不明白,这个秘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鸣沙山下其实是一个毒兽世界,一个天然的养蛊之地,只要抓到人蛊,将人蛊送入鸣沙山下的毒兽世界,一百日的时间,必可养成! 除此之外,鸣沙山还有什么秘密呢? 当然,要进入鸣沙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守护鸣沙山外有西荆皇室,内有南诏王室的人,即便如今寻到百毒不侵之人,也不是说养就可以马上养的呀! 看着迷茫的侍卫,蛊嬷嬷唇畔勾起了一抹神秘,她缓缓俯在侍卫耳畔,喃喃低声,只见侍卫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末了,蛊嬷嬷才抬起头来,手指轻轻压在侍卫唇畔上,示意他,这个是秘密,必须守口如瓶。 侍卫连忙点头,却控制不住不停地原地打冷颤。 而蛊嬷嬷的脸色早就凌厉起来,她远眺东方,冷冷道,“这一回,老身就豁出去,赌一把!” 听了这话,侍卫不得不提醒,“大祭司,如果大王发现你擅离职守,你就……” “管不了那么多了,离鸣沙之日没多久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把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找出来!”蛊嬷嬷说罢,立马从袖中拽住那只五彩毒蜥蜴来,也不知道喂了一瓶什么药毒,只见五彩毒蜥蜴瞬间便浑身都变成黑色。 “小东西,你憧憬鸣沙山很久了吧,咱们现在就到那里去!”蛊嬷嬷说着,冷不丁就把毒蜥蜴甩出去,毒蜥蜴一落地竟像中了什么蛊一样,疯狂往前。 “原地等我!”蛊嬷嬷吩咐后,身影一闪便追着毒蜥蜴去。 蛊嬷嬷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为何有如此把握能找到另一个百毒不侵之人,只有身后的那个侍卫知道。 看着蛊嬷嬷远去的背影,他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冷颤,那种事情,想想都心惊胆战呀! 他抬头迎着扑面而来的西北风,学着蛊嬷嬷曾经的模样,闭上眼睛,感受风的气息,聆听风中的秘密……他想,再过不久,这么沙漠就将天翻地覆了吧…… 而就在这片戈壁滩不远处,一个老嬷嬷也正吹着西北风独自发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秦的秦嬷嬷。 自从丢了耶律芊芊之后,她就一路逃到了这里,一路逃一路打听战况。 如今,东秦可谓是灭国矣。 就剩下一个北疆高原,被君北月和敏罕穆德尔一分为二,天下再无东秦疆土! 思及此,两行清泪便缓缓从秦嬷嬷眼角流淌下来。 东秦,灭矣,可为何离太子还不出现! 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还是……他的心死了呢! 秦嬷嬷最不愿意看到的莫过于轩辕离歌心死,倘若他心死,那可比身死还令人难过! 秦嬷嬷泪流满面,她紧紧拽着一块锦帕,这帕子正是她千辛万苦,抢在东秦女皇,甚至抢在寒紫晴派去的顾惜之前,她拿到那个图腾的秘密! 她不仅仅拿到了图腾的秘密,还把遗迹偷偷毁掉了! 所有的秘密都拓印在这块锦帕上! 她带着这个秘密,本是要给离太子一个惊喜的,可谁知,她离开尧舜岛回到东秦,一切都变了,不一样了! 她至今都找不到离太子了! 都因为这块锦帕,都是因为这个秘密,所以她才离开离太子那么久的,全都是因为这个秘密! 秦嬷嬷恨不得撕毁这块锦帕,可是,她没有! 她缓缓地低头看着手里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的锦帕,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也很有可能成为东秦皇室最后最后的希望! 如果,拿这个秘密去威胁君北月呢? 眼看战争就要结束了,议和大会也很快就会召开,只有赶在议和大会之前找君北月,拿这个秘密和他交换,至少能够保下东秦的北疆高原,让匈奴和大周都退兵!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秦嬷嬷思及此,猛地展开锦帕,见拓印在上面的字迹图案还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再犹豫,起身上马,立马朝东秦方向飞奔去…… 744他居然在笑! 北疆,也不知道君北月是不是收到紫晴那封捷报了,而西荆这边,司徒浩南却收到消息已久! 跟紫晴捷报前后抵达的是南宫夜的密函! 已经整整三天三夜,三个晚上,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浩南都把两封信函摊在桌上,静默地看着! 看完一遍紫晴的信函,又看了一遍南宫夜的信函,昏暗灯火之下,他面无表情,只有那烁烁眸光看得出来,他眸中其实一直都噙着泪光! 寒紫晴的捷报,报的是一场值得欢庆,值得骄傲的胜利,不仅仅拿下了多年来三国都管不了的漠北地区,而且,击退了匈奴大军,甚至,攻到西凉境内,这相当于是在完颜烈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子呀! 这一场战役,对于他这边僵持的局面无疑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如果他打赢了完颜烈,那必定少不了寒紫晴的功劳! 然而,南宫夜的密函,报的却是南宫城主的死讯,这密函里有两封信。 有一封是以南宫夜的名义发的,洋洋洒洒十页纸,全都是对他的质问,斥责,甚至谩骂! 而另外一封,则是外祖母亲笔写的,要他回南宫城为外公戴孝送葬。 看着两封信函,司徒浩南的拳头一刻都没有松开,他越握越紧,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大帅,独孤将军求见!” 只见……只见司徒浩南双拳陡然松开,他并不着急,而是冷静得令人畏惧,他有条不紊地收起两份密函,整理了衣裳,坐直,这才淡淡道,“进来吧!” 独孤将军走进来,可谓是春风得意,心情极好,他将一份密函按在桌子上,笑道,“浩南,猜猜这是什么?” 司徒浩南之前还面无表情,可是,这时候,他却一如平常,笑得得意,略带玩世不恭,“呵呵,还用猜吗?曜王妃到了吧!” “快了,就信函上的日期看,两日之内,便可行动,前后夹击,还不打得完颜烈跪地求饶!看他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孤独将军说罢,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场战役,原本就是什么都豁出去,拼死一搏的! 没想到司徒浩南会带来转机,更没有想到寒紫晴会带来真正的胜利! “不愧是曜王妃呀!无所不能,太厉害了!”司徒浩南连连感慨,如今这幅模样,即便是对他非常熟悉的人,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吧! “可不是,如果没有她,我们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呢,指不定要等到曜王爷从北疆凯旋归来,支援咱们!”独孤将军认真说道。 虽然西荆和大周并非一国,甚至是仇敌,有着国仇家恨,这么说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不可否认,这一场战争,如果没有大周,西荆估计比东秦还要早灭亡! 能打到僵持的地步,已经超出孤独将军的期盼,而如今,寒紫晴竟有本事深入西凉,给完颜烈背后一刀,更是令他钦佩! “呵呵,孤独将军,你这话要是在你们皇帝面前说,你就不怕西荆皇帝废了你大将军头衔?”司徒浩南打趣地说道。 这话一出,独孤将军便低下头,神色复杂起来! 不得不承认,战争都还没有结束,大家就不得不开始考虑战后的利益瓜分。 见独孤将军低头,司徒浩南还是玩笑的口吻,打趣道,“不过你放心,我们曜王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独孤将军猛地抬头看来,剑眉紧锁。 “如今,西荆还有多少兵力,财力?战后百废待兴,没有大周的帮忙,估计以西荆的情况,十年都恢复不了吧!再者,这场战役是我……和曜王妃打赢的,你觉得完颜烈是会和西荆皇帝议和,还是更乐意和我们曜王爷议和呢?” 司徒浩南的话很明显,简单的来说就是,如果西荆皇帝和完颜烈在议和大会上不乖乖听话,大周立马可以举兵,攻占了西荆,继续攻打西凉! 大周完全有这个势力,财力,而西荆和西凉再让他们掏出一批粮草来,都可能很困难了! 成王败寇的残忍就在于此,投降者,战败国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甚至连写史的资格都没有。 而西荆,虽然不是战败国,却和战败国一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听了司徒浩南这话,独孤将军忍不住苦笑起了来“所以,曜王爷才是大赢家,大周才是大赢家!” “当然!”司徒浩南很骄傲地点头。 可谁知,独孤将军却突然逼近,黑眸直视司徒浩南的眼睛,低声道,“太子已亡,你入赘王室为驸马,你就不想为你自己,为你将来的孩子,争一片天下?” 司徒浩南退了回来,“孤独将军,挑拨我和君北月兄弟关系,未免太卑鄙了吧!” “兄弟又怎样,芊芊公主是皇上心头肉,是皇后留下的唯一孩子,即便皇室的子嗣再多,太子死后,皇上心里就只有一个公主,一旦公主产下男孩……你司徒浩南的希望就更大了!”孤独将军的话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司徒浩南居然没有愤怒,居然在笑! 那种笑容,是孤独将军从来不曾在司徒浩南脸上看到的笑容,那种笑容里藏着绝望,也藏着复仇的愤怒! 战争一结束,西荆必定要受制于大周,成为臣服的属国! 而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变数就在司徒浩南手上! 如果能拉拢司徒浩南的心,在这最后的收官之战上逆转局势,牵制君北月,西荆就又有希望了! 独孤将军一直都在琢磨,如何说服司徒浩南,他早就做好司徒浩南怒意滔天,轰他出去的准备了,可谁知,司徒浩南居然没有! 他居然还笑了! 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早就有背叛君北月的心了? 可是,司徒浩南并不太像这样的人呀! 看着司徒浩南越来越诡异的笑容,独孤将军都有些后怕,只觉得这个家伙很不对劲! “怎样,才能让大周永远得不到西荆?”突然,司徒浩南淡淡地开了口。 “你!你……”独孤将军惊声,他没有听错吧! “我没想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就想要大周永远得不到西荆……不管用什么手段!”司徒浩南喃喃道,不像回答独孤将军,更像是自言自语…… 745你死我亡,没有退路 这样的司徒浩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独孤将军都无法相信。 即便独孤将军非常希望司徒浩南能够倒戈君北月,但是如此轻易就说服司徒浩南,让独孤将军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浩南,你的意思……”独孤将军试探地问道。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司徒浩南喃喃自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助的表情,他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他如今最希望的莫过于什么都不管直接奔回南宫城去,去看一看外公最后一面! 自小到大,他就住在南宫城,一个外长孙得到外公几乎毫无保留的疼爱,南宫城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 可是,外公就是偏偏护着他,宠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宫城内几乎没有人敢对他说一句不字! 如果不是外公,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他出生之后,父亲就不喜欢他,都是外公护着他,把他带回南宫城的!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三岁的时候,外公一个人瞒着南宫城所有的人,偷偷到司徒城来把他带走! 祖孙俩从司徒城一路走到南宫城,吃喝拉撒睡全都是外公一个大男人伺候着! 到了南宫城,他一脚迈入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几个舅舅,舅母,甚至是表弟表妹们不善的目光! 这一刻,年仅三岁的他好绝望! 绝望到以为他辈子都不会再有家了,可是,外公在,外公将他一手举到肩膀上,告诉众人,谁跟怠慢这个外孙,就家法伺候! 那一刻,他就在想原来有爹爹的感觉这么好,外公就像是爹爹一样,可以无条件保护他。 外公说,他命不好,八字和父母不合,没有缘分,但是,没关系,有外公在,他就永远都是有人疼,有人护短的孩子! 整整十五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外公膝下生活的,从三岁到十八岁。 那位老人,教他武功,教他做人的道理,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浩南啊,你得争气,有朝一日打赢你父亲,司徒城就是你的了!” “浩南,你回去了得常回来瞧瞧,你可别没良心呀!” “浩南啊,什么时候来了,顺便把孙媳妇牵回来我瞧瞧吧,外公这双眼虽然浊,好歹比你会看人呢!” 记得,记得有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最后的一次了。 他年仅六岁,介于懂事和不懂事之间,懵懵懂懂,外公偷偷跟他说,“浩南,要不……要不你叫我一声爷爷吧?” “浩南,你要是我的内孙,那该多好呀。”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 司徒浩南还在喃喃自语,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收到消息那么多天了,今日终于把眼泪流出来了! 似乎,今日他才恍然大悟,他的“爷爷”,属于他一个人的“爷爷”,永远离开了,不明不白地离开了! 看着司徒浩南的反常,独孤将军都不自觉浑身戒备,这个家伙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值得他一个大男人流泪! 就算爹娘死了,家破人亡,身为一个大男人也不可以哭呀! 独孤将军没有说话,怯怯地在一旁侯着,而司徒浩南却突然厉声,“只有唯一的办法,把寒紫晴劫持下来!” 这话一出,独孤将军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办法,他当然想过,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出自司徒浩南之口! 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你……你……司徒浩南,你耍我呢!”独孤将军试探道。 司徒浩南抹去泪迹,立马取出两封密函来,独孤将军草草一看,立马就怔了! 前几日司徒浩南收到密函,就只说寒紫晴拿下漠北,攻入西凉,择日便可以同他们配合,内外夹击! 他可没有提到南宫城的事情呀! 没想到南宫城会出手干涉国家,战争,更没有想到,寒紫晴那个女人居然有如此天大的本事,杀了南宫城主! 独孤将军不断摇头,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不可能……这……这……司徒浩南,这会不会是误报,或者,这是你娘的诡计?”独孤将军连忙问道。 司徒浩南冷哼一声,将寒紫晴的密函也丢过去,“怎么不可能!” 独孤将军连忙又看,只见密函中,寒紫晴也交待了南宫城的事情,可是却是寥寥几句,只有一个意思,她和南宫城主,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没有退路! 独孤将军正要开口,司徒浩南却怒声,“怎么就没有退路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外公最听我的话了!她为什么不说!” 司徒浩南岂会知道南宫城主曾帮助司徒夫人追踪耶律芊芊的事情呢! 司徒浩南又怎么会知道,南宫城主和寒紫晴杠上了,绝对不会放过寒紫晴的呢? 倒是独孤将军,看着信中的内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这件事,在他看来,南宫城主就是活该! 那个老家伙,又不是不知道他外孙正在和西凉拼命,他倒好,非但没有帮自己的外孙,而且还联手西凉和匈奴,还从漠北地区攻到阿克巴楚! 他不是该死,他又是什么呢? 司徒浩南现在说,他外公最听他的,可是当初,他多少次亲自写信求助,南宫城主可曾回复过了! 当然,这些独孤将军都不会说了,因为,他恨不得司徒浩南和寒紫晴闹翻了,西荆坐收渔翁之利呢! “你说,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杀了我外公!她用的一定是火药,一定是!”司徒浩南喃喃自语。 而听了火药二字,曾经在鸣沙山见识过这种武器威力的独孤将军,突然就明白了! 也终于相信寒紫晴有这个能耐杀南宫城主了! 原来,是火药! 如果没有火药,天下除了君北月之外,估计没有人能扛得住南宫城主的暗杀,而火药一出,岂能不要人命呢? 独孤将军这才明白寒紫晴心中那句话“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没有退路”的真正的意思! 746孰是孰非,已无意义 寒紫晴是狠绝的,果断凌厉,可是她也是没有退路的! 以南宫城主的武功,不用火药,谁是他的对手?难不成,她就要白白被刺杀吗? 南宫城主不死,仗她打得赢,可是她的性命保不住! 紫晴的为难,是因为司徒浩南,紫晴的狠绝,则是因为自己,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个输不起的老头子! 他不仅仅输不起,而且他没有一家之主该有的魄力! 他既是司徒浩南的外公,也是南宫媚的父亲,面对两难的时候,他劝服不了,但是,他至少要做到中立,两不管! 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南宫媚,选择了追踪耶律芊芊,选择了勾结匈奴,西凉打阿克巴楚的主意! 如果说之前,是帮南宫媚逼着司徒浩南回来,那么后来,则是他记恨君北月! 他输不起! 这样敌人,死不足惜,紫晴的愧疚,为难,全都是因为司徒浩南,可是,她不善言辞,她也不是喜欢解释的人! 她只有一句话“你死我亡,没有退路”,希望司徒浩南会谅解,她对司徒浩南的了解,也相信他会看明白的! 可惜,紫晴不清楚司徒浩南在漠北的过去,不清楚司徒浩南和南宫城主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也不知道,南宫城主选择帮南宫媚,是想司徒浩南继承司徒城城主的位置,想把司徒浩南栽培成武林盟主! 她甚至以为,司徒浩南知道南宫城主帮了西凉和匈奴,他会愤恨会失望的! 此时,紫晴正在全力以赴,往前线赶,她满心欢喜,为自己和君北月高兴,也为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高兴。 她想,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这一对逃兵,私奔叛国的小情人,能够以自己的努力打赢战争,得到原谅,得到尊重,这是一件多么只得骄傲的事情啊! 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议和大会之后,她和君北月和能够参加司徒浩南和芊芊的婚礼呢? 她完全不知道,司徒浩南对她有多恨,多怨! 倒是独孤将军,他想得明白。 可惜,陷入悲愤中无法自拔的司徒浩南,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和君北月的兄弟情义,甚至可以让他放弃耶律芊芊那个丫头,可是,南宫城主,却是他的逆鳞,谁都不容许触碰! 他一贯随便,可这一回……他不想再随便了! 他冷冷看向独孤将军,一把夺过两份密函,猛地就扬起,几十页的纸在空中支离破碎,如雪花飘落,他就在这漫天飞雪中,低着头,沉默了! 独孤将军见状,眸中闪过一抹阴鸷,连忙劝说,“浩南,这……曜王妃确实也没有必要杀人,怎么说也……唉,这件事该告诉你的,曜王妃这样……先斩后奏,未免太不给你面子了!“ 司徒浩南没说话,独孤将军又劝,“曜王妃手上有那么厉害的武器,完全可以避开南宫城的,南宫城对她也没有威胁,唉……她怎么就不能……” “够了!”突然,司徒浩南冷声,冷不丁转身一把掐住独孤将军的脖子,冷冷道,“一切照旧!这场仗,我一定要打赢!” “当然,这是当然的!”独孤将军连连点头。 “战后……”司徒浩南没有说下去,独孤将军怯怯地提醒,“浩南,那个女人……真不好对付。” 司徒浩南没说话,唇畔扬起了一抹冷笑,转身就走。 再强悍的人都有死穴,君北月有,寒紫晴也有。 独孤将军不知道司徒浩南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从司徒浩南眼中的绝望看得出来,他非常痛苦! 身为一个男人要和自己最铁的兄弟反目,这确实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然而,自己最亲的人被自己的朋友杀死了,这却是一件更加残忍的事情! 独孤将军看着司徒浩南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不舍,只是,他转念一想,还是让司徒浩瀚恨吧! 不管是谁杀了他最亲的人,他也一定不会管什么理由,什么原因的! 因为,在他心中,最亲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都罪不至死的! 如此想,独孤将军便下定了决心,连忙回应写密函,将一切都报西荆皇帝! 事态有变,想必,议和大会上,西荆可以争取到更多! 司徒浩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其实,他除了愤恨,心里更多的是绝望。 他把话说得那么绝,只是,他也不知道战后,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终于,他走到了营地之外,“嘭”一声就朝东北方向跪下去,泪忍不住缓缓躺下,“爷爷……” 爷爷…… 是呀,那位老人在他心中,就是这个位置! 夜深深,寒风咆哮,掩盖了夜的所有声音,紫晴的营帐中,一片寂静。 不管是北疆,还是西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本该放心休息,过了今夜再两日的路程便可以抵达前线。 完颜烈已经退到西荆边关的陇西城,陇西城以西就是西凉的边关,而紫晴要做的便是从西凉境内打出去,司徒浩南将从陇西城外打过来,两人前后夹击,就算困都可以困死完颜烈,他不得不投降! 只要完颜烈一投降,西边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战役都将结束,所有僵持,也都将以西凉各将军缴械投降而告终! 紫晴不休息的时候,一般面前都是摆着一张地图的,而如今,她桌子上却摆着几个药丸。 黑漆光滑的桌面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十来颗药丸,紫晴趴在桌子上,侧头枕着脑袋,一颗一颗数。 此时此刻,如果不认识她的人,见了这光景,必定会以为这是个天真的小丫头,小女人,一定不会想到这大周的曜王妃,是驰骋战场,无人可挡的寒紫晴! 女人,总是有两面的! 再强悍的女人,都会有两面,不是坚强和脆弱,而是成熟和天真。 而女人特有的天真、美好,一定要留给最爱你的男人。 她静默地数着数着,一遍一遍又一遍,渐渐地唇畔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 她想,这些事情结束了便好,这一年来,从她除夕夜被颜紫劫持至今,太辛苦了。 明日便是除夕,又是一年,不知道北疆那边,君北月可快启程了…… 她并不知道,君北月此时急得都快疯掉了! 747疯了的君北月 “啪!” 一封密函被狠狠甩在桌上,君北月怒意滔天,那表情就像要杀人一样,一时间,营帐里就连三大虎将和君北辰都不敢出声! 这封密函是刚刚送到的,来自漠北! 难不成是漠北出事了吗? 原本,听说王爷把漠北交给曜王妃一个人,三大虎将都非常担心,而君北辰则问了好几回,可君北月都说没有问题的呀! 如今,真出事了吗? 漠北是什么地方? 一旦西荆战场陷入僵持,那么漠北就是最关键地方了,离阿克巴楚最近,最容易让西荆军后院起火之地! 把西凉兵忽略了不说,单单匈奴人,寒紫晴就对付不了呀! 白虎将军犹豫了片刻,真要开口询问,君北月却冷声,“二哥,北疆交给你,如果完颜烈不退兵到北疆高原以北,就继续打!” “你要去哪,漠北发生什么事了?”君北辰连忙问道。 “漠北已攻下,只是……南宫城主死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君北月说着,没有多解释立马就出门要走。 他怒,怒的是影子这小子的失职,紫晴不清楚南宫城主对司徒浩南的意义,影子该知道的,该提醒的! 他急,急的是紫晴危险了! 从信函的日期来看,漠北一战早就结束了,那个女人打仗的能耐比他预料中的还强悍,漠北胜利至今,那么多天,以他对紫晴的了解,她必定深入西凉,和司徒浩南前后配合,夹击完颜烈的! 如今,君北月就盼着完颜烈能撑久一点! 至少能撑到他抵达,司徒浩南的性格他最了解,战争一结束,司徒浩南一定会找紫晴麻烦的! 他甚至有可能把紫晴押到南宫城去谢罪,甚至会和紫晴同归于尽! 那小子,什么都无所谓,就是偏偏南宫城主,是他的逆鳞,是他的禁忌! 君北月正要上马,谁知三大虎将和君北辰全都冲了出来。 白虎将军拉住缰绳,激动地看着君北月,“王爷,不可,明日就是除夕了,你答应将士们除夕夜亲自犒劳大家,和大家一起吃连夜饭的!将士们期待很久了!” “四弟,主帅不可言而无信,事情到底怎么了?再急,也不差一天吧!”君北辰亦劝,本是纸上谈兵的料,这些日子亲自带兵,又跟在君北月身前身后,进步了不少! “王爷,漠北到底怎么了,南宫城主杀了就杀了,那是咱们王妃本事!” “就是,王爷,连南宫城主都杀得了,还会有谁是咱们王妃娘娘的对手呀!你就放心吧!” …… 这件事,君北月不想解释,也无暇解释! 司徒浩南确实不是紫晴的对手,但是司徒浩南知道紫晴的秘密呀,知道紫晴的弱点呀! 而且,万一司徒浩南那小子玩阴的呢? 寒紫晴聪明是聪明,可有些时候面对熟悉的人,难免想当然了! 她不知道,就算她有天大的理由杀南宫城主,南宫城主再坏,再对西荆、大周不利,都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司徒浩南的外公呀! 当然,君北月会这样想是他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南宫城主亲自出面暗杀。 来信中,只说结果,没有说过程。 “白虎,告诉众将士,西陲有情况,这顿连夜饭,算本王欠他们的!”君北月冷冷说着,大手覆在白虎将军手上,白虎将军不得不松开缰绳。 其他人正要劝呢,君北月早就挥鞭冲了出去,身影如箭,无人拦得住! 谁都不知道,他最最担心的就是紫晴的身份被曝光,一旦被曝光于武林,那紫晴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这样的麻烦不是他们惹不起,而是他们没空搭理! 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战争完全结束,议和大会马上就会召开! 他会把议和大会定在西荆,他会赶在鸣沙山祭沙大典之前,让西荆臣服大周,将阿克巴楚和鸣沙山至于他的掌控之中! 鸣沙山每年的鸣沙声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包括鸣沙山下的密室,他一直都调查、琢磨! 他要在祭沙大典之日,好好探一探鸣沙山的情况! 孤岛的秘密,被战争所累已经拖了一年了,他不希望再拖下去! 没有人比他更有急迫感,危机感,或许连寒紫晴那个女人都没有他这份危机感吧! 那个女人只要百毒不侵,就是危险的,时时刻刻都是危险! 因为,根本无法估计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人,有多少人在找百毒不侵之人,在打养蛊的主意! 危险,是看不到的,估计不到的,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一切,君北月当然不能解释,不能说。 他在营地里看上去还很淡定,可是,当他驾马冲出了营地,便再也淡定不了了,他疯了一样,挥鞭疾驰! 从北疆高原到阿克巴楚以他的速度最快也要四日,而要到西荆的西陲他从来没有走过,他不知道要多久! 他只知道,就密函上的日期算来,也就在这几日紫晴就会和司徒浩南联手打完颜烈了! 生平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的没底,所以,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慌了,急了,疯了一样往前。 疯狂得都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他该有戒备心! 突然,疾驰的马戛然而止,瞬间倒栽,与此同时,君北月急急凌空跃起。 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一颗小石头都可能导致马失前蹄的,这很正常,可谁知,几乎是在君北月跃起的同时,无数利箭竟疯狂地从左右前后,甚至连上空都有,朝君北月蜂拥而来! 有埋伏! 精心策划,等候已久的埋伏! 如果是平常,君北月还未靠近这个地方,势必早已察觉到周遭的异样了! 如果是平常,即便君北月陷入陷阱,至少他可以比利箭的速度还要快,逃出重围的! 可是,刚刚的君北月,整颗心都被那个女人的安危占满了,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那么多! 万箭,如一张网,没有缝隙包围而来! 君北月便是困兽! 可是,即便没有防备,即便迟了一步,他依旧没有放弃,当机立断,刹那之间爆发出一身内功化作无数风刃,从他浑身上下爆发出来,一下子就震开了即将没入身子的利箭,而就借这个空隙,他得以拔出长剑! 岂料,几乎是同时,一道凌厉的长箭“咻”一声,正中他后背! 这一箭的力道非比寻常,君北月猛地转身,只见背后之人竟是…… 748小人! 君北月怎么都想不到,背后之人会是他!楚天戈! 上一回西荆和西楚的战争,让西楚元气大伤,几乎已经退出龙渊的舞台,而在此次龙渊混战中,西楚也一直无声无息的! 却没有想到,楚天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小人!”君北月冷声,他知道,箭上有毒,也知道,楚天戈会在这里出现,必定是埋伏已久,做了十足的准备了! “呵呵,成王败寇,输的人才是小人!”楚天戈手持弩箭,饶有兴致地从草丛里走出来,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活脱脱就一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以为区区一剑就奈何得了本王了吗?” 君北月不屑反问道,身体一震立马就把背后的利箭震出,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伤口的毒居然随着他运气,立马就流窜到全身上下所有大穴! 这分明是一种专门封锁大穴道,从而废掉人的内功的毒药! 好个楚天戈,所用之毒想必也是精心挑选的吧! 见君北月色变,楚天戈更加嚣张,后退了几步,举起弩箭瞄准君北月的心口,“是,我西楚是不如你大周,可是,那又怎么样,杀了你,历史就该是本王来改写了!” 楚天戈相当狠绝,话音一路,都不给人逃脱的机会,立马就放箭! 幸好,君北月没有那么弱,他侧身一躲,咬着牙,忍住在浑身上下乱窜的毒气,一脚踩出一块雪石,直飙向楚天戈,狠狠打在他脸上! 楚天戈狼狈地捂住脸,险些跌倒。 “你狠!你继续狠,本王告诉你,你每一次运功,你的功力就会减弱一层,本王有的是时间陪着你慢慢玩!” “那本王告诉你,在本王内功尽失之前,一定先废了你!” 君北月虽伤虽中毒,却霸气十足,陡然就逼近,惊得楚天戈立马就后退,他没有想到那么久没有交手,君北月的武功精进了那么多!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君北月中毒,估计他接不住这个家伙三招! 楚天戈一边后退,一边从背后取出一根弩箭,双手双箭,瞄准君北月射! 君北月的衣袂被风鼓起,肆意翻飞,犀冷的黑眸里似藏着千万冷箭,整个人散发出无形的杀气,仿佛是从冰雪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他不屑,也没有时间跟楚天戈这样的人在这里耗着,他赶着去找紫晴! 片刻的功夫都不允许自己耽搁,因为极有可能因为这“片刻”就耽误了紫晴的性命呀! 以他对司徒浩南的了解,那臭小子一旦疯狂起来,势必会和紫晴同归于尽的! 他不会让紫晴活,也不会自己活下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在西荆的战争结束之前,提醒紫晴小心! 看着怒意滔天,活脱脱就像是一头野兽,一个恶魔的君北月迎面逼来,楚天戈都不自觉背脊发凉,他这这辈子和君北月斗过那么多次,却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骇人的表情! 楚天戈不断后退后退,都不敢直视君北月的眼睛,生怕下一刻他那双冷眸里真的会射出千万利箭,要他万箭穿心! 楚天戈不断后退,君北月完全无视身上的疼痛,身上的毒,还有渐渐被封锁的穴道,渐渐降低的内功! 这一刻,他或许不是再依靠内功战斗,而是依靠一个信念!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耽搁!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管是谁都不许拦他去西荆的路! “来人,跟我一起上!” 终于,楚天戈撑不住,召唤埋伏在一旁的弓箭手,顿时,一道道黑影从草丛里窜出,一个个全都手持弩箭,满弓待发! 可是,君北月却似乎没有看到周遭的一切,他犀冷眸都变成了猩红的颜色,他冷冷地盯着楚天戈看,一把抓住迎面而来的利箭! 就在这时候,楚天戈吓得手都颤,颤着狠狠挥下,“射!” 射!同方才一样,万箭齐发! 怎么办? 君北月危矣!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几乎在楚天戈下令的同时,一道道黑影凭空落下,正是训练有素的影卫! 第一时间就将君北月包围住,全都持盾,面对弓箭手! 而与此同时,白虎将军居然带着侍卫追了上来,一下子把把所有弓箭手全都包围起来! 影卫,本一直都在君北月身旁保护。 只是,这一回,这主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估计连影卫之首影子都追不上,何况是他们这些侍卫呢? 幸好,及时赶到了! 而白虎将军,则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了,率了一支精兵追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一时间,楚天戈一整批弓箭手,全都被白虎军包围住,在包围圈中,君北月和楚天戈距离约有十步之遥! 楚天戈手持两把弩箭,君北月手握一把短箭,四目相对! 形势,明显不利于楚天戈! 他眸中闪过一抹狡猾,陡然凌空而上,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眸光一冷,狠狠掷出短箭,他的手臂便是最强有力的弩! 这一箭,直接没入楚天戈的胸膛,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君北月的内功所剩无几,估计楚天戈早当场丧命! 楚天戈闷哼一声,远远落下来。 君北月却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冷声,“白虎,杀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楚天戈这种早被他远远抛到身后的对手,就连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何况,他现在急着要走呢! 或许,君北月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不对劲! “王爷!” 白虎将军忍不住上前,谁知,就这时候,君北月突然单膝重重跪下去,喷出了一口鲜血! “王爷!” 众人大惊,就在这时候,楚天戈飙出一箭,立马转身就逃。 君北月一手捂在心口上,猛地站起来,一手借助了利箭! 好个楚天戈,这一箭,本王记下了,本王不仅记下你,而且记下西楚了! 这个时候,白虎将军的精兵远远有实力追楚天戈,可是,君北月没让,白虎将军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不允许节外生枝。 君北月拭去唇畔的血,吩咐低声影卫,“火速前往西荆战场,告诉王妃,小心司徒浩南!” “是!”影卫领命而去, “白虎,谁让你擅离军营的!马上回去!”君北月冷声质问,竟转身还要走,无奈,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终于,一身毒发,他瘫了下去,不醒人事…… 749北月,冷静点呀 当日晚上,君北月就醒过来了,一看是回到军营,他二话不说掀起被耨就要下榻! 可是,一落地,浑身竟开始冰凉,仿佛一下子就置身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一样! 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地运气取暖,却发现,自己连一点点内功都使不出来! 他修行的是特殊的孤氏内功,要废掉他的内功可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如今……他居然一层内功都没有! 这……这不就等同于废了他的武功了吗? 要知道,他的武功完全都是基于他的内功的呀! “毒……” 君北月脸色大变,就在这时候,白虎将军和君北辰进来了,一见他醒,两人皆大喜! “四弟你……你……”君北辰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君北月一贯是谨慎小心之人,要暗算到他岂会如此容易,只能说不是楚天戈的陷阱厉害,而是君北月马失前蹄,自己太不小心了! “王爷,所有军医都看过了,只知道是一种特殊的毒,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白虎将军如实禀道! “会冷?”君北月沉声,从他醒来到现在,即便他已经躲到被耨中了,却还是觉得冷,冷得他四肢都渐渐无力了! 这种身体情况下,他根本走不了! “是,这种毒药正是在体内形成寒气,而寒气侵入到身体所有大穴,封锁了大穴,从而也封锁了内功!”白虎将军将军医的话重复了一边! 君北月听得那张俊脸,越来越冷峻!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是清楚,自己的过错,他也认了,可是,他无法等下去! 猛地,他又掀起了被耨,一脚踩下地,拽来外袍裹着便要走,“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他确实必须亲自走一趟,这个世界上,司徒浩南只听得下两个人的话,一个是南宫城主,一个就是他! 他不知道紫晴是为什么一定要杀南宫城主的,但是他知道,紫晴一定会有她的理由! 他也知道,不管什么理由,司徒浩南都不会原谅紫晴的,所以,他必须亲自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拦住司徒浩南,至少先稳住他! 他不想失去紫晴,也一样不想失去一个好兄弟! “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你亲自去,影卫都去了,你就放心吧!” “是呀,四弟,你不能走,而且……”君北辰很直接,“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连这个营帐都走不出去!” 君北月没说话,一把掀起了垂帘,这时候,刺骨的寒风一下子就贯了进来! 如果是平常,再冷的风对于君北月来说,都可以直接忽视! 可是,如今,不同以往! 他中毒了,他畏寒! 寒冷对于他是最致命的,他根本站不住,只觉得寒冷加剧,每一份冷意就像是一只寒虫,从他皮肤上使劲往里钻,钻到骨头里去! 刺骨之痛都莫过于此! 他止步,没有放下垂帘,可整张脸都青了! 白虎将军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一把拉下垂帘,而君北辰急急取来狐裘,替他披上! “四弟,你冷静一点,一定有办法的!你这样冒然出去,事情就真办不了了!” 君北辰语重心长劝说,他隐约猜得出来是寒紫晴出事了! 否则,天下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君北月冷静不了的! 君北辰说的没有错,是最实在的话,君北月看了他一眼,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想,他蹙紧眉头拼命想,到底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把消息送到紫晴手上,比影卫的速度还要快的呢? 他养的飞鸽,飞鹰,都不熟悉西荆西边,无法直达,马的话,一道西荆境内,沙漠之地,没有人的引导,必定会迷路,而且会渴死! 君北月左思右想,喃喃开口,“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里把密函送到紫晴手上呢?” 这话一出,君北辰和白虎将军都纳闷了! “我们的飞鹰不够快吗?”君北辰连忙问道。 情报来往,都是通过飞鹰送到西荆皇室手上,然后由西荆皇室的人转送给司徒浩南的。 而机密的信函自然是影卫护送,时间要久一点。 这件事最不能让知道的就是西荆皇室了! 君北月摇了摇头,“不够,是密函,不能经西荆皇室之手,要直接送到紫晴手上!” 这时候的君北月算是真正冷静下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白虎将军和君北辰出去!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安静,一定能想出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白虎将军和君北辰相视一眼,只得乖乖退出来了! 君北辰回营帐去,琢磨这个问题,而白虎将军是个粗人,只懂打仗杀敌,这种需要懂脑筋的问题,他实在爱莫能助。 他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想起了,今天他还没有去给白萌萌送饭呢! 君北月囚禁了白萌萌,只限制了白萌萌的人身自由,却并没有严格要求白虎将军和这个干女儿断绝一切关系! 白虎将军一来疼女儿,二来也上了年纪心更软,每隔几天就会亲自去个白萌萌送饭。 要知道,囚禁在军中的日子可不好过,首先一日三餐就不怎么样,白虎将军以前疼白萌萌就疼得像亲生的一样,怎么舍得她吃这样的苦头呀! 可是,白虎将军见白萌萌也是瞒着君北月的,他也不敢每天都来,也算是他对君北月的一种尊重吧! 白虎将军到火房开了小灶,让厨子坐了好几个菜,小心翼翼地提着出来,见周遭没人,才偷偷摸摸往囚营那边去! 身为一个将军,他不容易。 而身为一个部下,一个父亲,他更不容易! 白虎将军想,虽然萌萌这辈子是毁了,但是总比死好呀!就这样过着吧,至少父女俩不会分开。 守卫一见白虎将军来,都纷纷自觉得回避,当什么都没看到! 囚营里,一切和普通营帐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周遭明里暗里的侍卫可不少,除了迁徙,白萌萌一步都不能出营。 不得不说,这个囚营对于虎军大营来说,是一个麻烦,是个累赘。 白虎将军每每到这里来的时候,心头都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他知道,曜王爷看的是他的面子。 一见白虎将军来,白萌萌便欣喜地奔过来,乖巧体贴极了,“爹爹,军中事务繁忙,你就别老往我这里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被囚禁以来,白萌萌一直都很乖,也和白将军说了她的悔恨,认了错,白虎将军其实早已原谅。 白虎将军一边拿出饭菜,一边无奈道,“今夜本没什么事了,可惜曜王爷他……” 750 我有好办法 “可惜曜王爷他……” 他?他怎么了! 白萌萌眸中闪过一抹心急,却稍纵即逝,她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得到白虎将军的原谅,她在白虎将军面前,一直都不敢表现出她最真实的情绪和最真实的想法! 她爱君北月呀! 她依然爱着君北月,也依然痛恨红衣,痛恨那些影卫害死了她的家人! 但是,她在白虎将军面前掩藏得非常好,彻头彻尾的一个乖乖女,她知道她如果让白虎将军知道她心里还有君北月,那么从此以后,她就再也听不到关于君北月的任何事情了! 白萌萌揪着一颗心,表面上却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狐疑地问道,“曜王爷怎么了?” 白虎将军叹息了一声,他本不该和白萌萌说那么多的,毕竟白萌萌是东秦的女人,毕竟她现在是阶下之囚了。 可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几乎天天都会和女儿聊天说事了,只要不是军机他都会说的! 毕竟一个孤独的大男人,总要有个陪说话的人呀! “唉……”白虎将军长长叹息,欲言又止,这是他头一回看曜王爷伤得那么重吧,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白萌萌紧张兮兮地等着,生怕白虎将军不说出来! 可是,她不敢催,只能沉默。 白虎将军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曜王爷伤得那么重,所有的军医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顾太医有没有办法! 已经连夜差人去请顾太医,就希望顾太医赶紧来吧! 可千万别影响到了议和大会呀,所有的战争,为的不就是那一场议和大会吗? 见白虎将军愁眉紧锁,白萌萌一颗心都忍不住噗通噗通加速跳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君北月不会怎么样了吧!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想问,可白虎将军却无奈叹息,“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一直想不到办法呀!” 白虎将军还是有分寸的,君北月受伤的事情,可大可小,并不是随便可以乱说的! 但是,送密函的事情倒是可以说,多一个人想就多一种办法! 何况,萌萌那么聪明,说不定能想到办法,或许可以将功补过吧! 如是想,白将军连忙解释,“萌萌,有什么办法能在最短时间里,把……把……把一样东西从这里送到西荆去呢?” “是曜王爷要送的?”白萌萌大胆地问道,心下狐疑不解,是这件事吗?是什么东西能把干爹着急成这样呀? “嗯,你想想有什么办法!速度要比飞鹰更快的!”白将军说道。 白萌萌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看了白将军一眼,便转过头去,认真思考。 比飞鹰还要快的。 难不成是送密函,也就是送什么消息! 从干爹口中她得知寒紫晴在西荆打仗呢,难不成是给寒紫晴送信的? 而且,是非常紧急的! 白萌萌琢磨着,不自觉咬住唇,眼底阴鸷难掩! 给寒紫晴送的紧急密函,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关军机的,要么就是有关寒紫晴的……安危! 寒紫晴的安危,关她屁事,她恨不得寒紫晴死在战场上,永远都回不到君北月身旁。 而关于军机,那也是关于寒紫晴的军机,又关她什么事情呢,她恨不得寒紫晴丢了大周西陲,遗臭万年! 这个忙,她怎么可能会帮忙呢! 白萌萌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转过身去,立马换上遗憾的表情,“爹爹,我……这一时半或我也想不出来呀!” “唉,我也是随口问问的,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白虎将军也不报太大的希望,白萌萌点了点头,利索得盛饭,“爹爹,和我一起迟点吧,女儿好久没有陪你吃饭了。” 白虎将军心头一暖,便留了下来,父女俩边吃边聊,直到深夜! “你睡吧,爹爹得走了,曜王爷那边……唉。” 白虎将军都不说了,却又随口道,“要是你能想出个办法帮曜王爷一次,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听了这话,白萌萌心咯了一下,原来,父亲还愿意让她将功补过的呀! 白虎将军说完就要走,白萌萌却急急拦住,“爹爹,我突然想到了!” 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就一边再想这个问题,比飞鹰还要快的速度,她可以想出不少的。 白虎将军一愣,随即大喜,“什么办法!” “爹爹,说起来有点复杂,要不……我直接跟曜王爷说,我保证是个好办法!”白萌萌很认真! 事情很紧急,白虎将军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道,“成,我带你去!” 有白虎将军带,侍卫自然没好说什么,毕竟王爷很体谅白虎将军,早将囚营的看守大权教给他了。 白萌萌欣喜若狂,一手被白虎将军抓着,另一手都忍不住拨弄头发和衣裳,她希望君北月看到的是漂漂亮亮的她! 她一直都忍着,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她知道,干爹不会放弃她的,而干爹不放弃她,就说明,她一定会有机会的! 一路往君北月的中央大营去,白萌萌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终于又可以见到君北月了,又可以到他的中央大营去了! 这一回,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她一边快步跟着白虎将军走,一边深呼吸,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要沉得住气! 终于,他们到了。 白虎将军还是很懂规矩的,止步在营帐前,白萌萌也跟着停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好紧张好紧张! 好几个月没见了,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脾气,她最喜欢的莫过于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 白将军分明是有些犹豫的,可是,情况危机,他也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末将找到一个人,她有办法……有办法找到比飞鹰还要快的东西。” 白虎将军顿了好久,才又补充,“是……是萌萌,她知道。” 白萌萌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口,可是,营帐里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 751请相信我吧 没反应? 怎么会? 白虎将军不安起来,而白萌萌楚楚可怜地低声,“爹爹,要不,我还是别来了,我告诉你,你转告曜王爷吧。” 白虎将军的注意力没在白萌萌身上,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只是蹙着眉头听营帐里动静,“王爷……王爷你在里面吗?” 曜王爷的脾气,一般不会不搭理,一贯很干脆,不见就会让他走,要见就进去! 今晚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他的身体…… 思及此,白虎将军都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掀起营帐就进去,白萌萌倒是非常沉得住气,乖乖地静候在门外。 可谁知,才片刻而已,营帐里便传来白虎将军的惊呼声,“来人,快来人,宣军医,快!” 听了这话,白萌萌大惊,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冲进去! 君北月怎么了? 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简直就是神,无所不能,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受伤的,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机会可以伤得了他! 当然,确实没有人有机会,除了寒紫晴吧。 白萌萌一冲进去,便见君北月坐在虎皮大椅上,双眸紧闭,面色铁青,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风华万丈,棱角分明的脸带着难以接近的冷漠,尊贵得不容许接近。 这个男人,即便是闭上眼睛,这么看着,无形间都有种令人难以自拔的吸引力,致命吸引! 他,怎么了? 为何脸色那么差,似乎很冷! 白萌萌看着看着,不自觉靠近,而就在这时候,几个大夫从外头冲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君北辰! “怎么回事?” “我刚过来听到立马没动静,就进来看看,就看到王爷他……” 白虎将军心急如火,和所有人一样都顾不上白萌萌了。 可是,再着急也没办法,只能和君北辰在一旁看着,等着。 大夫又是把脉,又是行针,却一个个都唉声叹气,不断摇头。 “到底怎么了?”君北辰隐忍着,没有发飙! “毒寒已经开始侵入脾脏,再这么下去,曜王爷会有性命之忧的!” “是呀,这毒,一开始会封锁有所大穴,封锁丹田真气,时间久了,就会侵入脾脏,封锁元气,一旦元气被封,那可就……” “那怎么办啊!这是!”白虎将军急地跺脚。 “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找到解药,要么就是找针术高明之人,将毒逼出来!可是……”大夫欲言又止,他们的能耐有限,如果顾太医在的话,一定没问题! 这种毒药,虽然罕见,但是就毒发的原理看,属寒性之毒,是可以用针逼出来的!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君北辰怒吼,恨不得将这群庸医踹出去。 也不知道君北月能撑多久,顾太医正在往这边赶,如果他们往南走,去和顾太医碰头,至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吧! 君北辰当机立断,“来人,马上准备马车!” “去哪?”白虎将军连忙问道。 “去和顾太医碰头,只有这样才节省时间!”君北辰解释道,走吧,便上前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白萌萌突然出声,“等等!等等!” 这时候,众人才主意到她的存在! 白萌萌的事情,君北辰多多少少知道的,他眸中瞬冷,“白虎将军,她为何在这里!” 白虎将军急急一把将白萌萌拉到身后,解释道,“她知道比飞鹰还快的办法,所以我带她来见王爷!” “不必了,刚刚王爷已经想到办法了!”君北辰不屑道,之前他离开没多久,君北月就把他叫回来! 告诉他让飞鹰将密函送到边关给沙丘子,再让沙丘子亲自去报信! 刚刚若非君北月心急,这等办法又岂是他想不到的! 以沙丘子对西荆沙漠的熟悉,至少比任何人,任何动武都管用,都有希望! 只是,没想到他离开没多久,君北月竟出事了! 听了君北辰这话,白虎将军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却很快就恢复,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来人,把白萌萌送回去!” 可谁知,白萌萌非但没有走的意思,而且还上前靠近君北月,一脸若有所思,似乎发现了什么。 “白萌萌,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也是你待的地儿?”君北辰冷声,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神。 白萌萌却不管,居然牵起君北月的手! “放肆!”君北辰厉声,立马掐住她的手腕,狠狠扬起,“滚出去!” 白萌萌却道,“我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君北辰的手僵的半空中,一时间没明白白萌萌什么意思! 倒是白虎将军,震惊道,“萌萌,你说什么!” “我知道曜王爷中了什么毒,这是草原上特有的毒草汁,只有冬天才有。”白萌萌认真道。 除了她的家人是她的软肋,她一直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如今是个机会,让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再犯错的! 在众人震惊和期盼的目光中,在君北辰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她并没有给君北辰脸色看,而是恭敬有礼,还欠了欠身,道,“二皇子,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为曜王爷解毒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君北辰反问。 白萌萌像是受伤了,看了一眼白虎将军,楚楚可怜地低下头,“我是诚心想为曜王爷解毒的,我有错,我知错,并不求将功补过的机会,但是,曜王爷的身体重要呀!这种毒,叫做雪毒,一旦中毒,就不能运功,一旦运功内功就会逐渐消失,直到无法利用内功御寒。如果曜王爷没有运功的话,或许他现在也不至于昏迷。” 听了白萌萌的话,几个大夫连连点头。 “没错,白大小姐说的完全附和王爷的情况!” “白大小姐真的懂这种毒呀!” …… 听大夫的话,君北辰犹豫了,而白虎将军则心急如焚,“二皇子,如果此时出发去接应顾太医,一路上难说有变数,不如……” 话音未落,白萌萌便跪了下去,“二皇子,曜王爷的病情刻不容缓,我的命就在这里,明日早上如果曜王爷不醒,你大可杀了我!” 752 等着 他开口 一室寂静,君北辰冷冷地看着白萌萌,一直没说话。 南宫城的事情,他也是刚刚知晓的。 君北月的毒,不至死,可是,这个时候君北月病不起,拖不起,西荆的情况危机,能说服司徒浩南的也就君北月了! 即便沙丘子能把信函送到紫晴手上,君北月也必须亲自走一趟的! 就在君北辰犹豫的时候,白虎将军突然沉声开了口,“二皇子,如果……如果萌萌救不了王爷,那你也杀了末将得了!” “你!”君北辰蹙眉。 一时间,周遭几个大夫也都纷纷上前,齐声,“请二皇子三思,王爷的身体要紧!” 面对这样的场合,君北辰还能怎样呢,他只盼君北月醒来别宰了他便好。 “白萌萌,话是你说的。我告诉你,如果明天早上曜王爷的毒没有解,可休怪我不客气!”君北辰冷声。 谁知,白萌萌却道,“我不能保证毒全解了,但是我能保证曜王爷醒来,这种雪毒,没有些日子是不可能完全解除的!” “是呀,二皇子,要完全解了这种毒药,好歹也得十来日吧。”大夫连忙补充。 君北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开始,也没有再多问。 “大夫,能不能把你的银针借我?”白萌萌问道。 “白大小姐是想……” “嗯,现在找解药来不及了,只能用针术将毒药排出来。” “白大小姐会针术?” “以前在三界之地,多多少少学过,只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君北辰狐疑地瞧着,不动声色,而白虎将军锊着胡子,心下十分欣慰,萌萌学针术他是知道,没想到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大夫取出银针后,白萌萌便动手了,冷静,沉着,专业,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的过往,或许,连君北辰都会觉得这个姑娘是个神医的! 几针之后,只见君北月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大夫连忙把脉,欣喜地冲白萌萌点头。 白萌萌小脸上依旧认真,专注,继续用针。 很快,便见君北月唇角缓缓淌出黑血! 君北辰都不自觉收起成见,连忙上前替君北月擦拭。 “太好了太好了!”白虎将军忍不住喃喃自语。 可谁知,君北辰擦拭着擦拭着,手突然一僵,随即,猛地就后退回来,吓得汗帕都掉了。 只见,只见君北月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眼睛,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寒彻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醒了! “王……王……王爷……” 白虎将军都说不出话来,而白萌萌仍在君北月身旁,专注地施针,并没有察觉到君北月已醒。 倒是几个大夫也发现了,不知觉都后退,低下头。 “中号的针,两枚。”白萌萌低声。 良久都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给她递针,这时候,她才发现异样,周遭静寂得可怕! 白萌萌缓缓抬头看去,立马对上君北月那双骇人的冷眸,即便这男人身中剧毒,却丝毫不见落魄,霸气冷傲得令人不自觉拜倒,臣服在他足下! “王爷……”白萌萌不自觉喃喃开了口。 岂料,君北月冷不丁一扬手,立马将她狠狠甩了出去,“滚!” 紫晴说过的,不许白萌萌再见到他! 白萌萌为何会在这里? 白萌萌被这么一推,就摔在一旁,白虎将军连忙上前搀扶,而君北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四弟,你中的毒,目前只有她才能解……” “不需要!”君北月冷声,看都没有看君北辰一眼,而是冷冷看着白虎将军。 这么的目光,寒彻而无情,让白虎将军都突然觉得好陌生,他知道,王爷是认真的! 他不自觉放开了白萌萌,转身跪了下去! 他知道,他违背了王爷的命令,当初王爷饶白萌萌不死,已经是给他最大的面子了,他当初是感恩戴德,而如今,不应该得寸进尺,要求更多的! 只是…… “王爷,属下知错……只是,属下恳求你让萌萌把毒解了,要怎么罚,属下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白虎,你应该知道君无戏言,军令如山!本王当初下的是军令,不是跟你开玩笑!”君北月冷声,“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再传出去,你这个将军还有和威信,威严可言?而本王呢?你把本王的原则当成什么了?” 面对君北月的质问,白虎将军都认了,却还是不放心,“王爷,你身上的毒……” “死不了!”君北月冷声,“把白萌萌带走!” 白虎将军看了君北辰一眼,见他也不敢出声,无奈之下,只得从命。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白萌萌终于出声了,她没有怨没有恨,她默默地爬起来跟白虎将军跪在一起。 “曜王爷,这件事都是萌萌一人的错,是萌萌求干爹的,请王爷不要怪罪干爹,所有的责罚,萌萌甘愿一人全都领了。” 白萌萌即便很想很想抬头看一看君北月,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了,她低着头,同以往的放肆乖张完全不一样,她诚恳而谦恭,好一副认错模样。 她想,她的改变,至少君北月会看到。 “王爷,萌萌不想将功补过,也从来没有祈求过原谅,萌萌家人的死,萌萌也相通了,都是我自己的错过,如今萌萌只想替王爷把毒……” 可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声,“够了,白虎出去!” 白萌萌立马沉默,依旧低着头,乖得连白虎将军都不可思议,以这丫头的性子,至少还会求几句的呀! 可是,她居然没有! 不仅仅如此,白萌萌还比白虎将军还先起身,随后再搀白虎将军,淡淡道,:“干爹,是女儿连累你了,送女儿回去吧。” 白虎将军只觉得萌萌真的变了,真的乖了懂事了,他隐隐叹息一声,便和白萌萌转身往门外去。 白萌萌一边搀着白虎将军,一边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她想,她还没门口,君北月一定会喊出她的! 她戏演得这么好,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白萌萌了,她这么乖巧懂事,她又能解他的毒,他必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她一步一步走,就等着君北月开口! 753 堂堂大男人 白萌萌一步一步往外走,越靠近大门,她便越紧张! 当然,她紧张的不是君北月不叫住她,而是君北月马上就要叫她了,马上就要跟她说话了! 她料定了,君北月会叫住她的! 一来,她改变了,她那么乖巧隐忍,足以让君北月刮目相看,二来,她的针术可以解君北月的毒,至少,这个男人现在需要她! 至少在目前,她是唯一一个能帮君北月解毒的人,就现在的形势看,君北月病不得的! 他耗不起这个时间! 他需要她,即便他再不喜欢她,再不屑她,至少,他目前都离不开她! 这个就是一个女人的价值,一个让男人需要你的价值,白萌萌对自己的价值是如此的自信! 终于,她和白虎将军都走到门口了,即将一脚迈出去!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真的开口了,“你们全都出去!二哥你等等!” …… 这瞬间,白萌萌有些缓不过神来,脑海一时间似乎全空了,怎么回事? 他……君北月他……他说什么? 她都走到门口了,他还不挽留她吗? 他知不知道,只有她才能替他解毒,这个男人,难不成不想解毒吗? 雪毒不解,他别说征战,就连这个大营都走不出去!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就算不用征战,他至少要参加议和大会吧! 要知道,议和大会也是一场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呀! 他怎么可能撑得住!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把毒解了,接下来他什么事情都办不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会白费了呀! 为什么…… 白萌萌都懵了,像是被天雷击中一样,迟迟都缓过神来,她不愿意相信! “萌萌,走吧,你能懂事,干爹就满足了……” 白虎将军在门口顿了顿,毅然反手牵白萌萌大步往前走! 白萌萌的脸色全都变了,她不要!不要就这么错过这个机会,她不要就这样算了! 君北月怎么可以这样! 他凭什么啊!他都中毒了,他凭什么还这么对她不屑一顾! 早知道,她就不装乖了,她就更他争了,或许,还不错错过这个机会呢! 可是,当她后悔,当她缓过神来,她已经被白虎将军牵着走了好远好远,回头都看不到中央营帐了! 怎么会这样! 她忍不住摇头,忍不住咬紧牙关,她原本以为这是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事实证明,不管她怎么改变,怎么努力,怎么争取机会,抓住机会,都于事无补! 机会这种事情,不是她可以争取,可以抓住的,那个男人一句话,足以将所有机会收回,足以将她所有努力都抹掉。 要知道,她该有多大运气,才能恰好认识雪毒,能解雪毒! 可是! 君北月毁掉她的机会不说,连她的运气都毁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不幸的人,再努力创造机会,抓住机会,也很多幸运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遇到机会了! 可是,她呢! 她什么都抓不住,遇到君北月,连运气这种东西,都无效了! 能不可悲吗? 白萌萌越想越委屈,都快哭了,而前面不远处,她那个牢房到了…… 而此时,营帐中就只有君北月和君北辰两人。 君北月正一根一根亲手拔掉手臂上的银针,那一根银针,针头上都是黑色的,足见是剧毒! 他低着头,唇畔噙着血迹,侧面看去,邪佞而又神秘,冷酷而又尊贵,俊得人神共愤,他径自拔针,一言不发。 君北辰看着,都坐不住,不悦劝道,“你何必呢!那种女人,跟她讲什么原则,拿来用一用,不需要了一脚踹掉也没有什么。” 君北月谈都不谈这件事,冷冷问道,“我交待的事情办了吗?” “飞鹰将密函送到沙丘子手上,最快三天,剩下的就看沙丘子的了。”君北辰如实回答。 “我必须亲自走一趟,北疆交给你,一定要拿到敏罕穆德尔的帅令,否则不接受投降,明白吗?”君北月交待道。 之前,一看到漠北密函就走,他确实是急疯了,都没有把北疆这边的事务交待清楚。 “你现在走得了吗?”君北辰不客气地投去鄙夷的目光。 “告诉敏罕穆德尔,议和大会定在阿克巴楚,要匈奴王亲自出席,否则一切免谈。”君北月继续吩咐,直接忽视了君北辰的问题。 “四弟!你跟本走不了!白萌萌那种女人就是拿来用的,就算你带她上路几日,等把毒解了再把她踹回来,拿有怎样!” 君北辰都激动起来了,君北月却还是冷冷淡淡的,没有多谈这件事,沉默了。 “北月!”君北辰都站起来了。 然而,君北月依旧沉默,他安安静静一根一根拔光了手臂上的银针,拭去唇畔的黑血,这才抬头看来,唇畔勾起了一抹狂肆,不羁的笑意,似神似魔。 虽然只看着君北辰,却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笑傲天下的感觉,他……想做什么? “好好处理北疆的战事,阿克巴楚见!” 君北月说罢,便起身,他明明站不稳的,可是,他却站稳了! 他明明唇色苍白,脸色铁青,一身冰冷的,可是,他眸中分明燃烧着一朵炙热的火焰! 他扬起宽大的披风,大步出门。 君北辰不解,白虎将军也不解,就连他周遭的影卫都不解!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为什么,就因为答应给寒紫晴! 就因为那天晚上,那个不吃醋的女人给予他的信任。 就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不吃醋的女人告诉他,“你可以不杀白萌萌,但是不许再见她,一眼都不许!” 就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不吃醋的女人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背叛,就一刀杀了他! 毒又怎么样!伤又怎么样? 他君北月堂堂大男人,承诺过的就一定要做到,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堂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忍得住,忍不住也得咬牙忍着,死都得忍着! 他君北月,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利用女人的人! 754君北月,要坚持! 跃上骏马,迎着寒风,君北月纵马疾驰,同平素一模一样,不见分毫虚弱,霸气不减,风华不减! 刚刚逼出的毒血,确实缓和他体内不少寒气,可是,谁都不知道能撑多久,至少,目前来看,他霸气英勇,煞爽肆意! 没有人拦得住他,骏马窜出军营,便朝南边直奔过去! 一路往南,必须下北疆高原,继续往南直到三界之地,然后转向西,一路往西边去! 君北月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赶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赶在西荆战争结束之前的!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沙丘子身上! 毕竟飞鹰在空中飞翔一日,能抵得上地上的马匹绕路数日! 惟愿沙丘子尽快把密函送到紫晴手上,惟愿紫晴能对司徒浩南有戒心,能明白南宫城主的死,对司徒浩南的影响有多大! 而他! 他这么拼命地赶过去,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也为了自己的兄弟! 在皇族,即便是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兄弟,都会斗得你死我活,何况他和皇族的几个兄弟,并非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甚至不是同一个父亲! 他自小就没有兄弟,司徒浩南是唯一的一个,也是最铁的一个! 这个兄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反目,都不想放弃! 所谓春寒料峭,春节前后是北疆最寒冷的时候,刺骨的寒风不断迎面扑来,没完没了,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君北月那血红色的披风便风吹得剌剌作响,肆意高扬,而他那三千墨发亦是龙飞凤舞,在寒风的呼啸声中,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冷峻如冰! 一整日的疾驰,从黑夜到白天,再到黑幕降临! 白萌萌逼出的毒,紧紧只能支撑一天,当黑夜来临,刺骨的凉意便开始从君北月脚底下沿着腿骨,往上侵蚀。 就像是有无数的寒虫,从两脚下冒出来,沿着腿骨不断往上爬,一路爬到腰部,爬到身上,爬到脑袋! 这种冰冷,无法形容,似乎从脚到头足尖被冰封一样! 冷得四肢都僵硬了! 却见,君北月咬着牙,慧眸注视前方,他都忘了自己,眼中只有一条路,脑中只有一个人方向! 这一夜,这个男人马不停蹄! 这一夜,这个男人在马上一动不动,除了持鞭的手! 这一夜,这个男人俊朗的眉头上不见分毫忧色! 这一夜,这个男人没有倒下! 天,终于朦朦胧胧亮堂了,春寒料峭时节最怕的莫过于下雨,一路往南,没有下雪,竟是下了雨! 雨水打在身上,那种寒冷,可好似大冬天里落水的感觉,非常人能忍受! 可是,君北月却还在继续往前! 任由一身上下都被冻雨临死,雨水挂在他发上,他脸上,他衣服上,他睫毛上,他都无动于衷,就如同一尊威严的雕像! 终于,人没有倒下,马儿倒下了! 急速之中,又一次马失前蹄,这回没有暗算,而是马疲到腿软! 君北月凌空而下,落在一颗大树下,可是一落地,他的腿也软了! 寒气封住了穴道,寝室元气! 他能撑那么久,其实就是依靠元气在撑的,一旦元气被体内的寒气侵蚀殆尽,他便真的危险了! 只见君北月靠在树干上,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从来不是逞强之人,却也从来不是会轻易放弃,轻易求助之人,何况是求助于他厌恶的人! 求人,不如求己! 南宫城主曾在他面前嚣张,端着武林至尊的威严,孰不知,他是孤氏血统,他拥有孤氏一族全所未有的天赋, 要知道,留仙岛才是真正的武林家族聚集之地,龙渊大陆上曾经最尊贵的武林世家全都隐居到留仙岛,留在龙渊大陆的可以说是当年被淘汰的! 在留仙岛家族面前,龙渊的武林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他君北月,正是孤氏内功的集大成者,甚至超过了孤家主! 孤氏内功的巅峰之处,便是将“化元”,内功可化为元气,而当内功过渡耗损的时候,之前储存的元气便可转为内功,相辅相成! 如今,只要他咬住牙关,撑过去,将剩下的元气转化为内功,冲破被寒气封锁的穴位,便可将一身的寒气都逼出来! 只是,这个过程是痛苦而艰难的! 君北月咬牙牙关,一日一夜的驰骋,虽然迎着寒风,可是足量的运动也让他精血都沸腾起来!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无论如何,他都要撑过去! 这个时候,大周不能没有他,紫晴不能没有他,他的兄弟,也不能没有他! 他卯足了尽头,挺身站直! 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任由风寒袭入体内,他闭上眼睛,开始他有生以来,练功以来最艰难的一劫! 他能不能成功,谁都不知道! 而此时,远在西荆西陲的战场,硝烟已灭,战歌已停,陇西城上,完颜烈手下一名大将举起了白旗,示意攻城之人,他们投降! 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寒紫晴在哪里,可是,无疑,这一战如果没有她在背后断了陇西城所有补给,完颜烈不会那么快投降! 僵持下去,军心散,赢在一鼓作气,军心大震的司徒浩南,也未必能赢! 司徒浩南骑在高头大马上,兵临城下,他仰头看着城门上的白旗,禁不住“哈哈”大笑! 他转身,持枪刺空,大声道,“兄弟们,我们……赢了!” “赢了!”独孤将军随即亦大喊,手举长剑,直指苍穹! 一时间,全军欢呼,全军皆举枪振臂,万人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胜利了!” “西荆赢了!” “西凉投降了!” …… “呵呵,赢了,终于打赢了!”司徒浩南望着欢庆的士兵们,一腔汹涌澎湃,斗志高扬! 这一刻,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英勇帅气;这一刻,他俊脸上洋溢着胜利的欢喜和轻松;这一刻,他似乎暂时忘记了南宫城的仇恨! 如果,没有南宫城的仇恨,此时此刻,该是多么值得庆祝的时刻呀! 755寒紫晴人呢? 司徒浩南,其实是个比耶律芊芊还纯粹,还固执,还一根筋的家伙! 此时此刻,他正沉浸在胜利的欢喜中,看着众将士的欢声笑语,这半年多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他不仅仅为自己洗脱了“带公主私奔,引发战争”的罪名,而且得到了西荆上上下下,不管是武官还是文官的认可! 这一场战争,是他挂帅亲征的,待不久的将来,凯旋归阿克巴楚的时候,必定也是全民拥戴的吧! 司徒浩南,站在马镫上,禁不住大力挥动胜利的旗帜,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把他拉回了现实。 “浩南,等寒紫晴来了,再接受投降吗?”孤独将军低声问道。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寒紫晴这三个字无疑是一当头棒喝,打得司徒浩南立马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他低头朝孤独将军看来,微微一怔,却很快就缓过神来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缓缓地坐回马背上,转身朝陇西大城门看去! 白旗飘扬,这是敌人止战投降的信号! 关于投降,龙渊是有规矩的,一旦对方举白旗便是投降,而投降便要大帅亲自交出帅令。 如果司徒浩南点头接受投降,那么,完颜烈便要亲自,而且是独自出城,双手奉上帅令,以示认输投降。 而如果司徒浩南不乐意接受投降,那么只要他亲吹响冲锋的号角,敌方便会知晓,便要准备拼死奋战到底! 谁人不想一战到底,将领土、势力扩张大最大呢? 可是,接受投降与否,却必须权衡各方面因素的。 如今的形势,不管是从大周的角度,还是从西荆的角度,都是接受西凉投降为上策! 可是,司徒浩南却看着那翻扬的白旗,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独孤将军见状,一时半会也不敢再出声了。 而此时,陇西城内,完颜烈就站在那举白旗的大将背后,一身青铜色铠甲,一头帅气干练的短垂发,一年多的沙场征战,在他年轻的俊脸上沉淀不少男人野性。 他冷冷看着招扬白旗的将军,虽然一脸不高兴,却不见失败者的落魄和狼狈! 输了又怎样! 投降了又怎么样? 至少,他完颜烈不是输在西凉大战手上的,而是输在君北月夫妻手上的! 至少,西凉的兵没有入侵到他西凉疆土一分一寸! 大丈夫就是要输得起,才能赢得起! 总有一日还能从头开始,至少,他知道,他真正的敌人,不是西荆,而是大周,是君北月夫妻! 完颜烈是个敢做刚当,输得起的人。 他很坦然,洒脱,作为一个失败者,他并不丢脸! 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将军手上的白旗,亲自扬旗,对城下的司徒浩南大吼,“有种就给个痛快话!” 然而,城池下,司徒浩南却阴沉着脸,没有搭理! 完颜烈认真一看,不见寒紫晴,立马就收起白旗,故意挑衅,“原来是正主不在呀,既然你们拿不定主意,就等寒紫晴到了,再来跟本太子谈!” 说罢,他将白旗一插,便下令所有人退下城门! 完颜烈这话,不仅仅挑拨了大周和西荆,而且,也挑拨了司徒浩南和寒紫晴! “呵呵,看样子他就只认寒紫晴了,寒紫晴就是厉害呀!过得了漠北……” 孤独将军一边嘀咕,一边冷笑。 紫晴要过漠北,就得经过南宫城那一关,这话,以为是故意说给司徒浩南听到。 只见司徒浩南的脸色一变再变,可是他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冷冷地看着白旗! “浩南,一接受投降,一切就成定局了,如果你想……” 独孤将军并没有把话说白,顿了顿,见司徒浩南还是没反应,这才又提醒,“就得先下手为强,此事拖不久的!” 无奈,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徒浩南却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不说话不打紧,至少,独孤将军看得出来他的怒意! “浩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尽全力配合你!” “不管南宫城主做了什么,他都是你外公,都是你的亲人,寒紫晴就算有天大的理由,至少要先支会你一身,她就是没把你放在眼中才会如此放肆!而且,就算她不懂事,君北月至少得交待她吧!我看这件事,就是君北月授意的!仗着你对他的信任!” “浩南,依我看,我们不用等了,就借着这个机会,我看这一两日内,她一定会到的,咱们一起合计合计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 …… 不管独孤将军怎么劝说,怎么挑拨,司徒浩南都无动于衷,真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黑脸。 可是,他并没有阻止独孤将军说下去! 没有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预料得到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终于,在独孤将军口干舌燥之时,司徒浩南淡淡开了口,“收兵,等曜王妃到。” “驸马爷!”突然,独孤将军改口了,语重心长! 司徒浩南微微一怔,独孤将军连说,“驸马爷,你要为西荆想一想,为你自己,为公主的将来想一想呀!等寒紫晴来,一切就晚了呀!” 司徒浩南瞥了他一眼,依旧没反应,掉转马头便回营去。 独孤将军无奈,只得紧随其后,却还是一路直劝,至少司徒浩南对他的劝说不反感,他便可以一直说下去,直到他开口! 可谁知,这一等便是足足两天的时间,关于南宫城的仇,司徒浩南一言不发,就连独孤将军都琢磨不透! 而令人意外的是,两天的时间,脚程快的话足绕城三圈了,可寒紫晴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信函里不是说好了,在陇西城外汇合,一起接受完颜烈的投降的吗? 寒紫晴人呢? 人不出现,竟连个口信也没有捎来? 难不成是出事情了,可是,在这里还能出什么事情?完颜烈都投降了,西陲整条展现,几处战场也都鸣金收鼓了呀! “浩南,要不,派人去找找,可千万别让她逃了!”独孤将军担忧地提醒。 “逃?”突然,司徒浩南开了口,“她怎么会逃?她一贯大胆,她怕什么,她如果怕,当初就不会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杀了我外公!” 司徒浩南几乎咬牙启齿,冷冷道,“等!我就不相信她不来!” 756紫晴来做什么 不仅仅司徒浩南在等紫晴,完颜烈也在等! 寒紫晴不到场,他绝对是不会把帅令交给司徒浩南的,在他眼中,司徒浩南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如果不是君北月,他当初怎么可能带得走耶律芊芊,他估计连提出私奔的勇气也没有吧! 如果不是君北月,他又拿什么让西荆皇帝相信他,让他挂帅亲征呢? 他手上可有一兵一卒? 他不久是曾经拥有过一批武林军,可是他母亲一声令下,他便众叛亲离了! 司徒浩南,虽然有司徒城少主,武林少主的身份,却远远没有号令武林的能耐,他拿什么来当主帅? 这一切,都是他的好兄弟君北月给予的! 完颜烈如是想,越发地觉得司徒浩南不配得到耶律芊芊,又思及耶律芊芊对他的欺骗和陪伴,完颜烈越发的不服气! 总之,他就算战下去,都不会向这个抢走他太子妃的家伙投降的! 他只认寒紫晴! 对寒紫晴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阿克巴楚那一回,那个女人直接炸毁了阿克巴楚几百年都不倒的城墙,高高站在城墙上,如神尊降临,一个人占尽了龙渊大陆漫天的风华! 耀眼,惊艳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完颜烈,他等! 而这一等,又是一天一夜! 司徒浩南这边,独孤将军最沉不住气,无疑,这是西荆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接受了西凉的投降,诸国首脑便会汇聚阿克巴楚展开议和大会,这将是龙渊最大的一场议和大会,所有主导权都掌控在君北月手上! 西荆,都不能幸免呀! “浩南,都三天三夜了,还等吗?”独孤将军心急地问道。 司徒浩南却冷笑,“完颜烈都等得起,本少爷怎么就等不起了?” “可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办法呀!” “怎么不是办法?” “万一寒紫晴已经回阿克巴楚了,怎么办?万一君北月也到阿克巴楚了怎么办?” 寒紫晴那个女人,可是独孤将军见识过最嚣张,最放肆的女人,她可未必会被完颜烈放在眼中,会亲自来接受完颜烈的投降呀! 一旦寒紫晴到阿克巴楚,如果还遇到君北月也抵达,那到时候要动手可真没那么容易了! “等,北疆的战役没那么快收官的,君北月要的是整片北疆高原,就算他现在启程,也没那么快抵达阿克巴楚!”司徒浩南冷冷道,话里行间,很难听得出来他打算如何报仇。 但是,他的态度,独孤将军总算是听明白了。 至少,再多等几天,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双方都在等待,自是相安无事,然而,此时却有人就在战场附近,心急如火地找紫晴。 如果百里尾生没有被自己的徒弟砸晕,或许,可能就是他了! 可惜,此时的百里尾生正不醒人事呢,找紫晴的人,正是沙丘子! 他一收到君北月的密函,便日夜兼程赶到战争,他不敢擅自拆了密函看到底是什么事,密函是飞鹰送到的,只在封口上写了几行字,要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寒紫晴手上,而且强调了不能经手司徒浩南,必须紫晴亲启! 沙丘子前两天就到了,直到今日把整个陇西城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寒紫晴! 急得他恨不得拆了密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飞鹰传信一般不会写得太直接,甚至会用特殊代码,只有内行人才会明白,因为要提防飞鹰被射杀,密函落到别人手上。 沙丘子就算拆开了密函也无济于事,只是他知道既然是提防着司徒浩南,那必定和这小子脱不了干系吧! 思来想去,沙丘子只能在司徒浩南的军营附近偷偷守着,惟愿寒紫晴那丫头快点出现了! 那么,紫晴到底在哪里呢? 几日之前,断了完颜烈的后路之前,紫晴早就离开了! 以她一路的战绩,任谁都猜测她手上有不少兵,而且一支支全都是奇兵! 完颜烈当然也不例外,在完颜烈被断了粮草供给时,他便猜测陇西城后,寒紫晴埋伏了近万兵力,等着他退兵自投罗网呢! 所以,他才决定投降的! 可他不知道,早在紫晴断陇西城粮草前几天,她就离开了! 只留下六个佣兵,埋伏在陇西城后非常秘密的地方,她和影子早已赶赴阿克巴楚! 一路上又是风霜又是沙暴,她夜以继日赶路,都吃了好几口沙子,影子很无奈,一路跟着一路保护。 今日早上,他们总算以史上最快的速度抵达阿克巴楚了! “王妃娘娘,终于到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了吗?”影子吐了一口沙子,有气无力问道。 “让你留守等王爷的消息,你偏偏要跟!”紫晴没好气道。 影子没回答,虽然他的武功没有王妃娘娘好,他的长剑也比不上王妃娘娘的火药,但是不跟着他不放心! “你别告诉我你不接受投降,就打算在这里等议和大会了?”影子狐疑道。 紫晴神秘一笑,轻点足尖便往耶律芊芊的寝宫飞去,“我来找司徒浩南的战利品呢!” 听了这话,影子立马呆了,而紫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甜甜的,很纯粹。 司徒浩南第一回上战场,为这场战争付出太多太多了! 司徒浩南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胜好战之人,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争的人! 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争,是自己的东西,他一样也不争。 而这一回,他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扛起了这么大的担子,甚至和司徒城反目成仇? 这一切,为了女人,也为了兄弟! 那么义气的家伙,不需要在女人和兄弟之间做选择,他是幸运的! 今日这场胜战,虽然紫晴有很大的功劳,但是如果没有司徒浩南在战场上坚持了半年之久,也不会有今日的胜利! 这个家伙,才是最大的功臣,在胜利的时刻,当然要有战利品,而最好的战利品,就是耶律芊芊了! 紫晴想,如果司徒浩南在接受完颜烈投降的时候,一手揽着耶律芊芊,一手接过帅令,那该有多威风! 保准能直接秒杀完颜烈,让他心堵到吐血,再也嚣张不了,也必定能让西荆的将士们,看到他们驸马爷的风光,魄力! 于公于私,紫晴都想把耶律芊芊带过去,这就是她偷偷赶到阿克巴楚的目的! 当然,没有她亲自来接人,一直担心耶律芊芊安稳的西荆皇帝可不会放人。 757就算他祖宗,我也不赏脸 影子本来想提醒紫晴赶紧去和司徒浩南当面解释南宫城的事情比较好, 可是,听了紫晴的解释,又看到紫晴满心期待,便默默地隐身而去,没有多说什么。 影子当然知道南宫城主和司徒浩南的感情,可是,他知道远远不如君北月多呀! 再说了,当初南宫城主在西凉和匈奴之间搭桥引线,联手两国攻漠北,本就令人愤怒! 而且,南宫城也没有顾忌司徒浩南的颜面和感受,在背后出谋划策就算了,还抛头露面,让两位少爷打头阵在前,自己行刺暗杀在后! 于情于理,都该是南宫城主不对的! 当时的情况,影子在场,他最清楚,南宫城主本就是个长者,武林至尊,自己来了不说,还带了一批高手! 那不是置于王妃娘娘于死地,又是什么打算呢? 王妃娘娘除了用火药,又有什么办法呢? 影子觉得司徒浩南应该能理解的吧,于是,他也没有多想,就等着王妃娘娘见到司徒浩南,和司徒浩南当面解释的时候,他出来作证。 而紫晴,其实她有点愧疚,可是,说实话,这份愧疚并不多! 因为这个一直渴望亲情,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亲情,不知亲情为何物的丫头,此时还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正欣喜地想为司徒浩南准备一个惊喜呢! 耶律芊芊早就等着了,一见到紫晴,立马兴奋地扑过去,拉着紫晴就要走。 “见我父皇去,见了他咱们就能走了,浩南打胜仗,他一定会再瞧不起浩南的!” “浩南是我们西荆的大英雄!” “紫晴你知道不,我听大臣们说,过去西荆可受西凉的气了!虽然没有战争,可却要答应西凉老多老多要求!前些日子,我父皇跟我道歉,还代我皇兄跟我道歉,说不该算计我的,不该让完颜烈看上我的!” …… 耶律芊芊估计是一个人在宫里闷坏了,一见到紫晴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什么事情都说,什么都没有隐瞒! 听得不喜欢呱噪的紫晴都快翻脸了,“我早问过了,你父皇在早朝,一会儿就会过来!你安静会儿成不” 这冷冷的话一出,耶律芊芊才悻悻地闭了嘴! 虽然,和寒紫晴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像朋友,可是耶律芊芊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害怕这个女人的! 在她心里,或者寒紫晴也不算女人吧,她比男人还彪悍呢! “上次我给你的药你吃完了吗?”耶律芊芊放慢语速,压着 对幸福的憧憬,低声问道。 “还有几颗……” 紫晴迟疑了片刻,亦是低声,“长乐宫里的……” 话音未落,耶律芊芊便连忙道,“那把琴一直没找着,密室里的东西全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走,我带你去看看!” 这件事,是紫晴最大的疙瘩,她当然要亲自去瞧瞧! 很快,耶律芊芊便带紫晴偷偷潜入长乐宫库房里,果然如耶律芊芊所说的,一切都毁了! 密室里几乎不见玉石的踪影,只剩下三堵土墙,而所有的药材也都没了。 “回头我在贴上琉璃砖,保准更完美,毁尸灭迹!”耶律芊芊认真说道。 “谢谢。” 这该是紫晴第三次说谢了吧,没有太多交待,只有朴实的两个字“谢谢”。 却反倒显得更认真,庄重。 耶律芊芊都受不住,笑了笑推了紫晴一把,“说什么呢!反正这件事就当发生过,很快我也会忘记的!走吧,出去吧!” 两人一路出了长乐宫,紫晴才有了笑容。 “一会儿离开阿克巴楚,要赶路,会很辛苦。” “我不怕!” 耶律芊芊害怕紫晴不相信,特意强调,“真的! “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喂,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总不喜欢笑呢!” 听耶律芊芊这么一说,紫晴的笑容不自觉有些僵。 怎么说呢,一个自小到大,二十多年都不怎么笑过的人,习惯如此,性子如此,便很难改蛊来了! 当然,只得开心的是,虽然不常笑,但是至少她现在可以想笑就笑,总会发自内心,真正的开心。 紫晴避开这个话题,淡淡道,“芊芊,你知道司徒浩南和司徒城的关系吧。” “我知道。”耶律芊芊点了点头,她这个司徒城的媳妇不好当呀,可没关系,她又不去当媳妇。 在这这件事上,耶律芊芊打从心底感激司徒浩南。 入赘对于男人来说是相当丢脸的事情,可他偏偏可做得理直气壮,可以做到人人赞许,没有人瞧不起! “我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大男人!那些一边说有多爱你,一边又拘于习俗,拘于所谓的伦理,要你体谅,要你原谅,要你隐忍,那帮所谓的孝子,君子,大丈夫,统统都特虚伪。等议和大会结束后,我就跟父皇说,浩南不入赘,我也不嫁入司徒家,我就只嫁给司徒浩南!” 耶律芊芊说得很自豪,见紫晴笑,她立马又补充道,“听说浩南和南宫城主的感情很好,反正不管是他爹是他娘是他兄弟姐妹,还是他爷爷,只要对浩南和我好,我就待他们好,对浩南和我不好,就算是他祖宗,本公主都不赏脸。 听了这话,紫晴终于忍不住扑哧大笑出声,束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这估计是她听过的,耶律芊芊说过的最像话的话了吧! “嘿嘿,跟你学的,霸气侧漏不?”耶律芊芊很得意。 紫晴抿了抿嘴,淡淡道,“芊芊,南宫城……” 她顿了顿,才又开口,“我……杀了南宫城主。”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先是一愣,随即便惊声大叫,“你说什么!” “我杀了南宫城主……”紫晴很平静! “你!你杀了……”耶律芊芊惊得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呢!南宫城主很疼浩南的,浩南对南宫城主也很好,比对他爹还好呢!” “当初在漠北,想把你带去西凉的不仅仅是秦嬷嬷,还有司徒夫人和南宫城主。”紫晴淡淡道。 当初别说不喜欢废话的君北月,就连紫晴都没有多解释这件事,而耶律芊芊在君北月面前就蔫了,话都得斟酌得说,哪里会多问。 而回宫之后,西荆皇帝那老狐狸怎么会和这个单纯的女儿多说什么呢? 听紫晴这么一说,她才震惊,“真的? 758义愤填膺的支持 见耶律芊芊这么认真的表情,紫晴终于缓缓蹙起眉头,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是个敢爱敢恨,爱恨非常分明的人! 人待她好,她便待人好,一辈子都好,不管是陌路人还是亲人。 人待她不好,她便以牙还牙,至亲都一样! 亲人,她一直渴望的亲人,其实她十分陌生,并没有多少概念! 她觉得,亲人,应该就是想最要好的朋友吧。 可看到耶律芊芊此时较真的表情,紫晴迟疑了,她知道杀司徒浩南的亲人,某种意义上是对他伤害,对他的侮辱! 可是,她有足够的理由呀! 南宫城主不死,她就得死! 南宫城主是铁了心不让西荆打胜仗。 她很无奈,却也理由充足,如果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她一样也会这么做的! 除非,南宫城主站在司徒浩南这边,或者保持中立不攻漠北,除非,南宫城主不如此逼她,能放过她! 可是,南宫城主本就是个高手,武功足足高出她数成,却还带了一大批高手蒙头遮脸来暗杀她,南宫城主什么意思嘛! “真的。”紫晴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问说,“我杀了南宫城主是有原因的,浩南他……” 谁知,话音未落,耶律芊芊却一下子就蹦起来,束起了大拇指,“寒紫晴,你!你!你……够狠,本公主喜欢!” 紫晴微怔,耶律芊芊却愤怒道,“我还当南宫城主多疼司徒浩南呢!我还以为他会占在司徒浩南这边呢!我真是太瞧得起他老人家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歹毒!他知不知道如果我被送去西凉,那是什么后果呀!他凭什么啊!他怎么那么自私自利!他以为他是谁啊,本公主又不认识他!他凭什么要害我!气死我了!” 耶律芊芊很激动,一边气喘吁吁的,一边抬手指指点点,“他要真的疼司徒浩南,就应该知道司徒浩南的苦衷!司徒城主和夫人如果真的心疼这个儿子,就应该支持他的选择!是!浩南带我私奔,或许在他们看来是不对的!可是,浩南不是回来了吗?他不是回来承担责任了吗?他亲自上战场,一兵一卒都没有,他都上战场了!” “这样的儿子,不值得他们骄傲吗!一身功夫了不起啊,武林人氏了不起啊,天天打打杀杀,有个屁用,有种上战场杀敌去!” “臭老头!臭老头!他要不想司徒浩南上战场,不想司徒浩南娶本公主,那自己去找司徒浩南说去呀!他自己去说服司徒浩南嘛!他凭什么找本公主麻烦,堂堂一城之主,堂堂武林至尊,他来劫持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臊!” 耶律芊芊不骂不解气,越骂越带劲,紫晴听着,却觉得这丫头平素大大咧咧的,较真起来说的话,还真句句都有道理! “紫晴,你说是吧,他要反对的话,他有本事找司徒浩南去,他找我麻烦算什么!他要没本事说服司徒浩南,他就该什么都别管,不是吗!这种人,不配得到司徒浩南的敬重,杀了也无妨!” 面对耶律芊芊慷慨激扬,愤怒痛斥,紫晴禁不住连连点头。 耶律芊芊这才停下来,一边喘息,一边拍心口,顿了顿,这才狐疑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杀他呀……” 紫晴忍不住翻白眼,这丫头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这么激动? “嗯?”耶律芊芊认真问道。 紫晴无奈,“你在宫中什么事情都没听说漠北的事情吗?” “嘿嘿,我每天打听西陲那边的战事都来不及呢!” 紫晴这才将漠北的事情和耶律芊芊说了一遍,耶律芊芊越听越愤怒,“啪”狠狠拍桌子,“该死的臭老头!幸好你有火药,还是没有火药,你岂不……” 耶律芊芊想都不敢想,连她这么脑袋瓜简单的人都知道,堂堂一城之主,龙渊武林真正的高手带了那么大批高手去夜袭紫晴,那必定是抱着必杀之心呀! 不是非你死就是我亡,又是什么呢? “太过分了!紫晴,你放心,就算司徒浩南找你算账,我也一定站在你这边!”耶律芊芊立马保证。 紫晴都还未开口呢,她便又急急道,“你放心,司徒浩南那家伙什么都不好,就是是非分明,为人正直公允,他一定会理解你的!他会谢谢你从那帮坏人手里救下我的!” 这话,无疑打消了紫晴刚刚不安的念头。 她做好了向司徒浩南解释和说抱歉的准备,却从来没有非常谨慎的思考过这件事! 因为,没有人提醒过她事态的严重性,而且,在后来司徒浩南那边的来信中,司徒浩南也都没有提过这件事,还跟她说漠北一战,辛苦了。 紫晴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西荆皇帝到了,一进门见到紫晴,眼底立马闪过一抹蔑笑,独孤将军早就把司徒浩南的仇恨告诉他,看着眼前一无所知的寒紫晴,他只觉得讽刺! 最精彩的好戏,莫过于兄弟反目,窝里斗! 议和大会在即,这一回,他倒要看看君北月如何收场! “呵呵,曜王妃,别来无恙呀!”西荆皇帝很热情,寒紫晴毕竟是西陲一战的大功臣。 “西荆皇帝也别来无恙,我是来带芊芊公主去西陲的,公主亲临战场犒劳将士,此乃众将士之福!”紫晴把话说的很漂亮! “呵呵,亦是托曜王妃的福呀!”西荆皇帝的抬举话中有话,他也是刚刚才得知寒紫晴到这里的,再过来之前,他已经令人报信给独孤将军了! “不敢当,时间紧迫,完颜烈还等着投降呢,西荆皇帝告辞!” 紫晴不想多废话,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耶律芊芊,她确实也没有时间耽搁。 “好好!那芊芊就交给你了,届时可得好好的带回来!”西荆皇帝笑道。 有了西荆皇帝低头,紫晴牵着耶律芊芊,穿过重重宫门,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骆驼车便往西出发! 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谁都预料不到! 而此时,阿克巴楚后方的鸣沙山下,有一个有家伙即便沉睡中,都还喃喃念叨着她的名字,这家伙便是百里尾生…… …… 759阿克巴楚的秘密 骆驼车越走越快,很快就远离了西荆皇帝的视线! “皇上,独孤将军一直没有消息,司徒浩南会不会反悔了,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老宰相低声说道,一脸狠绝。 无论如何,大周都是西荆敌人! 盟友是一时的,敌人才是一世的! 西荆皇帝冷冷笑了起来,“老宰相,你有能耐杀了寒紫晴?” 老宰相连忙摆手,“老臣岂有这个能耐,但或许独孤将军他……” “老糊涂!”西荆皇帝陡然厉声,“连南宫城主都不是她的对手,独孤将军又算的上什么!要杀她,非司徒浩南莫属!只有对她最熟悉的人,最得到她信任的人,才杀得了她!” 这个世界上的强者,不是毁在自己手上的,便是死在至亲至信手上,这个道理,西荆皇帝懂。 听西荆皇帝的教训,老宰相便不敢再开口。 许久之后,西荆皇帝才淡淡道,“传令独孤将军,不管用什么办法,朕要寒紫晴出席不了议和大会!” “是!”老宰相领命而去。 风乍起,过了年节,离祭沙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而西北风也一日比一日大,随着日子的靠近,阿克巴楚城中也越来越多人在议论今年的西北风! 这风,似乎比往年来得大,比往年来得湿润! 照理来说,从西北吹来的风,只会越来越干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种湿热的触感! 西荆皇帝缓缓转头看向鸣沙山,他仰起脸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感受西北风的力量和温度! 似乎也察觉到了今年这风的不一样,阿克巴楚有个传言,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有大劫难! 今年,很不巧,祭沙之日,正是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 因为阿克巴楚为国都,又在神山脚下,对于西荆的意义重大,所以从西荆定都之后,这个传言就一直被列为禁忌,不许任何人提起,久而久之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西荆皇室历代帝王却都是知晓的。 大劫难,是真的吗?又是什么劫难吗? 难道,这一年西荆还不算经历劫难吗? 从去年的祭沙大典,耶律辰毅和颜紫把君北月引来,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私奔,完颜烈当场宣战开始,至今,西荆早已千疮百孔,国库亏损,百废待兴! 还有什么比这个劫难更糟糕的呢? 西荆皇帝睁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鸣沙山,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司徒浩南的仇恨,是沙神赐予西荆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要把握好,他绝对不会让西荆沦为大周的附属国,沦落为君北月将来亲征西凉的垫脚石! 君北月要的,是龙渊天下,他早就看出来了! 西北风越吹越大,而在鸣沙山下,一切却纹丝不动! 百里尾生安安静静地躺在大榕树下,枕着石头,此时的他,一脸寂静! 这场脸不单单俊,而是清俊,很难想象,一个身子早就被养成蛊的人,会有这么清俊的脸! 这种清俊,好似莲花绽放般干净美好,他一身白衫打扮,枕在树下的石头睡觉,不知道人还以为这是天生那个神仙坐下大大弟子,偷懒在这里睡午觉呢。 “小晴晴……” 突然,他喃喃出声,声音很低很低,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小晴晴……跟我回家……” “小晴晴,我们回家去,回孤岛去……” “小晴晴,我们快逃……快……小晴晴,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回头!” …… 他一旦喃喃起来,就总是停不下来,后脑勺的伤正中穴道,毒对他无用,攻击穴道却是有用的。 这么聪明的办法,也只有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才知道! 小药童一脸无奈地看着百里尾生,侧头过去听,却听不清楚他到底念叨着什么。 小药童小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百里尾生立马就乖乖地安静了。 此时此刻的他,多么像个孩子呀!只是,小药童忽视了他微微勾起的唇畔。 “师父,你千万别怪我,等风口过了,你要去哪里我都不拦着呢!” “师父,你可得好好想想,再被蛊嬷嬷逮住,你要逃就不容易了,那么狡猾的老太太,中你一次毒,还能中第二次? “师父,其实你睡一觉挺好的,指不定你睡醒了,世界也就太平了呢!你要把人带回家,容易多了!” …… 百里尾生是安静了,可小药童却开始念叨个不停,这不怪他,只能怪这里真的太无聊了! 除了偶尔要提防南诏的黑鲛兵之外,这里可以说是整个龙渊最最安静,最最安全的地方了! 当然,这里也是通往龙渊最恐怖的毒兽世界的入口处! 目前,知晓这个秘密的,除了南诏王室,也就只有蛊嬷嬷和百里尾生师徒了。 蛊嬷嬷已经到鸣沙山数日,她知晓地下密室的秘密,却不会轻易闯入! 她知道这里是孤岛遗迹,也知道这里是南诏的地盘,除非不得已,身为大蛮巫神教的她,不会和南诏王室有交集,更不会有任何冲突! 要知道,南诏的土神教,正是匈奴大蛮巫神教的母教,一旦追溯起历史,匈奴的神教都要礼敬南诏神教三分,都是政教合一的国家,自然会影响到国家政权。 此时,蛊嬷嬷就偷偷摸摸躲在颜紫的老巢,鸣沙窟中。 她跪坐在地上,满地都是摊开的经文和一小团一小团药毒之草,还有一堆堆明显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沙子!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几天几夜了,只见她一手翻着经文认真看,一手拽着毒蜥蜴,这只毒蜥蜴原本是五彩的,也不知道被她唯了什么东西,变成黑色至今就再也没有变回来了! 原本活蹦乱跳,而此时却跟蔫了的花儿一样,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蛊嬷嬷低着头,紧锁眉头,本就不少皱纹的脸上此时皱得像个老橘子,也不知道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唛哩呱哩似乎是远古的言语。 许久,她才合上经文,抓了几把药毒之草,又抓了几把沙子,混合在一起。 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了一瓶毒药,一股脑全倒下了和沙子药毒之草混合在一起后,一把火点燃了! 渐渐的传出一股透着血腥味的诡异气味,而毒蜥蜴一嗅到这气息,猛地就抬起头来,黑眸竟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这毒蜥蜴,怎么了? 758得来全不费工夫 毒蜥蜴的眼球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得就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一样! 怎么会这样! 蛊嬷嬷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那猩红色没有爆出来,竟是溢出眼眶,流像毒蜥蜴的全身! 那样的红,红得毒蜥蜴黑色的皮肤都掩盖不了! 一道道猩红,就像是在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从眼睛里溢出,瞬间就从密密麻麻的血管流淌到全身,很快就把全身都染红了,就连尾巴的末梢都没有放过! 蛊嬷嬷看着,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神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毒蜥蜴眼球里的猩红色全部都流光了,眼球和眼白全都恢复回之前的绿色和白色。 而渐渐地,身体四肢和尾巴,也开始恢复回黑色! 那些猩红,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猩红藏到哪里去了呢? 蛊嬷嬷似乎知道,她很满意地抚了抚毒蜥蜴的脑袋,在她的轻抚下,毒蜥蜴很快就有失了精神,耷拉下脑袋! 蛊嬷嬷甚至都不用拽住它,放心地把它放到一旁,又开始着急翻看经文! 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她正是在按照经文里的记载,寻找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只要把她把这只毒蜥蜴养成觅兽,毒蜥蜴就能带她去找阴性百毒不侵之人了! 经文里,记载了关于养蛊的所有秘密! 而这个秘密,正是她最近新发现在两个秘密之一,能寻找到阳性百毒不侵之人,再经过驯养,便可寻找到阴性百毒不侵之人! 蛊嬷嬷想,要是她早点看懂这篇经文,那该多好呀! 指不定她早就找到阴性百毒不侵之人了! 当然,现在找也来得及,只要她赶紧把毒蜥蜴养成觅兽,只要她赶在祭沙之日之前! 经文上记载,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阿克巴楚会有一场大浩劫,正是祭沙之日! 而这个大浩劫,也正是她从经文里发现的第二个秘密! “臭小子,老娘现在不靠你都能找到另外一个人,到时候,老娘把蛊养成了,看你还不出现!” 蛊嬷嬷一边翻看经文,一边得意的喃喃自语! 百里尾生是她一手养大的,那臭小子是什么性子,她会不清楚! 那臭小子天性善良,必定不会看人蛊毁灭一切的,必定会出现了! 而只要他出现…… 蛊嬷嬷一想到这里,便又忍不住嘿嘿大笑起来。 龙渊战乱已基本平息,一切都慢慢恢复平静,可是,平静之下,似乎又风起云涌,隐藏着一场狂风暴雨! 矛头,还是那个女人,寒紫晴。 而一切的源头,全都来自她身上的秘密! 如今,最关键的一个秘密,就掌握的秦嬷嬷手上。 秦嬷嬷从离开漠北之后,便一路往东走,过了三界之地往北,她的目标很明确,君北月! 她拽着东秦唯一的希望,从尧舜岛带回来的秘密。 她要拿这个秘密去交换东秦女皇出席阿克巴楚议和大会的资格,而要出席议和大会,必须是战败国和战胜国的身份! 东秦是战败国吗? 东秦不是,因为,就目前看来,龙渊大陆上其实早就没有东秦了,东秦早就灭了,如何能称之为国呢? 君北月有能耐让敏罕穆德尔退出北疆高原,只要他承认北疆高原还是东秦的领土,那么东秦就没有灭! 即便沦为属国,总比被灭国好吧! 秦嬷嬷拽着秘密,一路日夜兼程,唯有收到密函的时候,才会停下来。 至今没有人找得到离太子,离太子所有密函便都是她代收的,而收到最多的莫过于南诏沁姬娘娘的密函! 此时,秦嬷嬷又停了下来! 她原本没有拆的,只是,后来她为了寻找离太子下落的线索,便看了所有密函。 沁姬娘娘的信函中,除了表达思念之外,还交待了南诏不少事情,轩辕离歌对于孤岛的了解,有些消息正是来自沁姬娘娘! 可是,沁姬娘娘能偷听到毕竟少之又少,交待更多的还是离太子以前在南诏的一切部署! 包括对兽族少主,兽二少的看管。 秦嬷嬷大致浏览了一遍,便收好密函,她知道,一旦南诏涉足龙渊事务,沁姬便是个极好利用之人! 可惜,离太子放手得太早了。 如果没有寒紫晴,不管什么原因,离太子都不会放弃的吧! 秦嬷嬷思及此,眸中的恨意渐浓,保下了东秦,她一定要想办法毁了那个女人,是她,是她害了轩辕离歌一辈子的! 秦嬷嬷纵马疾驰,越过了山头便发现山的另一边正阴雨绵绵,春寒料了,春雨冰冻。 秦嬷嬷并没有停留,戴好斗笠便往山下冲。 然而,就在她刚刚下山时,竟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妖红色的猖狂披风,黑衣劲装,身躯颀长精炼又不失健壮,那张脸,是一贯的冷峻,那双眼,是一贯的冷漠,满世界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即便被雨淋透了,却不见狼狈,一身神秘的黑,无形间散发出令人不敢靠近的霸气! 虽然他微微低着头,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秦嬷嬷都一眼就认出来。 这人,居然是……君北月! 秦嬷嬷立马勒住缰绳,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时候君北月不应该在北疆高原接受敏罕穆德尔的投降吗? 他怎么会这里? 这么冷的天,竟连连一把伞都不打。 他,怎么了? 秦嬷嬷远远地看着,不敢轻易靠近,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君北月必定是有事情,否则,这种时候,他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在树下淋雨呀,何况,就算这家伙闲着,以他的性子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必定是出事了! 秦嬷嬷等了一会儿,见君北月始终都没有动静,唇畔便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得意之笑。 虽然距离不近却也不远,以君北月的能耐,早就该发现她了! 可是,这家伙居然至今一动不动! 好歹也是习武之人,秦嬷嬷知道,这家伙待在这里的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受伤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重伤! 秦嬷嬷不知道自己拿秘密交换领土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她现在知道,她走的路没有错! 君北月,你也会有今天呀! 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761真的任人宰割吗? 春寒料峭,春雨连绵,昏沉沉的天像是永远都不会亮,大树下,君北月一身湿透了,一动不动坐着,似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然而,他早就察觉到危险在靠近,虽然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是就凭细微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来者是个老者,而且武功不弱。 虽然,老者的武功在他之前,可是,此时的他,简直就是可以任人宰割了,何况是习武之人呢! 他在这里坐了几个日夜,表面看似平静,可是体内的元气和寒气如万马奔腾般相互撞击,厮杀! 一旦元气压过寒气,便可化作内功,而内功便可以冲破被封的穴道,从而驱走一身的寒气! 如今,已经到最关键的一步! 就差一点点,元气就可以冲出最后一阻碍,化作内功了!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聚精会神,最需要的就是全力以赴!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危险靠近了! 怎么办? 一旦那个人出手,他不仅仅会全功尽弃,而且,会损伤丹田,永远都不能聚气永远都不能练武,真正的武功尽废! 如何是好! 君北月沉敛的双眸,逐渐寒彻下来,到底是什么人,出现在这个该死的关头上呢! 他没有抬头,双手紧紧地握起来。 而秦嬷嬷却越走越近,止步在离君北月三步远的地方! 如此近距离看,她一看就猜测到君北月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君北月在练武,似乎要冲破什么,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 不管他到底想冲破什么,这种时候,秦嬷嬷不必动手,只要想办法让君北月分神,他必定会走火入魔,伤及丹田,武功尽扶的! “哈哈哈!” 秦嬷嬷禁不住大笑起来,“大周曜王爷,好久不见呀,你可还认得老身!” 君北月没有反应,一动不动,可是,秦嬷嬷分明看到他的双手在发颤,似乎强强隐忍着什么! 很快,他越没有反应,就说明秦嬷嬷的猜测是对的! “君北月,你也有今日啊,老身原本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呵呵,真真是天意,天不亡我东秦啊!” 秦嬷嬷感慨着,唇畔掠过一抹阴鸷,缓缓拔去了匕首! “君北月,你说,老身这一刀子,该刺在哪里呢!都说你大周曜王是战神,从不打败仗,可是,老身这一刀子下去,你……你可就永远都输了,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啊哈哈哈哈!” 秦嬷嬷得意大笑,也不着急,她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君北月奈何不了她什么! 不管他是继续隐忍下去,还是他现在就反击! 后果都只有一个,走火入魔! 秦嬷嬷饶有兴致地笑着笑着,匕首轻轻地触碰到君北月心口,“曜王爷……怎么还没认出老身来呢?” 秦嬷嬷刚刚第一个念头就是趁机杀了君北月,可是,如今她转念一想,似乎留下君北月的命,会更好玩,而且能捞到更多的利益! 劫持耶律芊芊,不如劫持寒紫晴,而劫持寒紫晴,却远远不如劫持君北月! 大周曜王在手,议和大会,不管大周是谁出面谈,还不都得乖乖听她东秦的! 思及此,秦嬷嬷不仅得意,而且都激动起来! 匕首在君北月心口上轻轻点呀点呀,她就是要逼得君北月走火入魔,武功尽废!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住这个男人! 可是,任由秦嬷嬷挑衅,君北月竟都无动于衷! 当然,这么下去,时间也拖久了,让君北月冲破了最后一关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秦嬷嬷虽然不心急,却眼尖得很,时刻主意着君北月的动静! 从气息就能判断出他此时的状态,秦嬷嬷知道,自己有的是时间挑战君北月的耐性! 而且,秦嬷嬷很清楚,什么事情最容易惹怒眼前这个男人! “曜王爷,你说,老身现在就一刀子刺进去,曜王妃她……” 说到这里,秦嬷嬷戛然而止,她故意的吗? 不,她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君北月体内爆发出来,虽然无心无色无味,可是,同是习武之人,她感觉得出来的! 怎么回事? 秦嬷嬷没有想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后退避开,可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就眨眼睛而已,一股强劲有力的内功从君北月体内爆发出来,一下子就将秦嬷嬷震开! 秦嬷嬷始料未及,重重跌坐在地上,一捂住心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君北月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纸,可是,眸光却冷清如故,半点走火入魔的迹象都没有。 秦嬷嬷不可思议地直摇头,不可能! 他刚刚明明处在非常关键的时期,他的气息一点儿都不稳定,而且非常单薄,似乎元气都不足!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就爆发了呢! 就他的脸色看,他并没有冲过什么大穴,可是,他却也没有走火入魔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嬷嬷想不明白,看着君北月阴鸷着一张脸冷冷朝她走来,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压得她脑海一片空白,她都忘记了找君北月的目的,下意识就想逃! 因为,这个男人的寒彻的目光告诉她,他想杀她! 终于,君北月止步,高高在上俯瞰秦嬷嬷,俊朗的眉宇间一抹怒意浮动。 秦嬷嬷岂会知道他中毒了,又岂会知道他孤氏内功的奥秘呢! 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将元气化作内功突破被封的穴道了,可是,秦嬷嬷来得太巧合了! 坏了他的好事,幸好他及时停止,收回所有元气,否则,后果还真不看设想! 收回元气的代价便是,他必须重新开始! 一旦重新开始,便意味着他又要耽搁上几天! 好个秦嬷嬷的,如此坏事,他岂会放过! 纵使,体内的寒气又一次开始在汇聚,可是,君北月表面却波澜不起,冷冷地看着吓得都不敢反手的秦嬷嬷。 “耽误本王的时间,就拿命来赔!寒紫晴放过你,并不代表本王不杀你!” 说罢,猛地就扬起一掌,而就在这时候,秦嬷嬷急急出声,“不,你不能杀我,只有我知道尧舜岛的秘密!” 762筹码换来什么 尧舜岛的秘密! 听了这几个字,君北月缓缓将长剑按入剑鞘,狭长的双眸微眯。 秦嬷嬷居然拿尧舜岛的秘密来威胁她,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秦嬷嬷知道尧舜岛的秘密,不是轩辕离歌让她找的,便是东秦女皇! 能正大光明上得了尧舜岛的,只有东秦皇室的船! 区区一个小岛,并非君北月拿不下,而是,尧舜岛是个麻烦的地方,是一个非常排外的地方,一旦君北月强行登岛,只会引来南诏王室的怀疑! 最麻烦的,莫过于南诏王室了! 所以,君北月只能绕那么大的圈子,打东秦,拿到尧舜岛的管辖权。 也不知道东秦女皇知道君北月打下大东秦其实就为了那么个小岛屿,会不会自卑到吐血呢? 说到吐血,此时最想吐血的不是东秦女皇,而是敏罕穆德尔! 虽然战败,可是,他和完颜烈一样,性格豁达,敢作敢当,输得起! 只是,他一心等着再次和君北月面对面,谁知,君北月早就走了,留下君北辰来收匈奴的帅令!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北疆的情况,君北月暂时顾不上! “你知道尧舜岛什么秘密?” 君北月是谨慎的,紫晴最得力的一个佣兵顾惜,早就登上尧舜岛,可惜至今只取得尧舜岛大祭司的信任,始终查不到图腾的秘密! 而满嘴谎言的百里尾生,自称是尧舜岛的守护者,其实经顾惜证实,百里尾生根本和尧舜岛没关系,只不过是很久之前从过海路偷偷上了尧舜岛,拿走了魅香而已! 就连百里尾生也不知道图腾的秘密! 秦嬷嬷怎么会知道? “图腾的秘密!”秦嬷嬷很直接,她就是来谈条件的,没必要绕弯子。 听了这话,君北月狭长的眸眯得更危险了,沉声,“什么秘密?” “现在告诉你,老身还能活命?曜王爷,老身专程来找你商量商量这件事的!你是不是得先扶老身一把呢?” 秦嬷嬷有筹码在手,冷静之后,也不怕君北月! 如果她害怕,就不会来了,她早就把那块拓印了图腾秘密的锦帕安顿好了! 秦嬷嬷一边说,一边露出淡定的笑容,朝君北月伸来手。 君北月只冷哼一身,后退了几步,“你知道又怎么样?” “不是我知道,是就只有我知道,即便你让顾惜那小子再找个一年两年,也找不出那个图腾的秘密!因为……” 秦嬷嬷没说下去,故意停住,就等君北月来搀扶。 这是威胁呢? 真相如何都还没有说出来,就想威胁他君北月,这个老人家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君北月没说话,不屑的看了秦嬷嬷一眼,立马转身要走。 秦嬷嬷大急,陡然厉声,“君北月,腾图的秘密已经被我毁了,就只有一个拓印本在我手上,只要你敢毁了东秦,我就毁了那拓印本,你永远都休想知道图腾的秘密!” “东秦不是早毁了吗?”君北月煞是认真反问。 气得秦嬷嬷牙关紧咬,险些扑过去,“你!你……” “废话少说,怎样才肯交出拓印本?”君北月冷冷反问,既然秦嬷嬷连顾惜的名字都叫得出来,她说的话不会假到哪里去! 何况,尧舜岛本就是东秦皇室的地儿,只要知道那个秘密,要拿到图腾秘密并不是很困难。 秦嬷嬷这才有些冷静,深吸了几口气,道,“北疆,我要你把北疆归还给东秦,允许女皇陛下参加议和大会,还有……” “还有什么?”君北月冷声,这老人家胃口不小呀! 北疆高原可以说是一个抵御匈奴的天然屏障,地理位置极佳,北疆这场战役中,最难啃下的就是北疆高原了! 这老人家说得倒是很轻松。 “把白萌萌交给我!”秦嬷嬷提到“白萌萌”三字的时候,尤其咬牙启齿,就是因为白萌萌的背叛,东秦女皇才会输得那么惨,才会一战输掉整个中部地区,也才不得不臣服于敏罕穆德尔! 这一切,都是白萌萌那个小贱人害的! 东秦女皇可是日日夜夜都惦记着这个贱人,恨不得亲手将她碎尸万段了! 而秦嬷嬷对白萌萌的怨,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这个要求,倒是出乎君北月的意料,只是,这个要求在他这里可以有! “只要她愿意跟你走,本王绝对放人!”君北月冷笑道。 “这么说,前面的两条,曜王爷答应了?”秦嬷嬷挑眉问道,前面的才是关键,白萌萌顶多算附带条件! “北疆高原……不小呀!”君北月冷哼。 “虽不小,可比起图腾的秘密,老身相信曜王爷能权衡出分量的!”秦嬷嬷筹码在手,底气十足,老神在在。 反正她咬死了这个条件不松口,就不相信君北月不会答应! 她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要求多一点,会激怒君北月,少一点,这笔买卖则没赚头。 原本以为君北月会犹豫一会儿,可谁知,君北月倒是没有多琢磨,很直接,“东西呢?” “答应了?”秦嬷嬷必须要一个确定的回答。 “见到东西,本王会立字据给你!”君北月冷冷道。 秦嬷嬷立马大笑,“曜王爷,字据就不必了,只要在议和大会上,承认东秦对北疆高原的统治权,匈奴和大周皆退兵。老身一定令人将拓印本送到!”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君北月冷笑反问。 “曜王爷大可留下老身,老身拿命来抵押!”秦嬷嬷是认真的,她知道在强弱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和君北月玩手段,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你的命不值钱。”君北月却很不客气,淡淡道,“拓印本到手,本王再退兵!” 似乎生怕君北月改口,秦嬷嬷连忙道,“好!希望曜王爷一言九鼎!告辞!” 君北月唇角勾了勾,没多言。 他当然不会拦秦嬷嬷,也不会讨教还价下去,因为他其实一直撑着,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他会露出马脚的,寒气已经聚集起来,封锁了他不少穴道! 见秦嬷嬷走,君北月才吐了一口气。 区区一个北疆高原,位置虽好,却也影响不了大局,留着东秦替大周挡在匈奴大门口前,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议和大会上如何谈,这时候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么多! 唯有重新来过,尽快驱除寒气! 也不知道沙丘子可见到紫晴了…… 763有必要上去瞧瞧 时间一天天过去,北疆敏罕穆德尔终于彻底放弃抵抗,举白旗投降。 而南疆,司徒浩南却和完颜烈还在僵持! 胜负已定,完颜烈争的就是一口气,偏偏要等寒紫晴来,谁让司徒浩南抢走了他的太子妃呢! 而此时,紫晴和耶律芊芊就在路上即将赶到了。 等待紫晴的人很多,找紫晴的人也不少,百里尾生就是其中一个人! 鸣沙山下,也不知道为何,整个密室中居然也听得到地面上的风声,小药童狐疑地望着高耸的大石条天花板,双手支着脑袋,眉头蹙得像个小老头。 这是他第一年到这里来,对这里的了解全都来自师父,也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像今年这样,随着祭沙的日子,鸣沙的日子越来越近,风声就越来越大! 然而,不单单是小药童不明白,在这里待了好几年的百里尾生也不明白! 他昨晚上就迷迷糊糊醒来了,一来只是睡太久浑身还没有什么力气,他没有动,二来便是他一醒来就听到风声,就觉得不对劲,琢磨着琢磨着,琢磨了一晚上! 怎么会有风声呢? 密室深埋在地下,隔着那么层厚厚的沙,又有层厚厚的石块,就是当初寒紫晴那爆炸的声音,也是掘了一层沙之后才听得到的呀! 难不成是地面上有动静了? 鸣沙山才是孤岛秘密的可怕所在,鸣沙山是最最重要的地方,可以说如果没有鸣沙山,基本没有人可以把阴性养蛊养成蛊,所以,鸣沙山不能出任何差池! 除非有天大的能耐把鸣沙山毁了,可是就算是毁鸣沙山,也毁不了鸣沙山下那个毒兽世界呀! 反倒会打开毒兽世界的缺口,所以,鸣沙山只能守着,世世代代百年千年地守护者! 百里尾生想呀想呀,怎么都想不出个所有然来,他想,他非常必要上到地面去了! 于是,他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伸展了一下懒腰,好一会儿,竟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小药童双手支着脑袋,和他师父一样怎么想都想不通,于是,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到地面上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情了。 既然师父被他打晕了,那么,他就有上去替师父瞧瞧! 思及此,小药童立马站起,“师父,你放心睡吧,我上……” 他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裳转身看来,谁知,一转身,百里尾生便一巴掌狠狠“啪”一声朝他脸上盖过去! “师……” 小药童始料未及,都没缓过神来便摇摇欲坠,摇头晃脑了好一阵,眼前一黑就给瘫了下去,小脸朝天,好大一个血红的巴掌呀! 百里尾生连忙上前,又是摸又是掐的,心疼得不得了,“破相了破相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来孝敬我呀!” “师父不是故意的,师父就想砸你后脑勺的,臭小子你好歹跟了老子这么多年,就这点默契?” 百里尾生又心疼,又惋惜,可说着说着,却早走远了,根本都没有再看小药童,很快身影就隐没在出口中。 不一会儿,小药童便迷迷糊糊醒来了,这里经常会有南诏的黑鲛出没,当然不能让小药童一个人昏睡在这里,百里尾生的力道可把握得相当好的! 他甚至料中了小药童会沿着出口一路追到鸣沙窟去,所以,他走另为一条路。 要入密室,其实不止鸣沙窟一个入口,还有其他入口呢,当然,其他入口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是他当年为了躲避黑鲛兵挖出来的! 果然,小药童如百里尾生所料,一醒来立马往出口方向冲,一时间也顾不上黑鲛兵,间明间暗的昏暗中,一股脑往前冲! 蛊嬷嬷一定还没有走,一定还在阿克巴楚附近守着,师父真真的是不要命了呀! 小药童一边跑,一边不忘愤恨的怒骂,“百里尾生你个老东西,真不要命啊,赶着去投胎呢,跑这么快!” 年纪明明那么小,可一边风一样疾驰,一边还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怒骂,就好似百里尾生是徒弟,他才师父。 很快,小药童就到了出口处! 入口是鸣沙窟,出口当然也是鸣沙窟,在鸣沙窟中石头群里藏个的类似一线天的狭窄石缝,从这里走出去,便可以穿过石头群,走到鸣沙窟中。 小药童万分火急,拼命地冲啊冲啊,可是,年岁虽小,他行事还是很谨慎的,一到出口他便慢了下来,蹑手蹑脚穿过石缝。 因为,谁都不能排除鸣沙窟里有人,不是? 万一入口的所在被他泄露出去了,师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小药童慢慢地走呀走呀,却突然戛然止步,他听到了老人家的声音! 真的有人! “小畜生,最后关头了,你跟我安静点,再乱动的话,老娘饶不了你!” “乖乖给我嗅,快点,这些毒气嗅完了,你就能帮我找到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了,赶紧!” …… 这人除了在这里养觅虫的蛊嬷嬷,还会是谁呢!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毒蜥蜴被他调较得可乖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刚刚,毒蜥蜴却不安分了,一直想往外跑! 蛊嬷嬷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地养,哪里会想那么多呢! 小药童一开始没听清楚,后面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借着洞窟里昏暗的灯火,只见一个表情严肃的老嬷嬷一手抓着毒蜥蜴,一手正准备烧什么东西呢! 小药童的视线再往下移,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老嬷嬷手下那对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有不少是药毒之草啊! 难不成…… 小药童立马明白过来了,而就在这时候,毒蜥蜴许久不动的尾巴突然就动了! 蛊嬷嬷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 毒蜥蜴的尾巴居然会动,在鸣沙山中,空气里弥漫的全都是类似的药毒气息,毒蝎子的尾巴不可能会动的呀,除非……除非…… 除非百里尾生那个畜生,此时此刻,离他们非常之近! 蛊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抹阴鸷瞬间闪过犀眸,猛地就转头朝地下密室的入口处看去…… …… 764等你好几天了 她看过来了! 要抓师父回去的那个可怕的老太婆看过来了! 寂静中,小药童都听得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怎么办? 老太婆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师父没有逃出去,师父还在密室里呢!出口也就一个呀! 不,他必须马上找到师父,告诉师父这件事! “啊……” 小药童惊叫一声,当然,惊叫在心中,转身就朝原路跑去! 师父啊师父,你在哪里,你看到这老太婆了没有啊! 你是不是看到她了才没有逃出去? 你知不知道那只毒蜥蜴发现你了! 师父啊师父,你要是把老太婆逮住了,你真的会完蛋的! 你完蛋了不要紧,关键是留徒儿一个人怎么办啊? 各种疑问,各种不安,各种胡思乱想全都涌到小药童脑海去,他也分不清楚方向,很快就没入密道里的黑暗中去 而与此同时,蛊嬷嬷一边拽着毒蜥蜴,一边缓缓朝密室的入口处走过来! 她当然知道这个密室的一切,百里尾生知道的,还不是从她的经文里看出来的! 那个臭小子,真真的好本事,居然敢躲到这里来! 蛊嬷嬷几乎都认定了百里尾生就在地下密室里,可她走到入口前,正要进去呢,可谁知,毒蜥蜴却突然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手! 牙齿没有真咬下去,不过是含住而已。 蛊嬷嬷立马蹙眉看来,只见毒蜥蜴轻轻地甩了尾巴,这表示,不是这个方向,这表示它不太确定是左边还是右边了。 “不在里头!”蛊嬷嬷狐疑地问道。 毒蜥蜴立马又含了一下她的手指。 “在外面!” 蛊嬷嬷这才恍然大悟,猛地就追了出去! 而此时,百里尾生这个无所不知的臭书生对这一切可谓是一无所知,此时,他正在鸣沙山的另一头,迎着西北风的方向,高昂起脑袋,就像是慷慨激昂的战事,可谓昂首挺胸,任由西北风肆意地扑在脸上! 今年的西北方似乎有些不一样,有些湿润,不像往年那么干燥,而且,风力似乎有点大! “有点奇怪呀……” 百里尾生喃喃自语,可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密室里也听得到西北风呼啸的声音,难不成是因为风力大了吗? 百里尾生不解,终于收起昂首挺胸的夸张动作,一手摩挲着下颌,琢磨了许久依旧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这时候,他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日,西荆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北疆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他往阿克巴楚远远的望了一眼,见阿克巴楚和他下密室的时候一样宁静,如今的形势,他心中也大概有数了! 别说是议和大会召开,就算是司徒浩南凯旋回来,西荆皇帝不大肆庆祝,耶律芊芊必定不依不饶的! 阿克巴楚的安静说明,司徒浩南还没有回来! 思及此,一抹担忧爬上百里尾生的额头,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就往西边方向溜了去! 而鸣沙山的另一边,蛊嬷嬷还拽着毒蜥蜴确定不了方向,毒蜥蜴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最后恼得蛊嬷嬷险些掐死它! 蛊嬷嬷琢磨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暂时饶了那小子,等老娘找着了那个丫头,看他还不出来!” 百里尾生天性里的善良,没有人会比蛊嬷嬷清楚! 百里尾生有办法找到阴性百毒不侵之人的,但是他不会找,就算找,也不会杀。 所以,蛊嬷嬷才如此肯定,这个丫头一定还在! 很快,蛊嬷嬷便转身往鸣沙窟里去,她必须继续她赶在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也就是祭沙大典之日,把觅虫养成,把人找出来! 错过了这个时间,那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最神秘的秘密,估计就只有蛊嬷嬷知道,远古经文里的秘密,或许连南诏王室都不清楚吧! 如果当年百里尾生能翻到这一本经卷,或许,他早就看懂了。 可惜,他偏偏就是没有翻过这一本! 此时,他就像一头疯狂的沙漠之兽,为他的小晴晴拼命地在沙漠中奔跑! 然而,他要找的人,早就抵达西陲陇西城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紫晴和耶律芊芊跳下骆驼车,看着眼前一片营帐,相视一笑,很默契! “他一定找你找疯了!”耶律芊芊突然偷笑道。 紫晴微愣,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要是把你丢了,君北月铁定不会放过他的!”耶律芊芊乐呵呵地解释,想到一会儿就要突然出现在司徒浩南身旁,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给他惊喜,她就忍不住笑,乐的都合不拢嘴! 要知道,当初的分别是那么任性,同时也是那么无奈、痛苦,决绝! 她离开的时候,一等再等,都等不到他追来,便真的没有再想过会和好如初 直到听到他上战场的消息,天晓得她高兴得都快疯了! “走吧,现在估计也用过膳了,恰好没什么人在。”紫晴一边说着,一边牵住耶律芊芊的走,一路闲聊,说笑,倒是亲密了不少! “嘿嘿,你要不要先进去,然后我装作刺客,要不,装作士兵,要不……” 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这个时候。 给心爱的男人惊喜,这份惊喜不是什么礼物,不是什么好消息,更不是什么东西,而就是自己! 当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出乎他的意料,让他高兴,这么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呀! 耶律芊芊不停地念叨,其实都没有再问紫晴,而是自己在纠结,内心各种天人大战呢! 紫晴忍不住偷笑,这才发现,原来幸福是看得到的呀! 突然,她现在如果就出现在君北月面前呢? 一时间,她都忘了君北月说要来找她的,也不想君北月突然站在她面前,而是想着,自己带给那家伙惊喜,该多好! 就在两个女人都傻乎乎地笑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幽幽而苍老的声音,“王妃娘娘,您终于来了,老朽等你等得都发芽了……” 紫晴一怔,猛地转头看去,竟惊见身旁石头边一个老人家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似的! 紫晴只觉得这个老人家无比的熟悉,可是一时间突然就想不起来了,她知道她是认识的,就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不起他的名字。 见紫晴那蹙眉的模样,老人家无奈摇了摇头,“曜王妃,老朽是沙丘子呀,曜王爷让老朽给你送封信来,老朽守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 765她不完全懂的严重性 看着沙丘子,紫晴总算是记起这个名字了,她不是不记得人,而是记不起名字而已! 因为,沙丘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呀! 再听沙丘子这么一说,紫晴一时半会也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送密函? 君北月多的是人手,怎么就让沙丘子来送密函了,而且,都到现在了,大战已经步入收尾阶段,送什么密函! 只是,紫晴很快就明白了,难不成是和孤岛的秘密有关系? 她二话不说,连忙接过密函看,而耶律芊芊则狐疑地开了口,“老人家,你为什么不把密函交给司徒浩南啊,你干嘛守在这里不到营帐里去?” 耶律芊芊问的,也是紫晴刚刚不明白的,就算是孤岛的秘密,司徒浩南也是知道的,沙丘子为何独自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守在这里呢? 然而,很快,紫晴便明白了! 信中就聊聊几个字,却足以说明一切,“南宫城主是司徒浩南的至亲,小心他反目!” 紫晴眼中闪过一抹慌张,却还是面不改色将密函折起藏入袖中。 这时候,耶律芊芊突然“哦……”了好大一声,“我明白了!是情书对不对!老人家,所以你守在这里等她回来是不是,她一回来要亲手交给他对不对!” 果然是个自作聪明的丫头! 沙丘子干笑了几声,连连点头,而此时,紫晴心口堵着,也不知道回答她什么,只当没听到。 看到那几个字,她第一反应就是慌张! 真的就是慌张,这辈子很少这么慌张过的,虽然寥寥几个字,并没有把事情说得有多严重,也没有指责她什么。 但是,紫晴知道,这样的话,出自君北月之后,那便意味着事态是严重的,至少远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不仅仅慌,她还有些堵,都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心口就堵上了,好难受。 司徒浩南是君北月最铁最亲的兄弟,比宫里随随便便一个皇子都要亲呢,却要他亲手写下这样的字眼,提醒她要地方司徒浩南反目! 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君北月的心,可也是像她现在这样堵着的呢? 司徒浩南,他会反目吗? 这件事,真的那么严重吗? 至亲,她不太明白至亲是什么意思? 像南宫城主那样的人,算得上是至亲,至亲不是要不离不弃吗?不是要无条件支持吗? 南宫城主他做到了吗?一点儿都没有! 如果把南宫城主称为司徒浩南的至亲,那么司徒馨儿也能排得上号了吧! 跟紫晴说毕竟是亲人,毕竟是血缘之亲,其实,没有亲人的她确实不怎么明白。 她只知道,南宫城主虽是司徒浩南的亲人,可是,他早就站到司徒浩南的敌对面了,不是吗? 而且,她和南宫城主,确确实实是要么你死要么我便亡的地步。 要知道,如果失了漠北,阿克巴楚就危险,而阿克巴楚一危险,也就意味着西荆完蛋了,西陲的战根本没有打的必要! 是不是,不管她有天大的理由,不管她怎么解释,司徒浩南都不能理解,都会反目呢? 又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南宫城主今日就守在陇西城,告诉司徒浩南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他,要么退兵,司徒浩南会怎么选择? 她,一样也只有两条路,不是吗? 她还没有跟君北月解释那么多,也没有跟司徒浩南解释那么多! 漠北的重要性,那场战争的重要性,他们都该知道的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见到司徒浩南就道歉的! 她知道,她必须道歉,而且必须真诚的道歉,可是,就算是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道歉。 杀人是认真的,是针对南宫城主和南宫城,甚至是司徒城。 而道歉也是认真的,只对司徒浩南一人。 只是,如今君北月这封密函却扰乱了她所有想法,突然就生出了愧疚感,突然就不太敢去见司徒浩南了,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是不是,她现在再去当面解释清楚,司徒浩南也不会理解呢? 不得不承认,紫晴心里现在很乱很乱。 她想,君北月只说要提防,要小心,没有说一定,是不是她现在去解释,去道歉,去弥补还来得及呢? 慌张,心堵的同时,她依旧有一丝丝期盼,因为,她真的不明白至亲意味着什么。 她一直想找孤岛的人,想找家人,为的就是那份渴望依旧的亲情,可是,她相信不自觉不会那么愚孝的,一样大义灭亲! 或许,就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所以,她始终不会真的懂吧。 耶律芊芊渐渐地看出紫晴的不对劲,怯怯道,“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没事,芊芊,你过去吧,他的营帐就是最中间那个,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跟他说我在这里等他。”紫晴淡淡交待道。 耶律芊芊狐疑了,“什么事情?” “去吧,军事,你不懂的,快去吧。”紫晴催促道。 “要紧吗?好像很严重,是北疆出事了吗?”耶律芊芊又问。 “去吧,你不懂的!”紫晴岂会说。 耶律芊芊撇了撇嘴,心想紫晴不说,她就问司徒浩南去,她又狐疑地看了沙丘子一眼,这才往大营走去。 当然,欣喜的心情不会被改变的,她是那么容易就雨过天晴的丫头,很快小脸上就有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司徒浩南,本公主大驾光临啦! 营帐里,司徒浩南正独自一人,盯着桌子发呆。 耶律芊芊一枚公主令就决绝了营帐前的侍卫,嘿嘿窃笑着,和侍卫讨了一身铠甲,一个大兵帽,整理整齐后,平静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心情,这才能忍住不笑,有模有样走进去! 一进营帐便看到司徒浩南正独自一人坐在暖塌上,抱着长剑不知道发什么呆! 耶律芊芊一见到他,眼眶子立马就红了,原本精心准备好的所有惊喜全都抛到脑后,她就在门口,远远看着司徒浩南,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家伙,瘦得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766哭晕给忘了 司徒浩南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儿,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泪影婆娑地看着他。 这个爱哭鬼!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这个爱哭鬼兼跟屁虫了,久远得就好似上辈子的事情。 司徒浩南愣着,从得知南宫城主被杀至今,其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直到现在,看到耶律芊芊,他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脑门,似乎现在才清醒! 现在才从失去至亲的伤痛中清醒过来,这个时候对这个世界才有真实的感觉,对自己也才有真实的感觉! 一切都不是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外公离开了,永远离开人世了。 也不知道是看到耶律芊芊哭,还是他终于肯面对,肯承认外公离世的这个事实,只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眶就莫名其妙酸了,红了。 好想哭…… 可是,大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这是外公告诉他的。 大男人不能轻易让别人掉眼泪的! 这也是外公告诉他的。 突然,司徒浩南怒吼,声音略带沙哑,“哭什么呢,还不过来。” 本就喜极而泣的,泣而伤心的耶律芊芊被他这么一吼,立马哭得更大声了,原地不动,“呜呜……司徒浩南,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我真的以为我们永远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过来!”司徒浩南沉声,现在恨不得马上将耶律芊芊拥入怀中,南宫城主和君北月是他最最亲的两个人,如今君北月的妻子竟杀了南宫城主,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哪怕他浑身都是力气,可是千疮百孔的心却再也无力将那一片天撑起! 如今,唯有眼前这个丫头,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是唯一站在他这边,不会伤害他的吧! “你过来!” 司徒浩南一而再催促,耶律芊芊就是原地不动,这丫头一嚎啕大哭起来还得了,没哭个够谁拉得动她呀! “呜呜,司徒浩南,你凶什么凶,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追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耶律芊芊都歇斯底里了,这个混蛋他知不知道他不追过来,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放弃她了,不要她了呀! “为什么呀!你说!”耶律芊芊固执得要一个答案。 司徒浩南不得不起身走过来,他本明净的眼白里,此时此刻充满了血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耶律芊芊看,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她的质问,他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猛地,一把就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后脑勺上,抱得可紧可紧了! 司徒城不是家,没了南宫城主的南宫城再也不会有他一席之地,君北月……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北月,他只能告诉自己,仇不可不报! 全世界,也就只剩下怀中这个女人了! 被司徒浩南这么一抱,耶律芊芊非但没有停下来,反倒哭得更凶更狠! “呜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追来,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过来,我就可以再自私一点的!” “真的,我不骗你的!” “你这个混蛋,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好幸苦,下辈子我不要遇到你了!” …… 任由耶律芊芊一边哭,一边打,司徒浩南都没有出声。 直到耶律芊芊累了,安静了,他才稍稍放开她,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啄了一吻安抚她的哀伤,“臭丫头,是你先不要我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可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哥哥,我父皇……” 耶律芊芊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下来,她真的好为难! 如果不是君北月和紫晴找到她,如果不是司徒浩南上了战场成为西荆的英雄,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爱恨情仇一牵扯到亲情,一牵扯到国家大局,就再也不能简单了,再也不能单纯的敢爱敢恨了! 耶律芊芊没有那么大的脑袋去想这么些事情,她也不想那么多! 她只知道,珍惜眼前人! 耶律芊芊的为难,纠结,或许司徒浩南现在才真正能体会吧! 只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毕竟和耶律芊芊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原谅,会不会报复! 原谅,又该如何原谅;而报复,又会如何报复! 一切,都在他心中,就连连日来一直打探消息的独孤将军都看不穿,不看透。 他只知道司徒浩南前不久给南宫城写了一封信。 司徒浩南没有再和耶律芊芊解释什么,无法改变的事情,就不要解释了。 可是,耶律芊芊也还一直要解释,“浩南,我不是故意说狠话的,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气疯了,也急疯了!真的!” “傻瓜,都过去了,活在当下便好,圣人都是冷血的人,我们谁都做不了圣人。”司徒浩南安慰道,小心翼翼替耶律芊芊揩去眼角的泪珠,轻轻地在她眼睛上落了一吻,冰冷冷的唇边抵在她额头上,没再多说话! 他很累很累,打完战身体累,心也累,他只想就这样靠着,安静一会儿。 他的呼吸有些慢有些沉,男人特有的炙热气息吐在耶律芊芊脸上,舒服得给人一种无法解释的存在感和安全感! 耶律芊芊都不直觉安静了,沉醉了…… 两人相拥,靠在一起许久许久,司徒浩南心口上堵着的这口闷气终于是舒坦了不少! 他抬起头来看耶律芊芊,大手撩起她凌乱的发丝,这才问道,“你不是在阿克巴楚吗?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人来?” “啊……”耶律芊芊立马大叫,这才想起紫晴交待的话,她一把拍下脑门,可怜兮兮地道,“我都哭晕了,寒紫晴在外面,是她带我来。她说他在外面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你商量,就在营地东边。” “寒紫晴……”司徒浩南突然就眯了眼,咬牙切齿得像听到仇人的名字。 耶律芊芊微惊,“怎么了?到底什么事,我一直问她她都不说,怎么了嘛?” 看着司徒浩南,耶律芊芊越发的不安,总觉得这个男人突然变得好陌生,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767怒气冲天出 “浩南……你怎么了……” “浩南,你……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司徒浩南,你说话!回答我!” 看着目光逐渐阴鸷下来的司徒浩南,耶律芊芊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她认识司徒浩南那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种模样!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危险而神秘的野兽,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起进攻,会发起多可怕爆发力的攻击! 一听到寒紫晴的声音,司徒浩南就这样,任谁都会想到南宫城主的事情,毕竟那是亲人! 可耶律芊芊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就是没有意识到。 “浩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耶律芊芊话还未问完,司徒浩南竟然一把甩开她,风风火火就往营外冲了出去,一边冲,还一边怒声,“寒紫晴,我跟你没完!” 耶律芊芊大惊,这才意识到是南宫城主的事情,她也连忙追了出去,无奈早不见司徒浩南踪影,正要追到东边去,这时候,独孤将军突然从一旁走出来,喊住了她,“芊芊公主,你怎么来了,请留步!” “一会儿过来,别吵!” 耶律芊芊头都不回,立马就跑,独孤将军自然也是追上去,从西荆皇帝那里,他早就得知寒紫晴的下落,只是,他偏偏不说! 他一直在等,却怎么都问不出司徒浩南到底要怎么对付寒紫晴! 只是,就目前这形势看,司徒浩南一点儿都没有沉住气啊! 他们谁都不是寒紫晴的对手,对这个女人只能玩阴的,可司徒浩南这么怒气汹汹地追过去,分明就没打算玩阴的! 难不成,他真的想明着来? 可是,为什么之前司徒浩南还跟他说了那么多? 独孤将军不明白,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并没有跟太近! 而耶律芊芊一到树林里,便见司徒浩南早和紫晴打起来了。 司徒浩南一招招全足以致命,咄咄逼人,怒气满满,而寒紫晴分明一直在退让,闪躲,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你出手啊,你不用让来我!我要跟你决斗!” “寒紫晴,你一个女人家,你的心未免太狠了点!你杀我外公,你知不知我外公是我最亲的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征询过我的意见吗?这场战争我才是主帅,输和赢,我负全责,你要保漠北没错,但是,你要对付南宫城,你至少要跟我这个主帅支会一声吧!” …… 司徒浩南一边挥剑,一边气得额头青筋尽绽,每一步,每一招都紧闭寒紫晴。 “于公,你没有尊重过我,你当初让我当主帅,挂帅亲征,算个屁啊!你还不如自己当主帅!于私,你当我是朋友了吗?你当我是君北月的兄弟了吗?你杀我至亲,你连一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你当我是什么人!敌人?还是路人?寒紫晴,我饶不了你,拔剑,我要跟你决斗!” “寒紫晴,你这个朋友我不认了,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你是我见识过的最冷血的女人,最自私的女人!” …… 每一句质问,每一句训斥,都咄咄逼人,紫晴都没有反驳。 于私,站在司徒浩南的角度,朋友的角度,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她杀了人家至亲,她的错。 于公,司徒浩南虽然狂妄,但是他说的没有错,主帅是他,他有权利知道。 紫晴一直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尤其是司徒浩南这么气愤的时候,她更不会多说什么。 他要发泄,就让他发泄吧! 总比什么都藏在心中好,这样愤怒的司徒浩南让紫晴更加放心! 这件事,对于南宫城,或者对于这场战争来说,她没有错,她做得相当对,她一杀南宫城主,就相当于打赢了漠北一战的百分只五十! 但是,对于司徒浩南,她错了。 错就是错,待他发泄够了,再说吧。 一个愤怒,一个歉疚,一个进,一个退! 耶律芊芊看得心急如焚,大叫不止,“够了够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司徒浩南,你听紫晴解释好不好,你至少要给紫晴解释的机会!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司徒浩南,你刚刚不还跟我说什么过去就是过去了,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紫晴不是故意的,司徒浩南,你了解过真正的情况吗?紫晴也是逼不得已的呀!” “难不成你叫紫晴去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浩南长剑陡然一偏,紫晴竟没有闪躲,剑刃割过右臂,哗啦血一下子喷出来! 不用看伤口,就单单看这血就知道司徒浩南的剑有多狠,紫晴的伤口有多深! 耶律芊芊吓的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司徒浩南,你疯了啊!” 她喊着,立马就冲到紫晴面前,张开双臂将紫晴护在身后,愤怒的盯着气喘吁吁的司徒浩南,“够了!打兄弟的女人,你算什么男人!口口声声骂别人冷笑,你自己呢!” 这样的芊芊,让紫晴想起在南诏兽族猎场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也是这么护着她,跟所有人说她是她姐。 这样的芊芊,让紫晴很温暖。 司徒浩南都还未开口,紫晴便拉开耶律芊芊,淡淡道,“浩南,抱歉,是我的错。” 谁知,司徒浩南却猛地扬起一巴掌,怒声,“现在跟我说错,有屁用!” 耶律芊芊立马扑上去,拉住他没有落下的手臂,“你敢!你到底要怎么样,紫晴都道歉了!” 司徒浩南气疯,怒吼,“杀了你爹再跟你道歉,成不?” 耶律芊芊一怔,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松了手,没多说话,静默地退到了一旁去! 紫晴眉头微蹙,司徒浩南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耶律辰毅的事情,天晓得耶律芊芊花了多少时间才看开的。 司徒浩南也怔了,朝耶律芊芊看去,满心的愧疚,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耶律芊芊眸光暗淡,失落得低着头,双手攥在一起,良久,她才喃喃开了口,“其实……我们都有仇……” 768其实我们都有仇 “其实……我们都有仇。” 耶律芊芊的话,低落的模样让紫晴和司徒浩南都低下了头。 并非道歉认错,而是,命运如此! 如果,耶律芊芊不是寒紫晴的朋友,那么,耶律辰毅和颜紫那边折磨紫晴,耶律芊芊完全可以无关痛痒的。 而君北月杀耶律辰毅,又有什么过错? 他们都代表着皇室,都代表着国家,他们生来就是敌对! 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 而如果,司徒浩南不是紫晴的朋友,不是君北月的兄弟,紫晴杀南宫城主,就像杀敌,天经地义! 何必到这里来被司徒浩南指着鼻子连辱带骂呢?又何必面对他招招致命的攻击,没有反击只是退让呢? 如果,南宫城主不是司徒浩南的至亲,此时此刻,司徒浩南感谢寒紫晴来来不及呢! 是她和君北月让他有勇气脱离司徒城无权少主这身份的束缚,自己打出一份尊严,一个名声来的! 可是,这些关系,却是他们改变不了的。 这,或许就是命,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命吧! 可是,他们就要认命吗? 这一切,都不是他们本身的错,他们却要为此未付代价吗? 耶律芊芊看着司徒浩南不断摇头,“是非对错,为什么你不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就动手了!” 耶律芊芊她很笨,但是,她撇开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不说,她至少懂得四个字“是非分明!” 她一直都知道,他皇兄联手颜紫,劫持紫晴做了不少残忍事情,她敢大声承认是他皇兄先招惹别人的! 尤其是她看到皇兄库房里那些秘密之后,她敢更大声地说,皇兄他活该! 连她这么笨的人都能在无奈中分出个是非对错,为何什么司徒浩南这么聪明的人,他分不清楚! 南宫城主是他的至亲,所以就可以是非不分了吗? 紫晴沉默着,看着耶律芊芊的状态,有些担心,担心这个丫头又钻进死胡同里出不了,想不开,看不透。 可谁知,她却突然起身逼到司徒浩南面前来,怒声质问,“司徒浩南,南宫城主和你娘,勾结了那个秦嬷嬷,要劫持我去西凉,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去了西凉是什么后果?” 耶律芊芊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什么后果呀? 去当奴隶,连畜生都不如的奴隶,被完颜烈欺辱的奴隶呀! 而父皇立马就会倒戈,就为讨好西凉,到那时候,司徒浩南身旁那位独孤将军第一个会砍下司徒浩南的脑袋! 现实,就是那样残忍! 司徒浩南不自觉后退,耶律芊芊立马又逼近,“你说,南宫城主还配得起你叫一声外公?” “他不骗心,不帮我,谁都不会怪他,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他不仅仅要劫持我,而且,他勾结了西凉和匈奴,要从漠北攻阿克巴楚!你知不知道漠北那一战打前锋的正是南宫城的人!你的亲戚们!” 这些,司徒浩南确实不知道。 他怔怔地看着义愤填膺的耶律芊芊,一句话都没有说。 耶律芊芊却一拳头打在他心口上,怒吼,“那你还知不知道,开战的那天晚上,你的好外公,龙渊武林的第一个高手,他不仅仅自己去了,他还带了一大批高手,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司徒浩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漠北那一仗打得相当之快,只来了一份捷报,并没有交待得那么详细,只提到南宫城有参与其中。 当然,寒紫晴那一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是琢磨过,一直都在琢磨的! 耶律芊芊看着司徒浩南,陡然怒吼,“他去暗杀紫晴!” 司徒浩南身子分明一颤,猩红的眸子突然就暗淡了下来,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这份暗淡之中,闪过了一抹绝望。 那是一种似乎连要放弃自己的绝望。 “他为什么带那么多人去,他就是去杀人的!”耶律芊芊愤怒说罢,吸了吸鼻子便看向一边去了。 而司徒浩南低着头,一动不动。 紫晴静默地看着他们,心下苦笑不已。 这个时候,她竟会突然想起一个人,轩辕离歌。 一个,既是朋友,却又不是朋友的朋友!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弃轩辕离歌,没有那么决绝地告诉他,我们天生是敌人,是不是现在面对这种境地的,还会多一个轩辕离歌呢? 是不是,如今,她和轩辕离歌便无法如此坦然,如此洒脱。 因为不是朋友,所以彼此才都尽心尽力去争去斗,理所当然,欣赏对手。 可是,如果是朋友呢? 那太复杂了! 她从来不敢随便交朋友,便是这个道理呀! 可是,眼前这两个人已经是了,就都放在心上了,难不成要失去? 不! 即便知道自己愧对,也不想失去,也希望得到原谅! 司徒浩南是君北月的兄弟, 失去了,她原谅不了自己! 司徒浩南能这样怒气冲冲地跟她发脾气,能出现她在面前,至少说明,他还是给机会的! 紫晴上前,很认真很认真的冲司徒浩南抱拳,“司徒浩南,抱歉,是鲁莽,是我太想当然了,实在抱歉!要怎样随你!” 司徒浩南一听却冷笑起来,“寒紫晴,你一句对不起,一句想当然,一句随你,就可以算了吗?” 紫晴没说话,耶律芊芊却冷声,“那你想怎样!你能不能站在紫晴的位置上想一想,如果你在漠北,你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外公不会杀我!至少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司徒浩南终是对耶律芊芊怒声。 “是吗?司徒浩南,请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们都不了解南宫城主,你最了解!你说,他带着那么大一匹高手去暗杀紫晴,他是抱着什么决心去的!” 其实,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 南宫城主就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否则,他一个人的武功对付紫晴都绰绰有余呢。 他带那么多人去是最保险,也是必杀! 耶律芊芊这么一问,立马就堵了司徒浩南,他沉默着,愤怒的视线依旧不离紫晴。 确实,他最了解他的外公,带那么多杀手去的原因,他也明白。 “你说话啊!”耶律芊芊却不饶他。 769道理,怒骂! “我外公会想杀她还不是因为她杀了我两个舅舅!”司徒浩南辩解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大笑声突然从一侧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影子。 “司徒公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你两个舅舅?他们带兵攻漠北,他们是在打仗,他们代表西凉和匈奴!他们是将他们是兵,这一点你可别忘了!在战场上,死伤是必定的!上了战场就谁都没有怨天尤人的资格!” “更何况,即便不是在战场上,自己找上门来的,打不过别人是他们每本事!怪不了别人!” 影子一直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愤怒的指着陇西城的方向,冷笑道,“司徒公子,那里,完颜烈等着投降呢,西陲这片战场上死了多少人,如果每个人都要报仇,龙渊大陆的天岂不得被打塌了!既然敢上战场,那么就要有赢的魄力,输的勇气!你代我家主子去告诉南宫城,输了请服输,退回去养精蓄力再战,十年百年都是好汉。要哭爹喊娘来问罪,就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错!堂堂武林至尊家族,既然有勇气参与国家战争,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能耐!别输不起就来问罪问是非!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的,没人招他们惹他们!” 影子这段慷慨陈词相当毒舌,相当难听。 可是,这也是事实! 既然南宫城站到了与西荆敌对的一边,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紫晴何错之有? 影子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一下,淡淡道,“司徒公子,我最后说一句话!那天晚上我也在场,你外公是被炸死的。是曜王爷猜到南宫城主会勾结西荆和匈奴,只是,连曜王爷也没有料到,南宫城主不仅仅打头阵,还亲自行刺。漠北到西陲,飞鹰传书最快最快也得三日。你觉得南宫城打头阵,动用大批武林高手,会给我们报信的时间吗?再者,你一直责怪王妃娘娘没有支会你便下手,那请问你外公动手时可支会你了?” 面对影子最后的质问,司徒浩南脸上的愤怒和寒彻便彻底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 他也不看紫晴了,更没有看影子,就径自一直摇头一直摇头,缓缓地跌坐下去。 他不仅仅没办法回答耶律芊芊的提问,也没办法回答影子的质问。 他……他其实没有什么资格怪紫晴的! 不管是耶律芊芊的解释,还是影子的分析,他都明白,他也都接受! 这件事,于公,寒紫晴没有一丁点儿错,而且,她做得很漂亮,她化险为夷,西陲的战争是因为她的支援而提早结束的! 于私,是他错估了外公,他一直都以为,外公就算不帮他,也不会跟母亲站在他敌对的一面! 他只有难过的的资格。 他好难过。 他原地坐着,不声不响,眼眶、鼻翼全红了。 周遭一片静寂,谁都没有打扰他,现在的司徒浩南需要好好的安静安静! 紫晴没有走,一手捂手臂上的伤口,静默地看着他,耶律芊芊也没有走,眼睛亦是红了好几圈。 她知道司徒浩南需要安静,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她缓缓地蹲下来,小手拢住司徒浩南的后脑勺,轻轻地、轻轻地将他拢入怀中。 “浩南,我知道会很难受……但是,没关系的……以后我们的亲人,不要那么多厉害关系,不要那么多冲突,那么多野心,那么多……不善。我们相互帮助,相互理解……不离不弃,好不好。” 耶律芊芊一边低声,一边轻轻地抚拍着司徒浩南的后背,最后几个字都哽咽了,“浩南,不要绝望,我们还会有亲人的,我们还能好好的呢。” 司徒浩南埋首在耶律芊芊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耶律芊芊的话却让紫晴感动,唇轻轻颤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而同是孤儿的影子低着头,静默地退了下去。 司徒浩南没有回答耶律芊芊,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紫晴,傻乎乎的不自觉就一直点头。 没关系的,以后的亲人,不要那么多不善,要不离不弃。 她的亲人,一直寻找的那个可以护短的娘家,会不会有这样的亲人呢? 良久良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切似乎随着耶律芊芊那轻抚轻拍的手,渐渐被抚平。 可是,不远处,却有一个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腔怒火! 独孤将军生平第一次对芊芊公主如此的怨,她怎么就……她怎么就一点儿都不长脑子啊! 她该添油加醋的,她该让司徒浩南恨寒紫晴的,这样西荆才会有希望! 可是,她不仅仅没有,反倒帮着寒紫晴,站在寒紫晴那一边! 独孤将军紧握住双手,视线扫过寒紫晴,冷冷落在司徒浩南身上! 他不甘心,却也觉得不对劲! 因为,司徒浩南这前后差太多了,寒紫晴还没有来的时候,他就连愤怒也都只表现过来一次,一切他都藏在心里,谁都琢磨不透! 独孤将军原本以为,司徒浩南会玩阴的! 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沉不住气,一听到寒紫晴来了,立马就冲出来吵架,而且,吵到最后自己竟无话了! 这跟之前那个收到消息后就变得阴鸷沉默的司徒浩南,不太搭调呀! 独孤将军一边看,一边琢磨,也守着迟迟都没有离开。 岂料,司徒浩南这么一坐,就坐了一整日,直到夜幕降临了,才被芊芊劝回营帐去。 虽然听劝,可也不和紫晴说话。 独孤将军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出来迎接紫晴! 在大营里,独孤将军设了小宴,司徒浩南虽出席,却径自低头吃饭,不言不语,而芊芊无奈看了紫晴一眼,也跟着沉默。 紫晴还是很安慰的,至少,司徒浩南肯坐在这里,便说明是原谅她的,只是,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吧。 “曜王妃,这次多亏了你,要不你出奇兵,估计西荆这场仗不再打上个半年,是结束不了的!”独孤将军说着,便举酒来敬。 他说这话,看似客套,其实是在试探试探浩南,可是,司徒浩南并没有什么反应。 本该是非常热闹欢喜的小聚,可惜,随着司徒浩南的沉默,最后只能是不欢而散,各回各营。 明日,便要正式接受完颜烈的投降了,明日又会发生什么呢? 770紫晴的真心实意 耶律芊芊并没有和司徒浩南回营,似乎是故意的,临走前,沉默了一晚上的司徒浩南还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回了一眼就是没有跟他走的意思! 耶律芊芊一直陪着紫晴,和紫晴回营去。 夜深人静,别说紫晴,就连耶律芊芊也睡不着,两人盘腿坐在裘皮大榻上,双手支着下颔,四目相对,都没说话。 其实,今晚上不单单司徒浩南沉默,紫晴也很沉默,应了独孤将军几句之后,后面就没搭理了。 影子双手抱剑,在一旁待着,一样默不作声。 不得不承认,这种气氛太糟糕了。 终于,耶律芊芊淡淡开了口,“我再去劝劝他,紫晴你放心,他能坐下来跟我们吃饭,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就是就是,王妃娘娘,以我对司徒公子的了解,他也就这种脾气,他也不是有道理说不通的人,他们江湖人氏,比咱们看得还开呢,出来混的从不计较生死的!” 影子说着,又道,“王妃娘娘,我这就写密函报王爷去,你就放心吧,也别再搭理他,让他自己找王爷去!” 紫晴点了点,她也是这么想的,剩下的还是交给君北月吧,毕竟那是他的兄弟。 以她对司徒浩南的了解,似乎这小子爆发出来了,也就没事了! 该让他骂,她受了,该让他伤,她也受,该解释也都解释了。 接下来便是时间问题,只盼司徒浩南大丈夫点,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明日的事情。 明日,西荆军便要正式接受西凉的投降,这正是司徒浩南真真正正在军中立下威信的一日! 而能在军中立威者,自能在朝中立威! “芊芊,你过去劝劝,不管怎么样,让他明天一定要公私分明,明日那场子可千千万万双眼睛瞧着,一定不能有任何失误!”紫晴认真道,不管是亲自赶去阿克巴楚带芊芊来,还是明日接受投降的安排,她一切都在为司徒浩南着想。 “为什么呀?不是接受帅令就可以了吗?”耶律芊芊不明白,完颜烈都投降了,还有什么好小心的? 紫晴无奈而笑,捏了捏耶律芊芊的脸蛋,道:“知道我带你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给他一个惊喜!”耶律芊芊嘿嘿笑道,说罢立马又耷拉下脑袋,“可是他不领情,他都不知道是你送我来的……” 惊喜,自然是其中之一,可是,惊喜不能当饭吃,不是重要的! “丫头,你想想,如果司徒浩南明天一手揽着你,一手结果完颜烈双手奉上的帅令,你家这么一大批将士兵卒会怎么看他?” 耶律芊芊先是愣,随即就激动了,“紫晴,你怎么想到,太帅了,太霸气了,这还不得气死完颜烈,看他再嚣张!别说那些将士了,就算是我父皇知道了,都会为我们骄傲的!” 紫晴被耶律芊芊振臂高举的模样逗乐了,“这么多天了,完颜烈就是再等我回来,他不服司徒浩南!否则早就交帅令了,明日就怕……” 紫晴的话还未说完,耶律芊芊就打断,道,“我知道,他不服浩南,因为……呵呵,我被浩南抢走了!” 耶律芊芊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刚刚还很沉重,现在却在暖塌上乐得东倒西歪,“而且还是在迎亲的时候被司徒浩南拐跑的!” “小样聪明了呀!”紫晴笑着拉她坐直,认真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明天完颜烈一定会挑拨的,浩南在气头上,我担心……” “我去劝他,放心,我知道怎么说的,我绝对不说你让我去劝的!”耶律芊芊认真保证。 然而,紫晴还有话要说。 “丫头,明日浩南一定要立威,一定要亲自接过帅令,代表你西荆,明白吗!” “知道!”耶律芊芊认真点头,“为了让父皇打心眼里认可他!” 谁知,这话一出,紫晴却无奈笑了,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想得还不够多。 西荆皇帝怎么可能打心眼里认可司徒浩南呢?司徒浩南又不是他的儿子。 如今的形势看,只要司徒浩南有利用之地,只要耶律芊芊死拽着不放,西荆皇帝也不能怎样! 关键,是其他人! “芊芊,浩南毕竟是个外人,朝中多的是反对声,要知道当初西凉宣战,西荆可内乱过呀!太平时代的开始,也是朝中勾心斗角的开始。明日那块帅令拿回去,就是去堵那些人的嘴的!” 耶律芊芊点了点头,良久,才道,“紫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要浩南入赘皇室,我要嫁他,我要他八抬大轿来娶我出阿克巴楚的大门。我不想跟宫里头那些人争,也不要浩南去争。我也不要去司徒城,去南宫城,大不了我们自立门派!从此以后,想爱谁爱谁,想恨谁恨,爱恨都凭本事,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耶律芊芊这话,倒是说得潇洒,或许也是紫晴憧憬的吧,如果她没有遇到君北月,没有那么多纠缠,或许,她早就过上那样的日子了。 “挺好的!”紫晴笑了笑,又道,“但是,即便要离开,也必须风风光光的离开!不是狼狈,不是逃兵,不是玩不起要放弃。留下功绩,再大大方方走。赢来的帅令要带走,西荆朝中那些豺狼才会忌惮,才会把你们看过一种牵制,不敢轻易招惹,否则……” 紫晴没有说下去,但是,耶律芊芊却陡然背脊一凉,她明白,再不谙世事也明白皇族里,树倒猢孙散,人走茶凉的道理。 否则……一旦父皇仙逝,一旦内乱,她最得宠,最得特列的芊芊公主必定会是第一个被拉出去当靶子的! 见耶律芊芊把铁青的脸色,紫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去吧,告诉司徒浩南,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更需要他……我不会要求他去阻止南宫城的人来报仇,但是,我拒绝他来报仇。” 耶律芊芊可谓是大彻大悟了,狠狠点了点头,立马就走。 而紫晴独自一人走出营帐,按着在手臂隐隐作痛的伤口上,心下暗暗道,“君北月,对不起,我尽力了。” 771 真诚! 耶律芊芊一边思索,一边往司徒浩南营帐走,到了门口却撞见独孤将军从里头出来! 天色可不早了,宴会散后独孤将军不是回他自己的营帐去了吗? 她明明看到的呀,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将军见耶律芊芊迎面走来,眼底闪过一抹慌张,却很快就镇定了,笑着迎上去,“芊芊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那你怎么也过来了?”耶律芊芊反问道。 “末将突然想起明日的一些实情,就过来和浩南商量商量。” “浩南?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耶律芊芊狐疑着,上下打量的独孤将军一眼,却也没有等他回答,便去敲门,“司徒浩南,我能进去不!” “嗯。”沉闷的声音传出来,独孤将军听着,眼底闪过一抹冷声,便退了下去。 耶律芊芊并没有主意那么多,蜷了蜷身子就进去。 只见司徒浩南正准备就寝,两个人私奔之后在君北月的琉璃阁中太就同房过,司徒浩南没有禁忌,而耶律芊芊也不避讳! 司徒浩南铺好了床,用自己的身体暖了个位置,这才招手示意耶律芊芊过来,“赶紧睡吧,天都快亮了。” 耶律芊芊嘿嘿一笑,连忙屁颠屁颠过去,窝着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枕在司徒浩南的手臂上,身子和心都温暖都快要融化掉了。 幸福,终于回来啦! 灭了油灯,一室寂静,司徒浩南似乎没有话多,侧身将耶律芊芊整个人拥入怀中,埋首在她脖子里便要睡。 耶律芊芊温暖是温暖,这一回可没有温暖晕了,她怯怯道,“浩南,明天……” “明天没我什么事情,睡觉。”司徒浩南这话够绝,告诉耶律芊芊没必要说下去了。 然,耶律芊芊却一下子跳起来,不悦道,“怎么就没你的事了!我父皇还有满朝上下都等着你把西凉的帅令带回阿克巴楚呢!” “完颜烈几日前就投降了,他等的是寒紫晴。”司徒浩南虽然愤怒,却不忘一手将耶律芊芊拉回被窝里。 耶律芊芊冷静了不少,淡淡道,“浩南,你知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司徒浩南没说话,疲惫地双眸紧闭,想睡却偏偏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他明明什么都不想多想,可是外公慈爱的笑容就立马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否则,在这么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是紫晴去阿克巴楚护送我的,本来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耶律芊芊说着,在心里嘀咕,“没想都你却还我们一个惊吓。” 司徒浩南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僵,却很快就恢复,还是不说话,昏暗中,隐隐可见目光烁烁,不知道想着什么。 “浩南,紫晴说了,她也不要你拦着南宫城的人来报仇,要来就来。但是,你……反正我也不会接受你找紫晴报仇的。你都告诉我该珍惜眼前人的!”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总算有反应了,只是,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不耐烦,“够了,不要再跟我说这件事了,成吗?我不想再听了,也不想再想了!成吗!” 耶律芊芊有些被吓到,偷偷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家伙这么说,一定是原谅了吧,只是他面子上还过不去,再多给他几天时间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耶律芊芊才又开口。 “浩南,明日我跟你一起去接受完颜烈的投降好不好,你牵着我去!我们一起代表西荆。” 无奈,司徒浩南明明睁着大眼,却装睡不回答。 “浩南,的=紫晴怎么可能代表西荆,这场仗也是西荆打赢的,是你帅令西荆打赢的,没有你哪一回逆袭,让完颜烈第一次撤退,紫晴再厉害,也不济于事呀!” “浩南!” 耶律芊芊翻了个身,抱着司徒浩南晃他,撒娇,“浩南,你好好想想。如果帅令不是你接的,咱们回阿克巴楚去,多少人会说闲话呢!” …… 耶律芊芊一直劝,司徒浩南终于受不了,淡淡道,“我知道了!” 耶律芊芊自己都说的晕晕欲睡,听了这话,兴奋地抱紧司徒浩南,“你答应了!” 司徒浩南无奈,一把将她压到被窝里去,“睡觉!” 耶律芊芊这才心满意足了,可谁知正入睡,司徒浩南冷不丁将她抱紧,“丫头,其实跟着我没什么好的,对吧。” 耶律芊芊已经存在将睡不睡状态,迷迷糊糊地回答,“挺好的……”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司徒浩南明明俯在耶律芊芊耳边,却似喃喃自语。 这一夜,他抱着耶律芊芊,抱得可紧可紧了,却始终都没有入睡…… 天,很快就亮堂了。 也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飘起雪花,至今还没有停止,整个军营白茫茫的一片! 紫晴早早的就准备好,在大营前的马车上等待。 独孤将军先到,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姗姗来迟,一见到紫晴,司徒浩南还是不说话,耶律芊芊哈出好几口白气,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你们久等了,他都是等我的,他很早就起了!” 芊芊这话,分明是想暗示紫晴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在场几位都是精明得快成人精了,怎么会听不出异样,司徒浩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紫晴也没说话上了马车,司徒浩南想骑马和独孤将军走在前面,却被耶律芊芊死活拽着要上马车。 他一开始不肯,到后面还妥协了! 西荆军的驻扎之地立马陇西城还是有段距离的,马车里,紫晴挨着在窗户边,远望陇西城,司徒浩南则看向另一边。 这情况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别捏着。 耶律芊芊坐在中间,因尴尬的气氛急得都快哭了,她当然要找话题的。 “紫晴,北疆战场也收官了吧,君北月什么时候来?” “这几天应该会有消息,应该早收官了。”紫晴淡淡道,北疆高原和西荆西陲距离太远了,消息滞后,但她估计得出来的,何况,君北月说好了,就一个月,也没几天了! 得带紫晴的回答,耶律芊芊很满意,转过去问司徒浩南,“浩南,我们拿了帅令就启程去阿克巴楚,是吗?” 见司徒浩南转头看来,耶律芊芊立马偷偷踩了紫晴一脚,示意她说话。 没事的,这家伙连马车都肯坐了,就代表一定没事的,只要紫晴给他个台阶下,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都解释清楚了,大丈夫嘛,一笑泯恩仇! 772等你很久了 寒紫晴是多么骄傲、多么孤冷的人呀! 这辈子,就算加上上辈子,她都何曾低声下气和谁道歉过,何曾主动讨好过谁? 可是,她却也是端得起架子,放得下身段的人。 她落落大方地道,“浩南,拿了帅令我们就齐发,军中的事务就交给独孤将军,我们就出发吧。” 她笑容灿烂,真诚,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牵强。 看着紫晴的笑容,耶律芊芊都不自觉心生敬佩,其实与其说她喜欢紫晴,还不如说她佩服紫晴。 这个女人,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甚至男人,都有气度! 紫晴都开了口,司徒浩南呢! 耶律芊芊看向似乎浩南,却见他似乎没有接话的打算,她的脸立马阴沉起来,司徒浩南呀司徒浩南,你有点男子汉的胸襟,有点男子汉的气度好不好! 耶律芊芊的脸都沉了,司徒浩南却还是没说话,冷冷看着紫晴。 在他的仇恨的审视下,紫晴淡然依旧,浅笑真诚,她并没有回避司徒浩南的目光,反倒主动迎了上去。 一片寂静,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耶律芊芊忍不住拽紧小手,紧张起来! 司徒浩南快递说话啊! 他这么冷冷看着紫晴什么意思嘛! 他到底要怎样才罢休啊! 终于,寂静中,紧张中,耶律芊芊再也忍不住了,陡然怒声,“算了,你们出去打一场吧!痛痛快快打一场,输赢生死都不记仇,以前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了!” 谁知,她的话音一落,司徒浩南竟开了口,“本少爷才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南宫城的仇自有南宫城的人报,嫂子,小弟劝你小心点!”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就愣了,他什么意思? 嫂子?小弟? 亲切的称呼却显得用在他们之间却显得生疏。 然而,紫晴的唇畔的弧度却高高扬起,她笑得更加灿烂了,真真打从心底的开心! 司徒浩南终于肯跟她说话了! 嫂子和小弟,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称呼了,在君北月面前,这家伙有时候会开开玩笑。 “好啊,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紫晴笑着回答,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她有足够的理由,她不是是非不分地杀人南宫城主,而司徒浩南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更不是顽固不冥的人。 她理解司徒浩南的愤怒和难过,也为司徒浩南的理智而欣慰。 虽然司徒浩南说完就又闹别捏一样转过头去,但是,紫晴想,这是好兆头,极好的兆头! 昨夜她一直都在琢磨君北月来信的提醒,要她小心浩南! 君北月当然知道,浩南不会是她的对手,紫晴琢磨得明白,君北月要她小心这家伙玩阴的! 但是,司徒浩南没有! 一见面就大吵大闹,吵闹之后闷成那样,再看他现在的样子,紫晴可不相信这家伙会玩阴的! 要玩早就玩了不是? 何况,司徒浩南也不是那种人。 虽然就一句话,足矣。 见缓过神来,乐呵呵要还要开口的耶律芊芊,紫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静,这样够了。 再和事佬下去,司徒浩南保准会再发飙的! 马蹄声哒哒,一行人一路往陇西城来,独孤将军和几个将领骑马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来,只见他唇畔噙笑,心情似乎不错。 不一会儿便抵达陇西城东大门口,正是完颜烈举白旗投降的地方。 早就得到消息的完颜烈早早的就站在城门上,身旁插着一根白旗! 这是龙渊大陆诸国一致协商出的战争规则,投降者必须插白旗,交出帅令。 每一场大战,都会有一个主帅,主帅便有主帅令,战败者必须将此次战争的主帅令交给战胜国,这枚刷令便永远都会留在战胜国手上,以铭记这段历史。 关于投降,又有两种方式。 第一个种是无条件投降,一旦无条件投降,那便没有谈判,战败国别说提要求了,就连皇室政权都不会被承认。 而第二种便是有条件的投降,有条件的投降顾名思义便是要求战败国要遵守一些条列! 而条列的制定和宣布,便是议和大会的内容了! 不管是北疆,还是西陲这边都是有条件的投降! 议和谈判又有公开和秘密之分,之前三界之地的战争,楚飞雁和紫晴的谈判便是秘密谈判,这一般是两国直接的秘密协议! 而马上要在阿克巴楚城召开的便是公开的谈判,公开的谈判必须公正,遵循利于龙渊大和平的原则,惩罚分明,胜负分明,不可巧取豪夺,会有史官在场纪录一切! 也正是因为如此,完颜烈和敏罕穆德尔才会选择投降,保存各自基本的实力。 看着城下车马纷纷停下,完颜烈唇畔扬起一抹慵懒而肆意的笑意,他今日特意换了宫装,象征着太子身份的华服! 这一场战争,虽然是倾尽西凉兵力,却没有伤及西凉任何一片土地,一座城,败了又怎么样,他大西凉有朝一日必定卷土重来! 投降就投降,他输得起! 今日,有件事是他期待已久的,也是他最关心的——司徒浩南! 即便是战败,他都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羞辱司徒浩南一番,否则,这口气他永远都咽不下! 主帅令在他手上,他要交给谁就交给谁,他倒要看看司徒浩南能不能左右得了他! 司徒浩南想在西荆皇室混下去,门都没有! 赢了又怎么样,阿克巴楚城里多的是豺狼虎豹等着他呢! 思及此,完颜烈唇畔的阴鸷又沉了三分,而这时候,紫晴正从马车上下来! 完颜烈冷眼看着,却不料,很快他唇畔的笑意便僵了,只见司徒浩南抱着一个女子下车,那女人一手双手揽在他脖子上,笑得可傻可开心,这人,除了耶律芊芊还会是谁呢! 没想到这个贱人也来了! 完颜烈的怒火立马被点燃,他双手按在石墙上,闷哼一声,猛地以用力立马将牢固的城墙硬生生压断了一个口子,碎石纷纷滚落下来! 如此动静,自然引来紫晴他们的注意,紫晴只是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站到一旁去! 司徒浩南放下耶律芊芊,仰头看去,冷冷道,“西凉主帅既已投降,还不速速出城,交出帅令!” 谁知,完颜烈却还是像之前那样,只当司徒浩南是放屁,理都不理他,而是笑着看向紫晴,大声道,“大周曜王妃,本太子等你很久了!” 773羞辱,不自量力 “大周曜王妃,本太子等你很久了!” 完颜烈似乎怕大家没有听到,可以又大喊了一次,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紫晴这边来。 其实,早在紫晴来之前,西荆军营里就议论纷纷的! 完颜烈很早就挂出投降的白旗,却让司徒浩南和独孤将军等那么久,他要等的是曜王妃! 这分明是承认败给曜王妃,也就是败给大周,不是西荆啊! 司徒浩南这个准驸马爷未免也太窝囊了吧,虽然寒紫晴的援助相当及时,而且攻击力足够强悍。 但是,这场大战要赢,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援助就可以办到的! 这是司徒浩南和独孤将军率领西荆大军,一天天实打实的打下来的! 凭什么便宜了寒紫晴,司徒浩南还是个男人吗? 议论纷纷中,完颜烈高高在上,嚣张地睥睨司徒浩南,而司徒浩南滔天的怒火几乎快从眼睛里蹦出来,两人之间,一上一下,一怒一狂,似乎大获全胜的并非司徒浩南,而是完颜烈! 完颜烈羞辱的不仅仅是司徒浩南,而且也是西荆,独孤将军该愤怒的,可是,他没有,他看着司徒浩南的样子,唇畔闪过了一抹冷笑。 愤怒吧,恨吧,爆发吧,不被踩在脚底下,怎么会彻底的爆发呢!不被贬低到泥土里,司徒浩南永远都不会真正把寒紫晴当做敌人! 西荆皇室要感谢完颜烈这份羞辱! 这一切,紫晴自是看在眼中,如果,今日的主帅不是司徒浩南,她早就大大方方挺身而出,接受完颜烈的投降,甚至,她会亲自把帅令带去阿克巴楚! 因为,这是议和大会上大周非常好用的筹码! 君北月可以省去很多力气,要西荆皇帝臣服大周。 可是,主帅是司徒浩南,他又即将成为西荆的驸马爷。 权力钱财,何人不喜欢,紫晴也喜欢,但是,她不贪,她知道孰重孰轻! 她冷冷看着完颜烈,笑道,“本王妃可赶了几日夜的路,还怕赶不上瞧见你西凉向西荆投降呢!烈太子,多谢你的久等,现在可以开始了。” 原本得意嚣张要看好戏的完颜烈陡然握紧双拳,好个寒紫晴,如此伶牙俐齿,可是,他偏偏不吃这一套! “曜王妃,听闻你聪明凌厉,今日意见,果然……名不虚传!”完颜烈说着,嘲讽都冷笑起来,“可是,聪明的曜王妃,你可知道这场战争本太子输在后方,没有输在前方!谁告诉过你本太子要对西荆投降了?” 这话,什么意思? 前方,后方? 前方自是指同他僵持的司徒浩南,而后方,便是绕道漠北,从西凉境内断他后路的寒紫晴! 完颜烈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人猜到他会刁难司徒浩南,会刁难西荆,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分出两条战线来! 前方,司徒浩南代表的自然是西荆,而后方,寒紫晴代表的当然是大周了! 完颜烈提出投降的时候,确实没有说明要对谁投降,原来,他就是这个意思啊! 西荆军中,唏嘘声越来越多,就连独孤将军的脸色都开始渐渐铁青! 如果完颜烈向大周投降,那么西荆也就失去战胜国的资格,阿克巴楚议和大会,那简直就是君北月的天下! 完颜烈不屑地看着司徒浩南,看着看着,突然扬声大笑,“西荆主帅?司徒浩南是吧,本太子都举白旗那么多天了,真不知道你守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太子要向你投降!” 话音一落,城门上立马爆发出一针嘲讽的大笑! 完颜烈身旁一干将士全都笑翻了。 “不自量力,想太多了吧!” “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呀,也敢和曜王妃比!” “哈哈哈,怎么能跟一个女人比呢!太丢脸吧!” …… 不屑,讥讽声蜂拥而下,耶律芊芊明显感觉到司徒浩南的手越来越冰凉,她该劝说的,可是,这个时候,她也生气了! 一时间没忍住,陡然怒声,“完颜烈,你嚣张什么啊,站在白旗边上大放厥词,你脸皮够厚的,你知道羞字怎么写不!” 耶律芊芊无疑是完颜烈的逆鳞,他眯起冷眸,直指下来,“贱人,闭上你的嘴巴!本太子现在看到你就恶心,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一直沉默的司徒浩南突然拔剑而起,“完颜烈!你再说一遍试试!” “贱人,奸夫淫妇!不要脸的东西,一个骗嫁,一个自以为是,趁早滚一边去,被妨碍本太子和大周要务,有多远滚多远去!”完颜烈亦拔剑而起,不甘示弱! “有种就下来,我要跟你决斗!”司徒浩南推开芊芊,怒不可遏。 “好,今日本太子就先解决了你,再向大周投降!” 完颜烈说罢,立马持剑跃下城门,还未落地,司徒浩南就冲天跃起,“铿”两件击碰,顿时两方的士兵都冲杀出来,一时间场面混乱,面临失控! 耶律芊芊和独孤将军这才慌了,而紫晴则冷冷站在一旁,就是不出声。 完颜烈要跟司徒浩南单挑,那简直是找死。 果然,几招下来,完颜烈节节退败,他余光朝不动声色的紫晴看来,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后退,“司徒浩南,本太子不跟你打,有种就战场较量!” 司徒浩南在气头上,哪里可能停下来,怒发冲冠,招招致命,直追完颜烈,都快把完颜烈逼到墙脚了。 就在这时,西凉一个老参军急急怒声,“独孤将军,我西凉已投降,你们主帅还如此咄咄逼人,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西荆要违反龙渊的规矩吗?” 这话一出,一直心中叫好的独孤将军不得不上前拦住司徒浩南,而芊芊也连忙拉住他。 这里是战场,战场有战场的规矩,容不得乱来! 司徒浩南心中也明显,他杀得了完颜烈又怎么样,他杀不尽西凉兵,一旦两军又打起来,他和西荆皇帝没办法交待,而且会影响到整个龙渊的形势,也会坏了君北月的大事! 他长剑直指完颜烈,冷声,“等着本少爷的战书!” 说罢,这才退下来,视线似认真,却又似不经意扫过紫晴。 完颜烈解围之后,嚣张依旧,他本就知道在这里司徒浩南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就站在紧闭的城门外,唇畔扬起一抹冷笑,振臂一挥,城门便缓缓开启了。 出城投降,上缴帅令的时候到来了…… 774好啊,那就继续 恢弘宏伟的城门缓缓被开启,左右两侧列着两列将领,不管是铠甲,还是武器,都是高规格的配置,可想而知,这两列将士在军中的地位有多高! 陇西城这边是整条西陲战线的主战场,集中在这里的自然都是军中的大人物! 投降,可不是一个随便的过程,而是一个非常庄重严肃的过程。 举白旗是第一步,开城门便是第二步。 战败国的主帅必须亲自率领军中校尉级别以上的将士出城投降,而战胜国一方,也必须是主帅带领校尉级别衣裳的将士兵临城下,接受投降。 而今日,司徒浩南确实也将西荆大军中校尉级别的将士都带到了,只是…… 完颜烈刚刚就说了,他并非要对西荆投降,而是要对大周投降,司徒浩南冷冷看着缓缓从完颜烈左右两旁走出来的两列将领,目光愠怒,双拳紧握! 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他应该马上命吹号兵吹响胜利的号角的,必须马上下令军中将士列队,准备接受投降的,可是,此时吃亏,他却只是愤怒地盯着完颜烈看,什么都没有做! 完颜烈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如果他在下令诸将列阵,岂不真的成了完颜烈说的那自讨没趣?又给完颜烈一个羞辱的机会! 羞辱的还不单单是他,而是西荆的众将士! 这个脸,他丢不起! 可是,如果不准备接受投降,完颜烈便会对寒紫晴投降,如此一来,回到西荆皇室,他该如何面对西荆皇帝,他面对的会是种种诟骂,甚至会连累耶律芊芊被骂! 这一战,很早很早就说好了,不是为大周为君北月打的! 是为耶律芊芊打的,西荆怎么可以不是战胜国! 司徒浩南的手骨都快被自己握碎,此时此刻,西凉的两列将士都已经止步,完颜烈大步走来,就站在两列将士之前,唇畔始终噙着一抹狂傲不屑,玩味地打量着司徒浩南! 现场少说也有上万人,却寂静得连一根针的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司徒浩南身上! 完颜烈,分明也是故意再等他的! 投降大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司徒浩南再不说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紫晴还是没有出声,却和大家一样都看着司徒浩南,她牙关轻咬,她在等,她在期盼,她在心中暗暗为司徒浩南鼓劲! “看过来,浩南,看过来,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司徒浩南,如果在你心中,我们依旧还是朋友,你依旧还是君北月的兄弟,那你就看过来,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司徒浩南,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北月失望,也不要让芊芊失望啊!” …… 紫晴看似平静,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翻江倒海。 突然,司徒浩南缓缓地转头了,他看过来了,他朝紫晴看过来了! 那目光,是那样的熟悉,这是紫晴赶来军营见司徒浩南至今,看到的最最熟悉的目光。 那不是求助的目光,那是一种朋友之间,战友之间询问的目光,征求建议而已。 那样的目光,就仿佛拍着她的肩膀,笑着问她,“嘿,寒紫晴,你瞧瞧完颜烈那小子那么欠揍,咱们灭了他如何?” 紫晴笑了,什么都没有说,却给了司徒浩南一个灿烂淡然的笑容,似乎再告诉他,“磨蹭啥,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见紫晴笑,这么多天了,司徒浩南终于笑了,陡然厉声,“众将士听令,列队!”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还犹豫,谁知,司徒浩南竟一把躲过号角,亲自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慷慨激扬的号角声中,士气大振,诸将士一腔热血又一次被这位准驸马爷点燃,迅速就列成两队! 不管完颜烈如何刁难,不管完颜烈要像谁投降,至少司徒浩南有骨气,有勇气,有霸气! 司徒浩南戴上主帅的铠帽,一手牵住耶律芊芊,身后二十多名将领两列排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气势逼人! 看得西凉将领都不自觉心生佩服,而完颜烈这时候,才真真正正有种落败感,压抑都压抑不住! 可是,他岂会甘心! 看着司徒浩南紧紧牵着紫晴的手,他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今日,谁都阻止不了他,他绝对不可能让司徒浩南得逞的!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完颜烈陡然转身,竟双手碰上一抹烈火形状的帅令,朝向紫晴! “我,完颜烈,西凉太子,此次战役西凉军主帅,今日,于陇西城战败,心甘情愿向大周曜王妃……投降!” 完颜烈一字一句重声说罢,立马上前三步,双手将帅令奉到紫晴面前! 一时间,本就寂静的场面,越发的死寂不仅仅死寂,而且紧张,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就连当事人,局中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紫晴身上,独独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他们相视一笑,依旧面朝陇西城。 静寂中,紫晴瞥了西凉帅令一眼,突然就笑了,“烈太子,有句话说,输也要输得有水平,你怎么连输给谁都能认错?未免,太失身份了吧?” “呵呵,我西凉正是败给大周,本太子也只向大周投降,曜王妃,难不成,你不接受投降吗?”完颜烈反问。 一旦不接受投降,那就会继续打下去,完颜烈就不相信,西荆耗得起,就不相信,大周一旦大规模介入这场战争,西荆皇帝还能容得下司徒浩南!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再战,再败,他也一定不像司徒浩南投降,他怎么能让司徒浩南带着战功抱得美人归呢! 可谁知,紫晴却冷冷反问,“烈太子,你确定要再战?” “既然曜王妃不接受投降,那只能再战了。”完颜烈故作无奈耸了耸肩,紫晴却道,“好啊!” 完颜烈大喜,“就知道曜王妃是聪明人!” 他说着,立马再次将帅令奉到紫晴面前,可谁知,他误会紫晴的意思了! “完颜烈,西线是西荆的地儿,你不懂规矩,本王妃还是懂的,既然你想再战,那么本王妃只能援助到底!” 紫晴说罢,唇畔扬起一抹傲视万物的蔑笑,狠狠一挥臂,顿时,“嘭……”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从陇西城内震出,要知道,陇西城可是完颜烈最大的吞并之地呀,若非要保存势力,他能那么轻易投降了? 775谁比谁狠绝 “嘭”一声巨响,让完颜烈目瞪口呆。 寒紫晴从漠北入侵西凉,一路打到陇西城来,屡战屡胜,自然是留下不少传言,而传言这种东西,自是越传越神奇的! 关于火药的威力更是被吹上天,甚至有传说寒紫晴是雷神的女儿,能一个雷劈下一直大军! 完颜烈当然是听过不少,但是,关于火药的威力,他早在阿克巴楚就见识过了! 对于火药,好奇却又恐惧! 因为,那确实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也是一股破坏力极强悍的力量! 难不成,寒紫晴真的是依靠这种武器…… 思及此,完颜烈慌张难掩,急急回头看去,只见一股黑烟从城中冲天而上,完颜烈身后几个将领都快忍不住了! 那方向,正是屯兵之地啊! 完颜烈怒目看来,“寒紫晴,你这是什么意思?” “继续打,不是你说的吗?”紫晴煞是认真地反问,转而看向司徒浩南,“主帅,先炸毁陇西城,你没意见吧?” 司徒浩南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很帅气地挥手,“随你!” “好嘞!”紫晴笑得眼儿弯弯,一脸无害,可在众人眼中,此时此刻的她却比恶魔还要恐怖,不单单西凉将士这么认为,就连西荆的独孤将军都背脊发凉! 这个女人一声令下,那可是震天动地的! 而就在紫晴的甜美的笑容中,“嘭!”又是冷不丁的一声巨响,竟比上一次还要大,还要激烈,震动整座城门都颤了,掉落不少沙土! 完颜烈哪里还敢嚣张,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寒紫晴,你敢!”他沉声,像野兽咆哮! “我不是做了吗?还有什么敢不敢的?”紫晴反问。 “你!寒紫晴,你这么做对大周没什么好处!”完颜烈提醒道,完颜烈是个男人,同时也是西凉太子,他怎么可能真的不顾一切后果却跟司徒浩南争那一口气呢! 即便存在这种可能性! 完颜烈也不敢,本来和西荆的战争,本质上就不是为争那口气的! 什么争气不争气,都是借口而已,利益,领土的争夺才是最本质的东西。 完颜烈如此嚣张,也是料定了,寒紫晴会争取大周最大的利益,却没有想到她竟真的会是这种态度! “有没有好处,就不劳烈太子担忧了。”紫晴冷冷说罢,转身就朝司徒浩南走去,一个眼神,司徒浩南就会意,立马高声下令,“备战!” 这话一出,西荆军中更是士气大震,而完颜烈这边,一片哗然,完颜烈怒目盯着紫晴的背影,猩红的眼睛里险些吐出火来! “司徒浩南,你胜之不武,用援兵,算什么男人?”完颜烈矛头再次指向司徒浩南,他知道,他奈何不了寒紫晴! 可谁知,司徒浩南却笑道,“本少爷也没有阻止你用援兵,你大可请援兵来?” “你!”完颜烈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司徒浩南冷哼一声,并不理睬,将芊芊交给紫晴,立马就翻身上马,一手持长剑,一手持号角。 “殿下,不可啊!” “殿下,城中损失不少,突然大周支援,那战火必定会绕到西凉境内,我们的兵力所剩不多,届时……” “殿下,寒紫晴的武器再可怕了,再不止战,西凉危矣!” …… 在种种劝说声中,完颜烈整个人好似被怒火燃烧,似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可是,再滔天的怒意,他都不得不压着。 “好,我投降!” 他高举帅令,吼声之大,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西荆的人马停下来,而人群中,紫晴转身看过,相比周遭人高马大的西荆兵们,她真是瘦小得可以忽视,可是,偏偏在人群之中,她回眸一笑,却如此耀眼逼人,令人无法忽视! 这一回眸,不仅仅美得倾城倾国,而且从容尊贵,似周遭所有人都暗淡无光,只有她一人,风华万丈! “对谁投降?”紫晴问道,间隔众人,不仅仅让完颜烈听得清清楚楚,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 这个女人! 完颜烈不断深呼吸,努力压抑怒火,寒紫晴分明是再挑战他的耐性。 可是,挑战又怎么样,她挑战得起! “对西荆投降!”完颜烈不可能再嘴硬的。 却没有想到紫晴又问,“对西荆什么人?” 完颜烈的拳头,“咯咯咯”一节一节作响,怒目看着紫晴,紫晴大方微笑,嘴上却不饶人! 完颜烈刚刚敢那样羞辱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完颜烈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咬牙启齿地盯着紫晴看。 紫晴任由他盯,就算微笑时候的气场都足足压过愤怒的完颜烈,紫晴一贯不喜欢多话的,可是,完颜烈不说话,她便又开了口,“浩南,投降是件丢人的事情,接不接受人家的投降必须谨慎,而且必须明明白白。”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我知道。” 牵着都被这场面吓傻了的耶律芊芊,一步一步走上前走。 在众人眼中,她每一步都是如此风华,光耀,即便庶女出身,却远远比芊芊公主还要尊贵,。 这样的女人,哪怕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一样可以尊比帝王家,一样可以风华满龙渊! “烈太子,那你知道吗?”紫晴止步,淡淡问道。 完颜烈恨不得马上就结束这一切,否则在这么下去,他必定会被气死的! “司徒浩南,对司徒浩南投降!”他怒吼! “谁对司徒浩南投降了?烈太子,投降的规矩,不必我多说吧?”紫晴步步紧逼,不是她不厚道,得寸进尺,而是别人不厚道再前。 最恨的莫过于被人不厚道在前,却要求她要厚道,要大度!没都没有! 紫晴说的规矩,便是投降该有的动作,该说的话。 完颜烈身旁的人都快比他的散发出来的怒火灼伤了,可想而知,这个家伙被逼到什么程度! 他猛地转身,朝向司徒浩南,而与此同时,紫晴将耶律芊芊的手交给了司徒浩南! 当司徒浩南握到耶律芊芊小手的一刻,一股他这辈子都无法言喻的感觉一下子全涌上来,将他那颗已经冷掉大半的心包围住。 他都顾不上去看他的对手完颜烈,看着紫晴,明明想说什么的,却哑然了。 这女人,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也是第一个欣赏的,也是第一个敌对的。 从喜欢到欣赏到敌对,怎么会有这样女人呢? 司徒浩南深吸一口气,握紧耶律芊芊,终于转头看向上前来的完颜烈! 776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 迎上完颜烈那愤怒的双眸,司徒浩南从容坦然,他大大方方,并不顾忌众人在场,搂在耶律芊芊腰上。 此时的耶律芊芊,感动得都快哭了,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谁要敢欺负寒紫晴,她就跟谁没完! 就是亲生的哥哥,在如此利益面前,都未必会这么相让,这么成全她不! 可是,寒紫晴她做到了,她还做得那么漂亮! 众目睽睽之下,完颜烈就站在司徒浩瀚和耶律芊芊面前,手持一块火焰形状的帅令。 这小两口,终于成为这场投降大礼的真正焦点! 西荆诸将士看着准驸马爷和公主,皆是敬重,恭敬。 西荆的太子没了,可是,他们的希望还在! 完颜烈单手递上帅令,极不乐意,冷冷道,“我,完颜烈,西凉太子,此次战役西凉主帅,今日,于陇西城兵败,心甘情愿向……” 说到这里,完颜烈顿了,而全场成千上万只耳朵可全都竖起来等着,人人紧张地心都快从心口里蹦出来了! 就这一句话,就这个奉帅令之礼后,西凉就真的战败了,西荆就是战胜国了,西线长达一年的战争,就结束了! 这能不激动人心吗? 而且,西凉的太子亲自对西荆的公主和准驸马爷投降,这能不振奋人心吗? 说下去! 快点说去下去! 众人都在心中呐喊,催促完颜烈! 司徒浩南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也紧张了,回想当初的优柔寡断自己,武功厉害是厉害,却不低千军万马。喜欢芊芊是喜欢,却顾忌着司徒城的规矩。 可是,这一年来,他抢了人家饿未婚妻私奔,他学君北月单枪匹马杀敌,他以主帅的身份打赢了一场足以载入龙渊大史册的战役! 这一切,就剩下完颜烈的一句投降,将完满收官。 不紧紧司徒浩南紧张,耶律芊芊也激动得眼眶湿了一圈又一圈,她都不敢想象,一旦司徒浩南拿到西凉帅令,回到阿克巴楚之后会是怎样荣耀! 那时候,他们就不再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不是卖国贼,不是私奔的奸夫淫妇,不是自私的小两口,而是西荆的功臣! 他们帮西荆打败了僵持几百年的西凉,他们将为自己洗刷去西荆史册上那不堪的一笔,将补上最最光荣的一笔! 说呀,完颜烈,你快说呀! 耶律芊芊都在心里呐喊了,可是,完颜烈眸中闪过一抹不情愿,冷冷继续,“我……代表西凉向……” “你是谁,说清楚来!”紫晴竟出人意料的厉声打断。 完颜烈怒目看去,一字一句咬牙启齿道,“我代表西凉向西荆投降!” 要他向司徒浩南投降已经是他最底限了,不可能说得那么清楚,完颜烈看着紫晴,那意思分明是告诉她,不要得寸进尺! 可这边,司徒浩南却义正言辞道,“西荆不会接受如此没诚意的投降!烈太子,你好好考虑清楚!” 对紫晴完颜烈还收敛点,对司徒浩南他可忍不住,“司徒浩南,你别狗仗人势,不知好歹!” “狗仗人势?那烈太子的意思是,你连狗都不如喽?” 狗还有人势可仗,没有人势可仗的,岂不连狗都不如? 而向狗投降的,不也是连狗都不如? 司徒浩南笑着灿烂,而完颜烈却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呀,要是能贬低自己,那么就没有人能贬低得了你了! 紫晴可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她都忍不住向君北月是不是在来阿克巴楚的路上了。 “烈太子,投降要有投降的风度,不投降要有不投降的气度,没了气度又失风度,可不是真男人?” 紫晴冷声,并不给完颜烈犹豫的几乎,突然扬起手,狠狠挥下,这瞬间,立马“嘭”又一声巨响,竟直接将陇西城大门炸塌了! 碎片飞溅而下,惊得城门下众人抱头逃窜,不少西凉将领也都纷纷如老鼠逃跑。 紫晴挑衅地看着完颜烈,她威胁人,一贯不是用言语的,而是用实际行动! 不言不语,还面对危险,却不像个活脱脱的恶魔,又是扬手,狠狠摔下,立马又是“嘭”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完颜烈,既然你这么想继续打,本王妃奉陪到底!”终于,她沉了脸! “不!”完颜烈惊呼,这么打下去,他都敢相信寒紫晴会一路炸到西凉的帝都去的。 关于寒紫晴手上的神秘武器,众说纷纭,而几乎每个国家帝君身旁的智囊团都对这武器有研究。 最多的一种说法便是她手上武器是有限的,否则,君北月早就用在北疆战场了! 可是,完颜烈冒不起这个风险呀! “我投降!”终于,完颜烈乖了,面对司徒浩南,一手负一身后,一手奉上帅令,“我,完颜烈,代表西凉向西荆主帅……司徒……司徒浩南……投降!请司徒主帅接受西凉的投降,化干戈为玉帛,结友好之邦!” 一时间,全场寂静,唯有城门不断滑落的石头,时不时“嘭”一两声。 在这寂静中,紫晴的声音异常冰凉,“双手!” 手上的火药可不多了,在这里就用了三枚可以说是很大手笔了,自然要完颜烈乖乖的,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否则,岂不白白浪费了她大手笔! 面对紫晴的命令,完颜烈不得不从,双手奉上帅令。 “再说一次!”紫晴再次冷声。 完颜烈深吸一口气,双手奉上,不用紫晴说,都乖乖的弯腰低头,架势恭敬诚恳,因为,他不想再说第三次! “我,完颜烈,代表西凉向西荆主帅……司徒……司徒浩南……投降!请司徒主帅接受西凉的投降,化干戈为玉帛,结友好之邦!” 语气诚恳,目光认真,这一回,真心无可挑剔! 紫晴这才朝司徒浩南看去,征询他的意思! 司徒浩南一手搂着耶律芊芊,转向西荆众将士,大喊,“兄弟们,你们说呢?” 独孤将军立马道,“请芊芊公主做决定!” 777荣耀!! 面对这样的场景,耶律芊芊都傻了! 完颜烈多么嚣张的人呀,完颜烈是多痛恨他们小两口的人呀,完颜烈刚刚还怒骂他们是奸夫淫妇,要和司徒浩南单挑呢! 还羞辱司徒浩南,羞辱西荆,怎么都不肯向西荆道歉呢! 可如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傲家伙,居然被紫晴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的,居然弯腰低头,双手奉帅令,恭恭敬敬在她和司徒浩南面前侯着! 只要司徒浩南不说话,他就得一直这样等着! 耶律芊芊看着完颜烈,只觉得这种逆袭的感觉太棒了,真心太有面子了,太痛快了,她缓缓转头朝身后西荆诸将士看去,傻乎乎就笑了乐了,喃喃自语,“那不……就……准了吧!” 准了? 这是主人对奴才说的话呀! 这是请示上级时候,上级说的话呀! 紫晴忍俊不禁,这觉得耶律芊芊真是个人才! “准了?” 独孤将军胆战心惊的,也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还不自觉会害怕完颜烈突然就跳起来发飙呢! 而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将号角丢给号角兵,号角兵立马会意吹响号角,顿时,全场不约而同爆发出一个震天动地的声音,“准了!准了!准了!” 一时间,西荆军气势高涨,惊天动地,而西凉军几步是蔫了,一个个都低下头不管抬头! 完颜烈一样低头弯腰,双手举着帅令捧高,凌乱的长发下,却是一张修罗一样,濒临发飙的脸! 他恨,恨耶律芊芊勾搭上司徒浩南,恨司徒浩南是君北月的朋友! 他更恨,寒紫晴这样的女人,被君北月先得了去! 他咬牙启齿,可是,一切却如命运后悔都来不及! 终于,司徒浩南朝他看来,冷冷道,“准了,本帅代表西荆接受西凉的投降,诚邀西凉皇帝赴阿克巴楚城,参加议和大会! 完颜烈这才抬头平身,只见他不断深呼吸,都没有回答司徒浩南,只恨恨地瞪了紫晴一眼,转身就走。 紫晴很无奈,她知道她又给自己树敌了,当然,这样的敌人,她无需放在心上。 司徒浩南朝紫晴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高举帅令,转身面对西荆众将士,只觉得这一刻,双肩上的重任总算是完全放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手举高帅令,一手举起耶律芊芊的手,大喊,“兄弟们,我们赢了,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赢了!” 最后两声,他喊得声嘶力竭,好不痛快,惹得耶律芊芊也高声大呼,“我们赢了,赢了!哈哈哈,赢了,我们要回家喽了!” 一时间,万众开怀,嘹亮的号角响起,向整片西荆大地,蓝天白云宣告,战争结束了,西荆守住了,赢了! 很快炊事兵就搬来美酒,酒坛子一坛子一坛子迅速在军中传开,司徒浩南依旧牵着耶律芊芊不放,一手举起酒坛子,敬众人,“来,本帅,先干为敬!” 说罢,一坛子真就一口见底! “哈哈,驸马爷好酒量!来,本将军也干了!”独孤将军一样豪爽,不怎么会喝酒的耶律芊芊居然也举起酒坛子! 很快,坍塌的城墙下就热闹了起来,庆祝声,欢呼声,碰酒声,大笑声此起彼伏,而城中,西凉兵不得不收拾行装,撤退回西凉去! 一堵城墙之隔,两番光景,成王败寇! 西荆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感染紫晴,她跃起坐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正欢庆的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唇畔不自觉跟着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容。 也不知道,北疆大胜仗的场景,是不是如此热闹,君北月是不是亲自犒劳他的兄弟们了,据说,要得到曜王爷亲自犒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又或者,君北月已经在路上了,紫晴掏出一颗药丸往空中一抛,仰头张嘴去接,准确无误! 算算日子,他也该出发了吧! 说不定,她回到阿克巴楚之后,那个家伙早早就站在城门上等了! 思及此,紫晴唇畔的笑意愈暖,渐渐地变得明朗、灿烂! 这一场战争,她没有给君北月丢脸,也没有给自己丢脸,司徒浩南用自己的行动堵了西荆大臣的嘴,而她,则是用属于自己不可磨灭,不可取代,甚至不可超越的战绩,堵了八贤王和顾太医那帮人的嘴! 议和大会之后,君北月将不仅仅是大周的战神,大周的王,他将会是整个龙渊大陆的王,北至匈奴,冬至东秦,西至西凉,都将臣服在他脚下! 虽然,离称霸龙渊,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如今的成绩却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思及此,紫晴终于也忍不住兴奋了,她一下子就站起来,却莫名的有些晕眩,不像是身子虚,倒像是睡眠不够。 只是,她定了定神便好了,她远眺东方,眸光烁烁,似乎都看到了那个奉神俊朗的男人,恍若天神便手持长剑,从东方的天边疾驰而来。 一月之约,近了,君北月你可在路上了? 此时,君北月在哪里呢? 君北月已经进入西荆境内,刚刚收到影子的信函! 遇到秦嬷嬷之后,他又费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总算是冲破了体内大关,将元气化作内功,驱出一身寒气! 他对紫晴的承认不多,白萌萌的事情算是一个,他就算吃劲苦头都不会违背,何况就区区三天的折磨! 而且,得意这一回中毒,如今,他已经可以轻易将元气和内功互转,可谓是达到孤氏内功的巅峰! 别说龙渊大陆,就连留仙岛上,都无人会是他的对手! 驱散寒气之后,他都来不及休息,马不停地一直赶路,甚至跑到马累死了,没有驿站换马,他便一路轻功飙过来。 而此时此刻,他停下来就是因为影子的信函。 他一身风尘仆仆,却依旧尊贵逼人,俊美滔天,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他低着头,专注在信函的上都每一个字…… 影子的来信,如实禀告了司徒浩南见到紫晴之后的反应,也禀告了耶律芊芊的反应,甚至,完颜烈至今不投降的态度! 至今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静默地毁了密函,便又纵马绝尘而去…… 778和一个人有关系 是夜,西陲营帐一直热闹到半夜,除了留守的士兵,大多数人都是酩酊大醉而归。 耶律芊芊头一个醉倒,依偎在司徒浩南身旁早就呼呼大睡,而紫晴并没有喝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司徒浩南寻了几圈没找着人,又喊了影子,影子也没出现,只能作罢。 司徒浩南看似醉了,其实清醒得很呢,他抱耶律芊芊上马,当夜就回营帐! 谁知,到了营中,独孤将军却等候多时了! 司徒浩南下马,安顿好了耶律芊芊,这才出营,打量了独孤将军一眼,淡淡道,“你装醉?” 如果他没有记错,独孤将军醉后是第一个被送回来的! “驸马爷,这边请。”独孤将军笑得很神秘,朝右侧打了个请的手势。 “干什么?”司徒浩南冷冷问到,独孤将军心里在算计什么,其实他很清楚的! “驸马爷,难不成寒紫晴一次小恩小惠,就让你忘记南宫城的仇了吗?昨日你可还和我说……” 独孤将军的话还未说完,司徒浩南便冷冷打断,“我最后跟你说一遍,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跟西荆都没有任何关系!” 昨日,他确实说过他要不会忘记这笔帐,但是,他也和独孤将军明说了,这和西荆没关系,休想利用他! “驸马爷,这笔帐确实和我没关系,但是,和一个人的关系可就大了,他一直都向见你,跟我来吧!” 独孤将军笑着转身就走,吃定了司徒浩南会跟来! 果然,司徒浩南马上就追上来,声音沉得骇人,“什么人?” 独孤将军还是不说,带司徒浩南一路到一座偏僻的营帐,掀起门帘,故作恭敬地打了个手势,“驸马爷,请吧!” 司徒浩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大步踏了进去,可谁知,才刚刚进门呢,便别人“啪”一巴掌狠狠甩过来! “司徒浩南,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叛徒!你对得起我爹爹吗?” 这声音! 是南宫夜,是他在南宫城里唯一的,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南宫夜! 不仅仅是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按辈分算起来,南宫夜可是他的舅舅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浩南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呢,南宫夜立马又一巴掌甩过来,狠狠地甩打在司徒浩南的脑门上,力道之重,直接打得司徒浩南这么个大男人摔在地上。 “司徒浩南,如果你外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一定饶不了你!” “你个混账东西,我今日就替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 昏暗中,隐隐可见南宫夜猩红的双眸,他愤怒地一把揪住司徒浩南的衣领,狠狠揪起来,容不得司徒浩南半句解释,立马又“啪”一巴掌狠狠甩过去! “你说!你外公是不是最疼你最宠你的!你说啊!” “你外公被寒紫晴杀死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应该替你外公报仇!” “你不仅仅没有报仇,你还把敌人当作朋友,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你外公吗!混账东西!” 随着这“混账”二字,南宫夜握起拳头,不容分说,狠狠就朝司徒浩南的侧脸打了过去! “嘭!” 力道之大,足见恨意之重。 司徒浩南至今都没有反手,也没有辩解,被打瘫在地上,唇角噙着血迹,眼眶都黑紫了一大圈! 南宫夜气喘吁吁,却没有罢休,一脚狠狠踹过去,“说话,装什么孬,说话啊!” 昏暗中,司徒浩南的眸光暗淡成一泓死寂的黑。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关于为外公报仇,关于向南宫城赔罪,前几日他就想好了。 而且,他也告诉外祖母了。 却没想到,南宫夜竟会跑到这里来,想必,他给外祖母那封信,南宫夜并不知道吧。 也罢,反正总是要回去的,就跟南宫夜一起回去吧! 司徒浩南撑着爬起来,拭去唇畔的血迹,淡淡道,“你偷跑出来的吧!” “不用你管,我告诉你,我是来报仇的。今天晚上,要么你跟我一起去找寒紫晴,要么,我先杀了你!” 南宫夜说罢,立马拔出利剑,直指司徒浩南,“我给你半柱香的时候,好好考虑清楚,否则,休怪我剑刃无眼,不认你这个侄子!” 司徒浩南看着离心口前不到三寸的剑刃,黑漆漆的瞳眸中,除了死寂还是死寂,死寂得如同一潭死水,似乎哪怕这剑刃直刺入他的心口,也惊不起他眸中半点波澜。 这样的眼睛,看得南宫夜莫名得有些心疼,心软,只觉得眼前这个司徒浩南很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完全不一样,这个家伙死气沉沉的,像个死人! 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南宫夜并没有多想什么,他怒声,“跟不跟我去!” 这时候,司徒浩南才幽幽开了口,“你确定你杀得了我?” “你!你什么意思!司徒浩南,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为你所作的一切负责!” 南宫夜愤怒得手都在发颤,司徒浩南怎么可以这样,他真的要认贼作父吗? “我做了什么?”司徒浩南突然笑了。 “你!你为了一个女人,和亲生父母翻脸,还连累你外公,连累整个南宫城,是谁生你是谁养你的?你就是这样报答长辈的养育之恩?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人!” 司徒浩南怔怔地看着南宫夜,突然扬声大笑,“我做了什么啊,我想娶我喜欢的女人有错吗?是他们先阻拦我的,我原本以为……我原本以为……” “你原本以为什么?” 原本以为,外公会支持他的,原本以为外公不支持他,至少会中立,可是…… 司徒浩南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我不想在说这些事情了,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好,你不报仇是吧,我去!” 南宫夜说着,转身便要走,司徒浩南却一把拽住,“这件事我已经和外祖母商量好了,我会给南宫城一个交待。” “交待,你要怎么交待!”南宫夜厉声。 可话音一落,司徒浩南便一掌放他后脑勺劈下。 “司徒浩南,你……”南宫夜眼前一黑,立马昏迷过去。 司徒浩南将他丢在一旁,并没有走,而是静默地看着看着…… 779所以我只能…… 天朦朦胧胧亮堂的时候,司徒浩南才出营,见独孤将军在外头守了一整夜,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独孤,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不劳你操心,替我看好他,否则……” 司徒浩南没有说下去,可是,单单“否则”二字,就足以警告独孤将军。 如今的司徒浩南可不是再是之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司徒浩南,如今的司徒浩南,在军中,要你死你就得死,要你活你便不能死! 独孤将军岂会不忌惮! 他怎么都猜测不出司徒浩南到底要怎么报仇,表面上看,他和寒紫晴早就冰释前嫌了,在投降大礼上那一幕,别说是别人,就连他这个心怀不轨之人,都不得不承认,有些触动。 如果可以的话,寒紫晴这样的朋友,他也希望能结交! 那个女人,一旦认定了朋友,便是把朋友当作至亲来对待的。 只能说司徒城和南宫城,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白害了司徒浩南! 独孤将军毕竟是西荆大将,为司徒浩南惋惜的同时,更希望司徒浩南能收拾寒紫晴,一旦寒紫晴落在他们手上,君北月就算手握再多筹码,都别想在议和大会上捞到好处! 这个家伙,到底要如何报仇呢? 独孤将军想不出来,只能作罢,暂且先随了司徒浩南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恭敬道,“末将明白,希望驸马爷也为公主和西荆着想。” 司徒浩南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往营帐去,脸上的伤,他还得想办法和耶律芊芊解释呢! 回营后,耶律芊芊还睡得跟猪一样死,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傻瓜!”司徒浩南笑了笑,没有再打扰,简单处理了脸上的伤后,便让独孤将军着急几位将领。 战争结束了,却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司徒浩南没有经验,一切都交待给独孤将军,自己在一旁听着。 太阳出来后,他们便要启程去阿克巴楚了。 会议结束之后,诸将领都领命而去,独孤将军并没有留下的打算。 “浩南,我带上南宫少爷跟你们后面,有什么情况,随时招呼一声我便到。”独孤将军低声,试探的语气。 见司徒浩南没多说什么,便当他是默认了。 司徒浩南望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淡淡道,“还有几日就是祭沙大典了?” “还有四日。”这个日子,独孤将军倒是记得很清楚,“幸好战争结束得早,今年的祭沙大典还能如期举行!” “从这里到阿克巴楚,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了……” 司徒浩南似乎话中有话,可是独孤将军并没有听出来。 “收拾下,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出发回阿克巴楚!” 司徒浩南交待罢,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居然是往紫晴住的地方去,独孤将军眸中闪过一抹狐疑,想跟过去却又不敢。 其实,司徒浩南找的并非紫晴,而是另外一个人,影子。 他刚刚就探过,紫晴去陇西城召集几个佣兵,回到阿克巴楚便是议和大会,紫晴一定会把佣兵留在西陲的! 因为,这是君北月谈判的一个大筹码! 人人都传说寒紫晴手下有一支奇兵,屡战屡胜,是支不败兵,可是,至今却没有人亲眼见过过这支奇兵到底是些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 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只奇兵其实不过六七人罢了。 如果,紫晴把佣兵留在西荆待令,又不暴露佣兵的人数,传言只会越传越奇,西荆皇帝只会越来越忌惮,那么君北月在议和大会上,对西荆皇帝的牵制便越多! 司徒浩南有百分百的肯定,寒紫晴不会带走这支佣兵,她却部署佣兵埋伏地。 到了紫晴的营帐,便见营里灯亮着。 “紫晴,醒了?”司徒浩南试探道,他知道,影子在收拾行礼。 “王妃娘娘有事出去了,要出发了吗?”果然,传来影子的声音。 “嗯。”司徒浩南声音有些沉,走进去。 影子都没有看他,一边收拾,一边道,“马上就好了,我去找王妃娘娘!” “不急。影子,君北月什么时候到呢?”司徒浩南问道。 “铁定在路上了,好久没有来消息,主子应该是亲自来告捷啦!呵呵。”影子很兴奋,许久没有见主子,虽然他很冷,但是还是怪让人想念的。 “亲自来……这么不放心我吗?”司徒浩南还是笑着,可这话一出,影子正收拾行礼的手顿时就僵了。 司徒浩南什么意思? 他猛地转头看去,却见一把匕首就刺在他心口前一寸处,随时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影子没有反手,他知道自己不是司徒浩南的对手,他看着司徒浩南,忍不住冷笑起来,“你……呵呵,司徒浩南,看样子我们都低估你了,只有主子了解你!” 主子会让沙丘子来信,足以说明一切,可惜,他和王妃娘娘终究是太大意了,终究是太相信司徒浩南了! 而这家伙,戏也演得真好! “是又怎么样,远水救不了近火,北疆到这里,太远了。”司徒浩南淡淡笑着,没有恶意,没有恨意,很苍白。 “你到底想怎么样,拜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王妃娘娘哪里理亏你们了!难不成要王妃娘娘被你外公一刀杀了,你才会满意吗?王妃娘娘帮了你们那么多,这件事还不都是因为你而起!”影子忍不住愤怒,怒声咆哮。 可是,司徒浩南却无动于衷,“我都知道,她没有错,她不亏欠我什么,是我亏欠她。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能把她交给南宫城,也算是……我对南宫城最后的交待。” “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影子急了 司徒浩南却一脸痛苦,俊朗的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亲人就像我的朋友一样,我的朋友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影子,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影子瞥了一眼心口处的刀尖,眼底闪过一抹冷鸷,陡然就扬手,可谁知,司徒浩南早有预料,一脚横出,狠狠就将影子扫过在地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影子,我只有这个办法,我不会伤害紫晴。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做的事负责,紫晴要,我也要,我会亲自和北月交待的,这几日,便委屈你……对不起。 司徒浩南说罢,持匕首的手腕一转,竟一拳头狠狠朝影子心口上打去,影子目瞪口呆,喷出一口黑血便不醒人事了…… 780终于成功了! 天大亮的时候,紫晴才回来,她孤身一人,一到营帐,却见耶律芊芊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影子呢?”紫晴狐疑地问道。 “嘿嘿,君北月刚刚派人来信,让他去阿克巴楚走一趟,听浩南说,好像跟鸣沙山有关。影子走得可急了!”耶律芊芊笑着解释。 她一醒来,司徒浩南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让她过来帮紫晴收拾行礼,说马上要出发了! “来信?那他人在哪里?快到阿克巴楚了吗?”紫晴连忙问道。 就上一回沙丘子送信来至今才两三天,君北月估计也才出发没多久吧! 以他的脚程,到阿克巴楚至少还得几天的时间呢,看样子,她到阿克巴楚就见到他的希望并不大。 祭沙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估计是让影子先去准备,议和大会就定在祭沙之日,希望君北月能及时赶到。 “好啦,走吧,浩南他们应该也准备好了,我们几个先走!嘿嘿,到了阿克巴楚,本公主好好招待招待你们!”耶律芊心一想到回阿克巴楚后即将拥有的荣耀,还有婚礼,心情便贼好贼好。 紫晴的心情也不错,拎起个小包袱便要走,这时候,司徒浩南来了。 紫晴立马注意到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本事能大伤你?” 就昨日在马车上说过话,还有在投降大礼上很默契地配合,其实两个人并没有真真正正的合好呢! 至少,司徒浩南也没有认认真真地说过原谅。 可是,紫晴并不要求,那样反倒别捏了,她觉得这样挺好了,就她对司徒浩南的了解,这家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跟她说太多话的。 昨晚喝醉不小心打的。”司徒浩南淡淡道,只看了紫晴一眼就移开视线。 紫晴和耶律芊芊只当他还沉浸在悲伤中,也没有多问。 耶律芊芊倒主动解释,“昨晚上在军中喝酒,就和士兵们摔跤了,哈哈,估计是军中有人对他不满,趁机下手,他喝得稀里糊涂,都不知道是谁!” 这些,当然是早上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解释的。 紫晴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道,“君北月来信还说了别的吗?” 这分明是在问司徒浩南,司徒浩南也不别捏,看着紫晴,解释道,“就说让影子先去鸣沙窟守则,就日期看,好几天前的命令的,所以影子去得着急,让我告诉你一声。” 这和紫晴估计的差不多,她笑了笑,道,“出发吧,咱们先到阿克巴楚去,等正主去!” 紫晴说的正主,自然是诸位的国君,当然也包括君北月! “马车都准备好了,是快马,不会比骑马慢,你们做马车吧,这段时间也都……幸苦了。”司徒浩南淡淡道。 紫晴和耶律芊芊听了都心暖,点了点头便同他出门。 只带了几个侍卫,几个人轻车快马,很快就上路了,他们走了一会儿,独孤将军才带上影子和南宫夜追上。 离开营帐,一路往东北方向走,横吹过来的西北风越来越大,还有四日,便是祭沙大典了! 不单单是西荆皇室,就连紫晴和司徒浩南都感觉到今年的风,似乎和去年不太一样! 还有四日才是祭沙大典,可是今日的风就远远比去年祭沙大典的风来得大了呀! 此时此刻,就在沙漠中一路往西陲赶的百里尾生,早停了下来。 原本分秒必争,可如今他却已经在沙中站了足足三个时辰,他面朝西北方向,迎面吹着西北风,任由风中的沙子打在脸上。 只见他清俊如仙的脸上,满满的全是不安,他似乎在风中嗅到了什么气息,让他不安。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突然,他喃喃自语,“一定有问题,太不对劲了!” “一定有问题!不简单!”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缓缓转身朝鸣沙山的方向看去,虽然离阿克巴楚很远了,可是,远远眺望而去,却还是看得到鸣沙山高高矗立在沙漠中的身影。 “好像要出大事了,有秘密!” 百里尾生眉头微蹙,一时间也顾不上紫晴的安慰,转身就朝着鸣沙山的方向往回走! 风中的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可怕,关于鸣沙山的秘密,他全都是从蛊嬷嬷的经书里看来的,还有几本经书他没有看完,如今想想,似乎还有秘密是他不知道! 西北风中的气息,让他害怕,让他本能地想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漫天的风沙便淹没了那一抹白影。 而此时,远在鸣沙山鸣沙窟的蛊嬷嬷,突然扬声大笑,“啊哈哈哈哈,终于成功了!” 鸣沙窟中,药毒之草,各种毒药水,东一堆西一堆的沙子,满地狼藉。 蛊嬷嬷就坐在其中,她双手握着一只通体血红的毒蜥蜴,哈哈哈大笑个不停。 她终于把“觅虫”养成了! 她当日在经文里参破了两个秘密,其中一个是鸣沙山的秘密,另外一个便是“觅虫”的秘密! 养成了觅虫,便可以寻找到阴性百毒不侵之人! 不管她在天涯还是海角,只要她还活着,便可以找到! 那只血红的毒蜥蜴,除了两只眼睛是黑色的之外,一身的血红,就像一抹鲜血,恐怖恶心。 蛊嬷嬷一脸兴奋难掩,她小心翼翼地将血蜥蜴轻轻地放在地上,血蜥蜴一落地,立马就转上洞口! 蛊嬷嬷大喜,轻轻地抚过血蜥蜴后背,就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柔声道,“宝贝儿,走吧,去把她找出来!错过这场西北风,我们可还得等很久很久,可千万别错过了……” 血蜥蜴似乎和蛊嬷嬷是通灵了,立马“咻”一声,如利箭般窜了出去! “哈哈,等等我呀,宝贝儿!”蛊嬷嬷笑得诡异隐身,撒了一瓶毒水毁了一地痕迹,这才急急追出去! 血蜥蜴就在洞门口等她,面朝西南方向,吐着猩红的信子。 “西南方向……西陲吗?还是西凉……可别太远呀!”蛊嬷嬷喃喃自语,走出洞口,血蜥蜴立马往前窜出,动作非常快! 781你一定要回来 战争已全面停止,议和大会召开在即,此时各路人马都在日夜兼程赶赴西荆帝都阿克巴楚! 议和大会召开的时间正是祭沙之日,迟到了,可没人会等你,尤其是身为战败国,所以,不管是西凉还是匈奴和东秦的帝君们都在赶路。 早在紫晴他们出发之前,完颜烈和西凉皇帝就先出发了,而北疆这边,敏罕穆德尔和匈奴皇帝则借道西楚,也快抵达阿克巴楚! 此时,紫晴他们已经远远地看得到阿克巴楚那片绿洲。 紫晴和耶律芊芊丢弃了马车,和司徒浩南一起纵马疾驰! “阿克巴楚,我们回来啦,我们带着西凉帅令回来啦!我们是最早抵达的!” 耶律芊芊很兴奋,从马背上站起来,挥甩长鞭,一脸欢笑! “我们回家啦!” “终于回家啦!” 相较于耶律芊芊,紫晴的兴奋倒是很安静,她远远地看着那座熟悉的绿洲,唇畔噙着一抹浅笑,透着难以掩藏的期待。 看似浅浅的笑,其实早已满心期待,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似初恋的少女要见到情郎儿一样,期待又紧张,明明兴奋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能够单单纯纯喜欢一个人,必定拥有一颗最单纯简单的心。 君北月,你会不会在城门口等着我归去? 君北月,一个月的时间,为如期赴约,我创造了龙渊战场一个又一个奇迹,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急? 君北月,你是不是就站在城门上,张开双臂,要给我一个拥抱? 君北月,一个月的时间,为如期赴约,我细数着每过的一日,每日都在想,你在做什么,你在何处。 君北月,你能不能不要失约,让我一到阿克巴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只有你! 君北月,一个月的时间,为如期赴约,我费尽心思,挨打挨骂低头道歉,便是想见到你的时候是完满的,不要你面对兄弟反目。 君北月,我的夫,可就在我思念的前方? 马儿疾驰,耶律芊芊兴奋欢呼,紫晴目光泛红,而司徒浩南却始终低着头。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拦在他们前面,正是影卫。 紫晴头一个停马,急得险些就摔落下来,都到这里了,君北月还派人影卫来,难不成是出事了? 司徒浩南将紫晴的反应看在眼中,眼底闪过一抹疼痛和歉疚,并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紫晴还是镇定的,这个女人,除了在君北月面前会奔溃,君北月不在的时候,即便是天塌下来,她都可以自己顶着,永远都是那么镇定,坚强,任何人都撼动不了。 “禀王妃娘娘,王爷在鸣沙山,让你马上过去,说有要事!”影卫低声禀告道! “鸣沙山?出什么事情了?”紫晴连忙问道,难不成影子发现什么了吗? “王爷没有说,只让你速速过去,就在鸣沙窟!”影子禀道,这些,怎么可能会是君北月命令的呢! 这些自是出自司徒浩南之口,影子被打晕之后,影卫的消息往来,便都在司徒浩南掌控中,要捏造个假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要知道,君北月的影卫,除了影子之外,他可是最熟悉的,自小就在琉璃阁里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影子赶赴鸣沙山在前,影卫如此禀告在后,影卫可是君北月最秘密也是最忠心耿耿的侍卫,紫晴怎么可能怀疑! 何况,鸣沙之日马上就要到了,君北月一直就在研究鸣沙山的秘密,在议和大会召开之前,先到鸣沙山察看,也是正常的! 紫晴想都没有多想,立马掉转马头,从这里往前一直走便是阿克巴楚,而右拐一半的距离便是鸣沙山,不用经过阿克巴楚,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浩南,我过去一趟,你们先走,阿克巴楚见。”紫晴认真道。 司徒浩南都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只点了点头,“自己小心点。” 倒是耶律芊芊急了,“紫晴你去做什么,我们跟你去!反正离阿克巴楚不远!” “没什么,你和浩南回去吧,你父皇等着你们呢!”紫晴笑道,都要走了,不放心又交待,“浩南,无论如何,看好你的帅令,一切等我和北月回来在议!” “嗯,我等你们。” 如果不是风沙声太大,一定听得出来司徒浩南声音里细微的哽咽声,如果不是紫晴着急要走,以她的敏锐,一定看得出来司徒浩南此时的不对劲! 可惜,紫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急着想知道鸣沙山到底出什么事了,也急着想见她的丈夫,她的情人,她的男人,她的王,君北月。 她说罢,立马驱马疾驰,身影很快就淹没在越来越大风沙中。 司徒浩南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本就酸涩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红了一大圈,虽然眼角没有泪,可他却明明感觉到有泪,不自觉伸手揩了揩眼睛,喃喃自语,“对不起……你……你一定一定要回来,北月……在等你回来呢!” 耶律芊芊看着完全不对劲了的司徒浩南,目瞪口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多问,掉头便要去追。 可司徒浩南却紧紧拉着她的手,猛地一拽,立马将她从马上拽到自己马上来,拥着不让她动。 “司徒浩南,你骗紫晴的?”耶律芊芊不可思议地低声说道。 司徒浩南没说话的,他劫持了影子,控制了所有密函来往,他伪造了一切,他知道,君北月就快到阿克巴楚了,他以影子的名义告诉君北月,他们很一切都很顺利,也即将抵达阿克巴楚了。 见司徒浩南不回答,耶律芊芊缓缓地摇头、摇头,却陡然厉声,好凶好凶,“司徒浩南,你说话!” “这是我和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你别管好不好。”司徒浩南这才喃喃说道。 “你还在怨紫晴,你一直都记仇,你一直在装!”耶律芊芊恍然大悟,猛地要挣脱,奈何,她连司徒浩南一根手指都撼动不了! “你混蛋,司徒浩南,你知不知道紫晴把你当作亲人在对待,你知不知,你到底向对她做什么,你引她去鸣沙山做什么!” “你回答我,你要杀她吗?你不可以这样,司徒浩南,我警告你,如果紫晴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我一辈子都瞧不起你!你太过分了!你不配得到帅令,你不配!” 782共同的亲人 “司徒浩南,你听到没有!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可以!” “司徒浩南,那件事紫晴已经解释过了,她不是故意的,你外公不死,她就得死,她不理亏谁,都是南宫城理亏!司徒浩南到底要怎么解释,你才会明白,你才会原谅!” “司徒浩南,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哥哥死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可是,我没有恨,因为我知道是我哥哥不对在前。司徒浩南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耶律芊芊明明知道挣扎不过,却还拼命挣扎,她不知道司徒浩南到底把紫晴骗去鸣沙山做什么,但是,她知道,紫晴身旁一个人都没有,紫晴手上连个火药都没有! 这些,想必都是司徒浩南早就算计好了! 影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岔路口来,一切都足以证明,司徒浩南很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就等时机成熟让紫晴落入圈套! 紫晴很危险! 耶律芊芊说着说着,都哭了,她的双手被勒得紧紧的,随着她的挣扎,疼痛在加剧,可是她都全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呜呜……浩南,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浩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求求你了,浩南,我求了你好不好,算我求你的!算我欠你的好不好,我们去把紫晴追回来吧!” “浩南,你有你的亲人,我也有我亲人,我们都有仇,可是……可是,寒紫晴她没有亲人,我们是她共同的亲人呀!” 话说到这,耶律芊芊早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语,她也没有再挣扎,无力地瘫在司徒浩南怀中,抽泣着,眼泪却止不住。 她看着紫晴远去的那个方向,黄沙漫漫,天遮蔽日,似乎一条不归路,任何人走了,都永远也回不来。 也不知道静寂了多久,她猛地埋下头,狠狠就冲司徒浩南的手臂上咬去,天晓得到底有多恨,咬得有多深,之间她额头的青筋全都浮了出来。 很快,鲜红的血迹就沿着耶律芊芊贴在司徒浩南手臂的唇边靡靡流了下,可任由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耶律芊芊却还是死死地咬,似乎恨得想咬断这拦住她的手! 恨! 因为爱。 爱情和友情皆因爱,所以,因爱才会生恨。 因为爱他,也爱紫晴,所以如此之恨! 在这么下去,司徒浩南的手迟早会被她咬废掉的,然而司徒浩南却始终都无动于衷。 耶律芊芊也始终都不松开,直到直到,“啪嗒!啪嗒!”耶律芊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脖子上,一滴一滴,冰凉凉的,不一会儿便湿凉了一大片! 终于,她不自觉松了口,往脖子上摸去,一边摸一边回头看司徒浩南,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哭声,泪水戛然而止! 他……他……他在哭! 不,他不是哭,他无声无息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滚烫的泪珠不断滑落脸颊,打落在她脸上。 见状,耶律芊芊都崩溃了,忍不住抱紧司徒浩南,这样的司徒浩南让她害怕! 为何他走不出来,为何他无法原谅,原谅紫晴也原谅自己,为何他要如此为难,如此难! “不哭,浩南,不要哭!” “浩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跟我说说我,你跟我说说,我能理解你的。” “浩南,我知道你很难,我知道你不想怪紫晴的,浩南,你别这样……” 耶律芊芊被眼前自责到绝望的男人吓坏了,颤着小手胡乱替他擦眼泪,都顾不上自己才是泪流满面的那一个人! 司徒浩南拉住她的手,轻轻抵在唇下吻,平静了片刻,才淡淡道,“我真的不怪她,但是,我必须给南宫城一个交代,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只有这个办法。芊芊,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南宫城的人在鸣沙山等紫晴?”耶律芊芊总算明白了。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 “多少人!”耶律芊芊陡然厉声。 只是,司徒浩南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所以,对于结果他也完全预料不到,所以,他才会如此痛苦! 没有帮手,没有火药,单枪匹马,如果寒紫晴还能活着走出鸣沙山,那么,南宫城再没有什么话好说,如果南宫城再不服输,再找麻烦,他司徒浩南头一个站出来护在寒紫晴身前! 但是,如果紫晴……如果紫晴回不来…… 司徒浩南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希望,他打心底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回来! 耶律芊芊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不断摇头摇头,她都不敢想象紫晴被南宫城一批高手围攻的场面,可是,司徒浩南这样的处理,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她们都不是司徒浩南,感受不到他的难过。 耶律辰毅的死,父皇还安慰过她呢,毕竟那件事牵扯太多太多了。 可是,南宫城主的死,想必南宫城的人都怨死司徒浩南这个外孙了吧! 司徒浩南,比她难多了! “芊芊,西凉帅令你拿看好了,带回阿克巴楚去!这是属于你的,谁都不许拿走!”司徒浩南认真说道。 “你要去哪里,你不要我了吗?”耶律芊芊吓得花容失色。 “回南宫城。”司徒浩南淡淡道。 “你……呜呜,我也要去!”耶律芊芊急了。 “乖,在阿克巴楚好好的等我……等我和紫晴回去,好不好,我们……一定一定都会回去的!” 司徒浩南想,如果寒紫晴回不去,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有主帅令在手,有赫赫功绩在手,西凉朝廷谁都刁难不了耶律芊芊,他也可以放心了。 耶律芊芊还在摇头,可是,司徒浩南却将西凉的火焰帅令塞到她手中,握紧,“等我……和紫晴!” 他说着,往后方看去,见独孤将军已经赶到,便狠狠甩开了耶律芊芊的手,“丫头,听话!你听话,我就会回来!” 他说罢,远远地冲独孤将军打了个招呼,便纵马远去…… 耶律芊芊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又淌了下来,只是,她没有追,她知道,司徒浩南是下了大决心,她就算追上去也没用。 “好……好……”她都哽咽不成声,“好!我等你……等你和紫晴,你们都要好好的回来,全都要回来……我等……一切都会过去了,我等!” 783那么那么近 黄沙漫漫,看到独孤将军驾着马车缓缓朝自己走来,耶律芊芊什么都不想多说,她将西凉帅令收好后,便掉转马头离开。 还有一日左右的行程就能抵达阿克巴楚了吧,然而,这时候,君北月也快到阿克巴楚了! 他站在戈壁滩上,远眺阿克巴楚城。 还有一日的行程,如果不是在路上耽搁了那六七日,他根本不会去阿克巴楚,而会直接去西陲找紫晴。 都这个时候了,紫晴应该在阿克巴楚等他了吧,约好一个月,他总算没有食言! 许诺过她的事情不多,却一件件全都牢记于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会违背承诺! 一如,说好了要帮你她找出孤岛所有的秘密,找出孤岛所在。 一如,说好了,不见颜紫。 一如,说好了,一月为期,逾期不候! 之前收到影子的信函,禀告了司徒浩南的情况,他还有些怀疑,而昨日又收到影子的信函,说了司徒浩南接受投降的经过,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已经启程回阿克巴楚了,而西荆那边的消息也是一致的,已经准备好议和大会大典,就等众人抵达。 至今,他一颗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一接受投降,一离开西陲边关,司徒浩南和独孤将军便占不到紫晴什么便宜,影子来的消息也错不了。 而以他对司徒浩南的了解,至少他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议和大会之后,龙渊的局势至少会有一段很长很长的稳定时间,他便可放心和紫晴继续寻找孤岛的秘密! 就在君北月远眺沉思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 不是别人,正是君北辰他们,君北月停下来便是在等他们。 他在路上耽搁了六七天,否则君北辰怎么可能追得上他呢! 君北辰带来的正是白萌萌! “四弟,这是帅令,你要的人也带来了,就在马车里,逃不掉放心!” 君北辰一边如实禀告,一边逃出一直贴身藏着的匈奴帅令,亲手交给君北月。 北疆一切都很顺利,君北辰以要求匈奴完全退出北疆高原为接受投降的条件,敏罕穆德尔不得不遵从。 君北月没离开多久,北疆的战事就全面停止。 拿到匈奴帅令之后,君北辰便带上白萌萌赶来追君北月,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君北月要带上白萌萌,还要问白萌萌是否愿意回到东秦。 君北月打量了帅令一眼便收好,淡淡道,“她愿意回东秦?” “嗯,想都没想就说愿意,四弟,难不成是东秦要求的?”君北辰很不理解,东秦已是亡国,可没有资格参加议和大会,更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换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看好人,走吧。”君北月淡淡道,孤岛的事情并不想君北辰知道太多,毕竟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白萌萌,她以为回到东秦就没事了,就不用一辈子被囚禁了?就可以找东秦女皇为她一家人报仇了吗?她伤了白虎将军的心,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秦嬷嬷的刀尖子等着她呢! 君北月正要走呢,突然有个人从后头狂追过来,“主子留步!留步!” 这声音,好不熟悉! 顾太医? 君北月转头看去,只见顾太医便跑便冲他招手,“主子,留步!” 顾太医原本是赶赴北疆要为君北月解毒的,后来得知他要去阿克巴楚,便在路上等君北辰,一起追过来。 君北月蹙眉,“你来做什么?” 听了这冷话,顾太医心头立马泛起一抹酸楚,想当初寒紫晴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主子的一切还不都是他这把老骨头在照料的,虽是主仆,却亲如父子。 可是,寒紫晴出现后,尤其是他对寒紫晴的身世有担忧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主子真够狠的,不管是谁,不管曾经的关系如何,只要危及他的女人,他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呀! “属下得知王爷中毒,前来解毒。” 顾太医是何等人,一见君北月的脸色就知道毒解了,可是,他偏偏就这么说。 之前确实是君北辰下令让他赶赴北疆的,如今追到这里来,也不算是不请自来吧! “不需要了,红衣醒了吗?”君北月居高临下,冷冷问道,不是他不念旧情,而是他给过顾太医机会,顾太医却还是三番两次让他失望,他没有杀掉顾太医就算是念多年主仆情份,绝不可能让顾太医在追随左右的,何况,他已经开始在物色新的大夫,紫晴的身体必须好好调养。 “醒了,只是……”顾太医迟疑了。 “说!”君北月冷声,最恨这种欲说还休。 “只是并没有完全恢复,时不时还会陷入昏迷。”顾太医连忙回答。 “为何会这样,没办法医治好吗?”君北月蹙眉问道,红衣不过是一个婢女,曜王府里随手一抓一大把,可无奈这个丫头却是紫晴的贴身丫头,紫晴护着呢,他当然得关照。 “伤在心口上,医是可以医只是……得冒风险,老奴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还请王爷定夺。” “风险是什么?” 顾太医迟疑了片刻,抬头看君北月,只说了一个字,“死!” 君北月迟疑了,紫晴的人,事关生死,他可不好做主。 “主子,如何医治有多套方案,风险大小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但是如果失败都是死,容老奴细细说来。”顾太医认真说。 君北月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听顾太医细说,他急着去阿克巴楚,急着要见紫晴呢! 如果不是确定紫晴也在往阿克巴楚走,甚至可能到阿克巴楚了,如果不是君北辰离他不远,为等这一枚帅令,他可一刻也不想等。 “跟王妃谈吧。”君北月冷冷丢下一句话,又看了囚禁白萌萌的马车一眼,转身就走。 他想,秦嬷嬷一定在阿克巴楚等很久了吧! 如果紫晴知道尧舜岛的图腾在秦嬷嬷手上,该有多开心,虽然离殇还有几卷没有分析透,找不到漏掉的音符在哪里,但是,知道了图腾的秘密,无疑是破解离殇最关键的一步! 思及此,君北月都忍不住开心,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十分迷人! 见君北月先走,顾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跟在君北辰身后,往阿克巴楚出发…… 784 居然这样算计 本该一两日的路程,紫晴硬生生半天就抵达鸣沙山西侧! 越靠近鸣沙山,沙子越深,戈壁滩越少,她早就丢弃马匹,徒步而来。 她气喘吁吁,累得双腿都软了,瘫在地上,可是,她唇畔始终噙着笑意,欣喜,兴奋,满足,找不到最贴合的词来形容她的心情! 这一刻,只要见到,累死都心甘情愿吧! 她马上又站起来,在地上借力飞掠而前,鸣沙窟在东侧,就快到了,就快见到君北月的! 就快和他分享这半年来的所有喜悦! 她甚至忍不住想,以君北月那家伙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她走这么远,难不成那个家伙在鸣沙窟里准备了什么? 是惊喜吗? 是什么惊喜? 如果有惊喜的话,她希望是和孤岛有关的秘密,除了君北月,这是她最最关心的了。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笑过吧! 明明就不是爱笑的人,可是就是忍不住,傻乎乎地就笑了,停没多久,又不自觉傻乎乎地勾起唇角。 真好,一切就都快过去了,真好! 终于,她远远地看到一群人,还有些远,她看不太清楚,只知道人不少! 君北月那家伙这是做什么?排场似乎不小。 都还没有在议和大会上谈判呢,他这么快就把西荆皇帝拿下了,如此自由进出鸣沙山? 紫晴正纳闷着,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唇畔的笑意却渐渐地……渐渐地僵了! 怎么会这样? 她看清楚了,那帮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老少男女都有,一个个都手持兵器,杀气冲天! 南宫城! 紫晴缓缓落地,心毫无预兆地咯了一大下,咯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 “司徒浩南……” 喃喃自语,聪明如她,瞬间就明白什么意思,是司徒浩南,是司徒浩南骗了她,是司徒浩南引她到这里来! 君北月根本就不在! 司徒浩南可以让影卫假传消息,也就说明他控制了影子! 僵在唇畔的笑意,缓缓收起,紫晴很想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下,可是,她发现自己办不到! 她握紧拳头,浑身上下,就连牙关都在颤抖,她在心里呐喊! “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这个混蛋,这个骗子!你居然拿这件事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和君北月的一月之约,你知不知道我为见君北月,我付出多少,我忍了多少!” 要报仇? 她已经说过,随时欢迎南宫城来报仇,她从不要求司徒浩南阻止,可是,怎么可以拿这件事骗她! 她从听到这个消息至今,就一直傻笑到现在了! 怎么可以! 一见紫晴来,南宫城寻仇的众人立马一窝蜂全都涌上来,南宫城家母说了,谁能手刃仇人,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这帮人,不仅仅是为保报仇来的,更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来的! 只是,当他们走近,看到紫晴的时候,瞬间就被紫晴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震慑到,一时间没人敢动! 司徒浩南说了,这个女人会单枪匹马来,她什么没有火药!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竟分毫没有畏惧,风吹扬起头发,那一双冷冽无双的凤眸若隐若现,爆发出令人望而却步的杀气! 瘦弱的身子,绣拳紧握,却顶天立地站在那里,人被背着落日,似被漫天的霞光笼罩着,如此风华万丈,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就连仇恨她的人,都不自觉心生敬畏! 在众人的震撼中,紫晴先开了口,清喇喇的声音盖过风沙声,“是司徒浩南让你们来的?” 这时候,众人才缓过神来,南宫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站出来,呵斥道,“寒紫晴,你杀我夫杀我儿,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紫晴冷笑,“老夫人今日好气魄,当初本王妃亲自上门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敢站出来呢?” 这帮所谓的武林豪杰,英雄好汉,果然都是自诩的! 今日敢来,一看她孤身一人,二看她火药没在手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寒紫晴敢结仇就不怕人寻仇报仇!她愤怒的是司徒浩南拿见君北月这件事骗她! 南宫老夫人直接回避了紫晴的问题,冷声,“寒紫晴,废话少说,江湖规矩,血债血偿!拿命来吧!” 话音一落,三少爷立马头一个站出来,敢情紫晴还没来呢,他们就把出场的顺序都排列好了。 不回答她的话吗? 她一定可以毒到她沉不住气,面对站出来的三少爷,紫晴看都不看一眼,冷傲地盯着南宫老夫人,笑道,“堂堂武林世家,不就是报个仇嘛,至于倾巢而出,如此以多欺少?果然啊……人老就……皮厚!” 南宫老夫人立马就受不住了,拄着拐杖直敲,气得快吐血,“寒紫晴,你敢……你敢!你敢再说一次试试,老身我一定撕了你的嘴!” “趁着我孤单一人,武器没在手上,才敢倾巢而出找我报仇,这就是你们南宫城的做派,胆小如鼠,恶心吧啦,令人作呕!” 紫晴很少骂人,可一旦开骂,绝对字字带刺,直扎人心! “老夫人,你们怕我就直说,何必如此刁难司徒浩南?南宫城主捧在手心里疼的外孙,真心被你们糟蹋,他老人家要知道,头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寒紫晴,你闭嘴!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不会让你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还顾得上谁?我告诉你们,就算本王妃今日没有火药在手,就算本王妃今日一个人来,本王妃也不怕你们!一个个上太麻烦了有种就一起上!” 紫晴厉声喇喇,凤眸冷傲,她不怪司徒浩南把她推到南宫城人面前,她也不怪司徒浩南这么算计她,让她孤身前来,手无寸铁! 她知道,司徒浩南会走到这一步,一定是被逼出来的! 她可以理解,她只是愤怒,失望,她害怕自己会错过时间,会错过也君北月的约定,她害怕君北月会担心! 但是,即便如此,既然来了,既然司徒浩南这么做了! 那么,她就不走了,她今日非得打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心服口服,非得打出一个让司徒浩南心服口服的结果来! 武林规矩,强者为王! 785 里里外外仇人全到 一起上? 听了紫晴的话,三少爷忍不住哈哈大笑,“寒紫晴,你真以为你是谁呀!你真以为你杀了我爹爹就了不起,你别忘了你用的火药,论武功,本少爷三招之内,一定把你打趴下!” 三少爷说着,一边拔起长剑,南宫城以剑术最为出名。 三少爷暗暗自喜,龙渊的高手都在南宫城,或许君北月他会忌惮,但是寒紫晴这个女人,在武林里她还排不上号呢! 大哥和二哥都死在她暗算下,他这个老三算是捡了大便宜,老夫人说了,谁打赢寒紫晴谁就是家主,他这个第一个出场的,怎么可能给其他人机会呢? 面对三少爷的嚣张,紫晴只丢了两个字过去,“找死……” 凤眸里的犀冷,像是一道锋利的剑能秒杀一切,南宫三少爷不自觉莫名的有些不安,可是他很立马就忽略掉这种错觉! 一道内功贯入长剑,震得剑刃铿铿作响,南宫三少爷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阴鸷,竟出人意料的陡然双腿跪地,持剑滑向寒紫晴! “雕虫小技!” 紫晴不屑,腾空后翻,随手抽出背后的无筝! 此无筝,早已非彼无筝,无筝的秘密在轩辕离歌院子里发现了,可直接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试一试呢! 三少爷的武功是不错,可是,她马上就会让他知道,低估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一个个来是吧,很好,她今日就让无筝开开荤! 南宫三少爷停在紫晴脚下,速度极快,长剑一立,居然直刺上去! 紫晴侧身而过,要比速度,就算君北月都只能和她打平吧,何况是脚下这个人? “三招?南宫三少爷,已经两招了!” 紫晴好心提醒,一手抱琴,一手抚过琴弦,话音一落,竟陡然狠狠凌空挥下,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素手出风刃,“铿”一声,无筝所有琴弦皆震,声虽然单薄,却极具穿透性,听得在场不少人都不自觉捂住耳朵! 这是什么武功,一时间众人都懵了。 不仅仅琴弦震,而是整把无筝都在震动,紫晴眸光一冽,就在南宫三少爷人随剑冲上来的时候,冷厉的将无筝压倒,千钧一发,火石电闪之际,琴弦上反弹出的风刃,数道凌厉竟一齐打在南宫三少爷身上! 只听得“铿”一声巨响,便见南宫三少爷剑断,人落,狠狠摔落下地! 诚如紫晴所说,他是找死! 从无筝反弹出来的风刃,就算不让他筋脉寸断,也不得五张六腑皆碎! 三少爷一落地,四脚朝天,嘴里不但冒出鲜血,连断剑都握不住,丢在一旁。 对于用剑的人来说,剑便是他的性命,剑断了丢了,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见状,众人皆怔,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诧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寒紫晴这么利害,谁都没有想到寒紫晴会那么诡异的武功,居然只用了一招就废了老三! 老夫人也被吓住了,随即便丢了拐杖扑过去嚎啕大哭,“三儿!我的三儿!” 紫晴只觉得可笑,不是因为冷血,而是眼前这帮人不值得她怜悯。真正疼儿的母亲,岂会给子孙们制造机会如此勾心斗角地竞争呢? 见南宫三少主被废,人群里分明有人在偷笑,紫晴看在眼中,不动声色,果然,四少爷立马就站出来。 “区区雕虫小技,如果不是老三大意,也不会失在你手上,寒紫晴,先吃本少爷一棒子!” 四少爷的动作不仅快,而且狠,他的剑很奇怪,似乎棒子上插了剑刃! 紫晴眼尖,立马就看出这件兵器的破绽,她猛地扬起一手,这个动作就让四少爷紧张了,可谁知,这不过是个虚招而已。 这一回,紫晴没有抚琴,而是直接五指一弹,打出风刃,准确无误打在四少爷棒剑合并之处,力道之大,居然硬生生将人家的宝贝武器打断了! “雕虫小计,说的是你自己吧!”紫晴冷哼,气得四少爷一把甩开棒子,直接冲紫晴扑来,而就在这时候,老夫人突然嚎啕大喊,“三儿,我的三儿……呜呜,我的三儿死了!他死了!” 老夫人一手抱着三少爷,好似疯子一样转头看来,厉声,“贱人!我南宫城跟你没完!一起上,杀了她!血债血偿!我要把她的脑袋挂在我南宫城大门口!” 一起上? 老夫人果然本事,果然有气度! 紫晴将流光匕首插在腰间,一手抱紧无筝,一手垂落在身旁,立马进入奋战状态。 她的武功,严格上来说就只有君北月的八成,也就是只有南宫城主的八成,她打不过南宫城主,但是,她相信,眼前这帮人也不会有超得过南宫城主! 一起上就一起上,她寒紫晴连匈奴的奴隶大军都不怕,还会害怕这区区二十多人吗? 今日,她一定要用事实告诉司徒浩南,不管是朝廷,还是武林规矩,她都不理亏南宫城! 今日,她一定要战斗的结果告诉司徒浩南,南宫城来报仇了,成王败寇,刀剑无眼,是死是伤,不怨天不忧人! 今日,她要给司徒浩南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战斗吧,寒紫晴! 二十多个一等一,经验丰富的高手,二十多把锋利的宝剑,全都冲着紫晴来,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老夫人跪坐在地上,一边恸哭流涕,一边还不忘大喊,“贱人,杀了这个贱人!谁先砍下她的脑袋,谁就是南宫城的城主!” 果然是家母,够狠! 这二十多人,简直是南宫城精英中的精英,不仅仅有南宫城主的儿孙,还包括他手下几个得意弟子。 要知道,那么多人一起上,紫晴就算再厉害,都难免应对不过来,而这种高手决斗中,可是容不下任何一个不小心的! 刚刚那南宫三少爷,不正是不小心,一招毙命的吗? 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飞落,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夫妇,司徒夫人来就算了,没想到司徒城主竟也来了! 很好,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仇人全都到了! 紫晴环视包围过来的杀气腾腾的才狼虎豹,她聚精会神,浑身戒备,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 以前面对这样的危险时,她脑海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坚定如磐石的念头,不管用什么办法,留一口气活下去! 而如今,她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留一口气! 为君北月留一口气,君北月在找她,即便是深埋黄沙下三千丈,她的男人一样可以把她找出来! 786 我不怕! 犀利的视线,将周遭每一份杀意,一一横扫过去,紫晴的视线最后落在司徒城主身上。 她知道,在这里面,司徒城主的武功对她有绝对的压倒性! 就算她可以在这帮人里全身而退,但是,遇到司徒城主,她都无法逃脱。 如果她没有低估司徒城主的话,他的武功仅仅次于君北月和南宫城主,仅仅高于她! 武学这种东西,越是巅峰境界,便越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成的差别,可能一辈子的努力都赶不上。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呢! 紫晴不怕! 后天便是祭沙大典,她知道,无论如何,君北月一定就在阿克巴楚附近了,极有可能现在就在找她了。 只要他在附近,她就不怕! 更何况,就算他不在,她一样能活着回阿克巴楚去,从小到大,面对过多少比自己强悍的对手,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她不都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紫晴冷眯起双眸,一寸一寸咬紧嘴唇,就算到了最后,就算只剩下牙齿这副武器,咬她都要咬死对方! 数双杀气腾腾的眸子盯着紫晴看,而紫晴冷眸淡定,气场压人。 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司徒夫人怒声,“贱人,拿命来!” 话音一落,顿时,无数利剑蜂拥而来,紫晴凌空而上,可是这帮人似乎列的是阵法,立马有数人跟随! 其中一人正是司徒城主! “卑鄙!”紫晴碎了一口气,以风刃挡剑,很快,瘦弱的身影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刀剑相抵的铿铿声,风刃的凌厉声,琴弦的铮铮然,夹杂着咒骂声,拼杀声,一片混战,杀气冲天,很快,便传来一阵阵血腥,可是,终究不见那一抹瘦弱却倔强得可与天比高的身影…… 从夜晚到清晨,激烈的混战都没有停止过,终于,在明亮的眼光下,在一个个血腥的身躯之间看到了那个女子! 她是那么瘦弱,却又是那样坚强,就像是无数妖红尊贵的牡丹花中在一颗小草。 拥挤之中,奋力为自己争夺出一片天空,一片可以呼吸,可以留着一口气息的天空 无筝,都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知道是她的手染红了无筝,还是无筝琴弦染红了她的手,她长发凌乱,牙关紧咬,素白的小脸上一抹抹鲜红,是血迹也是伤口! 所有人都拿命在拼,所有人眸中都是猩红,却只有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是那样澄澈,那样明净,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下一步会怎样做! 身影若隐若现,鲜血时不时从她背后飞溅而去,怵目惊心,凶残得无法想象,谁知预料不到结果,谁都不知道这场血拼会持续多久,以怎样的结果告终。 而此时,司徒浩南刚刚带着南宫夜抵达南宫城。 一到大门口,看到满城白绫,一片死寂,他便重重跪了下去,就跪在城门口。 他不言不语,只在心底低声,“外公,我回来了。” 他沉默得比此时的南宫城还要死寂,南宫夜看了他许久,也没有再多说话,跟着跪了下去! 直到中午,南宫夜的母亲七夫人才闻讯匆匆而来,一见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立马训斥,“夜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们全都是去鸣沙山了,大夫人说了,谁砍得寒紫晴的脑袋,谁就是城主!你还不快去!” 听了这话,司徒浩南稍稍抬头,似乎想看七夫人,却终究没有看,继续低着头。 而南宫夜早就知晓这件事,他本就无心争城主之位,他只想报仇,他相信,他哥哥们,师兄们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绝对会把寒紫晴的脑袋带回来了! 见南宫夜不动,七夫人急急推了他一把,怒声,“还不去!” “我陪浩南一起等。”南宫夜淡淡道。 七夫人一愣,随即厉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七夫人深吸了几口气,都到了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城主已死,一旦新城主继位,多少人的好日子可就得走到尽头了! “你等!人家嫁出去的女儿都把夫君带回来一起争,你还傻乎乎地在这里等!”七夫人分明话中有话,语气十分刻薄! 司徒浩南缓缓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把夫君带回来一起争? 南宫夜选择忽视,他早习惯了这样的母亲,可是,七夫人见南宫夜还是无动于衷,立马一巴掌朝他后背拍下去,“你笨蛋!他有他爹娘帮他争,你有什么?你爹早死了,你还傻乎乎陪人家跪在这里!” 这话一出,南宫夜才猛地抬头,“司徒城主也去了?” 话音一落,司徒浩南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揪住七夫人的衣领,“我爹娘也来了?” 七夫人不客气地打开,冷声,“没错,你爹想吞并南宫城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来不来,你应该最清楚的!” 这是南宫城的家务事,即便司徒夫人插手,司徒城主都不没有资格插手了。 可是,他偏偏来了,谁奈何得了他,还不得乖乖讨好,争取支持! 司徒浩南目瞪口呆,他怎么会最清楚,他最不了解的就是他自己的父亲了! 他怎么可能想到父亲也会来! 他如果知道父亲会来,他怎么可能这么算计紫晴的! 他一直不敢承认,可是,他确确实实有私心,他知道,寒紫晴此去会很艰难,但是,他知道寒紫晴一定不会死,一定能回来了! 可谁知道,司徒城主居然也去了! 司徒城主的武功可远远在紫晴之上呀! “不可以!不可以!” 司徒浩南好似疯了,陡然怒吼,转身就要走。 而这个时候,南宫夜眼尖手快,拽住了他的衣袖。 “放开!”司徒浩南整个人都不对劲,就像头野兽怒吼! “除非我死!”南宫夜竟也怒吼回去,他和司徒浩南在南宫城可是好得穿同一条裤子,司徒浩南想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他后悔了,他要走,他要去阻止他父亲! “不要逼我!”司徒浩南冷声,整个人像是浴火焚烧的凶神恶煞。 “你也不要逼我,你到底是骗了寒紫晴,还是骗了南宫城,你心底最清楚!”南宫夜冷哼。 787忙着呢! 司徒浩南之前来信告诉老妇人,他会把寒紫晴骗到鸣沙窟那边,寒紫晴手上没有火药,而且是孤身一人前往。 骗了寒紫晴?还是骗了南宫城? 南宫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寒紫晴没了火药,还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活命? 七夫人全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暇多管,她在一旁心急如焚,生怕真动起手,自己儿子会吃亏,她琢磨了片刻,立马令人到城内调派人马来! “与你无关,在最后说一次,滚开!”司徒浩南动真格的了。 南宫夜却大笑出声,“司徒浩南,他们都骂你,骂你不孝骂你狼心狗肺,骂得一点儿没错,到了城门口,你连进去拜一拜你外公都没有,你就要走,你真真好样的!” 该如何回答? 语言其实是最苍白无力的,回答不出来的答案是最辛酸的,说不出来的委屈才是委屈,司徒浩南没有回答,他直接拔起了长剑! 他曾经是个多么爱说话的人呀,可是此时此刻,才真真切切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那么沉默。 既然怎样解释都没有用,怎么解释都词不达意,都不被理解,那么,就打吧! 赢的人就有权力说话,说的话就有道理! 打吧! 见司徒浩南拔剑,南宫夜也毫不客气拔起长剑,比司徒浩南还嚣张,直指到司徒浩南鼻尖,“本少爷最后跟你说一次,除非从本少爷尸体上走过去,否则,在他们回来之前,你别想离半步!”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既然撕破了脸,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司徒浩南长剑一扫,南宫夜侧身便躲,叔侄两人立马陷入激战! 长剑铿铿,两人时而相互牵制在一起,时而远离,时而凌空,时而落地! 很明显,司徒浩南占了上风。 可是,南宫夜的援兵很快就赶到,立马支援,将司徒浩南包围住! 司徒浩南被牵制住,南宫夜趁机逼近,一剑剑凌厉得可以一招了解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不想的,他最不想的就是外公尸骨未寒的时候,在南宫城门口叔侄自残,可是,他没有办法! 把狗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呢! 司徒浩南杀红了眼睛,怒声,“只要我爹不插手,你们杀得了寒紫晴,我也认了!没有什么话可讲!” “你爹怎么了,你爹不是南宫城的女婿吗?司徒浩南,老夫人没有要求你去,你就该感恩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你爹?” “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以多欺少,以强欺弱,就是你们的做派!” “将道理,那寒紫晴她呢?她仗着有火药,就可以杀人吗?” “是你们先动手的,你们不动手,人家不会平白无故招惹你们!” “够了,司徒浩南,寒紫晴她要有本事活着,其他人不说,我南宫夜头一个向她跪地称臣!她就算要南宫城,我南宫夜也争给她!” “她要能活着回来,也不需要你帮他争什么!你不可理喻!” 司徒浩南疯了一样扬剑,一剑便杀了数名侍卫,这是他第一次杀南宫城的人,他知道,挽回不了了! 杀吧! 不后悔! 他狠起来,岂是区区几个侍卫拦得住,很快,一地尸体,只剩下南宫夜! 七夫人看得心惊胆的,忍不住上前要劝,可谁知,就在火石电闪之际,司徒浩南就一剑,狠狠刺穿南宫夜的肩膀! 吓得七夫人大哭,不顾一切朝司徒浩南扑过去,司徒浩南直接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手劲一提,拔剑就走! 南宫夜绝对不可能让他走,不顾肩上伤口,一个翻身就拦在司徒浩南面前,持剑击来,“你敢动我娘!” 司徒浩南没有回答,利剑横扫,若非南宫夜躲得快,估计整个右肩头都会被削掉! 南宫夜见自己不是司徒浩南的对手,直接丢掉长剑,用身子拦在他面前。 司徒浩南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一脚就踹开,踹得南宫夜口吐鲜血,可是,他并不在意,立马又追上,还是用身子来拦! 司徒浩南一拳打出,南宫夜还是不躲避,可谁知,司徒浩南这却一招虚招引南宫夜注意罢了! 他另一手随即一巴掌盖过来,打在南宫夜后脑勺。 “夜儿!” 就在七夫人的惊叫声中,南宫夜眼前一黑,直接就栽倒下去,足见司徒浩南下手之重! 司徒浩南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疯了一样暴走。 他怕! 他怕来不及,他怕一切无法挽回,他怕自己悔不当初! 尽快快傍晚了,明日就是祭沙大典,阿克巴楚这边可谓热闹非凡! 历年的祭沙大典都不如今年热闹。 鸣沙山下,面对阿克巴楚的这一面,祭典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无奈,鸣沙山之大,慢步走上一天都无比能绕山一圈,所以,鸣沙窟那一侧滔天的动静,无人知晓。 就在鸣沙山和阿克巴楚只见的沙地上,有一座巨大的露天平台。 犹如一个巨大的棋盘选择在半空,只用左右几个石柱撑起。 这个露台便是议和大会召开的地方。 听着鸣沙声议和,是西荆皇帝的愿望,愿沙神能再庇护西荆一次! 明日便祭沙大典,也便是议和大会,今日,诸国皇帝和将军们都陆陆续续抵达,却独独不见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君北月夫妇! 谁都不知道,其实君北月是最先抵达的,昨晚上他就到了。 可是,就连他身旁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谁都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城门口,影子来密报,说紫晴今日会到。 他都没有让影子告诉紫晴,他先到了,独自一人静默地坐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西边,等那女人出现! 他知道那个女人喜欢惊喜,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真的不太懂要怎样才算惊喜。 这样,算吗? 坐在城门上等她,等她都走到跟前来了,他才下去!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张开双臂,唤她,“喂,前面那个女人,叫你呢!” 也快了吧! 思及此,君北月唇畔不自觉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什么议和大会,什么提前和诸国国君会晤,统统让一边去! 曜王爷忙着呢! 788不对劲不对劲,哪都不对劲 祭沙大典在即,议和大会在即,一切都在紧锣密鼓进行着。 明日,在鸣沙露台上,将是一场怎样的唇枪舌战,怎样的激烈碰撞! 那是龙渊大陆第一次诸国议和大会,西凉、西荆、大周,,匈奴,其中西凉、西荆、匈奴的皇帝都亲自到场,一个个都顾不上休息,抓紧时间和各自的谋臣商讨如何应对君北月。 而东秦,已是亡国,所以没有参与的资格。 可是,东秦女皇和秦嬷嬷却也到了阿克巴楚,无奈不被允许进城,此时正四处找君北月呢! 倒是西荆皇帝高枕无忧,闲适地一边喝茶,一边听独孤将军禀告从西凉那里缴获的战利品种类和数目。 “对了,你可看好芊芊了?”西荆皇帝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皇上放心,禁足在宫中,除了您和属下,没有人知道公主已经回来了!” 那日耶律芊芊一见到独孤将军就要走,可无奈,被独孤将军追上了,竟秘密带她回来囚禁在宫中。 制造了寒紫晴和司徒浩南都还在路上假象! 也正是西荆皇帝和独孤将军的配合,否则司徒浩南岂能瞒得过君北月的眼睛呢? “很好,必须看紧了!那丫头一出来,铁定坏事!” 西荆皇帝认真交待,耶律芊芊一出来,指不定就去找君北月了,再者,就算她不着君北月,君北月一知道她回来了,必定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到时候跟西荆要人,西荆上哪里去找给她呀! 这是君北月和司徒浩南兄弟俩的事情,西荆皇帝只想偷偷推波助燃一番,然后当作一无所知! 热闹的阿克巴城中,可谓是人人各怀鬼胎,就连入夜了,都不平静! 入夜的阿克巴楚,风更大! 君北月的披风被风吹得喇喇作响,三千墨发随风翻扬,他坐在城墙上,随意而慵懒,尊贵冷傲中隐隐透出一抹平素不常见到的痞意。 如果把他归为痞子的话,他一定既不是地痞也不是雅痞,只能称之为高贵的痞子。 一个男人认认真真,满怀期待的等待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他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忍俊不禁,唇畔噙笑,可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却始终盯着西方看,生怕错过了等待已久的那一抹身影。 紫晴,快点回来吧! 战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很快他们就能知道图腾的秘密,离殇的秘密,很快就能找到孤岛的秘密! 紫晴,快回来吧,好想好想,抱一抱你。 虽然才一个月,可是,却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久了都忘了拥你入怀的感觉。 紫晴,回来吧! 紫晴能回来吗? 或许,谁都决定不了,能决定的只有她自己。 夜深人静,寒风刺骨,她却还独自一人在浴血奋战,一个小女子,面对一群虚伪卑鄙的豺狼虎豹! 她满脸是血,满手是血,她咬紧牙关,即便双手都被横竖割了好几刀,她都不曾放松过,不曾放开无筝,却都依旧打出足以穿透骨头的风刃来! 她要让这帮人心服口服,要让君北月的兄弟心服口服,她要留一口气,她要回去赴约! 如果是白天的话,一定看得到鸣沙窟附近这一片黄沙都被染红了,成了血海。 而随着血腥味的加重,蛊嬷嬷那只血蜥蜴的嗅觉便大受影响。 血蜥蜴原本都带蛊嬷嬷走了好长一段路,前几日却突然掉头往回头,一路上犹犹豫豫,常常止步不前,正是因为无法确定准确的方向! “宝贝儿,是不是因为大日子就快到了,这里的药毒气息太重了,影响你的判断?” 蛊嬷嬷对这只毒蜥蜴的态度大不如前,因为,这小东西是她找到百毒不侵之人最后的希望! 明日,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正是经书里记载的大日子,阿克巴楚的大日子! 也正是养人蛊的最佳日子! 她原本都以为赶不到这个日子了,却没有想到血蜥蜴居然会掉头,在鸣沙山附近徘徊! 毫无疑问,那个百毒不侵的女人,就在鸣沙山附近! 一切,真是注定的! 那个丫头逃不掉了,蛊嬷嬷思及此,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呀! 她一定要把那个丫头找出来,一定要在明日正午之前,把那个丫头找出来! 蛊嬷嬷着急得恨不得揪着血蜥蜴催促,可是,她没有,她耐着性子,轻轻地抚摸血蜥蜴。 “宝贝儿,乖乖,快点把她找出来。” “要不,我们可就来不及了。” “宝贝儿,乖乖……” …… 突然,就在蛊嬷嬷好声好气的恳求中,血蜥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蛊嬷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它找到了! 血蜥蜴很通灵,朝蛊嬷嬷吐了吐信子,立马朝西北方向窜去! “西北……” 蛊嬷嬷喃喃自语,喃喃着喃喃着却又突然惊叫,“鸣沙山!” 从这里继续往西北走,就是鸣沙山了呀!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蛊嬷嬷简直是陷入癫狂状态,疯了一样追过去。 她是该兴奋的,她辛苦了那么多年,隐忍了那么多年,她为的是什么! 她为的就是摆脱她的命运! 大祭司的命运! 她不要受制于君王,她不要退位之后永远被囚禁在祭殿里,她要自由,她要强大! 一人之力,足以与皇室抗衡! 她在大蛮巫神教中,寻找到了自救的办法! 人蛊在手,天下无敌! 往鸣沙窟这边折回来的不仅仅是蛊嬷嬷,还有百里尾生,他在另外一个方向,也陷入癫狂状态一般,往回赶。 身为人蛊,经历了养蛊过程,他对药毒是最最敏感的,越往鸣沙山走,空气里药毒的气息便越来越重。 百里尾生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不仅仅自己不对劲,似乎整片沙漠都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此时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鸣沙山下那个密室,还有密室之下那个地下世界! 那是个毒兽世界,里面的一切就如同洪荒一样,山峦丛林里生活着无数的野兽,全都是毒兽! 经书里一字一句记载着,那个世界是养阴性人蛊最好的地方! 只要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到了那里,那绝对是要被养成蛊的! 太可怕了 百里尾生思及此,不自觉颤了颤,耸耸肩,风一样往前面奔跑去!他要到密室里去瞧瞧,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789他要的东西来了 似乎从来没有哪个夜晚像今夜这般漫长。 也似乎从来没有哪一个夜晚像今夜的风那么大,即便是过往无数个年头的无数个祭沙之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风。 明明不足以将人吹倒,却偏偏给人一种能够吹走所有黄沙,吹倒鸣沙山,吹毁阿克巴楚,毁天灭地的感觉! 就连君北月都忍不住裹紧披风,天,估计也快亮了,影子的密函上说了,预计祭沙之日清晨就会到! 影子的估算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君北月满心期待,哪怕是天寒地冻,都觉得心口捂着个暖炉,暖暖的! 可惜,这时候却有人打扰了他这份平静的温暖。 除了君北辰,知晓他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影卫了,而来者,竟是秦嬷嬷! 找不到君北月,秦嬷嬷只能找君北辰! 君北辰完全不知道秦嬷嬷手里握着的筹码有多重要,却知道能让君北月让步的,必定是好东西。 他再三思考,便领秦嬷嬷来见君北月。 显然,这份打扰,君北月很不欢迎,他冷鸷着一张脸,根本不理睬秦嬷嬷,睥睨城墙下的君北辰,“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一切事宜他都交待清楚了,说了不许打扰,议和大会的事情再大,也没有他的曜王妃重要! 再说,大周是战胜国,他不出场,所有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国君都要乖乖等着,谁敢先行召开? “这位老嬷嬷要见你,说是要事。”君北辰很识相,把责任推卸给秦嬷嬷。 “本王不接受私下议和!秦嬷嬷,再重要的事情,明日再议!”君北月冷冷道。 “他们不承认东秦,不让我东秦女皇进入阿克巴楚!君北月,只要你现在下令退兵北疆高原,把白萌萌交给我家主子,你要的东西,我立马就给你!” 不是秦嬷嬷等不了,是东秦女皇等不了! 没有疆土,何谓战败,那简直是灭亡,而亡国谁还承认你是什么女皇! 就算西荆皇帝让东秦女皇走进阿克巴楚,西凉和匈奴都未必会承认她的身份,会让她走到祭沙露台上! 秦嬷嬷只能来求君北月! 这东西,君北月确实感兴趣。 “好歹,本王要先看到东西!”君北月说着,示意君北辰离开,君北辰虽然好奇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多问,耸了耸肩就走。 秦嬷嬷见君北辰走,竟莫名的有些畏惧,不得不说,独自和君北月这家伙待太久,会有压力! “东西在我家主子那里,曜王爷,只要你下令撤兵,归还我东秦北疆高原,带上白萌萌随老身来,便可见到那东西。”秦嬷嬷一本正经说道。 谁知,君北月却没有反应,看着她笑。 这种笑容,似冷非冷,似乎心情不错,又似乎嘲讽。 这样好看的笑容,哪怕是挂在一个丑八怪脸上都会将快乐传递给他人,可是,在君北月脸上,好看是好看,可看久了却令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秦嬷嬷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只觉得眼前的君北月有些奇怪,似乎心情很好,可却又不太像! 是的,君北月的心情是不错,等了那么久,越等心情越好。 可是,心情好并不代表秦嬷嬷就可以如此放肆! “老人家,你要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你家主子求本王,还是本王求你家主子!想要踏入阿克巴楚,先让她把东西拿来!” 听了这话,又见君北月依旧笑着,秦嬷嬷都不自觉打哆嗦,她一把年纪了,也算是阅人无数,却怎么都琢磨不透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 只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 秦嬷嬷吐了一口浊气,淡淡道,“好,曜王爷稍等,老身马上让女皇陛下过来!只是,还请曜王爷把白萌萌……” 秦嬷嬷顿了顿,索性直说,“曜王爷,我家主子一定要见到白萌萌……”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打断了,“来人,把白萌萌押过来!” 东秦女皇要见白萌萌,君北月理解,仗是他打的,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白萌萌那一回,东秦女皇不会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秦嬷嬷听了,这才心满意足离开,而此时,东方既白,天朦朦胧胧开始亮堂了。 君北月望着天色,唇畔的弧度渐渐再扩大,他想,图腾的秘密,还有即将被送走的白萌萌,这些能不能惊喜到那个女人呢? 快了! 就快了…… 当天大亮的时候,白萌萌被君北辰亲自押到,脸被黑布完全罩盖着,黑布之下,她阴沉着一张脸。 她一直都知道,东秦女皇会找她算账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迟,她原本以为君北月至少会庇护她的,却没有想到君北月让她自己选择! 要她自己选是吧,她该怎么选? 她只能选东秦女皇! 至少,在东秦女皇那里只要她能活下来就还有希望,好比被困在军中囚牢,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吧! 东秦女皇可比君北月好哄多了! 何况,她也很清楚,战争结束后,还有一个人会来找她算账,不是别人,正是寒紫晴! 她没有那么傻选择东秦女皇,只是,她不得不选! 她宁可死在东秦女皇手上,都绝对不让寒紫晴动她一根寒毛! 白萌萌知道君北月就在身旁,但是,她一声不吭,她很想很想听到君北月的声音,可谁知,他最先听到的却是东秦女皇的声音! “曜王爷,好久不见啊!” 秦嬷嬷丢了耶律芊芊之后,东秦女皇就被敏罕穆德尔丢了,她一直忍着到现在,为的就是和君北月的这一笔交易。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让君北月把整个东秦都交出来,但是,她心知肚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东西呢?”君北月很干脆,不希望紫晴来的时候,还看到这群乌烟瘴气的家伙。 “人呢?” 东秦女皇虽是亡国之君,气场到是不减。 白萌萌在城墙内,东秦女皇在城墙外自然看不到,而君北月高高在上,一直坐着别说下去,就连站起来的打算都没有。 他一个眼神,君北辰就把人带上来,黑罩头一拿开,见是白萌萌,东秦女皇压都压不住怒吼,直接破口怒骂,“贱人!” “贱人,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有落在朕手上的一天,朕告诉你,朕一定会让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白萌萌,朕养了那么多年,朕养了你白氏那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朕,你是东秦的罪人,卖国贼!” 任由东秦女皇怒骂,白萌萌始终低着头,无声无息。 然而,君北月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要怎么骂东秦女皇大可回去骂个够,他冷冷打断,“东西呢?” 790恨,一定不要你好过 君北月出声了,东秦女皇才平静下来,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了好几层的锦帕,露出了一角来让君北月看! 虽然只露出了一角,却分明看得出来,那是个图腾的一角。 君北月眸光一亮,目不转睛,这东西对他确实很有吸引力,东秦女皇见状,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露出锦帕的另外一部分。 这部分,就是君北月所不熟悉的,密密麻麻的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却和留仙岛琴瑟海谷下面那十二个音符的形状十分类似。 这估计是属于同一个时期的音符,如果是紫晴在,想必一定看得明白吧! 虽然君北月看不明白,但是他可以确定,秦嬷嬷这东西是真的! 东秦女皇很得意,仰头看着君北月,不说话。 君北月懂,他很干脆,大声下令,“来人,传令北疆白虎军,退离北疆高原,以本王的名义宣告诸国,北疆高原属东秦,东秦复国,邀东秦女皇轩辕昭汐参加议和大会!” 听了这话,东秦女皇大喜难掩,拱手同君北月作揖,“曜王爷,朕欣赏你!” 这种欣赏,君北月还不需要。 他朝东秦女皇伸手,“东西。” 而与此同时,君北辰将白萌萌押住,往城墙下倾斜。 东秦女皇冷冷盯着白萌萌看,随即将锦帕狠狠朝君北月掷去,与此同时,君北辰猛地将白萌萌一掌震下! 白萌萌倾身而下,终于,她忍不住回头了,只见君北月接住那锦帕,就想是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就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难道她就连一块锦帕都还不如吗? 他是那样的认真专注,仿佛全世界都不如那一块锦帕来得重要! 白萌萌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缓缓流淌下! 她恨! 她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君北月,如果我能够在东秦女皇手里活下来,哪怕是就剩下一口气,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绝对不会! “嘭!” 她终于落地,双手被绑在身后,狼狈落地,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她就落在东秦女皇脚下! 东秦女皇猛地就是狠狠的一脚踹来,踹在她头上,都来不及抬头呢,又是一脚,直接踹得她连抬头都办不到! “贱人,朕一定会让你知道背叛的代价有多大!” 东秦女皇说着,狠狠一脚将白萌萌踹开秦嬷嬷,冷声交待,“带上这个叛徒,进城!” 秦嬷嬷拽起白萌萌,白萌萌才得意抬头,她冷冷地朝城门上看去,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她看到那个男人居然在笑,暖暖的,会心的笑,那么那么好看! 可是,他不是对她笑,他连一个目光都吝啬赏给她,就算是一个嘲讽不屑的目光也好呀! 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么那么冷漠! “君北月!君北月!君北月!!” 白萌萌的心里呐喊,渐渐被秦嬷嬷拖远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她到底能不能在东秦女皇手下活下来,谁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个女人好恨好恨,怨气冲天! 然而,君北月却真真正正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当完完全全忽视一个人的存在时,不管她怎样,即便是死在身旁,他都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琢磨着锦帕上拓印下来的符号,似乎是一首乐谱,中间夹杂着好几个图腾,和紫晴脸上的一摸一样! 是不是看得懂这份乐谱,就能推测出这个图腾代表的含义了呢? 君北月看了一遍一遍看着,毕竟不是非常精通音律,他无法看明白,只能收好。 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完全亮了,紫晴也该到了吧! 人都散去,一切有恢复平静,君北月将锦帕握在手里,静默地坐下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静默都等待着,可是,那好看的嘴角分明噙着浓浓的笑意,会心的笑,不管谁看到了,都会忘记这个男人的身份,只知道他很幸福。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今日的西北风比昨日的还要大,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可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的流失,西边地平线却始终没有动静。 为什么会这样! 从西陲到阿克巴楚,脚程快的话,并不需要几天! 他已经等那么久了,影子传达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的!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能出什么事情的!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一样没有回来,不该出什么事情呀! 而且,司徒浩南在,影子在,谁能伤得了紫晴,就算他们都不再,在这里紫晴也能自保的! 不知什么时候,君北月已经站起来,伟岸高大的身躯高高在上站在城门上,空中那一轮耀眼的红日正渐渐上升到头顶! 就快中午了! 寒紫晴还不回来,西边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君北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握着锦帕的手,一点点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一道一道在浮现,狰狞恐怖! 而他的脸,早就冷得像块永生永世都无法融化的玄冰,唇畔的笑意飞灰湮灭,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抹令人心生畏惧的怒意! 这个男人,从头到脚正不断散发出杀意来! 他深邃的眼,死死地盯着西边,盯着盯着,瞳眸里分明燃起了火焰! 他想到了什么? 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等得到寒紫晴吗? 他还会等吗? 城墙上一片寂静,早已不似之前的静谧,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相比之下,阿克巴楚却一片吵闹! 说好的,今日议和大会,一大清早诸国国君大臣全都到齐了,谁知道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都快临近中午了,始终没有见到大周半个人出现! 一旦到中午,议和大会便会停止,空出两个时辰的时间给西荆皇帝! 因为,西荆的祭沙大典正是中午正式开始的!国君必须出现! 此时,鸣沙山下,祭沙露台上可谓是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一边是露台下面,祭司和教徒们在诵经声,一边是露台上,诸国国君大臣的议论声,不满声,声讨声! 嘈杂的声音都盖过了风声,让人们忽视了今日这西北风的异样! “君北月到底来不来!” “到底来了没有!” “凭什么等他,战胜就了不起,区区一个王爷,端什么架子?” “大周不来,咱们就都散了!” “呵呵,这架子真是端到天上去了,曜王爷的面子真够大了,难不成还要咱们去三呼五唤喊出来吗?又不是个娘们!” …… 791王者,全场敬畏 种种议论声,嘲讽挖坑,风凉话,甚至有粗鲁的谩骂,充斥着整个祭沙露台,同露台下庄重的诵经声形成极其讽刺的对比。 当然,说这种没水平风凉话的自然是那些武将们,诸国皇帝身旁谋臣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彼此开口呢! 他们也不会阻拦武将们,他们乐意听到君北月被骂! 然而,就算在这里把君北月祖宗十八大都骂了,也无济于事。 君北月区区一个王爷,既然敢迟到,把诸国国君全都晾在这里干等,必定是有他的底气。 退一万步说,即便今天君北月不来了,明天也不了,后天也不来。 这里所有人还是得乖乖都等着,谁都不会能走,也不敢走! 成王败寇,并不止是举白旗投降那么简单的! 聪明的人就知道,这个时候要刁难自然是刁难西荆皇帝! 怎么说,在场的除了西荆,可都是战败国,西荆得君北月庇护嘛。 君北月不来,当然得催一催西荆皇帝。 只是,没人愿意先开这个口,因为,议和大会到底如何改变龙渊大陆的局势,谁都说不准,君北月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谁也都琢磨不透! 国家与国家,不比个人和个人,不可能永远敌对,永远结盟。 能坐到一起议和,便要为将来争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谁都不会笨到再去得罪人的! 粗鲁的武将们都快吵翻天了,文官谋臣和帝王们却不动声色看戏。 祭沙露台就像一个悬空的圆形大期盼,诸国国君围城一个圆圈久坐,中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圆桌。 东边的位置是大位,专门留给君北月的,从君北月的位置逆时针依次是西荆皇帝,西凉皇帝,匈奴皇帝,东秦女皇! 此时,东秦女皇冷冷看着一切,只带了一个秦嬷嬷,这主仆两是最安静了。 匈奴皇帝身材最是彪悍高大,虽是战败国,可往这里一坐最是虎虎生威的一位,敏罕穆德尔坐在他身旁,冷傲地双臂环胸,盯着君北月的空位置看。 他恨,他不怕输,他就是恨,很君北月居然没有亲自接受他的投降,而是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君北辰! 他一直以为,西楚楚天戈落败之后,能够和君北月齐名的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君北月居然战争都还没完全结束呢,就走了! 西凉皇帝年事是最高的,十分平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直老狐狸,相较之下,完颜烈就嫩太多了! 他至今都不断打量着西荆皇帝,他不明白为何司徒浩南和独孤将军没有来,耶律芊芊也没有来!而且,连寒紫晴也没有出现。 从西陲到阿克巴楚,他们抵达的时间应该和他差不多的呀! 难不成,君北月迟到,跟他们有关系? 又或者,这帮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突然,匈奴一位将军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嘭!”一声凌厉,“耍人吗?君北月出来!赢不起吗?” 这下子可不得要了,其他将军见状,一个个紧随其后,“嘭嘭嘭”将茶杯狠狠地摔,一个比一个火气大,谁都落后! 一时间,本就喧闹的场子简直是变成了混乱,就差没有掀桌子了! 匈奴皇帝,西凉皇帝,东秦女皇全不动声色,西荆皇帝怎么说也是东道主,他们都等着西荆皇帝主动出来给个说法呢! 可是,西荆皇帝不会笨到自己站出去成为众矢之的的,他只低声,“徐公公,曜王爷呢?” “奴才也不知道,大周二皇子就是不说。” “难道他不知道所有人都等着吗?”西荆皇帝分明是一直压着怒火呢。 “皇上,末将估计寒紫晴是……”徐公公没有说下去,但是,西荆皇帝明白。 就连独孤将军也不是非常清楚司徒浩南到底是怎么骗走寒紫晴,把寒紫晴骗去干什么了,但是他知道,寒紫晴很难很难回来! 本想能劫持寒紫晴在议和大会上威胁君北月的,如今劫持不成,但是,能除去寒紫晴,无异于是废掉君北月的翅膀,何乐而不为呢? 西荆皇帝冷冷一笑,吩咐道,“去看看芊芊,别让她出来。” 然而,就在徐公公要溜走的时候,刹那间,嘈杂的全场冷不丁的就寂静了下来! 西荆皇帝和徐公公愣了,只听得一个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那样的沉重,可怕! 听着听着,就如同一头惊天骇人的野兽,正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 怎么回事? 西荆皇帝和徐公公不自觉缓缓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怔了,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祭沙露台的入口处,那个男人一身黑衣劲装,血红的皮披风迎着风,同三千墨发凌空翻扬,张牙舞爪! 他黑眸如刀,眸光如箭,他一出现,就让全场的躁动平息,让全场不满的人心全都震撼,让全场愤愤不平的嘴统统闭上! 试问,这场子里,有多少将士是从来都不曾见过这位龙渊战神的尊贵,这尊武将心目中的神! 不管之前有多少不满,多少谩骂,一见到他,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心生敬畏。 十五岁千里走单骑,平大周北疆之乱,十六岁挥军西来,退西荆三十多万大军,二十出头,也就是如今,他便是龙渊的主宰,龙渊混战真真正正的胜利者! 他来了! 何人敢道一句不满? 何人敢与之争锋? 他来了,议和大会就该开始了吧。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诸国国君面前,君北月只当他们全都是空气,他怒火冲天,一步一步朝西荆皇帝走来。 他没有等到寒紫晴,他满心欣喜,期待,他如此幸福地笑着,独自一人傻乎乎地在城门上坐了两个日夜,却没有等到他的女人! 毫无疑问,能动紫晴的,只有一人,司徒浩南而要骗过他,必定是要西荆这边协助! 至少,耶律芊芊和独孤将军早就回来了! 他强忍着保持最后的一丝理智,让自己冷静再冷静,茫茫沙海要把紫晴找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但是,西荆皇帝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792没有议和,统统滚 全场寂静,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西北风声有多大,因为,鸣沙山的关系,祭沙露台这边的风并不大,但是听这声音就知道外头的风到底有多可怕! 可是,此时此刻,也没有人顾得上这风声的怪异,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君北月,哪怕已经被忽视了,却都还是不敢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不小心成为这个男人的目标!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就如同欲火焚身的修罗,从地狱深处一步一步走出来!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的心砰砰砰越跳越快,就连诸国的国君们,都不敢出声了! 堂堂一国之君,在君北月这个王爷面前,简直是渺小到不足一提! 这个男人似乎不是为参加议和大会而来的,更像是为寻仇而来! 到底是什么人得罪了他,能让他这帮怒火滔天! 终于,西荆皇帝意识到不对劲了,意识到君北月看的正是他,走向的也正是他! 是寒紫晴的事情暴露了吗? 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君北月不能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还是在议和大会上,君北月都迟到了,他还想怎么样! 原本还没有见到君北月之前,西荆皇帝有十足的底气,可如今,君北月一句话都还没有开口,只是走过来,他便坐不住了! 在君北月靠近之前,慌张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强忍着恐惧,恭恭敬敬道,“恭请曜王爷入座!” 君北月这才止步,没说话,就是盯着西荆皇帝看,那黑眸说有多冷就有多冷,冷若冰霜的俊脸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时的风云汇聚的天空! 西荆皇帝忍不住又退,却一不小心酿跄,若非身旁的徐公公搀着,必定是当众摔下去的! 在场众人,无人敢言语,也无人愿意言语,傻瓜都看得出来,君北月是冲着西荆皇帝来的。 有好戏看了! 看戏的怎么会怕戏台高呢,就恨不得西荆皇子那一下就摔下去,丢尽西荆国的脸! “人呢?” 终于,君北月冷冷地开了口,声音很低沉,却蕴藏着一股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力量,西荆皇帝颤颤巍巍,站都站不稳,心都快跳出心口了,“什……什么……什么人,曜王爷,朕,朕……朕不明白……明……明白你……” 西荆皇帝就连唇都在颤,眼前的哪里还是君北月,眼前是是一头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都可能毁天灭地的猛兽呀! “寒紫晴呢!” 陡然,君北月怒吼,如野兽咆哮,怒声直接盖过风声,响彻整个祭沙露台,煞是如匈奴皇帝,西凉皇帝那么淡定的人都忍不住发颤! 原来,是曜王妃出事了。 西荆皇帝吓得险些尿裤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连忙摇头,“朕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曜王爷,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不说是吧。” 君北月怒发冲突,怒的双眸猩红如火,目眦尽裂,野性霸气汇聚一身,似魔似神,他猛地转身冷眼扫视众人,怒声道,“不想死的统统滚,今日没有议和大会,本王今日要灭了阿克巴楚!” 什么? 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了 这个男人,这么狂! 那么多人,全都是龙渊最尊贵的人,等了他那么久,他居然让他们滚! 战争才刚刚结束,议和大会才刚刚要开始,他居然要灭西荆的帝都! 震惊之余,东秦女皇头一个就起身要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人是怎样的不好招惹! 而见东秦女皇要走,西凉和匈奴皇帝也纷纷起身,这是大周和西荆的恩怨,他们巴不得看好戏呢! 见状,西荆皇帝都傻了! 终于,就千钧一发之际,独孤将军出来了! “曜王爷,这件事跟西荆无关,这件事都是司徒浩南一手操办的,我奉命送芊芊公主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司徒浩南至今也没有回来!” 君北月冷眸看去,拔剑直指,“为何不早说!” 独孤将军无话可答,怯怯地后退,传闻曜王爷一出剑,必要人命! “为何不早说!”君北月再问,独孤将军吓得转身就要逃,他在君北月眸中看到了杀意! 君北月立马追去,长剑就架在独孤将军肩上,只冷冷道了两个字,“该死!” 语罢,剑气以耀,他都没有动手,一招都算不算,独孤将军便见血封喉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要知道独孤将军可是西荆最厉害,最年轻有位,也是最有威信的大将军,居然就这样……就这样死在君北月剑下! 这个男人,他不是开玩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较真的! 西荆皇帝哪里敢在隐瞒下去,连忙大喊,“芊芊知道,曜王爷,手下留情,朕这就带你去见芊芊公主,她一定知道司徒浩南在哪里!知道司徒浩南在哪里,就一定知道曜王妃在哪里!” 君北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有了前车之鉴,他都不敢想象紫晴再遇到什么不测,会是什么后果! 颜紫那一次,实在太可怕了! 他不允许的,他怎么可以如此大意,他怎么可以如此信任影子的信函!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司徒浩南会对影子下手呢! 或许,自责比此时的愤怒还要多好几倍,可是,他强压着,他不能崩溃,他必须尽快把人找出来! “带路!” 他冷声,西荆皇帝不敢耽搁,也顾不上陆陆续续逃离的其他人,连忙亲自为君北月引路。 而此时,离中午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鸣沙山的祭典本该要准备开始的,因为这场变故,祭司和教徒们谁都不敢乱动,原地不动,不断喃喃念经祈福。 然而,就在鸣沙山的另一侧,却是血流成河,一地伤亡。 为见君北月,她特意换上一身紫衣,可是,此时的她,却浑身是血,就连墨发都被染红了,如同一个血人儿,正怒目看着同样没有倒下的司徒城主和司徒夫人。 如果可以,寒紫晴会马上倒下,疲到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她一直咬牙撑着! 从开始战斗至今,两个日夜,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至始至终都要紧牙关,撑着! 不能倒下,不能死! 她还要见君北月呢! 寒紫晴,撑住! 要他们心服口服,要解决掉一切麻烦,要带着不夹杂任何仇恨,任何不满的荣耀,去见君北月! 寒紫晴,撑住! 793不疼,只是难过到想哭 一地血流成河,一地死伤。 如果没有司徒城主和司徒夫人,紫晴早就赢了! 论武功南宫城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她赢! 论真实的较量,南宫城的人,全都被她打趴下,有的死有的伤,她赢! 她赢得漂漂亮亮,大大方方,一点儿都不理亏。 至少,南宫城的人,至少,司徒浩南该心服口服的! 可是,司徒城主和司徒夫人偏偏要插手,趁人之危,以多欺少! 司徒夫人也负伤累累,但是司徒城主却毫发无损,而紫晴呢?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比上一回打退匈奴奴隶大军还要狼狈,伤得还要重!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箭伤,只知道后背最多,其实是双腿! 后背,旧伤都还没有痊愈呢,新伤又来,外衣早就被利箭刺烂,底衣卷入伤口,和血肉模糊在一起,至今血流不止,怵目惊心! 疼,疼到五脏六腑全都在抽搐,疼到从来不轻易喊疼的她,都觉得好疼好疼。 而双腿上的剑伤呢?更是不胜其数。 这帮人卑鄙至极,不是偷袭她后背,就是伤她的双腿,要她跪下,要她趴下! 可是,她偏偏不! 身子骨在弱,再伤,都依旧铁骨铮铮,顶天立地地站着! 身子在疼,都紧咬牙关,狼一样犀冷的目光,盯着司徒城主和司徒夫人看! 寒紫晴,要撑住! 你不是弱者,你并没有沦落到任人宰割。 把那两个人当作你的猎物,你不是来自投罗网的,你是来狩猎的! 你没有被欺负! 你是来证明自己的! 看着司徒夫妇,紫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她要战斗! 就剩下两个人了,管他们是谁,管他们有多厉害,她都不怕! “铿” 素手一划而下,鲜血都随之飙了出来,而风刃,本是无形无色的,此时却带着血迹飙出! 司徒夫妇立马闪躲,无筝的厉害,他见识过好几次了! 如果没有司徒城主,司徒夫人根本就不是紫晴的对手! 司徒夫人一边躲,一边找机会进攻,而司徒城主也一样。 南宫城主的死,他们也有责任,所以他们一定要为南宫城主报仇! “铿” 又是一声,飙血而出,狠狠掠过司徒城主的脸颊,司徒城主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得不承认,痛恨这个女子,却也打心底欣赏她!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倔强,这么坚强的女子,这个女子明明只有八分力气,却可以打出十分满满的力道来! 司徒城主都忍不住会想,如果寒紫晴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呀! 女儿? 早在紫晴第一次到南宫城,初见司徒城主的慈爱,温和,她何曾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有这样一个爹爹,疼着,宠着,护着,那该多好。 可惜,他不是她的爹爹,他是司徒馨儿的爹爹,他护短司徒馨儿就算了,他还三番五次伤她! 有爹爹就了不起吗? 她寒紫晴没爹没娘,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一样可以疼自己,护自己,谁都欺负不了! 见司徒城主走神,紫晴趁机攻上,毫不犹豫往疼得都快要废掉的手贯入内功,铿铿然,续续弹! 铿铿铿!铿铿铿! 一道道风刃,几乎没有间歇狂飙出去,她知道这么下去她就算不死,这双手也会废掉,永远都谈不了琴!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想哭的了,难受得她眼眶全红了。 可是,她没有哭,她也没有停下! 她反而弹得更猛烈,一道道风刃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竟让司徒城主应接不暇,连中了三道风刃! 这个女子,她简直就是奇迹! 司徒城主都没有反手的机会,只有防守,只有后退! 可是,紫晴打得太认真,太专注了,她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人,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岂会容许她一直引以为豪的丈夫被打得这般狼狈! “寒紫晴,拿命来吧!” 她在心中怒吼,扬剑从背后狠狠冲紫晴刺去!! 然!就在这时候,紫晴意识到了,她从司徒城主眸光映住的剑芒中发现了背后的危险,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转身,一侧,惊险地躲过那一剑,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人,她以一人之力抗住了南宫城二十多把利剑,她毕竟是人,不是神! 她的精力是有限的! 面对司徒夫人之际,司徒城主的剑随即刺过来! 那么那么狠,那么那么无情,对准了她的后背穴位,从那个穴位刺穿过去,便可穿心而出! 剑,逼近、逼近、就要没入了! 多年的佣兵生涯,让她对死亡的气息如此的敏感,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她下意识转身,可是,她一转身,那剑刃就直直地朝她心口刺来…… 不! 不要! 君北月! 她还要见君北月! 她不要死! 可是,连她自己都知道,来不及了,她没有力气,没有机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似乎是一种本能。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只觉得有人出现在她前方贴着她,随即便传来一声沉沉的闷哼声。 怎么回事? 紫晴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是同时,身旁的司徒夫人惊叫出声,“浩南!” 是他,司徒浩南! 他一直一直都赶路,一个大老爷们,却止不住眼泪,一路哭一路跑。 终于,让他赶上了! 他挡在紫晴面前,离心口不到三寸的地方,刺着他父亲用了一辈子的利剑。 父子四目相对,不见司徒城主眸中一贯的凌厉,只见慌张,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一直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对这个儿子有绝对的控制权,这个儿子的一切都是他给了,儿子必须服从命令,必须听话! 就算不听话,总有一天,当他一无所有了,他也一定会回来了! 可是,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今日这样,他的剑就刺在儿子的身上,差那么一点点便是一剑毙命! 慌,司徒城主生平第一次慌了,而司徒夫人更是慌得不知所措,看着唇畔不断流出鲜血的司徒浩南,司徒夫人想上前却又不敢,捂着嘴大哭。 “寒紫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全都是你因为你!” 紫晴的手在颤,无力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可是,她还是咬牙抬起,她轻轻地拢住司徒浩南的脖子…… 794 居然会是他 方才那一刻,死亡离紫晴那么近那么近,那瞬间,她想到好多人,想到君北月,想到她的阿离,想到臭书生百里尾生,甚至想到了红衣,想到了顾惜,想到了耶律芊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想到会是他,司徒浩南! 她颤着手,轻轻拢住司徒浩南的脖子,抚琴抚得都快麻木的手指,轻轻地颤着,摸向司徒浩南脖子上的脉搏!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认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这里是最准确的! 颤动的手指,轻轻地按住。 热的,跃动的! 天啊! 他还活着! 差那么一点点,紫晴的眼泪就留下来了,司徒浩南还活着,这一剑,没有要了他的命! 紫晴缓缓松开手,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总之,满脸血迹中绽放出一朵纯净无比的笑靥,那么那么好看! “浩南,你服不服气!” 她一边笑,一边看着满地死伤,一边问。 “司徒浩南,你心服口服了吗?” “司徒浩南,你服不服,你还报仇吗?” …… 紫晴笑着笑着,喃喃地问,而司徒浩南捂着心口上的伤,转身看来,唇畔明明血流不止,可是,他却也笑了,勾起的弧度那么俊美! 仿佛又回到他们刚认识的那一会儿,他总是笑得很痞,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 “服!” 司徒浩南煞是认真,一切都不需要解释,彼此都明白,彼此都理解。 她没有恨,没有怨,愤怒也早已烟消云散。 而他,总算来得及了。不要仇恨,不要自责,也不要后悔! 彼此,都来得及,彼此,本就无仇恨,一笑泯了一切! “服!心服口服,寒紫晴,你厉害!” 司徒浩南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竖起了大拇指,他是真心敬佩这个女人的。 他算计她之前就发誓过,只要她可以活下来,可以杀出重围,他就不计较! 只要她做得到,他司徒浩南这辈子永远维护她,无条件的维护她! 无关爱情,只因友情,就算这个女人大错特错,他也无条件维护! 两人相视而笑,而就在这时候,司徒夫人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浩南,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你伤哪了呀!” 现在才知道要关心儿子? 迟了吧! “我没事,你们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留的地方。”司徒浩南淡淡道,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父亲一眼! 不是不孝顺,只是,太令人失望了! 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一直都觉得他不够优秀,很好,他走便是! 哪一天他们老得走不动了,他会回去敬孝道,但是,不是现在! 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朋友,他有他的尊严! 南宫城不少伤者,包括南宫大夫人都看着这一切,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紫晴冷冷将众人一一扫过,却厉声,“你们,服不服气!” 话音一落,全场静寂,唯有风声呼啸,无人敢言语。 司徒城主看着司徒浩南那决绝的脸,禁不住扬声大笑,收起长剑转身就走,而司徒夫人大急,连忙追过去! “老爷!老爷!够了!” “老夫没有这种不孝子,要入赘西荆,随他去!” 司徒城主真正在意的是这件事吧,不管司徒夫人怎么劝,他都没有转身,很快夫妻俩便走远了。 司徒浩南也没有回头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亲自搀起南宫大夫人,“外祖母,浩南不孝,请回吧。” 南宫大夫人气喘吁吁,虽然对寒紫晴心服口服,却碍着老脸什么都没说,接过拐杖站稳了,冷声,“回府!” 被几个少爷搀了一段路,却又回头看来,用拐杖指着紫晴,“丫头,你等着!只要我南宫城不倒,会有人收拾你的!” 警告?威胁? 紫晴才不怕,眼前的都不怕了,何况是将来的! “随时恭候大驾!”紫晴一字一句认真回答,直到人都远去了,紫晴才大大吐了一口浊气,转头看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心口上的血还在流,他亦看紫晴,不自觉直摇头,直笑! “好手段!”紫晴夸赞道。 “过奖过奖。”司徒浩南很谦虚。 “真的,连君北月都骗得了。”紫晴亦笑,能骗得了君北月的除了身旁最亲的人,还会有谁呢? “他这会儿估计要疯了,走吧,本少爷负荆请罪去!”司徒浩南说着,朝紫晴伸出手。 可是,紫晴看着他,看着看着,笑着笑着,突然双腿一软就给瘫了下去! 好累好累! 恨不得马上就躺下去睡一觉,恨不得永远都不要醒。 这时候,才开始感觉到疼,浑身上下,数不清的剑伤,纵横交错,甚至有好多是重叠的,全都像约定好的一切爆发,疼得她脑袋神经也跟着疼了。 然而,最疼的,还是这双手,尤其是抚琴的右手,手指僵硬得无法在灵活地张开弹动。 怎么办,这双手怎么办? 她还没有完完整整弹过离殇呢,她甚至都还没有找出离殇那个图腾的秘密呢! 见紫晴瘫坐下去,司徒浩南也终于抗不住,因为,他也累呀,他疯了一样蹦跑过来,超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快速度! 他也瘫了下去,就坐在紫晴身旁,大口喘气,并没有主意到紫晴那双手的异样。 两人皆狼狈不堪,累到了极点连话都不想说,只想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俩都还无暇顾及周遭的一切。 风声那么大,如惊涛骇浪之声,骇人惊闻。 鸣沙山上百年来没有动静的沙子,其实早就动了,表层一层细细的沙子正悄无声息划动…… 这一切,他们都不知晓。 然而,就在他们更不知晓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鸣沙窟旁边,一只通体血红色的毒蜥蜴探出了脑袋来,慢悠悠地吐着鲜红的信子,似乎准备品尝什么美味,它那凸出的大眼睛,分明是盯着紫晴的背影看。 “终于找到了……哎呦喂,小丫头能耐不小呀,伤成这样还死不了!果然是适合养人蛊的体质,啊哈哈哈!” 血蜥蜴身旁传来阴沉沉的奸笑声,除了蛊嬷嬷,还会是谁呢? 795 巨变,天象异常 满地鲜血,紫晴和司徒浩南都撑不住仰躺在地上,仰望湛蓝湛蓝的天空。 他们都知道,君北月这会儿一定急死了。 可是,他们真的需要休息,再一会儿吧,在休息一会儿吧! 司徒浩南这么告诉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就算背也要把紫晴背到君北月面前去,而紫晴,双手无力的瘫下,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更希望君北月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窝一会儿,睡一会儿。 累得对浑身上下的疼痛都渐渐麻木,只是双手的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 湛蓝的天空中,那一轮温暖的红日正缓缓向正中央移动,这意味着中午就要到来了! 躲在一旁的蛊嬷嬷,满心欢喜,激动久久无法平息,此时,她也正看着空中那一轮红日。 祭司,不仅仅执掌各种祭典,还见惯天文,这轮红日,她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 包括,这片湛蓝的天空,蓝得太透彻,这可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呀! 她知道,等到红日正中的时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经书上记载的大日子就到了! “嘿嘿嘿!” 蛊嬷嬷都无法控制住自己,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坐下来却又站起,不是坐立不安,而是太激动啦! 真的太激动了! 好不容易才逮住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她可不容许自己出半点差错,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按照经书上说的,最最原始最最古老的养蛊方式,也是百分百保证成功的养蛊方式! 只要,她抓住今日这个机会! 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正是养蛊之时,正是毒兽世界大门大开之日! 只要在毒兽世界的大门打开之前,她将准备依旧的蛊虫种入那个丫头体内,那么,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思想都完全受制于她! 养蛊也就开始了! 养阴性人蛊,首先要养心,因为养心最容易,阳性人蛊的意志力是最坚强的,是最不容易被人控制的,而阴性人蛊则完全相反! 她的心性,意志力是最脆弱了,她的灵魂天生就如此! 但是,她的身体,即便千锤百炼,看似脆弱,但实际上都还是非常强大的! 只要她把蛊虫种入,控制住这丫头的精神,便为养心。 其实,养心简单得都还称不上养呢,关键的是养身! 养身可就麻烦了,需要关她很久,至少一百天,至多一整年,和药毒之兽关在一起,相互残杀,相互吞噬,最后活下来的,就是人蛊! 或许,活下来的还是这个丫头,或许,活下去的已经是兽和这个丫头结合而变形的怪物! 总之,都叫做人蛊,总受制于她! 蛊嬷嬷越想越激动! 她等,强强压住激动和兴奋,蹲在血蜥蜴身旁一起等! 经书上记载,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红日当空,西北风将吹倒鸣沙山,淹没阿克巴楚,地狱之门开启! 这是经书里最大的秘密! 也是孤岛秘密里最大的秘密! 就连南诏王室,都一直参透不了经文,只知道鸣沙山下有通往毒兽世界的入口,却不知道,鸣沙山也有坍塌的一日! 其实,孤岛的秘密,有两个! 一个就是鸣沙山的秘密,另外一个就是孤岛的所在,也就是藏在离殇的秘密! 就连南诏,都分不清楚这两个秘密的区别,不知道哪些是鸣沙山秘密的线索,哪些是孤岛所在的线索! 南宫王室要守住的秘密就是鸣沙山有座地下世界的秘密,却不知道那些线索是指向鸣沙山的,只能一竿子打死,宁可犯错不错过! 而这一切,蛊嬷嬷和百里尾生却是心知肚明的,区别只在于,百里尾生都不知道鸣沙山会倒! 而蛊嬷嬷参透了! 人蛊哪里是那么好养成的,颜紫那种少不经事的小丫头才会轻易相信祖上流传下来的秘密! 养出药毒之兽,再用药毒之兽来养人蛊,根本不可能性实现! 唯有真正的,天然的药毒之兽,而且需要巨大的数量,才能养出强悍的人蛊来! 也就是说,只有鸣沙山下那个毒兽世界! “小丫头,小丫头,转过来让老嬷嬷瞧瞧你长什么样子呀!” “今日之后,再一百天,你的样子就可能变了哦……嘿嘿……” “小丫头,你别怪嬷嬷我心狠,谁让你是孤岛遗孤,谁让你百毒不侵呢?谁让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 蛊嬷嬷低笑得阴阳怪气,诡异可怕,她小心翼翼将血蜥蜴拽回袖中藏好,望了一眼天色,忍不住又嘿嘿奸笑起来。 此时,疲惫得险些睡着了的紫晴和司徒浩南对周遭的危险根本一无所知! 而在阿克巴楚城中,君北月简直是濒临疯狂边缘,一到耶律芊芊寝宫立马一脚踹开,冷声,“司徒浩南人呢!” 耶律芊芊目瞪口呆,她原本着急着想尽各种办法都出不去,她就左想右想都不对劲,觉得自己必须和君北月说! 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踹门进来了! 见耶律芊芊发愣,君北月哪里等得了,凶得好可怕,“说啊!” 耶律芊芊一愣,吓得下意识后退,“我……我……” 原本想说的,被这一吓,倒是支支吾吾起来,唇齿皆颤,语不成句。 “人呢!”君北月浑身在颤抖,气地快吐血! “鸣沙……鸣沙……鸣沙窟!浩南骗她去……” 耶律芊芊话音未落,君北月立马消失不见,在场不少高手,可是,真真的没人知道他怎么消失的! 鸣沙窟! 鸣沙窟! 君北月当然是往鸣沙窟赶,可是,当他离开宫殿的时候,却戛然止步! 怎么回事? 他不是很着急吗?发什么事情能让他停下来? 只见,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也不知道何时,突然风云汇聚,乌云密布起来! 刚刚明明都还好好的,可这天说暗就给暗了,都不知道这些乌云是从哪里汇聚过来的! 怎么回事? 不仅仅天色变了,君北月站在宫门口,居然感受到西北风,不是一贯的微风,而是越来越大的狂风,大有咆哮肆掠之趋! 一抹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往鸣沙山方向去,可是,风却越来越大,大得连他都使不上轻功…… …… 796不逃亡的人 狂风咆哮,天昏地暗,天象突然异常! 整个阿克巴楚瞬间就被笼罩在一股诡异而神秘的气息中,不仅仅君北月发现不对劲! 此时,整个阿克巴楚城,城里城外,尊贵到帝王,卑贱到仆从,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了! 西北风明明全都被鸣沙山给挡了,可此时此刻却突然越过鸣沙山吹向阿克巴楚! 要知道,百年来,阿克巴楚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狂风啊! 这风,不单单是风,而且还夹杂着鸣沙山上的沙子! 西荆皇帝都顾不上君北月的暴怒,顾不上议和大会的宾客们,他比方才被君北月威胁着的时候还要慌张好几倍! 他伸手迎着风,须臾而已,便满手掌都是沙子! 以这样的风力,这样的含沙量来看,不到三天三日,鸣沙山一定会被削平,阿克巴楚必定会被沙子掩盖! 西荆皇帝不敢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灾难,是阿克巴楚的灾难! 说列为禁忌的传言是真实的,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正是阿克巴楚的灾难之日! “走!传令下去,启用秘密军队,迁都哈马巴楚城!” 西荆皇帝当机立断下令,皇室保守阿克巴楚传说同时,也一直养着一支秘密军队,只有面对灾难的时候才被允许启用! 不紧紧有秘密军队,而且还有一套流传了多代帝王都不曾启用过的迁都方案,将一切都布置得无常妥当! “是!”侍从立马领命而去! 西荆皇帝这才转身要去找芊芊,却发现,耶律芊芊不见了! “芊芊呢?人呢?” 他暴跳如雷,怒得险些把身旁的人吃了,“人呢,不是让你看着的吗?” “皇上,这天……这天变得太突然了,奴才一吓就不小心让公主跑了!” “胡闹!臭丫头永远都不知轻重,还不给我找,找到了到南城门口等着,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没有找到人,你就来了!” 只有西荆皇帝只是传说的可怕性,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风力,这样的风云汇聚,想必,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有沙漠超级龙卷风卷来! 到时候,用不到三天,就半个时辰,足以将鸣沙山吹没了,足以将阿克巴楚淹没了! 必须逃走! 而且必须逃得远远地,逃到阿克巴楚城南边一大片戈壁滩之南的山洞去! 祖上流传下来的逃亡路线就只有这一条,否则,阿克巴楚方圆百里,是都休想逃脱,都会被龙卷风席卷上天去,难逃被摔死的结果! 西荆皇帝抱着玉玺,什么都不要了,掉头就跑。 而此时,整个阿克巴楚就像暴动了一样,所有人都往外跑,不管是知道怎么回事的,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全都逃命一样蜂拥向城门! 就连阿克巴楚附近的一些戈壁滩,小沙地,小城池,也都一片混乱! 西荆皇帝还算是有仁慈之心,下令军队维护,并通知众人往南边走! 人群中,被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方位拥簇着的自然是各国帝王和政要,西凉皇帝和匈奴皇帝还算淡定,从来没见识过沙漠变天的东秦女皇可谓花容失色,在秦嬷嬷的保护下逃得最快,早把白萌萌抛到脑后去了。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就在所有人都顺着风往南边逃的时候,君北月竟逆着西北风,往西边方向,鸣沙山去! 从阿克巴楚到鸣沙山并不远,以君北月的脚程,一刻钟的时间便可! 可是,今日的西北风却不是一般的大,咆哮着咆哮着,都隐隐有席卷起来形成小龙卷风的的趋势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强悍的高手都举步维艰! 君北月不知道鸣沙山到底怎么了,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地方之所以有鸣沙声,沙子之所以不被吹走,必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琢磨透这个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真正的灾难爆发之前,找到他的妻子,把她拥在怀中带走,就这么简单! 然而,不仅仅君北月一人逆风而行,还有一个人,耶律芊芊,她也逆风而行,她也想找寒紫晴,她想为司徒浩南解释。 她明明知道事情发现了,再多的解释都无济于事,可是她就是想! 然而,以她那种三脚猫的功夫,逆风而行,她根本走不了多远,每上前一步,就被吹退了好几步! 她是逆风,却不是前进,而是后退,很快她便被侍卫找到了,强行带走。 逃亡的速度只如此之快,不一会儿而已,整座阿克巴楚就都空了,耶律芊芊和侍卫是最后离开的。 “你放开我!放开!” “我不走,寒紫晴有危险,我不走!我要说清楚!我不走!” …… 耶律芊芊一路挣扎都无济于事。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呼叫救命的声音在狂风呼啸声中若隐若现,侍卫们驻足一听,似乎听到了,可是,认真再听,却什么都没有! 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暗,侍卫们也都害怕了,不敢多待,直接打晕了耶律芊芊扛走。 “救命!” “救救我……” “救命啊……” 狂风咆哮声中,确实夹杂着呼救声,不是别人,正是被东秦女皇遗弃的白萌萌! 她被五花大绑,正准备受刑的时候,天象突变,东秦女皇和秦嬷嬷听到消息后就都逃了,丢下她一个人! 她知道,这是个机会,天大的好机会! 可是,她也得把握得住啊! 她被五花大绑着,怎么都挣脱不开,瘫躺在地上,拼命地挣扎,叫喊,都无人理睬她! 她看到了无数人往南边逃走,她看到了耶律芊芊在风中进进退退最后被带走,她甚至听到耶律芊芊一直喊着一个名字,一个她深痛恶绝的名字,寒紫晴! 她也看到了那个让她爱之入骨恨之入骨的男人,疯狂了一样不要命往鸣沙山去! 她知道,寒紫晴在鸣沙山,君北月一定是去找她了! 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不要命地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她无法承受,她咬着牙关,忍着手腕上,脚腕上的疼痛,就算是死都要挣脱开! 她要报仇! 她之前还害怕寒紫晴躲着避着。 现在,她自由了,君北月放了她,东秦女皇丢了她,她现在完全自由了! 她要去找寒紫晴,这辈子见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她就算是死,都要去好好的痛骂她几句! 否则,这口气她咽不下! 797有她在,没事! 爱能让一个人坚持。 同样的,恨也可以! 其实爱和恨是个同义词,因爱而恨,不爱了,不恨了,才是他们的反义词。 此时的白萌萌是恨的,恨得咬牙启齿。 她很早就听说过寒紫晴这个名字,却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强烈的冲动想要见到她! 想要看一看她到底哪里了不起了,哪里只得君北月这样为之疯狂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另外一个女人疯狂,她的心,简直比被刀子一道道刺还要痛! 寒紫晴! 为什么你可以得到,我却不可以! 你为君北月付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君北月付出了多少! 区区西荆,还有司徒浩南帮你,打赢了又算什么! 你可知道,我才是这场大战胜利的真正功臣,可是,除了家破人亡,我得到了什么? 没有知道我,没有人知道是我帮了君北月的! 而君北月,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把我丢给了东秦女皇! “我恨你,全都是因为你!” 白萌萌怒得咆哮,而就在这瞬间,她爆发出了浑身的内功,“嘭”一声,终于把一身的绳索都被绷断了! 此时此刻,如果她是理智的,她应该选择逃离,迅速往南边逃离。 因为,此时此刻,站得高一点,远一点都看得到远处,在鸣沙山的西北边,远远的地方,又一道冲天而上的龙卷风! 从地面上席卷到天上去,席卷到云层里,席卷了地上的一切,似乎就连天上漫天的乌云都要席卷下来一般! 那是超级龙卷风! 那是足以席卷走一座山的龙卷风,如同一个庞然大怪物,伫立在天地之间,急速往鸣沙山这里席卷而来! 渐渐地,都感觉到了它的引力,似乎一切都站不住的,都要朝西北方向倾过去! 然而,被仇恨嫉妒蒙蔽了眼睛的白萌萌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得不到君北月的爱,就连他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她早恨不得和寒紫晴一起去死了! 她一挣脱开绳索,立马握紧双拳,卯足了劲,往前冲 她说过的,只要她没有死在东秦女皇手下,只要她自由,她一定不会让君北月好过的! 狂风呼啸,原本往鸣沙山方向走是逆风而行,但是如今,因为那个超级龙卷风的形成,往西北方向倒渐渐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但是借助吵架龙卷风的吸力,反倒省力轻松很多! 白萌萌疯狂地往前走,而此时,君北月已经就要抵达鸣沙窟了! 只是,鸣沙窟这里,情况并不容乐观! 不管是紫晴还是司徒浩南,都是筋疲力尽之人,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力量抵抗风力! 他们连站起来都不敢,两个人双手紧紧地握住,蹲在沙地上。 可是,他们知道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因为,从鸣沙山上吹下来落在身上的沙子越来越多了! 在这么下去,他们俩人迟早会被沙子淹没了! 吵架龙卷风,紫晴见过,也懂! 这是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等多方面因素形成的一种自然现象! 她并不畏惧,她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这一场灾难会和鸣沙山的秘密有巨大的牵连! 她低着头,满口都是沙子,却不得不开口,“浩南,想办法到鸣沙窟去。” 其实,紫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躲到地下密室,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找不到地下密室的入口,他们的体力又走不了,就只有鸣沙窟可以躲! “鸣沙窟?”司徒浩南不理解,“我们还是逃吧,我背着你走,这种风太恐怖了,我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在漠北长大,沙漠里的龙卷风司徒浩南是见识过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大的风,不得不承认,他也害怕! 对于未知的自然力量,即便你再强大都对抗不了,能不害怕吗? “天晓得那洞会不会塌了,走,我背着你走,放心!” 司徒浩南当机立断,猛地就拽起紫晴,可是,就在起身的时候,心口附近的伤立马作痛,直接牵引到心脏,一下子就疼得他连呼吸都好难受! 可是,他还是咬牙强忍着,不让紫晴看出来! 然而,紫晴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伤在心口附近,最是不能出力气了,一旦用力过猛,命都会没掉! “浩南,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走不了,以我们现在的能耐,还没有到阿克巴楚城,背后的龙卷风就能把鸣沙山吹塔了,能压盖到阿克巴楚城,我们只能躲!躲到坍塌不了,吹不走的藏身之地!鸣沙窟是最好的地方!” 紫晴伤痕累累的惨白小脸上一脸认真,她紧紧握住司徒浩南,也不等司徒浩南回答,猛地一拽,躬身而下,竟把司徒浩南给拽到背上去! 这一下子,她的手更疼了,几乎是断掉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忍了! “我背你,你别动!” 她很认真很认真,自己都站不稳了,可是,她偏偏背得起司徒浩南,因为,她知道,司徒浩南的伤口只有一个,却比她还要重,还要疼! 其实,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刚刚好赶到,或者迟了,早了,只要能回来找她,她就认他! 是朋友,也是亲人! 她寒紫晴这辈子没有多少个原则,其中一个便是,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允许她身旁的人出事! 司徒浩南都快哭了,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弹就会加重紫晴的负担,可是,他怒骂,“你疯了,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没事,几步路,抓紧我的肩膀!” 紫晴说得很轻松,确实就几步路,可是,在龙卷风靠近的情况下,她知道,不好走,一点儿都不好走! 这个龙卷风是逆时针旋转的,不断牵引着他们往右侧去,然而,鸣沙窟在他们的左侧! 要到鸣沙窟,那便是逆风而行! 风力越来越大,龙卷风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靠近,阻力只会越来越大! 紫晴都不管想象,司徒浩南抵达鸣沙窟之后,心口的伤加重多少,她更不确定在鸣沙窟里他们要躲多久才能出来,才能得到救治! 所以,她只能尽量为司徒浩南减少风险! 一步一步,她咬着牙,的咬着混着血迹的发丝,往鸣沙窟走。 而此时,鸣沙窟里…… 798小心老东西! 鸣沙窟中,蛊嬷嬷早就准备好一切,就等着紫晴他们进来! 那么大的龙卷风,随时都可能席卷而来,他们根本无路可逃,除了躲到鸣沙窟里来! 而一旦进入鸣沙窟…… “嘿嘿嘿……” 蛊嬷嬷想想都觉得美好,就在她嘿嘿偷乐的时候,只见紫晴背着司徒浩南艰难地走了进来! 才到洞窟,司徒浩南就受不了,猛地挣扎下来,他这么一挣扎,不仅仅自己摔下来,连紫晴都受不住背上的力量,跟着瘫坐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就瘫坐在洞口,可是,即便是在洞口,都明显感觉到风力小了好多好多,至少,他们不会被吹走! 紫晴看着司徒浩南,司徒浩南也看着紫晴,两人累得像打了一场三天三夜的仗,皆是无力,却相视而笑,都还没有注意到山洞里还有人呢! 这怪不得他们,他们都太累了,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也想不到洞窟里还会藏着别人。 “紫晴,这场风有点奇怪,今天可是祭沙之日。” 司徒浩南一直不明白,他也算在漠北长大的,临近西荆沙漠,对沙漠里的气候还算了解。 “以前没有过吗?” 紫晴不解,沙漠里有龙卷风是非常正常的现象,虽然,外面那龙卷风大了点。 “从来没有过。”司徒浩南很认真。 而这话一出,紫晴的脸才阴了下来,“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从来没有过,按道理来说,从来没有过的地方,就说明这个地理位置,气候条件都不足以形成龙卷风。 怎么就突然形成了呢? 而且一形成就是超级龙卷风! 紫晴眉头紧锁,一边擦去脸上的血迹,一边狐疑不解,“怪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间,突然“呼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风声突然就大了,“呼呜……呼呜……呼呜……” 好恐怖! “不对劲!” 紫晴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往洞外看去,只见外头早就飞沙走石,漫天的沙尘,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紫晴,真的太奇怪的了,鸣沙山的沙子是永远都不会被吹走的!可是你看外头……” 司徒浩南不仅仅着急,而且心下有些恐惧,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这句话,提醒了紫晴,或者是太累了,刚刚又忙着找避难的地方,她都没有认真思考过,只当是一场寻常的龙卷风,避一避就过去了! 可是,她忽略了这里是鸣沙山。 阿克巴楚城之所以成为西荆的帝都,就是因为不管西北风有多大,多凶猛,鸣沙山都永远不会被吹走,阿克巴楚城都永远不会被沙子覆盖。 可是,如今,整座鸣沙山都在动了,一道道流沙从山上滑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骇人,在这么下去,鸣沙山所有的沙子都会流向阿克巴楚的! 君北月! 君北月现在在哪里,他在阿克巴楚城内吗?他知道要躲开这场龙卷风吗? 他知道该躲在哪里吗? 还是,他此时正到处找她呢? 龙卷风在鸣沙山的西北方向,越来越靠近鸣沙山,如果再往鸣沙山来,那绝对是最危险的事情! 随时都可能被风席卷到天上去! 在那么大的风力中,别说轻功了,就连控制住自己都办不到! “浩南,你怎么跟北月说的,他在阿克巴楚吗?” 紫晴猛地拽住司徒浩南问,而司徒浩南却指着她背后,,声音有些怯,“紫晴……你,你看那边……” 紫晴转头看去,陡得一惊,她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可是,这刹那,她的心跳都快被吓停了! 只见在洞里深处,昏暗的地方蜷缩着一个老婆婆,衣衫蓝缕,白发苍苍,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她浑身上下都在发颤! 那么昏暗的光线,那么褴褛的打扮,乍一看真真像某种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老人家? 鸣沙山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来的,至少要有能耐躲避周遭的西荆侍卫,这个老人家又是什么人,能找到鸣沙窟! 是早就在这里了,还是跟他们一样进来避风的呢? “小心点,能到这里来的,绝不简单!”司徒浩南低声,就在说话间,只见那老嬷嬷缓缓地抬头看来,眸光胆怯,似乎很害怕! 一迎上紫晴的目光,蛊嬷嬷就大声惊叫,“啊……别过来,我什么都没有了,别过来!” 怎么回事? 司徒浩南不解,“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蛊嬷嬷这才有些冷静,探出脑袋认真打量了一下紫晴和司徒浩南,眸中闪过一抹冷笑,却很快消失不见,“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你们不是强盗吧?” “你遇到强盗了?”司徒浩南问道。 “我……我本是祭沙的祭司,前几日在这里准备祭沙事宜,谁知道就遇到了一帮强盗,他们要我说出鸣沙山的秘密,说出阿克巴楚的秘密……”蛊嬷嬷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徒浩南,那双胆怯的老眸着实令人怜悯! 然而,紫晴却低声,“浩南,她是匈奴人,小心点。” 这个蛊嬷嬷,紫晴见过,找耶律芊芊的时候就见过了,只是蛊嬷嬷那时候并不知道她在后面。 这老东西那时候似乎在找什么,她说谎,她到鸣沙窟来一定有什么秘密! 听了紫晴的话,司徒浩南立马会意,也不多问,反正他俩虽然重伤,但是好歹联手还是打得过这个老太婆的吧! 都是在鸣沙窟里避难,井水不犯河水便可! 可是,司徒浩南的想法太天真了,他不说话后,蛊嬷嬷也不说话,却一直盯着紫晴看。 那眼神,从一开始的胆怯,渐渐地变得大胆,到后面,竟是玩味和满意! 似乎在打量势在必得的猎物! 随着蛊嬷嬷眸光的变化,气氛也渐渐变得诡异,紧张。 司徒浩南浑身戒备,护在紫晴面前,低声,“看样子,她是冲你来的。” 话音一落,蛊嬷嬷突然笑了,“丫头,原来是你呀,我就说了,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紫晴冷声,“我们不熟吧。” “呵呵,丫头,你当然不认得我,可是我认得你呀!”蛊嬷嬷笑得可灿烂,明明蓬头垢发,衣衫蓝缕,却莫名给跟一种神秘感。 “丫头,我在漠北救过你,那会儿你还昏迷不醒呢!”蛊嬷嬷一边笑着,一边缓缓朝紫晴他们这边爬过来…… …… 799比风还疯狂 见蛊嬷嬷爬过来,紫晴和司徒浩南都戒备了,只是,他们俩心知肚明,两人重伤在上,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个老太婆看出来,否则,她就不会有顾忌了。 “丫头,那个小子没有告诉你吗?”蛊嬷嬷轻声问道,那模样似乎害怕吓到紫晴,确切的说,就像是一头大灰狼在哄骗小白兔,生怕说错话把小白兔吓跑了。 “谁?我真的不认识你!” 紫晴也紧张,这个老太婆太诡异了,也不知道武功如何,万一她和司徒浩南都敌不过,那就糟糕了。 她明明是匈奴人,却骗说是西荆的祭司,这老东西必定是不善的! “漠北西北边山脚下那个院子呀,哎呀呀,你呀你呀,年纪轻轻,记性比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好,那小子可疼你了!想起来了吗?紫衣银发那小子,他好像自己也病了呢!而且,病得不轻呢!我估计是熬不过今年喽!” 此时的蛊嬷嬷,披头散发,衣衫蓝缕,缓缓地爬过来,活脱脱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 听她这么一说,紫晴这才想起了,那是她被玉晓梦久了,昏迷不醒的时候。 这老东西说的是阿离,轩辕离歌! 紫晴陡然怒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阿离怎么可能活不过今年,她一直让沙丘子帮忙寻药,阿离才二十出头,不可能那么早就…… 见紫晴的反应,蛊嬷嬷停了下来,“丫头,想起来了吧!” “你救我的?”紫晴明明很虚弱,可声音却冷冽,让人看不出她伤得有多重。 “那小子没说呀,丫头,你可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昏迷不醒吗?”蛊嬷嬷笑着问道,又开始一步一步爬过来。 …… 而就在鸣沙窟中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其实洞窟外,简直是天翻地覆,恐怖骇人! 超级龙卷风近了! 巨大的风束,犹如拔地而起,扶摇直上,似从地上一直高速旋转到天上去,远远看去,就连整片风云汇聚的天都要被它席卷进去! 超级龙卷风就离鸣沙山不到半里,好似一尊顶天立地,怒气四射的上古恶神,伫立在天地之间,俯瞰整个阿克巴楚,冲下面咆哮! 整个鸣沙山和阿克巴楚,乌云密布,飞沙走石,狂风撕裂,什么东西都被席卷而去。 鸣沙山的厚厚的沙子,汇聚出一道道流沙,旋转地朝龙卷风流去,而阿克巴楚,一座座宫殿拔地而起,支离破碎,飙飞上前! 整个世界,即将被龙卷风席卷进去,很快很快,它就要过来了,就要抵达鸣沙山了! 狂风中,一道身影在一道道流窜上天的流沙中,若隐若现,正是君北月! 一开始逆风,到了最后顺风,好不容易才抵达鸣沙窟,他就站在离洞口不到十步的地方。 可是,现在已经不比方才,龙卷风每接近一点点,风力就要猛烈好几倍,何况,他现在又是逆风向。 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既要保证自己能够站稳,能够前进,又要保证自己不被这席卷的引力席卷到天上去! “紫晴!寒紫晴!” “寒紫晴,你在不在!” “寒紫晴,你应我一声!” …… 君北月逆着风,个人的力量怎么抵挡得过大自然的力量,他的身体都快被这大风撕裂了,可是,他却一点没有觉察到! 他比这龙卷风还要疯狂,还像一头咆哮的野兽。 艰难的前行,疯狂的大喊,明明知道咆哮不过风声,却始终没有放弃,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大喊,“寒紫晴,你在不在!寒紫晴,一月为期,我来了!你在不在!” “寒紫晴,我们说好了,逾期不候的!” “寒紫晴,你一定要给本王好好的,否则本王杀了你!” …… 杀了她? 或许,他真的疯了吧! 他走了两步,此时,正在往前迈出步子,可是,时间在流逝,龙卷风在靠近,侵占到鸣沙山的西北侧! 鸣沙山可是沙子最多地方呀!,一时间,沙子如同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迎面扑过来! 君北月心到不好,下意识抬手去遮挡,随即低头护着眼睛! 一波一波,如同海浪一样的沙浪随着大风打过来,君北月只能低头,只能不断抖落沙子! 其实,他如今最明知的做法是转身逃,以他的能耐,要逃还是逃得掉的! 可是,他却恨不得马上就到鸣沙窟去! 任由沙浪扑过来重重打在背上,他低着头,咬着牙,要在努力逆风往前! 就差几步路了,耶律芊芊说紫晴在鸣沙窟,他一定要找到她! 找不到紫晴,他走,他逃生了,还有什么意义? “寒紫晴!” “寒紫晴!” “寒紫晴!” 一声声大喊,声嘶力竭,可是,洞窟里的人终究是听不到,风太大太大了,而且还好似逆风向! 正是因为逆风向,所以,他背后的人听得到呀! 白萌萌一路追到这里,几乎都是顺风,直到这里才感觉开始逆风了,她站着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且她知道自己动弹不了,一旦动弹,立马就会被狂风吹走的! 她卯足了劲站着,听着前面那个男人,自己心爱的男人,一声一声呼唤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白萌萌知道,自己疯了,自己无药可救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追来做什么,她就站着,看着,听着,喃喃自语,“一起死吧,一起死吧……统统一起死吧!” 此时,龙卷风已经非常接近了,眼看就要将整座鸣沙山都吞没掉! 而洞窟中,紫晴他们也感觉到异样,地动山摇! 可是,蛊嬷嬷却还在继续靠近,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司徒浩南握手一把匕首藏着背后,不动声色! 蛊嬷嬷的注意力全在紫晴身上,“丫头,再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昏迷不醒呢?” 紫晴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昏迷了很久,但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身子骨太虚了,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其她不知道原因。 蛊嬷嬷听着外头的动静,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等待龙卷风抵达鸣沙窟的那一刻,那一刻,毒兽世界的大门就会打开! 只为一个人打开!只有一个人可以下得去! 她不清楚这两个人伤得有多重,她也不敢冒然行动,她只等最后的时刻到来,种一条蛊虫到寒紫晴身体里,那么,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终于,她停在距离紫晴三步远的地方,朝洞外看了一眼,视线落回紫晴身上,嘿嘿笑,“我告诉你吧丫头,你是中毒了,中了漠北特有的药毒……哎呀,若非是药毒,还真为难不了你呀,你说是吧?” 800我来带你回家 若非是药毒,还真为难不了你!? 这句话……这句话什么意思? 司徒浩南猛地回头朝紫晴看去,而紫晴也目瞪口呆,一直都觉得这个老嬷嬷很诡异,很危险,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老嬷嬷真的就是冲着她来的,一直都是冲着她来的! 老嬷嬷知道她是百毒不侵之人! 所以,她知道只有药毒对她才是有作用的! 君北月一直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那些隐藏的背地里,不知道的危险。 那些他们一直不知道的,一直在寻找百毒不侵之人! 眼前这个老嬷嬷,就是属于他们不了解的那一类人! 老嬷嬷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等她来吗? 鸣沙山! 孤岛遗迹! 祭沙之日! 养人蛊! 颜紫! 地下密室!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涌上紫晴的脑海,她突然觉得好晕好晕,这一切似乎都有牵连,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老嬷嬷,她在笑,她笑得好阴险,似乎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突然,紫晴看到一只通体血红色的毒蜥蜴从老嬷嬷的脖子里缓缓爬出去,盯着她看,冲她吐出猩红的信子,似乎要吃了她! 莫名的恐惧感瞬间占据她的心头,这辈子,甚至是上辈子都不曾有过这种恐惧感。 莫名其妙,却是那么真真切切,知道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到底怎么了! 一时间,谁都忘记了地动山摇,狂风肆掠的处境,紫晴不自觉握紧司徒浩南的手臂,好紧好紧,喃喃自语,“北月怎么还不来……北月怎么还不来……” 她害怕了!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眼前这个老嬷嬷越来越诡异的笑容,让她不自觉毛骨悚然起来,似乎不是灵魂害怕,而是这幅身体本身就对这个老嬷嬷,这只血红的毒蜥蜴有恐惧感! 穿越到这幅身体上,紫晴第一次有灵魂和肉体不融合的感觉,她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住这幅躯体! 见紫晴如此害怕,司徒浩南一颗心也砰砰砰直跳! 他之前听君北月说过好几回的,紫晴是危险,只最危险的,因为永远都不知道暗地里藏着什么人,知晓孤岛的秘密,知晓养人蛊的秘密,随时随地的盯着她,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而如今,他们面临的正是君北月一直担心的危险! 怎么办? “紫晴,别怕……” 司徒浩南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在深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心悸得心口又开始疼了,他紧紧握住匕首,等待老嬷嬷的靠近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他才能说出话来,“别怕,我不会让他靠近你的,放心!” 可是,蛊嬷嬷并没有再往前,她就坐在地上,一手轻轻抚摸还毒蜥蜴,一手紧紧地攥着,却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两方对峙,司徒浩南盯着蛊嬷嬷看,蛊嬷嬷盯着紫晴看,而紫晴,生平第一次那么害怕,即便司徒浩南护在她身前,她脑海里想的还是君北月! 如果他在,多好! 如果他来,多好! 她都忍不住出声,“浩南,我们走,我们去找北月。” 她要北月,她只要北月!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离洞口不到四五步路的距离,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强行用内功撑着,让自己前进,五张六腑都快被撕裂了,他还是迎风而前! 可是,她不知道! 此时的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要找她的家,君北月就是她的家! 可是,他们不能走? 他们不知道君北月就在外头,他们只知道外面简直是沙子的世界,空气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沙子,一出去,必定会被风吹走的! “别怕,只要她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紫晴,你知道吗?把你骗到这里来,我就发誓过,只要你能活下来,不管是谁,只要敢碰你一根汗毛,我司徒浩南就算丢了性命,也一样杀了他!” 司徒浩南一字一句,虽然低沉,却铿锵有力,他豁出去了,原本按在心口上的手,狠狠按在地上,一手持匕首负在身后,准备主动进攻。 可是,就在这时候,地动山摇起来,一场剧烈,让人在地上都坐不住! 怎么回事? 司徒浩南心惊,动荡中将一直坐着的蛊嬷嬷盯得跟紧,而紫晴却惊声,“龙卷风到了,我们这里也……” 话音未落,顿时,整个鸣沙山的顶部瞬间被掀起,猛烈的风席卷进来。 火石电闪,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浩南握住了紫晴的手,可是,紫晴却怔了,低头朝自己心口上去,只见一抹血迹。 刚刚,就刚刚那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蛊嬷嬷那里飞来,直射入她的心口,不疼不痛,就有些痒! 可是,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整个鸣沙窟被掀起,所有石头在往上飞,此时司徒浩南才发现洞外的沙子已有半人多高了,鸣沙山倒了…… 蛊嬷嬷早就不知所踪,司徒浩南拼命地抱住一根石柱,拉紧紫晴,大喊,“抱住我,快点!快点!” 可是,紫晴都还未缓过神来呢,那石柱就被掀起了,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浩南急急松手,逃过一劫。 “趴下!” 他厉声,忍着心口的疼,正要拉紫晴趴下,可谁知,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猛地就将紫晴拽过去。 紫晴这才清醒,立马就跌入她最最熟悉的怀抱,她转头看去,只见君北月就如同亘古不变,屹立在此的神祗一样,立在沙地里,立在龙卷风中,他面容苍白,唇畔不断涌出鲜血,费尽一身内功,就为拉住她站稳。 他一手紧紧圈住她的腰肢,一手去拉住司徒浩南,冲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北月……” 紫晴惊呼,眼泪险些流下来,急急埋头到他怀中,双手紧紧地圈住他,不放手了,一辈子都不放手了! “不许哭,留着等我死了你再哭。”他认真警告,随即竟还能笑,“一月为期,我来带你回家了。” 紫晴抬头看他,狂风追得彼此的脸都有些变形,风太大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好想好想吻他,吻到天长地久! “趴下!”突然,司徒浩南大吼,君北月要命了吗,他这是在与风抗衡呀,在这么下去,他会心力交瘁而亡的! “趴下,快!”紫晴这也才缓过神来,可是,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沙冲伸出,抱住了君北月的腿! …… 801他怎么会知道 那只手,突然就从厚厚的沙子里冒出来,紧紧抱住君北月的小腿,随即,又伸出一手,同样是紧紧地抱住。 君北月并没有吓到,反倒是紫晴和司徒浩南大惊! “小心,那个老巫婆是冲着紫晴来的,她知道紫晴的身世!”司徒浩南惊叫。 风越来越大,君北月一手拥着紫晴,一手拽着司徒浩南,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拽开脚下的人。 找到紫晴后,他冷静了许多,不管脚下这人是谁,想做什么,他们最首要的就是稳住自己,不要被风吹走! 趴下,是最重要的! “北月,小心,那个老巫婆很诡异!” 紫晴大喊,狂风吹得他们的身体都快变形了,有种被浑身上下都被撕扯的感觉,就连挨得那么近,说话都不得不大声,才能让对方听得到! “不管,趴下先!”君北月大吼,一边示意司徒浩南,一边抱着紫晴要趴下。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埋入下沙子里那个人,双手突然一紧,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趁着君北月和紫晴要趴下到时候,冷不丁拉住君北月的腿,狠狠一拽! 大风中,君北月再强悍都对不过风力,被沙下的人一拉拽,整个人瞬间就顺着风摔出去! 他下意识松手,因为,他不松手,紫晴和司徒浩南都会被他带走,一起顺风而出,被席卷上天的! 可是,这么混乱紧急的情况下,沙下那人另一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竟又拽住了君北月! 那人,似乎不是冲紫晴来的,似乎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就是冲君北月来的! 可是,知晓之时,已经来不及! 紫晴和司徒浩南原本因为有君北月拉着,放松了很多,可是,君北月一放手,两人几乎是同时在沙地上被风吹得连翻好几个跟头,最后是司徒浩南死死一脚插到沙里去,一手拉住紫晴,才勉强稳住,不被风席卷上去! 此时,司徒浩南拉着紫晴,君北月被沙子里伸出的手拉着,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两边就被拉开有五六步远! 五六步,其实也不算远,只是,在狂风席卷中,就是要伸手来拉都不太可能,如果说之前,还有时间,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真真正正处于龙卷风中,真真正正要跟龙卷风抗衡了! “浩南,撑住,我马上过去!” “撑住!” 君北月怒吼,很努力想踹开紧紧禁锢在他腿上的那只手,可是,风那么那么猛烈,他别说挣扎,就连自己要动弹都办不到! 但是,他看得到,看得到司徒浩南的身体正一点点离开沙子,看得到司徒浩南拉着紫晴的手,正一点点松开,难敌风力! “司徒浩南,本王警告你,你要敢放手,本王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此时此刻的君北月就像是疯子,他豁出去了,他全都豁出去了,猛地爆发,将元气转化成内功,冒死将他所有的元气都转换为内功! 他咬牙,死死地盯着紫晴看,盯着近在眼前,却随时都可能分离天涯的妻子看。 元气转换成内功,需要一些时间,他才刚刚贯通,并不算精通! 可是,如今可一点点时间都耽搁不起! 快点! 感受到元气汇聚到丹田,就快汇聚成内功了,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杀了自己,好没用! 看到他眸中的焦急和恨意,紫晴好心疼好心疼,看到他卯劲运功的模样,俊脸涨红,青筋爆出,紫晴心疼得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浑身是伤,为什么帮不了他什么! 就在短短的片刻,司徒浩南没有松手,但是…… 紫晴顿时花容失色,只觉得就在她脚下,沙子深处,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拽住她,往下! 怎么回事? 司徒浩南很快也发现了,他大吼,“寒紫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紫晴慌了,又是那种感觉,那种身体虽然是她的,却不受制约她的感觉,沙子里明明没有人,可为什么她会有种被人拽着往下的感觉呢! 又是那种恐怖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害怕起来! 那股陌生的力量,似乎足以和龙卷风抗衡,一点点将她往下拽,很快,她大半的身体就陷了下去! 司徒浩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冲君北月大喊,“下面有东西,有东西拉紫晴!” 可是,风声那么大,呼呼声就贯在耳边,君北月根本听不到,只知道司徒浩南焦急地要跟他说什么。 司徒浩南见君北月不明白,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猛地爆发出最后最后的功力,让自己下沉到沙子里去,紧紧拉住紫晴,同下面的力量抗衡! 可是,他和紫晴都不知道,从君北月那里看去,他们似乎安全了! 君北月哪里会想那么多,哪里想得到沙子下面会有什么陌生的力量可以抗衡风力的,他觉得司徒浩南太聪明了! 知道要运功让自己身子陷到沙子里去,至少能阻挡一些风力,他们脚下的沙子被席卷了好多层,而剩下便说明不太可能会被席卷走! 只有躲到这层沙子里才是安全的! 一如此时此刻拽着他的那个人,她也是躲在沙子里,否则她不可能使出那么大的力气! 见紫晴和司徒浩南都陷在沙子里,君北月放心多了,而此时,元气也全都转换成内功,他要先把脚下那个碍手碍脚的老巫婆解决掉!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紫晴,别过头,看着紧紧拽住自己腿的手,猛地一手掐住那手腕。 他不知道,狂风呼啸中,五六步之远,紫晴和司徒浩南看着他的反应,急得都快哭了! “君北月!你干嘛呢,你快点过来!” “君北月,一脚踹死那老巫婆,你赶紧过来,我撑不住了!” 司徒浩南怒声,都是习武之人,见君北月的动作,就知道这家伙还有一点点力气的,还是可以撑得住的! 他就让老巫婆拽一会儿,管那么多作甚,他还磨蹭什么,去抓人家的手作甚! “北月!君北月,我撑不住了!” “君北月,救命!救命!” “君北月……” 紫晴的声音都哽咽了,不是怕死,而是脚下那股力量太恐怖了,她害怕,她有种要被拽到另一个世界去的错觉,心慌得空荡荡的,此时此刻,就只想狠狠抱住君北月! 802原来因为她 一边情况危急,大喊大呼,可另一边,却以为他们暂时安全,误会……太大了! 君北月想抓紧时间解决掉脚下的人,因为这个人不除,危险就一直在,除掉,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紫晴他们在沙子里,至少能坚持一会儿的! 而紫晴和司徒浩南,不管怎么大喊,君北月都听不到,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君北月要回头,要去管拽着他脚的那个老巫婆! 君北月现在的功力,在风中,他有足够的力气回头伸手去抓人,就有力量过来抓住紫晴呀! 就算老巫婆拽着他,他一样可以过来拉紫晴一把呀! 紫晴撑不住了! 司徒浩南也撑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居然还回过头去。 “北月!我撑不住了!你快点!”紫晴哽咽地大喊。 司徒浩南都疯了,怒吼咆哮,“君北月,你别管老巫婆,你先过来,先过来!这边真的撑不住了!” 司徒浩南的感受是最明显,明显感觉到自己虽然是拉着紫晴,却也被紫晴带着往下,一点点往下,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他心里完完全全没底了,如果真的被拉下去,会发生什么呢,一无所知,而恰恰是一无所知的最恐怖! 喊到最后,他和紫晴都放弃了喊,他们只能等,只能盯着君北月看,等他把沙下那个人解决掉,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等到君北月! 而此时,君北月一手按在沙子里,稳住自己的身体,抗衡横风的力量,一手拽紧那手腕,当拽到手腕的时候,他心里瞬间闪过一抹狐疑。 司徒浩南和紫晴都说下面是个老巫婆,可是,这手却明明不是老人的手,当像是个年轻女子的手! 然而,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急着把这人解决掉,转头去救紫晴呢! 他咬紧牙关,力道一提,猛地就将那人从沙子里狠狠拽起,按在地上的手随即一掌袭来,一拉,一掌,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的! 可是! 就在君北月这两个动作发出的同时,那个人被拽出来的瞬间,竟手握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透君北月的手掌,直刺到他胸口! 如此突然,防不胜防! 这个时候,君北月才看到那个人的脸! 没错,她不是个老人,她是个年轻的女子,此时此刻,她满脸满头全都是沙子,因为过渡的闭气又过渡发力而七窍流血! 风一吹,就扬起她凌乱的长发,吹走她满脸的沙子。 白萌萌! 没有人想得到会是她,君北月目瞪口呆,原本元气都耗尽了,如今又挨了一刀,他的身体就像被刺得千疮百孔的球,精气耗尽,一身无力! 怎么会是她……白萌萌! 他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中,压根就不曾想过! 紫晴和司徒浩南不是都说了,沙下的人是个老巫婆,是知道紫晴身世秘密的老巫婆吗? 然而,纵使是出乎意料,不可思议,此时的君北月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回头,想回头去看看紫晴!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害怕,害怕再不看,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此时此刻,一切纷繁复杂都不重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看一眼,就一眼,看一眼他的女人,他的晴儿,一眼就好! 可是,他怎么会有力气呢? 风力已经开始变小了,他却没了力气,心口上那一刀,就刺在旧伤上,若非依靠意志力撑住,他早就倒下了。 他想回头,可是,白萌萌却突然大笑,因为,白萌萌面对着他,白萌萌看到了他背后不远处,那个女人的表情,那么惊愕,那么绝望。 “君北月,我要让你,你们付出代价!”她冷声,紧握匕首的手力道再提起,完全耗尽性命的最后一股劲,将匕首刺得更深! 刹那间,君北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喷在她衣裳上,人也缓缓倾倒下来,不醒人事。 白萌萌笑了,笑得好幸福好幸福,放开匕首,拉着君北月的双手缠在自己脖子上!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得到他一个拥抱,死,也要死在他怀中,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她的脸靠在君北月肩头上,小脸缓缓侧贴过去,她远远地看着此时都懵住了的紫晴,唇畔勾起了一抹挑衅的笑意,似乎在告诉紫晴,“怎样,你丈夫喜欢的是我,宁可让你死,都要救我。” 风力虽然在减弱,可是,依旧很大,然而,紫晴脚下的力量却分毫都没有减弱! 此时此刻,沙子已经瞒过紫晴的心口的,她整个人都快被吞没了。 可是,她已经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叫喊,她死死地盯着君北月的背影看,那么那么近,风沙漫天中,她的丈夫紧紧搂着另外一个女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女人是谁,不应该是蛊嬷嬷的吗?君北月怎么会拉出一个女人来! 因为这个女人,所以他才转头过去救,才忽视她和司徒浩南的叫喊吗? 人,不断下沉,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片刻而已沙子就瞒过她的脖子,可是,她却无动于衷,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没了,似乎一切都结束了,没了,全没了! “白萌萌……” 就在这时候,同样目瞪口呆的司徒浩南不自觉喃喃出声,“白萌萌……她是白萌萌……怎么会……” 紫晴没见过白萌萌,只听君北月说,但是司徒浩南见过呀,在虎军中见过好几次了,不会认错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北月又到底怎么了,干嘛抱她抱那么紧,白萌萌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七窍流血! 突然,司徒浩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要向紫晴解释! 可是,就在他清醒的瞬间,只觉得脚下一股猛烈的吸力,猛地一缩! “紫晴!” 司徒浩南惊叫,埋在沙子里的手死死地拽紧紫晴,可是,迟了,太迟了! 那力量就一瞬间而已,他根本抗衡不了,只觉得紫晴的小手瞬间就滑了出去! “不……” 司徒浩南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连命都不要地挣脱出沙子,朝紫晴的脑袋抱去,可是,他扑空了,完完全全扑空了! 只看到紫晴下陷的那瞬间,双眸红彤彤的,好空洞好空洞! 803 真相! 人,就这样没入沙中! 没了! 司徒浩南顾不上君北月,顾不着一直冲这边笑的白萌萌,他发疯似得拼命的挖,徒手在紫晴消失的地方,拼命挖,拼命的叫喊,“寒紫晴,你出来,你出来!寒紫晴!你出来!” “寒紫晴,你出来!” “寒紫晴,你骗人的对不对,你故意吓唬我的对不对,你出来!” “寒紫晴,你出来啊,你不要君北月了吗?” “你出来呀!” …… 司徒浩南没有哭,可这声音分明就是哭声,他趴在沙子上,徒手拼命地挖,疯狂地挖,渐渐地双手十指全都是血,连沙子都被他染红了! 他还在继续,一层层挖,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 可是,除了沙子之外,还是沙子,什么都没有,不见紫晴的身影! 怎么办? 司徒浩南好绝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全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紫晴不会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紫晴早就在君北月身旁了,紫晴完完全全可以避过这一劫的! 全是因为他! 风渐渐地,渐渐地终于停止,整个世界经历了狂风暴雨之后恢复了平静! 周遭一片冷静,鸣沙山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夷为平地,仿佛那么高耸参天的大山就不曾出现过。 原本昏暗的天色也渐渐变得明亮,如雨过天晴,云开日出。 可是,这一切,司徒浩南都不管,他拼命地挖,挖出了一个大大的洞,挖出了好几堆沙子,却什么都没有挖到! 没了! 一个人,活生生就这样没了! 终于,他停了下来,无力地趴着,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双目全都空了。 为什么会这样!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大家很快就会醒了,紫晴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是,他一等在等,一切却都故如。 终于,他缓缓抬头朝君北月看去,可是,就在这时候,风停了,天亮了,他才看清楚! 血! 殷红红的鲜血,也不知道从君北月身上哪里靡靡流淌下来,早就湿透了他衣衫,甚至湿透了他坐的地方! “君北月!” 司徒浩南惊呼,似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子就爬起来冲过去,“君北月!” 终于,他看清楚了,他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君北月……君北月……你……” 只见,在白萌萌和君北月之间,横着一把匕首,刀刃就刺在君北月心口上,他满身的鲜血,满地的鲜血就是从心口上靡靡流淌下来的! 他根本没有抱白萌萌,他早已昏迷不醒,是白萌萌架着他的双手,搂在自己脖子上的! 而白萌萌七窍流血,看似在笑,其实早就气息游离,处于濒死边缘! “君北月!” 司徒浩南哀嚎一声,猛地就一把踹开了白萌萌,这瞬间,君北月也轰然瘫下。 司徒浩南急急去抱,可是,他根本抱不起,他自己都难保! 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全都是因为他,都是他! “来人啊!” “来人我,快来人啊!” …… 他只有大喊求救,他都不知道如果他救不回君北月,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周遭会有人吗? 有! 百里尾生一袭白衣书生打扮,却不见平素的干净俊朗,而是风尘仆仆,长发凌乱,狼狈不堪! 他对司徒浩南的悲恸,对君北月的生死都无动于衷,他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龙卷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开,风一小他就拼命地赶过来! 可是,他也来不及救紫晴,正要出手,人就没了! 此时此刻,他就趴在沙子里,原本明净的眸子犀冷得像是双狼眼,死死地盯着紫晴消失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仅仅百里尾生在,蛊嬷嬷也在,就在不远处! 全世界最了解这场龙卷风,最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估计也就只有蛊嬷嬷一人了! 她当然避得过,此时此刻,她也冷冷地看着紫晴消失的地方,唇畔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成功了,她成功了! 那个丫头是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在龙卷风来临,毒兽世界大门打开之时,毒兽世界的毒气只对她有吸引力! 只有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才能被吸引进去! 而在寒紫晴被吸进去的时候,她成功地将蛊虫种入她的心口。 “嘿嘿!” 蛊嬷嬷都忍不住窃笑起来,最快一百天,最慢一年的时间,寒紫晴在毒兽世界里就可以养成人蛊身体了! 而养心,只要他操控那只蛊虫,即便见不到寒紫晴,一样可以养心! 等,蛊嬷嬷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任由司徒浩南哀嚎大叫,不管是百里尾生还是蛊嬷嬷都无动于衷,司徒浩南自己都筋疲力尽地快死了! 不仅仅身子累,就连心都累得要死。 可是,他还是告诉自己撑住,不要倒下,就算要倒下,也要救醒君北月! 否则,他司徒浩南这辈子死都不瞑目! 他咬紧牙关,疼着心口的疼,双手的疼,揽住君北月的双肩,想带他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浩南!” 这辈子,除了在战场上面临死亡的时候,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期待听到这个声音了! 芊芊!这是耶律芊芊的声音呀! “浩南,你们……你们怎么了!” “浩南,你别吓唬我,你们怎么了!” …… 其实,风都还没过境的时候,耶律芊芊就偷偷跑出来了,她一路冲鸣沙山的方向跑,直到龙卷风席卷了整座鸣沙山,席卷了整座阿克巴楚,她才摔倒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大喊君北月和紫晴的名字。 她眼睁睁看着一切被席卷而去,她绝望到了极点,可是她不放弃,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君北月和紫晴,否则浩南一辈子都会内疚的! 跌倒了好几次,她都爬起来,拼命都跑,鸣沙山没了,她只能一路往西北方向跑! 终于,她看到了他们! 可是,紫晴呢…… 804疯狗又怎样 看到君北月昏迷不醒,又看到司徒浩南满手都是血,耶律芊芊吓得连滚带爬过来过来,她都不知道要先扶君北月还是先扶司徒浩南。 “怎么回事啊,这是!” “紫晴呢!紫晴又在哪里?” 耶律芊芊急得热泪盈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可谁知,司徒浩南抬眼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似松了一口气,又似无奈至极,他笑着笑着,终于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浩南!” 耶律芊芊惊叫,立马搀住他,可是司徒浩南浑身软趴趴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耶律芊芊根本搀不住他! 耶律芊芊没办法,急急取出一个狼牙形状的哨子,狂吹求助信号! 大风过后,便有大批人士兵回阿克巴楚和鸣沙山搜救遇难的人,挖掘残留的东西。 求助信号一发出,果然不少士兵就赶到了,却不料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西荆皇室的八皇子耶律辰光,曾是太子耶律辰毅最大的死对头。 耶律芊芊见来者,心微微一咯,这个八皇子虽然是庶出的皇子,可是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视,至少在西荆朝廷能占半边天! 皇兄在世的时候,他不敢嚣张,但是,如今可不同以往了! 耶律晨光一来,见君北月,司徒浩南还有白萌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狐疑地问道,“皇妹,这是怎么回事?曜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耶律芊芊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多说的,立马对一个侍卫下令,“你,去把太医带来,快点!” 说着,又指使其他人,“你们三,一人背一个,跟我走,快!” 耶律芊芊也不知道白萌萌是谁,反正一起救了! 可谁知,她下令后,却没人有反应! “皇妹,不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救人,不太好吧。” 耶律辰光分明是故意的,救人就救人,等你弄清楚怎么回事,人早死了。 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眼前的三个人十分危险,根本坚持不下去,必须马上抢救,和时间抢人! 耶律芊芊一贯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并不代表她会怕耶律辰光,她当机立断,取出一枚狼牙吊坠,高高举起,冷声,“见此令如见皇后,敢有不从者,诛杀九族,没有例外!” 众人一见那狼牙吊坠,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东西可是当年皇后娘娘的东西,见此令者如见皇后,违者诛杀九族,没有例外,这句话可是在皇后葬礼上,皇上亲自说的! 侍卫们立马跪了一地没人敢忤逆! “还不快点!”耶律芊芊厉声催促,冷冷看着愤怒的耶律辰光,冷声,“你以为你会有例外吗?你,去把太医背来和我们碰头,我告诉你,这三个人,如果死一个,本公主要你全府殉葬!” 耶律辰毅已死,西荆的皇子也不少,可为什么,耶律芊芊还那么重要呢! 原因就在于此,耶律芊芊是皇后所生,是西荆皇后为西荆皇帝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了! 西荆皇帝对她的疼爱,甚至可以传位给她儿子的,只要司徒浩南肯入赘! 这样的公主,在西荆皇室的地位远远凌驾于所有皇子之上,她便是所有人的威胁! 耶律辰光怒得双拳紧握,但是,他又不得不从! 然而,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了他的脑海,如果,如果司徒浩南死了耶律芊芊也死了呢? 如果,在场所有人都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此次胜仗回来,根本就是来跟他争夺皇位的,他早就想除掉他们了!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思及此,耶律辰光猛地转头看来,原本要走的侍卫戛然止步,而耶律芊芊也吓到了,他们分明从耶律辰光眸中看到了杀意! 在场侍卫可都是耶律辰光的侍卫,主子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什么,他们立马放下君北月他们三人,退到了一旁去,甚至纷纷主动背过身去,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耶律芊芊吓得花容失色,怒声,“耶律辰光,我警告你,你敢再往前一步,本公主饶不了你!” “是嘛,芊芊公主的……如果你见得到父皇的话,或许……我会后悔,但是,我保证,你永远都见不到父皇了!你不是天天都在父皇面前说你母后吗?今儿个,我这个当哥哥的就送你去见皇后!让你们母女俩好好团聚团聚!” 话音一落,耶律辰光立马拔起长剑,可谁知,剑锋一转,去朝君北月刺去,“当然,他必须先死!父皇见到他的人头,必定会忘记失去你的哀伤,父皇会感激我的!” 说罢,长剑直刺君北月,耶律芊芊想都没想,直接就扑过去! 不是扑向君北月去挡,而是扑向耶律辰光,她豁出了,迎着剑刃扑过去,挨耶律辰光的脖子就咬,死死的咬,疯了一样咬住! 活脱脱就是一条疯狗,咬的满口是血,她都还不放开! “放开我,你这个疯婆子,你这个卖国贼!” “放开我,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西荆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耶律芊芊,你放开我,否则我客气了!” …… 耶律辰光疼得大叫,拼命挣扎,可是,天晓得耶律芊芊有多狠,多决绝,就是死死咬着,牙齿仿佛钉在耶律辰光脖子上一般,怎么都甩不开! 周遭的侍卫见状,吓得无人敢上前帮忙,谁都害怕自己会成为耶律芊芊嘴下的猎物!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好可怕! 在这样下去,耶律辰光必定会被她活生生咬死的! 终于,耶律辰光渐渐的不挣扎了,不喊了,可是,耶律芊芊也还是不松口。 她满口是血,泪流满面,泪眼楚楚看着君北月和司徒浩南,方才至今眼泪都没有停止过。 她急,她比任何人都着急,急着找太医! 可是,她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她不敢松口,她不知道她一松口,司徒浩南和君北月会面对什么危险。 她只有紧紧地咬住,死都不放! 她只盼着,盼其他救兵快点到,快一点,要不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都撑不住了! 可是,她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边咬住耶律辰光,一边回头朝司徒浩南看去。 …… 805急救!!! 耶律芊芊想到了影卫! 不管是司徒浩南,还是君北月身上都有召唤影卫的专用哨子! 大风过去了,可不仅仅西荆的人马在找人,君北辰和影卫们找不到主子,也一定四处找人呢! 可是黄沙漫漫,一片平地,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方向,要何时才能找到这里来呢? 必须让影卫知道他们在这里! 他们俩都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紫晴在哪里,刻不容缓,必须和时间抢人! 耶律芊芊豁出去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咬过人,也从来没有杀过人,可是,她现在连杀了耶律辰光的心都有了! 她就像一头野兽,死死地咬住耶律辰光,拽着他靠近君北月! 耶律辰光真的怕了这个丫头,他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被一条疯掉的野狼咬住,随时都可能咬破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他还能怎么样,他只能迁就耶律芊芊,只能乖乖跟着他靠近君北月,他知道,只要他一挣扎,这个疯丫头绝对会咬死他的! 太可怕了! 耶律芊芊咬紧耶律辰光的脖子,缓缓移动,在君北月身旁蹲下来,她双手按在耶律辰光肩膀上,示意他跟着下蹲! 耶律辰光只能照做,耶律芊芊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在君北月怀中乱摸,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她要东西,一个很特别的哨子。 她怎么吹? 她满口都是鲜血,咬住耶律辰光呢! 她把哨子递给一旁的侍卫,让侍卫吹,侍卫不敢不从,嘴一挨到哨子,就往死里吹! “嘶……” 异常凌厉的声音,如同划破长空的鹰鸣,听得耶律耶律芊芊自己都傻了,这么大声! 而不到片刻的时间,在周遭寻人的影卫全都到齐,为首的正是清醒过来的影子,而君北辰也随即赶到! 众人见了眼前的场景,全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快,找顾太医!快点!” 君北辰当机立断,抱起君北月就走,一干影卫全都跟上,有人先行去找顾太医来。 而影子,看着君北月原本的位置,看着满地鲜血,黝黑的眸子里渐渐燃烧起怒火,他缓缓转头朝昏迷不醒的司徒浩南看去,陡然一把揪起了司徒浩南的衣领,一巴掌就要扇过来,“王妃娘娘呢!” 耶律芊芊急急甩开耶律辰光,死死抱住司徒浩南,她满是鲜血的牙齿抵在影子的脖子上,急声道,“不许动!” “你要敢动他一下,我一定咬死你!” 耶律芊芊的声音是那样冷,好似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完全不像是她的声音。 可是,影子却比她还要冷,“芊芊公主,王妃娘娘呢?” 耶律芊芊傻了,她也不知道,浩南把紫晴骗到鸣沙窟来,君北月也是来鸣沙山找紫晴的。 可是,紫晴人呢? 为什么看不到她? 耶律芊芊缓缓地放开影子,木讷地摇了摇头,紫晴不见了,在这场大风暴中,紫晴不见了。 “我……我……” 耶律芊芊明明追过来是想和君北月解释的,浩南有浩南的难和苦,其实浩南也希望紫晴能够打赢南宫城的人,其实浩南他需要一个原谅自己的理由! 浩南也不想这样的! 谁都没想到会遇到大风,会遇到阿克巴楚的灾难! 好多好多话想解释,可是耶律芊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影子失望的表情,她连司徒浩南都顾不上,大声道,“我找!我一定把她找出来!” 可是,影子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冷声下令,“所有人,继续搜寻!” “是!”影卫领命,纷纷离开,影子头也不回头地走,没人管他们! 司徒浩南双手血流不止,心口上的原本结痂的伤口也不知道何时裂开了,靡靡流淌血迹。 耶律芊芊吓得眼泪一直掉,抹都来不及,模糊了视线! 可是,爱哭的她这一回却没有哭出声,她咬牙亲自背起司徒浩南。 她说,“浩南,你坚持住,你坚持住,我送你回去后马上来找紫晴!” 她说,“浩南,你不要死,你自己去跟君北月解释,否则,你永远得不到原谅。” 她说,“浩南,你不要死,你一直想去送你外公最后一程,否则,你会永远遗憾的。” 她说,“浩南,你不要死,你都还没有娶我呢……呜呜……” 最后,她泣不成声,吃力地背着司徒浩南,一步一步踩着沙地里,泪光楚楚中闪烁着坚韧的眸光。 浩南,不要放弃! 全世界都责怪你,都放弃你了,我也不会放弃! 我知道你是最最难过的人! 浩南,坚持住! 看着这样的耶律芊芊,不管是耶律辰光,还是侍卫们,全都愣住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仿佛不是他们哪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而是一个坚韧不屈的小丫头。 耶律辰光捂着脖子,迟迟都没有出声,所有侍卫都全都上前帮忙,有人帮芊芊背人,有人帮芊芊去找太医,分头行动。 耶律辰光正要跟过去,见白萌萌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他不悦撇了撇嘴,冷冷道,“这个,也带着,跟过去!” 耶律辰光现在要杀耶律芊芊最容易,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弃了。 明明就是个爱哭的小丫头,怎么就有这种令人敬畏的魅力呢。 敬畏? 敬重而且畏惧! 耶律辰光琢磨了片刻,也不想多想,甩了甩头便领着其他侍卫往别的地方去。 风过境之后,一切恢复平静! 整个阿克巴楚地区,原本的恢弘雄伟的宫殿,原本如明珠一般的绿洲,原本城池外连绵不断的戈壁滩,还有城后那高耸的鸣沙山,仿佛一夜消失一样,不见踪影! 整个地区,被夷为平地,鸣沙山那么多沙子覆盖下来,变成沙漠。 只要再来几场大风,便会形成沙丘,风再来,沙丘便会被吹平,反反复复,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以往的热闹繁华不再! 君北月还没有抵达附近的都城,顾太医就和他们碰头上了,见君北月伤得那么重,顾太医立马让人就地搭建帐篷,马上进行医治。 而司徒浩南那边也很快就和太医碰头,一样是就地医治! 需要的物资都在半路上,只能在沙地上平铺一层被子。 看着平台的君北月,顾太医禁不住泪眼潸然,只见君北月心口上,就在旧伤之上又中了一刀,竟比之前那一刀还要深! 806 其实一直在等你 顾太医看着,泪水都模糊了视线。 刺杀君北月的人,这是铁了心要他的命呀! 顾太医怔怔得看着,都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他脑海里全都是当初在大周帝都大理寺里的场景! 王爷的武功那么那么好,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被人刺中心脏呢! 顾太医想到,还是寒紫晴! 而就顾太医发愣的时候,一旁的君北辰陡然厉声,“顾太医,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不能救!” 顾太医这才缓过神来,“能,一定能!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保住王爷的性命!” 顾太医说着,急急去出药箱,去了好几颗药丸,让药童去捣药,一边急急写了一张单子,满满的全都是各种药材,让君北辰去找西荆皇室要。 “这是用来浸泡的,量一定要多,越多越好!准备个大浴桶来。” 顾太医吸了吸气,才让自己冷静,认真道,“二皇子,我们只能先保住王爷的性命,救治只能回大周在议,王爷现在的身体……” 顾太医哽咽了片刻,才又恢复冷静,“不仅仅心口这伤,而且……元气大伤,必须便把元气补回来,否则,极难救治!还有,赶紧去把沙丘子请来。” 君北辰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这分明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意思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伤成这样,心口上那一刀到底是谁伤的! 而王妃娘娘,不是说要来了,怎么至今都不见人影! 君北辰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了药单转身就走。 司徒浩南这边,虽然没有君北月那么严重,但同样是伤在心口上,同样是亏损了元气,需要的药材都差不多! 耶律芊芊急急赶去去哈马巴楚找药,面对这样的大灾难,西荆迁都军队自然是先抢救走药材的因为大灾难之后,只需要的除了粮食和水之外,就是药材了! 耶律芊芊和君北辰几乎是同时抵达哈马巴楚的药材库。 耶律芊芊一瞥见君北辰手里的药单,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和守卫打了个招呼,让君北辰先进去。 可谁知的,君北辰却真的不客气,带出了一大堆药材,全都是司徒浩南需要的! 耶律芊芊都为难哭了,她不敢说,却又不得不说,“二皇子……浩南也需要,能不能留一些给我。” 君北辰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听了这话,连忙将药材分一半给耶律芊芊,认真道,“赶紧拿去,如果太医医治不了的话,过来找我们,沙丘子神医马上就过来了!” 没有责怪,没有训斥,没有敌对,而是如此友好,说完就匆匆离开。 这一刻,耶律芊芊热滚滚的眼泪忍不住靡靡而下,她恨不得蹲下来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 她转身就走,她把药送到,都没有进帐篷,她不敢看,她害怕自己看到司徒浩南就走不了! 司徒浩南伤了,走不动了,她代替他去找紫晴! 一定要把紫晴找出来! 她不要司徒浩南再那么难了! 整片沙漠,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有君北月这边的人,也有耶律芊芊恳求西荆皇帝而动用的军队。 所有人都在搜捕,甚至掘地挖沙找。 可是,足足三天三夜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找人寒紫晴的蛛丝马迹。 蛊嬷嬷和百里尾生都不知所踪,找的人也渐渐放弃了希望,这三天三夜,耶律芊芊片刻都没有休息,围着鸣沙山原来的位置,各种找,都把挖掘了一大片沙子还是不放弃! 三天三夜,也没有传来君北月和司徒浩南的消息。 原本的议和大会,原本的祭沙大典全都因为这一场灾难而取消,西荆忙着重新建都,因为耶律芊芊的一而再央求,西荆皇帝并没有把君北月重伤的消息传出去。 诸国皇帝纷纷回国去,既没有议和大会,君北月不知所踪,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切保持着战后的局势! 西凉和匈奴退回本国,漠北地区归属大周,东秦保留了北疆高原,大周内政依旧由八贤王主持。 然而,关于西荆这场灾难,却在整个龙渊都传说开了,漠北地区离阿克巴楚那么近,自然早就议论纷纷! 前不久那场神速的战争,除了改变了漠北小镇的管辖权之外,并没有给漠北小镇带来什么巨大的影响! 族人们纷纷回归,渐渐的回归平静的生活。 就连玉大娘和玉晓梦也回来了,只是,这母女俩从知晓寒紫晴的身份之后,就没有再打扰过轩辕离歌。 别说是他们,就连其他族人也没有去过。 想当初君北月火烧玉大娘的茅屋,他也在场,众人对他的身份有多重猜忌,却没有人敢去证实。 而打那之后,也再也没有人看到轩辕离歌到小镇子来过! 有人说他其实已经走了,也有人说他一直在院子里,偶然会到山林里打猎打柴,也有人说,他早就病死了…… 然而,轩辕离歌并没有走,他一直都在,他病得太重太重了,一身武功,却无力使出,别说武功了,就连走远一点的路,他都会累得喘不过气来! 夜里的咳嗽也一直再加重,严重的时候,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光咳嗽了。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当初选择到漠北来,隐姓埋名,真正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幅身体吧! 他有心,却终究无力。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他没有走,所以,他拿玉晓梦来骗紫晴,给紫晴一个来的理由,不然紫晴心里有芥蒂不来。 可是,紫晴打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面朝西南方向,阿克巴楚的方向坐着,前些日子那一场大风,漠北这边明显感觉到风力的加大! 他知道的消息有限,和族人们一样,只知道因为天灾,议和大会没有进行,君北月至今没有再组织议和大会。 他想,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可以放心把紫晴交出去的,只有君北月了,唯一让他不争的,也唯有君北月了。 有君北月在,紫晴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望着夕阳西下,漫天云霞,惨白得不见分毫血色的唇畔勾起了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紫晴,忙完了就来看看老朋友吧,我会等到你来的……” 807紧握在手里的东西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昏天暗地,天很低很低,一大片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好似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满地都是异变的植被,大大小小全都奇形怪状,而且,大部分都是黑色,从浅黑到深黑,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便是毒兽世界。 天,一望无际,永远都看不到白云阳光,只有乌云,黑压压的乌云。 地,一望无际,山峦起伏,山林,草地,沼泽,全都是疯狂生长着各种在别的地方见都没有见过的植被,明明生机勃勃,可那大片大片的黑色,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阴森恐怖的感觉。 不管你站在何处,往四面八方看,都是一望无际,永远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一场大雨刚刚过后,草地里,紫晴浸泡在血水中,仰躺着,至今昏迷不醒! 和南宫城那帮人血战之后,她早就遍体鳞伤,几乎是体无完肤,再加上在狂风中的挣扎,此时此刻,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遍体都是伤口,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流血,她身上,她手中,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她就躺在血泊中,看到这样的场景,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一个人也可以血流成河呀! 可是,肉体上的伤,怎么能比得过心中的伤呢! 就算白萌萌插她心口一百刀,都比不上她被君北月搂着,看着她笑来得可怕! 即便是昏迷,龙卷风中的场景,君北月回过头去的那一幕,至今都还不断在紫晴脑海里重复、重复! 就那个动作,无穷尽的一直重复! 为什么!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转头去拉那双手。 昏迷中,她不断摇头摇头,因为她的动作,后背的鲜血立马又大片大片流了出来,让原本弥漫的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了三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喃喃自语起来,似绝望的问自己,却又像是愤怒的质问君北月! 为什么! 她执意要问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回头,为什么他要去拉那个人的手,为什么他明明都有力气了,为什么不先来救她? 执念,莫过于如此! 哪怕是死,她都要问一个明白! 可就在这时候,脑海里那个不断重复的动作戛然而止! 只见紫晴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在颤动,似乎要哭了。 那一幕就像是烙印在脑海里的,永远都挥之不去,在她执意要问为什么的时候,就突然从脑海里窜了出来! 她看到了,她看到君北月一把从沙子里将那个女人拽出来,然后,他的双手就搂住那个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靠在他肩窝上,冲着她笑! 似乎在告诉她,君北月先要救的人是她,君北月是她的! “不……” 紫晴突然惊呼,即便是昏迷,都惊叫得这样撕心裂肺,在这样阴沉沉的世界里,凄厉得如同鬼哭的声音! “不……不要……不!” 怎么可以这样! 司徒浩南说了,那个女人是白萌萌,她叫白萌萌! 曾经君北月也跟她提过的,她如此信任,如此的度量,不跟他计较,他也承诺不再相见! 可是,为什么白萌萌会出现在这里! 白萌萌不是被囚禁在虎军的牢房里了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分明是跟在君北月身旁来的! 原来如此! 原来君北月回头,是为了那个女人! 说好了,不见! 可结果,让她看到的却是那样的一幕,堪比剜心雕骨之痛! 紫晴没有哭,双眸紧闭,好沉浸在噩梦里,不断摇头,摇头。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正是君北月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流光! 她被那股陌生的力量吸下来的时候,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她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握紧流光! 她不知道那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念头! 她只知道,这把流光,不仅仅是君北月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也是她刺入君北月心口的凶器! 她寒紫晴爱一个人,必定绝对的信任,绝对的付出! 可是,一旦背叛,那必定是决绝的恨! 爱与恨在她这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纠缠不休,而是界限分明! 君北月,是你自己说的,如果哪一天背叛了我,就让我用流光刺入你心口,狠狠的刺,不要再手下留情。 君北月,你真的背叛了吗? 是恨,是怨,还是仍旧有一点点期盼,去当面质问质问他呢? 此时的紫晴,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挥之不去的那一幕,就只有一个信念,不要哭! 不值得,不要哭! 鲜血,不断流淌,血腥味越来越浓,渐渐向四周扩散! 要知道,这里可是毒兽世界,永远不知道那一颗大树后面藏着一头毒兽。 血腥味再这么扩散下去,势必会引来无数毒兽的,可是,对此,紫晴一无所知,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也无暇顾及那么多! 她还在昏迷,昏迷中脑海里那伤透人心的那一幕一直都没有放过她,一直都在打扰她! 终于,原本寂静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片刻而已,竟是从几棵巨大的芋叶后面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 这东西太大了,哪怕是那么近都还只能看到一片毛茸茸的,白色的! 这必定是一头巨大的毒兽! 毒兽呀! 毒兽是什么概念! 毒兽是比一般野兽还要恐怖的兽类,是龙渊大陆上非常少见,非常凶残的野兽,比同类野的体格要高大很多,而它们身上流淌着的正是药毒之血,所以,它们的全称就是药毒之兽,一般称之为毒兽! 药毒,对紫晴可是最致命的毒!是百毒不侵天生的克星! 在这个世界里,紫晴压根占不到任何便宜,而是最最薄弱的那一个,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一点便是她的身体! 阴性百毒不侵之人的身体,看是娇弱,但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甚至可以让一些药毒潜伏在体内迟迟都不发作。 808最大的运气遇到了它 正是因为紫晴的体质特殊,所以,一旦她和毒兽世界这些毒兽搏斗,一旦她开始接触这些毒兽的药毒之血,那么也就意味着养蛊的开始! 如果她强悍的体质可以渐渐适应,甚至对药毒不再有反应,那么养蛊便成功了 而这种适应,必定要在搏斗的过程中产生的! 这一切,紫晴又怎么会知道呢? 对于鸣沙山的了解,她就限于鸣沙山下那个密室,她怎么都想不到密室之下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很快,那头白绒绒的野兽终于露出真面目,竟是一头巨大的白熊!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这头白熊憨态可掬。 熊嘛,都离不开一个字,傻! 这头白熊虽然巨大无比,足足有一般大熊的三倍之大,但是,那一身干干净净的白毛,还有那双傻不溜秋的黑眼睛,憨厚的表情,都令它看起来像个老实的大个头,而不像是什么凶猛之兽! 此时,它正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往紫晴这里爬过来,可是,纵使它那么小心翼翼,却不得不承认,他哪怕是爬的,每爬一步,动静都非常之大,难掩掩藏! 其实,它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是,这里是毒兽世界,这里就从来没有过人类,对于紫晴这种它不认识的东西,这头笨熊本能得把紫晴当作是怪兽,当然要小心翼翼! 其实就几步路就可以抵达,大笨熊竟蠕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蠕到紫晴身旁。 他那呈八字形椭圆形的黑色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盯着紫晴打量许久,才开始嗅她,从她脑袋上一直往下嗅,一直嗅到她脚下。 只见那双好奇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兴奋,似乎找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猎物! “嗷嗷嗷……” 大笨熊兴奋得忍不住嚎叫了几声,可是,也就几声而已立马就戛然而止了。 乖乖,不能那么兴奋的,万一把别的畜生引来了,怎么办? 它在这里活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新鲜的猎物,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物种,打哪里来的! 只知道她的血太美味了! 如果把她浑身上下都刷上蜂蜜,再一口一口吃掉,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大笨熊越想越美好,忍不住嘿嘿了几声,像极了人。 人老成精,鬼老成神,这兽老了,也不比人差到哪里去的。 好歹大笨熊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笨是笨,也不至于愚蠢。 何况,药毒之兽是非常通灵的生物,其实不比人笨的! 只见大笨熊连忙站起来,天啊!他趴着的时候还没觉得高大到哪里去,可是一站起来,就足足有一颗大树那么高! 他朝四周观望了一圈,又认认真真嗅了一圈,确定周遭暂时的安全的,这才又缓缓趴下了。 足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手掌,白毛茸茸,温暖而干净,并没有露出爪子,他推了推紫晴,见紫晴没动静,这才用力将紫晴推到一旁没有血水的地方去。 随即,大笨熊便眯起了双眸,嘿嘿笑着,本就傻样,再这么笑起来,真真就是一头傻到家的熊。 它傻样是傻样了点,却真心不笨,警惕性颇高,再次观察了周遭的动静之后,才埋下头,将地上所有的血水一一舔干净。 看得出来,这头一身白毛干干净净的大笨熊,有洁癖! 他认认真真地将地上所有血水添得一干二净,整片草地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就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少了不少。 终于,大笨熊心满意足,傻乎乎地又嘿嘿干笑了两声,憨态可掬极了。 这时候,它才朝紫晴那边探去脑袋,它想做什么? 它暂时还没想干什么,他又非常认真,一丝不苟,一丝不剩地将紫晴身上所有血迹都一一舔干净。 终于,它一屁股跌坐在上,累得气喘吁吁,嘿嘿嘿直吐舌头,像条狗似的。 这时候,它才开始认真打量紫晴,注意力落到她手中锋利的匕首流光上。 这里明明光线很昏暗,可是,这把匕首却神奇得依旧能够折射光线,熠熠生辉,一如它的名字,流光。 毒兽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武器! 一切都保持最原始的状态,争斗全都是贴身肉搏,物竞天折,适者生存。 大笨熊看着匕首流光,真心越看越好奇,它甚至抬起爪子,“铿”一声亮出自己的利爪,认真地做对比,想知道是匕首流光锋利,还是它的爪子锋利。 它用爪子在另一手手背上挠了挠,无关痛痒,于是,他便拿那手背去挨近匕首流光的刀刃,轻轻地挨着,似乎也没有什么。 它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想了想,便将爪子挨得更近,紧紧地贴在刀刃上摩擦。 可是,还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大笨熊停了一会儿,再一次看看自己的爪子,不对劲呀,这东西那么锋利亮堂,看起来比它的爪子好使多了!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于是,大笨熊猛地一用力! 顿时,肉掌上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一下子哗啦啦流了出来,吓得大笨熊怪叫一声,连忙后退开,鲜血不仅仅流淌在它自己身上,也流淌在紫晴身上。 而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那鲜血触碰到紫晴的肌肤,居然渐渐比吸收了去,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药毒之兽的血,可是最毒的药毒呀! 怎么会这样? 大笨熊看得目瞪口呆,似乎不相信,立马又往紫晴脸上滴血,而同样的,鲜血一粘到紫晴的皮肤,立马就被吸收了! “嗷呜……” 大笨熊一声哀嚎,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它可怜兮兮看了看紫晴手上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掌,欲哭无泪,只能将手掌的伤口放在嘴巴里吸允止血。 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奇怪呀! 大笨熊一边吸允,一边思考,视线却不离紫晴的匕首,好一会儿,他的肉掌止血后,他便发起第二次进攻。 这一回,它可没有那么笨了,它一巴掌按着紫晴的手,一巴掌将匕首流光按在地上,两爪按紧之后,就使劲得分开,想将匕首从紫晴手中抽出来! 809陌生的意识 大笨熊一开始只是稍稍使劲,到后面都咬紧牙关了! 可是,很快,它便吓到了,不管它用了多大的力气,居然都撼动不了紫晴的手分毫! 难不成…… 大笨熊停了下来,琢磨着,难不成这个锋利的东西,就是这头怪兽的爪子,生在一起的? 思及此,大笨熊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野兽来了! 大笨熊立马戒备起来,这头怪兽是它先发现的,绝对不允许任何野兽来夺走! 它立马将紫晴捞起来,扛在肩膀上,还不忘将紫晴躺过的草地又添了一遍才走。 笨熊就是笨熊,把草地添得那么干净,却不知道紫晴后背还一直在流血呢,鲜血在他脚后一路一直流淌。 果然,这一路淌血,不仅仅吸引了原本嗅到气息的野兽,也吸引了一路上不少路过的野兽。 不一会儿,大笨熊后面便汇聚了一大群野兽,全追着它跑。 有毒狼,毒老虎,毒豹子,毒大象,毒狮子,还有些根本就不知道它们叫做什么的毒兽。 总之敢追毒熊的,必定是同等体格的野兽。 一头头奇形怪状,体格巨大,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得不说,熊估计是这群野兽里最笨拙的一种,怎么可能跑得过其他野兽呢! 很快,大笨熊就被这群野兽团团包围住。 紫晴瘫在它毛茸茸的肩膀上,整个人陷入了重度昏迷,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依旧紧紧地握住匕首流光,似乎死都不会松手。 看着周遭虎视眈眈的野兽,大笨熊终于不再憨态可掬,一下子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发出嗷嗷的吼叫声! 毒兽的竞争,是最原始的猎食搏斗。 一旦杠上,要么死,要么灰溜溜逃走,搏斗的过程,没有原则,没有道德,只有一条,你死我活! 那么多头野兽,一起和毒熊争夺,它们也不会合作,只会混乱争夺,谁争夺到毒熊肩上的猎物,谁就是胜利者。 很快,毒豹子和毒老虎先扑了过来,随即的毒狼和毒大象也奔过来,其他野兽紧随其后,蜂拥而至。 大笨熊立马将紫晴放到腰部,大手圈住,另一抓按在地上,时刻准备搏斗! 毒豹子一扑就直接扑向紫晴,大笨熊动作没有毒豹子快,但是,却转头去挡,随即獠牙大口狠狠朝毒豹子咬去! 很快,另一巴掌便狠狠朝毒豹子脑袋盖去! 熊的必杀技,那可绝对是“一巴掌拍死”,一巴掌可以盖死一头同级野兽的! 然而,毒豹子的动作相当灵敏,很快就躲避开了,退得远远的,毒豹子可以休息,大笨熊却不可以,另一边毒老虎獠牙咬过来了,它立马又一巴掌拍过去。 可是,与此同时,毒大象一脚重重踩下来,毒狼则借机咬出了大笨熊的腿,一口就鲜血淋漓,险些咬断了腿骨! 大笨熊疼得嗷嗷大叫,却始终没有放开紫晴,将紫晴保护得好好,一点儿伤都没有! 一片混战,血流成河,血腥味越来越浓,不少小体格的动武见了都绕道远离。 在毒兽世界,熊虎狼豹象一类,属于一级毒兽,除了屈指可数的特级毒兽之外,它们是最顶层的野兽了! 除非是同体格的,否则没有什么野兽敢参与其中。 混战!厮杀!一直持续,直到一只毒狼被踹出来,脑袋开化,脑浆崩裂之后,残杀才终止。 紫晴整个人被大笨熊藏在毛茸茸的腰部,大笨熊还是一手圈住她,一手按在地上,气喘吁吁。 原本白绒绒的皮毛全都被染红鲜红色,傻乎乎的憨态大脸血红一片,裂了好几道口子。 而周遭,不管是毒老虎,还是毒大象、毒豹子,抑或者是其他野兽都浑身是伤,血流不止! 它们不知道继续打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但是它们很清楚,这头大笨熊绝对不会放弃猎物的! 几头野兽看了被拍死的毒狼一眼,便纷纷灰溜溜地掉头逃走。 确定几头野兽全都逃走了,大笨熊这才一屁股跌在地上,回头去看被它圈在手腕上的紫晴,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似咧嘴在笑,因为胜利而喜悦;却又似阴险险的笑,因为得到猎物的欢喜。 大笨熊并没有多停留,因为同他一样体格的一级毒兽可不少,它必须躲到山洞里去! 必须肯定的一点是,它非常勤劳、节俭。 都急着要走,却还是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地将地上所以带有紫晴特有气息的血迹全都舔干净,这才继续圈着紫晴逃走。 可是,它始终忽略了一点,紫晴至今还在流血呢! 很快,大笨熊就把紫晴带到他的老巢去了。 这是个异常隐蔽的山洞,别说大笨熊这种一级毒兽,在毒兽世界里,所有毒兽的洞穴都是十分隐蔽的。 因为,他们冬眠的时候,就是躲在洞穴中,如果不隐蔽,睡着睡着被吃掉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大笨熊将紫晴放在山洞的最深处,和它最最宝贝的蜂蜜放在一起后,这才到洞口来,拉了一个巨大的木桩挡在洞口,确定安全之后,它终于受不了,一屁股就地跌坐下去! 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趴着,不断吐舌头。 可是,很快它就又爬起来,它也不着急去找紫晴,而是抬手添爪子上的血迹! 这头勤奋而又干净的大笨熊,居然从利爪开始添,将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迹都添得一干二净,一点点痕迹都不放弃。 也不知道它添了多久,总算又恢复原本的白毛,毛茸茸的,干净温暖。 此时,它正一动不动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看到剧烈起伏的胸膛,必定会觉得它是一头毛绒玩具的! 这白毛,干净得就不像是畜生的! 在看它这个山洞,别说兽窝都有的恶臭的腥味,就连普通山洞都有霉味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蜂蜜的清香,淡淡的,沁人心鼻! 就在这美好的蜂蜜清香中,疲惫到极点的大笨熊昏沉沉的睡着了。 而就在它昏睡的时候,紫晴正在一点点的清醒。 并非因为她的精神恢复了才清醒,而是因为,她本能地感觉到脑袋里似乎有另外一个意识,企图控制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另外一个灵魂,一个意识要跟她争夺这幅躯体! 这种感觉,让她本能的警惕起来,虽然筋疲力尽到极点,却还是强强撑着,打起了精神。 她哪怕是昏迷着,也要同那个陌生的意识抗争! 810她的心,不可养! 在紫晴脑海里出现另外一个不收到她控制的意识的同时,她的心口也微微的有些疼痛。 这种疼痛是熟悉的,紫晴很快就想起了,正是在龙卷风中,那个蛊嬷嬷将什么东西射入她心口而产生的疼痛。 因为这份疼痛,她的注意力有些分散,而就在这时候,脑海里那个陌生的意识突然变得非常清晰。 “服从我的命令吧,只有我才能帮你摆脱命运的枷锁。” “伟大的蛊神呀,请原谅你的子民的愚蠢,我将代替你将这个孩子引上正途!” …… 这个声音,庄重得像是教派大祭司的声音,且不说她说了什么,就单单这种声音,就严肃庄重得令人莫名得产生敬畏之感。 可是,紫晴从来就不是容易对谁敬畏之人,至今,除了君北月,在她心底还没有人配得上“敬畏”二字。 紫晴并没有被震慑到,却还是认真地听,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穿越了那么久,至今才会有人跟她争夺这具身体? 这些年,她继承了这具身体的一切,也承担了这具身体的一切,早就合二为一了! 要跟她争夺,想控制她的心,休想! 要知道,她可是穿越而来的,她穿越之前是这个世界上,意志力最最坚强的雇佣兵。 身体死了,灵魂都还活着的雇佣兵! 如果是原本那个胆小怯懦,毫无意志可言的寒府庶女,或许,早就轻易被脑海里那个意识控制住了。 但是,现在的寒紫晴早就不是当初的寒紫晴了! 无论是谁,都休想控制住她! 那个声音,在紫晴脑海里回荡,越来越大声,一字一句越来越清晰。 “丫头,你可曾经被欺负,你可曾经胆小得躲在角落里哭?” “丫头,你从出生开始,至今可曾开心过,可曾有人庇护过你?” “来吧,到我怀中来吧,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让你永远不哭泣,永远都不!” “来我怀中吧,在我这里,你将实现你一切胆大的梦想,做一切你不敢做的事情,丫头,归属于我吧,我会代替你去报仇,去找那些万恶的人,让你哭泣的人报仇,他们,将永远得不到原谅。” 紫晴静默地听着这一期,只觉得这一切,似乎就是说给曾经那个真真正正寒紫晴,那个相府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听的。 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那个胆小的寒紫晴听了这些话,必定会不顾一起扑过去,寻求一个庇护的! 人呀,其实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受伤了,会自愈的人,一种就是受伤了,需要别人医治的人,并不存在不会受伤的人。 恰好,紫晴属于前面一种,所以,脑海里这些甜言蜜语,蛊惑怂恿,在她听来,统统都是废话! 她不需要! 她紧抿着嘴角,却在心中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回击。 “我寒紫晴不需要庇护,我可以庇护自己!” “我寒紫晴不需要安慰,我从不掉眼泪!” “我寒紫晴不需要后盾,从来敢作敢当!” 想收买她的心,不可能! 属于自己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荡在脑海里,瞬间就击碎了那个陌生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心口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嘭”一声,瞬间破碎,微微的疼痛戛然而止。 只见紫晴苍白的小脸上,满头大汗,可紧抿的唇却渐渐地放手。 她的意识终于开始恢复,似乎随时都可能醒来。 而几乎是同时,在万丈高的地面上,躲在沙丘背后的蛊嬷嬷手中一只黑色的小虫子突然支离破碎,似乎有一股力量从小虫子体内震出来,震得它尸骨不存! 蛊嬷嬷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噬心蛊虫的残躯,良久良久都缓过来。 怎么会! “不不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会失败! 那个丫头都已经被毒兽世界的毒气吸到地下世界去了,她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冲破了噬心蛊虫的控制呢? 蛊嬷嬷看着手中的残骸,脸色煞白。 噬心蛊虫是一对的,一只种入所要控制的人心中,另外一只就掌控在主人手里,两只小虫是共存亡的! 只要主人掌控手中的小虫,就可以养心,控制住被养之人的意识,让被养之人惟命是从! 即便那个人远在天涯海角,只要她不死,都可以控制得住! 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是最最容颜被养心的,因为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拥有强悍体质的同时,也拥有着一个非常脆弱的灵魂,胆小怕事,爱哭怯弱,息事宁人,习惯服从。 要知道,一个人的体质有可能因为药物而改变,但是一个人的灵魂却不那么容易改变。 “怎么会……” 蛊嬷嬷不自觉缓缓摇头,看着手中死亡的噬心蛊虫,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脱口而出,“死了?” 难不成,那个丫头死了! 所以,另外一直噬心蛊虫也跟着她死了! 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呀! 那副身体,看似单薄,其实异于常人,要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她才进入毒兽世界没几日,怎么可能这么快? 蛊嬷嬷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便是她再也掌控不了紫晴了,换句话来说便是,养蛊失败! “不不不……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 蛊嬷嬷渐渐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功亏一篑,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她违背了匈奴皇室的禁令,她至今都没有回去,就是为了人蛊! 可如今,就连她都失去和那个丫头的联系,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以这样! 她回到匈奴去,面对的可就是极刑呀! “不不不!” 蛊嬷嬷喃喃地重复“不不不”,她颤着双手又一次翻起厚厚的经书,她要赶紧再瞧瞧,在认真瞧瞧,是不是她遗落掉什么了! 一切都算计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失手呢? 而就在蛊嬷嬷陷入疯狂,即将崩溃的同时,西荆这片沙漠中还是到处都是人,至今,不管耶律芊芊,还是影子都没有放弃搜寻…… 811有了线索 虽然鸣沙山原本占地很大,但是相对比于整片沙漠来说,也算是弹丸之地。 照理说,要在这个区域找人,是很好找的。 可是,耶律芊芊和影子都掘地三尺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紫晴到底去哪里了,她是否在鸣沙山失踪的,还是早就离开鸣沙山了,龙卷风中又发生了什么,除了司徒浩南、君北月还有白萌萌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他们三人至今都还昏迷不醒 司徒浩南留在了西荆新的帝都哈马巴楚,君北月和白萌萌白君北辰和顾太医带回大周帝都,虽然没有议和大会,天下局势保持战后的残局,但是,除了大周,其他诸国皆元气大伤,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里,大周不动,龙渊大陆便不会乱。 耶律芊芊离开司徒浩南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其实她坚持不住的,她可想可想回去了,但是,她一直告诉自己,没有找到紫晴就别回去了! 虽然和影子一起在这片区域里寻找,但是,不管她怎样主动,影子都不理睬她,最后,她也都不敢出声了,默默的找,扛着父皇那里来的巨大压力! 要知道,她可是动用了军队在找人的! 而影子只有影卫,影子并没有资格动用军队,而且一旦动用军队,便要和西荆皇室商议。 君北月昏迷不醒,还在救治中,军队里,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君北辰和几大虎军,而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便只有八贤王! 让八贤王派人找紫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巴不得寒紫晴永远别回来。 而君北辰倒真的是尽心尽力,只是,他能做的也有限,他有兵权,却调动不来军队,因为,军队要进入西荆,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呀! 如果是君北月在,或许就跟西荆皇帝说几句话的事情,但是君北月呼昏迷不醒,君北辰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何况,西荆皇帝没有抓住这个时机反咬大周一口,已经算是非常给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面子了,绝对不可能再做出什么让步! 耶律芊芊看着正疯掘沙的影子,有内疚又难过,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挖掘到了什么! 看着影子僵住的身影,耶律芊芊都不自觉屏住呼吸,难不成有状况了! 虽然都说没有状况就是最好的状况,但是他们现在是找人呀,没有状况就是最糟糕的状况,哪怕是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至于令人那么绝望。 耶律芊芊也不顾影子的芥蒂,连忙蹦过去,在厚厚的沙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很快就冲到影子身旁,幸好影子及时伸手拦住她,否则她还真得掉到沙坑里去! 也不用影子解释,看到眼前的一切耶律芊芊便怔住了,之前一直听浩南说鸣沙山下有密室,她都不怎么相信。 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果真是密室,虽然因为挖掘而坍塌了一部分,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一道密道! “下去瞧瞧!”耶律芊芊急急说着,就要往下跳,可谁知,影子却猛地将她推开,也不跟她说话,而是冷声影卫,“你们五个守住洞口,其他人跟我下去!” 说罢,便头一个往下跳! “我也下去!”耶律芊芊急得跺脚。 影子就是不理睬她,影卫拦着,耶律芊芊没办法,而且她也很清楚,一旦起冲突,必定会引来西荆的士兵,对影子他们都不好! 可是,耶律芊芊着急呀! “影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说话!司徒浩南不是故意的,他有他的苦衷呀!” “影子,你怪司徒浩南你就找他去,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招你惹你了呀!” “影子!你站住!” “影子!” …… 不管耶律芊芊怎么叫喊,影子都无动于衷,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甬道的黑暗中。 耶律芊芊干瞪眼,索性盘腿在洞口坐下! 其实,影子不理睬她不要紧,关键是就影子这种态度来看,君北月都未必会理睬司徒浩南呀! 耶律芊芊最担心的莫过于此了,其实浩南才是最难做人的那个,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至亲。 他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却还是两边都不讨好,里外都不是人。 耶律芊芊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她只知道,要找出紫晴来! 可是,如今,有了线索,她却只能等,只希望影子在密道里有所发现了! 如果紫晴真的是在这个地方消失了,掘地三尺都不见尸骨,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藏在密室了! 影子沿着密室一路往前走,地势时而高而低,不少地方还坍塌了,需要几个人合力推开大石头。 很明显,这个地方受过破坏! 可是令影子不理解的是,密室上面的沙子是完好无缺,龙卷风并没有把所有沙子都卷走,破坏力远远都没有达到密室的深度! 可是,为什么密室也收到破坏了呢! 难不成,这地下密室也发生了什么? 影子来不及思索那么多,急速在密道是穿梭,良久,他们终于抵达一个开阔的地方,虽然被破坏了,坍塌了大半,沙子堆了大半,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在没有收到破坏之前,这是一间巨大的密室! 而地下密室,就止于这里! “头,要不要……挖。” 影卫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的,他们之所以在这片区域找人,都是基于一个假设,王妃娘娘是在这里失踪的! 要么活着,藏(cang)身在地下;要么死了,藏(zang)身于地下。 可以藏身之处就只有这里,只有眼前一堆坍塌的大石头和沙子。 毫无疑问,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在这里的话,就必死无疑! 影子的唇在颤,迟迟都没有回答。 他不是怨恨耶律芊芊,而是怨自己,都是因为他,如果他没有被司徒浩南劫持,曜王爷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司徒浩南骗了的! 是他辜负了曜王爷对他那么大的信任! 是他还了王妃娘娘的! 他一直不敢问大周帝都那边的情况,只知道王爷脱离性命危险了,却始终不敢问王爷醒了没有,王爷什么时候会醒! 他害怕! 他害怕王爷醒来的时候,看不到王妃娘娘。 他都不知道怎么办,谁来告诉他怎么办呀! 812这个伪装的家伙是谁 影子只能什么都先不想,拼命地找,一定要把王妃娘娘找出来,平平安安的送到主子面前。 看着眼前一大堆不知道多深的沙土,影子控制不住地深呼吸深呼吸的,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看了半个时辰,都没敢下命令! 他要下什么命令呢? 挖吗? 挖什么呀?尸体吗? 他不要,他宁可相信王妃娘娘并不是在这里失踪的,他宁可相信王妃娘娘其实早就走了。 却突然,一个影卫惊声,“头儿,你快来看!” 影子这才缓过神来,箭步过去,只见地上有水流淌出来! 水? 克巴楚原本就是西荆沙漠最大的一片绿洲,这么深的地下挖到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头儿,挖不挖。”影卫借机又问。 这时候,耶律芊芊也不知道怎么绕过影卫的竟追到了这里,她大老远就觉得气氛不对劲了,而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路了,尽头了,尽头是一堆坍塌的沙石,这样的环境,怎么能活命? 这时候,影子才缓缓朝她看来,表情木讷,双眸空洞,却终于肯和耶律芊芊说话了,他的语气好轻好轻,“芊芊公主,就到这里了。你说,挖不挖?” 挖不挖? 挖什么呀? 浮现在耶律芊芊脑海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个问题! 是不是挖下去,就可能见到尸骨了呢?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着影子,影子也看着她,两人傻乎乎地相视了好久好久。 最后还是影子先开了口,“挖吧,王妃娘娘其实……其实不一定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假设的。挖吧,她不在的话,咱们就到别的地方找。” 影子话说完,依旧一室寂静,没人动,他却陡然厉声,“挖!” 说罢,转身就走,影卫纷纷跟出来。 要挖开这个坍塌的密室,当然不能在地下挖,在地下挖是找死,只能出来,再沿着密道挖到这里来。 不得不承认,就长度和深度来看,这个工程有点大。 耶律芊芊也急急跟出来,调派了西荆士兵来帮忙,这一回,影子没有拒绝。 这一次,他们足足挖了十天十夜,终于沿着整条密道挖到了那间密室,耶律芊芊和影子也都亲自动手。 此时,皓月当空,春寒料峭已经过去了,天气渐渐回暖,只是沙漠的夜总是那样冷清。 谁都没有停下休息,周遭点燃了好多火把,还有一堆篝火,足以照明,也足以取暖。 再往前就是密室了,也就是这条线索的尽头了。 耶律芊芊和影子只是相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开始挖掘坍塌的密室,只是不像之前那么急促,每个人每一铲都挖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什么。 耶律芊芊毕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十几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当节奏放慢下来的时候,她便抗不住疲惫,挖着挖着,疲惫得控制不住阖了眼,一阖眼人就昏,不自觉缓缓往一侧倾倒! 这时候,在一旁铲沙的侍卫连忙搀住她,低声恭敬,“公主,你休息一会儿吧,累坏了身子骨,皇上要怪罪的。” 他的声音,低沉得很好听,虽然有些刻意压低,可是耶律芊芊却觉得有点熟悉。 然而,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推开侍卫的手,淡淡道,“没事,别管我!”说着,便又继续铲沙子。 她身旁那个侍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一身侍卫打扮,戴着斗笠一样帽子遮挡了大半容貌,而且还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楚他整张脸,但是,在他偶尔抬走的时候,还是看得到他的眼睛。 明净澄澈,给人一种连莲花绽放那刹那的纯净感,这样的眼睛,除了百里尾生之外,还有谁能拥有? 他混迹在西荆军中许久,也一直都在找。 然而,他找的和耶律芊芊他们找的不一样,耶律芊芊他们找人,而他,找入口。 密室之下就是毒兽世界,入口就只有一个,就是大密室中那泓泉水中,密室的沙石里能够流出泉水,就说明那泓泉水还能找到! 只要沿着水流的方向挖,一定能挖到! 不管其他人往哪个方向挖,反正大方向是不会错的,百里尾生每一铲子都是铲向湿润的地方。 其实,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那个丫头会掉到毒兽世界里去! 入口就那么一个,还深埋在地下,就算地面上的龙卷风再大也影响不了毒兽世界的呀! 后来他想通了,这场龙卷风一定有问题,他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经书上看过关于阿克巴楚传说的记载,可是,他没能看完看透! 如今想来,知晓龙卷风,知晓毒兽世界大门会开启的就只有蛊嬷嬷了! 知晓地下毒兽世界的就只有南诏王室,他还有蛊嬷嬷。 不可能是南诏王室的,南诏王室恨不得这个秘密永远被埋在地下! 是蛊嬷嬷找到紫晴了,她要养人蛊! 那个老不死! 百里尾生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愤怒,他只知道,他要快点把人找出来,救出来。 因为,那丫头一旦进入毒兽世界,一旦被养成人蛊,他这个阳性人蛊就麻烦就大了! 只有他能够克制阴性人蛊,到时候找他麻烦的就不止蛊嬷嬷,而是全天下! 思及此,百里尾生明眸顿沉,他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进入毒兽直接,一刀杀了那个丫头。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立马都被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他低下头,继续埋头苦挖,谁都看不到他眸光的色彩。 这一次,他们足足又挖了十天十夜,将所有沙子挖到一旁都堆起了一座小山丘,整个密室虽然坍塌,清除了沙子之后却明显看得出形状来! 只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耶律芊芊颓然坐在地上,哪怕再挖个十天十夜,她都不会瘫下,但是,眼前的现实却让她彻底无力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都没有! 不仅仅耶律芊芊瘫了,影子也缓缓瘫下去,无声无息。 然而,最寂静并非影子和耶律芊芊,而是百里尾生,他静默地看着一片干燥的沙低,双眸都空洞了…… 813这家伙想明白了 百里尾生一直往湿润的沙子挖,可是,挖着挖着,沙子却越来越干燥,越来越干燥,直到到了尽头,根本再也没看到一粒,哪怕是一粒湿沙! 换句话来说,因为这场风暴,以为毒兽世界大门的开启,阿克巴楚这片地区的地形,地质全都发生了改变! 那些湿润的沙子,不过是先前残留下来,埋藏太深没有干燥掉而已! 再说得直白一点,便是,原本那个深水潭不见了,毒兽世界的入口彻底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百里尾生低着头,虽然一身士兵打扮再在人群里,可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令周遭的人都莫名其妙感到毛骨悚然,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何而来。 高高帽沿下,他那双明净的眸子若隐若现,正死死盯着干燥的沙子,一动不动,眸中的阴沉谁都琢磨不透,不似平素大大咧咧,笑呵呵,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影子和耶律芊芊都很不对劲,全场没人敢出声,一片寂静,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声,这风,终年不断的吹,这里已经再没有鸣沙山阻挡,任由这样的风吹下去,日积月累,他们挖掘的这个深坑,也很快会被风力重新填满的! 突然,寂静中,耶律芊芊猛地崩起来,“影子,我们去南宫城!” 影子这才看过来,眸中闪过一抹迟疑,“影子,没有尸体就说明紫晴没有死,她绝对不在这里!我们去南宫城,我们去问问他们,他们或许知道紫晴去哪里了!” 司徒浩南之前说过,他把紫晴骗到这里来,是为了让南宫城的人来报仇的! 是不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知道的,南宫城的人有可能知道呢? 一直都不敢把“尸体”二字说出来,但是,思及此耶律芊芊还是说了,“没有尸体,至少证明她没有死!” 可是,影子唇畔却勾起了一抹冷笑,耶律芊芊果真是笨到家了! 没有尸体,只能证明王妃娘娘没有死在这里,并不能证明她没有死! 龙卷风那么大,任谁都有可能被吹到天上去的,在风力中要控制住自己根本不可能同,只有一个下场,被风撕裂,随风落地! 其实,各种可能性,影子都想过了,他一直不说,是因为他害怕,他多么希望能在这地下密室里挖到一个藏身之地呀! 可惜,都掘地十丈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十丈是什么概念,十丈又之前阿克巴楚最高宫殿的五倍高呀! 影子呆呆着望着沙地,忍不住想起他的主子,终于,他低声,“芊芊公主,我家主子可……可醒了。” 他之前就下令,主子的消息不要让他知道,可是,此时,他忍不住了! 他多么想去问一问主子,该怎么办! 自小就跟着曜王爷,年纪其实相差不多,他也就小几岁而已,以前不管遇到再天大的事情,他都不会绝望,因为,他可以去请教曜王爷。 不管是再难的问题,只要他去问,都能得到答案。 那位主子,一两句话便可为他指点迷津,那位主子,从来就没有被什么为难过的! 现在,可不可以也去问一问他,王妃娘娘到底在哪里,到底要怎么找呀! 思及此,影子忍不住抱住脑袋,虽然不是抱头痛哭,却比抱头痛哭还来得令人心疼。 他知道,不能去问! “君北月还没有醒……浩南……浩南也还没有醒。”耶律芊芊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并没有哭,而是起身去搀影子,她咬着牙,硬是将影子拖起来,“起来,我们继续找!本公主告诉你,除非见到寒紫晴的尸体,否则本公主就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起来,我们先去南宫城问清楚!” “就算南宫没有,本公主找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把她找出来!” “就算是尸体,本公主也把她扛回来!” …… 此时此刻的耶律芊芊哪里还像位公主,简直就是个彪悍的女汉子,见影子还颓废着,她猛地就一脚踹过去,“你振作点好不好!要哭等你家主子死了再哭!起来!起来呀!” 耶律芊芊厉声,见影子依旧不起,猛地就一巴掌盖过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起不起来?不起来的话,你就给我滚出西荆!” 谁知,话音一落,影子猛地就蹦起来,“我没哭!” 然而,耶律芊芊并不惊诧,冷声,“没哭就好!走!先去南宫城!” 影子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要振作,要坚持,耶律芊芊一个弱女子都办得到,何况是他呢! 耶律芊芊说得对,没有看到尸体,王妃娘娘就没有死! 就算看到尸体,那也得扛回来再说! 两人当下就将人马分派出去,有人去漠北,有人去南诏,有人去西凉,有人去大周,去东秦,去匈奴。 而他们两则朝南宫城方向去! 人都散了,却有一个人,依旧静默地站着,他一把撕了侍卫衣裳,露出了那一身干净儒雅的白衣,衣袍在风中轻轻翻扬起来,远远看去,就仿佛天上的谪仙落入沙漠驻足,明明儒雅,却又狂妄如魔。 他明明知道,人不在别的地方,就在地下,可是,他却没有拦住耶律芊芊和影子,不相干的人,无论是谁,他永远都不会放在心上。 他缓缓蹲下来,握起一把沙子放在手心里摩挲,阴沉沉的眸如故,那俊朗的眉头却微蹙着! 不可能的! 深潭入口被毁掉了,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出来呢? 如果出不了,养人蛊又有什么用处呢? 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一定还有! “嬷嬷……”他喃喃自语,打从多年前从蛊嬷嬷手心里逃离出来后,他就一直躲着,畏惧着那个老太婆。 可如今,他竟主动想找她! 他不知道的秘密,一定就藏在经书中,经书就在蛊嬷嬷手里。 只见他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被捏成分的细沙缓缓流淌而下,他似乎从深思中缓过神来了,唇畔微勾,星眸璀璨,笑容明媚,“小晴晴,等着……” 814靠自己! 紫晴能等吗? 紫晴还要等多久? 紫晴从来都不是会傻乎乎等待的人,如果可以,她宁愿主动去争取,不再依靠任何人! 都说,再坚强的心,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都会瞬间崩塌,变得脆弱。 可是,当坚强的心因为有所依靠而渐渐变得脆弱之后,那份依靠不见了呢! 那颗已经脆弱的心,该怎么办? 唯有依靠自己! 已经足足过了半个多月,紫晴还没有醒,可是,即在昏迷中,她都能战胜了噬心蛊虫!天晓得这个女人的意志力有多强悍! 而此时,她正陷入迷迷糊糊中,将醒未醒。 累得在洞口睡着了的大笨熊,这时候也才迷迷糊糊醒来! 二十多天对于大笨熊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这么大的体格,要恢复精力也是需要时间,何况大笨熊嗜睡,有时候睡个一两年都是很正常的! 只是,这一回,它迷迷糊糊中嗅到了美味,似乎就在身旁,它还没有彻底清醒,鼻子就先醒了,一张一翕,到处嗅。 即便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呢,他都能趴着在低声,长长的鼻子贴的地上,一路沿着那美味气息嗅去! 却突然,它戛然而止,猛地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黑眸移到中央,斗鸡眼一样盯着自己的长鼻子看,血! 它刚刚醒,迷迷糊糊中都忘记了自己之前干过什么了,它傻乎乎地伸出长舌头,舔了舔鼻尖上的血迹。 这下子,他顿时一激灵,坐了起来,庞大的身子颤了好几下,终于彻底清醒! 乖乖,这血好美味! 这血是百毒不侵之血,而且还是阴性的!毒兽似乎天生就对这种血很敏感! 这可是药毒之兽最美好的食物呀,不仅仅美味,而且可以增强他们的毒性,一旦吸食到一定程度,便能让它们体内的药毒之血浓度增加,足以一下子就毒死比自己的弱的药毒之兽! 大笨熊一阵狂喜,猛地就追着那血迹一路狂添过去,可是,当它看到山洞深处和他最心爱的蜂蜜躺在一起的紫晴,顿时戛然而止! 瞬间,它想起来了!想起睡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怪物是它自己拖进洞的说,终于从睡梦中清醒大笨熊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他一边美滋滋的,一边也有些狐疑不解,这个怪兽从那时候就一直流血流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死。 他居然还没有嗅到死亡的气息,这个身体真强悍,似乎比毒兽世界里屈指可数的几头特级毒兽还要强悍呢! 如果让这个怪兽恢复了,去和特级毒兽搏斗,她会不会赢呢? 然而,大笨熊才不管那么多,填饱独自才是最重要,每次睡醒肚子就饿,饿了它脾气都开始暴躁了! 它小心翼翼地爬到紫晴身旁,见紫晴还是紧紧握住匕首流光,它也不在打流光的主意了,而是大手一捞,捞走了一个巨大的蜂窝。 当然,这个蜂窝里没有蜜蜂,只有满满的蜂蜜。 即便山洞里的蜂蜜好多,可是,看着手中的蜂蜜,又看了看紫晴的体格,大笨熊就面露为难之色了! 舍不得呀! 这头怪兽,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小呀,要把蜂蜜涂满她全身再吃,估计也得用掉三四个蜂窝的蜂蜜! 真心心疼,大笨熊一边舔着嘴唇和牙齿,一边犹犹豫豫,依依不舍地抚摸手中里的蜂窝。 而此时,紫晴迷迷糊糊中,分明听到了喘息声,这是兽的喘息声! 有过同野兽徒手搏斗的经验,她一下子就听得出来这是野兽饿了的时候的喘息声,这代表着野兽要吃人了! 这时候,紫晴才陡然清醒! 可是,她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太久了,还是太疲惫了,那个劲一直缓过来,明明意识很清晰了,可是,身体四肢却动弹不了,拼命想睁眼,也无法睁开! 怎么办? 她记得自己被沙子下面的一股陌生的力量吸引下来,随后就一直下坠,再以后就不醒人事了! 不管她现在身处何处,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非常危险! 不行! 一定要醒了! 经历了那么一场大浩劫,既然没有死,那么她一定要撑下去活下去!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却当面问那个男人一句,为什么! 即便真的是像她看到那样,至少至少,她也要君北月给她一句明明白白的话! 哪怕,她要杀他,她也要他说清楚,也要他心服口服! 紫晴在挣扎,在努力,拼命地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自己快速恢复体力,这样的场景,她在穿越之前就经历过的! 她不要死! 而就在紫晴意识和身体机能都在努力的时候,大笨熊已经捞起了一爪子黏糊糊,金灿灿的蜂蜜来,都还没来记得抹到紫晴身上,它就忍不住贪婪地添了好一口。 无奈,他的舌头太大了,一口足以将爪子上的蜂蜜全都添完,而且相当干净。 大笨熊看着干干净净,毛茸茸的爪子,眸光震撼,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怎么可以这样! 于是,他又抓来一个蜂窝,大手一捞,黏糊糊,金灿灿,香飘飘,令熊垂涎欲滴呀! 大笨熊嘿嘿傻笑,笑着笑着,不自觉又伸出舌头,他原本只想舔一口的,一口就好的。 可是,这一口而已,他都快把自己的舌头卷到肚子里去了,他忘了自己的一口抵得上别人的好几口。 于是,满手美味又瞬间没了。 大笨熊欲哭无泪,可怜兮兮,依依不舍,又抓来一个蜂窝。 它决定,换一手,于是他用左爪捞出蜂蜜,可是,它的舌头还是不听话,哗啦啦一卷,飙出无数口水,瞬间而已,左爪子干净如洗。 大笨熊不甘心,继续抓来蜂窝继续! 可是,不管它的动作怎么变,它的舌头始终保持一个亘古不变的动作,席卷一切! 才没一会儿,便满地被砸碎的空蜂窝,大笨熊站了起来,面对紫晴,气喘吁吁,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獠牙! 它双手举高到头顶,似乎愤怒的抗议! 它要吃掉眼前这头怪兽,全都是因为她,全是因为她它才会白蜂蜜都吃掉的! 这头怪兽,罪不可恕!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它怒不可遏,无法停止,嗷嗷嗷吼叫,双大掌“铿”一声齐齐亮出利爪,狠狠就冲紫晴脑袋拍过去…… 815激发神秘的力量 “咻……” 凌厉如狂风,大笨熊的大掌未到,掌风先到,威力之大之烈,丝毫不逊色于紫晴的风刃。 很快,大熊掌也即将扇过来,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笨熊的动作戛然而止。 虽是大脸,但是,变脸的速度也相当之快,只见他脸上的愤怒的表情都瞬间变了,露出恐惧之色! 怎么回事? 大笨熊突然掉头就往洞外去,要知道蜂蜜可是他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呀,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它把蜂蜜的事情放一旁呢? 唯有一样东西,和蜂蜜一样重要,性命! 大笨熊嗅到到了那种气息了,那种毒兽世界里特级毒兽才会散发出来的气息,浓郁的药毒血液的腥味! 在毒兽世界里,一般都是大笨熊这种体格的一级毒兽称霸的,他们有他们各自的领地,打不过它们的毒兽是不敢随便靠近了。 但是有一种毒兽,却是连一级毒兽都畏惧的,那就是特级毒兽! 特级毒兽不仅仅在体格上比一级毒兽来得大,而且毒性也大。 它们所经之地,都会散发出浓郁的药毒血液的腥味,就连一级毒兽嗅到了也会要主动回避的! 在毒兽世界里,特级毒兽的数目屈指可数,只有四头。 不管遇到它们其中的那一头,都极其难逃脱! 大笨熊在这里活了几百年,还从来没有在自己洞窟里嗅到那种可怕的气味过! 它吓得连忙跑到洞口去看,也就在这个时候,它才发现自己洞口之外残留了不少紫晴的血迹,虽然干掉了,但是,气息并没有消失! 怪不得了,怪不得气息存在那么久,都没有引来其他一级毒兽,原来是因为有特级毒兽在! 这些血迹的气息,把特级毒兽都引来了! 大笨熊控制不住颤抖,他躲在洞口的大石头后面往外看,只见外头大树下,两头特级毒兽正大对峙! 见状,大笨熊禁不住好几个激灵,吓得直接傻掉了! 毒兽世界里也才四头特级毒兽,一下子就来了俩! 因为它们一直对峙,所以一直没空对他的洞窟下手吗? 大笨熊一身厚厚的白毛本能得全都竖了起来,堪称炸毛! 炸毛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可是,大笨熊却一点儿都不甘心,和它性命同等重要的就是蜂蜜了! 它每年都要冒着性命危险,被毒蜂扎得半死不活地偷几个蜂窝回来。 现在它的蜂蜜全都因为山洞里那个怪兽而没了,这口气,它咽不下! 它豁出去了,它一定要亲自为它的蜂蜜报仇! 就算一会儿可能会被特级毒兽吃了,它也豁出去了,一定要先吃了山洞里那头怪兽! 思及此,大笨熊忍不住低低吼了几声,掉头就往山洞里去。 而就在这时候,外头那两头特级毒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兽相视一眼,惊十分默契地朝山洞奔来! 这两头特级野兽,一头名叫吼兔,形态如同兔子,却是一般兔子的好几倍大,一身白毛泛着紫色光泽比大笨熊高贵很多,双耳长而且尖,为墨黑色,大嘴里没有兔牙,却有左右两对大獠牙。 它一吼出来,便如雷鸣,惊天动地,所以名为吼兔。 另外一头特级野兽,名叫横公鱼,鲤鱼身,狮子头,通体赤红色如火焰,鳞甲上泛着一层火光,如同沐浴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浑身的鳞片比黑鲛鳞片还要坚硬好几倍,可以同金鲛一拼! 刺之不死,煮之不灭。 来到山洞前,吼兔不屑冷笑,“横公鱼,老娘看那头熊是要吃掉咱们的猎物了!” 特级毒兽和毒兽世界里其他毒兽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特级毒兽会说话,可自由伸缩大小。 横公鱼没有回答,一低头猛地就朝洞口大石头撞去,这一撞,巨大的石头瞬间被撞得粉碎,狡猾的吼兔一下子就抢先窜进去! “贱人!” 横公鱼大骂,急追而入。 而此时山洞里,大笨熊正一把捞起紫晴要吃,见两头特级野兽追进来,立马放下紫晴,横在紫晴身前,准备搏斗! 见大笨熊的架势,吼兔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横公鱼,我没有看错吧,这头熊知道咱俩是谁吗?” “看不顺眼你吃了它,那个猎物留给我!” 横公鱼说着,也不等吼兔回答,猛地就冲大笨熊撞过去,大笨熊明明知道自己敌不过横公鱼,但是,它还是毅然扬起一巴掌狠狠拍过去! “啪” 震耳欲聋的一声,熊掌都快碎了,横公鱼的脑袋还是无关痛痒。 “不自量力的低级畜生!” 横公鱼很不屑,不是对大笨熊不屑,而是对特级野兽之外的毒兽都很不屑,它立马又撞过去。 可是,大笨熊不放弃,它心里呐喊着它的蜂蜜的,两大熊掌从左边两边冲横公鱼拍来,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狡猾的吼兔,依旧溜到紫晴身旁了,她摸了摸锋利的獠牙,禁不住窃喜,正要冲紫晴的脑袋咬下去的时候。 大笨熊突然一巴掌挥过来,直接甩了吼兔一巴掌! 吼兔可没有横公鱼那么坚硬的鳞片,立马被甩得头晕脑胀,跳起来一张口就冲大笨熊大吼,“嗷呜……” 大笨熊震耳欲聋,都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拿身体挡住了要撞到紫晴的横公鱼。 “碰!” 一下,狠狠地撞到他肚子上。 “嘭!” 又一下,狠狠地装到他心口上!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终于冲破身体的局限,猛地睁开眼睛!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还能扛得住,是因为她还没有尽全力,可是,这一回,其实她早在和司徒城主打的时候就尽全力,她根本没有什么力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股力量似乎是来自这具身体的,似乎是这句身体秘密贮藏的,直到现在才被她爆发出来! 她在大笨熊背后,看到的一切,全然和真相不一样! 她看到了一头大笨熊拼了命要保护她,她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大笨熊! …… 816难道你也是毒兽 即便浑身是伤,但是体内那股被激发出来的力量,足够支撑紫晴战斗! 曾经多少次不是负伤搏斗? 不管面对的是人,还是她所不了解的兽,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 三头毒兽都没有发现紫晴清醒,大笨熊正扛着,用身体地方横公鱼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 这头熊胆小就胆小,可一旦固执起来,熊脾气可是比横公鱼的鳞甲还要硬。 就是一根经固执到底,它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两头特级毒兽抢走它的仇人的! 横公鱼其实也是头固执的兽,撞了好几回,见大笨熊还不倒下,他便要紧牙关,也不管吼兔会不会趁机捞便宜,它就是往死里装,非得撞到大笨熊不可! 好歹它也是特级毒兽,三下都还没有撞到一头笨熊,太丢面子了! 吼兔可是一只狡猾的兔子,见横公鱼和大笨熊杠上了,心下偷着乐,它没有像之前那么堂而皇之地朝紫晴扑过去,而是偷偷摸摸缩小到一般兔子那么小,从横公鱼和大笨熊身旁,冲紫晴飞过去! 可谁知,就在它飞过来的时候,紫晴却猛地坐起来,吼兔来不及停下,竟硬生生给撞到紫晴怀中! 如果紫晴是现在才醒,势必会觉得这是一只笨到家的傻兔子,可是,紫晴刚刚可是眯着眼睛,目睹了吼兔便小的过程! 她眼疾手快,立马一手揪住吼兔的耳朵,另一手握紧流光,狠狠就刺来! 这瞬间,吼兔都吓傻了,完全出乎意料,它本能地膨大身体,瞬间就膨大,让紫晴不得不松开手! 紫晴一个后翻身,滚到一旁,冷冷看着巨大的吼兔,犀眸烁烁闪耀! 方才那一撞,撞得她可疼可疼了,原本就浑身都是伤,鲜血才止住没几天,她再小的动作都会牵动一身的伤口,何况是被吼兔那么一撞! 紫晴眯着眼,盯着吼兔看,心情差到了极点,现在不管谁招惹她,都是找死! 她下意识往背后摸去,无奈却摸不到她的无筝,掉落下来的时候无筝还背在背后呢,现在她也顾不上无筝掉哪里! 手上只有流光,但是,一样可以杀了这些怪物! 此时,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气,让体格比她大好几倍的吼兔都不自觉后退。 “找死就过来!”紫晴冷声。 谁知,她这话一出,吼兔就吓到了,“你!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要知道,在毒兽世界里,能说话的只有特级毒兽呀! 难不成眼前这个怪物,也是特级毒兽,只是,它们不认识? 而听吼兔开口,紫晴也吓到了,这怪兽居然会说话,什么情况! 然而,她很快就缓过神来,穿越这种事情她都能接受,还有什么离奇的事情不能接受的呢? “你管我是谁,马上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紫晴说着,猛地一挥流光,立马挥出一大片风刃,力量虽然没有无筝大,却削掉吼兔大一片白毛,吓得吼兔连忙后退! 如果是一般的毒兽,吼兔才不会吓到,可关键眼前这个家伙会说话,应该是属于特级毒兽的! 这样的话,吼兔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特级毒兽,除了不怎么出现的锱铢大兽之外,大家的实力都是相差不大的,没有什么好处,没必要杠上不是? 吼兔都识相地后退了,可是,横公鱼却还在撞大笨熊,此时此刻,大笨熊都快撑不住了,鲜血从它长长的大嘴边靡靡淌下,染红了大片大片白毛! 紫晴看得心疼,一个翻身立马跃上大笨熊的脑袋,毫不客气,手握流光,毫不客气挥出一道凌厉的风刃,狠狠打在横公鱼的脑袋上。 “铿” 一声巨响,仿佛两件上等的兵器相撞,这时候,横公鱼才停了下来,发现紫晴的存在! 而大笨熊这也才察觉到自己头顶上有东西。 兽毕竟是兽,再怎么厉害,都没有人类反应快! 紫晴见风刃伤不了横公鱼,立马知道这条大鱼的鳞片和黑鲛是一样的,伤过鲛刹的她当然有经验! 横公鱼的眼睛,就是它的弱点! 紫晴当机立断,猛地又挥出一道风刃,准确无误朝横公鱼的凸出的大眼睛闪去,这下子吓得横公鱼立马就躲,狼狈而逃,一溜烟退得比吼兔还要远,惊呼,“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姑娘不是东西,不想死的,马上滚出去!” 紫晴冷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体内那股力量能支撑她多久,她浑身都是伤,再打下去势必会血流不止的,而且,这两头野兽十分怪异,她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完全打得过! 吓退它们才是正确的选择! 听了紫晴以开口,横公鱼就吓到了,“你也是特级毒兽!” 然而,就是这四个字,让紫晴目瞪口呆,心跳咯了一下子险些停住,“毒兽!” 在耶律辰毅库房密室里看见的那些白玉壁画上的场景立马浮现出她的脑海! 毒兽! 它们是毒兽,难不成…… 那恶心的四个字突然控制不住地冒出脑海,紫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颤抖,她都控制不住自己,陡然咆哮,“我杀了你们!” 说罢,立马从大笨熊脑袋上跃下去,身影矫健如燕,匕首流光直刺,杀气腾腾! 横公鱼和吼兔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凶猛的特级毒兽,它们来不及多想,皆是掉头就逃。 同是特级毒兽,不清楚对方实力和来头的情况下,逃是最聪明的做法! 紫晴疯了一般,一路直追,直到追到洞口,才气喘吁吁停下来,不是她不追,而是她没力气了! 刚刚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果然是有限的! 她只觉得整个人好虚弱好虚弱,也不知道是饿,还是失血太多,她都站不住,往前倾倒跪了下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咬牙撑住,回头朝背后那头大笨熊看了一眼,人才昏迷过去。 大笨熊虽然伤得很重,但幸好没有伤及要害,他盯着紫晴看了许久许久都缓过神来。 这头怪兽,好奇怪! 817傻乎乎的虔诚 大笨熊打量着紫晴,越看越狐疑。 刚刚这个怪兽似乎和特级毒兽对话,虽然它听不懂,但是它知道它们在说话。 难不成,这个怪兽也是超级毒兽,可是,为什么她的血和它们不一样呢?她刚刚好像很厉害,救了它耶。 难不成她比特级毒兽还要厉害? 大笨熊不可思议地低低“嗷呜……”了一声,连忙往后退,顿时对紫晴充满了敬畏! 天啊,它之前还想一口一口把她吃掉呢,它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呀! 思及此,大笨熊都顾不上什么蜂蜜之仇的,充满罪恶感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大笨熊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浑身皮毛不自觉颤了起来,它都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和特级毒兽决斗!它的脑袋坏掉了吗? 想想都后怕,思及此,它小心翼翼朝紫晴那边探了探身,心想,这个怪兽好像救了它一命呢! 只是它没敢靠太近,只是看着。 时间一晃便是一天一夜,紫晴却没有醒来! 这一天一夜里,大笨熊真的是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守着紫晴。 它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这个家伙会不会死掉呢? 她伤得也不轻呢? 它要不要过去瞧一瞧,救救她呢? 可是她比特级毒兽还厉害呢,万一醒过来要找它报仇呢? 可是,她之前明明救了它呢? 大笨熊陷入了天人交战中,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天一夜。 终于,大笨熊豁出去了,反正这个家伙救过它,它就不能见死不救,禽兽也要讲道义的! 说服自己后,大笨熊便慢慢地爬过去,这一回,它并没有像上一次那么贪婪,而是小心翼翼在紫晴身旁趴了下来,乖巧得如同一头宠物。 它趴下了之后,有了对比,才知道它有多庞大,紫晴有多渺小。 它在紫晴身旁,就像是一座山丘一样,可以替紫晴挡风挡雨。 它认真嗅了嗅,除了伤口的血腥味之外,它并没有嗅到死亡的气息,确定紫晴没有死之后,大笨熊便开始舔她。 这一回的舔和上一回完全不一样,上一回纯粹是舔光血迹,而这一回,则是替紫晴治疗伤口。 毒兽的唾液可是治疗伤口的疗养,不仅仅可消毒,而且还能让伤口快速愈合。 大笨熊可认真了,每一个看得到的伤口都没有放过,兢兢业业,埋头苦舔,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总算是把紫晴一身的血迹都舔干净,一身看得到的伤口也都处理了一遍。 这时候的紫晴,干净多了。 大笨熊就趴着在她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看,它想不明白呀,为什么同样是兽,这个家伙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 见紫晴的嘴唇干干的,大笨熊便转身要去找水,可这一动,疼痛立马从腿上传来,好疼好疼! 刚刚和吼兔,横公鱼打斗的时候,不仅仅心口重伤,脚也伤了。 大笨熊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白绒绒的皮毛上一大片一大片干掉的血迹,可是,一贯爱干净的它却没有多管,而是一瘸一拐往山洞深处爬去,不一会儿便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一手在地上爬,一手圈住个小水缸。 它放下水缸后,便见大手浸到水缸里汲水,然后将湿漉漉的手放到紫晴唇上,无奈,这手太大,水滴不仅仅流了紫晴一嘴巴,而且还流了她一脸! 大笨熊见状,似乎很不好意思,“嗷呜”了一声,双手笨拙地抱起水缸凑到紫晴嘴边,可是,不管它怎么折腾,水都没办法流到紫晴嘴巴里。 大笨熊一着急,猛地将水缸倾斜,这下子冰凉凉的水全都流了出来,沿着紫晴的脖子往身体里流! 大笨熊吓得埋头就舔,嘴巴从紫晴的领口一直想往下蹭,就在这时候,紫晴被冰凉的感觉吓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笨熊这番侵犯的举动,吓得喊都喊不出来,握紧流光猛地就往大笨熊肩上狠狠刺去! “嗷呜……” 大笨熊猛地扬起头来,凄惨哀嚎,紫晴紧握匕首,对着它,这时候才发得出声音,怒吼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大笨熊连忙后退,它并没有恶意,大掌按在肩膀上的伤口,后退了好几步都还在退。 紫晴惊慌未定,她原本以为这头熊是友好的,可是…… 她无法想象,之前在耶律辰毅密室里看到那几个字眼,让她永生都难忘! 虽然在大笨熊眼中,此时此刻的她杀气腾腾得比毒兽世界里最厉害的特级毒兽锱铢还要可怕,但是,紫晴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再天大的本事都使不出来了,除非她什么都豁出去,用最原始的办法,拿牙齿去和这些野兽护咬! 可如果是那样,她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要撑下去,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紫晴都忍不住磨起牙齿。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大笨熊居然没有上前来,而是“呜呜呜”地低鸣了几声,战战兢兢地趴了下去。 虽然它即便是趴着都还很高大,可是,它的目光却是虔诚的,明明俯瞰紫晴,却似仰望一尊神祗。 怎么回事? 紫晴不解,大笨熊竟连脑袋都趴了下来,长长的嘴巴贴在地面上,那模样就像是给紫晴赔罪。 是的,大笨熊在赔罪。 它以为自己把水倒在紫晴身上,惹紫晴生气了呢。 一般情况下,一级毒兽对特级毒兽总会有本能的敬畏感,这是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加上紫晴刚刚击退两大特级毒兽,大笨熊真心觉得她很厉害。 紫晴哪里知道大笨熊怎么想的,她看不明白大笨熊此时的臣服。 谁知,大笨熊居然捞来小水缸,挨着嘴巴,却没有喝,而是将剩下的水全往身上倒,随和便一副惶恐的样子拼命地舔。 动作做完,它便又乖乖的趴下去,冲紫晴可怜兮兮的低鸣。 紫晴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凉水,再看看在小水缸,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误会这头大笨熊了。 见紫晴的表情还很严肃,大笨熊呜呜了几声,竟又抓来小水缸,竟冲着脑袋就砸了下去。 这下子,紫晴吓到了,惊呼道,“不要!” 818发现有人要养她! 紫晴的惊呼已经迟了,小水缸“嘭”一声重重砸下去,虽然没有流血,可伤得也不会轻。 大笨熊看着紫晴,呜呜呜一直低鸣,似乎在请求原谅。 大笨熊本就憨厚傻样,如此小心翼翼求饶的样子更是可爱,紫晴又无奈又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真是笨熊!” 看着大笨熊一身是伤,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紫晴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或许,这个时候也就是傻乎乎的单单纯纯的笨熊能让她暂时忘记一切,开心的笑吧。 她大胆地伸手,摸了摸大笨熊的脑袋,顺了顺毛,问道,“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 大笨熊听不明白,只是看见又紫晴的笑容,立马就好开心好开心,只觉得紫晴原谅它了,眸中顿时充满了感激。 要知道,它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友好的特级毒兽呢! 它和吼兔和横公鱼一样,都把紫晴当作特级毒兽了。 整个毒兽世界就四头特级毒兽,虽然横公鱼和吼兔是四毒兽之中最弱的两头,但是,它们所到之处,万兽也都要回避! 且不说其他两头特级毒兽怎么样,就刚刚那两个家伙,就从来没有给过它们这些一级毒兽好脸色看! 在它们眼中,一级毒兽就跟渣没有两样! 看着紫晴的友好,大笨熊突然有种很傲娇的感觉,傻乎乎地嘿嘿直笑,自己被特级毒兽救了,而且还可以和特级毒兽做朋友。这可是整个毒兽世界里,任何一级毒兽都没有的待遇!忒荣幸了! 它想这么厉害的特级毒兽瞧得起它,它一定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 见大笨熊没有回答,而是嘿嘿笑着,越笑越傻样,紫晴总算可以完全确定,这头大笨熊一点儿都不懂人话。 而刚刚那两头毒兽口中的“特级毒兽”四字,似乎说明了这里的毒兽是有分等级的,难不成只有特级毒兽才会说话?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是在沙漠之下的世界吗? 这个世界里,除了有毒兽,还有什么吗? 她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种种疑问涌上脑海,想得紫晴头疼,只是,很快,她便又想起了耶律辰毅库房中密室里的壁画,毒兽养蛊的场景。 顿时,她恍然大悟,喃喃自语,“沙漠下的世界,毒兽的世界……养蛊的世界!” 那副壁画上不管是兽类,还是植被都和龙渊大陆上的完全不一样,分明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被陌生的力量拽下来,难不成她到了毒兽世界! 突然,紫晴猛地抬头朝大笨熊看去,眉头紧锁,是不是眼前这头体格异常高大的笨熊,也是毒兽? 而所谓养人蛊,不正是让她和毒兽搏斗,你死我活吗? 养蛊,有人要养她! 想明白了一切,紫晴顿惊,不自觉朝心口摸去,刚刚昏迷的时候,心口一直微微疼,而且脑海里似乎有另外一个意识要控制她的心智! 难不成,那就是养蛊! 紫晴按在心口上的手陡然抓紧,她终于明白了,如果她刚刚在昏迷中心智被控制了,那么,刚刚和毒兽的搏斗,怕就是养蛊的开始了吧! 她不会量力而为,不会有自己的思想,而会被控制住,拼到头破血流也要杀了那些毒兽,一直搏斗一直杀,直到有朝一日,身体被养成真真正正,无坚不摧,无毒可毒的人蛊! 好险!! 紫晴紧紧地揪着心口的衣裳,都有些后怕,如果刚刚她的意志力再薄弱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那么现在的她就不再是寒紫晴了,而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记得龙卷风袭来的时候,她感觉到心口像是被射入什么东西,疼了一下。 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被种了蛊? 那时候,洞里除了司徒浩南,就只有那个老嬷嬷了! 是她! 她是养蛊人! 她知道鸣沙山真正的秘密,鸣沙山的地下毒兽世界,才是真正的秘密,也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甚至,那场诡异的龙卷风,她都一清二楚。 鸣沙山其实和孤岛的所在没有一点儿关系,所以,她一直都找不到,猜不透鸣沙山遗迹和“离殇”到底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鸣沙山遗迹和“离殇”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孤岛的秘密有两条线索,一条就是毒兽世界,养人蛊之地所在,另外一条,就是离殇,就是孤岛的所在! 紫晴越想心越沉越冷,原来是这样! 她和君北月一直都在找孤岛所在,却没想到其实孤岛所在并不可怕,可怕是鸣沙山! 君北月…… 突然,紫晴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一抹哀伤无法抑制地爬上眉头。 明明都一直回避的,可是,就是偏偏又想起了他。 不要想! 紫晴抱着脑袋,使劲摇头,不愿意想,逼着自己忽视,不让自己乱想。 “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不要乱猜……” “见到他问清楚再说……不要胡思乱想……不要!” …… 可是,她越想控制,她就越忍不住会去想,会往牛角尖里钻。 君北月答应过她的,永远把白萌萌关在牢房里,永远不见的,为什么白萌萌会出现在鸣沙山? 她和司徒浩南明明都陷下去了,为什么君北月不管他们,而是回头去拉白萌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抱白萌萌! 终于,紫晴缓缓地放开双手,绝望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不要她了吗? 还是,她远远没有那个白萌萌重要? 他知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维护他和兄弟的关系,努力做到让他身旁的那些对她身世有意见的人,心服口服。 他知不知道,只要他一心一意,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死都愿意! 可是,生死关头,他竟然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君北月……君北月……”紫晴没有哭,没有落泪,可是那声音分明是哭声,“君北月……我要你何用!” 我要你何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我要你何用?何用? “君北月,我不要你了!我从此以后都不需要你了!” 可是,真的做得到吗? …… 819连它都知道她好伤心 唯一一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唯一一个让她愿意无条件付出一切的男人。 真的可以,那么决绝,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即便是在昏迷中,紫晴都一直告诉自己,至少要当面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在控制不住哀伤和绝望中,她只有告诉自己,不要那个家伙了,永远都不要了,唯有这样,她才能解救自己,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才能让自己暂时从无助和哀伤中解脱出来! 否则,她都不自觉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希望! 她也不知道,如果能再见到,她会怎么做?她真的不敢想。 只默默地把伤口藏起来,骗自己,不要了,不要那个人了,过去了,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唯有骗了自己,她才能平静,才能救自己! 不想了,暂时不想那么多了。 但是! 不管是那个老嬷嬷,还是白萌萌,她都绝对不会忘记!绝对不会放过! 算计她的人,抢她的男人的人,她一定也会放过! 大笨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家伙好悲伤好无助,虽然是动物,比不人聪明,不懂人的非常的语言。 但是,动物在感受情绪方面又找超高的天赋,那种感受力是言语表达远远赶不上的。 虽然大笨熊知道紫晴很难过,可是,它不知道紫晴为什么难过。 它想,这个家伙一定是失去她最心爱的东西了吧,就像它,如果丢了蜂蜜的话,那也要难过好几天的! 大笨熊想了想,便咬住紫晴的衣袖示意紫晴跟它走。 这时候,紫晴才从哀伤中缓过神来,她有些不解,却还是跟着大笨熊往山洞深处去。 很快,它们便到了尽头,只见大笨熊都顾不上肩膀上和腿上的伤,拼命地挖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蜂窝递给紫晴。 紫晴一下子就嗅到是蜂蜜的味道,而认真一看竟发现这是蜂王浆! 这是要给她的吗? 这可是天下所有熊宝贝得不得了的宝贝呀! 紫晴正想把蜂王浆送回去,却见大笨熊双爪抓着嘴角,往外扯,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 这瞬间,一股酸楚突然涌上紫晴的心头,原来……原来这头笨熊是想逗着她笑。 原来,就连一头笨到家的熊,都知道她好难过。 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还有一头笨熊来逗她笑,她还有什么资格绝望呢? 紫晴的眼眶红了一圈,她仰头,拼命眨眼让眼泪不要掉下来,她用手掏出蜂王浆,满手都是,黏糊糊的,香喷喷的。 美滋滋的蜂王浆,可是大笨熊咬牙珍藏下来的,如今美味就在眼前,大笨熊看得垂涎欲滴,心痒难耐,恨不得扑过去连紫晴的手都给吃掉。 可是它始终没有动,即便是控制不住张开了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它都始终没有动,看着紫晴的手,嘿嘿喘气。 这幅模样,可以说是可爱,却也可以说是凶残! 兽就是兽,它们的性情是捉摸不定的,这一刻很友好,下一刻极有可能因为一件你没注意到的事情而跟你翻脸,性情大变! 兽,是非常危险的! 可是,紫晴不怕! 她就是这样的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诚心诚意帮了她一把,她即便不会掏心掏肺,但必定打心眼里知恩图报! 在紫晴眼中,满口獠牙的大笨熊是可怕的,是傻乎乎的,是最最憨厚老实的。 她又忍不住笑了,真的被逗笑了,打从心底的乐了,她大胆地将小手伸到大笨熊嘴边,“乖,吃吧。” 大笨熊哪里忍得住,紫晴的手一伸过来,他立马深处舌头来舔,焦急而贪婪,一口就把紫晴手上的蜂王浆舔没了,可是,它却还依依不舍,一直舔着紫晴的手。 这双手,白白嫩嫩揉着蜂王浆特有的气息,对于大笨熊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呀! 它舍不得了,它舍不得放开,它有股本能的冲动,想一舌头将这只小手卷到嘴巴里来嚼一嚼,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它舔着舔着,明明想克制的,明明都想好了,要乖乖当紫晴的小跟班的,可是,这一刻,它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那个念头,肚子里的那只馋虫! 终于,大笨熊将紫晴的小手卷了过去,就挨在嘴巴边,正要开口,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紫晴竟突然一手按住它的嘴巴! 瞬间,一抹阴鸷闪过大笨熊的眼睛。 可谁知,紫晴竟一手掰住大笨熊的嘴巴,一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脑袋,“等一下,乖乖的,你嘴里有东西!” 见紫晴认真的模样,大笨熊一动不敢乱动,只能任她折腾。 紫晴小心翼翼撬开大笨熊的嘴巴,轻轻地从它牙龈上揪出了一根长长的荆棘刺! “瞧,这东西要在你嘴巴里待救了,早晚发炎的”紫晴认真说道。 大笨熊怔了,傻乎乎地看着那荆棘刺,看着看着,竟冷不丁转头朝墙壁上狠狠撞去,一下还不够,一下一下不停地撞! 混蛋! 它真的是混蛋!它怎么可以有吃她的念头呢!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全世界就找不到第二头这么善良的特级毒兽! 它真该死! 紫晴都看傻眼了,这大笨熊疯了不成,她正想上去拦,谁知大笨熊肩上伤口的血迹随着它的撞击而飞溅出来,溅了紫晴一脸,一身! 紫晴戛然而止,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血…… 这血有大问题! 紫晴现在才突然发现,这血里有药毒,药毒之兽的血,正是药毒之血呀! 而她对药毒并没有免疫力! 可是,从和之前那两头特级毒兽战斗至今,还有这头大笨熊,她可没少沾上它们的血,为什么她至今都没有中毒的感觉呢? 就在紫晴诧异之际,竟看到手背上的血缓缓渗透到肌肤里去,她下意识要去擦拭,只是根本没有用! 肌肤干得像不曾染过什么,紫晴连忙又朝脸上摸去,同样是摸不到半点血迹! 怎么回事? 虽然对药毒之兽了解不多,但是紫晴至少知晓,它们全身上下都是药毒,它们是她这个百毒不侵之人的克星! 养蛊,就要把她放在克星中,让她却搏斗,去承受药毒,最后炼成真正的百毒不侵之体,连药毒都不怕! 可是,她都没有被养呢!怎么就…… 820发现她身体的不对劲 一时间,紫晴也顾不上还傻乎乎一直撞墙惩罚自己的大笨熊,她开始认认真真检查自己的身体! 神奇的是,之前那些伤口,不管是手臂上,腿上,脸上,还是背后的,虽然没有好,但是至少全都止血愈合了。 她使者用力拉扯下,伤口并没有崩裂的情况,可见愈合得还不错!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自己在这里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伤口都还在疼呢,一用力都会疼到脑神经受不了,所以她才量力而为,没有追那两头特级毒兽的! 可是,她昏迷也才没几天吧,这些伤口居然都好了! 她现在的虚弱,并不是因为伤痛,而似乎是因为肚子饿了,身体没有什么能量,是那种死不了的弱。 难不成她睡觉的时候,有人给她上药? 思及此,紫晴不可思议地朝大笨熊看去,这才发现这头熊还在撞! 紫晴连忙上去拉,可是,即便她抓住大笨熊的皮毛,大笨熊都没有感觉到,这皮毛太厚了,而且,就算她拽得住它,以她现在的力气,也拦不住呀! 这头笨熊,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一转眼竟然自残! “够了!” 终于,紫晴大吼一声,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了。 这时候,大笨熊才戛然而止,吓得那颗大心脏扑通扑通跳,它缓缓转头看来,满头是血,可怜兮兮地看着紫晴,就像是个犯错误的孩子! 紫晴真是服了大笨熊的笨! 这家伙,虽然体形庞大,血量足够多,但是也别这么折腾呀! 大腿伤了,肩膀伤了,脑袋又伤了,全都在流血呢! “趴下!” 紫晴不悦地打了个手势,大笨熊竟还真看懂了,乖乖的趴了下来,紫晴看着它血淋淋的伤口,眉头紧锁,虽然知道对于这么个大块头来说,都不是致命的伤,但是,难免还是看着难受! 她身旁没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要怎么帮大笨熊止血,只能先检查它肩上的刀伤。 可谁知,大笨熊似乎看得明白她的意思,冲紫晴嘿嘿了两声,转头过去自己舔伤口! 不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经过大笨熊认真的舔舐,所有的血迹都消失不见,伤口神奇地愈合,虽然没有结痂,却也不会再流血,更神奇的是,原本脏兮兮皮毛居然恢复了原样,白绒绒的,温暖而干净! 紫晴不可思议地看着,直到大笨熊把一身的伤口都清理干净了,她才缓过神来,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愈合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原来,都是这头大笨熊! 似乎这桶皮肉上的伤,不致命的话,都可以在大笨熊的舔舐下愈合,这家伙简直可以当她的贴身大夫! 紫晴看着大灰熊,不自觉又傻乎乎地笑了。 她想,她还不至于陷入绝境,至少,她还有足够的运气,遇到这头大笨熊。 如果没有它,或许她现在早就成为那两头特级毒兽的腹中餐了吧! 陌生的时间,陌生的敌人,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是陌生的! 一时半会,她也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但是,她很庆幸。 没有经历养蛊,都能拥有连药毒都无法侵犯的身体,至少,在毒兽世界里,她还活得下去! 她必须出去探索这个世界,却寻找出口!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找出孤岛的所在,孤岛的族人们,她要报仇,她还要…… 紫晴没有想下去,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将一切都强压下去,藏在心底深处! 现在的她,不想想那么多,想太多了关于他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得住不去怨恨,不去绝望。 只有一个办法,不想!假装,从来就没有过,从来没有! 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 大笨熊虽然很通灵,能看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大笨熊毕竟不同人话,想要知道毒兽世界的一切,只有找那两头特级毒兽。 当然,紫晴不会那么冲动就冲出去! 她看得出来,之前一战,那两头特级毒兽并没有尽全力,所以她摸不透人家的底子,真正打起来,她心中没底!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这具身体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虚了,似乎耗血太多,太久没有补充能量,又似乎连那股贮藏已久的力量也都爆发出来了,所以,她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力气的。 紫晴拿来蜂王浆,虽然她不喜欢那种酸涩的东西,却也不得不大口大口吃! 这种东西不仅仅营养丰富,而且热量很高,既是养身体的东西,又是迅速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可是,当然紫晴一吃上,突然就发现这种蜂王浆和她之前吃过的所有蜂王浆都不一样! 这种蜂王浆没有一般蜂王浆的酸涩略带辛辣的味道,而是像天然蜂蜜一样,甜甜的,香香的,入口即化! 君北月曾经四处搜刮来的最上等的蜂蜜都没有这蜂王浆来得好吃! 而且,紫晴只吃了几口,就有饱的感觉了。 她不可思议地朝大笨熊看去,只见大笨熊又像刚刚那样垂涎欲滴地瞧着,不敢乱动。 难不成,这里就连吃的东西,都和地面上的不一样吗? 看着大灰熊的体格,紫晴突然想到这里的蜜蜂会是如何的庞大! 能支持得起这么大体格动武的食物,该含有多少营养呀,敢情这里的一滴蜂王浆,比得上龙渊大陆上万年老雪参了! 看着手里一大罐蜂王浆,紫晴想,要在短时间里把身体养回来,养好了,把不好的底子补回来,似乎不那么难! “一起吃!你也要养得好好的!” 她说着,将小手有伸到大笨熊嘴,大笨熊这回可真的心无兽念,舔了一口,乖乖合嘴。 把身子骨养好了,她就要出洞去瞧瞧这个世界,找回无筝,寻找出口! 就在紫晴养精蓄力的时候,吼兔和横公鱼却还在洞外不远处守着,至今没有离开。 它们,想干什么? 它们坐在参天的大树上,都冷冷地盯着下面茂密的草丛中,大笨熊的洞穴看。 “横公鱼,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家伙不对劲?”吼兔很认真地问。 “她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怎么看怎么不像特级毒兽!”横公鱼不悦地回答。 吼兔安静了许久,才又开口,“横公鱼,你真的没有嗅到那种气息吗?” “什么气息?”横公鱼不解。 吼兔这才缓缓转头看来,低声说了两个字,“孩子……” 821孩子,这件事有点严重 孩子! 横公鱼一听吓了一大跳,险些就从大树上摔下来! “你什么意思?” 吼兔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本正经,“你真的没有主意到?” “主意到什么啊,你快说,别卖关子,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横公鱼一下就急了,不是它脾气大,而是这件事有点严重。 事关孩子! 要知道,特级毒兽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毒兽世界里的毒兽,没有谁天生就是特级毒兽,只有苦修,苦修上几白年,甚至几千年才能成为特级毒兽! 苦修的不仅仅是身体,而且还有心智! 修到身体强大,可自由伸缩,修到心智开化,懂得说话! 而一旦修成特级毒兽,其实身体已经发现了本质的变化,不可能再怀孕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怀孕了的兽,就绝对不是特级毒兽! “我没有开玩笑,我嗅到了那种味道!真的!” 生怕横公鱼不相信,吼兔还特意强调了,“我没有骗你,绝对是真的,那撞到她怀中就嗅到那种气息了!绝对是新生命的气息!你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 “我……我……没有没有!” 横公鱼很想说,老子逃命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嗅那么多余的气息呢! “怎么办?”吼兔很认真。 “你真的肯定!”横公鱼又问! “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 打斗的时候,吼兔还没有顾虑那么多,可是,如今回头想想,就立马发现不对劲了! 如果山洞里那头怪兽不是特级毒兽,她为什么会说话呢?她又是什么东西,她的本事有多大! 虽然吼兔和横公鱼被吓的狼狈而逃,但是它们都知道,那头怪兽并没有使出真正本事来呢! 且不管她是什么东西,只要她比它们强,那么就对它们有威胁了! 要知道,毒兽世界不仅仅有等级之分,也有领域之分。 大的房门,毒兽世界分为四个部分,东西南北,分别属于吼兔,横公鱼,九尾狐,锱铢大兽的领域。 其中领域最大,领域里永远毒兽世界的最高峰的,正是四大特级毒兽里最厉害的一头,锱铢大兽的领地! 做所有名为锱铢大兽,正是因为这头毒兽锱铢必较,极不好惹! 其次就是九尾狐,千百年来稳坐毒兽世界的头把交椅,只是性情古怪,神出鬼没,从来不插手毒兽世界里的任何争斗。 接下来就是平起平坐的横公鱼和吼兔了。 而就在这四头特级毒兽的领域里,用如同大笨熊这样的一级毒兽,还有体格小的二级毒兽,三级毒兽! 它们在四大特级毒兽的领域里,还会划分出自己的小领域! 就想大笨熊的洞穴这片丛林就位于九尾狐的管辖仿佛,是大笨熊的小领土! 如果不是九尾狐从来不管事,或许吼兔和横公鱼就不敢追到这里来的!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它们关心的! 它们关心的是那头来历不明的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多厉害,到底想做什么。 “要不,我们再去试探试探?”横公鱼出了主意。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让九尾和锱铢知道,搞不好,她好像不属于这里!”吼兔一脸担忧。 横公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去找它们,太丢脸了吧,它们会以为咱俩搞不定的!” 吼兔立马反驳,“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到时候领土都丢了,你哭都来不及!” 吼兔这话,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万一那个怪兽要跟它们争夺领土呢! 万一它们都打不过呢! 到时候,它和横公鱼岂不得出局,修炼上千年才混到毒兽世界老三和老四的位置,它们可不容易任何人威胁到它们在毒兽世界的权威! 只有去找其他两头特级毒兽,打着保护毒兽世界的幌子,形成同盟,杀了那头来头不明的怪兽! 看吼兔一脸坚决,横公鱼没有再犹豫,两兽便急匆匆往东方最高峰奔去! 虽然吼兔和横公鱼算盘打得很精,可是,要找到一贯神出鬼没的其他两头特级毒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紫晴和大笨熊在山洞里过上了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日子! 这种日子,大笨熊非常习惯,可是,紫晴可不习惯。 但是,她控制不住,在山洞里养了几日,有蜂王浆的帮助,身子骨恢复得很快,但是,随着身子骨的恢复,她却越来越嗜睡。 明明都想出山洞来瞧瞧这个毒兽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明明也急着想找回无筝,想找出回去的路,可是,她却很无力! 一开始还不明显,随着日子的流失,吃饱就困,困了睡,睡醒了就饿的状态,居然一直循环。 终于,大笨熊的蜂王浆全都被吃光了,而此时,紫晴醒过来,又饿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大笨熊,大笨熊也可怜兮兮看着她,看着看着,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小心翼翼凑过来! 和大笨熊相处久了,早已就没有间隙,亲密得想亲人一样。 大笨熊长长的鼻子凑近紫晴的肚子,嗅了嗅,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气息! 然而,紫晴却笑着推开,“我又饿了,难不成这你都能闻出来?” 大笨熊这才抬头看紫晴,满脸的疑惑。 它对气息的敏感性当然不如特级毒兽,可是,随着紫晴身体的恢复,肚子那个原本很弱很弱的新生命的气息也跟着一天天浓的时候,它也感觉到了! 这个家伙,怀孕了,孩子应该有两三个月大了吧。 怎么可能,她不是特级毒兽吗?怎么可能怀孕,大笨熊一动不动盯着紫晴的独自看,就是想不通。 而紫晴,这才主意到大笨熊的不对劲,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肚子上。 在山洞里过了半个月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日子,她只明显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充满力量,却从来没有去主意自己的身材。 如今站起来真正一看,陡然心惊! 才半个月怎么就……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紫晴的脑海的,吓得她自己目瞪口呆,不会是…… 822可是,你还是不在 不会是……有了吧! 这几个月来,一直一直忙,忙得连停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说,紫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打从被颜紫浸泡在尸毒之水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怎么好,就连葵水都时断时续的,她竟忽略了这方面的事情! 如今想想,上一回在和君北月的雪地里至今,也快三个月了吧! “孩子……”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这两个字,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雪酒许久,去都没敢抚上去。 上自己的小腹! 是孩子吗? 真的是孩子来了吗? 之前都还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吃吃睡睡那些天后,怎么就感觉肚子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圆润了不少! 难不成是之前,身子骨太弱太弱了,才没有察觉出来吗? 因为实在太弱了,所以这些日来她才会那么嗜睡,才会那么能吃吗? 孩子,她和君北月的孩子。 紫晴低着头,素手离小腹很近很近,却一直发颤,怎么都不敢抚上去。 “孩子……” 她喃喃出声,连声音都在颤抖。 孩子,那个男人许诺过的孩子。 那次分离之前,他说,待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吧,管它什么百毒不侵,管它什么孤岛遗孤,管它什么人蛊不人蛊! 可是,孩子来了,他却不在身旁,狂风中,他拽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放弃了她! 紫晴整个人都在往下倾斜,她的手终究没有抚上小腹,而是撑在了地上! 终于,连日来一直压抑在心中,一直藏起来的疼痛,再也压抑不住,她埋头在地上,额头都紧紧贴在冰凉凉的地板上了,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见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君北月,你在哪里?” “君北月,你现在在做什么?” “君北月,你可有在找我?” “君北月,白萌萌可还在你身旁?” “君北月……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 她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直到她遇到了他。 可以说他充当了所有的角色,亲人,朋友,爱人! 她的世界里,一直一直都只要他! 因为他,才有了司徒浩南,耶律芊芊那两个真正能信任,真正不算计的朋友! 因为他,她一直和离歌,一个难得的知己保持了距离。 他,就是全部! 不是她孤僻,而是她的命就是如此。 前世佣兵,这世遗孤。 直到遇到了他,她的世界才突然开阔起来,才突然安全起来,她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有可以依赖的怀抱,还是有可以护短的人。 怎么可能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呢? 怎么可能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呢? 放不下,却又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转过头去? 多少次,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都不介意,咬紧牙关扛得过去的。 可是,并不代表每一次,他都可以不在! “君北月……我们有孩子了,可是……你依然不在!” 紫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她的声音是那样那样哀伤,透着绝望的哀伤,就仿佛她许久没有弹奏的离殇。 她一直喃喃自语,听不清楚别的,只听得清楚那三个字,君北月! 如果一个女人心死了,这个名字绝对不会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心伤了,其实比心死还要难受! 许久,紫晴才缓缓抬起头来,眸光有些空洞,她没有哭,说过不哭就不哭的。 只是,片刻而已,她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心伤到昏迷,该是怎样的煎熬呀! 见状,大笨熊着急了,它也顾不上紫晴到底是不是特级毒兽,它急得用长长的嘴巴去蹭紫晴,可是不管怎么蹭紫晴都不醒。 它试图去舔,可是,舔了好久,紫晴还是不醒。 大笨熊急得嗷嗷大叫,绕着紫晴来来回回转,它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了孩子,不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大笨熊急得团团转,都快疯了! 终于,它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蜂窝里,它想这个家伙是不是没吃饱呢? 于是,它叼起紫晴藏到山洞最隐蔽的地方去,立马就出洞去找觅食。 毒兽世界里一天天过着,地上世界也一天天过。 耶律芊芊芊芊和影子在南宫城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这帮人只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司徒浩南和寒紫晴都还在鸣沙山,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说了,甚至连司徒城主有牵扯其中的事都不提! 直接轰他们出来! 这个消息的,对耶律芊芊和影子来说,压根就可有可无。 耶律芊芊气喘吁吁,怒声,“影子,我要回西荆去,我要让父皇出兵灭了它们!太过分了,都什么人呀!” “你半个婆家。”影子冷笑道。 “我呸!我告诉你,我不认,司徒浩南要认随他去,本公主死都不认!什么东西嘛!”耶律芊芊气得要吐血。 影子却一脸阴鸷,“等着吧,我家主子如果醒了,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南宫城!” 耶律芊芊看着影子阴鸷的脸,不自觉都有些畏惧。 “走吧,去漠北小镇吧!”影子淡淡道,没有再理会南宫城的事情。 鸣沙山没有,南宫这边也没消失,派出去找的人至今也都没有什么线索。 就只有漠北那边,影子要亲自去一趟。 他不是去找人的,他知道王妃娘娘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会失踪那么久,连一个信都没有! 他只去求人的,他是去求一直隐居的轩辕离歌入世,帮忙找王妃娘娘的! 这个世界上,影子想来想去,除了曜王爷,也就轩辕离歌能让人看得到希望了! “他愿意吗?”耶律芊芊怯怯地问道,她不熟悉轩辕离歌,但是上一回见面后,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漠北小镇了。 “愿意!他一定愿意!他一定还什么都不知道!”影子非常肯定! 影子说罢,立马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他在心中默默地认错,“主子,请原谅属下去找那个人,原谅属下自作主张!属下实在没办法了!” 823我要去南诏 天蒙蒙亮时,是漠北小镇最寂静的时候。 却突然,“铿”一声断弦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轩辕离歌的手戛然而止,琴弦断裂弹在他手上,刮出了一道寸成血口。 影子和耶律芊芊就坐在他面前,皆是静默。 一切,影子都如实说清楚,甚至连君北月昏迷不醒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断弦声后,一室有恢复了平静,可气氛明显不一样! 突然,轩辕离歌咳了起来,越咳越严重,本就苍白的脸唰一下子更惨白了。 耶律芊芊看着心惊胆战,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脆弱得像一片白纸,随时都可能灰飞魄散而去。 她不得不重新思考影子这个决定,找他,有用吗? 见轩辕离歌意识咳嗽,影子一开始还很冷静,可是,见轩辕离歌唇畔沁出血来,影子也慌了,连忙要上前去。 然而,轩辕离歌却抬手拦住,他深呼吸压制咳嗽,什么都没有表态,就连清冷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淡淡道,“帮我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南诏!” 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紫晴被风卷上天,尸骨落在不无人知的地方。 要么,鸣沙山还有秘密,紫晴消失在鸣沙山! 鸣沙山是什么地方,是西荆的圣山,却不说那场龙卷风的怪异,就说鸣沙山下的密道! 那个密道的存在本身就有问题的! 可为什么却没有挖掘出什么来呢! 必定有秘密! 鸣沙山是孤岛遗迹之一,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只有南诏王室最清楚! 南诏! 听了这话,影子和耶律芊芊都大惊,影子当然知道鸣沙山是孤岛遗迹,当然知道南诏王室知晓鸣沙山的秘密! 只是,在这件事情里,南诏太敏感了,主子又至今昏迷不醒,他不敢,也没有这个能耐去越雷池半步! “你们继续找,跟我保持联系。” 轩辕离歌分明不想多解释,影子也没好多问,当机立断,“轩辕公子,我可以送你到南疆大门!” 轩辕离歌迟疑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而这时候,耶律芊芊才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道,“轩辕公子,你的身体……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多谢芊芊公主关心,染了风寒罢了,过些天就没事了。” 轩辕离歌的语气听来,那么云淡风轻,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然而,耶律芊芊和影子却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已病入膏肓了! 耶律芊芊拽着影子,似乎在问怎么办。 影子低声,“你去躺大周帝都找沙丘子,沙丘子知道他的病情,问问有没有药,快!” 说着,影子便从轩辕离歌出门去。 一年多的时间,轩辕离歌不问世事,他在龙渊大陆所以的眼线,所有的信函全都落在秦嬷嬷手里,当然包括南诏沁姬娘娘不简单的信函。 对于鸣沙山的龙卷风,南诏王室也完全没有意料到,而地下毒兽世界大门打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龙卷风过境,鸣沙山被铲平而已! 此事,南诏王宫密室里,又在进行密谈,在场的人不多,就南诏王和三族族长。 正是因为耶律芊芊和影子挖掘出密道的事情,让原本已经不那么紧张的南诏王室又重新重视这件事! “王上,依属下看,曜王爷的影卫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否则不可能去挖沙的!” “正是,王上,密道在沙下数万仗,他们挖这么深,一定有问题!” …… 南诏王沉默不语,南诏王室一直知道鸣沙山有地下毒兽世界,也知道入口在密室中,可是,龙卷风过后,黑鲛全军覆没,而且,耶律芊芊不仅仅没有挖到尸体,也没有挖到那个入口,足以说明,龙卷风发生的时候,地下是有变化的! 南诏王更关心的是这件事! 龙卷风和毒兽世界有关系,而南诏王室居然不知道,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南诏王极其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事情,他沉默了许久,不悦道,“继续守着,不管怎么样,入口一定还在!必须尽快找出来进行封锁!” “王上,那芊芊公主他们……”兽族长低声。 “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如果知道下地有毒兽世界,早就挖下去了,还会终止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入口找出来,千万不能让别人先找到,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南诏王都不敢想象,如果把那批毒兽带出来,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是!”兽族长悻悻的点头答应。 就在密室之外,沁姬娘娘焦急地来来回回走,这几次密议,她都进不去,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之前她就偷听到鸣沙山有秘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她给轩辕离歌写信之后,就一直在打听,可是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打听不出来什么。 见里头的灯灭了,沁姬便急匆匆离开。 回到寝宫后,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写一封信给轩辕离歌,提醒她龙卷风过后,南诏王接连召开了不下十次的密会,孤岛最关键的秘密,一定在鸣沙山! 已经几十封信函送出去都没有回到回复,但是沁姬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送信,期待着有一天能得到轩辕离歌的回函,能再见到他一眼。 可惜,沁姬娘娘并不知道,所有的信函都落入秦嬷嬷手上! 秦嬷嬷早就回到东秦女皇身旁,东秦在北疆高原建都,虽称建都,其他整个北疆高原也才不过之前东秦帝都的一倍大而已,称之为国,实在有些小。 东秦女皇从西荆回来之后,旧疾又犯,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就连秦嬷嬷都渐渐地相信,离太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秦嬷嬷已经召回了轩辕离歌在龙渊大陆部署的所有人,如今会收到只有南诏沁姬娘娘的信函。 只是,秦嬷嬷看过几封表达思念的信函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了。 此时,这主仆二人正在紧张地寻找接班人,东秦女皇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如果哪一天她突然撒手人寰,怕东秦连北疆高原都保不住了,议和大会搁置了,君北月至今没有出声,匈奴人可不会等太久的! 824一定要顺顺利利! 在毒兽世界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天永远都是那样阴沉沉的!唯一能判断白天黑夜的,估计就只有自己的生物钟了。 可是,紫晴睡了那么久,也早就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了。 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孩子,梦见她牵着一个小娃娃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呀走呀,可是,她永远都看不到那个小娃娃的脸,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小娃娃牵着她,还是她牵着小娃娃。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就是往前走,往前走,可是,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直到,迷迷糊糊醒来,梦戛然而止。 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却让她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手心,明明是梦,可似乎手心里还残存着孩子的温度! 身旁的大笨熊一看到紫晴醒来,它立马嗷嗷嗷大叫起来,紫晴这才缓过神抬头看来。 而这瞬间,她便惊住了! 天呀!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眼前满满的是全是蜂窝,大大小小各种蜂窝,里头装满蜂蜜,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就连呼吸都觉得美滋滋的! 而她坐的地方,她的周遭居然全都是白绒绒的东西! 紫晴不可思议地抓起一小撮来,顿时目瞪口呆,这……这……这是熊的皮毛,温暖而又温软! 厚厚的一层,就像是铺了一层地毯! 天啊! 这难道是做梦吗? 明明就是一个阴森潮湿的山洞,怎么就…… 此时此刻,紫晴只觉得自己就伸出在童话故事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连空气都透着单纯美好的味道! 紫晴傻乎乎地看着看着,不自觉都笑了,是惊喜的笑,也是苦笑,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只想说,如果是梦,就永远都不要醒吧! “嗷嗷嗷……” 突然,背后传来大笨熊欢快的傲叫声,紫晴连忙回头看去,顿时,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只见那头大笨熊原本一身毛茸茸的皮毛居然全都没了,如果不是这个体格和声音,紫晴压根就认不出来! 这头熊! 这头熊居然扒光了自己的皮毛给她坐毯子,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简直就是一头裸熊! 虽然它的皮肤是黑色的,可是……可是眼前这幅场景,真的无法形容! 紫晴完全傻掉了! 她到底有多大的运气,才能在毒兽世界里遇到这么一头笨成这样的熊呀? 紫晴无奈地摇头,而大笨熊看到她没有笑,因为她不高兴,连忙跑过来,低声呜呜,可怜兮兮的用长嘴巴蹭她。 紫晴看着它,真的傻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笨熊见紫晴还不笑,又低鸣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蹭紫晴的肚子,似乎想告诉紫晴,这一切都是为娃娃准备的。 “孩子!” 紫晴喃喃自语,大笨熊狂点头,也不敢靠得太近,就轻轻贴着。 “孩子……” 终于,紫晴也小心翼翼地抚已经圆润不少的小腹,“我的孩子……” 大笨熊见状,退了回来,对着紫晴狂点头,一直点个不停。 紫晴不知道大笨熊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大笨熊很高兴。 连一头熊都为她高兴,她为何还如此哀伤? 该高兴了,她有孩子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以哀伤来欢迎孩子的到来,有什么好哀伤的呢! 至少,至少孩子还有她这个娘亲! 想当初,她连个娘都没有,还不是这样活过来了! 望着周遭那么美好的一切,紫晴渐渐露出了笑容,“孩子……孩子……” 她朝大笨熊看去,开心得眼眶都湿了,“大熊,我有孩子了……我快要当妈妈了。” 大笨熊终于见到紫晴会心的笑容,立马手舞足蹈表示开心,大笨熊就是喜欢看紫晴笑,就是觉得她笑起来特好看。 它在毒兽世界那么久,就从来没有看到那头毒兽能笑得这么好看的! “大熊,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生下来,到时候就认你当干爹好好!你懂干爹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认的爹爹,要保护他的爹爹!” “大熊,我可不管,你现在对他这么好,以后你都觉得对他好,就只对他一个人好!” “大熊,你听懂了吗?你傻点头什么呀!哈哈” “笨熊,咱们说好了,以后不能在这么笨了,不可以了……” 说着说着,紫晴忍不住苦笑出声,轻轻揉着大笨熊的脑袋。 她的笑容中不仅仅是开心,而且透着无法忽视的坚定! 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定要保证自己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即便又是百毒不侵之人,即便一出生就要背负孤岛遗孤的不幸,但是,她坚持! 如今,她不仅仅要为自己去寻找身世之谜,去寻找家人族人,而且,还多了一个娃娃。 她一定要坚强! 她一定要走出去! 她……一定要牵着孩子的手去问一问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得到的答案让她绝望,她都必须要去问一问! 很多时候,女人坚强起来,并非因为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也会是因为,有了需要保护、守护的人。 紫晴不愿意再多想,也不想再多耽搁。 她站起来,确定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让大笨熊带她出山洞。 那两头特级毒兽既会人话,绝对是有脑子的兽,迟早还会回来报仇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她的无筝! 她是多么庆幸,庆幸这个悄然而止的娃娃,能够在那几个月的奔波劳累中保得住! 她不得不感慨,这个娃娃的坚韧,她想,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以后一定一定会像她一定坚强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不顾娃娃的安危! 有了身孕,她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只有无筝,才能帮助她。 无筝可以把她的三分力反弹成七分力,如今这种境地里,她太需要无筝了! 她唯一能确定无筝是跟她一起掉入这个世界的,要找也是到大笨熊发现她的地方找。 可是,她无法和大笨熊沟通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太具体了,再通灵的兽也不明白呀! 然而,不管怎样,她都必须走出山洞,瞧一瞧这个世界在说! 这个,她一定要挣脱的世界! 825这话,有蹊跷 虽然山洞外面的光线不是很强烈,但是明显比洞里的光线足。 逆光而出,紫晴突然有种要走出去的感觉,可是,当她站在洞口,看见眼前的一切时的,心立马咯了好大一下! 眼前,茫茫一片,如同汪洋大海一样的原野,四面八方,望不人烟城池,望不到边际。 而天,阴沉沉的一片,一样是四面八方都望不到边际! 这就是毒兽世界,大得令人绝望! 可是,紫晴不绝望! 她坚信,只要进得来,必定出得去! 而且,那个老嬷嬷想利用这个地方把她养成人蛊,那么就说明这个地方是有出口的,否则,养了她,永远将她困在这里,用什么用处? 紫晴往前走,走上一个高高的山崖,大笨熊就跟这她后头,体格庞大得足以将紫晴渺小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可是,它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倒像极了紫晴的小跟班! 到了悬崖上,它便乖乖在紫晴身旁蹲坐下来,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条狗的坐姿呀,从侧门看过去,真是像极了! 紫晴没瞧见,否则又会忍俊不禁的! 紫晴远眺四方,眉头紧锁,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大笨熊却突然从背后将她捞起来,举到自己脑袋上去,紫晴乐了,不得不承认,这大笨熊的脑袋可远远比象背还来得稳呢! 只是,少了一层皮毛,否则一定更舒服! 紫晴站在上面,看得更远了,只是,看得更远便让她紧锁的眉头更紧,因为,这么高,还是看不到尽头! 出入口到底会在哪里,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毒兽世界,真的是鸣沙山下的地下世界吗?如果是地下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天空呢? 这天空看起来可不是什么云雾,而是实实在在的天空! 这里头,必定有玄机! 然而,就在紫晴思索着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奸笑声。 紫晴心惊,正要回头,却突然怔了,因为她分明感觉到大笨熊在颤抖! 怎么回事! 她急急转头看去,只见从背后的丛林里缓缓走出了一头白狐狸! 个头不像其他毒兽那么庞大,可是,背后扬起的尾巴却令人毛骨悚然,它有九尾,这是一头九尾狐狸! 狐狸是最狡猾的兽,九尾狐狸简直就是精了! 它埋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朝紫晴走来,明明是它闯入了紫晴的世界,却好似是紫晴闯入了它的领域! 即便是一头兽,却尊贵绝美得像个英俊的美男子! 它通体的雪白,独独那双狭长的眼睛,妖红似火,令人不敢直视,仿佛看久了便会被它蛊惑了去。 这头毒兽,不简单! 绝对比之前那吼兔和横公鱼都来得难对付! 因为,它聪明!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紫晴担心的,再尊贵精明的人,她都见识过,何况是一只狐狸呢! 只是,大笨熊的反应让紫晴西荆,方才至今大笨熊一直都在颤抖,越来越厉害,让她都站不稳了! 紫晴陡然一个翻身落了下来,就当在大笨熊面前。 这时候,九尾白狐才停下来,嘿嘿笑道,“哎呀,我当是谁呀,原来是你这头笨熊,皮毛都不披上就出来丢人现眼,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话音一落,前爪的利爪立马露出来,吓得大笨熊不自觉后仰,那么大的个头险些翻过去。 这是狐狸,并非一般的狐狸,它正是四大特级毒兽之一的九尾,也正是大笨熊所出领域的统治者! 绝对是一爪子就可以掏出大笨熊心脏的家伙! 见大笨熊的反应,九尾白狐十分不屑,继续优雅朝它走来,完全无视紫晴的存在。 然而,紫晴也不言不语,伸开双手拦在大笨熊身前,挑衅地看着九尾白狐。 九尾白狐依旧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么小个头长相奇怪的毒兽,九尾白狐之前还真没见过,当然,这种它一爪子就可以抓死的小兽,它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九尾白狐不不屑的时候,紫晴冷冷开了口,“都说狐狸骚,尤其是公的,今日一见,倒也不是骚到哪里去,只是……太没礼貌了!” 这话一出,原本优雅慢步的九尾白狐脚下一不小心,直接就栽倒下去,惊呼,“你……会说话!” “谁告诉你我不会说话了?”紫晴反问道。 九尾白虎脸贴在地上,动作滑稽,它也顾不上,惊声,“你是什么东西?” “特级毒兽。”紫晴冷冷道,反正之前那两头毒兽也是这么认为的,总不能说她是“人”吧,这个毒兽世界里,似乎没有“人”这个概念! 可谁知,九尾狐狸却立马否认,“不可能,特级毒兽不可能怀孕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闯入本尊的领地!” “这里是你的领地?”紫晴不解,没想到毒兽世界也划分势力范围,大笨熊的洞穴就在附近,属九尾白狐管辖,所以它会这样害怕吗? 这时候,九尾白狐突然跳起来,异常警觉,“你不属于毒兽世界,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确实不属于这里,我不想离开,能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吗?”紫晴忍不住问,语气也软了下来。 她和这只狐狸又没有什么冲突,为何一定要敌对,如果能问清楚,她不介意示弱的。 可谁知,九尾白狐却不买账,眯起了狭长的双眼,冷冷道,“你说谎!你知道怎么进来,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出去,你是来毁掉这里的对不对!” 这话,有蹊跷! 聪明如紫晴立马就听出来,急急问道,“曾经也有人来过!” “废话少说,老子虽然很久不管事了,但是,这件事不得不管,拿命来!” 九尾白狐是认真的,认真起来,没有狐狸特有的优雅抚媚,而是阴险凶狠,它妖红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直线,盯着紫晴看。 它围着紫晴周遭绕圈子走,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攻击机会! “我不想跟你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对这里没兴趣,我是被拉进来的,我只想离开!” 紫晴一边解释,一边也不得不做好防卫,她知道这头毒兽比之前那两头要强很多,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她不得不分心思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无法全身心投入战斗! 然而,就在这时候,九尾白狐冷不丁就扑了过来! 826不顾一切后果 面对扑过来的九尾白狐,紫晴下意识就是躲,她对狐狸是了解的,狐狸最厉害不是拽着,而是嘴! 一旦被咬住,必定是猛烈撕扯,再厚的皮囊都不能幸免!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头狐疑靠近! 紫晴一退,立马就退大笨熊脚下,而九尾白虎紧追不放,动作非常敏捷! 紫晴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往大笨熊身上跳去,可是,她知道不能连累笨熊,它那一身厚厚的皮毛,不仅仅是御寒而用的,更是保护他不受重伤的! 她必须往别的地方躲,最好是让大笨熊有逃跑的机会! 思及此,她立马往右侧掠去,一落地,虽然肚子没有什么反应,可是,紫晴却本能的护住,她担心! 不知道的时候就罢了,知道的时候能不担心吗? 然而,这个动作却让九尾白狐看在严重,他眸中闪过一抹奸诈,继续朝紫晴扑去,紫晴继续躲。 她一边躲,也一边挥出风刃,可是,九尾狐的动作着实灵敏,轻易就躲过! 紫晴又要躲又要护肚子又要攻击,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似乎这段日子补充的营养并没有化作她的力量,而是被孩子打量吸收了,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笨拙不少,和九尾白狐追追躲躲,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紫晴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她一定要找出九尾狐狸的弱点来,否则,再这么坚持下去,吃亏的一定是她自己! 可是,这头狐狸有什么弱点呢! 它太聪明了,它根本不给紫晴思考的时间,不停地扑过来,不断攻击,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明摆着是要拖垮紫晴的! 一人一狐陷在激烈的追逐中,其实这个时候,大笨熊可以逃的,可是,它没有逃,它吓得蜷缩成一圈,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紫晴。 他黑溜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紫晴看,战战兢兢,胆胆怯怯,可是,就是这样可怜兮兮的眸光中,一股决绝渐渐地流露出来! 它不走,它要做什么? 突然,九尾白狐停了下来,紫晴立马同它拉开距离,心下微惊诧,这头畜生想做什么? 九尾白狐长长的嘴线勾起,竟突然如同狼一样,对冲大吼,“呜……” 这…… 这是召唤同伴吗? 紫晴大惊,好狡猾的狐狸,分明是想拖累她。 可谁知,九尾白狐的呼声还在继续,大笨熊竟一下子跳起来,挡在紫晴身前,他一脸严肃,好认真好认真,猛地仰头大吼,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你敢!” 九尾白狐很惊诧,眸光一闪,缓缓后退到一旁去,而与此同时,背后的丛林里一大片毒兽,大大小小,各种等级都有,就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全都冒了出来,朝这边走来。 场面只壮阔,可谓是浩浩汤汤,就连紫晴的心跳都不自觉加速,感到害怕! “呜呜……” 这时候,大笨熊却回头冲紫晴低鸣,似乎在安慰她不要怕。 紫晴不自觉摇头,不…… 她不是软弱,也不是没种,而是眼前的一切太恐怖了,她和大笨熊绝对是打不过的! 一旦混战起来,她和大笨熊绝对会被撕了的! 这个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 “狐狸,你到底想怎么样,以多欺少,你好意思!”紫晴冷声。 “你不属于这里,要么我杀了你,要么,让它们杀了你!”九尾白狐压根就没有打算给紫晴活路! “我不会威胁到你们什么,要怎样你才能相信?”紫晴又问,沿着一步步逼近的群兽,她都不自觉护住了肚子,不敢去想象后果。 怎么办? 虽然大笨熊拦在她前面,可是,她都明显感觉到这头笨熊的恐惧,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畏惧的气息! 此时此刻,她们不是于九尾白狐为敌,而是于整个领域里所有毒兽为敌! 怎么办? 紫晴心急如焚,恨的不自己手上有颗炸弹,炸死这帮不讲理的禽兽! “呜呜……” 突然,九尾白狐鸣声下令,紫晴心跳咯得顿了一下,随即凌空跃起,她豁出去了,只有一个办法,擒贼先擒王! 她绝对不可能去跟那么多毒兽打的,只有想办法把九尾白狐拿下! 可谁知,九尾白狐似乎早就看出紫晴的心思,后退到老远的地方,和紫晴中间隔了无数毒兽! 紫晴恨得咬牙启齿,怒吼道,“孬种!” 九尾白狐并不介意,冷冷回了紫晴四个字,“成王败寇!” “你!”紫晴气急,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紧握匕首流光,猛地一挥,使出七层内功,冲九尾白狐飙出一道冷厉的风刃,让九尾白狐都无法逃脱,一跳尾巴险些就被砍断! 九尾白狐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身形立马膨大到同大笨熊一样大,隔着群兽,一爪子就朝紫晴扫来! 紫晴本可以继续攻击的,这种力道的风刃是有效的! 可是,刚刚那一招终于让紫晴感觉肚子不舒服了! 她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不舒服,但是她知道,动胎气了,在这么下去绝对会出问题了! 她不得不避开,可谁知,就在她避开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庞大的九尾狐狸瞬间缩小到只有巴掌那么大,如同利箭一样冲紫晴冲过来! 紫晴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原来这才是狐狸的必杀技,狡猾至极,出人意料! 紫晴下意识要躲,都来不及。 这千钧一发之际的,突然一个巨大的熊掌狠狠冲右侧拍过来,“啪!” 九尾白狐就像是个球狠狠被拍出去,可是,当紫晴低头看去时,根本都来不及庆幸,而是惊得目瞪口呆! “笨熊!” 她惊呼,顾不上一切直接俯冲下去,这一刻,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顾不上了吧! 大笨熊大半的身体都正被群兽撕扯,早就血肉模糊一片,它还顾得上她这里! 笨熊,怎么可以这么笨! 不是说好了,不许再这么笨的吗? 紫晴疯了一样,双眸猩红,俯冲而下,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在心中默默地告诉娃娃,“孩子,对不起,娘不能那么自私……孩子,不要害怕,哪怕是死,娘都会陪着你……我们……我们一起救你干爹好不好,你要记住!” 紫晴落地,流光狠狠刺在最近的一头兽的脑袋上,另一手不再护着独自,只有一个信念,“杀!” 杀! 不顾一切的杀,一有靠近大笨熊的野兽,紫晴就疯了一样扑过去杀,甚至是咬! 然而,渐渐地……渐渐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827 她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管是佣兵生涯,还是曜王妃的生涯,不管是那一场战斗,紫晴从来都没有抱过不死的决心,从来都是坚持一个信念,留一口气在! 可是,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还有孩子! 面对的一切,不是可以固执地逞强下去的,却也没有退路! 她甚至没有做选择的时间,但是,不管给她多少时间去选择,她还是会选择拿性命去保护大笨熊! 一头素不相识的野兽,不不仅仅救了她,而且在绝望中带给她感动和希望! 还有什么比这还珍贵的呢! 回报,哪怕是死,她都心甘情愿! 她杀红了眼睛,不管是匕首流光,还是她的嘴,都沾满了鲜血,此时此刻的紫晴或许就不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头兽! 可是,渐渐地奇怪的事情却发现了! 如此战斗,如此不顾一切,全力以赴,甚至连肚子里那个小生命都顾不上,可是,她非但没有越战越弱,越累,反倒是越战越猛! 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没有筋疲力尽的感觉,而是越来越充满力量,似乎每杀掉一头毒兽,她就会增加一份力气! 只是,紫晴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反倒是她周遭的毒兽渐渐地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个家伙的体质好特殊,一开始毒兽们仗着人多,还能伤害到她,可是,渐渐地,毒兽们非但伤害不了她,甚至被她三四招内就解决掉了! 这么一个渺小的人,居然可以在群兽中将那么大块头的一头笨熊保护下来,让任何毒兽都无法靠近一步! 渐渐地,一地尸首,血流成河,不少毒兽都心生畏惧,不顾一旁的九尾白狐在场,怯怯地开始后退。 九尾白狐因为大笨熊那意料之外的一掌,内伤不轻,唇畔的血迹难掩,此时,它并没有顾及那些后退的毒兽,而是目瞪口呆看着紫晴! 这个家伙,好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即便是像它和锱铢大兽这等级别的特级毒兽,都不可能像她那样越打越有力气的,而且,她还怀着孩子呢! 九尾白狐不仅仅注意到紫晴体能的异常,而且注意到了毒兽之血触及到紫晴的肌肤立马就被她吸收进去! 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来毒兽世界到底要做什么? 眼看,被杀死的毒兽越来越多,九尾白狐都怕了,它急急仰天长鸣,声音之悲凉,堪比夜里的狼! 这是召唤百兽的声音,不仅仅召唤它领域里的毒兽,也是向其他三头特级毒兽求助的信号! 紫晴听不明白,只当是这只臭狐狸又要搬救兵了,她也不管那么多,满眼都是血迹,满脑都是杀!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体能的变化,还有杀念的浓重!似乎有种控制不住的倾向,要杀光这里所有的野兽! 要知道,这个过程正是养人蛊的过程呀! 紫晴听不懂九尾白狐的鸣叫声是什么意思,大笨熊可一下子就明白了,它也被紫晴吓着了,立马焦急地“嗷嗷嗷”冲紫晴吼,似乎再提醒她找机会逃跑! 可是,紫晴不懂,只以为大笨熊害怕,流光猛地刺入扑过来那头毒兽的心脏,狠狠拔出,动作又快又狠! 她回头朝大笨熊看去,大喊道,“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它们动你一根汗毛的,我寒紫晴说到做到!” 语罢,她一个侧身,立马擒住一只偷偷抓过来的爪子,猛地一折,竟硬生生将树干那么粗的手臂给折断了! 这个举动,让紫晴自己也吓到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似乎变大了! 可是,她都来不及多想呢,九尾白狐召集的毒兽便成群结队而来,与此同时,吼兔和横公鱼也到了! 面对新的一波毒兽,紫晴没有畏惧,也没有多想,立马又投入战斗! 她不知道,从战斗圈外围看去,她有多恐怖! 活脱脱就是一尊战神,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永远不会疲惫,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 随着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躺倒的毒兽就越来越多! 九尾狐,横公鱼,吼兔三头特级毒兽看了,都心惊胆战,只觉眼前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得再这么下去,毒兽世界就要完蛋了!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横公鱼惊呼! “不管她是什么东西,必须杀了她!锱铢大兽死哪里去了!”九尾白狐不悦质问。 “我们正想找它呢,找不着,九尾,咱们三联手一起上吧!”吼兔大声建议,此时毒兽的嘶鸣声震天动地,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 九尾白狐可从来不屑跟吼兔和横公鱼为伍,可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个恐怖的家伙,让它都不自觉赶到畏惧。 就在横公鱼和吼兔要过去的时候,九尾白狐却拦住它们,低声,“你们去杀那头熊,分散她的注意力,我来对付她!” 果然是狐狸,够狡猾!横公鱼和吼兔都很满意,对于大笨熊,它们正巴不得呢,上一回的仇它们可都是记着呢! 比起那些毒兽,特级毒兽的能耐自然是不可小视的,尤其是当它们真真正正不留余力的扑过来! 只是,当紫晴也豁出去不留余力的时候,九尾狐可不是她的对手! “咻……” 狠狠的一道风刃杀下,就如同长剑之芒,势如破竹,横扫而出,九尾白狐压根就靠近不了紫晴,它眸光一闪,竟也直冲大笨熊而去,甚至比横公鱼和吼兔都要快,长嘴叼住大笨熊心口上一块肉,狠狠就要往下撕扯! 这就是兽最原始,最无情的相互残杀方式,咬,活生生可以咬死! “臭狐狸你要敢动,我绝对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紫晴怒吼,猛地冲天而上,滔天的杀气震慑得九尾白狐目瞪口呆,嘴都僵了! 为什么? 为什么它会在这个家伙身上看到王者的气息,为什么它会不自觉想对这个家伙臣服? 九尾白狐怔了,可是,紫晴可不会发呆,瞬间就逼近,一把掐住九尾狐的长嘴,流光狠狠就往下刺! 而就在这瞬间,一个惊呼声拦住了紫晴,“人类,手下留情!” 828 发生奇怪的事情 人类?! 终于有毒兽知道她是人类了吗? 紫晴猛地从杀念中清醒过来,松开了九尾白狐,而她的手一放开,九尾白狐便狼狈地逃开,横公鱼和吼兔也都后退,不敢动作! 人类! 她居然是人类! 原来人类是长这样的! 紫晴循声看去,只见来者居然是一个金灿灿的毛球,圆滚滚毛茸茸的,麒麟一样的五官,却不见四肢尾巴。 此时,它那表情分明很震惊,“你……你……你听到我说话了?” “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是人类的!”紫晴冷冷质问,她怎么会听不到,莫名其妙的! “你不是人蛊吗?你……你居然有自己的意识!”毛球震惊的表情渐渐转而恐惧,仿佛紫晴是个大怪物! 人蛊? 紫晴难掩心中震惊,猛地上前来,谁知毛球却吓得后退,“你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紫晴冷声反问,看似冷静,其实心里都急疯了,她没想到能遇上一头知晓她身份的兽! 这意味着她要离开,有希望了! 829毒兽世界,沸腾吧 面对紫晴的问题,锱铢大兽并没有保留,毕竟,这个女人目前看来,还是理智的,对毒兽世界并不会产生灭顶的威胁! 而且,她似乎对一切都不了解,她不是孤岛的人吗? 带着这疑问,锱铢大兽很大方地回答了紫晴的问题,“这里是南诏孤岛一族人养蛊的地方,这里曾经没有那么多毒兽的,是孤岛族人一代一代养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养出来的。” “专门用来养人蛊吗?”紫晴惊声。 “不不不!”锱铢大兽连忙否定,示意紫晴冷静,“这里从来就没有养过人蛊,一直都是用来养毒蛊的,只是后来,有养蛊人研究出养人蛊的办法,这件事当时惊动了南诏王室,在秘密还没有完全传播开的时候,南诏王室就杀了这里所有养蛊师,那时候我躲在旁边,还听它们说要毁灭大门。” “毁灭大门?这里真的是位于沙漠之下吗?” 紫晴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沙漠之下地下世界,可以有各种植被,可以生机勃勃,可是,怎么可能会有天呢? 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 然而,这话一出,锱铢大兽却惊了,“沙漠之下?我们位于沙漠之下?” “不是吗?”紫晴反问。 “我也不知道,整个毒兽世界没有一头毒兽知晓大门在哪里,每次孤岛养蛊人来,都是突然出现的,后来……后来南诏王室放入了好多猛兽,企图灭了我们,至今,我也想不通那些猛兽是从哪里放进来。” 锱铢大兽话音一落,一旁的九尾白狐就冷笑起来,“呵呵,如果知道出入口在哪里,我们还会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坐以待毙? 这话说得并没有错,一旦有人想养人蛊,那么毒兽世界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说得直白一点,毒兽世界其实就是独孤养蛊人的一个养蛊之地,这里所有的毒兽都是因为养蛊而存在的! 这话,紫晴自然听得明白。 “南诏王室企图灭了你们?”她不明白的是这件事,很明显,这件事和孤岛有牵扯。 “孤岛养人蛊的秘密被王室发现后,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当初我还很小很小呢……” 锱铢大兽说着,一脸感慨,“这里的毒兽也没有那么多,连一级毒兽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特级毒兽了,我是眼睁睁看着我的主人被王室的鲛兵杀死的,当我扑过去的时候,那些鲛兵就消失不见了,打那以后,孤岛的养蛊人就再没有来过,直到一百年前,一批南诏兽族驯养的蛊兽出现,见毒兽就咬,想灭了我们!” 锱铢大兽顿了顿,冲紫晴冷冷一笑,“你们人类呀,有时候就是愚蠢至极!也不动脑袋想想毒兽的寿命是最长,几百年的过去了,毒兽世界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还妄想用区区蛊兽来灭掉我们,简直自讨苦吃!” 面对锱铢大兽的嘲讽,紫晴无动于衷,她愣了半晌,才淡淡道,“也就是说……孤岛族人在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也不知道?” “一定没有好事,否则几百年了,怎么可能没人来!”锱铢大兽有些激动。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紫晴又问。 锱铢大兽很诚实地点头。 紫晴禁不住苦笑起来,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一切了! 这个毒兽世界并不是唯一沙漠之下的,这个毒兽世界其实是另外一个空间,一个被封印了的空间,和龙渊大陆没有交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毒兽世界的入口有不少,但都被南诏王室毁灭了,就剩下沙漠之下还留有一个入口,那个入口估计连南诏王室都毁灭不掉。 那个入口,才是鸣沙山真真正正要保守的秘密! 那场超级龙卷风并不是打开毒兽世界大门的关键,而是那个时间,祭沙大典当日,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时! 对于封印,紫晴只知道要打开,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人力,懂得解封之人;另外一种便是天力,也就是特定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想要离开,要么破除封印,要么就是等,等下一个轮回,甲子年甲子月甲时的到来! 等时间,对于紫晴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等! 等那个老嬷嬷打开封印! 紫晴低着头越想,脸色越发难看,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怒意,令周遭几头特级毒兽都悻悻的,不敢开口,莫名就对这个女人有种想臣服的畏惧! 一片寂静,大笨熊早就在不自不觉中昏迷过去,紫晴坐在它脑袋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正接受四兽臣服! 却,突然,紫晴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们想出去吗?” 然而,四头特级毒兽都没有回答她,紫晴并不急,冷眼将它们一一扫视而过,视线最后落在锱铢大兽脸上。 谁知,锱铢大兽却领不到从毛球中冲出一个巨大的麒麟头大吼了一声,“报仇……” 这声音,犹如从天而降,震耳欲聋,吓得横公鱼,吼兔和九尾白狐纷纷匍匐在地上,恭敬低头,虔诚臣服! 紫晴站在大笨熊脑袋上,高高在上,一身紫衣,三千墨发随风肆意翻扬,她眸中的冷冽狂傲,似睥睨万物苍生,就苍天都不放在眼中! 她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睥睨锱铢大兽! 锱铢大兽完全被这个女人震慑到了,就连当初,它的主人身上都没有这个女人身上那种王者之气! 这个女人,仿佛注定要来到毒兽世界,仿佛就是它们等待依旧的新主! “新主!” 锱铢大兽不自觉得匍匐而下,虔诚朝拜! “新主!”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寂静的天地间,在整个毒兽世界回响起来,犹如古老的钟声,穿透时空,回响在此时此刻! 一时间,吼兔,横公鱼,九尾白狐全都朝紫晴匍匐膜拜,承认这位新主,无数虔诚恭敬的兽鸣声,从四面八方山林里丛林里传出来! 死寂已久的毒兽世界,这一刻终于沸腾了! 830担忧孩子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毒兽世界体现得淋漓尽致。 紫晴知道,她一下拼杀下去,也会成为百兽之王,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把自己养成行尸走肉一般的人蛊! 如今这样,正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身体虽然不是最强悍的,但是已经足够强悍了。 对于封印一无所知的,要寻找到出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锱铢大兽也让她别白费功夫,它找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呀! 如今,紫晴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好好养胎,等待养蛊人的到来! 既然拿她养蛊,既然知晓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时毒兽世界的封印大门会开启,会把她这个百毒不侵之人吸进来,那么,那个老嬷嬷必定知晓如何进入毒兽世界! 养人蛊最快一百天,最慢一年,她终究会来的! 紫晴让九尾白狐和横公鱼它们去帮她找无筝,让锱铢大兽将昏迷的大笨熊送回山洞,她还有些话,想问锱铢大兽呢! 大笨熊这一回伤得可不轻,紫晴看得心疼,却不知道怎么替它疗伤。 紫晴甩下一句话,“它如果活不过来,我不介意把自己养成人蛊的。” 这话,吓得锱铢大兽立马就放下第一特级毒兽的架子,亲自为大笨熊舔伤口,紫晴坐在一旁看着看着,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毒兽世界的秘密,孤岛的秘密,错综复杂,其实,如今看来,却再清楚不过了!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人蛊。 孤岛养蛊人因为研究出人蛊的办法,而招致来灭族之灾难! 当初南诏王室杀了毒兽世界里的养蛊人,封锁了毒兽世界所有大门之后,想必就对孤岛一族动手了,所以,至今孤岛一夜消失的事情还是一个迷! 锱铢大兽活那么长,却一直都待在毒兽世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历史,一直被南诏王室掩盖着,想要知道孤岛是如何消失的,想必还是得从南诏王室那边入手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孤岛并没有灭绝! 否则,不会有她的存在。 南诏王室到底是屠杀了孤岛族人,还是像封锁毒兽世界一样,将孤岛封锁起来! 孤岛,是一个下落不明的海岛,还是和毒兽世界一样,也是一个结界里的世界? 孤岛,到底在哪里? 无数的疑问充斥在紫晴脑海里! 就在这时候,锱铢大兽处理好了大笨熊伤口,蹦到紫晴面前来,认真问道,“主人,你知道孤岛被南诏王室怎样了吗?” 紫晴无奈摇头,反问道,“你知道孤岛在哪里?原本的族人生活在哪里?” 锱铢大兽也是摇头的,它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毒兽世界,哪里知道孤岛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 “孤岛一直都是一个迷,它在哪里,它是怎么消失的,还有多少族人活着,谁都不知道!”紫晴淡淡感慨,往大笨熊身上靠去,继续道,“我只知道,在孤岛被灭的时候,有位混迹到南诏王室的孤岛族人,他是王室的乐师,他逃过了那一劫。” 听了这话锱铢大兽立马束起耳朵认真听。 “他写了一首名为“离殇”的曲子,将孤岛的秘密藏在乐曲中,藏在和孤岛有关的几个遗迹里,想把这个秘密留下来,等待后人发现。可惜,这件事被南诏王室察觉了,南诏王室并不确定离殇的秘密藏在那些遗迹里,也不确定这位乐师是否也留下毒兽世界的秘密,所以南诏王室将所有孤岛遗迹可以毁灭的就毁灭掉,不能毁灭的就派人驻守,包括鸣沙山。” 紫晴就像讲故事一样,慢慢叙述。 这些事情,都是紫晴将之前南诏古乐洞窟里的事情,加上鲛刹说的事情窜起来,才想明白的! 她想创作离殇的那位琴师,必定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不了南诏王室,才会用这么隐晦的办法,将秘密藏写在离殇中,藏在遗迹里! 要感谢他如此煞费苦心的藏法,否则,在南诏王室发现他的时候,这些线索也早就会被破坏掉了吧! 离殇里没有毒兽世界的秘密,和鸣沙山也没有牵扯,这位琴师,一定希望后人发现这些秘密,找出孤岛来,但是,似乎不希望有人找出毒兽世界。 “主人,那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锱铢大兽认真地问道。 紫晴从哪里来? “从我娘亲肚子里来呀!”紫晴笑了,手抚在小腹上,露出一抹清浅笑容。 她的娘亲慈夫人,必定就是孤岛的人,当初慈夫人是在留仙岛海滩上被琴声海谷的决明子,也就是轩辕离歌的师父所救。 离殇,还有无筝,血筝都是慈夫人带来的。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留仙岛沙滩上,是她在海上罹难,还是她从孤岛逃出来的呢! 为什么她手上会有离殇,还两把古筝? 这些秘密,不仅仅紫晴,就连君北月,还有轩辕离歌都调查过,可一切却都随着决明子和慈夫人的逝去而永远埋在地下,无人知晓。 然而,就算不知道这些秘密,紫晴相信,她也能找出孤岛来! 因为,秘密都在离殇上! 原本和君北月说好的,战争结束了,他们就去尧舜岛,去找那个图腾的秘密,可是,如今战争结果了,可一切却不一样了! 每每想到君北月,哪怕只是和他有一点点牵扯,紫晴都选择回避。 她不愿意想,或许是因为害怕悲伤得放弃一切,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钻到死胡同里,又或者害怕想越多到时候越失望。 她选择回避,把伤深深埋在心底。 可是,终究小脸那哀伤难掩,看得锱铢大兽都狐疑了,只觉得主人整个人都暗淡了下来,明明活着,却没有生气。 这样的脸色,令人害怕! “主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孩子还是……”锱铢大兽其实一直很想问这件事。 见紫晴没有回答,紫晴又道,“主人,外头那个养蛊人,不是孤岛的人吗?” 这话一出,紫晴才恍然大悟锱铢大兽担心的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孤岛族人里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百毒不侵之人,但是,有不少人知晓养人蛊的秘密了! 那个老嬷嬷远在匈奴,竟知晓养人蛊的秘密,却是个养蛊人,天下,还有多少养蛊人,是她不知道的! 只要百毒不侵的人一出现,危险就随即而来。 831特例,好奇怪好奇怪 只要百毒不侵的人存在,危险就一直存在! 所以,南诏王室只能采用最极端的办法,封了毒兽世界还不够,还要让孤岛族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紫晴和锱铢大兽四眸相视,眸中皆是复杂。 锱铢大兽担心的是,一旦有人想养蛊,把阴性百毒不侵之人送到毒兽世界,对毒兽世界是一种灾难! 而紫晴担心的是,孩子…… 这个问题,君北月和她都想过的。 又是君北月,为什么每一件事事情都离不开那个男人! 他说过,不管怎么样,先找出真相,即便真相确定就是人蛊,也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说过,他要孩子! 他不介意自己的血统中,拥有孤岛的血统! 他不怕! 他曾经非常坚定地告诉过她,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她脸上的毒疤一定会好的! 不自觉陷入回忆,无法自控的感觉让紫晴捏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不要想! 很多时候,她会分不清楚倒是怨恨,哀伤,还是压抑不住的思念! 怎么可以思念! 她从来都是爱恨分明的人,爱就是爱,背叛便是恨,她怎么还可以思念呢! 她紧紧地捏着脑袋,许久许久才开口,才让自己平静,淡淡道,“锱铢,就没有破除这种可怕体质的办法吗?” 锱铢大兽怎么会知道呢,“主人,或许……真的没有吧。” 如果有办法,当初南诏王室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这么几代君王下来,南诏王室何苦费尽心思守着秘密呢? 这些,紫晴都明白,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自己,“锱铢,那我呢?我不是例外吗?” 锱铢大兽看着紫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她哪里是例外呀,在它眼中,她就是个怪物! 常理在她身上统统都被推翻,锱铢大兽看着紫晴,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有办法的!你就是例外,有例外就说明有办法的!” “因为我控制得住我自己的心智吗?”紫晴认真问道,“还有,为什么我还没有同毒兽搏斗的时候,药毒之血就对我不起作用的,甚至会渗透到我体内去!我之前曾经中过药毒的,在体内残留了很久,还爆发过几次了!”、 “什么!” 锱铢大兽大惊,“你还没同毒兽搏斗的时候,药毒之血就对你没作用了?” 紫晴点了点头,虽然身体是自己的,可是她现在真的完全不了解了。 锱铢大兽狐疑地盯着紫晴看,许久才怯怯问道,“主人,你的脸……你的脸一直都这么美吗?” 紫晴陡然蹙眉,缓缓撕扯下脸颊上的薄皮,“不,这里有毒疤,一直都很丑。” 被人皮面对遮掩太久了,九得她都快忘记自己真实的脸! 可是,锱铢大兽左看看右看看,却怎么都看不明白,“哪里有毒疤?” 紫晴心惊,连忙往脸上摸去,细润光滑的脸颊顿时让她目瞪口呆,“没了……” 以前有的,现在怎么没了! “主人,你太奇怪了,百毒不侵之人一直都是成对出现的,一男一女,男的为阳,女的为阴,脸上都会有毒伤,当被养成蛊的时候,毒疤就会消失,只有养蛊开始,也就是和群兽搏斗开始时候,你才会对药毒之血慢慢有免疫,而且也不是一下子就没反应的!” 说紫晴不是人蛊,可是,她脸上的毒伤没了,对药毒也没有反应,真正的百毒不侵。 说紫晴是人蛊,可是,她并不像真正的人蛊身体那样,刀枪不入,行尸走肉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锱铢大兽都想不清楚,瞪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紫晴看。 紫晴被它瞅得心底发毛,她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越的事情,她不会说的,一开始她也以为和穿越有关系,可是如今看来,这些变化都是身体的变化,似乎和她的灵魂没有多少直接的联系! 紫晴一手轻轻抚在小腹上,一手掐着眉头,想不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原因,那就说明一定会有办法破除百毒不侵体质的! 思及此,紫晴不自觉低头放已经有些大的小腹看去,顿时一个激灵,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会是因为这娃娃吧!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毒疤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药毒有免疫的。 她只知道,这个孩子有三个月大了,这三个月里,来到毒兽世界之前,她没有揭开过人皮面具,也没有接触过药毒。 如果说身体有过什么明显的变化,也就是怀孕了呀! 紫晴只盼着那个养蛊人老嬷嬷快点来,老嬷嬷既然知道那么多秘密,或许她能解释为什么吧! 讨论无果的问题,紫晴也没有在和锱铢大兽多说什么,在情况不明之下,她当然不会冒然去提及孩子! 十来天后,大笨熊终于醒了,九尾狐也找到了无筝,紫晴在山洞里住下,偶尔会出去散散步,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山洞里琢磨离殇! 她把凭借记忆把整首离殇都写下来,每天做的便只抚琴和琢磨琴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有大笨熊陪伴的时光,永远不会缺乏笑料,有四大特级毒兽服务,永远都不会缺乏营养丰富的美味。 如此精心的照顾,紫晴的身体越来越好,而肚子也越来越大,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只是,偶然,紫晴会走神,一个人坐在悬崖上呆呆地看着天边,似乎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坐就是两三天,就连大笨熊都叫不醒她,只能乖乖坐在她身旁帮她挡风。 大笨熊哪里知道孤岛那么多事情,更不知道人蛊的事情,它总是想,她是不是在想孩子的爹爹呢?她是不是在等孩子的爹爹来接她回家呢? 想到这里,大笨熊就会默默的担心,也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愿不愿意把它这个干爹也带走。 无奈,此时孩子他爹都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呢! 时光荏苒,距议和大会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正值春末夏初,这是大周帝都最好的时节,就连冰凉凉的皇宫里,都一派生机勃勃。 君北月从西荆被救回来至今,都一直住在宫中,并没有回曜王府。 832 全都是因为寒紫晴 龙渊的战争对大周本土的影响并不大,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一切如初! 八贤王确实是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贤王,将朝廷处理得井井有条,而后宫,傀儡皇帝的后宫注定不会有争斗! 天徽帝早就被囚禁在皇陵,所有的妃嫔当然是要陪过去的,此时后宫中,除了几位皇子外,就只有君北辰的母妃,怡妃娘娘! 君北月从西荆回来,原本是要回曜王府的,却被八贤王接入宫中,住进天徽帝的玄龙正宫! 紫晴不在,影子也不在,对此,几乎是无人敢有异议! 玄龙正宫位于整座皇宫的正轴线上,占地极大,是天徽帝起居和办公之地。 最前面是前厅大殿,也正是退朝之后议事的御书房,中间是个小花园,花园之后便是会客大厅,皇帝设宴大多在此,宴厅之后是一个大花园,花园之后便是寝宫。 八贤王入宫之后就一直住这里御书房旁边的小院中,而君北月一来,自是要住入寝宫,相当于就是和八贤王同住! 至今,君北月都还在昏迷,他的一切事务自然也都是八贤王在料理。 寝宫内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温泉池,早就成为药池,君北月从回宫至今,就一直浸泡在药汤中,以药养元! 他伤得太重了,不仅仅心口重创,而且元气也重创,如果不是顾太医当机立断要配制出养元的药材,估计他是撑不到现在的。 必须要用特殊的药材将他的元气补回来,等到元气恢复了才能开始医治,就连心口上的伤,顾太医和沙丘子也只做了止血的处理,不敢乱碰! 元气没有恢复,再好的药材,再好的医术,都是枉然! 这座寝宫,除了沙丘子和顾太医之外,就连君北辰都不容易靠近,君北月重伤的秘密也一直保守的! 因为,这消息一旦传出,必定会有人打君北月的主意,有人打大周龙椅的主意。 春末夏初,取暖的火炉终于全都撤退去,此时的玄龙寝宫空气清新多了,却也显得更加冷清。 偌大的寝宫,空荡荡,君北月虽然昏迷不醒,八贤王却还是照着他的洁癖,将寝宫里所有天徽帝的东西全都清除干净,就连垂帘都没有留下,只有巨大的药池,参天的木柱,还有一方长长的桌子,摆放了各种药材。 一室弥漫着药草清香,热气腾腾的药池中,君北月露出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十分迷人,每一道线条,每一寸肌肤都精炼俊美,哪怕是重伤,令人看到都不自觉会心荡神驰。 他坐在药池最浅之处,微微往后仰躺,线条分明,性感得令人喷血的胸肌上,裹着白纱布止血,那是心口的伤! 如果不是因为走得匆忙,或许他会穿上那件黑鲛鳞甲,可是,那日在北疆高原刚刚沐浴后没多久便收到信函之后,他就疯了一样跑出来,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件鳞甲。 他双眸紧逼,俊朗的眉头始终微微蹙着,似乎一直都在担心什么事情。 只是,他没有醒,三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 如果不知道之前的一切,远远看去,只会觉得曜王爷是累了,正在沐浴小憩,一边思索着国事,一边等他的王妃过来呢! 可惜,他伤了,伤得好重好重! 这三个月来,顾太医和沙丘子几乎是没有离开过的,除了亲自去抓药之外,都日日夜夜守着! 此时,八贤王也在。 看着君北月,一脸担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周不能没有君北月! 其他皇子根本扶不上墙,而他,一把年纪了,也撑不住几年的! 唯有君北月,他有足够的资本带领大周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八贤王看了君北月许久,长长吐了一口气,问道,“顾太医,你们俩能不能给本王一个准确的时间,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顾太医和沙丘子左右为难,最难的莫过于养元的,只要能养好元气,以曜王爷的底子,要恢复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养不好,那么就不好说了! 见顾太医和沙丘子的表情,八贤王都怒了,“你们好歹给个话!外头的局势等不了!再脱下来,议和大会就别开了,仗也白打了!” “八贤王,这件事急不了,我们能保证曜王爷活下来,但是实在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醒,但是,就目前曜王爷的脉象来看,今年内还是有希望的!”沙丘子老实说道。 “今年内!” 八贤王都快急疯了,不得不承认,在处理内政方面,他很有手段,但是外交方面,他真的不擅长,而且大周朝廷也拿不出个人呀! 匈奴和西凉似乎听到了风声,已经来函催促议和大会重新召开的事情。 就在八贤王着急之事,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八贤王,二皇子求见。” 八贤王叹息一声,转身便走,而顾太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交待了沙丘子几句,也急急跟出去! 果然如顾太医所料,君北辰又是为寒紫晴的事情而来! “八皇叔,我敢以性命担保,紫晴一定还活着!恳求你搜寻令!” 君北辰说着,都单膝跪下了,皇室要找人,有专门一支搜寻、搜捕队伍,遍布整个大周,只要八贤王下令,至少能确定紫晴在不在大周!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她还活着,龙卷风那么大,她早就被卷天上去了,就算是找到也是尸体!而且,都三个月了,尸体你认得出来吗?” 八贤王冷声反问,下个搜寻令并不难,几乎就是盖个印的事情而已。 可是,他怎么会肯,他问得很清楚,君北月在阿克巴楚不去参加议和大会,是为了等寒紫晴,阿克巴楚刮大风,所有人都往外跑的时候,君北月往鸣沙山跑,也是为了寒紫晴! 他之所以会伤得那么重,全都是因为寒紫晴! 甚至,他和顾太医都猜测,能伤到他的,只有寒紫晴! 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明说出来的,但是,在他们心中,就恨不得寒紫晴早就死了,即便没有死,也永远别回来了! 怎么可能还会去找呢? 君北辰和影子已经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都动用了,还是找不到君北辰只有求助皇室的力量。 见八贤王还是这种态度,他猛地站起来,怒声,“八皇叔,在这样下去,你信不信君北月醒来,第一个收拾你!” 833白大小姐知道不少 听了君北辰的话,八贤王陡然大惊,怒斥道,“你居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八贤王手上可是有君北辰之前勾结西楚,西荆的证据,随时随地都能治个罪给他! 如果不是君北月的原谅和扶持,君北辰在宫里早就没有说话的地位! 见八贤王恼怒,君北辰不得不压住怒火,怒吼:“寒紫晴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这样不待见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八贤王也大吼。 “我说错了吗?西陲战线,是她打下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还有点良心没有?”君北辰今夜就豁出去了,非得为寒紫晴讨个说法不可! 虽然曾经有过很多不愉快,但是,他是打心底佩服那个弟媳的! 然而,八贤王却阴沉下脸,“二皇子,这里不是你能随便喧哗的地方,马上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我要见君北月,我要问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寒紫晴亲自找来的八贤王,这么不信任她!” 听了这话,八贤王终于忍无可忍,怒吼,“来人啊,把二皇子押出去,打三十大板!” 这里是皇宫,不是战争。 君北辰在这里充其量不过是个皇子,八贤王才是主子! 君北辰怒得额头青筋爆出,死命挣扎,哪怕被拖到门口了,还大骂不止! 八贤王充耳不闻,也怒火冲冲,往御书房大步走去。 他承认自己曾经很欣赏寒紫晴,也是被寒紫晴请出山的,可是,此时不同彼时。 寒紫晴的身世,她的血统对大周皇室绝对是一种侮辱。 而且,这一次也是因为她,否则君北月怎么可能会伤得这么重,否则议和大会早就展开了,大周早就确立了龙渊主导权! 一切都是因为寒紫晴! 八贤王没有想过紫晴之前的种种好,不管是对君北月的好,还是对大周的好,他是想到她的身世,想到议和大会这件事! 如果是打心眼里疼爱,喜欢的人,即便是一百次不好,只要一次好,便可以得到原谅,那一次好便会被永远记住,感激! 可是,如果不是打心眼里疼爱,喜欢的人,即便做了一百次好事,只要做一件坏事,被记住的就永远都是那件坏事! 很不幸,在八贤王心中,紫晴属于后者。 他没有暗中下令追杀寒紫晴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找她呢? 八贤王走后,顾太医才从一旁走出来,他很八贤王一样,老眸精烁,怨恨难掩。 对于八贤王来说,会顾及到血统,顾及国家大事,天下大局,而在顾太医眼中,在意的全都是寒紫晴的身世! 打从他知道养蛊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个心结! 他不希望曜王爷一辈子都栽在这个女人手上。 他恨恨地看着君北辰消失的方向,琢磨着到底有什么办法,让寒紫晴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而就在这时候的,小药童匆匆跑过来,“师父,那个女人醒了。” “谁?”顾太医不解。 “那和王爷一起被救回来的女人,你不是让我们几个医治了吗?”小药童解释道。 顾太医这才想起这件事,是白萌萌。 那时候要送君北月回帝都的时候,西荆皇室就把白萌萌送过来了,问认不认只。 顾太医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是白虎将军的义女,白萌萌,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只能一起带回来。 回宫后,他一直忙着君北月的病情,也没有多管,只随便将白萌萌丢给太医院的药童。 顾太医只知道白萌萌是被君北辰带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什么会出现在鸣沙山。 “去报二皇子吧。”顾太医挥了挥手便要走,白萌萌怎么说也是军中的人,他懒得多管。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呢,却戛然而止,急急就喊住小药童,“等一下!” 鸣沙山龙卷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君北月,司徒浩南为何会伤成那样,谁都不知道,在场的三人全都昏迷,如今白萌萌醒了…… 当然要问个清楚! 思及此顾太医立马让小药童带路,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急忙忙就往大医院赶。 白萌萌虽然伤得没有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重,但是也绝对轻不了! 她的伤全都是内伤,因为在沙子里过渡闭气造成的,如果不是在西荆被太医医治过,或许早就保不住性命了! 她被用到太医院至今,都没有人管,一直都是小药童照看着。 君北辰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想到还会这么一个人,而白虎将军那里,因为白萌萌做出的选择早就心灰意冷,只当她回到东秦女皇身旁任由处置。 突然不是小药童来禀,顾太医也不会想起她来。 白萌萌被安排在太医院最便宜的小屋子里,她才刚刚醒来,浑身乏力,无法动弹,整个人虚得像随时都可能没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伸出何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咿呀”一声开了,顾太医让药童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进来。 白萌萌动都动不了,内伤极重,一不小心就会牵动五脏六腑,随时可能会疼死她的! 然而,她一见到顾太医,便惊了,暗淡的眸子一下子就亮起来! 她当然知道顾太医是什么人,顾太医是君北月最信赖的太医,也是大周宫中最厉害的太医! 怎么会是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顾太医救她的,怎么可能? 顾太医看得出来白萌萌眼中的震惊,他面无表情,拖了椅子坐在一旁,淡淡道,“白大小姐,很高兴你能活下来。” “是你……是你救了我的?”白萌萌不可思议地问,直觉这个老太爷似乎不是为什么好事情而来。 “可以这么说,只是,我能救你,也能杀你。”顾太医顿了顿,又道,“白大小姐能明白吧。” 白萌萌看着顾太医,脸色越来越差,良久才一字一句问道,“难道……君北月没有死!” 这话一出,顾太医陡然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前掐住白萌萌的脖子质问,可是,他还是忍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白萌萌现在很弱很弱! “白大小姐,你知道不少呀,如果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或许,我会考虑救你。”顾太医冷声。 834知道真相的人 顾太医的话和语气终于让白萌萌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陡然怒声,“君北月和寒紫晴没有死吗?” 即便这一怒吼让她牵扯了浑身上下的伤,五脏六腑都在疼,她却什么都顾不上,怒气冲冲的盯着顾太医看,似乎随时都可能冲上来将顾太医掐死! 顾太医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当然也意识到不对劲,在那场龙卷风中,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跟白萌萌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曜王爷要死!”顾太医厉声质问。 “不该死吗?”白萌萌清晰激动,冷笑着反问,“他不该死吗?我对他那么好那么好,他害死了我一家人,我都不怪他,可是,他呢!他怎么对我的,我要把要推给东秦女皇去交换东西,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死了吗?啊?” 面对白萌萌的愤怒,顾太医都有些毛骨悚然,他不可思议地指着白萌萌,惊呼道,“是你……是你!” “是你刺伤曜王爷的!” 白萌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了,“当然是我!” 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是不理智的,都还笑着呢,随即就又变脸,“他没有死吗?他怎么可以没有死!” 顾太医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连连退到大门边。 白萌萌竟扛着五脏六腑的疼痛,硬是咬牙撑起身体,“不许走,你说清楚,君北月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寒紫晴呢,我要见寒紫晴!我要见她!” 如果君北月没有死,如果寒紫晴没有被大风吹走,寒紫晴是不是误会君北月了呢? 白萌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比寒紫晴的死讯还来得让她的激动! 面对情绪不稳定的白萌萌,顾太医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任由她叫喊,怒骂。 毕竟,白萌萌的身体负荷不了那么多,不一会儿她便眼前一眼昏迷了过去,而这时候,顾太医才敢靠近。 他认真替白萌萌把脉后,眸中掠过一抹狐疑,立马吩咐药童准备银针,他要亲自为白萌萌施针。 这个女人全是内伤,还是救得回来的! “师父,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二皇子?”小药童怯怯地问道。 顾太医立马冷下脸,“暂时谁都不许说,二皇子问起来就说还没有醒,明白吗?” “明白。”小药童认真点了点头。 这一夜,顾太医寻了个借口没有过去君北月那边,而是留在小屋子里为白萌萌施针,直到早上他才走! 就这样接连三个晚上,终于,第四个晚上,白萌萌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这一回,她明显感觉好多了,而她的情绪也没有那么激动,她冷冷地看着一旁的顾太医,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救了我。” 顾太医一边收拾银针和药物,一边点了带你头。 “为什么救我,怎么,是寒紫晴让你救我的吧?她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吧?” 白萌萌哪里知道那么多,她想,她都被救了,君北月和寒紫晴也一定得到营救了吧。 君北月怎么可能救她,一定是寒紫晴要求的,是寒紫晴要找她算账了吧。 很好,她正愁着没有这个机会呢! 这笔帐,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她一直都想问一问寒紫晴,到底是她还是寒紫晴对君北月帮助大! 可谁知,面对白萌萌的质问,顾太医却回以冷笑,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东西,又不紧不慢地坐下来。 这几日,他把事情都想得差不多了,心中早有算计,而今夜,他有一整夜的时间和白大小姐慢慢谈呢! 白萌萌是聪明人,见顾太医的姿态,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正要问,顾太医却笑道,“白大小姐,老朽记得白虎将军是个粗人,却也动礼数,怎么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闺女,一点礼貌都没有呢?”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白萌萌眯眼打量着顾太医,渐渐地发现这个老太医不简单。 “白大小姐,曜王妃已经失踪足足三个月了,曜王爷重伤不起,从来没有人要老朽过来救你。” 顾太医说到这,顿了顿,见白萌萌的脸色大变,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老朽虽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可是……白大小姐捡回一条命,好歹也得跟老朽道一声谢谢吧?” 此时,白萌萌那双丹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直线,“顾太医,本姑娘不喜欢说谢字,不过……本姑娘有恩必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不如……明说。” 顾太医立马就笑开了,“呵呵,白大小姐果然是聪明人呀,如果曜王爷有你这么为贤内助,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重伤不起的地步。” “贤内助?”白萌萌一愣,随即便自嘲地笑了起来,“难不成顾太医对寒紫晴还不满意!” “内助是曜王爷的,满意不满意岂是我们当下人能说的算,只是,曜王妃如今下落不明,老朽估计着她也回不来了,在王爷重伤之际,好歹也得为王爷物色物色人选!” 话,一直没有挑明,可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 终究,还是白萌萌忍不住,“贤内助”这三个字对她太有吸引力了,她立马开门见山,“顾太医,你对寒紫晴很不满呀,到底怎么回事?” 顾太医陡然厉声,“怎么回事?白大小姐,老朽还想问一问你呢?那天在鸣沙山,就只有你们几个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曜王爷下手!” “我恨寒紫晴!”白萌萌脱口而出! “你恨寒紫晴,却伤曜王爷?”顾太医质问道,他谋算着白萌萌留下来用,但是,这件事他始终有芥蒂! “我……我……” 谁知,白萌萌支支吾吾的,却突然哽咽了,“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得不到他,我怎么都得不到他,我只能杀了他!” 她说着,连忙拉住顾太医的手臂,明明泪流满面却又万分欣喜,“顾太医,你知道吗?我一刀刺入北月的心脏,我拉着北月抱住我,我有多幸福,能和北月死在一起,我满足了,真的!顾太医,你知不知道,当时寒紫晴就在北月后面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都快哭了呢……哈哈哈……” 835顾太医说,怎么办 真相! 听到白萌萌又哭又笑的诉说,顾太医终于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 不是寒紫晴伤曜王爷的,是白萌萌,是这个贱人! 因爱生恨,把曜王爷伤成那样,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她爱曜王爷! 顾太医冰冷的双眸里闪过了一抹怒意,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平静地听白萌萌叙述,叙述一切真相。 可是,白萌萌最后也昏迷了,她也不知道寒紫晴去了哪里! 最后,白萌萌沉默了,而顾太医却满腹狐疑,据白萌萌所说,风力开始变小的时候,寒紫晴还在呢! 而且,寒紫晴绝对没有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伤得严重,是不是就可以确定,寒紫晴没有被龙卷风席卷到天上去! 而是,寒紫晴离开了,在救兵赶到的时候离开了鸣沙山那片区域。 可是,这又不太可能! 寒紫晴不可能丢下司徒浩南和君北月不管,自己离开的,何况,她虽然没有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伤得重,但至少,她也是重伤,怎么可能走远呢? 影子和君北辰赶到之后,立马就下令搜寻的,如果是走了,不可能那么快! 除非…… 思及此,顾太医背脊都不自觉发凉,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寒紫晴被人带走了! 那个女人认识的人自然不少,可是,谁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去带她走呢? 是救,还是劫持? 如果是劫持的,为何至今都大周皇室都没有被勒索呢? 顾太医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养蛊人,之前,曜王爷最担心的也是遇到养蛊人! 见顾太医神色复杂,白萌萌冷笑道,“真相我都说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萌萌虽然不知道顾太医为何不喜欢寒紫晴,但是看得出来,顾太医不仅仅不喜欢,而且深痛恶绝! 这,或许是她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顾太医这才看像她,“你的意思是,曜王妃误会王爷了?” “是!”白萌萌斩钉绝铁,她不会看错的,女人看女人总是最准的,那时候,她在寒紫晴眼中都看到泪光了,一定不会有错! 她误会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顾太医认真交待。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来!”白萌萌急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既然误会了就让误会吧,曜王妃也不一定能回来,你先好好养病吧。”顾太医居然笑了,看起来多么像个仁慈的大夫呀! 白萌萌冷眸微眯,没说话。 而顾太医走到了门口却有止步,没有回头,而是淡淡道,“白大小姐,你要明白,真相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知道的人少,知道的人多了,真相就不再是筹码了。” 这话,分明是警告。 “你放心,你要你让我活着,干什么都可以,尤其是对付寒紫晴!”白萌萌立马示好,这位老太医现在可是她的救命稻草呀,怎么能放手? 顾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他其实也没想做什么,他想,寒紫晴如果落在养蛊人手里,一定是回不来的了,虽然被养成人蛊祸害无穷,但是,总比回到曜王爷身旁,祸害了曜王爷子嗣的血统来得好! 对付人蛊,到时候是天下人共同的事情,又不是曜王爷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寒紫晴还能回来,他便不介意瞒着曜王爷拿白萌萌出来用一用的! 就他估计,曜王爷这伤,恢复了元气之后再恢复身体,没有两三年是无法痊愈的! 两三年,足以让一个女人的心完全死掉了! 顾太医出了太医院,去换了套衣服除去药草的味道,才往玄龙宫去,沙丘子鼻子可比他要厉害好几倍,很容易可以闻出药味的! 白萌萌这件事,他可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而就在顾太医走玄龙宫门前时候,却见君北辰带着耶律芊芊急急从里头走。 好个君北辰,前几日才和八贤王闹得那么不愉快,今日还敢来,而且还带了耶律芊芊! 耶律芊芊和影子这几个月来都一直在找寒紫晴的下落,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 “二皇子,玄龙宫可不是随随便便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顾太医不悦说道,迎了上去! “本皇子少沙丘子神医,难不成还要跟你报备吗?你一个奴才,算什么东西!” 君北辰并不客气,而耶律芊芊听说了顾太医和八贤王对紫晴的态度,恶心得连看都不想多看这狗奴才一眼! 八贤王此时还在御书房处理朝务,这里,还真没人能拦得住二皇子,顾太医本分地低头退到一旁去。 耶律芊芊进去看了君北月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一大圈! 和影子分开之后她回了一趟哈马巴楚看了司徒浩南,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一样,都没醒,两人都是伤在心口上。 可是,君北月却比司徒浩南要严重好多好多! 沙丘子跟耶律芊芊一同出来,交待了顾太医一些事情,便让顾太医进去守着了。 君北辰将两人带到侧厅,耶律芊芊这才开口说轩辕离歌的事情。 沙丘子眉头紧锁,连连叹息,“那个年轻人呀!唉……” “神医你能救他吗?影子说紫晴有让你帮他找药的,他真好虚弱,咳起来就好像停不下的样子,他会不会死呀!”耶律芊芊焦急地问道。 沙丘子无奈地直摇头,“至今配不错药来,他的病,按照医理来说是可以治的,可是……配不错药呀!怎么配都不对劲。” 沙丘子沉默了许久,无奈自责,“芊芊公主,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就没有缓解病情的办法吗?”耶律芊芊再追问。 沙丘子还是摇头,“老朽只能继续琢磨,不能保证一定有……” 听了这话,耶律芊芊都心都凉了大半,她吐了一口长气,也管不了那么多,当下就同君北辰告辞离开。 顾太医见沙丘子回来,试探地问道,“芊芊公主不会是来请你去医治司徒公子的吧?” 沙丘子笑了笑,“西荆的太医还是不错的,老朽都在想要不要请他们过来,会诊一下子王爷的病情,找到更快恢复的办法。” 顾太医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意见,他琢磨着,鸣沙山那场真相,司徒浩南是不是也是知道的,就白萌萌说,她昏迷之前,司徒浩南离曜王爷还是有点距离的,可是,耶律芊芊赶去的时候,白萌萌倒在一旁,司徒浩南就在君北月身旁呀! 怎么办? 836忍不住的怒意 如果司徒浩南知晓真相,万一寒紫晴回来了,那岂不是所有误会都解除了? 思及此,顾太医便忧心忡忡起来。 其实在他心底,早就相信寒紫晴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但是,他不得不提防着! 虽然是白萌萌伤曜王爷的,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寒紫晴曜王爷也不会去冒着大风去鸣沙山! 这一切,都和寒紫晴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样,顾太医都要提防寒紫晴突然回来! 他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以防万一。 “老沙,八贤王都快急疯了,我看,还是马上进行会诊吧,集思广益,或许能找到更快的办法。”顾太医故作忧虑地说道,其实,他心中比沙丘子还清楚,即便是找再多的大夫来会诊,都是同样的结果! 养元,欲速则不达,元气这种东西和其他的不一样,少不了时间! 沙丘子这些日子来费心费神,险些把脑袋想破了还想不出更好办法的,现在就急需要一大帮大夫做在一起会诊,他立马就道,“那你去同八贤王说一句,邀西荆太医过来。” 顾太医立马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浸泡在药池中的君北月一眼,这才离开。 一旦会诊,顾太医就有接触到西荆太医的机会了! 西荆皇室里恨司徒浩南的多了去了,他就不怕找不到可用之人! 就在大周帝都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会诊时,轩辕离歌已经见到了沁姬,虽然一年多没来,可是,沁姬娘娘还是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 轩辕离歌一身宫廷侍卫打扮,顺利得进入沁姬的寝宫外院。 早就收到消息的沁姬娘娘就像是脱离牢笼的雀鸟,雀跃欢喜,早早的就寻了借口,支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在院子里。 她准备了尚好的茶点,尚好的琴台,昨夜一宿都睡不着,一大早就在亭子里静坐等待。 哪怕从早上等到日落,轩辕离歌都没有出现,她还是满怀欣喜的等待。 其实,有他消息就足够她欢喜好多日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的人,竟不仅仅有了消息,而且马上就要到她面前来了! 终于,夜深人静时候,轩辕离歌出现了。 一头银发高高束起,用士兵帽掩藏住,一身卑微的侍卫打扮,却硬生生让他传出了俊逸风华来。 沁姬娘娘看着眼前的人,眼眶一红,眼泪就无声无息流了下来。 “离歌……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轩辕离歌忍着咳嗽,并没有坐,而是开门见山,十分着急,“南诏王今夜有密会?” “嗯!我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你都没有看到吗?”沁姬微惊。 “没收到,你有什么消息?”轩辕离歌急急问道。 “他们一直都在讨论鸣沙山,我只偷听到鸣沙山,其他的……”沁姬顿了顿,收拾了下情绪才又道,“像今夜这种密会不止召开一次了,任何人都靠近不了,我试过好几回,都没用。” “鸣沙山……” 轩辕离歌喃喃自语,沉默了许久,正要开口,沁姬却终于忍不住担忧,关切地问道,“离歌,你的身体怎么了,你的病……” “带我过去,马上?”轩辕离歌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听了这话,沁姬娘娘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轩辕离歌的不对劲,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不管是再天大的事情,他都是冷漠以对,认识他这么久,何曾见过他如此冷厉过什么了? “你……你想做什么?” 像今夜这种高规格的密室会议,就连她这个宠冠六宫的宠姬都不能靠近,何况是轩辕离歌呢? 轩辕离歌没说话的,沁姬娘娘忍不住抓紧他的手臂,“你混不进去的,太冒险了!” “我没打算混进去,我要亲自问一问南诏王。” 谁知,轩辕离歌的语气陡然一冷,整个人无形间散发出了浓浓的杀气,令人沁姬娘娘不自觉都松了手,不退! 他,怎么了! 他分明在愤怒,这个一贯冷清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他要杀进去,他要威胁南诏王说出真相吗? 这怎么可能! 面对沁姬娘娘惊恐,轩辕离歌眸中的怒意越来越浓,就好似有怒火在冰眸里燃烧! 这样的怒火让沁姬娘娘害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好陌生! 他到底怎么了! 要么不出现,要么一出现就这么冲动,他可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人呀! 这完全不是她曾经那个冷漠如冰的轩辕公子呀! 是,轩辕离歌是冲了,是愤怒了! 当影子和耶律芊芊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怒了! 他恨不得杀到大周帝都去质问君北月,他什么狗屁理由都不听,他只要君北月一个回答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保护得了一个国家,却保护不了一个女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之前颜紫哪一回,紫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以为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他还傻乎乎地天天坐的院子里等,等战争结束之后,紫晴会来看他! 可是,他等来的是什么呀! 他等来的是噩耗! 上一回,至少,至少还有他陪着紫晴,可是这一回,谁都不知道紫晴的下落! 万一她落在养蛊人手里呢? 轩辕离歌不敢多想,一手到消息,他就决定来找南诏王弄清楚一切! 他不是君北月,君北月要天下也要女人,而他,早就放弃了天下。 他连他的大秦梦都可以不要,他什么都豁得出去! 即便让南诏知道了真相,那又怎么样! 即便让大周和南诏为敌,那又怎么样! 即便天下真的大乱又怎么,在他心中,什么都敌不过一个寒紫晴! 只要紫晴喜欢,他便让! 但是,如果威胁到紫晴,那么,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要紫晴安全,其他的统统去死! “沁姬,带路!”轩辕离歌冷声,此时的他完全变了一人似,一路和影子平静到南诏来,天晓得他隐忍了多少,才没有冲影子发火呀! 当然,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对影子发火。 因为,在影子那里,他知道太多太多事情了,关于君北月,关于这天下大势,也关于东秦。 “离歌……不冷静一点好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们先商议商议,可好?” 沁姬娘娘大胆上前去,双手小心翼翼抓紧轩辕离歌的手臂。 轩辕离歌正要扬开手,岂料,一股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头,他实在忍不住先重重咳了起,谁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接连咳出了好几口血,越来越严重! 只是,轩辕离歌依旧撑着,他虽然很弱,可是,这种时候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弱! 837第一个威胁南诏王的人 见轩辕离歌咳血,沁姬娘娘吓坏了,急着要宣太医过来,轩辕离歌却拦住,他没说话,只是回头看着沁姬,原本滔天怒意的目光竟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似泪非泪。 沁姬娘娘只觉得这刹那,她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哭,不会掉眼泪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眸中浓得化都化不开的哀伤,却让她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的轩辕公子回来了,那个于冷冷清清藏着无尽哀伤的轩辕公子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眸中的哀伤却令她都承受不住呢? “沁姬,带路好不好……我这最后一口气,拼了也值得。” 他的语气是那么那么殇,可是说罢,却猛地就挣开沁姬娘娘的手臂,转身要走。 “离歌!你等等!你等等,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别冲动!” “离歌!” 不管沁姬娘娘怎么叫唤,轩辕离歌都没有回答,他脚步如风,片刻而已就消失不见,令人追都追不上! 他要去哪里? 沁姬娘娘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密室议会跑去! 谁知,轩辕离歌并没有走,他从一旁走出来,尾随而去! 沁姬娘娘就在密室议会大门口等,轩辕离歌看了她一眼,身影一闪立马没入高高的院墙! 进入外院,一切都还顺利。 可是,当他进入内院的时候,立马就被士兵发现了,他的身体太弱了,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被发现! 果然是最高规格的密会,里里外外足足三层守卫,轩辕离歌知道自己逃不了,他也不想逃,否则,他今日就会选择闯这个办法了! 外头的动静马上就惊动立马的人,南诏王没有出现,只有鲛族族长大步走出来,一见是轩辕离歌,顿时大惊,“是你!” 对于轩辕离歌,南诏王室一直只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琴师,东秦太子的身份,无人知晓。 “你!轩辕离歌,你知不知道擅闯皇宫的后果!”鲛族长质问道,还没有想到轩辕离歌是冲着密会来的! “我要见南诏王。”轩辕离歌很干脆。 “你?你为何而来?为什么要见王上?”鲛族长再问,至今还想隐瞒秘密会议。 “百毒不侵的人出现在鸣沙山,我想,他一定很想知道怎么回事。”轩辕离歌冷笑。 这话一出,鲛族长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他一时间都没办法理解轩辕离歌说的是什么意思! 百毒不侵之人,鸣沙山? 这些事情可都是非常非常机密的事情,否则南诏王上不会接连几日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召开密会了! 这个家伙,他怎么知道的? “鲛族长,这件事,还劳烦通报里头的南诏王!” 轩辕离歌冷声,话外之音是,我知道南诏王在里头,这件事鲛族长都做不了主! “你!你!” 鲛族长这才缓过神来,脸上煞白,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秘密怎么外泄的,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大事不妙了! “你你!你等着!” “来人,看紧了,如果让他逃了,谁都保不住你们的脑袋!” 鲛族长颤抖着声音交待,这才急急转身往密室去。 然而,不一会儿,鲛族长便又急匆匆跑出来,这一回,态度可不完全不一样,恭恭敬敬的像个奴才,“轩辕公子,失敬失敬,王上有请,赶紧里头请!” 轩辕离歌苍白唇畔泛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声,鲛族长如此客气的反应,足以说明密室里的凶险,这位老族长想骗他进去呢! 然而,他并不在意,跟着鲛族长大步走进去! 一进门,密室的石门便轰隆一声重重关下,只见一室四壁封闭,明亮宽敞,南诏王高高在上坐在首座,其他两族族长站在他身旁,几个人全都警惕而愤怒的打量着他! 鲛族长一把人带到,立马闪躲开,轩辕离歌任由他闪躲,并没有劫持住他。 周遭的杀意,他早就嗅到了,虽然因为身体技能的病弱,一身绝世武功无法使出了,但是,他敏锐性还是没有废掉的! 一如他所料,鲛族长一走开,无数死士便蜂拥过来,将他团团困住,不仅仅如此,他顶上石壁轰隆颤了一下,明显是个机关,随时可能掉下来砸死他! 对于这一切,轩辕离歌全都熟视无睹,他既然选择来,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当然,他也不会给君北月留后路! 那个男人,第一次丢掉紫晴,如果可以原谅,那么第二次,便是不可饶恕! 在他心中,君北月已经不值得他将紫晴交付了! 那么,他势必要争!哪怕剩下最后一口气,他都要争! 他就是这样决绝的人! 为了紫晴,他可无条件让,但是,同样为了紫晴,他可以什么原则都不要去争! 他不想知道君北月有多少理由,他只认定一个结果! 他又把紫晴丢了,而且,这一回比上一回还严重! 鸣沙山下,必定有秘密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对大周退让什么! 他的所有退让,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在了,他还退让什么呢? 终于,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在争夺女人和天下这两件事情上,不是再是矛盾,而是一致! 终于,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紫晴,君北月,他不是最好的! 面对周遭的威胁,轩辕离歌从容,冷漠,反倒让南诏王不安。 南诏王忍不住,陡然厉声,“轩辕离歌,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统统说出来,否则,寡人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如果我看到明天的太阳,我敢保证,明天的太阳落下之前,整个龙渊大陆都会知道孤岛,百毒不侵,人蛊所有秘密!” 轩辕离歌冷冷威胁,说着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朝南诏王走来。 机关启动的线就握在南诏王手上,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启动机关压死轩辕离歌。 可是,南诏王却不自觉后退,不敢启动开关! 到底怎么回事?轩辕离歌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难不成百毒不侵之人出现了,知晓养人蛊秘密的人也全都出现了吗? 可为何,为何南诏王室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 838他和君北月最大的不同 面对轩辕离歌一步一步逼近,南诏王终究没有动手启动机关。 事态的严重程度,足以让他压制住所有怒火,冷静面对轩辕离歌! 南诏王一直都是个老好人,但是面对孤岛的事情,他可从来都不会马虎! 终于,他停步不再后退,大大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轩辕公子既然来了,就请坐下来好好谈吧!” 不管轩辕离歌到底为何而来,至少,他是来谈的,不是来闹事的,否则,他大可不必来! 见状,轩辕离歌对这位南诏王才有一点点认可! 其实,在他心中,放眼龙渊大陆,最瞧不上的就是南诏王室。 南诏王室是最孱弱的,却是规则最多最繁琐的,如果不是南诏诸族对南诏王室的死忠,还有南诏王一直以来的闭关锁国政策,怕是南诏王族根本坐不稳王位! 见轩辕离歌坐下,南诏王也才入座,三族族长也纷纷坐回原来的位置,形成一个轩辕离歌独自一人,面对南诏王它们四人的对峙局面。 “轩辕公子,你说百毒不侵之人出现在鸣沙山,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晓我南诏孤岛的秘密?”南诏王耐着性子先发问。 然而,轩辕离歌只当没听到,反问道,“南诏王上,鸣沙山下的密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场龙卷风,又是为何而起的!” 这,才是轩辕离歌最想知道的! 他固执地相信紫晴没有死,如果她没有因为龙卷风而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在鸣沙山那里失踪的! 鸣沙山的孤岛的一大遗迹,却始终和离殇没有牵扯,要么,真的和离殇没关系,要么就是密室里,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一切,来问南诏王是最直接的! “轩辕公子,请先回答寡人的问题!”南诏王没有让步的打算。 轩辕离歌轻咳了几声,忍着涌上喉咙的血腥味,像南诏王讨了一把琴。 “要琴作甚?”药族长忍不住开口,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病得很重很重,甚至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只是,他想不通,也看不透,他到底是患上了什么病。 “既然南诏王上不相信我,我便抚一曲,证明给你们看!”轩辕离歌淡淡道。 南诏王微惊,随即脱口而出,“离殇!” 他是轩辕离歌呀,他是天下第一琴师呀,他正是以一曲“离殇”闻名天下的! 曾经,南诏王室也主意过这件事,可是天下名为“离殇”的曲子太多了,没有一曲是孤岛琴师留下的那首名曲,当初,南诏王室也调查过轩辕离歌,只是,他的离殇也不过是同名罢了! 如今,南诏王想起这件事,不免心惊,难不成当初调查的时候,被轩辕离歌骗了? 见南诏王的惊诧,轩辕离歌笑了,“犹记当初在下弹奏离殇之后,还被一个南诏使臣笑话过,为赋新词,无病呻吟呢!” 听了这话,兽族族长立马面孔而赤,当初调查轩辕离歌的离殇一曲,正是他亲自去的! 他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自己当初竟没有起疑心! 琴没有被送上来,因为,南诏王和三大族长都面朝惨白,要知道,离殇一曲可是当年那位琴师留下的,南诏王室抓住了琴师,却没有找到琴谱,至今都还一直在秘密寻找呢! 就连南诏王室都不知道,那位琴师到底在离殇里头藏了孤岛多少秘密,是不是也藏了毒兽世界的秘密! 一旦离殇落在有心人手上,被破解了,那后果,可是连南诏王室都无法估量的! 毒兽世界,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世界! 那简直就是南诏王国的克星。 南诏王国一直仗着有兽族大军,在龙渊虽然不称霸,却无人敢招惹,某种意义上就是龙渊的霸主。 可是,毒兽世界里,一头毒兽就抵得过南诏一群毒军了呀! 毒兽世界,不仅仅存在养人蛊的危险,而且还存在灭南诏兽军的危险! 几百年前,南诏王室也曾经秘密养出一大群蛊兽,可终究还是灭了毒兽世界里的毒兽! 那么多年过去了,毒兽世界的强大已经是无法估计的! 面对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轩辕离歌也没有再讨琴,而是淡淡道,“我手上的离殇,一共九百九十九卷,孤岛的秘密,藏在高潮部分,和孤岛的几个遗迹都有关联。” 轩辕离歌越说,南诏王的脸色越惨白,额头都不知不觉沁出冷汗,轩辕离歌说的都是对的! 他手上的,是真真正正的离殇,当年那位琴师留下的离殇! “这些遗迹,包括,留仙岛琴瑟海谷,白氏扶桑树,南诏古乐山洞,东秦尧舜岛……” 轩辕离歌说到这,已经足够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顿了顿,开始发问,“南诏王上,关于鸣沙山是不是和离殇有关系,我想,你应该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音一落,南诏王猛地从震惊中惊醒,他冷冷看着轩辕离歌,许久许久,陡然厉声质问,“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离殇是从哪里来的?” 轩辕离歌冷笑起来,“看样子,南诏王上还是没有谈的诚意。” 谁知,南诏王却“啪”一声重重拍案,“轩辕离歌,朕也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终于,轩辕离歌也动怒了,狠狠拍案而起,厉声,“为人蛊而来,我不希望我最心爱的女人被养成祸害行尸走肉的人蛊!哪怕是死,我也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说着,一口鲜血便忍不住喷了出来,整个人虚弱得都摇摇欲坠了,可是,他却还是顶天立地地站着,怒视所有人,霸气逼人,不似一个病人,倒像个王者,尊贵得不容许如何不敬! 看着轩辕离歌唇畔靡靡而下的血迹,再看他眸中的坚定,南诏王都暗自钦佩,认真道,“轩辕离歌,有你这句话,本王可以告诉你……一切!” 可是,有句话,南诏王并没有说出口,他在心中默默的说,“轩辕离歌,哪怕是你最心爱的人,一旦找到她,绝杀!” “鸣沙山,到底有什么秘密!”轩辕离歌一字一句质问道,南诏王眸中隐藏的杀意,他不用看都预料得到,否则,当初君北月多的是可以和南诏王谈判的资本,他早就谈了! 轩辕离歌一样在心中,默默的警告南诏王,“找到人,哪怕天下大乱,南诏兽军侵入龙渊诸国,我都不会把人交给你们!” 紫晴,君北月要天下,也要你;而我轩辕离歌,宁可为你,颠覆天下! 839与天下为敌,有何下场 不管是轩辕离歌,还是南诏王,都各怀鬼胎,但是,南诏王心中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在他心中,在龙渊大陆,南诏王室一发话,诸国都要给面子,就连大周的君北月也不例外。 一旦那个百毒不侵的人被揪出来了,轩辕离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怎么样! 龙渊大陆,还不是南诏王室说的算,不过是南诏王室一向低调罢了! 与天下为敌,轩辕离歌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南诏王岂会知道那个百毒不侵的人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知晓,轩辕离歌早就抱着天下毁灭都在所不惜的心态了! 与天下为敌,他也认了! 他和君北月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他放下了他的大秦梦,也就放下了天下! 但是,君北月不一样,君北月一直忌惮南诏,不正是害怕南诏对大周发起战争吗? “其实……” 南诏王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子,故作叹息了好几声这才开口,“其实,鸣沙山和离殇到底有没有关系,寡人也不知道!” “为什么?”轩辕离歌不会轻易相信的 可是,这件事,南诏王没有说谎的打算,“离殇是孤岛族人所做,当年孤岛族人被屠杀,囚禁,他隐瞒出身,混迹到土王教里当琴师,利用这个机会,创作了离殇,将孤岛的秘密藏在离殇中!” 说到这里,南诏王都不得不感慨,“这位琴师有极高的音律天赋,如果不是他这种藏法,或许,所有的遗迹线索早就被毁灭掉了。至于他藏了哪些秘密,谁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轩辕离歌吃惊了,“哪些秘密?难不成孤岛的秘密有很多!” 不管是他,还是紫晴和君北月,一直找都是孤岛的所在,一直都是从离殇和孤岛遗迹入手在寻找的! 南诏王如今这么说,分明在孤岛的这些秘密中,还有区分的! “呵呵,孤岛的秘密,说起来,应该有两个吧,一个是孤岛的下落,另外一个,就是鸣沙山!”南诏王淡淡道,而身旁三族族长都低着头,沉默无声。 轩辕离歌眸光微沉,果然,他没有猜错,鸣沙山是最特殊的,原来,鸣沙山本身还另有秘密! 轩辕离歌没有打算,南诏王呷了一口茶,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反问,“轩辕公子,你说百毒不侵之人出现在鸣沙山,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轩辕离歌就是不说,“鸣沙山的秘密,和地下密道有关系,可是,耶律芊芊它们挖掘下去,也没有挖掘到什么,这是为何?” 听了这话,南诏王陡然坐直身体,“难道西荆王室也知道这些事情!” “你只要告诉我,我便会告诉你真相。”轩辕离歌冷声,紫晴的身份,下落,是他来谈判最大的筹码,也是他的底牌,一旦把底牌亮出了,南诏王就不需要他了,还会留下他吗? 这个道理,南诏王也懂。 “轩辕离歌公子,你既然已经知晓人蛊,那么就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知道的人多了……” “南诏王上请放心,知道的人不多,否则,我就不敢到这里来了!” 听了轩辕离歌的话,南诏王又看了看三位族长,迟疑了片刻,这才继续道,“南诏养蛊,其实不是出自药族的毒窟,而是出自孤岛族,孤岛族有养蛊师,专门研究各种毒蛊,孤岛族有一个宝地,名叫毒兽世界!确切的来说,那是一个结界,一个独立于龙渊大陆的世界,只有通过特定的出入口才能进出。” 听到这里,轩辕离歌陡然握紧双拳,牙根紧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南诏王看他的反应,也不安起来,不再卖关子,急急解释,“那个毒兽世界,一直掌控在孤岛大蛊师手中,他可以随时随地开启封印,打开毒兽世界的大门。所有养蛊人要进入毒兽世界,都要得到他的允许。这一切,都是南诏王室骄傲的,可是,有一天,大蛊师研究出了养人蛊的办法,人蛊……” 南诏王没有解释,只是看了轩辕离歌一眼,关于人蛊,轩辕离歌知道,而且一路上影子也坦诚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南诏王才继续说,“其实,孤岛血统中能出百毒不侵这样的可塑之才,同样是值得骄傲之事,只是,养成人蛊,危害极大……” 南诏王正说得一脸正义,这时候,轩辕离歌却冷冷打断,“因为一旦养成人蛊,孤岛就有足够的能耐对抗南诏王室!如果当年养出人蛊,今日在南诏当家作主的就是孤岛一族,而不是你王族!” 这话,让南诏王脸色大变,而三族族长猛地抬头看来,皆是震撼! 这个真相,知晓孤岛秘密的人都不敢说,今日,终于被说出来的! 南诏王的脸上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是,他终究还是强强压住羞恼,他长吁短叹了良久良久,才淡淡开口,“是!你说的没有错,但是,这不是唯一的原因,更不是主要的原因!” 轩辕离歌没有辩驳,轻咳了几声,一直都强压着喉咙的血腥味,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脆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幅身体还有多少潜能可以供他透支,但是,他坚信自己,一定一定可以撑到见到紫晴的那一刻! 哪怕是透支下辈子,他都愿意! 曾经那么轻易放手,是他的无奈,是他找不到自己比君北月更好的理由,而如今,他找到了,并且坚信,他就算是死撑都要撑下去! 南诏王顿了顿,恬不知耻地抛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初王族考虑的是天下!因为,一旦人蛊养成,加上那么多毒兽,便没有人可以牵制得出孤岛,只要孤岛族人要争天下,那势必生灵涂炭,那可不是一般战争可比拟的。一个不死的人蛊,可以祸害多少人?” 南诏王越说越激动,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南诏王室,绝对不允许龙渊变成人间地狱,毒者独裁!” 看着南诏王,轩辕离歌只觉得虚伪,但是,他也不可否认,这个理由是正义的,足够灭掉孤岛,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当年南诏各族会全都支持王室吧,而且,一支持就支持到了今日! “就没有破解百毒不侵这种体质的办法吗?一定要灭掉一族人?”轩辕离歌冷冷问道。 而这一刻,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南诏王的目光闪过了一抹恐惧…… 840怎样才能开启 南诏王眸中那一抹恐惧,稍纵即逝,快得轩辕离歌都没有察觉到,然而,轩辕离歌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他更关心的是紫晴的下落。 他几乎可以肯定,紫晴就在毒兽世界里面!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三族族长却分明是感兴趣的,他们纷纷朝南诏王看来。 关于孤岛,三族族长其实并非完全了解实情,至少他们都坚信,还有些秘密是连三族都不知道的,只有王室才清楚。 而轩辕离歌问的这个问题,也曾经是三族都非常关心过的! 只可惜,南诏王一如之前南诏数代君王一样,一口咬死,“没有!” “年轻人,如果是有,当年我王室先祖就不会如此残忍屠戮了!”南诏王很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轩辕离歌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紫晴的安全! “毒兽世界的入口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挖掘到密室,可是密室里什么都没有?”轩辕离歌认真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挖掘……他们……知道了什么?”南诏王试探地问道。 “找人,在那场龙卷风里,有人失踪了。”轩辕离歌认真道,不下猛药,这帮人就不知道要着急。 南诏王和三族族长立马全都紧张起来。 “谁?” “轩辕公子,此事非同小可,到底是什么人失踪了,怎么失踪了?” “确定是失踪了吗?是什么人让西荆皇室那么重视?” …… 不管是什么问法,其实本质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失踪的那个人就是百毒不侵之人,百毒不侵之人,是谁! 轩辕离歌会说吗?绝对不会! 见他沉默,南诏王终究是安奈不住跳起来,“轩辕离歌,一旦百毒不侵之人进入毒兽世界,那便是养蛊呀!” 南诏王终于着急了,可是,轩辕离歌比他还要急,却不得不忍着,把事情问清楚。 “为何?” “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不是说那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寡人告诉你,毒兽只喜欢的就是百毒不侵之人的血,那可以增强毒兽的毒性和力量,即便百毒不侵的人没有流血,但是毒兽完全可以嗅出她血液的味道,一旦百毒不侵之人进入毒兽世界,不管到底有没有养蛊,她都不得不去跟百兽拼命,一旦她去拼命,她就停不下来了,她的身体会渐渐变强,而她的意识则会渐渐变弱!即便没有人控制她的心智,她一定会丧失理智,便成行尸走肉的!” 不仅仅南诏王激动,三族族长也全都站起来,一个个急得要跳脚! “轩辕公子,你是怎么确定那个女人就是百毒不侵之人的!” “轩辕公子,那个女人为何会出现怎么鸣沙山,那场大风又是怎么回事!” “轩辕公子,你说话呀!” …… 面对焦急难耐的质问,轩辕离歌压着担忧,压着喉咙的血腥味,看起来还是从容优雅,“怎样才能打开毒兽世界的封印?” 从影子那里的了解的,加上刚刚南诏王说的,他可以肯定,毒兽世界并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而是一个结界! 如果了解这个结界,懂得开启封印,那么,不管伸出何处,都可以打开结界,进入毒兽世界的! 灭孤岛的是南诏王室,孤岛灭后,毒兽世界必定在南诏王室的掌控中。 即便了解清楚了,轩辕离歌都不会那么轻易暴露紫晴的身份,何况,还没有了解清楚呢! 看轩辕离歌这么从容不迫的姿态,南诏王知道自己输了,轩辕离歌或许耗得起,但是,他南诏王室耗不起! 一旦人蛊养成,南诏的兽军,药族的毒窟,鲛族的鲛兵,就都占不到便宜了,南诏王这个最低调最强悍的国度,将真真正正丧失龙渊霸主的位置! “入口就在鸣沙山下,可是,因为那场大风波,入口消失了。” 南诏王说着,认真看向轩辕离歌,“那场大风暴是为何而起,我们一直都在调查,可惜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毒兽世界是一个结界,怎么可能会有具体的入口!”轩辕离歌立马反问。 一般来说,结界的出入口,都不会是具体的地方,而是一道封印,只要把封印召唤出来,打开封印便是出入口。 南诏王看着轩辕离歌,直摇头,这时候,药族长才开了口,“轩辕公子,还是老夫来说吧。” “轩辕公子,毒兽世界这个结界是孤岛的大蛊师创造出来的,一共有五道封印,也就是五道大门,只要知晓解除封印的办法,就可以随时随地将封印召唤出来,打开或许毁灭。” 听药族长老说到,轩辕离歌终于看到希望了,可以打开便好!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药族长老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于是,当初发现人蛊的秘密之后,南诏王室特地邀请了最厉害的结界师,将毒兽世界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全都毁掉,可是,第五道大门却毁不掉,因为,第五道大门并非召唤出来的,而是在和鸣沙山的地下泉眼联系在一起的!” 说到这,南诏王愤慨地打算,“那位大蛊师本就有预谋的,他是故意将其中一道封印之门和地下泉眼联系起来,因为这样,才不容易被毁灭!” “就在鸣沙山下的密道里?”轩辕离歌不可思议地问道。 药族长老无奈直点头,“是的,封印一旦基于具体的物体创造出来,那么一毁灭掉封印,就必定要大动干戈。” “你们毁不了鸣沙山,你们无权在鸣沙山大动干戈,又不想让这个秘密外泄出去,所以你们是能守着鸣沙山!”轩辕离歌冷冷说道。 “是,只能守着,偷偷将地下洞穴改成地下密室,世世代代守着这个深潭!因为,那个入口出现之后,至今都一直是开启的状态!” “开启!”轩辕离歌震惊了。 “是的,一直都是开启的状态!龙卷风后,我们也着急后,可是后来发现,那场龙卷风并没有吹走所有沙子,就连地下密室都没有露出来。我们也一直在关注那片沙漠的情况,虽然耶律芊芊她们挖到了密室,但是,真正的入口在深潭之下,深潭深万丈,没那么容易挖到!”药族长老认真说道。 “所以,你们不担心,你们至今还是观望的姿态。”轩辕离歌淡淡道。 谁知,话音一落,南诏王却拍案而起,“能不担心吗?轩辕离歌,你说的百毒不侵之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841决定权在谁手上 显然,那么诡异的龙卷风,南诏王室也一无所知。 因为龙卷风还没有把地下的秘密全都吹出来,所以,对于龙卷风,南诏王室也没有再过多的关注和怀疑,所以,南诏王室还沉得住气,还能静观其变。 但是,轩辕离歌带来的消息,却让南诏王再也无法静观其变了! 百毒不侵的人居然出现了,而且还是在龙卷风里消失的,很明显,这场龙卷风有问题! 把真相都说出来后,南诏王再也沉不住气,急得都快要跳脚,怒目看着轩辕离歌,等轩辕离歌说出他知道的真相。 “她是百毒不侵之人,任何毒都有免疫,除了药毒,而且,对于一些特殊的药毒,她也有一点点免疫,比如媚之毒,魅香……” 轩辕离歌的话还未说完,药族长立马点头,“对对!没错,就是这种体质!” “龙卷风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在鸣沙山附近,风过后,人就不见了……” 话到这里,轩辕离歌没有说下去,他冷冷看向南诏王,南诏王也冷冷看着他,片刻而已,南诏王便狠狠砸下茶杯,“找!宁可犯错,绝不错过!” 轩辕离歌的话,其实说得很清楚。 风过后,人就不见了,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人被风卷走,死了,要么,人没走,而是原地消失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南诏王都宁可错杀,也绝对不放过! “芊芊公主挖那么深,就是在找那个女人?”他冷声质问。 “是!”轩辕离歌并不否认,他可以找各种借口,但是,他知道南诏王和三族族长不是那么好哄的。 “芊芊公主,认识那个女人,也知道她的身世?”南诏王又问。 “不,全世界除了她自己,只有我知道,因为,离殇在我手上。”轩辕离歌笑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南诏王冷声! “无、可、奉、告!”轩辕离歌一字一句,寸步不让。 “你!”南诏王刚刚坐下来,立马又跳起来。 轩辕离歌扬笑,分明都虚弱得要倒下了,却还是风骨铮铮,“南诏王上,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阻止人蛊的出现,何不合作呢?” “朕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和你合作!”南诏王怒声。 “您大可直接同西荆宣战,只要南诏兽族大军一出,不出两个月,鸣沙山那片沙地就是你南诏的了,谁边你怎么挖掘,怎么找!甚至你可以趁机毁灭那个入口!你还可以现在就灭了我的口,但是,你别忘了,龙渊大陆上还有其他孤岛遗孤呢,甚至,还有不少养蛊师呢!” 这,才是轩辕离歌敢来南诏和南诏王上谈判的真正筹码吧! 寒紫晴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慈夫人的出现,她的出现,说明龙渊大陆上,孤岛遗孤的存在,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是否正准备一场复仇行动? 而且,当年孤岛养蛊术那么出名,就连药族也人人都在学,谁能保证当年没有漏杀之人呢! 这一切,都是无法肯定的,一旦南诏王室真的行动了,会引出多少人来呢! 到时候,孤岛的秘密根本藏不住! 轩辕离歌看着怒意滔天的南诏王,苍白的唇畔始终噙着云淡风轻的笑,他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南诏王上,一切只能像以往那样,秘密进行,你如果信得过我,放了我,我可以说服芊芊公主,继续往下挖!我只想见到她,我不愿意她成为人蛊祸害天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南诏王哈哈冷笑起来,“轩辕离歌,你太异想天开了!我们的目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如果,她真的进入毒兽世界,那么久了,等你往下挖到入口,人蛊早就养成了,养人蛊最快一百日,最慢一年!朕现在想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入口,毁了入口!朕不可能让她在出来的!” 可是,轩辕离歌却还在笑,这些他当然都想过。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桌子上,笑道,“药族长,劳烦把个脉。” 轩辕离歌这是什么意思? 谁都看得出来他病得不轻,可是把脉是要作甚? 众人不解,药族长见南诏王点头,立马上前去把脉,可是当他触到轩辕离歌的脉搏,顿时脸色煞白,惊呼,“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南诏王急急问道。 “恕老朽愚钝,不知道公子犯的是什么病,但是,就脉象看,公子……公子……”药族长都不忍说下去,身为药族族长,医术自然是高明,一把脉他就知道轩辕离歌这病是打小就有,一直服药维持,说得直白点,如果没有药物的维持,他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而如今,就脉象看,他的命不长了! 医者仁心,药族长不忍说,轩辕离歌却淡淡笑着,道,“我命不久,一两年苟延残喘已是奢望。南诏王上,我们的目的是一样,找到入口,把我送进去再毁了入口吧。” 轩辕离歌的话,让南诏王目瞪口呆,交锋这么久,这个年轻人最终的目的竟是这样! 他完全可以将毒兽世界,让人蛊占为己有,他可以做出一番大作为的。 甚至,他有足够的资本威胁南诏的!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他竟只有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南诏王不解。 “因为我喜欢她……”曾经放过手,这一次不想放手,就这么简单。 “南诏王上,我可以帮你哄骗芊芊公主一直挖下去,直到挖到入口,我也可以死在这里,但是,我保证,明日全世界都会知道百毒不侵之人消失在鸣沙山,想挖那片沙漠挖穿的人就不止我们俩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药族长终于暴怒,狠狠甩开轩辕离歌的手,怒声,“轩辕离歌,你敢!你身为大男人,你为何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你可否为天下苍生想一想,你知道你的任意妄为会让天下大乱,你可知晓后果!” 如果南诏王不让步,如果秘密一旦公开,南诏王室势必会出兵的,一旦出兵,龙渊的战乱可无法估量呀! “药族长如果你是南诏王上,你一定会相信我,放我去鸣沙山的吧,可惜,你不是。”轩辕离歌笑着,转头朝南诏王看去。 决定权,在南诏王手上。 842老不死的,老子捅你死穴 言尽于此,再多说下去也无用。 轩辕离歌非常平静地看着南诏王上,等他做决定。 与其说决定,还不如说是选择,两条路,二选一! 良久良久,南诏王上都没有说话,三族族长面面相觑,无疑,他们都不希望战争,不希望南诏大军出兵西荆,不希望天下大乱。 这也是当初南诏王室灭了孤岛的初衷,不是吗? 南诏王一样平静地盯着轩辕离歌看,可是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他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眼前这个病弱的年轻人是那样勇敢,那样的聪明。 看似两个选择,其实南诏王他只能选择一个,只能选择和平的办法,否则,他将会和灭孤岛的初衷自相矛盾,将会让三族族长心有疑问。 要知道,没有三族的支持,光有尊贵血统身无一技之长的南诏王室算个屁呀! 这个年轻人不为将相,只当一个琴师,实在是可惜了! 当然,最可惜的是他的命不长! “呵呵,年轻人,寡人当然和药族长一样,希望化干戈为玉帛,能和平解决便和平解决,放你回去可以,只是……” 说到这里,南诏王顿了顿,特意朝轩辕离歌走来,怜悯地看着他,继续道,“只是,你这身子骨寡人实在放心不下,寡人可不想你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可这样如何,寡人遣个能手,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南诏王的话外之意,就是要在轩辕离歌身旁安插个人嘛。 对此,轩辕离歌并不介意,他竟还浅浅笑道,“那在下要多谢南诏王上了。” 有沁姬娘娘吹枕边风,轩辕离歌想要什么人,南诏王就会派出什么人,他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不客气,同为天下子民谋安平,都是应该的。”南诏王认真地说道,“还不知轩辕公子有何安分说服芊芊公主。” 之前耶律辰毅就是因为颜紫的事情死在南诏的,南诏王自然要过问清楚。 轩辕离歌只说了两个字,“泉眼。” 这话一出,南诏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聪明!年轻人,你果然聪明!” 沙漠之地最缺的就是水,最稀罕的就是地下泉水! “只要西荆的新帝都泉水有毒,自然要寻找新的水源补救,再次迁都,西荆耗不起的!阿克巴楚离新帝都最近!”轩辕离歌淡淡道。 挖掘地下水,多么正当的理由呀! 是夜,南诏王就安排轩辕离歌在使臣大院住下,着手安排派遣侍卫一事。 而轩辕离歌当夜就送出密函给耶律芊芊,要她配合做一出戏给南诏王看。 轩辕离歌想好了一切,他想,如果紫晴真的被养成人蛊,那么他便愿意留下陪她,如果紫晴还没有被养成人蛊,他即便得罪了南诏王,一样要把紫晴救出来! 想找紫晴的人,太多太多了。 此时,依然在沙漠里苦苦寻找的并不止是影子一帮人,还有百里尾生。 当然,他目前找的不是紫晴,而是蛊嬷嬷! 夜深人静的沙漠,荒凉得像是无人之境,百里尾生裹着衣袍,站在茫茫黄沙中,仰起头努力感受风中的气息! 要找到蛊嬷嬷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气息里找方向。 毒兽世界的入口是在地下密室的深潭下,龙卷风并没有吹走密室之上的沙子,可是地下的密室却被毁了,很明显,龙卷风发生的时候,地下密室甚至是毒兽世界的大门都发生过变化! 对于毒兽世界,百里尾生也只了解入口在哪里,根本不知道什么结界不结界,他只知道自己当年没有把经书看全了! 他琢磨着,等人蛊养成了,蛊嬷嬷怎么把人蛊弄出来! 如果他没有猜到这件事蛊嬷嬷有参与,他一定会想办法继续往下挖沙,因为只有一个办法。 但是,蛊嬷嬷参与了,就不一样了! 以蛊嬷嬷的能耐,绝对不可能挖沙的,所以,她敢把寒紫晴弄到毒兽世界里去,就一定有办法把她弄出来! 龙卷风来临的时候,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蛊嬷嬷才知道! 百里尾生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今日会这么着急主动去找他一直躲避,害怕,厌恶的老太婆! 其实,他真的没有去深究过原因,目的! 他到底找蛊嬷嬷做什么? 是找到进入毒兽世界的办法,去把寒紫晴救出来,还是索性将入口毁了,让人蛊永远都出不来呢? 他没有多想,他目前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入口找出来! 突然,他一直紧闭双眸缓缓睁开,找到了,就在西边!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方向的喜悦,而是咬着唇边,紧锁眉头,使劲摩挲下巴,很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 “老不死的,老子打不过她呀!怎么办?” …… 他自言自语的纠结,他是蛊嬷嬷养出来的,他的死穴蛊嬷嬷知道,因为蛊嬷嬷最清楚哪些毒药可以瞬间就毒死他,他现在就跑过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死穴……” 百里尾生自言自语,突然明净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奸诈得像只老狐狸。 月光下,他罩着兜帽,低着头就露出脸的下半部分,他咧嘴一笑,活脱脱就是深夜里的恶魔! “臭老不死的,老子这一回不灭了你,老子就不叫百里尾生!” 他说着,转念一想,立马改口,声音变得阴阳怪气,语气更加恶毒,“老怪物!老子这一回不把你养成蛊,老子就从此退出养蛊圈!” 他恶狠狠地说罢,立马裹紧衣裳,转身就走,蛊嬷嬷在西边,可他竟然往东北边去,他想做什么? 当然是去匈奴,蛊嬷嬷的死穴在匈奴! 百里尾生一路基本没有停息,死命赶路,直到他看到一群出自西荆皇宫的人马。 他驻足在山头上,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西荆耶律辰光的车队,他竟往大周方向去? 这个节骨眼上,耶律辰光去大周干嘛呢? 百里尾生也没有多想,拐正北方向离开,以前他救君北月,那是因为君北月能帮寒紫晴找到孤岛,现在,形势完全变了,他才不管君北月死活呢! 那个腹黑的家伙,曾经罢了一他一大刀,他现在没有趁机去捅刀子就算厚道喽! 843不争宠,争孩子 龙渊大陆上,不管是敌是友,都在找紫晴,而毒兽世界中,紫晴却只想着一个人。 从一开始的愤怒,失望,到后来的冷静,再到现在的思念。 面对这一切,紫晴坦然了不少! 但是,紫晴不是神,说不伤心不失望是骗人的。 看着自己心上人抱着另外一个人女人,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为救别人,而放弃自己,哪怕是神,都会奔溃吧!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问清楚,去面对面问清楚,这已经是她最低的底线了! 时光荏苒,逝者如斯,紫晴到毒兽世界来已经快四个月了,而肚子里的孩子却已经七个月大了。 七个月是什么概念? 此时,紫晴正坐在巨大的岩石上,眺望丛林,她双手轻轻抚在分明笼起的肚子。 七个月,这意味着再过三个月,孩子就要生了! 紫晴身后,为她挡风的正是大笨熊,如今光溜溜的皮肤上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白毛,虽然没有之前厚实,却依旧温暖。 大笨熊是如此高大,半个身体就足以为紫晴挡开寒风,他的脑袋探到紫晴身旁,搁在爪子上。 不容易其他四头特级毒兽,大笨熊几乎是每天都陪着紫晴,听她弹琴,陪着她看远方。 一人一兽,经常在悬崖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紫晴似乎有些疲倦,懒懒后靠下来,依偎在大笨熊送暖暖的肚子侧,一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大熊,你说孩子他爹爹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还是在找她? 又或者,再找孤岛的下落? 还是,他已经开完议和大会,回到大周开始亲自掌控大周朝政了呢? 比起以往的伤心失落,如今的紫晴坦然了不少,她甚至还会笑,清浅地勾起一抹微笑,“大熊,等我们出去了,你和孩子陪我去问一问他吧,万一……万一……”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哽咽了,眼眶红红了,许久许久,才平静下来,继续微微笑,继续道,“大熊,还是要问一问的对吧……万一,是个误会呢?” 大笨熊哪里知道紫晴再说什么,看到紫晴静好的微笑,又看到紫晴盈眶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的泪,它都懵了。 主人,这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呀!她到底怎么了? 这些日子来,主人经常这样,明明看着很开心,可是随即却有陷入哀伤,明明哀伤,可是,又会看着大肚子笑得很甜蜜! 大笨熊那黑溜溜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瞅着紫晴,良久良久,才无奈地直摇头。 因为,它发现主人其实不是在跟它说话,而是自言自语呢! 唉…… 看着早已回过头去的紫晴,大笨熊可怜兮兮地呜呜了好几声,委屈地又趴下去。 而不一会儿,横公鱼和吼兔就送来食物了! 这些日子,紫晴的食物都是这两头特级毒兽送来的,全都是营养非常丰富的好东西,还有不少上千年的冬虫夏草之类的宝贝。 也不知道是紫晴沾了宝宝的福气,还是宝宝沾了紫晴的福气,反正孩子和大人都养得极好! 看着眼前一堆食物,紫晴其实是没有食欲的,可是,她知道,她如今不是为自己吃,而是为孩子吃! 等待的日子太漫长了,除了研究离殇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她总是会想,孩子会像长得像谁多一点,脾气会像谁多一些。 横公鱼把东西送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开口,“主人,咱们等的人到底会不会来?” 说最快一百天,最慢一年。 如今都四个月了,毒兽世界里还没有什么动静,要知道,锱铢大兽可是调动了不少毒兽,可谓是全世界戒严,就等着养蛊人的到来了! 再这么等下去,难不成真要等一年? “我也希望她快点来!” 紫晴淡淡回答,可眸中的杀意却难掩,离开毒兽世界,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杀那个老嬷嬷却是第一个件事! 横公鱼是急性子,吼兔可不着急,笑呵呵的看着紫晴的肚子,笑道,“主人,等孩子出生了,你把我送给小主子吧?我保准全心全意伺候他!” 见吼兔那贼兮兮的模样,大笨熊虽然听不明白她说什么,但却立马转头吼过来,意思是告诉吼兔,离孩子远点,孩子是我的! 吼兔嗤之以鼻,一级毒兽居然敢跟她这种特级毒兽发脾气,这头熊不是仗着主人宠它,它算老几呀! 然而,横公鱼却冷声,“吼兔,敢情你会带孩子?” “我……我……大不了等少主长大了,我在伺候他,至少,保护还是保护得起的!”吼兔立马辩解。 话音一落,一阵阴阳怪气的奸笑声随即传来,“兔子,你的意思是说少主长大了不会比你厉害?还需要你保护喽?” 九尾白狐招摇着他那九条大尾巴,一路优雅迈步过来,对吼兔也很不屑! “效忠!老娘效忠总可以了吧!”吼兔不得不纠正说法。 然而,九尾白狐却还是蔑笑,“有我在,小主人还轮得到你来效忠?” 一句话立马堵得吼兔没话说,谁叫它自己技不如人呢? 可是,大笨熊见九尾白狐也盯着紫晴的肚子看,才不管它是特级毒兽还是什么东西,猛地站起来,挡在紫晴面前,嗷嗷嗷地低吼,意思很明显,孩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抢! “就凭你?”九尾白狐很不屑,大笨熊索性坐下来,反正九尾白狐不敢动手,它就是仗着主人宠,怎么着! 九尾白狐索性也坐下来,冲大笨熊咧嘴露出獠牙,以示警告。 大笨熊不以为然,长大大嘴要跟它比嘴大! 九尾白狐真心被打败了,“走着瞧,等小主子出生了,看看他会瞧上谁!” 见九尾白狐和大笨熊杠上了,横公鱼和吼兔很快就站到九尾白狐的阵营来,一起冲大笨熊吼! 紫晴早退到一片吃她的蜂蜜,这些毒兽世界里顶尖的毒兽真心,这是什么节奏,跟她孩子的节奏吗? 她抚在肚子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孩子孩子,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养蛊人会来吗? 孩子孩子,你最希望谁来保护你呢? 844顾太医也有失误时 孩子孩子,你最希望的是爹爹来保护你吧! 君北月的孩子,这个头衔,这个光环,在龙渊大陆就足以保护你! 可惜,你爹爹至今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可惜,那一场误会,你爹爹至今都还没有醒。 那日百里尾生看到耶律辰光往大周方向走,正是为了今日这场会诊! 沙丘子请了西荆宫里最厉害的几个太医,来对君北月的病情进行会诊,之所以会邀西荆的太医,一来西荆太医的医术是沙丘子信得过的,当初西荆皇后病重,西荆皇帝疯了似得寻找神医,几乎将天下名医都收拢到宫中,二来,君北月病重一事,也就只有西荆皇室知道,比起其他皇室的太医,西荆的是最安全的! 只可惜,这一回,西荆皇帝特地指派了耶律辰光护送。 事情是耶律芊芊求的,可惜此时的耶律芊芊正和轩辕离歌在密谋着挖掘鸣沙山沙漠一事。 除了这件事,还能让她关心上的也就只有司徒浩南了! 对于到底是谁领队来大周,她都不清楚。 宫中密室,在座皆是太医,没有一个外人,就连耶律辰光都被拒之门外,而八贤王也只能侯在门外等结果! 沙丘子将君北月的伤情详细地讲述了一边,顾太医则陈述了他们对君北月进行的医治方案,包括所用的各种药材,还有疗效。 在场四位太医,皆认认真真地听着,即便有疑问有想法也没有立马打断是默默地提笔记下了。 “详细的情况就是如此,今日邀诸位同仁来,便是想集思广益,商议出一套新的方案,让曜王爷尽快清醒。” 虽然说是沙丘子和顾太医一同在医治,但是主导的是沙丘子! 顾太医一直主张是先慢慢把元气养足了,才开始治伤养伤,一开始沙丘子也没有异议,两人指定出统一的方案。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整整四个月! 君北月可不能再这么昏睡过去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 虽然战后龙卷的局势暂时稳定了,除了南诏和大周,几乎所有国家都受到重创,这个时候,不管是西荆还是匈奴,亦或者是西凉东秦,谁都不会吃饱撑着去主动挑起战争,顶多就是局部地区,小范围的小打小闹。 但是,在这种局势下,一旦大周没有一个镇得住的人,那便是大周内乱的开始了! 即便皇室没有多少潜伏的危机,可是,高管朋党有呀! 一旦君北月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心底偷偷惦记着皇位的人必定纷纷冒出来,八贤王再有手腕,毕竟已经老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八贤王没有兵权! 兵权掌控在君北月手上,可是,权力这种东西,要真正掌握的前提是人必须在! 否则,先王的权威,权力是最大的,可惜,那是虚名罢了! 四个月的时间,让沙丘子急了,放弃了原本的方案,顾太医也只能听从。 沙丘子和顾太医陈述之后,众人思索了许久,西荆太医之后,北邱太医先开了口,“先养元再养伤,就疗效看,只恢复得最好的,但是,也是最慢的。” 顾太医立马点头,“当初,正是不希望曜王爷将来落下什么病灶。” 沙丘子没说话,等着北邱太医说下去,“就疗效看……” 北邱太医一脸忧虑,顿了顿,看向沙丘子,“沙老,恕我直言……” “今日密室会诊,我们面对的只是一位病人,不是王爷,恳请大家知无不言,不要顾忌。” 有了沙丘子的话,北邱太医才大胆开口,“沙老,这套方案,不像你的风格呀,虽然疗效好,但是,按照这种恢复程度,老夫敢以担保,没有十年,曜王爷不会醒!” 这话一出,沙丘子立马变色! “什么!” 这套治疗方案确实不是沙丘子的风格,而是顾太医提出来的,因为在养元一事上,沙丘子并没有顾太医精通。 当初顾太医说了,最慢也就两三年的! 然而,面对沙丘子的目光,顾太医也非常震惊,他虽然有趁曜王爷昏迷的时间,赶走寒紫晴,让那个误会永远误会下去! 但是,他可真的没有想让曜王爷昏迷那么久呀! 十年,十年之后,曜王爷醒了,别说是大周,就连龙渊都变天了吧! 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严格按照养元的流程来的,不管是药物的选配,还是针灸的穴位! “北邱太医,你可确定?”顾太医的语气露出了质问的意味。 “那顾太医觉得需要多久呢?”北邱太医反问道,并不跟顾太医计较语气。 “顶多两三年!”顾太医脱口而出。 然而,北邱大夫却笑了,“顾太医,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你这套治疗方案确实只需要两三年,而且,在两三年的时间你,将体质养好,元气养足了,后面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的恢复都非常快,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听到这,顾太医都一直在点头,心想,这位北邱太医确实还是有两下子的,曜王爷修的是孤氏内功,体质本身就和常人不一样,所以养元的办法也不一样! 北邱太医能说出这些来,说明他是内行人! 可是,北邱太医后面的“只是”却让顾太医脸色大变! “只是,顾太医,你弄错了曜王爷的体质,这种养元的办法,并不适合他的体质,所以料想非常慢,十年是至少的!” 北邱太医这话音一落,众人皆惊,就连沙丘子也惊诧了。 惊诧的不是北邱太医一口咬定的“十年”,而是顾太医的失误。 顾太医是君北月的御用太医,可以说是看着君北月长大的,天下估计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君北月的体质了。 而他,居然会弄错了,怎么可能? 对此,连顾太医自己都心惊胆战,无法相信,他眉头紧锁看着北邱太医,不自觉再次问,“北邱太医,你……确定?” “老夫现在还没有见到曜王爷,也不清楚脉象,但是,就你们所说的,老夫可以推测出来,如今曜王爷的元气已经恢复了七成,但是全都聚集在他丹田,并没有分散融汇到全身的经脉精血中,换句话来说,其实这相当于一层元气没有恢复!” 这话,说得顾太医和沙丘子都目瞪口呆,北邱太医……没说错! “北邱太医,这边请!” 沙丘子当机立断,邀北邱太医去玄龙宫见君北月…… 845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玄龙宫中,北邱太医恭恭敬敬的俯身在药池边上,小心翼翼为君北月把脉。 即便君北月重伤昏迷不醒,可是,他身后的赫赫功勋,他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帝王霸气,却依旧令在场的西荆太医臣服! 北邱太医认认真真地把脉,一旁几个太医则是认真观察君北月的脸上,察看药池中的药物,和沙丘子,顾太医低声讨论。 良久,北邱太医才起身,非常肯定地说道,“顾太医,老夫完完全全可以肯定,你弄错曜王爷的体质了!” 这种错放在一般的大夫身上也是很好理解的,只是,顾太医的误诊着实令人费解! 然而,一贯脾气倔强的顾太医这一回竟出人意料的大方承认了,“唉……老夫真是万死不辞,怎么能犯这等错误!” 顾太医一边认错,其实一边也纳闷着,他比在场所有人都纳闷! 他怎么可能会弄错曜王爷的体质呢?在场所有人,就只有他知道曜王爷身上并没有皇室的血统,曜王爷身上流的是留仙岛孤氏的血呀! 孤氏以孤氏内功闻名,曜王爷的体质是修炼孤氏内功最好的体质! 他绝对不会有错的! 他就是按照孤氏体质,还有孤氏内功的修炼远离来指定治疗方案的! 如果说是错了,难不成少主并非孤氏体质? 当然,顾太医不会说那么多,北邱太医有能耐,就让他来瞧瞧曜王爷到底是什么体质! 体质这种东西,人人都不一样,甚至有些十分怪异,不一样的体质需要不同的治疗方案和药物,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在场的诸位哪里会知道孤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果然,见顾太医诚恳、内疚的态度,沙丘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北邱太医倒也替顾太医说话,“人的体质,种类诸多,却也大多有相似,顾太医没必要过多自责,误诊是人之常情,只要没有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便好!” 顾太医点了点头,“不知道北邱太医诊断的结果……” “顾太医之前所用的药物,皆是木性药物,然而,曜王爷的体质并非木性,而是火性,其实,顾太医的治疗方案并没有大错,错在于用药!”北邱太医言简意赅,道出关键所在! 养元,必须严格按照体质进行,金木水火土五行成元,所以,需要相对应药材才可起到养元之效! 听了北邱太医的话,沙丘子立马明白怎么回事,禁不住哈哈大笑,“顾太医呀顾太医,你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呀! 五行相生相克,木生金! 顾太医用的全都是木性药材,虽然不是不如火性药材来得直接,至少也是可以养元的,就是需要长久的时间! 万幸的是,顾太医没有将君北月的体质误诊为水性,否则一定用了水性的药材,那估计君北月这辈子都别想醒了! 这个道理,众人一下子就听明白,皆是纷纷嗟吁,而顾太医眸中却藏着一抹复杂,怪了,太奇怪了! 孤氏一族的人,都是木性体质,孤氏内功正是需要这种体质才能修炼出来的,曜王爷天赋那么高,在孤氏内功上修行那么高,怎么可能不是木性体质呢? 可是,曜王爷确实是孤家主的儿子呀! 顾太医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当然,这是秘密,关系到血统,就连八贤王他都不能告诉! “如此说来,将药物换成火性药物,便可维持原本的治疗方案?”顾太医虚心问道。 沙丘子的初衷看不是如此,虽然对于养元不在乎,但是同为大夫,他多少了解的,“不成不成,如果按照原来的办法,岂不还是得两三年的时候?” 会诊的目的,可不是维持现状呀! 沙丘子一脸诚恳的看着北邱太医,他不知道曜王爷不仅仅有国事要处理,还有妻子要找呢! 沙丘子对紫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没有顾太医那么多想法,顾忌,只希望曜王爷赶紧醒来,赶紧把曜王妃找回来,曜王妃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孤岛遗孤,失踪那么久,太危险了! 无奈,北邱太医直摇头,而沙丘子看了一旁几个太医,他们也是直摇头。 顾太医低着头,心下却冷笑,沙丘子不精通养元,他却十分熟悉,早就知道会诊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促成会诊一事,他只不过是想会一会西荆,了解了解司徒浩南的情况罢了。 良久,北邱太医才遗憾地叹了口气,“沙老,实在抱歉,顾太医这个办法已经是最快的办法了,养元切莫心急,否则日后祸患无穷,两三年的时间其实并不慢了。” 听了这话,沙丘子一颗心都凉掉大半,两三年的时间,对一个国家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人来说,却太长了! 君北月常年在外,大周这边八贤王撑个两三年是可以的,只是,寒紫晴呢? 沙丘子都无法想象,几年后当君北月醒来,找不着妻子会是什么反应。 沙丘子心中大恸,身为医者最悲哀之处就在于此吧! 医病救伤不过是表面,真正挽救的那是一个人的一生,还有他家人的一生呀! 然而,即便是被恸,沙丘子表面还是顾着的,他朝北邱太医感激地笑了笑,“不管如何,还得多谢北邱太医,要不,等到十年后,这责任可不是我二人担待得起的呀!” “但愿曜王爷早日恢复,如果有需要之处,大可明说!”北邱太医很真诚。 顾太医这才也笑了笑,“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八贤王在院中设宴,这边请吧” 宴会不过是个形势,当夜八贤王了解了情况,整个人就像是蔫了的花草,无精打采,而宴会也早早的散了。 沙丘子还是守的玄龙宫中,顾太医亲自送北邱太医他们下榻使臣大院。 一路上,顾太医都在观察几位太医,不仅仅看医术,也看医德,才能真正把医德看透。 顾太医想对司徒浩南动手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收买太医! 只是,他反复思量之后,并没有找任何一位太医,他找了另外一个人…… 846人心,真心太太太险恶! 知道君北月和白萌萌那个误会的,只有君北月和白萌萌,至于司徒浩南,他当初在鸣沙山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发现什么。 顾太医不敢完全肯定他看到了,但是,顾太医同样不敢完全肯定,司徒浩南没发现真相。 这件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足够让寒紫晴心死的机会! 顾太医太了解寒紫晴那样的人了,除非心死了,否则,她绝对会回来争取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这个机会白白跑掉! 所以,司徒浩南,绝对不能放过! “司徒公子,自小到大,曜王爷关照过你那么多回,这一回,你就当帮一帮曜王爷吧!”顾太医喃喃在于,便转身去找耶律辰光了! 怎么说也是跟在君北月身旁那么久的人,再笨都会被君北月教会的,顾太医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原本是想找西荆的太医,收买了太医对司徒浩南下手,他没想要司徒浩南的命,只要司徒浩南永远睡着,永远都说不出真相! 可是,顾太医转念一想,找耶律辰光可比找西荆太医来得省事多了。 他直接去找西荆太医,事情弄不好,迟早会把他捅出去的! 但是,如果他找耶律辰光,就不一样了,耶律辰光可是巴不得司徒浩南去死的人,找他,必定可以省很多力气,而且,比起西荆太医,耶律辰光更不容易出卖他! 顾太医很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冲动,耶律辰光毕竟是个皇子,见了八贤王,还要去拜见二皇子等人,此时并没有会使臣大院。 顾太医也不着急,买通了门卫,他就在耶律辰光的房间里等着。 然而,耶律辰光现在在哪里呢? 他见了二皇子之后,慌称疲了,却千万百计想约见沙丘子! 他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收买沙丘子而来的,君北月身旁就这两位太医,要杀君北月,就必须从这两位太医身上下手! 众所皆知,顾太医和君北月多年的主仆关系,耶律辰光自然会避开顾太医,而他并不知道沙丘子和君北月的关系,所以就冲沙丘子下手了! 可惜,他吃了闭门羹,不管他提出什么理由,沙丘子都婉拒了,不见。 无奈之下,耶律辰光只能回使臣大院。 杀君北月,也暂时改变不了龙渊大陆的现状,只能引起大周的内乱,就目前这几年来看,西荆也是捞不到便宜的! 可是,耶律辰光要的是讨好他的父皇,夺西荆皇位。 一路烦闷回到使臣大院,一推开门耶律辰光险些拔剑,只是,见是顾太医,当下就愣了! 这个老太医出现在他房间里,这是什么意思? 见耶律辰光的手握在剑上,顾太医笑了,“八皇子,何必如此紧张?” 耶律辰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冷道,“顾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顾太医一脸神秘,虽然很确定能把耶律辰光拿下,但也至少他要先谈一谈他的口风。 耶律辰光立马就听到话中的异样,双手撑在桌上,倾身下来,低声,“你一个太医,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跟本皇子商量的?” “司徒浩南的事情,八皇子觉得怎么样?”顾太医还是笑着,仁慈得像个仁医。 耶律辰光陡然眯眼,“司徒浩南?” “正是,如果司徒浩南醒来,芊芊公主就马上会办婚礼吧。”顾太医问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耶律辰光耐不住性子,厉声质问。 司徒浩南一旦醒来,和耶律芊芊办了婚礼,天晓得西荆皇帝会赐予司徒浩南什么官爵,又会给他多少权力! 这些对耶律辰光的威胁是最大的! 他恨不得司徒浩南永远不用醒来,婚礼永远推测,耶律芊芊永远都守着司徒浩南,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只是,医治司徒浩南的几位太医都是父皇的心腹,也都是正值之士,他根本收买不了! 顾太医来找他说这件事,又是为何? 这个老家伙不是君北月的御用太医吗?他没有理由对司徒浩南有敌意呀! 看着顾太医,耶律辰光满腹狐疑,而顾太医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八皇子,如果,老夫有办法让司徒浩南长眠不醒呢?” “本皇子凭什么相信你?”耶律辰光冷笑。 “因为,南宫城和我们曜王妃有仇,司徒浩南早晚会站在南宫城那边的?”顾太医认真道。 南宫城的事情,耶律辰光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恩怨,但是,他之前确实在父皇那里听说过司徒浩南和孤独将军的算计。 “就因为这件事?”耶律辰光狐疑地问道。 “是,我那主子都心仁,割舍不了兄弟情义,唯有老夫来代劳了。”顾太医认真地看着耶律辰光的眼睛,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道,“八皇子,这件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我可以说服沙丘子以他的名义调派几个大夫过去,我刚刚和北邱太医打听了司徒浩南的病情,这个月内,他一定会醒,我们……没有时间了!” 听了这话,耶律辰光微微一惊,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反正是从大周这边派出去的人,怎么样也牵扯不到他头上的! “八皇子,在你们走之前我会被人送来,你……只要关照关照便可。”顾太医眯眼一笑,“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旦事成……” 顾太医说着,做了个杀的动作,耶律辰光看着,渐渐地露出阴险的笑容,“如果事迹败露,你我彼此推脱……无凭无证!” “正是这个道理!”顾太医笑了,他知道耶律辰光答应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果然,耶律辰光爽快的答应下,顾太医以茶代酒,和耶律辰光喝了三杯,这才匆匆离开。 在他看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两三年的时间里,寒紫晴只要一回来,他必定要她的心彻底死掉! 如果,两三年了,她都还没有回来,那足以说明一点,她死在外头了! 耶律辰光一行人并没有多留,顾太医成功的算计了沙丘子,沙丘子出面跳了几个太医跪着耶律辰光回西荆,照料司徒浩南。 可怜一直忍着对司徒浩南的思念,想先把紫晴找出来的耶律芊芊,对这一切危险都全然不知,此时,她和轩辕离歌已经在鸣沙山了。 847这一日,紫晴…… 南诏皇帝安插在轩辕离歌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兽族的二少爷,兽二少! 兽族长苦苦哀求,以族长的名义发誓,兽二少绝对拥护南诏王室,绝对不会露出孤岛半点秘密的前提下,再家上沁姬娘娘的枕边风,这位兽族二少爷终于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只可惜,南诏王做梦都不会想到,兽二少早就是轩辕离歌的人了! 此时,两人就站在之前耶律芊芊它们挖掘出来的大坑前。 这两人之前的关系,说得确切一点,其实也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兽二少想找出孤岛的秘密,想挣脱南诏王室多年来对兽族的统治,而轩辕离歌也想知道孤岛的秘密,于是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只是,后来兽二少进了监狱,轩辕离歌顺利离开,两人的实力如何,一眼就看得出来! 如今,是轩辕离歌把兽二少捞出来的,只是,这位二少爷非但不怀感激之心,而且野心依旧很好很大! “轩辕离歌,把我放出来,你就不怕后悔?” 或许南诏王他们不了解轩辕离歌,但是,兽二少却相当了解,包括这个男人的身份,能耐,手段! “后悔也是后悔整件事,不是因为你。”轩辕离歌冷哼,意思是,兽二少,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这将死之躯,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多久?你就不怕挖出毒兽世界入口时,你已经……”兽二少好心提醒。 “放心,没见到我要见的人之前,我一定活得比你好。”轩辕离歌要么冷漠不回答,要么绝对不会客气。临走前药族族长好心送了他一些药散,虽然起不来什么作用,但至少能止咳,不咳嗽,他看起来还不至于那么弱。 这话,立马激怒了兽二少,他无法忍受一个病秧子在他面前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你凭什么!”兽二少怒声! “我找我的人,你找你的毒兽,我们没冲突吧?”轩辕离歌反问道。 兽二少这才被堵住,心下暗暗冷笑,轩辕离歌,到时候不管是毒兽,还是人,本少爷都要! 当然,要制的住毒兽,只能先得到人! 百毒不侵的人,那可是毒兽的克星呀! 兽二少就不相信挖出入口之日,轩辕离歌,耶律芊芊会有力气跟他争! 兽二少没有再多说话,轩辕离歌也沉默着,两人都盯着巨大的沙坑看,各怀心思! 耶律芊芊这丫头,看着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丫头,可是,在西荆托她办起事情来,还真的相当管用! 南诏王室如此封闭的一个国家,对外界的了解毕竟是有限的! 耶律芊芊制造出新帝都供水不足的留言,兽二少密函将假消息到南诏,南诏王便相信了,轩辕离歌顺利骗了耶律芊芊,动用军队开挖水源。 挖沙大军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此时,耶律芊芊和影子在大老远的沙丘上,远远地看着轩辕离歌和兽二少。 “影子,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都不靠谱呀,真相真的像轩辕离歌说的那样吗?” “兽二少我不敢保证,但是,轩辕离歌……他不会拿王妃娘娘的安危开玩笑的。”影子认真说道,他知道找轩辕离歌要面临很多危险,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狠曜王爷了,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其实找了那么多个月,耶律芊芊和影子都累了,就希望有个人可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耶律芊芊叹了一口气,“影子,那你知道要挖多久吗?紫晴她……她不会有事吧?” 影子没有回答,但是,他很清楚,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如果王妃娘娘真的在毒兽世界里,那……被养成人蛊是在所难免的! 影子知道,轩辕离歌心中其实也早有结论了,甚至兽二少,甚至南诏王室。 大家不过是虚伪的议和,像猎人一样等待挖掘出入口的那一刻而已。 南诏王室想毁了入口,而轩辕离歌想进入毒兽世界。 想到这个残忍的现实,影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希望,其实王妃娘娘并不在毒兽世界里的。 可是,如果不在毒兽世界里,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了,她早就死在狂风中了。 影子一直叹息,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念他的主子,如果现在曜王爷醒了,那该多好呀! “影子,你别叹息呀,就算紫晴被养成人蛊了,我们也一定要救她!对不!”耶律芊芊认真地问道。 影子不可思议地转头看来,没想到耶律芊芊会说出这种话! “影子,就算是人蛊,就算我们……就算我们没办法,但是我们最起码的要把紫晴困住,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里,不能让她做出后悔的事情来,好歹……好歹也得替君北月守着她吧。” 耶律芊芊说到这,都哽咽了,昨日他们就收到消息,曜王爷没那么容易醒的。 耶律芊芊找过专门师傅估计过,三千丈深,那么多人,最快半年,最慢一年就能挖到。 所以,如果紫晴真的变成人蛊了,他们这两个罪人,一定一定要为君北月守着紫晴! “影子,我们要赎罪!”耶律芊芊一本正经地说道。 影子心头暖暖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他好想说,耶律芊芊,小爷我原本真心不怎么喜欢你的!可是现在真心好喜欢你! “影子,咱不仅仅得提防着南诏,咱还得提防着轩辕离歌,要是紫晴真的变成毒蛊,他铁定会到毒兽世界陪紫晴的,咱们可得想办法把紫晴捞出来!”耶律芊芊继续认真说道,而这句话,却真提醒了影子,即便求了轩辕离歌,但是不能凡事都依赖他的! 很快挖沙大军就到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整个龙渊大陆一片打平,诸国百废待兴,都忙于战后恢复,南诏王室一边关注鸣沙山这里的进展,一边琢磨那场龙卷风的来历。 而百里尾生去了匈奴,君北月在大周帝都养伤,司徒浩南昏迷不醒……一切的一切都在时光的流逝中在龙渊的每个角落里静默发生。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三个月,这一日,紫晴临盆在即…… 848还有什么比这更可喜可贺的? 今日,紫晴临盆在即! 早上羊水破了后,紫晴就一直待在山洞里,不许任何毒兽进来! 此时,大笨熊,四大特级毒兽全都守在山洞里,焦急难耐! 别说人类了,就算是动物生产,都会叫疼的呀,可是,早上至今,它们都没有听到紫晴的叫声。 但是,只有它们试图靠近,都会被紫晴喊出去! 这个女人,已经超出大家的想象了! 大笨熊趴在地上,巨大的屁股横在山洞,挡住了大半个洞口,也为当了流进去的冷空气,他脑袋朝洞外,双爪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放在身前,脑袋搁在爪子上,黝黑的小眼睛就盯着爪子看,看似很淡定,静默,可是,他一身刚长出来的皮毛出卖了他,因为,他在静默中炸毛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白毛全都竖起来,远远看去就是个巨大的锱铢大兽。 九尾狐狸蹲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异常严肃,这家伙严肃起来,少了三分狡猾,竟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单单看它这张脸就知道,事态严重了,不是闹着玩的! 横公鱼犹如在水中游弋一样,在空中慢悠悠地飘过去又飘过来,无声无息,好似一只幽灵。 锱铢大兽就像鼓起的毛球,就趴着在大笨熊面前同大笨熊大眼瞪瞎眼。 平静之下,是一颗颗焦急万分的心。 谁都不知道山洞里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养胎期间,它们把紫晴和孩子都照顾得好好的,可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大家都难免紧张。 就在这时候,吼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喂,你们说孩子他爹到底是什么人呀?” “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九尾立马不屑回答。 横公鱼没说话,只投来一个赞同的眼神。 “呵呵,不管他是什么东西,这个孩子他是别想要了!就算主子要让孩子认爹,本尊都一个不答应!” 锱铢大兽没有回头,却说得咬牙启齿。 大笨熊听不明白它们在说什么,无辜地呜呜了几声,忍不住回头朝山洞里看去,也不知道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嘿,你们说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吼兔又问,如此漫长而紧张的等待,不找点话题的话,会让人奔溃的! “女孩!”九尾白狐一口咬定! “男孩吧。”横公鱼狐疑着。 “必须是女孩,女儿贴心,长大的一定和主人很像!” “还是生男孩得好,长大了可以保护主人!” “还是女孩好,不惹事!” “男孩好,能做事!” “女孩怎么就不能做事了?你不能瞧不起女性!” “我没那意思,但是,你不能否认男性天生就优于女性!” “我呸!没有女人哪里来的男人,男人还不是女人生的,男人有本事生孩子吗?” “得,没有男人哪里来女人,女人一个人能生孩子不?”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四大毒兽就陷入了一场关于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亘古无解的辩论中。 大笨熊如同鸭子听雷声,完全不明白它们在吵什么,它默默地回过头朝山洞看,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恨不得将黑暗看穿。 “女人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生孩子了?” “笑话,女人一个人怎么就能生孩子了?” “上古女娲娘娘,还有泥巴造人了呢!人类就是女人创造出来的!” “女娲娘娘创造的是人类,天地万物是盘古开天辟地创造出来的,盘古大帝是男人,没有男人,就没有你这只兔子!” “哇……哇……” 吼兔正还要辩解,却突然停住,“什么声音?” “嗷呜……” 四头毒兽面面相觑,九尾白狐盯着空荡荡的洞口看,喃喃道,“是大笨熊的叫声。” “不对,刚刚还有个声音!”锱铢大兽急急道。 “笨蛋,是孩子!” 吼兔第一个缓过神来,转身箭一样往山洞里冲,九尾白狐,横公鱼,锱铢大兽一窝蜂全都冲进去! 一头头毒兽快如闪电,冲到了紫晴面前,幸好有大笨熊傲岸如山的身体挡住,否则还真刹不住脚! 不得不承认,这头大熊的身体厚得堪比一堵墙,不仅仅挡住它们的身体,也挡住它们的视线,只能听到“哇哇哇”初生儿的哭声。 “滚开滚开!” “臭熊,让开!” “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孩子多大呀!” “瞧我们瞧瞧,快点!” “主人,你没事吧!” “主人,你说过话呀!孩子平安吧!” “死熊,滚开!” 不管四头毒兽怎么吼,怎么扯,大笨熊就是不退开,整个山洞安安静静的,只有孩子的啼哭声! 终于,锱铢大兽受不了了,麒麟大脑袋猛地从毛球中冲出来,大吼。“死熊!死开!” 吼声响彻整个山洞,就在回声中,大笨熊被震慑得立马滚到一旁去,终于,它们看到了! 只见,一地绝对正品白熊毛上,紫晴筋疲力尽地躺着,虽然疲惫,却一脸幸福。 唇畔浅浅的微笑,是四大毒兽和大笨熊至今看到的,最好看的笑容,也是紫晴进入毒兽世界之后,真真正正的笑容! 孩子,她有孩子了。 臂弯里依偎这个一个小不丁点儿的小人儿,浑身光溜溜的,是个男娃,不管是身上还是小脸都皱巴巴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呢。 刚出生的孩子,不可能好看的,眼前的小不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好丑! 可是,即便是这样,四大毒兽都看得目瞪口呆。 “小主子……太小了吧!” “是小了点,而且还……” “还……还……” 吼兔和九尾白狐都说不出来的话,横公鱼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一下子就说出来,“好丑!” 可谁知,紫晴非得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乐呵呵笑了,“是好丑呀,不过,他脸上没有毒疤哦!” 这话一出,众兽就都愣了,这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孩子脸上没有毒疤,就足以说明孩子的体质是正常的!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喜可贺的呢! 紫晴开心得都快哭了,这一刻所有哀伤,疼痛,仇恨都被她抛到脑后去,只要孩子平安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然而,就在大家开心之际,大笨熊却不断吸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长长的鼻子一路朝小娃娃嗅来…… 849他绝对不是! 紫晴刚刚用流光隔断脐带的时候,大笨熊就冲进来了。 这头笨熊虽然没有当过爹娘,却很尽责得将孩子身上的血迹全都舔干净,将周遭一切都清除干净。 原本紫晴让它去吊来准备好的兽皮衣裳的,可谁知,小笨熊就一直坐着,盯着小娃娃看! 紫晴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大笨熊刚才的异样,只当它有犯傻了。 后来锱铢大兽它们就过来,大笨熊被吼开之后,也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异样。 可是,如今,大家全都盯着大笨熊看。 这头笨熊干嘛呢,也不怕吓着孩子? 只见大笨熊长长的鼻子就抵在小娃娃手臂上,鼻翼一张一翕,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 “干嘛呢?”吼兔狐疑地问道。 “还真当自己的崽了?”九尾白狐怯怯说道,因为沟通不了,它们对大笨熊的一切行为总是摸不着头脑的,加上紫晴的刮目相待,对这头笨熊,四大毒兽一直都口服心不服。 紫晴也纳闷了,推了推大笨熊的鼻子,可是大笨熊立马低呜几声,继续嗅,沿着小娃娃全身上下嗅!而且还不断回头去看锱铢大兽。 “主人,让它死开,一会儿会吓着孩子的!”横公鱼不悦说道。 可是,紫晴却看向锱铢大兽,“它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锱铢大兽也正琢磨着,连忙上前去,而它一上前,大笨熊便乖乖地退了下来,只朝小娃娃那边努了努嘴。 这刹那,不管是紫晴,还是四大毒兽都有种错觉,这头熊不像熊,倒像是一条狗,正衷心耿耿汇报什么呢。 一抹不安掠过紫晴的心头,锱铢大兽似乎看出了紫晴的担忧,迟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探出麒麟脑袋来,凑近小娃娃身上嗅! 然而,不嗅还没什么,这么一嗅,锱铢大兽便立马脸色大变,紫晴见状,越发不安,一言不发! 锱铢大兽将小娃娃浑身上下嗅了个遍,静默地回头冲九尾白狐道,“你过来闻闻。” 九尾白狐连忙上前,和锱铢大兽一样,将小娃娃上上下下嗅了个遍,渐渐的,九条尾巴一条条全都竖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朝横公鱼看去。 “什么状况?” 横公鱼被盯着心惊肉跳,让吼兔先上去,吼兔小心翼翼又嗅了一遍,它都不敢看紫晴的眼睛,直接躲到一边去了。 紫晴的手分明在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禁得住打击! 就剩下横公鱼了,它和大家一样,小心翼翼挨着小娃娃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一路往下闻,不是闻娃娃身上的气息,而是闻娃娃血液的气息。 这是毒兽特有的能耐,能嗅出血液的味道。 按照道理,在这五头毒兽中,大笨熊的嗅觉是最差的,可是,大笨熊刚刚舔娃娃身上血迹,所以,大笨熊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横公鱼的动作很慢,很慢,因为它知道,一旦它嗅完了,就要出结论了! 一时间,整个山洞中原本喜悦的气氛全都被紧张所取代,大家都盯着横公鱼看,连紫晴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倒是那小娃娃,在大笨熊刚刚凑近他的时候就不哭了,也没有被眼前的毒兽吓到,似乎还很享受它们毛茸茸的鼻子蹭在自己身旁的感觉,红彤彤的丑丑小脸上,眼睛才睁开一点点,也不知道它是否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只见他那小小的嘴,时不时偷偷咧开,分明是在偷笑呢! 刚出生就会偷笑,长大了,天晓得会是什么性子! 终于,横公鱼抬起头来,它先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其他四头毒兽,什么都没有说,就重重点了点头。 “难道,大家都闻到了?”锱铢大兽不可思议地问道。 话音一落,一直不吭声的紫晴突然冷声,好严肃好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呀!” 她生气了。 不,她怒了。 四大毒兽立马齐齐看向大笨熊,大笨熊早就想说了,只可惜它说出来,只朝紫晴呜呜低鸣。 “锱铢大兽,你说!”紫晴真怒了,她的情绪似乎感染到小娃娃,话音一落,小娃娃立马“哇”一声大哭出声。 紫晴不得不耐着性子,轻声哄慰,可是,她那双阴沉的双眸冷冷盯着锱铢大兽,怒意滔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锱铢大兽早就五马分尸了! 它哪里敢在耽搁,顾不上孩子的哭声,急急解释,“主人,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说呢!虽然孩子脸上没有毒伤,但是,他身上的血……” 锱铢大兽都还未说完,紫晴便惊声打断,“和我一样?” 锱铢大兽无奈点了点头,“是,百毒不侵之血,被养成人蛊后,便是剧毒之血……” 紫晴抱着娃娃的手都无力了,险些松掉,愣了半晌,她才开始摇头,“不……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你们看他的脸,他的脸好好的呢!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紫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身为人蛊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要承受多少,要面对多少危险,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她最不希望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困境! “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呢,你们看他长得多漂亮,再过几天,他就会更好看了,他的脸是这样干净,怎么可能呢?” 紫晴不愿意,也无法相信,她将小娃娃紧紧拥在怀中,可是不管她抱得多紧,小娃娃都一直一直哭。 小娃娃在娘亲肚子里待了整整十个月,感受着母亲的喜怒哀乐,对母亲的情绪是最敏感的,他现在还太小,他什么都不能做,感受到母亲的不安,他只能哭。 见状,大家都心急,大笨熊傻乎乎地跟着小娃娃一起低呜哭起来,锱铢大兽眉头紧锁,急急道,“主人,单单凭毒疤是不能下结论的,因为三天后,孩子的脸还会变,如果是百毒不侵之人,在这三天里,毒素就会汇聚在脸上形成毒疤了……可是,娃娃身上的血液是不会骗人的……” 谁知,话音一落,紫晴却很凶很凶的怒吼,“我不相信!他不是!他绝对不是!” 被这么一凶,锱铢大兽哪里还敢开口,五头毒兽面面相觑,一片寂静,谁知,这寂静竟持续了三天三夜…… 850紧张地等待结果 三天三夜里,紫晴一句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令人琢磨不透,就连哄娃娃的时候,都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哼着四大毒兽都听不懂的歌谣。 大笨熊似乎并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告诉众人娃娃的血液有奇怪的气息之后,它便继续尽忠职守,一日数餐为紫晴送各种滋补食物,按照紫晴的指使,叼来之前准备好的各种衣物。 至始至终,紫晴都没有看四大毒兽一眼,四大毒兽委屈得真像是犯了什么错,候在一旁,虽然不说话,却一头头胆战心惊地等着。 终于,第四天来临了! 喂饱了小娃娃,紫晴并没有向前三日那样,将小娃娃放到一旁睡觉,而是一直抱在臂弯里,低头盯着娃娃的脸颊看。 三日的时间,娃娃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一日一日变化,虽然如今还有些红潮,可不再是皱巴巴的,柔嫩得好似牛奶浸泡过一般,丝滑得令人爱不释手。 如果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今天娃娃的脸就会开始变化了吧,见紫晴这样,四大毒兽也纷纷将视线转移到娃娃脸上。 一头头都紧紧咬着它们的獠牙,忍着紧张,担忧,随着时间的流失,它们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都快要跳出心口了! 而紫晴,面无表情之下,何曾不紧张,不担忧,不害怕? 可是,一整日的时间都过去了,娃娃的小脸还是那么细嫩丝滑,唯一的变化便是红潮有退了不少,越发白皙好看! 整个山洞安安静静的,静得五头毒兽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大笨熊见大家都这么奇怪,也一整日都没敢出声。 终于,又是一整夜过去了! 渐渐的,锱铢大兽脸上浮出不解的色彩,其他三大毒兽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一整夜过去了,已是第五天。 小娃娃的脸白皙细嫩,红润光泽,比一般婴儿恢复得还要快,眼睛也完全睁开了,黑溜溜的,十分深邃好看,简直是君北月的翻版! 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的脸颊,都没有出现什么毒疤,粉扑扑的,令人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四天了……” 突然,紫晴喃喃开了口,好严肃。 锱铢大兽一个激灵,从纳闷中缓过神来,又是摇头。 紫晴小心翼翼地抚着小娃娃的脸颊,严肃的小脸渐渐露出温暖的浅笑,指腹都不自觉抚过小娃娃黑溜溜,充满好奇的眼睛,“他好漂亮呀……我就说他不会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看着粉雕玉琢的娃娃,锱铢大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确实没有毒疤,可是,它们五头毒兽的嗅觉怎么可能出错,大笨熊错还说得过去,五头毒兽怎么可能一起出错呢? 看着紫晴那温暖得能把冰山都融化的笑容,锱铢大兽实在不敢打扰,可是,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容不下半点马虎。 锱铢大兽没有迟疑,认真道,“主人,还是让我们再闻一闻吧,如果是我自己的错就算了,可是大家都……” 听了这话,紫晴的笑容分明微微僵住,可是,纵使有各种不愿意,理智都告诉她有这个必要。 她点了点头,默许了! 锱铢大兽连忙,近距离看小主子白皙红润的皮肤,粉雕玉琢的五官,真是打心眼里喜欢,恨不得亲一亲小主子的脸,恨不得替小主子承受了那份危险! 见一个大毛球靠近,小娃娃竟突然伸手过来要摸,一点儿都不怕生,反倒是惊到了锱铢大兽,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是好,傻愣愣地僵在小娃娃面前。 小娃娃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欣喜,粉嘟嘟的小手轻轻触了触毛球,似乎感觉不错,比他躺的熊毛还温暖,于是,它的胆子就大了,冷不丁一抓,见毛球没有躲,抓着一大把毛立马就拽了过去。 这下子疼地毛球整个脸都扭曲了,可是,它并没有叫,也没有变大身体来减少疼痛,而是死命地忍着。 小娃娃另一手又扯来,一手一把白毛,黑溜溜的眸子朝紫晴看,咧嘴乐了。 也不知道小娃娃是不是在逗紫晴笑,反正,这一刻,紫晴忍不住笑了,那么开心,“好了好了,会疼的,不许这么扯。” 紫晴一笑,紧张凝固的气氛立马就回温了不少,锱铢大兽也忍不住笑了。 紫晴边笑着,边掰开小娃娃的手,谁知小娃娃竟然非常听话,乖乖放手。 她轻轻地抚拍小娃娃,一概严肃的语气,淡淡道,“锱铢大兽,认真点。” “是是!” 锱铢大兽松了口气,连忙开始,在小娃娃脖子,心口,小腹等部位,认真的嗅,小娃娃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黑溜溜的眸子慢悠悠地转过来,又慢悠悠地转过去,似乎蛮悠闲的。 然而,当毛球埋首下去,嗅他的脚时,他竟双手抡起,一并砸在毛球身上,小手立马又扯了大把白毛,抬头冲他娘亲咧嘴笑。 他还太小了,只能咧嘴,如果再大一点,此时必定是笑得咯咯作响的,他完全就是在恶作剧嘛! 只是,这一回,他并没有逗乐任何人,因为,毛球那麒麟脸,好严肃好严肃! 他没有下结论,而是意识九尾白狐过来。 紫晴的心一咯噔,忍不住一手揪住心口的衣裳让自己冷静。 小娃娃似乎发觉了不对劲,也不理睬九尾白狐,双手垂放在一旁,安安静静盯着他娘亲看。 然而,九尾白狐嗅完,面色也极其难看,横公鱼和吼兔齐齐上前,不一会儿,两兽都吓得不自觉后退,远离娃娃! 紫晴低着头,好严肃好严肃,就连大笨熊都看得出来,锱铢大兽它们的反应和之前不一样,它小心翼翼地想上前,锱铢大兽却开口了,“主人,我们确实都错了,这孩子……这孩子的血不是百毒不侵之血,而是……” 锱铢大兽吐了一口长气才说下去,“主人,这孩子的血是人蛊之血!就连药毒都侵犯不了他!” “嘭!” 紫晴分明听到体内心脏猛地一咯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851娃,你很让人费解呀 孩子的血是人蛊之血! 这个事实让紫晴如何相信,如何接受,难不成这娃娃在肚子里就被养成人蛊了吗? 可是,虽然是怀着孩子和毒兽战斗的,可是,她不过是打了一场而已,被锱铢大兽及时制止了,她都没有变成人蛊,孩子怎么可能变成人蛊? 而且,孩子虽然还小,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表情,都不像是人蛊呀! 他是有感情的,他会哭会笑,还会逗乐大家呢! 怎么可能是没有感情,冷血的人蛊呢? 紫晴无法接受,也理解不了,她紧锁着眉头看着锱铢大兽,显然,锱铢大兽对于这个事实也是无法理解的!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娃娃是有意识的,除去血液的味道之外,这个娃娃完完全全是个健康正常的娃娃呀!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血天生就是人蛊之血?除了血液之外,似乎目前也没有什么人蛊的特征。 “主人,属下实在不懂呀!”锱铢大兽不断叹息,它之前跟着养蛊师,对人蛊的事情还是了解的。 而眼前,这对母子都是特例,他真的无法解释。 这时候,九尾白狐喃喃开了口,“主人,其实,你的体质也很奇怪。” 紫晴的体质,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可是,她进入毒兽世界之后,都没有被养成人蛊呢,就居然对药毒也有免疫。 这话立马提醒了紫晴,是的,她的体质也是奇怪的! 只是,她的体质并非天生奇怪的,至少她曾经对魅香还没有完全的免疫。 紫晴不太敢想下去,可是那个念头却还是控制不住冒出脑海,是不是因为孩子,所有她的体质发现了变法! 真没有怀孕之前,她对药毒可没有那么强悍的免疫呀! 而怀着孩子,进入毒兽世界,药毒之血一粘到她居然会被吸收了。 如果是因为孩子,是不是现在生了孩子,她对药毒就依然没有免疫了呢? 换句话说,其实她还是正常的百毒不侵的体质,真正奇怪的是孩子! 思及此,紫晴连忙问说,“锱铢大兽,你手上有没有有解药的药毒之草?” “主人要药毒之草做什么?”锱铢大兽不明白,毒兽世界里的一起,不管是兽还是植物都是要毒的,而且都是药毒! 当然,以毒攻毒的解药也是有的,往往生长在一起的植物便是彼此的解药。 “做个实验,你有吗?”紫晴着急了。 “有,我马上去取!” 锱铢大兽狐疑着,却不敢耽搁,很快就送来两株药毒之草,这两株药毒之草是相生相克的。 紫晴放下已经睡着了的娃娃,迟疑了片刻,竟摘下其中一颗几片叶子放嘴里咬! “主人,你作甚!”锱铢大兽惊呼,“这都是剧毒,低级的毒兽吃了都可能被毒死呢!” 紫晴一边嚼一边笑道,“我连你们的血都不怕,还怕这?” 说着,又摘了几片叶子嚼,看得毒兽们都不可思议,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没人谁阻止,在场五头毒兽可是全都见过紫晴吸收药毒之血的能耐的,区区药毒之草,也确实没有什么危险。 很快,紫晴就把所有叶子都吃完了,她看了看五头毒兽,又看了看娃娃,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五头毒兽除了纳闷之外,也不担心什么,可谁知,紫晴看着看着,却突然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脸色煞白,唇畔还缓缓流出了黑血! “嗷呜!” 大笨熊吓得惊叫,急急将紫晴捞起,抱着在怀中。 “快,解药!快点!” 九尾白狐惊呼,与此同时,锱铢大兽立马嚼碎另外一株药草,往紫晴嘴里使劲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部灌入。 乖乖! 居然会中毒,之前不是对药毒之血都有免疫的吗?现在怎么又中毒了呢? 众兽皆惊,不可思议地盯着紫晴看,而锱铢大兽的视线则缓缓转移到一旁熟睡的娃娃身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它急急道,“横公鱼,去找些低级的药草之毒来,类似魅香的那种。” 横公鱼正要走,九尾白狐立马拦住,它朝锱铢大兽翻了个白眼才冷声,“是类似魅香那种等级的,低级的!可不是魅香那种类型的,明白不?” 这个,不解释清楚乱试毒会出问题的! 横公鱼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点了点急急就走,它回来的时候,紫晴才迷迷糊糊醒来。 “主人,这是和魅香同一等级的药毒,这是解药,你要不要再试试。”锱铢大兽认真道。 “你也懂了?”紫晴问道。 “你的体质极有可能是因为孩子而变化的。”回答的是九尾白狐,它也看出来了。 紫晴又试了毒,这一回,她仅仅是昏迷而已,并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流血。 不管大笨熊怎么闹腾,锱铢大兽都没有给紫晴喂解药,如它所料,一个时辰后紫晴就自己醒来了。 “主人,你的体质应该是恢复了?”锱铢大兽很肯定。 紫晴是百毒不侵之人,对一般毒药都有免疫,但对药毒几乎没有免疫,低级的药毒如同魅香,会残留在体内,定时发作,而不少药毒则会让她完全中毒。 她的体质并非进入毒兽世界才发生变化的,而是怀了孩子开始就发生变化了,只是,到了毒兽世界,接触到药毒才被发现。 如今,孩子出生了,她的体质就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然而,对于锱铢大兽的结论,紫晴却否认了,“不,确切的说,不是体质,而是对毒药的免疫力。” 阴性百毒不侵之人的体质是特殊的,在养蛊中有越挫越强的潜力,在和毒兽的厮杀中,她的体质逐渐变强了,但是,并没有变成人蛊那样刀枪不入之身,而她的血液,也没有变化,所以她的抗毒免疫力没有变化,她的血液还是百毒不侵的血液,不是人蛊的血液。 在毒兽世界经历的一切,只不过让她原本虚弱的身子变得顽强而已。 “对对对!体质变强了,但血液并没有便成人蛊的血液!”锱铢大兽连忙纠正。 话音一落,大家便齐齐朝熟睡的娃娃看去,发生在紫晴身上一切反常总算有了答案,可是,这个孩子呢? 孤岛血统中,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奇怪的娃呀! 852天,这是逆天的节奏吗 852 山洞里,一片寂静,别说是毒兽们,就连紫晴都想不通! 对于孤岛血统,就紫晴了解的,可没有这种先例。 会哭会笑会闹的小娃娃,绝对不可能是人蛊的,他却拥有人蛊之血。 紫晴盯着小娃娃看了许久,才狠下决定,她抱起小娃娃,咬牙忍着心疼,重重掐了一下! “哇……” 小娃娃立马从睡梦中惊醒,嚎啕大哭,委屈极了,“呜哇哇……呜哇哇……” 他会疼,他感受得到疼痛,这足以说明他的身体是正常的,不是蛊! 他疼了会哭,这足以说明他是有情绪的,意识是正常的呀! 紫晴的做法,除了大笨熊不懂,其他四大毒兽都明白,看着哭得好伤心的娃娃,大笨熊头一回对紫晴表现出怒意,嗷嗷地冲紫晴低吼,似乎在警告紫晴! 紫晴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大笨熊,她和锱铢大兽四目相对,皆是纳闷。 大笨熊见紫晴不理睬,更加愤怒,竟扬起一巴掌要朝紫晴肩上拍来,谁知,就在这时候紫晴猛地回头,“大熊你来……” 话音未落,一见熊掌,紫晴便一把拉住,用流光轻轻划出一道血口,让鲜血滴在刀刃上,随后就将大熊掌推开。 一连串动作干脆利索,让大笨熊都来不及反抗,它都快被打败了,怨恨地“嗷呜……”收起受伤的手掌,另一掌又要朝紫晴拍来,却见紫晴将刀刃上的血迹,轻轻地涂在小娃娃小手上! 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小娃娃的哭声戛然而止,而与此同时,肉乎乎小手上的血迹,竟和紫晴之前的情况一摸一样,血全都被吸收了,不见半点痕迹! 天啊! 他们没有猜错,一切反常都是因为小娃娃! 这孩子,这是逆天的节奏吗? 明明不是人蛊,却拥有人蛊最可怕的能耐,真正的百毒不侵,可以吸收天下所有毒汁增强自己血液的毒性! 要知道,人蛊的体质,血液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只不过代价太高,才没有人愿意被养! 如果能用保持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能拥有自己的意识,紫晴也愿意被养成人蛊呀! 而这样的美事,居然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紫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欣慰、欣喜、庆幸,她激动地抱起小娃娃,紧紧地拥着,她才不管为什么会这样,才不管孤岛血统里有没有这样的先例,她只知道孩子没事了。 然而,锱铢大兽却眉头紧锁,不得不提醒,“主子,孤岛的血统可不是这样的!你孩子太反常了!这血统一定有问题!” “我看这样挺好的,我就说嘛,咱们的小主子用不上咱们保护,咱们还能让他罩着呢!”横公鱼开心地说道。 “嘿嘿,恭喜主人贺喜主人,苦尽甘来呀!”吼兔乐得原地崩掉,它们果然没有认错主。 九尾白狐却很不屑地翻白眼,在它眼中,横公鱼和吼兔就跟大笨熊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主人,这种情况有悖孤岛血统,会不会是孩子他爹爹那边的血统……” 这话一出,紫晴唇畔笑意顿僵,她的气场是如此强大,笑容一僵,全场的气氛就立马不对劲,无人敢说话。 似乎,这还是大家第一次在紫晴面前,提起孩子他爹…… 紫晴整个人都安静了,无形间散发出的气息令人心生畏惧,就连大笨熊都不敢在造次,乖乖地缩到一旁去舔爪子。 良久良久,紫晴才淡淡道,“也许吧,等我们出去了……你们跟我一起去问问吧。” 众人不约而同默默点头,不约而同不敢多问,不约而同默默地想,娃娃他娘和娃娃他爹之间一定有什么事! 紫晴并没有在意大家的反应,她轻轻抚摸着娃娃的痛处。 比起之前,她更加冷静了。 她想,出去了一定要先问问,先问问白萌萌的事情,有了答案,再考虑要不要跟他提孩子的存在。 不是她不冷静,不相信曾经那段感情,知道落入毒兽世界七个月了,孩子都出生了,他都没有来。 在等待养蛊人到来的同时,心底还是隐隐期待,他能来的! 如果他和白萌萌是误会,他早该疯了一样找她的,就算和南诏王撕破脸都会找她的,可是,至今杳无音信! 此时此刻,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都不愿意去多想,至今,谁都没有出现,再过三个月,就一年了呀! “锱铢,你们到外头守着吧,就最后三个月了,养蛊人也该来了。”紫晴淡淡道。 见她失落暗淡的样子,锱铢大兽也没敢多讨论孩子的事情,立马领命而去。 三个月……最后的三个月。 如果一切正常,蛊嬷嬷此时应该很期待人蛊的养成的,只是,当她发现了她的噬心虫失效后,她就完全没有期待了! 再没有养心的前提下,把阴性百毒不侵之人丢到毒兽世界里去,那养出来的可是无人能控制的人蛊呀! 她怎么可能敢到毒兽世界里去呢? 当然,她可以利用阳性毒蛊来杀了寒紫晴,只是,杀了的话,她所有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她要的是控制,牵制,不是杀! 此时,她正躲在沙漠深处,一字一字地研究上古流传下来的经书,寻找弥补的办法呢!重新养心的办法。 反正,龙卷风之后,鸣沙山那个入口也毁了,世界上除了她,就连南诏王室对那产龙卷风都不了解,全世界,也就只有她知晓如何进入毒兽世界! 她早就决定,把寒紫晴永远困在毒兽世界里,直到她找到补救的办法为止! 然而,蛊嬷嬷忙于寻找补救办法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人知道经书存在的人,百里尾生。 她一直都以为百里尾生对她是避之惟恐不及的,永远料想不到百里尾生敢找麻烦找到她头上来。 就在蛊嬷嬷合上一本经书,无奈叹息之际,一道尖锐的嘶鸣声突然划破长空的寂静! 蛊嬷嬷顿时心惊,仰头看去,只见敏罕穆德尔报信的苍鹰就盘旋在她头顶! 因为她的失踪,匈奴皇室和大蛮巫神教正到处追捕她,只有敏罕穆德尔联系得上。 很快,苍鹰便叼来一封密函,蛊嬷嬷急急打开,只见上头就寥寥几个字,“神教总坛着火,速归!” 853畜生,你给老娘粗来! 神教总坛着火,速归! 看到这几个字蛊嬷嬷马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一拍大腿,惊呼,“坏了!”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走! 神教总坛代表着大蛮巫神教的全部,代表着匈奴一整族人的信仰,即便,这些她都可以不顾,但是,她藏在神教总坛藏经阁里的东西,她的经书,她的药毒之草,她多年来养出来的各种蛊,一旦被烧毁,那她就一无所有了! 那些东西,可都是她几十年来的心血呀! 蛊嬷嬷不得不暂时放下毒兽世界的事情,赶回匈奴帝都一趟。 然而,当她赶回的时候,大火却已经扑灭了!万幸中的不醒,藏经阁那个院子并没有被火势波及。 蛊嬷嬷只当敏罕穆德尔知道她回来,并没有打算暴露行踪。 “姑姑,你确定不去见我父皇一面?” 匈奴皇帝将追捕大祭司的任务交给敏罕穆德尔,他的压力可是比山还大! 听了这话,蛊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戒备,陡然一把掐住敏罕穆德尔的脖子,怒声,“难不成这火是你放的,你故意引我回来?” 面对蛊嬷嬷的愤怒和质疑,敏罕穆德尔只觉得无聊,白了她一眼别过头不想跟她说话。 见状,蛊嬷嬷才放手,撇了撇嘴,道,“最后帮我一次,就当没见过我!” “那你赶紧就走,别害死我!”敏罕穆德尔不悦催促,这件事涉及大蛮巫神教,牵连甚广,事态严重,如果被人发现她包庇姑姑,他这个太子之位都未必保得住呀! “哎呀,我的好侄子呀,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回!”蛊嬷嬷讨好地笑,疼爱地揉了揉敏罕穆德尔的后脑勺,嘿嘿笑道,“我到藏经阁里瞧瞧,马上就走,你帮我守着,别人任何人靠近!” “姑姑,你到底在外头干什么呢,好端端的大祭司……” 然而,敏罕穆德尔话还未说完,蛊嬷嬷就一溜烟不见了! 这一回是她最后一次回来了,她当然要把藏经阁里的好东西能带走的全都带走,有些东西,即便派不上用场,可毕竟是她几十年的心血呀! 可惜,蛊嬷嬷这么精明的人,或许是被庆幸冲昏了头脑,在庆幸之余,竟没有发现藏经阁的异样。 她从后门进入,沿着楼梯一路来到顶楼。 然而,就在她点燃油灯的时候,竟惊见顶楼她的藏宝室里,早已一片狼藉,所有的药毒之草,所有蛊,所有经书,全都被毁了,一地灰烬、残骸! 蛊嬷嬷目瞪口呆,看着满地狼藉,半晌才缓过神来,怒涛冲天,“畜生!出来!” 一定是蛊生哪个畜生,能悄无声息进入藏经阁的,必定只有他! 能轻而易举打开她的藏宝室的,也就只有他! 这场大火就是他放的! “畜生,老娘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蛊嬷嬷气得五张六腑都快炸了。 一直倒挂在屋梁上的百里尾生这才慵懒懒开口,“老不死嬷嬷,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 蛊嬷嬷猛地抬头看去,百里尾生冲她做了个鬼脸,翻身落下。 “畜生!”蛊嬷嬷怒不可遏。 “别张嘴闭嘴都畜生,就你也配叫老子畜生?不怕脏了畜生两字?” 百里尾生姿态慵懒地反问,偏偏要气到蛊嬷嬷鼻孔冒烟,七窍流血。 蛊嬷嬷气地剧烈呼吸,可是,负手在背后的手去从袖中偷偷地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里头可藏满了满满的毒药! 百里尾生是她养成的半成品人蛊,心智没有真正养成,但是,她好歹知晓百里尾生对那些毒药还是没有免疫力的! 这也是阳性毒蛊不同意阴性毒蛊的最大弱点! 总有那么几味毒药,能制的住他,当然,到底是什么毒药,全世界就只有她这个养蛊师知晓! “呵呵,蛊生,你才配不上畜生二字,这里是养你的地方,你无情无义地可以一把火烧了,你还有脸回来?”蛊嬷嬷一边怒骂,一边偷偷打开瓷瓶。 “跟老子讲情义,你不会是忘记了吧,老子的情义可全都是你养没的!老不死的,老子今日就是专程来放火杀人的!” 百里尾生说着,陡然霸气沾满他毒血的长剑,大呵,“拿命来!” 蛊嬷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瞬间就扬出背后的手,将毒药泼过去,可谁知,百里尾生竟然没有像她意料中的往前冲取她的命! 竟一边喊,“拿命来”,一边往后退,这家伙玩什么? 不管他玩什么,总之,他轻而易举躲过她的毒药! “哎呦喂,幸亏老子多个心眼,老东西果然不是好东西。”百里尾生冷笑得像个艰险的恶魔,摩挲着下颌,盯着一地冒烟的毒药看。 蛊嬷嬷真心被气岔了,直指百里尾生,“臭小子,老娘告诉你,老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你逃掉的!” 百里尾生立马露出一脸惊恐,可嘴里却很认真地问道,“大婶,你确定?” “拿命来!”蛊嬷嬷气急败坏,双手掏出毒药,见那瓶子,百里尾生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是对他最致命的毒药,只要一会儿就可以能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旦吸入必死无疑! 他急急惊呼,“等一下!” 见状,蛊嬷嬷更不屑了,,这个臭小子真的不自量力,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也好,省得她日后费尽去找! “你也知道怕了呀?老娘告诉你,怕也没有用,老娘今日就要收了你!” 说罢,便真要砸破毒药瓷瓶,可是,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百里尾生猛地打开窗户,“立马放下毒药,否则我就把皇室的护卫兵全都引来!” 蛊嬷嬷的死穴,百里尾生当然知道,否则他也不会专程跑到匈奴来了! 要对付这个老东西,就必须到匈奴来! 见蛊嬷嬷没有停手的意思,百里尾生立马大声要喊,“来……” 可下一刻,形势立马大逆转,蛊嬷嬷惊慌大喊,“等一下!” 百里尾生乐了,“老东西,你也知道怕了呀?老子告诉你,怕……还是有用的,只要你乖乖告诉我如何打开毒兽世界的大门!老子保证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否则……” 这话一出,蛊嬷嬷便愣着,这个臭小子竟对毒兽世界有兴趣!他要做什么? 854老子是动真格的! 听百里尾生提出的条件,蛊嬷嬷也不急着跟他斗,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坐下来,问说,“小畜生,你怎么知道毒兽世界的?从经书里看的?” “听你说梦话知道的。”百里尾生倚在窗台上,痞态慵懒。 然而,蛊嬷嬷却怒声,“听你放屁!说,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的多了去,就是不知道等人蛊养成了,怎么进入毒兽世界里捞出来,唉……早知道多看一些。”百里尾生很是认真地叹息。 蛊嬷嬷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继续试探,“这么说,你知道寒紫晴是你的族人喽?” “这不废话嘛,你还是赶紧告诉我,怎么进入毒兽世界捞人,否则……” 百里尾生看似慵懒闲适,可却没有多少耐性。 蛊嬷嬷立马心中有数,没想到这个小畜生知道那么多,但是万幸的是,他不知道养人蛊并没有成功! “怎么,你还想把人捞出来?她要是出来,你可就‘炙手可热’了。”蛊嬷嬷特地强调了“炙手可热”四字。 一旦人蛊养成,唯一能克制人蛊的百里尾生自然会成为众人哄抢的对象,当然,要克制住人蛊,就他现在这种“半成品”的状态还不够,必须继续养下去,养成阳性人蛊! “捞人还是关人,都不关你的事情,把你那三卷经书交出来,否则……” 百里尾生这一回可是动真格的了,原本玩索痞声冷不丁地阴沉下来。 而蛊嬷嬷也立马站起来,瞬间就狠狠砸碎数个瓷瓶,如果她答应了百里尾生的条件,就全功尽弃了,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外头有敏罕穆德尔替她扛着,好歹也能为她争取点时间,这一回,她拼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瓷瓶砸下,毒气弥漫开的同时,一道火龙突然从周遭窜出来,瞬间而已,屋内便燃气熊熊大火! 藏经阁全都是木质的,火势的蔓延可比毒药的弥漫还要快,而且,百里尾生早就算计好了,火气能压制毒气,所以他选择了在屋内放火! 看着四面八方,包括头顶不断包围过来的大火,蛊嬷嬷目瞪口呆,惊呼,“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啊!” 全包围的火势,火舌不断冲出来,这个臭小子这是铁了心要跟她同归于尽啊! 可是,蛊嬷嬷都惊慌失措,暴跳如雷了,百里尾生却依然一脸痞笑,玩世不恭,“老东西,老子可不想陪你死!” 说罢,只见他双鬓渐渐的冒出了金色的鳞片,金灿灿的,在大火中显得越发尊贵耀眼! 蛊嬷嬷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 百里尾生始终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痞笑,双耳渐渐张长,最后竟变成两片巴掌大的金鳍,他笑着闭上眼睛,于烈火包围中,高束的三千墨发突然扬起,全都变成金色,而与此同时,他的白衣瞬间被体内爆发出来的力量撑裂。 蛊嬷嬷看得目不转睛,可是,都还没有看清楚呢,便发现眼前的小畜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上身赤luo,精炼迷人,纹理分明,健壮的双臂上点缀着些许金灿灿的鳞片,不一会儿,这些星星点点便开始往全身蔓延变成一件金鳞战衣,而下身,不知何时双腿早变成长长的鱼尾,层层鳞片熠熠生辉,尊贵耀眼! 他凌空在半空,性感迷人,邪佞俊美,尊贵得令人心生敬畏! 他是鲛人,是鲛人中的王族,金鲛! 再烈的火,都烧不毁他的金鳞! 怎么会这样! 蛊嬷嬷不断摇头,后退,险些触到背后的大火,这才瞬间回过神,惊呼,“你……你怎么可能是鲛人!这不可能!你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以来,蛊嬷嬷都不知道的,她一直都以为蛊生是孤岛遗孤! 是当年南诏杀戮,驱逐中隐姓埋名,苟且活下来的孤岛遗孤之后,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是鲛人的呀! 如果他是鲛人,那么他的父母必定有一方是鲛人。 可是,鲛族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孤岛遗孤联姻呢?而且还是金鲛,鲛人中的王族! 要知道,早在孤岛被灭之前,金鲛就不复存在的。 金鲛人一脉在远古的南诏混战中断了血脉,否则,今日南诏鲛族族长就必定是金鲛,而不会是黑鲛了。 “蛊生,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蛊嬷嬷又怒又惊,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居然是鲛人,而她竟一点儿都不知情! “你不也骗我吗?”百里尾生阴沉沉的脸,不想多废话,“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进入毒兽世界的秘密,要么,死在这里!”、 “你!”蛊嬷嬷压着惊恐,“我死了,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毒兽世界的秘密!” “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身份。”百里尾生冷笑,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其实,他有太多太多办法可以让自己摆脱危险了! 并不一定要去找毒兽世界的入口,一定要去阻住寒紫晴,他只要烧死蛊嬷嬷就可以了! 只是,为什么他选择寻找毒兽世界的入口? 他真的想毁掉入口,将人蛊永远关在毒兽世界里,还是,其实他心里是想救人的? 这一刻,百里尾生有些走神,他从来不会多认真思考这些问题的,可是,这一刻,他去控制不住认真纠结了。 甚至,他耳畔突然回响起蛊嬷嬷刚刚的话,他的父母是什么人,他的父母一方必定是金鲛,可金鲛早就断了血脉了呀! 小时候,他还问过自己的父母是谁,后来被养成蛊了,他就再没有去在意过父母是谁了! 百里尾生莫名得有些恐慌,一些莫名的情绪,莫名的事情不断涌出脑海。 他阴沉沉地盯着蛊嬷嬷看,却早就失神。 但是,蛊嬷嬷却看出来了,这个家伙不仅仅心智恢复了,七情六欲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然而,蛊嬷嬷顾不上那么多,悄无声息取出毒药,趁着百里尾生走神之际,冷不丁就往他身上泼去!这一下子,鳞甲竟被毒药灼烧得燃起火花! 百里尾生疼得闷哼,竟直接冲蛊嬷嬷扑过来,“你找死!” 855一不做二不休的人 百里尾生这么一扑,居然抱着蛊嬷嬷滚到大火中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蛊嬷嬷始料未及,大火烧身灼肉,连连大呼,“放手!畜生,你放手!” 可是百里尾生怎么肯,他一贯都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被毒毁了一大片鳞甲,怎么还可能放过蛊嬷嬷呢! 今日就算是活生生烧死蛊嬷嬷,他都要拿到蛊嬷嬷随身携带的那三卷古经书,找出开启毒兽世界的秘密来! 大火一烧身,蔓延就非常快,蛊嬷嬷距离挣扎,后背贴着地,不管蹭,不管滚,可惜,后背的火扑灭了,头发,四肢,全都是火,还有左右两侧,大火烧不到百里尾生,却轻易可以在她身上燃起。 在这么下去,她一定会被活活烧死的! 百里尾生心狠手辣起来,绝对是一头恶魔,他不顾在自己鳞甲上蔓延的毒药,一手死死地压住蛊嬷嬷,一手在蛊嬷嬷袖中和怀中掏! “蛊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好歹也是老娘养大了,没有老娘,你早就饿死了!” “放开我,畜生,你放开!” “你放不放!” “啊……” 蛊嬷嬷一开始还能叫喊,都后面所有的怒骂全都化成惊呼疼痛声,大火焚身可是生不如死的!她的头发全都被烧光了,大火都逼近头皮了! 不可以!在这么下去,她会死! “百里尾生,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 “你放开我,我全都告诉你!” “经书你看不明白的,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 天下何人不怕死,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蛊嬷嬷都害怕,她哭着喊着求饶,可是,百里尾生却不理睬,他分明不仅仅是冲古经书来的,也是冲蛊嬷嬷的性命来的! 终于,他探入蛊嬷嬷袖子的手一顿,他摸到了! 三卷古经书的,卷在一起就绑着在蛊嬷嬷痩柴如骨的手臂上,此时,百里尾生胸前大部分鳞甲都被毒药毁了,像是火烧一样全都化成费尽!而且,毒药还在蔓延,可是,他根本不介意的! 眸中闪过一抹冷厉,狠狠地将三卷古经书扒下来! 然!就在这个时候,蛊嬷嬷的手得到了自由,她立马朝百里尾生胸膛上抓来,百里尾生一个激灵,转身就躲! 可是,蛊嬷嬷利爪上去飙出数到一针,“铿铿铿”全都打在百里尾生的肩上! 幸好! 幸好这肩膀的金鳞并没有被毁掉,替百里尾生挡掉了这致命的一击,要知道,蛊嬷嬷的银针上可是带毒的呀! 少数几种对他有效的毒药,一旦中毒,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而是直接毙命! 这也是为何蛊嬷嬷之前都不用,非得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才选择用毒的原因。 肩膀上的金鳞替百里尾生抱住性命,但是,很快就像他胸膛的鳞片一样,如火焚烧,开始渐渐的变成灰烬! 而百里尾生躲开之后,得以自由的蛊嬷嬷竟没有顾及身上的大火,双手十指接连朝百里尾生镖来带毒银针! 而且,一道道全都冲着他胸膛和肩膀裸露没有鳞甲保护的地方! “把经书还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蛊嬷嬷像是疯了一样,手中的银针不断飙来,似乎永远都飙不尽,而此时,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救火声,她也顾不上了! 没有经书,她就没有补救的办法,她这辈子所有的努力,她的梦想都将全都付诸东流,她全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了! 但是,拿到经书的百里尾生倒是冷静不了,他知道,他必须逃了! 再不逃,他就真的是来送死的! 他将古经书藏在鳞甲之下,一边躲银针,一边往窗户靠近! “想走,没那么容易!” 蛊嬷嬷疯了一样扑过来,而幸好,就在这时候,屋顶烧断的大梁突然砸下,就横在他们两人中间! 百里尾生趁机窜入窗户,外头正赶来救火的官兵纷纷止步,远远地看到一道金灿灿的身影飞出藏金阁,落入院子里。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 “不是吧,好像是一条鱼呢!” “你们没看花眼吧?” “哎哎,都愣着干嘛,赶紧去救火!快点!” …… 火势极大的,众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可是,敏罕穆德尔去主意到了,低声吩咐身旁几个侍卫,“你们过去那个院子找,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便急急往藏经阁跃起,不管发生了什么,姑妈还在里头呢,他得先救人要紧! 百里尾生原本想直接逃走的,可是,毒药在他的鳞甲上不断蔓延,虽然鳞甲保护了他,但是鳞甲的毁灭对于他来说,那简直就是挖心之痛! 他真的无力再逃,而且,鳞甲中毒,一时半或他也恢复不了人身,他只能选择躲起来! 幸好,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记忆中的湖还在! 他一头扎下去之后没多久,几个侍卫就追过来了! 一入水,他便拼命往下游,一来是藏身,二来是清洗鳞甲上的毒! 直到沉入深深的水底,他才大大喘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无力瘫下,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住。 可是,鳞甲上的毒并没有完全被水冲掉,因为不少毒已经渗透到鳞甲中,不断向没有中毒的鳞甲蔓延! 此时,百里尾生那张脸在金灿灿的水光粼粼中,显得格外的苍白和严肃! 他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眉宇肃然得恍如水下远古的神祗。 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任由毒药蔓延到所有鳞甲,毁了他的真身,要么就将还没有感染的鳞甲拔掉,就像是救火一样,在自己层层鳞甲上割除一道火路! 他还有得选择吗? 他当机立断,挽来一把金发咬在嘴中,揪住胸膛上一块完好无缺的鳞甲,猛地拔起! 鳞片被拔起的瞬间,鲜血也飞溅出来。 不知道到底有多疼,他低着头,双眸沉敛着,牙关金牙,手下却不对自己留仙,一片一片使劲拔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胸膛上一圈鳞片全都被拔掉,中间那段鳞甲的毒没有媒介可以蔓延出来,在那片鳞甲灰烬之后,毒也随之消失了! 肩膀上的,亦是如此! 此时的百里尾生,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光芒中,金光周遭却不知何时已被毒死了一大群鱼虾。 他胸膛上,肩膀上就像是被扒了皮一样的,血淋淋的疼! 他微微仰着头,紧闭双眸,一手垂落在侧,另一手却按在腰部,那里,藏着三卷古经书! 856震惊,是不是…… 这三卷古经书,可以说是百里尾生拿性命换来的! 可是,实际上,要保护自己,要让自己不沦为天下人争夺的人蛊,他大可不必这么做! 至少,他没有必要这么跟蛊嬷嬷争,他刚刚直接杀掉蛊嬷嬷就可以了! 至少至少,就目前来看,知晓他的秘密的也就蛊嬷嬷一个人! 知晓寒紫晴被困在毒兽世界里养蛊的,也就蛊嬷嬷一个人吧! 杀掉蛊嬷嬷,他还是很安全的! 他为什么要去拼命争夺这三卷古经书,而错过杀掉蛊嬷嬷的机会呢! 百里尾生自己都想不通,似乎是一种本能,哪怕疼得都快昏迷了,却还是紧紧的按着三卷古经书,生怕被人夺了去! 良久良久,他才微微睁,一瞥见周遭一大群翻白肚的鱼虾,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他不能睡,他要一睡过去的话,天晓得要多久才能醒。 这是一个封闭的湖,他的毒血会把整个湖水都污染掉的,一旦大量的死鱼虾浮到水面去,他的行踪就会暴露! 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尽快换地方! 而此时,水面上,倒是没有人主意到,蛊嬷嬷已经获救了,重伤昏迷不醒,敏罕穆德尔封锁了所有消息,将蛊嬷嬷带到密室去救治。 侍卫在这个院子里找不到人,便到别的地方找,如今,院子里还算平静! 只是,百里尾生还没有力气离开! 他还需要再咻咻一会儿,但是,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防万一! 如果可以,他会马上翻看经书的,可惜,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神,他只能闭目养神。 可是,他一闭上眼睛,之前那几个他都不曾想过的问题,便都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脑海! 他的父母是什么人,是父亲,还是母亲是金鲛一族。 他为什么要找毒兽世界的入口,他是要毁掉入口,还是想把寒紫晴捞出来? 甚至,纠结着纠结着,问题还不止这些! 他甚至会想,这辈子能不能找到父母,能不能看看他们长什么样的,甚至,他发觉自己似乎比较希望把寒紫晴捞出来! 可是,她如果变成了人蛊,把她捞出来,那岂不是便宜了蛊嬷嬷! 毕竟,是蛊嬷嬷养了她的心智的! 百里尾生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考虑那么多,可是想着想着,他却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他怎么会想那么多问题,他怎么会那么纠结,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 甚至,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心口好疼好疼! 他不一直都是个没心的人吗?虽然心脏是完好的,是正常跃动的,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心会疼呀! 心疼的感觉,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好哀伤呢? 为什么会这样! 他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他又不是轩辕离歌,他哀伤什么呀! 他向来干脆利索,说一不二,没有那么多纠结的! 可是,他现在居然烦恼了,真的拿不到主意了,他是要毁掉毒兽世界的入口,还是要把寒紫晴救出来呢! 他真的好舍不得那个丫头呀! “为什么……” 突然,他喃喃自语,随即唇畔扬起一抹自嘲。 是的,他该嘲笑自己的,向来随心所欲,哪里要问那么多为什么,要纠结那么多理由呀! 向来都是遵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管世人怎么看,也不需要自己给自己理由! 就因为,老子乐意! 这个原因足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藏好古经书,立马忍着疼痛往水面上浮上去,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研究经书一番! 他知道,蛊嬷嬷知道的,全都记载在这里头呢! 就在百里尾生拿到古经书的同时,轩辕离歌这边已经快挖到底了,所谓的底,也就是南诏王室说的深入! 当初那个泉水之下的入口。 “在过个十天半个月,必定能见底!”兽二少认真地说道,随着深度越来越深,兽二少满腹的诡异也越来越多! 可是,轩辕离歌早就提防着,连南诏王他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兽二少呢! 见没人回答,兽二少又道,“如果再加派人手,一天轮回四回,会不会更快点?” 然而,不管是轩辕离歌,还是影子都没有理睬他! 兽二少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悻悻地闭了嘴。 这些日子来,大家都一直守着,包括耶律芊芊,前些日子,她才刚走的,一来是去看望司徒浩南,二来是去西荆皇帝那求情! 若非西荆皇帝的疼爱,这么好大的工程岂能轻易动工呢? 突然,耶律芊芊静默地从不远处走来了,兽二少头一个瞧见,冷笑道,“芊芊公主总算是回来了,应该不会带来坏消息吧!” 影子和轩辕离歌这才看去,却立马发现耶律芊芊的不对劲,如果是以前,这丫头一回来毕竟是急匆匆地冲过来,看挖沙进度的! 可是,这一回,大老远的就看得出来她很不对劲,整个都消沉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西荆皇帝要中断这个大工程了! 兽二少很快也看出异样,耸了耸肩说风凉话,“这个节骨眼如果喊停,可就白忙喽!” 轩辕离歌和影子都没有理睬,两人都急急走过去。 耶律芊芊眼眶分明红了好几圈,可一见轩辕离歌和影子来,竟还能挤出笑容,冲他们俩笑。 “没事没事,别紧张,有我在,不用怕我父皇,他就是让我回去休息几日。” 轩辕离歌和影子都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哭过,而且是大哭! “芊芊,是不是你父皇刁难你了!”影子急急问道,这么些日子来,一同努力寻找王妃娘娘,影子早就原谅了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他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长大了好多好多,要是司徒浩南知道,那该多好了! 只可惜,司徒浩南的伤太重了,至今还没有醒! “没有啦,沙子吹到眼睛里去啦!”耶律芊芊连忙解释! 影子急了,正要还要问,轩辕离歌却先开了口,“芊芊公主,这里毕竟是西荆的旧都,你和父皇杠上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没有啦!” 耶律芊芊的声音分明哽咽了,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漫过眼眶,可是,她还是一直摆手,“没有啦,真的,我父皇没有为难我。” 影子这才恍然大悟,惊声,“是不是…… 857是谁发现了阴谋! “是不是司徒浩南怎么了?” 影子这话一出,耶律芊芊终于控制不住,双手捂住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司徒浩南,很不好很不好!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直都在替他找紫晴,替找赎罪,她其实也好累好累,可是,有支持的力量,再苦再累,她都扛得住的。 那份支撑,那份希望,就是司徒浩南会醒。 可是如今…… “到底怎么了呀!”影子着急了,耶律芊芊是个爱哭鬼,可是,她却不让人讨厌,而是让人打心眼里疼。 她是整个龙渊大陆,最娇生惯养的公主,也是皇室中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公主,她没有必要跟他们经历那么多了! 可是,她偏偏放着那么多求娶的人不要,偏偏要当个跟屁虫追着司徒浩南屁股跑,她本该对大周充满仇恨的,却偏偏这么幸苦,同甘共苦! 如果说单纯是因为友情,那太假了! 但是,如果说单纯就是因为喜欢一个人,那绝对是真的! “怎么了呀,别哭别哭,好好说,之前不说快醒了吗?”影子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不是顾忌着身份,恨不得就将芊芊拥在怀中安慰。 上一次耶律芊芊回去看司徒浩南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回来说司徒浩南的伤口恢复了,很快就会醒了呢! 影子还很庆幸,虽然曜王爷没有那么快醒,但至少司徒浩南醒了,大家就能知道当时的真相了。 可是,这一次怎么会这样? 耶律芊芊一哭起来,谁都拦不住,她哪里听得进去影子的话,一股劲的哭,嚎啕恸哭,哭得影子一个铁汉子的心都全融化了! 就在影子不知所措的时候,轩辕离歌居然大手轻轻拢着耶律芊芊的脑袋,温柔地将她拢到怀中来。 影子吓到心跳加速,虽然他知道不该怎么想,可是,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说,轩辕离歌,芊芊公主是有主的了,你不能趁人之危呀! 可谁知,就是轩辕离歌这个动作,让耶律芊芊渐渐停止了哭声! 她依偎在轩辕离歌怀中,闻着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忽然之间就有种安全感,无关风月,无关男女,很温暖很温暖,温暖得让她不自觉想起了她亲哥哥的怀抱。 没有哭声,她渐渐冷静了,可是,这样的温暖,却让她的眼泪却愈加泛滥。 这种感觉,好像是哥哥回来了,什么都不用害怕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轩辕离歌轻轻抚拍着耶律芊芊的后背,等她完全冷静下来,这才放开她,淡淡开口,“芊芊公主,不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有我们呢。” 耶律芊芊这才送温情中缓过神来,她抬头看轩辕离歌,哽咽道,“是浩南,太医说浩南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话一出,影子顿时大惊,“怎么可能!” 司徒浩南的伤口并没有曜王爷严重,虽然大龙卷风中,他们都好紧精力,可是,司徒浩南伤的是内功,而曜王爷伤的是元气呀! 曜王爷都能够养元,被救醒,司徒浩南怎么可能醒不了! 之前那位北邱太医都还说司徒浩南今年之内必定会醒的呀! “是北邱太医下的定论吗?”轩辕离歌也纳闷了,对于北邱太医,他还是了解的,这位大夫在医术和医德方面,都相当不错。 耶律芊芊捂着嘴,点了点头。 “那他之前不是说能救醒,现在怎么又……”影子气结。 耶律芊芊却忍不住又哭了,“不仅仅北邱大夫下了定乱,就连沙丘子大夫也……呜呜,前阵子他们会诊下的定论,我父皇这回叫我回去,就是为这件事!” 如果,北邱太医没有说服力,那么,沙丘子大夫的诊断也足以让人信服了,怪不得好久都没有哭过的耶律芊芊会哭得那么伤心! 影子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眉头紧紧地锁着。 然而,轩辕离歌却还是很冷静,对于,司徒浩南和君北月的病情,他就不曾真正关心过! 他关心的是紫晴的下落。 可是,耶律芊芊这个小丫头让他感动,他喜欢这么纯粹的人,佩服这样可以抛开身份,为喜欢的人去尽全力的丫头。 “芊芊公主,北邱太医和沙丘子可有说司徒浩南为什么不醒吗?”轩辕离歌认真问道。 “他们说……他们说虽然心脉护住了,可是,其实脑脉早就伤了,一直没有发现,现在都晚了,他们说浩南他……他……”耶律芊芊都哽咽不能语。 而轩辕离歌却淡淡道,“脑脉死亡?” 耶律芊芊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嗯,他们说浩南会变成活死人,身体不死,但是他将永远活在睡梦中。” 影子直叹息,耶律芊芊实在控制不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终究还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轩辕离歌看着耶律芊芊强忍的模样,一抹心疼掠过心尖,他淡淡笑了笑,“芊芊公主,如果我没有料错,北邱太医和沙丘子对于脑脉都不是非常擅长,如果司徒浩南真的是脑脉死亡,不管怎样,北邱太医之前是不会发现他有清醒的迹象的,我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蹊跷。”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猛地放下手,怔怔地朝轩辕离歌看来,而影子也惊了,“轩辕公子,你……你懂医术?” 轩辕离歌笑了笑,“或许是久病成医吧。” 其实,他的医术一直很好的,只可惜,医者不自医。 他隐姓埋名行医多年,静默低调,不分国界地救了龙渊无数穷苦之人,可惜,终究救不了自己。 久病成医,虽然也算是正常,可是,轩辕离歌刚刚那句话,分明是在反驳北邱太医和沙丘子的诊断。 这让耶律芊芊和影子都很不可思议,轩辕离歌可不是会说大话的人,他的医术难不成在北邱太医和沙丘子之上? 看着目瞪口呆,泪眼汪汪的耶律芊芊,轩辕离歌惨白的唇边不自觉浮出一抹暖笑,“芊芊公主,我们还是去一趟哈马巴楚吧,我现在还不能保证司徒浩南一定会醒,但是,我能保证,这个诊断有蹊跷。” …… 857这种强劲太不可思议了 轩辕离歌的话都说这份上了,耶律芊芊和影子当明白他什么意思! 诊断里蹊跷,要么是诊断出现错误,要么就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在没有明确具体情况之前,轩辕离歌只说了“蹊跷”二字,并没有说出什么怀疑的地方! 但是,影子和耶律芊芊便都明白。 耶律芊芊交待了几个心腹留在沙地,便带着轩辕离歌和影子悄无声息地回西荆的新帝都,哈马巴楚! 耶律芊芊心急如火,本是绝望,有了轩辕离歌的话,至少还能保持一份希望,足够支撑住她! 可是,一路上,影子却迟迟疑疑,每每欲言却又停。 轩辕离歌的“蹊跷”二字里,以后太多太多的意思,实在难以揣摩! 到底是因为误诊,还是有人动手脚,到底是大夫动的手脚,还是被大夫之外的人动了手脚! 又或许,是在大夫的默许下,其他人动了手脚,大夫包庇了? 种种可能性在影子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司徒浩南如此,那么,曜王爷那边会不会也这样? 会不会,曜王爷那边也是有蹊跷的呢? 毕竟,司徒浩南和曜王爷两边大夫都有接触,而且都一起会诊过。 如果今日发现异样的换做是别人,影子一定毫不迟疑地问出来,可是,眼前的是轩辕离歌呀! 影子当初求他出山的时候,考虑的是曜王妃的面子。 影子可是非常清楚轩辕离歌和曜王爷的关系的,两个人为同一个女人而争夺,而让步,甚至,和平相处! 可是,撇开曜王妃,这两个人就是死敌! 想当初,在沙丘子的隔壁洞窟中,轩辕离歌直接就回绝了曜王爷的帮助,毫不犹豫地拒绝曜王爷为他找救命之药! 连性命都不肯让曜王爷救,足见他对曜王爷有多大的敌意! 如今,影子如何开口。 而且,影子知道,为了曜王妃去找轩辕离歌,曜王爷会原谅,但是,求轩辕离歌去大周帝都救他,曜王爷绝对不会接受的! 一如当初轩辕离歌拒绝他一样! 影子很为难,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等司徒浩南那里的结果,如果真的有蹊跷,至少,他可以提醒沙丘子小心! 轩辕离歌一行人赶赴哈马巴楚,而大周帝都这边,君北月的伤势,确实有蹊跷。 夜深人静,又是轮到沙丘子守夜,连续好几个月的折腾,沙丘子着实疲惫,却又不放心就将守夜重任交付给其他人。 可惜,他年纪毕竟大了,抗到最后不得不服老,此时,他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并没有发现药池中,那个男人的异样。 从上一回会诊之后,药池中的药物全都换了一变,沙丘子明显感觉到君北月的元气开始从丹田处一天一点点的流向全身,可惜,速度实在太慢了,他又和顾太医探讨了好几回,都找不到更快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守着只能等。 然而,此时此刻,昏暗中,君北月那赤裸的心口处,竟分明看得出来皮肉之下,心脏在“砰”、“砰”、“砰”跃动! 太不可思议了! 以君北月这样的伤势,不管是心口的外伤,还是元气亏损的外伤看,心脉都是非常薄弱的,在药池中就有几味药是护心脉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脉分明强悍于任何人,强悍于正常的水平,那种跃动如此的强劲有力,竟用肉眼都看得出来! 似乎,心脏中藏着一股什么力量,正在努力的冲刺,想冲开束缚,破茧而出! 这种现象,出现在正常人身上都不可思议,何况是君北月这样一个重伤者身上! 是什么力量,支撑起他心脉强有力的跃动? 是什么力量,想冲出桎梏,破茧而出? 随着心脏的强有力跃动,君北月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明显看得到到眼皮之下,眸子正在转动。 他似乎也在努力想冲破什么,想醒过来! 可是,也不知道是那股力量还没有完全强大,还是束缚太紧了,随着时间的流失,天蒙蒙亮了,君北月心口的跃动也渐渐的平息下来,一切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顾太医为沙丘子送来了早餐,见他还在瞌睡,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却没有叫醒,而是静默地往药池中认真添加药物,又小心翼翼为君北月把脉,察看伤口。 一看到君北月心口上的伤,他便一肚子火,老脸阴沉,他想,如果寒紫晴真的死在外面了,白萌萌他必定要除掉的! 反正司徒浩南已经醒不了,知晓真相的就是白萌萌一个,只要没有用处,他必定会让白萌萌生不如死! 顾太医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只可惜,他和影子翻脸导致对轩辕离歌出山一事全然不知道。 他更不会想到,轩辕离歌懂医术! 有耶律芊芊这位公主带路,轩辕离歌无声无息地进入帝都是如此容易,几天后,他们三人便趁夜潜入司徒浩南所在的病房! 影子亲自守门的,耶律芊芊带着轩辕离歌往里走! 司徒浩南在西荆朝中,可是众矢之的,先前是因为他拐走公主引发战争,如今则是因为他拿到西荆历史上,第一块来自西凉的投降帅令,功高无能能及。 所以,即便他昏迷不醒,西荆皇帝都还是将他保护得很好的! 打开密室,看到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司徒浩南,耶律芊芊眼眶立马就又红了一大圈,浩南他睡太久了,久得她都快记不起他的声音,他笑的样子。 然而,即便伤心欲绝,耶律芊芊也没敢打扰轩辕离歌,她静默地守在一旁,牵着司徒浩南的手,无声无息。 轩辕离歌轻咳了几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可是,就是这场虚弱的脸,此时此刻却剑眉紧锁,认真严肃! 他并不急于把脉,而是将司徒浩南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个遍,视线最后落在他心口上的剑伤,这才动手察看! 然而,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陡然变色,“芊芊公主,你知道这剑伤是怎么来的吗?” 耶律芊芊摇了摇头,大夫们只看出这是刀伤,哪里看得出是怎么来的,龙卷风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在场的人知道。 可是,轩辕离歌接下来的话,却让耶律芊芊倒抽了一口凉气。 859我们看到了希望! 轩辕离歌说,“从入剑的角度,力度来看,这是绝对是司徒城特有的剑法。” “司徒城!”耶律芊芊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司徒城伤浩南的? “嗯。”轩辕离歌点了点头,时间太久了,他无法从伤口推测出受伤的具体时间,否则,或许他们能知道当初发生在龙卷风前后的一些真相。 “司徒城主,我这就去问一问他为什么!浩南可是他的亲生儿子!指不定君北月的伤,也跟他有关系!太过分了!”耶律芊芊义愤填膺,虽然没打算真的让司徒浩南入赘,可是,这样的婆家,她打骨子里瞧不起,不想认! 谁知,轩辕离歌却拦住了,认真道,“芊芊公主,现在不是添麻烦的时候。” 就剑伤来看,确实是出自司徒城,而能伤到司徒浩南的,放眼司徒城,也就司徒城主一人。 可是,这是一般的情况,如果司徒浩南的伤是在龙卷风中伤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么猛烈的风中,能站稳脚不被吹走都非常不容易,在风中的变数太大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哪怕是绝世高手都可能受伤。 龙卷风过后,就剩下君北月,司徒浩南还有白萌萌,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都是重伤,白萌萌听说也是重伤,到底是什么伤,当时也没有人多留心。 而紫晴,目前只能确定紫晴也在龙卷风中,除了这些人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是什么人,谁都不知道! “芊芊公主,这件事有很多不确定,真相是什么,不如先救醒司徒浩南再议?”轩辕离歌提议道,这个时候再把司徒城牵扯进来,是最愚蠢的做法。 虽然他们瞒着所有的人,以寻找水源为借口挖沙寻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知道,寒紫晴的身世之谜,司徒城主和夫人可是知晓的! 耶律芊芊连连点头,“先救浩南,先救浩南!” 轩辕离歌没有再说话,静默地开始为司徒浩南把脉,耶律芊芊看着他低头敛眸,表情肃然专注的样子,心跳不自觉一点点加速,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轩辕离歌!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离歌苍白的脸看,希望能看出点什么来,可是,至始至终,轩辕离歌除了严肃还是严肃,耶律芊芊又急又不敢催,都被憋疯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蹊跷在哪里呀? 就在耶律芊芊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轩辕离歌突然放下司徒浩南的手,脸色大变。 耶律芊芊吓得要问的话全都吞回来,只见轩辕离歌取出一套银针来,在榻缘上一字摊开,他一言不发,可施针的动作极快,在司徒浩南心口上施了两针之后,便在他头顶上寻穴施针。 “中毒吗?”耶律芊芊忍不住发文。 轩辕离歌只是摇头,半晌之后,才将银针一一取出,只见心口上的银针完好如初,而头顶五根银针中,有四根也是没有变化的,可其中一根竟变成黑色的! 见状,耶律芊芊立马怒火中烧,“混蛋!竟敢下毒!” “不!芊芊公主,这不是毒,我这套银针不试毒,而是试药。”轩辕离歌纠正道。 “什么意思?”耶律芊芊不解,看着司徒浩南昏睡的样子,她好自责好自责,这些日子她本该日夜守着在他身旁的,可是,她没有,她一天都没有做到。 “如果是用毒的话,早就被北邱大夫和沙丘子看出来了,是药物,有人在他日常服用的药物里动了手脚,利用药物麻痹他的脑脉,制造脑脉死亡的假象。”轩辕离歌认真解释,看着耶律芊芊,眸中有些复杂。 耶律芊芊大口地喘息,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她终究还是冷静不了,猛地转身就要走,“我找父皇去!” 轩辕离歌无奈而笑,看着冲动的耶律芊芊,总会忍不住思念起紫晴,今日换做是紫晴的话,就不会这样冲动了吧。 轩辕离歌再次将耶律芊芊拦住,认真道,“芊芊公主,你生在皇室长在皇室,应该知道,沉得住气才能保得住命的道理。这件事牵扯的人可不止是西荆的太医,还有大周的沙丘子和顾太医,而且,司徒浩南的身份特殊,你父皇会很为难的。” 轩辕离歌这“为难”二字,自然不单单是表面的意思。 西荆皇帝如果利用这件事,治罪于沙丘子或者顾太医,反倒会耽搁了君北月那边的事。 西荆皇帝如果利用这件事,要废掉司徒浩南,起不会更糟糕? 耶律芊芊毕竟太嫩了,只知道父皇疼她,却不知道,西疆皇帝不仅仅是她的父皇,也是西荆的皇帝! 看着耶律芊芊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轩辕离歌并没有多解释,而是淡淡道,“芊芊公主,安排一下,我要见北邱太医。” 听到这句话,耶律芊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轩辕离歌的苦心,可是,她却没有马上走,而是忍着哭腔,“轩辕公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浩南他……他……他有救吗?” “傻丫头?”轩辕离歌忍俊不禁,“药除,人醒。” “真的!”耶律芊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 “就脉象看,他本就该醒了,赶紧去吧,我也很想知道真相。”轩辕离歌催促道。 耶律芊芊又哭了,却是喜极而泣,她回头看了司徒浩南一眼,整个人立马充满了力量,风一样溜走。 很快,北邱太医便被请来,耶律芊芊一路上将实情相告,听得北邱太医心惊胆战,无法相信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北邱太医一到,轩辕离歌便将试出药物的银针放在他面前。 北邱太医狐疑地拿起银针来,只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立马就脸色大变,“曼陀罗!” 轩辕离歌点了点头,正是曼陀罗,对脑脉产生麻醉的作用,所以司徒浩南才一直昏迷不醒的,下药的人,必定会一直下药,让司徒浩南永远都活在麻醉中。 然而曼陀罗这种药物,一旦抵达一定量便会导致人的大闹坏死!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不用再多解释,北邱大夫明白了,曼陀罗的药性和司徒浩南一直服用的一些药物十分类似,加之他在脑脉领域并不擅长,所以忽视了这个细节! “到底是什么人下药的!”北邱太医怒不可遏。 860把人揪出来 到底是什么人下的药!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耶律芊芊一直在深呼吸,但是,被轩辕离歌拦下那么多回,她也学乖了,忍着怒气,乖乖在一旁安静听。 “北邱太医,只能在服用的药物上动手脚,从经手之人一个个调查过去,一定能找出下药之人!”轩辕离歌认真道。 “老夫晾他们没这个狗胆,背后必有人教唆!” 对于经手过药物的人,北邱太医自然比轩辕离歌还要了解的,轩辕离歌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可以说,知晓司徒浩南昏迷不醒这件事的人,统统都有嫌疑! 然而,北邱太医却当机立断,“芊芊公主,你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公主殿下给下官三天的时间,下官这就去调查!” 耶律芊芊连连点头,轩辕离歌提醒道,“北邱太医,这几日一切照常,切勿打草惊蛇,以防杀人灭口。” 北邱太医怔了怔,随后重重地应了一声,“是!”这才离开。 人一走,耶律芊芊就急了,“轩辕离歌,快救浩南吧。” 轩辕离歌虽然也着急,但是此时天已经亮了,他们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他承诺道,“芊芊公主,司徒公子并无大碍,身体恢复得都不错,我们夜里来替他除药,我可以向你保证,十天之内,他一定会醒的。” 耶律芊芊喜出望外,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看着轩辕离歌,只觉得这个男子,是天下最善最善的男子!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这件事会变成什么样子。 “轩辕公子,你……真好。”耶律芊芊哽咽着,不是矫情,而是打心底感激、感动。 “你帮我救紫晴,我也该报恩的。”轩辕离歌淡淡道。 耶律芊芊都不知道怎么说,救紫晴,她也想救呀! 突然,耶律芊芊转念一想,连忙道,“轩辕公子,要不,你去看看君北月可好!”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分明微微顿了脚步。 耶律芊芊一脸为难,却还是说了出来,“轩辕公子,我知道你和君北月他……但是……” 这两个人是情敌,也是国仇家恨的敌人,耶律芊芊知道轩辕离歌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并没有理由去看君北月的! 只是,她还是希望。 从紫晴消失后,她和影子忙了大半年,无头苍蝇似的,都是因为君北月不在! 如果君北月在,一定有办法找到紫晴的! 耶律芊芊欲言又止,暗骂自己不会说话,这时候,两人都走到后门了,本就听得到里头对话的影子,将耶律芊芊的话听得更清楚,他也在等轩辕离歌的反应! 然而,轩辕离歌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当没有听到。 耶律芊芊没敢再问,影子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下去。 他想,轩辕离歌是不愿意的,而曜王爷,也是不愿意的吧。 十天或许有点长,但是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三天中,司徒浩南的医治一切照旧,轩辕离歌每夜都会来为司徒浩南残留在脑脉中的药物。 而在第三天晚上,就在轩辕离歌收好银针之事,北邱太医亲自来了。 “芊芊公主,轩辕公子,请随我这边来。” 轩辕离歌沉默着,耶律芊芊则忍不住,“是谁!” 北邱太医却面露复杂之色,也没有直接回答,“芊芊公主,人就在密室里,你还是亲自去问吧。” 耶律芊芊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心头上掠过一抹抹不安,匆忙跟上去。 然而,一进入密室,耶律芊芊就惊了,只见被五花大绑悬吊起来的竟然是北邱太医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北邱太医最得宠的弟子,特尔穆太医! 他一身的血迹,分明是受过刑。 一进门,北邱太医就冲耶律芊芊跪了下去,“芊芊公主,下官无能,养出这等畜生,请芊芊公主责罚!” 耶律芊芊直摇头,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是北邱太医的人,特尔穆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呀! 耶律芊芊顾不上北邱太医,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是谁命令你的!” 特尔穆低着头,沉默不语! “北邱太医,你起来。”耶律芊芊沉住气,亲自搀起北邱太医,声音冷静得反而令人害怕,“北邱太医,你说,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北邱太医无奈得直摇头,“公主殿下,下官无能,下官问不出来!” 耶律芊芊不自觉松手,转头朝特尔穆看去,一时间,一室突然就寂静了下来,轩辕离歌和影子远远站在一旁,都没有开口。 只听得到北邱太医一脸内疚自责,连连叹息声,而特尔穆一直低着头,似乎铁了心不说,对耶律芊芊的到来,无动于衷。 然而,就在这寂静中,耶律芊芊陡然厉声,忽然而然,吓得了所有人一跳,她好凶好凶,“本公主只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特尔穆似乎被被耶律芊芊的怒意震慑到了,这才缓缓抬头看来,可是,他只是看,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说是吧,很好!” 耶律芊芊眸光阴鸷得骇人无比,猛地抽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特尔穆走去。 特尔穆竟别过头去,一副任你怎么样,他都不介意的姿态! 可惜,他没有主意到耶律芊芊渐渐猩红的眸子,否则,他会知道害怕的! 冰凉凉的刀刃,抵着在特尔穆脸上,谁都不知道耶律芊芊打算怎么审。 只见耶律芊芊一把抓起特尔穆的手,掰出五指。 特尔穆不屑一顾,任由她掰着,按着,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老娘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了?” 耶律芊芊沉声,突然一手按住特尔穆的手指头,另一手握紧匕首,竟冲指甲缝中狠狠刺进去!“啊……” 顿时,一身凄惨,持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停止! 特尔穆疼得眼球都快从眼睛里爆出来了,十指连心,指甲缝那么细,竟能硬刺入匕首那么大的刀刃,别说是承受,就连想想都毛骨悚然! 特尔穆疼得就差没有晕过去,还能不妥协吗? “我说!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861不发威当我病猫 “耶律辰光!”耶律芊芊咬牙切齿。 “是的,是八皇子,芊芊公主,你一刀杀了小的吧!小的什么都也不敢奢求,只求你一刀杀了小的!” 一根手指就跟特尔穆生不如死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十根手指全都被刺,那是什么滋味。 耶律辰光,这个结果并不奇怪! 耶律辰光恨不得她和司徒浩南全都死掉,那就没有人跟他争夺皇位的继承权,没有人牵制得住他了! “你放心,没见到父皇之前,我不会杀你的!”耶律芊芊冷笑,如果是从前,她必定没有这般魄力,但是,这些日子来,她长大了好多好多。 “芊芊公主,下官愿意一同到皇上面前请罪!”北邱大夫连忙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特尔穆,曼陀罗这类药可十分罕见,在下很想知道,你打哪里弄来曼陀罗的,而且量还不少!” 要保证司徒浩南永远沉睡,至少要连续服药半年,半年的药量,那可不得了,即便是皇室之力,都未必能找得到。 轩辕离歌这话一出,也提醒了北邱太医,他立马怒声,“你说,药从哪里来的!是你给八皇子出的主意,还是八皇子给的!” 面对耶律芊芊如此残忍的威胁,特尔穆不敢不说实情。 “药是八皇子给,办法也是八皇子教的,否则,就凭我的能耐,也瞒不过师父的眼睛!” “八皇子又怎么知道要用这种办法,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曼陀罗?”轩辕离歌追问道。 “这件事小的实在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求芊芊公主杀了小的吧!”特尔穆连连哀求,手指的伤一直蔓延到心脏来,疼得他浑身上下哪里都没有力气! 犯下这么滔天大罪,他必难逃一死,得罪八皇子,他更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的哀求! “八皇子背后还有人,而且……是高人。”北邱太医喃喃自语,不懂医的人或许还想不明白,但是,懂医的人却一想就明白! 单单曼陀罗,要瞒过那么多太医的眼睛,不可能! 不管是从患者服药的反应,还是在药汤的气息中,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甚至邀沙丘子和顾太医会诊都没有结果,只能说明,下药的人手法极其高明! 那个人一定是在充分了解司徒浩南病情,用药情况,治疗方案的前提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曼陀罗这味药混到司徒浩南的日常用药中。 而且,司徒浩南的病情,用药情况,治疗方案,并非八皇子能了解得那么透彻的。 八皇子转述的可能性很小。 必定是那个幕后之人本身对司徒浩南就非常了解。 有这等能耐的人,在西荆太医中,必定会和北邱太医旗鼓相当! 而换句话说,八皇子背后的人,不在西荆的太医中,却对司徒浩南非常了解!这样的人,就只有…… “顾太医和沙丘子……”轩辕离歌喃喃自语。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和影子惊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说是他们,就连北邱太医自己都不敢相信,“不可能!” 可是,他懂医,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他很清楚的! 一时间,众人都朝影子看了过去,影子连连摇头,“不!不可能!他们巴不得司徒公子赶紧醒,怎么可能还害他!” 沙丘子不用说了,而顾太医虽然是占在八贤王那边,不怎么待见王妃娘娘,可是,他也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伤害司徒浩南的事情呀! 他也想知道真相,他也想为曜王爷报仇呢! “沙丘子神医的医德,老夫可以以性命担保,但是顾太医……”北邱太医说着,看向影子。 顾太医的为人,只有影子了解。 面对众人质问的目光,影子都动摇了,他只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要他肯定,他也办不到! 他对顾太医的了解,只知道那是一个固执,而且会记仇的老头,但是,对曜王爷绝对的死忠,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王爷好! “芊芊公主,依我看,这件事还是别让你父皇知道了,我们让八皇子自己告诉我们,他背后到底是谁。”轩辕离歌淡淡道。 “他既敢做,就不会说,制得住他的只有父皇!”耶律芊芊急急道。 轩辕离歌却笑了,“如果,曼陀罗无效的话,你说八皇子是不是还会去找那个人?” “你的意思……”耶律芊芊若有所思,而北邱太医却立马明白了,连忙道,“这一计妙哉!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 如今,还是不能打草惊蛇,因为真正的毒蛇还没有出来呢,只要北邱太医放出消息,司徒浩南又有清醒的迹象,耶律辰光必定会着急的,也必定会去找他背后的高人的! 到时候,顺藤摸瓜,还怕找不到那个神秘高人? 耶律芊芊点头后,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如今,顾太医的嫌疑可是最大的,离开密室后,影子便踟躇不安起来,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果顾太医真的是幕后高人,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不倒他不想司徒浩南说出真相? 难不成,他早知道了什么事情? 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曜王爷呢!他要不要提醒一下沙丘子呢?可是,如今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呢,怎么提醒?万一误会了怎么办?顾太医那个人可是得理不饶人的,而且现在又有八贤王撑腰,惹火了他可不好。 影子纠结了一整天,最后只能告诉自己,就这几天,等真相吧。 而此时,大周帝都的顾太医对这一切,都还全然不知,前不久的那场会诊之后,他就对司徒浩南完全放心了,潜心琢磨着君北月的体质。 这一日,他刚走出选龙宫,药童便匆匆来禀,“师父,那个白大小姐说要见你,大发脾气,把所有东西全都摔了。” “阶下囚一个,还耍大小姐脾气了?”顾太医很不屑,如果不是白萌萌还有点用处,他早就一刀杀了! “闹得可凶了,还说师父要不见她,她就杀出来。”药童低声禀。 顾太医这才震惊,“她敢!” 说罢,便匆匆往太医院去! 862砰然心跳的神奇力量 顾太医一到密室,只见小小的密室囚牢里,一片狼藉,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都被摔碎,白萌萌披头散发坐在唯一完好的榻上,冷冷地盯着他看,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顾太医忍着怒气,冷冷道,“你找我有事?” 谁知,听了这话,白萌萌随手操起一个破花瓶猛地就冲顾太医砸过来,“你好意思问我!你把我关在这里几个月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萌萌为何会怒! 顾太医医好她之后,就一直把她困在这小小的密室,不闻不问,如果今日她不这么闹,顾太医会来吗? 她都快怀疑顾太医早把她忘记了! 对于外界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君北月是不是醒了,寒紫晴是不是找到了,她统统都不知道,她每天就疯了一样在想,在琢磨,在猜测! 这些都不说,就是这小小的密室,全封闭,听不到外面一点点声音,每天就只有药童来给她送三餐,食盘从狗洞里推送进来,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绝对会疯掉的! “你说呀,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是不是寒紫晴回来了?”白萌萌疯了一样怒吼! 顾太医越发的反感,冷冷道,“白萌萌,麻烦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阶下囚,我要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乖乖待着在这里等,你就给我乖乖等着。别说我没警告你,只要你敢闯出去,我一定让你毒发身亡!” 这话一出,白萌萌先是一愣,随即怒吼,“你对我下毒?” 顾太医冷哼,他原本没打算把这件事挑明的,可是,白萌萌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没有可以牵制的筹码,顾太医会轻易救人吗? “乖乖等着,等寒紫晴回来,老夫一定放你出来,一定如你所愿!”顾太医冷笑地说道,其实,白萌萌就是他留的一条后路,他压根就不希望寒紫晴能回来! “也就说寒紫晴还没回来?”白萌萌这才有些冷静。 顾太医懒得回答她,只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白萌萌却唤住了,“寒紫晴不回来,你就打算关我一辈子?” 顾太医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大步出门。 关一辈子,白萌萌未免想太多了吧! 然而,白萌萌并不是想太多,而是警醒了,顾太医这个老东西,救她留下她,就是拿她来以防万一的,一旦她没有可用之处,老东西一定会杀了她的! 白萌萌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冲过去,可惜石门早就关闭,她惶恐不安起来,拨了拨凌乱的长发,也不知道想什么,突然就趴下去,挨着送饭的狗洞大喊,“顾太医,你回来!你回来!” 可惜,密室之外还是密室,把守的全都是顾太医的心腹,白萌萌就算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理睬的! 生不如死在滋味,莫过于此吧! 白萌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条狗一样乱吠,许久许久没有得到外头的人的理睬后,她才缓缓爬起来坐在墙脚,忍着心中的恐惧,她努力的安慰自己,寒紫晴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她一定能出去的,她一定能出去的! 顾太医加派了人手把守后,便急急往玄龙宫去,,今日沙丘子要亲自去采药,他必须守着曜王爷。 沙丘子走后,顾太医便取出一套银针。 自从上一回北邱太医来会诊,发现君北月的体质为火性体质之后,他就没有间断过对君北月体质的研究。 君北月的体质确实是火属的,只是,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火属的! 要知道,留仙岛孤氏一族人的体质可全都是木属的,君北月是孤家主的儿子,这血脉绝对不会弄错的,而且,君北月在孤氏内功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如今却发现他并没有继承孤氏体质,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顾太医在君北月身上已经找了很久了,始终找不出什么端倪来,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向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君北月的生母!曜王爷应该是从生母那里继承了火属的体质。 只是,即便是这样,也解释不了为何曜王爷能够将孤氏内功修炼得出神入化,要知道,修孤氏内功的前提,就必须有孤氏木属体质呀! 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曜王爷同时拥有两种体质,木属和火属! 可是,从医学常理来讲,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顾太医一边施针,一边琢磨,而就在这时候,他猛地停手,眉头拢紧。 什么声音?! “砰……砰……砰……” 很微弱,却给人一种强有力的感觉,有点像是心跳的声音。 顾太医不可思议地缓缓转头朝君北月心口上看去,只是,他的心口除了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顾太医无奈而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即便是心跳声,不是贴着心口听,也听不到的呀。 他继续施针,只是,不一会儿,他又停手了,又听到那个声音,而且比刚刚还要大声! 顾太医立马回头朝君北月心口看去,这一回,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那种心脉跃动的声音却如此明显。 顾太医不自觉挨近,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心跳也跟着加速! 没错! 砰然之声,就是来自君北月的心脏! 他都还没有贴近,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下一下的跃动,强劲有力,完全不像是病人的心脏,甚至比常人的心跳还要强劲! 这太奇怪了吧! 顾太医的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君北月的心脏,而诡异的事情慢慢的发生了,只见他心口处,随着“砰砰”心跳声,竟一下一下的跃动。 顾太医吓得连忙后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解释眼前的事情,这到底怎么了? 曜王爷的心怎么了,他会不会出事? 顾太医吓得脸色煞白,却还是没有失去最后一点冷静,他立马冲到门外去大喊,“来人来人,马上找沙丘子回来!” 事关曜王爷的性命,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呀! 863无法解释只能溯源 863 在沙丘子回来之前,顾太医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君北月的心脏。 这或许不是一个好仆人,但是,也算的上是个衷心的仆人。 即便沙丘子还没有回来,君北月心脏的异样就消失了,可是顾太医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出什么三长两短! 这位主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他还是打心眼里将君北月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或许,君北月并不需要他这么一位长老来给予,可是,顾太医却还是一心一意,想给君北月全世界最好的!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沙丘子赶回来了,一进门,见顾太医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立马惊声,“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沙丘子知道,能让顾太医急成这样的,必定是君北月的事情。 顾太医立马将刚刚的所见所闻和沙丘子说了一遍,沙丘子听得一脸惊诧,他和顾太医一样,都不怎么敢相信! “我亲眼所见,绝对没有半句谎话,老沙,你见识比我多,经验也比我丰富,你赶紧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顾太医拉来沙丘子,可是沙丘子也不知所措,照理说君北月的心中还很弱很弱呢,他心口上的伤,在元气没有养成之前,谁都不敢动,只能进行简单的药物止血,就连包扎都得非常小心,到后面索性也不包扎了! 因为心脏不比别的地方呀,直接威胁到性命的! 这个时候,让沙丘子动手,他也不敢。 “这么弱的心脏,怎么可能……”沙丘子还是不敢相信,迟疑不前。 “要不,我们在等等,我可不是糊涂了,我是真的瞧见的!”顾太医斩钉绝铁。 两人只能继续等,直到三更半夜,疲惫的两个老人家都还是目光炯炯,盯着君北月的心脏看。 然而,就在天快要亮堂的时候,奇迹有发生了! “砰砰砰……” 寂静中,微弱的声音听来更显得强劲有力,沙丘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认真地听着听着,照顾太医所说,看着君北月心脏。 果然,随着心跳声渐大,心脉的越来越居然看得见了,就在君北月心口,像是皮肉之下藏着一个力量,努力想挣脱什么。 “天啊……”沙丘子惊呼,眼见为实,他终于相信了。 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看着眼前的一切,全都目瞪口呆,无法解释。 直到心跳声渐渐消失,一切恢复正常之后,顾太医才颓然跌坐下去,惊恐地看着沙丘子,“老沙,曜王爷他不会出事吧!” 沙丘子该怎么回事?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情况,明明元气极弱,心脉重伤,可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劲有力的心跳呢! 这种力量,太骇人了! 只有元气,精血,内功都达到盛极一时的躯体,才能有如此强劲的心跳吧! 如果曜王爷没有重伤,沙丘子绝对相信曜王爷这辈子能修到那样的境界,可是,如今他可是重伤不醒呀! “怪了怪了……太奇怪了!” “这怎么可能?最近也没有服用什么药物,不可能是因为药力的!而且,如果是因为药力,曜王爷的身体也抗不住药力呀!” “这种体质……” 沙丘子自言自语着,然而,当他提到“体质”二字的时候,顾太医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孤岛木属体质的真相! 听得沙丘子一惊一乍的,怒声,“你怎么……你怎么不早说!” “是因为体质的吗?”顾太医连忙问道。 沙丘子只是摇头,“你!顾太医,你我共同医治曜王爷,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居然藏着掖着!” 顾太医顾不上责备,连忙又问,“真的是因为体质吗?因为曜王爷的体质特殊,所以才会这样?曜王爷没事的,对不对!” 沙丘子连连摇头,“我也不清楚。” 听了这话,顾太医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他任由沙丘子怒目相视,注意力全都在君北月心口上,自言自语,“怎么办!这……到底怎么回事!” 沙丘子也懒得多责怪他,一样是看着君北月,连连叹息,自言自语,“棘手!太棘手了!” 但是,沙丘子毕竟是神医,面对新病情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他吐了一口长气,淡淡道,“不管为何会这样,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铁定和曜王爷本身的体质有关系,否则,他承受住这种心脉的力量的。” 顾太医这才冷静下来,“曜王爷自小到大,除了上一回被王妃娘娘刺了一刀之外,身体一直很好,并没有重创过,那一回之所以伤得重,是因为没有孤氏内功可以护脉,其实,也不算是非常重的伤,不至于改变他的体质。” 重伤,重病,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那就说明特殊的体质来自于家族传承。 “孤氏木属体质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承受力!”顾太医很肯定,且不说那强劲有力的力量是怎么来的,就说身子的承受能力,伤成这样还承受的住,那只能是体质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曜王爷的母妃……” 沙丘子有些不可思议,大周,甚至龙渊天下皆知晓,大周曜王的生母婉约为宫女出身,出身卑贱,否则,以曜王的能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 这个宫女因生下龙子而被立妃,却难产而亡,其实是追封,宫史中关于她的记载可谓少之又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能给君北月带来什么特殊体质呢? 顾太医对婉氏的了解也不多,但是他却知道,婉氏并不是真正的宫女,不过是被留仙岛孤家主伤了心,才想方设法入宫为孩子谋求一个皇家身份的! “沙老,知晓婉妃的来头,估计就只有留仙岛孤家主了!”顾太医认真道。 别的且不说,就一点君北月的体质直接关系到治疗,顾太医必须弄清楚! 沙丘子也是认同了,“要不,你速速去一趟,这里的药先停下来?” 顾太医迟疑了半晌,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先这么办吧,老沙,这件事请一定……” 沙丘子懂,手指抵在唇畔,点了点头,示意顾太医赶紧走。 只希望顾太医能带来好消息,沙丘子隐隐约约觉得,君北月的体质,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大! 顾太医能该来什么消息,谁都说不准,但是,轩辕离歌那,终于有了好消息! 864不得不打断你们的恩爱 已经是第十天,一切都按照轩辕离歌的计划进行,北邱太医那边还没有消息,但是,今日,耶律芊芊和影子也都管不了那么多,一门心思全都在司徒浩南身上! 这十天来,不仅仅夜里,就连白天的时候,只要耶律辰光的人没有过来,轩辕离歌就为司徒浩南施针除药物。 今日,是轩辕离歌承诺的最后一天,耶律芊芊一直守着在司徒浩南身旁,寸步不离,滴水不占,影子紧张得不断搓手,在床榻边来来回回的走。 倒是轩辕离歌很平静,收好银针之后,又替司徒浩南把了脉,什么都没说,站到一旁去。 此时已是寒冬,长夜漫漫,寂静无声。 耶律芊芊等啊等啊,时间不停地流失,可是,司徒浩南却还是安静得无声无息,仿佛沉睡了上千年都不醒的人。 渐渐的,耶律芊芊的呼吸变得沉重,影子也停下脚步。 随着时间的流失,心越跳越快,也越来越不安,轩辕离歌没有骗人吧,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呀? 耶律芊芊双手紧紧地握着,而就在她咬牙做决定想再问一问轩辕离歌的时候,司徒浩南的手突然动了! 耶律芊芊立马屏住呼吸,恨不得去握司徒浩南的手,可是,她强忍着,就如同她强忍着泪水一样,拼命地疼着,等着,看着! 司徒浩南垂落在右侧的手,手指轻轻地弹动,一开始动作还很小,而渐渐地,动作大了,只见他五指握了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很快,他的脑袋也开始动了,眉头缓缓拢起,唇微张,似醒非醒! 耶律芊芊一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守着,看着,生怕自己一作声,司徒浩南就不动了。 影子激动得握紧双拳,也不敢出声,而这时候,轩辕离歌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表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司徒浩南的手越抓越紧,仿佛做了什么梦,很激动! 很快,他便喃喃了起来,“不……不可以……不要……” 终于,耶律芊芊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扑过去,“浩南,你醒醒!你醒醒呀!浩南!” 耶律芊芊这么一推搡,司徒浩南才猛地惊醒,一睁眼就马上从床榻上弹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目瞪口呆,那模样真真就像是梦中惊醒的。 耶律芊芊见状,什么都顾不上的,一下子就嚎啕大哭地扑过来。 “浩南!呜呜,浩南!” “浩南,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了!” “呜呜,浩南,你抱抱我,浩南!” …… 快一年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心疼所有害怕,所有的委屈,所有藏下来的眼泪,一并都爆发出来! 这一刻的耶律芊芊,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芊芊公主,天塌地陷都不管,只要她的司徒浩南。 她紧紧地抱着他,哭得眼泪都快把那张小脸给淹没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司徒浩南身上。 死死的抱着抱着,很快司徒浩南就坐不住,同她一起倒在床榻上。 来不及多问怎么回事,看样怀中哭成泪人儿的丫头,司徒浩南只觉得心都被她咬了去一样,疼得难受。 他将耶律芊芊拢紧了,压在怀中,不断啄吻她的额头,鼻尖,啄吻她的一直流泪的眼睛,“乖,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 “这不是醒了吗?不哭了,乖……听话。” “好了好了,乖乖的,不哭了,没事的,没事了!” …… 无奈,这一回耶律芊芊是真的伤了,怕了,不管司徒浩南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她只紧紧的抱住他不放,什么话都听不下去,她只知道他醒了,他醒了就好。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耶律芊芊才停止眼泪。 女人呀,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这样,不是哭,就是笑。 此时,耶律芊芊在笑,看着司徒浩南傻笑,小手捧着他的脸,这边儿捏捏,那儿摸摸,生怕不是真实的。 见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司徒浩南又心疼又喜欢,忍不住在她唇上啄吻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影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司徒公子!” 单单这一唤,立马将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从二人世界里拉回来,不是影子没有成人之美,只是,现在真心不是时候呀! 司徒浩南这才从心疼中缓过神来,而耶律芊芊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她瘪着小嘴,抹了抹眼泪,赖在司徒浩南怀中,抽泣个不停,还是说不出话! 然而,司徒浩南却不同,他狐疑地看了看轩辕离歌,又看了看影子,惊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君北月呢!找紫晴了吗?” 好几个问题接连抛出来,都顾不上儿女情长,他一脸慌张,眉头紧锁,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龙卷风过后的鸣沙山! 他记得他看到白萌萌的匕首刺在君北月心口,他推开白萌萌,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想拖君北月走,可是,他拖不动,他硬撑着,直到看到耶律芊芊来,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脑袋还隐隐有些疼,沉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沉重。 然而面对司徒浩南这么多问题,影子顾不上回答,急急就问,“司徒公子,是谁伤曜王爷的?龙卷风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知道王妃娘娘去哪里了吗?” 两人皆焦急,一个问来一个问去,尤其是影子,都快疯了,恨不得扑过去掐司徒浩南,让他快说快说! 然而,一提到紫晴,司徒浩南立马面露惊恐之色,“你们还没找到紫晴吗?我到底睡多久了,君北月呢!” “哎呀,司徒公子,你快说,王妃娘娘到底怎么了,你都睡了快一年了!”影子忍不住大吼。 这下子,司徒浩南才怔住,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一年……快一年了?” 终于,连轩辕离歌也忍不住,急急问道,“司徒浩南,紫晴是不是在龙卷风里,为什么你们都在,她却不见了!” 即便,即便知道鸣沙山下有密室,有毒兽世界,可是,始终都是他们猜测的,谁都不能保证紫晴就在那里。 这一切,还得司徒浩南来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865不是当事人却面对种种质问 看着轩辕离歌,司徒浩南缓缓地摇头,喃喃自语,“一年了,紫晴掉下去一年了!” “她真掉下去了?你怎么知道下面有毒兽世界?”影子惊呼 “毒兽世界?”司徒浩南不解,刚刚醒来,精神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一下子那么多事情涌过来,他真有些缓过神来! 轩辕离歌眉头紧锁,眼底闪躲一抹不耐烦,将碍事的影子一把推开,他冷静的坐下来,淡淡道,“司徒浩南,你昏睡至今,快一年的时间,我们救你的时候,寒紫晴已经不见了,君北月重伤,至今都还不醒,我们到处找紫晴,现在只有八成的把握,她掉到鸣沙山下的毒兽世界,你是当事人,你应该知道紫晴的去向。” 轩辕离歌说罢,影子连忙补充,“还有还有,曜王爷为什么会受伤,你为什么会受伤?” 总算,理清楚了。 司徒浩南脑袋也不那么乱,那么疼,他急急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了一边,包括紫晴和南宫城,司徒夫妇决斗的事情,包括他挡的那一剑,包括君北月放开他和紫晴,回头去拉白萌萌的事情!” 说到这,耶律芊芊忍不住打断,疯了一样质问,“为什么要去拉白萌萌,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紫晴更不明白,我们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后来我才明白,可是,已经晚了,沙子下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拉着紫晴一直往下,我使劲拉都拉不住她……” 司徒浩南说着,声音都哽咽了,“我是亲眼看到紫晴没入黄沙中的……后来……风停了,我去拽君北月……才发现真相,白萌萌刺了君北月一刀,是白萌萌抱着他,不是他抱着白萌萌的,可是……我们都误会了。” 话,说道这里,全场都陷入了寂静,寂静得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轩辕离歌苍白的脸,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阴沉得令人不敢接近。 不用多说,紫晴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在场的人,谁都了解紫晴的性子,说一不二,爱恨分明。 她可以为君北月付出一切,吃再多的苦头,都不介意,但是,她容不下背叛! 曾经她一手带出来的十两背叛了她,她都那样无情驱逐,何况是她托付终身的君北月呀! 即便是误会,都不可以! 太伤人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一直蒙在误会中的她,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耶律芊芊都不敢想象,捂着嘴替紫晴哭,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替紫晴哭,告诉紫晴,不哭。 可是,她至今还杳无音信,是生是死,是危是安,谁都不知道! 寂静中,突然响起咯咯咯的声响,是轩辕离歌握拳的声音,谁都不敢看他,但是,谁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轩辕离歌的沉默是可怕的,耶律芊芊想偷偷瞅一眼,却始终不敢,但是,这种僵局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君北月为何不刺杀了那人,而要拽她出来?他又不是笨蛋,他那么聪明!”耶律芊芊急急问道。 然而,司徒浩南无奈得直摇头,“因为,我和紫晴都以为那个人养蛊人,君北月当初应该是没想杀她吧。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是白萌萌!” 司徒浩南说到“白萌萌”三字尤其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白萌萌,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如今他更关心的是紫晴的下落,“你们说的毒兽世界是怎么回事?” 轩辕离歌始终不说话,影子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然而,司徒浩南非得没有放心,反倒急了,“那一年的时间,紫晴她岂不是……” 他都不敢说下去,近一年的时间,该养成人蛊了吧! 其实,这个问题,耶律芊芊和影子都想过,只是,他们从来不敢多想,也不敢去想轩辕离歌到底会有怎样的打算! 如果真的是人蛊,那怎么办? 他们多么希望君北月快点醒来,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办呀! 这时候,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轩辕离歌突然抬起头来,俊脸上除了阴沉还是阴沉,他只对紫晴感兴趣,对其他的全然没有兴趣,他淡淡道,“芊芊公主,人救醒了,我该回去了,鸣沙山那边也快挖到尽头了。”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告诉耶律芊芊,接下来的事情,揪出那个背后高人,救醒君北月等,他都没有兴趣,也不会插手,他只想百分百确定紫晴在鸣沙山下,他只想救紫晴。 他说罢,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耶律芊芊缓过神的机会,而影子和司徒浩南则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满脸复杂。 直到人消失不见了,耶律芊芊才惊声,“轩辕公子,你等等,你……” 可是,很快司徒浩南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没用的,他能救我就算仁至义尽了。” 或许,就连影子都不了解轩辕离歌吧,但是司徒浩南知道! 他会隐居在漠北,是因为紫晴。 他会出山,一样是因为紫晴,这一回,他不会再放手了! 甚至,他们都揣测不到,一旦毒兽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紫晴被养成人蛊了,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北月为什么还不醒?他到底怎么了?”司徒浩南急急问道,如今,最关键的是君北月呀! 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还不醒,都一年了! “司徒公子,王爷的伤势极重,还有一件事……”影子迟疑了片刻,低声将之前他们对顾太医的怀疑说给司徒浩南听。 司徒浩南越听越震惊,“他敢!” “浩南,北邱太医还在查,你还是装睡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有结果的!”耶律芊芊认真道,其实,她还真希望是顾太医动了手脚,那样的话,君北月才能醒呀! 司徒浩南点了点头,看着影子,认真道,“影子,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起君北月和紫晴,你放……” 话都还未说完,影子就挥手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如果不是我,紫晴不会去鸣沙山,如果不是我父母,紫晴也不会伤那么重,她早就走了,这件事我司徒浩南有责任,你放心,不管君北月醒不醒,不管紫晴在毒兽世界是否……总之,这件事我一定会抗起来的!” “好了!”影子不悦道,“要说责任,我责任最大,要不是我大意,你也别想控制影卫,给王爷报假消息!都是因为我!” 就在两个都快要吵起来的时候,后门突然传来北邱太医的暗号,耶律芊芊惊呼,“有消息了吗?” 866该死的狗奴才和贱人 北邱大夫来了,有消息了吗? 影子连忙去开门,而北邱大夫一进来,脸色就很难看,影子一颗心立马像掉到冰窖里,凉了。 北邱大夫径直走去,一见司徒浩南醒了,脸色这才恢复,大喜道,“恭喜公主!驸马爷终于醒了,轩辕公子真是在世华佗!” “有消息了吗?”耶律芊芊急急问道。 “追踪到八皇子的信,请公主过目!”北邱大夫说着,立马从袖中掏出一份信函,这信函自然是先前耶律辰毅的旧部去追的,耶律辰毅过世后,所有的侍卫都留在帝都,由耶律芊芊差遣。 耶律芊芊好紧张,急急取来信函,却没有自己拆开,而是交给司徒浩南。 这是对司徒浩南的尊重吧,毕竟司徒浩南是她的男人,尤其是在西荆的人面前,耶律芊芊更加主意到这一点! 这么个没心眼的丫头都能为司徒浩南考虑到这份上,天晓得她有多在意这个男人。 司徒浩南一打开信函,浏览了一遍,脸色就立马阴沉了下来,比起北邱大夫方才有过之而无,耶律芊芊连忙凑近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 影子没说话,似乎猜到了什么? 司徒浩南眉头紧锁,将信函丢过去,影子接着一看,心跳都险些停掉。 居然真的是顾太医! 这是一封八皇子耶律辰光亲自写给顾太医的密函,说的正是司徒浩南的伤情。 没想到真被轩辕离歌料中了,北邱大夫一放出假消息,八皇子就立马坐不住给顾太医报信! “狗奴才!该死!”耶律芊芊沉声。 “不好,王爷危险了!”影子惊呼,转身就要走,可是,司徒浩南却唤住,“你等等!” “他如果有歹心的话,王爷的命就在他手上呀!”影子怒声。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害我,他对君北月那么死忠,也没有可能害君北月!” 司徒浩南想不通,如果不是证据在手,他无法相信顾太医会做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因为紫晴,一定是因为紫晴,你知道紫晴的下落!”耶律芊芊突然脱口而出! 这时候,影子和司徒浩南才恍然大悟,一直都忽略了这件事。 龙卷风里发生的事情,紫晴的下落,就只有当初在场的人才知道呀! 顾太医和八贤王可是一直反对影子和君北辰寻找紫晴的下落,如此想来,顾太医有充分的理由阻止司徒浩南醒来! 因为,司徒浩南知晓紫晴的下落! “老东西!”影子咬牙启齿,手紧紧握住剑把,恨不得杀回大周帝都去宰了那老东西! 这时候,司徒浩南却惊声,“白萌萌呢?” 白萌萌? 是呀,白萌萌呢? 影子和耶律芊芊都愣了,似乎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这个女人,君北月和司徒浩南被救走后,他们就一直在找紫晴,竟然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他们压根就没把这个女人当一回事过,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白萌萌呢! 她也知晓真相的! “是那个贱人伤北月的,她最好还活着!死了太便宜她了!”司徒浩南冷声,一想到白萌萌给紫晴造成的误会,他就生气。 他知道肉体上的伤害,对紫晴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的! 精神的伤痕才是最致命的,尤其是来自君北月的伤害! 白萌萌,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白萌萌……”耶律芊芊喃喃自语,努力回忆着,“北邱太医,你记得那时候从鸣沙山救回一个女子吗?” 北邱太医连连摇头,“当时顾驸马爷都来不及,着实没注意道。” “马上去查一查,是谁救了那个女子的,可有救活,现在在哪里?”耶律芊芊连忙吩咐。 北邱太医急急领命而去,而影子怎么都压不住性子,“不行,我要回大周帝都去,我要找顾太医讨个说法,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影子,你觉得你回帝都后,还出得来吗?”司徒浩南冷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影子不解,“难不成我还会怕了区区一个顾太医?” “他背后有八贤王,北月昏迷了一年,帝都早就是八贤王的天下,你冒然而出,简直是找死!”一年的战场磨练,权力旋窝里摸爬打滚,司徒浩南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江湖人氏。 如果是从前,他必定比影子还冲动,而如今,不比从前了。 至少,他明白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这一年里,八贤王能没有防备吗? 不仅仅防备君北月旧部里,支持寒紫晴的势力,而且也做了各种阻止寒紫晴进入帝都的措施吧。 影子冒然回去质问顾太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当初,就不该让他们把君北月接回去,而应该送到沙丘子的老巢去! 可惜,如今说这些都已经迟了! 司徒浩南的话,惊醒了影子,他急得都快哭了,“那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样……曜王爷要是醒了,该被他们骗了!” “混帐东西,你家主子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吗?”司徒浩南厉声训斥,影子是急疯了,都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反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找紫晴!他们最不想见到紫晴,我们就把紫晴找出来!”司徒浩南斩钉绝铁! “对,把紫晴找出来,让紫晴收拾他们,本公主就不信了,以紫晴的大周的地位,兵权,八贤王敢把她怎么着!”耶律前期拿义愤填膺道。 至于君北月,她想,那个家伙如果还不醒来,真不管他去死了! 影子连连点头,这才冷静下来,其实,他们的任务一直都没有变了,不管识破了什么,最重要的依然是要把紫晴找出来! 他和耶律芊芊一直都像无头苍蝇一样,直到找到轩辕离歌,才觉得看得到希望,然而,轩辕离歌毕竟不是站在曜王爷这边的,幸好,幸好司徒浩南醒了,他们总算有个领头人。 司徒浩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耶律芊芊和影子,表情变得严肃,“有件事,我们必须先 说清楚!” 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清楚的吗? 见司徒浩南严肃的表情,耶律芊芊也不敢多问,乖乖地等他说。 867结界果然有问题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说清楚的? 当然有! 司徒浩南表情严肃,“现在可以确定,紫晴在毒兽世界里,在龙卷风发生的时候,我们见过一个养蛊老嬷嬷,且不说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年的时间,紫晴……” 即便司徒浩南不愿意说,但是,他终究还是说了,“不管有没有人养,紫晴必然已经成为人蛊。” 话音一落,耶律芊芊便大喊,“我不相信!我不要相信!” 司徒浩南也很痛苦,但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也不得不事先将这件事说清楚,他厉声,“芊芊,听我说完!” 耶律芊芊这次闭嘴,紧咬着唇,低下头。 “虽然,轩辕离歌没有给你们肯定的答案,但是,从养人蛊的办法上看,一年的时间,紫晴早成人蛊了,所以……” 话还未说完,又被打断了,这一回是影子,“一定就是了吗?轩辕离歌都还抱着希望呢,说不定王妃娘娘没有遇到毒兽呢!说不定王妃娘娘躲起来,她那么好的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要接受这个事实,太难太难了! 如果紫晴被养成人蛊,他们苦苦寻找还有什么意义? 把紫晴找出来,那岂不是便宜了养蛊人,即便没有养蛊人,那紫晴离开毒兽世界,对于龙渊大陆来说,也是一种灾难呀! 孤岛一族,不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南诏王室灭掉的吗? 人都还没有找到,却先有了一个不用寻找的理由,看着司徒浩南严肃的表情,耶律芊芊和影子都好难受好难受! 他们宁愿像轩辕离歌那样,不去想那么多,先找到毒兽世界的入口再说! “轩辕离歌……” 司徒浩南突然笑,“你们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吗?你们就确定他没有自己的安排?只单纯想找到入口,找到紫晴?那找到之后呢?” 面对司徒浩南的疑问,影子和耶律芊芊都无法回答。 如果紫晴没有成为人蛊,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高呀! 面对人蛊,轩辕离歌到底会怎么处置? 而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件事,确实有必要说清楚。 司徒浩南看着影子和耶律芊芊,影子和耶律芊芊也看着他,三人皆是沉默,终于还是耶律芊芊忍不住,急得跺脚,“那到底怎么办!怎么办?” “争夺入口!”司徒浩南一字一句,重声说到。 “争夺入口……”耶律芊芊惊了。 “是,就是争夺入口,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不许进入毒兽世界,唯有这样才能保证紫晴的安全,如果她没有被养成人蛊,那是最好的,如果她已经成为人蛊了,我们死也要守着入口,找出阳性人蛊!” 司徒浩南眉目严肃,他的考虑是周到的,一旦紫晴成为人蛊,那必定是众矢之的,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很危险,而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也相当危险。 南诏王室,养蛊人等等,太多太多人会打她的主意了。 如今知道入口在哪里,最关键的便是商量好找到入口,找到人之后,该怎么办,怎么保证她的安危! 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明确,他们要做的是什么,而不是盲目地跟着轩辕离歌使劲挖! 或许,轩辕离歌想在毒兽世界里陪着紫晴,或许,轩辕离歌想带紫晴出来,报复南宫城,司徒城,匈奴老嬷嬷,白萌萌等人,甚至,想带紫晴出来,光复他大东秦! 那个男人,一旦有了和君北月争的心,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呢? 女人都争了,何况是天下? 轩辕离歌是无法揣测的,所以,他们必须有自己明确的目标! “和轩辕离歌争,并不难,可是……” 耶律芊芊迟疑了片刻,犹豫道,“轩辕离歌背后还有一个南诏王室,他以告知南诏王室真相为代价,换来鸣沙山秘密的呀!” 影子去冷笑,“轩辕离歌不也没有和南诏王室说实话,南诏王室想找到入口后,直接封死掉,至少,轩辕离歌不是这么打算的,他一直让兽二少传假消息!所以……” 影子的话还未说完,司徒浩南就懂了,“所以,关键还在轩辕离歌,我们一切都顺着他,将计就计,黄雀在后!” 司徒浩南这句话并非命令,而是有征询的语气,耶律芊芊和影子相视一眼,各自琢磨了片刻,皆点了头。 “就这么决定!” “也就这几天了,很快就能挖到入口了!” …… 三人曾经都是不拿主意的人,不知不觉倒成了有担当有主意的人,确定了目标之后,耶律芊芊和影子都吐了一口长气,一直吊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接下来就等待毒兽世界入口的开启! 三人当夜就离开,追轩辕离歌去,而北邱太医当夜就宣布司徒浩南痊愈,清醒。 这个消息,震惊得八皇子耶律辰光三魂七魄险些丢光,他急急飞鹰传书去往大周帝都。 而这一切,司徒浩南和影子暂时也没打算找顾太医的麻烦,当然也没有打算和他解释太多,且让顾太医惶恐不安去,这笔帐日后自然是要算了!只不过,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是鸣沙山那个入口。 就在众人往鸣沙山方向赶到时候,鸣沙山刮起了大风,一年过去了,又到了西北风最盛的时候,没有鸣沙山的遮挡,显得风力更强,好些时候黄沙铺天盖地而来,让挖掘工程不得不中止。 此事,狂风大作,士兵们都纷纷躲到临时搭建的挡风棚里,然而,风沙中却有一对面孔陌生的父女,藏在不远处的沙丘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小朵,我们迟到了整整一年,鸣沙山都毁了!” 老父亲忧心忡忡,然而,小女儿却乐观地笑着,“爹爹,不怕,那个封印之门埋得那么深,没那么轻易被毁掉的。” 无奈,老父亲却还是眉头紧锁,“时辰一过,那封印之门早就消失了,埋得再深也没有用呀!” 这话一出,小女儿震惊得立马回头看来,“爹爹,你说什么?那个封印不是结界师设下的封印吗?怎么会……” 868我们是来找人的 毒兽世界是一个结界,有五大封印,这五大封印,也就是出入口。 其中四大封印已经被南诏王室所毁灭,第五大封印藏在鸣沙山之下,鸣沙山是西荆的地盘,而且还是西荆皇室的神山,所以一直以来,南诏王室只能秘密守护,无法将之毁灭。 这些,是小朵了解的,和轩辕离歌从南诏王口中听来的一摸一样。 可是,如今老父亲这么说,难不成,真相不是这样的吗? “傻丫头,结界有两种,一种是结界师布下的,一种则是自然存在的结界,你真当毒兽世界那么大的一个结界是结界师布下的吗?”老父亲无奈得直摇头。 “父亲的意思……”小朵震惊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父亲长叹一声,认真道,“毒兽世界并非结界师布下的,它其实是一个天然结界!也就是传说中的死结界,当年南诏孤岛的大蛊师请了你祖师爷爷,在天然结界上布下四个封印,骗了南诏王室呢!” 这话一出,小丫头立马目瞪口呆,“怎么会……怎么会是死结界!” 要知道,因为整个龙渊大陆,关于死结界的记载,都存在于上古传说中,至今都还没有人见过死结界呢! 甚至有人断言过,龙渊大陆上并没有死结界! 没想到毒兽世界居然是死结界,是天然存在的结界,而不是结界师布出来的! 如果是结界师布下的结界,称之为活结界,这种结界可以随意被创造出来,所有的封印都可以被结界师毁掉! 天然的结界,则是自然创造而成,称之为死结界,这种结界和活结界一样,是一种无形的存在。但是!它的封印,只有一个,依托真实的东西而存在,譬如鸣沙山下那个深潭。这个结界永远都无法被毁灭,毁了它的依托,封印便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寻找新的依托。 “这么说,毒兽世界真正的封印,真正的入口只有一个!就是鸣沙山下那一个!”小朵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随即,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惊声道,“父亲,你的意思是……那场龙卷风毁了深潭,封印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找不到了?” 老父亲一边锊着胡须,一边望着远处的挖沙工程,连连惋惜,“来迟喽,来迟喽!” “父亲!你说呀!”小朵急得跺脚。 “小丫头,我平素怎么教你的,万事有心去看,你就是不长心眼,怪不得你老爷子不待见你!”老父亲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小朵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只悻悻地撇嘴。 “你认真瞧瞧那一片沙子有多高,再看看他们挖得有多深。”老父亲认真道。 小朵这才主意到这些,恍然醒悟,“龙卷风没有毁到深潭,没有毁掉入口!” 老父亲一副差强人意的表情,又训斥,“身为一个结界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观察力,就凭你这种眼力,还想跟你几个堂姐比?” 这父女俩来自南诏梦族,一个神秘的部族,他们所在的岛屿归属南诏国,但实际上他们一直独立于南诏王室的统治。 他们是结界术的传人,当年不管是孤岛的大蛊师,还是南诏王室,邀请的结界师,都出自梦族。 结界似梦,所以他们以“梦”为族名。 身为梦族嫡亲一脉的梦朵儿,在年轻一辈里永远都是拖后腿那个,其他她也没想争,可是父亲非得逼着她去争。 这一回带她出来,就是来历练历练,长长见识的 小朵并不理睬父亲的训斥,满腹不解地问道,“爹爹,难不成深潭是被他们毁掉的?他们不是在挖泉眼吗?” 听了她这话,老父亲险些气岔,“你!你真是,唉!孺子不可教也!为父一路上都在赶路,一直催促你的原因是什么,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时呀!” 小朵还是摇了摇头,不明白。 “你!”老父亲真心被这个笨女儿打败了,全族人都说她是个没有天赋的废物,如今看来这句不是侮辱,而是事实! “死结界的封印,依托实物存在,当实物被毁灭了,封印就会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去。这是第一点,记住了!”老父亲认真道。 小朵只能点点头。 “第二点,死结界的封印开启和闭合,是有时间限制的,开启一个轮回,闭合一个轮回。人有死老病死轮回,这是人的天命。死结界的每一个轮回,也是天命。记住了吗?”老父亲大声道。 小朵怯怯地点了点头,“天命……不可逆?” “所以,咱们这一趟白来了,都怨你,早跟你说海上容易迷失方向,你偏偏不听,偏偏要自己驾船出海!如今好了,好不容易才发现的死结界,现在又找不到了,找到了也开启不了!”老父亲越说越气,刚刚还只是感慨,现在怒火全上来了。 父女俩自然是偷偷溜出梦族的,没有航海经验,冒然驾船出海,只迷路一年半载,没有饿死在海上就是福大命大了! 见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小朵恍然大悟,“爹爹,敢情你不是带我来历练长见识的,你是拐我出来找死结界的!” 死结界这东西千年都难得一遇,爹爹怎么会知道? 鸣沙山下的毒兽世界的真相,他又怎么会知晓? 小朵虽笨蛋,但可不是好骗好哄的姑娘,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父亲看,等他回答。 见父亲不回答,小朵眯起了眼睛,作警告状,“爹爹,你要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回南诏去,告诉全族人龙渊大陆有个死结界,让他们全都来找!” 死结界这东西,可是所有结界师都梦寐以求的宝贝。 “你敢!”老父亲气结。 “你看我敢不敢!”小朵似乎动真格的,老父亲无奈,只得将她拉着坐下来,低声,“我不是来找死结界的,我是来找你四姑姑的,翻她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些秘密。” “我四姑姑……梦婉约?”小朵惊了,她从来没见过四姑姑梦婉约,知道四姑姑排行老四,和排行老五的爹爹最好,她是个天才,十五六岁的时候和老爷子闹翻,独自偷渡到龙渊大陆,就再没有消息了。 梦婉约这三个字在梦族可是天大的忌讳,不管谁提到,老爷子都会翻脸的。 869他笑说大周帝都 风沙渐渐小了,远处的官兵又开始动工挖掘沙子,梦老五远远看着,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催促女儿,“走了走了。” “去哪?”梦朵儿确实够二,不解地问道。 “找你四姑姑去!”梦老五冷声,转身就要走。 “爹爹,那你不找死结界了?”梦朵儿急急追上。 “封印都不见了,而且早已封闭,你找到了有本事打开?”梦老五不耐烦地反问。 梦朵儿立马摇头,她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呢,估计梦族老爷子都未必会有。 “那还不走?” “龙渊那么大,去哪找姑姑呀?” “大周帝都!” “为什么是大周帝都?”梦朵儿止步,总觉得爹爹知道事情不少,见父亲回头瞪来,梦朵儿连忙自己回答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你翻看四姑姑的东西,你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对不对!” 梦老五真心不想跟这个女儿多废话,如果不是怕把她一个人留在梦族被欺负,他才不会带上这个累赘呢! 四姐当初是因为婚事而逃走,确切的说是逃婚,这件事一直都是梦族的禁忌,就连小辈们也不知道真相。 他翻看四姐留下的东西,只看到了关于死结界的秘密,只知道四姐对死结界很敢兴趣,至于她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只记得当初四姐不仅仅天赋高,心性也极高,开玩笑说过,如果要嫁就要嫁天下最厉害的人。 梦老五左思右想,天下最厉害的人,除了龙渊的几位皇帝,还会有谁呢? 当然,这也是猜测而已,但有线索总比没有好,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风沙中,父女俩走远了,而他们背后,挖沙的官兵正勤勤恳恳,夜以继日的赶工。 就连南诏王室都不知道龙卷风的秘密,都不知道毒兽世界的真正秘密,何况是轩辕离歌和耶律芊芊他们呢? 挖沙,是他们最大的期盼。 此时,他们都还在路上,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然而,同样火急火燎地寻找毒兽世界入口的,还有一个人,百里尾生。 那日从匈奴祭坛藏经阁的院子逃出来后,他便一直躲在野外的一个湖泊里,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他至今都还无力恢复人身,他瘫在池底,肩上,胸上了少了一大片金鳞,遍体鳞伤也莫过于此吧。 金鳞水光映照下,为他苍白严肃的脸蒙上了一层神秘感,俊美的眉宇间那肃然之色,尊贵得令人不敢靠近分毫。 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从蛊嬷嬷手里夺来的三卷古经书,这经书上记载了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当然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开启毒兽世界大门! 古经书的文字全都是上古的古文字,即便百里尾生谙熟各种古文字,可看起来还是很费尽,字义和语法,都要细细琢磨。 他躲在水中,一边养伤,一边琢磨。 三卷经书,他没日没夜的看,竟看了十来天,直到反倒最后一页,他的微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 终于,一切,都明白了! 虽然鳞甲无法再生长出来,但是这些日子来,他已经恢复了不少。 合上经书,他唇畔不自觉泛起一抹自嘲,“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这三卷经书的来头真的太奇怪了,这经书里不仅仅记载了人蛊的秘密,竟也记载了结界的秘密。 这三卷经书是匈奴大蛮巫师教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了,大蛮巫神教也是起源于南诏。 只是,轩辕离歌想不通,精通蛊术的南诏孤独和精通结界术的梦族到底有什么牵连? 然而,这些也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答案已经找到了。 之前一向自诩无所不知,今日才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不知道,或许,如今的他,算的上真正的无所不知了吧! 原来,原来毒兽世界是一个死结界,并非结界师创造出来的,当年孤岛的大蛊师骗了南诏王室,骗了所有人。 大蛊师邀请南诏梦族的结界师为毒兽世界布下四个封印,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毒兽世界是结界师创造出来的! 其实,毒兽世界是一个死结界,唯一的封彧就在鸣沙山之下,依托那个深潭存在,封印一直都是处于打开状态的。 而去年那场龙卷风,就是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那场龙卷风,其实是因为死结界的封印要封闭,而产生的异象! 毒兽世界是一个药毒结界,封印封闭之时会爆发出一股力量,将百毒不侵之人吸引进去! 幸好,幸好他当时离得远,否则,连他都难逃幸免! 好个蛊嬷嬷,怪不得她会守鸣沙山那么久都不走! 龙卷风过后,毒兽世界的封印关闭,随后消失,这是死结界的规律,封印开启一个轮回,封闭一个轮回,每一次开启和封闭都会出现异象。 而一个轮回,太长太长了,不是凡人可以等得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蛊嬷嬷在那个节骨眼上亲自把紫晴送入毒兽世界,或许,看到这些真相的时候,百里尾生会绝望。 但是,蛊嬷嬷既然把人送进去养蛊,便足以说明,在蛊嬷嬷有生之年一定有办法可以把人捞出来。 正是因为这个信念,百里尾生才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将三卷晦涩难懂的经书一字不漏,反反复复,认认真真啃下来。 果然,他没有猜错。 经书里不仅仅记载了毒兽世界的封印会出现在何处,而且还记载了开启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 百里尾生合上所有古经书,修长好看的手在古朴的书页上轻轻抚拍着,他闭上眼睛,仰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那气质干净的唇畔,始终微微勾着,一如他一贯的笑容,有些玩世不恭,有些放纵不羁,即便是微笑,都让人觉得灿烂明媚。 良久良久,他才淡淡而笑,“大周帝都!” 他一扬手,将三卷经书丢出金灿灿的光圈,随即便如鱼儿一样,往水面上窜去。 既知真相,自然是要去救人。 金光渐渐远去,而三卷经书则渐渐地沉入水底,很快就会毁灭了吧…… 870谁是最硬撑的哪一个? 知晓真相的人,悄无声息离开,而不知道真相的人,却还在鸣沙山拼命。 一年一年过,年关已至,春节即将到来! 如果是往年,鸣沙山必定是龙渊大陆最热闹的,然而,今年完全不同以往。 鸣沙山早就毁了,阿克巴楚不复存在,那场灾难中,阿克巴楚死伤无数,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把鸣沙山这片沙漠视为神山,人人避之惟恐不及。 如果没有那场灾难,再过几日,便可以听到鸣沙声了吧,而如今,这里就是有呼呼不断的风声。 就在之前挖掘出湿沙子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宽可容纳三人左右,深得肉眼看不到底。 挖沙不比其他,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功亏一篑,挖沙匠坐在吊篮里被缓缓放下去,挖满一篮子的沙子再吊上来。 越往下,沙子越硬,也越不容易崩溃,甚至渐渐地挖出了不少沙土,而非纯沙子! 只是,终究没有发现什么。 此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挖到轩辕离歌要的深度了。 “有没有测量错了,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不是说深潭之下,就是入口吗?” 兽二少的心急是说出的,而其他人,一个个比他好着急一百倍,却都沉默着,盯着沙洞看! 怎么办? 南诏王室可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说谎,面对无所顾忌,不惜一切代价的轩辕离歌,南诏王室可担当不起后果。 难不成,真的测量错了吗? 潭下三千丈,便是入口。 三千丈是一个很可怕的深度,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虽然时间有点短,但是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少。 也不太可能还没有挖到。 就众人的沉默中,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重新测量。” 他说着,立马拿来量绳,亲自跃下去,然而,他一下去,兽二少和司徒浩南几乎是同时跟下去,幸好这洞口足够宽可以容纳下三人,否则,兽二少和司徒浩南岂不得争死一个? 如此关键的时候,天晓得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怎么能让轩辕离歌自己下去呢! 兽二少不放心,司徒浩南更不放心! 耶律芊芊和影子也蠢蠢欲动,无奈沙洞里已经容不下人了,他俩只能戒备地守着在上面,随时接应司徒浩南。 耶律芊芊一个眼色,所有官兵便都进入备战状态。 这里毕竟是西荆,耶律芊芊这个地头蛇还是能占到便宜的。 然而,沙洞里,却不似地面上这么剑拔弩张,轩辕离歌见司徒浩南和兽二少跟下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管是兽二少还是司徒浩南对他的戒备心,他都看在眼中。 既然他豁出去,不顾一切后果去找南诏王谈判,那么,他也不会怕这两个人的!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紫晴被养成人蛊,他便毁了毒兽世界的入口,永远陪紫晴留在毒兽世界! 如果紫晴不是人蛊,他便救紫晴出来,永远守在她身旁。 就这么简单! 只要紫晴是好好的,他就敢带紫晴出来,南诏要出兵,他也不怕天下大乱,他绝对会把毒兽全都引出来的!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他可以温柔的放手,看她幸福。 他一样可以强势回归,保护她周全! 轩辕离歌是下来重新测量的,也是下来勘探下面的情况的,挖沙匠在大坑中,还挖了个深深的浅坑,只是,就连浅坑中,除了沙石,也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令人不安。 轩辕离歌蹲在地上,轻轻摩挲沙石,而司徒浩南和兽二少皆眉头紧锁,各怀心思! 即便是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下面没有东西的,再往下就是石层了,不可能藏得住一个毒兽世界的! 而刚刚,内行的挖沙匠也说了,下面不会再有生命的。 即便是结界,入口处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了呀! 司徒浩南的眉头越锁越紧,他无法想象,如果这条线索断了,上哪里去找紫晴? 南诏王一口咬定下面有毒兽世界,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下面什么都没有! 轩辕离歌默默地蹲在那里,良久才起身,将量绳绑在地上的木桩上,他也不理睬司徒浩南和兽二少,径自冲天而上,跃出沙洞。 兽二少随即跟出,司徒浩南即便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也跟着离开。 轩辕离歌将量绳垂直拉起,众人立马全看过来,量绳上的刻度,还远远朝出三千丈呢,刚刚的测量没有错! 终于,耶律芊芊忍不住了,“怎么办呀!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就在下面的吗?这不是骗人嘛!现在怎么办?” 线索没了! 挖了那么久,明明就要有希望了,可是,线索却断了。 耶律芊芊紧紧拉住司徒浩南的手,失落得好想哭,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他们努力了也没有用,不知道如何努力! 一腔的热情,满怀的希望,瞬间像是被当头淋了一大片凉水,全都浇灭了。 影子一直低着头,沉默得像个失落的哑巴,令人见了都揪心。 一时间,全场静默,气氛凝重了起来。 兽二少也不说话,骨碌地转动眸子,神色复杂,而轩辕离歌,才是最安静的那一个,他至今没有放下量绳,怔怔地盯着三千丈那个标志看,一贯安静的眸光都有些恍惚了。 且不问怎么会这样,先问一问,怎么办? 南诏王室是不会说谎的,只有一个可能,连南诏王室都不清楚怎么回事,都误会了。 可是,曾经的密室,深潭入口,还有龙卷风中拽紫晴下去的那股力量,都是真实的。 难道,连那最后的入口,都被毁掉了吗? 毒兽世界已经没有入口了,永远封闭起来,谁都进不去,谁都出不来吗? 如果,没有那么多真实的线索,没有密室,没有司徒浩南说的力量,或许,现在大家还会有希望。 然而,最绝望的莫过于在希望中发现了绝望。 一片静寂,耶律芊芊终于忍不住,低低呜咽出声,哭了…… 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挖不到入口,只能说明入口也被毁了。 司徒浩南拥着她,任由她哭,他别过头不敢看影子,只觉得这一刻筋疲力尽。 然而,就在这绝望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空气里,轩辕离歌突然闷哼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随即跌跪下去! 871即便是丈夫,也未必…… 轩辕离歌重重跌跪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来。 这是强忍的后果,强忍了那么久,一旦爆发,便是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爆发出来。 只是,在场却没有人在意他,司徒浩南,影子依旧沉默着,而兽二少唇畔泛起一抹冷笑,冷冷地看着。 这些男人,全都把他看做敌人,同他合作,是步步为营,是与虎谋皮。 然而,耶律芊芊却一把挣脱开司徒浩南的手臂,直冲了过去,跌跪在轩辕离歌面前,“轩辕公子!你怎么了!轩辕离歌,你撑着,我现在就找太医来,你撑着!” 耶律芊芊惊慌失措,一边替轩辕离歌擦血,一边哽咽地大喊,“来人,找大夫过来,快点!快!” 这一幕,看得司徒浩南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耶律芊芊会这么着急,他惊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冲过去将耶律芊芊拽开! 然而,耶律芊芊哪里顾得上司徒浩南,她两块手帕全都是血,她不得不用手去替轩辕离歌擦血,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而且都还是黑色的。 她好怕好怕。 “轩辕公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撑着呀,你死了,谁找紫晴呀!” “轩辕公子,你撑一会儿好不好,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对了,你的药呢?轩辕公子,你的药呢?” …… 耶律芊芊疯了一样,泪流满面,轩辕离歌看着她,却突然笑了,“芊芊公主,不哭……” “我不哭,我可以不哭,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死了,谁找紫晴呢,我们还没找着紫晴呢!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傻丫头,你……你就不知道……我们其实……其实是敌人吗?”轩辕离歌淡淡地问道,唇畔的血还是不断涌出来。 耶律芊芊满手都是血,她都怕了,不敢再替他擦拭。 “可是你的紫晴的朋友!” 耶律芊芊的泪脸,一脸认真,“轩辕公子,我们一起找紫晴好不好,我们不要放弃好不好,我跟……我跟……” 耶律芊芊说着,连转头朝影子看去,“我跟影子很早很早就说过的,没有见到紫晴的尸体,我们绝对不会放弃的!你知道不!” “轩辕公子,你撑住,就算为了紫晴,你撑住好不好,紫晴要是看到你这样,她会很伤心的,她会哭得比我还惨的!” 轩辕离歌似乎这时候才有点精神,殷虹的血迹里绽放出淡淡的笑靥,“会吗?她会吗?” “会!她一定会的!她会心疼的!” “轩辕公子,你知不知道,紫晴一直没有放弃帮你找药,在战场的时候,她还说了,等议和大会结束后,她要去趟漠北小镇,她要去看看你。” “还有,她那时候一回到阿克巴楚,就帮你找血筝了!” “轩辕公子,看在紫晴的面上,你撑住好不好?好不好!” 或许,一旁看的人不知道,但是耶律芊芊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她分明感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男人原来病得那么那么重,原来,那么那么弱! “真的吗?” “真的真的!” 轩辕离歌在笑,哪怕如此狼狈,他的笑容都是那么好看,可是,耶律芊芊却看得害怕,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母后去世前的笑容。 那时候母后也是这样冲父皇笑的,看起来好美好美,可是却看得所有人都掉眼泪。 “轩辕公子,不要走……就当我替紫晴求你,你不要走……” 耶律芊芊都哭成泪人儿了,却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答应过紫晴永远永远都不说的,不管对任何人,都不说的! 她不知道她说出来,是不是能让轩辕离歌撑下去,吓他也好,怎么着都好。 只希望还有一个信念,能让他撑下来! 她连忙俯在轩辕离歌耳畔,低声将那日寻找血筝在耶律辰毅库房密室里看到的秘密告诉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唇畔的笑意瞬间僵住,只见,只见他血迹模糊的唇齿,正一点一点咬紧、咬紧! 耶律芊芊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努力能不能给予这个男子最后一点点支持。 虽然,这个支持一点儿都不温暖,都不美好! 但是,她还是不放弃! 瘦弱的胳膊,硬是将轩辕离歌搀起来,转身冲司徒浩南大吼,“救人啊,你愣着干嘛!” “你……” 司徒浩南一腔怒火瞬间全给堵了回去,原本还想拽开耶律芊芊的,被她这么一吼,立马被震慑住,傻乎乎的遵命,急急上去帮忙,用内功真气护住轩辕离歌的经脉,急急往大夫那边送。 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还有希望! 诚如耶律芊芊一直说了,没有见到尸体,她永远都不放弃! 幸好耶律芊芊的和司徒浩南的救急,轩辕离歌保住了一条命,大夫不知道他到底患了什么病,也不知道开什么药是好,只能开一些护心脉的药物,帮轩辕离歌维持着。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大夫连连摇头,有句话藏在嘴边,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见大夫迟疑,一直沉默不语的兽二少忍不住开腔,“大夫,这病……真没得救了吗?”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得救了没得救了,即便是北邱太医来了,也无济于事呀,只是……” “只是什么?”耶律芊芊焦急问道。 “只是……唉,公主,这话老夫不知当不当说。”大夫很为难。 “磨蹭什么,说!”耶律芊芊怒声,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在司徒浩南面前,不是她不注意身份,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即便是你同甘共苦的丈夫,都未必会帮你灭掉亲姐妹,哪怕那姐妹再十恶不赦,但是,轩辕离歌他竟为救紫晴,竟于轩辕昭汐为敌! 其他的不说,就单单这一点,就让耶律芊芊心服口服! 她在替紫晴,她知道紫晴如果在这里,一定要轩辕离歌好好活着! 大夫不敢隐瞒,连忙道,“公主,恕下官说句不中听的,这样的身体早就该……早就该去了,能撑到现在,必定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连连退了好几步,就连司徒浩南,影子,兽二少都为之动容,看着床榻上似安睡的男人,在场每一个的心都在颤。 这个男人很弱,但是,他是个真男人,大男人! 872娃,你到底想干嘛? 如果,紫晴知道那么多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她,是否会更加坚强呢? 养蛊的时间,最短一百天,最迟一年。 在没有日夜的世界里,紫晴打从醒来也一直默默地记着时间,虽然不是非常准确,但是,她知道,也就这两天了。 这两天,整个毒兽世界就想戒严一样,四大毒兽在各自的领地里,召集所有毒兽,严阵以待,密切关注每一片丛林,每一座山脉! 只有大笨熊陪着紫晴,在山洞里照顾娃娃。 毒兽世界的戒备,迟疑了一个多月,四大毒兽始终没有等到紫晴说的那个养蛊人,可是,它们比紫晴还要坚持,依旧继续再等,每天都来向紫晴汇报! 一年的时间,早就超过了。 这个老嬷嬷还没有出现,难不成她发现养心没有成功,噬心蛊虫没有侵蚀她的意志,所以……老嬷嬷放弃了?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老嬷嬷不会来了,她出不去了? 毒兽世界里根本找不到出口,不是她付出努力就可以离开的,如果老嬷嬷不来,那该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呀! 其他人,君北月呢? 紫晴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个问题,君北月呢?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在做什么? 浩南呢?浩南是看着她掉下来的,浩南不会不找她的。 可是,那么久了,久得她从孤身一人,到孩子都出生了。 还是没有人来! 这样的无声无息,没有音讯,会让人绝望的。 这样无事可做,没有意义的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或者紫晴早就绝望了。 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孩子陪伴,每每在绝望中看到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就还撑得下去,等得下去! 她知道,哪怕是绝望里,都要生出希望来! 孩子都几个月大了,一点儿都不比当初好带,虽然不怎么会哭闹,可是,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的顽皮,几个月大就不安分,抱在怀中都会乱动。 一整日下来,除了睡觉的时候是安分了,其他时间,小脚儿要踹踹,小手儿要抓抓。 带起这娃娃,真心比做任何事情都辛苦! 可是,然而,幸苦多,欢笑更多。 小娃娃体质本来就特殊,加上在毒兽世界里,各种营养丰富的宝贝数之不清,四大毒兽疼他比疼自己崽还夸张,珍藏多年的好东西全一股脑风险出来,小娃娃虽然就几个月大,但四肢早就非常灵活,已经可以在地上爬了。 紫晴不好,它们还会生气。 要这个多些,要那个少些,还会吃醋,结果,山洞里,除了最里面那铺满熊毛的地方之外,全都堆满了各种宝贝,当然无一例外全都是吃的,只留了一条出入的小通道,大笨熊走起来都好拥挤! 山洞里那铺满白毛的地方,紫晴勉强称之外床榻,也不知道大笨熊从哪里弄来的一大堆白毛,温暖而干净,铺满了墙壁和顶棚,装饰得一点儿都不想山洞,像是一个主题婴儿房。 此时,毛毯上,大笨熊正四肢摊开,安安静静趴着,只见一旁昏暗中,缓缓地爬出一个小娃娃来。 粉雕玉琢这个词仿佛就是专门为他而创的,那五官,简直是上苍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完满得没有一点儿瑕疵,那黑溜溜深邃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小嘴,同君北月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令人第一眼见了便忍不住会想,这娃娃长大了,该是如何惊为天人的俊呀! 简直太像了,像得至今紫晴看着他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想到他爹爹! 此时,紫晴正远远地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娃娃。 从娃娃还抱着臂弯里,到现在可以将他放在地上趴,她几乎每天都会看着他,看着看着就走神,那小脸傻乎乎得连大笨熊都担心她会不会变傻了。 小娃娃似乎刚睡醒,眉目还有些惺忪,年纪虽小,却不像一般小娃娃醒了就哭就要娘,而且还一点儿都不黏人,他乖乖地,慢悠悠自己爬出来。 认真一看,他竟是一手前,一脚跟上,怎么看怎么都是并手并脚,动作又笨拙,又缓慢,如果是第一次看到的人,必定会被逗得捧腹大笑。 可是,紫晴和大笨熊早就习惯了这个并手并脚的娃娃,紫晴好几次纠正无果后,也就随他去。 小娃娃虽然有些超龄,可是年纪毕竟还小,身体发育上面超龄不到哪里去的,他努力地爬也爬呀,也不知道怎么的,双手突然无力,噗一下趴了下去,直接跌个狗吃屎!双手摊下的同时,双脚也伸直了,简直是四脚朝……下! 见状,紫晴这才缓过神来,忍俊不禁,径自乐着,却没有上前去扶,可是大笨熊不一样,“嗷”得大叫一声,飞快地爬起来,奔过去,立马刁住小娃娃后面的衣裳,将他提起来,生怕憋着他! 可小娃娃原本还没哭呢,被大笨熊这么一叼,立马“哇哇”出声抗议,他四肢并用,双手凌空乱抓,双脚乱踢,似乎很不满! “哇哇……哇呜呜……” “哇哇……咦咦咦……” 各种诡异的声音,哭得好愤怒好不甘心的样子,逼得大笨熊不得不小心翼翼将他放下了,还没敢让他四脚朝下,而是让他四脚朝天。 却见他根本就没哭,不过是怪叫而已,一滴眼泪都没掉,嘟着嘴,瞪着眼,粉嫩粉嫩的小脸儿那严肃劲跟他爹爹估计有的一拼。 大笨熊可也没敢靠他太近,却也没舍得离太远,小心翼翼凑在一旁,冲他讨好地嘿嘿傻笑。 小娃娃盯着大笨熊,冷不丁地突然“嗷呜……”一声熊叫! 好凶好凶! 凶得大笨熊瞬间被震慑得四肢僵硬,心跳停止,那么大的块头四肢全僵的模样可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可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臣服于一个几个月大娃娃,真心无法想象。 大笨熊都僵了,小娃娃却还在抗议,连连“嗷呜”了好几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熊吼。 虽然这熊吼是大笨熊教的,可是,大笨熊真心不知道小娃娃要表达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873心甘情愿被蹂躏 在小娃娃嗷嗷吼叫声中,大笨熊小心翼翼地探过去,长长的熊鼻子蹭在他小脸边,企图安慰他。 可谁知,小娃娃一手抓住熊鼻子,乱吼个不停。 吼着吼着,那明净澄清得眸子竟盈满泪光,这下子吓得大笨熊急急转头朝紫晴看去。 真哭了! 怎么办? 紫晴连连翻白眼,虽然她也听不明白小娃娃的吼叫是哪国语言,但是,知子莫若母,她慵懒懒上前。 见紫晴来,大笨熊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谁知,紫晴并没有抱起小娃娃,而是将小娃娃翻过去,让他继续四脚朝下! 大笨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紫晴看,有这么当娘的吗? 然而,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吼叫,哭声,戛然而止,小娃娃身体和四肢全瘫在地上,小脑袋却抬起,冲他娘亲咧嘴一笑,舔美得很心满意足! 紫晴真心被这娃娃打败了,指了指一旁示意目瞪口呆大笨熊躺回去。 这下子,大笨熊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傻乐傻乐地像刚刚那样,四脚朝地,贴在地上。 而大笨熊一趴好,小娃娃便缓缓眯眼,瞄准了目标,随即,又开始左手前,左脚前,右手前,右脚前,同手同脚冲大笨熊爬过去,这一回,可不在是慢悠悠,而是暴走一样,疯狂的前进。 紫晴无奈地看着,只想起一个词,“划船”! 终于,小娃娃爬到了大笨熊身旁,气喘吁吁,猛地一把揪住他肚子边的毛! 紫晴立马别过头,她知道惨不忍睹的事情要发生了…… 小娃娃别的有点没有,就手手腕的力量不小,这么一拽,小笨熊那憨厚的五官立马全纠结在一起! 疼呀! 有什么事情比拽肚子边上的短毛还疼的吗? 可是,疼是疼,大笨熊却没有反抗,还是乖乖的趴着。 小娃娃拽进一戳毛,使劲使劲,使出吃奶的力气,借力趴着大笨熊背后上,小手使劲地拉,笑粗腿使劲地踹,硬是从大笨熊肚子边蹭到它宽大的后背上,这个过程,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便是蹂躏! 紫晴都不忍直视,可是,大笨熊疼归疼,却傻乐傻乐得任由小娃娃乱蹭乱抓,疼痛中,还时不时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来,嘿嘿笑。 终于,小娃娃整个人都爬上大笨熊的后背,他朝紫晴看去,一脸傲娇,仿佛在说,人家是男子汉,就算摔倒了,也要自己爬起来,一步一步攀上熊峰! 很傲娇,很神气,只是,大笨熊大一片大一片的白毛就如同丛生在身上的杂草一样,凌乱得堪比炸毛! 小娃娃是那么小,趴在它宽大的后背上,不用抓不用扶都掉不下来。 知道小娃娃坐稳了,大笨熊立马要起身,可是,小娃娃那肉乎乎的小手却在大笨熊耳朵上慵懒懒轻抚了三下。 这个动作那范儿,真心雍容华贵,从容淡定,哪里是个小娃娃,简直是个看透红尘在世外高人,仿佛这么轻轻一抚,便可抚去人世间所有人爱恨情仇。 紫晴看得都愣了,无法想想刚刚乱叫闹腾的娃和现在这娃是同一个人! 然而,大笨熊这一回却很明白小娃娃意思,乖乖地有趴回去。 小娃娃很满意,嘿嘿一笑,小手居然替大笨熊顺起毛来,将后背所有凌乱的皮毛全都顺得服帖服帖的,这才又轻轻拍了拍它的耳朵三下! 收到指示的大笨熊立马站起来,毒兽世界的小主子睡醒了,出洞巡视的时间到了! 山大王巡视,从小娃娃能自己在大笨熊后背上坐稳开始,就雷打不动,每天必做! 这些日子大笨熊跟着紫晴和孩子,吃吃睡睡,胖得像个球一样圆滚滚的,跑起来大腿和屁屁一晃一晃的,本就滑稽好笑,在加上那宽大的后背上坐着个老僧入定一样的小娃娃,这副场面,看得紫晴百看百笑,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她好想好想知道,那个熊孩子明白大王巡山是什么意思不! 一熊一娃很快就蹦出山洞,紫晴无奈得直摇头,所有烦恼和担忧都暂时抛到脑后去,大笑不止追了出去。 毒兽世界,因为熊孩子到来而欢乐起来。 而龙渊大陆上,安静之下,四面八方其实早就潜伏了危机。 轩辕离歌昏迷之后,经司徒浩南等人商议,兽二少将鸣沙山的情况如实报给南诏王。 南诏王大惊,连夜召开密会,三天三夜之后,南诏王秘密出宫,来到了离南诏本土最远的一个岛屿,梦界岛! 梦界岛正是梦族的所在,南诏王室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秘密中,鸣沙山下,三千丈潭下正是毒兽世界最后一个封印所在,也是最后一个入口处。 这个秘密绝对不可能传错的,南诏王左思右想,只能到梦族来求解。 南诏王这一回和梦族长接洽并没用公开,毕竟,这件事除了梦族高层,知晓的人并不多。 密室中,南诏王和梦族长相对而坐,中间磐石茶几上只放了两盏茶。 梦族长苍发白髯,粗布麻衣,非得不显得寒碜,反倒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一直微蹙眉头听南诏王讲述鸣沙山的情况,从龙卷风一直讲述到挖沙三千丈。 梦族长一开始除了蹙眉表示有认真在听之外,并没有给南诏王太多反应,可是,听到后面,一贯不动声色的他都不自觉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还时不时打断南诏王,详细询问。 “情况,大抵就是如此的,梦老族长,那长龙卷风并没有吹走密室上的沙层,可是密室和深潭却全都被毁了,是不是结界……” 南诏王试探地问道,三千丈挖不到入口,只能说明是结界出问题了。 此时的梦族长早就一脸忧虑,他迟疑了片刻,连忙起身恭敬朝南诏王走来,虽然是梦族,并不像南诏王诸多部族臣服南诏王室,但是,至少梦族这个小岛归属南诏王国,梦族长对南诏王还是很尊重的。 也不知道梦族长在南诏王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南诏王面露震惊之色,随即,便惊呼,“死结界?” 874必须先去给他添堵 如果一切如南诏王所说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毒兽世界并非一个活结界,而是一个罕见的死结界! 当初,大蛊师和梦族老祖宗骗了所有的人! 那场龙卷风,不是天灾,而是死结界的封印封闭造成的! 南诏王听完梦族长的解释,迟迟都缓不过神来,“死结界……” 对活结界,南诏王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可是,对死结界,南诏王就一无所知了! “一般来说,死结界封印一旦封闭,只有等到下个月轮回才会开启,每个结界的轮回都不一样,但是,就毒兽世界来看,这个轮回必定要上千年的!” 梦族长说到这,南诏王顿时大喜,他才不管什么死结界活结界的,他只有一个目的,让毒兽世界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当,人蛊和毒兽的危机才能永远消失! 南诏王国才能永远成为龙渊大陆低调的霸主,任何国家,再强大,龙渊大陆再乱,战火都永远波及不到南诏来! “上千年,只要封印无法打开,我们就有一千年的时间寻找,至少目前来看,危机是解除了!”南诏王认真道。 然而,梦族长却摇头,“王上,此言…差矣!” “怎么说!”南诏王急急问道。 “毒兽世界是非常特殊的死结界,必定有特殊的开启办法!”梦族长锊着胡须,至今都十分严肃。 如果,毒兽世界是认为创造出来的结界,那毒兽世界里的药毒之草,药毒之兽,必定是认为带入的,因为结界师不是神,是能创造出无形的结界,无法创造出万物。 但是,就南诏王所说来看,毒兽世界是一个拥有药毒力量的结界。 这足以说明,这个死结界里,本身就有长满药毒之草,当年孤岛的大蛊师发现了,才将兽类引入,养成药毒之兽的! 这种特殊的死结界必定有特殊的开启办法! 听梦族这么一说,南诏王就急了,“什么办法?” 梦族长神色凝重,并没有回答,看得南诏王的心都凉了大半!显然,梦族长也不知道。 如果存在开启的办法,那说明危险还是一直存在的! 两人沉默了良久,南诏王也顾不上面子,连忙认真道,“梦族长,这件事于我南诏王国,甚至是整个龙渊大陆都非同小可,你可得替本王拿个主意呀!本王就全指望梦族了!” 听了这话,梦族长连忙后退作揖,“王上言重了,王上放心,只要我梦族帮得上忙,必定全力以赴!” 死结界对于养蛊人来说,是个宝,结界师可以借助死结界,开拓结界领域,他们一直参不透的玄机, 即便没有南诏王如果请求,梦族长其实也会答应。 见梦族长答应,南诏王急急就问道,“不知梦族长有何打算,如何寻找封印?” 既然梦族祖上曾经在对毒兽世界布下过四个封印,这个秘密,对死结界布封印的办法必定有所记载,毕竟,这是结界术的一大突破。 “我亲自到族经中寻找纪录,马上派出弟子赶赴龙渊,寻找封印。王上你看这样如何?”梦族长认真问道。 “可寻找得到?”南诏王连忙问道。 “寻结界封印……七分功夫,三分运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说尽力而为!”梦族长如实回答,不谦虚也不夸大其词。 事情到这份上了,南诏王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点头。 当日,梦族长就声称闭关,将族中事务交待给大儿子,派出二儿子和三儿子,梦族老二和梦族老三,自然不是独自前往,带了几个得意弟子随南诏王回南诏。 然而,恰恰是因为同行,让这件事暴露了。 南诏王千防万防,怎么会防到贴身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奴才,早就被他的枕边的宠妃有一腿呢? 南诏王离开王室,身旁一切大小事务便都是这个奴才在安排的,要探听到真相,还不容易? 南诏王一行人都还未登岸,沁姬娘娘就把死结界的消息秘密传到兽二少手上。 一个多月的时间,轩辕离歌早就清醒,他像之前那样,看似虚弱,却还是站得住,连咳嗽也很少。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死撑,真真正正的死撑。 可是,大家很默契得没有揭穿他,反倒是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三分敬重,少了几分敌意。 撇开是敌是友不说,每个人都真心希望轩辕离歌能活下去! 他们一边等待南诏王的消息,一边还是依旧守在鸣沙山附近。 兽二少收到沁姬娘娘的信函,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交给轩辕离歌,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一个人成不了事,回南诏王面临的还是关押,跟着轩辕离歌,至少他还有机会! “死结界!” 寂静中,第一个惊呼的永远是耶律芊芊,然而,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个消息直接否定了他们在鸣沙山这么几个月来的努力,毒兽世界的入口早就改变了,并不在这里! 而且,更糟糕的是,不仅仅不知道封印入口在哪里,而且,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如何打开! 所有人都沉默,事情无疑陷入了僵局。 耶律芊芊双手纠结在一起,大声道,“索性我们跟中梦族那帮人算了!” 这话一出,就连轩辕离歌也看了过来,司徒浩南和影子只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可没想到,轩辕离歌却点了头,“我正有此意,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这个世界上,除了昏迷不醒的君北月,除了他们这帮人,估计就是南诏王室最心急要找到毒兽世界的封印了吧! 结界术,他们一无所知,即便要找,也只能求助梦族之人,可惜梦族之人是服务于南诏王室! 耶律芊芊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兽二少,你同我速速回南诏,无比赶在他们离开南诏时跟上他们!” 轩辕离歌当机立断,梦族人如果还在南诏,沁姬就掌握得住他们的行踪,一旦离开,那就不好说了! “我们也去!”耶律芊芊急急出声。 兽二少却拦住,“人多坏事,尤其是在南诏,你们还是等消息吧!” 让司徒浩南他们三人等消息,怎么可能? 轩辕离歌和兽二少离开后,司徒浩南他们便启程去大周帝都,一边等消息,好歹也得一边做点什么,即便碍着八贤王如今独权,暂时还灭不了顾太医,但至少,能先站到他面前去,给他添添堵! 875原来啊原来…… 顾太医的好日子其实早就快走到尽头了,可是,他却还不自知。 此时,他更远在留仙岛孤氏家主。 因为君北月和紫晴携手努力,孤氏一族在留仙岛不仅仅稳坐第一世家的位置,而且比之前还要风光无限。 即便大周曜王的名号在武林中并不是想在朝廷上那么响亮,但是那夫妻俩在留仙岛干的事情,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孤氏家族是君北月和紫晴的,留仙岛也是他们的天下! 顾太医来留仙岛自然不是求医的,因为这一回君北月的伤和上一回完全不一样,这一回,重在养元! 顾太医是专程来打听君北月的生母,也就是孤家主的曾经的想好,婉约的事情! 对于这位宫女出生的妃子,宫中记载并不多。 顾太医再来之前,也曾按宫中的纪录去找寻,却发现关于这位妃子的籍贯全都是假造的,可以说,一切都是假的,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婉约”是不是也是假的! 知道这一切的,除了孤家主,估计不会有别人了吧! 顾太医将君北月的病情,还有他和沙丘子的怀疑都大致讲述了一遍,孤家主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问题极有可能是出在君北月的生母身上! 那种体质,如果没有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就只可能是传承于他的生母! 要医治,必定要弄清楚这种体质的特殊性。 而要弄清楚这种体质的特殊性,只能从他生母的出身入手。 “婉约……呵呵,她入宫后叫婉约?”孤家主一边苦笑,一边摇头,这一大把年纪了谈及初恋的情人,不是淡然一笑,大抵就只有这种表情了。 “难道真不是她的真名吗?”顾太医急了,他可没有时间和孤家主在这里回忆初恋! “不,一样,只不过,她不姓婉,她姓梦。”孤家主淡淡道。 梦婉约、梦婉约,记得当初他注意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正是因为这个梦一样美好的名字。 “梦?这个姓氏可不常见,至少在大周不是大姓!”顾太医认真道。 “我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我们是在一场擂台赛不打不相识的,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偷偷溜到龙渊武林去闯荡,巧合在大周遇到她……” 孤家主说着说着,忍不住回忆起来,初恋总是那么美好。 然而,顾太医实在没有耐性,急急打断,“孤家主,这件事事关曜王爷的生死安危,还请你慎重想一想!” 无奈,孤家主还是摇头,“着实不知,我也想问,后来也到处找过,始终什么都查不到。” 当初萍水相逢,年轻气盛,干才烈火哪里会顾忌门第出身,来历,只求于江湖比翼双飞,神仙眷侣,不羡鸳鸯不羡仙。 哪里想到,他会被孤氏家族召回软禁,再回去找她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了。 就孤家主这样,那真是毫无头绪了。 顾太医专程赶来,却只问出一个“梦”氏,如何会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怎么样,虽然孤家主和顾太医一样,不怎么待见紫晴,但是,君北月不一样,君北月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孤氏家主独霸留仙岛的唯一后盾,他何曾不希望为君北月出一份力? 顾太医越想越着急,越想越不甘心,连忙又问,“那梦妃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之前称婉妃,如今就只能称梦妃了。 其实,在孤家主面前,顾太医得称之外梦夫人的,可是,顾太医并没有给孤家主这个面子。 他要和孤家主保持一致的口径,君北月的身世,还是得瞒着八贤王的! 如果说顾太医是一心一意为君北月这位主子,那么八贤王本质上是一心一意为大周君氏江山呀! 梦妃留给君北月的只有一把匕首,就是紫晴手上的流光,那东西顾太医自然是见过不少次,看不出来头。 孤家主明显有些尴尬,只是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迟疑了片刻才让顾太医稍等。 很快,孤家主便取来一个檀木宝函,当着顾太医的面轻轻打开。 只见里头躺着一只做工精细的荷包,巴掌大小,可是上面的图腾分明不像中原的风格! 孤家主宝贝似得取出来,都没舍得递给顾太医,可是,顾太医却冷不丁抢了过去,一脸震惊地翻看,“梦妃娘娘的东西?” “怎么,你认得?”孤家主连忙问道。 顾太医什么都没说话,转身就要走,孤家主连忙追上,顾太医停下脚步,“我知道了!孤家主这东西先借我一用,事后必定归还,多谢孤家主!” “到底怎么回事?”孤家主一把拽住顾太医的手,不让走。 “梦族!这个图案是南诏梦族结界师的标志!孤家主,梦妃娘娘很早就告诉你她的身份了,可惜你一直没看懂!” 顾太医说罢,什么都没有解释,甩开孤家主的手,急匆匆就往外跑,孤家主追了几步,见顾太医如此着急,便没有再追。 他总不能追到大周去吧,那个地方是他去不了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只能等消息了! 梦族? 南诏梦族? 孤家主对这个词是如此陌生,他几乎是听都没有听过,其实也不怪孤家主,唤作其他人也未必听过。 非君北月和南诏王交好多年,以南诏各族也多有研究,常年跟在他身旁的顾太医才会知道,否则,他岂能一眼就看出这个标志呢? 这个标志,可不是随便人可以用的,这个标志也不是秀上去的,而是结界师下的有形封印。 顾太医欣喜若狂,当日就上船往大周赶。 知晓是梦族,却也琢磨不透君北月的体质为何会那么特殊的,但是,顾太医想,让八贤王找南诏王求个请,邀来梦族的人,还是很容易的吧! 梦族人来了,自然知晓真相! 都说大周曜王爷的母妃出身卑微,没有外戚可以依靠,谁知道梦妃娘娘背后竟是南诏的势力,这一下子不仅仅提升了曜王爷在龙渊的地位,而且也会拉紧大周和南诏的关系的! 思及此,顾太医连做梦都在笑。 他怎么会想到,大周帝都玄龙宫中,有人已经等他好几天了…… 876别那么激动嘛 当顾太医风尘仆仆回到大周帝都,一入宫他都还顾不上去看看君北月呢,他便直接去御书房找八贤王。 谁知,却扑了个空。 这个时候,八贤王应该刚刚下朝,理应在御书房的,找不到他,他只能先往玄龙空来。 “八贤王,沙老……” 还没进门,顾太医便欣喜地大喊,之前北邱大夫给他报的信一直滞留在八贤王这里,都没送出去呢! 顾太医欣喜而激动,可是,当他推开大门的时候,立马就像被淋了一大盆凉水一样,所有激动全都被浇灭,呆若木鸡! 天啊! 他看到了谁? 只见药池边上,影子,耶律芊芊安安静静地站着,而君北月身旁,单膝跌跪着,低着头的人,如此如此眼熟! 那不正是…… “司徒……司徒浩南!”顾太医惊得脱口而出,他明明联合西荆八皇子,将事情办得非常完满,他还特地选用了麻痹脑脉的罕见药物,北邱太医所不熟悉的药物。 司徒浩南理当昏迷不醒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顾太医第一个反应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会诊的时候,他就确定过了,司徒浩南不可能醒,除非有人发现他脑脉被麻痹了,替他把药物排出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醒的! 顾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影子和耶律芊芊也冷冷看着,不动声色,沉默中,司徒浩南缓缓抬头看来,冲顾太医无害地微微一笑,“顾老太医,一年不见,你胆子不小呀,敢直呼本少爷的名字?” 这话,不知道的人听了只当是调侃,可是,心虚的人听了,立马就听出不对劲来! 顾太医即便不相信,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实,他的双手不自觉在宽大的袖口中握紧,才能让自己勉强保持冷静,只是,他真心吓得不轻,至今都说不出话来。 司徒浩南特意起身,活动活动了胫骨才走朝顾太医走来,顾太医下意识就后退,原本空白一片的脑海里立马涌出各种不安! 司徒浩南到底是怎么醒? 是谁救醒他的! 他来做什么,他知道了些什么了吗? 八皇子有没有出卖他? 耶律芊芊和影子又知道了多少真相? 他们不是一直在找寒紫晴吗?他们回帝都来做什么? 种种不安,其实全都可以归结为一个,那便是,司徒浩南是不是识破他的诡计了? 思及此,顾太医紧握的手心不断冒冷汗,他都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立马开始假设,假设司徒浩南全都知道了,特地来找茬的,他该怎么为自己辩解,该怎么打死不承认。 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为自己开罪,反正八贤王是站在他这一边了,大不了想和君北辰那样,闹翻了。 他就不相信司徒浩南和耶律浅浅这两个外人,还有影子一个下人,在八贤王面前,在帝都宫中,能把他怎么样! 他再不济,八贤王还指望他救曜王爷呢! 思及此,顾太医才勉强有些冷静,见司徒浩南眯着眼一步一步走来,他都做好了准备,面对他质问和指责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司徒浩南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眯着眼睛,唇畔勾着一抹冷笑,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他想干什么? 顾太医又慌了,被司徒浩南越逼越近,冷不丁又后退,却不料脚下绊了门槛,身子一后仰重重给摔了下去! 寂静的现场,分明听得到“咔呲”得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可是,以顾太医现在心虚的程度,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司徒浩南都还没出声呢,他便先沉不住了,怒声,“司徒浩南,你什么意思?” 谁知,司徒浩南急急弯腰去扶,“哎呀,顾太医你这是怎回事,我就是太激动想问你打听到消息了没!你怎么就给摔了呀!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大家都盼着你的消息呢!” 君北月的伤情,还有体质的怪异之处,沙丘子当然是毫无保留全和司徒浩南他们说了。 司徒浩南这么一说,顾太医就愣了,心跳咯噔了一下,硬是没缓过神来! 顾太医的心虚,司徒浩南自然看在眼中,只是,他不说,他不说,顾太医就只能一直心虚下去,终日惶恐不安,他要一说了,顾太医必定会联手八贤王对付他们的! 司徒浩南没那么傻,这个狗奴才,自然要等正主来收拾的,只是,现在,也别想好过到哪里去! “顾太医,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嘛!”耶律芊芊也上前来。 八贤王分明看出了端倪,只是想到顾太医因为寒紫晴的事情,让司徒浩南他们很不舒服,关系大不如前,他也就没有多在意。 何况,他的心思都在君北月的事情上,连忙也催促,“顾太医,你到底查到什么了?赶紧说!” 顾太医见司徒浩南没打算现在揭穿他,这才稍稍冷静下来,然而,他人一放松,立马就感觉到大腿的疼痛,忍不住咧嘴吸气。 指着自己的大腿,示意司徒浩南别碰他。 “怎么了怎么了,摔疼了?”耶律芊芊很关切的问道。 “哪里摔疼了,沙老赶紧来瞧瞧!”司徒浩南立马大喊,沙丘子前两日就知道司徒浩南伤情的真相,怒得好几回都想带君北月走,在司徒浩南和影子的劝说,才勉强忍住! 他只瞥了一眼,淡淡道,“骨折了” 身为大夫,刚刚顾太医摔下去那声响,他一下子就听出来。 而一直六神无主的顾太医这才急急往小腿摸去,顿时大惊,真的折了! 年轻人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何况是他一把老骨头呀! 顾太医看着我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一脸无害、关切,背脊立马凉飕飕的,一动不动敢动。 司徒浩南这臭小子,到底想怎么样? 司徒浩南他们看似关切,其实没做出什么,就连搀都是象征的动作,没有真去搀。 八贤王倒是着急了,“这可怎么办,这个节骨眼上,少不了顾太医你呀!沙老,还不赶紧给瞧瞧!” 在八贤王的催促下,沙丘子才走过来,对顾太医骨折的部位进行复位,复位可是治疗骨折最疼的一个步骤。 沙丘子才刚要动手,一直默不吭声的司徒浩南就拦住了,“沙老,复位固定我很熟,而且,我力气也大。” 877连三岁娃娃都知道疼 骨折,这是再常见不过的小问题了,可往往小病最折磨人。 顾太医自己是医生,虽然没有体会过接骨复位的疼痛,却很清楚到底有多疼,见影子上前,他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回头我让药童处理便可,我查到曜王爷母妃的消息了!” 虽然大家很想知道,但是,并不急于这一时。 “哎呀,顾太医,亏你还是大夫,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种伤最要紧的就是马上处理,赶紧复位固定了,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要不,万一日后你瘸了,曜王爷知道了也会不安的!” 司徒浩南一边说,一边不顾顾太医意愿,在他面前蹲下。 八贤王虽着急,却也不能不顾顾太医的伤势,因而也没有作声,复位固定,其实很简单也很快。 沙丘子准备了药物和木板,纱布,在一旁等着。 而影子则和耶律芊芊冷冷地看着,如果不是被司徒浩南抢了先,影子早就出手了。 不过,这一次还是让给司徒浩南吧,他可是白白睡了几个月呢! 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暂时灭不了他,但是,慢慢收拾他还是办得到的! 司徒浩南用剪刀将顾太医小腿上的裤管剪开,冰凉凉的剪刀刀刃时不时会贴到顾太医热呼呼的小腿上,司徒浩南刻意的慢动作,让顾太医有那个心拒绝,都没有那么胆说出口! 要知道,这医用的剪刀是最锋利的,软骨都剪得断,万一司徒浩南一个不小心,或者一个不高兴,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心虚,恐惧,让顾太医很想移开视线,却又不敢,他盯着剪刀尖儿,心肝脾肺肾都在颤,他不自觉又琢磨起那个问题,司徒浩南这帮人到底回来做什么,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 顾太医恨不得直接跟他们摊牌,可是,如果他们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左右为难,进退两难,莫过于此吧! 终于,在他心战战兢兢的注视下,司徒浩南把整条裤管都剪了下来,顾太医保养不错的小腿凉飕飕的,红肿了一片! 见司徒浩南放下剪刀,他一颗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下,可是,他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司徒浩南便冷不丁的一把握住他的膝盖! “呵……” 顾太医控制不住闷哼出声。 “这样也会疼吗?”司徒浩南煞十分不解地问道。 三岁小娃娃都知道这样不会疼好不好! “不……不疼,你的手……有点凉。”顾太医尴尬得嘴角都抽搐了,他哪里是疼,他明显是被吓到了。 司徒浩南立马笑了,“不疼就好,我以为你怕疼呢,复位可是最疼的。” 这话说得,顾太医如何回答? 他只能强忍着恐惧,保持着医者该有的冷静,点了点头,一副我了解的样子。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旁的影子和耶律芊芊都再在心底呐喊了。 “司徒浩南,报仇的机会来了!” “司徒浩南,你丫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就别在道上混!” “司徒浩南,还等什么,动作啊!” …… 影子和耶律芊芊在心中激动的,双手都紧握成拳,而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握住了顾太医的小腿肚,握紧骨头! 顾太医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冷颤从脚下沿着背脊一圈圈往上窜,司徒浩南都还没有动手呢,就吓得他三魂七魄都快没了! “顾太医,疼着点呀!”司徒浩南语气有些沉重。 顾太医牙关都紧咬了,怎么开得了口,眉头紧锁,继续点头。 司徒浩南眸中闪过一抹痕迹,冷不丁就用力! “啊……啊……” 谁都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骨头到底是接上了没有,总之,顾太医一脸煞白,惊叫之后,竟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见状,八贤王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回事?” 耶律芊芊急急捂住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而司徒浩南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摊手耸肩,“就接个骨,怎么会这样?” 沙丘子一眼就看出,这不仅仅是疼晕的,更是吓晕的! 然而,他说,“八贤王莫着急,顾太医这把年纪了,疼晕了是正常的。” 八贤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连忙又问,“那他得多久才会醒,大家都等他带回的消息呢!” “放心,很快就会醒的。”沙丘子笑道,说着,同司徒浩南一样,一手按住顾太医的膝盖,一手托着他的小腿肚,慢慢握住骨头。 见状,八贤王吓了一跳,“刚刚……没接好?” “恭喜你,答对了!”司徒浩南冷笑,当然这是说在心中的。 沙丘子还是很平静,“顾太医这把年纪了,接一次没接上,很正常的。” “不是……本王之前听说……”八贤王还狐疑不解着,沙丘子早动作了,只听得“咔呲”一声,随即便,“啊……” 顾太医竟疼醒了!当然,骨折处也接上了。 “顾太医,至于嘛,好歹你也是大夫,平素没少让病人别乱叫吧?”沙丘子调侃道,语气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件小事情罢了。 一句话堵得正要发火的顾太医什么都说不了,他再辩解下去,只会显得自己矫情, 顾太医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只能压着怒火,让沙丘子进行复位后的固定处理。 可是,在顾太医惊慌未定,疼痛未缓之时,八贤王可顾不上那么多,竟是连句关心都没有,急急问道,“顾太医,你到底查到什么消息了?” 见八贤王那有些不耐烦的神色,顾太医的心莫名一蹙,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哎呀,你赶紧说呀!大家都等着你呢!”影子也急急催促。 “是呀是呀,顾太医,你就别耽搁了,赶紧说吧!”耶律芊芊也加入催促的行列。 顾太医气岔了都,这帮人未免太过分了吧,好歹他也是病人,是个老者! 可是,再气他都得忍着,“我打听到婉妃娘娘的出身,婉妃娘娘其实不姓婉,而姓梦,该称呼她一声梦妃娘娘的,她……她是南诏梦族人!” 878老顾,别逞强哦 南诏梦族人? 听了顾太医的话,在场众人一个个都十分震惊,南诏梦族,对于八贤王来说,这真是好陌生好陌生的字眼。 可是,对于司徒浩南他们来说,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南诏梦族,不正是南诏王去邀请的结界师一族吗? 除了八贤王眉头紧锁,司徒浩南他们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包括刚刚知晓死结界一事的沙丘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巧! 司徒浩南忍着震惊,质问道,“顾太医,你哪里来的消息?” 顾太医偷偷地瞪了司徒浩南一眼,司徒浩南立马猜到了这个消息来自留仙岛的孤氏! 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八贤王知道呀! 想当初,滴血认亲的时候,可是在凶险之中隐瞒过去的! 当初曜王爷不是没有那么能耐应对,只是,他不想惹这个麻烦,出身,血统,一直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王爷之前追查过梦妃娘娘的出身,我就沿着王爷追查的线索找下去的,谁知就找到了梦妃娘娘的遗物。”顾太医说着,立马将东西取出来。 见了那个绣着怪异图案的荷包,八贤王,耶律芊芊都还是不明白,可是,其他人却知道! 司徒浩南好歹也是司徒城的少主,虽然不是在南诏边界长大的,可是对南诏的了解也非常多,影子更不用多了,跟在君北月身旁那么多年,顾太医知道的,他全都知道,顾太医不知道的,他也全都知道! “这是梦族封印!”影子喃喃自语,怎么想也没想到曜王爷的生母,梦妃娘娘会出自梦族!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呀是呀,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个荷包有什么特别的呀?” 耶律芊芊和八贤王都很着急。 “荷包上这个图腾,并非是绣上去的,而是梦族的封印,如果不是梦族的结界师,根本办不到,这个封印,是梦族人的身份象征,一般都会封印在最重要的东西上!” 影子认真解释一番,八贤王和耶律芊芊总算明白了! 可是,问题远远没有解决。 “那梦族人的体质有什么特殊的,北月心脏那股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八贤王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无疑,这也是大家所关心的问题。 无奈,顾太医忍着腿上的疼痛,连连叹息,“这件事,看样子还得请梦族的人来一趟了。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和影子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心惊着,却谁都没有开口! 死结界的事情,事关王妃娘娘的生死安危,绝对不能让顾太医和八贤王知道! 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诏王至今只知道阴性百毒不侵之人被困在毒兽世界,却始终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周的曜王妃,这是他们最庆幸的一点。 邀请梦族的人来,八贤王出面和南诏王谈,应该不难吧! 司徒浩南他们都不做声,沉默中,八贤王迟疑了许久,倒是很干脆的做了决定,“本王致信南诏王,就说……” 八贤王的话还未说完,顾太医立马开口,“王爷,梦族的人来,这件事也隐瞒不了,索性就告知真相!既然曜王爷身上流着一半梦族人的血,这是好事,可以拉近大周和南诏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顾太医说的是事实,如果紫晴不是孤岛遗孤,这确实是好事! 可是,紫晴的身世,可是南诏的大忌,关系越近,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必定更难堪呀! 顾太医怎么会考虑那么多,早就往寒紫晴死在外头了! 然而,顾太医怎么会想到,司徒浩南他们巴不得遇到梦族人呢,这可是结交的好时机! 一旦交好了,便有机会打听关于死结界的事情,总比起坐等轩辕离歌和兽二少的消息来得强吧! 沙丘子看了司徒浩南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也开了口,“八贤王,梦族人来了,也是要如实告知王爷的伤情,早说晚说都是说,何必得罪南诏王上呢?” 听了顾太医和沙丘子的话,八贤王依然有些犹豫,毕竟,君北月重伤的事情,除了西荆皇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如今要向南诏坦白这件事,虽然危险不大,但是,八贤王心里总是疙瘩着。 沙丘子见状,立马朝司徒浩南使眼色,司徒浩南连忙道,“八贤王,你就放心吧,虽然之前因为曜王妃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但是,毕竟那件事南诏王一直蒙在鼓里,南诏一直都是大周最铁的盟国,何况,曜王爷身上还流着梦族的血呢,南诏王必定会鼎力相助的!” 听了这话,顾太医立马冷笑,“幸好曜王妃那件事没有揭穿,否则……这天都得塌了!” 司徒浩南没理睬,八贤王却是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本王立马就拟写密信去,顾太医,沙老,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八贤王放心,我二人定当尽全力,保住曜王爷!”顾太医非常认真地回答。 然而,八贤王一走,顾太医的脸就拉下来,比起顾太医的没风度,司徒浩南他们还是把面子摆着的。 司徒浩南依旧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什么真相都不知道,笑着对顾太医说,“顾太医,你腿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几日,曜王爷这里有沙老和我们呢!” “就是,顾太医,你别逞强了,刚刚都给疼晕了,你还是服老吧!我送你回去!” 影子说着,便去抱顾太医,顾太医哪里敢拒绝,只能任由他抱起! 这帮人,脸虽然是给顾太医摆着,没有揭穿真相,撕破脸,但是,一个个伶牙俐齿,嘴巴可不饶人! 讽刺得顾太医都无话辩驳,他索性也不多说,横竖,他们不先撕破脸,他也不会去说那么多! 顾太医也不知道司徒浩南到底知道龙卷风里多少真相,现在这种情形,他也拿司徒浩南没办法,就只能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始终最希望是,寒紫晴永远永远不要回来了! 顾太医被影子横抱着,满腹心思,直到回到住处躺到床榻上去,他才发现送他回来的不仅仅是影子,还有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 见三人围过来,顾太医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们……想做什么? 879最好别让我们找到人 影子站在顾太医面前,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在床榻左右,双手环胸倚着,那姿态怎么看怎么是来找茬的! 顾太医蹙眉看着他们,心想,如果他们一定要说出真相,一定要刁难他,那就说吧,总比他胆战心惊揣摩他们的意思来得好! 可谁知,影子却道,“顾太医,白萌萌吗?” 这话一出,顾太医的心跳可不是漏半拍那么简单的! 他们……他们居然找白萌萌! 果然!司徒浩南直到一切真相! 是的,司徒浩南当然知晓一切真相,他不仅仅知道,而且要和顾太医说清楚了! “顾太医,白萌萌可是刺杀王爷的真正凶手,咱不能那么轻易放了她,西荆太医院那边说了,曜王爷送回帝都的时候,白萌萌也一并送回来了。人应该是咱们这太医院收的吧,在那儿呢?” 顾太医的脸色说有多差就有多差,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知道一切,司徒浩南醒了,这就意味着,一旦寒紫晴找回来,就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之前想得好好的,寒紫晴回来和不回来两种情况都计划好了,甚至包括白萌萌的处理,全都计划好了。 可是,这时候却突然杀出了一个司徒浩南,坏了他所有打算! 如果寒紫晴不回来,那一切都还没什么影响,万一寒紫晴回来呢? 顾太医可冒不起这个风险! 见顾太医目瞪口呆,司徒浩南眼底闪过一抹无法隐藏的怒意,就连声音都压不住怒意,“顾太医,人呢?” 顾太医这才缓过神来,惊呼,“你们说什么?白萌萌是凶手?怎么会?” “本少爷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司徒浩南冷冷质问,火药味十足。 顾太医虽然还称不上老狐狸,可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他连忙摆手,“不不不!司徒公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哎呀,你们让我怎么相信白萌萌是凶手呀,她哪里来的能耐伤曜王爷?这……万万没有想到呀!怎么会这样!” “人呢?”影子沉声,不想废话。 “人?”顾太医又是一脸惊恐,“对!人呢?赶紧去太医院问问,我和沙丘子一回帝都,一直忙于曜王爷的事情,哪里顾得上她?赶紧去太医院问问,千万别让她逃了!” 如果之前,或许,司徒浩南他们会犹豫,因为他们看不出顾太医这是做戏,还是认真的。 他们一直都知道顾太医对曜王妃意见很大,但是,平白无故的,他们也料想不到顾太医会有那样的城府和算计,要利用那个误会拆散紫晴和君北月!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顾太医对司徒浩南下药,要司徒浩南长睡不醒,这是为什么? 司徒浩南和顾太医无忧无愁,而且,司徒浩南是君北月非常得力的帮手! 只有一个原因,司徒浩南知道太多了,顾太医希望他永远闭嘴! 面对惺惺作态的顾太医,司徒浩南恶心到了极点,只是,无凭无据,无法揭穿他,反倒会落得诬陷的罪名! 他们即便很愤怒,却还是一直提醒自己,这里是大周帝都,君北月昏迷不醒,大权全在八贤王手上呢! 不说是吧! 很快,他们找! 就不相信顾太医能把人藏到别的地方去! 君北月将顾太医从战场赶回帝都,人人皆知,顾太医以前虽然只是太医的官爵,却因为得君北月信任,权力大比一品大员,而如今,顾太医也就只能在帝都有点势力! 帝都虽大,但是要找出个人来,也没那么难! 可恶的白萌萌,你最好天天求神拜佛,别被找着了! “那……顾太医您就好好养伤,我们去太医院瞧瞧!”司徒浩南可以拉长了语气,让顾太医更加不安! “赶紧去赶紧去,一定把人给找出来!”顾太医焦急道,然而,对于太医院那个密室,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司徒浩南他们离开后,岂会真的去太医院问,当然是派出影卫整个皇宫,整个帝都搜寻。 然而,另外一件事,他们却要好好商量。 那便是梦族的事情,是否要告知轩辕离歌? “我看还是别说了吧,这是曜王爷的私事。”影子淡淡道,虽然敬佩轩辕离歌,却还是一心偏向主子的。 耶律芊芊嘟着嘴,没说话,却分明不认同。 司徒浩南琢磨了片刻,淡淡道,“要不,还是说吧,毕竟这两件事都牵连梦族,我相信轩辕离歌不是君子,但也绝对不是小人,他只想找紫晴,还不至于对北月落井下石。” “我赞同!”耶律芊芊立马出声。 影子很为难,可听司徒浩南后面那句话,便咬着牙答应了,“成,只说梦族,王爷的身体状况就别说了吧。” 三人就这样决定,惟愿梦族结界师那边能有好消息,也盼着八贤王能邀到梦族人来,尽快解开曜王爷体质之谜,让曜王爷赶紧、赶紧醒来! 接下来几日,司徒浩南他们除了到玄龙空来看看君北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找白萌萌,顾太医虽然要养伤,却还是每日都到玄龙空去! 每每夜里,他都会和沙丘子守夜,两人都不敢睡,因为,最近君北月心脉波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春节之后的大周春寒料峭,夜里出门的人少,大街小巷都格外寂静,而城门外,更是寂静荒凉,一对父女站在关闭已久的城门前,齐齐仰头望着高高的城墙,若有所思。 这对父女不是别人,正是梦族那对偷跑出来的父女,一直赶路,却还是没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 “爹爹,要不我们翻墙吧?”梦朵儿很认真地询问。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儿了?”梦老五反问道,大周帝都可不是说翻墙就嫩个翻进去的。 “要不,你创造个结界,咱们躲一宿,避避风?”梦朵儿斜眼看来,一脸疲惫。 梦老五都懒得理睬这个异想天开的女儿,创造结界,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以他的能耐,创造个小结界,少说也得十来天,要创造出毒兽世界那样大的结界,如果没有天赋,估计得穷尽一生吧。 “一边窝着去,谁让你走那么慢。”梦老五说着,径自往一旁避风旮旯走去,可谁知,他走近了才发现,旮旯里早就窝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看那样子,似乎伤得不轻! 880 果断记仇了! 他蜷缩在旮旯里,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梦老五走近。 梦老五没做声,挥手示意走过来的梦朵儿别出声。 梦朵儿狐疑着,小心翼翼凑过去,一见那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乖乖!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呢,五官虽然撑不住精雕玉琢,却也有棱有 角,俊美无双,当然,这都不是关键的,关键是他的气质。 梦朵儿都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干净的气质,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莲花绽开,不管这红尘多浑浊,他都明净如故。 这样的人,哪怕是站在你面前,你都会觉得他离你好远好远,可遇而不可求。 看他一身书生打扮,梦朵儿低声,“爹爹,他是书生吧?” 可谁知,这话一出,那男人却瞬间睁眼,充满杀气的犀冷眸光,让梦老五护着女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绝非一般人! 百里尾生从匈奴一路往大周帝都赶,就为寻找古经书上记载的结界入口,无奈,他低估了自己身上的伤。 即便他没有中毒,但是,肩膀上和胸口上,鳞甲脱落的地方,时不时就会疼,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如果不是疼痛突然发作,他早就进城了! 古经书里不仅仅记载了封印会出现在大周帝都,而且,还详细记载了寻找的办法,百里尾生恨不得一天就赶到大周帝都里! 无奈,都到了城门口,却被自己的伤拦下了脚步! 百里尾生眯眼打量了眼前的父女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缓缓闭上眼睛,肩上和胸口上的疼痛,他哪怕能忍住一点点,早就忍着,也不至于窝在这里。 他没有什么力气,只用眼神警告那对父母,这个旮旯是他先占的! 梦老五也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一样什么都没有说,拉着梦朵儿转身就要走,然而,梦朵儿却天生是个招事儿的人。 她一把睁开父亲的手,冲到百里尾生面前,关切道,“书生,你好像伤得很重,需要帮忙吗?” 百里尾生都没力气了,却不得不睁眼,“不必了。” “可是你明明很难受!”梦朵儿急急又道。 百里尾生微眯的双眸分明露出了杀意,可梦朵儿这个笨丫头完全没察觉到,居然上前要去搀他,“书生,走吧,我们带你去医馆。” 说着,竟已经一手拉住百里尾生的胳膊,百里尾生无力是无力,杀人的办法多了去了! 他另一手按在梦朵儿的手背上,俊脸顿沉,“我说……不必了! 话音一落,利甲立马要刺入,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梦老五急急将女儿狠狠拽过去,护到身后,怒声,“臭书生,我女儿也是好心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起杀念!” 听父亲这么说,梦朵儿才吓得浑身发颤,龙渊大陆果然凶险,差一点点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呀! 对于梦老五的话,百里尾生嗤之以鼻,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梦老五不知清楚对方的底细,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拽着梦朵儿离开。 可谁知,他们都还没有走几步远呢,便听到背后“嘭”一声巨响! 梦朵儿戛然止步,“爹爹,那是什么声音?” 梦老五回头看去,竟惊见百里尾生四脚朝天,瘫在地上,死了一样! “啊……” 梦朵儿正要惊叫,幸好被梦老五及时捂住嘴巴,“嘘……” 梦朵儿点了点头,嘴巴才被放开。 “爹爹,他怎么……他不会……不会死了吧?”梦朵儿吓得不轻,自小住在梦族,如世外桃源一样,没有杀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呢! “不关咱们的事情,走。” 梦老五原本还想关心关心,想到百里尾生刚刚的凶残,果断转头。 可是,梦朵儿却不依不饶,拽着梦老五走过去。 “爹爹,不能见死不求,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 “他刚刚想杀你,你再救他,他醒了一样会杀你!” “可是他没杀呀!” “如果不是我拦住,你早死了,你瞧瞧他那指甲,一看就知道是藏了好多毒的!” 梦老五认真道,拽着女儿要走,可是,梦朵儿就是不依不饶,“爹爹!要不,咱们把他推进去一点点,这儿风大!” “这种狼心狗肺,拿好心当驴肝肺的东西,不值得同情,走吧!少给我惹事,别忘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梦老五并不妥协。 不仅仅如此,一边拽住梦朵儿,一边还不忘往百里尾生身上踹一脚,“这种人,活该死了没人救!” 说罢,才拽着梦朵儿远远离开。 百里尾生埋头在地上,浑身无力,可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刚刚那对父女的对话,他全都听得清楚,梦老五那一脚,他也知道! 他双手十指微微驱起,似乎想握拳,他在心中狠狠地嘀咕着,“臭老不死的,别让老子再遇到你,否则,老子一定毒死你!” 直到天朦朦胧胧亮,百里尾生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撑着坐起来,吐掉一嘴沙土,那阴沉的俊脸透露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爽! 稍稍休息了片刻,他便忍着疼痛,悄无声息跃过城门,进入大周帝都! 帝都内城极大,要找出古经书上说的那个地方,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呀! 百里尾生知道自己必须要先有个安全的落脚之地,否则蛊嬷嬷一醒,必定会找来的! 他落在一个高高的屋顶上,环视周遭,视线最后落在了曜王府上。 在大帝都城中,还有哪个地方比君北月的宅邸更加安全,更加舒适的吗? 可惜,当百里尾生到曜王府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相当不安全! 只见大一片影卫满屋子搜查,不仅仅如此,他还看到了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就在院子里,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司徒浩南醒了?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找什么东西,还是找什么人呢? 百里尾生狐疑着,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如今就连君北月的生死,他都懒得去打听。 他只想找他的小晴晴! 百里尾生没有停留,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他并不知道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低声嘀咕的事情有多重要! 881 非常重要的东西 院子里,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都神色复杂,司徒浩南手里拽着轩辕离歌的来信,等影子过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已经又过去两个半月,天气早就暖了,夏天即将到来。 可惜,这两个月里,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白萌萌。 “浩南,你说白萌萌会不会在军中?”耶律芊芊突然问道。 “不太可能吧,白虎将军的为人我很清楚。” 司徒浩南此时的心思都在轩辕离歌那封密函上,一时间也顾不上白萌萌。 “怎么不可能?白虎将军哪里会知晓那么多?”耶律芊芊反问道。 司徒浩南忍不住敲她脑袋,“你笨呀,如果我去告诉白虎将军,白萌萌伤了君北月,你说白虎将军会不把人交出来吗?白萌萌一定是被顾太医自己藏起来的,而且,一定在帝都里,我们一定是漏掉什么地方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影子从茫茫赶到了,“八贤王那里有消息了,你们猜怎么着!” “南诏王让梦族先到帝都来了……” 司徒浩南话还未说完,影子就惊了,“你怎么知道?” 司徒浩南这才扬起手中的信函,“估计,轩辕离歌和兽二少不久也会到帝都的。” “呵呵,大周帝都要热闹喽!”耶律芊芊感慨道。 这绝对是苦中作乐的风凉话,两个男人都懒得理睬她,南诏王让梦老二和梦老三先到帝都来看看君北月,这种做法必定是有目的的! 南诏王给八贤王的信函,只说让梦族两位长老过来看看,八贤王不知道死结界一事,当然觉得很正常。 可是,在知晓死结界一事的影子看来,立马就觉得不对劲! 南诏王对死结界一事那么重视,怎么可能让梦老二和梦老三分出心思,花时间在大周帝都呢! 梦族可不缺人,怎么说也是该另外派人过来的! “瞧瞧,上面都写得很清楚呢,天晓得轩辕离歌哪里来的这些消息!”司徒浩南将信函送上。 影子一看,立马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呀! 他们想要君北月手上的疆域地形图! 偌大的龙渊大陆,要寻找死结界,必须拿到诸国的疆域地形图,否则,那么大的地方,根本无处找起!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藏得住封印,封印的藏身之处,和地形有关系! 诸国的疆域地形图,街市上随便一找都是一大把,为何偏偏要君北月手上的呢? 平民百姓不知道,但是,司徒浩南和影子之辈,自然明白! 世面上的疆域地形图全都是不完整,不准确的,真真正正准确而完整的地形图在诸国的国君手中呢! 因为,这关系到一国的矿场,还有更重要的军师要塞! 地形都被别人摸透了,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呢? 君北月征战那么多年,又经历了龙渊混战,他手上自然是有好东西的! 不仅仅有大周最详细最精准的地形图,还有东秦,西楚,西荆三国的地形图。 当然,这些梦族人都不知道,他们要的只是大周的地形图。 如果拿到大周地形图,必定会帮梦族省掉不少力气的,至少不用这样大海捞针盲目的找,可以在大周境内迅速锁定几个目标! 这一切缘由,在轩辕离歌的密函里也写得清清楚楚! 总而言之,梦老二和梦老三已经在来帝都的路上了,轩辕离歌和兽二少一路紧随。 司徒浩南和影子知道,他们必须准备迎接梦族这两位结界师的到来! 然而,要同他们交好,关键就在这地形图。 如果在八贤王送了大周地形图之后,他们还能私下送上其他国家的,那便是一份人情了。 却,突然,影子一把拍大腿,“坏了!” 耶律芊芊吓了一跳,“怎么了?” “主子那几张图呢?”影子惊呼,这话一出,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的脸全白了。 君北月的东西……不至于那么容易不见了吧,还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你不知道藏在哪里?”耶律芊芊连忙问道。 “这些东西主子都是贴身携带的!”影子焦急道,君北月贴身携带的东西,如今看来只能问沙丘子和顾太医了! 三人连忙往玄龙宫赶,可是,沙丘子什么都不知道,是顾太医帮君北月换衣服的,旧衣服早被下人丢了。 而就在这时候,八贤王也匆忙而来,询问的正是大周地形图一事! 一听说是顾太医,立马往顾太医那边去。 司徒浩南等人全都蔫了,本以为还能凭借地形图和梦族的结交好,如今看来,这机会又没了。 然而,在顾太医那里,却得到了一个同样很失落的答案,顾太医也没看到! 在这件事情上,顾太医不会说谎,那么,东西在谁手上呢? 八贤王等人都还焦急琢磨,影子悄无声息从众人背后溜了。 他一路到了二皇子君北辰宫中,恰逢君北辰要出门。 见影子神色匆匆,君北辰连忙问,“寒紫晴有消息了?” “二皇子,有件事……事关重大,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影子很严肃,当初除了顾太医和沙丘子,就只有二皇子靠近过主子,这份希望,他不想放弃。 见影子的严肃,君北辰立马将他往屋内请,然而,当影子说明来意的时候,君北辰竟一口承认了,“东西都在我这儿呢。” “你……”影子心跳一个咯,如果是顾太医拿了主子这些东西,也是正常的,但是,君北辰不一样呀! 虽然是归顺了主子,但是君北辰始终曾经是皇位的竞争中,他这么说,就不怕嫌疑,难不成他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可是,如果他有想法,今日就不会承认了。 见影子的放眼,君北辰倒很淡然,一来,他感激君北月之前的不杀之恩,而且,他的母后虽是被安顿得极好,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被软禁的 君北月那家伙,什么时候做过吃亏的买卖了? “影子,我想拿别的东西,恰好看到那些地图,一道拿了罢了。我早就给司徒浩南的,去了两趟都没见着人,就一直留着了。”君北辰淡淡道。 “别的东西?”影子不解,主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该拿的吗? “这东西如果落在顾太医或八贤王手上,那就麻烦了……”君北辰说着,起身去取东西。 882趴下去干嘛? 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君北辰都知道不能落入顾太医之手呢? 影子思来想去,只有跟孤岛有关的事情,也就是跟王妃娘娘有关的事情才要这样提防着顾太医和八贤王吧! 就在影子疑惑的时候,君北辰送来了一个锦盒,看得出来,他把东西保管得很用心。 影子亲自打开锦盒,只见君北月手上大周,西荆,西楚,东秦四张地形图全都里头,而压在最后面的,居然是一块锦帕,而且就上面的绣花风格来看,并非大周的东西,倒像是来自东秦。 最关键的是,这锦帕分明是一定年纪的女人用的东西! 影子狐疑的看了君北辰一眼,连忙拿出来认真看,而当他将锦帕反过来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这东西的重要性。 锦帕的另一边拓印了一个图腾和一个音符,那个图腾很小,音符却很大,图腾正是紫晴脸上的图腾,而音符,像是个古音符,影子怎么看都看不懂! 看不懂没关系,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就好! “这东西……是顾惜给的?”影子连忙问道,他只能想到在尧舜岛上的顾惜。 “不,这是北月拿白萌萌跟东秦女皇身旁那个嬷嬷换来的。” 那日正是君北辰将白萌萌送给秦嬷嬷的,否则他也不会主意到这东西的重要性。 “秦嬷嬷……”影子惊了。 “正是,影子,这些东西我现在就交给你了。”君北辰很郑重,影子连忙起身双手去接,“多谢二皇子!” 君北辰淡然地笑了笑,“赶紧去吧,希望能帮上忙!” 影子也没有多耽搁,立马赶去御书房,当然,他只寻了个借口,交出大周的地形图,西荆、西楚、东秦三国的地形图,他全都留下了! 这三分地图,足够他们和梦族那两位长老交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梦族两位长老的到来,顾太医和沙丘子依旧日以继夜守着君北月,司徒浩南他们几乎把整个帝都都翻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白萌萌的影子,这让司徒浩南不得不重新琢磨,白萌萌是否真的在帝都? 从南诏到大周帝都,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得两三个月,时间一天天流逝,或许,对于年轻人来,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都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于年迈之人和刚刚出生的娃娃来说,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发生的改变就太大太大了! 毒兽世界里那个小娃娃已经快满周岁了,爬得起,所以也学走路学得早,如今早就可以站稳,自己走一段距离,而且还相当稳。 他和娘亲都未必那么形影不离,但是和大笨熊却像双胞胎一样,有大笨熊的地方,就一定有他! 而且,他必定是坐在大笨熊后背上的,偶尔不那么懒了,还会站起来! 此时,山头上,大笨熊乖乖的张开四肢趴在岩石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熊皮,服服帖帖的披在山头上。 小娃娃趴在大笨熊后背,眯眼看着慢慢靠近的九尾白狐,而他们周遭,不知何时早就围满了各种毒兽。 整个毒兽世界里,数百头毒兽,不论大小善恶,都喜欢看这个小娃娃,他一出现,屁股后面必定会跟出一条长龙来的! 当然,它们向来只敢远远的围观,不敢靠太近。 四大毒兽一看到小娃娃,立马什么架子都没有了,一如眼前这头九尾白狐,哪里还有之前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优雅姿态,倒是像头黄鼠狼一样,蹑手蹑脚地朝小娃娃走来,分明是想逗小娃娃笑。 小娃娃双手支着下颌,时不时嘟起小嘴巴,天生就深邃幽远的黑眸一眯,立马多了三分狡黠。 见状,九尾白狐心下就乐了,听说小娃娃最近受到他娘亲心情的印象,脾气不是很好。 想跟他玩,还得看他心情呢? 这阵子,除了大笨熊,,四大毒兽里,也就锱铢大兽逗乐过他,横公鱼和吼兔可谓是屡逗屡败。 见小娃娃主意过来了,九尾白狐就更卖力的表演,居然匍匐下去,趴过来! 而他一趴下去,九条飘逸的尾巴便全都优雅的飘扬起来,看得小娃娃咯咯咯笑得越发欢乐。 很快,九尾白狐便爬上大笨熊后背,来到小娃娃面前,同他鼻目相对,小娃娃咯咯咯笑个不停,九尾白狐真心心满意足,心花怒放。 它成功喽!小娃娃愿意跟他玩了! 它用尖尖的长嘴要去蹭小娃娃,可谁知,小娃娃很娴熟的双手握住了他的长嘴,一贯狡猾的九尾白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乐呵呵任由他握着,还很配合地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可谁知,小娃娃却一边握着,一边慵懒懒站起来,拖着九尾白狐沿着大笨熊的伎俩往下滑落地。 小娃娃哪里那么大的力气拽九尾白狐,还不是九尾白狐主动跟上的。 一落地,九尾白狐越发偷着乐,平素除了紫晴,不管是谁陪小娃娃玩,他都不喜欢离开大笨熊的后背,这后背都可以称得上他的摇篮了。 没想到小娃娃今天居然舍得下来了! 可谁知,就在九尾白狐偷乐的时候,小娃娃居然猛地一拉它的长嘴,嘴尖抵在地上! 原本乐呵呵的九尾白狐突然怔了,见小娃娃天真无邪的笑容,莫名的有些背脊发凉。 这,是什么意思? 顿时,周遭所有毒兽全都看过来,而一直老老实实乖乖着贴在地上的小笨熊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这熊孩子,难不成要玩什么新花招? 狐狸嘛,最后自然是最长最尖的,小娃娃双手握住长嘴,竟使劲刺入泥土里! 这下子,不止大笨熊和九尾白狐,周遭所有毒兽,就连那些非常非常低级的毒兽们,都看明白……一向优雅从容,尊贵冷傲的九尾白狐,惨了! 小娃娃的双手力气毕竟有限,只将九尾白狐的长嘴刺入泥里一点点,然而,九尾白狐不敢动呀! 一身僵硬,保持低头沉眸的姿态。 小娃娃拍了拍手,意识九尾白狐趴下去! 还趴下去?! 883收到的第一束“花” 趴下去? 长嘴插在泥土里,要九尾白狐怎么趴下去呀? 九尾白狐欲哭无泪,可是周遭所有毒兽,包括大笨熊却幸灾乐祸,要知道,能看到毒兽世界里最傲慢尊贵的特级毒兽当众出丑,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呀! “趴!趴!” 小娃娃牙牙发音,不断拍着九尾白狐的脑袋。 九尾白狐斜眼看着他那无害的样子,后悔莫及,狐狸眼骨碌骨碌转动,如果是别人,见狐狸眼这么转动,必定会生怕! 因为,这代表狡猾的狐狸在想阴谋诡计呢! 然而,小娃娃才不怕它,继续奶声奶气道,“趴……趴……” 九尾白狐就算把眼睛转出来,也想不到可以哄骗这熊孩子的办法了,因为,它的嘴插在土里,话都说不出口。 它很清楚,它要擅自把嘴巴拔出来,熊孩子一哭,那它就休想在毒兽世界里混下去了! 无奈之下,尊贵的九尾白狐只能遵命,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慢慢趴下去,随着它长嘴插得越深,它的身子也越来越贴近地面。 幸好这边的泥土不是非常硬,否则,九尾白狐都不敢想象后果。 很快,九尾白狐整个身体,四肢全都贴在大地上,嘴巴全埋在泥土里,风骚的狐狸脸和大地亲密贴合,就剩下扬起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可是,小娃娃似乎还不满意,奶声奶气又道,“埋……埋……” 埋? 什么意思? 九尾白狐不解,小娃娃便亲自动手,推它的脑袋,脖子,身子。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闪电般闪过九尾白狐的脑海,顿时,他九条尾巴上的白毛全都炸了,太恐怖了吧! 这个熊孩子居然要把它埋了? 见九尾白狐不动,小娃娃回头朝西边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转过头后立马就不小了,而是急急大叫,“埋……埋!埋!” 不仅仅如此,小娃娃居然还亲自动手,在九尾白狐的脸附近,挖土。 九尾白狐死了的心都有,却始终没有动,很快,最最死忠的大笨熊就屁颠屁颠过来帮忙,要知道它那熊掌一挖,抵得上小娃娃小手挖一年呢,天晓得能埋掉多少只正常个头的狐狸! 就在大笨熊下手的前一刻,九尾白狐很自觉得发力,狠狠往泥土里栽下去! 这个可以称之为认栽吗?如果可以的话,它也就认了! 果然,自觉最能出效果,很快,九尾白狐整个身体便全都倒栽在泥土里,剩下九条尾巴凌空飘扬,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泥埋了一颗叶子茂密的白萝卜呢! 这下子,小娃娃可开心了,原本严肃的表情,立马转变,付出好看无邪得一塌糊涂的笑容,他又回头朝西边空荡荡的天空看了一眼,似乎很满意,这才转头过来,非常爱惜地轻抚九尾白狐那九条完全炸毛的尾巴,一条一条,从末端一直顺到根部。 九尾白狐在泥土里憋着气,感受小娃娃的轻抚,险些泪流满面,他总算没有白吃这份苦头呀! 难得小娃娃会为他顺毛,要知道,小娃娃出生到现在,就只为大笨熊顺过毛的! 太难得,太荣幸了! 九尾白狐欣慰得绝对要一口气憋到底! 可是,很快,他便发现,事情并非它想象的那样。 将九条尾巴全都顺好之后,小娃娃便坐在一旁,望着西边的天空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时的他,没有顽皮,没有狡猾,也没有好动,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精雕玉琢的小脸除了认真还是认真,甚至认真得有些不合这个年龄的严肃。 这样的表情,像极了他的父亲。 许久,西边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火影,瞬间而已,竟飙到了面前,近看才看清楚,正是横公鱼! 而紫晴就坐在横公鱼背后上,原来,这小娃娃是在等他娘亲呀! 紫晴远远地就看到小娃娃和它身旁的九条狐狸尾巴,狐疑着怎么回事呢! 她一落地便走过来,不解地问,“儿子,你们在做什么呢?” 谁知,小娃娃突然咧嘴一笑,藏在背后的小手猛地捅了九尾白狐的屁屁一拳,也不知道他到底捅到屁屁哪个地方了,只见凌空摇摆的九条尾巴瞬间就僵住,与此同时,齐齐炸了毛! 不得不承认,这九尾从地上长出来本就很好看,像一朵从地上开出的奇花,而这齐齐炸毛的瞬间,便更加美丽,犹如花儿瞬间绽放! 紫晴看得有些怔,在黑色植物占了半边天的毒兽世界里,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美轮美奂的美景。 美是美,紫晴还是不明白儿子和九尾白狐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紫晴刚刚跟锱铢大兽他们去养蛊人遗迹走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说实话,心情并不怎么好! 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养蛊人至今还没有消息,她能不害怕吗? 她害怕被遗忘,害怕外头的人不知道她在这里,最害怕的是永远都出不去,毁了她儿子的一辈子! 这些日子来,她便疯了一样满毒兽世界找,哪怕那些遗迹都被毁坏得差不多了,她也没有放弃! 可是,终究还是一点点线索都找不到! 她真的快疯了! 然而,纵使心情再不好,她都只会自己忍着,从来不会在儿子面前暴露什么的。 “儿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紫晴一边问,一边要去抱小娃娃,谁知,小娃娃却指着炸毛的九尾,奶声奶气道,“花……妈咪,花……送给你。” 这话一出,紫晴眼眶立马就湿了,一时间,这一年多来忍受的委屈,绝望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足! 花…… 君北月都还没有送过她花呢,儿子却用这种方式送她花。 紫晴抱着小娃娃,忍不住连连吸鼻子,有这个儿子,她还奢求什么呢? 她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一定一定要让儿子尽快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小娃娃眨巴的好奇的眼睛看着妈咪眼眶里的泪光,他还太小了,只以为妈咪哭了,肉乎乎的小手连忙伸过去,拉着紫晴的嘴角往上扯,要紫晴笑。 紫晴被逗得扑哧笑出声,将小娃娃拥得紧紧的,吻轻轻落在他小脑袋上。 儿子,就算是只为了你,妈咪也绝不绝望,绝不放弃! 884无比强大的四姑姑 夜深人静的帝都,梦老五带着女儿逛荡在小巷子里。 这对父女有些时候确实很令人费解,说是来找人的,可是每每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 梦朵儿满脸倦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屁颠屁颠跟在父亲后头,时不时冒出各种问题。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四姑姑呀?” “这不正在找吗?” “爹爹,你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就每天晚上出来溜达,你确定你真的是在找人吗?” 这时候,梦老五才停下来,回头看女儿,他这个女儿,天生就脑袋简单,说白了就是有点二,但是幸好还不算笨,可惜,天生就是个废材,在家族里不怎么待见。 他犹豫着,有些事情,要不要跟她说呢! 这一回带她出来,虽然是万不得已,却也是想带她历练历练,长点见识,长点心眼的打算。 思及此,梦老五拉着女儿在沿街的石阶上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爹爹,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梦朵儿狐疑地问道。 梦老五无奈翻白眼,“朵儿,你知道结界师和结界师之间,是会有一定的感知力的。” 梦朵儿直摇头,生在梦族,可是她对结界术真心一窍不通。 “这么说吧,我和你四姑姑结界术都是咱梦族一流的,只要你四姑姑在方圆百里之内,我必定能感受到她的气场,而且,这种气场在夜里是最明显的。”梦老五认真说道。 谁知,梦朵儿居然一脸惊诧得问道,“爹爹,你的结界术什么时候变成一流的了?” 这话一出,梦老五险些吐血,“这不是重点!” “但是……这是疑点……”梦朵儿怯怯地回答。 梦老五气结,都不知道这个女儿是真二,还是装二! “爹爹,咱们梦族结界术一流的不是大伯,二伯,还有三伯他们吗?还有呀,你怎么知道四姑姑的结界术是一流的?四姑姑都离开好久了……” 梦朵儿真心不明白,在梦族,最重要的首先是辈分,其次就是结界术高低了,这二者,直接决定身份和地位。 像她这样的废材,如果不是梦老族长的嫡亲孙女儿,估计早被踢出梦族大宅了! 梦老五看着女儿天真好奇的大眼睛,迟疑了片刻,便将拢近,低声,“女儿,你可知道你四姑姑当年的天赋,有多惊人?” “多惊人呀……”梦朵儿怯怯道。 “你四姑姑离开梦族的时候,结界术就是我们这辈人最高的了,要不,我怎么可能会在她的东西里找到死结界的秘密!” 听了梦老五的话,梦朵儿立马脱口而出,“爹爹,有阴谋对不对!” 梦朵儿这丫头,其实真的不笨,方向还很聪明,只不过她总是直话直说,显得二了点。 梦老五点了点头,继续低声,“当年她的婚事,老大,老二,甚至老三,都没少插手,逼着她嫁不喜欢的人呢!” “所以她是被逼走的!”梦朵儿惊呼。 “嘘……她不走,你爷爷早就把族长位置传给她了,也不至于现在一大把年间了,还在犹豫不决!” 听到这里,梦朵儿连忙道,“爹爹,你要是像三位伯伯那样拍爷爷的马屁,保不住族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梦老五看着女儿,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解释。 梦老五的结界术,真正较量起来,可不会输给他前面三个哥哥,只不过,梦老五不像那三个哥哥那样,擅长溜须拍马。 然而,梦族的一族之长,虽喜欢别人拍他马匹,但面对族长继承这么重要大事情,岂会草率,岂会真的因为谁马匹拍得好,而偏向谁? 梦老五最大的劣势在于,他这一脉无继承之人呀,他就梦朵儿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废材! 而他前面三位哥哥,别的不说,就说老三,就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了! 正统的传承是很可怕的,如果选择梦老五为族长,那传承下去,其他子孙便会渐渐变成庶出,而一点嫡出实力不如庶女,那便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族长一位的继承,不仅仅要考虑到继承人本身的势力,还要考虑到人丁兴旺,血统的传承。 当然,这些梦老五都不会跟梦朵儿说,这些对于她一个小姑娘来说太沉重了。 然而,梦婉约却是一个特例,梦老五敢保证,只要四姐离开梦族后还有继续修行结界术,那么,此时的她指不定能耐都会朝过父亲。 这样的实力,便强大到可以单单就依靠“实力”一项,就得到族长之位。 见梦朵儿没有追问,梦老五连忙道,“走吧,咱们继续走,找她的人,可不止咱们呀!” 这话一出,梦朵儿又目瞪口呆了,“还有谁也在找四姑姑?” “逼她走的人呗。” 梦老五很不屑,止步远远望着皇宫,心下感慨万千,虽然梦族相对于诸国王室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部族而已,但是,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可不比皇室少呀! 据他所知他前面那三位哥哥,可时不时会找机会以历练为名,派人到龙渊大陆来找四姐,无奈他不收徒弟,只有这么个相依为命的女儿,根本没有什么离开的机会,这一回,他也是迟疑了好久,才下定决定,以闭关为名偷偷溜出来的! “爹爹是说伯伯他们?”梦朵儿有些怯,她在几位伯伯手腕的厉害,她可是领教过的,就连他爹爹都吃过好几回哑巴亏。 “赶紧走吧,把帝都找个遍,如果没找到,咱们再去别的地方,只要她活着,就一定找得到她。她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 梦老五一边走,一边心下琢磨着,只要几位兄长不是亲自来找,他们门下那些小弟门,他还是应对得了的! 父女俩匆匆远去,然而,梦老五并没有发现,屋顶上,一双明净而又阴冷的眸子盯着他们看很久很久了! “老东西,冤家路窄呀,呵呵……”百里尾生眯着眸子,在月光朦胧里,邪佞得像个恶魔! 885哇咔咔,居然在这里 百里尾生坐在屋顶边缘,右脚一下一下来回晃荡,他眯眼瞄准了前面梦老五的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卯足了劲,心下琢磨着要从哪一个角度踹过去,才能将那个踹了他一脚,又见死不救的老东西,一脚就踹翻到三千丈高的天空去! 终于,在梦老五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之前,百里尾生找到了角度。 可是! 就在他出脚的瞬间,一直小飞虫居然从他袖中里飞窜出来,在他眼前一直煽动翅膀! 百里尾生眸中闪过一抹怒意,猛地一把扬开,可是,又在他的脚即将要踹出的时候,他戛然而止了! 小飞虫? 不,确切的说是蛊虫! 他按照那三卷经书里的记载,用最短的时间,用自己的鲜血养成了这只小飞虫,就为寻找死结界的所在!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愿意,只知道这应该是结界术里旁门左道的一种,反正他用了。 这只小飞虫可以嗅死结界的气息。 这些天,他在帝都里,就是被这只小飞虫带着四川逛荡的,无奈,好些天了,来来回回走了不少冤枉路,回头路,甚至还几个地方都去了好几次,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古经书里记载这个一个轮回,毒兽世界的封印会出现在大周帝都,而到底是在大兽帝都哪里,经书里可没有记载! 如果封印没有封闭,或许,他还可以养出毒蝎子那样的蛊虫,嗅出毒兽世界里药毒的气息,无奈,如今毒兽世界的封印完全封闭,气息一点儿都流不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这只小虫子了。 百里尾生急急转头看去,只见那只小飞虫被他拍在一旁,却还不断震动双翅,似乎想带他去哪里? 这只虫子有巴掌那么大,双对翅膀重叠在一起,虽然翅膀不大,飞起来却非常快。 “找到了?”百里尾生惊呼,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么跟他有一脚之仇的梦老五。 见百里尾生注意过来,小飞虫立马从瓦顶上蹦起,冲南边飞去。 “南边?” 百里尾生狐疑不解,南边是哪里?他并非帝都的正中心,可谓说是外城了,这个地方以南的区域可广泛了。 然而,此时他也没想太多,立马就追上去。 长夜静寂,皓月当空,在月光下,凌空而飞的一虫一人是如此梦幻。 司徒浩南原本以为不会走太远,可谁知,小飞虫带着他竟一路飞到了内城来! 小飞虫的速度,堪比一个轻功高手,这一路上又没有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累得百里尾生气喘吁吁。 当然,当他跟着前面的小飞虫停下来的时候,却忘记了疲惫,瞬间像被天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这里? 只见小飞虫落在黄瓦上。 对,名黄色的瓦片! 整个大周帝都,乃至于整个大周,只能黄瓦的只有一家,那便是天家、皇家! 就连君北月曜王府都没有违背过这个祖制! “不是吧……皇宫!” 百里尾生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毒兽世界的封印落在君氏皇宫里,这谁能想得到? 百里尾生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却不自觉呵呵笑出声。 他飞落在小飞虫身旁,等待小飞虫继续引路,可是,小飞虫却没有在继续往前飞,而是围着他飞了几圈之后,就躲回他宽大的袖口里去了。 小飞虫是在告诉他,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的地点,还不知道! 百里尾生忍不住翻白眼,然而,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总比之前好,之前小飞虫每每带他到一个地方去,就直接掉头走回头路,告诉他,不是这儿。 “是这儿了!” 百里尾生拢了拢衣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悄无声息的跃下城墙,很快身影便没入黑暗中。 也不知道小飞虫需要休息几日,他想,他既然来了,就去会不会老朋友吧! 虽然呢,君北月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朋友过,可是,他大人有大量,从来就不介意的,好歹也一起喝过酒! 男人嘛,能一起喝酒的,铁定是朋友! 当然,在百里尾生的三观里,朋友可从来都不是肝胆相照的。 百里尾生之前偷偷来过皇宫,只是,并没有真正逛过。 三天三夜后,他才恍然大悟,他迷路了,而且,同时恍然大悟,这个皇宫不是一般的大,要找出毒兽世界的封印,估计没那么简单喽! 后来,他有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跟着一批宫女到了御书房,在御书房的屋顶上,瞧见顾太医和八贤王。 根据以往的经验,百里尾生以为自己能够偷听到什么机密的,谁知,顾太医和八贤王神都没说,身上匆匆往后头走。 百里尾生就像只蜘蛛似的趴在屋顶上嘿嘿笑。他知道,君北月就在附近。 果然,一路跟踪八贤王和顾太医,总算是找到了玄龙宫。 见两人进去,百里尾生立马跃上屋顶,然而,让他小心翼翼移开瓦片,看到屋里的场景,唇畔玩索、狡猾的笑顿时全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怎么会这样! 君北月中邪了不成? 只见热气腾腾的药池子里人,君北月赤裸着上身,半倚半仰在池边,那条理分明,线条性感的胸膛上,心跳距离搏动,居然肉眼都看得清楚! 似乎体内那颗心,正要冲破什么束缚,迸发出来! 那心脏,分明还带着伤口,这个家伙,分明还昏迷不醒,百里尾生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元气不足。 可是,元气不足的情况下,他的心脉怎么可能有这么充足的力量,强悍的搏动呢? 百里尾生看着看着,都看呆了,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守着君北月的沙丘子和顾太医,还有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八贤王,也都一个个表情凝重。 之前这种情况还是断断续续出现,而且一般都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顶多就一刻钟左右。 可是,这一回却完全不一样了! 从昨夜开始,君北月的心脉就一直剧烈搏动到现在,而且,就现在的趋势看,并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 886君北月你真心太奇怪了 君北月的心脉,原本就是非常异常的,完全超出沙丘子和顾太医的医术范围,也完全超乎常理。 而如今,这种情况分明更加严重了。 严重到顾太医不得不把准备上早朝的八贤王叫过来。 就在大家焦急,却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门“嘭”一声被推开,影子和司徒浩南他们也到了。 “怎么样!” 司徒浩南一进来,便大声问。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而当他冲到药池边上,看到君北月的心口时候,便有了答案! “八贤王,梦族的人到哪里了?”司徒浩南忍不住大呼,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尊卑礼节。 梦族人一过南疆大门,可是皇室的禁卫军亲自护送,走的是官道,理应该到了! “已经快进城了!”八贤王急急道。 话音一落,影子便夺门而出,“我去接他们!” 不管君北月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有一点连不懂医术的人都看得明白,再这么下去,他元气不足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心脉的力量的! 可是,在场的却无能为力! 沙丘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间隔一会儿的时间,就替君北月把一次脉,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恶化! 时间一直在流失,这样紧张的情况居然又持续了一天一夜,就连屋顶上的百里尾生都一直没有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君北月的心脏看! 然而,就在漫长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把脉中,终于,这一回沙丘子有所发现了! “怪了!” 沙丘子惊呼,按在君北月脉搏上的手都在颤动。 “怎么回事?”众人几乎是齐声。 就只有顾太医连忙上前,一把推开发愣的沙丘子,急急把脉,然而,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劲,“怪了怪了,怎么会这样,的不可能的呀!”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别打哑谜了!”八贤王不悦怒声。 顾太医这才连忙道,“王爷的脉象在恢复,脉搏越来越强了,而且,元气似乎也在恢复!” 之前,君北月的脉搏可是很弱很弱的,可心口上那心脉的力量,简直是天差地别 都快一年半的时间了,君北月的脉搏一直都没有恢复的迹象,一直都很弱很弱,顾太医和沙丘子每天为他把脉的时候,最担心的莫过于突然就找不到脉了! 然而,这一回,形势居然完全逆转! 怪不得沙丘子会愣,他行医多年,见过的病人,读过的医术无数,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总感觉,曜王爷体内的精气,血气,力量,并非是因为心口上那一刀而消耗、外泄掉的,而似乎是被藏起来了,现在才渐渐爆发出来的! 听了沙丘子的话,虽然在场的人也都不明白为什么,却一个个喜出望外,他们已经不想管那么多原因了,他们只要结果! “是不是他要醒了!”耶律芊芊一直都是最直接的! “是不是元气开始恢复了!”司徒浩南的问法还算专业。 “顾太医,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希望了?”八贤王果然是保守派。 …… 只是,不管是顾太医还是沙丘子都无法回答,确切的说,他们是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目前来看,脉象渐强,元气渐强,但是,还不是很稳定。” “按照常理,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一定是没问题的,元气恢复,脉象稳定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顾太医和沙丘子的说法都很谨慎,一个“目前”,一个“按照常理”让众人才刚刚落下的一心口,立马有悬了起来。 而此时,屋顶上的百里尾生也不知道吐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 “庸医!明显是体质问题嘛,死不了的!” 他不屑的自言自语,当然,他没有朝君北月放冷箭就不错了,才没有好心到下去提醒沙丘子呢! 想想他被沙丘子出卖的事情,他的小心肝就疼呀! 百里尾生捂着心口,翻了几个白眼,这才悄无声息地溜走,他还是赶紧找出毒兽世界的封印吧! 君北月要醒了,他还真担心自己不能在皇宫里那么自由自在的溜达! 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体质问题,只有梦族人来了才知道。 影子亲自出城去接人,速度自然是快的。 隔日清晨,影子便将梦族的两位长老,人称梦老二的梦族二长老,梦易经,还有人称梦老三的梦族三长老,梦易书送到御书房。 梦老二和梦老三都是四十左右年纪的人,衣着朴素,为人随和,很好相处。 一见到八贤王,便表示对君北月的关心,焦急要见君北月。 影子恨不得马上把人带去玄龙空,但是,毕竟是异国来宾,礼节上还是要顾着的! 八贤王给了高规格的接待,在一边邀茶,一边请来顾太医来详细讲述了君北月的情况。 “想必南诏王上也有将情况告知二位了吧,如今曜王爷的情况就如本王刚刚所说,方便的话,还请二位移步玄龙宫。”八贤王很客气。 虽然知晓梦婉约是梦族人,但是到底是梦族的普通族人,还是梦族的权贵,嫡亲,就不得而知的! 如果是权贵,嫡亲,安自然是最好的,这唯一为君北月增添了一股强大的后盾力量。 听了顾太医的讲述,梦老二和梦老三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疑惑,还是发现了什么,不一会儿,他们也顾不上场合,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耳语些什么。 看得八贤王和顾太医本就悬挂在半空的心,此时就更悬了。 只是,他们并不敢打扰梦老二和梦老三,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商量完,八贤王这才开口,“二位……” “八贤王,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曜王爷?”梦老二一脸认真。 “当然!” 八贤王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亲自引路,“这边请,这边请!” 梦老二和梦老三连忙起身跟去,两人一路都低着头,看似随和善意的眸光里,连连闪过震惊和阴鸷。 他们,都还没见到人呢,难不成就发现了什么? 887不可能有这种体质 长廊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脚步匆匆。 其实,梦老二和梦老三对君北月的伤情,还有顾太医一直怀疑的体质,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 梦族人哪里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呀,梦族人的体质和南诏各族,甚至是龙渊大陆中原地区的人都差不多。 他们真正震惊的是君北月生母,也是八贤王口中梦妃的娘娘的身份! 梦婉约,这不正是他们失踪依旧的四妹的名字吗? 当年四妹逃婚,逃到龙渊大陆来,父亲为此大发雷霆,不认她这个女儿,也不找。 然而,父亲不找,并不代表父亲心里真的放弃了这个女儿。 当年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四妹的结界师便在梦族里堪称一流,是他们同辈中,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四妹的走,他们可是巴不得的! 既然走了,怎么可能再让她回来呢?这些年,别说是梦老二和梦老三,就连梦老大,都派人在梦族入口处守着,目的就在意阻止梦婉约回来。 他们不仅仅在梦族梦界岛的码头上拦截,而且还每年都以历练为名排除不少弟子到龙渊大陆寻找。 无奈,这些年来,也都没有寻到什么! 就这一回,他们有机会亲自到龙渊大陆来,除了寻找死结界之外,自然是要顺带而找一找那位天才四妹的! 可谁知,他们才刚刚要离开南诏呢,南诏王便指派给他们另外的任务。 原本他们也都没主意,但是,恰恰是“梦婉约”这三个字,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他们并没有将南诏王的消息送回梦族去,而是私自把活儿揽了下来。 一路往玄龙宫走,梦老二和梦老三都各怀心思的。 然而,当他们抵达玄龙宫,看到药池子里的君北月后,顿时像失了神魂一样,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见梦老二和梦老三的表情,八贤王等人被吓得魂儿险些丢掉,他们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司徒浩南实在忍不住,“梦二长老,你们说说话呀!” 梦二长老这才缓过神来,原本君北月的相貌就足够让他震惊的,然而,他心口上的不断跃动的心脉,更让他目瞪口呆!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八贤王说的梦婉约是不是梦族当年的四小姐,那么此时此刻,梦老二和梦老三完全可以肯定,她是! 因为,君北月的相貌,和梦婉约太像太像了,尤其那薄唇,还有眉宇间冷傲的气息,如果是梦族里上年纪的人见了,都会一口咬定他就是四小姐梦婉约的儿子的! 没想到梦婉约居然生出了这么有本事的儿子,皇室血统,龙渊的战神王爷! 然而,除了身份之外,真正让见过不少大世面的梦老二和梦老三震惊的是君北月心口的诡异情况!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他们所看到的! 就在梦老二要回答司徒浩南的时候,梦老三冷不丁的惊呼,“像!太像了!” 这话一出,梦老二的脸就沉了,他可没打算告诉这帮人真实情况,反正梦妃娘娘已经死了,这个外孙,他并不打算认,只想编个谎言,大发了这帮人而已。 然而,就在梦老二不高兴的时候,梦老三竟道,“曜王爷和我那位朋友实在太像太像了!看样子梦妃娘娘,确实是梦族中人,而且是我年少时的至交好友!” 听了这话,梦老二偷偷松了一口气,梦老三还是很靠谱的,看样子,他们是不约而同想到一起去了! “巧合,实在是巧合!”八贤王惊喜道,虽然对梦婉约不是梦族嫡亲有些失落,但是,只要这两位长老能救君北月,那可比什么都强呀! “梦二长老,不知道曜王爷这种情况,是否和梦族人的体质有关系?”沙丘子小心翼翼问道,也不在意身份问题,只在意伤情。 “当然,梦族人的体质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尤其是重伤之后。”梦老二锊着山羊胡子若有所思,却很快就又道,“诸位大可放心,曜王爷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如养元,还容许我二人商议一番。” 这话,或许在旁人听来,没什么问题。 可是沙丘子立马听出不对劲,他连忙问道,“二位也懂医术?” 这话,问得可有些不客气,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沙丘子的怀疑,气氛顿时一些僵,可是,梦老二却不尴尬,反倒笑了笑,道,“曜王爷的体质,并非是木属,也并非是火属,梦族人的体质,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混合的体质,而且,梦族人的心脉有有一股被封印的力量,一旦身体元气透支,那这股力量就会一天天强大,直到冲破封印爆发出来。” 这话说得就连沙丘子都眉头紧锁,一脸认真的听。 梦老二如此说辞,非常完美地解释了发生在君北月身上怪异现在的原因,那便是被封印的力量! 而这恰恰是沙丘子和顾太医所不了解的! 别说是沙丘子,就连顾太医都听得入迷,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最新的知识。 “这么说来,我们无需多管,等到那股力量冲破封印,曜王爷就会恢复了?”沙丘子又问道。 然而,梦老三却笑着摇头,“这种封印,是与生俱来的,是梦族人真正的身份象征,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可不是那么好突破的,甚至有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突破不了!” 这话一出,众人全急了。 无疑,梦老二和梦老三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八贤王连忙上前,竟不惜放下身份架子,同梦族二老作揖,“二老,还请看在南诏王上面上,助曜王爷一臂之力!” 梦老二连忙来扶,“八贤王言重了,曜王爷既是我三弟故友之子,南诏王上又有交待,我等自然全力以赴,只是,如何破这个封印,我兄弟二人,还得谨慎商议,毕竟,这是心脉,不是其他地方!” 听梦老二这么一说,众人才放心,八贤王连忙道,“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八贤王客气了,客气了!”梦老二很谦虚,回头朝梦老三看一眼,却分明是得意。 这件事,他们确实需要好好商议商议,真相有一半不是他们刚刚说的那样呀! 888真相,阴谋 为了方便,八贤王破例将梦族二老安顿在宫中,虽然离玄龙宫还是有点距离的,但是总比在宫外来的近。 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方便传人。 是夜,八贤王没敢耽搁时间,只和两位长老吃了个便饭,便送他们回宫休息。 然而,大门一关上,梦老三便冲梦老二,阴险险地笑了起来。 “二哥,刚刚我没吓着你吧!” “呵,算你激灵,这件事要是搞砸了,让老爷子知晓他有个这么厉害的外孙,我们在梦族还混的下去?” 梦族这些长老里,就属梦老二和梦老三实力最弱的,结界术都远远不如其他兄弟姐妹,然而,两人臭气相投,最会处关系,最会拍马屁,打小也最讨老爷子欢心。 又仗着辈分高,所以在梦族里,即便结界术称不上一流的,可是地位可不低。 听了梦老二的话,梦老三连忙替他倒上茶,坐在一旁,认真道,“二哥,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梦老二一脸凝重,端起茶水轻轻啜饮,并没有马上回答。 这件事,复杂了! 君北月心口上,确实有封印,可是,那并不是天生的封印。 梦族人也不是什么五行混合的体质,梦族人和其他种族的人一样,体质只有一种属性,而且因人而异。 至于君北月身上怪异的现象,全都是因为他心口上那个封印,那个封印必定是梦婉约设下的! 正是因为那个封印,改变了君北月的体质,也保护了君北月的心脉! 那是个五行封印,君北月会呈现出五行混合的体质来,如果没有这个封印保护,君北月前几年心口中那么一刀,早就死了! 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而且中了第二刀,居然还没有死! 他真正的体质是属性,他真正的元气和力量其实一直被封印封在体内,一直被保护着! 他因为刀伤散尽的元气,其实是他自小到大成长起来,养出的元气,而非先天的元气! 用简单的话来说,每个体内都有与生俱来的元气,力量。 但是,君北月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被封存起来了,他消耗的全都是后天的! 而他小时候,必定是依靠这个封印提供的力量而活下来的! 只是,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见梦老二一直没说话,梦老三忍不住开了口,“哥,听八贤王那样说来,四妹妹之所以这么做,是害怕这个孩子当年没人养,夭折了!” 梦老二点了点头,梦婉约在宫里是个宫女,去难产而亡,想必,这也是她临走之前,万不得已之策呀! 没娘的孩子,而且出身卑微,在皇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要活下来可不容易! 梦婉约封印住孩子的天生的元气和力量,用五行封印支撑孩子,是最无奈的选择,也是最明知的选择。 而就如今看,这个封印也救了君北月两次,让他重伤,却不至死。 然而,梦老二关心的并非这点,他叹了口气,感慨道,“没想到四妹离开梦族后,结界术还有如此精进,没想到她在产后那么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还能布下封印,如果她没有难产而亡,如今的能耐,怕都可以同父亲一试高下了!” “二哥,现在不是感慨这些时候,咱们还是赶紧商议商议,怎么办吧!”梦老三急了。 他们刚刚说的医治办法,其实是错的。 君北月如今心脉的搏动,元气的恢复,正是他原始的元气和力量再自救,只有让他自己去突破那个封印,才能完全将被隐藏的力量爆发出来。 一旦人为解除封印,那相当于是恢复了半途便强行打断,后果连他们都不知道会是什么。 梦老二意味深长地看着梦老三,其实该怎么办,他们的选择并不多。 要么,任由君北月自己去突破封印的力量,自愈,要么就是强行破除封印。 如果是让君北月自己去突破封印的力量,无疑,他一定清醒,势必更加强悍。 君北月如果知道自己身上流一半梦族的血,他岂会轻易放过梦族这股势力呢?必定想方设法追查到梦婉约真正的身份,如此一来,那就糟糕了! 如果是强行破坏掉封印,终止君北月的自愈,后果是什么,以梦老二和梦老三的能耐,也预测不到,但是,毫无疑问,后果不会好,无法预测的只是不会好到什么程度! 这一个两难的选择。 “三弟,你觉得呢?”梦老二认真问道。 “哎呀,二哥,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问你呀!”梦老三立马推辞,这件事责任可不是一般大。 万一真把君北月怎么着了,大周皇室岂会放过他们,可是,不把君北月怎么了,君北月必定会威胁到他们的! 左右为难,谎话已经说出去了,想必八贤王明日就会来催他们去破除封印。 梦老二看着梦老三,眸光渐渐阴沉了下来,梦老二精灵鬼一个,当然看得明白梦老二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说,他就等着。 果不其然,很快,梦老二便开了口,“先耗着,把地形图拿到再说……” 说到这里,梦老二顿了,可是,梦老三还是没有开口,一脸认真地听着,等着。 梦老二迟疑了片刻,终是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就目前的形势看,君北月这十天半个月里,必定能冲破封印,咱们……给他加更封印!” 这话一出,梦老二想也没想立马束起大拇指,“还是二哥聪明呀!” 其实,梦老二早就想到了,只是,他很乐意巴结这位二哥,他也看到这儿二哥将来必定会坐上族长之位的。 拍显然族长的马屁是聪明的人,拍将来族长的马匹才是真正的高手! 君北月原本就自愈,苏醒在即,如果他们再加上一个封印,天晓得君北月还要努力多久! 这种办法,不伤君北月,而且是拖延时间,拖延到梦族新族长之位有着落! 这是最保守,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躲在屋顶的百里尾生将这一切都听在朵中,他不可思议地咧了咧嘴,心想到君北月还有这种背景呀,不简单呐! …… 889亲,前面是皇宫呀 梦老二和梦老三都各回各屋了,百里尾生还在屋顶上待着,他摩挲着光洁的下颌,琢磨着。 君北月身上有梦族的血统,这么说,君北月和他也算半个老乡了,怎么说也都是南诏人嘛! 百里尾生琢磨着琢磨着,却并非再琢磨梦老二他们的话,他完全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对于君北月,他一直秉承一个原则,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是对他最大的厚道了! 要他救君北月,除非天上下钱雨! 他呆在这里不走,还不是为了毒兽世界的封印,昨日小飞虫又从他袖子里飞出来,一路将他带到玄龙宫费尽,他原本惊诧着是不是封印就在玄龙宫! 可是,可恶的小飞虫居然一直围绕着转圈儿,分明显是无法确定到底在哪里,虽然寻找的范围缩小了,可是,就单单玄龙宫这一圈子,就有大大小小不下五十座宫殿楼阁。 要他上哪里去呀! 可谓的是,小飞虫打转儿绕了几圈之后,又累了,躲回他袖子里呼呼大睡。 百里尾生无奈,只能在附近转悠,偶尔旁观旁观玄龙宫那尊睡神的动态。 而他此时琢磨的,也正是毒兽世界封印的所在。 就在这个圈子里,到底会在哪里呢? 原本来帝都之前,轩辕离歌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皇宫里,因为,在那三卷古经书中,多多少少有记载了一些死结界的知识! 按理说,死结界的封印所在,一本都会出现在一起独特的地形中,比如西荆的鸣沙山那种神奇的地方。 而大周帝都,除了外城有些奇特的风水圣地之外,内城池里,除了房子就是路,压根就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更别说皇宫里,这里头就算是有景,也是人工景,并非天然的地形! 百里尾生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天,他也在周遭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特殊的地儿,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小飞虫出错了! 可是,小飞虫是他严格按照经书里养出来的,也错不了呀! 百里尾生只能等,等那小小飞虫醒来后,再继续找,希望能有新的线索。 夜深人静,不仅仅皇宫陷入了寂静,就连宫外城内,都一片寂静! 而每每这个时候,梦老五就会带着女儿梦朵儿走向串巷,这一夜,梦老五终于有所发现了。 他止步在玄武大街的街头,一脸严肃,抬手示意梦朵儿止步。 梦朵儿百无聊赖地倚在一旁,这么长时间一无所闻的寻找,让她不仅仅筋疲力尽,而且原本热情高涨的心也跟着累了。 “爹爹,又怎么了?”梦朵儿不耐烦的问道,在她心底早就不相信四姑姑在帝都,跟爹爹说了好几次要换地方了,爹爹还不停。 梦老五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闭上眼睛,仰起头,似乎在感受什么。 见状,梦朵儿立马从墙壁上弹起来,“爹爹,你发生什么了?” 梦老五这才回头,狠狠怒目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安静。 梦朵儿知道,爹爹是认真的,这一回必定有发现,她立马闭嘴,乖乖在一旁等着。 果不其然,很快梦老五便惊声,“就在前面!” “真的!”梦朵儿惊呼。 然而,梦老五却狐疑地自言自语,“好像又不对!” 听了这话,梦朵儿险些栽倒,“爹爹,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没有开玩笑,确实很不对劲!”梦老五依旧认真,“我感受到结界师的气场,可是,那股力量比我弱很多,不太可能是你四姑姑的。” “难道是伯父他们的人,他们也找到帝都来了?”梦朵儿惊声。 “我感受到他们,他们却没有感受到我在存在,估计是你二伯和三伯的弟子,否则不会那么弱的。”梦老五认真道。 一听是二伯和三伯的弟子,梦朵儿就眯起了双眸,一脸危险,“爹爹,咱找过去收拾收拾他们!” 二伯和三伯的弟子是最无能的,平素却是最喜欢仗势欺人的,梦朵儿忍他们很久了! 如今可不是在梦族,而是在龙渊大陆上,又有父亲撑腰,梦朵儿岂会错过这么个报仇的好机会呢? 然而,梦老五却连连翻白眼,“出门前,为父送你哪两个字了?” 见父亲严肃的表情,梦朵儿悻悻地嘟了嘟,“低调。” “我们是偷偷出来的,他们是历练而来,躲他们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要去找他们!”梦老五不悦训斥,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梦朵儿吐了吐舌头,悻悻地闭了嘴,可谁知,梦老五却低声,“咱们低调一点,偷偷找过去瞧瞧他们到底来帝都干什么勾当,怎么样?” 梦朵儿原本暗淡的双眸立马大放异彩,毫不犹豫,“好!” 于是,父女两人便一路沿着玄武大街去,对于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的他们来说,即便来帝都也好些天了,可是,对帝都的真心不熟悉,他们怎么会知道,大周帝都最有名的就是玄武大街! 帝都的内城们,外城门都在玄武大街上,而皇宫的三重宫门,也全都在玄武大街上。 是的,他们此时正一路往宫门去呢! 皇宫里,玄龙宫的灯火通明。 如果不是梦老二和梦老三的话,估计这时候玄龙宫该一团乱了吧! 药池中,君北月的心脉的搏动,越来越猛烈,似乎随时都可能将整颗心脏都跳出来。 守了一天的顾太医在一旁休息,沙丘子和司徒浩南他们守夜。 原本是该放心了,可是沙丘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放心,坚持要亲自守着。 “也不知道他们要商议多久!八贤王还没把地形图给他们吧?”司徒浩南不悦道,对八贤王那些所谓的礼数,完全不认同,如果是他,必定直接把地形图拿出来和梦族二老交换条件! “此事需谨慎,毕竟王爷并非梦族嫡亲血统,梦妃娘娘不过是梦族族人而已,他们没有一定要救的必要。”沙丘子淡淡道。 这时候,影子突然从外面回来,低声,“轩辕离歌到帝都了!” 890胆战心惊,找到了? 轩辕离歌和兽二少到帝都了! 沙丘子抬头看去,笑道,“那个年轻人不简单呀,撑到现在还没死?” “他要……过来吗?”司徒浩南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和轩辕离歌接触,而且还是在大周的帝都,他总感觉有些对不住君北月。 虽然他们和轩辕离歌一样,都急着将地形图交给梦族二老,急着寻找到死结界,但是,救君北月,也一样重要呀! 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让梦族二老先救了君北月再说! “他什么也没说,在曜王府附近包下了一间客栈,看样子是想等。”影子答道。 司徒浩南立马明白,也没好再多说什么,然而,这时候,耶律芊芊忍不住开口了,“沙丘子,你真的不能救轩辕公子吗?他……其实挺好的!” 耶律芊芊这话音一落,影子和沙丘子几乎是同时朝司徒浩南看去的,司徒浩南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告诉他们,想太多了。 耶律芊芊的关心,是有些过,可是,耶律芊芊的性子他清楚,而且,在他昏迷的时候,轩辕离歌帮了他们不少! 虽然不为帮紫晴而帮他们的,但是这一份恩情,司徒浩南也记着。 “沙老,真不能想想办法吗?”司徒浩南也认真问道。 无奈沙丘子只是摇头,如果可以,当初曜王爷和曜王妃吩咐,他早就救了。 而且,当初没有医治,拖到现在,更是无力乏天,沙丘子心中暗暗佩服着轩辕离歌的毅力,然而,身为医者,他很清楚,正是寻找紫晴的执念,让轩辕离歌支撑到现在的,一旦他的执念消失了,估计,也就…… 虽然轩辕离歌一生没有多少大作为,但是他的陨落,着实也是龙渊大陆的损失。 沙丘子都没办法了,一时间一室都无话,大家都静默地守着,从黑夜收到天明。 翌日清晨,八贤王一下早朝就急匆匆往玄龙宫赶,让顾太医陪他走一趟。自然是去找梦族二老。 只有沙丘子留在玄龙宫,司徒浩南一帮人也全都尾随过去。 到了院子里,梦族二老恰在厅堂中用茶,见八贤王领着一大群人来,早已心中有数。 “二位长老,不知昨夜一宿可商议出救治的办法了?” 这一回,八贤王选择开门见山。 梦老二和梦老三相视一眼,梦老三开了口,“不瞒诸位,曜王爷心口上的封印系其生母所下,外人着实难解。这种封印非常特殊,如何解封……我二人还需要花些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那需要多久呢?”顾太医忍不住问道,如果和养元一样,需要一两年,甚至是三年的时间,那还这般讨好梦族人,找他们帮忙作甚呢? “可要一年?”八贤王也焦急问道。 “这个……不好说,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们具体的时间,可能这几日就琢磨出办法,也可能一年后,也琢磨不出办法呀!”梦老二一脸歉疚和无奈。 见状,顾太医正要取出袖中的东西,八贤王连忙拦住,他叹息了一声,试探道,“如果是一年,岂不耽搁了你们的大事?听南诏王说你们这一回离开南诏,是为找东西来的。” 梦老二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答说,“不瞒八贤王,这一回我二人是为寻找结界而来,所以才想同大周借地形图一用。” 梦老二原本以为八贤王会主动把地形图拿出来的,这原本也是和南诏王说好的,没想到八贤王昨日提都没有提。 如今,总算是有机会说地形图的事儿了。 “寻找结界?”八贤王很不解,而一旁的司徒浩南他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有鬼,不动声色旁观。 “嗯,带了一批新弟子来历练历练,寻找隐藏在龙渊大陆的结界。”梦老二笑着道,他并不介意告诉八贤王这些,因为,这些事情全都是秘密,说了八贤王也不会明白。 “如此!” 八贤王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让顾太医把东西送上,“这是大周的地形图,还望二位好好保管。” 梦老三心喜,连忙双手接过,感激道,“多谢八贤王,这份地图的重要性,我们明白的。” 八贤王点了点头,一脸诚恳,“你们有要事在身,希望曜王爷的事情不会耽搁你们太久。” 话,这么说,让梦族二老真有些尴尬,梦老二连忙道,“八贤王放心,曜王爷的伤,我们一定尽力而非,争取尽快解除封印!” 听这保证,八贤王才心满意足,也才放心下来!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地形图一开始拿出来和现在哪里出的区别,便是要让这梦族二老又紧迫感! 只可惜,八贤王岂会料想到,梦族二老心里正打着自己的算盘呢! 百里尾生在屋顶上坐了一宿,此时正边打呵欠,一边看着八贤王一群人鱼贯而出,心想,这帮人难不成被君北月的伤给折腾傻了? 梦老二和梦老三这种货色,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百里尾生又回头想想,君北月身旁似乎也没有个重用得了的人,他不自觉想起了那个被他从海底捞起来的轩辕离歌。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还漠北隐居呢,全世界就只有他能用魔筝弹出离殇的哀伤来,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他可得好好保重呀 百里尾生正琢磨着,突然袖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跳了跳眉,乐了,袖中里的小东西又醒了! 百里尾生不动,而很快,小飞虫便从袖中飞窜出来。 百里尾生一伸手,它便缓缓落在他指尖上,兴奋的挥动双翅,心情还不错。 “小东西,睡了那么久,该带路了吧?”百里尾生乐呵呵问道,小飞虫似乎听得懂他说什么,绕着他的手指飞了几圈,立马往前面飞去。 然而,百里尾生并没有跟上,而是远远地看着,他心想着跟过去,估计又是绕着玄龙宫附近一圈宫殿转悠吧,这大清早的,他还是别冒这个风险了。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小飞虫去了许久,居然都没有飞回来! 找到了吗? 百里尾生猛地从屋顶上蹦起,心惊胆战! 891谁能感受到心的力量 百里尾生并不是第一次放小飞虫自己离开,之前也有过几回,但是,没一会儿小飞虫就会自己飞回来。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这让百里尾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小飞虫找到了封印所在。 搜寻的范围一直在缩小,也就只有玄龙空这一圈子了,如果找到了,必定就是直接找到封印所在吧! 思及此,百里尾生便浑身充满斗志,猛地就往前飞掠过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小飞虫,却惊见小飞虫居然就落在玄龙空的屋顶上! “不是吧!” 百里尾生凌空而立,愣了! 他一直觉得,封印应该会在哪个宫殿的哪个院子里,可他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封印就在玄龙宫中 见一旁顾太医他们回来了,百里尾生连忙闪过,然而,小飞虫远远看着他,却一动都不动,无疑,就是这里了! “啧啧啧……啧啧啧……” 百里尾生忍不住直咧嘴,突然有种触不及防的感觉。 毒兽世界的封印藏哪里不好,偏偏要藏在玄龙宫中呢,这让他怎么开启封印呀! 待人都进屋,外头没有动静了,百里尾生才偷偷摸摸地往拐角处冒出脑袋来,悄无声息跃上屋顶。 然而,他一上屋顶,小飞虫便迫不及待从之前被他移开的瓦片缝隙里飞了进去! 这可吓坏了百里尾生,他连忙趴下去,视线追着小飞虫走,这小东西,要么病恹恹的,要么这么精神,比他还心急呢! 辛亏这玄龙宫,是大周历代君王的寝宫,足足是一般供电的四五倍大,一只小小的飞虫,一点儿都不引人主意,否则百里尾生估计会扑上去把小飞虫拽回来吧! 此时,他正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飞虫看,清俊的脸上认真的表情,莫名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是谁说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男人较真起来是最好看的,此时的百里尾生,莫过此吧! 无奈,他盯了很久,那严肃得非常好看的脸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活脱脱就是张恶魔脸! 小飞虫飞入玄龙宫之后,居然跟前几日在外头一样,绕着整座空旷的宫殿,一直飞,一直绕圈儿! 一开始百里尾生还真紧张地等着,而渐渐地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头笨虫子并没有找到最准确的位置,而只是把范围缩小到玄龙宫。 玄龙宫中的东西,早全都被清楚出去,此时整座宫殿,除了不能清走的大圆柱之外,就是剩下药池旁边的一条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药物! 百里尾生虽然对封印不了解,但是,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的 在这么空旷的空间里,封印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托,除了药池之外,便只有那些柱子和大理寺地板了! 可是,就单单这些柱子,就足足有十二根,大理寺地板,好一大片! 如果这里没人,百里尾生保准一脚踹飞了小飞虫,自己下去找。 他知道开启封印的办法,这座宫殿虽大,但是,在宫殿中心动手开启封印,应该还是能开得了的! 无奈,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玄龙宫! 除非君北月这个睡神睡醒,否则,这里将日日夜夜有都会有人,里头有人守着,外头也是重兵把守! 百里尾生越看越纠结,小飞虫却还是使劲得转圈,看得他没有来的烦闷起来! 渐渐的,他的清俊好看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缓缓抬头朝梦族二老住的地方看去,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要君北月快点醒,似乎要先把梦族二老那两个骗子干掉! 百里尾生眸中闪过了一抹同他清俊干净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杀意,正要离开,却突然趴下! 幸好,幸好他反应得快,否则这一手按下去,必定会让里头的司徒浩南发现的! 疼! 肩膀上和心口上的旧伤又发作了。 他咬着牙关,心里愤恨地诅咒蛊嬷嬷,可是,发作过那么多次,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情况! 他知道,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一会儿他就休想走。 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里是宫中,可不比外头,他一小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 百里尾生瞥了小飞虫一眼,急急转身就走,而很快,小飞虫发现主人走了,也连忙飞出来跟上。 寂静的玄龙宫,众人皆寂静地等着,梦族二老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也不知道,昏迷了那么久的君北月,到底能不能感知到外界,到底只不知道周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到底,有没有为龙卷风中那一个回头,而后悔。 到底,此时此刻,他有没有心急! 药池里,他是如此的安静,靠在池边,微仰着头,水汽在他炙热的身体上凝成水珠,沿着他那古铜色的肌肤缓缓躺下。 三千墨发随意垂落,湿湿的,有些发梢还滴着水珠,远远看去,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是昏迷了一年多的人,倒像是沐浴小憩,闭目养神。 如果说百里尾生的俊,是清俊,带着干净的书生气,如莲绽放,那么君北月的俊,便是冷峻,无不透着帝王的冷酷、尊威、霸气! 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有些苍白,可是,哪怕苍白,哪怕是闭着眼,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仿佛,下一刻这位王者就会慵懒开口,下命令! 一切都那样安静,而他的心口,却持续不断的跃动,不必紧贴心口,只要挨得近一点,就可以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 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躁动,不同于之前的跃动,此时的跃动,似乎更加强劲,那股压抑的力量,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冲破桎梏,爆发出来! 这是心的力量吗? 有谁能感受到这份“心”的力量? 有谁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心的力量,或许,只有他的妻子有这个机会。 无奈,紫晴看不到,她此时此刻仍旧被困在毒兽世界里,心中偷偷等待他的救援。 不管外界是暗涛汹涌,还是风云汇聚,毒兽世界里依旧一片太平! 打从小娃娃出生后,这份太平便多了三分热闹! 小娃娃对于紫晴来说,真真的是绝对的安慰,绝对的力量! 即便毒兽世界里养蛊人的遗迹大部分被毁掉了,而且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但是,紫晴并没有放弃,依旧每天和四大毒兽满毒兽世界找。 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必须生出办法来,绝路也要找出出路! 892爹爹!爹爹!爹爹! 紫晴不惜找遍毒兽世界每一方土地,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减少陪伴小娃娃的时间! 虽然在毒兽世界里,小娃娃养出了比通灵孩子更强悍的体力,身体发育也很超前,但是,有得必有失,天天面对都是毒兽,只见过她这么一个人,这对小娃娃的成长是很不利的! 紫晴不仅仅没有减少陪伴的时间,反而一天天增加时间。 因为,小娃娃在人类世界会学习到的一切,都要她自己来教! 幸好,这娃娃非常聪明,也幸好,四大毒兽都很人类接触过,除了身体之外,思维语言都很人类差不多。 此时,小娃娃一家人正坐在大岩石上,全都陪着他呢! 大笨熊几乎成了小娃娃的御用座驾,紫晴可以说是沾了他的福。 母子俩双双舒舒服服窝在大笨熊毛茸茸的后背上,紫晴长靴里偶尔闪过一抹流光,似匕首流光折射的光芒,却又有些异样,无奈,至今都无人注意到。 过一周岁不久的娃娃,四肢动作已经很伶俐老练,正在学说话,成日咿咿呀呀的,好些词似乎是它自创的,别说四大毒兽,就连紫晴都没听明白。 不过,大家都很乐意听他咿咿呀呀,尤其是对紫晴来说,这似乎是人世间最美的声音。 “妈咪……妈咪……” 无疑,小娃娃最喜欢的,叫得最准的就是这两个字。 “妈咪……妈咪……” 瞧,他又在不厌其烦的重复了,并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乐呵呵的一直叫。 妈咪二字,让四大毒兽都很迷惑,听久了,也知道是再叫紫晴。 “来,学新的!” “娘……” 紫晴乐呵呵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妇。 “娘……跟妈咪说,娘……” “来,看嘴嘴,来,娘……” 紫晴不厌其烦地教,无奈,小娃娃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睁大一双黑溜溜深邃的眸子,盯着紫晴的嘴巴看。 “娘……娘……” 不管紫晴怎么教,他都没反应,熟悉儿子习惯的紫晴不急,一旁四大毒兽却急坏了,一个个拼命忍着,都快忍不住想和紫晴一起说。 不过,它们不敢,紫晴有规定,教娃娃说话的时候,不许他们插嘴,因为,紫晴掀起它们带着兽腔,不标准。 对此,四大毒兽都很无辜。 然而,就在四大毒兽焦急的时候,小娃娃突然开了口,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亲……” 咦…… 紫晴只教他娘,没教他娘亲的说。 紫晴狐疑着,缓缓转头朝四大毒兽看去,四大毒兽不约而同,齐刷刷低头。 见状,小娃娃竟咯咯地笑起来,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笑声,明明天真纯洁无害,可却听得四大毒兽心惊胆战。 或许紫晴还不知道吧,但是四大毒兽相信,这娃娃绝对是个熊孩子! 说好了,说好了它们偷偷将他说话的事情不能让他妈咪知道的,可他现在! “爹爹……” 突然,小娃娃大叫,这下子,四大毒兽恨不得将脑袋全埋到泥土里。 这熊孩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它们交待得很清楚,尤其不许说这两个字,他也使劲点头答应了,可现在! 见四大毒兽的脑袋都快贴到地上去了,小娃娃更加欢乐,“爹爹、爹爹”一直叫。 然而,他并不真正明白这个词的意义,更不知道这个词在他妈咪耳中听来有多疼。 紫晴缓缓转头看向儿子,一时间五味杂陈,所有酸楚全都涌上心头。 君北月,你可知道,孩子学会喊爹爹了? 见紫晴的表情有些沉重,小娃娃的原本兴奋的喊声戛然而止,也不敢说别的了,眼巴巴地瞅着他妈咪看。 其实,他不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聪明,他偷偷记住了四大毒兽教他的所有词,而且从它们平素的交流中也学会了很多很多。 他就偷偷藏着,准备给妈咪一个惊喜呢! 可,妈咪似乎不怎么开心? 小娃娃发现自己做错事了,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见妈咪这么看着自己,他突然好自责,小手伸过去,讨好地抱着妈咪的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妈咪揉住。 “妈咪……呼呼!” “妈咪……我帮你呼呼。” 他顽皮,摔疼摔伤的时候,大笨熊和四大毒兽都会被他呼呼,他也不知道妈咪怎么了,就是使劲地揉着他,冲她的眼睛吹气,“呼呼……妈咪不要哭,娃娃帮你呼呼……” 紫晴原本也没有什么的,可见儿子稚嫩的小脸上心疼的表情,心中的酸楚突然直窜到眼睛里去,眼泪险些给掉下来! 然而,她眨了眨眼,终究忍住了,不仅仅忍住了,还笑了起来。 她温柔地揉着小娃娃的小脑袋,笑道,“傻小子,妈咪才不像你,妈咪不会哭。” 在丈夫面前,她都不喜欢掉眼泪,不喜欢哭,何况是在儿子面前呢! 小娃娃再聪明毕竟是小娃娃,见娘亲笑了,立马又咯咯笑起来。 紫晴却双手捂在他脸上,故作严肃,“说,它们到底教了你多少!” 小娃娃乐了,朝紫晴背后的四大毒兽看去,一脸顽皮狡猾,咯咯咯笑个不停。 四大毒兽后悔得肠子都快绿了,主人怎么看怎么像讲信用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讲信用,出卖伙伴的娃呢? 难不成是继承他爹爹的? “什么时候开始教你的?”紫晴又问,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她说的话,不用像之前在耐心解释那么多,小娃娃完全听得明白,而且,说一次就能听懂。 然而,小娃娃就是咯咯咯一直笑,看得四大毒兽,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直线了,却始终不说话。 这熊孩子,很能自娱自乐嘛! 紫晴见状,岂会真的计较,其实她要感谢四大毒兽和大笨熊呢! 没有它们,提供住所,提供每天好几餐的营养膳食,她都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还要吃多少苦头! 小娃娃自娱自乐个不停,渐渐地,紫晴阴沉的表情也转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这时候,四大毒兽才齐齐松了一口气,锱铢大兽头一个抬头看来,正要说话呢,谁知,他却看到了紫晴长靴上,几道溢彩流光正悄无声息流窜出去,那是什么? 893匕首流光的异常 很快,不仅仅锱铢大兽注意到了,就连其他三头毒兽也全看到了。 只见紫晴贴腿插在长靴里的那把匕首,不知何时竟萦绕上一层五彩的光芒。 “主人!”锱铢大兽惊呼。 紫晴的注意力全在小娃娃身上,哪里会主意到那么多,她连转头都没有,故做严肃,“回头找你们算账!” 然而,锱铢大兽却惊呼,“主人,你的匕首好奇怪!” 这话一出,紫晴下意识就往匕首流光抹去,同时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她急急将整把匕首拔出来,母亲的保护孩子的天性,她第一个动作就是跃下大笨熊的后背,远离儿子! 而就在这时候,手中的匕首竟发出铮铮的声音,随即便在她手中距离震动起来。 萦绕在匕首上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中,渐渐变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像极了它的名字,流光! 怎么会这样! 匕首的铿铿震动,并不是非常剧烈,紫晴紧紧握住,还是控制得住匕首! 这东西是君北月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是君北月生母婉妃娘娘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匕首其实是婉妃娘娘的东西。 这把匕首,不仅君北月琢磨过,紫晴也认真琢磨过几回,却始终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看着像铁,却又不像铁的特性. 通体银白,折光性却相当好,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光线,刀刃上都能折出光芒,似乎刀刃上本身就有流光了,不仅仅如此,这把匕首当初还挡回了轩辕离歌打出来的风刃,也挡住了鲛刹手下的黑鲛鳞片! 紫晴一直都知道这把匕首不一样,却始终查不出它的来头。 如今,匕首不再是折射出淡淡的流光,而且无缘无故萦绕出溢彩流光,这又是什么原因?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这样? 紫晴警惕地看着手中的匕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召唤这把匕首。 她转念一想,立马松开紧握的手,可是,流光并没有想她想象的那样被召唤走,而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可即便是落在地上,匕首都还不断铿铿作响,小小的一把匕首,铿声堪比长剑!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锱铢大兽第一个上前来将紫晴护在身后。 在四大毒兽看来,这东西不是奇怪,而是邪气! “我也不知道,以前都不会这样!”紫晴纳闷着,如今看来,流光似乎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小心翼翼拾起流光,而不一会儿, 匕首便安静了,那溢彩的流光也渐渐暗淡下去,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紫晴百思不得其解,一旁小娃娃也好奇地瞅着,他哪里知道什么危险不危险,在他眼睛,流光成新玩具。 “妈咪,我要匕首!” 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紫晴蹙眉看了小娃娃一样,告诉他,不可以。 小娃娃立马撅起小嘴,五官全都蹙到一起,眼眶就要哭了。 见他这模样,四大毒兽全急了,可是,紫晴却更加严肃。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东西很危险。” 就在四大毒兽要捂住眼睛的时候,小娃娃居然一改风雨欲来的表情,非常认真地点头,“明白,遵命!” 这熊孩子虽然大部分时间很皮,但是,他非常清楚妈咪的脾气,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不可以! 即便无法解释为何会这样,但紫晴并没有丢掉流光,依旧贴着小腿插在长靴中。 无筝和流光,这是她唯有的两件武器,也是最珍贵的东西。 “儿子,今天跟妈咪巡山去,怎样?” 既然小娃娃的语言天赋那么好,紫晴也就不必太多担心,她还是继续找出口去吧! 小娃娃兴奋得立马从熊背上站起来,大喊,“我愿意!” 紫晴微怔,无奈道,“娃,我愿意不是这么用的。” 小娃娃哪里根本没听到,扑到大笨熊脖子上坐着,拍大笨熊的脑袋,“出发!” 顿时,四大毒兽一溜烟全都跑到大笨熊后面,俨然就是四大护卫。 见状,紫晴无奈而笑,也跃上大笨熊的后背。 有时候,紫晴会想,如果真的出不去,这么聪明的娃娃,一天天长大,如果有一天他问她,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该如何回答? 紫晴并不知道,毒兽世界之外,其实,她的丈夫,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放弃过她,一直一直都在努力! 君北月努力突破封印的力量,百里尾生正努力确定封印的精准位置,司徒浩南他们一样在努力! 夜深人静时候,两抹的身影的大周帝都宫门口,若隐若现,正是梦老五和梦朵儿。 “爹爹,你确定在里头?” 梦朵儿再二,也知道这里是大周的皇宫,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地儿。 “百分百确定,就在里头,而且,就在这个正北方向!而且还是两个人!”梦老五非常肯定。 “爹爹,他们怎么会在宫里呀?”梦朵儿狐疑地问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梦老五一样想不通,南诏王室虽然和大周王室是盟友,可是,这跟梦族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吧,就算南诏王室派遣使臣出访,也断然轮不到梦族头上来的,梦族长也不乐意搀和国家事务。 “我们摸出去,大概可能……也许就会知道!”梦朵儿怯怯地说道。 梦老五立马重重点头,那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父亲比女儿还要二!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连城墙都翻不过的他们,根本翻不了皇宫的墙。 父女俩灰心丧气地蹲在墙脚,双手拖着下颔,无奈望天。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宫墙的另一边翻落,重重摔在不远处,随即背后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抓刺客!” “有刺客,快刺客!开城门,快点!” …… 父女俩一听,皆是大惊,谁也顾不上谁,起身就跑,可是梦老五往隐蔽的地方跑,而梦朵儿居然冲摔出来的那个人跑去! 梦老五戛然止步,“臭丫头,你不走还干嘛!” “爹爹,死不救呀会遭天谴的!都第二回了!”梦朵儿天生热心肠,对于上一回没救城门口那人至今还耿耿于怀呢! 894只要你愿意 见梦朵儿冲过去,梦老五立马折回来要拽梦朵儿,可是,这丫头居然已经把那黑衣人扛在肩膀上。 黑夜里,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从身形上完全可以看出是个男人,而且还很高。 梦老五惊诧于女儿的力气大之余,也顾不上其他的,带着她就往拐角处跑,一路径自跑到巷子里去。 也不知后头有没有官兵追来,梦老五就是使劲的跑啊跑啊,直到天蒙蒙亮了,父女俩才停下来。 梦老五气喘吁吁地看着同是气喘吁吁的女儿,指了指她肩上的人,“你……你……不重吗?” “很……很轻,这人好奇怪,非常轻!” 梦朵儿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放下,而一方落地,那人便完全瘫了下去,四脚朝天瘫躺在地上,别说气力了,似乎连一点儿气息都没有。 难道她一路扛了个死人回来,想到这,梦朵儿立马捂住嘴巴,花容失色。 “爹爹,他不会死了吧!” 梦老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有胆量刺客,还怕死人了?” 梦老五毕竟是有阅历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没死,但绝对是个重病之人。 他小心翼翼扯下黑衣人黑套头,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银发!”梦朵儿脱口而出。 好漂亮的银发,她见过长寿老人的苍苍白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银发,白银的色泽,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感。 他是什么人? 除了天下第一琴师轩辕离歌,还会谁拥有这么漂亮的银发? 可惜,这对父女根本不知道。 在看他的脸,苍白得如同即将灰飞魄散的精灵,梦朵儿都看呆了,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见女儿花痴的模样,梦老五连连翻白眼,似乎在城门口撞见那个没有礼貌的男子时,这臭丫头也是类似的表情。 来龙渊大陆才多久,什么好的没学会,倒是沾染了花痴的毛病! 梦老五探了探轩辕离歌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只是,他依旧眉头紧锁。 这年轻人虽然还有气息在,可是,气息却很弱很弱,看样子病得不死一般的轻呀,指不定离死不远了! “爹爹,咱带他回客栈吧,赶紧给他找个大夫!”梦朵儿也看出了端倪。 “臭丫头,你能不能少给我招惹点事儿?”梦老五不悦道。 “爹爹,这个人应不是坏人,咱就救救他,当积德吧!”梦朵儿哀求道。 梦老五继续翻白眼,“你没听宫里头的人喊刺客吗?不管他进去做什么,擅闯皇宫禁地,能简单得了,能是好东西?” “那咱也不是好东西喽?”梦朵儿很慎重地反问道。 这话一出,梦老五才意识到自己再打自己的嘴巴,咂了咂嘴,不耐烦道,“救救救,救醒了让他带咱们进宫去!” 然而,当梦老五父女两将轩辕离歌带会客栈,请大夫诊断之后,父女俩便愁容满面了。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没救了! 救人,最怕的就是遇到救不活的人。 轩辕离歌昏迷在床榻上,不醒人事,他原本和兽二少跟踪梦族那帮人,现在主动权掌控在司徒浩南它们手中。 梦族二老进入皇宫后,他便断了所有消息,这几日,影子也没有来消息。 不是不说,这让他很着急! 他心里只有紫晴的安危,紫晴的下落,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君北月生死,如果说有,那便是从前希望他死,现在不希望他活! 如果梦族二老在帝都耽搁下去,必定会误了寻找死结界的事情。 都一年多了,他一直不敢去想象,紫晴在毒兽世界里,究竟会经历什么,现在是生是死,是人是蛊。 他什么都不敢想,只有一个信念,支撑自己撑下去的信念,要救她! 当初在颜紫手里,他拼了一条命去救她,那时候,他就没想活下来过,既然能活到现在,那么他想他一定能再救她一次的! 说什么友谊,知音,情义,其实统统都是借口,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寒紫晴! 可是,他纵使他一身好武功,如此重的病拖得他都不如一个普通侍卫,若非对大周皇宫的地形熟悉,他早就被当刺客杀了! 梦老五父女一人倚在床榻的一边,都斜眼看着床榻上的人。 沉默中,梦朵儿先开了口,“爹爹,救不救。” “你爹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神仙,你就没听到刚刚那大夫说,除了神仙来,要不谁都救不了他!” 梦老五说着,连连啧啧感慨,“这年纪轻轻的呀,忒可惜了点!” “爹爹!”梦朵儿怒目,跺脚。 “没办法!”梦老五还是斩钉绝铁! “你不救,我就回梦族去揭发你!”梦朵儿一脸凶残警告。 就梦朵儿这么说来,似乎梦老五真有办法救人,可是梦老五的态度却非常坚决,不救就是不救。 梦朵儿怒得直跺脚,她哪里敢真会梦族去呀。 轩辕离歌不醒,父女两只能把他暂时放在客栈里。 三天过去了,这三天来,父女俩都去宫门口溜达,却始终进不去。 越是进不去,就越发好奇到底是梦族什么人来了。 于是,他们又回到轩辕离歌的榻边,父女俩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迷迷糊糊醒了,看清楚眼前的人,便猛地起身,用力过猛,立马一阵晕眩,逼得他不得不倚躺回去! “你们是什么人!”他冷声,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危险,先前江湖上他可没少得罪人。 “你是刺客?”梦老五嘿嘿笑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我为何会在这里?”轩辕离歌强压着喉咙的血腥味,怒声质问,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弱。 可是梦老五却不当一回事,笑道,“刺客,我们是谁不打紧,你只要知道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可以了,那个……” 梦老五说着,看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开口。 无奈,梦朵儿早就被轩辕离歌的冷冽气质迷住,她完全没想到长得那么尊贵好看的男子,会有那么冷冽的一面。 “朵儿,你说!”梦老五不悦道。 梦朵儿这才缓过神,有些不好意思,怯怯道,“那个……刺客公子……你们中原讲究知恩图报,你是不是得报答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呢?” 话里行间,轩辕离歌大概摸清了怎么回事,看样子不是仇人,还真是救命恩人。 “你们到底想怎样,直接说。”他冷声。 “好,老夫就喜欢爽快人!我们想你带我们偷偷进宫去!” 梦老五开门见山,谁知,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就笑了,“你觉得我这个模样,还进得去吗?” 谁知,梦老五上下打量轩辕离歌一眼,竟点了头,“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你进得去!” 895希望,一辈子有救了! 只要他愿意,就保证他进得去? 这话怎么理解,轩辕离歌只当梦老五说大话,冷冷嗤之以鼻。 然而,梦老五却笑道,“年轻人,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真以为我救不了你吗?” 救得了他。 当初秦嬷嬷寻遍龙渊名医,甚至出海求医,都治不了他,只有师父留下的药房能勉强维持他的性命。 这老人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大夫,像是江湖中人,可是,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内功,岂能救他? 轩辕离歌早就不抱希望了,丢了一锭金子算是答谢他们,径自起身便要走。 “你什么意思!”梦老五被激怒,一手拦在塌前。 “大树,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如果真是救人,就劳烦让不让。”轩辕离歌耐着性子说道。 梦老五正要开口,梦朵儿连忙抢了先,“刺客公子,我爹爹真能救你!我爹爹会五行封印,能封印住你的元气和精血,保你一命!”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心跳一怔,整个人瞬间就僵了,“你们……你们是梦族的人? 封印这东西,就梦族的人才懂,也才知晓。 见轩辕离歌的反应,梦老五得意起来,“嘿嘿,年轻人,算你还有点见识。现在相信老夫了吧!” “五行封印是什么东西?” 轩辕离歌虽然见识不少,却对封印一无所知。 可惜影子他们只告之他君北月和梦族有牵扯,并没有告诉他君北月心脉异常的具体情况,否则,轩辕离歌现在就能明白梦老五再说什么。 见轩辕离歌有兴趣,梦朵儿立马就兴奋了,“五行封印是我们梦族的秘技,没几个长老会,你撞见我爹爹,还真是运气!” 不得不承认,轩辕离歌虽然很冷静,却也难免有些激动,那么多年了,对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是绝望了,一点点希望都不曾见过。 就算是骗,都没有人骗过他,说他的病医治得好! 然而,如今竟有人斩钉绝铁地告诉他,有救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和其他正常人一样,可以有远大的理想,几十年为之奋斗的理想。 可以不用没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到永远,离他很近很近的永远! 看着梦老五,轩辕离歌没说话,可是,冰封已久的心中,却有一朵火苗在萌发,渐渐地燃烧起来。 看不出他是冷静,还是紧张,又或者是激动,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梦老五,等他说下去! 但是,离他最近的梦老五看得见他眸中那一抹希望之光。 也算的上长辈的梦老五,虽然有些时候不太靠谱,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得到这位晚辈对活下去的期待,那份期待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会毁灭,会失望。 这一刻,一贯粗心大意的梦老五似乎被什么触动了,竟缓缓在轩辕离歌身旁坐下,淡淡道,“孩子,别怕,我真能救你,我不骗人!” 轩辕离歌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闪躲了。 “你救我是有条件的?” 梦老五轻咳了几声,奸笑道,“呵呵,就是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轩辕离歌心狐疑着,这位老人家应该也是梦族长老级的人物,却似乎不是为找死结界而来,梦族在族规很严格,不可随意离族,他们到大周帝都,又要进宫,是为了什么? “年轻人,这小小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你你带我们进宫一趟,然后安全把我们带出来就可以了。” “你们进宫做什么?”轩辕离歌问道。 “你放心,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就是去瞧瞧而已。”梦老五嘿嘿笑道。 “瞧什么?” 轩辕离歌又问,虽然急于知晓五行结界到底如何救他的性命,但是他却依旧谨慎。 往往能救命之人,必定是最能牵制你的人。 梦老五迟疑了片刻,心想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梦族人,知道点事情也不足以威胁到他们什么,于是就直说了。 “年轻人,宫里有两个我们梦族人,老夫就是想去瞧瞧他们在宫里做什么,呵呵,梦族的族规比较严格,不能随意离岛,我就想去瞧瞧,是什么人擅自离岛了。” 梦老五这见识是说谎不打草稿,明明是他自己擅自离岛的好不好!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便心中有数了。 不管这位老人家是冲着死结界来,还是冲的别的事情来的,对他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他当然能答应! “只要你能治我好的病,我便答应你。”轩辕离歌很谨慎。 谁知,梦老五却摇头了,“年轻人,我不是大夫,你这病,我不懂,也救不了。但是,我能在你身体上布下一个五行封印,封住你所剩无几的元气和精血,只要五行封印不破,你便可以永远依附五行封印的力量活下去,当然,五行封印是依据人体五行元素形成,遵循生死规律,也只能维持你到六七十岁。” 这话,无疑是肯定了轩辕离歌眼中那小心翼翼维护着的希望! 六七十岁,那就代表着正常的一辈子了!他知足了! “五行封印为何会破?”轩辕离歌连忙问道,这无疑成了他维持性命的条件! “要破五行封印,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自身力量的汇聚爆发,你自身的元气和精血都非常弱,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了,另外一种办法,你也没必要担心……” 梦老五说到这,顿了顿,轩辕离歌聚精会神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第二种便是外力,如果有结界师破了你的五行封印,那后果……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然,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轩辕离歌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是条件交换,可是,他还是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认认真真同梦老五作了个揖,“还有劳长辈了!” 梦老五喜欢这样客气的年轻人,捋着胡须笑道,“每个结界术,一辈子就只能布一个五行结界,有些人修行不到家,还布不出来呢!年轻人,坐下吧,咱们也算有缘。萍水相逢,留个名字吧!”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大喜,连忙道,“晚辈轩辕离歌,是龙渊大陆的琴师。” “呵呵,老夫是南诏梦族五长老,这是小女梦朵儿。” 梦朵儿乐呵呵凑过来,笑道,“轩辕公子,你偷偷进宫不会真是当刺客吧?” 896恶魔睁眼! 轩辕离歌怎么会告示梦老五父女,其他他们进宫的目的是一样的呢?都为了瞧瞧梦族人在宫里做什么。 当然,轩辕离歌不会说,只借口偷一把琴。 琴师的身份,让梦老五父女深信不疑,也没有多追究。 当天夜里,梦老五便闭关为轩辕离歌布下五行结界! 五行结界是非常特殊的结界,也是结界术里最小的一个结界,虽然所花的时间,不过超过五日,但是,难度却相当大! 梦朵儿不敢懈怠,乖乖在门口守着,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五天里,宫里却出了大事! 梦老二和梦老三在八贤王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要开始他们所谓的破除结界的办法。 这日一大早,梦老二和梦老三一起到了玄龙宫。 从上一回至今,君北月的心脉强烈的跃动就没有停止过,非常没有停止,而且是越来越强烈。 如果一室寂静,不用挨太近,都可以听到他强劲有力的怦然心跳! 今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年半的时间,君北月第一次离开药池,身着一件宽松的锦白大袍,衣襟敞开,纹理分明的胸膛隐隐可见。 他安安静静平躺榻上,睡颜俊冷。 顾太医,沙丘子,左右两侧而立,司徒浩南他们全都和八贤王站在一旁,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君北月的心口看! “八贤王,我们现在就破除封印,封印一旦破除,曜王爷便会醒,这个过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望不要打扰。” 梦老三说着,刻意看了沙丘子和顾太医一眼,分明是可以强调这两位大夫。 顾太医连连点头,而沙丘子却很反感,他认真问道,“要多久?” “依情况而定,五六日至十日都有可能!”梦老三认真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布下一个最普通的小小封印,两个人联手,几日的时间便可以完成了! 地形图已经到手了,也早就送到弟子们手中,几日后,君北月不醒,他们只要随便寻个几口,说情况特殊,可能要拖上几年,这样和顾太医之前预计的养元时间差不多,八贤王就算生气,碍着南诏王的面子,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梦老二将一切都算计得很完美,今日不是来救人的,不过是来布个封印,压住君北月体内那股要冲出来的力量! 随着梦族二老开始动手,众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认真看着。 只见两位长老手心中泛着淡淡的流光,做了几个结印动作,却什么印记都没有结出来! 内行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封印的先兆,可惜,在场的全都是外行人! 就这样,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而,当第二日,梦族二老开始作结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快看!” 耶律芊芊惊呼,她分明看到君北月的心脉跃动开始弱了! 其实,不用她说,大家早全都看到了,那一颗颗高悬在空中的心,禁不住砰砰乱跳,都快赶上君北月的心脉。 这样的情况,让不明真相的众人看到了希望,也多了一份信心! 一天一天,他们期待着君北月睁开眼睛的瞬间! 可是,奇迹,竟在第三天又发生了! 梦族二老不断结印,打向君北月心脉,就在君北月的心脉渐渐、渐渐变得越来越正常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 似乎从千年沉睡中醒来的血魔一般,瞬间睁开了尊贵的眸! “君北月!”司徒浩南第一个发现,惊呼出声!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全都发现了,八贤王险些哭出声,“北月!北月!” “醒了吗?” “北月,你是不是醒了,北月!” “主子!我们等着你找王妃娘娘呢!” 影子哭了,三尺男人,眼泪却忍不住华啦啦流下来,险些嚎啕! 顾太医和沙丘子完全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就是因为这份诧异,让他们错过了君北月的异样! 君北月瞪大双眸,分明是在愤怒,可是,兴奋惊喜的众人,谁都没有看出来,一个个恨不得扑过去抱他。 然而,梦老二和梦老三却看出来了! 他连连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不可能的,这个男人不仅仅没有冲破封印,而且还被他们施加了一层封印,怎么可能醒! 他该有多大的意志力,而藏在他体内的原始力量该有多可怕! 梦老三还愣着,梦老二却没有携带,倾尽全力,连连大了好几个结印过去,全都打在君北月心口上! 不仅仅如此,他还一边喊,“三弟快点,他就要醒了!” 梦老三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帮忙。 八贤王急得让大家退开,别妨碍他们。 而就在在瞬间,君北月的怒意滔天的眸子又一下子闭上了。 梦老三分明看到他在闭眼之前,眸中闪过的恨意。 像是恶魔归来要复仇,让梦老三连连作结的双手都忍不住瘫软起来。 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封印住君北月,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轻则丧命,重则连累全族呀! 然而,就在玄龙宫中发生奇迹的同时,毒兽世界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流光又震了! 这一回完全不同上一次,萦绕在流光上的光芒不再是淡淡的,而是流光溢彩,璀璨明亮! 紫晴紧紧地握住流光,渐渐地都承受不住它的震动,这把匕首,似乎强烈的感受到什么力量召唤,似乎想冲出去! 这一回紫晴都没敢松手,生怕一松手,流光就会离她而去! 四大毒兽在一旁看得万分焦急,却谁都不敢出生,而山洞口,小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大笨熊脑袋上,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盯着,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办,我快握不住了!”紫晴惊声,匕首震动得十分距离,铿铿铿的声音听久了让人难受! “主子,放了吧,瞧瞧它会去哪,放心,我们追得上的!”锱铢大兽这才敢出声。 有了锱铢大兽这话,紫晴不再犹豫,因为,她再不放手,自己的手都会废掉的! 果如所料,紫晴一放手,匕首流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飞出去! 似乎,这一回召唤的力量更加强大了! 紫晴无暇多想,立马跃上锱铢大兽后背,紧追其后。 很快,一道道声音便凌空飞去,犹如一道道流光划破长空! 897这是什么节奏 紫晴和四大毒兽一路追着流光来,流光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竟朝东边一个巨大湖泊那飞去! 幸好有四大毒兽,否则,紫晴轻功再好,都追不过这闪电一样的速度! 然而,并没有多久流光便停了下来,凌空在一处湖边悬崖上。 紫晴他们也跟着停下来,四大毒兽里,就连锱铢大兽都气喘吁吁。 他们远远地看着,怕惊动流光,没敢靠太近。 谁知,才一眨眼,流光便往悬崖下直窜下去。 九尾白狐忍不住吐槽,“它是要自杀吗,这是?” 然而,锱铢大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带着紫晴头一个追下去! 只是,到了悬崖下,他们却愣了! 只见流光并没有落到湖水里去,横在半空,原本的溢彩流光一时间全都化作剑芒,竟一下一下往前面那堵平直的峭壁刺去。 紫晴看得目瞪口呆,似乎想到了什么,而赶过来的其他三头毒兽,也纷纷惊诧! 再特殊的一把匕首,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呀! 这分明是受到什么力量牵引着,它一下一下,刺墙,哪怕被弹回来,也没有放弃,似乎非要把墙壁凿穿一样。 奇怪的是,流光那么锋利的刀刃,都能刺穿普通黑鲛的鳞片,在这里反反复复刺了那么多刀,却连一块小碎石都没有凿下来! 难不成,这就是毒兽世界的封印所在,这就是出口? 难道外头有人在开启封印?牵引流光的力量来自外界? 能够牵引流光,紫晴唯一想到的只有君北月! 是他吗? 紫晴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一直都在找,即便明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却始终没有放弃,每天都在找。 可是,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了,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嗷呜呜……” 这时候,身后传来大笨熊的声音,紫晴回头一看,只见大笨熊带着她儿子在对面悬崖上看着他们呢! 紫晴激动难掩,冲儿子狂招手,没有什么事情比能离开来得令人她兴奋。 太久太久了,可是虽然那么久,她却没有忘记外面的人,外面的事! 更没有忘记,她出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突然,“铿”一声巨响,只见流光凿下了一块石头。 紫晴大喜,连忙打出一道风刃,可惜,风刃都还没有挨到轩辕,便立马又被打了回来! “主人,是这里,一定是这里,封印就在这里!”锱铢大兽兴奋地大呼。 比起紫晴,它等更等! 很快,流光就又凿下第二块石头,紫晴和四大毒兽都看得心急难耐,恨不得直接毁掉这堵峭壁! 可是,他们纵使有天大的力量都办不到,他们只能等流光一块一块石头凿下来,毁了这座峭壁! 然而,哪怕的等,紫晴都等着满怀激动 还有什么事情比即将回归龙渊大陆来得令人兴奋的呢? 她的朋友,她的敌人,都等着吧,寒紫晴就要带着儿子出去了! 匕首流光的力量越来越大,峭壁从一开始的小震动,到后来渐渐的大震动,甚至牵动了一整湖水,泛出一层层涟漪! 渐渐的,很多毒兽全都拥簇过来,似乎连它们都感受得到要有大事情发生了,毒兽世界在躁动! 而玄龙宫中,众人一样躁动不安着,见君北月闭眼之后,所有人都急了! 心中有鬼的梦老二和梦老三强忍着恐惧,继续作结! 沙丘子实在忍不住开口,“梦二长老,刚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王爷就快醒了!” 然而,梦老二别说回答,就是看都没有看沙丘子一眼,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开口,必定会露馅的! 因为,君北月方才那目光对他们的震慑力太大了,他们都无法保证自己开了口,声音不哆嗦! 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君北月的心口看,拼命继续! 一定要尽快把封印布好,否则让君北月再冲破封印的力量,拿他们就玩完了! 见梦老二没理睬,沙丘子连忙又问,“梦二长老,你说句话,要不点个头也成,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怎么又闭眼了,他刚刚到底醒没醒?” 可是,梦老二就是不回答,沙丘子顾不上那么多,上前要去为君北月把脉。 然而,就在这时候,梦老二竟然怒目瞪来,沙丘子可不管那么多,谁知,八贤王却拦住了,“不可!刚刚就交待了不管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别坏事!我看北月就快醒了!” 八贤王这么说,让本就不确定的沙丘子不得不退回来的,万一真坏了事,如此重大的责任他可担当不起呀! 无奈之下,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梦族两位长老,如此持续,又过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君北月的心脉几乎完全恢复正常,别说是看到他的心跳,就连“砰砰砰”的心跳声都没有听到。 一室寂静地可怕,所有人的战战兢兢地等着,耶律芊芊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双手死死地掐在司徒浩南胳膊上,司徒浩南更是紧张,竟没有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 他们不清楚,但是梦老二和梦老三都很清楚,今日,是最后一日,也是最关键的一日! 封印即将布好! 君北月将会在双重封印的压制下,只能依靠缓慢的调养方式,慢慢恢复! 两三年的时候,梦族族长一位,早就有人了!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很快,梦老三便退到一旁,他的任务完成了,就剩下梦老二收尾。 梦老三一退下来,司徒浩南他们全都一窝蜂全拥上去。 可是!都还没人开口问呢,只听得梦老二惊呼,“怎么会这样!” 司徒浩南他们被吓的一大跳,寻声看去,竟惊见君北月心脉不知何时居然又跃动了,而且,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梦老三以为是梦老二要开始找借口搪塞八贤王了。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才转头看去,只是,见了眼前的情形,顿时也目瞪口呆。 这……这,他和梦老二努力了那么多天才结成的封印,君北月居然瞬间给破了! 而且,眼看他就要突破他心口上的五行封印了! “嘭”梦老三手中茶杯掉落,半晌都缓过神来…… 898天翻地覆的开始 怎么会这样! 君北月这是要逆天吗? 梦族创始一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封印才刚刚结成,就被破了! 君北月到底是梦族的后裔,还是梦族结界术的克星呀! 眼前的一切,别说梦老三,就连梦老二都无法解释! 而八贤王他们也惊慌失措。 “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二位长老,你们说句话呀!” …… 八贤王实在忍不住,怒声,“曜王爷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君氏皇室必定不会轻易算了的!” 梦老二和梦老三哪里还顾得上八贤王的警告,君北月就一个眼神,足以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梦老三立马上前来,和梦老二重新开始作结。 不管怎么样,一定一定要封住君北月体内的力量! 见梦族二老在弥补,慌乱的八贤王他们也不敢乱动,众人立马全都安静下来。 心随着梦族二老的动作而砰砰砰狂跳,如果再出个什么差错,命都会被吓没掉的! 然而,就在众人慌张之际,谁都没有察觉到的屋顶上有人! 百里尾生一手捂肩膀,一手按在瓦片上,刚刚落下,一个不小心险些就弄出声响。 他的肩上的伤口还在疼,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因为小飞虫又醒了,绕着他飞了好几圈,似乎已经找到封印的准确位置,急着要他来看呢! 百里尾生一落下来,立马看到屋内的兵荒马乱,可是,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此时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飞虫看! 只见小飞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绕圈子,竟是直接冲君北月飞过去! 百里尾生看得目瞪口呆,怎么都不明白小飞虫的意思! 难不成,封印就在君北月身上! 这怎么可能吗?这见识是天方夜谭! 百里尾生满心复杂,视线随着小飞虫追去,完全出人意料的,小飞虫居然真就在君北月心口上停了下来! “怎么会有飞虫?好奇怪!” 突然,耶律芊芊惊声,话音一落,便见小飞虫缓缓落在君北月怦砰然的心口上!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就连梦老二和梦老三也震惊了。 这只小飞虫看起来,分明是毒物,和一般的飞虫完全不一样呀! 震惊中,顾太医惊呼,“赶走它。” 说着,便要上前,可谁知,小飞虫居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声,随即便凭空涣散,连尸骨都不存! 这样怪异的场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贤王胆战心惊地朝梦族二老看去,而梦族二老也迷惑不解,直摇头。 “怎么会这样?” “两位长老,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想毒虫吧!” …… 各种疑问,无人能解答,梦老二和梦老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稍等下来。 可是,君北月的心脉,可一点儿都没有停顿,还在继续跃动,而且,非常明显的一次比一次要猛烈,让看得都生怕他的心脏会跳出来! 许久,除了心脉的跃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梦族二老眼看君北月冲破封印在即,也顾不上毒虫不毒虫的,立马又作结,布封印! 然而,屋顶上的百里尾生总算明白了! 这个估计是他这辈子头一次遇到不敢相信的事情吧! 小飞虫的反应告诉他,封印就在君北月心口上! 难不成是梦婉约动了什么手脚?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个女人的结界术该达到怎样的一个巅峰呀,都能改变死结界的轮回了! 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里尾生一时间也想不那么多,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开启封印! 在没有确定精准位置的时候,在这座戒备森严,随时有人看守的宫殿里,确实不好下手。 可是,如今确定了精准位置,就算那么多人在场,就算是封印就在君北月心脏,那又怎么样? 他百里尾生就是敢在君北月头上动土! 百里尾生眯起了奸诈的双眸,视线汇聚到君北月砰然跃动的心脏上。 他也不知道开启封印会不会毁掉这个男人的心脏。 不过,他想,这尊睡神死了也好。 “小晴晴,我来带你回家喽!” 他笑呵呵的样子,就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好看极了。 阳光斜照在他脸上,那笑容那么灿烂简单。 他心情极好,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打开,只见瓷瓶里栖息着一只大蜘蛛,通知黑色,左右八脚全都长毛了长毛,怎么看怎么恶心,最恶心的是他肥胖的肚子,鼓鼓的也不知道里头藏着什么嘛东西! 这是一直变异的蜘蛛,分明又是一只蛊虫。 百里尾生瞅了一眼,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乖乖……” 可是,他的笑容却依旧灿烂,又瞅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将右手手指插入瓷瓶。 瞬间,毒蜘蛛就扑上来,八脚缠住他的手指,钳子一样的獠牙狠狠刺入,开始吸血。 疼吗? 有多疼? 百里尾生嘴角,眼角,鼻翼,几乎是整张脸都在抽搐,可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似乎就是偏偏要笑,天生就爱笑。 明明疼得要死,却又径自乐呵呵地,朝君北月那边看去! 他等着……等着毒蜘蛛吸够了血就开启封印! 这是那三卷古经书里记载的办法,毒兽世界这个死结界是非常特殊的死结界,立马充斥着各种药毒,如果不是轮回的时间里,想要开启,唯有阳性人蛊之血! 虽然,他还不算完全的人蛊,但是至少他的身体是人蛊之躯! 他的血,足够开启封印了! 百里尾生的等待,兽族二老的努力,还有,君北月昏迷中,持续一年半多的时间,从来没有间断过的挣扎,让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不管是哪一方抢先一步,都会让事情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结果到底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但至少,玄龙空中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然而,此时,毒兽世界里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谁都没有想到一把小小的匕首,能引起毒兽世界的天翻地覆! 899完全不对劲了 “铿!铿!铿!” 一声比一声大,震耳欲聋! 整个毒兽世界里,不断回响着这个声音! 流光匕首这哪里是在刺峭壁,这简直可以称之为撞击了! 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快频率的刺去,而是一下一下非常缓慢的撞击,可是,力量却足以是之前上百次刺凿之和。 随着流光匕首每一处撞击,整个毒兽世界,大至于山脉,小至于一花一草全都会随着震动! 似乎就连天都在颤动,指不定下一次撞击,这天就会塌了,这山就会崩了,这地就会陷了! 不单单如此,原本就昏沉沉的天,此时越发的昏暗。 山川湖泊里的飞禽走兽,全都暴走一样,到处乱飞到处乱撞,到处充斥着凄凉恐惧的咆哮声,哭泣声,好些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低级毒兽,都惊慌得发了疯,一片撕咬,自相残杀!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封闭的,或许,毒兽们不会这样,只会远离。 可是,这个世界是封闭的,全世界都在地动山摇,根本找不到可以藏身之处! 不恐惧,死亡逼疯了,怎么可能? 紫晴都不敢将小娃娃放在大笨熊那边,而是亲自抱在怀中,站在锱铢大兽后背。 突然,“嘭!” 匕首流光有一次狠狠地撞击到峭壁上,瞬间就凿落一块大石,震动得地动山摇,连天都在距离晃动,随即又是“嘭”一声巨响,大石摔落胡湖水里,冲出一道巨浪! 仿佛世界末日到了! 若非凌在半空,别说紫晴,就算锱铢大兽这等特级毒兽也站不稳! 紫晴远眺四方,只见丛林你不断有毒兽飞出来,冲出来,一群群全陷入了疯狂,竟厮杀成一片! 她惊呼,“锱铢,你还是亲自去安抚百兽的情绪,否则在这么下去,封印还没有打开,毒兽世界先自己毁了!” 锱铢哪里放心得下把紫晴母子留在这里,九尾白狐已经和横公鱼,吼兔一起去了,可是,这场变动来得太快,就连它们一时间都稳不住百兽的情绪! “主人,我必须陪你守在这里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呢!”锱铢大兽认真道。 “没事,我们也不在这里待了,到大笨熊那个山头去,出不了大事的!”紫晴认真道。 她必须离开湖泊上空,否则水柱再冲上,真无路可逃。 锱铢大兽也着急着百兽,也不会劝,连忙将紫晴和小娃娃送到安全的地方,交给大笨熊,这才告辞,“主人,你们自己小心,我马上就回来!” “最好把百兽引到平地去,看这样子,封印一旦开始,真会天翻地覆的!” 紫晴认真交待,总觉得这个封印似乎飞正常开启! 外头到底是什么人在强行开启封印,是什么人赋予流光这么大的力量! 是君北月吗? 就在紫晴有些走神的时候,一直乖乖窝在紫晴怀中的小娃娃从紫晴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怯声道,“妈咪,我和锱铢大兽去……” 话还未说完,紫晴立马一把将他按入怀中,懒得回答他。 “妈咪……”小娃娃好不委屈的,却又极具深情的唤了一声。 紫晴依旧懒得理睬,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允许儿子离开她的怀抱! 封印到底会怎样开启,开启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出入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怀里这个小家伙,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宝,就算丢了命,她也得先顾着,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手呢? 匕首的撞击之后,地动山摇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有一段平静期的。 紫晴抱着小娃娃坐在大笨熊脑袋上,秀眉紧锁,远远地望着前方空中那一抹流光溢彩,等待它下一刻更加猛烈的撞击,更是等待着,那堵峭壁被完全凿塌之后,出口的出现! 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锱铢大兽的吼声,似乎在告诉百兽,不要恐慌! 小娃娃从紫晴臂弯里爬出来,朝周遭环视了一圈,怯怯又道,“妈咪,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当然!” 打从小娃娃开始了解这些事情之后,紫晴就一直给他这么一个信念,我们可以出去,而且很快就能出去了! “妈咪,我爹爹在外头吗?”小娃娃又问到。 学会了爹爹这个词,怎么可能学不会爹爹是什么意思? “嗯,在外面,我们出去就去找他。”紫晴没有犹豫。 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纠结已经过去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质问君北月,痛杀白萌萌,就这么简单,要么爱,要么恨,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不教孩子爹爹为何物者,绝对不是一个好妈咪! “妈咪,你说爹爹见到我会不会吓到?”小娃娃好认真的问道。 “见了……等娘问完娘的问题,你自己去问他好不好?”紫晴也好认真好认真。 “娘要问爹爹很问题?”小娃娃不解。 “那你要文你爹爹什么问题呢?”紫晴不答反问。 小娃娃立马就乐得咯咯笑,张开五指比划,“好多好多,那么多,就是不告诉你!文和爹爹要有小秘密!” 紫晴挑眉,这臭小子都还没见爹呢,就这么偏心了吗? “儿子,如果……如果妈咪和爹爹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紫晴打趣地问道,虽然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种选择出现,可是,她不得不先给小娃娃打个预防针。 谁知,这话一出,小娃娃立马就要哭鼻子了,那小脸阴得跟什么似的,“不可以……不可以都选吗?” 难不成,这就是天性? 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爹爹呢,都还没被抱过呢,竟也会哭。 紫晴心下微微疼着,正要开口,谁知就这时候,冷不丁的又是“铿!” 这一下,这一声,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仅仅震耳欲聋,而是震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就连他们所在的小山头都在距离震动,像极了地震! 紫晴抱紧小娃娃,紧密关注周遭的情况,原本以为震一会儿会停止,可谁知,震动非但没有停止,反倒越来越猛烈! 而原本让锱铢大兽安抚的百兽全都躁动起来,根本无法控制,整个世界都乱了! 突然,大笨熊毫无预兆得站起来,冲前面大吼了一声,紫晴急急朝前面湖边看去,顿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娃娃也都吓哭了,“呜呜……妈咪,快逃!快逃!” 900上屋顶 只见湖边裂开一道巨大的地缝,正急速往湖中疯狂蔓延去! 这可是毒兽世界最大的湖泊,一旦湖塌了,周遭方圆数百里都会变成汪洋的!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湖水便汹涌而出,紫晴都还未下命令,大笨熊的反应跟快,带着他们娘俩掉头就跑! 很快,背后便传来巨大的地裂声,水声汹涌,天晓得是怎样一副天翻地覆的凶猛,紫晴都没敢回头看,很快,周遭的毒兽也跟着逃的,毒兽世界,似乎快要灭亡了! 而玄龙宫中,却惊见君北月苍白唇畔溢出了血迹! “血!” 顾太医惊呼,顿时,所有人的视线从他心脉处转移到他唇畔! 只见鲜血靡靡而下,他眉头紧锁,似乎卯着一股劲在抗衡什么! “梦族二老也惊呆了,不自觉停下来,即便有那歹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救得了吗?为什么至今还没有破除封印!” 八贤王怒不可遏,如果不是看在南诏王的面上,早就把“废物”二字骂出口! “这……” “这……曜王爷他……他太奇怪了!” 梦族二老,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不是他们装,他们确实也一头雾水,即便他们拼命地作结,可是,似乎他们的封印太弱了,一下子就被君北月冲破! 他真正应付的,一直都是那个五行封印! 虽然结不出五行封印,但是这两位好歹也是梦族的长老,熟知五行封印的原理! 照理来说,这么久了,君北月原有的元气的精血也足够强悍,是该冲破五行封印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辛苦,辛苦得都呕血了! 沙丘子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上前为君北月把脉。 可是,不把不知道,这一把脉,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把出来的脉象! 只是,不相信归于不相信,结果是令人惊喜的,他都忍不住惊呼,“脉象!脉象!正常了!元气恢复了!” “真的!” 好几人齐声,都分不清楚是谁的声音! 顾太医箭步冲上前去,急急为君北月把脉,他把脉出里的结果和沙丘子完全一样。 “恢复了恢复了!一切都恢复了!” “终于恢复了!” 虽然解释不了为何他唇畔会沁血,但是,就脉象看,一切都正常了! “怎么样怎么样!” “你们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 …… 八贤王,司徒浩南他们都快急疯了,反正现在谁能告诉他们谁就是大爷! “从脉象开看,一切都正常,可是,这血……” 不仅仅沙丘子摇头,顾太医都摇头了。 “是那个五行封印破了吗?”八贤王连忙朝梦族二老看来。 这时候梦族二老也不敢说谎,他们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扯谎下去,也不能圆谎呀,如果不是外头重兵把守,他们早就溜了! 梦老二立马点头,说了实话,“快了快了,就差一点点,曜王爷好像……好像自己也一直在卯劲想突破封印!我们……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其实一直都是君北月自己的努力的! 其实,他很早很早就意识清醒了,可是身体却没有恢复,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张嘴,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却又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要爆发出来! 直到顾太医找来了梦族二老,听了他们的讲述,结合自己的情况,君北月才明白怎么回事! 只是,他身上这个五行封印太牢固了,似乎还牵扯着什么力量! 在潜伏的力量爆发出来之后,他不仅仅要突破封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也需要他一起去突破! 双眸紧闭,双唇紧抿,潜伏的力量渐渐强大,越来越猛烈的挣扎,让他自己无法自控! 只见他眉头越蹙越紧,而在周遭的人看来,都无法分辨他是不是感知到周围的一起了,是不是快要醒了! 曜王爷蹙眉,是什么意思? 沙丘子连连深呼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又认真替君北月重新把脉。 见沙丘子冷静,众人也渐渐跟着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元气和精血都恢复了,脉象也正常了,就不会有什么大概了吧! 沙丘子很认真,周遭的众人一个个全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沙丘子。 而此时,趴在屋顶上的百里尾生一脸惨白,不仅仅是脸,浑身上下但凡看得到的皮肉,全都是苍白色的。 独独那插入瓷瓶的食指,血红得都看不出那是手指了! 可即便如此,他唇畔还是噙着轻功灿烂的笑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君北月看,确切的说是盯着君北月的心脏看。 他的笑容里隐隐透出一股邪佞和狠绝。 在他眼中,君北月哪里还是个人呀,简直就是个封印! 很快很快,他就能开启封印了! 或许失血过多太过于疲惫了,或许是太全神贯注了,平素最敏锐的百里尾生竟没有发现,玄龙宫附近,就在他这个屋顶的后面不远处,有人在靠近! 世上能靠近玄龙空的高手,可谓屈指可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轩辕离歌。 这几日梦老五在他身上布下了五行封印,将他自身的元气和精血全都封印起来,如今他所有的力量来源,便是五行封印,可以说他是依靠五行封印活着的!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五行封印足够支撑他所需要的所有力量! 完全适应,完全恢复还需要修养几日,可是,他等不了,武功恢复了八成便带着梦老五进宫来! 按着梦老五的感知,一路找到了玄龙宫! “就是这里吗?”轩辕离歌低声,身体的恢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少了七分虚弱颓废之气,多了几分硬朗冷冽。 “应该就在屋里。”梦老五一边回答一边若有所思,因为距离的拉近,对于结界师的感受力就会越强,他琢磨着屋内那两个人的能耐似乎不太像是几个兄长门下的弟子,倒有点像是…… 就在梦老五纠结的时候,轩辕离歌又一把拽着他的手,淡淡道,“上屋顶。” 901离亲,好久不见呀 上屋顶? 梦老五并不会有异议,梦族大部分结界术,结界术高,但是武功都不怎么样。 梦老五本想自己是可以跃上去的,但是见轩辕离歌拽住他的手臂,也就作罢了。 轩辕离歌拽紧梦老五,轻轻一跃,便到屋顶,却突然发现屋顶上有人! 吓得梦老五险些惊叫出声,幸好轩辕离歌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是,虽然轩辕离歌捂住了梦老五的嘴巴,可看着眼前那个家伙,他自己却吓得不轻,都忍不住低声惊呼,“你……” 百里尾生也是人上来了,才发现的,转头一看见是轩辕离歌,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家伙早不来晚不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虽然他现在全身趴在屋顶,一手手指插入瓷瓶的动作,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从容,反倒滑稽怪异,可是,他表面看起来还是非常淡定从容,尤其是那双爱笑的眼睛,那么友好! “阿离呀,好久不见了呀!” 想当初,他救轩辕离歌去沙丘子那的时候,一把封住了他所有穴道,就怕这家伙想不开呀! 见百里尾生一贯的不正经,轩辕离歌并没有跟他嘻嘻哈哈。 他怕了怕梦老五的后背,给他压了压惊,这才松开他的嘴巴。 谁知,梦老五却冲百里尾生低呼,“是你!” 这不是他和梦朵儿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凶恶的人吗? 原来他还有这么友好的一面,原来他还会笑呀! 百里尾生自然是认得梦老五的,一股想踹人屁股的冲动立马从心底滋滋得冒出来,只是,他还是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时候! 他还是没个正经地呵呵笑,“这么巧啊!” 梦老五皮笑肉不笑,嘴角抽了几下而已,心想,这家伙居然没死!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和轩辕离歌似乎很熟悉,却不是朋友,梦老五犹豫了下,选择沉默。 “你们认识?”轩辕离歌却问道。 “一面之缘罢了。”梦老五立马撇清。 “是呀,一面之缘,他见死不救,我这人不记仇,但我记得他长什么样。” 这一下,梦老五突然觉得百里尾生的笑容一点儿不好看,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也不多追究,他更关心的是百里尾生的右手为何一直藏在后头。 他在藏什么? 这家伙虽然救了他一命,可从海边带他到沙丘子那去的时候,一路上可没少整他,尝尝还一句话能让他气岔了。 他在这里做什么,他看起来脸色可非常不好,跟他生病状态都快有得一拼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他当时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并不是单纯想救他的,而是另有目的! 如果当初不是紫晴和君北月也在沙丘子那,天晓得这个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从那之后,这家伙似乎失踪了。 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确实是好久不见,你在这里做什么?” 相比百里尾生的熟络,轩辕离歌显得相当冷漠。 “没什么,就是路过这里,瞧这屋顶够大,够档次,下来晒晒太阳。”百里尾生笑呵呵道。 “哦……”轩辕离歌一副明白的样子,拉长了语气,却淡淡道,“趴着晒太阳?舒服吗?” “舒服……比躺着舒服。”百里尾生很享受的打了个呵欠,压根没起来的意思。 “那我也试试。” 轩辕离歌这才有点笑容,拉着梦老五的手,一步步靠近。 “别过来!”百里尾生却惊呼。 轩辕离歌还真止步,狐疑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来这里,又要做什么?”百里尾生反问。 “与你无关。”轩辕离歌冷冷道。 听了这话,百里尾生就乐了,眯眼笑道,“嘿嘿,老子也没兴趣!” 他伸出另一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道屋脊线,道,‘哝,你一边,我一边,你干你在勾当,我做我的买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办不到。”轩辕离歌冷哼。 “那你想怎么样?”百里尾生真心好脾气,还是笑呵呵问。 “你手里藏着什么东西?”轩辕离歌的眼多尖呀,什么瞒得过他的眼? “没有呀,你看。” 百里尾生很认真,轩辕离歌本以为他会伸出右手的,谁知,他就一句“你看”,根本没动。 很好,他不动,他多的是办法看到。 轩辕离歌早就领教过这家伙贫嘴的能耐,不跟他废话,径自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终于察觉到瓶子里的毒蜘蛛渐渐的松口了。 吸饱了吗? 吸饱了人蛊之血,把它丢到封印上去,立马就能引发封印启动! 这是三卷古经记载的办法,原本不需要吸食那么多血的,可是,他的养蛊术有限,无法趋使毒蜘蛛,只能将它喂饱,让它自行松口! 看着轩辕离歌一步一步靠近,百里尾生一边笑着,一边斜眼往下面看去,努力集中注意力瞄准君北月的心口! 而下方屋内,所有人都守着君北月,真心是手足无措! 不管是沙丘子,还是顾太医都把脉把不出问题来,可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君北月唇畔会淌血! 他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很辛苦很辛苦,似乎拼劲全力在抗争什么,在努力突破什么! 是不是因为五行封印,所以他的脉象看不出异常? 终于,司徒浩南看不下去了,怒吼沉默依旧的梦族二老,“封印到底破了没!” 梦族二老什么都解释不了,也不敢解释,齐齐摇头表示无力相助。 如果真的是在突破五行封印,不必那么辛苦的,这五行封印上,难不成还有其他东西? 梦族二老不敢想也不想多想,两个人一门心思就想逃,想如何开罪! “嘭!嘭!嘭!” 突然,君北月的心跳声猛地变大,惊得所有人的心全都吊上半空! 到底!到底!怎么了一呀! 而就几乎同一时刻,屋顶上百里尾生的手指终于解脱了,毒蜘蛛完全松口了! 他换左手抓住毒蜘蛛,就在轩辕离歌靠近的瞬间,伸出右手,“瞧,真没什么!” 902人不见了 真没什么? 看着百里尾生血红色的食指,轩辕离歌隐隐有些不安。 而就在这时候,梦老五突然侧身看去,惊声,“天啊!是蛛蛊!” 然而,话音一落,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邪佞而神秘的笑容,手优雅地缓缓松开,瞬间,毒蜘蛛便从瓦片缝隙之间落了下去! 角度,距离,他可都是算得好好的! 他不用看,都敢拍胸脯保证,这只毒蜘蛛一定是落在君北月心口上的! “什么东西!” 轩辕离歌惊呼,梦老五傻愣愣站着,很不可思议,连连道,“你是南诏药族的人?你怎么可以擅自离开……” 梦老五显然脱离这个世界很久了,百里尾生冲轩辕离歌呵呵一笑,便转身看下去,而轩辕离歌也急急单膝跪下,从狭窄的缝隙里看去! 果真见一直毒蜘蛛在缓缓下落,而它正下方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依旧的君北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毒蜘蛛降落的速度渐渐地变快,而玄龙空里那么多人,却始终没有人抬头,没有发现! 他们的注意力依旧盯着君北月的心脏看,各自白纱,跃动是如此明显,都隐约看得出心脏的雏形了!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去揭开那层白纱的,看一看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力量! 可以说,在场的人全都傻了。这,或许就是真真正正的不知所措吧! 可是,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心脏上的时候,君北月那好看才睫毛分明在颤动! 轻轻颤着颤着……陡然,他睁开了眼睛! 可是,就在瞬间,突然“啪”一声,只见毛茸茸的怪异黑蜘蛛从天而降,就正正落在君北月心口上! “啊……” 耶律芊芊头一回个缓过神来,吓得惊声大叫。 而瞬间,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君北月猛地做起! 那眸,深邃如海,滔天怒意! 那脸,冷峻如冰,怒不可遏。 他,醒了!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动都不敢动。 他仿佛是在玄冰中沉睡了数千年,被唤醒的恶魔,令人望而怯步! 梦族老二下意识就要逃,可是,双腿却像是贯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怎么都动弹不了! 而比他们还要畏惧的,其实是顾太医,一股脑的希望主子醒,可见到他清醒之后这幅怒意滔天的模样,顾太医一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可怕,生平第一次,想逃离这个主子,跳得越远越好! 其他人却全都盯着君北月的心口看,那只从天而降的黑蜘蛛,竟死死地吸附在君北月的心口上,并没有随着他起身而掉下来! 这只蜘蛛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君北月缓缓低头看去,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 “嘭……” 像是几十颗火药一起爆炸的,震耳欲痛,只见一道血气冲天而上,瞬间整个世界笼罩在血色之中,玄龙宫开始塌陷! 混乱中,只听得梦老五的惊声,“死结界!是死结界,死结界被开启了!” “啊……救命啊!” “北月!君北月,你在哪里!” “芊芊,抓紧了,快点!” “看,是轩辕离歌,轩辕离歌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 “快逃命玄龙宫要塌了!” “是死结界,是死结界,死结界在君北月心口上,死结界被开启了!” 一片混乱,七嘴八舌夹杂在玄龙宫轰隆隆的坍塌声中! “什么,死结界?怎么会?” “死结界居然在这里,死结界开启了!开启了呀!” …… 也不知道混乱了多久,叫喊声才渐渐消失,空气里弥漫的血气也慢慢散去。 而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原本巍峨高耸的玄龙宫竟化作一片废墟。 八贤王,顾太医,沙丘子面面相觑,混乱中,这三人不知道怎么的站到了一起! 而就在他们对面是,司徒浩南,耶律芊芊,影子距离好远,彼此面面相觑。 除此之外,没有了! 玄龙宫塌了,君北月不见了! 不仅仅君北月不见了,梦族那二老也不见了,而且,原本躲在屋顶的轩辕离歌,百里尾生,梦老五,全都不见了! 人呢? 这帮人,早就在死结界封印开启的瞬间,全都拥入了毒兽世界! 君北月只不过昏迷了两三个月,他的意识早就清醒了,挨于身体无力,无法和外界沟通,不管是顾太医和沙丘子,还是顾太医和八贤王,又或者,梦族老二在他身旁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不管是他的梦族血统,还是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他们说的和紫晴有关的一切,他也都非常清楚! 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突破心口的束缚,他对毒兽世界,对结界的了解,是从司徒浩南告诉沙丘子秘密的时候得知的。 他并不知道毒兽世界是个死结界,他更不知道曾经藏在鸣沙山下那个封印入口,转移到他心口上。 当封印开启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百里尾生,他循声而去,谁知就跳入了封印,来到了毒兽世界! 而轩辕离歌,却是因为身旁梦老五的惊呼,而死死拽着百里尾生不放,跟着百里尾生闯进去的! 至今梦族的三位长老,封印已经开启,身为结界师他们如果还没有敏觉性和觉悟性,没有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他们就是愧对“结界师”的称谓! 照理来说,封印已经开启了,必定会形成一个入口,类似于当初鸣沙山下,深潭入口的。 可是,这一回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封印不仅仅奇怪的出现在君北月身上,而且非常奇怪在开启之后,并没有形成入口! 一行人跌入封印大门之后,便如同在旋窝里旋转,早就分不清彼此,自己都顾不上,也顾不上别人! 然而,毒兽世界里,紫晴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一切,紫晴更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她想见却不不敢想的人,已经闯入封印入口,即将进入毒兽世界! 此时此刻,其实紫晴自身难保! 903一定托住 整个毒兽世界天昏地暗,天不像是天,地不像是地,从大湖泊出现第一道裂痕开始,整个毒兽世界的大地,山峰,湖泊,全都出现裂痕,一道道告诉蔓延。 毒兽逃跑的速度都快不过地裂的速度,幸好四大毒兽赶到,否则,紫晴母子和大笨熊估计早就陷到地裂里去了! 紫晴抱着娃娃坐在锱铢大兽后背,横公鱼变得无比巨大,背着大笨熊,吼兔和九尾白狐,凌空而立,一前一后保护紫晴他们。 看着山河塌陷,百兽惨死,这个时候,别说是紫晴和娃娃,就连四大毒兽,大笨熊他们,都不愿意封印开启!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这简直是要毁掉毒兽世界! 他们和许多会飞的毒兽只能在空中避难,根本无路可逃,逃到哪里,大地都的塌陷,洪水都在汹涌。 他们一直守着在悬崖处,看着匕首流光还在继续撞击那堵似乎永远都凿不塌的峭壁! 然而,天空并非他们永远的避难所。 “呜呜……” 突然,一阵凄惨的鸟叫声传来,大家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头比大笨熊个头还要大的大鸟,竟被天下砸下来的冰块击落,犹如流星陨落一般,落入下方深邃无底的地缝里! 而就是从那片天空开始,竟下起了大冰块,并不是小小的冰块,而是一块一快如同大岩石那么大,足以砸死一头熊的大冰块! 不仅仅体积庞大,而且数量极多,大有下成冰块雨的趋势! 见状,大家全都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地上躲不了,空中也躲不了,这个世界,还有何处可躲可逃? 小娃娃最先“哇”一声大哭,真的被吓到了! 恰恰的这哭声惊醒紫晴,要知道,冰块雨就在眼前了! “快逃!” 紫晴惊声,锱铢大兽立马转头冲后方大吼一声,瞬间,飞兽开路,密密麻麻全冲前方还没有下冰块雨的地方飞去! 紫晴原本想躲在空中,带地下的震动平息了,可谁知,这天居然也要塌!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诡异无比,怎么逃都没有尽头,怎么逃都会转回到原处,盲目的逃会消耗体力,谁都不知道这场灾难要持续多久呀!灾难中,体力是多么重要!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能逃! 毒兽世界里,除了四大特级毒兽,飞禽类的毒兽还是不少的! 它们全都跟着紫晴,随时听从锱铢大兽的命令,除了极少数,它们背后大多都带着一些不会飞的毒兽一起逃亡! 虽是畜生,在绝境中却还是懂得互助的。 及时逃亡是明知的选择,可是,它们逃不久呀! 很快,他们就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也在下冰块雨,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包围而来,它们根本逃不了! “嗷呜……” “呜……” 很快,大队伍周遭不少飞禽便是遭殃,冰块是如此巨大,他们的个头都不小,要躲岂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能躲避的空间也有限呀! 冰块雨从四面八方一圈圈在逼近,伸出最重要的紫晴,听着四面哀嚎,看着不断陨落的毒兽,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可是,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人岂能和天争? 但是,她还是当机立断,抱紧的小娃娃,低声,“锱铢,保护好你们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一把,保护大笨熊!” 说罢,她立马拥紧小娃娃的,从锱铢大兽背后凌空而上。 而就在这时候的,冰块雨也下到了他们身旁! 相较于毒兽,相较于大冰块,紫晴的身影小巧,还是容易躲的,她在大冰块冲穿梭,借力,卯足了一身的力气,将即将压在大笨熊身上的冰块踢走! 锱铢大兽和九尾白狐,吼兔见状,立马缩小成球形,帮忙紫晴,而横公鱼始终保持巨大的体质,将大笨熊驮着在后背! 紫晴一脚一脚的踹,锱铢大兽,九尾白狐,吼兔,一头头的撞,每一块冰块都被他们合力及时撞开! 大笨熊匍匐在横公鱼后背,出奇的安静,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紫晴那小小的身影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哀鸣,可是,细看之下,竟可以看到他眼角默默地淌下一行清泪。 昏天暗地,天塌地陷,周遭一大圈飞禽,不断陨落,而就在这陨落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始终坚持着! 终于,漫天冰水中,就只剩下他们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的,冰块雨并没有停止,反倒越来越快! 要知道,大家逃亡了那么久,一个个都是精疲力尽的,有持续踹撞冰块那么久,其实早就没有多少力气了! 如此速度,这简直是要人命呀! 然而,不管是紫晴,还是锱铢大兽,九尾白狐,还是吼兔,谁都没有刻意去在意冰块降落的速度加速,他们很默契地默默尽全力,一边灵活躲避大冰块,一边加快速度! 一直窝着在紫晴怀中的小娃娃,竟爬出来趴在紫晴肩上抽出了她后背的无筝,小手有模有样替紫晴立着托住。 “妈咪,无筝……用无筝!” 见状,紫晴心头一暖,这个时候,低声,“拿好了吗?” “好了!”小娃娃很认真的回答。 紫晴不再用脚踢,而是借助无筝弹出力量十足的风刃,一道风刃的力量,竟足以打碎整块冰块。 见状,锱铢大兽它们皆是大喜。 可谁知,下一刻,大冰块就有掉下来了,毒兽世界的天空是那样的低,大冰块一下来,一个不小心就会砸下去的! 紫晴不敢怠慢,猛地又飙出一道风刃,锱铢大兽他们则跃到上方去,对方新落下的冰块! 如此分工,虽然很不轻松,但是勉强还是保得住大笨熊的! 可惜,好景不长,在紫晴他们的体力越来越弱的时候,冰块越来越大,而且一块叠着一块,连紫晴都风刃都对付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小娃娃小胳膊酸得都快断掉了,精致的五官全都蹙到一起,还死命地托着无筝。 可是,冰块实在太多,太快了,四五块冰块全累积在一起,让紫晴和锱铢大兽他们一时间,全都飞掠到冰块下方,死死拖住! 904是他!谁? 没有其他办法了,其他办法也都来不及了,只能拼了命拖住大冰块! 小娃娃出生至今,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他可想哭了,却死死咬牙忍着哭声,一手抓着无筝,像妈咪一样单手托住冰块! 小小的胳膊,在巨大的冰块之下,显得那么那么渺小,却那样令人感动! 大笨熊看着努力驼着它的横公鱼,又看了看为守护它而努力的主人,小主子,还有瞧不起它几百年了的特级毒兽们,黑溜溜的眸中流露出一抹温暖。 它缓缓抬气头,伸出长长的嘴,冲紫晴和小娃娃鸣叫,“嗷呜呜呜……” 那黑溜溜的眸中噙满了泪水,也噙满了感激,看上起依旧是那样憨厚老实,那样笨呼呼的。 “嗷呜呜……” 然而,当它高鸣之后,竟然冷不丁从横公鱼后背,一头倒栽下去! 速度之快,谁都没缓过神来,片刻而已,巨大的身影便消失在比他更巨大的地缝中!它不想连累任何人。 “不!” 紫晴惊呼,呼声凄惨,响彻整个的毒兽世界! 随即便传来小娃娃凄惨的哭声,“熊爹爹!熊爹爹……” 是呀,熊爹爹! 且不说,爹爹不在的时候,大笨熊保护了妈咪,就说从他没出生到现在,熊爹爹干了多少傻事,多少该爹爹去做的事情呀! 它扒光了自己所有的皮毛,为他营造一个温暖的窝;它掏遍了毒兽世界大大小小所有蜂窝,每每体无完肤地抱着大罐小罐蜂蜜回来;它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都陪着他,比妈咪陪他的时间还要多! 紫晴抱紧小娃娃,疯了一样飞掠下去,锱铢大兽他们见状,立马紧随而下,随即,大冰块重重砸下,横公鱼吓得立马缩小身体,一个掉头,也跟着朝地缝俯冲下去! 地缝,不知道有多深,紫晴疯了一样急追下去,整个地缝里充斥着小娃娃的嚎啕大哭,凄凉得令人心疼,心慌! 地缝之深,令人无法想象,越往下越黑,越恐怖,越绝望! 终于,锱铢大兽飞掠到紫晴面前拦住了! “主人,别追了,没用的!” “滚开!”紫晴怒声! 这时候,横公鱼,吼兔,九尾白狐全都冲到前面来,和锱铢大兽一样拦住。 “主人,别追了,大笨熊也不想……” “闭嘴!” 紫晴哪里听得下劝,正要推开九尾白狐,就在这时候,大地猛地震动,地缝似乎在闭合! 紫晴愣了,认真一看,果然! 是地缝在闭合,而速度越来越快! “冰雨停了!”横公鱼大叫! “主人,我们必须马上上去!” 紫晴不停,还想往下,她不想放弃,她这辈子就不曾放弃过什么事情,这一回,更不可以! 没有人知道大笨熊对于她和儿子的意义。 她还想下去,可谁知,锱铢大兽,横公鱼,九尾白狐,吼兔,居然在她下方一字排开。 “主人,要死,我们也得陪着,我们先下去!”锱铢大兽认真道。 这话一出,才惊醒紫晴,地缝闭合的速度十分惊人,其实,可以下去的深度并没多少了。 他们在不上去,必定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紫晴没有再说话,即便依旧紧紧咬着牙关,但是,整个人就仿佛失去光芒的星星,完全暗淡了下来。 她又往黑暗中看了一眼,就在那黑暗里,似乎看到了大笨熊傻乎乎的脸,憨憨的黑眼睛,似乎就在逗她和娃娃笑。 她狠狠地吸了鼻子,冲四大毒兽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上去!” 四大毒兽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猛的一阵震动,地缝居然瞬间闭合!而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四大毒兽不约而同联手,猛地将紫晴推了出去! “嘭!” 震天动地的巨响,原本裂开还很大很大的地缝,似乎受到什么外力推动,居然瞬间就合上了! 紫晴愣愣地坐在地上,除了还知道抱紧娃娃之外,整个人全都傻了! 怎么会这样? 没了! 谁都没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天也安静了,地也安静了,就剩下她和娃娃两个人。 大笨熊不见了,四大毒兽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寂静得可怕,只剩下隐隐传来的流光撞击峭壁的声音。 天没有塌,地没有陷,可是,紫晴的世界却天塌地陷了! 她任由怀中的孩子嚎啕大哭,怔怔地看着闭合的地缝,良久良久,都缓不过神来! 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看了多久,娃娃都哭疲了睡了,睡醒了又哭了,她还在看! 再也没有毛茸茸又笨又大的爪子帮小娃娃抹泪了,再也没有九条漂亮的尾巴逗小娃娃笑了,再也没有人载着小娃娃到处飞去巡山了…… 一切都没有了。 小娃娃一边哽咽,一边抹泪,小脸脏兮兮得像个泥孩子,他好想不哭了,好想告诉妈咪还有他呢! 可是,他忍不住,他都不敢看妈咪的眼睛,妈咪好绝望好绝望! 他好害怕,妈咪也会哭,万一妈咪也哭了,他的小小世界也会天崩地裂的! 妈咪,不要哭好不好! 这个时候,如果能哭出来,反倒是一种解脱吧。 紫晴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傻乎乎地盯着地上看,似乎想盯到天老天荒。 然而! 就在这时候,突然,闭合的地缝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娃娃立马就察觉到了,小手揉着紫晴的脖子,惊声,“妈咪,你听!你快听!” 紫晴猛地缓过神来,看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地缝猛地裂开,一股力量突然从地缝里冲了出来。 震得紫晴护着娃娃连连退了好几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开口巨大的地缝,一颗心砰砰砰都快跳出心口了! 就在她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一道道身影全都冲了出来,是毒兽们,四大毒兽和大笨熊全都在,似乎被什么力量给震回来了! 紫晴看得目瞪口呆,惊喜得都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一道白影从地缝里冲出,就落在她面前! 是他! 905我想来想去,还是带你回家吧 是他! 一袭白衣,书生打扮,清俊如莲才俊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的笑容,说是书生,却只有三分书卷气,足足七分痞气! 是他,百里尾生! 居然会是他! 紫晴想过好多次好多次,却终究没有想过会是他来救她。 这臭书生? 他就站在她面前,还是那样爱笑,还是那么没个正经。 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星眸催促,他说,“小晴晴,我想来想去,还是来带你回家吧。” “小晴晴,我想来想去,还是来带你回家吧。” 百里尾生看着都傻掉的紫晴,乐呵呵笑着。 是呀,他想来想去,虽然还是没怎么想通,想明白为什么,凭什么,但是,话都这样说出口了。 他原本想找到毒兽世界的封印,要么守住,要么封死,永远都不让任何人找到,任何人进入毒兽世界。 不管寒紫晴是变成了人蛊,还是还没有变成人蛊,反正她这个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出不来,他这阳性百毒不侵之人就永远是安全的!即便蛊嬷嬷将他的身世之谜公布于世,他也是安全的! 甚至,他还可以到毒兽世界里,就像现在,走过去一刀捅死寒紫晴。 所有追进来的人,都没有他这么快能在如此大的世界里,第一时间找出寒紫晴来! 只有他办得到,他是阳性人蛊嘛! 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什么都没做!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想法,于是就这样笑着说出来了,“小晴晴,我来带你回家。” 我来带你回家!? 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凶险,人心有多么肮脏,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云淡风轻地拂去所有纷繁复杂,在天黑之前,带你回家。 他的笑容干净,他的双手和笑容一样干干净净,哪怕在红尘之中都不惹一丝尘埃! 在紫晴最绝望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话比这句话还令人安心?还有什么话,可能温暖一颗即将冰封的心呢? 看着笑得云淡风也轻的百里尾生,再看看他背后,毫发无伤的四大毒兽,依旧傻乎乎的大笨熊,紫晴忍不住捂住嘴! 她拼命的抽泣,拼命的吸鼻子,她不敢说话,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眼泪早就夺眶而出,两行清泪沿着眼角缓缓流淌下来,此时此次的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终究找到了回家的路一样,不过片刻便已泪眼迷茫,傻乎乎地看着百里尾生,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百里尾生心下掠过一抹心疼,疼得就像是刀割一样,他不自觉走了过去,还是笑着,却一把将紫晴拥入怀中! 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一样疼,不管是抚,还是挠都没有用,都缓解不了,就是疼,疼得令人无能为力,能得让人想紧紧抱着这个女人! 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将紫晴紧紧抱在怀中,靠在她肩上,许久许久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他还是有心的,他还是感觉得到心疼的呀! 紫晴无声无息,任由他抱着,眼泪却止不住一直流,似乎从小到大,这辈子藏下来的眼泪全都流了出来的。 许久,直到百里尾生察觉到衣裳湿了的时候,才从心疼的异样感受中缓过神来,才发现紫晴还在哭。 他无奈而笑,“傻丫头,哭什么?再哭下去,小心眼睛瞎掉。” 这话一出,紫晴才猛地从惊喜,难过,惊慌,恐惧,庆幸五味杂陈之中缓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湿的,冰凉凉的,这才意识到,原谅自己哭了。 见紫晴安静的抚着自己的眼角,百里尾生立马噤声,非常安静,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自己一出声,这个女人又会哭! 紫晴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冷静,可是,她怎么冷静得了呀! 她一开口,是质问也是吼,却没有恶意,“臭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再说谎,我就宰了你!” 见状,百里尾生总算是看到以前那个寒紫晴回来了! 他乐呵呵地笑了笑,打趣道,“小晴晴,你哭起来还真……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呀!” “你说不说!”紫晴冷声。 即便紫晴很凶,百里尾生都没有真正感觉到她的怒意,他凑近,戏虐一笑,道,“嘿,我说真的,跟我回家见家长吧。” “你不说是吧。”终于,紫晴沉声。 见她那泪迹未干的小脸那么阴沉,百里尾生突然意识到这个丫头极有可能会继续哭给他看的,急急道,“我说我说!” 紫晴没说话,等着。 百里尾生盘腿坐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紫晴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打哪里来,父母是谁,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叫蛊嬷嬷的……” 从孤儿到蛊嬷嬷的养子;从人蛊到心智恢复,逃到南诏毒窟;从知道她是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到开始借助他们,甚至引导他们寻找孤岛的线索,;从躲避蛊嬷嬷追捕到主动找三卷古经书,开启封印。 这一切,那么多年,就算他不说,紫晴也知道其中有多少艰险,可是,百里尾生偏偏还是那个随意的腔调,明明是回忆去像是在开玩笑,笑呵呵地简单说完了。 就连夺经书养虫蛊开封印那么多事情,他只用了一句话说完,“我在蛊嬷嬷那里偷到开启封印的办法,花了几个月就打开封印了。” 可是,紫晴却听得那小脸越来越严肃。 她一直都知道百里尾生的来头不简单,必定和孤岛有关系,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尾生竟然就是阳蛊! 就是她的克星! “为什么来救我?”紫晴认真道。 为什么? 就连百里尾生都没有想明白呢,他笑呵呵地道,“你又不是人蛊,咱俩,还不是什么克星不克星的嘛!” “近两年的时间,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是人蛊?”紫晴反问。 一句话驳了百里尾生的理由,让百里尾生还真有些尴尬,不过尴尬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还是他的笑容,“即便你变成人蛊,也得跟我回家见爹娘,你伤我发肤身体,古人言,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所以……” 紫晴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她和百里尾生初见的时候,只是,这种错觉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她很快就回过神,冷声打断,“臭书生,你再不说实话,我杀了你!” 905这绝壁是爹爹的情敌 被紫晴这么一凶,百里尾生才安静下来,怯怯地看着这个女人,他知道,她不仅仅生气,而且心急! 其实,都到这份上了,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呀! “哎呀,我就想救你出去,咱们一起找孤岛,离殇的秘密都在你手上,要到到孤岛,只能靠你了,怎么说咱俩也算是同族,即便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好歹也算半个亲人吧!” 让百里尾生去纠结为什么,还不如让他去说谎,信口胡诌,容易多了。 可是,他说的这些也并非说谎,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的! 和寒紫晴一起找孤岛,毕竟这个女人手上拥有的资源比他多了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不怕蛊嬷嬷! 听了百里尾生这话,紫晴总算是心中有数了,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身份孤岛遗孤,她能理解为何百里尾生想找孤岛,不仅仅是因为归属感,也是想找到至亲吧。 见紫晴点头,百里尾生这下子了乐了,他连忙问道,“你,没变成人蛊呀?” 刚刚就想问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直接告诉她,他是来带她回家的。 紫晴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才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小娃娃抱过来。 而与此同时,百里尾生才主意到这个孩子的存! 他震惊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小娃娃看。 然而,小娃娃早就很不可思议地盯着百里尾生看了很久很久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他爹爹呢,虽然很他想象中的相差了不少,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大威猛,没有他想象中的霸气逼人,也没有他想象中的俊美滔天。 但是,这家伙看起来也很不错,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黑腹的妖孽。 可是,后面他听妈咪和百里尾生的对话,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人并不是他爹爹呀,既然不是他爹爹,居然还敢抱妈咪,他活腻了吗? 原则性超强的小娃娃此时就窝在紫晴怀中,恶狠狠的瞪百里尾生,敌意全写在脸上。 他很肯定,这是爹爹的情敌! 本就不可思议的百里尾生,看到这么屁点大的孩子脸上的敌意,更是迷茫了。 “这……这……” 能言善辩的他真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呀,还没两年吧,居然蹦出了奶娃娃来了。 那五官,尤其是那双黝黑有神的眼睛,简直就是君北月的翻版,任谁见了都知道是君北月的种! “我儿子。” 紫晴言简意赅,将她在毒兽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和百里尾生说了一遍。 听的百里尾生脑袋都大了,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么说,一切反常,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他怯怯地问道。 紫晴只能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她也找不出其他原因来! 她本该被养成人蛊的,可是,如今,她除了体力变好之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 而这个孩子,身上留着人蛊的血,心智却是正常的,倒是和百里尾生的状态有的一拼了。 可是百里尾生是养出来的,这熊孩子则是天生就是这样的。 “真是个奇葩呀……”百里尾生感慨着,伸手想去摸小娃娃的脑袋,可谁知,小娃娃却立马躲开,眯起黑眸,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百里尾生的手僵在半空,“不喜欢叔叔我?” “哼!”小娃娃嗤之以鼻,从紫晴怀中挣扎出来,朝一旁的大笨熊走去,大笨熊立马趴下来,让小娃娃爬到后背。 见状,百里尾生哭笑不的,果然是君北月的崽,这么小就这么拽呀! 百里尾生也不明白为何这个孩子会这么奇怪,当然,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事情。 他拉住紫晴的手,急急道,“快点,带我去这里最大的湖泊,这个死结界还有个秘密呢!” 这个死结界还有个秘密,就在三卷古经的最后一页,百里尾生可是琢磨了好几天才琢磨透的! 这个死结界,其实是一件上古神宝贝落入龙渊大陆化成的。 毒兽世界,其实是一个乾坤毒袋,一个像钱袋一样的袋子,一旦轮回秩序被打破,封印被人为开启,只要能毁掉毒兽世界里的一座石锁,就可以成为乾坤毒袋的主人! 届时,整个毒兽世界便会变成一个袋子,可以拎在手上,可以藏在袖里,主人可以进出自由。 而乾坤毒袋看似很小,里头的空间却是无限大,可以藏下各种毒药,毒兽。 这才是毒兽世界真正的强大之处,也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就连南诏王室对毒兽世界也只知晓皮毛,并不知道全部! 当年孤岛那个大蛊师为隐瞒这一切,估计没少勾结梦族那位结界师。 一旦人蛊养成,便也是毒物,便可撞入乾坤袋中随身携带,这才是大蛊师真正的目的吧! 百里尾生才不管轩辕离歌和君北月呢,但是,他知道梦族几个老家伙也到毒兽世界里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落在哪里,万一先被他们看出毒兽世界的秘密,找到那个石锁的话,那就糟糕了! 这么好的一个宝贝,百里尾生可不想拱手相让给梦族。 听了百里尾生的解释,紫晴顿时心惊,而一旁的锱铢大兽却先开了口,“就是流光匕首那边!” “流光匕首?”百里尾生不解。 紫晴顾不上解释那么多,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牵引着流光匕首去撞击那堵峭壁的,但是,按照百里尾生的说话,最大的湖泊,就是那里! 那堵峭壁,原来不是封印所在,而就是石锁! “走!去了你就知道。” 紫晴说着,立马跃上锱铢大兽后背,朝大湖泊的方向去。 “喂,等等我!”百里尾生急了,回头一看,只见就剩下一头大笨熊和一个小娃娃。 他冲小娃娃和大笨熊友好的嘿嘿一笑,“带我一程吧。” 小娃娃双手环胸,端坐在大笨熊脖子上,挑眉冷眼睥睨百里尾生,淡淡道,“当然可以。” 百里尾生顿时觉得这小娃娃老成得好可爱,乐呵呵地就跃上去在小娃娃后面坐下。 谁知,都还没坐稳呢,小娃娃便头也不回地认真道,“对了,你不会和我妈咪争乾坤毒袋吧?”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险些就从熊背上栽下去! 905这个人…… 百里尾生双手抓紧熊背让自己不至于真摔下去,他认真道,“不会!会的话,我用得着先来找你妈咪吗?” “你确定你不是来献殷勤的?”小娃娃又问,那一本正经的架势,简直是在审问。 百里尾生立马嗤之以鼻,“小不点你懂什么,还不快走,去迟了你别后悔!” 谁知,小娃娃比百里尾生还嗤之以鼻,“哼”一声,扯着大笨熊两个耳朵,“走!” 话音一落,大笨熊非常配合地猛然一甩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将百里尾生给摔了出去,主仆两人雄赳赳气昂昂追紫晴他们去! 百里尾生凌在半空,气得要跳脚,“臭小子,年纪小小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屌!看老子有空怎么拾掇你!” 他眸中掠过一抹不屑,猛地在地上借力,凌空踩了几步轻功,加上几个空翻,居然超过大笨熊。 百里尾生特意回头朝小娃娃做了个鬼脸,这才急急追紫晴他们。 见状被超过了,小娃娃立马兴激动地站起来,直指前方,“冲啊……” 大笨熊全力以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的就愉快了,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娃娃这么激动的样子呢。 大笨熊和百里尾生几乎是同时抵达,没有悬崖,没有湖泊,只有一片狼藉的平地。 就在前方不远处,流光匕首还凌在半空,一下一下猛烈地撞击那堵峭壁! 来到这里,紫晴才主意到,整个毒兽世界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只有少部分药毒植被存活下来,少部分小型的飞禽存活下来。 而就在这废墟中,只有这堵峭壁是没有坍塌的,塌掉的半部分也是因为被流光匕首撞击而坍塌的,似乎和整个世界的巨变,和它都没有关系。 这便是百里尾生说的那个石锁吧。 不用紫晴多解释,百里尾生一到,就立马看明白就是这里了。 “撞开它试试!” 百里尾生正要动手,紫晴却拦住,“没用,我原本以为是封印,撞过,但没用,只有那把匕首凿得开!” “怎么会……”百里尾生不解了,他在经书里见过的并不是这样的,这把匕首是什么来头,他在经书的记载里看过的,只要破了死结界轮回规律,强行打开封印,进入毒兽世界,就可以毁灭石锁的! 怎么凭空冒出一把匕首来了? “这匕首是哪里来的?”百里尾生连忙问道。 “君北月送我的……”紫晴说到这,分明顿了,却还是继续说下去,“前几日它就一直剑芒四射,好像被什么力量趋势,后来就飞到这里来,毒兽世界的变故就是从它撞击石锁开始的!已经持续很多天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更加诧异了,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封印开启,才会引起毒兽世界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的!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把匕首的撞击! 难不成,早就有人打这个石锁的主意了? 百里尾生这么想,紫晴也是往同一个方向猜忌,她忍不住出声,“是君北月吗?” 匕首是他的呀! 其实,紫晴更想问的是,君北月有没有在找她,是不是在找她。 可是,她始终没有问。 不得不承认,在见到百里尾生的那瞬间,在百里尾生说来带她回家的瞬间,她是那么感动,可是,感动之余终究还是免不了失望的。 希望带来感动的人,终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意料之外的人。 似乎,总是这样。 倘若能接受了这份感动,或许是一种解脱,可偏偏,女人呀,就是办不到,哪怕是心底伤着,疼着,都还是一样在这伤了的心中,期盼着那个人的出现。 甚至,会一次一次让步,只要出现,便是晴天,只要安好,便是晴天! 百里尾生哪里知道紫晴和君北月的误会,哪里知道那么久没见的夫妻会是如何的思念,他连自己的心疼都想不明白,哪里弄得明白紫晴的心?他心急着要在梦族人之前抢到乾坤毒袋,也没空解释那么多细节。 但是,他知道君北月也来了。 封印就在君北月心口上,看着不断撞击到石锁上的匕首流光,这让他想到君北月那持续不断砰然而跳的心脉! 难不成,玄机就在这里! 这股力量,来自君北月的心脉! 突然,百里尾生想明白了:“是梦婉约!” “梦……梦婉约?”紫晴不解,然而,就在这时候,小娃娃却惊呼,“妈咪,你看,那边有多人类!” 呃……好吧,人类二字出现在一个小人类之口,也是正常的。 紫晴立马回头朝右侧看去,只见在对面不远处,走来一群人,细看一下子,其中一人竟是轩辕离歌! “阿离……”紫晴喃喃出声,怎么都没料到,轩辕离歌也来了! 已经归隐的他,竟也来了! 紫晴傻愣愣地看着,终究是忍不住,冲那边大喊,“阿离!” 阿离! 当初,他说,我叫你紫晴吧,她难得一笑,那我叫你阿离吧。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亲切感了,只觉得突然一切都不一样了,满满的全都是希望! “阿离!” “阿离!” 紫晴不仅仅激动地大喊,而且还不断招手,这人百里尾生脸都拉长了,轩辕离歌找得还真快,也找到这了? 百里尾生一眼就看出那是梦族三位长老,梦老二、梦老三还有那个梦老五,这帮人,倒是全凑在一起了! 只是,君北月呢? 百里尾生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正要开口,却见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就落想他们不远处的左侧。 这人…… 他身影颀长,隐隐若现的心口上,还蒙着一侧白绷带,可却依稀看得到他的心脉,在剧烈的跃动,似乎那颗炙热的心,在下一刻就会跃出心口! 只见他那如上苍精心雕琢出来的五官,此时此刻,冷峻得如同极地的寒冰,那双狭长而深邃的双眸,正远远地看着紫晴。 冷峻之外,眸中藏满了温柔,浓得化都化不开,温柔中透着炙热,视线紧紧锁住紫晴,仿佛想将她困在他眼中,直到地老天荒。 他,仅仅是出现而已,就让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紫晴整个人,每一处肌肤全都僵住,只觉得全世界都静止不动了,就连时间也静止了,她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嘭!嘭!嘭!” 906最霸气的人 “嘭!嘭!嘭!”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恐慌! 她应该说,这个家伙终于来了,还是应该说,这个家伙竟然也来了! 百里尾生来了,她惊喜之余,看到了希望却同样失望。 轩辕离歌来,她震惊之外,亲切之余,却也一样失望。 而君北月呢? 他怎么了? 他不是一贯黑衣劲装的吗,为何此时此刻,衣袍会凌乱敞开,他心口怎么能了? 为何会蒙着白绷带,为何隐隐看得到类似心脉在跃动! 他的心脏,怎么了? 不得不承认,五味杂陈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或许,这便是爱上一个人的劫难吧,爱上了,心便会软,便会疼! 君北月他到底怎么了? 毒兽世界的崩溃,匕首流光的反常,和君北月有很忙关系。 这帮人又到底怎么回事,那么久,都没有人来,为何却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 紫晴整个人都蒙着,好多好多疑问涌上脑袋,满满的全都是不明白,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无暇顾及,她只远远地看着君北月,纵使满脑疑问,却也感觉整个脑袋都空了,似乎连整个人也都空了,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其实,她不是想好了吗? 若能再见,就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这个时候,让她往前迈一步都不太可能。 他就在前方,她却有种恍若隔世,转世轮回的错觉,真的,好久好久不见了。 然而,不同于紫晴的五味杂陈,不知所措,爱恨不明,哪怕在场那么多人,君北月一落下来,目光就是锁住那道他最最熟悉的身影, 他此时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将这个女人拥入怀中! 邪佞的唇畔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笑意,君北月猛地就飞身而上,朝紫晴而来。 可谁知,与此同时,轩辕离歌狠狠在地上借力,身影如箭也冲了过来。 从离开漠北开始寻找紫晴的时候,他早就打算和君北月一争到底了,这一回,他没打算放手! 更何况,他如今也有争的资本,他的身体不再孱弱! 见两个男人迎面而来,百里尾生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想拉着紫晴走。 然而,轩辕离歌身后的梦族三位长老,让他一下子就打消了拉开紫晴的念头,全身心地方那三位长老。 他看不懂流光和石锁倒是怎么回事,指不定这三个老家伙看明白呢! 怎么说他们也是结界师,对毒兽世界这个死结界了解的应该比他还有多吧! 紫晴还愣着,君北月和轩辕离歌却早就到了她面前。 轩辕离歌比君北月落后那么一两步,至始至终,君北月知道他追来,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依旧往前冲过来,那冷峻却目光温柔的脸,险些就装到紫晴脸上,却,冷不丁戛然而止,几乎和紫晴鼻目相对! 四目相视,鼻尖相抵,唇相挨的,分明是要吻下去的节奏! 这刹那,紫晴的心跳都险些停住,她本能得想后退,可才刚要后退呢,君北月却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捞住! 与此同时,一脚往后踹去,直接踹到轩辕离歌袭来的手掌上! 轩辕离歌脚步一顿,立马扎下马步,他哪里知道君北月心脉的真相,心下微惊诧着。 君北月刚刚醒来,怎么可能恢复得那么快,而且,他的内力似乎比之前没有受伤之前,还要强劲三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君北月那一脚,整个场面似乎瞬间就冷却凝固住,一切都戛然而止! 百里尾生,梦族三老,全都战战兢兢朝他们看过来,一时间也顾不上石锁。 这两个人男人虽然才过招一招,可是两人之间的气场,杀气,是那样强大。 毒兽也全都不可思议看过来,小娃娃坐在大笨熊脖子上,双手好紧张地抱着大笨熊的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在君北月身上上上下下看,小心肝都快悬到九重天上去了。 天啊,那个男人,是他的爹爹吗? 他就站在那里,却似君临天下,好霸气好霸气! 他看起来好厉害,似乎是所有人最厉害的一人耶! 他是什么来头,什么身份,他会不会比妈咪还要厉害吗? 小娃娃越想越竞争,忍不住都揪起大笨熊的毛,一撮一撮地揪,一遍一遍的纠结! 纠结他一会儿要怎么做自我介绍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一切看似安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安静之下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就连轩辕离歌都全神贯注,准备全力以赴,他明显感觉到君北月的脚上一股正在汇聚的力量,似随时随刻都可能将他踹飞出去。 偏偏,君北月却一脸闲适,仿佛并不当后面的人是一回事。 只见他线条冷峻的唇畔噙着一抹邪佞的笑意,似玩索,似玩世不恭,如此便可迷倒众生了,偏偏,这玩索之中还透着一抹难以掩藏的柔情,任谁见了,怕都会沉醉在他的笑意中。 可惜,唇抵得那么近,紫晴并没有看到,只是,紫晴却早沉溺在他柔情似水的眸光中,,傻乎乎地看着看着,好想哭,又好想笑,好想扑到他怀中,却又好想狠狠将他一把推开的,怒骂他混蛋! 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他揽住腰肢,托住她几乎要倾倒的身子。 为何为何,对全世界都狠得下心,就是偏偏对你狠不下心? 终于,紫晴开了口,“君北月……” 然而,她还未开始说,轩辕离歌另一手竟冲君北月的脚后跟击出一掌,谁知,君北月硬生生承受了下来,却不过片刻,轩辕离歌都还未松手呢,他立马反击回去! 他另一脚瞬间狠狠踹后,力量简直是轩辕离歌刚刚那一掌的两倍,一下子就将轩辕离歌踹飞出去,他并没有因为双脚离地而跌落,反倒是借这一踹的脚力,整个人抱着紫晴往前飞掠而去,在前面稳稳落了下来。 他依旧和紫晴鼻目相对,双唇相挨,他淡淡开口,唇轻轻触了紫晴的唇,暧昧而邪佞,“嗯,你问。” …… 907傻瓜,想问就问吧 要她问? 是的,紫晴才开口,君北月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他昏迷期间,了解的事情并不多,却也少不了。 他知道,君北辰被八贤王赶走了好几回,以为君北辰一直请求八贤王动手皇家搜捕军找她。 他知道,顾太医对司徒浩南下药,倒是司徒浩南昏迷不醒,是轩辕离歌破了顾太医的阴谋。 他知道,顾太医的顾忌是什么! 他也知道,紫晴和司徒浩南当初在龙卷风中,从他背后看到的那一场误会! 其实,他才昏迷了几个月吧,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听得到八贤王和顾太医的谈话,也听得到司徒浩南他们和沙丘子的密探。 一切他都非常清楚! 其实,他一直都在努力,想冲破心口上那个桎梏,他甚至努力得吐出血来。 没有知道他有多担心紫晴的安稳,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怨恨自己,直到司徒浩南将死季节的事情告诉沙丘子,他听到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至少,不管紫晴在毒兽世界里有没有变成人蛊,至少她暂时还在毒兽世界里,暂时还没有人找得到她! 然而,他依旧没有放弃努力,依旧在努力冲,最后他终于冲出来了,却不料想直接掉入毒兽世界。 似乎有什么力量,一直牵引着他一路来到这里,他便看到了紫晴! 多么庆幸,这个女人看上去好好的,就连脸色都比之前好很多。 她没有成为人蛊,要知道,他早就下定了决定,即便她变成人蛊,他一样要带她出去,哪怕一出去面对的就是于天下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而如今,看着眼前的人,他是多么欣喜,多么庆幸,却又是多么内疚。 “你问……”他很坦诚地等待,准备好回答她所有的疑问,准备好接受她所有的责怪。 “你……” 紫晴不自觉深呼吸,这个问题,藏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 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近两年的时间!日日夜夜都想问,日日夜夜其实都在问自己,自问自答。 可真正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反倒有些问不出口了,尤其是看着这个男人。 曾经,那么信任那么信任他,又或者说是信任彼此之段走着并不顺利,甚至是艰辛的感情,如今,却要她亲口问出那么残忍的问题? 看着君北月的,紫晴不断地咬嘴唇,吸鼻子,直勾勾地看入他的眼睛,良久良久,都无声无息。 周遭众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自觉被他们吸引,全都狐疑地瞧着,等着。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大周曜王,龙渊霸主,那么个铁血霸道的男人,如此诚恳谦卑地等待。 到底是什么问题,能让一贯干脆利索,行事利落的寒紫晴,如此犹豫? 轩辕离歌被踹跌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握拳,手心重伤,此时此刻,也安安静静地看着,等着。 紫晴要问什么,他知道。 小娃娃原本一颗激动的心,渐渐地变得紧张起来,大笨熊脑袋左右两边都被他揪光了毛露出两篇黑黝黝的皮肤。 他这下子不揪毛了,而是趴在大笨熊脑袋上,紧张地抱住他右边的大耳朵。 他想起来了,他可以确定肯定依旧保证,那个霸气的男人,就是他的爹爹! 妈咪说过,等见着了爹爹,她要先问爹爹一个问题,然后再让他问好多问题的。 妈咪到底想问什么呀? 见紫晴的犹豫,君北月并没有催,缓缓拉开了一点距离,唇畔噙着宠溺的暖笑,温暖得都快把人融化掉。 他才不在乎周遭有多少人,他才不在乎为何流光匕首会一直撞击峭壁。 一切都统统抛到脑后去吧,如果这个世界是他的,那么此时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紫晴。 他等,耐心地等着。 温暖的大手轻轻替她锊起一缕发丝,挽到她耳畔,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柔声道,“那么久不见,怎么变婆妈了?” 即将面对最心爱最信任的女人,当面质问,关于别的女人的质问。 可以说,他对她的宠爱,他对她的信任,遭到了本质上的质疑吧。 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酸楚,怎样的感受,可是,他真的在笑,笑得很好看,满满的都是宠溺,或许,他觉得自己就是活该,自己不够好! “傻瓜,想问什么就问吧。” 紫晴看着他,眸光明净甚至有些空洞,没见到人的时候,固执得愤怒的,甚至是怨恨地想马上质问,可见着人了,却…… 如果可以,她怎么愿意去质疑,质疑曾经的不离不弃? “傻瓜,问吧,我都回答你,不骗你。”君北月笑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刘海。 这时候,紫晴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而哽咽,“君北月,你……你……君北月,你的心怎么了?” 刹那间,热泪盈眶,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在他至今都砰然跃动的心脉上,“君北月,你的心……疼吗?” 这话一出,君北月只觉得自己一直强劲跃动的心似乎都顿了。 看着眼前热泪盈眶却始终没有落下眼泪,明明要质问他,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的心,真的疼。 比昏迷不醒的时候,想她的时候,还要疼一百倍,一千倍! “不疼,没事的……”明明,他的眼都红了,却还是轻松笑道,“还有想问的吗?” 紫晴下意识就想摇头,这天下从古至今,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的呀! 明明都眼见为实的误会了,人到了面前,却什么都不问了。 不仅仅不问,还不吵不闹,乖乖的就看着他的受伤的心脏。 爱惨了,栽了,也莫过于如此吧! 所幸,爱惨了,栽了,却没有爱错了! 她不问,并不代表君北月不说,不解释。 当作众人的面,这个向来惜字如金的男人,这一代冷傲狂妄的君王,并不在意什么面子,什么身份,什么尊贵卑微。 他拉住紫晴的小手按在心口上,他必须解释。 这件事,他的错! “紫晴,对不起……我又丢了你。白萌萌会在阿克巴楚,是因为我拿她和秦嬷嬷交换尧舜岛的图腾秘密,我以为沙子里那个人是养蛊师……” 其实,实际上,紫晴和司徒浩南也说了那是养蛊师,那么危险的环境下,他想除掉这个麻烦却又想留活口,只能把人先拽起来,他误以为紫晴是故意陷在沙子里躲避风暴的。 908只是,晴心依旧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君北月连连两句“对不起”那么认真。 然而,这一切真的全都归于君北月的错吗?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没有欺骗。 他当初是那样满欢喜心等她回来,直接放弃了那么重要的议和大会,都在等。等不到人的时候,他疯了一样冲到议和大会去,当众在西荆的地盘上,不顾龙渊的议和规则,不计后果,直接杀掉西荆一名大将,他疯了一样逼迫西荆皇帝要人。 风暴一起,所有人都往南逃,他却不要命得往风暴中心跑。 他君北月做错了吗? 风暴之中,他连自己的元气都不要了,费尽全力救她,或许外人看不出来,但是他却是拿性命在拼的。 就因为,一个失误,一个误会,他错了? 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总是宠,在一起那就,就连一句自责都不曾有过。 他高高在上,他尊贵无双,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出身,她的血统。 他不是没能耐,在风暴中,他早就拉住了她,如果不是她和司徒浩南说了那是养蛊师,他要杀掉白萌萌都还绰绰有余! 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欺骗,没有苛责,没有背叛,也从未有过什么要求,这个男人,虽然不是神,却也不是无能之辈,他的能耐,整个龙渊大陆,有目共睹。 只能说这个失误酿成严重的后果,却不能说君北月这个失误大错特错。 因为一个误会,而去苛责你的丈夫的无能,废物? 这不是寒紫晴她办得到的事情,她宁可怨恨自己太过于无能,无法自救! 如果她苛求自己的丈夫是个神,永远不会犯错,永远不会有失误的神,如果她希望自己沦为永远躲在神的羽翼下生存的孩子,那么,她就不是寒紫晴! 即便有朝一日,君北月成为龙渊大陆最最完美的神,她寒紫晴一样不要神的庇护,她要与神并肩!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君北月没能救她出龙卷风,她在意的是一直都是白萌萌那件事! 如今,误会已经清了,她如何能承受下他那连连两句的“对不起”呢?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你没有!!” 紫晴哽咽着,如果真的做出“对不起”的事情了,那解释何用,道歉何用! 他没有,他不需要,她也不接受! 倘若紫晴接受道歉,君北月或许心里会好受些,紫晴不苛求他,并不代表他不苛求自己,不指责自己。 然而,紫晴的不接受,却让他又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气度,心怀,看到这个女人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此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君北月淡然一笑,猛地就将紫晴拥入怀中,吻,轻轻落在她额头。 直到如今,一见面便想说的话,这才喃喃在耳畔倾述而出,“女人……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 紫晴心上一恸,一下子就想到儿子,这个男人一定不知道吧。 她想他,儿子从懂事起,其实也每天都在想着爹爹呢? 想爹爹是什么人,想爹爹长什么样子,想什么时候能见着爹爹,能让爹爹抱抱。 “北月,我们……” 紫晴正要开口,这时候,身后轩辕离歌却突然出声,“君北月,这是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了!” 寥寥几个字,旁人听不懂,但是君北月一下子就懂了。 这是第二次,他丢了紫晴,上一次是颜紫那件事,这一次是毒兽世界,他不知道为何紫晴现在还好好的没有变成人蛊,但是,他庆幸之余,依旧内疚,因为,这一回远远比上一次还要危险! 只是,这些,都和旁人无关。 紫晴朝轩辕离歌看去,她怎么会知道轩辕离歌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远赴南诏,亲自挖沙,命悬一线,追踪梦族长老,差点点就死在宫外,这一切,紫晴都不知道。 紫晴和君北月一眼,转头看去,这时候,他们才主意到轩辕离歌的异样,紫袍银发翻飞,整个人比之前精神硬朗了好多,少了七分孱弱,多了数分冷冽。 紫晴一时间没有细想,没不明白轩辕离歌说的“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她紧锁着眉头,正要开口,谁知君北月却将她护到身旁,认真道,“是。但是同你没关系。” 这个男人,不是紫晴的父亲,不是紫晴的兄长,他和紫晴的事情,他没有权力多嘴,他也不需要向他交待什么吧。 虽然,他救了司徒浩南,和司徒浩南一起寻找死结界,他该感激他。 可是,即便今日是他一个人来救了紫晴,他一样不会跟他交待什么。 同样是男人,要君北月相信轩辕离歌对紫晴只有友情,只是朋友,那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抛却龙渊大陆的国事,他和轩辕离歌注定势不两立。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别来跟君北月谈论什么气度,什么慷慨,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我从此以后,偏偏要管呢?” 轩辕离歌冷声,之前,他为何会放弃。 他很早就说过,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真正喜欢一个人女人,即便她结婚生子,他也一定要争取。 可是,之前,他压根就没有争取过,他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守护,努力维持那段友谊。 不是他君子,而是他打心底害怕自己短短的性命会耽误了紫晴一辈子,他以为自己办不到的,君北月办得到。 可是,如果,不一样了! 五行封印给了他重生,除了梦老五和他,谁都不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他才二十出头,年纪轻轻,他的一切才刚刚要开始呢! 岂能放了曾经不得已放手的人呢? 从此以后,我轩辕离歌偏偏要管呢? 听了这话,君北月禁不住冷笑起来,“轩辕离歌,你这是同本王宣战吗?” “是!”轩辕离歌亦冷声。 “虽然有些迟,但是……本王给你机会!”君北月大方扬笑,真正的强者,从来不畏惧挑战。 紫晴在一旁,原本要开口了,听了这些话,秀眉拢得更紧了,一时间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曾经她最希望看到的一面,轩辕离歌提起斗志的一面,出现了,而她最不希望看到一面也同时降临。 阿离,无论如何依旧感谢你,只是……晴心依旧! 909这绝壁是个宝贝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之前的气氛又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紫晴想劝,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劝的理由,既然如此,就随他们去吧! 她无声无息,不想再多说什么,静默地站在君北月身旁,是告诉轩辕离歌她的选择的最好方式。 或许,决斗一场,分出胜负也好吧。 然而,就在两个人就要打起来的时候,百里尾生出声了,“你们烦不烦啊!” 不耐烦的腔调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却直接打断了君北月和轩辕离歌。 这时候梦族三位长老也从旁观中缓过神来,朝百里尾生看来。 在毒蜘蛛掉落,封印开启的瞬间,梦老二和梦老三道行一般,并没有发现真相,但是梦老五早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四妹留下的日记里,记载的那个死结界的封印就出现在君北月心口上,而百里尾生的所作所为就是强行开启封印! 死结界的封印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人的心脏,这里头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梦老五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四妹,梦婉约,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北月,见他心脏依旧在跃动,他知道,这个结界里还有未破的东西,关键还在君北月的心脏上! 百里尾生警惕得瞥了一眼梦老五,极其不耐烦,看向众人,“你们烦不烦呢,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离开毒兽世界呢,你们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里……争女人?” 争女人…… 百里尾生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尴尬,平素什么话,他说不出来呢? 天晓得,今儿个怎么就尴尬了。 原本烦闷无奈的紫晴,倒是被他这三个字逗乐了,只是她笑在心中。 “怎么出不去?”梦老五连忙开口,无疑,这个年轻人知道的不少。 百里尾生指了指至今都不断撞击峭壁的流光匕首,耸了耸肩道,只说了四个字,“乾坤毒袋。” 这话一出,别说是梦老五,就连梦老二和梦老三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三人几乎是同声的,“你说什么?” 百里尾生原本没想说的,原本是来抢的,可谁知,他先到了也抢不了,刚刚在一旁观察那么久,要等那小小的匕首把峭壁全都凿开,天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轩辕离歌在,君北月在,梦族三老全来了,他要争夺道这东西的几率可谓小之又小,索性说出来,至少,他相信,君北月还是抢得到了! 君北月抢到,东西还不是寒紫晴的? 反正他要从良了,寒紫晴没有变成人蛊,而且他也把所有秘密都和寒紫晴全盘托出,打算从此以后就跟着寒紫晴混了,和他们一起找孤岛。 他想,东西是寒紫晴的,他也收益不是? “没错,毒兽世界其实是个死结界,名字就叫做乾坤毒袋!强行打开封印进入,必定要毁掉石锁,让它恢复原形的,否则,咱们谁都休想打这里头出去!” 这话不出,在场众人顿时都脸色大变,就连一贯面瘫的君北月也面露复杂之色。 他这时候才认真注意到匕首流光,低声问紫晴,“这把匕首……怎么回事?” 紫晴正要开口,梦老五却惊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我四姐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手笔!” 这话,这笑,令人迷茫得都摸不准头脑的,而梦老二和梦老三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还不清楚真相,却知道,真相对于他们来说,不会好到哪里去! 梦老五口中的四姐,正是梦婉约,也正是君北月的生母! 难不成,死结界的异常,正是梦婉约动了手脚? 梦老五很兴奋,面对惊诧的众人,他也不隐瞒,他看着百里尾生,笑道,“年轻人,乾坤毒袋一旦违背轮回规则,被人为开启,必定要毁掉这块石锁的,否则,封印大门绝对不会再开启!而且,照理来说,一旦违背轮回,这块石锁很容易就会被推到的。” 话都这里,梦老二和梦老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冲那堵峭壁扑过去,乾坤毒袋他们听说过的,这可是非常好歹东西! 然而,他们很快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这一切,全都梦老五意料中,他不会是故意骗这两个冲动的家伙去验证他的猜测罢了! 这个结果,百里尾生和紫晴都很清楚,他们静默地等梦老五说下去。 轩辕离歌狐疑地看着峭壁,也没动。 “怎么会这样!” “是梦婉约动的手脚!” “一定是她!” 梦老二和梦老三看了看君北月至今不断跃动的心脉,再看看峭壁和流光,震惊得喃喃自语。 梦婉约…… 听到这三个字,君北月的心莫名一怔,这是他生母的名字呀! 对于生母的记忆几乎是等于零,匕首流光是后来和生母要好的宫女给的,就只有这把匕首。 如果不是他伤成这样,顾太医去留仙岛问,或许,孤家主永远都不会说吧! 原来,她不叫婉约,她叫梦婉约。 看样子,当年的婉妃并非难产而亡,必定另有隐情的。 只是,眼前这个老人家为何叫她四姐,难不成这是他的舅舅? “你是我娘的……”君北月惊声,眉头紧锁。 “曜王爷,老夫梦子曰,系南诏梦族五长老,梦婉约是我的亲姐姐,数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 这话一出,君北月便怔了,这位是梦族五长老,梦婉约是他的亲姐姐,也就是说,梦婉约不仅仅是梦族的人,而且还是梦族的嫡亲! 他身上流着一般梦族嫡亲的血! 原来,梦老二和梦老三骗了所有的人,他们只说梦婉约是故人,直接抹掉了这层关系! 君北月立马怒目朝一旁的梦老二和梦老三看去,犀冷的目光简直能杀人!梦老二和梦老三吓得不自觉后退,如果不是发现这是死结界,他们压根就不会进来! 死结界对于结界师来说,有太多太多诱惑了,而且,他们也是奉命来找死结界的! 在君北月危险的目光中,两人很厚脸皮的全都退到梦老五身旁,梦老三急急低声,“老五,我们是老爷子的命令来寻找死结界,你有责任帮我们,这个乾坤毒袋,必须带回去孝敬老爷子!” 这个两个老家伙,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那么贪心!然而,他们想不到他们身旁有个娃娃,正眯着眼盯着他们呢! …… 910难不成是这把匕首? 君北月可从来都不是个有耐性,愿意等的人。 他冷冷地看着梦老二和梦老三,眸中透出了必杀的决心! 石锁和流光的事情都可以放一边,他必须先解决了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居然敢趁他昏迷的时候对他下毒手,他为冲破心口上的桎梏,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居然还来火上添油这简直是找死! 君北月手掌猛地下按,分明是在运力。 梦老五被梦老三和梦老二推出来,想劝,却又不甘心,一时间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终究是个软心肠的人,一脸无奈,道,“曜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还是好好说吧,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 梦老五真心没敢“舅舅”二字说出口,虽然梦族的血统也是很尊贵的,而且,君北月可以因为梦族血统和南诏王室继续拉紧关系,似乎是君北月攀上他们,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男人,梦老五总会觉得是梦族高攀了。 “误会?也得等本王杀两条命再说!”君北月冷声,吓得梦老二和梦老三双腿都软! “好歹……哎呀,曜王爷,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梦老五也急了,他至今没搞明白这两个人在大周皇室做什么,以他们的能耐怎么可能在君北月心口上找到死结界呢? “他们以救我为名,在我突破五行封印的时候,在我心口上结印!”君北月冷声。 这话一出,梦老五立马不可思议地盯着君北月的心口看,“你心口上……” “我心口上一直封着一个五行封印,应该是已被冲破,可心脉却一直跃动。” 君北月如实以告,他能识破梦老二他们的阴谋,却始终想不能明白自己心脉为何至今还在如此强烈的跃动,这似乎真的和流光,和毒兽世界有关。 刚刚,就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牵引到这里来的。 “五行封印……” 梦老五喃喃自语,不自觉朝君北月走了过来,梦老二和梦老三哪里敢跟过去,怯怯地在一旁。 梦老五靠近,君北月分明是戒备的,可谁知,梦老五却一下子老泪纵横了。 一开始,他还没有那么肯定,可如今,细看君北月的心脉,再看看石锁,他总算是明白一切了! “曜王爷勿惊,我同四姐自小手足情深,我此次到龙渊大陆来,正是为寻四姐而来的!你这心口上,还有封印!” 梦老五这话一出,连紫晴都惊了,君北月在的时候,她习惯不出声,而如今,她可忍不住,惊声道,“老人家,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把匕首,是你娘的东西吧?”梦老五问君北月。 “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君北月点了点头。 “这匕首,曾经刺入过你的心口?”梦老五非常认真。 紫晴和君北月皆惊,这个陌生的老人家居然知道! 当初知道君北月在大理寺受伤的人不少,可是,知道这么细节之事的人,可屈指可数! 当初,紫晴正是拿这把流光刺入君北月心口的! 君北月没说话,只是点头。 “那便对了!”梦老五大腿一拍,立马解释,“这把匕首刺入你心口的时候,你身上的五行封印其实早就破了!” 越听梦老五说,众人越迷茫,而梦老二和梦老三也不解,难不成他们看错了? “你母妃在心口上不仅仅布了一个五行封印,而且还布下了一个‘引’。”梦老五认真道。 “引?”君北月不懂。 可是,梦老二和梦老三却听懂了,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没想到梦婉约有这等能耐,“引”术,只存在于经书中,是操控的死结界一直结界术,至今梦族里可还没有人办得到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母妃早就发现毒兽世界是死结界的秘密,而且知晓毒兽世界是个乾坤毒袋,她在你心口布下五行封印的同时布下了一个“引”,在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这个轮回之后,毒兽世界的封印会转移,正是因为这个‘引’,毒兽世界的封印便转移到你心口上。” 听了这解释,君北月都不可思议地喃喃在于,“我的心口?” 封印竟在他心口! 也就是说,龙卷风之后,封印就一直存在他心口! 梦老二和梦老三都看错了,他心口上的封印,不是五行封印,而是死结界的封印! “是的,你身上的力量,正是这个引的力量,是它让你恢复的。”梦老五认真道。 然而,即便听到这里,大家也是没听明白。 百里尾生却一拍大腿,“我懂了!毒兽世界的封印在他心口上,是我破了毒兽世界的封印,带大家到这里来的,他心口上的那个引,一直都还在,所以他的心脉至今都还在跃动!” 梦老五连连点头,看着君北月,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君北月必须在和“引”的抗衡中,才能吸取“引”的力量,让自己的元气,心脉都恢复,但是这个过程有多艰辛,并非常人能忍受的! 这个男人竟默默的承受过来,就连他身旁的女人,都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过程有多难吧。 如今,一切总算是明白了! 君北月心上的五行封印,早就被流光匕首而破,他心上的“引”,至今还在。 毒兽世界的封印,则是被百里尾生打开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转移到了凌在半空的匕首流光上!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何,本可以轻易毁掉的石锁,为何谁都碰不了?为何只有流光匕首凿得开? 流光匕首的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候,紫晴狐疑地开了口,“五长老,为何……流光可以一刀破了五行封印?它和‘引’又有什么关系?” 梦老五笑了,“因为,当初布下五行封印和‘引’的结界师,就躲在匕首流光里!她把自己封印在匕首中。”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所有人不约而同全朝流光看去,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而梦老二则惊呼出声,“难得,这把匕首是……” 911娃这么厉害,你爹知道不? 梦老二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梦老三便抢了先,惊声道,“梦婉约偷了祖师爷的法器!” 梦族传说中,祖师爷有一把法器匕首,以此匕首作结,可让结界术提高好几个台阶! 就在梦婉约失踪没多久,梦族长便发现匕首失窃了,这件事事关梦族颜面,至今可还没有多少人知晓! 难不成,梦婉约当年逃婚,不过是个借口,她为了这个死结界,这个乾坤毒袋,偷走了这把匕首? 正是因为梦婉约的干涉,让百里尾生即便破了毒兽世界的封印,却无法推到石锁! 然而就在这时候,凌在半空的流光匕首突然铿铿作响! 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就要爆发出来了! 见状,梦老五大喜,惊呼道,“曜王爷,你心口的‘引’并没有突破,继续努力,只有你和你母妃合力才能将这块石锁毁掉,我们才能离开!” “等等!”紫晴却拦住了,“‘引’一旦毁掉,他的伤!” “放心吧,他越努力突破,便可以吸收到‘引’越多的力量,一旦完全突破,他的元气,体力必定有一个大台阶的进步!”梦老五很肯定。 梦老三的猜测是对的,就是四姐偷走了匕首,四姐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死结界,这个乾坤毒袋! 梦老五惊诧之余,更多的是骄傲,他就知道四姐这个梦族的天才不会就这样陨落的! 除了当年和孤岛大蛊师合作的祖师爷之外,她是梦族一个人敢对死结界动手的人! 她把自己封印在匕首里,一直都守着在儿子身旁,她一直在匕首里,吸取匕首的能量,等着甲子年的轮回结束,毒兽世界的封印被引到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君北月的心口。 她必定是封印在流光里修行,等这有朝一日出关,成为乾坤毒袋的主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流光会随着寒紫晴落到毒兽世界。 就在流光的力量和君北月心口那个“引”相互感应的时候,毒兽世界的封印被百里尾生开启了,她可以说是省掉了一大步。 如今,只要推到石锁,毒兽世界便会恢复最初的模样,变成乾坤毒袋。 梦老五满腔激动,看着君北月。 君北月像昏迷时一样,稍稍提劲企图去突破,谁知,他才刚刚一提劲呢,流光匕首便震动得更加猛烈了! 而且,君北月也分明感觉和之前一样,自己的力量似乎在努力之后,得到补充! 梦老五没有说谎! 君北月咬紧牙关,想一下子倾尽全力冲破,果然,片刻而已,流光匕首便爆发出一道比之前要耀眼好几倍的剑芒来,随即,飞速朝石锁刺去! “铿!” 一下子就凿下了一块大石头! 众人见状皆惊,梦老二和梦老三面面相觑,很快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让君北月和匕首合力破坏掉石锁,那么这个乾坤毒袋岂不就是君北月的了? 君北月已经够厉害的,再得到这个乾坤毒袋,那简直是如虎添翼,离开了毒兽世界,估计连南诏王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行! 一定要阻止他! 梦老三低声在轩辕离歌耳畔,道,“年轻人,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然而,轩辕离歌只是不屑冷哼,回答都没回答。 轩辕离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被挑唆的人,即便打算和君北月斗到底,但是,他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见轩辕离歌没反应,梦老二和梦老三相视一眼,梦老三很默契地站到梦老五身旁,牵制住梦老五,而梦老二则静默地朝君北月看去。 此时此刻,君北月正在倾尽全力,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而紫晴,百里尾生的注意力也全都在石锁上,在这么猛烈的撞击下,石锁的毁灭就在旦夕之间。 然而,就在梦老二悄无声息握紧袖中的匕首时,突然发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他的双脚! 他吓了一跳,慌张低头看去,竟见是个小娃娃,不知何时爬到他脚下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哪里来的小屁孩?! “滚!嘘……滚!”梦老二低呼,正想踹开,却不知小娃娃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拖,竟让梦老二直接跌个狗吃屎,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此时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石锁上,距离得远,谁都没注意到这边,梦老二眼底也没有出声,眼底掠过一抹阴鸷,打算一刀把这个臭小子解决掉。 可谁知,他才转头呢,整个人就给傻了,只见那么小小的娃娃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头无比巨大的白熊! 梦老二吓得立马长大嘴巴,这一回,他真的很想喊,喊救命,可惜,他根本喊不出来,直接给吓哑了! 见梦老二的反应,趴着在地上的小娃娃无奈得直摇头,老生长叹,“哎……呀……太没挑战性了!” 一边像个老头子一样叹息,一边却像个还未不会走路的婴儿在地上屁颠屁颠朝前面的梦老三那边爬去,真真令人忍不住想问,娃,你这么颠倒众生三观,你爹爹知道不? 娃娃答曰,就是想让爹爹知道! 他想,自己一定是太低调了,低调得让爹爹他们都一直在讨论事情,没主意到他这个神奇的存在。 他必须干出点什么高格调的事情来,当然啦,高调之前的准备,还是必须低调的。 他悄无声息地爬到梦老三脚下,正纠结着怎么才能不惊动梦老五的时候,谁知,大笨熊竟也悄无声息跟到他身后,粗壮的手臂一揽,直接捂了梦老三的嘴,将他往后拖走。 小娃娃一愣,随即乐得险些笑出声,转头看去,只见梦老二一脸惊恐得被九尾白狐控制住,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横在他嘴上让他闭嘴。 大笨熊拖着梦老三,和九尾白狐站在一起,得意地冲小娃娃咧嘴! 小娃娃果断束起大拇指,神一样的队友必须赞! 他爬上锱铢大兽的后背,双臂环胸,身后站着五大毒兽小弟,还劫持了两个人类,真是好一派黑帮老大的派头! 然而,就在小娃娃得意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一旁的轩辕离歌一眼,突然发现那家伙一脸狐疑,已经看了他很久很久了。 …… 912你这个熊孩子!! 见轩辕离歌看着他,小娃娃先是一愣,随即冲轩辕离歌嘿嘿一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暂时不知道这位银发叔叔是谁,但是刚刚妈咪叫他阿离,爹爹踹了他一脚,由此可推理出他必定爹爹的情敌。 爹爹的情敌,也就是他的敌人,面对敌人,小娃娃最喜欢笑了,越笑越无害。 轩辕离歌看了看小娃娃,再看看君北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原本寂静的眸越发的寂静。 可是,纵使如此,面对小娃娃友好的笑容,他还是大方回以浅笑。 而此时,匕首流光已经将峭壁凿得只剩下一根石柱! 紫晴的注意力在峭壁和君北月之前来回,见君北月额头浮出一道道青筋,她都忍不住心疼了。 “呵!” 突然,他闷哼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和之前不一样,这一回心口上的异样突然一下子全消失了! 是“引”被突破了吗? 顿时,所有人,就连君北月都急急朝空中看去! 然而几乎是同时,只见流光匕首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冲峭壁飞射出去,“嘭!” 激烈的撞击声,堪称天崩地裂!峭壁瞬间崩塌,大块大块的石头轰隆隆落下来! 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在震动,整个天空似乎也都在震动,随时随刻都可能天塌地陷! 石锁灭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毒兽世界已经经历过一次毁灭了,如果再来一次,紫晴都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一回,剧烈的震荡比之前还可怕,而且,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粉尘扬起,一下子弥漫了一大片,就在视线模糊中,只见匕首流光凌在半空,大放光芒! 所有人都惊了,面对突然而来的变故一时间有些无措,一边看得流光匕首,一边稳住自己的身体。 谁知,梦老五却突然惊呼,“曜王爷,快,拿回匕首!毒兽世界很快就会恢复成乾坤袋了,快点!” 原来! 话音一落,顿时三道身影同时冲天而上,君北月,轩辕离歌,百里尾生! 随即,紫晴也追了上去,可是,他们的动作之快,却都没有锱铢大兽的动作快! 原本在后面的锱铢大兽一瞬间就涨大身体,占据整个空间,脑袋一倾斜就让小娃娃滑下去,直接到了匕首流光面前! “孩子,不要……” 梦老五恐惧地惊呼,可是,混乱中,小娃娃哪里听得到,猛地一把握住匕首流光,站在庞大大物般的锱铢大兽背上,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好不神气! 所有人都愣了,这才注意到这个熊孩子的存在。梦老五双腿一软,直接被震瘫在地上。 片刻宁静中,小娃娃转身过来,俯瞰众人,一本正经,高声道,“呵呵,这东西是我爹爹送给我妈咪的,谁都不许抢!” 轩辕离歌静默地落了下来,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也后退回来,只有君北月和紫晴,两人不约而同缓缓转头,四目相对……即便此时此刻天在塌,地在陷,整个世界都在震荡,可是,他们却似置身世外,一片宁静。 紫晴唇畔噙着温暖,都透着些许顽皮的笑意,渐渐地、渐渐地都笑出声了,而君北月却眉头紧锁,一脸肃然,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紫晴,许久许久,才又缓缓转头朝小娃娃看去!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才看到他的脸! 他这辈子还不识震撼的滋味呢,可此时此刻,他那表情,分明被震撼到了。说是瞬间被秒杀,都不为过呀! 小娃娃正得意地笑着,他想,他这个开场白,自我介绍,似乎还不错! 看着亲爹那无比怪异无比有趣,信息量有点大的表情,小娃娃得瑟极了,将匕首流光递去,正要开口呢,谁知,就在这时候,爬起来的梦老五猛然怒吼咆哮,“熊孩子……” “啊?”小娃娃吓了一跳,正要看去,就在这时候,众人脚下的大地瞬间便塌陷下去,一时间都没人缓过神来,跟着塌了下去。 混乱中,君北月一把拉住紫晴,猛地朝小娃娃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想凌空而上的时候,毒兽世界的天竟一下子塌了! 无边无际的天瞬间逼下来的感觉,恐怖得无法形容,小娃娃吓得直接埋头到锱铢大兽白毛中去。 惊慌混乱中,只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他都来不及抬头看,整个世界就毁灭了,只觉得周遭的一切全都在下坠,旋转,仿佛掉到了旋窝之中! 很快,他便不醒人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小娃娃耳畔还萦绕着梦老五怒意滔天的大吼。 “熊孩子!” “你就是个熊孩子,熊孩子!!” …… 小娃娃不安地直摇头,满头大汗,直到妈咪熟悉的手包住他的小手,他才安静下来,却蹭得一下子睁大眼睛! 只见……只见他周遭全都是人,所有人都在,但是,周遭的一切全不一样了! 和毒兽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很高很高。 和毒兽世界完全不一样的环境,这是一个生机盎然,花开遍地的花园,四面八方,一大片大一片的宫殿楼阁,红墙金瓦,恢弘气派。 这里,正是大周帝都皇宫,玄龙宫的所在地,只是,玄龙宫早就被夷为平地。 小娃娃傻乎乎地将周遭打量了一大圈,发现所有人都在,四大毒兽也在,大笨熊也在,他似乎想到什么,猛地转头,确定牵着自己手的是紫晴,这才露出笑容,“妈咪……我们……我们出来了?” 是的,他们全出来了! 紫晴也是刚刚才清醒,第一个事自然是找孩子,紫晴正要开口呢,谁知,一旁的梦老五却突然凶吼,“熊孩子!都是你这个熊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出来有怎样!” 毫无预兆的怒吼,吓了小娃娃一跳,他本能地往紫晴怀中窝,战战兢兢地看着梦老五,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闯祸了吗? 而周遭,众人的视线却一直都在小娃娃手里那个流光溢彩,钱袋一样的袋子上,无疑,那就是乾坤毒袋。 梦老五在气头上,什么都来不及解释,见小娃娃躲,立马就倾身而前,再次怒声,“你这个祸……” “够了!” “闭嘴!” 突然,两个声音齐齐打断梦老五,一个怒,一个冷,梦老五一怔,只见寒紫晴怒目微眯,而君北月冷眸凛冽,全都在审视他…… 913本王很忙,让她先待着 君北月和寒紫晴的冷眼审视,让梦老五恍然大悟自己惹错人了! 他连忙解释,“你们……你们听我说,听我解释,他……这孩子他不能动匕首的!‘引’在北月身上,北月才有力量让毒兽世界恢复原形!” “这不是恢复原形了吗?”君北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娃娃手上的东西。 梦老五无奈得长吁短叹,“恢复是恢复了,可是,打不开呀!流光铁定是被留在里头了,唉!” 听了梦老五的话,众人才意识到流光并没有在小娃娃手上,不见了。 紫晴半信半疑,将小娃娃手里的乾坤毒袋拿过来,试着打开,却发现不管她怎么扯,怎么弄都打不开! 见状,众人总算相信了。 见君北月和紫晴都眉头紧锁,小娃娃一脸无辜,梦老五气又上来,“原本能打开的,原本还能解开流光上的封印的,现在好了,也不知道四姐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这件事……唉唉唉,不该这样子的!真是……这个袋子如果能打开,对你们可是如虎添翼呀!最重要的是,北月呀,你母妃就能见到你了,见你长这么大,她该多高兴呀!” 小娃娃不是不懂事的娃娃,他就是想帮妈咪抢到匕首,如果说他有私心,那绝对不是想出风头,而是想让忙碌的爹爹赶紧注意到他,天晓得他想爹爹想了多久了! 听梦老五这样不断叹息,连连惋惜,小娃娃不自觉低下来头,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梦老五不像刚刚那么凶,却连连叹息个不停。 终于,紫晴惹不住,“你有完没完?流光是我的,乐意留在里头怎么着。乾坤毒袋我乐意不打开,给我儿子当玩具,不行吗?” 拜托!谁让梦老五不早点说的,娃娃才多大,刚刚过周岁没几个月,有他这么指责孩子的吗?孩子没自尊心吗?内疚心吗? 娃娃出生至今,都还没有这么失落过呢! 见娃娃低着头,紫晴越发心疼。 紫晴说着,随手将乾坤毒袋塞给小娃娃,慷慨道,“儿子,给,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抢到的东西就是你的!” 听了紫晴的话,梦老五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惜,他理论不过紫晴,他焦急朝君北月看去,“北月,你母妃还在里头呢!她一直在流光里,她一直守着你呢!” 君北月打量了梦老五许久,才开口,“你有办法打开?” 这话一出,不仅紫晴,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小娃娃都偷偷抬头,朝君北月瞅去,他都不知道爹爹的脾气,好在意爹爹的看法,第一次见面多么希望给爹爹好印象呀。 可是,他却给爹爹闯了大祸,爹爹一定很在意吧,听他们这么说,他好像害了爹爹的妈咪。(乖,爹爹的妈咪你得叫奶奶……) “有有有!”梦老五连忙回答。 “嗯?”君北月还是没有多少表情,令人琢磨不透他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北月,你的身体可以布得下‘引’,这说明你有极高的天赋,只要你跟我回梦族,族长一定会有办法的!”梦老五非常肯定的保证。 梦老五可恨不得现在就把君北月,把乾坤毒袋全都带回梦族去,老爷子见了该有多开心呀!族长之位,也后继有人了,结界术在新一辈中必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继续认真问,“流光一直待在里头,会出事?” 见君北月如此认真,梦老五心下大喜,连忙道,“出事倒不会,只是,凭你母妃在流光里的修行,要自己突破估计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这一回如果不是流光被带到里头去,又有人打开封印,毒兽世界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原形。”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便道,“本王很忙,就让她先多待几年吧。” 这话,说得那么随意,那么不经心,不是不经思考,而是不用思考! 梦老五震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都没想到君北月就这样一句“本王很忙”打发了。 紫晴微愣着,随即便忍俊不禁,这家伙,这样还差不多,他要敢说娃娃本句不是,她铁定不承认这是他的崽! 至于君北月的母妃,或许紫晴之前没有资格评价,可是如今她也是当娘的,她只知道,不管乾坤毒袋有多珍贵,她绝对不可能外了宝贝丢下儿子不管的。 单单这一点,紫晴也觉得先让这位素未蒙面的婆婆一边待着去吧! 就紫晴偷笑的时候,君北月依旧认真严肃的目光突然从她脸上扫过,紫晴微怔,然而,君北月的视线并没有停留,而是落在娃娃身上! 此时,娃娃也刚好正盯着他看,父子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对,娃娃不自觉紧张了,尤其是君北月那审视的目光,让一贯老成的他怎么都从容不起来! 小手不自觉揪住了紫晴的衣袖,轻轻扯着扯着,求助! 妈咪,你怎么没告诉过我,爹爹是那么严肃的人呀! 妈咪,你这么闷,我一直以为我的阳光灿烂开朗外向活泼各种优良品质全都继承爹爹的,可是,为什么爹爹比你还可怕呀! 妈咪……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娃娃手心都出汗了,再这么下去他会受不了的,终于,他爆发而出,“妈咪,他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那么像?” 管爹爹要怎么认娃呢,娃先把爹认了,否则小心脏会受不了的! 所谓先发制人,就是这样用的吧。 小娃娃这话一出,君北月竟一下子就笑了,紫晴亦笑,“他就是你爹爹的,娘怀你的时候,他不知道,娘……其实也不知道,还带着你打赢西陲的仗呢!” 这话,哪里是回答小娃娃的,分明是交待给君北月听的。 “哦……”小娃娃意味深长拉长语气,其实没什么意味深长不深长的,纯粹是为掩饰紧张。 “漠北战役那时候?到议和大会的时候,你该有三个月大了吧。”君北月终于开了口。 这哪里是跟小娃娃说,这其实是在问紫晴吧。 小娃娃深吸一口气,又意味深远地“哦……”了一句。 914把天撑得比他还要高! 紫晴和君北月都看着小娃娃,一个宠溺,一个认真,小娃娃只觉得压力似乎越来越大。 自己才多大了呀,居然会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小灯泡了! “是呀,那会儿你就三个月大,娘还没到毒兽世界里。如今你都过周岁又三个月了。”紫晴淡淡笑着,继续说。 “哦……” 终于,小娃娃的意味深长变成了叹息,这两个大家伙有话,非得都这么对着他说吗? 听娃娃语气变了,君北月终于忍俊不禁,他伸开双臂,宠溺的笑了,“儿子,想爹爹了吧!” 这是娃娃头一回见爹爹笑,他发现,原来爹爹是会笑的,原来爹爹笑起来比妈咪还要好看好几倍! 他都看呆了,然而,君北月可等不及,猛地就抱着小娃娃,将他紧紧拥在怀中! 这个是他生命中,最大最大的惊喜! 完完全全在意料之外,他想过要孩子的,他也说过战争结束了就要孩子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突然就有了,突然就这么大了,居然都会给他找麻烦了,会闯祸了。 君北月紧紧地抱着小娃娃,突然觉得有个熊孩子闯祸让他收拾,是件多么荣幸,多少幸福的事情呀! 虽然不善言辞,可是,除了身旁这个女人,他何曾这么温暖,这么紧张地抱过其他人? 或许,小娃娃还感受不到,理解不了这第一个拥抱的全部意义! 但是,此时此刻,他感觉好温暖,好安全,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为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娃娃了! 这种温暖和安全,甚至比窝在妈咪怀中感受还要强烈。 如果是在妈咪怀中,面对危险,他必定会挺身而出,再小,也是男子汉! 可是,在爹爹怀里,就算是天塌了,他都可以安心睡觉,因为,爹爹是大男子汉,可以把天撑得比他还要高! 见君北月这样抱着娃娃,一抹酸楚一下子就涌上紫晴的心口,虽然,这个拥抱来得迟了一点,但是,还是来了,还是抱着那么紧那么紧! 她庆幸,庆幸她没有恨过,庆幸她还理智得一直告诉自己要问清楚那个误会! 她庆幸,庆幸虽然不是君北月第一个找到她的,可是,终究还是他,牵着她,抱着儿子离开毒兽世界的! 看着渐渐大胆,渐渐不安分,渐渐敢在君北月怀里乱蹭的娃娃,看着君北月眸中的宠溺,疼爱,紫晴唇畔始终噙着幸福的弧度,她上前去,捏着小娃娃的鼻子,依旧是冲着小娃娃说,“还没名字呢?让爹爹取个吧!” 听了这话,小娃娃立马就从君北月温暖的怀抱中窜出来,眨巴着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紧张兮兮的期待! 天晓得他期待这个名字期待了多久! 锱铢大兽说了,一个孩子必须要有两个名字的,一个是大名,一个是小名! 他什么事情都敢问妈咪,就这件事不敢,因为锱铢大兽还说了,娃娃的名字必须是爹爹取的! 终于呀,盼到了这个时刻! 小娃娃紧张兮兮地盯着君北月看,君北月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他,笑道,“不叫爹爹,不取名。” 是呀,都还没叫爹爹呢! 都还没听儿子亲口叫一声爹爹呢!都还不算认呢! 小娃娃朝紫晴看去,紫晴径自傻笑着,给不了他意见,当然,小娃娃也不是征询意见,就是想看一看她。 “怎么,还得问你娘同意不同意?”君北月玩味地问道,完全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并不在意周遭的人,周遭的处境! 周遭,轩辕离歌早远远地退,落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这一切,梦族那梦老二和梦老三至今昏迷不醒,梦老五被他那句“本王很忙”震惊得至今还在发愣呢,百里尾生则盘腿坐在一旁,一手支着下颌,看着他们,唇畔勾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暖笑,天晓得他在笑什么呢! 而四大特级毒兽,还有大笨熊,则全都盯着君北月看,有的目光审视,有目光狐疑,有的一脸欣喜。 反正,不管周遭如何,不管处境如何,不管接下来还有多少事情要处理,都统统让一边去等着,现在,君北月忙着认儿子呢! 见小娃娃还不开口,还盯着他看,君北月渐渐拢起了眉头,这小子还要考虑什么吗? 看到君北月蹙眉,小娃娃心底早就偷乐翻了,他分明是故意的,又朝紫晴看去! 搞得君北月一脸狐疑不解,也朝紫晴看了去。 紫晴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 “还要考虑?”君北月挑眉问道。 谁知,小娃娃居然很慎重地点头,这下子直接激得君北月大怒,“你敢!” “啊哈哈哈哈!” 小娃娃终于忍不住扬声大笑,“爹爹急了,爹爹上当了,哈哈哈!” 紫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堂堂大周曜王,龙渊战神呀,你注定会栽在你儿子手上的! 君北月岂会真怒,岂会没看出小娃娃故意考验他耐性的,他不过是配合着罢了!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觉得无聊,可那是自己的儿子,看着小不点儿在他怀中乐得那样,他和紫晴一样,一边无奈摇头,一边笑。 小娃娃从君北月怀中爬起来,君北月很默契地伸手,让他踩在自己双手上,小娃娃站直了,突然发现爹爹真心好高大,他踮起脚尖,小手揉着在君北月脖子上,这才正式开口,非常大声的大喊,“老子……” 老子? 君北月手一抖,险些把这熊孩子摔了。 老子,说好的“爹爹”呢? 紫晴的笑容瞬间僵在唇畔,她真心没这么教过呀! 坐在一旁的百里尾生,手一软,下巴险些磕到地上,这臭小子绝壁是君北月的克星。 就连一旁的梦老五,都被逗乐了,他连忙捂住嘴巴,好像是怕被别人看到他笑了。 小娃娃看着嘴角抽搐的君北月,疑惑道,“我没叫错吧,你是我老子。” “没错……没错……”君北月能说错了吗? 小娃娃心满意足,使劲将君北月的脸拉紧,俯在他耳畔低声,“……爹爹!”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眼眶都有些酸,有些湿,他一手抱紧娃娃,一手将紫晴拉过来,紧紧地拥着,“就叫不离吧。紫晴,君不离,可好?” 915顾太医,你站住 君不离,千言万语,尽在这三字中。 如果说不曾有过认真的承诺,那么,这一回就算是这辈子唯一的承诺吧,要用一辈子去实现的承诺。 名字是给儿子的,意义却是给紫晴的。 君,不离,永远不离。 紫晴岂会不听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 她暖暖笑着,看着小娃娃,“答应不?” 小娃娃大喜,狂点头,他可是贪心的娃,兴奋地立马又问,“小名呢!还有小名呢!” “大名,可答应了?”君北月却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小娃娃完全沉浸在拥有名字的喜悦中,并没有看出这一回他爹娘又把他当话筒传话了! “嗯,答应!”紫晴不得不笑着正面回答。 君北月这才心满意足,“小名呀……你妈咪取吧。” 小娃娃立马眼巴巴朝紫晴看去,期待着。 紫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扑哧笑了,“就叫熊宝吧!” 这话一出,背后四大毒兽立马齐齐发出抗议声,“嗷呜……” 就只有大笨熊,憨厚的小眼睛黑溜溜的一直盯着小娃娃看,它听不懂人话,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知道小娃娃很开心,它傻乎乎地听到四大毒兽叫,立马也跟着“嗷呜……”了一大声。 小娃娃立马看过来,“熊宝,哈哈哈,我有大名小名了!从今儿以后,我就叫做熊宝了!” 他有个大爹爹,君北月,他的大名就叫君不离。 他有个熊爹爹,小名就叫熊宝! 熊宝只觉得自己好幸福,他臭美得忍不住仰天望去,心想,老天爷会不会也嫉妒他的幸福呢? 认爹了,名字也有了,他好满足呀! 正回头要对君北月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一旁门外涌出一帮人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浩南和影子! 君北月他们几乎是无声无息回到这里的,如果不是司徒浩南看到轩辕离歌在屋顶上,都还不知道这里出事了! 玄龙宫塌后,他们都快疯了,司徒浩南险些就亲自去梦族了。 却没想到,他们竟全都在! 一见君北月,司徒浩南和影子都顾不上屋顶上的轩辕离歌,两人戛然止步,仿佛瞬间被冰封一样,一动不动,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天啊,他们看到什么了,看到谁了! 紫晴居然出现了,还抱着一个孩子,君北月居然醒了,看上去似乎完全恢复了! 他们身后,哪里来的那么多野兽! 地上那梦老二和梦老三是怎么回事,百里尾生怎么也在这里?他身旁那个老头又是谁? 司徒浩南和影子怔着,耶律芊芊突然从后面追来,一见院子里的人,立马止步,惊见,“啊……啊……啊……”停不下来! 真的是尖叫声,刺破天空的那种尖叫声,持续不断! 熊宝都捂住了耳朵,“妈咪,那个可怕的女人是谁?” 紫晴正要开口呢,突然四面八方全涌来侍卫,比耶律芊芊引来,顾太医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没有八贤王的命令,谁让你们随便靠近玄龙宫的!” 顾太医猛地一把拽开正正挡在门口的耶律芊芊,正要走出来,却突然撞见一双君北月审视的双眸,刹那间,顾太医像是被雷劈中,瞬间上下每一块肌肤,每一条血管一下子全都僵,他张嘴要说话,话说不出来,嘴却也合不上去了。 曜王爷,醒了? 寒紫晴,回来了? 不仅仅顾太医,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侍卫,看到许久不见的君北月,全都傻了眼。 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静得连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统统退下!” 突然,君北月冷声,他还不是这皇宫的真正主人,可是,就一句话,却让四面八方的禁卫军二话不说,一下子“唰啊……”全都没影了。 顾太医猛地缓过神来,他也不知道君北月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下意识就害怕,就想走,可脚才刚刚后移,君北月便冷声,“顾太医,你站住。” 冷冷的话音一落,顾太医双腿顿时失去所有力气,拐杖都丢了,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他都不敢看君北月的眼睛,低着头,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一颗心噗通噗通,像是随时都可能跳出心口。 “影子,还愣着干嘛,押到牢房去,本王要亲自审出白萌萌的下落!” 前一刻的君北月还是个爱笑的慈父,而这一刻,他简直就是个恶魔,那冷峻的脸阴沉得像是风雨欲来的天,就连影子和司徒浩南来不及惊喜,直接给吓到了! 唯有小熊宝,舒舒服服窝在君北月怀里,好奇地看着一切,他知道有好戏看喽! “是!”影子急急应答,一把拽顾太医就要走,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八贤王却从一旁急急走出来,“北月!” “北月!你!” “北月,你终于醒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北月,你醒了,你醒了便好呀!” …… 八贤王激动难掩,箭步冲君北月走过来,亲切地要拉他的手问个明白,君北月都还未退呢,小娃娃便眼疾手快,将君北月的手拉开。 爹爹的手,他只允许妈咪碰! 面对八贤王的激动和惊喜,君北月简直就是快无法融化的玄冰,他冷冷地看着,劈头就问,“是你下令不许君北辰动用皇室力量找紫晴的?” 八贤王一怔,正要开口,君北月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冷声,“本王没给过你这么大的权力吧!” “我……北月,这件事……这件事你听我解释!”八贤王急急要编辑。 君北月却冷哼,“你回答本王是不是!” “北月,你昏迷这段时间,你可知道形势有多严峻,我守着大周,守着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我多不容易,他每天都还要来玄龙宫看看你,我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招人,影子和司徒浩南他们都在找呀。” 八贤王这话说得圆满,邀了功劳,还转移了话题。 紫晴在一旁听着,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唇畔的冷意越来越浓。 虽然她不是为复仇回来的,但是复仇却是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她为大周付出了不少,至今都还得不到这帮人的肯定,哪怕是一点点肯定! 很好,既然得不到,她便不要了! 八贤王擅于转移话题,顾而言他,君北月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紫晴更没有! 以前君北月在身旁她都习惯沉默,这一回,她就偏偏要高调! 就是要高调,要恃宠而骄,让这帮人好好瞧瞧! 她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君北月面前! 916有能耐让你来,就有能耐让你滚 紫晴一站出来,八贤王心跳莫名一咯,而一旁的顾太医都忍不住看过来! 君北月很默契着后退,站在紫晴身后,给她最强大的后盾! 这一退,虽然就一步,却告诉紫晴,今儿个她就算把整个大周皇宫闹塌了,他一样在后面为她撑着。 八贤王看了紫晴一眼,竟直接忽视,他还是看向君北月,正要解释呢,谁知紫晴却冷声,“来人,马上送八贤王回里韶山,大周不需要他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她是大周什么人,好大的口气! 迷迷糊糊醒来的梦老二和梦老三都被这场面震慑到了,而梦老五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忍不住担心,他四姐将来降不住这个媳妇呀! 八贤王被气岔了,连连深呼吸,“你……你……你居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凭什么?区区一个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在宫里说话!” 八贤王也豁出去了,今儿个即便冲撞了君北月,他也豁出去了,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恃宠而骄,爬到男人头上去! 八贤王满腔怒火准备和紫晴理论,谁知,紫晴却冷声,“八贤王,你别忘了,当初正是本王妃邀你出山,是本王妃给你这个权力监国的。本王妃有能耐让你出山,就有能耐把你送回去!” 这话,直接秒杀八贤王所有准备反驳的理由! 堵得他真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确实是寒紫晴邀他出山,把大周朝廷交给他的! “你!你……你!” 八贤王指着紫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堵得心口都快爆炸,“你……你,寒紫晴你,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八贤王,是本王妃把你请出来的,本王妃落难,你非但不帮忙就算了,还阻拦君北辰是吧。好像……忘恩负义的,是你吧?” 紫晴逼近,饶是认真地反问。 “你!”八贤王一口捂住心口,险些吐血,可偏偏,他反驳不了寒紫晴的指责。 “你……你……你不配当曜王爷,你不配当大周的女主人,你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你不够格!” 终于,八贤王不顾一切,开口大骂! 一旁小熊宝听了,立马握紧双拳,正要吼,却让君北月的大手安抚住,“乖,别打扰你妈咪。” 小娃娃深呼吸,勉强冷静。 面对八贤王的怒骂,紫晴非得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八贤王最在意的不就是她的出身,她的血统吗? 她笑着,朝八贤王继续逼近,一个小女子的气场,却逼得一代贤王连连后退,直到紫晴止步,八贤王也才止步。 相较于紫晴的气定神闲,八贤王鼓着一身劲,真心可笑。 “是!我是出身卑微,我是不够格,可是,我能让你走,不是吗?”紫晴反问。 什么叫做句句秒杀,这便就是了吧!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气死八贤王,能得堵死八贤王,八贤王大手捂在心口上,呼吸加重! 可是,他连骂都骂不出声了,再骂还有意义吗?倒头来还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来人,送走!”紫晴厉声。 退在一旁的禁卫军可没敢耽搁,甚至是抢着要在这位曜王妃面前表现呢,三五个人连忙冲过来,押住八贤王。 紫晴够格吗?嘴上说的不算,行动证明一切! “你们敢!反了,全反了!你们放手!” “放开我,寒紫晴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北月!君北月,你说话,你好好想想后果,你说话啊!” …… 把压着离开,八贤王还使劲挣扎,大喊 紫晴眸中掠过一抹不悦,突然冷声,“再废话一句,给本王妃送皇陵守陵!” 这话一出,刹那间,全场寂静,只见八贤王被拖了下去,安安静静,半个字都听不到了。 全场寂静,几乎所有人都为这个女人的回归,君北月的苏醒而紧张,就小娃娃径自乐着,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果然呀,每一个霸气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更霸气的女人!” 寂静中,紫晴缓缓转身,朝顾太医看来。 对上眼的刹那,顾太医立马就低头,他可没有八贤王的身份,他不过就是个小太医,而且还是被君北月遣回宫的太医,他哪里来的理直气壮呀!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还不确定寒紫晴和君北月知道多少真相,包括白萌萌的事情! 他低着头,害怕得身体不自觉都在不断蜷缩了,他一手按在心口上,希望自己的心跳不要那么快,他疯了一样不断重复告诉自己,“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司徒浩南和影子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把白萌萌找出来,只要他不说,一定就找不到的! 只要找不到白萌萌,他就一定还能活下去! 被君北月警告过,甚至遣送回来,顾太医都不曾想到死,都一直固执得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君北月好,为了他的血统,他的将来! 可是,这一回,看到君北月冷漠的眼,看到寒紫晴阴鸷的眸,他真的害怕了,他什么都不想了,他直接就想到了一个字“死”! 他不想死呀! 哪怕是苟且活着,他都不想死! 对于顾太医做了什么,为何君北月要问他白萌萌的下落,紫晴都还不清楚。 但是,她也不问,顾太医至今一句话都没说,她怎么会主动去开口呢? 紫晴慢条斯理,气定神闲一步一步朝顾太医走去,然而,就单单这个动作就足以让顾太医紧张到窒息! 可是,就在顾太医越来越紧张的时候,紫晴突然止步,“影子,还愣着干嘛,带去牢房,本王妃要亲审!” 这下子顾太医都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吊起心,这个女人到底要怎样折磨他? 就连影子都被紫晴的冷意吓到,印象中,曜王爷在的时候,王妃娘娘都不怎么出头的,这一回,她似乎玩真的了! 然而,吓归吓,影子还是很高兴的,立马领命,“是,王妃娘娘!欢迎你回来!” 紫晴这才莞尔一笑,笑得特神秘,“带下去,好好伺候,我马上过去。” “是!”影子开心坏了,拽着顾太医就走。 917兄弟,任你处置 顾太医才被带走呢,君北月便开了口,“来人,把这两位也请到牢里去!” 他的视线就落在正寻机要逃的梦老二和梦老三身上,梦老五正要劝,见上前来的禁卫军,吓得立马闭了嘴,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大周皇宫,密不透风,人死在这里,都会没人知道的大周皇宫呀! 梦老五悻悻的,选择了沉默。 梦老二和梦老三刚刚见识了一个王妃对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贤王的态度,两人真心不敢再说什么,就连看君北月都不敢! 他们和小熊宝的观点可不一样,真心觉得一个霸气得如此可怕的女人,必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男人宠出来的! 想想当初,君北月第一次睁眼睛那种凶狠的杀意,他俩就连死的心都有了,只寄托于梦老五能多说说好说,好歹也都是梦族的人呀! 梦老五眼睁睁看着两位兄长被拖下去,心惊胆战着,自身都难保呢,他才不会笨到这个时候去开口。 君北月冰冷的视线扫过他,落在百里尾生身上,百里尾生此时低着头,气息分明有些异样,身负旧伤,又失血太多。 其实,他除了想来想去想好了要带小晴晴回家之外,并没有多想什么。 疼痛和晕眩,不断袭击他的脑神经,让他始终低着头。 “百里尾生。”君北月淡淡开了口 “嗯!” 百里尾生却猛地抬头,眯眼直笑,很精神,只是,手却始终按在胸口上。 “多谢。”君北月淡淡道。 “客气客气,我也是想带小晴晴回家,我都跟她说好了,咱们以后,一起找孤岛!”百里尾生笑得很灿烂,完全像是没事一样。 君北月眼尖,早就看出他不对劲了,他点了点头,“本王还有几件事要处理,处理之后,详谈。” “没问题!”百里尾生很爽快地答应,还不忘冲紫晴眨眼放电。 紫晴蹙眉,走过来要搀他,“你没大事吧?” 百里尾生被搀起之后,立马就不着痕迹推开紫晴的手,他笑得狭促,“没事,就是太累了,老喽老喽,呵呵,也饿了。” 君北月不着痕迹将紫晴拉到身后,立马安排人伺候,梦老五也跟着走,他想梦族的事情,还是等这位外甥闲了,再好好谈吧! 毕竟,那是大事,总不能让四姐一直待在乾坤毒袋里! 他想,君北月刚刚那一句,“就让她先待着”必定是气话吧,等他忙玩了,必定会心急娘亲的,毕竟这天下哪有儿子不疼娘的呀! 君北月和紫晴确实很忙,一个离开太久,一个睡太久,有太多太多事情等着他们。 但是,事有重轻缓急,紫晴和君北月交待介绍了四大毒兽和大笨熊,君北月便让影子带小熊宝和它们到皇宫转转,他和紫晴自然是办正事去的,审讯这种事,少儿不宜。 送走迫不及待的小熊宝后,君北月正要走,紫晴却朝不远处的屋顶看去,她一直都知道,轩辕离歌一直都没有走! 他们几乎是同时醒的,轩辕离歌一清醒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却没有走远,始终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一如当初,他总在她身旁,远远地看着。 紫晴岂会知道她不在的时候,轩辕离歌为找她付出了多少,几乎破釜沉舟,一抹担忧掠过她的眸子,她欲言又止,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突然拔出长剑! 紫晴微惊,这家伙要做什么? 谁知,就在君北月拔剑的时候,远处的轩辕离歌也同时拔剑,两人长剑相向! 在男人的世界里,在武者的世界里,这无比就一种宣战! 片刻而已,轩辕离歌收剑,一个转身身影就消失不见了,而君北月唇畔噙着一抹浅笑,亦是缓缓收起长剑。 “北月……”紫晴欲言又止,真的很想说点什么,可是,事到如今,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阿离永远留在漠北,便永远会是朋友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入毒兽世界,他会离开漠北,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寻找自己的,但是她自己,阿离一定是为找她离开漠北的。 看着紫晴的为难,君北月说不吃味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一把将紫晴拥入怀中,笑道,“傻瓜,你就没主意到他的身体恢复了吗?一辈子的束缚没了,他自当要重生,追求他的梦!” 或许,只有男人才能真正看透男人。 紫晴心下微怔,却很快便释然一笑,君北月说的没有错,她反倒不能那么自私,为了那份情义,想将阿离困死在漠北。 如今的轩辕离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病秧子了。 哪怕是从此为敌,她都应该会阿离开心,祝贺的! 见紫晴笑,君北月这才捏了捏她的小脸,再忙,再多事情要处理,都不能耽搁一件事。 他必须先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女人。 指腹轻轻摩挲过紫晴的脸颊,看着心疼辛酸,哪怕早说过对不起了,却真的还想说。 以吻封缄般轻轻吻她,紫晴乖乖的,也在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样心疼辛酸。 无声无息,吻由轻到重,由唇畔一路流连到玉颈,情到浓时怎么都分离不了。 君不离,君不离,说好了哦,从此君不离! 良久良久,突然,君北月的动作微微僵了,紫晴愣住,也发生了身旁有人。 夫妻俩齐齐转头看去,却见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这两个家伙一直都杵在一旁呢! 见他们亲热,他俩倒是镇定的脸不红,心不跳。 反倒是紫晴,小脸微烫,不是害羞,是尴尬呀,这两个家伙,都被发现了,可两人却还是一直盯着他们看呢! “咳咳……” 终于,一贯我行我素的君北月也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突然,耶律芊芊“呜哇”一声,猛地就冲紫晴飞奔过来,直接将君北月怀中把人抢走,紧紧抱住! “呜呜,寒紫晴,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到处找,满世界的找呢!” “寒紫晴,呜呜呜……你总算是回来,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回来的!” 比起耶律芊芊的激动,司徒浩南则安静许多,他看着君北月,满脸歉疚,将一把匕首交到君北月手上,认真道,“我什么都不解释。就一句话,等你很久了,任你处置!” 918算账的时刻到了! 司徒浩南什么都不解释,就一句话,等君北月很久,任由他处置? 哭着的耶律芊芊突然停下来,目光注视在君北月手上那把匕首上,心砰砰砰乱跳,紫晴的手都被快她抓破了! 这傻丫头,难不成还真以为他们会把司徒浩南怎么着了吗? 司徒浩南做的,紫晴理解,紫晴早就原谅了,在龙卷风来临之前,他和紫晴共同面对司徒夫妇的时候,紫晴早就原谅了! 其实,紫晴一直都没有责怪过吧。 那君北月呢? “什么都不解释?”君北月挑眉问道。 “嗯,什么都不解释,反正我愧对兄弟,任你处置!”司徒浩南大义凛然。 谁知,君北月却真缓缓拔起匕首,看得耶律芊芊把紫晴抓得更紧,胆战心惊。 “你骗了我,把紫晴骗到鸣沙山去。”君北月一边认真问,一边冷眼打量着匕首,那刀尖儿锋利得直反光,天晓得一刀刺下该有多疼。 “嗯!”司徒浩南点头。 “紫晴打赢了南宫城所有人,你父亲就出手了?你挡了一刀?”君北月又问?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便惊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紫晴说的,可是,他们好像才刚刚相见,有说那么多话吗? 见司徒浩南纳闷,君北月又道,“现在不解释,可本王昏迷的时候,你每天晚上解释,真心……有点吵。” 这话一出,司徒浩南就傻了,瞬间而已,苍白的脸立马变成红苹果! 而耶律芊芊和紫晴也怔住,这家伙并不是真的昏迷的,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呀! 突然,紫晴扑哧笑出声,而耶律芊芊也破涕而笑,“哈哈,司徒浩南,你被人嫌了!哈哈!” 司徒浩南真心傻了,人生最最不好意思的时刻居然是这个时候。 君北月昏迷的时候,他可没少解释,也没少说真心话,要知道,大男人说起真心话来,比女人还煽情呢!而且,还是天天晚上在君北月身旁说。 司徒浩南哪里敢在看君北月,直接转身就走,故作冷酷,“既然你醒了,我继续找白萌萌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还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耶律芊芊都快被笑抽了,逮着君北月问,“他每天晚上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说紫晴没回来,他就不娶你。”君北月一本正经道。 耶律芊芊一愣,脸顿时也红了,换句话说,紫晴回来了,司徒浩南就打算娶她了? 紫晴忍不住笑出声,“还不快追去问问。” 耶律芊芊这才急急放手,傻乎乎地追了过去。 紫晴无奈而笑,君北月直勾勾地看着她,分明想继续刚刚的事情。 紫晴只当看不懂,急急转身,“走,审顾太医去!本王妃是回来报仇的!” 君北月宠溺地笑着,今夜便可拥她入睡了,某些事情,他可以忍…… 两人一路往牢房走,君北月将紫晴落入毒兽世界之后的事情,和紫晴也将毒兽世界里的事情,熊宝体质都告诉君北月。 不得不说,熊宝的体质是君北月最最关心的事情,这样的体质明显有违常理,关于孤岛,他们还要继续追查到底,但是,目前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报仇! 君北月说了不少从司徒浩南那听来的事情,包括整个龙渊的形势,包括顾太医下药的事情,包括他的梦族血统,也包括轩辕离歌去南诏的事情。 说到其他事情的时候,紫晴还会问几句,然而,说到轩辕离歌的时候,君北月并没有隐瞒,紫晴却很沉默,净眸沉敛,看不出她心里怎么想,只见她小手握得有些紧。 恩重如山,红颜劫难,如何面对? 离歌,今生既已相遇,唯有来世,你能有幸,不再与我相见。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牢房门口,影子亲自在开门等着。 他和司徒浩南恨不得打折了顾太医那把老骨头,可惜,挨着身份,挨着八贤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顾太医天天堵。 可添堵算得上什么呀,权衡起司徒浩南多昏迷的那半年,必须他藏匿白萌萌得罪,堵到他吐血都算不什么什么,都不能解气,一点点都不能! 现在好了,正主回来了,倒要看看顾太医这把老骨头能硬到什么程度,那张嘴能紧到什么时候! 紫晴和君北月进去没多久,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也到了,什么事情都能错过,就是这件事不能错过! 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紫晴和君北月要是审疲了,他们铁定一个个接上,累也要累死顾太医! 牢房里,顾太医双手吊挂在,贴在墙上,一脚占地,一脚骨折未愈只能是面前挨着地。 见君北月和紫晴走来,顾太医立马就低着头,嘴里不断念念有词,告诉自己,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只要他不说,就没有人知道白萌萌的下落,只要他不开口,寒紫晴就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了! 无奈,当人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畏惧死亡,却总是忘掉,死亡其实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过于生不如死! 紫晴,还真没打算让顾太医死! 到牢房里,君北月拉来一把椅子,不动声色坐到一旁去,他翘起二郎腿,冷眼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仆人! 他确实没有想到,最可怕的背叛会来自身旁的人,如果不是轩辕离歌发现司徒浩南被下药,如果不是司徒浩南醒! 顾太医对司徒浩南下药,让司徒浩南长眠不醒,他安的什么好心,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自己醒来,这个真的想顾太医预料的要再过一两年,那在这一两年里,紫晴回来了,怎么办? 当年那个误会,有谁知道? 君北月都无法想象,那个误会真的变成误会,紫晴和儿子孤儿寡母,会是怎样的境地! 而紫晴那样的性格,如果回到宫中见到白萌萌,又会怎样! 他不敢想,也绝对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一切却是顾太医希望看到的,他所作的一切,就是准备对付紫晴的吧! 君北月虽然坐在一旁不说话,却眯着犀冷的双眸,盯着顾太医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顾太医尸骨不存了吧。 随着君北月落座,紫晴止步,一室寂静,司徒浩南,耶律芊芊还有影子,都在一旁侯着,谁都不敢出声。 紫晴就站着顾太医正对面,淡淡开了口…… 第一句话,她会说什么? 919我真的不想怎么样 紫晴会说什么呢? 质问,怒骂,指责? 只见她一脸欢喜,就像是个晚归的孩子,开开心心冲过来告诉长辈,“我回来了!” 紫晴她说,“顾太医,我回来了。” 她说得连声音都在笑! 这话,让原本铁了心什么都不理睬的顾太医,瞬间就仰起头来,怒目通红,死死的盯着紫晴看! 对一个最不希望你回来的人,开开心心的说,“我回来了!” 有什么话,比这句话还要毒的呢? 这话,分明就是最红果果的挑衅! 顾太医心口剧烈起伏,猩眸大睁,虽然不语,可就算三岁娃娃见了,都知道,这个老爷爷很生气很生气,快气炸了! 见顾太医这副模样,紫晴笑着退了一步,双臂环胸,一脸闲适。 “顾太医,我还以为你不会抬头,很不想见我呢?” “你!” 终于,顾太医再也忍不住出声,可是,出了声,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气都快气死了! “顾太医,别生气,你是大夫,该知道气大伤肝的。” 紫晴好心提醒,气定神闲的态度比起气势凌人,反倒更有一种高人一等,气度不凡的姿态。 本该是紫晴生气质问的,可是,她没有,反倒是顾太医气得要死,怒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紫晴这种态度,高高在上,冷眼旁观,让顾太医更加心里没底!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知道白萌萌在哪里。”紫晴淡淡道,话中的意思,顾太医一时间还没听明白。 “我不知道!你想找白萌萌自己去找,对付我一个年过半年的老人家,你好本事!”顾太医立马抓住机会反唇相讥。 “对付?”紫晴挑眉反问,很不解,“老人家,我怎么对付你了?” “这般五花大绑,你叫对付叫什么,这般严刑逼供的架势,难不成好叫伺候?”顾太医豁出去了,不骂不痛快。 岂料,紫晴“哦”了好长一声,突然反问,“我就是对付你,怎么着?” “你!”顾太医气呛了,哪里真淡定得了,他冷哼一声,狠狠别过头去,告诉自己,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否则迟早被这个女人气死! 只要他不开口,别说寒紫晴,就算曜王爷,都问不出来! 见顾太医别过头,紫晴也不着急,在毒兽世界里关那么久了,她和君北月再忙,都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 她慵懒懒的凳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边玩味地打量顾太医,一边手持长鞭轻轻甩着。 渐渐的,寂静的牢房里响起“咻……咻……咻”的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加重了阴森之感。 别说司徒浩南他们,就连君北月都琢磨不透紫晴到底打算怎么审。 顾太医原本还是有点冷静的,听着紫晴那极其富有耐心的鞭声,他怎么都沉不住气,忍不住去想,想寒紫晴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用刑! 然而,就在他战战兢兢的琢磨时,突然!“咻……”一声凌厉! 顾太医猛地一振,心脏都险些跳出心口,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吗! 可是,一声凌厉之后,紫晴还是没有大动作,还是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继续甩着鞭子! 很快,一室又陷入了寂静。 就连君北月都玩味起来,盯着紫晴看着,唇畔勾起一抹邪佞笑意。 920抽你,王没耐性 “咻……咻……咻……” 一声声,很慢很慢,好一会儿,顾太医提到喉咙口的心才渐渐放下。 突然又是冷不丁,“咻!”狠狠的一甩! 顾太医真心受不了了,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惊胆战,他又抬头了。 可是,当他迎上紫晴的双眸时,去见这个女人居然还在笑,漫不经心,冷眼旁观一样的不屑冷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目光。 终于,顾太医一口气涌上来,又惧又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紫晴会开口的时候,紫晴居然冲顾太医笑着耸了耸肩,不说话。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太医最后一点耐性也被磨掉了,气得简直要吐血,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刚刚一直提醒自己的要冷静,他大吼出声,“寒紫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干脆点!” 可是,任由顾太医都要暴跳如雷了,紫晴还是悠闲懒散,不跟他着急。 她有坐了下来,笑道,“我刚刚就说了,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想知道白萌萌在哪里,既然你也不知道白萌萌在哪里,我不问便是了。” 她说着,居然将长鞭放在桌上。 见状,顾太医怔了,看不透完全看不透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之前没想死的,想死撑住的,可是,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而司徒浩瀚和耶律芊芊都狐疑地瞧过来,他们认识的寒紫晴,可从来不是有仇不报的人呀!她会放过顾太医?怎么可能! 君北月也看了过来,不可能呀,他的女人,绝对不是软柿子,更不是大肚量的老好人!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寒紫晴? 然而,就在众人狐疑不解的时候,紫晴却转头冲君北月笑,那笑容说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说有多无害就有多无害,都快赶上她儿子了。 她指着桌上的长鞭道,“君北月,你的奴才还是你自己来处理吧,我喜欢在一旁看着。” 顾太医“一心护主”是吧,那她就偏偏让他的主来惩他! 这话一出,顾太医立马煞白了脸,气得浑身发颤,紫晴双臂环胸依旧对他笑。 顾太医那双浑浊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钉子一样盯着紫晴看,恨不得将她钉死! 这个女人居然让君北月对他动刑!亏她想得到! 他最在意的就是君北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位主子,而这个女人居然让他最在意的人对他下手! 好个蛇蝎心肠! 寒紫晴还说她不想怎么样,她简直是拿刀子再捅顾太医的死穴呀! “寒紫晴,你会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顾太医牙缝里挤出诅咒,紫晴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呢,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报应?像你现在这样吗?” “你!” 顾太医真心会被活生生气死的,紫晴每一句话都能呛他个半死。 见顾太医呛不出声,紫晴笑了笑,“应该就是了吧。” 说着,刻意亲自拿起匕首递给君北月。 这时候,任由顾太医再气,他的注意力都不得不转移到君北月身上! 其实,真正做主的永远都是这个男人。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全转移到君北月身上! 他会接吗? 顾太医脱口而出,“王爷,老奴跟了你二十年了,老奴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王爷!一直以来,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般无情!” 话一说完,君北月便转头看来了,顾太医心下一激动,声音都哽咽了,“王爷!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老奴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给你,老奴都是为你好呀,王爷!你就算不知老奴一片苦心,你也不能怀疑老奴,白萌萌在哪里,老奴真真……” 话到这里,君北月竟接过长鞭了。 顾太医的唇齿像是僵住了一样,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了好大一下,自此便怎么也缓不过劲了。 见状,紫晴忍不住偷着乐,而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更是幸灾乐祸,为君北月叫好! 君北月狠狠甩鞭子,紫晴好耐性,他可没有! 君北月一接过长鞭立马凌空狠狠甩下,“咻”一声非常凌厉! 就连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都被吓一大跳,顾太医更是脱口而出,“我说!” 别的方面或许顾太医不了解,但是在性子这方面,顾太医是最了解君北月的,他知道,一旦君北月接过长鞭,必须会审! 一定君北月要审,便绝对没有他审不出来的事情! 这个男人的手腕,他见识太多太多了,他遭不起任何一种,他怕! 直到现在,顾太医终于真正害怕了! “我说,王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王爷,是我藏白萌萌的,我不知道真相是怎样的,所以我才……” …… 看着君北月那棱角分明的脸越来越冷,顾太医明明想解释些什么的,却越解释越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解释不了! 说着说着,顾太医终于无力得发现,自己跟寒紫晴势不两立,便注定什么都无法再和君北月解释。 终于,他无力地耷拉下脑袋,闭了嘴。 “人呢?”君北月冷声。 顾太医不是不说,只是吞了下口水,没及时开口,瞬间而已,君北月的长鞭便狠狠甩来,“咻”得一声整整甩在顾太医受伤的腿上! “啊……” 顾太医立马痛叫,这一刻,疼不是在腿上,而是在心上! 他老眸中尽是不可思议,愕然,慌张,恐惧! 君北月动手了,真动手了!直接就这样动手了! “咻!” 突然,又是一鞭子,“还不说!” 顾太医痛得浑身气鸡皮疙瘩,这哪里是痛在腿上,这压根就是痛在心上,剜他的心一样疼! “王爷,你……” 眼泪终于泛出眼眶,顾太医怎么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可是,事实就发现在他身上! 不管顾太医怎么想,君北月就是没耐性,让他彻底失去耐性的人,不管是曾经的什么人,都休想他念旧情! “你到底说不说!” 突然,长鞭一扬,狠狠抽了顾太医的脸! “啊……”顾太医想捂住脸,却发现手挣脱不了镣铐,湿热的鲜血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他都想说了,他要说了,可是,君北月却没给他机会说。 921人在太医院! “咻!”霎那而已,君北月的鞭声又起,然而,这一鞭却被紫晴握住了,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玩味,不动,静默无声。 不知道君北月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紫晴铁定是故意的,她笑了笑,道,“顾太医,王爷耐性不好你也知道的,赶紧同我坦白了可好?” 可好? 她这么问,顾太医能说不好吗? 顾太医恨不得永远不看到寒紫晴,不跟寒紫晴说半句话,可是,此时此刻,面对阴鸷的君北月,面对紫晴这样的问题,他却只能回答紫晴,而且,只能回答,好! 他甚至连迟疑的机会都没有,控制不住就脱口而出,“好好!我说,我说!白萌萌在太医院!我一直把她藏在太医院!” “太医院哪里!”君北月终于出声,声冷如冰。 “后院密室……密室里还有密室,王爷,老奴知错了,王爷老奴求……” 顾太医求的机会都没有,话未说完,君北月丢了长鞭,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浩南,先把人看好了!等我回来。”紫晴简单一句交待立马也快步跟了出去。 要么别犯她,要么别求她,同顾太医这笔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他们不过是审,并没有惩呢! 只不过,比顾太医还让他们没耐性等的是白萌萌! 君北月前脚才到太医院,紫晴后脚立马跟到,两人很默契地相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然而,就在君北月要打开密室大门的时候,紫晴却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我来。” 君北月转头看去,顿时怔住,他从未看过紫晴这样的表情,不是冷,而是狠,分毫不逊色任何大男人的狠! 不得不承认,就连他都为之心怔,这个女人真心是回来报仇的! 紫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咚咚咚”敲了几下。 片刻而已,里头立马传出一个焦急的女声,“谁!顾太医吗?是不是有消息了?寒紫晴回来了吗?” “是不是她回来了!” “开门!快点!” …… 听不到回应,里头的人“砰砰砰”狂敲门,“开门!顾太医你给我马上开门!” 紫晴一句都没有回答,缓缓地打开门。 门渐渐移开,从紫晴这边看,白萌萌惨白的脸,娇瘦的身形缓缓露出了,她就站在大门里面不到五步的地方,蓬头垢发,一脸激动! 可是,当她看到门口的紫晴,那激动的表情瞬间就僵住,话卡在嘴边,就连嘴都来不及合上,错愕得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寒紫晴! 她居然回来了,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顾太医呢? 白萌萌懵了,错愕地看着紫晴,紫晴却清醒得很,这个女人,或许之前她看过,只是没有刻意注意她是谁,但是,鸣沙山那一次,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个女人,居然拥着君北月,挨在君北月肩窝上,冲她挑衅地笑! 有什么挑衅比这种挑衅还让紫晴受不了的吗?没有! 这个动作,那个位置,是她一辈子的专属,岂容任何人随便挑衅了去,何况,这个女人不仅仅欺骗了她,还伤了君北月! 在误会没有解开之前,紫晴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了,如今,更不可能善罢甘休! “你……寒……” 白萌萌话未出口,紫晴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白萌萌一愣,随即挣扎,凶吼,“你干嘛?放开!” 经过顾太医的调理,她的力气可不小,双手握住紫晴的手腕,一边狠拽,一边吼,“寒紫晴,你放手,放开!” 这个女人,够凶,可是,紫晴可从来不是善类,岂会怕她? 任由白萌萌死拽,紫晴左手揪住她的衣领,越揪越紧,怒目看她,不放,不说! 此时此刻的紫晴,就如同一只濒临暴怒的凤凰,一双凤眸怒瞪,滔天怒意。 她要好好看一看这个女人,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资本,敢这般跟她抢君北月,敢这般算计陷害伤害她和君北月! 其实无需多看,白萌萌除了有点姿色之外,根本一点资本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场超级龙卷风,如果不是她和司徒浩南的话,让君北月误会了白萌萌是蛊嬷嬷,她压根就制造不了那场误会! 那场误会,不是白萌萌的本事,而是紫晴和君北月本身的失误! 紫晴饶有兴致,微偏头挑眉冷眼打量,白萌萌一直挣扎都没用,索性停下手,同紫晴直视,可是,才对上紫晴那双凤眸,白萌萌立马就控制不住心虚了,不自觉想避开眼,而就在这时候,紫晴手劲一提,猛地将白萌萌拽紧,紧得她不得不仰着脑袋,直视紫晴的眼睛! “你就是白萌萌?”紫晴冷声。 白萌萌虽惧,声音却更大,理直气壮,“正是!怎样?” 谁知,话音一落,紫晴冷不丁扬起右手,狠狠扇了下去,“啪!”一声异常清脆响亮! 白萌萌瞪大双眼,冷不丁尖叫,“寒紫晴!你敢打我!” “笑话!”紫晴冷笑出声,落下的手顿时又扬起,一巴掌狠狠甩过去,“打的就是你!” 两巴掌而已,就把白萌萌脸颊打得血红一片,白萌萌疯了一样,顾不上衣领被揪,双手立马朝紫晴扑来,“贱人,我杀了你,君北月都不敢打我,你敢动手!” 白萌萌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君北月不杀她,是看在白将军的面子,并不是不敢! 她一直没有发现君北月就在门外,可是,君北月却将门内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唇畔噙着一抹不耐烦,如果不是紫晴要亲自动手,他早就进去一刀杀了这个女人,免得看到厌恶,听到恶心! “君北月不敢动手?” 紫晴突然好想笑,真的。 就连她都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什么是君北月不敢的,这个女人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寒紫晴,我告诉你,君北月是喜欢我的,在鸣沙山他救的是我,不是你!” 白萌萌她不知道寒紫晴到底怎么来的,也不知道顾太医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过来。 但是,顾太医早就很她说好了,只要寒紫晴回来,他们就联手把她逼走! 顾太医说了,君北月一定没那么容易醒的,这里是大周帝都,君北月不醒,一切就是八贤王说的算,寒紫晴再冲再横,以一人之力都敌不了一座帝都! 他们要做的,就是断了她对君北月所有的念想! 922就是想抽她 “寒紫晴,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北月选择的是我,你不在北疆,每夜伺候在他身旁的都是我,帮他把东秦拿下的,也是我!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白萌萌声音很大,像极了一个女主人再宣告所有权! “寒紫晴,北月说了,等你替我们打下西陲,议和大会上,他会当众宣布登基立后,他要立为为后!他还说了,如果我不介意就勉强立你为妃,如果我不高兴,就算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厉害你呢!” …… 任由白萌萌扯,紫晴一言不发,可唇畔的冷笑却不断扩大,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当她是笨蛋?还是三岁小孩? 白萌萌真真的异想天开,要知道,哪怕君北月没有醒,哪怕不是君北月拥着她离开毒兽世界回到帝都的,她都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 即便她误会了君北月,她也只会亲自找君北月问个清楚明白,该澄清就澄清,该恨就恨,该杀便杀!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是白萌萌来告诉她这一切的! 她白萌萌算老几呀! 紫晴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白萌萌,唇畔轻蔑冷笑的弧度越来越大,白萌萌说着说着,渐渐发现不对劲。 紫晴都没有拦她,她自己却说着说着,慢慢闭了嘴。 这时候,紫晴才煞是认真地问道,“就这样?还有吗?” 这话一出,白萌萌陡然蹙眉,“你……” 还有吗?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可是,她已经说了那么多,而且,那天在鸣沙山寒紫晴也是亲眼所见的,她现在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她竟连生气都没有,反倒给人一种事不关己,旁观冷笑的感觉! 难不成,她不介意?这怎么可能? 鸣沙山那种情况,任谁都会误会,都会怨恨的呀! 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不是个女的!是不是个人呀? “没了?”紫晴再问,饶是认真。 “你……你怎么……” 白萌萌话都说不出来,心虚得砰砰砰直跳,刹那间对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凭空生出一种畏惧感,恍然意识到她的可怕。 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冷不丁松了手,白萌萌只觉得领口一空,下意识要退,然而,根本来不及! 紫晴松手的瞬间,就左手随即狠狠甩了过去,异常沉闷一声“嘭!”,这哪里是扇巴掌,这简直就是打下颌骨,够准!够狠!够绝!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索性把她的脸都打散算了! 这巴掌直接就把白萌萌直接甩到墙角去,紫晴走过去,居高临下睥睨白萌萌,“白萌萌,你未免太低估本王妃,高估你自己了吧!” 白萌萌捂着半边脸,这个下颌骨,从耳后疼到下巴,疼得嘴巴都不敢张,她见紫晴过来,下意识就退,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堵在墙脚了。 紫晴饶有耐性地蹲下来, “你……你……你想怎么样!顾太医呢!我要见顾太医!”白萌萌艰难的开口,几个字而已,疼得下颌都快掉了。 “你捅了北月一刀,还想见顾太医,你可知道他最见不得北月受伤了,想当初,我也捅了北月一道,他老人家怨我至今呢!你就不怕他吃了呢!”紫晴打趣地说道。 这话一出,白萌萌总算都明白了。这个女人没有误会,顾太医失败了,她知道真相! 寒紫晴知晓真相,那她还有什么盼头呢? 她那么深爱着君北月,打小在军中就一直喜欢至今,哪怕,哪怕直到最后因爱生恨,恨之入骨,恨得想拉他一起死,她都依旧是喜欢那个男人的! 她之所以答应顾太医,就只有一个人目的,让寒紫晴彻底离开君北月! 可是,倒头来,一切都完了! 白萌萌颓然瘫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紫晴,心中是那么清楚,自己又输了,连最后一次机会都输掉了。 早知道如此,她便不会活! 早知道如此,她宁可那一刀刺得更深一点,让君北月跟她一起死! 早知道如此,她不会答应顾太医,落得如今这种狼狈的地步!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白萌萌,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见到顾太医的,只是……” 紫晴说着,缓缓起身,笑了笑,又继续,“只是,你捅北月那刀,我比他还记恨……真的,和抱歉,我真的……” 白萌萌越听越不对劲,看着紫晴越来越阴沉的脸,禁不住背脊发凉,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正在渐渐变化,变成恶魔! 突然!紫晴竟冷不丁地又揪住了白萌萌的衣领。 “你想做什么!” 白萌萌吓得花容失色,都忘了躲避。 “抽你!” 紫晴非常干脆,是的,就是想抽她,连废话都不想跟她废话,就想直接打!狠狠地抽! 就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愤怒,还厌恶恶心一个人,就想亲手抽! 最直接的办法,也是最解气的办法! 紫晴说着,立马从一旁拿来短鞭,然而就在这时候,白萌萌突然的蹿起来,想跑! 紫晴随即“咻”一声甩出鞭,白萌萌急急闪躲,被逼回墙脚。 紫晴可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短鞭一扬起,准确无误掠过白萌萌的脖子,疼得她立马低头! 她一低头,紫晴立马一鞭子狠绝凌厉往上冲她脑袋甩下去! 这一鞭子,看得门口的君北月瞳孔都有些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抽人的! 这个女人,果然不能招惹! “咻!” 一鞭子,狠狠冲白萌萌脑袋甩下去,头骨很硬,但是充满内功的手劲,打下去可是会当整个脑袋都震荡的! “啊……” 白萌萌立马哭了,死死抱住疼痛的脑袋,无处可躲。 “这一鞭子是打你的下作幼稚手腕,当本王妃是笨蛋是吧,本王妃今儿个就打残你的脑!” 紫晴怒声,随即又扬鞭,又是狠狠的一鞭子,白萌萌以为她会继续打在脑袋上,可谁知,紫晴手腕一旋,竟直直冲她的脸甩来,直接甩在脸上,“啪”! 不知道紫晴到底是怎么打的,只见这一鞭子直接就让白萌萌脸蛋开花,毁了。 “啊……我的脸!啊……” 白萌萌捂着脑袋的手立马捂住脸,惊叫连连。 “这一鞭,是打你的痴心妄想,别以为有点姿色就能当小三,小三要有真本事,你还不够格!” 紫晴冷眼看着,第三鞭,她会打哪里? 923小晴晴,你这个泼妇 第三鞭,紫晴会打哪里? 紫晴没有动手,而是走到门边,将另外半扇门也推开,让密室大门完全敞开。 白萌萌捂着丑陋的伤疤脸看过来,只见大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白萌萌不知道为什么寒紫晴要打她多少鞭,但是她知道绝对有第三鞭。 她停下来,开大门,这是什么意思? 要她滚吗? 白萌萌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不想滚,她想逃。 寒紫晴知晓了一切,能闯到这里,足以说明顾太医完全牵制不住她。 白萌萌必须逃走,落在寒紫晴手上,她必定生不如死! 见紫晴背对她,白萌萌连忙站起来,偷偷摸摸往前走,可就在这时候,紫晴开了口,“白萌萌,我丈夫已经醒了,是他带我回来的,就在门外,看这样子,他是没打算过来了。” 紫晴连“君北月”这三个字都不说,她说,“我丈夫”。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比刚刚白萌萌理直气壮的宣布所有权更加有力量! 任何挑衅,任何宣告都比不上这三个字,只有这三个字才代表着所有权! 第三鞭,紫晴打的是心! 白萌萌怔怔的站在原地,一颗心似乎瞬间就被掏空了,再看空荡荡的门口,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也都空了! 他在附近! 君北月就是附近,指不定就在外头门边,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不进来,他什么意思? 他连看都不想看到她?还是,他将她无视得彻底,哪怕她捅了他一刀,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见上一面? 这辈子,得不到了,连见都见不到了…… 终于,盈眶的眼泪从白萌萌眼角泛滥涌出,紫晴这一鞭子打心,打得正着! “君北月……君北月……” 白萌萌喃喃而语,渐渐的,渐渐的,变成嚎啕,撕心裂肺,“君北月!你出来!君北月,是!是我捅你刀子的,是我故意制造误会的,我还联手顾太医,我还想坐上皇后的位置你!我是痴心妄想,我十恶不赦,你出来!出来报仇呀!你出来!” …… 嚎啕的哭声,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密室,可是,门外始终没有动静。 白萌萌哭着哭着,瘫坐下去,长发凌乱,满脸血迹泪迹,狼狈得如同落水狗一般。 紫晴丢掉鞭子,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这样的敌手,给她的只有恶心,没有半点能钦佩之处,她拍了拍手,正要上前,谁知就在这时候,白萌萌竟冷不丁转身扑过来,“寒紫晴,都是你!全都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她怒声指责,右手迅速冲紫晴的头发抓来,幸好紫晴反应快,侧头而躲,然而,这指责无疑彻底引燃紫晴的怒火! “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我头上来,本王妃没有那么伟大!配君北月就算是高攀,本王妃就是高攀上了,怎么着!” 她怒吼,一把就抓住白萌萌的右脸颊! 抽还不过瘾是吧,那干脆就直接打吧! 女人为难女人,一句话就能把人为难死。 女人打女人,不用什么武功武器,招数套路,徒手就能抓得遍体鳞伤,容貌尽毁。 紫晴一把抓住白萌萌的脸颊,利甲随即就抓挠而下,留下数道血迹! “啊……啊……” 白萌萌尖叫连连,顾不上什么,两手利爪胡乱朝紫晴扑抓过来,可是,她每一次都抓不到紫晴,反倒让紫晴抓得伤痕累累。 紫晴一边躲,一边打,比起白萌萌撒泼的泼妇架势,她并没有依旧保持帅气利索的风范,她比白萌萌还要泼妇,眼疾手快,动作很大,狠绝凌厉,不过一会儿,白萌萌的脸真彻底花了,抓痕纵横交错,不堪入目! 紫晴揪住白萌萌的头发逼着她仰头,虽然不喜欢抓人头发这种行为,可是,用在白萌萌身上,她都还觉得不够狠呢! “是我害的吗?”她冷声质问,非得问个清楚明白。 白萌萌整张脸疼得都在发麻,头皮也被揪得发麻,整个人都快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可是,紫晴偏偏要她一个答案! “说,是你自找的,还是我害的!”紫晴发髻都乱了,只是,她顾不上,狠狠一拉白萌萌的头发,俯在她耳边问。 “啊!”白萌萌短促一叫,不敢动弹,生怕再动,头皮会绷得裂开,“我自找的,是我自找的!不是你害的!你放了我吧,寒紫晴,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求? 这种求,紫晴不屑要,她冷哼一声,揪着白萌萌的头发猛地将她甩到屋里去,“放心,本王妃不想杀你。你不是想见顾太医吗?等着,本王妃亲自替你找来!” 紫晴说着,大步出门往牢房去,她大步流星,都没有发现自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突然,一块汗帕从背后掷过来,如一道风刃,紫晴连忙转身接住,抬头一看,只见君北月坐在屋顶上,一脸宠溺和玩索,冲她笑,“泼妇!” “是!”紫晴大方承认,十足挑衅,是,又怎么样? “本王非常喜欢!”君北月扬声大笑。 紫晴挑眉一笑,转身就大步走去,不一会儿,竟见她亲手拽着瘸腿负伤的顾太医,快步走回来。 那架势,哪里是泼妇呀,简直就是个女土匪! 君北月正要开口,另一侧屋顶上却有人抢了先,“小晴晴,古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呀!” 紫晴抬头看去,只见百里尾生不知何时也坐在屋顶上,远远看去,就如同像是书院里逃课的书生,书卷气里透着玩世不恭,却故作迂腐地看着她。 紫晴冷笑,一手拽紧顾太医,一手指天,大声道,“天若犯我,我连天都掀,何况老者?她说着,又指向一旁没有生命的石头,“石若敬我,我连石都敬重,何况小儿?” 别跟她扯什么敬老尊老,什么辈分大小。 这种老不死的,没资格跟她谈什么辈分,辈分这两个字,包含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单单只是年龄。 不值得敬的老者,她就是要大逆不道,值得敬重的,就算是三岁小孩,她一样敬重! 听了紫晴的话,百里尾生笑意灿烂,而君北月却爽朗大笑,紫晴拽紧顾太医,大步踏入密室! 924以后,谁说就办谁 紫晴把顾太医拽进密室,顾太医一见满脸是伤,狼狈不堪的模样,吓得心惊肉跳,连忙想挣扎,可是,他还没动呢,紫晴就狠狠将他甩到白萌萌身旁! “你到底想怎样!” 顾太医怒声,下意识远离不停哭泣的白萌萌,生怕这个女人疯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紫晴刚刚打得那一个叫痛快,解气! 她锊起双袖,正要开口,顾太医和白萌萌竟齐齐后退,像是害怕她会再动手! “我没想做什么,放心吧。”紫晴去笑了,心情不错。 这时候,白萌萌猛地抬头看来,哭腔浓浓,去怒声,“寒紫晴,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她宁远被一刀杀了,也不愿意承受这种折磨!尤其是在她知晓君北月就在门外之后,她更不想活下去了! 寒紫晴不动口,不动手,单单站在这里,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呀! 见白萌萌没有疯掉,顾太医才松了一口气,“寒紫晴,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定老夫的罪,也轮不上你!” 紫晴不理睬白萌萌,笑着看着顾太医,“一把年纪了,嘴巴还很硬嘛。” “你想怎样!”顾太医又问,分明是有怒声掩饰心中的恐惧。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听得懂?”紫晴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我真没想怎么样。” 顾太医不知觉后退,一路退到墙脚,一句话都不敢说,当后背“嘭”一声靠到墙壁上时,他终于控制不住恐惧,大吼,“寒紫晴,你到底……” 谁知,话音未落,紫晴便狠狠的一巴掌甩了过去,狠得令人颤抖,直接就把顾太医的脸都打歪了! 一行鲜血立马就从顾太医嘴角靡靡流淌下来,然而,最让顾太医吐血的是,紫晴居然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认真说道,“我真的没想怎么样。” 顾太医整个侧脸瞬间就变成血红色,烫得好像火烧一样,他连转脸都转不过来,嘴也歪了,说不出话,他只能斜眼看着紫晴,恨却无可奈何! 顾太医眸中的恨意越浓,紫晴便越坦然,她早就不再介意顾太医的目光了,笑道,“顾太医,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君北月,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他很健康,也很可爱,是个男孩,他不仅仅百毒不侵,他的血还是人蛊之血。他将为我和北月把血统延续下去。” 紫晴顿了顿,见顾太医那瞪得都快爆出来的眼珠子,笑得更痛快,继续道,“顾太医,你就放心吧,安安心心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什……什么!”顾太医忍着疼痛,急急出声。 紫晴却不再理睬,转身就走,一边吩咐影卫,“来人,把门封死,只准送餐,永远不准任何人进去。” “寒紫晴,你敢!”白萌萌脱口而出,立马冲过来,只是,她根本快不过紫晴,她还没到门口,密室大门就重重关上了,只留一个小窗户,看得到外头。 白萌萌扑在门上,怎么都拉不开,急急扑到小窗户这边,愤怒恐惧地大吼,“寒紫晴,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你这样算什么!你什么意思!寒紫晴,你回来!回来!” 紫晴止步,真就回头看过去,白萌萌一见她回头,整个脑袋都快从小窗户里转出来,如同狗一样想钻洞出来咬人,“寒紫晴,你杀了我呀!有本事你杀了我!你关我是什么意思?” 紫晴特意走近几步,却不再笑,而是很认真,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你永远活着,看着我幸福,看着我有朝一日登上后位,成为这座宫殿真正的女主人,荣耀龙渊。” 白萌萌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气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整个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萌萌,我不会杀你,我只杀我真正的敌人。你……本王妃还真瞧不起,真想死,自己去想办法。” 紫晴说着,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不再回头! 而背后,白萌萌目瞪口呆,双眸都空洞了,她终于真正体会到寒紫晴最狠的报复! 她一直一直把寒紫晴当作敌手,当作一辈子的情敌,可是,今日,寒紫晴却不屑杀她,今日她却落得要自己杀自己的境地! 如果,自己杀了自己,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服输了呀! 如果,苟活下去,她更加痛苦,她只能永远和顾太医被困在密室里,一天天看着寒紫晴在外头风生水起! 她不要! 两个选择,她都不要! “砰砰砰!”白萌萌猛地敲打铁窗,敲打不破,便跑到门边,发疯了一样敲门,可是,她怎么都敲不破。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寒紫晴,你放我出去,我不服气,我永远都不服气,你放我出去!” …… 不知道她喊了多久,还会喊多久,总之,除了把守的影卫,并没有人听得到! 而此时,紫晴早就走远了。 君北月看都没有看密室一眼,追到紫晴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贯冷俊的脸笑得竟有些狭促,“女人,开心了不?” “开心!”紫晴是真的开心,好解气好解气,打也打得解气,骂也骂得解气,关也关得解气,她大大的吐了一口气,笑靥如花,“麻烦的东西,总算都解决了!” 是呀,情敌什么的,八贤王,顾太医什么的,统统都踢掉了! 而且,八贤王去守陵,朝中更没有人敢再说紫晴半句不是,何况,经过这件事,紫晴也相通了,什么血统不血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旁这个男人愿意跟她一起去面对,这就足够了! 日后,如果还有人反对她,还有人计较她的出身,她的血统,谁说,她就办谁,绝不客气! 现在,她和北月可是有熊宝了,当然不容许任何人对嫌弃熊宝的。 见紫晴开心,君北月最满足,笑道,“你刚刚说……想当皇后。” 紫晴不自觉止步,看了君北月一眼,没回答,君北月却笑了,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俊脸凑近,高挺的鼻几乎低着紫晴的鼻,柔声道,“傻瓜,这有什么……” 然而,话未说完,百里尾生却突然从一旁窜出来,打断了君北月,“哎呀!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呀!” 明知故说,刻意废话! 紫晴小脸微红,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干嘛?” 925书生的心是会堵的 见紫晴红了三分的小脸,再看君北月早就阴下的脸,百里尾生似乎很开心,打趣道,“小晴晴,你好像很生气……要不,你们继续,我等一下?” 他说着,还真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好像? 他分明就是了,而且还是故意的。 紫晴忍不住深呼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向来不是容易动气之人,却偏偏对这个臭书生没有半点免疫,能是轻而易举就被他气着了,就会跟他杠上。 紫晴正要开口呢,谁知君北月却抢了先,他面无表情,沉沉“嗯”了一声,“那你就先等一下吧。” 说着,竟拥着紫晴让她转身面对他,紫晴一开始还当君北月是做做样子,可是,当她迎上他那双深邃如海,柔情似水的双眸时,刹那间心跳就漏了一大拍! 这家伙,他是认真的! 他想干嘛? 紫晴都还没从他的柔情似水中缓过神来呢,君北月竟已经低头靠近她的脸,冰凉凉的鼻尖忽而碰到她的脸,让紫晴的心跳突然就乱了! 不仅仅如此,很快,他的气息也迎面扑来,轻轻撒在她脸上,隐隐有些炙热。 这个家伙,他想干什么? 两人独处的时候,她都总是无法冷静面对他这份炙热的霸道,何况是如今,身旁还坐着个外人呢! 随着君北月的靠近,紫晴的心砰砰砰直加速,仿若是初见,怦然心跳的感觉,无法自控! 而坐在一旁的百里尾生,竟没有回避,虽然脸上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他微微倾身往前,竟睁大眼睛认真看着! 紫晴余光瞥到百里尾生那故作好奇的表情,小脸顿时羞得通红发烫,挡在君北月胸前的小手下意识推了推。 看到百里尾生这种反应的,不止紫晴一个,可以说百里尾生的一举一动都在君北月余光中,可是,任由他看君北月并不介意! 这个臭书生竟敢挑衅到他和紫晴头上来,要等是吧,那就等着,他宠紫晴向来是正大光明地宠,从来不怕别人看了去。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邪惑的笑意,揽在紫晴腰间的手臂猛地一紧,将紫晴拥近,紧贴他的身体。 紫晴大怔,这样的暧昧的动作,熟悉的气息,她再清楚不过君北月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这家伙,不会真这样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吧! 见紫晴紧张的模样,君北月眸中的宠溺更甚,他玩味的偏头,勾人的眼直勾勾地看着紫晴,视线从她眼睛缓缓下移,落在她唇上。 这样的视线,紫晴太熟悉了,她知道接下来,她禁不住低呼,“北月……” 可谁知,话刚出口,君北月的性感的唇就覆了过来,封住了她的娇唇。 “唔……” 紫晴惊呼,瞪大双眸,下意识往右侧百里尾生那看去,可是,下一刻君北月却一手拢住她的肩膀,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下压下来! 这一吻,一吻即深,用力含住她的唇,辗转吸允,含允,霸道撬开她的齿贝,竟含住了她的灵舌! 如狂风暴雨一样猛烈,让紫晴都有些招架不住,早就顾不上旁边还有没有人,不自觉仰头承受君北月狂烈的宠,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瘫软在他怀中,如果不是他托住她,或许,她真的被会他吻晕了!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吻? 而她发现自己竟然迷恋上这份霸道,唇齿激烈缠绵之中,她竟开始担心他会放开她。 君北月的霸道,紫晴的娇柔,激烈如火中藏着缠绵悱恻,百里尾生就坐在一旁,离他们不到五步的距离,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君北月的霸道占有,还是紫晴的沉沦,无法自拔,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确实是胆大包天,可以调戏君北月和紫晴的,只是没想到君北月会这么绝。 这,其实是一场男人和男人的较量,他以为他回赢的,他一直在看,他知道只要自己看到他们结束,自己就赢了,可以继续打趣他们两。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他还乐和着,看着看着,胸口上某个地方突然就疼了起来。 或许,也不叫疼吧,酸酸涩涩的,很难受。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下意识的就别过头去,不想再看。 心,堵得闷,堵得难受,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可是,都还没完全想明白呢,话就脱口而出了,“喂喂喂!你们俩够啦,我败给你们了成不。” 他说着,还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 可是,即便百里尾生投降了,君北月却没有停止的意思,越吻越热烈,越吻越深,整个人不断下压下去,紫晴都快后仰躺下了! 见状,百里尾生终于坐不住了,猛地跳起来,然而,就在跳起的瞬间,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可是,百里尾生直接忽略掉,大叫,“君北月,够了够了,老子知道你们很恩爱,成不!老子有重要的事情问寒紫晴呢!” 这话一出,君北月总算是停下来了,意犹未尽地啄吻几下,才肯放开紫晴。 在某些方面,紫晴确实没有君北月的坦然和淡定,被吻得满面通红,双唇也微微红肿,侧脸贴在君北月宽大的怀里,没敢直视百里尾生。 这样看上起,真真是个被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女人呀! “什么事?”君北月眉头微挑,心情很不错。 百里尾生却对他翻白眼,看向紫晴,“你儿子的体质很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紫晴从君北月怀中挣脱出来,“你什么意思?” “我刚刚检查你儿子的身体,他的血是人蛊之血,真正的百毒不侵,可是,他并非人蛊,一切都正常,这太不对劲了,孤岛的血统,不该是这样子的!”百里尾生认真了,为打开毒兽世界的封印,他耗血太多太多了,整个人都虚了,本来该好好休息,可是,熊宝的存在,让他实在放不下好奇心。 926我儿子怎么回事 听了百里尾生的话,君北月陡然蹙眉,“我儿子怎么回事?” 终见君北月着急,百里尾生淡定了不少,气定神闲坐下来,白衣翩然,气质干净,大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书生架势,挑眉看君北月,“事情有点严重!” 君北月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冷声,“废话什么,到底哪里奇怪了?” 百里尾生肩头大痛,想运气将君北月的手劲反弹回去,可谁知刚运气,一身的血气竟一下子紊乱了,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察觉到这家伙的身体不对劲,随即松手。 两人目光相触不过须臾,似乎心照不宣,君北月没有再施压,百里尾生轻咳了几声,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就血族的血统来说,你家熊宝宝不可能有这种体质。” “我知道,但是,他绝对不是人蛊,除了血是人蛊之血外,他一切都很正常!”紫晴急急开口,熊宝的体质,她知道,却一直琢磨不透。 然而,君北月并不清楚,“百毒不侵之血?” “不,熊宝的血和我的血是一样的,人蛊之血,药毒都对他无效,只有百毒不侵之人被养成人蛊,才能拥有这样的血液,本身剧毒,又百毒不侵!”百里尾生认真道。 “孤岛的血统怎么就不该出现了?”君北月一样认真,冷峻的脸然认真起来,棱角刚毅得更加冷酷。 百里尾生看了紫晴一眼,淡淡道,“孤岛一族,不管是庶出一脉,还是庶出的分支,都可能出阳性百毒不侵之人,但是,必定要嫡亲,而且必定要是父亲一方为嫡亲,才可能出阴性百毒不侵之体。虽然,并不是每一代嫡亲都会出现百毒不侵之人,但是,这个可能性一直都存在,一直以来都无法破解。” 见紫晴和君北月都一脸严肃,百里尾生顿了顿,继续道,“紫晴是孤岛嫡亲,但是,曜王爷不是,你们如果生女,必定不会是阴性百毒不侵之人,熊宝是男娃,顶多也就是和我小时候一样。可是,他现在……真的太奇怪了!” 百里尾生说到这里便够了,聪明如君北月和紫晴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熊宝的血液既已经是人蛊之血,那么,他这辈子就没有被养成人蛊的风险了,而且,他现在的意识,身体都很正常,如果把人蛊之血当作一种好东西,当作一种武器的话,熊宝无疑是个天才! 然而,他现在还太小,再过几年,他长大了,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则是谁都说不准的,这便是风险,也是紫晴和君北月最提心吊胆的! 百里尾生话说完,三人便陷入沉默,紫晴站在君北月身旁,整个人分明越绷越紧,如今,熊宝于她,无疑是最致命的软肋! 然而,君北月却轻轻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拥在怀中要她放松,他的大手轻轻抚拍紫晴的后背,眸中闪过一抹迟疑,却终究还是开了口,“会不会……会不会这是就破解百毒不侵之体的办法呢?” 话音一落,紫晴便惊了,似懂非懂,不可思议地看他,“你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你的血统,梦族的血统影响了孤岛的血统?”百里尾生脱口而出,和紫晴一样十分震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可能呢? 指不定,人蛊之血对于那个臭小子来说,不是灾难,反倒是一种天赋呢! 紫晴一颗心不知道悬了多高,她忍不住握住君北月的手,“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女人,激动得都没理智了,这不过是君北月的猜测,他怎么会知道可能性有多大呢? 君北月确实不知道,拉着紫晴就走,“找梦老五问问!” 百里尾生一愣,随即追上,“喂,我也去,等等!” 可是,当他要走时,却突然止步,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晕眩感阵阵涌上脑袋。 百里尾生生平第一次这么安分,安分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不动的,就连五官都僵着,生怕一动就会直接躺倒,那也太丢脸了,良久良久,眼珠子才小心翼翼骨碌骨碌转起来,“乖乖……好险!” 怔了怔神,百里尾生才小心翼翼迈出一脚,确定缓过去了,这才急急追过去。 梦老五被安排在东宫附近的小苑休息,他哪里休息得了,此时正焦急地翻看梦婉约留下的那些信函和经书,希望能找到些关于毒兽世界死结界的蛛丝马迹。 梦婉约把自己封印在流光匕首里,又在君北月心口布下“引”,必定是算好了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毒兽世界的封印会发生变法。 如果流光匕首没有被寒紫晴带到毒兽世界里去,估计梦婉约早就从流光匕首中出来,将乾坤毒袋收入囊中了吧! 无奈,世事总不如人料,如今,乾坤毒袋的主人竟会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而梦婉约却留在乾坤毒袋中出不来! 最要命的是君北月居然不急着把生母救出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打算。 梦老五越想越觉得这个外甥靠不住,必须自己想想办法。 要知道,四姐如果出得来,不管是对他在梦族的地位,还是对整个梦族来说,都是一大福音呀! 就在梦老五纠结之际,敲门声就传来了,“曜王爷驾到!” 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是相通了,来问他生母的事情? 他急急把门打开,谁知,来得不只君北月,还有寒紫晴和百里尾生。 当然,梦老五也顾不上他们,逮住君北月急急就劝,“北月,乾坤毒袋可在你身上,那可是你母亲的性命所在呀,那么重要的东西断断不能随随便便给一个小娃娃玩!” 紫晴对梦老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更谈不上偏见,只是,这老人家一见面立马又把矛头指向她的乖儿子,紫晴真心高兴不起来,冷冷道,“老人家,乾坤毒袋是我儿子的东西,他爱怎么玩那是他的事!” 这话一出,梦老五立马怒了,“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那是你婆婆的性命所在,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你这是间接谋杀你婆婆!北月的亲妈!” 928关键时刻,书生他…… “婆婆”二字,不管在哪个朝代,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一切,可以压死一个大活人。 虽然紫晴对梦婉约当年丢下年幼的君北月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微词都在她心中,坏印象也就这件事而已,她和梦婉约并没有什么冲突呀。 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乾坤毒袋放在熊宝那儿,比放哪儿都安全,她说的不过是气话。 谁让梦老五什么时候凶熊宝不好,偏偏在那娃娃胆怯地想认爹爹的时候凶呢? 熊宝抢匕首流光有什么错,他一个一岁的娃娃怎么知晓那么多? 被梦老五几句给说成了坏媳妇,紫晴知道自己处境不利,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都懒得跟他说话。 她知道君北月自小对那把流光匕首的重视,也亲眼见识过君北月将婉妃的骨灰盒送到孤岛上时,凝重的表情。 那个女人,即便炸死骗了君北月,但是,毕竟还是他的亲生母亲,毕竟是君北月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甚至,在她未曾出现之前,梦婉约就是君北月生命中唯一重要的女人呀! 她的分量,真的很重很重! 君北月那一句,“本王很忙,先让她待着”,不管是气话,是在那样的场合下刻意维护她和熊宝的,又或者就是真话,她都一直都记着,感激着。 至少,北月没有训斥熊宝,没有怪罪熊宝。 尚未见着婆婆,也不知道这位婆婆是否好伺候,但是,不管怎么样,没有哪个媳妇希望自己变成坏媳妇的,更不会有哪个媳妇愿意让丈夫为难,给丈夫添堵的,紫晴也一样。 她们,本就没有冲突,如果能处得来,那是福气,处不来,礼数摆上桌面,井水不犯河水则已。 梦老五算老几,凭什么一见面就强势要求,如此训斥她呢? 见紫晴不理睬,梦老五当她理亏,立马抓住机会继续,认真道,“寒紫晴,还是赶紧把你儿子找来,万一乾坤袋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位老人家还是蛮厉害的,劝不了君北月,竟敢转而劝紫晴,嘴上功夫还很了得,先冠给紫晴一个罪名,再设圈套让紫晴跳,如果紫晴跟他理论,还真就成大逆不道了! 她沉住气,淡淡道,“老人家,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多谢你关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紫晴都这么说已是让步,梦老五该识相的,可谁知,这老头子思念妹妹太深,竟一点儿都不识相,追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救你婆婆出来!” 这话一出,紫晴眸光骤冷,冷声道,“与你无关!” 既不识相,紫晴也不会跟他客气。 可是,有些人就是死缠烂打,“怎么与我无关了?她是我最亲的妹子,她是我们梦族的希望,要救她出来,必须把乾坤毒袋带回梦族去!” 听了这话,紫晴控制不住深呼吸,梦族的希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底线到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宝贵着呢,没空跟这个老头子绕圈子。 她怒目看着梦老五,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真的担心梦老五,也是故意逼她发作的,但是,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陡然“啪”一声重重拍案,凌厉道,“君北月说了,让她先在里头待着,你再烦我,小心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直接把梦老五震慑住,他愣了半晌,心跳都漏了一大拍,缓过神来竟一句话都没敢再说,没相当这么女人真这么凶。 顿时一室寂静,气氛诡异,梦老五都不自觉避开紫晴愤怒的目光,生怕再多说一句,这个大逆不道,不尊长辈的女人真的敢动手。 然而,就在这寂静里,一直不动声色的君北月突然忍俊不禁,爽朗地笑了。 紫晴纳闷地看过去,满腹不解,这家伙笑是什么意思?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问一问,他对梦婉约一事真正的安排呢! 他这笑,是笑她吗?还是笑梦老五? 紫晴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都把梦老五得罪了,她索性也不再客气,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没好气对梦老五道,“坐吧,有事问你!” 梦老五怯怯地看了紫晴一眼,还真就乖乖的坐了下去,“有……有什么事情?”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亦入座,紫晴关了大门,在君北月身旁坐下,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拦下,亲自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告诉梦老五。 梦老五听得一惊一乍的,到了最后,吓得下巴险些掉下来,指着紫晴和百里尾生,“你……你们是……你们是孤岛遗孤,百毒不侵之人!”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气定神闲和热茶,那脸色分明不对劲,可惜并没有人刻意去主意。 紫晴亦是点头,认真道,“我们想知道,除了大蛊师养人蛊之外,是否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南诏王室痛下杀手,是不是孤岛百毒不侵的血统,永远都破解不了?” 当年,毒兽世界的四大封印是大蛊师请梦族布下的,也是南诏王请梦族人毁掉的,梦族人必定知道不少事情。 梦老五迟疑了许久,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孩子除了血为人蛊之血,其他一切都正常?” “正是!”紫晴连忙回答,随即又问,“梦族的血统会不会正是破解之道?” 然而,梦老五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许久,只是摇头,“我不清楚,我对毒兽世界的了解,也是从四妹留下的密函和经书里了解到的……但是,如今的情况看来,孤岛被灭,必定有蹊跷,养蛊一事,也一定还有秘密!” “梦族长可知晓?”君北月突然开口。 梦老五迟疑了片刻,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希望,急急道,“这个不好说,我们可以马上去梦族问清楚。” 对于梦老五来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好歹把君北月带到梦族去,梦族长那边他也好交待了,而且,君北月去了,指不定就被梦族长说服了呢! 那位老爷子留人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见君北月迟疑,梦老五连忙又道,“北月,就那孩子的体质来分析,问题只能出在你这个当父亲身上,依老夫看,八九不离十和梦族的血统有关。你大可放心,虽然梦族归属于南诏,但是,老爷子如果知晓这一切,必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即便不清楚,都会帮你一直找孤岛。” 梦老五说得斩钉绝铁,像极了给君北月和紫晴吃定心丸,然而,实际情况确实也如同他所说的,梦族势必会站在他们这边。 事关重大,尤其是关系到熊宝,君北月可等不及,立马传令,“来人,备马!”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无声的百里尾生突然倾身而前,“嘭”一声从座位上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全趴地上了! 这……怎么回事! 928天下有何事能封他的笑 “臭书生!” 紫晴惊声,立马箭步上前去搀,然而当她拉住百里尾生手臂时,心却猛地一咯,惊了! 怎么会这样! 这家伙,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是一句软皮囊,压根就不像人的身体! “百里尾生……” 紫晴怔了,当冰冷感渐渐传到手上,她吓得脑海一片空白! 这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搀着百里尾生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搀着一句冰凉凉的尸体呢? 君北月和梦老五也急急过来帮忙,然而,他们和紫晴一样,一触碰到百里尾生,都下意识想松手! 百里尾生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似乎还是清醒的。 “臭书生,你没事吧!”紫晴急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家伙出现在毒兽世界里的那一幕,他笑容干净、灿烂,却是那么那么苍白。 他,到底怎么了呀! “喂,你说话呀,你听到了没有!” “臭书生,别玩了成不!” …… 可是,任由紫晴喊,君北月都已经把百里尾生搀着坐回椅子,可百里尾生却还是始终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宣太医!”终于,君北月也急了,这臭书生真心不是开玩笑的,真出事了。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足足十位太医,都弄不清楚百里尾生的状况,急得紫晴想杀人。 当天晚上,就是熊宝过来,紫晴都没怎么理睬,让锱铢大兽带他一边玩去。 当然,熊宝没走,乖乖地坐在屋梁上守着。 这位书生叔叔是除了娘亲之外,他在毒兽世界里见的第一个人类,他早偷偷地把他记在心上了。 百里尾生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他依旧睁着眼睛,看上去除了脸色惨白之外,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儿都不正常,用太医的话来说,便是,这个家伙的身体即将死亡。 一切来得太突然,谁都速手无策 君北月和梦老五坐在一旁,皆是沉默无声,百里尾生是人蛊,虽然意识没有被控制,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人蛊的身体。 这样的身体,是不会死的,更不会轻易就受伤。 “难不成……” 突然,梦老五开了口,“他气血大亏,心脉衰竭,难不成是强行打开毒兽世界的封印引起的!” 这话一出,紫晴就怔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百里尾生,只觉得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样,不仅仅疼,还少了一大块! 臭书生,你不是说来带我回家的吗? 我们都还没有找到孤岛呢,你怎么能倒下了呢? 紫晴迟疑了片刻,猛地起身,“找顾太医!让他瞧瞧怎么回事!” 对于百毒不侵的体质,顾太医多有研究,如果可以,紫晴死都不会去求他,但是,为了百里尾生,紫晴愿意去求。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的眼珠子突然动了,黑溜溜的,比孩子的黑瞳还要干净纯粹,骨碌骨碌转动着,越转越快,似乎想告诉紫晴他们什么。 紫晴惊喜出声,“臭书生,你醒了吗?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对吗?” 百里尾生立马就眨眼,只眨了三下就不眨了,取而代之是眯着眼笑,不说他的脸色,就单单这双眼睛,真心神采奕奕,古怪神秘,压根得不像个病人。 这个乐观的家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双明净爱笑的眸子,黯淡失色的吗? 见状,焦急紧张的紫晴突然一下放松了,竟控制不住跟着他笑了,“臭书生,你不怕死呀你!到底怎么了!” 能笑,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百里尾生这才轻轻地嘟起嘴,要说话,紫晴连忙凑过去,耳朵贴近。 君北月在一旁看着,脸色有些复杂,见紫晴靠得太近,终究忍不住上前,将她拉开,自己俯身下去。 谁知百里尾生第一句话便道,“曜王爷……你真没风度。”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脸就阴了,他立马起身,冷冷道,“百里尾生,嘴还这么贱,看样子你是死不了的。” 谁知,百里尾生还是笑着,“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给人一种飘渺虚无之感,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可是,话却说得那么乐观。 看着这样的百里尾生,紫晴突然有种距离感,只觉得这个家伙并不属于她的世界,他离他们好远好远,永远都无法真正了解,真正接近。 “你到底怎么回事?”紫晴急了,某些事情,她确实开不起玩笑。 “开封印的时候……消耗……消耗太多血了。”此时,百里尾生的声音才大了点,他顿了顿,依旧笑得很轻松,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还以为没什么大碍的。” “你现在感觉怎样?”紫晴又问,百里尾生越淡定,她反倒越着急,君北月在一旁看着,心下暗自佩服,却也很纳闷,不得不承认,这书生的脾气真的奇怪了点,他真怀疑真正面对死亡时,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除了……除了没力气,一切都很好。”百里尾生道。 “废话,有了力气就一切都好,没力气还能好?”紫晴忍不住翻白眼,“你会死你知道不!” 虽然紫晴不太明白百里尾生的病情,但是,她知道,一旦被养成人蛊,身体便会发生变化,阳性人蛊远远没有阴性人蛊那么强悍,阳性人蛊虽然容貌不老,躯体不死,但是,一旦毒血流尽,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人蛊之血,是一般药材补不了的呀! 如果说百里尾生之前的乐呵呵是天性使然,那么,现在还这么乐呵呵的,必定是有原因的,可惜,他一辈子都爱笑,吊儿郎当穷开心,自己都没发现当他看到紫晴这么着急的模样,很开心很开心。 他看着紫晴,看着看着,竟出了神。 而紫晴一样看着他,看着看着,却眉头越蹙越紧。 臭书生说好了,要带她回家的,寻找孤岛的路上,寻找家的路上,绝对不能少了他! 紫晴陡然转身对君北月道,“北月,找蛊嬷嬷吧!” 蛊嬷嬷是养蛊人,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蛊嬷嬷……你和浩南遇到的那个养蛊人?”君北月俊眉微蹙。 “嗯,匈奴的大祭司,敏罕蛊心!”紫晴认真道,这位养蛊人,百里尾生曾经的主人,百里尾生跟她说过的。 而她们,也见过几次,只可惜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929警告,不要招惹她们娘俩 匈奴的大祭司,敏罕蛊心? 听了这话,君北月朝百里尾生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在匈奴长大,你父母又是什么人?” 百里尾生此时看着紫晴正在发呆,哪里有听君北月的话,径自眯眼笑得很灿烂。 见状,君北月狠狠的拽住他的手,冷眼提醒。 百里尾生这才缓过神来,很无辜,“曜王爷,别这么拽,我真心……不会疼。” 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开玩笑,君北月甩开他的手,懒得跟他凭,转身就要走。 百里尾生这才认真道,“曜王爷留步留步,小生知道有什么办法把蛊嬷嬷找出来。” 谁知,君北月扬了扬手拒绝,一到门口,便冷冷下令,“来人,诏告天下,本王要召开议和大会!” 议和大会! 对呀,之前打了一年多的仗,议和大会都还没开呢,确切的说,君北月都还没有确立对龙渊的统治权呢! “乖乖……好主意!” 百里尾生禁不住喃喃自语,君北月这家伙够霸气,一旦召开议和大会,便可直接同匈奴要蛊嬷嬷,省去大把的精力和时间了! 紫晴也明白君北月的用意,既然决定去梦族寻找孤岛的秘密,熊宝身上的秘密,那么在走之前,当然得把一切都妥当。 君北月离开,紫晴却留了下来,看着百里尾生,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是好了。 她坐了下来,见百里尾生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回落了不少,“臭书生,你刚刚吓死我了。” “啧啧啧,能得曜王妃担心,乃小生三生有幸矣!”百里尾生笑道,不得不说,此时他浑身上下都不能动,除了眼睛和嘴,连脑袋都僵着,再配上一副笑脸,真心滑稽好笑。 紫晴无奈翻白眼,“我说认真的,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该知道的,到底有多严重,撑得住吗?会疼不,蛊嬷嬷一定能救你吧!” 百里尾生没回答,就是看着紫晴,认识那么久,却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长时间地看这个女人。 每次看到她就会径自穷开心,看久了就会开心得出神。 看着看着,百里尾生不自觉喃喃自语,“哎呀,小晴晴,你说我当初怎么就会有杀你的念头呢?” “什么?”紫晴没听清楚,只听到一个“当初”。 “没什么,嘿嘿,放心啦,我说了我要带你回家去见家长,一定不食言!”百里尾生又笑了。 紫晴表情一僵,直接推开,吩咐几个下人伺候好,转身就走,君北月那边事情还多着呢! 从毒兽世界出来至今,也有些天了,忙着应对各种事情,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和君北月谈一谈,她才不想在这里继续跟百里尾生凭嘴。君北月没说错,这家伙死不了的! 紫晴和君北月都走了,梦老五却没走,他小心翼翼走过来,将百里尾生一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这才凑近,打趣道,“年轻人,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要杀人不是什么好。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呵呵。” 城门口的事,两人彼此记仇着呢。 百里尾生没说话,盯着天花板看,分明很不屑。 梦老五见状凑得更近,“嘿,告诉你件事,我女儿一会儿就进宫了,这几天让她来照顾照顾你,怎样?”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的眼珠子才转过来,缓缓眯眼。 见状,梦老五解气了,“呵呵,老夫开玩笑的,你放心吧,老夫不是小人。咱们也算自己人,城门口那件事,就算了。你小子看着也还不错,不像冲动的人,那天晚上,是病晕了才想杀人吧?” “五长老真是大人大量呀。”百里尾生终于开了口。 “呵呵,不跟你们年轻人计较。”梦老五对自己很满意,捋了捋胡须,起身要走。 然而,百里尾生却冷冷问道,“五长老,你后来踹了小生一脚,小生没打算就这样算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梦老五刹那间就僵住,随即满脸涨红,没想到百里尾生居然知道! “老人家,你见死不救,小生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你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一脚险些把小生踹死,小生的度量没你那么大,有限的呀!” 梦老五原地站着,尴尬得满脸通红,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百里尾生心下冷笑,他知道梦老五不坏,却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想在他这里占便宜,门都没有! “五长老,这样吧,那一脚,小生我先记下,来日,你还我,如何?”百里尾生很认真地问道。 “你!”梦老五气结,果然端不住了。 百里尾生扬笑,“五长老,你本就不是大肚量,慈悲为怀之人,在咱这些人面前,就少装了。还有,你记住,有真本事就去打君北月的主意,少算计紫晴母子,梦族跟她母子俩没关系!” 这话一出,梦老五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梦族的族规,老子清楚得很。梦族我们会去,但是,绝不永远留在那里!”百里尾生冷声,眸中掠过的阴鸷,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魔,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是非常认真的。 梦老五退了两步,没想到百里尾生知道那么多,他也不再客气,“年轻人,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呵呵,管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你不过是君北月的舅舅,不是他爹!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吧!” “你!”梦老五气结,陡然扬起一巴掌,“没教养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稚嫩却充满愤怒的声音从屋梁上传来,“住手!” 梦老五一愣,抬头看去,只见熊宝坐在锱铢大兽上,利箭一样冲他俯冲而来,梦老五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来不及,熊宝伸出一脚,猛地就朝他屁股狠狠踹了过来,“嘭……” 熊宝的力气本来就大,加上俯冲的惯性,一下子就将梦老五直接踹出门去,出人意料的是,门外,梦朵儿正要赶到,见状,直接傻掉都不知道要躲,竟和梦老五摔成了一团。 930撞上,祸精儿 见梦老五和梦朵儿摔成一团,熊宝立马吓到了,急急爬到床榻上去,躲在百里尾生身后。 他刚刚真心不是故意踹出一脚的,而是不经意间伸脚,谁知道锱铢大兽的速度太快了,就变成大家看到的那样子,他狠狠踹了梦老五一脚! 见门外的梦朵儿把梦老五搀起来,熊宝脸色有些白,急急低声,“喂,我救你了,你也得救我,我就想拦住他,我不是故意踹人的!” 百里尾生十分惊诧,这熊孩子在毒兽世界里可嚣张了,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你怕他?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是舅公,是长辈。”熊宝很认真。 他虽然小,但是,知道的事情可不少!爹爹和妈咪让他自己去玩,其实他都偷偷躲在一旁听他们说事呢! 有些事情,他不懂,就问锱铢大兽,锱铢大兽活了近千年,什么事情都知道,也都看得透彻。 这些天,妈咪太忙了,都顾不上跟他说说话,锱铢大兽却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自小在毒兽世界里长大,天不怕地不怕,在毒兽世界里,各种事情都从来不会涉及到什么人情世故,辈分礼数,他只要和毒兽和妈咪相处就可以了。 可是,离开毒兽世界就不一样了。 对于熊宝来说,整个世界全都变了,周遭的事,周遭的人也全都变了,加上妈咪忙没空教他,他真有些不适合! 但是,熊宝顽皮之余,该认真的时候,他绝对是个分得出轻重的乖孩子。 锱铢大兽说,“娃娃呀,外头不比毒兽世界,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多看多学,少说话,不能给妈咪丢脸。” 熊宝乖乖点头,记在心里。 锱铢大兽说,“娃娃呀,梦老五凶你,是因为你闯祸了,你爹爹维护你,是疼你,原谅你了。并不代表你对了。” 熊宝乖乖点头,在心底偷偷想着,找个机会跟爹爹认错,毕竟把传说中的奶奶留在乾坤袋里,可不是小事。 锱铢大兽还说了,“梦老五是爹爹的亲舅舅,舅舅是最大的,连爹爹都要敬重他,小孩子,不能没礼貌,即便梦老五太凶了,当小孩子的得有教养,有礼貌,否则人家就会借口怪罪妈咪,说是妈咪教唆他的。” 熊宝更是点头,保证不给妈咪丢脸,惹麻烦。 可是,此时,当他看着梦朵儿吃力得将梦老五搀进来时,他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尤其是看到梦老五那张铁青铁青,凶神恶煞的脸,熊宝突然觉得这个人类世界太复杂了,忍不住开始怀念在毒兽世界里的日子。 舅舅?舅公? 在百里尾生这个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吊儿郎当,无所顾忌的家伙听来,就是个笑话。 他冷冷道,“怕啥,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梦老五一被梦朵儿搀进门,本就生气,见熊宝躲到百里尾生身旁,更愤怒,指着熊宝道,怒声,“竟是你这个祸精,居然敢踹老夫!” 祸精? 上一次,梦老五骂到嘴边被君北月和紫晴训斥住的话,竟在这时候骂出来了! 这是熊宝出生至今,第二次被凶,而第一次也是出自梦老五之口! 虽然胆怯,可是,本性使然,熊宝忍不住握紧拳头,小脸露出愤怒的表情,他的相貌像君北月,可是,性子却像紫晴,照本性,他必定会立马冲过去的。 可是,锱铢大兽的教导,让他强强忍了,却控制不住反驳,“我不是祸精!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不可原谅,小小年纪就闯了那么大的祸,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你奶奶!” 梦老五难得见着熊宝,顾不上被踹的一脚,立马追究起乾坤毒袋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熊宝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连连辩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想帮爹爹!” “所以说你是祸精儿,还不快把乾坤毒袋拿出来!”梦老五的语速极快,百里尾生和梦朵儿都插不上话。 “老家伙,你闭……” 百里尾生气不足,大声不了,话到一半,又被梦老五打断,“把乾坤毒袋拿出来,那么重要的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娃娃能保护得了的!” “爹爹,到底怎么回事,小孩子……”不明缘由的梦朵儿也劝,可是,梦老五是真生气,他不是个严肃的人,确切的说他也是个风趣的人,可是,就这件事,他非常较真! 要知道,这些年来,他可一直都在找四姐呀!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谁知却因为这娃娃一个动作,毁了他所有念想,他实在生气! 不把乾坤毒袋拿回来,他怎么都不放心。 梦老五逼近床边,百里尾生又急又怒,身体动弹不了,大吼道,“老东西,你再敢靠近一步,老子饶不了你!” 可是,百里尾生现在动弹不得,梦老五直接就忽视了,大手伸到熊宝面前,又凶又认真,厉声道,“把东西拿来!放在你那儿,保不住你又闯祸!” 熊宝紧握双拳,紧得小小身子一直发抖,他直勾勾地看着梦老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紧咬牙关,一句话不答。 “你给还是不给?你要知道,如果再闯祸,谁都替你收拾不了!”梦老五冷冷警告。 熊宝还是不说话,可嘴唇却咬破了,唇畔通红,满是血丝。 百里尾生见状,气得肺都快炸了,疯了一样运气,恨不得一巴掌将梦老五扇到天边去,可惜,他真真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梦朵儿也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拉梦老五,“爹爹,他还小,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别吓着他了!” “放开,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可知道都是他害了你四姑姑,要不,你四姑姑早回来了!”梦老五怒声,一把推开梦朵儿。 梦朵儿一直都知道,四姑姑是爹爹的逆鳞,是爹爹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是,眼前的娃娃还那么小,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冲他凶呀! 梦朵儿顾不上那么多,又拉住梦老五,梦老五却厉声警告,“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这话,吓得梦朵儿原地不敢动,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爹爹那么凶的呢! 见梦朵儿吓到,梦老五才冷静了些,认真道,“朵儿,这娃娃是个祸精儿,做错事,爹娘还纵容,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这个当舅公的,自有分寸。” 梦朵儿正要开口,谁知,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熊宝突然像发狂的小兽扑到梦老五身上,小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冲他正脸大吼,“你才是祸精,你全家都是祸精!” 931发飙了! 被熊宝死拽住,大吼,梦老五瞬间傻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傻掉的,不仅仅是梦老五,还有百里尾生和梦朵儿。 刚刚熊宝那动作,哪里是个娃娃,简直是头小手,那身手,那动作,和小兽扑猎物完全一样! 梦老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想挣扎,只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熊宝双眸通红,死拽住他的衣领,小嘴几乎贴近他的脸,熊一样咆哮,“我不是祸精!我不是!不是!不是!” 这吼声,震耳欲聋,梦老五都被吼懵了,而迟迟才缓过神来的梦朵儿连忙上前抱熊宝。 可是,熊宝小手死拽着,怎么都不松,梦朵儿根本撼动不了他。 “我不是祸精!我不是!不是!” “你放开!放开我……臭小子,你大逆不道,胆大包天,你放手!” …… 梦老五缓过神来,也使劲挣扎,然而,他越挣扎,越骂,越惹恼熊宝。 百里尾生在一旁看着,连连叫好,“咬他!咬他,熊小宝,咬他,算老子头上!” 锱铢大兽却着急了,急急从屋梁上飞下来,正要和梦老五一起拽,谁知,熊宝猛地回头看他,一个眼神便让锱铢大兽乖乖退到一旁去了! 它知道,这娃娃较真了,杠上了。 怎么办! 在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的,这娃娃平素性子善良单纯,但发狠起来,别说是四大毒兽,就连大笨熊都拦不住。 锱铢大兽迟疑了片刻,便急急离开去找紫晴了。 “嘶……” 突然,梦老五的衣领开始裂了,梦朵儿见状,急急抱紧熊宝的腰,梦老五也急急扯衣领,百里尾生斜眼看着,焦急得都快从床榻上跳起来,“抓他脖子!快点,抓他脖子!” 也不知道熊宝听到了没有,他动作敏捷而迅速,在衣领完全断裂之际,双脚夹住梦老五的腰部,双手竟真的抱住梦老五的脖子。 这下子,要将这娃娃拽下来,更不容易了! 梦朵儿又急又怒,转头朝百里尾生看去,大吼,“你给我闭嘴!” 百里尾生一愣,有些怔,随即便又大叫,“熊小宝,咬他!狠狠咬,就算替我的!” 真心不知道熊宝是听了百里尾生的教唆,还是本来就想这么说,就在百里尾生开口之后,他双手圈住梦老五的脖子,借力攀上去,真就埋头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梦老五疼得大叫,震耳欲聋,脖子上的青筋全都浮了出来,太疼了,这娃娃的牙不会是熊獠牙吧!太可怕了! “你放开!放开!” 梦老五根本受不了,使劲地拉熊宝,梦朵儿也惊恐了,顾不上那么多,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起拽。 可是,熊宝的力气出奇的大,都堪比一头成年野兽,不管他们父女俩怎么拽,都拽不动他。 他就是死死的咬着,不放! 然而,渐渐地,梦老五的手松了,梦朵儿很快就发现不对劲,抬头看去,却惊见父亲的脸色不知何时变成了紫黑色! 这…… 梦朵儿一愣,随即惊声,“爹爹!” 百里尾生见状,这才想起一件事,禁不住哈哈大笑,“老家伙,你活该!” 小娃娃的血可是人蛊之血,毒得要命,他刚刚把自己的唇咬破了,如今又咬梦老五,梦老五必定是中毒了! 梦朵儿见状,恨得咬牙启齿,“臭书生,有你这样的吗?你帮帮忙成不!” 百里尾生回以冷哼,平素嘻嘻哈哈的,可那都是对小晴晴的,其他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一旦触犯到他的禁忌,天王老子他都杀!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厉声训斥,“君不离!” 这声音! 梦朵儿和百里尾生齐齐看过去,只见君北月就站在门口,一脸愤怒的看着熊宝。 锱铢大兽就在他身旁,它没找到紫晴,只能把君北月找来。 听到爹爹的声音,熊宝立马就松开,一直噙在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恨不得立马扑到爹爹怀里去。可是,当他转头看去,君北月却怒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这一凶,吓得熊宝立马从梦老五身上摔下来,小身子一颤,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往后退。 他见识过爹爹愤怒的样子,可凶可凶了,可是,他一直以为爹爹不会对他凶的。 他不断后退,后退,整个人都退到墙脚去了。 而梦老五看了君北月一眼,晃了晃身体,头一晕,便瘫了下去。 “爹爹!”梦朵儿大急,连忙去搀扶,“救救我爹爹,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他是不是中毒了!” 君北月箭步上前,蹙眉看了熊宝一眼,也顾不上多说什么,连忙检查梦老五的伤口,确定是中毒,又熊宝满口是血,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百里尾生,这毒怎么解?”君北月认真问道,这件事百里尾生应该是行家。 然而,百里尾生才不敢他着急呢,慵懒懒道,“你儿子被吓得不轻呀。” 不管是去梦族,还是救母妃出来,梦老五都很关键,君北月心里当然很清楚梦老五打什么算盘,但是,于情于理,梦老五都不能死。 人蛊之毒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时候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先救人,他站在床榻边,冷冷俯瞰百里尾生,阴沉沉道,“你说不说?” “君北月,你凶什么凶?这件事是他错,不是你儿子错,是这个老家伙指着你儿子的鼻子骂他祸精。我告诉你,让他道歉,否则老子保证不出一刻钟,他一定七窍流血而亡!就算梦族的五行封印对人蛊之血都无效!” 一刻钟! 好短! 梦朵儿听了,立马出声,“我道歉,我替我爹爹道歉。” “滚一边凉快去,老子要你爹道歉!”百里尾生真横起来了,特野蛮。 听了这话,垂死的梦老五气一上来,撑着大声,“不可能!君北月,你不救生母,又如此纵容这娃娃,以小犯大。你太令人失望了。要老夫道歉,老夫宁可死。你最好永远别救你娘出来,永远别想从梦族得到什么!否则,请你将这件事好好向你娘交待交待!我可是她最亲最亲的弟弟!我找了她二十多年了!我都是为你们好!” 932 到底有没有错 君北月眉头紧锁,一脸肃然,他大概知道发现什么事情了。 听了梦老五的话,他都懒得辩解。 梦老五确实是真的为母妃好,可是,这种好,是对母妃的,不是对他的! 即便把他带到梦族,继承梦族的一切,也不算为他好。 这不是他要的好! 梦老五好心,却太过一厢情愿了。 然而,梦老五虽可恶,却不是梦老二和梦老三,更不是顾太医之辈。而且,他毕竟是舅舅,是小娃娃的舅公,小娃娃再怎么说都不能动手,更不能动口咬人。 无关长幼尊卑,礼数规矩,这是最起码的礼数,教养。 看着胆怯地都缩到墙脚的儿子,君北月心疼着,可见百里尾生的蛮横,梦老五的固执,让君北月更头疼。 他知道,这件事的处理对熊宝影响极大,不得不慎重。 然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却突然从外头冲进来,背后跟着吼兔,横公鱼和九尾白狐。 紫晴一听说儿子出事了,立马赶过来,然而,一见门,见小娃娃双眸通红,胆怯地躲在墙脚,立马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才不管那么多,冲了过去一把将熊宝拥在怀中,急急道,“儿子,不怕,出什么事了?告诉妈咪,不怕,妈咪在呢!” 吓坏了的熊宝这才缓过神来,“哇”一声埋头在紫晴怀中大哭,他不仅仅被君北月吓到了,更是被自己惹的祸吓到了! “呜呜……妈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妈咪,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毒兽世界去好不好!” …… 见儿子哭得伤心,君北月心头大疼,正要走过去,梦朵儿急急拦,“曜王爷,来不及了,先救我爹爹成不!他都晕了!” 君北月看去,梦老五瘫在地上,连脖子手臂全都变成黑紫色,都不醒人事了。 一刻钟,很快很快的! 君北月顾不上紫晴和熊宝,冷眼朝百里尾生看去,“你到底说不说!” “道歉!”百里尾生也杠上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添乱的,君北月正要发作,梦朵儿连忙冲到紫晴面前去,“娃娃,你别哭了,是我爹爹不对,我爹爹不该凶你,不该骂你祸精,我替他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谁知,这话一出,非但没让熊宝停止哭声,反倒让紫晴怒了,“你说什么!” 梦朵儿心急如焚,没听出紫晴的怒意,连连又道,“我替我爹爹道歉,是我爹爹老糊涂了,娃娃,你就原谅他吧!他找四姑姑找了二十多年,难免生气,心急,才会骂你祸精的。他也一把年纪了,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听了这话,紫晴立马就火了,难怪娃娃会哭,原来是被又骂又吓,他还两岁不到呢,虽然老成早熟了点,但是,毕竟是个孩子! 紫晴瞥了中毒的梦老五一眼,当机立断,“百里尾生,救人!醒了再跟他算账!” 梦朵儿大喜,只要能救人,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而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没说话。 紫晴开口,百里尾生勉强说出解毒的办法,梦朵儿照做,梦老五的脸色渐渐恢复,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意识。 幸好他身体底子好,中毒又极少,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他一醒,紫晴便抱着娃娃走到他面前,正要开口,君北月却拦住了,淡淡道,“紫晴,梦朵道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如果我偏要梦老五道歉呢?”紫晴冷声,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君北月无奈,劝道,“好了好了,娃娃动手,也是不对的,到此为止吧,走吧,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紫晴没说话,也不动,熊宝埋头在她怀中,怯怯地抬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惹祸了,突然很害怕爹爹和妈咪吵架,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紫晴的手,冲她眨眼睛,似乎在说,“妈咪,算了,好了。” “走吧,回去再说。”君北月一把揽住紫晴的肩。 可是,紫晴还是不动,熊宝看得着急,暂时把刚刚的事全都抛脑后去,低声,“妈咪,妈咪,走啦。” 低头看到熊宝胆怯而小心翼翼的样子,紫晴的心跳一咯,突然意识到在这样下去,对熊宝伤害更大! 这个娃娃是如此的懂事,懂事得她都无法以他还年幼为理由,去理直气壮争取什么。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梦老五一眼,这才同君北月离开。 一出门,君北月便伸手过来要抱熊宝,“儿子,刚刚爹爹太凶了,吓着你了吧?” 熊宝没说话,趴在紫晴身上,不动。 “儿子,对不起,爹爹不该凶你的。”君北月笑着说道,极有耐心,大手一直都没放下。 熊宝看了他良久,又看向紫晴,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满,却还是忍着没发作,认真道,“问爹爹为什么凶你。” “爹爹为什么凶我。”熊宝乖乖的问。 “因为……”君北月真有些无奈,不知道如何回答,一边心疼,一边又不希望儿子没教养,被宠坏了,第一次当爹,真的比打场硬仗还困难,“因为,爹爹着急呀。” 君北月说着,不忘教导,“儿子,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别动不动就动手,动动脑筋想其他办法,别害怕,也别着急。梦老五毕竟是长辈,明白吗?” 熊宝点了点头,却又不甘心,“可是他是坏长辈。” 这话,让君北月更无奈了,儿子还是分是非的,他就怕把儿子宠得是非不分,对任何人都霸道蛮横呀! “他是不好,不该凶你。但罪不至死吧,你刚刚要是继续咬下去,真会把人咬死的。” 熊宝这才点了点头,“好吧,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听了这话,君北月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都害怕自己说服不了儿子呢,幸好,儿子真真比他想象中的还懂事! “凡事,轻重缓急,你过来,爹爹跟你慢慢说。”君北月笑道,熊宝释怀了,立马扑过去。 这一夜,君北月抱着熊宝讲了好多好多事情,他却一直没有发现,紫晴在一旁,始终阴沉着脸,很不高兴! 然而,在熊宝心满意足睡着后,紫晴走出房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君北月,这件事,你真觉得你儿子有错吗?” 这话一出,君北月陡然蹙眉,不是都处理好了,怎么又纠结起这个问题了? 933对梦婉约的猜测 熊宝有错吗? 君北月对自己的处理还是满意的,至少熊宝最后愿意让他抱了,开心地睡着了。 他看着一脸愤怒的紫晴,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纠结这件事! 他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有,他不该动手伤人,那是最基本的教养。”君北月认真道。 然而,紫晴却突然冷笑起来,“君北月,你儿子才一岁多,你跟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谈教养?谈礼貌?”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心莫名的就怔住了。 一岁多! 他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儿子虽然很懂事,也很早熟,可是,却只有一岁多呀,真真的就是个娃娃! 跟一个一岁多的娃娃谈什么礼数,谈什么教养呀! 最简单的比方,一个大人挠小娃娃的牙齿玩,小娃娃不懂事玩过头,直接把大人也咬伤了,这能说是小娃娃的错吗? 能因为小娃娃比一般娃娃早熟些,就说是小娃娃的错吗? 这只能说是大人没分寸,自找的! 这个道理,放在熊宝身上也是一样的! 在百里尾生屋里,如果不是撞见小娃娃胆怯的目光,担心吓着娃娃,紫晴必定强硬到底,即便和君北月吵架,翻脸,都非得逼梦老五道歉不可!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跟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计较,逮着娃娃骂祸精,这算什么呀! 小娃娃咬死他都是他活该! 紫晴的性子就是如此,当母亲的在宠爱方面,有些时候确实不讲人情。 乾坤毒袋的事情,梦老五要怪罪就怪到她头上来,怪她没把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教育好,那她也认了! 但是,怪罪在她儿子头上,她怎么都不认! 紫晴庆幸的是,熊宝确实足够懂事,接受得了君北月的说辞,庆幸的是,自己忍得住,没当着熊宝的面和君北月吵架、理论。否则,她都不知道那娃娃会对娃娃的成长照成什么影响。 她可不希望娃娃因为害怕他们夫妻俩吵架,而去装懂事,违背天性去当一个好孩子! 天晓得当熊宝抱着她,哭着说要回毒兽世界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疼,简直比千根针再扎还要疼! 那娃娃当初可是天天盼着离开毒兽世界,见见爹爹,见见外头的世界呀! 看着紫晴苍白而愤怒的小脸,君北月突然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要知道,最懂事的孩子,其实是最不幸的孩子。 孩子,本就该是天真烂漫,幼稚单纯的。 这么小就不许他犯错,将来的路,该有多小心翼翼,多辛苦呀! 他和紫晴,打小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幸苦地走过来的,他怎么就不知不觉,忘记了他们的熊宝,还很小很小呢! 看着紫晴激动地气喘吁吁的样子,君北月心下五味杂陈,一脸歉疚。 而紫晴吼出来了,也冷静了不少,她沉默了许久,淡淡道,“北月,这一年多,我不小心让儿子太懂事了,太早熟了。教养和成长是必须有的,只是,别这么早好不好,再让他无忧无虑玩两天,好不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君北月的心更疼,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立马折回屋里去,想抱儿子。 这一年多,不是紫晴不小心,是他这个当爹爹的缺席了! 屋里,大笨熊守在大堂里,四大毒兽全都缩小在屋梁上轮流站岗,一室寂静,熊宝睡得可香可香了! 并没有因为白日的争吵而留下阴影,梦里,爹爹还在继续跟他讲道理呢,好多好多道理,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该怎么做! 各种事情,轻重缓急,是非对错,在他听来,是那么有意思。 其实他也没听懂多少,就觉得好玩,就喜欢窝在爹爹怀里,听爹爹低沉好听的声音。 窝在爹爹怀中睡着了,和窝在妈咪怀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可是第一次呢! 这种温暖,足以抚平白日里收到的惊吓和伤害,此时此刻,熊宝正抱着个大枕头,咯咯笑着,嘴角上扬,傻乎乎的,可爱极了! 不管这件事最后是如何处理的,熊宝此时的笑,是紫晴最大的庆幸。 虽然过程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幸好,结果还不错。 她看了君北月一眼,轻轻吐了一口气,君北月没说话,轻轻拉开大枕头,侧身将熊宝拥入怀中。 紫晴释怀一笑,在熊宝另一侧侧躺下,看君北月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低声道,“好了,没事了。” “幸好没吓着他。”君北月很认真。 紫晴忍俊不禁,见君北月这么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呵护着个小娃娃,他的怀抱是那么宽大,而小娃娃是那样小,真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可是,就发生在她眼前。 “北月,你真不打算救你母妃了吗?”紫晴淡淡道,这件事总该问清楚的。 “当然要救。”君北月很肯定,却有顾忌,“本想牵扯梦族,先找孤岛的,如今看来,还真得走一趟。熊宝的体质,十有八九和梦族血统有关系。在梦族或许我们能找到孤岛不少秘密。” 去梦族,当然就得救出母妃了,只是,梦族的水有多深,君北月也不确定。 他只能确定,梦老五急着想救出母妃,必定另有安排的。 梦族,君北月也不怕,可是,母妃却是让他头疼的,为了乾坤毒袋,能把自己封印在流光里,抛下刚出生的他,足以证明,他母妃简单不了。 不是君北月无情,只是,这个秘密来得太突然。 他感恩的,惦记于心的一直都是难产而死的那位宫女,如今突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他母妃还没死,而是抛下他做自己的事去了,他真的感受不到那种母子之情。 当初那一句,“先让她待着”既是面对梦老五的训斥,对熊宝的保护,也是他在回避。 母妃要的是乾坤毒袋,乾坤毒袋是用来养人蛊的,牵扯孤岛也牵扯南诏,和紫晴这个阴性百毒不侵之前关系最大,他不得不谨慎呀! 与其冒险,还不如尽快找到孤岛所有的秘密,弄清楚一切真相,保证紫晴母子安全,再把母妃救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君北月藏在心中的,他不会对骂他不孝的梦老五解释,也不会和紫晴说太多,同生父孤军的关系已经很僵了,他希望自己和紫晴能和母妃好好相处。 只是,紫晴何等聪明,她笑了笑,打趣道,“北月,我婆婆想得乾坤毒袋,不会也想养人蛊吧?” 934承诺了最关键的事 紫晴的话,让君北月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个女人如果猜不到,就不是寒紫晴了吧。 他淡淡一笑,眸中透着些许宠溺和无奈。 有些时候,还真希望这个女人能笨一点呢! 见君北月笑,紫晴便了然于心了,她亦回以浅笑,低声,“到外头好好谈谈?” 君北月点了点头,轻轻在熊宝脸颊上落了一吻,这才小心翼翼离开! 夫妻两人并没有走远,就在房门口的石阶上肩并肩坐下,夜深人静,秋月静谧。 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他们手上的线索,继续寻找孤岛,另外一条便是去梦族。 如果是按着他们仅有的线索去寻找,会遇到的尚且都还是未知的,如果是去梦族,即将面临的一个风险,必定是梦婉约。 说是谈谈,然而,紫晴却早就想好了,“不管她想做什么,还是去梦族吧,熊宝的体质必须先弄清楚,这比什么都重要!” 两条路,都是为孤岛的秘密,真相,但是,摆着在紫晴面前还多了一份担忧。 君北月静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紫晴真正要谈谈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母妃的事情。 紫晴说完,也沉默了。 许久,君北月正要开口,紫晴却抢了先,“北月,不管怎样,关于母妃的目的,如今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即便真的像我们猜的那样……我们还是得把人救出来的,毕竟那是你的生母。不救,就是你的错!先把人救出来,日后……” 说到这,紫晴顿了顿,心一横,也说得直接,“日后,该怎样就怎样吧!”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仗,人盗我一粟,我毁人三谷。 紫晴向来如此,只是,这一回遇到的是她最爱的人的亲生母亲。 她告诉自己,婆婆若敬我,我伺其如母;婆婆若欺我,我避而远之;婆婆若得寸进尺,我必定反击! 听了紫晴这话,君北月心头顿紧,其实,他真的没有期盼过紫晴能有这份体谅,他很清楚紫晴的性子,为人,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一回如此懂事,都是不想他为难。 他轻轻将紫晴拢入怀中,认真道,“我答应你,乾坤毒袋永远都是属于熊宝的,任何人都不能打它的主意!” 没有多余的承诺,更没有关于婆媳之间任何保证,但是,乾坤毒袋却是一切的关键! 紫晴笑了,蹭在他怀中,伸出小指头,“来,拉钩,你要反悔了,我就把熊宝和乾坤毒袋带走,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君北月瞪大双眸看紫晴,都无法想象这个后果,见状,紫晴笑得更开心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过她这么单纯明净的笑容。 其实,再聪明的女人都是傻瓜,只要丈夫的心在自己这边,再天大的事情都是很好商量的,如果丈夫的心不在了,就算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闹翻天。 依偎在君北月温暖的怀中,紫晴忍不住会期盼,期盼他们的猜测其实是错的,期盼那素未蒙面的婆婆,会是个好老太太,有一位打心眼里疼爱他们的长辈,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紫晴想着想着,都快睡着了,然而,君北月突然惊声,“紫晴!” 吓得她马上清醒,“怎么了?” “图腾!竟忘了这件事!”君北月想着孤岛的事,这才突然想气秦嬷嬷那份图腾来,他正想找,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换了好几套衣裳了。 东西呢? “图腾?”紫晴也惊了。 “尧舜岛的图腾,我拿白萌萌去和秦嬷嬷换的那份图腾!”君北月急急道,一出毒兽世界,两人都忙昏了,如果不是今夜歇下来,还真没想起。 “影子!”君北月厉声。 影子立马出现,一说气图腾,他急急便道,“主子放心,东西在司徒公子那。” 紫晴也着急了,尧舜岛的图腾,那相当于是离殇大半的秘密了,她二话不说便要往司徒浩南那边去,君北月却一把拉住,吩咐影子道,“你去取,到百里尾生屋里来!” 紫晴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尧舜岛的图腾秘密是阴性图腾的秘密,而阳性图腾的秘密,在百里尾生脸上呢! 虽然图腾已经不见了,但是那家伙必定知晓的! 两人一路往百里尾生屋子赶,谁知,才到门口,便见梦朵儿风风火火冲过来,险些撞着他们。 “曜王爷,我爹爹又毒发了,百里尾生骗人的,毒没有完全解开!”梦朵儿焦急说道,宫里太大,她找不着也问不出君北月和紫晴住哪里,只能折回百里尾生这里来,幸好遇到了他们。 紫晴听了这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朝君北月看去,而君北月也正朝她看来,眸光意味深长。 两人相当默契,唇畔闪过一抹笑意,并不跟梦朵儿着急! 人蛊之毒可不是开玩笑的,百里尾生有能耐留着梦老五的性命又不完全解毒,足以说明梦老五现在是死不了的! 既然死不了,当然要让他遭遭罪,看看他日后还敢不敢欺负熊宝! “真有此事?”君北月一脸惊诧,一把推开门,百里尾生还没睡,见三人进来,也猜到梦老五又毒发了! 他也并不屑装睡,不怕和君北月还是梦朵儿正面冲突上,他懒洋洋的瞥了他们一眼,十分不屑。 梦朵儿绝壁是个纯良的软妹子,一见百里尾生就求,“书生,你醒醒好成不,我爹爹一大把年纪了,你别折腾他了,有什么就冲我来!” 百里尾生斜眼打量了他一眼,冷哼,“老子对你……没兴趣。” “那你到底要怎样呀!”梦朵儿急得都快哭了。 “道……”百里尾生正要开口呢,君北月却出声了,“百里尾生,毒没解完就继续解,和一个老人家计较,不合适吧。” 百里尾生何等伶俐之人,一听君北月这话,立马就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了。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就明白君北月的用意,乖乖……这厮果然是最腹黑的,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熊宝也有错,这件事就算了,这会儿居然来借刀杀人呀! 不过,这一回,百里尾生乐意被君北月借用,他不耐烦对梦朵儿道,“你过来,药房老子只说一次,记清楚了!” 梦朵儿傻乎乎的,连忙挨过去,生怕听不清楚,挨得特别近,软软的耳朵险些贴到百里尾生冰凉的唇,吓的百里尾生霎那就怔住了,迟迟没开口…… 935节操呢?下限呢? 百里尾生仰躺在床榻上,能动弹的就只有那双眼和那张嘴,他仰躺着,梦朵儿要凑近,就必须俯身下去。 这个丫头真心单纯得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是好! 她居然双手撑在百里尾生两侧,俯身下去,耳朵贴近他的唇。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清新方向扑面而来,温软软的耳朵挨着那么近,在他唇边若即若离,一不小心就会碰上。 这个场面,这个姿势让君北月和紫晴看得一脸复杂,而百里尾生那伶牙俐齿的嘴一下子就僵了,狡猾阴险的眼也直了! 一室寂静,虽然就片刻的时间,可谁都觉得不对劲,偏偏梦朵儿神经大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份暧昧,急急道,“你快说呀!” 百里尾生没动,没出声,梦朵儿又急,转头蹙眉蹬他,几乎是鼻目相对,能瞪死他,大吼道,“臭书生,我求你了成不?成不?成不?我爹爹等不及了!” 百里尾生这才缓过神来,气急,脱口而出,“你这样我怎么……” 然而,话音未落,唇便触到了梦朵儿的唇,刹那间,百里尾生立马闭嘴,目瞪口呆,只觉得瞬间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冷不丁一个哆嗦,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全给张开了! 而梦朵儿也愣了,心急着爹爹的毒,恨不得掐着百里尾生的嘴逼着他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了! 可是,这下子,她也愣了,吓得都被老爹的性命暂时抛到脑后去! 两人皆愣,保持着暧昧的姿势,那斗鸡眼一样想对着的眼睛里,全是尴尬,惶恐。 别说常常犯二的梦朵儿了,就连人精儿似的百里尾生,都不知所措,彻底懵了! “咳……”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突然重咳了一声。 两人这才齐齐缓过神来,梦朵儿像触电一样,立马就后退,退得远远的,而百里尾生动弹不得,只紧紧抿住嘴,一副生怕被强吻的样子,只是,很快,他便自己发现不对劲了,猛地张嘴,大吼,“擦……你脑袋有坑吗?凑那么近干嘛!” 照理,这种事情,女孩子的更有说话权,可梦朵儿被这么一吼,竟真认了是自己的错,是全责,一下子小脸涨得通红,看到百里尾生暴跳如雷,脑海更是一片空白! 天啊,她干了什么,夺了人家的吻吗? 梦朵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连连后退,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直到后脚跟碰到门槛才缓过神来,竟顾不上问解药,转头就给跑了! 她跑啊跑啊,又羞又怕,都快哭了,脑海一片混乱,一下子冲到梦老五面前去。 梦老五脸色呈紫黑色,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疼,十分虚弱下不了床,但是意识还是非常清楚的,一见梦朵儿那样子,急急惊呼,“丫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梦朵儿在床边蹲下来,看着梦老五,也不说话,看着看着,紧抿的双唇一直发颤,不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埋头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吧,真心不想活了! 什么都不说,就是哭,这下子可急坏了梦老五,他一直问一直问,越问梦朵儿就哭得越凶,吓得他都不敢问了,忍着一身的疼痛,更不敢催梦朵儿去求解药。 无奈在心里默默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要去招惹那熊孩子呢!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呢! 百里尾生这边,虽然梦朵儿走了,可是尴尬的气氛依旧。 君北月慵懒懒坐在一旁,挑眉打量了百里尾生一眼,眸中那意味,透着些许鄙视,些许冷笑,同是男人,这件事谁占便宜,大家心中有数。 百里尾生冷静了不少,悻悻地,察觉到自己似乎不敢那么吼人家小姑娘的,他瞥了君北月一眼欲言却又止,转眼朝紫晴看去,竟撞见紫晴在窃笑! 本是恼羞成怒,可是撞见紫晴的笑,不知道为何,就莫名地真有些生气了,他不悦大吼,“够了够了!你们来干嘛呢?” 这时候,紫晴扑哧笑出声,“臭书生,占了便宜还吼人,你的节操呢?” 君北月很配合的不屑冷哼,已表赞同。 百里尾生连连翻白眼,心情很不好,“有事快说,没事滚走!” 这时候,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过来了,百里尾生正还要吼,见两人来,立马闭嘴,刚才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然,君北月和紫晴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见司徒浩南来,立马办正事。 司徒浩南急急取出那块锦帕来,君北月确定是真品后,转手交给紫晴,“就是这东西,从尧舜岛上拓下来的,原物被毁了。秦嬷嬷比他,也比顾惜早了一步!”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才认真看过来,虽然君北月没解释什么,但是他一提到尧舜岛,他立马就明白了,是那个阴性图腾的秘密! 一室寂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紫晴手上,紫晴小心翼翼将锦帕摊开,平放在案几上,大家立马都凑过来。 这下百里尾生着急了,“喂!来个人搀我过去!” 只是,没人理睬他,只见锦帕上拓印的是一个上古音符,如果不懂音律的人,必定只会把它当作图腾,而想不到是个音符的! 然而,紫晴一眼看到,心跳立马咯噔了好大一下,若口而出,“原来如此!” 这话一出,连君北月都忍不住出声,“是什么音?” 百里尾生更急,“君北月,让我瞧瞧,否则老子不告诉你们阳性图腾长什么样子!” 君北月还没动呢,紫晴却拿起锦帕,悬在百里尾生面前,“臭书生,这古音符你认得吧!” 百里尾生一见,错愕得险些掉下巴,“这……上古阴阳音符!” 这东西太远古了吧,如果不是专门研究古乐,并且有一定造诣的人,压根就不认识! “阴阳音符?”君北月不解,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也都满脸狐疑。 “就是一个音符有阴阳两种音两种弹法,不同弹法会出不同音,虽然就一个音之差,但是放在乐谱里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整段乐曲!”百里尾生认真解释。 紫晴禁不住失声而笑,“我怎么就没想到是阴阳音符!离殇乐谱里漏掉的音符,也有阴阳之分的呀!” “这个音符藏在阴性图腾的秘密里,难不成,把它用在离殇中必是阴性之音,阴性弹法?”君北月懂了。 话音一落,众人便全朝百里尾生的脸看去,如此说来,百里尾生脸上的图腾藏的秘密,必定也是个阴阳古音符,而且,把这个古音符里放到离殇里,必定要是阳性之音,阳性弹法!” 936琴瑟和弦,少不得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百里尾生的压力倍增,他当然记得自己脸上图腾的样子,可是,这个那个图腾藏着什么线索,什么秘密,他也不知道呀! “别这么看我,我脸上的图腾早没了!”百里尾生连忙澄清。 “你记得是什么样子吧?”司徒浩南忍不住开口。 “记住,可是没用,我也不知道它背后是什么音符。”百里尾生认真道。 “总比不知道好吧,先画出来瞧瞧。”君北月也出声了,一旦知晓离殇里的两个漏音,将这两个漏音放到琴瑟海谷那十二个无规则音符中,就是完整的代码,而破解这组音符代码,便就是当年创作离殇的乐师留给后人的秘密了! 南诏王室一直想隐瞒的是毒兽世界这个巨大的养人蛊之地的秘密,却不知道离殇里藏着不是毒兽世界的秘密,而是其他。 对于君北月的请求,百里尾生表示很为难,他现在只有嘴巴和眼睛能动弹,那个图腾奇形怪状的,可不是一张嘴能表述得明白的! 他看着众人,无奈地挑了挑眉。 “议和大会的邀请帖都放出去了吗?”君北月冷冷道,他给匈奴王的信函中特地写明了,就要蛊嬷嬷为人质。 议和大会,是战胜国说话之地,是战败国付出代价的地方,君北月没有提出割地,只要人质,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快马加鞭送去,最慢明日也能送到。”司徒浩南如实回答。 君北月点了点头,这几日只能等,为去梦族做准备,也让紫晴好好琢磨琢磨离殇。 然而,紫晴根本等不住,早就差人把无筝送来了,离殇琴谱,包括那些漏音的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用看乐谱,凭借记忆将漏掉的音符填补上去,便铮铮然开始弹奏。 琴音一起,众人不自觉便都安静了下来,紫晴小脸专注,一边弹一边也在听,她直接从高潮漏音的部分开始弹起。 音律,就是这样奇妙,一个音节之差,整曲的音调、意境便差之千里,同是哀伤之曲,可这一回紫晴却弹出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明明,就是一段曲子,竟令人不自觉回忆起心中深藏的往事,或是后悔之事,或是遗憾之事,生离死别,命运之劫,无可奈何!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早句沉浸在哀伤中无法自己,而君北月不自觉想起小时候在宫中隐忍的日子,俊朗的脸上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只是,紫晴和百里尾生,却都眉头紧锁,完全没有融入琴声营造的氛围中,他们似乎都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铿!” 琴声戛然而止,至于阳性图腾的空缺处,这时候,君北月他们才缓过神来,紫晴转头看去,正好撞见君北月静默的神情,她微微一怔,这家伙刚刚想到什么了呢? 然而,君北月很快就恢复了冷峻的表情,有些尴尬,避开紫晴的视线,“确实很之前不一样。” “不一样是不一样,但是,还是不对劲。”紫晴一直蹙着眉头,所有所思。 “怎么不对劲了,我听得都快哭了,就好像……就好像……”耶律芊芊眼眶有点红,声音都哽咽了,“就好像我跟母后分别那会儿。” 然而,百里尾生却笑了,“乐谱没错,指法也没得说,就是感觉不对。” “因为……轩辕离歌。”紫晴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男子,无筝被煅烧的时候,轩辕离歌说过,无筝太单薄了,必须用在合奏! 是否,这就意味着离殇需要无筝和血筝合奏出来的呢? 君北月蹙眉看来,也明白了。 “离殇必须要无筝和血筝合奏,也就是一阴一阳琴瑟和弦。否则,谁都弹不出真正的离殇。”百里尾生给了肯定的答案。 “阴性图腾所代表的音符已经找到,只要再找出阳性图腾代表的音符,和十二音符凑在就是完成的代码,离殇,不过是藏了图腾秘密,何须完整弹奏出来?” 君北月挑眉反问,要紫晴和别的男人琴瑟和弦,他怎么会乐意? 要知道,琴瑟和弦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呀! 百里尾生忍不住翻白眼,他当初在海底把轩辕离歌捞起来,岂是白救的,他像是会随随便便捞人的人吗? 紫晴没注意到君北月的吃味,认真道,“既然是孤岛乐师创作出来的,应该没那么简单,离殇是恢弘之作,不可能只为藏两个音符的,一定还有别的意义!” 这个道理,君北月当然明白,他瞥了无筝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可百里尾生这厮偏偏嘴贱,笑道,“这件事还真非轩辕离歌不可,除了他,没人能和紫晴合奏。” 君北月冷眼瞥去,似在训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百里尾生眯眼而笑,大有一副你现在不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 两个男人相看生厌,而紫晴完全没察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将离殇琴谱完全瘫开在长长的案几上,提笔小心翼翼在阴性图腾的位置上,补上了音符。 长长一卷琴谱,只要高潮的一百卷是不完整的,紫晴间隔一段补一个音符,阴性图腾的位置,用刚刚发现的音符代替,而阳性图腾的位置,仍旧只能用阳性图腾暂时代替。 不仅仅阳性图腾没有破解,高潮还有两段乐谱,一阴一阳两个漏音的位置都没有找出来。 而如今,能打听,调查得到的线索,都已经用完了。 琴瑟海谷,扶桑古木,古乐洞窟,尧舜岛,鸣沙山这些遗迹的秘密全都被挖掘出来,难不成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暂且把阳性图腾的秘密放一边不说,就说离殇高潮最后那段乐谱的漏音,必定和前面一样,是自然之音。 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地方,可连南诏王室那边都不知道。 紫晴琢磨了许久许久,却突然抬头朝君北月看来,惊声,“会不会是梦族!” 熊宝的血统,毒兽世界的封印,让梦族和孤岛有了牵扯,是不是可以说,孤岛秘密最后的线索,就是梦族了呢! 紫晴这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百里尾生喃喃嘀咕,“是梦族的话,麻烦就大喽!” 而君北月正要开口呢,谁知门外却传来侍从焦急的禀告,“曜王爷,东秦退回议和大会的邀请函了!” 927下马威,开门见山 退回议和大会的邀请函? 这什么意思? 不来参加议和大会了? 之前东秦女皇还求着要一个参加的资格,如今当好,北疆高原得手后,就摆脸给君北月看了! 不管是为了熊宝的身体,还是为孤岛的秘密,又或者为救梦婉约,梦族他们都必须走一趟。 而在离开之前,得先把议和大会给办了。 君北月大步出门,冷冷问道,“是谁退信的?” “东秦太子!”侍从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东秦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太子来,可是,使臣就是这么报上来的。 见君北月那阴沉得都能下一场暴雨的脸色,侍从都吓着了,连忙道,“王爷,信使还在御书房侯着,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清楚。” 不必多问,君北月当然知道是轩辕离歌,只是,他没想到轩辕离歌的动作会这么快!更加没想到,轩辕离歌会回东秦,会在国事和他杠上! 他真是太小看这个男人了,他要争了不仅仅是紫晴,这个形势看来,他想要的,还有天下! 他的东秦梦,复活了吧! 议和大会,大周是唯一一个真正的战胜国,议和大会说白了就是君北月确定对龙渊大陆主导权的会议。 轩辕离歌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信,拒参加议和大会,简直是对大周的公然挑衅,对大周霸权的拒绝承认。 即便战后已经两年多了,但是,整个龙渊大陆除了大周,都还百废待兴,东秦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灭的国家,如果不是君北月为了那个图腾的秘密答应归还北疆高原,东秦这个名字早就在龙渊的历史上永远被抹去了! 如今,轩辕离歌以一人之力,单单就凭借一个北疆高原,就想挑衅大周,他哪里来的资本和底气? 大周就一支白虎军,三个月内足以灭掉北疆高原! 紫晴并没有追出来,而是着手准备启程去梦族的事宜,她只在战事上辅助君北月,国事,并非她擅长的,而牵扯到东秦,她也毅然选择回避。 君北月一路到御书房,询问了信使几句便让退下了,他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后仰在靠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扣着案几,蹙眉望着上方的雕梁画栋,陷入了沉思。 轩辕离歌这一步棋,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琢磨着琢磨着,君北月眸光骤冷! 如今龙渊大陆,唯一能同大周抗衡的,只有一个国家,南诏! 轩辕离歌打的是南诏的主意呀! 这分明是威胁,一旦大周出兵北疆高原,想必南诏王室便会知晓所有真相了! 被沁姬和兽二少联手蒙在鼓里的南诏王室,想必还一直等着梦老二和梦老三寻找到毒兽世界的死结界的封印吧! 一旦南诏王室知晓那个阴性百毒不侵之人是紫晴,知晓毒兽世界已经被破变成乾坤毒袋,那后果…… 面对轩辕离歌这样的挑衅,君北月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把紫晴推出去给南诏王室,出兵东秦高原,彻底灭了东秦之后,再召开议和大会,确立龙渊霸权! 另一条,便是放任东秦的挑衅,在其他战败国面前丢尽颜面,无后顾之忧继续寻找孤岛秘密! 思及此,君北月不由得握紧双拳! 好个轩辕离歌,发狠起来果然不留半点情面! 轩辕离歌这么做,分明是在警告他,想要紫晴,想要找孤岛的秘密,就休想要龙渊天下! 天下和女人,别想兼得! 轩辕离歌很清楚,他不会放弃紫晴,所以,退信,实际上就是在告诉君北月,东秦,不认大周这个霸主。龙渊天下,他轩辕离歌争定了! 君北月起身,摊开龙渊地图,肃然冷峻的目光注视在北疆高原那片土地上,北疆高原,北接壤匈奴,西临无邪深涧,南便是大周如今的边界线,东为大海。 想必议和大会之后,轩辕离歌就会着手交好匈奴了吧。 在他确保紫晴母子安全,找到孤岛秘密之前,这段时间,可全都是轩辕离歌备战的时间呀! 那个男人的谋略,还有他手上一直隐藏的一支音杀之军,让君北月即便占据了各种有利条件,都大意不得。 看着区区北疆高原,弹丸之地,君北月突然笑了,随时飙出一道铁镖,正正刺入地图上北疆高原的标志上。 轩辕离歌,如果这辈子注定要战场过招,只要你牵扯我妻儿,本王会给你机会,龙渊之争,本王奉陪到底! 议和大会你不来,本王一样开得起! 除了轩辕离歌手上有把柄,西荆、西凉,匈奴三国国君都如约而至,而没有参战的西楚,君北月一样送了邀请函! 西楚虽没有参战,可国力也早大不如前,国家和国家之间,绝对的用实力说话,君北月亲邀,西楚皇帝岂敢不来,那在北疆暗算君北月的楚天戈也硬着头皮陪同前来。 几日之后,大周皇宫玄龙大殿上,出现了一个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接见规格,君北月身着一袭玄墨色的王爷礼服,端坐在九龙宝座上。 虽然没有登基之礼,但是他就算身着龙袍,都无可厚非,无人敢说一句不是,可是,他偏偏以曜王的身份,接见诸国国君和储君。 王爷在主位上,国君和储君坐于其下,单单就这位置,就给了众人一个分量十足的下马威! 此时,众人刚刚被宫女引导到座位边,见君北月高高在上,皆是愣了,迟迟无人入座。 几个老皇帝都面露难色,而楚天戈,敏罕穆德尔,还有陪同西荆皇帝的几位皇子,却藏不住,一脸愤愤不平,君北月这种姿态,未免太嚣张了! 然而,君北月的嚣张,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现! 年轻的皇子们看不透,几个老皇帝却看得透彻,很清楚君北月什么意思,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交换眼神,似乎在交流什么。 “父皇,好歹咱们也是客,这小子未免太嚣张了,就算战胜国又怎样,按规矩来,他一个王爷顶多同您平起平坐!想坐高位,有本事把天徽帝搬出来!”敏罕穆德尔忍不住低声。 938请开门! 敏罕穆德尔一出声,匈奴皇帝便眼示意其闭嘴,低声训斥,“不懂就闭嘴?如果大周的王爷和诸国国君平起平坐,那就意味着诸国为大周属国,大周的皇帝便高诸国国君一级!” 听了这话敏罕穆德尔悻悻的,深知在这样的场合,以他的身份说错一句话就是给匈奴丢脸。 只是,知位置还有这等讲究,他确实不懂,他低声问道,“父皇,可君北月坐在诸主位上呀!哪来平起平坐?” “他是东道主,那个位置,就是他坐的!”匈奴皇帝不悦道。 照理说,即便是战胜国召开的议和大会,邀的是诸国国君和储君,也必定是高规格的宴会,可如今,君北月摆出这种架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开门见山的做法了! 如果国君入座,那意味了大周为龙渊霸主的位置,臣服于大周,如果不坐,便是不服。 宴会才一开始,君北月就给众人出了这样的难题,聪明的国军们,能不犹豫吗? 而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君北月站了起来,笑道,,“诸位,本王这个东道主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请入座。” 做决定的时刻到了,如果选择入座,便意味着臣服,那么接下来君北月提的要求,可不好推辞,而如果不入座,天晓得君北月接下来会如何为难呢! 诸国国君原本都准备了一套套说辞,准备应对君北月的,可谁知,都还没坐下呢,就被君北月将了一军,进退两难! 然而,形势比人强,实力决定一切,纵使万般不愿意,纵使知晓龙渊史官就在一旁见证一切,将一切一笔一笔载入龙渊史册,但是,诸国君终究还是纷纷入座。 君北月缓缓坐下,双手扶在九龙宝座扶手上,丰神俊朗,恍若神尊,不可侵犯。 议和大会正式开始,紫晴并没有参加,打仗是她的强项,谈判可不是,此时她正躲在寝宫里专心琢磨离殇。 熊宝见她这么认真,都不敢打扰,偷偷摸摸地从侧门溜了出去,坐上锱铢大兽便一路往百里尾生院子里飙来。 原本在毒兽世界里,熊宝还耍了百里尾生一遭呢,可打从上一回百里尾生替他说话后,他就缠上百里尾生了。 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和百里尾生混,虽然这个书生叔叔不能动,但是,就单单那张嘴,无数古人言就能让他乐上一整天,如果不是习惯了妈咪在身旁,他连晚上都不想回去,想跟百里尾生睡一起。 一进门,熊宝便从锱铢大兽后背跳下来,兴冲冲冲过来,“书生叔叔,我又来啦!” 百里尾生双眸紧闭,懒得理睬,片刻而已,熊宝就爬上床榻,骑坐在他身上,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慵懒懒睁眼,挑眉道,“谁让你叫我书生叔叔的?” “妈咪叫你臭书生,我就叫你书生叔叔喽!”熊宝理所当然道。 百里尾生立马翻白眼,“没礼貌!” 熊宝想了一下,道,“那……叫你百里叔叔喽!” “喽……”百里尾生学着他的尾音,拉得老长老长,继续翻白眼。 熊宝立马就被逗乐了,笑得咯咯的,发现原来和人类玩耍与和毒兽玩耍,是完全不一样的,好玩多了。 他立马倾身而前,小手欺在百里尾生胸膛上,笑道,“百里尾生喽……” 百里尾生终于冷脸了,严肃道,“百里哥哥!” 熊宝才不怕他,冲他吐舌做了个大鬼脸,“就是叔叔,永远都叫你叔叔!” 百里尾生除了翻白眼,还能做什么,懒得跟他理论,指使道,“去洗些水果来,哥哥我饿了。” 熊宝还真听话,立马下床,坐上锱铢大兽立马一溜烟不见了。 其实除了开玩笑,这些天,百里尾生要什么,他必定给什么,百分百的服从,就像个小跟班。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百里尾生突然很希望君北月和紫晴永远这样忙碌下去,但是,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等他们不忙了,熊小宝一定不会这么黏他了吧,想想还真有些不舍得。 然而,很快,百里尾生唇畔便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冷笑,他喃喃自语,“又不是自己的娃,疼个屁呀!” 自己的娃? 真心好奇怪的想法,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病晕了吗? 议和大会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吧,蛊嬷嬷到底能不能救他呀,成天躺在床上,他都快长青苔了! 很快,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百里尾生一开始还以为是熊宝,可认真一听立马发现不对劲! 这脚步声…… 还未琢磨,人便出现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梦朵儿。 这几日,百里尾生陆续给了三次解药,总算是把梦老五的人蛊之毒全都解了,当然,这期间都是影子来拿解药,梦朵儿打从那次脸红而逃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来。 如果梦朵儿不出现,百里尾生绝对不会想起这个人,这件事,他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可是,当梦朵儿出现在门口,百里尾生立马就尴尬了。 这个笨丫头,怎么来了? 梦朵儿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才进门,而一进门便把顺手把房门关上,还插上门闩,这个动作,让百里尾生立马戒备起来! 死死地盯着梦朵儿看,心跳加速! 把门关好,梦朵儿才转身朝百里尾生看来,不仅仅看,而且还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不见她平素的乖巧和善的表情,小脸像笼罩了乌云一样,阴沉可怕。 百里尾生一开始还沉得住气,可是,随着梦朵儿不言不语,一步步靠近,他终于受不了了,惊声,“姑娘,孤男寡女……请开门!” 要知道,此时侍卫换岗,熊小宝不在,屋内无人,他又不能动弹,这个丫头把他剁成肉酱,都没人知道呀! 这几天折腾了梦老五整整三次,百里尾生能不心虚,能不害怕吗? 939这种打情骂俏,受不起呀 孤男寡女,请开门! 这估计是百里尾生这辈子说的第一句正人君子的话吧,可是,梦朵儿充耳不闻,一步一步靠近,直到走到床榻边才止步,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一颗心都凉了大半截,勉强淡定,好声好气道,“这位姑娘,你爹爹恢复了吧。” 谁知,梦朵儿却冷不丁大吼,“你丫的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什么故意的?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虽然百里尾生此时的表情很天真无辜,可是细看的话,便能看出他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还装!你丫的怎么这么黑心,在城门口我想救你,是你自己先要杀我的,你记什么仇啊!”梦朵儿愤怒道,倾身逼近。 这一回,靠得再近,都擦不出火花了,百里尾生连忙解释,“我绝对没记仇,姑娘,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记什么仇呀!咱都别记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你,你……你出去吧。” 梦朵儿冷哼,“没记仇,没记仇你这么算计我爹爹,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他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你还是不是个人呀?” 百里尾生绝壁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被这么吼,终究是忍不住反驳回去,“少那年纪大说事!年纪大了不起啊,人家熊小宝还年纪小呢,跟一个两岁不到的娃娃计较,指着娃娃的鼻子骂,他好意思?老子惩恶扬善,给他点苦头吃,老子怎么就不是人了?” “那我不是道歉了吗?我不是道歉好几回了吗?你怎么得理不饶人了?”梦朵儿激动地反问,这些天她几乎没出过门,时时刻刻都在照顾爹爹,爹爹足足疼了三天三夜,险些就把老命折腾没了。 这一回,她饶不了百里尾生! 见梦朵儿越靠越近,百里尾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嘴示意梦朵儿离远点,才道,“那现在是谁得理不饶人了?老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子也是个病号,你怎么能这样?你丫的才不是人呢!” 谁知,这话一出,梦朵儿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大刀,刀刃豁亮豁亮的,立马亮瞎了百里尾生的眼,“姑……姑……姑娘,有话,一定要好好说!” 梦朵儿眯眼,持刀逼近,冷冷质问,“是谁得理不饶人了?” “我……”百里尾生毫不犹豫。 “是谁不是人了!”梦朵儿再问。 “我……”百里尾生当机立断。 “是谁欠揍了?”梦朵儿继续问,一边问,一边将反转刀把,将薄薄的刀刃朝天,厚厚的刀背向下。 这一回,百里尾生没有马上回答,看着梦朵儿那动作,非常迟疑。 可是,梦朵儿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猛地上前一步,厉声,“臭书生,你真的很欠揍!” 说罢,便“嘭”一声,用刀背狠狠砸下去,随即便是一阵乱砍。 百里尾生吓得紧闭双眸,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就没有感觉了,根本不会疼。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乱砍得气喘吁吁的梦朵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这丫头,顶多也就十六岁吧,虽然赶不上紫晴倾城倾国的国母气质,却也算清秀标致,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果再添些韵味,必定很勾人吧! 百里尾生看着看着,忍不住想,等他恢复了,把这丫头卖到青楼去,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敢在毒窟老爷爷身上动土,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梦朵儿拼命地砍呀剁呀,好一阵子总算是解气了,可是,她也终于发现,百里尾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才意识到这家伙的身体是人蛊的身体,猛地转头看去,立马对上百里尾生玩味的目光,明明生气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刹那,心突然咯了一下,莫名的慌张。 “看什么看!”梦朵儿怒声,掩饰了方才的慌张。 百里尾生冷哼,不说话,一副随便你的姿态。 梦朵儿气结,视线落在他唇上,又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大夹子,嘴能动,就说明这厮的嘴巴是有知觉的,有知觉必定会痛! “你丫……” 百里尾生话未吼出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梦朵儿猛地倾身,一手按在他身旁,一手掰开大夹子,对准他的嘴唇来! “救……” 百里尾生惊叫,只是很快,他便叫不声,取而代之的是“唔……哼……呜……” 一直在屋顶上守着的影子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差点满屋顶打滚! 百里尾生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如今手无寸铁之力,怎么可能会没人把守呢! 除了正常轮岗的侍卫,他和几个影卫可是日夜轮流守护的。 只是,屋内惨不忍睹的事情被他当作了打情骂俏,他还是旁观为好,谁让这个臭书生经常言语上调戏曜王妃呢! 只能说他,活该! 影子自顾自笑着,也不知道屋里到底惨况如何,而此时,熊小宝正捧着一大堆水果,还特地洗得干干净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百里尾生吃呢! 然而,他还没到院子里,却听到一旁几个太监在议论。 “听说玄龙大殿那里,所有国君全都都来,曜王爷还居主位呢!” “不是吧,我还以为那位……那位会出席呢?” 那位,当然就是一直被软禁的天徽帝的代称。 “怎么可能,咱们王爷就算没登基,那也是真命天子,刚刚我去送茶点,那个场面,呵呵……” …… 熊小宝听到这里,一脸若有所思,轻轻拍锱铢大兽的脑袋示意它掉头。 “小主子,那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儿。”锱铢大兽不得不提醒。 “咱们偷偷在屋梁上看,放心,我保准不出声。”熊小宝还是一脸认真,不知道思考着什么,一边挪了挪位置,一边抓起水果就吃,往玄龙大殿方向去,爹爹的威风,怎么能错过呢?至于百里尾生,真真的说抛弃就给抛弃了。 而此时,议和大会上,君北月正冷冷看着被敏罕穆德尔亲自带上大殿的蛊嬷嬷…… 940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对于匈奴,君北月除提出,匈奴同北疆高交界处三百里五年内不屯兵的要求之外,还要了一个人人质,便是蛊嬷嬷! 蛊嬷嬷擅离职守,本来就是匈奴皇室追捕的犯人,当一次被百里尾生引会匈奴祭坛,负了重伤之后,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匈奴大祭司一位早就换人了,如果不是敏罕穆德尔一直为蛊嬷嬷求情,按照匈奴的律法,蛊嬷嬷早就被处决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蛊嬷嬷原本还仗着敏罕穆德尔的势力,准备到大周帝都来找百里尾生,谁知道百里尾生居然这么快就开启了毒兽世界大门,更没有想到君北月会这么快就醒了! 君北月点名了要蛊嬷嬷为人质,敏罕穆德尔毕竟还是个太子,根本保不住她,即便敏罕穆德尔是匈奴皇帝,就如今的形势看,一样保不住! 万般无奈之下,敏罕穆德尔只能亲自将这位姑姑送到! 蛊嬷嬷行动不便,坐在肩舆上被抬上来,虽以友好使臣规格接待,实际上就是战败国留在战胜国的人质。 熊宝趴在屋梁上,锱铢大兽缩小成一个巴掌大的毛球,落在他头上。 一人一兽看了听了许久,真心看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会议。 熊宝盯着蛊嬷嬷看,狐疑道,“锱铢,这个老嬷嬷能救书生叔叔吗?” “你书生叔叔是她养成的,她如果没办法,就没人有办法了。”锱铢大兽感慨道。 “那干嘛要这么麻烦,那她当人质?要那个大哥哥当人质,岂不更好。” 锱铢大兽顺着熊宝指的方向看去,竟见他所谓的大哥哥是敏罕穆德尔! 以太子为人质? 乖乖,这娃娃比他爹爹还狠,还高瞻远瞩呢! 匈奴老国王看起来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如果太子为人质,要再栽培个继承人,那可不容易。 匈奴国下一代都休想翻身了! 虽然这个做法很绝,但就国家利益来看,却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呀,怎么就不留下太子呢?”锱铢大兽纳闷道,那个蛊嬷嬷,抢也能抢来,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真是笨蛋!” 这是谁? 熊宝和锱铢大兽一愣,猛地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药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同他们一样,就坐在屋梁上,那细长匀称的小腿,还晃荡晃荡着。 熊宝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那晃荡的腿,不悦道,“说谁笨蛋呢!” “你!”小药童气定神闲。 熊宝立马眯眼,露出了白森森的虎牙,“你再说一遍!” 见熊宝愤怒的样子,小药童嗤之以鼻,这么小的娃娃能吃人不成?还是乖乖待在一旁,好好听他来分析天下大势吧! 小药童秉承他师父无所不知的神算风范,嚣张地挑眉睥睨小娃娃,道,“熊娃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看明白,不是笨……” 然而,这话还未说完,小药童便僵住了,只见熊宝脑袋上那团白色的毛球再变大,不仅仅越变越大,而且还露出了一个异常凶恶狠绝的麒麟头! 看着小药童目瞪口呆,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盯熊小宝好几天了,一直以为这个毛球就是个交通工具罢了,可眼前这……这分明就是一头凶神恶煞的野兽呀! 瞬间,小药童发现招惹错人了! 熊宝随手抓住锱铢大兽的白毛,将它扯到一旁,低声问道,“锱铢,这个是同辈人了吧。” “嗯,是同辈人。”锱铢大兽点头。 “那我不客气了哦。”熊宝煞是认真地说道。 “嗯!”锱铢大兽再点头。 于是,熊宝学着小药童刚刚的嚣张模样,双臂环胸,慵懒懒依靠在柱子上,挑眉睥睨,饶有耐心地将小药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离开毒兽世界后,见到的都是大人类,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个小人类呢! 这药童五六岁光景,粉雕玉琢,眉清目秀,身材清瘦,头上顶着两个包子髻,如果不说话,还真心可爱。 把人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熊宝这才开口,“你刚刚说笨什么来着?再说遍。” “笨……我说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有眼不识泰山,嘿嘿……”小药童立马改口,见风使舵,伶牙俐齿的功夫真心是得他师父真传的。 熊小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上锱铢大兽后背,双手环胸,一副大人模样,审问道,“你是什么人?” “晓笙系百里尾生的弟子,随着师父姓。”小药童连忙答道。 这话一出,熊宝立马瞪大眼睛,“自己人?” 小药童连忙点头,“是是是!刚刚是误会,误会!” “那你叫什么名字?”熊宝连忙问道,周遭都是大人,难得有个伙伴,能不激动吗? “晓笙。”小药童答道。 可惜熊宝没听懂,“什么小生不小生的,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晓笙,百里晓笙!”百里小笙也没明白熊宝的意思,急急又道。 熊宝直翻白眼,“就叫小生?” “嗯,就叫晓笙。”百里晓笙很肯定。 “真难听……”熊宝嫌弃道。 百里晓笙在心里嘀咕,总比你“熊宝”有诗意吧。 师父说在路边捡到他的时候,是天刚破晓,附近还有人在吹笙,于是就取名为晓笙了。 当然,嘀咕是在心里,百里晓笙笑到,“是师父取的。” 谁知,熊宝突然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话一出,就连锱铢大兽都险些从屋梁上掉下去,眼前的小药童分明是个男童,小主子问的是什么话,侮辱人呀这是! 百里晓笙立马就生气了,“那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是男孩。”熊宝当然很肯定。 百里晓笙眼底闪过一抹谁都没察觉的慌张,理直气壮道,“我也是男孩,我还比你大,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熊宝并没有主意到百里晓笙的一样,咧嘴阴笑,一副你想太多了的意思,他直接避开“哥哥”这个问题,指了指下面正和爹爹寒暄的蛊嬷嬷,认真道,“你说说,爹爹为何选她当人质?” 941玩人手腕,望而生畏 避开刚刚的问题,小药童自然多了,瞥了下面客套寒暄说场面话的人一眼,双臂又环胸起来,道,“这个,太小儿科了,弄权之人都明白!” “废话少说,说得不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笨蛋!”熊宝可没忘掉刚刚的事。 然而,小药童却胸有成竹,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裳,轻咳了几声才开腔,“道理很简单,蛊嬷嬷是救我师父唯一的希望,师父的病情拖不得,所以,必须用最快的办法找到蛊嬷嬷,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过来。” “废话。”熊宝不悦道。 小药童不慌不忙,继续讲解,“要蛊嬷嬷,一是为救师父,二便是当人质……” 小药童还未说完,熊宝便冷冷打断,“还是废话!” 小药童耐性不错,笑了笑,继续又道,“人质有很多种,而议和大会上讨要的人质,就是用来为议和大会上的承诺做保证的!” 说到这里,熊宝便开始认真看过来了。 “曜王爷要匈奴承诺五年之内,匈奴和北疆高原交界之处,三百里内不得屯兵,匈奴王不得不答应,但是口头答应,多的是理由可以反悔,要能匈奴王不反悔,蛊嬷嬷就是关键。” 小药童说着,指了指下方的敏罕穆德尔和匈奴老皇帝,继续道,“娃娃,你瞧那老皇帝的脸色,十有八九是病了,而是是大病,这人呀,到了这个年纪一旦病了,就离死不远了。我预计不出三年,匈奴皇帝必死,敏罕穆德尔会继承皇位!” 听到这里,熊宝早不见刚刚的嚣张傲慢,而是一脸认真,生怕听漏了。 锱铢大兽也一样,一边听,一边诧异着,这个小药童不简单呀! 小药童说着说着,也认真起来,不像一开始的骄傲,而是一脸肃然,“娃娃,你想想,如果是那敏罕穆德尔当人质,过几年匈奴老皇帝死了,别的皇子当上了皇帝,会管敏罕穆德尔死活吗?” “巴不得他死呢!”熊宝连忙回答! “这就对了!只有让敏罕穆德尔当上皇帝,他才会在意蛊嬷嬷这个亲姑姑,才会对大周有所顾忌!” 原来如此,熊宝听得连连点头,面露佩服表情。 小药童见状,很有成就感,继续又道,“关键还在后面呢!这一回议和大会,东秦退了邀请函,轩辕离歌这是仗着知晓孤岛秘密,拿南诏威胁曜王爷呢。曜王爷没有正面起冲突,却用匈奴牵制了东秦。东秦只剩北疆高原,南临大周,西临深涧,只有北边的匈奴是东秦能发展的盟国,曜王爷只要把匈奴牵制死了,就不怕轩辕离歌折腾!” 话到这里,熊宝听得连连“啧啧啧”个不停,“太厉害了!太聪明了!太强悍了!” 锱铢大兽也连连感慨,“天才呀,真是天才!百年难得一遇!” 小药童听得都快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后脑勺,正要开口谦虚一下呢,谁知,熊宝却道,“你们说,我爹爹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聪明呢?” “一箭三雕,曜王爷威武!”锱铢大兽立马跟着赞。 呃…… 小药童嘴角抽搐着,“那是,那是……” 见熊宝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小药童连忙趁热打铁,一脸讨好,“小王爷,晓笙分析得还说得过去吧?” 熊宝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小药童窃喜,连忙道,“小王爷,你看这样如何,就让晓笙当你的……” 然而,关键词还未出口,熊宝便小手掌一拍,一锤定音,“小爷我很喜欢你,这样把,你就留在小爷身旁伺候吧!” 这话一出,小药童连眼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留在身旁伺候,那不就是小跟班了吗? 他可是想好了,要当这小王爷的先生的! 见小药童脸色不怎么好看,熊宝摩挲起下颔,“怎么,不愿意?” 要知道,他身旁除了大笨熊,就只有四头特级毒兽,这可全都是一等一的的高手,这个小药童,是第一个,估计也会是唯一的人类。 爹爹和妈咪手下多少人挤破脑袋想留在他身旁伺候呢,这个小药童居然还犹豫了! 见熊宝不高兴了,小药童连连点头,“愿意愿意,这是晓笙的荣幸!” 他心想,好歹先让自己留下来,免得师父有撵他回去守毒窟,十两他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差错的。 他才不要一个人留在孤孤单单毒窟呢! 小跟班就小跟班吧,横竖师父不能赶他走就成。而且,这小王爷小小年纪聪明得很,那么复杂的事情他都能听得懂,他不会跟错人的! 小药童一点头,熊宝就乐了,毕竟是孩子,有玩伴是最开心的事情,他也顾不上下面还没结束的议和大会,勾了勾手指笑呵呵地让百里晓笙坐上来。 百里晓笙一开始还犹豫着,见锱铢大兽已经把麒麟脸收回去了,这才敢坐上去。 “嘿嘿,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位置分你一半!”熊宝很开心。 小药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也没有细想,和熊宝一起继续看下面的热闹。 而此时,议和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诸国称臣,承诺定期朝拜进贡大周之外,西荆划出了一大片土地,供大周驻兵,西凉赔偿马匹,皮革,黄金,分五年还清,留下了大将之子为人质。 君北月迟迟没有替到东秦,在场诸位虽然听闻东秦出了一名太子,却都持观望状态,无人敢提及。 没有被提及的,还有西楚,西楚皇帝和楚天戈就像两个傻瓜一样,干坐在一旁,自己说不上话,也没人多看他们一眼! 终于,宴会结束了,君北月起身送客,楚天戈和西楚皇帝怒不可遏,所有人都站起来,他们俩却坐着不走。 邀请了人来,却不搭理人家,君北月什么意思?! 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如果不是楚天戈当初的埋伏暗算,他早就赶到西荆了,也不会让司徒浩南犯下那个错误! 对于楚天戈这样的人,报复已经没有意思了,只配羞辱,要自讨没趣随便他们! 果然,君北月还没开口,一旁西荆皇帝就开腔了,“西楚没参战,怎么也来了,呵呵,曜王爷果然面子大!” 这话一出,西荆皇帝险些吐血。 西楚是没参战,可是君北月送了邀请函,能不来吗? 西荆皇帝一开腔,众人便纷纷看过来,西楚皇帝和楚天戈哪里还坐得住,虽然很尴尬,去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 这个时候不走,再坐下去,必定会成众人笑料的! 然而,西荆皇帝和楚天戈都到门口了,君北月才笑对西荆皇帝道,“本王想起来了,西楚国确实没参战,呵呵,邀错了!” 听了这话,顿时全场窃笑,西楚皇帝和楚天戈有千张脸都不够丢,父子俩几乎是落荒而逃。 君北月,你这么玩人,你儿子知道不? 熊宝坐在屋梁上,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千万不要招惹爹爹……” 议和大会结束后,君北月并没有闲下来,当夜就又召开了军机大会,此行梦族,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更不知道吉凶祸福。 他必须将大周的一切,而军事必是关键,四方边界,驻兵安排,重大城池,帝都要塞,都一一做了安排,并提拔了几名文官,辅佐君北辰代理朝政。 当君北辰双手接过授命书退下时,紫晴心下感慨万千,这位二皇子当初可是为争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如今,竟心甘情愿为君北月代理朝政! 这该说是君北辰消磨了斗志,还是该说君北月太优秀了呢? 当你优秀一点点的时候,让别人会嫉妒怨恨,而当你优秀很多很多的时候,别人便不会再觊觎,只会敬佩! 紫晴想,这才是强者的最高境界吧! 所谓强者不争,不是自己不去争,而是不用争,别人不再跟你争,逼你争! 见紫晴走神,君北月走到她身旁,从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光洁的下巴亲昵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宠溺道,“累了吧?” “不累,西荆那边至今没有找到新的矿上,就制出三大箱火药,全安排在南疆了。”紫晴低声道。 “不留在身旁防身?”君北月问道。 紫晴笑了,“有你呢?” “呵呵,成,以后本王就是你的火药,搞不定就把本王丢出去。”君北月打趣道,紫晴连连点头,虽然一脸疲惫,却笑得可幸福了。 这时候,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过来告别了,议和大会都结束了,他俩该去一趟西荆的。 紫晴有些不舍,但耶律芊芊是回去办婚礼的,她可不能留人。 同耶律芊芊相视无语,却默契的伸手相拥。 “傻丫头,就要当人妻子喽。”紫晴像个大姐姐一样,开心而笑。 可想参加这两个家伙的婚礼了,可是时间不允许,百里尾生的病,熊宝的身体,孤岛的秘密,都还等着他们呢! “紫晴,你们什么时候把婚礼也办了,君北月也忒讨厌了吧,立妃那么久了,还不把正事办掉!”耶律芊芊低声抱怨。 紫晴笑而不语,除夕那一回,君北月想办,却被颜紫搅了局,那以后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紫晴想,要嫁,好歹得先有个家,娘家! 942我可没答应 嫁人,不出意外一辈子就那么一回,即便是再低调的人,都希望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办了。 虽然紫晴无法参加耶律芊芊的婚礼,看不到司徒浩南去迎亲的排场,却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场面的隆重盛大! 司徒浩南虽然脱离了司徒城,可这小子手上的产业可不少,置办家宅,准备聘礼等等事宜,必定不会马虎! 尤其是司徒浩南拒绝入赘,更不能让西荆皇族的人看低了。 聊了许久,虽然舍不得,却终究要分别,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一样忙得很呢! 紫晴和北月亲自相送,紫晴和耶律芊芊一路说话,而男人们的分别却干脆多了,只击拳扬笑。 临走时,耶律芊芊又折回来,抱起熊宝,在他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笑道,“小子,咱们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见面,到时候你可别不认得我们?” 听了这话,紫晴忍不住大笑,确实呀,小娃娃的记性就是这样,再疼再宠他的人,除非是血肉至亲,否则,过个一两年不见,还真会完全不认识了。 熊宝嘴角有些抽搐,故作挠痒,其实是在擦脸颊上的口水,瞅了瞅耶律芊芊,又瞅了瞅司徒浩南,嘀咕道,“我不会不认得你们的,你们别不认得我就好了……我很快就会长大了。” 这话,还说得真是很有道理,连一旁的君北月都被惹笑了,揉了揉熊宝的小脑袋,一把将他举高,跨坐在脖子上。 熊宝乐了,还不懂分别是什么,径自玩起爹爹的头发。 司徒浩南看来,心下禁不住感慨,君北月呀君北月,这个世界上总算出现了一个敢在你头上动作的男性…… 耶律芊芊还依依不舍,话都说完了,就是眼巴巴的看着紫晴,嘟着嘴迟迟不上马。 “走啦!” 司徒浩南一把将她捞上去,扬鞭道别。 “我们走啦,保持联系,需要我们的时候说一声!”耶律芊芊连忙道。 “新婚快乐!”紫晴笑着,直挥手! 直到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紫晴都还在看着,然而君北月却所有所思,缓缓转头看来,突然就认真了,“女人……我们结婚吧?” 紫晴微愣,随即笑道,“你这算求婚吗?” 君北月听了,真就要下跪,吓得熊宝连忙从他后背滑下来,求婚耶,这必须是大事! 试问天下有哪个娃娃能见证爹爹向妈咪求婚的时刻呢! 熊宝心里禁不住感慨,“太难得了!” 然而,眼看君北月真单膝要跪下去了,紫晴连忙拦住,“我可没答应!” 君北月的动作僵在半空,有些惊愕,而一旁的熊宝更是惊诧,下意识脱口而出,“妈咪,我都出来了,你还想怎样?” 这话一出,立马让君北月和紫晴都尴尬了,这才意识到儿子在一旁看着呢! 紫晴习惯了和儿子斗嘴,没想那么多,立马反问道,“你出不出来,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吗?” 呃…… “妈咪,这个问题问爹爹比较适合吧……”熊宝怯怯道。 紫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快,背脊一凉,不敢回头看君北月,抱起熊宝急急道,“走了走了,瞧瞧你书生叔叔去!” 蛊嬷嬷这会儿该和匈奴王和敏罕穆的德尔道别完了,也该被送回宫里了。 此时,蛊嬷嬷就在被送往百里尾生那的路上。 不得不说,百里尾生的伤其实很严重很严重,身体一旦失去知觉之后,如果没有尽快恢复,很快身体的各种机能就会衰退,一旦衰退,时间久了,便会一身上下的肌肉,关节,五脏六腑等就都会开始坏死! 说得直白一点,便是这幅身体虽然没有死,却一天天向“尸体”方向发现,虽然他的意志力,脑脉都十分强悍,可是,这也都是依托于躯体的呀,一旦躯体灭亡,灵魂自是灰飞烟灭! 本该是万分紧张的事情,偏偏让百里尾生自己弄得一点儿都不紧张,反倒很轻松! 谁让他成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任谁看起来,都觉得这家伙的状态还是不错的,而且似乎还越来越不错。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这家伙对身体是没有感觉的,哪怕是疼,哪怕是痛,他都察觉不到了呀! 虽然察觉不到,可身体依旧在一点点恶化! 原本紫晴还着急着,也因百里尾生嘻嘻哈哈的样子放心了不少。 此时,屋子里,就百里尾生和小药童百里晓笙师徒恋,百里晓笙像熊宝一样,骑坐在百里尾生身上,双手插腰,一脸肃然地盯着他看。 百里尾生一开始还懒得理睬,可是,被百里晓笙盯久了,还真有点受不了,蹙眉嚷声,“看什么看!下去下去!重死了!” 百里晓笙一动不动,依旧冷冷地盯着他,稚嫩的小脸,粉雕玉琢中七分肃然,三分固执,虽稚嫩,可严肃起来可不输大人。 “下去!多大了,你以为你还很轻吗?”百里尾生不耐烦催促。 “你会死吗?”百里晓笙冷不丁开了口,就连语气都冷冷的,令人百里尾生禁不住怔住,只是,他很快就缓过神来,怒吼道,“滚下去,咒诅师父,臭丫头你活腻了!” 臭丫头? 没错,百里晓笙是女孩,一直都是药童子的打扮,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她是男童,可是,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把她当男童了。 当年,师父说,“小笙笙,为师比较喜欢男娃娃耶……” 她说,“那我变成男孩。” 师父很认真地点头,“好!” 于是,从那以后,百里晓笙就再没有穿过女娃娃的衣服了,学会了男孩会的一切,什么琴棋书法,穿针引线通通不会,就连梳个发髻都不会,从生活自理至今,只会梳包子头。 如果是平素,被百里尾生这么一吼,百里晓笙必定会躲得远远的,但是,此时不同往日,百里尾生动都不能动,百里晓笙慵懒懒倚在床榻边,冷冷道,“师父,舍命救美人,不像你的作风,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943太凶残了,怕怕! 喜欢? 对于百里晓笙的疑问,百里尾生竟没有诧异,理所当然道,“废话,老子不喜欢她,老子救她干什么?” 在百里尾生的观念里,喜欢似乎是和不喜欢相对于的,要么喜欢,要么就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就像,他喜欢紫晴,不喜欢君北月;喜欢轩辕离歌,不喜欢君北月;喜欢熊宝,不喜欢君北月一样。(君北月:为什么总是我???) 百里晓笙虽然是百里尾生一手调教出来的,可是分明比这不是情滋味的家伙通透许多,她非常认真的又爬到百里尾生身上去,正要解释呢,谁知,就在这时候,影子把蛊嬷嬷押送到了,而君北月和紫晴也同时抵达! 蛊嬷嬷站在门口,原本就非常不乐意,一看到百里尾生,立马怒气冲天,恨不得挣扎开冲过去和这个臭小子拼了! 如果不是他坏事,寒紫晴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出来! 当然,蛊嬷嬷并不知道梦婉约早在多年前就对毒兽世界动手脚了,她将她今日的下场,全都怪罪到百里尾生头上! 虽然行动不便,坐在肩舆上,可是,蛊嬷嬷却被五花大绑,全都是铁链子,即便影子不管,以她现在的身体,都挣扎不开! 紫晴瞥了蛊嬷嬷一眼,抱着熊宝和君北月进门,影子才把人送进去! 然而,一进门,见百里尾生至今没动,蛊嬷嬷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禁不住哈哈大笑,“兔崽子,你也有今天啊!你活该!” 然而,百里尾生非但补生气,反倒扬声大笑,“呵呵,小晴晴,看样子咱们是找对人喽!” 蛊嬷嬷一进门就看出他的异样,并且不惊诧,这足以说明蛊嬷嬷知晓他的伤情的! 蛊嬷嬷是聪明人,深知强行开启毒兽世界封印的代价,更明白百里尾生的意思,她立马别过头去,“君北月,放了老身,否则……你休想老身救他!” 威胁吗? 蛊嬷嬷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君北月的吗? 就连她最宝贵的三卷经书都烂熟于百里尾生心中,她就只剩下一条命了吧! 拿命来威胁? 抱歉,她的命在君北月这里并不值钱,蛊嬷嬷都还以命相要呢,君北月便嗤之以鼻,“百里尾生,这是匈奴押在我大周的人质,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我大周帝都,本王只能借你一用,请尽快归还!” 他说着,转身往一旁暖塌坐下,翘起二郎腿准备旁观。 这话一出,让蛊嬷嬷都无话可说了,气得险些吐血,那命相要挟的人,岂会是真的不怕死呢? 百里尾生很客气,连连道,“谢谢,谢谢!一定还给你!” 说着,他便朝百里晓笙使了个眼神,熊宝看得很纳闷,可百里晓笙立马就会意,从百里尾生身上跳下去,取出一根绣花针,饶有兴致地穿针。 绣花针,等等,这假小子不是不会女红吗? 她要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过来,蛊嬷嬷心跳不自觉加速,却始终想不到这绣花针的用途! 熊宝从紫晴怀中伸长脑袋,忍不住想,他这个小跟班居然会绣花,会不会真是女扮男装呢!? 然而,下一刻,百里晓笙的动作就让熊宝彻底的打消这个念头! 只见百里晓笙灵活地跃上肩舆,揪起蛊嬷嬷脸上一块肉,疼的蛊嬷嬷大叫,“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百里晓笙不理睬,煞是认真地问道,“师父,徒儿绣朵花送你吧。” 这话一出,吓得蛊嬷嬷的叫声戛然而止,君北月和紫晴也都惊了,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小药童年纪小小,这么心狠手辣! 居然要在人皮上绣花,针扎本就是一种极刑,更何况一针一线的穿! 熊宝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娘啊,他哪根筋不对劲才怀疑百里晓笙是女娃,这分明比男娃娃还男娃娃! 所有人都震惊,百里尾生却早习以为常了,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嘛! “男子汉绣什么花,娘们似的!给为师绣个蜘蛛网!” 蜘蛛网,那得多少针呀! “百里尾生,你这个混账东西!”蛊嬷嬷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混帐东西也是你教出来的,再不说出救老子的办法,老子让你变成蜘蛛窝!”百里尾生冷哼,天下大逆不道之人,舍他其谁? 师父如此狠,徒弟更狠,百里尾生话音一落,百里晓笙立马就动手,足足一寸长的绣花针冷不丁深扎下去! “啊……”蛊嬷嬷随即尖叫,痛不欲生。 百里晓笙也不审,不逼问,唇畔勾起一抹恶魔似的笑容,将一寸长的绣花针缓缓地穿过蛊嬷嬷的血肉。 蛊嬷嬷疼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动,根本一刻都忍不住,大叫道,“住手!我说,我什么都说!快住手!” 百里晓笙这才停手,可是,她住手了,疼痛却还在,而且,连针的线早穿在血肉中,她不用绣,只要轻轻一扯绣花针,就能让蛊嬷嬷疼到发疯! 蛊嬷嬷彻底妥协了,不敢怠慢,急急就道,“你失血过多,而且伤及心肺,你的人蛊之血是无法再生的,人蛊之躯一旦严重损伤也无法修复,没有解救的办法,只有梦族的封印才能封死你的人蛊之躯,停止它的衰老坏死!” 这话一出,紫晴的心莫名的就怔住了,如此一来,百里尾生的身体就真成了一句皮囊而已。 不仅紫晴,这刹那,百里尾生也有些走神,只是,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不悦嘀咕,“娘的!又是梦族!真麻烦!” 一室寂静,蛊嬷嬷也不敢出声,线就穿在她脸颊上,一说话就疼,她恐惧地看着百里晓笙,生怕这小子一个不小心把她怎么着了! 谁知,百里晓笙竟冷不丁猛地一扯,竟让皮肤上的线头瞬间穿透血肉,整条线随绣花针弹了出来! 蛊嬷嬷更得连叫都叫不出声,眼前一黑直接给昏了过去! 这个老嬷嬷,把师父害惨了,连金鳞都掉了大半,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心不解气! 见状,大人们都没反应,都在思索着梦族的事情,而且熊小宝窝在紫晴怀中,缓缓转头朝一旁的锱铢大兽看去,锱铢大兽也正朝他看来,主仆两个,面面相觑,似乎后悔什么了。 静寂中,紫晴笑了,“梦族,不去都不行呀!” 944别离,我不会丢下你的 百里尾生的伤情不能拖,当夜,君北月安排好一切,便要启程了! 议和大会才刚刚召开完毕,谁都不会料想到君北月会离开大周,而君北月还是选择低调出行,毕竟,此事不宜高调,而且此去梦族,远在南诏以南的海域上,南诏是必经之路! 南诏一直都是大麻烦,谁都不会逞能去招惹。 君北月寻了个借口让梦老五亲自押送梦老三和梦老二先行。 打从紫晴离开毒兽至今,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都喘不过气来,正要借路途上的时间,大家能歇息几日。 一路路程不短,梦老五如果同行,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对于这种老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临走前,紫晴去看了至今还在昏睡的红衣,沙丘子代替了顾太医,虽然有醒的希望,只是病情拖太久,沙丘子一时半会也给不了紫晴一个大活人。 见紫晴一直静默不语,沙丘子看得都心疼。 “王妃娘娘,你放心忙去吧,老夫保证一定替你守着。”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淡淡笑道,“有劳了!” “王妃娘娘太客气了……”沙丘子顿了顿,又道,“娘娘,你的体质虽特殊,可也得保重呀!” 紫晴连连点头,这是唯一能得到的来自长辈的温暖吧,即便只有一句话,却足以悸动她的心。 “沙老,您也多保证!”紫晴认真道。 一个“您”字,让沙丘子受宠若惊,连忙作揖行礼,以紫晴国母之尊的身份,他可受不起呀! 告别了沙丘子,紫晴便赶到宫门口和大伙汇合,却远远地就看到大笨熊庞大的身躯。 此行低调,大笨熊必定不能带上,熊小宝难过得都快哭了,恨不得拿自己的血来喂大笨熊,让大笨熊快点变成特级毒兽。 可惜,紫晴和君北月绝对不允许,而且,以大笨熊的天赋,也没那么快! 无奈之下,大笨熊只能被留在帝都了。 大家都准备好要走了,熊宝还是死死的抱住大笨熊的耳朵,双眸里全是泪光,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要知道,他打出生至今,就从未离开过大笨熊。 大笨熊趴在地上,黑溜溜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忧伤,此时此刻,多么羡慕四大特级毒兽能自由变化大小,恨自己平时太懒不努力修行! 见这一娃一熊,静默的相依偎,大伙都没忍心催促,百里晓笙坐在锱铢大兽背上,看了看熊小宝,再看看君北月,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么有爱的熊小宝长大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确实,看不出来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娃娃才近两岁呢,比她小了三岁! 没人舍得催促,终究还是紫晴这个当娘的先开了口,她上前抱住熊宝,柔声劝道,“乖啦,我们该上路了,不能让大家等你一个。” 熊小宝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紫晴,没说话,分明不想放手,而大笨熊却非常懂事,低低鸣了一声,似乎在催促熊宝。 “听话哦,咱们去梦族,把乾坤毒袋打开,把你奶奶救出来,到时候大笨熊就能躲到乾坤毒袋里去,你走到哪里都能带上它!” 紫晴一边说着,不仅仅安慰熊小宝,也轻轻抚拍大笨熊的脑袋,对于大笨熊,她的感情可不必熊宝少呀! 确切的说,她的性命都是大笨熊给的呢,这个恩情,是她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她何尝不愿意带上大笨熊呢! 只是,这头熊别说去南诏,就是出皇宫,都能立马引来围观。 听了紫晴的话,熊宝才有些释怀,“那我们要去多久?” “这个,不好说哦。”紫晴可不喜欢骗孩子。 熊宝朝君北月看去,君北月一样不知道,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那……乾坤毒袋一打开,就回来把大笨熊带走,好不好?”熊宝又问道,且不说没分离过,就是舍得分开,把大笨熊一个孤零零留在这里,他也过意不去。 不能朋友多了,圈子大了,生活丰富了,就把患难与共的熊爹爹丢到一旁。 熊宝说这话的时候,四大毒兽也全都看了过来,只觉得真心没有白疼这娃娃! “好!”紫晴立马就答应,一手抱起熊宝,一手揉了揉大笨熊的脑袋,认真道,“你也乖乖的,等熊宝回来接你!” 大笨熊似乎听懂了,连连点头,发出喜悦的呜呜声,那憨厚老实的样子惹得大家又爱又笑。 出发! 总算可以出发了! 当夜,他们便悄无声息离开皇宫,一路向南! 这一路轻车快马,加上有影卫提前暗中开道引路,一路到南诏都非常顺畅,两辆马车虽然外头看似简单,可里头却绝对是皇家最高规格的布置。 紫晴一路补眠,她窝在君北月怀里,熊宝窝在她怀中,一家三口一两马车,虽然享受着皇家待遇,却似平常百姓家一样温馨。 大部分时间,君北月是清醒保持警惕的,毕竟,再低调,盯着他们的人也不会少,譬如轩辕离歌和兽二少,南诏的沁姬,再譬如,百里尾生这厮得罪的仇人。 当然,偶尔他也会打盹,一家三口睡成一团,往往紫晴一动,熊小宝就跟球似得滚下去,迷迷糊糊中,紫晴下意识伸手去捞,君北月总比她的动作快,一把把熊宝捞回来,直接塞到身后去,继续睡。 百里尾生那辆马车显得冷清多了,百里尾生说睡就睡,直接陷入冬眠,倒是小药童,乖乖地守在他身旁,总会看着百里尾生,看着看着就发呆,不经意间流露出惶恐的眼神。 “师父,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喃喃自语,其实也不过比熊宝大三岁,说到懂事,却远远比熊宝懂事多了,对于没爹没娘的她来说,师父,就是全世界! 马车疾驰,早就过南诏境很久了,有百里尾生这地头蛇在,依旧一路畅通,君北月的马车在前,百里尾生在后,熊宝闲着没事做,凑到了前面来,跟影子学驾车,正是好学的年纪,什么都要试一试,虽然年纪小,手小,可是他的力气真正较量起来,可比影子还大呢! 此时,马车是熊宝控制着,影子就坐在一旁,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座单行桥,十分狭窄,轮子逼近边缘,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 熊宝胆子不小,没让影子替手,胆大心细地驶上去,可谁知,两辆马车走过大半座桥时,一辆无比奢华的马车突然从对面杀过了,直冲上桥! 影子一慌正要帮忙,君北月不知何时已掀起车帘,示意他别动。 眼看,对面的马车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场面,熊宝震得住吗? 943做人一定要沉得住气 见迎面冲来的马车,虽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熊宝还是很镇定的,他立马放慢速度,冲对方大喊,“停下!停下!” 生怕对方没看到,还招手,可是对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理睬,一味往前冲! 照理,他们这边有两辆马车,而且过了大半座桥,在单行桥上很难后退,对面的马车就该让,不该冲过来。 君北月和影子可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这是硬要抢道! 对于这种抢道,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有道理也讲不通,你横对方就弱,你弱对方必定得寸进尺! 可是,熊小宝不懂呀! 他还是第一次出门呢!对这个世界了解并不多。 见对方不停,他戛然拉住缰绳,停下,站起来示意前面的人后退。 对面驾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已经都逼近了看到小娃娃和影子他们,却并没有退让的打算,反倒继续往前,逼得熊宝大叫,“你停下,快撞了!” 谁知,那小子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看了看熊宝,又瞥了君北月和影子一眼,唇畔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依旧继续往前,直逼熊宝他们,眼看就要撞上了,如果熊宝不退,两车还真会撞上! 这个形势,对方那么强硬,熊宝还真不得不退! 影子看得着急,君北月不动声色,并不理睬对方,视线也都在熊宝身上! 他会怎么处理? “过分!” 熊宝不是笨蛋,见对方不言不语一味前行,再不经世事也看出来对方是故意欺负人的,无赖式地逼他后退呢!爹爹的马车岂能说退就退的,这个脸,他丢不起! 熊宝也懒得跟他废话,索性收起马鞭,不动! 要撞就撞,谁怕谁呀!外表高上大就了不起呀,他家的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撞得倒的! 熊宝果然聪明,他不动,对方如果再往前,必定是撞上的。 对方并不是真想撞,果然,见熊宝态度坚决,及时停下,可是,竟和熊宝一样,放下马鞭不前也不后退,甚至还双臂环胸,挑眉冷笑看来,虽不言不语,可挑衅味却不输任何言辞! 这小子,长得到斯文,怎么就这么无赖,不讲道理呢? 熊宝生气了,可是,爹爹说了,这一路要低调。 秉着低调的原则,他深吸了一口气,奶声奶气道,“这位小哥,我后头还有车呢,桥都过了大半,劳烦你让一让吧!” 小子吊儿郎当一笑,耸了耸肩一副他也没办法的样子,就是不动。 熊宝再深呼吸,耐着性子,又劝,“小哥,我们赶时间,劳烦了。” “小哥,如果让我们退,两辆车可不好退,而且还费时间,你也不好走不是?” “小哥,你就退几步便可,行个方便吧!” …… 然而,不管熊宝怎么劝,那小子就是不说话,双臂环胸靠着,气定神闲,无动于衷,大有一副不管你怎么样,我就是不动的姿态。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好本事,至今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熊宝,甚至是一旁的影子都气得半死。 如果不是君北月拦着,影子早杀人了! 熊宝再一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低调低调! 爹爹说了,这一回是来办秘密之事的,尤其是在南诏境内,绝对不能招惹是非,他得想个办法呀! 于是,熊宝下了马车,可谁知就在他下车的瞬间,前面的人突然驱马上前,一下子就惊了熊宝的马,两匹马齐齐后退,见状,那小子乐了,大笑出声,继续往前逼,终于开了口,“呵呵,这娃娃真好玩!” 熊宝急急拉住缰绳,再不拉住,马车真会翻下桥的,终于,他受不了,冷不丁大吼,“让开!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吗?别逼小爷我动手!” 可纵使熊宝气得跳脚,连连指责,“你怎么这样呀!气死人了!你让开,要不我真不客气了!” 小子还是气定神闲,一脸不屑,冷眼看,不得不承认,这么不淡定的熊宝,在小子的冷笑面前,有点像跳梁小丑! 君北月看得直蹙眉,果然,这娃娃虽早熟,但还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学呢! 与人争吵,自己气得跳脚,对方却不动,不气,反而笑,不管结局如何,你都先输了一份心情。 熊宝控制住马车,两方又陷入僵持,熊宝气喘吁吁的,怒声,“小爷我今儿个就不走了,看谁能耗到底!” 要低调,不能动手,熊宝就只有这个办法,他坐上马车,双手插腰,恶狠狠地等着对方。 可是,他都气成这样了,都杠上了,对方却完全不介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学起熊宝的样子双手插腰,居然……居然还冲熊宝微笑! 熊宝气得鼻孔都快冒险,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紫晴在车里看着,眸中闪过一抹不悦,终是开口,“儿子,让!” “娘!”熊宝立马大叫,刚刚都不让了,现在怎么可能还让? “王妃娘娘,属下解决掉他!太气人了!”影子也气得不轻,如果对方跟着大吵大闹,熊宝伶牙俐齿的怎么都能吵得赢,偏偏对方一言不发,让熊宝唱独角戏。 “这应该是兽族萧家的马车,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我们还赶路呢。”紫晴淡淡道,大打出手并不何时,一来不知道对方车里有什么人,能耐如何,二来,万一被纠缠上就麻烦了。 影子都还未开口,熊宝就不答应了,“我不管,我就是不让,看谁熬得住!” 看着气呼呼的儿子,紫晴又心疼,又无奈,低声道,“乖,听话,妈咪教你怎么收拾他!” 熊宝立马双眼放精光,妈咪有好主意吗? 既不能大打出手,又要收拾对方,能有什么办法呀? 熊宝很不解,却还是冲对面那吊儿郎当的小子冷哼一声,让开了,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亲自驾马。 一见君北月他们后退,那小子可嚣张了,立马就进,而且速度极快,洋洋得意标汽车技,分明是刻意的,可是,比起君北月,他真是小巫见大巫! 很快,君北月他们两辆马车就全都退下桥梁,而那小子的车却还在桥中央呢! 这时候,紫晴拔出君北月的长剑递给熊宝,笑道,“儿子,做人呀,一定要低调,更要沉得住气。乖,去把桥砍了,低调点。” “咦……” 熊宝恍然大悟,立马接过长剑,跳下车,身旁就是大桥的两道粗绳索! 他非常听话,动作十分低调,却也十分干脆,一剑而已,便听得“啪”一声…… 944战利品,你的了 “啪……” 一声十分干脆,支撑长桥的两道粗绳索应声而断! 这单行桥是一座索桥,就依靠两边四条铁绳索固定,桥体铺着木板,可想而知,一边断裂之后是什么后果!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大半的桥体飞了一般弹了出去,随即便往下掉,而就在桥中央的马车,车和马都来不及逃,也无路可逃,随着大桥的掉落,而掉落到水里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别说马车里的人,就连驾车那嚣张的小子,压根就没缓过神来,瞬间同马车一道落水! 桥下的水,那一个湍急呀,那么大块头的马车掉下去,都立马就被冲了一段距离才掐住停下,而驾车和小子和车里摔出来的人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旦落水,如果不是功夫很好,即便是水性好,一时半会儿也只能人命,任由河水冲了,压根就没有挣扎的机会!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非常默契,紫晴立马跃到后面百里尾生的马车,暂时充当车夫! “都坐好了,咱们过河!” 君北月扬笑,立马扬鞭,后面紫晴很配合,后退了一段距离做好了准备! 君北月的马车一跃起,她便开始冲刺! 只见君北月驾车飞跃到河中,在落水的马车上一个借力,再次跃起,一鼓作气立马就飞跃到对岸,顺利落地! 而紫晴,紧随其后,然而,就在紫晴的马匹在落水马车上借力的时候,似乎踩得有些猛,马车竟然一下子就垮了,瞬间,一道白影从马车上被弹了起来! 紫晴的注意力都在马车上,控制好方向,幸好也顺利落地,而她身旁的熊小宝却一把抓住了那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把白玉箫! 落地之后,熊小宝很老实,“妈咪,这是什么东西。” “哪来的?”紫晴不解地问道。 “刚刚那马车弹出来的。”熊小宝答道,君北月和百里晓笙也看了过来,无奈,百里尾生那家伙真心冬眠了,这么折腾都没醒。 这把箫和一般的箫不太一样,一般的箫很长,箫孔为六孔,可是,这把小白玉箫不过才四孔,箫身并不长,小巧玲珑的,只比匕首流光长一点点的。上等白玉石的质地,通体纯白如羊脂,毫无接缝瑕疵,一看就知道是整块玉石一次性打磨出来的。 即便不太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用途,但是,紫晴和君北月都知道,这绝对是件宝贝! 紫晴问百里晓笙,“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百里晓笙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不过,她想师父应该知道的,等师父醒了再问吧,现在还是赶紧走吧! “曜王爷,刚刚那是兽族萧家的马车,这儿离萧家不远,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百里晓笙提醒道。 虽然人早就被大水冲走了,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在这里待久了还是有风险了的! 紫晴笑了,他们现在确实惹不起南诏的人。 可是,惹不起躲得起呀,嗯,先惹了再躲! 君北月点了点头,和紫晴两人一人驾一辆马车,疾驰而走。 也不知道君北月他们走多远了,很久之后,落水的人总算是爬上岸,竟是从上游被冲到了下游,幸好两人都谙熟水性,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太过分了,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居然敢在我们萧家的地盘上撒野!” 驾车那小子和车内的人,正是萧家姐弟,萧雪和萧雨。 “姐放心,咱有玉箫在,还怕他们逃了不成?”萧雨冷哼道,萧雪点了点头,手往腰间摸去,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惊声大喊,“我的玉箫呢?” 萧雨也吓到了,连忙原地寻找,确实周遭除了湿漉漉一片,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被水冲走了?”萧雪惊声。 萧雨吓得哪里还有刚刚挑衅熊宝的气定神闲,现在简直是六神无主呀! 要知道,那玉箫可是萧家的宝贝,是萧家在兽族立足的根本呀! 一旦丢失,后果不堪设想! 姐弟俩人早就把紫晴他们抛到脑后,也顾不上一身湿漉漉,立马下水,沿着水流的方向找。 如果紫晴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教育熊小宝,做人不仅仅要沉得住气,而且,还千万低调,不要随便招惹别人,尤其是小孩和老实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身旁藏着多少魔鬼。 这姐弟俩必定是找不到玉箫,熊小宝得知羽萧是宝贝之后,便像藏钱库毒袋一样,妥妥地贴身藏着,没几天,紫晴他们便抵达港口了。 虽然君北月不在朝中,军中,却时刻关注着龙渊大陆的一动一静,每隔几天,影子就会呈上几分密报! 议和大会之后的龙渊大陆,除了东秦那边需要关注之外,也就南诏这边了! 梦老二和梦老三是受南诏王委托寻找死结界的,君北月控制了梦老二和梦老三,要瞒过南诏王还是很容易的,关键,还在轩辕离歌。 君北月一直在等,等轩辕离歌和兽二少的动静,要跟他争天下,他奉陪到底,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卑鄙到拿紫晴的身世说事,真的把南诏王室扯进来,那么,就休怪他不讲原则,哪怕是与魔鬼为伍,他都在所不惜!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绝对不允许紫晴母子受到伤害,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容许南诏的兽族大军跨过大周南疆大门半步! 而紫晴,她早就说过晴心依旧,从始至至,她的态度都非常明确,如果轩辕离歌放弃东秦和大周的恩怨,他们就是朋友,她知恩图报。如果轩辕离歌放不下,他们就是敌人,战场上绝不留情。 去往梦族的大船在靠近,君北月收起密函,从紫晴怀里接过熊宝,百里尾生还在睡,被影子背着,安安静静的模样,看上去真真就是个清俊温雅的书生,似一开口就会跟你之乎者也古人言。 梦族专属的船,当然是梦老五安排的,紫晴和君北月望着茫茫大海,也不知道梦族这一行,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而就在船只驶离港口的时候,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港口,他们…… 945是,又怎样?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轩辕离歌和兽二少! 轩辕离歌退到君北月议和大会答应邀请函,就到南诏港口来等了! 兽二少原本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的,可谁知,这个家伙就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什么都没有做,也至今一句都没有说! “轩辕离歌,你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守了五天五夜,就为了看看那个女人?至于嘛!”兽二少十分不屑。 “是,又怎么样?”轩辕离歌的声音极冷,比起之前的清冷,多了三分肃杀之气。 这让兽二少更不满了,厉声道,“走,我现在就安排你见南诏王,把一切真相全都说了,本少主倒要看看君北月此去,还能不能上得了岸!”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立马转头看来,那冰冷的眸似乎瞬间可以将人冰封住,吓得兽二少都不敢开口,下意识就后退!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敢这么做,我一定让你先上不了岸!”轩辕离歌一字一句,冷声! “你……你……”兽二少一脸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轩辕离歌退了邀请函,就打算动手了,可如今,他却…… “你……你什么意思?”兽二少忍不住问。 “没什么意思?马上替我安排,我要见匈奴王。”轩辕离歌命令道。 “见匈奴王?轩辕离歌,你疯了吗?就凭借一个北疆高原,凭借你一支音杀之军,你就想打天下了?匈奴王?呵呵,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匈奴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就没看出来吗?” 兽二少怒火冲天,他一直留在轩辕离歌身旁,就等着轩辕离歌和南诏王摊牌的这一天,就等着轩辕离歌得到南诏王的支援,放手打到大周去的这一天! 只要南诏派出兽族大军,他必定会得到重用的,必定会带领兽族在龙渊大陆抢占到一片沃土的。 可是,轩辕离歌居然放弃了南诏那么一个强大的后盾,要去勾结匈奴王,这个家伙,绝对是疯了! 面对兽二少的连连大骂,轩辕离歌很麻木,挑眉冷眼看着他,眸中却分明透出了杀意! 兽二少说着说着,不自觉闭了嘴,可是口服心却不服。 “你要兽族脱离南诏王室,自立门户,就安安分分跟着我实打实的打天下,我自会分你一杯羹,如果……你敢打寒紫晴半点主意,我保证我会让你……”轩辕离歌说着,唇畔扬起一抹狂狷邪佞的冷笑,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全、族、覆、灭!” 兽二少忍不住一个激灵,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了,完全变了,少了之前的病弱,多了从未在他出身出现过的狂狷。 即便,如今他手上根本没有多少筹码,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却让兽二少不敢怀疑。 “好,轩辕离歌,我跟着你。希望你不要败在女人手上!” 兽二少在心里默默的说,不敢耽搁,立马就为轩辕离歌和匈奴王的会面做安排! 他琢磨着,龙渊大陆可尽在君北月掌控中,轩辕离歌这第一步棋会怎么走才能打破君北月布下的局呢?而他只有北疆高原一个弹丸之地,拿什么跟匈奴王谈呢? 轩辕离歌到南诏来,似乎就真的为目送紫晴离开的,他并没有停留,当日就启程,去的竟是漠北小镇! 轩辕离歌一路往北,君北月他们却一路往南,梦族是南海上的一个群岛,主岛虽不大,但周遭零零星星分布的小岛屿也不少。 这是南诏诸多岛屿上最低调的一个了,如果不是有事提及,大部分南诏人都把它忘了。 船行了几日,总算远远地看到岛群。 熊小宝可兴奋了,尤其是看到不远处一旁沙滩,就恨不得扑下去玩耍,他在甲板上蹦蹦跳跳的,百里晓笙坐在栏杆上,双手支着下颌看他,看得都不自觉出神,她一直都在纠结一个问题,这个娃娃长大了,会不会是个开朗阳光,善良仁慈的男子呢? 只是,当她看到君北月和寒紫晴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太可能了。 女大十八变,男娃其实也一样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 就在百里晓笙发呆的时候,紫晴突然走过来,“晓笙,快到了,去把你师父叫醒吧?” 百里尾生睡觉前可交待得很清楚,没到梦族就不许打扰他,他要养神。 虽然有好几次紫晴都忍不住想叫醒他,生怕出事,但是经验丰富的百里晓笙却说不碍事! 确实,百里尾生冬眠的时间比动物还要长呢,大半年都睡过! 这一回,虽然他重伤在身,可是伤的是人蛊之躯,他精神还是很好的,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太在意了。 躺着一动不能动,多痛苦呀,能睡得着挺好的! “好嘞,给你们瞧瞧我的独门绝技!” 百里晓笙很高兴,跳下栏杆就走,熊宝第一个屁颠屁颠跟过去,还学百里晓笙走路,紫晴见这两个娃一前一后屁颠屁颠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心想,熊宝有这么个小哥哥,挺好的。 到了船舱里,百里晓笙立马从衣袖里抓出一条又黑又粗的毛毛虫,吓得熊宝立马闪到一旁去! “你要干嘛?” “放心,师父百毒不侵的!”百里晓笙嘿嘿笑道。 熊宝一愣,突然发现自己也是百毒不侵的呀,堂堂男子汉,怕什么? 于是,他一边抱住妈咪的大腿,一边凑了过去。 只见百里晓笙将毛毛虫放在百里尾生的鼻孔,让它慢慢爬进去。 紫晴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让熊宝跟这个小药童在一起,这哪里是个药童呀,这简直就是个毒童! 虽然,很毛骨悚然,可是,这一招却非常有效! 很快,百里尾生就受不了了,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下子就把毛毛虫给喷了出来! 百里晓笙和熊小宝齐齐转头,视线追着毛毛虫飙出的方向走,直到毛毛虫落地,死翘翘了,百里晓笙也乐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转头看来,“师父,你又杀……” 然而,话音一落,她却愣了,只见百里尾生安静依旧……没醒! 946为什么我和爹爹不一样 百里尾生没醒! 这刹那,百里晓笙的表情僵了,熊小宝怯怯出声,“小生……他又杀什么了……” “杀生……”百里晓笙喃喃道,看着师父那安睡的模样,差一点就哭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她这个办法屡试不爽,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师父一定会醒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师父并没有醒。 见状,紫晴立马不安,“到底怎么了?” “师父……师父……”百里晓笙慌了,要知道,师父如果没有醒,那后果就严重了! 师父伤的是身体,意志力,精神都极好,可是,如果他醒不来,那是不是证明,他的灵魂也…… 思及此,百里晓笙彻底怕了,猛地扑过去摇晃百里尾生,“师父,你别吓唬徒儿,师父,你醒来呀!师父!” 熊小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急急跟百里晓笙一起晃,可是,两个小娃娃都快把百里尾生从床榻上摇晃下来了,百里尾生还是一动不动的。 紫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也慌了,无法想象百里尾生的意志力一旦丧失,那会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难不成,是蛊嬷嬷说的那样,因为他肢体的衰弱,直接威胁到他的脑脉,威胁到他的灵魂! 紫晴立马转头往外跑,而此时,君北月正迎面而来。 “出什么事情了?”君北月惊声,鲜少见紫晴那么慌张。 “百里尾生出事了,加快速度,快点,我们必须马上到梦族见梦族长,他撑不住了!” 是怪百里尾生之前太过不正经,太过精神了,加上人蛊之躯没有什么器质性的恶化,让大家没有意识到他的伤情恶化得有多快,还是该责怪这一路上,大家忙着赶路,都忽略他了呢? 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到底出什么事了?”君北月必须问清楚。 “他醒不了,他睡那么久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昏迷的,谁都不知道!伤及脑脉,危及灵魂,他的躯体的伤情完全恶化了!” 紫晴是急了,她能不急吗? 这个臭书生就是为了救她才弄成现在这个模样的,这个臭书生把开启毒兽世界的秘密毁掉,把她永远困在毒兽世界里,那样他就永远安全了! 可是,他选择救她,第一个出现在毒兽世界,那么及时,笑得那么灿烂,对她说,小晴晴,我想来想去,还是来带你回家了。 紫晴无法想象,如果臭书生出个什么事,她这辈子会有多么不安。 臭书生,在她心里,其实已经不再是个嘻嘻笑笑,不正经的朋友了,更是一个亲人,孤岛的亲人,同病相怜的亲人。 百里尾生,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说好了要带我回家的,带我回孤岛的,不许反悔! 君北月这才知道事情有严重,立马拉住紫晴,他知道,这个女人急起来的,都可能把船长给废了自己开船。 “你冷静点,把四大毒兽叫来,我们飞过去!” 君北月当机立断,虽然见紫晴那么心急另外一个男人有那么一点点吃味,但是,他从来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百里尾生,是他记得上心的人。 听了君北月的话,紫晴才想起四大毒兽,连忙和君北月往船舱走。 君北月身体力行,亲自背上昏睡的百里尾生坐上锱铢大兽后背,而紫晴和熊宝他们则分别坐在横公鱼,吼兔它们身上! 此时已经离梦族岛屿不远了,也就是离南诏本土有点距离了,他们不需要到低调。 有四大毒兽相助,原本该两天的水路,不一会儿就走完,对梦族,别说君北月和紫晴,就连对南诏精通的百里晓笙也不熟悉。 原本的安排是他们抵达港口,梦老五会来接他们的。 如今,君北月和紫晴也顾不上什么港口不港口,直接上主岛,往最高的山峰的宫殿去,反正主岛最高峰,必定是族长居住之地。 四大毒兽在空中飞行,一开始还没人注意,可是,当他们围绕山顶宫殿飞行的时候,不少侍卫就看到了。 “有刺客!快,禀告族长,有刺客!” “不会是兽族的人吧,天啊,那么大的兽!” “看,上头有人,竟敢直闯须臾峰,传令下来,布阵,禀告族长!” …… 一时间,整个山头一片躁动,要知道,须臾峰是梦族的禁忌之地,除了族长和常年把守的侍卫,从未都没人敢上来的! 这一回,误会可大了! 很快,整个山头上全是侍卫,一个个站立的位置,姿势都很特殊,从空中俯瞰下去,是个形容不出的图形。 而此时,梦族族长正和梦老五在港口,满怀激动准备迎接他的外孙,待着装有匕首流光的乾坤毒袋到来呢! 不管是君北月这个人,还是乾坤毒袋和匕首流光这两样东西,都是梦族族长心中最最重视的。 梦婉约是他最赋天赋的女儿,君北月名噪龙渊的霸主,匕首流光是梦族的至宝,乾坤毒袋则是整个南诏,甚至是龙渊的宝贝,梦族族长在港口都等了两天了,要知道,即便是南诏王前来拜访,梦族长都不曾这么迎接过呀! 可惜,紫晴他们错过了,四大毒兽直线飞翔的线路,偏离港口很远,此时,他们对须臾峰顶的一切更是不明真相。 认为,下面防守再森严,只要他们报上姓名,来历,误会就可以化解了。 于是,他们很快就落下来。 一落地,瞬间,周遭的一切全都变了,众人惊诧之际,百里晓笙第一个开了口,“糟了!” “怎么回事!”紫晴惊声。 “这应该是梦族的阵法,难不成我们闯入梦族禁地了……”百里晓笙喃喃说道。 这话一出,让本就心急的紫晴都控制不住暴躁起来。 “什么阵法?走不出去吗?”君北月却不解的问道。 “四面都是高山,怎么走出去,既是阵法,飞出去估计都难。”紫晴说着,不安地朝百里尾生看去。 如果百里尾生是从睡着后没几天就昏迷的,那他岂不昏迷了一路,也就是说他身体从很早很早就开始恶化了。 “哪里来的高山,我们不是在山顶吗?前面就是路,好像还有侍卫。”君北月狐疑不解,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正常的呀! 百里晓笙惊声,“曜王爷,难不成你能看破梦族阵法?” 这话一出,熊宝立马使劲看使劲看,爹爹能看破,为什么他看不破呢?他和爹爹一样,也有梦族血统呀,为什么?为什么? 947有什么重要的事? 君北月居然能看破梦族禁地的阵法,难不成跟他身上的梦族血统有关系,又或者,因为他是梦婉约之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熊宝呢?为什么熊宝没有继承这个天赋? 对此,百里晓笙也不知道,而可能知道的百里尾生暂时指望不了。 情况紧急,君北月和紫晴都顾不上那么多,君北月立马前面带路,带大家往人多的地方去。 沿着山道一路走,熊小宝可不甘心了,鼓大腮帮子,眼瞪得跟金鱼眼似的,各种看,各种认真,可终究,他看到的还是阵法幻化出来的梦境。 君北月在前面,大家跟在后头,一路走,眼看侍卫就在前面了,而且是面对他们的,却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到眼前了! 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示意大家别理睬,继续走。 于是,在两边数十名侍卫的注目下,他们一群人四头兽大大咧咧地一路从须臾峰走到了山腰上的须臾殿,正是梦族族长居住之地。 就在君北月下山道,走下最后一个石阶时候,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整个身体猛地一震,像是从一道门出来的感觉。 不仅仅君北月,后头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而当他们全都离开阵法,出现在真实世界里时,山峰上的侍卫还全都没发现呢!这帮人,直闯到梦族老巢,竟如入无人之境! “吼兔,把人都叫下来!”紫晴下令。 “是!”吼兔立马上前,猛地一声大吼。“嗷呜……” 顿时,山上山下所有人侍卫全都注意过来,一见他们,全都吓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这帮人……这帮人居然出阵法了,居然直闯到族长殿前! 天啊,他们是怎么办到的,须臾峰的阵法,可从来就没人能破解的呀!侍卫们原本都还自信满满,打算困死他们,等族长回来处理呢! 这下子,怎么办是好! 看着君北月和紫晴那冷肃的表情,再看四头巨大的怪兽,梦族侍卫们真心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呀! 他们顶多会些拳脚功夫,最厉害的阵法都被破了,封印什么的,也不是一时半或就封得出来的。 所有人侍卫全都被震慑住了。 “你们族长呢?我们要见族长!”紫晴冷声。 这时候,为首之人才缓过神来,“你们……你们在……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拔腿就跑,可是族长还没到,大长老就先到了! 梦族长之前闭关专业死结界,将族中事务都暂时交待给大长老管,而梦老五一带回消息,梦族长就下山等人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梦族禁地!速速报上名来!”大长老一来,立马厉声质问。 “五长老带回来的……客人!有急事求见梦族长。” 对梦族还了解不多,不知道身份是否方便公开,君北月委婉地回答。 然而,这话一出,大族长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你是四妹的儿子……君北月!” 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却还是点了头。 大长老喜出望外,立马揽住君北月的肩膀,感慨道,“总算把你们等来了,呵呵,外甥,我是梦族大长老,你的大舅舅呀!” 外甥,大舅舅,叫得真亲切,他拍着君北月的肩膀,很平易近人,似一个十分关切晚辈的长者。 这可以勉强算是认亲吗? 君北月有些尴尬,他们到梦族,确实也少不了认亲的,毕竟血缘关系在那儿。 这也不是大周,君臣之礼在这里行不通。 君北月礼貌地笑了笑,只是很不习惯陌生的触碰,他不着痕迹挣开大长老的手,问道,“族长呢?我们这有个情况情急的伤者,耽搁不得。” 梦老五一回来禀告大周帝都里发生的事情,梦族长就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此事,大组长当然知晓一切。 他看了昏迷的百里尾生一眼,连连感慨,“你们呀!居然直接到这儿了!族长和五弟还在港口等你们呢!” 一边说着,一边挥退侍卫,将君北月他们往屋内请,“先喝口茶歇一歇,刚刚已经有人去请了,族长马上就到了。” 听了这话,紫晴就急了,港口离这里再快也得一天的吧!这怎么能说是马上? “大长老,情况紧急,你找个人带路,我去把族长接来可好!”紫晴立马提议。 大长老这才朝紫晴看来,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明知故问,“这位是……” “寒紫晴,叫我紫晴便可。”紫晴报上姓名,没有多介绍,既然大长老知晓君北月,就该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着急着百里尾生的伤情,百里尾生晕迷着,这是最恐怖的。 连他昏迷了多久都不知道,时间再拖下去,如果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那该怎么办? 紫晴不敢多想,只有赶紧找到能救他的人,施救! 然而,大长老就是不急,安慰道,“族长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稍安勿躁,老夫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问北月。” 见状,紫晴的双拳早已缓缓握紧,这大长老怎么就说不通呢? 熊小宝在一旁看着,低声,“妈咪,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低无可低,无需低调!” 谁知,这话音一落,君北月便肃然道,“大长老,伤者情况紧急,片刻都不容耽搁,否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我亲自去接族长,劳烦请人带路!” 这话,就君北月的性子说得已经算很客气了,冷肃的语气,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大长老脸色立马大变,“这么严重吗?快快,来人,带路!” 这大长老是真傻,还是装傻? 君北月暂时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带上锱铢大兽接人,而紫晴和大家留下,君北月去接人,紫晴才冷静多了。 大长老冷眼将紫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出声,“寒姑娘,有件重要的事……” 大长老都还未把事情说出来,紫晴的心就咯噔了一下,戒备了。 寒姑娘? 刚刚认君北月为外甥,外甥,大舅舅说得那么亲切。 明知道她是君北月的妻子,而且,她刚刚也说了,唤她紫晴便可,可大长老竟还如此客气唤她“寒姑娘”? 大族长一大把年间的人了,还身居要职,断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这么称呼,什么意思? 紫晴对梦族还是抱有希望的,而在长辈面前吃过不少亏的她也比以前聪明多了,她大方地笑了笑,道,“什么事呢?” 948奇迹出现了 见紫晴的反应,大长老心下有些诧异,这丫头似乎并不像梦老五告状的那样蛮横无礼,锱铢必较呀。 大长老也笑了笑,道,“就是……刚刚你们是怎么走出山顶那个阵法的?” 其实紫晴心下有那么一点点忐忑的,担心大长老要问的重要事情,是孤岛的事! 要知道,梦族,再怎么说也是归属南诏的,而且梦族先祖就受南诏之托,毁了毒兽世界四个封印之门,不久之前,现任的梦族长又受南诏王之托,寻找死结界。 无疑,梦族一直以来,都是和南诏王室同一立场的! 紫晴知道,如果不是君北月,梦族早就对她动手了,岂还会帮着瞒过南诏王室。 当然,这种忐忑,并非自卑,更不是对自己身世的唾弃,而是害怕自己给他人带来麻烦。 谁知,大长老至今都没有提及孤岛的事情,反倒问题了须臾峰的阵法。 对于那个奇怪的阵法,紫晴也想弄清楚,立马回答,“我们看见的是四周高峰,北月看到的却是真实的路,是他一路带我们走下来的!” 这话一出,大长老眸中立马闪过难以掩藏的震惊! 君北月看得破须臾阵法! 他竟有这种天赋! 难不成…… 见大长老震惊,紫晴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这娃娃看得破吗?”大长老又问。 熊宝看了看紫晴,见紫晴点头,他才摇了摇头,“我也没看破。” 这话一出,大长老眸中的色彩更加复杂了。 紫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问,“大长老,这到底怎么回事,北月可从没有学过什么封印结界之术。” “天赋!呵呵,这是非常难得的天赋呀!”大长老笑道,眸中闪过一抹抹恨意,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 “那我怎么没有!”熊小宝立马发问。 “这个,好等族长来的时候,再好好问问,我也不清楚。” 大长老说得意味深长,紫晴更加不安,琢磨着熊宝特殊的体质,也不再和大长老多说什么。 然而,很快,君北月就带梦族长来了! 只见梦族长一身白袍,白须苍发,脸色红润,十足的道骨仙风,尤其是他的神态,笑呵呵的,慈祥极了! 熊小宝一看到梦族长,傻乎乎就开心,脱口而出,“老爷爷。” 梦族长一到,立马笑呵呵快步走来,“这是紫晴和熊宝吧,呵呵,老夫在山下等你们好久了。” 如此客气和善的老人家,紫晴自是敬重,连忙带着熊宝迎上去,“正是晚辈,见个梦族长!” “呵呵,客气什么,理当唤老夫一声外公的。”梦族长笑道,紫晴正急着要说百里尾生的事情,梦族长反倒先开了口,“那位百里公子呢?赶紧让老夫瞧瞧,人蛊之躯一旦重伤,可千万不可耽搁!” 紫晴大喜,立马引路,百里尾生就在殿后的屋子里躺着呢! 众人立马都往殿后走,大长老和梦老五走在最后。 大长老冷笑道,“老五,你真真本事,四妹失踪那么多年,都能让你找出来呀!” “大哥过奖了。这不是我的厉害,是四姐的厉害,生了个这么本事的儿子,乾坤毒袋在他们手上,是他们把四姐带回来的,不是我。”梦老五笑呵呵的,心情非常好。 族长之位的争夺,实力不错的大哥为一派,天赋平平的二哥和三哥一派,而他,最是低调,在家族里被这帮人踩死在脚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以四姐的能耐,大哥资历在老,都得让一旁去,尤其是当年几个哥哥联手算计四姐的婚事,这笔帐,四姐回来了,一定会算的! 见梦老五的得意,大长老本该气急败坏的,可谁知,他却乐呵呵笑着,“是呀是呀,大姐果然厉害,生的儿子更了不得,天赋异禀呀!” 这话,什么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梦老五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都走到后殿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瞥了心情同样不错的大长老一眼,注意力转移到屋内! 屋内,梦族长对人蛊的了解,也并非非常专业,早在一路上就了解清楚百里尾生的情况。 如果推测,他昏迷的原因应该是和蛊嬷嬷说的一样,身体的坏事,影响到脑脉,身子是意志,精神的基础,身体毁灭,再强大的灵魂都没有可以依靠之基,必定随着消失、幻灭! 如今这情况,别说他们,就算蛊嬷嬷都不敢肯定,百里尾生到底会不会醒吧!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抱住他的身体! 梦族长当机立断,启动了死尸封印。 对于人蛊之躯,只能当作死尸来处理了。 紫晴紧紧地握住君北月的手,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 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这臭书生成日没个正经,大家怎么就真当他不正经了,病发至今,一句疼一句难受都没说过,大家怎么就当他真的不会疼不会难受了呢? 不仅仅紫晴,一旁的百里晓笙也自责着,稚嫩的小脸紧绷得都快要裂开了,心里默默祈祷,师父一定不要死,师父一定要好好的! 随着梦族长的动作,一层淡淡的紫色笼罩了百里尾生全身,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期待那安静的脸上能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时候,突然,奇迹发生了! 只见百里尾生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渐渐挣破,手臂上,胸膛上,脖子,两鬓,耳后竟然渐渐的浮现一层金灿灿的鳞甲! “金鲛!” 大长老和五长老齐齐惊呼,而专心致志的梦族长也停下动作,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年轻人,竟是金鲛! 虽然,百里尾生胸口上,肩上有一大片地方没有鳞甲,可这并不影响他的绝美与尊贵,尤其在淡淡紫光的笼罩下,一切显得那么梦幻,飘渺! 所有人都看着目瞪口呆,片刻而已,竟见紫光之下,百里尾生的金甲竟在一大片一大片涣散,涣散成金粉一样的金光,融入到他身体里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 百里尾生,会不会醒? 949回家…… 百里尾生会不会醒呢! 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谁都不知道情况如何,就连养他的蛊嬷嬷,都只知道封印能保住他的身体,到底此时这个男人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 大片的鳞甲,接二连三幻灭成粉,成光,融入他的身体。 片刻而已,几乎就看不到他身上还有金鳞的影踪。 那是金鲛最最尊贵的象征呀,也是金鲛唯一的象征,就那样没了! 如果说人蛊之身,不会疼痛,那么鳞甲的毁灭,会不会疼呢? 紫晴的心疼了,拔麟之痛,小到一条鱼儿,大到一头麒麟神兽,都会疼,百里尾生怎么就不会疼了呢? 越看,越是握紧君北月手,君北月忍不住蹙眉侧头看去,再这么下去,他的手心里的皮肤真心会被紫晴揉碎的! 不仅仅紫晴,熊宝和百里晓笙也都十分紧张,两个孩子不知道何时都抱成一团了! 梦族长也看得十分不解释,不明白为何这个人蛊身上会有金鲛的血统,金鲛都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家族了! 他也不明白,这些鳞片为何会幻灭,幻灭后似乎有什么力量被百里尾生吸收了! 如果不是蛊嬷嬷说梦族的封印能封住人蛊之躯,他估计得琢磨上一阵子才会想出这么办法吧! 就在众人的紧张中,金芒终于全部都被百里尾生的身体吸收了,在淡淡的紫芒之中,他那清俊的脸竟剑尖变得红润起来! 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变化,这是好兆头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了,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谁都不敢说出这份猜测,生怕说出来了就会坏事。 难不成是鳞甲的力量? 梦族长顾不上那么多,双手作结,完成最后的封印,一时间萦绕在百里尾生身上的紫芒一乍,耀眼之后,瞬间变成一个大锁,锁入百里尾生的身体,随即紫芒便消失不见了。 死尸封印完成了。 梦族长轻轻吐了一口气,气息分明有些不稳,布封印的过程看似简单的,可是,消耗的力量可不少,这样的封印,在梦族里,也就只有梦族长布得出来的。 死尸封印一旦完成,这就意味着百里尾生的身体永远都被封印封住,一切都停止了,不会再继续恶化,但也不会变化,只能是维持现有的水平! 只是,谁都不能确定现有的水平是什么水平。 封印是完成了,可紫晴他们却更加小心翼翼了,见众人都没说话的,梦族长不得不打破沉默,因为,救百里尾生固然重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他日思夜想的女儿,梦族的至宝匕首流光,还有乾坤毒袋那么可怕的一件宝贝,对于他来说,都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 然而,看到紫晴和君北月凝重的表情,梦族长并没有明显催促,只是淡淡道,“完成了,能不能醒……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谁知,紫晴他们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全都静默的看着百里尾生,似乎在默默祈祷着。 见状,梦族长有些尴尬,这时候,梦老五正要出声,梦族长一个眼神拦下了。 “爹!”梦老五低声。 “等了那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他们已经很难受了,更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梦族长淡淡道。 梦老五挑了挑眉,这才闭嘴。 一旁的大长老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唇畔勾起一抹冷哼,退到一旁,不动声色。 他等,等这帮人忙完了,再好好翻梦婉约的旧账! 无奈,这一等,竟足足一个时辰,百里尾生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紫晴也足足半个时辰没说话,视线不离百里尾生,他们一个个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梦老五看着干着急,梦族长也有些忍不住,都一个时辰了,这帮人不会是要等到百里尾生醒吧! 就在这时候,寂静中,百里晓笙突然忍不住,“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师父!” 见状,熊小宝也阴下了脸,转头朝紫晴看来,“呜哇……”跟着嚎啕大哭! 一时间,两个娃娃全朝百里尾生扑过去,哭得跟泪人儿似得,任谁听了都为之动容、伤心。 其实,不是不确定,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百里尾生的伤势很简单的。 昏迷不醒,就是身伤极神了,神便是昏迷,甚至是死。 看着两个都快哭晕的孩子,紫晴咬着唇,一直咬一直咬,鼻子,眼睛都好酸好酸好酸! 她只觉得体内有种什么东西,就在爆发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决堤! 熊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头朝紫晴看来,呜呜道,“妈咪,书生叔叔还能带我们回家吗?” 紫晴咬着唇,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妈咪……妈咪不知道,你问问他,问问他能……能不能。”紫晴哽咽如泣。 熊宝一直都跟百里尾生玩,根本不知道他伤得多严重,立马骑坐在百里尾生身上,哭着问,“书生叔叔,你还能不能带我们回家?” “书生叔叔,你醒来吧,你醒来才能带我们回家,你不能骗我们的。” …… 熊宝不说还好,这一回,紫晴险些崩溃,幸好君北月搀着,而百里晓笙却受不住了,“师父,师父你醒醒,你醒醒,我也跟你回家,师父!你醒来,你不要再睡了!呜呜……” 回家? 午夜子时之前,谁会带你回家? 是百里尾生什么? 可是,百里尾生的家,又在哪里?他可知道回家的路? 迷迷糊糊中,“回家”二字萦绕在耳畔,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哭声,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像是自己的,却又想是别人的。 回家? 突然,百里尾生笑了,唇畔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暖,干净如莲。 弧度不断扩大,扩大,突然,他大笑出声,“呵呵,能!当然能,君北月要愿意,我也能带他回家!” 这话说罢,他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笑意璀璨,没心没肺…… 只见,紫晴,熊宝,百里晓笙全都愣了,而君北月那张冷脸,冷得可以冰封全场! …… 950很隆重的样子 君北月真的很想说,百里尾生的伤情被耽搁成这样,完全是他自找的!活该! 一醒来就能调侃,胆敢开这种玩笑,想必他是好得差不多了。 君北月正要出声,反唇相讥,紫晴却箭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 见状,君北月的脸又冷了三分,百里尾生从来不是见好就收之人,挑眉看了君北月一眼,分明是故意得瑟。 谁让君北月重伤昏迷之前,先把紫晴丢了,紫晴回来了,他又痊愈了呢?要得到佳人关心,都没机会。 就是气死他! 老子才不是轩辕离歌那个笨蛋,老子没想跟你争女人,老子就当她是妹妹,跟她亲近,你能怎么样? 百里尾生乐着,笑道,“没事,好多了。” “你到底是睡了,还是昏迷,什么时候开始昏迷的!”紫晴急急又问。 百里尾生只能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确切的说,他是睡着睡着,就昏迷了。 “呵呵,年轻人,你呀,如果不是被及时发现,指不定昏迷着昏迷着,就走了。”梦族长忍不住笑道,蛮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性子。 大男人就当如此,乐观开朗,这样的人,即便是走上绝境,都一样会活得很精彩,不会被打倒! 其实,刚刚金鳞全都浮现的时候,百里尾生的意识就开始清醒了,听了梦族长的话,他连忙坐起来,下地作揖,“梦族长,大恩不言谢,他日有需要小生的地方,小生必定全力以赴!” 梦族长也很谦虚,连连道,“百里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老夫对你的伤情,也并不完全了解,更不明白,你的金鳞……” “多亏梦族长的封印,唤醒了我的金鳞的,我吸收了金鳞的力量,才能恢复神志!”百里尾生解释道,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路上,他真心是不小心睡着睡着,没有察觉到身体恶化。 “原来如此!”梦族长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其实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呀!” “不不!如果没有族长相助,我这一身金鳞,恐怕永远都不会被唤醒了。”百里尾生笑道。 这一老一少相互谦虚着,可周遭的人却全都看傻眼了,许久许久,百里尾生谦虚完,转头看来时,紫晴才忍不住惊声,“臭书生,你能动了!” 百里尾生这才怔住,发现自己居然站起来了,他愣了半晌,随即便疯了一样手舞足蹈起来。 “老子能动了!” “哈哈哈,老子不用一直躺着了!” “乖乖,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要一直躺着!” 他兴奋地双手抱住紫晴的双肩,险些把紫晴举起了,“小晴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一辈子躺着,那生不如死呀!” 呃…… 原来,他也会担心,也会害怕呀! 所有人都以为他豁达得很,完全不介意的呢! 就在紫晴快被百里尾生晃晕的时候,君北月及时将紫晴拉了回来,冷冷道,“再动手动脚,本王就让你躺回去!” 紫晴忍着不笑,百里尾生这才平静下来,一脸欢乐。 “是金鳞的力量吧,年轻人,你是孤岛遗孤,身上怎么会留着金鲛的血呢?”梦族长老不解的问道。 “我自幼是孤儿,也不清楚。”百里尾生如实回答,随即打趣道,“没想到我那身破铜烂铁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说着,他眼底闪过了一抹哀伤,稍纵即逝,谁都没看清楚。 金鳞的力量到底有多少呢,能维持他一辈子吗?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吧。 见百里尾生没事了,梦老五再也忍不住,出声道,“族长,请大家到大殿里坐吧,乾坤毒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这话,说的够直接。 众回到大殿,依次入座,梦族长居主坐,右手边依次是大长老和梦老五,左手边则是君北月,紫晴,熊宝,百里尾生师徒在最后面。 “族长,这也算是家族大事,是否让弟子们也都过来。”大长老终于开腔了。 家族,家族家族,不仅仅是家,还是族。 所以,虽是父子,大部分时间,几位长老还是称呼他们的老父亲为族长。 大长老说的弟子们,包括他们嫡亲这一脉的子嗣们,也包括从族人里选拔出来的弟子。 诚如大长老所说,他们接下去要议的是家族大事,至少子嗣们,资历高的弟子们都应该在场。 听了大长老这话,紫晴和君北月分明面露难色,紫晴的身世特殊,如果事情在族中公开,谁能保证这件事不传出梦族呢? 一旦传出去,他们这么辛辛苦苦的防备就全泡汤了! 如今,他们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和南诏兽族对抗,不是逞能的时候,何况,他们还想找出连南诏王室都可能不清楚的孤岛秘密呢! 君北月正要开口,谁知,梦族长竟拒绝了,“这件事非同小可,牵涉极广,老夫希望……这只是家事。” 梦族长说着,特意看了大长老一眼,人老成精,何况他本就很精明,这几个儿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都清楚着呢,不过是一直都在平衡,希望在他确定继承人之前,保持和平的局面。 如今,他最具天赋的女儿回来了,他老了,也不再追究当年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了,族长一位,自当是能者得之。 对于这几个儿子,他也会开始表明真正的立场。 家事? 大长老唇畔掠过一抹冷笑,还是很谦恭,“那就让几个小辈们过来吧。” 梦族长点了点头以示许可,转身对身旁侍卫道,“去把老二和老三也带过来吧。” 这架势,这场家族会议似乎很隆重。 家,有家的温暖,同时也会有家的规则和约束,甚至是责任,尤其是这么一大家子。 紫晴朝君北月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经历家族会议,一贯孤身寡人,我行我素惯了,突然有些不确定的感觉。 君北月拉过她的手,轻轻握着,低声,“我在,没事。” 很快,梦朵儿他们那些小辈们都到了,梦老二和梦老三也被押了上来,这场家族会议,开始了…… 951出人意料的介绍 家族会议,目的在意商讨家族大事,维护家族和平。 家族会议是否成功,不仅仅取决于家族成员的参与程度,更关键的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梦族族长的威严,自不容许质疑! 当然,能否令人心服口服,尤其是在君北月和紫晴这两个难缠的家伙面前,就不仅仅有威严就够了。 有了君北月的安抚,紫晴放轻松了不少,夫妻俩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他们知道,他们的事情,必定是这场会议的重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梦族长并没有像大长老那么做作,也没有像梦老五那么心急,第一件事,不问流光匕首,不问乾坤毒袋,而是非常严肃,正式的向在场众人介绍他们一家三口! 只见他起身,步下台阶,朝君北月走来。 不得不说,有梦老二和梦老三的前车之鉴,又有梦老五的坏印象,加之梦族一贯和南诏王室相同的立场,君北月对整个梦族,包括梦族长,虽然没有什么成见,但还是心怀戒备,留了一份心眼的! 见梦族长走来,君北月心下微惊,也站了起来。 谁知,梦族长竟拉起君北月的手,同众人介绍,“这位……大周的曜王,龙渊大陆的战神,霸主!君北月!” 梦族长显然非常激动和骄傲,看得出来他对君北月十分满意,他顿了顿,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介绍,这一次,声音比刚刚还要洪亮,“他,也是梦婉约之子,老夫的外孙,你们的外甥!这是我们梦族的骄傲!” 知晓君北月身份的毕竟只有几位长老,除了梦朵儿,小辈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原本当君北月这一家三口是来攀亲戚的,没想到他们来头居然那么大! 龙渊大霸主呀,龙渊那么大,一千个梦族群岛都比不上一个龙渊大陆,可想而知,这家子势力有多可怕! 议论纷纷中,梦老五也是一脸骄傲,他对君北月其实是非常满意的,一旁的梦老二和梦老三后悔得肠子都绿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两人始终低着头。 而大长老则是面无表情,可眼里却透着精光,好似一个猎人,正耐性地等着狩猎的最佳时机! 见周遭的反应,不得不承认,紫晴忐忑了! 紫晴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自己的出身,不管是寒相府的庶女也好,还是孤岛的遗孤也罢,她总是坦然地面对各种嘲讽和瞧不起,各种介意和否定,一一反驳、反击。 一如曾经的楚飞雁,司徒馨儿之辈,一如顾太医,八贤王之流。 可是,在这个场合下,紫晴生平第一次如此的不淡定,不坦然了! 梦族长会怎么介绍她呢?她又有什么好让梦族长介绍的? 她都难以想象,这些人,这些小辈们知晓她是孤岛百毒不侵之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们知晓熊宝继承了孤岛的血统,是人蛊体质,又会有什么反应? 看着还在为爹爹骄傲,得意洋洋的熊宝,紫晴眸中闪过一抹抹惶恐。 君北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随时准备救场,谁知,梦族长的做法又一次出人意料,他和对待君北月一样,走到紫晴面前。 紫晴下意识起身,梦族长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慈爱温和,似乎再告诉她不要紧张。 和对待君北月几乎是一摸一样,梦族长也牵起了紫晴的手,面向众人,大声道,“这位,大周的曜王妃,北阙女王,以一人之力退匈奴奴隶大军,收漠北之地!龙渊大陆真正的铿锵玫瑰!” 梦族长笑着,难真诚,开心,看不到虚伪做作,看不到捧场作息,也没有区别对待,他一样为紫晴而感到骄傲。 “当然,她也是老夫我的外孙媳,你们外甥媳妇呀!呵呵!” 这句话,比起大长老那句“寒姑娘”简直是天囊之别!原来,一句话就有温暖一辈子的力量了! 孤岛的事,梦族长居然只字未提,这分明就是护短呀! 被长者护短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发现自己曾经也是个孩子。 小时候都没把自己当作小孩子过,如今却恍然发现,自己曾经也是孩子。 看着梦族长的笑容,紫晴只觉得满腔酸楚和温暖交织在一起,涌到心口,涌到鼻子里,眼眶里,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她却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梦族长,我将给你最诚心的敬重! 全场更是哗然,如果说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成就,还算正常,那么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尤其是像紫晴这种看上去,个头不高,瘦小的女子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就连梦老五都有些不可思议,他还真没认真了解过寒紫晴。 介绍过紫晴,梦族长笑得更慈爱,更开心了,他弯腰低头,朝熊宝缓缓凑过来。 熊宝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了,立马蹭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又紧张又开心,他想有这么一位老爷爷在,就完全不用怕可恶的梦老五找茬了! 梦族长还未开口,熊宝就迫不及待自我介绍,小孩子最喜欢热闹了,“我大名叫君不离,小名叫熊宝,我有个爹爹叫做君北月,有个妈咪叫做寒紫晴,还有个熊爹爹叫大笨熊,还有……” 熊宝还未说完,梦族长一把将他抱起来,却没有打断他,任由他说个痛快! 熊宝也不客气,见周遭众人全看过来,调整了呼吸,继续道,“我还有四头特级毒兽,还有个书生叔叔叫做百里尾生,还有个叔叔叫做司徒浩南,有个阿姨叫做耶律芊芊,还有个小跟班叫做百里晓笙,还有……” 在熊宝兴奋地想说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基本能排得上号的就这些了,然而,这些就足以让在场众人感慨,这娃娃年纪小小的,居然有这等……人脉! 当然,有些人并补感慨,而是直翻白眼,比如百里尾生,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排在一群畜生后面了?又比如百里晓笙,她也怎么都想不通,这些日子跟这臭小子也算混的很熟了,怎么就排在最后一位了呢? 介绍了君北月一家,梦族长便向这一家三口一一介绍了梦族的几位长老和小辈。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表面的,大家都非常客气、礼貌,然而,就在君北月和紫晴以为梦族长会心急提乾坤毒袋的事情了,谁知,他竟还有别的事情…… 952最后杀出程咬金 只要知晓乾坤毒袋和匕首流光之事的人,必定都心急着想问这件事吧! 虽然紫晴不喜欢梦老五那种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命令态度,但是,身为梦族人的紧迫心情,紫晴是可以理解的! 已经相互介绍,承认了身份,梦族长立马就提要看乾坤毒袋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竟还没有! 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还要重要吗? 只见梦族长一挥手,示意侍从见被五花大绑的梦老二和梦老三带到大殿中央。 这下子,众人也明白梦族长要做什么了! 紫晴心生感激之余,更多的是敬佩,而就连不轻易服人的君北月,都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梦族长不愧是一族之长,一家之主,如此从容,如此气度,在大家族中,多少人能做得到? 这两位长老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来自梦族的惩罚,堂堂长老,德高望重,却如此狼狈地被押到这里,被其他长老和小辈们围观。 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单单这个脸,他们就一辈子都捡不回来了,永远都休想在梦族翻身! 不知道梦老二和梦老三之前收到多少教训,虽然身上没有动刑的痕迹,但两人早就没了力气为自己辩驳什么,脑袋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找条地缝转进去。 “此二人,为老不尊,为长不慈,心怀不轨,谋杀同族,即日起,废除其长老之位,贬戒律堂,每日抄写族规,不满五年,不许踏出戒律堂半步!” 全殿寂静,梦族长的声音如同洪钟一样响亮,一字一句敲打在梦族族人的心中,这不仅仅是对两位长老的惩罚,也是杀鸡儆猴,对梦族中心怀不轨之人的警告。 对于梦族长这个决定,哪里有人敢有异议?全场依旧一片寂静,迟钝之人只看到杀鸡儆猴这一层,然而,敏锐之人,却立马嗅出了梦族要变天了的味道。 梦族长老一贯让各长老的势力持平,如今连根拔起地处理了二长老和三张老,这意味着梦族一直以来均衡的势力要被打破了! 均衡的势力一旦被打破,必定会有新族长崛起!而这股势力,非君北月和紫晴带来的梦婉约莫属! 这一切,大长老当然看得透透的,只是,他竟不着急,端着茶盏轻轻啜饮,从来没有如此的气定神闲过,一份胸有成竹的姿态,他何来的底气呢? 梦族长一下令,戒律堂的人立马执行命令,将梦老二和梦老三带走,两人临走之前,不约而同抬头朝君北月和紫晴看来,除了恨在心里,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恨? 天下太多人恨他们了,如果一一记住,他们还用做其他事情吗? 君北月早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紫晴,一副以德抱怨的样子,回以浅笑,险些把二老气岔了。 正身份,惩恶人,接下来该是家族会议的重点了! 谁知,梦族长都还没开口呢,紫晴竟主动将让熊宝把乾坤毒袋取出来了。 这东西,早晚都是要拿出来的,只是,别人越逼,她越不乐意,别人不逼,该拿出来她绝对不藏着掖着,更不怕被抢! 紫晴将乾坤毒袋吊在手指上,提起,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立马全像钉子一样钉子过来,就连梦族长都眼前一亮,难掩激动和欣喜! 只见这宝贝像极了个金丝线钱袋,不过巴掌大小,周遭却萦绕着五色溢彩流光,美轮美奂,仿佛有灵性一样,令人莫名就喜欢。 看起来虽小,可“乾坤”二字注定让它小不了。 想一想毒兽世界能容纳多少毒兽,毒药草,就知道这个毒袋能藏多少东西了。 紫晴恭敬地将乾坤毒袋双手递送到梦族长面前,“梦族长,梦族的匕首流光,就在乾坤毒袋中,四长老封印在流光中,恳请族长开启乾坤毒袋,救出四长老!” 四长老? 是的,紫晴目前只能这么称呼,她也喜欢这样的称呼,对于素未蒙面的生母,君北月或许叫得出母妃,娘亲来,可是,原谅她暂时叫不出“婆婆”,更叫不出娘。 这称呼,是把媳妇娶进家门后,奉茶之时才开始叫的,君北月和她,一直都是御赐的婚姻,并没有正式的婚礼。 紫晴脸皮再厚,再不跟君北月计较,都不可能在还未入门,还未敬茶,还未得到梦婉约的许可,就主动管人家叫婆婆,叫娘的吧? 何况,“娘”这个称呼,对于她来说,太重太重了。 四长老,挺好。 原本见紫晴主动把乾坤毒袋拿出来,梦老五还很满意,可是随后听她“四长老”这称呼,梦老五忍不住嘀咕,“族长都认你了,还叫四长老,四姐还不配当她婆婆了不成?多少人巴不得送上门来呢!” “爹!是族长认她,又不是四姑姑,不一样好不好!”梦婉约忍不住为紫晴抱不平,她这个老爹也,做人还不错的,可是一旦牵扯到四姑姑,那就绝对的护短,绝对的维护。 “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话!”梦老五不悦训斥,梦朵儿只能朝紫晴投去同情的目光,心下琢磨着,她也素未蒙面的四姑姑会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乾坤毒袋被紫晴双手捧着,梦族长看得满脸激动,竟都忘了要接了。 匕首流光,梦族的宝;梦婉约,他的宝呀! 失去了那么多年,今日总算都回来了,就在眼前! 梦族长原本澄清清明的双眸突然浑浊起来,离他最近的紫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一怔,连忙道,“梦族长,契约乾坤毒袋的是熊宝,一切就交给你了。” 这时候,梦族长才缓过神来,同紫晴点了点头,同样双手接过了乾坤毒袋! “诸位,匕首流光乃我梦族至宝,被盗多年,得四长老寻回,实乃我梦族福泽,四长老功过相抵,逃婚离岛之过,不予追究!”梦族长认真说道。 当地,当年梦婉约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其实是盗走了匕首流光,借着不满婚事为由离家出走的,前后没几天匕首流光就被发现被盗了。 真相,紫晴和君北月隐隐猜测得到,但是,真正清楚这件事的是梦老五。 听梦族长这一包庇说辞,紫晴只觉得太明显了,只是,在这样的家族里,能力永远是第一位的,如果梦老二和梦老三有梦婉约的天赋,或许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吧! 可不料,就在这时候,梦大长老站了起来,“族长,真相……不是这样的吧!” 953够阴,够不要脸 即便梦族长的包庇很明显,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敢有异议,何况,梦婉约的天赋摆在那里,梦婉约那么有出息的儿子也在这里! 梦大长老的话,立马让全场寂静下来,大长老虽然不想五长老那么低调,却也从来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说这种话? 这不是直接否定了族长吗? 不止下面的人震惊了,梦族长也很意外,真相,不是这样的,还会是怎样的? 梦婉约离开的时间,确实和匕首流光失踪的时间相差没几天,他之前也这么怀疑过,只是,梦老五带会好消息之后,拍胸脯向他保证,匕首流光不是梦婉约偷走的! 梦婉约真的是因为不满婚姻才离家出走的,匕首流光是梦婉约在龙渊大陆找到的! 几个孩子里,梦老五是最老实的,梦族长便相信了,否则,他岂会把这件事搬到家族大会上来说呢? 梦族长震惊的,不是大长老毫无预兆的发难,而是这件事的后果! 他的大儿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铁定不会这么站出来的。 梦族长冷不丁转头朝梦老五看去,那目光如同苍鹰一般犀利,冷冽,这时候,梦老五竟心虚地回避了的梦族长的目光! 梦朵儿气得狠狠揪住梦老五的衣角,低声,“爹爹,你为什么要骗爷爷,你不骗爷爷,爷爷也有办法救四姑姑的呀,你真是添乱!” 君北月和紫晴交换了一下眼神,聪明如他们,基本可以肯定匕首流光是梦婉约偷走的,而梦族长的反应,足以说明他不知情! 这下子糟糕了,二长老和三张老都被惩罚,梦老五更扶不起来,一旦梦婉约被治罪,族长一位就算梦族长不给大长老也得给了! 紫晴忍不住朝梦老五看去,这个老家伙真心会坏事! 原本,族长一位落在谁手上,其实和她没有多大都关系的,即便是梦婉约想要,她相信梦婉约回归后必定有能耐得到。 可如今,梦婉约还是丧失继承权,梦族长又不看好大长老,唯一的办法就是…… 思及此,紫晴忍不住回头朝君北月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族长之位交给梦婉约之子,君北月! 君北月的身体能承受“引”,足以证明他绝对是块修结界术的料子呀! 好一个梦老五,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紫晴忍不住握紧拳头,而君北月看梦老五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他敬他是舅舅,是母妃的亲弟弟,才一直礼让三分,没想到他竟倚老卖老、得寸进尺,算计到头顶上来! 梦族人从不轻易离开梦族群岛,轻易离开南诏,何况是族长呢? 这不是要困死他一辈子吗?何况,他对所谓的结界术一点兴趣都没有! 真相是什么,看透的人也就紫晴他们,大长老此时还得意洋洋,见众人惊愕的表情,他迫不及待就把真相端了出来! “族长,真相是什么,召见一个人便知道。”大长老大声说道。 要知道,此时梦族窒息上上下下,老小皆在,纵使梦族长有心偏袒,都无力办到。 “这件事关系四长老的声誉,也关系我梦族的名声,你最好有真凭实据。”梦族长只能提醒,却也好奇着大长老为何如此肯定。 “必定是真凭实据,来人,把人带上来!”大长老随即下令。 很快,一个侍卫统领就被带上大殿,紫晴心下微惊,这不正是须臾峰上的布阵侍卫吗? 别说紫晴,在场所有人都认得这人,须臾峰顶,梦族禁地,正是这位统领带领一帮弟子守护的。 当年的匕首流光,正是存放在须臾峰顶须臾宫中。可是,这位统领,并非当年的守护统领呀! 大长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吧!”大长老冷冷说。 “是!”统领领命,转身朝梦族长行了个大礼,这才开口,“禀族长,今晨曜王爷一行人乘坐飞兽落在须臾峰禁地,属下布局准备拿人,谁知曜王爷等人竟看破阵法,一路顺利走到须臾大殿。” 这话一出,无需什么解释,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梦族长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恶狠狠看向梦老五,气得手中茶杯生生得握碎了! 他在港口等人的时候,主岛的事情是梦老五来禀告,梦老五只说他们到须臾大殿了,并没有提及须臾峰的事情呀! 要知道看破须臾峰的阵法这样技能称之为“破”,并非天赋,而是一种传承,如果父母修成“破”,孩子便极有可能会得到传承。 君北月并没有修行结界术,足以说明他这种能力是传承自梦婉约的! 父母有,孩子未必会有;但是,放过了,孩子有,则必定是从父母那里得到传承的,父母必定有这个能耐。 也就是说,梦婉约修成了“破”,看得破须臾峰禁地的阵法! 难怪当年匕首流光消失得无声无息,整个须臾峰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收到破坏,好似是盗贼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拿走的! 梦族长都没有修成“破”,根本没想到梦婉约那么年轻就修成了,所以,即便时间相差不远,他始终没有认真去思索梦婉约的离开,而把流光的失踪当作一个难以破解的谜。 原来,真相是这样! 梦婉约有“破”的能耐,要盗走匕首流光再简单不过了。 紫晴和君北月一开始还不明白,可当他们听到背后梦族弟子的议论之后,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紫晴这才明白,为何之前大长老问她怎么走出阵法的,问得那么详细,对梦族几乎一无所知的她,怎么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呢? 梦老五,你够阴! 一贯都是君北月和紫晴阴别人的,没想到这一回竟被梦老五这么阴了,两人那脸色加起来,都能冰封掉整座大殿了! 而以客人的身份坐在一旁的百里尾生也眯眼看向梦老五,恶狠狠的磨牙! 他一直都知道梦族的规矩,一直都知道梦老五有心留人,但是他也没想到梦老五会玩出这一出, 果然呀! 愣的怕遇到横的,横的怕遇到不怕死的,不怕死的怕遇到不要脸的! 老东西,要留君北月随便你,要是牵绊住紫晴,老子一定会比你还不要脸的! 954老有所依的感动 这个证据和实际情况推理,可以完满的解释当年匕首流光失踪,为何须臾峰顶一点动静都没有! 确切的说,匕首流光具体的失踪时间,也无人知晓。 这样的证据,在现代或许还不够充分,但是,在推理证据盛行的古代,完全可以定梦婉约的罪。 在众人议论纷纷,和梦族长气得说不出的情况下,大长老又搬出了另一个证据! 梦老五贴身伺候的一个婢女被带了上来。 “把你听的到都说出来。”大长老唇畔勾起冷笑,一切尽在掌控,势在必得。 婢女朝梦族长和众人欠了欠身,这才怯怯开口,“前几日奴婢不经意听到朵小姐和五长老争论,说匕首流光对四长老很重要,说匕首流光是得到乾坤毒袋的重要法器。” 这话一出,大长老忍不住感慨,“四妹果然有远见,果然好大的……野心呀!” 谁知,话音一落,突然“嘭”一声,梦族长重重拍案而起! 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心生畏惧,就连紫晴都很难想象那么个慈爱的老人会有这么暴如阎王的一面! 什么不经意听,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这正是梦老五故意的,这梦老五老早就布下的局,即便紫晴他们没有那么巧落在须臾峰,迟早也会被梦老五逼上去的! 梦族长的犀眸至始至终都落在梦老五身上,可是,纵使他看穿看透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之下,梦族长也无力回天! “来人,把五长老带下去,包庇叛徒,押后候审!” 现在处理梦老五也于事无补,可是,梦族长实在是怒不可遏! 梦老五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梦族长,也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带走,梦朵儿直接吓傻了,她真的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看着梦老五的背影消失后,梦族长重重跌坐了回去,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家族会议,会闹成这样! 他心心念念期盼归来的女儿,竟犯下了这样的错误,而在他都来不及包庇之前,一切竟被公布于众! 梦族长高高坐在主位上,一手按着额头,原本的道骨仙风不复存在,似瞬间苍老了好几百岁,像个众叛亲离的迟暮老人。 一室寂静,无人敢在言语,纵使大长老都闭嘴了。 刚刚梦族长那“叛徒”二字,早就宣告了梦婉约的罪名,对策,大长老已经满意了,在他看来,他成功了! 良久良久,梦族长才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人走光了,紫晴和君北月却很默契地没有动,熊宝见爹娘不动,乖乖地坐在大大的座位上,抱着锱铢大兽当抱枕,也不动。 百里尾生原本要走,见紫晴和君北月没动,琢磨了半晌又折回来。 “师父,徒儿去毒死那个老家伙!”百里晓笙低声。 百里尾生白了她一眼,“不想混了?”磨了磨牙,低声,“等咱要走了再动手,把他女儿拐走!” 这时候,梦族长抬头朝紫晴和君北月看来,充满血丝的双眼浑浊不堪,复杂不已,纵使君北月都琢磨不透他眸中的意味。 紫晴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谁知,梦族长突然将乾坤毒袋交给紫晴,淡淡笑道,“孩子,你们走吧。” 走? 纵使是梦老五,都比不上梦族长希望他们回来,希望救出梦婉约吧! 现在,这位老人家却要他们走,把乾坤毒袋都带走! 他们一走,梦族怎么办? 梦族长终有一日会老去,大长老继承这一切,就大长老那样子,梦族迟早会没落的! 那么热爱结界术,那么有责任感的一位老人,叫他如何舍得? 纵使他有心重新栽培弟子,可是,几大长老均衡的局面已经打破,他有心也无力呀! 紫晴没有接乾坤毒袋,双手藏到身后去,倔强地回答,“不走!” 梦族长陡然蹙眉,连连喘息道,“孩子,你知不知道婉约偷走匕首流光的真正目的!” “得乾坤毒袋,养毒物,养人蛊!”紫晴也不知道自己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很不幸,她和君北月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或许一股脑拥护梦婉约的梦老五都不是非常清楚吧,但是知女莫若父,事到如今,梦族长是知道的。 梦婉约盗走了流光,在君北月心口设“引”,把自己封在流光中,这一切,在她盗走流光的时候就算计好的吧! 她年纪轻轻就修成了“破”,那么须臾峰禁地里被封印的秘密,关于毒兽世界死结界的秘密,想必她也都看到了吧! 听紫晴这话,梦族长心头一怔,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不得不点开来提醒,“孩子,你……你是孤岛遗孤呀!” 她还不走,她不是一心想要寻到孤岛?她留在梦族要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打开乾坤毒袋吗? 梦族长原本的打算,救出梦婉约之后,就让这两个年轻人走的,他都没有打算公开紫晴的身世秘密。 梦族先祖对南诏王室有承诺,他身为一族之长,有这个义务,保守毒兽世界的秘密,孤岛的秘密,他不会背叛南诏王室帮助他们,但是身为长辈,他也不会阻拦,加害他们。 看着紫晴坚定的目光,梦族长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 然而,紫晴却笑了,“因为……我是你孙媳妇,外公有难,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梦婉约是没有认过她,可是,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认她呀,开了那么大的家族会议认她呀! 谁说孤儿无孝心了,只不过没有遇到可孝之人罢了。 一句“外公”让梦族长顿时热泪盈眶,他也算子孙满堂,可今日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老有所依”! 看着紫晴,君北月寒彻的眸中不知不觉充满了暖意。 纵使有一天紫晴被骂大逆不道,他都敢站出来说,我宠的。 然而,他真真不曾想过他的曜王府会有这一面。 且不说那位母亲,他会不会认,何时认,但是,这位外公,他先认了,“外公,放心吧,这件事留给我来处理!” …… 955她一定知道不少 君北月要如何处理? 除了留下了,挑起大梁之外,梦族长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这也正是梦老五的目的。 见君北月夫妻俩如此孝心,梦族长已经非常欣慰了。 有些人呀,越到老的时候,越会害怕失去,越会自私,无意识或者有意识地以为儿孙好为理由自私地为儿孙做选择。 然而,梦族长并非这样的人。 他慈悲地看着北月,语重心长道,“北月,你是属于天空的苍鹰,你要飞得更高更远,梦族的天空太小了,没有你可以追逐的梦想。你也是一位丈夫,父亲,你也有你的家庭,你的责任和义务。哪怕是梦族毁灭,都不是留下你的理由。” 一句话,可以温暖人一辈子。 一句话,也可以让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如此睿智,善解人意的老人家,能遇到,而且还是亲人,如果不真心,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天打雷劈! “放心,我自有办法,我没打算留下,但是,梦族也不会衰落,毁灭,它只会更强大!”君北月很肯定,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令梦族长都莫名的安心,相信了他。 见老人家放心了,紫晴才莞尔而笑,其实,即便在南诏,扶持起一个族群,以君北月的能耐,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最怕的便是这帮人打亲情牌,逼他们留下。 只要梦族长有这份理解的心,那么他们一样会有一份体谅的心。 梦老五,算事容易算人难呀,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梦族长宁可放弃梦族也不扼杀这个外孙的将来吧! 既然梦族长没有留人的意思,紫晴立马道出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族长,熊宝的事情,五长老可同你说了?” 梦族长这才朝一旁乖乖坐着的熊小宝看去,不自觉露出怜悯而心疼的笑容,这个孩子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存在。 按照梦族的血统推理,这个孩子要么和普通娃娃一样,体质没有什么特别的,要么,就是和一旁的百里尾生一眼,是个阳性百毒不侵之人。 可是,他竟直接省略了被养蛊的步骤,一出生就拥有人蛊之血,不,按照紫晴之前回忆,他应该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拥有百毒不侵之人了,所以紫晴怀孕的时候,才不惧怕毒兽之血。 除了拥有人蛊之血外,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完全正常! 倘若不是担心日后会有什么变化,或许,大家都应该会这个孩子特殊的血液感到感性的,要知道,一个娃娃的血液拥有绝对的杀伤力,而且,还百毒不侵,那是个多么恐怖的技能呀! 梦族长抱起熊宝,不自觉陷入了沉思,而与此同时,熊宝也盯着梦族长看,明亮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动着,小嘴努了努,似乎想说话,却又不敢说。 百里晓笙在一旁默默的掰手指倒数,她敢肯定,等她数到十的时候,梦族长如果没有放人,那臭小子一定会反抗的! 熟悉如百里尾生,熊小宝都拒绝拥抱,何况是完全不熟悉的老爷爷呢? 果不其然,熊宝开始反抗了。 竟见他堆起笑容,笑道,“曾外公,我重吧,你放我下来,我替你揉手。” 好甜的笑,好甜的嘴,好精的娃! “不酸。”梦族长笑着,还是放下熊宝了,熊宝攀到君北月后背去,防止再被拥抱。 拥抱什么的,不能随便给的,尤其是男子汉! 见梦族长没说话的,紫晴心急了,试探地问,“是不是因为……梦族的血统。” 孤岛的血统规律是亘古不变的,如果会发生改变,只能是因为外来血统的干扰。 这个可能性,发生在熊宝身上,也让紫晴看到了百毒不侵体质的希望! 当年,南诏正是因为百毒不侵体质的存在和延续,才灭掉孤岛的,如果,可以改变这样的体质,断了天下人养人蛊的念想,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寻找孤岛了呢? 毕竟,如此小心翼翼一直绕开南诏王室,并非长久之计,而且,风险越来越大! 哪怕轩辕离歌可以信任,兽二少和沁姬呢? 这件事的变数太大了! 听了紫晴的话,梦族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外公,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君北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目光。 梦族长却笑了,道出了秘密,“须臾峰禁地里,藏着梦族的禁忌,关乎孤岛和南诏王室,想知道孤岛和南诏王室真正的秘密,过往,只有进入须臾峰禁忌之地!” 原本,这些梦族长都不会说。 因为,这是梦族对南诏王室的承诺,可是,这两位年轻人如此体谅,如此相助,眼前的孩子,如此无辜,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挥手示意众坐下来,这件事还得慢慢说。 “毒兽世界,是一个死结界,只有一个入口。当年孤岛的大蛊师邀梦族祖师爷,在毒兽世界东西南北死个方向,强行打开四个大封印之门,欺骗众人那是个人为结界。然而,祖师爷并不清楚大蛊师的真正目的是养人蛊,直到有一天,当时的南诏王亲自到梦族,请祖师爷毁灭四大封印之门,祖师爷才知晓人蛊的阴谋。祖师爷立即毁掉了四大封印之门,却没有告知南诏王室死结界的秘密……” 说到这里,紫晴忍不住打断,“为何不说?” 如此听来,梦族对南诏王室一直都很死忠的呀! 梦族长无奈而笑,摇了摇头,这也是他一直琢磨不透的问题。 “匕首流光,正是当年祖师爷开四大封印之门的法器,对死结界有特殊的威力,也一直被奉为梦族至宝。” 说到这里,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梦婉约! 梦婉约盗走匕首流光,她一定知道不少事情,或者就连梦族长都不知道! 梦族长似乎猜到了众人所想,笑道,“你们猜对了!婉约,她应该知道。否认,她不会冒然行动!” 梦婉约知道了多少真相,怎样的真相,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禁地吗? …… 956傻瓜,还不是因为你 无疑,一切都在禁地中。 “须臾峰上的梦族禁地,是一个双层塔叫做须臾梦塔,第一个层放在就是匕首流光,而第二层据说放的是梦族的禁术。” 梦族长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屏气凝神专注地听着,就连熊宝也一动不动。 所谓禁术,梦族长也不清楚,因为,先祖过世之后,历代族长都只能走进第一层,上不了第二层! 除了须臾封顶,侍卫布成的阵法之外,须臾塔本身就是一个无坚不摧,固若金汤的结界! “须臾塔是结界,所以我们昨日在山顶上,并没有看到那座塔楼!”紫晴蹙眉说道! 梦族长点了点头,“老四的性子我了解,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必定是上了第二层,知晓了什么,才会决定盗走匕首流光,去找死结界的!” “难不成,禁术就是破解死结界,让死结界恢复原形之术?”君北月谨慎地开了口。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梦族长收上的乾坤毒袋集中而来! 然而,接下来百里尾生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那么说来,当年的祖师爷隐瞒毒兽世界是死结界的秘密,也是打了乾坤毒袋的主意呀!”他说着,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一个养毒物的袋,还真抢手!” 百里尾生这话说得够含蓄,可是任谁都听得明白。 乾坤毒袋养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药毒,毒兽,人蛊,打乾坤毒袋的人,不是想毁掉阻止养毒蛊行为,便是想占为己有,好好利用! 如果梦族祖师爷想毁掉乾坤毒袋,何必瞒着南诏王室呢? 梦族祖师爷比孤岛的大蛊师还可怕,瞒着南诏王室,把这个秘密封印在须臾塔中,等着天赋高的弟子突破封印,学习禁忌之术呢! 人都死了,竟还能把后世几代都安排好,强大,没白活也没白死! 百里尾生的直话直说,让梦族长有些尴尬,可是,的百里尾生的推测是完全有道理的。 不用到须臾塔都可以肯定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只是,这些都是关于毒兽世界,乾坤毒袋的,对于一个到手了的袋子,紫晴懒得追究它的过往,她现在最迫切的是想知道,梦族的血统到底和孤岛的血统有没有什么关联,她的儿子到底能不能好好的! 然而,紫晴还未开口,梦族长便先说了,“开乾坤毒袋,把老四救出来吧。” 只有梦婉约进得了须臾塔二楼,与其想办法去闯,还不如把她救出来! 对于儿子,她必须有个交待,对孙儿,她也有一份责任,对梦族,她得给一个交待! 开乾坤毒袋,势在必行,紫晴抿了抿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位梦婉约,让她想起了蛊嬷嬷,她天生的克星。 偏偏,蛊嬷嬷她要杀要剐都可以,而梦婉约是君北月的亲娘! 不管对北月,还是对于她来说,这都是大麻烦,绝对的大麻烦。 就在紫晴郁闷的时候,君北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是那样令人安心,“放心,是来则应,有我呢。” 傻瓜,正是因为顾及你,我才郁闷,担心呀! 否则我管她谁是谁呢? 当然,这个想法紫晴留在心里,她淡淡的回以浅笑,记住了君北月这句话。 打开乾坤毒戴对于梦族长来说,并不难吧! 毕竟,最难的地方早被梦婉约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攻克了,如果不是熊小宝插了一手,这个乾坤毒袋早就打开了! 只是,虽说不难,却也要琢磨、准备。 乾坤毒袋暂时交给梦族长,紫晴他们自然是要见一见梦老五,讨一个交待的! 梦老五被关在地牢里,紫晴一行人还未走近,就听到凄凉的哭声,在梦族,除了梦朵儿,还会有谁在这个时候到这来呢? 果然,没走几步便看到梦朵儿坐在牢房铁栅栏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泪乱摸,一边哭,一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对于奉行眼泪无用论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来说,基本是直接把梦朵儿忽视了,对于梦朵儿,紫晴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这丫头不坏。 只是,她真的不是善良的人,同情心有限,不能因为梦朵儿不坏,就原谅了她父亲,梦朵儿代表不了她父亲。 一见紫晴他们来,梦朵儿立马站了起来,停止哭声,原本以为这丫头会缠上了求救人,可是,她竟没有! 只是静默地退到一旁,站着。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欣赏,笑了笑,没说什么,而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这两个家伙,依然把旁人当空气。 同是父女,坐在里头的梦老五,竟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坦然的笑了笑,随即便低头了! “梦老五,你以为你成功了吗?”紫晴冷声。 梦老五可不是什么云淡风轻的人,他的坦然,来自于他自认为的成功,自认为的自我奉献,他以为他这么牺牲自己,就能帮留得住君北月了吗? 梦老五却不理紫晴,反倒对君北月道,“北月,原谅我这么做!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娘亲,为了梦族。” 君北月不语,恨透了这种冠冕堂皇、自私自利的理由。 梦老五也不知道是不懂看脸色,还是自认为必须解释清楚,不顾君北月越来越冷的脸,继续强调,“北月,只要你留下来和你娘亲联手,梦族崛起就指日可待了,我们的族人,永远不需要拘束在这么一片小小的群岛上,我们的梦族的结界术向来都不比兽族的驭兽术,不比药族的养蛊术弱,我们梦族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南诏大族!” 梦老五说得慷慨激扬,这是他从小到大,到老,一直深深藏在心底的愿望、野心!今日,总算说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能耐有限,知道自己的女儿也不成器,更知道梦婉约的野心,能力! 所以,他把一切都寄托在那位姐姐身上,他要为她的回归,准备好一切,铺平了路! 他都想好了,他也不去拆散君北月和寒紫晴,只要君北月留在梦族,当上族长,寒紫晴就必须跟着留下,相夫教子,就不会因孤岛的事情,给梦族惹祸。 只要君北月当了族长,梦婉约哪怕有罪,也能得到自由! 如此完满的计划,如此可怕的野心。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不敢说出来的野心,在君北月看来,有多么微不足道! “南诏大族?”君北月笑了,“五长老,至于吗?您就这么‘大’的野心,真令人失望!” 957这一幕,吓呆了 君北月的话里充满了嘲讽,梦老五多年来小心翼翼藏着的“野心”别说在君北月面前微不足道,就是在紫晴她这么一个女人家看来,也弱爆了! 看梦老五震惊的表情,紫晴坏坏地补充,“确实‘大’得令人失望!” 有梦想的人,最不容许的便是梦想被人贬低,被人否定!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比抽梦老五几鞭子还让他难受,终于,他忍不住发飙了,“你们!北月,你……你失望?那我问你,你至今为何惧怕南诏王室?你的野心大,你的野心大何必苦苦寻找孤岛的秘密,何不至今去质问南诏王?” “我惧怕?”君北月冷声? 除了弄丢紫晴那两回,这辈子,他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我怕!”君北月一字一句冷声。 南诏王室,如果不是仗着先祖留下荣耀和尊贵,如果不是倚仗三大族的势力,南诏王室算什么? 比起龙渊大陆上其他皇室都弱! 他的君北月,依靠一个大周,可是,大周什么都没有给予他,他今日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依靠他的双手,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拿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去和一个有数百年根基,众族死忠维护的王族比较,有意义吗? 君北月从来没有怕过,如果他害怕,他就不会有吞掉动摇南诏王室根基,吞掉南诏大族势力的野心! “五长老,我是特地来告诉你,我不会留在梦族,即便我娘要我留,我也不会留。” 这话音一落,熊宝立马大喊,奶声奶气里透着无比坚定的决心,“我也不要留下!” 见丈夫,儿子如此,紫晴还需要开口吗? 当梦老五震惊地朝她看来的时候,她优雅地转身,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要走。 够了,后面的话,关于君北月会安排好梦族一切的计划都没有必要说,这是对梦老五最大的惩罚,让他担忧去吧,后悔去吧! 他的梦想是美好的,只是,他的做法太过自私了! 紫晴牵着熊宝都要走了,其他人更不会留。 梦朵儿神经大条,却不是笨蛋,她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几个人就要走了,她多么想替爹爹道歉,替爹爹求情,求君北月在族长面前说几句好话,减轻对爹爹的惩罚呀!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干过一回了。 然而,就在梦朵儿犹豫之际,梦族长却匆匆从外头赶到,让紫晴他们停下了脚步。 “老族长,放心,我们没动私刑!”百里尾生打趣地说道,慵懒懒双臂环胸倚在一旁,似乎知道没那么快能走。 梦族长无奈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乾坤毒袋可以打开,但是……” 话音未落,众人便齐齐转头朝梦老五看去。 这个时候梦族长追到这里来说这件事,这个“但是”后面,只能是他! 见梦族长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梦老五不由得紧张起来,铁栅栏上的铁条都险些给握弯了。 自小到大,到一大把年纪了,都不曾欺骗过父亲,那次离开梦族,如果不是因为多年的隐忍,时机成熟,他也不敢,不会轻易离开! 欺骗,都鲜少有过,何况是算计呢? 梦族长还未走到,梦老五便低下来头,像之前在家族会议上那样,始终不敢看老父亲的眼睛。 反倒是梦族长很释然,或者,这才是真正经历过岁月的长者吧。 “老五……我从不提防的……只有你。” 不知道梦族长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是笑着说出来的。 听了这话,梦老五还是不敢抬头,却陡然跪了下去,他这一跪,一旁的梦朵儿终于惹不住哭出声,也跟着双膝跪下去! 梦族长高高在上,俯瞰梦老五,是父亲,也是师尊! “父亲!我……” 梦老五想解释,可是梦族长并没有给他机会,淡淡道,“开启乾坤毒袋,需要你的协助,你若愿意,减三年刑,你若不愿……” 梦族长没说下去,但是梦老五怎么会不肯?他巴不得梦婉约早点出来! “父亲,君北月必须留下!族长一位不可落到大哥手中呀!”梦老五忍不住劝,最担心的依旧是这件事! 然而,这话一出,梦族长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打在铁栅栏上,“够了!愚!愚不可恕!” 即便没有谅解晚辈的心,也该知道,君北月和紫晴这样的人,就像弹簧,除非把他们毁了,否则根本压不住!强扭的瓜,怎么会甜? 梦族长骂得好,梦老子就是愚蠢! 紫晴走了过来,无奈而笑,“五长老,你一定不知道武林至尊,留仙岛孤氏之主正是君北月吧?” 熊小宝抓住时机补充,奶声奶气,却十分得意道,“五长老,我爹爹的魅力无边,他不在这里,一样能威震到这里,你真是大笨蛋!” 一个大老爷们还一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娃娃嘲笑,那是什么感觉? 低着头的梦老五猛地抬头看来,恍然大悟,却同时满脸通红! “还法力无边呢!”百里晓笙低声嘀咕,心想这臭小子真心有仇必报呀!这明摆着是借机向梦老五报仇呢! 然而,熊宝的话并没有说错,族中几大势力均衡的局面被打破,但是,君北月的势力完全可以渗透整个梦族,保证梦族不乱,保证梦族长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专心却栽培可栽培之人! 偌大的梦族,虽然找不出第二个君北月,但是,必有比过大长老之人,必定有梦族长瞧得上眼的人! 即便是退而求其次,总比把君北月逼急了,大家撕破脸好吧! 这时候,梦老五才真正明白君北月方才那么斩钉绝铁的说不可能留下的真正意思!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君北月你还是一味要去找孤岛的下落,要和南诏王室为敌?”梦老五直直摇头。 “这是我的家事。”君北月毫无客气冷声,告诉梦老五一切都成定局,他完全失败了! 梦老五大急,急得要跳脚,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担忧全都爆发出来,指着紫晴,脱口而出,“北月,南诏王室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的!她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很显然,梦老五知道些什么! 却突然,熊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径自撞开前面的人,直冲过铁栅栏前,小兽一样大吼,“我妈咪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你再说一次,我就咬你!” 说着,竟真的张大嘴,露出两个不知何时变成鲜红色的虎牙! 看到这一幕,梦老五吓呆了,连连后退。 这孩子…… 958发狠,马上就办 熊宝面对梦老五,一开始,就只有梦老五看到他血红的虎牙,可是,见梦老五惊恐的表情,紫晴和君北月几乎是同时箭步上前!而百里尾生也冲了过来! 却还是君北月的速度快,一把抱着熊宝! 一时间也顾不上他牙齿的异样,连连安抚。 熊宝的情绪很不稳定,即便被君北月抱住,却还是不断冲梦老五大吼,“我妈咪不是!不是!你再说我就咬你!谁都不许说我妈咪!” 被梦老五指着鼻子骂过那么多回,祸精,他知道被人骂,被人指责怪罪有多难受! 大人们说事的时候,他都在一旁默默的听,一开始还要问锱铢大兽,后来,他问都不用多问,全都听明白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老头子真正的矛头是指向妈咪的! 妈咪有什么错? 生为孤岛人就是错吗? 为什么要真说妈咪!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妈咪,说一句不死都不成! 妈咪一个人在毒兽世界里,把他拉扯那么大,他永远都忘不掉妈咪每天傍晚独自一人坐在悬崖上发呆的背影! 如果说她真的给爹爹带来麻烦了,那也绝对不是她愿意的,她同样承受着很多很多,只是,她不说,她从来都不说! 一开始熊宝还是倔强的否定梦老五,却很快,变成了大吼,兽一样的大兽,吓得四大毒兽全凭空出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君北月也发现怀中的儿子,情绪失控,连忙将他抱紧,紫晴也连忙过来,拥着熊宝,“儿子,乖乖,没事的,妈咪在呢!” “儿子,不怕不怕,爹爹也在,谁都欺负不了你和妈咪!” “还啦,乖,来来来,妈咪抱,谁都欺负不了妈咪的,妈咪那么厉害!” …… 百里尾生眯眼看着梦老五,牙齿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似乎暗暗下什么决心。 只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熊宝身上! 人蛊之血! 他嗅到了人蛊之血! 要知道,他可不是毒兽,如果人蛊之血没有从身体里流淌出来,他很难感受到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那么明显地察觉到人蛊之血的气息,而且很浓很浓! 百里尾生不自觉朝熊宝走过去,想看清楚他的嘴。 而当紫晴抱住熊宝的时候,熊宝总算冷静下来,满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太激动,他怯怯地看着紫晴,又看了看周遭,猛地就埋头到紫晴怀里去! 刚刚,他怎么了? 他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感觉一身上下的血都在往嘴巴里涌呢?整排牙齿绷得好紧好紧! 紫晴沉住性子,轻轻拍抚着熊宝,可那一双凤眸却冷厉地盯着梦老五看,一时间,全场寂静,无人敢多问,就连梦族长,见熊宝这幅模样,都愣了。 确定熊宝情绪稳定之后,紫晴立马冷声,看五长老的目光更冷了,看得五长老下意识移开了眼。 就五长老刚刚的话看来,分明话中有话,他知道些什么! 但是,五长老知道的,梦婉约一定知道! 紫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继续在这里磨蹭,要知道孤岛的秘密,熊宝的体质,他的牙齿为何会这样,干脆直接问梦婉约! 如果梦婉约也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她会立马离开,她的时间宝贵,不想耽搁! “五长老,请马上协助开启乾坤毒袋,答不答应?”紫晴冷声,话虽然客气,可语气却如同命令一般! 五长老眸中藏着复杂,却什么都不敢再多说,连连点头,“答应!答应!” 开启乾坤毒袋,并非一时半或就可以办到的,更不能被打扰。 梦族长选择了须臾峰的须臾塔一层,这可以说是梦族最安全之地! 如果没有他开道,目前是无人能入的。 梦族长止步在山顶一块石阶上,淡淡道,“北月,紫晴,开启乾坤毒袋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你们去歇息吧,三日后再来。” 君北月点了点头,“辛苦了!” 梦族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而淡淡一笑,便带着梦老五要破结界而入,而就在这时候,一直跟在后头的梦朵儿忍不住开口,“爷爷,让我进去瞧瞧,可好?我……” 其实,梦朵儿想说,她放心不下梦老五的。 如果梦朵儿不出声,估计所有人都把她遗忘了吧! 这一声“爷爷”,叫得那么乖巧,又透着胆怯,让梦族长都无法拒绝,孙辈们也就这么个废材丫头在他面前,从不奉承讨好吧! 梦族长迟疑了片刻,点了头,“过来吧,长长见识。” 很快,三道身影便凭空消失,进入了须臾塔结界,然而,君北月和紫晴他们怎么可能走。 紫晴抱着熊宝,很默契地很君北月同时在石板上坐下来,百里尾生和百里晓笙盘腿而坐,一样不走。 他们要等,等梦婉约出来,问个清楚明白! 而这时候,一直埋首在紫晴怀中的熊宝才怯怯地探出脑袋来,他原本以为大家都忽视他了,却不料,一抬头就撞见所有人都在看他。 “嘿嘿……” 他咧嘴一笑,再怎么灿烂,那两颗小虎牙都透着与生俱来的邪恶感,像个小恶魔。 “小样,没事了?”君北月那冷冽肃然的脸,难得露出笑容,大手冲熊宝的嘴巴伸过来,不用他挠,熊小宝都自觉地长大嘴巴,“啊……” 要藏住那两颗怪异的小虎牙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看到了,他就知道一闲下来,这帮人就会打他牙齿的主意! 君北月轻轻地挠了挠熊宝的两个小虎牙,形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和正常娃娃的虎牙是一样的,而且也没有血液的痕迹,气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血红色的 “儿子,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紫晴开始发问。 “刚刚。”熊宝很老实。 “平常有什么异样不?”紫晴又问。 熊宝摇了摇头,“妈咪,是不是我太生气了,所有血就会全冲到牙齿上呀?”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百里尾生忍不住开口,“我刚刚嗅到了人蛊之血的味道,如果那个时候被他咬了,保不准就中毒了!难不成是因为孤岛和梦族两个血统结合会出现新的体质?” 959老四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孤岛和梦族两个血统结合,才会变成这样? 百里尾生的话,令众人惊喜之余,不得不担心,“这样”是哪样呀? 就连熊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未知的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而君北月和紫晴的目光则注视着梦族长和梦老五父女消失的方向。 等吧! 最快三天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此时,须臾塔中,乾坤毒袋已经高高悬在空中,它周遭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紫光,这紫光看着很弱,其实力量很强大,让整个周遭都笼罩在紫光中,如同一个梦境一样! 这个乾坤毒袋,原本就该打开的! 是流光匕首让毒兽世界结界现出原形,变成乾坤毒袋,在变幻的那一刻握住流光的人,便是乾坤毒袋的主人,契约的主人。 因为契约方式的特殊性,所以,一旦契约之后,是很难易主的。 可惜,熊小宝还是个孩子,不管是心性,还是力量都不够强大,成为乾坤毒袋的主人,却无法打开! 不仅开启不了,反倒让匕首流光留在了里头。 而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梦婉约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开启乾坤毒袋的,只能被困在里头。 不知道梦婉约这段时间来,是怎样的一个心情,也不知道她对罪魁祸首熊小宝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如今,只能用外力将之开启了! 梦族长满头大汗,显然,这是个吃力的活儿,而梦老五明显是副力,并不像梦族长的压力那么大,然而,他也一脸严肃! 要知道,开启乾坤毒袋,一旦有什么闪失,失败了,那么……这个乾坤毒袋也就废了! 乾坤毒袋废了,是一回事,里头的梦婉约死了,就又是一回事了! 父子两人,都严肃而紧张,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一旁的梦朵儿,果真是来长见识的,什么都帮不了,打从进来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乾坤毒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座雕像呢!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认真的样子,非常可爱。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只见周遭梦幻的紫光渐渐的朝中心聚拢,包围住乾坤毒袋,这时候,巴掌大的乾坤毒袋渐渐的变大了! 梦朵儿原本就挺直了腰板,此时一个激灵,坐得更直! 樱桃小嘴不自觉缓缓张开,张开,变成了一个“o”字,很不可思议。 如果是梦族其他人见了,必定会笑话这丫头废物,没见识,一点点小动作都能把她惊成这样子! 比起梦朵儿,梦族长严肃多了,而梦老五唇畔却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知道离乾坤毒袋开启又近了一步!离他见到四姐,又近了一步。 父亲说至少三天,如今看来,三天都不用呢! 这时候,梦族长和梦老五都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点点变大的乾坤毒袋。 而随着乾坤毒袋的变大,袋子里那把流光匕首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了! 甚至,到了最后,流光匕首的溢彩流光,竟从紧紧聚拢的袋口中,流溢了出来,一道道流光溢彩从梦幻的浅紫光芒中流溢出来,如同花开一样,四散到周遭,这一幕,美得令人窒息! “好美呀!”梦朵儿傻呼呼的喃喃出声。 然而,更神奇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 只见乾坤毒袋子扩大到双臂圈抱住那么大的时候,袋子口那两条绳子立马凌空飞起,横在半空。 梦朵儿的心顿时一怔,紧张了! 而这下子,梦族长和梦老五也都紧张了,两人齐齐双手作结,这一回,不是谁辅助谁,他们要合力! 这是最后淡淡冲刺!最后一关,乾坤毒袋马上要打开了,匕首流光马上就可以拿出来了,梦婉约马上要跟大家见面了! 只见梦族长作结,紫光化作一条紫龙,飞向袋口的右侧绳索,龙嘴叼嘴了绳索,而梦老五也同时作结,化出了一条紫凤,飞向袋口的左侧绳索,凤嘴叼住了绳索。 两人很末期地顿了顿,见绳索没有挣扎的迹象,立马齐齐法力,猛地朝左右两侧来拽! “啊……” 梦朵儿惊呼,幸好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干扰到梦族长和梦老五。 她忍不住站起来的,甚至不自觉得踮起脚尖,希望能看得更清楚点。 她看到了,看到了在爷爷和父亲的一龙一凤的拉拽之下,乾坤毒袋那紧闭的袋口,正一点点,一点点被拉开! 而与此同时,袋口下面,匕首流光分明在挣扎,在等着跃跃欲出! 梦朵儿禁不住握紧双手,心噗通噗通加速狂跳! 快了! 就快了! 匕首流光很快就冲出来了,袋口不用打开很多,匕首流光会有力量冲出来的! “冲出来!冲出来!冲出来!”梦朵儿禁不住低低喊出了。 谁知,真被她猜对了! 只见袋口才开了那么一丁点,匕首流光就冷不丁往上冲刺,震得整个乾坤袋都震了,两条绳索剧烈晃动起来,顿时,梦族长的紫龙,和梦老五的紫凤,就有些退缩了!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匕首要冲出来,所以龙凤会自动退开吗? 梦朵儿如是想着,更加紧张地盯着匕首流光看! 可是,谁知的,就在这时候,梦族长却大喊,“不好!” 随即,梦老五也精神,“父亲,怎么办,这匕首根本冲不出来,如果在硬冲只会破了我们的阵法,乾坤毒袋危险了!” 听了这话,梦朵儿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是这样! 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被爷爷和父亲知道自己的无知! 然而,梦族长和梦老五现在哪里顾得上她呀! 两人看着不但冲刺上来的匕首,还有不断后退的紫龙紫凤,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俩根本没有空余的手,也没有能力分出精力来,去镇压匕首呀! 再这么下去,匕首冲不出来,他们也打不开乾坤毒袋! “老四这是什么意思!”梦族长忍不住怒声。 原本只找梦老五协助,就是因为他知道老四在匕首流光里,能控制得住匕首流光的,谁知,匕首流光非但没有被控制住,反而冲了上来! 960居然干出那么天才的事情 梦族长是何等眼尖,经验丰富的人物,纵使对乾坤毒袋不熟悉,但是就这股冲劲看来,他百分百可以肯定是老四梦婉约所为,否则以匕首流光本身的力量,还不至于这强悍! 只是,梦婉约为何要这么做,这样是找死呀! 梦族长一时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只能把老底都搬出来,闷哼一声,瞬间紫龙便变大,猛地往前冲了一段距离! 见状,梦老五大喜,也跟着发力,其实不止梦族长看出来了,梦老五也看明白了,一样着急不解,他一边努力坚持,一边忍不住大喊,“四姐,你做什么呢?” 可惜,梦婉约没理睬他,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任由梦族长和梦老五死死撑住,想尽办法费尽精力稳定紫龙和紫凤,梦婉约控制的匕首流光还是一味地往上冲上来! “不行!”梦族长惊呼,话音一落,不得不马上咬紧牙关发力,才能稳住紫龙。 不行,再这么下去,乾坤毒袋会毁掉的! 这时候,梦族长和梦老五的目光同时朝梦朵儿看来,没有办法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梦朵儿! 哪怕梦朵儿有一点点的力量也好,帮他们压住匕首流光,减少阻力吧! 可是,梦朵儿在这方面真的不仅仅没有天赋,而且非常迟钝! 见爷爷和父亲同时看来,牙关紧咬,目光凝聚,十分肃然。 她吓得忍不住后退,并没有悟出他们的意思! “朵儿,帮忙压住匕首,快点!”梦老五大喊,说完立马又咬住牙关,保证自己补懈力。 “我!”梦朵儿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那表情,比刚刚任何一个表情都要惊诧! 梦老五都快被气死了,生平第一次承认,自己这女儿真心很笨很笨,他不得不松开牙齿,大喊,“就是你,快点,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 这一回梦朵儿不是不明白,而是,她一点儿力都没有! 爹爹忘了吗? 她这个废材,结界术直接等于零的,她连结界什么的都不懂,更不会像他们那样,在手指在空中随便画一画,就出现光芒图案了! 如何尽力而为? 确实,情急之下,梦老五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废到了这种境界! 而梦族长也惹不住出声,“快点!” 此时,原本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的紫龙紫凤又缩了回来,流光匕首挣扎得越来越剧烈,眼看着似乎就要把乾坤毒袋撑破了! “梦朵儿,你还愣着干嘛,快点!!”终于,一贯温和的梦族长发飙了! 要知道,一旦乾坤毒袋毁掉,一切就玩完了! 梦族最有天赋,法力最高的梦婉约要死,而他也无法向君北月和紫晴交待,谁都无法知道须臾塔二楼的秘密,梦族先祖和南诏王室,孤岛的秘密! “梦朵儿,快点!”梦族长又大呼了一声。 这接连两声,直接把梦朵儿给吓傻了,什么尽力而为,她也豁出来,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冲了上来,在周遭石凳上借力,猛地跃上空中。 “你做什么?”梦老五惊呼,紫圈是结界,她硬闯会重伤的! 可是,就在这时候去,奇迹去发生了,只见梦朵儿居然好玩阻碍的冲过了紫圈! 别说梦老五,就连梦族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人他们更加惊诧,不,确切的说是惊吓,惊吓险些没松手放开紫龙和紫凤! 只见梦朵儿一扑到乾坤毒,立马伸手隔着金丝袋子,下手一把握住了匕首流光! 匕首流光猛地一震,似乎挣扎,可梦朵儿握得好紧,很快它便动弹不得了! 乾坤毒袋也安静了下来。 奇迹! 真的是奇迹? 这个丫头的身体竟破得了这个高规格的结界,要知道,君北月也只能是看破,沿着结界的出口走出来,而这丫头,竟直接冲破结界! 她,不是废材吗? 竟干出了比天长还天才的事情! 而且,她居然隔着乾坤毒袋,握得这匕首流光,要知道,那不过是个表象罢了,乾坤毒袋里空间极大,匕首流光和袋壁,隔十万八七里呢! 梦族长和梦老五都万分震惊,然而梦朵儿却没意识到自己干出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还算有点小聪明的,还是理解爹爹说的尽力是什么意思的。 梦朵儿握住了匕首流光,毕竟是凌空,很快身体便往下坠。 见状,梦族长和梦老五收起惊讶,不敢在耽搁,猛地发力,继续努力打开乾坤毒袋。 结界里场面如此激烈紧张,然而,结界之外,原地坐着不走的人,却有些无聊了! 确切的说,是熊小宝无聊了。 因为,在场的人,基本都属于不会无聊的一类。 紫晴靠在君北月肩上,捧着离殇琢磨着,阳性图腾的秘密是什么,还有两个漏音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而君北月则屏气凝神,双眸微闭,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于百里尾生,他不断摩挲着光洁的下颌,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打上了谁的主意,打了什么主意。 百里晓笙竟盘腿坐着,掏出了一排毒药来,一瓶瓶摆在眼前,认真配起药,她那肃然的表情,让熊小宝一眼就看明白,别惹她! 熊小宝在毒兽世界里长大,一贯都是能自娱自乐的主儿,可是,他在毒兽世界里的自娱自乐,却需要到处跑,到处飞。 别说他也心急着等着乾坤毒袋的消息,就说这梦族,他还真不怎么乐意到处逛,万一又惹出个什么事,那梦老五即便被关地牢,眼神都不会放过他吧! 熊小宝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却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白玉箫! 在来梦族的路上,遇到兽族萧氏的马车,顺手抓来的战利品,一路走来,都想吹,却跟着妈咪他们瞎忙,把这东西抛脑后了! 思及此,胸小宝立马从袖中掏出了白玉箫来,许久不见的玉箫,还是通体透彻,无瑕无疵。 箫声,本来就很好听,这么一把特殊的玉笛,一定有十分美妙的声音吧! 熊小宝从来没玩过这玩意,也不知道该横着拿,还是该束着拿,不知道嘴该对着哪一边。 于是,他豁了出去,横着吹! 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不经意看了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却立马吓得俊容失色,惊呼,“千万别吹!” 961这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背了! “呼……” 这个声音,几乎和百里尾生的鬼叫声同时响起,以至于直接压盖掉百里尾生的声音。 然而,熊小宝还是看到了百里尾生一脸惊恐,伸手拦阻的夸张动作! 于是,那一声之后,他便急急放下白玉箫。 见百里尾生突然崩溃的表情,又看了看周遭朝他看来的众人,脑海里立马冒出一个念头“坏了,难不成又……闯祸了?” 果然…… “呼……” 那一声,就吹了一下,可声音至今还在继续,像是海螺的声音,朝大海远远的传去,虽然越来越远,却没有越来越小声,而是越来越大声!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吹了一下,怎么就发出的力量那么无穷的声音来。 而且,还那么诡异的声音,根本不是玉箫的声音,倒像是海螺的声,和远处的海浪共鸣! 除了百里尾生,众人是视线只在熊宝脸上停留了片刻,立马全朝声音传播的方向,大海看去。 熊小宝顾不上众人,怯怯地看着百里尾生,喃喃道,“这个……这个不是箫声……吧?” “笛子才横着吹,萧是竖着吹的,你家长没教你吗?”百里尾生怒吼。 “没……有……”熊小宝很艰难地说出这诚实的两个字。 百里尾生的脸又崩溃了一层,而这时候,紫晴转头看来,一样喃喃道,“确实,没有。” 很快,君北月就站了起来,远眺大海,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东西哪里来的!”百里尾生问道。 “路上顺手捡的。”熊宝眼巴巴地看他,不敢大声,那啥,这东西当时弹出来,他不伸手却接住,也会掉落,掉落了再捡,也算是捡到的吧? “这是兽族萧家的传家之宝,白玉魔箫!一共就只有四个孔,这四个孔每个孔就有横竖两种吹法,每种吹法作用不一样,而且,横着吹比竖着吹,威力更大!”百里尾生很认真的解释,他必须是无所不知的! 然而,熊小宝却不得不打断,“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东西到底用来干嘛的呀?” 就在这话音一落,突然,“嘭!嘭!嘭!” 一时间四个水柱冲天的声音,震耳欲聋。 百里尾生的脸彻底崩溃了,不用解释,直接朝大海的异象看去。 作用? 这就是作用! 但凡南诏兽族的宝贝,当然都是召唤兽类! 就一声,这小子的力气未免大了点吧! 直接把南海底,萧家养了几百年的四条海蛇都给召唤出来了! 四个箫孔,各自有两种吹法,好歹也有八种呀,而且,每一种的力道不一样,还有区别。 熊小宝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倒霉,居然一吹,直接给吹出厉害的! 要知道,四大毒兽可是萧氏最厉害的兽,是萧氏立足兽族的根本呀! 水柱落下,只见四条黑溜溜的巨大海蛇,凌空而立,谁都不知道,它们藏在水下的身体还有多长多庞大恐怖! 四条大海蛇巨大而又滑溜的身体,缓缓从四个方向朝梦族主岛,须臾峰靠近! 如此异象,立马引来梦族上下的躁动,大长老和各院少主全都出动,只是,见了这场景,众人也都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须臾峰上,君北月他们却一个个很快就进入作战状态,浑身戒备! 唯有熊小宝,死死地抱住毛球锱铢大兽,吓得使劲地捏呀揉呀搓呀,幸好锱铢大兽毛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时,四大海蛇越来越近了! “师父,这四大海蛇非常难缠,像蚯蚓一样断成几节都能活,中毒也一样,毒素会集中到一起,然后断掉脱离身体!”百里晓笙连忙出声。 对于兽类,紫晴和君北月都不是非常了解,两人齐齐看过来,征求百里尾生的意见。 百里尾生竟脱口而出,“要么,只能吹白玉魔笛控制它们?” 这话一出,就连熊小宝都很果断的摇头!他再也不敢了…… “毒兽……”紫晴出声,君北月却立马否定,“不行!” 海蛇一出,南诏那边必定会察觉,萧家必定会关注,毒兽,暂时不能用。 就在众人商讨之间,一条海蛇陡然逼近,似乎就冲着熊小宝手中的白玉魔箫来! “只能打了!”君北月冷哼一声,随即冲天而上,很快,众人也紧随其后。 留熊宝生和百里晓笙两人,护着白玉魔笛。 很快空中便一片厮杀,而须臾塔结界里,梦族长和梦老五的进展不小。 控制住匕首流光之后,,总算一口作气,一下子把乾坤毒袋拉出了一道弹丸大小的口子! 谁知,就在这时候,匕首流光突然猛地一阵,吓得梦朵儿急急握紧,左收握住右手手腕加重力道! 见左右两边的爷爷和爹爹没有分神,这才大大吐了一口气。 “臭丫头,坏我好事!”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咒骂声,隐隐的很低,似乎很凶。 梦朵儿立马吵爷爷和爹爹看去,见二老都没反应,她想,自己不会是听错了吧? 于是,她也没放心上。 继续握紧!很紧很紧! 而她距离是最近的,亲眼所见乾坤毒袋之口,从弹丸大小,慢慢的、慢慢的扩大扩大。 很快,她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头了。 天啊,里头好美好美,哪里是普通袋子的内胆,里头是一个世界,辽阔广袤,一孔以窥世界,说的就是她看到的吧! 梦朵儿看呆了,以至于,梦老五喊了她几声“放手”,她都没听到。 乾坤毒袋的口子,他们只能打开到这个程度,双臂环抱的袋子,便是拳头的开口大的比例。 见梦朵儿那没出息的样子,梦族长和梦朵儿不约而同,齐齐放开了手! 顿时,紫龙紫凤凭空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乾坤毒袋猛地缩小,落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乾坤毒袋真心不重,落地绝对不会有声,这是梦朵儿摔下来的声音。 她这才缓过神来,手里窝着小小的钱袋似的乾坤毒袋,发现,握不住匕首流光了! “成功了?”她抬手看来,惊喜地问道。 梦族长和梦老五同时点头,无奈得直笑,梦族长眸中闪过一抹希冀,他想,梦族再怎么样,都不会后继无人了! 梦朵儿,是块一直没有被发现的璞玉! 就两天两夜的时间,比预估的要要提前一天,梦族长大喜,收气乾坤毒袋,欢喜出门,然而,他并不知道,门外,相当惨烈…… 962 真心很难缠 四大海蛇对上君北月,紫晴,还有百里尾生,这三人可都是高手中高手! 君北月风行霹雳,无招胜有招,只见他身影凌厉如剑气,如闪电,刀起刀落,干脆利落,紫晴手持无筝,一道道风刃接连飙出,一道道皆气势如虹,汇聚成风刃之雨,而百里尾生,清瘦白皙的双手勾成利爪,每一次出手,都绝对的精准,“唰……”在海蛇光滑的蛇皮上抓出五道血痕,片刻而已,鲜红的鲜血便焦黑了! 可四大海蛇毕竟是数百年的野兽,强悍而具有灵性,不管它们哪里受伤,都可以轻易舍弃掉那一段躯体,随后身躯又似乎两股黑水一样融合! 紫晴他们只有三人,而海蛇有四头,毕竟会时难顾忌,人蛇大战,难分胜负,一时间,留仙岛主岛周遭,一片腥风血雨! “攻击它们的脑袋!”紫晴大喊,无奈,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知道这是海蛇最大的弱点,可惜,几次攻击都未能成功! 海蛇的躯体,不管无穷尽的长,而且非常灵火,伸缩自由,紫晴他们,一边奋力攻击,一边不得不留心提防它们的蛇尾! 要知道,一旦蛇尾甩出来,那股狠劲,力道,纵使武功再好的人,都承受不住! 力气,这是凡人永远无法和兽比的! 熊小宝和百里晓笙一开始还对大人们很有把握,可混战那么久,都分不出胜负也占不到上风,看得两个孩子越来越着急,可想帮忙了,却又担心添乱!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蛇尾,突然冷不丁地从大家都没有主意的地方,扬了起来,当下就狠狠朝紫晴甩去! “妈咪,小心!”熊宝吓得大喊,顾不上一切跳上也吓得立马变大的锱铢大兽要去救人! 幸好,百里晓笙急急拦下了,“不可,海蛇躁动,必定引来鲛族关注,毒兽不可出现!” 熊宝哪里会听,还冲出去的时候,见爹爹抱住妈咪,避开了蛇尾,这才冷静下来。 可谁知,下一刻,三条蛇尾冷不丁从三个方向出现,全朝君北月和紫晴抽去! 乖乖! 那蛇尾甩过去,就如同神的长鞭,凌空甩来一样,极难闪躲! 见状,就连百里晓笙也吓呆了,开始对紫晴他们不那么有信心! 三个蛇头,全包围着紫晴和君北月,三个蛇尾从不同方向甩来,情况非常紧急! 百里尾生都顾不上一切,连忙冲过去相助,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第四道蛇尾出现在他的身后! “师父!小心!” 百里晓笙比熊小宝还无法冷静,疯了一样大喊,脱口而出,“锱铢大兽,你快救人呀!” 可是,锱铢大兽并不是冲动的小孩子,它知道如果它插手,杀了四大海蛇,势必会引起海中鲛族的注意,甚至,如此大的动静,指不定孤岛周遭其他海岛的族人都关注上了。 它不仅不能出手帮忙,反而要隐藏好自己。 看着,两个跟海蛇一样陷入疯狂的小孩子,锱铢大兽立马缩得更小,溜走了,它还是不溜,必定会被这两个小不点扔出去的! 果然,熊小宝已经伸手要来抓了,瞬间给扑了个空! “可恶!”他怒骂,盯着空中看,刚刚的攻击,妈咪他们算是惊险躲过,可是,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海蛇,果然强大,堪称神的鞭子! 只见四条海蛇,四个蛇头,四条蛇尾,竟全都甩起来,犹如八条从天而降的长鞭,狠狠朝紫晴他们抽打过来! 紫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海蛇会出这个阵势,一时间三个人被困死在中央,而“长鞭”的包围圈却在缩小! 这是逼近他们的节奏呀! 见状,熊小宝双拳紧握住,双眸变得通红,表情很不对劲,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旁传来了梦族长不可思议的惊声,惊醒了熊小宝。 “怎么会这样!” 梦族长和梦老五,梦朵儿已经站在一旁很久很久了,当他们踏出须臾塔结界的时候,见了眼前的腥风血雨,混战一片,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直到刚刚,梦老族长在惊叫出声。 才两天,怎么感觉留仙岛的主岛要毁了! 海蛇巨大的身体被打翻,狠狠撞击岛上的大山,一下子就把山峰给撞塌了,海蛇巨大的伤口,血洒如雨,整个须臾峰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到处血迹斑斑! 梦族长走出来的那一刻,还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进了另外一个结界! 百里晓笙和熊小宝这才发现梦族长他们出来了,谁知,这两个娃娃的第一反应竟是一样的,齐齐看向了梦族长手里的乾坤毒袋,眼放精光! 有救了! 只要乾坤毒袋能打开,那就有救了?不是吗? 乾坤毒袋完全能收了四头海蛇! 然而,梦族长等人却被吓呆了,注意力全在空中和海蛇搏斗的紫晴他们身上,并没有主意到这两个孩子精光闪闪的眼睛。 突然,“咻……” 似乎又什么东西远远飞下来,梦族长,梦老五和梦朵儿全循声抬头看去,只见有个巨大的黑影,从空而降。 那是什么东西? 黑压压的一片,太高了有些看不清楚,三人看啊看啊,却突然,梦朵儿眼神好,看清楚了,那不是黑影,那是…… “快躲开!”她惊呼,随即狠狠推开梦族长和梦老五,可谁知,根本是无用功。 “啪……” 重重一声巨响,一节黑溜溜的海蛇躯体,猛地就砸下来,无比巨大,将三人全给压住了! 这瞬间,梦族长一个不小心,乾坤毒袋直接给丢了出来! 熊小宝眼儿那一个叫尖呀!箭一般冲过去,一手接住! 梦族长他们,结界术是无比高强,可惜……他们根本还达不到瞬间就可以做出一个结界,封印这么大的东西的能耐! 对于只会拳脚功夫,基本没有多少内功可言的三人,不得不承认,这一节海蛇之躯确确实实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呀! “救命……” “快救救老人家,快!” “救命啊……啊……” …… 重压之下,脊梁骨都快被压垮了,幸好是从后背压下去的,否则,五脏六腑全被压碎的后果谁都承受不起,就连梦族长都忍不住大喊,“救命……” 可惜,两个孩子顾不上他们。 熊小宝紧张地握住乾坤毒袋,看了百里晓笙一样,见百里晓笙点头,心一狠,立马猛地拉开了乾坤毒袋,“给我收!” 963和奶奶的梁子结大了 关于乾坤毒袋怎么用,熊小宝这个既成事实的主人当然是多次询问过他无所不知的书生叔叔。 他是乾坤毒袋的主人,只有他才能将乾坤毒袋完全打开,才能命令乾坤毒袋! “给我收!” 这一声,霸气至极! 立马让梦族长他们都忘记喊救命,唰一下齐齐转头看过来! 只见熊小宝双手拉开乾坤毒袋,袋口对准空中的四大海蛇,而他,稚嫩的小脸上全都是肃然和认真。 他说过的,要保护妈咪! 任何人都不许伤害妈咪,兽更不可以! 见状,梦族长也没多想,欣慰地笑了,“这孩子……真……真聪明!” “孺子……可……可教也!”梦老五也吃力地说道。 只见,空中前一刻还凌空挥甩的海蛇,不管是蛇头,还是蛇身,全都停止不动了,下一刻,竟立马化成黑影,朝乾坤毒袋飞来! 意料之外,紧急的情况瞬间逆转,原本高度戒备的紫晴他们,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视线追着几道黑影而来,很快就看到了熊小宝和乾坤毒袋! 只见熊小宝双手紧紧地拉开乾坤毒袋,稚嫩的小脸严肃得令人可以忘记他的年纪,粉雕玉琢的五官,在肃然之中竟隐隐透出了一抹帝王之气! 原本都还想开玩笑的百里尾生,都因为熊小宝这股肃然劲,不自觉认真起来,不自觉脱口而出,“真像呀!” 真像君北月呀,儿子,果然是偷生不得。 这是乾坤毒袋第一次收兽类! 这个宝贝,是用来养毒的,养毒兽,毒物,而养毒兽中,便有收兽的功能,收了一般的兽类来养成毒兽。 危险已经解除,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乾坤毒袋上,不过是片刻而已,黑影便接近了袋子口,即将没入! 可是,就在这时候,谁都没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见就在黑影即将没入袋子口的时候,一道溢彩流光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 “啊……不好!” 梦老五立马大叫,瞬间想起了什么! 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四道黑影化作一道,猛地一压,立马将流光溢彩压了回去,而黑影也随即没入袋子口,消失不见!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刚刚那要冲出来的流光溢彩,那是匕首流光呀! 可惜,高高举着乾坤毒袋朝天的熊小宝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见黑影没入,立马拉紧绳子,关闭了乾坤毒袋! 这时候,他才大大吐了一口浊气,不合年龄的肃然褪去,稚嫩的小脸又恢复了奶娃娃气息,单手握紧乾坤毒袋,转头冲众人嘿嘿笑道,“搞定了!” 搞定了? 事情搞大了吧…… 见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一旁那被陆陆续续救起来的梦族长,梦老五,梦朵儿。 原本准备得瑟一番的熊小宝,突然笑不出来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一定又出事了! 只是,这一回,他想不通呀! 他用乾坤毒袋收了海蛇,救了大家,没有错吧? 而且,乾坤毒袋和毒兽不一样,干脆利索,不留痕迹,除了在场的人知道海蛇怎么没的,一旁山头的人都还未必知道呢?所以,他这一回,应该没有闯祸吧! 是他召唤出海蛇的,如今把海蛇收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熊小宝百思不得其解,而很快,认真一看,却发现,大家的目光其实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手上的乾坤毒袋上。 这个乾坤毒袋,怎么了? 熊小宝小心肝那一个怯呀,见众人没出声,一个比一个脸色复杂,自己更不敢问了,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什么了! 终于,他身旁的百里晓笙忍不住低声,“小王爷,你……” “嗯?” “你……好吧,这下子梁子结大了!” “梁子?和谁?和谁结梁子呢?”熊小宝着急了,忍不住朝梦老五看去,这一回他没招惹到这位老爷爷吧。 “和你奶奶。”百里晓笙很直接。刚刚的那一抹流光溢彩,分明就是匕首流光,而就梦老五的反应看,他们开启了乾坤毒袋,但是,只是打开口子,并没有完全打开,所以,匕首流光还出不了,只能熊小宝这个主人来打开,才能让匕首流光出来。 然而,熊小宝没将功补过把匕首流光捞出来就算了,居然还收了四条那么猛的海蛇,直接把匕首流光压了回去! 熊小宝呀熊小宝,你说你已经困了你奶奶一次了,如今又给她老人家弄了四条连你爹娘都不怎么对付得了的海蛇堵路,有你这么当孙儿的不? 百里晓笙这话一出,熊小宝吓了一跳,“什么呀!你别胡说!” “好吧,确切的说,是你妈咪和你奶奶的梁子结大了……”百里晓笙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情是我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妈咪没关系!”熊小宝立马澄清。 百里晓笙却摸了摸熊小宝的小脑袋,认真道,“乖……你还太小了,结梁子这种事情,只会找大人的,所以,你困住你婆婆的坏事,一定是你妈咪教唆的!” 听到这里,熊小宝怒了,“不是,乱说!我奶奶才不会这么小气吧啦的呢!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会跟她解释的!” 身为孤儿,对于丢弃刚出生的儿子,费尽心思想得到乾坤毒袋的梦婉约,百里晓笙可没好印象,她也懒得和熊宝争。 正要朝对面各种诡异眼神看这边的大人们走去,谁知,就在这时候,乾坤毒袋猛地一阵,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妈咪……”熊小宝不知所措,只能朝紫晴救助。 刚刚百里晓笙说的,其实也是紫晴刚刚闪过脑海的念头,只是,她并没有来记得多考虑,注意力都在乾坤毒袋上。 见乾坤毒袋有动静,说明里头二者都活着,斗起来了! “锱铢大兽,进去救人!”紫晴连忙下令,毒兽世界一旦恢复成乾坤毒袋,人类,便无法进入的,除了主人。 梦婉约寄在匕首流光里留在乾坤毒袋,那纯粹是个意外。 不用紫晴说,熊小宝很懂事,立马又打开乾坤毒袋,可谁知,锱铢大兽竟进不去! 这……怎么了? 964妈咪,她出来了 锱铢大兽进不去? 这是怎么回事? 乾坤毒袋的空间可是无限大的,绝对不可能因为区区四条海蛇,就给满了。 就在这时候,梦老五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完了!你这个熊孩子,难不成你八字和你奶奶不合吗?” 八字不合? 众人不解看来,梦族长眉头紧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唉!”梦老五重重叹息,解释道,“这孩子……毕竟是孩子,力量有限,乾坤毒袋的容量确实可以无限大,可是,能打开到多大的程度,可完全是由主人的力量决定的!” 这话一出,不用多解释,大家便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此时此刻的乾坤毒袋,空间很小,容纳了四大海蛇之后,就再容纳不了什么东西了。 也就是说,除非里头的海蛇出来,否则,谁都休想进去! “你呀你呀!”梦老五气呼呼的,都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夸了熊小宝一句“孺子可教也”呢! “如果当初你没闯那个大祸,也不至于今日这么麻烦呀!” 熊小宝知道自己又错了,低着头,嘟得嘴。 紫晴和君北月的脸色号看不到哪里去,现在也不是责怪谁是谁非的时候,而是想办法补救的时候。 谁知,这时候,一个弟子去匆忙来报,“族长,守护这片海域的鲛军过来了,统领要见你。” 这话一出,梦族长都急了,朝紫晴和君北月看去! 鲛族一族,派系众多,紫晴降服的是守护琴声海谷的鲛刹而已,这边的鲛人,他们可不熟悉! 紫晴原本还想着,大不了就让熊抱把四大海蛇,一条条倒出来,大家合力收拾。 如今鲛人都上岛了,可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 就在众人说话间,熊小宝手上的乾坤毒袋里的动静,越来越强烈,都无法想象里头的打斗有激烈! 其实,乾坤毒袋收毒物,是有讲究的,并不是像熊小宝这么随便说收就收! 一般是收,已经降服的毒兽,在里头藏着,养着。 在乾坤毒袋里有一定的毒兽之后,才会收一般的野兽,像海蛇这种没有降服的,放到乾坤毒袋里去,里头的毒兽自然会收拾它们,不用主人操心。 可是,熊小宝哪里知道那么多,就连梦族长和梦老五刚刚不也都还夸他,急中生智呢!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族长,鲛人统领在山下等着呢!”弟子不得不提醒,梦族虽然是南诏王室的一大功臣,但是,当年祖师爷那份功劳可是个不公开的秘密,梦族在南诏诸族根本派不上号,三大族之一的鲛族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何况,海蛇出现在梦族主岛,随后就消失了,这件事也得有个交待! 海蛇是兽族萧家的东西,兽族的人,必定也在路上了,思及此,梦族长真心头疼! 梦族长捏着太阳穴,犹豫不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能隐瞒实情,又不得罪两大族呢? 这时候,君北月出声了,只有几个字,干脆果断,“统一口径,海蛇回海里去了,百里尾生,海底传音给鲛刹,三日后放出消息,探到海蛇,在东海方向!” 这个时候,百里尾生这金鲛还是帮得上忙的,金鲛的海底传音可是最厉害的。 无疑,君北月要瞒下这件事,也必须瞒下。 他们现在还不能和南诏斗,只能避而远之。 见梦族长没有意见,百里尾生立马就去办,紫晴看着君北月冷峻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熊小宝一脸自责,像个小媳妇似得窝在一旁的模样,一颗心,又疼又愤又堵! 在龙渊大陆上,他们很强大,叱咤龙渊,战无不胜。 可是,面对南诏,他们终究还不够强大,哪怕明明知道当年孤岛的灭亡,并不是南诏王室一面之词说的那样,但是,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底气,站到南诏王面前去质问! 现在,他们只能隐瞒,只能避而远之! 紫晴讨厌极了这种偷偷摸摸,畏首畏脚的感觉,看着一贯从容淡定的梦族长如此忧心忡忡,担心害怕的样子,看到一贯霸气果断的君北月,要有那么多顾忌,尤其是看到自己在毒兽世界里,自由自在如今却渐渐退缩的儿子,紫晴忍不住握紧拳头。 她知道,只有凌驾于一切,才能无畏于一切! 孤岛,她的身世,她的后盾,这是有朝一日凌驾于一切的前提! 孤岛! 紫晴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 梦族长耽搁不了,看了看乾坤毒袋,似欲言却又止,只同君北月重重点了头,便匆匆下山去面客! 事到如今,乾坤毒袋还能怎么办?海蛇是万万不可出来的,只能先放着! 无奈,梦老五放不下,“北月,乾坤毒袋怎么办?我们千辛万苦才打开就是要就你娘亲出来,如今……” 如今?如今什么?大家都清楚的事情,有必要再抱怨吗? “你有办法吗?”君北月异常的平静。 “没有!我如果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梦老五连连叹息不停,“唉!唉,这真是……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呀!” 大家本就郁闷着,听梦老五这么连连唉声叹息,任谁都会恼火,梦朵儿都受不了,“爹爹,好了,事情都发生了,何况,熊宝不收了海蛇,情况更糟糕,保不住就被鲛人撞到的!” “好端端的吹什么笛子呀,怎么就把海蛇给引出来了!唉……” “爹爹!” “唉!我也没责怪他什么,就是……你四姑姑眼看就能出来了,结果,哎……哎呀!” 终于,梦朵儿都不想理他了,而君北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是,纵使再难看,他都亲自将熊小宝抱起来。 一直不动声色的紫晴见了,偷偷吐了口浊气,只是,很快,她便发现,熊小宝暗淡的眸光并没有因为爹爹的拥抱而明亮起来,他还是低着头,沉默得令人担心。 他双手死死地拽着乾坤毒袋,紧得小手虎口都发红了,还再使劲地拽紧。 面对梦老五的抱怨,紫晴始终没有开口,平心而论,这件事不管是引出海蛇还是收海蛇,祸首都是熊宝,当娘的,她不会怪熊宝什么,顶多教训几句,但是,她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何况,熊宝都自责成那样了! 当然,当媳妇的,丈夫沉默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也是跟着沉默。 不知道君北月怎么想的,只见他一手抱着熊宝,一手牵上紫晴,便要走。 “北月,你要去哪里,这件事怎么办呀!”梦老五急了。 岂料,君北月却冷冷道,“你不是也没办法吗?废话作甚,你该回地牢里去了。” 这话一出,堪称秒杀梦老五,呛得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候,熊小宝突然抬头看来,眸光明亮,“妈咪,她冲出来了!” 说着,他便松开乾坤毒袋袋口,只见,这瞬间,一道溢彩流光,如离线之箭,飞射出来…… …… 965啊……婆婆来了! 只见那道流光溢彩如离弦之箭飞射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梦老五一个激灵,下巴拉得很长很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四姐……要出来了吗? 四姐这么快就摆脱掉四条海蛇,冲出来了吗? 梦老五一动不动地看着,也不敢出声,生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自己一出声,梦就醒了。 而紫晴和君北月亦戛然止步,眼前的一切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君北月不是要放弃梦婉约,而是眼前更关心的是鲛人那边,他打算等梦族长摆平了鲛人,在讨论这一件事。 可谁知,梦婉约的能耐,完全出人意料。 一人之力,竟能对付得了四条海蛇,她是怎么办到的,梦族的人,结界术厉害,武功可向来一般般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那道溢彩流光,在须臾峰周遭环绕了一圈,终于放慢了速度,而只有这个时候,众人看到的再不是一道溢彩流光,而是一把匕首! 很快,匕首便停了下来,凌空落在众人面前! 梦族长憋着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毒兽世界已经完全变幻成乾坤毒袋了,匕首流光冲出来了,把自己封印在匕首流光里的四姐,该解封出来了吧! 只见匕首流光,悬在空中,一乍一乍泛着溢彩的光芒,熊小宝忍不住抓紧紫晴的手,他也紧张呀! 奶奶要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奶奶好像很厉害! 好吧,其实,紫晴也紧张了,熊宝抓着她的手,她另一手却抓住了君北月的手,比熊宝抓着还要紧呢! 婆婆要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婆婆好像很厉害,关键是,她家熊宝三番两次给人家添大麻烦,更关键的是,这位婆婆打了乾坤毒袋的主意,要养人蛊呢! 很快,匕首流光上的光芒便开始变得暗淡,这是要出来了吗? 这下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心跳猛跳,就独独君北月是淡定的,他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冷静肃然表情,静默地看着匕首流光,瞳眸深邃得令人琢磨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时候,百里尾生和百里晓笙都回来了,见了眼前的场景,师徒两人齐齐戛然止步,百里尾生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紫晴一眼,什么都没说。 匕首流光的光芒终于完全散去,眼前的匕首和普通的匕首没有什么两样。 周遭一片寂静,而就在这寂静中,突然听到一声,“破”! 瞬间,便见匕首紫光大放,随后什么都没看清楚,一切只发生在刹那,剩下那匕首落地的“铿”一声响亮,这才让众人缓过神来! 一正神,便见眼前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很高挑,身段婀娜,玲珑有致,如果不是那端庄的朝天髻,那一身韵味十足的紫衣,怕是单单看这身段,还当是妙龄女子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连君北月,都有些不可思议,目光不再冷峻,而是有些迟疑。 这妇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她正弯腰拾起跌落在地的匕首流光! 只见她伸出的手,温润白皙,保养得相当好,紫晴不自觉朝自己的手看去,立马想起一句,人比人死,货比货扔呀! 才一双手就这样,容貌呢? 她缓缓起身了,缓缓抬起头来了,顿时,所有人的呼吸一滞,熊小宝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湿了。 缓缓地,缓缓地,她终于抬起头来了! 只见,那脸……虽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有种说不出的美,那种大方温婉的美,眉宇间有种韵味,迷人得都移不开眼! 只能说,君北月的俊美,大多继承于这个女人吧! 梦婉约抬头看来,见到众人,并没有多少诧异,而是微微一笑,柳目慈眉,自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你们……这里是梦族吧?” 她说着,微蹙眉有些疑惑,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还未缓过神来的人。 最后,视线落在了梦老五身上,秀眉蹙得更紧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她便恍然大悟,惊声,“五弟!” 这话一出,梦老五这才清醒,一下子箭步上前,双手抱住梦婉约的双肩,老眸一下子浑浊了,他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点头,再点头! “弟弟,你……真的是你呀!” 梦婉约也激动了,一下子就狠狠地抱住梦老五,“三十年没见了,你变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听了这感慨,梦老五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四姐,你也变了,可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梦老五和梦婉约是最亲的,年纪差不多,而且,自幼弱势的梦老五一直受到梦婉约的庇护,姐弟俩的感情,谁都撼动不了。 梦婉约也激动得连连抹泪,看了看周遭众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们都知道乾坤毒袋的秘密了?” 目睹姐弟俩相聚,热泪盈眶,众人也都缓过神来了,梦朵儿一直秀眉紧锁,总觉得四姑姑梦婉约这声音,和她在须臾塔结界里,握住匕首流光时候听到的凌厉警告很像很像! 如果是她的话,那么说明梦婉约即便在匕首流光里,也该能知晓外头发生的事情呀!可她现在这样子,似乎对外头的一切,一无所知呀! 梦婉约狐疑是狐疑,却什么都没多想,毕竟,在须臾结界里,她也没听得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梦婉约可是四姑姑,她诬陷不起的。 梦老五也无法确定梦婉约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外界的事情,连忙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听得梦婉约连连蹙眉,最后,视线落在了君北月身上! 梦老五大喜,连忙介绍,“四姐,你认得出他对不对,他就是你儿子,北月呀!” 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打量的娘亲,不得不说,君北月的目光温软了好多好多,他甚至有些微微抿唇。 血溶于水呀!曾经,一度以为母妃已经死了,难产而死,因为生自己而死,那种自责,那种思念,其实一直都藏在心底的。 可如今,原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呀! “儿子……”梦婉约唤得很小心翼翼,一行清泪,随着这一声沉重,缓缓从脸庞滑落…… 966认亲,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一行清泪,包含了多少思念? 梦婉约看着北月,欲言又止,紧紧蹙眉,紧紧抿唇,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只连连摇头,脸庞那行泪水,一直流着流着。 君北月不动,看着眼前,陌生却跟自己有些血溶于水之情的母亲,目光也变得渐渐凝重起来。 终于,梦婉约又开口了,“儿子……” 儿子,这一句,这两个字又包含了多少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沉重。 她伸手而来,忍不住发颤,轻轻地抚上君北月冰凉凉的脸颊,似乎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却又尽数化成了那两个字,“儿子……我的儿子。” 见状,紫晴很自觉地松开了君北月的手,原本是和他肩并肩站着的,可是,当她看到婆婆深情款款,目不转睛那么久那么久,她当然要放手,她抱着熊宝,往一旁悄无声息挪了一步。 她知道,这场相认要持续很久的。 控制不住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前世是孤儿,这一世就只有一个慈夫人,记忆很少很少,唯一深刻的便是,她临走之前,告诫过她的那句话,不要摘掉脸上的薄膜,如今想来,其实,那无关没错,而是相关身世呀! 慈夫人要永远隐瞒她的身世! 正如紫晴所料,梦婉约和君北月的相认,是持久的。 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任由那温暖的大手轻抚脸庞,君北月并没有抗拒,看着眼前一张都哭花了的脸,君北月的心,隐隐有些疼了。 “儿子……儿子,娘对不起你呀!” 突然,梦婉约一声哀嚎,一下子大声哭了起来。 “娘亲对不起你呀,你还那么小那么小,才刚出生,可是……可是娘亲不得已只能丢下你!” 梦婉约哭得好伤心,一手抚着君北月的侧脸,一手按在心口上,伤心欲绝,自责至极! 不得已丢下? 难不成另有隐情,一切都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子? 君北月哀伤的目光里,分明透出了一抹希冀! 当儿子的,他很难很难! 原本是死离死别,如今却能重逢,他不该至今还沉默无声的,不该至今还一句“娘”都没有说出来的。 他即便没有抗拒触碰,但是,他一直都沉默着呀! 孝字在前,他可以原谅母妃丢下他的事实,但是,他无法接受母妃要养人蛊的事实。 要他因为丢下他二十多年的母亲,而去减少对紫晴对熊宝的宠爱和护短,他办不到! 不得不承认,他沉默,是因为他在看,看这位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在想,这位母亲到底会跟他们有多少冲突。 梦婉约的话,不仅仅让君北月死了大半的心,生出了一抹袭击,也让周遭的人,紫晴,熊宝,百里尾生他们,看到了希望。 毕竟,紫晴希望有个好婆婆,有个可以尊重,遇到事情能够询问的老者。 熊小宝希望有个好奶奶,很疼很疼他,比爹妈还疼他的奶奶。 而百里尾生他们,希望有个好帮手。 终于,君北月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当年,为何……一走了之。” 没有称呼,就是一句短短的询问。 然而,这句话,让梦婉约的眼泪一下子就汹涌了起来。 “因为梦族,更因为……孤岛呀!”梦婉约哽咽地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秘密,真的有秘密,他们都没有猜到的秘密! 为了梦族,得乾坤毒袋养毒,强大梦族,这无可厚非。 可是,为了孤岛…… 这怎么说? 为了孤岛的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就连一直很激动,很欣慰的梦老五,都一下子沉默了。 其实,梦老五也不清楚,虽然他也有猜测过,但是,他都没有那个胆量去猜测梦婉约会养人蛊。 这太可怕了,这一不小心,就会让梦族招致灭族之灾呀! “为了孤岛什么?”终究,还是君北月亲口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孤岛……”梦婉约有些激动,哽咽了片刻,才低声,“孤岛的冤屈!梦族祖师爷的遗训呀!” 孤岛的冤屈?什么冤屈?! 梦族祖师爷的遗训,什么遗训! 事情,似乎往同大家意料的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梦婉约,丢下君北月,在君北月身上布下“引”,又把自己封印在匕首流光里,为得到乾坤毒袋做了十足的准备,而这一切,竟是为了孤岛!? 紫晴惊得目瞪口呆,一手捂着嘴巴,让自己不至于惊呼出声。 真的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有多大的幸运,该有多大的幸福呀,遇到这样的婆婆! 紫晴真的不太敢亲耳所听的一切,可是,她却一直绷紧了神经,竖起了耳朵,高度紧张地等着,一字不漏地听。 真相,须臾塔结界二层的真相,梦婉约抢乾坤毒袋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纵使,周遭众人的反应都非常大,但是,至始至终,梦婉约的目光都落在君北月身上,似乎,全世界,她就只在意这个儿子,任何解释,她也都是给这个儿子,对这个儿子解释,才有意义! “儿子,娘亲自幼天赋异禀,最结界术有中无法自控的热爱,十三岁的时候,娘就能修成了‘破’,能自由出入须臾峰,没几年,娘便破了梦族禁地,须臾塔!” 梦婉约说着,始终不断抹泪,激动,自责,又辛酸! 君北月安安静静地听着,深邃的黑眸越发的凝重而邃远,似乎连光都无法穿透。 “娘亲在须臾塔二层,不仅仅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梦族禁术,而且,还看到了梦族祖师爷当年留下的秘密!” 梦婉约说到这里,顿了,而在场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一顿!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一直说下去的时候,谁知,她却话锋一转,连连哽咽,“儿子,娘多么希望没有看到那个秘密呀!那样的话,娘就不会狠心丢下你了!” “儿子,娘不求你原谅娘……娘只要看到你好好的,长大成人,娘就心满意足了,娘以后怎样过都可以!”梦婉约这话,可以说是天下父母最大的心愿吧,什么都不盼,就盼子女好好! 这话,其实经常听到,只是,对于君北月来说,却是第一次! 哪怕,他有天徽帝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有孤家主这位父亲,但是,这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无私的话! 他心头微微一怔,看着慈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一旁的紫晴,实在忍不住,怯怯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冤屈了孤岛?” 967认亲,你真的慈悲吗? 紫晴焦急出声,这时候,梦婉约才注意到紫晴的存在,也就在这时候,才把视线从君北月身上移开,落在紫晴身上。 “你……你是?是……”梦婉约慈声问道。 之前,梦老五可大致和她说过的,关于毒兽世界的意外,关于匕首流光怎么落入毒兽世界的,当然也提到了紫晴和熊小宝的存在。 被梦婉约这么一看,一问,这下子,紫晴紧张了,紧张得都把刚刚心急的事情抛到脑后! 这时婆婆第一次看她吧,第一次和她说话吧! 这和初次见家长,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呀。 何况,这是一位被她猜测成恶婆婆的好婆婆,至少目前看来,她……很好很好! 紫晴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个人比她还紧张呢,那就是熊小宝了! 他可闯了两次祸,把奶奶困在乾坤毒袋里,第二次还险些要很久很久,才能救得出来呢! 奶奶看过来了,朝他和妈咪看过来了! 奶奶马上就要注意到他了,他该怎么解释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奶奶看上去,好慈爱,应该不会和他计较吧,可是,他会脸红,会不好意思的。 见紫晴没开口,梦婉约反倒主动了,“你……就是……寒紫晴?你是孤岛的孩子,我的儿媳妇?” 儿媳妇? 瞬间就被认同了,肯定了身份! 曾经都不太愿意去想的事情,身份,竟是那么一句话的事情,那么容易被说出来了。 紫晴重重的点头,只要她的目的不是养人蛊,认这个婆婆,便是她的荣幸! 见紫晴点头,梦婉约又激动了,连忙上前拉住紫晴的手,一脸慈悲,一脸心疼,“孤岛的孩子……你呀你……” 然而,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梦婉约的视线便落在了熊小宝身上,这下子,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 突然就怔住的感觉。 见状,梦老五着实难掩兴奋,激动,他连忙箭步上前来,拉住熊小宝的手介绍,“这孩子,是北月的儿子!” 梦老五拉熊小宝那模样,就之前那个吼熊小宝祸精的人不是他老人家似得! 当然,梦老五吼熊小宝是真的,这时候激动也是真的! 对于上年纪的人来说,最幸福,最完满的事情,莫过于有一个孙儿。 “熊宝……”梦婉约比梦老五更加激动,本能一样立马就伸手要抱熊小宝,手都伸过去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唐突,却又不舍得缩回来,哽咽得不能语,“孙儿……我的乖孙儿……我竟有孙儿了……我当奶奶了……当奶奶了呀!” 奶奶? 她承认了,她承认了熊宝这个孙子,这个身上也留着孤岛血的孙子! 紫晴满心欢喜,心满意足,当母亲的听到自己孩子被肯定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她看了看君北月,开心得好想哭,主动把熊宝抱过去,有些羞,却低声道,“儿子,来,叫奶奶!” 她不能主动开口叫一声“婆婆”,但是,熊宝可以呀! 熊宝也激动了,奶奶,他有奶奶了! 虽然有些胆怯,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要抱,这下子,可乐坏了梦婉约,她连忙就把熊宝接过来,揉着在怀中,“叫奶奶!快,叫奶奶!” 熊宝没有迟疑,立马甜甜开口,“奶奶!” “哎!”梦婉约立马就应答,将熊小宝揉得更紧了,像是心疼什么宝贝一样,疼到骨子里头去。 熊小宝黑溜溜的眸子骨碌一转,连忙趁着认亲的激动劲,主动坦白。 “奶奶,我……我不小心抢匕首流光,乾坤毒袋就变成我的了。” 这话一出,不得不承认,原本喜庆的场面微微有些僵,至少,周遭的人都有些僵,可梦婉约却笑容依旧,风韵貌美,柳眉慈眉,慈爱地像尊活菩萨。 她打趣地说,“你这么厉害呀!乾坤毒袋可是宝贝哦!” 咦…… 熊小宝惊喜了,奶奶没有生气耶,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呢! 于是,熊小宝趁热打铁,把第二件事也给招了,“奶奶,我还……好吧,四大海蛇也是我放进去的。” “呵呵,好样的,第一次收兽,就把兽族萧氏的宝贝收了,不愧是我梦婉约的孙儿,霸气!”梦婉约玩笑道,真心看不到一点介意的样子。 这下子,熊小宝真的放心了,竟立马告状,“奶奶,五长老还一直吼我,说我闯大祸了,奶奶,我闯祸了对不对,你骂我吧!” 哎呦! 熊小宝呀,你够能记仇的,也够会告状的,话说得这么漂亮! 百里尾生在心里嘀咕,险些给笑出来! 真正治得了梦老五的,舍梦婉约其谁? 梦婉约抱着熊宝,立马朝梦老五瞪去,“五弟,你吼我孙儿?” 梦老五像个哑巴似得,乖乖闭嘴,哪里敢再多说什么呀! 可谁知,梦婉约竟追究不放,“五弟,这孩子这么小,你怎么能责怪?他又什么都不懂,你也一把年纪了!” 梦老五真真一句话都没辩解,任由梦婉约训斥,看得周遭的人,对梦婉约这老太太越发喜欢! 终于,到了最后,梦老五脸上挂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半句解释都没有,只转移了话题,“四姐,孤岛到底有什么秘密,和咱们梦族祖师爷有什么牵扯,你赶紧说吧!” 话音一落,梦族长的声音立马从一旁传来了,“老四,这件事你必须交待清楚。” 众人立马循声看去,只见梦族长就站在一旁,不知道何时就来了! 一见梦族长,梦婉约脸上便浮出一抹哀伤,歉疚的表情,她走了过去,低着头,轻轻唤了一声,“父亲。” “鲛族的人刚走,事情,都到屋里来说吧。”梦族长淡淡道,表情有些严肃。 梦婉约看了梦老五一眼,梦老五也一脸复杂,他知道,对于梦族来说,梦婉约是罪人,是没有继承族长之外,就擅闯禁地的罪人! 这罪名,不小的! 但是,这也是他煞费苦心,为梦婉约做的,为了让君北月留下。 如今,梦婉约出来了,君北月留不留下,就让她自己操心去吧! 现在,孤岛的秘密,才是所有人关心的! 一行人,陆陆续续离开须臾主峰,往山腰走…… 968这个节骨眼迟疑,什么意思 梦婉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不得不说,欣喜之余,君北月一直在看,紫晴也一直在看,但是,孤岛的秘密,梦婉约口中的“不得不”,“为了孤岛的冤屈”,“梦族祖师爷的遗训”,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种种猜测,让他们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揪着,都不自觉忽视了对梦婉约的质疑。 而且,不得不承认,作为儿子媳妇,这份亲情,让他们少了三分理智。 至于熊小宝这小子,有了个什么都不责怪他的奶奶,基本是乐得找不着北了。 然而,百里尾生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可完全不一样,他至始至终都打量真梦婉约,明净的黑眸一直骨碌骨碌转动,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而鬼精灵百里晓笙,则一脸鄙夷地盯着熊小宝看,这臭小子,不会有了奶奶,忘了娘了吧! 当然,打量是打量,毕竟,这师徒二人,和大家一样,最关心的还是孤岛的秘密。 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梦朵儿,这丫头真心没有那个胆子去怀疑梦婉约什么,可是,她向来诚实,不欺骗别人,也不欺骗自己,她越听梦婉约说话,就越忍不住想起在须臾塔里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个训斥的声,可凶了。 一路上,梦婉约都慈笑温和,一直抱着熊小宝不放,熊小宝也不客气,一回生二回就熟,在奶奶怀里蹭呀蹭呀,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想,奶奶不责怪他,必定不会跟他抢乾坤毒袋了吧。 而且,奶奶对乾坤毒袋这么了解,必定会教他很多很多怎么驾驭乾坤毒袋的事情吧。 熊小宝琢磨着,他要怎么给奶奶戴高帽,让奶奶没有台阶下,要非常当众正式的宣布,不会跟他抢乾坤毒袋! 否则,奶奶可多的是借口抢乾坤毒袋呀,什么他年纪小呀,什么他力量不够呀! 要知道,奶奶可是为了这东西,连爹爹都丢了,连自己大好的青春都丢了呢! 他又想呀,如果他能把乾坤毒袋变得无比巨大的话,就不用惧怕南诏的兽族了。 有他来对付南诏兽族,又妈咪和百里叔叔百毒不侵来对付南诏的药族,加上爹爹的军队,南诏就嚣张不到哪里去喽! 熊小宝越想越美好,忍不住抬头朝梦婉约看去,眯眼笑着,好乖好乖。 梦婉约抚摸着他的刘海,也冲他笑,温和慈祥,“乖孙儿,傻乐什么呢?” “没什么,看到奶奶就高兴。”熊小宝笑呵呵回答,逗得梦婉约更开心了。 一路上,欢声笑语,一行人很快就抵达山腰的须臾大殿。 梦族长简单和君北月说了鲛人的情况。 毕竟他身为族长出面,而且理由充分,加上,鲛人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知道海蛇全都消失了。 即便伤了杀了,也会留点痕迹吧,鲛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乾坤毒袋,带着不解,通知萧家去了。 君北月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必须赶在萧家来之前,离开梦族。 萧家的宝贝丢了,怎么可能轻易瞒过。 至于,那白玉魔笛,君北月还真没打算还了。 一到须臾大殿,梦族长认真交待弟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许打扰,并且亲自关上了大门。 “嘭”大门沉沉关上,气氛立马就变得有些肃然,沉重。 梦族长严肃地坐在上座,君北月和紫晴在他右侧,而梦老五坐左侧,梦朵儿坐在他后面,不敢坐,百里尾生和百里晓笙师徒两,就在紫晴后头,大大方方坐下了。 独独梦婉约,不敢坐,怯怯地看了梦族长一眼。 “坐吧,这件事,先说清楚来。”梦族长淡淡开了口,即便对这个女儿的天赋,非常骄傲也非常珍惜,可是,她犯的错依旧要追究,不管孤岛的秘密是什么,她选择离家出走的事情,必须要有个交待! 梦婉约,在众人的印象中,至少是个强势的女人,但是,在梦族长面前,她还是知规矩的。 这时候才敢做。 她一坐下,便全场寂静了。 “当年,是你带走了匕首流光的?”梦族长需要一个确定的回答。 “是。”梦婉约立马承认,“当年,我只先修禁术,可是,当我进入须臾塔楼而层,发现的秘密,让我……” 梦婉约迟疑了,抬头看了君北月,才继续道,“那个秘密,让我不得不离开,也让我……不得不在生下北月之后,把他丢弃。” 梦婉约没有回避,一直看着君北月,君北月一样没有回避,看入她的双眸。 纵使所有人都心急,然而,很默契的,并没有谁开口,只等梦婉约自己继续往下说。 然而,梦婉约还是迟疑了。 “父亲,这件事……是梦族的秘密,当年我之所以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并非是婚事,而是借婚事为借口离开的。”梦婉约说道。 这话…… 突然,百里尾生开了口,挑眉问道,“四长老的意思……这个秘密不能说?我等要回避?” 梦婉约立马解释,“也并不是把你们当做外人,何况,这件事确实和孤岛有牵扯,只是,祖师爷有交待,这件事不能轻易道出,所以,当初我连父亲都没有禀告,便离开了。” 梦婉约这话音一落,紫晴眸中闪过一抹不解,她看了君北月一眼,并没有开口。 然而,君北月依旧是静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样不动声色。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都到了这个节骨眼,竟突然不说了?有意思吗? 梦婉约不像是那么守规矩,守遗训的人吧。 她一定会说,她不过是想强调一下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吧?为那不告而别,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起梦婉约的迟疑,反倒是梦族长爽快,“这件事牵扯甚广,如今,乾坤毒袋也得到了,孤岛遗孤也都在场,纵使是祖师爷有交待,你也……但说无妨。” 然而,梦婉约也没有拒绝,笑了笑,道,“有族长这话,我便放心了。在须臾塔的二楼,我看到了……” 969体质,熊宝你是天才吗 “在须臾塔二楼,我看到了梦族祖师爷,也就是那位曾经替孤岛大蛊师开启毒兽世界四大封印的结界师,留下的遗训。” 一室寂静,梦婉约平静的叙述。 “当年祖师爷不仅仅开启了四大封印,也收到南诏王室的邀请,亲手毁掉了这四大封印,只是,祖师爷并没有向南诏王室公开,毒兽世界是死结界,并非结界师创造出来的活结界。” 话,说到这里,和大家之前预计的并没有出入,和南诏王室那边的实际情况也没有出入。 紫晴听得很认真,君北月眸光深邃,有些严肃,只有梦族长连连点头。 看众人一眼,梦婉约这才继续,“祖师爷……之所以隐瞒了死结界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话,到这里,梦婉约又停下了。 想必,此时众人心里,必定只有两个字,“废话!” 然而,这一回,就连百里尾生也没有出声。 全场寂静,梦婉约只能自己往下说。 “因为,祖师爷知道,当年南诏王室灭掉孤岛的真正原因!”梦婉约的声音明显大了,气愤难抑! 听了这话,紫晴的心噗通一跳,手心一下子出了汗,她一直都知道,南诏王室灭孤岛,绝对不止因为孤岛人蛊会祸害天下,一定还有什么关乎南诏本身的利益。 然而,当听梦婉约如此肯定的说出来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这时候,君北月仍旧看着梦婉约,没有多少表情,令人琢磨不透,可是,他的手却悄无声息牵住了紫晴的手,慢慢握紧!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一室寂静吧,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出去! 梦婉约渐渐地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情绪,只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有些愤慨,“南诏王室,这个虚伪的王族,这自私自利,惨无人道的王族!他们灭掉孤岛,并非因为人蛊之祸,而是因为,他们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梦族和孤岛崛起,他们就无法在南诏站稳脚跟!所以,他们灭了孤岛!牵制了祖师爷!” “南诏,杀光了所有离开孤岛的孤岛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绝杀,甚至断绝了去往孤岛的路,从此以后,谁都不知道孤岛茫茫大海的哪里!” “到底是什么回事!”终于,紫晴控制不住出声,梦婉约的愤慨,还有之前的说的孤岛冤屈,让她没了理智,此时,满脑子里全都是孤岛! 而百里尾生,一样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生平第一次有种极其强烈的复仇情绪! 那些,都是他的族人,他的亲人呀! 族人,亲人,对于孤儿来说,是他们一辈子最大最大的希冀!一辈子都在盼望的归属! “为什么说和人蛊没有关系!”就连,一直沉默的君北月也忍不住开口。 梦婉约吸了吸鼻子,视线朝熊小宝看了过去,这才流露出慈爱,“孤岛百毒不侵之人,只要同我梦族血统结合,便能破掉人蛊体质的噩梦,人蛊,并没有像南诏王室说的那样,有那么大的威胁,人蛊体质,是可以破解的!” “只要孤岛嫡亲血统,和梦族的血统结合,就不存在阴性人蛊体质,也就不存在养蛊的体质! 而阳性的人蛊,更不会像阴性人蛊有那么大的破坏力!” 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和梦婉约一眼,全都朝熊小宝看来,看得熊小宝心底都发毛了…… 紫晴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一直跳,自己都听得非常清楚。 她忍不住抱起熊小宝,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知道,都快哭了! 原来是这样! 阴差阳错,她撞上了君北月,似偶然,却又似乎早就注定! “那熊宝身上的人蛊之血……”君北月狐疑地问道,不得不承认,作为父亲,他也冷静不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结合,会生出天生具有强悍血统,真正的百毒不侵的后代,所以,南诏王室才害怕了!” 梦婉约说着,起身朝熊小宝走来,竟笑着逗他的小嘴,道,“孙儿,你的牙是不是痒过,是不是有点充血一样,涨疼过?” 这话一出,众人更惊了! 天啊,她连这件事也知道! 熊小宝立马如小鸡啄磨一样,点头!点头! “这就对了,这是他的天赋,与生俱来的能耐,只要被他咬到的人,必定中毒身亡!” 这话,吓得梦老五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想起牢房里那一幕,真心后怕! 这个奶娃娃,熊孩子,居然这么强悍!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熊小宝怯怯地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小恶魔一样,笑了。 这时候,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紫晴,忍不住扑哧一笑,一下子就将熊小宝揉紧,揉得紧紧的! 欣喜,惊喜,都无法表达她此时此刻心情,就连君北月,抱不到熊宝,都牵住了他的小手。 梦族长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连忙问道,“为何祖师爷知道这些,却还任由南诏行凶!为何要我梦族后人,永远效忠南诏王室?” “父亲……因为当时,南诏屠杀孤岛在前,杀大蛊师在前,祖师爷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当他知道时候,已经无力挽回了,而且,当时即便孤岛和梦族加起来,都敌不过南诏王室手中那三大族呀!祖师爷唯一能做的,便是隐瞒了死结界的秘密,潜心研究破死结界的办法,因为,只有乾坤毒袋一出,才能对付得了兽族,南诏最可怕的兽族!” 梦婉约说得慷慨激扬,义愤填膺,“祖师爷将这个秘密,放在须臾塔上,并有结界封印,就等待有朝一日,有足够天赋的人来开启。” 话,说到这里,梦族长那一直凝重的目光,突然有种释怀了的感觉。 即便,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性格,和之前他了解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是,总觉得是不对劲的! 可是,当梦婉约说到天赋这件事时,梦族长也释怀了! 这,也和他们对于须臾塔的猜测是一致的,祖师爷,一直在等一个天赋足够强大的人出现,因为,只有这样的人知晓的了秘密才有能力去争到乾坤毒袋! 梦族长不得不承认,自己布不出“引”,也破不了毒兽世界。 然而,梦婉约,办到了。 话,说到这里,总算真相大白了,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南诏的阴谋,南诏的残忍! 打着维护龙渊和平的旗帜,冠冕堂皇地灭掉孤岛,并且,将这一切从史上永远抹去! 只是,紫晴和百里尾生,似乎还有疑问…… 970闹场,熊宝你果然很熊 是的,紫晴和百里尾生都还有疑问。 百里尾生正要开口,见紫晴要说,便沉默了。 “所以,你当初选择了离家出走,去龙渊大陆,寻找死结界,等待封印轮回的那一天?” 这话一出,梦婉约似乎有些迟疑,却很快点了头,“是,这是祖师爷的遗训,也是秘密,祖师爷有交待,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能说。他不希望梦族做无谓的牺牲,不值得。” “四长老,为何,‘引’一定要布在君北月身上呢?” 百里尾生终于开了口,话,虽然问得委婉,但是,在场除了梦朵儿和熊小宝这俩笨蛋,大家全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百里尾生的质疑! 百里尾生,话外之意是,梦婉约既然是一心去龙渊找乾坤毒袋的,为何会跟孤家主扯上一腿,又为何会在皇室里生下君北月,给了君北月一个皇子的身份呢? 难不成,她还没生下君北月之前,就知道君北月的体质,可以承担得起“引”? 正是百里尾生这话,让沉浸在喜悦中的君北月和紫晴,又多了几分冷静。 “北月……”梦婉约说着,朝君北月看来,眸中噙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她笑了,苦笑着径自连连摇头。 “北月……是个意外呀。我以逃婚有理由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却没想到,会遇到他……” 这个他,大家都知道,是孤家主。 君北月微微蹙眉,那表情,静默得有些可怕,令人忍不住会怀疑,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听着自己的身世的他,到底会有什么想法。 “我一直南诏本土上,打听毒兽世界的情况,也一直在龙渊四处,需找可以布下‘引’的地方,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甚至,我都有些气馁了。因为,我布下‘引’之后,还有在匕首流光里修行,我必须有足够的时间,保证赶在毒兽世界封印封闭,转移之前,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借助匕首流光去破掉这个死结界,恢复乾坤毒袋……” 梦婉约说着说着,忧桑温和的视线,总算缓缓地从君北月身上移开,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才继续淡淡道,“后来,我遇到他……” 她顿了许久许久,才又继续,“后来就有了北月,只是他……始乱终弃,被家族召回完婚,而我……因爱生恨,我混入了皇宫,想给北月一个尊贵的身份,想让他,永远都找不到北月,可谁知……谁知北月出生后,我却发现……” “你发现北月的身体,就是最后的媒介,可以布下‘引’?”一直沉默的梦老五,忍不住,惊声。 “是!”梦婉约捂着嘴,点头承认,一双凤眸泛着泪光,想看君北月,却又不敢。 而见君北月,至始至终,都是静默,冷静着一张俊脸,梦婉约眸中闪过一抹不确定,连忙起身,走到君北月面前。 她也没有动,径自捂着嘴巴,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出声,“北月……娘……娘说了,真的不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只是,娘在布下‘引’的时候,布下了五行封印,保护你……只是……这么多年来,娘一直一直都在匕首流光里,一直一直都你身旁守着,真的!” 一室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对母子俩身上,梦婉约泣不成声,君北月冷静得令人担忧。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熊小宝突然开了口,奶声奶气,笨呼呼地劝道,“爹爹,你说说话呀!爹爹,奶奶说她一直守着你的……” 这话,还算正常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可是,熊小宝接下来话,却像一枚炸弹,丢在这份寂静中,引起众人心中一片波澜壮阔! 他说,“爹爹,奶奶有一直守着你的,指不定奶奶困在匕首里,还知道你身旁发生的所有事情呢!你就原谅奶奶吧!” 熊孩子! 果然是熊孩子,一句话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死呀! 众人都怔了,梦婉约尤其明显! 刹那间,全场更加死寂了,许久之后,梦老五第一个缓过神来,怒不可遏,“熊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奶奶要是知道外头的事情,还能问我们这么多事情?早就急着出来和大家说孤岛的秘密了!” 梦老五这话,虽然是训斥熊小宝的,但是,说得没错呀! 紫晴的手,轻轻抚拍熊小宝的小脑袋瓜,眸中掠过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复杂。 而这时候,梦婉约才出声,“五弟,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许你这么凶!宝说得没错,可惜……可惜……” 梦婉约说着,又悲戚起来,“可惜,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北月这些年是怎么……” 无奈梦婉约的话还未说完,熊小宝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 哭着,居然非常主动地朝梦婉约怀中扑过去,“奶奶,他又瞪我了,他老是瞪我,骂我,怪我!奶奶,你要帮我做主!” 熊小宝一边哭着,一边指向梦老五。 梦老五确实瞪他,只是,没想到这娃娃会在这个场合,撒娇告状。 “你这孩子,要闹也得分场合,没看大人谈正事吗?”梦老五很不满。 熊小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立马哭得更大声了,“奶奶,你听,你听,他又骂我了!呜呜呜……啊啊啊……人家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 梦婉约连连安慰,怒目瞪梦老五,那眼色的凌厉劲,从百里晓笙所在的这角度看过去,真心狠绝! 百里晓笙都忍不住一个哆嗦,目光异常复杂地看向熊小宝,这小子闹哪一出呀!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了吗? 君北月,紫晴,百里尾生,甚至是对梦婉约那么了解的梦族长,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有些怪异,熊小宝,能看出什么? 这熊娃娃就一心想要乾坤毒袋,他铁了心要抓住这个众人都在场的机会,让梦婉约正式的宣布,乾坤毒袋是他的! 见梦老五收敛了点,熊小宝却不安分,反倒变本加厉要算旧账,“奶奶,你都不知道,他好凶好凶,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乾坤毒袋是你的,任何人都不许碰!” 971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真心不知道是谁教会熊小宝“告状”这种技术活的。 总之,“告状”这两个字,让他这么个小不点儿,赖在梦婉约怀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很默契的,在场,除了梦老五急着把话题引到孤岛的秘密上之外,其他人,都沉默着等着,似乎打算等熊小宝闹完了,再继续。 “奶奶!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吧!” “奶奶,你听我说!” 熊小宝那激动劲,赖在梦婉约怀里闹真令人担心他会把梦婉约的肚子给蹂躏坏了。 “奶奶,他老凶了,连爹爹是王爷,那么大,都管不了他!” “奶奶,他老说我夺走了你的东西!我害你出不来!” …… 梦老五怎么受得了呀! 现在别来跟他说,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计较。 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场子呀! 当着众人的面,在场的有他之上的老,也有他之下的小,可谓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被一个三岁不到的娃娃,这么指责鼻子骂,而不是开玩笑,是真骂,真告状! 他的老脸往哪里搁呀! “你你……你!君不离,小孩子,做人开始,你怎么能说这种颠倒是非的话呢?老夫也就说几次,几次而已!”梦老五非常容易被激怒。 岂料,熊小宝激动得险些从梦婉约怀里蹦出来,他直指梦老五,大叫,“你说谎!好几次呢!” “放肆!”梦老五厉声,“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放肆!” 他说着,怒目朝紫晴看去,意思很明显,当娘的,赶紧把你儿子抱走! 只可惜,紫晴只当看不懂,孩子的奶奶在,她这个当娘的,很乐意在一旁歇歇的! “奶奶,你看,你看他还这么凶!呜呜……” 熊小宝真快要哭了,眼眶一下子全湿掉,眼眶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奶奶,你在这里,他都还这么凶,你不在的时候,他该多……多……多放肆呀!” 熊小宝这“放肆”二字,用得真心自然。 就连君北月的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当然,梦婉约并没有对熊宝一直强调的“乾坤毒袋归属权”发表什么意见,她连连给梦老五使眼色,意思他别跟小孩子计较。 可是,梦老五被气得够呛,不甘心,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非常认真地说,“四姐,这件事,孩子的爹妈也在,我确实说话大声了点,但是,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教育这个孩子。我不是胡乱凶他的!”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计较了,算了算了。”梦婉约劝道,背着熊小宝冲梦老五挥手,示意他坐回去,别说了。 梦老五,还是很听这个姐姐的,大吐了一口浊气,这才坐回去。 而梦婉约,当然也极力安慰熊小宝,跟刚刚一样的态度,非常的宠爱,俨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宝呀,乖乖乖!奶奶出来了,以后奶奶给你做主!先别闹了哦……” “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呀,咱消消气,消消气,别把自己给气坏了,瞧瞧,这小脸红得……看着奶奶心疼呢!” “来,奶奶给你捋一捋,不气了不气了,好不好” …… 在梦婉约的安抚下,熊小宝还真渐渐地安分了下来,可惜,熊小宝能那么容易消停,还至于开闹? 这不过是他的中场休息。 他偷偷琢磨着,奶奶怎么就不说乾坤毒袋的事情呢? 于是,片刻的休息后,熊小宝双手攀在梦婉约脖子上,小小的身子猛地一蹬,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非常认真而大声地问道,“奶奶,他说乾坤毒袋不是我的,是你的……” 话,到这里,顿了。 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似乎完全没料想到这娃娃后劲还那么大,居然又提到了乾坤毒袋。 梦婉约有些恍神,而熊小宝顿了片刻一,立马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瞪眼睛吹胡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那么喜欢乾坤毒袋,他硬要说是我抢奶奶的!” 呃……(熊小宝你可以再无耻一点不?) 这话,是什么逻辑呀? 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就连紫晴的嘴角也开始抽搐了,天啊,她的宝贝儿子怎么比她夫妻俩还阴险呢? 面对一个小娃娃这等毫无逻辑可言的话,梦婉约能怎么回答,身为疼爱他的奶奶,梦婉约哪怕再不情愿,都只能哄着,点头,“是是是,五舅公是大坏蛋!咱别理他。” 然而,纵使这么,梦婉约还是不提到乾坤毒袋的归属。 这话一出,熊小宝可开心了,立马揉紧梦婉约,笑呵呵道,“就知道奶奶最好,最疼熊宝了,乾坤毒袋是熊宝的,对不对!?” 话都到这份上了,梦婉约能不回答吗? 如果说,一旁的大人们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那绝对都是笨蛋! 梦老五霎那就愣了,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而紫晴他们,一个个强忍着,不笑,不拆熊宝的台。 梦婉约连被揉着的脖子都僵了,但是,一抹尴尬难掩,她还是笑了笑,没回答。 笑而不语,没用,熊小宝可不是第一天出毒兽世界的。 他揉着梦婉约,使劲撒娇,讨好,卖萌,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奶奶!你说,乾坤毒袋是不是熊宝的!” “奶奶,你刚刚还夸熊宝厉害呢,乾坤毒袋是不是熊宝的,是不是!” “奶奶,你说你最疼熊宝的,你刚刚说的,有你在,什么都不怕的……” …… 看不出梦婉约此时的心情,但是,梦老五急着都快跳脚了。 一来,梦婉约刚刚表现出一个很慈祥的样子,二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讨乾坤毒袋,绝对是会破坏形象的。 梦婉约眼底隐着一抹愠怒,却终究还是开了口,“是你的,当然是你的,乾坤毒袋奶奶守了那么多年了,只能是咱们最宝贝的熊宝的!” 这话一出,熊小宝真心开心了,立马主动奉上一个吻,重重在梦婉约脸颊亲了好大一下。 然而,这一吻的代价,似乎有点重。 因为,熊小宝接下来还有一件无比关键的事情要说呢…… 972震惊,无邪深涧 不知道梦婉约怎么想,但是,梦老五恨恨地盯着熊小宝,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明白乾坤毒袋的重要性呢? 所以,答应他这件事,不管再认真,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也都是哄他而已的吧! 毕竟,一个乾坤毒袋,直接影响和南诏的对抗。 如果梦族祖师爷有那样的遗训,乾坤毒袋都出世了,梦族必定要有所行动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对上南诏,这个乾坤毒袋的主人都不可能是一个小娃娃! 这太不靠谱了! 而且,梦小宝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完全打开乾坤毒袋呀! 梦老五打着算盘,开始琢磨,过会儿就让四姐找君北月夫妇,认认真真说这件事。 让寒紫晴自己去说服熊小宝把乾坤毒袋交出来,一来,能拿到乾坤毒袋,二来,也不会影响四姐在孙儿心中的形象。 这熊孩子再熊,终究是听母亲的话的。 梦老五想得真周到,也不知道梦婉约是怎么想的。 只见梦婉约笑着慈爱祥和,指着另一边脸颊,乐呵呵道,“这边呢?” 远远看去,祖孙二人,一慈一闹,还真有些温馨。 熊小宝很大方,又重重亲了一下,笑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直线了,比梦婉约的笑容,还开心。 他开心地给梦婉约戴高帽,“奶奶,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奶奶!” “哎……”梦婉约乐得脸都有些红。 “奶奶,你是世界上最大方的奶奶!”熊小宝很认真道。 “小样!知道奶奶的好吧。”梦婉约继续跟着乐。 “奶奶,你把乾坤毒袋给我了,不会再要回去吧?”熊小宝话音一转,又回到了乾坤毒袋。 梦婉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笑,却不得不说,“当然不会。” “太好了!就知道你真的是最好的!” 熊小宝立马给了个大拥抱,接着立马又抛出一个问题,“奶奶,那你会一定会教我怎么把乾坤毒袋打开变大的,对不对!” 在场,没有人比梦婉约更了解乾坤毒袋了,琢磨了二十年的东西,能不清楚吗? “宝呀,乾坤毒袋的空间,是依据个人的力量大小来的,要乾坤毒袋变大,那你就得每天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不管是你的意志力,还是你的武功,因为,这些都决定了你对乾坤毒袋的操控!” 这话,梦婉约说得很认真,也不假。 她说着,隐隐叹息一声,“宝呀,要让乾坤毒袋能装得下南诏兽族大军,或是能养出足以对抗南诏兽族大军的毒兽军队,你呀,得像你爹爹那样,才办得到。” 这话一出,紫晴就在心里码熊小宝笨蛋了,都成功宣布了所有权,怎么最后这一步摔了呢? 果如紫晴担心的,梦婉约很快便又道,“宝呀,南诏可是咱们的仇人,跟你娘亲有灭族之仇呢?你想你爹爹打赢南诏吗?” “想……”熊小宝脱口而出。 一旁,紫晴,百里尾生,百里晓笙心中,齐齐大喊,“糟糕了!” 谁知,熊小宝竟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不是现在!” 他说着,便放开梦婉约,从她身上滑落下来,爬君北月怀里去,“爹爹,不是现在对不对?” 他熊小爷办事,怎么会没有考虑周全呢?别忘了,他身旁有一只锱铢大兽,活得比在场任何人都久,兽老也成精呀!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回答了一声,“嗯。” “爹爹,你放心,等你要对付南诏的时候,熊宝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熊宝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坚定,并非开玩笑。 “嗯。”君北月认真点了点头。 “爹爹,咱们,一言为定!”熊宝伸出了小指头。 “嗯!”君北月还是只有这个回应,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大手指勾着熊宝的小手指,很认真。 父子俩完全不梦婉约丢到一旁,仿佛乾坤毒袋没她什么事情了。 紫晴看得,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一个大腹黑一个小腹黑,果然是父子呀! 于是,乾坤毒袋的归属权,包括用途问题,就停止于君北月和熊小宝父子俩的约定中,谁都插不上话了。 这时候,百里尾生很适时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刚刚还说孤岛的事情呢,都是被熊小宝给闹腾的。 “四长老,原来真相是这样,那你一定知道孤岛的下落吧?”百里尾生试探地问道。 然而,梦婉约却直摇头,“年轻人,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从须臾塔里知道的,当年,祖师爷是在南诏王邀去破封印的时候,才知晓的,而那时候,已经晚了……他也不知道孤岛的下落。” “四长老我龙渊大陆那么多些人,想必也多多少少有所打听吧。”百里尾生又问。 梦婉约笑了,“当然,不知道孤岛在哪里,就谈不起为孤岛平反!我打听到的是,当年孤岛有一位族人,混迹在南诏王室当琴师,他将孤岛下落的秘密,非常隐晦地写在一首曲子上。”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都提起了精神! 梦婉约啊梦婉约,她知道的,真不少! 梦婉约一边回忆,一边说,“据说,这曲子是借自然之音而创作的,当年那位琴师,分别在南诏的神乐洞窟,留仙岛,还有龙渊大陆上,西楚和东秦的交界,无邪深涧里采集了几段自然之音。” “还有其他地方吗?”君北月终于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急急问道。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几个。”梦婉约很肯定。 “无邪深涧!”紫晴震惊了! 神乐洞窟,留仙岛的自然之音,她都听过了,也都在离殇乐谱上找到了对应位置的漏音。 如果,离殇就剩下两个漏音的位置,还有百里尾生那阳性图腾的秘密! “无邪深涧……”百里尾生喃喃自语,如果,无邪深涧里,能找出最后两个漏音的位置,那么……他们离孤岛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无邪深涧…… 这是东秦和西楚之间,最天然的屏障,是两国之间,永远都无法跨越的屏障,除非,借道大周的三界之地…… 此时,轩辕离歌正远在东秦北疆高原,琢磨着无邪深涧这个地儿…… 973除了她,不再有原则 君北月离开龙渊大陆之前,一场议和大会定天下格局! 大周虽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可以称得上争霸天下,但是已有雏形! 在龙渊大陆诸国都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动的情况下,要撼动大周的霸主的地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确切地来说,是很难很难! 传说,西凉皇帝病重,太子已经开始代处理朝政; 传说,西荆公主大婚,婚礼相当隆重,十里红妆,万人空巷,西凉皇帝邀请了诸国皇储,独独没有邀请西楚太子,芊芊公主没有招婿,而是风光出嫁,婚后并没有留在西荆,携手驸马爷离开西荆南去,而西荆皇室,陷入多庶子争皇位的明争暗斗; 传说西楚皇帝在大周议和大会上气得回西楚后,便大病不起,楚天戈即将继位; 传说,匈奴国退兵,和东秦北疆高原交界,空了整整三百里。 当然,这些,亦假亦真的传言,都随着议和大会的远去,而远去,如今,传得最盛的便是东秦的新皇! 东秦女皇,这个也算是在龙渊大陆名噪多时的一代女皇,终究是以重病缠身告终,退下了东秦的历史舞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东秦的新帝会是那位如传奇一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太子,轩辕离歌,却没想到,新帝,竟是东秦皇室旁系的一位小公主。 至于,那位传奇太子的下落,无人知晓。 北疆高原,这是东秦最北的地方,同匈奴交界的地方,也是东秦最高的地方。 此时,轩辕离歌就站在北疆高原,西部,同无邪深涧连接的悬崖上,远远地眺望西楚大地。 他身旁,不仅仅有兽二少,还多了一位嬷嬷,秦嬷嬷。 这位曾经在紫晴手下,捡回一条命的秦嬷嬷,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少主身旁。 看到少主,终于回归,终于拾起东秦梦,无论如今局势如何,秦嬷嬷都是欣慰的! 这,才是她的少主,身为东秦太子,身为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不得不承认,目前的情况,确实不乐观,秦嬷嬷眼底掠过一抹迟疑,终究还是开了口,“少主,匈奴那边……依旧拒绝。” 从轩辕离歌回东秦之后,就一直约敏罕穆德尔,可是,那匈奴太子竟端起架子,各种推辞说没时间,分明都是借口,不相见少主而已。 秦嬷嬷这话一出,轩辕离歌都还未开口呢,兽二少就不满了,“可恶,轩辕离歌,你就非得找他吗?和西楚交界的,还有西荆呢!而且,西荆皇位之争愈演愈烈,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不知道轩辕离歌的野心有多大,但是,西楚,必定是他的第一步! 听了兽二少这话,秦嬷嬷便冷笑了,“西楚?西楚的皇位之争再激烈,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都盯着呢!” 是的,西楚一定不行! “那怎么办,在这么下去……人都老了!”兽二少冷冷嘲讽。 这时候,一直静默无声的轩辕离歌才转头看来,银发翻飞中,那张脸不似以往的苍白,却越发清冷了,他说,“秦嬷嬷,去,告诉敏罕穆德尔,要么见我,要么……见敏罕蛊心之尸,本太子,说到就一定会送到!”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仿佛平静地陈述一件什么事情。 可却让兽二少和秦嬷嬷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轩辕离歌竟会那蛊嬷嬷来要挟! 即便,大周皇宫地牢不好闯,可是,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吧! 这种要挟,更像是江湖人士的玩法,不是两个国家的交流方式。 “是!”秦嬷嬷不敢多说什么,立马就走,只隐隐觉得,少主变了,似乎是她和女皇希望的样子,只是,又似乎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个变法,秦嬷嬷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陌生了。 兽二少倒是很欣赏轩辕离歌这份狠绝和卑鄙的,只是,他有些担心,“轩辕离歌,咱们跟匈奴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母后就吃过这个亏了吧!” “谁说要跟他们合作了?”轩辕离歌冷笑着反问。 兽二少更不解了,随即冷笑道,“不是合作,难不成,你去效劳吗?” 以如今东秦拥有的实力,匈奴肯合作就谢天谢地了。 谁知,轩辕离歌却笑了,大大方方回答,“嗯,效劳。” “什么!”兽二少惊声,“你疯了?” 轩辕离歌依旧很平静,“当初,大周的七皇子,君北耀效劳敏罕穆德尔,被封为老师,只可惜,君北耀熬不到敏罕穆德尔继位。” “你到底什么意思?”兽二少很不解。 然而,轩辕离歌还是笑,那清冷俊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竟绽放出魔鬼一样的笑容,就连兽二少看了,都忍不住心生畏惧。 “两个月内,不管什么办法,我要匈奴皇帝死,办得到吗?”他轻声问道。 兽二少陡然大惊,更不明白轩辕离歌到底要做什么了。 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变了,心狠手辣,卑鄙阴险,除了寒紫晴之外,他似乎不再有什么做人的原则了。 “敏罕穆德尔继位,更不会同我们合作。”兽二少说道。 “我没有要合作,我只想要匈奴……”轩辕离歌淡淡道,所有人都猜错了,他的第一步,不是西楚,而是匈奴! 没有合作,他要吞掉匈奴! 竟是如此野心! 兽二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的男人,不敢相信听到的,但是,轩辕离歌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更不是说大话…… “两个月内……去吧。” 轩辕离歌语气很轻很轻,他远远望着西边,其实也并不是西楚,而是远处的无邪深涧的某一个悬崖的位置。 那是他教紫晴抚琴的地方。 紫晴,远在南诏,你可安好? 紫晴,你可找到你的家了? 紫晴确实是远在南诏,但是,他们已经准备启程往无邪深涧来了,只是有个问题,绊住了他们的脚步,梦婉约是跟他们走,还是留? 梦婉约触犯梦族戒律,私自带走匕首流光,照理,要接受惩罚,可是,另一方面,她有是带着祖师爷遗训走的,虽然不能公开这个理由,却也能真惩罚了呀…… 974“我们”要马上离开 海蛇的事情虽然暂时没有闹大,鲛族也不会太上心,但是,萧家人可绝对会找来了,萧家背后就是兽族了。 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南诏王室,还是南诏三大族,能避而远之是最好的,招惹麻烦不是明知的选择。 得知无邪深涧这个线索后,紫晴他们根本坐不住,恨不得马上就走。 要知道,当初他们来梦族,除了弄清楚熊小宝的体质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关于离殇的线索了。 走,势在必行;走,迫在眉睫! 可是,谁都还没有开口说要走呢,大家都还在大门紧闭在大殿里,梦婉约第一个开了口。 “北月,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梦族,萧家一旦找来,别说我们麻烦,梦族也会有麻烦!” 这话里的“我们”二字,让众人更加沉默了。 梦族长眉头紧锁,似欲言去又止。 然而,这时候,梦老五立马出声,“父亲,四姐虽然违背族规,但是,那是祖师爷的遗训,四姐没有错!” 这也是梦族长为难的,真的很为难! 梦老五没有说错,他已经没有理由惩罚梦婉约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梦族上下隐瞒这件事,让梦婉约跟着君北月他们一起走。 可是,梦族长的视线在熊小宝身上留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他太了解了,即便,梦婉约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要拿乾坤毒袋来养人蛊,但是,以她的性子,岂会轻易放弃乾坤毒袋呢? 梦婉约如今的慈爱,和当年的强势,完全判若两人,虽然岁数大了,可是…… 梦族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他更担心的,是因为乾坤毒袋,梦婉约和紫晴这对婆媳如果长期在一起,天晓得会给北月带来多少麻烦。 梦族长心底,还是希望梦婉约留在梦族的,毕竟,她会的只是结界术,给北月和紫晴帮不上大忙,她不如留在梦族,好好琢磨乾坤毒袋的驾驭之术,等到北月真的和南诏正面对上了,不管那时候乾坤毒袋在谁手上,都是北月的一大后盾。 “是没错。”梦族长锊着胡须点头,又道,“老四,你也在外漂泊那么久了,也这个岁数了,就且留在梦族,同为父好好琢磨琢磨乾坤毒袋,据为父所知,即便这东西是因主人的力量而变化,可是,也会有其他办法的。” 谁知,梦婉约立马就拒绝了,她起身上前来,恭恭敬敬作了个揖,无比认真道,“父亲,祖师爷的遗训,传承于我,找到孤岛,为孤岛平反,是我一辈子的责任,请原谅女儿不孝!待孤岛秘密能公布于众的一天,女儿会回来的!” “遗训”二字,相当于是搬祖师爷出来,压过一切! 梦族长还能说什么呢?他点了点头,“既你有这份心,我便不留你,只是,你要记住。梦族,永远都是你的家,结界术,才是我梦族之本!” 结界术,才是我梦族之本。 这话,似乎在提醒梦婉约什么,只见梦婉约眸中闪过了一抹极难察觉的恐慌,却很快就平静,坚定下来,“是,女儿记住了!” 于是,梦婉约就决定和紫晴他们一起离开了,然而,从始至终,北月和紫晴夫妻俩,都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事情就定了。 能拒绝不? 不太可能。 “北月、紫晴,我们明日就出发!没把孤岛找出来,我就不回来!”梦婉约说得激动而坚决。 君北月只点了点头,没说话,而见君北月不说话,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事情,当妻子的,紫晴也沉默。 谁知,这时候,百里尾生却开了腔,笑呵呵道,“梦四长老,依小生看,你还是留在梦族吧。祖师爷的遗训,就让你儿子媳妇替她你办,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又不会武功,这一路想都是未知的凶险,还风餐露宿的,万一哪里照顾不周,让你伤了病了,我们当晚辈的,会过意不去的!” 然而,梦婉约却笑得比百里尾生还灿烂,“年轻人,我走过的路都比你吃过的大米还多呢,这一路上,放心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梦婉约说着,终于看向了紫晴,笑道,“媳妇,你说是吧?” 是吧? 是什么是? 紫晴该回答,“是的,不添麻烦”? 还是该回答,“不是,会很麻烦的”? 紫晴只是微微笑了笑,笑而不语,不得说,这样的笑而不语,让梦婉约也琢磨不透这个媳妇。 百里尾生见紫晴的态度,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梦婉约可开心了,从君北月怀中将熊小宝抱过来,笑呵呵道,“宝贝孙儿,晚上跟奶奶睡,好不好!” 熊小宝稍稍迟疑,竟也答应了,“好!奶奶要教我驾驭乾坤毒袋!” “没问题!保准全都教给你!”梦婉约也答应得特爽快。 于是,在紫晴和君北月一言不发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是夜,梦老五安安心心,心满意足地回到牢房去,梦朵儿依旧乖乖去陪伴,末了,梦族长低声对君北月道,“北月,你娘的性子可强了,只是……可能初见面,在你们面前也会收敛点吧。只要她没那份养人蛊的心……她爱做什么就都由着她吧,以后多让着,毕竟是你娘。” 这是来自于过来人的教导和善的提醒,君北月认真地点了点头,梦族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离开。 熊小宝跟着他奶奶走了,君北月和紫晴独自回房,两人竟默契地为对方倒了茶,对面而坐,这架势,分明是要长谈。 只是,开聊之前,君北月抬头往屋顶看去,目光清冷之余,隐一抹不悦。 盯了良久,屋顶依旧没动静,紫晴只唇畔噙笑,静默喝茶。 终于,君北月冷声,“百里尾生……这是本王的家事……滚!” 屋顶的百里尾生这才悻悻撇了撇嘴,嘀咕道,“老子找你老娘和儿子去,哼!” 这时候,君北月才低头,正要开口,谁知,紫晴特意从茶盘里拧出了一块茶杯,往在一旁。 她这是……什么用意? …… 975帮小晴晴留个心眼 君北月看着被紫晴特意拎出来放一旁的茶杯,挑了挑眉头,“这是……” 难不成,有人要过来? 紫晴径自乐呵呵笑着,不语。 君北月着实琢磨不透,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不得不跟眼前这个女人认输,“在是为谁准备的?不会是儿子吧?” 没想到,紫晴还真点了头,“嗯。” “你觉得你儿子晚上还会回来吗?”君北月笑了,那臭小子估计是铁了心要缠住奶奶的。 然而,紫晴却摇头,“给你这个当儿子的准备的。”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手便微微僵了下,朝紫晴看来。 “明日一早,去给你娘奉杯茶,唤她一声吧。”紫晴淡淡道, 相见至今,都还没有正式认那个娘,唤她一声呢! 不知道那位婆婆,心里可惦记着这件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这个当妻子,当媳妇的本分,但是,她还是多留了这个心,提醒君北月。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紫晴提醒,君北月真的……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当儿子的,他该主动开这个口的! 母妃已经说过了,一切都是误会,她是不得已,而不是故意丢下他的。 君北月放下了茶杯,大手按在紫晴小手上,深邃的目光,温软得都能把人化了,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他只宠溺一笑,“傻女人……” 然而,紫晴目光却迟疑着,似乎有话说不出口。 却没想到,君北月竟懂她,“明日你睡晚一些,我自己去便可。” 倘若,他八抬大轿将紫晴娶进门,那么,明日紫晴当然要同他一起去敬茶,一起去喊那一声,“娘”。 只是,紫晴还没嫁呢,不过是赐婚,敕封而已,真真正正的婚礼还没有呢! 这,是一个女人的自尊吧,这也是,紫晴自己的原则问题,并不是她一个晚辈还和长辈端着架子。 在正式成婚之前,这杯茶,紫晴不想提前去敬;这声“娘”,紫晴不想提前去唤。 听君北月这么一说,紫晴才笑了,露出一口皓齿,在烛光的映照下,大晚上的笑容灿烂得可比阳光。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君北月原本有些沉重的心,不自觉也清朗了不少。 “紫晴,你觉得乾坤毒袋……她会要吗?”君北月还是选择开门见山,毕竟,他不是笨蛋。 这个男人,自小的皇宫里长大,见识了多少血肉亲情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注定在亲情面前,他比任何人都要多三分冷静,残忍的冷静。 紫晴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就我看来,她会。” 乾坤毒袋,那么重要的东西,相当于是一件可以决定和南诏之间战争胜负的武器,其实,即便熊小宝再怎么闹,梦婉约不让,也是理直气壮的。 可是,关键就在意,梦婉约非得让了,而且,还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迟疑,一点点不舍。 太多大方,太多不在意,放到是不正常的。 至少,在乾坤毒袋的事情上,她在装。 不善的老太太不可怕,可是,会装的老太太,最可怕! 见紫晴无奈的表情,君北月不由得握紧她的手,“别管那么多,乾坤毒袋这件事,我先答应过你,我想办法说服她。” 看着君北月,有这样的心,紫晴其实早已心满意足。 做媳妇的,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真的会和婆婆计较,争夺,真正在意的,永远不是得到手的东西,而是丈夫的心。 只要丈夫的心,侧重在自己这边,要她让出一切,她都会傻乐傻乐的。 纵使是倔强冷酷的紫晴,也是如此。 在如此为难的情况下,君北月没有跟她分析乾坤毒袋的重要性,没有说跟她说熊宝驾驭不了乾坤毒袋,而是抛开一切,告诉她,“我先答应你的”这就够了。 她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却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乾坤毒袋,她让! “北月,咱儿子还太小驾驭不了乾坤毒袋的,要等他完全驾驭得了,都不知道猴年马月。即便现在,我们还躲着南诏,可是,总有一日,南诏不找我们,我们也会找上门的,乾坤毒袋,很重要!也是你娘亲,一辈子的梦想……” 紫晴一直都笑着,就因为君北月的态度,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点儿无奈,或者为难,“北月,倘若她想要,有办法易主,不管她什么时候来找我开这个口,我都会还给她吧,儿子那边,我保证劝得服服帖帖的。” 紫晴不喜欢梦婉约装,在梦婉约装大方,装不介意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会主动去还,但是,只要梦婉约直接当面跟她提出来,她一定给。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君北月做那个决定,也是为难的,因为,谁都没有想到,乾坤毒袋打开了,却还有空间的限制。 紫晴能懂他的为难,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 君北月无言,以茶代酒,非常认真地敬对面的妻子,随后一杯饮尽。 对于这个女人,喜爱,欣赏之余,也多了一份他从来不轻易给出的……敬重。 夜深人静,整个梦族都睡入梦境,独独熊小宝这边,灯还亮着。 “奶奶,乾坤毒袋的空间有极限吗?” “奶奶,‘收’是不是任何野兽都能收进来?” “奶奶,有什么办法尽快增加空间?我想把我熊爹爹收进去!” “奶奶,等养的毒兽多了,我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把毒兽召唤出来?” “奶奶!奶奶!你别睡了!” “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种毒药材呀!” 梦婉约已经应付了这个熊孩子整整两个时辰,累得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熊小宝却彻夜精神,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一直推,一直吵,一直问。 别说睡着了的梦婉约,在屋顶上坐着的百里尾生,都被这熊孩子烦得想离开,三句不离乾坤毒袋,一晚上,让他听到乾坤毒袋都快吐了! 百里尾生望着当空皓月,忍不住细细琢磨起来,这四长老那么死忠祖师爷遗训,当年,该有多爱孤家主才会放着遗训不管,中途跑去谈情说爱呢? 可是,她从匕首流光里出来那么久,就没怎么谈及孤家主,难不成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这严重不科学不是? 百里尾生听说,爱情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就死都不放弃的,不是吗? 百里尾生毕竟不是君北月和紫晴,和这位老太太没有什么牵扯,他冷眼瞥了屋里的梦婉约一眼,心想,还是替小晴晴留个心眼吧! 976在她面前,君北月第一次不高兴 翌日清晨,君北月早早就起了,他端着茶离开时,紫晴其实早醒了,窝在被窝里偷笑不出声。 同是当母亲的,她忍不住会想,哪天等她的宝贝熊小宝生命中,出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女人,最心爱的女人时候,等她这个妈咪老了,是不是熊小宝也能早起来给她奉一杯茶呢? 想想,都会笑自己想太远了,她家宝贝,都还没满三岁呢! 倘若有,那是她的福气。 倘若没有,也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她养儿可不是为养老,即便千辛万苦,也没有权力强加给熊宝什么要求。 紫晴并没有赖床,很快就起床准备行礼,君北月去奉茶并用不了多久,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出发。 然而,君北月端着茶到梦婉约屋去的时候,梦婉约已经不在了,只见熊小宝一边呵欠一边走出来。 “爹爹,你这是……” 熊小宝很不解,爹爹有早起一杯青茶的习惯,怎么把茶端到这里来了。 “你奶奶呢?”君北月问道。 “一大早就去曾外公那了,好像说那个梦朵儿怎么了。”熊宝如实回答,如果是平常,他早追过去凑热闹,此时,一宿没见妈咪,他急着要去找妈咪呢! “梦朵儿?”君北月正要问,熊小宝却坐上锱铢大兽溜了。 梦朵儿,梦老五的女儿,君北月对这丫头,印象真的不深,只得添上一杯茶,去大堂。 果然,梦族长,梦婉约和梦朵儿都在大堂,一见君北月进来,梦婉约便开心地迎上去,见他收上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却当没看到,关切道,“儿子,昨晚睡得可好?” 君北月点了点头,纵使是亲娘,可是,自小未养未见,还未奉茶,这一声娘还真随便叫不出口。 虽然不太习惯笑,他还是微笑点了点头,这才上前一步,放下茶盏,亲手奉上一杯茶给梦族长,恭敬道,“外公,北月来给您奉茶了。” 即便,之前就唤过,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奉茶,这个礼一加上去,意义便重大了! 试想,堂堂大周曜王,纵使在龙渊诸国国君皇储面前,都高高居于主位,倘若不是承认了这份血脉之亲,岂会亲手奉上这杯茶呢? 这是正式的认亲呀! 一时间,场面变得严肃而隆重,梦朵儿这小丫头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自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待着,只是又不敢走。 与其说梦族长意外,还不如说他是惊喜,看着君北月弯腰低头,双手奉茶,顿时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连连道,“好!好!好!” 一时间,他都忘了伸手去接了。 相认,这个礼,是应该有的,只是,忙碌中,竟给忘了,没想到北月这孩子,竟如此懂事,如此心细。 “外公,请!” 君北月低声提醒,梦族长这才缓过神来,颤着手,连忙双手接过,“好好!好!” 见梦族长接过茶,梦婉约立马控制不住紧张起来,她有些慌忙地往一旁坐下,看着北月,精明的凤眸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北月要唤她“娘”了吗? 虽然,从昨日相见至今,都一直期盼着,可是,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奉茶这个礼数,如此正式,如此隆重。 她原本还想着,等过几天彼此熟悉了,她再主动问北月,能不能唤她一声呢! 梦婉约即便是坐下来,都激动难掩。 君北月一样是弯腰,低头,双手奉上青茶,“娘,北月来给你奉茶了。” 这一刻,这一声,该是梦婉约最激动的时刻吧,然而,就在瞬间,梦婉约原本激动眸光顿时一暗,似乎有些失望。 他不跪吗? 失望的眸光,只是瞬间,很快,梦婉约又恢复了激动开心的样子,连忙双手接过茶,一下子就喝光了,“好好好!儿子,这一声娘,娘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梦族长和梦朵儿在一旁看着这母子相认的场景,也为他们高兴,可谁知,很快,梦婉约便问道,“儿子,怎么没瞧见你媳妇?” 同样一句话,在不同场合问出来,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梦婉约此时问这话,问得相当技术! 她到底是在问,为什么紫晴没有来奉茶,还是纯粹就问紫晴在哪里?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令人琢磨不透。 也没有明说责怪紫晴没来奉茶,却让在场的人,全都想到了那层意思。 “熊宝一宿没见她,缠着呢。”君北月淡淡回答,早已平身,几个字四两拨千斤,曜王爷还是办得到的。 他只说紫晴来不了,他的意思,到底是说紫晴来不了奉茶,还是来不了这里,也没人能确定。 梦族长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心下是夸赞北月的,他也不明白为何紫晴不一起来,但是,他想,紫晴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有她的理由吧。 可谁知,梦婉约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尴尬了,她开玩笑式得责怪,“熊宝这孩子,昨儿个吵了我一宿,今早竟还有这精神去缠他娘。北月呀,你们大婚的茶,我这个当婆婆的错过了,看样子这一回,还得错过喽。” 这玩笑,不是责怪,是什么? 各种技巧话,君北月都会说,可是,对身旁的人,他更喜欢干脆,直截了当。 但凡拐弯抹角的话,大多情绪,带刺,不是? “娘,我们的婚事是天徽帝赐的,王妃是敕封而已,我们并未大婚,严格意义上讲,紫晴是我的未婚妻。这杯茶,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你放心吧。”君北月很干脆解释。 君北月原本以为当娘的,梦婉约会关心一下为何至今没大婚就有孩子,可是她并没有,而是自言自语,“哦……所以,她不来?” “是。”君北月答道。 “傻丫头,孩子都有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呢?大婚办和不办,还不都那样,区别不大了。”梦婉约依旧笑着,很和蔼,宠溺的语气。 可这话,在场的,别说梦朵儿这种还未出嫁的,就算梦族长这样一大把年纪的人,都听得不舒服。 什么叫做孩子都有了,还计较那么多作什么? 一场正式的求娶,婚礼,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是终身大事呀! 君北月原本就没想在大婚之前,让紫晴有孩子的,他原本在除夕之外,准备了一切,要给紫晴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正式的妻之名分,而非王妃的封号。 除夕颜紫的出现,是个意外。 而熊宝的出现,一样是他没有料到的,而且还是那么大了,才见着,才知道。 不得不承认,君北月对紫晴一直很亏欠。 看着梦婉约,君北月眼中闪缩着不悦的冷意,一贯平稳的气息分明变了,他很不高兴! 977她想去须臾塔上看看 不知道梦婉约是装傻,还是真的没精明到这份上,并没有察觉到君北月的异样,她还是笑呵呵,主动将君北月拉到身旁来,直接就叉开了话题,“儿子,坐,娘还没好好瞧瞧你呢!” 说着,一边替君北月整理衣领,一边认真打量,“这些年来,自己一人在宫里,幸苦了吧。” “还好。”君北月淡淡回答。 “怪娘亲吧。” “不怪,娘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傻孩子……以后娘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娘俩,永远在一起,娘保证!” 君北月没说话,不得不承认,对于这样亲密的触碰,他始终是抗拒的,这种触碰并不是从小到大一直有的,而是突然而然来的,一时间,他坦然不了。 他并没有回答梦婉约的话,而是不着痕迹挣开了她的手,起身,直接就打断了梦婉约,“娘,我和紫晴的婚事,打算在找到孤岛之后再办,这是我本该给她的,这辈子少不了,也简单不了。” 原本,以为君北月是告知她,却不想,末了,他竟认真反问,“你觉得呢?” “孙儿都唤她奶奶了,要寒紫晴那丫头叫一声“娘”还真麻烦呀,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却连忙道,“你这么说,也对!应该的!应该的!” “那在成婚之前,紫晴就唤你梦姨,可好?”君北月继续问,一句一句紧逼,让梦婉约只能点头,“好呀!呵呵,儿子呀,不管唤什么,娘都无所谓,只要你们俩过的好,只要熊宝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比什么都强!” 梦婉约一边笑着,一边在心底嘀咕,这臭小子,真心好生宠爱那媳妇呀! 一声“梦姨”,免去了多少婆媳之礼呀,减少了她多少能挑刺的地方呀! 想必,是那丫头要求北月来这么跟她说的吧。 梦族长在一旁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越发的纳闷,这太不像她的性子了,记得小时候,就为一个姐姐的称呼,她都能得理不饶人,闹腾半天。 只是,梦婉约十多岁离开梦族,如今回来已是四十的人,变化,也难免。 梦族长没有多想,叉开了话题,“北月,这是五长老之女,梦朵儿,开启乾坤毒袋,有她一半的功劳。” 听了这话,君北月才第一次认真打量梦朵儿,这个十五六岁大的小丫头,长大清秀灵动,却是梦族里出了名的废材,没想到竟是天赋过人没有被挖掘。 “外公,您的意思……”北月不解,难不成还要带上这丫头,不得不承认,君北月不是怕麻烦,而是尤其讨厌麻烦! “北月,这就是老夫相中的后继之人!”梦族长迫不及待想宣布这个消息,一来不想君北月操心,而且,这也是他的骄傲。 能穿破他和梦老五布下的结界,直接握住乾坤毒袋,可想而知,这个丫头身上有多少值得挖掘的天赋呀! 这个丫头是一块璞玉,一旦得到雕琢,势必不会比梦婉约差到哪里去的! 听了这话,君北月亦大喜,“恭喜外公!大长老那边,大可放心,我即便离开,也一定保梦族安定!” 君北月早就暗调影卫来守,几大长老势力均衡的局面,大长老极有可能连梦族长都威胁到,要保梦族长潜心栽培后继之人,梦族里就必须有震慑得住大长老的力量,君北月的影卫正是最佳人选! 这时候,紫晴牵着熊宝,和百里尾生师徒两人也过来了。 熊宝一见到梦婉约,立马又像八爪鱼一样攀上去,粘着,紫晴一脸宠溺的笑,刚刚熊宝跟她说了好多关于乾坤毒袋的事情,可都是他撒娇卖萌从梦婉约嘴里问出来的! 告别的时候,总算到了。 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梦族长安排了他们从其他秘密港口离开,梦朵儿很本分,一直远远地跟着在梦族长身后,笑着看着众人离开,甚至连开口说什么都没有,很遗憾,大家似乎跟她也不熟,也没人特意和她说点什么。 梦朵儿是艳羡的,年纪轻轻,花一样的年纪,她当然也想离开梦族,到花花世界去闯荡。 她想跟那帮人一样,一个个聪明凌厉,一个个身怀拒绝,就连那两个小屁孩,都那么厉害。 可是,她的爹爹被关在这里,而她,也肩负重任,她不能走。 望着紫晴他们远去的背影,梦朵儿忍不住开口,“爷爷,他们还会回来吗?” “当然,只要他们找到孤岛就一定会回来,梦族的血统是克制孤岛人蛊血统唯一的办法,孩子,有朝一日孤岛沉冤得雪崛起了,咱们梦族也不会再是南诏的小族了!”梦族长感慨道。 梦朵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忍不住转身朝高高的须臾峰看去,她想,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变成像四姑姑那么厉害的人,偷偷到须臾塔去看看,当初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想去须臾塔二楼看看,祖师爷留下禁忌之术,她也想学! “君北月,紫晴,熊宝宝,还有……还有那个最最可恶的臭书生……再见!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也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有毒兽协助,紫晴他们很快就到了港口,直奔无邪深涧。 梦婉约本想找紫晴聊聊的,无奈,被熊小宝缠得根本抽不开身。 百里尾生总远远地盯着看,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父,你已经盯人家盯很久了,这样很不礼貌。”百里晓笙好心提醒。 “你不也盯着人家盯很久了。”百里尾生不悦反问,没熊小宝一起玩,这师徒两还真心很无聊。 船头那边,紫晴和君北月倒是落得清净,两人坐着,紫晴偏头靠在君北月肩上,望着茫茫大海,忍不住想起之前的南诏鲛族的船上看日出。 “我们成婚之前,你唤她梦姨便好,我同她说了。”君北月淡淡道。 “她怎么说?”咳咳,紫晴还是很紧张的。 见紫晴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却还是笑了,“她说好,说这大婚是大事,等咱找到孤岛了,找到你娘家了,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 紫晴靠在君北月肩上,没说话,可唇畔却渐渐勾起一抹暖笑,怯怯的,甜甜的,竟还有些羞…… 978公子,千万别下去 就在紫晴他们赶往无邪深涧的时候,轩辕离歌早就也打起无邪深涧的主意。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孤岛的遗迹和秘密而来,他并不知道那么多,这件事,如果不是梦婉约说出来,想必,毫无头绪的紫晴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得到。 轩辕离歌打无邪深涧的主意,无疑和西楚有关系! 就算,如今他有那个实力对西楚出兵,他也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那个时机,去借道大周。 所以,匈奴是他必须拿下的。 匈奴老皇帝一死,敏罕穆德尔继位,他乐意和这位年轻冲动又有野心的新皇,好好合作! 当然,匈奴只是他的计划之一,无邪深涧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殿下,这人风大,还是回去吧。”秦嬷嬷关切地说道,她问过殿下很多次,他的病是怎么好的,无奈,每一次殿下都当作没听到。 虽然,他如今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病人,但是,秦嬷嬷最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身体。 殿下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了,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无邪深涧里寻找什么。 “殿下……” 秦嬷嬷正又要出声,轩辕离歌立马抬手示意她闭嘴,“在上面守着,我下去探探。” 这话一出,秦嬷嬷就惊了,“殿下,下面是无底深渊,万万不可!” “无底深渊?当初楚天戈摔下去,不一样活着走出来?”轩辕离歌很不屑。 “殿下,你忘了,当初西楚为救楚天戈,调派了多少人马下去,花了多少时间,才把人找回来!”秦嬷嬷急急提醒。 无邪深涧,自古存在,原本的大秦帝都,疆域辽阔,不仅仅包含如今的西楚和东秦,就连被大周占据的三界之地,都是大秦帝国的。 无奈,大秦帝都内乱之后,三界之地被大周吞并,从此西楚和东秦便再没有相接壤之地,中间永远间隔着一道从匈奴南疆一直贯通到大周三界之地的无邪深涧! 此深涧,传闻深不见底,千百年来,但凡跌落,或者是闯入之人,大多有入无出,楚天戈之辈,着实是一个意外! 至于,当初楚天戈掉到了哪里,只有西楚皇室知晓了。 深涧之深,不见底,深涧之宽,最狭窄之处也有五六里,以当今的工匠技术,根本无法横跨长桥。 面对秦嬷嬷的着急,轩辕离歌面无表情,以前,他在秦嬷嬷面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如今,轻轻冷冷的就像个无情之人。 许久,他才开口,“这深涧,上宽下窄,或许能在下面打通两地。” 这话一出,秦嬷嬷忍不住惊呼,“殿下,你……” 要在深涧下面打通两地,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殿下是想挖隧道? 轩辕离歌的花,完全出乎秦嬷嬷的意料,可是,这话,却并非天荒夜谈! 在深涧之上架桥,是铁定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如果能在深涧之下挖出一条隧道来,那并不是不能实现的呀! 隧道的入口,在东秦的领土上,隧道的出口,在西楚的领土上,横空两地,中间穿过无邪深涧…… 在东秦的领土上往下开凿,一直打通到无邪深涧,在从无邪深涧里,往西开凿,打通到西楚境内! 虽然,工程量大,但是,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只要保证无邪深涧里,有一片大的平地,能容纳下开凿工队。 然而,欣喜之余,秦嬷嬷又忍不住担忧,“殿下,倘若是以前,东秦必定有这个人力和财力,可是如今……” 话,还未说完,轩辕离歌便不屑冷哼了一声,“等着。” 说罢,人便倾身而下,飞落悬崖,犹如一抹紫鸢,随风而去。 其实,这个办法,好几年前,轩辕离歌早就想到了,他甚至详细计算过这个的工程,所需要的时间,人力财力! 尤其,在隐瞒示人的情况下,需要的对策,他都想得好好的,只是,当时的他,舍不得东秦的百姓。 如此浩大工程,需要的男丁,远远比战争需要的还要多吧! 所以,他迟迟没有下无邪深涧。 然而,今日,他终于下来了,今日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人,一个梦,没有其他! 如今东秦没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匈奴有,不是? 匈奴多的是奴隶,多的是壮丁! 无邪深涧是那么深邃,轩辕离歌迎着风,任由一袭紫袍,三千银发被肆意翻扬,喇喇吹响,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张开双彼此,就如同一只苍鹰翱翔在空中。 如果能永远不落地,此生就这般飞翔,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轩辕离歌如是想着,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随即竟哈哈朗声大笑,那么久了,从南诏港口回来至今,他都还没有笑过呢! 然而,就在这时候,耳畔呼呼的风声中,夹杂了呼救声。 “救命……不要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救命啊……啊……不要,滚开!滚开!” “呜呜……滚开,你们杀了我吧!” …… 随着轩辕离歌的降落,这声音越来越近,完全打扰了轩辕离歌刚刚的好心情,他猛地睁眼,竟见峭壁上,一层突出的悬崖边,几个银衣男子正在凌辱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衣裳,被撕扯得漫天飞扬。 没有愤怒,没有焦急,甚至,连一丝丝同情都没有,轩辕离歌凌空稳住,微挑的眉宇间,只有好奇。 这里,至少有数百仗了吧,没想到竟还有人。 他唇畔勾起一抹玩味,慵懒之间,竟然已弹出一道风刃,直逼正在侵犯女子的那人的后脑勺! 岂料,却只听得“铿”一声,风刃竟没有让对方的脑袋开花,反倒让对方的脑袋弹开了! 怎么会这样! 这帮人是什么人,脑袋竟这么坚硬,这种情况,轩辕离歌只遇到过一次,同样也在无邪深涧,却是因为紫晴手上那把匕首流光! 轩辕离歌大惊,立马飞落,而与此同时,悬崖上那几个男人,也慌忙转身看来,除了都是隐身银衣之外,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被打的人,似乎想报仇,却很快被身旁的人拉住,几个人逃一样,纷纷跳下深渊,如鱼贯一般,速度极快,轩辕离歌都拦不住。 他正要追下去,一旁吓得泪流满面的女子却连忙惊叫,“公子,千万别下去!” 979鲛人,居然是鲛人 女子的一声惊叫,成功拦住轩辕离歌,他转头看来,只见那女子衣衫尽碎,香肩裸\露,梨花带雨的小脸,惊慌可怜,楚楚动人。 然而,纵使如此,轩辕离歌都依旧面无表情,更没有因为避讳,而转头避开。 清冷的眸,毫无情绪地上下打量女子,让女子都慌张得急急拉扯破碎衣衫遮羞。 若非刚刚亲眼所见这位公子救她,怕是她会比刚刚更恐惧吧! 这个男人清冷的眼,令人完全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公子……多谢。”女子怯怯出声,裹着破碎的衣裳,想走却又不敢动。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将视线移开,擦看周遭,这里,深有数百仗,相较于上面,这里两边的峭壁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只能容纳得下五个人齐齐并排。 并非是两边峭壁相互倾泄,而是因为两边峭壁各自突出了一片大悬崖,使得两边的距离拉近。 而这女子,就位于西侧的悬崖上。 这片悬崖,在东边两边的峭壁上,都是南北掩饰,往南看不到尽头,往北也看不到尽头。 无邪深涧的悬崖,大多是峭壁上内凹陷的山洞形成的,像这样栈道一样,吐出来的悬崖,轩辕离歌还是第一次看到。 无疑,这是地理奇观。 这个深度,出现了这样的不可思议的悬崖,那么再往下,还会出现什么? 将周遭尽收眼底之后,轩辕离歌的视线才又重新落在女子身上,“为什么不能下去?” “因为……因为……下面是深海,两边全都是峭壁,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下面的横风比这里的还要大好几倍,下去,必死无疑!”女子虽然有些怯,却还是如实说了。 “你是什么人,你对这里很熟悉?”轩辕离歌知道,这个女子能出现在这里,必定也简单不了。 “我……”女子分明迟疑了,如果她的胆子足够大,她一定会反问,“你又是什么人,从无邪深涧存在至今,就几乎没人能下到这里。” 只是,女子不敢,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回答。 “不说?”轩辕离歌挑眉,分毫没有怜香惜玉,清冷的眸中滑过一丝阴鸷,令见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会毛骨悚然! 轩辕离歌轻轻摩挲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却瞬间就飙出一道风刃,准确无误,擦过那女子的侧脸,吓得她大叫一声,“啊……”立马就后退,后退,退到墙壁上还想退。 这个男人,到底是她的福星,还是她的灾星呀! “说!”轩辕离歌没有怒气,语气很平淡。 “我说!我说!”女子却吓得大口喘气,“我叫,我是米儿,是多贡族人。”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眸光顿时一亮,他猜对了! 刚刚见到那些银衣人,他就知道,无邪深涧中必定不是荒无人烟的,必定有隔离于外界的部族。 “多贡族?那刚刚那几个人也是……”这个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过,很像匈奴那边的部族风格。 “不,他们是鲛人!”米儿连忙澄清,看得出来,说到“鲛人”二字,她非常愤慨。 鲛人! 无疑,这是最出乎轩辕离歌意料的! “鲛人?” 整个龙渊大陆,不是只有南诏才有鲛人这一族吗? “嗯!是鲛人,他们居住在下面那片深海,弥天深海中,而我们多贡族人,则住在弥天深海边的峭壁上,我们世世代代凿洞穴而居,捕鱼维生,和鲛人和平相处,可是,两年前,弥天深海突然涨潮,淹没了我们的洞穴,而鲛人……鲛人他们……” 米儿说着说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说下去!”轩辕离歌一点耐性都没有。 米儿吸了吸鼻子,虽然哽咽得喉咙发紧,却不敢耽搁,“他们开是屠杀我们的族人,我们四散而逃,躲在洞穴迷宫里,不断往上挖掘,沿着翘班一直逃,只可惜,能存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米儿一边说,一边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鲛人还不放过我们,担心我们哪天逃出了无邪深涧,暴露了无邪深涧有鲛人的秘密,他们……他们……他们奸淫辱掠,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米儿都泣不成声了,而轩辕离歌却眉头微蹙,在一旁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鲛人……” 印象中,紫晴的流光都刺伤得了黑鲛鳞甲,而黑鲛鳞甲又是鲛族里,除了金鲛之外,最坚硬的鳞片了! 刚刚那几个人,虽然没有现出鲛身,就当他们是黑鲛,脑袋也不至于那么坚硬,能反弹他的风刃呀! 那种硬度,和匕首流光几乎一模一样! 匕首流光到底是什么东西,无邪深涧里,这帮鲛人又是什么来头?和南诏有关系吗? 轩辕离歌百里不得其解,然而,很快他也没有继续琢磨下去! 曾经,他千万百计想去阻止紫晴寻找孤岛,寻找身世,希望她不要暴露身世,永远安全,而如今,他已经不管那么多了。 他转头朝身旁衣衫不整的女子看去,唇畔突然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我帮你灭了鲛人,可好?” 这话一个,米儿顿时一个激灵,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很可怕! “召集你那帮还活着的同伴们,帮我开凿一条隧道,我一定帮你们灭了鲛族,保证无邪深涧,弥天深海两岸,都是你们的!如何?” “你……你……你是什么人,你真的……真的可以?”米儿虽然害怕,却忍不住问出口。 看着她胆怯的模样,轩辕离歌唇畔的笑意更浓了,“就像我现在也可以杀你一样,我当然可以。” 米儿吓得苍白的脸色都发紫了,连连点头,“我相信!我相信!” 多贡族世世代代在无邪深涧开凿山洞居住,对无邪深涧的土质再了解不过了,而且,开凿术一定过人。 这是轩辕离歌此行最大的收获,他将米儿和十来位仅存的多贡族人带出无邪深涧,低声吩咐秦嬷嬷,“下毒,我要弥天深海成死海,此事如有泄露,杀满门。” …… 980那你跟来干嘛? 虽然轩辕离歌的声音很低,却并没有刻意隐瞒,让米儿“下毒”二字的时候,原本就惶恐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对这个救命恩人,除了感激,恐惧之外,竟然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多贡族的男人就是太过于软弱了,才会世世代代收到鲛人牵制,以至于今日,被鲛人驱逐出无邪深涧! 这个男人,他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多贡族的吧! 米儿和族人们都不敢多问,多说,小心翼翼跟着轩辕离歌主仆两人回到不远处一处偏僻的营地。 刚刚抵达,兽二少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从营帐里走出来,一见米儿她们,立马挑眉打量,“他们是……” “进营说。”轩辕离歌淡淡道。 兽二少上下打量了米儿一眼,立马大方脱下自己的披风,上前亲手替米儿裹上,“啧啧啧,我说轩辕离歌,就你对寒紫晴那劲,不像是不懂怜香惜玉之人呀!”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戛然止步,与此同时,谁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手的,一道风刃便狠狠擦过兽二少的脑边,竟打断了他一缕头发! “别让我听到第二次。”他冷冷警告,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兽二少握紧拳头,不断深呼吸忍着,眼底掠过一抹抹阴鸷,就如同一个被束缚的野兽,无法爆发。 米儿吓得都不敢动,生怕这个男人愤怒起来,会将自己捏碎了,幸好秦嬷嬷及时将她拉过去。 然而,纵使兽二少再愤怒,到了营帐中,他也不敢怎么样,只是臭着一张脸,冷声,“敏罕穆德尔答应了,但要你亲自到匈奴一趟。” 轩辕离歌点了点头,缓缓拉开垂幕,只见墙壁上挂着一副无邪深涧地图,并不完整,下面空出了一大片。 “米儿,你过来填补完整。”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米儿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急急上前去,凭借记忆,将无邪深涧下方,那一圈栈道一样的悬崖,还有往下的弥天深海,全都画了出来! 兽二少越看越震惊,“轩辕离歌,你哪里找来这帮人的。” 轩辕离歌这才将无邪深涧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兽二少听得心下连连惊叹,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想得到这种办法! “你要挖地道,那得多少年!”这是兽二少最关心的。 轩辕离歌冷冷看向了多贡族人,“你们觉得呢?” “顺利的话,半年到一年,一定完成。”多贡族人很肯定地回答。 这话一出,兽二少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而轩辕离歌按在桌子上的手陡然握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激动人心的回答! 轩辕离歌想借用匈奴的财力、人力,而如今看,根本用不到,也就是说,他有更大的底气和敏罕穆德尔谈判了! “兽二少,这件事交给你,如何?”轩辕离歌问道。 “很乐意效劳!”兽二少欣然答应,不经意瞥了至今还裹着他披风的米儿一眼,米儿一抬头,也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吓得立马就低头。 米儿原本以为,轩辕离歌还会说点什么,至少安排安排他们的,可是,这个男人居然起身就要离开。 “轩辕……”话到嘴边,终究胆小得不敢出口,眼睁睁看着轩辕离歌独自一人,一步一步朝营外走去。 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在回来。 然而,就在轩辕离歌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止步了,没有回头,淡淡道,“米儿,你跟我走吧。” “啊……”米儿大惊,急急就起身,看都不敢看兽二少一眼,快步就走到轩辕离歌身后。 兽二少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只是,刚刚才被轩辕离歌警告,他还是很识相地沉默了,玩味地打量着米儿,不屑笑了笑。 出了营帐,轩辕离歌便问,“会骑马吗?” 米儿摇头,想知道要去哪里,却什么都不敢问。 谁知,轩辕离歌冷不丁将她拎上马,自己却上了另外一匹,头也没回,冷冷道,“抓好。” 说罢,便一手挥鞭,一手提她拉缰绳,带着她走。 米儿吓得都不敢直起腰,死死地趴在马背上,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抬头往前看去。 只见前面那个男人,紫衣银发,肆意翻飞的,清瘦的背影,无端给人一种古代落寞的寂寥之感。 米儿忍不住想,这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对每一个人,他都这么冷酷无情,连说多一句话都不肯呢。 一路往北,轩辕离歌自是带着米儿去找敏罕穆杜尔,他想,无邪深涧这个地方,敏罕穆德尔会感兴趣的,要知道,无邪深涧,不仅仅是横在东秦和西楚之间,从南北方向看,则是贯通匈奴和大周三界之地的唯一通道! 就在轩辕离歌一路往北的时候,紫晴和君北月他们抵达了无邪深涧。 此时,他们就站在三界之地的最北端悬崖,也就是无邪深涧的最南端。 从这个角度看无邪深涧,只觉得它是一座纵观南北的大峡谷。 紫晴禁不住感慨,“北月,如果这个峡谷不深,大周和匈奴,其实也就是一峡之隔。” 君北月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岂会想不到呢! 其实,当年他从北疆回帝都选妃之前,就开始琢磨无邪深涧了,在这里,人太渺小了,峡谷太大了,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如果是从地图上看,必定能看得出来,无邪深涧,就好似来自匈奴的一把刀,直插到大周北疆! 紫晴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深不见底,而横风肆掠,这里,必定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梦姨,你可下去过?”紫晴问道。对下面,他们都是陌生的。 谁知,梦婉约直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到北疆,更别说是下面了。” “啊?我还以为你很了解呢!”百里尾生惊声,没想到梦婉约居然一无所知,这么狭长,深不见底的深涧,让他们怎么找? 孤岛遗迹,自然之音,到底是整个峡谷,还是峡谷深涧里的石头,草木? 真的,很悲剧! 百里尾生连连翻白眼,很想问她一句,“那你到底跟来干嘛?” 君北月和紫晴也都蹙眉,梦婉约抱着熊小宝,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稍纵即逝。 “总比连个地方都不知道……来得好吧,我们……下去瞧瞧?”梦婉约试探地问道。 …… 981下去,探个究竟 下去,是唯一的选择。 百里尾生似乎还想说什么,紫晴便一个眼神就让他闭嘴了,梦婉约说得没有错,天地那么大,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强! “下去,就算一寸一寸找,我也要找出来!”紫晴坚定地说道。 南诏王室当年的阴谋,熊小宝的体质,这些都已经弄清楚了,离殇,是她最后的任务! 就剩下两个漏音和一个阳性图腾,离孤岛最后的秘密是那么近那么近。 为了孤岛,她的娘家,千千万万的族人,淹没在时光里的那份无处诉说的冤屈! 为了婚礼,她的幸福,君北月承诺已经的婚礼! 别说是一个无邪深涧,就是整个天地,她都有决心,一定要找出来! “四大毒兽出来!” 紫晴一声令下,藏身的四大毒兽,锱铢大兽,九尾白狐,横公鱼,吼兔,一并出现,庞然大物一般凌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前,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功力,要下无邪深涧,绝对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当年君北月和楚天戈,就是在无邪深涧的横风中较量的。 如今,有四大毒兽相助,他们可以直接飞抵深涧之底! 海都还尚且有底,何况是大陆呢? 紫晴就不相信找不到无邪深涧的底! 四大毒兽一出现,众人便纷纷跃上,熊小宝的动作最快的,直接扑到锱铢大兽毛茸茸的后背,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迟疑,也正要冲锱铢大兽跃去,谁知,百里尾生却突然挡在她面前,这时候,君北月已经过去了。 毒兽虽然可飞翔,但是,考虑到横风,四大毒兽的负重不可过多。 紫晴落在九尾白狐身上,百里尾生一个翻身,慵懒懒地躺在吼兔背上,百里晓笙立马跟上,于是,梦婉约就只有横公鱼这个选择了。 锱铢大兽和九尾白狐在最前面开路,吼兔和横公鱼拍在它们后面,熊小宝可兴奋了,大喊一声,“出发!” 只见,一道道身影,迎风飞掠而下。 一路往下,横风越来越大,峭壁越来越陡峭,而两边的峭壁也越来越狭窄,不一会儿,四大毒兽几乎都成俯冲状态,要知道,四大毒兽的飞行速度并不低,再加上俯冲的状态,如果不是死死抓在毒兽身上,早就摔下去了! 然而,即便抓紧了,往下看,也是惊心动魄,非一般人能承受! 君北月和紫晴,熊小宝一家三口在前面,熊小宝天生胆大,此时也早就窝在君北月怀中,不敢再往下看,还不断尖叫,逼得锱铢大兽不得不放慢速度! 紫晴和君北月的注意力都在下方,目不暇接地扫视周遭的一切,已经三百多杖了,两边的峭壁上,除了一些凹陷进去的山洞,便是一些凸出来的小悬崖。 君北月琢磨着,当年楚天戈摔下来,必定是运气好,摔落在悬崖上,否则,已经三百多杖了,再往下掉,不管内功再好,不管运气再好,都必定是粉身碎骨的。 就在紫晴和君北月专心致志的时候,百里尾生的注意力却全都在梦婉约身上,他琢磨不透呀! 梦婉约一个武功一般般的人,还一大把年纪了,虽然年轻人时候强势,可是年老之后,表现出来的也温和了很多,面对这么凶险的环境,几乎是直线往深渊冲的状态,她老人家,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竟如此淡定,认真地盯着下方看! 百里尾生真心好想问她一句,“大娘,你不晕吗?” “师父,你干嘛又盯着她看了?”百里晓笙不耐烦问道。 “你不觉得她很不对劲吗?”百里尾生反问。 “有吗?熊小宝一路上都缠着,她也没发脾气,还教了熊小宝驾驭乾坤毒袋之术,不错啦”百里晓笙说道。 “那臭小子又打开乾坤毒袋了?”百里尾生不解地问道。 “嗯,又打开了一些空间,虽然装不下大笨熊,好歹能装得下一些小兽类,如果不是担心撞进去被海蛇吃了,他找就抓兽去了,哪里还能这么乖乖的?”百里晓笙答道。 “真的教了……”百里尾生狐疑着,更加琢磨不透这个老太太喽。 一路往下,都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 紫晴和君北月的打算,要先落到无邪深涧地步,从底部开始找起。 然而,当他们落到五百仗左右的时候,紫晴和君北月几乎同时出声,“停!” 锱铢大兽和九尾白狐戛然而止,横公鱼和吼兔也戛然而止,如此突然而然,不专心的百里尾生险些给摔出去,幸好他手快,抓住了。 他又朝梦婉约看去,竟见这老太太纹丝不动! “不对劲!铁定不对劲!”百里尾生径自嘀咕着。 “师父……师父,你看,快看!”百里晓笙提醒,百里尾生才主意到周遭的异样。 天啊,这里竟有一圈栈道一样,镶嵌在峭壁上的悬崖! 紫晴和君北月正专心致志地打量周遭,这一圈悬崖,东西两壁都有,皆是南北纵横,看不到尽头,突然出现在无邪深涧里,好生奇怪。 “似乎是一道分水岭,悬崖上下,必定有差异。”君北月蹙着眉头,认真说道。 “走,先沿着这圈悬崖瞧瞧。”紫晴提议。 “分头找吧,要不,太费时间了,你和君北月在东侧,我和……梦姨往西侧,怎么样?”百里尾生也急急提议,这一声梦姨,叫得可甜了。 梦婉约趴在横公鱼上,表示没意见。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然而,很快转了一圈,却谁都没有发现什么,寸草不生的峭壁,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荒无人烟,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众人聚集在一起,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梦婉约负在身后的手竟轻轻一弹,一道风刃便打了一旁的峭壁上,立马打落了一块石头!孤家主的老相好,风刃之术当年可全都学到手了。 “什么声音!” 君北月和紫晴几乎同时转头看去,两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石子上,而在峭壁上,这峭壁似乎是空的! 紫晴立马上前,“北月,剑借我下。” 君北月正要拔剑,梦婉约立马递上匕首流光,“给,用这个方便!” …… 982 认出匕首流光的声音 这把匕首流光,自从从乾坤毒袋里拿出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梦婉约那里。 虽然,这算是君北月给紫晴的定情之物,可是,这匕首流光毕竟是梦族祖师爷的东西,对梦族对梦婉约都意义重大,理应还给梦婉约了。 紫晴虽然心下惋惜着,却从来不曾想过要拿回来。 见梦婉约主动拿出匕首流光,紫晴心下一喜,不得不承认,她也用惯了这把锋利的匕首。 接过匕首,不过狠狠一刀,竟直接刺入石壁,没有多少阻拦。 “真的是空的!”百里尾生凑过来,拔出自己的剑,正要砍,梦婉约却拦下了,“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先别乱碰其他位置。” 这话说得有道理,百里尾生也不敢动,都看着紫晴。 “似乎是个洞……”紫晴低声,猛地用力一推,还真就把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果然别有洞天!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见他点头,才继续刺,周遭一片寂静,匕首流光刺在岩石上的声音,异常响亮,还有些怪异。 只是,紫晴他们并没有主意到,因为,周遭的风声更大,直接盖过了那响亮的铿铿声! 可是! 他们不知道,这声音正沿着峭壁,一路往下传,一直传到了深涧之下的弥天深海水中。 “铿翁……铿嗡……铿嗡……” 深涧之下,因为有人下毒,鲛人正忙着清理毒水,将毒水引到峭壁里的地下溶洞去,当这个声音传来的时候。 所有劳作的鲛人顿时全都僵住了! 这个声音!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匕首流光!” 顿时,整个深涧下海滩上一片躁动。 “仇人来了!” “我们的仇人回来了!” “毒一定是他们下的!” “可恶的梦族人,他们又来了!” …… 整个深涧低都躁动了,复仇情绪一波高过一波,然而,终究是太深了,远在数百仗高的紫晴他们,在呼呼的风声轰炸下,并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对劲! 此时,紫晴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山洞,能容纳几个人一起通过呢! 这山洞,入口就藏在悬崖上,似乎一直通往下面! 紫晴推开最后一块挡路石,这才将匕首流光递给梦婉约,“梦姨,给,收好。” 然而,梦婉约却推辞了,“丫头,放你那吧!” 紫晴一愣,十分意外,端着匕首流光的收,迟迟没动。 见状,梦婉约就笑了,“这本来也是给北月的,听熊宝说,北月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 “梦姨,这是梦族的东西!我……”紫晴一句话道出关键。 “乾坤毒袋已经开启,于我,于梦族也都没有意义了。放你那吧,你用得上。”梦婉约笑得那么善解人意。 “妈咪,收下啦,你不要,我要了!”熊小宝立马要抢。 紫晴还想推辞,谁知君北月竟拿起匕首,给她插在小腿边,十分霸道,“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君北月都开口,紫晴怎么会不要呢! “好!”她大方收下,顺手将流光匕首插好,即便深渊里并不明亮,但是匕首流光却还是亮程程的,插在小腿边都很显眼。 山洞虽然能同时容纳几个人过,但是保险起见,紫晴让锱铢大兽进去探路,谁知,锱铢大兽一去,竟然良久都没声音! 急得熊小宝忍不住冲山洞口,“嗷”了一声。 不料,立马传来锱铢大兽的叫声,“主人,少主这是通往深涧底的通道,没有危险,快下来,下面还很深很深!”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 君北月往悬崖外看了一眼,着实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人挖掘了?” “不管是什么人挖掘了,下面必定有人!”紫晴很肯定,心下感慨着,好聪明的人,竟能挖出这样的通道,要知道,悬崖以下,横风更大,不见底的深度,即便他们有毒兽在,也不敢大意下去呀! 有了锱铢大兽的保证,大家纷纷从峭壁里的通道滑落下去,没有横风,真的舒服温暖多了。 然而,这一滑,可足足滑了半个时辰,真心深呀! 紫晴琢磨着,海底最深处,估计也没有这个地方的深吧! 下面,会是什么? 众人都带着同样的疑问,好不容易落到了地,全给摔在锱铢大兽毛茸茸的身上! “到底了吧!”百里尾生探出脑袋,疲惫地问道。 然而,眼前的一切,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们,并没有落到最底,而是落在一个小悬崖上,但是,他们已经看得到底部了! 就在他们所在的悬崖下面,三人高的距离便是底部,竟是一片水域! 两边是海滩一样的细沙浅滩,中间是一泓黑色的水域,黑得看不到底,不知深浅。 除此之外依旧荒无人烟。 紫晴和百里尾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央的水域,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目光凌厉,然而,他们都还未出声,熊小宝便大叫,“妈咪,那水里有剧毒!” “知道。”紫晴还是很冷静的,转头朝熊宝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些山洞分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下面怎么会没人? 紫晴正要跳下去,君北月就拦下了,“前面有脚印。” 果然,循着君北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排脚印从不远处的沙滩上蔓延到峭壁下的洞穴。“那边也有,还有那边!”百里尾生也发现了,“人还不少,看着像刚刚离开,很匆忙。” 众人狐疑的时候,梦婉约低垂的眸中也尽是疑惑不解,只是,她默不作声。 紫晴找了脚印最多的地方跳下去,她和君北月在前,百里尾生在后,一群人跟着脚印,小心翼翼一路进了洞窟。 却没想到,这洞窟还挺深的,百里尾生走着走着渐渐地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总觉得十分熟悉,只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气息。 一路一点儿动劲都没有,当他们走到山洞的尽头,竟发现是一个深潭,而脚印就消失在深潭边。 “妈咪,这水没毒耶,他们不会全都跳……” 然而,熊小宝这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一股水浪声,突然从背后涌来,顿时,所有人脸色大变,这是陷阱! 983替我牵着爹爹的手 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一点儿都没错! 整个山洞就只有一条路,眼看洞外的黑水一波一波汹涌进来,所有人即便都明白这是陷阱,只是,根本就无处可逃! 在场的水性都不赖,可是,那又怎么样,那可全都是毒水呀,就算是鱼一样会沾水就死,何况是他们? 紫晴和百里尾生挡在众人前面,背后就是不知深浅的深潭,怎么办? 没有可以迟疑的时间,紫晴当机立断,“跳下去!逃!” “不行,下面要是没有出口呢?”君北月问道,一贯没有表情的脸,此刻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如果深潭下面没有其他出口,那么他们就真的是跳下去找死,因为汹涌过来的毒水,必定会流入深潭的! 一旦深潭的水沾了毒,他们就会活生生被困死在深潭里了呀! 明知道这里不安全,却没想到会是这种陷阱! 君北月的担心是必要的,可是,不跳下去,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因为,毒水在逼近,没有任何退路! 所有人都没出声,就连梦婉约的脸色都苍白得可怕! “管不了那么多,先逃,否则死得更快!”紫晴当机立断,说罢竟冷不丁猛地推了君北月一把,“你们先走,我垫后!” 君北月落水的刹那,暴怒得那张俊脸都快裂了,这个女人殿后,她什么意思? 然而,他来不及问,人便被潭水淹没! “你们快走,熊宝,晓笙,下去,快!”百里尾生厉声,没有唤梦婉约,因为,在君北月落水之后,梦婉约立马就跟下去了。 “妈咪我跟你一起垫后!”熊宝真的不知道垫后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爹爹刚刚的脸上,怒得都要把妈咪杀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君不离,下去,别让我说第二次。”紫晴冷声面对涌来的毒水,一声凤眸比平素多了足足七分的凌厉。 “妈咪!我也不怕毒!”熊小宝也较劲了。 “下去,如果下面没有出口,毒水真的蔓延下去,答应妈咪一件事。”紫晴大喊,后退了两步,后脚跟低在潭边,似乎准备做什么。 听了紫晴这话,熊小宝才真正意思到处境有多么危险,几乎是绝地了! “妈咪……”他哽咽出声,看着紫晴的后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滚了,却还是坚决地问,“什么事情?” “如果毒水蔓延下去……替我……替我牵住你爹爹的手,不要放开。”紫晴的声音虽然哽咽,却坚定如铁! 寻找孤岛的路,一直都很危险,然而,这一回,却来得那么突然,让她恍然大悟,原来,最危险的不是拥有养蛊体质的自己,而是对毒一点点免疫都没有的君北月呀! 紫晴这话一说完,一行清泪就从熊小宝眼角缓缓滑落。 “妈咪,我记住了!”他几乎是喊出这几个字的,说罢,便转头到载到水里去,而就在这时候,大水,真在汹涌到眼前了! 在一波浪来,势必会迎面扑到身上来! 紫晴立马取下无筝,一手抱紧,一手落在琴弦上,她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浪,卯足了尽随时准备动手! 百里尾生这下子才知道她所谓的垫后是什么,她的风刃,力道再大,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这么大片水浪呀! 就算阻止得了一次,她能阻止几次?能阻止多久? “寒紫晴,你疯了!”百里尾生大叫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紫晴反问? 百里尾生语塞,紫晴立马催促,“不要废话,你的水性最好,你下去,快点,不用浪费时间!” 谁知,就这话音一落,一道浪突然涌起,直接停到山洞顶,随即便朝紫晴和百里尾生这边扑过来! 他们当然不怕,但是,他们背后,就是深潭呀! “即便是自然之力,都休想伤我夫分毫!”紫晴喃喃低声,眸中却骤然,猛地一扬手,只听,“铿”一声沉长而又冷厉,只见一道无比巨大的弧形风刃,瞬间飙出,竟如刀锋一般,将浪花腰斩,原本要凌空扑过来的浪,立马蔫了,的哗啦啦落下,退了回去! 然而,百里尾生看到在,还不仅仅这一场水的波澜壮阔,他看到的是紫晴那芊芊素手,修长五指的波澜壮阔! 在她飙出风刃的同时,一道道血迹飞溅而起,是她的手,因为承载的力量过大,指尖指腹都崩裂了! 见状,百里尾生生平第一次有发疯的感觉,然而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紫晴却冷眼看来,“这里不需要你,下面才需要你!滚下去,马上!” 被紫晴这么一吼,百里尾生才清醒! 紫晴是最理智的,这里,他一点儿都帮不上忙,而水下,他才帮得上忙,他是鲛人呀,水下是他的天下呀! 百里尾生当机立断的,正转身要走,却又止住,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异常认真的语气,道,“寒紫晴,我真的想带你回家,你给我好好活着。” 这,或者是百里尾生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认真和紫晴说这句话吧。 说罢,他也不等紫晴回答,转身就下水。 看不到紫晴的表情,只见大浪有一次涌起,而紫晴鲜血淋漓的手,又一次抵在琴弦上。 “轰……” 浪起! “铿!” 琴声起,风刃出,五指又溅血! 不过片刻,“轰隆……”浪又起。 “铿!” 这个女人,这双手,没有半点犹豫,而且,一次比一次还要狠! 鲜血,不仅仅染红了她的五指,随着一次一次倾尽全力的弹奏,鲜血,渐渐染红了她的衣袖,她的手臂,她的无筝! 然而,她的目光却一句坚定,不曾看到退缩,看到气馁! 她等着,等着有人出深潭里出来,告诉她,找到出口了! 哪怕是地老天荒都等下去。 不要死! 不要死在这里,她的丈夫,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舍不得让他死在这里! “铿!”又是一道风刃飙出,腰斩水浪,此时,她的五指指尖,都已经血肉模糊。 而,水下…… …… 984这个男人……惹不起 水下! 当百里尾生跳下去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召唤出自己那一身金色铠甲,可是,当隐隐的疼痛感从每一寸肌肤传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都召唤不出金鳞甲!也永远都无法现出鲛人原形了。 那是身份的象征,那是最尊贵王族的象征,只是,那也是他保住性命的代价! 没有鳞甲,无法现出鲛人原形,在水中,他便和一般人没有多少区别! 唯一能证明他是鲛人的,就只有他的声音,在水中特殊鸣叫声。 甚至,他游泳的速度都快不过君北月! 费了好大的尽,他才追上君北月他们! 君北月的脸,始终保持着落水那瞬间的冷峻和愤怒,但是,与此同时,他和紫晴一样,冷静理智得吓人! 他一边感受着水中,隐隐的水流动态,一边寻着这动态游走,而熊小宝他们跟一直跟在他身后。 见百里尾生追来,君北月立马冲他比划,想问出口。 一抹苦涩涌上心口,可是,百里尾生憋住气,还是露出一个笑脸,耸了耸肩告诉君北月,他不知道! 倘若是以前,水下,可是他天地呀! 如今,真的连方向都分不清,感受不到哪里才有出口! 见状,君北月这也才意识到百里尾生的金鳞甲已经没了,他也不再问百里尾生,而是遵循自己的判断! 潭水,并非死水,隐隐有水流的动静,只是,无法确定,流向是流到外面和毒水汇合,还是别有出口!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妻子,他知道紫晴垫后是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她用的必定是风刃!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女人,你竟敢推我!我会留着性命找你算账的!” 君北月看了潭口的方向一样,心中默默冷声,随即便转身,才右侧游去,速度,堪比离弦之箭! 众人见状,立马全都跟上,百里尾生垫后,心头的苦涩感至今没有消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好难受好难受,之前都不曾这样过! 总觉得自己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一群人,鱼贯一般在水中飞速游弋,熊宝始终牵着君北月的手,而君北月始终没有回头! 越往下,越黑暗,很快,他们便连彼此都看不到! 然而,就彻底黑暗的时候,片刻之后,突然,一道光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不是在水底,众人毕竟都会惊叫出声了! 这么深的水底还有光,一定是另有出口! 君北月的速度更快了,快得后面的人都追不上,熊宝完全是被他拽着走的! 光线,越来越强烈,很快,他便看清楚了! 天啊! 那是一个水下的世界,一条甬道通入一座宫殿一样! 君北月猛地一窜,便进入了甬道,这种感觉,就像是进入结界的感觉,而一入甬道,他便惊了! 真的是结界吗? 甬道里竟然没有水! 熊小宝跌坐下来,很快,梦婉约,百里尾生,百里晓笙也进来了,进入的瞬间,梦婉约分明感受到了什么,眸光一冷,却很快又恢复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入弥天深海!”突然,厉声传来,众人定神一看,只见骤然凭空涌现一群侍卫,清一色的银衣! 侍卫正要包围过来的时候,谁知,君北月突然挥剑,无比冷厉狠绝的一剑,剑和风刃,居然一并掷出,直接就插在侍卫统领的脚下! 剑入地的瞬间,只见一道地缝从剑下爆发出来,穿过侍卫的双脚,一路蔓延到甬道深处! 这下子,别说是那些银衣侍卫们,就连百里尾生,梦婉约他们,也全都被君北月震慑住! 这个男人……惹不起! “不管你们是谁,在本王回来之前,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本王一定屠了这座宫殿!” 君北月冷声说罢,不给任何人回答的机会,转身就走! 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才缓过神来,大喊,“君北月,有毒,我去!” 只是,就这片刻而已,便不见君北月身影了! 离弦之箭,都无法形容他的速度! 他知道有毒,但是,他也知道,那个笨女人,再没有得到任何通知之前,她不会倒下的!她绝对不允许毒水蔓延到深潭的! 那个又笨又固执得像块臭石头的女人! 是的,这个笨女人,至今都还用自己渺小之力,硬生生当下一般般水浪,她的手指其实早就麻木了! 也不知道是震得麻木,还是疼得麻木,血肉模糊的指尖,都看不出来伤成什么样子。 一身力量,全都用在这手上,这琴弦上! 她都快撑不住了!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头,回头看一看,会不会突然就从水里冒出一个人来,告诉她,找到出口了,我们所有人都有救了! 甚至,她是多么多么希望,这个人就是君北月呀! 只是,她没有回头,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水浪上,全神贯注,透支身体最后的力量! 却,就在这时候,突然,“嘭”一声,泼水而出的声! 紫晴怔了,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就回头了! 只见……只见那个男人,还是之前落水之前,那张冷脸,猩红了一双眼,愤怒地盯着她看! “北……” 紫晴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背后,背后的浪…… “君北月,走!” 她立马回头,浪已到面前根本来不及,她满脸恐惧,疯了一样要挥手,却,就这瞬间,一道蛮横霸道之力,横腰揽住她,猛地就将她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而,即便是这样,紫晴都还恐慌着,大叫,“君北月,你走,快走!水有毒!” 君北月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夹杂着自嘲和疼惜。 随即,身体便能得后退,在毒水扑下的瞬间便消失在深潭口! 毒水,扑下了深潭,立马在水中扩散! 然而,君北月的速度,就连这扑下来的水都追不上! 他紧紧抱着紫晴,面对毒水,急速撤退,不一会儿,便退到了甬道,直接闯入。 985君北月一辈子的恐惧 一入甬道,双脚落地,人已离水。 君北月和紫晴却还是保持着,在水中后退的姿势,君北月从紫晴身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紫晴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君北月身体上。 那么真实的触碰,那么熟悉的气息和温暖,这才让过度惊恐的紫晴缓过神来,发现,这一切,原来是真的。 没事了! “没事了?”似,喃喃自语,却又似问君北月,说着,她想挣开,想转身看他。 可是,君北月却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这个女人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见状,百里尾生他们都沉默,而银衣侍卫却愤怒了。 这帮银衣侍卫,被君北月留下的那把剑震慑得真不敢乱动,只将百里尾生他们包围起来,还真是等到君北月来! 见君北月搂着一个女人,背对众人,侍卫统领终于怒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放肆,休怪……” 然而,话音未落,君北月猛地挥手,甩来一道风刃,准确无误飚过侍卫统领的脸颊,一下子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侍卫统领吓得怒瞪口呆,只听君北月冷冷丟来三个字,“不要吵!” 这时候,紫晴完全清醒了。 “北月……” 她正想转头,无奈,君北月霸道的手臂圈在她脖子上,将她的脑袋都压近他。 “推开我,很好玩吗?”君北月喃喃问道,认真的声音就萦绕在紫晴耳畔,很低的声音,可是,那种愤怒的情绪,却让紫晴觉得震耳欲聋! 迟迟,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会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好不好! 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甚至,那一刻,她承认她的自私,她也没有想到在场那么多人,她只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想到了一件事。 她百毒不侵,儿子也百毒不侵,就君北月会中毒! 他一定不能死! 他死了,她怎么办,熊宝怎么办? “回答我。”君北月的声音,还是很低很低,可是,在无比寂静的甬道里却那么清晰,周遭的人,不管是百里尾生他们,还是银衣统领,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这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愤怒有多么滔天惊人! “我……”紫晴一时间语塞了,正要说下去,却听君北月喃喃低声,透着些许自嘲,“丢了你两次了……这一次,我算是被你丢了吗?” 这下子,脑袋永远缺根筋的紫晴,这才意识到君北月愤怒的真正原因! 轰隆……紫晴只觉得脑袋瞬间爆炸了,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扛下?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君北月的语气里,突然就没了愤怒,无奈,宠溺,透着隐隐的自嘲。 那些毒水浪花,他一样挡得住呀! 可是,这个女人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把他推开! “这是我最大的失败吧,凡事你自己扛,那要我……做什么?” 紫晴真的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听着这么无奈的话,她的心疼得就像是被什么撕碎了,她都无法想象,君北月那么冷酷,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此时此刻,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那一推,不仅仅急了他的心,而且,伤了他的心。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要他死! “北月,我……我……” 紫晴都哽咽了,不是不解释,而是,她无法解释,这个男人抱得她好紧好紧,越来越紧。 紧得她连心都疼了,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恐惧,去失去的恐惧。 “寒紫晴,我君北月……已经丢了你两次了……” 紫晴哪里还开得了口说话,纵使有千言万语要解释,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紧紧的抿住唇,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 君北月,对不起,那两次,是晴儿吓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了。 不是愤怒,不是责怪,不是谁扛谁逃,而是彼此害怕,害怕失去对方。 良久良久,君北月都紧紧地拥着紫晴,如果能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担心,她又一次离自己而去了呢? 彼此无声,千言万语,皆在心中。 末了,竟是紫晴的一句话,让君北月立马松了手! 她说,“北月,我的手……好疼好疼。” 她都快哭了,真的好疼,冷静下来,才感觉到疼。 君北月立马就放开她,可下一刻却马上拉起她的手来,只是,这手,并没有什么异样。 君北月微怔,疼得都快要哭了的紫晴居然还笑得出来,“笨蛋,这手啦。” 她说着,这才伸出右手来。 方才落水之后,那么急速的游走,水流都将她的五指冲洗干净了,只是,此时,血还在流淌! 只见……只见她的五指,指尖包括指甲,竟像是被刀削一样,没掉了一截,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见状,周遭众人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直接就移开视线。 君北月看着紫晴的五指,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发紫,他拽着紫晴的手腕,紫晴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是愤怒,还是恐惧,或者,连君北月都分不清吧! 他只知道,自己恨不得这瞬间就将这个女人的手折了保存下来,让她永远都用不上这双手! 比颤抖更明显的,是君北月的气息,不稳定得堪比深呼吸! 他撕扯下衣角布条,无声无息,小心翼翼地替紫晴巴扎好,末了,这才低低在她耳畔,警告,“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对把你关在曜王府中,永远不让你出来,孤岛,我自己替你找!” 凌厉的,不仅仅是这警告,还有他的眼神! 这是紫晴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如此凌厉的眼神。 “明白吗?”君北月冷声。 紫晴怯怯地看着他,没回答。 “回答我!”君北月怒了。 天底下,真正不畏惧这个男人的愤怒的,也就只有她了,紫晴委屈着小脸,低声,“真的……很疼。” 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君北月再滔天的怒气真的都直接消了,他看着她,无奈得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伤,这才贴藏入自己怀中,小心翼翼护着。 这时候,两人才缓缓转身,面对众人…… 986越来越熟悉的气息 君北月一怒起来,纵使是熊小宝都不敢贸然行动呀! 见父母没事了,熊小宝这才敢扑过来,抱着紫晴,“妈咪,你的手怎么了!妈咪,你吓死我了!” 紫晴揉了揉熊小宝的小脑袋,笑道,“没事了,有你爹爹在呢!怕什么?”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算是满意的弧度,也伸手来揉熊小宝的脑袋,没说话。 熊小宝立马闪人,你俩心情好了,也不能这样乱小爷我的发型嘛! 君北月转头看向梦婉约,低声,“娘,刚刚甬道和水潭隔开的地方,可是结界?” 梦婉约心下微怔,却立马蹙眉,摇头,“如果是结界,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进得了的,我看着,不太像。” “无法确定?”君北月又追问。 梦婉约只能点头,不得不承认,跟这个儿子说话,一点点都无法含糊什么! “嗯,无法确定。”梦婉约给了肯定的回答。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继续问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银衣侍卫统领终于忍不住,大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擅闯弥天深海要做什么!” 听了这话,梦婉约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继续不动声色站在大家身后。 “弥天深海?”君北月挑眉反问,“把你们的主子叫出来,本王要问一问他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你们……哼,等着!” 侍卫统领再不满,碍着君北月刚刚那一剑,和那一道风刃,也只能捂住脸,灰溜溜去禀告,留下一圈侍卫! 然而,君北月和紫晴向来不是喜欢等人的主儿,他们来并无恶意,竟遭到了那么大一个陷阱,就算这笔帐不算,那么,紫晴的手呢? 这可不是一笔账,而是一笔仇! 交待,必须要有! 纵使一圈银衣侍卫包围着,君北月也全然不放在眼中,一手拉着紫晴的手按在心口,大步往前,一手拔起了一直插在地上的长剑! 这一动作,立马吓得银衣侍卫后退了一大圈,君北月只当没看到,牵着紫晴往那侍卫统领离开的方向走。 熊小宝乐了,这才像爹爹和妈咪吧,有他俩开道,鬼神都要让路,威风! 他双手负于身后,跟在两个大人面前,大摇大摆走起来,看得后面的百里晓笙,连连翻白眼,而梦婉约笑着,上前去,拉住熊小宝的手,“宝吧,奶奶牵。” 不得不说,熊小宝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奶奶存在,脱口而出,“奶奶,刚刚怎么没看到你,你逃得真快。” 这话一出,梦婉约脸上立马闪过一抹尴尬,只是,很快又恢复,“奶奶一直看着你呢,就怕你丢了。” “嘿嘿,我一直跟着爹爹,就怕他丢了!”熊小宝笑着回答,总算是从刚刚恐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如果是平素,此时百里尾生必定是盯着这祖孙俩看,可是,此时,他已经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打从进入这个甬道之后,之前落入深涧底感受到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这种气息,似乎就是从那些银衣人身上发出来的! 总觉得,很熟悉,可是,细细向来,却又陌生极了,怎么都感受不出什么来! 这帮人,难不成,他认识?见过? 百里尾生认真地想啊想啊,打从他在蛊嬷嬷那里记事起,一直想到现在,这是第一次下无邪深涧,也是第一次见这帮人呀!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好生奇怪! 而且,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浓烈,可明明浓烈,却又陌生,似乎是生命中曾经有过的,现在没有了…… 百里尾生琢磨着琢磨着,脑袋都疼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索性什么都不想! 反正,总会见到这帮人的主子,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君北月和紫晴一路走,银衣侍卫一路跟,没人敢阻拦,更别说进攻他们,而陆陆续续也不少人离开,应该是去报信了。 而就在甬道的尽头,一座大殿中,只见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剑眉星眼,一脸乖张,正大大咧咧地倚坐在诸位上,他也是身着银衣,可是,这套衣裳分明比侍卫统领的还要亮堂,看似布料,其实不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 他冷冷的睥睨匍跪在脚下的侍卫统领,还有几个陆陆续续赶来禀告的侍卫,唇畔勾起一抹狂傲不屑的弧度,冷声,“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匕首流光在那个女人身上?” “对,就插在她小腿边,少主,属下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匕首流光,之前外头所有侍卫都听到声音了!错不了!”侍卫统领非常肯定。 “下毒的,也是他们?”少年又问。 “如今看开不是?他们落入陷阱,很害怕那毒!”侍卫统领如实回答。 “呵呵,大浪都困不住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够胆子,够谋略!本少主当然要亲自会一会!” 少年说着,便要起身,然而这时候,侍卫统领还是拦住了,“少主,那个男人不好惹。要不要用缓兵之计,等夫人回来?” 显然,少年有兴趣了,慵懒懒起身,俯身过来,侍卫统领立马凑近,也不知道在他耳畔低声了什么,只见少年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也好,反正,找上门来的仇人,横竖是逃不掉的!我就等我娘,从金鲛宫回来!”少年冷笑道。 这时候,一直跪在一旁的侍卫才敢开口提醒,“少主,他们正往这边来呢!快到了!” 少年撇了撇嘴,这才真正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懒腰,又扭了扭头,却在瞬间而已,竟换上了一副胆小怯弱的表情,这变脸的速度,真心比翻书还快! “来人,把门关紧了,不许他们进来!去,去把所有……所有侍卫全都调过来!胆敢……胆敢闯弥天深海,他们……他们找……找死吗?” 好能装的人呀,可谁知这话一说完,便听得“嘭”一声,只见大门被踹开了! 君北月和紫晴并肩而立,就站在门口,夫妻俩人,都冷眼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噤声,吓得立马爬到桌子底下去,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一时间,所有侍卫还真全围拥过来,护在他前面。 君北月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而紫晴,一样没有多少耐心,冷冷道,“狗才钻桌下,还当这弥天深海住着什么神仙,原来是……一条乳臭未干的狗呀!” 这话一出,全场的空气分明一滞,瞬间而已,那少年就没忍住被激将,暴怒跳起,“臭女人,你有种再说一遍!” 987给我一个理由 这少年自小到大,都还没有人敢跟他大声说话呢!今儿个,居然被人骂是狗,还……还乳臭未干!? 他怎么接受得了,早就把之前的阴谋诡计全都抛脑后,他怒发冲冠,直指紫晴,气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发抖,“有种,你丫的再说一遍!” 让她说就说吗?紫晴只当没听到,犀利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少年,自然也主意到他的银衣。 君北月一脚埋入大门,冷冷道,“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少年只觉得迎面扑来一股逼人的气势,莫名就觉得低人一等,态度不自觉软了下来,“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弥天深海做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君北月有些不耐烦,一步步走近,银衣侍卫立马就退,退得少年都尴尬了,重咳了好几声。 谁知,银衣侍卫的注意力全都在君北月身上,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这个盛气凌人的男人,不怒自威,何况,刚刚才怒过,有多恐怖,大伙心中都有数。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别让我问第三次!”君北月的声音更沉了,继续逼近,终于,一圈的侍卫全都到了少年跟前,无路可退。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气场,没见过世面,夜郎自大的少年吓得双腿发软,“我……我不是!我不是!我娘才是!你们……别过来,你站住!” 君北月没理睬少年,冷眼横扫侍卫,骤然冷声,“滚!” 话音一落,所有侍卫竟真的滚得一个不剩,少年见状,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你们!” 没人回答,人早逃光了,就只有那个侍卫统领趴在一旁,胆怯地看着这一切。 君北月再逼一步,直接就和少年面对面。 他蹙眉,“那些毒浪,是谁布的陷阱?” “是……是……”少年含糊着,负在背后的却突然猛地一按机关,刹那间,君北月和背后众人脚下的陷阱立马开启,众人瞬间踩空,竟一下子全落了下去! 只听熊小宝大惊一叫,“啊……” 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天晓得有多深! 少年探头一看,没看到人,这才拍了拍心口,这才冷笑,“跟本少主斗,你们都还嫩着呢!哼!” 说罢,便又慵懒懒倚在主座上,翘起二郎腿,鼻孔朝天,“敢骂本少主是狗,本少主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溺死狗!” 说罢,便径自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 “溺死狗?”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少年先是一愣,随即猛地转头看去,无奈,他都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落入陷阱的君北月突然出现,瞬间就逼到他面前,拽住他的右手将他整个人都拉起来! 一个转身,君北月落座主位,少年在陷阱边缘一脚踩空,立马下陷,却又因为右手被君北月拽住,整个人,卡在陷阱边缘,半截身体落入陷阱,半截身体凌在半空,吓得他脸色煞白,来不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大叫,“救命啊!救命啊……你不要放手,千万不要放手,我求求你了!” 陷阱下面是什么,他最是清楚! 区区一个陷阱,就想算计紫晴他们,他也不问问,这帮人的来头? 此时,紫晴他们一群人,就坐在被召唤出来的锱铢大兽后背上,缓缓浮上来,看得周遭的侍卫,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傻眼了! 天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而那少年,也转头看来,看得整张脸全白了,这帮人,这帮拥有匕首流光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南诏梦族,什么时候跟兽纠缠在一起了? 在一片惊恐的目光中,熊小宝双臂环胸,特神气地坐在锱铢大兽最前面,臭屁,臭美! 百里尾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刚刚是你尖叫的?” “嗯!”熊小宝很认真地点头。 “这点出息!”百里尾生坐过来,很不屑。 “我不叫,怎么骗过他?”熊小宝很理直气壮。 百里尾生继续翻白眼,“蠢到家的人,用得着你骗?” 他说着,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相貌堂堂,一些银衣,这银衣,看似朴素,其实折光之后便华丽亮堂,令人忍不住想到紫晴脚边那把流光。 百里尾生原本都不想了,却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少年,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感觉,一下子又涌上脑海。 百里尾生骂这个少年蠢,并没有错! 他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要求饶,还不知道要回答君北月刚刚的问题,就知道害怕! 君北月已经不要他回答了吧,他拽紧少年的右手,倾身靠近,盯着他的五个手指头看。 “紫晴,流光借我玩玩。” 这话一出,周遭的侍卫,侍卫统领脸色都不对劲,就连少年恐惧的眸中都扫过仇恨,只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少年那被掐紧的五指上,没人注意到这异样。 紫晴立马从小腿边抽出匕首流光,隔空朝君北月掷过去。 这时候,周遭的侍卫立马全都躁动了,侍卫统领急声,“不许乱动!” 这时候,那些冲动要扑过来抢的侍卫,才都安分下来。 刚刚侍卫后退,不过是做戏,如今主子被擒,侍卫紧张也是正常的吧,至少,紫晴和北月都没有想到其他原因! 独独,梦婉约冷眼看着周遭的侍卫,唇畔的蔑笑浓到了极点,她似乎很幸灾乐祸,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幸谁的灾、乐谁的祸。 君北月一接到匕首,立马将刀尖抵在少年指尖上,他看了紫晴一眼,分明是要为紫晴报仇呢! 刀尖刺在指尖,眼看就要刺入了,然而,就在这时候,少年终于忍不住大叫,“我警告你,你要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娘一定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谁都休想出去!” 警告? “是嘛?我正想见见你娘。”君北月面无表情,提刀直接刺入! “啊……” 十指连心,天晓得有多疼,少年发出杀猪般惨叫,鲜血立马从指尖上冒出来,他猛地挣扎,可是,君北月手下的人,岂能逃人? 一个指尖,狠狠一刀,当匕首流光再一次抵在指尖上,少年终于抗不住了,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了我!” 然而,君北月却冷声,“来者是客,无缘无故设陷困我们,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988哀求、阴谋:我带你们去 确实,不管是刚刚面对的陷阱,还是之前毒浪陷阱,全都是致命的! 此行,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想找到孤岛遗迹。 难不成,这帮人知晓他们目的,知晓他们的身份? 君北月首先要的,就是一个理由! 然而,这话一出,少年却没有马上回答。 不知道少年此时什么表情,君北月只冷冷地盯着他的指尖上,因为拽握太久,少年的五指全都失血泛白,被刺在一指直冒鲜血。 “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呀!”君北月冷声,少年正要开口,可惜,已经晚了。 又一刀下,“啊……啊……” 这一刀,正正刺在指缝中! 少年终于大喊,“啊……是我!是我下令布陷阱的!从来就没有人敢下到无邪深涧来,你们必定来者不善!所以……所以我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就要我等的性命?”君北月反问,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够心狠手辣呀! “是我错了……原谅我吧!是我年少无知,狗眼……狗眼看人低!” 少年忍着疼,连连求饶,被伤的手指已经被君北月放开,然而,完好的手指却依旧被握着,真真切切的吓得连手指都发颤! 再刺下去,自己这双手会不会废掉呢? “放了我吧!我跟你们道歉,我一定送你们出去!” “你的意思……要赶我们走?”君北月反问,一旁百里尾生听了,都自叹不如,这家伙原来这么毒舌! 少年一愣,随即摇头,“不不!你们……你们来做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无邪深涧的?” “无邪深涧之下,就是弥天深海?”君北月继续问。 “是,原本水位很高,后面退潮了。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海边的洞窟里,捕鱼为生,几百年来都不曾有外人来过,所以……大哥,刚刚真的对不住呀!小弟不是故意的!” 少年哪里会说实话,住在洞窟里的是多贡族人,在弥天深海里住着鲛人族中,最尊贵的两大分支。 其一便是他们银鲛,而在深海的金鲛宫,便是鲛族中最最尊贵的王族,金鲛! 在金鲛面前,银鲛再尊贵,都世代为仆,又不允许离开无邪深涧,暴露行踪。 于是,银鲛骗走了当年只有两岁大的金鲛少主,引起金鲛混乱,银鲛趁机暴动,几乎将为数不多的金鲛毒杀殆尽,只剩下一个几个阶下囚。 如今就关在深海之下的金角宫。 弥天深海,波涛汹涌,如果不是因为被下毒,他们岂引海水退潮,这帮人明显不是下毒之人。 他们手上有匕首流光,那个女人一定是梦族的人,她似乎不知道梦族为这把匕首流光,和银鲛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制不了他们,如今就只能想办法将他们引到娘亲那里去。 他就不相信,这帮人有再天大的本事,还能逃得了娘亲的手掌心! 任由少年哀求,君北月都面无表情,“甬道的入口,可是结界?” 这话一出,梦婉约陡然蹙眉,她以为君北月不会再问的! 而少年,一样心惊,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问这个问题! 那当然是结界,那是当年梦族先祖和银鲛交好时,为银鲛留下的封海结界,整个弥天深海之下,多的是这样的结界! 难不成,他们不是梦族人,否则,怎么会不知道那是结界呢? 如果不是梦族人,为何那把匕首流光,会在他们手上?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却铁了心,不将一切捅破! 横竖,他只要把这帮个引到娘亲那里去,娘亲自然会应对! “结界?什么结界?”少年一副迷茫的样子,“打我出生就有了,你们进来是浅海宫的入口,再往下走,就是深海宫,要进深海宫,还有一个入口!弥天深海下,就只有两座宫殿,浅海宫和深海宫!” 紫晴远远地看着少年,明净的眸中闪着丝丝复杂,至今都一声不吭。 百里尾生也一声不吭,摩挲着下颌,琢磨着,这少年说谎怎么也不打草稿,刚刚还说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洞穴里,如今又冒出两座宫殿! 这不是要引他们下深海宫吗? 深海宫殿,这和鲛族都有的一拼了! 百里尾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如果是同族,他必定会感受得到,这些人不像呀! 再说了,除了南诏之外的鲛人,不都一直只有他一个吗? 只见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冷不丁转头朝梦婉约看去。 质疑的目光来得如此突然,吓得梦婉约的心掉真真的就顿了一大拍,一时间,她脑海都空了,不知道如何回应君北月,目光下意识就闪躲了。 “梦姨,会不会我们要找孤岛遗迹,就是这里?我们走一趟,如何?”这时候,紫晴才低声询问。 心虚的梦婉约恍然大悟,原来是问她这事情!她这才朝君北月连连点头。 百里尾生将一切看在眼中,笑了笑,道,“小子,我们来者是客嘛,带我们到处走走,瞧瞧海底美景吧!” “你们……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少年忍不住问,这帮人显然对一切一无所知呀。 “你这小子,废话不少呀!叫什么名字?”百里尾生冷笑道。 “我叫…赫连少泽。”少年说着, 989书生叔叔,亮出身份秒杀他们 陷阱已经关闭,赫连少泽握住手腕,疼得险些满地爬滚。 可是,君北月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站起来,即便满腹怨恨,不满,都不得不带路! 十指连心呀! 这帮闯入者,暂时杀了他们,他也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跟我……跟我走!” 不是赫连少泽装胆怯,而是,手指真的疼,疼得他说话都流畅不了。 君北月牵着紫晴,大步跟上。 不仅君北月,紫晴,百里尾生也都知道,这里头必定有阴谋,可是,他们很默契地并不把这阴谋放在眼中。 无邪深涧下,弥天深海低,如此奇观,必定有秘密! 一行人跟着赫连少泽离开,而瘫在一旁的侍卫统领急急就起身,见人都远去了,这才往窗外一跃,突破结界,化身成一条银龙鱼一般的鲛人真身,猛地往下窜,一下子就消失在水里! 赫连少泽带着紫晴他们穿梭长廊,宫殿楼台。 每到一处,紫晴他们都认真地打量,观察。 当然,直接质问赫连少泽,孤岛遗迹在哪里,或许就能问出来,但是,在没有摸清楚这座宫殿,没有摸清楚赫连少泽背后那位娘亲的实力之前,他们才不会轻举妄动,轻易暴露身份! 这个地方,是梦婉约说的,否则,谁都找不到这里来! 这个地方,倘若真的有孤岛遗迹,也在南诏的管辖之外,这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必须谨慎! 深潭之下,这样的深度,其实已经脱离了深潭,抵达深海了! 他们在无邪深涧下看到的浅滩,毒水,想必只是一个内湖,和这片深海分割开的吧,否则,毒水一定会蔓延进来的! 不得不承认,这里,很美,真正的海底宫殿,走在长廊里,犹如走在海底,没有任何隔离的东西,海水就是涌不进来,然而,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游鱼,却可以游弋进来,好几群不怕生的鱼群,犹如一道流光,时不时从他们眼前,周遭,流淌而过,美得找不词形容! 一行人里,熊小宝和百里晓笙两个小孩子,早就被周遭的一切吸引住了。 然而,大人们,却更加谨慎,小心,同时,也琢磨着,这座宫殿,如果不是结界,还会是什么呢? 也许是信任,也许是其他原因。 关于结界,从君北月问过梦婉约之后,百里尾生和紫晴就再没有问过了。 一路走,渐渐地再往下,越到深海,便看到越多奇形怪状,提醒庞大的鱼儿,奇怪的是,这些鱼儿,都非常友好。 即便是性格凶残的鲨鱼,海鳝,虎鱼之类,看到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凶残! 百里尾生一路摩挲着下颌,少见地蹙起了眉头,他忍不住问,“小子,这些鱼,都被你们驯服了吗?” 其实,他想问,你们是鲛人吗? 在海底,除非是鲛人,否则怎么能把这些凶残的鱼类,驯服得如此安分? 但是,他没有问! 因为,如果是鲛人的话,他一定一定是第一眼看到就辨别得出来的呀! 他是金鲛呀,是鲛人中最最尊贵的一脉! 别人看不出他,他却轻易可以看穿别人! 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骄傲,即便是鳞甲没了,对水下失去辨别能力,但是,金鲛的声音他还有,他就不相信,自己辨别不出同类! “驯服?没有呀,听我娘亲说,从这些宫殿建成之后,我们就和海里的东西,和平相处了。”赫连少泽连忙回答。 他是银鲛,有银鲛的必杀技,他要和妈咪配合,出其不意,寻找最佳时机,告诉这帮人世界上最尊贵的银鲛,可不是好惹的! 听了赫连少泽这话,百里尾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想,再等等吧,总能看出点什么的。 然而,这时候,熊小宝却突然扑上他的后背,低声,“书生叔叔,他不会是你的同类吧?待会咱就亮出金鲛身份,亮瞎他们的死鱼眼!” 百里尾生陡然眯眼,“小孩子知道什么?”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呵呵!我看呀,八九不离十就是你同类,你别告诉我,你认不出来!”熊小宝很认真地说道。 百里尾生没说话,分明一脸不爽。 “书生叔叔,要不,你问我爹爹,他铁定心中有数。”熊小宝再说。 百里尾生立马后仰,让熊小宝滚下去,“老子早就心中有数了!定数!哼!” 一路往下,除了熊小宝和百里尾生抬杠,大家基本都很安静,梦婉约不知何时已经走在后面,也不主动牵熊小宝,观赏着周遭海景,一脸悠闲。 他们一路往下,正是朝深海宫的方向。 深海宫和浅海宫,一座是金鲛的宫殿,一座是银鲛的宫殿。 浅海宫原本是深海宫的守护宫殿,而如今,深海宫却变成浅海宫的牢房,关押着金鲛最后一个族人,金鲛夫人。 “夫人,少主已经带他们过来了,事情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侍卫统领先行一步,早就到了金鲛宫殿,赫连夫人就在这里。 赫连夫人很年轻,三十多岁,同样是一袭银衣,看似薄纱材质,却远远比赫连少泽的还要亮程,这样的衣裳,令人不自觉猜测,这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件武器。 “你们确定,匕首流光在那个女人身上?”赫连夫人眯着凤眸,脸上的恨意胜过阴鸷,一听到匕首流光,问都不过问自己儿子的伤了。 “完全肯定,但是,他们好像不是梦族的人,他们看不出入口的结界。”侍卫统领连忙补充。 赫连夫人不屑冷哼,“呵呵,本夫人只认匕首流光,敢带匕首流光闯到这里,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本夫人要他们有来无回!去把金鲛宫的大门打开,本夫人来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待客之道!” 赫连夫人说罢,一脸阴鸷,亲自往金鲛宫大门走。 族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金鲛夫人会关押在金鲛宫深处,却连侍卫统领这样的亲信,都不知道,金鲛夫人,就关押在金鲛宫大门附近! 990我儿子不会死! 金鲛宫的大门和银鲛宫后门正对,却并非是面对面,中间间隔着一大片海域。 银鲛宫后门在上,金鲛宫大门在下,从金碧辉煌的金鲛宫大门仰望上去,金芒透着湛蓝蓝的海水,竟隐隐还可见整座银鲛宫宫殿。 赫连夫人此时就站在敞开的金鲛宫大门口,仰望她的宫殿。 周遭,除了偶尔出现的游鱼群,空无一人。 只见赫连夫人信步到大门右侧的大石柱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素手轻轻在石柱上一挥,便见石柱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五十出头的年纪,人身鱼尾,一脸金灿灿的鳞甲,尊贵奢华,素颜静好,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不敢轻易侵犯。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鲛夫人! 当年因为丧子之痛,绝食数天,逃过了银鲛的毒害,没想到却也成了金鲛最后的幸存者,她躲到这个三十年不破的结界囚牢里,在近千名银鲛的攻击下,保住了最后一命。 这个三十年不破的囚牢,一旦有人进入,便三十年不会破,外头的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 她救了自己一命,却也让自己被囚禁了。 突然金鲛夫人不动,远远看去,只会觉得她是一尊雕刻在石柱上的雕像,精致到完美,奢华到极致。 然而,金鲛夫人怎么会不动? 三十年了,每每看到赫连夫人,她便恨,恨得咬牙启齿,恨得指甲刺破自己的手心,血靡靡地流。 当年的阴谋,毒杀,全都是这个女人的手腕,都是因为她! 看着金鲛夫人愤怒的表情,赫连夫人更加高兴了,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时不时来瞧瞧这位夫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每每这样,她才能证明自己比这位金鲛夫人高贵,优雅,从容。 “三十年了,你还这么恨我,到底是你的失败,还是我的成功呢?哈哈!”赫连夫人掩面而笑的。 “贱人,血统是与生俱来的,你打出生起就不如我,永远不如我,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你都成不了金鲛!”金鲛夫人冷声,这个疯女人,就因为血统的尊卑,竟偷走她的儿子,害死她一家人,倘若上苍右眼,这个女人一定要不得好死! “金鲛?呵呵,夫人,突然这个世界上不再有金鲛,那是不是意味着,银鲛将会成为鲛族的王者呢?” 赫连夫人没有被激怒,脸上的笑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优雅,她缓缓逼近,指腹在将近透明的石柱上缓缓划过,喃喃道,“三十年了,再过七天,我便可以打开这个结界,杀了你!” 赫连夫人语气很慢,似很不经意,实则邪佞阴鸷,“杀了你,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金鲛了,永远都不会有金鲛了……不管是谁,即便是南诏鲛族都要承认我银鲛的地位!” 听了这话,金鲛夫人脸色陡然大变,“我儿子呢!你到底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呵呵,我不是早告诉你了,死了,早就死了!”赫连夫人笑道,那么残忍的事情,在她说起来,就像是个玩笑。 “没有!你说谎!”金鲛夫人一下子暴躁起来,三十年了,三十年来,她始终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保胎下来的儿子,居然一出生就没了! “不!我儿子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他就是走丢了,就是走丢了而已!” “贱人,你住嘴,不许你说我儿子,不许!你滚!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 金鲛夫人异常激动,儿子,是她永远的痛! 如果不是儿子失踪,一家人就不会着急,不会乱,就不会给银鲛有机可乘的机会,金鲛一族,仅存的血脉,也不会在她这里被灭尽! 而儿子的失踪,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的疏忽! 与其说金鲛夫人是恨银鲛,还不如说她是恨自己! 看金鲛夫人的激动,对于赫连夫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欣赏自己嫉妒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自己像一条疯狗一样发疯,她该心满意足了。 “夫人,待会陪我一起看好戏吧!告诉你哦,我们的匕首流光,回来了。”赫连夫人笑道。 听了这话,金鲛夫人才冷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夫人。 匕首流光,险些让银鲛灭族的匕首流光,怎么会回来? 难不成,梦族的人来了吗? 梦族的人又为何而来? 金鲛夫人那如果枯竭油灯的眼,突然像被点亮了一样,透着了希冀之光。 梦族的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机会来了? 把自己困这里三十年,一直孤孤单单坚强地活下去,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寻到机会,安全离开! 梦族人和银鲛当年有不共戴天之仇,梦族人来了,是不是银鲛要乱了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会让你看着,让你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赫连夫人大笑起来,那帮人闯入者,连甬道结界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是梦族之人? 金鲛夫人,想太多了! 她笑着,不再看金鲛夫人,缓缓拂袖,将这结界囚牢的表层覆盖上,一切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什么都看不到,石柱,还是原来的石柱! 外头的人,看不到金鲛夫人,也听不到金鲛夫人的说话声,然而,金鲛夫人,却看得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听得到一切声音! 鲛人的敏感性告诉她,在金鲛宫大门前这片海域深处,几头庞大的鱼正在缓缓靠近,蠢蠢欲动,似乎准备着一场什么暴动。 赫连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为何站在大门口不走,她要算计梦族的人吗? 就在金鲛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斜上方平静的海水里,传来一阵阵动静,不过须臾便见一群人游弋而来。 为首一人,正是赫连少泽,赫连夫人的宝贝儿子。 每每看到这个嚣张傲慢,目中无人的小子,金鲛夫人的心就会像被针扎一样的疼,无需赫连夫人刺激,眼泪就会忍不住流淌下来,她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定比赫连少泽,要好一百倍一千倍! 然而,这一回,金鲛夫人看到的不仅仅是赫连少泽,还看到他背后,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气质不凡。 金鲛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敲结界,大喊,“救命!救救我……” 他们是梦族人,区区囚牢结界,挡不住他们的眼睛吧! 991 银鲛,他们是逆鳞银鲛 别说区区囚牢结界,就是银鲛宫和金鲛宫里,所有的结界,没有一处是逃得过梦婉约的眼睛的。 在游弋到看得清楚金鲛宫大殿时,梦婉约一眼就看到被关押在大石柱里的金鲛夫人。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同赫连少泽一样,止步在金鲛宫大门前了,梦婉约都还没有正眼看金鲛夫人。 她只是看了正背着熊小宝的百里尾生一眼,凤眸闪过一抹冷笑,继续不动声色。 金鲛夫人怔住了。 居然没有人主意到她,连看一眼都没有! 难不成,这帮人没人能看到她吗? 难不成这帮人不是梦族的人! 可是,为什么匕首流光,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他们手上,那个拥有匕首流光的女子,又是什么人? 金鲛夫人使劲拍,使劲喊,无奈,除了梦婉约,真的没人看得到,听得到。 赫连少泽一到大门前,立马就闪躲到赫连夫人身旁,周遭一个侍卫都看不到,只见君北月他们一帮人和赫连夫人孤儿寡母,相对而立,不知道的,还以为君北月他们欺负人呢! “娘,你看我的手,就是那个男人伤的!”赫连少泽立马告状,到了这里,有娘亲在,他不可能在低声下气的。 赫连夫人一见儿子的手,原本还平静的脸立马变得阴鸷起来,不由分说,冷声,“伤我儿子的,先给本夫人站出来!” 百里尾生连连翻白眼,“臭小子,你果然是乳臭未干呀!瞧这一见到娘,就急着要吃奶!” 这话一出,别说别人了,就连君北月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百里尾生呀百里尾生,到底是谁毒舌呀! 原本不断拍打结界壁的金鲛夫人,也不自觉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百里尾生的存在。 和一旁的君北月和紫晴相比,他并没有那种耀眼的光芒,但是,他却自有一种温润如珍珠的光泽,无奈,这只是外面,他一开口,就完全破功了! 这孩子,真有意思。 金鲛夫人不自觉冷静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察觉得到海底的躁动,不由得为这帮人紧张,心中喃喃,“快走呀!赶紧走!” 听了百里尾生这侮辱,赫连少泽气得险些冲过来直接干架,“你!你……有种你别……” 然而,警告的话还未出口,赫连夫人便拦住,她挑眉打量百里尾生,冷冷道,“我儿子的手,就是你伤的?” “不是!”百里尾生否定得够快的,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眯眼而笑,指了指君北月,“不是我,是他。” 这话一出,金鲛夫人又笑了,三十年了,她都忘了要怎么笑了,竟没想到,今日这陌生的孩子,竟让她不自觉笑了。 看着他笑呵呵,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样子,莫名得就有种心头暖暖的感觉,似乎,这个孩子,她认识。 然而,赫连夫人却被气百里尾生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到了,“臭小子,就算不是你,老娘也不会放过你!” 她说罢,猛地拉赫连少泽后退,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君北月,竟瞬间就飞掠到赫连夫人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这,明显出乎赫连夫人的意料! 可是,在拉儿子的瞬间,她已经开启激动,发出命令了! 瞬间,一道冲天巨浪,猛地从海底深处涌上来,竟直接冲破隔离海水的结界,将平静的空间一下子搅得天翻地覆,白浪腾腾,一片白茫茫,谁都看不到谁! 显然,紫晴他们也没有意料到,脚下空空的水域会藏着这样的陷阱! 紫晴第一时间抱紧熊宝,朝君北月那边掠去,拉住了君北月的衣角,百里尾生则第一时间拉住紫晴的手,与此同时,百里晓笙第一时间拉住了百里尾生的手! 刹那而已,没有默契的梦婉约便被没入白浪之中,君北月揪紧赫连夫人的衣领不放,非但不放,而且还猛地往下拉! 海底的浪花不断冲上来,水波翻滚,一浪横冲,一浪直撞,根本不给人时间反应! 混乱中,紫晴死死拽住君北月的衣角,保证后面一长窜人不走散。 一切,就都交给君北月了! 这个女人,就算武功再好,也不会是君北月的对手! 然而,紫晴失算了! 不仅仅紫晴失算,所有人都失算了! 在巨浪中,赫连夫人竟稳如泰山,大浪似乎对她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小心,她很奇怪!” 紫晴腹语惊声,君北月也同时发现,正要松手,无奈,根本来不及,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赫连夫人眸中一沉,衣领陡然变成锋利如刀锋的银色逆鳞,直接割破君北月的手,献血立马送他手心飙出! 然而,让赫连夫人没想到的是,君北月竟也没有松手而是依旧紧握着,而且,他不仅握紧了,而且还猛地往下拽! 一下子就将赫连夫人拽下一杖深! 天啊,一杖深,这个男人的内功到底有多强悍! 赫连夫人惊得都缓过神来,而百里尾生却缓过神来,惊声,“她是鲛人!银鲛人!消失很久的银鲛,金鲛的护卫军,银鲛!” 话音一落,被拉拽的赫连夫人真就现出了真身,鱼尾人参,一身银光闪闪,竟全都是逆鳞! 银鲛,是非常特殊的一种鲛人,平素银鳞可化为衣裳,一旦恢复真身,那便是变身的逆鳞,锋利至极! “银鲛?”君北月腹语冷声。 “你们知道太晚了!”赫连夫人怒声,说罢,满是锋利逆鳞的鱼尾陡然朝君北月甩去! 君北月立马松手,推开,同时也带着身后的紫晴他们退开。 然而这一退,便让赫连夫人有了机会,她没有追下来,而是猛地窜到上面去,一挥手,赫连少泽便立马发出一个诡异的声音,“桀桀……” “不好!”百里尾生大叫,只是,话音一落,一道无比巨大的大浪突然直窜上来,强劲的冲劲,逼得所有人都拉不对身旁的人,就连紫晴都不得不松手,双手护住熊小宝!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只见汹涌的海水里,一个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992 愤怒的熊小宝 众人被冲散之后,谁都顾不上谁,只能顾好自己! 然而,那从海底直窜上来的黑影,却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不管他们被浪花冲到哪个位置,都能看到这个黑影! 它很长,很粗大,让紫晴他们每个人第一念头就是海蛇! 可是,这天下海蛇就那么四头,全都被熊小宝收在乾坤毒袋里,这里,绝对不可能还有海蛇的! 这,是什么东西? 紫晴抱着熊小宝,不断后退,未知的东西,只有远离,她怀里抱着个孩子,让她失去冒险的资本! 昏暗中,混乱中,逆着大浪涌动,看不清楚这怪物的脑袋在哪里,也看清楚他的尾巴在哪里,只能看到一部分身体!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个时候,这个海域,只有赫连夫人那里是安全的! 必须逃离这疯狂乱涌的大浪,拿下赫连夫人! 紫晴如是想,然而,此时的君北月,却一心只想找到他们母子两人,疯狂地在浪中穿梭。 他几次靠近黑色怪物圆滚滚的身体,却只是躲过,并没有动! 这个时候激惹这头怪物,无疑只讨苦吃! 只要让他先把妻儿找到,哪怕这是一条蛟龙,他都敢回头来屠杀! 很快,君北月就见到紫晴了,他逆浪,猛地窜过来,腹语连连大喊,“紫晴,我在后面!” 喊了好几声,直到快靠近了,紫晴才听到! 心下大喜,抱着熊宝猛地转身看来,一见君北月游来,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立马将熊宝交给君北月,在梦族岛屿上,不敢暴露身份,而不敢毒杀海蛇,而在这里可不一样! “看我怎么毒死它!”紫晴腹语低声,她虽然不像熊宝和百里尾生,但是,她的毒术可不比这二人差劲! 君北月却一把拉住,“交给百里尾生,我们找赫连夫人去!” 这话,提醒了紫晴,还有臭书生在呢! 那厮怎么说也是鲛人,在浪里好歹比他们能混! 夫人两人相视一眼,正要带乖乖安分被保护的熊小宝离开,可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血盆大口,猛地从他们脚下冲上来,直接将他们一家三口纳入獠牙大嘴里! 海鳝! 这是巨型海鳝,性格极其暴躁凶残的一种海底鱼类! 一将君北月他们纳入口中,海鳝便立马呀合嘴,幸好君北月的速度快,一手抱着熊宝,一手拉着紫晴,猛地就逆浪花冲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如此庞然大物,动作却异常灵活,君北月一逃,它立马就追! 而且是张开血盆大口猛追,让君北月只能一味逃,别说转身攻击的机会没有,就连改变方向的时间都没有! 哪怕是一点点不留神,都会瞬间变成这该死的鳝鱼腹中餐! 紫晴也在帮君北月逆浪花逃窜,每每父母亲危机之时,平素调皮捣蛋的熊小宝都异常安分,乖乖地被君北月抱着,动都不敢动,他是经常闯祸,但是,他绝对不会拖累父母亲的!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闭气的情况下,在海浪中流窜,需要的力量无法想象,总之,一直逃窜的君北月和紫晴都脸色惨白,心跳异样。 逃窜的速度也不自觉放慢了! 可是,海鳝可完全不一样,这畜生就是制造巨浪的元凶,他游刃有余,直逼君北月,眼看就要追上了猛地就合嘴,无奈,就差一点点! 这一点点之差,让本就没有耐性的它更加暴躁,猛地加速! 不得不承认,君北月和紫晴撑不住了! “紫晴,抱儿子,快点!”君北月冷声,这是要把妻儿送走的节奏呀! 谁知,紫晴一接过熊小宝,竟冷不丁狠狠将熊小宝抛出去,“儿子,自己小心!” “你!”君北月怒声,正还要将紫晴推出去,谁知,就在这时候,海鳝大獠牙大嘴猛地就扑了过来,朝君北月和紫晴咬下! “爹爹,妈咪!”熊小宝惊叫,正要冲过去,谁知,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突然出现在海鳝脑袋上方! 就只见百里尾生,百里晓笙和梦婉约至今都没见人影。 百里尾生一出现,立马要一刀刺下,无奈,海鳝非常敏感,立马就察觉到百里尾生的危险,大脑袋一偏躲开,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和紫晴也趁机脱离危险,都不自觉朝远处的熊小宝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刚,真的很危险! 百里尾生立马落下来,气喘吁吁,“这畜生比海蛇聪明,老子根本动不了它!” “笨蛋!滚开!” 谁知,君北月怒声,猛地就要将他推开,无奈,又来不及了! 海鳝卷土重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逼得君北月,紫晴,百里尾生三人,根本无暇分头逃,只能一起朝同一个方向跑! 百里尾生,这笨蛋就不该靠近他们! 大家分方向,好歹也分散海鳝的注意力,拖着时间想想办法呀! 如今,根本不可能了! 海鳝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而且还在一直加速,血盘大口,几乎是追着紫晴他们三人屁股后面,非常紧,下一刻,极有可能就会咬下他们了! 熊小宝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爹娘和书生叔叔,朝自己相反的方向逃命,看着他们远离,看着死亡如此步步紧逼他们! 不知何时,他握住了双拳,渐渐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不断冲上前的海蛇看,如果不是闭气,想必,这个孩子必定会露出血红的獠牙来! 他急了,他更怒了!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兽这么欺负爹爹和妈咪! 他不要! 他不能开口,否则立马会呛水窒息,可是,他怒得控制不住,猩红的眸子里映满了海鳝大脑袋! 突然,一道紫光从他身上飙出,竟是那乾坤毒袋,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凌空而起,瞬间就张大袋口! 只是,就这样而已,迟迟都没有动静。 熊小宝双拳握得更紧了,渐渐的整个人就像充了气的皮球,小小的身体膨胀起来。 他缓缓抬头看向乾坤毒袋,心中大吼,“给我……收!” 993必定绝杀 “给我……收!” 这霸气的吼声,熊小宝是吼在心中的,可是,似乎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一样,一时间,所有人齐齐都转头朝他看来! 甚至,那巨大的海鳝,也戛然而止,随之,海浪也一下子变小。 紫晴和君北月,百里尾生立马停下来,然而,他们都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呢! 便见不远处,紫芒大作,瞬间而已,巨大的海鳝竟然化作一道黑影,朝那紫芒飞去! “乾坤毒袋!”君北月腹语惊声。 紫晴和百里尾生才明白过来,这时候,黑影已经完全没入紫芒,周遭原本的风平浪静,全都随着海鳝的消失而消失! 整片海域,顿时平静下来,透明湛蓝海水里,金鲛宫的金芒和乾坤毒袋的紫芒交织在一起,将整片海域映衬得美轮美奂! 这时候,众人才看得清楚眼前的场景,只见熊小宝闭着眼睛,脸上是超于这个年纪的安详,整个人漂浮在海水里,周身笼罩着一层神圣的淡淡紫芒,远远望去,就仿佛是神之子。 乾坤毒袋就悬浮在熊小宝脑袋上,是个发光源,紫芒万丈。 一时间,就连这娃娃的父母亲都看得出神,这个孩子传承了梦族最高贵的血统,孤岛最尊贵的血统,注定不平凡! 远远在金鲛宫门口看戏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起,紫晴他们在混战中,或许看不清楚,但是,他们母子俩可是将刚刚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条长数仗的海鳝,竟被这个小娃娃收到那个金丝袋子里去了! 那是什么宝贝,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娘亲,快!把鲨鱼召唤上来!”赫连少泽急声,趁着那娃娃还没动静,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赫连夫人这才缓过神来,立马发出一道非常难听的“桀桀”声。 一定这声音,百里尾生便大叫不好,“奶奶个熊,又来了!” 果然,话音一落,汹涌的海浪立马就从海底翻滚上来,就如同蒸汽一样,不断涌上来,这一回,海浪的力量之大,让紫晴他们三人,哪怕是调用全身的内力,都稳不住身体! 要知道,这才是最致命的! 在浪中,一旦稳不住身体,别说主动攻击,就连闪躲逃避,都办不到! 一浪冲上来,立马将紫晴他们三人冲得分开三方,三人都拼尽全力想控制住方向,无奈谁都办不到,只有君北月勉强能稳住一点点。 然而,即便如此,三人在顾不上自己的情况下,注意力也都还在熊小宝那里! 这么大的浪花,熊小宝至今还是一动不动,似乎被紫芒保护住了,只是,这紫芒能保护他多久,谁都不知道! 无疑,在巨浪汹涌,人影沉浮的情况下,熊小宝是最明显的攻击目标! 不仅君北月努力朝熊小宝靠近,紫晴和百里尾生,即便靠近不了,却也没有放弃努力,奋力和大浪拼搏! 可谁知,百里尾生却冷不丁大喊,“不好,是鲨鱼,不止一头!是大白鲨!全朝熊宝去了!” 这话一出,紫晴险些惊倒,君北月更是费劲一身内功,逆浪直冲! “君北月,你回去,你回结界去,老子毒死他们!”百里尾生怒声大叫,浪那么大,海那么深,他也不知道自己好放多少血才能毒死海里这些畜生,可是,他豁出去了! 熊小宝还闭着眼睛呢,他个儿那么小,大白鲨就一口就能吞下他了! 一旦被吞下,或被咬了,不管他的血毒不毒,那都是必死无疑的,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 “臭小子,没那么大的力量干嘛启用乾坤毒袋呀!” 百里尾生碎了一口,正准备割脉,君北月的腹语立马传来,“不想死就不要动,上一回是金鳞甲救了你,这一回,谁都救不了你!” 君北月的警告没有错,百里尾生上一回正是因为放血过多,被毒蜘蛛吸食太多了,才会导致后来身体坏死。 他的血,太宝贵了,不可再生的呀! 眼看,君北月在浪中沉浮,就要接近熊小宝了,百里尾生无奈,只能放弃放血的念头。 可是! 谁都没有料想到,就在这时候,遇到白影突然从熊小宝后面冲出来,在浪花的掩映下,一开始还看不清楚,可很快,白浪散去,竟见是一个巨大的獠牙大口! “不……”百里尾生大喊。 与此同时,分离拼搏的紫晴,瞬间浑身僵硬,一下子就被浪冲得老远老远! 君北月,和紫晴一摸一样,刹那的怔住,随即就被浪冲回来。 夫妻俩全傻了,生平第一次如此惶恐,惶恐得脑海一片空白,那么无力! 生平第一个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强大,在自然之力,在猛兽之力面前,他们是那么,那么渺小! 这片刻之间,一边被大浪冲走,一边眼睁睁看着,獠牙就呀咬下去了,而熊小宝依旧没有动静,稚嫩的小脸安安静静的,乖静得令人心疼,心疼得忍不住开始怀念他闹腾的样子。 就要咬下去了,就要咬下去了,咬下去了! 却! 几乎是同时,一道红影突然从大浪里冒出来,猛地就朝大白鲨的獠牙大口撞去! “嘭!”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浪渐停,整片海域都充满了白色的细碎泡沫,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可以清晰地嗅到血腥味。 而很快,大片大片的鲜血便从白茫茫中扩散出来。 “横公鱼,是横公鱼!”紫晴用腹语喃喃而说,被吓得一身毛骨悚然,至今都迟迟恢复不了。 没错,是横公鱼! 从他们下水开始,四大毒兽都一直隐身,没有被召唤出来,怎么就把这四头毒兽忘了呢! 其他的怕水,横公鱼可不怕水呀! 果然,泡沫散去,猩红扩散淡去。 只见,熊小宝还好端端的,双眸紧闭,一脸安静,沐浴在紫光中,而横公鱼,就守在他身旁,身形膨大到极致,堪比两头白鲨,獠牙大张,万道利齿,如海中凶神、恶煞,和熊小宝的安静稚嫩,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又极其和谐。 有横公鱼在,就算是海怪来了,都不用怕! “横公鱼,这里交给你了!” 紫晴冷声,立马转身冷冷朝远处的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看去,在金芒的映照下,那张素净的脸冷得堪比修罗,敢危及她儿子,必定绝杀! 然而,紫晴还未出手,一旁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早就从她左右两侧,箭一般窜出! …… 994身为金鲛,他知道弱点 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七魂六魄险些全没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子俩居然不约而同,同时发出召唤声。 “桀桀!” “桀桀……” 顿时,整个金鲛宫周遭,四面八方全都蠢蠢欲动,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 面对一步一步逼近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齐齐后退,银衣渐渐翻出逆鳞,一片片,一道道,片刻而已,母子俩便像刺猬一样,一身逆鳞密密麻麻,令人看了都恶心! 不仅仅如此,周遭的银鲛侍卫也陆陆续续包围过来,虽然不是赫连母子身上的逆鳞那么多,那么锋利,却也不少! 只是,这一切,在百里尾生和君北月看中,都不算什么。 君北月冷哼,“百里尾生,鲛族里,竟还有这么恶心的品种?” 百里尾生立马沉脸,“君北月,你可以侮辱银鲛,但是,不要侮辱鲛族!” 品种?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好不! 被关在一旁的金鲛夫人刚刚都替君北月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如今,见大势已定,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又一次不自由落在百里尾生身上! 这个孩子,在为鲛族抱不平呢,他是什么人呢? 金鲛夫人感受不到他身上鲛族的气息,只当他不是鲛族人。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唇畔噙着笑意,视线追随着百里尾生,莫名的就喜欢这个孩子,相貌清俊,气质干净,安静的时候,如莲绽放般美好,一开口,却像个痞子! 君北月没理睬百里尾生的纠正,冷冷腹语,“银鲛的弱点在哪里?” 身为金鲛,百里尾生虽然已经丧气了大部分骄傲,但是,对于银鲛,他势必了解! 听了这话,百里尾生明净的眸光一冷,唇畔扬笑,竟然一言不发,先于君北月拔剑凌空而起,直逼赫连夫人! 谁说失去金鲛鳞甲,他就失去骄傲了? 没有金鲛鳞甲,他的身体里流淌的依旧是金鲛的血,他依旧骄傲,尊贵! 区区银鲛,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长剑直逼,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立马后退,与此同时,所有银鲛侍卫齐齐逼近,俯身而下,一个叠着一个,竟形成一道逆鳞之墙! 而就在逆鳞之墙后面,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会心虚,却没有逃! 海兽伤不了这帮人,他们母子俩也不怕,他们是银鲛里最最尊贵的血统,他们身上的逆鳞是最最锋利、密集的银鲛银鳞,密集得几乎没有破绽! 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鲛夫人,已经没有金鲛了,他们的鳞甲绝对是世界第一! 他们,才不怕! 母子俩就在逆鳞之墙后面,准备好,随时都可能攻击百里尾生和君北月! 见逆鳞之墙,逆鳞偏偏如刀刃立起,银光闪闪,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兴趣颇大,然而,百里尾生却腹语沉声,“我鲛族的人,我自己收拾。” 君北月耸了耸肩,观战他也是乐意的。 见海中横公鱼应对海兽游刃有余,紫晴在一旁守着,君北月便退到一旁,就靠在石柱上,双臂环胸,一脸闲适观战! 然而,金鲛夫人却紧张了,忍不住质问,“小子,去帮忙啊!银鲛逆鳞仅赐予金鲛鳞甲,你同伴会有危险的!” “嘿,小子,你去呀!你赶紧去!” “银鲛逆鳞的弱点在肚脐上,肚脐上的逆鳞是形同虚设的,你赶紧去帮忙,攻击他们的肚脐!” …… 金鲛夫人大喊着,猛地敲击结界,可惜,君北月根本听不到! 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已经逼近银鲛逆鳞墙,长剑直刺,与此同时,银鲛逆鳞墙仿佛竟如同真的墙壁一样,猛地朝他倾倒而下! “不!”金鲛夫人大喊! 可是,就在这时候,奇迹竟发生了,只见百里尾生剑芒猛地一挥,一道剑气横扫而过,顿时,那原本要压下来的逆鳞之墙,竟然一下子四散开! 大部分银鲛侍卫残了一样,瘫在地上,一身的逆鳞瞬间就收了起来,似乎收到致命的攻击,奄奄一息,而没有受伤的银鲛侍卫,则惶恐的私下逃窜! 这个书生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知道银鲛的弱点,竟然还那么准确无误的一击即中,一剑而已,竟摧毁了世界上最最坚硬的人墙! 然而,震惊的不仅仅是银鲛侍卫,金鲛突然也怔住了,即便,她一直大喊,想告诉他们银鲛的弱点,可是,她非常清楚,他们是听不到的! 怎么会这样?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明明不是鲛族人,可为什么却对银鲛如此熟悉? 要知道,这是银鲛最致命的秘密,全世界,就只有银鲛自己和金鲛才知道! 而他,居然知道,居然还一击即中! 他,到底是谁! 逆鳞之墙倒得如此突然,让原本准备好要攻击的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都茫然了。 百里尾生可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长剑挥直,直直就逼向赫连少泽! 赫连夫人这个老女人,居然敢危机紫晴的宝贝儿子,很好,他就先杀了她儿子给她看! 百里尾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确切的说,确确实实是个心狠手辣,歹毒心肠男人! 他眸中眯着阴鸷,人随剑去,瞄准了赫连少泽的肚脐! 然而,就在这时候赫连夫人终于明白过来,猛地推开赫连少泽,惊声,“他知道咱们的弱点!” 赫连夫人这一推,百里尾生的剑锋错过了赫连少泽的弱点,如果,他唇畔勾起一抹冷哼,竟没有转移剑锋去追赫连少泽,而是猛地贯入力量,出人意料的直刺赫连夫人! 一剑,没入! “呵……”赫连夫人闷哼一声,立马就喷出一口鲜血,整张脸顿时煞白,整个人立马就给傻了! 这一剑,可不像刚刚的剑芒。 这一剑,可是真真切切的剑! 直接没入她的肚脐,刺入她的腹! “不……娘亲!”赫连少泽猛地惊叫,疯了一样朝百里尾生扑过来,百里尾生这才拔剑而出,避开赫连少泽刺猬一般的身体。 赫连夫人捂住小腹,不可思议地说不话来,“你……你……你是……” 995百里晓笙的恐惧 赫连夫人话还未出口,百里尾生的无情剑已朝赫连少泽靠近! 赫连少泽一边护住腹部,一边想抵抗,然而,赫连夫人却急声,“儿子,走,快点!” 年轻气盛的赫连少泽不想走,可见母亲的伤势,也不得不选择逃跑! 他一个转身,手臂“铿”一声狠狠扫开百里尾生的长剑,搀住赫连夫人,急急转身就逃! “想走?” 百里尾生冷哼,立马追上,直追出金鲛宫大门,出了结界! 可意料之外的是,一出结界,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竟一下子窜入水底,瞬间就消失了! 百里尾生没有马上追下去,因为,他早就发现门口这一小片海域的异样。 不管是刚刚的波涛汹涌,还是现在的水浪横冲直撞,金鲛宫大门口这一小片海域,总是平静的! 就连君北月都知道,在海中越是平静越是危险的道理,何况是百里尾生这个海底王者呢? 他止步不前,撇了撇嘴,朝君北月看去。 君北月还倚在大石柱上,静默地看着深不见的海水,一言不发。 而此时,不远处,惊涛骇浪中,血腥一片,横公鱼一边护着熊小宝,一边抵抗不断攻击过来的海兽,那场面,只能用八个字形容,腥风血雨,凶残恐怖! 百里尾生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注意力全在那边的紫晴,无奈之下,只能走到君北月身旁,和他一样,慵懒懒倚靠在大石柱上。 不用多说,只能等。 横竖,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逃不出弥天深海的,这片安静的海域天晓得藏什么陷阱呢! 还是等熊小宝安全了,再商议吧! 只是,海兽非常多,也不知道横公鱼要屠到什么时候。 百里尾生慵懒懒的伸展了个懒腰,不得不承认,他和君北月两人站在一起,虽然一动一静,但都是冷,都是恶魔! “喂,你说你儿子到底怎么了?”百里尾生偏头问道。 君北月这才缓缓抬头,朝熊宝看去,淡淡道,“他驾驭乾坤毒袋的能耐,应该会上一层楼。” 这话一出,才提醒了百里尾生。 之前熊小宝能开启的空间并不大,全都被海蛇占据了,刚刚突然就收了一条海鳝,分明是乾坤毒袋的空间又被开启了。 紫光笼罩着熊小宝,这小子是在修行呀! 思及此,百里尾生突然狐疑道,“君北月,你娘呢?” 是呀,梦婉约呢? 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她你! 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正朝百里尾生看来,然而,就在这时候,梦婉约却突然从汹涌的海浪里冒出来,猛地窜入结界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呼呼呼大口喘息,不断拍心口,那脸色惨白惨白的! “娘,你怎么了?”君北月蹙眉问道。 梦婉约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气喘吁吁地朝他摇了摇手,示意没事,好一会儿,才过气来,断断续续解释,“刚刚被那浪冲得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被冲哪里了,我使劲憋着气,冲着金光方向游,总算是游回来了!” 她说着,都不给君北月说话的机会,急急就朝远处腥风血雨看去,惊声道,“熊宝……这……这……” “怎么了?”君北月这才真正急了。 “这是……天啊,熊宝这……我孙儿真真的天才啊!他这是灵魂和乾坤毒袋融合,三魂七魄和乾坤合一,只要他顺利完成融合,以后就可以用精神力量控制乾坤毒袋了!”梦婉约喜出望外,欣喜不已! 听了这话,君北月亦是大喜,一旦可以用精神力量控制乾坤毒袋,那么就意味着乾坤毒袋就不会受到限制了! 因为,精神力量是不分年纪的,哪怕是年纪小,一样可以无比强大! 而熊小宝本身的精神力量,就是超龄的,就非常强悍了! 百里尾生更是惊吓,连连拍手叫好,“哈哈,我干儿子就是不一样!出息!” 君北月陡然蹙眉看来,非常严肃,“他什么时候认你当干爹了?” “没有吗?”百里尾生反问。 “有吗?”君北月非常认真,认真得百里尾生都不好意思了,呵呵笑道,“没有呀,要不,一会儿就认个?” 君北月答以一记白眼,完全拒绝! 不知道君北月怎么想的,反正百里尾生真心高兴,高兴得都没有注意到,一直没人见人影的百里晓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也罢,百里尾生这位师父对徒弟,还真的是没怎么上心,没怎么管。 他这辈子,能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就他的小晴晴,还有小晴晴的小熊宝吧。 百里晓笙早就习惯了师父的忽视,一般情况下,她都会主动报告行踪的,可是,这一回却不一样了! 百里晓笙也是从大浪里窜出来的,一落在百里尾生身旁,就一言不发,只怯怯地看了梦婉约几眼,就几眼而已,视线都不敢向之前那样停留,而是充满恐惧的避开,似乎受过什么惊吓。 然而,金鲛夫人却注意到了,她默默地看了看百里晓笙,又看了看百里尾生,揣测着,这小丫头是不是百里尾生的女儿呀! 看着,似乎又不太像,百里尾生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如果,她儿子还活着,应该比这些大孩子和小孩子都要大吧! 金鲛夫人忍不住伸手,隔着结界,大手轻轻抚过百里尾生的脑袋,一脸慈爱。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不是梦族人,他们说的乾坤毒袋到底是什么,匕首流光为何又会在他们手上,那条火红的巨鱼似乎是毒兽。 难不成,他们是孤岛的人? 几百年前,银鲛擅自和梦族合作,梦族在弥天深海建造可自由出入的结界宫殿,而银鲛送梦族三千鲛兵法器,匕首流光。 谁知,三千鲛兵银甲还不够,梦族狮子大口开口,险些屠了银鲛全族,幸好金鲛及时得知,出手保下了银鲛! 从此,银鲛和梦族的仇就结下了,无奈,金鲛祖上有约,永生永世不离开弥天深海,金鲛为保密行踪,也限制了银鲛自由。 直到金鲛被灭,银鲛便一直离开无邪深涧寻仇积蓄力量。 金鲛夫人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百里不得其解,多么希望他们能发现她的存在,可惜,始终没有人认真看一看大柱子。 这时候,海浪渐平,横公鱼驮熊小宝游弋而来…… 996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见横公鱼驮着熊小宝游过来,众人立马上前,熊小宝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至今还昏迷不醒,软软的趴在横公鱼后背,乾坤毒袋就落在他怀中。 横公鱼一入结界,紫晴立马就上前将熊小宝抱下来,纵使见他安然无恙,可却依旧心疼得要死,,恨不得将儿子永远护在怀里,不被风吹雨打。 “梦姨,他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什么时候会醒?”紫晴连忙问道,刚刚梦婉约过来说的话,她都听着。 “没有大碍的,放心吧。”梦婉约笑着答道。 “精神控制到底怎么回事?”紫晴必须问清楚。 她不了解乾坤毒袋,但是她冻懂得反噬的道理,天才地宝,强者得之,但是一旦强者强压不过宝物,便会被反噬。 正如养蛊人如果压制不住人蛊,一样会被反噬。 “驾驭乾坤毒袋其实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身体力量的强大,这是熊宝目前办不到的,另外一种,也是我一直没有说得,便是精神力量,用精神力量来控制乾坤毒袋,我不说,就是担心他年纪小小的,强行修炼会伤及心神,可谁知……” 梦婉约说着,宠溺地轻轻抚了抚熊小宝的脸颊,无奈而笑,“这孩子呀,注定平凡不了,我都没有教他怎么利用精神力量控制乾坤毒袋,他竟无师自通了!” 听了这话,紫晴还是眉头紧锁,她不要熊小宝小小年纪如果天才,她只要他快乐成长。 见紫晴的表情,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蔑笑,似乎很不认同她的观点。 只是,她却一脸理解紫晴的表情,和蔼地安慰,“紫晴呀,放心吧,没事的,就是太累了!保准一刻钟之内,一定醒!” 梦婉约笑着,伸手想来抱熊宝,可是,紫晴却没有让的意思,她心疼着呢,这个时候,就是君北月要抱熊小宝,她都不让。 她拢着儿子的小脑后,搂得紧紧地,让熊小宝冰凉凉的小脸贴在她脸上。 梦婉约伸出去的手就停在半空,她眼底闪过一抹愤怒,却还是尴尬的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瞧瞧,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当初离开北月的时候,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紫晴呀……” 正还要说,这时候,熊小宝的小手却动了,小小的手指头弹动了几下,随即往怀里摸,一摸到乾坤毒袋立马握紧,随即便猛地睁开眼睛。 他狐疑地将围了一圈的人,爹爹,书生叔叔,奶奶,还有百里晓笙,最后抬头朝紫晴看去,眨巴着明净如高原湖泊的大眼睛,喃喃道,“妈咪,怪兽呢?”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立马将熊小宝的小脑袋压入怀中,紧紧揉着,天晓得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她有多担心呀! “怪兽被你收了,宝呀,奶奶早就说了,你是最厉害的!”梦婉约很开心,即便没有抱到熊小宝,却不死心,手还是拉着他的小手要顺势将他抱过来。 无奈,紫晴还是不放,就是紧紧地揉着熊小宝,动作僵持,周遭的人,不管是君北月,还是百里尾生全看出来了。 梦婉约又一次落地尴尬境地,只是,就是不放手,而紫晴也不说话,她没心思理睬那么多,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想起了都后怕。 如果没有横公鱼,后果会是怎样? 熊小宝感觉得到奶奶的拉扯,只是,更关心的是妈咪,他下意识就甩开梦婉约的手,小手推了推紫晴,将她的脸捧起来。 “妈咪,你怎么了呀!” “没事,没事了!”紫晴用鼻子宠溺地蹭了蹭熊小宝的小脸,这才有了笑容,“没事了,刚刚吓死妈咪了。” 这时候,熊小宝才意识到妈咪的担心,立马凑过去,双手使劲搂住紫晴的脖子,亲密地贴近,一副老大人的模样认真道,“熊宝抱抱,妈咪不怕。熊宝抱抱,妈咪不怕。” 这话,真真令人心疼又欣慰呀! 多少次,在毒兽世界里,看到妈咪落寞,孤单的时候,看到妈咪看着日落看得都要哭了的时候,他都会搂紧她的脖子,奶声奶气说,“熊宝抱抱,妈咪不哭。” 这一幕温馨美好,看得君北月都不舍得打断,而困在大石柱里的金鲛夫人早已泪流满面,落了一地细细碎碎的珍珠! 鲛人泣珠,最是伤心时才能哭出珍珠来呀。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候,梦婉约冷不丁用力,竟一下子见熊小宝抱了过来,“宝呀,没事了没事了!过来,奶奶告诉你怎么用精神力量控制乾坤毒袋!” 紫晴双手一空,有些怔,熊小宝被梦婉约抱在怀里,也一脸错愕!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一听到“精神控制”他立马就来劲了。 “什么什么,快说,我刚刚就是努力地想要开启乾坤毒袋,恨透了那条海鳝,突然就感觉我好像可以命令乾坤毒袋呢!” “这就对了!这就是精神力量,这是需要天赋的,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了!以后你每天花一些时间,集中注意力在乾坤毒袋上,日积月累,有朝一日一定可以随心所欲,让它完全听你的,你要它变小就变小,要它变大就变大!”梦婉约兴奋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乾坤毒袋还值得让她兴奋了吧! “真的?”梦小宝激动了。 “真的,只要你每天勤加练习,一定可以的!”梦婉约很肯定。 “奶奶,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熊小宝抱怨了。 梦婉约宠溺一笑,“奶奶不知道你有这天赋嘛,以后只要你……” “操之过急,必伤心力,何况刚刚收海鳝,累了吧,没恢复之前,不准你乱动!” 君北月突然打断梦婉约,动作比梦婉约之前还突然,猛地就将熊小宝抱过去。 他和紫晴一直都在等,等梦婉约来说乾坤毒袋的事情,可是,从南诏一路到这里,梦婉约都没有提及。 似乎铁了心要把乾坤毒袋给熊宝了,这是好现象,免去了他们的为难,可是,这却也是他们理解不了的! 他们始终不敢相信,梦婉约会这么轻易放弃乾坤毒袋!这可是她一辈子的追求,梦族祖师爷的遗训呀! 此时,错愕的紫晴也缓过神来了,见君北月强行抢走儿子,心下窃笑,只是,梦婉约此时那么的兴奋的态度,她更加迷茫了。 难不成,她和君北月都猜错了,这位婆婆是真心要把乾坤毒袋让给熊宝的? 百里尾生自然也瞧出端倪,挑眉看着,却不知道,他身后的徒儿,一直盯着乾坤毒袋看,一脸超乎年纪的担忧,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997听不到关于他的一切 君北月一出声,梦婉约便有些悻悻的,而熊小宝沉浸在激动中,朝她吐了吐舌头,径自窃喜着。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咱们谈正事吧!”百里尾生指了指大门前那片平静得相当怪异的海域,很适时地转移话题。 “对了,那对母子呢!”梦婉约问道。 “逃到下面去了,咱们下去不?”百里尾生问道,瞥了君北月一眼。 反正不知道赫连母子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反正他们来无邪深涧,是来找孤岛遗迹的,不是来打劫的。 百里尾生没了金鳞甲,又失去了金鲛的一些特殊能力,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神秘的海域,他必须谨慎。 这一大群人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呀!难题,当然是要抛给君北月的。 “浅海宫是走遍了,不如先找找这座深海宫?”君北月提议,水下,绝对不是他的地盘,冒险不可取。 要报仇,他多的是办法让赫连母子回不来! 紫晴点头同意,对于一个结界一样的世界,她当然好奇,这座金碧辉煌的深海宫,可比浅海宫来得神秘尊贵多了! 总觉得这宫殿是结界,和梦族似乎有牵扯,或许,他们能找到点什么。 众人往宫中走,百里尾生却慵懒懒地依靠在大石柱上,不动,“我守着,你们放心找!慢慢找!” 确实,这里需要有个人守着。 君北月没有回头,而是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百里晓笙原本要走的,见师父不走,立马又折回来,乖乖站在师父身旁。 这时候,梦婉约缓缓止步了,回头朝百里晓笙看来,只见原本倚在石柱上的百里晓笙立马挺直了身体,一身绷紧,似乎受到什么警告。 梦婉约唇畔掠过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紫晴他们一家人便消失在金碧辉煌里,金鲛宫大门敞开,刚刚那么大的浪,惊走了所有小鱼群,此时的海域特别安静。 百里晓笙抬头看着百里尾生,似欲言却又止,迟疑了片刻,无声无息低下了脑袋。 而百里尾生,根本就把这个徒儿当空气,背靠石柱,仰着脑袋,不一会儿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看似偷懒休息,确实,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刚刚那些,是银鲛呀,逆鳞银鲛呀!还那么多人,他居然一点点气息都没有嗅到,只感觉怪异而已。 太不应该了,他真的愧对金鲛这个身份! 他闭紧双眸,企图召唤出金鳞,可是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默念,无奈什么都没有发生。 师徒恋,沉默得如果此时的海。 而困在石柱里的金鲛夫人,此时离百里尾生是那样的近,可惜,这么近又怎么样,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看着百里尾生,眼里噙着温暖的笑,这孩子呀,还真会偷懒。 不知道那帮人要找什么,金鲛宫可大了,没走个一两天是走不完的。 许久,金鲛夫人的视线才缓缓朝宫门口那片海域移去,这平静的海域之下,当然是有秘密的,也不知道这帮年轻人会不会下去。 只是她自小在这里长大,弥天深海里,并没有什么宝藏值得外人寻找呀! 是的,弥天深海确实没有什么宝藏,然而,打它的主意的并非君北月他们,还有早就知晓弥天深海存在的轩辕离歌。 六月的草原,水草肥美,午后残阳,苍鹰低翱,风吹草低见牛羊。 匈奴王国没有守孝的习俗,老匈奴王过世之后,敏罕穆德尔继位,整个大都,一片热闹欢庆。 巨大的营帐里,轩辕离歌和敏罕穆德尔相对而坐,敏罕穆德尔一个侍卫都没有留下,而轩辕离歌,却带了米儿。 敏罕穆德尔打量了米儿一眼,很直接地把米儿当作轩辕离歌的女人,“女人……不可信。” 如果不是轩辕离歌危及蛊嬷嬷的性命,敏罕穆德尔不会同他见面,要知道,即便敏罕穆德尔很憋屈,但是,在如今龙渊的大势之下,匈奴勾结东秦,被君北月知道了,那后果,可不是匈奴承担得起的! 何况,东秦已剩下一个区区北疆高原,并没有什么资本和匈奴合作。 “放心,是个聋子。”轩辕离歌淡淡道,似乎说着一件再正常不多的事情了,端茶啜饮,云淡风轻,然而,身旁米儿的心,却在滴血。 她一路跟这个男人往北走,到了草原,她还满心欢喜见到草原美景之时,却被两个大汉拉了去,狠狠甩了几巴掌,她承受不住疼痛和恐惧,当场昏厥。 醒来的时候,就在营帐里了,竟发现世界一片安静,安静得令她恐怖。 再没有看到那两个大汉,只见公子在案几上下了两个字,是赐给她的名字,“哑奴!” 顿时,她泪如雨下! 这个男人,要留她在身旁,却要她听不到关于他的所有事情,要她永远不说话。 她的救命恩人呀! 她无法自控默默眷恋上的男人呀! 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无情冷酷,她忍不住会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走得进这个男人冰冷的心。 苦,在心中。 纵使走,她却没有怨,没有怒,默默地跟到了这里。 公子,你救我一命,保我清白,米儿这条命一辈子都是你的。 “聋子?”敏罕穆德尔这才点头,“轩辕离歌,咱们都是明白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找我,是想要西楚吧?” “王上,果然聪明。”轩辕离歌淡淡道。 敏罕穆德尔被一夸,扭了扭脖子,看似一脸无所谓,实则嚣张极了,“轩辕离歌,你是打算飞过无邪深涧,和本王东西夹击呢?还是打算去求君北月借你三界之地,和本王左右夹击呢?” 这话,说得极具讽刺,不管是东西夹击,还是南北夹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心知肚明! 敏罕穆德尔说完,径自哈哈大笑,自己说的真是个笑话。 然而,轩辕离歌却面无表情,缓缓在案几上展开了一副地图,慢条斯理敲扣了三下,提醒敏罕穆德尔! 敏罕穆德尔蹙眉,这才垂眼看下来,一见图上作画,顿是脸色大变,“这是……” 998音杀兵现世,真正的敌手 “这是无邪深涧的地图,无邪深涧之下为弥天深海,是隐居龙渊的鲛族分支,银鲛的地盘。这里,是我令人挖掘的洞窟,从北疆高原西侧,下挖数百丈直通这一圈悬崖,搭吊桥过深涧,会有隧道直通西楚城内。” 轩辕离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是一个说客,来游说敏罕穆德尔同东秦合作,可是,此时的他,却更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王者,指点江山。 而敏罕穆德尔早就一脸震惊,趴在案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上,像个臣子折服在轩辕离歌面前! 轩辕离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明明是说客,筹码都拿出来了,轩辕离歌却一点儿都不心急,自信而从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挑起他心中半丝波澜,他优雅地啜了几口茶,这才继续,“三个月后,我带音杀之兵,在西楚东部,王上如果有兴趣,西楚北部,在下就留给你。” 这话说得那么随意,可是,敏罕穆德尔却听得心惊肉跳! 音杀之兵! 东秦的音杀之兵,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竟然出现了! 在龙渊大战之前,东秦和匈奴的边界线,也就是现在的东秦高原,传说一直都驻扎着一批音杀之兵,是东秦抵御匈奴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强的防线。 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东秦不会调动这批秘密军队的! 甚至,当年东秦和西楚,大周三国混战的时候,东秦都没有动用多这支军队! 之所以称之为音杀之兵,正是因为这支军队的士兵,一个个都是音律高手,以音为箭,音可杀人! 东秦女皇始终没有召唤出这支军队,不仅仅匈奴,就连其他国家都认为,这就是个传说而已。 却没想到,今日,轩辕离歌亲口说出来了! 敏罕穆德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支音杀之兵,是轩辕离歌的,而非东秦的! 看着令人不可思议的地图,又想到谁都不知道数量是多少的音杀之兵,敏罕穆德尔不自觉都收起了一贯的盛气凌人,他眉头紧锁,看了轩辕离歌良久,才出声,“这地图,你哪里来的?隧道,你挖多久了?还有,银鲛……可会牵扯其中?” 问一个问题就足以说明,敏罕穆德尔动心了。 而他,一连问了好几个! 轩辕离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收起地图,淡淡笑道,“这些,是我东秦的事情,王上如有兴趣,三个月后……西楚见!” 他说罢,便起身作了个揖,无声无息,转身离开。 敏罕穆德尔愣了,轩辕离歌,你确定你是来说服本王的,还是……还是来通知本王的? 直到轩辕离歌的背影消失后,敏罕穆德尔才缓过神来,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君北月,音杀之兵现世……你真正的对手……终于出现了!” 离开大营,轩辕离歌直接就走,米儿已经会骑马了,不再需要他牵缰绳。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疾驰过茫茫草原,一整天,都一句话没说,米儿是静默的,轩辕离歌却比她还要沉默。 他的寂静,让米儿都忘了自己听不到,忘了自己不允许被说话,和他在一起,似乎不需要言语。 直到夜彻底黑了,草原的天空渐渐变得诡丽,繁星璀璨,时不时还有流星划过,星空之下,远远便见一群萤火虫如流光般流淌过夜的寂静。 米儿累极了,恨不得停下来四脚朝天躺在草地上,可是,前面那个男人不累,还是一直走一直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米儿即将累倒的前一刻,他停了下来。 见轩辕离歌下马,米儿心下大喜,手忙脚乱的险些摔下来,总算可以躺下了,坐在马背上累惨了她。 然而,她却没有马上躺下,而是乖巧地为轩辕离歌送去晚餐,水和干粮。 无奈,轩辕离歌推开,不用。 米儿张了张嘴,想劝,这才想起自己不被允许说话,无奈之下,只得乖乖坐在一旁,自己吃。 只见轩辕离歌取下一直背在后背的东西,枕在脑后,缓缓仰躺而下,在月光的映照下,紫衣银发,就如同落入草原的精灵王子,美得好不真实。 如果不是那清冷脸,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米儿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场偶遇了王子的梦。 她看得出来公子的身体很好,几日的奔波,甚至一整天不吃不喝,都不见疲惫,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脸色总是很苍白,如果是初见,还真会以为他病了呢! 此时,轩辕离歌正望着璀璨的星空,清冷的眸子里深邃得似乎藏得下整片星辰,米儿都不自觉看得出神,忘了肚子饿。 公子在想什么呢? 为何他的目光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可哪里不一样,米儿不敢细看,害怕自己一旦对上他的眸,便会无可救药沉溺其中,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而如今,她只知道他叫轩辕离歌,似乎是无邪深涧东边那个国家的主人。 就在米儿出神的时候,轩辕离歌坐了起来,缓缓掀起了白纱,这时候,米儿才看清楚,原来,一直背在他身后的,是一把古琴。 米儿很惊诧,没想到公子这么冷清清的人,竟也会是琴痴,能琴不离身之人,不痴也癫呀! 原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样东西,能让公子放到心坎里去的。 这把琴,也是一把名琴,名独幽,算是退而求其次吧,他确实离不开琴,魔筝,至今都在找,无奈,始终找不到。 轩辕离歌盘腿而坐,放好琴,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似乎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动。 米儿都睁大了眼睛,难掩期待,公子这样美得跟仙一样的人,弹出的曲子该有多美呀! 米儿满心期待着,然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突然缓缓转身过看,对着她。 刹那间,米儿的心跳真的都停止了,公子在看她!公子在看她! 公子,要弹给她听吗? “铿……”轩辕离歌扬手起奏,这时候,米儿才想起来,原来……她已经听不到了。 999为什么对着她 “铿!” 倘若听过轩辕离歌的琴,必定听这第一声就认得出是出自他之手,倘若不曾听过,必定会被这第一声所震撼到! 天底下,就从来没有一个琴师,可以在开奏的第一声就如此震撼人心! 同样一个音,着力不同,挑拨的角度不同,可以天差地别! 如果,米儿听得到的话,此时此刻,必定会心潮澎湃,慷慨激扬,因为,轩辕离歌弹奏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一首“战起”! 战起! 当年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他弹奏的就是这一首曲,眼前是悬空长桥上,君北月和楚天戈刀剑厮杀,脚下,是西楚和大周,两军冲杀,哪一个壮阔! 而主导那场战争的他,指下风云起,美人在身旁! 如今,“战起”又起,不知道轩辕离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境,为何突然会弹奏这一首曲子,硬生生霸道地打破了草原的静谧! 如今,身旁的人已经不是那个知琴懂琴的女子,而是米儿。 米儿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即便听不到,见轩辕离歌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见轩辕离歌越来越急促的手,呼吸都不自觉跟着他变得急促起来。 到底,到底是怎样的曲子,能让他弹得如此全神贯注,如此肝胆尽碎? 风乍起,迎面扑来,翻扬起轩辕离歌的衣袂,长发,只见轩辕离歌的手指更快了,快得都看不清楚具体的指法,只见两道影子在琴弦闪来回。 米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似乎三魂六魄,全都要被那双手吸引了去,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把琴去,心甘情愿,化作琴弦,一辈子任他玩弄于十指之间。 单单是看,都如此神魂颠倒,如果,听呢? 思及此,米儿突然从痴迷中恍然惊醒,如果,听呢? 没有如果,她聋了,她一直没有问,也不敢问,但是,她知道,打聋她的那两个大汉,是公子的人。 至今,这件事,公子给她的唯一解释便是,从此以后,不要说话。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这样静默地跟在你身旁,却又要这样对着我抚琴呢? 为什么? 刹那的惊醒,让米儿心痛如刀割,双耳都隐隐疼起来,她终于豁了出去,朝轩辕离歌的眼睛看去。 这一抬头,才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也正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 那种注视,那种专注,仿佛此时的琴就是为她而抚,此时的情,向她而诉。 米儿又怔了,这才发现原来……原来公子的眼睛,并不是一直都是清冷的,并不是一直明净得藏不进任何情愫的! 原来……公子也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 米儿不知觉启了启唇,正要说话,谁知,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却陡然高扬起手,“铿”一声,停了! 米儿当然听不到,却感受得到他那的手劲,似乎有阵风过。 一下子,她想说的话全给吞了下去,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方才所有的愤怒,怨恨,早都抛到脑后去,不为别的,只因我,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殇! 琴声止,轩辕离歌这时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他看了看愣住地米儿,竟突然就笑了,淡淡的,暖暖的,毫无征兆地就冲米儿笑了,似春回大地,遍地花开。 这一夜,米儿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哀伤,同时也看到了他那么那么纯粹的笑容! 公子,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公子,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米儿还在发愣,轩辕离歌早收起古琴,翻身上马,长鞭随手甩来,示意她该启程了! 他身旁有秦嬷嬷,有兽二少,有不少部下,每一个都对他有期盼,他少了一个不知晓他过往,不期盼他将来的人。 “哑奴,以后你就跟着我,一无所知便好。”轩辕离歌淡淡道,说罢便扬鞭疾驰,朝无邪深涧方向而去…… 此时的无邪深涧,靠着东秦这边,也就是东边的石壁上,多贡族人已经开始挖槽隧道,得益于多贡族人特殊的技巧,这个浩大的工程,并不需要太多人手,而且,完全是在地下秘密进行,不曾走漏半点风声! 无邪深涧深千丈,弥天深海更是深不见底,身处金鲛宫的的紫晴他们,不知晓,也完全想不到。 此时,紫晴和君北月还在金鲛宫里搜查,而百里尾生依靠在大石柱上,还真就睡着了。 如果是平时,百里尾生睡觉的时候,百里晓笙必定是守在一旁的,可此时,她却站在金鲛大门里,往里看,不知道在眺望什么,一脸担忧。 金鲛夫人十分纳闷,一开始注意力都在百里尾生身上,没怎么注意到这个孩子,而当百里尾生睡着了,她才观察起百里晓笙,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的异样。 她似乎知晓什么秘密,想说却又不敢说,忧心忡忡的! 这帮人有老有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看起来却很团结。 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小孩子说不出口呢? 金鲛夫人想问,却也没办法,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被发现的现实,看着一脸担忧的百里晓笙,金鲛夫人也无能为力,视线收了回来,这才发现,百里尾生已经滑坐在地上了。 “这孩子……几天没睡了呀!” 金鲛夫人笑着,蹲下来,细细打量起百里尾生,这眉目,这鼻梁,这唇……看着看着,金鲛夫人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乍一看并没有觉得怎样,可认真打量起来,竟发现这个孩子有些眼熟。 怎么会这样? 就在金鲛夫人狐疑的时候,却见紫晴他们出来了。 梦婉约走在前面,一见到百里晓笙立马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道,“哎呀,瞧瞧,这孩子,比他师父有心多了,知道担心咱们。” 谁知,百里尾生其实压根就没睡,慵懒懒睁眼瞥来,懒得理睬梦婉约,他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君北月,就知道他们一无所获了! 如果无邪深涧有孤岛遗迹的话,不在弥天深海,还能在哪里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契地朝大门口那片平静的海域看去…… …… 1000孩子们,快走! 这片海域,为何在周遭大浪滔天的情况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逃到下面去,下面会是什么呢? 大家都默契着看着,心照不宣,下面很危险,要不要下去,便是要不要冒险的选择! “我下去,你们都等着!”君北月很干脆。 谁知,紫晴更干脆,将怀里的熊小宝塞给百里尾生,说也不说,直接上前。 “你们俩站住!” 百里尾生怒了,这夫妻俩真够意思,把老的小的都留给他,当他是什么了! 冒险,怎么能少他一份呢? “小子,乖乖的陪你奶奶,回头让你妈咪给你捞只大螃蟹玩玩。” 他说着,便将熊小宝塞给梦婉约,吹着口哨,走到紫晴身旁,径自做起跳水的准备运动。 紫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君北月也耸了耸肩,表示多他一个无所谓。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要下水的时候,冷眼看了许久的熊小宝终于开腔了,颐指气使冷声,“横公鱼出来!” 话音一落,横公鱼立马凭空出现,飘在熊小宝面前,熊小宝嘟了嘟嘴,瞥了三个大人一眼,立马坐到横公鱼后背上,双臂环胸,一本正经。 虽然不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他也要去! 他不是累赘,他也不是小孩子,他是他们的伙伴! 见状,百里尾生毫无压力,反正不是他的崽,君北月微微蹙眉,正要开口,紫晴却笑了,够了够手指头,示意熊小宝过来! 熊小宝立马就乐了,粉扑扑的小脸笑得跟花儿似的,拿横公鱼当马骑,哒哒哒朝紫晴奔来! “他的乾坤袋已经满了,精神也没恢复,你确定要带他下去?” 作为父亲,君北月必须提醒紫晴,下面,可以肯定绝对有危险,但是,危险系数多大,谁都不知道。 “你信不信你不答应他,他会哭给你看的。”紫晴低声,知子莫若母。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噤声了,无法想象熊小宝一哭,他会怎样。 这下子,君北月,紫晴,熊小宝,百里尾生全都站到结界边了,就梦婉约和百里晓笙没动。 这时候,百里尾生这个不称职的师父,总算是注意到徒儿的一样,鄙夷地看去,“百里晓笙,稀罕了,啥时候胆子变那么小了?” 这丫头,心狠手辣起来,阎罗见了都得绕道走,居然胆小不跟来,不对劲呀! 一般情况下,他不赶她走,她必定会粘着,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的。 百里晓笙眼底闪过一抹慌张,正要开口的,多事的熊小宝却抢了先,大大方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小生,过来!说好一辈子当我跟班的,小爷到哪里,你就必须跟到哪里!” “宝呀?那奶奶坐哪呀?” 梦婉约低声,很低很低,低得就只有百里晓笙听得到。 明明介意,介意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节,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谁说一辈子要当你跟班的,小爷我累了,不想下去!”百里晓笙不悦道,说罢挨着大石柱给坐下了。 见状,熊宝愣了,百里尾生也愣了,两人不约而同缓缓转头,四目相对。 这个丫头/小子,怎么了? “呵呵,你们去吧,我也累了,下去也帮不到你们,反而会添乱,我和晓笙就在这里守着,等你们上来。”梦婉约笑道。 隐在大石柱里的金鲛夫人,看了看百里晓笙,又看了看梦婉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惊诧。 然而,紫晴和北月多百里晓笙不了解,只觉得这两人留下,是正确的选择。 “梦姨,辛苦你了,我们会尽快上来的!”紫晴认真道,转身便要走,谁知,就在这时候,整座金鲛宫突然毫无预兆强烈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金鲛夫人脸色大变,惶恐得连连拍着结界。 “走!,你们快走!” “是死亡旋窝,他们启动了死亡旋窝,你们快走呀!” 死亡旋窝,那就是宫殿门口那片平静海域之下的秘密呀! 连金鲛宫都震动了,这说明赫连夫人豁出去了要跟这帮人同归于尽! “不……孩子们,你们快走!快走啊!” “旋窝马上就来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谁都救不了你们!我也救不了你们!” 金鲛夫人疯了一样狂打结界,无奈,这个结界就是打不开,对于她的大喊,即便离她最近的百里晓笙,都完全听不到! 金鲛宫大门口,这片海域,是整个弥天深海的奇迹! 不管海兽怎么搅动,不管弥天深海里便掀出多大的浪,这片海域,都能保持平静。 只有鲛人能掀起它的风浪! 这片海域,可是弥天深海通往外海的唯一通道,只是,至今,都从来没有人能通过这片海域,走出弥天深海,走到外海去! 只有一次,一个偶然。 金鲛夫人可是金鲛的千金大小姐,年少的时候,脾气那一个娇纵,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中。 当然,更主要的是,她很贪玩。 贪玩到会拿这片海域开玩笑,瞒着父亲,在海底召唤来外海之水,险些把弥天深海给毁了,然而也就是哪一次,她召唤来外海之水的同时,竟把一个人给带了进来! 那便是她的丈夫,百里弥烨。 对于那个男人,其实,直到今日,她都了解不多。 只知道,他说,他是个浪子,在海上漂泊,突然遇到大浪,就被卷到深海里来了。 他的性子,真真的像个浪子,无牵无挂,随心所欲,同时也放荡不羁。 当父亲强行要他留下,不让他带走弥天深海的秘密时候,他硬要走。 倘若,不是她那一整夜的眼泪,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儿子,也不会有后来的灭族了。 只是,金鲛夫人至今不悔,不怪。 意外如此美丽。 只是,那一次之后,父亲便下令,不管是金鲛还是银鲛,任何人都不许再召唤外海之水。 然而,召唤外海之水,和现在赫连母子做的又不一样! 赫连母子他们这是在召唤外海之水,还启动深海之下的死亡旋窝呀! 一旦启动成功,那后果…… 1001梦婉约也吓到了 后果不堪设想 金鲛宫固若金汤,没有坍塌,却整体在震动,似乎,海底地震了! 紫晴和君北月的想法一样,不管外面,底下发生什么,至少这座类似结界的宫殿不塌,便是可以躲避之地。 只是,很快,这个想法便会现实冲垮了! 海水,冲进来了! “大家小心,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君北月大喊,一把拉住紫晴,往横公鱼身上去,与此同时,百里尾生,百里晓笙和梦婉约也全都冲过来! 海水一涌进来,大浪就会到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走是留,大家都不能走散了! 虽然还没有看到浪,但是,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的,大浪一定会来的,而且会比之前的还要大好几倍! 即便,双脚已经离开金鲛宫,大家都坐在横公鱼宽大的后背上,却还是明显得感觉到震动,海水在震动! 就像是,整个海底都在躁动,随时都有可能从海底爆发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所有人都坐好之后,君北月一声令下,“走!” 紫晴紧紧抱着熊宝,君北月护在她身后,抱住他们母子,坐在最前面,随后便是百里尾生,他沉敛着双眸的,一直打量周遭的动静,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坐在他后面的,便是百里晓笙,最后,才是梦婉约。 所有都很慌张,这样的自然力量之前,广袤无边,深不见底的海底,海神咆哮一般的灾难,即便是君北月和紫晴,都心生畏惧,偏偏梦婉约脸上却不见半点紧张,此时,她正冷冷地看着君北月,看他在危难时期,只知道护着妻儿,而忘了她这个母亲。 梦婉约笑了笑,缓缓朝百里晓笙靠近,被周遭的动静吓到的百里晓笙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冷不丁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毛孔全给扩大了! 梦婉约凑近,下颌搁在她肩窝上,低声,“别怕,没事的。” 不知道梦婉约到底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只知道,百里晓笙吓得一动不动,连她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即便百里尾生就在前面,可是背后的一切他都全然不知。 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海底,很努力很努力,希望能看出点什么来! 横公鱼的速度并不慢,但是,体型变大载重有多到时候,也不比平常快了! 刚刚他们从潜海宫下来,没有多久,可是,要游上去,却废时间,好一会儿,都还游不到。 而此时,海水的震动已经达到了极限,震得水中所有人都头昏脑涨,无法承受! 却,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突然大叫,“不好!不是浪,是旋窝!” 旋窝?!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众人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一直从容淡定的梦婉约,也瞬间变脸! 是旋窝,不是浪! 好个赫连夫人,这么狠! “旋窝也得走!”君北月沉声,紧紧抱着了紫晴一下,立马放手竟然从横公鱼后背飞落下来,随即,百里尾生也下来了,两个男人没有先走,而是折回横公鱼之后! 就算是旋窝,他们也不允许横公鱼后背上这妻儿老小被吞噬,他们来垫后! 见状,熊小宝也要跳起来,紫晴立马按住,冷声,“不许动!” 说着,急急转头朝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看来,而这瞬间,竟见一个巨大的旋窝,凭空出现一样,从海底深处浮了出来! “不……”紫晴惊愕得脸全白了。 1002这一刻,很关键 旋窝! 居然是旋窝! 梦婉约原本以为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 脚下,一个巨大的旋窝,缓缓从深海里浮出来,随着上浮而变得巨大无比,仿佛,整片大洋都能被席卷进去,仿佛就连天都能被吞下去! 不管是君北月还是百里尾生,不管是横公鱼后背上的任何人,包括横公鱼,这一刻全都傻了眼! 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天啊,他们是在做梦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恐怖,这么巨大的旋窝? 旋窝中间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令人看上一眼,立马吓得都移开视线的力气都没有! 整片海水都在转动,很快,横公鱼发现自己也扛不住了,跟着水流转动的方向移动。 终于,熊小宝的一声恐怖的“妈咪”,让大家全缓过神来! “走!” 君北月大喊,猛地打出一道风刃,直接让横公鱼偏离了方向,横公鱼这才清醒,立马就往上游! 无奈,随着旋窝的靠近,水流的偏转力量越来越大,横公鱼虽然还能往上逃,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紧随横公鱼后面,合理为横公鱼抵挡水流的偏转力量的同时,也不断运用内力,推动水力,送横公鱼离开! 情况分成危及,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百里尾生,熟悉大海的他非常清楚,一旦旋窝中心浮上来,一旦旋窝靠近到一定的距离,那么,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紫晴也不敢懈怠,一边抱着吓坏了的熊小宝,一边也连连挥出风刃,打上后方推动横公鱼前进! 可是,这旋窝分明是被人操控的! 随着他们三人合力加速逃跑,旋窝竟然停止了上浮,旋窝中心突然扩大! “不好!” 金鲛夫人和百里尾生几乎同时大喊,大家听到却只有百里尾生的声音。 果然,旋窝中心的扩大,水流的偏转力量几乎是倍增的! “嗷呜……” 只听得横公鱼一声吃力的怒吼,随即,便见横公鱼在急流中停了下来,僵在海中,急流冲过他的身体,极其一片白浪! 停了? 不,是僵持着,是硬抗着! 水流的力量已经大到它不能再动,它如果不卯足劲停住,一旦动,就不是上游,而是被水流冲走,席卷到旋窝中心去! 天晓得,那黑洞一样的旋窝中心里,会有什么? 横公鱼的僵住,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力量不够,而是连紫晴,君北月,百里尾生三人的力量加起来,都只能达到勉强停住,不会冲走的程度! 怎么办? “快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旋窝的力量会越大,我们抗不住的!”百里尾生认真说道,这一路走来,终于看到他凌厉的眼,眼线如雕,严肃如神祗。 “如果我们分开呢?” 紫晴急急问道,在一起,尤其是坐在横公鱼后背上,虽然能保证不分散,也能借助横公鱼的游泳速度快速离开,但是,横公鱼现在完全没有优势了! 如果,他们分,独自窜到水面上去,会不会更容易些呢? 紫晴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脱口而出,“小晴晴,别忘了你家婆婆!” 百里尾生这话说得够直接的,梦婉约坐在横公鱼后背,差一点点就怒目瞪去,只是,她真心厉害,低下头很委屈。 如今这种情况,别说是他,就算是紫晴和君北月,都能赶在旋窝靠近的时候,直接窜到水面上去,再让他们夫妻俩抱个孩子,相信他们都办得到!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梦婉约呢! 一个梦婉约的重量,抵得上三四个娃娃的重量,在水流这么急,要往上逃窜,重量是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但是,百里尾生说得没有错呀! 可是,如今可没有时间好好研究对策! “横公鱼,你带熊宝上去,办得到吗?”紫晴认真问。 “就小主子一个,办得到!”横公鱼很肯定! “那好,北月,我和你带梦姨上去,百里尾生你带晓笙,咱们搏一把,浅水宫见!”紫晴当机立断的,君北月一边抗住水流,一边给紫晴投了个肯定的目光,“好,一起放手!” 如今,可是和水流僵持的状态,一旦百里尾生和君北月放手,那瞬间,大家势必都会被冲走的! 放手的瞬间,很关键! 百里尾生必须抓住百里晓笙,君北月和紫晴必须拉住梦婉约,而横公鱼,必须争取在他们离开后背,在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松手的同时,趁机往上游,因为,一旦错过,哪怕是片刻的时间都会被冲走,一旦被冲到旋窝里去,要再挣脱出来就非常难了! 这一刻,相当关键! 每一个人都不能懈怠! 紫晴已经放开熊小宝了,让熊小宝紧紧抓住横公鱼,她到了横公鱼的最后面,和梦婉约在一起,离他们不远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随时准备配合他们! 百里晓笙,就在梦婉约身旁,等着百里尾生过来。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放手!” 君北月一声令下,瞬间,紫晴拉住梦婉约右手臂,凌空跃起,君北月也一跃而起朝紫晴和梦婉约这边来,与此同时,百里尾生猛地冲百里晓笙过来。 大家,似乎都配合得很好。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梦婉约左手急急朝紫晴的手臂按来,似乎是想握着更紧一点。 谁都没有看出一样,可百里晓笙早就留了一个心眼,看到梦婉约左手分明藏着三分银针! 她终于出手要算计紫晴了! 见状,百里晓笙顿时大惊,也顾不上冲过来的百里尾生,费尽一身的力量,猛地冲上去,直接将将梦婉约和紫晴撞开了! 幸好,君北月就在附近的,一手拉住紫晴,一手拽住梦婉约,及时稳住了二人,可是,百里晓笙却没有那么幸运,那么一冲一撞,不仅仅让自己远离了师父,而且,让自己直接跌到旋窝最外围的水流中! “晓笙!” “小生!” 百里尾生和熊小宝同时大喊,可是,根本来不及,天晓得旋窝里的水力到底有多强大,百里晓笙才落在外围的最外一圈呢,一瞬间,便直接给卷到了里头去,眼看就要落入中心黑洞了! “不要!妈咪,爹爹,救小生!快救小生!” 熊小宝急得大喊,眼看就要从横公鱼后背跳下来了,紫晴和君北月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也想不通百里晓笙那孩子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君北月将梦婉约交给紫晴,示意她稳住,想也没多想,立马转身一头栽下去! 不管是谁,和他君北月一起来的,就必须一起离开! 在君北月一头栽入旋窝的同时,百里尾生也直接窜了下去! 两道身影一白一黑,犹如两条游龙,很快就没入旋窝。 即便,紫晴很想很想下去帮忙,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许冷静,她下去了,梦婉约怎么办?熊小宝怎么办? “横公鱼,愣着干嘛,走!马上走!” 紫晴怒声,随即,熊小宝便大喊,“我不走,我要等你们,我不走!” “不走你就是累赘!横公鱼,我命令你!带他走!”紫晴的声音几近冰冷。 她知道,现在不走,旋窝一上来,就更不可能走了,现在的情况,她不想去多想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会怎样! 她只知道,现在,横公鱼还能逃就一定要逃!留下越多,越是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的负担。 而她的力量,负担不了梦婉约那么大的人,只能保持僵持,她走不了。 纵使熊小宝千百般不愿意分开,却和横公鱼一样,没有违背紫晴的命令,而紫晴,一边紧紧地抓住梦婉约,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旋窝看,这时候,百里尾生和君北月已经快要靠近百里晓笙了! 旋窝是一个巨大的圆,高速旋转,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如果顺着水流旋转下去,速度会更快,会更省力! 但是,同时也会更危险,他们两人都是直线窜下去,紫晴看在眼中,佩服在心中,这两个家伙的内功天晓得有多深厚呀! 佩服之余,还是放心的! 至少,合二人之力,完全救得了百里晓笙! 紫晴也做好了准备,随时等待君北月上来,一起逃走! 然而,梦婉约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右手任由紫晴握着,左手缓缓落下,三枚银针立马又冲袖中滑落到手心! 得罪媳妇的婆婆,是天底下最傻的婆婆! 她不喜欢这个媳妇,直接除掉是最好的办法,蛊嬷嬷都养不成的人蛊,这种体质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梦婉约又一次缓缓举起左手,要往紫晴手背上覆去,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喝止住她。 “住手,你这歹毒的妇人,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声音? 梦婉约立马低头朝处在旋窝中的金鲛宫看去,她已经看不到那石柱了,却分明清楚听得到石柱里的声音! 这里任何结界之术,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早就知道,石柱里困着一个金鲛妇人。 梦婉约顿了顿手,唇畔滑过一抹不屑,手已经缓缓地……缓缓地覆下…… …… 1003金鳞,王者归来 1003金鳞,王者归来! “不要!” “这些孩子都那么善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如果伤害她,你自己也逃不掉!” …… 随着旋窝的上升,金鲛夫人已经看不到梦婉约了,却一直在大喊,没人听得到她,只有梦婉约,看得到她却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梦婉约! 怎么办? 这个妇人,一定有什么阴谋! 她必须阻止! 可是,她能怎么办? 金鲛夫人思来想去,深吸了几口气,终于顾不上那么多了,闭上眼睛,猛地就召唤起外海之水! 困在结界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召唤外海之水了! 和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一样的行为! 原本就疯狂的海水,加上金鲛夫人这一份力量,顿时变得汹涌梦里,旋窝一下子就扩大,竟在梦婉约就要下手的时候,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直接将她和紫晴冲散了! 然而,这一次冲散,再没有人护得住她们! 两个人一下子就没入旋窝里去,随着巨大的水力高速旋转! 这下子,梦婉约也惊了,不断运功,让自己稳定,可是,水力太大太疯狂了,纵使当年她从孤家主那里学会了不少武功,却终究也敌不过这时候的水力! 而下方,百里尾生才刚刚抓住百里晓笙的手呢,却立马又被水冲开! 面对突变,两人的反应几乎是一样的,同时的,齐齐抬头朝紫晴看来,无奈,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水茫茫! “师父……” 百里晓笙的声音,好远好远! 百里尾生两边无法兼顾,急急回头看来,却见百里晓笙已经落到旋窝的中央了! “不……” 百里尾生惊声,只觉得心跳似乎瞬间漏了一大片,从未没有过的感觉,慌了! “师父,你……” 百里晓笙在叫他,那小丫头在叫他呢,完全听不到后面的话。 可是,她的声音分明充满了恐惧,分明是在哭! 打从她懂事起,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几乎没有哭过的。 那丫头在哭! 他的徒儿在哭! 百里尾生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失去了一角,一下子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也不曾有过。 他看了正要窜上去找紫晴的君北月一眼,猛地就要往旋窝黑洞钻去,然而,这千钧一发之际,君北月却拦住了! “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君北月是残忍的,却也是冷静理智的! 如此旋窝黑洞,下去只有被水力撕裂,粉身碎骨,没有第二条路! 指不定百里晓笙如今已经没命了! “死……”百里尾生喃喃自语,狭长的眸,清俊的脸,每一个地方都写着不对劲。 “上去,否则你们也得死!”君北月说着,就拽着他要走。 谁知,这时候,百里尾生却猛地挣开他的手,怒声,“没有我的允许,我徒弟不准死!”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冲了下去! 君北月大急,顾不上那么多,立马追过去拦。 然而,很快,血腥味就从黑洞里传出来,让两人都戛然止步。 不仅仅是血腥味,水中也流过一抹抹血迹,两个人大男人顿时都目瞪口呆,只见……只见百里晓笙就在黑洞边缘,衣衫早被撕扯得衣不蔽体,浑身上下,白皙的肌肤上,全都是一刀刀伤,几乎是遍体鳞伤,无一完好! 甚至……甚至她的脸,已是全毁了! 此时,她正仰躺面对他们,双眸紧闭,不知生死,随着旋窝不断旋转眼看就要被吸入黑洞里去了! 这个旋窝陷阱,果然和一般的海底旋窝不一样! 即便是君北月都心生怜悯,无法冷静,那还个孩子呀! 他想也没多想,豁出性命立马要下去捞人,然而,百里尾生却一动不动,凌在旋窝之中,双拳紧紧握成拳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愤怒! 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银鲛,你们欺人太甚了!!! 在我金鲛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突然,百里尾生紧闭双目,猛地就爆发出一个吼声,“啊……” 这一声,竟穿透整个旋窝,震动了整片海域。 君北月已经拉到百里晓笙的手了,正要把她拉过来,顿时被这吼声震得头昏脑胀,险些松手! 然而,随即,当这吼声结束的时候,竟听到一阵阵回声,恢弘如钟鼓,从海底四面八方传过来,一阵一阵,一圈一圈。 那声音那节奏,庄重、恢弘、神圣,尊贵! 仿佛是海神的颂歌,令人听了不自觉肃然起敬。 随着回声不断传来,旋窝的水流之力竟在慢慢减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君北月不可思议的时候,一道金芒突然从旁穿透而来。 君北月猛地看去,竟见身旁的百里尾生整个人都沐浴在一道金芒中,神圣如神祗,尊不可犯。 随着回声重重,旋窝变弱,那金芒竟一圈一圈地扩大,耀眼! 金灿灿之中,分明看到百里尾生身上长出了金鲛金鳞,他的双鬓,双臂,他的胸膛,还有他的鱼尾! 金灿灿的,一排排鳞甲重重叠叠,整整齐齐! 渐渐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双眼,一如既往的明净,只是,却比以往多了一抹老辣。 突然,他双手狠狠挥下,厉呵一声,“退!” 顿时,浑身金芒,连同那金鳞甲立马分散而去,没入周遭的海水,不可思议的是,周遭的海水,竟随他一声令下,全都退去! 刹那之间,水退浪静,风水无痕迹,一切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风平浪静…… 海水,还是那样湛蓝蓝的,金鲛宫的金芒依旧穿透海水直射上来,紫晴和梦婉约分别落在他们左右,熊小宝和横公鱼就在不远的上方,百里晓笙被君北月拉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一切,都那么安安静静! 百里尾生,也还是百里尾生,金芒,金鳞甲都是虚影而已。 唯一剩下的,便是那回声,还在继续,犹如一波一波泛来的涟漪,“嗡……嗡……嗡” 这声音,听着听着,便会发现,它是有节奏的! “离殇……”紫晴喃喃出声。 离殇! 这不正是离殇高潮的节奏吗? 他们……找到了! 1004儿子,娘在这里 1004 寂静中,那如涟漪一般回传过来的回声,节奏感越来越强,强得连君北月等不精通音律的人,都发现这是有节奏的,很像很像离殇的高潮! 认真听来,这样的节奏是那么哀伤,就如同鲛人月夜泣珠一般,凄凉哀婉! 听得所有人都不自觉走了神,直到回声完全消失,众人才缓过神来。 百里尾生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只觉得刚刚那刹那,自己恢复了金鲛的所有能力,甚至,比之前的能力还要强大,还要可怕,隐隐约约中,他都觉得那股力量就是大海的力量,连得自己驾驭不了! 那样的能力,是从他自己身体里激发出来的,还是外在赋予的呢? 他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他蹙了蹙眉头,立马又闭上眼睛,努力召唤金鳞! 竟没想到,他一召唤,浑身上下便立马泛出淡淡的金光,出现了一个金鳞的虚影! 虽然不是实实在在金鳞,可看起来却不输金鳞! 他的金鳞不是救了他一命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引发回声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可是,他从来都不懂得那个声音呀! 回忆起来,刚刚似乎就是因为愤怒,就吼了…… 所有人都纳闷着,无所不知的百里尾生第一次懵了,竟是对自己一无所知。 远处的梦婉约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不动声色靠了过来,紫晴也缓缓靠近,周遭一片寂静,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更远处的熊小宝和横公鱼也连忙折回来。 然而,谁都不知道,此时,其实并不寂静。 此时,比刚刚那回声还要凄凉哀婉,还要殇的,是金鲛夫人的哭声! 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凄凉了得? 金鲛夫人已经跌坐到地上了,捂着嘴,却还是发出了呜呜的低鸣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的,落在地上,便化作圆润璀璨的珍珠! 鲛人泣珠,若非伤心到心疼,心痛,是不可能落下这么完好的珍珠的! 刚刚那金芒,刚刚那吼声,是那样那样的熟悉! 一辈子,她都永远不会忘记那金芒,那吼声! 那是她的儿子专属的呀! 儿子出生的时候,第一声不是哭,就是那吼声! 那是金鲛中的王者血脉,能成为海王的血脉才有的吼声呀! 金鲛族中,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然而,这些,都不是金鲛夫人记住的,她记住的,只有一点,这是属于她儿子的声音! 是她认儿子唯一的标志!独一无二的标志! 她就知道,她儿子还活着! 三十年了,她一直坚信,不管赫连夫人如何讽刺挖苦,如果肯定确定,她都咬着牙关,相信儿子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她的孩子呀! 三十年来,每个日月都在思着念着,想他的长大了的样子,想他会在哪里,想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他,可过得好? 怪不得,她会有熟悉的感觉,那眉目,隐隐约约和他爹爹是相似的,那性子,和他爹爹也是那样的相似,浪子一个,爱笑极了,而认真起来,却凶残得令人畏惧! “儿子……娘在这里,娘在这里,你看到了吗?” 终于,金鲛夫人哽咽出声,一放开手,却忍不住悲恸大哭! 儿子,娘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呀! 1005再小,也要有尊严 金鲛夫人双手趴在结界上,泪眼潸然,瞬间老苍一样,原本墨黑的发,竟刹那全白了! 三千白发! 三十年的等待,等来这瞬间苍老,三千白发,去依旧换不来儿子的一眼,哪怕是一眼就好! 他不知道,他离她那么近,却什么都不知道! “儿子……娘亲就在这呀!就在这呀!儿子……你回头看看娘亲好不好,儿子……到底怎样才能让你知道,娘亲就在这里呀!我的儿呀……” 恸哭得泣不成声,肝肠尽断,却依旧孤零零被丢弃在那里。 结界之外的世界,一片寂静无声。 百里尾生此时正被一层淡淡的金芒笼罩着,他的金鳞虚影也再一次出现,他不可思议地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才确定,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的体内,是本就属于他的力量,潜伏已久,如今才被召唤出来! 就和以前一摸一样,以前都随心所欲,金芒金鳞全都收放自如。 他轻轻吐气,立马吐出了一个金色的泡泡,飘在湛蓝的海水里,格外好看。 他轻轻一挥,立马挥出半圈金芒,将君北月包了半圈,与水隔离。 …… 一切,真的都恢复了! 紫晴和梦婉约几乎同时抵达,见状,也都不可思议。 “臭书生,你恢复了!”紫晴喜出望外,然而,梦婉约却再也无法掩饰眸中的阴鸷! 那双凤眸,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 百里尾生! 金鲛王者血统之后,孤岛嫡亲遗孤!果然啊! 梦族祖师爷没有说错,金鲛一族中的王者血统和孤岛嫡亲一脉,两方血统倘若融合,便会创造出无比强大的灵魂!这样的人,拥有人蛊体质,即便被养成人蛊了,灵魂也永远不会被养成,再强悍的养蛊师都无法成功控制他们的灵魂! “原来,你是金鲛王者血统……” 梦婉约喃喃自语,她在匕首流光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是知晓的,她也一直以为是蛊嬷嬷养蛊失败,却没想到,百里尾生本身就有非常强大的灵魂了! 即便蛊嬷嬷养蛊成功,百里尾生依旧会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如今,百里尾生不在是没有心的,不在是没有情的,他的七情六欲都在渐渐苏醒! 孤岛和梦族血统融合,人蛊血统化解之后,便是像熊小宝那样的体质,真正的百毒不侵,剧毒之血。 而孤岛和金鲛王者血统融合,则是最强悍的灵魂力量,人蛊之身,自由灵魂! 这便是化解孤岛人蛊血统的两个办法! 当年,梦族祖师爷其实早就知晓了,只是,他不说,他什么都不说! 任由大蛊师被南诏王室灭口,任由南诏大陆上所有孤岛族人被杀尽,任由通往孤岛的路,被南诏王室毁尽,任由岛上的族人与世隔离。 即便是南诏王室,都不知道,其实,当年想养蛊的,不仅仅是大蛊师,还有梦族的祖师爷。 大蛊师和祖师爷暗中联手,想将毒兽世界这个死结界占为己有,所以隐瞒了毒兽世界是死结界的秘密。 直到大蛊师被杀,梦族祖师爷也都没有暴露死结界的秘密,更没有暴露自己是大蛊师同伙这个身份。 而是避开了风声,将所有的秘密,将匕首流光,全都留这须臾塔中,等待有朝一日,能出现天赋高的能者,去继承他的遗志,得乾坤毒袋,寻孤岛,养人蛊,入主南诏! 乾坤毒袋的空间其实并非无限的,根本办不到收尽南诏兽军,而养的毒兽,终究敌不过南诏的药族,所以,养人蛊是唯一的途径! 熊宝这个乖孙儿的有这等天赋,利用精神控制乾坤毒袋,必定能比她打开的空间还要多,空间大! 不管是寒紫晴,还是君北月,他们想不依靠人蛊,就灭掉南诏! 根本不可能!太痴心妄想了! 然而,梦婉约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一切,她只会告诉他们乾坤毒袋是万能的。 梦族,她掌控得了,隐居无邪深涧的金鲛,便是她迫不及待要灭掉的!她不允许任何人蛊的血统受到威胁,不允许这个秘密被知晓! 所以,她带寒紫晴他们来到这里! 只是,她没想到,百里尾生成为孤儿的原因,竟是金鲛被银鲛算计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误打误撞,在这里被他们发现了离殇的秘密! “百里尾生……比起寒紫晴,我更想马上除掉你!” 梦婉约在心中喃喃,一脸阴鸷难藏,无奈,此时并没有人主意到她! 百里尾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猛地就转头朝百里晓笙看去,而这时候,君北月和紫晴也才意识到百里晓笙的存在! 君北月还拉着她的手呢,这时候才发现这小手,冰凉得可怕! 这孩子就漂浮在水中,浑身上下,就连那小脸都不能幸免,全都是伤,体无完肤,一道道伤疤,是那样深,好几道甚至见了骨,血还在不断泛出来,从每一个伤泛出来,弥漫了一片。 君北月都愣了,百里尾生不断深呼吸深呼吸,濒临爆发边缘。 紫晴猛地就游过去,立马撤下自己的外衣裹住百里晓笙,腹语急声道,“都愣着干嘛,救人啊!” 她一边说,一边将百里晓笙往金鲛宫结界里带去。 这孩子还龟息着,说明她还有命呢! 否则,她就算被疼死,不血尽而亡,也会溺水的! 还能用龟息功,至少,她还有意志,还撑着! 紫晴就像抱熊小宝一样,抱紧了百里晓笙,一入到金鲛宫中,立马将她平放在地上! 处理伤口止血是刻不容缓的! 不得不承认,伤者,紫晴见太多了,可是,伤成这样的孩子,除了她自己小时候之外,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或许,以前她不会那么心疼,那么难过,可是,如今,当她为人父母之后,就不一样了,对小孩子总多了一份怜悯,多了一份爱护。 她都无法想象,如果是熊小宝这样,她会怎么办!她一定会疯掉吧! 紫晴手忙脚乱,一边将裹着百里晓笙的外衣拉开,一边大叫,大笨熊出来,快! 大笨熊的舌头最有用了,帮她止血过的。 然而,很快,紫晴便意识到,大笨熊并没有跟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紫晴慌张之时,手突然戛然而止,就停在百里晓笙的下身。 凌厉的水力几乎将她的衣裳撕碎,遮遮掩掩,不能蔽体! 紫晴检查伤口,认真一看,这才发现不对劲! 这…… 这……这孩子居然是女孩! 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到了,而熊小宝惊慌的叫声也传来了。 “小生!小生你怎么了!” “妈咪!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了?” …… 比起百里晓笙,熊小宝是多么幸福的孩子呀,他被保护着,被先行送走,刚刚发生旋窝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焦急地冲入结界,虽焦急,却都还不知道真相有多残忍! 然而,就在他要冲过来的时候,紫晴却猛地用外套将百里晓笙裹紧,横抱了起来。 这时候,百里尾生立马上前,鲜少鲜少如此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我抱。” 然而,紫晴却低声,淡淡道,“我来吧。女孩,再小都要有尊严。” 她不允许,这个丫头衣不蔽体地出现在这帮大男人,小男孩面前。 她不允许,她这么满身是伤,满脸是伤,出现在这帮大男人,小男孩面前! 绝对不允许! 见紫晴的认真,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熊小宝却乖乖的不敢出声了。 而紫晴这话,让百里尾生怔了,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不懂得照顾女娃娃,当初,他是那样无情,救回这孩子,并没有想过抚养的责任,不会是图个身旁有个方便的人罢了,作为师父,他真的……不合格! 看了百里晓笙苍白而又伤痕累累的小脸一眼,百里尾生眸中掠过一抹恨意,立马转身,一下子就窜出了结界! 赫连母子,老子如果没有扒了你们皮,就不叫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窜了出去,君北月和熊小宝在大门等,梦婉约跟着紫晴往里走。 避开君北月他们,紫晴才重新将百里晓笙平放好,立马召唤出吼兔来。 “我手上没药,想办法帮她止血。” 紫晴冷冷下令,大笨熊的舔舐能止血,同是兽类吼兔也能办到吧? 吼兔打量一眼,见是女娃娃,心下微惊,可看到紫晴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出声。 在毒兽世界里,不管是四大毒兽,还是大笨熊和熊小宝早就养成了习惯,这女主子严肃的时候,最好是唯命是从,不要多问。 “主人,放心。”吼兔给了紫晴一个肯定的回答,这才埋头替百里晓笙处理伤口。 而紫晴亲自替百里晓笙把脉,失血过去,一旦伤到元气,那就糟糕了! 然而,很快紫晴就发现不对劲了! 认真一看,这才发现,即便入了结界,这孩子都闭气着呢! 这…… 失血那么多,即便是大人都无比办得到,她竟办到了! 这完全不是她的身体能承受的范围,而是全依靠意志支撑着的啊! 她,不想死! 她想活,活的欲望非常强烈! 紫晴心头一紧,一股酸楚就涌上了心头,小心翼翼倚过去,轻轻抚摸百里晓笙的小脸,低声,“孩子,对不起,忘了你也还小呢!” 她的注意力,真的都在儿子身上,而忽视了,这也是个小孩子呀! 刚刚在急流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就先于冲过来了。是水力太大,她稳不住吗? …… 1006 人身鲛影,白衣金芒,尊如神祗 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等百里晓笙醒了才知道了! 紫晴温柔的轻抚她的脸颊,指腹缓缓落在她鼻翼,轻轻抚着,柔声道,“孩子,放轻松,没事了。” “孩子,相信我,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孩子,放松,呼吸……” “孩子,有我在呢,和熊宝一样,不要害怕,熊宝的妈咪,就是你的妈咪,乖……” 随着紫晴温柔的安抚,百里晓笙在昏迷中,竟真的渐渐地放开了龟息功,渐渐地有了呼吸。 察觉到指腹上轻轻的气息,紫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有救了! 保住她的元气,还是办得到的! 她轻轻运掌,按在百里晓笙的肩上,利用内功为护住她的心脉,守住她的元气。 直到百里晓笙的脸色不在那么苍白,她才停下来,拂去鬓边的薄汗。 吼兔还在小心翼翼处理伤口,这一身伤口太多了。 紫晴蹙了蹙每天,试图替她整理衣裳,无奈,这衣裳实在破碎,经她一拉扯更是四分五裂,怎么都遮挡不了! 索性,她将自己的外套撕了,一片一片撕扯,面前撕扯成一小长裙,一块面纱。 “哎呀,这孩子……怎么……怎么就伤成这样,太……” 梦婉约声带哽咽,急急拍心口,“幸好啊!幸好,我们家熊宝逃得快,要不这……唉唉!真不敢想!不想敢呀!”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蹲下来,正要碰百里晓笙,吼兔却猛地抬头,张大獠牙大口,发出毒蛇一样的呲呲声,异常凶悍,一点儿都不友好! 梦婉约是女主人的婆婆,却跟它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它们当兽的,不喜欢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兽的直觉,不喜欢这个老太太! 紫晴一边撕扯那件大外套,时不时抬头看看百里晓笙的伤口的,吼兔的舔舐还是很有效的止住了血,无奈百里晓笙脸上,手臂上几处伤口极深,需要更长时间的处理! 期间,梦婉约好几次想碰百里晓笙,却都被吼兔警告的呲呲声拦住,她也没强行触碰,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在一旁等待。 这个丫头,就算能救回来,能醒,她也一样不怕! 她警告过这丫头的,只要她敢有第二次这种行为,她一定保证下一次的后果更加严重! 终究,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紫晴连忙替百里晓笙穿上“长裙”,袖口多余的部分,打了蝴蝶居,裙长也挽起,绑了蝴蝶居缀在脚跟边上。 虽然是撕扯出来的,可是,这么一整理还别有,另有一番美感。 紫晴尽量地用衣裳遮掩住伤口,又将轻纱蒙在百里晓笙脸上,只露出眼睛和额头。 并非她想法肤浅,而是,女孩子呀,容貌可以不美,但绝对不能丑了。 紫晴都不知道这孩子醒了,知道自己伤成这样,会有多难过! 如今手上没药,只能希望能寻到好的药物,消去她一身的伤疤。 一切都处理好了,百里晓笙依旧昏迷不醒,梦婉约笑了笑,道,“紫晴,你也幸苦了,我抱吧。” “没事。”紫晴说着,抱紧百里晓笙便往外走,梦婉约真心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就真像个不存在的人,多余的。 即便梦婉约很能忍,可是,这种感觉却真的让她非常不舒服! 仗着君北月宠你是吧,看着紫晴,梦婉约一计上心头! 紫晴一走出来,便见百里尾生左手拽着赫连夫人,右手拽着赫连少泽,愤怒地冲入结界,一落地,便狠狠将两人甩到一边去! 这家伙,恢复了金鲛的一切能耐,海底老针都办得到何况是捞人呢? 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都伤得非常重,他们在旋窝之下,召唤外海水,开启旋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只见突然一道巨大的力量反冲过来,如果不是他们反应得快,早就被水力冲击致死了! 然而,如今,不似也半条命! 正要上来瞧个究竟,谁知就遇到百里尾生冲下去,拽他们上来! 一被丢在地上,即便疼,母子俩还是亮出一身的逆鳞,双双护住肚脐,像刺猬一样,就算他们逃不了,但是,他们也不相信这帮人能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们这群强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赫连夫人气势还很足! 谁知,百里尾生突然一脚踹过来,即将要踹到她肚子的时候,停在半空! 赫连夫人一愣,随即就将肚脐护得更紧,傲慢冷哼,“有本事,你就踹!别怪本夫人没警告你,我们是最尊贵的银鲛逆鳞……” 然而,赫连夫人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尾生便猛地提劲,随即狠狠踹下去,“嘭!” 刹那金芒的大作,好大一声巨响,只见赫连夫人便直接踹到墙边去,整个人都嵌入墙壁,而百里尾生凌在半空的脚,金芒灿灿,金鳞虚影,尊贵而神秘! 赫连夫人直接给看傻了,傻得都忘了疼痛,任由鲜血不断从嘴巴里冒出来。 而一旁的赫连少泽,一样傻了,喃喃自语,“金鳞……” “最尊贵的银鲛逆鳞?”百里尾生不屑冷哼,斜倚睥睨,简直将这母子鄙视到骨子里去了,“老子的脚都比你们金贵!” 语罢,毫不留情,一脚横扫,立马惊赫连少泽横扫出去,倘若没有金鲛宫的结界之墙,天晓得这对母子会被踹飞到哪里去呀! “跟老子谈尊贵?你们也配?” 百里尾生冷声,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怒,他大步走过去,无视赫连少泽脖子上的逆鳞,伸手就揪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提朝赫连夫人那边丢去! 母子俩摔成一团,面面相觑,怎么都缓过神来! 金鲛! 这个家伙居然是金鲛! 这个世界上的金鲛,全都在无邪深涧了,难不成他…… 难不成这家伙是当年被闷死,丢出无邪深涧的那孩子,金鲛的唯一嫡孙? 母子俩惶恐之际,百里尾生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一道金芒,从下而上缓缓升起,很快就将他完全笼罩,与此同时,金鳞虚影再次出现! 此时的百里尾生,人身鲛影,白衣金芒,尊贵得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祗,令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都不自觉心生敬畏,控制不住要臣服…… 1007不说?一片片拔了你的鳞! 金鲛! 百里尾生一定是金鲛! 当初那个被闷到窒息而死,丢到无邪深涧外去的孩子,一定是他! 当年,正是赫连夫人偷偷抱走孩子的,那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却可聪明了,一触破到陌生人,立马哇哇大哭,赫连夫人不得不捂住他的嘴巴。 可是,当赫连夫人要下手杀他的时候,他竟召唤出一身的金鳞,这让赫连夫人都无从下手,也保不住! 最后,只能选择闷死他! 那时候孩子一丢,金鲛所有族人便疯了一样寻找,尤其是孩子他爹,赫连夫人匆忙之际,便将孩子的尸体丢出无邪深涧,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实施下毒计划! 这个孩子难不成没有被闷死,赫连夫人失手了! 难不成,被丢到无邪深涧上,被路人救走了? 赫连夫人此时也无法想那么多了,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忍不住回头朝大石柱看了一眼,没有挥起结界的时候,她可没有梦婉约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一眼看穿。 可是,此时,所有人都盯着百里尾生这边看的时候,就梦婉约一眼,双臂环胸,唇畔噙笑,似看一出好戏一眼,看着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的金鲛夫人。 “你们跟孤岛什么关系?”百里尾生厉声,他当然要为徒弟报仇,但是,事情得先问清楚。 “孤岛?”赫连夫人连连摆手,“什么孤岛我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呵呵,无缘无故对我们这么大的敌意,你当我们所有人是笨蛋吗?“不说是吧,信不信老子立马一片一片扒光你的鳞?”” 百里尾生说着,陡然倾身逼近,吓得赫连夫人动都不敢动,刚刚的嚣张,全都被吓没了,立马尖叫,“我说,我说!” 纵使再厉害的银鲛,在金鲛面前,尤其是百里尾生这种变态的血统面前,都是……渣! 他们能不怕吗? 他们能不敬畏吗? 他们都不敢想象后果! 一贯飞扬跋扈的赫连少泽跟蔫了的花一样,连抬头都不敢,低着头盯着百里尾生金灿灿的脚看的,该死的,他看着看着,竟真的对这脚都会心生敬畏! 王族,句是王族,与生俱来的尊贵血统,永远无法改变。 赫连夫人也慌得六神无主,就剩下那么一点点理智的,她连忙扑下去,连忙磕头哀求,“金鲛大人,误会呀!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冒犯了,我代银鲛上下给您磕头,给您赔罪!” “废话少说,为什么要杀我们的,有冤有仇统统说出来,老子一条条跟你算!老子” 天晓得百里尾生是如何压抑的,倘若不是为了孤岛,为了紫晴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跟赫连夫人废话,早就动手了。 “金鲛大人,饶命啊!我们……我们是有苦衷的!金鲛大人,请你为我们银鲛做主呀!”赫连夫人说着,突然就转头朝紫晴看去,指着她小腿边上的匕首流光,嚎啕大哭,“金鲛夫人,她是我们银鲛的仇人,是我们银鲛永生永世的仇人,那把匕首……那把匕首是用我们银鲛数千族人的鳞甲和鲜血铸造而成了呀!” 匕首流光,鳞甲鲜血? 这话一出,立马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觉得这里会和孤岛有关,却没有想到金鲛的恨意,杀意,竟是因为匕首流光! 怎么……怎么会? 紫晴陡然蹙眉,朝梦婉约看了过去,匕首流光,不是梦族的东西吗?不是梦族最神圣的法器吗?不是先祖留下来,开启毒兽世界的最佳法器吗? 怎么会…… 百里尾生也陡然一惊,一脚上前踩住赫连夫人的手,厉声,“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来!” 赫连夫人被踩得吃痛,却不敢叫疼,她眼底闪过一抹慌张,忍着恐惧,在心底警告自己,一定不要说错,一定不要说漏了! 金鲛的事情,一定一定不能说! 一旦说了,她和赫连少泽,必定连最后一口气都保住在! 金鲛之子回来了呀! “金鲛大……大……大人!我们银鲛,本是金鲛大人一族的侍卫,世世代代效忠金鲛,贴身守护的,可自从南诏混战之后,金鲛元气大伤,归隐之后,我们银鲛一族……也……也以为金鲛灭了,我们……我们也离开了南诏,找到了无邪深涧,弥天深海这片与世隔离的海域,一直生存下来,直到……” 说到这,赫连夫人忍不住怯怯看了百里尾生一眼,然而,一装上那犀冷的目光,她立马就又低头了,“直到几百年前,南诏梦族的族长找来了,说要为他们见着海底结界宫殿,要我们三千鲛兵的鳞甲,可是,当海底结界建成之后,梦族却狮子大口开,要银鲛全族,就为了去炼制一把匕首,那时候……那时候……” 真相是,那时候金鲛及时出手了。 可是,赫连夫人怎么敢说,打死她都不敢说,她知道一旦说出金鲛,她即便是死后,都会很惨很惨的! “那时候……银鲛顽强抵抗,虽然逃过一劫,却损伤无数,而族人……”赫连夫人说到这,确实是恨,也确实是怨,禁不住哽咽,“当初原本以为只要我们三千鲛兵去当侍卫,却没想到他们……他们要我们的鳞,我们的血,却锻造一把匕首呀!” 真相? 匕首流光的真相? 一时间,紫晴,君北月,百里尾生,熊小宝全都朝梦婉约看去,是不是真相,梦婉约该知道的吧! 是不是因为当初梦族来过这里,所以,梦婉约才知道这里和孤岛有关?当初,梦族和孤岛的大蛊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涌上紫晴心头,对这个婆婆没有怀疑,却充满了很多很多不解,而此时,不得不说,她真正的怀疑了! 嗯,是怀疑,不是不解! 静寂中,君北月淡淡开了口,“娘,这把匕首的由来,你应该最清楚的吧。” 可谁知,梦婉约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她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百里尾生,连忙上前来,蹙眉质问,“赫连夫人,你说的几百年前,到底是哪一年,到底是梦族哪一任家主?” 1008此恨,滔天 梦婉约这么一问,让赫连夫人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回答,“三百多年前,到底是哪一任家主,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梦族!这里两座宫殿的结界,错不了,只有梦族人才造得出来!” 赫连夫人并非当事人,这笔帐,这份仇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 梦婉约听得连连摇头,愁眉紧锁,她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紫晴,依旧是摇头,“三百多年前,梦族还乱着呢,各种流派,还未统一,这把匕首流到祖师爷手上,是两百多年前吧。” 时间,是最好的证据! 梦婉约一句话洗尽自己一身嫌疑。 她看着银鲛,一脸怜悯,连连叹息,心下却冷笑着,这一计杀了寒紫晴和百里尾生,她也绝度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的! 她要的,只是儿子和孙子,其他人统统都得留下! 一句话,没了嫌疑? 怎么可能! 要知道,在场的不是别人,是君北月,寒紫晴,百里尾生呀!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努了努嘴,没说话,而君北月则悄无声息牵起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其中情愫,其中涵义,便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知道了!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视线扫过梦婉约,落在赫连夫人身上。 一对上百里尾生的冷眸,赫连夫人吓得都不说出话来,连连哀求,“饶命啊,金鲛大人,饶命啊,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则……断断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 “金鲛大人,我们同属一族,求求你饶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赫连少泽也连忙爬过来,跪在百里尾生脚下一直磕头,一直求! 一旁大石柱里的金鲛夫人却握紧了双拳,喃喃自语,“儿子,不要心软,儿子!为金鲛报仇,为你爹爹报仇啊!” 梦婉约回头看去,将金鲛夫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金鲛夫人立马也朝她看过来,恨意难以,“你到底是梦族什么人?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所有真相,你骗他们!对不对!虎毒尚不食子,你这个女人,你会遭天谴的!” 梦婉约笑了,笑着缓缓转头过来,虎毒是不食子,所以,她很爱护北月,熊宝,可是,寒紫晴这个没过门,连一杯茶都不来敬的女人,可不是她的骨肉。 见百里尾生迟疑,梦婉约便乐了,毕竟叫鲛族吧,这小子必定是心软了吧,所以,至今还不出声。 梦婉约当着金鲛夫人的面,特地走了过去,语重心长劝说道,“尾生,这件事……他们也是情有可原吧,要怪……只能怪梦族祖上……唉……尾生,梦姨代梦族同鲛族道声……对不住了!” 梦婉约的话,无疑是赫连夫人和赫连少泽的救命稻草! 母子两人哪里还记得和梦族的仇恨,这个时候只顾得上自己的性命了,感谢梦婉约都来不及,连连道,“是是是!” “金鲛大人,是我们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没有弄清楚就下手,才会造成这误会了,金鲛大人,我们有数钱银鲛丧命,他们的死的冤枉,死得……金鲛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呀!” “金鲛大人,银鲛世世代代为金鲛仆奴,我们都是你忠心耿耿的部下,金鲛大人……你大人大量……” 一片哀嚎中,百里尾生依旧一声不吭,就是盯着这母子俩看。 在梦婉约,甚至是赫连母子看来,他们是有希望了,这个家伙没有马上动手,必定是迟疑,一迟疑,便是希望了。 金鲛夫人紧紧咬着牙关,鲜血沿着唇畔靡靡而下,心堵得话都完全说不出来。 她一生善良仁厚,如今,却恨不得扑过去,将梦婉约碎尸万段! 此恨,滔天! 1009你们可以去死了 因为百里尾生的沉默,一切都有了变数,决定权在他,梦婉约视线偶尔会在金鲛夫人和百里尾生之间来回,眼底藏着看戏者的闲适。 然而,真正的看戏者,其实不是她,而是君北月他们一家三口。 此时,三人已经都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紫晴抱着百里晓笙,靠在君北月肩上,远远看着梦婉约的背影,眉宇间疲惫之余,藏着一抹冰冷。 熊小宝窝在君北月怀里,怯怯地打量被妈咪抱着的百里晓笙,那小脸渐渐地阴沉下来,眼眶都要哭了。 而君北月,大手轻轻地抚着熊小宝的肩膀,一下一下,目光深邃,谁都不知道此时他在想些什么。 这一家三口,不是置身事外看百里尾生的好戏,而是他们都太了解百里尾生了。 跟这个家伙,谈面子?他给过谁面子了? 跟这个家伙,谈族人?南诏那么多鲛人,他可放在心上了? 跟这个家伙,谈原谅?他懂原谅吗? 这个家伙,有仇必报,而且必定加倍奉还! 突然,百里尾生缓缓抬起右手来,顿时,赫连母子的哀求声戛然而止,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赫连母子,梦婉约,金鲛夫人,一时间注意力全都落在他的手上,谁知,他却不过是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而已。 赫连母子松了一口气,立马又哀嚎起来,“金鲛大人……” 谁知,这话还未完全哭出来,百里尾生就出声了,他朝梦婉约看去,一脸认真地问道,“梦姨,你说要怎么扒,才能保证他们身上一片鳞甲都不浪费呢?” 百里尾生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银鲛鳞甲,可是比黑鲛鳞甲还要准贵的东西,紧紧次于金鳞鳞甲了! 如果能一整件,一片鳞都不坏,不掉的扒下来,那便会是一件收放自如的宝贝,穿上它,便会和身体融合变成一件隐形银衣裳,随心所欲召唤起逆鳞。 其他那些虾兵虾将的银麟,他可不稀罕,这两位的银鳞,他一看就知道是银麟中的极品! 听了百里尾生这话,赫连夫人直接给吓傻了,重重跌坐在地上,赫连少泽,先是一愣,随即便嚎啕大哭,整个人几乎完全扑在地上,“金鲛大人,我们是同族啊!我们身上流淌这一样的血啊!金鲛大人,你不为银鲛报仇就罢了,你怎么……金鲛大人,你对得起我们的先祖吗?金鲛大人,三思啊……” 百里尾生可不理睬他们,他偏头朝梦婉约看去,还是一脸认真,“梦姨,你觉得呢?” 梦婉约瞬间哑口无言,完全没料到这个家伙竟如此无情,如此残忍! 这些,可是他的族人啊! 良久,梦婉约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喃喃出声,“尾生,这……他们……得饶人过且饶人,他们毕竟是你同族……” “梦姨,亲生骨肉都能抛弃,都能刀剑相向,何况是区区族人呢?”百里尾生突然笑了。 梦婉约心跳一滞,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下一路冰凉到后脑勺! 百里尾生,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吗? 梦婉约怔得目瞪口呆,哪里还顾得上赫连夫人和金鲛夫人那么多,站在那里,险些傻掉。 而百里尾生却猛地转身过来,冷眼看向赫连母子,冷声,“你们可以去死了!” 1010谎言,当他们是傻瓜吗? 百里语罢,大手按下,双手按在两人肩上上,顿时,一道金芒直贯而下,一下子穿透赫连母子的银麟! 只见百里尾生眸光一沉,猛地揪住赫连夫人肩上的鳞甲,。 “啊……”赫连夫人凄惨惊叫,面容扭曲,痛苦的样子令人看了都替她难受,只见她浑身金芒大作! 金芒中,百里尾生揪住大把鳞甲冷不丁狠狠扬起,这刹那,只见一件人皮形状的银麟被连根拔起一样,扬了起来! 而金鲛夫人,仿佛被扒了皮的人,一身赤裸裸的血肉,怵目惊心,人早已疼痛而死。 如此残忍,看得连一旁的梦婉约都心惊肉跳,远处,君北月捂住了熊宝的眼睛和紫晴眼睛,静默地看着,面无表情。 赫连少泽吓得完全傻掉了! 真的完全傻掉了!不,确切的说,是吓疯掉了! “啊……啊……啊……” 他疯了一般大叫,疯狂地要挣脱开百里尾生的手,可是,百里尾生不屑一顾,重复刚才的动作,甚至,比方才的速度还要快! 狠狠一揪,一扬,立马就扒下赫连少泽的银鲛! 他百里尾生是不好惹的,从来就不是可以白白欺负的!少跟他沾亲带故扯关系,他不认! 他只认身边的人! 敢把百里晓笙伤成那样,扒皮他都不解恨! 两张银鲛人皮,两堆血骨尸体,梦婉约愣在当场,而百里尾生就像猎人打猎回来一样,拎着两件皮囊,转身就朝紫晴走来。 他满手是血,冲紫晴伸手来,“我抱吧。” 紫晴看着眼前一脸肃然的男子,只觉得这臭书生似乎变了,只是,却不说不出来,他到底哪里变了。 她小心翼翼将昏迷不醒的百里晓笙递过去。 百里尾生并没有马上抱住,而是将一件银鲛人皮覆在百里晓笙身上,只见银鲛一覆下,顿时银芒一乍,和百里晓笙的身体融合在一起,消失了。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冲熊小宝看去,熊小宝顿时一惊,下意识要逃,谁知,百里尾生立马就将另外一件银鳞丢过去,完全盖住熊小宝! “呜呜……”熊小宝欲哭无泪,他不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呀,可是,银麟入体,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脱都脱不掉! 见熊小宝那表情,百里尾生突然就笑了,不似往常那么严肃,这才从紫晴手里接过百里晓笙来。 这笑,灿烂好看,紫晴都不自觉跟着他笑,她知道,百里尾生没变,他还是原本的那个臭书生。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君北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此时,梦婉约正一步一步走来。 “离殇呢,刚刚那声音是回声,不是他的吼声,这个回声一定和这里有关系,我还没听出漏音在哪呢!”紫晴亦是低声,她知道,梦婉约很不对劲,但是,如今,还不能走。 那么辛苦到这里来,不正是为了离殇吗? “君北月,你怕你娘不成?”百里尾生却冷笑,梦婉约啊梦婉约,你当百里尾生无所不知的名声是吹出来的吗? 梦族三百年前,怎么可能是混乱时期呢! 梦族三百年前,正是一统的时期,正是那祖师爷一统了梦族! 匕首流光,就是祖师爷炼制出来的吧! 1011能不能一脚踹开? 看着梦婉约一步一步走来,百里尾生把说话声压得更低了,“君北月,你娘很明显在说谎,匕首流光怎么来的,她很清楚!” “尽快离开这里,走。” 君北月没解释,亲自抱起熊小宝,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也没有多问。 很明显,如果梦婉约说谎,那么她对弥天深海就非常了解,他们在这里待下去,必定讨不到什么好处,天晓得还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们呢! 她也无暇和君北月却探究他娘亲的善恶,企图,更无暇去愤怒这么一个当娘的。 大家必须马上离开! “我在这里,你们怕什么?” 百里尾生倒是没有走的意思,在海中,他为王呢! “两座宫殿,如此结界之术,你抵得过?”君北月冷声,这话一出,百里尾生便愣了,忍不住回头朝身后的深海宫看去! 大门口空荡荡的,两根石柱参天,看上去那么气派恢弘,竟就是结界! 百里尾生倒抽了一口凉气,抱着百里晓笙立马就溜到了最前面走。 无奈,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在石柱上。 而石柱中,金鲛夫人早就哭哑了,一脸痴愣地看着他,就只剩下一直流淌,似乎拥有都流淌不完的泪水。 儿子,她的儿子终于问金鲛报仇了! 可是,她的儿子却始终什么都不知道,眼看就要离开了。 再过五天,金鲛夫人就能出来了。 可为什么,这五天的等待,却让她觉得比一辈子还要遥远呢? 为什么,这几步路的距离,却让她觉得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呢? 儿子,别走…… 儿子,娘亲在这里呀! 儿子,三十年了,你可有一天想起了爹娘,想起自己的家? 金鲛夫人缓缓跌坐在地上,而眼前的人,却一步一步走远,留给她的只是背影。 梦婉约被百里晓笙吓懵了,见他们要走,这才急急赶过来。 “北月,紫晴,刚刚你们不是说听到离殇的声音了吗?我们要找的漏音,是不是就在这里?” 梦婉约说着,负手于身后,双手早已作结,无邪深涧留着祖师爷的遗迹,有好几座祖师爷布下的结界牢房,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些牢房,将这帮人都困住的! 寒紫晴和百里尾生,杀不了他们,她就困住他们。 一旦这两个人,尤其是寒紫晴在她掌控之中,她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还不得听她的? 离开这里,她的结界术就办不到囚人那么高深的程度了,这里极好的机会! 梦婉约说着,一步一步朝紫晴走去。 “我都大致听清楚了,我们赶紧走吧,救人要紧,晓笙至今还不醒,得赶紧找大夫了。”紫晴答道。 “走吧。”君北月说着,牵着她的手,率先迈步出结界。 梦婉约笑了笑,立马跟出去!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呀! 这帮孩子怕是对她起疑心,想逃了! 既然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想逃! 不可能! 要离开,必须经过银鲛宫,她发誓,一旦他们踏入银鲛宫,她就永远不会让他们离开! 梦婉约笑着,正要往上游去,谁知,百里尾生却抢了先,猛地拉住紫晴的另一手,狠狠往下拽,连同君北月一切都拽了下去! “走!我们从下面出外海!” 再往上走,必须通过浅海宫殿,却不说那些毒水要如何应对,就说浅海宫的结界,天晓得梦婉约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百里尾生就只有一个想法,把梦婉约甩下! 他才不管这老太婆到底有什么阴谋,不管这老太婆有多少谎言,多少真相! 碍着君北月的面子,那血缘关系,杀不了! 横竖就只有一个办法,甩掉! 惹不起,躲得起不是? 一时间,从百里尾生身上爆发出一道金芒,猛地就从他手上传递到紫晴,君北月,百里晓笙,熊小宝身上。 几个人相连在一起,似乎一道金芒流光! 百里尾生没解释,他要做什么,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他要甩下梦婉约! 君北月,竟然一言不发,只是将熊宝抱紧,将紫晴拉紧! 瞬间而已,百里尾生就急速往下冲! 可是! 也就是这火石电闪之际,梦婉约猛地一声大叫,“儿子,等等娘亲呀!” 说着,动作极快,竟如闪电般追来,一把拽住了君北月的衣角! 那力道之大,被说是君北月,就连前面的紫晴和百里尾生,都有种被拽住后拉的感觉! 紫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她这位婆婆的武功,绝对不会在她之下呀! 这个时候如果再可以甩下梦婉约,就等同于翻脸了! 在她的阴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被揭穿之前,要质问她什么,无疑都是无效的! 紫晴和百里尾生,或许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君北月不行! 紫晴一想到这个演技派的婆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君北月装可怜,她就受不了。 天下,最最最难的事情,就是这种事情了吧! 遇到如此娘亲,仗着孝道,她哪怕是再错,都是娘亲,都是长辈,当她装得可怜兮兮地道歉,求原谅,碍着那一脉血缘,你真心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别说杀了剐了,就算是动手,就算是大骂都不行。 唯一的办法,就是惹不起,咱躲吧! 当然,躲并非缩头乌龟的做法,因为,怎么躲,是非常讲究的一件事情! 紫晴一边跟着百里尾生往深海里钻,一边便琢磨起这件事来! 一回到陆地上,第一件事,就是把梦婉约困住! 不仅仅不让她跟在身旁,而且必须找个理由困住她,限制她的自由! 否则,天晓得哪天背后捅来一刀子,没准就是她的! 并不是紫晴纠结,梦婉约的身份确实麻烦。 此时,梦婉约离君北月可近可近了,几乎是贴着在他耳畔,哽咽低声,“北月呀,刚刚吓死娘亲了,还以为你们要丢下娘亲了。” 君北月无声无息,如果,被拽住的是紫晴,是百里尾生,或许,当他们俩狠狠将梦婉约踹开的时候他不会出手阻拦。 但是,被拽着的是他本人,他真的……办不到。 怎么说,都是娘,他办不到那么残忍,他宁可回到陆地上,跟她大吵一架,再扬长而去,他都办不到在这个时候,一脚踹开这位亲生母亲。 1012爹爹,很不对劲 “北月呀,有你在真好,你不会丢下娘不管的,对不对!” “儿子,以后娘都不想跟你分开,娘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了。” “北月呀,你可知道,娘怀你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在宫里头,即便是皇后怀孕,都得小心翼翼,何况娘当初都还是个宫女呢!” “北月呀,怀胎十月,再苦娘都咬牙忍了,有一回天寒地冻的,娘亲冒着风雪去……” 梦婉约就贴在耳畔,话音哽咽,语调悲怆,一直说一直说。 君北月始终一句话都没有回答,而是抱紧熊宝,搂得紧紧的,埋头在熊小宝小小的肩膀上。 熊小宝一直逼着眼睛,隐隐约约听得到奶奶的声音,只是,不太清楚。 他动都不敢乱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爹爹这一回抱他,有些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爹爹抱得太紧了! 熊小宝突然觉得爹爹似乎很悲哀,很绝望! 向委屈一样,说不出来的委屈,才是真正的委屈,默默的难过,说不出来的可悲,也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熊小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爹爹,他努力想听清楚奶奶到底说了什么,可是,耳畔水流的声音极大,他怎么都听不清楚! 见奶奶还一直在说,他急了,怒了! 忍不住大吼,“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可是,小小的声音很快就被水声压过,谁都没听到! 熊小宝猛地睁开眼睛,怒目朝梦婉约看去,无奈,梦婉约此时就像个魔鬼一样能够,俯身在君北月背后,贴在他耳畔,一直喃喃诉说,抬头看熊宝一眼都没有。 熊小宝被忽视得彻底! 他握紧双拳,那种面对梦老五的愤怒,控制不住一下子冲上来,冷不丁他张大嘴巴大吼,“嗷呜……” 这下子,前面的人戛然而止,如果不是君北月稳住,想必所有人都会全冲到前面去的。 百里尾生和紫晴急急转头看来,却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熊小宝在君北月怀中,背对他们,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紫晴蹙眉,看着君北月。 君北月淡淡一笑,在金芒的映衬下,是那样好看。 其实,这个最不爱笑,最不常笑的家伙,笑起来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看的! 如同阳光洒落在冰面上,温暖,明亮。 无奈他真的很少很少笑,几乎只会对紫晴和熊宝笑。 “我抱太紧了,疼着他了吧。”君北月笑着,将熊小宝交给紫晴,看到爹爹的笑容,熊小宝迷茫了。 难不成,刚刚是他错觉? 傻乎乎地扑到紫晴怀中,熊小宝盯着爹爹看,却怎么都看不出异样。 “这孩子,险些把我吼聋了……”梦婉约也笑着开口,这才放开君北月的肩膀,顺势牵起君北月的手。 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谁都没有察觉到冷意,依旧不动声色,“别耽搁了,走吧。” 百里尾生见梦婉约是暂时甩不掉的,不悦瞥了瞥嘴,转头继续往下。 一路往下,仿佛跌落了旋窝,百里尾生走得是那样匆忙,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金鲛宫。 很快,金芒便消失在海水里,不知道他们从这里出去,会到那一片外海。 金鲛宫石柱上,金鲛夫人眼底最后一抹金芒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 五天! 儿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五天后,娘亲一定一定去找你! 金鲛夫人深吸了几口气,从绝望中依旧看到希望,依旧鼓起勇气活下去! 这个信念,坚持了三十年,再坚持五天,又何妨? 金鲛夫人搀扶在结界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可谁知,就在她站稳的时候,一道紫芒突然从深海里箭一般飞射上来! “咻……” 紫芒? 金鲛夫人心惊,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见那紫芒气势汹汹冲她这边飞射过来! 来者不善! 金鲛夫人吓得要躲,可谁知,紫芒并没有射穿结界,竟是一触碰到结界,便瞬间化作一片紫芒,融入了结界! 一时间,整个大石柱变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金鲛夫人一脸茫然,却很快……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那个恶妇! 她是梦族的人! 她…… 突然,金鲛夫人哑声大叫,“不……放了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 …… 一声声凄惨,无人听。 一声声悲凉,无人知。 金鲛夫人双拳狠狠一下一下地砸下结界,砸得自己血肉模糊,可是结界还是依旧完好! 许久,整个结界都蒙上了一层鲜血! 金鲛夫人在血泊中缓缓抬头,望着无穷尽深海,双眸竟没有绝望,没有哀伤,而是眸光烁烁,坚定如磐石! 恶妇! 你杀不了我,所以,你只能困住我! 恶妇,你我同为娘亲,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娘的为了儿子,就算等到死,都会等下去! 你也永远不会明白,当儿子的,这辈子一定一定是会来找娘的! 金鲛夫人压紧牙关,心中默声,“儿子,娘不放弃,娘依旧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 有百里尾生带路,海底虽深,却难不倒体内。 只是,就连百里尾生都没想到,通过旋窝,会那么快能抵达水面! 看着外界的阳光投射下来,百里尾生知道,还快到! 无邪深涧,可是在西楚和东秦之间,和大海隔着一个东秦大地呀! 即便是走水路,最快最快也得十来天才能出现在东海,可是,他们竟用不到一时辰的时间,一出旋窝,就快浮出水面了! 百里尾生直觉这旋窝有玄机,只是,当着梦婉约的面,他什么都不会说。 渐渐的,阳光越来越大,百里尾生也收起了金芒,大家接二连三全都浮出水面。 却都接二连三愣住了,眼前的景色,让他们全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 天啊,他们怎么会到这里了呀! 这里,和无邪深涧,那可是相隔着十万八千里! 紫晴一脸迷茫,朝君北月看去。 这个地方,未免太巧了吧,梦婉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1013命令,不许你去 一大朵云雾,仿佛烟圈一样,漂浮在小岛的上空,就像是住在岛上的老神仙,轻轻吐出的一个大烟圈。 海风迎面吹来,新鲜的海水腥味完全被薰衣草的香味所取代,远远望去,那美丽的岛屿美如仙境。 熊小宝都看愣了,不自觉喃喃出声,“妈咪,岛上是不是住着老神仙呀。” 紫晴无奈而笑,“这叫留仙岛,可是……岛上并没有住着神仙,你爷爷住在岛上。” 当然,紫晴的声音很低很低,她不打算让梦婉约听到,她知道,甩掉梦婉约的机会来了! 可谁知,谁都还未出声呢,梦婉约便第一个惊声,“怎么会到这里!留仙岛!” 她蹙眉朝百里尾生看去,恨不得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百里尾生无奈耸了耸肩吗,道,“我也不知道,走吧,这海域有鲨鱼的,上岸吧。” 说罢,抱着百里晓笙,率先冲出水面,凌空飞掠而去。 随即,君北月和紫晴也都凌空而起,要从海里冲出来,需要的内功可不一般。 这一回,君北月并没有给梦婉约机会,将她甩在了后面! “北月!紫晴,你们等等我!” 梦婉约大喊,无奈,前面的人谁都没有回头,没有救她的意思。 熊小宝窝在君北月怀中,小脸沉沉的,他知道,他在海里的感觉是正确的,那并不是错觉! 他非常肯定,爹爹生气了! 奶奶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吧,就算她藏得再好,爹爹生气了,就一定会把揪出她的尾巴的! 熊小宝不自觉握紧一直藏在袖中的乾坤袋,他想,他还不怎么懂事,却很聪明。 他知道,奶奶要的,不单单是这个乾坤袋。 如果奶奶只要这个乾坤袋,跟他好声好气地说,他也一定会让的。 奶奶要的,是妈咪的性命吧! 奶奶想养人蛊! 思及此,熊小宝沉敛下眸子,控制不住难过了起来,心,真的好堵好堵,堵得他好想哭。 那是奶奶呀! 是爹爹最亲最亲的人,她对于爹爹来说,就像妈咪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一样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大家在一起,多好,为什么要算计妈咪呢? 人蛊,有那么重要吗? 一群人,谁都没有出声,鱼贯一样往留仙岛港口掠去,梦婉约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海里,要么自己跟上来! 她的武功,完全办得到的! 很快,紫晴他们就落在港口,压根就没有救梦婉约的意思,梦婉约终于忍不住,主动跃起追了上来。 如今留仙岛的港口,已经大不如前,只有孤家的侍卫把守。 君北月和紫晴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一见他们,所有侍卫全都悄无声息后退三步让路。 他们一个个都是耳力极好的家伙,梦婉约一落地,他们就听到了,只是,依旧没人转身。 一路直走,往留仙岛的最高峰,孤氏家族去。 直到到了山脚下,紫晴和君北月还是没有回头,然而,百里尾生却冷不丁地止步,转身,笑呵呵道,“梦姨,你的武功不错呀!都赶得上我们了!” 梦婉约顿是尴尬,讪讪笑了笑,“一般般,多多少少会些。” “梦姨谦虚了吧,武功这般好,怎么就瞒着我们,害我们白白担心你了,他这还想着回头去带你过来。”百里尾生又道。 梦婉约忍不住深呼吸,脸上依旧是笑容,“哪里有瞒着你们,你们没问我也就没说了,会武功,很正常不是?” “梦姨会的是孤氏内功吧。”百里尾生又抛出一个问题。 梦婉约一愣,恨不得掐死这臭小子,“呵呵,你眼力真好。” “孤氏内功可从来不外传的,修炼孤氏内功需要天赋,梦姨是怎么练的?”百里尾生再问。 这一问,直接把梦婉约问住了,她心跳漏了半拍,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君北月却冷不丁开了口,“这个问题,问孤家主,或许就知道了,走吧,上山。” 这话一出,梦婉约的脸立马沉下,就连虚伪的笑容都没有,没想到君北月居然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孤氏内功…… 她当然知道这帮孩子都有疑心了,她也想好了各种借口,等着君北月质问,等着寒紫晴来大吵! 她甚至准备抓住这个机会,安个大逆不道的罪名给寒紫晴呢! 可是,寒紫晴至今竟一言不发,而君北月除了冷漠,也没有什么反应。 君北月,他什么意思,他上山要做什么? 就算他怀疑她什么了,也没有真凭实据,她可是他亲娘,他想怎么样? 都这么沉得住气是吧,很好,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真正沉得住气! “北月,娘不去!”梦婉约突然冷声。 谁知,君北月给了她一个无法回答的回应,君北月淡淡应了一声,“嗯。” 说罢,便牵着紫晴往山上走,百里尾生搂着晕迷的百里晓笙,连忙跟上,他决定,不插手这家务事了,因为,他相信,君北月绝对比他还有能耐,活生生气死梦婉约的! 紫晴被君北月牵着,至今一言不发。 她也决定,作为还未过门的媳妇,不趟这趟浑水了,她知道,她的丈夫生气了,而且非常、愤怒! 大家都往山上走,梦婉约愣在当场!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君北月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竟只应了一声,“嗯!” 他,到底什么意思! 梦婉约那里待得住,连忙追上去,哭腔浓浓,“北月,你这是做什么,你带娘来这里做什么!北月,你爹爹当年丢下我们母子俩,选择了留仙岛,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和孩子,如今,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北月,我告诉你,娘永远都不想你认他,永远都不想!” “北月,娘不想见他!” …… 梦婉约多少沉着冷静,最颤长的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沉都沉不住气,跟着在一群年轻人后面叫囔,哭喊。 然而,最可悲的是,前面没有一个人理睬她,就连她最疼爱的孙儿,都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明明哭喊着,不想上山,不想见孤家主。 可是,却一路叫嚷到了山腰上,再往上没几步,就是孤氏大宅门了! 终于,梦婉约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狠狠一把拽住了君北月的手臂,“北月,娘不许你去!” 1014君心之狠绝 梦婉约这么一拽,原本就冰冷的空气有降低了好几度。 百里尾生立马朝紫晴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退到他身旁来。 自己的丈夫,紫晴当然知他冷暖,她白了百里尾生一眼,却还是抱着熊小宝退到一旁。 只见君北月缓缓回头看去,竟还是沉默,只是目光冷冷,看着梦婉约紧拽的手。 就是这种沉默,令人琢磨不透,心生畏惧! 紫晴和百里尾生,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纵使他们,都不知道君北月想做什么。 “北月,娘……娘……娘不准你去。” 梦婉约的声音都怯了,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没想到竟是害怕自己的儿子。 只是,君北月还是不出声,可那眸光,却渐冷渐沉,谁都不知道,这双深邃的眸,一旦沉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梦婉约背脊发凉,知道自己闹不起来,不自觉慢慢地……慢慢地主动松开了手。 “北月,娘……娘真的不想紧那个负心汉,我们……我们不去好不好。” “北月,你体谅体谅娘,要不要,当初是他狠心离我而去的。” …… 命令,变成哀求,无奈,她一放手,君北月就转身而走,随手牵来紫晴的手,那么自然而然。 哪怕是愤怒到了极点,都不忘妻儿。 见寒紫晴被紧紧握住的手,梦婉约愤怒到了极点,连连深呼吸,许久许久才平复下来。 她的亲生儿子啊,心里竟真的没有她一点点的位置,竟全都是那个女人! “北月,你等等娘亲,既然你要去,娘亲就跟你去,去好好问一问孤军,他到底为什么要怎么对我们!” 话,果然都是人在翻来覆去说的,梦婉约简直是自言自语,给自己台阶下,立马又追上去! 阻挡不了,她当然要追过去。 不追过去,她知道,自己永远就再也跟不上他们,找不到他们了! 这帮人,要甩掉她! 很快,便到了山腰,侍卫一见来者,又惊又喜,立马引路,立马报孤家主。 留仙岛名义上,是君北月为孤氏争到的,其实,这岛屿早就遍布君北月的势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孤氏,不过是君北月在留仙岛的代言人而已! 正主,是君北月! 孤家主,孤夫人两人齐齐出大门迎接,然而,一见梦婉约,孤家主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梦婉约虽老,相貌却没有多少变化,认识她的人,都一眼就认得出来! 孤家主怔了,而孤夫人也怔了,看到这个和君北月神似的女人,她如果还没有看出点什么,她这五十来年,也就白活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大周的婉妃,君北月的母妃,梦婉约! 孤家主和孤夫人愣在大门口,梦婉约也止步,冷眼看着孤氏夫妇,眼底其实没有恨意,只有冷意。 她并不爱孤军,她当年相中的正是孤军的武功,远远高于龙渊大陆司徒城的内功。 她对孤夫人,完全的不屑,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资本跟她争男人! 可谁知,最后,她居然还是输了! 孤军抛下她,选择回留仙岛。 很好,既然来了,当年那笔账,就好好算一算吧,她想看一看,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孤夫人了! “孤军,好久不见啊!”梦婉约的声音极冷,一点儿都不像问好,倒像是兴师问罪的前兆。 “婉……婉约……”孤军不可思议地看着梦婉约,话刚出口,谁知一旁的孤夫人便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孤军,你……好啊,母子俩终于一起上门来了,孤军,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 女人啊,就是这样。 如果君北月独自来,孤夫人哪里有胆量闹腾什么,两个女儿的下场,她至今还后悔着呢! 可是,梦婉约来,就不一样了! 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女人能坦然,冷静地面对找上门来的小三本尊 孤夫人这么一哭,孤家主才缓过神来,谁知,就在这时候,孤夫人突然猛地朝梦婉约冲过来,速度之快,动作之突然,让在场所有人都缓过神来! “啪”一声喇喇响亮,孤夫人一巴掌直接甩在梦婉约脸上,“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上门来,人尽可夫的贱人!” 梦婉约真的完全没料到会有这巴掌,她太自信了,自信得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都还懵着! 孤夫人却像疯了一样的母兽,狠狠拽住梦婉约的头发,这时候,梦婉约才清醒,立马反手! 两人离得太近,头发又被揪住,梦婉约根本使不出武功,一时间,两个女人徒手打成了一团! 孤家主急了,正要去劝,去拉! 谁知,君北月却面无表情,“孤家主,立马把最好的大夫找来,我这有个孩子伤得很重。” “这……”孤家主看一旁打成一团的两个女人,又看了看君北月,好为难,好迷茫,“北月,这……” “马上!”君北月陡然厉声,凶得连熊小宝都吓了好大一跳,孤家主立马噤声,转身就走! 而一胖,两个大娘抓打,怒骂,好不激烈。 “贱人,你才是贱人,放开我的头发,否则我客气了!” “没有你贱,怎样,二十多年前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寂寞了还想找上门,我告诉你,这么想要男人的话,我跟你安排,离我丈夫远点!你这个妓女!” “闭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梦婉约大,却大不过连性命都豁出去的孤夫人,孤夫人就是死拽她的头发不放,任由自己被梦婉约抓挠得满脸,满身是伤。 她真的豁出去了,她最最疼爱的女儿都离她而去,她也没有什么盼头了,今儿个,她就算是死,就算是把孤氏闹塌了,也绝对不放过梦婉约! 百里尾生在一旁看得险些笑出来,他终于明显君北月要做什么了! 梦婉约啊梦婉约,你上得了山,就别想再下去! 君北月看都没看一眼,抱着熊宝进门,紫晴静默地跟过去,看着君北月的背影,又欣慰又心疼。 她知道,这个男人愤怒之后,更多的是难过。 当年,也是在这里,君北月亲自捧着婉妃的骨灰盒仿佛孤氏祠堂的,而如今,他却要亲手将梦婉约困在这里。 早知如此,何必要这么一个娘呢! 就让曾经那个婉妃娘娘,永远留在那美好的印象里吧。 思及此,紫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双亲…… 1015你们……找死! 两个女人疯了一样撕扯抓咬怒骂,激烈程度丝毫都不会逊色于两群在干架。 大堂门外,一片躁动,顾家的侍卫们几乎全都拥过来,只是,碍着梦婉约是君北月带过来的人,议论纷纷,一脸喧嚣,却迟迟都没敢动手。 而大堂之内,君北月端坐高位,至今都一脸冷肃,双眸沉敛,面无表情,就如同一坐冰雕。 紫晴抱着熊宝,坐在一片,听得外头的叫骂声,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穆慈已经病逝了,临走前交待她永远不许撕开脸上那层薄膜,而她的父亲呢? 百里尾生说过,孤岛遗孤,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必定出自孤岛真正的嫡亲血统,也就是说,她的母亲不一定是孤岛之人,她的父亲,才是呀! 茫茫人海,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何处寻父? 她一直让幽阁的人打听,无奈,至今也两年多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紫晴乖乖和君北月坐着,百里尾生却不安分,抱着百里晓笙倚在门口观战,时不时还传来乐呵呵的笑声。 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呀,晓笙虽然没有性命之危,可至今都还没醒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小心翼翼起身,朝百里尾生走去,却见门外,孤家主亲自领着个大夫,正从梦婉约和孤夫人身旁,低着头匆匆而过。 “孤军,你站住!”孤夫人不经意发现自己的丈夫,立马命令。 孤军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走,这个男人呀,如此脾气,怪不得当年被梦婉约利用得彻底,还落下个抛妻弃子的名声。 “孤军,你真出息,夫人被人打成这样,你好熟视无睹?我告诉你,我今儿个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拉这个女人陪葬!” 孤夫人至今还拽着梦婉约的头发,将梦婉约的脑袋压低,牵制住梦婉约。 然而,梦婉约也分毫不逊色,拽住孤夫人的手腕,使劲压下,一旦被她压下来,那孤夫人也就大势已去了! “孤军!把你儿子叫出来!” 比起孤夫人,梦婉约怒的是君北月,“北月,你好生狠心,娘说不来的,你偏要来,娘这是跟你上门来被欺负呀!北月!” “儿子,娘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你说出来,你何必这么做!” …… 儿子,无疑是孤夫人的心中的疼,她咬牙猛地拉扯梦婉约的头发,那劲道眼看梦婉约的头皮都快被拉裂了! “贱人,能生儿子了不起吗?生了儿子,你也顶多是妾,我才是原配,我才是孤氏的女主人,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登堂入室,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放手!我警告你放手!” 这下子,梦婉约疼得实在受不住了,也不拽孤夫人的手,使劲大喊,“你放手,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手!” 然而,她一放开孤夫人的手,孤夫人立马又扯住她另一边的头发,一样使劲的拉,“不放!除非你杀了老娘,否则,老娘永远都不放,老娘今儿个就跟你一起死!” 见状,紫晴眸中噙着一抹冷笑,虽然是孤夫人先发制人,可是梦婉约也不至于这么弱,至今都还没有逆转形式,梦婉约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能耐吧! “狐疑尾巴还不露出了?呵呵,她真以为孤夫人不敢杀死她吗?” 百里尾生笑了,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刺耳难听的女人尖叫突然传来,“娘……” 一听这声音,紫晴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好几下,而百里尾生则笑得更灿烂。 这声音……孤氏大小姐,被遣送回江家的孤梅婷呀! 她这回娘家,回得太是时候了吧!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孤梅婷突然从一旁旁门冲了出来,见娘亲和别的女人打成一团,二话不说,立马就冲过来狠狠从梦婉约后背,一样是扯住她的头发! “别……” 孤家主看得倒抽了好大一口凉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孤家主不是笨蛋,君北月的态度那么明显,不明情况下他出声阻拦,那是惹祸上身! 梦婉约居然没死,这个时候回来,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死,为何要抛弃君北月,为何又让他苦苦寻找不到? 孤梅婷打起架来,可远远比孤夫人还要狠绝,骂人更是难听。 “胆大包天的老女人,敢跑到我孤氏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眼睛涂屎了吗?臭三八!” “敢打我娘,我今儿个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打!” 孤梅婷说罢,猛地一拽,竟将梦婉约拽得不得不仰起头来,梦婉约正要警告,“放手,我最后……” 却没想到,孤梅婷打人的速度,比孤夫人远远还要快,还要狠,“啪!” 非常重的一巴掌,当面近距离甩过去! 梦婉约真心会被打傻了,整个人都偏向一边去了。 梦婉约怔了,不,确切的说,是沉默了,头发凌乱,唇畔沁血,一双凤眸冷冽得冻人心扉,直勾勾盯着孤梅婷。 她一直都在忍,一直都在掩藏,却没想到徒手这么打,竟打不过这对母子! 她真的忍无可忍了,这辈子都还没有被人这么打过呢! 连续两巴掌! 此时,她被压制得弯腰九十度,微抬脑袋看孤梅婷,双手无法动弹,一身内功却在汇聚,沉声低低,“你们……你们去死吧!” 然而,就在梦婉约要爆发出一身孤氏内功的时候,孤梅婷竟没有发现她眸中的异样,又或者是直接忽视了,居然在这千钧一发,火石电闪之际,势如闪电,不可阻挡一般,狠狠又甩了梦婉约一巴掌,“啪!” 这一下子,彻底激起梦婉约的杀心,“你们……找死!!!” 随着这厉声,刹那间,从梦婉约身上爆发出一道浑厚无比,纯正无比的孤氏内功! “不要!” 孤家主陡然大喊,即便是如此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孤氏内功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能分别出来,这力道有多强悍! 他顾不上去考虑为何梦婉约会有如此强悍的孤氏内功,他本能地冲了过去,可惜,根本拦不住,瞬间而已,孤夫人和孤梅婷就被强大的内功弹了出来 孤梅婷最先落地,七窍流血,而孤夫人也随即跌落,双眸大瞪毛,如同死不瞑目! 孤家主戛然止步,半晌才缓过神来,喃喃出声,“你……你……梦婉约,你怎么会孤氏内功……你……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1016君怒滔天 周遭,一片寂静! 面对孤家主的质问,梦婉约才迟迟缓过神来,转头朝他看来! 然而,她这一回头,不仅仅看到了身后的孤家主,更是看到孤家主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君北月! 一到孤氏大门,便撞见孤夫人,莫名其妙,突然而然就被扇了一巴掌,随后就是刚刚那场徒手干架! 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让梦婉约至今都还没办法彻底冷静。 可是,此时此刻,君北月冰凉凉的眼,却让她瞬间就冷静了,瞬间就明白了!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抽手不及,失去一贯冷静的一切,确实,并不是孤夫人那一巴掌,而是她的儿子! 早在山下,不,确切的说是早在海里,看到留仙岛的时候,君北月就铁了心要算计她,要收拾她! 要把她的狐疑尾巴揪出来了! 所以,一步一步逼她到孤氏来,所以,至于刚才的一切熟视无睹! 如今,当着孤家主的面,她使出孤氏内功,和君北月几乎一摸一样浑厚的孤氏内功,她就算百口都莫辩了! 梦婉约颓然坐在地上,一直看着君北月,心中喃喃而语,“儿子!呵呵,我的儿子呀,没想到我最后会是败在你的不动声色上!” 一旁侍卫,救起孤夫人和孤梅婷,孤家主身后的大夫也不敢怠慢,顾不上昏厥的百里晓笙,急急就往孤夫人那边去! 然而,走近一看那脸色,大夫便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最后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见大夫如此反应,全场众人全都惊了,唯一表情不便的,只有孤家主和君北月。 就连紫晴和百里尾生都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在梦婉约双手不能动弹,爆发出孤氏内功的时候,那种力道,让孤家主和君北月一下子就看明白! 梦婉约的孤氏内功,和君北月是完全一个水平的,完全可以实现元气和内功相互转化! 要知道,孤氏内功,必定要有孤氏的体质,要达到君北月那样的水平,更必须要有非常强大的天赋,然而梦婉约是梦族的人,并非孤氏的人呀! 她哪里来的孤氏体质,又哪里来的孤氏天赋? 拥有梦族的结界术,她梦族的身份错不了,她一定是梦婉约! 为何,她如此之巧,也拥有和君北月一摸一样的内功,而且,藏得那么好,那么深? 这到底是为什么? 君北月那种水平的内功,在愤怒的情况下,一下子爆发出来,孤夫人和孤梅婷根本抵挡不了的! 必死,无疑! “孤家主,夫人她……她……” 全场寂静,唯有大夫颤颤巍巍,断断续续话不成句。 孤军当场给傻了,钉着梦婉约看,迟迟都没有出声,而周遭的侍卫一片哗然,纷纷主动将梦婉约包围起来! 杀主母,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放这个女人走的! 大夫见孤家主傻了,连忙又朝孤梅婷看去,然而,近看那脸色,再探鼻息,大夫双腿都给软了,站也站不起来! 孤氏,出大事情了! 孤氏母子,双双罹难了! 死了…… 虽然全场寂静,可是场面却落入失控的状态,这时候,紫晴和百里尾生才心惊,看出门道来! 梦婉约,真真的不简单! 一道内功爆发,竟死了两个人,哪怕是紫晴和百里尾生都未必能做得到呀! 紫晴忍不住后怕,这个女人留在身旁,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然而,至今,主导一切的君北月,依旧不出声,冷眼看着。 突然,孤家主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梦婉约的衣领,怒吼,“你骗我!当年你骗我!你欺骗我!” 孤家主终于想明白了,不管梦婉约是为何会有孤氏内功的,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当年梦婉约和他,并非偶遇,也并非一见倾心,二见倾情,而是她故意的! 她看中了孤氏内功,故意找上门来的! “梦婉约,你说话!你说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还一直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和夫人和孩子们,闹得有多不愉快!” “梦婉约,你说话,你说话啊!” …… 孤家主疯了一样,使劲拽着梦婉约的衣领,不断扯扯推搡。 而梦婉约,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落在紫晴身上。 她输得彻底,她输给了君北月,某种意义上,她是输给了寒紫晴。 这个孤岛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赢了她! “你说啊!” 孤家主疯狂咆哮,“你生北月,也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这话一出,梦婉约的视线才在意落到君北月脸上。 而君北月也正一步一步走来。 “你在五行结界上动了手脚,你知晓我身旁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也拥有我自小到大,苦练的孤氏内功。” 君北月居高临下看她,声音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 如果梦婉约是梦族的人,那么她想要拥有孤氏内功的唯一办法,就是那个五行结界。 这个母亲,其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匕首流光在他身旁多久,她就在他身旁多久,在紫晴身旁多久,她也就在紫晴身旁多久! 却不是陪伴,而是监视! 明明知晓一切,却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位母亲,生他,不过是为了利用! 君北月的话,让全场陷入静默,就连紫晴和百里尾生也惊了,熊小宝脸色煞白的,不敢置信地握紧紫晴的手,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当爹爹是什么了呀! 寂静中,梦婉约看着君北月,根本无话解释,她爆发出真正的孤氏内功,在孤军面前,任何说辞借口都轻而易举被击碎,她根本无法圆谎! 她看这君北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却猛地怒吼,“你说啊!” 全场皆是一吓,梦婉约更是胆战心惊,这才喃喃出声,“北月……不是你想的那样!娘亲对你绝对没有加害之心的,娘亲不过是……北月,五行结界是保护你的,娘亲不过是借用了而已,对你绝对没有伤害的!” “北月,你听娘亲解释,娘亲真的……” 这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声打断了,“梦族先祖在梦界岛屿建制,始于三百年前,并非两百年前,你真当我对梦族一无所知吗?” 1015我是你娘……又怎样? 梦族! 当君北月决定带着妻儿远赴梦族的时候,早就将梦族摸透了! 又或者说,在君北月怀疑梦婉约夺乾坤毒袋是为了养蛊的时候,他早就有了提防之心! 说他无情也好,说他狠心也好! 这是他的生母,却也是自小抛弃他的生母! 他从来没有恳求过她生下她,是她自私地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又立马抛弃他的!而且,竟还是抛弃在最最无情的帝王家! 生育生育之恩,生,何来恩;育才是恩! 他一出生,都还嗷嗷待哺的时候,就在宫廷中挣扎而生,一步一步,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所有皇子都有母妃庇护,都有外戚势力,他什么都没有,他卑微的庶出身份,让他就连朋友都没有! 直到十五岁那天,千里走单骑,他才大周帝都站稳脚!在此之前,他整个人生就只为了三个字,“活下去!” 母亲,永远是存在记忆里,仅此而已! 所有的感情,也都只留给记忆里那位母亲。 所以,他可以如此冷静,早在梦婉约还在乾坤毒袋里的时候,他就冷静地提防了。 他也曾经幻象过,在紫晴为他准备了茶盏,让他去敬茶认娘的时候,他也曾经触动过。 然而,这份触动却是来自紫晴,一个和他一样,同样期盼着亲情,期盼着的爹娘的孤儿。 无奈,敬茶之日,梦婉约竟如此看低紫晴,看低他一直都在准备,一直都在努力,要给紫晴的婚礼,承诺! 她一定不知道,这是他君北月最最大的逆鳞! 不管是谁触犯,他都绝不原谅! “不说……是吗?”君北月冷声。 关于梦族先祖的事情,梦婉约显然是说谎了,匕首流光的来头,她知道的,所以,她才带他们入无邪深涧,甚至还故意将匕首流光交给了紫晴! “我……我……”梦婉约哑然无声,她没想到这件事竟也会被揭穿! “你说不说!!!” 终于,君北月暴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梦婉约下意识后退,还真怕君北月会动手,急急提醒,“君北月,我是娘!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的!没有我,就没有你!” “谁让你生我的?我吗?”君北月冷声反问。 “你!”梦婉约气结,“荒唐,你……你敢动手,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就让它来呀!” 君北月不屑冷哼,步步逼近,梦婉约吓得完全豁出去,竟猛地就先出一掌,狠狠朝君北月击来! 君北月瞬间后退,禁不住扬声大笑,“哈哈哈,我的娘亲!你是我的娘亲!你是我君北月的娘亲!” 笑声,充斥在整个山头上,久久不断,君北月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因为,你会对我动手,所以,你也坚信,我会对你动手!” “婉妃娘娘,我告诉你,我不会动手,别跟我讲什么天打雷劈,该天打雷劈的是你!” 这话一出,几乎是同时一阵轰隆,闪电划破天际! 在那光芒的映衬下,君北月冷峻如神祗的脸是肃然得令人敬畏! 这个男人的怒,真正的怒意滔天啊! “逆子!为了一个女人,你敢这么对待你亲生母亲!” 梦婉约凌空而起,真正的面露终于完全露出了,如果不是碍着寒紫晴,她早就将她的打算全都告诉君北月,她相信,她梦婉约的儿子,会和她一样有野心的! 可是,全都是因为那个孤岛遗孤,寒紫晴!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说的,你不会动手!” 梦婉约冷哼一声,身影陡偏,朝紫晴而去! 君北月确实没有动手,却将紫晴和熊宝护在身后,轻易避开! “你觉得避得了我吗?你别忘了,你会的,我都会!”梦婉约冷笑。 君北月却依旧面无表情,“你也忘了,这里是留仙岛。” 语罢,他大手一挥,顿时,凭空出现无数影卫,而与此同时,孤氏,白氏,木氏所有侍卫全都旁蜂拥过来,将梦婉约团团困住! 除此外为,竟还有一千弓箭手,包围在最外圈! 无邪深涧,不是君北月的地盘,所以,他才急着离开。 他原本就打算离开无邪深涧,回到大周就动手的,却没想到会到留仙岛,留仙岛,早就是他君北月的私人岛屿,要一呼百应,易如反掌! 见状,梦婉约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北月,怒声,“你……你……你算计好的,全都是你算计好的!” 君北月没有理睬,抱起身后的熊宝,转身要走。 “君北月,你站住!” “你想怎么样!” “我是你娘!我是你娘!我是你娘……” 梦婉约疯了一样,不断重复,一而再强调,疯了一样要冲君北月冲过去,然而,她每动弹一步,利箭便射近一步,周遭的影卫的剑也逼近一步! 君北月不动手,并不意味着他手下的人不动手! 他只说,不亲自动手而已! “君北月!我是娘!你要杀了我的吗?你要我死在你面前吗?我是你娘啊!”梦婉约大叫,大喊,也不敢上前,看着君北月远远离去的背影,最后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儿子,娘错了!” “儿子,娘真的错了,你就给娘一个机会吧!” “儿子,娘知错了,娘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原谅娘吧!” …… 这时候,君北月终于止步了。 梦婉约心头大喜,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手心运气,连忙往前爬了几步,急急哀求,“娘知错了,全都是娘的错,娘千错万错,你原谅娘好不好,你原谅娘这一回好不好,就一回,娘会帮你们的,娘一定尽全力帮你们!” “我母妃早死了,骨灰盒是我亲手捧入孤氏祠堂的,我不认识你,别在侮辱我母妃了。” 君北月的声音不再冷冽,而是淡淡的,透着些许无力,却也透着决绝。 “来人,押下去,审!” 君北月淡淡说罢,轻轻将一直静默不出声,却眉头紧锁的紫晴拢入怀中,任由背后梦婉约恸哭大叫,头也不回地转入大殿! 熊小宝也一直沉默着,偷偷抬头朝爹爹看去,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一种爱,叫做心疼爹爹…… 1016臭书生,你想谁呢? 听得叫喊,恸哭声渐渐远去,大堂里,还是一片静寂。 孤家主和那大夫并没有马上过来,君北月也没有催促,君北月抱着熊宝,还是坐在主位上,大手轻轻地抚拍着熊宝的后背,熊宝乖得像只兔子一样,不敢动,也不敢看,眼睛都闭上了。 一旁,百里尾生难得安静,他努着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以前,有过念头,但是,从来就不会去深想的,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了。 确切的说,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了! 会难过,会愤怒,会伤心,居然还会想念! 这些情绪,以前根本不会有的,他冲破了蛊嬷嬷的控制,却始终没有全好! 难不成,他灵魂快要痊愈了? 怎么可能呢?被养心者,哪怕意志力再强悍,都始终无法痊愈的。 不是他不懂情,而是他感觉不到,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却也知道它跟自己没关系! 然而,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百里晓笙,百里尾生发现自己竟然会心疼得难受,竟想像君北月那样,轻轻抚拍这个丫头。 百里尾生立马别开眼,不敢看。 琢磨起自己的父母亲,他是金鲛,又是孤岛之人,无疑,他的父母亲有一方是金鲛,另一方是孤岛遗孤! 只是,金鲛早就在南诏混战的时候覆灭了,就连无邪深涧里的银鲛,都说金鲛早就灭了,那么,他是哪里来的呀! 他是匈奴靠近无邪深涧那一带的孤儿,几岁大的时候就被蛊嬷嬷遇到了,因为养心的关系,小时候那些记忆,他也都模糊了。 想着想着,百里尾生不由得蹙起眉头,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 而一旁,看着始终目无表情的君北月,紫晴心疼得像刀割一样,她知道,君北月不是愤怒,而是难过,这辈子,她几乎不曾见过这个男人这么难过过。 为何为何,梦婉约要如此狠心,如此可恶?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为人父母,却是最最能伤到子女心的呀! 紫晴起身,走过去,挨着君北月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君北月似乎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来,淡淡对她一笑,“没事,放心。” 这话,让紫晴更是心疼。 这个家伙,永远都是这样,什么事情全都自己抗。 “傻瓜,怎么会没事?”紫晴无奈,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却笑了笑,“不过,还有我呢,还有你儿子呢,所以……没事了哦。” 这话,逗笑了君北月,他放开熊宝,揽在紫晴肩上,轻轻拍着,淡淡笑道,“本来就没事,你才是傻瓜。” 熊小宝见状,总算是大起胆子了,要知道,妈咪严肃的时候,他可是很害怕的,必定惟命是从! 而爹爹严肃的时候,估计这是第一次吧,他也吓到了,如今见到爹爹和妈咪能开玩笑了,那颗悬挂在半空中的小心肝,这才落下来。 黑溜溜的眸子骨碌一转,瞅了温存着的爹爹和妈咪几眼,见他们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伸出小手,双手圈抱住君北月。 抱住了,他还不敢马上动,等了一会儿,见爹爹和妈咪还是温存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才小心翼翼,像爹爹抚拍他一样,小手掌轻轻地一下一下轻抚,拍抚。 拍抚了几下,见爹爹没察觉,熊小宝立马大起胆子,非常认真,专业的抚拍,在心中低声,“爹爹不哭,没事了没事了,还有熊宝呢。” 君北月岂会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一个眼神示意紫晴,紫晴斜眼看去,忍不住想笑,君北月立马捂住她的嘴,夫妻俩相视而笑,心头都暖暖的! 父母和孩子,其实也是种缘分。 既然他们和上一辈的缘分不太够,那么,他们便努力当一对好父母,把所有缘分都给他们的熊宝宝吧! 来自孩子的安慰,是最薄弱的,却同时也是最有力量的。 门外的喧嚣渐渐散去,而君北月的心也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儿,孤家主便回来了,带着那位大夫过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蔫了。 孤夫人的死,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如梦婉约的欺骗带来的打击吧! 这样的男人,紫晴不知道如何评价! 只觉得今日这般境地,并非君北月带给他的,而是他当年和梦婉约那段孽缘的完结。 孤夫人的离去,真相的大白,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活得明明白白的一个开始吧。 大夫都走到百里尾生面前了,那家伙居然还无动于衷,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只见他清俊的脸上隐着几抹哀伤。 紫晴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然而,认真一看,竟是真的! “臭书生,你……怎么了?”紫晴怯怯问道,推了他一把。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缓过神来,迷茫地看着紫晴。 “你……你……没事吧,想谁呢?”紫晴狐疑地问道。 百里尾生先是一愣,随即就跳起来,不悦道,“想姑娘呢,谁让你打断我的美梦!” 紫晴立马翻白眼,抢过百里晓笙,懒得跟他说话。 百里尾生这才注意到大夫过来了,顿时尴尬,悻悻地撇了撇嘴,也没出声。 他刚刚的样子,像是在想谁了吗? 大夫认真地察看百里晓笙的伤势,紫晴并没有说出无邪深涧,只说是落入海中旋窝水力所伤。 “原来如此,只是……这水力未免太……” 大夫都不知道如何说,第一次遇到被水力伤成这样的病人,他又反复把了脉,这才又开口,“麻烦了麻烦了!”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直接说!”百里尾生可没耐性,百里晓笙的脉象他早看过了,一切都很正常,伤口也都处理了,他本以为是失血过去,气血亏损,伤及元气,这样的情况,如果有足够的药物调理,还是能恢复的。 毕竟,紫晴及时灌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了呀! “伤及元气,这么小的孩子,恐怕得用到一味药,否则,没那么容易醒的!”大夫认真说道。 “拜托你话能不能说全了,到底是什么药!”百里尾生急了。 而紫晴隐隐不安起来,她知道,这位大夫不是一般的大夫,是留仙岛最厉害的大夫了,他说麻烦,势必会很麻烦! 1017有人,绝对不会看错 确实,孤家主邀来的这大夫,正是来自留仙岛数一数二的大夫,他说麻烦,绝对简单不到哪里去! 这时,君北月也开了口,“到底是什么药?” “水玉丹参。”大夫立马回答。 “水玉、丹参?留仙岛遍地都是吧!”百里尾生不解。 大夫却笑了,“公子,是水玉丹参,并非两味药,而是就一味。” 水玉,即半夏,是常见的一味中药,而丹参也一样,但是水玉丹参,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东西就只有留仙岛有,也就只有琴瑟山谷后山深涧里有,却并非年年都有。”大夫认真解释。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这才认真起来,“如果没有呢?其他地方,找不到吗?” “就只有琴瑟海谷的后山深涧,如果没有就只能等明年,可是,明年也未必会有,要找到这味药,完全凭借运气。” 大夫说着,无奈得直摇头,“可这孩子等不了呀,孩子的体质本就脆弱,别说一年,就是等个半年都……后果难测。” 这话一出,当师父的百里尾生终于彻底急了,抱紧百里晓笙,立马掉头就要走,“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等等!”大夫急急拦住,“公子,莫急莫急,这孩子脸上还有伤呢!这伤口……” 大夫话还未说完,百里尾生便焦急打断,匆匆又把百里晓笙放下,催促道,“赶紧上药!一道疤都不许留!” 听了这话,大夫为难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愣着干嘛呀!”百里尾生大吼。 “公子,这伤……这伤……”大夫支支吾吾,不敢说。 百里尾生猛地揪住大夫的衣领,沉声,“喽啰嗦嗦,慢慢吞吞,你到底说不说!” 大夫吓得脸色煞白,脱口而出,“这伤……好不了!” 话音一落,别说百里尾生,就连紫晴的心都咯噔顿了好一大下! 什么叫做好不了! 紫晴知道,这看不是男孩,这是丫头呀! 熊小宝怯怯地看着,撅起小嘴,眼看都快哭了,小生哥哥长得那么清秀,这难不成就毁容了? 突然,寂静中,百里尾生爆怒,猛地一把推开大夫,“你个庸医!什么都治不了,废物!” 他凶得像头野兽,抱起百里晓笙立马飞掠出门,留下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了。 随着,这才像是一位师父该有的反应,可是……对于百里尾生来说,这未免…… “他有点不一样……”君北月蹙眉道。 紫晴二话不说立马追出去,琴瑟山谷多的是药,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吧! 谁知,一路追到琴瑟山谷,只见琴瑟山谷被百里尾生强行闯入,一片混乱,却不见他的人影。 君北月和紫晴顾不上和琴瑟二老寒暄,只简单解释了缘由,也直奔后山深涧! 琴瑟山谷本身就是一个山谷,山谷里的最低处为琴瑟海谷,可同外海。 而琴瑟山谷后山的深涧,这是一道如同一线天一样的深涧,深不见底,仅仅次于琴瑟海谷。 却不同于琴瑟海谷里的海水,这里的水,皆是山泉水。 这是琴瑟海谷一处神秘的后花园,是一片得天独厚的沃土,常年生长着各种药材,留仙岛唯一出产药毒之草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这里被称为药谷。 这个百里尾生,平常冷静的时候比谁都冷静,哪怕是他自己的事情都能云淡风轻自嘲,谁知这一着急起来,竟像个疯子一样。 紫晴和君北月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无奈前后脚之差,却怎么都追不上! 此时,紫晴和君北月已经到后院了,就站在药谷之上的岩石上,俯瞰整个一线天药谷。 阴冷,潮湿,各种药材密布,盘根错虬,郁郁葱葱,此时正值正午,阳光直射,倒是不会昏暗。 熊小宝趴在入口处,熊吼了三声,“嗷呜……” 可惜回应他的就只有回声,百里尾生估计是把他们抛到脑后了! “这家伙!”紫晴有些气恼,这样的百里尾生不正常得令人不知所措。 “嗷呜呜……嗷呜呜……”熊宝使劲地喊,却始终没有回声。 这么个深涧,虽大,但是熊宝的吼声足以贯穿整个深涧了,百里尾生绝对是听得到的! 终于,在熊宝又要吼的时候,君北月拦下了,大喊,“百里尾生,你知道水玉丹参长什么样子不?” 这话一出,在深涧里疯狂搜寻的百里尾生突然怔了,只见他表情有些僵,攀在石壁上的手悄无声息,缓缓滑落,径自轻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凌空而出。 他……不知道。 一出深涧,只见紫晴和君北月都在翻白眼,而熊小宝非常同情地递给他一副从大夫拿来的图,怯怯道,“书生叔叔,要不……你先一看看吧。” “咳咳……咳……好啊。”百里尾生都没敢看紫晴和君北月,接过图纸,然而,紫晴和君北月却瞬间从他身旁飞掠而过,没入药谷深涧。 百里尾生分明听到君北月掠过他身旁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字,“白痴……” 百里尾生真给愣了,这才发现自己真心……很白痴,自己这是怎么了? “书生叔叔,我照顾小生吧,你下去找?”熊小宝好心提议。 百里尾生这才缓过神来,将百里晓笙放下,急急追过去,然而,一入深涧,便见紫晴和君北月在左右两石壁分头寻找。 “我从底部找上来。”百里尾生说着,也没敢看他们,一头要往下栽,谁知,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紫晴却陡然一声惊叫,“啊……” 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猛地弹开,君北月几乎是瞬间就到她身后,将她抱住,而百里尾生也瞬间抵达,拦在他们面前,两个男人警惕的样子,好生肃然! “怎么了?”君北月低声,前面石壁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呀!紫晴这是怎么了? “有人!”紫晴惊慌未定,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她分明看到一个人贴在石壁上,掩在药草中的,瞪大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那种目光,简直比君北月此时的目光还要严厉,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琴瑟二老都说这里没人的,可是,她绝对不会看错! 1018人多欺负人少,卑鄙三人行 紫晴非常确定她没有看错! 可是,就瞬间而已,人去不见了?她的眼力并不差,而且,君北月几乎是瞬间赶过来的,他也不可能看走眼呀! 可是,人呢? “有人?”百里尾生狐疑着,四处察看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小晴晴,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错不了,一定这附近,是个老人家!”紫晴很肯定。 百里尾生同君北月相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齐齐退开,君北月护着紫晴,后退之后,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她护在身后! 而百里尾生负在背后的双手早就勾起爪的,眼底尽是狠绝! 这个人竟能瞒过他和君北月的眼睛,必定不简单!他们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根本看不见! 就在这时候,一个沉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呵呵,年轻人,耳力不错呀!” 这声音,人就藏在石壁里! “少装神弄鬼!”君北月冷声,猛地一挥袖,瞬间就让石壁上所有藤蔓断裂纷纷掉落! 而就在这时候,却见一道绿影,凭空出现一般,追着那些掉落的藤蔓而去! 三人立马分三个方向追下去,然而,很快,绿影却不动了。 紫晴他们三人立马将他包围住,停止下来,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个人,竟是个身着绿衣的大叔,五十多岁的年纪,蓬头垢面,衣服上,头发上,甚至是脸上,都长满了青苔。 怪不得了,他藏在石壁上,紫晴会看不到! “你是什么人?”百里尾生厉声。 谁知,大叔竟冷笑了起来,“年轻气盛可不是好事,你们不是要找水玉丹参吗?哝,就在这里!这东西一旦掉下去,可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这时候,紫晴他们才注意到大树手上的东西,认真一看,果然是他们要的东西! 紫晴正要开口呢,谁知百里尾生竟立马改口,“大叔,刚刚实在对不住,这个东西,我们是拿来救人的,你能不能……” “不能。”大叔答得很干脆,语气极冷。 “这是琴瑟海谷的东西,给不给,你还说不上话吧。”君北月可没有百里尾生那耐性。 谁知,大叔却冷笑起来,“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离开这里。” 百里尾生立马乐了,还是好脾气,笑呵呵道,“大叔,你的意思是……我们得用抢的喽?” 杀人越货这种勾当,百里尾生很乐意干。 大叔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看着他和君北月,缓缓将水玉丹参往袖中藏。 想藏? 百里尾生正要给君北月使眼色呢,谁知,君北月的动作却快得令人缓过神,两道风刃齐齐冲大叔双手打去! 大叔要么反手,要么只能躲,根本没有时间藏水玉丹参! 大叔选择了,躲避,一个大侧身闪开!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单单一手就挥出无数道风刃,几乎将大叔整个人都包围了! 要躲,根本不可能! 大叔被逼出手,一手拿这水玉丹参,一手挥挡风刃,身体还不断在原地左右侧闪,前后仰俯。 见状,百里尾生乐了,立马出击,随手拈来身旁的树叶为暗器,一道道飙出,专门打大叔的拿着水玉丹参的手! 这两个人男人,真心好卑鄙! 大叔的能耐不错,可是,能耐再好,也抵不上一个天才君北月加一个奇葩百里尾生呀! 很快,他便招架不住,拿着水玉丹参的手,也用起来,挥挡暗器! 紫晴知道,一旦他的手举起了,她的机会来了! 果然,百里尾生一道道暗器,全往下飙射,大叔被逼着不得不抬起手来,紫晴相中时机,一道风刃,狠狠弹中大叔的手腕! 这一风刃,天晓得有多恨,大叔竟闷哼出声,大手无力,水玉丹参立马放下掉! 君北月随即一把虚抓而来,顺利将水玉丹参收入囊中! “你们!年纪轻轻竟这么卑鄙!”大叔气结,终于抽出一把双刃剑,一分为二,左右手皆持剑,冲君北月和紫晴杀过来! 君北月和紫晴立马分开,同百里尾生将大叔三方向包围起来! 大叔气势汹汹,眸光凶狠,“不把东西留下,谁都休想离开!” 百里尾生笑了,“大叔,你放心,这里的宝贝一定不少,我们没打算走。” 这个大叔一看就是久居此地的人,必定收藏了不少甚至连琴瑟二老都不知道的珍贵药材,百里尾生真心不想走。 君北月心情似乎不错,大开金口附和百里尾生,“把药材都交出来,否则,休想我们离开!” 这两人,一人一句,气得大叔威风扫地,险些吐血,“你们……兔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立马持剑杀来,左右两手,竟相当灵火,一剑攻击君北月,一剑攻击百里尾生。 可是,纵使这大叔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 紫晴在一旁看着,眯眼笑得可甜可甜了,人多欺负人少嘛,很方便! 她一个凌空翻身,立马落在大叔背后,素手轻轻扬起,一道风刃就在指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叔立马大喊,“臭丫头,等一下!” 话音一落,紫晴扬笑,风刃依旧弹出,就打在大叔肩膀上,疼得大叔立马抱住肩膀,怒骂,“臭丫头!老子都喊停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不好意思,手太快没收住。”紫晴笑着回答,不大伤这大叔的手臂,天晓得他会不会算计他们一把呢! 如果不是他们人多,要收拾这大叔,似乎不太容易,他的双剑很厉害呢,而且,这深涧还是他的地盘!这个人错在药谷深涧这么久,琴瑟二老居然都不知道,必定有蹊跷! 紫晴如是想,漫不经心地有弹出了一风刃,“啪!”打在大叔另一手臂上! “呵!”大叔呵声,眸光陡然变得凶狠,狠狠转头瞪去,“臭丫头,你找死!” 然而,当大叔认真看到紫晴的时候,却突然怔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目瞪口呆! 这丫头……这丫头…… 双臂皆伤的大叔,没有什么威胁力,紫晴没有退,反而靠近,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1019汉子的哭声穿透不了岁月 面对紫晴的厉声质问,大叔置若罔闻,瞪大双眸盯着紫晴看,确切的说,是盯着紫晴的脸颊看! 很快,紫晴就发现不对劲,警惕地后退,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同时过来。 见大叔那深情,也都纳闷了! 纳闷之余,君北月更多的是不高兴,不管是什么人,他都非常要讨厌别人这么盯着紫晴看! 君北月一把搭在大叔肩上,冷声,“走,上去!” 谁知,大叔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喃喃出声,“丫头你……你……你是孤岛遗孤?” 这话一出,君北月的手立马将僵了,紫晴和百里尾生皆震惊,怎么都没有料到大叔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紫晴激动了。 如此轻易就认出她是孤岛的人,就凭借她这张脸吗? 怎么会? 大叔……他是谁? 然而,大叔却没有回答,而是猛地上前要碰紫晴的脸,君北月立马拽紧他,冷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叔还是没回答,痴愣愣地看着紫晴,忽然之间,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丫头,让我看看你的脸,你颧骨上遮着人皮面具对不对,你脸上有毒疤对不对!” 人皮面具! 毒疤! 他居然看出来了! 在毒兽世界里,怀着熊宝的时候,紫晴的毒疤就消失了,原本以为自己被养人蛊体质,所以毒疤消失了。 可是,当熊宝出生之后,她却又发现脸上的毒疤一点点出现了! 直到现在,人皮面具之下,又是那道完整的毒疤! 这件事,她渐渐地都忽视了,从来没有多想,也不曾提起。 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陌生人一眼看出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呀!”紫晴急了,面对眼前这个满眼血丝的大叔,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十分不安。 可是,大叔却比她还要着急,陡然怒声,“你让我看看!马上!” 莫名的,紫晴竟乖了,缓缓掀起颧骨上的人皮面具,只见一道图腾形状的毒疤渐渐露了出来。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复杂。 而大叔却激动得连连摇头,哽咽不能语,泪盈满眼眶,“丫头……你……你娘……你娘可是……可是名满大周帝都的穆慈?” 紫晴怔了,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成易碎的琉璃,甚至是整个人都成了琉璃,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心就碎了,人也碎了。 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一眼就认得出我,为什么你叫得出我娘的名字! 紫晴不敢想,真的不敢,生怕猜错了,失望了,会让自己的心如琉璃般粉碎。 可是,她却怎么都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大叔,你可是我苦苦寻找已久的……家人? 紫晴不敢问出口,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却都急了。 “前辈,你……你是……” “前辈,你说呀!” …… 大叔却执意要问紫晴,“丫头,回答我,你娘是不是穆慈!” 紫晴立马点头,毫不犹豫重重点头,“是!我娘就是穆慈,大周琴坊最有名的琴师穆慈,倾城倾国的穆慈,大周第一个以琴姬身份嫁入侯门的穆慈!” 清泪,终于缓缓从大叔满布岁月风霜的眼角淌了下来,只是,他还是固执地问,“她……她现在可好?”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热泪盈眶,没回答,却一直摇头。 现在? 娘亲没有现在? 而过去,记忆里,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琴姬的出身,相府侯门中,能长久过得好吗?宠极一时,冷落一辈子呀! 而当男人冷落你的时候,他身旁的女人必定会找上门的! “我娘临走前告诉我,天下男子皆爱美貌,皆薄幸,我生得丑陋,却又偏偏生为庶女……低人一等,她能给我就这么多……永远不要撕下脸上的薄膜。”紫晴哽咽得不成声。 君北月无声无息,只从身后静默地拥住她,才停止了她的颤抖。 然而,大叔却惊了,惊声道,“穆慈她……她……” “她病逝了,十多年前就病逝了。”紫晴哽咽道。 大叔愣了,两行清泪靡靡而下,瞬间仰头悲愤大吼,“啊……啊……啊……” 这吼声久久不断,是撕心裂肺都不足形容的痛苦! “穆慈……穆慈……穆慈!” 他不断重复那个女人的名字,是吼声,也哭声,只是,哪怕是汉子的哭声,都无法穿透时光,穿过那十几年的岁月。 穆慈,她听不到,她永远听不到。 她曾经用生命去爱的男子终于喊她了,哭着喊她的名字,可是,她永远都听不到。 无需再问他是谁。 除非父母,唯有挚爱之人,才会如此嘶嘶力竭地呼唤你。 他是穆慈的爱人,一定是! “决明子……”君北月淡淡出声,一直以来,别说是他,就连轩辕离歌,就连怡妃他们,调查的都是穆慈的身份,却不知道,穆慈,其实就是个音律天赋极高的琴师而已,决明子才是孤岛遗孤! 而且,他是孤岛嫡亲血统! 琴瑟山谷的一切,琴瑟二老知晓的往事,轩辕离歌调查到的,都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都说穆慈在琴瑟海谷被决明子救起,带来了无筝和血筝,然而,这两把琴,还有离殇,本就是决明子的吧! 都说决明子心系医术,忽略了穆慈,穆慈才离开琴声海谷,真相,必定不是这样的! 都说决明子在穆慈离开后多年才放弃医术,云游四海游走龙渊大陆找穆慈,可惜,却无处可寻,独自回留仙岛,郁结而终!这,也都不是真的吧! 真相,只有眼前这个悲恸的汉子知道!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秘密,责任,全都加注给了穆慈! 所有人都在调查穆慈,而他,却躲到了这里! 这,到底是为什么? 终于,紫晴喃喃出声,“你才是孤岛遗孤,为什么要把所有包袱都丢给我娘去背?离殇,无筝,血筝都是你的!是你给轩辕离歌的!” 1020居然是这脉血统 是呀!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却要把那么重的包袱丢给一个女人去背负呢? 他知不知道,天下多少人在调查穆慈! 如果穆慈还活着,那该有多危险呀! 被紫晴这么一凶,决明子才从哀伤中缓过神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说呀!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娘这些年来,过得有多苦吗?你知不知道她连死后都还一直被打扰吗?” “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躲在这里?身为孤岛遗孤,你找过孤岛吗?你找过你的族人吗?” …… 紫晴的哀伤和愤怒,无法克制,甚至朝过找到亲人的喜悦! 她无法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 “不……不……不是这样的!”决明子连连摇头。 “那是怎样?”紫晴反问道,陡然逼近。 决明子只是退,后退到石壁上,整个人都贴在石壁上了,还连连摇头,不见方才的凌厉,在女人的逼迫面前,只剩下沧桑,只剩下落魄。 “你说啊,我要你给我娘一个交待!”紫晴怒声,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 君北月在一旁看得眉头紧锁,想说话,却又什么都没说,这件事,是紫晴自己的事情。 百里尾生则是满脸复杂,不知道心里又琢磨着起了什么。 终于,在紫晴一而再的逼问下,决明子喃喃开了口,“丫头……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紫晴快气疯了。 “我……丫头……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正如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一样……”决明子却哽咽不成声,“丫头……当年我不知道穆慈怀孕了呀!”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紫晴打在墙上的手缓缓滑落,不可思议地看这决明子。 他,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我是孤独嫡亲一脉,唯一的传人,也是创作离殇那位乐师的传人,当年乐师被杀,曾爷爷还小,带着离殇和两把魔筝逃到了留仙岛,隐姓埋名,将离殇和魔筝代代相传到我手上……” 决明子才开始诉说往事,可是,才第一句话,竟让在场三人全都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那位乐师! 紫晴曾经猜过,穆慈是孤岛遗孤,穆慈在海边被救,是不是从孤岛逃出来的! 可是,如今的一切,却全都出乎她的意料,想都想不到自己会血统会是来自南诏乐师那一脉! “祖上为神乐师,一直隐瞒身份查询孤岛被灭的秘密,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家人,他将这份秘密藏在离殇和两把魔筝中,从神庙中流到曾爷爷手上,当年南诏王室宁杀错,不错杀,如果不是用这种办法,谁都无法保证秘密能传承下去……因为,人随时可能被杀死。” 决明子静默地诉说,始终低着头,而紫晴他们谁都不敢插话! 倘若不是遇到决明子,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些秘密的! 这些秘密,比找到孤岛还要难呀! “将秘密藏在琴和琴谱中,也保证了必须要有我孤岛之人,才能找得到,提防那些养蛊人,祖先的用心可谓良苦,可是……可是……可是,自先祖之后,却没人有音律天赋,参透离殇的秘密!” 决明子说到这里,这才缓缓抬头朝紫晴看来,眸中除了自责还是自责,看得愤怒的紫晴都忍不住心疼了。 她明白这种自责有多难受,肩负家族的重任,却无能为力。 掩去那份无法自控的自责,紫晴冷冷质问,“所以,当你遇到音律天赋极高的穆慈,你就把一切都丢给她了?” “不!”决明子立马否认,“不,我没有将一切丢给她,我只是……我只是告诉她一切,无奈,她也琢磨不透,我原打算和她长久留在留仙岛,与世无争生活下去,可是……可是她却想要孩子……” 说到这里,众人都静寂了,无法理解,要孩子,有什么错。 “我不想要,我早就想好了,让孤岛的嫡亲血统在我这里终结,离殇的秘密太难了,而孤岛嫡亲血统,注定会带来灾难的!我自己便是阳性人蛊体质,我的子女也难逃这一劫……” “你太自私了!你怎么知道嫡亲血统就会带来灾难!”紫晴陡然厉声打断。 决明子分明被女儿凶了,可态度却依旧坚定,“南诏王室当年灭孤岛,正是因为这人蛊体质,一切,都是因为这体质!找到孤岛又怎么样?孤岛之人,还会成为天下人人争夺屠杀的对象!” “你……” 紫晴气结,“你可听过离殇,你可听出当年乐师的悲怆?这一切都是阴谋,全都是阴谋!为何一直以慈悲仁政闻名的南诏王室,当年一知道人蛊的秘密,就要屠杀孤岛族人呢?为何就不想想破解办法呢?” 被紫晴这么一问,决明子才怔住了,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一直责怪的都是那位大蛊师!那位研究出养蛊办法的大蛊师。 “因为一旦孤岛拥有蛊人,就会直接威胁到南诏王室的统治,而且,当年大蛊师确实也有那个念头,当年的养蛊之地,毒兽世界,其实是一个乾坤毒袋,一个可以无限扩大,随时携带的乾坤毒袋,只要在毒兽世界里养足了毒兽,能驾驭所有毒兽,南诏兽族的威胁就不在话下!百毒不侵之蛊,则是药族的天敌,你明不明白!” 紫晴的愤怒,无法表达,而决明子,目瞪口呆,他听到了重点! 他怔怔地看着紫晴,随即冷不丁逼近,一把按在紫晴肩上,惊声,“破解的办法……你们找到破解人蛊体质的办法了?” 紫晴看着他,连连呼气,气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然而,这个时候,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淡淡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娘是怎么走的。” 决明子这才松开手,淡淡道,“因为这件事我们一而再争吵,她不喜欢琴声山谷死水一样的生活,她喜欢热闹,她也喜欢音律,可是……我不懂音律,只懂医术,渐渐的,我们就没了共同话题,有一天她便说要走。” “然后呢?”紫晴平静了不少,淡淡问道,她知道后面还有故事。穆慈离开留仙岛还在帝都生活过一阵子才入相府的,穆慈是在寒相府生下她的。 如果不是孤岛的血统,或许只有穆慈才知道她的生父到底是谁,但是,这个血统注定了眼前的人,必定是她父亲! 1021百里尾生的难以启齿 然后? 决明子笑了,他这辈子最可悲的就是这“然后”吧! “她说走就走,去了大周帝都,去了她最喜欢的琴坊,那个地方虽然不是青楼,却也是卖艺的风尘之地。” 决明子苦笑着,“她是在逼我,逼我离开琴瑟海谷,离开留仙岛,即便在琴坊,她还是一直琢磨离殇。” “她不是逼你离开,是逼你面对,逼你肩负起家族的使命!”紫晴淡淡道,女人的心思她懂,母亲的苦心,她更懂! 决明子连连点头,却又不断摇头,“可惜,我当初……我当初看不透,我看不透呀!” “我只当她真的与我志趣不相投!我……我三番五次去找她,她没有拒绝我去,却也没有跟我回来,直到有一天,她很决绝的告诉我,要我留在大周帝都。” 说到这里,决明子顿了,紫晴等着,一旁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两个大男人都静默靠在石壁上,几乎是同步的动作,大手摩挲着下颌,一样等着决明子说下去! 可是,决明子才迟迟没说,大手遮在眼睛上,泪眼潸然。 “然后呢……”终于,还是紫晴开了口。 “然后?”决明子突然苦笑起来,“她说,如果我不留下,不娶她,她就去嫁人,嫁给入大周相府,我以为她只是威胁我而已,我当夜就离,谁知……三日后再去,却已经找不到她了……” 决明子捂着眼睛,重重靠在墙上,一身绿意完全融郁郁葱葱的石壁,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隐隐看到他在颤抖。 一切,说到这里,其实,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那个叫做穆慈的女人,其实是怀着孩子求娶的,求她最心爱的男人留下的,可是,她依旧被拒绝了! 她甚至害怕这个男人会继续要求她放弃孩子,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个人男人来保下这个孩子! “所以,你伤心欲绝,你恨透了她,你云游龙渊,最后回到留仙岛,你编织了谎言,把离殇和两把魔筝的归属权推卸得一干二净,甚至将它们送给了轩辕离歌,你甚至炸死,一个人躲到这里!”紫晴静默地结束这个故事,这个谁都料想不到的真相。 这……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 也是一个不负责的孤岛遗孤! 紫晴吸了吸鼻子,依然转身,风一样飞掠而出。 “晴儿!” 君北月唤了一声,急急追上去,而百里尾生却拍了拍决明子的肩膀,叹了叹气,正转身要走,却又止步,低声怯怯问道,“大叔,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决明子没回答,百里尾生只当他答应了,将声音压得更低,“大叔,你……你……你……你……” 百里尾生“你”了好久,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许久,决明子终于抬头看来,冷冷道,“你到底要问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嘿嘿,我是紫晴的朋友,非常铁的那种,和她丈夫穿同一条裤子的!”百里尾生立马讨好地笑。 “她叫紫晴?”决明子问道。 “嗯嗯,她叫紫晴。那个……大叔我是想问一下你,你……你……你……”百里尾生还是很难为情。 “你到底想问什么?”决明子怒声,或许就面对自己的女儿才有那样的耐性吧,凶了百里尾生一句,转身就要追出去,百里尾生连忙拉住,脱口而出,“大叔,你确定你就一个女儿?” 决明子愣了,“什么意思?” “大叔,你……你……大叔,我也是孤岛遗孤,阳性百毒不侵之人……”百里尾生怯怯道,这话一出,决明子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甩开他的手,冷声,“不可能!” 百里尾生是阳性人蛊体质,有可能是孤岛嫡亲的血统,也有可能是嫡亲之外的血统呀! 龙渊大陆至今出现孤岛遗孤长辈,也就决明子一个人,百里尾生当然……当然得确定一下。 听得决明子说“不可能”,百里尾生耸了耸肩,竟甩下一句,“我也不希望!”才要走! “等等!”决明子却唤住了,“你是阳性人蛊体质?” 决明子打量着百里尾生的脸颊,表示怀疑。 “我已经被养成人蛊了,不过,养我的人养心没成功,我徒有人蛊之躯罢了。”百里尾生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决明子惊了,“你们……你们真的找到破解的办法了吗?” “怎么不可能,我意志力强……”百里尾生话到一半,自己都惊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阳性人蛊体质,在熊小宝身上被破旧,因为梦族血统的关系。 会不会在他身上,其实也被破解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呢? 蛊嬷嬷其实不是养心成功,也不是他意志力强大,而是在他身上,阳性人蛊体质被破解了! “金鲛血统!” 百里尾生震惊地脱口而出,正要问,一转头却见决明子已经远去了。 当百里尾生追到悬崖上时,只见紫晴抱着百里晓笙要走,君北月和熊宝都非常沉默地跟在身旁,而决明子一路尾随,一直询问,紫晴都不理睬。 这女人,还生气着呢! 她甚至都没有去找琴瑟二老,直接出山谷回孤家。 决明子一路跟在他们夫妻俩背后,而百里尾生则一路跟在决明子背后,始终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紫晴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君北月也没出声,决明子原本还不断询问,到了最后,也静默了,只步步紧跟。 终于抵达孤氏大门口,紫晴止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你终于打算离开琴瑟山谷了?” “只要有破解人蛊体质的办法,我一定离开,我一定亲自去找孤岛,我手上有份乐师遗图,连你娘都不知道。”决明子认真说道。 这话一出,紫晴猛地转身,震惊地看着他,决明子心下大喜,惊喜道,“女儿,人蛊体质有办法破解的对不对,你们找到办法了对不对!” 看着决明子泪迹未干,满脸沧桑和青苔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那么真诚,干净,紫晴心下无奈苦笑,想怨也怨不起来,想恨也恨不起来,只得点了点头,“是。” 1022男子汉,咱不哭 得到紫晴的肯定,决明子激动得握紧双拳,连连后退,突然就笑了,可是,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双膝重重跌跪下地,后仰而下,仰望苍天,苍老的脸上,都看不出是笑,是哭,还是伤! 熊宝忍不住揪住君北月的衣角,只觉得眼前这个老爷爷真心好恐怖,他是不是疯了呀? 紫晴静默地看着,哪里还有什么气愤,心堵得好难受好难受! 如果觉得,决明子一辈子都误会穆慈,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么多事情,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如今,这一大把年纪了,却要面对一切真相,后悔,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无法跟穆慈说,自责,却无法挽回。 人生最可悲的莫过于此吧! 然而,这一切,也无法全都怪罪在决明子身上! 必定,孤岛的风险太大太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风险的选择。 紫晴想,倘若她遇到的不是君北月,遇到的是一个非常在意她身世的男人,身世害怕孤岛人蛊体质的男人,那么,今日,她还会有熊宝吗?还会有站在这里吗? 遇到君北月,是她的幸运! 她却不能要求,每个人多有君北月那样的魄力,那样的勇气,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质疑强大的南诏王室,寻找真相! 终于,紫晴走了过去,就站在决明子面前,冲他伸出手。 决明子怔了,看着自己的女儿,视线缓缓落在她手上,这……代表着原谅吗? “女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将孤岛的责任推卸到你娘身上的,我只是想让孤岛的秘密永远淹没,所以才把离殇和两把魔筝送给东秦那位太子,才慌称那是你娘的东西,即便有人要查找,也从你娘身上查不到任何痕迹!” 决明子连连解释,其实,当真相大白之后,这些,紫晴都懂。 “女儿,爹……” 决明子话还未说完,紫晴便打断了,“起来吧,跟我们一直找孤岛,我想这也是我娘最希望你去做的事情。” 爹字,紫晴现在还不太想听。原谅她虽然理智,却还暂时还无法平复心情。 爹这个字,有点重,她需要时间却接受。 听了紫晴的话,决明子欣慰大喜,急急牵住她的手,一跃而起,“好!我一定找,哪怕是死,我都一定把孤岛找出来!” 然而,他一起身,紫晴就放手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先上山吧。” 决明子悻悻握了握手,连连点头。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山顶,孤夫人在办丧失,整个孤氏家族陷入一片哀伤的静寂中。 有决明子在,水玉丹参又到手了,医治百里晓笙不在话下。 所有事情都被紫晴押后,救人先行。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都静默地看着决明子施针用药,不得不惊叹决明子的医术之高明,片刻而已,昏迷不醒的百里晓笙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迷迷茫茫中,她看到了好多人,有师父,有熊宝,有紫晴阿姨,还有她最敬畏,平素都不敢跟他说话的曜王爷。 他们全都围着她呢,一双双惊喜的眼睛,看得百里晓笙突然好想哭,懂事以来,第一次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好幸福。 然而,她很快就缓过神来,猛地就弹坐而起,惊声,“紫晴阿姨,梦婉约要杀你!”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这孩子怎么知道的? “师父,还有你!梦婉约也要杀你,海兽攻击我们的时候,她就想动手了,被我撞见了,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就第一个杀了师父,她很厉害,和曜王爷一样厉害!”百里晓笙急得都快哭了,拉紧师父的衣角不放,天晓得她有多么害怕失去这个不怎么负责任的师父呀! “在旋窝里,是她把你拽下来的?”紫晴恍然大悟。 “不是,是她要暗算你,我没办法才撞开她的!”百里晓笙急急解释,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揭发梦婉约,她害怕呀,害怕师父出事。 “过分!老子找她算账去!”百里尾生怒声,转身就往囚牢去。 “师父!小心,她真的……”百里晓笙急着,紫晴连忙安慰,“没事了,困在囚牢里呢!我们离开无邪深涧了,这里是留仙岛。” 熊小宝也连忙凑过来,“小生哥哥,没事了,有我爹爹和妈咪在呢!” 小生哥哥? 百里晓笙微怔,这小子第一次叫她哥哥的说……好吧,她也不解释,知道师父不会危险,便放心了。 “你伤得可重了,一身都是伤,还哪里疼吗?”紫晴柔声问道。 百里晓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她摸了摸手,看到了几道伤疤,往脸上一抹,却发现脸上蒙着白纱。 一抹不安立马涌上心头,小手僵在半空,没有摸下去,而是看着紫晴,很认真很认真地问。“紫晴阿姨,我……我的脸会好吧?” 紫晴正要开口,决明子却上前察看,轻轻撤下白纱,认真地一一察看那张小脸上每一道伤疤。 一时间,大家都紧张了,尤其是熊小宝,可认真地盯着决明子的手看,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紫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薄唇轻抿,等着。 “这些都好得了,只是……” 决明子一开口,大家都紧张,百里晓笙咬住了牙关。 “只是,左侧脸颊这两道太深了,直接见颧骨,好不了。”决明子很肯定地下结论,说着,笑了笑安慰百里晓笙,“娃娃,别哭,男子汉,脸上有疤算不了什么,又不是娘们,对吧。” 熊宝连忙跟着点头,“对的对啊,小生,男子汉咱们不爱美,脸上多两道刀疤,多霸气,别人看到咱就知道咱是有来头的,绝对不敢欺负!” 百里晓笙明明想哭,眼泪滚烫在眼眶里却始终没有落下,紫晴看得心疼,却没有揭穿她的女儿身。 百里晓笙的坚强,就是她的尊严! 只见她重重点头,一把扯下垂挂在耳畔的蒙面,“男子汉,我才不哭呢!” 君北月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眼底闪过了一抹心疼和歉疚。 百里晓笙,本王认了你这个女儿! 1023不动声色的人,最狠! 见百里晓笙如此坚强,熊宝越发喜欢这个“小生哥哥”了,他立马爬上床榻,非常认真地拍了拍百里晓笙的肩膀,道,“小生,我决定以后都不把你当小跟班了,以后我都叫你哥哥!” 紫晴和君北月很默契的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百里晓笙十分无语,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熊宝,正想找师父去,熊宝却像哥俩好一样,一把拦住她的肩膀,嘿嘿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好不?” “什么?”百里晓笙狐疑。 “有一样东西,你和我都有,只有你跟我才有。”熊小宝说得神秘兮兮的。 “什么呀?”百里晓笙还真不知道。 熊小宝立马贴在她耳畔,低声告诉她银鲛鳞甲的事情,百里晓笙微惊,立马用熊宝说的办法,静默的在心里召唤出银麟,谁知,她一有召唤银麟的念头,一身上下便立马浮出一层银白逆鳞,看得自己目瞪口呆! “嘿嘿,我也有!”熊小宝说着,立马也亮出一身银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还都太小,如果蜷缩起来,看走眼的还真以为他们就是巨型刺猬呢! “厉害吧,你师父送的!从那两个银鲛身上扒下来的,为你报仇呢!” 熊小宝其实并不是那么多话的娃,说这么多,全都是以转移百里晓笙的注意力,让她高兴! 也不知道是这银麟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百里晓笙慢慢收起一身逆鳞,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比起刚刚的坚强,熊宝更希望看到小生哥哥的笑容,因为,他只是,其实很多时候坚强是装出来的。 见病人没事了,决明子这才低声问紫晴银鲛的事情,紫晴将无邪深涧的事情大致说了一边,末了,门外便传来影卫的声音,“主人,百里公子说犯人招供了,让你们现在过去。” 审梦婉约可是技术活,影卫未必搞得定,紫晴心中有数,只是,百里尾生才过去那么一会儿,天晓得他到底有什么办法让梦婉约说出真相的。 紫晴还未开口,百里晓笙第一个跳下床一溜烟出门。 “小生哥哥,你等等我!” 熊宝立马屁颠屁颠追出去,小小的个儿,胖呼呼的双腿,肉呼呼的屁屁,活脱脱就是个小跟班!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询问他走不走。 “我去孤军那瞧瞧。”君北月淡淡道,并没有正面回答。 决明子并不清楚情况,只觉得这里头有玄妙,便什么都没问跟紫晴过去。 一路上,紫晴倒是将这些年来,他们寻找孤岛事情,大致和决明子说了一遍,父女两人,并肩而行,少了父女之间的熟悉和亲密,也没有长辈和晚辈之间的礼数,紫晴的态度淡淡的,决明子分明多了三分讨好。 此时,他已经换下衣裳,一袭灰色长衫,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面容刚毅冷静,近二十年的野人生活,让他少了医者的儒雅,多了野夫的粗狂。 这么个汉子,如此小心翼翼讨好女儿,倒是另有一番温馨。 当然,这种讨好,只限于紫晴,决明子一向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父女俩说话间便到了囚牢,一进门,就嗅到嗅到一股刺鼻屎尿味,紫晴捂着鼻子进门,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梦婉约双手被高高吊起,双脚被大铅球锁着,手脚都不能动弹,被泼满一身屎尿,脸上也涂抹了不少,衣裳和地上还有不少呕吐出来污秽之物,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吐! 单单闻和看就很想吐了,何况是…… 紫晴瞥了梦婉约的嘴角一眼,非常肯定,百里尾生拿屎尿喂她了! 好个百里尾生,真心绝啊! 这个办法,伤不了梦婉约,就是皮肉伤都不会有,对君北月那个当儿子的,也算是有个交待,给了面子。 但是,这个办法却绝对比各种酷刑来得可怕,实实在在的恶心人。 “寒紫晴,我是你婆婆,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一见紫晴进门,梦婉约就怒吼。 紫晴只当没听到,朝百里尾生看去。 此时,百里尾生两个鼻孔堵着布条,正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旁呢,而百里晓笙和熊小宝就站在他左右两侧,俨然是两个小护法! 不知道为什么,紫晴突然有种错觉,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成了这臭书生的徒弟了! “熊宝,你爹爹找你呢,在大堂。”紫晴认真道。 毕竟,梦婉约是君北月的亲娘,是熊宝的亲奶奶,熊宝虽然早慧,但是毕竟是孩子,有些事情不希望他看到,如果可以也不希望他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件事伤害最大的是君北月,其实就是熊宝了! 熊宝似懂非懂,嘟了嘟,便和影卫一起离开了。 梦婉约禁不住冷笑起了,“寒紫晴,你至于嘛,怎么,怕你儿子看到你的所作所为呀!” 百里尾生心下偷笑,梦婉约是真愚,还是假蠢,小晴晴一遣走儿子,那必定是要耍狠了。 紫晴还是不理睬,眸中一愣,直接将百里尾生翘起的二郎腿踹下,冷冷声,“不是说要招供了吗?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怎么审的?” 百里尾生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故作奴才状,笑呵呵请紫晴入座,赔礼道歉,“主子见谅,小的这就继续审!” “你敢!君北月在哪里,叫他过来,我告诉你们,他不过来,我死也不会说!”梦婉约怒得大喊。 她向百里尾生妥协,不过是希望君北月能过来! 她就不相信君北月能真把她怎么样了! 君北月是她生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寒紫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君北月的娘,都是你婆婆,你不能这么做!你将来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你就不怕遭报应!” 面对梦婉约的愤怒,紫晴完全不理睬,闲适入座,翘起二郎腿,这才抬眼打量看她,不耐烦道,“梦婉约,本王妃的婆婆,婉妃娘娘已死,你算什么东西?乱囔囔什么呀?” 这话一出,梦婉约就惊到了,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凉气,事发至今,紫晴都是一直沉默的! 这么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梦婉约瞬间清醒! 这个媳妇,其实一点儿都不好惹! 不吠的狗是最凶的,不动声色的人,是最狠的! …… 1024尾生的觉醒! 梦婉约是聪明人,见紫晴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不管是打亲情牌,还是走伦理孝道这步棋,都无效! 她忍着一身污秽,冷冷道,“寒紫晴,我可以告诉你梦族先祖的真相,但是……”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紫晴便冷声打断,非常直接,直接地让梦婉约没有讨教还价的余地,她说,“百里尾生,还愣着干嘛!” 话音一落,百里尾生立马舀起一大勺屎尿脏水,一下子逼到梦婉约面前! 梦婉约立马闭眼大叫,“拿开!马上拿开,否则我什么都不说,百里尾生,你听到没有!拿开!” 屎尿的味道,远远比捅她一刀子还让她无法承受! 梦婉约紧闭双眸,怒声大喊,险些崩溃掉,刚刚她的唇边才触碰到那些东西,就受不了了,何况…… 天啊,她都不敢想象! “拿开可以,你乖乖的把梦族须臾塔第二层的秘密说出来,我保证,不定帮你洗得干干净净,光鲜亮丽!”百里尾生笑得一脸无害。 “你拿开,先拿开再说!”梦婉约急急道。 百里尾生正要拿开,紫晴却冷声,“先说再拿开,我这里从来不允许谈条件!” “你!”梦婉约气结,百里尾生却同时迎合,“遵命!” 说罢,满满的一大勺子故意晃了一下,梦婉约虽然感觉到那脏东西溅到脸上来了,吓得她立马睁眼,却见那肮脏的大勺子就在自己嘴,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挨上了! “不……不……拿开的,马上拿开!” 梦婉约吓得浑身发颤,每个毛孔都在收缩,仿佛也极度害怕眼前的东西! “还不说?”紫晴冷冷笑了。 百里尾生立马一副奴才模样,恭敬道,“主人放心,小的马上让她说!” 百里尾生的动作很快,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梦婉约的声音,“我说!我什么都说!梦族先祖其实是孤岛大蛊师的合伙人,他们想利用人蛊,和乾坤毒袋,对付南诏的兽族和药族!大蛊师被抓之后,梦族先祖隐瞒真相和身份,帮南诏王室毁了毒兽世界四个结界,并隐瞒了死结界的真相,这将秘密留在须臾塔里,等待有能力收乾坤毒袋的弟子发现!匕首流光就是梦族先祖杀数千银鲛炼制而成的,是专门为收乾坤毒袋而炼制的!” 梦婉约几乎一口气没停,将秘密交待出来! 紫晴陡然厉声,“所以,梦族先祖早就知道梦族血统就是人蛊体质的破解办法,但是,梦族先祖隐瞒了秘密!梦族先祖想养人蛊,你也一样!” 梦婉约虽然惊慌未定,却也冷静了不少,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点头。 “你带我们去无邪深涧,就是为了杀我和百里尾生?”紫晴再问。 “是!”梦婉约直接承认,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这样的寒紫晴不仅仅让她痛恨,而且竟让她畏惧! 她相当不希望这种感觉,她豁出去了,原本还打算藏着金鲛的秘密当作最后的筹码的,如今,她必须把金鲛的秘密拿出来,她就不相信,威胁不到寒紫晴,还会威胁不了百里尾生! 然而,紫晴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梦婉约彻底的绝望了! 紫晴一脸严肃,一字一句冷冷质问道,“金鲛的吼声为何和离殇有关系,离殇是南诏乐师所作,金鲛灭于南诏一统之前,金鲛并没有灭绝,无邪深涧里的旋窝能引起回声,无邪深涧和金鲛到底有什么关系?” 其实,早在听到那回声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只是,那时候的情况凶险,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无邪深涧,马上处理梦婉约! 所以,她只能先隐瞒下来! 无邪深涧,她当然要回去了,要回去认真听一听那个回声,要回去查清楚,为何只见银鲛,不见金鲛! 听紫晴这么一问,震惊的不仅仅是梦婉约,还有百里尾生! 他大手一松,任由大勺落地,缓缓转头朝紫晴看来,目瞪口呆! 那时候顾着百里晓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离殇是在金鲛灭亡之后创作的呀,离殇的高潮是取自大自然的声音,南诏乐师必定在无邪深涧里听过这个回声! 当初这个回声属于金鲛的回声,是谁在无邪深涧里发出来的。 一室寂静,紫晴也想知道为什么。 突然,百里尾生猛地转头,狠狠一把揪住梦婉约的衣领,眸中露出要吃人一般的凶残,冷冷道,“你说不说!” 梦婉约怔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凶狠的目光,吓得她根本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要保命! 而紫晴也怔了,她可以完全肯定,百里尾生很不一样,很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我说,我说……金鲛……南诏战乱后金鲛其实并没有灭尽,还有一小支远离了南诏的战火,躲到无邪深涧,也一直隐居,无人知晓行踪,当年……” 梦婉约的唇齿都在颤抖,百里尾生眸中,脸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骇人的凌厉! “当年梦族先祖……梦族先祖和银鲛勾结的时候,金鲛是不同意的,也没有露面,后来因为梦族先祖出尔反尔,金鲛才露面出手相救。” “也就是说赫连夫人说谎!她半点也没提到金鲛!”百里尾生咬牙启齿,满心的恨意,他总算体验到真真正正的情绪了! 银鲛和金鲛共处,银鲛为金鲛仆奴,可为何,无邪深涧里不见金鲛踪影,银鲛成了主人? 金鲛人?金鲛出什么事了? 百里尾生慌得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年幼的回忆突然一下去全都涌上脑海。 无邪深涧,无邪深涧,他记得自己懂事起就是个吃百家饭的孤儿,就一直流浪在无邪深涧边上,匈奴境内!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哪里? 思及此,百里尾生陡然朝梦婉约看去,眸中闪过一抹金芒,冷声,“你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看到一个金鲛妇人,被关在深海宫的结界囚牢里。”梦婉约胆怯地说出真相,连忙又补充,“这个结界,只有我……只有我打得开!” 1025我替你来面对 梦婉约这话一出,紫晴都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怒声,“你说什么?” 梦婉约心急着,忽视了紫晴的怒意,以为她真的没听清楚,连忙又重复道,“有一位金鲛夫人关在结界囚牢里,极有可能就是百里尾生的母亲,我听到她的声音了,我也看到她了,我不骗你们,只我有能救她出来!除了我,谁都救不了她!” 梦婉约一直强调她的价值,她知道,如果她没有价值,百里尾生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回到无邪深涧去,那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得不放手一搏! 听到“母亲”这二字,百里尾生整个脑袋都懵了,一切,来得太突然,他都还未做好准备,都还没有琢磨清楚心中那一抹情愫,这个词就突然从梦婉约最里蹦出来了! 他的母亲!? “梦婉约,你让我恶心!”紫晴怒不可遏,她原本没想动手的,原本还顾及君北月的关系,还估计这个女人和君北月那份血缘关系,可是,如今,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紫晴拾起大勺,猛地舀起一勺子屎尿脏水,一把揪住梦婉约的嘴巴,狠狠地灌! “放……唔……不要……我求……咳……” 梦婉约一边挣扎,一边呕吐,可是,紫晴无动于衷,一勺子接着一勺子,狠狠地往她嘴里灌!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呢!恶心到人神共愤! 她真的不配当母亲! 一个人坏,至少还坏得有原则,可是,这个女人,根本一点原则都没有! 被困在结界囚牢里的是金鲛,是百里尾生的母亲的话,那她该有多着急呀! 看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来,又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她该有多难过,多无助! 无法想象,金鲛夫人在结界里的痛苦和焦急! 紫晴丢下大勺子,连一旁决明子口中的乐师遗图都暂时顾不上了,急急道,“臭书生,走,我们回无邪深涧去!” 这时候,怔住的百里尾生才缓过神来,脑海一片空白,跟着紫晴就要走! 梦婉约忍着呕吐感,立马大喊,“你们看不到她的,你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有我知道!只有我!” 紫晴戛然止步,百里尾生随即就后退到梦婉约身后,怒声,“人在哪里?” “在大门口的石柱上,是一个结界,只有我打得开!只有我有能耐看穿,就算君北月天赋再高也没有那个能耐看破!”梦婉约强调道。 “走!你如果敢说半句谎言,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百里尾生冷声,说着急急解开铁索,拽着梦婉约出门! 决明子在一旁看着听着,似懂非懂,见紫晴那么着急,也不敢多问,只默默跟在后面。 无邪深涧,确实是乐师遗图上的一个重要的地方呀! 离开囚牢,紫晴并没有让影卫报君北月,而是命令影卫推迟后报。 不管这位生母有多么恶毒,她始终都不希望君北月看到她这么落魄,而不出手相救,更不希望君北月弑母。 这不是对梦婉约的残忍,而是对君北月的残忍,他将一辈子都背负这个罪名,一辈子都背负这份良心的拷问。 很多事情,发生在伦理之外,可是,人,却永远都活在伦理之中! 唯一的办法,便是回避! 紫晴知道,君北月本意是想将梦婉约永远留在留仙岛,留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可是,事到如今,牵扯到金鲛,依百里尾生的性子,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紫晴不知道君北月面对百里尾生的狠绝,会做怎样的选择,如果一定要选择,一定要面对,她来替君北月面对! 眼看就要入水了,紫晴淡淡对决明子道,“你和晓笙都留着吧。” 没有称呼,却也不客套,仿佛认识了好多年的人,很熟悉。 百里晓笙本还想跟,见师父转头冷眼看来,立马后退。 “我一起去吧,万一有个好歹,也多一个照应。”决明子说着,取出几枚银针,上前封住了梦婉约手腕的几道穴位,还有脚上几道穴位,“这几针,够她受的,耍不出什么花招的。” 紫晴和百里尾生相视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答应决明子。 百里晓笙跟着师父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师父那么可怕的样子,认真得都不像是师父了,她都不敢跟他说话,拉着紫晴的衣角低声,“紫晴阿姨,你们一定要回来,我和熊宝,还有曜王爷等你们回来。” “会的,放心,让熊宝和他爹爹也放心。”紫晴低声安慰,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同百里尾生一同没入海水中。 然而,他们前脚一走,君北月和熊宝后脚立马就追过来了! 熊宝急得直跺脚,“臭妈咪,她骗人!她是骗子!” 君北月眉头紧锁,雕刻一般的眉宇冷峻得骇人,他立马下令,“来人,传书梦族,让族长火速过来!” 影卫领命而去,君北月他们父子俩却一直站在海边,谁都不肯走。 而此时,紫晴他们已经进入无邪深涧的深海底,一路王上窜! 所有人都被百里尾生的金芒护住,犹如一道金色流光,窜过黑漆漆的深海,渐渐靠近金鲛宫! 此时的金鲛宫,一片寂静,两天前都一切都还保持的原来的样子,没有变动过。 为数不多的银鲛侍卫,早就在旋窝出现的时候,逃得没有踪影了! 赫连母子死后,这里更是一片死寂! 金鲛夫人至今还愣愣地跌坐在地上,如果是能看得到结界的人,必定会看到结界上不满了鲜红的手印,那是金鲛夫人分离敲打留下的! 她原本很快就能离开了,可是拜梦婉约所赐,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困多久,更不知道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到底能不能发现她。 她愣愣地看着金鲛宫大门口那片平静的海域,多么希望再看到那道耀眼的金芒,那道金鲛中最最尊贵的金芒呀! 她甚至会产生幻视,看到金芒大作,照亮整片海域,看到儿子押着梦婉约,找回来了…… 1026没看到人,不相信你 也不知道这样的幻觉反反复复出现了多少次,金鲛夫人看着金鲛宫前平静的海域,百里尾生押着梦婉约缓缓从水面上冒出来,进入金鲛宫结界,寒紫晴就跟在后头。 他们身上萦着一身金芒,金灿灿的却不刺眼,不浮躁,反倒有种低沉的奢华,那是金鲛专属的尊贵。 每每看到这一幕,金鲛夫人都会平静下来,傻愣愣地看着,不自觉笑了。 即便自己非常清楚,这其实是幻觉,太过于思念而产生的幻觉,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可是,金鲛夫人却依旧觉得很幸福。 只是,这一回的幻觉,似乎不太一样,这一回没看到君北月,也没有看到那两个孩子,竟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金鲛夫人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微微拢起眉头。 然而,此时,百里尾生他们已经全都进入金鲛宫结界里! 一入结界,百里尾生便狠狠将梦婉约甩在低声,怒声,“人呢!” 这时候,金鲛夫人才大惊,看着摔在地上的梦婉约,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之前的好几次幻觉,都是止于他们进入结界,每每她想近距离看一看他们,看一看百里尾生,一切就立马都消失了! 可是,这一次太不一样了! 这一次的百里尾生,尤其不一样,这个孩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少了三分书生的清秀俊雅,眸中多了数道狠绝! 难不成…… 金鲛夫人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百里尾生看去,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控制不住“砰砰砰”加速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差一点就从心口里给蹦出来! 难不成,这不是幻觉! 难不成,他们回来了! 难不成,儿子回来找她了! 就在这时百里尾生一脚狠狠踩在梦婉约身上,不耐烦大吼,“人呢!再不说老子一刀宰了你!” 听了这话,金鲛夫人猛地捶打结界,惊喜大喊,“儿子,娘在这!娘在这呢!” “人呢!已经回来了,你到底说不说!” 百里尾生所有的耐性都已经用光了,濒临发疯边缘,而紫晴和君北月大步走过来,打量大门口两个大石柱。 梦婉约说人被困在石柱上的结界囚牢里,无奈,他们怎么都看不出个所有然来! 百里尾生一把揪住梦婉约的衣领,将她拽起来,就抵在大石柱上,无奈,并非抵在金鲛夫人这边,而是抵在对面的石柱上。 “不说,是吧?”百里尾生冷眯双眸,邪佞阴鸷得如同地狱的恶魔。 梦婉约岂会不怕,只是,她撑着,非常用力地压住心底对死亡的恐惧,不敢怎么样,她都必须强忍住,必须冷静,这是她最后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百里尾生救出金鲛夫人,她必死无疑!这个家伙根本没有饶过她的打算! 她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梦婉约满脸恐惧,结结巴巴道,“我说,我……我刚刚就说了,在门口石柱的结界上。” “哪里!我没看到!”百里尾生所有的话都是用吼的,天晓得他有多急,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那么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着急,担忧的情绪,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心,真的会痛! “就对面,就在那个石柱上,她正在看着我们。”梦婉约说道,想抬起手来指,无奈,手被决明子的针封住,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百里尾生连忙冲过去,梦婉约说得没有错,金鲛夫人就在对面,就双手趴在结界上看着他们,看着百里尾生迎面冲过去……泪流满面! “儿……儿子……儿子……” 她的唇都颤了,哽咽不成声! 百里尾生的双手也趴在石柱上,脸都快贴上了,他使劲地看着,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除了石柱还是石柱! 而金鲛夫人却看得那么真真切切,那么近! “儿子……娘就知道……娘就知道你会回来找娘的,娘就知道你没有死,娘就知道三十年娘不会白等的!娘就知道!就知道啊!” 金鲛夫人嚎啕大哭,是悲恸,却也是欣喜,她固执地强调着,她就知道,一日这三十年岁岁月月里,她所有的坚持! “人呢?放她出来!马上”百里尾生冷冷看着梦婉约,急了。 梦婉约等这句话等太久太久了,听到这话,心都咯了好大一下,“放开……放开我,我马上……马上能破结界救她出来。” 她怕百里尾生不相信,连忙又补充,“她就在你背后,她看得到你,也听得到你的声音,她哭着喊你儿子,她说……她说三十年她没有白等。” 百里尾生听得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握紧一样,疼,疼得他双眸猩红,张大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叫出来……哭出来! “决明子,放了她!”百里尾生毫不犹豫。 这话一出,梦婉约窃喜得险些没忍住唇畔的笑意,可是,紫晴却拦下决明子,示意他不用。 “决明子,快点!”此时的百里尾生,只能用暴躁来形容。 决明子可不喜欢被人这么命令,正要反口的,紫晴一个眼色拦住,上前道,“书生,你冷静冷静,想想我们之前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这话说委婉,却立马点醒来百里尾生,当初,他们可是逃出去的! 就怕梦婉约在这里动手脚,这里的两座宫殿全都是结界,天晓得有多少陷阱呢! 见紫晴坏事,梦婉约眼底掠过一抹恨意,不动声色。 紫晴冷眼看来,道,“没看到人,我们不会相信你!” 梦婉约气结,却还是沉住气,道,“都到这里了,我没有必要骗你们!你站在石柱前一步远,运三分力拂袖,便可以拂去迷瘴。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了。” 紫晴正要过去,百里尾生却早就动手,三分力手臂一挥,瞬间,大石柱竟便得透明! 只见……只见一位衣着大方得体的,眉目慈善,白发婆娑的老夫人,浑身上下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芒,一双潸然的泪眼,却冲着大家微微笑…… 1027坚强的母亲 这金芒,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 百里尾生,他终于看到了,终于看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金芒。 刚刚的愤怒,暴戾,不安,似乎一些在就被眼前的金芒抚平,他身上也渐渐地萦起一圈圈金芒流光。 金芒中,眼前的夫人,是那么慈爱,哪怕是潸然的泪眼,可那泪中的笑,却足够温暖这三十年来,一直一直冷着的心! 母子俩,四目相望,皆是无言! 金鲛夫人缓缓伸起手,低着在看不到的结界上,百里尾生亦不自觉伸出了手,同她的手相抵着,很近很近,近得看上去就像真是抵住了! 其实,谁都没有碰到谁,碰到的是冰凉凉的石柱! 金鲛夫人眼泪无法控制地一直流淌下来,她唯一可以控制的便是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许哭! 当娘的,在儿子面前怎么可以哭呢! 当娘的,在儿子面前要更坚强,不管儿子多大了,都依旧是她的儿子,依旧是需要她保护、照顾、疼爱的儿子;不管她年纪多大了,都依旧是他的娘亲,比他要强大的娘亲,要养他,教他,育他的娘亲! 金鲛夫人不仅仅没有哭,竟还笑了起来,隔着结界,大手抚过百里尾生的脸颊,笑道,“儿子,好样子的,娘就知道,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的。” 金鲛夫人是那样坚强,坚强得让百里尾生瞬间都变成小孩子了,生怕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想哭! 可是,他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到底怎么回事!” “银鲛偷抱走你,毒杀金鲛,包括……包括你爹爹!”金鲛夫人说到这,分明哽咽了,只是,她却很快就非常欣慰,骄傲地对百里尾生道,“儿子,你替金鲛一族,替你父亲报仇了!天不灭我金鲛!儿子,你身上拥有金鲛王者血统,你是金鲛的骄傲!” 这到底是一位怎样的母亲,才能将那么仇痛的往事,在儿子面前如此一笔带过,给予更多的是对儿子的肯定! 人和人之间,有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但是却非常准。 看着金鲛夫人,紫晴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位老太太。 金鲛夫人三言两语说得很轻,可是百里尾生不是笨蛋,他听得出重量。 他缓缓靠近,额头同金鲛夫人的额头抵着,也不知道是给予金鲛夫人力量,还是从金鲛夫人那汲取力量。 许久,他才抬头,转身,冷冷对梦婉约道,“马上打开结界!” 一直不动声色等着的梦婉约知道,几乎终于来了! “放开我,我才能施法。”她连忙说道。 “蒙谁呢!”百里尾生冷哼,刚刚险些失去理智,幸好紫晴一句话点醒了他,一定清醒,要骗他,可比骗小晴晴还难呢! “我没有必要骗你,百里尾生,人都让你看到了,我骗你没有意义!何况,事到如今,连北月和熊宝都……” 梦婉约说到这里,顿了顿,哽咽了许久,才又道,“百里尾生,我放金鲛夫人不管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求你替我这个当娘的带句话给北月,就说……就说……我对不住他!也给我孙儿带句话,说……” 1028寒紫晴我不允许你走 梦婉约没说下去,而是低低抽泣了起来。 或许,之前会有人相信她。 可是,如今…… 紫晴冷哼,“给你儿子的话,我们一定带到,给我儿子的话,就免了!” 梦婉约微微一顿,抽泣着,“不管你们怎么想,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随着你们怎样都行,放开我的双手,我便可以破结界!” 这话一出,紫晴就笑了。 “老太太,是你太低估我们了,还是你太高估自己了呢?你真当自己还会有机会?” 紫晴冷哼,倘若决明子没有封住梦婉约的手脚,在下海之前,她也打算先封住这个女人的穴道。 他们急着下海,便是要确定金鲛夫人的存在,确定她没事。 如今,他们全都办到了,怎么可能会再给梦婉约有机可乘呢? 终于,紫晴的话惹怒了梦婉约。 “臭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只有我能救她!” “是不是只有你能救,得等梦族长来了,才能下定论。”紫晴不屑冷哼,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也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 “臭书生,她急交给你了。先送我们出去吧,我会尽快告知梦族长的!”紫晴认真道。 这件事,她即便替君北月面对,也只打算做到这一步! 剩下的,全都交给百里尾生,她和愿意在留仙岛上等百里尾生,也顺便歇一歇,和决明子讨探下离殇。 也不知道她的不告而别,是否会激怒君北月。 记上一回,就在银鲛宫里,她将君北月推开,惹得那家伙暴怒,怒得连她都害怕了。 紫晴如此决定,转身就要走,百里尾生当然和紫晴想的是一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绝对不会给梦婉约在无邪深涧里动手的机会! “你们走吧,我一定会好好处理好的!”他冷笑着,阴鸷的双眸划过梦婉约,让梦婉约瞬间崩溃,瘫坐而下,“你们……你们……卑鄙!” 梦婉约原本算计得好好的,一到无邪深涧金鲛宫中,一旦他们放开她的手,她便可以逆转一切! 可是,如今,她却反倒被寒紫晴算计了,连她最后的筹码金鲛夫人都摊出来! 紫晴一旦对人失望,就不会在理睬,她止步在大门前,头都不回。 百里尾生一样不理睬梦婉约,低声对结界里的金鲛夫人道,“娘,再委屈你几日,我先送他们出去!” 说着,立马召唤出一道金芒,化作一道流光般的金龙,冲紫晴他们飞去。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梦婉约却怒声大喊,“寒紫晴,谁都可以走,你绝对不可以!我不允许你走!” 说罢,竟从口中吐出一道力量,瞬间化作一道紫晴结界,好似离弦之箭,冲紫晴狠狠砸过去! 几乎是同时,紫晴听到背后异样,下意识转身看来! “寒紫晴,小心!” 百里尾生惊声,根本没想到梦婉约的结界术如此出神入化,他顾不上那么多,第一个念头就是扑过去,猛地将紫晴推开! 而眼看,紫芒结界就要没入他的身体了,这个时候,一道清脆干净的声音突然传来,“破!” …… 1029这种出场,说你什么好? “破!” 声音清楚,却带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穿透海水,穿透梦婉约的紫芒! 而和声音一同传来的,是一道比这声音的力量还要强悍,比梦婉约的紫芒还要耀眼的流光! 离线之箭一般,狠狠飞射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精准无比得抵在梦婉约的紫芒之箭上! 刹那间,一切便静止了! 结界术的紫芒和百里尾生焕发出来的金芒,交相辉映,相互映衬,将整个海域照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就在这光芒中,两道流光利箭相抵,就在百里尾生身后不到一存的距离,百里尾生不远处是紫晴,她回头看来,至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在他们右侧,便是手脚被付的梦婉约,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却比紫晴还要惊诧一百倍,一千倍!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挡得住她的结界术!? 她不仅仅从梦族先祖那里学到了梦族最高超的结界术,而且,她将自己封印在匕首流光里修行,汲取匕首流光的力量的同时,也汲取了君北月的力量! 她才是结界师最厉害的人,而且,刚刚从嘴里吐出来的结界,不仅是她最后的杀手锏,还借助了梦族显著在这片海域里留下的结界力量! 怎么可能有人拦得住她呢! 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拦住她的! “什么人!出来!”梦婉约暴怒,仰头大吼! 这下子,百里尾生和紫晴才缓过神来。 “臭书生,你不要命了啊!”紫晴怒声,一把狠狠将百里尾生拽过来,远离那至今还僵持着的流光利箭! “你要没命,我去见君北月……一样没命!”百里尾生耸了耸肩笑道,反手牵住紫晴的手,往大石柱那游去! 不用问,刚刚那个声音,他还是很熟悉的,只是,那个丫头确实也出乎他的意料。 紫晴却没听出来,往周遭望了一大圈都没见着人,低声道,“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尾生俯在紫晴耳畔低声,一旁梦婉约却疯了一样大叫! “到底是什么人?”决明子也好奇,听紫晴说梦族的情况,即便是梦族长来了,也未必是梦婉约的对手吧! “你出来!藏头藏尾想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出来跟老娘痛痛快快打一场!出来!” “你出来!出来啊!老娘不怕你,老娘就算手脚都被绑了,也一样不怕你,暗算算什么?你也配用结界术?” 梦婉约这话一出,海水中此时才幽幽传来一个声音,不似方才那一声“破”的清脆响亮,沉着有力,而是出人意料的怯怯的,怕怕的! 一听就知道是个丫头,而且还是一个胆儿特小的丫头! 她说,“可是……可是现在……我们好像势均力敌。” 这话一出,梦婉约险些吐血,而一旁的紫晴立马认出这声音! 天啊,是那丫头!梦族那丫头!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饶是玩味的弧度,径自呵呵笑着。 “臭丫头,有本事你出来!”梦婉约大叫,却也不得不承认丫头说的事实,两道流光利箭正相持着,她们现在确实势均力敌! 只是,势均力敌只限于这两把利箭上,梦婉约知道自己已经费尽最大的力量,还借助这片海域梦族先祖留下的力量! 可是,对方到底使出了多大的劲,她不知道呀! 如果万一对方不是使出最大的劲,那么她岂不……输了? “不!” 梦婉约在心中惊恐得大喊,随即,怒声,“臭丫头,不出来是吧!老娘让你永远出不来!” 她怒声罢,整个腮帮子立马鼓起,运足了一身的力量,竟陡然吐出一道看不见的风刃! 狠狠刮过海水,沿着利箭的方向飞射而去! “小心!” 紫晴惊声,风刃的力量,她知道!正要出手,可谁知,几乎是同时,紫芒利箭陡然光芒大作,非常干脆,一下而已,就以压倒性的力量,狠狠将梦婉约的流光利箭震回去! 与此同时,在水中形成一道强劲有力的波浪,直接淹没了梦婉约的风刃! 当流光利箭和风刃的力量被重重回弹毁了的时候,梦婉约直接傻眼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当初她要冲破乾坤毒袋的时候,双手困住她的那个丫头! 最拥护她的梦老五的女儿!梦朵儿! 她一直都知道,梦朵儿有不错的天赋!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梦朵儿的天赋居然那么惊人!居然会高于她那么多阶! 看着两份力量如大浪一样朝自己汹涌压过来,梦婉约都迟迟缓过神来! 她不相信,不相信! 怎么可以这样,她最引以为豪的天赋,她最引以为豪的结界术,她最大的筹码,最大的杀手锏! 她从小至今,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积累起来的一切,却不如一个年轻的丫头,一两个月里学会的! “不……不公平!” 梦婉约疯了一样咆哮,狠狠朝决明子和紫晴看过来,“放开我!放开我!你卑鄙!放开我!” 她不承认,她死都补承认,如果放开她的手脚,她一定不会输! 一定不会! 紫晴和决明子可不是笨蛋,紫晴真心恨不得在补上一道风刃! 终于,大浪扑下,紫芒淹没了梦婉约! 片刻之后,浪花褪去,白沫褪去,只见梦婉约在原地,浑身上下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紫芒,一动不动! 精致风韵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确切的说,她是给震惊傻了! 瞬间封印! 这是瞬间封印,没想到这么高难度,即便是她这辈子都只成功过两三次的封印术,居然被梦朵儿学会了! 而且,她是在抵抗她封印的同时,施加了瞬间封印! 这个丫头的能耐,远远超过她呀! 梦婉约愣了许久许久,才缓过神来,陡然咆哮,“梦朵儿,你给我出来!马上!” 梦朵儿很乖! 真心的很乖! 见完全困住梦婉约了,这才怯怯地从不远处的昏暗海水里游过来。 只是,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救世女神的风范,更没有打赢仗的傲娇,而是…… 紫晴和百里尾生看过去,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完全没想到梦朵儿会是这样子的! 只见……只见她鼓大腮帮子,有脸忧愁焦急,狗爬式地双手双脚乱扑,各种用力狂游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竟然无视众人,更是将梦婉约无视得彻底,径自埋头双手双脚并有拼命扑,往金鲛宫结界来! “她……她……这是?”紫晴嘴角抽搐着,对梦朵儿的印象不多,但是,这样的出现方式,和刚刚那一声沉着凌厉的“破”,实在对不上号呀! “她不会龟息功吗?”百里尾生狐疑着喃喃自语。 “好像不会,好像是闭气而已。”紫晴看着梦朵儿鼓得像金鱼一样的腮帮子,喃喃道。 “她不会游泳吗?”百里尾生又问。 “好像……也不会。”看着梦朵儿时而双手双脚同向并用,时而又有点蛙泳的范儿,实在无法确定她到底会不会! 就在这时候,梦朵儿突然大声腹音,“救命!你们快点来个人救我!快点!我快憋不住了!” 呃……不行猜中了! 百里尾生立马伸手,从袖中窜出一道金芒,直逼梦朵儿,很快便将她包围住! 这时候,梦朵儿猛地吐出一口打气,这个瞬间,就像是在死亡边缘火过来一样,舒服啊! 然而,她都还未呼吸够了,便猛地被百里尾生拽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百里尾生拽太猛,还是隔着结界,力道不要拿捏! 这狠狠一拽,直接让梦朵儿往百里尾生身旁扑过来。 “啊……” 梦朵儿大叫,与此同时,在大周帝都某一间房间里的某一幕闪过百里尾生的脑海,他瞬间后侧一闪,梦朵儿竟直直扑到大石柱上去,“嘭!” 金鲛夫人吓了一条,只见这丫头整个脸都贴在石柱上,两行鼻血缓缓流淌而下,只是,纵使如此狼狈,看起来却也清秀得赏心悦目呀! 金鲛夫人立马训斥,“儿子,当男人的没你这样的,太没风度和礼貌了!这是咱的救命恩人!”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百里尾生这才转身来扶,紫晴也连忙来帮忙。 见梦朵儿一转身那鲜血模糊的嘴鼻,紫晴立马狠狠瞪了百里尾生一眼,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是,干嘛对这丫头故意呀! 难不成还记着梦老五的仇? “赶紧擦擦,疼不?”紫晴小心翼翼帮梦朵儿擦拭,梦朵儿却笑着,径自胡乱抹了几下,“没事,不疼!你们没事吧!幸好我及时游下来了!” 百里尾生目光扫过梦朵儿的伤,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你……你怎么……”紫晴还是很震惊。 “你们走后,爷爷说我天赋好,只是没有被挖掘出来,就闭关教我结界术,将一生所学都传授给我,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上了须臾塔二楼……” 梦朵儿话还未说完,一旁被困在紫芒结界的梦婉约发疯一样尖叫,打断,“臭丫头,你说什么?老头子他居然……” 1030紧张的时刻到来了 “是,爷爷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了!” 梦朵儿直视梦婉约的眼睛,毫不含糊的回答,她的天赋是好,却并没有超过四姑姑,如果不是爷爷闭关那一个月的帮助,她根本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上须臾塔二楼! “他……他,我要见他!”梦婉约怒不可遏,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父亲是最最疼她的,是最最看好她的! 怎么可以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一个臭丫头呢? “四姑姑,爷爷也想见你,只是,爷爷要你回梦族去见他。”梦朵儿认真道,上前一步靠近梦婉约,她心底其实还是很害怕这位姑姑的,如果不是确定将她困住,她也不敢出现! 此行,爷爷交待给她的任务很重很重! “四姑姑,你说谎,你骗了所有的人,你连爷爷都骗!须臾塔二楼的秘密,我全都拿给爷爷看了,梦族先祖和孤岛大蛊师勾结,企图养蛊以对抗南诏王室,匕首流光是无邪深涧之下,数千银鲛血肉鳞甲炼制而成,是祖师爷专门为破毒兽世界死结界而炼制的!” 看着梦婉约,梦朵儿明净的眸中没有恨意,却满满都是愤怒! 孤岛的事情,其实很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她愤怒的是这位姑姑,竟然连最亲密的人都欺骗! 骗自己的父亲,族人,竟连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儿都要骗! “四姑姑,你想养蛊,对不对!你太残忍了!”梦朵儿厉声训斥,长这么大,对四姑姑的印象全都来自父亲,可如今,她都希望父亲永远不要知晓真相! 父亲,虽然也希望梦族强大,却不会有四姑姑这种蛇蝎心肠! 梦婉约被揭穿得无法可说,她也不想辩解什么了! 她失败了,完全失败了! 她怔怔地盯着梦朵儿看,最不甘心的却是一件事! “臭丫头,你真的会瞬间封印?” “你不是亲眼所见?不是正亲身经历吗?”梦朵儿反问道。 梦婉约陡然要紧牙关,眸中的恨,嫉妒,似乎想将梦朵儿咬得粉身碎骨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不管她的眼睛有多恶毒,她永远穿透不了这个结界! 瞬间封印,唯有下结界的人才能破得了! 梦婉约颓然跌坐在地上,目光可是失去焦距,整个人都给傻了。 这时候,紫晴才淡淡开了口,“梦族长他其实……” 紫晴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梦族长其实一点儿都不放心这个女儿,所以,他才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梦朵儿的! 也好! 把梦婉约送回梦族,囚禁在梦族,是最好的选择! 紫晴无法想象梦婉约死在百里尾生刀下,君北月看到百里尾生会是什么感受。 毕竟是血亲!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凑过来,轻咳了几声,道,“紫晴啊……先救我娘出来吧。” 这家伙,干嘛不直接和梦朵儿说? “我办不到,她可以!”紫晴笑了。 “什么?”梦婉约不解,回头朝百里尾生看去,刚刚憋气憋得头昏脑胀的,哪里看得出来百里尾生是故意的呀! 而发生的帝都的某件事,她才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想起呢! 百里尾生挑眉看了她一眼,倒是非常自然而然,道,“石柱结界,你没瞧见吗?” “石柱?” 梦朵儿这才认真往眼前的石柱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结界,困着一个人! 怪不得她摔上去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骂儿子。 梦朵儿连忙走近,一直默默等着的金鲛夫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三十年的等待,虽然漫长,却怎么都漫长不过此时的片刻! 1031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金鲛夫人欣喜地看着梦朵儿,又看了看百里尾生,喜悦溢于言表,双手不自觉握得紧紧的,满腔的话要说,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紫晴和决明子在一旁看着,却紧张而兴奋,却小心翼翼地什么都不敢问,生怕打扰了梦朵儿! 这种时候,百里尾生都破天荒的沉默,沉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没发觉自己负在背后的手,都忍不住握紧了! 梦朵儿很认真,打量轻抚结界。 一时间,整个海域陷入一片寂静,气氛却无比紧张。 这个结界,到底能不能打开,要知道,之前梦婉约可是一而再的强调过,只有她才能打开这个囚牢结界呀! 静寂,静寂了许久! 久得令大家都开始慌张起来,紫晴想问却不敢问,忍不住回头朝一旁在梦婉约看去,此时梦婉约都完全傻掉了,愣愣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自觉嘴里径自念叨着什么! 百里尾生终于也蹙起眉头,同金鲛夫人四目相望。 金鲛夫人没出声,却伸手而来,抵在结界上,给百里尾生安慰。 又过了许久,梦朵儿还是没出声,终于,百里尾生忍不住了,低声,“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 “我……我……”梦朵儿很纠结。 百里尾生等着,所有人也等着。 梦朵儿看着他,秀眉紧锁,一脸为难。 谁知,百里尾生却陡然怒声,“你说啊你什么你!” 梦朵儿吓了一跳,立马开门见山,“这个结界能打开,这是有时限的囚牢结界,一旦进入,便要三十年才能出来,时限已经过了,四姑姑又加了一道结界上去,延长时限,我破得了!只是……只是我肚子好饿,没力气了,我刚刚凝神好久,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松了一口大气! “你早说嘛!”百里尾生忍不住翻白眼,而结界里的金鲛夫人却忍不住笑起来,将梦朵儿的单纯,笨拙看在眼中,喜欢得不得了! “我的龟息功不好,断断续续的,我憋气憋好久……那个……游泳也……” 梦朵儿脸都红了,她喜欢这帮人,想同这帮人一起闯天下,可是,自己却各种笨,结界术那么好,下个无邪深涧却花了大半个月! “你不是会瞬间封印吗?为何不把自己锁在结界里,飘下来?”紫晴问道,要知道,金鲛宫和银鲛宫也都是结界。 梦朵儿完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百里尾生刚刚就在纠结这个问题了,如果不是看在梦朵儿救了他们的份上,早就骂她是笨蛋了! 然而,话一出,梦朵儿连忙朝梦婉约看了一眼,见她没反应,这才低声怯怯回答,“我骗她的,我还没完全会瞬间封印呢!刚刚那是偶然成功的!要是没成功,我只能拦住她的结界术,我也困不住她!” 梦朵儿真心很老实,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边笨嘛! 百里尾生目光怔了怔,隐隐透着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兴趣…… 1032书生的眼睛很好看 梦朵儿对梦婉约说谎。 这丫头,哪里善良单纯了? 简直坏透了好不好,瞬间封印术才是梦婉约最介意的,没想到,居然是骗人的! 紫晴回头朝失魂落魄的梦婉约看去,无奈感慨,灭一个人,最可怕的手腕,就是灭心吧! 心死了,这辈子也就彻底完了! 活着,和死去,再没有区别! 紫晴回过头来,却见百里尾生煞是认真地盯着梦朵儿看,目光怪怪的,基本是紫晴没见过的! 三分笑意,像这家伙唤她小晴晴的时候,眸中透着的笑意。 三分玩索,像是一个猎人打量着到手的猎物,琢磨着要怎么吃掉。 剩下四分,紫晴也看不透,总觉得这家伙太不对劲了!只是,不得不承认,此时这臭书生的眼睛,真心好看! “我们等等吧,大家也要休息。”紫晴说道,轻轻有胳膊肘撞了百里尾生一下,这家伙,不知道这么盯着姑娘家看,很不礼貌吗? 百里尾生这才移开视线,对决明子说道,“大叔,我先送你出去,给君北月报个信吧。” 决明子连连点头,天晓得他那女婿在留仙岛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很快,百里尾生就送走决明子了。 紫晴也和梦朵儿坐在一起,询问她梦族岛的事情,和梦族先祖的事情,同他们猜测和了解的几乎是一样。 “这么说,乾坤毒袋的精神驾驭,不会伤及熊宝心力?”紫晴最关心的便是这件事! “放心,这是须臾塔里找到的唯一一本秘籍,就是乾坤毒袋的精神修炼术。”梦朵儿很大方地将一本小小的秘籍交给紫晴! 紫晴心中轻叹,梦婉约呀梦婉约,还算你有那么一点点为人长辈的慈心,对熊宝没有歹意! 紫晴和梦朵儿交谈,百里尾生却远远站在一旁,靠在大石柱上同金鲛夫人说话。 “儿子,那丫头挺不错的!” “嗯。” “儿子,你们之前就认识吧。” “嗯。” “儿子,你刚刚干嘛故意躲开?瞧瞧把人家伤成那样,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这张脸了!” “……” 金鲛夫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她从来都不是喜欢悲秋伤春的人,马上就要破结界和儿子重聚了,要开心才事! 金鲛的过去,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藏在心底吧! 仇都报了,她不希望儿子报负那么大的负担。 “儿子,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必须报答她,娘希望一辈子报答她!” ”金鲛夫人非常慎重地说道,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尤其是“一辈子” 百里尾生嘴角抽搐着,连连翻白眼,不耐烦道,“娘,你省省不,人家如花似玉的年纪,谁要你一辈子。” 金鲛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正色道,“臭小子,想哪里去了,娘怎么可能跟她一辈子?!娘说的是你!” 呃…… 百里尾生陡然一惊,转头朝金鲛夫人看去,指了指自己,“我?” “嗯!”金鲛夫人乐了,伸手而来,如果不是隔着结界,必定会抓住百里尾生的手的。 “儿子,你要相信娘看人不会看错的,这丫头心善,看似笨,其实真不会笨到哪里去的,她救了你,也救了娘,咱们娘俩欠下人家这么一大份人情,不还说不过去!” 百里尾生瞬间被雷劈了一样,陡然闭眼,什么都不想看,缓缓转身,一下子就窜入金鲛宫结界,留下一个声,“我去找吃的!” 1033 恢复了! 百里尾生走得很突然,紫晴和梦朵儿都狐疑着回头看来,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只见结界中,金鲛夫人笑呵呵,沧桑的脸上泪迹未干,却笑呵呵的,和蔼和亲。 那种笑容轻松灿烂,和百里尾生平素的像有好几份神似。 紫晴起身走来,“伯母,尾生干嘛去呢?” “找吃的去,怕你们饿着了。”金鲛夫人笑道。 紫晴看着她还布满血丝的脸,满是血迹的手指,再看到她眸中的笑意,莫名地就心疼了。 有这样爱笑的母亲,真有! “丫头,你叫寒紫晴?”金鲛夫人问道。 紫晴点了点头,做了自我介绍,也将梦朵儿介绍给金鲛夫人。 “朵儿,这名字真好听,丫头,你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呀!”金鲛夫人很热情。 梦朵儿连连谦虚摆手,“大娘,你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我是奉命而来的,这是我的责任!” “才不是!横扫我和儿子的命都是你救的,丫头,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儿子说,他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办!”金鲛夫人很认真,自己能力有限,可她那儿子,一看就知道厉害着呢! 一听这话,梦朵儿浑身一个激灵,那个臭书生……好吧,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那个家伙,没心没肺,目无尊长,而且还特别小气,会记仇! 当初她都替爹爹道歉了,紫晴也没说什么了,就是这家伙,还死咬着不放! 而且,当初在城门口的事情,他居然也记仇了! 这种朋友,不可教! 梦朵儿她可是冲着紫晴和君北月来的! 当然,这一切都在梦朵儿心中,她勉强堆砌笑容,谦虚说不用。 谁知,金鲛夫人问,“丫头,你爹娘都在梦族吧?” 梦朵儿突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只是,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也没有多想便回答,“我自幼没了娘,是爹爹带大的,爹爹在梦族呢。” “丫头,你是不是要回梦族去了?”金鲛夫人再问。 “我……”梦朵儿真心很老实,看了看紫晴,怯怯道,“寒紫晴,我……我能不能……” 支支吾吾,良久都没说出来。 紫晴狐疑着,等着她说。 “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找孤岛?”梦朵儿说着,见紫晴蹙眉,立马补充,“我和爷爷说好了,梦族会派人来带走四姑姑,爷爷答应让我在外头历练几年,寒紫晴,我的瞬间封印术虽然还没有完全连成,但是,我也会点武功的,绝对不拖你们后退!” 见她这么认真保证,紫晴扑哧给笑了出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道,“我和北月很欢迎你,只是,这件事还得问一问百里尾生。” 梦朵儿的表情立马僵住,可金鲛夫人却斩钉绝铁道,“不用问,他一定答应的!丫头,你留下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热闹!” 梦朵儿偷瞄了紫晴一眼,见紫晴没意见,立马怯怯道,“那我就不问他了哦。” “当然,这件事伯母给你做主。”金鲛夫人好热情。 紫晴心下窃笑,静默地退到一边去,于是,金鲛夫人开始各种询问梦朵儿,年龄呀,家中兄弟姐妹等等之类的。 紫晴坐在一旁,每一句都听得到,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百里尾生呀百里尾生,咱们这群人接下来一定会很热闹喽! 思及此,紫晴朝梦婉约看去,梦婉约如同一副空皮囊一样,神魂都没了,愣愣坐那里。 紫晴静默地看着,唇畔的弧度渐渐收起,才分开一会儿,突然而然,她就想她的北月和熊宝了。 父亲,应该已经抵达留仙岛了吧。 这时候,一道水声打破紫晴的思绪,只见百里尾生拽着一串鱼回来。 海里的食物,只有鱼,各种各样的鱼。 一入结界,便见金鲛夫人和梦朵儿正聊得起劲,百里尾生只觉得一身寒风吹过,浑身上下都冷。 他立马避开视线,瞥了正窃笑的紫晴一眼,冷声,“小晴晴,跟我进来。” “右侧长廊尽头是火房,又干净的水。”金鲛夫人连忙道,随即又问梦朵儿,“丫头,你喜欢吃煎的炸的,清蒸,还是炖汤?” 梦朵儿一时间都没缓过神来呢,金鲛夫人立马又道,“儿子,用炖的吧,炖了那海鲈给梦朵补补身子。” 鲛人,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要什么鱼都有! 紫晴使劲憋着,她完全可以相信,金鲛夫人认定了这儿媳妇了,百分百绝对是! 而百里尾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一张脸阴沉得比深海水还黑! 梦朵儿愣在原地,终于,她意识到不对劲的对方了,嘴角连连抽搐,下意识就后退。 突然,她冷不丁大喊,“百里尾生!” 紫晴和百里尾生齐齐戛然止步,百里尾生正要开口,梦朵儿便大声道,“不用煮了,我恢复了!” 这鱼,她能吃吗? 吃了这鱼,就是承了金鲛夫人的“美意”呀! 说着,她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凝聚注意力,双手在胸前作结。 梦朵儿有些抗不住,只是,她豁出去了,厉声一个“破”字,双手指尖立马紫芒大作,耀眼了整根大石柱! 耀眼得紫晴和百里尾生都看不到她和金鲛夫人的身影! 两人没想到梦朵儿的动作那么快,立马箭步上前去! 然而,当他们抵达,紫芒已散去! 只见整根大石柱都不见了,金鲛夫人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梦朵儿来不及回头看他们,眼前一黑突然就晕了过去! 紫晴立马上前搀住,而百里尾生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么那么真实的母亲,一时间便愣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当母亲真真切切的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缓过神来。 金鲛夫人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猛地上前便将百里尾生拥入怀中,“儿子!娘终于等到你了!娘终于出来了!儿子!” 百里尾生被金鲛夫人紧紧地抱着,异样的感觉涌上心中,酸楚,喜悦,紧张,激动,五味杂陈,无法言表。 他缓缓闭上眼睛,这刹那,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冲破了,体内那颗剧烈跃动的心,完全不一样了! 眼眶湿湿的,他居然也会有泪水…… 1034公子到底怎么了 母子重逢,如此感人。 紫晴不可思议地看着百里尾生,分明看到家伙明净的眸子里隐着几分泪光。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会识泪的滋味。 这一趟,哪怕没有找到离殇的秘密,哪怕没有揭穿梦婉约的阴谋,也是很值得的! 突然,金鲛夫人放开百里尾生,朝梦朵儿看来,焦急道,“这丫头怎么了,要不要紧!” “怕是过度疲劳,累晕了。”紫晴无奈笑道。 “儿子,赶紧离开,我们找大夫去!”金鲛夫人急急催促。 “娘,就是累晕了,晕一会儿就没事了。”百里尾生嘀咕道,“我们还有正事呢!” 说着,便将一旁的梦婉约拉过来,困在金芒中丢入金鲛宫! 金芒,虽然在陆地上起不了任何用作,但是,在海水里,却没有人能挣脱掉这道金芒! 梦婉约的手脚都被银针困住,她想自己逃走,绝对不可能! 就让她待在这里,等梦族的人来吧! 梦婉约任由百里尾生又拉又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着实可悲,因为一个谎言,竟绝望得放弃自己!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成功的! 紫晴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他们来无邪深涧,不仅仅要救金鲛夫人,还要重新听一听那个回音呢! 百里尾生窜出结界,凌那片最平静的海域里,闭上眼睛回忆之前的场景,酝酿情绪大喊了一声,“啊……” 然而,这一次,竟没有回声。 金鲛夫人蹙眉,立马明白他要做什么,连忙道,“儿子,把旋窝召唤出来,那是旋窝造成的回声!” 百里尾生立马照做,果然,大喊一声之后,一道道回声随着一圈圈旋窝的浮起而出现了! 渐渐地,变得富有节奏! 紫晴将梦朵儿交给金鲛夫人,侧耳认真听,一边听,手一边凌空弹动,默默敲着拍子,寻找那个漏音的位置。 周遭一片寂静,就只有回声重重,静默地听久了,只觉得这像是来自海底的哭声,悲怆凄凉,令人不自觉感慨大自然之力的神奇! 好一会儿,回声才完全消失,只见紫晴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百里尾生立马回来,急急道,“找到了吗?” “嗯,只高潮倒数第二节的漏音,没想到是在这个位置。”紫晴感慨地说道,虽然还剩下最后一个漏音,可是,此时她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松了许多! “就一节?”百里尾生认真道。 “嗯。”紫晴点了点头,问金鲛夫人道,“伯母,你之前听过这个回音?” 金鲛夫人摇了摇头,“哪能听到,只有金鲛王者,才能发出刚刚那个吼声,金鲛一族三百年前出现过一位王者血统,听说是无意中发现这个旋窝能回响吼声,只有他的吼声才能回想,其他人的都没效果,在完全是自然之力,是巧合而已!我是听我父亲说过,他说这个声音可以从海底传出去,在无邪深涧任何地方都听得到。” 这话一出,紫晴和百里尾生便都了然了! 南诏那位孤岛乐师,曾经奉命创作神乐,而走遍龙渊采集素材,想必,他便是在无邪深涧里听到这个声音的吧! 一切皆是偶然,可一切却也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当然,紫晴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就在无邪深涧悬崖上的轩辕离歌,正缓缓睁开眼睛,从方才那悲怆的声音里缓过神来! 一睁眼,他便陡然蹙眉,眸光大惊,立马起身往深涧俯瞰而下! 见状,身旁那什么都听不到的米儿也立马起身,满脸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跟着公子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就没有看到公子这么惊慌过来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公子都是那么从容、冷静。 哪怕,前几日侍卫来报,隧道彻底打通了,公子也是面无表情,冷漠地点了个头而已呀! 难不成,无邪深涧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面,只有银鲛一族,不管他们在怎么样,都不可能扩张到这么高的悬崖上来的! 下面,能发生什么事? 就在米儿不解时候,轩辕离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你自己回去。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到下面去!” 说罢,竟然直接纵身而下! 这些日子,米儿已经学会看口型,知道轩辕离歌说的每一个字! 她惊慌出声,“公子,不要,下面很危险,下面有逆鳞银鲛!” 这,应该是她被打聋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可是,不管她喊得再大声,轩辕离歌都听不到! 片刻而已,横风肆掠的深涧里,早看不到轩辕离歌的身影了。 而此时,金鲛宫中,紫晴他们却已经走了。 他们都快走了,梦婉约还是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这个人,想必也废了吧。 梦朵儿还晕迷着,金鲛夫人在中间,紫晴殿后,百里尾生在前面开道,金芒将所有人笼罩着。 百里尾生正要迈出步子,金鲛夫人却突然将梦朵儿推开他。 “儿子,你抱她吧,娘累了,抱不动。” 谁知,百里尾生只当没听到,也没察觉到后背的重量,轻轻后仰,就让梦朵儿险些摔倒,幸好金鲛夫人又拉住! 百里尾生无奈仰天,不再耽搁,立马出发! 他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接下来几天,他还是能躲则躲吧! 女人什么的,出来他家小晴晴,他谁都瞧不上! 紫晴走在最后,将一切看在眼中,忍不住连连窃笑,她想,臭书生,是谁天天囔囔着要带我回家见爹娘的呢? 现在,娘就在眼前,你倒是再囔囔呀! 有百里尾生带路,大家很快就回到留仙岛,一冒出水面,紫晴便拉住金鲛夫人,带她凌空而上,无疑,梦朵儿留给了百里尾生。 “小晴晴!”百里尾生大喊,一百个不乐意,却都不得不抱住梦朵儿的腰,带着她凌空冲出海面。 听得后背怒声,紫晴险些笑抽了,然而,当她落地之后,看到不远处像雕像一样站着的那对父子俩,笑容立马僵了。 她的宝贝儿子,那稚嫩的小脸说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而孩子他爹……明显生气了! 1035 另外一个地方是…… 君北月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紫晴非常自觉,默默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父子俩都看到她走来,只是,谁都没有动,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熊小宝严肃起来,那张脸便越发的像君北月,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 紫晴止步,正要开口,百里尾生就抱着梦朵儿追过来了! 紫晴心下大喜,知道救星到了,谁知,君北月却立马伸手,将她一把捞入怀中,大手揽在她腰上! “寒紫晴,这丫头给你,她是找你们来的!”百里尾生怒气冲冲,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干嘛把一个小丫头往他怀中里送呢! 这种乳臭未干,不谙世事,又笨拙又单蠢,他真心没兴趣!碰都懒得碰! “她是你们母子的恩人……”紫晴很平静地说明一个事实,虽然看似平静,但是,心里却早就狂风暴雨了! 君北月揽在她腰上的手,力道相当重,满满的全都是因她不告而别的怒气! “救命之人,老子会找机会还她的,先搀着,成不?”百里尾生问道。 紫晴就是不动手,“你娘在后头呢!” “你!”百里尾生气结,避之惟恐不及。 两人推辞着,君北月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冷冷道,“好了,先回去,决明子有张乐师遗图,你们会有兴趣的!” 说罢,便揽着紫晴往山上去,百里尾生无奈,回头看一眼金鲛夫人,只能硬着头皮,横腰抱起梦朵儿。 回到山顶,决明子替梦朵儿把了脉,确定不会有什么大碍,金鲛夫人才放心。 密闭的房间里,没有外人。 决明子将乐师遗图摊开放在桌上,紫晴和百里尾生狐疑地看过来。 只见这时一张龙渊大陆地图,上面详细标注出所有位置,地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然而,决明子却将一碗黑水倒下,很快,奇迹便出现了! 只见地方上所有图形、字迹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被水洗掉一样。 最后,竟只剩下几个地方! 从南到北,南诏古乐山洞,留仙岛,尧舜岛,还有西部两个地方! 紫晴惊得都说不出话来,这地图上的地方,不管是南诏古乐山洞、无邪深涧,还是留仙岛,尧舜岛,都是离殇秘密所在地呀! 这图上,并没有鸣沙山! 而鸣沙山其实也没有离殇的秘密! 这张地图,其实就是破旧离殇的指引图! “虽然,我看了这张地图十来年,可是,始终不知道离殇和这些地方有什么联系。”决明子感慨着,如果不是君北月将离殇的秘密全部告知他,或者他至今都还不知道这地图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离殇琴谱里会长着漏音,这漏音会是代码! 紫晴一边看地图,一边取出离殇琴谱。 与此同时,百里尾生摊开了白纸,提笔画下琴瑟海谷底那十二个古乐符,还有那阴阳两个图腾。 离殇所在的秘密,就藏在十二个古乐符里,十二个古乐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古乐符,但是,如果加上两个阴阳图腾所代表的乐符,变成十四乐符,就会变成一组代码,每一个乐符都代表一个意思,十四个代码组成一句话! 离殇的所作在秘密就在这句话里! 这句话正是当年南诏乐师留下的,关于孤岛最直接的信息了! 这到底是一句什么话呢? 要破解乐符代码,最重要的就是把乐符都找齐了! 如今,所有的信息都摆在桌上,就剩下一个漏音的位置和百里尾生脸上那阳性图腾的意思。 紫晴的手,在乐师遗图上一一对应,将遗图上每一个位置都标了记号,记下在那个位置找到的秘密。 很快,标注完成之后,整张地图便更加明了直观,地图上就剩下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是他们不曾想过的,也是他们不曾去过的。 “这两个地方,就是最后一个漏音,还阳性图腾秘密的所在了吧。” 君北月淡淡道,不见方才在海滩上的怒气,可是,方才至今,手却一直揽在紫晴的腰上,而且,力量一点儿都没有减少!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到底有多“平静”,只有他的女人知道。 “我一直琢磨不透这幅地图,没想到竟是这么用的。”决明子一脸感慨,他知道地图上这些地方,必定都有秘密,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秘密竟都是乐符!怎么都没想到,离殇,其实是不完整的! “必定就是了,只是……”紫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决明子连忙问道。 “只是,我一直想不通,找漏音把离殇补充完整,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要知道两个图腾所代表的乐符,便可以和十二乐符组成代码了呀。” 紫晴蹙着眉头,要知道,图腾就只有两个,而漏音有不少,他们这些年来,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找的到是漏音呀! 难不成,就是为了一曲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离殇吗? 思及此,紫晴立马朝百里尾生看去,淡淡道,“还有,为何离殇要魔筝和血筝合奏?” 百里尾生立马摆手,“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爹爹。” 爹爹…… 紫晴微微一怔,她一直没把这两个字叫出口,确切的说,一直都还没有认爹呢! 一直回避这件事,因为,想到娘亲,她会难过。 紫晴没出声,反倒是决明子急急就开了口,“离殇确实需要无筝和血筝合奏,你们说的琴瑟海谷十二乐符,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孤岛的秘密是在离殇里的!” 君北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即便找到那句代码,也不是最关键的,或许,那句代码能引导我们在离殇里找到真正的秘密!” 众人纷纷点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最后的漏音和阳性图腾秘密赶紧找出来! 紫晴的视线又落回地图,看着那两个地点,突然就笑了,“这两个地方,咱们……先去哪里?” “先去西凉火焰谷吧!另外一个……”君北月说到这里,脸色都有些难看,另外一个地方……真心谁都没想到!太可怕了…… 1036 书生的父亲哪里来 地图上就剩下两个地方,一是西荆沙漠之西,西荆境内的火焰谷,另外一个,是在场的各位,谁都没有想到的地方,非常麻烦,非常可怕的一个地儿。 如果可以,大家恨不得用永远别去。 就只有金鲛夫人不明白,她指着地图上另外一个地方,好奇道,“为什么不先去这,这离咱们近。” “娘,你也要跟我们去?”百里尾生连忙问道。很多事情娘都还不知道,他得慢慢跟她说呢! 听百里尾生这么一问,金鲛夫人立马反问道,“难不成你不打算带上你娘?” 呃…… “娘,我觉得你刚刚离开结界囚牢,是不是休息休息,何况,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火焰谷,那地方听说可以直接把鱼烤焦了,你受不了吧!” 百里尾生试探地问道,其实随行多了一个娘,是件好事,可是,多了一个娘,再加一个梦朵儿,就绝对不是好事! 听得出百里尾生真正意思的就只有紫晴,可惜,她此时真心笑不出声来,因为,腰好痛好痛! “你我同为金鲛,你都受得了,为何我受不了?”金鲛夫人反问道,一句话把百里尾生所有的理由全给呛回去! 百里尾生金鲛王者的血统,虽然很强悍,但是只限于水下呀! 金鲛夫人一召唤出一身金鳞来,可未必会比百里尾生弱多少。 百里尾生悻悻的,当自己什么都没说了。 金鲛夫人却惦记着刚刚那个问题,“这里多近,让尾生带大家去,眨眼就到,为什么不先去这里?” “伯母,缘由还是让你儿子慢慢同你说吧,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君北月一出声,紫晴的心就咯噔了好大一下! 她知道,她要完蛋了。 熊小宝很识相地爬到百里尾生后背去,无疑,今天晚上,他不当第三者了,他要跟百里尾生混! 决明子可不像金鲛夫人,眼尖得很,早就看出君北月的异样,立马将地图收起交给紫晴,“这遗图,你收好。” 迟疑了片刻,才又道,“紫晴,爹爹为你骄傲,你的天赋比你娘亲还要高。” 紫晴的心微微有些疼,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只默默收下了。 “梦朵儿那丫头没什么大碍,一会儿估计就会醒了,你们谁留下照料下?”决明子又问。 当然,这件事紫晴帮不上忙了,因为,此时,君北月无声无息已经揽着她走到门口了。 “尾生,你留下来!”金鲛夫人立马抢在百里尾生前面开口。 “娘,我还有事情!你留下吧,要不,今晚你就跟她睡一间,你不知道的事情,都问她,她全都知道。”百里尾生立马推辞。 “不不,娘今晚也还有事情,娘得好好休息一宿,调整调整,儿子呀,难不成你让娘一出囚牢,就要熬夜伺候别人?”金鲛夫人一脸凄苦地问道。 百里尾生嘴角抽搐着,决定找决明子帮忙,可是,一转头,却发现决明子不见了,跟着不见的,还有刚刚还在他后背的熊小宝呢! 这帮人,也让会“成人之美”了吧! 金鲛夫人回头看了梦朵儿一眼,“呵呵”而笑,和百里尾生平素的笑容一样灿烂,“儿子,你一定要记住,她是咱们的恩人,你报恩的时候来了!” 百里尾生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花,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他无语,无奈的人,偏偏是他的亲娘! 他选择沉默。 “儿子,辛苦你了。”金鲛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认真了,“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明天再问,明天再问!”金鲛夫人笑呵呵的。 “娘,我爹……是什么人?”百里尾生却直接开口,这话一出,金鲛夫人便怔了,脸上的笑容僵得说多难看就多难看。 一直努力想忘记,因为,哪怕是仇已经报了,可是,回忆起来,都永远是苦的! 这就好比,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子,即便你已经捅回去了,可是,你身上永远都有伤口,伤口好了,都会有伤疤! 报仇,都是后事,最好不过的是,一开始就不被欺负! “娘,我爹还有族人们,到底是什么死的。”百里尾生又问,他一直想知道,不过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想问而已。 “中毒而亡,幸好,不是那么痛苦,就是有些突然……”金鲛夫人淡淡道,一句“中毒而亡”云淡风轻地掩盖了当年的厮杀,流离,如果伤疤永远好不了,那么,她这辈子对儿子最大的保护,最负责任的保护,便是让他看不到伤疤真正的样子! 伤疤好不了,儿子还在,足矣。 “中毒而亡?我爹爹也是吗?我爹爹是鲛人吗?”百里尾生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他身上孤岛的血统。 母亲是金鲛,那么,无疑他孤岛的血统是来自父亲! 决明子说了,他是唯一的孤岛嫡亲遗孤,那么,他的父亲,必定不是孤岛嫡亲,只是普通的孤岛血统,被毒死,那么,父亲便不是百毒不侵之人。 “不,你爹不是金鲛,你爹爹是普通人,有一次……” 金鲛夫人说着,忍不住回忆起过去的点滴,仇恨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温暖一样也是,甚至比仇恨的力量还要强大! “夫君,我会代你,代金鲛一族照顾我们的儿子的!”金鲛夫人在心中默默发誓。 百里尾生认真听着,听着听着,都禁不住为母亲过去的幸福所感染,觉得自己都幸福起来了! 原来,他的父亲是那么一个疼爱妻儿的人呀! “这么说,爹爹是从外海被你引入旋窝,才进入弥天深海的。”百里尾生若有所思道。 “是,他那个时候,一定是在海上,只是,没想到他也会骗我……”金鲛夫人无奈感慨,她想也想不到丈夫会是孤岛的遗孤,记得当年,他可什么都没说,只想走,最后是被强行留下的,渐渐的,他倒为为了她心甘情愿留了下来。 “父亲,从哪里来呢?”百里尾生喃喃自语…… 1037是谁守着谁? 是呀! 父亲,从哪里来的呢? 决明子非常肯定,孤岛的遗孤就乐师这一脉,而且是嫡亲。 难不成,父亲是从孤岛来的! 是他离开了孤岛漂泊在海上,还是娘亲当年召唤的旋窝,直接把他吸入弥天深海的呢? 如果是后者,难不成,孤岛就在这片海域附近? 思及此,百里尾生骤然大惊,要知道,虽然金鲛夫人的行为是一个偶然,但是却也是一条线索呀! 比离殇更加直接的线索! 思及此,百里尾生陡然大惊,立马拉住金鲛夫人的手,“娘,我们再去一趟弥天深海试一试!” 无奈,金鲛夫人却摇头,“傻儿子,娘当年的力量可不比你的力量,你在弥天深海里,两次召唤旋窝,从旋窝通道离开,都没有发生什么。那一会儿,怕就是一个偶然,你爹爹刚好路过留仙岛这片海域罢了。” 听了这话,百里尾生才冷静下来,“也就是说,爹爹离开孤岛,漂泊在海上?” 当年,孤岛人和现在的南诏百姓一样,不得轻易离开南诏,所有出入,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都有严格的登记制度。 南诏王室屠杀了孤岛本土以外所有族人,将孤岛封锁,毁掉所有通往孤岛的通道,甚至毁灭了关于孤岛的一切! 严格意义上来说,南诏王室并没有灭尽孤岛一族,而是将整个孤岛与世隔绝了! 不知道孤岛本岛上,还剩下多少人,不知道这三百年来,与世隔绝的他们是怎么过的,要知道,一个小小的岛屿,资源总是有限的! 就连留仙岛,都必须定时到龙渊大陆上去,补充各种物资,否则都无法维持日常的生活! 孤岛事发至今,三百多年了。 孤岛上的族人们,到底是怎么过的! 孤岛到底又多大呢? 所有的疑问都涌上脑海,百里尾生紧锁眉头,烦躁了起来。 “娘,当年爹爹什么都没有留下吗?”百里尾生又问。 金鲛夫人还是摇头,那个男人,只说他是武林人士,浪迹江湖的浪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了。 当年,父亲为了保密金鲛行踪,不许他走,对他的来历也完全不关心! 毕竟,永远要留在弥天深海的人,身份并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没想到,他身上竟会有这样的血统。 “儿子,这么说,你和熊宝一样,百毒不侵?”金鲛夫人问道。 百里尾生无奈而笑,他和熊宝不一样呀,熊宝是天神的百毒不侵,而他是被养人蛊不成而变成的百毒不侵! 他的身体,早就停止了自然成长,他今年三十多岁了,却永远都是一张二十出头不老的脸。 他的身体,停留在二十多岁的时候。 只要灵魂不灭,他其实是某种意义的永生。 听百里尾生静默地诉说这些真相,金鲛夫人的眉头越拢越紧,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儿子如今,真可以说是个怪物! 既不是人蛊,也不是正常人! 将来,儿子到底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百里尾生看着泪光盈盈的母亲,原本想说的事情便默默吞了回去。 他的身体经历过一次重创,是金鳞保护了他,对这身体,他也很迷茫。 “好了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找到孤岛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没事的!” 当然,百里尾生还是乐观的,笑着催促金鲛夫人。 金鲛夫人点了点头,也顾不上梦朵儿,静默地离开。 金鲛夫人走后,一室便越发的寂静了,百里尾生轻轻吐了一口气,一转身却想起还有一个梦朵儿。 他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站在原地看着睡着了一样的梦朵儿,良久良久,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决明子都说她没事了,那铁定就没事了吧,就让她一觉睡到天亮? 百里尾生如是想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还真就转身离开。 而一到门外,却撞见百里晓笙正守在门外呢! 这丫头,依旧是一身药童打扮,顶着两个包子发髻,带着一个银色面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百里尾生低头看去,轻轻敲了敲那银白面具,无奈而笑,“臭丫头,不是说男子汉就两道疤,没什么的吗? 用了决明子的药,她脸上身上的伤疤都好的差不多了,偏偏,就有在颧骨上有两刀疤是好不了的! 太深了,深得连人皮面具都遮挡不了,显得不自然。 百里晓笙立马翻白眼,“天天跟在你身边,不能给你丢脸不是?” 见她会开玩笑,会跟他翻白眼,百里尾生知道,这丫头心情恢复得还不错。 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笑道,“女扮男装很好玩吗?” 要知道,这丫头的底子不错,十分清秀,现在年纪小看不出来,再长几年,即便是中性的药童装扮,也能看出是女儿身的。 可是,她如果一直戴着面具,那就不一样了。 “挺好,当女孩子麻烦,师父也喜欢男孩不是?”百里晓笙笑道。 “我有说过吗?”百里尾生一脸狐疑,早就忘了自己多年前说的话。 百里晓笙就是笑,不回答。 百里尾生挨着石阶坐下,上上下下打量起百里晓笙,百里晓笙立马戒备,后退了好几步,“你又想干嘛?” “嘿嘿,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百里尾生贼贼的笑,师徒二人,哪里像是师徒,倒像是相互陪伴了多年的忘年之交。 百里晓笙退得更远了。 “真的,绝对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过来。”百里尾生很认真地保证。 “你说呗。”百里晓笙一脸无所谓。 “丫头,你是我徒弟,我才这么掏心掏肺告诉你,熊小宝虽然小了点,但这孩子靠谱,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抓住机会。能当曜王的儿媳妇,保准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呼风唤雨。”百里尾生说得非常认真。 好吧,他诚心是这么想的! 他这徒弟也不赖,给谁他都不舍得,给君北月他们家,他还勉强接受。 一听这话,百里晓笙立马想遭雷劈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百里尾生。 “师父是认真的!”百里尾生强调道。 百里晓笙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师父,你越来越无聊了!” “我说真的!” “走吧,乖徒儿替你铺好床畔了,顺带暖好床了,睡觉去吧!” 百里尾生懒得多说,双手支着下颌,没动。 “走啦!”百里晓笙立马过来拽,出门在外,如果她跟着,师父的起居都是她照料的,总是铺好床,天凉的时候还把床先暖了,然后自己在一旁的暖塌上边守夜,边睡觉。 百里尾生正想起身,却又坐回来,无奈道,“你去睡吧,里头那位还没醒呢,我在这守会儿。” 1038救命啊…… “你……你?” 百里晓笙看着师父,非常诧异,天啊,这家伙向来都是被人守着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守过别人了? 怎么感觉他这回回来,好像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了! 就刚刚那个关于熊宝的玩笑,如果是之前,他铁定是不会这么认真的说的。 百里晓笙认真起来,上上下下打量起百里尾生,百里尾生被她看得别捏,不会一把推开,“走了走了,看什么看!” “师父!”百里晓笙非常认真地叫道。 “干嘛!”百里尾生不耐烦回答。 “你……没事吧?” “干嘛呢?” “师父,你为什么要守着她呀,决大神医都说她不会有事,睡一觉就好了。” “问那么多干嘛,滚滚滚!” “师父,你很奇怪耶。” “你滚不滚?” 百里尾生陡然眯眼,有什么好奇怪不奇怪的,如果不是老太太一而再要求,他才不会留下来,早就睡觉去了。 “不滚,徒儿陪着你守着。”百里晓笙笑呵呵的,她才不怕百里尾生那张臭脸,挨着他坐下。 百里尾生挑眉看了她一眼,懒得废话,继续双手支着下颌,盯着地板块,琢磨他的身世。 金鲛和孤岛的血统,会不会想孤岛和梦族的血统那样,其实是可以破除人蛊体质的呢? 只是,熊小宝除了血液是人蛊之血,其他一切都是正常的,而且熊小宝是天生如此。 他可不是,他是被养蛊了,才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 他的身体,是真真正正的人蛊身体了! 百思不得其解,百里尾生甩了甩头,径自道,“管它去死,横竖死不了!” 说着,便自然而然,起身要走。 “师父……” 百里晓笙怯怯叫了一声。 百里尾生这才回头看来,“干嘛?” “你要走了?”百里晓笙狐疑地问道。 “不走杵在这干嘛?” 百里尾生说着,竟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到院子大门口,突然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只是,他也没多想,径自打不离开! 硬是把后面的百里晓笙给愣得半天都缓过神来! 这家伙,前一刻还口口声声说他要守着梦朵儿,下一刻竟完全给忘了,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百里晓笙原地站了许久,在房门和院子大门之间来来回回的看,最后耸了耸肩,便和她师父一样大步离开了! 然而,她还没离开多久,屋内便传来梦朵儿的声音。 “来人……来人……救……” “有没人……来……” …… 无奈,院落空空的,无人听得到求救声。 此时,皓月当空,正是半夜时分,整个留仙山顶一片静谧。 就在山顶主卧中,层层纱帐垂帘之中,却是一片风光旖旎。 巨大的圆床上,一床丝被,只见紫晴赤.身裸.体,卷在丝被中,冰肌雪肤,玲珑曼妙,若隐若现。 小脸埋在枕头里,并没有睡着,却累得动都不想动。 身旁的男人,半倚在高枕上,丝被半掩,根本遮挡不住他那一身古铜色的xing感,线条分明的胸痛,精炼的腰部,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切都完满得如同上苍雕刻出来一般,单单是看,都会不自觉为之沦陷! 然而,比起这些,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却敢令人移不开眼! 鬓边,额头,高挺的鼻梁上,都沁着随时可能滴落的汗水,真令人浮想联翩。 一室寂静,一室暧昧,只听得到男人有点紊乱的呼吸声。 这个男人,刚刚的怒意,想必都消大半了吧! 反正,紫晴现在是无暇顾及,恨不得现在马上就睡去,真的彻底累到了! 同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累,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肢解吃掉一样! 她浑身无力,趴在被褥中,却不自觉被他的呼吸声所吸引,然而,很快,她便察觉到那呼吸声在靠近,渐渐的,君北月霸道的气息又一次逼近,就在她背后! “唔……” 无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那么多次了,这家伙还要继续吗?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邪佞而又暧昧的笑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地靠下去,从背后将紫晴暖暖的抱住。 那霸道的大手,还是揽在她腰上,却已经不在弄疼她了。 他埋头在她肩上,突然就笑了,什么都没说,就是笑了。 他这么一笑,紫晴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没事了,他不生气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避开梦婉约,避开心底那份失望到心疼的绝望。 他也知道,她办事,不会那么鲁莽,必定能顾忌到安危的。 只是,他终究都放心不下,这辈子,不管她再强,他都始终放心不下吧! “睡吧,明天我们就离开。”君北月淡淡道,吻轻轻落在紫晴的发上。 紫晴没回答,心头暖暖的,满满的,多么想这一刻就持续一辈子呀! 无奈,明日就又要出发了,远赴西凉火焰山。 幸好,就剩下最后两个地方,所有的秘密呼之欲出! 很快,他们便可以找到孤岛真正的秘密,真正的所在! 坚持了那么久,就剩下两个地方了! 该高兴,该兴奋了! 孤岛,等着我们! 我们就快来了! 紫晴他们明天就要启程,然而,此时,轩辕离歌却才抵达无邪深涧的底部。 他落在浅滩边的大石上,负手而立,紫衣银发,在朦胧月光笼罩下,显得虚幻而神秘。 眼前的一泓海水,全都是黑色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之前令人下的毒药。 冷漠的视线扫过黑水,在周遭石壁上扫视,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洞窟。 米儿说了,下面是银鲛的地盘,他都到了这里,竟一个银鲛都没遇到,难不成全都被他毒死了吗? 毒死了,至少还得有尸体?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他是为离殇而来! 那是离殇高潮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是那么清晰,但是那个节奏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 那是像留仙岛琴瑟海谷下面的涛声一样的声音,是自然之音! 1039秒杀,长江后浪推前浪 是不是紫晴来了? 又或者,是他们一起来了? 轩辕离歌那冷漠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却很快又恢复了静默。 那个声音是浪涛的声,而眼前,却只有浅滩,这里并不通外海,哪里来的潮汐? 既是浅滩,又没有潮汐,哪里来浪声? 能传达到无邪深涧上去浪上,该是多么汹涌巨大? 轩辕离歌百思不得其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面的山洞上,他知道,只有有浪声,这里,必定别有洞天。 服下解药,他便轻轻跃起,飞掠如山洞。 果然,几步路走到山洞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深潭! 那个声音是怎么来的? 是偶然出现的,还是有人引发的? 他自小在无邪深涧附近长大,至今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呢! 他止步在深潭前,似乎有些迟疑,良久良久都没动。 良久之后,谁知他竟没有下去,而是转身就走。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一听到浪声,想都不想就直接追到了这里,可是,有所发现之后,却又掉头就走! 他到底下来做什么? 然而,走到山洞口,轩辕离歌又止步了,沉敛着双眸,在朦胧的月光下,那场苍白得令人心疼的脸,静默得如同这深涧里的一花一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过是亘古不变伫立在这里的雕像。 慌忙追下来,到底是想见谁? 是想见那个女人呢? 还是,想见他唯一的敌手,君北月? 他和多贡族那秘密工程已经即将完满竣工了,他必须确保无邪深涧之下的安全,不是? 到底,哪一方更多一点,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在门口驻足了片刻,轩辕离歌便毅然转身而入,这一回,可不再有停留,身影一掠,立马“嘭”一声,跌落深潭,修长的身影一下子直窜到水底深处去! 渐渐的,银发,紫衣全都被淹没在黑暗中…… 无邪深涧里,或许还昏暗着,外头的天,早就渐渐明亮了。 留仙岛清晨的空气,尤其清晰,鸟叫花香,犹如世外桃源 紫晴和君北月屋子里,早就传来动静,两人早早便起,决明子背着一个药箱,牵着熊宝过来,也不知道爷孙俩昨夜一宿谈了什么,老爷爷精神格外好,小孙儿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百里尾生他们呢?”紫晴狐疑地问道,平日可都是百里尾生一大早就在囔囔的呀! 谁知,这话音一落,院子门口就传来百里晓笙惊慌的叫声,“曜王爷,王妃娘娘,出事了,梦朵儿那出大事了!” 一听这话,紫晴和君北月齐齐身影一掠,瞬间就消失不见。 熊宝和决明子也焦急赶过去! 梦朵儿昨晚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出事?还是大事! 然而,当他们赶到梦朵儿屋子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梦朵儿被一只褐色大蟒蛇,死死缠住,小脸苍白如纸,奄奄一息。 那蟒蛇,有两个碗口那么粗,大部分蛇身盘在一旁,无法估计长度。 谁都无法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庆幸的是这大蟒蛇没有一口将梦朵儿吞掉! 否则……今儿个就算剖开大蟒蛇,都未必能救出活人来了! 此时,大蟒蛇正冲着门口一群人吐信子,蛇身越卷越紧,逼得百里尾生和金鲛夫人都不敢靠近! 紫气他们赶到,也匆匆后退,生怕激怒了大蟒蛇,害死梦朵儿! 很快,孤家主也赶到了,顿时惊呼,“怎么……这条蛇……” “你养的?”金鲛夫人怒声大叫,“你养的也不看好,还不赶紧救人!” 如果不是她早上来的早,谁都不知道发会发生什么。 此时,救人要紧,她也顾不上骂百里尾生了。 百里尾生在一旁不断磨牙,像个恶魔一样,虎视眈眈盯着蟒蛇看,焦急想着办法。 要杀掉这条蟒蛇很简单,可不简单的是怎么才能同时保住梦朵儿的性命! “这蛇……你们千万轻举妄动,这条蛇是留仙岛的灵蛇,一百年才出来一次迷失,体型庞大,但是动作非常灵活,而且能吐出剧毒!离它远点!” 孤家主这话一出,金鲛夫人直接抓了重点,“什么,觅食?” 这么说,梦朵儿就是它的猎物了? 孤家主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因为,金鲛夫人话音一落,便见大蟒蛇用蛇身卷紧梦朵儿,缓缓往大嘴边送了! 而且,边往这边送,还边施加力道,越来越紧! 在这么下去,梦朵儿还未被吞下,一身的骨头早就被卷碎了! “百里尾生,蛇头交给你,我救人,配合行动,快!” 君北月当机立断的,再不动手,梦朵儿必死无疑! “没问题,我们的人也敢动,老子剁了它!”百里尾生说着,正和君北月一起要动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大石头上却传来一个稚嫩却霸气有力的声音,“收!” 呃…… 顿时,只见大蟒蛇化作一道褐色光芒,直飞往上! 众人循迹看去,只见熊小宝就站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一脸得意,冲众人晃荡乾坤毒袋,无疑,大蟒蛇被他收了! 秒杀! 什么叫做秒杀,这就是! “君北月,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你儿子又进步了。”百里尾生感慨一声,缓缓收起短剑。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理睬他,转头朝瘫在地上的梦朵儿看去。 “嘿嘿,熊孩子,这回我们路过大周,把你那头熊带上!”百里尾生笑着,朝熊宝走过去。 然而,熊宝也没有理睬他,从大石头上跳下去,直奔梦朵儿那! 紫晴和金鲛夫人已经过去搀了,决明子连忙过去把脉,确定没有伤及内脏,心脉,大家这才放心。 所有人都围着梦朵儿,就连百里晓笙也担忧地看着,就百里尾生一人背对众人,找不到人说话。 金鲛夫人抱着梦朵儿,紫晴认真检查她的身体,每一处骨骼,要知道,最怕的就是骨碎! 蟒蛇,确切的说是蛇类最大的力量,最致命的力量,不是毒,而是蛇身的力量,可以让猎物粉身碎骨,真正死亡。 从脑袋到身体,到四肢,紫晴都一一察看,然而,让她捏住庅梦朵儿脚踝的时候,梦朵儿陡然一声惊叫,立马睁开眼睛,醒了。 “痛……” 1040你咬我吧 梦朵儿疼醒,一看到围在身旁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抿紧了嘴唇,险些给哭出来,昨晚上醒来后,浑身无力,力气还未恢复,便看到一条蛇横在她对面! 她和这条蛇搏斗了足足三个时辰,直到天凉,终究是疲惫不堪,一点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昏迷过去之后,只觉得自己被困住。 她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 不是她放弃挣扎,是她无力挣扎,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却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大家全都围着,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梦朵儿恨不得扑到紫晴怀里去哭,可是,毕竟和这个女人不是非常熟悉,她还是忍了。 “没事了,别怕!” 紫晴低声,又捏了捏梦朵儿的脚踝,见梦朵儿蹙眉,这才问道,“这里疼?” 梦朵儿立马点头,紫晴让开,让决明子过来看。 决明子似乎有所猜测,还没动手便先提醒,“丫头,会很疼,你忍着。” 梦朵儿点了点头,只是,当决明子下手捏去的时候,梦朵儿立马大叫,“啊……啊……啊……” 不得不说,决明子非常专业,任由梦朵儿叫,他都始终表情如一,一脸严肃地捏握,和紫晴的捏不一样。 他的手法专业,到位,沿着整个脚踝一一捏握过去。 而梦朵儿怎么都叫不停,真的太疼了! 原本以为她的脚踝就是拐了,或者折了,可这持续的疼痛让她不安起来,问题是很严重! 梦朵儿很想忍住不叫,可是,她办不到。 “啊……啊……” 太疼了! 决明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还继续在捏,从脚踝处沿着小腿一路摸着她的腿骨,捏上来! 疼痛似乎是遇到裂缝,从脚踝处一路裂到小腿骨上来! “啊……放手!放手!” 终于,梦朵儿承受不了了,就在这时候,不知何时出现的百里尾生突然挽起衣袖,伸手到她嘴边! 梦朵儿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扑咬上去,死死地咬住百里尾生的大手! 终于,叫声戛然而止! 众人只抬头看了百里尾生一眼,便继续低头。 就决明子那严峻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脚踝这骨头,极有可能会碎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决明子的手上,只有梦朵儿紧闭双眸,使劲咬,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咬! 唯有这样,才能让她转移注意力,忍得住这份疼痛! 许久,决明子才开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粉碎性骨折,很麻烦,没有个半年,怕是好不了。熊宝,把药箱拿过来,必须马上医治。” 决明子说着,这才放手,然而,他放手了,梦朵儿却没有松口。 疼痛,并没有随着决明子的放手而减少,反而更甚。 此时,百里尾生都微微蹙起眉头了。 药品和材料都准备好,决明子立马就开始治疗,紫晴扶着梦朵儿平躺下来,百里尾生跟着往下,单膝跪地,手一直抬着。 决明子需要副手,紫晴和君北月在两侧帮忙,金鲛夫人等人在一旁侯着,焦急等待,时不时朝梦朵儿看去,见她那痛苦的表情,都不忍心再看! 无奈,谁都没有主意到百里尾生,只有百里晓笙一人,心思全在师父的手上。 她恨不得代替师父,可是,见师父那么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翼翼替他擦去鬓边的薄汗。 周遭一片寂静,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脚踝这边。 百里尾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随着时间的流失,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梦朵儿已经痛到半昏迷状了,咬也是无意识的咬。 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一点点,时而却有完全的无力昏迷,断断续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疼痛开始减少,双腿开始渐渐失去知觉。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无奈,却怎么都睁不开,太累了。 疼累了,这是。 却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嘴边缓缓淌下,湿湿的,热热的,滑过她的脸颊,从领口滴落到她脖子里去。 什么东西? 梦朵儿狐疑不解,也没有力气多想。 只是,渐渐的,却不止是一滴,而是好多滴,而且越来越多,沿着嘴角,靡靡淌到脖子里去,湿湿热热,甚至还有些黏糊糊的! 终于,梦朵儿察觉到不对劲了,迷迷糊糊中渐渐的嗅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 猛地!她睁大眼睛,天晓得是哪里来的力气,总之,一下子就睁眼开了!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百里尾生那场清俊如莲的脸。 离她好近好近,好似在大周帝都哪一回那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一切,俊美的五官,干净的肌肤,长得很漂亮的睫毛,还有,他此时那严肃认真的眼! 印象中,似乎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么认真严肃的表情! 要么笑呵呵的,没心没肺;要么就是阴鸷狠绝,像个修罗! 这般专注,认真,还是第一次! 此时,所有人都专注在她的脚踝上,可是,梦朵儿却突然觉得全世界,就只有这个男人! 梦朵儿都看呆了,只是,随着血腥味越来越重,她猛地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血腥味正来自自己咬住的地方! 他的大手! 是她咬的! 梦朵儿一惊,猛地就松口,这时候,百里尾生察觉到了。 他蹙眉看过来,依旧认真,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什么都没说,没问,又朝她脚踝看去。 看着他刚毅的侧脸,这一刻,梦朵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到心头上去了,无法言表的感觉,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似乎就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一样! 至于疼痛,被她忽视得彻底! 然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百里尾生的手,那便是百里晓笙! “师父……” 百里晓笙又气,又心疼,咬着牙关,急急撕扯下衣角,想替百里尾生包扎。 然而,当她拉过百里尾生的手时,百里尾生却拨开,蹙眉看来,瞥了梦朵儿一眼,淡淡道,“不疼了吗?” 1041担忧! 不疼了吗? 怎么可能! 被百里尾生这么一问,梦朵儿才缓过神来,立马就察觉到疼痛感,可是,她几乎是本能一般,立马就摇头,“不疼了,那个……多……多谢你。” 见他没事,百里尾生这才退开,坐在一旁让百里晓笙包扎伤口。 梦朵儿视线随他而去,见他低着头,无声无息,根本不在注意自己这边,突然心就空空的,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呀! 梦朵儿都被自己这种感觉吓到了,立马回头,也不敢看自己的伤,仰躺着,微眯双眸,咬牙忍着疼痛。 决明子的医术还是不赖的,很快就将骨伤完全处理好。 只是,这伤的是骨头,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再神的神医,都无法改变人骨恢复的规律。 “丫头,老夫用的是最上等的药,但是,你这脚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动,如果不想搀残废,这三个月最好是不要乱动。”决明子不是提醒,而是认真警告。 梦朵儿连连点头,“多谢大夫。” 决明子并没有理睬,他医术虽高,却一般不随便救人的,救人全都是看在女儿脸上。 他说着,便朝紫晴看去,语气立马不一样,“女儿,放心吧。” 紫晴迎上决明子的眼睛,下意识就想回避,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幸好是小事,否则,真不知道该和梦族长怎么交待,这梦朵儿可是梦族最后的希望呀! 紫晴思及此,又忍不住想起难缠的梦老五来,禁不住一个激灵。 “来人,安排个人照顾梦姑娘,通知梦族的人。”君北月立马下令,然而,这话一出,梦朵儿就急了,“曜王爷!” “嗯?”君北月转头看去。 “我……我……”梦朵儿说不出口,如果说耶律芊芊怕君北月,那么梦朵儿比耶律芊芊还要害怕一百倍,都不敢直视这个男人,跟他说话。 “北月,带上她吧,梦族长所托。”紫晴却笑了,一眼就看出梦朵儿急什么。 听这话,梦朵儿大喜,连忙保证,“曜王爷,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拖大家后腿的,我会努力修行瞬间封印之术,我一定会帮到你们的!” “谁要你帮?”突然,一旁幽幽传来一句话。 循声望去,众人这才注意到百里尾生坐在一旁,手上包扎着白绷带,似乎很严重。 金鲛夫人眯眼看去,不动声色。 梦朵儿尴尬着,想解释,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似乎不太会说话,紫晴他们确实不怎么需要她的帮忙。 紫晴却反问,“无邪深涧里,朵儿不是救了你和你娘?” 百里尾生立马被呛住了,无话可说。 见状,金鲛夫人满意了,这才开口,“儿子,知恩图报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娘以前没机会教你,现在就教你。” 金鲛夫人说着,笑对君北月道,“北月,紫晴,这一路上梦姑娘就交给我们娘俩了,你们放心吧!” 紫晴立马点头,她就知道百里尾生是逃不掉他老娘的! 君北月对这种事情果断是什么有兴趣的,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紫晴和熊宝立马跟上,决明子紧随紫晴身后,只剩下百里尾生,梦朵儿,百里晓笙。 “师父,找几个下人抬梦姑娘下山吧。”百里晓笙还是很贴心的,立马建议。 然而,百里尾生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呢,金鲛夫人便训斥,“找什么人,一个大男人还抱不了一个小姑娘!咱们是去找孤岛秘密的,不是去玩的。无关人士,一个不许带!” 百里晓笙悻悻的闭嘴,退到百里尾生背后。 而梦朵儿听得金鲛夫人那一个“抱”字,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给我找个拐杖,我能自己走!” 说着,还真要爬起来,金鲛夫人可不许,怒目瞪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愠怒,却也什么都没说话,立马就上前一把横抱起梦朵儿。 梦朵儿瞬间僵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爹爹抱过之外,她还从来没有被男人抱过呢! 一下子不仅仅身体绷紧,就连脑神经也给绷紧了,完了拒绝。 百里尾生脸上隐着一抹不耐烦,没多少表情,也懒得理睬金鲛夫人,大步追君北月他们去。 “呵呵,这才像话!”金鲛夫人很满意,笑呵呵地跟上去。 百里晓笙走在最后,银白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只见那双明眸和她师父一样,隐着愠怒和不悦。 唉……这一路到西凉,好长的路呢!怎么过! 自从孤氏真正称霸留仙岛之后,留仙岛到大周,有专门的船只和航线,巧遇风和日丽,这一路都很顺风顺水都很顺利。 几日后便一行人便登入大周港口,然而,一到港口刚刚上马车,君北月就收到密报。 见他脸上不对劲,紫晴低声问道,“怎么了?” “西荆内乱。” 君北月只给了四个字,可这四个字的信息量却非常多,紫晴脱口而出,“司徒浩南和芊芊呢!” 从婚礼之后,只知道他们说要离开西荆,此后,就没有他们消息了! “没提到。”君北月淡淡道。 “离开了吗?”紫晴再问。 无奈,君北月给不出确切的答案,“西荆的消息封得很死,至今不确定他们是离开,还是还在帝都里。” 君北月说着,立马交待影卫影子去调查。 影子走后,换了车夫,又重新启程,君北月才淡淡道,“我们还真得在帝都落脚了。” “西荆内乱,难不成是八皇子……”紫晴揣测道。 在上一次议和大会中,西荆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约束的国家,这也使得这个国家如今变得敏感了。君北月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南诏,却没想到先出事的会是西荆。 当然,不管发生什么,大周都有足够的兵力应付,君北月和紫晴最担心是耶律芊芊有何司徒浩南的安危呀! 毕竟,这两个家伙对于皇权之争,怎么都玩不过西荆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们!耶律芊芊要保她父皇,即便是离开了,一样会回去的! 1042他终会长大的 一行人,三辆马车。 紫晴和君北月,熊宝一家三口在最前面,金鲛夫人,梦朵儿在中间,百里尾生,百里晓笙,决明子殿后。 上了马车,百里尾生当要梦朵儿丢个金鲛夫人,金鲛夫人倒是知分寸,没有再要求什么。 入大周境内自家地盘,又是陆地,一路走官道,十分顺利。 大家都很安静,一路赶往大周帝都,也没怎么停留。 毕竟,大家不是出来玩的,恨不得马上帝都西凉的火焰谷。 这一路上,就属熊小宝最会蹦跶,在最前面的马车和最后面的马车来来回回的窜。 此时,他又窜到百里尾生身旁来了。 从下山至今,百里尾生的心情好像都不怎么好,一路上握着在马车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然而,熊小宝也不是来找他玩的。 熊小宝是冲着百里晓笙来的,他抱来了一大堆干粮,各种各样,是离开孤岛之前,孤家主偷偷送给他的,全都是他爱吃的零食。 “这个给你,还有这个,这个最好吃,就只有两袋,我妈咪都没有呢!你可藏好了。” “对了,还有这个小黄鱼,可香了,是留仙岛的特产哦。” …… 熊小宝如数家珍一样,一边说,一边从乾坤毒袋里掏出东西来。 看得百里晓笙一惊一乍的,“小子,你想毒死我吗?” 熊小宝嘿嘿一笑,特神秘,一把将百里晓笙拉过来,低声,“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前不久在乾坤毒袋里开辟出一个小空间,可以存放好多东西,保证没毒!” 百里晓笙很不可思议,一样低声,“你确定,那这些东西不会被里头的野兽吃了吗?” “放心啦,这个小空间是独立的,只有我才拿到!”熊小宝很骄傲,将百里晓笙拉得更紧,告诉她乾坤毒袋所有秘密。 这个乾坤毒袋,似乎和他的灵魂完全融合了,他完全可以用意识控制,想开辟出一个小空间,他就努力想象,如果精神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成功! 当然,这些小空间都非常小,只能放一些东西而已。 乾坤毒袋的主体,还是毒兽世界,如今,熊小宝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已经可以看到毒兽世界的雏形了! 现在的空间,出入容纳之前的四大海蛇之外,还容纳了四大毒兽,无邪深涧里收的海兽,还有就是最近在留仙岛收下的大蟒蛇! 许久没有露面的四大毒兽就是都躲在乾坤毒袋里,忙着调教熊宝收入的野兽。 百里晓笙听得很入迷,熊宝越说越骄傲。 末了,竟来了一句,“小生哥哥,我厉害吧,以后我都跟着你,保护你!” 这话一出,百里晓笙猛地就抬起头,吓得一身哆嗦,连连道,“小王爷,您真会开玩笑!” 这娃娃,脾气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娘,挺平易近人,好相处,更不会端架子。 可是,这都改变不了他是君北月和寒紫晴的宝贝儿子。 他知不知道放眼龙渊大陆,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呼风唤雨! 他居然完全逆转了之前的态度,要来当她的小跟班? 这个世界,怎么了? 百里晓笙嘴角有些抽搐,干笑了几声,懒得再理睬这样的玩笑,径自窝到百里尾生身旁去,合上眼,准备睡觉。 “小生哥哥,我是认真的!”熊小宝却较真了,眨巴着明净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百里晓笙看。 百里晓笙睁开一眼,挑眉看他,立马又合上,“小王爷,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长大了要当皇帝了,哪有皇帝当别人跟班的呢?” “我不当皇帝,我就是要当你的跟班,跟你和书生叔叔闯江湖!”熊小宝认真道。 百里晓笙都快服了,都说这娃娃聪明,他到底哪里聪明了呢? 懒得理睬,闭眼睡觉! 谁知,熊小宝却依旧较真,“小生哥哥,你为救我娘毁容,我要报答你!” 这说辞,是熊小宝从金鲛夫人那学来的,其实,从那次开始,他打心底佩服百里晓笙,也喜欢这个家伙! 否认,他不会改口叫她“小生哥哥”的! 他就喜欢跟这么一个英勇的哥哥一起混! 他心底还有一个无比远大的理想,也可以说是野心,就是要当武林的霸主,打遍天下无敌手! 目前,他相中的唯一人选,就是百里晓笙! 听得“报恩”二字,百里晓笙立马烦起来,师父还不都是给“报恩”二字折磨的。 她还是没说话,挥了挥手,意思是熊小宝你可以退下了。 熊小宝又要说,见百里晓笙蹙眉,这才悻悻的闭嘴,居然还小心翼翼从乾坤毒袋里掏出不少好东西放在一旁,这才离开。 人一走,倚在一旁假寐的百里尾生就开了口,“徒弟,你胆子变小了呀!” “什么意思?”百里晓笙反问,她知道师父没真睡着。 “不就是君北月的儿子嘛,收了当跟班,怕什么?”百里尾生慵懒懒反问。 百里晓笙立马翻白眼,“师父,熊小宝叫惯了,我可没忘记他叫君不离。” 是呀,如今,那娃娃还叫熊小宝,谁都叫他熊小宝,可是,终有一日,他会长大。 待他长大了,这天下还有几个人可以叫他熊小宝,敢叫他熊小宝呢? 而他,又会允许几个人叫他的小名呢? 他是龙渊大陆,最最尊贵的王二代呀! 君北月找到孤岛之后,势必会全心大天下,那个男人要的可不是霸主的虚名,他想吞掉整个龙渊,包括南诏呢! 而将来,这一切不全都是君不离的? 有人一出生,就肩负一切,有人一出生,却拥有一切! 肩负和拥有,天差地别! 百里晓笙想,她一无所有,就只有一个师父,她才不跟君不离那类人混呢! 百里尾生当然听明白徒儿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什么都没说,笑了笑继续闭目养神。 百里晓笙侧身,仰靠在师父身上,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天开始,离熊小宝远点! 一路通畅,十来天左右,君北月一行人便抵达大周帝都! 紫晴和君北月安顿了众人之后,便忙他们的事情去了。 熊小宝却死拽着百里晓笙的手,要她跟他去找熊爹爹,而百里尾生,赶在梦朵儿和金鲛夫人下车之前,消失了…… 1043心疼 一路赶路,原本为赶赴西凉火焰山就很匆忙了,无奈又收到西荆内乱的消息,至今还没有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的下落。 紫晴和君北月皆是忧心忡忡,一到帝都连曜王府都顾不上回去,便直奔宫中。 所有人里,其实是君北月最最忙的,也是最最累的! 虽然常年不在帝都,可是,从议和大会至今,近半年的时间,他都关注着国事,十天里有五个晚上熬夜批阅君北辰送来的急件,另外五天,便是亲自回复边疆诸位将军的密函! 虽然没有内忧,也没有外患,可是,管理一个国家的内政外交,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每每紫晴要分担的时候,他都拒绝。 此时,君北月正在御书房里,同君北辰还有一干大臣密探,议的正是西荆内乱的事情。 紫晴静默地坐了许久,本想亲自为夫君熬一盅汤的,无奈,此时正是夜间,他有夜间不用汤的习惯。 又见他案几上,他那杯茶水,凉了好几回,换了好几回,都一口没动过,紫晴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忍不住会想,如果这个男人没有遇到她,而是奉命取了寒宰相的嫡女,寒汐儿。 或许,如今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甚至,整个大周,整个龙渊大陆,都会不一样了吧! 相府门口偶遇,当众选妃至今,也有五六年了吧。 可是回想起相府门口那一幕却仿若还在昨日,只是,昨日和今日,一眨眼而已,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此时,君北月正认真听大臣的禀告,紫晴知道他做事的事情不喜欢被打扰,只是,见他的唇都白了,终究是不忍心,静默地换了一杯热茶,亲自端到他面前,低声,“喝口茶吧。” 然而,君北月并没有不悦,也没有回头,随手接来,那么自然而然,啜饮了几口,这才转头朝她看去,低声道,“先去睡吧,不早了。” 紫晴心头暖暖的,笑着摇头,没说话。 君北月蹙眉,还想劝,紫晴却指了指前面低着头禀告的大臣,示意君北月认真。 君北月无奈而笑,轻轻将她拢入怀中,示意她靠在怀里休息。 这一幕,不知道的人一看,只当这位曜王妃是个红颜祸水,君王议政,她竟还敢来魅惑,讨宠! 然而,明白人一看,都会为他们心疼。 这个女人,不容易,这个男人,更不容易呀! 议完西荆内乱一事,君北月便将这件事交给君北辰关注,大臣都退去了,兵部的人和几位将军却立马进来! “王爷,北疆高原有动静。” “嗯?” “有探子看到轩辕离歌绕道无邪深涧,去了匈奴!” “一个人去?” “只带了一个婢女。” “现在呢?” “不清楚,探子跟丟了,无法确定去见什么人,也不清楚可否回到北疆高原了。” 君北月点了点头,继续询问。 此时,原本疲倦的紫晴也立马精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南诏,而能引爆南诏这股力量的,就是轩辕离歌和兽二少! 轩辕离歌手上握着他们的把柄,拒绝出席议和大会,却至今迟迟没有动静,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难以揣测! 只是,有一点,紫晴很肯定,那便是必须提防! 他去匈奴,难不成是想联手匈奴? 紫晴心中如是想,没说出口,然而,君北月却是一样的想法,低声吩咐,“看紧蛊嬷嬷。” 1044惊喜,看到了谁 是夜,紫晴和君北月一直在玄龙殿中,密商国事,都夜深人静了,本该抓紧时间休息的伙伴们,却一个个全都醒着。 此时,熊小宝正躺在大笨熊庞大而又温暖的后背,打滚,那尽头堪比滚床单呀! 百里晓笙在一旁站着,双臂环胸,一副老大人模样,银白面具之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熊小宝这娃娃到底还要无聊到什么时候呀! 他居然在和大笨熊讲述他们这一路上的偶遇,这头熊和四大毒兽不一样,一点儿都不通灵就算了,还笨得要死,它真听得懂熊小宝那口若悬河的“演讲”吗? 大笨熊当然听得懂,但是,不全懂。 可它还是给熊小宝各种回应,时不时配合他的语调发出各种低鸣声,打熊小宝出生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大笨熊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这个宝给盼回来了。 可是,它不明白,小主子干嘛还带了一个小子回来,而且,这小子还双臂环胸在一边冷眼看他们,分明不怎么友善! 终于,百里晓笙受不了了,懒得跟熊小宝打招呼,往后退了几步,便要溜。 “小生哥哥!” 无奈,熊小宝眼尖,一下子就发现。 “小王爷,不早了,我师父那便还有事,我先过去。”百里晓笙借口道,她才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你找到书生叔叔了?在哪?在哪?”熊小宝激动了,如此问,让百里晓笙都忍不住怀疑,这娃娃是故意的,聪明得很呢! 继续说谎下去,明显会被圆谎不了,百里晓笙只得避开话题,“不早了,我累了,走啦!” 说罢,也不管熊小宝同不同意,转身就走。 “喂!”熊小宝大喊,“你去哪里我跟你去!” 这喊着,立马就翻身追来,百里晓笙头都不敢回,想起了熊小宝之前说的“跟班”二字,禁不住一阵哆嗦! 天啊,这娃娃不会是玩笑的吧! 思及此,百里晓笙跑得跟快了,背后,熊小宝使劲地追,大笨熊半晌才缓过神来,突然发现小主子这一回回来,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都是别人追他的,四大毒兽还有它天天追着他整个毒兽世界跑,今儿个,怎么变成他追别人了! 那态度,还隐隐有点像个跟班? 天……小主子你就不怕掉身价,掉粉吗? 大笨熊缓过神来,立马跟着狂冲过去,沿着长廊跑,穿过花园,穿过院落,一个追一个动静极大! 百里晓笙真心吓到了,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娃娃追,也是第一次被一头熊追! 身影一闪,立马拐入右侧巷子,然而熊小宝那眼说有多尖就有多尖,远远的就看到了,居然还抄小路过去追! 原本正在直直往前冲的大笨熊见状,猛地一个刹车停住,虽然笨,动作还是非常灵活的,立马也跟着拐入。 一入巷子,也不知道巷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总之,动静更大,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闹腾! 这时候,那个一直卧躺在屋顶上睡觉的人,终于被吵醒了,慵懒懒做起来,往下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自己的徒儿像是被狗追一样,疯狂地跑! 百里晓笙嘴角抽了抽,却一点儿下去帮忙的打算都没有,他瞥了几眼,见两道人影,外加一头熊影飞奔远去,睡意朦胧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又慵懒懒躺下了。 一躺下,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只是,他毫不关心,缓缓合上双眸,继续睡觉。 那慵懒随意的模样,就好似天塌了,他一样能当被子盖。 “儿子……百里尾生……儿子!” “臭小子……你在哪里,出来,娘有话跟你说!” “臭小子,玩失踪一点都不好玩,你出来!娘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 金鲛夫人满皇宫找,到处叫囔,甚至偶尔还发出鲛人才能听懂的鸣叫声。 他们都住在内宫,是皇宫中最中心的一片区域,就在新建的玄龙大殿周遭,君北月早就有令,内宫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入,而且,这里的侍从,全都是影卫。 所以,内宫原本十分安静的,无奈,这才是他们来的第一晚,就闹腾得鸡飞狗跳,一点儿都不安静! 金鲛夫人到处找,而梦朵儿却一直乖乖待在屋子里,不是她乖,而是她脚上未愈,走个路都很麻烦! 此时,她正抓紧时间修炼她的瞬间封印术,她才不当累赘,她要证明给那个臭书生看看,让他在瞧不起她! 唯一一个没有留在宫中的是决明子,此时,他就在寒相府。 寒相府被封多年,整座宅邸荒凉,冷清,到处布满尘埃和蜘蛛网,决明子和想问一问紫晴,这里可有她娘的遗迹,她娘的遗物。 只是,他不敢。 他甚至连要求女儿唤他一声爹爹都不敢,一直静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决明子将整个寒相府走了一圈,无奈离开,望着不远处歌舞笙箫的琴坊,唇畔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么多年过去了,帝都的琴坊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穆慈,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 决明子喃喃自语,一步一步朝琴坊而去。 此时,天都快亮堂了。 君北月和紫晴才刚刚出玄龙宫,对这一夜这帮人的一切都无一物所致。 “什么声音?”紫晴隐隐听到了什么。 “熊。”君北月淡淡应答,牵起紫晴的手,竟往宫外方向去。 “要出宫吗?”紫晴不解。 “带你去个地方。”君北月笑得神秘。 紫晴真纳闷了,帝都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去做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君北月,只是再多问他也不会说,只能傻乎乎地跟他走。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紫晴看到眼前熟悉的大门时,顿时哑然而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竟是曜王府,她怎么都把曜王府给忘了呢? 紫晴苦笑无声,难得君北月有这份心,他知道她不喜欢皇宫的。 就在紫晴不知道说是好的时候,大门突然“咿呀”一声,缓缓开启了。 只见门内走出一个婢女,相貌清秀,笑容甜美,她迈出门槛,退在一旁欠身行礼,“王妃娘娘,欢迎回家。” 这刹那,紫晴愣了,一股酸涩陡然涌上眼眶,哽咽惊声,“红衣……” 1045不得不走了 红衣! 这个一直昏迷不醒的丫头,此时居然就站在她面前,为她开门,同她行礼,欢迎她回家! 紫晴忍不住开始狂吸气,狂吸鼻子! 此时此刻,脑海都一片空白了! 这一趟回来,一回来就到玄龙宫密商要事,都还顾不上那么多呢! 没想到,这个她一直藏在心底牵挂的丫头,居然醒了,居然痊愈了! 原来,君北月带她来曜王府,不仅仅因为这里是曜王府,原来,他是带她来见红衣的! 这个惊喜,真的是又惊又喜,此时的激动和开心,无法用言语表达。 紫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这一刻,她不是大周最耀眼的战神王妃,也不是那个冷冷清清的寒紫晴,而就像个普通的姑娘一样,捂着嘴,看着红衣,又笨又傻,看得都让人心疼。 君北月喜欢这样子的紫晴,这样的她更加真实,也更加迷人。 红衣,也喜欢这样的主子,这样的主子才是个真真切切的人,有血有肉。 看到此时这样感性的紫晴,红衣忍不住回想起在北疆三界之地的时光,那冷清的王妃娘娘会在营帐里和她谈论“爱情”,谈论那个关于那个,“午夜之前会出现,抚平一切纷繁复杂带她回家”的男人。 “王妃娘娘,曜王爷,欢迎回家!”红衣又欠了欠身,笑道。的 曜王爷带王妃娘娘回家了,不是吗? 曜王府,就是他们的家呀! 这时候,紫晴才缓过神来,猛地就冲到红衣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狠地抱住红衣,很紧很紧!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去拥抱过一个女人呢! 她嘴笨,真的笨,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是抱住红衣,紧紧的抱住,真真切切的拥抱,才能说服自己,这不是梦,是真的! 来到龙渊大陆这么久,能知根知底的不多,能偷偷说上一句知心话的人,更不多! 红衣,却是至始至终一直都留下的,一直都留在她身旁的! 这个丫头,对她的意义,不同于耶律芊芊她们。 红衣是她身旁,最最纯粹的姐妹, 红衣的力量虽然很弱很弱,可是,她却自有另外一种力量,让紫晴待在她身旁,便能感受到完全的安全。 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至亲之人吧。 红衣醒过来很久了,马上就报了曜王爷,如今这种情况,怕是曜王爷没有马上和王妃娘娘说。 她原本还淡定着,可一被王妃娘娘拥抱,她便忍不住了,眼泪一滴滴无声无息落下,渐渐的泛滥成灾。 分开太久太久了,当初,就在三界之地,被白萌萌一刀刺入,当初,她还满怀担心,怕白萌萌害了王妃娘娘呢! 幸好醒来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王妃娘娘,奴婢可想你了。”红衣哭着说。 紫晴这才放开她,眼眶里盈着泪光,无奈而笑,亲自替红衣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醒了就好。” 红衣还是一直流泪,可是,却也跟着紫晴笑了。 “主子,奴婢给你丢脸了。”被白萌萌那种人所伤,红衣一直耿耿于怀。 “丢什么脸?回头让影子带你去找白萌萌,慢慢收拾她。”紫晴笑道。 这话一出,红衣立马惊喜,“真的?” “不敢呀?”紫晴反问,见红衣这么兴奋,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好吧,她确实不是个大肚的人,报仇什么的她尤其小气,当初不杀白萌萌,一是不想那么便宜了她,二来,也是留给红衣呢! 君北月在一旁听着,无奈而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见曜王爷也没意见,红衣立马就乐了,大声道,“敢!” 她心底对白萌萌的恨,必定比紫晴还多吧,当然,此时囚禁在囚牢里的白萌萌,还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只庆幸着自己活着,便还有机会。 在重逢的喜悦中,时光过得尤其快,红衣提灯引路,曜王府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不管是君北月住的东园,还是紫晴曾经诸过的西园,一花一草都没有乱动过。 走入这座宅邸,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经历那么多,都不会是南柯一梦。 紫晴和君北月在曜王府中,休息了三日,期间君北月又陆陆续续处理了不少急件。 直到第四日清晨,他们不得不启程了! 如今正是入冬时节,赶到西凉火焰山的时候,恰是寒冬,是最适合入火焰山的时节。 要知道,那个地方一到夏天,便是个大火炉,进退都两难。 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曜王府后院,他们此番帝都行,行踪并没有暴露,至今,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就连当初在南诏岸边等待过他们的轩辕离歌,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决明子是第一个到的,金鲛夫人搀着梦朵儿也坐上马车,百里晓笙这几天都在躲熊小宝,躲到今日,倒是奇怪了,那娃娃居然还没来。 “熊宝和百里尾生呢?不是说了一早就出发的?”紫晴蹙眉问道,不喜欢有人迟到。 “横竖这几天我是连影子都没见那臭小子,我看也不用等了。”金鲛夫人能不生气吗?找了三天,三天连个影都没找着。 紫晴自觉避开老太太的怒气,问百里晓笙,“你师父呢?” 百里晓笙真心很想告熊宝一状,却还是不太敢,她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说着,便爬上马车,然而,一进去,却见百里尾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倚躺在马车里了。 百里晓笙一点儿都不惊诧,她太习惯这个师父的神出鬼没了,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只当没看见! 她对师父,那是绝对的忠诚,不该说的时候,不管是谁问,打死她都不会说。 此时,马车外,熊小宝风风火火跑过来了。 紫晴一把抱起,突然觉得这娃娃重了好多。 都说三四五岁这段时间很长个,只是,也才没几天呀,不至于吧! 紫晴连忙将他放下,上上下下打量,问君北月,“你觉不觉得儿子胖了?” 君北月打量了好久,没看出胖多少,抱起来掂了掂,“确实重了不少!” 熊小宝心底径自咯咯窃笑,一脸无辜,什么都没说话。 1047他们的路线 熊小宝之所以这么晚才来,因为他往乾坤毒袋里装了各种好东西,这些日子,乾坤毒袋的养兽空间没有扩大,反倒是让他开发出不少储物的小空间。 此时,十来个小空间全都装得满满的,能不重吗?他袖中里的乾坤毒袋,可是沉甸甸的! 乾坤毒袋装毒兽不会增加重量,但是装别的东西,可是会增加一定重量的。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爹爹和妈咪完全不知道。 他还纠结着,能不能开发出一个空间来藏人呢? 这样的话,就能把百里叔叔藏到里面去了。 一切都是在熊小宝心中,他就是不说,自娱自乐,心下早笑翻了。 “难道是衣服穿多了?”君北月喃喃自语,也顾不上那么多,抱着熊宝就上马车。 “百里尾生呢?”紫晴又问,人还没到齐呢? 这话一出,窝在车里的百里尾生立马眸光一亮,扬起嘴角笑了,就知道他家小晴晴关心他的。 “不用等。”君北月懒懒甩了一句。 百里尾生陡然眯眼,谁知,金鲛夫人立马附和,“最好别来!” 百里尾生努了努嘴,同百里晓笙相视一眼,继续不动声色。 随之,随即却听到紫晴的回答,她说,“哦……” 就这样? 百里尾生瞪大眼睛,百里晓笙跟着瞪大眼睛。 果然,他被彻底忽视了。 车外,紫晴正和红衣道别呢! 才重聚,却又要分别,无奈,此行凶险不知,红衣确实不便随行。 “王妃娘娘,奴婢去了也是添麻烦,奴婢在王府等你们回来。”红衣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紫晴静默着,往她手中塞了一枚东西。 红衣一见,陡然心惊,“王妃娘娘!” “嘘……收好。”紫晴低声。 “王妃娘娘这……这东西……不行,奴婢不能要!”红衣很坚决,手中那东西的分量,她就是十条命也担不起呀!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了?这东西既是留给你的,也是留给这座王府的,记住,好好守着,等我们回家。”紫晴认真道。 回家…… 是呀,她一直在找家,曜王府其实就也是她想家! 如今,孤岛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份亲情那么简单的,更是一种责任,她要找出一切真相,她要为被困了三百年的孤岛族人,为当年那场杀戮,向南诏王室喊冤,向天下喊冤! 紫晴握紧红衣的手,随即便松开,不说再见,头也不回便走。 看着马车远去,直到远得背影都看不到了,红衣才缓缓张开紧握的拳头,一枚玄铁蝎形戒,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心中。 这是大周曜王的象征呀!这是大周最高权力的象征,也是大周兵权的象征! 见此戒,如见曜王本人! 红衣紧紧握住拳头,暗暗在心中发誓,不管主子们走多远,走多久,她一定一定会替他们守护好这个家的! 西凉火焰山在大周帝都的西,紫晴他们又赶着去西荆帝都,只是,此时他们并没有往西走,而是往北走。 三界之地,匈奴和东秦都有动静,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动静,君北月和紫晴决定绕道三界之地看一看,在转走漠北小镇,进入西荆。 “影子已经把人找好了,就是漠北小镇的族人。”君北月淡淡道。 一路虽然有耽搁,但是他早早的在为去西凉火焰谷做准备,火焰谷不比其他地方,甚至比西荆的沙漠还要危险。 那里的地形,地貌,气候,他们了解不多。 即便多有调查询问,可终究还是只知其表,西凉境内,全都是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就连土壤都很少能看到。 到处一片荒芜,除了石头山之外,便都是碎石。 而火焰谷这个地方,隐在西凉的荒山中,对于这个山谷的记载少之又少,出来位置之外,君北月他们可谓一无所知。 他们必须找一个熟悉西凉地形,熟悉火焰谷的人。 “漠北族人?怎么会了解西凉?”紫晴不解。 “漠北地处西荆,西凉,匈奴三界交界,漠北族人正是早年因战乱从这三个国家逃亡出来的人,找这里的人带路,比找西凉人安全。何况,了解西凉不是关键,了解火焰谷才是关键。”君北月解释道。 紫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君北月聪明,她一直都只看到漠北那块地,而君北月看中的倒是漠北族人,他们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少。 马车一路朝北,其实,此时的北方平静的表面下,却早就风起云涌了。 无邪深涧神秘而浩大的工程,早就竣工。 此时,轩辕离歌早就离开弥天深海,伸出无邪深涧半山腰的隧道中。 至于他在弥天深海到底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此时,他正和登基不久的匈奴王,敏罕穆德尔沿着隧道一路往西走。 “太神奇了,呵呵,轩辕离歌,本王服你!”敏罕穆德尔很惊喜,当初轩辕离歌来游说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点怀疑的,可是,如今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心服口服! 面对敏罕穆德尔的激动,轩辕离歌面无表情,只亲自引路,带他出了东侧悬崖的出口。 一出洞窟,便迎面看到数坐吊桥,在横风中摇曳。 吊桥横跨无邪深涧,通往西边峭壁。 “从这里过去?”敏罕穆德尔惊声,要知道,眼前的吊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横风,如果不是有一定能耐的人,必定是过不去! 轩辕离歌计划要让他手下的音杀之兵,从这里进入西楚境内,是不是太冒险了呢? 那可不是几个人,而是整整一支军队呀! “怎么,你怕?”轩辕离歌挑眉问道。 敏罕穆德尔不屑地连回答都没有,直接跃出,凌空踩吊桥掠过无邪深涧,落在对面悬崖上。 “本王是替你担心你那支音杀之军。”敏罕穆德尔冷冷道。 轩辕离歌的音杀之军,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再加上其他兵力,要在短时间里过无邪深涧,瞬间就出现在西楚境内,难度不小呀! “本王手下的兵,如果连过座吊桥都办不到,如何杀敌复国?”轩辕离歌反问道。 北疆高原以南,是大周之境,以北,是匈奴之地,全都被君北月限制死了。 他的兵力少,却精,就只有这个办法! 以精兵,以出人意料的速战取胜,在拿下西楚之前,他还不想公开挑衅君北月的兵力! 他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天下和女人兼得,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1048平静之下的凶险 如果连区区一座吊桥都过不了,何以杀敌复国? 轩辕离歌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不狂佞,而是再正常不过了,敏罕穆德尔扬声大笑,什么都没有说,示意轩辕离歌继续往前走。 他今日应邀而来,一是来看无邪深涧这个隧道的竣工情况,二来,便是来同轩辕离歌商议共同出兵一事! 他们合作的目的,不仅仅是扩充领土,更重要的目的是报复君北月,形成同盟国,反击君北月这些年来在龙渊大陆的霸权! 大周的兵力,君北月的谋略,无法估计,除了南诏,龙渊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单独与之对抗。 但是,突然两国形成同盟,那就不一样了! 过了无邪深涧,轩辕离歌亲手在悬崖上打开一道石门,只石门便是西侧峭壁隧道的入口,可以同时容纳四人通过。 敏罕穆德尔比划真着隧道的大小,虽然没说话,却难掩惊叹的表情。 这么浩大却有秘密的工程,短短时间里完工,不容易呀! 两人一路静默往前走,却始终抵达不了尽头,但是,敏罕穆德尔很清楚,无邪深涧以西就是西楚的领土。 他们此时,其实就在西楚境内了,只不过是在地下而已。 “多长?” 敏罕穆德尔止步,走到尽头,估计还有一段距离,他没想走下去。 “西楚东南部。”轩辕离歌淡淡回答。 谁知,敏罕穆德尔立马冷笑了,“东南部,临近三界之地?你找死吗?” “你真以为君北月会把重兵放在人人皆知的三界之地吗?”轩辕离歌反问。 敏罕穆德尔微微一怔,答不出来,中原人的谋略,他确实不懂。 “米儿,拿地图来。”轩辕离歌淡淡下令。 一直贴身跟在身旁的米儿立马取出一副地图,挂在石墙上,这是龙渊的全局地图,非常详尽。 敏罕穆德尔又惊到了,“轩辕离歌,你居然会有这种好东西!” 要知道,龙渊的地图好找,但是,这么详细的地图,可还从来没见过呢! 轩辕离歌以琴师身份,游历整个龙渊大陆,绘出一张地图来,并不难。 连张地图都没有,如何打仗? 对于敏罕穆杜尔的无知,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越是这种有勇无谋的人,越是最好用的人。 “我的音杀之兵,十日便可抵达西楚东南侧……” 轩辕离歌的话还未说完,敏罕穆德尔就打断了,“十日,十日后就要行动了?” 轩辕离歌没有理睬,冷冷继续道,“你的奴隶军包围西楚北侧,记住,留一半的兵力提防漠北小镇。” 敏罕穆德尔听得连连点头,听是听明白该怎么做,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喃喃反问,“漠北小镇?” “这必定是君北月驻兵之地!”轩辕离歌很肯定。 这话一出,敏罕穆德尔才恍然大悟,立马冲轩辕离歌竖起大拇指,“你果然聪明!十日之后,必定能打得君北月抽手不及!” 然而,轩辕离歌却笑了,“你知道君北月现在在哪?” 这话,问得敏罕穆德尔有些懵,“在……在大周……吧!” 轩辕离歌脑海里闪过弥天深海下发生的一切,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敏罕穆德尔狐疑不解,总觉得这家伙似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索性,他不说话了。 轩辕离歌的手又回到地图上,却落在了西凉领土上。 “西凉?”敏罕穆德尔纳闷道。 “我们的同盟,算西凉完颜烈一个!”轩辕离歌淡淡道。 敏罕穆德尔陡然惊声,“你到底打什么算盘?你要灭掉西楚,这关西凉什么事情?” “你以为就你的奴隶大军,还我的音杀之兵,就能牵制住君北月了吗?”轩辕离歌语气骤然冷,“西荆内乱,大战之后本就百废待兴,一旦内耗,必定无防御之兵,三个月后,我要西凉,匈奴,东秦同时出兵,三地战火,我看君北月如何应对!” 原来啊! 轩辕离歌打的是这算盘,居然这么狠! 他的同盟国,不仅仅是匈奴,还有西凉,一旦开战,那便又是一场新的龙渊混战了! 不管君北月的兵力如果强大,要做到同时兼顾各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这一回他们的出兵,必定是奇兵,必定是意料之外的迅速! 西凉,匈奴,东秦,分别位于龙渊大陆的西边,北部,东部,将西荆和西楚包围在中间,而南部则是大周。 西凉,匈奴,东秦三国联盟,一旦让他们占得先机,吞下西荆和西楚,那便形成诸国包围大周的局势了! 敏罕穆德尔听得心惊肉跳,这个策略听起来确实强大,可是执行起来呢? “完颜烈答应你了?”敏罕穆德尔低声,要知道,议和大会上,君北月对诸国都是有牵制的,当初西凉可是押了一个大将军之子在大周帝都呀! “我送了他两个人,他非常乐意。”轩辕离歌几乎没有情绪,而敏罕穆德尔却惊了,他再笨也知道,完颜烈这辈子最痛恨的两个人是谁! “如此说来,咱们就等西荆内乱结束,三方一起动手?”敏罕穆德尔激动了,发现自己选择和轩辕离歌合作并没有错。 轩辕离歌点了点头,很肯定地回答,“就三个月” “你为何如此确定?” 不是敏罕穆德尔好问,而是他真的琢磨不透呀,心下感慨着中原人打仗,原来不止于战场。 “因为西荆八皇子告诉我的。”轩辕离歌冷笑道,转身便走。 愣得敏罕穆德尔半晌都缓过神来,天啊,这家伙到底对西荆做了什么! “轩辕离歌,你等等!” 很快,敏罕穆德尔便追上去了,他隐隐有预感,三个月后龙渊会相当热闹的! 狂风暴雨潜藏在风平浪静之下,此时,君北月一行人已经抵达三界之地了。 和回帝都一样,此行并没有公开行踪。 来三界之地,也并非要久留,不过是路过。 一抵达,君北月便同三虎将军召开军机大会,规格之高,就连紫晴都没有参加,她只知道和西荆内乱有关联,紫晴也无暇多问,忙着补给干粮和水,准备天亮就往西走,去漠北小镇。 他们的时间,很紧…… …… 1049事态有点严重 紫晴跟着君北月参加过不少军机密会,知道这种会议的重要性。 如果紧急而重大的军机大事,一般不会用这种规格的会议。 然而,紫晴远远没有想到,这个会议会召开那么久,天大亮的时候,众人就都上马车,准备启程了,而紫晴也准备好了所有补给。 却不料,他们在军营之外的山头上,一等就是一整天。 “不是说早上就要走吗?人呢?”百里尾生没耐性地问道,他当然嗅到了不对劲,而且,他知道,这不对劲必定和轩辕离歌有关,放眼整个龙渊大陆,能在这个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必定只有轩辕离歌一人! 只是,百里尾生懒得说,他最关心的只有孤岛。 “必定是出大事了。”紫晴一脸担忧,他们就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冬天就过去了,火焰谷的气温一旦上升,要进谷都难! 这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还要到西荆帝都,查找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的下落。 君北月派出去的影卫,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失踪了呢?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三界之地这边再出事,那么去火焰谷就只能推迟到明年了! 百里尾生原本漫不经心的,见紫晴蹙眉,不自觉也跟着蹙眉,认真起来,“要不,我们先走,先到漠北小镇等他,我跟你去一趟西荆帝都。” 百里尾生说着,压低声音,继续道,“把这一车老小伤残丢在漠北小镇,咱们轻装上路?” 老小伤残…… 老的是他老娘,小的是他徒弟,伤残的是因他而伤残的。 亏百里尾生说得出来,紫晴连连翻白眼,只是,百里尾生的建议,未必不可行。 她琢磨了片刻,淡淡道,“再等等看吧。” 然而,很快,影子便来报了。 “王妃娘娘,王爷让你们先走,在漠北小镇等他。” 紫晴微惊,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影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东秦的动静很大,王爷说有点麻烦。让王妃娘娘务必在漠北小镇等,千万不可单独去火焰谷。” 东秦…… 如今,东秦这两个字便等同于轩辕离歌了。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认真道,“带话回去,告诉他放心。” 影子一走,百里尾生就乐了,跃下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小晴晴,走!爷带你闯江湖去!” 紫晴连连翻白眼,“私奔吗?” “只要你愿意!”百里尾生笑得更灿烂了。 这话,惹得一旁的金鲛夫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儿子,你就不怕曜王爷来了,一刀宰了你!” “只要小晴晴肯跟我走,十刀我都愿意挨。”百里尾生继续玩笑。 一路上,金鲛夫人就这个时候见到儿子笑,开心得都把一旁的梦朵儿忘记了。 梦朵儿看着百里尾生那灿烂的笑容,心里酸酸涩涩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突然很喜欢这个男人的笑容,可是,每次看到他笑,却又不能像他那样开心。 “调戏够了,走吧。”紫晴不耐烦催促。 百里尾生还想说,却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他狐疑地转头看去,竟对上熊小宝一双冰冷的双眸,恍惚之间,他还以为是撞入君北月的眼了呢,禁不住一个哆嗦。 “我要告诉我爹爹!”熊小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涉及到爹爹的利益,他才不管谁是谁,寸步不让。 百里尾生嘴角抽搐着,心想,到了漠北小镇,第一个就要把这臭小子丢下! 少了君北月,一行人继续往西,除了偶尔遇到几个不知好歹,没有眼力的劫匪之外,一路上还算是顺利的! 只是,紫晴原本以为君北月最多耽搁三四天,却没想到十天后,他们抵达漠北小镇的时候,君北月还是没来。 一到漠北小镇,安顿好之后,影子便带一个少年来见紫晴。 只见这姑娘和梦朵儿的年纪相仿,十五六岁的光景,生得眉清目秀的,气质很干净。 “你知道火焰山怎么走?”紫晴开门见山便问。 “嗯,我家祖上这个是从西荆火焰山迁徙到漠北小镇的,我家祖坟就在那里,年年腊月都要去祭祀的。”少年如实回答。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儿,为何以火焰为名。”紫晴淡淡问道。 “西凉的气候非常炎热,以至于全境之内寸草不生,而火焰山正是西凉最最炎热的地方,那里山低谷深……” “山低谷深?”紫晴不解地问道。 “也就是说火焰山很低,但是,火焰山里的山谷非常深,至今都没人能抵达谷底。传说善谷底住着一条火龙,会喷火,越往下走就越热。”少年认真回答。 火龙,山低谷深? 紫晴狐疑着,没看到火焰山,单单听这描述她不确定,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是一座火山。 紫晴不动声色,示意少年继续。 “入谷的路有好几条,都是先人走出来的。” 话到这里,百里尾生忍不住插话了,“那种鬼地方,还有人想去?” 少年忍不住笑了,心想,这大哥真奇怪,他们不也想去,不是? “因为西凉境内关于火焰山火焰谷的传说不少,但凡有龙的地方,必有宝藏,传说火龙守护着一个巨大的宝库,还说得宝库者,可以得天下。就连西凉皇室都曾经挖掘过入谷的路,可是,山谷下面实在太炎热了,西凉皇室也半途而废了。” 听这话,不仅仅紫晴好奇了,一旁百里尾生,熊小宝,百里尾生的眼睛全给亮了,闪闪着精光。 那么神奇神秘的地方,挑战性很大,他们喜欢! 梦朵儿也听得入迷,双手控制不住紧握。 她紧张呀! 这一回出梦族岛,是第二次离开,而且还是第一次离开爹爹,独自出行。 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这么“厉害”的地方,她有些害怕,有些期待,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出发! “娘,我们今晚上就走!那条火龙我要了!”熊小宝第一个开口! 紫晴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手拢住他的小脑袋往身后压,只当他什么都没说。 百里尾生却乐了,抓住机会报仇,“我要告诉你爹爹!” 1050我要等我们家北月 那少年见百里尾生和熊小宝开玩笑,连忙解释,“你们别急,要去火焰谷得准备很多东西,不能说走就走的。” 这时候,影子也急急道,“正是正是,王妃娘娘,我们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准备好,现在还走不了!” “我知道,你们好好准备,曜王爷估计也没那么快过来。”紫晴淡淡道。 玩笑归玩笑,当然不可能马上就去火焰谷的,君北月有言在先,必须等他。 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紫晴下一句话却让他又紧张了。 紫晴说,“我得亲自去躺西荆帝都。” “王妃娘娘,还是等王爷来吧。”影子急急道,这个女主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十条命都赔不起。 谁知,百里尾生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我跟你去!” “现在?”紫晴反问。 “走喽!”百里尾生很爽快,两人基本是把一旁急得脸都白了的影子当空气了。 然而,紫晴接下来的话,却让影子险些晕倒。 她说,“影侍卫,替我看紧熊小宝,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漠北小镇!” “王妃娘娘,你……”影子欲哭无泪,漠北小镇很安全,漠北小镇埋伏着君北月好多精兵,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儿了。 可是,这没有用,要小王爷肯听他的话才有用呀! 熊小宝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就是眨巴着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看着影子。 百里晓笙也默默不说话,她想,师父没叫她留下,她应该就可以偷偷跟过去吧,于是,她默默地退了几步,躲到桌子后面去了。 果然,没见到百里晓笙,百里尾生直接把这徒弟给忘了。 决明子在一旁假寐,他不会给女儿添乱,而金鲛夫人也很安静,一路上百里尾生的不理睬,让她这个“红娘”消停了不少。 谁知,就在紫晴和百里尾生要出门的时候,梦朵儿突然开了口,“紫晴,我也想去……” 呃…… 顿时,一室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而来。 她? 她去干嘛? 她的武功貌似是最不好的。 熊小宝嗤之以鼻,百里晓笙翻白眼,决明子没反应,金鲛夫人却紧张了,想开口帮梦朵儿说话,却又不敢! 紫晴笑了,正要开口,百里尾生很有先见之明地抢在前面,不悦质问道,“你去干嘛?” 梦朵儿无话。 “你知道西荆帝都是什么地方吗?”百里尾生再问。 梦朵儿继续无话。 “你瞬间封印术练成了吗?”百里尾生又问。 梦朵儿直接低头,怯怯道,“我……我开玩笑的。” “一点儿都不好笑,好不好?”百里尾生翻了几个白眼,大步出门。 紫晴都尴尬了,连连道,“朵儿,我们很快就回来哈,先走了。” 一出门,便见百里尾生一脸不高兴,双臂抱胸在一旁等。 紫晴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笑道,“干嘛呢?” “没。”百里尾生淡淡道,大步往前。 “你真生气了?臭书生,你这样对一个姑娘家,真的很没礼貌。”紫晴笑道。 “烦。”百里尾生很诚实,不是生气,是烦。 梦朵儿那丫头跟他没任何关系,干嘛每个人都要将她往他身上扯呢? 紫晴止步,一脸震惊,“你也会烦?” 百里尾生转头看来,对上她那质问的目光,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吓到的,还是被紫晴吓到的,立马否认,“废话那么多干嘛,走啦!” 紫晴看着他大背影,幽幽道,“放在心上的,才会烦吧。” 别人的烦,不好说。 但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也会烦,真心不对劲! 即便是愤怒,也都是正常的。 但是,烦……那就不好说喽。 紫晴一脸所有所思,百里尾生却疾步折回来,猛地拽着她的手,拖走…… “放手,喂!” “你听到没有,我开玩笑的!” “臭书生,我警告你,再不放手,我生气了?” “百里尾生,你被我说中的,对不对!” …… 一路警告,百里尾生都没松手,最后索性凌空踩步,飞越而起,猛地一拽,便让紫晴撞到他后背上去了。 紫晴哭笑不得,拍在他肩上,笑道,“臭书生,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呀!” 百里尾生没说话。 “臭书生,古人言,朋友妻不可欺呀。” 百里尾生还是没说话。 终于,紫晴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似乎真生气了。 “喂……”她怯怯道。 谁知,下一刻,百里尾生却笑了,“小晴晴,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带你回家去见家长了,我带你去浪迹天涯吧!” 见百里尾生笑,紫晴松了一口气,继续玩笑,“家长不早见过了?” 紫晴并没有看到,百里尾生此时的目光是暗淡的,暗淡得谁都看不透,看不到他心里去。 “你的意思是不去喽?”他挑眉问道。 紫晴乐了,跟这个家伙,从来都不介意玩笑开过头,似乎从一认识至今,就是这么贫嘴的。 “我要等我家北月呢!”紫晴笑着说道,一脸幸福。 谁知,百里尾生没有回答她,而是冷不丁松手! “啊……” 紫晴始料未及,直接四脚朝下,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到时候,百里尾生已经远去了。 “臭书生!” 紫晴怒声,身影一掠立马追过去。 两人这一前一后,一追一跑,不知不觉竟到了西荆的新帝都。 一到城门口,紫晴就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不是说西荆内乱吗?可为何帝都城中,却一片平静? 影卫查到的消息,内乱正是从帝都开始的! 西荆的帝和其他国家的不一样,很少平民百姓,也没有什么街市,除了宫殿还是宫殿。 只是,即便如此,平素路上还是能看到不少出行的贵族的。 今日,整座城池竟像空城一样! 百里尾生也认真了起来,低声道,“小心。先去驸马府看看。” 紫晴点了点头,同百里尾生越墙而过,往帝都西侧去,然而,当他们翻墙入驸马府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1051留下挑衅的标志 当紫晴和百里尾生一翻过墙的时候,立马看到一个男人,双臂环胸,就站驸马府正大厅的大门前,远远看着他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北月本尊! 紫晴和百里尾生确实别吓了一跳,只是都很快缓过神来,百里尾生撇了撇嘴,也像君北月那样,双臂环胸,依靠在墙壁上。 这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他和紫晴是来迟了,他们能查的,这家伙早就查了。 紫晴又惊又喜,急急奔过去,“你怎么先到这里了?” “和黑虎将军到附确定一些事情,顺道就来看看。”君北月答道,明显话中有话,紫晴一听就懂,看样子西荆的内乱,还有轩辕离歌去匈奴见敏罕穆德尔,这两件事多多少少有牵连了。 只是,这些,紫晴暂时都还不关心! 至今,轩辕离歌都没有向南诏揭发他们,这算是最后的底线了吧! 每个人都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何况是皇室子孙,不管轩辕离歌要做什么,她都愿意和君北月并肩作战,奉陪到底! 如今,紫晴最关心的还是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的下落。 司徒浩南的武功在龙渊是数一数二的,除非是被什么牵制住了,否则要拿下他的人并不多。 “有司徒他们的消息吗?”紫晴急急问道。 “不止我们再找他们,西荆八皇子也再找他们。”君北月淡淡道。 这话一出,倚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百里尾生都立马直起身体,惊声,“什么?” 要知道,西荆的内乱,正是因为八皇子而起。 西荆皇子有意将皇位传给耶律芊芊,诸皇子自然都不满,然而,耶律芊芊并没有招婿,而是下嫁司徒浩南,也是就摆明了告诉大家,这个女皇之位,她不想要! 西荆的内乱,是从司徒浩南迎娶耶律芊芊之后没多久就发生的。 因为八皇子意图篡位,而引起的内乱,如今,老皇帝都被八皇子牵制住了,内乱已经就近尾声。 “我还以为是八皇子拿老皇帝要挟他们俩,怎么连他也在找人?”紫晴一样不解,如果不是被八皇子劫持了,那事情就复杂了。 还有什么能牵制住司徒浩南呢? “司徒城和南宫城那边呢?”百里尾生问道。 “他们都不知道司徒浩南失踪了。”君北月淡淡道,影卫早就都找过了。 “难不成……”百里尾生惊了,震惊地看向紫晴。 “难不成司徒浩南遇到武功比他高的人……”紫晴喃喃出声,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即便是这样,又是为什么劫持他们呢? 如果是为了西荆的皇位之争,劫持他们的人也早该把这份筹码亮出来了! “司徒浩南的宅邸都搜过,下人说他和芊芊公主婚后只住了两天就出门南下,估计是想来找我们。”君北月又道。 如今,线索头绪都没有,龙渊大陆那么大,捞个人真不容易。 这里是驸马府,是他们回帝都的时候居住之地,至今也没有住过,整个宫殿还都贴满喜庆的大红“喜”字。 这里是最后能找的地方了,君北月转了一圈,一样一无所获! “如果是劫持,必定以要挟为目的,迟早会放出消息的,怕就怕仇杀。”百里尾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话一出,紫晴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人,“完颜烈!” 司徒浩南是江湖人,仇恨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跟完颜烈的仇太不正常了! “完颜烈动不了他!”君北月冷哼,深邃的眼有些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迟迟没有说。 “不管怎样,只要有嫌疑就有希望,咱们马上启程起西凉!” 紫晴急了,要知道,如果司徒浩南夫妻俩落在完颜烈手中,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说着,转身就要走,谁知,没几步却又戛然而止,猛地回头看过来,眉头紧锁。 “怎么了?” “看什么看?”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很纳闷。 紫晴却箭步过去,从百里尾生和君北月中间挤过去,箭步到大门边,一把撕下那个大红喜字! 刚刚转头的瞬间,视线扫过这大红“喜”字,意外发现了不对劲!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急急过来,然而,不用紫晴说,他们一认真看这大红的“喜”字,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见,这“喜”字上面,隐隐有一朵火焰,一样是红色,但是颜色比喜字的红还要淡一点点,像是火的颜色! 火焰其实很明显,只是,如果没有认真主意到这“喜”字的话,当然看不出来! 百里尾生立马撤下另一扇门的“喜”字,只见这个张并没有火焰! “这是后面加上去的,这是一个标志!”紫晴喃喃道,这种手段,分明是杀人越货,掠夺放火之后,留下名号的嚣张挑衅行为! “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标志又是……”紫晴蹙眉不解。 然而,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却几乎是齐声,“西凉炎火山!” “什么?”紫晴惊了,西凉炎火山,又是什么地方? “事情麻烦喽!”百里尾生叹息道。 “怎么会得罪火焰山呢?”君北月俊眉紧锁。 “你们到是说呀!”紫晴急了。 “那是西凉习武之人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大山脉,几乎每个山头都会独立成户的门派,大大小小也有二十来帮派,这座山脉就在火焰山的前面,也是必经之路。这种火焰标志,就是他们统一的标志,他们信奉的是火神。”君北月这才解释。 这下子,紫晴送算明白百里尾生为何会说麻烦了。 二十来帮派,要一一找过去,能不麻烦吗? “炎火山,有人能擒得住司徒浩南?”紫晴还是想不通,别说西凉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就是西荆的习武之人,都无法和中原习武之人一较高低呢! “确实有点奇怪,而且,无冤无仇的。”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看了君北月几眼。 君北月却没有再解释,收好那“喜”字,淡淡道,“走,回漠北,准备去踢山门!” 确实有很多疑点,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很炎火山脱不了干系! 既然他们敢留下标志,那么君北月就敢将所有门派的大门一个个踢开! 1052压过群芳,一样是输 来西荆帝都的路上,是紫晴一路追着百里尾生狂奔。 也不知道君北月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回去的路线,他让百里尾生一路追着他们夫妻俩狂飙了。 原本好几日的路程,君北月抱着紫晴,居然一日就抵达,将百里尾生远远甩在后面。 天晓得这家伙的武功是如何变态精进的! 总之,他们收拾好行囊,又等了百里尾生半天,他才气喘吁吁抵达。 熊宝他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百里尾生原本想开骂的,见众人都整装待发,只得当什么都没发生,瞥了紫晴一眼,翻上骆驼。 “出发!”熊小宝很兴奋大喊,对于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一个个心情都很激动。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皆是无奈。 儿子的性子,似乎比他们两人都要开朗呀,既不像爹爹,也不像妈咪,天晓得以后长大了,还会不会变。 很快,一行人的背影便渐渐消失在漠北小镇的西边,而此时,一直躲在轩辕离歌院子里的玉晓梦和玉大娘才站出来。 “丫头,赶紧报消息去!”玉大娘笑呵呵说道。 她真心不知道君北月和寒紫晴的来头那么大,也不知道轩辕离殇,也就是轩辕离歌,竟是东秦的太子! 如果早知道,她哪里敢得罪他们呢? 幸好,幸好轩辕离歌不计前嫌,也没有忘记她们母女俩的救命之恩。 “娘,你说轩辕公子到底想做什么?”玉晓梦没有娘亲的兴奋,更多是担忧。 君北月驻兵在漠北小镇后没多久,轩辕离歌就回来了,万两黄金将她娘给买了,无疑,他们母女俩是东秦在漠北地区的眼线。 东秦想跟大周争吗? 只是,放眼天下,东秦的力量是最弱的呀! 而轩辕公子,他的身体还…… 玉晓梦那次见过轩辕离歌之后,也再没有见过他了,只是,一直忘不了他苍白的脸上。 其他的,都不关心,只担心他的身子骨。 “你管他要做什么,你乖乖听话,一定有你的好处!”玉大娘低声提醒道。 玉晓梦只当耳边风,看着紫晴他们消失的方向,不言不语。 “你还不快去!”玉大娘急了,“臭丫头,他可是说过要娶你的,到时候要是能入东秦皇室,就算当不上正妃,当个侍从,都比你一辈子待在漠北好!” “娘!”玉晓梦怒了,“漠北有什么不好的?” “漠北有什么好的?你不知道这里已经变成大周的领地了吗?你想在这里出头,你想当长老,想当族长,下辈子吧!”玉大娘怒声训斥。 玉晓梦不得不承认,漠北变了。 龙渊混战之后,漠北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平静有序,街坊邻居亲如一家的漠北了。 “娘,宫中又有什么好的呢?”玉晓梦反问。 “女儿,你文武双全,内外兼具,天赋过人,外面的世界才有你展翅高飞的天空!困在漠北,实在屈才呀!”玉大娘语重心长道。 然而,玉晓梦却笑了,“娘,外面的世界,能者太多了,我又算得上老几?” 她说着,忍不住想起了刚刚远去的那一抹身影,那个女人。 那个唯一一个能让轩辕离歌冰冷的眸瞬间温软下来的女人。 那个女子,优秀得令人不敢嫉妒,只敢仰望。 “娘,就算我能压过天下所有女人,但是,只要我输给了她一人,就她一人,我一样是失败者,永远都是。” 玉晓梦这话没有说出口,只默默说在心中。 对那个女人,她没有怨恨,没有嫉妒,竟还会不自觉期盼着,能同她成为朋友,能跟她一起闯天下。 这该说是输得彻底,还是该说,她从嫉妒中救赎了自己? 看到女儿的低落,玉大娘很不满意,正要要劝,玉晓梦却转身就走。 罢了,不想想那么多了。 轩辕离歌吩咐的事情,她还是要去做的。 她什么都不盼,只盼着有朝一日,那个男人累了,能再回到漠北小镇来,她愿意继续把他当作轩辕……离殇! 紫晴他们一远离漠北小镇,很快便越过西荆最后的戈壁滩,进入西凉境内! 一入西凉,周遭的一切全然不一样。 只见遍地都是寸草不生的沙砾路,往远处望去,便可见一座座光秃秃的石头山,高高低低,从远处看去,只觉得这里根本不是龙渊大陆,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妈咪,这里不冷耶!” 熊小宝一边妥协棉袄,一边掏出乾坤毒袋来。 他说的没错,一直往西走,仿佛到了春天,不似在大周和西凉那么寒冷。 要知道,此时正值十一月,大寒天即将到来了。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问一旁的少年,“茗天,火焰谷的气温和这里相差多吗?” 茗天迟疑了片刻才开口,“王妃娘娘,今年似乎是暖冬呀……” 暖冬! “什么意思?”百里尾生立马问道。 “暖冬的话,火焰谷里的气温就会比往年要炎热,我现在也没办法肯定,只能到了才知道。”茗天怯怯说道。 君北月看了周遭一眼,当机立断,“儿子,把毒兽召唤出来,我们飞过去,时间耽搁不了。” 熊小宝早就有此意了,就等着君北月下令。 在别的地方,毒兽不能用,到了这里,几百里都看不到一个人的地儿,他的四大毒兽,还有熊爹爹大可以大大咧咧迁出来溜溜!不怕被人撞见,传到南诏王室去。 熊小宝如今对乾坤毒袋的驾驭能力,虽然还达不到随心所欲,但是炉火纯青了,一个念头,说都不用说出来,立马让四大毒兽外加一头庞大的大笨熊凭空出现! 茗天都还没弄明白君北月那话什么意思呢,一见凭空出现的五大怪兽,立马呜哇一声,栽倒在骆驼脚下! 熊小宝咧嘴咯咯笑,被五大怪兽包围,外加邪佞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小怪兽! “把那头熊收回去。”君北月不得不提醒,大笨熊不会飞,跑的永远没有飞的快。 熊小宝可怜兮兮地摸了摸大笨熊的脑袋,安慰道,“暂时还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先回去吧。” 话音一落,一整头庞大如山的熊,居然凭空消失了。 “厉害啊,臭小子!”百里尾生惊声。 “小小年纪,有这种精神力,你如果学习结界术,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梦朵儿也忍不住开口。 熊小宝撅起来,傲娇得不得了,“没兴趣!” “走啦!”百里晓笙却不耐烦催促…… 有毒兽相助,一路上大家轻松多了,三日之后,炎火山脉就在眼前…… …… 1053留下陪“女人” 炎火山脉就在眼前,果然如君北月说的,炎火山脉是一个几座山连城的山脉,算是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最高的山脉了。 带路的少年茗天,早就醒了,虽然还不怎么适应得了四大毒兽,但是还算淡定。 “这一片山脉叫炎火山脉,这是西凉武林门派聚集之地,你们要去的火焰山火焰谷,就在这些高山之后。火焰山很低,所以在这里还看不到。必须翻过最后一座高山,才能看得到。” 茗天很尽心的讲解,本以为这帮人会飞过去,谁知,大家却纷纷从毒兽背后跳下,熊小宝慵懒懒地一挥手,四大毒兽便凭空消失了。 紫晴巧好转头看去,撞见儿子挥手的这一幕,真心觉得儿子这个动作高贵优雅得堪比王子! 呃……好吧,他本来就是王子,王的儿子。 “你们不飞过去?”茗天怯怯说道。 “不了,走一趟不,有件事得先办了。”紫晴说道。 茗天连忙解释,“办事?” “怎么上山?前面带路。” 这里的山都是石头上,很不好攀登。 “各位,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的,炎火上的人不好招惹,虽然都独立成派,但都十分团结!你们要去火焰谷,我可以带你们绕山路过去,但是你们要去炎火山,那……” 茗天的话音未落,便被背后的人一掌拍晕了。 “走什么路,飞上去!”百里尾生不耐烦道,毒兽不方便用,他们的能耐,飞也飞得上去。 “好注意!”君北月竟点头了,第一次赞许百里尾生呀! 可谁知,下一刻,他一手抱起熊宝,一手牵住紫晴,瞬间冲天而上,片刻而已,身影便消失在远远的山头。 这一下子,百里尾生傻眼了? 君北月你什么意思啊? 你确定你不知道我调戏小晴晴的事情,你确定你不是借机报仇? 此时,百里尾生身旁的人有,金鲛夫人,一身金鳞很厉害,但是,她不会飞;百里晓笙,武功很厉害,下毒技术更是一流,可惜,她也不怎么会飞;梦朵儿,结界术很厉害,但是,她一样飞不高! 至于晕死在一旁的带路人茗天,更不用考虑了! “君北月,寒紫晴,你们给我马上回来!”百里尾生怒吼,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儿子,咱们还是在山下等吧,他们把事情办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金鲛夫人怯怯道,金鲛夫人他们都不清楚君北月上炎火上到底要办什么事,只觉得百里尾生似乎被坑了。 百里尾生看了老中小三个女人(女孩)一样,四脚朝天躺下,懒得多说,索性闭眼。 他不能走,他得留下了保护她们。 而此时,君北月他们早就到山上了,紫晴很想很想问君北月一句,是不是知晓百里尾生调戏她的事情,所以要报仇的。 可惜,她没敢直接问,只怯怯问了一句,“就我们三人?” “人多麻烦。”君北月冷冷道。 熊小宝不解了,“妈咪,爹爹,你们到底上来做什么呀?” “踢馆,找你司徒叔叔和芊芊阿姨。”紫晴这才解释道,这件事牵扯颇多,他们并没有公开。 然而,熊小宝还在狐疑之际,却听“嘭”一声巨响,只见君北月一脚踹开山顶大院的大门,竟是直接门给踹塌了。 熊小宝立马瞪大眼睛,突然明白为何刚刚山下书生叔叔的叫声会那么愤怒了! 踢馆什么,谁都喜欢呀! 一家三口一起踢馆,他更喜欢! 门一塌,院子里原本正在习武的一群弟子,全都戛然而止,一个个目瞪口呆看过来。 显然,对于君北月他们的到来,很意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上来的!”为首的大弟子惊呼,立马站出来。 要知道,炎火山脉的山路陡峭,而且陷阱重重,把守森严。 这帮人居然可以无声无息直接上到山顶? 君北月和紫晴都面无表情,眸光冷冽,一步一步往前走。 相较之下,他们的儿子倒是有礼貌有教养多了,他屁颠屁颠跟上,笑呵呵,很老实地回答,“我们是飞上来的?” “飞?”大弟子惊到了,“不可能!” 炎火山之高,整个山脉所有习武之人,上至掌门,下至入门小弟子都办不到! “我不说谎的,真的是飞上来的。”熊小宝很无辜地解释,贼兮兮的眼睛正打量着这帮人手中的武器,双刃武器,一面刀,一面剑,他很喜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我炎山门来做什么?”大弟子一边退,一边质问。 君北月取出大红喜字,冷声,“这是你们的东西?” 大弟子一见,正要回答,这时候,掌门人赶到,立马怒声,“这不是我炎山门的东西,但是是我炎火山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那一门的东西?”君北月冷冷问。 “你先告诉老夫,你是谁,这东西哪里来的!”掌门人冷声。 君北月没回答,紫晴一个弹指风刃,竟打断掌门人大殿之后的石柱,立马轰隆一声,整座大殿塌了一边! 顿时,所有人目瞪口呆,要知道西凉武林的高手放在中原,那压根就是个渣,紫晴一道风刃的力量,足够震慑满门! 只见那掌门人更是脸上煞白,急急道,“大侠手下留情,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门的东西,但是绝对不是我炎山门的!” “下一家。”君北月淡淡道,转身就走。 然而,熊小宝却不走,支支吾吾的,揪着紫晴的衣角,“妈咪,人家想要他们的刀。”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都还未开口,那掌门人立马将自己的双刃刀剑双手奉上,恨不得这一家三口赶紧走,他好去后面的山头通风报信。 这两个人太强悍了,必须尽快联合炎火山所有的力量! 熊小宝欢喜地接过双刃刀剑,却还是一脸纠结,“妈咪,人家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刀……” 那么多?带的走吗? 紫晴狐疑了,正要开口,谁知,瞬间而已,前面二十多名弟子手上的武器竟瞬间消失了。 “啊……怎么回事?” “我的刀呢?” 1054有娘教的孩子真幸运 乾坤毒袋不是只能收野兽的吗? 那些弟子们手上全都是武器,怎么给凭空消失了? 任由全场的人都吓傻了,紫晴和君北月皆若有所思地盯着熊小宝看,很明显,儿子瞒了他们不少事情! 他们俩就是看,目光狐疑而认真,一句话都不用说,直接用目光便可以秒杀熊小宝的小心肝。 “我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装得下这些东西。”熊小宝怯怯道。 君北月和紫晴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继续盯着他看。 熊小宝努了努嘴,很无辜,不用严刑逼供立马招供,“好吧,其实有十来个小空间,是我意外发现乾坤毒袋有这个功能的,这些空间里可以装下任何东西,但是,空间很有限。” 然而,即便熊小宝都招了,君北月和紫晴还是没说话,继续盯着他看! 见爹爹和妈咪那种表情,熊小宝紧抿住双唇,都快哭了,“好吧,还有最后三个空间可以用,其他的我都装满了!” “三个?”终于,紫晴开了口,一脸思索。 熊小宝以为她不相信,立马保证,“就三个。” 谁知,下一刻君北月立马开腔,轻咳了几声,道,“那留给我一个吧。” 熊小宝抿嘴,吸鼻子,忍! 谁知,紫晴却道,“那最后两个都给我吧!” 这话一出,熊小宝就哭了,“呜哇……呜哇……好吧!” 虽是哭,却也答应了。 谁叫他对爹爹和妈咪从来就没有拒绝的能力呢? 君北月和紫晴都很满意,牵着儿子的左右两手,“走吧,下一家!” 熊小宝一脸的不高兴,拽着爹爹和妈咪的手,使劲地晃呀晃呀,他越想越不甘心,走着走着,眸光一沉!顿时,二十多把双刃刀剑在他们背后凭空出现,凌空顿了顿,竟齐齐朝炎山门的弟子们飙飞过去!一时间,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逃命乱窜,混乱成一团! “啊……武器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神仙吗?” “不!他们是魔鬼! “快逃!快!” …… 掌门人躲在大柱子后面,躲过飞射而来的双刃刀剑,见所有刀剑都已经落地,却还迟迟不敢走出来,只大声命令,“来人!来人,快点把门关上!快!” 至于通风报信什么的,他早抛到脑后去了。 其实,不管有没有通风报信,结构都是一样的,君北月他们一家三口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走过近十个山头,所有门派的大门都是被君北月一脚踹掉的,君北月和紫晴轮流出手,每个山头的人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说,紫晴都快不好意思了,对方,真心弱! 此时,君北月正又要踹开一道大门,小宝却一脸认真拦住了。 “爹爹,让我来!” 儿子都开口了,君北月再怎么样也得让不是? 他静默后退到一旁,要知道,这些门派虽然弱,可是门面并不弱,就单单这道道门,没有一定的内功是踢不开的! 君北月和紫晴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办法,这个也是一个锻炼儿子的机会,不是? 可谁知,熊小宝却屁颠屁颠地走上石阶,肉乎乎的小手使劲敲门,“有人吗?开个门,有人吗?” 呃…… 熊小宝,你背后那两个人瞬间栽倒,你知道不? “咚咚咚!咚咚咚!”熊小宝使劲地敲。 不一会儿,还真的把门敲开了,只是,开的不是大门,而是一旁的边门,出来一个大胖个少年,一见熊小宝他们,立马冷声训斥,“你们什么人呀?干嘛呢?炎石门的大门也是你们能敲的吗?” 君北月挑了挑眉,沉默;紫晴双臂环胸依靠在一旁,阖眼休息。 就熊小宝没出息,屁颠屁颠又走到小门来,奶声奶气乖巧回答,“我们从山下来,想找你们掌门人。” “去去去!”大胖个立马挥手,“掌门人不是你们见得了的,走走走,马上走,否则休怪我客气!” 熊小宝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看他,没说话。 “滚!”大胖个凶巴巴的,随即“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君北月和紫晴看得蹙眉,原本以为儿子会做点什么的,谁知,这小子真没打算动武! 很快,熊小宝便回到君北月面前了,那稚嫩的小脸上没有失落,而是很认真探讨一个一路上他都在纠结的问题,“爹爹,这江湖是不是只有武力才能解决一切?” 江湖? 严格意义上说,君北月和紫晴都不是混江湖的,他们是混战场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不是。 “小笨蛋!过来,妈咪教你。”紫晴说着,牵着熊小宝继续去敲大门,“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可比熊小宝刚才要狠多了,很快,那个大胖个又从边门出来,怒声大喊,“你们听不懂人话吗?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焱石山的大门……” 然而,话还未说完,紫晴便随手丢过去一锭西凉大官银,语气比对方还傲慢,“烈太子派我们来找贵掌门,你们炎石山好高的门槛,连烈太子都进不去?” 这话一出,只见那大胖个瞬间就傻眼了,看着紫晴他们,双腿一直颤抖! “不……不是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小的马上开门!”他说话都结巴了,撒腿就跑,眨眼的功夫就亲自把大门打开了! 君北月笑而不语,炎火山这么弱的力量,怎么可能劫持得了司徒浩南,这件事明显有人借用炎火山的名义! 又或者,是故意引他们到炎火山来的! 背后的人是谁,他心中早已有数了。 大门已经打开,不用他们说,大胖个很自觉地奔去找掌门人。 紫晴摸了摸熊小宝的脑袋,笑道,“没用武力吧?儿子,不管你将来在哪个位置,有多大的能耐,都要提防两种人,一种是拿笔杆子的人,他们一支笔就能改写一个朝代的历史;另一种是磨嘴皮的人,两片薄唇,就骗了整个天下。” 熊小宝似懂非懂,却很认真地点头,他记住了! 而此时,炎石山的掌门人领着一群弟子,倾巢而出…… 1055书生书生,这个玩笑不好笑 倾巢而出…… 好吧,场面超级盛大,看得紫晴和熊小宝都很不好意思,君北月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议和大会,西凉送了不少赔款给大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皇室的存银,本该重新熔铸的,紫晴私藏了不少。 紫晴的傲慢,加上那一锭银子,具有十足的说服力! 炎石山掌门人亲领一大帮弟子出门相迎,恭恭敬敬同君北月行礼,“不知烈王爷使臣来访,有失远迎,还望使者恕罪!”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便都觉得不对劲了。 就掌门人这话的意思,似乎完颜烈的人经常来! 这件事,难不成也跟完颜烈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那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岂不…… 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 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连忙取出那个大红喜字,冷冷道,“这东西可是你门下的?” 掌门人一看,立马大惊,他当然看得出来大喜字上面的火焰标志! 那是炎火山共同的标注,出现在一个大红的喜字上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在人家婚礼上,干了杀人越货的事之后,嚣张留下的! “不不不!这不是我们门下的!”掌门人一口就否认,怕君北月不相信他,连忙又解释,“使者,这个标志确实是炎火山的标志,也只有炎火山才能弄出这种标志,但是,确实不是我门下的,如有半句谎言,任由烈太子处置!” 如果是其他情况,君北月或许不会相信掌门人,一门之内,弟子那么多,弟子做的,掌门人也未必会相信! 但是,君北月却选择相信,因为,在场所有弟子,包括这位掌门,他都可以一眼看出来,他们不是司徒浩南的对手! 留下标志的人,有意引他们到炎火山,他们都找山门了,对方必定敢大方承认! 很显然,他们还没有找对门! 君北月想的,正是紫晴所想,她远远朝最后一个山头看去,秀眉紧锁。 一路找过来,就剩下最后一个山头了,此时,也几乎可以完全肯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夫妻俩很默契,牵着熊小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使者……使者……这银子还给……” 掌门人追了几步,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师父,这次的使者武功似乎比烈太子还厉害!”一旁弟子怯怯地说道。 “好像是呀……”掌门人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紫晴他们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只是没有甚久,就那张喜字上的标志看,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琢磨了片刻,便大步进门,不久之后,他才知道他炎石门是炎火山唯一逃过一劫的一家! 最后一个山头,和前面几个山头离得有些远,却是离火焰山最近的山头。 君北月抱熊小宝,同紫晴在山峦之间凌空飞掠,要到那山头上去,还真得费点功夫。 而此时,炎火山脉下,百里尾生正慵懒懒躺在地上,双臂枕着后脑勺,欣赏天空。 百里晓笙本想和师父一起躺着休息的,无奈,被金鲛夫人使唤了过去,替梦朵儿揉小腿。 从留仙岛到这里,两个多月的时间吧,梦朵儿的小腿恢复得还挺快,如今已经能使得上劲,自己走几步了。 百里晓笙跪坐在一旁,双袖锊得老高,低着头一脸认真。 梦朵儿很不好意思,却无法推迟。 决明子一直盘腿坐在一旁的,闭目养神,一张凶悍的脸,紫晴一家三口不在的时候,一般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就在这时候,金鲛夫人偷偷地溜到百里尾生身旁,同他一样仰躺在地上。 “儿子啊……” “嗯?” “还生娘的气呢?” “你觉得我有吗?” “那你怎么都不跟娘说话?” “你觉得我有喽?” “不是吗?” “有就有喽?” “你!” 金鲛夫人气结,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打开开劝,“儿子,你今年也三十多了吧,换做别人,孩子都很大了呢!” “你儿子我永远十八岁!” “不要脸!” 终于,金鲛夫人沉不住气了,眯起双眸,逼近百里尾生,贴着他的耳边,低声,“你喜欢紫晴吧?”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瞬间就从地上弹起来,完完全全是弹起来的,大声道,“茗天,带路,我们先绕道过去!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金鲛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也没有再开口,连忙搀起梦朵儿,跟上。 一路上,百里尾生沉默得好可怕好可怕,就连百里晓笙都不敢跟他说一句话,明显察觉到师父很不对劲! 金鲛夫人越想越不对劲,其实她就是半开玩笑的试探试探,没想到儿子会这种反应! 天啊! 别让她试探中了吧! 紫晴?! 人家可连儿子都生了! 金鲛夫人咬住嘴唇,各种纠结! 儿子都生了,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人家的丈夫是君北月呀! 炎火山脉一座座都很陡峭,没有可行之路,要过炎火山去火焰山,必定绕山路走。 茗天在前面带路,大家似乎都各有心事走得很快很快。 梦朵儿远远地看着百里尾生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家伙的了解是那么那么少!没由来的有种陌生感和疏远感。 之前大周帝都城门口的仇,还有他恶整爹爹,不给解药的仇,似乎也没有深刻了。 一路静默,终于,还是金鲛夫人忍不住! 这件事,必定是大事! 当母亲的,她必须和儿子说清楚。 她走到前面去和百里尾生并肩,非常认真地问道,“儿子,那么不幸被娘说中了吗?” 百里尾生转头看来,一脸阴沉。 金鲛夫人刚不安了,“儿子啊,这件事你……” “嘘……”百里尾生立马示意她噤声,随即非常认真道,“娘,你饶了我吧!谁都能开玩笑,那个女人不可以。” 听了这话,金鲛夫人有些迷茫,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正要问,百里尾生却语重心长,将声音压得更低,“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金鲛夫人心惊,连忙挨近。 谁知,百里尾生却一字一句,认真道,“君北月那厮,非常,非常,非常的小气,开不起玩笑的!” 玩笑? 真的是玩笑吗? 留金鲛夫人傻愣在当场,百里尾生吹起口哨,继续往前走…… 1056咳,曜王爷被警告了 百里尾生一行人绕山路往火焰山赶,此时,紫晴他们却已经抵达最后一个山头! 这个山头明显比之前任何一座山头都要来得高,来得大! 山顶宫殿,高耸入天,墙和瓦都是火红色,屋脊上是一朵朵火焰造型的浮雕,墙壁上,则绘制着两条巨大的火龙! 两个龙头交汇之处,便是正大门,大门上一片烈火熊熊状的匾额,写着烫金的“烈火山”三个大字。 此时已是黄昏,整座宫殿灯火通明,一片热闹。 “妈咪,这里很不一样呀!”熊小宝低声,说的不仅仅是这里的建筑不一样,这里的气氛,也明显不一样! 紫晴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不一样是不一样,君北月并不放在眼中,他急着找司徒浩南呢! 天晓得他们晚到一步,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会多吃多少苦头! 君北月一到门口,修长的腿一抬,立马狠狠踹去! 一脚而已,直接将大门踹到,“轰隆”一声往里头倒下去! 门内的人都还未开口,君北月便狠狠将那个大红喜字,掷出,打在院内主殿大门上,冷冷道,“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本王一把火烧了这里!” “曜王爷好大的口气呀!” 朗笑声从一旁传来,只见走出一个身着火红衣裳的老者,神态傲慢自大,那架势分明是等君北月很久了。 谁知,他刚刚笑完,君北月便瞬间掠身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凭你能拿得住司徒浩南?你还没这个能耐!轩辕离歌呢!” 这话一出,老者分明惊了,“你……你……你知道!” 君北月在三界之地彻夜开军机密会,那么劳心费神,如果还摸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就不是大周曜王了! 西荆内乱,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被擒,轩辕离歌密会敏罕穆德尔,这些事情必定都有牵连的! 他知道猜测而已,而到了炎火山,面对着一群渣得不能再渣的废物,如果他还确定不了,这个一趟,他也白来了! 百里尾生是不可能的,这天下,除了轩辕离歌,还有谁能劫持得了司徒浩南呢? 一旁,紫晴早也多多少少有猜测,只是,听君北月说出来,心头还是一咯噔的。 轩辕离歌劫持了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居然送到西凉炎火山来,这明显是和完颜烈勾搭的! 轩辕离歌,你知不知道他们俩落入完颜烈手中,会有多惨! 轩辕离歌,你的底线在哪里?! 紫晴控制不住握紧了双拳,她承认,这是她第一次,对轩辕离歌没有理解,只有愤怒! “轩辕离歌,如果浩南和芊芊受到一点点伤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紫晴愤怒的上前,冷声,“人到底在哪里,说!” 然而,老者却一直笑,“曜王爷,曜王妃,你们果然聪明!” 君北月陡然眯眼,揪着老者,推着他往后,一下子狠狠撞到墙上,竟然让老者整个身体都凹陷到墙壁里去! “本王给你后一次机会,说还不说?” 君北月冷声,夺过一旁的火把,逼近老者的脸。 “曜王爷,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夫妻俩就在这座宫殿里,有本事,你们自己把他们找处理。”老者还是笑,对于逼近的烈火,完全没有反应。 君北月不再废话,火把逼近,直接对着老者的脸烧! “啊……啊……” 老者疼得大叫,只是,出人意料的,居然还是不求饶! 紫晴蹙眉,她知道在这么下去,把人烧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熊宝,找!”紫晴当机立断,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熊宝立马和紫晴进屋,召唤出四大毒兽和大笨熊来,毒兽的嗅觉,远远比人灵敏多了,能找到人类发现不了的气息! 可是,当紫晴和熊宝他们将整座屋子里里外外,除了找到几个躲起来的弟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很不正常,就连弟子都不见了。 紫晴揪住一个弟子,怒声质问,“其他人呢?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几个月前,师父就把所有人都赶走了,我们是留下了伺候师父的!”弟子怯怯回答。 “劫持的人呢!”紫晴怒声。 “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弟子显然一无所知。 紫晴回到院子里,怒声,“你说谎,他们根本不在这里!” 老者就是笑,不说话,此时半张脸都被火烧毁了,他却也一点儿都不介意! 这个老家伙,是做了死的打算了! 君北月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冷声,“你不说,好!本王不介意亲自找完颜烈去!” 君北月从三界之地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追踪轩辕离歌的下落,无奈至今还找不到。 但是,他完全可以确定,完颜烈在西凉帝都里! 敢动他的兄弟,他不介意杀到西凉去! 说罢,君北月便将那老头丢到一旁,火把正要砸下去,谁知这时候老头妥协了! “别找烈太子!我说!” 紫晴松了一口气,老者这么说,便证明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至少在这里,至少不在西凉帝都! 不管怎么样,他们俩离完颜烈越远,越好! “他们在大殿那张圆桌下面,下面有一个密室!”老者说道。 然而,熊小宝却怒声,“你说谎!” 如果真在密室里,四大毒兽早就嗅到了,不会出错的! “那个密室很深,信不信由你们。”老者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态度! “我就不相信!”熊小宝说着,便要往屋里冲,这时候,君北月立马拦住,他知道,屋内必定有陷阱! 然而,几乎是同时,锱铢大兽凭空出现,惊呼道,“快逃,这里很不对劲!” 话音一落,老者竟浑身上下自燃起来,而周遭的一切也全都突然起火,刹那之间,火光冲天! 幸好君北月反应快,千钧一发之际,拉住紫晴和熊宝瞬间就跃上锱铢大兽后背,同锱铢大兽一起冲天飞起! 回头再可看,只见整个山头早已一片熊熊烈火,只留下老者苍诳大笑的声,“曜王爷,有本事就下火焰谷来找,我保证你要来迟一步,就一定是来收尸的!” 1057紫晴看出来了 整个山头全都是火,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将周遭的一片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个狂佞的警告声还回荡在山谷之间。 此时,正在山路十八弯里绕腾的百里尾生他们,也都齐齐停下脚步,远望过来。 一直沉默的决明子十分不安,连连出声,“一定是出事了,百里尾生,你赶紧过去看看!” “那么大的火,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师父怕火……”百里晓笙怯怯道,否则,师父早就过去了不是? 没有真正金鳞,而只剩下一个金鳞虚影的百里尾生,确实很怕火。 只是,他当什么都没有听到,懒懒道,“指不定这火就是君北月他们一家三口放的。” 说着,随手点燃一个信号,“咻……”一声发出。 果然,君北月和紫晴很快就闻讯追来同他们汇合。 速度之快,出乎大家的意料。 “怎么,那火真是你们放的?”金鲛夫人不可思议问道,这一家三口未免太嚣张了吧,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地盘。 然而,紫晴和君北月都一脸严肃,熊小宝低着头,不敢说话,那啥,爹爹被人警告了,事态有点严重!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被劫持到火焰谷,我们必须马上进谷救人。”紫晴言简意赅。 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惊了。 “什么人劫持得了司徒浩南!”梦朵儿忍不住噤声。 “就在山谷里,刚刚被他逃了!”紫晴冷冷道。 轩辕离歌联手完颜烈,真正的目的,怕不止是引他们来这里对付他们,必定还有背后真正的意图。 只是,这些紫晴暂时不想多想,留给君北月去处理! 现在,她只想马上就见到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 他们从烈火山的大火也断了那边下火焰山的路,他们只能折回来。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了。”百里尾生冷笑道,立马示意茗天带路,“走,我也想会一会到底是什么人!” 茗天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抄了几条近路,原本要走上几天的时间的路程,他们一天半便绕到了炎火山脉的背后,也就是火焰山的脚下! 炎火山脉极高,而一直相比较,火焰山简直就是个小山丘。 小山丘呈圆形,山顶有一个巨大的类似天坑一样的大口,入火焰谷就只有这一条路的,从天坑下去! 大家都惊诧着这山的形状,觉得稀奇神秘! 只是,紫晴第一眼看了,就知道这不是什么火龙守护之地之地,而分明是一座活火山! 而所谓的火焰谷,分明就是活火山口,或者可以称之为火山坑。 火山坑是一个圆形的洼地,犹如一个直插入山顶的大漏斗,下连接地下岩浆。 一般来说,活火山口外围是一圈岩石地带,岩石地带之下,才是火山熔岩湖。 火山坑的深度,各有不同,但是,不管深浅,岩石地带是人类能抵达的最深之处,至于熔岩湖,那是人类永远都进不去的地带,里头全都是炙热滚烫的岩浆! 如果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被劫持到这里,他们只能待在岩石地带,至于离殇高潮的自然之音,会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关系,紫晴暂时也无暇多想。 火焰山确实不高,以大家的脚程,估计没几步轻功便可抵达山顶。 只是,看着眼前不怎么起眼的小山丘,所有人却都戛然止步了。 矮矮的山,还是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可是周遭的气温却明显不一样,即便现在还只是在山脚下,却让大家感觉犹如置身在南诏国盛夏炙热的太阳之下,不仅仅热,而且闷!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是凝固的,才待一会儿,大家便纷纷感觉不舒服,胸闷,呼吸难受,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抗议这种炎热,很不对劲! “怎么回事,不是大冬天吗?”君北月蹙眉问道,就是挑了严冬时节过来,居然还这么热,如果是夏天来,那岂不能被直接烤熟了? “今年暖冬,只是……”茗天也摸不早头脑,“之前也有几年暖冬,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热呀!” “你果然是纯粹带路的。”百里尾生碎了一口,淡淡道,“必定是里头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进去!”君北月没有止步的打算,“茗天,直接上去吗? 紫晴却拦住,温度陡然升高,确实是火焰谷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并非人为,而是自然的原因吧! “北月,等等,这里非常危险。”紫晴一脸肃然,言简意赅和大家讲解了火山存在和喷发的原理! 只见众人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 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们都相信火焰山里有火龙的,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妈咪,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熊小宝好奇地问道,同样的,这也是大家都好奇的原因。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估计又要说上半天了。 “等回去了再告诉你!”紫晴只能敷衍。 “你的意思是……火焰谷里的岩浆已经富集到一定程度,这座火山要喷发了?”君北月眉头紧锁,终于也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轩辕离歌和完颜烈并没有在火焰谷里动手脚,而是利用了自然之力! 而这种自然之力,堪称无敌! 就在说话间,突然从山腰山传来一片骚动,众人皆是戒备,谁知,竟见一群土狼,逃命一般,从山腰的岩石群里飞奔下来! 土狼! 这是比西荆野狼还富有攻击性,还凶残百倍的一种动物,即便见了老虎都会毫不犹豫扑过来,何况是见着人类呢? 可是,奇怪的是,一大群土狼居然完全无视了紫晴他们逃命一边,冲下山就往远处逃! “我们长得很可怕吗?”百里尾生自言自语。 “不,他们是在逃命,他们也知道火山很快就会爆发了!”紫晴很严肃,她是唯一知道事态到底有多严重的一个。 火山爆发有很多预兆,动物的异常反应,离奇死亡就是其中一个先兆。 而这里的温度骤,便是岩浆汇聚上升的原因。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嘭”一声,似乎爆炸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火焰山上瞬间生气一个巨大的白色气柱! 1058有个老人在身旁,挺好 气柱! 那是火山口喷气了! 无法相融眼前的壮阔,只见一团巨大的白气从火山口冲天而上,并且,很快就开始想四周围扩散! 所有人都看呆了,紫晴却惊慌大喊,“不好!有毒!” “妈咪,我们不怕毒……”熊小宝怯怯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高空上的白气团,那白气团扩散开了,就像个无比巨大的烟圈,浮在火焰山上,真美! “笨蛋,这个毒不一样!赶紧闭气,这些白气有剧毒,即便是真正的人蛊都抵御不了!”紫晴厉声。 这些白起,可都是二氧化硫呀!看起来漂亮,却残忍得可以屠杀全世界! 火山爆发中,四域二氧化硫的不在少数! 唯一庆幸的,大家都有龟息功,只是交流只能用腹音。 紫晴说的没错,随着不白烟的扩散,大家很快就闻带刺鼻的气息,纷纷闭气。 “是马上要喷发了吗?”君北月问道,如果是马上喷发了,那么火焰山里的人呢? 那个老者,还有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到底有没有在火焰谷里! 是对方骗了他们,还是他们确实就在里头? “已经开始喷发了,只是,没有上去,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紫晴认真道。 火山喷发的形势很多种,而且时间也各有不同! 有些气柱气柱,是在火山喷发之后,一段时间后才爆发出来的,而有些气柱则是在火山爆发之前。 就这座火山的情况下,明显是后者。 只是,紫晴无法确定,气柱喷发出后,会持续多久,岩浆才会喷发出来。 甚至,岩浆喷发的形势,也各种各样! 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确实相当令人头疼! 在场的人不少,如果他们不幸遇到大喷发,那别说下去救人,就是逃走来不及了! 怎么办? “北月,你带他们先走,到炎火山去等,我上去看看!”这是紫晴想到的唯一一个安全的办法! 然而,君北月都还未开口,熊小宝就紧紧拽住紫晴的手,“妈咪,你休想一个人上去!” 君北月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紫晴,那目光简直要杀了她。 这一回,百里尾生也一言不发,眸中里的不悦,和君北月都有得一比了! “大家别耽搁了,要走一起走,要上去一起上去,既然一起来了,只要少一个人,谁都休想走!”金鲛夫人冷声,头一次这么认真。 “女儿,不管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有没有在里头,至少离殇的秘密也在里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下去!”决明子这一回,没有退缩。 梦朵儿和百里晓笙也站出来,目光坚定的看着紫晴。 紫晴虽然气急,可是,心头却还是暖了,人生,能得一知己,是一大美事;人生能得一个朋友不离不弃,也是一大美事;但是,人生能得一群男女老少携手相行,不离不弃,却是一见三生有幸的事呀! 紫晴在心中默默承诺,她要用自己懂的所有知识,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大家,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好!一起上去!” 时间紧迫,容不得耽搁,然而,当大家走到山腰上的时候,却越来越不对劲了! 气温实在高,闷热得头昏脑胀的,尤其是熊小宝和百里晓笙这两个娃娃,脚步都有些颠了,明显是强撑着。 还没有看到火山口的深度,但是,就这种炙热的气温来看,这个火山口也深不到哪里去! 走这走着,金鲛夫人也受不了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都咬着牙撑住,一步一个脚印,跟着茗天走。 谁都不想拖后腿,就连茗天,虽然和这帮人不熟悉,却莫名的有种坚定,要求自己一定要把他们安全带到,安全带回! “大家等等!我有办法让大家清凉一点!” 这时候,决明子开口了,只见他取出几枚银针,对大家一一施针! 几针之后,大家竟神奇的感觉到气温似乎没有那么高了! 看着父亲专业的态度和手法,紫晴心下暗暗佩服,觉得,有这么个老人家在,真好。 她知道,这几针是作用在脑袋中感觉温度的神经中枢。 其实,温度还是一样高,只是,大家感觉不到而已。 决明子走到紫晴身旁,正要施针,紫晴却拒绝了。 “爹爹”二字还是叫不出口,“决明子”三字更叫不出口,还是想之前那样,没有称呼,淡淡道,“我就不用了,我撑得住,越往上,温度还会越高,我们中必须有人感受到真实的温度,否则,身体肌肤被烧坏了,都不知道。” 决明子急了,“我撑着就行,我保证我撑得住,我的身体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好!” “不用,这样会妨碍我的判断力。”紫晴淡淡道,面对决明子,面对面地说上三句话,她都会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决老,我和紫晴一起撑,没事的,你赶紧施针吧。” 君北月开了口,决明子无奈才放弃。 施针之后,除了紫晴和君北月,大家的感受好多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很快,便抵达火焰山顶! 虽然有所了解,但是,见了眼前的一切,众人还是目瞪口呆! 只见巨大的圆形天坑之下,一片火光冲天,白烟不再是一柱冲天,而是一条条,持续不断冒起。 从坑口上俯瞰下去,虽然看不清楚岩浆,但是,隐隐约约的喷薄声,听得令人心惊肉跳! 天晓得这些岩浆,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喷发出来呢? 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也许就在下一刻,也许,会在几天之后。 要知道,一旦被岩浆吞噬,那可真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一下子就会被岩浆烧得尸骨不存,魂飞魄散的!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站在坑边往下看,紫晴说的没有错,在天坑深处岩浆汇聚以上的地方,是一层岩石地带,从坑口一直蔓延到下面,甚宽,目测有三丈深! 这一层地带,是离开死亡最近的地带,却也是最后的安全地带! 要藏人,只能藏在这里! 白烟弥漫,岩石三头六臂,凌乱一片,即便从上俯瞰而下,都看不清楚里头具体的情况。 只能……下去! 1059又警告,这样不好玩哦 既然上来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茗天带路到这里,下面的情况,他也一无所知,紫晴让他回炎火山下等。 “我和北月,百里尾生下去找人,你们全都在这里等。火山一旦喷发,一刻钟内我们没上来,你们就走!好吗?” 紫晴很认真,和大家约定! 虽然,大家都很想回答,不好? 但是,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只能陪到这里,再往下,那必定会成为紫晴他们的累赘的! 见大家为难,紫晴笑了,“我们不做死的准备,要做生的准备!在这里等可不比下去安全。” 这话一出,大家都纷纷明白过来。 完颜烈和轩辕离歌劫持人,引他们到这里,必定有埋伏的! “妈咪放心,这里都交给我!”熊小宝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 这小子,确实也是很厉害的一个呀,他手上的毒兽,野兽,能直接屠掉一批高手! 有他在,紫晴和君北月都很放心! “儿子,放心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保证一只鸟都飞不进去!”金鲛夫人认真道。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便和君北月,紫晴一起飞跃而下。 果然,一入山口,就如同掉入火坑一样,温度完全不是外头可以比拟的! 幸好有决明子那两针,否则百里尾生早就热昏了! 岩石地带,一路蔓延而下,时而陡峭,时而平坦,他们很快就落地,在一块大石头上站稳。 “司徒浩南,耶律芊芊,你们在哪里!” 紫晴大喊,大坑虽深,却不宽,声音足够充斥整个空间,如果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在,必定会听到的。 紫晴不会笨到希望得到回应,她只是想让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知道,他们来了!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回应她,只是,并非司徒浩南夫妻俩,而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曜王爷,曜王妃,你们的动作可真快呀!” 这声音,却分辨不出方向,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 “是那个老头!”紫晴低声。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皆沉默,侧耳认真听。 “怎么,有胆子引我们到这,没胆量出来见我们?”紫晴大声挑衅。 “呵呵,曜王妃,你们有胆量就继续往下找!”老头子冷笑道,并不生气。 然而,话音一落,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个往左下方飞掠过去,一个往右下方飞掠过去! 一个风刃如箭雨飙出,一个短刀直刺。 几乎是同时,两道火红的身影,同岩石里飙出! 原来啊,是两个老头同时出声,怪不得他们无法一下子分辨出声音的方向! 直面遇上,两个老者怎么可能是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对手,避开风刃和短剑,竟直线往下逃! 这两个人,不要命的了吗? “有本事,就追下来!”那个被烧伤的老人,竟还挑衅! “你还没资格威胁本王!” 君北月冷漠微眯,拔剑而起,根本没出招,就单单拔剑的动作,一道凌厉如风的风刃就瞬间飙出,直接老者腰部,力量之大,居然横切老者腰部! “啊……” 老者惊呼,下半身直线掉落入岩浆,片刻而已就不见影了。 人都被砍成两半了,还能活? 很快,他的上半身也跟着坠落,留下一个凄惨的惊叫声,回荡在大火坑中。 而另一边,百里尾生已经擒住了那个老者,一手树懒一样瘦骨嶙峋的黑色长手就摩挲在老者脸边,分明是准备扒他的皮。 不同于君北月冷厉,百里尾生更多三分邪佞,笑着威胁,“人在哪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错了,后果自负!” 老者吓得脸色煞白,连连道,“下面,离岩浆最近的那里!” “很好!”百里尾生笑得无害,竟一把将老头狠狠丢下去,直接丢入岩浆! 三人默契的相视,百里尾生留在原地,紫晴和君北月携手继续往下! 果然如同他们心照不宣的,紫晴和君北月一下去,整个三丈深的岩石地带,陆陆续续冒出一个个红影。 全都是不怕火的死士,多得只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了! 这分明就是打不过人家,也要拖时间,将君北月和紫晴困到火山喷发为止。 卑鄙! 然而,让百里尾生最生气的是,这帮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死士,居然全都要蜂拥下去,竟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中! “太过分了,完颜烈怎么教你们的!” 百里尾生愤怒一声大吼,声音一掠,便拦在众人面前,冷冷道,“谁想下去的,先来跟我单挑!” 咳,臭书生你真当人家会一个个上吗?想多了吧! 几乎近千的死士,同时冲过来,百里尾生眸光一愣,双手完成剧毒利爪,很快,身影便淹没在一片火红和血红的交织中。 然而,同样一片混战的,还有山顶上! 紫晴他们下去没多久,便有数千死士,从四面八方前仆后继蜂拥过来,熊小宝拖着那他把仅存的巨大双刃刀剑,小小的身体护在大家前面。 真正混战的,是四大毒兽! 四大毒兽牵扯毒兽世界,牵扯南诏王室那边,动用它们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所以一般情况不随便用! 一旦动用,那必定要见者都以死封口! 熊小宝一边拽紧双刃刀剑,一边扫视着周遭,一旦发现有人逃远,立马指挥锱铢大兽去杀! 那气势,大有率军杀敌的范儿! 看得背后的众人虽然很不可思议,却也十分安心,就盼着紫晴他们赶紧上来! 只是,此时,火山口中,在靠近岩浆最近的地方,紫晴和君北月看到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了。 只是,他们俩人被五花大绑,压逼在悬崖边,虽然没看到伤,但是都陷入昏迷,都叫都叫不醒! 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一旦昏迷,龟息功就会失效,一旦吸入太多毒气,他们就危险了! 紫晴和君北月心急如焚,眼前的红衣杀手却一点儿都不跟他们着急,冷冷道,“君北月,你要靠再靠近一步,我保证你连尸体都捞不到!” 1060没了,怎么办怎么办? 又是威胁? 君北月最恨威胁,这帮人分明是要拖延时间的! 紫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熔浆,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岩浆的沸腾越来越明显了,而且周遭的白气也明显在增多! 再脱下去,真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北月,必须赶紧想办法,一刻都拖不得!”紫晴低声,君北月虽然不懂火山原理,却也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中! 他眯眼朝那人看,一言不发,竟不顾警告一步一步走去! “君北月,我说到做到!”红衣杀手怒声。 愤怒,其实是另外一种害怕! 烈太子的命令,是要君北月和寒紫晴死在这里,其实,他根本威胁不了君北月什么的,只能拖时间! 一旦他真把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丢下去的话,他便无法完成烈太子的命令了! 红衣杀手,只能后退,能拖多久拖多久,拖到后面的死士过来就好了! 红衣杀手一退,君北月便更铁了心继续往前! 红衣杀手继续后退,直到无路可退,才猛得就将耶律芊芊往下押,“君北月,我不介意先送一个下去,让你看一看后果的!” 只要有一个人在手,他不怕拖不住时间! 而此时,噼里啪啦各种爆裂声,整个岩浆池沸腾得好像要爆炸了! 红衣杀手眼底掠过一抹冷笑,直接将耶律芊芊丢下,一脚踩住,只要一脚,便可以踹下去! 君北月止步,红衣杀手大喜,笑道,“曜王爷,一定很感兴趣,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到底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吧!” 他们是很想知道,轩辕离歌和完颜烈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现在,哪怕是告诉他们离殇的秘密,在他们听来都是废话! 因为!脚下的岩石已经开始在松动!这说明,岩浆要全面爆发了! “确实很感兴趣……” 君北月笑道,在背后的手同紫晴打了个手势。 紫晴立马会意,笑道,“我也很感兴趣。” 然而,这话音一落,两人便同时出手,君北月凌空而起,紫晴低飞而下,两人一上一下,一个杀红衣杀手个抽手不及,一个护在下面,及时捞住被踹下来的耶律芊芊! 夫妻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论速度,论灵活度,红衣杀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紫晴一拉到耶律芊芊,立马往上冲,而君北月一把拽住司徒浩南的衣领,一脚狠狠踹红衣杀手踹去,冷声,“轩辕离歌都未必威胁得了本王,就凭你?” 说罢,亦是凌空而上,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同时,一道岩浆突然喷薄出来的,如同浪一样,朝君北月扑来,一下子烧了君北月的腿! “北月!” 紫晴大喊,转身要下去,即便她知道不能下去,再下去就连她都逃不了,可是,她还是想都没想抱着耶律芊芊转身! 下面不远之处,整个岩浆池里的岩浆都往上喷,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翻涌而上! 君北月一腿被烧,衣料一下子就烧灭了,肌肤血肉也一下子就焦了! 他不得不找地方停下来,灭了腿上的火,把攀附在上面的岩浆残渣弄掉,否则,连腿骨都会没的! 这一刻非常紧张,哪怕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都无法耽搁! 君北月知道,这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停留的! 只是,他不想褪骨被毁,他依然在一块大石头上停了下来,甩去腿上东西,顾不上疼,狠狠在炙热的岩石上擦拭,灭掉大火! 只是,同样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岩浆就蔓延上来了! “北月,停不得!” 紫晴大喊,她对火山岩浆的了解,远远胜过君北月,停不得,一刻都停不得! 眼看,岩浆又要扑过来了! 紫晴手里还抱着一个耶律芊芊,根本帮不上忙,下意识就想拿自己的身体去替君北月挡!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红影,如离弦之箭一般,被飞掷而来,速度比紫晴还要快,竟挡在了君北月身后。 真心惊险呀! 一挡住,喷过来的岩浆,就直接将那人红衣死士毁尸灭迹了! 君北月一把拽住一旁吓傻了的紫晴,冲天而上。 而及时赶到的百里尾生,也顾不上说什么,转身就逃! 天晓得地下到底藏了多少岩浆,到底藏了多大的力量,只知道岩浆全面爆发,如同追命绳一样,追着他们喷来! “岩浆必定会喷出山头的,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紫晴惊声。 话音一落,一道火龙就从她身旁窜出,朝天而去! 君北月立马和紫晴分开,便于分别躲避,随即,不断有火龙窜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大有密密麻麻的趋势! 没有人敢怠慢,哪怕是思想的怠慢都不敢!一边躲避,一边白烟弥漫中分不清方向往上冲! 三个人,带着两个昏迷的家伙,真心有些狼狈! 怕都是生平第一次这么狼狈逃命吧! 总之,这个仇,君北月记下了! 幸好,有惊无险,当他们齐齐冲出山口的时候,早就凌在半空的锱铢大兽立马来接应。 在第一道岩浆喷出山口的时候,熊小宝他们全都躲了,只是,从上往下看去,整个火山口白眼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任何一只毒兽都不敢冒然下去,决明子也死拽住熊小宝不让他下去! 一见到妈咪和爹爹双双跌落在锱铢大兽后背,熊小宝险些哭出声,猛地就扑过来,哽咽道,“你们怎么那么久都不上来,那么久!那么久!” 这话,听得紫晴的心都快碎了,火口求生,丈夫在身旁,她最放不下的就是熊宝了。 “没事了没事了!”百里尾生大大松了一口气,刚刚也被吓到了,真心惊险。 “爹爹,你的脚!”熊小宝大叫,很快就发现君北月的右腿焦了,隐隐可见白森森的骨头。 只是,君北月无暇顾及,急急俯瞰而下,整座火焰山浓烟还很多,只能看到几道火光,是火山岩浆流淌出来的痕迹。 “紫晴,乐师遗图上说离殇的秘密在火焰谷里,如今一切都毁灭了,怎么找?” 1061 奇迹,出现! 是呀,熔浆的温度那么高,流淌过的地方,都会被烧毁,而一旦熔浆冷却下来,便会形成熔浆岩石,将原本的地面都覆盖住。 过往的一切痕迹,便都会被永远掩盖掉了! 离殇的秘密,如果是图腾的秘密,那必定会被毁掉的! 如果是自然之音,也怕是没有找到的希望了吧,自然之音,大多和地形有关,火山一爆发,这小小的火焰山整个地形都会变了吧! 君北月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其实,就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不过是巧合,他们来火焰山的直接目的,是找离殇的秘密呀! 如今一切都落空了,失落是其次,关键是,少了一个秘密,离殇就不完整,他们就找不出真正的秘密! 就不仅仅是白费了这一路的努力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沉默,所有人都盯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看,然而,不知不觉,飞起雾散,白烟渐渐在散开,整座火焰山渐渐清晰了。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火山口上,岩浆、火光,不断爆发出来,冲天而上! 如果不是有四大毒兽在,他们这么多人要逃,还真未必逃得过。 就在大家都一脸静默失落的盯着火山口看时,熊小宝却突然惊呼,“妈咪,你看!” 紫晴真到有些无力,再难在苦,她都愿意找,面对永远消失的,她脑海真是一片空白! 她回头看来,淡淡道,“怎么了?” “妈咪,你看这些岩浆的痕迹!”熊小宝很兴奋,一边大叫,一边招呼锱铢大兽飞高点! 君北月和其他人也都注意过来了,纷纷朝整座火焰山看去! 虽然火山口里的坑很深很深,但是火焰山真的不高! 岩浆一满过火山口,都有不少已经流淌到山下去了,一道道岩浆痕迹,俯瞰而下,错综复杂,密密麻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然而,当锱铢大兽又飞高了足足三丈高的时候,百里尾生头一个脱口而出,“图腾!” 天啊! 居然是图腾! 虽然岩浆流淌到山下却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有很多! 但是从高空俯瞰而下,却明显可以发现有几条痕迹是明显不一样的,不仅仅比其他的粗大很多,而且并不是直线往下流淌,而是会横扫拐弯绕圈! 就如同在密密麻麻的细线里,辨别出由粗线组成的图形一样,虽然无法一眼看出来,但是,拿远点看,就非常容易看出来了! 是图腾,没错! 是百里尾生脸上的那个阳性图腾! 原来,藏在火焰山的秘密,不是自然之音,而是图腾的秘密啊! 岩浆流淌下来,必定是沿着地形流淌的,这个图腾的形成,应该是这座火焰山经人工开凿过,将图腾布在山体上,唯有火上爆发的时候,岩浆流出,才能显现出来! 紫晴想,南诏乐师当年必定在这里遇到火山爆发。 而这座火焰山,之所以会有火龙的传说,想必是因为这是一座几百年爆发一次的火山,所以传说才会一代代流传下来。 如今,只是图腾显现,图腾代表的音符是什么,谁都还不知道。 所有人的心都揪,目不转睛俯瞰而下。 之前,恨不得火山赶紧停止喷发,然而,此时此刻,却担心火山会停止喷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谁知,他们这一等,竟等了足足两天。 虽然有些火山爆发会持续好几天,灰霾更会持续数个月,然而,就连熟知三天不算多的紫晴,还是觉得不正常了。 两天过去了,岩浆还不断涌出,填满了火焰山不少山路之后,从四方流溢出来,所有的纹路全都乱套了,原本的图腾形状也消失不见。 此时,眼下就是一片凌乱! 紫晴和熊宝,几乎是一直盯着看,非不得已,绝对不移眼。 要知道,这个图腾的秘密一旦找到,他们便可以将两个图腾和那十二音符组成一起,形成一句完全的代码! 即便离殇还差一个漏音,但是,他们至少可以先找人解这一句代码的意思了呀! 这对母子,真心好紧张。 相较之下,其他人都放松下来,毕竟连日的疲惫,紧张,让大家都很累。 君北月的腿伤虽然看上去严重,但幸好有决明子这个神医在,还是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和梦朵儿一样,要小百天才能全好。 整整两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好饿啊……” 他们从到火焰山至今,就没吃过东西了,干粮也在逃亡中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算起来整整三天没吃没喝的。 这话音一落,也不知道又是谁,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两声,顿时,让气氛更加尴尬。 然而,就在这时候,熊小宝缓缓转头看来,一脸所有所思的将众人一一扫过去,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忘了!” “怎么了?”紫晴这才回头,急急问道。 熊小宝立马转身做好,从怀中掏出乾坤毒袋来,一边径自念叨,一边小手伸到里头掏东西! 咦…… 众人皆紧张,双眸放精光。 很快,熊小宝便掏出了一大袋酱鸭腿,“这个很多,随便吃。” 他说着,又掏啊掏啊,居然拎出一大桶来,“干净的,保证烧过的!” 说着,再继续各种掏…… 水,对于一群火山逃生的人来说,简直是甘露,清澈澈的,映照了所有人的脸。 酱鸭腿,对于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饕餮大餐,看得大家垂涎欲滴。 只是! 对于一直用腹语交流,处于龟息状态的大家来说,张开是不可能的! 看着眼前的美味,前一刻大家还双眸放精光,这一刻,却恨不得将熊小宝掐死! 此时空气里不仅仅有紫晴说的毒气,还有很多火山灰,一旦开口呼吸,便会将这么火山灰吸入。 为一顿饭冒这个险,谁都办不到。 百里尾生和金鲛夫人饿得好想、好像哭! 然而,就在这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梦朵儿,此时正双眸紧闭,双手紧握,似乎在努力着什么…… 1062,到底,到底怎么了 面对一对食物,大家都只能看着眼馋,吃不到! 谁都没有注意到梦朵儿,梦朵儿一直双眸紧闭,很努力很努力,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周遭一片寂静。 良久,熊小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把东西一个一个收回去,然而,就在这时候,梦朵儿却怯怯开了口,“熊宝,等一下。” 熊宝抬头看去,不解道,“干嘛?” 对梦朵儿,熊宝的态度其实很百里尾生是差不多的,这个丫头是梦老五的女儿,梦老五跟他们有仇! 虽然没有怨恨,但是,熊小宝跟她不熟。 即便梦朵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梦朵儿开口了,却还是没有引起大家多少注意,紫晴一直盯着火山上,君北月在一旁眯眼小憩,就连金鲛夫人,都累得无暇顾及那么多。 梦朵儿看了众人一眼,才又怯怯开口,“那个……好像结界出来了,大家可以……可以呼吸了。” 这话一出,依旧没人有反应。 好吧,认真的人归认真去了,睡着了的人归睡着了,剩下的人,心思都没在她身上,没人认真听。 只有熊小宝,陡然心惊,“你说……什么?” “我好像……我好像可以瞬间封印了。”梦朵儿还是有些胆怯,她生性不胆怯,只是……面对这件事,她不自觉就小心翼翼了起来。 要知道,瞬间封印术,那可是封印术最高境界,学会瞬间封印,她便可以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跻身高手行列,甚至,就凭借瞬间封印术,便可以为梦族在南诏族群里争得一席之地了! 看着一脸惊喜又胆怯的梦朵儿,熊小宝惊了,冷不丁大喊,“啊……” 这下子,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百里尾生不耐烦训斥,“叫什么呢!再叫把你踹下去!” 熊小宝瞥了他一眼,竟继续大喊,“啊……” “怎么了?”君北月也蹙眉看来,这个时候,大家都疲惫到了极点,也就只有这个熊孩子还有这等精力。 “爹爹,她真的炼成瞬间封印术了,她很厉害!”熊小宝立马说道。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专心致志的紫晴都猛地转头看来,“真的?” “嗯!”梦朵儿很认真地点头,小手往身旁轻轻一触,刹那间,众人便看到一个紫光结界,早就将大家全包围住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百里尾生,似乎触电了一样,猛地坐起来,一脸狐疑地盯着梦朵儿看。 这丫头,她知不知道瞬间封印术练成,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龙渊屈指可数的高手里,多了她一个呀! 梦朵儿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轻轻放下手,周遭的紫芒便消失不见。 她收起龟息功,笑着,略带挑衅对百里尾生道,“我可以一直跟你们混了吧,绝对不像某人说的会拖后腿。” 这个丫头,虽然纯良,却并非一软妹子,骨子里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倔起来估计和她老爹有的一拼。 看着梦朵儿略带挑衅,却还甜美的笑容,百里尾生下意识避开视线,随手抓起一个酱鸭腿,漫不经心道,“也就剩下最后一站了。” 确实,百里尾生说得没有错,就剩下最后一站了,最后一个漏音的秘密。 一旦找到,孤岛便就在眼前,也是大家散伙的时候了。 百里尾生这话,说得慵懒懒的,听不出是庆幸,还是惋惜的语气,梦朵儿心头微微一咯,正想说话,却见他已经开始大口吃肉,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朵儿,外祖父会为你骄傲的!”紫晴很认真,想起梦族那个老人家,心头总是暖暖的。 梦朵儿这才缓过神来,依旧笑得很甜,“嗯,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丫头,我也为你骄傲!”金鲛夫人笑道,心想,关于这丫头,她一定要找个时间,找个百里尾生心情好的时候,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就在大家说话之间,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司徒浩南……”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立马让所有人都安静了。 百里尾生几乎是头一个缓过神来的,转头朝一旁吼兔后背看去,大喜道,“醒了!” 耶律芊芊醒了! 不,确切的说,她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中,似醒非醒,可不知为什么,眼角却淌出了泪光。 君北月立马飞掠过去,随即大家纷纷跟上。 只剩下梦朵儿一人留在锱铢大兽后背,远远地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梦朵儿怎么了,远远地看着,就愣了。 而那一边,紫晴一过去,直接把迷迷糊糊的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摇醒,她急啊! 夫妻俩一醒来,看了众人一张张着急的脸,都有些愣。 “还愣什么,你们险些死在这里!”紫晴怒声,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怒意,更不知道这怒,到底是为何而怒。 司徒浩南这才缓过神来,而耶律芊芊看了紫晴一眼,直接就给扑过来,“呜哇”一声哭了! “紫晴,是轩辕离歌,是他!是他!” “紫晴,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紫晴,我恨他!我要杀了他!他怎么可以把我们交给完颜烈!” …… 耶律芊芊嚎啕大哭,像是愤怒又害怕的小兔子,窝在紫晴怀里哭。 她记得她和司徒浩南才刚刚新婚没多久,夫妻俩就赶着要去南诏找紫晴他们,谁知路上就遇到轩辕离歌了。 他似乎铁了心劫持他们,带了一批高手,南诏那个兽二少也在其中。 司徒浩南寡不敌众,负了一身内伤,终究是打不过。 随和,他们便昏迷了,醒来就看到了完颜烈! “他可对你们怎么样了?”紫晴惊声,而君北月在一旁听着,虽然静默无声,可是额头上浮现的一道道青筋,却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面对紫晴的问题,耶律芊芊却沉默了。 紫晴陡然心惊,下意识找司徒浩南看去,只见司徒浩南眸中猩红,双唇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咬出血了。 一时间周遭寂静,空气像全都凝固起来,气氛异常沉重。 “到底怎么回事!”君北月终是怒声。 1063千万要勇敢,好不好? 到底,怎么了? 君北月这一怒吼,让本就凝重的空气,又沉了三分。 耶律芊芊无声无息的,却窝在紫晴怀中,紫晴分明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一抹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紫晴突然发现自己也害怕了,无法猜测下去! 在火山口里,看到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只是昏迷的时候。 紫晴承认,她还是庆幸,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时,她却恍然大悟,伤害,其实不止身体之伤的呀! 到底,怎么了? 这样的情形,耶律芊芊的反常,司徒浩南静默的愤怒,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也让所有人,就连熊小宝和百里晓笙这两个孩子,都意识到,事态很严重! 就在这死寂中,司徒浩南突然站起来,怒声,“我杀了完颜烈!” 说罢,便猛地冲天而上要走,只是,很快,就撞到结界,被弹了回来。 梦朵儿心惊,都不知道要不要破除结界,她原本很羡慕耶律芊芊的,既是个公主,又和紫晴关系那么好,又得武林少主司徒浩南的疼爱,可是,如今看着她哭成那样。 梦朵儿眼眶禁不住红了一大圈! 身为女人,看到耶律芊芊的反应,她猜得到发生什么事情的。倘若不是被完颜烈侵犯了,以耶律芊芊的性子,断然不会吓成这样的! 过分! 突然,司徒浩南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转头冲梦朵儿大吼,“放开结界!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耶律芊芊见司徒浩南那么愤怒,只有害怕,越是往紫晴怀中缩! 梦朵儿都不知道怎么办,正想询问君北月,谁知,司徒浩南却瞬间逼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眸中全是血丝,怒目圆蹬,“你放不放开!” 梦朵儿真心吓到了,然而,几乎是同时,一双大手握住了司徒浩南的手腕,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尾生。 “司徒浩南,你冷静点。”百里尾生淡淡道。 司徒浩南冷眼看来,正要开口,谁知百里尾生另一手却从后背将他敲晕了! 司徒浩南一晕厥,耶律芊芊便又低低哭了起来,紧紧的抱住紫晴,似乎想寻求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似乎怎么抓,都抓不住。 周遭又陷入死寂,死寂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北月看着晕厥的司徒浩南,双眸冷沉得如同这个世界最深的海,令人不敢直视。 “北月,这个仇,必须报,现在就报!” 紫晴轻轻冷冷的声音,响彻整个结界。 “所有事情全都押后,我一定要完颜烈和轩辕离歌付出代价!”紫晴咬牙切齿,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已经没有失望了,只剩下愤怒! 君北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冷下令,“影子,回漠北,传令备军,攻西凉。” 紫晴抱紧耶律芊芊,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耶律芊芊的哭声,很低很低,可是谁都听得清清楚楚,疼得心都碎了,恨不得将这个丫头,这个命途多舛的公主,拥入怀中! 她生在帝王家,她是西荆皇帝最宠的公主,她是西荆国最无法无天的公主,她怎么可以经历那么多,那么多! 每一个人都静默无声,静默地离开吼兔后背,希望给她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 君北月扛起司徒浩南,也独自落到九尾白狐后背去。 原本热闹,欢快的氛围,一时间被凝固了,整个结界里,寂静得如同无人之地。 人都走了,紫晴也没有开口,轻轻地抚拍着耶律芊芊的后背。 她想安慰的,可是,却发现自己能言善辩的嘴却怎么都无法说出话来,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在真正的伤害面前,言语只最苍白无力的,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伤有多深! 良久良久,耶律芊芊都哭哑了,沙哑着嗓子,低低开口。 声音虽低,却固执得令人无法忽视。 “紫晴,我要杀了完颜烈。” “好!我帮你。”紫晴很坚定,大声回答。 “紫晴,。我要灭了西凉!”耶律芊芊的声音分明大了。 “好,我帮你。”紫晴依旧坚定。 “紫晴,我要杀了轩辕离歌!”耶律芊芊几乎咬牙启齿。 紫晴的心狠狠地怔了一大下,语气却比之前的要坚定一百倍,“好,我一定帮你!” 话音一落,耶律芊芊便泪如雨下,终究是彻底崩溃了。 “紫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紫晴,浩南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浩南,你告诉我浩南怎么办?他怎么办?” “紫晴,我好想死……可是我舍不得浩南,他该怎么办?” “我那么脏……浩南该怎么办?” …… 一句一句,听得紫晴的心在淌血,她好想好想问,“芊芊,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呀?芊芊,你好得了吗?芊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芊芊,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芊芊,倘若可以,我宁可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我宁可你从来都不认识司徒浩南,我宁可你开开心心远嫁西凉,永远都是最幸福的公主。” 耶律芊芊哭得肝肠寸断,紫晴的心也早就碎了再碎。 复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让那两个男人付出代价!绝对要! 欺负女人,算什么啊! 寂静中,哭声中,下方的火焰山上,岩浆密布中,如同之前一样,渐渐地显现出了一个图形! 百里尾生的提醒,紫晴才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古乐符的形状,和之前阴性图腾所代表的古乐符一样,是一个阴阳乐符。 终于找到了,终于可以和琴瑟海谷十二个音符凑成一句代码了! 紫晴静默地记下了,只是记着而已! 所有的事情,就连孤岛的事情统统押后!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怀中这个女子讨一个公道,讨一个继续坚强地活下去的理由! “芊芊,不哭,勇敢点。走,我们去报仇!”紫晴认真地说道。 耶律芊芊的泪都快把自己的脸给融了,她缓缓抬头朝紫晴看来,目光还有些迷茫。 “芊芊,勇敢起来,好不好?相信自己可以的。你要勇敢起来,浩南才……才知道该怎么办。”紫晴都哽咽了,语气却坚定如石。 1064是谁在与虎谋皮? 两个腾图的所代表的阴阳乐符和琴瑟海谷之下的十二个音符组合成一组音符代码。 虽然都找齐了,但是,排列的顺序,每个音符代码所代表的意思,还有组合成一句话代码的意思,都非常复杂。 君北月早在知晓代码秘密的时候,就不断寻找天下能破译怠慢的人,全都在大周琉璃阁待命。 虽然,剩下最后一个漏音没有找到,但是,这并不影响这组音符代码的破译。 君北月将十四个音符交待给影卫,送回大周,便将孤岛所有的事情,全都搁置下来了。 他和紫晴一样,只有一个目的,给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这对夫妻,一个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完颜烈,轩辕离歌,你既然敢那么做,就必须付出全部代价! 当日,紫晴他们就离开了火焰山,到一路从火焰山到炎火山,直到出炎火山一直往东走,都不见什么人影。 火焰山火山爆发,估计又被不知情的人当作是火龙愤怒了,平民百姓们全都逃了。 他们一路往东,直奔漠北! 君北月在路上,不断收到军机密函,他和紫晴都知道,他们在西凉的这段时间里,三界之地那边,想必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路往东,直到抵达西荆,他们才停下脚步。 西荆的内乱已经接近尾声,八皇子早已入主皇宫,然而,君北月他们一群人的突然出现,却让他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 “你们……芊芊,你……” 八皇子一时间都缓过神来,西荆内乱,他一直都在提防着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会插手,所以也一直到处在找他们的下落。 他原本都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却没想到,这最后这个关头上,他们居然找来了,而且居然是和君北月,寒紫晴在一起找来了! “我父皇呢?” 耶律芊芊一路上没少哭,可是,即便是一直哭,她都还是坚强的,她没有完全倒下,她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 冷声质问,公主的气场丝毫不逊色于八皇子。 “父皇……父皇他……”八皇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谁知,耶律芊芊居然狠狠将当初完颜烈投降交给她的主帅令投掷在桌上,怒声,“西荆天下,本公主要了,再不交才我父皇,修改本公主客气!” 论宫中势力,八皇子起会大过芊芊公主,要知道,这位公主是自小和她太子殿下在宫中长大的,而八皇子,如果不是因为耶律辰毅的离开,他根本没有出头日! 论兵力,耶律芊芊手中这枚主帅令,足够让西荆所有兵力臣服!当年,正是她的丈夫,司徒浩南率领倾国兵力,击退完颜烈的,创造了西荆和西凉战争史上,第一场完美的胜仗! 八皇子,这个后来之人,拿什么跟耶律芊芊争?论血统,他即便生为男儿,都比不过她尊贵! “啪!” 耶律芊芊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倾身怒目八皇子,看得八皇子双腿都软了,别说这丫头在西荆的势力极大,就算她身旁的君北月的寒紫晴,八皇子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父皇……父皇在御花园的琉璃阁里。”八皇子只能招供,年事已高的西荆皇自是被软禁了。 耶律芊芊大喜,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转身就走。 此时,一直都没说话的司徒浩南才上前亲手擒住八皇子。 从离开火焰山至今,芊芊似乎有意回避他,一直都跟在紫晴身旁,他几次试探接近,她都回避。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节骨眼上,看到芊芊没有自曝弃权,没有消沉,反倒充满斗志,他是欣慰的,却也是心疼的。 他无法在这个时候去安慰,去承诺什么,这个时候做这些,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揭伤疤,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伤害。 他只能默默在守在她身旁,等她好起来,一天好一点点,等她愿意面对他。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一回来,就出西荆皇帝,西荆的大局便稳住了。 君北月和紫晴没有停留,而而连夜赶赴漠北地区。 轩辕离歌没有猜错,君北月在漠北地区驻扎了不少兵力。 “最多十天,本王亲自率兵支援,我们一起打西凉,这一回,没有不接受投降!”君北月冷冷道。 司徒浩南没说话,至今猩红着一双眼,却不失落,异常坚定,伸手同君北月狠狠击拳。 兵分两路,行动,无疑龙渊的风平浪静之下,一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仅仅西荆,西凉这边,危机四伏,三级之地,西楚,东秦那边也危机重重。 轩辕离歌和敏罕穆德尔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完颜烈的消息。 此时,两人正在营帐中,对杯对饮。 “轩辕离歌,出兵之前,是否给把我姑妈交给我了?”敏罕穆德尔最惦记的还是这一件事情。 “放心,已经确定在哪里,三日后我会亲自走一趟的。”轩辕离歌淡淡道,平静清冷得真的不像个人。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我信你便是。”敏罕穆德尔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米儿却匆匆而来,跪坐在轩辕离歌身旁,双捧上一封信函。 见那信封,敏罕穆德尔未惊,“西荆?难不成出事了?” 轩辕离歌静默地打开,眼角微挑,可一切却似乎在预料之中。 “怎么了?”敏罕穆德尔很紧张,探头一看,立马就惊了,“司徒浩南!” 这是来自司徒浩南的挑战书! “君北月找到他们了?”敏罕穆德尔气急败坏,“废物!完颜烈真是个废物!” 然而,轩辕离歌却依旧平静,淡淡道,“西凉……将灭。” 敏罕穆德尔愣住,“你什么意思?” “西凉不灭,如何为你我争得时间?”轩辕离歌反问。 这话一出,敏罕穆德尔才恍然大悟,原来啊,轩辕离歌哪里是勾结完颜烈,分明算计了完颜烈,让完颜烈继续拖住君北月,为他们进宫西楚争取时间! 思及此,敏罕穆德尔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之前都说东秦和匈奴勾结,是与虎谋皮,如今……他似乎也要提防着这个家伙了! 1065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 西荆帝都,平静之下,其实经历了一场真正的变革。 司徒浩南凭借手中的兵权,轻而易举,反客为主,掌控了整个帝都。 此时,他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眺君北月他们远去的背影,他知道,那对夫妻一道抵达漠北,便会宣告战争的开始,他也知道,一旦这场战争开始,就不会停下来了,就不仅仅是西荆和西凉之间的恩怨了! 议和大会的格局会彻底被打破! 然而,这些,他都顾不上,如今他一腔的怒气,委屈,如果无法释放出来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直到背影远得都看不清楚了,司徒浩南才收回视线。 只是,他还是站在那里,同高大巍峨的城门想必,他的身影是那样渺小、孤独。 都已经回到这里了,在西荆皇宫里经历的一切,却至今还控制不住不断浮现出脑海,任由他如何命令自己,不要想不要想,都无济于事! 把自己的脑袋砸了,是不是就会忘了,一切就没有发生过了呢! 被轩辕离歌劫持之后,他们两人便都陷入昏迷,醒来的时候,竟身处西荆皇室,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烈! 身中迷药的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完颜烈没有对他做什么,却令人将芊芊拖下去,哪怕他怒,想兽一样怒,哪怕他求,像孙子一样求,都无济于事!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他看到芊芊的时候,衣衫零碎,目光空洞的她。 至今,至今他都还没有抱过芊芊呢,他的妻! 至今,至今,出来她父亲,芊芊都拒绝任何男人的靠近,触碰。 冷风过,司徒浩南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发现整张脸都冰凉了,下意识抹去,竟是满手的泪。 “啊……啊……啊” 他大吼,如兽咆哮一般大吼,“啊……啊……” 悲怆,凄凉,吼声响彻整个西荆皇宫,回声阵阵! 皇宫深处,御花园里,西荆老皇帝躺在病榻上,苍老憔悴,本已阖眼要睡了,却被这声音扰了。 “芊芊,这是什么声音啊?” 耶律芊芊跪坐在床榻旁,目光都没有焦距,跟没有听到老皇帝的问话。 “芊芊,你怎么了?” “啊?”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场内乱,让西荆皇帝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如今看上去,像极了行将入木的有气无力之人。 耶律芊芊这才注意到那吼声,突然一下子眼眶就湿,强忍得哽咽声,“我去……去看看。” 说罢,起身仓惶而逃,一到门口,却没有离开。 远远的望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泪如雨下! 她靠在墙上,贴墙缓缓瘫坐下去,双手捂住嘴巴,哭得浑身都颤了,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屋内,老皇帝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撑着病躯倚坐起来,朝墙上两幅画像看去,那是芊芊的母亲,和皇兄的画像。 看着看着老皇帝便欣慰地笑了,喃喃自语,“芊芊回娘家了,我们的小公主长大喽!” 阵阵吼声,渐渐消失。 不知何时,司徒浩南已经走到芊芊面前了,看着那个把自己紧紧抱着自己的丫头,司徒浩南一手揪住自己的心口,恨不得将自己这一颗心掏出来! 是不是,把心掏出来,它就不会那么疼了呢? 明明知道,她会抗拒,她会害怕,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只是,他都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抱呢,芊芊就猛地站起来,一直后退。 她没敢看他,低着头,满眼的惶恐,满眼的害怕,本能一样排斥,排斥所有的一切! 甚至,都还来不及等司徒浩南说句话呢,她掉头就跑! 司徒浩南大急,立马追上,终究是顾不上一切,猛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耶律芊芊却立马疯了一样抗拒,“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碰我,放开我!呜呜……放开我!” 她甚至抓咬他,拼命挣扎,整个人完全异常了,陷入无比恐惧中。 司徒浩南不得不放手,他知道,自己再不放手的话,他会避疯她的! 只能松手! 然而,他一松手,耶律芊芊就跑了,疯了一样逃命一样跑! 原来! 原来! 她一直都没哟恢复,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恢复! 所有的触碰,都会引她的回忆,她的恐惧!她不要!不要!不要!!! 该如何拯救? 司徒浩南还是追,只是,这一回,他没敢再逼她了。 远远地,偷偷地,默默地,泪流满面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她停下来,直到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才出现,傻愣愣地就守在她门前。 这一守,便是一整天一整夜。 一整天一整夜,屋内的抽泣声,呜呜的哭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在听到屋内有动静的时候,他淡淡开了口,:“我军营等你。” 说罢,毅然转身就走。 许久许久,耶律芊芊才开门出来,一身戎装,手持长鞭,飒爽英姿,无法想象此时此刻的她,正是昨夜那个哭了一整夜的丫头。 哪怕,哪怕眼还是红的,但是,脸上的泪迹已经擦干; 哪怕,哪怕她依旧恐惧,但是,即便是装,她都要装出勇敢来! 哪怕,哪怕她自己将来用没有勇气活下去,但是,她知道,现在,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打起精神来!报仇! 长鞭狠甩,耶律芊芊大步迈出! 西荆调兵遣将,蓄势待发,而君北月和紫晴也很快便抵达了漠北! “百里尾生,这密函尽快代我送到三界之地,无比亲手送到三虎将军手中。”君北月冷冷道,不是商量,是命令。 百里尾生难得给面子,一声不吭,直接收下,挑眉朝熊小宝看去,“一起去不?” “去!”熊小宝立马答应,答应了,这才回头看紫晴,问她的意思。 紫晴点了点头,此去西凉,必是一场恶战,她可无暇照顾这混小子,把他放军营里,也不放心,跟着百里尾生,她绝对放心。 得到妈咪的同意,熊小宝又乖乖朝爹爹看去,见爹爹也没意见,立马扑过去,狠狠地亲了爹爹一口。 1066只等你一声令下 熊小宝是因为贪玩,才想跟百里尾生走吗? 不是的! 他是不想给爹爹和妈咪添负担,要他们全心全意为芊芊阿姨报仇去! 亲了爹爹,熊小宝又扑到紫晴身上,很认真很认真说,“妈咪,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一定要打胜仗,一定要带上芊芊阿姨他们,我们一起去最后一个地方!” “好!”紫晴也很认真很认真答应! “紫晴,你放心去打仗吧,一定要打赢!最后那个地方,我去过,我会帮你们做好一切准备的。”梦朵儿也开了口。 乐师遗图的最后一站,谁都没有料想到会是那个地方,一个谁都去得了,却又相当危险的地儿! “是呀,紫晴,告诉那丫头,人生没有过不去槛。我们都准备好,等你们一起回来!”金鲛夫人认真道。 紫晴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想,如果芊芊知道那么多人,都在帮她,都在支持她,她会不会更加有勇气呢? 百里尾生去三界之地,熊小宝和百里晓笙跟着,而金鲛夫人和梦朵儿一路往南,先去探路。 大家分头行动,紫晴和君北月当夜就抵达驻军之地,连夜整装,翌日清晨,一路直奔向西! 战争,开始了! 君北月和紫晴亲自挥兵,竟将驻扎在漠北之地的三万大军,倾巢而出。 远眺那浩浩荡荡的军队,玉晓梦都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起来。 “全军出动了吗?”玉大娘一样心惊肉跳,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小的漠北地区,藏了那么多兵力。 “我都看了,每一个驻兵之地全都空了。”玉晓梦喃喃自语,因为漠北小镇居民的身份,在漠北地区活动,他们并没有收到多大的限制,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要探出消息,比探子还快。 “那还不赶紧报轩辕太子去!”玉大娘不何时都改口了。 “娘,大周是要灭掉西荆吗?”玉晓梦不解,她只复杂传递消息,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我看这样子,必定是!当权者,咱们搞不懂呀!”玉大娘感慨道。 “议和大会还召开没一年,曜王爷为什么要大动干戈?”玉晓梦实在想不明白,君北月确实没有挥军西去的理由。 “不是听说西荆前阵子内乱吗?指不定曜王爷就相中了这个时机。”玉大娘猜测道。 “娘,你说曜王爷不会想吞了天下吧?那么多兵力,连西凉都危险了。”玉晓梦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却看得出形势。 玉大娘这一听就急了,“你还不赶紧送信过去,要真的又天下大战,东秦国就危险了!” 玉晓梦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立马回去写好信函,飞鹰送往东秦。 然而,她自己也收拾了行礼,君北月的驻兵倾巢而出,她的人物也完成了,她想去一趟东秦。 “娘跟你去!”玉大娘很兴奋。 “娘,你必须留下,万一轩辕公子还有什么交待,好歹有个人接应不是?”玉晓梦劝道,不过是借口而已。 她知道,驻兵倾巢而出,轩辕离歌就不会再来了。 曜王爷出兵向西,这里头的缘由,必定和轩辕离歌脱不了干系。 听女儿这么一说,玉大娘顿时有种荣幸的感觉,认真道,“对对!我必须留下!” 玉晓梦偷偷一笑,没说什么,她带上行礼,背上那把自己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找到檀香木,造出来的琴,便出门了! 君北月和紫晴率兵西出的动静,极大,消息也很快就传到龙渊大陆每一个角落,最紧张的莫过于完颜烈了! “什么?”一收到消息,他便从昨晚上弹起来。 “大周曜王亲率三万大军,已过西荆境内!”大臣如实禀告,说得自己双腿都软了。 “君北月!”完颜烈咬牙启齿,“他什么意思!?” “怕是……”大臣不敢说。 然而,完颜烈却恍然大悟,狠狠一拳朝桌上打下去,“轩辕离歌!他耍了本太子!” 轩辕离歌当初口口声声说,只要困住君北月和寒紫晴,东秦立马会联手匈奴,发动战争,站得先机。 大周根本无暇西顾的! 西凉非但不会起战火,而且还能抓住时机,以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为筹码,要挟西荆! 即便让君北月救走司徒浩南他们,是他完颜烈的失误,但是,就这个形势看来,轩辕离歌根本就早料到他困不在君北月他们的! 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怪不得了,怪不得,一整个月,他都没有出兵!他是在等君北月西来!卑鄙!”完颜烈知道自己被利用得彻底,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 “殿下,怎么办?”大臣焦急问道。 “怎么办?本太子养你们作甚?”完颜烈冷声质问,见大臣们一个个低头不敢言语,更是烦躁,“备战!给本太子打起精神来!打!” 即便,形势非常不容乐观,但是,完颜烈相信,轩辕离歌和敏罕穆德尔一旦在东边开战,君北月多多少少还能受到牵制的! 兵力,必定要分散到东边去! 他只希望,轩辕离歌和敏罕穆德尔能卑鄙得更彻底一点,砍了君北月的大后方! 相较于轩辕离歌,完颜烈终究是天真而冲动的! 此时,轩辕离歌非但不急着出兵,而且,人并不在军中,而是亲手将秦嬷嬷送到了匈奴。 一见秦嬷嬷,敏罕穆德尔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姑妈!” 秦嬷嬷虽然浑身是伤,被抱得到处都疼,却开心得眼眶泛泪,“姑妈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姑妈的!就知道!就知道!哈哈!” “姑妈,他们没怎么你吧!”敏罕穆德尔很关心。 然而,轩辕离歌几声情况,却打断了他。 敏罕穆德尔这才想起轩辕离歌还在,先将秦嬷嬷安顿在一旁,随即折回来。 “轩辕离歌,给,本王保证,一定倾尽兵力,全力配合你!我大匈奴,十万奴军,八万将士,全都整装待发,只等你一声令下!” 听到敏罕穆德尔道出真正的兵力,轩辕离歌并不震惊,在之前那场混战中,匈奴借用的都是东秦的兵力,可以说是除了大周,损失最小的一国! 匈奴老皇帝保守,宁可屯兵,也不和大周全面冲突,而敏罕穆德尔可完全不一样! 轩辕离歌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否则,以他的音杀之兵,和深涧隧道,虽然能出奇制胜,但是,玩这么大,他的兵力还是玩不转的! 有了匈奴倾力协助,他可以玩得很大很大…… 1067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回到东秦,轩辕离歌已经不慌不忙,云淡风轻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无他无关。 倘若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只会当他这红尘之外的琴师,偶然路过铁血军营罢了。 一入军营,兽二少便飞奔过来,“轩辕离歌,不好了!” “什么事?”轩辕离歌淡淡问道。 “南诏王召我回去。”兽二少直接说。 “为何?”轩辕离歌这才蹙眉。 “一来是询问死结界一事,二来,兽族族长之位,竞选已经开始。”兽二少答道,兽族长年迈,族长一位早就不少人觊觎了。 兽二少紧张地等着,谁知,轩辕离歌却只给了他两个字,“推了。” “什么!”兽二少一脸不可思议,“轩辕离歌,你有本事,你替我推了!” 南诏王一边委托梦族寻找死结界,一边又让他监视轩辕离歌。 梦族那边,报的必定都是捏造出来的消息,而他这一边,所有和南诏王室往来的信函,基本都是轩辕离歌安排的。 如今南诏王亲自召他回去,如何推?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有什么借口,都推掉。”轩辕离歌冷冷道,不给兽二少任何后路。 兽二少气得一路追到营中,怒声,“轩辕离歌,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知道太多,不能走。”轩辕离歌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低头看地图,至始至终,看都没有看兽二少一眼! “你!你还怀疑我!”兽二少彻底怒了。 轩辕离歌却没说话了,双眸沉敛,一脸专注,时而提笔落字。 米儿恭敬地奉上热茶,听不到兽二少到底怎么了,但是看得出来,公子不高兴。 她忍不住眨眼示意兽二少适可而止。 如果是以前,兽二少还是很听米儿的,毕竟这个丫头一直跟在轩辕离歌身旁,摸得透他的脾气。 只是,今日,他忍无可忍了,“轩辕离歌,你不就是怕我把寒紫晴的事情说出去嘛!至于吗?” 兽二少这话一出,米儿分明看到公子的笔顿了。 “轩辕离歌,你一边算计她的朋友,一边谋求她丈夫的天下,一边却这样为她的身世保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何必呢?” 这话再出,米儿都不自觉后退,轩辕离歌握紧了笔杆。 “轩辕离歌,本少主没有这种闲情逸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本少主这就要回南诏去!我告诉你,一旦君北月到西凉,我必定会说服南诏王出兵。本少主很早就跟你说过,你想要的西楚,本少主想要的,是整个大周!” 兽二少说着,转身就要走,然而,就在这瞬间,轩辕离歌的笔陡然飙,力量之大,堪比风刃。 只见笔杆子直接刺入兽二少腰部正中位置,这瞬间,兽二少都还未缓过神来,便直接给瘫下去了。 这个位置,足以令人半身瘫痪。 兽二少都顾不上疼,一脸不可思议地朝轩辕离歌看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他居然真的敢动手! “你……轩辕离歌……你竟敢……” 轩辕离歌没说话,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依旧低着头,批注地图,随手端来热茶,啜了一口,还回头告诉米儿,低声,“这茶叶旧了,换掉吧。” “轩辕离歌,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告诉你,一个月之内,如果我没有回到南诏,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让南诏王知晓一切!”兽二少疯了一样叫吼,恨不得扑过去撕了轩辕离歌,可是,他下半身连动都动不了,根本无能无力! 只是,即便是这种警告根本威胁不到轩辕离歌,他是多么精的人呀,敢和兽二少联手,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来人,带下去。”终于,他冷冷开了口,哪怕是此时,都赏也不赏兽二少一眼。 “轩辕离歌,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轩辕离歌,不管你做再多,不管你拥有再多,寒紫晴都不会看一眼的!” “轩辕离歌,我咒诅你,我咒诅你死在寒紫晴剑下!我咒诅你!” …… 随着人被带走,叫囔声也远去了,米儿的视线却一直追,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来。 她熟悉公子说话时的口型,却不熟悉兽二少,只是,虽然不熟悉,却依旧能看出点东西来。 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什么人呢? 会令公子和兽二少反目成仇? 会让公子愤怒成这样子。 虽然公子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很安静,但是从他落在地图上的字看,米儿很清楚,公子那一笔一划,都相当愤怒! 就在这时候,一名大将匆匆而来,“报,殿下,西边来的消息,西荆和西凉开战了,大周之兵,最快五天便可抵达战场!” “五天……”轩辕离歌喃喃自语,随手拿来来自玉晓梦的信函,大致浏览了一遍,淡淡道,“报匈奴,十天之后,分五万奴军,攻漠北,一定要把漠北拿下!” 大将心惊,“殿下,这……” “速去!”轩辕离歌冷声,不容多问。 “是!”大将抱拳领命,匆匆而去。 此时,西荆和西凉交界,已是一片混战,和上一回的清醒,完全相反。 西凉完全是保守的战书,而西荆却是疯狂的攻击,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并不在一起,夫妻俩,一人一路,却皆是亲自率兵! 杀红了眼一样,只有一个目的,砍下完颜烈的脑袋,挂在西凉帝都皇宫大门口! 两军对战,耶律芊芊杀红了眼,咬着长发挥剑直冲,满是血迹的身影,在沙场中穿梭。 唯有这一刻,她心中那口一直堵着的恶气,才能舒缓一些。 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才能放过她,不再出现! 原本两军势均力敌,却身为主帅的耶律芊芊亲任前锋,让西荆大军士气大振,三日之内,竟逼得西凉兵节节后退,退后城中,不敢再出! 耶律芊芊军临城下,长剑直指城门,“西凉诸将士听着,本公主随时接受你们的臣服,但是,告诉完颜烈,本公主拒绝他的投降!” 1068面对激将 拒绝接受投降! 耶律芊芊的话响彻整个战场,令城门上的将士都震撼了! 即便他们高高在城墙上,俯瞰耶律芊芊,但是,在她的霸气,坚定面前,却无端得低人一等。 没有人想得到西荆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竟也会有亲自上战场的一天,竟也会有如此气魄! 这场战争,纠结为何而起,西荆公主,为何如此愤怒! 出来主将之外,下面的人都一无所知。 但是,西凉大军结界溃败的形势,着实令人担忧,西凉的兵,何时这么孱弱过了呢? “将军,为何不出城应战,让一个女子在兵临城下,如此挑衅,我大西凉的颜面,何存?”“就是,将军,开城门,西荆太蛮不讲理了,议和才多久,就发起战争,即便有大周撑腰,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 …… 面对劝说,大将军汗如雨下,他当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有得到烈太子的命令,他不能说! 耶律芊芊的来势,确实出于意料。 以他的经验看来,别说出城应战了,就是守城,他们都未必守得住!就耶律芊芊此时的士气,非常盛,对他们相当不利。 退居城内,不过是避一避西荆的士气! 要知道,在战争中,士气尤其关键! “将军!” 正又有人要劝,就在这时候,门下的耶律芊芊却冷声下来,“来人,给本公主撞开城门,本公主杀了这一城胆小鬼!” 这话一出,城内的人既愤怒,又恐惧! 撞城门? 耶律芊芊未免也太张狂了吧! 大将军都怒了,厉声,“耶律芊芊,本将军念在你是一届女流,让你三分,你不要给脸不好脸!” 耶律芊芊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气度分毫都不输男儿。 她抬头冷眼睥睨西荆大将军,冷哼,“缩头躲进壳里的乌龟,还敢大言不惭,真是奇葩!” “你!”大将军气结。 耶律芊芊却懒得跟他废话,立马让开,示意身后准备好木桩的步兵上前,冷声,“给我狠狠的撞,谁先撞开,本公主立即提拔给将领!” 这话一出,士气更盛,所有士兵全力以赴,一对对全都齐声怒吼,“一二三,撞!一二三,撞!”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震天动地撞击声,别说那两扇大门,就连整个大城门都在震动!吓得城门上的将士,脸上唰都全白了,一一个都在犹豫着要不要逃,苦于大将军迟迟没有下令。 耶律芊芊见状,唇畔扬起一抹修罗一样的冷笑,猛地扬鞭,大声道,“给本公主把整座城门都撞倒!” “是!” 回答声齐齐,震耳欲聋,这样的形势,让耶律芊芊背后的大军,士气也高涨起来,每一个人都跃跃欲试,准备攻城! 而城门上,原本还嚣张要出城应战的几个将领,一个个都悻悻地退到一旁,总算看清楚形势,其中一人实在忍不住,低声,“大将军,要不……我们撤吧!” 撤? 确切的说,应该是逃吧! 退如城池,叫做撤! 再从城池里撤出去,那将是弃城而逃了! 要知道,这座白棘城,可是西凉一大要塞,过了这座城直线通往帝都,那就基本没有更大的阻挡了! “不能逃!”大将军陡然怒声,转身对身后所有将领厉声道,“谁说一个逃字,本将军就杀了谁!” 谁知,这话音一落,城门突然剧烈一晃,大将军没站稳,险些都摔倒了!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同城门下的士气高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军师!军师在哪里!”大将军怒声,这时候随军的谋士才匆忙而来,“属下在!” “你说,如何应战!”大将军怒声。 守不住城,只能应战,如果逃了,他到了烈太子那里,必定会被拖去扒皮的! “将军,老臣有一技……”谋士欲言又止,很慎重。 “磨蹭什么,直接说!”这种时候,大将军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一对一应战,敌方势力并不比我军,敌方胜在整体士气,一旦一对一应战,他们必败无疑!而失败,必定会挫其士气!”谋士连忙回答。 这话一出,不止大将军,背后的将领们也都纷纷赞许,果然是妙计! 大将军迫不及待,立马冲城门下亲自大喊,“耶律芊芊,本将军排除一员大将应战,你西荆敢不敢应!” 这话一出,芊芊陡然蹙眉,她可不是笨蛋,一对一应战,她必输无疑! 西凉军中多的是大将,而她这边虽然有,却不多! “将败之兵,你已经没资格挑战我本宫,跟没资格调整本公主的将领!” 耶律芊芊冷声回答,傲慢嚣张,故意大声,不仅仅是说给对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的将士听的! “哈哈,原来你不敢应战,女子就是女子,还是赶紧滚回去绣花吧!”西凉大将军扬声大笑,而周遭将士非常配合,也跟着笑,一时间,城门上笑声一片! 就在这时候,一员大将站出来,大喊,“耶律芊芊不敢应战,难不成你们西荆军中,连个真男人都没有吗?无人敢应战?”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陡然眯眼,这般贼子,分明是激将人心,瓦解士气! 如何是好,一旦在这么下去,必定会失士气,甚至失人心。 而且,万一有人站出来应战,那后果就更糟糕了! 耶律芊芊忍不住想,如果此时她军中有一员可以以一当百的大将,那该多好了! “哈哈,原来西荆军中无人敢应战啊!” “不是吧,这么弱也敢攻城,太可笑了吧!” “西荆兵历来就弱,挑战他们,是他们的荣幸,居然还不识抬举,呵呵!” …… 城门上的挑衅,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耶律芊芊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他们,关键是,军中并没有人替她说话。 原因很简单,其实大家都想应战,单挑就单挑,却碍着她不同意。 耶律芊芊愤怒地握紧双拳,看着撞击城门的力量也越来越弱的时候,又急又气,都不知道怎么办。 1069我来了 “娘们带出来的兵,就这样!哈哈,就这样!” “耶律芊芊,带着你的娘们军趁早滚回去吧!” …… 一声声叫嚣声中,西荆军中开始躁动了,毕竟一个个都热血男儿,怎能受得住这等侮辱和挑衅! 然而就在这个大将要站出来之际,如果一道冷厉的声音,压过所有叫嚣和躁动,让全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就连同那撞门声也都停止了。 “本将军来应战!” 这个声音! 耶律芊芊猛地转头看去,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茫茫天地之间,银枪白马,丰神俊朗,恍若天神,只是,那双远望她的眼,如同这凄怆之冬,殇如雾,浓得化都化不开。 “浩南……” 耶律芊芊喃喃出声,声音很低很低,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都不知道,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唤过这个名字了。 浩南……司徒浩南…… 他来了! 刚刚那一刻,她是多么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来! 那一刻,什么疼痛,什么恐惧全都忘记了,就希望这个男人能来! 他,真的来了! 司徒浩南手持银枪,纵马而来,就方才那句话而已,便让整个形势大逆转,西荆军内躁动不再,所有将士,全都信心满满,相反,西凉军中,却乱成了一团,那大将军几名大将,全都后退,悄无声息地一退再退。 司徒浩南来到耶律芊芊面前,温软的眸子里哪怕噙着永生都化不开的哀伤,可是,他还是坚强地冲她笑,宠溺地笑,“我来了。” 耶律芊芊捂着嘴,咬着唇,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了好几圈,风尘仆仆,双眸充血的男人,心,顿是疼如刀割! 紫晴那句话又一次浮出脑海,“芊芊,你一定要勇敢呀,你要勇敢,浩南才知道该怎么办。” 泪,盈眶。 视线模糊中,眼前的男人还在笑,笑得她的心都滴血了。 “放心,北月和紫晴他们到了,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十天,我们分开十天了。”司徒浩南淡淡道。 这话一出,耶律芊芊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便扑到他怀中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从炎火山回来,哪怕她剧烈的排斥,他都一直守着她,在暗地里守着,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直到上战场,他才不得不离开,他居然还在算,一天天的算,十天…… 这个怀抱依旧那么温暖,耶律芊芊知道自己要坚强,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哭。 她拼命地疼,拼命的压,她想哭,不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浩南,因为心疼! “傻瓜,哭吧,只要你在怀中,我便不怕你哭,想哭就哭吧。”司徒浩南柔声。 男人,不是不能让女人流泪,而是,不应该让女人在自己怀抱之外,流泪。 “哭吧,没事的。我会让所有人都等着。哭完了,你还是主帅,我还是将军,我愿一生为你效命。” 司徒浩南淡淡笑着,声音轻轻郎朗,并没有刻意掩饰,周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所有人都安静着,虽然不知道公主到底是因为第一个率兵,太紧张了而哭,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而哭,总之,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公主哭再正常不过了,她本来就是个爱哭的公主嘛。总之,公主和驸马爷鹣鲽情深便好! 驸马爷来了,他们就不怕西凉了! 而城门上,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都狐疑不解,独独那位大将军,眉头紧锁,步步后退。 司徒浩南也来了,跟这个男人一对一,那简直就是找死! 直到后退到墙上,大将军才镇定下来,立马低声,“撤!马上撤!快!” 然而,这个时候,耶律芊芊并没有哭。 她仰起头来,长鞭直指城门口,虽然一脸泪迹,却坚定倔强,大声质问,“谁第一个来应战!” 这一声后,无人敢言。 而司徒浩南狠狠将一枚主帅令飞射入城墙大门之上,冷声,“西凉公主不喜欢逃兵,今日,要么投降,要么死!若要投降,把城门打开;若想死,站出来跟本将军打!” 这话狂傲至极,令城门上一片唏嘘,大将军面色如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大将,甚至不少士兵,竟纷纷往城门下逃! “你们!” “统统都给我站住!” “谁再往前一步,本将军杀了谁!” …… 任由大将军警告,没人停下脚步,甚至,这帮人都还未到城下呢,城门便会守在下方的士兵打开了,一群群将士,不断丢弃武器,双手投降出城! 见状,大将军站在城门上,怒得眼眶都快裂了! “司徒浩南,耶律芊芊,如果你们敢收我投降之兵,本将军一定会让全军都知晓……” 然而这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影掠过,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便见司徒浩南落在大将军身旁,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本将军告诉你,那件事,一人知道,本将军杀一人;一城知道,本将军屠一城!而你,和完颜烈一样,我们拒绝你的臣服!” 司徒浩南说罢,力道一重,竟狠狠将大将军的脑袋折断! 洒血的头颅,从城门上被抛下来,就落在投降之兵眼前,震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大将带头下跪,顿时,所有人将士全都跪降在耶律芊芊脚下,“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能愿归降西荆,永远为西荆效命!” 耶律芊芊看着脚下众人,眸光极冷,“很好,都起来吧。你们为前锋,同我直杀到西凉,大胜之日,本公主不会亏待你们的!” 自古成王败寇,无可厚非,众将士既然选择了投降,便也同时默许了自己的背叛! 无一人有异议,众人纷纷而起。 耶律芊芊冷眼看着,心想,她一定一定要一路打下去! 她不杀西凉将士,她要西凉将士全都臣服在她脚下,同她一起一路杀到完颜烈面前去! 她要让完颜烈看一看,自己所有的兵都臣服在她脚下! 让他尝一尝所有的骄傲,尊严,都被折断的滋味! 1070谁是阴险之王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携手,一路杀敌,英勇直前! 他们的兵,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他们的士气,绝对是盛的!甚至比君北月和紫晴的士气还盛! 一路拼杀,长驱直入! 与此同时,君北月和紫晴,也从另一条通往帝都的要塞,一路杀过去! 虽然来迟,但是,速度并不比司徒浩南他们慢。 两只大军,将完颜烈逼得都快疯了。 这一回,完颜烈并没有亲自出战,而是在帝都西郊的军营里,亲自守最后一道防线! “还没有消息吗?” 军营中,又传出暴怒声,整块大桌子被彻底掀翻,碎了一地! 完颜烈一直在等,等轩辕离歌的消息,可是,那个家伙,似乎从此把他忘了一样,不管他令人送去了多少信函,他一封都没有回复。 不仅仅如此,他派出的使臣,不管是去东秦,还是去匈奴,都迟了闭门羹! “轩辕离歌!敏罕穆德尔,本太子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你们卑鄙!” …… 不得不承认,轩辕离歌太聪明了,当如,如果他不那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来笼络西凉,完颜烈怎么可能会跟他合作呢! 完颜烈不会笨到被这般利用,可是,轩辕离歌就是抓住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将他这辈子最最痛恨的两个人送到了他面前! 要知道,为了抓拿到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他曾经不顾一切,倾尽了一国之兵,攻打西荆! 这个两个人,永远让他冷静不了! 然而,现在完颜烈后知后觉,后悔了,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整个军营里的人,不管是侍从,还是将士,全都跪了一地,完颜烈站在中央,垂手两侧,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侍卫直冲进入,惊喜大喊,“太子殿下,好消息!好消息!” 听了这话,完颜烈陡然心惊,没了所有怒意,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进了的侍卫。 “太子殿下,东秦和匈奴出兵了,他们出兵了!” “哪来的消息!”完颜烈惊声。 “探子报来的,匈奴出兵漠北,有数万奴隶大军呢,东秦出兵西楚,一夜之间,直捣西楚中部!”侍卫连连禀告。 “怎么可能!东秦如何能出兵西楚?”完颜烈这才冷静下来,东秦和西楚间隔着无邪深涧,除非东秦能绕道匈奴或者,大周三界之地 然而,不管是匈奴,还是大周三界之地,都不可能,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君北月眼线密布的地方! 确切的说,轩辕离歌根本不可能顺利地打到西楚境内去的! “殿下,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东秦兵已经在西楚境内了,中原地带早就传开了,都说轩辕离歌带的是音杀之兵,能飞跃无邪深涧呢!”侍卫连连解释。 完颜烈还是不可思议,然而,一旁的将领却惊喜道,“殿下,不管怎么样,我们有救了!” 要知道,君北月这一回可是把漠北之地所有的兵力全都带到西边,而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也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到西边来! 此时的西荆,漠北之地全都是空的呀! 一旦匈奴倾尽兵力攻下漠北之地,便可长驱直入,攻打西荆了,一旦攻西荆,必定会逼着君北月和司徒浩南分散兵力的! 轩辕离歌当初就说了,这一回,他要拿下的只有西楚! 如今看来,他并没有说谎!只是,利用了西凉,牵制了君北月! “够卑鄙!”完颜烈冷哼,看得到希望,对轩辕离歌痛恨之际,还是多了一份钦佩! “都给本太子打起精神来!” 完颜烈自己确实打起了精神,打不出军营,他要亲自去会一会司徒浩南! 西边战乱,东也战起,消息传得到完颜烈的耳朵里,自然也早就传到君北月耳朵里了! 是夜,君北月和紫晴在刚刚攻下的城中休息,大营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在。 案几上摊开一副巨大的地图,西凉这片区域被搁在一旁,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漠北之地那片区域! “匈奴的目标,是断我们后路。”紫晴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喃喃自语。 而君北月,静默地在一旁写密函,这份地图早就熟记于心,他根本不用看。 “东秦想要的是西楚,匈奴……”紫晴径自喃喃自语,“北月,你在漠北之地埋伏兵力,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轩辕离歌在漠北住了那么久,君北月岂会没有提防? 漠北族人至今都还不知道君北月到底有几处驻兵之地,埋伏了多少兵力吧! 轩辕离歌想利用匈奴,断他们后路,攻下西荆,自己争取时间,攻下西楚,一切确实计划得很好,但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君北月的城府! 君北月唇畔扬笑,还是专注的信函中,写好了,才抬头看来,“轩辕离歌不来议和大会,是他最大的损失!” 紫晴蹙眉,不懂。 “在议和大会上,我同西荆皇帝密谈了整整三个时辰,知道人并不少。”君北月淡淡道。 这话一出,紫晴便惊了,“西荆有兵!” 能密探那么久的,除了这军事,还能是什么? 无疑,君北月不仅仅在漠北之地,埋伏了兵力,而且,还在西荆境内驻兵了! “只要西荆和漠北的驻兵,能扛得住匈奴半个月,待我们杀回去,本王绝对不会让匈奴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君北月冷冷说道,这话,无疑是要灭掉匈奴了! 然而,紫晴却担忧道,“匈奴倾尽兵力,怕是……要不要动用火药?” 紫晴是认真的,当初她对付奴兵的时候,也正是得益于火药,无奈,他们手上的火药太少太少了,每一次用,都必须用在刀刃上,要不,她都会心疼了。 而且,火药,一直都是留给南诏的呀! 南诏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危险。 “不必,蛊嬷嬷比火药来得好用多了。”君北月冷笑道。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以为本王囚禁的人,是那么好劫持走的吗?”君北月宠溺地捏了捏紫晴的鼻子,笑着反问。 谁说轩辕离歌阴险了,玩阴的,永远没人能阴得了君北月! 1071为什么!!! 即便君北月将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然而,有一件事依旧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件事,紫晴一样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是三界之地,还是匈奴边界,都没有任何动静,可为何,轩辕离歌的音杀之兵,那么一大批兵力,能凭空出现在西楚境内呢! “难不成他早有埋伏?”紫晴猜测道,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理由了。 然而,君北月却摇头,“可能性不大,这支音杀之兵一直都埋伏在漠北高原以北。” 君北月曾经也关注这支音杀之兵,只是,几年前的战争东秦连连溃败,都不曾见这支音杀之兵出现的时候,他便也和所有人一样,相信这不过是一场子虚乌有的传言罢了。 夫妻俩狐疑地相视,心理都很清楚,不管这支音杀之兵是怎么出现在西楚境内的,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轩辕离歌很快就会在西 楚境内站稳脚步! 对付敌人最好的方式便是将敌人扼杀在变强之前! 一旦让轩辕离歌吞下西楚,要灭掉他,就不容易了! “我们必须尽快!” 紫晴很认真,在这里,不仅仅有国家大义,也有私人恩怨。 对于那个男人,她失望到底! 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矛头直接对准她,她都不会那么瞧不起他! 可是,他竟那样伤害了耶律芊芊!简直罪无可赦! 翌日,君北月和紫晴没有停留,继续挥军西进! 如果说,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是长驱直入,那么这对夫妻,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十天不到的时间,他们便先于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打到了西凉帝都的东大门! 到了这里,他们便没有再往的打算,君北月着手安排折返事宜,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战争,不在西凉,也不在匈奴,而是轩辕离歌那里! 而此时,紫晴亲自率兵,就在西凉帝都的城门之下驻兵。 她要等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过来,这一场战争,她和君北月都是协助者,甚至,司徒浩南都也是协助者,耶律芊芊才是主角! 西凉帝都的城,要耶律芊芊亲自来攻下,完颜烈那畜生,要耶律芊芊自己来手刃! 兵临城下,整个西凉帝都都慌乱了,如果不是城门紧闭,怕是会有无数人逃亡出来投降! 要知道,不管是紫晴他们这边,还是耶律芊芊那边,一路杀来,投降者无数! 甚至有不少城池,连攻打都不需要,挥军而至,接受投降,仅此而已! 紫晴不过是驻兵而已,一句话都没有冲城门喊,然而juice单单这个动作,便让西凉帝都最后的兵,人心惶惶。 此时的西凉帝都,城门紧闭,城墙上占满了将士,两侧城墙,全都占满弓箭手,紧张待令。 比他们更紧张的,其实是他们的主子,完颜烈!这个前几日还将希望寄托在轩辕离歌身上的西凉储君! 他原本亲自带兵要出征应战的,可是,还未走几日,便收到密报!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非得没有因为背后遇敌而撤退,反倒长驱直入,扬言要让整个西凉所有将士臣服脚下! 他原本以密报有误,他又等了两日,可是,谁知两日之后,连他自己都听到大周军进去前进的号角声! 不仅仅如此,他还听到了一个令他彻底绝望的消息,匈奴在漠北和西荆交界之处,遇到埋伏,两军对垒,匈奴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此时,完颜烈将自己关宫殿里,整个大殿的一切全都被他扫得粉碎,一片狼藉凌乱。 他颓坐在巨大地图之上,虽然盯着地图上,看是目光空洞。 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只是,这一回,对手太强大了! 上一次,君北月并没有亲自来,而寒紫晴率领的也不过是部分西陲兵而已! 可这一次,君北月亲自挥兵杀来! 完颜烈怎么都不会想到,西凉会是龙渊大陆上,第一个被君北月灭掉的国家! 思及此,他陡然扬头大喊,“不……”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殿下、殿下!皇上醒了,皇上找您!” 这话,立马将完颜烈从疯狂边际拉回来。 “父皇……” 西凉皇帝打从议和大会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完颜烈已经全权代理朝政了,继位一事,不过是在等待皇帝精神状态装好罢了。 “父皇……父皇……” 完颜烈似乎担心什么,连忙爬起冲出大门,让就在这时候,几名将士不顾太监阻拦,硬闯而来,大喊,“殿下,殿下!君北月打到门口来了,你振作点!殿下,全军上下,都还在等着你呢!” 完颜烈止步,却不过片刻,似乎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转身就要走! “殿下,难道你想看到帝都的将士们开城门投降吗?” 这话一出,完颜烈戛然止步,猛地转头看来,那目光凶狠得可以直接杀掉人,吓得所几名将士,连同一旁的奴才们,全都下跪,不敢再言语! “投降?”完颜烈喃喃自语,转身一步一步走来。 几名将士战战兢兢的,其中一人咬牙豁出去,正想劝说,可谁知,完颜烈却瞬间拔剑,一剑便令对方封喉而亡! “本太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投降!你们喜欢投降是吧,那本太子就先杀了你们!与其臣服在耶律芊芊脚下,还不如死在本太子剑下!” 说罢,剑芒乍起,几个将士,就连同一旁的奴才们,都无一幸免,全都命丧当场! “投降?” 天晓得完颜烈有多在意这两个字,他拖着沁血的长剑,都顾不上他的父皇,一步一步走出皇宫,朝东城门而来! 见他一路走来,一路上所有百姓,将士全都退避,表面恭敬,可私下却全议论纷纷! 敌军都兵临城下了,为何烈太子还这副德行?要知道,他们的命运,可全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上! 一旦帝都被攻陷,一切就都完了! 突然,完颜烈止步,朝右侧议论声极大的地方冷冷看去,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完颜烈什么都没做,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登上城门,所有将士都退开让道,很快,完颜烈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幕,顿时,戛然止步,双眸充血,“为什么……为什么!!!” 前方不远处…… 1072完颜烈的威胁 前方不远处,几支大军浩浩汤汤而来,走在最前面率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烈最最熟悉的几位大将军,包括,他最信任的一位大将军! 而他们背后的大军,并非西荆大军,也并非大周之兵,而竟是他最最熟悉的……西凉的兵! 讽刺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场战争,还有哪一场失败,比这还要讽刺的呢? 完颜烈哑然失笑,满腔的愤慨,怨恨,自嘲! 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竟无能为力到,只能笑! 只能扬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西凉大军之后,才是西荆的军队,为首的正是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 夫妻俩骑马并行,虽然在西凉兵之后,却俨然是主人之姿! 很快,他们便抵达帝都城下。 而他们的到来,无疑正原本就人心惶惶,躁动不安的帝都城,陷入一片混乱! 除了离完颜烈很近很近的将士,无人敢言语,无人敢表现出震惊和恐惧之外,整个城门,连头两次城墙的将士,全都躁动了! 要知道,一旦开战,他们首先要面对的,不是西荆之兵,更不是大周之兵,而是他们大西凉的将士啊! 怎么可以? 怪不得,怪不得君北月和寒紫晴来这么久,一声挑衅都没有,直接驻军。 他们,压根就是来观战的,压根就没想动吧!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一到,紫晴和君北月便迎出来。 君北月同司徒浩南还是和之前见面一样,击了三拳,君北月难得露出笑容,淡淡的,很迷人。 司徒浩南竟会笑了,回以浅笑,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什么也没说。 而紫晴,看着耶律芊芊,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轻轻掠着她的长发,淡淡道,“傻丫头,总算把你等来了,一路可好?” 耶律芊芊点了点头,握紧紫晴的手,却很快便松开了。 她挺得住的! 她大老远就看到完颜烈了,这个她恨到骨子里去,这个亲手将她推入无底深渊,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但是,她已经不害怕了! 放开紫晴,耶律芊芊朝司徒浩南看了一眼,立马翻身上马! 西凉帝都,她最恶心的地方,又怎么样? 完颜烈,她退痛恨的人,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不再颤抖! 今日,她便是为了抹掉最后的恐惧而来,就是为亲手抹掉耻辱而来! 此时此刻的耶律芊芊,不再是西荆的小公主,不是大大咧咧的傻丫头,而是女神,兵临城下,六军待发的女神! 她一身戎装,她面容冷峻,她长鞭直指,她声如洪钟,“西凉帝都城内所有人给本公主听着!除了完颜烈,本公主接受任何人的投降!只要有一人敢护完颜烈,本公主必定屠了全城,说到做到!” 这话一出,完颜烈猛地缓过神来,几乎是箭步冲到前面,俯瞰耶律芊芊,怒得一头短发全都冲天而上! “耶律芊芊,谁给你这么大的口气!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耶律芊芊冷声回答,随即,“我数到三!” 这话一出,就连完颜烈什么的将士,都面面相觑,不再淡定! 如此形势,整个西凉的主力都在城了,帝都再多兵力,都打不过! 甚至,连守,都极有可能守不过一日! 只有两条路,要么陪完颜烈一起死,要么……投降! 无疑,陪完颜烈死的代价,太大了,死的不仅仅是一城的将士,还有一城的百姓! 于公于私,每个人都打起了算盘。 完颜烈此时哪里顾得上身后的人,倾身而前,差一点点就跳下了。 满脸青筋暴怒,疯了一样冲城门下西凉大军怒吼,“叛徒,你们这群叛徒!本太子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样报答本太子,报答西凉吗?你们回答我!回答我!” 还有什么事,比被一个个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将士,亲自养出来兵围攻,来得令人绝望的呢? 这远远比一道捅死完颜烈,还让他痛苦一百倍! 这简直是一刀一刀割他的心,却又不让他死,让他眼睁睁的看! 起初,面对怒吼,还没人回答他。 然而,随着完颜烈的吼声不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怒声反驳回去,“完颜烈,你自大高傲,何曾将将士们看在眼底了?你有今日,全都是一手造成的。” 这话一出,军中的将军也忍不住开了口,“完颜烈,老夫劝你还是自行了断吧,也算为帝都的将士和百姓,做点好事!” “你们……你们!” 完颜烈暴怒得喷血而出,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了! 失败! 真的失败! 他真的太失败了! 终于,他的愤怒,全都冲耶律芊芊而来,都是这个女人,全都因为这个女人! 不是他毁了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毁了他! “耶律芊芊,是你先负我之前!是你西荆先算计我之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这笔账!” “我可曾亲口说过一句,我要嫁你?完颜烈,你又有什么资格将你自己的愚蠢,报复在我身上!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 她是女子,她即便身为公主,都曾经对国事,甚至对宫里的事,一无所知! 男人们的权势之争,为何要牵扯到她,为何要她来付出代价? 今日,她能做到兵临城下,能做到让完颜烈众叛亲离,还不都是被完颜烈逼出来的? 耶律芊芊冷眼看着完颜烈绝望而疯狂的样子,冷声开始倒数。 “三!” …… “二!” 数到“二”,完颜烈突然扬声大笑,“耶律芊芊,本太子命令你,马上撤军,把我西凉的叛军留下,否则……本太子一定会让全天下都知道,西荆公主,挥军西来的真正原因!” 这话一出,城门上两三个知情的将军,顿时神色复杂起来,面面相觑,不敢想象后果。 而城下,司徒浩南紧握的拳头,瞬间就从指缝里沁出鲜血来,他的愤怒无法表达,然而,比愤怒更难以承受的,是他的恐惧! 他的视线一刻都不敢离开芊芊,更不敢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 紫晴和君北月也都紧张了,一旦真相公布于众,芊芊,这么弱的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住天下人的目光,天下人的口舌? 怎么办? 1073大事不好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耶律芊芊身上,不知道人,都很好奇,而知晓真相的人,却都替这个丫头捏一把冷汗。 甚至,就连西荆城楼上那几位将军,都看着耶律芊芊,看着她至今都没有任何变化,倔强,坚强依旧的小脸,不由得心生怜悯。 一个女子,尤其是这样的弱女子,不应该承受那么多。 即便是再天大的理由,都不该那么对她,她是最无辜的。 然而,此时的耶律芊芊并没有害怕,她依旧扬起高昂的头,冷冷地看着狼狈的完颜烈。 完颜烈以为她会害怕的,以为她会妥协的,甚至可能会被逼疯的,可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没有反应! 她不怕吗? 要知道,只要他说出来,一句话挡着所有将士面前说出来,耶律芊芊就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了,就连司徒浩南也都永远抬不起头来! 完颜烈都看到司徒浩南的愤怒和恐惧了,可是,为何这个弱小的女子,却可以如此坚定? 仿佛被威胁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耶律芊芊,本太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退不退兵!”完颜烈疯了一样怒吼! “不、退!”耶律芊芊字字铿锵,非但倔强,甚至冷声,“完颜烈,本公主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她说罢,高举起手,大吼,“一!” 倒数到三,这个机会是给除了完颜烈之外的人的。 就让完颜烈说出真相吧! 她不怕! 经历的时候,没有马上死掉,她就不会再死! 尽管说吧,她耶律芊芊就是承受得起,怎么样!? 一声令下,无人敢违命,尤其是打前锋的投降之兵,顿时间冲杀而来,足足十队士兵,扛着大圆柱,直撞城门。 这种背叛,这种倒戈,足以让完颜烈死心裂后地疼! “耶律芊芊,本太子要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耶律芊芊你这个人尽……” 完颜烈话还未出声,一直伺机而动的司徒浩南和君北月都还未动手,出人意料的事情竟发生了! 就在完颜烈身旁,刀起刀落,血溅而起,单单一个利索的动作,便割了完颜烈的喉,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刀而已,如此之近,如果令人措手不及,一刀足以致命! 鲜血,一下子从割裂的喉咙喷涌出来的,从完颜烈的嘴里翻涌出来,完颜烈一脸震惊,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连最后最后,站在他身旁的人,都要背叛他! 撑着最后一口气,斜眼朝身旁看去,竟见是他最忠心耿耿的护国大将军。 完颜烈恨,完颜烈怒,他有一腔的训斥,一腔的怒骂,他更想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他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眸看着护国大将军! “太子殿下,犬子为人质,性命还押在君北月手上。何况,以全城的人命来羞辱一个丫头,老臣着实不敢苟同!最重要的是,殿下,你也看到了,那个丫头,她根本不害怕。”护国大将军认真说道。 也不知道完颜烈听到这最后的背叛之声,如何感受,只见他眸子缓缓移动,朝城下的耶律芊芊看去,而就在这瞬间,护国大将军一咬牙,狠狠一推,便将完颜烈从城门上推下去! “轰……” 一声巨响,血肉模糊中,只见完颜烈一双永不瞑的眼! 而城池上,护国大将军高举起白旗,全军单膝下跪,以表臣服。 西凉,灭矣…… 在臣服声中,耶律芊芊回头朝紫晴看来,眸中早已盈满了泪光,可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铄铄溢彩,分明是在笑。 紫晴束起了大拇指,从来都还未打心眼里佩服过一个女人,耶律芊芊,是第一个! 她知道,这样的人,永远都打不到,永远都微笑得出来! 好样的,芊芊公主! 护国大将军率全军投降,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进驻西荆帝都,而不过小叙了片刻,紫晴和君北月立马掉头往东。 灭掉西凉,并不代表一切结束! 真正的祸首在东边,真正的战场,也在东边。 轩辕离歌,没有人会原谅你的!没有人…… 此时的龙渊大陆中部,一片混战! 战况最激烈的莫过于,三界之地附近。 敏罕穆德尔面对不断传来的战败消息,根本就坐不住,在营帐里来来回回踱步。 侍卫顾不上禀告,直冲进来,“王,西楚有消息了!” “快说!” 唯有这个时候,敏罕穆德尔才停得下来,他和轩辕离歌谁都没有料想道,君北月会并没有倾尽漠北之地的驻兵,而且,更没有想到的是,君北月居然会在西荆境内有伏兵! 敏罕穆德尔后知后觉,事发之后才想起议和大会那段时间,西荆皇帝曾经和君北月密探过大半天。 可惜,他当初就没有那么敏感性,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原本以为三界之地一直到整个西荆,都没有可抵挡他奴隶大军的兵力,却没有想到,当率兵长驱直入西荆的时候,却被西荆里的埋伏之兵,和漠北之地的秘密之军,两面夹攻,逼得他在西荆境内进退两难! “什么消息,快说快说!”敏罕穆德尔都快把那侍卫掐死了。 他急啊! 匈奴所有的兵力,奴隶之兵在他这边,另外一批大军,却在轩辕离歌手上。 他们计划得极其周全,他带奴隶大军攻入西荆,挡君北月的回路,为轩辕离歌拖时间,而轩辕离歌,借用他的另一批大军,配合音杀之军,南北夹击西楚! 这一切布局,如此完美! 可是,谁曾想到,他敏罕穆德尔都还未没等到君北月东来,就会困住了。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旦君北月东来,敏罕穆德尔遇到的兵力,便是预想的两倍呀! 他如何挡得住,别说是挡,就是拖都拖不住!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轩辕离歌,希望轩辕离歌能把他的另一批军队还给他,调派过来支援。 被敏罕穆德尔揪紧衣领的侍卫,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断气,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敏罕穆德尔急急松手,侍卫这才气喘吁吁道,“王!大事不好了!” 敏罕穆德尔气急,猛地一巴掌盖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王……东边……东边……大周曜王的三大虎军全都出动……据说主帅是一个书生,奸诈卑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轩辕离歌……轩辕离歌都招架不住!” 这话一出,敏罕穆德尔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当场给傻了…… 1074一见面就惹毛了 君北月的埋伏,不仅仅给敏罕穆德尔重重一击,对轩辕离歌的打击,虽然不是最直接的,却也影响颇大! 轩辕离歌当然知晓君北月的王牌军队,三大虎军一直都守在三界之地。 只是,他早就算好了,一旦君北月东回的路被拦截,必定会分派虎军前往三界之地救援的,顾不上西楚的! 却没想到,君北月根本不需要虎军救援! 如此一来,三大虎军便全都集中在西楚的战场上了! 如此一来,要轩辕离歌调派匈奴那一支大军前往支援敏罕穆德尔,绝对是不可能! 此时,西楚境内,和三界之地一样,战火四起! 轩辕离歌不仅仅要抵抗三大虎将,而且还要攻击西楚的城池,不管战到哪里,都非常艰巨! 可以说是一边逃避三大虎军,一边抓紧时间攻向西楚帝都! 要知道,如今的形势,如果他能够避开三大虎军,那还是有希望攻下西楚帝都的,如果拖到君北月挥军东来,那便希望全无了! 这一战,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攻入西楚帝都去!、 那是大秦帝都的旧址,那对于轩辕皇室来说,代表着太多太多了,对于他这大半辈子来说,也代表了很多很多。 如果避开三大虎将? 毫无疑问,轩辕离歌拿匈奴的军队去抵抗虎军,自己帅令音杀之兵,一路逃避,直奔西楚帝都! “殿下,前面有埋伏!” 突然,前进途中,前锋匆忙折回来禀告! “杀过去!”轩辕离歌毫不犹豫,再这种形势下,哪怕是耽搁上半日,都会造成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他耽搁不起,音杀之兵以神速著称,什么人都不能拦下他们的脚步,就算是埋伏,也要踩埋伏,冲过去! 确实,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西楚的埋伏,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回,侍卫却迟疑了,支支吾吾道,“殿下,对方就三个人,他们……” 话到这里,轩辕离歌似乎知道了,陡然蹙眉,几乎是咬牙切齿,冷冷道,“又是他?!” 侍卫立马点头,“殿下,这一回就来三个人,两个小孩子,一个……一个书生。” 这话一出,只见轩辕离歌的脸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也没有回答什么,立马从马背上飞掠而前,直奔前方。 百里尾生! 又是百里尾生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都说亲率君北月三大虎军的一个文绉绉的书生,实际上,这个臭生死率兵率个鬼呀! 他根本不跟三大虎将走,跟别说是率领了,他除了给三个虎军出馊主意之外,就是亲自来挡轩辕离歌的路。 前几回,各种陷阱,逼得他有两队音杀之兵不得不耽搁下来,落后于大队伍,而且,至今还没有赶到呢! 这一回,这家伙终于亲自露面了! 在分秒必争的形势下,轩辕离歌真心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紫影飞落,轩辕离歌就站在全军前端,只见不远处,百里尾生一袭白衫,方帽,手指折扇,真心好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而就在他身旁左右,一边是药童打扮的百里晓笙,另一边则是跟班打扮的熊小宝。 一大两小,一个个皆是一脸和善,无害,远远看着阴郁的轩辕离歌,似乎,他们不是来拦住的,不过是过路人,好无辜。 轩辕离歌的视线扫过熊小宝,熊小宝突然觉得有些不一样,低声,“书生叔叔,他干嘛看我那么久?” “以为你比百里晓笙可爱。”百里尾生笑道。 熊小宝哪里知晓轩辕离歌和他妈咪的“交情”,只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也懒得计较,又道,“书生叔叔,接下来怎么做?” “你爹只给我一个指示,拖住他,你说我该怎么做?”百里尾生反问道。 然而,这话音一落,轩辕离歌陡然凌空而上,恰似惊鸿,一身肃萧杀气,直奔百里尾生来! “师父,他和我爹娘很像耶,都不喜欢废话!”熊小宝说罢,立马和百里晓笙一起后退。 “是呀!那我还也别跟他废话了吧。” 百里尾生轻轻感慨,面对轩辕离歌凌厉的攻势,竟无动于衷,淡定如泰山。 直到,轩辕离歌的风刃飙出,他才侧身而躲,可是,即便是躲,动作也非常之慢,确切的说,也不是慢,而是闲适! 一个不经意的侧身,一个漫不经心的仰头,一个慵懒懒的弯腰,却都准确无误地躲开轩辕离歌的攻击。 一个快而凌厉,一个慢而闲适,形成极大的反差。 可是,即便是如此,百里尾生也并没能占到上风,两人不过是风格不同罢了,实力,势均力敌。 轩辕离歌很明显的,一边进攻,一边靠近,百里尾生倒是没有动静,还是站在原地。 终于,于快与慢之间,轩辕离歌戛然止步,陡然停手,就站在百里尾生面前。 百里尾生很君子,并没有趁机出手,安安分分地站着,一脸灿烂无害的笑容。 可是,第一句话的杀伤力,却足以令人内伤吐血! 他说,“小离离,好久不见呀!你比以前更美了!” 顿时,轩辕离歌额上无数青筋都在暴动,真的一句废话都没有,陡然挥手,手间藏了数到风刃,如数道刀刃。 而百里尾生唇畔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戏虐,早有防备地后退,竟是从背后抽出一把琴来! 即便那琴,还半遮半掩在裹布中,可是,轩辕离歌却一眼就看出,那是血筝! 他以血养过的血筝! “百里尾生!”轩辕离歌真的被气坏了,他至今都还在苦苦寻找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会落到这个臭书生手里! 然而,百里尾生还是笑呵呵的,“你终于肯说话了呀!” 轩辕离歌骤然眯眼,立马从背后抽出琴来,“铿”一声开弹! 第一个声而已,便震得离他最近的百里尾生,双耳都快聋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轩辕离歌起奏的时候,他背后数千音杀之兵,竟全是一致的动作,从后背抽出琴来,有盘腿坐下,双手弹奏,有原地站着,一手抱琴一手抚弹的! 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不管是轩辕离歌,还是音杀之兵,所有人的动作,竟都是惊人的一致! 见状,百里尾生倒抽了一口凉气,而背后的百里晓笙急急大喊,“师父,不是说好拖住他的吗?你怎么把他惹毛了?” 1075真正的目的,任务完成 别的,百里尾生不怕! 但是,音杀! 百里尾生也抗不住呀,在留仙岛的时候,他偷偷潜在屋顶上,也领教过一次的,虽然那一次也受得住,可是,这一回完全不一样! 那一次是轩辕离歌一把琴,而这一次是数千把琴! 且不说他们弹奏什么曲子,什么曲调,就单单音量的强度,就足以把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全都震慑住了! 早知道就继续埋伏他,不落面了! “逃!” 百里尾生大叫,转身一把抱起熊小宝就走。 百里晓笙气得跺脚,“师父,我呢!我呢!” “笨蛋,老地方汇合!”百里尾生边跑边说。 熊小宝被百里尾生紧紧地搂在怀里,那保护劲,可丝毫不输熊小宝他亲爹亲娘呀! 熊小宝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除了爹爹和妈咪,还是书生叔叔最疼他了! 谁知,正想着,百里尾生却戛然止步! 熊小宝微惊,从百里尾生怀里探出小脑袋一看,立马吓了一跳,只见他们四面八方,早就围了一圈音杀之兵! 一个个手持古琴,面如凶神恶煞,好似天神拿琵琶的天王。 而轩辕离歌,就站在他们背后,一样手持琴弦,那张苍白了一辈子的脸,此时此刻阴沉得都不知道如何形容。 “书生叔叔,要不……你放开我吧。”熊小宝怯怯出声,他突然发现,还是跟百里晓笙一起逃,比较安全。 谁知百里尾生却道,“放开你,我死得更快!” 熊小宝还未反应过来,百里尾生便冲轩辕离歌大喊,“孩子是无辜的!” “放了他。”轩辕离歌冷声,如果不是顾及熊小宝在,他刚刚早就把百里尾生困在音杀的幻境里。 咦……熊小宝顿悟了,这个轩辕离歌对他似乎真的不一样。 为什么呢? 他似乎和娘有交情,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候,再天大的交情,也都交不了情了吧! 娘可是怒得想杀他呢! 思及此,熊小宝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双手抱住百里尾生的脖子,一副誓死不放的坚决姿态,然而,却低声在百里尾生耳畔道,“书生叔叔,你答应找到孤岛以后,让我跟着你,否则,我立马放手!” 此时不威胁,更待何时? 熊小宝从来都是善良的娃娃,也从来都不是笨蛋。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莫过于长大了,被爹爹和妈咪空在宫里。 他才不要当什么狗屁太子,才不要继承皇位呢! 他要闯荡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收遍天下的奇珍异兽。 关于这个问题,他可不止于此偷偷地很百里尾生讨论过了,他不知道,除了这个家伙,没人能帮得了他。 “是谁教你趁火打劫的?”百里尾生咬牙低声。 “你。”熊小宝很认真道。 “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我都答应你。”百里尾生低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君北月日后必定会把儿子捧上皇位的,拐走大周皇位的继承人,这个罪名他担当比起。 谁知,熊小宝竟深得起父母真传,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松手! “我答应你!”百里尾生险些叫出来! 熊小宝这才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成交,骗人是小狗!” 远远看去,这一大一小,就像是父子一样,亲密极了。 轩辕离歌看都没有多看百里尾生一眼,至始至终视线都在熊小宝身上。 看熊小宝紧紧地楼主百里尾生,小脑袋搁在他肩窝上撒娇;看熊小宝贴着耳朵和百里尾生说悄悄话;看熊小宝怯怯的偷笑,明净的笑容和紫晴是那么那么像;看熊小宝抬头朝他看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深邃而明净,无辜却又坚定,似乎再告诉他,不许伤害百里尾生,不许伤害他的亲人。 没来由的酸楚,令人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轩辕离歌下意识就避开熊小宝的视线,冷冷道,“传令下去,继续前进!” 说罢,转身就走。 很快,音杀之兵迅速列成队,朝西楚帝都出发。 人都远去了,熊小宝才放开百里尾生,狐疑道,“书生叔叔,他和我妈咪到底……” “小孩子,知道那么多作甚?”百里尾生倒没了之前的玩笑样,看了一眼天色,喃喃自语,“拖了半日,真险啊!” “你真打不过他?”熊小宝狐疑地问道。 “他的音杀之术越来越可怕了,即便没有血筝,竟也可以……”百里尾生说着,眼底闪过几抹复杂,很快又恢复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我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我。你爹交待的事,真心难办。” 熊小宝立马翻白眼,“我爹爹是让你率三大虎军拦他,谁让你无所不知,却不会带兵!” 百里尾生确实不会带兵,他烦透了三大虎将,还有那些军师。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拖住轩辕离歌的脚步! “是你爹爹够狠,不让他踏入西楚帝都半步!”百里尾生回以白眼,拖住熊小宝的屁股将他抱高点,招呼一旁的百里晓笙出来带路。 时间他算好了,拖住这半日,他们便可以直奔西楚帝都去等了! 君北月和紫晴也该快到了吧。 “书生叔叔,你跟我讲讲那个人和我妈咪的交情吧。”熊小宝很认真。 百里尾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熊小宝撅起嘴警告,“你不说,我问我爹爹去,就说你让我去问的。” 百里尾生双手一软,险些把熊小宝摔下去! 去问了还了得? 百里尾生很无奈,猛地将熊小宝抱起,扛在肩上,让熊小宝脑袋朝下,就对着跟在后头的百里晓笙,“百里晓笙,你告诉他!” 百里晓笙双臂环胸,非常淡定,一边走,一边道,“轩辕离歌喜欢你娘,你娘不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熊小宝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复杂!” 百里尾生他们往西楚帝都,轩辕离歌一样也往西楚帝都,不过是同路罢了。 然而,就在轩辕离歌抵达西楚帝都郊外,驻扎好军营,准备攻城的时候,一个老人家出现在军营前。 “你是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军营重地吗?马上滚,否则……” 侍卫还未说完,老人家便淡淡道,“劳烦太子殿下通报一声,就说师父来送药了。” 1076所以,你是来…… 送药? 这个老头真怪! 军机重地,侍卫可不敢马虎,听不懂老人家说什么,只当他脑袋有毛病,是个疯子,立马横着长枪就要赶人。 “滚!再不滚不客气了!” “听到没有!”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有令,一路不许扰民,不许滥杀无辜,侍卫早一枪捅了这擅闯者。 老头子眉头紧锁,正要反抗,就在这时候,秦嬷嬷疾步而来,陡然厉声,“住手!” 侍卫吓得连忙后退,不敢多问。 而秦嬷嬷几乎是飞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头,目瞪口呆,半晌都缓过神来! “你……你……” 秦嬷嬷喃喃出声,竟随即悲怆一声大喊,“恩人!” 是他! 当年路过东秦帝都,偶遇了离太子,收离太子殿下为徒,为离太子续命的神医! 秦嬷嬷至今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是谁! 甚至连当年的轩辕女皇,也对这个老人一无所知! 但是,这位老人,却是轩辕皇室的恩人,离太子的再生父母! 如果没有他,离太子根本活不到今日的!离太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恩人!” 秦嬷嬷一脸不可思议地摇头,怎么都无法相信,站在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老了,可是恩人却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鬓边多了白发之外,容貌一点儿都没有变化! 秦嬷嬷曾经疯狂地找过他,希望他能为离太子续命,让离太子活久一点,哪怕是多一日都好! 可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却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一如当年为离太子续命的时候,他也从是突然就出现在大门口,要侍卫通报,说“师父来送药了。” 如果,这位恩人一直一直都陪伴在离太子身旁,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离太子不会越活越静默,越活越像个死人。 秦嬷嬷缓过神来,抹去泪水,连忙将老头往里头请,一边吩咐侍卫去找轩辕离歌。 然而,老头刚刚入营帐坐下呢,轩辕离歌便疯了一样冲进来。 一进来却又戛然止步在门里,一看到端坐在面前的师父,那静默了一整年的脸,终于有了表情,那冷敛了一整年的眼,终于有了温暖的明净! “师父!” 他的声音,分明哽咽了,随着这一声激动,人随即单膝跪了下去! 师父! 如果说,他还有亲人的话。 这辈子他唯一的亲人,最最纯粹的亲人,就只有师父了! 决明子! 倾尽全力给了他二十多年性命,给了他一曲离殇的师父! 如果没有决明子,他活不到今日。 如果没有决明子,他不会学琴,他找不到支撑他活下去的意义! 当年,决明子送来最后一份续命药的时候,将离殇,无筝血筝送给他,对他说,“阿离,二十多年,对大秦来说,远远不够。你要为自己活,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便学琴吧。” “师父……师父……” 轩辕离歌的唇在颤,他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刻,像是一切全都放下了,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师父告别远去,他也是这样在他背后,默默地单膝跪下,喃喃地重复“师父”二字。 师父、师父,既是师又是父呀! “身体,还好吧。”决明子淡淡道,除了看紫晴之外,唯一让他眸中有怜悯的,也就轩辕离歌了。 这个跟他有缘,跟离殇有缘的孩子。 他知晓一切,知晓轩辕离歌身上的五行封印。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便这么问了。 轩辕远离这才缓过神来,起身走来,他并没有隐瞒,将五行封印的事情一一告知。 这个孩子,越是说真话,决明子就越是心疼。 “我们师徒,合奏一曲吧。”决明子淡淡道。 “好!” 轩辕离歌立马亲自送来琴,同决明子相对而坐,心中有好多疑问都顾不上问。 “合奏……离殇吧。” 决明子说罢,先开奏,弹的是高潮,轩辕离歌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可是,不管指法,还是音阶,似乎都不太一样! 轩辕离歌并没有马上跟上,而是静默得听着。 听着听着,他缓缓抬头朝决明子看来,表情慢慢的不对劲了。 慢慢,慢慢僵住; 慢慢,慢慢哀伤; 慢慢,慢慢滑落眼泪…… 这曲调,和琴谱上的不太一样,更完整,也更单薄。 师父当初把离殇交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说那么多,师父对离殇其实也有很多不解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师父却仿佛读透了离殇。 那么那么难的离殇,紫晴费尽心思,一辈子都在找的秘密,师父竟全都懂了。 师父,你和离殇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父,你和寒紫晴又是什么关系? 师父,今日,你究竟为何而来?! 这一切,还需要问吗? 他在琴瑟海谷查到的真相,都是假的吧! 离殇不是慈夫人的,而是师父的! 轩辕离歌没有问,也没有跟着弹奏。 他知道,这是最完整的离殇高潮,他知道,这也是需要合奏才能达到完美的离殇高潮。 于悲怆的琴声中,他的脸越来越静默,他的眼越来越静敛,直到,最后一声止,他也完全低下来头。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问,“所以……师父你今日是来劝我,合奏离殇的吗?” 离殇要完美,必定要血筝和无筝合奏,能掌握离殇所需指法的,为数不少,无筝还相对好控制,血筝,非他不能控制! 因为,血筝是认主人的,血筝喝了他二十多年的血呀! 面对轩辕离歌的质问,决明子没有回答,但是,他此行,确实有此意。 轩辕离歌终究争不过君北月,大秦终究光复不了,为何要执意于此呢? 此行,他是来看一看徒儿的,也是来劝一劝的,放下执念,放过自己,唯有他才能救赎自己。 “所以……当年你教我弹琴,早有所图?”轩辕离歌又问,语气几乎绝望。 决明子终沉默不了,“不!当年,我对离殇已绝望,当年,我是真心希望你离开东秦,为自己而活,而自己所爱而活!” 决明子说着,起身走来,“离歌,今日,师父依旧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所爱而活!离歌,毁了一个耶律芊芊还不够吗?” 这时候,轩辕离歌也站了起来,同决明子对视,却许久许久都没有开口,半晌,决明子还想劝的时候,他却冷漠了声音,“来人,送客……” 决明子猜得到这个结果,只是,却还是不放弃,一边被带走,一边大喊,“阿离,你想清楚了,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底想要做什么? 轩辕离歌面无表情,谁都看不透他的眼,就连一旁寸步不离的米儿,也看不透…… 1077你敢再阴险一点吗? 米儿看不透,她知道公子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可是,她不曾知晓,公子是这么个固执的人。 天下大势,其实已有定局,可是,公子偏偏还在逆势而为。 到底是什么信念,什么目的,什么理由支撑着公子这么执着下去! 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怕,他一心想争的就是天下,以公子的智慧,也知道审时度势。 这个时候,放弃西楚帝都,一边退守已经打下来的城池,一边支援敏罕穆德尔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个道理,就连她这种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丫头都明白,为何,公子看不透呢? 见公子站了那么久,都一动不动,米儿也不敢打扰,静默地奉上一杯热茶,便悄无声息退下去了。 这些日子来,她不仅仅要伺候公子,还要伺奉一个人。 一个不怎么好伺奉的女人。 米儿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和公子是什么关系,她似乎被公子囚禁了,只是,却又似是自由的。 她每天三餐要准时过送饭,送药。 那女人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她并非先天失聪,看得出来她可以说话。 只是,不管那个女人问什么,米儿都不开口。 公子不允许她说话,她永远都不会说的。 米儿走后,便有军机密函送到,可是,直到侍卫跪在脚下了,轩辕离歌才缓过神来。 那苍白的脸冷如寒冰,冷眼看着侍卫,让原本要开口的侍卫,都戛然闭嘴,只觉得眼前的主子,变了个人似的。 轩辕离歌接过密函,这一看,这才终于恢复过来。 “他们到漠北地区了?” 君北月率军到漠北地区,首战,敏罕穆德尔便打败,紧急请求支援! 不是君北月的速度超出轩辕离歌的预料,而是,一路百里尾生的各种阻拦,占用了他太多时间! 即便已经到西楚帝都,可是,西楚帝都却是最难攻下的,攻这座城最快最快也得一个月! “可恶!” 轩辕离歌一脸愤恨,恨不得把百里尾生宰了! 只是,他顾不上那么多,立马下令,“传令下去,今夜就攻城!” 命令刚传递下去,秦嬷嬷便进来了,亲自端着一盘子茶点,“殿下,恩人呢?我坐了他当年最……” 话音未落,便见轩辕离歌面无表情,秦嬷嬷心头微惊,竟也默默退下,不敢言语了! 倘若是以前,秦嬷嬷当然什么都敢问,但是,就连秦嬷嬷也不知道,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也和其他人一样,打心底畏惧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小主子。 攻城令下,音杀之军出,整个西楚帝都便躁动起来。 而此时,西楚帝都已西的漠北地区却早已一片混战。 敏罕穆德尔原本抵抗漠北地区和西荆境内两边夹击的埋伏之兵,还勉强能扛得住,可如今,君北月和紫晴挥军杀至,敏罕穆杜尔恨不得掉头就逃! 不是他孬,而是他实力悬殊太大,留下了就是死路一条! 无奈,前有君北月和寒紫晴,后有漠北之地的精兵,敏罕穆德尔无路可退,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仗打下去! “轩辕离歌!轩辕离歌!本王就不该把兵力借给他!不信用的东西!” 军中,敏罕穆德尔疯了一样咆哮,可是,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都还是希望能撑到轩辕离歌派兵支援的! 并非对轩辕离歌还有希望,而是,这是他最后最后的希望了。 “王上,东边的战鼓又响了!” 侍卫刚刚冲进来,随即,敏罕穆德尔就听到战鼓声隆隆,打破本就躁动不安的夜! “妈的!”敏罕穆德尔忍不住爆粗口,大晚上的,君北月居然夜袭,还让不让人活了! 君北月才低着漠北地区没几天,他就片刻安慰都得不到,哪怕是眯眼小憩一会儿都办不到,再这么下去,敏罕穆德尔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可是,就在敏罕穆德尔暴怒的时候,西边竟也传来战鼓声。 一旁的侍卫都吓傻了,目瞪口呆,这是趁夜两边夹击的节奏! 敏罕穆德尔大口喘息,双拳紧握,怒声,“欺人太甚,本王豁出去了,来人给本王拿……” 话还未说完,一个仆人便疯了一样冲过来,“王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敏罕穆德尔的打击已经够多的了,又听得“大事不好”四字,那张俊脸狰狞得如果地狱里恶鬼,一把揪住冲来的侍卫,什么都不问,就是使劲掐。 “王上,大蛊……大蛊师她……” 侍卫挣扎着,很尽心地想把事情报告出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敏罕穆德尔一听是姑妈,立马就松手,不安涌上心头,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便没有来的恐惧了! “你……你你,快……快说!” 侍卫大气都顾不上喘,连忙道,“王上!大蛊师……她……她中毒了,快不行了!” “什么!”敏罕穆德尔惊慌失措,刹那间脑海一片空白! 姑妈她怎么了?! “王上,您赶紧过去瞧瞧,大夫说没救了!说是出自东秦皇室的毒!” “东秦皇室……”敏罕穆德尔一字一字,都不知道是怎么道出这四个字的,猛地转身便飞奔过去,就连……就连东边两边擂擂的战鼓都顾不上了。 然而,此时,东西两边,虽战雷声此起彼伏,却始终没有真正出兵! 这,不过是君北月一乱军心之计罢了! 军营里,紫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得不承认,他身上太多太多她看不透,猜不着的东西了! 即便再熟悉,他都总会出乎她的意料! “东秦皇室特有的蚀骨香露,你竟也拿得到。”紫晴至今还不敢相信! 这家伙,不仅仅对蛊嬷嬷下毒,离间敏罕穆德尔,而且,把时间都算得刚刚好! 这个时候,蛊嬷嬷该毒发了! “可惜东秦皇室不是毒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蚀骨香露,真是便宜了那老东西!”君北月冷哼。 想起蛊嬷嬷对紫晴,对百里尾生的残忍,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紫晴点了点头,蛊嬷嬷确实死不足惜。 然而,君北月这一计离间,其实一点儿都不高明,因为,轩辕离歌没有毒杀蛊嬷嬷的理由呀! “你确定他会相信是轩辕离歌下毒的?”紫晴认真问道。 君北月笑了,“不信,咱们坐等消息。” 1078屠城的节奏吗? 或许,别人会不相信,但是,放眼龙渊诸国国君,就属敏罕穆德尔最没脑,而蛊嬷嬷不笨,但是,一旦毒发,想必立马不醒人事了! 要知道,从第一天囚禁蛊嬷嬷开始,君北月就开始下毒了,专门的毒师配制出的分量,蛊嬷嬷之流都识破不了! 他君北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挑选一个过气了的大蛊师当人质,花那么多心思囚禁呢? 物尽其用,人,既他花心思,用的时候,当然也要有能用在刀刃上的价值! 紫晴和君北月特意等了三日,就等蛊嬷嬷的消息。 这三日,日日都鸣鼓,却不出兵。 第一日和第二日,奴隶军的动静还很大,可是,到了第三日,奴隶军便对鸣鼓无动于衷了! 然而,就在第四日一大早便传来消息,敏罕穆德尔昨天半夜里,亲帅令一支精兵,从东边溜了。 “王爷,追还是不追?”侍卫恭敬问道。 “传令下去,放行。”君北月似乎早有所料,也早就算计好了。 紫晴在一旁,险些笑不出来,敏罕穆德尔果然中计了,他此去,必定是亲自去收回兵权,早轩辕离歌算账的! 君北月自然要放行! “是。”侍卫领命而去。 君北月这才朝紫晴看来,笑得有些狭促,玩笑道,“下一回得跟你打赌。” 紫晴窃笑,她才不干呢。自恃还是挺聪明的,可是,遇到君北月这么阴险的家伙,被卖了指不定还会傻乎乎地帮他数钱。 见她窃笑,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宠溺,一把将她揽住,“走吧,去西楚!” 他和紫晴往东北方向,漠北地区来收拾敏罕穆德尔,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处理好西凉的事情后,便一路往东来,此时也该快到西楚境内了吧。 敏罕穆德尔暴走,奴隶军心又乱,这种战役,君北月和紫晴怎么会浪费时间亲自应战呢? 不管是西凉,还是匈奴,都是轩辕离歌的帮凶,真正的凶手,是轩辕离歌!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西楚帝都,轩辕离歌,一定在那里! 他想进西楚帝都,谁都不允许! “来人,鸣鼓,出兵!”紫晴冷冷下令,前三次鸣鼓,都没有出兵,正是会麻痹对军! 虚虚实实,对方永远都摸不透你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军心乱,军情乱,永远都是最忌讳的! 紫晴相信,他们就算带走半数的兵力,这里的奴军一样翻身不了! 夫妻俩当日便挥军南下,从三级之地往西楚帝都方向走。 不管是紫晴他们,还是耶律芊芊他们,又或者是轩辕离歌,每一方都在争分夺秒! 西楚帝都,无疑成了他们最后的决战之地 而此时,西楚帝都正倾尽兵力守住东城门。 高高站在城门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天戈。 “轩辕离歌,本王告诉你,今日,就算我西楚皇室同这座秦汉城同归于尽,都绝不可能让你踏入半步!” 这座城,名为秦汉,不仅仅是西楚的帝都,更是之前大秦帝国的帝都所在! 大秦的正统皇室,为轩辕氏,西楚楚氏不过是当年叛乱的将军,而长期以来,却一直占据在大秦轩辕氏的所见的秦汉城上,不得不承认,这对于轩辕氏来说,是一大耻辱! 轩辕离歌,这个曾经一辈子为一个梦而活的男人,不也曾放弃了这个回归和光复之梦。 可是为何,他今日却又以这样的方式,卷土重来? 是那个光复之梦,复苏了? 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仰望满站满西楚弓箭手的大秦旧都,耳畔回响着师父决明子临走之前的话。 他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如此大动干戈,为了什么而活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他自己,知道吗? “轩辕离歌,你母皇勾结匈奴,引来灭国之灾,难道,你今日还要步你母皇后尘,连大秦这最后一隅都不放过吗?” 楚天戈大喊,西楚从几年前和大周交战,就一直孱弱至今,如果被东部和北边被轩辕离歌和匈奴大军攻陷,而西边,也在一日一日沦陷,西楚就剩下这最后一座城池! 为了保下这座城池,不管以什么名义,哪怕是以大秦的名义,他都心甘情愿! 可谁知,就之楚天戈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轩辕离歌。 “你不配在我面前谈大秦!”轩辕离歌冷哼,眸中闪过一抹阴鸷,虽不言不语,可是,一个手势而已,便让周遭所有音杀之兵全都列出阵形! 楚天戈一见,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轩辕离歌一路打来,他当然知晓他的音杀之兵的厉害,只是,今日,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这样的军队,完全和常规的军队不一样,楚天戈哪怕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都不知道该如何抵抗! 这些军队,并不攻城,也不用箭,更没有搭云梯! 什么兵器都没有,只是人人手上都有一把琴,他们远远地站在城下,形成一个弧度极大的半圈,将西楚帝都东城门包围得严严实实的! 前面三层琴师盘腿而坐,古琴就横放在他们大腿上,后面三层琴师,三行站开,一个个手把古琴,指尖触在琴弦上,随时都可能飙出琴音,飙出风刃! 而轩辕离歌,孤身一人,就站在他们中央,正对西楚东城们,一袭紫衣垂地,三千银发翻扬,他远远地看着楚天戈,目光冷漠得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他白皙修长的手搭在琴弦上,如果撇开他身后数千音杀琴师的话,远远看去,任谁都会觉得,这个男子的,是纯净之境落入凡尘的精灵,是瑶池湖畔创造天籁的琴师,任由谁看到他的手,都会目不转睛,怀着迫不及待的期待,盼得他抚一曲痴迷。 可是,此时的他,不是琴师,更不是精灵。 他是来自地狱,没有灵魂的恶魔,冷漠里藏着戾气,身后数千音杀,可瞬间要了满城人命! 这架势,将城门上上至王爷,下至士卒全都吓到了,这个男人,今日分明是来屠城的! 目瞪口呆中,只见轩辕离歌优雅扬手,“铿……”起奏! 1079可否一物降一物(1) “铿……” 一声起,随即,轩辕离歌背后数千音杀之兵,竟然同时起奏,紧随轩辕离歌之后,节奏,力道惊人的完全一致。 “铿!” 这一声的力量,却是数千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力道之沉,无法形容! 哪怕是震耳欲聋都无法形容,就单单一声而已,城门上所有人便都被震懵了。 五张六腑似乎都快被震碎了! 然而,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呢,都还未等众人来得及捂住耳朵呢,轩辕离歌的手,便陡然快了起来。 “铿铿铿,嘈嘈嘈,切切切……” 这一曲,竟是当年的“战起”,可是,分明经过了改编,比原本的的节奏还要快,意境还要悲怆苍凉。 就单单这琴音,就是西楚军无法承受的,无论是肉体上,耳朵的承受能力,还是精神上,意志的承受能力,都抗不住轩辕离歌这种攻击! 轩辕离歌每弹一段音,背后的数千音杀之兵便紧随其后,齐齐共奏,如此一来,于紧促的节奏中,形成了二重奏,更加让这一曲音杀如虎添翼! 城门上,即便是如楚天戈那种定力之人,都抗不住,不得不闭上眼睛,汇聚精神,才不会因为这琴音产生幻觉。 然而,就在楚天戈闭上眼睛的时候,轩辕离歌“铿”一声,率先飙出风刃! 随即,背后竟数千道风刃,同时飙出,犹如数以万计的利箭同时射出! 前面,都是琴杀,这才是音杀之兵,真正攻击力!风刃! 按理,留守西楚帝都的兵,不会弱,不至于面对风刃,连抵挡都办不到! 但是,此时,并非寻常,此时的西楚兵,就连同楚天戈都已经被困在悲怆之音编织出来的幻境里,就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如此情况,再随意的一道风刃,都足以致命! 怕他们最后怎么死了自己都不知道啊! “咻……咻……咻!” 风刃凌厉的破风声,夹杂在琴声里,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密,越来越大,甚至有喧宾夺主,掩盖掉琴音的趋势,足见,风刃之多,之密! 然而,城门上,竟连一声惊叫,一声救命,甚至是一声疼痛,都没有! 风刃凌厉飙入,正中脑门,正中心口,也有凌乱了一身,不中要害。 有人,始终都还站着,有人早已倒下。 然而,一切都在激扬,悲壮的琴声里,悄无声息的发生,竟莫名得给人一种悲怆之美,只是这美同样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战起”到高潮,城门上已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只剩下楚天戈身旁,寥寥无几的几个将军,他们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对自己的命途,也全然不知,他们被困在轩辕离歌为他们编制的幻境里,或悲或喜,或哭或笑。 渐渐地,“战起,”到了真正的高潮! 刹那间,琴音变得凌厉,气势逼人,竟直接穿过城门,传入整个帝都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无数的风刃全都集中巍峨的东城门,“咚咚咚”如擂鼓,眼看,城门就要被击倒了! 就在城中某一个屋顶上,百里尾生,熊小宝,百里晓笙,一大两小,全都四脚朝天躺着,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双眸紧闭,只能用腹语交流。 “轩辕离歌这是要屠城的节奏吗? “这个节奏岂止能屠城,天都快被他弹塌了!” “妈咪他们到底来不来!” “管他们来不来,我只关心我们到底走不走?” “能!” “那还不走,早死啊!” 全都是喊声,听这么喊都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也分不清楚哪个声是谁的,总之,最后那一句之后,三人便齐齐弹坐起来,起身便往西逃! 太可怕了,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熊小宝和百里尾生意志都相当不错,还不是非常有感觉,百里晓笙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这琴声勾了去,无法自控,她哀声得生平第一次想到自己的爹娘,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儿。 她有师父就好了,从来都不屑想这些问题了,今日居然会想,太可怕了。 百里晓笙冲在最前面,速度竟比百里尾生还要快! 然而,就在他们越过一个个屋顶,即将冲出西楚帝都的西大门时,突然,一道空灵的琴声,迎面传来! 三人齐齐戛然止步,熊小宝头一个就缓过神来,“是妈咪!” 这是无筝的声音! 妈咪在毒兽世界里,几乎每天都会弹的,他可是打从在娘胎里就听过这声音了! 是妈咪来了! “曜王妃他们来了!太好了!”百里晓笙开心地大叫,曜王妃他们及时赶到,这便说明师父顺利完全任务了,没有让轩辕离歌攻入西楚城! 要知道,曜王妃他们如果还不来,师父送他们离开之后,必定还会折回来阻挡轩辕离歌的。 此时,百里尾生暗暗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满城躁动的百姓,眼底掠过一抹怜悯,只是,很快便又消失,取而代之还是那玩世不恭,没心没肺。 空灵的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很快,熊小宝便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从西城门飞掠而来,而那空灵之音,也随着这身影飞过,很快就充斥了整个西楚帝都! 两道琴声,一道悲怆沉重,一道却空灵纯粹,在西楚帝都里像撞击,似势均力敌。 两个琴音一起充斥在耳畔,也非常人能承受,但是,轩辕离歌的音杀之气,分明弱了不少。 “妈咪!芊芊阿姨!”熊小宝大叫,立马转身追过去。 “小晴晴!”百里尾生分明很开心,笑容尤其灿烂,似乎这个女人一出现,他的世界就立马晴空万里。 百里晓笙看着师父那灿烂的笑容,无奈地连连耸肩摇头,却也随即追上去了。 是的,紫晴他们来!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正在西城门接受投降,紫晴带耶律芊芊来见轩辕离歌! 百里尾生他们赶到之后,只见整个城门早已一片冷静,西楚将士全军覆没,就连名噪一时的楚天戈也早已倒下! 耶律芊芊就站在楚天戈原来的位置上,手持长剑,直指轩辕离歌。 紫晴盘腿坐在一旁屋角,双手落在无筝琴弦上,低着头,看清楚表情。 而此时,不管是轩辕离歌,还是紫晴都停了琴音…… 1080我拒绝你 琴声,戛然而止。 整个战场,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夏风微微吹拂而过。 这个战场,是西楚和东秦的战场,战争,其实已经结束了,以西楚的失败告终。 然而,这个战场,也是耶律芊芊和轩辕离歌的战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或许,它还是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的战场吧。 只是,君北月还未来。 耶律芊芊踩在满城门的尸体上,怒目直视轩辕离歌,长剑直指,今日,她不为国家之战而来,今日,她为自己而来! 她是来报仇的! 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还当作朋友的男人,竟亲手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那天,被完颜烈的侍从拖下去的时候,她看到他了,就在牢房的暗处,紫衣银发,她不会看错的! 轩辕离歌,你到底有多残忍?!你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一旁看着一个女人被众人欺凌的呢? 轩辕离歌,你还是不是人? 耶律芊芊不知何时,眼眶里早噙满了泪光,她顾不上那么多,即便知道,哪怕是琴声止,以她一人之力,也斗不过轩辕离歌。 但是,她豁出去了! 陡然凌空而上,飞冲下城门,持剑朝轩辕离歌击来,“轩辕离歌,所有耻辱,我要你拿命来偿!” 然而,面对耶律芊芊的愤怒,轩辕离歌却无动于衷,甚至连一点点表情都没有。 直到,耶律芊芊的剑刃逼到他面前,他不过是随手一道风刃,便将那长剑打折了。 剑断,耶律芊芊没有放弃,紧握断剑,继续往前,倔强得如同一头拉不住的小牛。 只是,她毕竟太弱了,轩辕离歌甚至正眼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铿”一声,扬起一道力,竟直接将耶律芊芊掀翻在地。 “呵!” 耶律芊芊一落地,立马喷出一口鲜血,而此时,轩辕离歌的目光,依旧在不远处在紫晴身上。 那冷漠寒彻的眸子里,分明闪过一抹藏不住的温软,竟还有丝丝欣喜。 紫晴,好久不见。 这个男人,疯了吧。 他到底,到底想做什么呀! 他想攻城,他该知道寒紫晴来了,就代表君北月也来了,就代表西楚帝都,他进不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进去了。 可是,为何他没有半点恼怒,没有半点怨恨,甚至,连惋惜都没有,他竟会欣喜,只因为看到她吗? 然而,紫晴从方才至今,视线却一直追随着耶律芊芊,不曾看轩辕离歌一眼。 依着她的性子,如果对一个人心死了,哪怕是一个眼神,她都吝惜给予。 见耶律芊芊被打倒在地上,依旧紧握断剑,不放弃,紫晴的心,隐隐疼着。 那一道风刃,有多重,紫晴知道。 可是,耶律芊芊居然爬起来了,离轩辕离歌不到五步的距离,她硬压着牙关,爬起来。 无所畏惧面前比她强大数百倍的敌手,依旧是断剑直指,冲他一步一步走来! 可是,轩辕离歌却依旧没有把她放在眼中,依旧远远地看着紫晴。 这种忽视,对于耶律芊芊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看着这么冷漠的敌人,她都逼到面前了,竟都不正视她一眼,耶律芊芊的心,堵得好难受,难受得好想好想嚎啕大哭! 轩辕离歌,难道,全天下女子的命,全天下女子的尊严在你眼中,贱如草荠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如此利用我? 耶律芊芊不甘心,双手握紧匕首,双脚八字站开,让自己能够站得更稳。 忽视她是吧! 她一样可以忽视他的忽视! 一步一步,在忽视中,坚强地靠近,她的视线就落在轩辕离歌的心口上! 她要一刀刺进去的,要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终于,近了! “轩辕离歌,有本事,你就继续彻底忽视我吧!” 耶律芊芊在心中纳闷,手中断剑,陡然直刺过去,只是,就在这刹那,轩辕离歌竟还是远远地看着紫晴,但是,他落在琴弦上的手,动了! 而几乎是同时,紫晴身如利箭般飞掠过来,凌空一掌,竟将耶律芊芊狠狠打开! 轩辕离歌藏在手上风刃打出,从耶律芊芊身旁掠过,那力道之凌厉,都割裂了耶律芊芊的手臂! 如果被正面击中,那后果,不可设想呀! 耶律芊芊的泪,险些夺眶而出,只是,她还是硬生生忍下,一下子就爬起来。 正要还有杀过来,紫晴淡淡开了口,“芊芊,说好了,我帮杀他。” 她的目光是那么柔软,像个大姐姐一样,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只是,这仅限于对耶律芊芊。 终于,她的视线缓缓从耶律芊芊身上移开,渐渐转得薄凉,似被她看过的世界,都会瞬间荒凉。 终于,她朝轩辕离歌正眼看了过来。 轩辕离歌,竟笑了,听着她刚刚那句话的每一个字,淡淡的笑,那么那么纯粹,干净! 恶魔会心而笑,永远比天使的笑容干净……只是,恶魔终究是恶魔。 紫晴舍了无筝,借来耶律芊芊的断剑,她曾经说过,如果哪天和这个男人战场相逢,她绝对不用琴攻。 琴攻,是他教会她的,劫持她到无邪深涧,手把手很认真很认真地教会她的。 不管这男人变成什么样子,她永生永世都不会以琴杀他。 面对紫晴的杀气,轩辕离歌竟没有任何防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纯粹。 “你找到离殇所有漏音了?同我合奏一曲,可好?”他淡淡问道,声音是那么温柔。 这个男人,他到底怎么了呀! 决明子登门请求,真正的目的,不这正是为合奏离殇吗? 他直接送客。 可是,这时候,竟主动请求紫晴。 “不好,我拒绝同你合奏。”紫晴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的眸光瞬间暗淡,哪怕,哪怕他还在笑,可是,那双眼,却似失明了,不再有神彩! 紫晴毫不犹豫,断剑直击! 她怒起来,就是这样! 即便孤岛的秘密,离殇的秘密,需要无筝和血筝合奏,她都宁可什么也不要了! 她拒绝合奏! 知音之交,合奏之人,在她心底早就死了,早就死在漠北了! 眼前的人,是仇人! 轩辕离歌突然扬声大笑,抱琴凌空而起,“铿”一声震耳欲聋,“来人,进城!” 1081北月出手 西楚帝都,早就已经攻下了。 轩辕离歌要进城! 然而,他这话音一落,却远远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只能死在这城门之外!” 只见两道声音同时飞落在高高的城门上,不是别人,正是君北月和司徒浩南! 而说话的,正是司徒浩南! 随着他们的到来,数百弓箭手纷纷涌上,在城门两边城墙上,一字列开,全都满弓指向轩辕离歌的音杀之兵。 与此同时,司徒浩南也亲手持弓箭,瞄准悬崖离歌! 君北月负手而立,一如既往是那张冷峻严肃的脸,但是,很显然,西楚帝都已经被他拿下了。 他更像是个看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 面对这一切,轩辕离歌只是冷笑,一手高举,“铿”一下奏下,命令音杀之兵杀过去! 随即,他背后数千音杀之兵,一个个凌空而上,冲城门飞冲,一边飞冲,一边弹风刃和琴声。 风刃错乱,琴声也错乱,可是,他们的位置,节奏似乎是一个阵法,虽错乱却依旧有序! 那声音,听得人集中不了精神,而那风刃,更是令人难以躲避,抵挡! 音杀之兵,果然不容小视! 可是,君北月的弓箭队一样不是省油灯,加之,后来追来的影卫,一时间,两方人马,陷入一片混战。 音杀止兵的音杀虽然厉害,但是终究没有轩辕离歌的那种力量! 至少,君北月,司徒浩南,耶律芊芊等人听来,都还是承受得住的! 就在两方人马陷入混战的时候,轩辕离歌凌空踩步,固执得如同一块顽石,偏偏就是要入西楚帝都! 君北月不会让他得逞,司徒浩南更不会让他靠近,两人几乎是同时凌空而起,从轩辕离歌杀来! 而与此同时,紫晴也带着耶律芊芊追上来。 一时间,他们四人将轩辕离歌包围住,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之前,君北月和紫晴在后,分明是协助。 轩辕离歌的眼,空如无底洞,唇畔始终勾着一抹冷笑。 似完全忽视了拦在他面前的司徒浩南,就是固执得往前走。 司徒浩南并没有马上拔剑,而是出人意料的,冷不丁地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轩辕离歌脸侧偏,却还是被司徒浩南的手指扫过,留下五道红红的印记。 “轩辕离歌,你枉为男人!” 轩辕离歌侧着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重伤的脸颊,原本空洞的眸中陡冷,“滚开。” “你就为了进城是吧,我告诉你,除非你踩着我夫妻俩的尸体,否则,你休想!” 司徒浩南怒发冲冠,猛地拔起长剑,而就在这瞬间,轩辕离歌侧身避开,震出内功将自己反弹后退,而与此同时,双手十指凌空而弹,飙出十道风刃,一道道全都冲司徒浩南而来,一道道都凌厉得瞬间可以要了人命! 司徒浩南一边躲,一边逼近,轩辕离歌抱琴,冷哼,“你不是我的对手,滚开!” “那又怎么样?我们有朋友,你没有!你一个朋友都没有!” 耶律芊芊冷哼,让君北月和紫晴帮忙,她一点儿都不觉得丢脸,这是他和司徒浩南的骄傲,轩辕离歌这辈子都明白不了的骄傲! 耶律芊芊这话一出,轩辕离歌分明微微一怔,只是,很快,他便又缓过神来,不言不语,可是眸光却冷得骇人。 一边后退,一边抱琴而抚,竟然没有出风刃,但是,安琴声,异常古怪。 定力最不好的耶律芊芊,立马就感到头痛,司徒浩南和君北月也都觉得不对劲! 只有紫晴,一点感觉都没有! 紫晴立马将耶律芊芊护到身后,一脚踹来司徒浩南的长剑,剑刃竟直逼,轩辕离歌的手指,剑势,相当凌厉! 她绝对不用音杀攻他,但是,她多的是办法破坏他的音攻! 面对紫晴的攻势,轩辕离歌只有躲,没有反攻! 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对他用琴杀,但是,她为何至今都还不明白,他永远都不会出她出手的呢? 紫晴的剑,无疑扰乱了轩辕离歌的琴声,君北月眯眼看着,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动手。 他和司徒浩南说好了,今日,他不过是一个协助者。 只是,当他看到轩辕离歌如此让着紫晴,一股莫名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他猛地上去,一把拉住紫晴,另一手夺了紫晴的箭,火石电闪之际,竟直直将轩辕离歌的琴,劈成两段! 而几乎是同时,君北月一脚狠狠踹出,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让轩辕离歌躲都躲不开,硬生生承下了那一脚,直接被踹到城墙下去! 君北月的武功,早就高过他一个层次,其实,即便紫晴不出手,君北月一样可以在心智被困之前,毁掉轩辕离歌的琴。 轩辕离歌如此让紫晴,彻底激怒了他。 他的女人,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想让! 君北月没有再追,一手圈住紫晴,远远睥睨,而紫晴,也没有再插手的打算。 方才,她离得那么近,她知道,轩辕离歌的伤,足以致命。 其实,如果一定要这个男人死,她最希望的,不是耶律芊芊来杀他,更不是自己,而是君北月。 君北月,才是他一辈子的对手,不是吗? 能死在对手手上,是幸运的。 紫晴远远地看着,没有怜悯,也没了愤恨,几乎面无表情。 看着轩辕离歌瘫在西楚帝都的墙脚下,鲜血不断从嘴里喷涌出来; 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在大秦古老的城墙上,撑着站起来,撑着凌空而上,死也要死在城内。 只是,他都还未上城门呢,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就追过去,耶律芊芊至今都还未握着那把断剑。 那边断剑,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从他瘦削的后背刺下去了,可是,轩辕离歌却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或许,他没有发现,全心全意都在眼前他念了二十多年的城门上。 或许,他早就发现,只是,无暇顾及了。 “轩辕离歌,拿命来偿!”耶律芊芊冷哼,提手狠狠刺去! 这瞬间,紫晴闭了眼,终究还是闭了眼。 是不是,没有看,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睁开眼睛看他的时候,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恨,可是,为何一闭上眼,却有控制不住想起他曾经干净而总是透着些许无奈的笑容。 紫晴忍不住握紧君北月的手,正想睁眼,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耶律芊芊一声大叫,“啊……” 1082怎么冷静得了?? “啊……” 耶律芊芊正要刺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断剑似乎被什么挡住了,怎么都刺不下去! 可是眼前,却空无一物,断剑离轩辕离歌不到一寸的距离! 怎么会这样! 司徒浩南也怔了,他握住那断剑,竟发现前方有道无形的墙,刺不透! 而他们眼前的轩辕离歌,似乎对背后的一切,一无所知,此时,他也不动了。 紫晴大惊,正要追来,君北月却惊声,“是结界!” 唯有无形的结界,才能解释眼前的怪异! 他们被结界困住了,轩辕离歌在结界之外! 刚刚都还没有,怎么? “不可能是梦朵儿。”紫晴惊声,可是,除了梦朵儿谁会有瞬间封印的能耐呢? “你们看!” 突然,一直守在一旁没出手的百里尾生飞身过来,“那里,梦婉约!” 循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竟真见是梦婉约! 她一袭黑衣,裹着黑色头巾,但是那张脸,在场谁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她不是被困在弥天深海下面,被梦族人接走了吗? 思及此,君北月暗叫不好,“梦族有危险!” 他之前收到梦族长的信函,说已经接到梦婉约了呀! 如今看来,那信函是假的! 梦婉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重伤的她,又被鲛人金芒困住,除非有人强行救走她,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是绝对离不开的! 弥天深海这么神秘的地方,谁找得到呢? 突然,所有人都看向轩辕离歌,难不成,是他! “梦婉约什么时候会瞬间封印术了?”百里尾生不解地问道。 只是,没人回答他,大家都顾不上那么多,因为,此时梦婉约靠近了! 就在他们面前,唇畔噙着一抹冷笑,将他们一一扫视而过,视线最后落在君北月身上,“儿子,你好样的!联手外人来对付娘!” “你到底想怎样,废话少说!”君北月冷声! “谁准你跟娘这么大声说话!北月,既然你不仁,就休怪娘不慈!”梦婉约怒声。 “你也配说慈字!”紫晴怒斥,这个老妖婆,早知道就该让百里尾生一刀杀了! “贱丫头,你闭嘴,很快你就会知道拐走我儿子的后果!” 梦婉约说着,立马飞身而上,一把揪住轩辕离歌的衣领,狠狠将他拽过来! 这瞬间,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轩辕离歌早已昏迷,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竟更加惨白,令人不约而同想起,他病重之时的状态! 难不成他身上的五行封印…… 一定是梦婉约动了什么手脚,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成瞬间封印之术呢? 司徒浩南狠狠踹封印,“老妖婆,有种放开我们!” 梦婉约瞥了她一眼,不屑一顾,“有本事,自己出来!”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君北月和紫晴一眼,带着昏迷不醒的轩辕离歌,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无法冷静,梦婉约来得太突然了,而他们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能了结轩辕离歌! 一切,全毁了! 司徒浩南好似气不打一处来,疯了一样到处打,到处踹,可惜,任由他如何打如何踹,结界都岿然不动! 耶律芊芊气得都快哭了,眼睁睁看着梦婉约朝东边远处的背影,手指甲全掐到手心里去,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难受。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君北月也冷静不了。 紫晴还算比较冷静的,只是她用尽办法,也无法通知到结界之外的侍卫去追,此时,弓箭手、影卫还和音杀之兵陷入混战中,无人顾忌到墙脚这一旮旯。 突然,熊小宝大叫,“妈咪,你看,是外公!” 这话一出,众人循声看去,竟见是决明子,孤身一人,从城西窜出,朝梦婉约离开的方向,拼命追去! 而几乎是同时,司徒浩南突然一脚踹空,他大怔,随即惊声,“结界破了!” 结界竟然破了! 这是什么结界? 众人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循着决明子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梦婉约正拼命地逃。 她确实炼成了瞬间封印之术,只是,布出来的结界,却只能维持一会儿! 如果不是她和米儿配合好,她根本逃不过君北月他们的追捕! 此时,她已经入了地洞。 是米儿帅令族人,拼命挖出来的地道! “快!你们快点,不想死就赶紧挖!” 梦婉约一边催促,一边不断往后看,担心地道被他们发现。 米尔听不到梦婉约说什么,但是知道她在催促,这种态度,让她满心的厌恶。 只是,为了公子,她不得不忍! 同那个以空灵之音,让公子停下“战起”的女子出现开始,她就知道,公子会死,公子想死,想死在西楚帝都里,想死在那个女人手上。 可是,她舍不得!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死,生命是最最珍贵的东西,活下才会有奇迹! 她知道自己劝不了公子的,她只能找梦婉约求助,她跑到军营里放了守梦婉约的那条恶狗,带她到战场上来。 她是聋子,可是,她不是傻子。 梦婉约好几回都教唆过她的,她不过是当作什么都不明白罢了。 “你快点啊,看什么看,死聋子!” 梦婉约怒声,愤怒才能掩饰她的恐惧,她该有多害怕被君北月他们追到。 “我不是聋子。”米儿冷冷出声,相处久了,她看得懂梦婉约的口型的。 这话一出,立马让梦婉约目瞪口呆,而米儿取出汗帕,小心翼翼拭去轩辕离歌唇畔的血迹,冷冷道,“护好我家公子,他要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梦婉约没开口,眼底却闪过了一抹算计,看样子,他低估这个臭丫头了…… 此时,紫晴他们已经追上决明子了,然而决明子却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里消失的?”司徒浩南焦急问道。 “没错,就在这里,我绝对没有看错,一下子就消失了。”决明子很肯定,他虽然追不上,但是眼力还不错,看得到的! 远远的就看到梦婉约带着轩辕离歌跃入这片空地,然后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焦急,只有百里尾生和君北月一样,沉默地看着草地,轻轻踩踏着,似乎发现了什么。 1083危险:得不到宁可毁掉 周遭一片寂静,君北月影卫已经四下搜捕。 如今的君北月已经冷静了不少,梦婉约一困住他们就逃,必定自己也知道结界维持不了多久! 撇开结界术不说,梦婉约可敌不过他们这多人,她只能逃! 且不说她到底是如何勾搭上轩辕离歌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把他们找出来! 梦婉约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这个女人,一旦把她惹急了,她必定会不顾后悔将紫晴和百里尾生的秘密公布于众! 得不到的,另可毁掉。 君北月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突然一脚在草地上踹出了一个大窟窿,“有了!” 众人立马围过来,只见地下果真有机关,是一个密道入口! “很像是新挖的,天啊,什么人有这等本事!”百里尾生惊诧不已! “不管什么人,追下去!”君北月冷声,正要跳下去,熊宝却拦住,“爹爹,让我来!” 熊小宝说着,立马召唤出一条海蛇! 大众大惊,下意识闪躲,都来不及看清楚呢,只见那滑溜的海蛇早就从密道入口传入,身影唰唰唰往前掠去,速度之快,哪怕是君北月都拼不过! 很明显,把熊小宝收入乾坤毒袋里的海蛇,已经被四大毒兽驯服了! 密道似乎不深,海蛇的身体庞大,如此一钻,在地面上都看得出动静! 紫晴他们立马沿着地方上的痕迹,一路追去! 谁知,这一追,竟追了三天三夜! 即便,他们发现密道的时候,梦婉约已经逃得很远很远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此挖掘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君北月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何轩辕离歌这么一大批音杀之兵,会凭空出现在西楚境内! 在第四天,海蛇突然破土而出! 众人戛然止步,只见海蛇扬起脑袋冲熊小宝看去,分明是有所发现! 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立马落下去,冲入密道,然而,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便都傻眼了! 天啊,这哪里是一个密道,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 君北月和紫晴跟到,只见这里是新挖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密室,可容纳的人数,不下百人! 同密室再往前,是一条幽深的隧道,建造已久,通往不知名的远方! 至于梦婉约他们,连个影子都没瞧道! “会不会方向错了?”百里尾生喃喃自语,琢磨梦婉约速度再快,也还带着一个伤号呢,也不至于让海蛇追不上。 “看,是轩辕离歌的琴!”耶律芊芊惊声,在隧道深处发现了一把琴! “方向错不了!”司徒浩南冷声,头一个就继续往前追。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也只能跟上。 一行人继续往前,又追了一天一夜。 当他们深入隧道,一路往无邪深涧方向时,终于可以完全肯定,轩辕离歌的音杀之兵就是从这条隧道过来的! 君北月和紫晴的速度最快,很快就追在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之前,终于,在三天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拼命往前跑的女子,米儿。 紫晴一个翻身就拦在米儿面前,一迎上米儿的眼睛,紫晴不由得怔住。 这姑娘眼中的恨意是那么明显的,明显得令她都有些无措。 她们,认识? “轩辕离歌呢!”耶律芊芊第二个追来,一把拉住米儿的手,将她抵在墙壁上。 米儿没说话,一双秋水明瞳,满是敌意地看着众人。 “你是什么人,轩辕离歌和梦婉约呢!”司徒浩南亦质问。 只是,米儿还是没说话,她大概知道这些人是在问公子下落,但是,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说是吧!”司徒浩南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而要逼问,君北月却拦住,“是个聋子。” “是个聋子也得问出来!”司徒浩南冷静不了,抓紧米儿的手狠狠往一边甩去,“少跟装聋扮哑,你为何在这里!” 米儿没有反抗,也不说话,就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她就是不说,她倒要看看这帮人能把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样了! 她不说,就能为公子多争取一点时间。 她即便和这帮人耗到死,也不开口! “看样子我们是追错方向了。”紫晴淡淡道,这丫头分明是被可以留下了,引他们一直追过来的。 梦婉约怕是早带轩辕离歌逃亡别处了。 司徒浩南握紧双拳的,险些一拳冲米儿打过去,只是,这一拳终究是打在墙壁上! 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似乎想到了什么,陡然惊声,“撤!” 然而,话音一落,只见米儿唇畔勾起一脸冷笑,顿时,地动山摇,整个隧道似乎就要塌陷了! 这个隧道,可不比之前的密道! 之前的密道一下子就能冲出来,这个隧道,可是地表岩石之下,哪怕是海蛇都冲不出来! 塌陷,从后方而来,他们只能继续往前逃! 熊小宝再一次召唤出海蛇,众人跃上蛇背,司徒浩南一把拽住米儿,一群人便坐在海射后背,径直往前冲! 然而,这一冲,竟直接冲到了无邪深涧,当海蛇冲出山洞,飞到无邪深涧对面的悬崖上时,他们身后的隧道,也完全塌陷了! 米儿的手险些就被司徒浩南掐断了。 “臭丫头,找死是吧,我这就成全呢!” 司徒浩南扬起了一巴掌,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却拦住,笑呵呵道,“消消气,先带回来,我慢慢审!” 横竖这么多日了,人早逃了,追也追不上,唯一的线索要是没了,上哪里去找人呢? 君北月和紫晴都没有出声,一个冷眼看着不远处另外一个山洞,一个眉头紧锁,似乎担忧着什么。 “来人,传令南疆,不许放任何人通过!”很快,君北月便下令,“还有,封锁所有海岸线!” 不管梦婉约到底劫持轩辕离歌有什么目的,绝对不允许她到南诏去! 要知道,乐师遗图的最后一站,就在南诏! 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允许出岔子! 君北月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梦族。”紫晴淡淡道,梦族之前能报来假消息,说已经找到梦婉约了,这足以说明梦族早在梦婉约的控制中。 然而,就在君北月和紫晴交待好一切,急着要走的时候,梦朵儿的密函到了…… 1084消息! 梦朵儿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密函,着实会令人捏把冷汗的! 可是,想到梦朵儿并没有回梦族,而是和金鲛夫人先去探路了,大家便都松了一口气。 君北月急急打开密函和紫晴一起看,只见夫妻俩的表情一变再变,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担忧,总之,复杂极了。 “到底怎么了!”百里尾生不耐烦问道。 “那地方,能去了。”紫晴淡淡道,乐师遗图上的最后一个地方,那个危险而又出人意料的地方,并不是说想去就去的。 “能去了……现在?”百里尾生也惊了,这个节骨眼上,能过去,未免太凑巧了吧! 在没找到梦婉约之前,他觉得还是离那个地方远点比较安全。 毕竟,那可不是他们的地盘,谁知梦婉约会不会在那里设好陷阱,让他们跳呢! 那里……可是南诏呀! 乐师遗图上,最后一个地方,也正是他们要找的最后一个漏音的位置,就在南诏药族和兽族共同管理的玉水琼浆天湖! 那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是药族炼药,和兽族培养饲料的地方,除非是两族的盛会,否则,外人要进入那里,不单单要得到两族族长的批准,而且还要经过南诏王的同意。 然而,即便是盛会,没有邀请,一样没人进得去! 信函上写着,再过十日便是盛会了,是兽族族长换届大典,新的族长将会在玉水琼浆天湖接受天湖里守护毒兽的臣服,所以,届时,玉水琼浆天湖便会开启。 十日,并不长,至今君北月都没有收到邀请函,无疑,兽族,药族,包括南诏王室都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这也是很正常的,一般只有王室的盛典才会邀请外宾,各族的盛典也没有资格邀请外宾。 即便玉水琼浆天湖开启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机会去呀! 紫晴看着百里尾生,知晓他的担忧,“现在即便能过去,也太危险了。” 梦婉约掌控了梦族,天晓得那个不计后果的女人会不会在他们抵达南诏之后,将一切秘密都捅出来呢? 然而,百里尾生却有另一层担忧,“据我所知,玉水琼浆天湖只有在族长换届盛典上,才会完全开启,否则,其他情况下,不管什么事情,都极少完全开启。”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看过来了,怪不得梦朵儿在密函里说了,这一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要等下一次族长换届,等个十几年都有可能的。 这一回如果不去,万一,在玉水琼浆天湖没有完全开启的情况下,他们找不到那个自然之音呢? 他们耗不起这个时间,也冒不起这个风险。 “去!”紫晴当机立断。 君北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百里尾生瞥了这态度坚决的夫妻俩一眼,煞是认真道,“没邀请函,你们怎么去?” 紫晴笑着一把将身旁的百里晓笙揽过来,“我们去求药,玉水琼浆天湖里多的是药,我们亲自带这个干儿子去求药。南诏王和两族族长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吧。” 百里晓笙嘴角抽搐着,只是,面具之下那双明眸却还是忍不住露出希冀来! 求药。 她想,如果能找到恢复容貌的药,她一定不再女扮男装了,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其实是个丫头! 百里尾生都还未反应过来,熊小宝便大喜,拉起紫晴的手揽在自己肩上,“妈咪,我也去!” 耶律芊芊知道,紫晴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其实,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帮了不少忙了。 没有紫晴和君北月,她和司徒浩南指不定现在还在西凉战场上。 这份恩情,虽不用言谢,但是,她知道,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紫晴,你们放心去吧,我和浩南继续找轩辕离歌和梦婉约,只要他们还在龙渊大陆境内,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耶律芊芊很认真。 然而,紫晴却道,“芊芊,西荆需要你们,战后之乱,甚于战时。你放心,轩辕离歌,我一定帮你找到。” 事到如今,不知道紫晴是用怎样的心情,和耶律芊芊做这个承诺的。 其中苦涩,辛酸,唯有她自己才知道。 耶律芊芊是她的朋友,轩辕离歌曾经也是。 耶律芊芊的伤,永远痊愈不了,而紫晴的心,一直都在偷偷地难过。 可是,纵使是难过,她依旧是非分明,心狠手辣! 耶律芊芊真的很听紫晴的话,纵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清楚,如今的战后的西荆,西凉,都需要他和司徒浩南回去善后。 其实,漠北之地,匈奴,东秦,西楚几个战场,都需要善后,尤其是西楚西北部,敏罕穆德尔还在和虎军交战呢。 只是,君北月就是有这个能耐,身在外,军不乱,国不乱。 而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必须回去,耶律芊芊也答应了父皇,要继承皇位,当西荆第一位女皇的! “紫晴,找到轩辕离歌,什么都不用做,告知我便可!”司徒浩南非常认真。 这话,分明是顾及了紫晴的感受。 紫晴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夫妻俩这才告别,直奔往西。 “就十天的时间,我们必须马上启程。” 君北月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影子送去信函,同南诏王求药玉水琼浆天湖。 影子正要走,紫晴却拦下来,迟疑了片刻,低声道,“将先前西陲那里所有采矿的匠师全带到火焰山去。” 影子一听,陡然心惊,紫晴却笑了笑,“嘘!” 之前他们在西荆开采硫磺,硝石等制作火药的矿产,难道极大,因为那边都是沉寂上千年的火山遗迹。 而火焰山那里则完全不一样,猜测爆发的火山,沉淀下来的矿物可谓数不尽数,而且,极好开采! 紫晴一直都默默算着时间,这个时候过去,火山爆发的空气污染,岩浆凝固也该全都结束了吧。 君北月在一旁笑而不语,此去南诏,确实风险很大,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俩的态度岂会如此坚决呢? 百里尾生在一旁静默地看着紫晴和君北月,半晌才喃喃道,“你们……不会打算让我去找轩辕离歌和梦婉约吧?” 1085书生很不好 百里尾生猜对了! 君北月和紫晴当日折回三界之地,处理好战后事宜后,便待着熊小宝和百里晓笙两个小屁孩,直奔南疆。 百里尾生留下最留着米儿。 君北月说了,他已经派人过去梦族打探消息,让百里尾生负责米儿。 聪明人都知道,与其满世界找轩辕离歌和梦婉约,还不如从这个丫头身上入手。 百里尾生将米儿带到无邪深涧东边,东秦的军营里。 战败的东秦,整个军营都空了,逃的逃,死的死,一片荒凉。 偌大的军营里,就只有米儿和百里尾生两个人。 打从将寒紫晴从毒兽世界里救出来之后,百里尾生就很少这么清闲过了。 如今终于又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却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装聋作哑的丫头。 他虽然不是很好东西,但是,也不喜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 他没有严刑拷打,就连绑都没有绑米儿,就是将她带到大营前,让她坐着! 而他自己,盘腿而坐,嘴里叼着跟野草,时而双手支着下颔,时而踏在膝盖上,清俊的脸上,眉头微拢,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 百里尾生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偏偏是他这种态度,让米儿胆战心惊着,如果不是凭借心底那股信念,那股为公子争取时间的信念,她早就求饶了。 这个和她一样不声不响,却盯了她足足三天的男人,太可怕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接下来,他到底会做什么呢? 米儿无法想象! 尤其是这种书生模样的雅痞流氓,更令人琢磨不透。 可是,琢磨不透,不敢想象,却又控制不住去想,想下一刻,他会对她做什么! 米儿一开始还敢看百里尾生,态度渐渐,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低下了头。 已经三天了,她的眼皮子都快合上了,真心困。 可是,眼前的男人,就像不用睡觉一样,依旧在盯她。 米儿死撑着,困却不敢睡,这种折磨,阵阵比严刑拷打她一番还要痛苦! 终于,在第四个清晨,百里尾生慵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春眠不觉晓呀,庸人偏自扰,问你你不说呀,小生很不好!” 米儿不知道他说什么,见他开口,吓得立马精神了! 他很不好? 什么意思? 他要做什么? 谁知,百里尾生打了个打呵欠,竟然直接倒头就睡了。 见状,米儿吓得更精神! 这书生,真心奇怪。 一时间,米儿也不敢做什么,怔怔地盯着百里尾生看,谁知,很快,便听到百里尾生沉重的呼吸声。 真睡着了? 米儿很想动,恨不得马上逃走,去找公子。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敢。 随着时间的流失,两个时辰之后,米儿便忍不住伸手推了推百里尾生,试探。 她怯怯地开了口,“喂,你醒醒!” “喂,你没事吧,我告诉你公子去哪里了。” 然而,百里尾生无动于衷,睡得跟死猪有得一拼。 米儿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并没有马上逃走,竟是从袖中缓缓抽出了一把亮澄澄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悄无声息抵在百里尾生心口上,见百里尾生还是没有反应,这才眸中一冷,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刺,就连米儿自己都吓到了,急急就松手,险些惊叫出声。 而就在这瞬间,百里尾生陡然睁开眼睛,看了自己血流不止的心口,又缓缓抬头朝米儿看来,“你……你……” 话,还未出口,百里尾生便翻了白眼,垂下脑袋! “啊……” 米儿惊叫一声,即便吓得双腿发软,却还是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杀人了! 她居然杀了那个书生了! 几日没睡,困得无法形容,可是米儿却还是跑得非常快,逃命或许也没有这么快吧! 然而,她逃走之后,躺死在地上的百里尾生这才睁开眼睛,随手将心口上的匕首拔掉,撤下衣角包扎伤口! 也不知道是他这人蛊之身好用呢,还是那个小丫头力道太轻了,横竖,再刺他一刀,也死不了! 百里尾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喃喃自语,“春眠不觉晓,庸人偏自扰……” 好一会儿,起身去追米儿,这个丫头能跑多远,完全在他掌控中。 对峙了那么多天,都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让她跑,这么衷心耿耿的丫头,必定会去找轩辕离歌的! 跑吧跑吧,他在后头慢慢追。 米儿一路逃命一样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软得直接瘫下去,她完全是四脚朝地地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疲惫得眼皮子都睁不开! 虽然很着急,急着去找公子,但是,真的跑不动了。 她好困好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谁知一睡竟是两天两夜! 第三天清楚,米儿还在迷迷糊糊中,突然察觉到有人在身旁。 她吓得浑身都僵了,然而,一睁开眼睛,见是个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她真是自己吓自己,那个书生已经被她杀死了,怎么可能再追来呢! 然而,面对陌生人,米儿还是很惊恐的,“你是谁!” “你总算醒了,荒郊野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那姑娘好奇地问道。 她说得很快,米儿无法看清楚她的嘴型,立马爬起来后退,“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那姑娘很无奈,“丫头,我路过而已,看你一个女孩子睡在野外,不放心,我可是守了你一夜了。” 这时候,米儿才看清楚那姑娘的嘴型,大致明白她说了什么。 “多谢。”米儿淡淡道,转身就要走。 然而,那姑娘却追上去,急急问,“丫头,你知道东秦太子现在在哪里吗?听说他战败后就失踪了。” 米儿背对那姑娘,并没有听到声音,见她跟近,立马加快脚步。 那姑娘问了好几遍,见米儿都无动于衷,这才陡然拉住米儿的手,“你……你听不到!” 米儿冷眼看了她一眼,甩开手臂,冷冷道,“姑娘,我不认识你,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你也别在跟着我了!” “我就想打听打听东秦太子的下落。”那姑娘很无辜地说道,谁知,这话一出,米儿立马后退,惊恐地看着那姑娘。 1086东秦皇族嫡亲的秘密 见米儿的反应,那姑娘急了,连忙拉住她,“难道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是从漠北地区专程来找轩辕公子的!” 玉晓梦当然知道,天下找轩辕离歌的人不少,尤其是在他战败之后,就别说君北月他们,单单匈奴那边就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了。 她一路从漠北地区赶来,一路听到的却都是不好的消息,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里,谁知一过来,军营全空了。 见米儿的反应,玉晓梦知道,这个丫头一定知道些什么! 否则,她不会这么惊恐,否则,一个小丫头,她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 听得漠北二字,米儿才冷静下来,认真打量起玉晓梦。 玉晓梦连忙做自我介绍,“我叫玉晓梦,漠北的消息都是我送过来的!” 米儿还是不说话,认真地看着她的口型。 玉晓梦这才恍然大悟,“你是米儿对不对!”她曾经从轩辕离歌手下口中,听过这个丫头的! 他们说,轩辕公子身旁没有婢女,没有侍卫,不管走到哪里,就只带一个丫头,而这丫头,是被活生生打聋的。 “你就是漠北的玉晓梦!”米儿惊声,漠北来的信函,都是她在收的,都是经由她的手交到公子手上的! 她一直都知道,公子在漠北有一个很死忠的下属。 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米儿果然是知道她的,玉晓梦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拉紧米儿,“轩辕公子呢!他人呢?为什么我到处找不到他!” 米儿的心,比玉晓梦还要急一百倍吧! 只是,她还是观望了周遭一圈,才贴在玉晓梦耳畔,低声告知公子的下落! “梦婉约……”玉晓梦对于这三个字十分陌生。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是她救了公子的,没有她,公子早就死在曜王爷他们手上了,他们好生卑鄙,以多欺少,联手对付公子!”米儿说得很气愤,她知道的还太少太少了,她只知道她亲眼看到的! 确实是梦婉约及时相救,否则,公子此时怕是…… 她都不敢想象,拉紧玉晓梦,低声,“走,我们一起去找公子,我知道一道竭尽,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 “为什么要带轩辕公子去那里?”玉晓梦可比米儿多了好几个心眼,直觉那个梦婉约就不是个好东西,否则轩辕公子也不会将她关在军营里。 “她让我引开追兵,我……我……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多问。” 米儿说着,这才渐渐发现不对劲,只是,事到如今,发现不对劲也没有意义了!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追上公子! 公子伤得那么重,万一梦婉约起了什么歹心,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两人也不再耽搁,玉晓梦想搀米儿,米儿打起精神说不用,再累,她都撑得下去的! 公子是她的恩人,是该她报恩的时候了! 很快,两人便往南边匆匆而去,而一直跟在后面的百里尾生,这才从草丛里露出脑袋来,眼底闪过丝丝狐疑。 “南边……” 他喃喃自语着,多了三分认真,无声无息又追了上去。 此时的梦婉约和轩辕离歌,到底在哪里呢? 是在米儿追踪的方向,还是在其他地方,或许就只有梦婉约一个人知道了。 荒山的洞窟中,轩辕离歌至今还昏迷在一旁,梦婉约蹲在一旁,静默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梦婉约的瞬间封印之术,布出来的结界之所以无法维持那么久,其实全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练就瞬间封印之术。 她还在练,只不过那一次,是借助了轩辕离歌身上的力量。 轩辕离歌出现在弥天深海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病弱之人的身体被一道五行封印所封,否则他早就断气了! 从轩辕离歌将她带出弥天深刻,囚在军中的时候,每次相见,她都非常认真地打量他身上的封印,每一个结界师,一辈子就只能布一个五行封印。 但是,却可以无数次借助别的结界师布下的五行封印的力量! 在西楚帝都城门下,她瞬间封印住君北月他们的力量,正是借助了轩辕离歌身上无心封印的力量。 借助了足足一半的力量,如今,她却很惊喜地发现,五行封印的力量在他身体上,竟得到恢复! 要知道,五行封印的力量从来都是只减不增的呀! 当初梦老五为轩辕离歌布下五行封印,目的就是让轩辕离歌自身精血元气耗尽之时,能每日吸取五行封印的力量,继续活下去,直到几十年后,五行封印的力量为吸取殆尽,轩辕离歌将会同五行封印一同消亡。 然而,此时,梦婉约分明看到了一个奇迹,五行封印竟在轩辕离歌身体上,短短的时间里恢复了一半的力量! “难不成……” 梦婉约脱口而出,后面的话,却全卡在喉咙里。 东秦皇室嫡亲这一脉,但凡是皇子,都活不到十岁,唯有公主才能顺利活下来! 但凡皇子,身体都病弱,却始终无法查出确切的病因! 难不成,其实并非是病,而是因为体质的原因! 东秦的皇子,天生就是这种体质,只能维持十年的性命的体质! 而这种体质,不正是梦族结界师传说中的“五行之体”吗? 这种体质,曾经在上古人中出现过,后来渐渐消失,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竟藏在东秦皇室的血统里呀! 梦婉约喜出望外,要知道所谓“五星之体”那便是修炼结界术的一种极好的媒介! 这种体质,可以用来养五行结界,结界师只要吸取五行结界的力量,便可以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 五行结界布在这种体质上,力量是永远不会消亡的,是可以无穷无尽的攻击给结界师的! 梦婉约惊喜得都笑了出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原本打算救走轩辕离歌,引君北月他们到南诏去,即便是死,她都要在南诏王面前揭穿寒紫晴的身世秘密的! 如今看来,她大可不必如此两败俱伤,她多的是筹码跟寒紫晴争! 她要把儿子,孙子都争回来,要把乾坤毒袋也争回来! 1087只允许自己与她为敌 此时轩辕离歌的脸上依旧十分惨白,却不同于之前的苍白,无疑,五行结界的恢复,补充了他身体所需的基本能量,他在渐渐恢复。 只是,梦婉约岂会让他就此恢复呢? 要知道,轩辕离歌一旦恢复,她想逃都逃不掉。 眼看轩辕离歌的眼皮已经在动了,梦婉约立马双手作结,做出一个“引”,只见她双手紫芒一乍一乍的,而轩辕离公司身上,也渐渐泛起了一层紫芒来! 梦婉约一口做气,竟汲取了轩辕离歌身上那五行封印大部分力量,剩下最后一成力量给他! 一开始,轩辕离歌的脸色还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当然梦婉约收手之后,他整个人瘫在那里,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简直就是一具尸体! 梦婉约只是瞥了他一眼,确切他还活着,便专心的打坐修行。 足足九成五行结界的力量,够她好好吸收的! 当然,她并没有在洞窟里停留多久,三日之后,即便她还没完全消化吸收来的力量,而轩辕离歌也依旧昏迷,她还是带上轩辕离歌,继续往南走。 只有离开龙渊大陆,离开君北月的势力范围,才是安全的! 又过了三日,轩辕离歌身上的五行封印恢复了不少,却没有完全恢复。 他终于迷迷糊糊醒来了,见周遭是荒山野岭,陡然心惊!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西楚城门下,他拼了命想越过拿到城墙,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西楚帝都之内。 可是,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突然陷入昏迷,对一切全然无知。 轩辕离歌才刚醒,顾不上多想,立马就发现背后有人,他猛地转身过去,心下陡然大惊。 “是你!” 梦婉约坐在树上,虽一大把年纪了,可手脚伶俐极了,她笑着打量了轩辕离歌一眼,“小子,我救了你,你该怎么答谢我呢?” 梦婉约当然不会笨到告诉轩辕离歌真相。 “是米儿放了你的!”轩辕离歌冷声,一动怒,便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气全都往脑袋冲上来,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这种感觉,和他原本病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也和被布下五行封印之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只觉得身体里似乎被抽走了什么东西,让他浑身乏力,脑袋很清醒,而身体似乎还在沉睡。 轩辕离歌眯起眼来,他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谙熟结界术的梦婉约在他身上的五行封印动了手脚! “小子,你的身体很弱,可千万别动怒,确实是那丫头放了我的,你要重赏那丫头,没有她,你就活不到现在了!”梦婉约还是笑着,很和善。 然而,轩辕离歌却冷笑,“少我我面前装模作样!没有我,你也活不到现在!梦婉约,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明说!” 这话一出,梦婉约便笑得更大声了,“小子,你真真的有趣,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为何救我,为何救了我,又囚禁我,你明明知道,我对君北月来说,是最致命的威胁!” 梦婉约确实想不明白,在弥天深海里,她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详细地告知轩辕离歌,求轩辕离歌救她出来,她甚至对天发誓,一定会帮轩辕离歌对付君北月和寒紫晴的,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 可是,当时,当她激动地说完一切,认真的许下承诺时候,这小子居然还是面无表情的! 二话不说就带她离开弥天深海,她原本以为她遇到贵人了,原本以为轩辕离歌会和她联手的。 可谁知,轩辕离歌带她离开弥天深海之后,竟直接将她困在军营里,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想做! 轩辕离歌看着梦婉约,直接避开她的问题,反问道,“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梦婉约笑了,“我们的敌人,其实是一样的,不是吗?” 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静默地在心里回答梦婉约,“不一样。” 他救梦婉约,囚梦婉约,和杀兽二少的一样的道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那孤岛的身世威胁到紫晴! 他所作的一切,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全都是针对君北月的! 从来,从来就没有针对过紫晴! 他说过,君北月丢了紫晴两次,他不配拥有天下的同时,还拥着紫晴! 所以,他不服气! 对既要天下又要女人的君北月,不服气! 既要天下,又要女人,如此大的本事,如此大的野心,为何还让紫晴受伤了! 颜紫那一回,毒兽世界那一回,为何让紫晴伤得那么那么重! 君北月,你的心,根本不完全是紫晴的! 你凭什么得到紫晴的全心全意! 君北月,既然你选择了紫晴,既然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世是那样特殊,为何你还要兼顾天下! 在寻找孤岛的路上,被天下战事耽搁了多少回? 轩辕离歌想不通,死都想不通! 他是那么纯粹的一个人,只要爱,便可以放弃一切,全心全意去爱。 他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固执得对君北月心不服,口不服! 所以,他要争这天下,要和君北月争这天下! 他宁可死在紫晴剑下,死在西楚帝都之内,哪怕被所有人痛恨,也要争得头破血流! 看着梦婉约那张得意的脸,轩辕离歌依旧不动声色,可是心中的杀意,已经浓到极点! 他不管梦婉约和君北月母子之间,有多少恩怨,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要是敢打紫晴的主意,尤其是紫晴的身世,他绝对不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全世界,只有我可以与她敌对,除我之外,任何人我都不允许! 轩辕离歌惨白的俊脸上掠过一抹阴鸷,淡淡道,“如何个一样法,你倒是说说看。” 梦婉约大喜,除了隐瞒五行封印的秘密之外,她并没有打算瞒着轩辕离歌什么。 她当然了解过轩辕离歌喜欢寒紫晴,但是,此时这种情况,轩辕离歌连寒紫晴最要好的姐妹,耶律芊芊都没放过,梦婉约相信,这个男人对寒紫晴早就心死了! 她笑着,压低声音…… 1088她的目的地 在梦婉约还没有完全炼成瞬间封印之术前,轩辕离歌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至宝,当然要好好伺候着。 如果,她能在轩辕离歌身上吸取到足够的力量,她的封印之术,将会是对梦朵儿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梦婉约也知道,轩辕离歌不是笨蛋,这个男人的智慧丝毫不逊色于她儿子,所以,她不得不更加小心。 除了五行封印的秘密之外,梦婉约这一低声,几乎将所有计划全都告知了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面无表情地听着,沉敛的双眸里,除了静寂还是静寂,任谁都看不透他的眼,摸不透他的心。 待梦婉约得意得将一切计划都说出来之后,他才淡淡出声,“所以,我们现在已经离开龙渊大陆了?” “在海崖上,等船来了,我们便可以直奔南诏!”梦婉约笑道。 轩辕离歌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梦婉约想得真是完满,她想利用南诏王室来牵制君北月,借机对寒紫晴动手。 确实,要想和君北月斗,不管是两军对垒,还是单打独斗,又或者是玩阴的,都只有在南诏的大地上,这片唯一不是君北月势力范围的地盘上,才有胜算的把玩! 轩辕离歌看了梦婉约一眼,心下冷冷笑着,如果梦婉约听得到他的笑声,必定会毛骨悚然。 梦婉约自恃聪明,怎么就没有想一想,他轩辕离歌知晓那么多孤岛的事情,为何就从来没有打过这个秘密威胁君北月什么呢? 正是因为,这是他最大的禁忌! 而无疑,梦婉约今日触到了他的禁忌! 轩辕离歌缓步到洞口,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俊美如雕的脸上,渐渐浮出阴鸷来。 他现在还太弱了,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那个五行封印到底怎么了,所以,他现在还动不了手! 否则,他不会让梦婉约迈出这个洞口半步的! 正思索着,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挂有梦族标志的船只缓缓行驶过来。 “呵呵,船来了。”梦婉约大喜,“我敢保证,他们现在一定在去梦族的路上。” “我们去哪里?”轩辕离歌反问。 梦婉约却神秘地笑,“去最热闹的地方,去了,你便知道。” 谁知,轩辕离歌却淡淡问道,“玉水琼浆天湖?” 这话一出,梦婉约微惊,“你知道?” “兽族长换届,玉水琼浆天湖必有盛典。”轩辕离歌说道,对于南诏的动静,梦婉约知道的绝对不会比他多! 这个女人哪怕不好选,偏偏选到南诏来,只能说,她找死! 梦婉约笑了,“不愧是能让我儿子惦记在心的对手!” 说着,也不顾轩辕离歌瞬沉的眸,一把拽住他便往下跳。 轩辕离歌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内功竟不到三成,心下陡然大惊,眸光扫过梦婉约,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个女人必定在他身上动手脚了! 很快,两道身影便飞落在梦族大船上,玉水琼浆天湖的盛会,南诏梦族也收到邀请函,梦婉约顶着梦族的名号,进出自由。 而此时,玉晓梦和百里晓笙还在路上,一路往海边赶。 百里尾生落在高高的树干上,远眺马车的背影,俊朗的眉头紧紧锁着。 “难道真是南诏,已经出海了?”他喃喃自语。 君北月昨日才来消息,影子已经到梦族了,发现整个梦族都空了,不仅仅梦族人不见了,就连君北月留下的影卫,也不见踪影! 就梦婉约一人,绝对不可能有这等能耐,把事情办得这么无声无息的。 毫无疑问,这件事有轩辕离歌插手!确切的说,在轩辕离歌救走梦婉约的时候,他就控制了梦族,梦族之前的假消息,不是出自梦婉约之手,而是轩辕离歌! 思及此,百里尾生的眉头蹙得越发的紧,他真心想敲开轩辕离歌的脑袋看一看,那家伙里脑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明明控制了梦族,明明还联手了兽二少,可为何就只在战场上和君北月玩呢? 要知道,他在南诏掌控的一切,不管是沁姬,还是紫晴的秘密,有或者是梦族寻找死结界,对南诏王室的谎言,任何一件事,就足以让君北月死无葬身之地了呀! 可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傻乎乎的在战场上,以卵击石! 是原则问题吗? 可是,他对耶律芊芊做的一切,根本谈不上原则不原则。 百里尾生纠结着,眼眶前面的马车就要走远了,他连忙追上。 只是,刚落下来,便被一人伸手拦住了。 梦朵儿眯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我娘呢?”百里尾生反问,对梦朵儿的到来,并不诧异,这丫头才能制的住梦婉约的结界术,当然是需要她的协助的。 只是,不是说了金鲛夫人也一起来的吗?怎么就她一个? “她不来,不是挺好的吗?”梦朵儿反问道。 不得不承认,在大家面前,尤其是在金鲛夫人面前,同百里尾生相处,她莫名的就觉得不自在。 独处起来,但是放松、自然很多。 谁知,她这话一出,百里尾生便挑眉看她,那眼神有些狐疑,有些诧异,古怪得让原本很自然的梦朵儿莫名地就尴尬了起来,她说错什么了? 她也拢起眉头,狐疑地和百里尾生对视。 百里尾生轻咳了几声,避开眼神,只淡淡道,“走吧!” 说着,转身就走,心下却嘀咕道,“孤男寡女,有什么好的?” 忍不住想起在帝都某间房间里,吃过的孤男寡女的亏,他的后脑勺就忍不住发凉。 梦朵儿很莫名其妙,她这么说有错吗?金鲛夫人来了,又要不断撮合他们,多别捏呀! 看百里尾生头也不回的背影,她也懒得多想,甩了甩脑袋便追上去。 第一次和这家伙一起行动,希望能顺利吧,梦族主岛上的人全不见了,她也心急着找她爹爹呢! 思及此,梦朵儿又加快了脚步,只是,很快,她就发现不管自己有多快,根本就追不上百里尾生。 同他始终都保持十步之外的距离! “喂,你等等我!”梦朵儿大喊。 …… 1089真心是克星 梦朵儿这么一喊,百里尾生几乎是瞬间就后退到她身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大姐,这是在跟踪人,跟踪,你懂不懂?”百里尾生不悦问道。 梦朵儿使劲点头,他才松手。 这家伙的力道不是一般的重,险些给憋死! 梦朵儿大大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口,“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追不上你!” “追不上就在后面慢慢跟,横竖就在前面,不会跟丢!”百里尾生没好气道。 这什么态度? 她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呀! 原本那几笔帐,她都不计较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计较什么?当她是傻子呀,他就是故意跟她保持距离的! 梦朵儿脾气一上来,怒声反问,“跟我并肩一起走,会死吗?”“不会死,但会把人跟丢。”百里尾生冷冷道。 梦朵儿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已经看不到前面马车的影子了,前面是段下坡的路。 她悻悻地瞥了瞥嘴,没说话。 百里尾生瞥了她一眼,转身就又要走,谁知,梦朵儿却道,“那你可以带着我走。”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险些倒栽下去,只是,他跳了跳每,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转头朝梦朵儿看来。 唇畔那笑,似笑非笑,透着些许玩味,些许邪佞,些许意味深长,真真坏得该死的迷人! 梦朵儿终于自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急急解释,“我爹爹也失踪了,我也急着找到梦婉约和轩辕离歌,我没有别的意思!” 后面几个字,梦朵儿尤其强调。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只朝她伸出手来。 梦朵儿心头一怔,下意识就后退,这家伙干嘛呢? “再磨蹭下去,跟丢了,你自己同姓君的交待去?”百里尾生懒懒说道。 梦朵儿这才缓过神来,朝他的手上去,这手,真心的好看。一如他干净的书生气质,手指修长,手掌纹路清晰,就单单看一眼,就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被这手牵着,护着,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梦朵儿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会去想,都吓了自己一大跳,小脸唰一下子给红了! 她急急移开视线,一把拉紧百里尾生后背的衣服,“走吧。” 就知道这丫头没有这个胆子! 百里尾生慢条斯理收起大手便走,可谁知,他才刚刚起步,飞掠往前都还未多远,背后传来一道“嘶……”的声音! 呃…… 百里尾生暗叫不好,戛然止步,梦朵儿的反应比他还要快一拍呢!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 只见百里尾生整件衣服似乎从后背被抓碎了一样,后背,前面,外衣连同里头的底衣就两件,无一幸免。 梦朵儿虽然松手了,可是,就在她脚下是刚刚从她手里掉落的一大块布料。 而百里尾生整个后背全光了,身上就剩下前面一大块布料,正缓缓地……缓缓地滑落。 片刻而已,中间完全滑落,掉在百里尾生脚下。 这个时候,百里尾生终于缓过神来,缓缓转头朝梦朵儿看来,听不清楚他的语气,但是节奏非常明显,一字一顿,“你、有、必、要、抓、那、么……紧吗!” 梦朵儿却顾不上他问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luo的上身上,一大口凉气一大口凉气,不断倒抽! 天啊! 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材! 衣裳之上,看似清瘦文弱,可是,衣裳之下,竟藏着文理分明,线条如雕。 怎能让人不浮现联翩呢?! 尤其,尤其是他心口上,有一道新刀疤,一下子就吸引了梦朵儿的目光。 梦朵儿的心,控制不住砰砰砰狂跳,脑海已经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现在……现在不是……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的、的时候。” “那现在是讨论问题的时候!”百里尾生陡然怒声,气得七窍都在冒烟! 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吗? 为什么每次独处,都没有好事发生呢? 上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能夺了他的初吻。 这一次,这么大的天地间,她居然还能扒了他的衣裳! 耻辱啊! 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两笔耻辱,皆是出自这个小她十多岁的丫头之手! 他的老脸都丢到弥天深海里去,捞不回来了! 被百里尾生这么一吼,梦朵儿才清醒过来,立马就闭眼,那小脸红得都无法想象,急急脱掉自己的披风,对给百里尾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百里尾生看着甩过来的粉红色小披风,险些吐血。 他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如果不是看在结界术的面子上,他真想吼她一声,“滚!” 百里尾生将下皮肤甩回去,盖在她头上,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梦朵儿都不敢睁眼,许久之后,听得周遭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落下披风,盯着个大红脸,私下观望。 人呢? 找了许久,都看不到人影,梦朵儿紧抿着唇畔,很无辜也很内疚,径自嘀咕,“好像……好像金鲛夫人还是一起来……比较好。” 一边说着,一边只能继续往前追。 百里尾生说得没错,横竖就在前面,横竖都看得到他的。果然,往前追了一段路,便看到那颀长的身影,裹着两块破布,远远走着。 梦朵儿抿了抿唇边,哪里敢在要求什么,非常乖地默默地跟他后面。 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小港口,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他们也才跟着停下来。 对方,似乎要出海,在等船来。 百里尾生坐在大树上,梦朵儿已经追得上他了,却始终不敢靠近,乖乖守在大树下,盘腿坐着。 谁知,百里尾生却低头看来,冲她勾手指,示意她上来。 不知道这家伙还是不是在生气,总之她依旧好尴尬。 只是,她半句都不敢说,乖乖爬上树。 “盯着!” 百里尾生只甩下两个字,人就不见了…… 1090三天,时间非常紧 毫无疑问,百里尾生是去找衣服了。 不一会儿便见他一身粗布麻衣回来,这么普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是自有一种风格。 这家伙光着上身,真心让人和“百里尾生”这四个字联系不到一起,见他衣衫整齐回来,梦朵儿终于有那么一点点不尴尬了。 百里尾生在她不远处的树杈上落下,慵懒懒倚下,双臂枕在后脑勺,朝港口看去。 梦朵儿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马车上两个女子已经下车,就在刚空等着,很明显,船只很快就会到。 她们要出海,她们要去哪里? 梦婉约和轩辕离歌已经出海了吗? 梦朵儿满腹疑惑,想问却不敢问,而百里尾生此时已经召来飞鹰,将密函系好,送了出去。 必定是报君北月的吧,见状,梦朵儿才放心。 原本以为船只很快就会到,可谁知,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看到船的影子。 他们两人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尴尬了。 不知道百里尾生是怎么想的,反而梦朵儿连呼吸的尴尬,连转个身都要考虑很久很久。 怎么办! 她大大咧咧惯了,真心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 她不敢看百里尾生,却觉得他似乎就盯着自己审视,整个人不自觉渐渐地就僵了,呼吸都跟着不正常起来。 梦朵儿毕竟小姑娘,不知不觉沉浸在自己的紧张,并没有发现,一切都因为自己的介意,介意那个家伙的看法。 否则,以她的性子,也不至于如此。 然而,就在梦朵儿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纠结的时候,百里尾生的注意力却全都在港口上。 除了耻辱,愤怒之外,尴尬,不自然什么的,他倒是一点儿也没哟察觉。 耻辱归耻辱,毕竟梦朵儿是个丫头,还真不至于让他记恨在心,此时,他正认真地琢磨着,梦婉约到底带轩辕离歌去哪里了! 南诏,是毫无疑问的! 原本他猜测会是梦族,可是后来梦族传来的消息证明,梦婉约没有那么笨! 在梦族也查不到蛛丝马迹,唯一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个两个丫头。 似乎,这个两个丫头就是梦婉约故意留给他们的线索,梦婉约想引他们到南诏? 南诏虽大,却不是一个自由之地,除了她能借组梦族的船,否则她休想在南诏通行。 百里尾生正琢磨着,便见海面上远远驶来一艘船,正是梦族的船! 龙渊海岸线那么长,还是被梦婉约给逃出海了! 只是,梦婉约要去南诏什么地方呢?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些问题还是丢给君北月去烦恼吧,毕竟是他的亲娘,他都想不通,别人更想不通了! 看着船只靠岸,百里尾生慵懒懒地伸展了个懒腰,这才正眼朝梦朵儿看去。 此时,天色昏暗,虽然梦朵儿的脸还是红的,但是百里尾生没看出来,况且,他虽是个心细的家伙,却绝对不是对女人心细的家伙! 对于梦朵儿的不自在,他看得出来,只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我们上船,这船的梦族的船,船上未必是梦族的人,小心点。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我一定把你丢到海里喂鱼!”百里尾生认真警告道。 梦朵儿至今不敢看他的眼睛,重重点头,“我知道。” 谁知,话音一落,百里尾生竟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高高凌空而起! 这刹那,梦朵儿的心跳真的要停止了。 他搂着她的腰,搂得好紧好紧,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将她大半个人都拥在怀里了,手指就按在她腰侧,她分明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温暖和力道。 原来,拥抱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就将她完全笼罩住。 梦朵儿的心跳在不断加速,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突然!百里尾生一个拐弯,从港口人群右侧,低掠而过,梦朵儿始料未及,整个人都往百里尾生那边倾泄,脑袋落在他肩头上。 然而,很快,百里尾生的速度又放了下来,只是,梦朵儿却始终都靠在他肩上,脸颊绯红,牙关轻咬,羞怯的眸光里隐隐透着一抹欣喜。 书生大叔,可不可以让我多靠一会儿呢? 有百里尾生在身旁,是如此安全。 梦朵儿还糊里糊涂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中,百里尾生已经带着她,悄无声息落在船尾。 一落地,他便松开手,梦朵儿这才缓过神来,立马直起身体。 百里尾生往船头看了一眼,见那米儿和玉晓梦正在上船,这才低声,“小心点,我们到底舱去。” 说罢,急急就走,梦朵儿不敢耽搁,立马乖乖跟上! 百里尾生想,出了海,要同梦婉约和轩辕离歌汇合,必定很快了。 而此时,离玉水琼浆盛会只剩下三天的时间,紫晴他们才抵达大周的南疆大门,刚刚收到南诏王的回函。 “答应了,以此信函,可直达玉水琼浆天湖。”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松了一口气,不怕南诏王和药族,兽族不给这个面子,就怕时间来不及! 对于玉水琼浆天湖,他们只知道那是非常神秘的一个冰封天湖,是药族和兽族共享的一个宝地,非特殊情况,一般不开始,非非常清楚的情况,一般不会完全开启。 在无法确定自然之音到底和这个天湖有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在无法确定在天湖何处才能听到自然之音的情况下,紫晴最怕的就是错过完全开启的时间。 “三天,来得及吗?”熊小宝急急问道,虽然这一回寻药不过是借口,书生叔叔和神医外公都说了,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能治好小生的脸。 “过关后有人带路,来不及也得尽力!”君北月一脸严肃,他也不知道玉水琼浆天湖在哪里,但是,既是药族和兽族共享的宝地,必定会在两族的交界处,而两族的交界线,离这里可不近呀! 三天,时间非常非常紧! “给百里尾生报个消息,我们马上出发,别耽搁了!”紫晴当机立断! 而决明子和金鲛夫人早已准备好一切,在门口等了。 出发! 南诏,最后这一站,我们终于又来了! 1091笙,出现了! 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从南疆边关要赶到兽族和药族的分界线,如果路上在耽搁个什么事情,基本就来不及了。 对于玉水琼浆天湖的盛会,到底会如何进行,紫晴和君北月心中都没底! 毕竟,那是一场几十年才一次的盛会,所以,他们不仅仅要争取不迟到,如果可以的话,还必须尽力去争取早到。 提前抵达,才有时间摸清楚情况! 三天,来得及吗? 收到邀请函之后,紫晴和君北月便没有耽搁,直接出发,过了南疆大门,到南诏境内,一同接见使臣会面,便一路往西南方向,直奔目的地! 两辆马车前后相随,整整两日,除了必要的停留之外,基本没有停过! 使臣待着他们抄了近道,两日的时间,总算在高高的山头上,跳远到另外一座高山! 南诏多丘陵,山底甚少,此时,君北月正一边远眺那高山,一边听使臣大人讲解路线! “曜王爷,玉水琼浆天湖就在那座高山上,从这里到那边,看似今,其实还很远,走水路的话,最少还要两天,如果是绕山路过去的话,三天是必须的。” 君北月和紫晴听得眉头紧锁,倘若没有使臣,以他们两人的脚力,即便带上决明子和两个孩子,半天的时间都能抵达! 只是,在这里,是南诏! 有各种限制的南诏! 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按照按照的规矩来,他们必须跟着侍臣走。而且,君北月是以大周王爷的身份,一个尊贵外宾的身份过来,一言一行,都随意不得! “走水路吧!”君北月当机立断,使臣立马安排船只,一边带他们往码头赶。 一路下山,紫晴低声,“兽族换届,可有兽二少的消息?” 兽二少即便当年犯下大错,但是,并怎么不影响他在兽族中的地位。 这个人物,不知清楚他到底和轩辕离歌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何那么野心勃勃的一个人,至今都没有揭穿她的身世之谜,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他必定早回来争位置了吧。 “只知道这一回候选人里没有兽二少的名字,而且,这回换届,族长一位并非继承,而是竞选,兽族嫡亲孤默氏必须和兽族里其他氏族竞选。”君北月淡淡道。 在南诏,如果没有十足可以信任的人要打探消息,并非那么容易,这些消息,不少是百里尾生打听来的。 “兽二少……”紫晴眉头紧锁,她想不通,兽二少没有理由不来,兽族长也没有理由没让兽二少回来! 当年寻找死结界的时候,兽二少可是奉南诏王的命令,监督轩辕离歌的! 南诏王一边委托梦族梦老二和梦老三寻找,一边也令兽二少监督轩辕离歌一起寻找。 已经一年过去了,至今,这个谎言竟还能一直维系着。 梦族那边,是梦族长一直撑着,面对南诏王隔三岔五的询问,全都谎言以对。 而轩辕离歌那边呢?难道,轩辕离歌做了什么? 紫晴一路走,一路低着头,琢磨着,正要开口,就在这时候,码头到了! 只是,竟有一批人从旁而来,抢在了他们前面,为首的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的十五六岁岁的光景,气宇轩昂,女十三四岁,生得水灵灵的,看那模样,应该是兄妹俩,紫晴一眼就注意到,这两人背上都背着一把在龙渊大陆少见的乐器,笙。 在紫晴原本的世界里,笙是一种很普遍的乐器,是汉族的乐器。 然而,她来龙渊大陆这个时空那么久,第一次听到“笙”,并非吹笙的声音,而是从“百里晓笙”这四个字里听到这个字。 在这个火药都是稀罕东西的世界里,她也顾不上这件小事情。 只是,如今见到,倒是稀奇,难不成笙是南诏才有的东西?那两个人又是什么人? 只见两人行色匆匆,一看便知也是赶路人! 两批人其实离得很近,紫晴他们看得到对方,对方也是不用多注意就能看得到他们的! 只是,他们并没有停步,只当什么都没看到,那少女几个快步上前,急急跃上甲板,“哥,赶紧上来!我们坐这艘船!” 什么叫做他们要做这艘船? 这个码头就剩下一艘船了好不好! 说得好像还有得挑似得! 他们分明是抢船!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都面无表情,还是很淡定的,这种事情,让使臣去处理便好,不至于要他们出面。 使臣大人也很自觉,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急急过去交涉。 熊小宝远远看着,忍不住摸了摸一直藏于袖中的白玉箫,这是第一个到南诏,抢路顺手拾来的,谁知竟是个宝贝。 那两个没礼貌的家伙,他们背着的东西,会不会也是个宝贝呢? “小生哥,他们背的是什么宝贝?”熊小宝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百里晓笙确实不知道,她也在打量着那个墨绿色,有十来跟竹管的东西,纳闷着。 师父说了,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听到附近有人在吹笙,又是天亮时分,所以取名晓笙。 她也曾经问过,笙是什么东西,师父说,那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一般也看不到,她便没有多想了。 反正乐器,音律这种东西,她一直没有天赋,曾经使者学过上歌,可是,连最最简单的山歌,她都能唱跑掉了! 唱得比弹的还难听,她还是算了吗,反正也没兴趣。 百里晓笙知道有笙这种东西,只是,她不知道此时她看到的就是笙! 接待使臣过去交涉,理应非常顺利的! 毕竟,君北月他们是外宾,若非情况特殊,他们可是要受最高规格的接待的! 只是,很快,便见接待使臣愁云满面,带着那少年小跑过来。 “晚辈兽族笙氏,笙子墨,见过曜王爷,不知曜王爷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曜王爷见谅。” 近看这少年,冰冰有礼,谦谦君子,不卑不亢,清俊的眉宇间有股儒雅之气,莫名的就让人很舒服。 只是,他身旁使臣那一脸纠结,让紫晴舒服不起来,她知道,事情很难办! 1092笙,痴了。 事情确实很难办! 少年温文尔雅地先道歉,随后说出了恳求! 他们带兽族笙氏百名乐师,赶赴玉水琼浆天湖参加开幕式的合奏,不仅仅如此,他们还为笙氏要竞选兽族族长的大长老,送白玉笙去! 总之,他们的行程耽搁不了,不仅仅耽搁不了,而且少一个人都不成,影响重大! 如此理由,如此态度,让君北月和紫晴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君北月看着眼前的少年,眸中闪过一抹欣赏,这孩子,简直把不卑不亢发挥到了极致! 年纪轻轻,而且出身不凡,却能真正做透了“不卑不亢”四字,真是难能可贵。 兽族里,除了嫡亲孤默氏,还有很多大家族,他们之前遇到的萧氏,就是一个大家族,而笙氏,君北月倒真是没听过! 只是,能参加玉水琼浆盛会的开幕式合奏,而且有资格竞选族长,足以说明,这个家族并非默默无闻的家族,而是一个低调却有实力的家族! 少年还是保持作揖的姿态,平静地看着君北月和紫晴,一旁,使臣心急如焚全写在脸上!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时间,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怎么办? 让吗?一旦让了,天晓得下一艘船什么时候回来,天晓得他们会错过什么? 不让,不让的话,有什么理由不让。 船只能容纳的人有限,容纳下百名乐师已经是非常勉强了,再多几个,便如压死骆驼的稻草,船行不动的! 少年身负重任,本该比使臣还要心急的,可是,他竟很平静,非常有耐心地等待君北月开口。 “笙氏之事为重,抓紧时间开船,我等凌空随船而行,使臣大人,尽管放心,南诏王那边,本王会有交待。” 君北月淡淡道,使臣大人,说是接待,其实是监督,挨着这个人,真心各种麻烦! 如今也好,他们只要不离开笙子墨的视线,使臣大人大可放心,他和南诏王也有交待! 这话一出,使臣大人却犹豫不决,谁知,这时候,笙子墨却一副恍然的模样,连忙道,“曜王爷,晚辈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尽管说。”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狐疑,这年轻人能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笙之墨温润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并不言,而是取下背后的笙来,轻轻吹了起来。 在场的除了使臣大人,和紫晴,君北月他们还都是第一次听笙。 笙的音,和琴完全不一样,笙是管弦跃起,能发出不同的音色来。 声音时而明亮清脆,时而低哑颤动,几个音色,几个音节合在一起,吹奏出来的曲子,令听了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吹笙做什么? 就只有百里晓笙,不自觉地就沉浸到笙音中,生平第一次多一个声音如此的着迷! 原来,这就是笙的声! 原来,那个有十三根竹管的东西,就是笙呀! 百里晓笙看着看着,不自觉看入了迷,她想,如果这把笙是火红上的,那么那十三根竹管的形状,便像极了凤翼! 然而,就在众人纳闷和百里晓笙的沉迷中,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水浪声,“扑哧扑哧!” 众人急急转头看去,只见……只见一头巨大的鲟鱼竟浮出水面! 紫晴第一个反应便是“中华鲟”,只是,即便是她所知道的体格最大的中华鲟,也没有那么大呀! 这条鱼的长度和后背的宽度,足足容纳下四五个大人! 鲟鱼浮出水面之后,笙之墨并没有马上停止笙音,而是继续吹,曲调却婉转了下来,似乎和这条鲟沟通什么。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是兽族的一员呀,召唤出兽类本就是他们的强项! 看样子,笙氏和萧氏是一样的,无法像兽族嫡亲那样,同兽语,可以直接和兽沟通,但是,他们可以通过音乐,控制兽类! “白玉笙……” 熊小宝在心下喃喃自语,琢磨着,刚刚笙子墨说的白玉笙和他手上这把白玉箫的关系。 难不成是同等分量的宝贝? 难不成,笙氏也养了不少顶级兽类,得白玉笙才能召唤得出来的? 很快,巨大鲟鱼兽便被墨子笙驯得服服帖帖,靠在岸边,浮在水面上,恭敬等候君北月他们过去。 “曜王爷,这头鲟鱼兽可带你们直达玉水琼浆天湖山下,途中会有颠簸,但总比凌空劳累来得轻松,使臣大人也可一路随行,听候吩咐。”笙子墨认真说道。 好东西留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这个少年分明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少年,真真不简单,如果刚刚他们没有退让,想必这个少年也不会召唤出鲟鱼兽,给他们行这个方便! 倒是个有态度的年轻人。君北月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似乎让笙子墨有些失落,他以为君北月会说点什么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使臣大人了,连连感激笙子墨,急急就将君北月一行人往鲟鱼兽那边请。 “早有办法不说,耽搁那么久!”熊小宝嘟着嘴,正要走,却见百里晓笙还傻愣愣地看着笙子墨,立马就不高兴了! 小手一拽,将百里晓笙使劲拉,“走啦,没什么好看的,我比兽族任何人都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过!” 咳……这话,确实很自恋,但是,熊小宝确实有这种资本。 如果不是在南诏,一头锱铢大兽就足以瞬间将他们送到玉水琼浆山顶了。 兽族召唤兽类,必须经过声音的沟通,即便是兽族嫡亲孤默氏,也要通过言语命令! 可是,他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让一大头兽凭空出现,而且还是毒兽! 兽族跟他比,简直弱爆了! 当然,这只限于单挑,群殴的话,他如今的库存可不足。 “走啦!” 见百里晓笙还愣着,熊小宝莫名地有些生气,小生是他唯一的玩伴,怎么能被一个大他们不过十岁的家伙吸引呢? 瞧那痴样,真丢他的脸,真丢男子汉的脸! 被熊小宝一拽再拽,百里晓笙终于缓过神来,喃喃道,“笙,真漂亮。” “你喜欢的话,我想办法弄一个给你,走啦!”熊小宝很不耐烦,猛地一拽,直接把很不对劲的百里晓笙拖走…… 1093书生答应的事 鲟鱼兽虽然颠簸,但是速度确实不慢,很快就超过了船只。 君北月和紫晴一前一后,将大家护在中间。 接见使臣在场,让大家即便闲下来,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却也无法聊点什么。 熊小宝靠在紫晴怀中,视线一直不离百里晓笙,百里晓笙至今都神情恍惚着,真的很不对劲。 熊小宝怎么都想不同,那个笙子墨又不是女孩子,小生哥哥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此时,百里晓笙低着头,垂着眼睛,正努力回忆刚刚那个声音,笙的声。 她可以完全肯定,她从未听过那种声音,但是,为什么她会有种熟悉感,似乎那是自己与生俱来就用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呢? 师父听到的笙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这个声音,跟她有什么关系? “师父……” 百里晓笙喃喃自语,这才渐渐缓过神来,发现紫晴和君北月正问着笙氏的事情。 “这么说来,就是因为萧氏,所以笙氏才会复出,竞选族长一位?”紫晴认真问道。 “从一百多年前,笙氏就执掌南诏礼乐,虽为兽族之人,却很少插手兽族的事务。他们的笙,是一种召唤术,所以在礼乐上,他们从未用过笙,从笙氏执掌礼乐开始,便很少人听到笙音了。” 接待大臣还是很健谈的,毕竟他们此去玉水琼浆天湖即将看到的就是族长竞选,他也有这个义务为曜王爷他们介绍清楚。 “萧氏野心极大,一旦让萧氏夺得兽族族长一位,兽族组内各方势力怕都会被吃掉。” 对于这点,紫晴和君北月都相信,萧氏的人,他们遇见过。 一个家族的做派如何,一家之主的素质如何,从对孩子的教养方面就看得出来。 当初拦路的那两个萧氏孩子,才那么大就敢如此嚣张,蛮横,足以见得教养出他们的人,必不是善辈。 “不是听说族长一位,早就要传给兽二少了吗?”紫晴试探地问道,这才她是询问的真正目的。 “兽二少?”接待大人微惊,狐疑地看了紫晴一眼,怯怯道,“曜王妃,兽二少还被关在天牢里呢!” 这才一出,紫晴才怔了,兽二少被派到轩辕离歌身旁一事,估计就只有南诏王,沁姬和兽族长知晓吧! 在南诏,别说孤岛,就是那死结界的事情,都是机密! 君北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紫晴一眼,无疑是在提醒她说话要小心。 “我都忘了这事了……”紫晴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 沿着河流顺流直下,很快,他们便要抵达目的地了,而此时,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却还在茫茫大海上。 船行了几日,别说是有其他船只来碰头,就是一个小岛都没见到。 梦朵儿虽然是在海岛上长大的,可是在茫茫大海上,根本判断不出方向,只能傻乎乎地跟着百里尾生,百里尾生让她干嘛,她就干嘛。 又是正午时分,船上所有人都在午睡,周遭一片寂静! 百里尾生就站在甲板上,远眺前方,那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梦朵儿打量了周遭许久,确定没有人才敢跟过来,低声,“怎么了?” 上一次那件抓碎他衣裳的事情之后,这家伙似乎也没有怎么刁难她,他不提,她当然也不提,径自尴尬了几天,便默默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 “这是绕着弯子去梦族岛!”百里尾生很严肃,让梦朵儿突然都有种生疏感,只觉得这家伙离她很远。 “难不成,他们在梦族岛?可是,我去找过……” 梦朵儿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尾生便打算了,“目的地是梦族岛,但是,她的目的……她想引开我们!” 这话一出,梦朵儿还是想不明白。 “我一直以为她是先引我们到南诏来,所以故意留下聋丫头那个线索,没想到……她是想引开你!”百里尾生冷声。 梦婉约啊梦婉约,果然还是小看了她! 能与之瞬间封印术抗衡的,就只有梦朵儿,所以,她其实是故意设下了障眼法,把梦朵儿引到这边来,在海上套圈子! 话说到这份上,梦朵儿总算听明白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梦婉约故意引开我,而她自己……其实没有逃,而是找紫晴他们去了!” 百里尾生重重点头,就是这样的! 梦婉约非但不会避开紫晴他们,反倒会自己找上门去! “玉水琼浆天湖……”梦朵儿喃喃自语。 百里尾生大叫一声不好,立马要往海里跳,幸好梦朵儿急急一把拉住他的手! 是的!是他的手! 经验教训,她不敢再拉扯他的衣服了,直接拉住他的大手,“你带上我!我的水性没那么好!” 这里是远海啊,纵使再好的水性也游不到南诏去,除非是鲛人。 百里尾生顾不上那么多,反手拉紧梦朵儿的手,带着她便往海里跳! 跳海,其实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梦朵儿纵使有所准备,跳下去的瞬间却还是吓到了,下意识紧紧抱住百里尾生的腰,紧得死都不放开。 百里尾生一愣,只觉得精炼的腰部一下子被束缚住,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下意识就拉开梦朵儿的手,谁知,一触碰到,梦朵儿便抱得更紧,警告道,“臭书生,我告诉你,在海底不许跟我开任何玩笑!”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才想起一件事,这个丫头的水性不是没那么好,而是非常不好! 脑海里禁不住浮出弥天深海之下,这家伙时而同手同脚,时而狗爬式的游泳姿势,百里尾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看着死死拽住他的梦朵儿,他眸中闪过一抹狡黠,陡然金光一乍,便让梦朵儿松了手! 梦朵儿傻了,傻愣愣地看着他。 “自己游过来!”百里尾生是说着,转身就走。 “混蛋!”梦朵儿吓地咆哮,谁知,百里尾生不过是嘴上耍了她而已,一道温暖的金芒裹着她,很快便将带着她追上前面利箭一般前进的百里尾生! 梦朵儿好意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却听前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臭丫头,这一回要能把梦婉约干掉,我就教你游泳!”君北月那边即将抵达了,他们来得及赶过去支援吗? 而此时,梦婉约和轩辕离歌又在哪里? 1094撕破脸 迷迷糊糊醒来,轩辕离歌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记忆停留在昨天晚上,他还在闭目养神,疗养内伤,可是,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想动,却浑身无力,只能抬眼朝前面看去,梦婉约就坐在洞口处,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最好的机会,一招致命杀掉那个女人,可是,此时的轩辕离歌很清楚,他办不到。 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子了,每次有机会杀掉梦婉约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很弱很弱,像是一身的内功全都被抽走了一样。 反反复复,他知道,梦婉约一定在他的五行封印上动手脚,可是,他想不通,他又是怎么恢复的! 往往弱到了极点,接下来几日,身体就会慢慢恢复力量,只是,恢复不到十成,约莫七八成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又要睡了。 如果之前,轩辕离歌或者还抱有一丝希望,可如今,即便他想不通,却也知道,梦婉约带着他到南诏,并非和他联手对付君北月,而只是,利用他的身体! 匕首,藏在袖中,杀意森然,可从他苍白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情绪。 这时候,梦婉约正走过来。 “醒了?”梦婉约手中,竟端着一杯茶,那茶杯一看就知是皇室用品! “你哪来的这东西?”轩辕离歌蹙眉问道。 “专程入宫给你找的,这茶是南诏王室特供的龙须茶,口感极好。” 梦婉约说着,缓缓靠近,将茶杯递到轩辕离歌面前。 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是什么地方?”轩辕离歌冷冷问道,他睡之前,他们还在山脚下,在玉水琼浆天湖的山脚下呢! “山上,上天湖的必经之路。”梦婉约并不隐瞒,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脸享受。 玉水琼浆天湖所的山,鸣叫玉琼山,山腰上诸多行宫,很早就抵达的南诏王和兽族,药族,还有不少被邀之人,都住在山腰上。 待到明日,他们才会上山,开始盛典。 而梦婉约此时的所在地,就是在行宫之上,上玉水琼浆天湖的必经之地! 轩辕离歌的匕首拽进在袖中,冷冷嘲讽,“你果然会选地方。” 梦婉约很得意,倾身而来,把玩着梦族的令牌,笑道,“你信不信明日,我可以当众,不费吹飞之力,将寒紫晴带走?” 梦族也在被邀之列,她以长老的身份,代族长来参加,明日,众目睽睽之下,寒紫晴要么乖乖跟她走,要么,她并不介意将一些事情,当众暴露出来。 当然,梦婉约非常肯定,不管是寒紫晴,还是君北月,都只会选择前者! 在南诏,他们就像断翅的鸟,想飞,却飞不起来! 而她,只需要牵制出寒紫晴,便要控制君北月! 不管他们找到多少孤岛的秘密,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努力,最后一切都将会是她的! 她将毁掉他们手上所有孤岛的秘密,她只要寒紫晴这个阴性人蛊足矣! 轩辕离歌听着,正眼朝梦婉约看来,唇畔缓缓勾起一抹阴鸷,“所以,你劫持我,一为引开梦朵儿,二为了……” 轩辕离歌没有马上说,顿着,梦婉约同他对视,眸中闪过一抹戒备。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离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揪住了梦婉约的衣领,另一手持匕首,狠狠就冲她腹部刺! 他怒声,“二是为了利用的身体!你根本没有合作之意!” 话音一落,匕首刺入! 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明明离得那么近,刺得那么狠,明明梦婉约的手没有挡,可为什么还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轩辕离歌咬着牙关,天晓得他卯了多少劲才能揪住梦婉约的! 此时,只见他满头大汗,脖子上满是是浮出的青筋,猩红的双眸里,全是意外! 他算得好好的,一身的力量都用上了,可是,为什么…… 缓缓低头看来,就连半点血迹都没有。 匕首就是凭空挡着,怎么使劲都刺不下去。 结界! 是结界! 这个女人完全炼成瞬间封印之术了,难不成,她借用了他身体的五行封印,练就了瞬间封印! 轩辕离歌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想到了什么,牙关要得给更紧,不放手!梦婉约用结界挡住他的匕首,但是,他的手依旧能揪住她的衣领,这足以说明,梦婉约结出来的结界,只在腹部! 轩辕离歌死死地拽着,他知道,衣领那边,就是梦婉约的弱点! 然而,梦婉约任由他拽着,一眼就看出轩辕离歌所想,她毫无压力,唇畔扬笑,“你真聪明!” 轩辕离歌没有放弃,明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可是,他就是不放弃! 不能放弃! 他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炼成了瞬间封印之术,一定将紫晴带走,就连君北月也敌不过她呀! 他不允许! 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 君北月,绝对不可以有第三次,第二次我都无法原谅你,更别说第三次! 君北月,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把紫晴丢了! 血,从紧咬的牙关缓缓渗了出来,手,死拽在梦婉约的衣领上,整个手背全是青筋,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破掉,而他另一手的指甲都刺入梦婉约的皮肉里去了。 他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眸,更看不到他的心,却能看到他的执、他的痴。 原本无所谓的梦婉约都开始害怕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病弱的小子还有这种力气,将她拽得那么近! 梦婉约使劲地推开,怎么都推不开他的手,使劲的挣扎,一样撼动不了丝毫! 莫名的恐惧不断涌上心头,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永远都要被他拽住了! 怎么会这样,这小子是那么弱,十分的力气,已经被抽走了八分,即便要恢复,也没有那么快! 恐惧中,挣扎中,梦婉约暴怒,“放手!我警告你,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可是,警告无用! 她都不知道轩辕离歌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警告,此时的轩辕离歌眯着眼,苍白得就像一个死人。 梦婉约越开越恐惧,疯了一样挣扎,“放手!放开!你放不放开!轩辕离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放手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梦婉约说着,狠狠扬起了一掌! 1095别逼我杀你 梦婉约就连手掌都在颤动! 她此时的力量,足足是轩辕离歌的十倍,不就是被他揪住衣领而已吗?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吓成这样! 梦婉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轩辕离歌拽得再紧又怎么样,一掌打下去,让他不放手也得放!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梦婉约恢复了趾高气扬在态度,冷冷警告。 可是,轩辕离歌的沉默,无疑像一耳光,狠狠打散了梦婉约好不容易沉住的气! 梦婉约怒火一上来,一掌狠狠就往轩辕离歌肩上击去,“我命令你放手!” 这一掌,打得轩辕离歌的身体都震了。 可是!他就是没放手,甚至,连睁眼都没有。 梦婉约惊了,这个家伙哪里来的力量,哪里来的坚持,他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压抑的恐惧终于再也忍不住,全部爆发,梦婉约像是疯了一样,一掌一掌,狠狠地打,胡乱地打! “砰砰砰!” “啪啪啪!” 打在轩辕离歌的肩上,心口上,腹部,甚至脑袋! 使劲的打,往死了打! 掌握成拳,继续打,简直把轩辕离歌当沙包了,堪称摧残。 可是,不管她怎么打,不管她使出了多大的劲,轩辕离歌都无动于衷,任由身体承受那一次比一次更狠的重击! 他都闭着眼,喊都没喊一声,仿佛这身体早就不是他的,只有抓紧梦婉约的手,才是他的。 这手,抓住的其实不是衣领,而是他的救赎。 可是,他需要救赎吗? 他从来都不需要啊! 他抓住的,是他的全部!是决明子质问他的,活着的意义!梦婉约一阵阵疯打之后,自己都疲了,她看着纹丝不动,唇畔不断淌血的轩辕离歌,没有愤怒,就剩下恐惧!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也恨寒紫晴吗?你不是一直都要打败君北月吗?轩辕离歌,是!我是利用了你的身体,可是,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轩辕离歌,你放手,我们一样可以合作的,我会帮你东秦夺回了的。你放手,真的。” …… 梦婉约态度转软,可是,不管她怎么劝,轩辕离歌都充耳不闻。 一声内外伤遍布,病瘦之躯虚弱得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飞灰湮灭了,可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硬汉的感觉。 终于,梦婉约放弃了劝说,眸光冷鸷,“轩辕离歌,别逼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竟笑了,沁血的唇角扬起一抹云淡风轻,“你,不妨试试。” 死? 死,他都不会放手!说到做到! 有本事,就拽着他的尸体,走出去,走到众人面前去! 明日便是盛会开幕,整个盛会不过五六天的时间。 拿一条命来撑五六天,值了! 见轩辕离歌如此无所谓,梦婉约气恼得快要疯掉,她怎么可能杀了轩辕离歌? 这么难得的体质,对她修行封印术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她还指望从轩辕离歌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稳定她的瞬间封印之术呢! 虽然,瞬间封印之术已经基本炼成,但还需要稳固,才能抵挡梦朵儿的“破”!轩辕离歌不能死。 梦婉约不断深呼吸,深呼吸,她想一定会有十全十美的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因为五行封印的力量,轩辕离歌的体力不断在恢复, 梦婉约突然眸光一亮,笑了! 轩辕离歌,我让你就剩下最后半成力量,我看你还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思及此,梦婉约手上立马泛出一层淡淡的紫光,很快便将轩辕离歌整个人都萦绕住了。 已是正午,但是,梦婉约相信,在明日的太阳出来之前,她一定会让轩辕离歌放手的! 明日,明日便是盛会的开幕了!此时,紫晴和君北月还在赶路,一路上,君北月询问了不少关于盛会的事情。 他们如此赶路是对的!在玉水琼浆的开幕盛会上,就有好戏上场! 届时,会有兽族内各大家族的乐师合奏,其中萧氏和笙氏会有非常精彩的笙箫合奏,召唤玉水琼浆湖下,沉睡的毒兽,而药族,也将一展绝技,以药破冰。 “曜王爷,曜王妃,其实这场盛会是南诏最有看头的盛会,只是,毕竟是族内事务,所以很少邀请外宾。”接待大臣笑着说道。 紫晴可以想象得出来明日的正面会有多么壮观,也暗暗琢磨着,离殇最后一个漏音,到底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一切都是无知,可是,一切却都令人充满期待。 要知道,这是最后最后一个漏音了,是离殇最后最后的一个秘密了! 找到这个漏音,真相便即将大白! 我们启程来南诏的时候,大周帝都来消息,破译那十四音符的进展不错,也不知道此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思及此,紫晴便没有来的紧张,唯一期盼的便是百里尾生和梦朵儿能拖住梦婉约! 即便杀了这个女人,好歹也拖住她,只要再给他们几日的时间,找到最后一个漏音,安全离开南诏就好了! 即便是最后有人把这件事捅出来,只要他们能回到大周去,他们也不怕南诏! 火焰山那么丰富的矿石,加上原本留在南疆的火药数量,紫晴相信,即便豁出去打一仗,她和君北月也一样可以打得漂漂亮亮的! 不得不承认,这几天,是非常关键的几天! 正说话间,熊小宝突然大喊,“看到岸了!” 众人看去,果然见一个码头就在不远处,决明子大喜,仰头望去,“这山,怕就是玉琼山了吧!” “正是正是,多亏了笙家那位少爷。”接待大臣也大喜,把君北月送上岸,他的人物就完成了。 鲟鱼兽游得越来越快,很快便看到码头上站满了迎接的侍从,虽然南诏王没有亲自来,但是鲛族族长就站在最前面,无疑是代南诏王来的。 众人上岸,纷纷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谁知,才站稳了,鲛族长便双手奉来一份密函,见状,君北月和紫晴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密函…… 1096真相啊…… 南诏,对入境的人员,以及行踪有严格的控制,以致于书信往来一样有严格的控制。 即便是飞哥传书,飞鹰传书,一本都逃不过南诏兽族的掌控,倘若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冒这个风险! 禁忌的信函,一般都会先送到南诏官员手上,再由官员转交。 “曜王爷,你来得正及时,这是刚刚送到军机密函,下官还担心耽误大事了呢。” 虽然鲛族长上一次在君北月和紫晴手下吃过亏,但是,他也不记仇,恭敬有礼地将密函奉到君北月面前。 大周那边交接过来的时候说了,这是军机密函,务必尽快,送到曜王爷手上。 令人紫晴和君北月吃惊的,并不是这封密函落到鲛族长手上,而是这并非是一封军机密函! 君北月的密函,信封的颜色不同,规格不同,代表着不同的来源,知道分类规则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密函是出自哪里,大致是什么内功! 而眼前这封密函,别说他们夫妻俩,就连熊小宝都看出来了! 这时大周帝都琉璃阁来的密函,是出自破译音符代码那个大师团队的密函! 难不成,十四个代码已经完全被破解开了吗? 秘密,会是什么? 那十四个音符,会代表着什么,当年南诏乐师,留给后人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句话? 一时间,这一家三口都紧张了。 君北月算是最淡定的,若无其事的结果密函,就在所有人以为他都当场打开密函的时候,君北月却随手将密函收入袖中。 鲛族长见状,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君北月到访南诏王,再紧急的事情,也得先隔着,好歹先上山见一见南诏王不是? 这是身为一个王者,出访境外该有才素质! “曜王爷,这边请,王上在大殿等你。”鲛族长心下欣赏着,恭敬邀请,亲自前面引路。 君北月点了点头,立马跟上。 他是很淡定,可是他身后的人,全都不淡定了! 要知道,那十四个音符可是大家费尽心思,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找到的,如今,真相就在眼前,竟这么硬生生地被君北月藏到怀中去! 紫晴抿着唇畔,激动难掩,心急也难藏,只是,她也识大体,顾大局,这个情景下,确实不适合打开密函! 与其压制紧张,还不如压住喜悦你! 她都不确定自己看到信函里的秘密之后,会不会控制不住欣喜。在今日这个场合,需要冷静呀! 而走在她身旁的熊小宝,直接紧咬住牙关,各种紧张,各种等不及的! 恨不得抢了爹爹那密函,自己躲到一旁打开看个够! 上一次帝都来信,就说了,进展很快,基本确定可以破解所有音符代码,如今这封信,无疑是已经破解了吧!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急死了!” 熊小宝低着头,径自念叨着,一旁决明子和百里晓笙满腹的狐疑,他们当然知道,那密函不会是什么军机大事的,只是,他们还没想到会是代码的秘密! 一路上山,君北月同鲛族族长寒暄,身后,所有人都沉默。 很快,便到了山腰,南诏王还是非常给君北月面子的,亲自在大殿门口迎接。 见状,熊小宝心想,坏了。 南诏王都来了,这必定是国事接见,必定有各种繁琐的礼节,想要拿到那密函更得等了! 南诏王一如既往的热情,君北月也谈笑应对,入大殿,是一场接待盛宴。 药族长和兽族长都没有到,为明日的圣殿操劳。 两国帝王会面,说多无聊就有多无聊,一顿晚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总算是吃完了。 一晚上,紫晴和熊小宝几乎没怎没吃饭,视线都在君北月身上,母子俩一人一个表情,看得决明子和百里晓笙越发的纳闷。 终于,晚宴结束了。 紫晴和熊小宝齐齐松了一口气,心想,一回到客房,第一件事就要看密函! 可谁知,就在众人要散的时候,药族长过来了。 “曜王爷,留步留步,药族长就在后殿,把守湖的药师也带来了,不如先让他瞧瞧那孩子的伤势?”南诏王询问道。 君北月亲自来求药,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只是碍着明日便是玉水琼浆湖盛会,药族长实在抽不开。 今夜不看,想必得几天后才有时间了。 这话一出,君北月都还未答应呢,谁知,熊小宝便立马把百里晓笙拉过去了。 虽然很想知晓密函里的秘密,但是,小生的脸更重要呀! 熊小宝忍了! “药族长百忙,真是有劳了。”君北月淡淡道。 “曜王爷,这边请。”鲛族长连忙引路。 君北月却回头过来,牵起百里晓笙,这刹那,本就紧张的百里尾生更紧张了! 天啊,曜王爷居然牵她了!曜王爷的大手好温暖。 见君北月牵着百里晓笙,南诏王这才认真注意这个孩子。 干儿子和亲生儿子必定有区别的,只是,如今见君北月甚是疼爱,南诏王对百里晓笙的态度也变了。 “小王爷放心,天下没有玉水琼浆天湖的药师配不出来的药。”南诏王和蔼地说道。 百里晓笙下意识地点头,只觉得自己突然好幸福,紧紧快步同君北月一起走,莫名地就有种被爹爹牵着的感觉,真好……到了后殿,药族长和后湖天湖的药师便都出门来迎,君北月一边牵着百里晓笙进去,一手悄无声息将那密函交给了决明子。 决明子一愣,狐疑着不太明白君北月的意思,只接住,跟在他们后面进去。 就在众人都围着百里晓笙的时候,决明子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后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函。 这一打开,看了里头的字,他顿时整个都不对劲了,苍老俊冷的脸一下子僵了,真真的连眼珠子也给直了。 这密函竟然……竟然…… 决明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将信函上的字,一个一个数过去,正是十四个字,没错! “这……这……” 一时间,决明子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喃喃自语,不断摇头,孤岛的真相啊! 原来…… 1097沉住气,必须沉住! 看到真相的决明子直接给傻在原地,而他身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药师手上。 药师的手和琴师的手很像,都很漂亮,此时正轻轻抚摸着百里晓笙脸上每一道伤疤,认真检查。 只是,这检查比一般大夫的检查要九很多。 一室寂静,熊小宝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晓笙看,可是,实在是太久了,他又忍不住回头朝决明子看来。 刚刚爹爹偷偷把密函交给决明子,他看到的! 一回头,惊见决明子那张仿佛受了什么重大惊吓的脸,熊小宝的心跳一咯,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犹豫着,视线在百里晓笙和决明子之间来来回回,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无声息转身。 然而,正要走的时候,却有一双大手按在了他肩上,熊小宝抬头看去,立马迎上他母上大人比他还要焦急的眼! 熊小宝深表同情,指了指决明子,意思是,“我先过去看看,回头告诉你?” 紫晴会意,立马点头,不经意瞥了君北月一眼,她真不知道这个时候,君北月能如此淡定呢! 那个秘密,可是他们日思夜想,找了几年,险些拿命去换的秘密呀! 此时,君北月突然还是面无表情,静默地看着药师为百里晓笙诊断。 紫晴一放开手,熊小宝便悄无声息从人群里溜来出来,朝决明子走来。 不得不说,决明子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也是经历了不少风雨的人,可是,此时,他真的是愣着,脑海一片空白,浑身都僵硬! 难不成,那个秘密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吗? 熊小宝待着疑问,和母上大人的不安,轻轻拽了拽决明子的衣角,“外公……外公,给我瞧瞧。” 决明子这才缓过神来,粗糙的大手抹了几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又朝紫晴看去,混杂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是复杂神色,这一看,让本就提心吊胆的紫晴,更是心里没底了!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在场那么多人,南诏王,鲛族长,药师,她早就奔过去抢了! 如今,只能等熊小宝看了,过来告诉她。 此地心情,紧张,担忧,不安,却又惊喜,期待,五味杂陈在一起,真心难受! “外公!”熊小宝真心想抢! 决明子这才收回视线,急急将密函塞给熊小宝,熊小宝火急火燎的,险些给拿掉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立马也给愣了! 半晌才抬起头来朝紫晴看去,稚嫩的小脸上,那表情,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到底,怎么了! 紫晴真心想发飙,正要过去,无奈,就在身旁的鲛族长低声,“曜王妃,莫担忧,玉水琼浆天湖的药师的诊断方法和一般大夫不一样,所以需要的时间久一点。” 这话一出,君北月便转头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紫晴一眼。 很明显,紫晴的不安和躁动,身旁的人都感觉得出来了,只是,误会了。 “嗯。”紫晴淡淡应了一声,不得不收回心思。 “曜王妃,莫急莫急。”南诏王也笑着开了口。 视线扫过愣在一旁的一老一小,紫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能不急吗? 她承认,比起君北月,她真真的一点儿都沉不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药师终于诊断完毕,狐疑地问道,“曜王爷,这孩子的伤,可是被水力所伤?” 这话一出,紫晴的注意力才完全收回来,没想到这里的药师有这等能耐! “嗯。”君北月点了点头。 “可是海水?”药师再问。 “是的,海边练武,不慎被自己伤了。”君北月淡淡道,随意寻了个借口。 “原来啊!”药师感慨着,“这伤,未必能好,在下需同几位师兄弟会诊,才能给曜王爷答复。” 玉水琼浆天湖既是药族所有,又是兽族所有,所以,守护天湖的,有湖底属于兽族的兽,也湖边属于药族的药师! 这些药师,自成一派,在药族里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如此,那得等到盛会之后了。”南诏王连忙开口。 药师没说话,这些事情,得南诏王和药族长协商。 “无妨,盛会是大事。”君北月笑道,并不介意。 紫晴在一旁,真心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见他们寒暄,恨不得一句话打断,让大家散了。 可是,她知道,这个场合,她不能这么做,尤其是在南诏! 一番寒暄之后,总算可以走了。 君北月亲自为百里晓笙带上面具,一把抱下床榻,百里晓笙毕竟是个孩子,心思早全在自己脸上,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的。 这么厉害的药师,都说未必能好,她的脸,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呢? “曜王爷,这边请。” 鲛族长亲自送他们去别宫,君北月牵着百里晓笙走在前面,紫晴松了一口气,一把抱起熊小宝,正跟上,见决明子还继续在发愣,于是,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这一老一小的,到底看了什么秘密,至于愣成这样吗? 密函,就拽在熊小宝手上,都快被捏成团了。 紫晴总算是可以拿到密函了,可是,就当她触碰到密函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无法言语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紧张吗? 她也不知道,刚刚还心急如焚,如今,秘密就在手边,她却不动了。 十四字代码,就那么有限的十四个字,就一句话能写些什么呢? 又和离殇完成的乐谱有什么联系呢? 这个秘密,到底是好,是坏? 原本躁动不安的紫晴,没由来的冷静了下来,一路走,一路看着手中密函,始终都没有打开。 直到,到了别宫鲛族长告退。 决明子和熊小宝还愣着,而紫晴早坐了下来,将密函放在案几上,视线不离,一脸复杂。 君北月也坐着,见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淡淡道,“晓笙,把那密函给我。” 百里晓笙戴上面具后,也冷静了不少,意识到眼前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将密函送过来。 君北月真心的泰山崩于前都淡然不动呀,他打开密函,静默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狭促,竟随即惊声,“怎么会这样!” 这话一出,紫晴第一个从位置上跳了起来,险些哭了,“到底怎样了啊!” 1098那个人,很重要 紫晴这一跳,直接吓醒了熊小宝和决明子,却被君北月逗得扬声大笑。 “就这点出息!胆小鬼!” 是的,她胆大可包天,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真的是胆小鬼。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紫晴真心要发飙了。 “自己过来看!”君北月就是不说。 “熊小宝,你看到什么了?”紫晴转而问熊宝。 谁知,这一问,熊小宝就真哭了,“妈咪,太难了!太难了!”不问还好,这一问,让紫晴更烦躁。 君北月眸中宠溺的笑意越来越浓,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哪里像个已经有个儿子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小丫头。 终于,君北月不逗她了,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过来吧,我刚也没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和陪你一起看。” 这个东西,分量真的很重很重! 如果,寒紫晴不是孤岛遗孤,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魅香,君北月或许看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吧! 他不会和父皇直接起冲突,会娶相府嫡女,把人丢在曜王府,自己从此远走边关,一辈子为大周打仗。战场,才是他是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孤岛遗孤的血统,如果紫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相府庶女,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会在哪里,会做些什么,会不会惦记着千年之后的世界。 手中的秘密,的重量,不仅仅因为它是孤岛的秘密,对于他们来说,更因为这份秘密,是他们这些年来,携手为之努力的东西。 君北月的双眸深邃而温软,宠溺浓得都化不开,一下子就让反常的紫晴安静了下来。 难得君北月有这份心,要陪她一起看,所以,他如此沉得气。 紫晴走过去,君北月便一把将她拢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傻……东西都到手了,急什么呢!”他笑着,牵着紫晴的手,带着她一起缓缓打开密函。 他的温暖,他的气息,他的宠溺,将她完全包围住,这个时候,紫晴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 哪怕是这密函里是不好的消息,似乎她都不害怕了。 甚至,这秘密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遇到了这么一个男人,面对天大的事都能云淡风轻沉得住气,慢条斯理抚平她的不安。 有夫如此,哪怕再遇到一百个孤岛的秘密,她都敢去寻找。 密函,终于缓缓打开了,一行字映入紫晴和君北月眼帘。 就十四个字,那么短的一行字,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即便这行字很短,但是紫晴和君北月一看就看明白了,但是,他们还是一字一字看过去,一字一字数过去。 十四字没错! 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就这句话,什么意思? “要把离殇完整地弹出来?”紫晴喃喃自语。 “所以,即便知道了这十四音符的意思,也无济于事,必须把漏音找齐了。”君北月淡淡道。 字面的理解,要找到孤岛,必须从离殇下手,必须弹奏出完整的离殇。 “完整的离殇……”决明子也喃喃出声了。 弹奏完整的离殇,不仅仅需要完整的琴谱,还需要两把琴,血筝和无筝,更重要的是,需要熟悉各种指法的琴师,能驾驭无筝、血筝的琴师! 这天下,除了紫晴,便只有一个轩辕离歌了! 不管就离殇的琴谱来看,还是就两把琴的音质来看,离殇是一首合奏的曲子,必须阴阳两种音合奏! “轩辕离歌,很重要!”决明子喃喃出声,声音非常之地,谁都没听到。 但是,不管是君北月还是紫晴,心中都很清楚这件事,百里尾生很早就说过了,这两把琴需要合奏。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决明子和熊小宝才有是那种反应吗? 合奏,且不管轩辕离歌怎么想的,对于紫晴来说,似乎完全不可能!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紫晴看来。 然而,紫晴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静默地毁掉密函,淡淡道,“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明日开始,又是一场硬仗了。”可以,先不管那么多,先不想那么多,把最后一个漏音找到,再考虑这件事吗? 紫晴淡淡说着,人却也愣了,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沉思。 合奏……合奏! 一室寂静,一室的空气随着紫晴的静默凝固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最后一个漏音得找出来,明日一早就要上天湖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决明子打破僵局,同熊小宝使了个眼色,熊小宝立马拉着百里晓笙,跟决明子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紫晴和君北月夫妻俩。 紫晴真的愣了,和熊小宝和决明子刚才很像,那种愣,其实不是沉思什么,而是脑海一片空白。 百里尾生说过必须合奏的,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如今,如何合奏? 求着轩辕离歌,还是逼着轩辕离歌? 以琴攻之,她都不想,何况是合奏! 想到芊芊,想到他对芊芊下那么卑鄙、肮脏的手段,她真的只有恶心! 那是底线,一个男人最后最后的底线! 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君北月一直抱着她,良久都没有开口,从沉敛着的双眸里,看不透他的心。 两人都是静默,这么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终于,紫晴缓缓回过神来,无声无息,只是转身,双手抱住了君北月。 “北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她淡淡道,无力极了。君北月轻轻抚着她的脑袋,柔声道,“乖……不想那么多了,找到了最后一个漏音,我会告诉你的。好吗?” 紫晴没说话,只是将他搂得更紧,点了点头。 这一夜,君北月就这么抱着紫晴,直到她疲到睡着了,他都没有睡,直到天亮,他沉敛着那双深邃的眼,无声无息。 这一夜,决明子和熊小宝,百里晓笙也都辗转反侧,无人能入眠。 熊小宝睡不着,爬到屋顶上找百里晓笙,他知道,合奏,并非两人愿意就行,合奏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尤其是弹奏离殇那么高难度的曲子。 1099找得到吗??? “小生,外公说了,唯有知音才能合奏出最完美的曲子,妈咪那么恨轩辕离歌,即便妈咪愿意,轩辕离歌也答应了,他们未必能合奏得了呀!” 合奏,不仅仅在技法上要有极高的配合度和默契,而且,更重要的是要知音,要通情。 否则,合奏出来的曲子,有形无魂。 如果大家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句,“离殇会带你们回家”一定是因为离殇所传达出来的情,而非音。 离殇不同于一般的曲子,不敢是对琴,还是对人都有严格的要求。 如果不用无筝和血筝,哪怕是完整的曲子弹奏出来的,味道都完全不一样,更别说是人了。 熊小宝这一问,直接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上。 见百里晓笙迟迟没回答,他无奈叹息道,“要是爹爹也会弹离殇就好了。” “没用的!”百里晓笙这才开口,“即便他学会了所有指法,他都控制不了血筝!” 比起无筝,血筝更会认主。 二十多年来,血筝可用轩辕离歌的血养着的呀!除了轩辕离歌,没有人能驾驭得了血筝。 换句话说,合奏离殇,非轩辕离歌不可,如果轩辕离歌死了,在二十年后,血筝才会慢慢忘掉对主人的记忆,才会重新认主。“怎么办!”熊小宝急了。 百里晓笙双手支着下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良久,才淡淡道,“好想师父呀,指不定他会有办法的。” “会吗?”熊小宝狐疑着,见百里晓笙仰躺下,也跟着仰躺下来。 “小生,你说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做出让她恨的事情呢?”熊小宝喃喃问道,多喜欢,对于爱这种字眼,他知道,却不懂,他还太小了!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小生,喜欢书生叔叔,喜欢外公,不怎么喜欢梦朵儿,完全不喜欢梦老五,他只知道,自己爱爹爹,爱妈咪。 除了这层含义,其他的他都不懂。 喜欢和爱,百里晓笙懂吗? 她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要么是因为爱得不够,要么就是爱太深了。” 熊小宝摇了摇头,他不懂。 爱不够,他勉强能理解,爱太深,他便不懂了。 “爱太深为什么要招恨呢!爹爹就一定不会让妈咪恨他。”熊小宝很认真地说道。 百里晓笙立马笑了,“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 熊小宝一愣,随即冷眼瞥去,“你也是小孩子!” “我好歹比你大。”百里晓笙很骄傲。 熊小宝懒得跟她计较,慵懒懒又躺下来,想召唤锱铢大兽出来问问,想到这里是南诏,还是忍了。 沉默了良久,百里晓笙开了口,“小王爷,你说师父他现在在哪里呀?” “指不定已经找到轩辕离歌了。放心吧,有梦朵儿在,出不了什么大事的!”熊小宝说道。 “我不喜欢梦朵儿。”百里晓笙很认真。 “呵呵,我也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老爹!”熊小宝立马附和。 百里晓笙还想说些什么,回头见熊小宝那稚嫩的样子,只能作罢! 她忍不住会想,哪天这家伙长大了,继承了曜王爷的一切,成为龙渊真正的霸主,那个时候,他还会这样坐在屋顶上和她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思及此,百里晓笙立马摇头,自己想多了吧,怎么可能!?两娃娃一一宿未眠,在屋顶上从爱情哲学谈起,也不知道谈到最后谈到了什么去了。 玉琼山的夜,格外的寂静,龙渊大论的春季,南诏已经很燥热了,这山,竟连虫叫都没有! 静谧的月光如同薄纱披下,将整座山同红尘隔绝开。 然而,谁都不知道,就在这静谧之下,暗潮正在涌动! 沁姬娘娘伺候南诏王睡下后,赤着脚,拖着长长的裙尾,焦急地往窗边走。 她派出去的人至今都还没有回信,还找不到轩辕离歌! 兽二少没有回来的事情,她几个谎言,一手摆平了,盛会之后,南诏王估计会下令追捕兽二少。 原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就等着公子打赢仗。 谁知,龙渊战场的变数那么大! 就在她心急如火的时候,前几日,她竟收到了公子发出来的暗号,那是救助的暗号,公子就在玉水琼浆山,有危险! 从暗号里,能知道的就那么多。 沁姬疯了一样找,可是,至今都没有找到,玉水琼浆山有不少洞窟,不少深谷,而且也有不少禁地! 而且,在这个时间点上,要在玉水琼浆山上大动干戈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被南诏王发现了,沁姬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望着窗外的月光,沁姬一手捂在心口上,心急如火。 问她为何要这么帮这个给不了她任何东西的男人,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爱情,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否则,也不叫做爱情了。然而,此时在玉水琼浆山上找人的,可不止沁姬一方人马! 还有百里尾生和梦朵儿,他们刚刚才抵达玉水琼浆山。 百里尾生是水里的王,须臾而已便可上南诏王的岸,便可从河流直接到玉水琼浆山脚下。 可是,面对一座大山,他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眼看,天就要亮堂了呀! 天亮了,盛会便开始了,紫晴他们就更加危险! “怎么办?”百里尾生低声,焦急难掩。 这么无所不能的一人,竟在问她该怎么办? 梦朵儿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愫,这还是第一次看这个男人这么较真呢! “我……我有办法的。”她怯怯道。 谁知,百里尾生压根就是在自言自语,不是在问她。 “我有办法。”梦朵儿又重复道。 “什么?”百里尾生这才听到,微惊。 “我能在一定范围之内,感受到结界术比我弱的人在存在。”梦朵儿解释到,这种感受力是梦族特有的,所以当初爹爹才帝都才能找到梦老二他们。 百里尾生惊了,随即欣喜,“感受到了吗?” 谁知,梦朵儿摇头,“应该不在山脚下,上山瞧瞧吧。” “你确定梦婉约的结界术比你弱?”百里尾生慎重地问道。 “按你们说的,她的结界维持不久,那应该是刚刚炼成,不会高于我的。”梦朵儿一样认真。 两人也不耽搁,急急往山腰走…… 1100事态……有点严重 夜深人静,梦朵儿悄无声息地跟着百里尾生在山林里窜走,一开始她还信心满满,可是,越走她便越发现不对劲了。 “感觉到了吗?”百里尾生一边走,一边不断询问,梦朵儿听得出来,这家伙也急了。 山下,她感受不到,此时,都已经快接近山腰了,她竟连一点点结界师的气场都感受不到,难不成,人也不在山腰上吗? 就百里尾生说的,梦婉约虽然炼成了瞬间封印之术,但是结界并没有持续很久,从这一点来看,梦婉约的封印术应该不在她之上的! 而且,退一万不说,即便是持平了,她也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一些气场的。 “说话呀。”百里尾生止步,回头蹙眉看来,一贯吊儿郎当的他,也紧张了! 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是南诏各族汇聚之地,一旦在这个发生个什么事情,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梦婉约那种得不到宁愿毁掉的人,简直就是头号危险人物! 一旦天亮还找不到人,天晓得天亮后梦婉约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呀! 君北月和紫晴是来找离殇最后的秘密的,绝对不是找麻烦的! “还是没有!”梦朵儿只得老实回答。 “难道在山上?”百里尾生狐疑着,并没有怀疑梦朵儿的能耐,继续要往上走。 而这个时候,梦朵儿也拦住了,小脸上尽是认真,怯怯道,“书生……” “干嘛?”百里尾生正忙着探路,随口反问。 “如果……如果梦婉约的能耐高于我的话,我是……我是感觉不到她的。”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戛然止步,梦朵儿怔了怔,没敢再开口! 她感觉到,事态……有点严重! 只见百里尾生缓缓转头看来,一脸震惊。 如果,梦婉约的结界术高于梦朵儿,那就不仅仅是找不到她的问题了,即便找到了,他们也敌不过梦婉约呀! 虽然百里尾生不懂结界术,但是,他也知道,结界术和其他的不一样,在结界术上,只要高出一点点,便有绝对性的压倒力! 敌不过梦婉约,找她干嘛,找死吗? 百里尾生看着梦朵儿,迟迟都没有说话,而梦朵儿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百里尾生才开口,“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是有这个可能性!”梦朵儿很认真,她都不太敢看百里尾生了,只觉得这家伙严肃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和君北月一样,不怒自威。 “找!”百里尾生冷声,很坚定。 梦婉约花那么大的心思,让米儿引开他和梦朵儿,必定是对梦朵儿有所忌惮的! 即便不是,他也要找。 玉水琼浆的盛典顶多四五日便可以结束,这四五日必须保证君北月和紫晴可以专心,必须保证梦婉约影响不到他们! 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最后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在南诏! 他豁出去了! “继续找!” 百里尾生说着,大步放山上走,梦朵儿咬了咬牙立马跟上,她暗暗想,不管怎么样,就算梦婉约的结界术真的超过她了,她也绝对不让梦婉约伤到书生半根汗毛!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约约翻白了,客堂里,君北月抱着紫晴坐了一夜。 为了让紫晴睡得舒服一点,他的右手僵了一晚上,动都不敢动。很少很少有时间,这么安静地认真看一看紫晴的睡脸。 君北月的指腹,轻轻摩挲在紫晴脸颊上,缓缓上移,触碰到了那小片被人皮面具遮挡的毒疤。 他唇畔勾起宠溺的浅笑,像是护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父亲特疼女儿。 那么,这辈子的情人,可是上辈子的女儿,所以,他总会想把她当孩子来宠,什么事情都替她挡,替她周全。 他不要她站在身后,成为背后的女人,更不要她站在身前,抛头露面。 他只想护在她怀中,可是,她却总执意同他并肩而站。 不曾想过,这辈子会遇到这么一个女人,于不曾想中,不期然地相遇了,不自觉地便习惯了。以至今,如此安静地看着她,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自己希望遇到的人,就是这样的。 “回家……离殇能带我们回家……” 突然,安静中,紫晴喃喃呓语,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离殇能带我们回家……那里,不会有哀伤。” …… 君北月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抚拍她,让她安静下来,乖乖睡。 “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十四字音符,他们找遍龙渊大陆才找齐的十四字音符,同时,也是藏在离殇之中的十四字音符,竟是这样的一句话! 这句话,如果单单从字面上理解,那是很直白的一句话,便是弹奏出完整的离殇,便能知晓真相,一切,终究还是藏在离殇里。 但是,如果这十四个字,不单单只有字面上的意思,那就复杂了。 这一宿,君北月一边护着紫晴,一边琢磨了一宿。 他想不出这十四个字,还有其他深沉的意思。 他几乎可以肯定,关键就在离殇,完整的离殇,他甚至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不太愿意想下去。 离殇那么悲的曲子,足以音杀众生的曲,一旦被用无筝和血筝完完整整弹奏出来,会是什么后果呢? 到底,有多少人能有定力,将完完整整的曲子从头到尾听下来呢? 一切,都无法想象。 “离殇会带我们回家……北月……离殇会带我们回家。” 在君北月的抚拍下,紫晴又喃喃呓语了起来,梦里,都想着这件事呢! 君北月眸中闪过一抹疼惜,吻轻轻落在她额上。 他知道,此时此刻,紫晴口中的家,不再是孤岛了,更不是具体的一个地方,而是一种憧憬,是一个流浪了多年的孤儿,对“家”的憧憬。 “乖,待孤岛沉冤得雪,我会带你回家的。”君北月淡淡说着,此时,外头的天,已经全亮了…… 1101你怎么又想不开了 “天,亮了……” 梦婉约径自喃喃着,光线从背后的洞口照进来,让昏暗的洞穴渐渐明亮了起来。 天亮了,玉水琼浆的盛会就要开始了,南诏王室,南诏各族,还有君北月和寒紫晴,他们很快就会往山上走了。 梦婉约满脸疲惫,满眼惺忪,静默地看着眼前的轩辕离歌,不得不承认,她的手,她的心,都疲了! 一整夜的挣扎,威胁,甚至是妥协,劝说,怂恿! 可是,再怎么软硬兼施,都无效! 轩辕离歌根本不理睬她,似乎就不要了这条命,要拖住她! 回头朝洞外看了一眼,梦婉约才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得令人无法形容她到底怎样咆哮过,“轩辕离歌,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不明白! 想了一宿到不明白,她都告诉轩辕离歌真相了,她都说了,只要他放手同她合作,她绝对不会再利用他的身体的。可是,轩辕离歌连回应她一声都没有。 此时,轩辕离歌依旧闭着眼,不言不语! “你说啊!为什么!”梦婉约忍不住咆哮,她从来都不是耐性好的人,僵持了这一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时候,轩辕离歌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终于开了口,“因为……我比你儿子还要爱那个女人。” 这话一出,梦婉约便愣了。 愣了半晌,随即哑然而笑,怎么可能? 这个小子疯了吗? 他说的是寒紫晴吗? “你说谎!”梦婉约连连大笑。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去追,去争,甚至去抢吗?可是,轩辕离歌什么都没有做过。 不,他争夺,抢过的,只是,他争的,抢的不是寒紫晴整个人,他争的,抢的是君北月的天下! 爱一个人,却抢她丈夫的东西,却伤她的姐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爱一个人却拼了命去招她的恨呢? 梦婉约只觉得轩辕离歌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耍她呢! 时间紧迫,她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跟他在这里说笑话! 瞬间,梦婉约便冷沉下了双眸,冷冷警告,“轩辕离歌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放手,你这条命,我也不稀罕!” 是的! 轩辕离歌再不放手,梦婉约就豁出去了! 这一宿,她将轩辕离歌身上五行封印的力量,吸取剩最后一层,她的封印术又精进了一大步! 如今,就是梦朵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寒紫晴和乾坤毒袋同轩辕离歌比起来,她只会选择前者!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绝对不放弃! 说着,那冷沉的凤眸缓缓眯了起来,只见梦婉约的手,抓住了利爪,指尖流溢出紫流光。 她要杀轩辕离歌,只要一爪即刻! 每一个依靠五行封印活命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个致命点,她非常清楚,轩辕离歌的致命点,在哪里! 手抓,一点点在靠近。 而轩辕离歌左手揪住她的衣领,右手的指甲早就刺入她的脖子,只是,他的力量太弱太弱了,所有的力量全都放在左手上,他只能保证,困住她,无法瞬间杀掉她! 致命点在哪里,轩辕离歌自己也很清楚,感觉到危险在靠近,他竟还是面无表情。 直到……直到梦婉约的利爪触到了他身前檀中穴! 是的,就是这个地方! 哪怕是轻轻的一击,都足以让他瞬间毙命! 何况,梦婉约凝聚在爪上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轩辕离歌,你的身体对于封印师来说,可真是块宝,可惜了……不为我所用,我也只能……” “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你不妨试试。” 突然,轩辕离歌打断了梦婉约的嚣张,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天生静默的眸子,依旧平静! 没有临死的慌张恐惧,也没有警告人的嚣张狠绝,可是那份冷漠,就足以令人畏惧!梦婉约微微一怔,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 “缓兵之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梦婉约冷哼。 “我说了,你不妨试试。”轩辕离歌淡淡道。 这一宿,梦婉约各种劝说,各种诱惑,虚虚实实,可是轩辕离歌一句话都没相信,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话,半句都不能信。 然而,这是轩辕离歌这一宿一来,第一句,却动摇了梦婉约坚定的决心! “我就不相信你还有什么能耐!”梦婉约声极冷,她完全可以确定,轩辕离歌就剩下最后一层力量,而且,全使在双手上。 他最擅长的琴,也不在身边。 她一路劫持轩辕离歌过来,行踪极其隐秘,并没有被跟踪,而且,她几乎日日夜夜盯着轩辕离歌看,他也完不成什么花招! 即便,他有救兵也早该来了,知道他在哪里,不会拖到这个时间! 轩辕离歌一定是故意恐吓她的!“不相信,为何不动手?”轩辕离歌反问,唇畔的轻笑,轻蔑到了极点。 梦婉约被嘲笑地气急败坏,却竟然迟迟都不敢动手!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洞外隐隐传来礼乐之声,众宾客这个时候都已经在往山顶走了吧! 梦婉约又气又急,死死地盯着轩辕离歌看。 她牙关紧咬了许久,终于完全豁了出去,瞬间布出一个大结界,欲将轩辕离歌和自己都困在其中。 然而,就在结界即将布好的瞬间,只听得一道清脆的“破”,刹那之间,还未完成的结界凌空破碎成数位紫芒,片刻而已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 是梦朵儿! 梦婉约怔了,正要回头,耳畔便传来凌厉的破风声。 她顾不上轩辕离歌的拉住,径自急急侧身而躲。 而几乎是同时,轩辕离歌松了手,整个人失去力量的支撑,重重摔在地上! 只是,即便如此,他唇畔却噙着一抹笑意,他抬眼看去,只见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就站在洞口。 这辈子第一次发现,他似乎不是那么厌烦这个臭书生。 “小离离,我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海底捞上来,你怎么又想不开了呢!” 百里尾生谈笑风生着,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道凌厉的暗器,并非出自他之手! 1102看招! 百里尾生笑得很好看,可是他身旁的梦朵儿却气喘吁吁,心惊肉跳,他们并非感受到结界师的气场才找到这里的! 当他们走到山顶,都还察觉不到结界师的气场,臭书生便疯了一样一个一个山洞找过来的!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可是,梦婉约的结界术已经完全超过她了,方才,如果不是结界还未形成,她根本破不了那结界! 梦朵儿看着谈笑风生的百里尾生,又看了看狼狈摔在地上的轩辕离歌,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她真的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人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冷静,淡定,不,确切的说,是那样漫不经心! 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很危险! 今日,一个不小心,他们便极有可能死在这里了呀! 可是,那两个男子,就像是被人一脚踩在泥浆里,都能绽放出最纯净的花来! 此时,梦婉约已经从刚刚的惊诧中缓过神来了,她一脚狠狠踩在轩辕离歌身上,冷笑道,“梦朵儿,我的好侄女,你来做什么?找死吗?” 之前,她确实忌惮梦朵儿,所以骗了米儿,利用米儿将梦朵儿引开。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在轩辕离歌身上发现了宝,这半个多月来,她的结界术精进神速,早就超过了梦朵儿的水平! 今日,她谁都不怕,想找死,尽管来! 梦朵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实力的对比上看,他们确实是来找死的! 结界术同一般武功不一样,它的特殊性能让结界师面对同等高手的时候,拥有绝对性的压倒力! 打个比方说,百里尾生的武功和梦婉约其实是不相上下的,但是,梦婉约的瞬间封印之术,不仅仅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而且同时也可以封印住百里尾生,让百里尾生无用武之地! 这便是结界术最高境界,瞬间封印的可怕之处! 满腔的愤怒和担忧,化成一句质问,“你到底把我爹爹和爷爷困在哪里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百里尾生恨不得将梦朵儿一脚踹出去,免得留在这里丢脸! 见了这个老太婆,直接开骂便是,还问那么多作甚,她会说吗? 如果她会说,太阳就能打西边出来了! 百里尾生开口就骂,“你这个又老又丑儿子不认媳妇不尊孙儿不要的老、太、婆!” “怎么样?”梦婉约早吃亏过,也不跟着急,冷冷反问。 谁知,百里尾生没有继续骂,竟瞬间飙出数十暗器,冷声,“看招!” 出人意料的一击,梦婉约躲都来不及,眼看数到暗器迎面射来之际,她总算缓过神来,立马双手作结。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尾生狠狠踩了梦朵儿一脚,梦朵儿也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急急一声“破!” 梦婉约的结界术比她厉害,但是,再怎么厉害,只要结界没有布好之前,她都可以破掉! 这是再厉害的结界师都无法避免的! 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梦朵儿的一声“破”,让梦婉约直接傻眼了! 既来不及退,也来不及挡,数到暗镖直直射入她身前,逼得她后跌好几步! “百里尾生,你卑鄙!”梦婉约怒吼,很明显,她被阴了! “怎么样?”百里尾生嚣张冷哼,丝毫都不给梦婉约喘息的机会,暗镖再出,而与此同时,梦朵儿躲在百里尾生身后,聚精会神,时刻关注梦婉约的动静! 方才那一击,百里尾生很聪明地提醒了她,她虽然敌不过梦婉约,但是,她可以防得住梦婉约! 在她结界形成的瞬间,争取时间破掉结界! 刚刚吃了大亏,梦婉约也聪明了,一边躲,一边冷声警告,“百里尾生,你以为没有结界术,我就会输吗?” “难道你会赢?”百里尾生一脸不可思议,那表情真真能把梦婉约气死! “臭小子,外头的阳关大道你不走,偏偏要到鬼门关来送死!今日,老娘我就成全你!” 梦婉约冷声,不在退避让,猛地霸气长剑,就这拔剑的瞬间,便飙出了一道凌厉至极的风刃! 这种凌厉的气息,让百里尾生立马想到君北月! 要知道,撇开结界术不说,梦婉约的能耐至少有君北月八成吧! 百里尾生虽然从来都没有和君北月真正较量过,但是,他很清楚,即便是十成,而只是八成,都很可怕! 这是一场硬仗,赢不太可能,他也不是冲着赢过来的,他的目的是拖住时间,保证玉水琼浆大会能顺利进行,保证君北月和紫晴能找到最后一个漏音! 梦婉约的风刃一出,百里尾生便反攻为守,他的视线掠过地上的轩辕离歌,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是,就在他要上前的时候,梦婉约突然一道风刃迎面劈来,逼得他不得不退! 百里尾生一退,梦婉约竟朝轩辕离歌而去! “不好!” 百里尾生心下暗叫,顿时召唤出一身金鳞虚影,直面风刃而去。 必须把轩辕离歌救下来,否则,他们就会更加被动了! 无疑,梦婉约看透了百里尾生的心思,她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持剑劈来,既出风刃,竟也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封印! 梦朵儿的双手实施准备却,一见封印出,立马破之! “小贱人,再敢坏老娘的事,老娘一定杀了你爹!”梦婉约怒声,随即又布出封印! 梦朵儿微怔,只是,并没有因为梦婉约的警告而走神,她没有回答,依旧聚精会神地关注梦婉约一动一静,一招破了她的封印! 她不知道爹爹到底身在何处,她只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重大,只要一个走神,只要差一点点,一眨眼的时间就好,梦婉约就可以要了百里尾生性命! 梦婉约一边同百里尾生抗衡,一边观察着梦朵儿,竟冷不丁笑道,“臭丫头,我当你是多孝顺的女儿呢,幸亏你爹爹早死了,否则他要知道你这么不孝……” 梦婉约没有说下去,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梦朵儿走神了…… 梦婉约顾不上百里尾生的攻击,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双手作结,“给我封!” 1103真的被气到了 “给我封!” 梦朵儿的失误,让梦婉约抓住了时机!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只能布出一个结界,百里尾生深知这个道理,也顾不上梦朵儿,瞬间就往轩辕离歌那边去! 可是,迟了! 他没有猜错,梦婉约要封印住的,不是他和梦朵儿,而是轩辕离歌! 任由百里尾生的手朝瘫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轩辕离歌伸去,梦朵儿都不阻拦。 结界已成,她已经完全困住轩辕离歌的! 除非她死,否则谁都休想放开轩辕离歌! 没有后顾之忧,梦婉约可不想再跟百里尾生他们浪费时间! 冷眼看着傻掉的梦朵儿,和终于一脸阴郁起来的百里尾生,梦婉约气定神闲地笑了起来,“百里尾生,你哪来的勇气单枪匹马来找我的?呵呵,是她给你的勇气吗?” 说着,朝梦朵儿撇去,禁不住便哈哈地嘲讽而笑,梦朵儿她早就不放在眼中了! 梦朵儿毕竟初出茅庐,太嫩了点,见状,急得都快哭了,只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直暗暗的努力,却怎么都破不了那个结界! 百里尾生转头冷眼看来,并没有恼火,反倒是笑得很漫不经心,“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跟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比,你也不害臊!你花了一辈子才得到的,人家年纪轻轻就有了!你嫉妒人家就直接说嘛!” “你!”梦婉约气结,无疑被戳中痛点。 “怎么,被我说中了?我想想哈,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百里尾生故作思索状,“对了,你还在孤岛呢,准备离家出走是不?你瞧瞧,你瞧瞧人家。” 百里尾生说着,指向梦朵儿,一边靠近,一边说,“你跟人家能比吗?哦,对了!她居然还比你先学会瞬间封印术呢!” 这件事,无疑是梦婉约最在意的事情,这辈子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听了这话,梦婉约七窍都要冒烟了,看着梦朵儿的眼,逐渐透出了杀意! 百里尾生眼底闪过一抹冷笑,继续激将,“你努力了一辈子,甚至卧薪尝胆了一辈子,还不如人家一两个月学会的。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怎么这么可悲呢?” “你闭嘴!”梦婉约陡然怒声,随即,扬剑冲梦朵儿刺来! 百里尾生心下大喜,立马迎上去挡。 “滚开,否则老娘今日一定要杀了她!”梦婉约的情绪完全不对劲了,疯了一样冲百里尾生砍。 幸好百里尾生有金鳞虚影护身,否则,就梦婉约那疯狂劲,不受伤才怪! 百里尾生一边拦,一边继续激将,将梦婉约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梦朵儿身上! 如果梦朵儿的封印术压不过梦婉约,那么他们只能智取,否则,真真的就是来找死的! 百里尾生和梦婉约又一次陷入了激战,可是,这一回和刚刚争抢轩辕离歌不同! 百里尾生更多的防守,功夫都放在嘴皮子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至少能撑到梦朵儿准备好出手! 他越是挡,也是嘲讽,梦婉约就越想杀梦朵儿。 他的目的很简直,他就是要把梦婉约激惹到,眼里只有梦朵儿。 换句话说,他要把梦朵儿当作梦婉约的靶子,什么都顾不上,只要杀掉她! 一旦梦婉约陷入疯狂状态,情绪无法自控,理智必定也无法指控! 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梦朵儿主动送上门来,过来帮忙,无疑,梦婉约的注意力会全都集中在梦朵儿身上,把百里尾生忽略掉!只有这样,百里尾生才会有机会偷袭! 高手的较量,只在一招一式之间,只在一瞬间,百里尾生甚至在心里估算了,梦朵儿和梦婉约较量结界术的时间! 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偷袭,来得及抱住梦朵儿性命! 梦朵儿那三脚猫功夫,根本撑不住,让她撑住的,只有结界术!百里尾生的算盘打得很精,而梦婉约也被彻底激怒了! 可是,在梦婉约一招一式全都是致命的时候,在百里尾生都快招架不住的时候,身后的梦朵儿居然还没有动手!百里尾生真心高估了梦朵儿,这丫头根本看不懂他的用意!!! 此时,梦朵儿正站在一旁,怀着内疚,很努力很努力地聚精会神,继续提防梦婉约对百里尾生使用结界术! 天啊,她以为百里尾生那满嘴毒舌,真就耍嘴皮而已吗?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梦婉约完全都陷入了疯狂状态,一道道风刃不断打在百里尾生的金鳞虚影上,她连结界术都顾不上用,下意识就想往梦朵儿那里冲去! 如此良机! 百里尾生自己都顾不上,无法回头给梦朵儿暗示,可是,即便如此,梦婉约不是笨蛋,也看得出来吧! 在这个情况下,他还这么去招惹梦婉约,无疑是有目的呀! “滚开!再不滚开我杀了你!” 终于,梦婉约暴怒,双刃长剑凌空一划,紫芒乍现! “破!” 梦朵儿厉声,如此的全神贯注,刚刚的失误,让她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有失误了! 一下子,就将梦婉约还未形成的结界破掉。 结界被破,梦婉约更愤怒了,再次作结,直接冲梦婉约而来,“臭丫头,老娘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天赋到底有多高!” 梦朵儿没有上前来,反倒是梦婉约直接把百里尾生忽视在面前,注意力全转移到梦朵儿身上,不断打出封印! “破!” “封!” “破!” 梦婉约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梦朵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冷厉。 咦……虽然过程不是百里尾生要的,但是,这个结果正是百里尾生要! 他悄无声息地侧身,避开两人女人之间的战场,刹那间,右手陡然握成拳头。 突然,只见他拳头上金芒一乍,鳞甲虚影陡然变大,而就在这变化之中,就在梦婉约无暇顾及的时候,百里尾生卯足了一身的力量,狠狠一拳冲梦婉约腹部击去! 这里,可是人最挨不住拳头的地方,一拳必定要打得她五脏六腑全碎了,从嘴里吐出来! 这智取进行得那么顺利,可谁知,这一拳过去,梦朵儿就大叫了,“不要……” 1104僵持,她发现了什么 梦朵儿那一声,虽然引起了梦婉约的注意,只是,并没有影响到百里尾生,他一拳直击! 可是,却在即将打入梦婉约腹部的时候,被一道无形无色的力量挡住了。 无疑,是结界! “她腹部有结界,打别的地方!快!”梦朵儿惊声,此时的她,应该是看明白百里尾生的用意了。 只是……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 百里尾生真的被气到了,好凶好凶,这个可是生死较量,她既然看得到结界,为何一看到梦婉约的时候,不告诉他情况呢? 如果梦朵儿不是他的克星,那必定是他上辈子欠她什么,这辈子她专程来坏事的。 费尽一身内功打出去的一拳,竟连碰到碰不到梦婉约。 百里尾生都傻了,而此时的梦婉约早就清醒,缓过神来明白了百里尾生的诡计! “你很聪明啊!”梦婉约冷哼,双剑剑锋偏转,直刺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那一拳,将内功耗着差不多,根本无力在抵挡,下意识就躲。 谁知,梦婉约突然一脚从下往上踹来,百里尾生进退两难,只得侧身翻滚到地上,急急滚到一旁去! 梦朵儿这个时候学乖了,也激灵了,立马使出封印术阻挡梦婉约,为百里尾生争取时间。 可是,清醒的梦婉约哪里是她对付得了的呀,梦婉约不过一挥手,立马就将梦朵儿的封印打散。 只一手就足以对方梦朵儿,梦婉约疾步朝百里尾生而来,长剑追着他翻滚的身影,接二连三一次一剑起,一剑刺,全此到百里尾生的金鳞虚影上,铿铿铿作响,速度快得百里尾生都无法闪躲到一旁,只能不断往前滚动! 终于,百里尾生滚到了尽头,被轩辕离歌挡住。 他顾不上看轩辕离歌,面对梦婉约,梦婉约的剑就抵在他的金鳞虚影上,若非这一身金鳞虚影,他早就命丧梦婉约剑下了! “你杀不了我!” 百里尾生冷笑,他很清楚自己剩下三成左右的功力,已经奈何不了梦婉约什么了。 “你也拦不住我!”梦婉约冷笑,说着,狠狠一挥手,在此打碎梦朵儿的封印! “不妨试试!”不同意轩辕离歌的冷漠,百里尾生笑得很无所谓。 梦婉约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竟没说话,视线在百里尾生身上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百里尾生纳闷着,一身戒备,看似平静,心底却焦急地想着办法。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梦朵儿什么都帮不上,不管她怎么努力,封印都会被梦婉约瞬间击破! 而一旁,轩辕离歌虽然无力地瘫在地上,可至始至终,眼睛都没有闭眼,静默地看着一切…… 很快,百里尾生便知道梦婉约为何这么打量他了,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慌,他依旧淡然,同她僵持。 他知道梦婉约不会跟他僵持太久的,梦婉约很快就会发现他身上的秘密了,到底,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拖住这个女人呢,只要拖住四五天就好! 此时,外头已经接近正午了。 所有人都抵达玉琼山顶,玉水琼浆天湖旁! 百里尾生来得匆忙,紫晴和君北月至今都不知道他们能这么顺利的上山,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整个玉琼山山顶,十分平整,宽阔,犹如一个巨大的广场。 而中央,一个巨大冰湖,如同一面银镜在山顶铺开,不知道冰湖深几许,只见它浩大不输地面的大湖泊。 就在冰湖周围,倚着湖畔,建造了一段长长的木栈道,在木栈道之上,便是错落有致的水榭楼台。 在最中央,也是最高的楼台,是一栋船形高楼,好似一搜停靠在湖边的楼船! 而此时,君北月他们,就同南诏王在这楼船上。 南诏王室给君北月的依旧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在楼船上唯一开放的看台上,君北月和南诏王一左一右,并列而作。 紫晴等人,就坐着在君北月右手边,依次是熊宝,百里晓笙,决明子。而南诏王左边为沁姬,沁姬之下才是几位王子。 此时的沁姬,早已魂不守舍,昨夜一宿都没有消息,她都不敢想象轩辕公子现在的处境,那可是轩辕公子第一次同她发出求助信号呀! 不同于沁姬,紫晴很认真,即便进入南诏后就没有百里尾生的消息了,即便她知道,让梦婉约逃了,她和君北月在南诏会很危险! 但是,她还是冷静的!她知道,这一场盛会很重要! 离殇的高潮,都是从自然之音里得到灵感,将自然之音写入高潮。 如果说最后一个漏音就在这个地方,那么无疑这里所有的声音,都只得她注意! 她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周遭的一切! 更多的,紫晴将注意力都落在冰面上。 这场盛会,除了即将开始的开幕之礼之外,就只有两个环节,一个是兽族族长的竞选,竞选场地为冰湖面,另一个便是破冰召唤出天湖之下的毒兽,为新族长加冕。 这也是除了毒兽世界之外,南诏唯一保留下来的天然毒兽!紫晴想,要出像离殇高潮那么波澜壮阔的音调,在这个地方,除了破冰的声音,便只有水浪的声音了! 君北月一手落在扶手上,一手习惯地牵着紫晴,静默地看着冰湖上,陆陆续续坐满的人,他倒是没有紫晴那么认真,心思都在梦婉约那件事上。 而熊小宝一边看着地下那兽族萧氏一大群拿玉箫的弟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白玉箫。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小王爷,你说师父现在在哪里呢?”百里晓笙低声问道。 “海上吧。”熊小宝答得心不在焉,书生叔叔出海前来过信函的,出海后就没消息了。 “我总心慌慌的?”百里晓笙又道。 熊小宝并没听明白百里晓笙的担忧,喃喃道,“我也心慌慌的。” 这时候,兽族所有家族都已经到齐,各家族排除二十名弟子参加开幕之礼的演奏! 萧氏和笙氏的弟子为首,每个家族都有自己擅长的乐器,而这种乐器,正是他们驯兽的武器。 数百弟子盘腿而坐,皆是一袭白衫,手持乐器,温文尔雅。 全场寂静了下来,笙箫起奏,大礼开始…… 1105兽族的力量 大家原本以为玉水琼浆盛会的开幕之礼会很无聊,却没想到,笙箫起奏,数十种乐器同时跟上,各种声音,各种曲调,竟然没有冲突,融化成一曲恢弘磅薄的大气之音! 紫晴全神贯注地听着,不精通音律的人,听的是曲,精通音律如她,听的确实每一个音调! 这种恢弘磅礴之势,像极了离殇高潮的气势,只是,紫晴认认真真地盯着,听了许久,却始终都听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无奈而自嘲而笑,自己是太紧张了吧! 这是兽族各家族合奏出来的曲子呀,虽然数百人各司其职,各自有各自的弹法,音准,但是,这一首合奏之曲,并是有一份统一的乐谱的! 这并非自然之音,也并非自然融合而成的音律! 这是乐师谱出来的曲子,怎么可能是离殇的一部分呢? 思及此,紫晴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周遭众人见她的神色,便知晓这曲子不是他们要找的了,也都纷纷放松欣赏。 即便这曲子同离殇没有关系,却也是听觉上的一场盛宴。 只是,很快,便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得合奏之中,一声笙箫并奏,陡然将音调拔高! 顿时,其他乐器戛然而止,一时间,只剩下笙箫之声,呜呜低鸣,瑟瑟沙哑。 本就寂静的全场,此时更加安静了,只剩下笙箫低鸣,婉转哀伤。 这个哀婉的曲调! 紫晴突然有种熟悉感,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不是离殇调调,但是,就是觉得熟悉,十分接近! 紫晴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君北月也跟着蹙起眉头。 可谁知,突然一个洪亮的钟声撞入,随即振奋人心的鼓声也敲入,硬生生打破了笙箫的合奏,也硬生生大醒了沉浸在乐曲中的人们! 哀婉的曲调,陡然改变,只听得笙箫鸣细细,钟鼓响摐摐。 熟悉的感觉立马消息,紫晴拢起眉头,不解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声! 兽,出现了! 那是一只凶狠的大鹏鸟,明显是兽族驯养的,比一般的大鹏要大足足一倍! 这时候,众人才听明白,琴音陡转,正是召唤兽的开始! 看样子,开幕之礼也接近尾声了。 随着一只大鹏鸟的出现,陆陆续续,一只只巨大的飞兽,远远飞来,绕着整个玉水琼浆天湖的冰面,一圈圈盘算。 很快,密密麻麻,竟然是好几圈好几层! 紫晴和君北月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中,他们都心中有数,这还只是兽族大军的冰山一角! 果然,很快,不但飞兽被召唤出来,地兽也被召唤出来了。 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很快,整个玉水琼浆那么大的湖面,便为足足三层野兽团团包围住! 合奏之声,渐渐停止,毒兽召唤完毕! 从最高的看台俯瞰下去,黑压压一片,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头,到底有多少种类! 但是,君北月估计得出来,以他手上半数的兵力,才抵得过这群野兽。 然而,这群野兽,依旧只是兽族大军的冰山一角,更别说算上鲛兵,药族的毒虫了。 这,正是南诏的可怕之处。 眼前浩浩汤汤的场景,让总是表情严肃的决明子都脸色大变,而熊小宝和百里晓笙看得眼睛都直了! 半晌,熊小宝才低声,“那么多,我的袋袋怎么装得下?” 百里晓笙立马翻白眼,“装?你想太多了。” 百兽皆至,礼乐声之止,这时候,南诏王才站起来,一脸骄傲,得意,“曜王爷,随本王到看台上去吧。” 南诏以兽为军,这个时候,确实是一个向邻国展示兵力的极好时机,南诏王怎么会错过呢? 只是,君北月虽起身,却也不怎么给面子,并没有多少惊诧,更别说被震惊到了,只是礼节性地夸赞了几句,随南诏王一起往最一侧站台而去。 “曜王妃,请。”沁姬礼貌地邀请,紫晴点了点头,带上熊小宝他们一起跟过去。 今日,即便是南诏王也是个看客,并非裁判! 兽族族长的竞选,是兽族内部的事情,南诏王一样没有多少权力干涉。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场竞选并没有裁判,或者说,裁判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原本兽族族长是世袭传给兽二少的,却因为兽二少犯了重罪,被关押天牢,令人兽族嫡亲孤默氏丧失了继承的资格,孤默氏中,不管是什么人,想当族长,便要参加竞选。 然而,这竞选,并非是本人竞选,是代表一个家族竞选,一旦获胜,便由家族中最德高望重之中,担任兽族族长。 孤默氏,萧氏,笙氏无疑是最有看头的三大家。 百兽皆至,无疑,竞选较量的便是兽术。 兽术,是一个统称,包括驯兽,驭兽,养兽等等。 除了孤默氏可以直接和兽类沟通,其他家主兽术的关键,便是他们的手中的乐器。 竞选采用两两淘汰制度,至于战略,战策什么的,就是竞选家族自己的事情了! 紫晴他们,是来听声音,看热闹的! 别开他们一直找不到的自然之音不说,这场较量真心值得一看,这是兽与兽的较量,也是人与人的较量! 竞选,很快就开始了。 南诏王心情很好,一边看,一边评头论足,时不时还为之叫好,同他并肩而立的君北月虽只是淡笑应答,可心下却也是感慨万千! 若非南诏因孤岛的秘密,而同龙渊大陆其他国家隔绝,或许,在龙渊大陆的历史上,拥有各种奇术支撑的南诏王,早就成为龙渊霸主的! 孤岛的秘密,对南诏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怪不得南诏王室宁可固守本土,世世代代安于现状,与世隔绝。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王室,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最致命的。 因为,纸永远包住火。 选择回避隐瞒的方式来面对危机,总有一天当南诏王室真正迈出国门之时,会发现,自己已经被甩得很远很远了,引以为豪的一切,也极有可能被新势力瞬间摧毁! 此时的君北月,已经不再那手中大军同兽族大军想必,他正静默地琢磨着,手中原本的火药,加上火焰山新开采的,能否灭掉兽族大军! 1106拿命换这一刹那 兽术大战,兽族人所有的乐器,紫晴都认识,也都通晓原理。 只是,她也没想到,兽族人竟能用普通的跃起,吹奏出那么神奇的声音来! 紫晴听着听着,也不自觉被吸引,只是,一场场听下来,赞叹之余,并没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个时候,她至少已经听了十场,有长有短,只是,至今都没有一段音,能和离殇高潮的曲调扯上关系的! 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传来一阵欢呼! 原来,是笙氏家族的人站了出来,熊小宝顾不上很妈咪说话,急急探头看去! 只见笙氏家族出来应战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码头遇到的那个少年,笙之墨! 而此时,他手中的笙,并非他之前那一把,而是一把火红色的笙! 远远看去,那形状,就如同凤尾一样,栩栩如戏,尊贵好看。 两两对决,是抽签决定的,虽然笙氏并没有马上对上萧氏,而是对上了几个小家族。 但是,按照竞选的规则,每个家族只能派出一个代表,只能使用一把乐器,每个家族出场都亮出了压箱宝贝,笙氏也不例外! 这把火红的笙,又鸣凤尾笙,正是笙氏的镇宅之宝,一出现,立马就引来全场注目! 熊小宝一边看着,一边拽进了他袖中的白玉箫,而几乎是同事,紫晴,决明子,百里晓笙都齐齐朝他看来,就连君北月也转头看过来。 他们终于想起了一件事,萧氏的宝贝,在熊小宝手上呀! 萧氏,拿什么竞选? “难不成要还回去?”熊小宝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也不知道紫晴他们是听到了还是没有,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纷纷转头,当什么都不知道! 熊小宝老早就想到这件事了,思来想去,他决定拽紧白玉箫,继续看戏! 随着笙氏出战,玉水琼浆天湖上掀起一盘高潮,人声兽声此起彼伏,笙氏出战,那可是高水准的。 然而,就在山腰上,小小的山洞里一场较量的水准,丝毫都不输山顶上的大战场! 梦婉约和百里尾生还在僵持,随着梦婉约的视线在自己身体上不断打量,百里尾生心底那一抹慌张,越来越压不住! 他非常清楚梦婉约在找什么,他也非常清楚让梦婉约找到后的危险。 一旁,被困在结界里的轩辕离歌,早就被忽视得彻底,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双眸中里,除了愤怒之外还隐着一抹执着。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而梦朵儿,精疲力尽,她的武功,在梦婉约面前都称不上“武功”二字,她的结界术,只能牵制住梦婉约三分,要用结界术困梦婉约,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这种情况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精疲力尽地站在那里,想靠近,却又办不到! 她也纳闷着,梦婉约为何要同他们僵持?她在找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时候的,百里尾生的视线突然从梦婉约脸上移开。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能笑得出来,他笑着,朝梦朵儿看来,黝黑明净的双眸里,只有玩世不恭的笑意。 梦朵儿心下微微一怔,纳闷了,突然觉得百里尾生这笑,是有含义的。 难不成,这家伙想告诉她什么吗? 她和百里尾生,没有成为仇人就不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她跟他有默契,要她一眼就看明白他的眼神,怎么可能! 梦朵儿知道,百里尾生有话要跟她说,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话,可是,她猜不到! 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尾生,第一次这么盯着他的眼睛看,心不慌,脸不会红,她自己都没发现。 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何,百里尾生眸中明明有笑意的,可她却看到了哀伤。 不浓,就淡淡,可反倒是这种淡淡的哀伤,这种笑中带殇的眼神,令梦朵儿的心突然揪了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一个念头,不自觉冒出脑海,臭书生,似乎在跟她道别。 他什么意思! 道别? “不……” 梦朵儿在心中惊声,百里尾生怎么可能死! 全世界的人都老死了,他也不会死呀! 道别,是什么意思! 梦朵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梦婉约一直在找的是什么! 百里尾生本来就该死了,是金鳞虚影救了她! 当初是梦族长利用封印之术,封存他的肉体,引发他的金鳞虚影的! 一旦,他身上这个封印的力量被破,金鳞虚影便无法汇聚,无法保护他! 所以,梦婉约其实是杀得了他的! 就在这时候,梦婉约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百里尾生,这一回,我可真的不陪你玩了!” 语罢,剑落,腾空的双手,顿时流窜出紫流光! “不要!” 梦朵儿惊声,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扑过去,而几乎是同时,整个山洞,四面八方窸窣声顿起! 只见石壁上,地板上,头顶上,整个竟瞬间冒出了无数的黑色小虫子,那种不正常的黑,令人一眼看了就知道,这绝对是毒虫! 从子大小是蚂蚁的数百,可是虫子的数量,却比一窝蚂蚁还要多! 百里尾生,他可不仅仅是鲛人,他还是药族里最最神秘,最最擅用毒术的毒窟老人呀! 毒兽藏到最后来用,自是要用到刀刃上的,他要梦婉约没有余力召唤出结界,抵挡毒虫,保护自己!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这瞬间,梦朵儿扑了过来,用身体来拦梦婉约; 这瞬间,毒虫如洪水疯狂朝梦婉约涌过来; 这瞬间,梦婉约已经召唤出了破族长封印的流光,收都收不回去。 这瞬间,百里尾生其实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那他的命来争取到这一个瞬间的时间,他保证,他的毒虫们,一定能将梦婉约啃得骨头都不剩。 对付这个老太婆,要智取呀,不智取他和梦朵儿都得死。 一切,他都算得好好的,梦朵儿这个笨蛋,扑过来作甚? 紫芒正朝他心口没入来,族长封印一破,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这瞬间,他竟还在笑,一如当初初遇紫晴,笑得温文尔雅,干净如莲。 不死,曾经是他最苦恼的事情,如今死亡就在眼前,他突然有点舍不得了,他还没带小晴晴回家呢! 他至今都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执意地想带她回家,不是他想不明白吧,是他不愿意去想。 没机会了,没机会想明白了。 紫芒近心口,梦朵儿摔在梦婉约身旁,伸手来拦她的手,根本无济于事,而同时,周遭的黑虫也即将爬上梦婉约的身体! 一切,即将终结。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梦婉约突然一声厉呵,双手成莲一转,竟是硬生生将击出去的紫芒,打在了一旁轩辕离歌身上! 而与此同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1107他到底坚信什么 梦婉约那原本要打在百里尾生身上最致命之点的重击,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掠过百里尾生,直直打在轩辕离歌身上! 这刹那,百里尾生和梦朵儿都愣着了,不知道梦婉约这是何用意! 只是,一切快得令他们都来不及多想,不可思议的事情马上发生了! 只见轩辕离歌被激动的刹那,身上竟爆发出一道比梦婉约的紫芒还要耀眼的光芒,硬生生给反击了回来! 那紫芒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得谁都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瞬间而已,竟见轩辕离歌凌空在百里尾生和梦婉约之上,而耀眼的紫芒,早就汇成一道流光,急速流窜到梦婉约身上,竟将她完全包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火石电闪之际,真真的说时迟那时快,紫芒一下子就拦住了满地毒虫的脚步,所有毒宠全都附在紫芒上,无一能碰到梦婉约! “五行之体!” 梦朵儿惊呼,大眼睛瞪得像金鱼眼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啊! 轩辕离歌居然是五行之体! 怪不得了,怪不得梦婉约修行了二十多年都修不出瞬间封印之术,却在这么短短逃亡时间里,能修成瞬间封印之术,远远高过于她! 梦婉约刚刚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手上那个结根本收不回来,她无法作结保护自己,所以,她选择了轩辕离歌! 借用轩辕离歌身上仅存的五行力量,作结结界保护自己! 梦朵儿记得,她爹爹救轩辕离歌的时候,他已经病得快不行了! 一旦身上仅存的五行力量被强行用尽,他怎么活得下去呢? “不……” 梦朵儿脱口而是,只是,一切都已经迟到了。 紫芒正从轩辕离歌身上源源不断地往梦婉约身上送,梦朵儿一边无能为力,却一边不自觉惊叹,没想到轩辕离歌身上五行力量居然还那么多! 竟不仅仅可以作结保护梦婉约,竟还有余剩! 百里尾生早就做好了,拖梦婉约一起死的准备,如此变故,他也看得目瞪口呆。 轩辕离歌整个人也被紫芒包围着,确切的说,紫芒就从他身上檀中穴的地方爆发出来,他闭着眼睛,苍白的被紫芒映衬得更加没有血色,此时,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 百里尾生不敢想,见梦婉约一动不动在接受轩辕离歌的力量,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拾来一旁的匕首,狠狠就冲梦婉约刺去! 梦朵儿见状,也急了,立马双手作结,想破掉梦婉约身上的保护结界! 可是,不管是百里尾生,还是梦朵儿,都是徒劳。 百里尾生一刀一刀的刺,疯了一样地刺,刀尖子都刺断了,依旧触不到梦婉约! “破!” “破!” 梦朵儿也一口气没有停,很努力地想破结界。 无奈,她的力量有限! “怎么办,他会死的!”梦朵儿惊声。 “你问我怎么办,我问谁啊!” 百里尾生怒吼,狗屁结界术,梦朵儿都不懂,他懂个屁? 且不说杀不了梦婉约,后果会很严重,就说轩辕离歌要是死了,那一切就都玩完了! 谁来驾驭血筝,谁来弹奏离殇啊! 一切变故都在意料之外,百里尾生呕得鲜血吐血,脾气根本压不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刚刚一直专心接受轩辕离歌五行力量的梦婉约,冷冷低头看来,那一脸傲慢张狂,如同高高在上的恶神,睥睨着手无寸铁的人类。 “我说过你们是来找死的!不过,现在逃,或许来得及!” 说着,梦朵儿陡然哈哈大笑起来,“呵呵,来得及的话,就去告诉寒紫晴吧,让她赶紧逃!” 梦朵儿确实是这么想了,既然杀了她,就趁这个时间逃吧! 要知道,一旦梦婉约接受完五行之体所有的力量,她的结界术,不管是在作结的速度上,还是在结界的持久性上,都会有一个极大的突破! 甚至,她都不知道,梦婉约还能挖出结界术什么不知的力量出来! 太可怕了! 梦朵儿下意识地就朝百里尾生看去,她的意思很明显,轩辕离歌没得救了,不逃,只能是等死! 然而,百里尾生却不是这么想的,即便现在逃出去找紫晴他们,他们依旧逃不出梦婉约的掌心。 这里是南诏,不是其他地方,梦婉约一个小动静便可以引起南诏王室上下的关注!他们只会被梦婉约死死牵制住,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快走!”百里尾生厉声,梦朵儿傻乎乎的,真以为他要走,转身走了几步,谁知百里尾生却没有跟过来,而是非常严肃地道,“梦朵儿,你走!” 梦朵儿倒抽了一口气,这家伙怎么这样! 轩辕离歌是那种一根筋的人,这家伙不是呀! 留在这里,救不了人,还会把性命搭上,虽然说逃走很孬,但是,逃走去告知紫晴他们,至少至少都还有一点点希望! 梦朵儿不怕死,却不想死得没有价值! 梦朵儿猛地转身,就要开口,却竟见百里尾生此时正仰头看着轩辕离歌,一双明净的双眸,写满了执着和坚定,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再坚信着什么! 是轩辕离歌吗?坚信他? 此时的轩辕离歌,与其说是一个昏迷大人,还不如说是一具尸体,他的眼紧闭,他的唇失色,他被紫芒驾在半空,四肢分明无力垂着! 梦婉约知道,这个男人即便现在还活着,也绝对活不过一刻钟的,而此时,就紫芒的亮度来看,五行之体的力量也消耗近了! 还有什么能让百里尾生期盼的呢? 这个男人,还有什么能让百里尾生坚信的呢? 百里尾生眸中的坚定,梦婉约也看到了,她大声扬笑,“年轻人呀,最忌固执,百里尾生你想陪他一起死,我就成全你!” 话音一落,她和轩辕离歌周遭的紫芒分明开始变弱,便小! 不好! 汲取五行之体力量即将结束,梦婉约要自由了! 梦朵儿顾不上那么多,想上前去拽百里尾生走。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 1108书生,嘱托你两件事 这个时候,梦朵儿突然看到百里尾生那执着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梦朵儿微怔,而就她迟疑的瞬间,只听得一声异常凌厉短促的破风声,“咻……” 这声音! 是风刃! 梦朵儿下意识抬头看去,刹那间就明白了百里尾生眼中的坚定! 原来如此啊! 她没有想到,狂傲的梦婉约也没有想到吧! 此时此刻,她和百里尾生是动不了梦婉约,可是,轩辕离歌跟她一样被紫芒笼罩着,她的周遭的结界,正是轩辕离歌身上的力量给予的! 换句话说,轩辕离歌和她同属一个结界!轩辕离歌完全动得了她! 风刃无形,却有力,重重击在梦婉约心口上,鲜血,刹那就迸发出来,从前面也从背后喷出来! 一道风刃,竟打穿了梦婉约的心脏! 天晓得这个男人,费了多大多大的力气! 他又哪里来的力气? 梦朵儿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去,只见轩辕离歌不是何时已经睁眼。 惨白的唇畔,全是鲜血,大口大口的鲜血还在不断涌出来,仿佛永远无法停止。 这就刚刚那一极最后也是最大的代价吧! 这鲜血泛滥得令人恐慌的唇畔,竟勾起一抹同百里尾生一样极好看的弧度,似硬生生在血泊中破血而出绽放出纤尘不染的莲花,铁骨铮铮、执迷不悟,却又云淡风轻、物我两忘。 梦朵儿看呆了,她看到轩辕离歌不仅唇畔有笑意,那一贯冷漠的眼里竟也露出了笑意! 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冷血的恶人,竟会有一双会笑的眼! 轩辕离歌在笑,百里尾生也笑,梦婉约却在缓缓倒下,紫芒在急速缩小! 汲取五行之体所有力量,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旦中途停止,不管是五行之体者,还是汲取力量之人,必定不得好死! 梦朵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陡然惊声,猛地就要上前去拉百里尾生,只是,根本来不及! “嘭!” 突然,已经变得非常微弱的紫芒,一时间爆发出来,顿时,梦婉约,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的全都淹没! 耀眼的紫芒里,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强光,百里尾生只觉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受到了重击,尤其是脑袋,疼得他连坐都坐不稳。 只是,他不得不忍着,大叫,“轩辕离歌!轩辕离歌!你在哪!” 一开口,晕眩噶立马就传来,晕得他想吐,随之,一吐竟是吐出血来! 有种很不好很不好的感觉,觉得整个身体,整个脑袋都被重创了,觉得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可是,他依旧很努力地忽视这种失控感! 他急,急着找轩辕离歌! 当初紫晴和耶律芊芊,甚至是所有人都想杀他的时候,他都随时做好了,保住这个家伙性命的准备! 所以,在西楚帝都城门那一次围攻,他并没有出手。 这家伙不能死啊! 他死了,谁来弹离殇。 他死了,紫晴的心,该偷偷疼多久呀,说不出来,也不能说出来的疼! 百里尾生都知道的! “轩辕离歌,你给我活下去!寒紫晴需要你的,她是需要你!” “轩辕离歌,一个人会恨你怨你,因为她还在意你!” “轩辕离歌,你应我一声!” 随着他一声声大喊,鲜血也不断从他唇畔涌出,极度晕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动! 喊了那么久,一句回应都没有,其实一切都很明显的。 只是,百里尾生执着着不放弃,喊着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都还在继续。 “离歌呀……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紫晴呀!可喜欢可喜欢她了,在里韶山第一次遇见,我就喜欢她了,我老想带她回家,可惜……可惜……我都没有家。可惜,她有君北月了。” “离歌呀,你说君北月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不就是比咱们早遇到紫晴,就早那么一点点。” 无力说着,突然呵呵笑了,笑得一脸苍白,“呵呵,君北月那家伙,老子每次看到都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离歌呀,其实……其实……呵呵,其实我一直干的事情,哪里是带她回家,我只是把她送回家而已……找到孤岛,君北月就要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喽!” 百里尾生一边喃喃,一边笑着,也不知道他是在劝轩辕离歌,还是在做什么,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些话来,这些一直深藏在心底,明明都懂,却装不懂的话来。 带心爱的女子回家,和送心爱的女子回家,那是多么天差地别的两种感受呀! 百里尾生笑着笑着,喃喃之声越来越低,他撑不住了,晕眩感即将将他吞噬,他的脑袋开始在混乱,在疲惫。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百里尾生一惊,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只是,紫芒依旧耀眼,他什么都不到,只从手的大小判断出是男人的手! “轩辕离歌!”百里尾生惊声,可是,此时的他无力得就连惊声,声音都很小很小了。 “是我……” 虚弱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百里尾生在晕迷边缘,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听。 “书生……我……我托你两件事,帮我告诉……告诉紫晴,耶律芊芊的事是……是魔音幻象,不是真的。”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陡然心惊,想开口,可是,轩辕离歌却还在说,他声音是那么弱,那么弱,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不见,百里尾生不敢出声,努力地聚精会神听着。 “还有……还有一件事,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你一定……一定要拿出来交给紫晴,告诉她那是……” 轩辕离歌的手还搭在百里尾生手臂上,还在喃喃,可是,声音实在是低,后面的话,百里尾生怎么听都听不到半个字。 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量在渐渐消失,百里尾生慌得反手抓住那手,只是,一抓住,那手便无力垂落了,而后面的话,他始终没有听清楚。 血腥味顿起,百里尾生只觉得满地湿热的东西浸湿了他的衣裳。 “轩辕离歌!” 百里尾生想大喊,只是,根本无力喊出,心头一恸,终是晕了过去…… 1109血,泛滥成灾 紫芒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梦朵儿也无法估计,她傻傻地看着眼前一片紫光,不管紫芒的力量有多强,百里尾生都非常危险啊! 梦朵儿真真才经历太少,太稚嫩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办,脑海一片空白,迟迟没有缓过神。 只是,她缓过神来又怎么样,一切都在瞬间已经成为定局,她改变不了什么。 傻愣愣地站着,直到脚下传来湿热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粘湿了她的鞋。 梦朵儿这才缓过神来,低头看去,险些惊叫出声。 血! 是血! 满地的血,从紫芒笼罩的地方往四面八方蔓延出来,也蔓延到了她脚! 一大片一大片,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哪里来的这么多血,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五行之体和吸取力量之人的不得好死,到底是如何一个不得好死! 梦朵儿只觉得一到冷颤沿着背脊一路直打到后脑勺,顿时毛骨悚然。 “臭书生……臭书生……臭书生!” 她陡然惊叫,顾不上那么多便往紫芒里冲去,“臭书生,你在哪里!” 无奈,她冲不进去,紫芒的力量太强大了,她抵抗不了。 每一次往前冲,都会被重重弹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梦朵儿慌了,疯了,使劲冲! 她知道,紫芒终究会慢慢消散的,可是,她等不及了! 山洞里,血腥味越来越浓,弥漫起了恐怖的气息。 而此时,玉琼山山顶上,却依旧一派热闹,众人都被精彩绝伦的兽书争斗所吸引,叫好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仅仅是一场竞技之赛,更是一场盛大演奏会,简直是视听上的双重享受! 大赛分有左右两个场,最有势力的三家,孤默氏、萧氏、笙氏中,笙氏抽到了右场,而孤默氏和萧氏在左场子。 不用面对孤默氏这一强劲的敌手,代表笙氏的笙子墨,一场场斗得越来越顺利,同时也将那把凤尾笙吹奏如梦如幻,达到了琴艺传神的境界。 此时,笙子墨已经在决赛场上闭目养神,等待左场的胜利者来挑战。 如果把这场盛会当作演奏会,那么无疑从头到尾都有精彩的看点。 但是,如果把这场盛会当作竞技赛,那么,真正的看点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决赛,一个便是左场这边,孤默氏和萧氏的争夺。只是,左场却迟迟没有看到萧氏的人出场。 众人原本以为萧氏会有压轴好戏上场,然而,一等再等,直到孤默氏的嫡女,孤默宝钏都淘汰了所有竞选者,等待萧氏了,萧氏却始终都没有动静! 大赛是淘汰制度,孤默氏将自己抽签抽到的敌手淘汰掉之后,便坐等萧氏。 场上只剩下六家,两两一组,赢着再对决,其中四家两组也已经快分出胜负了,无奈,萧氏还是没人落面。 而周遭的看客和被淘汰下来的家族议论声越来越大。 “萧氏,这真是想压轴吗?”南诏王也沉不住气,低声问道。 “王上,刚刚见萧家主行色匆匆离开,属下斗胆揣测是出事了。”侍从低声回答。 “出事了?天大的事,有这里重要?萧氏安排谁出场的?”南诏王又问。 看戏看得正精彩,如此被打断,会很扫兴的。 “报上来的名字是萧氏最小的少爷,萧雨。”侍从禀道。 “萧雨?十三四岁,能成什么气候?不会是半途退缩了吧?” 南诏王似乎对萧家那小少爷没什么好印象,侍从也不敢确定,只能退下去萧氏那问问。 比试可是有时限的,一旦过时限便是弃权。 侍卫退下去之后,一直低着头的熊小宝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他瞅了瞅爹爹,只见爹爹面容冷峻,远远看着笙子墨;他又瞄了瞄妈咪,只见妈咪一脸认真,手指搭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敲扣着,似乎在找什么节奏;他有瞧了瞧百里晓笙,见百里晓笙不知道想什么呢,双眸没有焦距,走神了;他抿了抿唇边,最后瞥了决明子外公一眼,见外公也没有看到他,于是,他继续心安理得,拽进袖中萧氏的宝贝,白玉箫,接着观战。 当时在去梦族的路上,遇到萧氏萧雪萧雨那姐弟二人拦路的时候,妈咪就教他了,做人要沉得住气! 熊小宝决定,把这口气默默地沉到底。 随着笙氏和孤默氏的止战,全场原本高涨的气氛也渐渐在回落,南诏王邀君北月回阁内休息。 而此时,派下去的侍从却到处寻不到萧家主。 萧家主早早就离开了竞选场,在阁楼中休息的房间里发飙呢! 一屋子的东西都会摔得粉碎,一地狼藉,小少爷萧雨和七小姐萧雪两人,齐齐双手垂在两侧,绷直了身体贴着墙壁站,面对暴怒的父亲,谁都不敢抬头!哪里还有平素那种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 “看我的眼睛!听到没有!”萧家主怒吼。 姐弟两人这才齐齐抬头,一对上父亲充满血丝的眼睛,立马又齐齐低头,不敢看! “你们!”萧家主气急,猛地扬起一巴掌,原本要打在儿子脸上的,眼看要落下之际,却狠狠甩给了女儿。 “啪!”一声,直接将女儿甩了出去,“你说不说真话!东西呢?” 萧雪被这么一大,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带着小她几岁的萧雨也哭了起来。 “还哭!还有脸哭!”萧家住气得吐血,原本一直都以小儿子的天赋为傲,小儿子生来就能掌控白玉箫,几乎是无师自通。 如此高的音律天赋,让小儿子年纪虽笑,在萧氏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能代表萧氏出战。 可是,就在开战的前一刻,这臭小子才告诉他,白玉箫丢了。 虽然萧雨可以随时拿到白玉箫,但是,绝对不允许带出萧家的! 如今,他居然会说丢了! “你们把白玉箫带出去了,对不对!上一次梦族岛那边海蛇暴动,和这件事有关!对不对!”萧家住暴跳如雷。没有白玉箫,如何参战呀?难不成,到了这个关头上,才要弃权? 而且,白玉箫可不仅仅关乎萧氏的命运,也关系到玉水琼浆湖里毒兽呀! …… 1110关键到时候出岔子 白玉箫不仅仅是萧氏驭兽术的关键,更是萧氏立足南诏兽族的根本。 然而,这些在这个时候统统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笙箫合奏! 萧氏和笙氏在兽族的地位,并不紧紧因为两个家族的兽术高超,更因为,这两个家族是兽族非常古老的家族。 关于玉水琼浆天湖为药族和兽族共享,那是两族祖上达成了协议。 药族拥有以奇药冰封玉水琼浆天湖湖面的能力,用冰封的方式保护湖水不被污染,也不会侵犯。 而兽族祖上当年正是以笙箫合奏,驯服了湖底的两头毒兽,令它们永远守护天湖。 玉水琼浆天湖的水是不平凡的水,一部分水域供养着药族的珍贵的药材,另一部分水域着仰着兽族一些特殊兽类需要的食物,药物。 总之,兽族和药族共同管理玉水琼浆天湖,也共同使用玉水琼浆天湖。 如今,众人并非为取药物而来,即便是取药而来,也不必完全开启天湖。 这一回,是因为兽族竞选新族长,新族长必须得到这两首元老级毒兽的认可! 兽族先祖能驯服毒兽,并不代表兽族世世代代都能驯服,实际上,除了兽族先祖,至今兽族里都没人有能力驾驭毒兽,加之那两头老毒兽的心性极高,所以历届新族长是同毒兽保持对等的身份,而非主仆。 所以,新族长上任,召唤出毒兽来并非得到臣服,而是认可。 要召唤毒兽,破冰是前提,笙箫合奏则是关键! 这两头毒兽可不同于一般的兽,一来聪明同人语,二来心性都极高,如果不是看在当年驯服它们的笙箫合奏声的面子上,根本不会给兽族这帮后辈们面子。 也就是说,如果萧家主找不到白玉箫,那么,这一场盛会,大家都要白忙一场了,即便有人赢了,也得不到天湖底毒兽的认可。 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萧氏自家的事情,而是升级为兽族一族的大事! 如果可以,萧家主恨不得一刀杀了眼前两个兔崽子! 最可恨的是,这两个兔崽子至今都一声不吭。 “我最后问你们一遍,到底是在哪里丢的,说还是不说!” 话音一落,一室寂静,却听得外厅传来敲门声,在寂静里尤其响亮,“咚咚咚。” 萧家主在深呼吸,一下一下的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家主,王的侍从来问话了。”是仆人的声音。 萧家主没有回答,依旧是深呼吸,事发突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脑海一片空白。 “家主,你在里头吗?竞选时限马上就要到了。”听得出来,仆人很着急。 终于,“嘭!” 萧家主一巴掌狠狠拍在案几上,吓得外头的仆人都不敢再说话。 萧家主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半晌才调整好自己的气息,“看样子,我只能把你俩推出去了。” 这话一出,萧雨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嚎啕出声,“爹爹,是姐姐丢的!是姐姐怂恿我把白玉箫带出去的,在路上丢了!” “你说谎!”萧雪立马反驳,“明明是你自己要带出去耍威风!” “在哪里丢的!”萧家主暴怒。 萧雨立马闭嘴,萧雪再也沉不住气了,“爹爹,是弟弟自己要带出去耍威风的,我们在路上遇到有人拦路,跟他们起冲突了,那帮人趁我们过桥的时候,把绳索砍断,我和弟弟跟着马车摔到水里,白玉箫就在那时候掉的!爹爹,我们把整条河都找遍了,可是……” “那条河?”萧家主急急问道,至少还看到一点点希望。 “澜沧金水!”萧雪急急说道。 这话一出,萧家主直接给傻了,澜沧金水可是非常急的溪流,直接入海的! “爹爹,我们找好几个月了,连入海口也找了,就是没有呀!”萧雪哽咽着,忍着不敢再哭。 “来人,立马召唤鱼兽寻找,快!”萧家主当机立断。 谁知,萧雪一句话就把他仅有的希望完全打碎了,她说,“爹爹,我召唤了上百鱼兽,找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找到。” 这话一出,萧家主险些跌倒,他后退了几步,重重在桌位上坐了下去。 只是,萧雪对他的打击还没有结束。 “爹爹,之前……之前梦族群岛海域出现的躁动,鲛人怀疑是海蛇,其实……” 关于那件事,萧家主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鲛族来报的时候,也是怀疑,并没有看到海蛇的影子。 而且,要召唤海蛇,必定要白玉箫的,白玉箫好端端在萧家,他怎么会想那么多呢! 那段时间,他可是为兽族竞选而忙。 “你的意思,白玉箫极有可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海蛇被召唤出来过?”萧家主一字一句问道。 萧雪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臭丫头,你知道还不早说,谁让你瞒到现在才说的!你弟弟小不懂事,你多大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态有多严重!”萧家主勃然大怒。 “弟弟不让说……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是弟弟!”萧雪立马推卸责任。 而萧雨见状,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辩解。 “够了,统统给我闭嘴!”萧家主一怒声,随即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而这时候,两个兔崽子终于闭嘴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非常急促。 “家主,时间所剩不多了,大家都在等咱们呢?” “家主,王又派人来了,王上很不高兴。” “家主,再不出场,就算弃权了!” …… 几个焦急的声音连连传来,萧家主该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即便是弃权,他都躲不过兽族的制裁。 他冷冷看着两个孩子,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谁犯的错,谁承担。” 说着,取出一把总是随身携带发仿品,一把足以乱真的白玉箫,丢给萧雨,“你代你弟弟去,你弟弟病了。” 一旦说出白玉箫丢失,那萧氏必定要被兽族制裁的,他这一家之主难逃罪责,只有一个办法,以假乱真,先逃过这一劫吧。 萧雨能耐有限,输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人会怀疑白玉箫。至于最后的笙箫合奏……只见萧家主阴鸷着脸,也不知道是否想到对策了。 1111过分的赌约 萧家主以萧雨犯病,无法出战为理,更换了人选,这倒是很好的解释了萧家为何迟迟不出场的原因。 当萧雨手持白玉箫出现在擂台上的时候,议论纷纷的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萧雨的能耐大家并不清楚,只是,见她手中白玉箫,便不敢小视。 能驾驭得了白玉箫的人,必定有真功夫。 至于那白玉箫的真假,更没有人会怀疑,谁都想不到萧氏会丢了那么宝贵的东西! 而且,别说接触过白玉箫的人,就是听过白玉箫的人都少之又少。 高仿之物,足以乱真。 然而,这一切可瞒不过高高站在看台上的看客们,紫晴他们终于一个个有了不同的表情。 就连君北月都下意识朝熊小宝看来,可是,熊小宝那口气早就沉到底了,反倒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专心致志地盯着下面看。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认真听。” 盛典真正的好戏,来了! 他们倒要瞧瞧,萧氏能撑多久,一把假的白玉箫,如何笙箫合奏,召唤出毒兽! 有白玉箫相助,萧雪对付几个小家族还是很容易的,很快便顺利淘汰掉所有家族,仅剩孤默氏! 当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女同时走上擂台的时候,全场立马爆发出一阵欢呼,甚至还有不少轻浮的口哨声。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君北月开了口,“南诏王上,小王同你打个赌,如何?” “曜王爷好兴致,说来听听。”南诏王笑道。 “就打赌孤默和萧氏,谁输谁赢,我看孤默小姐赢定了。”君北月说道。 这话一出,南诏王就笑了,君北月不了解萧雨和孤默宝钏的势力,他可是多有了解的。 萧雨和孤默宝钏的势力相差不多,但是,萧雨有白玉箫相助,便是如虎添翼,孤默宝钏必定敌不过! 南诏王想解释,只是,转念一想却又问道,“那赌注呢?” 君北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问紫晴,“想要什么?” 紫晴心下冷笑着,她可以想要整个南诏吗? 当然不可以。 紫晴想了想,道,“如果曜王爷赢了,就送我们十株玉水琼浆里的药草吧。” 南诏王先是一愣,随即竖起大拇指,“曜王妃果然是识货人!” 玉水琼浆里的药草都是非常珍贵的,按照种植的深度,越是深的地方,养的时间越长,也就越珍贵。 据说在湖底的淤泥里,就只种了十来株药草,那些药草就只有一个功效,就是救命! “呵呵,王爷也经常说我眼刁识货。”紫晴承下这份夸赞,半开玩笑道,“这十株,可得我们亲自下水去挑哦!” 这话一出,南诏王又愣,无疑,紫晴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能被允许下玉水琼浆天湖的人,屈指可数! 见南诏王为难,君北月就是不说话。 君北月的身份,不适合和南诏王这么开玩笑,他一开口,必定要给南诏王台阶下的。 他不开口,紫晴便可以继续玩笑到底,她是女人嘛。 在开玩笑这件事上,男人总会跟男人较真。但是,男人很少会跟女人较真。 果然,紫晴依旧是那玩笑的语气,笑道,“南诏王上,下水玉琼浆天湖,是不是得经过药族和兽族允许?” 这话,如果是君北月来问,必定会被当作是一种挑衅,一种挑不起。 堂堂南诏王上,有什么事情做不了主,不是吗? 然而,紫晴这么好奇地反问,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南诏王只当她无知。 “曜王妃可听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诏王笑道,很风度没生气。 紫晴何等聪明,一脸开心,“这么说,王上答应了?” “呵呵,曜王爷如果能赢,我便答应你。”南诏王很大方,没有再迟疑,随即看向君北月,“不知道曜王爷的筹码是什么?” “南诏王上任意挑。”比大方,君北月可从来都是大手笔。 南诏王琢磨了片刻,视线竟落在熊小宝身上。 “看小王爷的年纪同寡人那幺儿相仿……” 南诏王话到这里,君北月和紫晴皆惊,而熊小宝也狐疑地抬头看来,这个老皇帝难不成要打他的主意? “如果寡人赢了,小王爷就留在南诏几年,同小儿做做伴,曜王爷你看这样如何?”南诏王笑着说道,和紫晴一样令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当真。 可是,这话一出,君北月的眸光就冷了。 南诏王这不是明摆着要人质吗?他也有这个资格? 南诏王一贯闭关锁国,无比龙渊诸国争斗,如今的,君北月已称霸龙渊,南诏王怕是也有了提防之心了。 只是,他想留熊宝,这未免太痴心妄想了吧! 熊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南诏王看,心想,老爷爷,你真想让我陪你儿子,你就不怕我那天把你儿子毒死了吗? 见君北月没说话,南诏王又笑着问紫晴,“曜王妃,还赌不赌呢?” 这态度,就完全是学紫晴刚刚的态度的,看似玩笑却不给人台阶下。 这老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呀! “赌。”紫晴很爽快,心想,等把这最后一个漏音找出来,找到孤岛的下落,她必定要代孤岛全族同南诏王室讨一个公道的! 她要看看,到时候这个以仁政不争著称的虚伪王室,到底会有一张怎样的嘴脸! 紫晴的爽快,让南诏王很意味,却也不太敢相信,他看向君北月,一脸询问。 “当然堵,比试已经开始了。”君北月一样爽快,南诏王一定不知道,他这位龙渊战神,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其实并非一统龙渊,二十举兵攻破南诏大门! 数百年来,南诏大门一直是人人敬而远之的,他早就想挑战了。 比试开始,赌约亦定,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在场上,萧雨和孤默宝钏究竟谁胜谁负,萧家主可会有什么打算,答案,正在慢慢揭晓。 而此时,山腰上那隐蔽的山洞里,紫芒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1112你是一曲离歌 梦朵儿一直在努力冲,却始终冲不破紫芒,最后,她无力摔在地上,只能等紫芒散出。 随着时间的流失,紫芒消散得越来越快,而梦朵儿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 一地血流成河,让她想都不敢想紫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又忍不住去想。 不管五行之体,还是汲取五行之体力量的人,中途被打断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边是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多么可怕的字眼,连梦朵儿都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死法。 只知道,不是善终! 这么多血,不会是轩辕离歌和梦婉约流的吧,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多呀。 难不成百里尾生呀? 都大半日过去了,不管是谁流的血,这么长时间的失血过多,即便是人蛊之躯,都撑不住吧! 梦朵儿双手纠结在一起,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头拧碎了,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看,也不知道是慌张,害怕,还是眼睛太疲惫了,只见那泪珠儿一直一直流。 终于,她看到了! 一个身影在紫芒里渐渐显露出来,就摊在地上,什么都看清楚,就只是个人,但是,梦朵儿一眼就认出来了。 “百里尾生!” 梦朵儿惊叫一声,顾不上一切扑过去,无奈,紫芒还未完全消散,仅存的力量非常依旧很强大。 梦朵儿还是被弹了回来,她这才意识到轩辕离歌那五行之体的力量有多强悍呀! 只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注意力全在晕厥在地上的百里尾生身上! “百里尾生!” “你怎么了,你醒醒!” “百里尾生,你不要吓我好好!” …… 渐渐的,越来越清晰,只见百里尾生那一袭白衣早就被染红了,透彻的血红。 他就如同浸泡在血泊里的人,就连脸上也挂满了血珠。 这些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尾生伤到哪里呀? 为什么那么多那么多? 梦朵儿怔怔地看着一切,终于,她发现不对劲了,轩辕离歌呢?梦婉约呢? 为什么人都不见了? 梦朵儿的视线在血泊里来来回回的找,越来越惶恐,越来越恐惧。 没有! 即便是死,都不见尸体。 突然,梦朵儿的视线停住了,在百里尾生身旁很远的地方,有一堆衣裳,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只知道是女人的衣裳。 梦朵儿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感顿时冲上脑海! 就只剩下衣裳? 难不成…… “轩辕离歌?” 梦朵儿惊声,忍着无法言喻的恐惧,视线在血泊里来来回回找! 终于,她找到了。 就在百里尾生的身旁,就挨着他身旁,也有一堆衣服,汇聚了太多血水,以至于她刚刚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紫芒已经完完全全散出了,可是,梦朵儿却吓呆了,迟迟都没有上前。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百里……尾生!百里……百里尾生!” 也不知道吓得发抖,还是哽咽住了,她人在颤,心在颤,声音也在颤,急急朝百里尾生爬起! 而一到百里尾生身旁,便将一切都看清楚了! 是轩辕离歌的衣裳!是他那件紫衣长衫!即便被血染红了,她也认得出来的。 衣袖,竟还搭在百里尾生手臂上,可是……可是……可是人呢? 人没了,就这样没了! 梦朵儿和轩辕离歌一点儿都不熟悉,可是,看着这样凄惨的场景,这种不得好死的下场,她怎么都忍不住心中的悲戚,顿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谁来弹离殇,还有没有人能代替得了轩辕离歌弹奏离殇,已经不重要了!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这个人再坏,也不至于如此呀! 这个人再坏再坏,他依旧救了她和百里尾生呀! 这个人,和她非亲非故,可是,梦朵儿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看着那沉浸在血泊中一堆空荡荡的衣裳,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都凄凉了,那么殇! 离歌,你这辈子就注定是一曲离歌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梦朵儿才从那无法自控的哀伤中缓过神来。 “百里尾生!” 她惊呼,急急将趴在地上的百里尾生推开,让他连朝天。 梦朵儿都不敢动手去探他的鼻息,只是看,看他腹部依旧隐隐又起伏,这才有了勇气,大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幸好!幸好! 这家伙还活着! 梦朵儿都不敢唤百里尾生,生怕在推他一把,就会要了他的命。 她急急取出随时携带的保命丹药,也不知道用得上用不上,都给百里尾生服了。 将百里尾生拖出血泊后靠在一旁墙上后,她才吐了一口气,总算有那么一点点冷静了。 抹了一把泪,坐在百里尾生身旁,一手紧紧牵住百里尾生的手,一手按在自己狂跳的心口上,吞了好几口唾沫,逼着自己冷静。 这才有勇气再次往血泊中的两堆衣裳看去。 那两堆衣裳,正是不得好死的下场,连尸骨都不存,化作一滩血水。 梦朵儿以为自己控制得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轩辕离歌那件紫衣,眼泪就忍不住涌上来,忍不住一直掉。 怎么办? 该怎么和寒紫晴说,该怎么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轩辕离歌了,没了…… “百里尾生,怎么办呀?” 梦朵儿哽咽出声,这一开口就忍不住哭起来,“百里尾生,你醒醒!你快醒醒!” 百里尾生双眸紧闭,重度昏迷,对于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只是他的右手,至今都还紧紧地握着,那是他晕迷之前,紧紧握住轩辕离歌垂落的手,只是,如今,却空了,什么都没有。 天,渐渐暗了下来,山洞里暗得更快。 血腥在弥漫,黑暗在渐渐侵蚀眼前的一切,整个山洞一片寂静,气氛变得诡异阴森。 梦朵儿下意识地往百里尾生怀里缩,她害怕,害怕自己撑不住会冲出山洞。 天,何时才会亮,天亮了,百里尾生会醒吗? 1113真心不知道怎么办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无声无息,血腥味浓得令周遭的空气的凝固了。 梦朵儿发现自己的衣裳上,没有粘到鲜血的地方也充满了血腥味,似乎就是从自己衣裳散发出来的。 长夜漫漫,整个世界陷入死寂,何时才会天明,何时才看得到光。 梦朵儿希望自己能睡的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或许……或许天亮的时候,百里尾生就会叫醒她了,告诉她该怎么办。 可是,不管她怎么样努力,都睡不着。 第一次发现,失眠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她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拍晕了。 可是,她又不敢,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她如果晕了,百里尾生如果不醒,谁来收拾? 只是,她收拾得了吗? 无法想象。 这一夜,相当漫长,相当难熬,梦朵儿疲到极点,却始终无法入眠。 终于,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从洞口斜照进来的时候,她缓缓抬起了头。 天……亮了。 见到光亮,就像是见到了希望,梦朵儿心中一下,急急转头,“百里尾生!” 可是,她身旁的人,却一动不动。 见状,梦朵儿才从刹那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发现,只不过是天亮了而已,什么都没有改变! 梦婉约死了,轩辕离歌也死了,百里尾生昏迷不醒。 她该怎么办? 一宿的恐惧之后,梦朵儿终于不再孩子气,不再害怕,勇敢的面对这个问题。 就剩下她了,她该怎么办? 这里当一切,她都不熟悉,一旦别人发现,一切就都完了。 来的时候,是百里尾生一直带着她的,她只知道现在在山腰上,其他的一无所知。 如果冒然出去找紫晴他们,万一百里尾生这边出事了,又或者她迷路了,被人撞见了,如何是好? 是等,还是走,梦朵儿犹豫不决,多等一日百里尾生会不会醒呢? 她不得不一边等着,一边想办法。 而此时,天湖上,孤默宝钏和萧雪的争斗,非常激烈,就在所有人以为萧雨可以凭借白玉箫有压倒性的战斗力时,却没想到,萧雪并没能发挥出白玉箫的力量,和孤默宝顺实力相当,一宿的时间,都难分胜负。 高手一高手的较量是精彩的,但是即便不是高手争斗,只要双手的势力旗鼓相当,这场决斗也不输高手的较量! 这个结果,让南诏王一宿都绷紧了神经,而君北月和紫晴一样一休无眠。 此时整个天湖上空,全都是孤默宝钏和萧雨召唤来的飞兽,密码疑云,黑了一片天。 飞兽厮杀,主人斗法,看得看客们谁都顾不上评头论足,生怕错过哪一个精彩的瞬间! 独独另一个场子上的笙子墨,对两个小丫头的斗法不屑一顾,他正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凤尾笙,对族长一位势在必得! 紫晴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笙子墨,停了须臾,她喜欢张狂不羁、敢爱敢恨的孩子,也喜欢低调沉敛,不动声色的孩子,独独不喜欢这种内心傲慢,表面却谦谦有礼的孩子。 这种孩子,世故不足,虚伪有余,有的,不过是小聪明。 这种孩子,有傲气,没傲骨;自负却不从容。 就在场上的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睡了一宿的熊小宝从君北月那都快僵掉的臂弯里缓缓抬气头,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道,“赢了吗?” 这个始作俑者呀,如果不是他,萧氏至于在下面拼命? “快了!”君北月淡淡道,一旁的南诏王听了,脸色又黑了一层。 确实,快了! 萧雪不仅仅不能发挥白玉箫的优势,而是反倒受制于白玉箫,如果她用自己的箫,或许还会有胜算! 渐渐的,胜负已经区别出来了。 南诏王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心中怒骂萧家主,萧雪这娃娃明明就驾驭不了白玉箫,为何还让她上场? 只是,在君北月面前,他只能怒而不发,谁让他自己贪心,当初一开始就拒绝打赌,不就没事了! 十株玉水琼浆天湖的药材,还任他们下水挑,万一把湖底那些上千年的药材都挑走了,那岂不亏大了! 南诏王吃了哑巴亏,一整脸蹦得老紧老紧的,而此时,看台下的萧家主,一样是紧绷老脸! 眼前比试的结果,他早就猜到结果了,他关心的接下来的笙箫合奏呀! 怎么办? 他至今都还没想出办法来呢,难不成真要硬着头皮上吗? 萧家主再心急如焚也都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同意这些高台看客,竞选场周遭的人,随着胜负越来越分明,早就议论开了。 怎么会这样! 这真真的是大冷门! 所有人都看好族长竞选真正的看透在笙箫两家之间,却没想到萧氏居然输了! “笙氏赢定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立马引来不少附和。 “笙子墨赢定了!不用比了!” “笙子墨必胜,萧雪滚下去!” …… 孤默宝钏应了萧雪,并不代表他孤默宝钏厉害,只因为萧雪太弱了。 所以孤默宝钏和笙子墨之间,并没有竞争力。 此时的笙子墨也很诧异,早在当年孤默氏的兽二少犯重罪被关押天牢,失去族长继承权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今日这场竞选做准备了。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对付萧氏那把白玉箫。 他在笙氏,不是嫡子,天赋也不最好的,今日的一切,都是他勤能补拙得来的。 从小到大,小心翼翼,左右讨好,面方周全,八面玲珑,种种算计,才让他在笙氏里,压倒所有嫡亲,得到家主的信任和破格栽培。 但是,在兽族,他始终没有一席之地,众人皆知笙氏有一个很厉害的笙子墨,却都不把他当作笙氏的代表人物。 今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让他真正扬名。 而要在一个圈子里一举成名,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打倒这个圈子里最被众人认可的人物。 “萧雪,果然是该滚下去。”笙子墨在心中冷哼,脸上依旧是温雅谦逊。 就在众人的议论中,突然,空中一声惊鸣,密密麻麻的飞禽乍得全都散开。 一只蛇头鸟身的大飞兽直线摔了下来,“嘭!”一声,让全场寂静。 这是萧氏的飞兽。 胜负,终定! 就在寂静中,看台上突然传来熊小宝的欢呼,“赢了,我们赢了!” 顿时,所有人全抬头看去…… 1114情何以堪啊! 曜王爷家的小王爷怎么了? 难不成,他们是站在孤默士那边的? 原来,曜王爷在兽族里,也有占队伍呀!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高台上,南诏王却起绿了一张脸,输了赌约本就不爽,见熊小宝如此高调,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 “南诏王上,我们赢了!” “呵呵,我就知道我爹爹会赢!” 熊小宝可幸福了,趴着在君北月肩上,冲南诏王笑得灿烂。 南诏王能怎样,表现出大度之余,还真不得不陪着熊小宝笑。 熊小宝才三四岁,难不成他要跟三四岁的孩子生气? “是呀,你爹爹很厉害。”南诏王心都快疼死了,却还是堆出了笑容。 谁知,熊小宝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非常开心地换了一个说法,“你输了!” 呃…… 确实,他爹爹赢了,换句话说就是南诏王输了。 只是,熊小宝,人家倚老卖老,你怎么就倚小卖小了,你爹爹没有教过你,指着一个国君的鼻子说“你输了”是会被砍头的吗?你让人家堂堂一国之君,当着那么多臣子仆奴面前,情何以堪呀! 熊小宝答曰,谁让南诏王上学我妈咪的语气,开那种人质玩笑呢? 妈咪的仇,熊宝必报。 妈咪吃的亏,熊宝吐回去。 “你输了,呵呵呵!” 熊小宝开心得都可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那灿烂的笑容,似乎在对南诏王说,“你生气呀,有本事你生气呀。白玉箫就在我口袋里,我偏偏不告诉你!” 南诏王心里气呼呼的,只是,他终究不知道真相,只觉得憋屈极了。 而知晓白玉箫下落的紫晴他们,见熊小宝这顽童模样,一个个都忍不住翻白眼。 尤其是百里晓笙,之前一直都觉得熊小宝一不像爹,二不像妈的,如今却觉得这臭小子简直就是紫晴和曜王爷的腹黑综合体,谁惹了他,怎么被整死的都不知道呢! 南诏王应该庆幸输了的,否则,把这么个恶魔留在南诏皇子身旁,天晓得南诏皇室的屋顶会不会被掀翻了。 见南诏王的脸色越来越控制不住,君北月这才开口,“熊宝,不得无礼。” 终于给台阶下了,南诏王暗暗深吸,大方笑道,“无妨,童言无忌,何况,他说的也对,呵呵,本王愿赌服输,待盛典结束,本王会令药师陪同你们下水。” 君北月点了点头,“承让了。” 而此时,场上,笙子墨和孤默宝钏已经打了起来,确实如众人所说的,孤默宝钏压根就不是笙子墨的对手,不管是从驯兽的速度,还是从驭兽的精准度来比拼,孤默宝钏都足足落后了一大截! 此时,同是面对一头没有被驯服的猛兽,孤默宝钏不断地低声发出古怪的音节和猛兽沟通,无奈,猛兽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当她的空气,而笙子墨在一旁看着,让了孤默宝钏足足一刻钟之后,不过是轻轻吹起凤尾笙,竟立马让懒懒匍匐在地上的猛兽陡然站了起来。 顿时,全场一片惊呼,不少人都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识音律,懂得以音驭兽的人都听得出来,笙子墨不过用了三个音而已,就吸引了猛兽的注意力。 要知道,面对驯服陌生的猛兽,即便是家主级的人物,都至少要五个音呀! 最淡定的是笙家族,他似乎对一切都心中有数,面带微笑,波澜不惊。 “这个少年,有点能耐。”紫晴低声,虽然不喜欢笙子墨,却没有轻视他的实力。 “胜负没有悬念。”君北月淡淡道。 “听说是笙家住二房姨太所出,是兽族里唯一一个得到栽培的庶子。”紫晴又道。 “他对那把笙有极好的控制能力,必定是自小就笙不离手的。”百里晓笙也忍不住插了嘴。 “庶子能拿到凤尾笙,有点名堂呀。”决明子狐疑地说道。 然而,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熊小宝可怜兮兮,一脸无辜地开了口,“妈咪,我可想可想参加兽术大会了,怎么办?我去参加,一定比他还厉害!” 如果他参加,铁定比笙子墨还厉害,不用三个音,一个音就办得到了。 “收”字,就一个音嘛。 熊小宝这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僵住,一旁南诏王却呵呵大笑,“小王爷,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压不住猛兽,会被猛兽一口吃掉的。” “哦……”熊小宝若有所思地应了长长一声,回头朝爹爹和妈咪看去,见他们二老,脸都白了。 熊小宝暗暗叹息,谁能懂他的忧郁,怀着一身本事,却不能用呀! 正叹息着,就被君北月一把将小脑袋按入怀中。 场上笙子墨已经赢了一局,第二局正在进行中,萧氏的变故,令人原本可能持续三四天的竞选,大大缩短了时间。 现在还是上午,就这个形势看,快的话,下午就能开启天湖了吧。 一直陪着在南诏王身旁,一言不发的沁姬,这时候终于开了口,“王上,臣妾有点乏,可容臣妾回屋小憩片刻?” 南诏王正不怎么高兴着,也没有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沁姬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便箭步往阁楼下跑,楼下客房中,几个侍卫已经等候多时。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沁姬一进门急急便问。 “回娘娘,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话音未落,就被沁姬怒声打断,“一群废物!问过梦族的人了吗?” 梦族的人,消失得那么彻底,确实是梦婉约给轩辕离歌出的主意,却是沁姬所为。 她当然知道梦族的人在哪里。 这话提醒了侍卫,为首之人连忙道,“属下明白,属下现在就去办!” 沁姬一言不发,靠在墙壁上,秀眉拢得非常紧,心底的不安一直在扩散。 轩辕公子从来不求人的呀!他到底到底怎么了? 他消失了…… 山洞里,梦朵儿满心慌乱地守着百里尾生,越等越慌乱。 这么等下去,一样不是办法呀,血腥味那么重,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把人引过来的。 “不行,必须走!”终于,她咬牙做了决定。 然而,就在她要拉起百里尾生到时候,百里尾生突然喃喃开了口…… 1115姑娘,请自重 “……” 百里尾生的声音很弱很弱,可梦朵儿却还是注意到了,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只觉得心跳都瞬间停止了。 搀着百里尾生,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认真地听他说。 只是,听了许久,却怎么也听不清楚百里尾生到底在说些什么。 梦朵儿确定他没说话了,这才急急搀着他坐下,让他靠在墙壁上。 “书生……” 她小心翼翼轻言轻语,好似生怕自己太大声,会影响到他。 百里尾生并不是虚弱,而是头疼,晕乎乎的,意识还不怎么清醒。 “书生……醒了?书生,醒醒。” 梦朵儿小心翼翼的叫,小手轻轻锊过他心口,即便是心急如焚却也得耐着性子等呀! “嗯……” 终于,百里尾生轻轻应了一声,缓缓睁眼,垂着眼角,似乎很疲惫。 梦朵儿大喜,“书生,你终于醒了!” 百里尾生这才抬眼看她,谁知,这一看,竟不得了了! 只见百里尾生原本惺忪的眸中突然露出一抹恐惧,梦朵儿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可还未缓过神来呢,却被百里尾生一把推开了,“姑娘,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近!” 呃…… 梦朵儿跌坐在一旁,直接给傻了,半晌都缓过神来。 这……怎么了?! 百里尾生惊慌未定,看了看梦朵儿,视线缓缓下移,见她一身血迹,顿时怔了,又低头,再看自己不是一身血迹,而是一身血衣,顿时吓得惊叫起来,“啊……” “啊……” 声未落,梦朵儿小脸一阴,也跟着“啊……”大叫出声,这声音,绝对压过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停了下来,梦朵儿却还是“啊……”越听越像哭声。百里尾生急了,俊眉紧锁,“姑娘……姑娘……姑娘……” 叫不停梦朵儿,他索性厉呵一声,“停!” 梦朵儿这才停下来,可是……可是看着百里尾生,她的眼泪就开始掉。 百里尾生正要开口,梦朵儿比他还凶,吼回去,“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还耍我,很好玩吗?很好笑吗?” 说着,那眼泪掉得跟什么似得,啪嗒啪嗒,好不委屈,楚楚可怜。 可是,百里尾生懵了,一脸莫名其妙,他瞅着梦朵儿看,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丫头是什么人。 梦朵儿太委屈了,十六七岁的年纪,从小到大,除了在大家族里遇到欺负之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遇到过。 昨日的那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个噩梦,而昨晚那一宿对她来说,见识是世界毁灭。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天亮的。 百里尾生醒了,居然还耍她,她能不伤心吧,这下子连带压抑了一宿的恐惧全都爆发出来,一哭便停不了。 百里尾生悻悻地抿了抿唇,一脸莫名其妙,隐隐有些烦躁,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那么爱哭。 他安安分分等了半晌,实在等不及的,正要开口询问,谁知,梦朵儿哭着哭着,竟冲他怀中扑了过来! “喂!” 这下子,把百里尾生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就闪开让梦朵儿扑了个空! “姑娘!请自重!”百里尾生非常严肃,清俊惨白的脸配上这幅一丝不苟的表情,简直就是个迂腐正值的真书生。 梦朵儿倾身的动作僵了,又尴尬又震惊,这才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姑娘,古人言人必先自重,而后人重之。你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百里尾生一本正经,非常认真。 梦朵儿一边看着他,一边脸色的表情渐渐不对劲,蹙眉,咬唇的,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了。 臭书生到底怎么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梦朵儿没有在靠近,百里尾生松了一口气,看一眼满地血迹,狐疑道,“姑娘,你……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跟我这……这一身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半晌,梦朵儿都没回答。 “姑娘……”百里尾生试探地又问了一声。 “那你能先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梦朵儿一字一字的问。 “你?姑娘,我应该不认识你吧。”百里尾生答道。 这话一出,梦朵儿只觉得世界崩塌了一大半。 “那你……你应该知道你是谁吧!”梦朵儿再问。 这问,一下子就把百里尾生问住了。 是呀! 他是谁呀? 怎么就没有意识到个问题。 百里尾生低着头,打量自己的衣裳,自己的双手,左右看来看去,这才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见他这模样,梦朵儿另一半世界直接崩塌,完了,彻底的完了! 这家伙失忆了! 连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还能记得什么,还能认得谁呀! 梦朵儿懵了,只觉得这个时候比昨夜还令人绝望。 怎么办?! 比起梦朵儿的反应,百里尾生的反应显得冷静多了,或许,即便是失忆了,很多东西还是在的吧。 他确实很冷静,“姑娘,你认识我?” 梦朵儿没有回答,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好无力好无力的,恨不得就瘫在这山洞里,永远不动了。 可是,百里尾生不同,“姑娘,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谁?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是否安全?”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去,让梦朵儿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百里尾生从来就不会和她商量那么多,问那么多的。 熟悉的是,他的冷静沉着,临危不乱。 这个家伙,就连失忆了,都会给人安全感。 看着百里尾生那么认真而明净的眼睛,梦朵儿顿时充满了力量,不管怎么说,他醒了总比没醒好! “你叫百里尾生,我叫梦朵儿,这里是南诏的玉水琼浆山,我们……” 梦朵儿言简意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百里尾生交待了一遍。 百里尾生一直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必须马上走,否则血腥味一散发出去,我们就完蛋了。”梦朵儿急急说道。 然而,百里尾生却还是没反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梦朵儿一眼,视线缓缓移开,落在不远处那堆衣服上,半晌,才喃喃开口,“他叫轩辕离歌?” 1116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嗯,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详细的事情回去再慢慢跟你说,咱们得走了。”梦朵儿催促道。 她也不知道百里尾生还认不认得路,她也不知道自己冒然出去,会不会迷路了,但是总比守在这里好。 只安慰自己,他醒了,总比她背他出去,东躲西藏来得强吧。 无奈,百里尾生似乎没听到她的催促,盯着那浸血的紫衣看,眉头渐渐拢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努力想,希望能回忆点什么东西,可是,一想,头就疼就晕。 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点细节也想不起来,却偏偏有种熟悉的感觉。 都说,对事对物的记忆会失去,但是,对感觉的记忆却永远是深刻的。 百里尾生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什么人也都想不起来,却记住了一种感觉。 哀伤。 他在哀伤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对这个叫做轩辕离歌的家伙哀伤呢? 照梦朵儿说的,这可是个坏家伙呀! 头虽然很晕,百里尾生看着那紫衣,却无法自控地努力回忆。 无奈,不管多努力,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然而,却有一种感觉,缓缓地浮上心头。 有事情! 一定有什么事情! 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必须去做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忘了是什么事情。这事情,一定跟轩辕离歌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很重要……一定要办的……” 百里尾生喃喃自语起来,突然一把抱住脑袋,猛地一锤,他想不起来啊! 梦朵儿吓到了,急急上前拉住他的手,“臭书生,你干嘛呢!别吓我好不好!” 百里尾生不着痕迹的推开梦朵儿的手,淡淡道,“没事。” “书生,你别想了,咱们先离开好不好,我们必须尽快下山!”梦朵儿继续催促,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走才是王道! 即便他们离开山洞,都还是危险的。 玉水琼浆山可不是随便可以来的地方呀! “走吧!” 百里尾生站起来,也不耽搁,正要走,却又回头看了那紫衣一眼,这才同梦朵儿急急离开。 此时,已临近正午,阳光耀眼。 山洞前面并没有路,是一个草木茂密的斜坡,这个山洞在山的阴面,往前看去,一片丛山峻岭,斜坡之下,便是山谷。 要离开,必须在斜坡的草木里,找到路。 梦朵儿已经忘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跟着百里尾生走,压根就不会认路,而即便认了,她也会忘。 看着眼前一片绿茫茫,梦朵儿都傻了,怎么走才好? 然而,正要开口,百里尾生却急急示意她噤声,“嘘!” 梦朵儿惊了,低声,“有人?”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没说话,而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近了,就在他们右侧,随即隐隐地便听到了说话声。 “这么重的血腥味,不会出大事吧!” “要不要先禀告王上?玉琼山可是圣山,这种味道却不吉利了。” “笨蛋,你也不想想咱们是来找谁的!看个清楚,再禀告娘娘去!” …… 脚步声听得出来,来的人不会少,听得清楚他们说什么,却听不清楚他们什么意思。 梦朵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低声道,“赶紧走。” 回头看百里尾生,这件这厮一脸认真,“失礼了!” 说着,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悄无声息往前面山谷里跳! 梦朵儿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逃法,吓得立马闭上眼睛。 百里尾生,你确定你认得路?你确定往这边跳,下得了山? 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刚走不一会儿,一群侍卫就循着血腥味找过来了。 其实,梦朵儿这一回还是很侥幸的,那么浓的血腥味早就扩散出山洞了,如果换在别出,想必早引来注意。 幸好这里是山阴,也就是山的背面,人迹罕至,守卫也离得远。 这帮侍卫正是沁姬的手下,到处找不到轩辕离歌的下落,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主意,在山上找找看,于是,他们便分出一群人悄无声息搜山了。 “老大,看快!那有个山洞!”侍卫里,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洞口! “过去!” 命令一下,众人急急往山洞走,一靠近立马就可以确定,血腥味就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 只是,到山洞口,所有人便都止步不前了。 为首一人侧耳认真听,企图听出什么动静来,无奈,除了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么浓的血腥味,天晓得山洞里到底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天晓得会不会有危险! “你,进去!”为首之人自己也怕,说着,一脚踹进去一个侍卫! 很快,便听传出惊叫,“啊……” 这一叫,令众人更惊,好多人都想跑。 却见那人气喘吁吁跑出来,一脸煞白,指着里头,“紫……紫……紫衣!是轩辕公子的紫衣!” 紫,是非常尊贵的颜色,比明黄还要多一枚神秘的高贵感。 并非人人都适合穿紫衣的,尤其是男子。 然而,对于轩辕离歌来说,紫色,却似乎上苍专门为他准备的,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记住他那一袭紫。 “是轩辕公子的紫衣!错不了!里头全是血,好多血!”侍卫急急禀告。 为首之人脸都白了,顾不上那么多亲自冲进去,然而,当他看到山洞里的一切,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白的人一看了,就知道这是尸骨不存呀!生来拥有的身体发肤全都毁灭,生来拥有的一切,就连衣裳都得留下。 这种死法,是“不得好死”里一种非常恐怖第一种!仅仅次于灰飞烟灭! 在南诏历史上,也只有受到天谴,受到诅咒的人才会有这种下场! 轩辕公子……他怎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子,这里还有衣服!”侍卫很快就发现了梦婉约的衣服。 为首之人表情严肃,想了半晌,才低声,“传令下去,撤销搜查,梦族的人也不用审了。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是!”众侍卫齐声。 为首之人不敢在耽搁,急急就离开山洞往山顶去。 也不知道沁姬娘娘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扛得住,但是,必须马上禀报。 这个山洞不处理掉,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1117笙氏的秘密 山腰上出大事了,山顶上的人却一无所知的,此时,笙子墨和孤默宝钏已经分出胜负! 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令观战者都兴意阑珊,当然,兴意阑珊之余,却还是很多人关注到了笙子墨这个后起之秀! 不少人都纷纷揣测,如果是孤默氏的兽二少来同笙子墨较量,会是什么结果呢! 又或者,萧氏的萧雨没有病倒,和笙子墨较量,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样的不确定,无疑令大家对笙子墨的肯定少了几分。 在兽族年轻一辈中,笙子墨到底是不是顶级人物,还有待考量! 此时,他已经回到座位,面对夸赞声,祝贺声,皆是谦谦有礼地回以微笑。 然而,他心中,却很不甘心,很不服气! 他做了充满的准备,也有足够的把握打赢萧雨的,偏偏的,萧雨不出场! 真该死! 要知道,他今日的目的,可是拿下兽族新贵中的翘楚地位! 他替笙氏争得族长一位又如何? 族长一位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不是嫡子,父亲,多了是嫡子! 竞技,是年轻人的竞技,族长一位却是家族来耽搁。 笙子墨并不是对族长一位没有野心,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不配当族长,更不认为自己的实力会在父亲之下。 只是,兽族的规则,身份的高低限制住了他。 此时,竞技结果,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众人对他的关注,也不会片刻,很快便被会被开启天湖所吸引。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药族和兽族会联手打开玉水琼浆天湖,召唤出湖底毒兽,新的族长在正式上任之前,在等到兽族各家族认可之前,必须先得两头毒兽的认可! 一个时辰,药族和兽族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必须提到的一个人是萧家主。 那把高仿的白玉箫已经回到他手上了。 药族要药破冰,完全开启天湖之后,笙氏和萧氏便要联手,笙箫合奏,以因召唤出湖底的毒兽! 这件事一般都是由家族来做。 实际上,兽族的人都知道,笙箫合奏要再像老祖宗那样吹出驯服之因,是不可能的。 那两头傲慢的毒兽之所以会认可兽族,说白了就是认萧氏白玉箫,和笙氏凤尾笙的音! 认这两把古乐器的音,给驯服过他们的老祖宗一个面子,出来露个面罢了。 兽族的人,即便耳力再好,听不出白玉箫的真假也是正常的,可是,毒兽不一样呀! 尤其是这种以因驯服的毒兽,对驯服过它们的声音是最敏感的! 一有不同,立马就能辨别得出来! 萧家主看着手中的白玉箫,额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冒出来,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办! 之前还能冷静,还能想到点什么办法,可是,琢磨来去,什么十全的办法都想不出来,随着时间的临近,他现在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据说那两头毒兽的脾气非常古怪,他都不知道,如果用假的白玉箫吹奏,被毒兽识别出来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是会暴怒冲出来,还是会拒绝露面呢? 萧家主如今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当南诏王那里去坦白,接受兽族诸家族惩罚,甚至是南诏各族的指责,唾骂。 要么……要么…… 萧家主想呀想呀,终于,握紧高仿白玉箫,下了决心! 横竖都是死,豁出去赌一把算了! 他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没人怀疑白玉箫是假,只要没有证据证明白玉箫是假,他打死都不认!萧家主下了决心之后,充满血丝的双眸里连连闪过阴鸷,默默的拿自己的一切祈祷,祈祷毒兽不要出现! 只要毒兽不出现,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笙氏得不到认可,族长一位就只能空置! “笙氏,你们栽培出一个笙子墨又怎么样,我萧氏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萧家主咬牙切齿,将高仿白玉箫收入袖中,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又理了理衣裳,这才走出房间。 而此时,笙氏那边,笙家主也在做准备。 房间里,就只有笙子墨和笙家主两人,这个时候,理应没有笙子墨什么事了。 笙子墨静默地看着父亲,满腹狐疑,却不敢作声。 他本来是来送凤尾笙的,正要走,父亲却让他坐下来。 他的天赋他的勤奋,甚至他在兄弟之间的挑拨离间,诬陷算计,推波助燃让他身为一个庶子,却得到了父亲的垂爱和栽培,六年前,父亲手把手教他吹凤尾笙。 只是,他很清楚,父亲并不会把他栽培为家主,父亲希望他将来协助家主。 这便是嫡庶之分,一出生就决定了命运。 良久,笙家主才淡淡开了口,“墨儿,笙箫合奏,由你来吧。”这话一出,笙子墨立马怔了!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震惊,却又忍不住窃喜,只是,笙子墨还是藏得很好,惶恐得连忙起身,“父亲,孩儿不敢,也不能!” 对于笙子墨的反应,笙家主并不意外,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慈祥中透着些许无奈。 “墨儿,你们兄弟几个,你的天赋并不最好的。他们几个如果能勤加练习,必是会有你望尘莫及的成就!可惜,可惜他们几个却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我这个一家之主的位置上!” 笙家主说着,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大手重重拍落在案几上。 笙子墨心下大惊,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这么无奈的一面,也从来不曾听父亲口中听到他对嫡子们的评价。 他总是什么都不说,令人琢磨不透。 今日,父亲这是什么了? 笙子墨没敢说话,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侯着,听着。 “墨儿,你是最努力的。你应该知道,除非拥有绝对的天赋,否则……勤必能补拙。你有今天的成就,也算是为父这辈子最大的安慰了。”笙家主感慨道。 听到这里,笙子墨禁不住窃喜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 然而,笙家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目瞪口呆。 他说,“墨儿,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她的天赋……” 1118压倒性的天赋 妹妹! 笙子墨再淡定都无法沉住气。 父亲到底要跟他说什么秘密。 他还有一个妹妹?他知道的,只是,一出生就夭折了,不是吗? 那时候他还小,印象总,母亲为这事抑郁了很久,最后搬离笙氏,住到庙里去了。 “墨儿,你有一个妹妹,应该说是你九妹了。她的天赋是绝对天赋,一出生便对笙音非常敏感,并且表现出偏好。” 笙家主淡淡地说,笙子墨心中却瞬间翻江倒海。 绝对天赋! 怎么会! 这种人多月音律界的人来说,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音律天赋有不同等级这分,有人天赋高,有人天赋低,但是不管天赋高的人还是天赋低的人,如果不后天不强加练习,再天赋过人都无济于事。 但是,绝对天赋的人不一样! 即便他们不学音律,一样对音律有极好的敏感性,而不管是年纪多大了,一旦开始学习,便轻而易举能赶超别人。 更有甚至,凭借感觉,可以无师自通。 拥有绝对天赋的人,并不是对所有乐器都有绝对天赋,而是对某一种乐器,具有的天赋。 这种现象,被形容为上辈子印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保留到了这辈子,所以与生俱来。 “绝对天赋”这四个字让笙子墨犹如被当头棒喝,整个脑袋,整个人都懵了。 刚刚看到的希望,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像一个咬着牙努力了很久很久的孩子,兴冲冲满怀自信的来到长辈面前,希望得到夸张和肯定,可谁知,长辈却只夸他一句,“你很勤奋”,而转身去夸另一个孩子,“你真厉害,你真聪明,你太有天赋了,你前途无量。” 勤能补拙,可是,这样被夸勤奋却是一件多么失落的事情呀! 更打击人的是,即便你再怎么勤奋,都拼不过人家的天赋。“墨儿,你知道吗?你九妹她一出生,就一直哭一直哭,急得我和你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当她听到笙音时,立马就不哭了,就会笑。” “同样一首曲子,用别的乐器演奏她还是哭,就单单笙,她一出生就会认笙的音!” 看得出来笙家主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儿,说得都不自觉激动起来。 只有拥有绝对天赋的人,才会一出生就偏好某种音呀。 “那……九妹她……” 笙子墨喃喃问道,九妹的事,大家都只当她一出生就夭折了,并不知道那么多。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蹊跷? “她……”笙家主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这么多年,时间已经让他平复了不少,可是,提起了,却还是心疼。 “她并没有夭折,而是被抢走了,笙家里有内贼,可惜……查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笙家主连连叹息。 那天晚上,他和奶娘一进一出,就一会儿的空挡,孩子就不见了,而夫人晕迷在榻上不醒人事。 “父亲的意思……” 笙子墨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说这些,更不明白,父亲为何破例让他去笙箫合奏。 “墨儿,吹笙,最讲究的就是气。为父这么多年都不吹笙,因为当年这件事……” 笙家主的话没说满,可是笙子墨立马就明白了。 父亲病了,郁结而气不顺,气不足,这对于吹笙人来说,绝对是最致命的。 笙子墨这才回想起来,父亲教他吹凤尾笙,从来都只说,不示范。 原来,如此! “墨儿,在找到你九妹之前,你可就是笙氏的顶梁柱了,笙箫合奏是大事,萧家主必定不会为难你的,放心。”笙家主语重心长说着,重重拍了拍笙子墨的肩膀。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打击,那么,笙家主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致命一击! 笙子墨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为何爹爹放着那么多嫡子不栽培,偏偏花心思在他这庶子身上的原因了! 爹爹是想把家主的位置,留给那嫡出的妹妹呀!他还在奢望能找到她!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所有嫡子! 原来,并不是他的努力,让爹爹放弃那些嫡子们的,而是因为一个绝对天赋之人的存在! 而他,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棋子,为笙氏鞠躬尽瘁的走卒,永远都不是将帅。 见笙子墨一直没说话,笙家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笙家主眼中,这个儿子是最乖最听话最懂事的。 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量,笙子墨低着头眼底尽是愤恨和不甘心,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花那么多时间去教唆怂恿兄弟们窝里斗呢? 九妹是吧? 不管你是生是死,想要回到笙家来,门都没有! “父亲……孩儿明白了。” 笙子墨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坚定,“父亲,放心,孩子知道自己职责所在,必全力以赴!也父亲宽心,九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回到笙家的。” 笙家主连连点头,遂将凤尾笙交给笙子墨,指点合奏需要注意的细节。 一个时辰,说慢慢,说快也快,此时整个天湖周遭都围瞒了看客。 玉水琼浆天湖开启难得一见,毒兽现身,而更是难得。 要知道,这可是几百年来,南诏仅存的两头天然毒兽了。 高高的楼阁上,南诏王和紫晴他们也纷纷入座。 熊小宝和百里晓笙都迫不及待走到站台上,等着了。 “这么大的冰湖,怎么破冰啊!”熊小宝狐疑着。 “笨蛋,不说了用药。”百里晓笙瞥了他一眼,很鄙夷,这小子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却笨到家了。 熊小宝嘿嘿一笑,“我忘了嘛。” 说着,凑了过来,一脸讨好,“什么时候带我去毒窟溜达溜达的,听我妈咪说那是你师父的老巢。” “这个简单,等我师父回来了,随时都能去。”百里晓笙说着,忍不住挂念起师父。 “小王爷,你说我师父怎么那么久都不来信?” “我妈咪刚刚还在说呢。可能是麻烦吧,他们都出海了。”熊小宝说道。 百里晓笙没在说话的,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放心啦,还有梦朵儿在呢,我那狼外婆奈何不了他们的。”熊小宝安慰道。 然而,百里晓笙却翻白眼,嘀咕道,“那丫头不靠谱,长那么大还会哭,靠不住!” 1119莫名的敌意 关于梦朵儿到底靠不靠得住,并不是关键的。 即便百里晓笙和熊小宝再怎么不喜欢梦朵儿,也都猜不到梦朵儿的封印术会帮不了百里尾生。 此时,整个玉水琼浆天湖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君北月和南诏王坐在主位上,不知道低声交谈着什么,甚欢。 紫晴一边喝茶,一边往兽族那边看去,至今,她也都揣测不出最后那一个自然之音,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势出现。 能出那么气势磅礴的自然之音,出来破冰之声,天湖里的浪声,还能有什么呢? 紫晴真的想不到,对破冰声和水浪声自然是要更多关注的。 一边关注着兽族笙氏和萧氏的动态的,一边还同君北月,南诏王闲聊几句。 而同是坐在一起的沁姬,却至今都一句话也没说。 紫晴可不记得自己得罪这位沁姬娘娘什么,如果说当年她把楚飞雁算计到南诏而得罪沁姬,这位娘娘也不至于记仇到这个时候,楚飞雁一直被关在冷宫里,不是吗? 不经意朝沁姬看,总觉得她正在看自己,目光异样。 紫晴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参与君北月和南诏王的话题,他们正在谈论天湖底的药材呢。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侍从突然神色匆匆而来,也不知道低声在沁姬娘娘耳畔说了什么,只见沁姬娘娘的脸色顿变。 侍卫说完,匆匆就走,而沁姬却愣了半晌,才低声禀南诏王,“王上,千宁宫那些奴才出了点事,臣妾先去处理下。”南诏王和君北月聊得正忙,只挥手允了。 紫晴狐疑着,视线一直追着沁姬匆忙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岂料,沁姬都到楼梯口了,竟突然转头朝她看来! 紫晴很淡定,没什么好心虚,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礼貌的回忆浅笑。 谁知,沁姬冷着一张脸,那双水灵灵的凤眸满是恨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估计紫晴早死了。 久违了,这种目光! 记得当初和君北月在一起的时候,她可面对过不少这种仇视的目光。 沁姬,真心没招她惹她什么呀! 她什么意思?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是君北月,一开始就看都不会看沁姬一眼;如果是轩辕离歌,一开始就不会对沁姬礼貌浅笑;如果是百里尾生,越是被仇视,必定笑得越灿烂。 而紫晴,她有她的性子。 面对沁姬的仇视,她立马收起礼貌,一脸煞是认真地看着她,无辜无害,还饶有兴致。 这态度,令本就一腔怒火的沁姬气出不来,堵得自己都快疯了! 寒紫晴,你等着! 轩辕离歌最好不要出事,否则她豁出这条命,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沁姬在心中怒吼,猛地一转身就跟侍从走。 一下楼梯,沁姬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慌张!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山洞呢!现在人呢?自己一个人吗?受伤了没?” 连连各种焦急的问题,令人身旁疾步随行的侍从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刚刚,怕娘娘受不住,也就只说找到线索了,在后山山洞里。 如今,娘娘那么问,让他怎么说呀! 什么人不人的,根本就没见着人,就剩下一套衣服,一滩血水! “梦婉约呢?可有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来,是谁劫持了他?” 侍从都还未回答,沁姬便又急急问。 只是,不管她问什么,侍卫都没有回答,就是跟着她小跑。 终于,沁姬发现了不对劲,戛然止步。 侍卫也急急挺不住,停得太突然,险些摔了。 “回答我的问题!”沁姬突然冷静了,冷冷地看着侍从。 她虽是无一技之长,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宠姬,但是,她并不是胸大无脑的笨蛋! 侍从这么反应,必定是出大事了。 “娘娘……您……山洞里……”侍从支支吾吾,沁姬没有打断,没有催促,耐着性子听。 可是,侍从终究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道,“娘娘,您还是赶紧过去吧,去了您就知道了。” 沁姬怔了,双手紧紧握着,才能让自己站稳了。 其实她一直都慌着,怕着,轩辕公子会向她发出求助信号,必定是天大的事情,必定是危机性命之事,否则,他不会! 他那么骄傲,那么清冷,那么与世隔绝的人,怎么会跟她一个女子求救呢? 如果,沁姬知道轩辕离歌发出求救信号,并非要救自己,而是要救寒紫晴,天晓得她会如何恨紫晴呀! 当然,关于那个男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知道什么了。 沁姬深吸了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即便冷静,声音却还是有些颤,“到底伤得多重?如实说吧,本宫不罚你们任何人。” 这话一出,侍从突然就难过起来,也不知道是替沁姬娘娘难过,还是替轩辕离歌难过。 侍从眸中泛着泪光,还是说不出口,“娘娘,你赶紧过去吧,那边如果不处理,事情会很麻烦的。” 侍从都要跪了,这种反应,让沁姬一下子心里就没底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不敢多想,急急就走。 此时,山洞里的血腥味已经开始在洞口往四面八方扩散,如果不是因为背风面,爬山此时,整个山腰都该闻到这个味道了吧! 可是,虽然在山背,但是,山谷风可是会往山上吹的! 一旦风过山谷吹到山顶去,到时候整个山顶的人必定全都会知道的! 侍卫不敢破坏现场,为了阻止气息的扩散,只能堵了山洞,留一人可以通过的空间。 沁姬越往山洞走,脸色越苍白,越沉默,终于,在正要入洞的时候,下意识捂住嘴鼻,忍不住呕了起来。 到底……到底有多少血水,才能浓到这个程度? 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至今,沁姬能猜到的最坏最坏的结果,还是伤! “娘娘,赶紧拿主意,天色越晚,山谷风就越往山顶吹,到时候事情可会闹大的。”一旁侍卫急急提醒。 沁姬其实比侍卫还着急呢,忍着干呕,立马进入山洞。 1120还有女子为他心疼为他伤 山洞里,灯火通明,将一切都照得异常清晰。 而最清晰的莫过于满地的红! 最先映入眼帘的,也是这满地的红! 只是,沁姬顾不上那么多了,视线在山洞里来来回回搜寻。 人呢? 她一直默默爱着,她即便躺着在南诏王那老肉横秋身下承欢的时候,都想着念着的那个男人呢? 轩辕公子呢? “人呢?”沁姬喃喃开口,满地的红,似乎也染红了她的眼。 “人呢?” 喃喃而问,身后一干侍卫,却无人敢回答。 人呢? 他们也没看到呀! 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一切了,血泊中一套衣裳,完完整整的衣裳。 突然,整个山洞都安静了,安静得就连侍卫都呼吸声都很小很小,只剩下沁姬的喃喃声,“公子呢?我的公子呢?” 一室寂静,却突然,沁姬陡然厉声,“轩辕离歌呢!” 这声一出,背后立马跪了一片,依旧无人敢言语。 而沁姬,也终于注意到了,血泊中,那一堆衣裳,那一件紫衣! 视线定格在那一抹被浸在血红中的紫上。 沁姬缓过神来,立马就扑了过去,顾不上身染血迹,直直冲那紫衣扑去! 竟发现,不仅仅有紫衣,还有底衣和其他衣物! 这是一套完完整整的衣裳! 人不见了,衣裳一件都没有带走,满地的血水…… 这一切,其实很明显了! 这是尸骨不存呀! 残忍程度,这是仅仅次于,飞灰湮灭的死法。 一身傲骨化作血水,一件外物都不带走,从此永远消失在人世间! “不!” 沁姬仰头恸哭,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泛滥出来! “不!怎么会这样!你到底何错之有,到底是谁下这种毒手!” 沁姬紧紧地抱住那些衣裳,情绪完全崩溃! 就算她能想到轩辕离歌会死,可是,她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死法! 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似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来过! 就好像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和他有关的人,都做了一场梦。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公子!你答应过沁姬的!你答应过沁姬要回来看沁姬的!公子,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公子,你在哪里!” “公子,你答应过要为沁姬抚一曲的!公子……” …… 沁姬仰天嚎啕,低头肝肠尽断,听得跪在一旁的侍卫的心都碎了。 这么貌美如花,年纪轻轻的聪明女子,即便嫁给大王子都还太年轻了,可是,她偏偏一直守在南诏王身旁,不仅仅守着,而且费尽心思去讨好,却承受南诏王变态的要求。 她真的爱荣华富贵吗? 她真的爱位高权重吗? 不,她都是为了轩辕离歌呀!否则,她宁可不得宠,宁可离那连肉都是臭的老皇帝远点! 可是,如今,轩辕离歌竟…… 可是纵使是心疼,侍卫都不得不残忍提醒,“娘娘,你不能离开太久,王上会找你的。” “娘娘,这个山洞必须尽快处理掉,拖不得。” 沁姬抱着那一堆衣服,却不顾那么多,“凶手是谁!” “娘娘……”侍卫还要劝,见沁姬那阴狠的目光,立马闭了嘴。 而这时候,另一侍卫才怯怯开口,“娘娘,我们也是被血腥味引过来的,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什么都没动过。那边……还有一堆衣服。” 沁姬转头看去,亲自一件件挑起,只是挑起第二件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这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衣裳,是梦婉约! 公子果然和梦婉约在一起! 当初公子令她囚禁梦族的时候,什么都没解释。 “娘娘,会不会是两人同时遇难的?”侍卫怯怯猜测。 另一人却道,“娘娘,这种……这种死法不常见,必定和异术有关。” 所谓异术,便是南诏王特有的术,如毒术,兽术,结界术之类。 沁姬沉默了半晌,眼泪一直忍不住流下了,也不知道听进侍卫的话没有。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侍卫们都心急如焚,却谁都不敢催促。 良久良久,沁姬终于自己缓过神来,淡淡道,“取个花瓶过来,快。” 侍卫不明白,只能照做。 谁知,花瓶一送过来,沁姬竟是手用掬起地上的血水,放到花瓶中! 而地上掬得起的血水也并不多,大多都融入石头里去了,只有一些坑洼的地方,才汇聚了些。 “娘娘,你这……” 沁姬没说话,默默地掬,直到再也掬不起来了,她在停手,将衣裳和花瓶都交给侍卫,“替我带回宫去。” 这些……至少证明那个男人来过,他不是一场梦,至少,他还留下点什么了。 “娘娘……” 侍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看去,却见冷静下来的沁姬,眼泪竟还一直默默地流着。 “娘娘,节哀呀!” “不,我不节哀。我要报仇……” 哽咽的声音,是那么淡,听不出仇恨,却也听不出无力,反倒是中绵绵不绝之力,她要报仇! 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她知道,公子的一切都是拜寒紫晴和君北月所赐! 是他们,毁了公子的大秦梦,也是他们,让公子三番两次冒着风险往南诏跑! 孤岛,对于寒紫晴他们来说,确实重要。 但是,这一切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轩辕离歌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如果公子没有遇到寒紫晴,一切就不会这样子! 他如果不退让,不犹豫,不心软,不归隐,不插手孤岛的事情,他未必敌不过君北月! “全都是因为她……自私的她!”沁姬喃喃说着,起身就走,到了洞口,才淡淡留下一句话,“把梦婉约的衣服也带走,毁掉这里。” 沁姬在山腰行宫沐浴干净了,这才回山顶。 此时,玉水琼浆天湖上,药族和兽族都已经准备好了,天湖即将被开启。 沁姬远远走来,静默地挨着南诏王坐下,和方才一样,毫不避雨看向紫晴,只是,这一回,并没有刚刚的仇视,她竟笑了,浅浅淡淡的笑,很美。 寒紫晴,轩辕离歌死了,你可知道? 1121难道猜错了 沁姬这么一笑,让紫晴心里毛毛的,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那一根筋搭错了呢? 只是,紫晴不想管那么多,君北月是她的最佳盾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就不相信沁姬能怎么着了她,至于这种眼神之间的较量,她才不想那么无聊呢! “曜王爷,请!”南诏王正要他们前往更高的看台上。 玉水琼浆天湖几乎沾了整个山顶,站得更高,更能看到全貌! 而破冰的时候,同样是站得越高,看到的更波澜壮阔! 君北月和南诏王在前面,紫晴招呼熊小宝和百里晓笙过来,跟在后面一路往上走。 而沁姬,身为东道主,被该在后面为紫晴引路的,谁知,她并没有等紫晴,冲紫晴笑了笑,便径自走了。 “妈咪,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病?”熊小宝低声。 “沁姬好像怪怪的。”百里晓笙也发生了。 那种笑容,很甜美,却不是和善,看不到阴险,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欠了她什么似得。 “离她远点便是,赶紧上去吧!”紫晴淡淡道,也没放心上。 而一上到船形楼阁的最高点,俯瞰整个山顶,大家都给惊住了! 太美了! 整个天湖就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镶嵌在郁郁葱葱的山顶上。 就连君北月都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主,他回头朝紫晴看来,紫晴也正朝他看去。 夫妻两人心照不宣,离殇高潮的最后一个漏音,就藏在这破冰之声里了吧! 如此广袤的一个冰湖,一旦破冰,那该是多么壮阔的场景! 思及此,紫晴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她想破冰之声,必定也是震天动地的吧! 这时候,就在他们左右两侧,稍稍低于他们的看台上,兽族的笙箫两家家主都上来的! 令人不解的是,萧家主是独自上来的,而笙家主竟带了笙子墨!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笙家主还需要笙子墨辅助吗? “笙子墨?”南诏王不解。 一旁侍从立马上前解释,“王上,此次合奏,笙氏派出的还是笙子墨,刚刚在下面,兽族内部自己协调好了。” “笙子墨?笙家主未免太有自信了吧!”南诏王笑道,虽然这是兽族的家务事,他即便为王,也没有插手的权力。 但是,他还是很了解萧家主的,萧家主一直以来都是个狠角色,这一次丢了家主的位置,必定会在合奏上,给笙氏难看的! 没想到笙氏非得没有提防,竟还排除了笙子墨! 紫晴和君北月当然听到南诏王的话,只是,这一切都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知道,这是兽族和药族的盛典,不管内斗得多么激烈,天湖是一定要打开的! 而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紫晴远远朝笙子墨看去,见他从容淡定,虽然不喜欢,却也是很欣赏这个孩子的。 “他好像很厉害。”百里晓笙低声。 “我要长大了,比他还厉害。”熊小宝自信地说道。 百里晓笙忍不住翻白眼,“你现在就很厉害了……” 最高看台这边,议论纷纷,而下面,也是议论一片,大家都以为笙子墨没戏了,没想到他竟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场! 是什么原因,让笙家主做出这个决定的! 难不成,笙家主是借这个机会,告知天下,笙氏这位庶子早就被内定为家主,甚至是族长继承人了吗? 此时,萧家主也打量着笙子墨,刚刚在下面,笙家主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都没敢相信! 直到现在,看到笙子墨站出来,站在吹奏台上,他才相信笙家主没有玩把戏! 不管笙家主出于什么考虑,萧家主都很乐意和这个年轻人合奏。 到时候,召唤不出毒兽来,又或者惹恼了毒兽,到底是谁的责任就说不清了! 在场的诸位,只会怀疑笙子墨的修为不足,而不会怀疑到他堂堂一家之主手上这把白玉箫来! 山穷水尽处,峰回路转,萧家主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完全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高台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批药族弟子。 即便在这么高的地方,都能看到黑压压一群一群。 “药族这是要如何破冰,有什么奇药吗?”紫晴不解地问道。 这一问,南诏王就笑了,“曜王妃说破不值钱,一会你便明白了。” 紫晴笑了笑,当然不追问,君北月也不解。 但是,他们期待着破冰之声,期待着浪花声。 虽然不知道如何破冰,但是一个“破”字,必定是大动静,而不管如何破,必定也会有浪声的。 随着药族长登上另一个高台,朝这边看来,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天湖的开启即将开始! 药族长很恭敬地先同南诏王和君北月行了个大礼,这才朝萧家主和笙子墨点了点头,示意。 罢了,他便转身,亲自击鼓,“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雷动,全场的气氛瞬间为之肃然。 紫晴不由得坐直身子,千里迢迢而来,等了那么久,总算到了关键时刻,她可是要束起耳朵认真听的。 可谁知,开场如此正式,如果壮阔,却只见脚下药族的弟子,那黑压压的声音,在玉水琼浆的冰面上,来来回回走,似乎在洒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节奏? 破冰破冰,如何一个“破”法! 难不成他们只是想…… 紫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就站起来,倾身俯瞰下去,这一认真看,她立马明白了! 他们在撒药,他们不是破冰,而是融冰!他们用的药,必定是和盐巴的成分一样的药物,一旦量大,便可以迅速融冰! 这种办法,哪里来的自然之音呀! 见紫晴的一样,君北月不由得蹙眉,然而,正要问呢,却见玉水琼浆冰湖上的结冰,竟已经悄无声息开始融了! 君北月虽然不容盐融化冰的原理,却也知道,这场破冰,不会有自然之音。 难不成,他们都找错方向了,又或者,这最后一个漏音,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玉水琼浆冰湖渐渐在融化,而左右两旁,笙子墨和萧家主也做好了准备! 1122她很肯定 此时此刻,玉水琼浆天湖的整个冰面都在融化,如果不知晓盐融化冰的原理,便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非常神奇。 然而,这一切对于紫晴来说,却再正常不过了。 她静默地看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直到…… “呜……” 箫声起! “呜……嘶……” 箫声一起,笙一起,合奏开始了。 两种乐器的声音,非常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一点儿突兀的感觉都不会有,那么自然而然! 倘若不认识箫声,不认识笙声的话,乍一听,还会以为是什么乐器的声音,而听不出是合奏声! “呜呜……呜……” “嘶……嘶嘶……” 两种声音,同一个节奏,不同的音色,却是同样的意境,很高坑,高坑中透着苍凉,荒芜! 尤其是当全场众人,因为这箫声合奏而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越是安静,就越显得笙箫合奏的悲凉! 是的! 这并非什么热闹的礼乐,而是一首悲凉的曲子! 笙箫之中,不少人都面露悲戚,而紫晴却已经怔住! 这……这不正是离殇高潮最后那一段吗? 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君北月,又惊喜,又紧张,只能努力让自己先不去想那么多,先认真听,找漏音! 据她说知,这一曲合奏并没有琴谱,而是即兴之作。 即兴之作对于精通乐器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即兴合奏就不一样了! 至少要有一人配合另外一个人! 一个是即兴之作,而另一个则一边吹奏,一边要努力配合,才不会乱掉! 紫晴听得出来,在这笙箫合奏中,萧家主占了主导,笙子墨很被动,一直都在追着萧家主! 甚至,以后几个音,萧家主刁难的,陡然拐调,不过,笙子墨确实不容小视,非常准确地追上! 紫晴听着听着,照理来说,自然之音她都能轻易分别出漏音来,这种乐器声,远远比自然之音还来得曲调清晰,对于她来说,并不难的! 只是,听着听着,她没有更轻松,反倒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了! 听过离殇高潮的人,虽然无法非常准确的判断出这个调子是不是离殇高潮的一部分,但是,也听得出来这十分类似离殇的高潮。 君北月见紫晴的表情,也跟着微微拢起眉头。 只是,他不明原因,不敢打扰! 熊小宝和决明子也认真听着,没人发现,一旁的百里晓笙非常不对劲! 似乎完全被笙子墨所吸引,三魂七魄都被勾了似得,傻愣愣地盯着人家看。 笙箫之声充满整个山头,不同意紫晴他们,在场更多的人是冲毒兽来的。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见天湖之水有动静! 而高台上,萧家主眼底藏着阴鸷,似将这一场合奏当作比拼,并不关心脚下的湖面是否有动静! 笙子墨不同,他一边奴隶应对萧家主的刁难,一边关注着湖面! 一开始还自信满满,如今,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也开始不安。 照理,这个时候,水面该有动静了! 他一个音都没有漏得跟上了萧家主的节奏,与其说是合奏,还不如说这一曲子是他谱写出来的! 萧家主是即兴之作,他却要一边跟,一边做各种调整,甚至,要用自己的曲调去牵制萧家主。 对自己,笙子墨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为什么至今毒兽还不出现呢! 终于,在笙子墨的担忧中,天湖周遭有了议论声,而渐渐的,看台上,南诏王这边也纳闷了! “这一回,时间久了点呀!”南诏王低声。 坐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老兽族长终于开了口,“难不成是笙子墨……” 话没有说满,可是谁都听得出意思! 此时,笙家主也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笙子墨,没有出声。 这笙箫合奏,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毒兽没有理由不出现。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等! 而此时,合奏之曲分明渐渐接近尾声了。 议论声不过一会儿,随着合奏之曲接近尾声,众人见天湖湖面还是波澜不惊,纷纷跟着紧张起来! 难不成,召唤要失败了吗? 整首曲子,不过三刻钟,剩下的一刻钟,非常快。 而曲子的收尾,必须是占了主导权的萧家主来收尾,渐渐地,笙箫式微,曲将终。 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天湖湖面上,心却高高悬上半空中。 曲将终,湖面还是那么平静,一切都将成定局! 这场笙箫合奏,失败了! “呜……”萧家主缓缓地收尾。 却不料想,笙子墨这一次并没有跟,反倒是在萧家主尾音之处,拔高力音调,“嘶……” 这下子,惊得所有人的抬头看去,笙子墨这…… 这一转音,虽出人意料,却还不突兀,逼着萧家主不得不放弃收,反过来跟着他的音调! 笙子墨,他想做什么? 震惊之后,顿时一片议论。 “明显是笙子墨修行不够,召唤不出毒兽!他还想做什么?” “笙子墨,好样的!杀他个回马枪,萧家主也太没长辈风度了,如此刁难小辈!” “召唤不出毒兽,笙氏的位置休想坐稳!” …… 顿时,各种立场,各种声音,爆发而出,站在高台上,只觉得下面闹哄哄的,乱成一圈! 萧家主没想到笙子墨有如此高超的技艺,更没有料想到他有这种胆量,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跟着继续吹奏!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怕! 今儿个即便是笙家主站在这里同他合奏,都召唤不出毒兽的,因为白玉箫是假的! “难不成是白玉箫的关系!” 此时,紫晴低声喃喃着,声音低得连君北月都听不清楚。 她紧握君北月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如何?”君北月这才敢问。 只是,紫晴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她说,“不是离殇。” 不是离殇! 君北月惊了,这么类似的曲调,怎么会呢? 说是巧合,不太可能吧! 紫晴依旧在认真听着,只是,她很肯定,这绝对不是离殇…… 1123门外汉也看出门道 “怎么会!”君北月不解,即便他这个门外汉,都听得出来刚刚的曲调非常像。 “很类似,尤其是笙的音,可是……箫声却不像。”紫晴淡淡道。 君北月不明白,她却转头朝熊小宝看去,低声,“这是即兴之作,没有琴谱,照不可能和离殇高潮有关系的,可是,他们吹奏出来的曲调,却非常巧合地类似离殇,只有一种可能……” “白玉箫和凤尾笙……”君北月立马反应过来。 紫晴很认真地点头,正要说,君北月又道,“因为白玉箫为假,所以,只是像离殇,而不是离殇,所以,毒兽迟迟没出现。” 紫晴笑了,这个门外汉倒是不门外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最后一段离殇高潮,虽然是人为的笙箫出来的,却也算是自然之音。 看似即兴之作,却很大程度受到乐器的牵制,如果是白玉箫为主导,笙音不仅仅受到凤尾笙的音牵制,还要受到白玉箫的牵制,所以,选择音调的余地并不大! 反之,如果是凤尾笙为主导,也是一样的道理! 笙箫合奏,被白玉箫和凤尾笙各自牵制也,又被两种乐器合奏的规则牵制者。 换句话说,不管什么人,那这两把乐器即兴合奏,吹出来的曲调也是大同小异的! “紫晴,依我看,不太可能是这两把乐器的缘故,否则,之前听过合奏的人,早就听出白玉箫有问题了。”决明子认真说道。 如果是因为这两把跃起,牵制了合奏的音调,那么,只要是这两把乐器,不管是谁吹奏,每一次吹奏的曲调都是一样的呀!怎么会听不出区别? “一定没错!”紫晴却很肯定,转头朝决明子看去,解释道,“之所以听不出来,是因为同样一个琴谱,同一个位置的音,是用笙来吹奏,还是用箫来吹奏,又或者是笙箫合奏听起来是不一样的,一首曲子里有无数个音,吹奏方式组合有千百种,如果不是非常精通音律之人,就听不出来了。” 紫晴的解释,让决明子恍然大悟,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女儿的耳力。 他想,有这种能耐的,这天底下也就紫晴和轩辕离歌两人了吧! 也不知道轩辕离歌此时在哪里。 紫晴这么一提醒,决明子努力地忽视音色,而只辨别音调,却还真听出了相似! 只是,和之前的音调相似的,只是,和之前相似的却只有凤尾声的音调,白玉箫显得毫无章法。 “如果我没有猜错,凤尾笙虽有十三根管,真正用到的就只有四根管,和白玉箫的四孔是一样的!”紫晴淡淡道,听到这里,她总算是不用再聚精会神了,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找到了! 最后一个自然之音,正是白玉箫和凤尾笙的合奏,因乐器本身的限制,和合奏的局限,而非常巧妙地约束出一段曲调来! 紫晴松了一口气,身旁的丈夫和父亲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笙子墨手上的宝贝看去! 白玉箫他们是没打算还回去了,而这把凤尾笙,他们不得不借用一下了! 找到最后的秘密,玉水琼浆天湖的一切便变得一点儿都不重要。 君北月气定神闲,端起茶盏来,紫晴慵懒懒倚坐在椅子上,欣赏笙子墨的吹奏,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她那宝贝儿子,此时黑黝黝的眼珠子也骨碌骨碌转着,如果不是紫晴的左手一直按在他袖子想,想必这臭小子早就安奈不住,揭穿萧家主的阴谋了! 曲总有终时,随着笙箫声再次接近尾声,下面的抗议声越来越大,明显都是冲着笙子墨来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萧家主对了白玉箫,却要把召唤不出毒兽的责任推卸在笙子墨身上。 时间一点点在流失,渐渐的、渐渐的,音式微,这一回,萧家主早有防备,根本不给笙子墨任何继续的机会! 随着玉箫最后一声低鸣,合奏终于结束了! 毒兽没有出现,天湖之水,因风起涟漪,不见半个浪! 结束了! 笙子墨整个人都愣了目瞪口呆站在高台上,萧家主一脸无辜,却特意朝笙家主看去,“怎么会这样?” “笙子墨滚下来!”笙子墨不够格!” “一定是笙子墨的修为不够,拖累了萧家主!笙子墨滚下来!” …… 高台下,爆发出一阵阵抗议声! 如果是没出结果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人替笙子墨说话,可是如今,毒兽未出,那便意味着毒兽对这一召唤之曲的否定! 尊贵的毒宠都否定了召唤之曲,还有谁会肯定呢! 如同萧家主所料,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怀疑到他手上这把白玉箫上,笙子墨这替死鬼是当定了! 纷纷的议论声中,笙家主也目瞪口呆,他怎么都不相信会是笙子墨的失误。 这孩子是他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别人不知道,但是他非常清楚,这个孩子的修为早就超过他了! 如果是因为笙子墨的失误,那么今日即便他亲自合奏,也不能召唤出毒兽呀! 笙家主一时间脑海也空白了,不知道如何应对,想不出其他原因! 此时,看台上,南诏王和药族长,老兽族长正低着议论着,而熊小宝实在忍不住,低声,“妈咪,那萧老头太阴险了!” 紫晴蹙着眉头,正要开口,谁知,就在这时候,笙子墨竟无视众人的否定,训斥,又一次吹起凤尾笙! 而且,他并不在面对萧家主,而是独自面对玉水琼浆天湖! 笙声起,悲凉,凄怆,于躁动不安之中,自有一股令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很快,不少人就又被笙声吸引。 没有合奏,就不是离殇的曲调,可是,意境竟是一样的!何有合奏,音色便更加清晰,原来,凤尾笙的声音是这样的呀! 笙子墨想做什么? 众人都不安着,竟没人敢打断笙子墨。 “这声音……我听过” 突然,一直沉默的百里晓笙喃喃自语。 “什么啊?”熊小宝不解。 谁知,就这时候,突然一道轰隆之声从天湖里传出来,那声音好似利箭,从湖底飞射出来,随着声音的接近,整个湖面躁动了…… 1124杀气很重 湖面躁动了! 难不成是毒兽要出现了? 怎么会? 合奏没有引出毒兽,独奏竟一下子就把毒兽引出来了! 笙子墨简直是个传奇!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顾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视线全都落在躁动的湖面上,等待那个轰隆之声破水而出! 而看台上,紫晴他们也镇定了,虽然已经不把毒兽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眼前的一切也让他们一行人全都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笙子墨的笙声达到高潮。 “嘶……” “轰隆!”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的发出,震耳欲聋,震撼人心,而与此同时,只见一道巨浪从湖中破水冲天而出! 水浪极大,一时间都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一道单纯的浪花,还是藏了什么东西! 然而,了解的人一见却立马惊呼,“是毒兽!毒兽被召唤出来了!”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笙子墨召唤出毒兽了!他自己召唤出毒兽的!” “笙子墨天才啊!” 实力证明一切,事实压倒一切,所有舆论立马偏向笙子墨。 笙子墨将一切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兽族的人记住他的最特殊的存在! 他不管合奏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只知道一定不是他的问题! 他自己就可以召唤出毒兽! 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此时,就只有一道巨浪冲出来,明显,还有一头毒兽没有出现! 笙子墨一脸自信满满,继续吹笙,将凤尾笙演绎得精彩绝伦,出神入化。 他能单独召唤出一头毒兽,就一定能再召唤出另外一头毒兽出来! 他的野心是如此之大,他甚至想过,他不仅仅要召唤它们,而且要驯服他们! 果然,于众人的震惊中,湖底巨大的轰隆声又起! 这一次,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众人都还未缓过神来呢,便见一道巨浪冲天而出,好似一条飞跃出来的水龙,腾飞上九天,波澜壮阔! 顿时,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两头毒兽都出现了!” 这时候惊呆了的众人中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萧家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切的说,他是看着笙子墨! 怎么可能! 笙子墨怎么办到的! 没有笙箫合奏,怎么可能把毒兽召唤出来呢!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单单一把凤尾箫就召唤出毒兽,这简直是完全否定了萧家白玉存在的必要呀! 看台上,紫晴和君北月都起身站在栏杆前,望着不远处两道源源不断往上冲的巨浪。 他们至今都还看不清楚里头的毒兽,到底是什么兽! “熊宝,你看得清楚吗?”紫晴低声。 说着回头朝熊小宝看去,却见儿子一脸煞白。 紫晴正要问,熊小宝却缓缓抬头看来,喃喃道,“妈咪,杀气相当重……这两头毒兽很危险。” 话音一落,刹那间,便见两道冲天直直而上的巨浪突然硬生生折了过来。 好似两把凌空而立的巨大水箭,气势汹汹,不过在空中顿了片刻,便不顾一切疯狂地往看台这边冲过来! 这转变,来得如此之快,吓得所有人都呆了! 怎么会这样! 毒兽竟充满了敌意!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别说是追究到底怎么回事了,就是接受这个事实,大家都办不到! 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这边有三座看台,君北月他们所在的最高看台居中,萧家主和笙子墨在左右两侧。 两道水浪直直冲这边冲过来,谁都不知道,它们是冲着谁来的! 就在众人的震惊中,君北月厉呵一声,“逃!” 说着,一边按住想动手收毒兽的熊小宝,一边拽住决明子,凌空飞落,而紫晴也抱起百里晓笙,紧随其后! 他们都走了,南诏王等人才缓过神来,纷纷慌乱而逃!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笙子墨并没有躲避,不仅仅没有往下跳,反倒是高高凌空而起,迎着两道水浪,一边吹笙,一边冲过去! 这小子,他找死吗? “妈咪,他想驾驭毒兽!”熊小宝惊呼,驾驭毒兽,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惊诧的,只是,眼前这两头毒兽不一样,即便它们都还藏在水浪中,但是,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出来。 这两头毒兽是凶兽,傲慢残暴,不好招惹! 爹爹怕他冲动动用乾坤毒袋所以,一直按住他的手,然而,即便是爹爹不按住他,他也不会轻易出手的! 他的乾坤毒袋,当然还是有空间留给这两头毒兽的,只是,一旦收入,必定会威胁到乾坤毒袋里其他兽类的安危! 他都不敢轻易动手,没想到笙子墨如此自负,竟还迎面冲过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笙子墨迎面冲过去,竟让两道水浪戛然止住了! 而正是这个时候,看台上的人得意安全逃下来! 此时此刻,笙子墨和两道水浪凌空僵持着,下面所有人都仰头看去,一个个心潮澎湃,心惊胆战! 却又一个个都忍不住期待,兽族从老祖宗之后,就没有人能驯服这两头毒兽了。 难不成,今日兽族又要出奇迹! 难不成,笙子墨就是数百年后,兽族再次创造奇迹的人? 这是见证奇迹,见证历史的时刻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紫晴和君北月也都紧张起来,他们对笙子墨可一直都不怎么看好的。 难不成,这一回他们也看走眼了吗? 别说在大家,就连笙子墨都紧张,不是因为恐惧而紧张,而是因为两道水浪戛然而止,让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水浪竟会因他戛然而止,是不是毒兽认可了他的笙声? 思及此,笙子墨自我感觉越来越好,更加卖力,更加投入的吹笙。 万众期待,笙声能令毒兽臣服! 偏偏,百里晓笙并不在万众之中。 “晴姨,这笙声有杀气,臣服不了毒兽的。”百里晓笙喃喃自语,她一不懂音律,二不懂兽术,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嗯?”紫晴没听清。 “晴姨,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凤尾笙的声音,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想不起来。” 百里晓笙喃喃着,却突然,“嘭”一声巨响,两道水浪同时破碎,两头毒兽真正现身了! 1125死狗! 两道水浪瞬间散去,两头巨大的毒兽便在半空中现形了,随即只听得接连两声鸣叫叫,“呜……呜……” 紫晴他们只以为是狼,却没想到竟是两头大狗,一黑一白,类似于。 “狗!” 熊小宝惊得脱口而出,一直以为这两头毒兽会很神圣的,不是凤,好歹也得是龙呀。 谁知,竟是两头大狗! 惊诧的,不仅仅紫晴他们,在场不少从来没有见过这两头毒兽的人,也都非常震惊。 只是,很快,他们便不敢轻视这两头大狗了! 只见他们凌空而立,虽为狗却气宇轩昂,如同高高在上的审判官,冷眼审视脚下的一切! 即便他们属于兽族,也属于南诏王室的管辖,可是,它们直接把躲在一旁的南诏王给忽视得彻底! 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王者! 熊小宝心里忍不住感慨,狗能有王者气质,着实不容易呀! 两头大狗凌空巡视众人,同样凌在半空的笙子墨早就停了凤尾笙,而场下众人也都静默成一片,无人出声。 除了紫晴他们,还没有人看出端倪。 毒兽居然被召唤出来了,笙子墨果然厉害呀! 看样子,兽族族长的位置,笙氏算是坐稳了! 全场一片寂静,笙子墨和笙家主最是紧张,也最是心潮澎湃,连他们都没有想到,一把凤尾笙,一次就可以把毒兽召唤出来吧! 毒兽既然愿意出来,那势必是对笙氏的认可的! 笙子墨忍着一腔的激动,恭敬而虔诚地朝离他最近的两头毒兽看去,紧张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呢,谁知,白狗冷不丁愤怒的咆哮出声,“就是你吹的笙?” 笙子墨愣了,想回答是,却又不敢,白痴都听得出来,毒兽很愤怒! 半晌,笙子墨都没有回答,而全场都开始不安了! 难不成,笙子墨惹恼了毒兽? 而毒兽火爆的性子可等不了,“自负的年轻人,妄想用一把笙就把我兄弟俩召唤出来,我兄弟俩可不是那么好消遣的!” 说着,竟直直冲笙子墨扑过来,吓得笙子墨转身就逃走。 这下子,众人总算明白了,这两头毒兽不是被笙声召唤出来的,而是被笙声给惹恼了,出来教训人的呀! 笙家主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笙子墨会这么自负独自吹笙,也没想到毒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现身! 一时间,他都懵了! 而别说其他人,就是笙氏自己人都不敢出手,出声帮笙子墨什么。 萧家主就躲在人群里的,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该有多么庆幸,刚刚的笙箫合奏,没把毒兽惹恼了! 否则,现在被毒兽追的,应该就是他了! 笙子墨卖力的逃,却没人帮他,才转身落在高台上,毒兽被扑过来,迎面将他扑到在地上! 白狗毒兽高高在上睥睨他,冷冷道,“年轻人,不自量力,消遣我兄弟俩是要付出代价的!” 笙子墨看着眼前的獠牙大嘴,吓得立马闭眼,所有骄傲尊严都顾不上,拼命大叫,“救命啊!父亲,救救我!” 毒兽才不敢他叫什么,非常欣赏地看着他恐惧的表情,一边缓缓挨近他的脸,一边笑道,“啧啧啧,你不是很骄傲吗?不是很敢吗?有种别叫救命嘛!” “救命啊……父亲,救我……父亲!我为笙氏做了那么多,父亲救救我!” “父亲,我都是为了笙氏,为了你呀!” …… 笙子墨拼命地叫,随着白狗毒兽的獠牙越靠越近,他的叫声便越是歇斯底里! 可是,全场的人,除了笙家主眉头紧锁之外,无人出声,所有人巴不得笙子墨被咬死,如果能平息毒兽的愤怒的话,即便是笙家主被咬死,他们也在所不惜! 紫晴和君北月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是聪明人,听得出来笙子墨话中有话,也看得出来笙家主不参加笙箫合奏是有原因的! 即便萧氏的白玉箫是真的,这场笙箫合奏也未免能成功! 所以,这件事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要的是那把凤尾笙,其他的,不关心。 凄惨的救命声充斥整个天湖的,白狗毒兽的动作很慢,似乎可以等待着看有没有敢上前来救人! “死狗,够嚣张!”熊小宝的心里嘀咕,毒兽什么德行,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寂静中,呼救声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座不高的看台上,又紧张又期待! 人性就是这样,既期待着白狗咬下去,息息怒,却有期待有笙家主能出面救人,让大家有好戏看! 笙家主此时早就握紧了双拳,他一出手,必死无疑,甚至会连累整个笙氏呀! 可是,眼前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儿子!如何抉择? 没有人安慰他一句,没人劝他一句,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怎么办呢! 终于,紧张的等待中,白狗毒兽的獠牙,挨近了笙子墨的脖子! “爹爹!”终于,笙子墨惊呼出声。 “爹爹!”这孩子成年之后,就从来都没有唤过他爹爹了,一直都尊敬地唤他父亲! 笙家主知道,自己不能出手,不管是为了笙氏,还是为了整个兽族大局,他都不能出手! 可是,此时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不是家主,不是族长,而只是一位父亲! 就在白狗耐性耗尽之际,笙家主突然不顾一切扑了过去,“不许伤害他!” 白狗的獠牙戛然而止,轻笑一声,朝大胆地站到身旁来的笙家主看去,冷笑道,“笙家主,你命令本尊?” “凤尾笙本是家主之位,是我令他代我吹笙,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来抗,恳请尊者放过小辈。”笙家主认真道,不卑不亢。 谁知,毒兽白狗却回头朝黑狗阴阴笑起来,“兄弟,原来是这老头想消遣咱们呀!” 话音一落,黑狗没有回答,竟是冷不丁冲笙家主扑过来,笙家主始料未及,一下就被扑倒在地,黑狗的性子明显比白狗要暴躁,一扑到笙家主,废话不多说,埋头便要咬,而白狗也没有放过笙子墨的意思! 紫晴和君北月陡然蹙眉,这两头毒兽未免太张狂了吧! 熊小宝紧紧地牵住爹爹的手,忍无可忍,谁知,比他还沉不住气的竟是百里晓笙。 一片寂静中,她咬牙切齿道,“两条死狗!”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的人唰唰唰全看了过来,而黑白两头大狗也愣了,齐齐猛地回头看来! 谁骂它们了? 1126人惊,狗也惊住 众人全都看过来,而紫晴和君北月也吓到了,这从不惹麻烦的孩子,怎么就…… “死狗?”白狗一脸震惊。 “他骂我们是死狗?”黑狗也开腔了。 顿时,两头大狗齐齐放开笙子墨和笙家主,转身面对百里晓笙他们,而与此同时,紫晴他们面前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为二狗让开! 人一让开,紫晴他们就真真是直面两头狗了! 众人的人生,还是头一次和两头恶狗狭路相逢啊! 怎么办? 百里晓笙呀百里晓笙,好端端地看戏她不要,非得真被人看戏!而此时,百里晓笙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愤怒的! 总之,她一看到这两头大狗踩在凤尾笙上,她就愤怒,愤怒得想不到一脚踹飞这两条大狗! 见两头大狗转身看来,她立马握紧双拳,此时满腔控制不住的愤怒,让她都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给晴姨他们招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即便毒兽不招惹紫晴他们母子俩,他们母子俩也一定主动去招惹毒兽的! 可是,这里,是南诏呀! 两个百毒不侵之人,一旦和毒兽较量起来,一不小心暴露了深身世秘密可不好! 百里尾生那么千辛万苦去找梦婉约,不正是怕梦婉约在南诏跟他们玩阴的吗! 即便紫晴他们埋伏了足够的火药在边疆,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南诏王的地盘上,一旦他们的身世被揭穿,必定会被南诏三大族困死在南诏王的! 兽族大军,鲛人大军,还有药族各种毒兽毒蛊毒虫,蜂拥而上,紫晴想想都害怕! 百里晓笙这死丫头,原来也是个祸精儿,她师父知道不? 两头大狗,一步一步往前走,尤其是那白狗一步一步从凤尾笙上踩过去,朝紫晴他们走来! 紫晴和君北月很默契地准备好逃! 不收拾他们,只能是逃和避。 所以,他们夫妻俩,一个拉住决明子,抱紧熊小宝,一个则抱紧百里晓笙,随时提防着两头大狗扑过来! 一时间,形势完全大逆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过来,紫晴他们成焦点! 两头大狗的脚步很慢很慢,时间似乎跟着它们慢了下来,气氛越来越诡异,紫晴和君北月紧张地都盯着它们的脚看,等着他们跃起的瞬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两头狗齐齐放下前脚,停住! 顿时,所有人都紧张了,心跳疯狂加速,都提到桑门口上来。 要扑过去了! 马上要扑过去了~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死狗,放开凤尾笙!” 百里晓笙一声大叫,随即挣扎开紫晴的手臂,怒气冲冲,就像一把利箭一样,直直冲向两条大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而两头大狗也始料不及,还未缓过神来,白狗被被百里晓笙一脚踹开,后退了好几步! 百里晓笙一把拾起凤尾笙,怒气才消去三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凤尾笙戛然而止,她就好想哭,看到凤尾笙被踩在地上,尤其是被狗踩了,她就异常愤怒! 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被侮辱了一样! 这片刻,白狗和黑狗终于全缓过神来了! “臭小子,你偷袭!”白狗怒声,它堂堂玉水琼浆天湖毒兽,当众被一个小子一脚踹开,真是丢人丢到湖底去了! “我哪里偷袭,我是光明正大,正儿八经踹你,再废话,本姑娘就踹飞呢!” 百里尾生在气头上,怒声警告,或许,她现在也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了吧! 总之,不远处的紫晴他们全看呆了,就剩下一个君北月还算冷静,蹙着眉头,随时准备过去营救! “臭小子,大言不惭!看本尊怎么收拾你!”白狗气急,立马扑过来,而黑狗也很愤怒,“臭小子,本尊要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 两头大狗齐扑,百里晓笙立马就退,而与此同时,君北月也飞掠过来,一把拉住百里晓笙,带着她躲避两头大狗的袭击! 两头大狗的动作确实敏捷,可是,终究快不过君北月! 只是,君北月一边要地方他们爪子和獠牙有毒,一边要躲,还以一敌二,还带着百里晓笙,并讨不到便宜。 几招下来,躲得过去,却摆脱不了! 正琢磨着是不是开杀戒,和紫晴配合索性屠了这两头毒兽的时候,却不料想,百里晓笙竟猛地挣开他的手臂! 不仅仅如此,她还主动出击,趁着白狗追君北月没提防的时候,手持凤尾笙,竟狠狠冲白狗脑袋砸过去! “嘭!” 凤尾笙何其坚固,狗头……何其坚硬,可是,凤尾笙不会更,狗会疼啊! 毒兽白狗又被偷袭了,被打得头晕脑胀,一时间,原地不前。 而黑狗见百里晓笙脱离君北月的保护,又见兄弟吃亏,陡然怒吼一声,“嗷呜……” 直直扑了过来,谁知,百里晓笙根本不怕,一脸严肃,昂首挺胸,一身正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谁一把凤尾笙不能召唤你们?我今天就要降服你们!” 她语一出,立马惊人,惊狗! 凤尾笙,这小子又不是笙氏的人,怎么会吹凤尾笙?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就在人和狗都惊住的时候,百里晓笙竟吹起凤尾笙来! 笙音一出,顿时又是惊人,惊狗! 这笙音,曲调和笙子墨刚刚吹奏的并没有多大差别,可是,意境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笙子墨吹的是悲凉,他们百里晓笙吹的便是悲壮! 不是小家子的凄凄惨惨戚戚,而是一种意境高远的悲凉,悲中有壮! 不是绝望,是从绝望里已经看得到坚持! 是即便没有希望,也一样要怀抱希望,坚定地坚持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笙因所吸引,就连对紫晴都愣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笙音。 而这样的曲调,让她突然就想起了轩辕离歌,想起了轩辕离歌的“战起”。 人,惊了;狗,竟也惊了,只见黑白两头大狗都原地站着,被笙声完全吸引,总是看人低的狗眼里,渐渐没了傲气,戾气…… 1127师父,你在哪里 全场寂静,只有百里晓笙的笙音。 凤尾笙在她的演奏之下,音色发挥到的极致,远远望去,一片寂静中,这个小女孩的动作,仿佛手捧凤尾,虔诚仰望。 而这声音,就如同凤鸣,庄重尊贵,令谁都不敢出声亵渎! 百里晓笙已经闭上了眼睛,对于自己刚刚至今所作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她都全然不知! 这一切,都是原因凤尾笙对她的特殊吸引! 她闭上眼睛,和周遭的众人一样,也沉浸在笙声中! 刚刚听笙子墨吹奏的时候,总觉得哪里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而此时,自己亲自吹奏的时候,一样是非常熟悉,一样是想不起来! 但是,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只觉得这把凤尾笙,和这奇妙的笙音,好似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喜欢的! 渐渐地,一曲笙声收尾,众人也渐渐缓过神来,百里晓笙却还闭着眼睛,沉浸在熟悉的感觉中! 而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她,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臣服了!” 突然,一个惊叫声,打破所有寂静! 臣服? 众人这才移开视线,看到了百里晓笙面前,不知何时臣服的两条狗。 只见不管是白狗还是黑狗,都虔诚地匍匐在百里晓笙脚下,低着头,像是在朝拜它们的王! 臣服了! 两头毒兽居然臣服了! 因为百里晓笙的笙声而臣服! 天啊,笙子墨没办到的,这小子居然办到了,而且,不仅仅是召唤,而是臣服! 兽族数百年来,都没人能臣服这两头毒兽,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她甚至不需要白玉箫,一把凤尾笙就办到了! 不不不! 先不考虑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比这个问题更重要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是大周曜王带来求药的干儿子吗?她怎么能驾驭凤尾笙的呀! 凤尾笙可是笙氏的东西呀!不是人人都碰得了的,何况是驾驭! 一片寂静,紫晴和君北月也都惊呆了,没想到百里晓笙会给他们这么一个惊喜! 她居然有这种能力! 紫晴习惯地转头,“臭书生……” 正想问,这才想起了百里尾生并不在身旁。 这孩子是百里尾生从路边抱养回来的,难不成,这丫头和笙氏有什么关系! 紫晴正要开口,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凄凉的哭声陡然响起来! “女儿!我的女儿!” 众人大惊,循声看去,竟见是笙家主,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百里晓笙这边跑! 早已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女儿,我的女儿,爹爹找你找得好辛苦!” “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娘都快快见不到你了!” 女儿? 笙家主口口声声唤着,可是,大家却都懵了,尤其是熊小宝! 什么女儿啊! 这戴银白面具的小子,不是男孩吗? 怎么会是女儿? “小生……”熊小宝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抬头朝紫晴看去,只是,紫晴此时顾不上她,注意力都在百里晓笙身上! 这丫头,是笙氏的小姐? 天啊,这身份这天赋可不得了,紫晴忍不住猜测,这么好的一丫头,怎么那么好捡,不会是百里尾生偷抱来的吧! 笙家主一过来,立马一把抱住了百里晓笙。 而此时,百里晓笙才缓过神来,缓缓挣开眼睛。 她木讷讷的看了看笙家主,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再朝周遭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 双手一软,丢了凤尾笙,便可是挣扎。 “放开我,你干嘛!” “放开我,要不我不客气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做了什么吗?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一直都被晴姨抱着吗? 怎么会被笙家主…… 最讨厌陌生的触碰! “放开!” “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 百里晓笙剧烈挣扎,可笙家主怎会放手,这女儿他们夫妻俩找了多少年,伤心了多少年,终于找到了! “丫头,你是我的女儿呀!” “你是我笙家最小的嫡女呀!十一年前,你才一出生就被人偷走了,我和你娘疯了一样找你,可是……这一找就是十一年!” 笙家主说及此,禁不住掩面而泣。 百里晓笙被吓到了,愣愣地不敢再挣扎,缩着身体,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这一切,怎么来得那么突然。 她自小没爹没娘的,她也都习惯了,也不曾想过什么。 就知道有个师父,就好! 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一个爹爹来要认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 见百里晓笙的退缩,笙家主怕她不相信,连忙道,“女儿,你一出生就哭,哭个不停,只有听到笙的声音,你才不哭。你是我的女儿!错不了!” “你对笙,有绝对的天赋,可无师自通!凤尾笙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出极致的水平来!” “女儿,你刚刚就证明了一切,你就是我笙家的女儿!” 笙家主越说越激动,而周遭众人也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笙子墨颓废地瘫坐在一旁,萧家主则是目光怨恨,阴鸷连连! 笙子墨彻底没了希望,而萧氏,也彻底无缘族长一位了! 谁都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天才来!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皆送了一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想到,他们这一回冲着玉水琼浆天湖来,却意外地找到了百里晓笙的身世! 更没想到的是,这丫头竟会牵扯到离殇最后一个漏音! 白玉箫在他们手上,凤尾笙又是笙氏的东西,看样子,他们是不用费功夫去抢凤尾笙了! 一切,尘埃落定! 听了笙家主的话,百里晓笙才有点头绪,只是,她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被萧家主抱得紧紧的,挣扎不了,只能可怜兮兮朝紫晴他们看来。 眼神分明是求助,能不能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独自一个人静一静! 能不能……能不能让她见一见师父,突然好想好想师父呀! 师父,晓笙找到爹娘,找到家了,你在哪里呢? 1128女儿情怯 两头毒兽的臣服,说明了一切,族长一位,非笙氏莫属。 只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笙家主早就把族长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旁人提醒,怕是到天黑他都不会放开百里晓笙吧。 接受了两头毒兽的臣服,接受了老兽族长亲手奉上的族长印章,笙氏便正式正为兽族第一个大家! 而就此,玉水琼浆天湖盛会也结束了! 只是,大会结束,不少人却迟迟都没有散去,包括两头毒兽。 它们眼巴巴地瞅着百里晓笙,希望这丫头能收了它们,免得它们要万年枯燥地继续守湖。 然而,百里晓笙早就忘了这两头毒兽,她又一次被笙家主抱得紧紧的,眼巴巴地看着紫晴和君北月,满脸的迷茫。 紫晴和君北月也看着百里晓笙,神色复杂,不约而同地希望百里尾生在。 “曜王爷,曜王妃,王上请你们过去。”侍从来禀。 南诏王赌输了,自然要在药族冰封天湖之前,履行他的承诺! “笙老,可否带晓笙一同过来。”君北月开了口。 笙老这才缓过神来,放开百里晓笙便同君北月作揖,“曜王爷大恩大德,笙氏一辈子都记住,如果有需要兽族,需要笙氏的地方,曜王爷尽管开口!” “笙老,她虽为本王的义女,可是,并非本王收养她的。”君北月笑道,见笙老知恩知报,心下感慨着,百里晓笙还算遇到个不错的父亲。 “那是何人?”笙老急急问道。 “她师父,这回没来。”紫晴亦笑,值得为这丫头高兴的,不是吗? 说着,见百里晓笙还懵着,便趁机将她拥过来,笑道,“笙老,她师父叫百里尾生,十几年前在荒郊野外捡到她,一直抚养至今,她叫百里晓笙,随她师父姓。” 认女儿,好歹介绍一下,瞧这父女俩一个激动,一个都懵了。 听了紫晴这话,笙老连连点头,“孩子,你一出生就被偷走了,我们找了你十几年,至今都还在找!你娘……你娘都急出病,在神庙里养着呢!” 百里晓笙心头微微一颤,却不得不承认,只是颤了颤而已,并没有多少感觉! 毕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眼前的父亲对于她来说,还是陌生人。 这个时候,她就只想要她师父。 百里晓笙的平静,笙老看在眼中,却有种有心无力之感,他知道,一时间让这孩子认他,也不太可能,但是,他是铁了心要把这孩子带回家去的。 “孩子,你的脸怎么了,让爹爹瞧瞧可好?”笙老关切地问道。 “伤了,这一回正是带她来求药的。”紫晴解释道,说着,将百里晓笙搂着更紧,道,“笙家主,南诏王上等着呢,一同过去吧。” “怎么伤的,严重不?需要什么药,只要玉水琼浆天湖里有,不管怎样,我都捞上来!”笙老很认真。 玉水琼浆天湖里的药物,兽族和药族各占一半,除非南诏王开口,否则,谁也不会轻易给谁。 为了女子,笙老可什么都豁出去了! 见如此焦急的父亲,再看如此平静,甚至有些退缩的女儿,紫晴心头隐隐有些酸楚,不经意间回头朝决明子看去,却见决明子也正看着她呢,深邃的眸光里隐着疼爱,藏着哀伤。 紫晴下意识便避开视线,“笙老,先过去吧。” 笙老可想抱百里晓笙了,可见女儿低着头,便只要忍住作罢。 一行人从不远的宫殿去,一路上熊小宝都一直盯着百里晓笙看,那黑溜溜的眸子往左转了转,又往右转了转,满眼的狐疑和复杂,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从笙老揭穿百里晓笙女儿身开始,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了。 南诏王可久等了,一见他们来,立马迎面起身,打趣道,“呵呵,曜王爷认这义女,可认得真巧!” 君北月笑了笑,不做声,随南诏王去怀疑。 见君北月如此,南诏王反倒没好意思追究,讪笑了笑,转移话题,“本王愿赌服输,已让药师准备好,随时都可以下天湖,请” “还是让药师先瞧瞧这孩子的伤吧,如果天湖底层有药,就当是本王送给这孩子的。” 就算天湖里真的有药,也是药族的,兽族的药都是兽药。与其让药族卖笙老一个人情,还不如他来送这个人情。 笙老一听这话,立马后退一步,同君北月作揖,“多谢曜王爷!” “晓笙是本王义女,应该的。”君北月淡淡道。 几名药师很快就过来了,之前只有一位药师为百里晓笙诊断过,无法完全肯定医治不了,如今三四位药师会诊,或许还能有点希望吧! 紫晴跟百里晓笙进内阁去,众人只能在外头等。 除了南诏王主动开口,君北月一贯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纵使沉默得气氛有些尴尬,他一样岿然不动,没有感觉。 对于百里晓笙伤,在来寻药之前,决明子和百里尾生早就有定论了,南诏应该不会有治愈得了她的药。 带百里晓笙来求药,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此时,他正琢磨着一件事,为何百里尾生至今都没有消息呢? 他出海追踪梦婉约,梦婉约必定是从海路来南诏的! 这么多天过去了,好歹也得有点消息! 难不成是出事了? 但是,梦婉约带着重伤的轩辕离歌,绝对不是百里尾生和梦朵儿的对手。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轩辕离歌恢复了,百里尾生也应对得来才是。 君北月百思不得其解,隐隐有些不安。 而就在这时候,药师和紫晴她们出来了。 “如何?”笙老急急问道。 药师一脸歉意,直摇头,而紫晴看了看君北月,也是摇头。 “这伤到底是怎么伤了,竟连天湖里都没有药可治?”南诏王纳闷了。 “禀王上,那是水力所伤,伤及颧骨,天湖中多为救命之药,所以,属我等无能。”药师谦虚解释。 南诏王只得点了点头,抱歉地看向君北月,“曜王爷,那你们还下天湖吗?” 1129留一条退路 还下天湖吗? 带百里晓笙来求药是一回事,下天湖采药可是另外一回事! 只不过,如果没有先前那个赌约,面对求药,药族药师未必会把湖底深层的药拿出来! 如今,确定整个天湖里都没有可医治百里晓笙的药,君北月自然得要南诏王允诺的那三株。 南诏王如此问,分明是个小气鬼! 君北月笑了笑,道,“不下了吧。” 这话一出,南诏王和药族长立马欣喜,天湖里的药物太宝贵了,越往湖底就越少,往往就是一株药一条命呀! 一旦让君北月下去,凭它们夫妻俩的眼力,难不保把最珍贵的三株给摘了。 南诏王和药族长正窃喜着,谁知,君北月却又补充道,“这一回先欠着吧,带有机会本王再来采摘。” 这话,不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告知。 南诏王陡然蹙眉,而药族长那脸就立马给沉了! 如果可以怨言的话,他必定要抱怨南诏王的自作主张,玉水琼浆天湖,可不在南诏王室的管辖之内呀! 那是药族和兽族自己的事情! 君北月都这样说了,南诏王能怎么样,他继续讪笑了笑,等着药族长开口。 虽然,笙老的心思都在百里晓笙身上,但是,他也是聪明人,立马就听出君北月意思。 见药族长也迟迟不回应,连忙圆场,“王上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曜王爷既赢了,便随时都可下天湖,我兽族没有意见。” 南诏王轻咳了几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药族长这下子不开口都不成,堆出笑容,“当然当然,欠曜王爷三株药草,药族记得的!” 这真是南诏王欠的债,药族和兽族来买单呀! 君北月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除非他将来屠了整个南诏,否则,即便南诏王室灭,毒兽和药族,包括鲛族,这三方势力,都依旧会是南诏地区的主要势力! 他这是为将来留一条牵制药族的退路呢! 相对于兽族来说,玉水琼浆天湖,更是药族的心头肉! 盛会也结束了,药也寻不到,君北月一行人当然是该告退启程了。 只是,百里晓笙的存在,让笙老当着南诏王和药族长的面,就迫不及待开口邀请君北月和紫晴去笙家做客! 他知道,如果曜王爷和曜王妃不去,就百里晓笙现在那样子,必定不会跟他走的。 即便,除了王室之外,谁都没有邀请外宾的权力,但是,笙老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末了,深吸一口气,才同南诏王道,“曜王爷和王妃娘娘是我笙氏的大恩人,恳请王上应允。” 南诏王隐隐有种不安,只觉得兽族这一次换新族长似乎有些脱离掌控的节奏了,只是,他也没想那么多,传了一个接待大臣跟随,答应了。 紫晴和君北月当然是乐意去笙氏的,最后一个漏音好的在凤尾笙上找呢! 即便笙家主不开口,他们也会找理由去。 如今,一切皆大欢喜。 当日,告别南诏王之后,紫晴一行人便同笙老走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南诏王摩挲着下颌,至今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或许他年事太高了,无法像年轻人那么敏锐察觉到异样吧,他隐隐叹息一声,淡淡道,“沁姬,咱们也回宫吧。” “是,臣妾这就去准备。”沁姬欠了欠身,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她想,回宫去吧,老皇帝很快很快就会知晓一切的! 紫晴和君北月一路往笙家走,笙家主的马车在前面,他们在后。 这时候,大家总算能避开外人说说话了。 百里晓笙至今都窝在紫晴怀里,这孩子之前都不怎么像个孩子,这个时候,到真真就是个孩子呀! 她低垂着眼角,看着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手,不说话。 “离殇的最后一个音,在笙箫合奏里。”紫晴开了口,说着,瞅了百里晓笙一样。 她倒是离开就开口,“我们去趟笙氏,我借用一下凤尾笙和小王爷合奏,找到漏音之后,我们就走!” “那你也忒没良心了吧,你爹爹对你不错哦。”紫晴笑道。 “我要等我师父来,要不,我谁都不认!”百里晓笙耍起了性子。 “你觉得笙老那样子,能放你走吗?”紫晴又问。 “你们不带我走了吗?”百里晓笙反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众人。 君北月只是笑,宠溺地笑,没说话。 决明子也是笑,很慈爱,也不知道是在笑紫晴呢,还是在笑百里晓笙。 紫晴也不说话,最后百里晓笙的视线落在熊小宝身上,谁知,熊小宝却不似以前那黏人的模样,而是挑眉打量了百里晓笙几眼,冷冷道,“臭丫头,你一直都骗我呀!你行呀!” 他追着这丫头喊了多少次小生哥哥,如今想想,真心丢人! 要知道她是个丫头,他才不跟她玩呢!哼! “你自己眼力不好!”百里晓笙烦着呢,懒得解释。 熊小宝一眯眼,似警告,却什么都没说话,双臂环胸,别过头去。 百里晓笙见状,也不理睬,抬头看紫晴,那双眼睛就像要哭了似得,让人好不心疼,“晴姨……” 这一声,叫得紫晴心化了,她无奈得直直摇头,“那是你亲爹爹呢!” “我想见师父!”百里晓笙说的是真心话,她一直都是属于师父的,突然就变成了笙氏的人,她接受不了。 她想见师父,要回笙氏,也得是师父带她回去呀,最起码也让师父知道。 “乖,等我们回去了,第一个时间就告诉你师父,让他来找你。”紫晴认真说道。 “横竖你是铁了心要留下我。”百里晓笙好失落。 “不是我要留下你,是笙老绝对不会让你走的,要不,我们打赌!”紫晴打趣道,敲了敲百里晓笙的银白面具。 百里晓笙只当自己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埋头到紫晴怀中,不理大家了! 这模样,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丫头怕是紧张了吧! 就熊小宝一人没笑,坐在一旁把玩着白玉箫,低着头,似乎还不高兴着呢。 1130孩子终究是孩子 半日的行程,紫晴他们都还没聊多久,便到笙氏了。 笙氏不同于兽族其他家族高调,就连宅邸庄园都藏在山林间,远离喧嚣。 大家都下车了,就独独百里晓笙紧紧抓住紫晴的衣袖,没有下车的意思。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温软,低声淡淡道,“有家了,还怕什么呢!” “紧张!”百里晓笙淡淡道,她不是怕,在紧张,不是拒绝笙氏,而是没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 “还不好意思了不成?”紫晴笑着。 “曾经想过,一两回吧,就是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他们。”百里晓笙又道。 这才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感受吧。 只有那些被宠坏了的孩子,才会想脱离父母,离家出走什么的,打从懂事起就不知道爹娘是谁的娃娃,其实心底都藏着一份憧憬,一份想象。 就在说话间,两人突然发现外头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不对劲。 紫晴和百里晓笙相视一眼,立马下车。 然而,一下车,百里晓笙便怔了! 只见不远处,笙氏庄园的大门口,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被两名婢女搀着,远远地看着她们。 百里晓笙的相貌,同她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夫人的脸色十分惨白,一看便知是久病多年,撑不了多久的人。 一见百里晓笙下车,两行清泪便缓缓淌下来,无声无息。 她什么话都没说,也不像笙老那么激动地扑过来,就原地站着,远远地看着百里晓笙,那么安静,独独眼角的泪,停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静默的泪,静默了全世界。 无声无息,却自有一种触动人心的力量。 她不必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母亲,是百里晓笙的母亲! 百里晓笙怔着,她最讨厌的就是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突然好想好想哭。 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流泪,她会心疼。 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沉默,她会不知所措。 两两相望,四下无声。 紫晴吸了吸鼻子,回头不敢再看,脑海里忍不住浮出回忆里仅存的一幕。 慈夫人临走前的那一幕。 虽不是亲生母亲,却是她两世的记忆里,唯一一位母亲。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哪怕不是亲生的,都一样珍贵。 良久良久,母女二人相望无言,谁都不知道百里晓笙何时流泪的! 直到,笙夫人疾步而来,颤着手替她擦眼泪,众人这才发现,那孩子早就泪流满面了! “傻丫头,娘生下你的时候,你就哭个不停,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还爱哭呢?”笙夫人哭中带笑,笑中带泪。 百里晓笙没说话,却抽泣了起来,眼泪流满面,从面具之下泛滥到脖子上,衣领都湿了。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在意什么突然不突然,哪里还会紧张,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爹爹唤她女儿的时候,她还没有感觉。 可是,当娘亲就在她眼前,这么温柔,那么慈爱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原来,她也有个娘呀! 原来,她也有个娘疼呀! 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百里晓笙使劲吸鼻子,让自己不哭,可是,她根本就办不到。 笙夫人越是替她擦,眼泪就越是流得凶。 娘亲,就在眼前,那么近那么近,她突然好想拥抱,好想求一个拥抱。 能不能抱一抱我,十多年来,都没有娘能抱一抱我。 为什么不抱一抱我呢? “女儿……娘……娘能不能……能不能抱抱你?”笙夫人哽咽着,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 百里晓笙心下一恸,终是忍不住“哇”一声嚎啕出声,随即便冲笙夫人扑了过去,“娘!” 笙夫人亦是泣不成声,紧紧地拥着百里晓笙,恸哭不已,“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呀,娘找你找得好辛苦!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 笙老在一旁看着,老泪潸然,怎么抹都抹不完。 而此时,笙氏一家上下全都围观过来,天湖上的消息早就传到家族中,对于百里晓笙的来头,他们都知道。 此时,除了议论之外,更多的便敌意! 这个臭丫头这么小就拥有他们努力了一辈子都得不到一切,能不招人嫉妒吗? 笙子墨在一旁远远看着,他知道当年百里晓笙被偷走是内鬼,他想,这小丫头将来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母女相认,如此自然而然,哪怕再陌生,血脉相连,血缘之情就在那里,谁都改变不了! 百里晓笙从未这么哭过,一放开大哭就收不住了,最后还是在笙夫人的安抚下,才渐渐停了下来。 百里晓笙窝在笙夫人怀中,就不出来了,看着一旁的紫晴和君北月连连无奈摇头。 孩子,终究是孩子! 亲娘亲,也终究是亲娘! 他们这干爹干娘再好,必定是外人,给不了她最想要的温暖。 他们想,不用他们劝,百里晓笙也不想走了吧。 笙家主站在母女俩面前,有些窘迫,但更多的则是期待。 “你爹爹,这些年如果不是他撑着,娘早就……”笙夫人哽咽了,亲生儿子不少,可是,却独独一个女儿,对这女儿花的心思最多! 老来得女,能不疼吗? 百里晓笙泪眼楚楚地看了笙老一眼,这时候,倒是还不好意思了。 笙老立马就急了,双唇紧抿,又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孩子,叫爹爹呀!”笙夫人也跟着心急。 百里晓笙迟疑了好久,这才开口,“爹……” 说着,立马埋头到笙夫人怀中去,这又羞又可爱的模样,惹得一旁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更别说是笙家主,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一把从笙夫人怀中将百里晓笙抢过来,紧紧地抱住! 所有人都在笑,为百里晓笙的孩子气,也为笙老的紧张,亦为这一家长的团聚而欣喜! 一旁一直都不苟言笑的熊小宝,不知何时已经趴到君北月肩上去,慵懒懒趴着。 他依旧不笑,挑眉打量着百里晓笙,半晌,大家都不笑了,他反倒轻轻一笑,隐隐有些不合年纪的玩味,“原来不只是个丫头,还是个爱哭鬼……” 1131想坑我,没门! 百里晓笙的到来,让原本一直很静谧的笙氏庄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是夜,笙老大开宴席,宴请君北月和紫晴一行人,同时,也在晚宴上,正式同百里晓笙相认,将百里晓笙介绍给家族中人。 此时,整个宴会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笙老双手捧着的凤尾笙上。 笙老这个时候取出凤尾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笙老就一个动作,什么都还没做呢,立马让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凤尾笙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家主的权威呀! 百里晓笙拥有绝对天赋,把家族之外传给她,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她现在还那么小,就还未成年呢! 笙老这一举动,未免太提前了吧? 笙子墨坐在众人嫡子之末,即便他对笙氏的贡献远远超过他前面的人,只是庶出的身份,让他只能坐在末端,尤其是家宴上,更是如此。 他冷漠地看着笙老手上的凤尾笙,心,疼得好似滴血! 想当初,父亲教他吹凤尾笙的时候,都不曾真正把凤尾笙交给他过! 每每学完之后,父亲便会将凤尾笙收走。 几年来,凤尾笙就不曾单独落在他手上过。 而如今,父亲将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将凤尾笙传授给一个突然闯入的小丫头! 笙子墨握紧酒杯,不甘心呀! “晓笙是我笙氏第一个绝对天赋之人,也是为笙氏夺得兽族族长一位的大功臣,今日,我将凤尾笙传授于她,亦将笙氏家主一位让与她……” 笙家主说到这里,顿了,而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也都愣了! 怎么…… 竟然连家主之位都……要知道百里晓笙还未成年呀! 紫晴和君北月面面相觑,一样很意外,只是,撇开年纪不说,百里晓笙的能耐的,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必定,臭书生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放哪里都摆得上台面。 除了紫晴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只有笙夫人淡淡笑着,似乎早就料到丈夫会这么做了。 如果可以,她比谁都不愿意让晓笙那么早就担起重负,只是,谁都不知道,她常年郁结的病,时日不多了。 丈夫,想多陪陪她吧! 笙夫人望了一脸肃然认真的丈夫一眼,又看了看很迷茫的女儿,满眼的心疼,却还是淡然而笑。 她想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还剩一口气,一定会让女儿在笙氏真正站稳脚的! 笙氏是个大家族,好几位嫡子庶子都已成家,最大的孙儿年纪和百里晓笙可相差不多! 人多,口便杂,心更杂! 面对议论纷纷,笙家主只轻轻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 只是,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实在太突然了,没人安静下来。 笙老眸中闪过一抹不悦,一改往常的好脾气,冷笑声音来,“怎么,对我这个决定,谁有异议吗?” 谁知,笙老都发脾气了,竟还有人不怕死! 第一个站起来就是笙氏的大少爷,笙乾坤。 “父亲,九妹还未成年,现在就授予家主之位,未免过早了吧?”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子,一有人挑头,后面的人立马跟上。 “父亲,九妹刚刚回家,连笙氏有几门几户,产业多大,人丁多少都不了解,何以服人?” “如今父亲为兽族之主,笙氏内的家务事如果无暇顾及,孩儿愿意效劳。”大少爷竟把话说得这么白! 笙夫人和笙家主皆眉头紧锁,正要发作,谁知,一旁竟然突然“啪”一声巨响! 一下子让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众人看去,竟见百里晓笙拍案而起。 众人微怔,这十来岁的小丫头,脾气似乎不小呀! 在众人的震惊的注视中,百里晓笙非但不紧张,反倒气定神闲地坐上桌子,翘起二郎腿,冷冷将刚刚反对她的几个大哥一一打量过去。 那眼神,玩世不恭中隐着一抹犀利,怎么看都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有的! 众人竟莫名地被她看得心慌慌的! 见众人都沉默,百里晓笙才冷冷道,“怎么,刚刚不都很会说,现在哑巴了?”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笙老都忍不住蹙眉,“晓笙,不得无礼!” 毕竟,在场的都比她大,她可是笙氏最小的一个。 见笙老训斥,众人立马趁机指责。 谁知,百里晓笙却反驳道,“父亲,我这样是无礼,那几位哥哥刚刚对你,岂不更无礼?” 这话一出,不止堵了笙老,更是堵来一旁蠢蠢欲动的几张嘴。 百里晓笙也没想那么快继承家主一位的,但是,今日看这帮哥哥,嫂子们,一个个像豺狼虎豹想把她这个新来的人吃死。 她不当场反击,日后还不真得被吃得死死的了? 谁说年纪小就不能当家主了,她偏偏要当给他们瞧瞧! 百里晓笙说着,气定神闲又换了一脚,继续跷二郎腿,“英雄不论出处,能者不论年纪,家主一位,历来都是能者得之,今日,如果有人能把我比下去,家主一位,我立马让除去。当然,如果没人能把我比下去,那家主一位,我今日就承下了!” 百里晓笙说得气定神闲,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话一出,呕得众人怒火去堵在心口上,却谁都不敢发作出来! 这臭丫头,明明知道没人比得过她,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说出这种话来! 真是气煞人也! 笙老和笙夫人都愣了,怎么都没想到女儿有这种魄力,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头,都还不到她哥哥的腰部呢,竟能把几个哥哥降得哑口无言! 看着笙老夫妇的惊诧,紫晴忍不住偷笑。 如果这夫妇俩见百里晓笙玩人,刑人的手腕,天晓得会吓成什么样子! 笙氏这帮人想欺负百里晓笙,只能送他们几个字:想太多了。 见没人敢再开口,百里晓笙一本正经,一点儿都不害臊,道,“父亲,既然大家都觉得女儿名至实归,没有异议,那家主一位女儿就承下了!” 说着,双手接过凤尾笙,立马转头冲紫晴咧嘴笑了。 嗯,凤尾笙到手! 1132紫晴的担忧 宴会的小插曲,影响到笙氏不少人,却没有影响到紫晴他们。 大家继续把酒言欢,是夜,直到笙老醉得不醒人事,被婢女搀着离开,宴会才散去。 “晓笙,今晚到娘屋里来可好,娘有话跟你说。”笙夫人温柔地说道,哪怕心中很期盼百里晓笙能陪她过夜,却还是商量的语气。 百里晓笙却犹豫了,她知道晴姨他们急着听笙箫合奏,急着找出最后一个漏音呢! 然而,百里晓笙都还没有做决定,紫晴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丫头,去吧。明早见。” 百里晓笙心头一暖,重重点头,“嗯,明早我过去找你们!” 这个是约时间呢,笙夫人当然没听出来。 当下,众人便都散了。 百里晓笙亲自搀着母亲回屋,而君北月他们同管家往客房去。 熊小宝一贯不怎么喜欢当第三者,都是蹭在决明子怀里睡。 今夜,倒是诡异地留在紫晴他们房里,没有走的意思! 紫晴铺好床铺,回头见君北月和熊小宝竟站在窗户旁,一左一右,都在发呆。 这一大一小,衬着夜景,倒是可以入画了。 见君北月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念哪个女子呢,再看熊小宝双手支着下颌的样子,不知道的一样会以为他在思念哪个姑娘。 紫晴心下一笑,正想开口问,却又忍住,闲适地在床头上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背影。 一直都在忙碌,奔波,甚至连坐下来认真看一看丈夫和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发现,熊小宝长高好多,从侧脸看去,不管是五官,还是神态,都越发的和君北月相似了。 突然发现孩子长大,才突然发现时间也流逝了。 突然,熊小宝叹了一口气。 这下子,紫晴怔了,而君北月也狐疑地转头看来,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叹息了? “干嘛呢?”君北月问道。 “无聊。”熊小宝答道。 “无聊去睡觉。”君北月说。 “可惜睡不着。”熊小宝答。 “睡不着去出。”君北月又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睡不着吗?”熊小宝很认真地问道。 “我有知道的必要吗?”君北月反问道。 “可是我想告诉你。”熊小宝依旧认真。 “那你说呗。”君北月耐性不错。 紫晴早就习惯了这父子俩的对话,心想,这么无聊的对话,也只有熊小宝才会让君北月耐着性子开金口吧。 “爹爹大人,你说我打从认识百里晓笙开始,就对她动手动脚,还跟她睡过同一个屋顶,同一张床,我是不是要对她负责呢?” 这话一出,紫晴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立马喷出来,险些给呛着。 而君北月的嘴角抽搐着,生平第一次有种被打败了个感觉。 他记得自己在熊小宝这年纪,对女人可一点儿都不感冒,不,确切的说,是在遇到孩子他娘之前,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冒。 这臭小子,怎么小小年纪就…… 不对,君北月陡然认真,“什么叫做动手动脚?” “就是我天天跟她勾肩搭背,还经常……经常牵她的手。”熊小宝如实交待。 “所以呢?”君北月问道。 “所以我在纠结,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我是不是该对她负责呢?”熊小宝一本正经,仿佛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人生大问题。 “你这么早熟你娘知道吗?”君北月蹙眉问道。 “我不知道!”紫晴立马否认。 紫晴知道儿子的心智早熟,聪慧程度甚至超过不少大人,但是在男女之情这方面,他不懂的呀! 难不成是经常跟那个臭书生混在一起,被带坏了? 熊小宝看了看很惊诧的爹爹和妈咪,无奈耸了耸肩,竟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现,往床榻上一躺,翻身到床里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什么,心事说出来后,还真好睡。 紫晴和君北月坐在床榻边上,面面相觑,半晌,君北月才煞是认真地开口,“那丫头,年纪是大了点,不过……” 紫晴立马打断,“我可看不出来那丫头对咱儿子有意思!” “他还小嘛。”君北月笑道。 “你也知道他还小。”紫晴白了他一眼,转头去看安静睡着的儿子,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百里晓笙可是有恋师情结呀! 麻烦,真心麻烦! 只希望这臭下子童言无忌,说着玩的。 见紫晴那较真的样子,君北月反倒笑了,“你还当真了?这小子还十岁不到,等他长大了,你再跟她说今日他说的话,他必定不认的!” 君北月这话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只有多年后才能分晓。 紫晴耸了耸肩,也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你刚刚想什么呢?” “琢磨着百里尾生该有消息了!”君北月这才认真起来。 以梦婉约的性子,带走轩辕离歌不会至今还没有动静,她必定是有目的的。 纵使是亲娘,君北月也不回避。 这么久了,不仅仅百里尾生没消息,梦族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梦族的下落,也是百里尾生在追查的,在南诏境内,百里尾生的势力可比君北月大太多了。 玉水琼浆大会都结束了,如今还杳无音信,能不让人担忧吗? 紫晴也考虑过这问题,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知道,倘若百里尾生出事,必定和梦婉约脱不了干系。 “明日就启程回大周吧。”紫晴认真道,只有到大周,他们的手脚才能伸展开,也才能找人,在这里,手脚全都被束缚着,各种不方便。 这一宿,说睡不着的熊小宝睡得可香可香了,紫晴和君北月都是一休无眠。 紫晴一直等着,天都还未全亮,百里晓笙便抹黑找来了。 “晴姨,后山有个山洞,咱们到那里去吧。”百里晓笙低声。 虽然对最后一个漏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可紫晴还是有些紧张。 用力拽起熊小宝,立马跟出去。 百里晓笙生来就有吹笙的天赋,至于熊小宝,也不知道是和白玉箫有缘,还是继承了紫晴的音律天赋,对于白玉箫的掌控,从他召唤出海蛇一事上就看得出来了。 熊小宝被君北月扛在肩上,倒立着看百里晓笙,琢磨着这丫头如果换上女儿装,会是什么样子呢? 1133居然会脸红 紫晴一看到后山山洞,立马就冲百里晓笙竖起大拇指,“你真会找地方!” 这山洞,开口朝北,正好背对笙氏庄园,在山洞里,不管声音再大,都不会传到笙氏庄园中。 怕是他们找出漏音之后,庄园里的人还都没有醒吧! “呵呵,我娘睡着后,我就把整个山庄摸了个遍!明路密道什么的,全都了如指掌。他们谁都想坑我,门都没有。”百里晓笙得意地说道,很明显,她这能耐也是从她师父那继承来的! 君北月亲自举火把引路,大家纷纷跟在后头。 山洞里,就他们四个人,百里晓笙走到山洞最里头,这才从后背取出火红如凤尾的凤尾笙,瞥了熊小宝一眼,道,“你先吧?” 笙箫合奏,一个为主导,一个跟节奏。 熊小宝懂音律,她不懂,但是,她虽然不懂,就是天生有本事,拿起凤尾笙就吹,随便吹都能吹出名堂来。 熊小宝记得很清楚,这是百里晓笙被揭穿女儿身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熊小宝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的,可琢磨了片刻,却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谁先谁后都不打紧,如果紫晴没有猜错的话,这两把乐器应该是一套的! 白玉箫只有四个箫洞,而凤尾笙也只用到四跟管弦,乐器本身的结构限制了音调。 不管白玉箫发出怎样音,凤尾笙发出的音都可以与之形成同样的音调。 不同的只是音色而已,这便取决于吹奏者的气! 这个秘密,或许连笙箫二家都不知晓,当然,紫晴也没有这个功夫去追究这两家的渊源。 熊小宝一吹奏,她便聚精会神起来,同样一首曲子,不同的人吹奏,会有不同的效果,而同样一把乐器,也是一个道理! 熊小宝毕竟还是个孩子,经历不多,客观来说,确实不如萧家主。 而百里晓笙却不同,仗着天赋的,她的笙声中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 然而,不管怎么样,当凤尾笙遇到真正的白玉箫,合奏之曲便变得饱满充满了情感! 别说紫晴,就连君北月都听得出来,这样的曲调,这样的意境,正是离殇高潮所共有的! 错不了,这是离殇! 紫晴一边听,一边取出琴谱来,一个音一个音对照过去! 如果是萧家主和百里晓笙合奏,想必她一下子就能听出蹊跷来! 熊小宝弱了点,让她听得有些吃力,幸好琴谱是随身携带的! 见紫晴的手指在琴谱上急速划过,君北月看得一头雾水,却不自觉跟着紫晴紧张起来。 最后一个漏音了! 最后一个了! 马上就要找出来了! 离殇,也即将完整! 终于,笙箫之声,齐齐戛然而止,而紫晴的手指,也停在琴谱的最后! “找到了?”君北月,熊小宝和百里晓笙不约而同出声。 岂料,紫晴眉头紧锁,看向熊小宝,“你有几个音颤了,我听不清楚。” 熊小宝一愣,竟不自觉脸红起来,不自觉瞥了百里晓笙一眼,顿时有些无措。 俊俏的模样,羞红的脸,简直就个小正太! 君北月和紫晴看在眼里,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谁知,百里晓笙大大咧咧,乐呵呵道,“咦……小王爷也会脸红?” 这臭丫头,什么不好学,偏偏全学会她师父的缺点! 不说出来会是死吗? “你才脸红,他就是太热了而已,脸红什么啊?”熊小宝立马凶凶反驳,说着,还真拖了件衣裳。 “重新来,妈咪,你听认真点。”他认真道。 百里晓笙真心不给熊小宝面子,笑得更加灿烂,分明是挑衅。 熊小宝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拿箫声压倒这臭丫头。 很快,两个孩子又开始合奏,而紫晴,和方才一样,手指在琴谱的音符下,快速移动。 随着笙箫之声越来越快,她的手指也移得越来越快,却突然,笙箫声还在继续,紫晴的手指却戛然而止! 听在两个音符之间! 君北月顿时抿紧双唇,这一回,不敢出声了。 而百里晓笙和熊小宝见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一样是小心翼翼不敢问。 半晌,紫晴才抬起头来看他们,竟牙关紧咬。 “找……找到了?”熊小宝忍不住怯怯问道。 紫晴看着他,激动难掩,都说不出话了,重重点头,再点头! “找到了!”百里晓笙惊呼,“这么说,离殇所有漏音都找到了!离殇可以完完整整被弹奏出来了!” 紫晴还是点头,她承认,虽然刚刚很冷静,但是,现在,她冷静不了! 全都找到了! 十四音符是乐师留给后人的话,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如今,一曲离殇已经完完整整了,如果被弹奏出来,会发生什么呢? 到底,这一曲完整的离殇,会如何带他们回家呢? 紫晴顾不上想那么多,此时的她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与其说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还不如说离成功就剩下最后一步! 身旁,君北月暗暗吐了一口浊气,总算呀! 紫晴激动得有些失去理智,当下就想取下无筝,弹一弹离殇。 君北月及时拦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刘海,柔声道,“乖,不急。” 这个家伙,很少那么温柔过,然而,一旦温柔起来,却总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紫晴的浮躁,瞬间被他轻轻抚平,这才收起离殇琴谱。 此时,此地,可真真不是弹奏离殇的地方呀! 或者,太过于激动,让紫晴忘记了一件事,离殇是需要合奏的,需要无筝和魔筝的合奏。 而合奏之人,非轩辕离歌不可。 紫晴暂时忘记了,君北月却一直都记着这件事,他曾经说过,让紫晴宽心,这件事他来摆平。 收拾好心情,一行人才趁着天朦朦胧胧亮的时候下山来。 百里晓笙本该回笙夫人那去,只是,她迟迟都没走。 她知道,天亮了,便是分别的时候了。 她本就不能走,承下家主一位,她更不能走。 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将完全改变,她将不能再跟师父浪迹天涯。 也不知道师父知晓这件事后,是会幸灾乐祸呢,还是会舍不得她。 以师父的性子,想必是幸灾乐祸能甩掉她这个小管家婆了吧。 师父,晓笙从来没有那么想你过,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呀? 1134焦急,人去哪里了 虽然百里晓笙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自己独自一人被留下。 但是,天依旧还是亮了,紫晴他们还是要走的。 笙老和笙夫人要远送,君北月只让他们送到庄园门口。 百里晓笙乖乖地等爹爹和娘亲同大家告别之后,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和师父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可是,今日却突然发现自己真心没用。 不就是分开一阵子嘛,又不是永远不见了,怎么就放不下了呢? 当然,所有感伤和不舍她都藏在心底,小脸可平静了。 “干爹,干娘,再见!” 虽然君北月和紫晴早就认了她,她却是头一回这么唤。 君北月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紫晴并没有不舍,反倒是笑着,可以压低声道,“照顾好自己,该杀就杀,该狠就狠!别委屈了自己。” “我懂的!”百里晓笙也笑了,特灿烂。 她就喜欢晴姨和曜王爷这种态度,不就是分别嘛,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都是干脆,痛快的人,就该仰天大笑,不诉离伤! “晴姨,见着我师父,让他一定来找我,告诉他,他如果不马上来,我一定去毒窟揭他的底!”百里晓笙认真警告。 紫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同君北月和紫晴告别之后,百里晓笙又冲决明子点了个头,竟直接把熊小宝忽视了。 熊小宝可一直在等着呀! 终于,在百里晓笙转身要回笙夫人那边去的时候,熊小宝忍不住了,不悦道,“臭丫头,你不跟我道别吗?” “小王爷,论辈分,你得唤我一声姐姐吧。”百里晓笙打趣地问道。 熊小宝一时语塞,懒得跟她计较,转而又道,“你女扮男装欺骗我,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 他一直在等,好歹,这臭丫头也算跟他混在一起,混好久了! 算不上铁哥们,好闺蜜,好歹也是朋友吧,好歹也算……一段感情吧? “我不是说了,你眼力不好,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男的。”百里晓笙很无辜。 熊小宝又一次语塞,翻了几个白眼,即便不满,却还是有风度的。 “百里晓笙,再见!”他挥了挥手,主动道别。 其实,百里晓笙就等着他这句话,大方笑了笑,“小王爷,再见!” 说再见,再见也不知道会是何时。 小王爷,将来我们连一起浪迹天涯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为一国之君,我为一家之主,幸好,我们依旧是朋友! 百里晓笙感慨着,挥手之后直接转身,不再回头看他们。 看这孩子弱小的身子,却倔强的背影,紫晴眼底掠过一抹欣赏,同样转身就走,不诉离殇。 离开笙氏,紫晴他们便一路往大周赶,一路上基本没有停下来过! 或许孩子们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敏锐如他们俩早就猜测到百里尾生出事了,只是,他们不想孩子们担心而已。 如果没出事,不至于至今都没有消息! 百里尾生没有消息,梦婉约也没有出现,他们南诏这一行如此顺利,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日几夜的赶路,终于在五日后的深夜,他们迈出南诏王的北大门,进入大周境内! 一下马车,影子就迎面走过来,“主子,还是没有消息,确定他们出海后就没有在回来过!” “确定看到他们上船出海了?”君北月认真问道。 “确定!那艘船是梦族的船,一直在公海排行,迟迟没去南诏,属下已经把船上那两个丫头带回来了,她们什么都不说。” 趴在他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熊小宝立马精神起来,一脸震惊,不敢多问。 书生叔叔出事了吗? “这么说,百里尾生跳海了?”君北月眉头紧锁。 失踪那么久没消没息,绝对不是百里尾生的作风。 “难道是发现追错人了?所以临时改变路线?”君北月琢磨着,仅有的线索,能推测出的事不多。 这时候,紫晴却惊声,恍然大悟,“是调虎离山!” 这话一出,君北月也惊了。 梦婉约是故意利用那米儿那个丫头将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引过去了,确切的说,是故意把梦朵儿引到海里去的! 所以,船只才会一直徘徊在公海,哪里都没有去! 能牵制主梦婉约的就只有梦朵儿,梦婉约故意引开梦朵儿,目的必定就是冲着她和君北月来! “梦婉约在南诏,百里尾生也在南诏!”紫晴惊声。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百里尾生不仅仅在南诏,而且极有可能在南诏出事了! 才刚刚离开诸事不便的南诏,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让紫晴控制不住烦躁起来,孤岛的秘密都找齐了,人却给丢了。 在南诏找人,岂是那么容易的? 君北月还算冷静,继续问,“梦族那边可有消息?”然而,影子还是摇头,“主子,梦族一整族人,连同那批影卫全都失踪,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必定有南诏内部势力协助,否则,即便是轩辕离歌,都办不到。” “轩辕离歌在南诏有内应……”紫晴琢磨着,南诏王除了三大族有这种能耐,也就只有王室了。 王室可以直接排除,三大族,倒是不好说。 “紫晴,如果找笙氏帮忙呢?”决明子试探地问道。 紫晴立马摇头,兽族的水极深,笙氏的水也不浅,百里晓笙才刚刚归回,什么都还没摸清楚就冒然动用笙氏的力量,这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尾生回来吗?” “朵儿呢?一起回来吗?” 众人听了这话,皆面露难色,只见金鲛夫人一脸惺忪走来,分明是刚刚才醒。 金鲛夫人一边看,一边走过来,可是,左看右看,却怎么都看不到儿子和儿媳人选。 “尾生……他们没一起回来吗?”终于,她看向了紫晴。 紫晴咬着唇,都不知道怎么说。 谁知,君北月却当机立断,“金鲛夫人,百里尾生和梦朵儿出海之后,至今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在南诏。你放心,本王这就同南诏王交涉,一定把人找到。” 交涉…… 君北月什么意思? …… 1135 只要你需要,我都做 君北月这话一出,不仅仅吓到了金鲛夫人,也吓到了在场的众人。 熊小宝险些从他肩上摔下来! “爹爹,交涉……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龙渊大陆上,至今还没有哪个国家敢正儿八经地跟南诏王室提出交涉要求! 紫晴也惊了,对于南诏,他们从来不逞能,躲得了就躲,避得开就避。 君北月更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主儿。 面对众人的震惊,君北月并没有多少表情,淡淡道,“把协助轩辕离歌的内鬼交出来,否则派影卫入境搜查。” “君北月……”紫晴依恋担忧。 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南诏王吗? 对于一个入境都那么多手续的国家来说,直接派兵入境搜查,这不是向南诏王宣战的节奏,又是什么? 南诏王必定会愤怒,会拒绝。 君北月这是给自己一个理由,进攻南诏呀! 虽然,他们在边境都布好了火药,但是,这些都不过是防守用的,并非主动挑衅用的。 紫晴知道,和南诏的战争在所难免,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时机并不很成熟的时候。 “曜王爷,不妥!”金鲛夫人很认真,虽然心急着儿子,但是,她也知轻重。 谁知,君北月却道,“本王要找的不仅仅是百里尾生,还有轩辕离歌。” 这话一出,紫晴便怔了。 君北月从来都不会回头去找一个手下败将,城下败兵的。 他要找轩辕离歌,无疑只因为一个理由,弹奏离殇,需要轩辕离歌!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紫晴不自觉握紧了君北月的手,后知后觉,这个家伙并非冲动,而是,都为了她。 细细想来,龙渊大陆至今多少次战争,并不是因为她? 从西楚,东秦,大周在三界之地的战争开始,因为她为人质,从那一次开始,这个男人打的每一场战,都跟她有关! “为你做的事,不需要准备。”君北月很认真,大手一旋,反倒将紫晴的手握紧。 “我答应过你,合奏的事情,不用你烦恼,我来处理。”君北月很认真。 当初收到那十四音符的秘密之后,他就许下这个承诺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还不愿意看到紫晴和轩辕离歌琴瑟和弦。 但是,只要紫晴需要,他可以不介意。 他甚至,可以努力去给紫晴一个,心甘情愿,心安理得和轩辕离歌合奏的理由。 只要,她需要…… 百里尾生和梦婉约至今都没出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他们都落在轩辕离歌手上。 他想找到轩辕离歌,再给轩辕离歌一次机会,两人好好打一场! 他想打得轩辕离歌心服口服,为他和紫晴,而不是紫晴一个人合奏。 他想,这样的合奏,紫晴心理会舒服点吧。 紫晴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又暖又疼,满满的全是感动,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宠她,不计后果。 哪怕面对的情敌,都依旧那么任着她。 “好!我们备战。”紫晴认真地点头,有君北月这句话,她豁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下决定之时,一个侍卫突然风风火火直冲过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呃……大半夜的这么喊,君北月手下的兵,什么时候这么不淡定了? “囔囔什么呢?怎么回事?”影子立马上前拉住冲过来的人,厉声训斥。 “梦……梦……梦姑娘和百里公子……” 话未说完,众人几乎是齐声,“你说什么?” “梦……梦……”侍从气喘吁吁,“梦”了老久,怎么都梦不出来。 而大家也都不敢出声,给足了他时间喘息。 可是,这侍从都还在“梦”个不停呢,众人便看到梦朵儿独自一人迎面走了过来! “啊……”熊小宝吓得大叫,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大家急着要怎么找人呢,这女人居然回来了? 不对,百里尾生呢? 就在大家都还愣着的时候,金鲛夫人第一个就冲过去,双手按住在梦朵儿双肩上,急急道,“尾生呢?” 金鲛夫人问了之后,才发现梦朵儿那小脸上全是泪光和惊恐。 敢情是被她吓到了,只能放缓语气,“尾生呢?” 这么笨的丫头都能回来,横竖百里尾生那么鬼的家伙,应该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众人也围过来,然而,梦朵儿一看到众人,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你……你倒是先说说话,别光顾着哭呀!”金鲛夫人实在忍不住。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动不动就掉眼泪。 “百里尾生他……他……” 梦朵儿一开口,大家便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影响了梦朵儿,她又像那侍卫吓得说不出话了。 终于,在众人的紧张的期待中,梦朵儿把话说完整了,“他……他在门口!” 话音一落,金鲛夫人和熊小宝齐齐往大门口冲过去。 而几乎是同时,梦朵儿终于彻底崩溃了,“他失忆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他谁都不认识!” 百里尾生什么都不记得,唯一庆幸的是,他对南诏到大周的路还是很熟悉的。 否则,梦朵儿都不知道要怎么逃出南诏,天晓得这几天,面对完全失忆的百里尾生,她有多不知所措! 见到紫晴他们,梦朵儿只觉得脑海里绷得紧紧的一根弦总算是放松了。 而紫晴他们听到“失忆”二字,却全都给傻了! 失忆? 什么意思? 这……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呢,便听得门口传来熊小宝一声大叫,“啊……” 大家急急赶过去的,见了眼前一幕,全呆了。 紫晴甚至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初见百里尾生的时候。 他笑容干净,温文尔雅,谦虚有礼,就像是刚刚从书院里走出来的书生一般。 而此时,百里尾生脸上,就是那样的笑容。 即便,他一身衣衫不整,即便他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可是,他的站姿,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却那么从容不迫,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生。 却不是他们熟悉的臭书生。 在他眼中,看不到精明,看不到戏虐,看不到桀骜,只剩下实实在在的谦逊。 半晌,都没人缓过神来,接受眼前的事实,然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百里尾生开始有些不自在了,他迟疑了片刻,非常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头发,这才上前,谦谦有礼地同众人作揖,“诸位,小生……这厢有礼了。” 1136 既恨,却也心疼 “小生这厢有礼了?” 百里尾生双手作揖,的表情谦逊,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很礼貌。 梦朵儿跟他说过,这帮人都是他的朋友,他母亲也在这里头呢。 所以,带他来这里,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 只是,面对这一张张面孔,他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百里尾生双手保持着作揖的动作,见众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纠结了一下,又重新作揖,“诸位,小生这厢有礼了。” 谁知,这话一出,刚刚惊叫的熊小宝突然爆笑出声,笑得满地打滚。 “妈咪!妈咪!你听!书生叔叔他说什么了,哈哈哈!” “小胜这厢有礼了?妈咪,书生叔叔说的,笑死我了!” “书生叔叔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呢!” …… 见状,百里尾生缓缓拢起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熊小宝这种态度。 只有熊小宝在大笑,其他人,还是没人有反应。 百里尾生看了众人一眼,见熊小宝笑个不停,便一本正经教训起来,“古人言不学礼,无以立,这位小友,我如果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大可指出了,这么嘲笑我,太没有礼貌了吧!小小年纪,就如此无礼,将来长大了,何以立足,何以服人?” 谁知,百里尾生不说还好,这一说,熊小宝笑得更夸张,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 见状,百里尾生急了,正要继续跟他说道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熊小宝突然抬起头来,迎面看着他,那明净的眸子里不知何时竟盈满了泪光。 “妈咪,书生叔叔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不知道熊小宝是哭还是笑,反正笑得比哭还难看。 百里尾生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子,莫名的就难受起来。 就在这时候,金鲛夫人哽咽出声,“儿子……你……你连娘也忘了?” “你……是我娘?”百里尾生狐疑地反问。 如此反问,让金鲛夫人心头大恸,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她捂嘴巴,眉头紧拢。 “臭书生,你……” 紫晴完全没有料想会发生这种事情,看着满脸迷茫的百里尾生,都不知道怎么办! 幸好,还有人是冷静的。 君北月打量了百里尾生一眼,一样无奈,“先进屋在说吧,梦朵儿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百里尾生看了君北月一眼,又看了看紫晴,刚要走,却突然戛然止。 方才那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他脑海,似乎……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是…… 百里尾生努力地想回忆,无奈,一回忆头就疼,疼得他控制不住抱紧脑袋! “儿子,你怎么了!”金鲛夫人连忙上前,可才触碰到百里尾生,他便下意识的后退,分明不喜欢别人触碰! 这个主动,让金鲛夫人心都碎了,“我是你娘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到脑袋了!” 百里尾生不回答,还是后退,“梦姑娘呢?”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梦朵儿才出声,“她真的是你娘……咱们先进屋说吧!” 回到屋中,众人围坐在在一起,百里尾生不自觉多了紫晴几眼,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瞬间的感觉,只能作罢。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中间,听梦朵儿和大家交待事情经过。 “你的意思是……轩辕离歌是五行之体,梦婉约从他身上汲取了五行的力量,练就瞬间封印,而且,超过了你的能耐?”紫晴认真问道。 话音一落,君北月随即便问,“然后呢,他们人呢?百里尾生又怎么会失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君北月这么一问,紫晴也不安了起来。 如果梦朵儿牵制不了梦婉约,在那种情况下,她和百里尾生都非常危险,他们怎么逃得出来。 她和北月在南诏那么久,梦婉约为什么一直没来找麻烦? 梦朵儿可怜兮兮地瞅了百里尾生一眼,她当然知道后面的事情才是关键,可是,她都无法想象紫晴知道了那些事情,会怎么样? “我……我……”梦朵儿支支吾吾了起来,多么希望这一切是由百里尾生来说呀! “你说呀!”紫晴控制不住重声,一拍案,站了起来。 她又急躁又烦躁,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不是还尚存一丝理智,指不定会扑过去掐死梦朵儿这抗不住事的臭丫头。 梦朵儿第一次被紫晴凶,一个激灵,立马将一切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轩辕离歌为什么要救我们,梦婉约要杀书生的时候,轩辕离歌就在她的护体结界里,是轩辕离歌杀了梦婉约,同时也赔上自己的性命……” 话到这里,紫晴下意识就后退,重重撞在椅子上,随即跌坐而下。 只见她脸色大变,一手急急捂住了嘴巴,那双透彻的眸子睁得老大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梦朵儿,那目光分明是想杀人。 她什么都没说,可在场所有人却都沉默了。 轩辕离歌……他……他……死了? 梦朵儿被紫晴的目光吓傻了,停都不敢停,一口气说完,“梦婉约想汲取五行之体所有的力量,这个过程非常危险,一旦被中断,必定两败俱伤,而且,必定不得好死!轩辕离歌和梦婉约都当场化作血水,尸骨不存,百里尾生离他们很近,为五行力量所伤,我也不知道他伤哪里了,就知道他失忆了。” 这话一出,紫晴整个人顿时都绷紧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恨轩辕离歌,恨到骨子里头去了,恨他那么没有原则,那么没有底限,为逼她出手,竟那样伤害芊芊! 恨他,变成那样子! 可是,她更恨的是她自己的,恨她自己在内心深处,始终办不到真正去对那个男人绝望。 理智上,她想杀他,知道他死了,是只得庆贺的事情,算是为芊芊彻底报仇了! 可是,但他真的死了,她心底深处,竟是那么那么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那么疼,会疼成那样子。 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好疼好疼,疼得她连呼吸都难受! 怎么可以这样! 相遇为知音,相识为朋友,怎么可以相处为仇人,一相离就这样不告而别! 1137书生,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好了 注定当不了朋友,当初为何要结识? 主要要分离,当初为何要相遇? 紫晴是多么一根筋的呀。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恨就是恨,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 可是,偏偏生命里出现那样一个男人,让她忘不了,却又珍惜不了。 不是紫晴不想哭,她想哭,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还想哭。 可是,她哭不出来! 她朝君北月看去,咬住手,整个人都在颤,五张六腑都在颤,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北月,你都给了我合奏的理由,轩辕离歌却早已……不告而别。 说的出来的委屈,不叫委屈;哭得出来的伤心,不算伤心。 看着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紫晴,百里尾生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他竟发现,自己会因为这个女人而难受,会见不得她这么伤心,莫名地就想过去安慰她,甚至,隐隐有些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 他急急地移开视线,躲得有些狼狈,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 这个叫做寒紫晴的女人,和他,曾经就只是朋友关系吗? 百里尾生狐疑着,在心中默默地重复念“寒紫晴”这三个字,无奈,这三个字并没有给他任何熟悉的感觉! 连名字都不熟悉的,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吧,百里尾生如是想,才心安了一点点。 一室寂静,梦朵儿带来的真相,一时间谁都接受不了! 而紫晴的反应,也终于让大家明白了在面对追杀轩辕离歌这件事上,这个女人心里藏了多少说不出口的不愿意。 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君北月轻轻将颤得不成样的紫晴拥入怀中,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她那副模样,真真的令人害怕,害怕她会崩溃! 君北月温柔地拥着紫晴,轻轻地抚拍她的后背,心下五味杂陈,只隐隐叹息着。 轩辕离歌死了。 何人能弹奏血筝? 如此一来,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孤岛秘密,离殇琴谱,不都白费了? 轩辕离歌,既然那么喜欢一个女人,你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你真的甘心吗? 你该和我一样清楚,紫晴有多么希望找到孤岛。 不告而别,岂是大丈夫所为? 紫晴沉浸在哀伤中,没人敢开口,半晌,君北月的视线扫过百里尾生,落在梦朵儿身上。 “轩辕离歌可有交待什么?”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心头微微一怔,不自觉喃喃低声,“交待了什么?”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他,把人都给忘了,还能指望这家伙记住什么事情呢? 梦朵儿摇了摇头,“那时候他们都被紫芒包围,我听不到也看不到。” 说着,无辜地朝百里尾生看去,可惜,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这家伙一样一脸迷茫,好不无辜。 决明子这才上前,“百里公子,可否让我把个脉?”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 可惜,决明子反反复复把了好几次,却都找不出什么原因来! 失忆,这种病,找不出原因是非常正常的。 至于,能否治愈,一样没个准。 见决明子摇头,众人也都不抱希望,百里尾生见众人一脸失落,突然有些内疚,怯怯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小生的,还请诸位尽管开口。” 金鲛夫人捏着眉头,吸了吸鼻子,她也不指望什么了,只能庆幸儿子还回得了。 没人回答百里尾生,四下无声。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就是君北月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让大家先散去,好好休息几日。 正要走,紫晴却突然开口,“百里尾生,血筝呢?” 百里尾生一愣,狐疑了起来,“血筝?” “那东西寄在我这。”金鲛夫人无奈道,“我一会儿送过去吧。” 紫晴什么都没说,无力地点了点头,这才同君北月离开。 回到屋中,紫晴还是无声无息,也不休息,就坐在琴台边,双手放在无筝上,愣愣地看着琴弦,也不弹。 君北月看得心疼又心堵,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又爆发不了。 看了紫晴良久,俊朗的眉头至今都还紧紧锁着。 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夫妻俩人,皆沉默。 直到金鲛夫人送来血筝,君北月也一句话没说,接过血筝便关上门。 金鲛夫人琢磨了片刻,也不知道如何劝,只能离开。 决明子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点了一根旱烟,回忆起轩辕离歌小时候乖巧懂事的模样,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大圈。 那个孩子,真的不坏的,否则,他不会救百里尾生了,他只是太固执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年他再怎么样也会把轩辕离歌带离东秦皇室。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的药。 屋顶上,熊小宝和百里尾生仰躺着,望着星辰,弯月。 “书生叔叔,你以后总喜欢坐在屋顶上偷听别人说话,你记得吗?” “偷鸡摸狗非君子所为,你莫要诬陷我。” “书生叔叔,你以前总喜欢对妈咪笑,妈咪说你笑起来是最好的看,你记得吗?” “如此轻浮的行为,君子不齿。” “书生叔叔,你以前做了坏事,总是打死不承认,你记得不?” 熊小宝有气无力地说着,转身过来,看向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一本正经,“熊宝小友,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恕在下不奉陪。” “书生叔叔,你还有个徒弟,你记得吗?”熊小宝再问,懒得理睬百里尾生的较真。 “徒弟?”百里尾生不解。 “你抱养的一个丫头,她在南诏找着爹娘了,她说你如果不去看她,她就去毒窟揭你的老底。”熊宝继续说。 百里尾生听得一头雾水,不想再和熊小宝争辩,转身就要走。 谁知,熊小宝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凶道,“不许走!” “你这顽童!”百里尾生较真了,“放开!” 熊小宝看着他,腮帮子气鼓鼓的,就是不放。 “你放不放!”百里尾生沉声。 谁知,熊小宝却一下子扑过来的,死死抱住百里尾生,低低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不,他本就是个孩子。 “臭书生,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了?” 百里尾生怔了,不知所措,没由来的烦躁,狠狠敲了好几下脑袋。 原本该为顺利找到漏音,顺利离开南诏而庆祝了,然而,此时,整座行宫却笼罩在压抑之下,谁都提不起精神,看不到希望。 1138玩得起,输得起 再艰难的路,他们都风雨无阻。 可是,事到如今,却发现无路可走? 能不压抑,能不失望吗? 找到了所有的秘密,又如何,少了一个轩辕离歌,一切都是徒劳! 这一夜,尤其漫长。 君北月倚坐在暖塌上,看着紫晴,视线不曾移开过,而紫晴,僵在琴台边,也不动动弹过。 君北月不是爱吃醋的男人,更不是喜欢计较的男人,也绝对不会不顾全大局之人! 他接受得了紫晴和轩辕离歌琴瑟和弦,他同样接受得了紫晴为轩辕离歌的死而难受! 只是,他……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那么那么难受。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难受? 这不是她寒紫晴的作风呀! 可不可以振作起来,没有轩辕离歌,就如此绝望! 那他呢?他算什么? 终于,就在君北月脾气完全上来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过来了。 “主子,梦族有消息了!”影子在门口禀告。 半晌,都听不到里头的回答,他不敢在禀,也不敢离开。 等了好久好久,影子越发的慌了,怯怯又道,“主子,梦族的人被困在离古乐洞窟不远处的古乐神殿里。 这话一出,屋里的君北月终于有反应了,他眸中闪过一抹阴鸷,陡然站了起来。 而就几乎是同时,紫晴竟也站了起来,一脸阴狠地看着他。 “先把那个内应揪出来!”紫晴冷冷说道。 “离殇呢?你不弹了?”君北月问道,分明透着嘲讽的意味,这一回,他真的不高兴。 “管它去死!”紫晴冷冷甩下一句话,破门而出。 侯着在门口的影子始料不及,被狠狠撞了出去,险些摔了。 影子一脸迷茫,却见主子站在门口,俊冷的唇畔分明噙着一抹欣赏的笑意。 这两人,怎么回事呢? “主子,大晚上的王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呀?”影子怯怯问道。 “传令下去,整个南疆全线备战。” 君北月交待罢,便追紫晴而去。 他知道,这个女人想通了! 就算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时间,找离殇的秘密,最后都变成徒劳,那又怎么样! 他们从来都不是玩得起,输不起的人! 即便花个十年,一无所获,他们一样可以另辟出路,没有什么,是他们输不起的! 轩辕离歌死了,没人弹得了血筝。 那就让离殇同轩辕离歌一起死去! 他们豁出去了,要找孤岛的秘密,其实一直有一个很直接的办法,就是直接找南诏王室质问。 只是,他们一直在避免这场冲突而已。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虽然没有把握,但是,他们也不怕! 刚刚紫晴还震惊于他要开战,如今,她有这种魄力,有这份放下离殇的洒脱。 君北月就算搭上这条命,也乐意陪她! 他期待着南诏王知晓真相,知晓国中有轩辕离歌内应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固步自封,夜郎自大的国度,他君北月早就想踹开那个大门了! 很快,君北月便追上紫晴,非常霸道地从身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本王就喜欢你这份豁得出去的性子。” “你刚刚生气了。”紫晴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同这个男人相处那么久,他挑一挑眉,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刚刚难过得让我很不舒服。”君北月很直接,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我确实难过。”紫晴竟更加直接,即便感受到腰间的力量陡然大紧,她还是实话实话,“不,确切的说,我是伤心。” 君北月气得压根都痒了,却真真拿她没办法。 这个女人,说个谎会死吗? “真的。”紫晴淡淡道。 然而,君北月搂在她腰上的力道,并没有因为她继续坦诚而加紧,反倒是松了。 哪怕是气,也奈何不了她什么,从来都不是一个将就得了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接受不完美的人,可是,偏偏遇到这个女人,他气归气,竟就这样接受了。 君北月的手一松,紫晴反倒转身抱住他,埋首在他耳畔,淡淡道,“北月,我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舍不得他,但是,我从未喜欢过他。如果今日出事的不是轩辕离歌,而是书生,我一样会伤心。” 紫晴是那么诚实,即便是伤心,倘若真的要她杀轩辕离歌,她一样会眼睛眨都不眨一眼! 这样的女人,其实是残忍的,不是对别人残忍,而是对自己残忍。 紫晴这话一出,君北月满心的情愫,是欣喜心疼是满足却又贪心地觉得拥有得还不够。 他双臂陡然将紫晴拥紧,埋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地便咬了一口! 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能真真切切的咬她。 紫晴疼呀,疼得仰起头来,可是,唇畔扬起一抹笑靥,很淡很淡。 轩辕离歌,即便恨,即便怨,我依旧会怀念你的,永远永远怀念你。 这一切,都源于南诏王室。 无论是孤岛的灾难,还是因一曲离殇引起的纷纷扰扰,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南诏王室当年的残忍! 既然,弹不出离殇,那么,就让南诏王室给一个交待,付一份代价吧! 紫晴和君北月往司徒山庄走,以他们两人如今的能耐,轻易就逃过边关的将士,进入南诏境内! 一路往古乐神殿方向走,两人手牵手,翻身越岭。 “君北月,这一战极有可能两败俱伤,你会后悔吗?”紫晴认真问道。 “你又想说自己是红颜祸水了吗?”君北月挑眉反问。 “似乎每场战争,都因我而起。”紫晴笑道。 “女人,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本王很早就想吃掉南诏,从来没打过没有把握的仗,这一回,不妨试试!”君北月一脸轻松。 反正,他们在南诏也没什么好捞的了,撕破脸又如何? “很荣幸成为你的借口!”紫晴一脸认真。 夫妻俩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而南疆别宫这边,熊小宝他们一大早才被告知君北月和紫晴走了,一个个都气得吃不下饭! 熊小宝双臂环胸,嘟着嘴,“没意思没意思!终于可以不藏着掖着乾坤毒袋了,居然不带我去!” …… 1139起点高,虎父无犬子 “小主子,王爷和王妃娘娘是先去救人的,王爷就交待了备战而已,指不定救了人,他们就回来了。”影子连忙安慰。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就真的没人能弹奏离殇了吗?”金鲛夫人很担忧,而决明子在一旁大口大口抽旱烟,一言不发。 “金鲛夫人,你放心,主子办事自有分寸的。”影子再劝,他其实也着急呀。 原本是想问一问大家有什么看法的,谁知道大家全一股脑的质问他。 主子什么都没说,就交待了一句“备战”,这备战到底要怎么样的准备法,谁都不知道。 “备战,我爹爹怎么交待的?”熊小宝问道。 这一问,立马把影子问主了,他怯怯道,“就说……就说南疆全线备战。” “就这样?”决明子都惊了,忍不住出声。 影子只能点头,他决定原话传给几位将军,备战什么的,他一个影卫懂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熊小宝突然嚯得站起来,大声道,“这件事我包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鄙夷的目光。 熊小宝,你爹爹带兵打仗的时候,你都还没投胎呢,你居然想带你爹的兵? “小主子,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影子好声好气劝道。 熊小宝却不理睬,伸手到他面前,“令牌!” “小主子,这样不太好吧。”影子冷汗直冒。 “我的命令你敢不从,你这是要造反吗?”熊小宝一本正经,一板一眼。 影子再怎样都是奴,哪里敢违背熊小宝的命令,无奈之下只能把令牌交出去! 拿到令牌之后,熊小宝掂了掂,嘿嘿一笑,道,“金鲛奶奶,我安排给你一个任务可好?” 金鲛夫人见熊小宝还有模有样的,饶有兴致道,“洗耳恭听:“金鲛奶奶,你负责把守大周,南起南疆,北到东秦的整条海岸线,可好?”熊小宝认真说道。 这话一出的,众人皆惊,这小子行呀! 居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海岸线! 一旦和南诏开始,南诏鲛族可是任何海军都抵挡不了的,但是,如果是金鲛来保守海岸线,鲛人到底会偏向那一方,就不好说喽! 金鲛夫人立马竖起大拇指,“果然虎父无犬子!小子,你厉害!放心吧,海岸线就交给我!” 熊小宝嘿嘿一笑,转而对影子道,“影侍卫,你安排出影卫,负责军机密报。这很重要,务必交待给亲信之人。” 影子一脸震惊,小主子小小年纪,也不曾经历过战争,怎么就懂那么多! 任由影子诧异,熊小宝继续统筹安排,“马上就报北疆虎军,让他们做好准备,南疆战乱之际,务必加强防守,保证北疆稳定,让南疆无后顾之忧!” 影子连连点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小主子,气宇轩昂,从容不迫,突然有种感觉,好像看到了主子年少时的模样。 只是,小主子的起点,比主子高太多太多了。 天晓得小主子长大了,会是如何的恍若天人呀! 只愿,他这平易近人,爱笑爱闹的性子不要变才是! 熊小宝顿了顿,继续道,“影子,给芊芊阿姨他们写封信,让他们注意西楚地区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可能要请求他们的支援。西楚,匈奴,虽已经灭,但是余党尚未除尽,难保南疆战乱之际,他们趁火打劫!爹爹要和南诏打的这场战,是场硬仗,容不得半点分神。所谓备战,其实就是要后顾无忧的意思!” 熊小宝说得认真,影子和决明子等人听得不自觉都入神了。 天啊,这才六岁左右的孩子,平素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一认真起来,肚子里竟有那么多墨水! “是!属下立马去办!”影子立马领命,哪里敢在质疑。 即便他拿“备战”二字,丢给大周的几大将军,丢给三大虎将,他们能想到的也莫过于此吧! 影子和金鲛夫人离开之后,屋里就剩下决明子,梦朵儿,百里尾生。 然而,谁都没注意到百里尾生刚刚听到“芊芊”二字,脸上就不对劲了。 “外公,你得留在前线,这次战役和其他战役不一样,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有兽军,还有药族的毒军。军中的军医对兽伤和毒伤并不熟悉,军医方面,希望你来带队。”决明子立马点头,满心的骄傲,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有这么个外孙,不仅仅没有因为百毒不侵之体而苟且偷生,反倒活得那么精彩。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还来得让他欣慰的呢? 回想君北月和紫晴对人蛊之体的态度,再反思自己,决明子惭愧极了。 他一定要尽所能帮紫晴,也算是对穆慈的交待,他让穆慈失望了,但是,他们的女儿,没有! 决明子也领命而去,剩下的便只有梦朵儿和百里尾生。 “梦朵儿。”熊小宝淡淡道。 “在!”梦朵儿立马站出来,虽然她总觉得这小子直呼她的名字很不礼貌,但是,长期以来,她似乎没有计较的机会。 “你一天之内最多只能布下五个结界,对吧?”熊小宝问道。 梦朵儿微惊诧,这件事她都没说过呀,“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是不是?”熊小宝很认真。 “是!”梦朵儿只能如实回答。 “你来看门。”熊小宝似乎早就想好了一切,想也没想直接说。 “看门!”梦朵儿一脸不解,“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主帅,请注意你的措词。”熊小宝很严肃。 梦朵儿连连翻白眼,只是,看他那稚嫩的小脸写满严肃,竟鬼使神差地放软态度,“看什么门?” “南疆大门,如果我没有猜错,爹爹没打算让南诏王的一兵一卒越界半步!即便要开打,也是我们打到南诏去,绝对不让南诏兽军,毒君伤我大周子民!” 梦朵儿似懂非懂,她不算笨,也不是非常聪明的那种,对于不熟悉的领域,确实没办法一下子就想明白。 梦朵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迷茫之际,下意识就转头朝百里尾生看来。 无奈,此时百里尾生正低着头,天晓得他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呢! 这个臭书生,难不成因为失忆,就这样废了吗? 1140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熊小宝循着梦朵儿的目光看去,见百里尾生低着头,也懒得说他什么。 熊小宝一不喜欢百里晓笙不喜欢的人,二不喜欢爱哭的人,三不喜欢反应慢半拍的人。 无奈,梦朵儿似乎都占了。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守在南疆大门,如果我方大军,一旦退守回来,守不住边界线,你的结界要派上用场,将南诏的兵,挡在门口!”熊小宝很认真地解释。 梦朵儿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解释道,“我的瞬间封印术布出的封印,空间有限,如果是南诏兽族的飞兽,压根挡不住!” “你只要负责守住好南疆大门就好,其余的,不用担心。”熊小宝似很有把握。 梦朵儿好奇着,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多问,淡淡道,“那我先去瞧瞧南疆大门。” 说着,便也出去了,现在屋子里就剩下百里尾生和熊小宝。 熊小宝缓了一口气,一改严肃的表情,懒懒坐下来,他喝了口茶,才朝百里尾生看来,“书生叔叔,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记得吗?” 当初,百里尾生带他和百里晓笙,在战场上,到处给轩辕离歌添堵的时候,可教会了他和百里晓笙不少东西。 当初,百里尾生就说过,一旦兵力足够,一旦有可以牵制主兽族兽军和药族毒军,那么他们大可同南诏宣战,不必这么辛辛苦苦寻找离殇的秘密! 见百里尾生没反应,熊小宝像个老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又道,“书生叔叔,记不记得当初你还和我打赌,说我爹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不会那么快宣战的,我们说好了,你输了就要带我远走天涯的!” 说到这件事,熊小宝可认真了,私底下,老多人偷偷跟他说,将来他要当皇帝的!要当龙渊的霸主的! 他可一点儿也不喜欢宫里那种日复一日处理奏折的日子,让爹爹和妈咪继续生个娃去做皇帝吧! 他要打遍天下无敌手,驯兽天下飞禽走兽,横行霸道,潇洒不羁于江湖! 他琢磨了很久,能从爹爹和妈咪手中带走他的,如果百里尾生办不到,那也就没人办得到了! 想到这里,熊小宝就激动,立马跳下高高的诸位,冲到百里尾生面前来,“书生叔叔,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横竖你都……” 然而,话还未说完,熊小宝就发现百里尾生的不对劲了! 这家伙居然在颤抖? 他一直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熊小宝吓了一跳,努力想撑起百里尾生的脑袋,“书生叔叔,你怎么了?” 可谁知,才触碰到百里尾生,立马被他甩开,“别碰我!” 熊小宝一愣,下意识就后退! 这声音,这语气,那么熟悉! 不是文弱书生那种较真的严肃,而正是臭书生认真起来的冷冽! 好凶,却又好亲切好亲切!! 难不成这家伙…… 熊小宝又激动,又不敢靠近,只得爬在地上,小脸贴着地板,斜眼看去,这才看到了百里尾生的脸。 只见他眉头紧锁,鼻尖不知何时早已沁满汗水,似乎在努力的回想什么,又似乎很痛苦! 熊小宝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多么希望百里尾生突然抬起头来,叫他一声熊宝宝呀。 轩辕离歌的死,占据了妈咪整颗心,让妈咪都忽视了书生叔叔。可是,他对轩辕离歌的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压根就不熟悉那家伙,只觉得他伤害了芊芊爱意,死不足惜! 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书生叔叔了! 这是他三岁那年,在毒兽世界里除了妈咪之外,看到的第一个人。 也是在梦老五的怒吼中,头一个站出来为他抱不平的好叔叔! 如果妈咪和爹爹排第一第二,那么书生叔叔就排紧接着的第三位! “书生叔叔,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 …… 无奈,任由熊小宝哀求,百里尾生都无动于衷,眉头紧锁得连双眼都蹙成一团。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猛地抱住脑袋,竟捶打起来! 芊芊? 为什么这个名字那么熟悉! 刚刚熊小宝说的芊芊,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那种感觉就又出现了,他好像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忘了! 芊芊? 是谁? 百里尾生的力道极大,左右两手齐齐砸下。 “不要!”熊小宝惊叫一声,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扑过去! 可是,他的力气怎么会打过百里尾生,一下子就被他挥开了! 疼! 脑袋像要破例开一眼,疼得他好难受! “嘭!” 又是一声,百里尾生双手齐齐砸下,砸得整个人都颤了! “不要!不许!” 熊小宝哭了,从来没惊吓成这样子,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爬起来又扑过去,紧紧抱住百里尾生的手臂,哭吼,“不要!你不好这样子!我不许你这样!” 熊小宝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抱得那么紧,而这时候,百里尾生也才冷静下来。 他缓缓回头朝身旁都哭成泪人儿的孩子看来,心,突然好疼好疼,只觉得这孩子似乎就是自己的娃。 缓缓方落抵在脑门上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熊小宝头发,笑得那么苍白,却又那么宠溺,“死不了,放心。” 熊小宝双唇一抿,拉着百里尾生的手擦眼泪,可怜兮兮道,“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百里尾生无奈一笑,打趣道,“我可以确定你不是我的崽。” “废话!”熊小宝一脸泪迹,连连翻白眼,那模样又可怜又好笑,看得百里尾生忍不住捏他的脸。 “我好像想起什么了,就会头疼。”百里尾生喃喃自语。 熊小宝大惊,连忙问,“那你想起什么了?” 百里尾生想了想,良久才问,“你刚刚说的芊芊阿姨,是谁?我认识吗?” “认识!以前是西荆的公主,现在是西荆的女皇。”熊小宝说道。 “哦。”百里尾生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熊小宝本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是,芊芊阿姨被欺负的事情,必定不是好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了。 1141决定坑你一把 “你是不是想起芊芊阿姨什么事了?”熊小宝紧张地问道。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那种熟悉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了,这孩子也不会懂吧。 “没事,就是没听过这个名字。”百里尾生淡淡道。 “你骗人,你就是因为芊芊阿姨的名字才头疼的对不对!”熊小宝很认真。 如果熟悉的东西能引起这家伙的回忆,至少他还是有救的! 如果书生叔叔一辈子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就太补公平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也不能说是印象,就是感觉,好像……好像这个名字,记得特深刻,不不,也不是这样!唉……” 百里尾生不是想说,而是说不清楚! 熊小宝却更加不解了就算特别深刻,也该是妈咪或者是他,或者是百里晓笙的名字呀,怎么也轮不到芊芊阿姨去! 他俩,不怎么熟的说。 “你和她不是很熟。”熊小宝如实说道。 百里尾生也奇怪了,“那我和谁熟?” “你和我妈咪最熟。”至少,熊小宝是这么认为的。 “你妈咪叫寒紫晴。”百里尾生说道。 “嗯!” “寒紫晴寒紫晴……真的没感觉……” “你!” 百里尾生突然灵机一动,很激动。 熊小宝跟着紧张,谁知,百里尾生却道,“那个,我没欠芊芊钱吧?” 败给他了都! 熊小宝又试探了好多次,百里尾生,毒窟老人,蛊嬷嬷什么的,好多人都拿出来问。 开始百里尾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终于,熊小宝深吸了一口气,道,“书生叔叔,那你跟我一起杀敌吧!你曾经可杀人不眨眼的,铁定能找回感觉,想起点什么的。” 百里尾生下意识就要点头,可转念一想,立马发现不对劲,急急推开熊小宝,保持距离,整理了一下衣裳,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 “熊宝小友,正所谓,大不攻小,强不侮弱,众不贼寡,诈不欺愚,贵不傲贱,壮不夺老,是以天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相害也!你明白吗?” 熊小宝歪着脑袋看他,不断喘息,这家伙说的是咒语吗?一段一段一套一套,还挺有节奏感。 只是,他听不懂,也懒得跟百里尾生辩解,就眨巴大眼睛盯着他看。 “不懂?”百里尾生很认真,“总的来说,古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权者,一国之君,要兼爱,要非攻。” 再看熊小宝,他还在眨眼睛。 “还不懂?”百里尾生很有耐心,可谓诲人不倦。 “你能说人话吗?”终于,熊小宝没耐心了。“就是要兼爱,爱各民族的百姓,要非攻,不要轻易去侵犯别人。”百里尾生一字一句解释道。 这话一出,熊小宝险些栽倒,他有没有听错,这个杀人越货眨都不曾眼的家伙,居然会跟他谈兼爱非攻? 拉到吧他! “好吧,我懂了。”熊小宝点了点头,心想不把这家伙坑上战场,他就不姓熊了! 当初这么部署兵力,可都是他教的,这家伙不亲自上阵,怎么能行? 南疆这边,一切都紧锣密鼓,秘密准备中,很快,密函也送往北疆和西陲,整张大网慢慢撒开! 而此时,君北月和紫晴已经抵达古乐神殿! 一群人行动有一群人行动的好处,两个人单独行动有两个单独行动的便利! 夫妻两人做事的节奏很一致,原本该七八日的路程,五日的时间,他们便拿下来! 古乐神殿就在他们来过的古乐洞窟附近,是建造在一座大山顶上的神殿。 无数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庙宇,庄重而恢弘,远远望着就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只是,小小神殿震慑不了紫晴和君北月。 此时,他们就在神殿之外,一颗大树上。 “五天的时间,以你儿子的性子,至少南疆这边,该准备好一切了。”君北月笑道。 “三天应该够,如果他状态好的话!”紫晴亦笑,她比君北月还了解熊小宝,所以,放心把备战事宜留给他,也对熊宝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将来要居帝王位者,应变能力,掌握大局的能力是最基本的,必须从小培养。 熊小宝近六岁了,也该是学习的时候了。 退一万步说,万一那小子搞不定,君北月手下几位将军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见君北月笑而不语,紫晴淡淡道,“这一回,我是不是冲动了?” 才刚离开南诏,就又回来,才刚收到消息,就马上杀过来。 其实,即便这一战在所难免,他们也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过来的。 “只要你舒坦,刀山火海,奉陪到底。”君北月宠溺着笑着,低头在紫晴唇上落了一吻,轻轻的,软软的,很舒服。紫晴轻轻地回应,君北月立马加深这个吻,唇齿交缠,令人脸红心跳。 一如他的习惯,要么是轻轻的啄吻,要么,她一回应,他便放不过她,势必霸道到底! 君北月勾住了紫晴的腰肢,托住她后脑勺,越吻越深,越吻越霸道,仿佛要吃了她似得! 直到紫晴轻咬住他的唇阻止,他才停下来,轻轻一笑,退开。 “女人,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君北月首先是你的,其次才是天下的,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包括这场战争!”君北月淡淡道,总是这样子,分量那么重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他既想要天下,也想要女人,可是,他却首先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一直都没有变过! 君北月是那么了解紫晴,三言两语便解开了她所有心结。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倾身而前,扑过去,双手按在君北月胸膛上,重重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傲声,“我很早就说过,你是我的!走,我们宣战去!谁都不能退缩,谁都不能后悔,谁都不能死!” 说罢,夫妻两人携手落下大树,并没有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大步往古乐神殿正大门走去! 即便,他们来得匆忙,但是,他们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陷阱。 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梦族人的陷落,这么巧在他们离开之后,就有消息了。 这正是轩辕离歌在南诏的内奸,故意放出的消息吧! 不管这个人想做什么,紫晴和君北月请清楚,他们是来救人,更是来宣战的! 1142直面,宣战开始 古乐神殿,高高在上,巍峨雄伟,犹如一尊远古巨神伫立在山头上,亘古不动。 人与神殿相比,越是靠近,便越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不自觉为神殿的庄严而臣服。 然而,紫晴和君北月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脚下的步伐,不仅仅没被神殿的气势所震撼,反倒傲气凌冷,尊贵不可侵犯。 他们很清楚,很坚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所以,不管即将面对的什么,他们不怕! 夫妻俩携手,一步一步往古乐神殿正大门走,如果说需找孤岛是一条漫长而没有方向的路,那么脚下这一段将是最后一段。 庆幸的是,走到最后,都不曾放开过对方的手,哪怕一次不信任都没有! 黑夜里,整座神殿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越靠近,便越察觉到它的安静,终于,夫妻俩携手止步在正大门前,就停在那高高的门槛边。 “曜王爷,看样子迎接我们的人不少。”紫晴笑道,笑声清朗,不怕谁听到。 “就算整个南诏的人都在本王也受得起。”君北月冷冷道。 才两句话,两人都还未进门呢,躲在暗地里的南诏王就沉不住了,立马站出来,从塔楼之上俯瞰紫晴他们,怒声,“君北月,寒紫晴,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你们!你们骗得寡人好惨啊!” 南诏王的愤怒,无法形容,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吼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从玉水琼浆天湖回到宫中,沁姬便交待了一切。 不仅仅交待她和轩辕离歌的勾结,还揭穿了寒紫晴的身世秘密,以及梦族和兽族长一直以来的欺骗! 南诏王怒得三天三夜没有上朝,也拒绝见沁姬! 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孤岛遗孤的存在,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大周的曜王妃寒紫晴! 他委托梦族寻找死结界,命令兽二少监督轩辕离歌,关于死结界的下落,至今都没有什么突破,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兽族的两位长老早就被关到兽族地牢里去,而兽二少就是个叛徒,投靠了轩辕离歌! 当然,南诏王最最想不到是沁姬!自己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居然一颗心全都向着轩辕离歌! 这种种始料未及的消息,不仅仅是对南诏王室安危的威胁,更是对南诏王的重大打击! 南诏王只觉得自己就像个笨蛋,被这帮人耍得团团转,如果不是轩辕离歌出事了,是不是直到寒紫晴他们找到孤岛的所在,他才会知晓一切真相呢?南诏王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一切呀! 他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终于下定决心,亲自来验证沁姬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并不是沁姬故意放出消息的,而是他本人! 他等,等君北月和寒紫晴会不会来,不得不承认,他心底是多么期盼君北月和寒紫晴不要来! 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轩辕离歌借沁姬挑拨离间,破坏君北月和南诏王室的关系! 可是! 如今,人就在眼前! 南诏王怒发冲天,双手按在栏杆上,整排栏杆被按得硬生生的颤,足见他压抑了多少愤怒,才能让自己吼出话来。 “君北月!你辜负了本王对你的信任!” “君北月,本王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君北月,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触犯我南诏的禁忌,你应该记得耶律辰毅是怎么死的,寡人告诉你,你没有例外!” …… 连连几声,都是冲着君北月来,然而,君北月冷眼望着南诏王,即便是从下面看上去的,却不是仰视,更像是打量,将南诏王当作是一个跳梁小丑打量。 南诏王一定以为他们会很震惊被发现了,然而,他们来之前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埋伏。 “看样子,三大族也全在这里。该说我们的荣幸,还是不幸呢?”紫晴又笑道,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手段,不是打败他,而是羞辱他,而最羞辱人的方式,莫过于任其暴跳如雷,你自把他忽视。 “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不幸。” 君北月向来就有狂佞的资本,说着,双手缓缓负与身后,而几乎是同时,药族长,鲛族长,还有新任的兽族长笙老,从三个方向走出来,呈半圆形将紫晴和君北月包围住。 不同于南诏王的愤怒,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管是谁,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曜王妃居然是孤岛遗孤,而且,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孤岛! “曜王爷,南诏王和大周世代交好,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个女人……” 药族长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冷打断了,“药族长,药族没有被灭族,今日,这里还没你药族说话的余地!” “你!” 一句话直接堵得药族长无话可说,这分明是在告诉药族长。 这一次,不是他为了一个女人来。 而是一个遗孤,为了一个民族而来! 然而,南诏王却厉声,训斥,“君北月,你知道什么!孤岛当年如果不灭,今日就不会有龙渊天下的安宁!孤岛的人蛊血统,是整个龙渊的祸害,我南诏王为龙渊除害,你倒好,助纣为虐,颠倒是非,我看你传言没错,你早被美色蒙蔽了眼睛!” 这话一出,君北月正要反驳,谁知,紫晴却陡然怒声,“够了!” 一下子将众人震慑住! 她不明白,为何时至今日,还有人偏偏要把她说成祸水红颜呢? 寂静中,紫晴一脚大步跨过门槛,无视三族族长的戒备,直指南诏王。 南诏王以为紫晴要对他说什么,可谁知,紫晴没有,就是警告一般直指着他,却看着三族族长。 药族长和鲛族长都一脸慎重,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综合实力远远强过君北月和紫晴,但是他们早就听闻曜王妃的功夫了解,如今再知道她是百毒不侵之体,所以,也不得不戒备。 然而,笙老却眸光淡定,平静。 打量了三族族长一圈,紫晴的视线落在笙家主脸上,“我们对笙氏有恩。” …… 1143被敌人欣赏是一种人格魅力 紫晴和君北月对笙氏有恩,确切的说,是百里尾生对笙氏有恩,而且是大大的恩情。 没有百里尾生,就不会有今日的百里晓笙,也不会有笙氏今日在兽族,在南诏各族中的荣誉! 紫晴这话一出,药族长和鲛族长立马变色,然而,笙老却依旧淡定从容。 “是,你们对笙氏有恩,所以,我没让晓笙来。”笙老很从容地回答紫晴。 兽族效忠了南诏王室几百年,“忠君”二字,不是说着好听的,而是几百年的实际行动表现出来的! 如果因为一个女儿,而背叛南诏王,对南诏王不忠,这不是兽族的作风,也不是笙氏的作风! “有此衷臣,为我南诏之大幸!寒紫晴,你听到没有!”南诏王很骄傲,也很得意! 谁知,紫晴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理睬南诏王,反倒大笑,“很好,笙老,百里晓笙不来就可以了!我想,这一战我们就能打得很痛快!” 紫晴怎么会要笙老报恩呢,如果笙老一下子就站到他们这边来,她分到会瞧不起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他欣赏笙老的态度,但是,同时她也要让这么有态度的人,有朝一日,臣服在大周脚下! “你!” 见紫晴笑,药族长和鲛族长几乎是同时出声,南诏王更是愤怒。 “寒紫晴!拿开你的手!寡人告诉你,不要再逞嘴皮子上的功夫,今日你们俩谁都休想离开这座神殿半步!” “你闭嘴!”紫晴立马冷声反驳,终于正眼看向南诏王,“我警告你,今日如果不放出梦族的人,说出孤岛的秘密,你休想离开这里!” 反客为主也未免太有气势了吧,顿时,南诏王即便高高在上,都有种被人俯瞰警告的感觉! 这个女人,面对三族围攻,哪里来的自信? 还有,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孤岛多少真相了? 南诏王下意识避开紫晴冷冽的目光,心有些虚,立马就下令,“三族听令,马上拿下这两个人!” “是!” 三位族长齐声,不愧是南诏王室最忠诚的三大族! “慢着!”紫晴冷哼。 “抓人!”南诏王急声。 鲛族长立马扑过来,药族长用的是毒攻,朝君北月,笙老则一下子召唤出三头白虎! 且不说,将这座神殿包围的三族大军,就单单这三位族长,就非常可怕了! 紫晴陡然凌空而上,避开鲛族长,而君北月也飞掠而来,同她背靠背应战! “南诏王,你急什么,心虚了不成?”紫晴冷声。 “三族族长,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梦族为何会背叛南诏王室吗?”君北月反问。 夫妻两人一直都在防守,一边防守一边质问。 虽然就两句话,但是,三族族长的动作明显迟疑了! 见状,南诏王急了,怒声,“梦族一事,寡人自会处置,自会给各族一个交待,君北月你没什么资格过问?” “那我孤岛呢?”紫晴立马冷声,“我孤岛有资格过问吧!” 说着,立马从南诏王飞掠而去,擒贼擒王的道理,她当然懂,紫晴一过去,君北月立马掩护。 谁知,紫晴都还未靠近,南诏王呢,数百头白虎就从后面扑过来,拦在南诏王面前! 数头白狐,都十分庞大,比一般的白虎还高大足足三倍,不仅仅拦在南诏王面前防守,而且很快就主攻攻击! 逼得紫晴不得不出手,风刃扬起,咻咻冷厉。 只是,即便攻击应接不暇而来,她都依旧冷冷质问,字字铿锵! “南诏王,我身为孤岛嫡亲遗孤,我有资格问了吗?你回答我!” “你!孤岛……”南诏王不想回答“是”,却又不甘示弱,顿了许久,冷声,“孤岛已灭!” “放屁!”紫晴比他还大声,“我为孤岛嫡亲遗孤就站在这里,谁说孤岛已灭?” 南诏王语塞,只是道,“那又怎么样!孤岛养蛊师心怀不轨,企图造反!南诏王早就不承认孤岛,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寡人?” “还是放屁!”紫晴冷哼,“南诏王王室有什么证据证明孤岛,孤岛大蛊师企图谋反了?即便大蛊师企图谋反,孤岛就罪过灭族吗?如果是这样,兽二少勾结轩辕离歌谋王位,是不是兽族也给被灭掉?” 终于,一旁应对君北月的笙老看了过来。 “是不是有朝一日,药族,又或者鲛族,出现有人某发,则全族当诛?”紫晴再问。 药族长和鲛族长也都纷纷停手,关注过来! 三族族长可都不是笨蛋,曜王爷和曜王妃今日会来南诏冒险救梦族,必定有原因的! 只是,他们都只当这件事和孤岛有关,并没有多想。 无奈,他们却不知道孤岛真正的秘密! “寒紫晴,你少颠倒黑白!南诏王室岂因为一人之过,诛杀全族!你既是孤岛嫡亲遗孤,你就该知道孤岛的人蛊体质对南诏王,甚至对整个龙渊有大的威胁!南诏王室也并没有灭尽孤岛全族,只是杀了身在南诏大陆上的孤岛族人,断了去往孤岛的路罢了!”药族长立马解释! 紫晴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儿子就是百毒不侵之人,但是,他并非人蛊体质,你信吗,啊?” 这回一出,众人皆怔,南诏王眸中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恐,急急就出声,“不可能,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给寡人拿箭来!” 他要杀来寒紫晴! 寒紫晴一定是知道真相了! 他要马上杀了她,这个秘密,关乎南诏王室名声,关乎南诏王的信誉,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南诏王挽弓,紫晴完全不放在眼中,继续质问,“当初发现人蛊体质的时候,可有人想过,人蛊体质是可以被破解的?” 三族族长都面色复杂,不得不承认,他们所知道的秘密里,从来就没有关于“破解人蛊体质”这个概念! 他们只知道,当年情况紧急,南诏王室为了防止秘密被扩散,当机立断杀了所有知晓真相的人,并且将关于孤岛的一切记录都于史书里掩去,下令如有谈论者,诛杀满门! 统治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次,只需要一代人的时间,就可以将历史掩盖得干干净净,让孤岛神秘地消失! 当时,确实不曾有人想过会有破解之道! 1144为何而战,要说清楚 紫晴高高凌于空中,俯瞰南诏王,尊贵得如同女战神! 迎面飞射而来的利箭,全都被君北月的风刃打下,每一根全都断裂,落下! 君北月替紫晴挡掉所有麻烦,紫晴冷眼看着南诏王,今日就是要将一切都说出来,问出来! 南诏王不解释,也得解释! “怎么,想像当年一样,杀人灭口,继续愚臣愚民吗?”紫晴挑眉,将南诏王完全黑掉的脸,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冰冷! “你说谎!当年根本没有破解之道!”南诏王怒声反驳! “有!我儿子已经破了人蛊体质,如何会没有!我告诉你,梦族的血统和孤岛嫡亲血统融合,就可以破掉人蛊体质,而且,能拥有百毒不侵的血液!” 紫晴这话一出,三大族长全怔住了! 与此同时,也因为兽族长和药族长的震惊,周遭所有白虎,毒虫,全都安静了下来,趴在地方! 南诏王一脸惊恐,“不,不可能!” “是南诏王室当年找不到破解之道,还是根本就没有找?”紫晴再问,“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关于孤岛每一个人的命运,南诏王室未免太草菅人命了吗?灭孤岛,保守秘密,是为百姓的安危,那试问,你们如何能怀着一颗爱护百姓的心,而少掉一个个无辜的人,如何能让整族人,一消失就是三百年呢?何其残忍!” 紫晴说着,眸中都泛起了泪光,无法想象当年大屠杀的场景,更无法想象孤岛一个小小的族群,被困在一个没有外人的到达的小岛上,三百年,这日子该怎么过! “找了!”南诏王脱口而出,“当年南诏王室找了,但是没有找到破解之道!” 这话一出,三族族长都面面相觑,孤岛的事情,他们知晓的也不多,所以,到底找没找,他们也不知道! “当然是找了,可惜找不到!”南诏王立马辩解! “找了?南诏王室花了多少时间找?”紫晴追问。 南诏王一时间语塞,当年根本就没有找,他如何回答,说谎是要圆谎的! 再继续说谎下去,就得继续圆谎了,而继续圆谎,如何能瞒得过三族族长! 南诏王这才警觉到自己落下寒紫晴的陷阱了,只能搪塞,“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需找!一旦养蛊的秘密传出去,拥有人蛊体质的人被发现,后果不看设想。” 见南诏王回答不出来,紫晴再问,“既然没有灭尽孤岛,只是将孤岛与世隔绝了,那么这三百年来,南诏王室可曾继续在寻找,可曾为孤岛无辜的族人谋过出路。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让那些无辜的族人从新回到南诏?” 问到这里,南诏王就连搪塞都办不到,在场知情的人都知道,南诏王室非但没有继续寻找破解人蛊体质的秘密,反倒加强对孤岛秘密的保守,甚至,在三百年前就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几乎是把南诏王和外界隔离! 紫晴给了南诏王片刻的时间,见他回答不出来,冷冷一笑,道,“我来替你回答吧。我也不知道南诏王室是否有为寻找破解人蛊体质的办法而努力过,但是,我知道,南诏王室灭掉孤岛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孤岛大蛊师威胁到王室的统治!人蛊一出,三族都无法对抗,所以,灭之而无后患!这才是你们灭孤岛的真正目的,少拿为龙渊,为百姓大义说事!” 南诏王握紧拳头,也不再辩解,“乱国之族,谋反之臣,当诛!死不足惜!” 紫晴笑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当然知道在古代这种君臣等级如此严格的皇权社会呢,皇权便是天,皇帝便是天子,一切威胁到皇权统治的,都该死! 她今日也不是来骂三族愚忠的,更没有企图说服三族倒戈! 今日,她只是要南诏王室把这句话说出来,说清楚! 孤岛被灭,不是因为孤岛威胁到龙渊苍生的安危,而是因为孤岛威胁到南诏王室的统治! 她今日,是来南诏王为孤岛正名! “很好,所以,梦族也是这样的下场?”紫晴问道。 “是!”南诏王斩钉绝铁,他也不想再废话了! 紫晴笑着,看向三族族长,“战,要之所以然,今日,我代表孤岛向南诏王室宣召,讨伐南诏王室三百年来的虚伪造作,南诏王室已经丧失统领南诏各族的尊威!” 这话一出,三族族长都有些不知所措,那么多年来,一直维护南诏王室,一直帮南诏王室保守的秘密,原来,竟是这样的真相! 没有什么为了天下苍生,没有什么为了天下大义,其实,就是皇权之争而已! 数百年前,南诏王室之所以能被南诏各族拥戴,成为南诏地区之王,正是因为南诏王室的贤德。 在奇术横行的南诏大地,南诏王室并没有一技之长,服人的正是德行。 当初以德服人,称王南诏,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便成为王权崇拜,忠君报国。 而如今,竟会爆出这种事情来! 就连药族长和鲛族长,看着坦荡荡的紫晴,都忍不住欣赏佩服! 这个女人,比大男人还要光明磊落,还要敢作敢当! 战争,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何而战,却要明确! 只是,欣赏归欣赏,几百年来的思想统治,几百年来的固守成为,王权至上,王灭国便灭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地扎在南诏各族的脑海里! 哪怕今日真相被揭开,他们一样是站在南诏王这一边! 三大族长没有退缩,而南诏王冷眼看向君北月,“曜王爷,你呢!大周是要对南诏王宣战吗?” 要知道,寒紫晴代表孤岛讨伐王室,和大周和南诏王宣战,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谁知,君北月却冷声,“本王代表梦族!” 论资格,他有! 南诏王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们!很好!来人,传令下去,各族待令,准备应战!朕要大周付出代价!” 南诏王说着,转身就走,而与此同时,三族族长齐齐朝君北月和紫晴包围过来! 1146笙老,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这该说是紫晴他们宣战成功,还是该说顺利澄清了一切呢? 不管怎么样,此行的目的,还有一样,那就是救出梦族! 任由南诏王却备战,紫晴他们并不着急! 夫妻两人,背靠背,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南诏王一走,鲛族的鳞甲之兵,药族的毒药,兽族的猛兽,便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不要恋战,搜神殿!”君北月低声,神殿不算太大,哪怕从底层一层层搜查上去,也一定要找梦族的人来! “嗯!”紫晴亦低声,虽然他们两人的力量和三大族长联手起来的力量来对,实在是实力悬殊! 但是,他们本就不是来跟三大族打的,在三大族中,不攻而避,他们还是办得到! 夫妻两人背靠背,一边躲,一边往神殿二楼去! “曜王爷,曜王妃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更别想带走梦族!不妨告诉你们,整个神殿早就被包围了!”药族长好心提醒。 “药族长,抓得住我们再说,不迟!”君北月冷冷道,他们还需要这种提醒! 药族长眸光一沉,双手手指轻轻一弹,立马飙出数道无形无色的毒药,全都对准君北月! 紫晴转身拦在君北月身前,硬生生受了几道毒,冷声,“真正有本事,就冲着我来!”药族长没那么笨,立马和鲛族长变化位置,鲛族长一身鳞甲,直直冲紫晴冲来,而与此同时,药族长又对君北月发起攻击! 而在最外围的兽族长也不闲着,即便和紫晴他们有交情,可下手,却也没有留情! 在紫晴和君北月,药族长和鲛族长,一守一攻,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无数头秃鹫,突然从神殿周遭窗户飞进来! 一头头凶悍至今,利爪利喙,如同刀刃一样锋利,一头头飞进,都不知道有多少,很快,整个神殿便密密麻麻起来! 将神殿里所有人都包围其中,最后,眼前就剩下黑压压的一片秃鹫翅膀,耳畔就剩下那翅膀不断扑簌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羽翼黑云之下,到底怎样一场惨烈! 只见,不少飞出来的秃鹫,利爪上,利喙上,全都是血! 兽族长站在外围,静默地看着,浑浊的眸中没有凶残,也没有怜悯,却隐隐可见一丝无奈! 他率笙氏,兽族之兵赶赴神殿的时候,百里晓笙是知道的! 那丫头竟要带走凤尾笙逃走,幸好被夫人撞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她关起来的,而他唯一能报恩的,也就是不让百里晓笙参与到这场战争来了! 就在笙老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得鲛族长一声惊叫,随即,一整片秃鹰,竟一下子飞散开,似乎受了什么惊吓! 笙老大惊,在此召唤秃鹫,谁知,秃鹫竟惊慌未定,迟迟没有上前! 而很快,又是一层秃鹫凌空后退,散开! 怎么回事! 笙老立马吹笙,他驾驭不了凤尾笙,但是一般的笙还是驾驭得了,这些秃鹫,也一样驾驭得了的! 可谁知,散开的秃鹫非但没有扑过去,原本包围住紫晴和君北月的秃鹫,竟还联系不断散开,甚至,好些落地身亡。 笙老一脸震惊,很快,所有秃鹫便全散了! 只见,一地……惨烈! 药族长被紫晴死死掐住脖子,竟中毒了,而鲛族长一身是血,受制于君北月手上一把流光溢彩的匕首! 当然,君北月也不能幸免于难,一身黑衣被秃鹫又抓又啄,伤痕累累! 只是,就紫晴没有受伤,哪怕是一点点伤都没有! 是这个男人保护了紫晴,否则,如此密密麻麻的一群秃鹫嘴下,爪下,岂能丝毫不伤呢? “笙老,你干的好事!”药族长怒吼! 鲛族长没想到君北月身上穿着黑鲛鳞甲,药族长没料到寒紫晴不仅仅百毒不侵,同时也是用毒高手! 然而,就在他们意识到这两件事要撤开的时候,秃鹫包围而来,挡了他们的退路! 寒紫晴一用毒,秃鹫才开始散! 没想到,联合他们三人之力,竟制服不了这对夫妻! 兽族长也始料不及,见两个同伴被制服,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不是他们对付不了寒紫晴和君北月,而是,他们太大意,太低估了对方,是他们失算了! 紫晴和君北月擒住药族长和鲛族长,岂会轻易放开! 药族长对毒药研究很深,但是,紫晴相信她下的毒,一是办法药族长是解不开的! 擒贼先擒王,南诏王走了,这三大族长自然就是他们的目标! 要感谢兽族长给他们这好的机会! 君北月揪住鲛族长,站了起来,一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完全不放心上。 紫晴也揪着药族长站起来,见君北月身上的伤,替他疼得心都快碎了,即便对方是笙老,她一样愤怒道,“笙老,这笔帐,我跟你兽族没完!” 君北月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维护,可最开心的却莫过于听到这个女人的维护! 原本要开口了,如今,他偷乐着,选择沉默。 有时候,男人要站在女人身前,为她挡下一切,而有些时候,男人也要站在女人身后,为她沉默!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见他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有些气恼,拽紧药族长大步向前。 突如其来的逼近,让笙老不知所措,下意识就后退! “笙老,放了梦族人,让外头的兵全都撤了,否则,我夫君身上每一处伤,我都要药族长一道一道全都还回来!” 紫晴这话一出,因中毒而失去力气的药族长险些就腿软下去,寒紫晴记兽族的仇,也被拿他开刀呀!” 笙老迟疑了,放不放梦族,不是他说的算,外头三族的人,退不退,更不是他说的算! 然而,就在他迟疑之际,君北月开了口,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打趣道,“笙老,你伤本王不打紧,可是惹恼了本王的女人,本王不介意把这一身的伤,一刀一刀全还给鲛族长的!” 君北月说着,都还不等鲛族长和笙老缓过神来,立马一刀子狠狠刺入鲛族长肩头! “啊……” 鲛族长惊呼,他完全不知道君北月手上那匕首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刺穿他的鳞甲! 他只知道,一刀而已,就是非人能承受的疼痛了! 笙老震惊着,药族长见鲜血不断从鲛族长肩上冒出来,都吓傻了。 而君北月从来都不喜欢口头警告,而是喜欢直接警告,一刀方落,随即,又一刀起! “啊……笙老,放人!马上放人!”鲛族长惊呼! 1147一门之隔,蓄势待发 就在鲛族长喊出“放人”的时候,药族长也受不住,大呼,“笙老,放人,快去请示王上放人!” 然而,这话一出,紫晴便道,“谁准去请示南诏王的?本王妃不喜欢他!” 呃…… 不让请示? “曜王妃,我没有放人的权力。”笙老很认真,面对这样的形势,他也没办法,如果不放人的话,万一药族长和鲛族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药族和鲛族会乱的! 这个时候,药族和鲛族说什么都不能乱! 只是,即便知道去请示南诏王,南诏王也只能受了君北月和寒紫晴这份威胁,答应放人,但是,知道是知道,一样要去请示呀! “我不管你有没有权力,我现在就要见到梦族长!”紫晴说罢的,看了君北月一眼,见他肩胛上有伤口,立马毫不客气拔起短刀,狠狠刺入药族长的肩胛! “啊……啊……” 三族中,就属药族长最贪生怕死,说贪生怕死或许有点大,就说怕疼,也是药族长最怕疼! 他根本受不了,“不用请示了,放人!” 然而,他这边在惨叫,君北月那边早就刺入第三刀,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对夫妻,见识就是魔鬼。谁招惹谁倒霉! 笙老能怎么样,只能放人! “住手,我放人!” 紫晴和君北月这才停手,相视一眼,君北月眸中噙满笑意,还从来没有那一场仗,是真正和紫晴单独打的,也还没有那一场仗,打得这么凶险,却也这么轻松! 君北月的笑意,难得那么灿烂,只是,紫晴眼中,却还是心疼,真的心疼! 这个傻瓜,把本该她承受的疼痛,全都自己承受了去! 在刚刚的混乱中,她分明听到他说,“后面躲着,哪怕是地狱之刑,本王也替你受!”傻瓜,我们才不会下地狱呢! 紫晴心下疼着,却也跟着君北月淡淡笑开来! 笙老见这夫妻两人都在笑,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不敢耽搁,立马令人去把梦族的人放了。 而自己出门去驱散外头的围兵。 即便笙老的速度再快,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这段时间对于药族长和鲛族长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 尤其是随着紫晴的关心,他们更是心惊胆战,生怕这女人一不告诉,把气全撒在他们头上! “还疼吗?伤得可深?” 紫晴不断打量着君北月一身上下的伤口,即便以君北月的体质和承受能力,这些都不算大碍,但是,她还是担心。 “不疼。”君北月笑道。 听了这话,放心的不仅仅是紫晴,还有鲛族长和药族长,然而,就在他们庆幸之际,君北月却又道,“气消了吧?” 气消了吧?如果没消的话,他还想怎么样! 鲛族长心跳一滞,险些背过气去,幸好药族长急中生智,开口道,“曜王爷,你那匕首是……” 怎么说,他之前跟君北月的交情还算不错的,至少能扯几句话吧! “是呀是呀,曜王爷,你这匕首,好生奇怪。”鲛族长也连忙插话。 “数千银鲛逆鳞煅烧炼制而成的,你觉得呢?”君北月并不隐瞒。 “银鲛!”鲛族长陡然大惊! 鲛族长为黑鲛,已经是鲛族中最高等级的一个分族了,没想到竟还有银鲛的存在! 要知道,早在南诏一统的时候,金鲛的就灭了! 而银鲛是金鲛的贴身侍从,也早就随着金鲛的消失而消失! 哪里来的银鲛? “等鲛族攻我大周海岸线的时候,你还会遇到金鲛。”君北月冷冷道。 这话一出,立马把鲛族长吓呆了! 金鲛! 鲛族中天生的王者! 在鲛族里,不管是什么人,天生会对金鲛有臣服的冲动! 比起鲛族王者,海之王者来说,南诏王室的王,又算得上什么呢? 就在鲛族长迟迟都缓不过神来的时候,笙老带来了梦族的人! 梦族长一见到紫晴和君北月,立马箭步而来,到了两人面前,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憋着一口气,良久良久,才道,“老夫就知道……就知道你们一定回来的!” “外公,放心,没事的!”紫晴很认真,如果说亲人的话,她真真正正在心底认可的,并非决明子,而是这位老人家吧。 梦族长连连点头,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老有所依,并不是老年了,儿孙满堂,而是,年老了,年轻人愿意护着你,让你依靠。 不需要多,一个就足矣! “外公,得委屈梦族先同我回大周一趟了!”君北月恭敬道。 梦族长连连点头,当然是好! “笙老,带路吧!” 没把梦族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有脱身回到大周,他们怎么会放人呢! “老夫还不至于言而无信!”笙老很生气,寒紫晴分明不相信他。 说放人当然会放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知,紫晴却很无辜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南诏王!” 这话一出,堵得笙老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只得一边带路,一边差人去禀告南诏王。 南诏王正在调兵遣将,一收到消息,气得险些吐血,但是,即便是吐血也改变不了被威胁的事实! 不放人,南诏王这场仗就别打了! 有笙老的带路,即便周遭包围他们的兽军,毒军,鲛军都不少,但是,紫晴和君北月,加上梦族族长,却走得正大光明! 笙老没有因私偏袒,无奈,事实上,却也是笙老亲自带紫晴他们安全离开南诏的! 笙老都忍不住怀疑,这两个家伙就是故意要让他带路的! 即便南诏王上答应放人,但是并没有停止调兵遣将,当紫晴他们抵达边关的时候,已经嗅到浓浓的火药味了! 别的地方他们看不到,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就单单南诏北大门这边,就陈兵五十万! 半数以上的兽军,人军和兽军是无法比拟的,不论是在战斗力上,还是在数量上! 养一个能当兵的壮丁,所花费的时间,金钱,用来养兽,那都可以养出十头了! 不得不承认,抵达北大门的时候,君北月和紫晴都被这样的大场面震慑住了,他们知道一旦打起来会很恐怖,所以一直在避免,却没想到,一切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也不知道,熊小宝他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紫晴和君北月都很清楚,一旦兽族长放他们过这道大门,战争立马就会开始! 1148人呢?在哪里 战争,一触即发! 开战,对一整场战争的影响,丝毫不会亚于过程,尤其是实力悬殊的情况下! 此时,整个南诏王北城门,密密麻麻全都是军队! 如果按照一头兽算一个兵的话,说这里有五十万兵力,并不为过! 五十万兵力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就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手上,现在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十万! 就君北月在大周四疆所有的兵加起来,也就五十万左右! 而南诏,单单在这个里一个大门就准备了五十万兵力,这简直是要灭掉大周的节奏呀! 此时,他们就在南疆北大门之下。 一路上只有笙老随行,没有任何侍卫,但是,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放开鲛族长和药族长,埋出南诏的北大门之后。 笙老和药老将会共同驾驭这里五十万大军,兽军和毒军,宣布大战开始! 即便把所有的兵力都陈列到这里,也抵挡不了兽军入侵到大周呀! “你儿子应该知道这个门很重要吧。”紫晴低声。 “你儿子也应该知道这个门很重要。”君北月一样低声。 紫晴的儿子和君北月的儿子是同一个人好不……这两个家伙,之前还对熊小宝信心满满,如今,见了此情此景,竟还有些动摇,熊小宝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呀! 伤心归伤心,这开战确实重要,关系到谁占先机,更关系到士气! 于是,紫晴和君北月慎重起来,迟迟都没有松开鲛族长和药族长的打算! “二位,送到这里,你们应该相信南诏王了吧?”笙老耐着性子,认真道。 他相信,寒紫晴和君北月的信誉还不错,不会耍赖的,不会到了这里又不放人的! 只是,紫晴此时真心很像耍赖的说。 所谓兵不厌诈嘛,一旦他们劫持走药族长和鲛族长,至少能省一半的力量。 于是,紫晴没理睬笙老,眼巴巴地看向君北月! 她是女人嘛,如果君北月要面子的话,就让她来当小人吧! 她不介意坑南诏王一回的! 见紫晴的眼色,君北月就知道她心中所想,眼底闪过一抹宠溺。 只是,这一回,他不想失信,不是不想失信于南诏王,而是不想失信于南诏各族! 见紫晴的眼色,又见君北月的目光,笙老陡然大惊,这两家伙不会真想耍赖吧! 他立马紧张起来,而与此同时,鲛族长和药族长也都慌张了! 他们一旦被劫持走,在这种形势下,南诏王不可能在为他们让步的,必定会有人取代族长一为,而到时候,就没人会理睬他们的死活了! 三老皆惊,君北月不动声色,似乎在迟疑,而就在这时候,梦族长凑近君北月,低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君北月眸中顿时露出笑意! “好,南诏王果然言而有信,咱们,战场上一较高低!”君北月突然很爽快了! 紫晴狐疑着,也没多说什么。 让梦族长和梦族的人先过南诏北大门,进入大周南疆大门之后,夫妻俩才齐齐放开药族长和鲛族长,双双猛地一推,便将二老推向笙老! 君北月随即揽住紫晴,凌空而过,高高站在南诏北大门上! “本王也言而有信,三位如果哪天相通了,我大周之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说罢,身影一掠,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而几乎是同时,笙老一把推开鲛族长和药族长,一声凌厉的笙声,刹那间,“百兽齐出,如同洪水猛兽,一并朝北大门外涌出!与此同时,数万凶猛的飞兽,纷纷飞掠而去,仰头看去,好似漫天箭雨,飞射向大周方向!” 大周和南诏的大战,拉开帷幕! 鲛族长和药族长都还惊慌未定,笙老却当机立断,他当然知道开战这一场非常关键,而且南诏王也尤其交待了,必须一开始就打到大周境内去! 确切的说,必须把战场引到大周境内去! 如此一来,才能保南诏本土安宁,与此同时,能给君北月造成压力,毕竟这不是寻常的战争,而是兽军参与的战争! 百姓一恐慌,当局者的脚就站不稳了! 兽军在笙老的带领下,纷纷冲出北大门,而很快,药族长也解开了身上的毒药,下令毒军进宫! 药族的毒军,除了毒术师,大部分就是各种毒虫,虽小,可是毒性极大,也极难防御。 鲛族长的兵力并不在这里,他立马撤退。 鲛族的兵力的海里,即便他被擒,但是并不影响鲛军出动,兽军和毒军都把这里包围了,鲛军的速度会更快,想必已经包围了大周的海岸线! 确切的说,应该是包围了龙渊所有海岸线了吧! 鲛族长一边往海边走,一边琢磨着君北月说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那把匕首,真的是银鲛逆鳞炼制而成的吗? 真的有金鲛存在吗? 鲛族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相信不了金鲛银鲛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甩了甩头,没有亲眼见到,他就不相信! 也不管那么多了,如今赶赴前线才是最关键的! 因为他和药族长的不小心,耽搁了战机,被君北月和寒紫晴如此要挟,已经丢尽南诏王的脸了,这一回,必定立功,否组,鲛族将很难在三族里立足! 如是想着,鲛族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到了海边会发现什么,会看到什么,这个,还真得等他的“亲眼所见”,“眼见为实”。 此时,南诏北大门和大周南大门之间,小小的一片地,早已就乱成了一团! 梦族的人已经全部安全过境,而君北月和紫晴就高高站在城门上,俯瞰兽族和毒军! 熊小宝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整个大周的南疆大门被封印保护住,除非人类,其他的生物,一概不能进入! 纵使兽军和毒军在嚣张,此时此刻,也得给紫晴在门外乖乖待着! “原来是结界!”紫晴笑道,想必刚刚梦族长就告诉君北月有结界了,所以君北月才会那么大方放人! 此时,梦族一族人,不管是梦族长,梦老五,还是梦老二和梦老三,不管是修为高的弟子,还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全都在齐心协力跟着梦朵儿巩固布下的结界! 而南疆大门之内,分明看得到几支大军整装待发,却独独不见熊小宝。 这娃娃,在哪里呢? 1149快被书生气死了 一切都准备得很好,就算让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将军来备战,都莫过于此吧! 只是,小主帅人呢?连梦朵儿都不知道。 一时间,紫晴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既然开战,那么防守就绝对不是他们的态度,百兽疯了一样,在攻结界! 紫晴他们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弓箭手待令!”君北月冷冷下令,而紫晴同侯在一旁的几名佣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启用火药! 火药虽然珍贵,可是,不用在这里,还能用在哪里呢? 一切准备就绪,开战不是南诏说的算,是他们! 然而,就当君北月的弓箭手,紫晴的火药兵蓄势代发的时候,一针扑簌声突然远远传来! “什么声音!”紫晴陡然不安! “是飞兽!”君北月指向前方,竟见黑压压一片! 他们不是没有料到会有飞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竟会有那么多飞兽,要知道,在兽族里,飞兽军的比例并不多。 没想到竟一下子来了那么多! “梦朵儿,上来!”君北月当机立断,一边加派弓箭手的人数,下令有火攻。 火,是飞兽的弱点! 而紫晴,眉头紧锁,手指火药,随时准备引燃导火线,投掷出去! 飞兽这么多,他们虽然应对得了,但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呀! 一旦有漏网之鸟,让飞兽入侵境内,那就麻烦了! 对付飞兽,得凌空作战,他们人手可不多! “熊小宝呢?”紫晴认真问道。 “之前还瞧见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梦朵儿很无奈。 这个时候,熊小宝一个人,又或者他一个乾坤袋,又或者说他手上任何一头毒兽,都抵得上一大片弓箭手呀! 关键时刻,这小子居然不见了,这不像他的性子。 紫晴心急着,有何不安着,然而,飞兽攻至,她根本无暇多想,随着君北月凌空而上,她也飞冲上天! 别说让飞兽越过边境线,就是靠近南疆大门都绝对不允许! 夫妻俩两人率众,没有躲避,反倒迎面冲过去! 君北月的长剑风刃,紫晴的火药,梦朵儿的结界术,弓箭手的火攻,幽阁侍卫的徒手宰杀,很快,人和飞兽便陷入了混战! 紫晴投了几颗火药之后,将火药攻击的人物交给佣兵,她满手毒药,离开君北月他们,往飞兽深处去! 下毒,或许是更好的办法! 但是,紫晴绝对不是为了下毒而下毒,她想传过飞兽,擒住笙老! 梦族已经安全了,她也可以豁出去了,这一回如果擒住到笙老,她绝对不放人! 君北月一眼就看出紫晴的意图,她用毒术,飞冲过去,飞禽一靠近就会中毒,也伤不到她什么。 所以,君北月还是放心的! 同梦朵儿他们,拼命厮杀,恨不得屠了所有飞兽! 可是,出乎紫晴和君北月意料的是,飞兽竟越来越多,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的天空一群一群飞过来! 仿佛永远都杀不完! 在这么下去,他们不仅仅会用劲火药,弓箭,而且,也会被拖疲了! 除非这一战能彻底降服南诏王,否则,这么耗下去,吃亏的会是他们呀! 现在,这一战,即便是胜利的,也不能分出胜负! 南诏多的是兵力! 怎么办? 很快,紫晴就又折回来了,她冲不出去,必须折回来帮君北月他们。 夫妻俩一边作战,一边想办法,不约而同盼望的就是熊小宝赶紧过来! 四大毒兽,还有熊小宝后来养的那些兽类,想必能为他们分担不少! 已经不少侍卫被派出去找熊小宝了,紫晴他们现在只能抗住,以最小的消耗抗住,等那臭小子的出现! 紫晴他们急,其实,熊小宝也急呀! 此时,他就在不远处,瞬间老了好几十岁,无比苦口婆心劝地说百里尾生呢! 熊小宝坐在锱铢大兽后背,一旁,吼兔,横公鱼,九尾白狐,外加那庞然大物一般的大笨熊,一字排开,像护法一样侯在熊小宝背后,全都盯着坐在地上的百里尾生看! “你自己听听那声音,敌人都杀过来了,你还不逃吗?”熊小宝劝不了,改而怒声训斥。 他当然是想把百里尾生骗到战场上去,只是,他得反着来,骗他逃,到底是往哪个方向逃,只要上了毒兽的后背,那就不是百里尾生说的算的了!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岂能轻易逃走?”百里尾生非常认真反问。 “你!”熊小宝对百里尾生可向来都是好脾气的,此时,终于也不行了,“匹夫有责,那你跟我上战场去呀!”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狐疑地看过来,“咦……你不是要逃吗?” “我……我……”熊小宝语塞,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认真道,“那你不是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吗?” “小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依据古典上‘匹夫有责’的定义来说,你不算匹夫。”百里尾生又认真道。 “那你到底是要走,还是不走?”熊小宝只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会喷火把这个家伙烧死的!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他那身书生白袍,望了前线一眼,感慨道,“我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国难当头,不能为国效忠,实乃此生之憾,但是,我愿坚守边界,于国同生死!” 熊小宝在锱铢大兽后背摇摇欲坠,无力望天,“百里尾生,谁告诉你你是大周人氏了?” 百里尾生微愣,随即又认真起来,“这话何解?那你告诉我是哪国人?” 熊小宝已经说不出话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侍卫也终于找过来了,一时间被数头毒兽并列而立的场面震慑道,“小……小……小!” “小”了好久都“小”不出来。 “什么事,说啊!”熊小宝满肚子的火气能没处撒呢,转身怒吼!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看到背后远处天空密密麻麻的一片黑,顿时给傻了! “这么快!” 他一直面对百里尾生,面对南疆大门,根本没想到飞兽来得那么快! “小主子,王爷和王妃娘娘……他们……他们……” “我爹娘怎么了!”熊小宝顾不上那么多,立马转身要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和熊小宝一样忍了很久的大笨熊突然一巴掌冷不在朝百里尾生盖过来! 它想干嘛? 1150再不来,就废掉 别说百里尾生,就连熊小宝都没料到大笨熊会挥出这巴掌! 那可是活生生的熊掌啊,而且异常巨大! 这厮想做什么? 熊小宝原本急着想走,见状,立马训斥,“大熊,不可以!” 谁知,根本来不及,而始料未及的百里尾生,正要反抗,已经迟了。 如果是以前,或者他还能躲过,无奈,失忆之后,武功还在,就是一直不记得自己有武功。 于是,那活生生的一大巴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从他脑袋盖过来了! 百里尾生立马抱头,却不料,在大笨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戛然而止,并没有盖死他,而是抓住他的脖子! 熊小宝都吓傻了,迟迟没缓过神来,百里尾生更不敢动弹! 那是熊爪呀,肉乎乎的掌心,尖锐无比的爪子,揪在他细皮嫩肉的脖子上,他一动弹,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百里尾生身体的每一处都和脖子一样,全将僵了,就剩下眼珠子和那张嘴敢动弹。 他斜眼朝熊小宝看来,怯怯道,“熊宝小友,小生真的不记得咱们过去有什么恩仇大恨,而且,现在看来,也不想……能不能让你手下……高抬下贵手?” 这时候,熊小宝已经缓过神来,黑眸一迷,笑得特灿烂,“没问题!” 百里尾生这才松一口气。 熊小宝继续笑,粉雕玉琢的小脸,俊得比他爹还多三分尊气,“大熊,那你就高抬贵手吧!” 大笨熊一收到命令,立马抬手,只是,他这抬手,不是放开百里尾生之后才抬手的,而是……直接将百里尾生揪起来! 吓了百里尾生脸都白了,惊呼,“放开我!” “匹夫,咱们报国去!”熊小宝故作一腔慷慨的,指挥毒兽转身就走。 “熊小宝,你放开我!”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杀人的!” “熊小宝,你这种手段是非常恶劣的!” 百里尾生叫得更大声了,他虽然失忆,可没有失去智力呀,心里很清楚熊小宝想做什么。 这臭小子非得说什么他过去杀人不眨眼,是个大魔头! 非得逼他上战场,逼他却杀人,从而找到找到过去熟悉的感觉! 他怎么善良文弱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 百里尾生想不通,可是,此时此刻,不管他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总之,他被大笨熊的爪子拽得紧紧的,跟着前面一群兽疯了一样往前冲! 此时,战场前线,虽然至今没有任何一只飞兽能跨过边境线,但是,紫晴他们已经消耗掉不少力量。 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脚下的百兽开始齐心协力冲击结界,梦朵儿不得不分神关注她的结界! 她也不知道,在这下去,她这个瞬间布出来的结界,能支撑多久。 然而,就在大家拼命往前冲杀,一刀一头飞兽的时候,空中突然传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循声看去,君北月头一个叫不好,“是毒蜂!” 药族长终于使出杀手锏了! 密密麻麻的兽军中,密密麻麻的飞兽中,黑压压的一片,早就找不到兽族长和药族长了! 即便紫晴和君北月有杀药族长的心,都分身乏术。 面对如此数目庞大的一群兽,他们人手本就不够,如此,再加上毒蜂这一支毒军,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北月,这边替我看好了,我来应对毒蜂!” 紫晴大声道,身影一掠便迎面冲过去,飞兽集中攻击的就这么一条线界限,他们几个人在不同位置上抵挡,如此紫晴退开,她这个位置必须有人替她守着! 君北月更分神过去,岂料飞兽们见这里防守弱,竟全冲这边过来! 一身羽毛都快掉光了的秃鹫,凶残的苍鹰,还有不少奇形怪状,浑身发臭,看着就恶心的飞兽,全都一齐扑过来! 君北月扛着,影卫立马过来支援,紫晴回头看了一眼,心急,却不能过去帮忙! 她必须把这群毒蜂先给灭了,毒蜂对于君北月他们那些非百毒不侵之人来说,可是非常致命的! 紫晴双手不曾停止过,不断弹出风刃,杀掉迎面扑来的毒蜂,只是,毒蜂的数量之多,她根本杀不玩,很快就被毒蜂包围住。 幸好,毒蜂的毒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效果,她任由毒蜂将自己包围得密密麻麻,随即猛地一震逼出内功,瞬间就将所有毒蜂震出去,几乎是全军覆没,所剩无几! 剩下的毒蜂发现毒对紫晴无效,立马汇聚在一起转移目标,然而,它们放过了紫晴,紫晴可没打算放过它们! 她立马追上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梦朵儿大喊,“不好,他们从西边飞去了!” 西边! 这话一出,紫晴顿时大惊,下意识朝君北月看去! 西边,那里是丛山峻岭,是南宫城的地盘,那里,除了南宫城,并无路可走呀! 虽也是边界线,但是,基本不设防! 可是,没有路是对于人来说的,对于兽类,尤其是飞兽来说,路压根就是它们自己走出来的呀! 飞兽往西,很快,在各种乐声的驾驭之下,地上的兽类也纷纷把注意力转向西边! 不好! 一旦到丛山峻岭去,他们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紫晴当机立断,取下随身携带的无筝来,铿铿然弹奏起来! 笙老以音驾驭群兽,那么她就破他的音! 可是,很快,紫晴就发现根本行不通,只要少数兽类受影响,大部分兽类都开始放弃撞击结界,跟着飞禽往西边去了! 这些兽,很多是孤默氏驾驭的! 终于,紫晴暴怒,“君不离到底去哪里了!告诉他在不出现,老娘一定废了他的乾坤毒袋!” 很久很久没有人唤他君不离了。 熊小宝都差点忘记了自己叫做君不离,他远远地听到熟悉的吼声,顿时一颤,回头看一眼已经被揪上九尾白狐后背,飞得高高的百里尾生,他不敢再耽搁,瞬间就同锱铢大兽往西边飞冲过去! 一道白影,从紫晴他们身旁飞驰而过,随即,又是一道白影,夹杂着百里尾生的惊叫声…… 1151光芒万丈 那两道身影,凌厉而迅速,别说紫晴他们,就是飞兽也被吸引! 尤其是那一声险些把天都刺破了的惊叫声。 “这个声音……” 紫晴只觉得熟悉,却又一时间听不出到底是谁的声音。 “百里尾生……” 君北月倒是辨认出来,一边说着,一边侧身,随手就当头劈死一头飞禽,溅起一股鲜血,又道,“你儿子出现了!” 紫晴也料到是熊小宝出现,心下大喜,立马打起精神,熊小宝来了,他们的胜算就大了! 果然,不许须臾,西边天空便传来一阵阵哀嚎之声,远远地看到一片片黑影往下掉! 而随即,那一群群正往西边窜去的兽军,全都掉头回来,确切的说,应该是讨回来! “嗷呜……” 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天地之间! 地上,是大笨熊的声音,而天空中,则是四大毒兽的声音! 毒兽呀! 毒兽是什么概念? 玉水琼浆天湖之下那两头狗就是毒兽,和四大毒兽不相上下的毒兽! 被兽族好生供养着,奉为神兽的东西! 一般的兽,和毒兽根本不能比! 见着毒兽,不腿软臣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只见,在大笨熊的追逐中,所有西边的兽军狼狈而逃,与此同时,天空中原本密密麻麻的飞兽,也开始在分散! 如此突然的变故,让紫晴他们这边的飞兽和毒兽,全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毒兽的出现,完全在它们的意料之中,兽类嘛,本能的畏惧,傻了。 不仅仅如此,就连它们的主人,也傻眼了! “毒兽!那是上古毒兽!”笙老惊呼,终于也不淡定了! “天啊,他们怎么能驯服毒兽的?他们在哪里找的上古毒兽!居然有五头!”药族长也目瞪口呆! 一般的兽类,对毒兽有天生的畏惧,而药族长的毒虫,那简直是毒兽最喜欢的美餐! “笙老,怎么办!”药族长顿时没了主意! 笙老还未回答,老兽族长突然赶到,见状也诧异不已,不过,老兽族长毕竟经验比笙老丰富很多,立马下令,“所有弟子听令,不许任何一头兽后退,必须全力以赴!” 一旦有兽后退,那必定会引起连带效应,所有兽都会想后退! 在威胁性命安全的时候,兽类的本性非常容易爆发出来了,到时候要驾驭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对!”笙老这才缓过神来,立马着急所有弟子! 一时间,数名弟子全都一起而上,以笙氏,萧氏还有孤默氏为主,诸家主联合起来,吹奏出一曲异常古怪的乐曲! 这曲子一出,原本慌乱成一团的飞兽和走兽顿时全都像被控制了一样,全安静了下来。 见状,紫晴眉头紧锁,立马落在城门上,盘腿而坐,弹奏无筝,以音破音! 而就在紫晴开始弹奏到时候,突然,所有兽类全朝她看过来,“咻……”一头飞兽利箭一样从她冲杀过来! “不好,不要弹!” 君北月飞掠过来,剑都来不及拔,直接用身体撞开那飞兽! 紫晴戛然而止,心跳刹那间都漏一片,她懂音杀,并不懂以音驭兽,看样子她如果再弹奏下去,只能是惹祸上身,而破坏不了对方的曲子! 对人的音杀,和对兽的驾驭,果然是不一样的! 紫晴一停手,便再没有兽类攻击她,然而,奇怪的是什么,蠢蠢欲动的百兽,竟全都安静着,似乎在聆听什么命令! 此时,没有人任何一头兽是动弹的,全场安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偏偏就是这种安静,令紫晴和君北月非常不安! 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这代表着百兽正在酝酿着什么! 紫晴朝西边看去,只见大笨熊也停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在高高的大石头上,表情很严肃! 倒是四大毒兽,只见吼兔和横公鱼凌空而立,和大笨熊一样盯着百兽看,却独独不见锱铢大兽和九尾白狐,当然,熊小宝和百里尾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它们不动,我们趁机杀过去!”梦朵儿低声。 此时,两军对峙着,谁先动手谁得利,不是吗? “不可!” 紫晴急声,她隐隐不安着,如果他们一动手,百兽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朝兽族那帮驭兽的人看去,竟见老兽族长低着头,似乎在喃喃着什么,而笙老也亲自在吹笙! 这帮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戛然而止的,必定在谋划着什么! 一旦他们动弹,会发生什么呢?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君北月也认同她的谨慎,然而,就在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时候。 突然,西边山林里爆发出一声怒吼,“熊小宝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不客气了!” 声落,只见一道白影瞬间凌空而上,冲出山林! 呃,是百里尾生! 紫晴大怔,君北月亦是震惊,猛地转头看去,然而,比他们的反应还要快的,是百兽! 百兽呀! 不仅仅飞兽,所有走兽,毒虫,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竟然全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百里尾生扑了过去! 果然,紫晴他们没有猜错,百兽正在酝酿一场集体行动,谁先动弹,谁就会变成目标! 百里尾生……你不是失忆了吗?要不要那么高调啊! 百里尾生刚刚在下面被熊小宝惹毛了,一愤怒就直接冲天而上,此时,正凌在半空一脸迷茫呢,谁知,都还没缓过神来自己那么厉害,便发现一大群黑压压的奇形怪状,三头六臂,飞的跑的跳的禽兽一窝蜂似得冲自己扑过来! 百里尾生愣了,迷茫的表情瞬间全僵硬在脸上,这闹的是哪一出,他做了什么事了吗? “臭书生,逃啊!” 突然,紫晴大叫,几乎是同时,为首的一头秃鹫箭一样冲向百里尾生,利爪直面扑来! “啊……” 百里尾生大叫一声,转身就要逃,却根本来不及,后背被秃鹫的爪一下子抓住! “啊……救命啊!” 百里尾生叫得更大声了,可谁知,一边恐惧地叫救命,竟一边爆发出一道金芒,刹那间光芒万丈,谁都没看清楚那秃鹫是怎么被震开的,总之,影子都没瞧见。 …… 1152呃……书生! 这是什么情况! 刹那间,金芒万丈,不仅仅震死了那秃鹫,而且都快亮瞎百兽的眼了! 一时间,那诡异之音戛然而止,药族长,笙老,老兽族长全都目瞪口呆,更别说他们的弟子们了! 而百兽的动作,也随着音乐的停止而停止! 很快,金芒便散去,只见……只见百里尾生一身金芒灿灿,金鳞虚影全被召唤出来,他凌在半空,如果忽略他那恐惧到快要哭的表情,真可以当他是天神降世! “金鲛!” 老兽族长脱口而出,一腔的震撼,一腔的震惊,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怎么都缓过来! 金鲛! 居然是金鲛! 这个世界上,竟还有金鲛存在! 天啊,这可是南诏鲛族的王,这可是茫茫大海之王呀! 金鲛出现了! 南诏这边的人都愣着,而紫晴他们早就对百里尾生的金鳞虚影见怪不怪了! 驯兽师愣着,百兽也愣着,机会来了! 夫妻,心有灵犀,母子竟也心有灵犀,而毒兽和主人更是心有灵犀! 谁都没有支会谁一声,就在寂静的时候,几乎是同时,熊小宝双手负于身后,从山林里冲天而上,朝汇聚成一群的百兽冲过来,而君北月和紫晴,一个手持匕首,一个手持长剑,犹如两道游龙一样,流窜到百兽中去,大笨熊,四大毒兽也全都出动,扑向百兽! 梦朵儿,弓箭手,影卫,无一例外,紧随其后! 如此大的动静,百兽顿时被惊吓,又没有人驾驭他们,一时间,似乎失去了控制,竟全朝百里尾生扑去! “你们到底想干嘛!不待这么玩的!” “救命啊!” “吓死人了!” 百里尾生吓坏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两把匕首,那锋利劲就流光能比拟吧! “不要过来呀!” 叫着,一刀刺入,一刀后捅,一下子就灭了两头毒兽,刀法那一个叫准! “救命啊!太可怕了!” 说着,两道左右横扫,顿时,死了一大片! “杀生不好,小生从来不杀生的!” 说着,双刀并用还不算,居然一脚一踹,直接踹飞了一排飞兽! 见状,后继扑来的飞兽都迟疑了,谁知,他自己吓着了自己,惊呼,“啊……我杀人了!” 只是,惊呼着,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改口,“啊……我杀生了!” “我杀生了!天啊!” 百里尾生都快哭了,随手又是两刀,鲜血飞溅到他脸上,他连忙擦去,一个转身,双匕首齐齐刺去!一头巨大的飞雕又牺牲了! 而把百里尾生推上战场的熊小宝,此时已经守在城门口了,但凡有趁机要入侵边境者,全都被他收入乾坤袋中! 有熊小宝守边界线,万无一失,没有顾忌,没有担心被入侵,紫晴他们便可以心无旁骛,大展拳脚了! 即便,兽族的驭兽师已经恢复过来,又重新吹奏起驭兽之曲,却已经晚了! 任由他们如何驾驭,总之,要它们有来无回! 紫晴和君北月一旁拼杀,紫晴流光和弹指风刃并用,君北月用的是长剑,长剑一挥,排山倒海去了一大片! 梦朵儿和弓箭手,影卫配合,瞬间封印,困住部分兽军,让弓箭手和影卫屠杀,他们的动作虽然没有紫晴他们快,更没有百里尾生那厮的迅速,可是,他们却一批一批的杀! 而地上,四大毒兽和大笨熊也大开杀戒,尤其是大笨熊,都不知道该说它是大开杀戒,还是胃口大开,它可是专门挑选药族长手下的毒虫,来一只吃一只,来一窝吃一窝! 看得远在一旁的药族长心疼得都快滴血了! 怎么可以这样! 形势,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天地之间,飞禽走兽越来越少,而血腥味越来越浓,天都被染红了一片! 紫晴他们越杀越畅快,即便应战那么久,实际上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是谁都没有感觉到累,反倒亢奋极了! 而百兽们,也陷入了恐慌,此时,或许它们的反抗,或许已经不是被驾驭的,而是出自本能! 紫晴挥动着匕首,一个华丽丽的旋转,成功避开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飞兽,正要动手呢,君北月却靠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同样一个华丽丽的转身,长剑横扫一圈,剑刃杀近,风刃杀远,又是排山倒海死了一片,真真的波澜壮阔! 看的兽族所有人的心全都在滴血,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兽呀! “笙老,要不,先撤退吧!” 终于,老兽族长抗不住了,再这么下去,这一批兽指不定会被屠光了! 笙老还未回答,一旁弟子便惊呼,“你们看那边,怎么少了那么多飞兽!” 循着弟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只见一头头飞兽,一靠近熊小宝,立马凭空消失不见! “怎么……” 老兽族长的嘴张得老大老大的,错愕得迟迟都说不出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笙老也一脸茫然,远远地只看到城门上站着的是君北月和寒紫晴的儿子,大周唯一的小王爷君不离。 那孩子双臂环胸,高高在上,年纪虽小,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尊贵感。 他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不管是什么飞兽,凶狠的秃鹫也好,凶猛的飞鹰也罢,小的毒虫也好,大的雕鹏也罢,但凡靠近他的兽,全都凭空消失! “不行,不许撤退!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药族长斩钉绝铁,面对这种完全讨不到好处的情形,笙老也不敢再拖延,急急就下令,“撤兵,马上撤兵!” 笙老一声命令下,药族长率先召唤毒虫,而老兽族长也急急带领弟子们召回飞禽走兽! 一收到命令,全军皆后! 或者,这百兽真的被紫晴他们这帮人吓坏了,一收到命令,即便挨得很近眼看就要攻击的兽,竟也戛然而止,什么都不顾掉头就走! 五十来万的兽,死伤了大半,剩下一半全都掉头就逃! 紫晴和君北月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原计划,他们必定会趁胜追击的,可是,熊小宝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让他们也元气大伤,再追下去,追到南诏境内,万一对方再增兵,他们便讨不到好果子! 做人,能屈能伸,而做事,自是要能进能退,打仗,是一个道理的! 只是,就在紫晴他们要退回去的时候,谁知,百里尾生突然拽着一只秃鹫的翅膀,怒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呃……书生,你肿么了? 1153恶神呀,这是。 刚刚混战的时候,不管是百里尾生喊的救命,还是喊的不杀生,紫晴和君北月可是全都听到的! 而如今,任由大把大把飞兽从身旁穿梭逃窜而去,夫妻两人都诧异地盯着百里尾生看! 这家伙刚刚不还胆小如鼠喊救命,慈悲为怀不杀生的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喊着不杀生,一边又大开杀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危机性命! 可是,此时,人家飞兽都不攻击他了,都要逃了,他居然还拽着不放了! 这家伙…… “你确定他是真的失忆?”君北月琢磨着,一脸所有所思。 “没必要装失忆呀……”紫晴也琢磨着,而此时,百里尾生早就拽来那只堪比大鹏的秃鹫,一拳头打在秃鹫肚子上,立马就让秃鹫喷血而亡! 百里尾生这才放手,随手将秃鹫丢下地去,动作真真的潇洒,根本不见刚刚的胆怯慌张! “说了不要再招惹了,忍无可忍,小生我不忍了!” 他说罢,看也没看一旁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紫晴他们一眼,立马就朝逃窜的飞兽追去! 一身金鳞虚影保护,手持两把匕首,一边追,一边砍杀! 这架势!即便……即便他一袭白袍,一张清俊的脸,但是,都不再有书生气质了,这厮,分明就是个屠夫! “呜……” “嘶……” “嗷呜……” 一时间,哀鸣声,惊恐声,此起彼伏,纵使飞兽逃得再快,也快不过百里尾生! 他几个翻身,就混入飞兽的大队伍中,刀起刀落,血溅血飞,惊起一片片飞兽! 这一群,一分散,百里尾生就冲往另外一群,立马又一起一片哀嚎。 很快,所有飞兽便全都分散开,再没赶成群结队了! 而笙老他们,本也料想撤退之后,君北月他们不会追的,至少不会马上追! 谁知,百里尾生居然一路追着飞兽,眼看就要进入南诏北大门了! “怎么办!”药族长最胆小,急了! “把所有兵力掉过来!拼一回,绝对不能让他们入侵到南诏境内!”老兽族长认真道。 “不成,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还有多毒兽,才开战就孤注一掷,此乃兵家大忌!”笙老连忙拦住! 他当然知道,兽族,药族还有不少兵力,足足是这里的几倍,但是,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这场仗打下去! 他最希望的莫过于双方实力相当,能和解,不要大伤元气! “那怎么办?先报王上去?”药族长连忙问道。 “嗯,让王上抉择吧!”笙老连忙说道,南诏王其实也是喜欢和气生财的人,最好是想办法和解了! 孤岛的事情,目前就只有寒紫晴他们知晓,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不是吗? 三人正一边撤兵,一边商议着,谁知,百里尾生已经站到南诏北大门上了! 只见他白衣飘然,三千墨发随风而扬,高高站在城门一角,白衣金芒,犹如降世的神祗一般,神秘而尊贵! 只是,这神祗,并非正神,而是恶神! 哪怕是一身俊逸,可是,这个家伙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却令人无法忽视! 此时,他也不追飞兽了,而是高高在上,俯瞰三位老者! “他……他在看我们?”药族长怯怯道。 “这年轻人……是什么人?”笙老好奇着。 “百里尾生,曾经是兽族的兽医,没想到他竟是金鲛……”老兽族长倒是认识。 …… 此时,百里尾生早就失去了自控力,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一切,甚至,连书生的秉性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他喃喃自语着,负于背后的双手,缓缓绷紧了力道,原本白皙温润的双手,渐渐地变得瘦骨嶙峋,每一个手指,都长出了长而尖锐的黑指甲,活脱脱就是一双恶魔的手!一切都空了,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就是他! 哪怕忘了自己谁,哪里变成一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书生,但是,这个原则永远都不会忘掉,更不会改变! 终于,双手的利甲停止生长,只见百里尾生冷眸一沉,顿时倾身飞下,直直冲笙老他们飞去! 这下子,可吓坏了三个老者,几乎是不约而同,全都停下撤退的脚步,召唤百兽,毒虫保护自己! 药族长豁出去了,老兽族长也不管那么多了,笙老,更是费尽一身力气,吹响笙! 顿时,所有逃窜的百兽似乎又摄取了魂魄,哪怕再害怕,都顾不上,全都汇聚到三位主人面前,挡住百里尾生! 于是,新一轮的人兽大战,又开始了! 百里尾生有金鳞虚影护体,百兽根本上不了他,紫晴和君北月远远看去,嘴角都在抽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过去帮忙,还是该过去把他拽回来! 熊小宝和梦朵儿也过来了,见状,梦朵儿立马就急了,“咱们快过去帮忙!” 熊小宝倒不着急,学着百里尾生平素的模样,煞有介事的摩挲着下颔,所有所思,“果然杀人不眨眼呀!” “咱们快过去帮忙,所有飞兽都围攻他了!”梦朵儿急得小脸都白了,第一次那么担心百里尾生。 即便南诏死伤严重,但是,剩下飞兽好歹还一半,那可是二十多万的数量! 百里尾生纵使再强悍,都会被拖垮了! “去把他拽回来吧。”熊小宝这才怯怯道,如果梦朵儿知道是他把百里尾生推出去,会不会从此记恨他呢? 这个女人,分明已经喜欢上书生叔叔了! 熊小宝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就齐齐白眼过来。 “拽回来多丢他的脸呀!哪天恢复记忆了,保准找你算账!”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偏头朝紫晴看去,笑道,“累吗?” 紫晴心头一暖,笑道,“不累。” 怎么会累,就算元气大伤也不会累,杀得正痛快呢! “很好,传令,一鼓作气,杀过去!” 君北月立马下令,头一个飞身而前,支援书生! 1154你们投降吧 支援书生! 君北月一走,紫晴第二个就追上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又是一场大厮杀开始! 不管是药族长,老兽族长,还是笙老,全都被大周军的一鼓作气吓到了,也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有多少兵力才敢追到南诏境内来! 面对他们强烈的攻势,三老竟吓得一路往南逃!而很快,君北月他们便越过南诏北大门,正式踏入南诏境内! 果然,战争中,士气有时候甚至比兵力还重要! 南诏王的兽军虽然死伤了半数,但是,剩下的一般兵力,依旧可以应对君北月的,这是南诏最大的优势,兵力多! 无奈,笙老他们终究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子,被君北月他们这么一虚一实吓唬,脑袋里就是剩下逃跑保命,都忘了他们还可以反攻的! 三老在百兽大军最前段跑,而君北月他们则在百兽大军最末端追杀,其中,要属百里尾生这个“书生”最勇猛! 因为,他一直都冲在第一个,比君北月还前面,双手吃匕首挥砍,都杀红了眼,好似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一定要报仇回来一样! 君北月根本没料想到百里尾生会变成大军的前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前锋很称职! 某种个意义上,他们攻入南诏境内已经是一种胜利了,而百里尾生绝对是大功臣! 这一追,竟追了一天一夜,终于,笙老他们逃过一条大河,砍断横桥,激烈的战况也渐渐停下来! 主人都逃了,百兽还有什么攻击力呢,自然是跟着主人逃! “区区一条河,能拦住老子?” 百里尾生在最前面,望着对岸的气喘吁吁的百兽,冷冷说道。 却不知道他身后的紫晴他们,早就停下脚步,一脸震惊! 坐在毒兽后背,高高凌在半空的他们,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正朝这边移动。 太远了,还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大批兽军! 南诏的援军到了! 下面,百里尾生正要跳河,熊小宝急急一把拉住他,“可以了可以了,你可以醒了!” “放手!”百里尾生沉浸在杀戮中,意识一点儿都不清醒。 “书生叔叔,真的……” 熊小宝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尾生的匕首便往后捅来,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幸好决明子一把敲晕了百里尾生。 熊小宝看着那离自己的胸口不到一寸距离的刀刃,吓得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这时候,紫晴和君北月也落了下来。 见状,紫晴急急将熊小宝一把拉过来,后怕得吐了一口浊气。 臭书生这是怎么了,敌我不分吗? 决明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先将百里尾生带下去,毕竟这里是前线,一停战前锋就晕了,岂不得让敌人看笑话了去! 一喝之隔,南诏大军停了下来,分明是知道援兵来了,但是,以援兵震慑君北月,似乎不太可能,都进入南诏境内了,君北月怎么可能退兵呢? 河对岸,吓坏了的药老早不见了,只剩下笙老和兽族长,站着岸边,惊慌未定地看过来! 君北月亦站在岸边,冷眼看去,挑衅道,“这个时候投降,本王还会考虑!” “曜王爷,年轻人切忌心高气傲,老夫代我南诏王上传句话给你,如果曜王爷和曜王妃能从此忘了孤岛的事情,这件事,王上也不再追究!” 这话,是笙老刚刚收到,他知道,最快三日,南诏所有的兵力全全部抵达,南诏王是下了决定,如果君北月妥协,那么自然是有议和的可能,如果君北月还执意要追究孤岛的事情,那么,南诏也将倾尽兵力应战! 见君北月没有马上回答,笙老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大声又道,“曜王妃,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你听老夫一身劝,忘了孤岛吧。老夫也不瞒你说,兽族和药族的援军就要到了……” 笙老这话虽然已经说得很满了,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到底有多少援军! 然而,君北月和紫晴不是傻瓜,笙老他们敢在这条河边留下了,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一来,支援的兵力必定不会少,二来,大军估计很快就会抵达! 紫晴将笙老的话听在耳朵里,却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低声,“君北月,这算是威胁,还算是劝说?” “有区别吗?”君北月笑了,紫晴亦笑,夫妻俩之间的默契,不是别人理解得了的! 紫晴立马上前,大声回应,“笙老,请代本王妃传句话给南诏王上,如果南诏王室能向天下公开孤岛灭族的真相,当众向孤岛道歉,本王妃可以考虑议和!” 紫晴这话一出,笙老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寒紫晴非但没有被威胁,反过来竟和南诏王谈起了这等条件! 她这分明是要为孤岛昭雪,也分明是要南诏王室承认当年的错误,在天下人面前威信尽失,颜面尽丢!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又道,“笙老,看在百里晓笙的面子上,我也劝你一句,我们既敢追到这里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南诏大可倾尽兵力而来!” 紫晴这话,又让笙老心惊胆战,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们手上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使出了吗? 她说得没有错呀,能深入南诏境内,必定是有所倚仗的! 笙老忍不住朝老兽族长看了一眼,可老兽族长虽然熟悉官场上阿谀我诈,却也对战场上的虚虚实实,一无所知! 被紫晴这么一唬,两位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接不下话了! 末了,笙老只能报南诏王去,而两军也陷入了僵持。 是夜,紫晴他们便就地扎营,当然,扎营是扎营,谁都不敢睡,谁都知道,紫晴今日对笙老说的,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可真的没有什么杀手锏了。 “他们的援兵不少,怕真是倾尽全国之兵了。”一改白日的狂佞,紫晴认真说道。 然而,君北月却笑而不语,亲自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份密函,这是来自金鲛夫人的密函。 1155谁在心疼谁 一见到金鲛夫人的密函,还未打开,紫晴便笑了! 她这是杀兽杀懵了不成,竟忘记了还有金鲛夫人助阵! 完全不同于兽类,兽族的兽一直都是人类驾驭的,不曾出现百兽之王,可臣服百兽,但是,的鲛族却有金鲛,正如兽族中的百兽之王,对鲛族具有绝对的震慑能力! 金鲛一出,万鲛臣服! 这是鲛族骨子里,血液里亘古不变的一种信仰,或许,也可以说是一种奴性! 见了信函,不仅仅紫晴,就连周遭的决明子,梦朵儿,熊小宝等人,都喜笑颜开! 南诏突然失去鲛族一支,那相当于是损了三分天下! 如果,鲛族反攻,从海岸线入侵南诏境内,那估计南诏王会像被火烧着了屁股一样,直接想龙椅上跳起来的! 众人都看着君北月手中的信函,和紫晴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君北月手中的信函看,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激动呀,大家可都猜到了两个结果! 要么,金鲛夫人成功拦住了鲛人的进攻,要么金鲛夫人已经成功臣服鲛族,可帅令他们倒戈南诏王室! 当然,谁都希望送来的消息是后者,如果是这样,想必这场战争很快会就会结束的,因为,南诏王输不起! 君北月扫视了众人一眼,竟迟迟没有打开信函,这家伙,如此关键的时候要掉人胃口不成!紫晴不由得蹙眉,谁知,熊小宝的动作比她还要快,趁着君北月不注意,一把就将密函抢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熊小宝这动作可把大家给吓的呀! 这天底下谁敢如此明目张胆从君北月手里抢东西呢! 好吧,君北月只是挑了挑眉看了熊小宝一样,放纵得很,更别说是生气了,除了这娃娃和紫晴,想必暂时还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得他这种例外。 密函一到熊小宝手上,熊小宝那动作麻利得难以形容,一打开密函,立马就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救了!”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一巴掌盖过来,“有救什么?怎么说话的!” 他们又不需要依靠金鲛夫人来救,只是需要金鲛夫人配合而已! 然而,当紫晴夺过密函的时候,也忍不住大喜,“鲛族要反攻!” “真的!”梦朵儿没忍住惊叫,金鲛夫人真真太威武了,才几天的时间,就把鲛族制服得服服帖帖的,什么叫做秒杀,这就是秒杀。 就连他们这种屠兽的节奏,都不比金鲛夫人霸气呀! 君北月没有看密函,唇畔勾起满意的弧度,他想,这场仗不用打了,这几天就坐等南诏王的消息吧! 就在众人高兴之际,侍卫匆匆来报,百里尾生醒了!、 大家都还听着,梦朵儿竟第一个冲了出去,往百里尾生营帐去,见状,除了君北月漠不关心之后,其他人都脸色怪怪的! 这丫头,不是一般的明显呀! “他真的没得救吗?”紫晴淡淡问道,对于决明子,始终没有把父亲二字叫出口。 “很难说。”决明子一直都在想办法,但是失忆这种病症并非其他病症,确实无法掌握。“他之前对有些事情又熟悉的感觉就会头疼的,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熊小宝连忙插话,“我拉他上战场,就是想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的!” 一群人边说边往百里尾生那边去,到了营帐里,便见梦朵儿正殷殷勤勤的替百里尾生端茶倒水。 而百里尾生依恋茫然,倚坐在榻上,双眸有些空洞,似乎丢了神。 直到大家走到他面前了,他才缓过神来,却依旧很迷茫,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飞兽揪住了吗? 记忆就停留在上战场那一刻,周遭全是凶猛的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谁救了我?”百里尾生喃喃问道。 这话一出,熊小宝头一个扑哧笑出声,只是没说话。 而众人也跟着笑,一样不说话,然而,紫晴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眸中敛着一抹心疼,这样的百里尾生确实很好玩,却好玩得令人心疼死了! 臭书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变成真的书生,何时,你才会想起大家,想起自己呢? 百里尾生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正要朝熊小宝瞪去,却不经意间看了紫晴的眼睛,竟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看到她眸中的心疼,自己莫名地竟也跟着疼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心疼谁。 他偷偷的想,这个叫做寒紫晴的女子,会不会是他喜欢过的女子呢?可是,她都有丈夫,有儿子了。 书生想,应该没喜欢过吧,他怎么可以能喜欢一个有家室的女子,这太有违伦理了,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见众人不说话,百里尾生缩成一团,眼巴巴地看着大家,也不说话的,那模样,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在场的一样是有人大笑,有人心疼! 就在这时候,梦朵儿急急端来小米粥,“让让,大家让让,他一天没吃饭了!” 大家纷纷让开,梦朵儿挨着床沿坐,把食盘送到百里尾生面前,“书生,饿了吧,我亲手坐的,尝尝。” 要知道一场仗打下来,大家可都累了,没想到梦朵儿竟还有这种体力! 一大碗小米粥,熬得浓浓的,五六碟小菜,有清脆可口,又香脆欲滴,可谓色香味俱全,看得大家也都纷纷感觉到饿了。 此时的百里尾生和梦朵儿最熟悉,他可真是饿了,毫不客气接过皆吃,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吃,一边冲梦朵儿笑,“好吃,手艺不错!” 梦朵儿脸有些红,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想做就做,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如果不是自己能耐不够,轩辕离歌,百里尾生都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下场! 大家对她的结界术有所依仗,可惜,她让大家失望了,虽然至今都没有人责怪她,但是,她自己心里却一直过意不去! 百里尾生,就让她来照顾吧,她也会努力想办法唤回他的记忆的。 她喜欢这个臭书生不“臭”的时候。 百里尾生虽示意,泰然至若的能耐却没丢,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径自吃得津津有味,刚刚迷茫狐疑的问题也不问不追究了,横竖他活着就好。 紫晴看他吃得那么幸福的样子,眸中闪过一抹暖意,低声道,“我们也走吧,传膳去,有什么事情晚点在说。” 1156好难受 百里尾生径自吃他的,紫晴他们都要走了,他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梦朵儿和紫晴点了个头,没有送。 紫晴他们到门口,立马就撞见赶过来的梦老五! 这家伙,不是和梦族的人一切守在南疆大门吗? 紫晴都还未开口,梦老五便焦急道,“朵儿呢?” “也不知道去哪了,一会儿应该会回来吧!”紫晴说了个谎,自私地想让梦朵儿和百里尾生多待一会儿。 书生,难得有人这么伺候你,也难得你能这么安分。 梦老五半信半疑,正要追文,君北月却冷冷道,“梦族长准你过来?” 一句话堵了梦老五,他只能悻悻地答道,“我见梦朵儿一面就回去!” “到前面营帐里等着吧,夜里外头不安全。”君北月淡淡道,便同紫晴他们走了。 梦老五见形势稳定了,就急急敢来找梦朵儿,想问问梦婉约的下落,他只听说梦婉约在弥天深海的事情,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知了,包括梦婉约现在在哪里! 他想,梦婉约一定是被君北月软禁起来吧! 无奈,这个好弟弟至今都还不知道他姐姐的恶行和下场! 梦朵儿怎么会想到爹爹会这么晚赶过来,此时,她就安安静静坐在营帐里,看着百里尾生大快朵颐。 一大碗小米粥,好几碟配食,一会儿就被这家伙横扫干净。 终于,吃饱了。 百里尾生才抬头看来,冲她嘿嘿一笑,意识到自己吃相狼狈,有些不好意思。 梦朵儿傻乎乎就跟着笑,她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的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家伙面前,不管是他没失忆,还是失忆了,她总是大大咧咧不起来! 之前,是憋屈着,说也说不过他,斗也斗不过他;而如今,看他这么温文儒雅的模样,不自觉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你用膳了吗?”百里尾生问道,好吧,自己吃饱了,才关心别人。 “早用了。”梦朵儿下意识就说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想又忘记了一切事情?”百里尾生试探着。 “你和我们一起上战场杀敌,你为前锋,可英勇了,原本曜王爷都没打算杀过来的,全都是你的功劳!”梦朵儿说着,递上自己的汗帕,示意百里尾生擦嘴。 然而,百里尾生没接,一脸震惊,想起了熊小宝说的话,难不成,他真的不是书生,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思及此,百里尾生浑身一个哆嗦,没在说话,梦朵儿的手帕僵在半空,见百里尾生没有接的打算,只能悻悻地径自缩回来。 “书生,要不,我和你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梦朵儿问道。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梦朵儿想了一会儿,笑道,“你猜猜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百里尾生下意识就翻白眼,猜……猜得出来还叫失忆。 然而,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梦朵儿这问题上,没有回答,琢磨了半晌,反而低声问道,“丫头,我偷偷问你件事情,你可别说出去。” 梦朵儿狐疑了,这家伙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她立马点了点头,答应。 “丫头,寒紫晴她……她……”百里尾生也不知道怎么说,又琢磨了半晌,才干脆道,“丫头,我之前和寒紫晴……没什么关系吧?” 呃…… 这问题,怎么回答?他想问什么呢! 梦朵儿只觉得不对劲,狐疑道,“你想知道什么?” 百里尾生又迟疑了很久,招手示意梦朵儿靠近,再三吩咐,“不许说出去,就当我没问!” 梦朵儿又好奇又纳闷,却很爽快就答应了。 她没想到百里尾生会问这样的问题,更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当百里尾生恢复了记忆,忘记了失忆时发生的一切,她也依旧履行了今日的承诺,没有说出去。 百里尾生问,“丫头,我是不是喜欢过寒紫晴,我总觉得对她有种特殊的感觉。” 这话一出,梦朵儿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明明听到了百里尾生在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书生,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梦朵儿真的觉得自己没听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他明明说得那么大声。 “我想问……我是不是喜欢过寒紫晴,我看到她的时候,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百里尾生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的,梦朵儿终于明白了,刚刚她并不是没听清楚,而是,她完全不知道百里尾生在说什么! 这家伙喜欢紫晴?! 怎么可能! 即便平素他很喜欢和紫晴贫嘴,甚至好背着君北月调戏过紫晴,但是……不可能! 梦朵儿懵了,下意识摇头,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谁说不可能了,一个男人,总似乎一个女人贫嘴,甚至还老喜欢调戏她,当然是喜欢上她了呀! 尤其是百里尾生这种性子的家伙,梦朵儿细细想来,书生也从来没对其他女人这样过呀!,当然,也包括她! 原来…… 梦朵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子似得,非常震惊! 然而,令她从心底生出恐惧的,却不是这种震惊,而是……而是她居然会心疼! 她心疼了,因为,书生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喜欢内疚才对这个臭书生好的,她没有其他意思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心疼! 梦朵儿无法面对自己的心疼,更不敢细想下去,哪里还顾得上给百里尾生答应,猛地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 百里尾生急急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说出去!” 梦朵儿这才清醒,她上哪里去说呀! 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秘密,她永远都无法说出去,永远都只能藏在心底。 全世界,也就百里尾生和她知道了。 她怔怔地看着百里尾生,半晌都还惊慌未定。 “那个……你当我没问吧,我就是开个玩笑。”百里尾生怯怯道。谁知,梦朵儿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要想知道,就争气点,尽早恢复记忆吧。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 这一刻,梦朵儿终于确切的知道,原来自己早已喜欢上书生了。 这一刻,梦朵儿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那么、那么难受! 1157他没有答应 “你保证不说!”百里尾生非常认真,似乎不太信任梦朵儿。 梦朵儿的心都快疼死了,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出来,“不相信我,你问我?” 百里尾生无言以对,俊朗的眉头紧锁,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平素没个正经习惯了,难得认真起来,真心俊极了。 男人认真起来最俊,说的就是他现在这幅模样吧! “臭书生,你不会是怕被曜王爷知道了,废了你吧?”梦朵儿打趣道,不自觉就唤了他“臭书生”。 “咳咳!”百里尾生连连轻咳,正要解释,梦朵儿突然倾身而前,指腹按住他的唇,“嘘……” 温软触碰落在唇上,百里尾生看着足足挨了他一个头的梦朵儿,只觉得有股异样的情愫,像是一颗百香果在心田里崩裂开,酸酸甜甜,好生奇怪。 直到梦朵儿的手移开,百里尾生才缓过神。 “和你开玩笑的啦,我保证永远不说出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说!我发誓。”梦朵儿还真举起手。 “什么事情,那么严重。”百里尾生狐疑地问道。“小事,以后,你让我叫你臭书生。”梦朵儿笑着道。 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算大。 叫他什么,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呗,嘴巴是她的,谁管得了。 可是,被允许却是另一种感觉,被允许,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种专属。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很多专属,比如,他心里那个专属的位置,枕边那个专属的位置,怀中专属的温暖,眸中专属的宠溺…… 而梦朵儿这傻丫头,就想要一个称呼,足矣。 可是! 听了她这话,百里尾生竟蹙起了眉头,很认真。 “梦姑娘……这,你这不是诋毁小生吗?” 梦朵儿原本还期待着,听了他这话,突然有种最后一丝温度都被冰水无情浇灭的感觉,没有来的冷。 “梦姑娘,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那件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你当我没问过吧。”百里尾生认真道。 “哦!”梦朵儿淡淡了应了一声,垂着眼角,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梦……” 百里尾生原本要追的,可是,他似乎做不了哄人这种事,只默默地坐回去。 他琢磨着,臭书生,臭书生,这个叫法似乎是好像不是梦朵儿叫的,似乎有人一直这么叫过他,不过他想不起来了,也懒得去想,倒头就睡,今天杀生了,好累。 梦朵儿一出门,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梦老五。 “爹!你怎么?”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梦老五急急将她拉到一边,“嘘……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老实交待!” “四姑姑?”梦朵儿沉声,她从来就不喜欢恨,但是,她真心恨透了梦婉约! “在哪里呢?是不是被软禁了?”不知真相的梦老五急急问道。 “爹,你知道是谁出卖梦族的吗?”梦朵儿冷声。 梦老五微惊,隐隐有些不安,“不是轩辕离歌派人……” “四姑姑劫持了轩辕离歌!” 梦朵儿本就郁闷着,谈起这件事更加愤怒,一口气把真相全告诉了梦老五,听得梦老五那个叫目瞪口呆,三魂七魄像是全破灭了。 怎么……可能? “你……你确定?” “我亲眼所见,我恰点死在她手里,百里尾生也是因为她失忆的,轩辕离歌是因她而死的,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这场战争,如果不是她,离殇早就被弹出来了,君北月和紫晴早就找到孤岛的秘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梦朵儿怒吼。 梦老五完全被怔住,他一直都知道老四的野心很大,但是,野心完全不同意狠心呀! 老四,她竟然…… 良久,梦朵儿才平息下情绪,淡淡道,“爹爹,这件事你去同爷爷说吧!紫晴他们,怕是不愿意多谈。” 梦朵儿说罢,转身就走,气得也懒得理睬梦老五的反应了。 梦老五足足愣了半个时辰,天都快亮堂了,才失魂落魄地离开。早知如此,他宁可让梦婉约永远封印在匕首流光里,也不愿意让她出来祸害孩子们! 梦老五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可惜,世界没有后悔之药。天,亮了,两军僵持,一宿没动静。 然而,南诏王室那边果然不出紫晴和君北月所料,早乱了。 鲛族的倒戈,让南诏王不得不重新考虑这场战争的代价! 即便,就目前的形势和势力对比来看,君北月他们不会赢,但是,他们也不会输! 同样的,南诏王不会输,却也赢不了! 南诏王要考虑两败俱伤的后果,南诏王可没有紫晴那么豁得出去,更跟君北月的“敢”没得比! 自从鲛族准备倒戈的消息传来,南诏王就没有离开过御书房,而整个御书房里里外外也全都是大臣! 摆在眼前就两条路,要么,和君北月同归于尽,要么议和! 此时,南诏王正和大臣们反反复复计算着两条路的得失,突然,一个小太监风一样飞奔过来。 这太监,正是沁姬的贴身奴才! 沁姬坦诚了勾结轩辕离歌一事之后,就被关押在冷宫,这个小太监可是随行伺候去了,这个节骨眼上,再急的事情,他也不敢来的呀! “让奴才进去吧,徐公公,奴才有要事禀告王上。”小太监急疯了,恨不得冲进去。 “混账东西,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儿吗?还不快滚,冷宫的事能有什么要事。王上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想保住这条小命就赶紧滚!”管事太监自然是不许进的。 可是,小太监却原地跺脚,迟疑了片刻,也不再隐瞒,低声道,“徐公公,沁姬娘娘上吊……薨了!” 这话一出,徐公公立马脸色大变,“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沁姬勾结轩辕离歌的事情,只当沁姬失宠,总会有再得宠的时候。 可怎么都不会想到,沁姬竟上吊了! 徐公公着急了,一时间也没主意,只得让小太监等着,自己急急去禀。 此时,御书房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只见一个个大臣脸上都不怎么好看,南诏王就更别说了。 徐公公吞了吞唾沫,大着胆子上前,低声,“王上……冷宫那边……” 1158这个名字好熟悉 见南诏王没反应,徐公公也不知道当不当说下去,却也不敢迟疑,“沁姬娘娘上吊……去了。” 谁知,话都说出来了,南诏王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一句话都没说。 想之前沁姬那么得宠,竟落得王上如此薄凉反应,徐公公心下酸楚着,也不敢再言,静默地退了下去。 女人,对于君王来说,真真切切就是一件衣服,如果好看舒适,就喜欢多穿几次,但是,也就是穿穿而已,随时可以换掉,丢掉。 能得君王一生宠爱,甚至舍弃江山宠爱者,何其有幸呀! 徐公公刚刚离开,信使就到了,急匆匆将前线的密函送到南诏王手上。 这时候,原本阴郁着的南诏王才有点反应! 这是来自笙老的信函。 随着南诏王打开信函的动作,在场的臣子们都偷偷抬眼看去,对于南诏和大周的战争,来得太突然。 他们都知道事关孤岛,但是,详细情况如何,就只有三大族的人知道了。 刚刚谈的议和,也不知道是谁提到了议和的条件,南诏王就沉默了,于是,大家也都跟着沉默了。 要知道,虽然是商议,可是,真正做主的还是南诏王呀! 前线来的急件,大家自然是希望有好消息,然而,当南诏王看完密函,脸色冷下之际,众人心中便暗叫不好了! 于是,本就寂静的大殿,此时安静得足以听清楚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诏王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淡淡道,“来人,传下去看看!”然而,信函都才传了半圈,一室便哗然了! 他们刚刚都还在讨论要不要倾尽兵力,逼君北月议和呢! 谁知,君北月竟早发出警告了,说是只要南诏王公布孤岛几百年来所受的冤屈,只要南诏王当众向孤岛遗孤道歉,大周愿意接受南诏王求和! 议和……和求和可是完全两码事! 孤岛,一直被视为禁忌的孤岛,竟还有遗孤,竟有冤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哗然声中,众人纷纷看向了南诏王。 而南诏王在决定将密函传递给众大臣看的时候,其实,早就有了决定! 这场仗,再打下去,他输不起! 他虽然不会输给君北月,但是,他依旧会输掉整个南诏王,鲛族倒戈,兽族和药族如果元气大伤,届时南诏王各族必乱! 今日的南诏王室,不管是在武力上,还是在德政上,都无法再一统南诏了! 而君北月,不一样! 他正值盛年,即便一无所有,就凭借他的能力,他的名气,一样能一座城池一座城池打下龙渊来! 换句话说,君北月输得起,南诏王输不起,所以,君北月豁得出去,而南诏王,一步一步都必须计算得失,计算后果! 随着南诏王的抬头,哗然声渐渐停止,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南诏王还是南诏王,还坐在那里,还一身最尊贵华服,可是,在场的人却都觉得他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得,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本就年纪大,再苍老起来,便会让人嗅到一种气息,一种名字叫做死亡的绝望感! 不用等南诏王开口,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看得出来,心中也有底了。 周遭渐渐地变得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南诏王。 “孤岛……”南诏王的这两个字,让大家立马全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束起耳朵听。 孤岛!孤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冤屈! “孤岛……孤岛一事当年确实有不少值得商榷。”南诏王说得很慢,但是,却没有人有催促他的念头,全都耐着性子,一字一字认真听,连只言片语都生怕错过! 这个秘密,藏太久太久了! “王室确实……有欠考虑之处,只是!”说到这里,南诏王顿了一下,才又继续,“但是,王室当年确实也是为全局着想,为了我南诏的大一统和稳定着想。如今……” 真相如何,南诏王不清楚,还有水清楚! 当年,南诏王室哪里有那么多高尚大的情操,完全就是把孤岛视为威胁王室统治的势力,必须残草除根。 然而,今日,哪怕已经决定求和,南诏王一样要把南诏王室的脸顾着!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张脸,何况是偌大的一个王室! 南诏王含糊其辞地一句话带过孤岛的事情,端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如今,朕同诸爱卿商议,决定,听取诸爱卿忠言劝谏,为南诏王百姓着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同大周求和!” 这话一出,顿时又是全城一片哗然,但是,这哗然是哗然在众人心里,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听取众爱卿劝谏”? 亏南诏王说得出来呀,这分明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聪明人一听,对于孤岛的冤屈便都心中有数了! 当然,哗然是哗然,南诏王毕竟是南诏王,即便是三族族长今日在这里,也得心甘情愿当台阶,给他踩着下来。 但是,即便南诏王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说得漂亮,却也永远都无法挽回南诏王室在众人心中的权威地位! 某种个意义上来说,这场战争,在人心方面,君北月早就赢了。 这样一个王室,能维持多久? 在座不少不动声色的人,已经开始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当晚,南诏王便当众拟了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命笙老和老兽族长代表南诏王室求和。 众人散后,纷纷松了一口气,其实,不管后果如何,没有人希望战争。 君北月也有议和的意思,求和自会得到答应! 如此,大家也都纷纷安心了,因为,如果继续战下去,鲛人一上岸,王都都未必不沦为战场呀! 众人安心之后,当然就更有心思也更有闲时议论此事! 南诏王没有亲自赶赴前线求和一事,便是大家最先议论的。 有人说南诏王没这个胆量,有人说南诏王输不起没风度,不豁达,总之,战场还未正式结束,整个南诏王都便一片流言蜚语。 南诏王求和的消息还未传到前线,但是,此时,君北月和紫晴他们已经完全做好了接受南诏投降的准备! 说议和,是给南诏面子,说求和,是君北月的原话,而本质上,便是投降!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下了,君北月和紫晴就坐在河畔,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帐篷! 三日过去了,本该倾巢而来的兽军,迟迟没有出现,这足以说明南诏王心意已决。 皓月之下,灯火之中,昏暗掩去了战场血腥的一面,今夜花好月圆好一个十五之夜。 紫晴靠在君北月肩头上,自从上一回在海船上看日出至今,就没有这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过了。 “这一战,南诏王输在胆量。”紫晴淡淡道。 其实,对于君北月到底能豁出去多少,她心底也什么没底的! 但是,她知道,会有那一条底线,毕竟,他不能不为大周百姓着想,他可是从来没有战败过,从来没有让敌对入侵过大周边界线的战神王爷呀! 君北月轻轻一笑,表示认同紫晴的观点,他偏头看来,在静谧月光的笼罩下,俊美的五官更是恍若天人。 如此近的距离,看得紫晴的心砰砰砰地跳。 “如果当初我有足够的筹码,或许……” 君北月的话还未说完,紫晴便捂住了他的嘴,直摇头。 她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如果当初他足够强大,直接声讨南诏王,发动战争,或许他们就不必经历那么多! 可惜,当初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么多火药,没有乾坤毒袋,没有毒兽,甚至,很早很早之前,对百里尾生那一头金鲛也一无所知。 “如果,我们至今没有筹码,你可否愿意陪着‘偷偷摸摸’继续寻找孤岛?”紫晴淡淡问。 君北月拿开她的笑,无奈而笑,“当然。” “这就够了,没有那么多如果,傻……”紫晴亦笑。 有这样的如果就够了,其他的她不想再多想,如今,就希望从南诏王那得到所有秘密,尽快找到孤岛! 唯愿,被藏了三百多年的,孤岛尚且安好! 君北月说那样的如果,紫晴却说这样的如果,他看着眼前的人儿,突然有种满腔的话,却都可以笑着泯之的感觉。 如果,他当初不曾将魅香传给她; 如果,她无力抵抗魅香; 如果,她刺在心口那一刀再狠一点; 如果,他一不小心,没有发现她的身世秘密…… 如果,如果,罢了! 他笑着,轻轻的吻正要落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他。 “爹……爹!”除了熊小宝有着胆子,还会有谁? 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抬眼看去,这臭小子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否则,那么晚还溜出来,简直是找罚。 “说!”君北月冷冷道,紫晴窃笑。 熊小宝见状,心下嘀咕,他像是那么没有原则会随便打扰人家恩爱的人吗?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啦! 他老大人一般,轻咳了几声,认真道,“爹爹,司徒叔叔和芊芊阿姨来了!” 这话一出,紫晴头一个跳起来,“真的!” “妈咪,我从来不骗你的。”熊小宝连连翻白眼,转身就溜,因为,他看到他爹爹听了这个消息依旧没反应,明显,这件事在他老人家看来,也不算重要的事情…… 紫晴原本让司徒浩南他们别过来的,可惜拦不住。 当紫晴和君北月回到营中时,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已经和决明子,梦朵儿聊上了,聊得当然是战事。 一见紫晴进来,耶律芊芊立马起身,大步走来,这丫头,变化真大,尤其是当上西荆女皇之后,变化更大了。 不似之前的大大咧咧,当然也不是养在深闺里那种女儿家的婀娜款步,而是飒爽阔步,英姿绰绰,比女汉子多了一种大家风范。 看到这样的耶律芊芊,紫晴是欣慰的,但是,同时,她也无法避免想起了轩辕离歌,无法避免地怀念。 阿离,天堂那头,你可过得好,你可比以前爱笑了? 紫晴,安好,放心。 耶律芊芊一到紫晴勉强,立马伸开双臂狠狠地抱住紫晴,紫晴扑哧一笑,笑中透着丝丝无奈,像是一位大姐姐面对妹妹一样。 “想死我了!你们这么快开战,居然也不通知我们一声,真没意思! 耶律芊芊抱怨起来,而司徒浩南依旧同君北月击打了一拳,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没有什么打击,比得上这对夫妻面临的打击还让人无法承受,但是,他们非得承受住了,而且坦然面对,这是他们身份最璀璨的光芒,值得敬重! “好了好了,放开我了,先坐吧。”紫晴不得不推开耶律芊芊,推着她坐下。 这边寒暄着,熊小宝那边则赶去叫百里尾生,此时,百里尾生睡得正香呢! “起来了,芊芊阿姨他们来了,所有人都过去了,就你还在睡觉!” “喂,你在装睡我就不客气了。” 熊小宝使劲地拽百里尾生的手,可惜,这家伙似乎习惯了一样,哪怕是失忆了,时间的时候,双手都已经是僵硬的,防御状态。 虽然决明子说希望不大,虽然忙于战争,紫晴都不得不暂时把百里尾生的失忆症搁一旁,但是熊小宝一直没有放弃。 他一直想唤醒百里尾生的记忆,哪怕有一点点希望都坚持!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对于百里尾生来说,或许不是非常熟悉,但也认识呀,指不定臭书生见了就认出来了! 上次书生头疼的时候,不还问了耶律芊芊的名字。 拽不动百里尾生,熊小宝鼓起了腮帮子,准备使出蛮力,正要继续拽,眼珠子轻轻一滑,立马眯眼笑了。 只见他一脸邪恶,抬手束起两个手指头,眯眼瞄准百里尾生的鼻孔! “不起来是吧!”他阴森森的低声,动作却极快,猛地就插过去! “啊……”百里尾生随即大叫,一下子就弹坐起来,醒了! 他眯起狭长的眼,都没有意识自己对熊小宝越来越不客气不礼貌了,“你最好最好……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芊芊阿姨他们来了!”熊小宝笑得灿烂。 只见百里尾生的表情瞬变,耶律芊芊……这熟悉的名! 1159失控的感觉 “耶律芊芊……耶律芊芊……这名字……” 百里尾生喃喃自语着,只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他也不敢多想。 即便完全失忆了,可是,他一直都隐约觉得,他失忆之前,那个叫做轩辕离歌的家伙,似乎嘱托了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他去办的! 他隐约记得有受人之托,只是,到底嘱托的是什么事情,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呀! 难不成,耶律芊芊这个名字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百里尾生不自觉想努力回想,但是,很快类似于扯裂脑袋的疼痛感就开始从脑袋前额往后蔓延,吓得他不得不停下来! 不想不想,什么都不想!还是先过去瞧瞧耶律芊芊到底长什么样子再说吧! 熊小宝在一旁看着百里尾生不断变化的脸,又紧张又期待。 “走吧!”百里尾生挥了挥手。 “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熊小宝怯怯问道。 “没有!”百里尾生说着,立马跳下床,他才不高兴这小家伙那么多,免得又逼他! 说什么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带他去战场上找感觉,结果你,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又失忆了一场,把战场上的事情全给忘光了。 见百里尾生走,熊小宝连忙追去,看得出来百里尾生的提防,他也不敢多问,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然而,很快,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 就在百里尾生一脚埋入大堂大门,迎面看到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时,他戛然止步,跟在他身后的熊小宝一不小心,给撞了个结识! 熊小宝一侧身,搂着小脑袋从他背后走出来,却见对面一群人,竟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就连一直“面瘫”的爹爹,都表情诡异,和大家一样盯着百里尾生看。 干嘛呢?怎么回事呢? 熊小宝满腹疑惑,侧头朝百里尾生看去,却见这家伙不知何时,竟已一脸肃然! 别说是失忆后,就是失忆之前,这家伙也不曾有过这么严肃的表情呀! 熊小宝一惊,难不成…… 然而,他都还未开口呢,死死盯着耶律芊芊看的百里尾生立马双手抱住脑袋! 疼! 不是一般的头疼,而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好像有一百只蚂蚁在脑袋里打洞,使劲往深处钻一样,疼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他……怎么了?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百里尾生惊呼,“耶律芊芊!!!” 这话一出,可吓坏了耶律芊芊,这家伙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一见着她就像是见着仇人似的,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家伙呀! 耶律芊芊下意识就往司徒浩南背后躲,司徒浩南朝君北月看去,分明是询问的目光!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臭书生,你怎么了?”紫晴怯怯地问道,上前想把百里尾生死死按在脑袋的手拉下来,可谁知,都还未触碰到,百里尾生便狠狠地拽开她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我记得你!耶律芊芊,我记得你!” “你是耶律芊芊!” “我记得你,可是,我想不起来……” 百里尾生的声音很大,却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这几句话,立马让惊恐的大家一下子惊喜了起来,难不成,这家伙要恢复了! 他快要想起了吗? 虽然,都很不解为什么会是耶律芊芊来唤醒这家伙的记忆,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空去追究那么多! 只知道,只要这家伙能回忆起来,就好! 耶律芊芊也不害怕了,急急就站出来,大步朝百里尾生走去! “百里尾生,我是西荆的公子,紫晴的好朋友,司徒浩南的妻子,我们见过好几回的!” “你看看我,随便你看,好好想,慢慢想,咱们不着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耶律芊芊嘴上说着不要急,可是,那表情,那语气,都比百里尾生还急了。 百里尾生这才有些冷静,认真地打量起耶律芊芊,可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相貌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呀! 确切的说,他只是记起了耶律芊芊这个名字而已! “耶律芊芊……耶律芊芊……” 百里尾生又喃喃起来,又抱住了脑袋,索性闭上眼睛,使劲地想,“耶律芊芊,耶律芊芊,到底什么事情呢?” 他的声音,时而大声,时而小声,后面的话,大家也没听清楚! 决明子眉头紧锁着看着,犹豫着要不要对百里尾生施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百里尾生此时有多疼! 然而,这家伙,紫晴竟开了口,“臭书生,你先别想了!” 说着,就上前去拽住百里尾生的手,这一回百里尾生没有甩开她,眉头紧锁,看着紫晴,一脸痛苦,不自觉脱口而出,“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别想别想,先别想了。没对不起我,也没对不起谁!”紫晴亦是蹙眉,虽然表现出来的是生气,可是,她心疼呀!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心痛啊! 臭书生是什么人呀! 他是人蛊之体呀,他是经历了被养蛊的呀,这天底下能有什么疼痛他承受不住的! 这脑袋到底该有多疼,才能让他一脸痛苦成这样! 是的! 百里尾生疼,他在疼,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本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拼命地疼的,一边忽视疼痛,一边努力想。 都有种失控的感觉,不自觉默默地承受,控制不住去继续回忆,幸好,幸好这个女人拦住了他! 百里尾生缓过神来,这才有些后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继续回忆下去,就会把脑袋疼傻了! 不想不想,来之前就说好了不想的。 “浩南,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和他聊聊。”紫晴淡淡道,给了君北月一个放心的眼神。 “需要的话,随时找他们。”司徒浩南站出来,淡淡道。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已经平静了不少的百里尾生朝司徒浩南看去,又像刚刚那样,表情突然好严肃好严肃! 司徒浩南止步,狐疑地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君北月。 “去休息吧。”君北月淡淡道,搀住百里尾生,他也不想看到这家伙遭这种罪。 可谁知,百里尾生却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 1160必须让他说出来 他想起来了!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紫晴和君北月几乎是同时松手,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 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 是想起一切了,恢复记忆了,还是想起了司徒浩南? 震惊着,却没人敢问,就像是怕一不小心就把百里尾生吓得有失忆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一室的空气凝固,气氛突然变得好紧张。 百里尾生怔怔地看着司徒浩南,司徒浩南是最紧张的,呼吸都变得谨慎,任百里尾生看。 一室寂静,良久良久,百里尾生才喃喃开口,“司徒浩南……” “在。”司徒浩南下意识回答。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轩辕离歌临死之前嘱托我什么事情了。”百里尾生一字一字说得极慢。 然而,他这每一个字分明让在场的众人听得更加震惊! 轩辕离歌临死之前,竟嘱托还这家伙。 他说了什么,他嘱托了什么? 谁都没有料想会有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料到百里尾生想起的会是这样的事情。 紫晴脸上很平静,可是,身体却分明在颤动! 轩辕离歌临时之前,留话了。 一直以后,那个家伙什么都没有留下,哪怕是一句话都没留下,一直一直都默默的心疼,默默的惋惜,甚至也后悔过。 哪怕他留个话也好呀! 哪怕,他说点什么也好了! 可是,如此突然,什么都没有,就连道一声再见都没有! 就好像生命中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样。 不是紫晴不难过,或许,是她至今都不愿意,也没时间去细细回想那些事,那个人吧。 如今,竟还能听到和他有关的消息! 紫晴的身子在颤,心也在颤,就在没人敢动的时候,她立马狠狠抓住了百里尾生的胳膊,一时间也顾不上他疼了,厉声,“他说了什么!” 谁知,百里尾生竟没理睬紫晴,而是死死地盯着司徒浩南看。 这样的情形,让司徒浩南的心跳陡然加速! 其实,他看得出来紫晴对轩辕离歌之死的难过,但是,纵使他和君北月和紫晴的交情再好,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轩辕离歌所作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原谅不了! 轩辕离歌嘱托给百里尾生的事情,和他有关系吗? 就在百里尾生要说出来的时候,司徒浩南陡然厉声,“够了,和轩辕离歌有关的一切,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死了!” 说罢,便拽着愣在身后的耶律芊芊要走,然而,百里尾生却猛地一把挣开紫晴的手,拦住司徒浩南! 此时此刻,百里尾生的目光是那样明净,又是那样透彻,仿佛他已经恢复了。 原本,那个百里尾生回来了! 这样的目光,虽没有不怒自威,但是,却让司徒浩南避开了! “让开!他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想知道,让开!”耶律芊芊突然发飙,狠狠地拽了百里尾生一脚。 谁知,百里尾生还不让,原地不动,一字一句,非常认真,“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是,我非常肯定我想起了这件事了,轩辕离歌临死前交待我要告诉司徒浩南一件事!” “我们不想听!不想听,你听不懂吗?不要逼我动手!”耶律芊芊可凶了,她恨,她更怕,好不了伤口,只能藏起来,深深的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也不让自己看到! 但是,只是藏起来,并不代表没了! 再坚强,也不代表可以被随便解开伤口的! 轩辕离歌,那个没有底限没有原则的男人,还有什么事情好跟他们说的呢! 后悔吗? 道歉吗? 求原谅吗? 统统不需要! 不需要!! 百里尾生还是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他们夫妻俩,不是他不说,而是他必须先自己理清楚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司徒浩南突然扬起一掌。 “不可以!”梦朵儿几乎是瞬间冲出,只是,她终究还是晚了,紫晴早已拦在百里尾生面前,而几乎是同时,君北月拦在了紫晴身前! 紫晴永远都不会因为轩辕离歌的事情和司徒浩南夫妇动手,但是,请原谅她的自私! 她希望百里尾生说出来!当着司徒浩南的面说出来。 因为……因为某种意义上,那是轩辕离歌的遗言,是他唯一的心愿了。 不管是道歉也好,是原谅也罢了,不管有没有必要,紫晴都希望,完成轩辕离歌最后的心愿。 紫晴没说话,就伸开双臂拦住,她没有看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低着头,没人真正懂她到底有多为难,多难受。 这个傻女人,怎么就忘了,当她伸开双臂保护朋友,甚至某种意义上说是伸开双臂保护轩辕离歌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心甘情愿伸开双臂,挡在她身前呢? “百里尾生,你说!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做不做是他们的事。”君北月淡淡道,淡淡的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气场。 司徒浩南该了解他的,今日,在百里尾生说出来之前,谁都别想离开。 耶律芊芊紧紧抿着唇,低下头捂住了耳朵,司徒浩南双手越握越紧,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百里尾生终于整理好思绪了,“轩辕离歌说……” “住口!”司徒浩南大喊。 百里尾生没理睬他,声音比他还要大,“他说,让我告诉司徒浩南,耶律芊芊的事没发生过……” 说道这里,顿时,全场所有人都傻了。 似乎,一切全都静止了,包括时间。 什么意思? 耶律芊芊的事……耶律芊芊的事没有发生过? 紫晴和耶律芊芊几乎是同时抬头,而君北月和司徒浩南之间的剑拔弩张也瞬间消失,两人四目相对,一脸愕然! 一旁决明子他们,也全都傻了眼! 百里尾生说这话…… 所有人都怔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耶律芊芊的事是什么事情,然而,百里尾生不知道呀! 他看着众人的变化,顿了顿,在一片死寂中,还是继续把事情说完,“轩辕离歌说这件事非常重要,让我一定一定要告诉你,他说,耶律芊芊的事其实是……” 1161珍惜…… “耶律芊芊的事,其实是魔音幻象,不是真的。”百里尾生终于把话说完了。 可是,话音一落,全场还是没有人有反应,大家全都愣着,一室寂静地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 百里尾生看着大家,完全不知道到底大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耶律芊芊的事……是什么事呀!”他怯怯地问道,只是没有人回答他。 然而,他也并没有问下去,狐疑地扫了众人一圈,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幸好幸好他还是记住了这件事。 然而,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脑袋却突然又疼了起来,疼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噗通给跌坐在椅子上! 疼痛中,看着紫晴,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有种,似乎要告诉她什么事情的感觉。 和耶律芊芊的事,非常像!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同样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了吗? 百里尾生实在不敢想下去,此时脑袋不仅仅疼,而且还晕着,他下意识地捂住脑袋,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不要想,先不要想……缓一缓,先缓一缓!” 他只能这么安慰他,然而,就在这时候,寂静中,耶律芊芊突然,“哇”一声大哭,好不凄惨! “呜呜……” 安安静静的大营里,显得这哭声越发悲凉! 耶律芊芊一把抱住了司徒浩南,埋入他怀中,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哭出声,便是嚎啕不止! 像是宣泄,像是崩溃,又像是绝望,却又似庆幸! 这哭声,哭得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碎了! 然而,这一回,并不是为耶律芊芊而心碎,而是为那个男子! 怎么会那么那么傻呢! 怎么会那么那么执呢? 阿离,你让我该怎么办? 紫晴好想哭,可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原地站着,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耶律芊芊哭,也想跟着嚎啕恸哭一场,可是,她哭不出来! 是不是悲伤到了极点,就连眼泪也表达不了了呢? 耶律芊芊,你替我哭吧,你替我为阿离哭一场吧!那个笨蛋!怎么那么笨呢!怎么就想不开,像不破呢! 紫晴看着耶律芊芊,身子开始晃了起来,君北月急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傻瓜,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紫晴蜷缩在君北月坏里,难过得心脏都疼了。 北月,你知不知道,对于轩辕离歌,我竟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北月,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好想在见他一面,好想好想骂一骂他呀! 可惜…… 一时间,安静至极,只剩下耶律芊芊的哭声,而紫晴也不哭,也不说话,木讷得窝在君北月怀里,令人看了都担心。 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hi好些。 谁知,紫晴终究还是没有哭,然而,接下来的三日,她竟整整三日,任由君北月劝,任由熊小宝求,不仅仅一言不发,甚至滴水不占! 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三魂七魄都没了。 第四日,君北月还是亲自做了早膳送来,却找不到紫晴了,这下子可把他急得,立马整个营里找。 可是,整个河边都找遍了,却找不到紫晴。 君北月急疯了,就在这时候,侍卫却来报,“王爷,南诏派使臣来求和,就在对岸等着。” “让你们给本王等着!”君北月冷声,又气又急,比起紫晴来说,一场战争算什么,南诏王的求和又算得了什么! “没找到,应该是离开了!她会去哪里!”决明子还算冷静。 司徒浩南也放下哭晕了的耶律芊芊,帮忙找。 这件事,不能说他们错怪轩辕离歌,只能说轩辕离歌卑鄙得厉害了耶律芊芊,对耶律芊芊来说一样是伤害! 事情都这样了,他也不想追究那么多,现在把紫晴找到才是要紧了! 如果因为他们的事情,让紫晴想不开出个什么事情,他们夫妻俩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说轩辕离歌傻,其实,寒紫晴呀,也傻! “西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熊小宝动用了所有毒兽,急得快哭了,妈咪失踪,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塌了! 君北月趁着双眸一言不发,渐渐的,大家也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可谁知,片刻之后,君北月就转身就走,往东边去! 东边,玉琼山的方向。 此时,百里尾生就站在被封闭的山洞前,气喘吁吁,而紫晴,一拳狠狠打下去洞口的石头上,打得拳头血肉模糊都顾不上。 见状,急急拉住紫晴,“你疯了!” “放开!”紫晴冷声。 “我不是告诉你了,立马就一滩血水,什么都没有。都那么久了,估计连血水都没了,没什么好看的!走吧,君北月铁定急疯了。”百里尾生苦口婆心的劝。 紫晴就是不说话,一把推开他,猛地又是一拳,鲜血直接飞溅到百里尾生脸上! 一股莫名的怒气控制住涌上心头,百里尾生立马拽紧紫晴的双手,冷声,“够了!” 他真的生气了,非常生气,看到她撞成这样的手,更生气! “放开!”这时候,紫晴才愿意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子有什么用,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不珍惜呢?”百里尾生质问道。 这一句话,问得紫晴哑然无声。 珍惜…… 离歌,我该如何珍惜你? 紫晴愣着,原本愤怒的小脸安静了下来,垂敛下双眸,竟是满眼的哀伤。 百里尾生只觉得这种哀伤好熟悉好熟悉,似乎曾经在另外一个人眸中也见过,只是,他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吐了一口浊气,放开紫晴,一转身,便狠狠的打出双拳,接连好几下,终于把封死山洞的石头打碎了。 然而,打通了又怎么样,这个山洞,就连当初的血腥味都没有了,除了发霉的味道之外,什么都没有,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就连同梦婉约留下的一堆衣裳,也全都粉碎成灰。 紫晴一步一步走进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1162生气吗 走入山洞里,空荡荡的,除了亘古都不会消失的石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分明是被人清理过的。 百里尾生欲言又止,生怕多出来,这个女人会发疯去找南诏的沁姬。 虽然是失忆,但是从梦朵儿嘴里,百里尾生还是知道不少的。 紫晴愣愣地站着,其实她猜得到这里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但是,就是想来,想来看看,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来看什么。 百里尾生在一旁石头上坐了下来,耐心地瞪着,他只希望君北月别迁怒到他头上来。 紫晴在地上蹲了下来,轻轻摩挲着地上的细沙,淡淡道,“臭书生,他……还有说过什么吗?” 百里尾生微微一怔,想说,却还是忍了,因为,他不确定呀! 他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他没有想起了的,万一是他错觉了呢! 不给人希望,不是最残忍的行为,最残忍的行为是给了人希望,却有让人亲眼所见希望毁灭! 百里尾生在不什么都确定之前,决定不给紫晴希望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百里尾生说着,转移了话题,“寒紫晴,轩辕离歌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耶律芊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紫晴看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臭书生的问题。 忽然之间,她觉得失忆……其实是另外一种幸福。 “朋友!我们是很好朋友。他教我弹琴,送我琴谱,算是我的师父。”紫晴淡淡道。 “哦……”百里尾生尾声拉得老长老长,分明不相信嘛。 大家都是朋友,怎么没见谁能比这女人难过呢? “不是一般的朋友吧!”百里尾生试探地问道。 紫晴转头看来,面无表情,百里尾生吞了吞唾沫,不敢再问,地下了脑袋。 谁知,紫晴却很平静,淡淡道,“嗯,不是一般的朋友。” 百里尾生微微一惊,又抬起头来,继续试探,“那是……” “很好很好的朋友。”紫晴淡淡道,听得百里尾生心里连连嘀咕“废话”二字。 “我们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百里尾生如今真真正正的无害模样,紫晴眼底满是怜悯。 “咳,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总有一天会好的,失忆又不会死。”百里尾生连忙解释,这个女人同情的目光,太侮辱他了。 “失忆挺好的,能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也能忘记很多……无法珍惜的人。”紫晴淡淡道。 她宁可忘了轩辕离歌,也不想知道那么多。 “也是,无法喜欢的人,忘了也好。”百里尾生认真地点了点头。 珍惜和喜欢是不一样了,紫晴没有发现百里尾生眸中闪过的一抹复杂,只当他不懂她说的话,也没多解释。 就在这时候,洞口传来了脚步声,百里尾生大惊,“赶紧走!” 紫晴却很平静,如果君北月的脚步声她听不出来,她还配“曜王妃”这三个字吗? 果然是君北月,人被洞外直射而入的光线完全包围住,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是,这样的男人是有无形的气场的! 看着那背光的高大身影,百里尾生都感觉到了君北月的怒气。 他想,寒紫晴铁定完蛋了,这个节骨眼上,任由这个男人哄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都一声不吭,竟还一声不吭就走。 换成是他,也铁定生气。 可谁知,紫晴并不害怕,起身来,乖乖地朝君北月走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君北月甚至训斥一声都没有,那么安静。 只见紫晴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地抱他,埋头在他心口上,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港湾,像一个真正的家! 你可以离家出走,但是,只要你愿意,永远都可以回来,回到这个怀抱。 当紫晴抱住他的时候,君北月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是生气,怒意滔天,可是,看到这个女人可怜兮兮,乖乖的模样却又什么气都消了! 总是拿她没办法。 “最后一次,以后要走,我陪你。”他淡淡道,如此平静、寻常的一句话藏尽多少宠溺,包容。 宠一个人,其实就是一种包容,包容她的不完美。 紫晴没回答,藏起了受伤的手,只是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任性,她不是恃宠而骄,她只是知道,北月懂她。 “回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君北月说着,看了百里尾生一眼,便拥着紫晴离开。 百里尾生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后头。 看着紫晴和君北月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按住了心口,心口酸酸的,有点堵。 脑袋里的记忆会丢失,那么,心里的呢! 他是不是在这个山洞里,曾经说过什么话是关于寒紫晴这个女人的? 似乎,轩辕离歌同他说过什么,而他也同轩辕离歌说过什么。 思来想去,脑袋又隐隐地开始疼,百里尾生终究不敢尝试,反正,这个女人都有男人有孩子了,关于她,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百里尾生甩了甩头,大步追了上去。 不,他不是追,他是一下子就超过了君北月和紫晴,他才不在后头孤家寡人看人家恩爱呢!此时,南诏王正在赶往前线的路线,也不知道是他承受不住朝中越来越多的闲话,还是终于顿悟了,觉得有必要亲自走一趟。 当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突然知道君北月和紫晴在南诏境内早就来去自如,想必会窝火得吐血吧! 战前那边,南诏王钦点的求和使臣可在营帐前等了整整一天了,笙老和老兽族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退回来嘛,万一君北月反悔不接受求和呢? 等在那把,着实丢脸呀! 虽然求和的决定,抱住了南诏的元气,但是,从君北月和寒紫晴闯入古乐神殿宣战至今,南诏王室的脸可真是全丢尽喽!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紫晴他们回来了。 求和使臣一见君北月和紫晴远远从外头走来,连忙上前,“曜王爷,微臣奉南诏王上之命,前来……”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冷冷打断,“让南诏王亲自过来,否则一切免谈!” 说罢,拥着紫晴大步进入营帐,他没想再折腾了,孤岛的秘密必须这里说清楚! 1163幸好,他还在 君北月都这样放话了,求和使臣还能怎么样,自是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过河回去。 紫晴一回来,大家便都赶过来,只是,见君北月面无表情拥她进营,众人便都不敢跟了,纷纷把目光转移到同样失踪了很久的百里尾生身上!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一副什么都别问我的表情,转身就走,追上他的只有熊小宝。 见紫晴回来,司徒浩南松了一口气,总算能照顾耶律芊芊去了。 这帮人,哪里像在前线呀,哪里像在打仗呀! 只能说,他们的对手太弱了! 可是,对手是南诏呀,好吧,不得不承认,能把这场仗打成这样,是君北月和紫晴另一种本市! 营帐里,君北月亲自端来水,端来饭菜。 “先喝水,在吃饭,饿了一天,你再这样下去,身子骨迟早跨了。”君北月淡淡道,似乎没打算算今日的账。 “你去处理军中的事务吧,我没事了,真的。” 紫晴很平静,一手落在背后,看似很自然,然而,她根本瞒不过君北月。 “手怎么了?我瞧瞧。” “没事,你去吧。” “我看看!”终于,君北月重声。 紫晴这才乖乖伸出手来,不仅仅是擦破皮,即便血干了,但是,雪融模糊,她不是打不开山洞口的石头,而是那个时候,她简直是在发泄! 君北月一眼就看出来,以她的能耐,不至于伤成这样的! 抬眼看了看紫晴,眼底藏着隐忍,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奈! 宠一个人,宠到看到她自己伤了自己,都会恨不得杀了她! 其实,即便面对熊小宝,他也会愤怒,偏偏就是面对这个女人,他不自觉就压了怒气! “来人啊,把决老唤过来。” “不用” 他瞪眼,她只能低头。 他撇了撇嘴,轻轻拉来她受伤的手,放在一旁,示意她在榻上靠好。 她乖乖照做,而他,竟将水喂到唇畔。 她乖乖的喝,喝完了,他又把饭喂到唇畔。 “我自己来吧,你也饿了一天了。”她怯怯道。 他不语。 好吧,当她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一口饭一口菜。 紫晴想,幸好,幸好这一路走来,他还好好的,他还在。 君北月想,看到为别的男人如此伤心,如此失魂落魄,真心恨不得自己能做了轩辕离歌为她做的一切,真心恨不得离开的是自己,而不是轩辕离歌。 决明子匆匆忙赶过来,一股脑往里头冲,“怎么了怎么了!紫晴怎么了?” 然而,一到里头,见君北月在喂饭,下意识就转身想走,他似乎来得不是似乎,紫晴看起来好端端的呀。 “她的手伤了,替她包扎下吧。”君北月淡淡道。 决明子这才缓过神,急急提着药箱子过来,毕竟是大夫,一见伤口就知道那是自己自己撞伤的。 心头掠过丝丝心疼,决明子看都不敢看紫晴。 女儿承受的一切,其实本该他来承受的,只可惜他当年太缩头乌龟了。 这种伤,对决明子来说根本不算事,可是,他却还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一会儿才包扎好。 “紫晴,这几天别碰水,我每天这个时候来给你换药。”决明子就连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换。”紫晴不是不愿意让决明子换药,而是不想麻烦而已,这种事情,她自己搞得定的,就一会儿时间。 然而,决明子眸光一暗,理解错了,却也没有强求,“嗯,那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同君北月打了个招呼便要走。 “谢谢!”紫晴淡淡道,虽然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在决明子听来,却是一个“谢”字,亲疏立见呀。 决明子什么都没说话,转身便走,该如何才能让这丫头打从心底承认他这个爹爹呢? 该如何,才能得带原谅呢? 穆慈,女儿的性子,真真的像你,不轻易恨,不轻易怨,却也不轻易原谅,释怀。 南诏求和使臣回去没两天,立马就传来消息,南诏王就在途中,很快就会到! 君北月耐心地等着,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日! 关于孤岛,他猜中了过程的凶险艰辛,却没有猜到结果会是这样! 等待的期间,梦族长和金鲛夫人都到了。 金鲛夫人一来就找百里尾生,看着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儿子,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拉着决明子不停问。 可惜,没人能给她答案,谁都不知道百里尾生到底好不好得了。 金鲛夫人便一整日守着百里尾生,也不逼他想起什么,就是守着。 “儿子,来,娘给你偷偷开的小灶,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你爹爹最喜欢吃的八宝饭,赶紧趁热尝尝。” 百里尾生嗅着令人垂涎的饭菜香,看着鬓发苍白,慈眸忧虑的母亲,心下隐隐歉疚着,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尝尝,赶紧得!这可是娘第一次做法给你吃。”金鲛夫人虽然心疼着儿子,却从未抱怨过什么,烁烁眸光里,更多的是关切,是坚定,坚信儿子一定能跨过这个坎,一定能走过来的!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虽然大家都为他着急,可是他一直对恢复记忆都没很强欲望,只觉得恢复和不恢复都那样吧。 然而,金鲛夫人的到来,却让他暗暗下了决心,就算为了这位母亲眸中的希冀,坚定的信念,他也豁出去了,即便脑袋再疼,从今天开始,他要努力回想回想! 是夜,大家都睡下之后,百里尾生便可是他的努力。 一室漆黑,他坐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想,回想金鲛夫人,和金鲛夫人相关一切。 “金鲛……无邪深涧,弥天深海,银鲛……父亲,母亲……” 这些,都是梦朵儿告诉他的,他低着头,喃喃自语,不断重复,努力寻找熟悉感。 “寒紫晴,君北月,熊小宝……臭书生……蛊嬷嬷,匈奴……毒蛊,百里晓笙……” 重复着这些名字,只听得百里尾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见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期间,好几回他都伸手想抱住脑袋,可是,最后双手都缩回来了! 疼痛,已经开始! “忍着!”他默默地警告自己,只要不要住脑袋,就能坚持住,不要去抱脑袋,不要给自己退路! 1164非常努力,非常熟悉 没有人逼他,即便是熊小宝,一见他脑袋疼,一见他抱住脑袋,就不舍得逼他。 但是,百里尾生不能再给自己借口,给自己退路了! 失忆,或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身旁的人,却是一种伤害呀! 没心没肺,并不代表他愿意看到别人为他难过! “金鲛……无邪深涧,弥天深海,银鲛……父亲,母亲……” “寒紫晴,君北月,熊小宝……臭书生……蛊嬷嬷,匈奴……毒蛊,百里晓笙……” 百里尾生不管喃喃,即便声音变小,但是语速极快,不管重复,不断想。 却,突然,他戛然而止! “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那个家伙,轩辕离歌……” 他喃喃自语着,紧锁的眉宇之间,竟能看到浮出的青筋,还有鬓边,不知道何时竟沁满了冷哼! “轩辕离歌……轩辕离歌!” 好熟悉! 知道这个名字,这个人,和熟悉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完全两种概念的! “啊……” 突然,百里尾生大叫一声,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脑袋,而当他一抱住脑袋的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一个转身,狠狠撞在床榻边,随即滚落下地,竟是满地爬滚! “啊……啊……” 他大叫,到底该有多疼,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才会这样叫出声呀! “啊……啊……” 如果说之前的疼痛像万千只蚂蚁在他脑袋里刨土,那么,现在的疼痛,就是万千个铁定在,钉入他的脑壳,狠狠往里头刺呀! 疼,疼得他只觉得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一刀砍了这颗脑袋! 可是,就在疼痛中,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轩辕离歌!” 百里尾生大叫,“轩辕离歌,不要死!不要死!” 一大段一大段的记忆,蜂拥入脑海,正是那日玉琼山山洞里的记忆! 轩辕离歌和他联手对抗梦婉约,在命悬一线之际,轩辕离歌舍命救了他和梦朵儿。 自己落得个五行之体,不得好死! 百里尾生突然心痛起来,竟是痛得比脑袋还要疼! 轩辕离歌,你不是恶人吗?你不是已经变成恶人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你知不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突然,百里尾生松开紧紧握住脑袋的手,搭在了右手臂上! 他想起了的事情,不多,只有那个山洞里片段式的回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握住手臂,哪怕脑袋再疼,哪怕脑袋瞬间就要裂开了,他的注意力也还是落在了手臂上。 手臂被握着的感觉……如此熟悉。 在五行力量完全爆发出来的时候,在耀眼的紫芒当众,轩辕离歌似乎也是这么握住他的手臂的! 这时候,百里尾生完全熟悉了! 而与此同时,他似乎又听到了轩辕离歌的声音。 他说,“书生,我托你两件事,帮我告诉紫晴,耶律芊芊的事是魔音幻象,不是真的。” 他说,“还有一件事,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很重要,你一定一定要拿出来交给紫晴,告诉她那是……”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而此时的百里尾生早就疼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住了多少,也不知道后面的话,他是当时没听清楚,还是现在给忘了。 总之,现在,脑袋已经不疼痛了,他却渐渐地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地上,手缓缓松开,昏厥了过去。 翌日清晨,南诏王一抵达战场,休息都顾不上,立马亲自渡河过来,浩浩汤汤一大群侍卫,一大群野兽,像怕来了就回不去一样。 然而,即便如此,君北月还是把架子端往高处端,对于南诏王,虽然先前交好,但是,他着实不欣赏! 其他对手,还多多少少有势力,就南诏王,完全的吃祖宗饭。 如果不是生在王室,这样左右摇摆,外强中干的人,指不定还活不到这把年纪呢! 南诏王在大营里等着,君北月和紫晴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决明子,梦族长,梦朵儿,耶律芊芊,司徒浩南一群人。 见了众人,南诏王直接傻眼了,信函上不是说孤岛的事情要密探吗?怎么…… 当然,众人看到南诏王所有的侍从全在外面,甚至连笙老,老兽族长都没跟进去的时候,也有些傻眼。 难道,南诏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难道,南诏王还想隐瞒住什么呢? “曜王爷,这件事,依寡人看,还是密谈比较妥当。”南诏王试探地说道。 君北月找紫晴看去,在这件事上,紫晴和决明子才是当事人。 “难不倒南诏王上您还有什么话,不能公开的吗?”紫晴反问。 都已经要公开道歉了,南诏王还有什么隐瞒的! 一句话,堵了南诏王,其实,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 只是,一个人的面子,其实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如此虚伪造作的一个王室,还想要什么面子? 今日,她没有着急南诏诸族旁听,已经算给南诏王室天大的面子了。 见南诏王没有回答,紫晴便冷冷问道,“百里尾生怎么还没过来。”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催了。”侍从连忙回答。 “那就先等等他吧。”紫晴淡淡道,仿佛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诏王默默地握紧双拳,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歹,他是一国之君,即便是亲自来求和,已经是破例了,没想到君北月和寒紫晴竟还如此怠慢! 南诏王恨不得大拍桌子,大喊一声,“来人啊,起驾回宫!” 然而,即便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还是忍了。 都到这里了,如果什么都没谈成就回去,想必南诏内部必定要暴动了。 南诏王只能咬牙忍了。 可谁知,这一等竟等了大半天! 虽然,紫晴他们都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怀疑起来,百里尾生那厮是不是故意的呀! 百里尾生不是故意,他昨儿个昏迷到天快亮才醒,喝了几口水就躺床上呼呼大睡,任由外头的侍卫快把门敲塌了,还是懒得起床去开。 1165书生,你又屌了一回 “咚咚咚!咚咚咚!” “百里公子,你醒醒,你再不醒,我们就要踹门了!” …… 敲门声,叫吼声震耳欲聋,侍卫真是连撞门的心都有了,那边主子们等着,南诏王也等着,百里公子的架子未免端着高了些吧! 即便主子说了要等他到场,可是,那场子,是南诏王来想主子求和呢,主角是主子他们,不是百里尾生呀! 这厮,拽什么拽,屌什么屌? 大半天过去了,此时,屋子里,百里尾生才慵懒懒翻了个身,这种泰山崩于前都岿然不动的优良品质,倒是和失忆之前没有多少变化。 “百里公子!百里公子,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百里公子!我们要踹门了……” 任由叫喊声,不断传来,百里尾生掏了掏耳朵,再伸展了一些腰肢,根本不理睬外头的人,径自嘀咕着,“什么事情非我不可?” 确实,如果不是熊小宝硬把他拽着,他才不会待在这战场前线,早就溜到太平的地方去了。这里,能有他什么事情呀! 他明明都起身了,却又慵懒懒趴下去,抱着厚厚的被耨,蹙起俊朗的眉头,认真琢磨起来。 昨晚上,他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可是,认真回忆起来,却只剩下头疼。 “一定有事!”百里尾生很肯定,“一定还有什么事情,重要的事情!” 正嘀咕着,谁知,背后突然传来,“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脚踹倒。 百里尾生微怔,回头一看,便见熊小宝黑笑呵呵站在门口。 侍卫再怎么着急愤怒,也不敢踹他的门呀,只能搬来熊小宝。 百里尾生思绪被打算,倚在床上,不耐烦道,“干嘛呢!小小年纪怎么粗鲁,你家大人知道吗?” 见他两个大黑眼圈,熊小宝狐疑了,“书生叔叔,你昨晚当贼去了?” 昨晚,百里尾生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撇了撇嘴便起身,“走吧,大家都等我呢?” 百里尾生当然听到了侍卫的叫喊声,只是,他想不明白能有什么事情非等他不可。 然而,熊小宝以为他知道,故意端架子给南诏王看呢! “走走走!”熊小宝乐呵呵,什么都没多说,期待着一会儿看南诏王发飙。 于是,一大一小手牵手,闲适得往大营逛荡去。 然而…… 当百里尾生一进门,便愣了。 只见满屋子的人,齐齐朝他看来,其中,有一张分成陌生的面孔,但是从穿着打扮,年纪气质上来看,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家应该是南诏王上。 此时,全场一片寂静,百里尾生愣在当场,不仅仅因为看到了南诏王上,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南诏王上一脸怒意滔天,如果他的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百里尾生想,此时他必定百孔千疮,尸骨全无了吧! 太可怕了! 正要开口,突然,“啪”一声,南诏王上陡然拍案而起,怒声道,“百里尾生,你好大的架子!” 百里尾生一怔,要解释,谁知,南诏王上又吼,“百里尾生,亏你还是个书生,最基本礼貌都没有!朕是来同大周求和的,你区区一个书生,端什么架子,摆什么脸给朕看呀!” 南诏王都怒得语无伦次了,原本来求和就憋屈,谁知又被这么个书生给了个大下马威! 南诏王这是怒火没处出,冲着百里尾生宣泄不满,看似骂百里尾生,实际是骂君北月和紫晴呢! 百里尾生本就不知道南诏王要来,更不知道大家全在这里等着,被劈头大骂,一脸茫然,都插不上话。 “年轻人,你拽什么拽?戒骄戒傲戒躁,得饶人处且饶人,穷寇莫追,要知道,逼急了狗还会跳墙呢!” 南诏王上真心是语无伦次了,都忘了身为一国之王的体统,越骂越直接,句句冲君北月和紫晴来。 然而,君北月和紫晴岿然不动的,心下好笑,他们和熊小宝一样,早就误会百里尾生是故意的了! “这家伙,虽然失忆了,节操倒是没有掉。”紫晴心里偷笑。 “百里尾生,你必须向本王道歉!”南诏王上又重重拍案,再怎么样,这点面子他必须挽回的,否则,这件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南诏混呢? 百里尾生一怔了怔,一脸无辜和迷茫,终于,他有机会开口了,他低低轻咳了几声,才开口,“那个……这位是南诏王上吧?” 这话一出,南诏王顿时一口气冲上来,不上不下,堵了。 骂了半天,这家伙居然不确定他是谁? 见南诏王涨红了脸,百里尾生急了,“南诏王上,您别急,先别急,我不是故意迟到的,真的,我像你道歉成不。您一把年纪了,别气坏了身子骨。” 这话一出,南诏王上那一口气才顺了,知道要道歉还差不多。 “呵,不是故意的,能耽搁大半天?”南诏王冷哼。 “我知道都等着我呢,可是,我不知道是您来求和了,关键是……”百里尾生一脸的纠结和为难,“关键是,我不知道你们等我干什么呢!我区区一介书生,求和这件事,跟我……没有太大关系吧。” “你……”顿时,南诏王的气又堵了,直指百里尾生,整个人都在颤抖。 百里尾生抿了抿唇,怯怯道,“要不……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罢,看了君北月和紫晴一眼,真真转身要走。 “啪!” “啪!啪!啪!啪!啪!” 南诏王气话都说不出来,狂拍桌子,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场合! 狂拍了好几下,才勉强冷静得下来,也不冲着百里尾生发火了,矛头直指紫晴,“曜王妃,如此等待一个无关人氏,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待!朕虽然是代表南诏王室来求和的,但是,朕代表着南诏各族的诚意而来,你大周是否给我南诏一个交待!” 交待? 紫晴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南诏王上,而是淡淡道,“百里尾生,你身为金鲛,鲛族之王,鲛族倒戈,可都是因为你,南诏王上今日来求和,你怎么是无关人氏呢?再者,你为阳蛊之体,是我孤岛遗孤,南诏王上今日来公开孤岛秘密,你必须到场吧?”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很无奈,一脸无辜地投给南诏王上一个抱歉的眼神,乖乖在一旁坐下了。 而南诏王……直接被秒杀! 来得匆忙,没人告诉他百里尾生的真正身份呀! 金鲛……金鲛,这家伙居然也是金鲛! 他刚刚……刚刚岂不是得罪了金鲛?如果金鲛封了南诏海岸线,那南诏岂不…… 南诏王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而一旁,百里尾生还默默歉疚着,这么吓唬一个老人家,不好吧。 1166我只知道那么多 南诏王上懵了,整个大营也就安静了下来。 求和,并不是今日的重点,孤岛的秘密,才是君北月和紫晴想要的。 “南诏王上,人都到齐了,你可以开始了。”紫晴的语气有些严肃,不怒自威。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也都不再玩笑,纷纷严肃了起来,决明子看了看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那么多年了,这个秘密总算能揭晓了,他发誓,找到孤岛之后,他一定要把穆慈的骨灰带到孤岛去安葬。 熊小宝坐到百里尾生身旁,紧紧地握住百里尾生手,百里尾生想甩开,谁知,见了熊小宝那认真的黑墨,突然像被什么触动了,反而将他的小手握紧。 百里尾生忘了,可是,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忘记,为了这个秘密,紫晴和君北月付出了多少,大家又付出了多少。 君北月也轻轻握住了紫晴的手,力道虽轻,却足以让给紫晴力量,让她平静下来。 紫晴想,如果阿离也在场,那该多好了。 唇畔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什么都没说,看向南诏王上。 这么的气氛,让南诏王上也紧张了起来,刚刚都不愉快也都全暂时抛脑后去,他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开了口,“孤岛呀……” 话一出,众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就连君北月也紧张起来。 “孤岛一事,缘起于孤岛大蛊师。孤岛一族,以养毒蛊为术,算起来,也算是药族的一支。孤岛族人,长居于海外小岛,不与世争,因为养蛊术被那时的南诏王所器重,便陆陆续续有养蛊师到南诏本土。后来,大蛊师在西荆鸣沙山找到了一处宝地,名为毒兽世界,并请求梦族布下结界。” 听到这里,耶律芊芊一激动,想开口,去被司徒浩南拦住了。 南诏王上继续说,“毒兽世界,是养毒兽的极好宝地。天然的毒兽,在南诏可是十分稀罕,就连兽族都找不到。原本,南诏王室以为大蛊师是为养毒蛊而养毒兽的,谁知,有一日,王室无意发现了大蛊师养人蛊的秘密……” 说到这里,南诏王上顿了,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并没出声。 南诏王说的这些,他们都猜测过,梦婉约也说过,如今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人蛊是什么,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南诏王室出于……”南诏王上说到这里,又顿了,叹息了几声才继续,“确实,人蛊直接威胁到南诏王室的统治,换句话说,便是孤岛一族直接威胁到南诏王室的通知,南诏王室其实并没有寻找破解人蛊体质的办法,而采取了灭口的方式。当年,王室屠杀了龙渊大陆上,所有孤岛养蛊师,包括大蛊师。而且,请求梦族毁灭毒兽世界所有入口,只留下一个毁灭不了的结界入口。” 听到这里,梦族长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其实,南诏王室当年也被骗了,大蛊师和梦族先祖早就知道毒兽世界是一个死结界,却骗南诏王室那是一个活结界。 不管是大蛊师,还是梦族先祖,都想得到毒兽世界这个死结界,确切的说,他们都想拥有乾坤毒袋。 可惜,大蛊师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南诏王室杀了,而梦族先祖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为南诏王室效命。 梦族先祖将这份秘密留给后人,并且嘱咐后人夺乾坤毒袋,养人蛊,兴梦族,所以才有了后来梦婉约的所作作为。 梦族的秘密,梦族长当然不会告诉南诏王上,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乾坤毒袋最后落在熊小宝手里,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如今,最重要的是,孤岛到底在哪里,孤岛到底还留下了多少人! 和梦族长一样,在场所有人都关心这件事。 “然后呢?”紫晴冷冷开了口。 “然后……”南诏王分明为难了! “别告诉我南诏王室连孤岛本岛都没有放过!”紫晴勃然而怒,拍案而起,南诏王的迟疑,让她不安,让她害怕! 南诏王眉头紧锁,却还是欲言又止。 “你到底说不说!”紫晴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心下一狠,冷冷警告,“南诏王上,今日不给我一个交待,本王妃要南诏王室血债血偿!” 南诏王一个抖索,哪里敢在隐瞒,“孤岛一岛……朕也不知道在哪里呀!” “什么?”决明子惊了,这怎么可能? 顿时,众人都不安起来,南诏王上这句话说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孤岛在哪里? 如果他都不知道孤岛在哪里,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孤岛在哪里? 紫晴嚯得站起来,怒声,“南诏王上,原来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刚刚南诏王说的事情,他们都猜到了,根本不用南诏王说,他们要的秘密,要的真相,就是孤岛的所在! 孤岛,在哪里! 此时,君北月也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可是,那漆黑的眸子里却藏着怒火。 南诏王这才耍他们不成? 说了大半天,居然不知道孤岛在哪里。 见君北月和紫晴都站起来,南诏王上哪里坐得住,也跟着起身,“曜王爷,曜王妃,不瞒你们说,除了当年灭孤岛的古鲁王上之外,南诏王室历代君王都不清楚孤岛的所在。只知道,孤岛是一座岛屿,顺丰行船得一个月才能抵达。” 见面前众人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南诏王忍不住吞了吞唾沫,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当年,古鲁王上灭了孤岛之后,毁掉所有关于孤岛的记载,很长一段时间不许任何人出海,就在王室之内,也禁止任何人谈论孤岛,三百年来,孤岛一事,男主王室和三大族族长都知晓,但是,关于孤岛所在,却已无人知晓了!” 说到这里,怕君北月和紫晴他们不相信,南诏王急急补充,“先王,还有朕都曾经秘密出海,搜寻过孤岛,可是,不管从南诏那个港口出发,不管往那个方向走,一个月的海路范围之内,都不见孤岛踪影。” 南诏王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而此时,整个大营也安静得很可怕…… 1167我不相信 偌大的营帐里,一片死寂,除了百里尾生,在场众人都紧绷着一张脸。 南诏王上这一次,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希望,反倒……带来了绝望。 “我不相信!” 突然,紫晴厉声,箭步走下来,吓得南诏王转身就躲,“寒紫晴,你想做什么,朕知道的全都说了,朕也承诺你们一退兵,朕就将孤岛的真相告知天下,朕会亲自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面对紫晴的步步逼近,南诏王又慌又愤怒,恨不得把兽族长和药老喊进来!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而紫晴,在君北月的拦住之下,也停住了逼近的脚步! 如果问紫晴,她想把南诏王上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她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真的! 决明子等人也都纷纷站拉起来,生怕紫晴做出傻事,虽然把南诏王上逼到这份上了,大家心里都明白,真正打下去,大周也讨不到好处的! 何况,这么宣战的真正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战争而战,而是为了孤岛二战! 见紫晴被拦住,南诏王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曜王妃,朕……朕明白你的心情,如果……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南诏王室一定尽力而为,也算是……也算是对孤岛的补偿吧。” 说着,便趁机后退,退到门边去,无疑是想走了。 君北月瞥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冷道,“南诏王上,请先诏告天下孤岛的真相,并且做出道歉,否则,本王不会退兵。” “这……”南诏王气结,刚刚说了先退兵的。 “南诏王室什么时候公开道歉,本王什么时候退兵,来人,送南诏王!”君北月冷声,一把护住紫晴,才能防止这个女人冲过去杀人。 他知道,她不是愤怒,她是绝望。 可是,如今,杀了南诏王又有何用,只会激起南诏各族的愤怒。 放南诏王回去,南诏王室的统治也迟早会被南诏各族推翻的。 侍卫都到面前了,南诏王能怎么样? 他亲自来求和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会有说话的余地了,愤愤拂袖,只能离开。 南诏王上一走,紫晴便笑了,笑得直摇头,一脸苦笑! 安安静静的大营里,就只有紫晴的笑声,显得那么荒凉。 君北月拥着她,没说话。 “傻瓜,放开我吧,我不会冲动的。”紫晴淡淡道,她怎么会做傻事,怎么会动南诏王呢! 她比谁都清楚,一旦战争继续下载,一旦南诏倾尽兵力,会给大周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她比谁都清楚,君北月这一回,为了她,连天下都豁出去了! 这一仗,看似打得猖狂,可君北月比谁都小心翼翼,今日能逼得南诏王上来求和,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诚如南诏王上自己说的,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是,偏偏,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确切的说,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 看着还笑得出来的紫晴,君北月心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这个女子,伤心都极点,绝望到极点,总是哭不出来,反倒能笑得出来。 该拿她怎么办呀! 他最讨厌看到女人哭,可是,有时候,他真恨不得让这个女人大哭一场。 君北月没有说话,一旁的众人,也都沉默着。 谁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轩辕离歌已经离去了,无人能驾驭得了血筝,无人能像轩辕离歌那样熟悉“离殇”,“离殇”无法被弹奏出来,便无法找出琴师当年留给后人的秘密,无法知晓孤岛的所在。 而南诏王室,也不知晓孤岛的坐在,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知道孤岛在哪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晴才淡淡道,“都回去吧……” “娘!”熊小宝终于忍不住出声,回去,代表着放弃了。 “不行!我去找找,如果南诏王说的是真的,船行一个月可以抵达的岛屿不多,我挨个找,就不信找不到!”金鲛夫人站了起来。 紫晴低着头没说话,君北月也没说话,但是他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南诏王不会说谎,孤岛是一个岛屿,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抵达的岛屿,如今找不到了,必定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当年的秘密,就连王室后人也不知道! 说到底,一切都还是藏于“离殇”之中。 见君北月和紫晴都没有回答,金鲛夫人也豁出去了,立马就出门下海去找! “回去吧……” 紫晴又淡淡道,挣开君北月的走,转身缓缓走出去。 君北月没有追,熊小宝也没有追,这个时候,让紫晴独自一人安静一下,比较好。 “决老,如何才能驾驭血筝。”君北月认真问道。 这话一出,决明子就惊了,“你……” “我想学离殇。”君北月很平静,如果最终还是得从“离殇”里找到秘密,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和紫晴琴瑟和弦,那么,就让他来吧。 不过就是琴艺而已,天下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君北月? “北月!这太危险了!”司徒浩南忍不住出声,即便他们都不懂琴,不懂离殇,不懂血筝,但是,他们都知道魔筝是认主人的血的! 他们都亲眼见过轩辕离歌血染血筝,那把琴,早就和轩辕离歌合二为一了,要驾驭它,绝对要付出代价的! 决明子原本有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了,只给君北月两个字,“不行。”“不行也得行!这件事如果紫晴知道了,本王谁都饶不了!”君北月冷冷留下这句话,特地给了熊小宝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 熊小宝都快哭了,抱住身旁的百里尾生,至今的抿嘴抿嘴,让自己不哭出来! 而百里尾生却眉头紧锁,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血筝? 血筝血筝……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血筝有关系,百里尾生的眉头越锁越紧,他努力地想呀想呀,无奈,头又开始疼了,还是想不起来。 他暗暗下决定,今晚上不睡觉,继续想!再疼也得想! 1168那又怎样? 夜深人静时候,整个大营一如往日,安静无声,然而,河对岸,药族长和笙老已经开始退兵了。 其实,战争已经结束,大家争得不过是一口气,南诏王道歉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是往常,紫晴和君北月必定有办法逼得南诏王当场道歉,当场就诏告天下孤岛真相,然而,现在,孤岛的真相一出,他俩,谁都没了这个心情。 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夜晚。 营帐里,紫晴已经坐了一整晚上,滴水不占,一动不动,君北月没有劝她,其实,连他自己都滴水未沾,轻轻地抱着她,陪着了一晚上。 一室,如此静寂。 看着紫晴这样子,君北月最心疼,可是,这一时半会,他也帮不她什么。 血筝,最后最后的希望就在那把血筝上面,他确定自己能驾驭得了血筝,却不确定自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驾驭得了! 然而,摆在眼前更重要的问题却是,如何从这个女人手上骗走血筝。 突然,紫晴动了,轻轻挣脱开君北月的怀抱,不言不语,起身往内屋去。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正要跟进去,却听里头传来琴声,“铿……” 君北月微微一惊,并没有马上跟进去,只坐下来静静地听。 她在弹“离殇”。 以往,她总会睡前弹一小段,没有特殊的目的,就是练练手,早就成为习惯了,可是,自从轩辕离歌的死讯传来,她便几乎不弹了。 君北月并不是完全不懂音律,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哪一个不得文武双全,只是,他不喜欢而已! 当然,说到精通,他也绝对没有紫晴和轩辕离歌来得精,但是,他懂。 后来同紫晴处久了,多多少少被感染,对于音色音调的识别,其实早高于普通人。 才一两声,他便请出来是离殇,而且,是血筝! 血筝落在他们手上有一段时间了,紫晴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用血筝弹过离殇呢! 琴声从幽幽渐渐转而铿然,君北月认真地听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倘若是轩辕离歌弹奏,到了这个时候,想必他早撑不住了,要知道血筝在于音杀,血筝的声音比无筝更具有杀伤力。无筝,在于琴杀,风刃的力量。 只是,紫晴弹来,却只有琴音,并不以音摄魂的力量。 君北月一边听,一边琢磨着,却突然,“铿”一声异调,琴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君北月箭步进去,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心跳都顿了一拍! 只见紫晴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就满满的全都是血! “你疯了!” 君北月怒吼,他很少很少会吼紫晴的,可是,这一回,他实在忍不住,狠狠一把拽住紫晴的手,将她拉过来,“来人,传决明子!” 面对君北月的怒意滔天,外头的侍从险些腿软,无奈,紫晴却面无表情,低垂着眼角,任由他拽,任由他抱。 君北月怒得气喘吁吁,俊朗的眉头紧锁,抱着紫晴坐下,只见她双手十指,全被琴弦割破,整双手像是在血液里浸泡过一样。 再看血筝,琴弦上,琴版上也都沁着鲜血,只是,血筝似乎很排斥这些鲜血,并没有吸收进去。 “寒紫晴,我警告你,永远都不许再碰这把琴,永远!”君北月冷冷警告,他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允许! 很快,决明子便到了,进门来,一见紫晴的双手,再看血筝,顿时脸色大变! “轩辕离歌……” 君北月本就在气头上了,这四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又关他什么事情!” “这……这……血筝,血筝这是被吓了血蛊了!谁都驾驭不了它了!离歌这孩子……唉!”决明子狠狠拍了大腿,一脸无奈,都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血蛊?”君北月微惊, “血筝血筝,顾名思义,以血养之,以血驭之,如果它的主人死了,新主人想驾驭他,必须以自己的鲜血驱散之前主人的血气,再以血养之,进而以血驭之。当初我血筝送给轩辕离歌的时候,轩辕离歌必定花了不下十年的时间,才完全驾驭得了这把血筝,可是……唉!哎!” 决明子连连叹息,“没想到他居然下了血蛊,他以自己的鲜血为引,以离殇为誓,对血筝下蛊,那么就意味着,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用这把琴弹奏离殇!强行弹奏,只会血尽而亡!” 决明子的话音一落,君北月的眸光陡冷! 如此说来,他想弹离殇的计划也破灭了? 君北月禁不住要紧了牙关,又怒又恨,轩辕离歌啊轩辕离歌,你当初指责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女人的时候,你可想过你自己! 既然你有胆量对血筝下血蛊,你怎么就没种活下去呢? 只是,血蛊又怎样,这把血筝,本王弹定了! 也不知道紫晴有没有再听决明子说话,她窝在君北月怀中,像是个绝望了的孩子,不言不语。 决明子打开药箱,顾不上那么多,先给紫晴包扎伤口,这手也是伤了,以后还怎么弹琴呀! 见紫晴无力的样子,决明子心下实在难受。 “紫晴,算了。算了吧,已经消失了的地方,上哪里去,找到真相,又如何?” 南诏王上到这个时候不会说谎,既然他们都找不到孤岛了,无疑孤岛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毁掉了! 到底是怎么毁掉的,或许将永远都是一个谜。 即便,他们破了这个谜,那又如何,孤岛也回不来了。 “紫晴,你们还年轻,你们属于你们自己的将来,别在为这件事操心了,足够了。” 决明子嘴笨,不知道如何劝,但是说的却都是心底里的话,而且话里有话。 曜王爷打下了西楚,匈奴,东秦三国,占了龙渊大陆半壁江山。 可是,如今,这三个地区都百废待兴,曜王爷尚未登基,尚未称帝,属于他们的事情,还好多好多。 他们已经在这件事上花了太多精力了! 其实,能让南诏求和,承诺公开真相,公开道歉,已经是最完满的结局了。 “够了,晴儿……”决明子语气淡淡,一脸慈爱。 1169然而…… 紫晴不是笨蛋呀! 这些事情,她都想过的,决明子话中的话,她当然听得明白。 她这么不声不响了一整晚上,其实不是绝望。 她从来都不是会绝望的人,只是,她在难过。 难过,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付出了轩辕离歌的性命,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寻到。 难过,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浪费了北月的大好时光,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寻到。 难过,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抹去了百里尾生所有记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寻到! 如果是她自己,付出再多,她都不会去考虑成本的! 只是,这些人……让她难过。 放弃继续寻找,继续努力,也让她难过。 然而,她早就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放弃,所以,她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做出这个选择。“晴儿,足够了,你娘如果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孤岛族人,如果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也一定会为你自豪的。晴儿,爹爹以你为荣!” 决明子说的是肺腑之言,虽然这个女儿从来都没有认过他,但是,在他心中,有这样的女儿,是他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 终于,紫晴缓缓抬头看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透着些许无奈,决明子终究不了解她。 其实不用多劝的,她早就知道,足够了。 她看了一眼决明子,说实话,她很想跟他说,“你没有资格说足够。” 天下所有人都有资格说足够了,就单单决明子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孤岛是他的责任,他却不曾尽责过,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她说足够呢? 只是,紫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我的手没事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这话一出,决明子微微一怔,一股酸楚顿是涌上心头,生疏立见的语气,让他如此尴尬。 甚至,对于他刚刚的肺腑之言,她都没有任何回应,决明子低着头,提着药箱默默转身便走。 人走后,君北月才淡淡开口,“你又何必呢?” “轩辕离歌有资格说足够,百里尾生也有资格说足够,你,更有,就独独他不没有。”紫晴的语气几近冰冷。 然而,正是这样的语气,让君北月知道,这个女人,其实没有绝望,没有颓废,没有麻木,她还是敢爱敢恨着呢! 要知道,看到她刚刚那满手鲜血,表情木然的样子,他有多害怕! “你知道的,我最憎恨看到你绝望的样子。”君北月抱紧她,一字一句说得极重,有他在,不论什么事情,即便是天塌了,她都不能绝望。 “我知道,我就想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然后,回家。”紫晴淡淡笑了。 她就是想安静一会儿,默默难过一会儿,这么简单。 她早做了决定,跟君北月回家,她不要君北月再为这件事付出什么了! 诚如决明子所说,他们有属于他们的将来。 原本是费尽心思找家的,如今,什么都没找到,倒是累得想回家了,回她和君北月两个人的家。 血筝,她只是想弹一弹,只是,一弹上手,就像是被吸引住,就放不了手了,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紫晴露出笑容,君北月才松了一口气,“好,我们回家。” 然而,他深邃的视线扫过一旁满是鲜血的血筝,却做了另一个打算! 这个女人,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她哪里是想安静一下,她是难过,难过得都快绝望了。 这个傻瓜,她不是轻易会绝望,会放弃的人,他君北月也不是呀! 他不管她寻找孤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之前寻找孤岛,他是为了破她体内的魅香,后来,则是为她寻一个娘家,一个可以风风光光出嫁的娘家! 寒紫晴,即便你放弃了。 孤岛,本王也找定了,即便它已经消失,本王也一定要把它挖出来,哪怕,就只为博你一笑! “回家之前,先把血筝物归原主,还给决老吧。”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嗯,你送过去吧。” 她想,再难过,再不舍得也到此为止了吧,接下来的日子,她当真真正正的曜王妃,她要为这个男人实现他称霸龙渊梦想。 这一夜,紫晴一边难过着,一边在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只可惜,她不知道,君北月一边开心着,一边也默默在心中为她许下一个承诺。 这一夜,两人静默相拥,谁都无眠。 这一夜,不止他们,所有人都无眠。 百里尾生在自己的营帐里,苦苦挣扎着,直到精辟见解,头疼欲裂,那熟悉的声音才又在耳畔回想起来: “百里尾生我托你两件事……百里尾生我托你两件事……” “还有……还有一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出来,告诉她那是……” …… 渐渐地,这个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只剩下一个不断重复的回音。 “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出来,告诉她那是……”“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出来,告诉她那是……”“血筝……血筝里藏着我要给紫晴的东西,你一定要拿出来,告诉她那是……” “啊……” 突然,百里尾生惊见一声,双手猛地砸下脑袋,耳畔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记忆也瞬间消失。 他一脸苍白如雪,眼睛半睁半合,摇摇欲坠着,不一会儿,便“轰隆”一声,倒下。 寂静的夜里,所有人都在失眠,却无人知晓这屋子里发生一切。 此时,熊小宝正独自一人躺在河边草坪上,数着星星。 他想百里晓笙了,那个女扮男装的小骗子!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娘说她不会参与这场战争,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在笙家大宅里吧。 那个小骗子,一定还傻乎乎地等着她师父去找她吧,要是知道了她师父早就失忆了,谁都不认,不知道会不会哭! 说到哭,他似乎还没见过那小骗子哭过呢。 熊小宝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劲,“南诏和大周这一次闹这么大,笙老出门这么久,倚着那小骗子的性子,怎么说也该偷偷溜出来找他们了?难不成是出事了?” 可是,她的天赋那么高,别说笙氏,就是兽族里也没人能奈何得了她什么吧? 思及此,熊小宝又放心了。 然而…… 1170下落 “什么,人不见了!” 夜深人静,南诏的营帐里传来笙老震惊的声音。 退兵几日,兽族基本已经散尽,笙老跟着南诏王一同回王都,却没想到,还未抵达王都,笙家就来消息了,晓笙不见了! “是不是去大周的?”笙老急急问道,心里的不安全写在脸上,他其实很清楚,依百里晓笙的性子,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大周,即便要回去,也会等南诏王上公开道歉,大周退兵之后。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是,笙老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没有,夫人说那天早上,小姐还同她说了,等战争结束后,要回去一趟,说什么小姐的师父没来找小姐,小姐不高兴着呢!”家仆如实答道。 “战争结束?”笙老大惊。 家仆一脸无奈,“老爷,小姐其实……其实已经失踪七八天了,夫人怕你……” “乱来!”笙老勃然大怒。 女儿失踪七八天,那就是在大周和南诏激战的时候失踪的,那么,百里晓笙就更不可能回大周找寒紫晴他们了! 晓笙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绝对是有分寸的人,不可能不告而别的。 无疑,那丫头出事了! “夫人说……夫人说……”家仆支支吾吾的,没敢说出口。 “说什么说,还不速速备车,老夫今夜就回去!”笙老怒斥,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去同南诏王请示。 南诏王室虽然表面还光鲜着,其实名誉大损,在南诏各族中早已岌岌可危,怎么可能为难笙老呢! 或许,笙老没有反叛之心,但是兽族多的是狼子野心之人,南诏王讨好笙老都还来不及,当然不会为难,当下就派人护送他回去。 连夜赶路,第三天晚上笙老总算回到笙家,还未进门,笙夫人等人便迎了出来。 笙老正要问,笙夫人一个眼神便让他到嘴边的话有咽了下去。 “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去王都?” “父亲,王上真的会公开道歉吗?这也太丢王室面子了?” “父亲,孤岛还找得到吗?” “师父,一路幸苦了!” …… 儿女们,弟子们七嘴八舌,显然,他们都不知道百里晓笙失踪了,更不知道笙老是为百里晓笙的事情提早回来,就只有笙子墨静默地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父亲,一脸静默,似乎有心事。 笙老被一群人拥簇着进门,大少爷和二少爷准备了接风宴,笙老本就心烦意乱着,被大家闹哄哄地围着,又见一桌子密密麻麻的酒菜,顿时恼火起来。 正要发火,幸好笙夫人及时拉住他的手,压下了! 她圆场道,“好了好了,老爷风尘仆仆回来,累了,得休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娘,那接风宴……”大少爷低声。 “好了,你收敛些,又不是打胜仗回来。”笙夫人亦低声,大少爷这才闭嘴。 这么一番折腾,笙老的不满早全写在脸上,大家都不是笨蛋,多多少少看出点端倪,也都不敢多言,纷纷告退。 笙夫人和笙老独自回到屋里,笙老终于忍不住了,怒声训斥,“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又是内鬼!” 笙夫人没有公开百里晓笙失踪的事情,必定是有所顾忌的! 笙夫人这些天来,承受的压力不小,一直都在自责着,被笙老这么一吼,眼泪默默淌了下来。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你找了哪些地方,你倒是说呀!”笙老强压着怒火,耐心问道。 谁知,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笙夫人便忍不住抽泣起来,“老爷……老爷你说……你说会不会像当年那样……” 听了这话,笙老怔了。 “老爷,女儿会不会像当年那样……再也找不到了?”笙夫人哽咽不已,能找的她都找了,甚至抓了不少人秘密审问,可是,找了七八天,却一点儿消息,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 一个人,就这样给凭空消失了。 笙老跌坐在榻上,直直地看着地板,双眸却是空洞的,没有焦距。 “老爷,那天早上,晓笙还很认真地告诉我,说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大周的……老爷,那丫头……她多懂事呀!” 说到这里,笙夫人又哽咽了,“她说她不去的,说要等战争结束了才去,她还跟我打赌,说大周已经会投降的。说是她那位师父预言过的。” “那天早上,她在我屋里陪我聊了好一会儿,还说等她去找她师父了,就回来带我去治病,还说……” 笙夫人说着说着,终是哽咽不能语,手捂在心口上,气喘吁吁,病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打击。 而一旁的笙老,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低着头,毫无生气。 良久良久,他才猛地抬起头来,“一定是内鬼!”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夫人病发了,正瘫在一旁,脸上煞白,气若游丝。 “夫人!”笙老惊呼,急急传大夫,却不聊,笙夫人这一晕,便一直都没有醒来。 第三天,王都传来消息,南诏王要召开百族大会,请笙老一定出席。 所谓百族大会,便是南诏大大小小各族族长都出席的会议。 无疑,南诏王关于是否在大周退兵之前,公开孤岛真相,公开道歉一事,南诏王上自己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拿主意了,求助各族! 南诏王上这个做法是聪明的,在王室信誉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召开百族大会,不仅能团聚人心,也能防止各族借口此事,揭竿起义。 笙老这些天就像丢了魂的人,收到这消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是干坐在夫人榻边。 即便笙夫人很早就放话,说百里晓笙闭关修行,但是,整个笙氏家主里,早就流言蜚语一片。 有说百里晓笙通敌,有说百里晓笙气晕笙夫人的,还有说百里晓笙偷了笙氏的凤尾笙,畏罪潜逃的,总之,看似平静的笙氏,人人心中都开始有算计了。 “父亲,王都那边催促了。”笙子墨低声劝说,百里晓笙失踪一事,只有他知晓。 笙老不动,静默地看着夫人。 “父亲,府上流言颇多,父亲再这样下去,怕这人心……” 笙子墨的话还未说完,笙老便怒声打断,“让他们闭嘴!一个个居心叵测,都惦记着家主位,都惦记着凤尾笙。告诉他们,有本事拿出真本事来,老夫立马让贤!” 1171自知拖他太久了 “父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九妹的事情可还得你扛着呢!”笙子墨连忙劝说。 笙老长长叹息一声,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墨儿,你说这内鬼……到底会是谁呀?” 笙夫人和笙老怀疑是内鬼劫持了百里晓笙,这一回和十几年前那回太像了,突然就不见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除了内鬼,还没人有这等本事在笙氏大院里无声无息带走一个人。 只是,之前那件事,查了十几年,却终究查不出是什么人。 而如今这件事,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 笙老可以确定,这个内鬼是非常熟悉笙氏大院,甚至在笙氏有一定势力的人。 听了笙老的疑问,笙子墨没有马上回答,眉头拢得紧紧的,一脸复杂地看着笙老。 良久,笙老见他没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下去吧,这件事……暂时瞒着,也暂时……别让大周那边知道。” 笙子墨没有任何意见,很乖觉地点了点头,“父亲,早些休息,九妹吉人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笙老连连叹息,什么都没说,示意他离开。 笙子墨这才退出来,然而,一到门口,竟一改之前的温良谦恭,唇畔勾起了一抹阴鸷之笑,浅浅淡淡的,在月光的映照下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笙老一定没想到,笙氏里,最最熟悉笙氏大院的……是他;最最有势力的人……也是他! 十几年前,抱走百里晓笙的,也是他! “父亲,你和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笙子墨淡淡说着,这才大步离去。 百里晓笙下落不明,笙氏之内,危机重重,这一切,远在南疆边界的紫晴她们,怎么会知晓呢! 等了几日,百族大会之后,南诏王果然等不住了,不仅仅公开了孤岛的真相,为孤岛平反,而且,发布了告天下书,以南诏王室的名义同孤岛道歉! 告天下书最先送到紫晴和君北月手中,这份告天下书,总算博得紫晴淡淡一笑。 这样的结果,总比没有结果好吧! 紫晴深呼吸了一大下,将告天下书将给君北月,“好好收着……”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我自己收着。” 君北月笑而不语,决明子眼巴巴看着,也没敢要,他如今就希望紫晴能和君北月回大周,好好辅助君北月,让君北月打消契约血筝,学离殇指法的念头。 然而,决明子必定还是不了解君北月! 君北月想契约血筝,学离殇的想法,在场的,除了紫晴,所有人都知晓。 只是,没人敢跟紫晴说,就连最得君北月宠爱的熊小宝,都不敢说。 “来人,传令退兵,回大周!”君北月冷冷下令。 这原本该令大家都很兴奋的消息,只可惜,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多少反应,一个个心事重重。 如果是以前,紫晴必定早就察觉出异样了,只是,这几日,紫晴自己都心事重重,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更顾不上大家了。 退兵之后,便是分别的时间了。 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是最不想离开的,却也是最必须离开的。 “唉,要是能跟你们一同回帝都去,该多好。”司徒浩南感慨着。 耶律芊芊坐在紫晴身旁,很想劝,可是,且不说她最笨,不会劝人,就是她会劝人,紫晴都没给她劝说的机会! 方才至今,她一直淡淡笑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耶律芊芊都还未开口就呢,紫晴便淡淡道,“回吧,西荆离不开你们。”耶律芊芊无奈,只能点头,能劝说,有机会劝说这个女人的,也就只有君北月吧! “嗯,回去!你们也回大周去吧,浩南等北月称帝,等好些年了!”耶律芊芊只能这样委婉地说。 忘记孤岛吧,忘记轩辕离歌吧,像百里尾生那样,把一切都忘了吧,回大周去,为属于他们自己的将来奋斗! 耶律芊芊一想到君北月登基称帝,一想到大周封疆天下,便会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然,她也要庆幸,如果不是有这段交情,想必,西荆都迟早是君北月的天下呀! 听耶律芊芊这么说,决明子连忙借机道,“是呀是呀!北月,你该回帝都,做你真正该做的事情了!” 紫晴在一旁,虽然没说话,却连连点头,她知道自己拖这个男人拖太久了,该让他去属于他的天空自由翱翔。 然而,君北月却避而不言,搭着司徒浩南的肩膀往外走,“走吧,我送你们。” 两人一出大门,司徒浩南便低声,开门见山,“听决明子说,血筝可不是那么好契约的,你可能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 “轩辕离歌只用了十多年,本王怎么就需要几十年了呢?”君北月冷冷反问。 “那不一样!轩辕离歌有天赋,而且,血筝在落在轩辕离歌手上之前,已经三百年没有被契约过了!”司徒浩南急了。 血筝本是南诏乐师的,南诏乐师死了三百多年,血筝中的血气已经非常弱了。 而现在,完全不一样,血筝上全都是轩辕离歌的血气,甚至带着怨气。 如果单单是几十年时间也就算了,关键是,契约血筝会有危险的,甚至可能精血耗尽而亡。 君北月没说话,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外头走,司徒浩南更着急了,正要劝,紫晴他们却都过来了。 最后,他无奈最后劝四个字,“千万三思!” 谁知,君北月也给了四个字,“永远闭嘴。” “你!”司徒浩南气结,只是,当他转头看到君北月冰凉凉的表情,立马闭嘴了。 那么多年的兄弟,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家伙的性子呢! 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即便他知道是错,都永远不会回头,不会改变。 一旁,一切都准备好了,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往西走,他们大队伍则是往北走。 耶律芊芊同紫晴一路走来,好几回话都到嘴边了,却终究不敢说。 她知道,如果她把君北月要契约血筝的事情一出来,要遭殃的,极有可能是整个西荆呀! 即便再纠结,她还是乖乖地和司徒浩南一起翻身上马! “走了!”司徒浩南挥了挥手,从来不诉离殇,耶律芊芊眼巴巴地看着紫晴,良久良久,才随司徒浩南离去。 这时候,金鲛夫人回来了。 1172回不回去 金鲛夫人远远走来,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其实,金鲛夫人不去找,大家也都知道,三百年前,孤岛早就会毁了,否则,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人找得出一座小小岛屿呢? 金鲛夫人看了紫晴一眼,面露抱歉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紫晴笑了笑,也没多问,“我们也启程吧!” 当日,一行人便退兵回大周,两三日的时间便回到大周境内。 梦族长也来告别了,他老人家似乎没有谈梦婉约的意思,紫晴和君北月便随了他的意思,什么都不多说。 “南诏将乱,外公你可得小心。”紫晴很认真地提醒。 孤岛一事,实际上已经动摇了南诏王室的根基,南诏各族必定都打算,南诏一旦乱起来,那必定是一场混战。 “放心吧,梦族偏居一隅,何况,那帮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梦族长笑道,梦族和大周的关系,在南诏早就不是秘密,南诏各族混战,谁敢欺负到梦族头上来呢? 君北月和紫晴笑着点头,一旁,却传来梦老五训斥梦朵儿的声音。 “你一个姑娘家,留下来作甚?” “爹爹,当初也是你说了让我自己闯荡闯荡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梦老五语气很硬,似乎一定要带梦朵儿走。 梦朵儿一急,脱口而出,“你是你,我是我,你管我那么多作甚?” “臭丫头,你敢这么跟我顶嘴。”梦老五怒了,梦朵儿立马往梦族长这边走,“爷爷,你让我多待一阵子,我一定回去!” 梦族长也为难了,梦朵儿可是他内定的族长,也是时候跟他回去,好好闭关修行了。 “爷爷,我再待一阵子,我保证一定回去!” 梦朵儿哀求着,不经意朝一旁的百里尾生看了几眼,无奈,百里尾生失忆后和失忆前一样没心没肺。 此时,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径自琢磨着什么呢,完全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是金鲛夫人有心,劝道,“朵儿,你身兼重任,还是回去吧。” 一听金鲛夫人这么劝,梦朵儿死了的心都有了,顿时不说话了。 谁知,金鲛夫人却道,“要不,同我们一起回吧,我也打算带尾生回南诏,毕竟,身为鲛族之王,鲛人一族都盼着我们回去呢!” 梦朵儿二话不说,立马答应,“嗯,我们一起回去!” 梦老五气喘吁吁地,看出了端倪,打量了百里尾生一眼,眼底尽是嫌弃,也没有当场发作。 “你们也要走?”这时候,紫晴开口了,她本想留梦朵儿的。 “这一回公开了身份,不回去,说不过去,何况……我也不希望鲛族卷入南诏的混战中。”金鲛夫人认真道。 鲛族在南诏的势力不小,但是,毕竟位居第三,一旦南诏混战,王位之争,必定死伤无数,金鲛夫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希望鲛族退居南海,脱离南诏王,占海为王。 她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百里尾生,而百里尾生却是个永生不死的人蛊之体,她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前,总得为儿子打算,儿子如今,可什么都记不得了呀。 即便金鲛夫人没有提起百里尾生,但是,紫晴也明白她更多的是为百里尾生考虑。 也就在这个时候,紫晴突然有种离别的失落。 当所有人都在努力为同一个目标战斗的时候,谁都没有刻意去在意过谁的存在,一切都那么自然。 可是,当分别的时间到了,才发现,原来,大家在一起那么久了。 紫晴明白金鲛夫人的考虑,可是……可是…… “可是,我想治好他的失忆,我想他能想起大家。”紫晴说着,朝百里尾生看了去。 一直低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百里尾生,倒像是听到有人提到他了,这时候,也抬头看来,眸光清澈,透着令人心疼的迷茫与无辜。 这种眼神,怎么会出现在百里尾生眼里呢,若是以前,想都不会想到的。 只是,此时,他就是这样迷茫地看着紫晴。 “臭书生,这阵子……幸苦你了。”紫晴淡淡道,脸上写满心疼。 这段时间,忙战场,忙孤岛,为轩辕离歌伤心,为孤岛难过,别说是紫晴,就是其他人,也都忽略百里尾生。 但是,他们能找到离殇最后一个漏音,这场战争能如此顺利,百里尾生才是真正的大功臣呀! 决明子医治不了他,并不代表天下就没有大夫能医治他,也不代表他永远好不了呀! “臭书生……” 百里尾生在心底嘀咕着,面的紫晴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总觉得心底有股数不清的感觉,在悸动,那么熟悉。 百里尾生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哪里,留哪里,听紫晴这么一说,看了看金鲛夫人,似乎在征询她的意思。 金鲛夫人为难着,她带百里尾生回南诏,一定也想为百里尾生寻医,她更希望百里尾生能留在她身旁。 紫晴看得出金鲛夫人的为难,哪怕再不舍得,她都知道,臭书生终究不是她的。 如果,臭书生没有失忆,必定赶都赶不走。 可是,如今…… 梦朵儿咬了咬唇,似乎想说什么,正要开口,金鲛夫人笑了,“让他自个决定吧。” 一时间,众人便都看向百里尾生,百里尾生又迷茫了,狐疑地同大家对视,半晌才道,“小生我……我答应这熊宝小友要跟他回帝都小住几日,要不,我就先跟大家回帝都吧?” 这话一出,熊小宝狐疑了,他有跟百里尾生说过这件事吗?貌似没有呀? 而梦朵儿朝紫晴看去,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些许艳羡,些许苦涩。 寒紫晴呀寒紫晴,你这辈子可有机会知道,臭书生到底有多喜欢呢,那天他忘记了全天下,他的心,都本能地偏着你。 哪怕你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他依旧为你孑然一身。 “随你,记得常回来南海看看娘亲,如果……如果你能想起娘亲来,娘亲会更高兴的!”金鲛夫人淡淡笑着。 如果说梦朵儿死心了,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百里尾生不会在意,她却还是想试一试,大声道,“爹,我跟你回梦族吧。” 1173 北月的东西不好偷 聪明人都听得出来,梦朵儿这句话不是说给梦老五听的,也不是说给大家听的,而是说给百里尾生听的。 紫晴早就想开口留人了,只是,这个情形下,她也不好开口。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百里尾生,可是,百里尾生就是岿然不动,天晓得他是真没发觉大家的异样的目光,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他站在一旁,目光平静,也不像是回避,似乎梦朵儿没他什么事,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梦朵儿发现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小脸唰得一下子全红了,不知所措,只急急翻身上马,“我先走了!” “朵儿!”紫晴大急,正要追,梦族长和梦老五竟同时拦住。 见父亲出面,梦老五便退下了,梦族长见过的人可比在场人吃过的盐还要多,儿女情长他怎么看不出来呢! “罢了,她终究要回梦族的,一辈子都逃不掉。让她去吧。”梦族长淡淡道,一语道破这个僵局。 梦朵儿留下又怎样,她有情,百里尾生无意,而且,梦朵儿是梦族的继承人,她肩负着梦族的担子,这辈子都得留在梦族,百里尾生却是只闲云野鹤,怎么愿意为一个人女人留守一处呢? 结不了果的花,开得再绚丽也没有意义。 梦族长轻轻叹息着,紫晴也没有再劝,心下感慨着,梦朵儿和耶律芊芊毕竟是两种人。 想想耶律芊芊当年跟屁虫一样追着司徒浩南跑,骂都骂不走,紫晴就心生佩服,只是,想想耶律芊芊为司徒浩南牺牲那么多,她却又心疼。 爱情这东西,代价太高了。 回头朝君北月看去,紫晴想,以后的日子,该是她为君北月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当下,金鲛夫人和梦族一行人就此告别,梦朵儿早就跑远了,拼命驾马,一行行泪飙出眼角。 她想,没有说再见,那么就不见了,永远不见了! 人都远去了,百里尾生这时候才缓缓抬头看去,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歉意,这些日子,梦朵儿对他怎样,他当然最清楚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以前喜欢的一定不是她。 分别之后,紫晴他们一家三口也启程了,随行就剩下百里尾生和决明子。 决明子一肚子的心事,几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因为,君北月拿走血筝已经好多天了。 这一夜,三更半夜,被包下的客栈里,安安静静的。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回到帝都,今夜,他们选择歇一宿。 紫晴睡得正香,虽孤岛的事情在她心里已经告终了,君北月让她放松几日,一路游玩回去,可是,她可没闲着。 她想,金鲛夫人那么不舍得儿子,如果能看到儿子恢复记忆,那该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她想,如果百里尾生恢复记忆了,她必定要逼着他去一趟梦族,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得跟梦朵儿道一声谢。 这几日她和决明子几乎翻遍了所有医典,还拟了一份大夫名册,打算回帝都后,把这些大夫一一找来。 说不为孤岛的事情,不为轩辕离歌的事情难过,那是假的,正好,有这件事可以做,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多想了。 她甚至开始计划着,会帝都之后,便要开始着手准备北月登基称帝事宜,将现代治国理念带到大周,必定能辅佐北月开创龙渊盛世。 她的丈夫,那可是能名垂丹青的人物呀,怎么能被她耽搁了。 白日里忙,夜里睡得特香,无奈,她并不知道,君北月已经好几夜没睡了。 此时,皓月当空,夜深人静。 熊小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东西再挠他,天生的警觉,让他立马睁眼,与此同时双手自卫。 谁知,竟见是百里尾生拿着一根茅草挠他鼻子。 熊小宝所有戒备立马放松了下来,怒得双腿狠狠踹去,“干嘛呢?睡觉!” 说着,翻了个身,趴着在被耨上继续睡。 百里尾生一手摩挲着下颌,一手继续玩弄那茅草,喃喃自语,“这件事很机密,说还是不说呢?” 熊小宝一听,立马翻身过来,那贼溜溜的眸子竟没有丝毫睡意,贼亮贼亮的,“什么事?”“你爹……”百里尾生神秘地说道。 这话一出,熊小宝便惊了,一边穿衣下榻,一边焦急询问,“是不是血筝?他现在在哪里?” 百里尾生是个夜猫子,其实早就偷偷溜出去一趟了,此时衣着整齐,拉着熊小宝就往客栈的后山去。 刚到后院,就隐隐听到山上传来琴声,像是在试琴,一声一声,铿铿铿,断断续续的。 熊小宝正要冲上去,百里尾生去拦了,“先说好,是你带我来的,不是我带你来的。” “有区别吗?”熊小宝一急起来,就很暴躁。 “有,你爹多的是办法让我闭嘴,你有你娘护着。”百里尾生认真道,君北月契约血筝的事情,分明是瞒着寒紫晴的。 君北月没有借口让熊小宝消失,却多的是理由让他消失呀! 虽然不是非常明白他为何不想离开他们,但是,他就是不想离开。 “那你回去!我自己过去!”熊小宝吼了一声,转身就冲上山,谁知,百里尾生还真没跟上去,而是偷偷地往紫晴那边去了。 真的没有刻意想要怎么做,就是自然而然,就又坐到了屋顶上,轻轻挪开一片瓦片,借着月光,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榻上的安睡的人影,他竟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也没有多看,悄无声息把瓦片放回去,双手枕着后脑勺便慵懒懒躺下了。 怎么办? 他努力了好几晚上,只依稀记得轩辕离歌交待的最后一件事和这个女人有关系,而且非常重要,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还是想不起来。 头疼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还是想不起来。 他想,如果再给他一样熟悉的东西,或许,他能回忆起来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还不想说出来,免得这女人难过,他仰躺着璀璨的星空,不自觉又开始琢磨了,“轩辕离歌,血筝,寒紫晴……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弹坐了起来,喃喃自语,“血筝……血筝……可是,君北月手里的东西,不好偷呀!” 1174 爹爹是骗人的 轩辕离歌琢磨着,如果能偷盗君北月手里的无筝,指不定他就能想起点什么了。 只是,当君北月那张冷峻肃然的脸浮现出脑海的时候,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很像把事情告诉紫晴和君北月,只是,回头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那件事是不好的事情呢?又万一,那件事是轩辕离歌的私事,只想让寒紫晴知道呢? 又万一,他说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岂不让别人百高兴一场。 思及此,百里尾生愁得眉头都快长出皱纹了,又缓缓仰躺下来,双手枕着后脑勺,望向璀璨的星空。 明明什么都不想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不自觉便浮出那日在营帐里,紫晴难过的样子。 习惯是不会被遗忘的,他似乎非常不习惯看她不开心。 “如果我喜欢你,我怎么就连你也给忘了呢?”他喃喃自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空璀璨,夏夜宁静。 然而,此时的后山,却一点儿都不平静,听到琴声的熊小宝循着琴声,一口气冲到了山腰上。 只是,当他抵达山腰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 然而,哪怕没了琴声,他也找得到人,因为,周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戮。 为什么琴声戛然而止,爹爹呢?爹爹在哪里? 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场景,让熊小宝不自觉发颤,回想起梦朵儿跟他说过的,南诏玉琼山山洞里,那个血淋淋的场景! 同样的血腥,那一场血腥,要了轩辕离歌的命,要了百里尾生一辈子的回忆。 那么,此时这一场血腥呢? 熊小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嚎啕一声,“爹爹!” 稚嫩的哭腔回响在空荡荡的山林里,显得尤其凄凉。 “爹爹,你在哪里!爹爹!” “爹爹!” …… 熊小宝慌了,血腥味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他根本分不清方向,不知道从何找起。 倔强得忍着眼泪,不知道从何找便一股脑往前冲,“爹爹!爹爹,你在哪里!爹爹,你别丢下我和妈咪!爹爹!” 这样的血腥,让他满心都是不详的预感,印象中,爹爹永远都像高高在上的神尊一样,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了他的呀! 终于,在熊小宝快冲到悬崖边的时候,决明子迎面飞来,一把拦住了,将他拥入怀中。 “孩子,你怎么来了?” 熊小宝立马挣扎,厉声,“我爹呢!他动血筝了,是不是!”决明子愁容满面,却没有直说,而是劝,“孩子,回去吧,你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我爹呢!回答我!”熊小宝一着急,一把拽住了决明子的衣领,与此同时,四大毒兽,大笨熊全都一并凭空出现,就落在他身后。 迎上熊小宝瞬间变得血腥的眸子,决明子大惊,却不知道怎么办! 背后,是他劝不了的君北月,面前,是他劝不了的熊小宝。 这个时候,他真心希望紫晴能够来。 这么倔的一对父子,也就只有紫晴能劝得了吧,可是,偏偏君北月不让说! “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爹爹呢!”熊小宝冷沉了声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个孩子不该有的冷冽。 “你……回去吧。你爹爹不许任何人靠近!”决明子还是劝,他不仅仅劝说不了君北月,反倒被君北月威胁了,替他把守着。 退一万步说,他也不希望熊小宝看到君北月现在的样子呀! “他在前面!” 熊小宝冷声,一把放开决明子便往冲过去,决明子正要拦,大笨熊立马一巴掌盖过来! 决明子见状,不得不躲,而就在这么一躲,熊小宝便趁机冲了过去! “哎呀!孩子,你不能过去!”决明子大急,奋起直追,只是,当他追到熊小宝的时候,已经晚了,熊小宝找到君北月了。只见熊小宝远远地看着他爹爹,一动都不动,稚嫩的脸上,透着些许怯意,怕了。 而就在他前面,不到十步的距离,君北月盘腿坐在琴台边,一袭白衣胜雪,三千墨发随着而扬,在静谧的月光映照下,那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少了平素的冷冽,多了三分文雅之气。 这样的君北月,或许连紫晴都没有见过吧。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周的战神,是叱咤沙场的修罗,却很少人知道,他也可以如此白衣风华,如此俊逸如仙。 如果说轩辕离歌是落入红尘的谪仙,那么,君北月便是九天神尊。 只是,此时此刻,君北月眸中,却是足足十分的冷冽,而正是这份冷冽,震慑住了熊小宝。 出生至今,爹爹有多宠妈咪,就有都放纵他,给了妈咪多少特例,就同样给他多少例外。 可是,今夜完全不一样,他从来就在爹爹眼底看到这么较真的厉色。 看得他怯了,浑身僵得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反倒有种想后退的冲动。 他知道,爹爹真的生气了。 君北月就这样看着儿子,迟迟都不说话,直到决明子来了,他才冷冷道,“送他回去,我交待过,这件事不许任何人插手。” “爹爹!妈咪绝对不许你动血筝!”熊小宝脱口而出,豁出去。“你不说,她不会知道。”君北月冷冷道。 “你骗妈咪!”熊小宝大吼。 “送他回去!”君北月冷声对决明子道,不再回答。 “我不!”熊小宝小手握得紧紧的,几乎是从喉咙低吼出这两个字的,“我不!我不!我不!” 吼着吼着,他便忍不住哭了,“我不要,爹爹,我不要你冒险,我不要,妈咪都说不着孤岛了,你为什么还要碰血筝。” 即便是哭,即便都哽咽不能语了,熊小宝还是使劲吼,质问道,“爹爹,你不要我和妈咪了吗?你不要我们了吗?” 君北月再铁的心,终究抵不过亲生儿子的眼泪,他冷冽的双眸温软了下来,淡淡道,“我不是好端端在这里,怎么就不要你们了?” “骗人,你流了那么多血,你哪里好端端的!”熊小宝立马反驳,虽然他看不到血迹,但是,他百分百确定,空气里的血腥味是爹爹的! 1175痴 熊小宝一边吼,一边抹泪,再铁的心都能被他的眼泪融化了。 君北月站了起来,身姿颀长,白衣翩然,一身无尘,竟真的不见丝毫血迹。 他难得地灿笑,温暖而慈爱,走到熊小宝面前。 熊小宝泪光模糊中,看得有些愣,他急急胡乱抹了好几把泪,上上下下将爹爹打量了个遍,又到处嗅了嗅,还真没发现他身上有血迹,也没有嗅到他身上有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熊小宝面前,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哪里流血了?”君北月挑眉问道。 熊小宝还是不相信,小手到处乱摸,好一会儿,才眼巴巴地看着君北月,不说话。 “回答我的问题。”君北月却认真了。 “没有血。”熊小宝乖乖回答。 君北月这才一把将他抱起来,揩了揩他的小鼻子,无奈道,“就这么不相信爹爹?” “妈咪说的,要契约血筝必须付出代价,而且,血筝被轩辕离歌下了血蛊,不可能契约成功的。”熊小宝认真道,那日知晓爹爹打了血筝的主意,他就到处询问了。 “所以你不相信爹爹喽?”君北月笑道。 “可是……可是……”熊小宝哪里说得过君北月,“可是”了半天,只能怯怯问,“那爹爹要怎么契约血筝?” 君北月笑了,抱着熊小宝往血筝那边走。 他盘腿坐下,将熊小宝拥在怀中,双手绕过他的身子,轻轻抚动琴弦。 熊小宝看得清清楚楚,爹爹手指并没有流血,他隐隐感受到爹爹指间有股浑厚的内功。 只是,即便这内功再浑厚,也似乎不怎么抚得动血筝。 熊小宝狐疑了,哭过的眼睛格外的明净,他回头朝爹爹看去,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以内功驱散血气,要不,你试试?”君北月说得云淡风轻。 熊小宝有尝试的心,可惜他没有什么内功。 “那血腥味是怎么来的?”熊小宝又问,不问个清楚明白,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爹爹呢? 君北月不语,唇畔始终噙着淡淡的暖笑,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淡淡这暖笑,便莫名的给人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任由熊小宝仰着头盯着他看,君北月都不动神色,微微沉敛着眸子,运功抚动琴弦。 随着琴声响起,血腥味便突然浓了。 熊小宝立马转头看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了看琴弦,又看了看爹爹,好生诧异。 君北月还是没说话,熊小宝倒是径自喃喃耳语,“这气息是……琴弦上的?爹爹,你能驱散血筝的血气了?” 真相,到底怎么样,尽在君北月唇畔那透着丝丝无奈的暖笑中,可惜,熊小宝太小了,怎能看得出来君北月的可以隐藏?君北月还是不语,点了点头。 熊小宝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松了气,却又忍不住呜呜哽咽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吓死我了!臭爹爹!” 君北月无奈笑着,轻轻将熊小宝拥入怀中,却很快便又松开了手,“男子汉,哭什么?你妈咪如果知道这件事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为什么不让妈咪知道。”熊小宝无辜的问道。 既然爹爹可以用内功驱散血筝的血气,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要知道爹爹的内功可是天下第一的! “想给你娘一个惊喜,不希望她担心,明白吗?”君北月故作严肃。 熊小宝将信将疑,“真的?”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 “傻瓜。”君北月轻轻叹息一声,笑道,“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契约这般琴,多久才能为她弹出离殇。等待是漫长的,太辛苦了。” 见爹爹叹息,见爹爹一脸无奈,熊小宝立马就心疼了。 他还小,他并不懂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他只知道,爹爹对妈咪很好很好。 琢磨了片刻,又看了看爹爹完好无伤的样子,熊小宝终于点了头,“好吧,我今晚上梦游了,什么都没瞧见。” 这话,逗乐了君北月。 他扬声大笑,重重在熊小宝额头上落了一吻,这才放开他,“回去继续睡吧。” 熊小宝都要走了,却有折回来,双手搂住爹爹的脖子,将他拉紧,重重地也在爹爹的额头印了一吻,低声,“爹爹,辛苦你了。” 说罢,似乎还有些害羞别捏,也不敢看君北月,急急转身就给跑了。 君北月愣了一下,唇畔的浅笑渐渐扩大,然而……随着熊小宝的远去,大片大片的鲜血便渐渐地从他白衣之下蔓延出来,天晓得白衣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场血腥泛滥! 这场面,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黑夜里的白莲,渐渐地被鲜血染红的过程。 血筝的血气,被下了血蛊的血气,怎么可能是内功驱散得了的呢?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血驱血! 刚刚,不过是强行用内功压住了所有血气,压住了所有疯狂外涌的鲜血而已。 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蔓延,很快就浸湿了君北月的衣袖,胸膛,后背。 同一身殷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苍白的脸,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却依旧静默! 他远远地看着儿子瘦小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笑容都苍白了,却噙着无限的宠溺,一如他对那个女人的宠溺一样,永远都没有尽头。 “傻儿子……” 他淡淡笑着,随即温软的眸光一沉,刹那间一股血气便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将一袭浸血白衣震得粉碎,露出了他一身早已被浸湿了的黑衣劲装。 只见他闭上了凌厉的眼,刹那间所有鲜血竟全都化作了血气,汇聚成一道血色流光注入血筝。 决明子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别过头去,这个化解血蛊,驱散血气的办法,是他教给君北月的。 可是,如今,他却后悔了,因为,谁都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血气,才能契约成功血筝。 他心里,也没底呀! 即便不忍心,却也不放心,决明子又回头看去,远远地见君北月腰杆笔直,一脸静默,顿时心疼得五脏六腑全纠在一起。 如果紫晴看到了,该多心疼一? 都道轩辕离歌是痴子,可是,真正的痴子是君北月呀! 是看起来总是冷静,沉着的君北月呀! 就为紫晴一个梦想,一个心愿而已,就为了搏妻一笑而已,他硬生生拿命在拼,要在绝望里给紫晴挖出希望来!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喜欢那个人而已。 1176罪过罪过 熊小宝回到住处,见百里尾生在屋顶上睡着了,几个翻身便上去。 在他踏入院子的第一步起,百里尾生就醒了,不过是装睡而已。 熊小宝支着下颌看他,一本正经,“你再装。” “咳咳……” 百里尾生立马轻咳起来,佯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打了几个呵欠,“找着你爹爹了吗?你……哭过?” “谁让你睡在我妈咪屋顶的,下去!”熊小宝认真道。 “这……咳咳……其实……” 突然,百里尾生语塞了,如果不是熊小宝质问,他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呀,他为什么要坐到这个屋顶来,这样很不合礼数的。 “亏你还是个书生,还是读书人,偷窥是重罪,不知道吗?”熊小宝不悦地撇嘴。 百里尾生自知理亏,无言可对,还真默默地跳了下去。 回头又看了熊小宝一眼,想问君北月的事情,转念一想,还是没问了,径自转身低着头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琢磨着,他怎么可以到那屋顶上去,他刚刚还真的偷窥了! “罪过罪过!” 径自喃喃而已,很快便走远了,而见百里尾生那悻悻的样子,熊小宝却忍不住笑出声。 爹爹的秘密,他谁都不告诉。 前阵子一直为血筝的事情烦恼着,现在好了,还是爹爹厉害呀,他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得住爹爹的! 放心之后,熊小宝心满意足地在屋顶上睡着了。 屋内,紫晴也睡得正香。 倘若一个人睡,或许她早就察觉到异样了,无奈,每次在君北月的陪伴下入睡,总能那么安心,放松所有的警惕,一觉到天亮。 夏日的清晨,来得尤其的早,风轻抚,鸟鸣叫,栏围红药盛,架引绿萝长。 紫晴迷迷糊糊中醒来,慵懒懒仰头看去,便见君北月俊美寂静的睡颜。 天底下,怕就只有她见过他安睡的模样,没有平素的冷冽肃然,安安静静的像个大男孩,长长的睫毛投下眼底一圈阴影,似乎很疲惫。 紫晴知道前阵子他累坏了,没敢打扰,总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寻思着回宫后,得好好帮他调养调养身子骨。 离开那么久,一回去,军中,朝中的事务必是繁多的。 紫晴枕在他臂弯里,傻愣愣地看他,看着看着不自觉便笑了,幸福全写在脸上。 “遇到你,真好。”她低声。 怕扰醒他,却又很想让他听到,矛盾得要死。 “回宫去,我们再要个娃娃,给熊小宝添个妹妹玩,可好?”她有低声,小脸微红。 君北月似乎被扰了,迷迷糊糊中翻身过来,将紫晴拥入怀中,抱紧了继续睡。 紫晴整个脸都埋在他怀中,看不到表情,只见她伸手也抱紧他,不动,也不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北月才醒来,却发现,紫晴又给睡着了。 两人起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启程了。 熊小宝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拽着百里尾生问这问那,而决明子早早的就坐在马车里,沉默低调得可以忽视。 “昨晚上偷偷干嘛去了,睡得那么沉?” 君北月一边走出来,一边打趣问道。 紫晴笑着不说话,而熊小宝则朝百里尾生挤眼睛浓眉毛,一脸贼兮兮的偷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紫晴和熊小宝都开心,苦的只有君北月一人。 “走吧,今晚上必须抵达帝都!”君北月翻身上马。 见状,决明子立马出声了,“北月,做马车吧。” 他怕呀,这么折腾下去,君北月的身子抗不住的。 幸好熊小宝是懂事的,立马拽住君北月的脚,“爹爹,陪我坐马车,我还要跟你学孤氏内功心法呢!” 紫晴诧异了,“今天这么勤奋?” 之前君北月要教,这臭小子还说他一个乾坤毒袋就能打遍天下午,不稀罕孤氏的内功呢! 君北月自是翻身下面,一把抱起熊小宝便上马车,笑道,“孤氏内功还是别学了,爹爹教你治国之道。” 这话一出,紫晴更乐了,而熊小宝瞬间僵硬。 治国之道……爹爹什么意思? “等等!”他惊呼,只是来不及了,紫晴也上了马车,一把落下车帘子,随和便传来熊小宝各种抗议声,只可惜……决明子救不了他,而百里尾生,早就忘记两人之前的约定。 他煞是认真地对决明子道,“这么早慧的娃,是当皇帝的料。” 如果是平素,决明子必定会大笑,只可惜,此时,什么事情都让他笑不起来,他无奈叹息了一声,也放下了车帘。 马儿疾驰,官道上,一路畅通无阻。 君北月和紫晴都才刚刚抵达帝都,君北辰,君北坤等皇子,连同住手京畿重地的欧阳将军等人也全都到城门口迎接,百姓围满两道,都为目睹曜王爷和曜王妃风采而来,整个帝都,可谓是万人空巷。 传说,曜王爷此次回帝都就不走了,传说登记称帝的日子早就选好了,还传说,曜王爷这一回,还会立后,立太子。 大周帝国的史册,要开始全新的一页了! 更有传言,说君北月此次回帝都,打算整顿军备,休养生息,来年誓要征服南诏! 各种传言满天飞,却没人知道,这对夫妻,都还彼此不清楚自己的打算你! 马车缓缓停下,帝都终于到了。 原本还喧闹的一片,随着马车停下,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尤其是亲自出城门迎接的几位皇子。 这些个皇子,除了老十君北坤之外,除了后来臣服君北月的君北辰之外,哪一个不是恨君北月恨到骨子里去了。 只是,这个时候,哪一个不得恭恭敬敬地侯着,不是脸上恭敬,就连内里那颗心也都恭敬起来。 如果你优秀,别人会嫉妒恨,会各种算计。 如果你足够优秀,别人就只有仰慕,就是连想都不敢想与你斗。 无疑,君北月和紫晴如今已经成为了后者。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竟连上前说句话都不敢,只有君北辰和君北坤过来。 老十君北坤倒还是老样子,体胖心宽,不像个皇子,倒像个富家纨绔公子哥。 一见到他,紫晴原本的笑容便微微僵了,只是,很快,她还是恢复浅浅的笑容,同大家点头。 当年,她正是在十皇子那里,遇见轩辕离歌的。 1177总比落在你手上好 其他皇子都侯着,独独老十大大咧咧,大步上前来,一脸讨好,可那张嘴就是笨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他道,“四哥,四嫂,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可是陪着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我就说你们没那么早回来,他们还偏不相信,偏偏要等!” 这么不客气的话,听得君北月面无表情,反倒是紫晴笑了,“走吧走吧,回去吧,你是不是等不及接风宴了?” 紫晴这话直接说到老十心里去,他连连点头,嘿嘿笑得憨极了,“正是正是!” 所有人都知道,君北月这才回来,整个大周皇室,朝廷,都会发生巨变,各种利益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夜这场接风宴,怕会是暴风雨降临的开端。 就在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准备迎接这场暴风雨的时候,谁知,君北月进城之后,并没有进宫,只是同君北辰交待了几句,竟待着紫晴往曜王府去。 马车到曜王府门口,紫晴都还未下车呢,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娘娘,你们总算回来!” 是红衣! 紫晴大喜,连忙下车。 原本,君北月要回曜王府,她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当她看到曜王府熟悉的大门,看到门口熟悉的仆人,顿时有种回家了的感觉,真好!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参见小王爷!”红衣兴奋极了,日日夜夜守着曜王府,就盼着主子们回家! 她知道,不管他们走多远,即便他们找到了孤岛,也一定会回家来! 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呀! “妈咪,我们回家喽!”熊小宝大声感慨了一声,不仅仅紫晴,就连熊小宝也有这种感觉,回家了! 这里,虽然不曾久住,可是,却自有一种归属感。 百里尾生在一旁看着,也被这份温暖所感人,唇畔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回家,真好。 这一夜,君北月还真将宫里头的人全都晾着了,和紫晴,熊小宝,百里尾生还有决明子,一起用了晚膳后,便休息了。 翌日清晨,紫晴以为他该进宫了,可谁知,他竟还没打算。 “既然回来了,宫里的事,也该处理。”紫晴淡淡道。 “不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君北月说着,便牵着紫晴往外走。 紫晴狐疑了,“去哪里呀?” “影子关了两个人,等你回来处置呢。”君北月说道。 这时候,紫晴才恍然,想起了这件事。 米儿和玉晓梦还关在曜王府的牢房里呢,影子追踪百里尾生的时候,抓回来关着的! 她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便急急同君北月走了。 谁知,刚要进牢房,便见熊小宝他们也往牢房走。 见他们过来,熊小宝突然行起大礼,“父皇,母后,儿臣给你们请安!” 君北月笑而不语,紫晴则连连翻白眼,“谁教你的?” “到了帝都,就该有帝都的规矩,父皇,整个帝都都传疯了,说你一回来就会登基称帝,你可别辜负了老百姓对你的期望呀!” 熊小宝一番伶牙俐齿,这下子,君北月不怀疑帝都的谣言是他散布的都难了。 这小子,竟那舆论来压他,小小年纪,还什么都没学呢,就懂得这种手腕了。 “孺子可教也。”君北月看着熊小宝,若有所思道。 看得熊小宝心里毛毛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避而解释道,“我带书生叔叔来见见那两个犯人,指不定书生叔叔能想起点什么。” “好办法!”紫晴一把将儿子揽过来,心想,百里尾生之前还真没白疼这小子。 一路往牢房深处走,曜王府的牢房已经很久没关人了,空荡荡一座地牢,就关着米儿和玉晓梦两个人。 在找到百里尾生之前,不管影子怎么审,怎么问,她们两似乎商量好了,就是什么都不说! 而找到百里尾生之后,除了每天送饭之外,就再没有人来管过她们了。 渐渐往里头走,便可隐隐听到说话声,众人都不约而同放慢了步子。 紫晴听得出来,那是玉晓梦的声音。 这个,轩辕离歌曾经当着她的面说要娶的姑娘。 “米儿,你多少吃点,你放心,轩辕公子的武功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咱们得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等他不是?” “米儿,就算我求你了,你多少吃点吧!要不,你吃一口,你吃一口,我就告诉你我和轩辕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好不好?” …… 这样的劝说,让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其实紫晴本就是来放人,她在心中暗暗地道,“阿离,还有人一直记着你呢,你知不知道?” 吸了吸鼻子,紫晴大步走上去,这时候,众人才跟过去。 然而,一见紫晴来,玉晓梦陡得就站起来,眉头紧锁,一脸愤恨,“寒紫晴,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关着我们两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找轩辕离歌去!” 玉晓梦和米儿被关在这里那么久,两人彼此知道的大多和对方说了。 她们知道,寒紫晴毁了轩辕离歌的复国梦;她们知道,是寒紫晴伤了轩辕离歌! 女人对于女人的恨,除了因为男人,还有其他的吗? “寒紫晴,我原本敬重你是女中豪杰,却没想到,你如此利用轩辕离歌的感情!你真是好手段!”玉晓梦破口大骂! 米儿说,轩辕离歌本可以打下西楚的,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让轩辕离歌全功尽弃,落入梦婉约之手。 任由玉晓梦骂,一旁君北月漆黑的眸子深邃得骇人,而熊小宝则愤愤不平,如果不紫晴牵着他的手,怕这小子早放兽咬人了! “寒紫晴,是,轩辕离歌是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就罢了,你为何如此糟蹋他的感情,有人喜欢了不起吗?”玉晓梦越说越气愤。 终于,紫晴开了口,语气极淡,“你知不知道梦婉约带走了离歌。” “总比落在你手上好!”玉晓梦不屑道。 梦婉约安排了梦族的船来接她们,可惜,半途就被影子拦回来了。 紫晴微微仰头,咬着让自己冷静,她答应过自己的,只怀念,不难过,不再北月面前难过的。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情绪,这才淡淡道,“那你知不知……梦婉约把离歌永远带走了……” 1178自私,怒骂 梦婉约把离歌永远带走了…… 紫晴这话一出,玉晓梦便愣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目瞪口呆。 紫晴吸着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只告诉自己,今天是来放人的,就这么简单。 “来人,解锁,放她们走。”紫晴淡淡道。 可是,侍卫都还未上前呢,玉晓梦便惊声,“寒紫晴,你刚刚说什么?” 紫晴没说话,静默地退到一旁。 阿离都走了,不管是看到有人还傻乎乎等着阿离,还是看到有人为阿离伤心流泪,她都会难过,难过得整颗心都在抽疼。 “带她们出去吧。”紫晴挥了挥手,谁知,侍卫刚打开牢房,玉晓梦便扑了过来,一把揪住紫晴的衣领,怒吼,“寒紫晴,你刚刚说什么!” “放开我妈咪!放开!” 熊小宝不干了,立马上去抓玉晓梦的手,而君北月直接掐住玉晓梦的手腕,冷声,“放手,别让我说第二次!” 玉晓梦的手被拽得险些断掉,只是,她还未放开,紫晴却先把她推开了,淡淡对君北月和熊小宝道,“没事,你们别管。” 即便这父子俩千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退到一旁去。 玉晓梦也没有再过来抓紫晴,背靠在铁栅栏上,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球,无力瘫坐,双眸空洞地看着紫晴。 紫晴低着头,看似平静,淡淡道,“他走,和梦婉约翻脸,是我的错。你们走吧。” “走?” 玉晓梦突然笑了,“走?去哪里?去哪里找轩辕离歌呀?寒紫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玉晓梦质问着质问着,又忍不住激动起来,竟突然又朝紫晴扑过来! 熊小宝急得也要上前,却被君北月拦住。 君北月知道,从紫晴直到这个消息至今,她都从未好好的发泄过,她知道难过,默默的难过,在他的安慰下,很快就又好了。 但是,这样的伤,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呢? 罢了,随着她去不,只要在他眼皮子下便可,总比像上次那样她独自一人跑出去来得好。 面对玉晓梦的咄咄逼人,紫晴没有反手,也没有反口。 玉晓梦又揪住了紫晴的衣领,将她狠狠抵在墙上,怒吼,“自私的女人!你这个自私的女人!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害的!” “寒紫晴,他已经躲到漠北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打扰他?” “他已经放弃了一切,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寒紫晴,你到底有没有心呀,他对你那么那么好,你让一让他不行吗?西楚那荒芜之地,对大周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你让一让他不行吗?” …… 玉晓梦吼着吼着便呜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如果你让一让他,就什么事都没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呀!为什么你不让一让。” “寒紫晴,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在等他回来,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为什么?” “我宁可等他一辈子,守在这里一辈子,一辈子!” …… 玉晓梦哭着哭着,松了手,颓然瘫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呀,梦醒了,轩辕公子还在漠北呢,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用等了,你们走吧。” 紫晴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身后君北月,百里尾生等人都心都揪了起来,宁可她像玉晓梦那样大哭大闹大骂一场。 可是,注定,她不是这样的女子。 “来人,送出去!”紫晴淡淡道,“送”字说得很重。 玉晓梦没有反抗,被侍卫拉起来,却突然转头质问紫晴,“寒紫晴,你会后悔吗?” “我只后悔当初遇到他。” 紫晴淡淡道,示意侍卫把人带出去。 后悔? 她该后悔什么呢? 她该后悔,一开始喜欢上君北月之后,就连朋友都不跟轩辕离歌做了,斩钉绝铁地告诉他,我们终究是敌人? 她该后悔去漠北?可是,她不知道轩辕离歌在漠北,更不知道自己会昏迷。 她该后悔,后悔在西楚战争上和轩辕离歌较真?可是,谁都不知道耶律芊芊那件事是魔音幻象呀! 她该后悔,后悔没一刀杀了梦婉约吗?那是君北月的亲生母亲,再恨再怨,她都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婆婆”,更接受不了君北月弑母。 只后悔,当初没有亲自将梦婉约送回梦族去。 只是,她只在心中后悔,她永远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因为,君北月在场。 梦婉约之死,君北月至今都没有过问过半句,哪怕是半句。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不想伤他,更不容许任何人因为梦婉约而去责怪他这个当儿子的。 曾经,敢爱敢恨,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呢! 如今,并非她矫情懦弱,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被君北月一直护着的时候,也给护一护他的。 不提,只字不提梦婉约。 如果一定要说后悔,那便是后悔当初的相遇,宁可人生若初见。 听了紫晴的话,玉晓梦更是愤恨,牙关咬得紧紧的,若非侍卫押着,想必她能把紫晴撕了吧。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怜悯,淡淡道,“送她去漠北吧。” 而这时候,牢房里的一直不吭声的米儿,正被侍卫带出牢门。 她聋而不哑,而且,即便是聋,却也看得清楚玉晓梦的口型,她知道玉晓梦在骂什么。 她被侍卫压着,透彻的眸子却一直盯着紫晴看,不似玉晓梦的暴躁愤怒,反倒是比紫晴还要平静。 对这个聋丫头,谁都不了解,紫晴避开她的目光,“一并送走吧。” 可谁知,米儿这时候竟开了口,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曜王妃,公子离开之前,可把那东西给你了?” 这话一出,紫晴惊了,“东西?” 而一直在她身后,静默看着一切的百里尾生,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冷不丁抱住了脑袋。 什么东西? 没人注意到百里尾生的异样,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米儿身上。 紫晴心跳都漏了一拍,要知道,阿离走后,可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的,就连尸骨都…… “什么东西!”紫晴急了。 然而,米儿却不急,她叹了叹,道,“曜王妃,公子一直都在准备一样东西送你,说是来年你生辰的时候要送给你的。这是公子的秘密,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1179杀了她! 轩辕离歌留了一样东西给紫晴? 米儿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君北月似欲言却又止,熊小宝着实对轩辕离歌没有太大的印象,因为妈咪被骂,至今都还嘟着嘴不高兴。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最后面的百里尾生,此时正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见紫晴怔住,米儿又道,“曜王妃,这件事,公子其实也没告诉过我,是我偷偷发现的,这样东西,对公子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很重要?” 百里尾生喃喃着,陡然放下了双手,一脸震惊,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紫晴已经朝米儿走过去了。 她脑海空白成一片,心砰砰地跳,紧张得都忘记了本该有提防,“好,你就告诉我一人。” 她说着,贴近米儿,就连侍卫都退得远远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个重要法? 君北月琢磨不出来,熊小宝也猜不出来,父子俩不由得也跟着紫晴紧张起来,都盯着看。 然而,米儿却迟疑着,并没有马上开口。 紫晴知道她听不到,特意抬头,让米儿看到她的嘴型,道,“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米儿这才点了点头,手轻轻搭在紫晴肩上,让她靠近! 米儿低头,避开了君北月和熊小宝的视线,就在这刹那,她眼底掠过了一抹阴鸷! 一室寂静极了,所有人的等待着米儿说出秘密。 可是。 突然,“呲……” 刀子捅入血肉的声音,在一室寂静里显得尤其明显。 米儿什么都没说,而是一刀子捅进紫晴的腹部!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呵……” 紫晴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 米儿竟然要杀她! “紫晴!” “妈咪!” 君北月和熊小宝几乎同时而来,君北月一把抱住紫晴,而熊小宝怒得狠狠一脚就将米儿踹出去,竟直接震碎了铁栅栏,重重摔到墙上去。 “坏女人!敢伤我妈咪,我饶不了你!”熊小宝怒意滔天,一侧,君北月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厉声,“来人,传太医,快!” 小小的匕首,至今还插在紫晴腹部,匕首虽小,却插得极深,大片大片的血,止都止不住流出来,很快就浸湿了衣裳,浸湿了君北月的手! 这种时候,君北月哪里还顾得上米儿,疯了一样大吼,“传太医!来迟了,本王屠了整座太医院!” 他怒吼着,胡乱撕扯布料,为紫晴止血。 紫晴脸上苍白,唇畔的血亦是止不住,靡靡地留着,她眼巴巴地看着君北月,似乎有话要说,却无力说出。 余光看到一旁,熊小宝已经对米儿扬起长鞭。 “不……北月……等……” 紫晴的声音很低很低,盛怒的君北月根本听不到,也没有注意,他疯了一样替紫晴止血,此时此刻,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出轩辕离歌当初的训斥。 这是第几次了,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北月……别……拦……” 紫晴一直都在说,可是,很努力想让君北月听到,可是,君北月就是没看她。 她想知道离歌留下了什么,她不想杀了米儿呀! “儿子……别……” 她恨不得大吼出来,可是,她现在就连余光都看不到熊宝那边的情况了,只能听到“咻咻咻”一阵鞭打声。 轩辕离歌什么都没有留下,米儿是最后的希望,她不想失去! “北月……我求……我求求你了……北月……” 这时候,决明子和太医全到了,一群人冲进来,见了眼前一片血迹,吓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愣着做什么!”君北月冷声。 只是,太医依旧不敢上前,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曜王爷盛怒淘汰,万一一个不小心,没能治好王妃娘娘,那他们的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只有决明子,急得脸上煞白,提着药箱过来,险些摔倒。 “我已经封住她所有穴道!”君北月急急说道。 “没事没事,不急!不急!”决明子分明都慌乱了,这话,不是说给君北月听的,怕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吧! 他急急取出止血的药散,也不告诉多少分量,用了一整瓶。 这才发现,匕首都没拔出来呢,就先用药了! “北月,你来!这把匕首必须尽快拔出来!你……你……你来!”决明子的声音在颤抖。 如果是别人,他会很冷静的判断,匕首拔出来后,需要多少药量,才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可是,面对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亏欠了多年的女儿。 决明子冷静不了! 不止决明子冷静不了,君北月也冷静不了,他握住匕首,却迟迟不敢拔! 谁都不知道,匕首拔出来后,会这样! “咻……咻……咻!” 一声声抽打声音,夹杂着米儿的惨叫声,除此之外,一室寂静! 君北月和决明子对视,这个时候,两个男人全都没了胆量。 紫晴的心,急得都快碎了,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那么那么无力,身体无力,精神也无力。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累! 累得她好想好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可是…… 她知道,她不能睡,她一旦睡着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呢! 她要把熊宝抚养长大,她要帮臭书生恢复记忆,她要辅佐君北月,开创大周帝国,她还想知道离歌留给她什么了。 她找孤岛找了那么多年,如今不找了,可是,她要做的,要努力的却更多更多! 她不可以累,不可以睡。 “咻……咻!” “啊……啊……” 鞭声,越来越凶狠,哭声,越来越凄惨,就在她背后。 紫晴微微睁着眼,视线终是从君北月慌张惨白的脸上移开,才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百里尾生。 他竟然…… 他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地上了,死死抱着脑袋,整个人都快蜷缩起来了。 “书生……” 臭书生他怎么了呀? 突然,百里尾生猛地一个翻身,终是瘫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死死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哀嚎,“疼……” 1180老子就要想起来了! 百里尾生的惨叫,立马引起众人的注意。 决明子和君北月谁都放不下紫晴,反倒是一旁抽打米儿的熊小宝惊得飞奔过来,“书生叔叔!” 上一次百里尾生头疼的事情,熊小宝一直都没有跟谁说,但是,至今想想都还心有余悸呢! 这种疼痛,虽然感受不到,但是看都看得出来有多疼呀! 否则,百里尾生这么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疼如此狼狈! “太医!” 君北月怒声,集体愣住的太医们才纷纷缓过神来,往百里尾生那边去。 可是,熊小宝才触到百里尾生呢,百里尾生便猛地挣扎,狠狠一个翻滚,便给撞墙上了! “疼……” 他大叫着,实在忍不住,一边疼痛,脑海里一边浮出许许多多交织在一起的场景,耳畔,轩辕离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仿佛人就在他身旁呢喃着。 熊小宝不知所措,太医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办,甚至要抓到他的手把脉,都办不到! 百里尾生使劲地翻滚,整个后背都给撞墙上,一次一次,狠狠地撞。 “砰砰砰!砰砰砰!” 熊小宝都快哭了,心一狠,便有身体去贴着墙,让百里尾生撞自己身上! 一时间,整个牢房里,一片混乱! 剧烈的疼痛中,百里尾生似乎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并没有往熊小宝身上撞去,却反倒狠狠地捶打起自己的脑袋,“砰砰砰!砰砰砰!” “不要!” 熊小宝“哇”一声大哭,扑过去死死地抱住百里尾生。 可是,百里尾生忍不住呀! 脑袋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他不许让其他地方疼起来,才能勉强转移注意力! 他挣开熊小宝的手,双手就如同锤子一般,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 太医也都顾不上把脉,全都帮着拦,可是,百里尾生那力气,谁拦得住呀! “打晕他!” 君北月大声道,在这么下去,百里尾生记忆都还没有恢复,怕是会把自己打傻了! 一时间,侍卫全都上前。 可谁知,百里尾生突然一脸阴鸷,如同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魔,冷冷道,“谁过来我杀了谁,老子就要想起来了!老子就要想起我家小晴晴了!” 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愣住了。 这样的百里尾生? 这样的百里尾生哪里是原本那个书生,他简直是个恶魔。 可是,他却说,他家的小晴晴。 冷酷阴鸷的声音是那么陌生,可是“小晴晴”三字,从他嘴里说出去,却又是那样那样熟悉! 就在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百里尾生趁机将熊小宝甩了出去! 双手抱住脑袋,竟拿脑袋狠狠往地上栽去,“嘭!” 这一声巨响之后,百里尾生安静了下来,而随之……一室寂静,连君北月和决明子也都看了过来。 百里尾生跪在地上,脑袋倒栽在地上,清瘦的身影显得寂静而落寞,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熊小宝摔在地上,咬着牙,眼泪一直流,都不敢看下去了,生怕书生会倒下,会再也站不起来。 寂静中,君北月一手握在紫晴腹部的匕首上,一手揽着她的脖子。 他远远地看着百里尾生落寞孤独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因一个男人而怔住。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手湿湿的,像是粘上了什么东西。 他心头微微一颤,下意识转头看去,却见……却见自己一手的泪! 是紫晴! 微睁的眼,不知何时早已泪水泛滥,一行行清泪,洗过她满脸的疼痛,淌落在君北月手上。 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或许,是为米儿口中的轩辕离歌;或许,是为身旁快急疯了的夫君,或许,是为眼前痛不欲生中,竟还会跟她说玩笑话的百里尾生。 “我家小晴晴……” 那么熟悉,那么亲戚,仿佛又回到从前,一切都还不曾发生,在里韶山里偶遇。 他笑得如同山花一样烂漫,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要带她回家。 可是…… 如今他竟疼得如此狼狈,摇摇欲坠。 泪,止不住地流,湿了君北月的手,也湿了君北月的心。 慌乱,愤怒之中,他的视线终于回到紫晴脸上,发现这个女人一直都有话要对他说。 “没事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急急安慰,其实,连他都不知道,百里尾生到底是会抬起头来,还是会倒下去! “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你也不会!不会!” 许诺,第一次如果没有把握的许诺。 见她张口,君北月连忙贴近。 “北月……这辈子,我让你操心了。”紫晴的声音虚得几乎听不到, 君北月很努力地听,握着匕首的手,一直都在颤。 “北月,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帮我……帮我问清楚……阿离留什么给我了,帮我……帮我救……救书生。好……好不好……” “好!” 君北月想也没想就答应,“你撑着,我帮你问!我去帮你问。你一定撑着!” 君北月放开匕首,把紫晴平放在地上,急急就朝垂死的米儿走去。 可谁知,米儿哪怕是奄奄一息了,竟还不放过紫晴。 她知道君北月过来做什么,她看都看得出来! 不待君北月靠近,她便使劲力气大吼,“寒紫晴,轩辕离歌什么都没留给你!我骗你!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轩辕离歌恨你,她恨透你了,他怎么可能留东西给你呢!寒紫晴,关于轩辕离歌,你一无所有!” 米儿恨呀! 她怎么都没想到,公子会死,会因这个女人而死! 她跟着公子那么久,几乎每个晚上,公子都会对她弹血筝,她完全听不到公子在弹什么,却看得清楚,工资每一处弹奏的指法都是一摸一样的,那就意味着公子每天都在弹奏同一首曲子。 她知道,公子在怀念一个人,所以,公子对着她弹。 可是,她终究不是那个女子,所以,公子废了她的双耳,什么都不让她听到。 其实,公子留她在身旁,并不是要一个能保守秘密的婢女,而是需要一个能“听”他弹琴的女子。 思及此,米儿更恨更怨,厉声怒吼,“寒紫晴,我诅咒你,我诅咒生生世世你爱的男人,不得好死!” 1181血筝!血筝!血筝! 好恶毒的诅咒! 紫晴拿性命在等呀,竟等来这样的结果! 米儿,这个骗子! 紫晴的表情全僵在脸上,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件事,寂静中,只听君北月和熊小宝父子俩的拳头地握得咯咯作响! 米儿趴在地上,远远地看着紫晴木然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谁能想到,寒紫晴最后会栽在她手上呢? 笑着笑着,她仰头对天,“公子,我替你报仇了!公子,你不敢说的,我替你说出来了,我诅咒她,诅咒她所爱的男人,不得好死!” 就在话一出,紫晴的双手也握了起来,愤怒得无法表达! “杀……杀了她!” 紫晴怒得双眸都红了,如果不是顾及紫晴,君北月早就出手了,听紫晴这么一说,君北月陡然一拳头狠狠往地上砸去,瞬间,一道风刃沿着地面,排山倒海冲米儿去! “不得好死,你还没诅咒本王的资格!”君北月冷冽着眸光,冷冷说道。 整个牢房的地方都在震动,“嘭”一声巨响,无法估量的力量正中米儿身体,刹那间,整个人竟被极得粉身碎骨! 巨响之后,一切便恢复了平静。 没了,什么都没了,关于轩辕离歌最后的希望也全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换来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 一室,寂静得可怕。 然而! 竟就在这寂静中,百里尾生猛地扬起头来,惊声,“血筝!” 血筝?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百里尾生他……他……他怎么了? 只见他额头上都沁满了血迹,跪在那里,却是一脸激动,甚至带着些惶恐,“血筝!血筝!血筝!我想起来了!” 他仰头大喊,“我想起了了!血筝,就是血筝。轩辕离歌留下的血筝!” 众人都莫名其妙,却也都紧张地欣喜起来,臭书生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呀? 熊小宝头一个跳起来,飞一般冲百里尾生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一下子就“呜呜呜”给哭了出来。 “书生叔叔,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书生叔叔!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 熊小宝挂在他身上,百里尾生这才冷静下来,低头看熊小宝,唇畔立马扬起灿烂的笑容,打趣道,“啧啧,熊宝宝你哭起来真心难看!” 这话一出,熊小宝立马不哭了,仰头看他,鼻涕眼泪一大把。 百里尾生看着一片嫌恶,熊小宝却破涕而笑,傻乎乎的,“你想起了,你想起来了!” “丑死了!” 百里尾生还是很嫌弃,抬头朝紫晴看去,见她伤成那样,又见君北月的脸色,宠溺和心疼一闪而过,看着他们,淡淡笑了。 良久,相对无言。 却是君北月先松了一口气也淡淡笑了。 相笑,无言。 就紫晴的眼泪,方才至今止不住地流。 “小晴晴,哭什么呢,你不是从来都不哭的吗?”百里尾生打趣地问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句“小晴晴”让紫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顿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要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不哭的呀! 百里尾生满头,满脸都是血,急急过来,“寒紫晴,你……你不是吧,真哭了?” 却突然,君北月惊呼,“紫晴!” 这个女人很不对劲!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很勉强地睁着,似乎就要合上了。 “不好!” 决明子大呼,急急取出一颗丹药强行喂紫晴吞下,“失血过多,很危险!快,护住她的心脉!” 君北月二话不说,一边护住紫晴的心脉,一边将真气输送给她。 “小晴晴,你撑着!米儿没有骗你,轩辕离歌确实有东西要给你!” “他交待我的,我该死的给忘了!小晴晴,轩辕离歌要给你的东西,在血筝里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撑住好不好,你自己去拿好不好!” “寒紫晴,轩辕离歌说了,那东西非常重要!老子伤那么重都能想起了,你丫要是撑不住,老子就跟你绝交!” …… 百里尾生急得都语无伦次了,熊小宝趴在百里尾生肩上,看着妈咪越来越惨白的唇色,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再添乱了! 紫晴觉得好累好累,记忆之中,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至今,似乎一刻都没能好好休息过。 从身中魅香不自知开始,到魅香的事情真相大白,到同君北月相爱,夫妻两人携手寻找解魅香之毒的办法,到后来,魅香之毒是解了,却不得不为将来担心,为孩子担心。 直到从熊小宝身上,从梦婉约口中得知,人蛊体质的破解之道。 一直一直,都在奔波,都在寻觅! 到了后来,寻找孤岛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为了一个心愿,为一族人沉冤昭雪。 如今,什么都没找到,她回大周帝都了,她打算从此以后开始真真正正为自己,为北月而活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米儿留给她那样一个诅咒! 或许,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会因为,紫晴关心的轩辕离歌留下的东西。 但是,此时的紫晴,晕晕欲睡,只知道百里尾生恢复记忆了,根本没有听到百里尾生说什么。 此时的紫晴,或许,自私也罢了,她满脑子,满心里,全都是君北月。 这一切的一切,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呢! 米儿为何要那样诅咒? 为何要迁怒于君北月? 难道,单单纯纯就只爱一个男人,有错吗? 别人再好,她都不爱,难道有错吗? 总觉得亏欠北月太多太多了,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有招揽那样一个恶毒的诅咒呢? 泪光中,君北月棱角分明的俊脸越来越模糊,紫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种要分别的感觉,很不舍。 君北月看着晕晕欲睡的紫晴,脸上写满了心疼,纵使他再不愿意,听百里尾生那样威胁,他都忍不住跟着威胁起来了! “寒紫晴,本王警告你,如果你敢不醒来,本王一定亲手劈了血筝!挑断所有弦!”他说得咬牙启齿,除了这事,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其他事来威胁她。 一室那样寂静,却突然,熊小宝嚎啕出声,“妈咪!” 紫晴,彻底晕厥了过去。 1182我自倾心,你且随意 三日后…… 任由宫中,朝中,各朋党惴惴不安的等待,君北月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曜王府。 曜王府可是比这帝都还固若金汤,一只鸟也飞不出去,一句话也传不出去。 幸好君北月和决明子抢救得及时,紫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至今昏迷不醒,然而,最令人头疼的是,那把匕首,至今还没人敢拔起来。 因为,谁都不知道匕首拔起来之后,血到底能不能止得住,而时间拖越长,形势就越不利。 屋子里,紫晴安安静静地躺着,君北月就倚坐在一旁,微微仰着头,原本光洁的下颌不满了胡渣,俊冷之中凭添了男人味。 他已经守着了三天了,沉敛着眼,没有愤怒,没有悲伤,而只是静寂。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静寂,让所有人都琢磨不透,琢磨不到他心里去。 一旁,熊小宝蜷缩在百里尾生怀中,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决明子和百里尾生倒也跟着没怎么睡,担心紫晴醒没人照顾,也担心君北月会想不开。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君北月。 寂静之中,终究是君北月先开了口,很平淡,:“决老,我来把匕首吧。” 这匕首,不管怎么样,总要拔出来的,拖下去,只能越被动。 然而,决明子一听这决定,却是浑身一个颤抖,怕了。 百里尾生紧锁着眉头,不像以前,而是没说话,他分明也迟疑。 人都还没醒,这个时候拔起匕首,岂不更危险? “谁都不知道她会昏迷多久,一旦匕首和血肉粘在一起,就麻烦了。”君北月淡淡道,说着,一脚将旁边的药箱踹给决明子。 决明子不得不起身来接,却还是迟疑,回头朝百里尾生看去,希望百里尾生能劝一劝,这事情,还是得缓一缓! 可谁知,百里尾生一见他都烦,“亏你还是个神医,到底什么情况,你就不能给个明白话?” 决明子这才着急,“她……这……匕首一拔出来,极有可能会止不住血,一旦止不住血,那……” 后面的话,决明子没说下去,但是,就他这语气,大家都懂。 君北月没说话,百里尾生豁得站起来,险些把熊小宝摔了,“你确定!” 熊小宝迷迷糊糊中惊醒,乖得什么都不敢问,胆怯地在一旁看着,听着,这孩子,被他妈咪吓坏了都。 决明子很希望自己能不确定的,但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也知道,拖下去百害无一利,该面对现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确定!如果止不住血,她必死无疑。而且,我没有把玩能止血。” “神医你个屁!”百里尾生勃然大怒! 君北月握在紫晴腹上匕首的手,微微一僵,沉默了。 随着君北月的沉默,一室有变得安静,百里尾生跌坐下去,那双爱笑的眼,冷得骇人,决明子原地站着,低下来头。 只有熊小宝,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悄无声息地爬到紫晴身旁,就躺在紫晴右侧,小手轻轻地抱住她。 他不敢哭出声,他更不敢看爹爹的眼睛,他紧紧地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妈咪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爹爹……” 寂静,寂静得如同天地之间都没了声音,这是个无声的世界。 不得不承认,决明子的肯定,让君北月怯了。 他一手握在匕首上,另一手搭在熊小宝身上,缓缓别过头,竟还熊小宝一样闭上了眼睛。 如此艰难的一个抉择,为何留要他来选择? 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好自私? 可是,就在这时候,手上却传来冰凉凉的触觉,那么熟悉! 不仅仅君北月察觉到了,熊小宝也察觉到了,冰凉凉的触碰,就在他脸颊。 “妈咪!” “紫晴!” 父子俩同时出声,睁眼看来,竟见紫晴不知何时,竟已经醒了,她一手握住君北月的手,一手捧着熊小宝的小脸蛋,正冲他们父子俩淡淡地笑。 即便,笑容惨白得很难看,可是,对于他们这一大一小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妈咪!呜呜……” 终于,熊小宝崩溃了,抱着紫晴的手,一哭就停不下来。 而君北月,静默地看着紫晴,半晌才哽咽出声,“你看,血筝就在旁边,我说过,你再不醒,我就真毁了这把琴!” 紫晴瞥了血筝一样,无奈而笑,“我呀,到鬼门关走了一圈,阎王爷说,我天赋极好,特地送我穿越到龙渊来,来找孤岛。现在我不找孤岛了,就得把我召回去。” 君北月听不懂,就看着她,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又恨不得紧紧抱她。 “我说,不!我不是为孤岛来的,我一定是前世欠债了,这辈子穿越回来找北月还债的。”紫晴说着,径自笑了。 君北月真的听不懂什么穿越,只是,他听到“债”字,无奈道,“你确定你是来还债,不是来讨债的?” 这话,惹得紫晴大笑,虽虚弱,但精神明显好多了。 “不,这辈子我是来继续欠债的,所以,下辈子我还得找你,要不,就真还不了债了。” “一定要跟我算那么多吗?”君北月突然认真了。 紫晴微微愣着,“不是算,只是,北月……对不起。” 她是心怀内疚的,总觉得亏欠他,拖累他太多。 君北月却眉头紧锁,随而苦笑起来,“倘若要说亏欠,拖累,本王当初就不会选择你,本王会选择楚飞雁。那个女人能帮本王省很多力气!” 听得这名字,明明知道是假设,可是紫晴的心,却还是疼了。 见她那表情,君北月根本生气不起来,只是,一脸苦涩,却又无可奈何。 见他受伤的样子,紫晴心疼了,怯怯道,“我是不是说错了。” “傻。”君北月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了一吻,低声,“傻瓜,我自倾心,你且随意,便好,不谈亏欠,我只要求你好好的。” 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腹部的匕首上。 我自倾心,你且随意…… 紫晴在心中喃喃着这情话,忽然之间,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幸福,才发觉,自己其实没必要纠结那么多谁欠谁的。 我自倾心,你且随意,心甘情愿,便好。 她淡淡笑了,握住匕首,说道,“我答应你,好好的。” 说着,竟出人意料的,狠狠拔起了匕首! 1183什么东西? 匕首拔起,与此同时,鲜血也四溅而气! 紫晴这一举动,可吓坏了所有人,然而,这个女人,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呢! 匕首一拔起,她便厉声对熊小宝道,“男子汉哭什么哭?把你熊爹爹召唤出来,快!” 熊爹爹? 熊小宝愣着了,却也很快缓过神来,明白怎么回事! 他的熊爹爹的唾液可是有极强悍的止血功能的,当初在毒兽世界里,可对亏了它! “熊爹爹!粗线!” 熊小宝大叫,撤下乾坤毒袋,这时候,大笨熊果真凭空出现了,一嗅到血腥味,似乎一下子就认出是紫晴的血,顿时哀嚎了数声,冲紫晴奔来,踩得整个地板“砰砰砰”大响。 君北月,决明子,百里尾生全看愣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看着大笨熊朝紫晴扑去,大笨熊的背影高大,遮挡了一切,他们什么都看不过到。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几乎同时要上前,却被熊小宝拦住了,他那稚嫩的小脸上,泪迹未干,却笑得特别灿烂,就像是泪珠儿也会微笑一样。 “放心,我熊爹爹是妈咪的幸运物,有它在,保准妈咪不会出事!” 熊小宝一边得瑟,一边暗骂自己慌张过头,竟忘记了熊爹爹这等本事,他怯怯的想,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嗯,一定要努力修行,早日变成像爹爹那样沉着冷静的人! 只是,他转念一想,爹爹遇到妈咪之后,似乎也不怎么淡定了。 君北月怎么会拿紫晴的性命开玩笑,懒得理睬熊小宝的阻拦,蹙着眉头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拎到一旁去。 正要上前,这时候,大笨熊却转身过来,即便唇畔还噙着血迹,可那一脸憨厚相,贼老实贼老实的小眼睛,倒是让君北月一种放心的感觉。 “嗷呜呜……” 大笨熊似乎在抗议君北月对它的质疑,故意拦住,不让君北月见紫晴,冲君北月不断低鸣。 “紫晴,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君北月耐着性子问,他当知道这头大笨熊对熊小宝,对紫晴来说,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君北月急疯了吧,百里尾生早侧身在一旁,看到紫晴好端端的了! 如果是以往,别说眼前是一头熊,就算是一座山,君北月怒起来都可能一拳头打穿了,然而,此时,他却还耐着性子。 “哎呀呀,人比人气死人,不不不,人比兽气死人哟!”这个时候,百里尾生不开口,那就不是百里尾生了。 大笨熊似乎听得明白百里尾生的玩笑,立马低鸣得更欢快。 君北月冷眼朝百里尾生看去,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一脸玩索挑衅。 君北月身影一掠,就到他面前,他立马后退,一退十步,远远远离! 这时候,君北月才发现,自己真是急傻了,在百里尾生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到紫晴。 紫晴就坐在榻上,手中握着匕首,腹上的伤竟真神奇的止血了,此时,正看着他,微微笑,似幸福,似羞涩,又似笑话他。 君北月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步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什么都不说,就是埋头而下,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下去! 疼,却不会伤,疼得令人清醒。 “你才是傻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你算你毁了血筝,我也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没事的。”紫晴低声。 夫妻俩相拥,低于呢喃,都忘了一旁的人了。 “咳咳!” 百里尾生从来不喜欢当灯泡,更从来不会主动走开,他轻咳几声,见两人都没反应,便道,“决明子大夫,你是不是该检查一下伤口,确定一下伤势呢?” 这话一出,紫晴偷笑了,君北月才放开他,让决明子检查。 大笨熊果然是“止血神器”,不仅仅止血了,还帮紫晴舔得干干净净,就剩下一个伤口。 决明子小心翼翼做了处理,又把紫晴把了脉,确定不会有大碍了,这才放心,立马开调养的药给红衣去煎。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在一旁等着, 君北月瞥了百里尾生一眼,淡淡道,“来人,宣太医过来。” “宣太医干嘛?你养的那群庸医,管用?”百里尾生不客气问道。 他记得他刚刚头疼得要死的时候,太医院所有大夫全都速手无策。 “给你瞧瞧你有什么后遗症。”君北月煞是认真回答,一句话呛了百里尾生。 然而,却也提醒了百里尾生。 “喂,轩辕离歌在血筝里藏东西呢!交待我一定要告诉紫晴,那是他留给紫晴的东西!”百里尾生惊呼。 这话一出,众人才想起这件事,视线便全都落在血筝上。 这把琴,君北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努力契约,无奈,至今还是驱散不了血气,哪怕是十分之一的血气,都驱散不了。 紫晴之前并没有听清楚百里尾生说什么,如今,一下子听明白了,心跳咯噔了好大一下,急急转头朝血筝看去。 那把琴,寂静得如同它的主人,寂静之下,隐藏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东西? 什么东西,离歌真的留下东西了吗? 终于,所有的玩笑戛然而止。 “他……临……”百里尾生不喜欢哀伤的气氛,虽然,他对轩辕离歌的离去,至今也都没缓过神来。 “他临走之前,托付我两件事,一件是耶律芊芊的事情,那是魔音幻象,不是真的。第二件,便是血筝,他说血筝里藏着要给你的东西,是……” 说到这里,百里尾生认真一想,便无奈摇头了,“也不知道是我当初没听清楚,还是他没说完就……总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知道东西就藏在血筝里头!” 紫晴要走过去,却有些晕,毕竟失血不少,又刚醒来。 “坐着,我帮你拿过来!”君北月搀着她坐下,亲自过去取。 大家都盯着血筝看,也都想不明白,血筝就一把琴呀,能藏什么东西呢? 很快,君北月便将血筝送到紫晴面前了,他淡淡笑着,“你自己找吧。” 1184用心良苦 血筝就在眼前,紫晴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的,可是,当看到这把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古琴时,她的心跳还是不自觉加速了。 离歌留给她的东西。 想像米儿所说的那样,是准备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还是,特意要送给她的其他东西呢? 又或者,离歌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早就准备好了东西,送她? 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才发现对那个男子的了解,是那样的少。 紫晴紧张得都忘了伸手去接,倒也不是只有紫晴紧张,在场的人也全都盯着血筝看,一室的气氛不知不觉中变得诡异起来。 “拿去,自己找。”倒是君北月清醒,淡淡道。 这把琴,他琢磨了那么久,都没找出什么来,轩辕离歌要给紫晴的东西,能藏在哪里呢? 紫晴接过琴来,认真擦看了一遍,却和君北月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百里尾生,大家也全朝他看过来了。 “别这么看着我,那小子应该不会骗我的,他说了就在血筝里。”百里尾生连忙解释。 紫晴微微蹙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这才沉下心来,认真察看。 因为血迹的渗透,不同意无筝,血筝的颜色为暗红的血色,就连琴弦,都隐隐有些暗红,在灯火的映照之下,如果不注意看,便会觉得整把琴萦着一层淡淡的血光。 紫晴垂敛着双眸,一脸专注,细细将无筝的每一处都抚摸,检查过去,一旁,君北月悄无声息地添了几盏灯火。 大家都心急好奇着,却也不敢围着太近,一室越发的安静了。 就肉眼看,无筝里里外外可是一样东西都没有藏,如果确定东西在血筝上,那无疑就是雕刻上去的。 那么,雕刻在哪里呢? 血筝由面板、雁柱、琴弦、前岳山、弦钉、调音盒、琴足、后岳山、侧板、出音口、底板、穿弦孔几个部分组成。 紫晴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整个琴面,继而轻抚过琴弦,很快就将正面全都检查了一边,无奈,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随即将血筝反过来,一一检查过去,竟还是一无所获。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一定有!”百里尾生很肯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记错的! 这时候,决明子才怯怯开了口,“紫晴,要不……让我瞧瞧?” 如果决明子不出声,或许,大家都不会记住他的存在,要知道,这把血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的呀! 他对血筝的了解,比在场任何人都多。 紫晴点了点头,决明子这才上前来,有些激动,如视珍宝一样,认真翻看,很快,他便露出欣喜之色。 “找到了吗?”紫晴急急问道。 “应该没错!紫晴,借你的血一样,可好?”决明子说道。 “作甚?”君北月很警觉。 “他应该是对血筝下血蛊的时候,把东西封在血筝底板上了,这里的颜色不太对劲。”决明子解释道,如果不是百里尾生说有东西,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底板的异样吧,毕竟,这把琴落在轩辕离歌手中之后,血色明显比之前浓了很多。 “既然他是送给紫晴的,那么只有紫晴的血才能开启吧。” 一听决明子这话,紫晴二话不说,立马咬破手指,豆大的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决明子连忙拉住紫晴的手,轻轻往血筝底板涂抹,然而,就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 血筝,竟没有排斥紫晴的血,也没有吸取紫晴的血! 鲜血,就沁在底板上,好似水一样,洗去了底板的浓色,渐渐地,底板露出了一行音符来! “是琴谱!” 紫晴惊呼,熟识音律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首琴谱,露出现的一行音符,不过是九牛一角而已! 震惊、欣喜之中,她想也没想便道,“北月,匕首。” 匕首? 君北月微微一怔,随即唇畔泛起一抹无奈的浅笑,将拔起流光递过去。 一接到流光,紫晴立马往自己手臂一划,一下子就是一道血口! 君北月看得心疼,却什么都没说。 一下子便是血染血筝底板,果然如紫晴所料,这是一份琴谱!整个血筝狭长的底板上,雕刻满密密麻麻的音符。 无疑,这非但是一首琴谱,而且,还不短。 “琴谱?”君北月狐疑了,隐隐有些猜测,却没说。 然而,百里尾生却直接道,“那小子留给你琴谱做什么,难不成……和离殇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 紫晴所有所思,注意力全在底板上,她一行行地将琴谱浏览过去,默默记在心中,没说话。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眸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质疑道,“一份琴谱,为何要这么隐藏?” “奇怪了……”百里尾生也想到了。 轩辕离歌又不是第一次送紫晴曲,为何偏偏这首曲子要这么送,要费尽心机,在下血蛊的时候,雕刻的血筝上呢? “是不是雕刻在这上面,才永远都不会消息?”熊小宝也怯怯地开了口。 说着说着,众人便都朝决明子看去,连紫晴也不明白。 这份琴谱,和离殇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是独立的一首曲子,不同于轩辕离歌以往的风格,不悲,也不壮,清新明快。 即便没有弹奏出来,但是,紫晴也看得出来。 决明子也想不明白呀,正要开口,这时候,紫晴却惊呼,“你们看!音符不见了!” 众人急急看去,竟见刚刚还在的密密麻麻的音符,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血筝的底板,就好似没有被雕刻过一样,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难不成……”百里尾生惊声。 “血蛊!”君北月脱口而出。 两人话都没有说满,但是,在场的人都猜测得到! 难道是血蛊破解了? 破解血蛊的关键,就在这底版上的琴谱,就在紫晴的血! 血蛊是轩辕离歌下的,破蛊的办法,也只能是他设置的。 一时间,紫晴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都顾不上手臂的血还在流,不自觉轻轻抚上了血筝之弦。 他们的猜测,对吗? …… 1185 不对劲哦 轩辕离歌对血筝下了血蛊,只有紫晴的血才能破解,而留给紫晴的东西,便是雕刻在血筝底板的曲子。 这样,即便血筝落在别人手上,也是废物,因为血蛊不解,谁不能用血筝来弹奏离殇。 再换句话说,即便哪天离殇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了,没有紫晴,便谁都弹不出离殇!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如果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努力,还真是白费了。 到底真相如何,只有试过才知道。 试的方法再简单不过了,一片寂静中,紫晴的双手已经搭在血筝的琴弦上了。 谁知,这时候,君北月却拦住了,“等下!” 紧张等待和期盼的众人都不解,紫晴也蹙了眉头。 君北月却无奈地叹气,亲自取来纱布,要药散,“这双手就是你的命,还这么不小心。” 低声责怪,更多的是宠溺,紫晴满心温暖,乖乖让他上药,包扎。 包扎好了,君北月又取来笔墨,“先誊写下来吧,免得遗漏。” 紫晴怎么会忘呢,但是,还是乖乖地点头,提笔写下刚刚看到的整篇乐谱。 突然之间,紫晴才发现,关于轩辕离歌,他非但没有介意,反倒比她还细致。 也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她的看法变了。 那一句“我自倾心,你且随意”不自觉浮出脑海。 爱情呀,如果多了刻意,少了心安理得,那么,就只能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关系,而不能称之为爱情了。 她誊写好,冲他嘿嘿笑了笑,“王爷,这样,可以了吗?” 君北月微愣,随即明白她的玩笑,煞是认真道,“准了。” 旁人都快急死了,见两人玩笑,却也没有催促,面对轩辕离歌的事情,这两人能如此心平气和,又不别捏的面对,是大家对希望看到的。 很快,紫晴便回到琴台边,大家的猜测对不对,只要用离殇来验证,便真相大白了! 离殇,自从南疆这回之后,紫晴就再没有弹奏过了。 那本就是一曲合奏之曲,本就是一首孤岛之歌,当她决定遗忘孤岛之后,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再弹离殇了吧! 却没想到,今日,会因为轩辕离歌,再次拾起这首曲子。 “铿……” 琴声起,不同意无筝的单薄,血筝的音,浑厚多了。 很快,随着紫晴手指的流动,哀伤的琴声如同溪流一样,缓缓流淌而出。 没有痛彻心扉的悲恸,没有哭天喊地的恸哭,淡淡的,却反倒令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不知觉沉溺到曲子营造出来的哀伤中。 不知不觉,决明子早已潸然泪下,不知不觉,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早已静默了下来,而熊小宝趴着在桌子上,眼红一圈圈红了。 谁都没有意识道,不知不觉中,紫晴已经弹奏了很久,就连紫晴,都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谁都没有意识到,紫晴的手指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流血,紫晴可以用血筝弹出离殇了! 血筝不同于无筝呀,血筝可是音杀之琴。 紫晴毕竟不是它的主人,弹着弹着,都忘了自己是一个琴师,忘了自己原本只打算弹奏一小段的。 铿铿然,音不断,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察觉到异样,不知不觉中,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又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时辰! “咚咚咚!”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刹那间,紫晴一个激灵,缓过神来,心跳怔了好大一下! “铿!” 琴声戛然而止,这时候,周遭的人才纷纷缓过神来,都一脸惊恐。 “音杀……”君北月脱口而出,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人打断,紫晴一直弹奏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咚咚咚!” 敲门声有起,是红衣的声音,“王爷,王妃娘娘,你们在里头吗?” 红衣的询问,大家都听得清楚,只是没人询问,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紫晴手上。 “血蛊……血蛊真的破了!” “我们猜对了!” 百里尾生和决明子欣喜不已,而熊小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心想,那个叫做轩辕离歌的家伙,虽然是爹爹的情敌,但是,似乎真的对妈咪不错。 至少,不是敌人。 紫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猜对了! 与其说轩辕离歌送给她一首曲子,还不如说,轩辕离歌把血筝送给她了。 阿离,即便离开了,却还如此用心良苦,向着她。 阿离,哪怕继续敌对,哪怕要再次面对战争,面对你的执着倔强,我依旧希望你还好好的活着。 只要活着,便好。 不仅紫晴,君北月都感慨万分,轩辕离歌呀轩辕离歌,不愧本王把你当作唯一的对手,你值得本王敬重! “看样子,他送给你的东西,就是血筝呀。”决明子感慨着说道。 紫晴点了点头,轻抚血筝,无奈苦笑起来,人都不在了,血筝何用,就当给无筝做个伴,同离殇一起封存起来,留给后世有缘人吧。 见紫晴点头,百里尾生却一直摇头,狐疑地说,“不对劲……小离离那死脑筋,怎么可能兜那么大的圈,就为把血筝给你?” 还是臭书生的脑袋清醒,这么一提醒,紫晴才认真琢磨起来。 轩辕离歌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血蛊? 如果只想把血筝留给她,他又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打算的呢? 这个男人,真的难以理解呀! 在攻打西楚的时候,轩辕离歌想死在她手上,想死在西楚帝都之内,那时候,血筝也不在他手上。 血筝,早就丢了,一直在百里尾生手上呢! 血筝上的琴谱,包括血蛊,极有可能是轩辕离歌很早很早就留下的。 那个人,琢磨不透;这件事,更琢磨不透。 紫晴转头朝案几上那刚刚写好的琴谱看去,难不成,是他们想多了,轩辕离歌交待百里尾生送给她的,就是那琴谱而已? “北月,帮我把无筝取来。”紫晴蹙着秀眉,一脸所有所思。 很快,君北月便送来无筝,紫晴并不需要看琴谱,回忆了一番便开始弹起来。 只是,一弹起来,紫晴就发现不对劲了! 1186惊天大秘密 才一开奏,紫晴却立马停下,看向众人,惊呼出声,“离殇!” “什么?”决明子头一个震惊,“离殇不是完整了吗?” “对呀,紫晴,离殇不是已经完整了吗?”百里尾生也不解。 君北月拢着眉头,没说话,而是拿起琴谱来,认真看,一路回帝都,跟着决明子学音律,他底子好,悟性高,进步很大。 如今对音律的掌控能力,可不输决明子呀。 随即,君北月斩钉绝铁道,“这曲子有问题!轩辕离歌要送的东西,不是藏在血筝里,而是藏在这曲子里!”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诧了,决明子才认真看起琴谱。 紫晴看了君北月一样,夫妻俩很默契,心照不宣。 紫晴很快又重新弹奏气这曲子,这时候,决明子一听,才意识到不对劲在哪里。 “离殇,果然是和离殇一样的曲子!”决明子喃喃道,一脸不可思议! 这下子,看得百里尾生和熊小宝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 “妈咪,你别卖关子了!” …… 紫晴没说话,继续弹奏,然而,很快,就连百里尾生和熊小宝这样的门外汉,都听出来了! 这曲子听着似平淡,却自由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听着虽然轻快,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 似乎是乐极生悲。 离殇的开篇,就是有种感觉! “这是仿离殇做出来的曲子,曲调不同,意境却可以相似,如果我没有猜测,而且……” 紫晴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拿来琴谱认真看起来。 众人都小心翼翼等着,直觉这里头会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谁都不敢打扰紫晴。 然而,很快,紫晴便看明白了! “而且,这应该是一首魔音幻象之曲!”紫晴认真递送。 “魔音幻象?像耶律芊芊上次那种……”百里尾生怯怯道。 “可以这么说,魔音幻象之曲,只有音杀之琴才能办得到,换句说,只有血筝才能弹奏出来。魔音幻象之取,的琴谱通常都是非常普通的谱,但是弹奏起来,整首曲子的格调,意境却可以出人意料……” 紫晴说到这里,自己都惊了,这才意识到,轩辕离歌留给她幻象了! 心,突然一下子疼了起来! 说好的释怀了,说好了淡然了,说好了放下了! 可是,此时此刻,整个心却想是被搅碎了一样,疼了! 轩辕离歌,不是把血筝留给她,也不是把这琴谱留给她,而是留给她用血筝和这琴谱弹创造出来的魔音幻象! 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幻象呢? 不仅紫晴意识到了真相,君北月也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百里尾生虽满了半拍,却惊呼,“轩辕离歌留下魔音幻象,他不会……他不会……他不会是想见你吧!不不不……是他想让你看到他吧!” 魔音幻象,相当于琴师通过琴声操控听曲者的意识,营造出来的一个世界。 虽然是一个假的世界,可是,在那个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呀。 轩辕离歌,会营造一个怎样的幻象世界呢? 他,会不会还存在于幻象世界之中? 一时间,大家都怔住了,却突然,紫晴急急取来血筝,“铿”一声便弹奏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轩辕离歌,你知不知道,你留给我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呀! 魔音幻象里,你一定一定要在! 紫晴的情绪明显不稳定,“铿铿铿”地弹奏,虽然有节奏,但是,琴音变得嘈杂起来,毫无意境可言。 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弹奏这首曲子,即便她完整地弹奏出来了,也无法营造出幻象。 只是,见她的手指颤成那样,没人敢拦。 终究,还是君北月上前,他什么话都没说,只从身旁轻轻拥住紫晴。 熟悉的温暖,总能让人安静,安心下来,紫晴的手缓缓停下,这才知道自己冲动了。 “既是他留给你的,必定永远都会留着,别急,你该休息了。”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原本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她放开血筝,莞尔一笑,知道自己如果不缓一缓,再怎么弹也弹不出什么的。 见紫晴没强求,众人虽然也心急,却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外头的敲门声又传来了,“咚咚咚!咚咚咚!” “王爷,王妃娘娘……顾惜回来了!” “王妃娘娘,顾惜回来了!” …… 红衣都快叫破嗓子,而身旁的顾惜却不声不响,不拦也不跟着敲。 在外多年的历练,如今的顾惜,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稚嫩、青涩的小男孩。 他一袭蓝衣劲装,墨发高束,双手交差负于身后,双脚通肩宽,笔直地站着,如同劲松,他目光刚毅,沉着冷静。 与其说,此时的他已经长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少年,还不如说他已经成为真正的雇佣兵。 “顾惜回来了?” 紫晴这才听清楚红衣的叫喊,顿是大喜。 顾惜当年主动请缨,去尧舜岛,他以一人之力不仅仅成功登岛,并且还混入岛上教派中,送出了不少消息。 尧舜岛的任务完成之后,紫晴问过他要不要回到身旁来,顾惜说想再外头磨练几年。 紫晴以为他会因为十两,而不回来了,却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这是件只得高兴的事情呀! 紫晴看了一眼血筝,虽然她很想马上就知道阿离留下了怎样的幻象,但是,她还是忍了。 抚琴,尤其是那样的魔音幻象之曲,不仅仅需要状态,还需要心力的。 诚如北月所说,阿离留给她的,必定永远都会在。 “过几天再弹吧。紫晴说着,亲自去迎接顾惜。 百里尾生这才走近,轻轻抚过血筝,喃喃自语,“小离离……我终究救不了你,不过,你托的两件事,小生我可都办到了!咱们,两不欠了吧!” 说着,手指正要弹奏,却被君北月及时拦住,“小心,血蛊虽破,但这琴,只认紫晴一个。” 百里尾生不相信,避开君北月的手,轻轻一勾血筝,谁知手指竟还真流血了,吓得他连忙收回去,“乖乖,还真是!” “决老,替你把把脉,看看是否全恢复了。”君北月淡淡道。 “不必不必,我好着呢!不就是失忆嘛……”百里尾生连忙推辞。 “你确定你完全恢复了?”君北月挑眉问道。 百里尾生正要回答,却突然顿了,蹙眉想了一下,很快就面露难色,“那个……从玉琼山到昨天这段时间……我……我……我干嘛去了呀?” 1187记忆 百里尾生琢磨了很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从玉琼山到昨天这段时间,他干嘛去了? 他努力地回忆,想得起来昨天在狱中发生的一切,也想得起来,在玉琼山山洞里,和轩辕离歌,梦朵儿共同对付梦朵儿的事情。 却偏偏想不起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这段记忆似乎空白了。 如果不是君北月问,百里尾生都还没注意到呢,他狐疑地抬头朝君北月和熊小宝看去,嘴角有些抽搐。 “书生叔叔,你不会……”熊小宝也一脸狐疑。 “决老,替他瞧瞧吧。”君北月淡淡道。 决明子把了几次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脉象很平稳,没有什么异常,记忆这种事,难说了。” “啧……” 百里尾生坐了下来,捏着眉头,睨了熊小宝一眼,道:“小子,这段时间,我没干出什么丢脸的事吧?” 熊小宝立马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百里尾生,百里尾生这才放心,一脸无所谓,“没干什么掉价的事就成,一辈子,谁没忘点事情呢?” 只是,他转念一想,拍了下大腿,又道,“可惜了,你们真和南诏厮杀呀,哎呀呀,忘记真可惜。” 横竖这家伙把过往都忘记了,只要记住自己是谁,都出不了什么大事。 见百里尾生没事了,君北月和决明子便去找紫晴了,留熊小宝一人陪着。 门一关上,熊小宝便冲百里尾生嘿嘿笑了。 “嘿嘿。”百里尾生也回以嘿嘿的笑容。 “书生叔叔,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熊小宝表示怀疑。 “什么意思?”百里尾生挑眉反问,翘起二郎腿,嘴里吊着茶杯,吊儿郎当。 熊小宝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真不记得某个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日子,你……你……” 熊小宝故意吊着胃口,不说下去。 当然,百里尾生是老江湖,任由他吊胃口,挑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心想,扯吧,你小子就继续扯吧。 见状,熊小宝也不着急,喝了口茶,一本正经道,“你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百里尾生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 “你说你喜欢……”熊小宝话到这里,一声长叹,“唉,可惜了,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呀!”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嘴角分别僵了,不自觉直起身子,坐得端端正正。 他失忆的时候,对这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是,被这小子套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他不会真跟这小子说他喜欢…… 似乎,记忆中还真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他似乎问过什么人,关于喜欢谁这件事了。 思及此,百里尾生立马一巴掌往自己脑门上拍下。 儿女情长什么的,他最讨厌! 不就是失个忆嘛,哪里招来那么多麻烦? 烦! 见百里尾生的反应,熊小宝乐了,反倒学着百里尾生刚刚的模样,挑起二郎腿,半倚在榻上,闲适地呷几口茶。 百里尾生没说话,双眸眯成了一条直线,缓缓逼近。 眼看百里尾生快要贴过来了,熊小宝立马坐起来,一本正经道,“你让我一定给你保密,反正你现在也不记得这件事了,我呢,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过,放心吧,我决定不会说出去的,不管谁来贿赂我,我都不会说出去!” 这话,百里尾生可算听明白了,他退回来,冷笑道,“小子,书生我好不容易才恢复记忆,你这就敲诈我,不摸摸良心是不是被狗叼了?” 熊小宝微微笑,很无奈,“嘿嘿,书生叔叔,我哪里敢敲诈你呀。我这是实诚,跟你掏心掏肺呢,虽然你不记得你告诉过我什么了,但是我一定替你好好记着你喜欢那个……女人!” 百里尾生冷笑起来,“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熊小宝立马把脖子伸长,“给,随便宰。” 百里尾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了却又放回去,一脸不乐意,“你小子要怎样才肯说,我告诉你我喜欢谁了?” 这下子,熊小宝惊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书生叔叔,你失忆了都记得自己喜欢谁,恢复记忆了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了?难不成你喜欢的女人有很多个?所以,你不知道自己跟我说的是哪个?” 百里尾生果断是被熊小宝绕晕了,一把揪住熊小宝的衣领,冷声,“臭下子,你再跟我兜圈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我百里尾生保证辅佐他儿子成为龙渊大陆上最小的皇帝!” 熊小宝这么兜圈子,还不是为了让百里尾生履行他当初的承诺,帮他拒绝皇位。 “我说!我马上说!”熊小宝真吓到了。 百里尾生挑眉等着,这小样,敢跟他玩阴的。 可谁知,熊小宝却怯怯道,“书生叔叔,我骗你的,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大手一软,放开了熊小宝。 熊小宝怯怯地,又道,“书生叔叔,你……不会是真喜欢上什么难以启齿的人吧,所以……所以……这么心虚?” 百里尾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很快便回过神,狠狠敲了熊小宝的脑袋,“什么叫做难以启齿的人?” “不是,你……你……你真喜欢什么谁了?”熊小宝认真起来。 百里尾生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目光有些闪躲,分明底气不足,“喜欢个屁……全世界的女人老子都看不上,小孩在家,懂什么。” 他大大咧咧地囔囔着,便要离开,可都到门口了,却又折回来,“喂,那个梦朵儿还好吧?” 熊小宝看着他,没回答。 “怎么了吗?”百里尾生狐疑了。 “你说你连失忆了,都不喜欢人家,人家能好吗?”熊小宝反问道。 “我……怎么人家了吗?”百里尾生问道。 “人家想留下,你没留,反倒把人送走了。”熊小宝如实回答,梦朵儿喜欢书生,那已经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听了这话,百里尾生轻笑了笑,“还以为多大的事。没事,以后估计也见不着,不管她。” 熊小宝也是这么想的,他真觉得梦朵儿降不了书生叔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书生叔叔,等我娘的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就去南诏吧,那丫头那等着你呢!我也想见识见识毒窟。”熊小宝很认真,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百里晓笙啊?”百里尾生问道。 “嗯。”熊小宝很认真地点头。 “呵呵,臭丫头竟敢威胁我,让她等着吧!”搞定了熊小宝,百里尾生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出门了。 熊小宝一脸不悦,“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1188非得是我吗? 紫晴将琴谱和血筝都交给君北月保管,放空脑袋休息了几日,身体和状态都恢复得不错,和顾惜许久未见,如今见顾惜长这么大了,沉稳懂事,心下欣慰极了。 虽然顾惜没有提,但是,她还是想起曾经非常信任的另外一个孩子,十两。 当初在南诏王都,十两的阴谋被揭穿之后,被驱逐出门,从此就再没有消息了。 紫晴当然不会找,对于背叛之人,她从来不给机会。 主仆两人正说话着,熊小宝兴冲冲从外头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刚刚写好的信函。 一见顾惜,熊小宝便停下来,挑眉打量了几眼。 且不说熊小宝那一身和君北月十分相似的黑衣劲装,就说他的俊俏的五官,顾惜第一眼就认出来,熊小宝的身份。 他连忙后退几步,单膝跪地行礼,“顾惜参见小王爷,小王爷吉祥!” “你就是顾惜呀?”熊小宝一边问,一边懒懒往暖塌上坐。 “属下正是。”顾惜恭敬答道。 “哦……”熊小宝拉长语气,心下琢磨着,这个家伙不正是十两的老相好吗?百里晓笙跟他说过,南诏药毒毒窟里养着一个毒尸,叫做十两,是顾惜喜欢的人。 “怎么?你见过?”紫晴问道,听出熊小宝的古怪语气。 “没,就是听爹爹说过几回,说他可有本事了!”熊小宝说着,小小的手指轻轻敲扣着信函,听着妈咪和顾惜交谈,也不插话。 末了,才幽幽道,“妈咪,书生叔叔说给百里晓笙送个信,报平安,要不,就让顾惜去送吧?我看他靠得住。” 顾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没说话,等紫晴开口。 谁知,紫晴却直接道,“差影卫送过去便可,顾惜好不容易回来,我想留他在你身旁,当你贴身侍卫。” 熊小宝立马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立马抗议,“妈咪,我有四大毒兽,还怕别人欺负了?” “这里是帝都,不比别处,容得你胡来。”紫晴认真说,熊小宝都还没有抗议呢,她便又道,“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明日开始,送你到太傅那去,你也快七岁了,该收收玩心了。” 在古代,尤其是帝王家的孩子,能无所顾忌玩到七岁,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将来要面对的太对太多了。 紫晴心疼熊宝,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熊小宝聪明是聪明,却从未经历过官场的勾心斗角,权谋之争,对于朝中,宫中那些老狐狸来说,熊小宝还嫩着呢! 甚至,他如今都极有可能斗不过宫里的一个老太监。 他是君北月唯一的儿子,也是大周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她和君北月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所谓皇储,储君,必是自小栽培,随时都能担下天下重任之人。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荣耀,他的荣耀,注定了他肩上的责任。 再宠爱下去,只会害了这孩子,该是时候把他推出去了,但是,幸好,即便是把他推出去,她和君北月也都会陪着他长大。 紫晴的话,让熊小宝瞬间耷拉下脑袋,他一声不吭,都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紫晴推了推他,“不高兴了呀?” 熊小宝还是没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这时候,君北月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出熊小宝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了紫晴一样,紫晴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君北月像对待哥们一样,大手揽住熊小宝的肩膀,笑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爹爹开心开心。” 熊小宝这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没有。” “那跟我进宫去玩玩?”君北月又问,紫晴休息这几日,他当然是进宫去,宫中一大堆事务要他处理。 软禁了天徽帝,送走了八贤王,攻下东秦、西楚,匈奴,这天下堆下多少事?他自是要进宫的。 谁知,熊小宝却突然认真起来,“爹爹,都传说你要登基称帝,是不是真的?” 紫晴和君北月向来都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却总是和熊小宝嘻嘻笑笑的。 面对儿子突然的认真,夫妻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 “不是。”君北月也不在玩笑,认真的回答。 “所以,你想把我推上那个位置?”熊小宝又问。 “是。”君北月如实回答。 谁知,这话一出,熊小宝却陡然怒声,“那你问过我愿意没有!” 君北月微惊,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看了紫晴一眼,缓缓拢起眉头,并没有马上回答。 君北月和紫晴,其实本就打算好了,让熊小宝登基,君北月以摄政王的名义辅佐,一来对熊小宝来说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二来,君北月摄政王的身份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他们这一家子,搅得龙渊天下格局大变,总不能丢下这摊子不管吧。 说他们是为熊小宝将来着想也好,说他们的不得以的自私也罢,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看着儿子愤怒而冷峻的表情,紫晴第一次感觉到儿子原来已经不小了。 她笑了笑,道,“儿子,这不正在问你吗?”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熊小宝立马反问。 紫晴微怔,却还是耐着性子劝说,“儿子,你知道帝都的百姓都称你爹爹什么吗?” “战神!”熊小宝没好气说道。 “不,都称你爹爹大周守护神呢。你爹爹不仅仅是妈咪的丈夫,也不仅仅是你的爹爹,还是大周老百姓的王。”紫晴说道。 “这是爹爹的事情。”熊小宝淡淡道。 “儿子,倘若有朝一日,我和你爹爹离开了呢?大周该怎么办?”紫晴又问,明君,谋的是当下,圣君,谋的却是长久。 盛世之治,非一代君臣可谋,必当经过几代积累沉淀,立储乃国家大事,不立储,国兴不过一时,无以长久。 熊小宝并非听不懂妈咪的话,只是,他接受不了,他自小就不是生在宫里,长在宫里的孩子,他自小就是在山野里野惯了的孩子,他理解不了什么江山社稷,黎明百姓。 他只知道,他想象中的将来,不是这样子的! “就一定要是我吗?”熊小宝冷冷反问,从小到大,第一次在紫晴面前发脾气。 1189滚远了! 不同于紫晴和熊小宝,对小的宫廷中长大的北月来说,继位为皇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蹙眉看着熊小宝,冷冷道,“你是我儿子,你有这份责任!” 这话一出,紫晴便知道不妙,正想劝,熊小宝狠狠一拍桌子,很凶很凶,“我拒绝!” 君北月陡然蹙眉,肃然道,“君不离,你也不小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这……” “我不考虑!爹爹你为了妈咪找孤岛,自私地放弃大周天下,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的梦想,拒绝你呢?”熊小宝认真质问。 这话,问得君北月哑口无言,却怒得握紧了双拳,同时,也问得紫晴目瞪口呆。 夫妻俩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儿子心中,在这么想的。 自私……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大周天下。 哪怕他们一路寻找孤岛,也一路为大周开疆拓土。 他们,不是回来了吗? 即便立幼皇,君北月不也以摄政王的名义辅政吗?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只是暂时无暇顾及,而如今,他们回来了呀! 他们并不是要把一切都丢给熊小宝,独自逍遥去呀! 子可以不承父业,那是寻常人家,君不离的父业,是国业呀! 他不承,何人来承? 紫晴似乎被踹到了痛楚,愣在原地,而君北月的气息明显不对劲了,他冷冷看着熊小宝,竟也没再发脾气,淡淡道,“你下去吧。” 倘若,他大发脾气,或许,熊小宝还会好受些,可是,这样的冷淡,让熊小宝莫名的慌,一慌脾气便又上来。 这件事,其实他忍很久了,总找不到时间认真说。 “爹爹,今儿个就把这件事说清楚了!”熊小宝一冷声,清冷起来,总君北月真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你妈咪需要休息,先下去吧。”君北月还是淡淡道,挥手示意他离开。 “我今天就是要说清楚!我不当皇帝,现在不当,长大了也不当,一辈子都不当,你们另作安排吧!”熊小宝倔上了。 谁知,他这一声落,君北月竟毫无预兆的勃然大怒,“滚出去!” 紫晴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而熊小宝也怔了,泪光一下子盈眶,却也不让步,冷声,“滚了就不回来了!” 说罢,转身就冲了出去。 紫晴要追,君北月拦了,他大口喘息着,分明是强压着怒起,怎么都没想到亲生儿子会把自私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用在皇位继承上。 又或者说,那小子就真是这么看他的吗?他君北月怎么可能自私地把这么大一个担子,这么大一个天下丢给他一个人去扛呢? 这到底是他的失败,还是儿子的过错呢? 见君北月气成这样,紫晴也不追了,熊小宝的性子她了解,让他去消消气,迟早会回来道歉认错的。 此时,熊小宝一股脑往宫外冲的熊小宝正遇到迎面而来的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急急拦住,狐疑道,“你又捅什么娄子了?” 熊小宝黑着一张脸,理都没理睬百里尾生,拔开他的手,就走。 百里尾生纳闷了,一路一直跟,竟跟到了城门口,终于,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就在熊小宝一脚迈出城门的时候,拉住了他。 “小子,离家出走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玩的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回去,好好说,我保证站你这边。” “你很早就保证过了。”熊小宝不悦道。 百里尾生一惊,脱口而出,“你爹真逼你登基了?” 见熊小宝不回答,百里尾生更诧异了,“所以,你们吵架了?” “我说过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熊小宝冷声。 百里尾生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这件事熊小宝可是老早老早就跟他提过了,而且,啰嗦过好几回,说不继位就是不继位,还软硬兼施,要他帮忙说情呢。 百里尾生知道,迟早有一天君北月和儿子必有一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睨了熊小宝一眼,无奈道,“你个小笨蛋,轩辕离歌那事都还八字没一撇呢,你着急什么,这一时半或的,你爹又不会把你弄龙椅上去。” “要万一轩辕离歌那事真八字有撇了,他还不强行给我送进宫去!”熊小宝反驳道。 百里尾生看了看城外,又打量了熊小宝,“所以,你这是……” “我要去南诏!” 熊小宝手里还揣着信函,本想差人送去的,现在好了,索性自己送。 “南诏正乱着呢,百族混战。”百里尾生好心提醒。 “正好我喜欢!”熊小宝冷哼,正要,去找百里晓笙,跟他一起帅令兽族,把南诏给收了! 百里尾生眼珠子骨碌转了下,立马笑了,“成,只要你乐意,去吧!我跟你爹娘说去!” “就说……就说我……我……” 百里尾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熊小宝可不是,再愤怒,却也都惦记着爹娘。 “就说你滚远了,不回来了!勿念勿找?”百里尾生问道。 熊小宝立马瞪眼翻脸,“就说我出去散散心,却接百里晓笙回来!” 轩辕离歌的魔音幻象也不过是个幻象,应该折腾不出什么事情来的,反正他溜去南诏避避风头,等回来了,估计妈咪也忙完了,爹爹也会专心朝政了。 到时候,再跟爹爹好好商量,彼此退让一步,或许这件事还有戏! 熊小宝如实想着,顿时气消了不少,想气自己刚刚的气话,不由得懊恼起来,又交待百里尾生,“书生叔叔,你……那个……帮我带个话给我爹爹,就说……就说我……” “嗯?”百里尾生等着。 熊小宝又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才说出来,“就说我错了,回来一定当面给他下跪认错。” 说罢,他都不敢看百里尾生的眼,急急避开,小脸也不是是气的,还是羞的,红了一大圈,转身就溜远了。 看着熊小宝远去的背影,百里尾生乐呵呵笑着,“傻小子,你以为你逃得过呀!” 他想,等过几天紫晴恢复了,把轩辕离歌的事情弄清楚了,想必那夫妻俩也会开始专心于朝政,就权当给熊小宝正式入宫之前,放个长假。 只可惜,百里尾生并没有料想,轩辕离歌的事情…… 1190那且随他去吧 熊小宝一走,是夜,紫晴和君北月都没有追,虽然,明知道那小子出不了什么事,却还是双双失眠了! 百里尾生这个坏东西并没有当夜就转告熊小宝的话,而是慵懒懒躺在屋顶上,躺着皓皓明月,发气呆来。 失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基本都忘光了,只是熊小宝那么一提醒,他似乎隐隐约约记忆曾经问过谁,关于喜欢谁的事情。 他眉头紧紧锁着,无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问过谁了。 当然,他不确定问过谁了,但是,可以确定,只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喜欢,必定是喜欢小晴晴的! 横竖,问的不是君北月和小晴晴就应该没问题吧! 罢了,反正他想不起来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他都习惯烂在心里头,不想了不想了。 思及此,他便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醒来才发现,整个曜王府里,找人都找疯了。 以君北月在大周帝都的势力,别说找个人,找条虫子都轻而易举,可如今还找不着人,无疑,熊小宝连夜就出城了。 见府上,侍卫,影卫,婢女,太监,进进出出,一团乱。 百里尾生这才下屋顶,一脸窃笑地往大堂走去,一进门便见君北月寒彻着一张脸,而紫晴秀眉紧拢。 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清冷的人,对孩子也总是一颗热呼呼的心呀! 百里尾生笑着,优雅地慢步到紫晴身旁,询问道,“你们俩吵架了,这一大清早的干嘛呢?” “熊宝离家出走了。” 紫晴淡淡道,整个上午,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城外也找了,一晚上的时间,就不见人影,那臭小子必定是坐着锱铢大兽跑的。 如此一来,要找他就真难了。 想起昨晚上他那句,“滚远了就不回来了。”紫晴就担心,那小子不仅仅倔,还“骨气”得很,万一真不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百里尾生瞥了君北月一眼,故作疑惑,拉长了语气,道,“离家……出走呀?” 君北月和紫晴可不是笨蛋,听得他这反应,两个人立马就精神了。 百里尾生宝贝熊小宝宝得像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出走,居然不紧张? 无疑,这家伙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紫晴骤得起身,怒目看百里尾生,“别告诉我是你送他走的?” 而君北月不知何时也站到他身后,比紫晴更直接,“人呢?” 百里尾生一脸无辜,“他就说要亲自去趟南诏,把百里晓笙接回来,我哪里知道他那是离家出走?”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便都冷静了下来。 “南诏?” “接了人就回来?”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反问道,“当然接了人就回来,那小子不成天粘着你,离不开你的吗?不回来他上哪里去?” 紫晴欲言又止,家丑不外扬,确切的说,君北月和熊小宝吵架这种糗事,还是别让百里尾生知道了。 她悻悻道,“回来,当然回来。” 见君北月不语,百里尾生眼底闪过一抹坏笑,又道,“怎么,那臭下子这么没规矩,出去了也不支会你们一声?” “确实没规矩。”君北月只能这么回答,说着,便寻借口要走,“我进宫去。” 百里尾生笑得很无害,点了点头,侧身为他让路,可谁知,正当君北月一脚正要迈出门槛的时候,百里尾生出声了,“那个……君北月,昨晚上熊小宝好像托我告诉你个事情。” 话音一落,君北月的脚真给僵在半空,只是,很快,他便转身看来,缓缓眯起了深邃的犀眸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可是,百里尾生就是不怕死,还是乐呵呵地,笑道,“他说,他错了,等他回来了,一定到你面前来,给你磕头认错。” 这话一出,君北月微微一怔,不再理睬百里尾生,而是朝紫晴看去。 紫晴也怔住,心渐渐地疼起来。 吵归吵,闹归闹,儿子还是懂事的呀! 夫妻俩对视了半晌,紫晴才淡淡笑开了,“也罢也罢,就让他出去野一野吧!” 君北月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只能是点头了。 这时候,百里尾生竟还不怕死的问道,“昨晚上,真吵架了!” 君北月冷眼看来,警告道,“半年内他如果没有回来,本王会找你要人的!” 百里尾生嘴角抽搐着,连连翻白眼,懒得回答他。 知晓熊小宝的下落,紫晴和君北月便都宽了心。 原本今早上就打算弹一弹轩辕离歌留下的那曲子,被这件事耽搁了,如今,紫晴也可以放心弹奏。 能摄人心魂,幻化出幻象之曲,称之为魔音幻曲,这种一种非常特殊的曲子,不仅仅要求创作中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而且,也要求弹奏着具有极佳的状态,不仅仅要能准确无误地掌握整首曲子指法曲调,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够感受出创作中所要传达的情。 唯有兼具“艺”和“情”才能营造出曲子的“意境”来。 如果是普通的曲子,“意境”便能让听者感受到曲的情。 如果是音杀的曲子,那么“意境”便能让听着沉迷,直指迷失了心智,心思而亡命; 如果是魔音幻曲,那这“意境”便就是幻境,是琴师创作出来的世界。 虽然非常肯定轩辕离歌留下的曲子是魔音幻曲,但是,紫晴还是无法完全确定,在曲子没有被弹奏出来之前,谁都不能完全肯定,不是吗? “北月,准备准备,我想把你曲子弹出来。”紫晴淡淡道。 她早已放弃孤岛,也早已接受了离歌离去的事实,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既是送给她的,她当然要弄个清楚。 紫晴想,这一曲弹罢了,她便会全部都放下了吧,当一个真真正正称职的曜王妃。 如是想着,心便更宽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人也淡然多了。 “去琴房吧。”君北月淡淡道。 无筝,血筝,包括那份琴谱,都被他收在琴房,那是曜王妃东园的一个僻静之地,专门为紫晴准备的。 “我也去,好歹是托付我的,我也听听!”百里尾生笑着,跟了出去。 1191我便当这琴就是你 曜王府的最东边是一片竹林,紫晴和君北月一路走来,心下都不自觉惭愧起来,身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却使劲都还将这座府邸了解透过。 从来就不知道最东边这里有这么茂密的一片竹林,更不知道,君北月为她建造了一座幽静的竹林琴房。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一走入竹林,顿时一片清凉,斑驳筛下的阳光,没有温度,也没有亮度,周遭一片昏暗。 似乎一进到林子里来,就与世隔绝了,耳畔不再有喧嚣,而是隐隐听到了溪流声。 别说紫晴了,就连百里尾生都喜欢这里。 “什么时候建的?”紫晴边走边问。 “那年回来过年。”君北月淡淡道,虽然没有解释,但是紫晴立马就听明白了,正是她被颜紫掳走的那一年春节。 原谅,这个男人准备的不仅仅是一场婚礼呀。 “那现在,还送吗?”紫晴笑道。 君北月亦笑,“那你还要吗?” “当然。”紫晴理所当然地点头。 走着走着,溪流声越来越近,远远地还真看到一条小溪流,从一座吊脚竹楼下流淌而过,淙淙流到竹林深处去! 曜王府可是地处大周帝都最繁华之地,怎么可能会有溪流,这明显是人工溪流,不知道这得花多少心思! 紫晴又是感动,又是欢喜,疾步过了溪流上的独木桥,便看到竹楼上的匾额,“心晴阁”。 心晴,心晴,心中有晴,心放晴。 正感动着,百里尾生便一声感慨打破了林中静谧,“哎呀呀……啧啧啧!啧啧额!啧啧啧!” 紫晴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贫,“进去吧!” “这屋子我喜欢,回头我自己也建一座!”百里尾生却自言自语,煞是认真。 心情阁并不大,确切的说,就是一间琴房。 屋内没有多余的摆设,两座相对而立琴台,放着无筝和血筝,一旁随意摆放了些许蒲团坐垫,昏暗中,简单的布置,和血筝无筝简单远古的气息十分相称,整个琴房,竟无意中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紫晴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一时间就看恍惚了神。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百里尾生一催促,紫晴才缓过神来。 “你可准备好了?”君北月关心地问道。 他可是听决明子说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心力,强行弹奏魔音幻曲,轻则弹奏不出意境、幻象,重则弹奏之人会走火入魔。 “放心!没事了。” 紫晴本就不是弱女子,只不过孤岛一事和轩辕离歌的死两件事对她打击真的大了点。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原来那个打不倒寒紫晴! 她深吸一口气,坐到琴台边。 轩辕离歌,不管你留给我的是什么,我都有勇气收下! 见紫晴准备好了,百里尾生和君北月便在一旁盘腿坐下,不管是君北月,还是百里尾生,都还是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作为一个听众,听紫晴演奏。 紫晴双手轻轻落在血筝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日的状态格外好,只觉得这血染的琴弦似乎有了灵气,同她的十指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吸引力。 君北月一贯冷冽而深邃的眸光有些暖,百里尾生那明净的眸子里却多了三分玩索,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紫晴。 其实,于这两个男人来说,单单就这么看着,也是曲不醉人人自醉。 “阿离,我便当这琴就是你。”紫晴在心中默默道。 “铿……” 幽静之中,琴声起! 第一声并不成调,即便是识音色的人听起来,也只能听出音色之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尾生和君北月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同,和紫晴前几天弹奏的完全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不一样,仿佛不是一个人弹奏出来的。 这第一声,便如清风朗月鹤戾空,意境高远! 只见紫晴低头专注在琴弦上,双手游走在琴弦上,犹如一双蝴蝶在琴弦上舞动,翩然轻快。 随着紫晴双手拂动,琴声铮铮然,曲调拔高,拔高,再拔高! 这才一开始,便听得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整颗心全跟着曲调走了,不仅仅是这心,就连着气,也跟憋着不敢吐,一直往上提,往上提。 琴声似乎表达了参天高峰上去,却突然,随着紫晴右手潇洒轻划,“铿……”一声下,如同九天瀑布,一泻千里,肆意畅快! 这时候,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也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并没有注意力,就连紫晴自己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轩辕离歌这曲子叫做什么,且叫他离曲吧! 这离曲,前几天紫晴弹来,只觉得轻快,同样一首曲子,同样一把琴,同样一个人,如今弹奏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琴,果然是情也! 曲调放缓之后,曲子似乎才真正开始,铿铿然,平静而寻常,似乎同一般的曲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认真听着,却都有些不解,同时也等待着接下来会有变化。 可谁知,曲子竟从此波澜不起,平平淡淡,似乎平静地叙述着平凡往事。 然而,正是这种平静,令人听着听着,便渐渐别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情绪笼罩住,淡淡地,朦朦胧胧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哀伤了起来。 紫晴续续弹,原本专注的表情也有了变化,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愁绪,却不自知。 淡淡的哀伤,不比大悲大痛强烈,却令无法察觉,无法逃遁。 这种感觉,如此的熟悉,这样的感觉,不正是轩辕离歌散发出来的气息吗? 他的悲恸,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永远都是那么静默。 紫晴突然有种感觉,轩辕离歌似乎回来了,就是身旁。 思及此,她顿时心中一痛,琴弦勾重了,“铿!” 顿时一声急转,似乎沉重之中有了宣泄之口,紫晴十指力道陡然加重,铮铮然,琴声顿时悲壮起来。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似乎都听出了什么,一个眉头紧锁,一个一脸凝重。 男人的心,男人的情,同是男人听来,或许,更有感触吧! 而紫晴,早已渐入佳境,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不用刻意努力,都不自觉完全沉浸在琴声之中。 铮铮然!铿铿然! 琴声一下子急促起来,时而高扬,时而低沉,高扬低沉、低沉高扬,不断交替着,仿若置身万里沙场,金戈铁马,铁骑刀枪,沉!沉!沉! 壮哉! 1192是日复一日吗 壮哉!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一曲“战起”,可是,却远远高过于战起! 战起,是悲,是壮,是悲壮! 而此时此刻,这琴音,却不悲,唯壮! 这是轩辕离歌吗? 熟悉却又陌生,让紫晴紧锁眉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失去了主张,无法自控,似乎沦为了一个工具,就知道信手续续弹! 有种,被曲,被琴,劫持了的感觉,无法自控。 甚至,她都快忘记了琴谱,只跟着这个感觉,一直弹下去! 轩辕离歌,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你到底在这“琴”中,在这“情”中,藏了什么? 紫晴在心中质问,都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轩辕离歌了。 倘若一切都可以重来,轩辕离歌,你是选择悲壮,还是选择壮而不悲? 轩辕离歌,你悲吗? 你这一生,自认为悲吗? 紫晴都不知道自己是陷入了琴声中,还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又或者,这不是琴声,也不是她的思绪,而是轩辕离歌留给自己的问题! 这一生,悲吗? 这一生,注定就是离殇一曲,半晌殇离吗? 紫晴,你也觉得我悲吗? “不……” 突然,紫晴惊声,“你不是,你不悲不壮,你就是你!” 轩辕离歌,是悲是痴是哀,随人说去,你自是你,只是你! 你只是遵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活着,仅此足矣。 轩辕离歌,你可曾在意过别人的评说? 你在意过吗? 忽然之间,愤怒的紫晴笑了,也懂了? 忽然之间,铮铮然的琴声变得铿铿然,铿铿然变得悠悠然,悠悠……悠悠,渐渐优雅、悠扬了起来,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灵,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好,好似豁然开朗,春风拂面,春暖花开。 百里尾生都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而君北月深邃幽深的眸光变得清朗,嘴角微微泛起了释怀的弧度。 这种悠扬,给人予安心,安全,好似催眠,可以全身心沉浸在琴声中,心无杂物,暂时放下一切,放空自己。 悠扬着悠扬着,本以为这琴音会从此这么悠扬下去了,就连紫晴的动作都不自觉跟着琴声缓缓地、缓缓地放缓! 紫晴对琴音的免疫力,毕竟高于百里尾生和君北月,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变化。 这琴音看似悠扬无害,却于无声无息中倾入人心,以柔克刚,瓦加了人的心墙。 紫晴一边惊叹轩辕离歌的音律造诣,一边努力摒弃自己这些多余的杂念。 她知道,如今这琴音,只能算得上魔音,还称不上幻曲。 她的投入还不够! 或许说,她还没有真正感受到离歌在这首曲子里想留给她什么。 渐渐地,随着轻快的曲调,她的心情也悠扬,欢喜起来,有种无法言语的快乐感,很纯粹,没有为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悠扬独特琴音似乎化作了泉水,从紫晴指尖流淌而出,从紫晴的心间流淌出。 很难想象,这么一把充满血气、怨气的古琴,也能弹奏出如此明快的曲调。 紫晴看着掌控在自己素手白指之间的血色琴弦,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轩辕离歌,此时我心是宽广的,是欣喜的,你呢?” “你呢?” 紫晴笑了,只觉得清风拂过,拂乱了发丝,她伸手轻轻拨了拨,拨着拨着,手突然就僵住了,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 她不是好端端弹着琴吗?怎么停手了? 紫晴双眸大瞪,震惊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周遭已经变化了的一切,看到了周遭已经不是竹屋,而是一个山洞。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不见了。 一切,都变了! 这不正是无邪深涧的峭壁洞窟吗? 多年前轩辕离歌就是把她劫持到这里,教会了她指法,教会了她好多曲子,也正是在这里。 他说,只是借她一用,没有伤害之意,以琴艺弥补她的损失。 他谦谦君子,不曾伤害过她,反倒跟她谈笑风生,什么都告诉她。 原来,离歌留下的魔音幻象,竟是这里! 紫晴愣愣地看着,半晌都缓不过神来,血筝,就在她手边,一根根血红色的琴弦安安静静躺着,并没有被拨动,可是…… 可是,她的耳畔却萦绕着血筝的声音,萦绕着那一首离曲。 她明明都没有弹奏了,怎么就听到了琴声,除了她,还有谁能动得了血筝,除了她,还有谁能弹奏得出离曲? 这一刻,紫晴的心跳似乎戛然而止了,她恍然大悟,顿是哽咽出声,“轩辕离歌!轩辕离歌!轩辕离歌,你出来!你在哪里!” 一定是他在弹琴,否则,她怎么还能听到琴声呢? 一定,一定是他! “轩辕离歌!阿离……”紫晴慌了,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边喊着,一边冲出山洞。 一到洞口,她便戛然止步了! 那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颀长清瘦,紫衣银发,孤寂而清冷,似立于红尘之上,俯瞰万水千山,世间百态。 见他的背影,却令人想知道,他眼中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寂寥,这两字突然袭上紫晴的心头,她想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幻象里,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站在那里,远眺南方? 紫晴知道,这是幻象,这不过是轩辕离歌生前留下的一个幻象而已,并不是真实的。 这里的琴声,也不是他弹奏出来的,而是幻象里本就有的。 此时此刻,她还在曜王府的心晴阁弹着血筝,只是,她沉迷在魔音幻曲里罢了。 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假的。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重复的,她弹奏一次,重复一次。 真正的轩辕离歌,早已消失。 紫晴不知道这个幻象会持续多久,更不知道轩辕离歌是否会转过身来,她不敢上前去,生怕自己以上前,幻象就消失了。 可是,明明知道这是幻象,她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阿离,你可好?” 然而,轩辕离歌似乎听到了她的唤声,颀长清瘦的身子微微一怔,猛地就转身过来。 这刹那,一袭紫袍三千银发,顿是随风高扬而起,紫晴怔了。 在紫袍银发纷飞之间,她看见他了一贯苍白的脸;看见了他一贯静敛狭长的眼;看见了他静默得像个自闭的孩子;看见了他缓缓抬头看来;看见了他淡淡笑开来,融化了一脸寂静,也融化了她那疼得快死掉的心…… 真的是他,那么熟悉容颜,那么久违的温柔,轩辕离歌! 紫晴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来,阿离在笑呢,她怎么可以哭呢! 轩辕离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苍白的嘴角噙着一抹宠溺和无奈,那么那么真实,真实得紫晴都快相信,这其实不是幻象,而就是真的阿离回来了。 1193这不对劲呀 ! 随着轩辕离歌一步一步走近,他那苍白清俊的面容便越发的清晰,紫晴的感受,也越发的真实。 她知道,魔音幻象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早就设定好的情景! 景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只有她这个外来的闯入者才是真的! 紫晴又激动,又紧张,又欣喜,却又难受,并没有去多想为什么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不在这里,更没有想到他们俩是有没有进入魔音幻象里头来! 此时此刻,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轩辕离歌! 这个男人在靠近的,越来越近,他会做什么呢? 不,确切的来说,应该说阿离留下这个人影幻象,想做什么,是想让她看见,还是想多她说些什么呢! 越想脑袋越混乱,越想越慌张,直到……轩辕离歌止步,就在她面前,一如他生前一样,冲她淡淡的笑,透着些许无奈,些许宠溺。 紫晴紧张了,紧紧抿着双唇,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眼前的人,是要跟她说话吗? 随着薄唇轻启,紫晴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他会跟她说什么呢! 他留下这个幻象,是想留下什么话给她呢! 紫晴紧张得紧握的双手手心早全都是汗,可谁知,轩辕离歌并没有说话,就是冲着她淡淡笑着,笑着。 紫晴脑海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办,失去了所有主动性。 而就在这时候,轩辕离歌错身,从她身旁而过,往山洞里走了去,紫晴微怔,连出声都不敢,傻乎乎跟了过去。 然而,一到山洞,她眼眶便忍不住湿了,只见轩辕离歌盘腿而坐,就坐在当年他教她抚琴的那个位置上,轻轻撩拨了琴弦! 很奇怪的是,此时此刻,那离曲还在继续,还萦绕在周遭,可是,轩辕离歌拨动了琴弦,同样也发出了声音,两个声音同时出现,都是血筝的声音,却没有冲突,没有违和感。 如果是平常,紫晴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此时的她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不自觉朝轩辕离歌走去,只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多年前。 她在他面前坐下,视线不曾离开过他那清俊苍白的脸,一直看一直看,小脸上写满了怜悯和疼惜,生怕再不看,就永远看不到了。 轩辕离歌任由她看,低着头,时而撩拨,时而轻抚琴弦。 半晌,终于,紫晴忍不住了,轻轻道,“阿离,我来了,你不跟我说说话吗?” 谁知,轩辕离歌竟回答她了,“我教你抚琴,可好?” 这话一出,紫晴便哽咽了,泪水一下盈满了眼眶,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这样的! 这个魔音幻象,就是重现当年的场景,轩辕离歌留下的,是他们最美好最纯粹的相识。 人生,若只如初见呀! “好!”紫晴哽咽地回答。 轩辕离歌笑了笑,便开始同她说指法,说音律,亲手示范,一脸认真,那张苍白清冷的脸,认真起来,凭添了神秘,格外迷人。 他说的,正是弹奏离殇的指法,一曲离殇,有将近十种不同指法的,其实紫晴都懂,而这个时候,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懂,她认真地听,听他说的每个字,看他修长手指的每一个动作。 她怀念过这段日子,却不曾想过还能拥有。 她故意做了错的指法,一如当初,他立马点出,“不对,这样,这个‘拨’的动作和一般指法不一样,指尖要稍稍颤动。” 他说着,又示范了一遍,见紫晴还是做错,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指,抵着琴弦。 紫晴抬头看他,多么想跟他说,“当年,这个动作,你就是这么手把手教我的。” 然而,紫晴只是看着他,话怎么都说不出,傻愣愣地看着。 一如当初,轩辕离歌很快就放开了手,两个人挨得那么近,他却相当君子,一如当初,一切都止于礼。 明明亲密极了,却生不出暧昧。 “懂了吗?”轩辕离歌回头看来,温柔问道。 紫晴愣愣地看着他,人都傻了,“如果我永远都学不懂,你是不是会永远都在这里等我来学?” 轩辕离歌笑了,似乎很开心,朗声哈哈大笑,却回答她,“不会。” 紫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脸迷茫着,见状,轩辕离歌笑得更开心了,“傻瓜,当初如果知道你会变得那么笨,就不收你为徒了。” 他……怎么。 就在紫晴迷茫的时候,洞口突然传来百里尾生打趣的玩笑声,“小离离,你要不考虑考虑,收我为徒吧,以后你老了,我保证好好孝顺你!” 紫晴猛地回头看去,惊见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山洞口了。 这刹那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会这样? 魔音幻象,照理说进入魔音幻象之中,她,还有百里尾生,君北月都不会意识到自己伸出魔音幻象的,只会当作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假的呀! 这……这还叫做魔音幻象吗? 顿时,紫晴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惊诧地看了看轩辕离歌,又看了看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见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那么淡定,很显然,他们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紫晴惊声,转身朝轩辕离歌看去,“阿离,你……你……” “是我。我等你很久了,原本以为你会一个来的。” 后面一句话,轩辕离歌压低了声音,紫晴并没有听清楚。 “你……你不是已经……”紫晴一脸不可思议。 这时候,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也走了过来,轩辕离歌朝君北月看去,淡淡一笑,竟没了以往的敌意。 君北月亦回以浅笑,他和百里尾生在山洞口看很久了,看着轩辕离歌手把手教紫晴弹琴。 他的君子之礼,足以让他一笑泯恩仇。 “你没有死。到底怎么回事?你等紫晴做什么?”君北月问道,他和百里尾生沉浸在离曲里后,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 一清醒就发现自己深处悬崖峭壁,耳畔却还一直萦绕着离曲。 一开始,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进入魔音幻境,却还意识得到这一切都是假的,这说不通呀! 后来,他们听到杂乱的琴音,便循声而来了。 轩辕离歌还未回答,百里尾生便质疑了,“不可能呀,在南诏玉琼洞里,你不是……” 1194可惜来不及 百里尾生没有说下,轩辕离歌倒是不介意,淡淡道,“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便全都肯定了,这家伙一定不是假的,一定不是幻象,而是真真实实的轩辕离歌! 离曲是藏于无筝的曲子,是轩辕离歌很早就创作出来的,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真真正正的轩辕离歌,而是魔音幻象里的轩辕离歌,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很早就被幻化出来的,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南诏玉琼山洞里不得好死呢? 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死?”紫晴忍不住出声,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曾经默默祈祷过,只要轩辕离歌能活过来,她付出怎样的努力都不介意了,而现实根本不给她机会去努力! 面对紫晴的惊喜,轩辕离歌多么想告诉她他没死,让这傻女人开心开心,可是,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在玉琼山洞里,不得好死,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看着震惊的三人,轩辕离歌轻轻拂袖,竟像魔法一样,瞬间就幻化出了茶几,桌椅,茶香袅袅,那么真实。 “坐吧,此时,说来话长。” 说着,他撩袍而坐,亲自为紫晴他们三人倒茶。 别说紫晴和百里尾生,就连君北月那么淡定的一人,都面露震惊之色,缓缓在茶几旁坐下,发现,这幻化出来的一切,真实得令人恐慌。 这时候,谁都没出声了。 “这首曲子叫殇离,是我模仿离殇创作出来……” 话到这里,紫晴忍不住问道,“现在这个声音,还是我在弹奏?” 方才至今,耳畔就一直萦绕着琴声,血筝是琴声,弹的正是轩辕离歌留下的那首曲子,也就是殇离。 “是!”轩辕离歌点了点头,“你们听得到琴声,也知道这里是幻境,所以,这首曲子并非魔音幻曲。” 即便急于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急于知道眼前的轩辕离歌为何是真实的,但是,听轩辕离歌方才的第一句话,紫晴他们便都隐隐猜测到,这件事似乎和离殇脱不了干系。 “那这一切是……”君北月蹙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算什么。当初我模仿了离殇高潮的一些规则,创作了这首曲子,原本是打算创作成魔音幻曲的,当初所设定的幻象,也是无邪深涧这里,可是……” 轩辕离歌顿了顿,又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尸骨不存了,灵魂却出现在这里,甚至,可以主宰这里的一切。” 轩辕离歌说着,衣袖抚过案几,竟幻出了一架古筝,不是别的,正是紫晴的无筝! 紫晴倒抽了一口凉气,试探了几声,发现这音色竟和无筝一摸一样! “只是,幻化不出人来。”轩辕离歌无奈地说道,“虽然这并非魔音幻曲,但是,我还是一直在等,等你能把它弹奏出来。” 轩辕离歌说着,看向百里尾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这家伙看似不靠谱,但是却比任何人都靠谱。 “虽不是魔音幻曲,但是,却非但听者进入了幻境,连弹奏也进来了,却又没有被幻境迷惑,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君北月喃喃自语。 这一切,简直就是一个谜! 连亲手创作这个谜的轩辕离歌,都无法解释。 轩辕离歌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才道,“所以,我怀疑……” 他这话还未说完,紫晴便惊声打断了,“离殇会带我们回家,那里没有忧伤!” 难不成,这才是离殇真正的秘密? 类似于魔音幻象的秘密!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也涣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轩辕离歌却不懂,“你说什么?”“我们找齐了离殇所有漏音,琴瑟海谷那一行音符代码,愿意就是这句话,是那位孤岛琴师留给后人的话,他说离殇会带我们回家,那里没有忧伤!”紫晴激动地解释。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孤岛会凭空消失,就连南诏王室的后人都没有能找到,更想不通,一曲离殇,还能藏着什么秘密。 却没想到,音能生幻,音能摄魂! 听了紫晴的解释,轩辕离歌心中也了然了,无奈笑道,“看样子,离殇终究是要被弹奏出来的。” “可以吗?”君北月问道,分明有些急。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暖意,也问道,“还可以吗?” 熟识乐谱的紫晴听得出来,萦绕在耳畔的殇离已经接近尾声了,曲子一结束,幻象就会消失吧,这里,只会留下轩辕离歌孤独一人。 轩辕离歌沉默了,他独自守在这里那么久,每日琢磨的便离殇了。 见轩辕离歌沉默,紫晴他们也都安静下来,等着。 如果要合奏离殇,毫无疑问,就得在这个魔音幻境里和轩辕离歌合奏。 那么,紫晴不仅仅要弹奏殇离,而且,还要同时在幻象里,弹奏离殇。 半晌,百里尾生才淡淡开口,“把整曲离殇弹奏下,得七天七夜,殇离一曲,却一个时辰不到。” 即便紫晴承受的住这份压力,时间也不够呀。 轩辕离歌蹙着眉头,分明欲言又止。 这时候,君北月开了口,“殇离这曲,似乎很类似一条通道,把我们带到这里。殇离模仿了离殇,难不成离殇其实也是一条通道,带我们去往孤岛?” 君北月这话一出,紫晴和百里尾生便怔了,而轩辕离歌却很平静,淡淡笑着冲君北月点头,他也是这么猜测的。 孤岛的人,被琴师带入了离殇营造出来的幻界里。 所以,琴师留下那句话,离殇会带你们回家。 这个猜测,让整件事情突然明朗了起来,然而,这却毕竟只是个猜测。 如果,轩辕离歌此时不是一缕孤魂,还活着的话,便可以和紫晴合奏,验证他们的猜测。 只可惜,轩辕离歌只存在于殇离幻境中,只存在一首曲子的时间。 这样的猜测是令人兴奋,然而,现实却也令人无奈,四人相互看着,皆沉默了。 却突然,紫晴惊声,“不好,结束了!” 结束了? 大家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呢,耳畔的琴声竟戛然而止! 1195意外的情况 琴声戛然而止,紫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只是,意外的情况却出现了,原本以为一切会瞬间消失,他们会回到曜王府的竹林琴房,然而,此时此刻,竟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君北月,百里尾生,轩辕离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很意外。 百里尾生用胳膊肘撞了撞紫晴,骗她说,“嘿,你儿子回来了。” 紫晴猛地睁开眼睛,立马便眼前的一切惊到了,“怎么会这样?” 殇离之声停止了,照理,即便这不是和一般的魔音幻境有区别,他们也该离开了才是呀! 只是,很快紫晴便反应过来了,“难不成真是我们猜测的通道?琴音是只是通道而已?把我们带进来!”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便欣喜了,“管它是不是,弹一弹离殇就知道了!” 确实,一切,只有离殇能给他们答案。 殇离营造出来的环境没有破灭,轩辕离歌一直都还在眼前,那么,他们就不必担心时间的问题,就可以把离殇完全的弹奏出来了! 百里尾生所说的,正是大家心中所想! 努力那么久,终于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时间,大家的心情都明朗了起来。 紫晴缓缓朝君北月看去,而此时,君北月也正朝她看来,淡淡道,“不妨一试。” 他都下了决定想契约血筝,如今,他倒是可以省点力气了。 “没想到还会机会弹……”轩辕离歌的笑容灿烂不不少,顿了顿才又道,“我也想知道,我为何存在于这里。” 是呀,本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灵魂竟落到了自己营造出来的世界,成为这里的掌管者,他想知道原因,也想知道,自己还能存在多久。 轩辕离歌的话,让紫晴他们三人都齐齐地看向他,如果不是他这话提醒,或许,他们三人早就忘记了,眼前的轩辕离歌虽然不是幻象出来的,不是假的,但是,却也不是真的呀! 这才想起来,他只是一缕孤魂,不知何去何从,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存在多久。 如果换着以往,紫晴以为这是一场梦,可是,她是穿越而来的,她的灵魂寄托在古人身上活了下来。 灵魂二字,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 “或许你跟血筝有缘吧。”百里尾生怯怯地打破沉默。 轩辕离歌笑了,转头朝血筝看去,而紫晴则看向了无筝,深吸了一口气,道,“试试就知道了!” 当然,弹奏离殇并不是说弹就可以马上弹的,且不说离殇有九百九十九卷,对手指来说是负荷,就说离殇的音,既类似魔音幻曲,又类似音杀之曲,要弹奏出精髓来,要演绎出内涵来,可是需要极大的心力的。 紫晴决定休息几个时辰,同时也找找状态,营造营造心境。 她抱着无筝,走到悬崖边,独自一人静默地坐在那里,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同样的,轩辕离歌也需要准备,他坐在山里,盘腿而坐,静静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血筝琴弦,静默中突然笑了。 “君北月,我原以为你不会来。”轩辕离歌淡淡道,他刚刚就和紫晴说过了,原以为她会自己一个来,只是,紫晴没听到。 殇离,虽然是模仿离殇而下,却写尽了他的一生,写尽了他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如果紫晴不是用心在弹,如果紫晴读不出曲子之情,她便到不了这里。 同样的,如果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听不懂,或者,不愿意懂,他们也到不了这里。所以,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尤其是君北月能来,这其实很出乎轩辕离歌的意料。 曾经的敌手,能沉下心来,感受你一生辛酸苦辣舔,能懂你,或许,已经不是敌手了,而是朋友吧。 不知道君北月是否听懂轩辕离歌的意思,他笑了,既灿烂又爽朗,真真难得会笑,尤其是面对轩辕离歌笑。 不同意轩辕离歌冷晴,百里尾生的俊逸,君北月身上多了三分男人野性,三分王者的霸气,笑起来真的格外好看。 他远远地看着紫晴的背影,说道,“她去哪里,她做什么,我从不阻止,但是,我必须陪着。” 轩辕离歌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淡淡道,“东秦和西楚……可好?” “我已经传令开道通路,绕无邪深涧,开一条环形道,在北端匈奴境内和南端三界之地设郡,可自由通行,互通有无。”君北月并没有隐瞒。 战后的龙渊大陆,西楚,匈奴,东秦三国有叛军要平定,有流民要安抚,他其实很忙很忙,索性,这些比起战争来说,都容易些。 在回帝都的路上,他早拟好了诸多方案,待和文臣武将商讨,便可执行。 无疑,论天下,轩辕离歌输得彻底,然而,他也并非输不起的人,他笑了笑,云淡风轻。 输了天下,赢了自己,何愁? “南诏呢?”轩辕离歌又问,这应该是这两个男人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坐下来,讨论天下事吧。 君北月将南诏一战大致说了,听得轩辕离歌颇为惊诧,他没想到沁姬竟会成为挑起这战场的导火索。 “南诏一内乱,变数就多了。”轩辕离歌若有所思地说道,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他话里的话! 大周和南诏那场战争,议和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逼下去,非但不会动摇南诏的根基,反倒会极其南诏各族的愤恨,到时候各族团结抗敌,大周可就讨不到好果子。 而一旦议和,则给了南诏各族内杠的机会,内杠就意味着内耗,让南诏内乱个一年半载,大周就可以动手了。 即便君北月回帝都,可是,早就打了南诏的主意。 如果说让熊小宝登基,他为摄政王,君北月带有自私的想法,想分出点时间帮紫晴继续找孤岛,那也不为过。 然而,即便没有这份私心,君北月一样希望熊小宝登位,北方三国区域广袤,其中匈奴一族又非善茬,而南方,南诏有一大好时机。 君北月一旦被困在皇位上,困在帝都,时间精力必定有限。 他需要熊小宝站出去,独当一面,成长起来,也需要熊小宝能为他分担朝政,毕竟,南诏太杂太散了,即便是坐收渔翁之利,这利也非一年两年能收下的! 轩辕离歌话中的意思,君北月当然懂,思及此,他便想起了熊小宝,他等着那小子回来跟他下跪认错呢! 他想,父子俩是该好好聊一聊男人的事情了。 那小子不当皇帝可以,只要打赢他! 1196十两不见了 紫晴才休息一个多时辰,天便渐渐黑了,她并不知道,在这个幻象里,就连天气都是轩辕离歌掌控的,轩辕离歌喜欢她多休息一会儿。 见天黑,紫晴回头看来,一脸认真,“阿离,天都黑了,要不,我们明天早晨开始?” 君北月在一旁窃笑,轩辕离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而百里尾生,躺在一旁横出的树干上,不知何时都已经睡着了。 紫晴这一声“阿离”唤得那么自然,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一聊便是几个时辰,皆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触。 从敌人不知不觉变成朋友,那么自然,谁都没察觉到异样,或许,彼此心中都不曾真正把对方当作死敌吧! 这一夜格外的静谧,无邪深涧的峭壁悬崖,本该风声极大的,可是,一入夜,就连大风的呼啸声都没了。 他们四个人就坐在悬崖上,紫晴坐在中间,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盘腿而坐在她左右,百里尾生在轩辕离歌身旁,支起一腿,嘴里吊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草,就像个痞子。 在漫天璀璨星辰之下,四个人的背影显得那么渺小,这一刻,什么恩怨情仇痴全都不重要了,只知道,坐在中间这个女人是那么的幸福,就算天塌了,身旁都多的是人可以帮他撑着。 “看,流星!”突然,紫晴惊呼,打破了夜的沉静。 只见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划过天际,密密麻麻的星空很低,仿佛就在他们头顶上,而流星,就真像是从眼前划过的。 “看到了没?”紫晴连忙问君北月,君北月笑着点头。 轩辕离歌将一切看在眼中,淡淡笑着,就在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轩辕离歌唇畔的笑容渐渐晕开,漆黑的夜空竟渐渐地下起了流星雨。 渐渐地,四面八方,越来越多,一颗颗,接连不断“咻咻咻”划过天际,就像是一场星星的盛会! 紫晴惊喜得险些叫起来,她急急站起,傻乎乎的企图要伸手去抓流星,她很快就意识到抓不到,乐呵呵地笑起自己。 这个女人,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笨到家了。 百里尾生和君北月都知道,这是轩辕离歌创作出来,当然,他们不会说破,因为,此时此刻的紫晴是那么开心,开心得那么纯粹。 君北月不自觉回忆起来,似乎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就不曾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粹过。 百里尾生,轩辕离歌又何曾不是这么想的呢! 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停下来,成为永恒。 然而,谁都不知道,不可能,孤岛的真相,离殇的秘密就在眼前,今夜的休息是为了明日将离殇所有秘密都演奏出来! 这一刻,他们心中都只有孤岛,离殇,谁都没有去考虑过,甚至是轩辕离歌都没去想,殇离之曲停止了,他们并没有离开幻境,那么,他们该如何才能离开幻境呢? 当然,他们谁都不知道,在幻境里一日,外头便是一个月。 而此时此刻,幻界之外的世界里,熊小宝已经抵达南诏! 南诏战乱,除了鲛族和梦族之外,所有族群全都参与战争,可谓是打得昏天暗地,一团糟糕,南疆大门早就没有放手,对于熊小宝来说,进出更是自由,他并没有一到南诏就去找百里晓笙,而是先顺道去了毒窟。 他琢磨着一见到百里晓笙,说明百里尾生的情况,那丫头势必会急着回大周找她师父的,哪里还有心思陪他到毒窟来玩呢? 于是,他自个先过来了。 如果是往常,深夜里的药族毒窟,是最美的,整座石头大山,被开凿出千百个洞口,每个洞窟都点了灯火,远远望去,就好似一片璀璨星辰落入凡间。 然而,此时此刻的药族毒窟却是一片黑暗! 熊小宝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悬崖上,他一袭类似君北月的黑衣劲装,个头虽不高,清瘦的身子却还是给人一种干练老成的感觉,不知道的人见了,必定会当他是年少的杀手。 将近七岁的年纪,加上老成的性子,不同寻常的经历,此时的熊小宝其实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奶声奶气的孩子,少了当初的稚气,多了些许少年的俊朗。 不同于平常,独处的时候,他脸上基本没有表情,冷冷冰冰的,与生俱来的孤傲冷漠,尽显无遗。 并不是他突然变了,而是有些东西是藏在骨子里,只是没机会见到罢了。 望着黑漆漆的毒窟,熊小宝立马就知道出事了。 要么,是有毒窟遭到入侵,要么便是毒窟要参与了南诏的混乱,助药族一臂之力,但是,也不至于倾巢而出呀! 熊小宝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喃喃道,“那十两呢?” 十两可是百里尾生养出来的毒尸,十分类似妈咪的体质,百毒不侵,只怕药毒,某中意义上说,十两可也算是个养蛊的好体质呀! 思及此,立马召唤出锱铢大兽,跃上锱铢大兽后背,急速朝毒窟如影一般闪去! 毒窟到处都是毒窟,对于从来没有来过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地狱! 但是,对于百毒不侵的熊小宝和毒兽来说,便是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 然而,令熊小宝震惊的是,毒窟就仿佛被洗劫一空一样,空了! 他找了好几个洞口,找了山体里的主洞,甚至连百里晓笙跟他提过的后山山洞也都找了一遍,竟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样毒物也没有,一切,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 人呢?那么多毒物呢?十两呢? “百里晓笙知道吗?”熊小宝径自琢磨着,并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抹白影才缓缓出现在山洞口,白衣温雅,谦逊温润,不是别人,正是笙氏的庶子,笙子墨。 他望着熊小宝远去的背影,一脸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那小子……好生面熟!”这时候,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这人,竟是当日和笙子墨合奏的萧家主! “君不离,君北月和寒紫晴的儿子。”笙子墨一字一句认真道。 萧家主顿时大惊,“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 “不管他来做什么,你只管藏好百里晓笙便是!”笙子墨冷冷道。 “呵,放心,那丫头野也早就在我的掌控中。”萧家主很自信。 1197帝都情况有变 熊小宝连夜就赶到笙氏,却被告知笙氏早就倾巢而出,此时正在三百里外,同药族大战。 笙氏并非好战之家,但是,兽族可是南诏最好战的一族,笙老根本抗不住压力,不得不代表笙氏出面应战! 夫人病重,女儿失踪,笙老根本无心战场,只不过是去撑场子,定军心,而且,凤尾笙跟着百里晓笙失踪,笙老的兽术有限,基本不出场,大部分战役还是交给儿子们,最得他重用的,无疑是笙子墨。 笙老几天就回笙氏一趟,无奈,很不巧,熊小宝来的时候,笙老刚刚离开。 此时的,笙氏,就只剩下病重的笙夫人和几个丫头,而笙夫人正昏迷不醒着呢! “什么,闭关?”熊小宝诧异了。 婢女哪里知道什么真相,就知道九小姐一直在后山闭关,据说要很久,但是,到底多久,她们也不清楚。 “是的,九小姐闭关已有几个月了,老爷说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许打扰。”婢女如实说道。 “在哪?”熊小宝问道。 “后山。”婢女答道,后山闭关之所,为禁地,机关重重,如果不熟悉地形,要找到入口都难,婢女说出来,也不怕熊小宝去找。 “带路!”熊小宝狐疑着,百里晓笙不是说要等她师父吗?怎么就闭关呢?还一封信都没有。他原本以为战争后,这丫头等不到百里尾生,会找来大周的。 婢女带熊小宝到后山,熊小宝就只看到“禁地”二字,其他的除了大树就是石头,连个大门也没有! 他冷冷瞥了婢女一眼,知道问也是白问,喃喃自语,“转性了不成,这么勤奋?” 说着,转身就要走,自然是要去战场问一问笙老的。 然而,就在熊小宝要离开的时候,影子却找来了! “小王爷,你让属下好找呀!” “不是找到了吗?”熊小宝反问道,心想,难不成的妈咪想他了。 然而,影子接下来的话,却让熊小宝懵了,影子说,“小王爷,御书房送来一堆急件,王府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你再不回去,宫里一定会乱的!” 熊小宝一愣,顿是不安起来,“你什么意思?我爹娘呢?” “唉……属下……属下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总之这事说来话长,小王爷,你还是赶紧跟属下回去,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影子着急道。 熊小宝却大惊,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厉声,“我爹娘呢?你什么意思?” 爹爹和妈咪既然决定回帝都,必定不会轻易离开的,而且不告而别,并非爹爹和妈咪作风,至少,朝廷的事务,爹爹会处理好的! 要知道,他们回去之后,帝都谣言越传越盛,大周已经面临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大周不可一日无主的局势了。 “小王爷,那天王爷带王妃娘娘,还有百里公子到竹林琴房去,说是要弹奏什么曲子,交待不许任何人靠近,属下在林外守了半个月,见王爷还没有出来,是在不得已就进去瞧瞧,可谁知……谁知人全不见了,属下等了好几日,还是不见人,这才急了。前几天宫里头一直来人,说是大臣们全在御书房要见王爷呢,急件都送过来了。”影子如实回答。 以影子对主子的了解,如果他要走,绝对不可能这样什么都不交待,一走了之的。 那几天政务上,主子是有交待,但是,并非做长时间离开的打算呀!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主子着急着,熊小宝却喃喃自语,“曲子……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影子连忙问道。 “真是魔音幻曲?也不可能那么久呀!”熊小宝自言自语,突然不安起来,一时间也顾不上百里晓笙了,立马转身就离开,“回去瞧瞧!” 影子对魔音幻曲可不熟悉,见状也不敢多问,只急急跟在熊小宝身后离去! 一旁两个婢女都狐疑着。 “那孩子听说是曜王府的小王爷。” “他找九小姐做什么呀?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 “看着也不像有急事,有急事也不会就这样走了,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听大少爷屋里那小厮说,老爷最近可忙了。” 听了“大少爷”这三字,另一婢女就八卦起来,怯怯道,“你听说了没,大少爷二少爷至今都还没有立功呢,风头都被墨少爷占了去。” “真的?” “外头传得可盛了,听墨少爷对付药族可有一套了,尤其是对付药族的毒术。”婢女连忙说道。 “这样呀,可惜墨少爷不是嫡出,要不……要不……”婢女说着,声音压得越来越低,“要不,家主一位,也不会落到九小姐头上。” “可不是!” 两个人一边怯怯私语,一边远去了。 如果熊小宝在南诏待久一点,必定会发现百里晓笙不见了,只可惜,他这一离开,竟是整整十年再没有踏入过南诏半步!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一次回程,可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晃晃悠悠,几日的时间,熊小宝便和影子回到大周帝都,才到曜王府门口呢,便见满城文武百官,全都跪在曜王府大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为什么事情,集体来求君北月开恩呢! 周遭未满了帝都百姓,自是一片议论纷纷。 而曜王府的大门紧闭,天晓得这帮人在这里跪了多久。 “这帮混账东西,惟恐天下不乱吗?”影子怒斥,曜王爷失踪的事情,除了几个心腹知晓,可没人说出去! 这帮人跪到曜王府门前来,什么意思? 影子正要冲下去,熊小宝却拦住了,拽着影子翻墙进去。 显然,回自己的家还要翻墙,熊小宝一落地就一脸的阴沉,那张清俊的小脸阴沉起来,露出不怒自威的霸气,就连影子都有种疏远感,只觉得小主子少了平素的平易近人。 只见顾惜和红衣就在大门边,红衣急得来来回回踱步,顾惜则靠在门上,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挡了一边眼角,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怎么回事?”熊小宝一过来便大声问道。 两人一怔,红衣立马冲过来,“小主子,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府上都没个能出去说话的人!” 1198顾惜,值得拥有 没个能出去说话的人? 确实,外头是满朝的文武百官,君北月和紫晴一失踪,熊小宝这小王爷又不在,府上就全都是奴才,没人有资格出去说话。 “他们这是做什么?”熊小宝问道。 “王爷失踪一个多月了,听宫里头的太监说,王爷之前好像约见了不少大臣,商讨修建无邪深涧那边官道的事情。朝中大多官员都是反对修官道的,如今那边工地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官民起了冲突,让匈奴的叛军有机可乘,老百姓联合叛军,对付白虎将军他们呢!” 红衣简要的说明了情况,话音一落,熊小宝便问,“我二皇叔呢?” 熊小宝虽然从来不关心朝政,但是,他知道,爹爹不在朝中的时候,政务大多都是二皇叔君北辰代为处理的,虽然只是代为处理,大部分折子会送到爹爹手上,但是,君北辰在朝中还是说的上话的,这种时候,他人在哪里? “哎呀,就是不瞧,一个月前,二皇子出游了!谁都找不着他。”红衣答道,这些事,她还都是从宫里头打听来的! 其实,宫里头也没有什么人,除了君北辰,几个皇子大多不管事了,这种时候,不幸灾乐祸就好了,怎么可能还会帮忙。 即便他们心里佩服君北月,但不代表他们的心就会完全向着君北月呀!不管事的人,最喜欢的不正是袖手旁观看热闹吗? 红衣这些事情,还是从十皇子和御书房里的老太监那听来的! 熊小宝听得眉头紧锁,愤愤地便要推门出去,就在这个时候,顾惜拦住了他,“小王爷,莫冲动。” “我没冲动。”熊小宝冷声。 “那小王爷可想好了出去要做什么?如何才能让大臣们心甘情愿退走?”顾惜问道。 “我!”熊小宝一时语塞,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没想清楚。 “小王爷,你可知道,王爷和王妃娘娘为何要你登位为皇?”顾惜淡淡问道。 他比熊小宝大一倍的年纪,如果说熊小宝的老成,是成日和大人们混在一起,耳濡目染学来的,那么他的老成便是历尽人世间的辛酸苦辣而来的。 论察言观色,孤儿出身的顾惜和熊小宝完全不同,熊小宝的察言观色,面对是疼爱他的人,不过是一场场玩笑,而顾惜面对的却是随时可能吐他一口唾沫,踹他一脚,甚至要他性命的人。 论经历,顾惜即便遇到了紫晴,一样是为奴,雇佣兵的训练,让他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汉子,而十两的背叛,尧舜岛的经历,更让他从一个汉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熊小宝,他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哪怕最艰难的时候,都有爹娘,都有毒兽陪伴的身旁。 熊小宝本就不喜欢和外人讨论这件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听顾惜这么一问,无端的就火了,“不关你的事!” 这话一出,红衣和影子面面相觑,心下着急却不敢说话。 即便是王妃娘娘,也不会和顾惜说这样的话呀,小主子这…… 顾惜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他是否介意,只听他淡淡道,“小王爷,你可知道,王爷一生戎马,叱咤沙场,不曾惧怕过什么,为何偏偏在帝位这件事上,如此小心翼翼,非得你登帝位?” 熊小宝心头微微一怔,看着顾惜,很想回答他,却发现自己不曾注意过这个问题,更不知道如回答。 “小王爷,群臣已经在外头跪了三天三夜了,二皇子耳目众多,必定知晓这件事,为何迟迟不归?”顾惜在问。 这话一出,不仅熊小宝,就连红衣和影子也吃惊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然而,顾惜接下来的问题,却让他们更加震惊,他说,“小王爷,你可知道,二皇子的长子,君戈,年十一,三皇子的长子,君诚天,年十三,而最早婚的六皇子的长子,已十六了!” 虽然顾惜并没有说这些皇孙的能力,在帝都的影响力,背后的势力,但是,熊小宝不是笨蛋,立马就明白了顾惜的意思! 君北辰虽然臣服于爹爹,但是,皇位传承之争,怎么可能就止于一代人呢? 他的年纪是最小的,执政能力是最弱了,单打独斗压得过别人,但是,执掌一个朝廷,掌管一个国家,他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甚至,就连策论,他都看不明白! “小王爷,大周的拓疆千里,根基却不稳,要稳涉及,并非一代君王可成,何况,且不说稳社稷根基,就说要定天下,都并非易事。”说到这里,顾惜眼底闪过了一抹认真。 熊小宝抬头朝他看来,这才明白,打江山容易,定江山不易,守江山更不易的真正含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熊小宝对顾惜刮目相看了。 妈咪要顾惜当他的贴身侍卫,如今他看来,屈才了,这个家伙,并非一介武夫。 熊小宝冷静下来,淡淡对影子道,“先带我去琴房看看吧。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先跪着!” 说罢,他转身便走。 对于朝政之事,对于朝廷上,官场里的勾心斗角,谋略手腕,他确实一窍不通。 但是,他如今有兴趣了,但凡有有兴趣的事情,没有他沉下心学不会的! 群臣们会这种反应,一来是因为爹爹确实无故失踪太久了,无邪深涧那边的事情来得突然,二来,必定有人借机扇风点火,这个除了放眼朝野,除了君北辰,似乎还没有其他人有这等本事。 “斗不过我爹爹,就想让你儿子跟我斗,呵呵,等着,看小爷我怎么玩死你们!”熊小宝一边走着,一边眯起了挟持的眼。 这一回,他认真了。 当然,他得先弄清楚,爹爹他们到底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越靠近琴房,熊小宝越不安,但是,他想,轩辕离歌再厉害,创造出来的魔音幻象,总不可能持续数月之久吧,只不过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然而,当熊小宝进入琴房,见一是空荡荡,两把琴安安静静躺在琴台上,见决明子跪坐在一旁,目光空洞得有些绝望时,他的心跳戛然一咯,险些停掉。 “外公,你……” 1199谁主天下 昏暗的琴房里,一片寂静,这种安静,透着一种沉重的感觉,似乎熊小宝他们的到来,都无法打破。 也不知道是琴台上那一对古朴神秘的琴带来的,还是决明子苍老的容貌,无神的瞳孔带来的! 总之,熊小宝心口堵着,那一声“外公”之后,便再说不出话来了! 对琴,对曲,在场的就只有决明子懂,决明子这样的表情,能让人不害怕吗? 熊小宝不是不问,而是不敢问,然而,决明子却不得不说。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连他都没想到会这样! 他起身来,看了熊小宝他们一眼,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血筝,淡淡道,“轩辕离歌留下的不是魔音幻曲,而是摄魂曲。”熊小宝没说话,怔怔地看着决明子。 决明子表情凝重,语气非得低,无疑,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说。 他没想到紫晴的状态会恢复得那么快,更没有想到紫晴要弹这曲子时,会没通知他。 当然,即便是他在场,或许,他也会和现在一样后知后觉吧。 他找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他这才恍然大悟。 如果是魔音幻象,人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魔音幻象不过是通过让人产生幻觉而营造出的幻象罢了,不管是弹奏之人,还是听众,都必定好端端的在场的。 可是,他们全都不见了! 两把琴都留在这里,弹奏早就结束了,人却不见了! 突然,一直安安静静的熊小宝冷不丁大吼,“等着呢!说啊,什么是摄魂曲!” 众人都一怔,几乎没有见过这孩子这么凶过,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愤怒,像极了君北月,陌生是,这从未出现在熊小宝身上。 这个孩子,似乎瞬间变了一个人似得。 决明子也被吓到了,原本整个浑浑噩噩的,被这么一吓,才清醒,摇着头道,“任何一首魔音幻曲都不可能在琴音结束之后,幻境都会破灭,不管是弹奏者,还是听者,都不会消失,他们的意识会从幻境里清醒过来。而摄魂曲却恰恰相反。” 决明子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摄魂曲是上古传说中的一种音术,从来没有人听过,更无从考证,传说摄魂曲能摄走没有归属的亡灵,将亡灵永远困在幻境里,即便躯体消亡了,灵魂也会因为幻境的永存。” “躯体消亡?”熊小宝眸光顿是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冷声,“你什么意思?” 这种嗜血的眸光,可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梦族的时候,熊小宝怒咬梦老五的时候,就出现过了! 这个孩子,不能被激惹的! 见状,影子大惊,连忙上前拥住熊小宝,可是,才一触碰到他,便被狠狠甩开了,“被碰我!” 如果是以往,熊小宝和影子可没什么主仆之分,玩一起的,可如今,影子都怯了,退在一旁,不断朝决明子使眼色,让他暂时别说下去! 然而,决明子根本没机会。 “人都不见了,你跟我说什么躯体消亡!”熊小宝质问道。 “这正是关键所在呀,他们并非亡灵,却闯入摄魂曲幻境里,他们……他们……他们会和亡灵一样出不来的!”决明子焦急道。 这话一出,熊小宝后跌了数步,跌到了门外,面无表情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我……我们……我们这是在做梦吗?” 怎么可能呀! 决明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爹爹和妈咪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 开什么玩笑? 他不就跟他们闹了点小别扭吗?他不是让百里尾生带话了,跟爹爹说了,等他回来,就磕头认错了! 他还想着,要虚心跟爹爹学,跟爹爹一起打天下,一起治理天下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突然就不见了,就连句话都没有留下,丢给他这么大一个天下,从此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嘛,一定是做梦! 熊小宝喃喃自语着,笑得像个傻瓜。 在场的人,就连决明子一时间也都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办,任何他笑着,不管劝说,生怕又惹恼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惜开了口,“决老,你确定。” 决明子看了熊小宝一眼,虽然也很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承认,“八九不离十,如果我没有猜,离殇就是摄魂曲!轩辕离歌仿离殇所作出的曲子,一样是摄魂曲!” 琴师留下的那句话,“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孤岛真的早已灭绝了,孤岛族人其实也都灭尽了,琴师创作里离殇,创作出一个幻境世界,收容了孤岛的亡灵。 在琴师用琴声幻化出来的世界,那是琴师掌控的世界,那里,与世无争,当然不会有哀伤。永远不离开那个世界,便永远都不会哀伤了。 “离殇就是摄魂曲……” 熊小宝喃喃自语,刹那间,他也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就是孤岛的秘密,就是离殇的秘密呀! “王爷和王妃娘娘应该不知情,所以,他们……误入了摄魂幻境!”影子惊声。 顾惜平静的眸光掠过一抹忧虑,又问决明子,“没什么办法破坏掉摄魂曲吗?” 决明子只能摇头,且不说没有办法,就算是有办法,他也不清楚呀,摄魂曲本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除了他,天下估计也没人知晓这种远古音术了吧。 “这么说,王爷和王妃娘娘真不会回来了?” 见决明子摇头,影子和红衣终是慌了神,慌张得手都会颤,怎么会这样,不告永别,这让人怎么接受呀! 而就在这时候,熊小宝突然一脚踹翻了琴弹,怒声,“两个大骗子!丢下我!” 说着,转身就跑,众人大急,连忙追上,虽然人人都慌张得六神无主,但都知道,这个时候,小主子不能再出事了,否则,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谁来主沉浮呀! 从来不乱的大周,势必会刮起一场狂风暴雨,乱成一团的! 1200终究要长大 熊小宝的速度,岂是影子他们追得上的?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偏偏没有学到爹娘身上那份从容沉稳,或许,他还太小了,七岁这个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幸好,他虽冲动,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事。 他这一跑,并没有跑出曜王府,而是跑进了一座院子,“啪”一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众人气喘吁吁一路追,直到追到了大门口,红衣才喃喃道,“这……这里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寝室。”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都莫名的一怔,不自觉就疼了起来。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呀! 方才那么愤怒的骂“骗子”,那么愤怒的跑开,可是,竟还是跑到了父母亲的房间里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好歹是曜王爷的儿子,虎父必定无犬子,放心吧。”顾惜淡淡道,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影子,红衣,决明子都慌张着,到现在都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神来,总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像是做一场梦,突然而然的梦! 三人也跟着顾惜坐了下来,红衣实在忍不住,狠狠掐自己的手臂,“我们真不是在做梦吗?王妃娘娘他们……” 红衣都说不下去,影子连连叹息,而决明子又陷入了沉思。 顾惜蹙了蹙眉头,淡淡道,“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 这话一出,红衣和影子才悻悻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按年纪来顾惜得换他们一声哥哥,姐姐呢! 可他们怎么觉得顾惜反倒是大哥了呢! 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有着超乎训斥的冷静,看着顾惜俊毅的侧脸,红衣忍不住想气十两来。 都说只有从感情伤害里走出来的人,才是真正从容之人。 可是,为什么红衣在顾惜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有从容,而且还有冷酷的一面呢! 不是顾惜冷酷,而是他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他也慌张着,心急着,然而,他更加忧虑着。 曜王爷才一个月多没出现,文武百官就跪到曜王府门口来求见,如果曜王爷真永远不出现,这会在大周皇室,大周朝廷掀起多大的波澜呀! 曜王爷之前也长期不在帝都,但是,帝都的一切却都还在他掌控中,君北辰也不敢有什么异心。 可是,这一回完全不一样了,曜王爷是突然不见了的,一句交待都没有。 即便他已经代表王府对外宣传王爷这阵子身体抱恙,但是,并没能拦得住文武百官们。 很明显,已经不少人怀疑曜王爷出事了。 此时,身处在摄魂幻境里的君北月,怎么会想到在幻境过一日,外界就已经一月了呀。 顾惜安静着,红衣和影子也都不敢说话了,而一旁的决明子更是无言。 倘若决明子有点主意,有点担当,或许,就不会有紫晴那么多事了吧,顾惜余光瞥了决明子一眼,他知道,想要把王爷和王妃娘娘从摄魂曲里弄出来,决明子是靠不住的。 然而,他也知道,如果决明子没办法,这世上也就更没有人有办法了! 因为,这个世上比决明子还精通音律、琴艺的人,就在摄魂曲幻境里,与其寄希望于决明子,还不如寄希望于王妃娘娘她自己!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辅佐小王爷,稳住外头那帮大臣,稳住大周的局势。 院子里,一片寂静。 然而,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惶恐不安,都不知道屋子里的那孩子此时在坐什么,直到,静寂中,屋里隐隐传出了哭泣声,低低的,幽幽的,如果不是认真听都听不到。 然而,还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大大咧咧,嚣嚣张张,有恃无恐,不可一世的小主子,哭了。 哭声幽咽,抽泣不断,分明是被极力压抑住,那孩子似乎在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哭,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哭声,一阵一阵抽痛着,红衣忍不住捂住嘴巴,多么想冲进去,将小主子拥入怀中,告诉他,没事,大哭一场吧。 可是,她无法进去,因为,她不是他的母亲,她给不了他安全感,给不了他温暖,给不了他一个家,此时此刻,除了孩子的爹娘,谁能抚慰得了他? 红衣不敢哭出声,捂住嘴,起身疾步离开,影子紧紧咬住牙关,很快也坐不住了,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 决明子别过头,听到屋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双拳紧紧地握住,狠狠朝一旁墙壁砸去,只是,眼看就要砸下去了,却终究还是放下了,就怕扰了屋里那孩子,让他不敢哭出声。 幽静中,哭声越来越大,决明子着实坐不住,起身狼狈而逃。 只剩下顾惜,低着头静默坐在那里,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牙关要得有多紧,他忍不住回想起过去,回想起当年年纪小,不知不觉便走了神。 屋里,熊宝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床榻上,紧紧地抱住爹爹和妈咪每夜共枕的那个长枕,似乎抱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身子随着抽泣声,轻轻颤着。 小小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落寞,令人看了都心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暗了下来,哭声才渐渐停止,他一动不动的,似乎睡着了,然而,依旧紧拥那个枕头,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到那个枕头里去,融到爹爹和妈咪留下的气息里去。从此以后,熊小宝每晚都要抱着这个枕头,才睡的着。 熊小宝这一关,就三天三夜。 期间不管影子和君北月部下欧阳将军如何解释,文武百官都不撤退,执意要跪到见到君本月为止,执意请求君北月停止修建无邪深涧的官道,封亲王,分管匈奴,西楚,东秦三地,当然,这亲王的人选自是从皇子、皇孙里挑选。 而此时,不仅仅是帝都,大周其他郡县也都满城谣言,满城风雨,就连白虎将军都来函询问这件事。 终于,守到第四天的时候,顾惜也抗不住压力,然而,就在他要敲门的时候,房门却“咿呀”一声,开了…… 1201熊宝,再见 门“咿呀”一声开了,顾惜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只见熊小宝表情冷峻,双眸沉敛,原本活泼泼的一个孩子,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沉了下来,完全找不到之前的影子。 陌生得让顾惜都有些不知所措,恍然之间,似乎看到了他家主子曾经的影子。 见他出来,守在一旁的影子皆是大喜,急急追过来,一腔激动的喜悦,追到他面前了,却都戛然止步,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熊小宝静默地看着他们,几乎面无表情。 宁可他哭,宁可他闹腾,都不愿意看到这么沉默的他呀! “熊宝……” 决明子柔声开了口,可是,后面劝说的话都还未说出来呢,熊小宝便冷冷打断了,“以后不许任何人叫我熊宝,我叫君不离!这话一出,决明子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有种被这个孩子拒绝得彻底的感觉,一下子疏离了,再也走不近这孩子的心里。 决明子怎么都缓过神来,不自觉喃喃出口,“熊……” 然而话音一出,熊小宝便冷眼斜视过来,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的阴狠,绝情,任谁都无法忽视。 决明子怔住了,不敢再开口,而顾惜他们,也全都沉默。 “红衣,我母妃给你的那枚蝎形戒指,可还在?”君北月问道。 “在!”红衣立马回答,说着急急从袖中取出那戒指来,她知道蝎形戒指的重要性,至今都没拿出来过,一直贴身好好藏着呢! 整个大周,整个龙渊都知道,见蝎形戒指便如见曜王爷亲临呀! 熊小宝看着那戒指的,眼底掠过一抹谁都没有察觉到的哀伤,很快便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他接过戒指,把玩了片刻才戴上。 这是爹爹的尾戒,爹爹的手大,他的手还很小,带在大拇指上刚刚好。 一戴上,他便缓缓握起了拳头,整个人沉默得令人无法猜测到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对于将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顾惜,你跟我过来,还有,把欧阳将军,御书房的徐公公,宫里御林军统领慕容勃海全都叫过来。”君不离冷冷说罢,转身就走。 顾惜愣了半晌,缓过神来却淡然一笑,望着君不离远去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欣赏的弧度,他就知道,虎父无犬子,再大的担子,再大的天下,这孩子都扛得起来的! 欧阳将军,幽夜十八骑的统领,这支王牌军队,是曜王爷十几岁的时候组建的,从组建至今便一直守护帝都的安危。 御书房的徐公公,是当初天徽帝跟前最当红的宦官,也是君北月安排在天徽帝身旁的棋子,要知道,最了解皇宫里的人,皇宫里的事,其实不是皇帝,而是皇帝身旁的太监。 一个太监总管,一个御林军统领便可以控制住整个皇宫了,慕容渤海正是御林军统领。 这几个人也正是顾惜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琢磨的,却没想到小王爷的想法竟跟他一样。 很快,顾惜便将君不离点名要的人带到曜王府,前门被堵,只能从后门进。 一路上,知情的欧阳将军不言不语,徐公公和慕容渤海却一直询问个不停。 “王爷和王妃娘娘到底去哪里了?” “都谣传王爷带王妃娘娘远走天涯,丢下大周不管了呢!不会是真的吧!” “南疆那边都有谣传,说王爷带王妃娘娘去找孤岛了,弃大周江山于不顾!” …… 顾惜没回答,最后还是欧阳将军忍不住打断那两人,问道,:顾惜,小王爷找我们是想……” “属下不知,几位大人去了便知道。”顾惜恭敬答道。 众人都不解,然而,当他们来到大堂,进门见了主座上那人之后,顿时明白了一切。 只见空荡荡的大堂里,君不离坐在主位上,身子前倾,双臂撑在腿上,一边摩挲着大拇指上的蝎形戒指,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刹那间,欧阳将军、慕容渤海和徐公公全都恍了神,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似乎看到了当年年幼的曜王爷! 不管是这霸气的坐姿,还是俊脸上冷酷的表情,抑或者是他眉宇间那不怒自威的尊贵,无一不和当年的君北月一样,甚至,比起当年的四皇子来,还多了三分不可侵犯的尊贵! 这三人可都是成精的了聪明人,见到君不离手上的蝎形戒指,对事情也大致心中有数了。 他们齐齐进门,行了个大礼,“属下参见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坐吧。”君不离淡淡道,老臣沉稳的语气,当顾惜都刮目相看。 众人落座,君不离才又开口,冰冷的语气里透着些许邪佞,令人听了越发的琢磨不透,“我父王带我母后回娘家了,临走前交待我登基称帝,攘外安内,小王我贪玩,出走了几日,没想到满朝文武就不高兴了。” 君不离这话一出,别说是其他三人,就连顾惜都怔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等语气,说出这种话来! 回娘家?他贪玩?满朝文武不高兴? 玩笑似的话,却怎么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君不离起身来,呷了一口茶,继续道,“小王要登基称帝,满朝文武却都不高兴,不知道三位,有何良策?” 这一问,大半天三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终于,最后还是徐公公开了口,“小主子,王爷,王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君不离立马挑眉,“怎么,他不回来,我就当不大周的主?” “不不不!”徐公公立马否认,听了君不离的语气,他心中再问也是白问,估计曜王爷必定是出事了。 “小主子,曜王爷不在,事情就会麻烦些。如今就有两个难处,一是北疆修官道一事,众臣反对,二便是,二皇子……”徐公公想了想,还是直说了,“二皇子这些年,在百官中,颇有威望呀。” 君不离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要不,这样,徐公公和慕容统领帮小王一个忙,把君戈带到我这来,他也很久没见怡妃娘娘了,二皇子不在就让他过来陪怡妃娘娘解解闷吧,还有,把君诚天也传过来吧,怡妃喜欢热闹……” 熊小宝说着,徐公公和慕容渤海却大惊,这才明白这小主子什么意思,这不正是要囚禁皇孙们吗?够狠够绝! 满城谣言中,所有人都在观望,都在玩阴的,却没想到,君北月不在,他儿子竟会先发制人,比他还暴力! 1202温柔的手段 虽然君不离跟在君北月已久,却不曾,也没有机会去学会父亲的运筹帷幄,谋略城府,他是一个聪明老成的孩子,终究没有长大,撑不住智慧! 君北月突然音讯全无那么久,虽然对外称病,但是帝都里的老狐狸,哪个不会有想法呢! 如今这形势看,都仗着君北月不在,玩阴的呢! 虽然君北月不在,朝中宫中也无人能替君北月扛起大梁,但是,君北月的兵力还在呢! 兵力,代表着暴力,代表着维护一个国家稳定,朝廷安定的必要手段!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玩暴力,只能是玩阴险! 君不离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的霸道,相对于他父亲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公公和慕容渤海面面相觑,正迟疑着,君不离便挑眉看来,“怎么,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徐公公正想劝,慕容渤海连连摆手,“一切听小王爷吩咐,属下这就去办!” 徐公公长叹一声,他也没有办法呀。 怡妃娘娘本就是被软禁在帝都的,也算是曜王爷牵制君北辰最后的筹码,如今,小王爷要继位皇孙,尤其是二皇子的长子过来陪伴,无疑是要软禁皇孙们! 想必,宫中必定会有一场暴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宫中一暴动,朝中必大地震,外头的文武百官,怎么办呀? 徐公公正要走,却又忍不住问,“小主子,王府外的百官,你打算……” “顾惜,你出去告诉他们,我在御书房等他们。”君不离冷冷道。 顾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传话,文武百官会不会给小王爷面子,毕竟在此之前,小王爷还未正式参政呢。 然而,就在顾惜要走的时候,君不离却唤住了,只见他深邃黝黑的眸中闪过一抹邪佞,意味深长的可哪里顾惜一眼,冷冷道,“就告诉他们,曜王爷在御书房恭候群臣大驾!” 这话一出,就连在门口外的徐公公和慕容渤海也愣了,“小主子这……这不是骗人吗?” 徐公公忍不住折回来,“小主子,这……说谎不太适合吧?” “怎么,就允许他们老谋深算,我不允许我坑蒙拐骗?”君不离挑眉反问,君北辰,群臣玩的是高级阴险手段,而他,玩的是小儿科的谎言,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些老谋深算赢了,还是他的小儿科赢了! “走吧,小王我跟你们进宫!”君不离说着,这才起身走下来。 一时间,众人也都无言相劝,其实,比起劝说,他们更想问君不离,他把群臣都召到御书房里,准备做什么。 一行人离开了小院,顾惜正要带大家往后门走,谁知,君不离却一直往前大门方向走。 见状,顾惜忍不住笑了,他想,几年之后,在腹黑方面,小王爷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徐公公正要开口,慕容渤海急急拦住,“你还没看出来,小主子心中有数了,跟上吧。” 于是,不一会儿,紧闭的曜王府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随着大门的开启,外头跪了一地的百官不管是身子,还是心脏,都微微一颤。 他们不过是仗着有合理的借口,来这里求见君北月,他们也只是猜测,君北月那么久没出现,北疆出了大事也没有出现,必定是出事了,所以,他们来试探试探,同时也像一直借口外出不回帝都的君北辰,表明立场! 虽然他们都知道,君北月即便真的出什么事了,不管在帝都,还是在四疆,他的势力都不容小视,可是,他们也同时知道,君北月这些年来,征战在外,有让八贤王摄政那么多年,根本就没有栽培出什么治国之才来。 一旦君北月倒下,久而久之,聚拢在他周遭的势力必也会慢慢崩溃瓦解。 至于,君不离这个基本不住帝都的小王爷,确实是被大家遗忘了。 然而,当百官怀着忐忑,又期待心情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大门口,身子虽小,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傲气,小脸虽稚嫩,可那双眸子却深邃得看不到底,似乎正冷冷扫视着他们,恍惚之间,群臣百官似乎看到了他们的主子,大周的曜王爷回来了! 只是,就在群臣百官恍惚的时候,君不离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笑着道,“徐公公,回头拟一份名册给小王,小王我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下狗胆包天的逆臣,见了小王我连礼都不赏!” 见了小王爷,连个礼都不赏? 这……这是什么话呀! 半晌,群臣才缓过神来君不离说的是自己,本就跪着,这时候纷纷低头,高呼,“微臣参见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不离不动声色,依旧是那略带玩笑的语气,道,“徐公公,回头记得把名册交过来。” 说罢,这才离开,在不远处上了轿,往宫中方向去,徐公公和慕容渤海跟小跑跟在旁边。 被君不离罢了这么个下马威,群臣百官都有些傻眼,凡不清情况,原来这就是小王爷呀,原来他在府上,那么,曜王爷呢? 难不成,真的是病了,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为什么宫里的徐公公和御林军侍卫慕容渤海会和小王爷在一起呢?一时间,众人猜忌起来,而一旦猜忌,伴随而来的便是惶恐,而一旦惶恐,伴随而来的便是议论纷纷了。 不一会儿,整个曜王府门口,议论声越来越大,当然,这议论声不仅仅是群臣的议论,还包括周遭的百姓。 此时的群臣百官关心的是君北月的下落,而老百姓们议论的却是这个小王爷,不是曜王爷风范的同时,似乎还有些小邪恶,小小年纪的,真惹人喜欢。 顾惜一直站在大门口,早就被群臣百官们忽视了,他不动声色地等着,看群臣百官不安的脸,惶恐的表情,心想,小王爷的手腕也不暴力嘛,那么温柔,就一出现,一句话玩笑话,似乎就瓦解了这帮人的心! 只是,很快,顾惜就发现他大错特错了! 1203君氏霸道 顾惜双臂抱胸,依靠在曜王府门口的大狮子上,静默地看着群臣百官,这里有太多太久嘴脸了,足以让他看尽人生百态。 他耐心地等着,一身黑衣,墨发高束,五官立挺俊朗,倘若不是这身打扮,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他是帝都里哪个官少爷。 安静久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其实并非身为一个雇佣兵的冷酷,刚毅,反倒是温柔,阳光,看久了会给人一种温暖的力量。 终于,在门口的议论达到最盛,老百姓也越围越多的时候,顾惜轻轻弹身板,站了出来。 “诸位!”他高呵一声,声音洪亮有力,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不仅仅群臣百官,就连老百姓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群臣百官这才都发现顾惜在门口,心下纳闷着,这人不正是前几日出来说曜王爷病了的侍卫吗? “诸位大人,曜王爷让属下来传个话,他在御书房恭候大驾!”顾惜大声说道。 这话一出,本就寂静的全场,顿时更安静了,真真的鸦雀无声,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清楚楚。 曜王爷在御书房……恭候大驾? 这话,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小王爷君不离刚刚说的,“见了小王我连礼都不赏!” 这开的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恭候大驾,赏,这些字眼不是这没用的呀,好不好! 此时此刻,群臣百官脸上那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不仅仅难看,而且还滑稽,各种各样,丰富极了。 “个位大臣,请吧,王爷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喜欢等人。”顾惜说着,笑了笑,转身句走。 刚刚才说“恭候大驾”,现在又说,“不喜欢等人”? 忽然而之间,寂静中,一阵,“砰、砰、砰、”,只见原本跪着的大臣们,跪都跪不住,一个个接二连三给跌坐下去! 他们都猜错了,曜王爷没出什么事,曜王爷回来了,而且,很生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臣,豁得站起来,转身就往宫里头跑,这刹那,顿时所有人全都站起了,全都跟着跑。 这场面,堪称壮观,老百姓自觉地让出道,早就议论开了! 然而,当群臣百官气喘吁吁跑到御书房时,竟不见曜王爷! 只见君不离依旧是那身黑衣劲装,衬得白皙的肌肤越发粉雕玉琢,气质尊贵。 他慵懒懒地横坐在主座上,认真翻看着一份名册,上头记载的,不仅仅是这帮人大臣的名字,职位,而且还有家庭情况。 不见徐公公和慕容渤海,就只有顾惜侯着在他身旁,站得笔直如松,双手负于身后,早就没了之前的温和,而是一脸肃然冷峻。 一时间,群臣纳闷了。 君不离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即便群臣全都进来了,他还是低着头,不理睬。 “属下见过小王爷。”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教训,这一回,群臣百官很识趣地先行礼,却非大礼,只弯着身子,没有下跪! 熊小宝这才抬眼看来,群臣都等着他说平身,他却偏偏不说。 要知道,下跪虽是大礼,但是,并不比弯身困难呀,在场的都是老臣,弯着身子僵在半空,那会要了他们的老命的! 见君不离只是看,群臣也不敢出声,为首的李丞相恭敬道,“小王爷,王爷召臣等进宫,不知……不知王爷在何处?” “我爹?哦,刚找我娘去了。”熊小宝答道。 这话一出,众人吃了一惊,一时间也摸不清楚情况,谁都不敢多言,只有李丞相又问,试探地说道,“那……臣等在这里等曜王爷吧?”君不离没直接回答,坐直身子来,将收里的名册放桌子一扔,“嘭”一声。 群臣百官不看,也得看过来,然而,当然他们看到这名册的时候,顿时全白了脸,官名册他们当然看得懂! 这小主子,刚刚在大门口,不会是记仇了吧? 本就惶恐的众人,看着那名册,越发的心虚了。 这时候,君不离才有模有样轻咳了嗓子,道,“小王我倒有一事,想……支会你们一声。” 支会? 有了前车之鉴,名册在前,众人对这类词都惶恐,李丞相连忙道,“小王爷有什事尽管吩咐,臣等一定尽力办妥!” 这话一出,君不离立马大笑,“呵呵,难得你们有着分心,这件事也不必你们效劳,本王刚刚就差欧阳将军去办了。” 不得不说,君不离今日说的每一话,几乎都能吓众人一跳。 欧阳将军?不是幽夜十八骑的头儿吗?整个帝都的安危可都在他手上呀! 这小主子交待欧阳将军办什么事? 这个时候,群臣百官们终于嗅到了阴谋的危险气息,不是他们笨,只是,他们并不蹭真正把这位小主子放在眼中。 而如今看来,他们失策了,看样子,曜王爷并没有回来,他们被骗了! 李丞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正要开口呢,君不离便翻开桌子上的名册,淡淡道,“小王我自小孤岛,总喜欢有人陪,如今,我父王去找我母后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君不离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 然而,面前的群臣百官却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明白不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王我贪玩,所以,决定借用一下诸位家的少爷,千金,到曜王爷陪一陪小王爷。已经让欧阳将军去请了,诸位,没有意见吧?” 这话一出,且不说群臣百官们听没听得懂,君不离刚刚说的话是什么,就单单这句话,顿是令人在场众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不是让各府的少爷小姐们,软禁在曜王府呢? 这……这不是变相的要挟吗? 终于,李丞相忍不住了,怒声,“小王爷,你在是什么意思,曜王爷呢,我们要见曜王爷!” 君不离原本玩味的双眸顿时冷沉下来,一字一句道,“小王刚刚不是说了,我父王去找我母后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李丞相如果想找我父王,我可以准你高老返乡去找!” 话音一落,就在君不离背后,竟然凭空出现了四大毒兽,一字列开,就如同凶神恶煞一样,盯着群臣百官看! 1204伤、殇 君不离一怒,毒兽一出,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群臣百官,就连李丞相一时间也傻了眼,别说再开口说话,就是连动都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毒兽就会扑过来,一口将他咬死! 这帮大臣们,本就没有十足的谋反之心,只是都在观望着,以求见的手腕想逼出真相,却没想到,没有逼出真相,反倒逼怒了曜王府的小主子! 这小子,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更不像之前传说中的不谙世事的野孩子! 这小子,阴险得狠呀! 而且,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不仅仅阴险,而且相当霸道,暴力! 他搬出了欧阳将军,无疑是在暗示众人,谁敢有谋反之心,杀无赦! 以他父亲留给他的兵力,他就是屠了满朝文武,都有这个能耐! 群臣百官们这才纷纷缓过神来,意识到这这个孩子玩了一把,同时,也意识到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单纯,他不仅仅有强大的背后势力,而且,他还有足够的胆量,动用背后的势力! 平心而论,这样的孩子必定不是池中物,将来必定不得了! 即便他最大保护神,曜王爷不在,但是,君北辰,君戈,亦或者是皇族里的别人,朝中的任何权势,军中的任何显贵,依旧动不了他! 就在群臣百官胆战心惊,懊恼后悔之际,徐公公进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群臣百官一眼,连忙上前禀告,“小王爷,几位皇孙殿下,全已送到王府。” 这下子,李丞相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君北辰一直暗暗用心栽培的长子都被软禁起来,何况是他们的子嗣呢! 君不离呀君不离,这一招,够狠! 无视群臣百官的反应,君不离点了点头,“嗯,给二皇叔报个信,他要是想儿子了,就赶紧回来吧!” 这话,突然再听不出威胁的意思,那就是笨蛋了! 徐公公领命而去,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寂。 “李丞相,想必贵千金现在也到王府了,你若想女儿呀,也欢迎你到我曜王府来。”君不离笑道。 李丞相顿时噗通一声下跪,“多谢小王爷邀请,老臣铭记于心!” 忽然之间,群臣百官也全都跟着下跪,只觉得眼前这小主子,真真就是个恶魔,一个敢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一切后果的恶魔! 跟他斗,谁斗得起呢? 李丞相老来得女,就那么个千金大小姐,今年才6岁多,没想到君不离竟也没有放过,更别说那些所有作为,文韬武略的官家子嗣们了。 看着跪着满地的群臣,君北月这才缓缓收起眸中那一抹冷邪,整个人变得安静而清冷,他知道,帝都这场危机,过去了,他却不知道,多久,爹娘才会回来,到底会不会回来了! 他在心中默默说着,“爹爹,妈咪,待我安大周,定四疆,他们若还不回来,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们!” 就帝都的时间来算,紫晴他们离开已经快两个月了,然而,在魔音幻境里,才不过近两天的时间。 此时此刻,在无邪深涧的山洞悬崖上,紫晴已经将完全的琴谱告诉轩辕离歌,和轩辕离歌早就开始弹奏起离殇了!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紫晴身上,离殇的第十卷还未弹完呢,他俩早就陷入了自己思绪里,随看着紫晴,其实目光并没有焦急,显得有些空洞。 紫晴和轩辕离歌先对而作,中间间隔不过十步之遥,两人都专注在琴弦上。 弹奏离殇,和弹奏其他曲子完全不一样,需要耗费的心力是无法形容的! 在进入状态的同时,也要求体力充足,才能支撑得住七天七夜的弹奏。 在这方面,紫晴是比较让人担心的,轩辕离歌不过是一抹孤魂,而紫晴却是活生生的人呀,即便她的精力足够好,但是,她的双手,也会酸疼呀! 离殇,九百九十卷,必是渐入佳境,渐弹渐快的,万一在半途撑不住,势必会半途而废,全功尽弃! 这半天弹奏下来,紫晴一直低着头,时而还会闭上眼睛,她的状态不错,却也知道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此时所有弹奏,都是在为高潮的到来做准备! 此时,轩辕离歌又抬头看来,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紫晴,眸中藏着些许哀伤,些许满足,些许欣喜,些许期待,些许淡然。 复杂,却又简单!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是无法助他渐入佳境的,离殇,是哀伤之曲,必定要有哀伤之情。 他的视线滑过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并没有落在紫晴身上,而是沉敛了下来,落在琴弦上。 哀伤,何时哀伤? 他静默地想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泛起了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然而,琴声却突然低沉了起来,隐隐透出一股沉重的感觉! 然而,琴声的突变,并没有惊醒紫晴,此时,她正逼着眼睛,沉浸在过往的一段回忆了! 在那回忆中,她一刀狠狠地刺入君北月的胸膛; 在那回忆中,她狠狠地撕扯下君北月的蒙面; 在那回忆中,她一边哭,一边追着马车跑,顾太医都不愿意多等她一会儿,让她再看一眼北月! 渐渐地,她的琴声竟比轩辕离歌更伤,令人听到都会忍不住流泪。 在那回忆中,她被米儿一刀子刺入腹部,她昏迷了好久,昏迷中,她遇到了一个老者,那个老者告诉她,她穿越而来,就是为了寻找孤岛,如果找不到孤岛,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她会离开的,她会忘了这里的一切,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去。 “不……” 突然紫晴惊呼出声,“铿”琴音骤然大响,随之而来便是无比急促的弹奏! 这时候,本都着迷了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顿是被惊醒,而与此同时,轩辕离歌也抬头看了过来! 却见紫晴低着头,瘦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似乎恐惧什么,又似乎在抽泣颤抖,唯有她的手,不断续续弹,悲凉了全场。 她害怕,却还在坚持,她在害怕什么,怕成这样,她又在坚持什么,如此倔强! 君北月的心,揪在一起疼,百里尾生都握住了双拳,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过去将那个女人拥入怀中。 而轩辕离歌终于再也移不开视线,看着紫晴,手上的指法也越来越快,顿时,血筝无筝和弦,一曲离殇,悲凉了整个天地。 何谓哀伤? 你哀伤到恐惧,而我,因你的哀伤而心伤。 1205千金重,连心疼 摄魂之曲真正的力量,或许并非整首曲子,也并非高潮,而是因人而异的吧! 某一段曲子,触动了听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所有思绪便会一触即发,全都爆发出来,人便也从此陷入了思绪中! 离殇,属悲曲,是最能摄人心魂的曲子,因为,但凡有情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地方,每每被触碰的时候,哪怕是铁汉子都会哀伤。 此时此刻,紫晴撩拨着琴弦,非常专注,都没有发现,身旁不远处,自己的丈夫,龙渊最铁血的战神,竟是第一个沉溺在琴音中,被摄了魂! 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有怎样的温软呢,或许,连紫晴都未必全知道吧。 只见君北月盘坐在那里,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眸,他的侧脸比正面看来还有立体,还要俊朗,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冷峻的脸上,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哀伤呀,这个男人何曾哀伤过? 再看他身旁的百里尾生,一样盘坐着,依旧盯着紫晴看,不容易君北月的安静,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似乎很激动,又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只是,如果认真看,必定会看到,随着越来越高扬的琴音,他的拳头,渐渐地在松开,无疑,他也渐入佳境,因音入琴。 渐渐的,在离殇接近高潮的时候,百里尾生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否则,他会想起自己在失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是否会想起他在失忆的时候问过梦朵儿,他是不是喜欢寒紫晴;是否会想起梦朵儿都还没有回答呢,他便自己否认掉了;又是否会想起,他一而再地嘱咐梦朵儿,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是否,终有一日,梦朵儿会告诉他呢?谁都不知道。 仅有的两个听众,都完全被琴音所掳获,或许,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他们早就通过琴音,进入了摄魂的世界,进入了离殇作者,南诏琴师营造出来的世界了! 然而,弹奏者却还清醒着。 识琴懂情之人,要么便是非常容易被感染着,一开奏便完全投入了;要么,便是最冷静之人,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将曲子弹奏到终结! 紫晴和轩辕离歌到底属于哪一类呢! 很显然,他们属于后者! 他们的琴声,足以感动他人,却无法完全感动自己。 不管是紫晴,还是轩辕离歌都知道,要感动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琴声,而是对方,琴瑟和弦的对方。 琴瑟和弦,要的是心心相通,心有灵犀,所以但凡琴瑟和弦之人,大多是情侣,夫妻。 琴瑟之好,也被用来形容夫妻。 可惜,他们不是! 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感受,来培养默契,或许,在过往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他们并不需要。 但是,有些事情,必定是发生过的,但凡用心去经营过的,都会在心上留下痕迹,他们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合,去了解,去理解。 渐渐的,随着紫晴挑拨琴弦的动作,离殇到了高潮部分。 两个一起弹奏出高潮的第一声,轩辕离歌抬头看去,而此时,紫晴也正好朝他看来,不自觉微微笑了。 轩辕离歌最喜欢的莫过于见她淡淡的笑,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笑容却让他担忧,离殇是悲曲呀! 都到高潮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刚刚还很有状态,现在倒完全没有状态了,别说紫晴,就轩辕离歌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刚刚的愁绪。 即便担忧着,轩辕离歌还是冲她淡淡笑了,视线下移,落在她手指上,这刹那“铿”,他手下那根弦,险些被他弹断!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紫晴在琴弦上撩拨,游走的双手,不知何时,竟早已沁出了血迹!十个手指头的指甲缝里,沁出了一道道鲜血。 她的手……她的手到达承受极限了! “你的手……”轩辕离歌忍不住出声,不得不承认,他所有的状态全都被打断了,随着手下还在续续弹着,弹出来的曲子,却只有音调,没有感情。 紫晴分明注意到他的异样,然而,紫晴非但没有回答他,反倒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抬头面对他,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不同于轩辕离歌,紫晴一闭上眼睛,琴音便越发的悲凉,沧桑,就连轩辕离歌听了,都有些招架不住,手下的动作不自觉放缓,渐渐地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他却不自知! 今日,是第四天。 在此之前,他们也已经弹奏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对于轩辕离歌那一抹孤魂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紫晴来说,那怕是接近极限了呀! 轩辕离歌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下的动作,所有心思全都在紫晴双手上,后面还有三天三夜呢,这个女人她撑得住吗? 这一天,一天一夜,紫晴始终闭着双眼,面带微笑,而轩辕离歌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的双手,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就被无筝之音操控住了,甚至不受他的意识掌控,完全配合着紫晴的琴音弹奏! 离殇的高潮,一声一声推高,越发的悲凉,哀伤,寂静的天地间,似乎就剩下这个声音,就像是天在哭,地在哭,大悲无极。 这一天一夜,轩辕离歌完全沉浸在无筝的声音里,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名琴师,没有注意到,血筝成了无筝的辅助。 又是一个日出日落,五天五夜了。 离殇的高潮到达了最高潮,琴音铿铿然,似乎连无形的空气都被它所震慑,整个气流都在颤动! 此时,紫晴的双手十指其实全都已经麻木,十个指尖,不在是沁血,而是满满的全都是血,仿佛被鲜血染红了一样,竟连指甲都看不到! 无筝之弦原本几乎是透明无色的,此时,早已星星点点,血迹斑斑。 然而,她还在继续! 其实,琴音进入高潮之后,她越发的清醒了,她也很清楚,自己并非和轩辕离歌一样是一缕孤魂,自己这双手,是真真实实的血肉之手,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废掉了!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每拨动一次琴弦,手指便疼一次,十指如千金重,连着心疼呀! 真的有些撑不住…… 1206大悲而笑,笑歌高歌 真的有些撑不住,再这么下去,她害怕自己撑不过高潮,撑不到最后,害怕自己这双手从此就会废掉了。 可是,即便如此,紫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淡淡笑出来。 是谁说过,即便不开心,也要努力笑一笑,笑着笑着,就会开心了。 是不是,即便很疼很疼,也要努力笑一笑呢,笑着笑着,就不疼了呢? 紫晴都没意识到,其实自己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从宁笑不哭的呀!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吧! 那么多人为了这一首曲子,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放弃的! 坚持! 寒紫晴,再坚持一会儿吧! 虽然,很疼很疼,虽然,很害怕很害怕从此以后再不能弹琴了,可是,她更害怕,害怕自己放弃掉! 这首曲子,孤岛,已经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而是承载了很多很多。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不能那么没用! 坚持!!! 思及此,紫晴猛地睁开双眸,原本都渐渐弱下来的双手,突然充满了力量,撩拨抚捻的动作又变得迅速而伶俐起来。 与此同时,琴音又一次充满了力量! 也几乎是同时,她十指上的鲜血,开始倒流! 原本弹琴的手动,双手是微微下垂的,险些只会沿着指尖留到琴弦上,可是,此时此刻,从她十指指缝里渗出来的险些,竟沿着她的十指,往上蔓延! “紫晴!” 轩辕离歌惊呼,紫晴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疼,一点儿都不痛一样,手下不断续续弹,冲着他微微笑。 那笑容,坦然单薄,却偏偏又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一下子就震慑了轩辕离歌的心! 一个女人,都能如此坚持,如果不畏惧! 他,又害怕什么呢? 看着她那双渐渐被鲜血吞噬的双手,轩辕离歌所有的心思终于全部回到琴弦上,铿铿铿然,终于不再是辅助无筝,而是合奏! 铿铿然,铿铿然,琴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飙高,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的哀曲,竟被他们弹奏出悲壮的色彩,甚至,渐渐的,不悲,反而只剩下壮,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悲伤的力量只会带来绝望,带来终结,只有悲壮的力量才会带来希望,再来坚持! 随着琴音越来越高远,壮阔,紫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而轩辕离歌也闭上了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释然一切的笑容。 原本的哀伤,烟消云散,整个天地间充满了波澜壮阔之音,似天在笑,地在笑,沧海一声笑! 琴谱其实没有高潮,琴师有自己的高潮。 就在这个时候,紫晴伴着琴音,高歌起来: 清风朗月鹤唳空,弦起离歌战火燃,筝有灵,铿然叹,曲终天命缠; 雷霆横扫金戈马,风云叱咤意灼天,琴音住身非凡,傲笑万众颠; 指间蝴蝶翩跹,弦上乐音淙然,高山流水无知音; 琴杀“无筝”当断弦,桀然骜立因你撼; 寸步不让完胜朝堂前 武选骑射胡尘高,汗血惊鸿势如电 锦旗卷,入九霄 策马踏飞燕 锦衣旗装长鞭扬 纵横天地荡长空 惊涛呼狂啸枉 宁死不言伤 斩缰落辔肆意长 疾风劲,草鸣弓响 变故现,暗镖转 人前谁解难 血染黄沙任疏狂 浴火涅槃凰翱翔 饮星辰,换乾坤 笑对风云散 银针疾,修罗流光湮 羽箭出弓新上弦 暗流汹涌化战场 心机攻防,输赢一线,战!战!战! 天地镌刻这一刹 一场生死赌筹码 凤凰于飞翙其羽,终得携手归 轩辕离歌听得入迷,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歌而入迷,还是因为琴而入迷。 琴声,歌声,慷慨激扬之中,渐渐地,渐渐的,紫晴和轩辕离歌也都失去了意识,离殇过了高潮,并没有抵达尾声,他们却都已经缓缓地停下十指。 只见刹那之间,轩辕离歌凭空消失,而紫晴瘫了下去,整个人趴在琴弦上,似乎昏迷了过去! 再看一旁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早已昏迷在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无邪深涧终年不断的风,呼呼地吹着,渐渐地,渐渐地,紫晴,君北月还有百里尾生的身影也变得模糊,透明,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周遭一片黑漆漆的,紫晴下意识地想抓住一个人的手,却发现人并不在身旁,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隧道,无法自控,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坠! 也不知道要下坠到哪里去! 离殇悲壮而充满力量,充满希望的声音还萦绕着耳畔,紫晴的意识有些模糊,记忆也有些模糊,只觉得这个时候,似乎无法思考了一样,对于最近,对于周遭的一切,只能听之任之! 越往下,越发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越往下,越发的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乎不是身子在下坠,而是自己的灵魂在下坠……下坠,不断下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双脚落地,刹那间,顿时一片光明,刺眼得紫晴急急闭上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刚刚那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也全都不见了,她的意识恢复了清醒,记忆也恢复了。 他们成功了吗? 成功的弹出了离殇,成功地进入了离殇幻境吗? “晴儿!”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紫晴正要转身呢,被有人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一下子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紫晴原本有些慌张的心,一下子便安了下来,是北月。 “咳咳!” 很快,从旁走来的百里尾生便故意重咳。 君北月并没有发开紫晴,抱得不仅是亲昵,而是有些紧,他无法忘记刚刚陷入离殇幻境之前的感觉,他明明什么没有想,却无端得有种要失去她的直觉。 紫晴任由他抱着,感受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全,这个时候她才有勇气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好端端的! 奇怪了,他们是灵魂进入了离殇幻境,像亡灵一样也被摄魂了吗? …… 【注释:紫晴所唱曲子,引用自流婉素童鞋为毒宠写的插曲《凤凰于飞》】 1207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如果不是这双手的异样,紫晴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此时此刻,眼前好端端的手,让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一直以为他们进入轩辕离歌的殇离幻境,是真真实实的人,真真实实的身体。 而如今,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不管是魔音幻曲,还是摄魂之曲,都是操控人的意识,灵魂,幻境幻象里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在意识领域,躯体并没有参与的! 他们进入了轩辕离歌创作的殇离幻曲,为何会是身体的进入?或许,他们都理解错了,其实他们是灵魂进入的? 他们此时进入离殇幻境,又到底是被摄魂了,还是真真实实的人进来了! 如果他们不是身体进入,而是灵魂进入,那么他们该如何离开? 紫晴一直都记着,他们进入殇离幻境至今,有七八天的时间。 这七八天里,他们的身体是不是还一直留在大周帝都的琴房里呢? 就在紫晴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沉思的时候,轩辕离歌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紫晴,你的手怎么样了!” “手?”君北月蹙眉,抓起紫晴的双手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轩辕离歌从一旁疾步过来,见了紫晴的手完好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君北月问道。 紫晴说了情况,君北月并不放心,反复检查了她的手好几回,先确定没事,才问道,“为何会这样?难不成我们是灵魂进入?”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否定,“不可能!,如果是灵魂进入,那么早在我们进入殇离幻境的时候,就是灵魂了,殇离和离殇都是摄魂之曲!突然是灵魂进入,紫晴的手就不会受伤!” “可是现在又没事了?”紫晴喃喃自语。 这时候,一直紧绷着一张脸的轩辕离歌终于笑了,“紫晴,那是幻觉。” 幻觉? 紫晴一愣,随即就明白了! 他们是身体进入了殇离幻境,也是身体进入了离殇幻境,他们一直都是真真正正的血肉之躯,只是,刚刚在弹奏离殇的时候,紫晴十指出血,鲜血倒流,那不过是因为离殇而引起的幻觉罢了,并非真实的! 所以,当离殇结束,他们进入离殇幻境之后,幻觉自然也就消失了,紫晴的手当然还是好端端的! “还疼吗?”君北月的心思全在紫晴手上,牵着她的手甩了甩,虽然没有废掉,但是弹奏那么久,也会劳损的呀! “没事!” 紫晴甩了甩手,虽然还隐隐有些疼,但是,她已经满足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们都理解错了吧,离殇不是悲曲,而是悲壮之曲,绝望里生出希望。“琴师,该是把族人们的亡灵都带到这里来了吧。” “那为何我们不是亡灵,却进得来?”君北月刚刚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确切的说,他更想问的是,“我们,能出得去吗?该如何出去!” 虽然离开不到十日,他那天离开御书房的时候,也做了些安排,至少能离开一个月,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料想到弹奏离殇后,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们并没有交待府上任何人一句话呀! 相当于不告而别,思及此,君北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熊小宝! 以他对熊小宝的了解,那小子断然不会在南诏久待的,万一他回来找不到人了,那该怎么办? “我们如何才能离开?”紫晴喃喃道,把君北月没说的话给说了。 这话一出,才惊醒了大家,不得不承认,不但紫晴和君北月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一样没有考虑过! 如今好了,进入了幻境,却发现,并不知晓归路在何处。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时间,四人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不是他们想就可以想得出来的,毕竟,他们都不熟悉! 轩辕离歌也只是对魔音幻曲了解,对摄魂之曲并不清楚。 寂静,寂静得气氛渐渐沉重起来,从此出不去的后果,紫晴和君北月都不愿意去想,因为,那太可怕了! 半晌,是百里尾生第一个打破,“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揪出个人来问问!我打打赌南诏琴师一定在这里!” 南诏琴师虽然不是同孤岛一起消亡的,但是,离殇是他所作,他死后亡灵要进入离殇幻境,应该不难!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紫晴和君北月齐齐朝轩辕离歌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轩辕离歌似乎也明白了,喃喃道,“难不成是因为契约魔筝,所以……我死后的亡灵,并没有灰飞烟灭,而是留在我自己创作的摄魂幻境里!” 这才猜测,令人心惊,却可以合理地解释轩辕离歌为何会在殇离幻境里。 如果这才猜测是对的,那么,毫无疑问,南诏琴师的灵魂也在离殇的幻境里,也就在这里,和他们同一个世界,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一时间,众人都紧张而激动起来! 孤岛当年的一切,最最真实的一切,他们一直想不通的谜团,甚至,他们这三个活生生的人,为何会进入摄魂幻境,又该如何离开,似乎都有答应了! 而答应,就在南诏琴师身上! 顿时,沉重的气氛一下子明朗了起来,轩辕离歌看着周遭的一切,山林,悬崖,海洋,一切如同真的世界一样,他释怀而笑,“这一趟必定不会白来!” “族人的亡灵,必定也都在这里。我一直琢磨着,亡灵能收入幻境,孤岛那么一个真真实实的岛屿,怎么就在海洋上凭空不见了呢?呵呵,找到那琴师,得好好询问一番!”百里尾生笑道,身为鲛人,对于发生在海洋上的事情无法解释,真的有些尴尬呀! 这时候,君北月却若有所思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吗?” “是吗?”紫晴纳闷着,他们身处高山悬崖上,背后是山林,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这种地方,很常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她说着,走到悬崖边缘去往下一看,谁知,这一看,她便怔了,惊声,“怎么会是这里?!” 1208此地是何地 怎么会是这里? 如果没有往下看,紫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再不过的海边山林悬崖,这种地方,在大周和南诏都非常常见。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都没有想到南诏琴师创造出来的地方会是这里。 见紫晴吃惊,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探头看来,只见悬崖之下,海涛汹涌,成排的峭壁嶙峋,奇形怪状,堪称风景! “留仙岛!”百里尾生脱口而出,对于留仙岛,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这个悬崖! 这个悬崖是留仙岛最有名的西阳悬崖,取名西阳,是因为这悬崖位置留仙岛的西海岸,夕阳和西阳谐音,这里可是看夕阳的最佳地点呀! 居然是留仙岛! 如此看来,他们现在脚下站着的就是留仙岛呀,穿过背后的山林,便可以看到留仙岛上的一切了! 因为,这里是留仙岛仅次于留仙山的最高点。 今日天气不太好,如果是晴空万里的话,从里向西边远眺,便可以眺望到大周了。 轩辕离歌用“殇离”创造出了无邪深渊悬崖山洞,因为,对那个地方有情,有回忆! 那南诏琴师呢,他用“离殇”创造出了留仙岛,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和孤岛可有什么关系! “我原本以为我们脚下站着的就是孤岛。”紫晴若有所思地说道。 显然,留仙岛不可能是原本的孤岛的! 孤岛消失三百多年,而留仙岛的历史可不止三百多年。 “或许……孤岛就在附近?”百里尾生狐疑道,脑海里闪过一个关于无邪深涧的念头。 在金鲛宫之前有一片海域,是弥天深海的一大奇迹。 不管海兽怎么搅动,不管海底如何地震,那片海域都始终保持平静,纹丝不动。 只有鲛人,才能掀起那片海域的风浪,而且,那片海域也是弥天深海通往外海的唯一通道。 当年,金鲛夫人就是启动了“死亡旋窝”,搅动了那片海域,将他的父亲带到弥天深海里去。 而去年,他和紫晴他们进入弥天深海,也正是从那片海域的死亡旋窝中,逃出来。明明是一直往漩涡深处钻入,却偏偏到了留仙岛海域附近! 弥天深海和留仙岛相距十万八千里里,本没有什么牵扯。 但是,这个死亡旋窝却连接了两地,这便是疑点之一。 而令百里尾生想起这件事的,却是另外一个疑点。 百里尾生不仅仅是金鲛,而且身上还留着孤岛的血,他的母亲是金鲛夫人,无疑,他继承了父亲的血统,他的父亲,正是孤岛之人! 一个孤岛之人被旋窝卷到了无邪深涧去,这可是非常值得琢磨的事! 百里尾生这么一说,提醒了大家。 或许,孤岛真的就在附近! “当初我们从无邪深涧出来,就到了眼前这片海域吧!”百里尾生记得很清楚,他们当时出死亡旋窝的时候,就到了留仙岛西边的海域。 “下去瞧瞧!我们是从那片沙滩上岸的!”紫晴指着东北方向说道。 君北月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们留着,我和书生去转一圈。”轩辕离歌淡淡道,即便知道这里是留仙岛,但是,这毕竟是摄魂魔音幻化出来的世界,谁都不能确定下一刻他们会遇到什么,所以必须小心! 紫晴点了点头,轩辕离歌瞥了百里尾生一眼,便飞跃下悬崖,踩空而飞,紫衣银发扬起,在白雾茫茫的海面上,犹如一尾逝去的纸鸢。 这刹那,紫晴第一次看得轩辕离歌身影的飘渺,想起他不过是一抹留守幻境的孤魂。 百里尾生站在悬崖边回头看来,笑得特灿烂,“小晴晴,刚刚那家伙叫我书生耶!” “有问题吗?”紫晴懒懒问道。 “没!呵呵。”百里尾生笑着,转身便跃下悬崖,轩辕离歌在空中搜寻,他当然要拿出看家本领,到海里去找喽。 两人都走了,紫晴和君北月才在一旁石头上坐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紫晴才注意到君北月的沉默。 “怎么了吗?”她纳闷地问道。 “如果孤岛在留仙岛海域附近,三百年前整个小岛消失,必定有极大的动静,留仙岛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况,如果真在附近,这周遭航线不少,来往渔船客船频繁,不可能没人见过这座小岛的!” 这话一出,提醒了紫晴,无疑,这件事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转身朝君北月看来,只见君北月俊朗的眉头紧紧锁着。 这个男人,偶尔会蹙眉,但是鲜少这么愁眉不展的样子。 紫晴轻轻伸手,替他抚平眉宇,淡淡笑道,“都能找到这里来,一定能把真相全挖出来的!” 这时候君北月才淡淡道,“晴儿,他们离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交待。” 他更关心的是这么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周朝内的形势,也比谁都清楚大周四疆的局势! 这段时间,其实是龙渊局势的一个转折点,也可以说是一个关键期! 如果能顺利渡过,大周便能成为龙渊名副其实,真真正正的大帝国。 但是,如果没有处理好,朝中的朋党,四疆的叛军、刁民,这两股力量,足以摧毁这些年来,他和紫晴东征西战打下的天下,甚至可能动摇大周的根基! 在这个时候离开,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可惜,他并不知道一曲殇离,会将他们困在这里! 虽然,如今算起来也就离开几天的时间,但是,如今,他们谁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出幻境。 真正提醒紫晴的,该是君北月这句话,紫晴心头微微一颤,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儿子。 不管即将面对的会有多艰难,又或者会有多少未知,他们都不惧怕,他们有信心,总有一日是会离开的! 但是,时间上,他们赌不起呀! 如果几天里能找到一切,离开这里,那自是万事大吉;但是万一时间拖久了,也说一年两年,就是几个月,他们都无法想象,在没有任何交待的情况下突然不见了,曜王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子,把熊小宝不熟悉的一切麻烦丢给他,他该怎么办? 1209有人! 悬崖上,紫晴和君北月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让熊小宝带兵打仗,冲锋杀敌,混迹江湖之类,他必定能独当一面,不需要任何依靠。 但是,要他面对朝中那一群老狐狸,便令人担忧了。 毕竟,那孩子还太小,出生到现在也一直都是被护着的,只会小腹黑,小心机,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勾心斗角,阴险毒辣呀! 两人沉默着,孰重孰轻在他们心中早就很分明了。 他们本意就没有寻找孤岛,不过是想看一看轩辕离歌留下了什么给他们,谁知竟然就这么到了这里。 如今,摆在眼前的,不仅仅是孤岛的一切真相,还有……他们该如何离开,何时离开! 正沉默着,紫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不丁猛地转头看去,却见一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君北月问道。 紫晴没说话,眉头微蹙,起身便走过去,绕过一块大石头,只见那边也是空荡荡的悬崖,什么都没有,这才吐了一口气。 “你发生了什么?”君北月追来。 “刚刚好像有人,可能是风声吧,听错了。”紫晴答道。 刚刚那刹那,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她,可是,她转头看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即便是在留仙岛,南诏乐师幻化出来的幻境,除了孤岛亡灵,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吧。君北月又察看了周遭,确定没人之后才放心。 然而,以君北月的天赋如果有修行过结界术的话,必定会看到,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结界,刚刚盯着紫晴看的人,就躲在结界里。 紫晴和君北月绕过石头走回来的时候,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便都回来了。 “如何?”这一回,君北月先开了口。 无奈,轩辕离歌摇头,百里尾生耸肩,两人都一无所获。 见紫晴蹙眉,百里尾生非常肯定道,“我可以确定,周遭五百里之内的海域,没有孤岛的存在!” 自从金鳞虚影出现之后,他在海洋里掌控海面一切的能力倍增,五百里之内,他还是确定得了的! 轩辕离歌也点头,他一样没找到什么,“这片海域和真实的东海一摸一样!” “那个死亡旋窝呢?”君北月问道。 “走了一趟,什么都没发现。”百里尾生无奈道。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迷茫。 唯一能确定的是,留仙岛一定不是孤岛,难不成南诏乐师用离殇营造出来的幻境,不是孤岛,而就是留仙岛! 没有理由呀! “到岛上去瞧瞧!”君北月当机立断,凭空瞎猜,还不如去找找看。 四人当下就往山林走,然而,当他们穿过山林,在东边的悬崖上俯瞰整座岛屿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开什么玩笑……”百里尾生不可思议地惊呼。 其他三人则是全怔住了,眼前的一幕,即便他怎么猜都猜不到吧! 太美了! 太壮观了! 没想到留仙岛还会有这样的美景! 放眼整个留仙岛,满岛上,不管是丘陵还是平地,不管是码头,还是街道府邸,全都是淡淡的紫色薰衣草,一大片一大片,犹如朦朦胧胧的紫雾,加之整个岛屿一片幽静,给人一种宛如置身花之仙境的错觉! 风从山下吹来,迎面便都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一下子便神清气爽,精神了起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紫晴不自觉就想了那句话,“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如此美好,如梦境一般的地方,必定没有哀伤吧。 女子,十有九爱,刹那间,紫晴都忘记了一切,有种留下了的本能冲动。 然而,真正令他们震惊成那样的,并非这满满的薰衣草,而是在这朦朦胧胧的紫中,一颗参天而上的大树,屹立在平坦的花海之中。 这树,无法形容的高,超过了留仙岛的最高峰,留仙山。 从紫晴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即便他们伸出的悬崖是留仙岛第二高的悬崖,却也只不过到大树的树干,仰头望去,看不到顶端,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只知道上头云雾缭绕。 “这是不是通往天堂的路?”紫晴不自觉喃喃出声,沿着大树爬上去,是不是可以抵达天堂了呀? 这一切,太神奇了,也太美了。 这和他们见过的留仙岛完全不一样,紫晴记得,留仙岛上可没有那么高的大树呀! 这大树,是虚幻出来的,还是曾经存在在,后来倒了呢?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 君北月缓缓拢起了眉头,轻吐了两个字,“扶桑……” 这两个字一出,紫晴心头顿是大怔,“扶桑?!” “你说这是扶桑神树?”百里尾生也震惊了,他们都知道关于扶桑神木的传说呀! 他们开始寻找孤岛线索的时候,得到的三大线索之一,便是这扶桑神木了! 传说只有扶桑神木造出来的船,才能抵达孤岛! 虽然是传说,但是,一开始,线索有限的情况下,紫晴也把这个传说放在心上,然而,当她到留仙岛的时候,发现白氏家的扶桑神木里藏了离殇的琴谱后,她便只当这个传说是假的! 只当扶桑神木藏的秘密,只有离殇琴谱而已。 然而,如今看着眼前这颗参天大树,真真正正的神木,紫晴第一反应便是当年那个传说! “过去看看!” 君北月说着,一把揽住紫晴便冲扶桑神木飞跃而去,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立马追上。 扶桑神木在留仙岛的东边,他们从西边过去,相当于是从留仙岛的最西穿到了最东,也算是基本把留仙岛逛了一圈。 诚如他们所想,留仙岛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一座空岛! 然而,问题接踵而来了,南诏琴师为何费那么大的劲创作出一个空岛幻境呢? 留仙岛似乎没有存在的意义! 留仙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紫晴他们抵达扶桑神木树下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本就寂静的空岛,因为夜幕的降临显得越发的寂静,不见一出灯火人家,只有漫天催促的星辰,一眉弯月,却不足以照亮一切。 四个人身上都没有带点火的东西,一时间也找不到火石,在南诏琴师的世界里,轩辕离歌可不是主宰者。 今夜,他们只能停下来休息。 今夜,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1210第五个人 夜幕降临,整个留仙岛一片寂静而漆黑。 稀薄的月光如轻纱披撒下来,给周遭的一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紫晴,君北月,轩辕离歌三人背靠扶桑神木,百里尾生仰躺在早地上,双臂枕着脑后,翘起腿来仰望星空,嘴里叼着的野菜一晃一晃了。 这家伙,走到哪里都永远是这么悠哉,永远这么没心没肺,他此时其实都昏昏欲睡了。 最累的应该是紫晴,然而,最睡不着的也是她。 “你睡吧,天亮就叫你。”君北月地上,轻轻抚了抚紫晴的发丝。 紫晴靠在他肩膀上,睁大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黑暗,似乎在想什么,并没回答。 虽然是君北月说的话,但是轩辕离歌也看过来,都知道她最累! 弹奏了几天几夜的离殇,即便精神还不错,身子骨也抗不住呀! “嗯?睡吧!”君北月柔声,捏了捏她的鼻尖。 见状,轩辕离歌缓缓转头,看向眼前一片黑暗,表情淡淡的,除了一贯的清冷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累到极点,反倒怎么都睡不着。”紫晴这才回答,她也想睡,无奈,她真的一点睡觉都没有,就是脑袋沉沉的。 这时候,天空竟骤得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便听到阵阵雷声了。 “要下雨了。”紫晴越发的精神,一下子坐直身子。 夏夜的雷雨很正常,闪电雷声来得很急,似乎会是一场暴雨,很快,本就昏暗的天又暗了许多。 “前面有座宅子去避一避吧。”君北月说道。 三人便起身往右侧走,百里尾生慵懒懒地伸展了个懒腰,这才跟上。 随着雷声越来越大,风越来越急促,天也越来越暗,差一点点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大家走近一点,别少个人。”君北月大声道,这天要是再暗下去,跟丟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谁知,走在最后的百里尾生却幽幽说了一句,“也别多个人。” 这话一出,走在最前面的君北月和紫晴齐齐戛然止步,冷风吹过,昏天暗地,顿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多个人? 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要不你数数?”轩辕离歌难得玩笑地说道。 “呵呵,我们几个人来着?”百里尾生笑着问,明知故问。 “五个。”轩辕离歌一边回答,一边玩笑着回答。 百里尾生故作大惊,“不是四个吗?” 轩辕离歌一本正经地反道,“不是五个吗?” 百里尾生作哆嗦状,“不是吧……我数数!”说着,还真有模有样,认真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数到四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紫晴他们走在前面没回头看,这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果然,如他们所料,片刻而已,百里尾生还真数到了“五”。 可是,数到五之后,半晌他都没说话了。 紫晴和君北月走在最前面,急着赶路,懒得理睬他们这种无聊的恐怖玩笑。 轩辕离歌就在百里尾生前面,玩笑适可而止,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然而,此时,黑暗之中,百里尾生的手指僵在半空,看着眼前一张青白色的女人脸,贴得他好近好近,他嘴里那个“五”字的尾音一直没有结束,一直在持续着,“五……唔……呜……” “公子,我是第五个吗?”女人幽幽开口,咧嘴笑开了,阴森得令百里尾生浑身汗毛全束起。 一直都是胆大的人,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被这么突然得一吓,不慌才怪! 半晌,百里尾生终于大叫出声,“小月月!救命啊!有第五个!” 这刹那,君北月的脸说有多阴沉就有多阴沉,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讲紫晴推在轩辕离歌身旁,沉声,“看好她!” 语罢,闪电一边的速度出现在百里尾生身旁,拔起了长剑。 然而,百里尾生眼前的人早就不见了,君北月都没有看到。 而很快,轩辕离歌和紫晴也一起追回来,幸好没有走远,几步路就道,要不,此时周遭一片漆黑,哪里去摸人呀!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紫晴一手搭在百里尾生背上,使劲一拍,百里尾生才缓过神来,特忧伤,“小晴晴,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这是摄魂幻境,亡灵世界,你觉得会没有吗?”紫晴反问道。 “不是,刚刚……刚刚那女的……” 百里尾生不知道怎么说,他也知道这里是亡灵世界,他也知道轩辕离歌此时就是一缕孤魂了,可是,刚刚那女人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 忧哀得很可怕!他不是胆小的人,可如今回想起刚刚那险些贴上那张脸的时候,他的心头真真无法平静下来。 有种感觉,似乎那张清白的脸,要贴到完全他脸上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真被那张女人脸完全贴到自己脸上来,那后果……好吧,他真不敢想象。 “百里尾生,你确定看到的不是幻象?”君北月冷声问道。 百里尾生一边捋着气,一边回答,“不确定,但是,真心可怕。”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相视一眼,都没说话,他们注意了很久,周遭并没有人,以他们的过来的速度,如果真的有人,一定会被察觉到的。 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百里尾生怕是怕,却也很快就恢复,他一样没有再察觉到身旁有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豆大的雨珠打了下来。 “先避雨再说吧,大家小心点!”紫晴说道。 君北月从百里尾生身旁走过,幽幽低声,“再有下次,本王一定缝了你的嘴。” 小月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很快,他们便到了一座空宅子,他们就坐在大堂里,没有乱走。 这个世界,看起来美好,可是夜幕一降临,似乎一切都变味了。 轩辕离歌自己寻个靠近门的地方盘腿坐下,打算守夜,紫晴和君北月在一旁坐着。 已经冷静下来的百里尾生站在门内,细细琢磨起刚刚那张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寂静中陡然传来紫晴的尖叫,“啊……” 1211无辜的女人 “啊……” 紫晴冷不丁的一声尖叫,让就在身旁的君北月立马讲她护到一旁,只是,周遭并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呀! 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都赶过来,毕竟是习武之人,很有默契,他们两人立马和君北月组成一个包围圈,将紫晴保护在中间,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正要询问,紫晴却先开了口,“书生,你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可是一张清白色的女子的脸,贴得非常近!” 紫晴也不是胆小之人,只是,和百里尾生一样,不是被那东西吓着了,而是被突然如来吓着了! 但是,她可以确定,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一个亡灵! 不管她的什么样的亡灵,在琴师幻化出来的世界里,她也不可能做到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呀。 轩辕离歌也是亡灵,可是轩辕离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正常的人一模一样。 且不说她,就说身后三个男人的武功,几乎是无人能敌,周遭的一切岂能逃得过他们的眼力和耳力呢!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子可以两次凭空出现而不被察觉? 紫晴想到的问题,君北月他们也想到了,无疑,这个女子有异术,难不成这个女子是孤岛亡灵? 已经是第二次出现意外了,不管是君北月,轩辕离歌,还是百里尾生都不会再听之任之,三人一边保护着紫晴,一边戒备着周遭的一切,那一双双黑眸,深邃而神秘。 此时,那个女子就躲在一旁的结界里,其实,打从这帮人出现至今,她就一直跟踪他们了,她之所以能随时随地出现,正是因为结界的保护! 结界,可不是孤岛人的异术,而是梦族的呀! 梦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离殇幻化出来的幻境里头呢? 她躲在结界里,别人看不到她,她却能够看到一切,此时此刻,她正痴痴地盯着百里尾生看,那种目光,没有仇意,反倒像是在痴痴地望着情人一样。 单单就这样的目光,任由谁见了便都会知道,这个女子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是爱,她眸中全是爱意。 “出来,少装神弄鬼!突然,君北月冷声。 女子这才缓过神来,视线瞥过君北月,落在被包围在中间的紫晴身上,原本痴情的表情竟一下子变了,变狰狞! 当一人女人嫉妒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表情必定是狰狞的! “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他们都这么护着你?”她的声音极冷,透着刻薄。 “不出来是吧!”百里尾生也开了口,声幽幽,充满危险的气息。 然而,他都还未动手呢,君北月便打出一圈风刃,以他们所在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打出去,犹如一圈波纹瞬间扩散出去,刹那间,整个屋子的一切,无从遁逃! 女子心惊,只见风刃打到她的结界上,立马被反弹回去,无疑,这暴露了她的位置!她急急要逃,只是,根本来不及,百里尾生身影一掠,拦在大门口,而轩辕离歌则弹指而来,一道道风刃发于指尖,力量可不输君北月多少,全冲着她来! 君北月没有就此罢休,立马竖劈数道风刃过来,速度也不输后面出手的轩辕离歌! 这三个男人,到底是争着保护那个女人,还是彼此之间在较量呢! 不管是什么攻击,都被结界挡了回去,女子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她知道只要她不出去,这帮人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只是,很快,她唇畔便泛起一抹冷笑,也罢了,她在这里等了二十多年,不正是为了等人来吗? 她看着周遭接连不断的攻击,垂在一旁的手随意凌空画了几个图形,刹那间,结界现形,外头的人全都看到了她! 这时候,君北月他们才停止攻击,紫晴走来,冷冷道,“果然是结界!” 女子心中冷笑,暗道,“刚刚被吓成那样,怎么就没想到是结界呢?” 然而,她不知道,紫晴这句话并非马后炮,而是再提醒君北月他们,情况有点不对劲! 离殇幻境里,为什么会有梦族亡灵,这个梦族亡灵又是什么人,和当年孤岛消失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不管怎么样,紫晴这话是提醒大家,小心这个女人! 女子心中冷笑着,脸上却笑呵呵的,很甜美,两个酒窝虽小,却很深,笑起来格外好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君北月冷声问道。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嘿嘿,跟踪你们,好玩!”女子笑得很开心,似乎也不怕他们,手轻轻一划,便划破了结界,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时候,天也微微亮了,大家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色比常人白了不少,一头乌发的长发披肩,一袭黑裙。 这样的装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恐怖才怪呢! 即便在此时昏暗地光线里,这种打扮,这帮脸色,却也会令人心里发毛的,然而,这个女子倒是不会,她的笑容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感染力,令人看了,便会忍不住跟她开心起来。 “吓人很好玩是吗?”百里尾生幽幽问道,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吓成那样,虽然他没有不好意思,但是,他知道,很丢脸! “不好意思呀,我刚刚真吓着你了吗?我以为你那么个大男人,不会吓到的。”女子很无辜,眨巴着令人心疼的眼睛,这样的表情,真真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当然,轩辕离歌和君北月无动于衷,百里尾生却眯起了双眼,他听得出来这女人在讽刺他! 他盯着她看着看着,竟冷不丁伸出手,手成爪,一把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然而,女子任由他掐,一动不动,就是继续冲他笑。 “亡灵不死。”轩辕离歌这才淡淡开了口,百里尾生这才意识到这件事,不悦甩开手。 女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打量起轩辕离歌,“你也是亡灵?” 轩辕离歌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这本该是亡灵世界的,为何只有你一个人?” 1212谁说的才是真的 轩辕离歌的问题,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 这个幻境是留仙岛,而琴师留下的十四字音符却告诉他们,离殇能带他们回家,无疑,他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孤岛幻境。 这个女人的出现,是关键。 女子看了轩辕离歌一眼,突然收起了一脸顽皮的笑容,往一旁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紫晴看了大家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迟疑,却还是开了口,“你是孤岛的亡灵?” 出人意料的,女子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点了点头,“是,我爹的梦族人,我娘是孤岛族人。” “那为什么这里就你一个人?”紫晴再问。 这个问题一出,女子又叹息了,“我是被遗弃的,我在这里守了二十多年,都没能砍下这扶桑神木。” 话音一落,紫晴立马又想起了那个传说,要去往孤岛,必须用扶桑神木造的船。 难不成,这个传说是真的,只是,必须在幻境里,而非在现实世界里! 这个世界的南诏琴师创造出来的,他留下离殇,不正是要让后人循迹而来吗?可是,他为何又要设置这些麻烦呢! 疑问闪过紫晴的脑海,她无暇多想,正要继续问,百里尾生抢话了,试探地道,“臭丫头,你为何要砍下扶桑神木?” 谁知女子立马瞪眼朝他看来,不屑道,“姐姐我比你大了几百多年,臭丫头也是你叫的?” 这种时候,他们都被急死了,这女人竟还能跟百里尾生贫嘴。 百里尾生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不跟他计较,不说话。 见百里尾生没气焰,女子顽皮一笑,这才继续道,“造船呀!这个岛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像到出海去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女子这话一出,紫晴立马蹙眉,君北月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依旧不动神色,而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交换了眼神,也沉默了。 似乎,情况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这个女人只知道自己是亡灵,却对这个世界也一无所知。 “我原本都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知道自己是亡灵,永生不灭,我在这个岛上守了那么多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我都快闷死了!” 女子说着,嘟起嘴,踢脚撒气,看得出来是个贪玩,耐不住孤单的人。 原来,她造船不是为了去孤岛,而是想出海找一找有没有其他人,原来,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南诏琴师幻化出的幻境。 紫晴琢磨着,难不成这丫头是当年被不慎留下的。 他们是闯入者,所以对这个世界很了解,但是,被摄入这个世界的亡灵,不清楚一切,反倒是正常的。 她要是知晓一切,那倒值得怀疑了。 紫晴坐了下来,虽然还不完全相信这个女子,但是她想问的还很多。 然而,正要问呢,女子却抢了先,并不生疏地牵住紫晴的手,“妹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可不是亡灵,我看得出来,就他一个是亡灵!” 她指的当然是轩辕离歌。 紫晴都还未回答呢,女子便又急急道,“你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我为什么死了还会出现在这里呀?” 该如何回答她。 紫晴正迟疑着,君北月开了口,“我们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女子诧异地看着君北月,表示震惊,看不出她怀疑与否。 “你年纪轻轻的,又是怎么变成亡灵的?紫晴这才问道,她并不直接问她当年孤岛发生了什么,她依旧是在试探。 然而,她握着她的手却突然紧了,原本灵动有神的眸子怔怔着,讲紫晴的手越握越紧,迟迟都没有开口。 君北月的视线落在紫晴那被紧握的手上,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看着。 突然,君北月伸手过来,然而,几乎是同时,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伸出手来,分明是想拿开紫晴的手。 刹那间,三个男人尴尬了。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君北月强势霸道的继续伸过去,拉住紫晴的手臂,而轩辕离歌则缩回手,表情平静,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只剩下百里尾生的手……还僵在半空。 他没有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而是被刚刚的尴尬吓到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尴尬。 然而,他也没有缩回来,在紫晴的手被君北月拉出来的同时,他拉住了那女子的手,扯开! 他才不是要拉紫晴的手呢! 用行动化解了尴尬,放开那女子,他和轩辕离歌一样表情平静,只当一切都不曾尴尬过。 紫晴原本也尴尬着,见状,心下忍不住偷笑起来,而君北月属于最霸道的,尴尬什么的他从来不会。 女子将一切看在眼中,眼底掠过一抹阴狠的妒意,却没有表露出现,即便是手被百里尾生扯开了,她依旧失魂落魄着,低着头,双手径自握紧。 这样的反应,让紫晴他们大致有了猜测。 然而,百里尾生继续试探,“喂,你怎么了?”女子猛地抬头看去,没有怒意,竟然一下泪盈满眶,百里尾生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爱哭的女人他已经领教过一个了! 女子看着百里尾生,紧紧抿着唇,满腔委屈真真切切,就连君北月那么透彻的一个人也看得纳闷了。 如果不是认识百里尾生早,他必定会怀疑百里尾生是这个女人的负心汉。 “喂,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吧,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百里尾生大叫,他永远都不会曾经自己负过哪个女人的,他不干那种事!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视线,解释道,“当然跟你没关系,我又不认识你,我只是……我只是想起孤岛,想起我族人……就难过!他们……他们都死得好惨呀!” “到底怎么回事?”紫晴急急问道。 “当年……当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南诏王室来了一只秘密军队,大肆屠杀了所有人,就连……就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我……我也是死于那场灾难的。”女子解释道。 紫晴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了。 当年南诏王室没屠杀孤岛岛上的族人呀。 到底是南诏王说谎了,还是,这个女子在说谎?! 1213神木可伐否 当初南诏王可是非常诚恳地交待了一切,南诏王室只屠杀了在南诏本土的孤岛族人,包括处死了大蛊师,而至于孤岛本岛,南诏王室知道断了所有相关信息,让后人再也寻找不到那座岛屿! 换句话说,相当于是断了孤岛和龙渊大陆,以及其他岛屿之间的往来,封锁了整个岛屿。 然而,南诏王自己也说了,那件事之后,也曾经有后世君王企图依靠他们掌控的秘密,寻找过孤岛,却怎么都寻找不到。 整座小岛好像在海上凭空消失了。 所以,如果南诏王没有说谎,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在说谎! 这个时候,谁都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方说谎了,越接近真相,掌握的信息越多,反倒令人更迷茫了。 一时间无论定,紫晴他们只是听,不动声色,心有戒备,静观其变、 女子说着,抽泣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拉住紫晴,“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族人们是不是也都变成了亡灵,也都还在呢!你们帮我砍下扶桑神木好不好!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就只有我一人,没人能帮我! 女子很激动,拉着紫晴的手臂,一直哀求。 如果没有遇到她,因为那个传说,紫晴他们必定也会砍下扶桑神木的,紫晴看了君北月他们一眼,见他们点头,这才答应,“别难过了,天亮我们就去砍了那棵树。帮你一起找族人。” 女子大喜,突然就给紫晴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太好了,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既然她都说了,她也不知道南诏王室为何要屠杀孤岛,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 当下,紫晴他们只询问了这座岛屿的一些事情,还有附近海域的情况,之后便坐着一边小憩,一边等天大亮了。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晰,到处像是被洗过一样干净,湿润的空气中没有海洋腥味,满满的全是花香。 紫晴,君北月,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四人不约而同在大门口站成一排,齐齐伸展了一个大懒腰,虽然没怎么睡,一个个的精神却都还不错。 女子从背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三个男人的高大,看到紫晴的瘦小,看到了一种她一辈子都寻不到的安全感,心中一下子酸楚起来,又是一寸一寸握紧了双拳。 这帮人,她太了解了! 能进入离殇幻境的人,她怎么会不了解呢!几百年了,她等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身兼孤岛血统和音律天赋,她终于来了! 女子正阴狠着目光,百里尾生突然转头看来,“喂,有吃的东西不?” “亡灵不食,我没找过。”女子答道。 亡灵确实可以不食,但是,人不可以呀!即便在幻境里饿不死,但是也会有饥饿感,即便吃的东西也是虚无的,但是,他们必须有饱食感。 “你们先过去扶桑神木那边,我去找找,一回就过去。”轩辕离歌淡淡道,说着就走,天亮了,一切都那么清晰,不似夜里那么危险,他还是能单独行动的。 他一亡灵,不灭不生,怕什么? 当紫晴他们来到扶桑神木的时候,轩辕离歌也寻了一大堆野果,他很细心,一个个全都擦洗干净,用巨大的荷叶捧着。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温暖,拿起一个给他,“给,辛苦了。” 轩辕离歌没拒绝,他没有饥饿感,并不代表他不吃东西,于是,这四人便在一旁吃起野果来,把你女子丢一旁了。 女子自己说的亡灵不食,怪不得别人。 这四人,吃过多少山珍海味,这个时候,却发现,原来野果也这么美味,原来,吃个野果也能这么开心,久违的满足感。 “喂……”突然,百里尾生唤了那女子,女子在一旁看得心痒痒的,见百里尾生理睬她,心下顿喜,谁知,百里尾生并非问她要不要吃,而是问,“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叫什么?” “我叫心云,你们呢?”女子问道。 “百里尾生,这两位是轩辕离歌,君北月……”介绍到紫晴的时候,百里尾生笑了,“小晴晴。” 紫晴翻了白眼,道,“我叫寒紫晴,你叫我紫晴便可。” 心云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打算怎么砍下这棵树?” 百里尾生打量了粗大的树干一样,看像君北月,“你来吧。” 君北月点了点头,没说话,四人里,他的内功是最浑厚,让他来解决,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野果虽小,却很多,四人饱餐一顿,力气也都恢复了。 众人推开来,只见君北月拔起长剑,内功的灌入似乎都有些超出这把长剑的承受范围,震得铿铿作响! 很快,他便冲树干斜劈过去,原本以为一剑便可以搞定,却没想到这一剑,竟是连震都没震撼到大叔。 整颗扶桑神木,纹丝不动。 君北月陡然蹙眉,一旁的人也都惊了,怎么会这样? 君北月又尝试了好几次,大叔竟还是一动不动的,甚至,树干上都没有剑痕! 心云在一旁静默看着,眼底闪过了一抹冷笑。 “我试试。”百里尾生上前去,可是,他连连打了几圈,竟也撼动不了扶桑神木分毫。 回头朝大家看来,一脸狐疑。 轩辕离歌也试了了几下,也是一样的结果。 “怪了。”紫晴回头冲心云看去,问道,“怎么会这样?” 心云一脸失望,“我努力了几百年,差点就要牙咬它了,没用。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办法呢。” 如果单纯要出海,不用船,百里尾生就能带他们走,但是,百里尾生找过一圈了,毫无疑问,那个传说可能是真的。 紫晴蹙眉琢磨着,心云却又道,“要不,你也去试试,反倒看样子我们几个都没办法了。” 紫晴原本没想再白费力气的,君北月那么深厚的内功都奈何不了它,何况是她呢! 然而,心云这么一说,她还是走了过去,正要动手,君北月却道,“别试了,挖出树根来?” 君北月这一阻止,心云眼底掠过一抹恼怒,道,“这么大的树,根须怕是扎到海里去了,怎么挖?” “挖出一小部分,断其树根,树根总比树干细小吧。”君北月淡淡道。 1214难道是反应慢半拍 扶桑神木那么大一颗树,蛮力砍伐不了,只能智取。 君北月说的并没有错,他们并不需要挖出所有树根,他们只需要砍断树根就可以,树根再粗大,总会比树干来得细小吧! 此时,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轩辕离歌已经开始掘土了,紫晴在一旁帮这帮那,而心云则一脸不悦在一旁看着。 她似乎早知道了什么,不说而已! 很快,便看到了扶桑神木最树根,确实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根茎并不会巨大得太可怕,只是,君北月几道风刃劈下去,树根竟和刚才的树干一样,纹丝不动! 见状,心云唇角勾起一抹不屑,依旧冷眼看着。 “真是怪了!”百里尾生喃喃说着,立马召唤出一身金鳞虚影,飙出了金鳞利器,虽然不是在海底,金鳞的力量远远没有在海底那么强大,但是,也算是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了。 无奈,树根依旧不动,甚至连伤痕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轩辕离歌和紫晴也不再白费力气。 “怪,确实是怪,怕是怎么都砍不断的。”紫晴很肯定,回头朝心云看去,问道,“你对这棵树了解有多少?” 谁知,心云此时正痴痴地看着百里尾生,那眼神,似乎在看着痴恋多年的情人,无法自拔,情不自禁,都没有注意到紫晴的问话。 紫晴怀疑地看了百里尾生一眼,百里尾生也正要看来,一脸茫然,他可以肯定,他真心不认识这个女人! “心云!”紫晴推了她一把,心云才缓过神来,眸中难掩慌张,借口道,“啊?你叫我吗?昨晚上一宿没睡,累得脑袋都空了。” 紫晴心想,难不成这女人对百里尾生一见钟情了,只是,她没有多在意,又问道,“你对这颗扶桑神木了解多少?” 了解? 心云当然了解,她也知道如何才能砍断这棵扶桑神木,只是,她不能说。 她第一眼看到这帮人,就知道这帮人每一个简单得了的! 尤其是寒紫晴身旁那个男人,他的话最少,基本面无表情,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不敢与之对视,更别说琢磨他了。 而那个紫衣银发的男子,同样沉默,至今她甚至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呢,看如谪仙,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令人无从琢磨起。 而百里尾生,金鲛后人,无疑是她最致命的伤,她一看到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不敢与之对视。 即便琢磨不透这帮人,但是,她知道,她每说的一句话,每走的一步都得步步为营,否则,这帮人绝对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的! “我了解也不多,我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心云无奈道,顿了顿,又道,“要不,我们大家一起试试,人多力量大,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我看这棵树并非需要力量来砍伐,必定有什么讲究。”君北月却说道。 心云怒意顿起,这个臭男人,三番两次阻止她的计划,真的很讨厌。 只是,怒气再大,也终究压在心底,“有什么讲究我真没想过,也不知道。” 心云很想再劝说大家一次试试的,只是,面对君北月审视的目光,她选择了闭嘴。 一旦让这帮人起疑,便全功尽弃了! 她等了二十多年,不正是等这帮人来吗? “要不,我们再一起试试?”然而,这个时候紫晴竟站在心云这边。 心云一喜,立马点头,“应该是砍得倒的,只是我们的力量不够大,毕竟这也是几百年的老树。” 确实,不尝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于是,众人便一起围上来,扶桑神木的树干非常之大,他们五个人如果手牵手都包围不了整圈树干。 紫晴和君北月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心云又不自觉被他们排斥在外,离百里尾生有些远。 然而,她似乎也并补介意这种距离,她笑着道,“我喊一二三,大家都使出自己的本事吧!” 三个大男人,没有人回答,都看不到士气,更别说什么团结了,紫晴无奈而笑,大声道一声,“好!” “嗯!”心云一脸兴奋,坚定,只是,笑不到眼底,“我开始数了。一!二!三!” 话音一落,五人便齐齐出手,然而,出人意料的事,众人都只用了一招,耳畔立马传来咿呀的声音! 一时间,大家全都停了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扶桑神木巨大的树干上,竟出现了无数伤痕! 这些伤痕,看得出来有些是陈年的,而有些,分明是他们几个人刚刚打出来的呀,不仅仅是他们一起用力打出来的,也还有君北月,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之前单独打出来的! “难不成这棵树太老了,反应慢半拍?”百里尾生不可思议地说道。 此时此刻,扶桑神木正在缓缓倾倒,朝西边倾斜。 众人也顾不上那么多,退到一旁仰头看去,只是,树都倾斜成这样了,竟还看不到树的顶端,天晓得这棵树到底有多高呀! “怎么会这样?”心云故作惊呼,“这上面好多伤痕都是我之前打的呀,怎么现在才出现!” “你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了。”百里尾生说道,见君北月和轩辕离歌飞跃上树干,立马也追上去。 原本越倾斜越快大树干,因为君北月他们三人踩上去,施压,顿时加速了倾倒。 见状,紫晴也连忙飞跃上去,可是,就在她踩在大树干的时候,整棵树竟一下子倾了下去,瞬间,“嘭”一声,重重落地,震耳欲聋,震得大家半晌才缓过神来,也震得整片土地都颤了好一阵子。 别说紫晴本人,就连君北月他们也都没有缓过神来,原本还想着,就这么大一棵树来看,至少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完全倒下吧! 谁知道紫晴一踩,直接把大树踩踏了。 紫晴和大家面面相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因为你?”君北月蹙眉,紫晴只能摇头,她真的不懂。 这时候,百里尾生幽幽地开了口,“话说……你们看到树的顶端了吗?” 众人这才发现这个问题,循着大树干看去,竟还是看不到尽头,这棵树,到底……到底有多长呀! 不会伸到海里去了吧? 1215奇迹真的出现了 扶桑神木已经倒下,比起追究它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倒下,紫晴他们对这棵树到底有多长更感兴趣。 四人十分默契,不约而同个便沿着树干一直找过去,心云心下冷笑着,跟在后面。 她想这帮人一定不会想到,扶桑神木有多么重要吧!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如果没有寒紫晴,不管任何人,不管多大的力量,都推不倒扶桑神木! 扶桑神木倒,离殇幻境大门才真正开启呢! 她等这一日,等了二十多年,总算是等来了! 紫晴他们一路轻功,君北月在最前面,大家几乎都是追着他跑的,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竟还没有看到大树的尽头! 一路上,因为大树的横倒,压坏了不少田地,不少屋舍,这些都算正常,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巨大的树干竟横压过不少座大山,一路往上倾泄。 突然,君北月戛然止步,后头的人险些都给撞上。 此时,脚下的树干就像一座巨大的楼梯一样,从山脚下倾斜上去,伸出向云端,看不到尽头。 “翻过这座山就是西海岸了。”君北月提醒到,这山,正是他们之前来的时候的第一站。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树干以最后这座大山为支点翘起,再往上,他们估计要走到云端里去了。 这时候,心云走了过来,好奇道,“真是奇怪,难不成伐木造船,要的大家一起上?”总不能就这么大一棵树干造一艘船吧,得截一段出来造船。 “紫晴,你自己事实。”这时候,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 紫晴也狐疑着,点了点头,正要动手呢,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整棵树干竟以身旁的大山为支点,像天平一样,急速往另一边倾泄! 君北月急急抓住紫晴的手,而紫晴抓住了百里尾生,百里尾生抓住了轩辕离歌,大家稳住脚步,才没有跌倒下来。 无疑,心云又被忽略了,幸好她用结界讲自己稳在树干上,才能避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甩下来! 树干倾斜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听得“嘭”一声巨响,大树的顶端栽到水里去了,飞溅起浅层浪花,而大树的末端却翘上了天空! 紫晴他们所站的正是末端,紫晴他们站在山的东侧,随着树干的倾泄而往山的西边倾斜,一群人急急松开彼此的手,一个个凌空飞跃而去! 然而,他们都还没缓过神来呢,便会眼前的一切再次震慑到了!哪怕扶桑神木的树顶端已经从空中落下来了,但是,他们依旧看不到树梢,哪怕是一角都看不到! 因为,此时此刻,扶桑神木的顶端树梢就落在海水里,引起了一个巨大的旋窝! 从空中俯瞰下去,只觉得那旋窝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底深渊,又好似海里的龙卷风! 看久了,会让人发晕,会让人恐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到里头去,便永远都出不来了! 如果紫晴认真的话,这个时候她必定会看出心云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惊喜。 面对这样的巨变,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她并没有惊诧,没有恐惧,只有幸福,似乎,她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然而,紫晴他们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巨大的旋窝里! 这个旋窝,好生眼熟,似乎他们在哪里见识过! “死亡旋窝!”突然,百里尾生惊声,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想起来了,这个旋窝,他们曾经在无邪深涧下的弥天深海见识过! 只是,眼前的旋窝比弥天深海的旋窝还要巨大十倍! 太可怕了,旋窝中心高速旋窝的速度令人看久了都有种要被摄走灵魂的感觉,旋窝似乎还在不断向外扩张,周遭所有的海水全都被吸引过来,一吸引过来就形成新的一圈旋窝! 在这么下去,紫晴他们都担心留仙岛迟早会被这么庞大的水力摧毁的! “难不成真的有关系?”百里尾生喃喃道,孤岛遗孤就只有南诏琴师,也就是紫晴他们这一脉,而他的父亲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跟这个死亡旋窝可有关系,当年,父亲会不会和母亲说谎了呢! 这个死亡旋窝,又是什么东西,和鲛人有什么牵扯,为什么这片海域会也出现死亡旋窝? 百里尾生满腹狐疑,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正是紫晴他们正在思考的! “难不成……” 这时候,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竟不约而同出声,见彼此要说话,两人又不约而同沉默了,然而,紫晴却道,“难不成这个传说,说的就是这条海路!” 只有扶桑神木造的船才能抵达孤岛! 如果是平常的海洋,任何船只都能行走呀,为何偏偏要扶桑神木? 君北月点了点头,轩辕离歌很肯定,“目前看来,只有这种可能!” 听了他们的猜测,心云很满意,她看不透这帮人,但是,她至少没有看错,这帮人很掌握的信息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聪明! “先造船再说!”君北月当机立断。 然而,这一回,谁都没有帮忙,而是让紫晴自己一个试试,果不其然,就紫晴一个人的力量,竟顺利砍下扶桑神木最粗大的一大段树干。 “这里的一切都是南诏琴师幻化而成的,难不成……只有孤岛嫡亲遗孤才能触碰这一切?”轩辕离歌猜测道。 “如此说来,离殇的秘密落在别人手上,还真没用了!”紫晴笑道。 虽然他们不明白南诏琴师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他们知道,既然如此安排,南诏琴师的亡灵应该会在幻境里,即便是不再,也必定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给后人寻找。 砍下树木之下,众人便开始琢磨起如何造船。 “这事我也不懂,我先去探探路!”百里尾生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紫晴立马阻拦。 “那片海域下面确实有能召唤出死亡旋窝,我怀疑海面上这个,和下面是联通的,放心,海里的一切都伤不了我的!”百里尾生笑道。 1216怀念小友 百里尾生执意要下海,紫晴只能随他去了。 人正要走,心云却冷不丁一把拉住他手,“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百里尾生一愣,一时间,周遭的人也都愣了,然而,下一刻,百里尾生便狠狠甩开心云的手,退得老远,脱口而出,“不好!”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随便呢?男人的手不是说牵就能牵的,她不知道吗? 看着这样的百里尾生,心云心头一怔,小脸立马凄楚无辜了起来,缓缓低下了头,好一副人见犹怜的模样。 一般情况下,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道歉,即便再怎么不乐意,挨着面子,挨着大男人的身份,都会哄一哄。 可是,百里尾生这厮,眸中闪过一抹嫌恶,立马掉头就走,看都不多看人家一眼,更别说道个歉了。 紫晴看了心云一眼,选择了沉默,她知道,百里尾生没毒舌几句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百里尾生离开之后,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也看都没看一眼心云,两人专注在眼前这块巨大的树木上,琢磨着手上没工具,该怎么造出一艘船来。 比起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紫晴毕竟曾经是雇佣兵,还是有这方面的经验,无奈,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她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见没人理睬她,心云低沉着脸,竟一声不吭,悄无声息从一旁离开,偷偷跟着百里尾生去了。 紫晴自然是有发现她的离开,人走了,她才低声道,“那丫头不会看向臭书生了吧?” 好一会儿,君北月和轩辕离歌却都像没听到一样,没有理睬她。 紫晴这才识趣地悻悻闭了嘴,她知道,这两个家伙对百里尾生没兴趣,对心云更没兴趣,当然,对八卦就更更没有兴趣了! 心云追到海边的时候,百里尾生早就不见了。 她坐在山头上,望着海面上那如同巨大海怪一样的旋窝,没了方才阴鸷,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多少年了,久了她都忘记了到底有多久,再没有人带着她,穿凿在深海里,如履平地,自由自在的游弋。 她曾经一度傻乎乎的以为,只要她什么都肯做,什么都为他做,总有一日,他就能同她一起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云一下子就握住了双拳,眸中充满了怨恨。 半天后,百里尾生就冒出旋窝,几个翻身跃上海岸,他周遭萦绕着金鳞虚影,整个人被金芒笼罩,恍然神尊一样,俊逸,尊贵,不可亵渎! 这个时候,心云的心跳是无法抑制的快,恍惚之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他,一直藏在心尖上的他。 那一身金鳞,那一脸俊逸,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心云坐在一旁,又一次看痴了。 百里尾生当然早就看到她,他狐疑着,很像上去看一看这个女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只是,想想刚才冷不丁的牵手,他便一身毛骨悚然,抖索了一下,转身就走,懒得惹麻烦。百里尾生回来的时候,紫晴他们的造船工程基本没有进展,只见轩辕离歌和君北月坐在一旁,就紫晴一个人在木块旁捣鼓。 “可有发现?”君北月问道。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不是联通的,一直通往海底。” “然后呢?”紫晴也问道。 “没然后了,什么都没发现,估计问题真在这艘船上!”百里尾生说着,正要帮忙,紫晴却让他到一旁坐着。 “干嘛呀?”百里尾生不解。 “只有她才动得了这块木头。”君北月解释道,百里尾生不相信,劈了一掌,却和之前一样,没造成任何伤害。 紫晴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让开,没说话,无疑,这个女人现在有点窝火。 这么大的一块木头,手上又没有工具,又得她一个人才动得了,这无疑是分苦差呀! 难不成要她一掌一掌在劈掉不要的部分吗? 百里尾生见紫晴那严肃的小脸,很识相地退到一旁和君北月他们坐在一起,眼角瞥见心云也回来了,离他们远远地坐下,似乎心情很不好。 百里尾生用胳膊肘撞了撞轩辕离歌,低声,“嘿,你说那女人怎么了?” 轩辕离歌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难不成我和她认识的人……长得很像?”百里尾生又问。 “没兴趣,这个女人不可靠。”轩辕离歌很直接,百里尾生拉着他要说话,轩辕离歌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百里尾生朝君北月看去,却见君北月不知何时早就闭眼小憩了。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怀念起一个人来,熊小宝! 如果那臭小子在,必定有趣多了,不会想这两个家伙那么闷! 无奈,百里尾生并不知道,他曾经的熊宝宝,曾经的熊宝小友,早已变成君不离,大周的帝君! 离殇幻境里一日,外界一个月。 紫晴他们离开十多天,外界便已经是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君不离以强硬,甚至野蛮霸道的武力,讲朝中文武百官驯得服服帖帖的,几乎所有可威胁到曜王府地位的势力,全都被他牵制住。 不管是襁褓婴儿,还是八旬老母,只要是能成为重要人质的,他都没有放过,全都软禁在曜王府里! 这一年多,他逼迫天徽帝写诏书,传位于他。三个月前,他登基称帝,徽号熙正,登基之日,玄武大殿门口两尊守门铜制狮兽竟便撤了,换成了活生生的四大毒兽。 那日,文武百官,四疆大将,但凡从门口走过的,无比胆战心惊,心怀敬畏!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君不离做任何决定,下任何命令,都没人敢说一声不字,整个大周,真真就是他一人独裁! 也因此,这位大周历史上最小的皇帝,被称为暴君!登基三月,都还没有施行什么新政,整个大周,便都人心惶惶了。 尤其是北疆修官道一事,有心人自然是利用这一点,在百姓中制造出不少舆论。 君不离盯着巨大的压力,并没有对北疆一事做出任何让步。 小小年纪,担起如此重任,他不仅仅要先发制人,而且必须承受巨大的压力,采取暴力手腕! 此时,他正坐在御书房里,冷眼看着一个个心怀不轨,敢怒不敢言的朝臣,他知道,这帮人口服心不服,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要像爹爹那样,让这帮人心服口服! “啪!”突然,他拍案而起,冷冷道,“传令下去,北疆修路队全部撤退!” 这话一出,众大臣皆是大喜,以为这小皇子承受不住压力了,可谁知,下一刻,君不离却冷冷道,“朕会派出毒兽修道,有妨碍者,后果自负!” 1217想起一个人 磨练这个东西,要看环境。 君不离出生至今,没少磨练过,但是,却都在父亲,叔叔阿姨的保护下,然而,这一年半来的磨练,却是在一群极具城府的老狐狸中步步为营。 看似暴力,自己的处境,曜王府在大周地位的处境有多凶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也比任何都更加步步为营! 这一年半的来的磨练,让他的目光澄彻之余,多了一抹精深,一抹捉摸不定的深邃,也让原本活泼外向,有话就说的他,渐渐地变得沉稳,寡言。 快九岁了,俊美滔天的脸上再没有残留稚嫩,面部线条越发的菱角分明,而五官也越发的立体,比起君北月来,似乎还要俊上三分。 此时,御书房里,随着他那声冷下,又恢复了死寂。 五位大臣和三位将军全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即便心中有诸多不满,对君不离这个决定有各种不苟同,但是,依旧无人敢怨言,惊也在心中,怒也在心中。 “怎么,你们到底是没意见,还是有意见,都哑巴了吗?”君北月挑眉冷冷问道。 “微臣不敢!”臣子齐声。 “还不速速去办!”君北月的声音更冷了,让人觉得这个人似乎对任何人都不会用感情。 “是!微臣遵命!” 臣子们都还没有退下,君不离倒是先离开了,他迈出御书房大门,眼底隐着一抹复杂。 北疆的事是最关键的,如果让舆论再这么下去,民心所向,就麻烦了! 他不懂,也不会弄虚作假,各种做作虚伪却体贴老百姓,但是,他所作的事情,却全都是从长远为老百姓考虑! 这个麻烦过去了,事实会证明一切舆论的虚假性! 他一步一步往宫外走,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无比远远地跪避,偌大的皇宫里,除了徐公公之外,还真没有一人敢接近这位皇帝。 而以前那种宫女假装不小心撞上主子,借机讨好的事情,也从此以后再没有发生过了。 很快,他走上布满花藤的幽深长廊,从背后远远看去,越发的孤独落寞。 他一边走,一边淡淡道,“锱铢,你去,可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锱铢大兽“锱铢爷爷,”而直呼其名,锱铢大兽凭空出现,化作一个巴掌大的毛球落在他的肩膀上,“小主子,主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不告而别的,你可千万别怪主人呀!” 锱铢大兽每一次出现的,都免不了要劝说,可是,不管他怎么劝,熊小宝都面无表情,看不到哀声,也看不到愤怒,越发的和他父亲相似,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情绪。 一番劝说,锱铢大兽已久自己败下阵来,懒懒的趴在君不离肩上,无奈道,“好好好,小主子有令,我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谁知,君不离这才开口,冷冷道,“让你去修路,没让你去死,想死就别去那。”“你!”锱铢大兽嘴角一僵,忍不住骂道,“你个小兔崽子,长大了就没良心了,不告而别的是你妈咪和爹爹,好歹我们都守着你呢!” 君不离止步,回头挑眉看来,锱铢大兽立马瞪大眼睛,正要用激将的方式劝说,谁知,君不离居然伸手一个弹指就把他弹开了,“最讨厌别人在我耳边聒噪。” 任由锱铢大兽甩得老远,君不离大步离开,锱铢大兽气不过,跟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大声道,“啊……主子!” 这话一出,君不离的脚步分明僵了,只是,片刻而已,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这种低级玩笑,他不会相信。 锱铢大兽准备在他转身过来的时候,好好教导他一顿的,可惜,见他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落寞,一股凄凉感无端的就涌上了心头。 锱铢大兽他记得以前九尾白狐跟小主子开过这种玩笑的,小主子立马就翻脸,可是,这一回,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锱铢大兽一边无奈摇头着,一边喃喃自语,“主子啊,你再不回来,保准你会认不出自己儿子的,越来越琢磨不透喽!” 君不离出宫后边回曜王府去,即便登基称帝,也有了自己的寝宫,可是,只要没有政务要处理,他都会回曜王府来,住在王府东边,紫晴和君北月的房间里,身旁就只有红衣一个婢女,顾惜一个侍卫伺候着。 而王府的西边,则建了两座行宫,被软禁的皇子皇孙,官宦人家全都软禁在这里,软禁的日子,可想而知的无聊。 西边和周遭并没有任何看得到的防守,就连同普通看门的侍卫都没有,或许是毒兽和影卫的威慑力,即便这帮人从第一天住进来开始,就不曾看到半个侍卫,但是,至今还是没人敢偷溜出来。 君不离几乎不会过来,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这里的情况。 晚膳之后,他慵懒懒的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望着漫天星辰,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问题。 这时候,管家匆忙而来,在红衣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红衣脸色变了变,急急朝君不离走来。 “小主子,二皇子跪在门口求见了。” 二皇子这可不是第一次来求见了,二皇子来求见的是君不离,但是,真正想见的却是他的母妃和儿子。 只是,跪求却还是第一次! 即便是皇帝,可毕竟也算是叔侄,跪在大门口,这成何体统? 然而,君不离却无动于衷,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道,“告诉他,朕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去御书房找朕。” “小主子,怕是不会走吧?”红衣担忧道。 “把话带过去,走不走是他的事。”君不离的语气还是淡淡道,红衣心软还想劝,顾惜却一个眼神拦下了! 对于君北辰,曜王爷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小主子怎么可能再给机会呢! 对于心怀图谋的人,曜王爷不会放在眼中,因为他有自信应对得了,然而,小主子也不会放在眼中,因为,他绝对不会给这样的人任何机会。 小主子心狠起来,可是比曜王爷还要狠三分的,君北辰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母亲和儿子了。红衣退去,君不离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顾惜,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1218十两在谁手上 君不离的语气淡淡的,和以往的冷漠有些不一样,顾惜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一样是淡淡问道,“小主子想起什么人了?” “百里晓笙。。”君不离说道,哪一回从南诏回来,就一直忙于朝政,军政,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找那个丫头。 久而久之,他倒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忘了,可是,那丫头好歹也得找来才是。 一年半了,竟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她闭关闭那么久? 南诏内乱,至今都还没有平息,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对于南诏,君不离当然有野心,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笙氏那个丫头吧,听影子提过,说是在闭关修行,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顾惜答道,他并没有见过百里晓笙,完全不熟悉,只听影子和红衣说过,那丫头是小主子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玩伴。 顾惜以及为小主子会说些什么,让他去打听,还是让他去找人,可谁知,小主子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又躺回去,闭上双眸。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了,对儿时的玩伴就没有以前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了,在顾惜看来,小主子似乎和百里晓笙,并没有影子他们说的关系那么好。 至少,在提及好友的时候,看不到他有怀念,有欣喜之色,似乎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突然间想起了。 夜深人静,君北辰是否还跪在外头,无人再过问。 顾惜和影子守在寝室门口,顾惜倚坐在栏杆上,而影子则站在阴暗之中。 顾惜问了起来,“影侍卫,最近可有百里晓笙的消息?” 人远在南诏,没有主子的命令,影子怎么会去调查? “怎么突然问这个,之前小主子不是说她在闭关吗?”影子反问道。 “不是说那丫头是笙氏家主,这个节骨眼上,即便出关了,也未必会到大周来吧!”顾惜试探地问道,心想,倘若是故友,来陪陪小主子,或许,小主子能多笑笑吧! 小小年纪,就那么沉默冷清,长大了就更难接近了。 “她要知道她师父不见了,爹都可以不要就奔过来了。估计没出关呢!”影子打趣道,对百里晓笙,他还是了解的。 顾惜有些纳闷,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师父和亲爹,终究是不能比的呀! “呵呵,那丫头绝对的恋师,谁都取代不了百里尾生在她里的地位。她铁定还在闭关,要不,不用去找,也早来了!”影子很肯定。 南诏虽乱,兽族的势力却一直都占上风,兽族两大至宝之一白玉箫又在小主子手上,也就是说,如今在南诏,凤尾笙为第一武器,手握凤尾笙的百里晓笙必出不了大事。 “十多岁的差距,有点……”顾惜喃喃自语。 “什么?”影子没听清。 顾惜却笑了笑,“没什么,今夜我守着,你去睡吧。” 或许,是对百里晓笙太放心了,或许,真的已经是长大到了忘记童年玩伴的时候,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不曾再听到过君不离提起“百里晓笙”这个名字。 然而,百里晓笙到底下落何处,就连笙家主都不清楚。 此时,在南诏玉琼山之下,药族和兽族正激烈混战中,药族使毒,兽族出兽,原本势力占上风的兽族这一回,似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从山腰上连连溃败退到了山脚下! 而整座玉琼山却都药族占领了,两方争夺的自然是玉琼山的玉水琼浆天湖! 此时,两队停战,陷入对峙中。 萧家主气势汹汹冲如大营,一见着笙老便怒声,“百里晓笙呢?” 是呀! 百里晓笙呢? 只要她吹奏凤尾笙,召唤出玉水琼浆天湖底的毒兽来,药族必定会落荒而逃的,哪里还顾得上抵抗? 这一场仗,本可以打得干脆漂亮的! “她在闭关。”笙老语气很硬,百里晓笙和凤尾笙一起失踪的事情,至今都没有公开过。 “闭关!什么时候还在闭关?一旦玉水琼浆天湖被占,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萧家主怒声道。 笙老紧紧握着双拳,却无话可答,这个时候,一旁的笙子墨站了出来,“萧家主莫及,对方区区药族残兵,不用着我们九妹出场,在下自有对付。” “是嘛?”萧家主挑眉,看了笙子墨一眼,眼底分明掠过了一抹勾结的暧昧意味。 与此同时,笙老蹙眉朝萧子墨看来,心下诧异,这孩子从来不会如此冒失的呀,难不成,他真有办法? “十日之内,一定让药族撤退。”笙子墨自信地说道。 “如果办不到呢?”萧家主反问道。 笙子墨看了看笙老,似欲言又止,笙老一直都十分信任笙子墨,见他如此有把握,便点了头。 一得到笙老的答应,笙子墨立马许下承诺,“如果十日之内,没有击退药族大军,兽军主帅一位让给萧氏!” 这话一出,笙老顿时大怔,而萧家主则立马点头,“很好,一言为定!” 说罢,笑着看了看怔住的笙老,便转身大步离开。 “墨儿,你……”半晌,笙老才缓过神来。 “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办法。”笙子墨非常认真地说道,笙老还是眉头紧锁,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份的摆设而已,这一年半来,军中大小事务早就是墨儿在处理了。 “为父相信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笙老也一脸认真。 笙子墨点了点头,这才告退,然而一到门口,便见一旁萧家主正笑呵呵等着他。 “这十天里,把那个毒死士押在我这,否则,我可不相信你。”萧家主开门见山。 他可是和笙子墨合作多年了,笙子墨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他也不知道笙子墨如何在毒窟里找到那个毒死士的,更不清楚笙子墨如何让毒死士听到他命令,总之,他很清楚,毒死士在手的,要灭掉药族只是时间问题,要称霸南诏,也只是时间问题。 笙子墨有了这样的筹码,他当然要谨慎。 “把她押在你那,晚上爬起来咬你一口,你不怕?”笙子墨幽幽问道。 萧家主顿时一身毛骨悚然,见状,笙子墨冷笑,低声道,“放心,我说了,南诏天下是我们的,我没打算独享!” 说罢,正要走,萧家主拦住,低声,“你到底把百里晓笙怎么了?那丫头,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然而,笙子墨并没有回答,只是扬了扬手便离开了。 十日之后,笙子墨并没有击退药族,在众人的震惊中,兽族主帅一位让给了萧家主,直到这个时候,笙老才意识到笙子墨的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笙氏早在笙子墨的掌控中,有了萧氏的正式插足,南诏内乱竟乱了近十年,当然,这都是后话。 …… 1219书生不是君子 离殇幻境之外十多日,幻境之内却一天还不到。 紫晴原本以为没有工具的话,也能勉强造出一艘船来,无奈,最后造出来的是一艘最最原始的小船,独木船。 方法很简单,讲粗大的树干劈成两半,中间挖空,底部削平坦。 即便紫晴很想再改造一下,可惜,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后呈现在大家眼前的便是一条比原始的独木船还要简单的独木船。 “你确定这玩意能下水?”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狐疑问道。 一旁,君北月和轩辕离歌都忍俊不禁。 紫晴撇了撇嘴,道,“放那旋窝里,跟一般的下水也不一样吧,横竖能装人就成。” 紫晴说的确实没有错,他们不可能坐着船出海四处去寻找孤岛的,自然是要做上这条船,进入死亡旋窝! 有传说在前,如今,扶桑神木倒下,又在海面上引起这么一个大旋窝,如果他们还不能确定这里头的联系,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全都瞎了。 “呵呵,能坐得下就成,走吧!”君北月笑道,一把将有些烦躁的紫晴拥入怀中。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是刚刚的工程量有点大,又心急,又累了。 君北月拥着紫晴往海边去,扛船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 虽然这艘船很大,但是对于他们的来说,还不算难,两人一个抬前面,一个抬后面追上君北月和紫晴。 心云默默地跟着在他们身后,故意走慢了几步,对百里尾生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百里尾生还是很绅士的,笑了笑。 “刚刚……”心云似乎想解释,百里尾生的笑容顿僵,刚刚的事情,尴尬过去就过去了,有解释的必要吗? 这不是自找尴尬,是什么? 心云正要走,百里尾生立马加快脚步,逼得前面的轩辕离歌也不得不加快脚步,于是,很快,两个人便很滑稽地扛着那大船跑了起来。 心云原地站着,又好看又好气,低声道,“百里尾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很快,大家便都到了海边,奇怪的是,即便从上面往下看,巨大的旋窝一直都在吸引周遭的海水,一直都在往外扩张,但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周遭的海域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看着中心高速旋窝的旋窝,原本一路玩笑着的众人都严肃了起来。 “我们把船抛到空中去,大家争取时间飞上去,如何?”轩辕离歌问道。 在旋窝里,根本无法让船停靠下来,只有这个办法,否则,船一丢下去,人还没坐进去,船就可能被卷到海里去了! 君北月和紫晴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然而,心云却怯怯开了口,“我……速度太快了,我……我可能办不到。” 这话一出,紫晴,君北月和轩辕离歌全都看向了百里尾生,百里尾生也同时朝大家看来,大家都还没说什么呢,少数必须服从多数的局面就出现了! 无疑,大家都觉得让百里尾生带一带心云,是可以有的。 见状,心云竟有些羞涩,低着头,道,“百里公子,刚刚……我太激动了,所以……冒犯了你,还请你原谅。” 这话一出,紫晴险些忍不住笑出声,百里尾生则是一脸水色。 冒犯了他? 他该承认自己刚刚被一个女人强牵了手,冒犯了吗? 道歉之后,心云顿了顿,继续道,“百里公子,麻烦你了,我不是很重的。” 麻烦他了? 他答应了吗? 重不重跟他什么关系,他说要带她,抱她了吗? 百里尾生眯眼看了一眼,故意袖手旁观的紫晴,很快就转过头来,一脸招牌式的灿烂痞笑。 他也不说话,走到船边去,冲心云招了招,心云小脸微红,走了过来。 走到船边上,百里尾生才道,“坐进去吧。” “嗯?”心云不解。 谁知,百里尾生猛地将她拉入船里,狠狠按下,心云几乎是一屁股跌坐下去的。 然而,她都还未缓过神来呢,百里尾生挟持的双眸掠过一抹阴狠,竟猛地一脚将正艘船踹飞出悬崖! “啊……”心云立马惊叫出声,不是装的,而是真真被百里尾生吓到了! 这个家伙,一身书生打扮,温雅之余还那么阳光俊朗,竟也这么暴戾,阴狠的一面! 心云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这才发现,自己真的看走眼了,这个男人,和她心尖上的人,根本就是两个性子呀! 船只一被踹到空中便开始直线往旋窝里下降,紫晴他们却没有马上追上去,三人看着百里尾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家伙,果然不是可以随便坑的!他从来不是君子! 这似乎是他们一行人里,第一次这么一起大笑出声。 百里尾生一副屌样。他们使了个挑衅的眼色,这才飞身跃起,紫晴他们连忙跟上,就在船只落水的刹那,四人也全都落在船上,坐了下来。 一坐稳,轩辕离歌便冲君北月伸出了手,他不卑不亢微笑着,君北月挑了挑眉,大方伸手同他牵住,另一手紧紧揽着紫晴,百里尾生可没有轩辕离歌那么君子,那么礼貌,一把就拽住紫晴的胳膊,一副,故作一脸可怜,似乎再说,“别丢下我!” 船入旋窝,很快就剧烈摇晃起来,甚至好几次险些翻船了,幸好他们彼此都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在混乱,以他们的力量至少不会在旋窝里失散。 而心云又一次被孤立了,独自一人远远在船头,即便她有心过来,也无力办到,她只能紧紧抓住船舷,做了个结界保护自己,让自己不摔出去。 很快,船只随着一圈圈旋窝,越来越快的高速选择,不一会儿便接近了旋窝中心,刹那间,只见白芒一幻,巨大的船只竟一下子就消失在旋窝中心里,不见了! 而随着船只的消失,死亡旋窝竟缓缓地放慢了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化成了一圈圈波纹,一圈圈晕开来,渐渐地,风平浪静…… …… 1220离歌是不能招惹的 留仙岛西边的海面上风平浪静,骇人的巨大旋窝早已消失不见,然而,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是另一番场景! 诚如紫晴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扶桑木船并非在海上行驶的,只要能坐得下人便好,此时此刻,他们就在巨大的水窝之中,随着一圈圈旋窝,缓缓往海底深处前进。 比起之前海面上那个旋窝,这个海底旋窝更像是他们在弥天深海里见识过的那个海底旋窝。 只是,速度远远没有那么慢,紫晴他们坐在船里,都不用牵手,不用搀扶,一样可以坐得很稳。 而且,两边的海水分明离得很近很近,却一点儿都没有沾湿他们,仿佛是独木船在海水里开出了一条专用通道一样,不用龟息,呼吸说话都如在陆地上一样。 虽然是平稳下来了,五个人却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样子,紫晴他们四个人坐在船尾,心云独自一人坐在船头。 即便不是有意思的,却还是分明的生疏,孤立了。 心云眼底闪烁着复杂,她当然知道,这帮人不是真正信任她的,但是,她并不在意那么多,如今,他们砍下扶桑神木了,也进入了死亡旋窝,不可能再也回头路,即便现在撕破脸,她也不怕他们! 当然,此时此刻,她并不想撕破脸,还是想陪他们玩玩的,尤其是那个书生。 “不会带我们去弥天深海吧!”紫晴低声喃喃。 百里尾生从方才至今,都一直在打量周遭,在紫晴他们眼中,周遭除了水还是水,昏暗一片,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在百里尾生眼中却不一样,身为鲛人,对水域区别他当然是有特殊的敏感性! 半晌,百里尾生才低声道,“就是我刚刚渐进来的旋窝,和弥天深海的死亡旋窝一摸一样,只是水流的速度,力度明显慢了。” “那还要扶桑木作甚?”君北月不解,没有扶桑木,有百里尾生在,他们一样能克服得水流的压力呀! 这个旋窝是扶桑木激起的,扶桑木的存在,必定是有意义的! 百里尾生没说话,继续看着周遭,眼底藏着一抹狐疑,没再说话,平静之中,心云打开了结界,小心翼翼朝百里尾生走来。 百里尾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看着一旁的海水,并没有注意到心云的举动,而他背后,紫晴和,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三个家伙,三种表情,尤其是紫晴和君北月,分明是幸灾乐祸,只是有好戏看了。 心云在离百里尾生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坐下,见百里尾生没理睬她,便道,“百里公子,刚刚……多谢你了。” 百里尾生怎么可能没发现心云靠近,他本没打算理睬的,听了这话,顿时有种心堵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多谢他? 有什么好谢的? “如果不是你想出那么好的办法,我都不知道怎么上船呢!”心云微微笑着。 呃…… 百里尾生这才听懂她的话,顿是仰天望天,这个女人恶不恶心呀,装模作样就算了,说话还如此装嫩装傻。 他狠狠把她按入船里,这就是好办法了? 百里尾生有种被打败的感觉,真心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女人,只能干笑了笑,转头继续看周遭的海水。 紫晴坐在最船尾的地方,在君北月后面的,偷偷的扑哧笑出声,心想,百里尾生也百里尾生,就该这么恶心的女人来恶心恶心你,看你平日还敢调戏别人! 独木船在旋窝中平稳穿梭,渐渐地旋窝的水圈越来越小,而周遭海底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晰,本该黑暗的海域,因为周遭无数灯鱼而变得昏暗,昏暗中,一群群游鱼,在灯鱼光源的照耀下,显得五光十色,美轮美奂。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真美呀!” 心云淡淡感慨着,伸手想去触碰从身旁流淌过去的鱼群,只见她的手指伸出,鱼儿们便受了惊吓,一大群全都涣散开来,在昏暗的海底,就如同夜黑里上天的神明打破了琉璃灯盏,粉落天空幻化成满天星辰,美得令人窒息! 不仅仅心云,紫晴也沉迷在这美好之中,只是,她总觉得这如仙境一般的美景,美得很虚幻,正琢磨着,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周遭的一切,不都是虚幻的吗? 这里,除了她,北月和百里尾生,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就连同阿离,都不过是一缕不明命运的孤魂。 思及此,紫晴心头不自觉掠过了一抹哀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遭游来游去的灯鱼,竟一条一条,接二连三的熄灭了,顿时,原本的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开越昏暗,越来越像他们刚到留仙岛的第一个晚上,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时间,大家全都戒备了起来,君北月第一次时间就是揽紧紫晴的肩膀,可谁知,心云却吓得尖叫起来,“啊……” 这个女人,不是吧! 前几天还能在深夜里扮鬼吓唬他们,现在倒好,居然会怕黑,这不是挑衅他们的智商水平,又是什么呢! “啊……太可怕了!” 心云一边叫喊着,一边竟朝百里尾生这边扑过来,百里尾生似乎早就有准备,火石电闪之际,猛地就闪躲到轩辕离歌身后去,当轩辕离歌当挡箭牌!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不悦,眼看心云就要扑上来了,他居然脱口而出,“心云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百里公子了?” 这话一出,别说轩辕离歌背后三位损友,就连装腔作势想跟他们玩玩的心云也都愣着了。 谁都没有想到轩辕离歌这个家伙看起来那么俊逸如仙,这么飘逸出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直接的话! 这到底是谁玩谁呀! 轩辕离歌,你这么问,让人家戏还怎么演下去,你让百里尾生又情何以堪呀! 心云僵着,面对意料之外的情况,莫名有些慌,她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没……没……” “没”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声道,“轩辕公子,你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面对心云的怒意,轩辕离歌无动于衷,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心云气得险些吐血。 1221 奸情什么的有木有 面对心云的怒意,轩辕离歌无动于衷,只淡淡道,“若是不喜欢,你一个姑娘家何必如此投怀送抱?” 轩辕离歌这话,可不再是玩笑,说轻了那是嘲讽,说重了,那便是侮辱了呀! 紫晴躲在君北月背后看着,不自觉收起看戏的心态,发现自己这个时候才知道轩辕离歌一直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呀! “你!”心云怒声,立马辩解,“轩辕公子,身为一个男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如何投怀送抱了!” “那你靠这么近作甚?”轩辕离歌又问,这个男人,明明是在刁难、羞辱一个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看他平静清冷的样子,还是听那他凉凉的声音,都不会觉得他不风度,只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偏偏就是这种冷漠,令人更加的想接近他,了解他。 如果说心云是极品的,那么,对待轩辕离歌对待她的这种方式,也可以称之为极品了吧! 面对如此做作的女人,有些原则可以没有。 心云沉沉的深呼吸,藏在长长袖中的拳头早就握得紧紧的,如果不是她怕麻烦,早就杀了这帮这个男人! 她忍了,她要看看到底最后谁哭谁笑! 她选择避开轩辕离歌,看向百里尾生,“百里公子,你也这么认为吗?” 谁知,躲着在轩辕离歌背后的百里尾生居然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心云这才有点消气,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是可以把玩笑开过头,但是,男人不可以,就要有风度。 百里尾生,不愧是鲛族后人,不愧是她瞧上眼的人。可谁知,百里尾生下一句却道,“我觉得你这么个姑娘家,不仅仅不知自爱,而且太作了,前些天才扮鬼吓人,今日就能怕黑怕成这样,你这么假,你心上人知道不?” 心云怎么都意料不到,百里尾生话锋一转,居然会如此毒舌,她心口一堵,顿时说不出话来。 君北月和紫晴在后头远远地看着,他们从来就没完全相信过这个女人,当然,即便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他们也不喜欢这样的人,不会与之为伍,与之为友。 这样的女人,也该让她知道,男人的风度从来都是看对象的。 心云怒在心中,一双凤眸瞪大老大老大,看着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再怒,却始终没有动手,就是怒怒的盯着他们两男人看! 然而,不管是百里尾生还是轩辕离歌,都毫无压力,这两个家伙本就不是池中之物,这辈子也不知道被女人盯了多少次了。 任由心云盯,两人自顾自在的,一个继续观察周遭海水的变化,一个则是静默地坐在那里,目空万物。 两人不理睬心云,心云反倒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再闹下去一样是自找羞辱,而不闹,却没人给她台阶下。 最后,只能是她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悻悻地低下头,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径自小心翼翼又回到船头去了。 轩辕离歌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表情,而百里尾生却乐了,铁哥们一样,一把揽住轩辕离歌的肩,笑道,“小离离,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毒舌呀!” 轩辕离歌没回答,伸手掐住百里尾生的手腕,拿开他的手。 百里尾生这一手才刚刚放下,这一手立马又揽上来,好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可嘴里问的却是,“小离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一出,紫晴和君北月的表情都僵了,可轩辕离歌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就在这样的面无表情中,他的胳膊肘猛地就往后捅去,狠狠捅在百里尾生的胸膛上,疼得他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就连手也动弹不了。 而这个时候,轩辕离歌才慢条斯理,优雅从容,轻轻地将百里尾生的手拨开。 这厮下手真心不是一般的重,百里尾生疼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正要说话的,然而,这时候,原本同海平面平行,缓缓行驶的船突然一顿! 类似于急刹车的效果,瞬间就让船尾的紫晴他们全都往前倾去,更令人招架不住的是,船顿了一顿之后,船头居然马上往深海里栽入!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紫晴他们都还没人缓过神来呢,整艘独木船便成了和海平面垂直,倒插而下,虽然他们没有摔出船去,却全都拥挤到了一块! 轩辕离歌狠狠地撞上心云,百里尾生撞上轩辕离歌,君北月撞上百里尾生,紫晴则撞在君北月怀中了。 无疑,紫晴是最幸运的一个,而心云则是最悲催的一个人。 一时间,每个人都晕眩无比,无法自控,只听得混乱之中,百里尾生惊呼,“出旋窝了!” 混乱之中,大家不仅仅晕眩,而且还失去了自控能力,仿佛失重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使出力气,只觉得随着船只的下潜而不断往下,越往下越黑暗,不一会儿,眼前便一片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众人也纷纷清醒过来,发现,大家都还在船上。 而且,全都是倒立的,独木船也是倒立在地上的! 心云被压在最下面,面对船板,看不到她的脸,她之上,依次的轩辕离歌,百里尾生,君北月,紫晴。 虽然压成了一堆,但是,大家竟都还彼此牵着手,一个接着一个紧紧地握住。 他们也都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握住对方的手的,到底是自己主动伸手去握的,还是对方伸手过来的。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危难之中,没有人是自私的,都还惦记着身旁的人。 缓过神来,很快,紫晴便急急跳下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散开,很自然的松开了彼此的手。 最后,就剩下心云被压在最下面,面贴着船,那身子骨真心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扁,有些不忍直视呀! 因为不忍直视,所以,紫晴他们全都选择了忽视,此时,他们正在环视,观察周遭的环境。 他们明明是往海底走的,怎么就到了一片山林里呢? 这……是什么地方? 1222君北月的不解 这是什么地方? 四面环山,他们就在中间的小盆地里的,紫晴都有种错觉,他们到了山沟沟里了。 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山脉并不高,却是一片片,连绵不断,看到尽头处,只见天和山交汇在一切,形成了一条漫长的山脉线。 而北边则不太一样,北边不像其他三个方向有连绵的大山脉,而就只有三座前后排列的单独大山,五座大山一座比一座高,第一座的山顶才达第二座的山腰,而第二座的山顶,才到第三座的山腰,如此递增上去。 第五座的山顶,云雾迷蒙,似参天而上,都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第五座大山后面会是什么。 这个地方,如同留仙岛一样,安安静静的,甚至,就连飞鸟的踪影都没有,满山郁郁葱葱的,除了绿还是绿。 众人狐疑的时候,心云这才舒展开身子,缓缓从船里爬出来,发丝凌乱,衣衫凌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也不知道是不是紫晴错觉,她总觉得心云的五官似乎都不一样了。 心云不断地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看着紫晴他们,不见愤怒,也不见不悦,就是楚楚着一双眸子,盈着些许泪光。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柔柔弱弱,让人一看到就想保护的女子,尤其是此时这双略微带着那么一点点哀怨,凄楚的模样,冷是令人心生怜悯! 也不知道是紫晴天生对这样的女子没有什么抵抗力,明明知道这个女子在装,明明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出淡淡的怜悯来。 看着她低着头,形单影只,静默地整理头发、衣裳,紫晴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独自一人留在留仙岛呢? 她在留仙岛那么多年,该有多孤单呀? 然而,当心云抬起头朝她看来的时候,紫晴这才回神,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暗骂自己抽风,同情她作甚?同情这种东西,最没意思了! 收拾好自己,心云便走了过来,似乎学乖了,没有再出声,乖乖地在一旁等着。 君北月他们三个男人讲四个方向都观察了一遍,似乎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刚刚那个缓慢的旋窝,就是弥天深海的那个死亡旋窝,后来船倒立起来,就改变了方向,好像走了另外一条通道。”百里尾生认真道。 旋窝这种东西,外人看来很可怕,但是鲛人看来,却是一种通道。 “看样子扶桑神木的作用就在这了!”君北月弄明白了,死亡旋窝不过是一个入口而已,死亡旋窝里有其他通道,而要进入通道,则只有扶桑神木才能引领。 这一切听起来都如此不可思议,但是,这个地方本就是个认为创造出来的世界,南诏乐师是这里的统治者,他为何要把这一切创造得如此复杂呢! 君北月看了紫晴一眼,隐隐有种感觉,他们走的这条路似乎被故意复杂化了,似乎并不欢迎他们进来。 而且,这个通道明显和鲛人脱不了干系,三百年前的事,可有鲛人插足? 如果真的是不欢迎外人进来,那南诏琴师又为何要留下离殇和两把魔筝,留下那么多线索让后人寻找呢? 这一切,似乎很矛盾。 这后头,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君北月有种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却也有一种离阴谋也越来越近的感觉,他深邃的眸光扫过心云,只停了片刻,便不动声色移开了。 百里尾生敲了敲独木船,问道,“这都没水了,我们怎么回去?”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朝他看过来,大家已经很久都没有考虑过怎么回去的问题了。 而这个问题,又摆在眼前,他们坐船从海里来,如今四面八方全是山,一条线索都没有,别说怎么回去了,就连回去的方向都不知道了呀! “不管怎么回去,先考虑考虑,我们往哪走。”紫晴认真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该在半路上思考怎么回去的问题……虽然,她可想可想她家熊小宝了,天晓得那孩子怎样了呀。 在场都是豁得出去的人,听紫晴这么一说,百里尾生一脚踹倒独木船,暂时把回去这件事抛到脑后,道,“来吧,商量商量,往哪走。” “这里还不孤岛。”君北月很肯定,虽然叫做孤岛,但是一开始他们都还不敢肯定那就是一个小岛,可后来南诏王证实了,孤岛确实是一个海岛。 这里四面环山,如此宽广,必定是大陆。 “这么说他们还没到!”百里尾生蹙眉道。 紫晴又看了周遭一圈,正要开口,却迟疑了片刻,转而问心云,“心云姑娘,你觉得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心云环视了一圈,思考了片刻,才道,“要不,往北边吧,北边就五座山,虽然山高了点,但是,总比其他三个方向延绵不断,一层层山脉来得容易走些。”说到这里,心云又思考了好一会儿,试探地道,“那么高的山,也不知道山的那一头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紫晴他们在琢磨的,只是,从心云嘴里说出来,却有种只得玩索的意味。 紫晴看了君北月他们一眼,只见他们都点了点头,才对心云道,“你就听你的,我们走北边!上山。” 这话一出,心云就紧张了,“寒姑娘,你别说听我的呀,我就是说下我的看法,我也从来没来过这里,万一弄错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有句话叫做也解释越掩饰,解释越多露馅越多。 虽然紫晴对心云不了解,但是,她这样的反应更是让紫晴他们起疑。 然而,即便前面凶险,陷阱,他们还是要往前走,他们是来找人,找真相的,既然来,就不怕凶险! 北月在,臭书生在,阿离也在,她还有什么好害怕,好顾忌的呢?这一路,她是最幸福的。 “放心,就算前面是陷阱,也不怪你。”紫晴意味深长的安慰心云,冲君北月他们招了招手,眸光烁烁,一脸精神,“上山!” 心云又是走在最后的一个,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唇畔那一抹阴鸷的弧度越来越大。 “第五座山之后是什么?”她在心中冷笑,“看到的那一刻,就是你们的死期!” 1223垫脚石 说上山就上山,在高的山紫晴他们都征服过,何况眼前这第一座山也并不算高,这山上明显没有人迹,君北月走在最前面,路都是他开出来的。 虽然要自己开路,但是,这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猛兽,也没有什么陷阱。 只是,当他们远远的眺望到山头的时候,却纷纷止步不前了。 这座山的山头好生奇怪,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好歹他们也过了山腰,山顶上的石头、树木之类的,应该可以看清楚了呀! 可是,从这个角度斜视上去,就真真什么都没有,似乎山顶很平坦,如此怪异的现象,无疑,山顶必有危险! “心云真是会指路,果然有陷阱。”百里尾生调侃道,他多大肚呀,并不会因为刚刚的“小矛盾”而不开玩笑。 “要不,我们下山吧。”心云连忙回答,声怯的,特怯懦。 “有陷阱说明你指路指对了!”紫晴笑道,催促君北月上去。 百里尾生和紫晴两人一前一后两句话,再笨的人也都听得出来不对劲了,心云沉敛着眸子,她知道,这帮人不仅仅对她起疑心,而且有所戒备了。 只是,那又怎么样,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挑衅,激将得了的人。 大家怀着疑惑的心情,继续往山顶爬,然而,当他们抵达山顶,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真真给吓了一跳! 太意外了! 只见整个山顶非常平坦,光秃秃的,竟是一片湿湿的泥地。 这是什么情况? 山顶很宽阔,或许说是这片泥地很宽阔,对面就是一个坡度不答的山坡,连接了第二座山的山腰。这种诡异的地形,紫晴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地形并不是他们考虑的,他们考虑的是脚下这片泥地。 怎么可能会在山顶上有一片湿润的泥地呢?如果说这里头没有玄机,紫晴绝对不相信。 君北月目测着距离,正要开口,百里尾生便道,“我看在这边助力跃过去,还是办得到的,我先试试。” 从他们站的地方到对岸,大概也就十多补的距离,对于他们习武之人,并不算难。 百里尾生当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只要他一动,应该会有异样出现,他这是想拿自己去引出危险呢! 正要跃起,君北月却拦下,“我来。” 谁知,话音一落,一旁静默着的轩辕离歌早就动手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更不飞跃不起来,使不出轻功! “怪了!”他惊声,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 见状,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也试了试,紫晴也跟着尝试,这才发现所有人的武功都尽失! “这才是陷阱!”君北月缓过神来,很肯定地说道。 百里尾生不信,又试了几次,却都无法使出轻功,要知道,十多步的距离可不近,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腿有特长,可一步跃出却也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呀! 无疑,麻烦了……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心云陡然惊声,“你们快看,回去的路不见了!” 众人循声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大口凉气,只见背后的一切竟全都消失不见了,不仅仅是他们脚下这座山的背面,就连他们刚刚踩过的盆地,其他三个方向的山脉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说得刚直接一点,就是他们背后一片空白,白茫茫,什么都没有,只有天空,没有大地,他们现在就相当于站在悬崖上,背后是不知深浅,不明情况的深渊,而前面是一片湿润的淤泥地。 无疑,麻烦更大了…… 后无退路,不管怎么样都只能往前走! “难道要一步一步踩过去?”百里尾生问道,虽是淤泥之地,还是可以走的,怕就怕走下去,会有什么陷阱。 然而,轩辕离歌却蹲下身子,轻轻抚过脚边的淤泥,连连摇头。 一旁,君北月也盯着淤泥看,一脸复杂。 “怎么了?紫晴不解。 “这不算是淤泥吧,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东秦和西楚境内,特有的一种沼泽地。”轩辕离歌认真道。 大秦境内的地形,地势他再熟悉不过了,即便这片沼泽地不大,但是,一摸到泥质,他便可以百分百肯定。 这话一出,紫晴和百里尾生皆是脸色大变,这才想起了东秦和西楚境内确实有这种泥地。 看似淤泥,实则是沼泽。 要知道,淤泥和沼泽可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 一般的淤泥地,踩上去还有一个下陷的程度,水分多,湿度大的,下陷就越深,可能一陷下去就起不来了,也有可能下陷不深,一步一步还是可以走过去的。 但是,沼泽地就完全不一样了,一旦陷入,如果没人救,必定会完全被淹没,直到窒息而亡。 东秦和西楚草原地区,这种这种特殊的沼泽地,因为看起来像淤泥地而非常具有欺骗性,不知道的人一旦冒险走下去,那面对的就只有一条路,死! 如今,只有眼前这条路,又跃不过去,只能一步一步走过去,紫晴他们该怎么办?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环视着周遭,左右两边也都是沼泽,身后则是一片虚无,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踮脚的东西。 怎么办? 众人都琢磨着,半晌,紫晴才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记得曾经的佣兵训练中,遇到过沼泽地的,也是很现在一样,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五人一组,最后必须是大家团结一致,相互帮助才能顺利走过沼泽,只是,那一回,活下来的就只有她一人。 因为,教官的要求只要一人活着。 在需要互助的训练中,要彼此相杀,无疑,那种训练,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是极其残忍的。 紫晴的视线瞥过心云,解释道,“不管是人还是物体,在沼泽地下陷的速度,是和体积成反比的,也就说,体积越大,下陷的速度就越慢,能争取的时间就越长。” 紫晴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身体当垫脚石?” 1224最不好惹的原来是他 用身体来当垫脚石? 众人面面相觑,都心中所有想,无疑,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办法。 紫晴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能这样,而且必须是轻轻的踩过,不能跳跃。” 她说着,走到沼泽边,目测了一下,才继续道,“从这里到对岸,十多步的距离,我们当中三个人的身长就够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到这里,不需要再解释下去,大家都懂。 三个人四肢张开,以最大的身体体积趴在沼泽地上,让剩下的两个人踩踏过去,这两个人一到对岸,就抓紧时间将沼泽地里的三个人,一个牵着一个连成线,拉上岸。 这最简单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更是危险的办法。 无疑,趴在沼泽地上的人是危险的。 紫晴记得他们当初五个人过沼泽的时候,是抽签决定谁趴下的,而那些趴下的人,自是无人生存。 即便体积大,但是,依旧是会下陷的,只是速度慢了点,万一在这过程中,谁故意拖延了时间,又或者故意踩重了呢? 要知道,一旦趴在沼泽地上,除非有人拖拽,否则,永远都起不来,因为,只有保持趴着的姿势,才能减缓下陷的速度,只要一动,必定加速下陷! 如今,他们也是五个人,却只需要三个人趴下,那么……谁来趴下呢? 毫无疑问,如果心辰不在这里,就不会有这个难题了,即便是君北月和轩辕离歌这样斗了几十年的人,这一刻都信得过彼此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俩现在都还没有放下恩怨情仇,但是,相信以他们的人格,必是对对方信守承诺的。 可是,心云可不是信得过的人呀! 紫晴话说完,心云没说话,还低下了头,无疑,她不想趴下。 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道,“这样吧,“臭书生,我,还有心云姑娘,我们三个趴下,让北月和阿离先过去,毕竟他们的动作快,而且,力气也大,能保证拉得了我们三人。” 让心云这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先过去,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尤其是经历过一次相残相杀的紫晴,更不会放心。 紫晴这个理由算是很合理的,可是,有些人要拒绝的话,根本不管你什么理由,紫晴话音一落,心云立马就拒绝了,“我不要,我害怕!” 边拒绝,还便后退,年纪不算小,却是一副小丫头撒娇的样子,看得紫晴连连蹙眉。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看着,亦是一脸烦躁。 即便不是他们心中有所提防,就正常的情况来说,也该是心云最先趴下的,这群人里头,她的力气是最小的呀! 要知道,对岸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拽住,必须在保证自己不被反拉下沼泽的情况下,把沼泽里的三个人一起拉上岸,需要的力气就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这也不仅仅需要力气,还需要一些用力技巧。 看到大家这么看着她,心云心下冷笑着,把话给说绝了,“我就是不要,我宁可不走了,永远待在这里,我都不过去!” 然而,这话一出,一直对心云不曾有说言语的君北月终于失去了耐性,冷冷道,“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待在这。” 这话,什么意思? 心云心头一怔,这该是君北月第一次正面同她说话的吧。 众人都不明白君北月什么意思呢,君北月便指向一旁的悬崖,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自己下去,还是本王送你一程?” 这话一出,心云的心跳都险些停掉,她一路见君北月对寒紫晴的照顾可是温柔背至的,就差没背着她走了,怎么都没想到君北月竟会是三个男人中,最狠的一个! 如果说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的嘴上狠,那么,君北月则是真真正正的心头狠呀! 见状,一旁的百里尾生乐了,悠闲地吹起口哨,一身轻松,无疑,事情其实已经解决了,轩辕离歌径自蹲下去察看沼泽里的淤泥,不插手君北月的事。 看着君北月那冷酷寒彻的表情,紫晴只觉得又陌生却又熟悉,这个男人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耍狠过来。 这明显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呀! 当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确实要识破脸了,一山上,便武功尽失,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 谁都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们,也都不知道在路途中,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人世间的凶险,人心的险恶,他们可是经历过不止一回了,怎么可能在这么凶险的情况下,还允许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有机会威胁到他们呢? 紫晴走了过去,笑得一脸无害,“还是,我来送你下去?” 心云真的被吓到了,连忙退到一旁,离悬崖远点,要知道,在这山上所有人都是武功尽失的,她怎么敌得过他们? 心云甚至都不敢看君北月寒彻的目光,急急看向紫晴,哀求道,“我趴下,我现在就趴下,你们别推我下去!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说着,生怕紫晴不答应,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乖乖的走近沼泽地,小心翼翼地倾身先跪后趴下去! 不得不承认,心云现在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她刚刚如果乖乖的配合,没有那么多鬼心思,或许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痛苦。 这帮人怎么说也会把她放在第一个,毕竟,她是个女子呀! 而现在,她只能乖乖先趴下来,一跪到沼泽淤泥里,整个人就开始往下陷,吓得她脸色都白了,急急倾身而前,俯下侧脸贴在淤泥上,面具一变大,施加在膝盖上的力量一减少,总算不像刚刚那么恐怖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能感觉到整个人,身上的每一处都在下沉呀,她恨不得对岸上的人怒吼,“你们快点!” 可是,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要知道,出气也是产生力气的,一产生力气,就必定加速下沉。 而此时,岸上的紫晴他们,还不慌不忙。 1225 能体会到那种感受吗?愤怒得整个人就像充满了气的气球,想爆发,想大喊一声,却偏偏喊也喊不出来,大气都不敢吐。 此时此刻的心云姑娘,就是这种感受,听到耳畔传来百里尾生和紫晴的争论,她真恨不得以上岸就宰了他们! 这帮人,实在是比她还过分,比她还恶心呀! 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上,紫晴和百里尾生争了很久,这个两个家伙是天生的冤家,一贫起嘴来,那可是停不下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紫晴停了下来,瞥了心云一样,就要上前,百里尾生却一把拦住,什么都没再说,挑眉看她,一副挑衅的样子。 “我先!”紫晴坚持。 百里尾生不悦冷声,“要不,跟我打一架,谁赢了谁先?” 无疑,第一个和第二个趴下的人,都得被踩几次,第三个趴下的最轻松,非得被踩的次数少,趴下的时间也短,而且,会是第一个获救的! 不管是从难受程度,还是从风险大小来看,都是第三个趴的最轻松。 “打一架?你确定?”紫晴乐了,百里尾生不会是忘了现在谁都武功都废了,徒手肉搏,她应该是最厉害的!毕竟三年的格斗训练吃的苦头,不是白吃的。 被紫晴这么一问,百里尾生顿时语塞,他忘记了现在的处境,正不知道如何说服紫晴呢,一旁的君北月终于开了口,认真道,“好了,别闹了!” 说着,朝心云那使了个眼色,那个女子也快坚持不住了。 紫晴这才悻悻的撇了撇嘴,退到百里尾生身后去,百里尾生一脸得瑟,给了紫晴一个灿烂的白牙笑容,便朝心云走去。 他要趴在心云前头,当然是要踩过心云的身体,走到心云脚边,百里尾生煞是慎重的抬起一脚,并没有马上落下,而是回头朝紫晴他们看来,似乎在告诉他们,他要行动了,惹得紫晴扑哧笑出声。 而脚下的心云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也不知道百里尾生现在在做什么,就知道他已经快要踩上来的了! 天晓得这个男人一脚踩上来,会不会一直被她踩沉了呀! 心云能不慌张吗? 要知道,她即便是亡灵,不会死,不会伤,但是,在虚无的世界里,她也是有感受的呀! 那种渐渐被沼泽淤泥包围、覆盖,五官全都被堵住,窒息住的感觉,比死还难受呢! 她才不要呢! 心云都有些后悔面朝下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尾生突然一脚踩了上来,心云本就僵硬的身体瞬间石化,呼吸都屏住了,只觉得身体分明沉了一大寸,她整个侧脸全埋到泥里去,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而眼看鼻子也快遭殃了,嘴巴就刚不用说了,张都不敢张。 很快,百里尾生又踩上一脚,刹那间,心云又沉了一大截,这下子,一个鼻孔立马被淤泥淹没,就剩下一个鼻孔可以出气! 欲哭无泪都不能形容此时的感受,踩在她身上的百里尾生倒是没有多耽搁时间,很快就在她前面爬了下去,而就在百里尾生趴下的瞬间,心云的双手开始疯了一样乱抓,一抓住百里尾生的后脚立马就紧紧抓握住,死都不放了! 这,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百里尾生一趴下,紫晴正要上去,谁知,轩辕离歌竟抢了先,快步踩过心云,百里尾生,在他们最前面趴下,速度快得紫晴都有些懵! 他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她过去的吗? 虽然有些气愤,但是紫晴还是没有浪费时间,急急踩过心云,百里尾生,轩辕离歌抵达对岸,君北月也很快过了沼泽地。 一到对岸,君北月便在岸边趴下,紫晴则在后面抓住他的双腿,防止他因为用力过去下滑下去! 此时,不管是百里尾生还是轩辕离歌,都没有沉下去多少,那心云则……基本看不到身体了,只剩下一只手死死地拽住百里尾生的脚踝不放。 君北月用腹部撑在地上,沉气沉力,让自己稳住,这才伸手双手去拉轩辕离歌,而百里尾生则抓住轩辕离歌的双腿。 君北月的力量,完全出于紫晴的意料,其实紫晴都没有出多少力气,君北月便讲轩辕离歌拉到岸边了,一道岸边,也带着百里尾生靠近。 如此,一个接着一个,百里尾生都上岸了,脚却还是被心云拽着,而沼泽地上的淤泥里,分明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人形,正是心云姑娘用身体划出来的,淤泥都堆积到岸边了。 到底有多难受,窒息那么久的感觉是什么,只有心云自己知道,君北月并没有去拉她,而是百里尾生猛地抬起脚来,才把她带出淤泥,横在岸上。 只见,她早就成了泥人,七窍里全都堵满了淤泥,怕是至今还窒息着吧! 紫晴看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略微有些同情她,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腰横上岸了,心云才敢动弹,怕是窒息真的难受,她第一个反应不是爬上岸,而是急急放开百里尾生,伸手抹去脸上的淤泥,张嘴呼吸,好一会儿才敢将鼻子里的淤泥喷出,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简直就不像个女人。 再看紫晴,一身淡黄色的长裙,干净整齐,即便是进入离殇幻境那么久了,也不见狼狈,落魄,保持着一贯柔中带尊,养尊处优的气质。 同处一个环境,两个女人一对比,那真真就是一个泥土里,一个九天上。此时紫晴就站在一旁,细心地替刚刚站起来的君北月拂拭身上飞尘,整理头发,美貌与尊贵气质并存的同时,多了三分少妇的独特韵味。 看得一旁的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都忍不住心生羡慕,人比人,其实没有什么好比的,没有谁比谁好,谁比谁不好,只是谁不谁先了一步,晚了一步,又或者恰好快一步,慢了一步而已。 心云呼吸正常之后,立马就看到一点点淤泥都没有沾到的紫晴,再看轩辕离歌,她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一时间,一股无法压制的妒意顿时涌上心头,寒紫晴,我今日所受的,日后一定要你一摸一样还回来! 等着,翻过第五座山,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1226我是例外 大家都在清理身上的淤泥,谁都没有理睬心云,她休想有人去搀她起来,只能是自己默默地爬出沼泽地,然而,就在她的双腿离开沼泽地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几乎是她离开沼泽地的同时,整片沼泽地竟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见底深渊。 心云就挨在悬崖边上,吓得连忙挪动位置,其实,她只知道前面的一切,却不知道后面的这一切为何会消失不见,更不值得深渊之下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是当年南诏乐师创造的规则,对于未知的东西,她岂敢冒犯? 沼泽地消失了,君北月他们身上的淤泥也神奇的消失了,众人面面相觑,虽有些惊诧,却也都接受了这样的诡异,见怪不怪了! “呵呵,这是催我们往前走的节奏吗?”百里尾生笑道。 紫晴往前面望了一眼,一个小山坡衔接到第二座大山,直接到山腰,站在这里,倒是可以看到整座大山都郁郁葱葱的。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紫晴也不敢大意了,天晓得山顶上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呢? “走吧,大家都小心点。”君北月淡淡道,牵着紫晴手,走在最前面,如今,谁都没了武功,必须谨慎呀! 一行人继续爬山,轩辕离歌和心云是亡灵,自然是不会累的,而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的体力还是不错的,紫晴就更不用说了,几次受伤都调理得不错,而且,她的精神力量远远超越体力,只是,她有些感慨,佣兵生涯学会的一切,竟会到现在才真正用上。 很快,他们便抵达山腰,踏上了第二座大山,一路往上走,草木郁郁葱葱,空气也非常湿润。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当他们抵达山顶的时候,一切却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草木清脆,空气湿润,全都成了浮云,整个山顶,一望无际,甚至看不到第三座上,黄茫茫的一片是什么呢? 是……沙漠! 在根本就不再是一个山头了,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沙漠! 除了心云,紫晴他们无不倒抽凉气的,几乎是同时齐刷刷回头朝背后看去,只是,已经晚了,又和之前一样,背后什么都没有了,消失得只剩下一个看不地的深渊!前是沙海,后是深渊,进退两难! 比起刚刚的沼泽地来说,眼前这片沙海简直会让大家绝望! 连个方向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一进入沙漠,到底要走多久,才能抵达绿洲,又或者,才能抵达彼岸。 并不是他们容易气馁,而是眼前的一切,真真让人看不到希望,要知道,对这片沙漠他们一无所知,一旦冒然进入,真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此时此刻,君北月,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三个男人都眉头紧锁,都知道他们没有后路,只能走进沙漠,却也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而有了前车之鉴的心云,并没有开口,只是在一旁心下冷笑。 这里一共有五座大山,才到第二座就那么难了,那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呢? 很明显,大家都没有冒然进入沙漠的打算,君北月在一旁石头上坐了下来,见状,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找地方坐了。 紫晴看了看他们,狐疑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说?”君北月问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南诏琴师创造出来的,规则也是他指定出来的,他为何要如此刁难我们?明明是他留下线索,让我们找过来的呀!” 紫晴这个疑问,其实君北月他们早就在琢磨了,无奈,他们也想不到。 总觉得这里的一切,似乎像是一道道关卡,要困住什么人,而并非要引他们去寻找到孤岛。 只是,是扶桑神木带他们到这里来的,又只有紫晴才能砍得下扶桑神木,这个方向,应该是不会错的! 众人狐疑着,紫晴蹙眉朝心云看去,正要开口问,心云却抢了先,怯怯道,“你们说什么琴师,到底怎么回事呀?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众人都心烦着,没人会去回答她的问题。 紫晴蹙着眉头,也不多问,然而,心云却又继续,“寒姑娘,你们是不是直到孤岛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你们是不是知道亡灵的秘密,你快告诉我吧,我为什么死了还会变成亡灵留在这里呀?” “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安静一下,好吗?”紫晴一字一句重声问道。 心云这才悻悻抿了唇,不敢再问。 一时间,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并不急着进入沙漠,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了,弄清楚南诏琴师的用意,或许,比急着翻过这几座山来得重要很多。 只是,关于南诏琴师,他们掌握的信心太少了,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存在这样的矛盾。 半晌,就沉默中,紫晴陡得站起来,惊声,“或许是这样!” “怎样?”百里尾生急急问道,忍不住跟她站起来。 “这一切极有可能是南诏乐师想困住什么人,不让进出。”紫晴说着,故意瞥了心云一眼,果然见心云避开了她的视线。 紫晴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道,“但是,我例外,正如我可以砍伐扶桑神木一样,在这里,我或许也是一个例外,不受一些规则约束。” 紫晴这话一出,众人似乎都恍然大悟了,这种猜测,并非不可能呀! “早知道真该让你趴到沼泽里去瞧瞧了。”轩辕离歌打趣地说道。 紫晴感激地笑了笑,“或许真沉不下去。” “这么说,你带我们进沙漠?”百里尾生狐疑道。 “后面没路了,难不成你想待在这里一辈子?”君北月反问,百里尾生耸了耸肩,玩笑地表示也可以,当只是玩笑。 “走吧!”紫晴说着,往前走去,在要埋入沙地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 这时候,众人全都朝着她的脚看过来,等待着例外发生。 紫晴也有些紧张,缓缓地一脚踩上沙子,然而……一切如故,紫晴回头看了看众人,君北月笑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很快,紫晴另一脚也迈了进去,整个人都站在沙漠里,这时候……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 1227百里尾生,你悲剧了 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 当紫晴整个人都站在沙漠里的时候,周遭的一切竟还是没有变化,而且她朝四面八方看了看,又朝前面眺望了好一会儿,还是一片黄沙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了,沉默中,心云怯怯地开了口,“寒姑娘,你好像不是例外。” 虽是胆怯的语气,却听得起来让人特别不舒服。 紫晴从来就不是容易放弃之人,她笑着答道,“我一直都个例外,不相信你就待着,我不强迫你跟我走。” 一句话直接堵得心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又是自讨没趣。 君北月最喜欢这么自信的紫晴,他笑着,大步迈入沙地,揽着紫晴的肩膀,并不避讳众人大场,大笑道,“走吧,我的例外!” 这话一出,心云更是郁闷了。 见两人携手走去,轩辕离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转头朝百里尾生看来,而与此同时,百里尾生也不自觉的转头朝轩辕离歌看去,一时间,两人目光交织,先是一愣,随即都急急避开了目光! 彼此心道,“看他作甚?!” 百里尾生的尴尬总是稍纵即逝,他笑着,大大咧咧,拦住轩辕离歌的肩膀,“哥们,跟着咱们的小例外,走喽!” 轩辕离歌立马阴沉下脸,掐住百里尾生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两人就这么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大大咧咧的,一个冷冷清清的,一路闹腾追紫晴和君北月他们去了。 心云能怎么办,依旧只能悻悻地追上去,还生怕追不上他们呢!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寒紫晴,尤其是看到她被那么优秀的三个男人围着的时候,就总是想去挑衅她,损她。 即便吃亏了好几回,都压抑不住这种冲动,她并不知道这种冲动,便叫做嫉妒! 一路黄沙漫漫,越走便越看不到回头的路,越走也越觉得天气俨然,还没多久,大家便都有口渴的感觉了,这让大家都尽量少说话。 他们一直往前走,尽量保持着直线方向,之前看到的第三座山就在前面那个方向,不管沙漠有多大,一直往前,横竖大方向是错不了的! 可是,不一会儿,他们便遇到了一座大沙丘,就挡在正前方。 “爬过去吧。”紫晴淡淡道,周遭一片沙茫茫,根本找不到什么参照物来确定方向,一旦绕山而过,势必会有偏差的,而这么长的路一旦出现偏差,那真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这样的风险,他们玩不了! 无奈,爬过沙丘,无疑是会多耗费体力的。 如果一两天的时间里,就能穿过沙漠,那么,他们并不介意多爬几座山,关键是如今谁都不知道后面的路要走多远,体力必须尽量保留着。 否则,死在见到光明的最后一个晚上,那该有多亏呀! 然而,就在大家准备爬山沙丘的时候,突然,紫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叫声,“咩咩……” 呃…… “羊叫?”紫晴脱口而是。 “什么?” “有吗?” “没听到呀?” 众人都没听到,可是,紫晴却听得特清晰,“是羊叫声,就在右边!” 紫晴说着,似乎被吸引了,下意识就要往右侧去,君北月却急急拦住,提醒道,“我们都没听到!” 沙漠里出现幻觉,幻象,完全是有可能的呀! 甚至很多人就是因为出现了幻觉,而偏离方向,迷路的。 “我精神着呢,我明明听到羊角声了!”紫晴很认真,这话一出,众人才缓过神来,想起了“例外”! 或许,例外真的发生了,奇迹真的出现了。 “一定是例外,否则沙漠里怎么可能会有羊呢?”百里尾生说道。 紫晴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道,“是羚羊的声音,羚羊多生活在高地,山底,戈壁边缘,草地上。”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惊了,那个方向出现羚羊,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方向就是沙漠的边缘了,可能是戈壁滩,可能是草地,横竖不会是再是茫茫沙漠,否则,羚羊在沙漠中心里是生活不了的! “在右侧,跟我来!” 紫晴也很惊喜,没想到奇迹这么快就会出现,说着立马往往右侧跑去,众人跟她身后,果然,没有多久,便听到一阵阵羚羊的叫声,就声音听来,应该是羚羊群。 不管羚羊群出现在什么地方,反正跟着它们混,一定能在短时间里走出沙漠的。 众人追着声音一路小跑,直到声音越来越近了,才放慢脚步,只见眼前又是一座巨大的沙丘。 而就羊叫声听来,羚羊群一定就在沙丘之后,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包括心云。 “羚羊很陌生,咱们慢慢过去,别惊动它们。”紫晴低声交待,如果惊吓了羚羊,让它们混乱了四蹿乱跑,把它们弄迷路了,那么,他们也玩完了。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紫晴放慢脚步,从沙丘的右侧绕过去,渐渐地,他们还真看到了一大群羚羊,少说也得二十多头吧! 而更令他们惊喜的是,沙丘的另一侧居然是一片小绿洲,大概有三个井口那么大的小湖,水有清澈又浅,在湖边星星点点的长满了绿色仙人掌,而一旁一个大石,则是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这绿洲,虽然面具不,在满眼黄沙中,却无疑是最灿烂的一颗明珠。 口渴了大半天的紫晴他们一见那湖水,一个个全恨不得扑过去,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忍了。 这群羚羊数目不少,不可能就生活在这片小绿洲的,应该是从附近的山地,或者草地过来的,它们总要回去的。 等它们要回去了,偷偷跟上,应该是出得了沙漠。 于是,一群人全都一边眸光烁烁地盯着湖水看,一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等着等着,终于,所有饮水的羚羊全都抬起头,渐渐从湖边走开了。 它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呢? 紫晴都不自觉激动起来,连眼前的清凉解渴的湖水也顾不上,握紧双拳紧张地盯着那头领头羊看。 她知道,羚羊全都是跟着领头羊的,领头羊一走,羊群就会启程了! 可是,就在紫晴紧张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时候,身旁突然,“噗通”一声巨响,只见百里尾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脚踩深了,整个人朝天贴了个狗吃屎,而与此同时,前面所有羚羊全都转头朝这边看来…… 百里尾生,你悲剧了! 1228真心好悲剧 现在是什么场面呢? 总之,一片死寂,死寂得连急促的呼吸声都显得非常大声。 百里尾生四脚朝地,爬在沙子里,那张笑起来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也埋在沙子里,或许,他还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吧。 但是,他身旁的紫晴他们,全都一个个绷紧了身体,脑袋……有那么点空白。 而他们面前,二十多头高大的羚羊,全都瞪大铜铃一般的眼睛,恐惧地盯着他们看,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它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羚羊不动,紫晴他们就更不敢动了。 虽然知道这群羚羊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但是,他们还是希望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可是,偏偏就在这样气氛凝固,紧张的僵持中,百里尾生猛地抬起头来,他实在憋不足呀! 内功尽失,连龟息功都没了,埋在炙热的沙子里,他哪里受得了呀,再不抬起头来,他会断气的! 然而,就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凄惨的“咩!” 只见体格最高大的领头羊大叫一声之后,转身就跑,而瞬间的,所有羚羊也跟着掉头。 见状,百里尾生终于见识到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了,然而,就在这刹那,紫晴却松了一口气。 领养头先跑,众羚羊势必会跟着跑的,只要它们一起逃跑,以它们天生的灵性,方向必定错不了! 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紫晴站了起来,正打算追,谁知,却突然愣了,只见那头领头羊居然直线冲着前面那块大石头冲过去,眼看就要逼近了,却不见有放慢速度绕行,也没有放慢速度助力跳跃的打算! 这领头羊……它想干什么? “吓傻了这是?”君北月脱口而出,他看得很清楚,领头羊一转身就死命往前冲,根本没有选择方向。 “吓疯了吧。”轩辕离歌怯怯道。 “不好,拦住它!”紫晴却大急,顾不上那么多急速追过去,无奈,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受惊吓的羚羊的速度呀! 紫晴都还没跑几步呢,便听得,“嘭”一声巨响,只见领头羊直直地撞上那块大石头,不仅仅撞断了两个羚角,而整个身体都被反弹回来,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见状,紫晴直接给傻了,愣在原地,而君北月他们赶过来,都还狐疑着,正要问紫晴,眼前的一切给了他们答案。 只见领头羊意外撞石头死后,周遭二十来只羚羊居然傻了疯了一样,接二连三,冲那大石头狠狠撞过去! 这……这不是自杀是什么呀! 一时间,众人也都看傻了,一脸不可思议,怎么都不相信眼前一切,怎么会这样? 这些羚羊都是傻瓜吗?也不至于胆小成这样呀!这么高大的动物,应该很凶猛的才是,他们就几个人,二十多头羚羊如果围攻他们,胜负还真说不定了! 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这么悲剧! 紫晴看着一头头前仆后继的羚羊,无奈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驯兽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又不想浪费体力去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羚羊全撞死,真真是一地惨烈。 “这到底怎么回事?”轩辕离歌忍不住开口。 “羚羊有很多种类,这一类尤其胆小,每一群羚羊里都会一只有领头羊,所谓领头羊,那便是领头羊就是起带领作用,尤其是在羊群感到威胁的时候,领头羊的作用就更突出,领头羊做什么,羊群就会跟着它走。” 这话一出,众人才明白过来,顿时都很无语,而百里尾生怯怯地走过来,看着大家,一脸诚恳的歉意,怯怯道,“真的……很悲剧呀。” 紫晴怒目瞪来,都不想说他说什么了,这家伙平常不靠谱就算了,关键时候居然还捅娄子! 百里尾生自知罪孽深重,怯怯地没敢说话。 现在能怎么办? 不幸者的万幸,他们至少找到了水源,不会被渴死,守着这片水源,迟早能等到有其他动物过来的。 其实,羚羊出现在这里,就证明附近一定就是边缘,只是,再不能准确判断方向的情况下,紫晴不打算一个方向一个方向去找。 只要一场风,就能让周遭所有参照物都变化了,迷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与其去冒险,还不如守着水源,等待其他动物到来。 紫晴白了百里尾生一眼,上前喝了几口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然而,谁都没想到他们这一等,居然等了整整五天五夜。 这五天五夜,可把紫晴他们给饿得那一个叫可怜呀! 羚羊肉的鲜美,大家都知道,可惜,即便他们弄得出火来,也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要把羚羊肉烤熟了,根本不可能! 感到饿的就紫晴,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三人,虽然饿不死,但是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于是,这五天五夜里,紫晴没少瞪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很有自知之明,任她瞪,坚决不看她。 终于,在第六天一大早,两头野马。 一头很高大,一头比较瘦小,见它们并肩优雅地走过来,一行人顿时全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又把这野马给吓跑了。 百里尾生更是紧张,浑身僵硬,都快成一座石雕了。 谁知,野马并没有马上走,喝了水就在原地相互依偎着小憩,敢情这是一公一母,正约会呢!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对于这对野马,大家都充满了各种想象。 直到中午,两野马站起之后,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他们不敢跟得太近,生怕惊吓了野马,要知道野马跑起来,以他们现在的能耐,根本就追不上了。 跟了一个多时辰,见一切都顺利,百里尾生才吐了一口长长的气道,“幸好遇到一对恋人,看样子它们不会跑太快。” 可谁知,百里尾生这话音一落,那高大的野马突然长鸣一声,似乎在邀请什么,只见他蹭了蹭另一头野马的脑袋,随即就冲前面跑去了! 而另一头野马也不怠慢,立马追去! 见状,百里尾生瞬间石化,他最近的运气似乎很不好! 紫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狠狠踩了他一脚,当机立断,“追!” 回去已经找不到绿洲了,只能追! 于是,拜百里尾生的“金口”所赐,一群又累又饿的人在两匹追逐游戏的马儿后面,疯狂地跑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 …… 1229鲛嘴里吐出象牙 整整两个时辰的疯狂奔跑,这意味着什么?可以想象吗? 此时,紫晴他们已经看不到那两匹野马了,却看到了一片绿地,郁郁葱葱,十分美好! 还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一片绿衣,更能消除他们此时此刻的疲惫的呢! 大家一个个纷纷停下了脚步,虽然脚下踩的还沙地,但是,眼里却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紫晴低着头,弯着腰,气喘吁吁! 哪怕是佣兵生涯,都不曾这么累过呀,哪怕是生孩子,也不曾这么累过呀! 然而,却也从来没有如此充满希望过! 太惊喜了,这一片绿衣! 周遭,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不管是冷峻如冰的君北月,还是吊儿郎当的百里尾生,又或者是谪仙般清冷的轩辕离歌,全都气喘吁吁着,弯着腰顿在那里。 大家真的好狼狈,却又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终于走出沙漠了! 紫晴喘过气来,冷不丁地仰起头,冲天大喊,“啊……” 这一声,喊尽了五脏六腑的辛苦,喊尽了这些年来的憋屈,也喊尽了此时此刻的兴奋,痛快! 见紫晴这么放肆地大喊,君北月笑着,大声的附和了几声,“啊……啊……” 比起紫晴的声音,君北月的声音嘹亮了好多,一下子充斥天地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真真回音!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抬头,冲他们笑着,跟着他们一起喊,“啊……我们出来了!” “我们走出来了!啊……” “该死的羚羊,我们走出来了!”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让紫晴险些给笑岔了。 虽然时间也不算长,但是真真的辛苦呀,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艰苦! 心云看着众人那么肆意的宣泄,顿时心生羡慕,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喊,大声喊,把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涩全都喊出来。 可惜,她正要加入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停下来,准备继续前进了! “第二座山搞定,走,向第三座进军!”紫晴一腔热血,她恨不得一口气把五座山全都踏过去。 沼泽里沉不了,沙漠了死不了,她就不相信前面还有什么拦得住她! 当然,她更加坚信,自己是这幻境里的例外! 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其实不然,成功才是成功之母,失败会让人气馁,成功才会让人继续前进! 有了前两次的成功,别说紫晴了,就是君北月他们都信心满满! “走!在正午天抵达山顶。我们来赛跑可好?”轩辕离歌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诧异地朝他看来,这么有朝气,有精神的轩辕离歌,很少见耶。 被众人看得有些尴尬,轩辕离歌才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然而,他一别过头,紫晴他们居然全从他身旁跑过去,一个个回头冲他喊,“轩辕离歌,输了的人要叫声大爷!” 轩辕离歌一愣,顿时脸色大变,急急追上。 于是,本就疲惫得快倒下的人,如同瞬间便灌满力气一样,一股劲往山上冲,很快,山野上便一片欢笑声。 心云也累呀,见他们如此兴奋,如此激情,一颗沉了几十年的心,似乎也不自觉跟着跃动起来,感受到年轻的力量! 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年轻了,如果不是因为幻境里容貌不老,她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心云喃喃自语,这才跟上去。 轩辕离歌果断是被坑了,当紫晴,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抵达山顶的时候,他还离山顶有几步远。 只是,坑他的人此时并没有面对着他,而是背对着他。 很快,轩辕离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三人一定是在山顶上看到了什么,他还没到山顶,看到的是再正常不过的草木,还有远处的第四座大山。 当轩辕离歌要上去的时候,紫晴他们三人却齐齐转过身来,一个个一脸诡异。 轩辕离歌白了他们一眼,从一旁要蹬上去,这时候,百里尾生却拦住了,“说好,谁输了,叫大爷的!” 轩辕离歌挑眉看他,没说话,却分明不答应。 百里尾生也不为难,笑着道,“不叫大爷也成,叫她大姐。”说着,居然指向了紫晴。 紫晴立马眯眼看去,如果可以的话,真相用目光削了百里尾生那张贱嘴。 这时候,心云也来了,轩辕离歌懒得跟百里尾生继续贫,一步登上大石头,终于是上了山顶。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惊愕得下巴险些掉下来。 只见眼前居然是一片火海,无边无际,唯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好似一个巨大的火山口。 怪不得这三个家伙还有心思开玩笑,原来是因为,他们不管怎么费心思都是白搭,要走过这片火海根本不可能! 沙漠、沼泽,他们还能尝试,而眼前的熊熊大火,他们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轩辕离歌喃喃道。 “大秦草原的沼泽,西荆的沙漠,西凉的火焰山,难不成接下来会是匈奴的雪山,大周的……”百里尾生也看出来了。 只是,大周似乎没有什么非常典型的地形。 两人朝紫晴和君北月看去,他们俩都摇头,大周的地形,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大多是良田呀。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座山代表龙渊大陆五大地区,那么,是不是五座山之后就是南诏了呢! 而代表南诏的,会不会就是孤岛了! 第五座山之后,是不是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孤岛了呢?南诏乐师,是否就在孤岛等着他们? 想到这些,是非常令人激动的。 可是,眼前眼前的一切,却谁都会气馁,真真的是有努力的心,没有努力的地儿呀! 怎么办? 心云也爬了上来,看到眼前一切,就连故作的惊恐都没有,因为,这一路上,这帮人已经把她当作空气了。 几次不讨好,她终于选择了彻底沉默。 众人看着眼前巨大的火炉,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都在眼眸子里烧着了,不一会儿,大家一个个的脸全都发烫发热。 “怎么办,跳下去不成?”百里尾生的“金口”又开。 然而,紫晴却冷不丁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她的表情让百里尾生顿时毛骨悚然,“你想怎么样……” 紫晴神秘一笑,夸道,“你这只臭鲛,总算是吐出象牙来了!” 1230婚事 鲛嘴里吐出象牙? 百里尾生还未明白过来紫晴这话什么意思呢,身旁的君北月和轩辕离歌几乎是同时拉住紫晴的手。 只是,下一刻,轩辕离歌便又放开了。 “不许!”君北月很严肃。 无疑,紫晴想跳下火海去试试,这么冒险的事情,他不容许,要知道,这是火海,不是别的,根本就没有挽救的余地! “那你们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紫晴问道,回头朝身旁看去,身后早就没路了。 这一路走过来,一直都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不管前面有什么,都要坚定地一直往前走。 他这么一问,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相视一眼,都没说话,不再玩笑,因为,事情确实很棘手。 可谁知,君北月却道,“我有。” 紫晴蹙眉,谁知,君北月握紧她的手,非常认真地说说,“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紫晴心头微怔,忍不住怒声,“你疯了!” “如果你是例外,和你一起,我也会成为例外,如果你不是,死在一起,或许,来生便能生在一起。” 这,明明是情话,却被君北月说得那么严肃,那么认真。 紫晴心头又堵又暖,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而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大大方方握住了她的右手,不仅仅握住了,而且还握紧了,冲她微微一笑,随即把另外一只手伸给轩辕离歌。 轩辕离歌原本凝重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一脸荣幸,握住了百里尾生的手,彼此的手,都握的很紧很紧,甚至紧得有些生疼,疼了,才能铭记这一刻吧! 彼此携手面对生死,他们不是圣人,并没有什么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他们就不过是一群尽力了恩怨情仇还能走到一起,还愿意走到一起的朋友,彼此相信而已。 心云在一旁看着,看着紫晴被他们三个男人牵在中间,这一幕并没有违和感,反倒很温暖。 身为女人,心云当然看得出来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对寒紫晴的爱护,比朋友多一层,比恋人少一层的爱护。 寒紫晴的丈夫,到底有怎样的胸襟,怎样的风度,才能会与情敌情敌,又到底有怎样的信任,才能允许妻子同爱慕者为友呢? 而寒紫晴,她又到底是如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能做到如此的坦然的呢? 在看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心云发现自己更加看不透这个两个男子了,为什么他们是那样开心,那么幸福,看不出哀伤,看不出嫉恨? 心云正愣着,紫晴冷不丁身子一倾,随即,身旁三个男人全都跟上,四个人手握手,几乎是同时朝火炕里跳下去! 赴汤蹈火,正是如此吧! 看着他们的身影淹没在火海里,心云顿时失落了,这才发现,他们真的把她当空气了,把她忘了! 其实,她还是有那么点想和他们一起跳下去的,有那么一点,想和他们生死与共的。 可是,他们竟讲她忽视地彻底! 身影没入火海,紫晴只觉得一身炙热,却并没有灼烧的感觉,然而,她都还未适应呢,忽然之间,周遭的火焰竟毫无预兆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甚至,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刚刚还觉得炙热着,瞬间而已,连温度都没了! 周遭恢复了正常山顶的模样,花花草草和树木,一片生意盎然。 紫晴看了看君北月,又看了看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不自觉勾起嘴角,笑得可甜可美了! 她瞪大双眸,视线在三个男人之间来回,虽然跳下来的时候心里有那么点把握,但是,当猜测成真的时候,她还是有很不可思议的,“奇迹?” “傻!”君北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刘海,笑道,“例外!” 紫晴笑得越发幸福了,朝第四座山远眺而去,道,“继续,还是休息?” “继续!一口气到第五座山去!”百里尾生认真道。 “好!”紫晴一口答应。 征服下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好停留的了,前面是第四座山,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谁真的休息得下呢? 可是,这一回,他们却没有顺利抵达山顶。 他们猜对了第四座山会出现大雪,却怎么都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过了山腰,没走多远,周遭便开始出现积雪,而越往上积雪越来越多,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伸出雪山上,周遭除了白雪还是白雪,再无其他。 而这座山,似乎没有尽头,明明他们看到了山顶,却不管怎么爬都爬不到,似乎山顶离他们的距离,不曾变化过。 君北月止步,淡淡道,“别走了,永远都不到,在走下去,只会耗尽我们的精力。” 君北月的话提醒了大家,走不到尽头不是关键,关键是夜晚来临了,在这么寒冷的情况下,身体贮藏的热量一旦消耗完毕,那就危险了。 大家都停下脚步,寻了个地方休息,虽然坐下了,却不敢坐太久,时不时要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保持清醒。 雪地里,最怕的就是不知不觉困了,睡了,也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夜里气温更低,能见度也低,大家不敢轻易行动,只能尽量留住身体的热量,待明日太阳出来了,再做打算。 可是,还没一会儿,天空竟然飘起了薄薄的鹅绒雪花,这真真的是雪上添霜呀。 紫晴他们几个人轮流站和坐,找有趣的话题交谈,以保证彼此都清醒,不睡着。 只是,百里尾生要么安静,要么一扯话题,就让所有人都清醒了,他说,“嘿,君北月,我们来谈个婚事吧。” 婚事? 不仅君北月诧异了,紫晴也看了过来,这家伙想干嘛,他和“婚事”二字,扯得上边吗? “你家熊宝宝和我家百里晓笙的婚事呀,呵呵,那两孩子虽然不是指腹为婚,却也算青梅竹马,她是怎样的孩子,你们都清楚,至于我吧,是怎么的亲家,你们也了解……” 百里尾生一边说,一边笑,看得紫晴和君北月一愣一愣的。 终于,紫晴忍不住道,“臭书生,你不会忘了百里晓笙是我家熊宝的干姐姐吧?” 1231她更喜欢你 紫晴和君北月早就认了百里晓笙当干女儿的,百里尾生再来谈婚事,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百里晓笙大熊宝不止三岁吧。 妻大三,抱金砖,可是,三以上……好吧,就连紫晴这么现代人,也不怎么接受。 她还是喜欢熊宝找一个比他年纪小点的丫头,比较搭调些。 听了紫晴的话,百里尾生立马凑近,“喂,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几岁又怎么样,皇宫里哪个皇子第一个女人不是年纪大的?” 这话一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君北月突然冷了脸,冷得比周遭的空气还要冷冽三分。 百里尾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口不择言了,悻悻地闭上嘴巴。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轩辕离歌才转头看来,瞥了君北月一眼,冷冷一笑,笑得十分诡异。 紫晴狐疑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推了百里尾生一把,质问道,“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百里尾生还真没想到紫晴听不懂,只是,他哪里还敢解释,连连摆手,“随口说说的,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紫晴追问道,她分明看到君北月和轩辕离歌这两位宫里长大的皇子,表情不对劲。 见百里尾生不说,紫晴转头朝君北月看去,君北月轻咳了几声,竟然插开了话题,“熊宝的婚事,他们自己决定,本王没打算指婚。” 见状,紫晴看向轩辕离歌,而轩辕离歌则避开她的视线,当没看到。 紫晴眯眼,冷不丁一把揪住百里尾生,“说清楚来,什么叫做第一个女人不是年纪大的!” 百里尾生哪里敢说,推辞道,“我不知道,你问他俩,他俩最清楚!”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君北月一把拉紫晴拉过来,护在怀中,大手捂住她的小手,为她哈气,取暖。 紫晴狐疑不已,“你们瞒着我什么事?难不成你第一个女人……” 这话一出,君北月立马就解释了,“你别听他乱说,并不是每个皇子都像他说的那样的!” 这时候,刚刚还一脸无辜的百里尾生突然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他分明是再耍紫晴和君北月呢,怎么可能会有内疚感。 说他怕君北月,还真未必。 “小晴晴,你也在宫里待过,就不知道皇子成年之日,会有宫女教成年之事吗?而且,还会教得……”百里尾生没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紫晴这才反应过来,顿是小脸通红,气得想打人,这家伙居然是在说荤笑话! 百里尾生这没心没肺,百无禁忌,此时此刻,笑得像个无所羁畔的浪荡子,见紫晴那表情,更是哈哈大笑,而一旁的轩辕离歌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天晓得对待这种云雨之事,他这谪仙般的人物,会不会脸红? 反正君北月是没有脸红,而是一脸阴沉地盯着百里尾生看,毫不客气道,“好好活着,离开离殇幻境,本王第一个宰了你。” 居然玩笑到他头上来了,这家伙看样子是无聊得可以了。 紫晴又羞又怒,早知道说的是这事,她才不会穷追猛问呢! 被君北月威胁了,百里尾生还是笑着,倘若不了解他的人,见了这模样,必定会当他是经常流连花丛的坏男人。 紫晴羞恼得埋头到君北月怀里去,谁知,君北月却低头,低声道,“放心,本王第一个女人是在国色天香遇到的,不是宫里的。” 这话一出,多年前国色天香那夜的种种顿时浮现出紫晴的脑海,刹那间她的小脸越发的烫了,幸好是埋在君北月怀中没人看到,要不,她真会找个地缝失踪的! 一旁,心云看着百里尾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知不觉看痴了,看他肆意开怀的笑,看他满嘴荤话的坏,看他眉目俊逸中的干净,心一点一滴又开始疼了起来。 当年,也有这么一个男子,这么开她玩笑,很坏很坏,却坏得让人又爱又恨。 “南宫俊,你也在等着我吗?”心云禁不住喃喃自语,风声大,加上她坐得远,玩笑中的紫晴他们并没有听到。 然而,玩笑归玩笑,百里尾生很快便认真起来,“喂,你们真不打算和我当亲家?” 紫晴窝在君北月怀中里,懒得看他,君北月白了他一眼,倒也认真回答,“孩子们的婚事,我们干涉,不好吧。” “郎有意、妾有情,我们不算干涉吧?”百里尾生很认真道。 这下子,紫晴立马从君北月怀里蹦出来,“你怎么知道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 “你儿子不天天追着我家丫头屁股后面跑,一不见人,就到处问,百里晓笙呢,百里晓笙呢!至于我家那丫头,呵呵,她心里想什么,我当师父的,一清二楚!”百里尾生很肯定。 然而,紫晴却蹙起了眉头,“你确定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百里尾生很肯定,“当然,要不说我是她师父呢!”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担忧,并没说话的,熊宝的年纪太小了,对于感情,他估计只有好感,还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吧! 倘若给他个像百里晓笙那种性子,那种见识的大哥哥,他也一样会屁颠跟人家后面。 可是,百里晓笙不一样呀,那丫头不算小了,至少,喜欢上了就不会轻易变。 熊小宝总有长大的一天,而且,一旦他回到宫里,他的成长会更快,天晓得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性子,天晓得他长大了还会不会记得小时候的好感呢? 这对于百里晓笙来说,不公平!甚至在将来会是一种伤害。 紫晴正沉思着,君北月却甩了百里尾生一句,“在我看来,那丫头更喜欢你吧!” “呵呵,她当然更喜欢我,好歹也是我养大的。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怎么能先往外拐了?”百里尾生乐呵呵道。 虽然不是一个会照顾人,会关心人的师父,但是好歹也是个疼丫头的师父。 “他们的事情,咱们还是别瞎搀和了,年纪都那么小,说变就变的。”紫晴淡淡道,心下默默算起了时间,他们进入殇离幻境,又进入离殇幻境,这前前后后算起来也快一个月了吧。 也不知道帝都的情况如何,一个月的时间,至少帝都还不会大乱,就是怕熊小宝找不到他们,会难过。 毕竟,再懂事的孩子终究是孩子,爹妈突然不见了,大人都未必承受得了呀! 1232愿春暖花开,回家去 谈起了熊小宝和百里晓笙,其实不仅仅有婚事可以谈,还有好些其他事情呢! 当爹娘的,不管什么时候谈起自己的孩子,总是有无数的话题,尤其是当娘的,即便是紫晴这样的人,都避免不了! 说起孩子来,便忍不住思念,恨不得这天快点亮堂起了,恨不得这雪山快点消失,恨不得孤岛快点出现,恨不得一切都快点过去。 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儿子身旁去,陪他一起长大,交他治国之道,交他学武之道,也教他为人为君之道。 就连不熟悉熊小宝和百里晓笙的轩辕离歌也跟他们聊了起来,而心云也在一旁听得入迷,突然很想见一见他们口中那个兼具小恶魔和小天使双重身份,时而古灵精怪时而笨呼呼的熊小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很难想象出那么小的一个娃娃,手握乾坤毒袋,号召至尊毒兽的架势。一行人聊着聊着,不自觉越来越越精神,而天,也在他们的不知不觉中,亮堂了起来。 只是,太阳并没有出现,鹅绒白雪依旧在飘着。 君北月望了一眼雪山顶,不得不转移话题,提醒大家他们现在的处境。 “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否则我们撑不了多久的。”君北月认真道,这一回,和之前的不一样,之前他们还可以选择永远待在悬崖上,而这一回,周遭全是是雪,即便他们想永远待下去,也不太可能! 紫晴也担忧着,她很清楚人体在雪地,不吃不喝,没有防寒措施坚持不了五天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走出雪山的关键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否还有例外。 如果有例外,待这么久了,也该出现了呀! 紫晴站了起来,望着山顶,想了许久,有些无力,淡淡道,“要不,再试试?” 除了再试试,真真没有其他办法,然而,大家还是提起劲来,一脸精神。 “走!” “呵呵,跟你走了!” “出发!” …… 虽然大家提起劲来,可是,紫晴的表情似乎太对劲,没有以往的朝气,也不见她标志性的烁烁眸光,似乎有心事。 只是,就连君北月也都没注意道,毕竟,摆着眼前的事情很重要。 一步一个脚印,仿佛朝圣一样,朝着山顶走,可是,从早上走到中午的,却发现他们和山顶的距离,并没有变化,无疑,他们白走了! “要不,咱们分头行动,往左右两侧试试?”轩辕离歌提议。 君北月点了点头,百里尾生也表示没意见,当大家看向紫晴的时候,这才发现她的情绪低落。 “怎么了?”君北月关切地问道。 紫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到。 “累了吗?休息一下吧。”君北月揽着她要坐下,紫晴这才缓过神来,看着他,终于是藏不住情绪了,可怜兮兮的,柔柔道,“我想熊宝了。” 昨夜里说得还很开心,可是,今晚上不说了,才发现自己如此思念儿子,才发现离开儿子真的很久很久了。 这话一出,一下子就触动了君北月的心弦,他何曾不想呀! 说说笑笑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说完了,才真正意识到想念。 儿子最喜欢趴在他背上,小手会圈住他的脖子,小腿会缠住在他身上,像只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放,思及此,君北月突然觉得后背空空的,似乎少了什么似的。 看着紫晴的低落,君北月又心疼,又无奈,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就儿子一人,能让这个永远充满力量,充满希望的女人失落下来吧。 他都有些嫉妒了呢! 紫晴转身,抬眼朝雪山顶看去,轻轻叹息,“多么希望能春暖花开,让我们翻过这座山,快点到第五座山去……我真想回家。”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都五味杂陈,这个女子,本是来找家的,到了这里,却想回家。 这才是她的不幸,还是该是她的幸运呀!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甚至透着些许自嘲。 回家,他说过好几次了,要带她回家的,只是,如今,她都有家了,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孤岛,其实不是家! 孤岛,不过是他们的一份责任,一份好奇,一份坚持。 众人都沉浸在紫晴这话里,回家。 并非所有人都回家可回,并非所有的家都是想回的家。 然而,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众人脚下突然有了变化,紫晴第一个察觉到,低头一看,竟见脚下的雪地不知何时消失了,嫩芽儿正在破土而出,惊得她险些惊叫出声,却又怕吵了脚边破土而出的小草,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这时候,君北月他们也纷纷低头看来,却见满地积雪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已经是满地绿油油新长出来的绿草。 而就在草丛里,一朵朵花苞正在形成,正在生长,正在开放! 有人说过,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是一朵花开的瞬间。 然而,此时紫晴他们脚下,却是成千上万朵花开,美得让他们都忘记了惊叹,应接不暇,仿佛铺上了一层鲜花地毯一样。 不仅仅如此,这花这草,竟还望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明明真真切切的,却给人一种如画一样的感觉,春暖花开,满山春意! 紫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山顶看去,然而,一抬头却惊见第五座山远远屹立不远处,他们站着的地方,正是第四座山的山顶! 这该说是一语成真,还是该说一梦成真呢,紫晴都有些怀疑自己此时正睡在雪地里做梦呢! “寒紫晴,你……嫡亲血统就是嫡亲血统,果然有区别!”百里尾生连连叹息的,“你不是小例外,你简直是大惊喜!”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存在对紫晴的例外,难不成,他们真的猜中了,南诏乐师留下这一切,就是等着紫晴来的! 等着这个又是孤岛嫡亲,又几具琴艺天赋的女人到来。 此时,紫晴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记得在她帝都昏迷的那几天,一直反反复复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对她说,寻找孤岛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意义,说如果找不到孤岛,她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1233为你开路! 紫晴隐隐约约记着昏迷的时候那个声音,醒来之后,只觉得心慌慌,空荡荡的,她不敢忘记,也不太敢细细却想。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身旁的人,或许她穿越之初想过,但是,现在,她完全不敢想。 她的心早已在这里安家了。 如今想起这件事,她才开始怀疑,难不成她的穿越并非是偶然,而是早就注定好的! 她的音律天赋融合了相府庶女百毒不侵之体,肩负寻找孤岛的使命,难不成南诏琴师真在在等她出现。 如果她找不到孤岛呢?她真的会离开吗?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 紫晴不敢想,不敢想离开君北月,离开熊小宝,离开这个时间的后果的。 她甩了甩头,忽视这个念头,望着第五座高山,也是最后一座高山,语气非常坚定道,“走!征服它!” 五座大山,第一座他们遇到了沼泽,代表着大秦大地;第二座山,他们遇到了沙漠,这代表着西荆大地;第三座山,他们遇到了火焰山,这代表着西凉大地;第四座山,他们遇到了雪上,这代表着匈奴之地;那么,第五座山,必定代表着大周之地吧! 众人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都在琢磨着到了山顶,他们会遇到什么。 大周之地,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的,大周多良田,多丘陵,多湖泊江河,并没有什么特别恶劣的环境。 然而,他们也并不多想,默默地加快脚步,横竖上去了就会知道。 比起紧张,怀疑来,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其实是充满期待的,因为,第五座山之后,便是孤岛了! 走着走着,越来越接近山顶,路也越来越陡峭,君北月和紫晴走在前面,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眼前是一个几乎垂直的陡坡,足足有三人多高,要上山顶,必须爬过这个陡坡。 如果他们武功没有尽失,别说一座陡坡,就算是一座大山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无奈,此时大家都在同一个起点什么,一点武功都没有。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爬了上来,望着几乎垂直的斗破傻笑,谁都没想到一生本事,会在这个时候被一个区区陡坡刁难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谁都不会把这个小小的陡坡放在眼中,君北月当机立断,蹲了下来。虽然是蹲在地上,可脊梁骨笔直笔直的,不见落魄狼狈,反倒给人一种硬派,霸气的感觉。 也不知道大家本就是有默契,还是这一路上养成的心照不宣,不同多说,大家都知道君北月打算做什么。 他一尊下来,百里尾生立马一脚踩住他的膝盖,双脚踩上了他的肩膀,而百里尾生一上去,轩辕离歌立马接上,把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当人梯,一步一步踩上去,最后双脚踩在百里尾生双肩上,站得笔直! 只是,陡坡太高了,轩辕离歌上去了,还是够不到顶端,再加上紫晴的高度,才能抵达顶端,紫晴上去,估计得吃力地爬上去。 紫晴仰望了一眼,道,“可以了,我踩在书生肩上,应该爬得上去。” 然而,这话一出,百里尾生便道,“爬什么爬?能让你爬上去?” 话音一落,都不等紫晴说话呢,最下面的君北月猛地便站起来,双肩扛着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的重量,硬生生给站起来,站得笔直笔直的,如劲松! 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都是看着清瘦,实则重量不小的人呀,只见君北月鬓边沁出了汗水,然而,这时候,他却还能偏头冲紫晴笑,“上去吧,慢点,别摔了。” 紫晴看着他,心头莫名一紧,又感动又心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这一刻,好似他们这一路携手走过来。 路很难走,甚至,都没有路,但是,他总是能肩负一切,牵着她走过去,不让她摔了,不让她疼了。 再抬头看去,只见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在冲她笑,这两个男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一路有他们,真好! “还不上来,还怕我们摔了你呀?”百里尾生打趣地说道。 紫晴扑哧笑出声,“不怕!摔也摔一起!” 说罢,正要上去,君北月竟屈下一膝,让她踩。 这一刻,恍惚之间,紫晴似乎看到了这个男人屈膝向她求娶,可是,却比求娶还让她难忘。 满心感动,满心心疼,紫晴终于踩上了君北月的膝盖,这时候,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缓缓屈下膝盖。 紫晴一踩上君北月,百里尾生屈身伸来双手,握住紫晴的双手,讲她往上拉,随后,轻轻一抛,抱住紫晴的腰,讲她往上送,轩辕离歌也伸来双手,讲紫晴拉上去,同他一起站在百里尾生肩上。 这时候,君北月,百里尾生都撑起身,轩辕离歌反倒屈身蹲下,当紫晴的垫脚石。 他看着紫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笑着,一如以往每一次,不管紫晴是喜他,还是怒他,他总是这么淡淡的笑着,包容她的一切。 这刹那,紫晴突然一点儿都不希望这座山是第五座山,是最后一座山,突然希望这座山之后,还有重峦叠嶂,还有长路漫漫,多么希望,永远和这群人一起走下去,携手并肩,没有恩怨得失,只有不离不弃! 然而,这终究是希望,他们必须离开这里的。 收起心疼,紫晴一脚踩上轩辕离歌的膝盖,蹬上了他的双肩,待她站稳了,轩辕离歌便缓缓地起身来。 如何的巧合,这三个男人的高度,竟和这陡坡等高,紫晴踩在轩辕离歌的肩膀上,只不过是莲足轻轻一迈,便到了山顶,不费半点力气。 而她上来之后,轩辕离歌双手攀上在山头上,使劲地撑来起来,立马退去外衣,拧成长条形,当绳索扔给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一把抓住绳索,君北月一把抓住百里尾生的脚踝,紫晴想帮忙,轩辕离歌只是笑着让她休息,竟自己一个人硬生生讲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拉了上来。 全都上来之后,三个男人才趴在地上,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不经意对上比试的视线,顿时开怀朗声大笑。 真真辛苦,却辛苦得很痛快! 见状,紫晴也跟着笑起来,而这时候,听到陡坡上的开心的笑声,看他们的团结看得出神的心云竟不自觉跟着笑了,只是,很快,她便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陡坡之下! 1234本家呀,曜王爷 心云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看他们竟看出了神,没有及时过去拽住君北月,跟他们一起上去。 如今,寒紫晴他们四个人全在陡坡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下面,以这帮人对她的态度,怎么可能还救她呢! 听着他们的陡坡上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心云紧紧咬住了唇边,她又愤怒,又懊恼,可是,愤怒和懊恼之余,竟发现自己心中会有那么一点点期盼,期盼他们还能记得她,还能带她上去。 她都不敢承认,自己心底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想加入他们,和他们成为伙伴,和他们掏心掏肺,和他们相互帮助,不离不弃。 听着那样欢乐、豁达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那么孤单。 遇到他们这么久,第一次想主动开口求他们,并不是装模作样,另有企图,而就只是想跟他们在一起而已。 然而,偏偏越是这么像,偏偏越不想装模作样,却越说不话来,孤单单一个人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们,听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小,也不知道他们是走了,还是还在上头呢! 陡坡上,一阵大笑之后,紫晴和君北月他们三个家伙一样,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没有这么开心过来! 路,还没有走完,但是,他们已经不再害怕路有多长,多艰难! 短也好,长也好,他们都能仰天大笑,走到底的! 一番休息之后,君北月最先坐起来,“走吧,去瞧瞧大周之界,到底有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都弹做起,君北月一把拉起紫晴,众人正要走呢,这时候,紫晴才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好像少了个人。” “有吗?”百里尾生狐疑道。 好吧,这三个男人果断是把心云给忽视得彻底了。 “心云。”紫晴低声,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 “你还想把她带上?”君北月问道。 紫晴没说话,看了看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百里尾生耸了耸肩,表示他不发表意见,而轩辕离歌则直接沉默了。 紫晴迟疑再三,低声道,“怪了,她也不闹?” 说着,还是走到一边往陡崖下看去,却见心云正摇头看着这边,不见之前矫揉造作的表情,净白的小脸蒙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似乎走了神,又似乎沉浸在什么当中。 这女人,好奇怪。 见紫晴看过来,心云居然也没有出声,就远远地看着她,不知道想什么呢。 紫晴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瞬间却突然心软了,淡淡道,“弄条绳子,拉她上来吧。” 紫晴都开口了,谁会说不? 君北月笑了笑,第一个脱下外衣拧成条形,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都贡献上衣裳,加上紫晴的,刚好够长。 紫晴一边拧着死结,一边冲还在发愣的心云喊,“心云姑娘,你不上来吗?” 心云这才缓过神来,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她纳闷了,寒紫晴明明怀疑她了,居然还要拉她上去。 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心云没时间多考虑,她当然是要上去的,会恢复了之前柔柔弱弱,造作的样子,道,“你们等等我,别丢下我呀!我求求你们了。” 如此反差,让紫晴真的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到底有这怎样的过去。 她有矫揉造作的一面,也阴狠的一面,而刚刚发愣的样子,却让紫晴想起了一个人。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紫晴下决心要救她不! 放下绳索,紫晴正要拉,却还是被君北月请到一旁看着,心云并不重,君北月轻轻一拽,便把人给拽了上来。 心云一落地,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她又是惶恐又是欣喜,连连道谢,“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最好了!谢谢你们。” 谢字是最不值钱的。 紫晴笑了笑,穿上衣裳,“走吧!” 上了陡坡,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山顶了,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发现什么一样,只知道这山顶很宽阔,要看到山的另一面,估计还得走一段。 只是,当他们继续往前走没多久的时候,看到了一座他们谁都没料想到的建筑。 紫晴戛然止步,刹那间有种错觉,只觉得他们似乎离开离殇幻境,回家了的错觉。 这山顶,怎么会是…… 百里尾生用胳膊肘撞了撞君北月,突然笑得好诡异,“曜王爷,你本家呀!” 君北月的本家? 好吧,此时在他们眼前屹立的不是别的,正是大周皇室的皇宫,不用说这山头有多宽旷,就说一座皇宫有多大,就知道眼前的波澜壮阔了。 无疑,要过这个山头,看到山的另一面,必须穿过皇宫。 君北月眉头紧锁,没说话,百里尾生又打趣道,“呵呵,前面带路吧,宫里头的机关陷阱,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百里尾生这话分明的玩笑话,前面四座山都那么难,何况是最后一座山呢! 看似平静的宫中,必定不寻常的危险! 到底是什么危险,可不是君北月能猜到的,因为,这是南诏乐师布下的,不过是借用了大周皇宫的外壳而已。 “进去后沿宫墙走吧。”君北月淡淡道,如果这宫里头就只有陷阱机关的话,他也不怕,怕就怕还有别的东西。 要知道,大周帝都的皇宫可是龙渊最复杂的一座皇宫,如此复杂如迷宫之地藏危险,危险程度便不言而喻了,沿宫墙走,虽然有点远,但是,是最保险的办法。 君北月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牵着紫晴他们带路,可是,就在他们踏入宫门的第一步起,紫晴和百里尾生几乎同时出声,“有毒!” 这话一出,众人都戛然止步,紫晴和百里尾生面面相觑,不可思议道,“是毒死士的气息!” “而且不少!”百里尾生补充道。 他们两人对毒,尤其是对于他们体质非常接近的毒死士的气息可是非常敏感的。 只是,这个幻境,是南诏乐师创造出来的幻境,是亡灵寄居的极乐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毒死士? 毒死士,毒体,这可是孤岛人的噩梦呀! 就在紫晴他们震惊之际,突然背后大门“嘭”一声,重重关上! 1235原来是女汉子 “嘭”一声,宫门重重关上。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而空气里那种尸体的气息也一下子浓了起来,君北月他们也嗅到了异样! 心云眸中闪过了一抹恐惧,真真切切的恐惧,她后退靠在宫门上,浑身都僵了,似乎这第五座山的一切,都超出她的意料,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定是毒尸!而且很多,你们小心点,这种东西浑身都是毒,你们小心点别碰!”百里尾生一边说着,一边要打开大门。 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大门根本就打不开,和以往一样,他们只有面对,没有后退之路! “毒不了我。”轩辕离歌说着,也站了起来,他是亡灵,他不会死,更不会被毒死。 而紫晴和百里尾生,这两个百毒不侵之人,就更不用说了,早站到最外面去。 无奈,君北月憋屈了,他是活生生的人呀,他可没有紫晴和百里尾生的本事,一触碰到剧毒,那必死无疑。 即便心理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君北月还是选择站到最后面,让紫晴他们保护了。 他退了回来,这才发现心云满脸恐惧,慌张得整个人都不对劲! 她不是亡灵吗?毒对她没攻击力的。 君北月心下掠过一抹狐疑,也无暇提醒她,只认真看着前方。 果然如紫晴他们所料,很快,四面八方的昏暗里便涌出毒尸,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一大群的。 见了这些毒尸,紫晴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并不是被毒尸的数量吓到了,而是被毒尸的样子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这些毒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有,这并不是关键的,关键是他们身上的衣服,竟全都是南诏风格的衣服! 紫晴在南诏待过,对南诏衣服自然有所了解,她都还未开口呢,百里尾生便脱口而出,“这些毒尸,难不成都是孤岛的人?” 紫晴不敢回答,甚至面对眼前这一切都有些慌! 这些毒尸的衣裳,不仅仅是南诏风格的衣裳,而且是南诏古时候的风格! 换句话说,这些毒尸生前,在南诏的人,而且是南诏几百年前的人呀! 他们不是成了亡灵了吗?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毒尸,是谁把他们养成毒尸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五座山上! 各种疑问涌上脑海,不仅仅紫晴,君北月,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都想不明白! 然而,现在,也不是他们想明白的时候,因为,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毒尸,少说也有三百多个,他们必须自保呀! 百里尾生抽出了贴身携带的双刃剑,紫晴拔起了匕首流光,而君北月讲自己的长剑丢给轩辕离歌,武功没有了,武器必须有,否则,怎么能抵抗得了这些毒尸。 可是,就在轩辕离歌接过君北月长剑的时候,紫晴却突然想起来,惊声,“我们杀不死他们的,他们本就是毒尸!” 何谓毒尸,就是把活人,死人养成剧毒之体,使其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说简单来,毒尸其实和人蛊非常相近,同样也会服从主人的命令,只是,人蛊只有养蛊才能破解,但是毒尸则只要毒药便可以消灭了! 至于是什么毒药,只有养毒尸的人才知道。 不同的毒尸需要不同的毒药,这是养尸人养尸过程中留下,防止毒尸反噬的解药。 紫晴这话一出,提醒了大家。 别说他们现在没有武功,就算有武功,大杀也没用呀,毒尸是杀不死的。 而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帮毒尸怕什么毒药呢? 怎么办? 紫晴看着大家,只沉沉说了一个字,“逃!” 是的,只有逃,努力逃出这座宫殿。 正说话着,四面八方的毒尸全都逼近了,这帮尸体,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触碰到他们,他们就会中毒身亡。 “往右边,右边的路最近!”君北月急急道,这个时候才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他可不喜欢被护着,什么都帮不上,这样会觉得自己很废。 此时,右边可聚集了不少毒尸,百里尾生正要冲过去开路,紫晴一把将她拉住,冷声道,“北月交给你,少了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说罢,便推开百里尾生,冲密密麻麻的毒尸冲了过去,百里尾生都愣着了,回头朝君北月幽幽道,“你的女人……果然是个汉子!” 大家都没有武功,但是紫晴却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她穿越之前,也没有武功呀,她一样能在佣兵团里,依靠两个拳头打出一片天地来! 徒手搏斗什么,对她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在和毒尸一样百毒不侵的情况下,要打开一条路,她还是办得到了! 很快,紫晴小小的身影便被黑压压的毒尸淹没了,别说君北月他们,就连一旁的心云都看得心惊胆战! 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三个优秀的男人。 可是,看到紫晴如此霸气,丝毫没有畏惧地闯入密密麻麻的毒尸中,她对紫晴的看法还真有些改观了。 至少,寒紫晴是值得这三个男人欣赏和付出的! 紫晴淹没在毒尸中,一时间各种腐臭味,毒药味充斥着她的感官,虽然她有免疫力,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有种又回到颜紫浸泡她的那个大药缸的感觉。 只是,她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她知道如果不尽快逃走,最危险的就是君北月了! 一拳头,勾起,砸下,一脚劈下,横扫,胳膊肘顶去,撞出,所有动作干脆利索,如行水流水般熟练,却又狠绝老辣,一拳一掌一腿,都没有虚大。 不一会儿,竟是硬生生打趴下了一片毒尸。 “快!走!” 见状,百里尾生立马护着君北月跟上去,而轩辕离歌垫后,心云这一回并没有落下了,紧紧跟在轩辕离歌身旁,不敢远离。 她的印象中,第五座山的宫中,并没有毒尸的,难不成是那个人已经占领了第五座山,是不是那个人就在附近了! 恐惧感涌上心头,心云却又不得不强硬住,她没想到这里会有毒尸,她必须见机行事了。 1236不许! 紫晴开路,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护着君北月,君北月指路,一行人相互配合,沿着宫中最外围的路,紧急撤退。 可是,他们一边拼杀,一边逃了足足两个时辰,竟还没有看到皇宫后门。 “君北月,你确定没有指错路!” 最先火的不是别人,而是紫晴,转头过来,怒声质问,怒得她一拳头朝扑过来的毒尸打去,竟直接把那毒尸打飞了,看得百里尾生他们心惊胆战,后知后觉,这个女人真心不是好惹的。 “皇宫很大,这条路是绕皇宫而走,再往前半里,就是后门。”君北月大声回答,对于自小玩到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呢! 他一路上都在估算着时间,他当然要考虑紫晴的体力了。 有了君北月这句话,紫晴又放心地往前打,可是,当他们走了半里路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皇宫的后面,而是看到了一堵死墙! 这刹那,所有人都惊了,前面的毒尸都还未解决掉,后面被紫晴打趴下的毒尸全有站了起来,一群一群从后背包围住他们。 前无退路,后是数百毒尸,两边都是比山还要高的高墙,无疑,他们陷入了绝境! 紫晴还是很冷静的,当机立断,清楚了前面数十个毒尸,一个个大趴下,踹到一旁去,让君北月他们过来,至少背靠墙壁,少了一个方向的威胁,就能多争取一份精力! 只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陷入绝境,不用说,这座皇宫必定会人动过手脚!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紫晴可以完全肯定,在这个离殇幻境里,一定还存在另外一股势力和南诏乐师抗衡着。 这座宫殿,怕是被那一股势力侵入了! 思及此,紫晴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只是,她无暇多想,面对越来越多,逼得越来越近的毒尸军团,即便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呀! “继续打出去!只能这样了!”百里尾生冷声,说着便要上前,“我来打!” “不行!”君北月立马阻止,因为,他看到了不仅仅前面,就连右侧的高墙,左侧的宫殿里,都涌出了一大片毒尸,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整座皇宫里全都是毒尸,而且,全都包围住他们了! 他们面对的是毒尸军团呀! 对于这种打不死的东西,硬打下去,只会耗尽力量,越来越占不到优势。 “只能智取!”君北月认真说道。 “怎么可能!你能想出办法,我就服你!”百里尾生急急道,如果真能想到办法的,以他们四个人的脑袋,早就想到了,。 “有!”谁知,君北月却肯定,“放弃我。” 放弃他? 这三字一出,紫晴猛地转头看来,那小脸,那眼神,愤怒得骇人。 放弃他? 只里面,就只有他一个怕毒,如果放弃他,他们确实能轻松很多,毒尸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放弃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可是,让紫晴放弃他,可能吗? 一时间,任由毒尸在逼近,众人都沉默了,心云静默地看着君北月那一脸认真,再看紫晴那一脸愤怒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似乎欲言又止,却又沉默了。 而这似乎,毒尸已经完全逼近了! 紫晴陡然暴怒,一巴掌就朝毒尸盖过去,另一手狠狠一拳头打出,眼睛却一直看得君北月,“你敢,就试试!” 就在这时候,高墙上,一旁屋顶无数的毒尸竟一齐跳下来,一时间,大家都慌了,不得不退,不得不躲,不得不闪开。 而令他们没有料想到的是,就在同时,周遭的毒尸似乎接受到什么命令,居然一堆堆涌上来,讲他们几个人全都分开,一个个孤立了起来。 毒尸人数之人,一下子就讲紫晴他们五个人独立包围起来,谁都看不到彼此! 君北月呢? 谁护着君北月? 刹那间,混乱中,只听得紫晴一声凄厉的哭喊,“君北月,你要敢死,我永远都不原谅你,永远!” 也不知道君北月在哪里,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声。 “君北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紫晴哭了,嚎啕之声一下子就充斥了整座宫殿,凄惨得令人心碎。 “紫晴哭了!” “小晴晴哭了?” 被无数毒尸包围的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几乎是同时停了下来,任由身旁毒尸袭击,扑杀,两个人都无动于衷地愣着,听着紫晴的哭喊声。 半晌都缓过神来,寒紫晴哭了。 见过她流泪,但是,从来没见她这么哭过吧,她真的哭了。是的,她真的哭了。 她一直最不喜欢哭,一直觉得哭是最没用的,她总会问那些爱哭的人,哭有用吗?有什么用? 可是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哭有用呀,多么希望她哭了,北月就会没事呀! 可是,她偏偏没有听到君北月的回应,紫晴疯了一样狂打,什么都顾不上,也分不清方向,一边哭喊着君北月的名字,一边疯了一样乱打,乱撞! 周遭,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缓过神来,却都被上百个毒尸困住,根本无暇脱身,两人也顾不上什么,拼命地打。 可是,毒尸就是毒尸,本来数量就多,而且,打倒了一个,很快就又会重新站起来,在这么下去,他们自己会累趴下的! 很快,血腥味便传来,百里尾生一嗅到就知道是紫晴的血。 是的,紫晴用自己的血,希望能毒死这帮毒尸,可是,根本没有用! “寒紫晴,你冷静点,这些是毒尸,只有养他们的人才能毒死他们!你冷静点好不好!”百里尾生大吼,养过毒尸的他对一切都清楚。 可是,紫晴没有回应。 听到百里尾生的声音,轩辕离歌确定了方向,知道百里尾生离他最近,这个时候,他必须冷静。 他奋力地往右侧朝百里尾生那边打去,两人联手能省些力气。 一找到百里尾生,轩辕离歌发现这个没怎么正经过的家伙,居然也急疯了,脑海里掠过在南诏玉琼山洞里,这家伙跟他说过的话,轩辕离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他的手。 这时候打红了眼的百里尾生才冷静下来,回头发现轩辕离歌就在他身旁了。 1237你不准,他不会 百里尾生被轩辕离歌吓到了,这家伙居然满头是血,衣衫破碎,虽然是亡灵,可是在虚妄的世界里,亡灵除了不死不老之外,一切其实和正常是一样的,亡灵也会痛,也会疼的。 看着轩辕离歌双臂那一道道利爪的痕迹,百里尾生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杀出重围,找到他的。 百里尾生没再耽搁,一边同他背靠背,减少提防后背的精力,一边问道,“他们在哪里?君北月到底怎么了?” “紫晴在右侧方向,尽快找过去,我相信君北月不会有事的!”轩辕离歌的语气很坚定。 “怎么可能!这是毒尸!君北月连剑都没有!”百里尾生真的是急了。 “他不敢有事!”轩辕离歌说得咬牙切齿,俊逸的脸竟露出好几分狰狞,看得百里尾生都愣了。 百里尾生还没弄明白这家伙怎么了,便猛地被他拽到身前去,狠狠推到右侧的毒尸堆里去。 反正死不了,一撞到毒尸堆里,两人就顾不上受伤不受伤的,一路拼杀,朝紫晴那边靠近,情况到底如何,说实话,谁心里都没底。 刀起刀落,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砍下了无数毒尸的脑袋,可是,即便没了脑袋,毒尸也一样嗅着他们身上的气息而来,根本无法摆脱。 这个一个死结,是一个死胡同,休想杀掉这些毒尸,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它们!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 然而,让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一路朝紫晴拼杀过来的时候,紫晴竟往另外一个方向拼杀过去。 “紫晴,你冷静点,你原地等着!” “寒紫晴,你出息点,君北月要敢出事,老子我第一个宰了他!” …… 无奈,不管他们怎么劝,紫晴还是没有理睬,疯了一样厮杀,打倒毒尸的速度竟比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两个人加起来的速度还要快好多。 天晓得那个女人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状态呀! 疯了,都不过如此吧。 场面完全失控,失控得轩辕离歌忍不住怒吼,“君北月!你给我出来!我不许你再丢下汉子,不许!” 可是,还是没有回应,唯有继续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发现他们并不在宫墙下的巷子里了,而是不知不觉进了个宽阔的院子。 因为空间的宽阔,让毒尸不再显得密密麻麻,也让他们多了活动的空间。 当然两人联手打倒一整排毒尸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紫晴。 这一刻,轩辕离歌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一样,疼!疼得无法呼吸。 只见紫晴就像个血人儿一样,发丝衣衫全凌乱了,脸上,手臂上,身上,全是毒尸抓出来的伤痕,累累地怵目惊心! 这便是她那么迅速打倒毒尸的代价! 紫晴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看这前方,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有一群密密麻麻的毒尸,聚集在那里,蠢蠢欲动,却又似乎不敢上前。显然,那里有人! 紫晴气喘吁吁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止不住的血,她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喜之色,明明惊喜却又像是哭脸,掐住一个毒尸的脖子,狠狠甩出去,击到倒了一片。 她疯了一般直冲过去,但凡有阻拦者,皆被她甩出去。 “君北月一定在那里!”百里尾生惊声,和轩辕离歌也急急追上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聚集在一起的毒尸数量非常惊人,只是,紫晴根本不把这数目放在眼中,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似乎即便前面是石头,她也要硬生生从石心里穿过去! 紫晴的速度太快了,甚至都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都无法想象她哪里来这么强的精力,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不会累吗?她不会疲吗? 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都追不上紫晴的速度,随着他们和紫晴之间的毒尸越来越多,很快,他们便又看不到紫晴了。 可是,此时此刻,紫晴却看到了君北月! 她远远地看到君北月背靠一堵高墙,手握一块锋利的碎瓦片,面对三面的毒尸,根本无路可逃! 而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紫晴,看她浑身是伤,看她泪眼迷蒙,却又看她咧嘴笑开来,边笑边哭,傻乎乎地愣在那边。 看得君北月原本就严肃骇人的表情,越发的严肃,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这辈子真就没有这么有心无力过! 可是,紫晴呢? 原本跟个女怪物似得,此时此刻,却完全不一样了。 毒尸一拦到她面前来,她就急急一把推开;毒尸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就狠狠打开;毒尸从后面扑过来,趴在紫晴身上,她就顶开! 但是有碍着她的,她就打开,除此之外,也不打毒尸了,反正死不了! 她就傻乎乎地盯着君北月看,渐渐的,也不哭了,更不笑了,傻愣愣的看着,看着…… 看得君北月一颗玄铁一样的心都融了化了。 他已经非常尽力了,在毒尸包围他的时候,拼命地逃,拼命的避开,寻找退路! 他一路退到这里来,却发现,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死,并不可怕;离开,才是令人恐惧的。 “傻瓜,还不过来!”君北月大呵,看紫晴傻成这样,恨不得冲过去护她,可是,他办不到! 此时此刻,他对她最最最大的保护,就是保证他自己好好的。 被君北月这么一呵,紫晴才缓过神来,正要扑过去,就在同时,突然,君北月背后那堵高墙忽然之间竟轰然倒塌,而同一时间,墙的另一边无数毒兽全涌过来! “君北月!”紫晴尖叫一声,顾不上坍塌下的巨石,直接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血手拉住了紫晴,不是别人,正是轩辕离歌! “他若死,我便不准你爱他!”此时的轩辕离歌比紫晴还像个血人,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可是,紫晴却狠狠甩开他的手,怒声,“他不会!不会不会!” 说罢,转身朝依旧在坍塌的高墙扑去…… 1238谢谢你 “轰隆隆” 成片的高墙不断坍塌,淹没了君北月的身影,也淹没了紫晴的身影,轩辕离歌来不及拉住紫晴,也来不在追过去,只见眼前一片废墟。 这废墟,也压倒了无数毒尸,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轩辕离歌愣在那里,任由毒尸攻击,都无动于衷。 毒尸一拳头打过来,直接打中了他的脸,讲他打趴到一边却,轩辕离歌还是没反应,一双猩红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废墟看,渐渐变得空洞。 百里尾生一路杀过来,追过来,见状,一脚踹开围攻他的数毒尸,一把将他拉起来,怒声道,“你干嘛呢?人呢?” 轩辕离歌似乎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百里尾生,又回头朝那废墟看去,一言不发! 百里尾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跳顿是漏了一大拍,“他们……” 他都不敢说下去,下意识地直摇头,都顾不上一次毒尸挥打过来的一拳,冷不丁他便给打趴了。 两个男人都傻了,愣着,又或者说,这两个男人其实都是痴,一直都是痴人,只是,如今,表现出来了而已。 “嘭!” 一拳头,打在轩辕离歌的腹部。 “嘭!” 一拳头打在百里尾生的脸上。 两人瘫在地上,任由周遭无数毒尸渐渐讲他包围,他们依旧直直地盯着那堆废墟看。 直到……直到毒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终于讲他们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前面传来“嘭”一声巨响。 一时间,所有毒尸似乎也被吓到了,纷纷停止动作,而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缓过神来,顿是大喜,疯了一样推开毒尸,那手劲,那速度,两人合理居然讲毒尸推到得排山倒海! 而当他们的视线再没有遮挡的时候,只见废墟中,君北月一身是伤,横抱着紫晴,站在那里。 寒紫晴这个傻女人,这个笨女人,这个王八蛋居然在傻笑,幸福地傻笑。 心云,就在他们身旁。 无疑,方才高墙的倒塌并非毒尸引起的,而是她引起了。 高墙的倒塌,让君北月不至于触碰到毒尸,她救了君北月一命! “过来,这里就是出口!”心云几声。 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皆愣,而君北月和紫晴也纳闷了,只是,他们此时无法去多想心云哪里来的能耐去推到高墙,又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出口的。 横竖她能救君北月,跟着她走,必定错不了。 在周遭毒尸爬起来之前,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急急踩过毒尸的,到君北月他们身旁去。 只见心云转身往一侧去,踹开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刹那间,不远处的一堵高墙突然向两扇门一样,缓缓从中间开启! “从那里出去!”心云说着,自己便先往那大门逃了。 紫晴要下来,君北月不让,抱着她急急跟上,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在他们身后护着,一边打毒尸。 一路到大门口,心云第一个逃出去的,君北月和紫晴紧随其后,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又打趴了一波毒尸,心云才急急启动机关,关闭大门!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关闭大门的时候,大门内侧,高高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正冷冷地看着她。 黑衣人从头到底都是黑,只露出一双犀利阴狠的黑眸。 直到大门缓缓被关上了,他才轻轻一哼,“心云,你敢放人,你好样的呀!” 说罢,跃下屋顶,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后密密麻麻的毒尸之中。 大门关上了,紫晴他们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这第五座山总算是走过了,只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去寻找第五座上之后的秘密,他们便发现不对劲了。 当他们逃出皇宫,摆脱毒尸的时候,整座皇宫并没有像前四座山一样,消失不见,而是依然议论在那儿! 就连第五座山,也整座都在! 君北月认真一看,竟发现这大门居然不是皇宫的后门,而是诸多侧门中的一个。 “有人动做手脚,是养毒尸的人?”君北月说着,冷眸看向心云。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居然知道皇宫的真正出口,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和养尸人有什么关系? 她为何要隐瞒身份,欺骗他们呢? 她到底是善是恶,刚刚,为何又要救他? 心云看了君北月一眼,没说话,而是传说往一侧的林子走去。 君北月同众人面面相觑,正要开口,百里尾生便出声了,“女人,你站住!” 心云回头看来,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阴狠,还是没说话,转身继续走。 百里尾生蹙眉,追上去一把按在她肩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意带我们来这里的!” 君北月也走了过来,冷冷道,“又或者,你利用紫晴到这里。” 这一路上,不管是死亡旋窝,还是四座大山,没有紫晴,估计他们过不了。 “放手!”心云沉声,终于不再装柔弱了。 百里尾生其会轻易放手,冷冷道,“今儿个你不说也得说!” 可谁知,话音一落,心云却狠狠一巴掌扫开他的手,力道之大,分明是有内功助力! 百里尾生一愣,“你有武功,你……” 话还未说完,君北月便出手了,还是一把按住心云。 这时候,心云要打开君北月的手根本不可能,因为,君北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内功恢复了! 过了五座山,他们的武功回来了! 心云偏头看来,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可态度却还是放软了,“过了这片林子,就可以看到孤岛,你们要的答案,全都在那里,走吧。” 孤岛! 听了这儿子,众人的心都不自觉微微一怔。 孤岛呀! 千辛万苦寻找的孤岛,就在前面了! 他们并没有猜测错,五座山之后,就是代表南诏的孤岛了! “你知道的不少。”紫晴也走了过来,语气不似君北月他们那么冷冽。 “还好。过去吧,我不会骗你们的。”心云亦淡淡道。 “刚刚谢谢你了。”紫晴说道。 心云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要往前走,而君北月也只能放开手。 一行人,除了心云没有受伤之外,大家全都挂了彩,可是,此时此刻,谁都没在意身上的伤,一个个心情忐忑、紧张着,一路往前。 然而,让他们走到小林子里的时候,竟隐隐约约听到了离殇的声音…… 1239必须激动! 紫晴他们走入小树林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都了离殇的声音,然而,当然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离殇的声音竟越来越近。 紫晴和轩辕离歌很快就听出来了,这离殇之音是合奏出来,而且,正是无筝和血筝合奏出来的。 难不成是南诏琴师在弹奏离殇,可是,这是合奏之曲,另一个人呢?会是谁? 紫晴看了心云一眼,却见她似乎沉浸在琴声里,走了神。 这种走神,并非神魂,而是因琴而感,因琴而情。 离殇幻境里听离殇,离殇已经没了摄魂之力了,否则,这一路走来,听了那么久,大家不可能保持如此清醒的状态的。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悬崖,这小树林的尽头,竟是一出悬崖,甚至,他们都听到了海浪拍击岩石的浪涛声。 孤岛,就在这悬崖之下吗? 一时间,众人的心情都激动起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明明从未见过孤岛,却偏偏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紫晴都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呀,或许,只寻找它太久了,对它太熟悉却又太陌生了,穿越至今,这十多年里,为的全都是它呀! 原本是紫晴的脚步最快的,可是到了后来,她都险些给止步了,不自觉一而再地深呼吸、深呼吸,压抑不住心底那一抹激动和兴奋,又或者是开心,好开心! 君北月回头看来,见紫晴落在后面,无奈而笑,朝她伸出走来。 而这时候,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停住了脚步,等紫晴来,只有心云,早就走到了悬崖边,对悬崖之下的一切,她似乎早已熟视无睹了。 她似乎从离殇中缓过神来了,独自坐在那里,静默地看着,没有多少表情。而此时,紫晴他们都太激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睬心云。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寻找了近十年的地方,一个费尽心思寻找了近十年的秘密,终于找到了,终于就在眼前了,能不紧张,能不激动吗? 见君北月伸手,紫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朝他走来,牵住他的手。 一旁,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都无奈而笑。 这一刻,百里尾生很想很想,也朝紫晴伸出手去,可是,他知道,没有必要,因为,那个女人早就选择了君北月的手。 这一刻,轩辕离歌看着紫晴那一身伤,那一脸幸福,再看君北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唇畔勾起一抹淡然,透着些许自嘲,似乎这瞬间,什么都给云淡风轻散去了。 君北月牵着紫晴的手,一步一步往悬崖走,而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就在他们身旁,同他们一起并肩走。 不管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们多少次阻拦了对方的脚步,多少次背道而驰,但是,至少,最后这一程,他们是并肩走过的。 一步一步靠近,海风抚面,琴声抚耳,终于,他们走到了悬崖边,而当他们第一眼看到悬崖之下的一切时候,无法控制的,毫无预料的,谁都震惊了! 孤岛! 果然是孤岛呀! 只是,为何会是这样的孤岛? 不管是紫晴,还是君北月,不管是百里尾生,还是轩辕离歌,一时间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预料之中的,想象之中的,悬崖之下,应该是一座孤岛呀! 南诏琴师留下的那一句,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孤岛,不该有哀伤的呀! 可是,眼前这一切,竟然…… 除了心云,紫晴他们四人都愣着了大半天,怎么都缓过神来,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们甚至茫然了,不解了,怀疑了。 然而,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心云眸光一沉,竟冷不丁狠狠讲紫晴拽了过去。 “啊!” 紫晴惊见一声,毫无预料吓到了,只是,她反应很快,君北月的反应也很快,君北月立马一掌朝心云肩上劈去,紫晴另一手捏住心云的另一手手腕,企图逃脱。 可谁知,他们这么快的反应速度,竟都还快不过心云! 心云任由紫晴掐着手腕,一道结界挡开了君北月的攻击,竟带着还在挣扎的紫晴瞬间后退,君北月,百里尾生,轩辕离歌三人几乎同时追出。 君北月的速度最快,很快就逼到心云面前,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咫尺之隔,他竟触碰不到紫晴,因为,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隔着一道结界了! “你到底想怎样!”君北月怒声,虽提防着心云,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更没有想到,她不仅仅结界术厉害,而且武功也很强悍。 紫晴还在挣扎,可是那样子,她不太可能挣脱得开心云,最可怕的是,此时心云却也不过只是拽住她一手而已呀! 百里尾生一拳头打在结界上,怒声,“贱人!” 心云分明一愣,只是,很快就缓过神来,冷冷而笑,“我不杀你们已经是例外了!” 听了这话,君北月冷静了不少,这话至少说明心云对他们,对紫晴都还没有杀意。 他们谁都不会结界术,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女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她周旋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君北月问道。 谁知,心云并不给他几乎,冷冷一笑,拽着紫晴立马后退地远远的! “紫晴!”君北月惊声,无奈,此时心云已经走远了,只见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地就见不着人了! 君北月一拳头狠狠打在结界上,怒得双鬓的青筋全都暴露出来! 百里尾生在周遭找了一圈,竟发现心云这个女人居然把他们困在一个结界里! 怒得他那脸色,真心阴得很不好看。 没想到提防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当初紫晴就不该拉她上来!”百里尾生不悦地说道。 “没有她,或许他们到不了这里。”君北月冷冷道,冷沉着双眸,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旁,轩辕离歌轻轻吐了一口气,“心云这个女人……至少她对他们没有杀意,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你的意思是,那个毒尸的人。”君北月蹙起了眉头,“这是南诏琴师创造的世界,可是,如今看来,南诏琴师也……” “也控制不了这个世界。”轩辕离歌接上话,一时间,三个男人的表情都复杂了起来…… 1240岛上所见 海涛汹涌,海风肆掠,惊涛骇浪声夹杂着离殇特有的悲壮之音,迎面扑来! 君北月,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三个男人,站在悬崖上,网站脚下正在发生的一切,表情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复杂。 悬崖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之前第一眼看了就如此震惊,以至于都没能提防着心云呢? 只见,陡峭的悬崖之下,薄涛汹涌的海面正,一座并不算大的岛屿,正在海浪汹涌之中,若隐若现,似乎要沉没了。 海底并没有地震,虽然海涛汹涌,但是,海水并没有大幅度上涨,这可是一个小岛,并不是一艘船也,怎么可能给人将要沉没的感觉呢? 从君北月他们这个角度俯瞰下去,是看得最全面,也是看得最清楚,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个小岛要沉没了。 这个小岛,可是孤岛? 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像是有一股力量,要将小岛席卷下去! 海浪非常大,非常汹涌,小岛似乎在慢慢下沉。 “这应该就是孤岛!”君北月喃喃出声,他们虽看得震惊,但是,看不懂呀! 是不是因为,孤岛沉到海底去了,所以,即便是南诏王室,也找不到孤岛了! 那么,这一场浩劫,是天灾,还是人祸? 南诏乐师,跟眼前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从君北月他们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见岛上屋舍不少,却不见一人。 “要不,下去瞧瞧?”轩辕离歌提议,而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尾生却拦住了,惊声道,“是死亡旋窝!有人召唤在海底召唤出死亡旋窝了!”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君北月和轩辕离歌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不成,孤岛的消失,跟死亡旋窝有关系,是消失在死亡旋窝里的? “你们等着,我下去瞧瞧!”百里尾生说着,立马往下跳,可是,当他掉入海水里的时候,海面上波澜汹涌的一切,居然全都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平浪静。 见状,百里尾生吓了一大跳,仰头朝君北月他们看去,而君北月他们也正冲他招手呢? 百里尾生急急跃出海面,飞上悬崖,而就在他离开海面的时候,那风云飘摇,惊涛骇浪的一幕,又出现了! 百里尾生蹙眉看着,“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是幻象?”君北月狐疑着说道,在海面上因为种种地形和气候的原因,上古时候的一切场景,是会被保存下来的,在特定的天气里就会出现在海面上,还原当年的一切。 所以,海面上经常会出现幻象,这一点,大家并不奇怪。 只是,如果是幻象的话,他们何必这么辛辛苦苦找到这里来呢? “这是南诏乐师创造的世界,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幻象了,不可能出现幻象中的幻象。”轩辕离歌说道。 似乎迟疑着,还想说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旋窝浮出了水面! 看得三个大男人几乎是同时后退了好几步,这巨大的旋窝,大得几乎占了整片大海,就像是海面上突然张开了一张巨大的血口,连天都吞得下的血口! 孤岛那么个小小的岛屿,就被巨大的旋窝包含在中央。 君北月他们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呢,便见那小岛一下子被席卷到旋窝中心去,眨眼之间的时间,整个小岛便消失不见了。 巨大的旋窝也随即消失,如同一个怪兽一样,潜伏到海里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君北月他们才缓过神来,百里尾生目瞪口呆,喃喃道,“没想到还存在这么大的死亡旋窝!” “难不成当年,孤岛一事,鲛也有份?”轩辕离歌狐疑了,事情似乎又复杂了。 “不是难道,而是肯定!”百里尾生很认真,只有鲛人才能召唤出死亡旋窝,不同海域潜藏着不同的死亡旋窝,像这么大一个旋窝,必定是金鲛才能召唤出来的! “你的意思,当年孤岛所在的海域,正要是可以召唤出死亡旋窝的海域,所以,孤岛是被死亡旋窝席卷到海下去的?”君北月问道。 百里尾生连连点头,“我就纳闷那么大个岛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原来是遇到死亡旋窝了!看样子,等我们出去了,到南海海下寻找,指不定能找到旧址!” “鲛人为何要这么做?”君北月不解。 可谁知,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又渐渐地出现了孤岛的影子。 三人皆是大惊,都停了要说的话,认真地看着,只见岛屿的影子渐渐地变得清晰可见,到了最后,竟然完全出现了! 就好像刚刚那场灾难并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海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岛屿。 “看,有人!在西边海滩上。”百里尾生惊声。 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也很快发现了,只见孤岛西边的宽阔的海滩上,聚集了一大群人,细数不过来,大约估计着也有小千个。 然而,数目并非他们所关心的,因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那帮人的衣着,和他们在皇宫里遇到的毒尸的衣着的一样的! 距离太远了,他们只能看到衣着风格,看不到那些人的脸。 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骤得飞身而下,知道,当他靠近孤岛一定距离的时候,一切便又像刚刚那样一下子消失了! 君北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凌空跃起,拉开和孤岛的距离,然而,当他拉开一定的距离的时候,一切便又出现了! 见状,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也连忙飞跃过去,同君北月一样凌在半空中,俯瞰孤岛。 这个距离,比悬崖上高度来得一点,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了。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赶到的时候,只听得君北月不可思议道,“毒尸……” 毒尸? 两人认真看去,竟也都怔住了,怎么都没想到,孤岛上面聚集的那群人,居然会是毒尸。 他们似乎受到什么人的牵引,正一群群从海滩往岛屿的四面八方汹涌而去,大有占领这个岛屿的趋势…… 1241当年一幕 这些毒尸,是那孤岛族人养成的吗? 可是,要养成毒尸,必须是特殊的体质呀,就像十两那种体质。 百里尾生不可思议地直摇头,一个十两都让他觉得很稀罕了,却没想到,在孤岛上会出现那么多拥有特殊体质的人。 “难不成,孤岛族人不仅仅有人蛊体质,而且,大部分都是可以养成毒尸的?”百里尾生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自己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而这时候,轩辕离歌却惊声道,“那边还有人!” 轩辕离歌鲜少这么不淡定过的,但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确实让他震惊。 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山头上,竟还有人,衣着和毒尸的风格一样,却是正常的人。 他们全都惊恐着,似乎在躲避毒尸的攻击,然后,毒尸太多了,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小岛,为数不多的族人惊恐得到处逃窜,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孤岛,乱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君北月他们似乎弄清楚一切了,他们不自觉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这一切,在三百年前早就发生过了! 不过是在这里重复而已! 就在他们又震惊,又不知所措的时候,离殇之音也不知道从哪里,竟缓缓地传了出来! “是南诏乐师!”轩辕离歌惊呼。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寻找,却都找不到南诏乐师,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不敢开口,安静下来,让轩辕离歌认真听。 可是,听了半晌,轩辕离歌却还是摇头,一直摇头,很快,离殇便不在是缓缓之音,而是变得急促,变得慷慨激扬,变得波澜壮阔,悲壮至极! 这样的琴音,足以摄魂,可是,这琴音,却对君北月他们并没有任何效果,而孤岛上的族人,却分明被琴音吸引住了,全都原地不动站着。 君北月他们三人,凌在半空,看得目瞪口呆,不用多解释,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正亲眼目睹的,真是当年孤岛发生的一切,孤岛藏得最深的秘密! 随着离殇之曲接近高潮,诡异的事情终于发现了,只见山头上的族人们,居然一个个全都凭空消失不见了! 并没有被摄魂,而是真真正正的人就给消失不见了,族人们不见了,离殇却没有停止,继续高潮,继续波澜壮阔之音。 似乎,弹琴之人,要摄走的,并非孤岛的族人,而是这些毒尸。 很快,随着琴声越来越激扬,越来越悲壮,毒尸竟一具一具消失了,甚至,到了后来,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消失了! 君北月他们看得目瞪口呆的,直到所有的毒尸全都消失不见了,他们才缓过神来。 可是! 即便所有毒尸都消失不见了,离殇却依旧没有停止。 轩辕离歌和君北月一直都在找,却怎么都看不到南诏琴师和另外一个合奏者。 而此时,整个孤岛早就空了。 只是,离殇却依旧在继续,南诏琴师弹奏的速度,比紫晴和轩辕离歌还要快很多,他对这首曲子太熟悉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这一曲离殇,竟一弹奏便是整整四个日出日落! 君北月他们已经退回悬崖了,一直听了四天四夜,整个孤岛都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近尾声了……”终于,轩辕离歌喃喃道。 “孤岛上应该还有人。”百里尾生很肯定。 “应该就是那个养尸人!”君北月更加肯定。 就在这个时候,离殇的声音突然变得单薄起来,毕竟是南诏乐师在弹奏,如果没有刚才的对比,轩辕离歌都听不出异样。 可是,有了刚才的对比,轩辕离歌立马听出来了,惊声道,“合奏者离开了!就只有南诏琴师在弹奏!” 他之所以那么确定是南诏琴师在弹奏,那是因为剩下的这个琴音,不管在音准,还是速度上,都是他和紫晴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的,这只能是离殇的创作者才能达到的高度,这个世界上,只有南诏乐师做得到。 听轩辕离歌这么一说,君北月立马明白了,“合奏者是金鲛!” 果然,话音一落,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不对劲了,四面八方,风起浪涌,浪花一个高过一个,似乎整片海域,整片天空都在晃动,天地震动了! “是金鲛!”百里尾生很肯定。 这是死亡旋窝出现在前兆呀! 不一会儿,刚刚他们看到的那一幕,看到的死亡旋窝吞了孤岛的那一幕竟又发生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君北月他们三人,早就坐了下去,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波澜壮阔,这样的惊心动魄,这么漫长却又激荡的一幕,就连他们看的人,都看得累呀! 然而,这一幕看下来,他们总算大致弄清楚了一切。 不一会儿,海面上又渐渐地出现了孤岛的影子,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开始重复,而君北月他们却没有再看。 良久,大家都恢复精神,都缓过神那股迷茫劲的时候,君北月才淡淡开口,“并不是南诏王室毁了孤岛,是南诏乐师和那位金鲛。” “因为孤岛上的毒尸,有人知道孤岛族人是天生的养毒体质,这个人把孤岛族人都养成毒尸了!”百里尾生立马接上。 说到这里,三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这个人便是南诏大蛊师! 他既能养人蛊,那么,养毒尸对于他来说,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可是,大蛊师不是早就被南诏王室处死了吗? 他是什么时候养出满岛的毒尸的,南诏乐师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君北月记得南诏乐师一直隐瞒身份,潜伏在南诏王室中,在孤岛灭族之后很久才被发现,才被处死的。 那么,他们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思及此,君北月回头朝背后依旧屹立着的皇宫看去,狐疑道,“难不成当年大蛊师炸死,并没有被南诏王室处死,逃到孤岛了?” 皇宫里那些毒尸,分明是有人在驱使着的。 毒尸是当年被离殇摄入离殇幻境的,是不是,南诏乐师坚持弹奏了四天四夜,才把大蛊师也收入离殇幻境里呢? 可是,如果是连大蛊师也摄入离殇幻境,为何又要开启死亡旋窝,让孤岛永远消失呢? 一切,似乎就剩下最后一个结,没有解开! 偏偏,这个结是最关键的! 1242当初那个金鲛呢? 一切,归结于大蛊师在存在。 这最关键的,甚至,关于他们现在的安全,因为,其他的可以不确定,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养尸人,也就是大蛊师也在离殇幻境里,极有可能就在他们身旁。 “看样子,离殇果然不仅仅是摄魂曲,还是幻曲,不仅仅摄魂,还会摄物。”轩辕离歌淡淡道。 百里尾生和君北月似乎也都弄明白了,君北月淡淡道,“所以,紫晴弹奏殇离的时候,我们被摄魂了,我们的身体还留在心晴阁里,你和紫晴弹奏离殇的时候,我们便是魂和躯体全都进入了离殇幻境。” 这便可以解释他们当初的疑问了。 “不管是摄魂之曲,还是幻曲,但凡创作者亡命之后,创作者的亡灵都会留在他所创作的幻境中,所以,南诏乐师一定在这里。”轩辕离歌说道。 “他该是这里的创造者,可是,这里似乎被大蛊师站了上风。”百里尾生说着,和君北月一样转头朝皇宫看去。 “心云又是谁?当初那个金鲛呢?”百里尾生不解,他可以确定心云不是金鲛。 心云,又打的什么算盘? 总觉得他们离真相已经非常非常近了,就剩下最后一步,可是,就是这最后一步,让他们有太多太多不确定了! 包括,眼前这个不断重复的幻象,到底又是什么东西,他们也弄不明白。 “下不去,又出不去!唉!” 百里尾生烦躁起来,说着,冷不丁冲天飞上去,只是,很快他便又被弹了出来,结界讲他们完全包围住了。 “心云应该最清楚一切。”轩辕离歌说道。 君北月冷沉着双眸,他知道,不他们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出去,这个幻境是危险的,紫晴也是危险的! 要出去,只能破结界了! 可是,他们谁都不会! 这一刻,君北月有那么点懊恼,当初没有把结界术放在眼中,没有去学。 如果梦婉约是个好母亲的话,或许,他会有学结界术的心,只可惜…… 君北月下意识摇了摇头,关于母亲,他不想去想,他一直以来都只当自己的母亲是宫里的婉妃娘娘,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从来不曾出现过。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良久都没有开口。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都不安者,已经好几天了,心云都没有再过来,也不知道紫晴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皇宫里那形势看,心云和大蛊师明显是对立的,万一他们遇到大蛊师呢? 要知道,大蛊师可是因为人蛊而落得今日的下场,要是让他看到了紫晴,天晓得他会打紫晴什么主意呢! 越想,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就越担忧的,终于,轩辕离歌忍不住了,“君北月,你倒是说个话!” 谁知,君北月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低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一边回忆,还一边做得古怪的手势。 轩辕离歌蹙眉,百里尾生则惊喜道,“君北月,你懂结界术?” 君北月似乎被打扰了,不悦的抬眼瞪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认真琢磨,而百里尾生可不敢再开口了。 1243心跳都停止了! 要知道,君北月这厮虽然不会结界术,当时,他当初可是不费吹飞之力,就破了梦族禁地的结界呢! 既有天赋,便有希望吧! 君北月也希望如此,他努力地回忆曾经见过梦朵儿做过的结界,做过的手势,他当然不明白什么心诀,不懂什么心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模仿。 于焦急之中,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回忆梦朵儿的收拾,努力模仿。 这是唯一可以尝试的办法,至于能不能出效果,他心里没底的,但是,只要有尝试的机会,有努力的几乎,他便不放弃。 身旁,悬崖之下,风浪依旧在汹涌,孤岛沉没这一幕,似乎在这里演绎了无数次了。 君北月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不敢再打扰,守在他身旁。 而此时,紫晴却完全被心云牵制住。 紫晴怎么都没想到,心云的武功,居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那么多,心云只拽住她一只手,便可以完全牵制住她了。 心云对这里非常熟悉,她劫持她一路往前走,这几天来,她们遇到了不少麻烦,可是,只要她按照心云说的去做,所有麻烦竟都迎刃而解了。 就例如,她们遇到了一处深渊,心云一把将她推下去,深渊便消失不见,变成了平地;例如她们遇到了一群猛兽,心云把她推出去,猛兽全凭空消失了,又例如,他们遇到了一个迷宫,心云直接放了她,让她去摸索,谁知,她竟白费力气带着心云一路走出了迷宫。 这一切,似乎是重重关卡,而对她来说,都无效。 终于,在一条滔滔江河之畔,紫晴止步,冷冷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少废话!否则我就杀了你!”心云冷声,正要退下紫晴,紫晴却沉下内功,止步,“你想带我去救人?” 这话一出,心云又愣了,只是,她却也没有否认,“是又怎么样?” “什么人?”紫晴连忙又问道,最怕就是心云不跟她说话的,只要心云愿意跟她说话,她不怕没有突破口。 无疑,紫晴的话让心云震惊不少,见心云没有回答,紫晴趁机反问道,“知道在陡坡之下,我为何要拉你上来吗?” 这话一出,心云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哼道,“少跟我提功劳,你拉我把一把,我救你丈夫一命,我们不相欠!沼泽地那笔账,你等着,我会跟你算清楚的!” 紫晴心下一笑,这个女人,坏是坏,倒也不是坏透了,不管什么报仇,还是报恩,都懂得一报还一报。 “因为你的眼神。”紫晴笑了,目光澄澈,直逼心云。 心云的眼睛分明闪躲开,冷冷道,“少胡说八道的,滚下去!” 他还未动手,紫晴便急急道,“你在留仙岛等那么多年,一定是在等我来吧,你想我帮你救心上人。其实……你在等的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心云立马否认。 “是!你那时候的目光,和我一个姐妹很像很像,只可惜……”紫晴故意不说完,轻轻叹息了一声。 然而,心云却脱口而出,很凶,“可惜什么?” 紫晴很聪明地避开了这个问题,试探地继续问,“那人,是鲛人吧,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鲛中王族,金鲛。” “你!”心云又诧异,而细心的紫晴分明发现,心云竟有些羞赧。 这样的女子,不会是个坏女人的。 “你喜欢他很久了吧,他不知道?”紫晴猜测道,不太确定。 可谁知,她这话一出,心云竟一下子热泪盈眶,别过头去。 这个紫晴逃走的最好时机,可是,她并没有走,君北月他们被结界困住,要破结界,也只能心云去。 她走与不走,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而很快,心云便转身过来,不见刚刚的哀伤,而是恼羞成怒,冷声,“寒紫晴,你少自以为是,你说的统统都不对!你到底下不下去!” 紫晴正还想说,只可惜,心云没有再给她机会,狠狠一把将她推下大河去,很快,大河便消失了,紫晴站在平地上,一脸无奈。 过了大河,心云带着紫晴继续往前走,期间,紫晴也识相地不再问感情事了,而是打听孤岛的事情。 在悬崖上看到的那一幕,整个孤岛一个人都没有,似乎要沉没了。 她至今想起那个场面,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可惜,不管紫晴怎么问,也不管紫晴问什么,心云就缄默不语,甚至连让她闭嘴都没有,一声不吭。 又过了好几个难关,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宫殿门口,这宫殿不大,大门紧锁,门上的锁很怪异,又足足七十七孔,似乎要有七十七把钥匙才能打开。 “他……就在里面。”紫晴忍不住出声,心想,既然心云没有杀她的意思,或许,帮心云救出心上人来,一切都还是有得商量的。 然而,此时的心云,并没有理睬她,而是紧锁眉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看,看着看着,那双灵动的凤眸忽然之间便盈满了泪水。 她很倔强,拼命的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不一会儿,她竟原地蹲下,埋头在膝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南宫俊,我终于又回来了!你还在吗?” “南宫俊,我没想走,我永远都不想走的,谁让你送我走?” “南宫俊,你给我出来!” …… “南宫俊?”紫晴纳闷着,看样子她完全猜对了,只是,她真猜不出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很忙。 这个南宫俊,又是什么人,为何会被关在这宫殿里,而心云,又是为何会出现在留仙岛。只是,看着心云这么狡猾,凶狠的女人,居然能哭得像个小女人一样,紫晴不自觉就想起了芊芊来。 如果一定要问她为何要拉心云一把的话,她只能说,那时候,心云傻乎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芊芊。 当年,耶律芊芊追着司徒浩南到处跑,被司徒浩南甩了的时候,也是那样子,可怜兮兮的! 如今,这哭声更像,只可惜,耶律芊芊比她幸运多了。 紫晴迟疑了片刻,还是上前要劝,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气息在周遭的空气里弥漫开了。 “毒尸?”紫晴惊声。 谁知,瞬间而已,心云便划出一个结界,将自己和紫晴困在一起,一脸泪迹未干,却露出了阴鸷的表情,冷冷道,“不是毒尸,是人蛊。” “人蛊!?”紫晴大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1244终于出现了! 人蛊? 怎么可能? 紫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人蛊!”心云的声音几近无情。 人蛊! 紫晴嗅到的分明是毒尸的气息呀,她以为又有毒尸出现了,怎么会是人蛊呢? 这两个字对紫晴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因为,她曾经也险些被养成人蛊,她的宝贝熊宝,也曾经险些变成人蛊! 然而,震惊慌张之际,紫晴很快就嗅到了气息的不对劲,剧毒气息之余,这股气息并没有毒尸特有的腐臭味。 难不成是真的? 紫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心云,心云却无动于衷。 “这里为何会有人蛊!为什么?”紫晴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辛苦苦找到完整的离殇,辛辛苦苦弹奏离殇,不说了,离殇会带他们回家,不是说了,这里没有哀伤吗? 可是,为何她都到了离殇幻境,一路到到这里,却还有那么辛苦? 可是,为何她看到了孤岛,却没有看到孤岛上的人,而是看到了一座正在沉没的小岛? 可是,为何这里不仅仅有哀伤,还有那么多危险,还有人蛊这个噩梦? 到底,真相是什么? 到底,一切是怎么回事? 紫晴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恨不得大喊一声爆发出来,可是,她身旁的心云却无动于衷,死死地盯着前方看。 紫晴怒得想杀人,冷不丁一把掐住心云的脖子,冷声道,“再不告诉我真相,我先杀了你!” 心云只是冷声,“我不会死。” 这话,提醒了紫晴,这个女人,是亡灵,在离殇幻境里,亡灵怎么会死呢? 紫晴又怒,又恼,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缓缓从远处走来了。 紫晴怔住了,她知道,是他! 那个男人,一身黑衣,从头罩到脚,只露出了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 “不!” 很快,紫晴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黑衣人不是男人,虽然,从体格上看,她很像男人,但是,如果她是人蛊的话,她绝对不是男人,而一定会是女人! 因为,女人为阴性体质,只有阴性体质才能养出人蛊来! 这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是个女人! “就是她?”紫晴喃喃自语。 这时候,心云却笑了,“南诏的大蛊师,你们孤岛一族的骄傲,就是她。”这话一出,紫晴又震惊了,接二连三的预料不到,一直都以为大蛊师的男人,却没想到,大蛊师居然是个女的! 回想起来,也不曾有人追究过大蛊师的性别呀! 只是,紫晴并没有纠结性别问题,她更关心的是,为何大蛊师会成为人蛊? 难不成大蛊师也是孤岛嫡亲吗? 孤岛嫡亲和其他族所谓嫡亲并不一样,孤独嫡亲可谓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呀,不会出现第二支脉。 大蛊师,难不成和她一样,属于南诏乐师一脉? 可是,为何南诏乐师没有和后人提起过呢? 紫晴百思不得其解,随着黑衣大蛊师的靠近,她看得越发的清楚了,她的眸光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是谁把他养成人蛊的? 心云似乎看透了紫晴所有不解,她冷笑着,时至今日,也没有必要和寒紫晴卖关子了。 “他是南诏乐师的双胞胎姐姐。”心云冷笑道,这话,连她自己说来,都觉得讽刺。 而紫晴,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想,她这辈子都想不到会是这样吧! 难怪呀!原来就是一脉的呀! “是她把自己养成人蛊的,早在南诏王室发现她能养出人蛊的时候,她就只人蛊了。”心云静默地叙说,看着大蛊师的逼近,分明有些畏惧,只不过她一直都强忍着,装无所谓。 紫晴惊诧得无话可说的,发现自己曾经的猜测,曾经的发现都是那么可笑,原来,真相是这样! 自己把自己养成人蛊,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没有养蛊师,意味着没有人能操控她,意味着她是有意识的! 太可怕了! 这简直就是个怪物! 不仅仅有意识,而且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毒术惊人,这天下,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南诏王室是最无知的,早在南诏王室发现她能养出人蛊的时候,她不仅仅已经是人蛊了,而且,她也早把孤岛族人养成毒尸了!自养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她并非永生不死的,她需要不断补充毒物。”心云继续道。 “所以,她找毒兽世界,并非要养人蛊,其实不过是想拥有毒兽!”紫晴恍然大悟,发现他们之前了解的,全都错得离谱,而南诏王室果然是最无知的! “是,正是因为她贪心,被她弟弟,也就是南诏乐师发现了。南诏王室处死她的时候,她炸死,回到孤岛,却没想到,南诏乐师就在孤岛等着她。” “我们的皇宫里遇到的毒尸就是他养出来的,拿孤岛族人养出来的?”紫晴愤怒地问道。 心云无动于衷,“当然,孤岛族人是天生的养毒体质。当年南诏乐师在孤岛上弹奏幻曲离殇,不仅仅能摄魂,而且能摄走人的躯体,将人困在异度空间里。” “所以,那些毒尸就南诏乐师带进来的,大蛊师也是南诏乐师带进来的?”紫晴隐隐明白了一切。 正说话间,大蛊师已经靠近,似乎知道她们有结界保护的,并没有逼近,而是在一旁站着,那双冷眸玩索地打量起紫晴。 那样诡异的眼神,让紫晴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而心云,分明也是畏惧的。 “你又是谁?为何会在这里?”紫晴压着畏惧感,问道,她必须抓紧机会问清楚。 “我?呵呵,我不过是个傻女人。”心云说着,回头朝那个紧闭的大门看了去,似乎就一眼便能给她力量,让她不至于那么畏惧。 “离殇是合奏曲,南诏乐师的搭档,就在里头,他叫做南宫俊。”说到这,心云笑了笑,“你猜对了,他是金鲛,海中之王。当年,他和南诏乐师在孤岛上合奏离殇,摄走了毒尸,也摄走了南诏仅剩的一群族人。然而,他们却带不走大蛊师。” 听心云说到这里,紫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真相来得太慢,却又来得太突然。 她没说话,大胆地迎上大蛊师审视的目光,听心云继续说下去。 1245真正的威力 既然南诏乐师和鲛人南宫俊合奏的离殇,带不走大蛊师,大蛊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紫晴满腹狐疑,不自觉想起几天前在悬崖上看到的一切,那惊涛骇浪,那波澜汹涌。 难不成,和这件事有关系? “人蛊,不仅仅养毒体,还养心,大蛊师自养,两方面都做到极致,离殇一曲为幻曲,既能摄魂,也能摄物,可是,大蛊师的精神力量太强大了,基本不怎么收到离殇影响。” 说到这里,心云顿了顿,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半晌才继续,“那时候,离殇都快接近尾声了,南宫俊做了一个决定,将孤岛连同大蛊师带入死亡旋窝里去。可谁知……” 心云说到这里,顿了顿,正要往下说,一直沉默打量他们的大蛊师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心云,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为难你的。” 这是紫晴第一次听到大蛊师的声音,果然是女人,声音清澈甜美,却任由谁都听得出来,甜美之余藏着阴鸷、凶残。 她对心云说这话,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 然而,心云虽然怕她,却也不怯弱,大蛊师不让她说,她偏偏要说,似乎还故意挑衅大蛊师,动作极大的转身面对紫晴,问道,“寒紫晴,你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吗?” 紫晴无奈,这女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在这里逞能。 “不知道。”紫晴如实回答。 “因为,他现在不过是一抹孤魂,和我一样,他身上的毒气,不过是徒有气息而已,他并不拥有不伤不死之躯!”心云大声说道。 “她最后也被摄魂了?”紫晴纳闷了,离殇真正的威力,在高潮部位,既然都接近尾声还没办法摄走大蛊师的魂魄,那么,为什么大蛊师的亡灵还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创作离殇的南诏乐师都没有想到,离殇真正的威力在尾声,而且,不是合奏,而是单独用血筝弹奏出来。当初,南宫俊召唤出南海最大的死亡旋窝,打算将她死亡旋窝里,却没想到,南宫俊的离开,让离殇从合奏变成独奏,没有减少力量,反倒增加了力量。那时候她一边应对死亡旋窝,早已分神。在离殇收尾之前,她和孤岛在卷入死亡旋窝的同时,她的灵魂被摄入,她的真身和孤岛一起沉入深海底。” 说到这里,原本激动的心云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然而,她都还未继续,一旁的大蛊师便冷笑起来,“还有南宫俊和你不也一起进来了吗?即便我真身不在,你们又能奈何得了我什么?” 心云激动得握紧双拳,此时她的愤怒明显超越了她对大蛊师的恐惧感。 她们说到这里,紫晴总算明白了。 南诏乐师本事定力必定超出常人,自己创作的曲子,他自然逃得过摄魂,所以,一切都消失了,都被摄入离殇幻境了,只留下南诏乐师。 思及此,紫晴总算明白了一切,原谅,离殇并非南诏乐师后来所作,而是早就创作出来了。 他怀揣着连南诏王室都不知晓的秘密,借口游走四方寻找创作灵感,其实,不过是去到处留下痕迹罢了! 那些自然之音,他早就听过了的。 琴瑟海谷的十二字音符是他留下的,那些关于孤岛的谣传,也是他留下的吧。 他被处死之后,亡灵才进入离殇幻境。 那么,他留给后人这些线索,到底是为了什么? 1246心云你说下去 如此看来,离殇幻境,可不是一个好地方,离殇幻境可以说是关押蛊尸和大蛊师这个人蛊的牢房呀! 这不是一个没有哀伤的地方,这反倒是一个充满疼痛的地方,这里每一个毒尸都是一份无法救赎的罪! 紫晴这时候才想明白,为何一路从留仙岛走来,那么多艰难,那么多阻碍。 想必,这些都是在阻挡大蛊师离开的吧! 大蛊师得意笑着,心云越看越愤怒,怒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费尽心思那么多年,你最远也不过走过第五座山而已!” 然而,大蛊师却笑了,看向紫晴,道,“她不是来了吗?她来了,我就能再见到我弟了,他能关我,就一定能放我出去。我的真身是不死的。” 说到这里,大蛊师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阴森起来,我要出去!” 听这声音,都能想象出来,黑袍之下,她有着一张怎样狰狞的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你会在留仙岛?”紫晴冷声,她知道,离殇幻境里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南宫俊为何会被关在里面!南诏乐师设置那么多阻碍,一定是有原因的!”紫晴又问。 心云还未回答,大蛊师便厉声训斥,“丫头,这些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紫晴又问。 心云紧紧地握住双拳,竟不说话了。 “心云,我命令你打开结界,否则……”大蛊师没有说下去,而是冷冷朝他们身后的紧锁的宫门看去。 心云的身子分明剧烈的颤了,抬头朝大蛊师看去,眸中再一次流露出恐惧的色彩! 紫晴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被大蛊师威胁了,而能威胁到她的,必定是南宫俊。难不成,那个七十七锁只有大蛊师才打得开?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南诏乐师创造出来的呀,除了毒尸,大蛊师什么都驱使不了! 南诏乐师,又在哪里? 弄清楚孤岛当年的事情之后,离殇幻境里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又成了一团谜! 紫晴担忧地看着心云的,心下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然而,紫晴都还未完全肯定自己心底的猜测呢,大蛊师就开了口,“心云,把这个女人交给我,我一定放了他,否则……呵呵,你知道后果的。” 紫晴大惊,而心云缓缓转头朝紫晴看来,分明一脸的阴鸷。 “把我交给她,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紫晴冷声。 这一回,心云并没有隐瞒,冷冷道,“因为,只有你才能找到南诏乐师,当年南诏乐师将这个可恶的女人和一大群毒尸困在离殇幻境,也同时困住了我和南宫俊,还有一些南诏无辜的族人。离殇幻境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便是留仙岛,一部分便是这里,南诏乐师在留仙岛和这里之间,设置了重重阻碍,就是要讲她和毒尸,与我们隔离开来……” 说到这里,心云突然就戛然而止了,似乎不打算再说下去。 而大蛊师却笑得更大声,透着不尽的嘲讽之意,“心云,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下去!呵呵,你不说,我来说!” “你本和南宫俊快活的生活的留仙岛,可是你太贪恋红尘了,你想离开,你千方百计教唆南宫俊设法离开,直到我弟弟的亡灵进入离殇幻境,你怂恿南宫俊去为难我弟弟!你和南宫俊,还有那些族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们不是亡灵,你们离开了幻境还能回归外面的世界。所以,你甚至怂恿孤岛族人去逼迫我弟弟!” 听到这里,心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激动得紧紧咬住了牙关,原本青白色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而大蛊师却还在继续,“这个幻境是我弟弟创造出来的,他当然有送你们离开的办法,离开之路,就是悬崖下那个孤岛幻象……” “够了!”心云怒声打断。 “怎么,敢做不敢说吗?就这点胆子?”大蛊师反问,分明是在即将心云,紫晴不管大蛊师的目的是什么,她想知道真相。 她选择沉默。 突然,心云暴怒,“不是这样的!你污蔑我!” “那是怎样的?呵呵,南宫俊之所以被困在里头,都是因为你,你!”大蛊师咄咄逼人,心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没有!”心云怒吼,“不是我想离开,是他!是他想离开!” 这话说出来,心云突然重重跌跪了下去,哽咽哭出声,“你弄错了,大蛊师,你弄错了。他和我其实并不是恋人,只是,我喜欢他而已,我成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那天他到孤岛,我也是偷偷尾随的,我也不知道会跟他到这里来。” 心云的话,不仅仅让紫晴震惊了,大蛊师也很意外。 “她不知道我其实死在海里变成亡灵了,我却知道他有心上人,他的心上人正等着他回去迎娶呢……”心云说到这,顿是哽咽不成声,“他说不走,可是,我知道,他想走,他很想走。所以我才去为难乐师的,我才去怂恿族人的。” “你!”大蛊师都震惊了,连她都一直以为心云并非亡灵呀! 当年,在心云的为难下,南诏乐师无可奈何,只能冒险送他们离开,但是,出口在悬崖下那不断重复的孤岛幻象里,要送走他们,就必须到孤岛来,而到孤岛来,便不得不面对大蛊师和毒尸们。 其实,扶桑神木和五重山,并非是阻碍留仙岛到孤岛的道路,而是阻碍孤岛的人到留仙岛上来的。 紫晴他们走的是逆向的路。 南诏乐师创造出五重山,扶桑神木,死亡旋窝这些幻象,其实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灵魂力量,回归离殇幻境的南诏乐师的亡灵,已经是非常弱的了。 他根本再也创造不出别的东西来,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讲大蛊师隔离。 南诏乐师在生前就知道自己的亡灵非常弱,所以他煞费苦心,留下线索,留下离殇,留下两把魔筝,既不希望这些东西落在歹人之手,却又希望后世能有天赋之人继承他的一切,能找到离殇幻境来,找到当年的真相,把仅存的孤岛族人带走,把南宫俊和心云也带出去。 可是,心云的苦苦求情,让南诏乐师于心不忍,南诏乐师选择了冒险,带着心云,南宫俊和族人们穿越死亡旋窝,来到孤岛。 可谁知…… 1247你凭什么给我保证 如果南诏乐师当年没有冒险,紫晴他们估计也只会抵达留仙岛,不会再到孤岛来了吧! 在留仙岛,他们便能遇到南诏乐师,能知晓当年的一切,也能越到仅剩的孤岛族人。 可是,当年,南诏乐师承受不住心云施加的压力,冒险带他们到了孤岛。 谁知,大蛊师怎么好了一切,等着他们。 就在南诏乐师要开启出口的时候,早已做好埋伏大蛊师和毒尸全军出动,结果,南诏乐师为了防止毒尸和大蛊师逃出幻境,不得不永久关闭出口。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南诏族人逃出去,总之那是一场混战,留下了的南诏族人全军覆没,南诏乐师也精疲力尽,最后创造出禁宫,本是要关住大蛊师的,却没想到大蛊师把南宫俊给推进去了! 南宫俊出不了,反倒成了大蛊师可以自由出入。 南诏乐师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锁在孤岛上,讲心云送回留仙岛,实在无力救出南宫俊。 谁都不知道南诏乐师的亡灵还能撑多久,也谁都不知道,一旦南诏乐师的亡灵灭了,离殇幻境还会不会存在,这里的一切还会不会存在。 这些,就连大蛊师也不知道,所以,她就更想见南诏乐师这个弟弟了。 她去不了留仙岛,也靠近不了孤岛,原本就只有悬崖这片活动范围,然而,这几年来,随着大蛊师亡灵越来越弱,第五座山宫殿对她已经失去约束力了,她的毒尸便占领了第五座宫殿! 她知道南诏乐师的亡灵一定撑不了多久的,一定是在等后人来的。 她也在等呀! 只是,没想到心云会这么快就把人带过来了。 心云的语气时而平静,时而激动,却总算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紫晴听得满心复杂,既同情这个女人,却又怒其不争。 如果不是她,一切不会变成这样,可是,她这么做却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去成全心上人。 如果一定要骂心云,紫晴只能骂她傻,骂她痴,无法骂她自私,骂她笨。 想必,当年南诏乐师答应心云,必定也是对南宫俊心有亏欠的吧! 毕竟,南宫俊不过是一个琴师,知音而已,和孤岛的恩怨并没有关系,他没有义务放弃所爱之人,一辈子留在这里的呀! 同是知琴知情人,紫晴细细一想,南诏乐师怕是不会因为心云而冒险的吧! 紫晴正要和心云解释,然而,就在这时候,大蛊师失去了耐性,“心云,你到底要不要把人交出来!” 无疑,对于扶桑神木,对于五座大山都是例外的紫晴,怕是对于孤岛来说,也是个例外了! 紫晴能带他们去孤岛! “心云,你想清楚,一旦你打开结界,她真的会放过你?”紫晴连忙提醒,大蛊师是怎样的为人,想必心云比她还清楚。 然而,心云却看都不看紫晴,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蛊师。 “心云,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笨,你真以为你带她来这里,就能躲过我了吗?”大蛊师笑得越发猖獗。 这个禁宫,既是南诏乐师创造出来的,那么,紫晴这个例外自然可以打开禁宫。 她本就是打算带寒紫晴来同大蛊师交易,计划着过了第五座山,就杀了君北月他们的,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帮人没了杀心。 如果,能顺利救出南宫俊,自然是最好,但是,她也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她将君北月他们困在结界里,自己带紫晴过来,如此一来,如果遇到了大蛊师,她可以选择,把寒紫晴推出去! 心云,从来都不是笨蛋。 紫晴也不是笨蛋呀,了解了一切之后,自是琢磨到她的用意,大蛊师虽然只剩下亡灵,但是绝对不是善茬,她连心云都奈何不了,何况是大蛊师? 紫晴知道,她的命,甚至,南诏乐师所有的心血,此时此刻,全都在心云的一念之间了! 可是,心云至今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满是泪迹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泪洗过的眸子格外的清澈,却反倒令人更加看不透。 她到底有何打算? 大蛊师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不多废话,冷哼一声,竟朝那大门紧闭的禁宫走去。 心云猛地回头看去,惊声,“不要!” 然而,大蛊师却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 “我答应你!你带南宫俊出来,我就答应你!”心云急急道。 “心云,你应该知道我一旦落在他手上,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俩的!”紫晴冷声。 心云并不理睬她,注意力全在大蛊师身上,“只要你把南宫俊带出来,我只要看到他,我立马把寒紫晴交给你!” “心云,你想清楚了,南宫俊会允许你这么做吗?”紫晴极力劝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得了,但是,她必须劝,“心云,如果你这么做,南宫俊不会原谅你的,你会毁掉南宫俊和乐师所有的努力和牺牲的!心云,你和我联手,我保证一定放南宫俊出来!我保证!” “你凭什么给我保证。”终于,心云怒声,冷眼看向紫晴。 可谁知,紫晴的目光却比她还要冷,她压低声音,“以我丈夫和朋友的性命保证,你和我联手,灭不了她,也一定放出南宫俊。你冷静想清楚,她真的会放过你们吗?还有,我可以告诉你,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帮他进入孤岛找到南诏乐师的,更不会帮他离开幻境,但是,我愿意帮南宫俊离开。” 虽然紫晴知道自己说的很残忍,要知道南宫俊能离开,心云并不能离开呀! 以这样的条件诱惑心云,紫晴心疼心云。 可是,就在紫晴话音一落的时候,大蛊师拔起一把长剑,如虚影一般半个身子进入了那紧闭的大门,这时候,她才回头看来,冷笑道,“心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要么,把那个女人交出来,要么,免谈。” “不!”心云大呼,刹那间竟狠狠凌空一划,真的破了结界。 1248朝他冲过来 结界一消失,紫晴立马就逃,可是,大蛊师的速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都还没迈出第二步呢,大蛊师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即便是亡灵,她也相当可怕! 然而,紫晴并没有和常人一样,下意识就后退,而是反应非常快的,不退反进,拔起匕首流光,狠狠冲大蛊师的脖子砍去。 可是,根本没用,大蛊师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下一刻,又出现在她背后,紫晴侧身的,险些被擒住! “小丫头,你的身手倒是不错。”大蛊师冷笑。 “我都当娘了,不是小丫头,你看走眼了。”紫晴冷声,她不在躲避,而是迎上大蛊师的攻击,趁机寻找突破点! 当然,她突破点不是灭掉大蛊师,而是寻找更好的机会逃脱,因为,大蛊师是灭不了的! 亡灵,或许有朝一日会像南诏乐师那样变弱,但是大蛊师以为人蛊,自养的人蛊,她的亡灵非常强大! 紫晴的攻击方式,让大蛊师很惊诧,然而,就在大蛊师惊诧的时候,紫晴找到了突破点,她为自己争取了时间,一退,就完全拉开了距离,保证自己暂时安全。 “你很聪明!”大蛊师的声音变得阴狠,无疑,她被耍了。 紫晴眯眼看着她,余光却瞥过一旁禁宫大门,她已经不指望心云了,如今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困在禁宫里头的南宫俊! 只有南宫俊才能说服心云,而说服了心云,或许,他们能有一个逃脱,去搬来救兵! 紫晴就不相信,她,君北月,轩辕离歌还有百里尾生一起对付大蛊师,就对付不了! 杀不了他,他们能一起逃呀! 一起逃到孤岛上去,大蛊师就奈何不了他们什么了! 心云,真心的笨! 此时,紫晴也无暇去多想那么多了,她余光瞥了瞥禁宫大门,又看了看大蛊师,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东西,顿时一计上心头。 面对攻过来的大蛊师,一动不动。 大蛊师看不透紫晴到底想干什么,却也不屑一顾,很快就又逼近紫晴,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一回,大蛊师都还未抓住紫晴呢,紫晴反倒一把抓住了她的黑袍,瞬间就掀了起来! 这刹那,紫晴分明在黑袍里裹了什么东西,大蛊师并没有发现。 被掀了黑袍的大蛊师异常愤怒,猩红的双眸盯着紫晴看,任由紫晴逃远。 没了黑袍的大蛊师,露出了真实面目,只见她的容貌尽毁,体型严重变形,如果不认真看,都分不清男女,只会按照她的体型,把她当作男的! 人蛊体内剧毒,时间就了,身体自然会变化,甚至会变成怪兽。 大蛊师自养成人蛊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变化呢! 紫晴手持黑袍,冷眼看着,大笑道,“丑死了!” “你!”大蛊师分明非常介意容貌,否则,她也不会一直这么从头到脚罩到底,罩到黑了吧。“真心丑!”紫晴一脸挑衅,说着,狠狠将黑袍丢了过去,大蛊师怒是怒,却马上借助,手忙脚乱,急急要穿上,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黑色圆球突然从黑袍中掉落在她脚下。 大蛊师低头一看,狐疑了,紫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冷不丁拉着一旁的心云瞬间闪到了禁宫门前,而几乎是同时,只听得“嘭”一声巨响,炸弹爆炸了。 虽然是亡灵,炸不死,但是,能帮紫晴拖住她需要的时间了。 这颗炸弹,是她一直留在身上紧急时候防身的,在被毒尸包围的时候,心急君北月心急得脑袋都空了,根本不记得手里还有这么一个好东西,这一回,她还算冷静,没有忘记! 这样炸,没把大蛊师给炸死,但是也把他炸懵了,紫晴拉着愣掉了的心云,厉声,“告诉我,我该怎么开门!” 心云真的愣了,怎么都没想到寒紫晴有这么大的能耐,不,应该说是这么聪明,一时半或,她都回答不上来。 可是,如此分秒必争的时候,容不得她缓过神来呀,紫晴急得狠狠掐了她的脸一把,她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然而,已经晚了,白烟散去,大蛊师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扑过来。 紫晴顾不上那么多,拉住禁宫大门那把七十七锁,狠狠地拽,而几乎是同时,心云居然转身,迎面朝大蛊师扑去,一边大喊,“寒紫晴,救他出来,算我欠你的!” 早知如此,何必刚才呢? 这一刻,紫晴真的想骂人,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拽住七十七锁,狠狠一拽! 果然,她是例外,真真的例外! 七十七锁被她这么一拽,直接就断了,瞬间,禁宫大门便打开了。 只是,紫晴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朝心云看去,竟见心云被大蛊师死死地掐住脖子,吊在半空! 她死不了,断气不了,却必须这样忍受濒临断气的感觉,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可是,即便是这样,心云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转头,余光很努力地朝禁宫这边看来,希望看到她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出现! 她的眼角,分明淌着泪水,紫晴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她此时一定是会笑的! 为爱而活的痴女子,永远都不会有什么错!永远都那么令人心疼! “放开她!有种冲我来!”紫晴这女人,或许就天生有大姐大的气势吧,就是见不得同性被欺负,尤其是她瞧得上女子。 说着,她便冲过去,其实,对于大蛊师,她只知道躲呀,她也不知道冲过去干什么,如果是毒尸那还可以打倒,但是,大蛊师是人蛊呀,紫晴向来自信,但是她不自傲,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女人的。 但是,她还是冲过去了。 见紫晴冲过来,大蛊师竟没有放开心云,而是另一手朝紫晴袭来,看样子,紫晴把她彻底惹火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抹蓝影从紫晴身后飞掠过来,紫晴都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呢,便见被大蛊师掐住脖子的心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子就挣扎开大蛊师的手,摔在地上,疯了一样朝那蓝衣人冲过来! 只是,当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做,连个拥抱都没有,而是戛然止步,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傻乎乎地就笑了…… 1249我们不跟你打,逃! 心云笑得那傻样,看得紫晴的心都揪着疼,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耶律芊芊,只是,又不像耶律芊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却又觉得不像自己。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庆幸,在陡坡那拉了这个女人一把。 甚至,她更希望,南宫俊能接受心云,忘掉其他人。 心云就这样傻乎乎地笑着,任由背后大蛊师袭来,幸好,千钧一发之际,南宫俊一把将她护到身旁,带开了。 紫晴这才发现,南宫俊的速度居然比自己还要快,约莫着能有君北月的水平吧! 这帮人,真是个个都是高手,才能在大蛊师手下,活到今日。 南宫俊和心云躲开了,紫晴自然也躲开,“去悬崖那边,快!” 傻瓜才和大蛊师打下去呢,他们当然要逃。 心云虽然傻笑,但是也很快把紫晴的身份,和之前的事情,三言两语和南宫俊说了,南宫俊将她推开紫晴,示意她们先走,自己拖住大蛊师! “你跟我们一起走!”心云急急道。 “听话,去找援兵,我拖得住她的!”南宫俊既认真,却又温柔,看得出来,是个温柔的男人。 一句话,便让心云乖了,哪怕她在担心,再不舍,也乖乖地退到紫晴身旁。 “你的结界术呢?为何不困住她!”紫晴好奇地问道。 “我的结界术只能挡他,困不住他!”心云低声。 这话一出,紫晴便更好奇了,“怎么会这样?什么意思?” 虽然,对结界术不懂,但是紫晴也知道不存在这种情况呀! “我沦为亡灵,结界术其实只是意识结界,你们的意识太弱博了,所以我才看的住你们,但是,大蛊师,我办不到。”心云解释道。 她也不愿意出手,因为,她一出手,南宫俊就会看出破绽,会发现,其实她已经是亡灵了,她并不能和他一起离开离殇幻境。 “原来如此!”紫晴这才明白,当然不会揭穿心云,想着,如果君北月他们发现是这种情况,会不会郁闷呢! 当然,她无暇多想,趁着南宫俊还能拖住大蛊师,她和心云急急就逃。 然而,就在紫晴他们一路往悬崖这边逃的时候,君北月正在努力地重复记忆中那个手势。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在一旁不敢打扰,却又心急如焚! 终于,百里尾生忍不住了,出声道,“君北月,这个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呀!” 君北月抬头看来,眉头紧锁,却摇头,他也不知道! 百里尾生长长叹息一声,无话可说,因为,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终于,君北月在尝试了不下一百遍的情况下,放弃了! 如果有天赋,早就破了结界,都一百遍了,整个结界都还纹丝不动,君北月不放弃也得放弃! 百里尾生继续叹息,他突然就怀念起一个人来,一个爱哭的女人,这应该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想起梦朵儿吧! 如果她,多好呀!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离歌淡淡开了口,“听说,梦朵儿一直都跟着你的,怎么这次……” 百里尾生抿了抿嘴,没说话,熊小宝说梦朵儿回梦族去了,而且还是他亲自送走的,可是,他全都不记得了。 君北月至今眉头紧锁,望着紫晴消失的方向,什么都不说。 三个男人,只能等,这辈子,同一时间很憋屈。 百里尾生是最沉默不了的一个,不一会儿,便又开口,“你们说南诏乐师怎么至今还不出现,难不成出事了?” “大蛊师和南诏乐师,应该有什么恩怨。”轩辕离歌淡淡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创造的,他是创世主,没有不出现的理由。”百里尾生又道。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欲言却又止,他刚刚就想说了。 “你想什么呢?”百里尾生问道,一眼看穿他。 “曲出幻境,其实全都是乐师的精神力量,一旦乐师的精神力量过度消耗,他便会失去创造的力量,也便会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量,离殇幻境,太庞大,每一处都太缜密了,就怕南诏乐师抗不住。”轩辕离歌淡淡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百里尾生,就连轩辕离歌也朝悬崖下看去,这个不断重复的孤岛幻象,看起来那么像幻象,那么虚无飘渺。 难不成是个半成品? 这时候,百里尾生突然灵机一动,惊声,“你们说紫晴是不是下得去!” 这话一出,大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面相觑,皆是大惊。 然而,就在这时候,喧闹之声从不远处传来,三人连忙看去,只见紫晴拽着心云,疯了一样跑,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黑影和一道蓝影交缠在一起,斗得难舍难分。 看得出来,蓝影一直都在退,都在躲,几乎没有攻击,但是,他的退让和躲避的套路,步法却对黑影有一定的牵制性。 无疑,这个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似乎在拖住时间,让紫晴和心云逃,这个人是谁,黑衣人又是谁! 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呢,便见心云狠狠凌空一划,刹那之间,结界破灭! 君北月几乎是瞬间飞掠到紫晴身旁,而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随即就到。 “怎么回事?” “黑衣人是大蛊师,是人蛊,南诏乐师在孤岛上,快逃!”紫晴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话一出,君北月他们三人都一怔,“人蛊”二字,让他们太不可思议了,就如同紫晴之前的反应一样,他们有些听不明白! “我们必须拖住他,而且必须保证所有人都能跟我一起跳到孤岛上去!”紫晴认真道。 君北月他们立马就听懂了,其他都暂时没那么重要,目前这件事最重要。 “你们先过去。” 几乎是同时,君北月,百里尾生,轩辕离歌都开了口,说同样的话。 紫晴不管他们那么多,她知道,这三个男人有办法的,她拉着心云,急急往悬崖边上跑,一边看着惊涛骇浪的海面,一边等他们过来。 而憋屈了很久的君北月他们,不约而同朝大蛊师那边飞掠去,只听百里尾生大喊一声,“蓝衣服,你让开!” 话音一落,便见他们三人…… 1250终于踩在孤岛上 “蓝衣服,你让开!” 听到这叫声,南宫俊有些迷茫,然而,还未缓过神来呢,便被人一把拽住,扯到一旁去,而与此同时,三双脚狠狠地飞来,朝大蛊师踹了过去! 南宫俊可是高手的,一眼就看出这三双脚的较劲,不一般,而事实也证明,这三双脚确实不一样,这么一踹,三股力量和在一起,竟直接把大蛊师给踹飞了! 南宫俊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呢! 百里尾生就拽着他,转身就逃,拼命地逃,轩辕离歌和君北月没有拽人,速度自然比他还要快! 打不过,就跑呀! 这即便对于高手中的高手来说,也是必须坚持的原则!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当他们靠近悬崖的时候,却发现紫晴和心云并没有在等他们,而是早已和蜂拥过来的毒尸混战成一团了! 毒尸,某种意义上比大蛊师还要麻烦! 因为,大蛊师的亡灵,身上只带毒的气息,并不带毒了,而毒尸不一样呀,对于君北月这种对毒没有任何免疫力的人来说,一触到便必死无疑! 于是,君北月又悲剧了! 这一回,还多了一个南宫俊陪他。 心云眼疾手快,一见到君北月和南宫俊立马划出结界保护他们,随即,又混迹在毒尸中,拼命地划结界。 可惜,毒尸真的太多太多了,不管她怎么划都来不及! 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很快就被包围住,无法脱身。 再这么耗下去,大蛊师很快就会过来的,到时候,事情就更麻烦了! 混战中,紫晴见所有人都在附近,当机立断,厉声对心云道,“用大结界,先挡住大蛊师再说!” 困不住大蛊师,挡总挡得住吧! 结界术到底是什么原理,意识结界又是什么原理,紫晴完全不懂,她只知道,现在只要能挡住大蛊师就可以! 听紫晴这么一说,心云才缓过神来,立马就结出一个巨大的结界,几乎是想整个悬崖都包围住了! 当然,密密麻麻的毒尸也被包围在里头! 这个时候,便是比拼速度的时候了,他们要同时跳入悬崖,跳到孤岛上去,却又不能到毒尸下水。 这是最后一个阻碍,一旦紫晴跳下去,虚幻不管重复沉没的孤岛就会变成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岛。 所有障碍便都会消失不见,不管是大蛊师还是毒尸也都下得来! 所以,他们必须在跳下去的同时,设法阻止大蛊师和毒尸下来,无疑,结界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们要跳下去,却又需要破了现在的结界。 也就是说,心云在破结界的同时,必须再次结出结界,他们跳崖的时间,就在心云破结界和再次结出结界之间,很短很短。 不用多解释,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这个办法。 紫晴,轩辕离歌,心云,百里尾生,四人一起讲毒尸往右侧引,偏离的悬崖,状况无比惨烈,四个人都是连命都豁出去的打! 而此时,君北月和南宫俊在一旁看着,都是无奈。 南宫俊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心云,看着心云在毒尸之间穿梭,却没有中毒,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君北月问道。 “没什么。”南宫俊淡淡道,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却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晴他们四人果然有战斗力,很快,便把半数的毒尸打趴下了,剩下的半数,他们并没有打的打算。 四人非常默契的配合,竟讲大多数毒尸困在新的结界里,结界中的结界,心云还是第一次这么玩。 然而,就在同时,被打拍下的毒尸又爬了起来,紫晴一脚踹下一个毒尸,厉声道,“心云,上!” 心云立马在毒尸爬起来的时候,结下结界! 见状,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也照做,于是的,四个人不仅仅打得相当痛快,还相当轻松,看得君北月和南宫俊都心痒痒的! 当然,君北月的注意力还是在周遭的,终于,他看到了,大蛊师早就回来了,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动声色。 很快,南宫俊也看到了,低声,“还是来不及!” 这时候,紫晴他们基本解决了毒尸,兴匆匆中他们走来,心云一挥手便破了两人的结界。 然而,见两人的表情,便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大蛊师像一抹幽灵一样,站在结界之外,一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阴魂不散!”百里尾生不悦碎了一口。君北月瞥了脚下惊涛海浪一样,低声,“书生,在海里,你对付得了他吗?”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全朝君北月看过来了。 百里尾生更是瞪大了双眸,半晌,冷不丁狠狠拍了君北月的肩膀一下,“哥们,你太聪明了!” 君北月白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可以吗?” 然而,百里尾生还未回答呢,南宫俊便笑了,“比在岸上轻松,我一个人办不到,加上他的话,至少能困住他!” 南宫俊说着,看向百里尾生,他当然是一眼就看出百里尾生是金鲛。 “那就好,破结界,引他下水!”君北月认真道。 这智取的办法,大家当然都认同。 众人面对大蛊师,都做好了准备,他们当然也知道,大蛊师就等着他们破结界跳崖呢!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而心云也在深呼吸!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只见心云藏在背后的手陡然一划,瞬间而已,紫晴便后仰翻身约出去,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飞出去。 然而,大蛊师也不例外,身形如影一般飞掠过来。 只是,就在她提防心云的结界时,心云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从左右凌空后退回来,两人一脚狠狠朝他踹来,直接讲他踹入海水里去! 而同一时间,百里尾生和南宫俊俯冲之下,追了下来! 就在百里尾生和南宫俊落海的同时,紫晴第一个落到孤岛上,周遭的一切并没有消失,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也顿时平静下来,原本摇摇欲沉的孤岛也平静了下来。 随后,君北月,轩辕离歌,心云也都落下! 孤岛呀,他们终于踩在孤岛上了! 1251书生,你想多了 孤岛! 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孤岛,真正的孤岛和大蛊师的真身,早在三百年多年前就随着死亡旋窝,沉默在南海之下,埋藏在岁月之中了。 此时此刻,紫晴他们脚下踩的孤岛,正是离殇幻境的主体,是离殇幻境最重要的地方。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多看这座小岛一眼,因为,他们都累呀! 不得不说,方才真的很惊险,可能一不小心,一切都都玩完了。 此时,众人都在吐气,心云看着平静的海面,却担忧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百里尾生应该不会所没把握的事。”轩辕离歌淡淡道。 听了这话,心云放心多了,同是金鲛,南宫俊绝对比百里尾生的能耐高很多的,再怎么说,年纪都大,水下经验丰富嘛。 虽然都比较放心,但是,大家并没有马上离开去找南诏乐师,却都还在海边等着。 可惜,谁知,这一等,竟等了一天一夜! 渐渐的,心云的脸上越来越难看,而紫晴和君北月,轩辕离歌也都担忧起来。 可是,担忧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帮不了,在陆地上还能帮,在水下,根本帮不了! 君北月琢磨着不对劲,照理来说,百里尾生和南宫俊在海底对付大蛊师应该完全没问题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南诏乐师在哪里?带我们过去,或许他会有办法!”君北月认真道。 心云却不走,也不回答君北月,死死地盯着海面看。 “心云,等下去救不了他,南诏乐师或许有办法!”紫晴把话说白了,心云这才看过来,猛地就起身,“跟我走!” “你们过去,我留下等。”君北月认真道。 轩辕离歌本也想留下,听君北月这么说,便也没多说什么,和紫晴,心云先走了。 然而,此时的海底,却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以南宫俊一人之力,确实困不住大蛊师,否则,当年就不用南诏乐师利用离殇幻境来困他了。 而此时,多了一个百里尾生,完全不一样,百里尾生和他一样,拥有金鳞虚影,只是,他似乎还不会用! “这样,你认真看!”南宫俊说着,伸出一手,顿时金鳞乍现,虚影从手臂付出,竟化作一道虚影之手,朝远处的大蛊师攻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大蛊师的手臂! 大蛊师愤怒的打开,一打开就往水面上冲去,她知道,在海底她会吃亏的! “这玩意还能这么玩?”百里尾生很惊喜,学着南宫俊的动作,还真就打出了一个手臂虚影,力量似乎比南宫俊还要大很多! 居然一下子就掐住了大蛊师的脖子,南宫俊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潜力!” “呵呵,老子让她变成千手观音!”百里尾生冷哼,对这个招数一上手,立马疯狂地打出去,一开始大蛊师还能应对,到后来,南宫俊加入,两个金鲛虚影,真真够大蛊师喝上一大壶的了! 不一会儿,大蛊师真的像百里尾生说的那样,变成了“千手观音”但是,所有的手都不向外的,而是向里,抓住大蛊师的! “机会来了!快,用金鳞虚影罩着她!”南宫俊急急道。 百里尾生立马召唤出完整的金鳞虚影,如同一家金鳞铠甲一样,趁大蛊师挣扎的时候,从头讲她罩盖到脚! 然而,就在这瞬间,大蛊师突然厉呵一声,猛地就争破了所有虚影之手,大有争破金鳞铠甲的趋势。 南宫俊曾经必定是用过这个办法的,他很熟悉大蛊师的反应,立马也召唤出自己完整的金鳞虚影,狠狠将大蛊师罩盖住,而这个时候,大蛊师终于是不动了! 两层金鳞虚影,足以困住大蛊师一辈子! 见状,两人终于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百里尾生只觉得一切都好突然,他都还没缓过神来呢,大蛊师居然就这样解决了。 看了一动不动,双眸充满滔天怒意的大蛊师,百里尾生半晌才怯怯道,“这东西,要不回来了吗?” 他指的当然是金鳞虚影。 “一拿开,她必定出来,你想拿开?”南宫俊问道。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突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怪不得打得这么轻松,因为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呀! 百里尾生欲哭无泪,努力想召唤出身上的金鳞,无奈,金鳞虚影都没了,他只能召唤出一层淡淡的金芒。 见状,南宫俊笑道,“放心吧,拥有金鳞虚影的人,是鲛中王者,除非你再遇到一个拥有金鳞虚影的人,否则,这金芒一样是尊贵无比的!” 百里尾生很忧桑,喃喃道,“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真正的金鳞已经烧毁了。” 这话一出,南宫俊便愣了,“什么?” 没了金鳞,有金鳞虚影那依旧是最尊贵的金鲛,可是,没有金鳞,没有金鳞虚影,就只有一层淡淡的金芒,他会被鲛族当作怪胎的! 南宫俊震惊着,百里尾生却挥了挥手,淡淡道,“走吧走吧” 说着,恨恨道,“老子本也就是个怪胎,就当个恐怖的怪胎吧,看哪只不怕死鲛敢招惹老子!” “你说什么?”南宫俊没听清。 百里尾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没什么!” 两人又朝大蛊师看去,任由她瞪,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确定没问题了,转身就要走。 “你们会后悔了!”突然,大蛊师咆哮大吼。 两人很默契,不回头,也不回答,当作没听到。 没有得到回应的大蛊师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们回来,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们夺得全天下,你们带我出去,我愿意为你们效命!” …… 可惜,不管大蛊师怎么吼,百里尾生和南宫俊都没反应,两人一路往海面上游去,都还到海面了,谁知,南宫俊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却突然拽住百里尾生的手,道,“跟过来下。” 百里尾生一愣,惊声,“你真相信她说的?” 南宫俊一愣,才明白百里尾生说的是大蛊师,立马翻白眼,“你想多了,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1252震惊发现时间问题 南宫俊带着百里尾生往另一侧深海里去,百里尾生满腹狐疑,这家伙虽然跟他一样同是金鲛,属于同宗同族,但是,他们好像没有那么熟吧! 还有什么事情,非得在海里说,不能上岸了再说呢! 他家小晴晴会担心他的呀! 一路往深海里走,都快到底了,百里尾生终于忍不住,“嘿,难不成我们是亲戚?”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南宫俊需要他帮忙的,只能想到这件事应该是事关金鲛一族的吧, “我们本来就是亲戚。”南宫俊笑了。 “到底什么事情?我们在海里待很久了,再不上去,他们会担心的。”百里尾生认真了。 “放心,他们是安全了,再担心,也不会下水。” 南宫俊笑道,很有把握,他说的没错,大蛊师已经指腹了,毒尸有拦在悬崖上,离殇幻境至此,也算是天下太平了吧! 岸上的人,即便再熟悉水性,在不清楚情况的条件下,不可能贸然下水的! 于是,百里尾生就沉下心,一路跟南宫俊往下走。 “跟我说说,你的金鳞怎么会烧了的吧,金鳞被烧了,你还能活着?”南宫俊问道,对于百里尾生,他确实很好奇。 百里尾生无奈,讲身世大概说了一遍,听的南宫俊一愣一愣,“难不成,当年真的有孤岛族人逃出去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惊了,“你什么意思?” “你父亲是孤岛族人!”南宫俊很肯定。 “是!”百里尾生更肯定。 南宫俊无奈而笑,把当年离殇幻境里发生的事情,都和百里尾生说了,然而,百里尾生听着听着,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你说,大概二十多年前,南诏乐师开启过一次幻境出口?”百里尾生慎重地问道。 南宫俊点了点头,“是,二十年左右吧。” “离殇幻境至今才二十多年左右?”百里尾生惊声? “嗯?”南宫俊纳闷了,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吗? “不是三百多年了吗?”百里尾生险些大吼出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差那么多! “什么?”南宫俊也震惊了,“三百多年?” “外界已经三百多年了,没有三百多年,至少也三百年了!怎么回事!”百里尾生急急问,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熊小宝。 “难不成幻境里的时间过得慢,如此看来,三百年,二十年多,那……” 南宫俊还未说完,百里尾生便猛地要往上冲,他顾不上去算到底他们在离殇幻境里待那么久,外头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他必须马上告诉紫晴和君北月这件事,他们离开太久了,大周会乱了的。 在他心中,大周乱不要紧,要紧的是熊小宝会很难过的,他们不告而别呀,不告而别那么多年! 这算什么? 然而,百里尾生正要窜上去,却被南宫俊一把拽住了。 南宫俊认真道,“我是真的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南宫俊人如其名,气质干净,五官俊美,三分俊逸,七分阳光,是个温柔的男子,见他黑眸烁烁,却充满认真,百里尾生浮躁的心不自觉沉了下来,意识到,南宫俊要他帮的事情,必定不会是小事。 百里尾生轻轻叹息一声,心想,都来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或了吧,淡淡道,“你说吧。” 谁知,南宫俊竟开门见山,“我把我的金鳞给你。” 说着,立马召唤出一身金鳞,金灿灿的,在金芒的映照下,在海水波浪的摇曳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美,美得美轮美奂。 然而,百里尾生却吓到了,“我不要!到底有什么事,你先说!” 到底有什么事情,让南宫俊舍得这一身金鳞呀! 没弄清楚,百里尾生可不敢冒然答应。 南宫俊看他吓得脸上都苍白了,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淡淡道,“就是要你帮我保密,在我死后,帮我退下这一身金鳞!” 这话一出,又吓了百里尾生一跳,他直接怒吼,“你疯了?到底要做什么呀,你?” 南宫俊暖暖笑着,在金芒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温暖,“我就想留下了,陪心云。” “什么意思?”百里尾生还是一头雾水。 “我一直以为她不是亡灵,却没想到……”说到这里,南宫俊笑得愈发的无奈了。 他确实有一个待娶的“心上人”,只是,那并不是他愿意娶的,而是母亲安排好的,是银鲛族的一个女子。 他确实想回去过,回去履行承诺迎娶那女子。 他也一直都以为心云也想回去,心云并没有是的,回去了,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心云对他的心,他岂会不知道,那丫头每次看他,都能看傻了,看痴了,如果说他不懂她的情,那必定是假的! 可不知道,那傻丫头竟早就是亡灵了,竟一直在骗他。 亡灵是回不去的呀,亡灵要么消亡,要么就能永远待在幻境里的,心云都是亡灵了,当年竟还苦苦去求南诏乐师,竟还千万百计地想帮他回去。 想帮他回去,却做了自己永远留下的打算。 真是笨女人呀! 不管是二十多年,还是三百多年,他都不敢那么多了,他想留下陪着那个笨女人,仅此而已。 百里尾生听南宫俊娓娓说出当年的事情,听得心也悸动着,对心云的印象不自觉也改观了。 那个女子,除了矫揉造作的时候真的很讨厌,其他方面似乎还挺不错的! 怪不得她会对他那么情有独钟了,原谅是因为他和南宫俊同为金鲛,有很多共同点呀! “所以,你想死,你想以亡灵之体留下来?”百里尾生认真道,“你可想清楚了?” 南宫俊淡淡而笑,“我把金鳞给你,你帮我保密,你不亏。” 百里尾生看着南宫俊的笑容,心突然一点点地疼了起来,无法想象这么温柔的一个男子,竟会有勇气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都还未缓过神来呢,南宫俊也不等他答应,淡淡一笑,刹那间,金芒大作,将他的身影淹没了。 百里尾生原地不动,嗅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也淡淡笑了,“问世间情为何物……都是痴人呀,都是痴人!” 1253太过分了 当金芒散去,鲜红的海水随着海底的暗流远远流去,百里尾生周遭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南宫俊闭着眼睛,苍白着一张脸,在水中渐渐往下沉。 他一身金鳞烁烁,尊贵得不可侵犯,就连百里尾生都不自觉有种敬畏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动手了! “太过分了,我又没说要答应你!” 百里尾生碎了一口,他当然知道眼前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不赶紧把金鳞扯下来,金鳞就会失去力量。 “快!”突然,背后传来南宫俊的声音,百里尾生转身一看,便看到南宫俊的亡灵。 如果在现实世界里,看到亡灵,必定会觉得亡灵很虚幻,虚无缥缈的,但是,离殇幻境本就是个虚幻的时间,亡灵在这里,并不显得虚幻! 背后南宫俊的亡灵,就像是真人一样,百里尾生无奈叹息一声,只能朝前面的尸体而去。 南宫俊始终都是笑着,哪怕看着自己的尸体,也是笑着。 甚至,看着百里尾生残忍的扒撤下自己尸体上的金鳞,那相当于是扒皮呀,他还是笑得很温柔。 这个家伙,该是个多么看破一切,多么淡泊一切的人,才能如此坦然、从容呢? 不得不说,金鳞对于百里尾生来说,是好东西! 金鳞一到手,百里尾生立马船上,刹那间,他便觉得自己似乎得了新生似的,顿是一阵清爽,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你不亏吧。”南宫俊笑道,“你出去了,数百年里,鲛族必定无人是你的对手!” 百里尾生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叹息了一声,认真道,“多谢了!” “帮我保密便可,不谢!”南宫俊说道。 “出去?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不说南诏乐师当年封死了出口吗?”百里尾生比较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走吧,会有办法的!”南宫俊说着,这时候,百里尾生才想起来,这家伙是南诏乐师的合奏者呀,他对离殇幻境,应该比大家都清楚的。 “你那……”好吧,百里尾生指了指那具渐渐下沉的尸体,怎么都无法对着南宫俊说出“你的尸体”这四个字来。 “随它去吧。”南宫俊很淡然,说着,便往上窜了去。 百里尾生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掠过一抹欣赏,这个家伙,真有意思,很快,他便也追了上去。 百里尾生和南宫俊上岸之后,只见君北月一人坐在岸边。 而见了他们,君北月立马起身,他的估计不会错,这两只金鲛联手,还是能困住大蛊师的。 “其他人呢?”百里尾生问道。 “怕你们出事情,去找南诏乐师了。”君北月说道。 “能出什么事!海底是我们的世界!”百里尾生得意道。 君北月懒得理他,却分明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觉得这家伙似乎精神了不少,原本死白的脸色,也容光焕发了不少,更俊了! 难不成在还得发生了什么? 见百里尾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君北月也没有多问,只问道,“大蛊师在海里?” “嗯,用金鳞虚影困着,上不了的。”南宫俊很肯定道。 君北月这才放心,“走吧。” 一路上,百里尾生和君北月说了孤岛一事的来龙去脉,当然,有很多疑问点,还是南宫俊来回答。 南宫俊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一路往小岛的中心走,他们脚程快,很快就和紫晴他们汇合了。 心云一见到南宫俊,便激动得直冲到他面前来,却只是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你没事吧。” “没事。”南宫俊还是暖暖的笑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不亲密也不陌生。 百里尾生在一旁看着,琢磨不透南宫俊为什么要瞒着心云,只是,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多想,自己的事情都不喜欢多想了,何况是别人的事情呢! 婚事,恋爱什么的,他唯一关心的就是他徒弟和熊小宝的事。 “你没事吧!” 紫晴也走过来,问百里尾生,轩辕离歌一样认真打量着他。 “没事,大蛊师困在海底,放心吧!”百里尾生说道,总觉得轩辕离歌的目光有些怪异,难不成他多穿了一身金鳞,他们也看得出来吗? 大家并没有多停留,趁着天还没有黑,一路往南诏乐师那里赶。 方才在路上,轩辕离歌也了解了孤岛所有的秘密,和大家一样,震惊之余,只有无奈! 而君北月只说了一句话,“南诏王室当灭!” 是呀,孤岛这么天大的秘密里,南诏王室看似态度最强硬的,其实,却是最愚蠢,知道最少的! 这样的王族,根本没有资格立足龙渊大陆! 听了君北月这话,百里尾生忽然之间想起离殇幻境和外界的时间差问题,险些脱口而出,却又忍了! 如果现在告诉君北月和紫晴,他们在离殇幻境里待了那么久,外界极有可能好几年了,南诏王室指不定灭了呢,百里尾生都不敢确定这对夫妻会不会疯掉! 他们不告而别留下那么个大单子给熊小宝,可不是一两个月,而是好几年呀! 百里尾生下意识就捂住了嘴巴。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把时间算清楚了,算一算现在外界到底已经是几年后了,才来考虑要怎么和紫晴和君北月说这件事。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谈笑。 这个时候,这么久以来,最轻松的莫过于这个时候了。 一路上,心云的注意力全在南宫俊身上,完全变了个似得,别人看到的是痴,紫晴看到的却是她眸中的不舍! 他们这是去找南诏乐师,开启出口呀! 他们要离开了呀!南宫俊当年就有离开的心,当然要离开的,当然要回去找那个待嫁闺中的女子。 二十多年,虽然不短,但是,若是真心相爱,紫晴相信,那个女人一定还在等着南宫俊吧。 南诏乐师在孤岛中央的山腰山洞里,他们原以为在天黑之前能赶到的,无奈,天都黑了,他们只到了山脚下! “歇一宿吧,夜里过去,山洞里也没灯火。”南宫俊淡淡道。 “南诏乐师,难不成就弱得连一盏灯火都点不了吗?”紫晴问道。 1254那天,真不应该 紫晴这么一问,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似乎想说什么,见南宫俊要回答,便又沉默了。 “很弱。”南宫俊很肯定,人的精神力量是有限的,南诏乐师创造出这么大的世界,死后为亡灵,有和大蛊师大斗蛊一次,他没有魂飞魄散,其实是强撑着。 “魂飞魄散!”紫晴惊了,下意识朝轩辕离歌看去,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向离歌。 而离歌则避开了她的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南宫俊点了点头,“亡灵,其实也是人精神力量的汇聚,自然是会消亡的。” “那南诏乐师魂飞魄散之后,离殇幻境可还会存在?”君北月连忙问道,他更关心的是这一点。 大蛊师的亡灵虽然被困在海底,对于他们不再有危险,但是,一旦离殇幻界消失,一切回归现实。 大蛊师完全可以找回真身的呀,因为,大蛊师的真身是不死不灭不老的! 大蛊师的真身和整个孤都还沉浸在南海之下吧! 无疑,君北月问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众人都紧张地看想南宫俊,只是南宫俊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出的去吗?”紫晴又问,当娘的,她能不惦记孩子吗,她更关心这问题。 “应该可以!”南宫俊说道。 “应该?”紫晴蹙眉了,南宫俊明显不肯定。 “你不是一定可以吗?”百里尾生连忙问。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看得出来,南宫俊有所隐瞒。 “据我的了解是一定可以的,只是,要看南诏乐师还剩下多少精力了,一切,等明天见了乐师在说吧。”南宫俊淡淡解释道。 紫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南宫俊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好多问。 是夜,大家就在山脚下过了一夜。 然而,这一夜,却只有南宫俊睡着了,就连一贯没心没肺的百里尾生都失眠了。 要知道,那么多天来,他们几乎是连阖眼的时间都没有的,本该累惨了的呀,无奈,一个个全清醒着。 心云很想离南宫俊近一点,只可惜,她不敢。 她敢冲到他面前去看他,可是,冷静下来,她却乖乖地自己退回来,即便南宫俊并没有说她什么,也没有让她尴尬,而是始终淡淡地对她笑。 此时,她就躺在南宫俊的右侧,远远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定格住,多么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走呀! 可是,她知道,明天,明天就能见到南诏乐师了,他都说了有办法离开的,那么就一定能离开吧! 他,也盼着了好多年了吧! 心云明明累着了,眨巴着眼睛,却始终不合上,她想多看看这个男人,或许,明天晚上,她就看不到他了,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她的世界里,会彻底没有他的存在,连盼头都没了。 思及此,一抹清泪,缓缓从心云眼角流淌了下来。 在心云不远处的大树上,轩辕离歌双臂枕着后脑勺,仰躺在横出的树干上,他喜欢清净,避开了众人,到树上来,无奈,百里尾生还是追过来了。 轩辕离歌原本以为百里尾生会跟他说点什么的,可谁知,这家伙今晚上特奇怪,竟然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跟他抢位子,而是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双手抱着脑袋,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终于,轩辕离歌忍不住了,瞥了过去,低声,“书生,你有心事?” “我想我干儿子了。”百里尾生说得太可怜兮兮的。 “你干儿子?”轩辕离歌不解。 “熊小宝,君不离!”百里尾生解释道,他纠结呀,他在算呀,这一晚上该是外头的多少天呀! “他没认你当干爹吧!”轩辕离歌翻白眼,突然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对他很有敌意的小子,认的干爹应该是一头熊。 轩辕离歌印象特深刻,在毒兽世界里第一次看到君不离,他还那么小,三岁都不到,小不定点的,粉雕玉琢,特可爱,那时候就连说话都还奶声奶气的,不是那么流畅呢。 思及此,轩辕离歌突然很想很想看一看君不离,那孩子现在也该七八岁大了吧。 大周天下,龙渊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想到这里,轩辕离歌不自觉起身,朝远处看去,远处,君北月和紫晴正并肩而坐,此时的他们,也无睡意! 紫晴坐直了身子,动作很夸张,连连深呼吸,君北月睥睨而来,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放松。总算真相大白,雨过天晴了!”紫晴说道,天晓得这女人曾经的压力有多大。 君北月笑着,一把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肩膀上,“过去了便好。” “其实我都放弃了,真的。”紫晴如实说道,那时候,她真的是收了心,打算相夫教子去的。 “该谢谢轩辕离。”君北月很坦诚, 紫晴立马点头:“如果没有阿离,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这里,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孤岛的秘密是这样子的。” 君北月笑着冲她点头,他怕是永远都不会告诉紫晴,他曾经打过血筝的注意,曾经很努力很努力想契约血筝。 “想儿子了吗?”君北月问道,避开了话题。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从他怀中挣出来,一脸认真,“很想,我们来了几个月了吧,他一定急疯了,因为我们丢下他了!” 君北月叹息一声,“那天,真不该和他吵。” 不管是紫晴还是君北月,都从来不是会后悔的人,哪怕明明知道错了,明明知道该后悔了,他们都不会承认,都会一股劲错到底的! 可是,如今他们却一起承认后悔了,那天晚上如果没有和儿子吵那么凶,儿子也不会离家出走的,或许,能跟他们一起到离殇幻境里来! 只是,很快,紫晴便又叹息道,“罢了,他不来也好,他若真的来了,几个月的时间,等我们出去了,大周就真变天了!” 是呀,如果君不离也跟他们一起到幻境里来,那君北月和紫晴这些年来,东征西战所有的努力,怕是全都成了给人当嫁衣。 “几个月,他扛得住吧。”紫晴喃喃自语,她怎么会知道,此时的外界,早已经过了近十年的时间了。 1255你吓着晚辈了 翌日清晨,一宿没睡的人,谈不上早起,南宫俊倒是很早就起了。 见周遭的人全都醒着,似乎猜得到他们的心事,也没有多问,他起身伸展了下懒腰,便道,“上山吧,大家久等了。” 轩辕离歌立马跳下大树,而百里尾生一个翻身下来,这才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意识到自己倒立太久了。 他朝紫晴和君北月看去,见他们心情似乎都还不错,他只能无奈叹息,决定还是先不跟他们说时间问题吧。 万一小晴晴一激动,干出什么事情来,那可不好了,昨晚上听他们南诏乐师的灵魂都快散了,他想,他还是悠着点吧,万一小晴晴却掐着人家老乐师的脖子大喊,“放我出去!” 那就不好了! 百里尾生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缓过神来,却发现大家已经走远了。 对于一个个武功高强的家伙来说,上山并不难,很快,他们便都抵达山腰! 南宫俊和心云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绕道山路,往密林里走去。 南宫俊和心云都知道南造乐师会在这里,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乐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当年,情急之下,为了不让任何一个毒尸,不让大蛊师逃脱,乐师倾尽权力,在孤岛上设限,不管是谁,只要靠近孤岛,孤岛的一切便会消失,变成一个幻影。 心云隐隐记得,南诏乐师在封死出口的时候说过的,总有一天会有后人能够开启一切障碍,所以当紫晴来的时候,心云就知道,南诏乐师等的人,终于来了。 其实,并不需要小心谨慎了,因为,在这座小岛上,除了南诏乐师,就剩下他们了,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其他危险。 大家大可放松戒备,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每个人却都不自觉小心翼翼了起来,似乎生怕打扰了什么。 就连南宫俊也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的洞口并不大,此时正是清晨,阳光斜照进去,显得山洞特幽深,幽静。 其实,就连南宫俊和心云也没有进去过,就知道,南诏乐师在里头。 “就是里面。”紫晴低声问道。 南宫俊点了点头,“我先进去吧!” “我跟你去!”心云立马出声,越来越舍不得南宫俊了,却什么都不说。 “你们先进去吧。”紫晴连忙说道,帮了心云一把。 南宫俊倒是没有拒绝,很快,他便和心云先进去了。 紫晴他们四人在山洞口等着,难免讨论。 “轩辕离歌,你懂摄魂之曲,你倒是说说,我们真的出得去?”百里尾生问道。 其实他昨晚上就想问了,南宫俊那态度让他怀疑。 只是,紫晴和君北月在场,估计他问了,轩辕离歌也不会说。 果然,听百里尾生这么一问,紫晴也开了口,低声道,“阿离,你觉得吗?” 如果紫晴没有记错的话,轩辕离歌创作的摄魂之曲,殇离,她把琴弹奏玩了,都还破不了幻境呢! “如何离开摄魂之曲?如何破殇离,我们不仅在殇离之中,也在离殇之中。”君北月认真道。 可以说,他们是在摄魂曲之中的唤曲里,在幻境中的幻境里呀! 然而,半晌,轩辕离歌却都没有回答。 一时间,紫晴,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心惊了。 “小离离,你别……告诉,我们……你也不知道?”百里尾生怯怯地说道。 可谁知,轩辕离歌竟一脸歉意,无奈摇了摇头,“我其实……也不清楚,我只是按照离殇的规律创造出殇离,我当时也不确定会这样。” 轩辕离歌说的是实情,这话一出,紫晴他们三人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南诏琴师精通摄魂,幻曲,应该会知道吧。” 轩辕离歌看似一脸歉意,实则眼底隐着一抹淡淡无奈,浅浅的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只可惜,紫晴他们都没注意道。 不一会儿,心云便急急从山洞里跑了出来,气喘吁吁道,“紫晴,你们快进来,事情很不妙!” 听了这话,紫晴他们也顾不上多问,急急进山洞,跟着心云走。 却没想到,这山洞相当之深,越往里头走,越是昏暗,越是冰凉,也越是安静。 然而,让紫晴他们走到底,见到眼前那一幕时,他们全都愣了,一时间缓过神来,看不明白,也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们都以为,南诏乐师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了,可是,眼前的男子,却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他一袭灰白的长衫,三千墨发,他脸色惨白,却难掩俊逸如仙的气质。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好令人惊诧的。 真正令人惊诧的是,他的双手,双脚,还要他的腰,竟被五条锁链绑着。 紫晴看得目瞪口呆,却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十指,每一个手指都被铁链铁镣铐锁着。 他就如同一个犯人一样,被锁在山洞里。 然而,即便是这样子,他身前居然还摆着一把琴,紫晴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无筝! 即便是这样子,他的十指依然动弹得了,依然落在琴弦上,似乎随时都能弹奏出令人痴迷的曲子来。 且不说别的,这一幕,就足以令人钦佩,令人敬重! 紫晴看得满腹五味杂陈,而此时,南诏乐师却也在看着她,似乎认识她。 紫晴不自觉地往前走,似乎想去触碰无筝,而就在这时候,君北月连忙拦住。 他不得不戒备呀! 南诏乐师是这里的创世主,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如此束缚住他。 而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为何要这么做? 而心云说的,情况不妙,又是怎么回事。 见君北月紧张,南宫俊笑了,“白子离,你吓着晚辈们了。” 白子离,晚辈? 白子离,想必便是南诏乐师的名字了,而晚辈,好吧,虽然看起来大家年纪不会相差太多,但是,紫晴他们确实是晚辈。 南诏乐师朗声笑了起来,而南宫俊这才解释,“君北月,你放心,这些铁索是乐师自己锁住自己,防止灵魂分散的。乐师等你们等太久了……” …… …… 1256知音之人才懂 这些铁索,是乐师自己锁住自己的? 为了防止灵魂分散? 听了南宫俊的话,众人的戒备这才都放下了,看到乐师这幅模样,不由得心疼,怜悯起来。 乐师,何罪之有,却落得如此下场。 “呵呵,你们若是再晚几步,或许,就见不着我了!”白子离笑着说道。 紫晴发现这位乐师和南宫俊的性子倒是很相似,都很温和爱笑,是温柔的男子。 紫晴当然看得出来白子离一直都在打量她,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开了口,“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这话一出,白子离就笑了,“梦里听到吧。” 紫晴紧锁眉头,她当然听得出来白子离在开玩笑,她不说话,就是蹙眉看着白子离。 “是我把你找回来的,你的音律天赋,你的精神力量,可以破掉我布下的所有阻碍。”终于,南诏乐师认真了起来。 “你的意思……”紫晴第一念头就想起了穿越,只是,见白子离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她也缄口不语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她也不希望君北月担心。 “我的力量坚持不了多久了,幸好,你来了。”白子离很认真很认真。 让原本轻松玩笑的气氛突然便得沉重。 他的力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么他还能送他们离开吗?他还能维持离殇幻境吗? 他还困得住大蛊师吗? 要知道,一旦大蛊师的亡灵离开离殇幻境,找到真身,那么,她便会成为真正的人蛊,灵魂和真身的融合,那就不是百里尾生联合南宫俊能压制得了的呀! 虽然说是南宫俊和百里尾生联手压制住大蛊师的,但是,本质上来说,还是白子离困住大蛊师的。 白子离的认真,让大家沉重起来,看着他虚弱的灵魂,满身枷锁,却又不舍得多问他。 然而,紫晴却一直有一个问题想,她现在必须问。 “我该称呼你一声太爷爷吧。”紫晴淡淡道,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辈分,总之一个“太”字包括了所有。 白子离笑着道,“丫头,你如果愿意叫我白子离,我也很乐意。” 多么平易近人的长辈呀,可是,紫晴却不笑,非常认真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一定要我来,等我来。南诏族人已经都死了,大蛊师被困在这里,这里并是天堂,这里充满了危险,充满了哀伤,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初白子离留下的那十来字音符,说的是,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可是,事实上,一切完全不一样! “别告诉我你只为让我来看到当年的一切,看到真相!”紫晴继续问。 她原本以为她还能看到孤岛的族人,还能救出孤岛的族人的! 可是,一切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只是为了知晓真相,当年南诏乐师为何不交待给后人呢,为何他能送得出无筝和血筝两把琴,却不能交待真相呢? 这是紫晴看到离殇幻境的一切,知晓孤岛真相之后,一直一直想不通的。 紫晴这话一说出来,君北月静默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动神色,但是,同样有疑问。 一时间,本就寂静的山洞变得越发寂静了。 心云看了紫晴好一会儿,心下佩服着,她在孤岛待了那么久,竟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寂静中,白子离突然就笑了,“如果,我说因为我一己之私,你会相信吗?” “是何一己之私?”紫晴认真问道。 “我希望他走。”白子离说着,朝南宫俊看了过去,那种眼神,轩辕离歌立马就看懂了,那是知己知音的相惜。 南宫俊本跟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能和白子离合奏,所以,无故被卷入其中,搭上一辈子。 白子离岂会舍得这么困他一辈子,毁他一辈子呢! 离殇是他所作,所以,弹奏离殇的时候,他并不受影响,但是南宫俊必定会进入离殇幻境。 所以,他在邀请南宫俊弹奏离殇的时候,早就布好了一切,希望有后人能到离殇幻境来。 当初,心云苦苦哀求让白子离放南宫俊离开,其实白子离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否则,设想白子离这么谨慎之人,岂会冒险打开离殇幻境出口呢? 他答应心云,不过是借口而已。 他自己也希望南宫俊走。 不管南宫俊出去做什么,他都不管,他只要南宫俊走,他不想拖累他。 君北月,百里尾生,甚至是心云,都听得一脸不可思议,怎么都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是这个原因! 然而,轩辕离歌懂,紫晴也懂,唯有知琴之人,知音之人才懂吧! 紫晴笑了,“这个理由,我能接受!” 白子离亦笑,看样子他没有找错人。 然而,南宫俊眼底却掠过一抹复杂,无奈地跟着他们笑了笑,并不说话。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北月开了口,“前辈,我更想知道,如何破摄魂之曲,又如何破幻曲。” 显然,君北月更关心的是这件事。 “你们到底也知道摄魂和幻曲。”白子离说道,看了轩辕离歌一眼。 血筝的主人,无筝的主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他嗅都嗅得出来。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上前,将他所作的殇离,和他们如何进入离殇幻境的经过,同白子离说了。 只见白子离越听,眉头越蹙越紧,时不时朝轩辕离歌看去,而轩辕离歌说完了,一直静默着,喜怒不形于色,令人琢磨不透。 这样的轩辕离歌,突然给紫晴一种疏远的感觉,紫晴隐隐不安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如果,我们离开了离殇幻境,又该如何离开殇离幻境呢?”君北月又问道,十分谨慎。 孤岛的一切都解决了,他们这群人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毕竟,他们从来都不只是为孤岛而活的。 然而,蹙眉的白子离却突然笑了,“放心吧,你们回得去的。容我想一想,该怎么做。” 1257阿离,给个话 白子离既然都这么说了,紫晴他们当然不好再多问,白子离说放心,那必定没有问题的吧! 南宫俊第一个转身就走,心云立马跟上,君北月他们也正要走,却见紫晴还不走。 “先出去吧,让前辈独自一人安静一下。”君北月低声提醒。 然而,紫晴却道,“阿离也是亡灵,他能跟我们一起离开吗?你不是封死了出口,还能打开吗?会不会影响到离殇幻境?还有,心云呢?心云能跟我们一起走吗?心云能到殇离幻境里去吗?”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一直紧抿的唇角终于微微扬起,而心云戛然止步,猛地回头看来,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以后合奏弹奏离殇,是不是还能到这里来?”紫晴又问。 她可没有那么好大发,她想问清楚。 她想离开,却想带着大家都离开。 离殇幻境,并不是一个没有哀伤的地方。 紫晴这连连好几个问题,让白子离无奈得直摇头,“丫头,你放心吧,只要你们出去之后,弹起离殇,依旧能回来。” “当真?”紫晴认真问道。 “不骗你!”白子离也认真地点头。 “我们会先回到殇离幻境是吗?阿离也能跟我们一起走,对吗?心云可以吗?”紫晴急急又问,像个贪心的孩子。 没有轩辕离歌,她可弹不出离殇来。 她希望轩辕离歌,还有心云都回到殇离幻境去,如此一来,只要她弹奏起殇离,便能看到他们了。 “出去吧,明天我会回答你。”白子离说着,轻轻抚动了琴弦。 紫晴正要要问,君北月却拦住了,低声安慰,“别急。” 紫晴无奈,只能和君北月先出来。 一路往山洞口走,百里尾生难得安静,视线却都不离开南宫俊。 白子离想着南宫俊离开,可南宫俊却让自己变成了亡灵,不想离开。 这事情,似乎很复杂呀! 怪不得,南宫俊要他保密了! 百里尾生也没有多想,他就觉得南宫俊留下挺好的,要不可怜心云那丫头。 百里尾生比较关心的还是他家小离离,他大步追上轩辕离歌,一把揽住轩辕离歌的肩膀,一副铁哥们的模样,笑道,“小离离,放心吧,要么留下,要么带你走,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轩辕离歌下意识的翻白眼,正要伸手去推开百里尾生的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正要推开,却又缩了回去,任由百里尾生勾搭着肩膀。 百里尾生微愣,似乎被轩辕离歌推开手推习惯了,轩辕离歌不推开他,他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别捏了。 然而,别捏是别捏,他还是亲密地同轩辕离歌勾肩搭背,呵呵笑着,笑着笑着,放低声音,甚至认真道,“兄弟,在玉琼山那一回,我以为我们都得死了,没想到,还能一起走到现在。” 轩辕离歌脚步一僵,却很快又迈开,没有理睬百里尾生的煽情,甚至,别过头去,离他远点。 然而,百里尾生并不介意,反倒将他揽得更紧,看似疯疯癫癫没个正经,然而,他的语气却低沉了下来,淡淡道,“兄弟,你为亡灵,我为阳蛊;你不灭,我永生,也就你能陪我到永远了。”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沉默着,似欲言却又止,只是,并没有再往前走。 百里尾生早就习惯了他的缄默,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笑着放开他的肩膀,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道,“呐,就这么约定了,回头我花个十年百年的,把血筝契约了,不用小晴晴,我也能弹出殇离。无聊的时候,我到殇离幻境里去,跟你下下棋,喝喝酒……” 百里尾生说到这里,自顾自坏笑了起来,“还可以……给你带几个姑娘瞧瞧!” 这话一出,陷入沉溺的轩辕离歌才缓过神,白了百里尾生一眼,一言不发离开。 “喂,说好了哦!”百里尾生笑道,并没有追上,在后头慢悠悠走着,心想自己这主意似乎还不错。 如果,他追上来的话,必定会看到轩辕离歌那张静默的脸早已哀伤得无法拯救。 只可惜,百里尾生永远都看不到。 大家并没有出山洞,而是在洞口坐了下来,等待。 坐了下来,紫晴才回头朝轩辕离歌看去,担忧写满小脸,轩辕离歌回以淡淡的笑容,莫名的就能给紫晴力量。 紫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轩辕离歌过来坐。 轩辕离歌坐下了,百里尾生也挨着他做,四个人在山洞口坐成一排,让南宫俊和心云都自觉没有过去打扰,在山洞里寻个位置,坐下。 紫晴双手托在腮帮子上,长长的叹息。 君北月无奈,轻轻地抚她的后背,“别急,明日就知道了。” “那家伙明显在蒙人!”紫晴有些生气,白子离说了只要弹出离殇,就能回来,却又不告诉她轩辕离歌能不能走,没有轩辕离歌,怎么能弹出离殇呢? 很明显,不是白子离在蒙人,那便是,轩辕离歌不能离开这里,他才会这么说。 紫晴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 轩辕离歌偏头看来,无奈笑了,“别急,前辈没说走不了,只说,他要想一想而已。” “你觉得走得了吗?”君北月问道,君北月是什么人呀,比人精还人静,白子离刚刚那几句话,他便多多听出不对劲了。 轩辕离歌似乎没有预料到君北月会这么问,顿了顿,才道,“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呢?”君北月再问。 轩辕离歌摇了摇头,不回答,而是双臂枕着后脑勺仰躺了下去。 谁知,君北月的语气却非常坚定,“轩辕离歌,既是一起来,就要一起走。” 说罢,君北月也缓缓仰躺下去,侧头看着轩辕离歌,目光坚定而果决,透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对,一起来就要一起走,你不走,我们也不走!”紫晴认真道,这一刻,都把儿子暂时放一边了。 轩辕离歌看着紫晴和君北月,也不知道怎么了,半晌都没说话。 “你给个话!”百里尾生认真道。 “给个话吧!”君北月也很认真,要轩辕离歌一个承诺。 “你说话!”紫晴蹙眉也较真了。 1258不许骗人 已是一抹孤魂,却能得一群敌人变挚友,一路生死与共,其实,轩辕离歌早已满足。 他这辈子,永远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和君北月一起,一路守护着紫晴。 此时,看着眼前三人,看着君北月的霸道,看着紫晴的倔强,看着百里尾生的较真,轩辕离歌的心,是疼的,是哀伤的,是不舍的! 却,并没有怨,没有悔,没有遗憾。 任由紫晴他们看,轩辕离歌就是不说话,然而,眸光突然变得凝重而认真,将君北月,紫晴,百里尾生一眼打量过去。 被他这么一打量,紫晴都吓到了,而一贯冷静的君北月,和没心没肺的百里尾生也微微怔了,有些心惊胆战,生怕这家伙说出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话来! 于是,随着轩辕离歌越来越凝重的目光,他们的心情,他们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谨慎,小心翼翼,但是,有些胆怯。 可谁知,轩辕离歌却冷不丁“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他们。 这下子,紫晴怒了,狠狠一拳头打过来,“轩辕离歌,你什么意思!” 君北月阴沉着脸,分明很不悦,百里尾生搅着舌头,狭长的双眸眯成一条直线,满脸危险,“小离离,耍我们很好玩是吧!” 任由他们威胁,轩辕离歌笑得前仰后合,就是开心,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放肆的开怀大笑过,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倒好,径自笑着,紫晴他们三人却全都阴着一张脸。 终于,紫晴忍不住了,“你少避开话题,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走,也得跟我们走!” 这时候,轩辕离歌才止住不笑,看着他们,好看的双眸变得无比柔和,“不管怎样,我一定跟你们走,放心吧。” 这话一出,紫晴都有些愣,觉得太突然了。 可是,很快,她便兴奋起来,立马伸出小指头,“拉钩,骗人是小……不不,骗人就……就……” 紫晴都还没想出来呢,百里尾生就毒舌了,“就双手烂掉,永远不能弹琴!手碰到琴,琴就跟着烂!” 轩辕离歌瞪大了眼睛,明显是被毒到了。 而紫晴重重地点头,“就这个!拉钩!” 轩辕离歌眼底掠过一抹无奈,却依旧笑得很暖,伸出了小指头同紫晴拉钩。 和紫晴拉钩完了,百里尾生也伸手过来,认真到,“拉钩!” 轩辕离歌照做,却没想到,最后就连一向不屑这种方式的君北月,竟也朝他伸出了手。 轩辕离歌笑得特灿烂,认认真真和君北月拉钩,算是同这三人都约定了,一起走! 是夜,他们依旧无眠,一夜说说笑笑,说起以前,也说起了以后,说起了恩怨,也说起了情仇。 他们一起等着第一缕阳光的光临。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南宫俊和心云坐在一起,背靠墙壁,听着他们欢笑声,视线始终都落在轩辕离歌身上。 静寂中,迟疑了很久的心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南宫,二十多年了,赫连姑娘定还在等着你回去吧。” 南宫俊这才朝她看来,淡淡而笑,“嗯,一定会的。” 1259傻傻的询问 “一定会的?” 心云听到南宫俊的回答,虽然就短短的四个字,却仿佛听到一个海枯石烂的承诺。 此时此刻,她离南宫俊是那么近,可是,却应了那句话,近在咫尺,咫尺去天涯,她喜欢南宫俊,可南宫俊却对此一无所知,可以如此健谈得跟她谈起,他的心上人! 心云其实没想问那么多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问起来全都是伤,全都是疼,却偏偏又想,想知道! 听着心上人,谈起他的心上人,看的眸中尽是温暖,看他的笑容尽是满足,这种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 一股股酸楚涌上心头,可是,心云的心疼得都快要死掉了,可是,她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明明疼得都告诉自己,算了算了,不要问了,不要知道那么多了,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想知道多一些。 只要和他有关的,她都想知道,哪怕,这些有关,同时也是关乎另外一个女人的! “赫连姑娘……一定很爱你吧!”心云淡淡笑着,那么苦涩。 “嗯。”南宫俊去想也没就点头,“她很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别说就这二十多年,怕是两百年,她也会等我。” 说到这里,南宫俊看向了心云,心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生怕让他看出异样,只淡淡道,“真好。” 看着心云那强颜浅笑,南宫俊的眸光突然柔了下来,透着些许心疼,“她真的很好……很好。” 仿佛,他说的并非那个赫连姑娘,而真是此时此刻,他注视着的人儿。 可是,这人儿低着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良久,心云才又问,“赫连姑娘,一定长得很美吧,听说银鲛是鲛族里最出美人的支族。” 见心云抬起头来,南宫俊才收回温柔目光,笑道,“嗯,她很美,尤其是那双大眼睛,让人第一眼看了,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我现在闭上眼睛,都还能想象出她的样子。” 南宫俊说着,还真就闭上了眼睛,一脸沉醉的模样。 心云听得心痛,看的更心痛,可是,却偏偏还想问,似乎关于他的一切,不管怎么问,都总觉得不够。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大胆地问了出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偶然……”南宫俊想也想,脱口而出。 “偶然?”心云问道。 “嗯……”南宫俊想了想,才又道,“我跟你认识,也是偶然吧!” 心云立马就点头,她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她认识这个家伙,纯属偶然,多年前的午后,她挨家主训了,心情非常不好,独自一人坐在悬崖上看海,见海面平静便想跳下去游泳。 可谁知道,南宫俊路过以为她想自杀,跟着她跳下去,拉着她拼命往岸边游,不敢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把她拽上岸了,他还非常认真的训了她一顿,说什么年纪轻轻的,如此不珍惜生命,对不起家人。 回忆起相遇,心云不自觉便扑哧笑了出声,满心的疼痛似乎都好了,唇角沁出丝丝甜蜜的笑容,笑得像个吃饱饭,心满意足的孩子。 南宫俊将她的笑容看在严重,下意识想伸手锊起她的发丝,然而,就在这时候,心云又道,“那时候,赫连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 南宫俊的手微微一僵,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眼底杀过一抹无奈,这个女人呀,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那时候,还不认识赫连姑娘呢!”他淡淡道。 “那么说,我还比赫连姑娘早遇……”心云似乎想说遇到,只是,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还早认识你喽?” 南宫俊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南宫俊仰头靠在墙上,眸光敛沉着,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而心云又纠结在她的小世界里了,多的是想问的问题,却不知道从何问题。 最后,她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南宫,你一离开这里,就会去迎娶赫连姑娘了吧。” 她最想知道的,莫过于他的将来。 终有一天,他会成婚,他会有孩子,他会成为一个家主,他也会成为鲛族之主。 她想知道他的将来,想知道他将来的成就,也想知道他将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他成家立业,妻儿在怀的时候,她只能在这里,孤单地看海。 即便她真的想跳海了,这个男人也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吧。 思及此,心云难过得想哭,都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问题,都顾不上南宫俊会不会回答,会怎么回答。 她曲起双膝,趴在膝盖上,像个受伤的孩子。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狠一点,横刀夺爱也好,以死相逼也好,让南宫俊留下来,她一贯都是狠绝之人呀。 可是,面对的是南宫俊,多年前,她就选择成全了。 然而,南宫俊仰着头,也没有看她,却依旧回答她的问题,回答得那么残忍。 “嗯,一出去,我便马上去求娶,我会准备十里聘金,每一篮聘金里都铺满她最喜欢的薰衣草,亲自上门求娶。” 这时候,心云才缓过神来,喃喃道,“她也喜欢薰衣草呀。” 心云最喜欢的就是薰衣草了,原本留仙岛并没有那么多薰衣草,是心云求着乐师创造出一片花海的。 “嗯,她最爱薰衣草花海,她说过,死就要死在花海中,来世做个花仙子。”南宫俊笑道, 心云突然淡淡笑开了,喃喃道,“和我一样呀。”只是,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原来,她和我那么像。”她喃喃自语着,渐渐沉默了。 这时候,南宫俊才低头看来,突然认真了起来,问道,“梦心云,你怕死吗?” 心云一愣,抬头朝他看来,“怎么了?” “就随便问问。”南宫俊笑了。 “死?”心云想了很久,才笑开来,很诚实,“怕!很怕很怕。” 见她笑得那么傻,那么真,南宫俊禁不住哈哈大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刘海,“傻瓜,死有什么好怕的!” 心云微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南宫俊这么宠溺的目光,这么宠溺的动作呢! 只是,她都还未缓过神来呢,南宫俊便收回手去,仍是靠在墙壁上,缓缓闭上了双眸。 1260小离离,我要带你回家 见南宫俊闭着眼睛不语,心云哪怕很想跟他说话,却也都忍了,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睡觉的样子,是她最后的幸福。 这一刻,心云多么希望天永远都不要亮呀。 而就在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犹如安眠曲一样,悠扬,宁静,给人一种安心,平静的力量。 只是,声音似乎有些远。 是白子离在弹琴吗? 心云不自觉认真听起来,可谁知,听着听着,她竟不知不觉地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 夜,如此静谧。 山洞口,在安魂曲的萦绕中,紫晴他们早不知不觉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吧。 可是,轩辕离歌却醒着,他和紫晴他们一样仰躺着,就躺在紫晴和百里尾生中间,望着璀璨的星空,听着悠扬静谧的曲子,似乎走了神,又好似在等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来,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是紫晴,百里尾生,还是君北月,竟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 亡灵,也会疲惫的呀! 如果君北月他们抗不住疲惫睡着了,为何轩辕离歌看起来那么清醒。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因为这安魂曲? 可为什么轩辕离歌没有睡着,为什么他还如此清醒? 他想做什么?白子离想做什么? 只见,轩辕离歌坐起来,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看着安睡的紫晴,看了许久许久,才伸手,指腹轻轻抚过,流连留恋,全是不舍。 昏暗中,只见他那苍白静默的脸,透着淡淡的离伤,淡淡的宠溺的,淡淡的淡然。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轻抚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牵起紫晴的手。 然而,奇怪的是,紫晴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竟没有醒。 轩辕离歌牵着她的手,几乎是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轻抚过去,最后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啄吻,哪怕是舍了这条命,都舍不得她,可是,他还是很君子地放开了。 “紫晴,如果下辈子你我缘分还是那么薄,要不……我们就别在相遇了吧。”他淡淡道,径自笑了起来。 放回她的手,望了她身旁的君北月一眼,低声,“君北月,这一回是真的交给你了。” 说罢,竟不再流连,起身便往山洞里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尾生突然梦呓了一声,“小离离!” 轩辕离歌戛然止步,转身看去,之间百里尾生睡得正熟,喃喃梦呓着,天晓得他做了什么梦呢! “小离离……呵呵,我才不解开你的穴道呢,我要放了你,万一你自杀了,我怎么办?” “呵呵!” 百里尾生梦呓的时候,笑得真心傻。 他这是梦到当年,他救了轩辕离歌,点了轩辕离歌的穴道送到鸣沙窟去吧。 “我没想自杀……”轩辕离歌不自觉喃喃回答,没了当年的愤怒,笑得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得比百里尾生还要傻呢! 然而,他并没有停留,缓缓转身。 可是,就在这刹那,百里尾生却突然大叫一声,“小离离,我要带你回家!”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陡然握紧了双拳,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不舍顿是全都涌上心口,天生清冷的双眸一下子便充满了泪光,眼眶都红了一大圈。 只是,轩辕离歌终究没有再回头,他驻足了良久,吸了吸鼻子,往后挥了挥手,喃喃道,“书生,下辈子……还是哥们!” 说罢,这才大步朝山洞里走去,而当他走到南宫俊身旁的时候,看了南宫俊一眼,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并没有驻足,而是继续往前走。 越往山洞走,悠扬之音便越清楚,可是,轩辕离歌就是一点儿都没有受影响。 只见白子离双手拖着一条条铁链,手指沉重而缓慢的拨动琴弦,然而,即便是沉重、缓慢,弹奏出来的琴音却丝毫没有停滞和沉重的感觉,而是悠扬流畅。 轩辕离歌低头看着白子离的手指,没说话,白子离也认真地弹奏着,不言不语。 直到一曲安魂曲结束,白子离才抬头朝他看来,眼底掠过一抹疼惜,笑道,“你不奇怪知道我为何让你来吗?” 很明显,白子离让紫晴他们全都睡着了,只想单独见轩辕离歌。 可是,都不用他开口,轩辕离歌就出现在他面前了,而且,还如此平静。 “摄魂之曲,怕是要我那魂去破吧。”轩辕离歌淡淡道,如此直接,却有如此平静,让白子离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知道?” “当初紫晴弹奏完殇离,殇离幻境还没有破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如今,你的态度让我肯定。”轩辕离歌说道。 轩辕离歌比紫晴还熟悉离殇,而摄魂之曲,他虽不熟悉,那一曲殇离,却也是他创作出来的呀! 他多多少少是知晓一切的,而白子离说要明日才告诉他们情况,他便知道白子离这是缓兵之计。 今夜,必定会找他。 白子离微微蹙眉,随即笑了起来,“你不愧是能契约血筝之人呀!” 他说罢,一架亲她,一把血筝幻影,竟凭空出现在轩辕离歌面前,很快,虚影便成真,变得真实无比。 轩辕离歌坐了下来,抬手轻轻落在琴弦上,拨了琴弦,血筝立马发出他最熟悉的声音。 这一刻,他笑了,如花开瞬间,干净纯粹,不喜不悲。 轩辕离歌也不问,白子离却解释道,“摄魂之曲,摄人之魂,如果你们没有在殇离幻境里弹奏离殇,没有进入离殇幻境,那么,你只需要在殇离幻境里,断了血筝琴弦,幻境自然会破灭。” 轩辕离歌的手指微微一僵,没说话。 “如果,你们没有在殇离幻境里弹奏离殇,而是直接弹奏离殇,我现在也可以送你们离开,只可惜……对于你们来说,离殇幻境,是存在于殇离幻境里的离殇幻境,是幻境中的幻境!所以……只能先破你的魂,破殇离幻境,才能出离殇幻境。” 对此,轩辕离歌只是点头,一切如他猜测的完全一样。 见轩辕离歌这么平静,白子离突然冷了声音,问道,“为何一定要让他们走,独自一人飞灰湮灭?你还有其他选择。” 1261留梦一场 其他选择? 看白子离冷笑,轩辕离歌竟也跟着冷笑了起来,“前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以你现在的力量,要开启离殇出口,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这话一出,白子离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了,看着轩辕离歌的眸光转而深邃。 “前辈,你我都知琴知情的人,何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呢?”轩辕离歌笑道,“前辈,要送南宫公子离开,而我想送紫晴离开,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轩辕离歌的音律造诣,或许没有白子离高,但是,他却看得懂白子离眸中的诀别和愧疚。 即便南宫俊一直都沉默着,但是,白子离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过他。 白子离已经封死了离殇出口,一旦封死的出口岂能是说开启就开启的呢? 而且,以白子离现在的力量,他根本办不到。 唯一的办法,便是灭掉他自己的亡灵,让离殇幻境也随之灭亡。 离殇幻境一旦灭亡,活着的人,自然能走出去。 一切,轩辕离歌都了然于心,听了他那一句话,“我们是一样的”,白子离知道,轩辕离歌懂他。 他确实没有多少力量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存储着仅剩的力量,甚至不惜以锁住自己的灵魂,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全力以赴,用劲所有的力量,送南宫俊离开! 这辈子,能有知音陪到至此,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死,又有何惧? “我只想知道,灭离殇幻境,大蛊师的亡灵该怎么办?”轩辕离歌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或许,其实他不关心,他只是替紫晴关心。 然而,白子离却笑了,“除了活人,我会毁掉离殇幻境里的一切,所有毒尸,所有亡灵,都将飞灰湮灭。” 有了白子离这话,轩辕离歌便放心了。 他轻轻挑动琴弦,道,“前辈,我可同你一起毁灭离殇,只求你帮我一事。” “若力所能及,那是我的荣幸。”白子离大方的答应。 “我希望送他们离开之前,送他们一个梦。”轩辕离歌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闪烁的光芒令人看到都替他觉得幸福。 “梦?”白子离不解。 “我愿紫晴从娘家出嫁,愿君北月以天下为媒,江山为聘,军马为轿,登门迎娶。”轩辕离歌一字一句,说得非常认真,似乎求娶的人是他,而非君北月。 他听百里尾生说过的,紫晴曾经希望从娘家出嫁,而君北月迟迟没有正式迎娶紫晴,当初也正是希望找到孤岛,风风光光地紫晴从娘家娶回去! 他一直都记着,即便,迎娶之人不是他。 白子离听得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倔强较真的孩子,突然就心疼了起来,突然就不舍了起来。 怪不得了,怪不得他弹奏得出离殇。 对这样的孩子来说,灰飞烟灭,何其残忍了。 “可以吗?或许,不是我助你,而是我请求前辈帮我一起造一场梦,在分别之前。”轩辕离歌依旧认真。 白子离淡淡道,“既喜欢,为何不把她留下?你助我破了离殇幻境,回到你的殇离幻境去,你便是世界的主宰,你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轩辕离歌笑了,“我非她说心悦之人,便注定我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一切。” 白子离看了轩辕离歌许久,终于是狠下心,“好,我答应你!” 轩辕离歌笑着点头,十指落下,“铿”一声,勾动了琴弦。 他想,这是最好的分别方法,毁灭! 铿铿然,依旧是离殇。 对于轩辕离歌的起奏,白子离甚至满意,很快便跟上他的音,拖着重重的铁索,十指在无筝上轻抚。 很快,血筝之音,无筝之音交相融合,汇成一曲。 琴音悠扬,琴音激荡,琴音铿锵,琴音柔和……涤荡起伏之中,一场欢喜的离别之梦便开始了…… 海风轻抚,海鸥低飞,白色的沙滩和这空气一样干净极了,令人心情舒畅,正是春日,孤岛山漫天遍野开满了山花。 此时,孤岛最高的山丘上,屋子里,紫晴已是一身喜服,坐在镜子前上妆,伺候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红衣。 她明明还在离殇幻境里,还和大家躺在山洞口,等着白子离告诉他们离开的办法呢! 怎么会现在这里呢? 然而,紫晴似乎忘记了离殇幻境里的一切,而对眼前的一切,全然接受,没有任何疑问。 “主子,他们再过一个时辰,曜王爷的船队就到了。”红衣欣喜地说道。 紫晴抿唇轻笑,认真看着镜中的自己,红妆精致,虽淡不浓,恰到好处,配上一身嫁衣,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是个温柔的美娇娘。 然而,妆容衣裙再美,都美不过她两颊那一抹羞红,美不过她唇畔那一抹幸福、甜美。 见状,红衣笑得更欢喜了,“瞧瞧,我们家主子也会害羞了。” “臭丫头,一早上唧唧呱呱到现在,还不消停,找打是吗?”紫晴睨了她一眼。 红衣连忙退得老远去,笑道,“好好,我不说,我这就去打听,看看曜王爷他们到哪里了!” 然而,红衣都走没多久呢,便又跑回来了,这一回,可不是欢喜,而是惊喜,人还没进来,声就先到了,“主子!主子!曜王爷他……他……” 紫晴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起身追出去,险些和正要冲进来的红衣撞个正着。 “怎么回事?”紫晴厉声问道,这一厉声,原形毕露,她还真不是个温柔的美娇娘。 “曜王爷他……他……主子,你自己来看!” 红衣也解释不清楚,拉着紫晴就往外跑,紫晴的屋子就在孤岛的最高峰上,从房间外的露台便可以远眺大海了。 当紫晴跟红衣跑到露台的时候,看到海面上的一切,她顿时惊呆了! 只见远处茫茫海面上,一对浩浩汤汤的船队,全都是高大的楼船,大周的彩旗高扬,所有彩旗上面,都写着一个巨大的“曜”字,哪怕离得还有些远,紫晴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船队,哪怕是南诏海战,都未必能见得到呀! 而且,不仅仅如此,所有楼船全都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热闹的气氛,船队里似乎有不少乐队,隐隐可听到隆重而又不失活泼的喜乐声,看得,听得紫晴一颗心砰砰砰乱跳,原本还没紧张了,这下子,一下子就心慌慌,紧张了! “主子,你看,你快看那边!”红衣指山下,急急道。 紫晴低头看去,竟见…… 1262江山为聘(1) 紫晴低头看去,竟见山脚下早已一片人海茫茫,孤岛的族人们,全都穿上了南诏特色的盛装,一些人拥簇在码头上,准备迎接他们的姑爷,而另一群人,则是通往山顶的小道上,排成两排,似乎准备夹道欢迎! 而就在小道上,一个小花童身着盛装,头戴献花编制而成的画圈,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宝箱,一步一步往上走。 “儿子!” 紫晴惊喜得脱口而出,一时间所有的思念全都涌上了心头,这刹那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只觉得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儿子不是一直都在她身旁的吗? 她在哪里? 她之前又在哪里? 忽然之间,紫晴怔了,而就在这时候,红衣猛地拉住她的手,激动得险些跳起来,“主子,那一定是王爷送来的聘金吧!”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方才那些异样的感觉却只不过是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罢了,她也顾不上多想。 因为,儿子已经到眼前了。 不过七八岁大的熊小宝,稚气未脱,却也意气风发是个小小少年,一身盛装尊贵,却顶着一鲜花编制的画圈,又俊气,又可怜,看得紫晴喜欢得不得了! 下意识有股冲动,想将他拥入怀中,而就是这股冲动,让紫晴的意识又一次出现了恍惚,似乎真的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这一回打断她的是熊小宝,“妈咪,爹爹让我带一样东西来开道!” 说着,单膝下跪,双手奉上了大宝箱。 紫晴一愣,隐隐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又惊喜又感动,看着那宝箱,一时间也猜不出是什么! “铁定就是聘金了!”红衣插话道。 “让我妈咪自己猜!”熊小宝大声道,很认真。 “聘金吧。”紫晴也这么猜。 “那是什么聘金?”熊小宝又道。 “聘金就是聘金,还有什么聘金?”紫晴乐了,满腔欢喜,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妈咪!聘金还有很多种的呢!”熊小宝正色道,把较真的表情,就像个小大人,看得紫晴和红衣都乐了。 紫晴正要说话,这时候,一个低沉得很好听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要不,我们来猜猜?” 紫晴一愣,急急转头看去,却见是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从一旁走过来。 “啧啧啧,小晴晴,原来你真是个大美人呀!”百里尾生那目光,就如同守财奴看到了金子一样,夸张地盯着紫晴上上下下打量。 紫晴白了他好几眼,他才乐呵呵的收敛目光,认认真真道,“寒紫晴,恭喜了!” “谢谢!”紫晴也很认真,小脸才认真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给笑了。 “瞧瞧,当新娘子的就是幸福,都笑不拢嘴了。”百里尾生揶揄道,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了摸熊小宝捧着的那个宝箱,道,“熊宝宝别卖关子了,让大家瞧瞧你老爹有多大手笔!” “这是给我妈咪的!”熊小宝嘟起嘴,明显很不满这两个家伙来捣乱,尤其是百里尾生。 这话一出,惹得大家全笑岔了,百里尾生立马道,“你放心,这东西给我们,我们也不要!” “哼!”熊小宝瞥了他一眼,不再理睬,而一转脸朝紫晴看去,又是一脸灿烂如花的笑容,“妈咪,你猜嘛,我猜你一定猜不到!” 呃…… 紫晴又好笑又无奈,“都知道我猜不到还要让我猜?” 这话一出,熊小宝突然无话可说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又马上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曜王爷聘金道,请寒姑娘过目!” 寒姑娘? 顿时,全场的人全都怔了,怎么听的三个字怎么都觉得别捏! 熊小宝呀熊小宝,你当儿子的怎么称呼娘,你爹知道吗? 紫晴简直败给儿子了,“正要上前却掀起宝箱。” 谁知,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轩辕离歌,突然开了口,“要不,我来猜猜?” “你也猜不到!”熊小宝很肯定。 “如果我猜到了呢?”轩辕离歌反问,不管是看着熊小宝,还是看着紫晴,甚至是百里尾生,他那干净的眸子里都隐着一抹不舍。 只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欢乐里,没人看得出来。 “就是猜不出里!”熊小宝坚定道。 轩辕离歌笑着,缓缓朝紫晴看去,柔柔的似乎沉淀着什么,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情愫。 这刹那,紫晴只觉得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异样的感觉从心尖散发开来,无法言喻的怪异。 明明……明明欢喜着,明明……明明轩辕离歌也为她欢喜着,可为何,在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就沉了下来,无法自控。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明明大家都还在,明明紫晴也看到他们在笑,在说话,可是,就是觉得一切全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有种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和轩辕离歌两个人了。 “紫晴,若要娶你,没有天下为媒,没有江山为聘,就不要嫁,可好?”轩辕离歌问道,似乎是玩笑,又像是认真的,紫晴只觉得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这么看不透他。 “天下为媒,江山为聘……”紫晴喃喃自语着,不知不觉,周遭的一切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紫晴不由得蹙起眉头,看向轩辕离歌,可是,此时的轩辕离歌和百里尾生一样,都冲着她笑,和大家一样欢喜呢! 难不成,她刚刚走神了? “妈咪,快打开啦!其实我也不知道!”熊小宝着急地催促。 紫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搭在宝箱上了。 紫晴真的觉得很不对劲,可是,这种感觉却又无从追查,她看了周遭一圈,熊宝,红衣,百里尾生,轩辕离歌全都盯着她的手看呢,全都等着呢,一个个那表情,都比她还心急。 “小晴晴,你到底开不开呀!”终于,百里尾生忍不住催促了。 “主子,你这不是吊我们的吊,赶紧打开来让我们瞧瞧,曜王爷送的聘金,能馋死人!”红衣也催促。 “紫晴,打开吧。”轩辕离歌也开了口,满心的欢喜都掩盖了他所有的不舍。 紫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开启宝箱…… 1263江山为聘(2) 随着迎亲船队的靠近,整个孤岛的沸腾了,迎亲的礼乐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热闹,而山脚下沙滩上,孤岛族人们不知何时已经载歌载舞了起来,就连守着在山路上的族人们也开始又唱又跳,好不热闹! 而就在这份喜庆欢喜之中,山上倒是一片寂静,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紫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熊宝托着的宝箱。 刹那间,她便怔了! 见紫晴那震惊的表情,周遭众人全都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地看,没有人注意到,轩辕离歌并没有看,他眼里全是紫晴的身影。 只见宝箱之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套衣裳,从脚下的鞋到头顶的发冠,一应俱全,完完整整! 这分明是凤袍凰冠呀! 无法形容的金灿灿,无法形容得美轮美奂,鞋子,衣裙,头冠全都是最名贵的金丝制成的,而所有的首饰却都是红色的宝石制成的! 金色,代表着皇权,红色,代表着喜庆。 凤袍凰冠,这正是女皇的正装呀! 这样的聘金,不是拿江山为聘,凤求凰,邀她共享江河,又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曜王爷会拿出这样的聘金! 要知道,自古以来,哪怕是再尊贵的皇后,也都不成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呀! 自古以来,就从未有男人愿意拱手江山为聘,迎娶一个女人的。 此时此刻,紫晴什么都顾不上什么,看着看着,急急一把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来,可是,嘴巴是捂上了,可是,眼眶却一下子红了,湿了。 江山她从来不稀罕,可是,这份心意,她却也从来没敢奢望过。 天下为媒,江山为聘,她是龙渊史上第一个! 半晌,谁都缓过神来,而此时,山脚下浩浩汤汤的迎亲船队已经靠岸。 轩辕离歌瞥了一眼,唇畔的笑意不曾落下,“新娘子还不去换衣裳,新郎官都到了。” 这话一出,这才提醒了众人,红衣连忙收好宝箱,推着紫晴进屋,“主子,赶紧赶紧!” 紫晴傻乎乎的,任由红衣推进去。 然而,让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只见紫晴一身凤袍出现在众人面前,束腰鱼尾拖地长袍,因为金丝线的远古,似乎萦着一次淡淡的金芒,将本就尊贵的人儿衬得越发的高尊。 妖红色的佩饰,收拾点缀之下,有种说不出来的美,让门外的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都看傻了! “天上的圣母娘娘,都未必有你尊贵呀!”百里尾生感慨道。 紫晴扑哧一笑,小脸娇红,这时候才有那么点真实的感觉,让人知道这女人不是仙,是个人。 “我们能进去吗?”轩辕离歌问道。 话音未落,熊小宝就先进门了,拽着紫晴往屋里去。 “你们进来作甚?”红衣好笑地说道。 百里尾生正要开口,轩辕离歌却道,“就当我们是娘家人,在这丫头出嫁之前,陪一陪她吧!” 红衣正迟疑着,百里尾生连忙道,“待会君北月要叫开门的时候,没我们,你顶得住吗?” 红衣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爽快的放百里尾生和轩辕离歌进屋了。 而此时,山脚下,君北月一身盛装,骑在高大的军马上,丰神俊朗,仿若天神一般,穿过载歌载舞欢迎他的族人,朝山道哒哒哒疾驰而来。 哒哒哒马蹄声在靠近,似乎已经到门口了。 坐在镜子前补妆的紫晴越发的紧张,其实明明和君北月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一刻,心却还是噗通噗通的跳。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幸福,但是,周遭的人全都把她的紧张看在眼中,全都在为她庆幸,为她欣喜着。 试问,连孩子都那么大了,再来补在一场婚礼,多少人心底还能保留着最初那一份悸动,还能因为即将要见到新郎官,见到孩子他爹了,而紧张呢? 多少人,麻木了! 多少人补这样的婚礼,不过是一场形式而已,不过是为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不过是补给人看罢了,何来幸福,只有辛酸。 可是,紧张着的紫晴却是那么幸福。 终于,门口哒哒哒的马蹄戛然而止,这刹那,紫晴的心跳也险些跟着戛然而止。 本欢喜地坐等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跟着紫晴紧张起来,一口气憋着,还未吐出,便又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紫晴……” 是君北月的声音,没错! 紫晴转头看来,正要回答,这时候,百里尾生却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紫晴的嘴,示意她噤声。 紫晴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百里尾生要做什么,百里尾生低声,“哪能那么容易跟他走,那也太便宜他了吧!” 好吧,当新娘子的人,会变傻。 紫晴后知后觉,这才想起这家伙进屋来,怎么可能只是看她补妆呢! “咚咚咚,紫晴。”君北月的声音又传来了。 “呵呵,这小子倒是很平静呀!”百里尾生说着,唇畔掠过一抹坏笑,走到门边,这时候,熊小宝立马拦在门前,阴森森,“你想干嘛?” “让你老爹兴奋一点。”百里尾生坏笑道。 “不许!”熊小宝可是来开路的,怎么能让爹爹闭门羹呢,说着,小手背到身后去,要开门。 谁知,百里尾生一把就将他拧起来,“原来你是内奸呀!” “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了!”熊小宝大叫道。 百里尾生拎着他往一旁走,甩都一边去,笑道,“乖乖待着,你爹娶媳妇,当儿子有如此难得的机会,多看多学,懂不。”这……这什么话嘛! 熊小宝正要召唤出毒兽来,谁知,百里尾生却急急道,“只要你不搀和这件事,我一定帮你说话,带你流浪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话一出,熊小宝顿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要对我爹爹做什么,我帮你!” 百里尾生眯起双眸,嘿嘿笑着,勾手示意熊小宝过去。 一旁,紫晴看得连连摇头,轩辕离歌看着她,低声,“紫晴,你的眉有些淡,我帮你画吧。” 画眉…… 紫晴微怔,可见轩辕离歌那温软的笑,却不自觉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1264江山为聘(3) 绣陌不逢写手伴,绿窗谁是画眉郎,春风十里断人肠。 画眉,这本该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可紫晴此时也算待嫁之人,却让轩辕离歌为她画眉。 或许,不是在梦中,紫晴不会答应吧,但是,这一切都在梦中,都在轩辕离歌这辈子最后的一场梦里! 一旁,百里尾生和熊小宝想尽办法在刁难君北月,而这边,紫晴静坐镜台前,微微闭着双眸,一片平静。 轩辕离歌那抚惯了琴弦的手,此时正执笔,轻轻她描着她的眉心,沿着眉心描开,轻轻地沿着眉线延去。 一笔一笔,画得很慢,很慢。 其实,他不懂画眉,他怎么会懂,从来就不曾执过这画笔,他只是沿着紫晴原有的眉线,轻轻地抚过去罢了。 看着双眸微闭,安静的样子,他不自觉便心生一种歉疚,似乎占了紫晴的便宜,欺负了紫晴。 梦里的一切,其实都是他执掌的,包括,紫晴的意愿,紫晴面对婚礼的喜悦!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连孩子都这么大了,面对婚礼,是不是还会有新婚燕尔那种紧张和喜悦,那种期待和憧憬。 但是,他希望她有! 在梦中,他甚至都控制了她的情绪,要她开开心心的,要她经历和体验这女子一生必定要体会一次的紧张。 梦,可以一直这么梦下去。 可是,轩辕离歌和白子离的力量都有限,所有人都在梦里,却不知道,他们这场梦,不仅仅是一场美梦,而且同时也是打开离殇出口的力量的汇聚! 哪怕轩辕离歌再不舍得,也终究放下了画笔。 而他一放下笔,紫晴便立马睁开眼睛,认真看起自己的眉毛来,笑着道,“真好看!”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过一个大喊声,“寒紫晴,嫁给我吧!” 这分明是君北月的声音呀! 紫晴一愣,猛地转头看来,顿时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当然,她更无法想象,君北月在门外,当众那么多人的面这么大喊,该有多尴尬,那家伙,居然还喊得那么大声。 “紫晴,听到了没有?”百里尾生居然也大喊,明明是在问紫晴,对冲着门外喊。 紫晴正要回答听到,熊小宝却急急示意她别说话,一边转头大声对百里尾生说,“我妈咪说没听到!” “没听到?”百里尾生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对门外的人道,“大声点,新娘子没听到!” 随即,门外又传来一个大吼声,“寒紫晴,我心悦你,嫁给我吧!” 这一声,真真的震耳欲聋,连百里尾生和熊小宝都服了,朝紫晴看来,紫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咪,你还没听到吗?”熊小宝怯怯道。 “我……我听,听到了。”紫晴也怯怯回答。 “那你告诉爹爹,你听到了呀!”熊小宝又道。 紫晴还真傻乎乎的,大声道,“我听到了。” 然而,话一喊出,见周遭众人那一张张憋着不笑的脸,顿时明白连自己都被耍了,又气又羞,那小脸红得比红苹果红,正要训斥熊小宝这没大没小的小家伙的,谁知,熊小宝抢先道,“妈咪,你别光听见了,你回爹爹一声。” 熊小宝一定是故意的,说得非得大声,以至于外头来迎亲的人全都听到了,竟跟着起哄了起来,“回一声!回一声!回一声!” 紫晴听得出来,这声音里,有影子的声音,有顾惜的声音,还有司徒浩南他们夫妇! 他们,竟也都来了! “回一声!回一声!回一声!” 外头的呼声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大声,就算紫晴这时候把熊小宝的嘴巴封起来,都无济于事了! 他和百里尾生,这到底是在刁难新郎官,还是刁难新娘呀!有他们这种“娘家人”吗? 紫晴一羞,就紧张,就发懵,被逼得那么紧,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主子,回一声!”红衣竟也跟着起哄了。 于是,紫晴无辜地抬头朝永远站在她这边,沉默着的轩辕离歌看去,分明是求助。 看着她的眼神,如果说不心疼,那绝对是骗人的! 轩辕离歌的心,疼得都快要死掉了! “傻瓜……”他宠溺地笑了,“就回说,你答应嘛。” 紫晴这才反应过来,她干嘛要像君北月那样在门口大喊“我心悦你”四字呢,她就是说声音答应嘛。 于是,她有傻乎乎地大喊,“我答应你!” 这话,没喊出之前,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当她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却突然微微的缩紧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甜甜的,满满的,无法言喻。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除了紧张之外,终于有了一种感觉,自己要嫁人了。 真真正正以妻之名,成为一个男人的另一半,成为一个家庭的女主人。 紫晴要紧了牙关,此时此刻的紧张,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而此时,轩辕离歌的视线早已离开了她,他走到门边,亲自打开了房门。 只见,君北月就在门口的,俊美滔天,恍如神尊一般,霸气而尊贵,他手捧一个小锦盒,朝轩辕离歌,百里尾生点了点头,便大步朝紫晴走去。 紫晴本该面对镜子的,此时却来不及,傻乎乎地看着君北月大步朝她而来,她都还未缓过神来呢,君北月却已单膝下跪。 紫晴心头微微一惊,若是现代人,这一跪,其实并不算什么。 可是,这家伙是一国之君呀,他的膝下,可不仅仅有黄金这么简单。 可是,君北月却已经跪下去了,他看着她,那种目光,透着痴,透着爱,透着霸道,透着势在必得,看得紫晴真真的会羞。 即便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却还是这么被他硬生生看羞了,羞得她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 “你真美!” 这时候,君北月也爽朗的笑开来,亲自打开那小锦盒,谁知,里头居然是一条玉石脚链,十来颗圆润的玉珠子,全都是不同颜色的,丝毫不见杂质,可想而知这玉之名贵。 他轻轻捧起紫晴的右脚来,锊起长裙,露出了她白皙的玉足,紫晴这才大惊,“你……” 1265 君北月笑而不语,轻轻捧起她的脚,将玉石脚链小心翼翼戴上。 白皙的肌肤,五彩的玉石,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喜欢吗?”君北月问道。 紫晴看得欢喜,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刻,君北月竟双手捧起她的y足,轻轻地在他脚背上落了一w。 紫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这一刻,她惊得险些叫声来,而周遭,所有人更是不约而同捂住了嘴巴! 君北月是什么人,他是公认的龙渊的帝君呀,竟能做到对一个女人跪地,wen足,求娶! 就连轩辕离歌都面露震惊之色,他只安排了这场婚礼,他只干涉了紫晴的情绪,这一幕,并非他安排的,而是君北月的本性使然。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最后这一场梦。”轩辕离歌低声喃喃,或许,这场梦,他不是给紫晴的,而是给他自己的吧。 君北月的吻,在紫晴脚背上停了很久,久得紫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似乎想她脚背上落下一个吻痕。 然而,当他的吻离开时候,紫晴脚步上还真的烙印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这个温柔的暴君! 紫晴红着脸,笑得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是好了,这时候,君北月倒是很认真,接过红衣递过来的鞋,小心翼翼替紫晴穿上,又替他拢好裙角,这才起身来,风度翩翩地朝她伸出手,“女人,跟我走吧。” 紫晴羞涩地点了头,伸出手去,缓缓起身,而这个时候,轩辕离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颤了。 看君北月牵着紫晴走来,他下意识的后退让开。 君北月和紫晴一出门,所有人便都欢天喜地的跟出去,在后面起哄,就只有轩辕离歌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众人的背影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听到了周遭的喜乐声越来越远去。 轩辕离歌紧紧握住了双拳,似乎想让这一切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只可惜,他办不到! 终于,“铿”一声,他最熟悉的血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所有礼乐,顿时,整个世界变得安静。 轩辕离歌一愣,随即唇畔便泛起一抹云淡风轻,释怀之笑,他摇了摇牙,毅然抬手,同紫晴他们轻轻挥动,轻轻地挥…… 而就在这个时候,熊小宝,孤岛族人,顾惜,司徒浩南,耶律芊芊他们全都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海上那浩浩荡荡的军船,紫晴和君北月身上的喜服,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就剩下君北月,紫晴,百里尾生三人。 他们三人,似乎也被周遭的一切震惊到了,缓缓地转身朝轩辕离歌看来。 而这个时候,又是“铿”地一声打破了所有静寂,随即便传来离殇的最高潮,紫晴听得出来这是合奏,这是血筝和魔筝的合奏! 他们这是怎么了,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又是在哪里? 他们不是山洞口等天亮吗? 不是在等着白子离告诉他们,怎样才能离开离殇幻境吗?不是在等着白子离告诉他们,阿离是不是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去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阿离在他们身后,离他们那么远? 为什么……为什么阿离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单薄,越来越透明呢! 为什么,此时此刻,阿离正冲着他们挥手呢?似乎是在说再见? 紫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呼一声,“不要!” 而这话音一落,周遭的一切竟瞬间全部消失,他们似乎彻底清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就躺在山洞口,离殇之音从山洞里流淌出来,不见轩辕离歌人影! “轩辕离歌这个骗子!”百里尾生突然暴怒,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而君北月却先于他们要冲入山洞,可惜,根本来不及,就在君北月一脚刚要埋入山洞的时候,忽然之间,地动山摇,他们脚下的地瞬间崩塌! 君北月只来得拽住紫晴,都无法估计百里尾生,,便随着崩塌的大地往下陷,而周遭的一切,全都在崩塌,在毁灭,这个世界似乎即将覆没了,天崩地裂! 紫晴被君北月紧紧地抓着,看着周遭不断崩塌,不断消失的一切,看得山洞不断塌陷,不断毁灭,怒得一声悲哭,“轩辕离歌,你不守承诺,你这个骗子!” “轩辕离歌,你这个骗子,你在哪里呀!” “轩辕离歌,既要离开,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 “轩辕离歌,我们来世再见,好不好,好不好!?你回答我,你答应我!” …… 任由紫晴如何喊,回应她的都是世界崩塌的声音,轰隆隆的,夹杂在悲壮的离殇之声里。 而随着紫晴他们越来越快的下坠,周遭的一切也变得黑暗,变得寂静…… 紫晴他们离开了,离殇幻境还在继续毁灭。 而此时,塌了一大半的山洞里,心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南宫俊,不断的摇头,甚至,狠狠地想甩自己一巴掌,却被南宫俊及时拦住了。 这种天塌地陷,心云当然知道在白子离在毁灭离殇,其实,当年她就听白子离说过了,离殇的出口已经封死,他无力开启,若要把人送出去,只有毁了离殇幻境,毁了离殇里的一切非活物。 她知道,离殇幻境毁灭了,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的!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南宫俊居然还在她面前。 “傻瓜,会疼的。”南宫俊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心口上,宠溺地说道。 心云却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 南宫俊这才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傻瓜,你不是说你怕死吗?我不希望你害怕,所以……就留下来陪你了。可惜……只能是陪你一切死了。” 这话一出,心云哭得更大声了,“我就是做梦了,呜呜……” 南宫俊无奈,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好笨,他猛地一把将她捞入怀中,紧紧地拥着,这刹那,心云的心才怔住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拥抱,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百分百确定,这不是梦! 这时候,巨大的石头砸下来,就砸在他头上,竟穿过他的头,他的身体落到地上了!心云吓得要推开他,他却笑着,拥着她,穿过大石头。 亡灵变得越来越脆弱,也变得越来越透明了,离殇幻境,怕是毁灭在即! 1266 心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已经完全变得透明的身体,在低头看自己,自己竟也很他一样。 她真的反应不过来,就是看着他,直直摇头,半晌才哽咽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亡灵的?” 南宫俊笑了,“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我的?” 周遭的世界在崩塌,两人也即将飞灰湮灭,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从容淡定地和她调情。 “你!”心云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傻瓜,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已经是亡灵了呢?”南宫年柔声问道,心云只觉得自己都快被这温柔给融化了! 见她那痴痴的傻样,南宫俊不由得将他拥得更紧了,“在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听吗?” 心云立马点头,受宠若惊,这个怀抱,这个温柔,曾经是她多么梦寐以求,不,曾经是她求都不敢求的! 而如今,全都是属于她的了! 就连这个男人,都是她的了,她真的……真的太意外了,意外得都茫然了,就知道傻傻的幸福。 “我和赫连姑娘的婚约,是长辈的主意,我想离开,是因为我不想失信于人。”南宫俊解释道。 心云傻乎乎的就是点头,点头。 “傻瓜,你求着白子离想离开,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走呢!”南宫俊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你竟一直都在骗我……” 心云低下头了,是呀,她是亡灵呀,她早就是亡灵了,她一直都是想送他出去,仅此而已。 就在心云低头的瞬间,南宫俊竟一把撅起的他下颌,那么温柔的男子,居然霸道的吻了下去! 心云大惊,瞪大了双眸,只是,很快,随着南宫俊霸气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也终于沦陷了! 而渐渐着,随着他们的吻,他们透明的身影双双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淡,渐渐地……渐渐的便化作两缕青烟,交织在一起,渐渐飘远,消失了。 离殇接近了尾声,整个山洞也消失殆尽,只隐隐约约看到废墟之上,两人抚琴之人的身影,他们的身影已经淡到分不清谁是谁,只见其中一人的嘴角始终微微勾起,似乎在笑。 终于,在离殇接近收尾之际,突然,“嘭”一声,两道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而几乎是同时,不断下坠的紫晴他们突然停住,众人往周遭一看,发现竟回到无邪深涧的悬崖上了! 他们……他们出离殇幻境了! “阿离呢!”紫晴惊声,四下张望,找不到人,君北月直接冲到山洞里去,可是,山洞里也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小离离……”百里尾生喃喃自语,半晌都缓过神来,无法接受这个试试,轩辕离歌……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 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们都还未想清楚呢,只听得“铿”一声弦断声,似乎是两根弦同时断的声音,刹那之间,整个悬崖便崩塌了,他们都来不及逃离,随着悬崖掉入了无邪深涧的万丈深渊。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他们似乎在风里听到了隐隐的琴声,是殇离之声,如泣如诉,却又如欢如笑,似乎有人在这琴音里跟他们说了什么。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聚精会神认真听,依旧什么都听不出来,只能任由琴音变得越来越遥远,遥远得再也听不到了…… “轩辕离歌!” 突然,紫晴惊呼,猛地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睁开眼睛,见了周遭一切,顿时哑然失声,愣了。 而很快,同样摔在地上的君北月和百里尾生也都醒了,急急起身,看了看紫晴,又看了看周遭,顿是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大周帝都曜王府里,君北月特意为紫晴准备的琴房,心晴阁! 他们,回来了! 三个人都回来了,可是,轩辕离歌呢?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朝紫晴看去,只见紫晴早就哭成泪人儿了,她疯了一样转身去找血筝,一坐上琴台双手便急急弹奏起来,弹奏那一曲殇离! 殇离,是欢快的曲子呀! 她急急促促地弹奏着,曲子很快就从之间流淌出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入神,却始终都进不了殇离幻境! 似乎,她永远都被拒绝于门外了! 紫晴不相信,反反复复地弹奏,最后,十指都弹出血来了,还是无济于事。 在这么下去,她这双手一定会废掉的! 君北月心疼地将她拉开,而此时,弹奏不下五十遍的紫晴,终于也精疲力尽,瘫在了君北月怀中。 “他骗了我们。”紫晴喃喃道,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无声,百里尾生站在一旁,重重地往墙上靠去,这一站,便是一天一夜,而紫晴窝在君北月怀里,也沉默了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晴才喃喃道,“我真笨……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大家都好开心,阿离也好开心,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还见到熊宝了呢!” 她说着,禁不住捂住嘴巴,想起那一场梦里的一切,那么幸福的一切,她便忍不住想哭,那一切,都是阿离安排好的吧! 阿离在分别之前,看着她嫁人了。 “我都觉得不对劲了,可是……我……我怎么就没发现,我都见到熊宝了呀!我怎么可能在离殇幻境里见到熊宝呀!”紫晴懊恼自责极了,如果她发现得早,一定会阻止轩辕离歌的! 她不清楚轩辕离歌和白子离到底是以什么方式送他们离开的,但是,他没有跟他们回到殇离幻境,而现在,她连殇离幻境进不去了! 不管是生是死,轩辕离歌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永别了呀! “我也做了那个梦,原来……是他!”君北月喃喃道,他想过的,他很早很早就想过了,要以江山为聘,天下为媒,风风光光的迎娶紫晴的,却没想到,在轩辕离歌最后一个梦里,兑现了。 那个男人,他大可随心而梦,可是他却……他,是真君子! 看着哀伤的紫晴,百里尾生的心也疼得都快碎掉了,他吸了吸鼻子,苦涩而笑,“轩辕离歌,呵呵,他一梦而别,够潇洒呀!够混蛋呀!” 1267 那最后一梦,告别之梦,不仅仅是紫晴梦到了,君北月和百里尾生其实也都梦到了,都在梦中。 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那场梦,虽然是以梦的方式出现,其实,也是一场幻境,只是,他们都后知后觉了。 细细想来,才想起梦中,轩辕离歌的异样,才想起梦中那么多人,都不可能出现在离殇幻境里的呀! 紫晴依靠在君北月怀中,看着自己无力下垂的双手,一言不发。 如果,轩辕离歌离开之后就不曾再出现过,如果他们不曾在走过那么一条艰辛而愉快的路,或许,紫晴还能看开一些。 可是,如今,让她怎么舍得? 别说是紫晴,就连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脸上都写满了不舍和惋惜。 “这个家伙……就不能好好道个别吗?”君北月无奈感慨道,他想,他这辈子不会忘记轩辕离歌的,这辈子,也都不会再遇到像轩辕离歌这样的对手,这样的朋友了吧! “就是!他如果好好道个别,我一定留下来陪他!”百里尾生恨恨地说道。 其实,他们都不是笨蛋,都是聪明人,轩辕离歌为何要不告而别,为何要瞒着他们忽然之间就让他们送出离殇幻境,必定是有苦衷,有缘由的! 换句话来说,轩辕离歌,甚至是白子离,都是凶多吉少的! 可是,他们宁可相信,宁可相信此时此刻,轩辕离歌,还有心云和南宫俊,都还好好的待在离殇幻境里呢! 只不过是他们生活不同的世界里,彼此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彼此了,不能再知道对方过得怎么样了,仅此而已!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果这是自欺欺人,那就让他们自欺欺人好了。 可是,紫晴却骗不了自己,她一沉默便又是一天一夜,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轩辕离歌冲她笑,为她画眉,让她回答君北月求娶的场景。 明明是那么美好那么欢喜的场景,却越想,心越疼,心越疼,就越想见轩辕离歌,越想问一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的道一声再见,为什么就连再见也不说呢,真的再也不见了吗? 思及此,紫晴猛地挣脱开君北月双臂,又一次朝血筝扑过去,一抬手就急急地弹,弹的还是殇离! 她多么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她多么希望还能进入殇离幻境里去,或许,轩辕离歌就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或许,进入到殇离幻境里,走出那个山洞,她就可以像上次一样,看到他清瘦孤单的背影,看着他转身朝她看来,冲她微微笑。 忍着手上的疼,紫晴拼命地弹,手越来越快,琴音也越来越急促。 君北月本想任由她去宣泄,希望她能好受一些,可是,见她的手都流血了,君北月立马拉住她的双手,谁知,紫晴竟狠狠地甩开,继续弹! “寒紫晴,你疯了!”百里尾生怒声,也想阻止,只是,紫晴的力气很大,还是挣开了他的手! “寒紫晴,住手!”君北月再一次抓住她的手,竟还是被她硬生生甩开。 然而,就在她勾起琴弦的瞬间,突然,“铿”一声凌厉,随即便是一阵沉沉的回声。 琴弦,断了! 紫晴一愣,瞬间停手,而君北月和轩辕离歌也怔了,顿时,一室寂静得可怕! 是不是连阿离都在拒绝她的弹奏呢? 紫晴看着那断了琴弦,想起曾经轩辕离歌也亲自抚断过这把琴,她终是忍不住,呜一声趴在琴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他们已经离开离殇幻境了,相信,他们再也见不着轩辕离歌了。 这琴弦断了,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君北月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百里尾生看着断了弦的血筝,指腹轻轻抚过,喃喃道,“轩辕离歌,你是以这样的方式……补我们一次道别吗?” 琴弦无声无息,而一室寂静里也只剩下紫晴的抽泣声,哭泣中她终是疲惫到失去了意识。 君北月眉头紧锁,瞥了那无筝一眼,淡淡道,“书生,把两把琴都收起来吧。” 百里尾生正要动手,回头一想,却又道,“罢了罢了,让她醒了自己收吧!算是……算是让她跟阿离说个再见。” 男人和女人表达情感的方式自是不一样的,紫晴都哭晕了,可君北月和百里尾生还是清醒,冷静着,然而,这样并不代表他们不难过,他们的难过都彼此藏在心中,藏在深藏的记忆里。 轩辕离歌,你永远都活在大家心里。 “回头,我去一趟大秦皇宫旧址,为他立一块碑吧。”百里尾生淡淡道。 君北月点了点头,“找个时间,我同你一道去。” 紫晴睡着,君北月和百里尾生的心情也都非常不好,两人也没有离开琴房的意思,就坐在蒲团上,背靠墙壁,眯眼静思,小憩。 直到,翌日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紫晴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安静的她,比起昨夜,冷静太多太多了。 她愣愣地看着安静躺在一旁的血筝,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就当他留在离殇幻境里吧,他一直都在的。”君北月安慰道。 无奈,也不知道紫晴听没听进去,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晴儿,你别这样……”君北月真的不懂得劝人,只是抱她抱得好紧,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宁可自己的轩辕离歌,虽然,他知道紫晴只把轩辕离歌当知己,可是,他就是那么想了。 蓝颜知己和情人,终究是很难合二为一的。 君北月无奈,朝百里尾生看来,这家伙嘴巴那么厉害,总能劝吧,谁知,百里尾生也耸肩,爱莫能助,然而,就在君北月收回视线的时候,百里尾生突然惊叫了一声,“不好!” 君北月以为百里尾生是故意的,陪着着惊声,“怎么了?” 谁知,百里尾生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抓住紫晴,道,“寒紫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儿子……不对,你儿子他,哎呀,我该怎么说呢!” 时间的问题呀,他居然给忘了! 就在这时候,紫晴终于缓缓抬眼看向百里尾生,听到“儿子”二字,她才是真真正正的从离殇幻境里回神了吧! 恍然大悟,原来离开了,原来回到大周了。对呀,儿子,她的熊宝宝呢? 她的熊宝宝一定恨死她了吧! 君北月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惊得放开紫晴,站了起来。 夫妻俩,都顾不上百里尾生在那边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就不约而同冲了出去…… …… 1268出大事了! 百里尾生还在死命掐着手指,算时间的时候,思子心切的君北月和紫晴早就冲出琴房,百里尾生算了好一会儿,虽然他不太敢相信,但是,他却也不得不相信,他们在幻境里所待的时间,大概算来,外界已经十年了! 十年,那是什么概念? 他们离开的时候,熊小宝七岁左右,那么,现在,熊小宝岂不得十七岁了! 天啊,他都成年了,指不定……指不定早成家立业了! 百里尾生浑身顿是一个激灵,脸色煞白,大叫着追了出去,“喂,你们俩等等!等一下啊!” “君北月!出事了,出大事情了!你等一下!” 百里尾生真心不敢想象自己看到十几岁的熊小宝,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份惊吓,更不敢想象,当紫晴看到她曾经抱在怀里疼的儿子,突然就成年了,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年纪更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他们这十多年不告而别呀,主要是大周天下这么大的胆子丢给一个孩子,这十多年来,熊小宝是怎样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呢? 思及此,百里尾生更是大吼,“君北月!寒紫晴你们冷静一下好不好!” 可惜,那夫妻俩根本听不到,早就跑远了! 紫晴和君北月一路轻功而飞,直接朝曜王爷的大堂方向而去,可是,就在他们要出竹林的时候,却听到竹林外不远处传来一个凌厉的训斥声。 听了这声音,君北月和紫晴都戛然止步,两人相视一眼,狐疑了。 这凌厉之声,是个女声,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子,从声音里就听得出来女子的趾高气扬,刻薄尖酸,似乎在训斥下人。 要知道这里可是曜王府,除了紫晴之外,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女人,用这种傲慢的女主人语气训斥下人了,即便是紫晴也不曾有过呀。 这女子是谁? 君北月和紫晴相视一眼,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然而,当两人走出竹林后,却见一个女子一脚踩在一个婢女的脸上,正气定神闲地玩弄着她妖红的指甲,而周遭除了女子的贴身婢女之后,所有婢女侍卫,甚至是几个影卫,竟都跪了一地! 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极其艳丽,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二词来形容都还觉得不够,她的肌肤就像是牛奶洗过一样,白皙娇嫩,她的五官,精致而不失大气,完美得挑不出瑕疵,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像是会勾人一样。明明她都没有在看你,可是你看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她那眼像正给你an送秋bo 她身着粉红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白纱散花裙,腰间用亮丽的明紫系成一个大大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斜插了一只紫步摇,再加上***之体,整个人可谓是妖mei无gu入艳三分。 如此年轻女子,妖冶得堪称you物,就连紫晴都忍不住转头朝君北月看去,担心自己的男人会被迷住。 然而,紫晴看去,却只见君北月的视线落在几个影卫上,紧锁眉宇中,除了不解,更多的是不满。 君北月的影卫向来不跪外家人,这个女子是什么人,竟能让他的影卫如此恭敬地下跪? 显然,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紫晴和君北月就站在一旁。 全场一片寂静,似乎那女子没说话,下面的人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而趴在地上,被她踩住脸的婢女,吓得泪流满面,竟连一点点哽咽声都不敢发出。 寂静中,女子慵懒地开了口,“说呀?” 婢女被踩住侧脸,极难开口说话,可竟一点儿都不敢怠慢,急急哀求道,“李妃娘娘饶命的,奴婢知错了,知大错了!” 李妃娘娘? 紫晴不可思议地转头朝君北月看去,那眼神,似乎在质问他,王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娘娘? 然而,君北月依然眉头紧锁,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熊小宝,只是,很快就自己给否定掉了。 不管是从这女子的性子,还是年纪来看,都不可能! 如果说是其他皇子的妃嫔,哪个敢到曜王府上来撒野了呢? “本宫让你重复刚刚说的话,没让你求饶……”李妃娘娘依旧气定神闲着,只是,说到后,却出人意料地冷不丁厉声,“你到底说不说?” 这冷不丁的一厉声,吓得跪满一地的奴才“唰”得全都给低下了脑袋! 紫晴怔了,想当初她在曜王府里,上到君北月的贴身影卫,下到看门的门卫,也没有如此的恭敬服帖过呀! 紫晴不由得双臂环保在xiong前,眯起双眸,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不远处的女子。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这是挑战她曜王府女主人的节奏吗? “奴婢说!奴婢这就说……娘娘饶命呀,奴婢刚刚说……” 听奴婢要开口了,李妃娘娘这才放松了脚上的力道,让婢女好受些。 “奴婢刚刚说……刚刚说……说……说这片竹林是……是……是……” 说到这,奴婢分明更加恐惧了,支支吾吾的,“是”字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李妃幽幽地说着,谁知,话音一落,竟出人意料的猛地抬轿,随即那宫廷女人特有的高跟木屐狠狠地冲婢女的侧脸踩了下去! “啊……” 顿是一声凄惨响彻整片竹林,李妃的脚还踩在那婢女脸上,不见流血,不见伤口,但是,谁都想象得出到底有多疼,刚刚那力道怕是颧骨都会被踩塌了呀! 紫晴怒得要冲出去,君北月却一把拉住她反而往后退,示意她稍安勿躁,她这才见被踩的奴婢早就疼晕过去了。 李妃凤眸一挑,很不屑的放开婢女,只见那婢女半边的脸全黑青了,甚至黑了一大片,这容貌也算是毁了。 场面变得越发的寂静,随着李妃那双凤眸的扫视,在场每一个人都惴惴不安着,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突然,李妃竟一脚踩住一个影卫的按在地上的手,这刹那,紫晴下意识抬头朝君北月看去,只见他早阴沉了那张俊脸,却还是不动声色。 可谁知,影卫不仅仅没有反抗,甚至连吭一声都没有,还主动地四肢趴下,缓缓侧脸贴在地上,让李妃一脚踩到他侧脸上去! 且不论君北月的反应,就说紫晴,她顿时倒抽了一大口凉气,心惊道,“谁给她……这等放肆的权力!?” 1269类似“新女主人” 紫晴分明听到君北月那拳头握得咯咯咯作响,如果说她刚刚是冲动的,那么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被称为李妃的女子到底能把曜王府里的奴才,怎么着了? 李妃似乎特别喜欢踩人的脸,一脚踩上影卫的脸后,才见如花美貌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你来重复她刚刚说的话吧,本宫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喽!”李妃那气定神闲,雍容华贵的姿态,就“王妃”这个名号,还真配不上,大有皇后架势了都。 刚刚婢女到底说了什么话,让这位女子如此动怒呢? 紫晴和君北月都好奇,等着听。 可谁知,被踩的影卫竟然和刚刚婢女一样,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 似乎,宁可被踩残了脸,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话,本宫也好奇了。”紫晴幽幽地开了口,即便在王府里,她都鲜少自称本宫的。 “本王也好奇!” 君北月的声音终是冷了,见李妃又要抬脚踩人,他正要打出风刃阻拦,可谁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迎面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 “红衣!”紫晴惊喜道,君北月不动声色收起风刃。 然而,当红衣气喘吁吁远远跑过来的时候,却吓着了君北月和紫晴。 这对夫妻俩,见过多少大世面,不,确切的说,他们是创造过多少大世面,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可是,此时此刻,却硬生生地给愣得目瞪口呆,半晌都缓过神来! 红衣…… 红衣的声音没有变,可是,他们看到的人,却……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而是近三十的妇人了! 即便五官容貌依旧,可是,年纪却是实实在在写在脸上,写在眼神里的呀! 这……到底怎么回事? 红衣一脸着急,气喘吁吁,都还顾不上喘口气呢,便听李妃冷声,“没规没矩的贱妇,见了本宫在这里,也敢放肆,谁给你过问本宫的资格?” 红衣微怔,却随即欠身行礼,一边行礼,一边解释,“奴婢不知是娘娘在此,有冒然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见谅?如果人人都学您,人人都要本宫见谅,那……”李妃说着,瞥了晕死在一旁的婢女一眼,冷笑道,“那本宫的威严何在!” “李妃娘娘,皇上就要早朝回来了,皇上不喜欢任何人靠近这片竹林,您别忘了。”红衣不卑不亢,好心提醒道。 小主子登基之后,清空了后宫,却还是一直住在曜王府里,如今的曜王府,西边便是关押人质之地,而东边,就是这片竹林和寝宫。 小主子从十六岁开始按照祖制选秀纳妃,几乎是一年纳一个妃子,全都放在后宫里养,至于他到底去没去过后宫,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个李妃娘娘却不一样! 这个李妃娘娘正是李丞相的孙女李琴琴,十年前才六岁呢,就被当作人氏囚在曜王府里。 谁都不知道这十年里,这个丫头是到底怎么勾搭上小主子的。 一年前,这丫头年满十五,及笄。 李丞相恳请小主子放李琴琴归家,行及笄之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主子不会答应的时候,谁知小主子居然答应了! 不仅仅答应了,而且突然出息李琴琴的及笄之礼,当场纳给贵妃,以其姓赐妃号,李。 这件事,一时间轰动了朝野,甚至有传说说这李琴琴懂蛊惑之术,蛊惑了皇帝。 要知道,如今的小主子可不是当初的小主子,而是一代睿智英明,果敢狠辣的帝君。 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没有例外的,李琴琴却就是个例外。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李琴琴被立为李妃之后,并没有被丢弃到后宫里,而是在曜王府的东园住了下来,虽为妃,不为后,却得君盛宠,渐渐地成为府上的女主人。 就连红衣都不敢公然违逆她什么。 听红衣搬出“皇帝”二字,紫晴和君北月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彼此,这一连串的事情,真真让他们缓过神来,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而李琴琴听到红衣说出“皇帝”二字,竟勃然大怒,猛地一脚将脚下的影卫踹开,怒声,“红衣,上一次本宫就警告过你,少在本宫面前皇上长皇上的短的。本宫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放过你。你倒好三番两次挑衅本宫的底线。怎么,仗着你的母后的人,本宫就不敢动你了吗?” 李琴琴一边说,一边逼近红衣,红衣并没有退,很快就被李琴琴逼到面前。 “李妃娘娘,奴婢只是提醒你,没有挑衅你的意思。”红衣不卑不亢,更不见惧意。 谁知,李琴琴竟瞬间就扬起一巴掌,狠狠朝红衣脸上甩去。 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紫晴一道风刃狠狠地打出来,正中李琴琴的手腕。 “啊……” 她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就退,几步便给跌倒,吓得花容失色,大喊,“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只是,红衣却愣在当场,刚刚那风刃,怎么那么熟悉? 她记得这种手法,这种风刃…… 当年王妃娘娘刚学会的时候,总告诉她,这是一个紫衣银发的琴师教她的。 难不成…… 红衣不敢想象,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的就快要跳出心口了,甚至,她都在流虚汗,后背湿了一大片。 十年了呀! 她浑身都在颤,她真的不敢想象,此时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而和红衣一起愣住的,还有在场的几个影卫,只见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然而,其他人却都没察觉到红衣和影卫的异样,他们都是新招进府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一时间,所有跪着的婢女,侍卫全都站了起来,将李琴琴包围保护起来。 李妃娘娘要是出什么事情,他们今儿个就全都不用活了。 他们一个个都大喊,“有刺客!” “来人啊,有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 更有几个侍卫,拔刀循着风刃来的方向追过去,只是没多久,他们便被打飞了回来。 只见紫晴和君北月夫妻俩都冷冽着脸,一步一步从竹林里走出来…… …… 1270 吓到腿软 随着君北月和紫晴一步一步从竹林里走出来,红衣和影卫们的眼睛越瞪越大,而与此同时,不管是守护在王府外围的御林军,还是王府里的侍卫,又或者是暗中的影卫,竟全都出动,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十多年来,御林军和王府的侍卫早换过了一批,全都是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年轻人,就影卫没有换过。 当影卫们一看到君北月和紫晴,也全都吓了一跳,和红衣他们的反应几乎是一摸一样,全给愣在当场,僵硬着,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侍卫和御林军们,却全都是拔刀相向。 为首一人,一脸凶悍,“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王府,行刺王妃娘娘,还不素素就擒!” 君北月和紫晴都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人群看。 君北月的目光冷鸷,而紫晴的目光犀冷,两人那目光,似乎能投穿透重重侍卫,看到被保护在他们身后的李妃身上去! 见君北月和紫晴不答,甚至都不看他,侍卫统领脸上哪里挂得住,陡然厉声,“来人,给我上!” 这时候,紫晴才冷眼瞥来,冷声道,“你敢?” 侍卫统领顿时被紫晴冷冽的气场震慑住,心中无端的生出恐惧感,不自觉脱口而出,“我……” 只是,他很快就又缓过神来,急急改口,“我为什么不敢!大胆狂徒,瞎了狗眼了你们,曜王府也是你们能闯的!” 他说着,大手一挥,下令道,“弓箭手待令!”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还真的就冒出一群弓箭手,全都满弓待令,一时间,紫晴和君北月被里里外外三层人给包围住! “本统领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放弃抵抗,速速就擒,否则……” 话还未说完,竟听人群里传来李妃愤恨,阴鸷的声音,“徐统领,等一下!” 徐统领话都一半,戛然而止,立马改口,“属下遵命。” 这时候,将李妃保护起来的人,才纷纷推开,让出一条道,只见李妃被几个婢女小心翼翼搀扶起来。 她一站直了,立马不悦地甩开婢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条斯理整理衣裳,甚至让婢女帮她补妆,硬生生让所有人都看着,等着,即便刺客在前,有那么多侍卫护着,她也有恃无恐。 紫晴远远看着她,眸中的神色越发的不满,冷冷道,“这位统领,能否见一把弓箭用用。” “弓箭?” 徐统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杀母狐狸,我比较喜欢用弓箭。”紫晴淡淡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李妃听到。 “母狐狸?” 别说徐统领,周遭还真不少人没反应过来,母狐狸等于狐狸精。 然而,补妆一半的李妃却爆怒地冲过来,怒声,“贱人,你敢骂本宫!” “这里就只有你有狐骚味,不骂你骂谁?”紫晴反问道。 李妃气得都忘记了紫晴刺客的身份,箭步冲到紫晴面前来,谁知,紫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狠狠扬起一巴掌,“啪”响亮亮的一声打下去! 瞬间,李妃惊呆了,周遭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时间都停止了半晌! “你敢打我!”李妃咬牙启齿,一字一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啪!” 紫晴又是一巴掌甩下去,她天生气量小,容不得第二个女人在曜王府端女主子架势,尤其是打她的婢女! 李妃两边脸都被打肿了,又震惊,又愤怒,急急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敢怒声,“贱人,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 雍容华贵,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姿态,并非是平素没事的时候端着的,而是遇到事情,从容不迫表现出来一种女王霸气! 紫晴眉头微挑,笑着反问,“我不是打了吗?” “你!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本宫要你不得好死!来人,给我拿下!拿下!本宫要活的!”李妃气得牙根都在颤抖。 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呀?她一定要当众玩死这个女人,否则,日后她还怎么在曜王府里立威? 很快,御林军统领便亲自上前,只是,都还未接近紫晴呢,便被君北月一拳头打飞了。 李妃这才注意到君北月的存在,不由得被他俊美滔天的容貌所吸引,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皇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俊的人,却没想到,竟还有人能入她的眼。 见御林军统领被一拳打飞,在场所有习武之人全都震惊了,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能耐,而李妃这个有胸无脑的女人,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唇畔勾起一抹妖媚的笑意,上下打量了君北月一眼,一副恩赐的姿态,冷冷对君北月道,“杀来你身边的女人,本宫赐予你御林军统领一职,保你荣华富贵,身份权势?” 还不待君北月回答,李妃又道,“当然,怎么杀,本宫说的算!” 谁知,话音一落,君北月看都没有看李妃一眼,眸光一冽,猛地一巴掌扬起,“啪”无比响亮一声,硬生生便将李妃给打飞到一旁,重重撞在竹子上再跌落下地。 这,或许是君北月第一次打女人吧。 紫晴知道,君北月真的愤怒了,不是跟这个女人生气,而是跟儿子生气了。 君不离,到底把曜王府里干了什么?! 李妃再怎么傲慢也都是姑娘家,被这么一打,一抬起头来便嚎啕大哭,怒声大吼,“徐统领,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统统杀了!本宫要他们马上死,马上死!” 徐统领这才缓过神来,不敢耽搁,立马抬手,下令,“弓箭手听令,给我射!!!”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唰”一声,便见周遭二十多名影卫连同红衣,齐齐跪下,“嘭”一个响头磕齐齐下去,齐声高呼,“属下恭迎曜王爷,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属下恭迎曜王妃,曜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呼声,可谓是瞬间就震耳欲聋,响彻整个东园,同时,也让所有弓箭手,所有侍卫,所有御林军全都傻了眼。 半晌,高呼的回音都渐渐消失了,全场的人都还未没缓过神来。 他们……影卫们说什么? 曜王爷? 曜王妃? 难不成这两个刺客……是…… 徐统领双腿一软,第一个瘫了下去…… 1271后台再硬都没用 徐统领这一瘫下,随即,周遭所有人全都噼里啪啦,哐当哐当丢了武器,那批满弓待发的弓箭手,就恨不得把弓箭对准自己,自射以谢罪了! 不一会儿,紫晴和君北月周遭便是里里外外,跪了足足三层人。 而一旁的李妃趴在地上,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嘴巴都还未来记得合上,便同她的身体一起,全僵住了! 影卫和红衣是不可能会认错了! 曜王爷和曜王妃竟回来了! 天啊! 她刚刚干了什么事情?她刚刚骂了曜王妃是贱人,她刚刚还高高在上要恩赐曜王爷!? 要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才是曜王府,甚至,才是龙渊天下的主人呀! 皇上的一切,不也都是他们给的吗? 他们……回来了! 李妃真的好想哭好想哭,可是,此时此刻,她一滴眼泪都调不出来,心砰砰砰越跳越快,根本控制不住。 她该怎么办? 她发现自己的手脚,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忍不住再发抖了。欲哭无泪的感受,莫过于此吧。 此时此刻,都没有人顾得上去惊叹十多年了,曜王爷和曜王妃还如此年轻,所有人都在颤抖,像是在等待死亡审判一样颤抖。 一片寂静中,君北月缓缓转身,视线从李妃身上扫过,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单单如此,便让李妃的脖子都软了,就连脑袋都瘫了下去,不敢再抬起。 君北月的视线就落在刚刚被李妃踩脸的影卫身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周遭寂静得连他的脚步声都显得尤其响亮。 一步一步靠近,那影卫更是心惊胆战,他自己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 身为琉璃阁影卫,向来不跪拜外人,更不容许被任何人如此踩脸侮辱,这是丢琉璃阁的脸!君北月一靠近,影卫便完全趴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君北月像李妃刚才那样,神秘的玄黑金丝靴踩在影卫脸上,冷冷道,“刚刚要重复的话,还没说完吧。” 这声音,冷得好似从寒冰极地里传出来的,一下子就冷到人的心里去,影卫控制不住浑身都开始颤了。 “说来本王听听。”君北月又道,似耐性不错,然而,在场了解这个主子的人都知道,他看起来越有耐性,那就意味着他早就失去耐性了。 影卫颤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刚……刚刚,那个……那个婢女说……说……” 说到这里,他吓得竟尿了裤子,急急解释道,“主子,都是小主子要求的,属下不敢不从,刚刚……刚刚李妃要进竹林,婢女拦住,说这片小主子有令,这片竹林不许任何人进入,李妃娘娘就不高兴了。” 原来是这样。 君北月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这才缓缓抬起一脚来,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放过影卫的时候,谁知他竟冷不丁一脚狠狠踩下,这瞬间,便见影卫那么大个人,居然一下子就支离破碎了,鲜血、残骸,飞溅了一地! “啊……” 吓得李妃所有恐惧全爆发出来,尖叫不止。 直到紫晴冷眼看去,她才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恐惧,连哀求都不敢。 那是影卫呀,那是曜王爷的最信任的亲信呀! 居然这样一脚给…… 别说其他影卫了,就说在场这些入王府不久的侍卫,这些新编的御林军们,还有那侍卫统领,御林军统领。 这帮人,部分是李妃的人,部分是君不离的人。 但是,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瞬间就明白了,不管他们有多么强硬的后台都没用,一旦惹了曜王爷和曜王妃不高兴,满地鲜血残骸,就是下场! 让李妃闭嘴之后,紫晴吐了一口气,才问道,“红衣,我儿子呢?” 红衣的年纪,李妃的存在,他们口中的皇上,这一切,让紫晴隐隐不安着,只是,现在也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先见到儿子再说吧。 被紫晴这么一问,红衣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立马起身朝紫晴扑过来,就在全场都忌惮紫晴的时候,她一个奴婢却没有顾忌那么多,立马就抱住了紫晴,又激动又难过,忍不住哭了起来,“主子,我的好主子,你终于回来了!你们这么一声都不交待就走了,奴婢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们了,小主子天天都想你们呢,一直伤心着呢!” 听了这话,紫晴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而君北月黑沉着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对府上乱糟糟的一切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了。 他淡淡道,“走吧,进屋去说。” 红衣看了周遭一眼,知王爷的顾忌,连连点头。 紫晴和君北月都牵挂着儿子,哪里有心思去处置在场的人呢,什么都没说,便同红衣走了。 可是,在场的人可群都跪着着,看着那破碎的影卫尸体,别说侍卫们,就连李妃都不敢随随便便起身,更别说离开了。 而就在紫晴他们离开没多久,百里尾生总算找过来了,见弓箭手,侍卫,御林军跪了三层,又见李妃趴在一旁,他狐疑地转了转双眸,缓缓走过去,狐疑道,“那个……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呢这是?” 可惜,没人回答他。 虽然不认识他,但是,此时此刻,谁都不愿意再得罪一个擅闯入的“刺客”了。 百里尾生越发地狐疑了,打量起李妃来,李妃的穿着打扮,一眼就让人看得出来是宫里的妃嫔。 百里尾生蹲在她面前,好声好气道,“这位娘娘,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曜王爷和曜王妃从这里路过呀?” 谁知,李妃非但没有回答,反倒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呜呜啊啊哭得好凄惨! 百里尾生吓了一跳,尴尬地撇了撇嘴,正起身要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百里尾生微愣,缓缓咧嘴,“咦”一声,尾音拉得老长老长,这声音,有点熟悉呀。 有那么点像熊宝宝的音色,难不成是长大了,变声了? 谁知,就在百里尾生要转身看去的时候,李妃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就朝他背后那人扑了过去,大哭道,“皇……上!” 1272否则…… 皇上? 百里尾生微微一愣,却也很快接受了,他刚刚在一路上就一直在像,十年的时间,熊小宝早长大了。 十年的时间,足够他成长,也足够他稳定大周四疆。 虽然当年丢下那么大的胆子给他,把一个朝内和边疆都不稳定的大周丢给他,似乎很残忍,但是,虎父无犬子,他也不会让君北月和紫晴失望的吧! 称帝,亦是意料之中。 反倒是对他纳妃的事情,百里尾生有点缓过神来。 百里尾生缓缓转身看去,只见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而又不失精炼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光景,年轻的英气逼人。 他一袭锦白宫装,干净得纤尘不染,不需要任何佩饰来彰显身份,尊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一张俊脸,比起君北月来还多几分少年的清瘦,菱角分明,眉宇间冷漠的气息,更像紫晴多一点,而那双眼睛,真真是君北月翻版,深邃得令人永远都看不透! 百里尾生看得有些愣,但是,他依旧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人,就是当年的熊小宝,就是他的宝贝干儿子! 即便,他真的长大了,即便他都登基为皇了,百里尾生依然不会觉得他长大了,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妖艳女人,扑在他怀中,看到他强有力的手臂搂在妃子腰上,百里尾生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当年的熊宝宝已经长大成君不离了。 控制不住地,百里尾生伤感了。 十年,真真正正的十年呀。 他们错过很多很多。 然而,不仅仅百里尾生愣着,君不离也愣着,他当然是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家伙,正是他小时候天天追着喊书生叔叔的百里尾生。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就看到了他,更没有想到,十年又三个月了,当年的书生叔叔,竟还会如此年轻,一点点都没有变化! 两个男人都愣在原地,李妃却越哭越伤心。 “皇上……皇上,臣妾好可怜呀!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不是故意的,呜呜……皇上,你要臣妾做主呀!” 不得不承认,李妃是个尤物,而尤物一哭起来,那凄凄惨惨,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真会让人心疼,心碎! 可惜,百里尾生最讨厌,也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他鲜有的淡淡的忧桑一下子就被这哭声给哭没了。 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一脸嫌弃,“熊小宝,也才十年,你丫的眼光就变成这样了?亏你还跟书生我混了那么久,就挑了这么个爱哭的婆娘?你让我家那丫头情何以堪呀?” 这话一出,李妃立马愣了,哭声也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朝百里尾生看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家丫头又是谁? 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他敢叫皇上熊小宝? 他跟曜王妃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家的丫头,跟曜王妃认识吗? 宫中女人,对某些事尤其敏感! 听了这些话,李妃抱着君不离的手越发的紧了。 听了百里尾生的质问,君不离突然沉了脸,“是你欺负她的?” 百里尾生一愣,随即冷声,“书生我正人君子,会欺负一个女人?” 听他们的对话,看他们的态度,李妃怎么都琢磨不透两人的关系,又抱紧冷冷君不离,以示自己的害怕,并不敢说话。 “那她怎么会哭?”君不离反问道。 “她怎么会哭,你问她去,你问我做什么?”百里尾生反问。 “你最好保证没碰过她一根寒毛,否则……”君不离眯起了双眸,那一脸危险气息,让百里尾生忍不住想起初次见到君北月时的场景。 听到这里,李妃心中的不安这才散去,她就知道,皇上心里就只有她,皇上永远都离不开她的! 就眼前这个书生的身份揣测来,必定和曜王妃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面对这个书生,皇上都能如此强硬地护着她,想必,她刚刚得罪曜王妃和曜王爷的事情,皇上也会站在她这边,护着她不! 思及此,李妃不自觉又朝一旁的血迹看去,原本惶恐得六神无主,此时,安心了不少。 思及此,她又将君不离的腰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快嵌入他怀中去。 百里尾生挑眉打量了李妃一眼,对这个女人刚刚第一个印象就不好,如今,彻底不喜欢了。 他才不顾君不离的警告,挑眉道,“否则怎样?” 君不离那狭长而深邃的眸眯得更长了,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否则……我……” 可是,才说出三个字呢,话音突然陡转,“我很想你,书生叔叔!” 刚刚的挑衅和冲突,不过是默契的玩笑罢了,时隔十年,竟还能如此默契,百里尾生欣慰极了,过往对这孩子的疼爱和护短,终究没有白费! 他大笑起来,“熊宝宝,书生我也想你呀!”说着,便睁开双臂。 如此突然的转变,让李妃愣在君不离怀中,任由他不着痕迹地推开,朝百里尾生走去,紧紧地同百里尾生拥抱住! 真的很紧很紧,似乎又回到小时候,百里尾生失忆头疼欲裂,疯狂的捶打脑袋,满地爬滚,那时候君不离还很小,小小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放开一样。 时间一晃,多年了! 那种感觉却都还在,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君不离埋头在百里尾生肩窝上,半晌,才喃喃开口,“书生叔叔,我……我……我爹爹和妈咪吗?” 百里尾生微怔,这才想起这件事,急急便解释道,“熊宝,我们之所以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很苦,但是,你千万别怪你妈咪和爹爹,你听我慢慢……” 可惜,话还未说完,君不离便打断了,“他们在哪里?” 百里尾生正要回答,背后便传来影子欣喜的声音,“小主子,我可找着你了,主子他们回来了,就在大堂呢!” 这刹那,百里尾生分明察觉到君不离的手在颤抖。 一股辛酸不自觉涌上心口,百里尾生突然想抱紧他……可是,君不离却已经放开了手。 1273真的忘记了,好残忍 或许,有些事情,有些误会,还是让紫晴和君北月自己和君不离解释比较好吧。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心下琢磨着,他一会儿过去,还是先和紫晴他们说一下时间这个问题,他们才心里有数吧。 正要走,却见君不离竟不急着走! 百里尾生心头微微一怔,见君不离正低声在和李妃说话,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的语气很柔,像是在安慰李妃! 这孩子,小时候的脾气就不错,特有耐性,特有哄人,百里尾生曾经和紫晴讨论过这个问题。 紫晴说喜欢他这性子,就怕他长大了会变,如今看来,还是没有多少变化了的! 只是,这种温柔和耐性,用在李妃这么一个女子身上,百里尾生真心觉得不舒服! 虽然,他不知道李妃和君不离到底什么关系,但是,此时此刻,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个女人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百里尾生立马甩了甩头,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想起他家那个丫头来,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他不是交待过她好几次了吗?一定要拴紧了君不离,怎么就让他身旁出现别的女人了呢? 百里尾生一边琢磨着,一边却也不是非常较真地把这件事放想心头上,必定这是君不离自己的事情,他喜欢哪个女人,也是他的自由。 只是,让百里尾生惊诧,以至于隐隐有些担忧的是,君不离在得知紫晴和君北月回来的情况下,竟还能这么耐着性子哄一个女人。 且不论君不离此时是怨恨他爹娘,还是太过于紧张,而选择暂时回避,就淡淡他此时对李妃的态度来看,都令人诧异。 难不成,他对这个女人是非常较真的? 好一会儿,李妃才舍得放开君不离,百里尾生一边和君不离往大堂走去,一边试探道,“小子,我家丫头呢?” 君不离想了一下,才道,“百里晓笙?”他这么反问,百里尾生突然举得哪里不对劲了,却又说不上来,他点了点头,“我就那么个丫头,除了她,还会有谁?” 君不离笑了笑,“十多年没见了吧,我也不清楚她现在怎样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戛然止步,愣了。 然而,君不离却还是很平静,“怎么了吗?” 百里尾生猛地一把揪住君不离衣领,无端的怒气涌上来,却又不从发作,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不离亦是蹙眉,凶道,“臭书生,你干嘛!” “十多年了,她就也没来找过你,找过我吗?”百里尾生质问道,生平第一次这么担心自家丫头吧。 “十多年”这三个字似乎是君不离的伤,即便他没有表现出来,旁人却也分明察觉到他顿了。 这时候,影子急急上前拉开百里尾生的手,解释道,“七八年前,小主子派我去找过几回的,那时候南诏还非常乱,笙家也没什么人,打听了几回才知道,她一直都在闭关呢!后来兽族笙氏没落了,萧氏当家,也就查不到她的下落。” 实际上,君不离当时忙于内政外务,加之对妈咪和爹爹不告而别一直耿耿于怀,那些年,在大臣们面前,他是极尽的残暴嚣张,而独自一人回到府上,却是郁沉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除了把大周的江山稳住,把爹爹和妈咪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域保住,君不离根本不关心其他事情。 关于百里晓笙,他只交待影子去找过两次,后来影子又自己找了几次,传言很多,有说笙氏没落后,她出海了,也有说人说看到她嫁为人妇了。 十多年呀,君不离会变,百里晓笙也会变的。 “那她就没来找我吗?”百里尾生冷冷反问道。 影子摇了摇头,人都找不到,他怎么会知道为什么百里晓笙没来找百里尾生呢? 这师徒两人本来就很多事情,让人很难理解,当初他们离开笙家的时候,百里晓笙还扬言,如果百里尾生不去找她,她就要毁了毒窟呢! 那些年,影子更多的心思还是在小主子身上。 其实,曜王府,宫里,朝廷的平静,也不过是这两三年来才平静下来而已。 再往前几年,红衣和顾惜可得每天晚上都守在小主子房门前,生怕他一不高兴,一难过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百里尾生冷静下来,喃喃自语。 “影子,派些人手马上过去查!”君不离立马下令。 听了君不离的话,百里尾生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走吧,有些事情,我跟你爹娘说说。说完了,我自己去找她。” 君不离什么都没多说的,静默地跟他继续往前走。 然而,百里尾生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小子,你记不记你小时候特喜欢粘着那丫头,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尴尬,轻咳了几声,“有吗?” “所有人都知道好不好!”百里尾生白了他一眼。 “我不记得了。”君不离很诚实,好一会儿,才又补充道,“那是小时候了,很多年了吧。” 百里尾生没回答他,也没看他,一路不断望天。 无法名状的失落感一阵阵涌上心头,一向能言善辩,口不择言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时间面前,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如果,君不离愤怒的质问他,凭什么他不告而别,这时候才又来问徒弟的下落,或许,他会安心一点! 可是,君不离竟是如此平静的态度。 这意味着,他并非故意遗忘百里晓笙的,而是真的忘掉了小时候的玩伴了! 真的忘记了! 小孩子其实是最无情最残忍的。 幼时的玩伴,即便是两三年成日混在一起,一旦分开久了,一旦长大了,他都有可能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仿佛是个陌生人一样! 当年的熊小宝,天天粘着百里晓笙跑;而如今的君不离,却已经忘了幼时玩伴的那份情义。 对于百里晓笙,他是如此陌生,生疏,似乎就知道,她是百里尾生的徒弟而已。 看着平静地往前走的君不离,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该庆幸这家伙没忘掉他这位书生叔叔。 而很快,他们便来到大堂前了,直到这一刻,一路平静的君不离终于低垂下了眼角…… 1274想…… 大堂里,紫晴和君北月坐在主位上,而下面,就只有红衣和顾惜在。 影子出去找小主子回来,而顾惜和红衣则把这十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和紫晴他们详细说了一遍。 这十年来,匈奴,东秦,西楚三地,大大小小的战乱并不少,三大虎军难以以一敌三,小主子十三岁的时候,初步稳定了大周内政,灭了所有叛逆之心之后,便亲甩四大毒兽前往北疆,亲征。 几乎是扫平了匈奴所有叛军,将大周的军旗插在了龙渊大陆的最北端,北冰洋之畔。 而对于内政,小主子不得已采用了专制厉政,整个朝廷,至今都还人心惶惶,不管后台再硬,势力再大的臣子,都绝对服从不敢轻举妄动。 而对老百姓,小主子倒是施行了不少减税之策,十年来兴修无数水利工程,在百姓心中,小主子倒是个体贴老百姓的温柔暴君! 紫晴和君北月听顾惜娓娓道来,夫妻俩听得入迷,都没注意到,君不离已经站在大门口了,直到百里尾生重重的咳嗽声传来,他们俩才缓过神来。 然而,当他们一抬头,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夫妻俩人,不管谁,都一时间无法接受!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不过离开了几个月,离开之前,儿子还那么小,还可以被他们抱在臂弯里睡觉,还会趴在他们肩上撒娇呢! 可是,如今眼前的孩子,却已经身姿颀长高大,都跟他父亲一样高了! 他的五官和六岁的时候变化太大了,完全没了稚嫩,而是满脸的静默,看得紫晴一颗心忍不住揪到一起,控制不住疼了起来! “儿子”二字,怎么都不敢喊出来,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君不离,脑海空白成一片。 而君北月,除了眉头紧锁,还是眉头紧锁,眼前的儿子,真的和他一样高了,眉宇间的神态,更像他母亲多一点,无端的,他有些生疏感,生疏得令人有些不安。 和紫晴一样,很像喊一声“儿子”,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一家三口,无声对视,整个世界似乎也都跟着安静了。 半晌,见他们三人都没出声,红衣和顾惜便一直给百里尾生使眼色,百里尾生白了他们好几眼,表示不想插手家务事! 于是,他慵懒懒往暖塌上倚躺下来,双臂环胸,半晌,却自己也抗不住这沉默,先开了口。 “小晴晴,有件事,我在离殇幻境里就想告诉你了,一直没机会!” 百里尾生这一出声,似乎对他们三人都没有什么影响,三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人回应他。 百里尾生轻咳了几声,又道,“君不离,你就不好奇得十年了,我们为什么都没老吗?” 这话一出,红衣和顾惜立马提起精神,他们很想知道。 可是,即便是这件事,都无法在紫晴他们一家三口的沉默湖面上激起什么旋窝。 百里尾生瞥了紫晴和君北月一眼,轻咳一声,故意放慢语气,一字一句道,“小晴晴,我和南宫俊交流过,我们被困在离殇幻境并没有三百年,离殇幻境里的时间和外头的不一样,我们离开几个月,外头早过了十几年了!” 百里尾生说到这里,无奈,君北月和紫晴依旧没有反应,其实,不用百里尾生说,当他们询问红衣和顾惜的时候,也猜到了是两个世界的时间出了问题。 反倒是君不离,低垂的眼微微一抬,分明很在意这件事。 看着无动于衷的紫晴和君北月,百里尾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又道,“小晴晴,你怎么就不告诉你儿子,咱们是无疑中进入离殇幻境的,咱们根本不知道会被困在里头那么久……” 说到这里,君不离终于完全抬起头来,露出震惊的表情,而紫晴和君北月他们,眸中写满了歉意,仍是不知道如何跟儿子怎么解释! 或许,在他们心中,根本不需要解释,丢下他一人就是事实,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解释再多,都没用。一家三口,缄默的目光都变了,却依旧谁都没有说话。 百里尾生又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动作优雅地伸出走来,红衣很识相,立马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 红衣和顾惜都快急死了,百里尾生却慢悠悠地喝,喝完了,才又道,“小晴晴,你儿子可是怨恨你们整整十年了,你瞧瞧他那眼神,巴不得你们赶紧消失呢,我看,你们要不……还是回……”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只见百里尾生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一条毒蛇缠住他的脖子,正朝他嘴巴吐着妖红的信子。 无疑,这是君不离召唤出来,赏他的。 “你以为我会怕毒蛇?”百里尾生狐疑地反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继续黑君不离,“小晴晴,十年没见了,这么不孝的儿子,不见也罢,也罢!” 谁知,话音一落,那毒蛇竟直接咬住百里尾生的嘴唇。 虽然,这厮不会中毒,可是,被蛇獠牙咬住嘴唇,可不会是件舒服的事情,百里尾生猛地拽住那条蛇,却发现根本拽不开! 怒得百里尾生大叫,“君不离,你这个臭小子的,太昧良心了,亏我小时候对你这么好,我和你爹爹妈咪离开,那也是万不得已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小离离那个……那个挨千刀的把我们带到幻境里去,又在幻境里把我们带到孤岛去,总之,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出来的!” 百里尾生说着,用余光瞥了君不离好几眼,他这么闹腾,还不是看他一直不说话,想激将他说话呢! 这孩子的性子虽然有变化,但是,他还是了解的,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让他爆发出来,他之会自己难受! “君不离,你要是敢怨恨你妈咪和爹爹,小离离死了都会爬出来找你算账的你,你知不知道……” 百里尾生说到这里,连自己都难受了,他看了眼眶都湿了的紫晴一眼,心一狠,还是说了下去,“君不离,我告诉你,轩辕离歌是拿自己的命换我们回来的,你要敢怨恨你妈咪,要敢再误会下去,我会代表他饶不了你的!” 终于,百里尾生的即将中,平静得异常的君不离终于暴怒出声,“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我天天都在想你们!” 1275他曾经的无助 君不离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立马就闭了嘴,暗暗吐了一口浊气。 见君不离肯说话,紫晴终是忍不住,箭步朝他走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了,猛地就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似乎永远都不放开了! 儿子呀! 她的儿子呀! 她辛辛苦苦,在毒兽世界里生下来,养大的儿子呀! 一别以为就几个月,却不想竟是十年,这十年,正是他最最需要陪伴的十年,她和君北月却都缺席了! 不仅仅缺席了,临走前还跟他吵架了一大架,把那么重的一个担子丢给了他。 永远都不想放开,可是,紫晴很快就又放开他,认认真真打打量。 他真的长高了,现在要摸他的脑袋,他的脸,她竟都要踮起脚尖了。 紫晴摸着儿子的脸,一路打量下来,捏了捏他结识的肩膀,无法想象他当年还那么小,这十年来,到底是如何一天一天长大的! 这十年来,他可吃了什么苦头,可遇到什么困难,可有无助的时候! 作为父亲,君北月并没有紫晴那么激动,他静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只是,眼眶竟也泛着若有若无的泪光。 看着百里尾生都吓了一大跳,他一直以为君北月这家伙是没有眼泪的呀! 紫晴一直打量着儿子,检查他的身体,可伤过,可长结识了,可饿着过,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位母亲,普普通通的母亲而已! 君不离任由她摸,任由她捏,她看,眼眶早就红了一大圈,却跟他的父亲很像,纵使再像流泪,都始终把眼泪流到心里去! “妈咪,你有没有想熊宝?”突然,他开了口,声音很清澈干净,这话一出,紫晴的手戛然而止,而周遭,红衣却哇一下子哭了出来。 熊宝……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小主子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她,哪怕是顾惜,是外公决明子,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允许叫他熊宝,都不允许提这个名字! 终于呀……终于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今天,小主子竟自己说出来了! 刹那间,一切似乎又回到十年前! 见紫晴愣着,君不离却猛地伸手抱住她,像小时候一样,揉着她的脖子,亲昵地蹭在她侧脸,“妈咪,熊小宝想你了,也想爹爹了……一直……一直在等你们回来……一直……一直都在等。” 紫晴早已泪流满面,她一直不敢承认,在这之前,她看到长大的儿子,她有一种自己都害怕,都不敢面对的疏远感,陌生感,只觉得错过这十年,自己早已彻底失去儿子了。 然而,“熊小宝”这三个字,驱散了她所有的不安,给了她真真实实的感觉。 “想,妈咪和爹爹一直都在想你!”紫晴连忙回答,将君不离拥得更紧,急急解释,“我们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我们不知道那首曲子会把我们带入出不来的幻境,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君不离没有回答,其实,他早就原谅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抱着爹爹和妈咪睡过的枕头,每天晚上都在想,都在求老天爷,只要爹爹和妈咪回来就好,只要回来,他就原谅他们,他一定原谅他们。 他都不敢有恨都不敢有怨,生怕他一怨恨了,爹爹和妈咪就真永远不回来了! 小时候,每一个夜晚是那么惶恐,那么不安,那么幼稚。 可是,到了长大了,他却依旧是这么想着的,等着的,只要他们回来,他就原谅他们。 见君不离不回答,紫晴慌了,连忙捧住他的脸,非常认真地道歉,“儿子,妈咪跟你说对不起,妈咪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咪知道……知道这十年来,你……” 紫晴自己都说不下去,面对儿子,她永远都坚强不了。 然而,见慌成泪人儿的紫晴,君不离却忍不住笑了,“妈咪,你别哭,你哭起来特难看!” 紫晴一愣,随即眼泪还是忍不住。 “妈咪,我不怪你们,真的!”君不离很认真,当然,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告诉妈咪和爹爹,也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那段时间,每天夜里,他是如何从惶恐中走出来的! “不怪他们,只要他们回来” 这句话都成为支撑他坚持住的信念了,每每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双眸充血,牙齿奇痒无比,想咬人的时候。 每每在他害怕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多么希望爹爹和妈咪在呀,多希望妈咪抱一抱他呀。 他想过熊爹爹,可是,他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熊爹爹给咬了。 每个夜里,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情况,在留仙岛面对梦老五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就是妈咪和爹爹安抚住他的。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根本无法面对,他便死死地咬住那个枕头,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怨恨,不要怨恨,如果怨恨了,爹爹和妈咪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无数个夜晚,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直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开了,不那么怨恨了,不那么难过了,也渐渐控制住了自己。 这些,他永远都不会说! 此时,他紧紧地抱着妈咪,他很庆幸,她和爹爹真的回来了;他很庆幸,自己已经真的长大了,不需要妈咪和爹爹的保护,他反倒可以保护妈咪和爹爹了。 紫晴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害怕儿子怨恨他们,见儿子这么懂事,却又宁可儿子怨恨他们吧。 她一直解释,都语无伦次了。 君不离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母亲,看得他又好笑,又心疼,无奈道,“妈咪,你再哭下去,我爹爹会不喜欢你的!” “你真的不怪我和爹爹吗?”紫晴可怜兮兮地问道。 君不离笑得那么豁达,转头朝百里尾生看去,道,“他要不回来,或许我会怨恨他。” 百里尾生愣在当场,什么状况这是? 而紫晴却被惹笑了,比起儿子的豁达来,自己反倒像个可怜兮兮的孩子,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然而,君不离却道,“妈咪,你先放开,一会让你抱个够。我和爹爹……还有一笔帐没算呢!” 1276一定出事了 君不离和君北月,有一笔账? 听了君不离的话,君北月都有些慌张,他想不起自己和儿子还有什么没有算完的账,也不知道儿子会说出什么事情来。 这样的情境下,即便儿子说不怪他们了,可是,他依旧会慌张,他自己觉得原谅不了自己这些年的缺席。 可谁知,君不离放开紫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脸上那表情,就像小时候一样,干净,倔强! 冷不丁的,他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君北月大惊,而与此同时紫晴他们也静呆了。 “儿子,你这是……”紫晴惊呼。 岂料,君不离竟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大声道,“爹,那天跟你吵架,是儿子不对,儿子一直等着你回来,跟你磕头认错呢!” 这话一出,君北月才像起他们父子俩那天晚上吵架的事情。 百里尾生跟他说过这件事了,说熊小宝离家出走之前,留话了,说会回来磕头认错的。 一时间,君北月满腔的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们缺席了整整十年,这么重要的十年,却不想,儿子非得没有怪他们,反倒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这般给他磕头认错! 君北月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只是,很快,他便又回过头,弯腰去搀儿子,“起来,是爹爹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不说这事了!” 当君北月弯腰去搀儿子的时候,他突然才意识到,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握住他的小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抱到头顶骑着。 此时此刻,他仅能搀他起来。 长大了,儿子真的长大了! 百里尾生看着这场景,禁不住抹了一把泪,虽然他都没泪,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哭了,抹来抹去,好一会儿都没抹到什么,这才放弃。 见这父子俩,都快被紫晴传染了,百里尾生急急拉住君不离,将他拽过来,“好了好了,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先坐下,喝口茶水。” 红衣和顾惜也急急上前来,给君北月和紫晴奉茶。 紫晴太想儿子了,片刻都离不开,挨着君不离做,细心地照顾他这照顾他那,看得君北月都挑起了眉头。 好一会儿,众人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不少。 “爹爹,你们真找到孤岛了?”君不离认真问到,他和外公都猜测过很多次,爹爹和妈咪不告而别,必定和轩辕离歌留下的那曲子有关系。 君北月点了点头,正要解释,却见决明子一头苍苍白发,从外头箭步跑进来,一见着他们的,便原地不动了,看着紫晴,老眸中充满了泪水。 同为人父母,或许会更明白父母的心情吧。 过往的恩怨,是非对错,紫晴不想再去多计较,她揉着儿子,淡淡道了一声,“爹,我们回来了。” 这话一出,决明子顿时老泪纵横,忍都忍不住,可怜的老人家,竟也不敢说句什么话,只连连点了点头,诶了一声,傻站了许久,只能紫晴让他坐,他才慌忙坐下。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亲自奉上一杯茶过去,君北月这才开始说他们进入离殇的事情。 从他们进入殇离幻境,到离开离殇幻境,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发生的事情却太多太多了,甚至,一起走过的每一段路,如今细细说来,都觉得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回忆,必定少不了轩辕离歌! 其实,轩辕离歌并没有困住他们,而是带他们找到了孤岛,没有轩辕离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孤岛的秘密! 百里尾生说的没有错,是轩辕离歌拿命换他们出来的! 即便,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是,他们都不是傻子呀,如果能好好的告别,为何轩辕离歌不好好的跟他们告别呢! 竟是以梦的形式相送,那么欢喜的一场美梦。 君北月说到这里的时候,紫晴早已埋头在君不离肩膀上。 细细听下来,君不离是那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鲁莽,离家出走,错过了这么一段路。 然而,错过了这么一段路,却也给了他十年的成长机会! 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休息几日,我们一起去趟东秦吧。”紫晴淡淡道,说好了,要为阿离在大秦旧址上立一块碑的。 君北月点了点头,“嗯。” 见主子们没有谈下来的意思,红衣这才开口,“王爷,娘娘,晚宴准备好了,请移步食厅。” 虽然小主子称帝,但是,他们还是希望以前的称呼。 正要走,百里尾生却起身,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认真道,“君北月,紫晴,我就不留了。我得去躺南诏。” 紫晴不解,随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百里晓笙呢? 虽然没说出口,百里尾生也知道她想到谁了,淡淡道,“整整十年没来找我,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百里尾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紫晴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担忧。 确实,百里尾生说的并没有错,百里晓笙那丫头,那么黏师父,怎么可能整整十年没来找人呢! 如今,龙渊大陆,西边西荆和西凉两地,为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统治的大荆国,而从西荆以东,直到东海,都是大周之地,在君不离十年的专制统治下,如今已是一片太平。 就独独,南诏至今还在乱着,王室已经完全覆灭,各族成立了不少小国,有些地方安平,有些地方还在打仗。 君不离忙于北疆,也整整十年没踏入南疆半步了。 如果混乱的局势,百里晓笙不来大周就更奇怪了! 紫晴蹙眉看向君不离,君不离很坦然,“我……确实忙忘了。”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刻意,十年一路走来,也就这两年轻松些,他怎么顾得上五六岁时的玩伴呢! 百里晓笙和百里尾生毕竟不一样,一个是玩伴,一个则是他打心底认的干爹。 对于百里晓笙就剩下那么点印象,她女扮男装骗了他很久,是个女孩子,一点儿都不温柔。 面对儿子的坦然,紫晴很意外,只是,她也顾不上多说什么,急急道,“我们一起去找!” 百里晓笙,可是她和北月认的干女儿! 1277父皇?母后? 见妈咪这么紧张,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并没说话。 而君北月却淡淡道,“书生你和影子先去,我们过阵子再去。” 君北月没有把话说直了,但是紫晴立马就明白,他们刚刚回来,大周朝内很多事情,都还需要他们去处理! 儿子已经登基了,他们如今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谁知,君不离竟然比紫晴还要敏感,低声道,“爹爹,你其实是想打南诏对吗?” 君北月挑眉看了他一眼,立马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而不语,无疑这个儿子,很得他的心。 “我先过探个纠结,你们什么时候去东秦,告诉我一声,我直接过去。”百里尾生说道,真真很少这么认真过。 紫晴知道他心急,重重地点了头。 “走了!下次再跟你们喝酒!”百里尾生挥了挥手,片刻而已,便不见了人影。 君不离还想跟他说再见呢,却连挥手都没机会! “看样子是我疏忽了。”他淡淡道,有些自责,谈百里晓笙谈多了,对那个丫头的印象也渐渐多了不少。 百里尾生走了,便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用膳,紫晴退了所有下人,只留顾惜和红衣,让他们一起用膳。 一顿饭一吃就是足足两个时辰,他们谈了好多好多事,谈了过去,谈了将来,谈了朝政,也谈了军政。 当君北月问起西园关押人质的事情时,君不离无奈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太讨厌那帮老臣子了,让他们闭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人押着!” 君北月笑而不语,心道,儿子的手腕比起他来,狠辣相当,但是,却多了三分无赖的意味,这估计是拜百里尾生所赐吧! 当君北月这么想着的时候,此事正在路上疾驰的百里尾生突然耳朵大痒,他嘀咕道,“难不成是那个臭丫头在骂我?” 说到西园关押的人质,紫晴的视线无意的瞥了红衣一眼,回过头来便笑着看儿子,问道,“听说那位李妃娘娘,也曾经是西园的人质?” 在君不离来之前,红衣当然是什么都说了,尤其是刚刚在竹林里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红衣当然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晴这一问,君不离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复杂,似无意却又似有意地朝红衣看了一眼,红衣立马低下头。 李妃娘娘这件事,她其实没少劝过小主子。 李妃娘娘确实生得倾城倾国,可是,无才无德,性子又极其刻薄蛮荒,一发起脾气,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都给让着,避着,躲着! 小主子也不像是好色之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宠李妃的劲,可丝毫不会输给当年王爷宠王妃的劲呀! 红衣不仅仅劝说小主子,而且也确实三番两次和李妃起过冲突。 君不离看红衣的眼神,紫晴和君北月自是全看在眼中,紫晴隐隐有些不安,身为女人,身为母亲,儿子的一个眼神,她便感觉得出来,儿子有多在意那个李妃。 而后宫三千就留李妃一人同住在曜王府,这样的例外,同样也是紫晴所担心的。 儿子对那个女人,似乎非常较真。 自古帝王难专情,儿子有这份专情,是好事,只是,李妃…… 紫晴好歹也是穿越之人,不可能因为门第之类的观念却干涉儿子的婚事,只是,李妃这女子,她真真瞧不上眼! 别说陪着儿子了,就是配着她身旁的任何一个侍卫,她都不会答应的! 紫晴并没有马上问下去,而是看了君北月一眼,然而,君北月则蹙眉以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完全没经验,不知所措。 但是,即便如此,君北月还是干干脆脆地将态度摆了出来,“儿子,李琴琴这个女子……我不喜欢。” 君北月是认真的,谁知,君不离去开起玩笑,“爹爹,你要喜欢的话,我妈咪还不把醋坛子打翻了?” 这话一出,紫晴含在口中的汤立马给喷了出来,“啪”一声,重重将瓷碗放在桌上。 顿时,原本融洽温馨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如果百里尾生在的话,必定会嘲讽君北月一把,怎么说话的这是! 可惜,书生不在呀! 红衣和顾惜也都不敢说话的,君不离的视线,落在紫晴放下的瓷碗上。 不得不说,一家三口都太聪明了,真真不是什么好事,事情都还没开始深入谈呢,君不离就知道妈咪和爹爹什么企图,什么意思了! 而君不离这么一句玩笑话,紫晴和君北月也知道,他的态度很坚定。 然而,偏偏在气氛如此诡异的时候,外头传来下人的通报,“王爷,王妃娘娘,李妃娘娘求见。” 君不离称帝,并没有敕封他们太上皇和太后的称号,下人们也只能暂时,沿用原本的称呼了。 这通报说得……紫晴突然有种感觉,忘记这报的是君北月妃子,而不是她儿子的妃子。 看出妈咪的尴尬,君不离一边让下人把人带进来,一边很体贴道,“妈咪,爹爹,明日孩儿便搬到宫里去,拟旨敕封。”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立马就看透了儿子,他搬回皇宫,这显然是在回避李妃这件事。 君北月不动声色,把一切将给紫晴,而紫晴笑了笑,答了一个“好”字。 就在这时候,李琴琴进来了。 她早已换下白日里那身奢华的衣裳,此时同君不离一样,一身简单而不失身份的锦白宫装,也没有多少佩饰。 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没有华丽的打扮,一身素雅,李琴琴依旧可以倾城倾国,甚至,素颜的她比起妖冶的她更多了三分吸引力。 也不知道是君不离给她的安全感太强大了,还是她心态调整得快,她款步而来,面带恭敬,一走近便欠身同紫晴和君北月行礼。 “琴琴参见父皇,参见母后,父皇和母后吉祥!” 这话一出,不知道君北月什么反应,总之,紫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1278逼 一室寂静,李琴琴恭恭敬敬的欠着身子同君北月和紫晴行礼,良久,君北月和紫晴都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没有让她平身。 而李琴琴倒是一改先前飞扬跋扈的模样,很识趣一直欠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场面,却不可能这么僵着的。 “红衣,添份碗筷。”君不离淡淡开了口,那口气云淡风轻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红衣怯怯地看着紫晴,哪里敢动弹?这主子正在气头上呢,她要真去添碗筷,那岂不找死? “红衣?”君不离蹙眉看来。 红衣多么聪明的人呀,就知道自己会被小主子推出来当中间人,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主子是不会开口的。 一边是小主子的命令,一边是主子的沉默,要她来选择,她都快哭了!怎么办? 面对小主子询问的目光,红衣目光一直闪躲来去,就恨不得跑出门去,这屋子里真真太压抑了。 “红衣?”君不离又开了口,语气分明沉了。 红衣心头一咯噔,抬头朝主子看去,见主子依旧面无表情,她狠狠一咬牙,豁了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 回了小主子的命令,红衣不敢再看主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红衣一走,气氛变得越发的压抑,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爆发,至少,从紫晴和君北月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相较之前,君不离却轻松很多,看得一旁的顾惜都禁不住感慨,主人和王爷,总算又遇到了对手。 其实,他们缺席的十年里,小主子确实变了很多很多,或许,在将来的日子了,他们会了解更多。 寂静中,君不离很从容,对着李琴琴玩笑道,“怎么,见了父皇和母后,就把朕给忘了?” 这话……什么意思? 紫晴正蹙着眉头呢,谁知李琴琴连忙又道,“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 这话一出,紫晴立马明白什么意思了,按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握了握,而身旁的君不离非常名正言顺地道,“爱妃免礼,起来吧!” 紫晴和君北月不说话,李妃就这么一直欠着身子,可是,君不离这么一句话,竟轻易化解了刚刚的僵局! 只见李妃唇角微扬起,朝君不离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还真就平身了,看得一旁的顾惜都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这女人,还真敢起呀! 她知不知道,她这么一起身,某种意义上是仗着小主子向主人和王爷挑衅呢! 而一直端着碗筷躲在门口看的红衣,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最了解主人了,主人向来冷静,就偏偏小主子的事情让她冷静不了,万一她没忍住,当场爆发,把李琴琴怎么着了,那势必会和小主子冲突的! 母子俩才见面呢,为一个女人起冲突的,只会伤了彼此的心。 随着李琴琴的平身,紫晴终于抬眼,缓缓朝她正眼看去,红衣的视线,也随着紫晴的视线转移,她豁出去了,必须做点什么提醒主子冷静。 然而,就在红衣要进门去的时候,李琴琴居然出人意料的,“噗通”一声,冲紫晴和君北月下跪! “臣妾无知,冲撞了父皇和母后,不仅仅贻笑大方,而且以下犯下,大逆不道,臣妾知罪,恳请父皇和母后重罚!” 一字一句,没有之前的娇纵嗲气,而是认真、诚恳,说罢,竟还重重地磕了三个大响头! 君不离唇畔勾起丝丝笑意,看不到宠溺,反倒是一种满意,只是,一闪即过。 紫晴脸上没什么,可是心里都快抓狂了,如果不是还没摸清楚儿子的底,怕和他起冲突,她早一脚踹飞李琴琴了! 跟她玩这种苦肉计,李琴琴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这种情况下,紫晴自己得给儿子留面子,得以维护母子关系为第一位,得跟表现出自己当母妃宽容的一面,说白了就是得跟李琴琴玩虚的,怎么恶心怎么玩,然后背地里悄无声息,杀人不见血地阴死她! 理性上,紫晴知道该怎么做,可是,面对儿子的事,她真真理性不了! 看似生气,其实难过得要死,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到这种时候才来玩起宫斗! 冷冷看着跪地低头的李琴琴,紫晴半晌都还是没说出话来。 可是,君不离笑开了怀,“母后,刚刚听侍卫说了,这误会有点大呀!” 这小子全然把刚刚竹林里的事情当作笑话来看了。 紫晴最近抽了抽,瞥了他一眼,终究是忍不住,语气冰冷,“很好笑吗?” 这话一出,一旁君北月持汤匙的手顿是僵住,他知道,紫晴要爆发了。 可是,君不离竟一把揽住紫晴的肩膀,亲昵地撒娇,“母后,李妃没见过你们,不知者不罪嘛,她都磕头认错了,你也就大人大量,看在我面子上,饶了她吧!” 这话,说得如此之满,让紫晴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原谅,就是不给面子。 李琴琴倒好,有了君不离这靠山,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了。 紫晴看着冲她笑呵呵的儿子,突然有种冲动,想问他一句,“如果我说不,怎样?” 如果她说不给面子,儿子会怎样? “李妃,还不赶紧起来,给母后和父皇敬杯茶!”君不离显然在圆场。 紫晴没说话,盯着儿子看,这个时候,才真正发现,自己缺席的这十年,失去了什么,眼前的儿子,很懂事,却也……很陌生。 他分明是为了一个女人再逼她! 李妃恭恭敬敬地讲热茶端到了紫晴面前来,“母后,臣妾给你赔不是了,臣妾知错了。”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那热腾腾的茶水上,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紫晴居然伸手接住了那茶杯。 李妃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得意,一旁,君北月都拢起了眉头。 却不料,紫晴突然故作晕眩,身子一斜顺势将热茶冲李琴琴脸上泼了过来! “啊……” 刹那间,李琴琴双手捂脸,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而紫晴则往儿子身上瘫了去,昏迷了…… 1279坏透了 李琴琴杀猪一般的尖叫充斥着整个大厅,如果是以往,别说李琴琴叫成这样,就算她一个蹙眉,下面的人全都得着急,都着好生伺候着,哄她开心。 可是,现在这场子,不管是在一旁顾惜和红衣,还是在外头侯着的下人们,就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任由李琴琴捂住脸,疯了一样大叫。 “我的脸!我的脸好烫好烫!” “来人啊,快救我!太医!宣太医!” “皇上,我的脸毁了,呜呜……” …… 而另一边,紫晴昏迷在君不离怀里,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君不离面对的还真真就是要娘还是要妻子了? 只见君不离一脸着急护着紫晴,只用余光瞥了李妃几眼。 红衣和顾惜早非常配合地喊起来,声音大有盖过李琴琴之势! “不好了,王妃娘娘昏迷了!” “来人啊,快选太医!” …… 君北月一眼就看穿紫晴,却一脸慌张,急急一把拉住紫晴的手,“怎么回事!” 看着着急,可却丝毫没有把紫晴抱过去的意思,话音一落,不等君不离说话呢的,急急训斥,“太医怎么还不来,一群废话!” “王爷,太医住在东园边上呢!要过来也得一段路!”顾惜连忙回答。 君北月一听,急急对君不离道,“照顾好你母后!” 说罢,也不听君不离说什么,当机立断,放开紫晴的手身影一掠就找太医去了,然而,就在他出门没多久,便见太医提着药箱匆忙赶来! “王爷恕罪,属下……属下来迟了!”太医也是刚刚得知王爷回来的,惶恐得话都说不流利,弓着腰不敢看他。 君北月双臂环胸,慵懒懒倚在柱子上,瞥了太医一眼,没说话。见状,太医又着急又迷茫,怯怯道,“王爷,王妃娘娘她……” 君北月似乎没听到,俊朗的眉头微微拢着,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才道,“府上就你一人?” “还有李太医和陈太医,今晚上都到御药房去了。”太医如实回答。 君北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去趟御药房,把所有烫伤药收了,晚些时候送到红衣那去。” 太医一听,越发的不解,只是,这老太医可不是第一天在曜王府里当差。 了解君北月的性子,可比了解君不离还多,难得看到王爷下命令的时候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的,他知道这事情非但不能问,而且不能说出去。 于是,太医往前面灯火通明的大厅看了一眼,领命而去,“是,属下遵命,属下明白!”太医远去了,君北月才在长廊低栏上坐下来,背靠在木柱上微微低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在朦胧的灯火下,见他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坏透了的邪佞之笑。 而此时,大厅里,李琴琴的尖叫声依旧没有停止,当然,君不离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紫晴。 紫晴闭着眼睛,虽然被李琴琴那鬼一样的尖叫吵得耳朵疼,心里却是欣喜,欣慰的! 儿子总算没有让她失望呀! 可是,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君不离道,“红衣,太医怎么还不来。” “王爷亲自去找了,应该快了!”红衣回答道,她看到小主子脸上的着急,却看不透小主子到底在着急谁! 以小主子的聪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王妃娘娘是装的呢? 小主子这着急,是配合着王妃娘娘演戏,还是着急李妃? 然而,很快,君不离的一声训斥,就让红衣越发看不透了,他说,“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打井水来,替李妃敷上!” 这话一出,紫晴的心立马咯了一大下,虽然她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承认,对于儿子,她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红衣不敢违令,自是匆匆离去,而君不离则将紫晴抱到一旁的暖塌上,让紫晴躺下。 当儿子双手放开的瞬间,紫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真落到地上,紧紧地揪起,就等着支离破碎了。 儿子这是要放下她,却管李妃吗? 她当然知道儿子看得穿她的小伎俩,但是,她正是以这样狠绝方式,给儿子出选择题呢!她可不喜欢慢腾腾处理这事。 要娘,还是要李琴琴!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即便君不离将紫晴放下了,却没有离开紫晴,而是在一旁坐下,一边握住紫晴的手,一边冷声,“顾惜,让李妃安静下来,别让她抓脸!” 此时的李琴琴就差没满地爬滚了,狼狈不堪,薄薄的脸皮烫红了一大片,抓伤她的抓绕,简直是伤上加伤。 “李妃娘娘,得罪了!” 顾惜说着正要上前呢,谁知李琴琴却突然冲君不离冲过来,哭着喊着,“皇上,救我!救救我!皇上!” 幸好顾惜眼尖手快,拉住李琴琴的双手逼着她坐下,而这个时候,红衣也送来冰冷的井水了,才端到李琴琴面前呢,李琴琴便迫不及待,一脑袋载了下去! 第一次见李琴琴这种狼狈样,红衣压在心底一年多的怨气总算能释放出来,她真心很想笑。而这个时候,紫晴听到水声,这才装模作样,缓缓地睁开眼睛,还眨了好几下,才完全睁眼,迷茫而无辜,“儿子,我……我这是怎么了?” 君不离静默看紫晴的样子,真真的十分孝顺,温顺,“突然就昏了,现在觉得好些了吗?父皇找太医去了。” “昏了……”紫晴一脸迷茫,说着,起身来,喃喃道,“刚刚李妃还给我敬茶呢,怎么就……” 君不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却很快恢复平静,淡淡道,“烫伤了,也等太医呢!” “什么!”紫晴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好几分贝,不停往冰水里栽的李琴琴看去,震惊之余,转而一脸抱歉,“儿子,我……我这……哎呀!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然而,君不离却没多说什么,而是看着紫晴憔悴的脸,还眼底残留的泪迹,温柔道,“妈咪,这十年,你累坏了吧。” 不得不说,君不离真真是紫晴的软肋,听他这么一问,紫晴的心都快融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李琴琴的气,笑着直摇头,“不累。” 1280被将了一军 妈咪,这十年,你累坏了吧! 多么贴心的话呀,君不离是在告诉紫晴,他当然看得出来她在装晕,但是他对她的关心,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关心她这十年来的劳累。 紫晴轻轻抚摸着君不离乖顺而棱角分明的俊脸,满心的感慨,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带你到外公那去瞧瞧吧。”君不离认真道,太医这么久都没来,父皇也这么久没来,外头发生了什么,其实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不碍事的!”紫晴拉住儿子的手,欣慰地都不想放开了。 “不成,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君不离压低声音,笑着起身,背对紫晴蹲下身体,明显是要背紫晴。 一股酸楚却有温暖的热流刹那间就涌上紫晴心头,她只觉得她最最熟悉的熊宝宝似乎又回来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儿子宽阔硬朗的后背,第一次有种君北月之外的安全感。 “主子,小主子要背你过去呢!”红衣连忙提醒。 “妈咪,你放心,保准比我爹爹还稳!”君不离笑道,那模样似乎全然把一旁狼狈哭泣的李妃当空气。 只是,当紫晴欣喜的攀上他后背的时候,他余光瞥了李妃一眼,还是交待道,“红衣,让太医赶紧过来。” 说罢,才背着紫晴离开。 紫晴也看了李妃一眼,倒是没有多计较,她趴在儿子肩膀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当君不离背着紫晴路过的时候,君北月一个侧身避开了,远远地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同紫晴一眼欣慰。 其实,当父母的往往只要孩子的一份心意就足够了。 是日,君不离一直背着紫晴,直到深夜才离开,而君不离一走,红衣立马把御药房里所有治烫伤的药送到屋里来。 紫晴看得目瞪口呆,打趣道,“红衣,多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了呀!”“主子,这是皇上令人送过来的,皇上在宫里,说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让主子你先休息。”红衣如实回答。 “李妃怎么样?”紫晴问道。 红衣看了紫晴一眼,有些迟疑,见紫晴蹙眉,才如实交待,“主子,府上小主子的人多了去了,小主子一送你离开,立马就有人把李妃带宫里医治,听说半边脸都毁了,如今小主子正派人满城找药呢!” 听了这话,紫晴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琢磨什么,迟迟没说话。 红衣却忍不住,劝道,“主子,你今儿个……太……” 紫晴抬眼看来,红衣才继续,“太假了,小主子铁定知道你是故意的!” “就是要他知道。”紫晴淡淡道。 “主子,你可听说过,越是棒打鸳鸯,就越……”红衣试探地提醒,皇室里,帝都里的名门望族里,可是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呀。 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两败俱伤。 “鸳鸯?”紫晴蹙眉,“我可不相信我儿子的品味会那么差!” 紫晴虽不冷静,但是,她可不笨呀,打死她也不相信君不离会对李妃那么上心,这里头必定有什么原因的! 否则,儿子也太让她失望了吧! 红衣正要劝,紫晴却道,“带我去李妃当人质时,住过的地方瞧瞧。” 红衣立马明白主子的意思,立马带路! 可是,当紫晴走了一圈西园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李妃之前住过的地方早就空置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离第一次见李妃在哪里?”紫晴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问。 无奈,红衣就是摇头,对于具体情况,她也一无所知,就知道小主子在李妃成年礼上,一语震惊了朝野,也奠定了李妃的地位。 “难不成是李丞相那……”紫晴径自想着,却又立马甩头,她可不认为自己儿子需要利用女人来巩固皇权。 思来想去,回到屋里的时候,君北月已经回来了,见紫晴蹙着眉头,无奈笑得直摇头。 紫晴睨了他一眼,懒得说话,径自进屋。 “你儿子呢?”君北月笑道。 紫晴这才想起这个问题,那臭下子是进宫了,还是还在王府里呢? “在宫里,他带顾惜带话,今晚上不回来了。” 君北月这话音一落,紫晴便重重地坐了下去,而君北月也坐了下来,唇畔勾起一抹自嘲,“你儿子……呵呵,够沉得住气呀!” 虽然李妃毁了容貌,可是,这件事倒头来,却也给了李妃一个名正言顺离开曜王府的理由,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君不离一定会让李妃在宫里住下来了。 显然,紫晴装晕,君北月阻拦太医,倒头来,都被君不离给利用了,他达到了送李妃离开的目的! 紫晴忍不住握紧拳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被儿子用温柔的方式狠狠的将了一军! “臭小子,他留李妃一定有原因!”紫晴很肯定。 君北月收敛了笑容,也认真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他要瞒着我们,不愿意说?” 面对主子和王爷的讨论,红衣听得云里雾里了,她伺候小主子那么久了,就没发生什么蛛丝马迹,她不明白为何主子会那么肯定。 感情这种事情,尤其是一见钟情,总是没有理由的呀! 自古多少帝王的宠妃,都像李妃这样飞扬跋扈,金絮其外,可是偏偏就能祸了整个国呢! 这一宿,紫晴和君北月都无心睡眠,夫妻俩商讨了一整夜,而宫中,君不离亦是一宿未眠。 此时,他正在御书房,认真地批阅奏折,案几边上放着一盏茉莉青茶,散发出幽幽清香。 而同御书房里,形成明显对比的是,门外头徐公公正着急地来来回回踱步呢,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禀,却又不敢进去打扰。 终于,在天朦朦胧胧就要亮的时候,君不离穿戴好一身明黄尊贵的朝服走出来,徐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低声禀告,“皇上,李妃哭了一宿,泪眼把药全洗没了,任谁劝都不听,在这么下去,就真医不了呀!” 1281不错的主意 听了徐公公的话,竟不见君不离脸上的焦急,只见他依旧一脸若有所思,似乎还沉浸在政务之中。 见状,徐公公都纳闷了,要知道,以往一听到李妃娘娘怎么了,这小主子可跟不是这种态度呀! “皇上,李妃……要你过去陪陪她呢!”徐公公大着胆子,提醒道。 君不离这才缓过神,立马蹙起了眉头,似乎很麻烦,一拂袖,便朝李妃所在的宫殿大步流星走去。 看着那匆忙的背影远去,徐公公这才打消心中的疑惑。 然而,君不离虽一路往李妃宫殿的方向去,却早就收起了刚刚焦急的神色,而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冷漠得令人完全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在他临近李妃宫殿的拐角处,毫无犹豫地右拐,往玄武大殿走去了,直接就去上朝。 等下朝之后,已经两个时辰之后了。 除了顾惜和红衣,他身旁似乎没有什么贴身伺候的人,红衣一直留在曜王府里,而顾惜,一年前早就被他支开了。 此时,他正独自一人穿过树林,往李妃宫殿走来,一到门口,李妃贴身伺候的徐嬷嬷便焦急迎上来,“皇上,您可来了,您再不来,娘娘就快……快……哎呀,娘娘好可怜呀!” 徐嬷嬷话到一半,便扯着袖口哭起来。 君不离似乎很苦恼地叹了一口气,便急急进屋去。 一进屋,只见李妃蜷缩在暖塌上,埋着头,一直在颤抖,似乎还在哭。 “娘娘,皇上来看您了,娘娘!”徐嬷嬷立马出声。 谁知,李妃一听这话,别吓得大喊,“别过来!不要过来!皇上,臣妾会吓着你的!” “你们都下去吧。”君不离淡淡吩咐,俊脸上写满了不舍,任由谁看,都看得出来他对李妃有多疼惜。 徐嬷嬷立马领着一屋子的下人退出去,小心翼翼带上门。 虽然,徐嬷嬷贴身伺候着李妃,但是,却很少能有机会看到皇上和李妃在一起的场景,皇上日理万机,见李妃大多是夜里来,常常是一过来,就要李妃一人伺候,其他人全都的回避! 伺候这么久,徐嬷嬷还真就没见过皇上和李妃坐下来吃个饭呢,更从来没有机会听皇上和李妃说话闲聊。 以至于,下人们都谣传,李妃擅狐媚之术,才得到专宠、临幸。 房门一关,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谁都不知道了,徐嬷嬷和几个下人侯在门外,彼此交流了眼神,透着暧昧的气息,似乎猜到了什么,却谁都没有说。 好一会儿,咿呀的开门声才将大家从浮想联翩中拉回来,只见君不离走了出来,原本整齐的龙袍分明凌乱了不少。 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是,如果徐嬷嬷她们有足够的勇气的话,必定会看到他唇畔噙着一抹血迹。 只是,很快,便被他不着痕迹,轻轻拭去了。 “陈公公,你去安排安排,李妃就住这了,还有,去把慕容太医宣过来给李妃换药。”君不离淡淡道,说罢,亲自关上门这才大步离开。 而他一走,背后的奴才立马炸开了锅。 “李妃不哭了吧!” “有皇上的临幸,换谁都不会哭!” “哎呀,你们说咱们李妃娘娘到底怎么把皇上迷成这样,脸都毁了,皇上还要她?” …… 别说这帮奴才不明白,就连紫晴和君北月都不明白,今早上,紫晴把君不离身旁所有的人都询问了个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几乎是每一个都觉得君不离是真心喜欢李妃,没有其他什么原因。 茶厅里,君北月一边喝茶,一边翻阅近十年来大周的政务,而紫晴却坐立不安。 “要不这样,我也不得罪他,也不找李妃麻烦,我把我儿子支开,让他离开一阵子,你看怎么样?” 紫晴拉住君北月端茶杯的手,认真问道,“你打算怎么支开他?” “我让他去南诏!”紫晴脱口而出,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立马变得贼亮贼亮的。 “然后呢?”君北月很淡定地问。 “晓笙呀!”紫晴却突然惊喊,“对!就让他去找百里晓笙!臭书生不是老想和我们当亲家吗?让臭书生带他去找百里晓笙!” 紫晴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天才,她一个当娘的干嘛正面去和儿子起冲突呢? 她可以给儿子多提供一个选择嘛,要是能让百里晓笙来插一脚,她铁定相信那个心狠手辣的毒丫头,一定会被李妃整到求饶的! 君北月不可思议地看着紫晴,他很清楚地记得,当初在离殇幻境里,百里尾生提起这桩亲事的时候,这个女人是不怎么赞成的呀!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顾惜,马上联系上百里尾生,让他折回来!”紫晴立马下令。 然而,她这话正说完呢,红衣却急匆匆端着一封急信而来,“主子,是百里公子的急件。” 紫晴大喜,“一定是找着人了!” 然而,当她欣喜地打开急件时,顿时整张小脸全沉了,看得君北月不安地接过信函,然而,同紫晴一眼,浏览了一遍之后,便肃然了起来。 百里晓笙,出大事了! 笙氏内乱,百里晓笙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毒窟被毁,药族被灭,兽族萧氏独占鳌头,传闻萧氏有一奇兵,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大有人蛊之疑。 随着紫晴和君北月的脸色大变,一时间偌大的厅堂全安静了下来,半晌,紫晴才喃喃出声,“十两,一定是十两。” 十两被百里尾生养在毒窟里,早就养成了毒尸,虽是百里尾生养的,但是其实一直都是百里晓笙在负责,换句话说,百里晓笙能控制得住十两,是十两的主人。能灭毒窟,灭药族,就兽族萧氏的能耐,根本办不到,显然,十两在他们手上,而换句话说,百里晓笙也在他们手上! 对于毒窟不了解的人或许不会怀疑到萧氏头上,但是,对于百里尾生和紫晴他们,这可是一想就知道的事情呀! 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百里晓笙会听从萧氏的命令,去驾驭毒尸十两灭掉药族呢? 百里晓笙,那倔脾气除了她师父,可没人驯得了。 紫晴正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而这时候,君不离一身锦白宫装,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1382刀山火海,都去 紫晴正心烦意乱着,看到君不离迎面走来,越发的心烦,蹙着眉头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虽然,她知道不能怪儿子,这十年来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忘记了儿时的玩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紫晴就是忍不住,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责怪,当然,她更自责的是自己,当初如果没有一心都在“殇离”上,或许,她会想到百里晓笙的,会催百里尾生去找人的。 见母后态度冷淡,君不离行了个礼,便径自平身坐到父皇对面,亲手沏茶。 见他如此淡然自若,紫晴越发的生气,很想问他昨晚上干嘛去了,却又死憋着不问,好歹,也得让儿子自己交待不是? 要她关心李妃的情况,更是不可能。 可谁知,君不离竟很聪明地直至不提李妃,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问道,“母后,昨夜没有睡好?” “你不在府上,母后不放心。”紫晴答得尤其无力和疲惫,她以为儿子会解释,会提李妃了,可谁知,君不离却笑着道,“昨晚上在御书房批阅折子,不知不觉就睡了,醒来就到了上朝的时辰。” “我还以为你要搬到宫里去住呢?”紫晴明知故问,其实想问的是李妃。 君不离多么聪明的人呀,他该听得出来的,可是,他偏偏装傻,“母后如果舍不得我,我就留在王府,只要到时候父皇别嫌我老是粘着你就好。” 他说着,朝一旁的君北月看去,俊美滔天的五官笑起来,明眸皓齿,尤其俊朗好看。 说来说去,都是绕着他自己说,全然不提李妃。 即便君北月一而再示意紫晴要冷静,可是她终究还是冷静不了,脱口而出,“那李妃呢?” 听到这名字,君北月瞥了瞥嘴,隐隐有些叹息,君不离倒好,泰然自若,波澜不惊,直接把紫晴的问话理解为对李妃的关心,淡淡道,“母后放心,李妃脸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治得好。” 这话音一落,一室无端地突然变得异常寂静,半晌才传来紫晴的叹息声,只见她秀眉越发的紧锁,一脸心事重重,有气无力道,“能治好就好呀。” 君不离眸中分明掠过一抹诧异,只是,很快就恢复平静,“孩儿替李妃多谢母后。” “毕竟是我不小心伤了她,刚刚还和你父皇说要进宫一趟去瞧瞧呢。”紫晴又道,总算有种长辈的姿态了。 “不过就是个妃子,母后别放心上,上回竹林的事情,还请母后宽谅。”君不离连忙说道。 这时候,紫晴特意看了君不离一眼,叹息道,“唉,不知者不罪,我也早不怪她了。” “就知道母后最好了。”不得不承认,君不离不自觉撒娇起来,这样的母后,让他看不透,让他害怕。 紫晴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在那,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就叹息一声,时不时就哎一声。 君不离知道这是个陷阱,本不想问的,可是,终究禁不住母后的长吁短叹,关心道,“母后,你这是什么了?有心事?” 紫晴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一声长叹,“我可愁死了。” 说着,,随手将案几上百里尾生的急件递给君不离,“看看,刚刚收到的急件。你干姐出大事了,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父皇,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紫晴这话,说得倒是认真。 君不离大致浏览一遍急件,原本澄清的眸子顿时复杂起来,南诏的形势比他了解的还要严峻呀! 这些年,经历都放在北疆和朝中,鲜少关注南诏,而他意识里,也一直把南诏留给了父皇,等着父皇回来呢! 却不料,南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难不成是当初书生叔叔口中的那个毒尸……落在萧氏手中了?”君不离认真问道。 “确切是说是百里晓笙落在萧氏手里,能命令十两的,只有百里晓笙。”紫晴说道。 毒尸类似于人蛊,不同的是,毒尸不会反噬,养毒之人知晓灭掉毒尸的办法。 当然,像十两那样能养成毒尸的体质也是非常难得的。君不离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百里晓笙难不成和萧氏勾结上了?” “啪!” 顿时,紫晴狠狠拍案,一改愁闷,厉声道,“你说的什么话?那丫头十多年前就失踪了,一定是被萧氏囚禁了!萧氏一定是把她怎么样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屈从?” 君不离有些迷茫,缓缓转头朝紫晴看去,不得不承认,十年了,对当年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他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紫晴看着他的迷茫,又愤怒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儿子,妈咪求你一件事,你可千万答应妈咪,好吗?” 君不离不自觉看了君北月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母后,什么事你尽管说,孩儿能办到的一定办。” “儿子,李妃那事,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只要你能帮我把百里晓笙找回来,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管,都随着你!”紫晴说得可怜兮兮的。 听的君不离的眸光越发复杂,只是,对于一切他似乎依旧了然于心,他的笑容还是很温和,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好,母后有令,刀山火海,孩儿都去。” “今天就出发吧,事不宜迟,你书生叔叔就在萧氏山庄附近等你。”紫晴大喜,听得一旁的君北月嘴角又抽了好几下,百里尾生没说要支援,也没说要等人去呀! 然而,君不离真的乖顺,立马起身,“孩儿安排好朝中事务,立马出发,还请母后宽心,莫要伤了身子骨。” “好好好!就知道儿子最好了,你可一路小心,随时来信,知道不?”紫晴关切地说道。 君不离点了点头,看了君北月一眼,真就没有耽搁,转身离开。 君北月突然有种感觉,自己非常不了解这对母子呀! “晴儿,百里尾生没……” 君北月话还未说完呢,紫晴便对顾惜道,“八百里加急送信去,就给百里尾生一句话,百里晓笙能不能当我儿媳妇,就看他的了!” 顾惜似懂非懂,也不敢懂,立马领命而去。 “晴儿,你不觉得这事……”君北月还想说,可是,紫晴却早起身大步往门外走,交待红衣道,“把我爹叫上,我们进宫探望李妃娘娘去!要快!” 1383自由 要快? 紫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去抢人的节奏? 君北月看着紫晴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跟上,而是回到书房,摊开了南诏地图。 就在紫晴带着决明子和红衣往宫中赶的时候,君不离早就到了李妃所在的心宁宫。 不用君不离下令,所有婢女侍从全都自觉退了出去,徐嬷嬷亲自带上门。 “皇上怎么又过来了?” “听说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回来了,李妃在这个节骨眼上般出曜王府,一定有问题。”“听说太后娘娘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当她老人家的媳妇,李妃……呵呵” …… 外头,议论声一片,而屋内,却一片寂静。 李妃的身子骨似乎有些虚弱,气不足的样子,右侧脸涂满了腰,用白纱虚掩着,嘟着嘴看君不离,有些愠怒,直到君不离走到她面前了,她还是没说话,大胆地拿眼瞪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满。 如此楚楚可怜的娇模样,真的足以令人忘记她半边重伤的容貌。 然而,君不离却面无表情,正要开口呢,谁知,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通报的是红衣,因为徐嬷嬷她们此时全傻了,谁都没想到阔别十年,太后娘娘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容貌。 君不离的话到嘴巴,听了通报,便没有说出来,而是一把揽住李妃,一个转身坐了下来。 李妃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却终究还是摆着乖顺的样子。 徐嬷嬷她们全傻了,紫晴也没有多问,并不知道君不离在里头,当红衣一把推开门的时候,紫晴立马就愣了。 只见儿子揽着李妃让她坐在腿上,两人正亲昵地耳鬓厮磨着呢! 很快,李妃便吓到了一样,急急推开君不离,起身行礼,“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紫晴还是承受得住,深吸了一口气,堆出笑容,“平身吧。” 李妃这才起身,连忙亲自上前要伺候紫晴坐,红衣立马拦住,伺候着紫晴在君不离身旁坐下。 “母后,你怎么来了?”君不离笑道。 “我带你外公来瞧瞧李妃的脸,我还想问你呢,刚刚还答应我去找晓笙,居然躲到这里来,你这是想急着我和你爹爹吗?晓笙那丫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不原谅你!”紫晴越说越认真。 而一旁的李妃接连听了好几个“晓笙晓笙”、以女人的直觉,立马就嗅到了不对劲,她不经意看了君不离一眼,可惜,君不离并没有在意她质问的目光。 “朝中的政务都交待好了,父皇在,我也放心。我是来带……” 君北月话还未说完,紫晴似乎知晓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了,“李妃这你就放心吧,我把你外公都请来了,保准等你回来了,还你一个美娇娘!” 听到这里,李妃总算听明白了,母后这是要支开皇上呀,皇上走了,她还有好日子过? 李妃正心慌着,君不离却一把揽住她的肩头,认真道,“母后,我喜欢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脸,美不美于儿臣来说都一样,此行南诏,儿臣只带她一人走,还请母后恩准。” 别说紫晴了,就李妃都有些意外,她不自觉仰头看,看着君不离刚毅好看的侧脸,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意,越发坚定对这个男人的死心塌地! 不管什么原因,习惯也好,利用也罢了,只要他离不开她,她便心满意足,永远也不离开他。 李妃是满心感动了,而紫晴却呕得险些吐血,她双手紧紧地按在扶手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暴怒。 见状,红衣连忙上前,劝道,“小主子,你此行南诏,事关重要,而且异常凶险,带上李妃娘娘,行事不便,万一伤了娘娘,那也不好呀!” 只是,君不离竟看都没有看一眼红衣,视线一直落在紫晴脸上,而紫晴,一样死死地盯着他看。 无疑,母子俩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再演戏,彻底杠上了。 紫晴眸中是愤怒,是失望,是冷冽,一如当年的熊小宝做错事时,她投予的冷冽目光。 而君不离眸中是坚定,是不妥协,一如小时候,认定的事必定倔强到底。 一室寂静,连红衣都不敢开口,而顾惜早就溜了,去搬救兵君北月。 死寂了半晌,不得不承认,连李妃的心都在砰砰砰地乱跳,因为,她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在君不离心中的地位了。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被留下,她知道自己一旦被留下,面对的便是严刑逼供。 曜王妃的聪明,当年可是整个大周都知道的,她和君不离之间的事,曜王妃不怀疑才怪。 她不想出卖君不离,但是,她更不想死。 思及此,李妃的小手不自觉揪住了君不离腰间的衣裳,紫晴斜眼看去,终是怒不可遏,冷声,“如果,我说她一定要留下呢?” “母后,这么大的天下,孩儿都替你们守住了,区区一个女人,母后就一定要如此跟我计较吗?” 君不离的声音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无端得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 听得紫晴的心,刹那间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揪着疼! 儿子是在怪他们吗?儿子心底一直都在怪他们吗? 怪他们没有给他自由,把他束缚在皇位上了吗? 紫晴不敢想下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儿子,那种感觉突然又回来了,很陌生,那么近却感觉很远很远。 然而,君不离却不顾紫晴眸中的泪光,继续一字一句动,“母后,孩儿什么事都可以依你。就只要这点自由,自由选择陪伴一生的女人,孩儿恳请母后成全。” 说罢,他竟放开李妃,双膝跪了下去! 李妃也吓着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君不离,她吓得也跟着跪下。 而此时,紫晴眼里早就没了李妃,满满的,全都是儿子那张乖顺而哀伤的脸。 自由? 只要这一点自由? 她真的有那么束缚他吗? 君不离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击狠狠地撞在紫晴心头上,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如此干涉,如此要求他呀! 十年前的熊宝,会愤怒地吵架,离家出走,而十年后的君不离,却以这样的乖顺的方式,恳求一个自由。 紫晴,该怎么办? 1384喜欢,便好 紫晴该怎么办? 儿子如此温顺,却是一种无声的声讨,要自由! 十年了,六七岁困他至今,山一样重的重任丢给他一个人扛着,如今,他扛过了了,给她讨,跟她求一个自由。 紫晴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如果,他真的喜欢李妃,她又有什么理由,棒打鸳鸯呢? 可是,他真的喜欢吗? 半晌,紫晴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一定是她,给我一个理由!” “就是喜欢,投缘,妈咪,在毒兽世界里,你对我说过,如果有理由,那就不是喜欢了。”君不离淡淡道。 “你!”紫晴的心像是压着三座大山一样堵,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喜欢,没有理由,确确实实是她说的。 然而,即便紫晴知道自己无话可说,无理可说,却还是舍不得放弃,声音比刚刚还重,“她配不上你!!她没一点配得上你!” “我乐意。”君不离笑了。 紫晴禁不住深呼吸,才不会让自己被气死,她紧紧地咬住牙关,终是无话可说。 “妈咪,我求你了!”君北月却继续求。 “如果我不答应呢?”紫晴只能这么问,也毫不犹豫地问出来。 君不离迟疑了片刻,淡淡笑开来,道,“那孩儿听你的话。” 这,不正是紫晴要的答应吗? 可是,为什么看着儿子那么乖顺的眼,那么淡然的笑,紫晴的心,却更加疼了呢?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别过头去,让自己不看儿子,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害怕所有的亏欠会全涌上来。 一旁的红衣,都跟着心疼,她知道,小主子如此温顺,却像是拿刀在割主子的心呀!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主子那么歉疚,那么心疼他,他却偏偏如此揭伤疤! 为了一个女人,小主子他…… 红衣都快把唇咬破了,恨不得冲过去拉训小主子一顿! 李妃到底有没有好的,没有什么好的就罢了,还一身的坏毛病,坏脾气,小主子真是瞎眼了,就看不出主子是为他好吗? 以小主子的身份,权势,容貌,要怎样的女人没有呀!为何就偏偏要一个李琴琴?! 然而,就在红衣要冲过去的时候,紫晴却淡淡开了口,就一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她重声,只说了一个“好”字。 “多谢母后成全!”君不离立马磕头道谢。 紫晴起身来,身子都有些晃动,“儿子,你记住,只要你喜欢,就好!否则……妈咪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话,在场的人或许没有全听懂,但是,君不离却听懂了,母后,终究还是怀疑他了。 他做得那么周密,就连顾惜都瞒着,无奈,终究逃不过母后的眼睛。 只要喜欢,就好? 他这辈子,还有资格说“喜欢”这两个字吗? 他没有多想,十年的时间,他都不去想了,何况是现在? “孩子记住了!”他一样重声回答,拉着李妃起身,“母后,你放心,孩儿一定把百里晓笙带回来!” 说着,正转身要走,却见父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 紫晴一看到君北月,险些崩溃,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才稳住自己的情绪,而君北月一步一步朝君不离走来,父子俩的表情是那么像,泰山崩于前都已经淡定,默然,不扰于心。 一步之遥,君北月才止步,伸手轻轻搭在君不离肩上,看了他许久,才淡淡道,“晓笙那有你书生叔叔呢。做你喜欢的事,去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这十年来的多少东西,或许就只有他们父子俩知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刹那间,让君不离眸中泛过一道道泪光,他却笑了,无声而笑,使劲地点了头。 迟到了十年的话,今日,他总算听到了。 君北月错开了一步,让开道,君不离带着李妃,一步一步走出大门,没有回头。 然而,这时候,紫晴却忍不住,哭腔浓浓,“儿子,累了就回来,妈咪等你!” 等你,等你一个解释,等你一个倾述。 紫晴话里的话,没说出去,但是她相信,儿子听得懂。 她不逼他了,她等。 君不离在门口止步,终是缓缓转头看来,看妈咪都快哭了的眼,灿烂而笑,“妈咪,不怕。我不喜欢走远,我会把你干女儿带回来的!” 妈咪,不怕,我不喜欢走远。 话音一落,君不离便转头里,再也没有回头。 而这一句“妈咪,不怕,我不喜欢走远”却让紫晴的眼泪彻底决堤,泛滥而出,天晓得刚刚那一刻,她有多么害怕,害怕自己从此就会失去儿子了。 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不见,紫晴才别过头,掩面而泣,君北月将她拥在怀里安慰,“你的熊宝长大了,放心吧。哪天他愿意说了,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理由的,李妃虽娇纵无脑,但至少祸水不了你儿子的。” 紫晴刚刚的理性,不过是装出来的,她哽咽地直强调,“他会后悔的!臭小子,他一定会后悔的!等他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他会后悔!” “那就让他后悔吧。乖,不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吃醋了。”君北月真心无可奈何,哄了许久,也不知道紫晴是被他哄睡着了的,还是累得睡过去的。 见状,一直静默无声的决明子上前来,低声,“北月,让我帮她把个脉吧。” 这话一出,君北月便有些不安了,“怎么了?” “气色有点差,我先瞧瞧。”决明子很认真,坐下来拉来紫晴的手。 然而,很快,他却脸色大变,喜上眉梢,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北月。 君北月被他这表情弄得莫名其妙,越发的不安,“到底怎么了?” “哈哈哈,北月,你又要当爹了!”决明子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 又要当爹了,这什么话嘛!本来就当爹了嘛。 君北月愣着,却随即明白过来,惊喜得一颗心险些从心口蹦出来,“真的?” “千真万确,就脉象看,三个多月了,脉象过弱,必须赶紧好好调养!”决明子认真说道。 君北月紧紧地握住紫晴的手,惊喜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孩子,来得倒是时候,至少能在儿子离开的这段时间,让紫晴转移转移注意力。 至于儿子日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对李妃的事情做出解释,君北月相信,来日方长,儿子都说了不走远,就一定会有那么一日! …… 1385琴碑 翌日,紫晴醒来的时候,君北月就守在床榻边,手里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药汤,正小心翼翼吹着。 一见她醒来,君北月便笑了,笑得特神秘,澄清的眸中,欣喜和宠溺藏都藏不住。 这样的目光,紫晴只觉得熟悉却又有那么点陌生。 瞥了他手上药汤一眼,她淡淡道,“这是什么?” “药。”君北月如实回答。 “我也知道是药,干嘛的?”紫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终究还是惦记着儿子。 君北月见她那表情,忍不住笑道,“还想着你儿子呢?” “这会儿,他也该到平城了吧。”紫晴淡淡道,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昨天她可是咬着牙才舍得放手,舍得让他带李妃走。 “早上来消息,出平城了,顾惜的信也送到百里尾生手里,放心吧,或许,臭书生会有办法。”君北月说道。 “你就这么放心?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一定是什么事情不想我们担心,才那么瞒着!可是,和李妃到底有什么关系呢?”紫晴焦急地说道。 “人都走了,你的心还不放下,他也大了,这十年都抗过来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君北月反问。 “你!”紫晴气急,没好气道,“当爹的永远不会明白当娘的心!”君北月失声而笑,将药汤送到紫晴面前,柔声道,“喝吧,身子骨那么弱,顾好你自己,再顾你那宝贝儿子吧。” “我又没什么事,这什么药?”紫晴问道。 “决老开给你调养身子的,趁热喝了。”君北月催促着,紫晴这才接过瓷碗,忍着苦涩味,大口喝起来。 谁知,君北月的话还未说完,继续道,“决老说了,这药是最好的养胎药,咱女儿都三个多月了,还那么小,你得多补补了,还有……” “噗!” 突然,紫晴一大口药全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质问,“你……咳咳,你说……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君北月见她狼狈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欣喜之情,无法言表。 紫晴迷糊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把抓住君北月的手臂,惊声,“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君北月这才睨眼朝她看来,满脸满眼的疼爱和宠溺,倾身而来,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小脸,大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柔声道,“女儿……我们的女儿三个月大了。” 女儿!? 紫晴顿是心惊,目瞪口呆。 女儿呀! 他们曾经说好的,想再生个女儿,想百里晓笙那样可爱,那么古灵精怪的女儿。 女儿,竟这么不期而到了。 紫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腹,小手小心翼翼覆在君北月的大手上,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砰乱跳,即便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而且还那么大了,可是,此时此刻,却依旧有种初为人母的喜悦。 良久,她才抬头朝君北月看来,终于明白这份喜悦源于何处了。 是他! 他在! 这一回,是他先发现的。 这一回,他就在身旁小心翼翼的护着,没有缺席。 幸福感突然就这么从心口里洋溢出来,收都收不住,看着君北月,紫晴一而再咬牙,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可是,此时四目相对,却是无声胜有声。 “答应我,熊宝的事,别太担心,我会让百里尾生多留心的,你现在就好好照顾肚子里这小的,好不?”君北月柔声问道。 紫晴这才缓过神来,“熊宝要有妹妹了!” 君北月笑着点头,“嗯,虽然这个妹妹小他好几岁……” 这话,惹得紫晴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想象君不离要知道自己要有妹妹了,会是什么反应! 才一天,就想念他了呀! “休息几日,别想那么多,我带你去散散心。”君北月劝道。紫晴乖乖地点头,依偎在君北月怀里的,静静地闭上眼睛,一室也跟着寂静了下来,平静温暖。 调养了一个月,紫晴的肚子便明显的凸了出来,这一个的时间里,百里尾生和君不离都来过两次信。 君不离刚到南疆大门,而百里尾生才刚刚把萧氏的底细谈清楚,还是没找到百里晓笙的线索,事情一直都没有进展。 百里尾生有些恼,把在南诏查到的消息全交给影子,让君不离先和影子接应,他自己离开南诏一路北上到大秦旧址。 而紫晴和君北月早早就到了,当初就说好了,要为阿离立碑,当然不能忘。 以前的西楚和东秦,已经全都纳入大周版图,无邪深涧周遭修起了一圈平坦的官道,而深涧之上,横跨了数座长桥,连同东西,这片广袤的土地,早就没有东西之分。 君不离在这片土地上划分郡县,皆以秦字命令,大秦皇室的旧址,就在秦川郡的西南草地上。 君北月亲自挑选的白玉石,足足有三层楼高,此时就躺在草地上,紫晴坐在白玉石一端,用无筝抚弹着“殇离”,不同于血筝,无筝弹奏出来的“殇离”轻快了许多,哀伤只是淡淡的,像极了轩辕离歌静默而有温暖的笑,一样淡淡的,却能弥漫在人心间,一辈子都挥散不去。 君北月已经雕了三天三夜了,用流光一刀刀雕出琴弦,雕出那十四字音符,“离殇会带你们回家,那里没有哀伤”。 为阿离立碑,不是墓碑,而是琴碑,在他们心中,阿离没有死,阿离永远偶活在离殇幻境里,那里,没有哀伤! 草原茫茫,琴声悠扬空灵,百里尾生,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纵马疾驰而来,远远的听了这琴声,恍惚间,以为是轩辕离歌回来了,他们不自觉停了下来,止步不前,害怕走近了,会看不到那一抹清瘦,那紫衣银发…… 轩辕离歌,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经对紫晴说过,需要你的时候,只要弹响无筝,你便会出现。 轩辕离歌,你听得到紫晴的琴声吗? 轩辕离歌,你还好吗? …… 1386媳妇 百里尾生和司徒浩南夫妻俩在远处驻足了很久,再怀念,再遗憾,也只能默默地走近。 其实,不用看他们都知道,是紫晴在弹琴,不可能是轩辕离歌的。 见百里尾生他们来,紫晴才缓缓停下动作,冲他们微微一笑。 “得了,你别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呢!”耶律芊芊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口没遮拦。 这话,才惹得紫晴真正笑开,“好久不见了,怎么没把你那宝贝女儿带过来。” 紫晴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有一双龙凤胎儿女,儿子基本被她冷漠了,各种穷养着,而女儿却是心肝宝贝,宠得不得了,简直是她当年当公主时候的翻版。 “嫌天热,不肯出门。”耶律芊芊无奈地耸肩,说着,靠近紫晴,故作夸张地打量起她的肚子,“啧啧啧”地惊叹起来,“哎呀,早知道就跟你们到离殇幻境里走一趟再出来,能年轻十年呢!” 听了这话,紫晴的嘴角收了收,难掩哀伤,淡淡道,“如果可以,我不想回来。” 或许,真正面对选择,选择轩辕离歌,还是儿子的时候,紫晴会犹豫,但是,如今,她是真的希望,能回到离殇幻境里去,生活在那里! 只要大家都在,阿离……也会一直在的吧。 耶律芊芊在来的路上,早就知晓了一切,本来就和司徒浩南说好了,不提轩辕离歌的事情,可谁知,她一说起话来,就最笨。 正不知道怎么劝呢,君北月正好把十四字音符都雕刻好了,喊紫晴过去看。 “走,去瞧瞧。” 紫晴倒是主动拉耶律芊芊过去,巨大的白玉石柱上,十四字音符从上而下雕刻下来,每一个音符,一笔一划都极具力道,让人觉得雕刻者在每一笔每一划上都倾注了心血,倾注了感情。 “紫晴,你来描碑吧。”君北月说着,递给紫晴一支笔,沾的是十分罕见的紫漆。 白玉,紫漆再适合轩辕离歌不过了。 这时候,大家的视线都落在那根毛笔上,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这个仪式太像太像描墓碑了! 大家都等着,急着,担心紫晴会拒绝,担心紫晴会忍不住,可是,紫晴就是紫晴呀,她笑了笑,毅然接过毛笔,认认真真地将第一个音符描了下来,之后,便将毛笔交给君北月,道,“大家一起来描吧。” 阿离,早就不仅仅是她的朋友,她的阿离,也是大家的朋友,大家的阿离,每一个都应该在琴碑上留下一笔的! 要知道,描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描的呀,描碑代表着一种敬重! 君北月想也没想,认认真真地描了第二个音符,很快,百里尾生描了第三个音符。 毛笔,送到了司徒浩南面前! 犹记当年,耶律芊芊一事的误会解开之后,司徒浩南夫妻俩依旧没有释怀,尤其是司徒浩南,他无法接受轩辕离歌以那样的方式,利用芊芊,伤害芊芊。 而如今,描碑的笔就在他眼前,他会接受吗? 他这辈子,也就为他最敬重的外祖父描过碑文呀。 司徒浩南迟疑了,可谁知,耶律芊芊却抢过毛笔,“我先来!我谢谢他,他是个汉子……也……也是个傻子!” 说着,便大大方方挥起笔来。 当初那种情况,那种对立,即便轩辕离歌真正伤害了芊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都从来不是会对敌人仁慈的人。 耶律芊芊描完之后,便将毛笔递给司徒浩南,妻子都如此大肚量,司徒浩南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欣然地结果毛笔,同所有人一样,描出了一个紫色音符,描下了一份属于自己的怀念和敬重。 笔最后还是回到紫晴手中,剩下的音符,紫晴静默地,一个一个描完! 描着描着,她突然有种感觉,只觉得这辈子,这一生中和这个男人所有的联系,都要随着这一笔一笔的结束,而结束了! 似乎,最后一笔描完了,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思及此,紫晴顿了笔,就顿在最后一个音符,最后一笔上,所有人都看着,所有人也都等着,没有催促。 似乎,这个时候是最后的告别。 可是,紫晴顿太久了,久得她都要放弃,不想描完这最后一笔,像似突然失去了勇气。 君北月静默地看着,隐隐吐了一口气,没有再给紫晴机会,而是大步上前,大而温暖的手握住紫晴的小手,用自己的力量带着她,缓缓地……缓缓地描完了最后一笔,和紫晴一起,结束了最后的告别! 再见,轩辕离歌! 再见,再也不见! 其实这整个过程,紫晴都是闭着眼睛的,直到君北月的力量带着她提笔,她才睁开眼睛,看到白玉石上,一行紫,淡淡的紫,在白玉石光泽的的衬托上显得尊贵而神秘,淡淡色泽之后似乎藏尽了无数故事。 很快,白玉琴碑便会大家合力抬起,缓缓立了起来。 玉石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高大,但当它立起来的时候,才显露出巍峨来,同时,在茫茫草原上,独立于此,也显得寂寥,一如,轩辕离歌生前的缄默。 流连再久,终需归,这毕竟是碑,不是人。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紫晴知道,她们该回去了。 “紫晴,走,到我那去,瞧瞧我女儿……”耶律芊芊最先打开话匣子,嘿嘿笑了笑,才又道,“那丫头,指不定是你中意的媳妇呢!” 谁知,这“媳妇”二字一出,顿时一旁沉默,司徒浩南扯了下耶律芊芊的衣裳示意她别说了,耶律芊芊却推开他,认真对紫晴道,“你放心,只要我女儿也中意你这个婆婆,我保证她一定能把那个李妃收拾得干干净净!” 紫晴垂着眼角看她,没解释,君不离和李妃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君不离不肯说,以他那性子,天晓得谁能收拾得了呢! 见紫晴没劲,耶律芊芊又拽着她,低声道,“我有个办法,你听听。” 1387书生你的嘴巴真…… 面对耶律芊芊的热情,紫晴只能洗耳恭听。 耶律芊芊似乎害怕旁边的人听了去,压低声音,道,“咱们先摸清了李妃的底子,然后呢……嘿嘿,让我儿子出马,搞不定你家小子,咱们就把李妃搞定了。” “逼李妃出轨?”紫晴挑眉问道。 耶律芊芊很肯定地点头。 “你觉得李妃会那么笨吗?”紫晴反问道。 “她笨不笨我不知道,但是,我儿子……嘿嘿,论相貌论才学,天下就没姑娘家挡得住!”耶律芊芊虽然看起来比紫晴年长了很多,但是,依旧有一颗比紫晴天真的心呀,她说得一脸骄傲。 紫晴直接回以白眼,“你的意思是,李妃会认为你儿子,比我儿子优秀?” “我……呃……”耶律芊芊立马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妃怎么可能放着君不离这颗大树不乘凉,投奔西荆太子呢? 不是紫晴打击耶律芊芊,是两个人的条件实在有无法忽视的差别呀,一个还是太子,一个早就是帝君了,一个坐拥西荆王国,一个却是傲视龙渊大陆。 真心有没有让李妃出轨的理由呀! 被紫晴这么一堵,耶律芊芊还是没有放弃,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要不这样!我替你把李妃……” 耶律芊芊后面的话没说完,而是眯眼做了个“绝杀”的手势。 “我办不到,你办得到吗?”紫晴又反问,君不离要保的人,还真不容易杀,何况,紫晴和儿子已经说到那份上了,再杀李妃,必定让儿子伤心的。 见紫晴的表情,耶律芊芊就知道没戏,急着又要出谋划策,紫晴却挥了挥手拦住她,“好了好了,他说走不远,我也该放他自由自由了!” 君不离说了,走不远。 紫晴相信,他说的不仅仅是路不会走远,还有心也不会走远吧! 这样,就足够了! 儿子大了,他有守护自己秘密的权力,不是吗? “那你跟我回西荆去不?”耶律芊芊可怜兮兮地问,她如今可不比以往,女王的位置并不好做,朝中诸多事都离不开她呢! 其实,她真心羡慕紫晴,还如此年轻,不必被束缚在权势之中。 “你问他。”紫晴指了指君北月笑道。 君北月正和司徒浩南聊着呢,似乎听到叫他的名字,转头看来。 耶律芊芊一看到他那天生冷冽的俊脸,就蔫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不会让怀着身孕的紫晴去西荆的。 “芊芊,走吧!”司徒浩南招手示意她过去,紫晴就笑了,明知道她没多少时间,却还是使坏,笑道,“要不,你跟我回帝都去?” 耶律芊芊立马拉下脸,懒得理睬她,横冲冲地朝司徒浩南走去,背对紫晴,一边挥手,一边道,“替我带句话给君不离,就说我家司徒静儿喜欢他!” “你确定?”紫晴大喊。 “就这么说!”耶律芊芊很肯定,她那一双儿女,女儿随司徒浩南姓,而儿子随她姓。 紫晴笑着答应,但是,她才不会这么做呢,这让以后司徒静儿见着君不离,多难堪呀! 得到紫晴的回答,耶律芊芊才心满意足上马,同司徒浩南走了。 送走了他们,也该是紫晴他们启程离开的时候了,一直沉默的百里尾生这时候才开口,“小晴晴,我跟你说个事。” 见他这么认真,就连君北月也一脸严肃地看了过来,要知道,能让百里尾生这么正儿八经的,绝对是大事。 “你说。”紫晴都有些怯,心想着是不是和儿子有关系。 谁知,百里尾生却道,“小晴晴,我一直在琢磨着,你这孩子出生了,万一你的孙儿也出生了,你……忙得过来吗?” 这话一出,君北月和紫晴几乎是瞬间石化掉。 半晌,紫晴缓过神来,猛地一把揪住了百里尾生的衣领,怒声道,“你什么意思?李妃她有了?” 还是君北月冷静,立马反应过来,道,“李妃在东园住有一段时间了,至今都还没身孕?” 听君北月这么说,紫晴才明白百里尾生的意思,这可是个疑点。 “你发现什么了吗?”紫晴连忙问道。 “我基本把李妃上上下下琢磨透了,除了脸蛋好之外,没一处比我徒弟好的!”百里尾生煞是认真地回答。 “我还想说你找了那么久,就没一点消息吗?”紫晴有些气恼,百里尾生办事很靠谱,可偏偏涉及到他徒弟,他总是让人不放心,让人怀疑这徒弟到底是不是亲徒弟。 “你放心,十两还在,萧家还在,她的命就一定在!” 百里尾生到底南诏第一个打听的就是十两的消息,只要毒尸还在,百里晓笙就有利用的价值,萧家就一定不会断了她的命。 只是令他琢磨不透的是,不管他怎么着,把萧家翻了个遍,把和萧氏有关的也找了个遍,就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毕竟人还在萧氏手上,能不直面冲突就不直面冲突,刚好君不离也过去了,他借此让君不离去找找,增加点百里晓笙的价值观嘛。 “命在不在,和活得好不好是两码事。”紫晴认真说道。 百里尾生正要反驳呢,却见一道黑影远远急促飞驰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影子! “主子,百里公子,南诏有好消息了!”影子激动的顾不上喘息。 众人皆是大喜,百里尾生立马大笑起来,“什么好消息,君不离那小子还真有点能耐呀!” 影子依旧很激动,急急道,“不是小主子,是梦姑娘,梦姑娘找到线索了!” 可是,百里尾生却立马不激动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梦姑娘……哪位梦姑娘……呀?” “梦朵儿!”影子这愣子就没察觉到百里尾生的不对劲,继续激动着,“百里公子,你失忆的时候,可都是她照顾你的,你忘了?” 百里尾生轻咳了几声,一本正经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告诉我们,到底找着了什么线索……好、吗?” 1388归 也不知道影子故意的,还是真傻,听百里尾生如此认真地询问,他竟然好奇地问道,“梦姑娘不重要?” 这刹那,紫晴分明看到百里尾生眸中闪过了一抹阴狠,她心想,如果不是看在君北月面上,影子早该被臭书生一巴掌盖死了吧! 关于这臭书生对朵儿的态度,心里真正的想法,紫晴也看不透呀! 看着臭书生似乎有点怕梦朵儿,似乎一直在回避,可是,越是这样反常,越显得对这个人,对这件事在意,不是吗? 只是,平常时候,除了有人提起梦朵儿之外,臭书生也不会主动提呀,连旁敲侧击问点什么都不会,就像完完全全把那个丫头给忘了。 所以,紫晴看不透。 还别说,这家伙的很多事情,紫晴也都一直看不透猜不透,何况是感情这么复杂的事情。 面对影子的反问,百里尾生心中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他也不再多问,只挑眉,玩味地看着影子。 才一会儿,影子便被盯着受不了了,不用百里尾生再问,也乖乖地把事情交待清楚。 南诏战乱中,除了退居海洋的鲛族没有参战,梦族也一直留守在梦族群岛,保持中立的立场,没有参战。 十年来,和百里尾生告别之后,梦朵儿就一直闭关,很少过问外界的事情,就连梦族的弟子们,也都鲜有机会能见她一面。 十年了,当年十六七岁的梦朵儿,如今也二十六七了,也不知道变了多少。 君北月给梦老族长报了信,说他们回来了,并委托他们帮忙打听百里晓笙,梦朵儿立马就离开梦族群岛。 如今,打听到的唯一线索便是,两个月前,有人在萧家附近听到了吹笙声。 “笙音?”百里尾生早收敛了一脸玩味,若有所思地问道。 要知道,笙氏在南诏的战乱中,从一开始的所向披靡到如今的几乎灭族,一直都是个谜语,五年前,就都说笙氏被灭了,无一人生存。 而如今,听到笙音,无疑是令人意外的。 “可是凤尾笙?”紫晴急急问道。 无奈,影子摇了头,“梦姑娘询问了好几次,那人都说听不出来。” “就听过一次?确定声音是从萧氏里传出来的吗?”百里尾生追问道。 “就一次,如果不是在萧氏大宅里,也一定在萧氏附近,是夜里听到的。”影子回答道。 “难不成我漏掉什么了?” 百里尾生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他在萧氏附近可是守了很久,在萧氏大宅子里也找了好几回了,却什么都没找出来。 难不成,真的漏掉了什么了吗? 影子看了君北月和紫晴一眼,如实道,“百里公子,梦姑娘和小主子都等着你过去,小主子说了,你要不过去,他就要先开始行动了。”“他要怎么行动?”百里尾生翻白眼,他就不相信,他找不到的,君不离那小子能找得到。 “小主子没说,就说了你要是十天之内没到,这件事你就……” 说到这里,影子顿了,而百里尾生似乎嗅到了什么缓缓眯起双眸,冷冷道,“就怎么样,”影子陪着傻笑,“嘿嘿……呵呵,小主子的意思是,你也累了几个月了,要不,先跟王爷他们回帝都,休息休息?” 这话一出,影子都觉得自己说得好假。 百里尾生抽搐着嘴角干笑着,回头朝君北月和紫晴看去,似乎在说,“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宝贝儿子!” 紫晴有些尴尬,而君北月倒是坦然,笑道,“要不,你跟我们回去?” 谁知,百里尾生却冷哼一声,道,“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小晴晴,你等着,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收拾李妃娘娘!” 君不离看似想自己先行动,实则是想支开百里尾生呢! 君不离抵达南诏的时候,百里尾生和他待了一两天,正眼都没看一眼李妃呢,更没有把那女人怎么着,君不离怎么就提防着,要把他支开了呢? 百里尾生这么一保证,君北月笑得更奸诈了,而紫晴亦忍俊不禁,看着此时百里尾生那烁烁眸光,恶魔一样邪佞的嘴角,紫晴知道,李妃即便跟在君不离身旁,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她和君北月挨着身份,害怕儿子不开心,害怕和儿子起冲突,闹僵了,还真不敢放开手脚收拾李妃。 可是,百里尾生不一样呀! 百里尾生这书生痞子,绝对敢把君不离惹毛了,还继续笑呵呵叫他熊宝宝的! 思及此,紫晴都有些期待了,恨不得和百里尾生一起到南诏去。 正想着呢,君北月便握住了她的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握得有些紧,告诉她不可以。 百里尾生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真让人怀疑,他是心急徒弟呢,还是心急李妃呢,只见他翻身上马,掉转了马头便要走。 “喂!”紫晴连忙喊住。 百里尾生这才回头看来,露出了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挥了挥手,“放心,等着我回来跟你们结亲家!备好聘礼,礼不大,我徒弟不嫁!”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西南边疾驰而去了。 听了他这话,紫晴心底的阴霾都被一扫而光,大喊道,“臭书生,我们等着!” 等着,等着君不离归来那日;等着,等着他心底的秘密公开那日;等着,等着曜王府贴上大红喜字那日! 直到百里尾生的背影远得再也看不见了,紫晴才放下手,然而,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君北月可是很久都没看到她这么灿烂的笑容,忍不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爱不释手,“我们也回去吧。” 紫晴没有回答,君北月也没有等她回答,两人竟不约而同,同时转身,朝身后不远处那白玉琴碑看去。 天苍苍,野茫茫,高耸的琴碑遗世独立,明明是刚刚才立起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回头望去,却有种沧桑感,似乎这紫字琴碑已经在这片草地上屹立了数百年,像是一位缄默的谪仙,遗世独立,俯瞰人生百态,岁月流逝。 紫晴和君北月都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紫晴淡淡笑了,笑着,坦然地转过头,“北月,我们走吧。” 紫晴上了马车,君北月亲自驾马,空旷而寂寥的草原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很快便远远而去了。 紫晴说,“北月,将来让我们的女儿学琴吧。” 【正文完结】 交待下番外,君不离,晓笙,百里尾生,梦朵儿我自己很喜欢他们的故事,会写详细点。至于轩辕离歌,君不离的妹妹,我当然也喜欢,但是长短就看大家意见和我后期的精力。 番外001终于见到你了 君不离说十天的时间,百里尾生如果没有赶到的话,就不用去了。 十年,这绝对是要飞的速度呀! 然而,在百里尾生身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五天后,百里尾生就出现在大周南疆边关。 可谁知,才刚刚过关呢,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他顿是戛然止步。 不同的是,对面的人,却立马飞奔过来。 “儿子!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娘终于把你盼回来了!”金鲛夫人一边喊,一边冲百里尾生这边跑。 谁知,原本在她身旁的梦朵儿,居然比她还要快,几乎是瞬间就飞掠到百里尾生面前了。 梦朵儿可不像金鲛夫人那么激动地大喊大叫,而是把无法隐藏的激动全都写在脸上。 行动,就足以说明,她比金鲛夫人这个当娘的,还要激动一百倍呢! 可是,不的不承认,她这样好傻好傻! 激动地冲在金鲛夫人之前,冲到了百里尾生面前,却傻乎乎地站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是看着百里尾生,忍不住欣喜地笑,一直笑。 那模样,又傻,又满足,不知道的人看了,只当是幸福,只当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小别重逢,欣喜得不像话,冲到郎君面前来,等着郎君抱一个呢! 梦朵儿,可从来不是这么主动的人呀,更不是擅于表达的人,如果是平常的话,她才不会这么冲过来,顶多就在金鲛夫人后面跟着。 可是,这一回,她控制不住自己,不,确切的说,她不仅仅控制不住自己,而且,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在做什么呢! 一切,都是最真实的表达,最真实的流露! 十年了呀! 十年,在人的一生里,或许,不算是非常漫长;但是,如果用十年来想念一个人,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此心路还来得漫长的呢? 要知道,当年,她有多么不愿意离开,多么希望失忆的臭书生能开口留下她。 可是,在她临走之前,臭书生是开了口,却是交待她当年问的那件事,一定要保密。 当年,他失忆的时候问她,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寒紫晴。 十年了,她忘不了自己当初离开时有多么难受,一回到梦族,她便开始闭关,开始修行,让自己忙起来,让自己吃苦,让自己忘记。 无奈,一年后,她根本办不到,出关打听大周帝都里的事情,才被告知,百里尾生早就恢复记忆了,却和君北月他们都无端失踪了,可能和轩辕离歌留下的琴谱有关系。 从那开始,她就一直在等。 其实,如果认真地问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反正,她就是等。 似乎,只要等,这一辈子里才会有个盼头,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努力地活着。 一等,九年! 用十年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如果还忘不掉的话,是不是可以不为难自己去忘记了呢? 梦朵儿不知道,不懂。 此时此刻,她就傻乎乎,欣喜地笑着,激动着,站在百里尾生面前,看着他,除了欣喜之外,脑袋里真的是一片空白呀! 这一幕,那么美好,看得金鲛夫人都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忍着思儿心切,不打扰他们。 可是,现实却是那么残忍。 百里尾生似乎被梦朵儿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条件反射一眼,后退了一大步,一脸狐疑,甚至有些戒备地看着她。 而恰恰是他这一后退,直接把梦朵儿从美好中打醒,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揪得紧紧的,紧紧地疼! 下意识地,她也退了一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脸涨得通红,不是羞,而是辱。 金鲛夫人见状,心也跟着凉了大半截,急急上前,厉声训斥,“臭小子,那么多年不见,把我们都忘了吗?不认得我们了吗?” 一个“我们”,化解了梦朵儿的尴尬,同时也温暖了她的心。 金鲛夫人,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慈爱温暖。 百里尾生这才干干地笑起来,“怎么能呢!” 说着,走近,不经意地打量了梦朵儿一眼,同时也很婉转地化解这份尴尬,打趣道,“我就是见她都二十好几了,还这么年轻,吓到了嘛!嘿嘿,梦姑娘,你嫁人了吧。” 这话一出,尴尬是化解了,可是,依旧是伤人心呀! 金鲛夫人气得像打人,可是,毕竟是当娘了,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招了招手让百里尾生过来。 百里尾生笑呵呵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金鲛夫人一眼,很城市地说道,“娘,你倒是老了很多。” 金鲛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当年老了,百里尾生近四十的年纪了呀,她能不老吗? 当然,百里尾生年纪老,人却不老,人蛊的体质让他一直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模样。 “你也老!呵呵。”金鲛夫人说着,给了百里尾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是认真,“儿子,娘想你了!” “我也想你!”百里尾生很大方地说出想念,这话,估计是他生怕第一次认真地说出“想”字吧! 即便对紫晴说想念,也都是笑呵呵,没个正经的。 梦朵儿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相拥团聚,看着金鲛夫人一边笑,一边眼泪静默地流淌,看得她又是欣慰,又是辛酸,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她忍不住会想,这个男人,除了拥抱过他的母亲之外,可曾如此认真地拥抱过哪个女人? 好一会儿,金鲛夫人才舍得放开百里尾生,她老人家倒是没有忘记梦朵儿,一放开手,立马将梦朵儿拉过来。 “好好看看,记得她不!你失忆的时候,可都是她在照顾!”金鲛夫人认真道。 百里尾生忍不住翻白眼,这问题,问得很无聊好不好,不是说了,他早就想起一切了? 虽然觉得无聊,百里尾生却还是应付着,道,“梦朵儿!当然记得!” 谁知,金鲛夫人却道,“我是问你,你记不记得你失忆的时候,都是她照顾你的。” 失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百里尾生还真没记得那么清楚,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谁知,梦朵儿却道,“书生,你失忆的时候,让我帮你保守一个秘密,你还记得吧?” 002等你回去成家 梦朵儿那么一问,百里尾生立马就想起来了,他真的记得自己失忆的时候,似乎让这丫头保守了什么秘密,而且是一件对他挺重要的事情。 只是,他只能回忆到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见百里尾生的表情,梦朵儿试探地又问,“你……忘了?” 其实,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书生能在失忆中忘记那件事,永远的忘记。 一件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遗忘。 谁知,百里尾生却立马回答,“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忘?” 梦朵儿心头微微疼着,有些失落,却又在心底骂自己自私,那是臭书生自己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希望他忘记? 金鲛夫人在一旁怎么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连忙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秘密呢?朵儿,你也不告诉我。” 这话一出,梦朵儿才意识到一旁还有个金鲛夫人,而狡猾的百里尾生则借机故意不悦,瞥了梦朵儿几眼,意识是让她去搞定金鲛夫人。 都说了是秘密,还这么问。 可是,金鲛夫人哪里能那么容易搞定呀,她狐疑地看着梦朵儿,等着她回答呢! “没什么啦,夫人,你不是说找书生有要事商量吗?”梦朵儿急急转移话题。 “你们俩有秘密哦!”金鲛夫人暧昧地笑了起来。 梦朵儿小脸微红,无法解释,只能认了,百里尾生无奈望天,他发现自己一旦撞上梦朵儿,似乎很多事情都会超出自己的掌控,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他很想说,他们俩没什么秘密,他其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解释太多又感觉怪怪的,只是跟着梦朵儿转移话题。 “娘,你们是来找我的?什么事呢?” “我想你跟我回南海去,我也一大把年纪了,鲛族需要你。”金鲛夫人倒是开门见山。 百里尾生嘴角抽搐着,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以后不管见着梦朵儿,还是见着这大娘,都坚决绕道走! 他相信,他一旦回到南海,安定下来,这老夫人下一步铁定是催他的婚事。 鲛族需要他,换句话说,鲛族需要金鲛呀,需要他去开枝散叶呢! “呵呵,你不说,我也正打算找到百里尾生,就回南海呢,太久没回海里,浑身还都不自在了!”百里尾生笑得很真诚,说得却相当假! 梦朵儿心底嘀咕着,十年不见,这家伙依旧本性不改,说起谎来,如此顺溜。 然而,金鲛夫人却是高兴的,喜上眉梢,“臭小子,总算有良心,十年不见,长大了呀!” “应该的嘛!我这大把年纪,心也该定下来,成个家了。”百里尾生说得还真那么像个成熟的儿子。 金鲛夫人一听“成家”一词,就好比被灌了迷魂汤,笑得都合不拢嘴。 一旁的梦朵儿真心好想揭穿他,如果是以前,她还真的会这么做,可是,如今,就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了。 是不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胆子就会变小呢? “娘,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一找着百里晓笙,就回去。”百里尾生认真说道。 金鲛夫人想都没想,连连点头,“好好,晓笙的事重要,熊宝还在萧家等你呢,赶紧去,别耽搁了!”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朝梦朵儿看去,“梦姑娘,那就麻烦你送我娘回南海吧,南诏这么乱,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话,说得那么自然而然,那么顺理成章,让梦朵儿险些就给答应了。 幸好金鲛夫人开心归开心,还没被迷魂汤灌醉,连忙道,“你放心,我不走南诏,我绕道大周,去看看紫晴他们。” 边关就在身后不远处,百里尾生瞬间没有理由了,但是,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异样,依旧笑着点头,“那也好,小晴晴见了你,铁定高兴。” 金鲛夫人认真起来,拍了拍百里尾生的肩膀,“小子,我这边你就放心吧。朵儿我交给你,南诏这么乱,一路上你可得好好照顾。要出了什么岔子,我可跟梦族交待不了。” “放心啦,保准她好好的!”百里尾生一口答应。 金鲛夫人拉着梦朵儿到一旁去,也不知道交待了什么,只见梦朵儿脸色一会儿尴尬,一会儿害羞,一会儿无奈,五味杂陈,全都写在脸上。 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耐心在一旁等着,看着,心想,梦朵儿这种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姑娘,还真不是他的菜。 思及此,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从来都没有琢磨过的问题,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然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马被他消灭在脑海里了。 喜欢是个麻烦事,想那么多作甚? 好一会儿,金鲛夫人才和梦朵儿密谈完,她很不舍得又抱了抱百里尾生,才肯离开。 百里尾生和梦朵儿都在原地目送金鲛夫人,直到背影消失了,百里尾生才隐隐吐了口浊气,正好,梦朵儿转头看去,见他如释重负,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而此时,百里尾生也缓缓地转头朝她看过来。 想起和这个丫头最后一次独处,应该是从大周追梦婉约到南诏的那一回了,印象非常深刻的是,那一回,这丫头扯破了他一件衣裳。 不同于刚才,此时百里尾生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玩味,几分打量,不多,就几分,可梦朵儿偏偏有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 可是,即便有这种感觉,梦朵儿都移不开眼,正面同他对视,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那么好看,似乎永远都充满着铄芒。 “梦姑娘。”百里尾生开了口。 “嗯。”梦朵儿下意识回应。 “我会告诉你我走得比你快吗?”百里尾生煞是认真地反问。 “啊?”梦朵儿一时间没听懂。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狡猾,道,“我不会。” 梦朵儿不解地蹙起眉头,琢磨他说的话,“你……你的意思,你不会告诉我,你走得比我快?” 话音一落,她立马明白了,可是,也就在同时,百里尾生身影一掠,不见了! 003他们的距离 百里尾生这个混蛋,这么耍了她! 她真的生气了! 梦朵儿心头一怒,立马转身看去,只见南边方向,百里尾生的身影越来越远,这厮的轻松又进步了不少。 这家伙前一刻还满口答应金鲛夫人,居然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不仅仅耍了她,还丢下她! 梦朵儿再喜欢他,也终究是有脾气的,而且,她真的非常讨厌自己这种状态。 “过分!” 她声沉沉,足尖轻点,立马追上去。 要知道,这十年的闭关修行,她修的可不仅仅是结界师,还她修了内功和武术,她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结界术还时不时失灵,担心给大家拖后腿的小丫头了。 片刻而已,梦朵儿居然追到了百里尾生身旁。 百里尾生正欢快地踩着他凌波微步般的步子,不经意回头,冷不丁撞见梦朵儿就在身旁,顿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戛然止步。 可谁知,梦朵儿突然没有等他,而是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加速往前。 百里尾生看得有些愣,喃喃自语,“这么快?” 当然,看似斯文,实则混蛋,看似读书人,其实是痞子的他可不会轻易服输,斗志立马被激起了。 很快,他便迈步追上去,这步子,迈得比刚刚还要大些,看着是走了一大步,可恍眼之间,人便在几里之外了。 这等速度,追上梦朵儿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很快,百里尾生便出现在梦朵儿身旁,同她并肩同行。 他的兴致似乎不错,并没有超过梦朵儿的意思,而是笑呵呵地同她说话,“丫头,十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面对这样的百里尾生,梦朵儿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莫名其妙,自己都没有察觉地,就放慢了脚步。 他居然又叫她丫头了,他居然又这么轻轻松松对她笑了。 他不要这样好不好,他一这样,她就会犯花痴,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就一点儿都不像真正的他。 梦朵儿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她办不到。 很快,她便慢下脚步,看着百里尾生,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目光,那种把心思全写在瞳眸里的样子。 很多人都说,一人是不是喜欢另一个人,只要看他/她看对方的眼睛,就可以肯定了。 这话,一定是真的吧。 梦朵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而这样的她,也让百里尾生浑身不自在,整个人也跟着不好了。 百里尾生很想说,“丫头,你别这样,只要你不这样,咱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当然,这话他只敢说在心里,避开视线,他立马加速脚步,一下子就拉开了和梦朵儿距离! 他心下期盼着,期盼着这丫头赶紧跟他摊牌了,他好有机会跟她说清楚呀! 二十五六了,她可耽搁不了,得嫁人的! 见百里尾生走远了,梦朵儿才从自己惴惴不安,各种纠结的世界里回过神,她心下各种唾弃,各种臭骂自己。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十年前,不是都放弃了吗? 十年了,当年要她保守的秘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书生的心里早就有人了,再住进他心里,终究都是个客人呀。 梦朵儿越想越郁闷,越想越不喜欢自己,越气自己,气得狠狠跺脚,想散自己几巴掌把自己打醒,或者打傻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心情,继续追去。 也不知道是百里尾生有意在前面等她,还是她的轻功高过于百里尾生,总之,她又追上了百里尾生。 这一回,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了,直接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只是,即便如此,她心底依旧有那么一点点期盼,期盼百里尾生会继续再追上来,回到刚刚那玩笑的模样,同她说话。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一天两天三天,直到都靠近萧氏山庄了,百里尾生依旧都在她身后,没有离太远,也不曾靠近过。 这个距离,让她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他,但是,她始终不会回头; 这个距离,让他不管什么时候追上,都能追到她,但是,他始终不会追上。 似乎,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最真实,最适合的距离。 终于,在第三日夜里,梦朵儿和百里尾生一天一后抵达了萧氏山庄附近,一路上,两人真就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了。 南诏兽族萧氏,如今不仅仅是兽族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南诏诸多势力中,最具实力的一家。 不管是从兵力,财力,还是所占领的土地数量来看,都是南诏其他各家无法比拟的。 而这里,南诏兽族和药族曾经的圣山,玉琼山,则已经成为萧氏家族的大本营。 巍峨奢华的宅邸,从山脚下顺着山势,一路延伸到山腰上,重重宫殿傍山而建,水榭楼台,飞檐峭壁,红墙绿瓦,在夜里皓月白辉之下,就如同天山的琼楼玉宇,巍峨尊贵之余,多了几分神秘感。 此时,夜深人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虫叫声之外,万物都像是在睡眠上,安安静静。 梦朵儿回头看了百里尾生一眼,也不说话,示意他跟她走。 两人一天一后,越过萧家大门,很快,身影便融入了夜色里,而当他们的身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后院了。 “君不离呢?”百里尾生低声。 “一般晚上找不着他的,这会儿估计也睡了吧。”梦朵儿一边说,一边挑选了一颗参天大树,轻轻跃上去,依靠在树干上,明显也想休息。 百里尾生跃上去,又问,“那李妃呢,一直跟着他?” “没,我赶过来的时候就没看见过李妃,估计是安顿在哪里了吧。”梦朵儿如实回答,她有些累,想休息,也想理一理自己的心情。 百里尾生眸中掠过一抹狐疑,窜到另一棵大树上,往树干上一躺,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想就地休息了。 梦朵儿有些意外,不自觉偏头朝他看去,只见他难得安静下来,仰天而躺,双手枕着后脑勺,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有心事。 梦朵儿纠结了,要不要……和他……聊几句? 004她确定了 寂静的夜,只有微风抚过,龙渊大陆如今已入秋,而没有四季的南诏这边却依旧是夏夜。 树林里,也不知道梦朵儿保持着偏头的姿势多久了,总之,皓月已经偏落,她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喜欢一个人,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而难受的。 有些时候,她会羡慕耶律芊芊,羡慕耶律芊芊的敢做敢当,就是告诉司徒浩南,她似乎他,就是被拒绝了,被嫌弃了,依旧能追着他满世界跑! 而她,性格使然……办不到! 此时的百里尾生根本没意识到一旁的人儿正傻傻地盯着他看呢,他确实有心事,满腹的心事,关于百里晓笙,也关于君不离,更关于李妃。 据他了解,玉琼山这附近可没有什么客栈,除了萧氏山庄之外,方圆百里也都没有人烟,李妃会被安置在哪里呢? 君不离绝对是个怕麻烦的人,可偏偏不怕麻烦把李妃带在身旁,李妃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 而此时,君不离是否和李妃在一起,他们又在哪里? 思来想去,百里尾生根本睡不着,索性起身来,而当他一起身,梦朵儿便条件反射般转头,闭眼装睡,生怕被他发现刚刚的偷窥。 谁知,紧随而来的是一片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梦朵儿好奇了,这才睁开眼睛,却发现百里尾生早不见了人影。 “去哪了?”梦朵儿喃喃自语,琢磨了片刻,便也悄无声息跃下大树。 去找找吧,要不,到处转悠转悠,横竖她今晚上也睡不着了。 百里尾生何尝不是这个想法,此时,他早就穿过后院,落在萧氏山庄一处高楼的屋顶上,俯瞰整个山庄。 他的眸光有些冽,因为静默,清俊的脸多了三分神秘气息,独处的时候,和平常总是不太一样的。 其实,他若认真起来,就完全不像个书生。 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立马往右侧飞掠过去,只是,还没多久,便迎面撞见梦朵儿了。 只是,他察觉到的动静似乎不是梦朵儿,而是另有他人。 梦朵儿正要开口呢,他便一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安静,一边小心翼翼踩着屋顶瓦片,从梦朵儿身旁走过,走到屋角,果然见着了他真正要找的人,君不离! 梦朵儿连忙跟过来,探头一看,只见君不离正一手捂着一个小姑娘的嘴,一手将她推到墙边抵着。 那姑娘很清瘦,紫衣白纱,蒙着面具,看不见真面目。 “君……” 梦朵儿正要唤,百里尾生却猛地一手将她拽过去,一手瞬间捂住她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目光说有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吓得梦朵儿都怔了。 这,应该说是认识这家伙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被他凶,被他吓到。 吓得梦朵儿都没注意到她此时的处境。 百里尾生的身材可高大了,她虽不矮,但也还不到他肩头,刚刚被他这么着急一拽,又被他那么着急一捂,此时,她就被他困在怀中,后脑勺抵在他结识的胸膛上。 一开始没注意,可是,时间久了,听到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梦朵儿不发现都难呀! 当她意识到自己就被他揽在怀中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这才角度看,他冷峻分明的脸越发的俊,也越发的冷。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多想,不要去在意,可是,她根本无法自控。 无法控制自己的耳朵,听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他的力量; 无法控制自己的嗅觉,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专属的气息似乎将她包围了; 无法控制自己的脸红了,紧张了,僵了。 小鹿乱撞的心,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又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希望他不要放手。 这一刻,梦朵儿确定,自己喜欢他,喜欢得无药可救,也确定,这辈子,她再也不想放弃了! 此时此刻,她在哪里想,想如果是耶律芊芊,她会怎么做。 打开他的手,反而捂住他的嘴,面对面跟他告白吗? 还是,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字一句告诉他,“百里尾生,我们在一起吧!” 此时的梦朵儿充满了勇气,然而,她都还没有想好呢! 百里尾生突然放开了她,不管是捂她嘴的手,还是拽她的手,同时放开,一放开,便纵身跃了下去。 君不离劫持那蒙面姑娘走了,百里尾生当然要追。 且不论那蒙面姑娘到底是不是百里晓笙,能在晚上找着君不离,只能跟踪上,能找到他夜里落脚的地方,指不定还能撞见李妃呢! 梦朵儿缓过神来,正要追下去,谁知一侧便追来了萧氏的侍卫,怪不得君不离会走了。 梦朵儿只能躲,待侍卫都过去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百里尾生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先回去。 其实,不管是君不离还是百里尾生,他们都没有走远。 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君不离还是抓住那面具姑娘,百里尾生还是落在屋顶上,不同的是,君不离发现百里尾生了。 此时,他依旧一手捂住那姑娘的嘴,将她抵在墙上,抬头朝百里尾生看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小时候见着我,还会叫声书生叔叔,越长大越没礼貌了?”百里尾生挑眉说道。 “我现在还叫你叔叔,真的适合吗?”君不离反问,鄙夷地打量百里尾生,就外表看起来,他们俩都算年轻人。 “如果你愿意,我会很高兴。”百里尾生就是厚着脸皮,笑呵呵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贫,似乎全然忘了还有个姑娘呢,只见那姑娘在半边蝶形面具掩藏下的一双凤眸,早就充满了怒意,濒临爆发边缘。 终于,她凤眸一眯,骤然抬起一脚狠狠冲君不离身下要害之处踹去! 可是,君不离却轻而易举,精准而及时地拽住了她的脚腕,狠狠一拽,瞬间就让那姑娘后背重重撞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混蛋!” 姑娘怒骂,君不离拽着她的脚腕,居然拉住她的脚来堵她的嘴,不得不说,这姑娘的柔韧度真心好! 右脚脚尖真就抵到了嘴巴,逼得她不得不紧闭嘴巴,免得吃了自己的鞋!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萧氏来做什么?”君不离冷声质问。 刚才偶遇这个丫头,险些就中了她的暗镖,这丫头小小年纪,不仅仅暗镖厉害,连武功都很了不得,看这样子,并非南诏人氏。 百里尾生近看立马认出这丫头不是百里晓笙,他慵懒懒坐在屋顶上,任由君不离处置,心下琢磨着,君不离这厮对女人,真真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呀! 005我记仇了! 丫头怒目看着君不离,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不说?”君不离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抹阴狠,修长的手按在她半边蝶形面具上,威胁着要揭她面具! 丫头阴鸷鸷地瞪他,就是不说话。 “很好!”君不离冷哼,从七岁开始,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对他说不,敢拒绝他的要求。 话音一落,他便狠狠地揭开了蝶形面具,刹那间,丫头秀丽姣好的面容完全露了出来! 精致得挑不出瑕疵的五官,牛奶洗过一般的肌肤,白皙红润,吹弹可破,这容貌,称不上倾城倾国的大气,但是称得上精致绝美,无人能及! 不同于李妃的妖冶绝美,这是一种小巧精致的美,令人无端地想占为己有,想小心翼翼护着,守着! 如此容貌,三分精致,七分尊贵,陪着此时凤眸怒瞪,十足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看得百里尾生这个长辈都忍不住笑了,似乎眼前不过是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逗着玩。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丫头,但是,就是无端有种感觉,总觉得这面容,有点熟悉。 或许是君不离见过太多的美人了,对这样的容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陌生。 “为什么偷袭我?”他又厉声问。 然而,小丫头似乎和君不离杠上了,打不过他,就选择沉默,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不说,看他能把她怎么着了! 可谁知,君不离是真心狠! 居然一把就攫住她的嘴巴,逼她开口。 当然,逼她开口,并非要她说话了,而是拉着她的脚,往她嘴里塞! “来真的!?”百里尾生微惊。 谁知,即便是鞋子挨近嘴巴了,那丫头却依旧瞪大双眸,愤怒地看着君不离,丝毫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无疑,这是在挑衅君不离的耐性,他拽住丫头的鞋尖,猛地一扯,竟扯下她的鞋子。 很快,白皙秀丽的莲足便露了出来,丫头恼羞至极,脸一下子给红了。 君不离毫不犹豫,大手握住她的玉足,只是,这刹那,丫头瞪大的眼里,少了些怒意,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撞入她的眼,这刹那,君不离的心竟也无端地怔了,只是,很快他就回过神,狠狠拽她的脚,塞入她的嘴里! “唔……混……太过分了!” “放开!” …… 终于,丫头发出抗议,“放开……放开我,我说!” 君不离这才放手,冷冷睥睨她,“说!” 丫头气喘吁吁地坐起来,蹂着脚,一脸郁闷,“我是来偷东西,撞见你,看你不爽,就出手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他不爽?哈哈哈!” 君不离呀,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君不离嘴角在抽搐,却只能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审问,“你是什么人,来偷什么?” 丫头不耐烦了,蹙眉道,“奇怪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是谁,偷什么,跟你没关系吧!偷袭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错,也可以了吧!” “不可以。”君不离的声很冷。 丫头火了,“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缠着不放,你到底想怎样?” “因为我看你不爽,回答我的问题。”君不离冷冷道。 “我记仇了!”丫头说得咬牙启齿。 “随便你,回答我的问题,别让我说第三遍!”君不离沉了声音。 “我叫司徒静儿,从西荆来,我来偷萧氏的宝贝,白玉箫!”司徒静儿一字一字说道。 这话一出,屋顶上看戏的百里尾生险些给摔下来,“什么!你叫司徒静儿?” 司徒静儿瞥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君不离也好奇了,朝百里尾生看去。 百里尾生盯着君不离看,看着看着,就给笑了,笑得非常诡异,“这名字,我听人说过。” 司徒静儿眸中掠过一抹慌张,似乎很害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百里尾生跃下来,笑得越发不安好心了,特意挨近,轻声细语道,“静公主,我听耶律芊芊说过你的名字哦。” 听了“耶律芊芊”四字,司徒静儿立马脸上煞白! 没错,她正是耶律芊芊的宝贝女儿,趁着母皇和父皇出行,她偷偷溜出宫,跑南诏来玩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司徒静儿很恼火。 君不离却若有所思地认真打量起她,原谅是西荆的公主,怪不得脾气和耶律芊芊那么像! 这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看什么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司徒静儿着急了。 “大周,君不离。”君不离很大方报上名字。 “你!”司徒静儿倒抽了口凉气,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他吧,这家伙,她可不止一次听母皇提起过! “你在萧家找不到白玉箫的,这里不安全,赶紧回去吧。”君不离淡淡道,还以为能从这丫头身上找到点和萧氏有关的线索,如今看是白搭了。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司徒静儿不屑反问。 “因为那东西在我手上。”君不离不耐烦说道,这话,险些秒杀了司徒静儿。 “你!” “回去,少碍我的事。” “那你想偷什么?” “前面直走出门,不送。” “来人啊……” 司徒静儿大喊一声,随即就又被君不离捂了嘴。 “臭丫头,别以为你是西荆公主,我就不敢怎么着你!”君不离的耐心真心用光了。 “唔……我……我几年前就……你放开!” 司徒静儿睁开君不离的手,才把话说清楚了,“萧氏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你要偷什么,我能帮你,我几年前就盯上萧氏了。” 君不离眸光一冷,正要从后脑勺将她打晕,百里尾生却拦住了,认真道,“几年前?你可在这里听过有人吹笙?” “听过!”司徒静儿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话一出,就连君不离都惊了,眸光熠熠,激动了! 司徒静儿一边回忆,一边道,“前不久还听过一次,在夜里,之前也都是在夜里听到的,那声音会让人发困,我都不敢听太久。” “你在哪里听到的!”君不离和百里尾生不约而同问道。 006真心不巧 司徒静儿多么聪明的人,见百里晓笙和君不离那表情,立马知道自己掌握的信息很重要。 刚刚被欺负得那么惨,此时不坑君不离一把,更待何时呢? 司徒静儿瞥了君不离一眼,气定神闲坐下来,正要拿起鞋穿,却突然想起什么,便又放下,双臂环胸,笑呵呵看着他们。 “小丫头,快说,你是在哪里听到的!”百里尾生急急问道。 “我想想。”司徒静儿一脸若有所思,手臂支着下颌思考。 可是,却半晌都没想起来,不言不语的。 “想起来没?”君不离也急了。 司徒静儿摇了摇头,“太久了,还真不是很好想。” “你不是前阵子还听到过,赶紧想想!”君不离催促道。 司徒静儿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到自己的莲足上,很苦恼,“回忆这种事情,也得看状态的,状态要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状态要不好,一晚上都想不起来。” 百里尾生和君不离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这臭丫头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这臭丫头长得比她娘漂亮,性子却远远不及她娘,更不及她爹! 什么状态不状态,她说的是心情吧! 要是有人替她穿上鞋子,想必她心情立马就会好了! 百里尾生唇畔勾起一抹玩味,还蛮喜欢这臭丫头的娇蛮,他偷偷地推了推君不离,示意君不离上。 而君不离却阴沉着脸,冷冷道,“你到底说不说?” “想不起来,怎么说?”司徒静儿好苦恼,抬头朝君不离看去,煞是认真问,“要不,我乱说,你信吗?” “你!”君不离火大了。 “我真想不起来。”司徒静儿却不怕,一副你咬我呀的挑衅模样! 百里尾生离君不离近,分明感觉到这家伙在深呼吸,耐性已经到边缘地带。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君不离一字一字咬牙道。 “想不起来,抱歉!”司徒静儿还是死杠着。 谁知,君不离竟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她的赤足,狠狠将她拽近。 “放开我,你干嘛!” “君不离,别以为你是大周皇帝,我就怕你!放开!” …… 司徒静儿大喊,君不离就是不管,一把将她杠上肩头,到她脑袋倒垂下,在萧氏侍卫追来之前,身影一掠,便越过高墙,离开了萧氏山庄。 “乖乖,果然是不怜香惜玉的主儿。”百里尾生看得饶有兴致,也追了出去。 一出萧氏山庄,君不离就扛着司徒静儿一路往山林里飞去,一路上,司徒静儿又是垂打他的后背,又是大喊大叫! “君不离,你放开!” “非礼啊,来人啊,有人非礼啊!” “君不离,连女人也欺负,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君不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熊小宝,你这个熊孩子!” “熊孩子?” 百里尾生一愣,而几乎是同时,君不离也停下了脚步,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骂过他了。 谁知,君不离这一停止,司徒静儿竟然狠狠地冲他背后最有肉的地方咬了下去! 最有肉的地方……是哪里? 估计只有天知地知,君不离和司徒静儿知道了。 昏暗中,君不离的身子瞬间就板直了,脸上的表情更是完全僵硬,百里尾生跟在后面,只见司徒静儿倒挂在君不离背后,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他便追到君不离,和他并肩,“不走了吗?” “走……你……你先走。” 君不离脸上煞白,勉强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百里尾生一心以为君不离打算把这丫头带到和李妃一起的住处,便问道,“要往哪走?” “前……前面!”君不离又挤出了几个字。 “你没事吧?”百里尾生狐疑了,这家伙似乎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因为那声“熊孩子”? 独自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阴影,有些敏感词,百里尾生还是很理解的,见君不离不回答,也就没再多问,真就先往前走了。 而百里尾生一走远,君不离立马掐紧司徒静儿的腰,阴狠厉声,“放开!” 只是,半晌,司徒静儿都没有给君不离一点反应,依旧死死地咬住他背后最有肉的地方。 “你放不放开!”君不离终于爆发了,狠狠拽住她腾空往前摔去。 如果,这一摔出去,君不离松开手,司徒静儿势必会狠狠丢出,不死也半条命,按君不离说一不二,强势霸道的性子,势必会松手的。 可是,暴怒的君不离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松手,还是拽紧司徒静儿的手,让她摔落在脚下! 司徒静儿四脚朝下,埋头在地上,如果是白天的话,必定能看到此时她的耳根子有多么红! 其实,她也是情急之下才咬人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那么巧,随笔一咬,就咬着他的屁股了! 羞死了人都,她就恨不得自己挖跳地缝钻进去,钻回西荆去,再也不出来撒野了。 君不离看着她,怒得气喘吁吁,他也纳闷自己怎么没把这臭丫头丟出去呢,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在她爹娘面子上了。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百里尾生又折回来,见眼前一切,不由得摩挲起下颌,狐疑道,“君不离……你审出来没?” 君不离在气头上,这才想起这件事,立马一脚踩在司徒静儿后背,加重脚力,冷声,“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司徒静儿不是被他吓着了,而是被自己刚刚的行为吓找了,满心的惶恐,也顾不上和君不离抬杠,很干脆道,“几次都是我萧氏山庄最西边的院子里听到的,不过我没见过是谁在吹。” 这话音一落,君不离和百里尾生几乎同时起步,光影一样的速度,片刻就不见了。 司徒静儿浑身酸痛,好一会儿才恢复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臭男人!熊孩子!熊不离!你最好别有求我的时候!哼!” 她一边骂,一边整理衣裳,却也好奇着君不离他们找什么人呢! 正想跟过去呢,许久不见的李妃却从一旁笑呵呵朝她走过来。 007给美人娘娘下马威 此时,天都朦朦胧胧有点亮堂了,见突然来了个大美人,司徒静儿自是留了个心眼。 然而,她还是在心里暗忖,这女人真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司徒静儿平素大大咧咧的,跟当年的耶律芊芊简直是一个模子映出了的,但是,她有一点比司徒静儿好很多,那便是她虽大大咧咧的,但是她的心,还是细的。 见李妃迎面走来,她也不主动说话。 “这位姑娘……和皇上认识吧?”李妃主动问道,刚刚她都在一旁看着呢,这臭丫头敢跟皇上较劲,活腻了不是? 要知道,就连她都不敢和皇上较劲。 皇上? 司徒静儿心里嘀咕着,这女儿说的皇上是君不离吧,这么称呼,敢情她是君不离的妃子? 司徒静儿先是一惊,随即却也不奇怪,这么美的人,也就君不离吃得住。 只是,君不离出宫办事,为嘛还带着妃子,这女人看起来,武功一般般,带在身旁不会碍手碍脚吗? 难不成,君不离离不开女人? 司徒静儿不自觉浮想联翩,李妃见她没回答,又问道,“姑娘,皇上刚刚怎么了?走得那么急,我都来不及唤住他。” 见司徒静儿还愣着,李妃又主动,“姑娘,到帐篷里来坐吧,瞧你这一脸疲惫的样子,一宿没睡吧!” 司徒静儿这才缓过神来,打量了李一眼,道,“你是在问我吗?” 李妃一腔热情瞬间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她眸中掠过一抹尴尬,笑道,“当然是问你,这里难不成还有别人。” 司徒静儿这才笑开来,语气有些轻挑,“美人儿,你是君不离的妃子,对吧!” “正是,我叫李琴琴。姑娘,是皇上的朋友吧!”李妃又问,总想弄清楚这臭丫头的来头。 然而,司徒静儿却没回答,转而道,“你们就住附近?” “前面有帐篷,姑娘不嫌弃的话,请移步去喝杯茶,歇息歇息。”李妃客气道。 司徒静儿是小人精,听得出李妃故意和她套近乎,这女人无非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君不离的事情吧,后宫的妃子,都这样! “不了,我还有事。” 司徒静儿说着便要走,可谁知,李妃却突然跌倒,捂住肚子疼叫起来,“哎呦,好疼,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姑娘,帮帮我!” 司徒静儿转身看去,不由得蹙紧眉头,心下嘀咕着,“君不离不会是好色之徒吧,选女子只看相貌不看脑子的?” 这种幼稚得搞笑的留人技巧,在男人面前耍耍就罢了,居然也耍到她面前来了! 司徒静儿特地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道,“这位美人娘娘,赶紧把药吃了,保准你不疼。” 李妃可不敢随便吃药,推迟道,“姑娘,你送我回帐篷去,就在不远处……我那……我那有药。” “瞧瞧,你都疼成这样了,万一疼死在半路上,君不离找我算账,我可赔不起。”司徒静儿一边说,一边轻轻撅起李妃的下颌,好声好气道,“来来来,我这药是万用灵丹,你乖乖吃了,保准立马没事。” 李妃不想吃,可是,刚开口要推测,司徒静儿却趁她嘴巴张开,冷不丁将丹药塞入,手掌一顶一推,成功叫丹药送入李妃腹中! “你!你怎么!”李妃吓得装不下去,连忙伸手去抠。 司徒静儿这才慵懒懒站起来,笑呵呵道,“看吧,我就说吃下了就会没事。美人娘娘,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走喽!” 李妃可顾不上司徒静儿,死命地抠却怎么都呕不出来,不一会儿,司徒静儿的背影还未走远呢,李妃便不自觉放了个响屁,以此同时,独自咕噜咕噜叫了几声,便绞痛起来! 这分明是要拉肚子的前兆,李妃吓得花容失色,又恨又恼又羞,捂着肚子,半蹲着身子,转身就跑。 而走远了司徒静儿乐呵呵哼着小曲,一路朝萧氏山庄走,她这人其实也不怎么记仇,恨得快也忘得快。 想着李妃此时的自讨苦吃,她便控制不住乐呵呵笑起来,全然把刚刚和君不离的不愉快忘到脑后! 当然,她阴了李妃一把,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找君不离报了仇吧! 总之,小丫头她心情很好。 而此时,君不离和百里尾生就在萧氏山庄最西边的院子,两人坐在屋顶上,皆是眉头紧锁。 昨夜的动静,让萧氏山庄加派了侍卫防守,加之他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朦朦胧胧亮堂了,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仆人在干活儿,他们只密探了两家卧房,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院子我之前过来,住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名叫萧萧,是萧氏的九小姐。”百里尾生低声说道。 “其他人呢?”君不离问到,他查过萧氏每一个地方,当然包括这里,也知道这里是萧九小姐的住所,只是,笙音从这里传出,那么,这里必定有玄机! “没有其他人,都是些仆人。”百里尾生说道。 “今晚上过来,从仆人查起。”君不离冷冷道,既然有线索了,他就喜欢速战速决,即便是用非常手段,都在所不惜! 萧氏,他从来就没怕过。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心下希望今晚上能有进展,否则他还真忍不住担心起徒儿的性命安危了! 因为,这么久都找不着人,无疑,这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两人正要走呢,这时候,对面的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子骨很清瘦,显得有些病态,脸上微白,让清丽的五官多了几分脱俗之感。 百里尾生和君不离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他们之前都只见过九小姐躺在榻上,从来没见过她下地的! 今年难得她下榻出门了。 九小姐一出门,仆人就过来替她打伞。 百里尾生狐疑了,这女人的身子骨有那么弱吗?即便是清晨的阳光,她都受不了? 这染的是什么病呢? 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好奇,从袖中滑落一抹暗器落在手上,他想试探试探这个女人。 008这人质很重要 君不离正要出手呢,却见难得露面的萧家主从院子外头走来。 见状,百里尾生压下了君不离的手,低声道,“等等。” 据他们了解,萧氏之所以能灭掉笙氏,全都倚仗萧家主和萧氏的笙子墨勾结,如今,就连笙子墨都下落不明,要找线索,也只能从萧家主下手了! 十两在他手上,百里晓笙也必定在他手上。 君不离没说话,在屋顶上坐下来,冷眼瞧着。 比起十年前,萧家主年老了很多,但是,精神上看去似乎比之前还意气风发,虎步生威。 见他来,萧九小姐立马迎出来行礼,“爹爹!” “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太阳毒,赶紧回屋去!”萧家主看似严肃,却一副疼女儿的慈爱和善样子。 见父女俩进屋,百里尾生和君不离不约而同转移阵地,跑大厅屋顶上去。 然而,屋内,萧家主和萧九小姐并没有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萧家主关心萧九小姐过来瞧瞧她的身子骨,还令人送了好些个名贵的药材过来! 父亲关心病弱的女儿,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这在君不离和百里尾生眼里看来,却有点反常! 要知道,不管是名门望族,还是庞大复杂的家族,一家之主都是日理万机的,除了有意栽培的几个儿子之外,大多不会关心其他子女。 子女的教养,都是属于家母的。 萧九小姐如此病弱之躯,对萧氏做不出什么贡献,又非嫡出,萧家主如此上门关心,如果没有其他什么秘密,那便真的是打心底疼这个女儿。 听他们父女俩聊到最后,君不离都没在认真听了,慵懒懒坐在屋顶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扣着屋顶,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末了,见萧家主走出来,百里尾生替撞了他一下,低声,“走了!” 谁知,君不离居然二话不说,原本敲扣瓦顶的手冷不丁握成拳,居然狠狠地砸了下去,“嘭!” “你干嘛!”百里尾生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下面的萧家主转身看了过来。 百里尾生立马蒙上蒙面,不想被萧家主认出来,毕竟,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还是被轻易暴露身份。 君不离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往破碎的屋顶跳下去,萧家主见状,立马一边冲入屋子,一边召唤出飞兽和走兽,从上空和地上拦截! 百里尾生仰头望着不断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飞兽,相当不满,“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要行动也不告诉我一声!” 谁知,华话音一落,君不离早就摆脱了萧家主和地兽,劫持着已经被打晕的萧九小姐飞上来。 “臭下子,你太过分了,你吓着小生我了!”百里尾生继续发牢骚。 “少废话,我早跟你说过,你不来,我就动手。” 君不离一边说,一边望着漫天的飞兽,而这时候,萧家主也飞冲上来,长剑直指,怒声,“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女儿,否则我不客气了!” 君不离完全不理睬,把南诏如今最大的百兽之王当成空气,而百里尾生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的长剑,苦口婆心劝道,“萧家主,你的剑术不好,听我一声劝,还是别用了吧。” “你!”萧家主气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南诏诸族诸家,普遍武功不济,奇术厉害,萧氏擅长的是驾兽,那把长剑不过是吓唬人的! “我们认识,呵呵,萧家主,你好好想想。”臭书生这架势、这语气,敢情是要和人家拉家常了。 而君不离却完全不理睬,望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的飞兽,也没有多少表情,似乎在等着什么。 “认识?呵呵,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刁难一个病弱女子,有种,就放了她!”萧家主也很聪明,试探着百里尾生的话。 百里尾生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很大方地告诉他,“萧家主,你杀了他爹,杀了他娘,你觉得你跟他无冤无仇吗?” 这话一出,君不离才转身看来,那双深邃的黑眸,阴沉得可以用目光杀掉胡说八道的百里尾生! 这个臭书生,有种别在他面前说,有种在父皇面前说呀! 这时候,萧家主的注意力才落在君不离身上,如今的君不离,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萧家主根本认不出,也想不到。 “臭小子,报上你爹娘的名字!”萧家主冷哼,一边和君不离他们僵持着,一般召唤出更多的兽类,而与此同时,萧氏不少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很快,就把君不离和百里尾生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正要赶过来的司徒静儿和梦朵儿在外围瞧着,都有些担心,却无法靠近,只能等着。 他们,同样也没想到君不离会突然把事情闹大了。 萧氏的人不认得他们,他们却认出了站在萧家主背后的萧雨和萧雪,无疑,这两个人是萧家主最器重的人,也是萧氏新一代主力军,他俩各自带了一批走兽,猛虎,巨蛇,狗熊都有,全都是大型的野兽。 这个场面,简直给人一种置身在百兽世界里的感觉,萧氏的侍卫不多,野兽却是成千上万的! “我不管你们是谁,马上把我女儿放了,否则,你们今日休想离开!”萧家主怒声,兽军全都到了,他就不怕这两人逃走,声音分明冷厉了好几分。 这时候,君不离才冷冷开了口,“看样子,萧九小姐很重要呀!” 萧家主眼底分明掠过一抹慌张,只是很快就极好得掩去了,怒声道,“别说九儿,就算你今日要带走我萧氏一个奴才,都不可能!臭小子,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放不放人!” “放人了,你就准我俩离开?”君不离又道,说着,随手将昏迷的萧九小姐推给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虽然不太乐意,却也不得不接住,轻轻拥着。 且不管萧家主为何如此大动干戈,倾全家之力救一个病弱的女儿,反正,只要他在意就好,就说明君不离没有劫持错人! 萧氏有百里晓笙当筹码在手,他们手上,自然也要有个有价值的筹码的! 009简直是无耻呀! 百里尾生分明察觉到萧九小姐转移到他手上之后,满天的飞兽便全都盯着他看,这让他整个人每一处都很不舒服。 放了人,就准他们离开? 君不离这么一问,萧家主心下冷哼,只当君不离他们害怕了! 居然敢到萧氏山庄来劫人,一旦放了人,必定要这两个家伙死无葬身之地的,竟还敢肖想他们放人? 真心幼稚! 萧家主心下冷笑着,表面上却一份欣喜的模样,连忙一口答应,“当然!只要你放了九儿,我保证你们能安全离开这里!” 见君不离蹙眉思索,萧家主以为有戏,立马又补充道,“老夫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年轻人,只要你放了九儿,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走,哪日你要为父母寻仇,大可正大光明敲门进来,老夫我一定奉陪到底!” 啧啧,这话说得如此真诚,大方。 君不离唇畔勾起一抹不屑,瞥了百里尾生一眼,道,“你误会了,他跟你才有杀父杀母杀妻杀子之仇,我跟你无冤无仇。” 百里尾生的嘴角在抽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臭小子毒舌到了! 而萧家主却懵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怒声,“臭小子,你们耍老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君不离不答,环视周遭和漫天的兽军一眼,道,“萧家主真大方,可惜,我还没打算走。” “你!你!”萧家主被气得不轻,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他大呵一声,“给我上,尤其是这个臭小子,撕了他的嘴!” “等等!”君不离却抬手拦住。 “臭小子,现在怕还来得及,只要你放了九儿,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就饶了你!” 不是萧家主异想天开,而是萧氏兽族的势力实在太大了,不管是萧家主,还是萧家其他人,都理所当然以为这两个家伙会害怕,会妥协! 因为,他们不妥协,他们就必死无疑! “我对磕头没兴趣,对你的兽军倒是有兴趣。”君不离说得很不经意,“萧氏的兽军,都在这儿了吧?还没上的一起上来吧!” “你!大言不惭!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老夫一定让你后悔!”萧家主再也忍不住了,一挥手,满天的飞兽顿时全俯冲下来。 君不离全然不放在眼中,笑道,“萧家主,忘了告诉你了,小爷我不仅看中你女儿,还看中了你的飞禽。” 说着,抬手凌空一扫,顿时,半边天的飞兽全给不见了,剩下一半,显然被这场景吓到,全都后退,不敢乱动! 而地下,萧氏所有的人,包括萧家主全傻了眼,一时间没看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场的,除了君不离,也就只有百里尾生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最讨厌飞兽,捏着鼻子一脸险恶,嘀咕道,“臭小子,收那么多,鸟屎会弄脏乾坤毒袋的。” 十年,以君不离的勤奋,乾坤毒袋如今怕是能装得下全世界的毒兽了吧。 区区兽族萧氏,他还真的有本事不放在眼里! 之前一直没有对南诏出手,一来是因为北疆战事,二来是因为国内不安,不管是北疆还是国内朝中,他虽然残暴统治,但是还是鲜少动用兽类的! 毕竟,以兽来压制人,是非常不仁道的。 但是,在南诏这片土地上,可完全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他的乾坤毒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他幼时的梦想,似乎也能在这里实现。 面对慌乱成一团的萧氏,君不离双手负于身后,高高在上站在屋顶,任由大风扬起衣袍。 没了方才的玩笑样,此时的他,俊容严肃而冷冽,高高在上睥睨着低下众人,众兽,就如同一个不怒自威的君王,人之帝君,兽之帝王! 萧家主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最引以为豪的飞兽,怎么可能瞬间就消失了一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可思议地连连揉眼睛,以后自己看错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揉,飞兽还是不见了。 萧家主无端地有些害怕,亮开嗓子大喊壮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臭小子,你把老夫的飞兽怎么了!?” 把他的飞兽怎么了? 君不离只觉得这话问得真心好笑。 “没怎么了。”他好心地回答,说着,又缓缓抬起右手,见状,好多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就连萧家主一时间也都傻了,屏住呼吸,认真看着。 君不离一边抬手,一边冷冷着看着萧家主,当他的右手完全伸直了指天,他才缓缓唇畔泛起了一抹邪佞得如同恶魔的冷笑。 瞬间,一声厉呵,“收!” 厉声落,手狠狠划落,刹那之间,不管是天空中那吓坏了的另一半飞兽,还是满地的上千大型猛兽,居然全都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这刹那,就连百里尾生都不自觉放下捏鼻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君不离! 十年! 十年里,这臭小子到底成长了多少,到底把乾坤毒袋掌控到什么地步? 这臭下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君不离,你把乾坤毒袋修成毒兽世界了?”百里尾生低声。 当初梦婉约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和心血,就是想把毒兽世界变成乾坤毒袋,再把乾坤毒袋化成可随身携带的毒兽世界呀! 一旦成功,那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大空间,一支无人能敌的兽军,而且,这兽军,还都全是毒兽! 也不知道君不离听到百里尾生的问话没有,他没有回答,只冷冷看着下面吓得差点跌倒的萧家主。 此时,整个院子里,连半个兽类的身影都看不到,只有一张张惊恐的脸。 萧家主半天都张不开嘴说话,君不离也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一把从百里尾生那拽过萧九小姐,掐在脖子上,挑衅地看着萧家主。 百里尾生以为君不离会说,“把百里晓笙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可谁知,君不离这么说,“把白玉箫交出来,否则,我拿她来喂兽!” 百里尾生倒抽了一口凉气,对君不离简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这臭小子比君北月还阴险,还腹黑!简直是无耻呀! “你敢!”终于,萧家主缓过神来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兽族全部被收,真心耻辱。 见状,百里尾生知道,萧家就要把底牌亮出了了,这底牌,无疑就是毒尸……十两! 010有秘密哦 君不离动用乾坤毒袋收了萧氏兽军,加之如此挑衅,无疑是想逼萧家主把底牌亮出来,把毒尸十两请出来。 可谁知,面对君不离的挑衅,萧家主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始终没有把十两召唤出来! 而是又召唤来了一批猛兽! 百里尾生惊诧着,君不离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大手一挥又把猛兽给收了! “萧家主,够了!你这批兽军足够我夷平你萧氏山庄!” 君不离傲慢而狂佞,气得萧家主牙根都险些给咬断。 “臭小子,你到底想怎么样,萧氏跟你们无冤无仇,何必如此相逼?”萧家主怒声问道,语气却分明转软,透着委屈样。 “我已经说了,我要白玉箫!”君不离冷冷道,白玉箫就在他袖中,他却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白玉箫乃我萧氏至宝,岂能随意送人!小子,你别异想天开了!” 白玉箫明明不在萧氏,萧家主也一样说得理直气壮,只是,比起君不离来,他的底气明显不足! 兽军是萧氏的王牌,十两是萧氏的底牌,没有兽军,面对君不离如此强悍的敌人,萧氏只能把十两请出来! 然而,萧氏却迟迟不动,这里头还真是值得琢磨! 他老人家再不把十两请出来,萧氏还拿什么跟君不离玩呀? 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低声,“有问题。” “要不,你去把萧家主劫持了,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君不离说道,并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刻意大声,却让下面不少人都给听到了。 萧家主脸色煞白,兽军失灵,面对这样强悍的敌手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萧家主不得不改口,“两位大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君不离最见不惯的就是这种没节操的嘴脸,如果不是怕被这帮人揪住软肋,他早就逼到萧家主面前去,直接同他要百里晓笙了! 不管你多强大,你想要的东西,切莫让敌人知道,因为,一旦知道,那便会成为你受制于人的软肋! “把白玉箫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君不离说着,掐紧萧九小姐的脖子,并非开玩笑! 没了一个萧九小姐,他一样能继续抓得到人质,他就不相信,萧家主还敢磨蹭下去! “不要!千万不要!九儿是无辜的!”萧家母惊呼,一副护女心切的模样,“我来当人质,你们放了九儿,我愿意替九儿!” 萧家主亦连忙道,“不瞒两位,白玉箫很早就不在萧氏,这些年,我们也一直都在找白玉箫!” 萧家主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很明显,萧氏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全惊诧地看着家主,不少人都愤怒了! 百里尾生这才看明白,君不离这腹黑的臭小子一直想要白玉箫,原来还有这么个目的呀! 他是想借萧家主的嘴,把事情公布于众! 不愧是君北月的崽,真心够黑的! 面对众人的哗然,萧家主的实话,君不离很不屑,冷冷道,“我不信!既然萧家主如此没有诚意,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说着,眸光顿冷,五指指甲直接刺入萧九小姐的脖子! “不要!” 萧家主和萧家母几乎同时惊呼! “不要伤害我女儿,老夫来代替她!除了白玉箫,你们要萧氏什么东西,全都给你们!要这宅子也都拿去!” 萧家主好慷慨,可别说是这萧氏大宅,就算是萧氏在南诏所有权势,君不离都未必感兴趣! 然而,他却还是停了手,唇畔勾起一抹冷意,正眼朝萧家母看去,“萧夫人,一个庶女都能让你拿命相救,你这家母当得真有意思……” 君不离说得意味深长,身旁百里尾生也笑得耐人寻味。 两方僵持了那么久,除了赚了萧氏一大批兽军之外,他们最大的收获便是确定了萧九小姐的重要性! 这个病弱的萧九小姐,必定不简单! 虽然,他们暂时也琢磨不透这位萧九小姐到底有什么资本能让萧家主和萧家母如此上心,但是,他们很肯定,他们是抓对人了! 见君不离和百里尾生的表情,萧家主和萧家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两位大侠,你们要的白玉箫真不在萧氏,你们要白玉箫做什么,或许,萧氏也能帮得上忙。咱们到屋里好好说,可好?”萧家母苦口婆心地劝。 君不离却不理睬,冷冷丢下一句话,“三天后带白玉箫到山顶冰湖来换人,否则,我让你们永远都见不着她!” 说罢,擒住萧九小姐,转身就走,百里尾生断后,萧氏的人可以追,可是,他们知道即便追上了也没有用! 对手,简直是萧氏兽军的天敌! “父亲,九姐她……”一旁萧雪似乎正要说什么,却被萧家主一个冷厉的目光拦下,她只能悻悻地低头。 萧家主和萧家母相视一眼,也没说话,两人一起转身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旁几位长老有意见了。 “家主,白玉箫真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瞒到现在,不合适吧。” “家主,这件事,你是不是该和长老会一个解释?” …… “各位长老莫急,白玉箫是萧氏传家之宝,岂能丢得了,刚刚不过是骗那二人罢了。”萧家主很淡定地解释。 “那就把白玉箫取出来,让大伙瞧瞧!”一长老冷声,不相信萧家主。 “九儿命在旦夕,你们还要内讧吗?九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能还我一个九儿?”萧家母冷哼,毒辣的目光有些异样,似乎在警告几位长老什么,又似乎在拿萧九儿威胁几位长老! 还别说,萧九小姐真是好用,被萧家母这么一说,几位长老竟也都没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萧家主和萧家母远去。 这萧九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虽然约的是三日后,然而,君不离和百里尾生却早把萧九小姐劫持到山顶的玉水琼浆冰湖,梦朵儿和司徒静儿也尾随而至。 011他故意的 君不离真心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一到玉水琼浆冰湖,他便随手将萧九小姐丢到冰湖面上,同时,召唤出狼虎豹狮四头刚刚养成的毒兽,守在萧九小姐四面。 百里尾生,梦朵儿还有司徒静儿见了,都禁不住怀疑,在君不离这家伙心里,估计不会有什么男女之分吧。 “怎么抓了个弱女子?冰面这么冷,不会出事吧?”梦朵儿问道。 司徒静儿却被那四头毒兽吓得躲到梦朵儿身后去,她来萧氏偷白玉箫,那是想学驭兽之术,而她想学驭兽之术那是因为她自小就害怕野兽。 西荆的野狼是最有名的,西荆皇室的驭狼术也闻名远近,西荆太子驾驭起野狼来,轻车熟路,可是她这公主,却怎么都学不会,自小被哥哥的野狼吓唬,胆子就越发的小。 然后,她还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掌握驭兽术去吓唬吓唬,老是欺负她的哥哥。 梦朵儿的问题,君不离没回答,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坐在湖边横出的枯木上,似乎静坐冥思。 百里尾生把刚刚在萧氏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下,梦朵儿便明白了萧九小姐的重要性。 只是,她转而想,“白玉箫并不在他们手上,即便是三日后,他们也拿不出东西来换人。” “拿不出东西,就把那个毒尸请出来呗!”司徒静儿探出脑袋,插嘴道,刚刚和梦朵儿聊了几句,两人便熟悉了。 “如果他们真想把毒尸请出来,为何要等到三日后,现在也可以!”梦朵儿再问。 这时候,君不离才抬眼看来,“怕是毒尸十两和百里晓笙都不在府上。” 君不离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如果十两和百里晓笙在府上,以萧家主好胜的性子,必定早就请出来的! 如今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人并不府上! 到底是两个人都不在府上,还是其中一个不在,就不得而知了。 梦朵儿点了点头,有些不忍地看了萧九小姐一眼,又道,“别把她放冰面上吧,万一病了,还得照顾着。” 这话一出,无奈君不离和百里尾生都没有理睬,梦朵儿都有些尴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毕竟,人是他们劫持回来的,他们才有说话权。 然而,人精儿司徒静儿却看出梦朵儿的尴尬和犹豫,她大声道,“女人不能为难女人,朵儿姐姐,你把她拉到湖边去,我害怕毒兽。” “好的!” 梦朵儿大喜,立马过去拉人,君不离到底也没说什么。 司徒静儿麻溜地在湖边大树下沙地上铺了一层草,想让萧九小姐躺在草上,谁知四头毒兽却跟着梦朵儿一起过来,吓得她动作比猴子还快,一下子给窜树上去了! 这下好了,四头毒兽就守在树下四面,都不知道它们是守着萧九小姐呢,还是守着司徒静儿。 “君不离,大白天的,大伙都在,你把毒兽叫出来干什么?”司徒静儿微怒。 君不离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这时候视线才落在萧九小姐脸上! 萧九小姐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很不错,即便是病容苍白,却也不掩风华。 “君不离,你听到没有!”司徒静儿大叫,君不离就是不理睬她。 梦朵儿连忙帮她解围,笑道,“小丫头,你胆子不小,怎么就怕毒兽了?下来吧,我保证它们不伤你。” 司徒静儿直摇头,她不想走远,所以,守在树上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梦朵儿给了她台阶下,她也不会笨到继续吼君不离,自讨没趣的。 见状,梦朵儿便跃上大树陪她,这两个女人,一大一小的,不自不觉中竟形成了同盟。 不仅君不离,连百里尾生也盯着萧九小姐看,刚刚在萧氏还没察觉,如今认真看来,他竟无端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异样法,看着萧九小姐,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臭小子,你怎么打晕她的?”百里尾生问道。 “砸了她后脑勺。”君不离很诚实。 “你!”百里尾生,梦朵儿不约而同齐声,说罢,两人又不自觉相视了一眼,又急急避开了视线。 “对女人下手也这么重,真没品!”司徒静儿冷哼道,很不屑。 君不离似乎故意的,就不理睬她,完全把她当空气,气得司徒静儿想朝他放暗器! “臭书生,你去查一查萧九小姐的底吧。”君不离淡淡道。 “萧氏庶女,生母已亡,没同母兄弟姐妹,一直都是病弱之躯。”百里尾生说道。 “没了?”君不离问道。 “大概就这样!”百里尾生答道。 “你去查一查他生母背后可有势力,还有,她是否出生至今一直得宠,是否出生至今一直都病弱,可有人来提过亲,夫家势力如何?”君不离认真道。 查这些信息确实很有必要,百里尾生点了点头,也不推辞,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百里尾生离开没多久,君不离看了一眼天色,便对梦朵儿和司徒静儿说,“你们守好她,我还有要事要办!” “不行!”梦朵儿立马拒绝,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这臭下子似乎故意支开百里尾生的,他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就当替臭书生守着,他会感激你的。”君不离说得很认真,这话,让梦朵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无疑,君不离知道她喜欢百里尾生,故意揶揄她呢! 司徒静儿见苗头不好,急急大叫,“把你的毒兽收走,我才不守在这里,我要回家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这时候,君不离终于理睬她了,正眼朝她看来,司徒静儿莫名一怔,顿时有些紧张,这家伙的眸光有点犀冷呀,他要干嘛? 然而,君不离一扬手还真收了四头毒兽,司徒静儿愣了,这家伙这么好商量? 谁知,她都来不及高兴呢,下一刻,另外五头毒兽便凭空出现,不是别的,正是四大毒兽外加一头大笨熊! “寸步不离,保护好她们!”君不离说罢,转身就走。 而许久没有出来放风的四大毒兽和大笨熊都开心坏了,一边大动作活动着筋骨,一边吼来吼去清嗓子。 看得司徒静儿一副小心肝都快碎了。 君不离,你这个混蛋!我一定会找你的爱妃欺负回去的!等着瞧! 012跟踪 君不离一走,就剩下梦朵儿和司徒静儿面对五头毒兽,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萧九小姐! 司徒静儿恨恨地咬牙诅咒,后悔之前对李妃下药,没有下得重一点,让李妃直接拉到虚弱,不能伺候君不离! 最后是直接拉死了,那么君不离就能创造一个奇迹,大周历史上第一个帝王之妃拉肚子拉到死的! 见司徒静儿那么一脸阴鸷的模样,梦朵儿都有些高骨悚然,心下嘀咕着,幸好是君不离这厮得罪了司徒静儿,还唤作是普通人得罪,那还得被这个臭丫头给折腾死! 不得不说,这丫头虽然只有十岁左右,但是看起来可比十岁的孩子好早熟很多。 如果说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就要到十三四岁才成年,那宫里的孩子必定十岁左右就已经算长大了! 毕竟那是宫中呀,司徒静儿算是幸运的,是唯一的公主,不用面对太多的宫廷争斗,还能保留着孩子的纯真。 四大毒兽和大笨熊估计是在毒兽世界里被憋坏了,还都径自舒展着胫骨,没有理睬她们。 梦朵儿看司徒静儿郁闷了那么久,不由得开口,“丫头,君不离就那性子,你别跟你计较。” “我才不会跟他计较呢!”司徒静儿想也没想就回答。 梦朵儿很欣慰,可谁知司徒静儿却很快又道,“他那么强,我跟他计较我就是笨蛋,我不跟他计较,我跟李妃计较!” 这话听得梦朵儿的嘴角连连抽搐,“你最好别随便懂李妃吧。” “不可能!”司徒静儿很肯定。 梦朵儿为难了,那李妃娘娘,连紫晴和君北月都不太愿意动,就是因为不想和君不离的矛盾激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君不离就拿李妃当宝了。 “丫头,你不知道李妃是君不离最宠也是唯一宠的妃子吗?”梦朵儿试探地问道。 “看得出来,否则他不会带李妃到南诏,就是要拿他最宠爱的唯一宠的人开刀,否则还不解气了!”司徒静儿咬牙启齿道。 “小丫头,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呀,如果不是西荆公主,早就被君不离一脚踹走了。”梦朵儿笑道。 “那我就仗着我是西荆公主,看他敢把我怎么样!”司徒静儿不以为然。 这话,却别树下的四大毒兽听到。 “梦姑娘,这小丫头是什么人,怎么没见过?”锱铢大兽慵懒懒开了口。 司徒静儿没想到毒兽还会说话,原本还嚣张着,低头一看锱铢大兽看着她,立马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抱住了大树干,“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说话!” 锱铢大兽立马缩小身体,缩小得想个毛球蹦上树干,司徒静儿吓出了一身冷哼,立马躲到梦朵儿身旁去,“你别过来!” 锱铢大兽乐了,也不吓唬他,就在树干上坐下,而很快,九尾白狐,吼兔,横公鱼也全都坐到树上。 大笨熊朝上面吼了几声,上不了,只能坐在树下,乖乖地守着萧九小姐。 “这是西荆的公主,司徒静儿。”梦朵儿笑着介绍,虽然锱铢大兽一而再保证不会伤害她,司徒静儿还是躲着不敢靠近。 “小丫头,你想把李妃怎么着,不如,说来大家听听?”锱铢大兽笑着问道。 司徒静儿绝对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一声都不敢吭。 梦朵儿迟疑了片刻,低声试探,“锱铢爷爷,李妃怎么就那么得宠,我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据说红衣和顾惜说,君不离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把四大毒兽和大笨熊召唤出来了,如今听锱铢大兽这语气,怕是知道李妃和君不离的事。 “李妃漂亮嘛。”锱铢大兽笑道。 锱铢大兽上千的岁数呀,再精的人在它面前还不都给看透透的,梦朵儿知道他不会说,就不再试探,心想着这件事还是得找机会提醒提醒紫晴。 天下能制得了四大毒兽的,除了君不离也就紫晴了吧。 “也不知道臭书生那边怎样了,锱铢爷爷,要不你们守着,我去找臭书生瞧瞧。”梦朵儿又道。 “梦姑娘,这里不安全,小主子有令,让我们寸步不离呢。”锱铢大兽还是笑呵呵的。 君不离那“寸步不离”四字,估计是要让所有人都寸步不离了! 然而,锱铢大兽这么一说,梦朵儿便更加肯定,这首老毒兽一定知道君不离和李妃的秘密!“呵呵,守着吧,万一萧九小姐醒了,被我们吓着不好!”九尾白狐开了口。 司徒静儿也拉紧梦朵儿,虽然没出声,但也不希望她离开。 朵儿姐姐离开了,留她一人在这里,她会不想活的。 天色,渐渐暗了,梦朵儿和司徒静儿一直都守着,萧九小姐却始终没有醒,锱铢大兽打来了野味让梦朵儿烧烤,配上干粮也算是一顿美味。 大家吃饱之后,司徒静儿窝着在梦朵儿怀中睡着了,四大毒兽也回到树下,围着萧九小姐以防夜里有人偷袭。 然而,萧氏却并没有来偷袭。 此时,萧家主和萧夫人正在刚萧氏山庄的密道里走,这密道并非藏入的密道,而是秘密离开萧氏的秘密。 送走他们的是萧雪和萧雨,姐弟俩小心翼翼关上密道的门,没敢多停留,立马就走。 如果这会儿百里尾生在萧氏,或许会撞见这姐弟俩,只可惜,百里尾生并没有来萧氏打听萧九小姐的身世,而是一直躲在林子里跟踪君不离! 他一路小心翼翼跟君不离到帐篷附近,才一会儿的时间便发现李妃连连跑了好几趟茅厕,而君不离一进帐篷,就再没有出来了! 百里尾生不动声色地守着,直到李妃没有再跑茅草了,才见君不离和她一前一后离开帐篷区。 “臭小子,小生我载在你爹手上好几回了,如果还让你阴了,我还怎么在道上混?”百里尾生心里嘀咕着,他当知道君不离白天是有意支开他的。 待君不离和李妃往林中深处走去,百里尾生才起身来,蹑手蹑脚跟去。 013可以想歪了吗 虽然今夜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但是越往林子深处走,便越漆黑。 百里尾生不敢离太远,因为越来越昏暗的情况下,要跟丢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当然,他也不敢跟太近。 按理,君不离的武功应该不会在他之上,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十年来,君不离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指不定这小子的武功早就超过他老爹了呢! 百里尾生跟着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这辈子跟踪过不少人,却第一次有种做贼的感觉。 然而,即便百里尾生再小心翼翼,走着走着,周遭却终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百里尾生不得不止步,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习武之人的听觉会比平常还要高出好几倍,哪怕是细针落地的声音,都指不定能听出来。 百里尾生不动,却认真听着前面的动静,令人他好奇的是,君不离和李妃居然也停了下来。 这下子,百里尾生紧张了! 难不成,他们俩要在这黑暗里干什么勾当? 百里尾生觉得自己似乎侵犯了君不离的隐私权,有点不道德,可是,他却同时束起了耳朵,集中精神想听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寂静黑暗中却冷不丁传来“嚓”一声,百里尾生惊了,以为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谁知,刹那间前面传来火光,是君不离打了火石,点了火把。 百里尾生连连翻白眼,真是白高兴一场。 点了火把,君不离继续往前走,很快,百里尾生就发现这深林中的路是事先开出来的,虽然看着茂密,却还是有路的! 难不成君不离早就安排好了地点,需要的时候就带李妃过去。 思及此,百里尾生不自觉想歪了,只是,转念想想,又觉得君不离如果是有那啥需要,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呀! 难不成有特殊癖好! 百里尾生又忍不住想到这一点,立马甩了甩头,警告自己不要老想歪了。 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百里尾生继续追上。 然而,这一回,还没多远,便来到一片遮天蔽地的密林。 四面八方斜生的大树,还有无数疯狂生长的藤蔓,全包围在一起,围城了一个巨大的绿球,遮天蔽日,别说大晚上的,就算是大白天,也都一点点光也照射不进来。 就只有一个入口,分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借助火光,百里尾生远远地看清楚这地方的情况,心下惊叹着,他在南诏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呢! 他最喜欢这种天然的绿色藤蔓洞窟了,能躲着睡上好几天。 君不离在前面带路,挥开几条拦路的藤蔓,便带李妃走了进去,见他们进去,百里尾生禁不住激动,就像是贼见着了好偷的宝贝一样,一颗心忍不住噗通噗通地跃动,好紧张。 他压着兴奋,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靠近,寻了个枝叶最稀疏的地方坐下,轻轻地挑断几条藤蔓,开出一个小缝隙能看到里头的动静。 这时候,一路上都没说话的李妃开了口。 “皇上,全都是那个司徒静儿害了!小丫头太没有教养了,我又没招她惹她,她就对我下药!太过分了!” 面对抱怨,君不离一声不吭,也不看李妃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灯火的原因,他的脸上有些苍白,他盘腿坐了下来,似乎隐隐的在深呼吸。 百里尾生也没注意李妃,视线都落在君不离身上,见他的模样,不由得纳闷起来,这小子似乎哪里不对劲呀! 是不舒服吗?可是,刚刚明明都还好好的,而且,白日里面对兽族大军,他也花什么力气,正值年轻,熬一宿不睡不至于累呀! 李妃嘟着嘴,凑了过去,一把揽住君不离的肩,撒娇道,“皇上,她欺负的是我,损的是你的面子呀,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大狗还得看主人呢!我看司徒静儿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你看的!” 君不离一直逼着眼睛,如果百里尾生再靠近一点点,必定会发现他鬓边其实已经沁出了汗水。 可惜,百里尾生没看清楚,被李妃挡了视线,恼火得他想一脚踹开李妃。 “皇上!”李妃不依不饶着。 君不离一直没有回答,一直逼着眼睛,百里尾生只能等着。 然而,很快,他便见君不离动了,伸出手臂一把拦住李妃的脖子,将她拉近压入怀中。 这下子,百里尾生总算又看到君不离了,然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见他这动作,倒是非常亲密,他除了跟他妈咪之外,估计也没跟其他女人这么亲密过吧。 见状,百里尾生刚刚的歪念头又不自觉浮出脑海,他狐疑地朝被李妃瞥去,只见李妃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动作倒持满脸充血,还是害羞。 “不会真有临幸怪癖吧!”百里尾生在心里嘀咕,如果是这样,他就得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百里晓笙嫁给这臭小子了。 就在百里尾生震惊的时候,竟见君不离唇畔勾起一抹暧昧得异常邪佞的弧度,冲李妃笑了笑,便缓缓埋头到李妃脖子里去。 “真亲呀?不会吧!!!” 百里尾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看,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竟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不小! 百里尾生这才冷静下来,听出声音是从右侧不远处传来的,而此时,君不离早就放开了李妃,眸中阴冷,低声,“有人!” 李妃急急拉上滑落肩膀的衣裳,惶恐道,“难道是百里尾生那个讨厌的家伙找来了?”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抢到,幸好他及时捂住嘴,硬生生将卡在喉咙里那股劲也压下去。 李妃,居然敢在君不离面前说老子坏话,这个梁子结大了! 百里尾生愤怒着,君不离居然还真以为是百里尾生,不悦碎了一句,“真烦。” 说着,便起身往右侧走去,轻轻划开右边好几道藤蔓。 右侧,会是什么人呢? 014推到…… 如果不是给君不离面子,百里尾生一定会就地解决了李妃。 当君不离往右侧过去的时候,百里尾生也跟着看过去,这个时候,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过来! 不会是梦朵儿他们找过来了吧! 然而,不管是君不离,还是百里尾生却都没有看到人。 君不离不罢休,正要走出绿藤蔓球,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分明是萧家主和萧家母! 君不离大惊,回头看了李妃一眼,似乎有什么顾及。 李妃虽然笨,但是跟着君不离身旁那么久,也摸清楚君不离不少脾气。 “皇上,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这话,说得不仅仅嗲,还很暧昧。 又一次让百里尾生浮想联翩了,不过,这个时候百里尾生的心思也都在萧家主和萧家母身上,不明白这三更半夜的,那老两口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可是和山顶玉水琼浆湖背道而驰的方向,他们出萧氏山庄也该是上山找人呀,难不成要下山去。 “待着!”君不离只留给李妃两个字,便窜入密林中去,百里尾生紧随其后,无奈,这个地方藤蔓太多了,君不离很快就发现了他背后还有人,冷不丁戛然止步,让百里尾生都来不及躲,差点撞在缠绕的带刺藤蔓上。 君不离转头看来,一见是百里尾生,眸中立马掠过一抹慌张,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他厉声问道。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我一路跟踪萧氏夫妇到这里就跟丢了。”百里尾生说起慌来从来就不知道脸红的什么玩意。 无奈,一切都太巧合了,君不离只能信了。 他避开百里尾生的问题,低声道,“动静就在前面,过去瞧瞧。”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往君不离那边走,同他一起往前追,一边追,居然还一边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山顶守着吗?” “饿了,下来找吃的。”君不离随口道,说起谎话来并不需要腹稿。 百里尾生在心里冷笑,“找着了吗?还饿不?” 这话,分明带着些暧昧的意味,可惜不明情况的君不离没听明白,他淡淡道,“不饿。” 很快,两人便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看到了萧家主和萧家母。 竟发现萧家主站在一个地下密道的出口处,而萧家母还在密道里,萧家主正拉她上来呢! 这对老夫妻,明显是从地下密道里出来的!百里尾生信口雌黄的谎言不攻自破。 一时间,百里尾生的心咯噔了一大下,缓缓偏头朝君不离看去。 这里,月光照射得到,只见君不离的侧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冷峻,百里尾生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然而,他非但什么都没说,就连转过头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就只是冷冷地盯着不演出的萧家主和萧家母看。 萧家主把萧家母完全拉出密道出口之后,缓缓地关上出口,放了好些个藤蔓和树枝遮掩。 “老爷,过几天还是从密道回去吧,我看那两个人一定还守在附近,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好了。”萧家母低声道。 萧家主叹息了一声,道,“这密道易出难进,看情况吧,如果有办法,就不从这密道回去了。” 这话,无疑把百里尾生的谎言揭穿得更加彻底,百里尾生发现自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走吧,九儿的安危要紧呀!赶紧找到那个人,让他想想办法。”萧家母说道。 那个人,是谁? 百里尾生看了君不离一眼,正要追,君不离却道,“既然你从萧氏追到这里了,就继续追吧。” “呃……你不一起?”百里尾生问道。 “有你就够了,我还有事情。”君不离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百里尾生脱口而出。 “我回山顶去守着,免得出什么意外。”君不离理由很充分。 “有毒兽在呢,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万一我……我……我又跟丢了呢?”百里尾生硬着头皮说道。 君不离拍了拍百里尾生的肩膀,笑道,“不会,以你跟踪人的水平,保准跟不丢,放心去吧。我相信你。” 君不离说得语气越来越冷,百里尾生很清楚,他如果拒绝的话,这小子一定会暴怒跟他算账,质问他为何跟踪他的! 这一回,百里尾生栽了! “去吧,指不定就是去找十两的。”君不离压低了声音,却很认真。 百里尾生回头朝绿藤球看了一眼,只能答应,“你自己小心点。” 说罢,便追上萧家主和萧夫人,然而,百里尾生并不知道,他才刚刚走呢,君不离就原地单膝跌跪了下去,他的后背早就湿透了,似乎强忍着什么。 昏暗中,他单膝跪地,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侧脸,散发出男人的野性和坚韧。 周遭一片寂静,只听到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他似乎想起身,却又不敢动,似乎一动弹,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而与此同时,在绿色藤蔓球里,李妃正焦急地等待着,皇上去了那么久,为何还不回来。 今晚上太特殊了,他再不回来,一定会出事的! 李妃来来回回地走动,终于等不了,举起插在地上的火把,便循着右侧方向找了过来。 当她远远地看到跌跪在草丛中熟悉的身影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子就盈出眼眶,“皇上!” “皇上,你怎么了!” 她急急奔过去,虽然平素是个娇小姐,但此时却顾不上带刺的藤蔓划破她单薄的衣裙,在她手臂上,腿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一靠近君不离,李妃急急将火把插在一旁,双臂抱着已经开始发抖的他,“皇上,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君不离这才斜眼朝她看来,眸中竟满是血腥,只听他阴沉沉的声音好似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一样,“灭了火把。” 李妃连忙照做,灭掉火把,瞬间一切又恢复昏暗,昏暗中,只见君不离倾身将李妃推到了…… 015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司徒静儿这一宿睡得相当好,住在宫里头,她总喜欢蹭在父皇或者母皇怀里睡,因为她自小就有毛病,入睡困难,只有怀在别人怀里,才能睡得好。 出门在外,她都不知道自己失眠多少回了呢! 天大亮的时候,司徒静儿才醒过来,一清醒立马就朝树下看去,见四大毒兽和大笨熊都安安分分守在下面,她这才放心。 “小丫头,醒了呀!”梦朵儿笑道,递来水壶。 司徒静儿这才想起梦朵儿给自己当了一夜枕头,她挠了挠碎刘海,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上辛苦你了。” “喝水吧。”梦朵儿很喜欢司徒静儿,说不出喜欢她什么,横竖就是喜欢。 其实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和男女之间的喜欢很像的,有些时候就是莫名的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莫名的喜欢一个人,一见中意。 司徒静儿一边喝水,一边朝萧九小姐看去,“她怎么还没醒,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放心,还活着,估计是君不离下手重了。”梦朵儿说道。 “这个混蛋,居然对女人也动手。”司徒静儿很不屑。 梦朵儿虽然不比耶律芊芊大,但是,对于司徒静儿来说,也勉强算得上长辈,她宠溺地揉了揉司徒静儿的刘海,问说,“小丫头,你偷偷溜出来,你父皇和母皇不知道吧。”“哎呀,朵儿姐姐,你别叫我小丫头了,我不小!”司徒静儿很较真。 梦朵儿扑哧笑出声,“你不小,还有谁小?” “我真的不小了!我和我母皇出门,不认识我们的人还当我们是两姐妹呢!司徒静儿解释道。 “哈哈,那是你母皇年轻……”梦朵儿笑岔了。 司徒静儿懒得理睬她,抿了抿嘴,对下面的锱铢大兽说,“锱铢老爷爷,麻烦你让一让好不,我要下去。” “你下来,我又不挡你道。”锱铢大兽说道。 司徒静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恐惧了,却还是害怕,当然,她不会说。 “要不,锱铢老爷爷,你帮我瞧瞧那姐姐,掐一掐她的人中。昏迷这么多天,很危险的。”司徒静儿又道。 锱铢大兽心想,这小丫头的心底倒是很善良,不像君不离百里尾生他们一个比一个腹黑冷漠。 锱铢大兽不仅让开了,还让其他毒兽也退到一旁去,然而,大笨熊却始终不动,四脚摊开,趴在树荫下,连尖尖的嘴巴都贴着地上。 南诏太热了,尤其是白天,大笨熊恨不得永远不动,不离开树荫。 “笨熊,起来!”九尾白狐踹了它一脚,大笨熊委屈地呜呜叫了几声,只稍稍挪了位置。 “起来啦!趴到冰面上去!”横公鱼也来踹它,它们都想瞧瞧司徒静儿到底会把萧九小姐怎么样。 冰面上是凉快,可却没有遮掩之地,完全暴晒,大笨熊可怜兮兮地抬头朝司徒静儿看去,竟朝她“嘿嘿”吐了舌头,简直就像头狗! 司徒静儿怯怯地看着,完全不知道它什么事情,只小心翼翼说,“熊大爷,你挪个位置,我下去一会儿就好,好不好。” 谁知,这话音一落,横公鱼从一旁飞上来,冷不丁从司徒静儿背后撞来,竟把司徒静儿给撞摔下去! 正下面,就是大笨熊呀! “啊……”司徒静儿的惊叫声,足以响彻整个山林。 此时,刚刚睡醒的君不离猛地从草地上坐起来,唇畔都还噙着昨夜未干的血迹,惊声,“是司徒静儿!” 李妃其实早醒里的,本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无奈只能懒懒坐起来,不悦道,“大清早的,这么鬼叫。” “出事了!”君不离说着急急起身。 李妃却一把拉住,“皇上,你多歇一会儿,有毒兽在,她能出什么事。” 君不离不理睬,正要走,李妃却拽得更紧了,“皇上,我怎么办!” “前面直走,第三个路口右拐就能回到帐篷处。”君不离冷冷说道,随手摔开了李妃。 “皇上,万一我出个什么事,你……”李妃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让君不离戛然止步。 见他停下脚步,李妃见好就收,连忙箭步跟上,拽住君不离的胳膊,撒娇道,“皇上,你带我回帐篷也顺路,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君不离没说话,挣开她的手臂,却反倒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飞跃出密林,往帐篷处去。 安置好李妃让影卫守好,君不离这才赶往山上。 而此时,山上司徒静儿就摔在大笨熊毛茸茸的后背,吓得一动不敢动,任由大笨熊驮着她爬起来。 她抿着唇,欲哭无泪,朝树上的梦朵儿投出求救的目光,然而,梦朵儿除了笑还想笑,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吓成这样,不得不说是一种乐趣。 “呵呵,小丫头,别怕,这头熊的后背就三个人能坐,你是第四个,它愿意驮你,那是它瞧得起你!”锱铢大兽笑道。 “放、我下去……”司徒静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在这么下去,她真的要哭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仰躺在地上的萧九小姐居然动了,缓缓地翻了个身。 萧九小姐这一动,让所有人都愣着了,齐齐转头看过来。 梦朵儿立马跳下大树,走过来。 萧九小姐还在迷迷糊糊中,司徒静儿着急了,哀求道,“够了,锱铢老爷爷,你赶紧让它放我下去吧!” 谁知,锱铢大兽都还没有开口呢,大笨熊就把司徒静儿驼到萧九小姐那边去,蹲下身子让司徒静儿从他后面滑落! 整个过程司徒静儿都不敢动,直到大笨熊走开了,她才爬起来,差那么一点就哭了,抱住梦朵儿蹭在她身上求安慰。 这时候,萧九小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萧九小姐盯着梦朵儿和司徒静儿看了许久,竟没有害怕,没有惊慌,而是异常的平静! 难不成,这女人不知道自己被劫持了吗?怎么回事呢? 萧九小姐盯着梦朵儿和司徒静儿看,梦朵儿和司徒静儿却不能被这么看下去,梦朵儿正要动手,司徒静儿却抢在她之前,小心翼翼地搀起了萧九小姐,“你没事吧,还疼不?” 016大姐范儿 萧九小姐不怕,不慌,甚至连一点点好奇都没有。 让人不发现她的异样都难了,面对司徒静儿的搀扶,萧九小姐也没有拒绝,任由她搀着,靠在大树干坐着。 梦朵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同司徒静儿使了个眼色便将她拉到身旁。 这样的萧九小姐很危险,谁都不知道她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老江湖的四大毒兽围过来,随时保护梦朵儿司徒静儿她们。 “萧九小姐,你没事了吧。”梦朵儿问道。 萧九小姐这才认真看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话,她竟问得非常平静,似乎天生就没有情绪。 梦朵儿在心里嘀咕,怪了,据百里尾生他们说,这丫头除了病弱了一点,都很正常呀,君不离劫持她之前,她还和萧家主闲聊呢! 没听说这女人是个傻子呀! 怎么此时越看越像个傻子? 梦朵儿琢磨着,这女人不会被君不离给打傻了,或者打失忆了吧,她心下戒备着,又问,“那你是什么人?” 然而,萧九小姐居然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梦朵儿,又好奇地看了看司徒静儿,反问道,“我是谁?” 听了这话,梦朵儿险些崩溃,而司徒静儿却握紧拳头,怒声,“都是君不离那个混蛋,哪有他那么打人的!” 话音一落,背后便传来了君不离的声音,“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司徒静儿起身气冲冲走来,“你把人家打失忆了!” “关你什么事?”君不离反问,朝萧九小姐看去,却是审视的目光。 “她又没得罪你,一个病弱的女子,他是不是过分了点。”司徒静儿又问。 君不离还是不理睬她,大步朝萧九小姐走去。 司徒静儿连忙跟上,谁知,君不离却一把拽起萧九小姐的手臂,目光阴鸷冷冷盯着她看。 萧九小姐竟还是没有多大的情绪,眸光平静,看着君不离,只是因为手上疼才微蹙眉。 君不离纳闷了,这才相信萧九小姐不是装出来的! “你们,到底的什么人,我……又是谁?”萧九小姐问道。 司徒静儿和她母皇很像,打小就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见君不离打消了疑虑,她立马上前从君不离手中夺下萧九小姐,安慰道,“别怕他,你刚醒,赶紧坐下。” 说着,便搀着萧九小姐坐下,又顺手替她拉了拉有些敞开的领口,整了整凌乱的长发。 这一幕,看得连君不离都有些瞠目,司徒静儿是这里头最小的,可她这照顾人的架势,真真的像个大姐头。 小小的个头,老成的话语,认真的动作,还真莫名给人一种温暖的安全感,连梦朵儿都看得有些愣,不知道司徒静儿还有这么一面。 这种看似大大咧咧,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却又善良细心,体贴的姑娘,再过几年,再长大些,怕是会让天下不少男人惦记上吧。 这样的女人,适合当情人,也适合当妻子。 司徒静儿的善意并没有带什么目的,是真诚的,她就是看不惯君不离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就是觉得人质是无辜的,没有必要为难。 或许是司徒静儿的真诚让萧九小姐感觉到安全和温暖,她居然偏头冲司徒静儿笑了,“你是好人。” 谁知,一贯聪明的司徒静儿却傻乎乎脱口而出,“嘿嘿,我不好,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劫持了你。” 这话一出,君不离的脸都黑了。 幸好,萧九小姐的反应不大,“劫持?为什么?” 司徒静儿又要回答,君不离果断打断,丢给司徒静儿一封密函,冷冷道,“你自己看看。” 司徒静儿狐疑了,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立马大变。 “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君不离冷冷说道,语气里透着些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幸灾乐祸。 信函是他刚刚送李妃回帐篷的时候,顾惜亲自送来的。 西荆静公主擅自离宫数日,杳无音信,耶律芊芊和司徒浩南都急疯了,私下寻找无果,只能托他母后派人到南诏寻找,于是,母后就把顾惜派来了。 司徒静儿原本爱笑的小脸此时就想一个被捏扁了个柿子,盯着密函看了老久,才一字一字道,“不牢你操心,我会自己回去的。” “顾惜,送她到边境。”君不离话音一落,顾惜便凭空出现了。 他没有穿宫里头的侍卫装,一袭墨蓝色的夜行衣,很干练,显得英气逼人,他习惯性的双脚同肩宽负手身后,笔直地站着,更显身子的挺拔颀长,很有军人范儿。 立挺的五官,肃然认真的表情,让很多小姑娘都不太敢靠近。 司徒静儿挑眉打量了顾惜一眼,很不屑冷哼,“不必!” “送她走。”君不离坚持。 “我说,不必。你听不懂吗?”司徒静儿有些脾气了,如果真让这个侍卫送,她就真的得离开,她才不要! “你母皇托付我母后寻你,我必须送你离开南诏。”司徒静儿打的什么主意,君不离一眼就看穿。 “笑话,你没权力限制我的自由,我今儿个就不走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司徒静儿倔上了。 君不离却直接给顾惜一个眼色,示意他动手。 也不知道顾惜心里怎么想的,总之,他不能违令,他走到司徒静儿身旁,还是很有礼节,“静公主,请吧。” 司徒静儿白了他一眼,不理睬,而此时,周遭的人都看着,萧九小姐一脸迷茫,毒兽们虽然不太舍得司徒静儿走,却不敢开口,就剩下梦朵儿紧锁着眉头,琢磨着怎么劝呢! 顾惜并没有给司徒静儿时间,随即抱拳行了个礼,“静公主,属下冒犯了!” 说罢,便要动手。 司徒静儿凤眸陡眯,动手,她不怕。 然而,就在这时候,梦朵儿终于开口,“静丫头要想留下,就给你们母皇报个平安,你母皇也是担心你的安危,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也会放心……不会强押你回去的。” 梦朵儿后面那句话说得特别慢,无疑她说了一句很聪明的话,提醒了君不离这件事他没有权力插手,也提醒了司徒静儿如何拒绝。 017她说,你喜欢她 生气起来果然会让人变笨,一听梦朵儿话,司徒静儿立马笑了,“我不回去,我给我母皇写封信。” 说着,她眯起凤眸看向君不离和顾惜笑得非常贼,“还劳烦这位侍卫帮我送信,快去快回。” 这一招,真心绝呀! “你母皇要你回去!”君不离咬牙切齿道,在他眼中司徒静儿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可是,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容易和她杠上,没办法让她。 然而,很快,他也寻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觉得司徒静儿待在这里纯属添乱的,所以,她必须走! “我母皇让不让我回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母皇最疼我了,我写封信报平安,她就会随我啦!”司徒静儿乐呵呵的,就差没哼一首歌气死君不离。 她讨厌这个心狠手辣,没有同情心,不会照顾人,不会让人的大哥哥,亏得母皇平素经常夸赞他,就她看来,这样的家伙和李妃那样的女人最般配! “那你不要跟着我们。”君不离冷声。 司徒静儿一愣,脱口而出,“我跟着你们,我玩什么?” “你!”君不离气结。 司徒静儿瞪眼看他,“小气鬼!” 两人不知不觉杠上了,周遭的人看得都有些傻眼,尤其是四大毒兽和大笨熊,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小主子这等孩子气过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萧九小姐却打断了他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劫持我做什么?” 本该愤怒的问出这些问题的,可是她问得很平静,谁都知道,这个女人有古怪之处。 君不离这才转头冷眼看去,冷声,“这些都不重要,你乖乖待着就好。” 说罢,便又朝司徒静儿看过来,直指西荆的方向,“你,走。” 他好严肃,不是杠上了,也不是跟她贫嘴,而是较真了。 一贯不怕任何人的司徒静儿竟被吓到了,瞪大双眸看着他,没再说话。 见她水汪汪的眼睛,君不离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是有些失控,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所以,她必须走! 他依旧认真,“我有要事要办,没功夫陪你折腾。回西荆去,南诏很乱不安全。” 司徒静儿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这时候,梦朵儿也不敢开口了,因为她知道,君不离一旦认真起来,谁都拦不住。 君不离正还要说,谁知,司徒静儿却怒声,“熊不离,我讨厌你!” 说罢,转身就走。 “熊不离?” 这名字……君不离愣了,一旁的众人也都愣着,小主子又有新名称了,大笨熊抬起头来看小主子,一脸茫然。 司徒静儿还是很有骨气的,被人赶了,说走就走,大步走头也不回,然而,君不离却无端地有种失落感,他自己都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 他失落什么呢! 这个刁蛮的臭丫头走了不正是他盼的吗?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君不离破天荒地开了口,大喊,“司徒静儿!”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 “乖乖……这还是小主子吗?出了什么事吗?”锱铢大兽喃喃低声。 然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司徒静儿居然没理睬没回答,全当没听到。 “这丫头,好样的!”九尾白狐偷偷的称赞。 所有人都很诧异,就萧九小姐静默地看着君不离,似乎在想着什么。 君不离无疑是尴尬了,无人替他解围,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继续大喊,“司徒静儿,我把白玉箫借你玩,你回去西荆去。” 司徒静儿埋头继续走,阴沉着一张脸,天晓得她心里想什么呢。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君不离不得不继续给自己解围,所有人都在头笑了,他还一本正经看向顾惜,取出白玉箫,冷冷道,“把这东西给她,你护送她回去,一定要回到西荆让司徒叔他们见着人,否则这臭丫头一定会耍什么花招的。既然司徒叔他们托我母后寻人,我们就得给一个交待,明白吗?” 这么长的一句话,这么详细的交待和解释,让顾惜真心好不习惯。 这么多年来,小主子每次下令都只有命令,从不解释,也从不许他们问什么的。 怪! 真心好奇怪! 顾惜接过白玉箫便领命而去,很快就追上司徒静儿,司徒静儿也不看顾惜,径自傲娇地大步往前。 “静公主,主子让我送白玉箫给你。”顾惜说道,白玉箫也一并递上。 身后,君不离正远远地看着呢。 面对梦寐以求的白玉箫,司徒静儿很骨气地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走。 顾惜没办到,追到她面前去,面对她,倒退走。 “静公主的,小主子说白玉箫借你玩,让属下护送你回西荆,主子也是担心静公主的安危呀!” 这话一出,司徒静儿才止步,瞥了白玉箫一眼。 顾惜心下大喜,“静公主,你瞧瞧,这白玉箫和其他箫可完全不一样。小主子得到白玉箫还有一段故事呢,属下一路上说给你听。” 比起君不离,顾惜更有耐性,也更加把司徒静儿当作小丫头小妹妹看待。 司徒静儿真就接过了白玉箫,可是,顾惜都还来不及高兴呢,司徒静儿居然猛地转身,将白玉箫狠狠朝后面的君不离甩去,也不说话,就冷哼一声,转身继续走。 顾惜愣了,太远了,他看不到君不离的表情,只见君不离跃起接住了白玉箫。 他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便追司徒静儿去。 而这边,君不离紧握白玉箫,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难看,明明难看着,嘴里上却逞能,“总算能清净清净了!” 梦朵儿故意轻咳了几声,自言自语,“多有趣的丫头,怪舍不得的。” 君不离不理睬,朝萧九小姐看去,谁知,萧九小姐此时也很认真地看着他,道,“公子,你喜欢那小妹妹,对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了,不太可能吧,司徒静儿还太小了没行成年礼了,君不离也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吧。 君不离完全阴沉下俊脸,“闭上你的嘴,少胡说八道。” 018是不是她 喜欢? 喜欢有很多种吧。 哪怕是一生一世的喜欢,也有很多种。 有一种喜欢是爱,即便你再不好,都不介意,都欣然接受,都把所有不好当作你的好,你的特别,心甘情愿一辈子宠着你,让着你。 有一种喜欢就只是喜欢,对朋友,对亲人的喜欢。 谁都看得出来,君不离其实是蛮喜欢司徒静儿这个丫头的,只是谁都觉得那种喜欢是后者,是对一个小妹妹的喜欢。 然而,萧九小姐说的,明显是前面一种。 萧九小姐对君不离了解多少,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 其实,连萧九小姐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敏感,怎么就一眼就看出来了。 被君不离一凶,萧九小姐选择了低头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帮人是谁,只是,就如今看来,他们对她不会有太大的恶意。 “看好她!”君不离交待了梦朵儿,自己便窜到树上去,连续两日都没好好休息,加上昨夜一宿的折腾,他靠在树上,虽然没有睡意,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和萧氏三日为期,今日是第二日。 昨夜萧氏夫妇从密道离开,无疑是要去办救兵,这救兵估计会是百里晓笙和毒尸十两了。 这件事交给百里尾生去做,他也放心。 如今要做的,便是等待。 找到百里尾生,吞掉萧氏在南诏的势力是他此行最重要的两个目的。 一旦能吞掉萧氏的势力,那南诏也基本在他掌控之中,他之前无暇顾及南诏,也打算把南诏留给父王的,如今看来,看得他来动手吧。 他要吃下这里所有的兽军,毒军,让南诏成为大周的兵力库! 君不离在树上,毒兽们全乖乖的匍匐在树下,梦朵儿坐在低低的树干上晃荡着双腿,少了司徒静儿,她很无聊。 安静了好一会儿,萧九小姐便起身来,“我要走了。” 她不想跟这帮人在这里耗着,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要事要办,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君不离睁眼俯视下来,没说话。 梦朵儿不得不将萧九小姐按坐下去,“萧姑娘,你坐下,刚刚那丫头没骗你,是我们劫持了你。” “那你们劫持我做什么?一直坐在这里吗?”萧九小姐问道。 梦朵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锱铢大兽却不耐烦道,“让你坐着就坐着,废话那么多作甚?” 一帮人见着会说话的毒兽,好歹也会害怕。 可萧九小姐却平静得很诡异,她看了锱铢大兽一眼,说,“我不想坐这里,我想走。” “封了她的嘴,绑在树上!”终于,君不离冷冷下令。 梦朵儿最近抽搐着,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向一个失忆了而且没有任何情绪的人解释。 于是,不一会儿,萧九小姐被被堵了嘴,绑在树干上,她平静地看着梦朵儿,梦朵儿都不自觉有些毛骨悚然,急急跃上大树,低声对君不离道,“你不觉得她很奇怪,一般失忆也不至于这样!” “你的意思是……”君不离低声,回忆起之前看萧九小姐和萧家主谈话,似乎也平平淡淡的,没多少情绪。 “蛊。”梦朵儿将声音压地更低了,南诏养蛊术千变万峰,毒人蛊是最可怕的,也是要求最高的。 但是,除了毒人蛊之外,也存在不少养人的蛊,将蛊虫植入人体中,蛊和人合二为一,称之为蛊人。 萧九小姐这种没有情绪的情况,倒有点像蛊人的情况。 君不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下树,谁知,就在这时候,百里尾生从远处奔来,身后有千军万马般的兽军在追逐! “怎么回事!” 君不离骤得凌空而上,竟见大一匹兽军之后,有一批匹被飞兽抬着的肩舆,凌空飞来,肩舆上坐着的是个白衣男子,清俊斯文,摇着折扇。 君不离只觉得这人很熟悉,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哪位。 百里尾生的能耐大,百毒不侵,不死不灭,可是,他一人之力必定是有限的,如果君不离没有估计错,追在他身后的兽军,必是兽族倾巢而出了。 这种情况下,百里尾生还不跑,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统领兽军的应该就是那个白衣男子,难不成他就是萧氏夫妇去搬来的救兵? 君不离心下冷哼,正要动用乾坤毒袋,却听百里尾生大喊,“困住萧九小姐,快点!” 这时候,梦朵儿也窜上来了,听到百里尾生话,顿是心惊肉跳,难不成她刚刚的心底揣测是对的! “困住她,快!” 百里尾生都急疯了,吼声震天动地! “她是晓笙!”梦朵儿心惊! 为什么萧氏能控制十两,因为萧氏利用百里晓笙来控制十两! 为什么萧氏能控制百里晓笙,因为,萧氏把百里晓笙养成了蛊人,所以没有情绪,只听主人的话! 所以,萧九小姐其实就是百里晓笙,以九小姐的名义住在萧氏,让任何人都猜不到,而她的相貌,难不成是易容? 如此想来,一切因果都合理了。 “那个男人是她的主人。”君不离也想明白了。 梦朵儿二话不说,立马俯冲下去,一把揪住萧九小姐,与此同时,所有毒兽也将她们围住。 君不离高高凌在半空,眯眼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白衣男子。 即便对方声势浩大,千军万马,他也不放在眼中,他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兽之王! 终于,所有的兽军戛然而止,白衣男子也停了下来,他看着君不离,唇畔勾住一抹冷笑,一样无所忌惮。 最慌张的是百里尾生,这家伙平常不这样的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速度非常快险些挺不住撞君不离身上去,然而,当他看到下面梦朵儿擒住萧九小姐的时候,顿是脸色大变,惊呼,“离她远点!” 说着,飞速俯冲下去! 一会儿说困住她,一会儿又说离她远点?梦朵儿很迷茫,只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现在想要一个确定,萧九小姐是不是真的是百里晓笙! 轻轻一摸,便真摸到了萧九小姐耳边的易容面具,她毫不犹豫,猛地就撕了下来! 019真相(1) 梦朵儿一触到萧九小姐耳边的面具,猛地就撕扯下来,只是,当那张苍白恐怖,如死人一般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吓得忍不住尖叫,险些腿软下去! 这张脸! 这张脸分明是死人的脸呀,苍白得没有一点点血色,而且还出现了不少尸斑。 萧九小姐不是百里晓笙! 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不,这个女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梦朵儿生平第一次那么恐惧,吓得浑身僵硬,明明知道要逃,可是,惊吓太大,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而眼前的死人脸,分明渐渐地笑开了,那种笑容,就像是躺在棺材里的女尸,渐渐露出阴森恐怖的笑容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救命啊!” 梦朵儿大叫,她只能大叫,她连闭上眼睛的办不到,眼皮子都僵了! 梦朵儿不认得眼前的东西,百里尾生可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毒窟里养出来的毒尸,十两呀! 谁都没有想到萧九小姐就是十两,亏得他和君不离还把人劫持到这地步,日后说出去,必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见十两在笑,百里尾生知道,她的主人开始命令她了! “梦朵儿,你滚开!快点!” 百里尾生就要靠近,万分火急之际,他狠狠踹出一脚,朝十两侧身踹去,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只飞鹰突然冲他的腿俯冲过来,企图拦住他,与此同时,十两已经举起双手露出了黑色的长指甲,伸向梦朵儿。 幸好君不离在这火石电闪之际动了手,秒杀了飞鹰,而百里尾生一脚直接把十两给踹飞了! “十两?” 君不离也非常诧异,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想劫持萧九小姐引出十两的,可倒头来却发现十两就是萧九小姐! 这辈子都没干过比这还乌龙的事情了吧! 他正要跟下去,前面的千百万兽军却同一时间全扑过来,无疑,白衣男子动手了! “百里尾生,她是百里晓笙对不对!” 君不离大喊,如果萧九小姐是十两,那么萧氏夫妇搬来的救兵,就只能是十两的主人,也就是百里晓笙! 百里尾生落地,见梦朵儿没事这才放心,刚刚可把他这急死了,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梦朵儿面对的是十两,一旦被十两怎么着了,就不仅仅是重伤,而且还是剧毒,重伤加剧毒,人是会废掉的! 梦朵儿安全了,百里尾生也总算冷静了,对君不离大声道,“她就是百里晓笙,臭丫头连老子都不记得了,你替我打醒她。十两交给我们!” “好的!” 君不离亦大声回答,目光始终落在前面,看着那个坐在肩舆上,嚣张傲慢的白衣男子,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 百里晓笙自小就女扮男装骗了所有的人,后来母后他们都知道了,就他一个被蒙在鼓里。 这个家伙,可是个本性凶残,心狠手辣的家伙。 长大了竟还女扮男装,那张清俊的脸不见小时候的伤疤,估计也是面具吧! “百里晓笙,你师父放话了,我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君不离挑衅道。 白衣男子挑眉一笑,喃喃道,“百里晓笙?” 这么陌生的名字,君不离叫谁呢? “不如,本公子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你同本公子的兽军下跪,磕三个响头,本公子就让它们留你全尸!”她冷冷说道。 君不离陡然闭眼,这辈子,还不曾有人这么威胁过他。 这一回,他一定陪她好好玩,玩到她心甘情愿投降! 君不离冷眸一眯,顿时,四大毒兽凭空出现,在他身旁排成一排! 四大毒兽的体积完全涨大,大的如同天上降落的四大金刚,一头毒兽,便抵得上对方百头飞兽的大小! 见状,白衣男子分明震惊了,萧氏夫妇只说这个臭小子会法术,把兽军变没了,她都还不怎么相信呢! 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召唤出兽军,而且就这四头看,分明和一般的兽军不一样了,似乎是毒兽! “不如,你给我下跪!”君不离冷冷道。 “你休想!”白衣男子冷声,这才认真起来,取出凤尾笙来挨着嘴边吹! “呵呵,凤尾笙,果然!”见状,君不离更加肯定这家伙是百里晓笙了! 她吹响凤尾笙,是想召唤出冰雪里那两条毒兽之狗! 笙音一响起,冰湖面便开始有动静,君不离不屑一顾,当年如果不是妈咪让他隐瞒身份,他早就收了冰湖里那两跳狗了! 冰湖毒狗,他会怕? 本想让横公鱼下去,转念一想,他便取出白玉箫来吹了起来! 见状,白衣公子不自觉停了下来,惊声,“白玉箫在你手上?”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一旁的萧氏夫妇也忍不住站出来,萧家主怒得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人,白玉箫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君不离理都没理睬,回想白玉箫曲子居然完全逆转了形势,冰湖里的动静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了! 无疑,这给了白衣公子一个极大的下马威! 白衣公子不甘心,再次吹响凤尾笙,君不离兴致不错,耐着性子跟她玩,他们却都不知道,这是百年来,笙箫第一次合奏! 而此时,冰湖边上,梦朵儿还愣着,百里尾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见她没受伤安全了,居然就没在理睬她,追着十两去。 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打得过十两,却没什么办法困住十两的时候,他又折回来了。 “梦朵儿!喂,醒醒!” “梦朵儿,傻不傻呀你,没事了,你说个话呀!” …… 一边催促着,一边回头看十两追过来,百里尾生急了,他不怕十两,但是,也不想跟十两无止尽地打下去! 他死不了,十两同样也死不了,打下去没意思! 要控制十两,灭掉十两,就只有百里晓笙办得到,所以,他必须困住十两,然后过去帮君不离。 看眼十两追过来了,百里尾生气急,推了梦朵儿一把,“臭丫头,你帮个忙成不,这么胆小,怎么跟爷混!” 这一推,总算是把梦朵儿推醒了,只是,与此同时,梦朵儿也撞见十两从百里尾生身后逼近的白脸! “啊……”梦朵儿尖叫一声,如此惊恐惊险之际,她竟没有逃,而是本能的把百里尾生一把推开了! 020真相(2) 一推开百里尾生,梦朵儿又一次和十两面对面,她之前没见过十两,但是,猜也猜得出来,眼前这个东西,就是君不离和百里尾生要找的东西! 忍着恐惧,她挥手凭空一划,便在自己眼前划出一道无行的结界屏障,让正要攻击过来的十两碰了壁。 这毒尸除了没有情绪,似乎也不笨,立马要绕道朝百里尾生而去。 “结!” 梦朵儿厉呼,十指和中指合并,凭空一挥,又是一道结界,将百里尾生保护住。 百里尾生惊叹着梦朵儿的结界师进步如此之外,居然可以凭空划出无形的墙壁! 十两又变化方向,梦朵儿继续,不一会儿,竟把百里尾生保护在结界里! 这时候,百里尾生才恍然大悟,怒吼道,“臭丫头,你什么意思!” 正专心致志的梦朵儿被惊醒,迷茫地看过去,解释说,“你们不是说十两很危险,浑身是毒,被她碰到了就完蛋了吗?” 百里尾生真心被这丫头打败了,暴怒道,“老子比她还毒呢,怕她!” 这时候,梦朵儿才想起百里尾生才是真正的老毒物,连忙撤退了结界,谁知,她这结界撤得太是时候了,十两从背后直接抓住百里尾生的双肩,双手的黑指甲刺了进去! “啊……” 百里尾生大叫,十年前的霉运似乎又落到他身上了,和梦朵儿在一起,他就没好事,就会发生各种意外! 他狠狠摔开十两,暗暗发誓,从此以后,一定要离这个臭丫头一里之外! “你没事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梦朵儿急了,箭步过去见他流血,想帮他止血,百里尾生立马凶凶地甩开,“别碰我!”梦朵儿一愣,很受伤,悻悻地退回去。 百里尾生本想解释他的血剧毒,却又觉得没必要,他这辈子跟谁解释过什么呀! “还愣着干嘛,用结界困住她!”百里尾生不悦道。 “哦哦!” 梦朵儿连忙点头,如果她没有被吓坏了,如果她不是那么关心百里尾生,以她的聪明,早就用结界术困住十两的! 她十年前的结界术就能困死十两了。 可是,她被吓着了,她慌了,最本能的表现就是把百里尾生困在结界里,保护起来。 “她就交给你了!自己小心点!” 百里尾生交待了一句,立马冲天而上,远离梦朵儿。 谁知梦朵儿困住十两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一个束身的结界术便让十两原地站着,怎么挣扎都迈不开脚步! 随即,梦朵儿也冲天而上,追了上去,就凌空站在百里尾生身旁。 空中,君不离和白衣男子还在恶斗,所有兽军,毒兽全都被晾在一旁,两人居然在斗曲! 一笙一箫,听起来像是合奏,可是内行人一听就知道这合奏之中,两人为争主导权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 远远看着白衣男子,百里尾生心下有些着急,一把抢下君不离的白玉箫,怒声,“别玩了,这臭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失忆了不成?” 谁知,君不离的箫声一停,冰湖里突然冲出两头毒狗,朝君不离扑了过来! 君不离眯眼看着白衣男子的挑衅,没有任何防守的意思! 这个家伙仗着毒兽多是吧,今天,他就让她明白毒兽再多都不顶用! 眼看毒狗要靠近,君不离正要动用乾坤毒袋,谁知,这时候梦朵儿却突然一声厉呵,“结!” 又是一个束身结界术,直接让两条毒狗僵硬在半空,一动不动。 好吧,高手太多其实也是一种麻烦! 白衣男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嗤之以鼻,“呵呵,我当是什么厉害法术,原来是结界术!”君不离斗得兴致勃勃,被白衣男子这么一鄙视,被百里尾生和梦朵儿这么一搅和,不爽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直线,看向百里尾生,“把她带走,立刻马上!” 说罢,大手一挥,整个天空竟瞬间遍布毒兽,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应有尽有! 就连兽族十几年前无故失踪的两条海蛇都在其中,只是,从它们变色的眼睛看,就知道已经养成毒兽了! 百里尾生很识相地拽走梦朵儿,而白衣公子被彻底震慑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天毒兽,怎么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养了那么多毒兽! 毒兽! 在兽族里也就只有两头呀! 躲在草丛里的萧氏夫妇早就吓得连魂都没了,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他跟传说中的毒兽世界有什么关系? 见白衣男子的反应,君不离以她刚刚的嗤之以鼻反击回去,“你是想单打独斗呢,还是要群殴?”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衣男子怒声。 “大周,君不离!”君不离毫不避讳报上名号。 这名号,放眼龙渊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衣男子吓了一跳,而就在这时候,君不离大手一扬,不仅仅收了所有毒兽,竟然连白衣男子那倾巢而出的兽军也一并收下了! 原本拥挤天空一下子变得空旷,就剩下两个人对峙。 见状,白衣男子转身就要逃。 君不离身影一闪出现,就拦在她身后,可谁知,就在这时候,一道冷箭出人意料的从他背后飞射而来,那力道那速度,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小主子小心!”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顾惜!他们折回来了? 他们还没走,君不离下意识转身,这时候,顾惜一道掌风把冷箭打偏了,可谁知,随即而来的,居然是无数的冷箭,如箭雨一般,速度之快,让人无暇防备。 顾惜直接抱住君不离,以身来挡,不允许他受任何箭伤。 可谁知,这时候,司徒静儿突然从旁窜来的,一把拉住要逃的白衣男子,狠狠将她拽了过来,挡在顾惜和君不离面前! “不要!”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凶的如同凶神恶煞,吓得司徒静儿当场愣住,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梦朵儿及时赶到,立起数道结界之墙,挡了箭雨。 君不离都来不及让大家喘口气,怒目看着司徒静儿,一言不发,只狠狠从她手中将白衣男子拽了过去。 021顾惜这是…… 君不离的力道可不小,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着急了,反倒司徒静儿也被吓到了。 其实,刚刚就被吓到了,虽然从小到大,就这个家伙凶过她,但是,之前的凶,她也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也不是非常认真的凶! 可是,刚刚他的样子,就像要吃人一样,似乎事情非常严重。 她本来真没打算回来的,是顾惜说有件事情忘了,想回来亲自告诉小主子一声,她才跟回来的。 谁知道才刚回来呢,就看到冷箭乱射的一幕,顾惜奋不顾身追上来挡箭,她第一反应也是挡箭。 她爹爹是武林高手,她天生是练武的奇才,之所以敢一个人行走江湖,正是仗着武功高强。 她当然也要帮他们一把,她也不知道白衣男子是什么人,就知道是坏人。 那么多冷箭,这么危机的时候,拿白衣男子来挡箭,有什么错吗? 如果不是梦朵儿援救及时,如果不拿白衣男子挡箭,受伤的就是顾惜和君不离呀! 司徒静儿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更不明白为什么连顾惜也都那么凶。 她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们,在场的人没一个人理睬她的,就连朵儿姐姐也都围着那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被君不离死死地拽着,根本完不成什么花招。 她似乎也没打算挣扎,低着头,倒是输得心甘情愿。 可谁知,君不离却冷不丁伸手到她脸便,白衣男子立马仰起头,怒声:“你要做什么?” 君不离不理睬,大手在她脸边乱摸,白衣男子的耳根子居然红了起来,很快就蔓延到脸上,连连抗议,“君不离,你放手,要杀要剐随便你,你少动手动脚!” 君不离早摸到了,冷冷道,“女扮男装,你玩不腻味吗?” 话音一落,立马狠狠撤下白衣男子的人皮面具,只见……只见这是一张苍白而女子面容! 皮肤细腻,五官姣好,那双娇怒的凤眸尤其吸引人,只可惜,侧脸上有几道很深伤疤,毁了所有美好! 如果没有这些伤疤,这必定是个顶级的美人儿! 在场,除了被遗忘在一旁,无比失落的司徒静儿之外,所有人都认识这张脸,百里晓笙的脸! 这丫头虽然长大了,如今也二十左右了吧。 然而,这五官,这神色,和小时候是那么相似,再加上脸上特有的伤疤,让所有人一眼就认得出来。 被揭穿女儿身,百里晓笙非常羞愤,冷不丁挣脱君不离的手,正想劫持一旁的人,谁知百里尾生立马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狠狠一拉,将她的手弯在她脖子前,禁锢死。 “你们到底想怎样!”百里晓笙怒声,显然,对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印象,任何记忆。 百里尾生随即又放开她,狠狠一推,就让她堆到结界壁上,俊脸逼到她面前,冷声,“师父我你都不认得了?” “师父?”百里晓笙诧异了,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君不离冷哼,“看样子,不止我忘了她,她也忘了我。” “我不认识你们,要杀要剐干脆点,少说废话!”百里晓笙的脾气还是和你小时候一样,很汉子。 “啧啧,白养了这是!你们先看着她,我去抓幕后真相。” 百里尾生说着就走,刚刚放冷箭的人,估计就是当年劫持走百里晓笙的人……笙子墨。 想知道百里晓笙到底怎么了,问笙子墨是最直接的! 梦朵儿连忙破结界让百里尾生离开,而众人落了下来,百里晓笙就想趁机逃,君不离伸手拦在她前面,她转身要走,君不离侧身一掠,又拦在她前面。 百里晓笙还不死心,各种逃,君不离每一次都拦,最后干脆擒住她,让梦朵儿把她绑了。 手脚被绷之后,百里晓笙还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安分下来,侧躺在地上。 大战之后,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君不离的盘腿坐在她身旁,喝了几口水,才开始审问。 而梦朵儿生怕出意外,亲自守着毒尸十两。 从始至终,君不离都没有看司徒静儿一眼,而其他人也似乎都把她给忘一旁了。 司徒静儿远远地看着他们,看着百里晓笙,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个大姐姐,她就是百里晓笙吗?” 她迟疑了片刻,想走过去问问,可是见君不离那张脸,又讨厌起来,不想过去。 于是,她朝顾惜看去,然而,这时候她才发现,顾惜和她一样,远远地坐在一旁,只是…… 司徒静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顾惜这种表情,确切的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男人会有这种表情。 他的五官很俊朗,皮肤有些黝黑,笑起来还不错,不笑的时候就完全一个铁血汉子的样子,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露出哀伤心疼的表情呢? 他为何而哀伤,为谁而心疼? 司徒静儿满腹狐疑,都忘了自己被凶的失落感,循着顾惜的目光看去,竟发现顾惜看的是十两! 司徒静儿第一次正视十两那张苍白布有尸斑的脸,吓了一大跳,立马收回视线,生怕晚上做恶梦。 这让她跟不可思议,顾惜……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对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露出心疼的表情呢! 司徒静儿觉得,应该是她看错了吧,顾惜一定是在发呆走神,在想什么呢! 于是,司徒静儿小心翼翼从草地上爬过去,挨着顾惜坐下,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顾惜哥哥,你不是回来跟你家主子说什么的吗?你忘了呀?” 这时候,突然一旁传来百里晓笙的尖叫声,“你说谎了!我不听,你闭嘴!闭嘴!!” 司徒静儿和顾惜齐齐转头看去,只见百里晓笙愤怒的脸有些狰狞,正凶悍地看着君不离。 刚刚君不离不过是把真相告诉她,包括她的身份,包括萧氏,十两,笙子墨。 百里晓笙怎么都接受不了,大喊大叫让君不离别说了。 “不管你信不信,等你师父回来了,我也不为难你。”君不离说着,便起身来。 找到百里晓笙和十两,收了兽族大部分兽军,他来南诏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今晚上,他就可以带李妃先离开了吧。 022小丫头,呵呵 君不离这个家伙,一旦不理睬起人来,还真的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任由百里晓笙大叫抗议,他站起来,倒是一转身就注意到司徒静儿的存在,只是,他没跟她说半句话,只是挑眉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臭丫头离开之前那么有骨气,怎么又回来了呢? “顾惜,怎么回事?”君不离分明看着司徒静儿,问的却是顾惜。 “讨厌的家伙!全世界就你最讨厌!”司徒静儿在心里嘀咕。 “小主子莫怪静公主,是属下有事折回来。”顾惜连忙解释,怕小主子又和静公主斗起来。 谁知,司徒静儿立马开口,“他还没资格怪我,不是他命令我走的,是我自己想走。” 顾惜无奈,幸好君不离还是没有理睬司徒静,问道,“什么事情?” “属下……”顾惜有些迟疑,只是很快他便毅然开口,“属下想跟小主子讨个人情。” “说!”君不离心下纳闷着,这个时候顾惜能有什么事情求他? “属下请小主子灭了十两。”顾惜清澈的眸中充满了认真,不见刚刚的哀伤和心疼,司徒静儿微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开口却又忍了。 而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诧异,迟迟没说话。 毒尸不是灭不了,而是必须养她的人来毁灭,君不离可一点儿也不清楚顾惜和十两的过去,心下纳闷着。 一旁的百里晓笙却扬声大笑起来,“不可能!你想得美!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灭掉她!” “你闭嘴!”君不离怒斥。 “不可能!”百里晓笙对着顾惜大喊。 “梦朵儿堵上她的嘴!”君不离命令道,梦朵儿可不是他号令的,可还真走过去堵了她的嘴巴。 司徒静儿看得不可思议,但是,她和君不离一样,觉得顾惜有鬼! “为什么?”君不离这才问道。 “因为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顾惜很坦诚。 “她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君不离又道。 “她曾经是我的伙伴,是主人最好的下属,我希望她已经死了。”顾惜淡淡道,坦荡荡的,并没有打算掩藏什么。 君不离这才明白,迟疑了片刻,道,“既是母后的下属,你该去求母后,我做不了主。” “小主子打算把她带回帝都去?”顾惜诧异了。 “受母后所托而来,自然要把人都送回去。”当然,君不离会让百里尾生来押人。 他说着,看了司徒静儿一眼,道,“送她回去。” 司徒静儿怒气立马冲上来,“不用,顾惜你有事情就留下,我自己能回去!” 然而,顾惜却笑了,“静公主,刚刚在路上不是说好了,属下送你到西荆,走吧,属下的事让你耽搁了。” “哎呀,你!”司徒静儿气急。 顾惜还是笑着,佣兵汉子笑起来格外好看,阳光。 “走吧!”顾惜很有耐性。 司徒静儿知道自己在倔下去,为难的是顾惜,她只能点了点头,心想,一路上她一定能问出顾惜和十两的关系的! 她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十两,只见她真的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 再看顾惜,已经不看十两了,似乎释怀了。 “走吧!”司徒静儿大声说,故意不理睬君不离。 可是,正要走呢,却有人把她叫住了,“小丫头,你站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晓笙。 司徒静儿戛然止步,回头看去,“你叫我?” “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百里晓笙问道,语气冷傲。 司徒静儿是个高贵的公主,却有着平民的性子,最讨厌这种语气,她努了努嘴,反问道,“凭什么告诉你?” “你敢拿我挡箭,就不敢留下姓名?”百里晓笙反问道。 司徒静儿毕竟嫩,被这么一激惹,立马脱口而出,“本公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荆公主司徒静儿!” “呵呵,原谅是公主,怪不得那么娇纵。”百里晓笙冷笑道,分明是故意用“娇纵”二字的,她这是想激惹司徒静儿,利用司徒静儿制造点麻烦呢! “你骂我!”司徒静儿火了,立马要冲过去,百里晓笙心下冷笑着,就知道这小丫头会上当。 可谁知,司徒静儿还未靠近,君不离便拦在她面前,又凶狠的目光震慑住了司徒静儿。 司徒静儿戛然止步,一直在深呼吸,最讨厌别人骂她娇纵,她哪里娇纵了呀? 原本还觉得这个晓笙姐姐失忆了,又被坏人拐了,还蛮可怜的,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百里晓笙是吧,本公主记住你了!”司徒静儿冷声,猛地转身就走。 百里晓笙没得逞,却也不服输,大声回敬,“司徒静儿是不是,本小姐也记住了!” 记仇? 梦朵儿在一旁看着,好不忧伤,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比较偏心司徒静儿的。 一来,司徒静儿这小丫头虽然总是说记仇,但其实一点儿都不会记恨别人,属于那种转头就忘的;而百里晓笙这丫头可完全不一样,属于有仇必报类型。 二来,也确实是梦朵儿偏心,谁让以前百里晓笙不喜欢她,偶尔还会针对她毒舌几句,司徒静儿就不一样,认识不到一天,就跟她玩得可亲了。 梦朵儿想,如果哪天这两个人真的敌对上了,她一定是站在司徒静儿那边的! 思及此,她忍不住会想,紫晴和君北月会站在哪一边呢? 君北月可以忽略不计了,估计他比他儿子更不会理睬这种事情,而紫晴呢? 百里晓笙是百里尾生的弟子,还是干女儿,对她还有救命之恩,脸上的伤就是为救她伤的,而司徒静儿是耶律芊芊的女儿,关系也好着呢! 梦朵儿思来想去,良久才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司徒静儿回西荆去了,这两个丫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瞎担心什么呢? 司徒静儿和顾惜走后,就剩下梦朵儿和君不离,还有两个囚犯百里晓笙和十两。 此时,百里晓笙也不闹腾,正看着十两,琢磨着困住她的结界。 023女人,一个比一个可怕 百里晓笙琢磨着困住十两的结界,而君不离让影卫去把李妃带过来之后,就仰躺在草地上休息,他打算等百里尾生回来了,就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他,自己先回帝都! 他不喜欢带李妃在外面太久,尤其是昨晚上还会百里尾生跟踪了,显然百里尾生怀疑他什么了。 兽族萧氏没了兽军,势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等他回一趟帝都,便可以派人来攻打南诏,他可没打算亲自出征。 一旦亲自出征,李妃必定会是个麻烦,百里尾生怀疑他了,那就代表母后和父皇也怀疑他,而且并没有放弃调查。 所以,回帝都住在皇宫里,才是最安全也是最不麻烦的选择。 湖边,一片寂静。 梦朵儿坐在草地上,也有些疲惫,正想学君不离仰躺下来呢,谁知,百里晓笙却开了口,“喂,你是梦族的人?” 不像司徒静儿,梦朵儿还是很礼貌的,毕竟她知道百里晓笙原本的性子就大大咧咧,果断干脆,而如今又失忆了,对他们有敌意,这样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 “嗯,梦族,梦朵儿,我们以前就认识。”梦朵儿笑道,特意坐过去。 “既是认识,何不放开我。”百里晓笙反问道。 这话一出,君不离便陡然睁开眼睛,只是,不动声色。“你和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等你师父过来吧。”梦朵儿说道。 “君不离刚刚不是说明白了吗?没什么误会的,我相信你们便是,你放了我吧!”百里晓笙又道。 “可我不相信你。”梦朵儿还是笑着,这话却让百里晓笙有种被耍的感觉,凤眸怒瞪她,原本以为这个梦朵儿是个好商量的主儿,没想到不是。 既是不好商量的主儿,干嘛装得那么友善! “虚伪!”百里晓笙碎了一口,很男子气。 居然骂她“虚伪”,这么难听! 梦朵儿就只有面对百里尾生的没脾气的,论脾气,她的脾气也不小,她蹙眉看了百里晓笙一眼,起身走开,不再理睬! “你!”百里晓笙气结。 梦朵儿回头看去,不悦反问道,“怎么,你也要记我的仇吗?” 似乎被说中了,百里晓笙气呼呼的,别过头不看她。 梦朵儿在十两身旁坐下,虽然没说话,却又结了好几重结界,分明是挑衅百里晓笙。 君不离在一旁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心下暗忖,“女人……真真一个比一个可怕!” 是的,女人只有在女人面前,才会原形毕露! 百里晓笙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也懒得多琢磨,她朝萧氏山庄的方向看去,心想着哥哥什么时候能来救他呢? 在她心中,哥哥可是最无所不能的!她只听哥哥的话,就是萧家主和萧家母的面子,她也不给! 君不离以为百里尾生不会去太久,毕竟笙子墨怎么逃也逃不出萧氏山庄,就算他逃走了,萧氏夫妇也在吧,总能问出个所有然。 可谁知,大半天后,两个影卫才匆忙来报,“主子,大事不妙,李妃被劫持了!” “什么!” 君不离立马跳起来,脸色大变。 梦朵儿都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过,而一旁的百里晓笙也纳闷了,李妃是什么人,能让这基本面瘫的家伙如此紧张? “看好她们!”君不离丢给梦朵儿一句话,身影一闪就凭空消失不见,而两个影卫也随即跟上,往萧氏山庄方向去。 百里晓笙忍不住好奇,问说,“喂,李妃是他什么人?” 梦朵儿瞥了她一眼,没回答。 “喂,问你呢!”百里晓笙又道。 梦朵儿居然拾起刚刚的布条,又一次堵上百里晓笙嘴巴,拍了拍手,理都不理睬她,坐回十两身旁,随手结出一个大结界,将百里晓笙也困在其中。 “唔唔……”百里尾生使死命挣扎,心下果断记仇了。 梦朵儿慵懒懒躺下,她想,君不离过去了,萧氏山庄估计保不住了,她还是睡一觉等他们回来吧。 是的,劫持了君不离最宠爱、最重视的妃子,萧氏山庄必灭! 当君不离抵达萧氏山庄的时候,只见百里尾生正和一大把侍卫,弓箭手对峙! 没了兽军,萧氏山庄只能出人军。 站在最前面的是萧氏夫妇,还有几位少爷小姐,然而,这些人都让君不离忽视了,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笙子墨! 而李妃就在他手生,被双手缚后,死死押着。 君不离落在百里尾生身旁,同站在屋顶上,他眼底没有任何人,唯一看到的就是笙子墨。 “你确定是你劫走朕的妃子?”君不离冷冷问道。 “是!”笙子墨很嚣张。 而萧家主也一样嚣张,以为劫持了李妃就掌握了足够的筹码,可以要挟君不离了! “把百里晓笙和十两交出来,否则……君不离,你自己看着办!”萧家主冷哼。 已经绝望之际,没想到笙子墨找到了李妃,真是天助萧氏! 这十年来,君不离对南诏没兴趣,他萧氏对大周朝廷的动静可是很感兴趣的,即便从来没有见过君不离和李妃,但是,他们都知道李妃是大周第一宠妃,是君不离最在意的贵妃! 英雄,往往都折在美人裙角下,君不离也不会例外。 “你们,也是帮凶?”君不离又问道,犀冷的视线横扫了一圈。 “是!不想她死,就把百里晓笙送回来!”萧氏小少爷萧雨嚣张地站出来,同时挥手示意一旁的弓箭手随时准备。 君不离点着头,唇畔勾起一抹邪魅,低声道,“书生,你徒弟和梦朵儿吵起来,似乎是因为你的事,你要不要回去瞧瞧?” 百里尾生一愣,正要开口,君不离又道,“这里交给我便可,你去吧,万一梦朵儿那笨蛋把百里晓笙放了,你可得负责任。” “关我什么事呀?”百里尾生不高兴了,只是,他还真放心不下,以他对梦朵儿的了解,那丫头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他和萧氏僵持到现在,也是等着君不离来,如果不是影卫在这儿,清楚情况,他还真想让萧氏把李妃杀了,他在去通知君不离呢。 “你速度,少跟他们磨蹭,我过去瞧瞧。”百里尾生走着,还真就走了,他并没有发现,君不离眼底掠过了一抹嗜血的寒光。 024最后一个真相 百里尾生的离开,让萧氏众人都很诧异,君不离就这么有把握,能一个人从他们手里抢下李妃吗? 就算让他抢去了,也只能是一具尸体! “君不离,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南诏,多的是你不了解的地方!”笙子墨大声道。 他不得不提防着君不离不要李妃的命,要了所有人的命呀! 毕竟,再宠也终究是一个妃子! 然而,君不离并没有理睬他的让步,而是冷冷道,“李妃,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笙子墨愣了,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莫名其妙起来,君不离说什么呢? 李妃装?李妃装什么了? “皇上,你不来,臣妾害怕嘛,臣妾没有装。”李妃嗲声嗲气地,居然没有刚才的恐慌! 笙子墨不由得将她拽的更紧,却没有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嗜血精光! 君不离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而就在他坐下的刹那间,李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挣脱开笙子墨的手臂,力气之大,完全出人意料! 天啊,这女人! 笙子墨下了一跳,顾不上擒她,本能地闪躲,谁知,李妃转身朝她看来,居然露出了一对尖尖的虎牙,虎牙尖端竟是妖红色的血迹,而她那双好看的凤眸也渐渐蒙上了一层血色!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 周遭众人见了,什么都顾不上,一窝蜂地逃了,可是,他们并逃不远,很快,周遭出现了一圈毒兽,将整个萧氏山庄全部包围住,就算是一直飞鸟都逃不出去! 萧老爷和萧夫人也吓得连忙往屋里逃! 只是,君不离一声令下,一大群毒老鼠便疯狂地拥入屋里去找人,很快,便传出了一阵阵惨叫声! 李妃正步步紧逼笙子墨,听了屋里头传出来的惨叫声,连忙转身朝君不离看去,大呼道,“皇上,手下留情,我可不喜欢吸死人的血,我要活的!” 这李妃,正是吸血一族的后羿,早些时候潜伏进入曜王府,把原本的李琴琴杀了,取而代之。 君不离和她一样也有虎牙,梦族和孤岛一族血脉相结合,虽然给了他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同时也给了他一双嗜咬的虎牙! 这对丫头,谁随着他情绪的变化,随着月亮圆缺变化而躁动,他天性善良,不忍毒伤无辜之人,一直都忍着。 后来,他忍不住了,咬死过两个太监,只是,他发现,即便是咬太监,也无法解他虎牙的嗜血之症。 李妃嗜好吸血,他却从不吸血,他只喜欢咬。 李妃的存在,无疑满足了她的要求,吸血鬼,不老不死,李妃身上蓝色的血族之血,似乎对他的嗜咬之症有很大的帮助。 只要咬了李妃,他的情绪就很快能平静下来,也很快能恢复体力。 这,也正是李妃得宠的真正原因。 要知道,即便李妃好几次主动,可君不离依旧至今还没有碰过她。 这个秘密,除了四大毒兽,大笨熊,就只有李妃知晓,他从来没有想公开过这个秘密,也正好,李妃的存在,能帮他挡掉很多女人,他讨厌麻烦的女人。 “磨蹭什么,杀了他!”君不离冷声。 李妃这才又朝笙子墨看去,无奈耸了耸肩,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儿,她露出嗜血的虎牙时,整个变得越发的神秘美丽,真真是妖艳的尤物一人! 笙子墨听说过血族的存在,也是出自南诏异族,只是,那都是存在于传说里的事情,比孤岛的传说还要久远一百倍,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就在眼前! “啧啧,公子,你长得真俊!”李妃笑着,舔了舔舌头,分明有些迫不及待,她和君不离订立过契约,君不离宠她,留在她身旁,为她提供鲜血,而她不许暴露身份,不许伤害无辜,必须随叫随到。 以往君不离给她喝的血,都是被处死的死囚,甚至好几回都是鸡鸭的血,让原本那鲜血当红酒品味的她越发的没品味了。 如今,这么个活生生的人,俊美无双的男人就在眼前,她能不兴奋吗? “你别过来!”笙子墨大叫,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原本也一直提防君不离他们来找百里晓笙,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强! “公子,你别怕,我会轻点的!”李妃笑着,却冷不丁扑了过去,直接将笙子墨扑在地上,埋头咬下去! “啊……” 叫声立马响彻整个山谷,往山上走的百里尾生伫足,回头看一眼漫天的毒兽一眼,耸了耸肩便又往山顶上去了。 笙子墨死后,尸体交由李妃处理,这事情她在没认识君不离的时候,干过很多,保证能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等她处理回来之后,毒兽也差不多把笙氏的人都吃光了,对于笙氏这帮嚣张可笑,对南诏百姓又抢夺豪夺的人,君不离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想到百里晓笙,如果他想到了,或许,笙氏就不会被萧氏灭了满门了。 李妃一个翻身就跃上屋顶,只是,君不离冷冷一个眼色,便让她又落回去,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又恢复了一个妃子该有的样子。 装,继续装。 其实,也没什么好装的,她的性子本就是蛮横骄纵,傲慢无礼,胸大无脑,只是,她把体力和武功掩藏得极好,君不离不点头,哪怕是被欺负惨了,她都不会反手。 025愤怒 君不离将萧氏山庄留给四大毒兽处理,他收了毒兽大军,便带着李妃往山上去。 他走得很快,根本不等李妃,恼得李妃直跺脚,“皇上,你再这样,我就飞上去,飞到他们面前去!” 君不离戛然止步,转身怒目看来,危险的气息让李妃自觉闭嘴,乖乖的一步一步跟着他走。 只是,没多久,李妃又闹了,“皇上,你可以抱我飞上去,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呀!” 君不离没回答,他最擅长的除了是毒术,兽术,还有一样,那就是不理睬女人。 “皇上,你又不是没抱过我。”李妃不依不饶。 这时候,君不离才冷冷提醒,“你身上有血腥味。” 百里尾生的鼻子比狗很灵呢,李妃刚刚吸过血,身上还残存血腥味,所以,他只能带着李妃走上去,利用这段时间和山风,让血腥味淡去。 这个利用足够充分,李妃悻悻地耸了耸肩,只能一步一步跟上。、 可没走多久,她便又问道,“皇上,那个静公主也在上面吗?” 君不离当然知道李妃记仇了,司徒静儿对她下药,让她拉到腿都软了。 要知道,对于血族人最怕的就是泻药,他们服用了泻药,那是比一帮人服用泻药的后果好惨十倍。 “你少打她的主意。”君不离冷冷警告道。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子,能打她什么主意,她武功高强,又是一国公主,后台大着呢……” 李妃说着,并不理睬君不离的不悦,继续又道,“皇上,这小公主指不定过几年成年了,就远嫁会大周。” 公主联姻本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大周皇室和西荆皇室关系匪浅,可能性就更大了,虽然司徒静儿年纪不大,还得几年才行成年礼。 但是,十岁也不小了,大周历史上可不少十三四岁的妃子生下皇子的,二十岁不嫁,都会被嫌弃老。 如果曜王爷和曜王妃没回来,或许李妃不会把司徒静儿放心上,但是,那两尊大佛回来了,就必定会搀和君不离的婚事。 君不离自然可以娶回来,冷在后宫里当摆设,可是,司徒静儿那脾气,那身份,显然会把后宫闹翻了的! 对于李妃来说,司徒静儿是潜在的敌人! 李妃话里的话,君不离应该听得明白的,司徒静儿一来,不仅仅李妃麻烦,君不离也麻烦。 也不知道君不离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就是没回答李妃。 李妃不由得有些恼火,箭步追上去,挽着君不离的手臂,低声道,“皇上,臣妾倒是有个两全的办法。” 君不离挣开她的手,冷冷道,“你无非是想把她嫁给其他人。” “皇上英明。”李妃笑呵呵地,真真像个妖精。 “这件事不可能,你少操心!”君不离冷声。 “皇上!”李妃不依不饶,可是,这一路到山顶,不管她说什么,君不离便都没有再回答了。 一见君不离和李妃一前一后回来,百里尾生和梦朵儿他们便知道萧氏山庄那边没事了。 而百里晓笙却露出惊慌的表情,半晌才缓过神来,陡然厉声,“君不离,我哥呢,你们把我哥怎么样了!” “死了!”君不离冷哼,这个臭丫头要知道笙子墨是灭掉笙氏满门的元凶,她还能一口一个“哥”叫得那么亲吗? 百里晓笙不可思议地摇头,不断摇头,随即便暴怒而吼,“不可能!不可能!” 君不离很烦闷,正要亲自堵上她的嘴,谁知李妃却先一步上前,把布条团塞入百里晓笙的嘴巴,不悦道,“叫什么叫,吵死人了!” 百里晓笙又挣扎,又摇头,情绪拨动极大。 “你也没说服她?”君不离问道。 百里尾生当然也跟百里晓笙说了不少事,无奈,这家伙中笙子墨的毒太深了,压根就不相信他们。 “麻烦!”君不离碎了一口,又看了十两一眼,道,“书生,你和梦朵儿送她们回帝都吧。” 梦朵儿正傻傻地要答应,百里尾生却跳起来,“为什么是我?” “她是你徒弟。”君不离提醒道。 “她是你干姐姐。”百里尾生差点就说,“她是你娘的儿媳妇”。幸好他没说出口,否则,他还真相信君不离会传令边关大门,不许他们师徒俩通过的。 “梦朵儿护送十两,你护送她。”君不离这不是商量,而是习惯性的命令。 “你不一起走?”百里尾生比较关心的是这件事。 “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先走。”君不离说起慌来,一点儿都不脸红,他纯粹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走。 百里尾生无奈,心下暗忖着,这臭小子等着,等回帝都去了,在他爹娘面前,看他还敢嚣张。 当然,百里尾生真正想的是,等哪天晓笙恢复了,信任他们了,嫁给这臭小子了,看这臭小子还敢对他这个“岳父大人”嚣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也可以算是岳父大人吧,如是想,百里尾生很大方地放君不离他们先走了。 他回头看着被堵上嘴的徒弟,也不心疼,也不难过,笑呵呵地一把将她杠上肩膀,对梦朵儿道,“我也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什么? 梦朵儿傻眼了,百里尾生这厮…… 百里尾生都走远了梦朵儿才缓过神来,她看了看十两,又看了看远去的百里尾生,心下一狠,伸手凌空一抓,便放出一条无形的结界之线,拉住十两,拽了拽,见很牢固,于是放心地猛追百里尾生而去! 她也不跟近,就在后头跟着,百里尾生当然知道她追上来了,只是也没有回头,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山下走。 百里晓笙被他扛在肩上,倒是把梦朵儿看得清清楚楚,她一眼就看出梦朵儿喜欢百里尾生,如果是十年前,她必定会给梦朵儿几个眼色瞧瞧的,只是,此时此刻,她还在为笙子墨的死愤怒,难过。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帮人付出代价! 很快就到了山下,君不离安排好马车等着,只是,马车就一辆,百里尾生先上车,却还是让车夫等了梦朵儿。 026见面 几日行程,百里尾生和梦朵儿终于抵达帝都,这一路上,百里尾生还真没怎么理睬百里晓笙,就知道堵上她的嘴。 让梦朵儿都看不下去,虽然梦朵儿不喜欢百里晓笙,但是,不喜欢并不代表敌意,她好几回取下百里晓笙嘴里的不团,耐着性子劝,不仅仅说了被灭的笙氏的情况,也说了凤尾笙的来头,还说了不少萧氏的见不得光的勾当,到最后,百里晓笙竟还真的有些动摇了。 当百里尾生和梦朵儿的马车缓缓在曜王府后门停下的时候,他们居然发现君不离的马车正要离去! “臭小子!”百里尾生碎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被君不离耍了,那臭小子根本没什么事情要办,不过是自己先走了。 百里尾生“砰砰砰”地敲门,很快,红衣便来开门,见了他们想笑又不敢笑,因为刚刚小主子才交待她在门边等着,说估计百里尾生他们很快会到。 然而百里尾生很快就笑开了,“你家小主子进去了?” “刚进去,的东园那边,王爷和王妃娘娘也在那边,等着你们呢。”红衣答道,探头看了一眼百里晓笙,很欣喜,“晓笙也回来了?” 此时,百里晓笙被堵着嘴,狐疑地看着曜王府后门,有些心惊。 她失忆很久了,笙子墨哥哥说笙氏被歹人所灭,就剩下他们两人,是萧氏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要报恩,要为萧氏争天下。 然而,她失忆却也知道大周曜王府是什么地方,这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没想到这帮人真的把她带回来了,难不成他们说的全都是真的,她真的是百里尾生的徒弟,曜王妃的干女儿吗? 要不,以他们的势力,没必要为难她一个小女子呀,只要他们把十两困住,她就奈何不了他们什么了。 百里尾生又扛起百里晓笙,大步跟红衣进门,而梦朵儿则将十两交给了侍卫,束身结界是永久的,只要她不放人,天下就没人放得了十两。 很快,他们就到了东园,院子里,紫晴和君北月在草坪上为他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晚宴。 不见李妃,而君不离去沐浴更衣也不在场。 紫晴挺着大肚子,预产期在下个月,然而,她的动作还是很伶俐,怎么都不像个孕妇,君北月几乎贴身伺候,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虽然知道紫晴怀孕了,然而,当百里尾生撞见她的大肚子和微胖的脸时,心跳还是忍不住咯噔了好大一下,也说不清楚这刹那间是什么滋味,总之,他觉得怪怪的。 然而,很快他便忽视了心里的感受,眼底藏着坏笑,乐呵呵推着百里晓笙走过去,“小晴晴,瞧瞧,我把你媳妇送回来了!” 这话一出,百里晓笙直接愣了,这个家伙说的是她吗?媳妇? 他们不是说她是曜王妃的干女儿? 她想开口,无奈,此时的嘴被封着。 然而,紫晴一转身见到百里晓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便惊喜地大步过来,“这……这……” 眼前的百里晓笙长高了很多,也比以前更清秀漂亮了,只是脸上的伤疤却依然在提醒着大家过往的事情。 紫晴有些激动,如果不是肚子太大,还真想抱一抱这丫头呢! “嘴怎么封着!”紫晴说着,连忙要帮百里晓笙撕下封口。 百里尾生连忙拦住,“别,她会骂人,先让她冷静一下。” “她什么情况,我知道。”紫晴很认真。 “君不离都说了?”百里尾生狐疑了,紫晴却摇了摇头,道,“静儿和顾惜都说了。” “他们……他们也来了!”梦朵儿很惊喜。 “嗯,她硬是不回西荆,要来大周瞧瞧,今天顾惜带她去宫里转悠了。”紫晴解释道。 梦朵儿脑海里立马浮现君不离那张阴沉的脸,忍不住问说,“李妃……回宫了吧。” 很明显,一提到李妃紫晴就不高兴,也没多想只点了点头。 梦朵儿也不多说,只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这时候,紫晴才小心翼翼撕扯下百里晓笙的封口,又替她松了绑。 百里晓笙挑眉看着,道,“你不怕我逃了?” “你逃不出曜王府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紫晴挑眉道。 百里晓笙居然真转身就走,百里尾生立马拉住,谁知,紫晴却让他放手,“丫头,到明日晚上,你要能逃出曜王府,你想做什么我便都随你。如果……” “没有如果!”百里晓笙冷声。 “如果有呢?”紫晴问道。 “你要怎样就随你!”百里晓笙说着,转身就走。 百里尾生坐了下来,捏起一块红烧肉大口吃,一边道,“小晴晴,你一定是在这府上关无聊了。” “当师父的你还不知道她的性子?等她心服口服了,再让我爹爹给她瞧瞧。”紫晴认真说道。 笙子墨当年劫持了晓笙,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晓笙失忆了,从此以后,晓笙便都听到他的花,不仅仅命令十两毁了毒窟,也命令十两帮了萧氏不少大忙。 而且,还命令十两认萧氏夫妇为父母,以萧九小姐的身份住在萧氏山庄。 如今,人是救回来了,最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然而,紫晴不得不考虑,如果百里晓笙恢复记忆,知道笙氏的灭亡和她脱不了干系,那她这辈子该有多自责呀! “我看她这样也挺好的,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吧。”百里尾生虽然说得很不经意,可这话却很有道理。 见梦朵儿还站在一旁,紫晴连忙招呼她坐下,“朵儿,坐!一路上辛苦了吧!” 紫晴特意招呼她到身旁的位置来坐,这个位置,右侧是她,左侧就是百里尾生。 梦朵儿坐下去,百里尾生倒没多少反应,估计是南诏这一行把他饿坏了,满桌子美酒佳肴,人都没到齐,他就先开动了。 “十两交给侍卫了,结界术是永久的,只有我能解开,你们放心吧。”梦朵儿认真说道。 紫晴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昨晚上顾惜才找她说十两的事情,她得给顾惜一个交待。 而她也希望灭掉十两,只是,这件事还得看百里晓笙的态度。 正说话间,君不离已经沐浴更衣好,神清气爽,一身锦白宫装走了过来. 完成了母后的交待,也不用跟几个女人在耳边聒噪吵架,他的心情明显很不错…… 027你累不 君不离穿上宫装,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在南诏的时候还有那么点熊小宝的影子,而如今,俨然是个尊贵,不怒自威的帝君模样。 见他过来,百里尾生挑眉看去,第一句话便问,“李妃呢?”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在母后和父皇面前提李妃,分明是要他难堪。 “一路车马劳顿,回宫去了。”君不离说道。 “哎呦,曜王爷和曜王妃亲设宴席,她都不赏脸?”百里尾生夸张地反问。 君不离皮笑肉不笑,“区区一个妃子,没资格不请自来。” 没错,紫晴这场接风宴,还真没邀李妃。 君不离说着,不自觉瞥了一眼妈咪的大肚子,他实在无法想象,他都这个年纪了妈咪还会生个小的。 如果是男孩还好,如果是个丫头,那岂不…… 君不离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禁不住一阵哆嗦,连忙回过头来,找位子坐下。 “百里晓笙呢?”他问道。 “你媳妇熟悉环境去了。”百里尾生抢先回答。 这话一出,梦朵儿立马一口水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而紫晴想笑不敢笑,她知道南诏一行,君不离必定是得罪百里尾生了! 就连一旁红衣等几位婢女都忍不住掩面偷笑,全场,也就君北月和君不离这对父子俩没笑。 君北月笑点高,此时正忙着给紫晴准备专属的饭菜,没空理睬百里尾生的玩笑,错过了一个孩子的照顾,这第二个孩子,他必是每日全程陪护的! 这样的君北月让君不离有些傻眼,当然,心底有那么一点点嫉妒他即将到来的妹妹(弟弟)。 君不离不笑,却也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用平静的表情忽视掉百里尾生的找茬,也懒得关心百里晓笙去哪里了,横竖走不出曜王府。 至于百里尾生说的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他完全没放心上。 百里晓笙大他几岁呢,还是他干姐姐,媳妇不媳妇这是哪门子的事情嘛,虽然如今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还是觉得很好玩,但是,那毕竟是小时候。 “父皇,我们开饭吧。”君不离恭敬请示,他为帝君,可君北月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他的一切都是父皇母后给的,不管他多强,不管什么时候,他对父皇永远心存恭敬。 君北月看了众人一眼,道,“红衣,不是让你去传静儿过来了吗?” 这话一出,君不离持筷的手不自觉一僵,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静儿”二字,相当熟悉! “北月叔叔,我回来了!” 突然,一个清脆如铃铛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一个轻快的声音飞奔过来,这丫头一身浅绿的衣裳,跑起来就像只绿蝴蝶,灵动轻盈。 北月叔叔叫得那么亲,很明显,这丫头非常招君北月和紫晴疼,君北月居然特意给她留了个位置,让她坐身旁来。 君不离的嘴角在一下一下地抽搐,他知道,接下来的麻烦不会少。 “静儿,怎么样,大周皇宫比西荆皇宫好玩多了吧。”紫晴笑着问道,见一旁跟过来的顾惜一脸疲惫,她猜得到这丫头玩得有多疯。 “大多了,还有那个……那个……”司徒静儿欲言又止,不经意瞥了君不离一眼。 君不离还是很礼貌的,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和大家一样看着司徒静儿,毕竟在这里,他也算是东道主。 司徒静儿径自乐呵一笑,才大声道,“就是妃子太多了,比我们西荆后宫的婢女还多!” 君不离的嘴角又抽了,只是,他耐着性子不动声色。 司徒静儿这话惹得全场爆笑,尤其是紫晴,其实她不是被司徒静惹笑的,而是被儿子的反应惹笑的。 幸好儿子开始选秀没几年,每年一次,各种等级的妃嫔,多则数十人,少也有十来人,加在一起就多了。 历史上,还不少幼年登基的皇帝,一登基之后,就会开始为将来储备优秀的妃嫔,做好开枝散叶的准备。 妃子多,其实并非当皇帝的美事,反倒是一种苦差事,一种无奈。 当然不能排除皇帝好色。 在众人的笑声中,司徒静儿很傻很天真地问了一句,“皇帝哥哥,这么多妃子,你一定很累吧。” 呃…… 这话什么意思呀! 累到底是指哪一方面的累。 紫晴险些笑喷了,君北月也忍俊不禁,百里尾生更是笑得夸张地拍桌子,梦朵儿直接给脸红了。 无疑,这帮成年人全都理解成一个意思了! 至于司徒静儿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真没有紫晴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她这句话的重点在她自认为说得有点发嗲的“皇帝哥哥”四个字呀,她是故意想恶心君不离的。 好吧,不管什么意思,她的目的达到了,君不离的嘴角继续抽了,在这么下去,他的嘴角会僵掉的。 一片笑场,也不知道这帮坏人知道君不离这么大了至今都还不经人事,不知道会不会笑得更夸张。 好一会儿,还是君北月疼儿子,轻咳了几声,道,“红衣,人都到了,就开宴吧。” “是!”红衣很开心,曜王府从来都没那么热闹过,难得大家全都聚在一起,她连忙示意婢女上热菜和倒酒。 很快,一群婢女端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鱼贯而出,桌子上的酒杯也被倒满了美酒。 大家一边聊,一边享用美味佳肴,气氛融洽而温馨,司徒静儿尤其开心。 其实,她和百里尾生很像,属于没心没肺类型的,只是,百里尾生的没心没肺是不会关心人,不会把人牵挂在心里,而这丫头的没心没肺便是不会记恨人,不会记住不愉快,天生的外向乐天派。 她才没有记仇君不离呢,她其实也没有记仇百里晓笙,这一回不是来仗着紫晴疼爱使坏报仇的。 她就是单纯得不想回西荆皇宫,到大周皇宫来溜达溜达,武功高强的她喜欢行走江湖。她还想着,等她在大周玩腻了,就寻个理由躲开侍卫,再溜达到别的地方去瞧瞧,她还没去过龙渊大陆的北方,还没见过雪呢。 思及此,司徒静儿忍不住窃喜,随手抓拉桌子上的酒,竟是一口气全给喝光了。 见状,所有人都给停了下来…… 028提前离开 司徒静儿这小丫头居然会喝酒,而且居然还喝这么猛! 紫晴不可思议地看去,那目光好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志,这臭丫头不熟当年的她呀! “你这么喝酒,你爹妈知道不?”梦朵儿忍不住问道,谁知,百里尾生却哈哈大笑,“小丫头,厉害啊!来来来,大叔我跟你干一杯!今晚上不醉不归!” 司徒静儿爱喝酒,酒量也不差,是自小跟着母后偷偷练出来的,父皇至今都还不知道呢! “来!干一杯!你那么年轻,我不叫你大叔,我叫你哥哥!”司徒静儿说着,豪迈地倒满酒,举杯和百里尾生相碰。 这一声“哥哥”惹得大家都开怀大笑,百里尾生更是开心,“好,就叫哥哥,哥哥我喜欢!” “不要脸!”君不离碎了一口,如果她没有记错,百里尾生这厮可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他也好意思! 百里尾生兴致不错,也不跟君不离计较,和司徒静儿大口喝酒,不亦乐乎,看得紫晴都心痒痒的。 曾经的佣兵生涯让她为保证安全,不轻易喝酒,如今,总算彻底安全了,能放开喝了,无奈却怀了宝宝,被禁了酒。 思来想去,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君北月,“你替我跟他们喝,今晚上不醉不归!谁都不许先走!” 君北月并不喜酒,更不习惯跟这么多人喝酒,更更不习惯跟几个女人,还有丫头喝酒,可是,紫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如果推辞,那岂不表示他怕了这帮人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承接下来。 “北月叔叔,丫头替父皇和母后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司徒静儿不愧是公主,好玩是好玩,礼数还是有的。 君北月岂会随意,一口倒入一杯酒,一样是干了。 见状,百里尾生便知道这家伙今晚上打算喝开,他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立马拿了两大坛子过来,一坛子放到君北月面前。 “君北月,记得咱们在留仙岛喝酒哪一回吗?”百里尾生笑到,那一回是初次见面,他想灌醉君北月,君北月也想灌醉他,到后面,虽然两人都没真醉,但是,他还是败了下风。 这一回,他一定要报仇! 他百里尾生这辈子,还真心没醉过。 君北月原本就渐渐有兴致,见百里尾生来挑衅,他瞥了大坛子一眼,也不说话,单手抓起酒坛子口,举起敬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也立马举起酒坛子来,大声一嘭,两人仰头就喝,一旁众人禁不住大喊助威。 也不知道怎的,所有人竟都占到了君北月那边去,就连梦朵儿也在为君北月喝彩,幸好百里尾生沉浸在美酒中没注意到,否则他还得呕死。 渐渐的,原本没怎么合群的君不离也开心起来,主动拉顾惜来坐,和顾惜对喝。 院子里热闹极了,笑声喝彩声连连,曜王府打从落成至今,可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呀! 只是,突然,一道焦急的通报说让所有欢笑戛然而止。 “皇上!皇上,徐公公求见,他说宫里出事了,李妃娘娘出大事了!” …… 这通报声其实并不大,只是“李妃”二字,却还是让现场沸腾的气氛顺冷却,每个人都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停了下来,僵了下来,尤其是紫晴,特别明显。 就在一旁寂静之中,君不离站了起来。 而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只见他脸上难掩焦急。 通报的侍卫气喘吁吁跑过来,见紫晴和君北月在场,吓得连忙跪下去,却还是急急禀告,“皇上,李妃娘娘腹泻不止,已经持续两个时辰了,太医都速手无策,说是中毒,无法解。” 这话音一落,君不离猛地转头朝司徒静儿瞪去,冷声,“你刚刚从宫里回来?” 又是泻药,宫里头目前还没有人有本事对李妃下毒,只会是这个臭丫头! 司徒静儿做事坦荡荡,也不隐瞒,直接道,“你放心吧,不会拉死她的,再拉半个时辰就好了!” “很好玩吗?”君不离冷冷问道,声音几乎没有温度,如果司徒静儿不是西荆公主,估计早就尸骨不存了吧。 “谁让她在御花园拦我的路!”司徒静儿也不怕,虽然有过不愉快,也不喜欢李妃,可她才没有那么无聊! 李妃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犯不着专程跑去欺负! 见司徒静儿有道理,紫晴立马开了口,质问道,“本宫的可贵,她也敢拦路,后宫什么时候是她做的主了?” 司徒静儿显然不清楚紫晴和君不离因为李妃的事情存在多少不愉快,加上又喝了不少酒,她傻乎乎便道,“晴姨,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教训她了!扯平了!” 这话,无疑给了君不离台阶下。 “怕是误会,她也吃了教训,母后就别放心上了。”君不离说着,不同紫晴开口,接着又道,“父皇,母后,诸位,你们慢用,我还有急务要处理,就不多陪了。” 说罢,居然直接转身走了,他知道太过于频繁的腹泻,对于李妃是很致命的,司徒静儿这臭丫头什么毒不要下,偏偏要用泻药呢? 君不离一走,让司徒静儿也都傻了眼,看出不对劲。 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全没了,别说紫晴,就连君北月都很不高兴,全场陷入一旁寂静。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飞落,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晓笙。 她走遍了曜王府每一个角落,根本走不出去,整个曜王府看似很平常,实则到处都侍卫,都是铜墙铁壁。 不用等到明天晚上,今晚晚上她就知道,自己出不去! 她又累又饿,见众人都沉默着,她也懒得理睬他们,不请自入,挑了个远离大家的位置,大口喝汤大口吃饭,咻咻咻的声响很大。 渐渐地,紫晴朝她看了过来,冷冷道,“红衣,去请我父亲过来!就说有个失忆的病人,让他现在就过来。” 听了这话,百里晓笙才抬头看来,发现,不止紫晴,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呢,除了司徒静儿,其他人的目光都非常复杂,似乎在打她什么主意! 029病情 百里晓笙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视线不自觉落在百里尾生身上。 其实,她大可以对曜王府的侍卫下毒,然后桃之夭夭的,只是,她不想起那么大的冲突,一来,她知道君北月和寒紫晴的势力遍布天下,即便她逃回南诏去,他们要找她也一样找得到! 二来,这帮人虽然陌生,却无端地给她一种安全感,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像书生,其实不是书生的家伙,百里尾生。 一路上的劝说,加上这种无端的安全感,让百里晓笙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相信这帮人,毕竟她失忆了这件事,他们没有说错! 过去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全都是听笙子墨哥哥说的,如果她不相信眼前这帮人,那么为何她要相信笙子墨呢? 笙子墨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为何要帮助一直和笙氏敌对的萧氏呢? 百里晓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了接受治疗,她只相信自己想起来的事情! 见百里晓笙看他,百里尾生突然贼笑起来,看向紫晴,而紫晴也正好朝他看过来,两人没有说话,眼神却会意了,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呢! 很快,决明子便到了,如今的决明子白发苍苍,一袭白衣,俨然是个道骨仙风的老头子。 紫晴简单说明情况之下,决明子便替百里晓笙把脉。 百里晓笙倒是很配合,静默地低头看自己的脉搏,一时间,全场无声。 半晌之后,决明子才开口,“姑娘你后脑勺是否有伤?” 这话一出,百里晓笙便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如果老夫没有差错,你后脑勺的伤,怕是有人故意伤的吧,每逢阴雨天气便会疼痛。”决明子又道。 这话,不仅仅百里晓笙惊了,在场的人也都非常诧异! 难不成,百里晓笙的失忆并非意外,而有人故意为之,故意让她失忆的! “有人故意要我失忆的!”百里晓笙怒声,即便失忆了,她也不是笨蛋,如果决明子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故意的凶手,无疑就是笙子墨! 见百里晓笙的表情变得阴鸷起来,百里尾生突然有种熟悉感,他最了解的那个徒弟,有仇必报,心狠手辣的徒弟,似乎又回来了! “你没有骗我?”百里晓笙认真问道。 决明子笑了,“姑娘,我十年没见过你了,我可不知道你后脑勺有什么伤,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疼,我只是依据你的脉象推测的!” “那你能治好我吗?”百里晓笙认真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决明子会很有自信的回答,可谁知,决明子却迟疑了。 “不能?”百里尾生最先开口,唯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他一个当师父的该有的心急。 决明子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到底能不能呀!”百里尾生果断着急了。 百里晓笙狐疑地朝他看过去,似乎对他的急切之心有点看法,百里尾生瞥了她一眼,竟道,“看什么看,臭丫头你真没良心,亏得为师养你那么多年,才十年不见就把为师忘了!你要是一直失忆下去,还怎么嫁人?你不嫁人,当师父的我岂不得一辈子对你负责?” 百里晓笙愣了,她果真高估了这个臭书生,还以为他多关心她呢,原来是急着甩掉负担。 一旁众人也都愣了,就梦朵儿忍不住一笑,她是真觉得百里晓笙早点嫁出好,要不迟早被百里尾生带坏了,最后会没人敢要她的! “爹,到底怎么回事呢?” 紫晴一开口,决明子便不敢再卖关子,立马回答,“这件事有点麻烦,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后脑勺的天命穴里应该会有一根银针,只要把那根银针取出来了,她才可能恢复记忆!” “可能?”紫晴纳闷了,从脑袋里的穴位取出银针,那相当于一场手术了呀! 但凡是手术,不管是大还是小,都不能用“可能”这么不靠谱的词来预测结果。 “是的,可能!因为这根银针的位置,深度都还不确定,更不确定银针是否和穴道里的血肉生在一起了,所以,我只能用可能。可能取针成功恢复记忆,也可能取针不成功,导致……导致……脑瘫。” 这话对众人无疑是重磅打击! 脑瘫,那相当于人就废了! “算了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为师也不跟你计较!”百里尾生还是第一个开口,虽是看玩笑,可紫晴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担忧,这一回他是认真的! 紫晴确实有把百里晓笙推给君不离的心思,因为百里尾生不止一次跟她提过婚事,只是,如今这情况,她也不敢冒险呀! “就是,不记得更好,把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掉,丫头,你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紫晴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梦朵儿也开了口。 可谁知,百里晓笙却道,“我想恢复记忆,大夫,帮我取针吧!” 决明子第一次见这么大胆的病人,他都摇头了。 谁知,百里晓笙居然还挑衅,“怎么,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这时候,就连紫晴都有那种感觉,曾经的百里晓笙似乎回来了。 “丫头,没必要冒这个险。”君北月都难得开口。 “我乐意,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没有根的草,总有一天要枯萎的。”百里晓笙很认真,“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的亲人朋友是谁,想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百里晓笙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向百里尾生,总之,她是看了,目光坚定地看了。 看得从来都没有怕过任何人目光的百里尾生都莫名其妙地回避了! 而敏感的梦朵儿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这份异样,如果是从前,梦朵儿一定不会多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百里晓笙这丫头大了呀!二十左右的年纪,真是花一样的年纪,正是最敢爱敢恨的年纪呀! 决明子是经不起激将的,被百里晓笙这么一挑衅,立马冷声,“老夫手下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 “那就安排治疗吧,后果我自负,不怨天不尤人。”百里晓笙大声道。 “我不允许!”突然,百里尾生冷了声音。 030意外 在场众人很少人听过百里尾生这么冷的声音,甚至,有好多人从来没有见他翻脸过。 这家伙总是笑呵呵的,嘴巴特毒。 然而,鲜少会跟自己他人翻脸,在天大的事情,天大的错误,他都一笑置之,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这一回,他却认真了! 冷冷的声音,让人想起了曾经的毒窟老人阴沉沉的声音,不认识他的人听了都会禁不住毛骨悚然。 恍惚之间,紫晴都有种错觉,觉得和这个男人还是那么陌生,永远都看不透,都无法真正走近这个男人。 “我不允许!”百里尾生又重复了一句,众人才缓过神来。 可谁知,百里晓笙却不以为然,“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不允许!” “我是你师父!”百里尾生强调道。 “我在记起你来之前,你什么都不是!”百里晓笙冷声,声音也几近无情,毕竟是师徒,耍狠起来都那么像。 “只要我记住就行,不可以就不可以!”百里尾生非常霸道! “抱歉,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百里晓笙伶牙俐齿,几乎是百里尾生说一句,她便顶嘴一句。 索性,百里尾生不跟他争,冷冷道,“决明子,我不允许你为她治疗。” “哼,决明子大夫,你如果答应他,就是孬种!”百里晓笙真心敢说! “嘴巴放干净掉!老夫告诉你,老夫一定医得好你!到时候你会后悔你的无礼的!”决明子真心不经激将。 “那带我走。”百里晓笙说着,便朝决明子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呢,百里尾生便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百里晓笙似乎都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一被抓到,立马一脚横扫百里尾生的腿,百里尾生没有防备,不得不放手,免得自己摔得四脚朝天! 而他一放手,百里晓笙就笑了,“对女人动手,你要不要脸?” 这话一出,众人直接傻眼,而百里尾生自己也愣了,呃……他被骂了,被徒弟骂了! 太丢人了! 只是,他很快就缓过神来,冷声,“臭丫头,老子今天就不要脸,怎么了!?” 说罢,双手成利爪,狠狠朝百里晓笙抓去,百里晓笙立马躲,无形间使出了几枚毒镖,百里尾生看到了,却没有躲! 几枚毒镖对他来说,确实不用躲避 见状,百里晓笙立马躲到决明子身后去,决明子完全站在她这边,正要对付百里尾生呢! 谁知,这时候,紫晴突然出声,“爹,不许你插手这件事!” 紫晴的话对于决明子来说,简直就是军令,即便决明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还是可以忍了,不想女儿不开心! 可谁知,就是决明子这么一侧身躲开,百里尾生一脚踹来,百里晓笙始料未及,来不及逃,一个凌空后翻没翻好,竟给狠狠摔下地去,后脑勺“嘭”一声,先着了地! 顿时,百里尾生的无影腿戛然而止,单脚金鸡独立,而其他全都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百里晓笙。 百里晓笙的眼睛也睁得老大老大的,却一阵阵的晕眩,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越来越快,渐渐的她都看到了旋窝,渐渐地她闭上了眼睛! “臭丫头!” 终于,百里尾生惊声,而决明子急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大手在她后脑勺摸索。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决明子。 “穴位确实有针,这一摔给扎深了,必须马上取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决明子惊呼,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非常紧急。 这个时候,再去探究取不取针已经没有意义了。 “红衣,安排房间,马上!”紫晴立马下令。 百里尾生一把抱起百里晓笙,跟决明子快步走,决明子一边走,一边交待要准备的药物和东西。 直到决明子和百里尾生把百里晓笙送入房间,房门重重关上了,众人才喘口气。 大家都在门外等着,没人敢出声,只有君北月一边替紫晴捋气,一边低声不知道劝着什么。 原本一场开开心心的酒宴,因为君不离的提前离开而不愉快,因为百里晓笙的意外而人心惶惶。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郁闷了起来,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百里晓笙的情况。 司徒静儿和梦朵儿虽然都对百里晓笙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此时也都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心。 “刚刚决老爷爷说的不堪设想,不会是脑瘫吧?”司徒静儿胆怯地问道。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不许乱说!决老的医术高超,一定出不了事的!”梦朵儿那一脸严肃,吓得司徒静儿都不敢出声。 等待,漫长的等待。 而此时,宫里头,李妃才刚刚止泻,她原本就清瘦,不着妆的脸也原本就苍白,这么一折腾,整个人虚弱得就像纸人似得,如果不是盖着被子,还真让人担心她会被风吹走。 一屋子空荡荡的,房门从里头锁着,就君不离坐在床榻前,冷冷地看着她。 其实不着妆的李妃,虽然脸上苍白了些,但是比平素更加好看,有种血族特有的病态的冷艳高贵之美。 此时,她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君不离,就差没掉出眼泪了。 “皇上,那个臭丫头不走,臣妾这条贱命,迟早是会毁在她手上的。” 血族百毒不侵,身体也无坚不摧,可是,就怕肠胃病,他们在饮食上尤其讲究,一有什么不慎,就容易拉肚子。 司徒静儿下的却是泻药,如果量在大一点的话,还真是有可能谋杀了李妃的!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十岁的孩子,就那么点小伎俩,你也能中招?”君不离很不屑,确定李妃没事之后,他眼底只有嘲讽。 “皇上,那是因为臣妾跟你有约,臣妾处处让着她,要不她能那么容易得手?”李妃愤恨地反驳。 “既然没有那么好的本事提防,何必主动招惹她?”君不离再问。 这一问,立马就堵了李妃的嘴,这件事确实是她在御花园先招惹司徒静儿的! “乖乖在宫里待着,少给我惹麻烦!”君不离冷冷警告,说罢,起身便要走。 李妃急急一把拽住他的根本,君不离非常不喜欢这种触碰,猛地就甩开,“待着!” “皇上,你陪臣妾一晚上吧,就一晚上!”李妃撒娇起来,那模样真真会令人心猿意马的,只可惜,君不离看都没有看她,径自大步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回一趟曜王府瞧瞧…… 031 眼看天都快亮堂了,屋内焦急等的人都以为屋内的医治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然而,屋内,决明子才刚刚给百里晓笙做好彻底的检查,和百里尾生详细分析了病情。 “百里尾生,决定权还在你这个师父手里,你说吧。” 如今的情况,比刚刚预料的还糟糕,要么不医治,让百里晓笙这么昏迷着,或许她哪天会突然醒来,或许,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要么,就放手治疗,把脑袋里那根银针取出来,只是,治疗的成功率比之前意料的还要低很多。 百里晓笙晕迷着,这个世界上,她就剩下这个师父是最亲的人,就有这个师父才为他做决定了。 百里尾生看着百里晓笙,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 最后,还是决明子提醒他,“如果要治疗,就不能拖了!否则,成功率会更低。” “听她的吧,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没有根的草,不知爱恨,总有一天是要枯萎的。”百里尾生淡淡道,说着,轻轻拉起百里晓笙手,一点一点紧紧地握住了。 决明子连连点头,说实话,刚刚那一刻,他还真担心百里尾生会放弃。 决明子麻利地打开他的针盒,一根针一根针认真地用,整整用了五十来根针,稳住相关穴道,这个时候,才让百里尾生帮忙把百里晓笙翻过来,后背朝天,开始取针! 百里尾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自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决明子。 要知道,这个步骤是最关键的,如果出现什么差池,哪怕就一点点,那都会直接宣判百里晓笙的死刑呀! 就连决明子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憋着气不敢喘息。 百里尾生看着看着,都没注意到自己把百里晓笙的手握得有多紧,不知不觉,过往的一切渐渐浮现在他脑海了! 他记得他偶遇这个臭丫头的时候,她还非常小,包裹在襁褓里,一点儿都不漂亮! 那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这个婴儿,一心就觉得自己在毒窟里,就应该栽培一个全心全意向着他的人! 而从婴儿开始栽培,无疑是最保险的! 那么小的婴儿呀!才出声没多久,一开始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哭,不管他抱着她晃,还是让她躺要摇篮里晃,她都一直哭! 到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差一点点就把她扔了,幸好,那时候毒窟里的一个老嬷嬷撞见了,告诉他,孩子饿了才会哭! 于是,在老嬷嬷的指导下,他养了一直豹子,让小娃娃吃豹奶。 当然,老嬷嬷还告诉他很多带孩子的事情,比如把屎把尿之类的,只是,他基本学不会,也没用心学! 横竖尿了,拉了,他就任由她去折腾,等到晚上睡前才把全身的衣裳都换了。 思及此,百里尾生都忍不住笑了,心下暗暗问道,“臭丫头,你一定不记得那么小的事情了吧,你就是个屎尿堆里长大的野孩子!” 后来,臭丫头渐渐长大了,不用再吃奶了,开始学会和大人一样吃饭。 虽然他当师父的同时又当爹又当妈的,但是,根本没有哪次是专门为这个臭丫头准备过一顿儿童餐的。 基本是他吃什么,臭丫头就跟着吃什么,他饿肚子的时候,臭丫头也跟着饿肚子。 他觉得女孩麻烦,喜欢男孩,自小就把她当男孩养,就连衣裳也全都是男孩的衣裳。 再后来,臭丫头长更大了,就像个野孩子一样在毒窟里乱蹦达了,也会跟别人交流了! 渐渐的,臭丫头开始学着做饭,百里尾生都记得不住从哪一天开始,只要他在毒窟,她一定按时把一日三餐全送到,把他的臭衣服全洗得干干净净,晒得满满全是阳光的味道,把他的卧房打扫得摸不出一点点灰尘。 随着她毒术的日益进步,毒窟了很多事务,她都可以替他处理,他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这一点百里尾生记得是最清楚的,因为每次要外出,都要偷跑,臭丫头死活都要跟,他却一个自在习惯了,不喜欢。 但是,有几次她居然找到他了,突然出现,吓了他一大跳! 至今,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踪他而又没有被发现的。 百里尾生陷入过去的记忆中,决明子却早已满头大汗,手都有些颤,而此时,君不离也到了。 君不离一回来,就被红衣告知百里晓笙的事情。 他有些焦急跟红衣走过来,到紫晴身旁低声询问,“母后,情况如何?” 谁知,紫晴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又朝紧闭的房门看去,君不离悻悻的,知道母后还生他的气。 于是,他问了君北月,君北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君不离便识相地站到一旁去,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母后对他如此态度,不仅仅现在会有,以后可能也还会有。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种习性如果让母后和父皇知道了,他们必会担心,必要操心,他们两口子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他不希望他们在操劳了。 他有李妃就足够了,李妃是不死不灭的东西,足够他一辈子用。 再说了,一个李妃也能替他当了后宫的女人,后宫那么多女人,他一个都瞧不上,如果真的要他选,他还真只能选择李妃。 至于皇室的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他目前还没想那么多,也不想那么早去考虑。 待这阵子过去了,他就要开始和父皇协商对南诏动兵了。 就在君不离思索的时候,司徒静儿溜了过来,站在他背后的围栏上,低声,“喂,李妃没事吧?” “不劳公主操心!”君不离怪神怪气地回答。 “泻药又不是毒药,我不过是给她点教训,不会要她的命的,你不用那么着急。”司徒静儿又说道。 君不离这才偏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很不屑,没说话。 然而,司徒静儿却不生气,又低声,“我是来告诉你,我过几天就走了。” “然后呢?”果然,君不离有兴趣了。 032 见君不离终于理睬她了,司徒静儿乐呵呵一笑,“没然后了。” 说罢,转身就给走了。 君不离一愣,这丫头跟他说一声,明明也没什么,可他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呢? 当然,君不离不跟她一般见识,一般幼稚,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沉浸在他的思绪中。 外头的人,焦急地等着,屋里,此时此刻,决明子已经找到了那根银针,正利用一块磁石,一点一点,异常小心谨慎地把银针一寸一寸吸出来! 百里尾生都快把百里晓笙的手握碎了,如果百里晓笙此时有知觉,必定会大叫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盯着,一直以来都不曾强烈跃动过的心,这一刻差一点就跳出心口了! 他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臭丫头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从来就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那么那么有心,那么那么关心。 终于,“铿”一声,一枚细小得肉眼都有些看不清楚的银针撞上了磁石,分明带着血迹! 这一刻,百里尾生的心真是提到了桑门口,差一点点就蹦出来! 而决明子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很快,决明子便大大松了一口气,为百里尾生脑后的穴道上药止血,百里尾生终于敢开口了,“如何?” 决明子又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点了点头,“还是很顺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快的话,一会儿就能醒,慢的话,得等明天。” 这下子,浑身紧绷的百里尾生总算放松下来,这辈子,真真没有这么累过,他突然笑了,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又夸张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呼……” 刚刚紧绷着,一放松,他便活动起筋骨,这才发现自己的脚都麻了,正要出门去告诉大家,然而,就在这时候,百里晓笙喃喃说起梦话,第一句便是,“师父……” 这一声“师父”让百里尾生戛然止步。 十年了,十年没听到了,她不叫到时候,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她这么一叫,他才恍然发现,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听到有人唤他师父了。 “师父,你在哪里?师父……” “师父,不要走,不要丢下晓笙……” …… 也不知道百里晓笙是不是做梦,喊着喊着,竟隐隐约约有了哭腔。 百里尾生转身看去,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丫头自小到大,做恶梦都没哭过的呀! 他走过近,便听得更清楚了。 “师父,你一定要来找我,师父……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丢了我!” “师父,你要再不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毒窟!” “师父……我找到我爹娘了,我有家了,我们有家了!” …… 百里尾生听着听着,看着看着,分明看到百里晓笙哭了,泪珠儿从眼角一颗一颗滑落,最后变成了泪线,缓缓淌下。 “我们?我们有家了?” 他喃喃自语着,心头无端一酸楚,过往的一切尽数化作百里晓笙小时候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浮现在他脑海。 “师父,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呀?” 这句话,是百里晓笙三岁的时候问他的,那时候她都还傻乎乎的以为,毒窟不会是他们的家呢。 “师父,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呀?” 梦中的百里晓笙哭着呓语,十几年后,这丫头长大了,却还是这么问他。 带她回家?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 家? 她哪里来的家? 百里尾生轻轻地有指腹替百里晓笙揩去眼角的泪水,这怕是他这辈子对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温柔了吧。 轻轻地揩去泪水,他缓缓低头靠近,轻轻地在她冰凉凉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傻丫头,你长大了,不用我带你回家了,你自己去找吧。” 说罢,他便离开,转身而走。 决明子看着刚刚那一幕,他并没有听到百里尾生说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那么温馨,他心头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百里尾生一打开门,便立马像没事的人一样,大笑道,“小晴晴,你爹果然是好医术!” 提心吊胆的众人皆是欢喜,纷纷庆幸。 “没事便好!” “终于熬过去了,这苦命的丫头!” “哎呀,她能想起我们就好,就好呀!” …… 紫晴头一个想进去,却见决明子出来,拦了她,“还在睡着,别打扰了,明天一定好好的!” “那我留下了照顾她!”梦朵儿主动请缨! 司徒静儿跟着也举手,“我也留下!” 红衣笑道,“你们都去睡吧,我留下!” 她说着,特意对紫晴道,“主子,你该睡了,你扛得住,咱们的小公主也抗不住呀!” 红衣这张嘴,紫晴都拦不住,红衣一说完,君北月就有意见了,无奈之下,紫晴只能乖乖跟君北月走。 在这帮人还没回来之前,她还没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岁数年龄神马的都不是距离,可是,当他们回来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玩不起来的孕妇,她多么希望肚子里的小家伙赶紧出来,她跟这帮人年轻人闹腾闹腾呀! 紫晴和君北月走了,梦朵儿也推着司徒静儿走,竟没人理睬君不离,君不离站在一旁,有种被遗忘的感觉。 “红衣,你送决老回去,我守着便可。”百里尾生说道。 红衣不好拒绝,前面提灯照路送决明子离开,而这下子,院子里就剩下了百里尾生和君不离。 君不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转身没走几步却又折回来,陪着百里尾生坐在石阶上。 “想什么呢,瞧你闷闷不乐的?”君不离问道。 百里尾生白了他一眼,道,“绷了大半天,累死了。”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吗?”君不离又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百里尾生答道。 君不离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你……你会带她离开吧?你们……不住宫里吧?”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缓缓转头看来,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老子现在很忧伤,你知道为什么吗?” 033再见,我的丫头 百里尾生很忧伤? 君不离诧异地看着他,“忧伤是什么意思?” “麻烦的意思。”百里尾生似乎真的有情绪了,脸上有些烦躁和不耐烦。当师父的,徒弟没事了,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他这是怎么了? 君不离留下来是想问他百里晓笙的事情的。 他想来想去,妈咪不会无缘无故替百里晓笙的婚事,必定是这个臭书生一直在妈咪那教唆的。 原本想质问质问臭书生,让他打消念头,赶紧把百里晓笙带走的,只是,见他这幅模样,是心情很沉重看,于是,君不离话到嘴边,就不敢说了。 虽然平素和这家伙没大没小的,但是,书生叔叔在他心里终究是个长辈,任何玩笑都适可而止。 君不离真的记不太清楚小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只记得百里晓笙那时候年纪比他大,见识多,又女扮男装,他似乎很喜欢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后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后来了。 关于百里晓笙,如果一定要说喜欢,那他不否认他小时候确实喜欢她,但是,那是误会,那是一种对小屁孩对大哥哥的喜欢呀。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君不离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妈咪有意撮合他和百里晓笙,只是,他真的对百里晓笙不感冒,确切的说,他至今对哪个女人都不感冒,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又怎么能撮合呢? 他一直都觉得撮合在一起的感情,那绝对不是真感情,只是一种勉强的将就! 他又缺少女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即便妈咪不高兴,他也没办法。 君不离陷入了沉思,百里尾生也双手支着下颌,眉头紧锁,他一贯潇潇洒洒,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刚刚在屋子里回忆的那些事情,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他不喜欢那种情深意重的感觉,不喜欢那种舍不得的感觉! 当然,更不希望百里晓笙回忆起一切之后,又像以前那样天天粘着他,追着他,甚至管着他! 以前那丫头还小,和他在一起看起来就像父女,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那臭丫头已经亭亭玉立了,和容颜不老他站在一起,会让人误会的! 这种误会,让他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于是,他琢磨着,他是不是该走了呢? 在那臭丫头醒来之前就走,免得到时候逃不掉! 思及此,他缓缓看向了君不离,正要开口呢,君不离这边也纠结完了,试探地问道,“书生,你有没有觉得我妈咪变了?” “嗯?”百里尾生不解,没想到君不离会跟他谈紫晴。 “她以前多开明,从来不管我私事的,现在倒好,什么都要管,连我身旁的女人都要管。”君不离抱怨道。 他想说的其实还是百里晓笙的事情,只不过用了旁敲侧击的方式。 百里尾生笑了,道,“我教你个办法,她保证不管着你!” “嗯?”君不离很虚心。 “回头把李妃休回李家去,我保证你娘从此以后不会再管你任何事情,甚至有可能不会待帝都!”百里尾生非常肯定。 如果不是李妃这件事让紫晴挂心,以她的性子,怕是早拐着君北月远走高飞了吧。 百里尾生的回答是如此巧妙,巧妙得让君不离都没有机会旁敲侧击提到百里晓笙。 他也懒得跟百里尾生说话,起身便要走。 百里尾生原本还想跟君不离交待几句再偷偷离开,现在倒好,看他小子对婚事那么介意,他也不开口。 看着君不离远去的背影,他坏坏地笑了起来,低声道,“不放弃李妃,你就等着你娘生下孩子后,慢慢陪你玩吧,我保证她一定会把天下所有丫头都推给你的!” 百里尾生径自偷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慵懒懒起身来,眼看天就快亮堂了,似乎也该走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到书桌前,提笔只留了几个字,“师父走了,勿念,勿找,嫁人去吧。” 压好醒木,他才朝床榻上的百里晓笙看去,很昏迷的时候的表情和脸色都不一样,这丫头安睡着。 看了半晌,百里尾生才低声道,“丫头,说好了哈,你长大了,师父就不带你回家了,你自己找个家去吧……” 他顿了顿,眼底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只是,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怀。 “再见,我的丫头!” 低声道别,他便轻轻关上门,竟真真再没有半点儿流连,要知道,这个徒弟,可是整整十年没见他了呀! 十年前,她在萧氏等着,等他去找她。 十年里,她遗忘了一切。 十年后,她即将想起一切,即将见到他了,可是,他却选择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看不到百里尾生的表情,只见他的动作潇洒,一跃上屋顶,踩空而去。 然而,很快,一道身影便从一旁窜出来,追了上去! “百里尾生!” 这么晚了,来者只会是梦朵儿。 百里尾生落在树干上,回头看来,不由得蹙眉,“你跟踪我?” “追你,不是跟踪你!”梦朵儿脱口而出,她原本好心想来给他送点点心,却撞见他要走。 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心呀! 就这样丢下徒弟不管了,他知不知道百里晓笙要是醒过来知晓一切,会有多伤心! 这个超级不靠谱的家伙! “有事?”百里尾生挑眉问道。 “你要走?你不要百里晓笙?”梦朵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总之,她就问出来了。 “她又不是我的。”百里尾生诧异了,也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这话怪怪的,连忙改口,“我们师徒俩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这话,还真问住了梦朵儿,他们师徒两的事情,跟梦朵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如果以前,或许梦朵儿会闭嘴,会退怯,可是,纠结了那么久,连她都快唾弃纠结的自己了! “你要去哪里?”梦朵儿大声问道,今晚上,她绝对豁出去! “我要去哪里,跟你也没关系吧?”百里尾生又道,这个男人看着平易近人,实则冷到了骨子里去。 034臭书生,我喜欢你 若说无情,百里尾生或许是天下最无情之人吧,总是一句话就可以将人打入冰雪地狱,永不翻身。 原以为梦朵儿会羞恼,会怒而离开,可谁知,梦朵儿却底气十足,大声道,“有关系!” 百里尾生一愣,很不可思议,眼前这人,还是那个爱哭的梦朵儿吗? 然而,他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吗? 只是,他也懒得更她废话,挥了挥手便要走。 “你站住,今晚上我要跟你说清楚!”梦朵儿大声说着,身影飞掠到百里尾生面前,拦住了他。 百里尾生立马后退,吓了一大跳,他琢磨着自己没欠这女人什么呀! 然而,很快,他转念一想,便想明白了,不等梦朵儿开口,随意寻了个借口,“我没要走,我睡不着到处走走而已,你回去吧回去吧!” 谁知,梦朵儿居然又追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一脸认真。 百里尾生都还未来得及躲呢,梦朵儿便认真地开口,一字一句道,“臭书生,我喜欢你!” 百里尾生刚刚其实都猜到了,只是,当亲耳听到梦朵儿说出这样的告白之语,他的心还是咯噔漏了一大拍! 臭书生,我喜欢你。 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藏了十年,忍了十年。 十年后,竟还那么那么难以说出口,不就是一句话,七个字吗? 当然这第一句话说出去之后,后面的话,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 百里尾生愣着,生平什么没有见过,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呀! 可是,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梦朵儿,无所不能的他真心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都空了。 而梦朵儿把第一句话说出去之后,似乎轻松了很多,更加大胆了,她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真的差一点点就踮起脚尖,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臭书生,我喜欢你很久,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过,我现在很确定,我喜欢你。” 一字一字,说得那么认真,而又那么诚恳,她的脸早红透了,手其实也在颤,可是,她的心,却是欢喜的,更是坚定的。 女人的一生,被表白的最美妙的一刻,对心爱的人表白,其实是更加美好的时刻。 这一刻,必定是这辈子心跳最最快的一刻。 梦朵儿多么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呀! 甚至,她都不关心百里尾生的反应,只希望这一刻一直保持下去,她看着他,他无措得有些可爱,和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都说再老的男人,都会有大男孩的一面,今日,梦朵儿相信了。 她也从来都没有表白过,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心底的话告诉他,此时,她想多说些什么,可是她也说不出来了! 心底,就这两句话。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陷入了沉默! 传说,当一人男人和一个女人对视的时候,如果男人喜欢女人,他便会不知不觉吻下来,如果女人喜欢男人,她便会忍不住傻笑。 看着,看着梦朵儿都忘记了害羞,忘记了紧张,不自觉地、忍不住地傻笑起来。 而百里尾生呢? 好久好久,谁知……谁知百里尾生居然也跟着傻笑了起来,“呵呵……呵呵……” 见他笑,梦朵儿满心欢喜,一颗悬挂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回落,她想,他笑了,还笑得那么傻,就一定不讨厌她吧,不讨厌她的表白吧! 不讨厌,可不可以等同于不排斥,不排斥是不是就是接受? 梦朵儿脑海里各种不同的词汇在高速转换着,然而,很快,百里尾生的一句话就让一切戛然而止了。 他说,“喂,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好不好!” 说罢,便立马收起笑容,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梦朵儿愣了,并没有注意到百里尾生转身的时候,眼底那一抹无奈。 一时间,原本欢喜的世界全都死寂了下来,梦朵儿一动不动,傻笑僵在脸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醒神,猛地转身看去。 而此时,百里尾生已经不见人影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勇气是什么呢? 梦朵儿不知道,她承认自己是个爱哭的女人,但是,她拒绝承认自己不勇敢! “梦朵儿,勇敢下去!” 她这么告诉自己,循着方才的方向,大步追出去,幸好,很快她又看到百里尾生的身影了。 此时,他就站在河边,似乎在发愣,听到身后有动静,这才要走。 “结!” 梦朵儿一边追,一边扬手用结界困住了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蹙眉,眼底瞬间有些恼火,这个女人居然困住他,什么意思? 当梦朵儿靠近,他立马转头看她,眸中尽是凌厉,连声音都凌厉了起来,“臭丫头,我可没时间陪你开玩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突变的这种态度,该有多伤人? 可是这一次,梦朵儿是真的勇敢,真的坚强! 她走到他面前,间隔着无形的结界,就像刚刚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她依旧认真,“可是,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百里尾生,梦朵儿喜欢你,十年了。” “然后呢?”百里尾生眸中透着不屑,梦朵儿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看是心里就是这么不屑,看着他审视的目光,她的心都快碎了,可是,她依旧勇敢到底,她大声回答,“然后……我们在一起吧!” “呵呵!”百里尾生笑了起来,“放开我,老子没空陪你闹腾!” “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我不放!”梦朵儿很倔强。 原本以为百里尾生一直都没有直接否认,直接说不,那么她或许还会有希望,可谁知,她这么一说,百里尾生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喜欢你,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劳烦你收回你的结界,顺便也收回你的心!” 她认真,他竟比她还认真,眸光轻轻冷冷地看着她! 他知不知道,他这句话,没个字都一把利剑,直刺人心呀! 035给个理由! 035 终于,被拒绝了,拒绝得彻底! 可是,心都交付出去那么久了,还怎么能收回来? 梦朵儿都有些站不住,脸在发烫,甚至连身体都在发烫,整个瞬间空荡荡的,都快站不稳了! 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真的。 不是觉得百里尾生的拒绝不真实,而是连自己的表白,自己的勇敢都一并不真实了起来。 她会不会就是在做梦呀! 为什么她会有种站不稳,有种身子也空了,脑袋也空,什么都没了,世界崩塌了的感觉。 这……一定是在梦里吧! “放开我!”百里尾生突然不耐烦地说道。 半晌,梦朵儿才抬头看来,眸光呆滞,固执地问道,“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百里尾生耐着性子说道。 “我需要……”梦朵儿喃喃道,声音突然便得很小很小,不见了方才的底气。 百里尾生隐隐叹息着,他想,他不正是一直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给梦丫头一个死心的理由吗? 这丫头三十多了,再熬下去,真会嫁不出去的。 “你太老了。”百里尾生说道。 这话,让梦朵儿猛地抬头朝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无法理解。 “我不死不灭不老,你呢?再过几年,你会老,我可不想跟一个老太婆在一起!”百里尾生说得非常不屑,吊儿郎当,整个就一没心没肺的臭男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话,让梦朵儿瞬间就跌坐了下去! 理由! 如果不喜欢真的需要理由的话,那么百里尾生无疑给了她一个绝好的理由,好的她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承认,只能接受! “放开我!”百里尾生催促道,看她都跌坐下去了,真真害怕她会哭。 见不得她哭呀!他又哄不了! 梦朵儿颓然地坐在地上,背对着百里尾生,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按在地上的手一直都在颤…… 只是,出乎百里尾生意料的是,她竟冷不丁抬手,狠狠一扬,结界便破了。 百里尾生隐隐叹息一声,正要走。 梦朵儿却开了口,“书生,如果有朝一日,我也不死不灭不老,是不是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该有多希望在一起,才会问出这样的不可能实现的条件呀? 不死不灭不老,怎么可能? 她是梦族的人,她很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她不是人蛊。 这根本不可能!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假设,还是要问,即便对方回答是,她也该知道,那不过是善意的谎言,那不过是她骗了自己! 如果爱需要条件,那就不是爱了。 可是,梦朵儿就是这么固执,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泪光模糊,较真地看着百里尾生,又一次重复,“如果有朝一日,我也不死不灭不老,是不是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当然!”百里尾生想也没想便回答。 这个假设,在他看来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答应和没有答应是一个道理的,如果这个女人如此欺骗自己会好受一些,那么,他配合。 “如果你是,我会接受,可惜,你不是……梦姑娘,你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百里尾生淡淡说罢,丝毫都没有流连,这么无情,这么潇洒,身影一掠,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梦朵儿终于也低下了头,双手捂住脸,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梦,结束了! 就这样了! 他和她之间,告终了! 泪水决提,哭声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凄凉,单薄的身影颤得都令人心疼了。 她哪里老了,她哪里像上三十的妇人,她的心还一直都停留在十年前,她没有变! 可惜,百里尾生也没有变,独处的时候会有那么点意思,可是较真起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梦朵儿都忍不住后悔起来,如果不表白,或许,还能在一起,如果她不表现得那么明显,像十年前那样相处,或许,他们之间还会近一点,还会多一些玩笑。 此时此刻,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伤心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起来,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哭,一直哭! 百里尾生,你上哪里去找一个不死不灭不老的东西! 百里尾生,他一点儿都不潇洒,你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百里尾生,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孤独下去吧! 百里尾生,这天下谁会和你在一起? 百里尾生,你知不知道,虽然那个人没有出现,或许真的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可是,我竟嫉妒起她了! 究竟,会是谁,得你携手天涯,得你眷恋缠绵,得你细心呵护,得你誓死保护? 百里尾生,你知不知道,你的心便是家,你会带谁回家? 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即便你哭得再伤心,即便你奔溃了,世界永远都还在正常运行着,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天,终于在朦朦胧胧之中亮堂了起来,直到太阳升起,清晨真正来临了,梦朵儿还在哭,似乎永远都好不起来了! 而此时,曜王府里已经又热闹了起来。 紫晴和君北月正在用膳,如此不是君北月强行要紫晴吃早饭,她估计早就去百里晓笙那儿了! 好不容易吃饱了,正要走呢,却见顾惜迎面走进来。 “主子,属下有件事想求你。”顾惜开门见山,很干脆。 紫晴纳闷了,示意他坐下做。 顾惜哪里敢坐,直接单膝跪下去,恭敬道,“属下请求主子赐十两一死。” 这话一出,紫晴一愣,这才想起十两的事情,十两一直都被困在地牢里,从十两被押送回来至今,紫晴都一直在忙,还没时间顾及呢! 如果不是顾惜说,她估计一时半或也想不起来。 看着顾惜,紫晴的目光有些复杂。 虽然,紫晴也不希望十两沦落成这幅模样,也希望她死了一了百了,算是解脱。 可是,十两如今毕竟已经不是她的人了,十两是百里晓笙的人,是百里晓笙一件非常好用的武器! 等不到紫晴的回答,顾惜又道,“主子,属下想去看一看她。” 036通缉他! 紫晴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走吧,我跟你过去一趟。” 顾惜大喜,连忙跟上。 曜王府的地牢早就空了,如今就十两一个,因为有梦朵儿的结界,所以牢门并只生了一层锁,无人看管。 如果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或许主人的命令被破坏掉的话,十两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东西。 此时,她就直直地站在桥脚,垂着脑袋,远远看去,真的像一具尸体。 或许,紫晴真的是无情的吧。 她可以对一个人很好,掏心掏肺的好,倾尽所有的好,但是,一旦背叛,她就绝对不原谅。 远远的,冷冷地看着十两,她今日之所以来,不是因为曾经那份主仆之情,而是因为顾惜! 她不过是陪顾惜来的,希望顾惜不会那么难过。 紫晴原本以为顾惜会走近一点的,会对十两说些什么的,不是说给十两听,而是说出来,自己心里就好受了。 可谁知,顾惜和她一样止步,淡淡道,“主子,你看。她不是十两,我们的十两早就死了。灭掉她吧,留着,始终都是个祸害。” 紫晴微惊,没想到顾惜看得那么透,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 顾惜邀她来,不过是想说服她。 顾惜虽然平常话不多,但是,紫晴知道,他绝对是个执着的孩子。 顾惜转头朝她看来,淡淡笑开,这样的笑容,不同于君北月的冷,不同于百里尾生的阳光,不于意阿离的温暖,却自有一种让人放心的力量! 紫晴也笑了,“傻孩子,我自然是帮你的,何必多此一行?走吧,百里晓笙或许已经醒了。” 要灭掉十两,还真非百里晓笙不可!只要那丫头恢复记忆,她便可以劝说,只是,她还真的不能保证那丫头会爽快地答应。 一离开地牢,空气立马变好了。 君北月一直都在门口等着没跟进去,对于十两,他比紫晴还无情,确切的说,他对十两根本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看都不想看一样。 当年,十两不过是他应对东秦女皇的一枚棋子,不过是他为紫晴解毒的一剂药物。 见紫晴出来,身旁的婢女立马上前打伞,生怕她晒着,紫晴无奈地推开,看着君北月嘀咕道,“你这是对我好,还是对我肚子里的娃娃好呢?” 不得不承认,紫晴突然不想生女娃了,她害怕女娃娃一出来,自己要天天打翻醋坛子。 君北月笑了笑,不会油嘴滑舌说两个都好,也没笨到只说对一个好,总之,他不说话,亲自拿来纸伞,为紫晴撑。 紫晴想推开,逼他说话,他就是不说。 两口子一边走,一边闹着,看得一旁的顾惜都偷笑了。 他们到百里晓笙那院子的时候,见门口没人,还以为百里尾生在里头,紫晴轻轻地敲了敲门,谁知,半晌都没反应? “他不是说守着的吗?”紫晴狐疑道。 “百里尾生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君北月冷冷说着,让红衣去传旁边守夜的下人。 君北月这句话绝对是对百里尾生最精辟的评价! 婢女来后,一问之下,竟没人知道百里尾生哪里去了? 紫晴突然有些不安,轻轻地一推,这才发现房门没锁,而此时,百里晓笙被吵醒,正迷迷糊糊坐起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紫晴微惊,连忙走过去,“晓笙,你……” 话还未说完,百里晓笙便唤了一声,“晴姨!” 这一声“晴姨”让紫晴的心跳都险些停掉了,她惊喜地揽住百里晓笙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你总算是想起我们了!” 百里晓笙虽然脑袋还有些疼疼的,但是她想起一切了,十年前的一切,十年来的一切,甚至,连昨晚上和师父的争吵,也都记得呢! 只是,她现在脑袋还有些沉,没办法想事情,反应有些慢,她看了看君北月,顾惜,红衣,便不安了,连忙问道,“我师父呢?” 我师父呢? 百里晓笙问的,也正是紫晴他们想知道的。 紫晴心底真的生气,百里尾生这厮平素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也就算了,谁让他永远都是那张二十岁出头的脸蛋,容易忘记自己的年龄呢! 可是,在百里晓笙面前,他不能这样呀!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昨晚上那么凶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好歹也是个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说了他要守着的,结果人给不见了!这算什么嘛? 晓笙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本应该是他的呀! 紫晴当然不会在百里晓笙面前表现出异样,她正想替百里尾生寻个借口呢,这时候,红衣却急忙忙走进来,她刚刚去打听了,百里尾生没在自己屋里,整个府上,从昨夜开始就没人见过百里尾生了! 红衣也是个聪明的人儿,见紫晴离百里晓笙那么近,也没敢上前说,只低声告诉了君北月,君北月一听,立马阴沉了下脸,低声吩咐,“继续找,屋顶找。” “你师父估计是去给你采药了,放心吧,他很快句回来了。”紫晴安慰道,见红衣的异样,她也猜得到情况。 “顾惜,你去把诀老请过来,就说晓笙醒了。”君北月低声吩咐,亲自走过来,倒水给百里晓笙喝。 听了紫晴的话,百里晓笙放心多了,静默地喝完一大杯水,才轻轻叹息。 十年,被笙子墨蒙骗,操作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是她灭掉笙氏的,但是,笙氏在混战中灭亡,跟她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别的女子,怕早就哭了,早就拉着紫晴诉说这些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错误,可是,百里晓笙没有,她低着头,一切过往一切自责全都藏在心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妮子其实很像她师父的。 “别想那么多,没事就好,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乖……”紫晴很温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不需要倾诉,晴姨就懂,百里晓笙心头暖暖地,很坚强地给了紫晴一个微微笑。 该有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在这个时候还笑出来。 037懵了 紫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样孩子,再天大的事情,都不会软弱,不会诉苦,都可以微笑。 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百里尾生一而再提婚事,加上李妃的存在,而想要百里晓笙这个彪悍难缠的媳妇,那么现在,她便是真心想要这样一个媳妇,不为其他原因,只因为她是百里晓笙。 很快,决明子便来了,一进门第一句话便是,“百里尾生呢?” “采药去了不是?”紫晴立马回答,一个眼色就让决明子会意,他拍了拍额头,笑道,“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呀!” 一边说着,一边给百里晓笙把脉。 百里晓笙脑后的病灶去除之后,除了身子骨弱了点,一切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决明子心想,百里尾生真是个不负责的师父,他和紫晴一样的猜测,猜想这会儿估计是溜到哪个屋顶去睡觉了吧。 他写好药方,笑着道,“丫头,你左手会疼吗?” 百里晓笙摇了摇头,“怎么了?” “我昨晚上替你拔针的时候,你师父可一直拉着你的手,我都担心他把你的骨头给握碎了,他握得那个紧呀!”决明子笑道。 百里晓笙先是一愣,随即便咯咯笑了,笑得特开心,透着幸福劲儿,她就知道,师父最最关心她的了。 百里晓笙并没有把左手伸过去,而是笑着甩来甩去,“没事,我师父疼我,不会弄伤我的!” 这丫头再男子气,再强势彪悍,说起师父来,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看得在场众人全都在暗骂百里尾生没良心! 这时候,顾惜一个眼色,提醒紫晴十两的事情,紫晴正想说呢,百里晓笙却伸了伸懒腰,道,“晴姨,我想下来走走,躺太久了,浑身都不舒服。” 话到嘴边的紫晴只能起身,红衣连忙过来要搀扶,百里晓笙挥手说不用,“这么点伤,不碍事的,死不了!” 说着,还真自己下床站起来了,她看了窗外一眼,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道,“你们就别瞒我了,我师父才不会去采药,他一定是在哪个屋顶上睡着了,嘿嘿,我去找他!” 才刚靠近窗户,却见书桌上醒目压着一张纸,几个字赫然在目。 “师父走了,勿念,勿找,嫁人去吧!” 刹那之间,百里晓笙懵了,只觉得后脑勺大疼,险些晕厥过去。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出她不对劲,紫晴正要过去,顾惜已走在前面,幸好顾惜手脚快,刚靠近呢,百里晓笙便给瘫了下去,晕了! 顾惜搀不稳她,只能逾矩将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紫晴挺着大肚子快步走过来,一下子见了桌子上那一行字,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脱口怒骂而出,“这个混账东西,什么意思啊!” “师父走了,勿念,勿找,嫁人去吧?” 君北月把那行字念出来,狐疑着,这是留给百里晓笙的吧,他走了,他去哪里了? 勿念?勿找? 所以,不回来了吗? 不是吧,臭书生还学人家不告而别! 顾惜把百里晓笙放到榻上去,决明子把了把脉,一边说着百里尾生的不是,一边急急去抓药,这孩子的身子骨虚着呢! 紫晴气岔了都,“他什么意思?跟我们就这样不告而别?” “这语气,好像永远都不出现似的。”君北月狐疑道,虽然,他不太相信百里尾生会从此不出现。 “至于这么躲徒弟吗?莫名其妙。”紫晴想不通百里尾生的逻辑,看着不醒人事的百里晓笙,怒得直接下令,“顾惜,传令下去,天下通缉他!看他回不回来交待一句!” 就在大家找不到百里尾生的时候,司徒静儿也正满王府找不到梦朵儿,幸好她聪明,一路往后山找来,才看到梦朵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满脸疲惫,满身狼狈,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司徒静儿大惊,老大人一样箭步过去,“哎呦喂,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呀?” 梦朵儿都愣了一晚上了,见司徒静儿过来,眼泪又一次没忍住,一下子就给决堤了,她抱紧司徒静儿,也不说话,默默地流泪…… 梦朵儿一哭,司徒静儿立马手足无措,那什么老大人模样,什么老成之类的,全都不攻自破! 她就是一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呀! 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公主,见过的场面,世面多,胆子也大,仗着武功高强,经常在江湖上闯荡,见识也多,所以比较老成而已! 真正遇到事情了,她立马就会变成小孩子了! 试想想,一个十岁的丫头面对哭得伤心欲绝的三十岁女人,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呀! 司徒静儿一动都不乱动,小身子僵硬着,也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急急说,“朵儿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先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 “朵儿姐姐,你不哭了好吗?我求你了,别哭了,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凑他去!” “朵儿姐姐,你再哭下去,我的衣裳就全湿了。” …… 这样的劝说是无效的,其实,不管什么劝说都是无效的。 梦朵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性其实还一直停留在十年前,要知道,这十年,她可一直把自己关在梦族禁地里,一心就修炼结界术,除此之外,生活就是一片空,就连见过陌生人都没见过。 其实,也不怪梦朵儿爱哭,这种事情,换成是别人,估计会有想跳楼的吧。 太伤人心,也太丢脸了。 梦朵儿一直哭,劝到最后司徒静儿都放弃了,她不懂得劝,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在她心里,再天大的事情也就那样,今天难过,明天就不难过了,就算明天难过,后天总会不难过的,今天过了就是明天了,明天过了就是后天了嘛。 她估计就婴儿时期哭过,横竖从懂事开始就没掉过眼泪了。 梦朵儿哭累了,总算自己停下来了,司徒静儿这才小心翼翼道,“朵儿姐姐,你可以……可以放开我了不?” 她真的好酸,小小的肩膀完全承受了梦朵儿重量。 梦朵儿一惊,这才连忙放开司徒静儿,“你……没事吧?” 司徒静儿甩了甩胳膊膀子,狐疑地看着梦朵儿,“应该是我问你……没事吧,才对吧?你……怎么了?” 038提早 梦朵儿的眸光立马又暗淡了下来,只是,还算冷静理智,淡淡道,“没事了没事了,走吧,回去了。” 司徒静儿看她哭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当作没事了。 她拉住梦朵儿的手,逼她坐下,“一定有事!” “傻丫头,我就是想家了,哭一哭就没事了。”梦朵儿借口道。 “你当我三岁孩子那么好骗呀,想家你不会回去啊,在这里哭?说吧,是不是百里尾生怎么着你了?”司徒静儿果然聪明。 被揭穿了,梦朵儿也不躲,看着司徒静儿,无奈地破涕而笑,“丫头,你怎么都知道呀!” “是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百里尾生。”司徒静儿认真道,“朵儿姐姐的结界术那么厉害,估计天下能欺负你的没几个,所以,只有你喜欢的人才能欺负你,就百里尾生了!” 梦朵儿不知道和司徒静儿说这些事情,她能不能全懂,可是,她还是说了,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司徒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都愤恨地跳起来,大骂道,“臭书生真不是东西!” 只是,骂归骂,司徒静儿也帮不了梦朵儿,只能劝她,“朵儿姐姐,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他不要你,你也别要他了。你跟我去行走江湖,我给你相几个比他更好的!” “行走江湖?”梦朵儿狐疑了,“你不是要回西荆了吗?” 司徒静儿这才一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有个人聊天,总能转移注意力,暂时忘掉那么些不愉快的,何况在梦朵儿心里,司徒静儿终究是小孩子。 在小孩子面前这么脆弱,总是不好的。 将所有伤藏在心底,梦朵儿还是很冷静的,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却认真起来,“丫头,你前几天明明说你要回西荆了,你……” “我是说以后!以后跟我去行走江湖!”司徒静儿连忙解释。 梦朵儿信她才怪了,蹙眉看着她,认真道,“不行,你已经很久没回西荆了,你爹娘会担心的。” 司徒静儿垂头丧气地后仰躺下去,她知道,一说漏嘴,她就别想溜了。 估计梦朵儿会告诉晴姨,晴姨就会派专人送她回去。 司徒静儿望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梦朵儿转头看她,纠结了一下,道,“静儿,我跟你回西荆去住一阵子吧。” 她不想回梦族,一回梦族,父亲一定会追着她问这问那,一回梦族,看到大海便会乱想,她也不想留在大周帝都,西荆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西荆可能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哭了一宿,其实也胡思乱想了一宿,还真让她想到了。 不死不灭不老,突然她没有记错的话,西荆似乎有个关于不死不灭不老的传说,无关人蛊,而是一个神秘的远古族类。 她是小时候偶然听到的,如今也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有多少真假,只是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她也不放弃,或许去西荆能打听得到。 一听梦朵儿要跟她回去,司徒静儿开心得立马挑起来,伸出小指头来,大声道,“拉钩,骗人是小狗!” 梦朵儿笑了,伸手同她拉钩。 也不知道是司徒静儿的安慰,还是她心底那个不死不灭不老的信念让她展开笑容。 “赶紧回去吧,晓笙应该醒了!”梦朵儿这才想起这件事。 两个人赶回来的时候,百里晓笙依旧昏迷着,紫晴守在一旁,分明气还没消,又见梦朵儿红着眼睛,多多少少也猜到是百里尾生干的好事,她没有问,心下琢磨着有什么办法才能把臭书生找回来呢? 梦朵儿走到床榻边,紫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她坐下,她摇了摇头,就站在百里晓笙身旁,静默地看着这丫头,都替她心疼。 “还没醒吗?”她低声问道。 紫晴将百里尾生留下的纸条递上,淡淡道,“才醒来没多久看了这东西,又给昏了,百里尾生真是个混账东西,这样的男人,谁得了谁受累。” 紫晴无疑是借机安慰梦朵儿,梦朵儿当然听得明白,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是呀,走了更好,免得看了来气。” 紫晴也点头,轻轻按住梦朵儿的手,这才低声道,“昨晚上,你知道他要走?” 梦朵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可惜……拦不住。” “拦也拦不住他一辈子,他的一辈子很长,而我们……终究太短了。”紫晴淡淡道,她曾经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曾经也一直觉得朵儿挺好,单纯的小白兔挺似乎臭书生那只成精的狐狸。 只是,如今细细想来,其实,这份遗憾,并非梦朵儿的遗憾,反倒是百里尾生的悲哀。 紫晴骂了他好几次混蛋,可心底真正心疼的依旧是他。 梦朵儿看着紫晴,没想到紫晴说的,竟是昨夜百里尾生拒绝她的理由。 她无奈而笑,依旧是点头,可是,心却不死,“我知道。” “留在帝都陪陪我吧,还有晓笙。”紫晴笑道,知道她不会留,却还是挽留。 这时候,司徒静儿立马出声了,“晴姨,朵姐姐要跟我回西荆去,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玩玩,我母皇可想你了!” “去西荆呀?呵呵,你瞧瞧我这大肚子走得动不?”紫晴乐了,梦朵儿和静儿去西荆,倒是不错的选择。 她想去,但是走不开,撇开大肚子不说,宫里头还有个李妃呢,而且,君北月和君不离这几天都也商议对南诏出兵的事情,这个时候,她走不了的。 “你们去吧,等孩子出来了,我会去的。”紫晴笑着,正想还想说,谁知,这时候却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这疼痛,让紫晴的手瞬间就僵了,凉了。 有生娃经验的紫晴很清楚,这是临盆前的阵痛呀!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呢,这孩子居然这么早…… 见紫晴脸上大变,梦朵儿吓到了,“紫晴,你怎么了?” 而身旁的红衣也不管这么多,立马出门去喊人,第一个喊的便是君北月。 039水深火热 “孩子……”紫晴不可思议地摸着肚子,疼痛越来越无法忍受,吓得梦朵儿和司徒静儿这一大一小毫无经验的女子都手足无措。 怎么办呢!怎么办? 司徒静儿的老成在生孩子面前,完全真相了,她非得没有过来帮忙,而且躲得远远的,吓得靠近都不敢,别说触紫晴了。 看到紫晴疼得都狰狞起来的面容,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生孩子,第二个念头就是为了不生孩子,她永远都不嫁人了! 相比之下,梦朵儿果然是个大人了,她搀着紫晴在暖塌上坐下,一边替她察汗,一边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管她说什么,紫晴根本都听不下去,疼得一只叫,“快,找产婆!快点!” “产婆?产婆!”梦朵儿也不自觉跟着大叫,红衣不在,司徒静儿便飞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下子,屋子里就剩下昏迷不醒的百里晓笙,顾惜,还有司徒静儿。 顾惜看着干着急,想去叫人,却又怕出事了,梦朵儿一个人抗不住,只能在一旁守着。 “太疼了!受不了!” 疼痛来得很快,也来得非常急,虽然紫晴知道这是临盆的迹象,可是,这一次和上一次又有些不同! 上一次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是才疼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 她都还笑话熊宝心急,等不了呢! 可这一次,不单单比上一次还疼,而且,她并没有什么下坠感,也就是说,孩子似乎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这种情况,不会是难产吧! 紫晴吓到了,脸上惨白,满头大汗,面对这种疼痛是最无能无力的,什么都药都帮不了,什么办法都止不了疼,甚至,把自己打晕了都不行。 梦朵儿也没办法,看到她疼成这样,都吓到了,心急之下,只能叫来顾惜,“输真气给她,我怕她撑不住!” 这种事情,顾惜更加不知所措,梦朵儿这么说,他只能这么做。 然而,还真的有效,顾惜一输入真气,紫晴的脸上就好多了,精神似乎也好多了,睁眼看他们,不再问产婆,第一句便问,“北月呢,怎么还不来!” “主子,你忍着点,王爷很快就过来了!”顾惜连忙安慰。 这话,似乎给了紫晴很多力量,她开始深呼吸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恐慌,看着如此折磨的紫晴,这瞬间,梦朵儿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幸福! 哪怕水深火热之中,还有人可以盼,等着。 她想,只要君北月来了,不管多疼,她都不会再害怕了吧! 果然,很快,君北月和君不离便一前一后冲过来,君北月二话不说,抱起紫晴就走,君不离追到前面去,似乎为他们开路。 一时间所有人全都一窝蜂跟了去,全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那边去。 顾惜跟到门口,正要迈出去,却又突然止步,回头看了床榻上的百里晓笙一眼,稍稍迟疑。 他考虑了挺久的,好一会儿才收回迈出去的脚,留了下来。 一室寂静,顾惜就原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她,又蹙眉琢磨了半晌,收回视线,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他向来寂静,不轻易开口,但是,一开口说的必定是极有用的话。 他一开始在曜王府里当差,府所有下人,除了红衣敢跟他说话,其他人,不管是侍卫,小厮还是婢女都无人敢主动找他说话,跟别说是和他熟悉了。 不仅仅因为,他多了一重身份,曜王妃手下的兵,而且,跟他的性子有关。 其实,他也不是多冷多凶的人,只是,他不说话的时候,就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感,尤其是府上那些小丫鬟们,平素讨论最多就是他,却全都怕他躲他。 后来,他到宫里去,当了禁军统领,一样是成为宫女们窃窃私语谈论的对象,只可惜,一样是无人敢接近他。 他寡言缄默,更不会主动跟别人熟悉,所以,没人的时候,他可以一个人守在君不离门口,不言不语就是三四天。 此时,他静默地坐着,望着院子里,也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想什么,刚毅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渐渐的,寂静中屋里传来百里晓笙的喃喃声,明明没有哭,却透着浓浓的哭腔。 顾惜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他坐在门槛上,虽然就在门口,但是背对着屋内,面对院子。 本来孤男寡女就不适合相处一室,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说,百里晓笙是主子的干女儿,那便是公主,而他终究是个下人。 他之所以留下,一来,他不放心这个丫头,担心她醒来之后会犯傻,做傻事,他是替主子留下的;二来,他也想找个机会和这个丫头熟悉熟悉,劝她灭掉十两。 如果主子有把握的话,早就会给他确定的答应,可是,主子说要征询这丫头的意思,无疑,主子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同意。 顾惜对生孩子并没有什么概念,原本以为就一会儿的事情,总会有人过来的,可谁知,他这一守就给守了一天一夜! 因为,紫晴,难产了! 难产在古代那种医疗条件下,可是一件非常痛苦,而且危险的事情。 产房大门紧闭,不断传来紫晴的疼痛声,外头等着的人,一个个心急如焚,却不清楚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君北月虽然早就是当爹的人了,但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估计是他这辈子最最心急如焚的时候了,真觉得自己没用,听着妻子疼痛的叫喊声,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一直都知道生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也并不知道会那么那么难。 一想到紫晴在毒兽世界里,独自一人产下君不离,他更是心疼得不得了,都无法想象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了的。 而君不离,一样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不像君北月在房门前不断走来走去,他蹲在一旁栏杆上,低着头,俊美的瓜子脸阴沉沉的,眉头紧锁。 一直以为,他是最清楚妈咪辛苦的人了,却不料想,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妈咪的幸苦,并非他能想象的。 040塌了 君不离当然不知道当初在毒兽世界里是什么情况,但是听锱铢大兽说过,那会儿妈咪让它们全都离开,谁都不准留下。 全世界,估计就妈咪自己知道当初是怎么熬过了的吧。 这个时候,妈咪还有产婆和婢女陪在身旁呢,妈咪生他的时候,那可是什么都没有呀,连脐带都没人替她割呀! 一天一夜了,孩子没不出来,决明子知道这有多危险,只是,他不敢说,身为一个大夫,他也有无力的时候,此时,他正双手合十默默地祈求上苍让这一切赶紧过去。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宫里头的侍卫急急从一旁过来,低声在君不离耳畔道,“主子,李妃娘娘急事,让你务必过去。” “滚!”君不离直接赏了这个字,虽然他很清楚李妃的分成,如果不是非常紧急重要的事情,她不会让侍卫这么来说。 只是,李妃和妈咪之间,他当然是选择妈咪,其实,如果哪天妈咪真的铁了心和他闹翻了,他还是会选择妈咪,放弃李妃另想办法的。 只是,妈咪的态度还没那么硬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平衡这份关系,毕竟,李妃是他最佳人选。 虽然李妃至今都不说她来自哪里,血族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是,他知道,既然李妃存在,那么必定还有其他族人存在。 只是,在他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他不想冒险,如果不是非常必要,他也不想把那个女人逼急了。 血族的可怕,极有可能不输给人蛊呀! 见君不离这样的态度,侍卫迟疑了,忍不住提醒,“主子,李妃娘娘说是非常紧急的事情,让属下务必把您请回去。” 君不离没说话,而是狠狠瞪去,吓得那侍卫二话不说,立马告退逃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产房里又一次传来紫晴的疼叫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让整个院子陷入寂静,同时,也让紫晴的叫声显得越发凄凉,无助! 君北月冷不丁一拳头打在墙壁上,都险些把墙给打塌了! 此时此刻,没人敢靠近他,更别说是跟他说点什么了,君不离也不敢,估计百里尾生在这儿,也必定不敢张嘴。 一片寂静,一等再等,又是半天过去了。 半天,足够李妃从宫中摆驾而来,李妃绝对是个能多高调就多高调的女人,从宫中到曜王府,其实也就那么一段路。 她竟动用了三百多号下人,就算是皇后出宫,都未必会用这等排场吧! 也不知道是下人们故意的,还是不敢说,总之,禀告的人只告诉她,皇上忙着,不会过来。 于是,她浩浩汤汤端着大架子到了曜王府,可是,一大群人在门口等着,却迟迟没人来开口。 此时,紫晴已经难产两天两夜了,整个曜王府上下,人心惶惶,全都守在那院子周遭,除了暗地里的侍卫,基本上大家都不在岗位上。 “咚咚咚!” 太监瞧了好久的门都没人看,李妃一脸不高兴,她原本没打算出宫的,可是,她刚刚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急着跟君不离分享呢 她敢拿自己的美容做押,保证君不离听到这消息,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见迟迟都没人来开门,李妃才低声道,“怎么回事呢?” 低下一群人,无人敢出声。 “小李子,你过来!”李妃冷声,找了刚刚来传话的人。 小李子低着头,快步过来,“小的在。” “里头怎么回事,你刚刚怎么进去的?”李妃冷声。 “敲门进去的。”小李子低声,眼底掠过一抹狡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那现在怎么敲不开了,你在过去敲!”李妃不高兴了。 “是!”小李子连忙又去,可是,这一回,他也敲不动。 这个时候,李妃身旁的徐嬷嬷才低声道,“娘娘,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儿可不比宫里,要不,咱们先回去等吧?” 徐嬷嬷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曜王府,以李妃的性子,估计早去砸门了。 “我这事等不了,必须马上告诉他!” 李妃冷冷道,眼底却掠过了一抹复杂,她要跟君不离说的这件事确实是大事,天大的事情都等不了! 西荆血族有动静了,她的王又有觉醒的迹象,她害怕! 在王觉醒之前,血族任何人都不允许离开祭血坛,她是耐不住寂寞,偷跑出来的一个,如果被发现,她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 思及此,李妃亲自跳下马车,大步朝侧门走去,非常粗暴地狠狠敲门,那么美丽冷艳的人儿,却如此粗暴敲门,看得在场的下人们全都傻眼了。 徐嬷嬷大急,曜王府的门,哪怕是侧门,都不能这么敲呀! 这时候,小李子却连忙拦住,低声道,“徐嬷嬷,你当娘娘是没脑子的人,还用你教呀?” 徐嬷嬷一愣,随即大怒,“混账东西,你说谁没脑子呢!” “徐嬷嬷!嘘!”小李子连忙将她拉到一旁去,低声道,“徐嬷嬷,你随主子去吧,倚小的看,主子就该这么闹腾,不闹腾,只能永远憋屈在宫里头,听说皇上回来后,都在曜王府里很少过去她那了吧?” 徐嬷嬷心中有数,冷冷道,“你知道什么,皇上每天晚上都去呢!皇上去了,不必报告你吧!” “小的不是那么意思,小的就觉得……” 可谁知,小李子的话还未说完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时间,所有人全转头看去,与此同时,李妃的手僵在半空,精美绝伦的小脸全白了,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她敲着敲着,曜王府的侧门……居然塌了! 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半晌都缓过神来,唯有小李子,仿佛早就知晓此事,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去。 徐嬷嬷缓过神来,吓得针扎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冲过去,“李妃娘娘,你怎么就……” 李妃缓缓转头看来,目瞪口呆,她不是故意的呀,她也不知道门怎么就这样了! 041坑了 曜王府的侧门被敲塌了? 打从建府至今,都不曾出现过吧,门被敲塌了,这可是一种侮辱! 在大周,某种意义上,曜王府的地位可是高于皇宫,高于皇宫里那玄武大殿的! 徐嬷嬷的脸全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此刻,她顾不上李妃,本能地想着自己,就算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呀! 忽然之间,徐嬷嬷“噗通”一声给跪了,随时着,身后三百多号人也全都跪下,一个个惶恐得如同要上刑场,他们是逃不过牵连的。 唯有李妃一人,傻乎乎地原地站着,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来自己被人陷害了! 这堵门的厚重不是她可以想象的,哪怕是她踹都未必踹得开! 或许,不是她想不到,而是,此时此刻,她也被吓到了! 这么大的罪,君不离都未必保得住她呀! 而就在这时候,几道身影齐齐落下,正是守护曜王府的影卫。 之前曜王府的影卫都是君不离的人,可如今,君北月回来了,整个曜王府上上下下便全都换了人,其实,就连君不离都没注意到,宫里头的人也换了不少。 李妃吓了一大跳,这时候才真正清醒过来,正要说话,谁知,影卫中一人厉声训斥,“大胆李妃,竟敢毁坏王府之门,来人,拿下!” 李妃循声看去,只见迎面走来的竟是影卫之首影子,影子,这家伙并不代表君不离,而是代表着君北月和寒紫晴! 这时候,李妃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她转头狠狠地给了退在一旁的小李子一记凶狠的目光。 这一切,全都是安排好的! 小李子是寒紫晴的人! “好呀,你们合伙算计本宫!”李妃怒声,如果不是和君不离有约在先,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一口咬死这帮人。 她飞扬跋扈,娇纵横蛮,直来直往,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坑! “来人,拿下!”影子冷冷下令。 王妃娘娘吩咐过他,不准李妃进入曜王府,但是,这一计并非王妃娘娘算计的,此时王妃娘娘正忙着生娃呢! 这一计,是百里尾生前几天教他的,门也是百里尾生毁的。 百里尾生原话是这么说的,“君不离把李妃藏在宫里藏得那么好,如果李妃不知好歹到曜王府来,那就顺了她的性子,让她踹门吧!” 只是,连影子也料想到会撞上王妃娘娘生娃这个时候。 虽然没有得到命令,但是影子知道,他这么做必定不会得罪王爷和王妃娘娘,至于会不会得罪小主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据他了解,王妃娘娘为了李妃的事情,好几次和曜王爷都快吵起来了。 影子心下琢磨着,或许是李妃运气不够好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碰上王妃娘娘难产的时候来,这个时候,小主子必定没有心思理睬任何女人的。 见影卫上前来,李妃怒了,“你们谁敢动本宫试试!我要见皇上,来人,进去通报,我要见皇上!” “皇上没空见你,来人,押下去候审!”影子冷声,见李妃不配合,影卫也不在客气,立马擒住李妃。 李妃要反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正要挣开影卫的手的时候,她还是忍住了! 她很清楚,只要她一暴露身份,君不离就一定不会保她的,她乖乖的就擒,到时候装可怜,君不离还是得保她! 她就不相信了,这帮人敢把她怎么着了! 李妃被押走,在场三百多号人全跪着,没人敢吱声,影子倒是不为难他们,大声道,“徐嬷嬷,领众人回宫去,这件事我会禀告皇上,禀告处理的!” 徐嬷嬷喜出望外,感谢都还来不及,哪里敢说“不”? 她连连磕了三个响头,立马撤走。 人都走光了,影子摩挲着下颌,看着瘫倒的门,琢磨了半晌,他决定还是让“它”先瘫着吧。 吩咐了守门之人之后,影子便又急匆匆往产房那院子里赶。 然而,他来得还真是时候。 不远处就听到一声异常清脆的啼哭声,“哇呜!” 顿时,整个院子全场寂静! 半晌,君北月才惊呼一声,“生了!” “妈咪生了!”君不离是第二个出声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喜起来,生了,快三天的时间,总算生了! 真正懂得难产到底有多危险的人,估计就决明子一人吧! 他顾不上欢喜,在一旁双手合十不断感谢上苍,这绝对是紫晴的运气呀! 君北月都忍不住敲门,第一句便是,“紫晴没事吧!” 这样的话,真心让人心暖,多少丈夫,多少婆婆在这个时刻,头一个关心的是孩子,是孩子的性别,是孩子平安与否。 这种时候,往往会是妈咪的妈咪才关心大人是否平安。 一旁的决明子禁不住老泪潸然,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穆慈,咱们的女婿是只得托付之人呀,你放心吧!”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房门未开便先传来报平安,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君北月一颗挂在半空的心这时候才放落下来,他在心下暗暗发誓,有两个孩子便好,再也不让紫晴遭这样的罪了。 好一会儿,房门终于开了,只见老嬷嬷小心翼翼抱着一个清晰干净的小娃娃,笑着出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公主!” 只见那孩子都闭着眼睛,五官很小很小,头发很少,却乌黑极了,皮肤一点儿都不白皙,红红的一大片。 如果说“漂亮”那必定是一句恭维的话。 如果说“丑”那必定就是一句实话了! 只是,君北月并不在意她的样子,喜出望外地看着她,虽然已经有了君不离这么大的混小子了,却还是有种初为人父的喜悦和不知所措。 真真如愿以偿得了一个小公主,他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报,好一会儿才敢抱,小心翼翼,一上手便往屋里走,来找紫晴,都顾不上一旁君不离和朵儿他们全都想看看呢! 他走得快,谁都没看着。 “我们进去?”司徒静儿教唆着梦朵儿。 梦朵儿紧张着,也不知道紫晴现在怎么样了,低声道,“等等吧,还是先别打扰他们了。” 司徒静儿耸了耸肩,这才安分下来,瞥见一旁影子远远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君不离! 似乎有什么事情。 042漂亮 君不离并没有注意到影子的注视,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刚刚他就瞥了那小娃娃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好奇得紧呀! 同时,他也有些别捏,他都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妈咪才给他带来一个小妹妹。 幸好目前还没有任何妃子为他诞下子嗣,要不,指不定都比这个小妹妹年纪要大些呢,这让他情何以堪呀! 屋外的人都在犹豫,而屋内,紫晴累得浑身无力,躺在床榻上,那脸上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老嬷嬷已经喂她喝下一大碗参汤了,可至今还是没怎么缓过气来。 如果不是之前顾惜输了真气给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如今,人是清醒着,但是,真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完全都起不来,累得连手指头也不想动弹。 君北月把小公主抱到她身旁让她看,开心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冲紫晴一直笑。 “傻!”紫晴无奈,君北月这傻笑的样子要是让别人撞见了,必定会认不出他来的。 “我们的女儿,我们有女儿了!” 君北月看着孩子,认真地瞧着她像谁多一点,只是,她还太小了,看不出来,只觉得鼻子很像紫晴。 紫晴认真瞧着,怎么瞧怎么不满意,不由得像君北月发出疑问,“她怎么那么丑?” 这问题,直接把君北月倒了,丑? 看到女儿第一眼起,他不管是潜意识还是意识里就没有美和丑的评判标准,就是高兴,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丑吗?”他反问紫晴。 紫晴很认真地眨眼,“很丑。” “刚出生都这样嘛,熊宝也这样吧?”君北月安慰道。 “不一样呀,她是女孩子,她一定得漂漂亮亮的!男孩子无所谓。”紫晴认真道,这话,让门口的君不离听得心拔凉拔凉的。 本想进去瞧瞧,听了这话便有戛然止步。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随着小妹妹的出生,他将正式荣升皇帝哥哥,同时,他也将会被打入冷宫。 不过,回头想想其实也不错。 有这么个小妹妹让母后折腾,至少母后不会太过于关心李妃的事情吧。 他琢磨着,小妹妹从现在开始到懂事,也得几年的时候,依着母后的性子,不可能让奶娘照顾的,必定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而小妹妹懂事之后,便会进入一个非常顽皮的时期,那时候加上他的教唆,必定够母后头疼的! 再过今年,那便是成年礼了,成年礼之后,必定有无数求娶之人,到时候,就让母后折腾妹妹的婚事去吧! 君不离越想越开心,他决定,一定好很疼很疼这位妹妹。 见君不离径自莫名其妙笑起来,一旁的司徒静儿和梦朵儿看得不自觉一身毛骨悚然,这家伙没事吧,中邪难道? 而影子纠结了,他看着小主子心情不错,琢磨来去,决定还是暂时不说李妃的事情,免得破坏大家愉悦的心情。 他想,他瞒着这件事也是为了王妃娘娘着想,不想王妃娘娘那么幸苦,还要头疼李妃的事情,曜王爷一定会理解他,一定会为他说话的吧! 于是,影子径自地狠狠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司徒静儿又回忆地看着影子那傻样子,她用手指触了触梦朵儿,梦朵儿看过去,不由得纳闷起来,这主仆两人怎么了呀! 此时紫晴的开心,怕是无人能打扰得了。 她一边嫌弃女儿丑,一边却可想抱一抱她,可惜,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真的没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这时候,小公主都已经睁开一只眼睛了,开始看世界了。 夫妻俩乐了好一会儿,紫晴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急道,“北月,她应该不会和熊宝……” 梦族和孤岛一族两个血统融合,破了人蛊体质的束缚,却产生了君不离那样奇怪的体质,男孩百毒不侵,血有剧毒,那女孩呢? 至今,他们都不清楚熊宝的体质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他的体质特殊,其他一切正常,不伤及身体,性命。 只是,不弄清楚还真是无法安心。 “北月,取血让决老看看。”紫晴淡淡道。 提起这件事,君北月比谁都着急,只是,看着女儿那么可爱的样子,君北月怎么舍得呢! 此时的小娃娃已经不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喜欢君北月,还是君北月离她最近,她正半张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呢。 犹豫了好一会儿,这位铁血王爷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他淡淡道,“过几天吧,等大一点再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紫晴朝小娃娃那小布丁点的小指头看去,也怪不舍得的,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君不离已经进来了,蹑手蹑脚就在一旁看着,总算偷偷地看清楚妹妹的样子了,第一反应和紫晴一样,脱口而出,“这丫头也太丑了吧!” 这话一出,君北月便蹙眉看来,同时紫晴也眯眼看过来,很明显,这对父母只允许自己嫌女儿丑,不允许别人嫌弃。 当然,君不离也不怕他们,笑着给自己解围了,“母后,估计我小时候也就这个样子吧。” 这话还差不多,紫晴点了点头,注意力又落在小公主脸上,“等着,再过几天,保证是个美人坯子!” 君不离不屑地笑,其实也可想过去认真瞧瞧妹妹,抱一抱妹妹,见爹爹那个样子,他真的羡慕妒嫉恨呀! 他就知道,他专宠的日子走到尽头了,爹爹果然是个重女轻男的家伙! 梦朵儿和司徒静儿也都等不及,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进来,生怕打扰了孩子,只是,一靠近,司徒静儿险些给喊出来,幸好她压得住,“真漂亮,像北月叔叔!”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但是君不离还是听到了,他翻了几个白眼,生怕吓着妹妹,轻声道,“哪里漂亮了,小小年纪就睁眼睛说尽瞎话,长大还得了?” 司徒静儿白了她一眼,赏了他笨蛋两个字,便往床榻边走去,“晴姨,我在宫里见过几个姑姑生孩子,我会看。小公主的鼻子像你,眼睛和嘴巴都像北月叔叔,长大了一定是大美人。” 其实,不管这丫头是说给紫晴开心的,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总之,紫晴很开心,君北月也很开心。 梦朵儿也凑过去,小公主虽然视力的能见范围没有那么广,但是,她似乎察觉到周遭的人不少,另一只眼睛居然也缓缓地张开,那黑眸漆黑得无比纯粹、干净,令人都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 看着她的眼睛,这时候,就连君北月都暗暗惊叹,不由得期待起这孩子长大时候的模样了。 这时候,决老也进来了,却怯怯地在一旁不敢靠近,君北月见状,笑着招呼他过去,玩笑道,“岳父,给外甥女取个名字吧。” 决明子好不惊喜,却没敢答应,而是看向紫晴,似乎在征求紫晴的意思。 紫晴自是答应了的,玩笑道,“赏个名字吧!” 决明子激动得都傻了,听了“赏”字,居然还真连连点头,“好好好!容老夫想一想。” 看得周遭的人都笑了,小公主似乎感觉得到大家的欢快,竟也咧着小嘴儿,似笑非笑。 紫晴这一生娃,便无暇顾及百里晓笙那边,她吩咐了君不离必须照料着,然而,君不离却直接推给了顾惜…… …… 043安静的姑娘 曜王府添了小公主,从此便热闹了起来,紫晴那院子,天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原本打算离开的梦朵儿和司徒静儿很默契地留了下来,谁都没有主动提要走,而君不离除了上朝,基本都把御书房搬到紫晴院里来了,司徒静儿笑话他说,他都可以把小公主当女儿疼爱了。 虽然君不离也是打小在这帮人里混大的,但是他见到爹爹的时候都已经三岁了,三岁之前的一切,君北月都是一片空白。 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见证这么小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皮肤变得越来越好,眼睛变得越来越亮,表情变得越来越丰富,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多。 如果是平常,其他小娃娃的一个笑容,在他们这帮人看来,其实也是非常寻常的事情,只是,这小公主是紫晴的女儿呀,关系使然,小公主的每一个寻常的笑容,对于父母,让哥哥姐姐们都是新奇的,好玩的。 尤其是君不离,几天下来,早就把什么争宠不争宠抛到脑后去,不知不觉中越发的疼爱这个妹妹,怕是日后谁敢欺负小公主,他第一个会去拼命! 确切的说,他现在都有些和爹妈,和梦朵儿、司徒静儿他们在争着宠小公主了。 然而,相比于紫晴这边的热闹,百里晓笙那边却一片死寂。 紫晴让君不离要照料着百里晓笙,无奈君不离基本没怎么放心上,事情全都交给了顾惜。 顾惜本在宫中当差,因为君不离这一命令,他已经五天没有回宫了,基本上就守在百里晓笙院子里。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百里晓笙不像其他女孩子。 如果是其他女孩子,会哭会闹会倾诉,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打从她醒来至今,她就平静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每天婢女送来的药物,补品,她全都照收不误,认认真真地喝得精光,除了一日三餐和药物之外,她只做两件事,一见是养她随时携带的那些毒虫,另一件事就是睡觉。 这样的她,平静得更加令人不放心。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惜根本无从安慰起她。 只是,顾惜虽然有事相求,却也不是个急性子,确切的说,他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男人。 似乎对百里晓笙的状态了如指掌,五天来,他基本就守在院子外头,只跟百里晓笙说了一句,“有事找我,我在外面。” 此时,夜深人静,月光从院子里的茂密的槐树筛落下来,斑驳了一院子,顾惜就坐在围栏上,背靠柱子,双臂抱胸。 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俊逸的五官在月光斑驳之下,凭添了好几分神秘,看着他是闭上眼睛,然而,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了,无人知晓。 院子里一片寂静,唯有夏虫时不时鸣叫几声。 却,“咿呀”小心翼翼的开门声打破了这片幽静,房门打开,屋内的光就透了出来。 百里晓笙已经换下男装,一袭白衣,那模样清秀得不得了。 她并没有走出来,在门内站着,不经意瞥了顾惜一眼,并没有放在眼中。 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这么站着,望着星空,半晌,她才出门来,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 人上去了,顾惜才微微睁眼,却只是挑眉往上看了看,便又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百里晓笙在屋顶上坐着,不一会儿便仰躺下去,望着漫天的星空,这个时候,她总算脱下了脸上所有伪装,抿着唇,悲戚了起来。 她是个被遗弃的人,小时候被遗失,长大了被遗弃。 十年前,凭空冒出了一对父母,一份身世,一个家,只是,除了对病重的笙夫人有点同情,有点感动之外,其实她心底,一直都没有孤儿归家的归宿感。 一切都太陌生,太突然了,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去融入笙氏,却爱她的父母。 可是,她又走不了,笙氏需要她的存在,病重的笙夫人也离不开她。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等师父去找她。 有师父的地方,才有家。 从小到大,都是她一直在追师父,在找师父,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到处找。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等师父。 可是,师父始终没有去,她等到的是笙子墨的陷害。 十年,南诏内乱,笙氏风光一时之后,因家族内乱而灭族,都跟笙子墨脱不了干系,而笙子墨幕后最大的后盾,不正是她手中的十两吗? 十年后,她恢复记忆,恍然大悟了,师父却走了,让她去嫁人。 百里晓笙静默地想着想着,从从小时候想到十年前,从十年前想到如今,她的命运是如此悲惨,她似乎都找不到有什么回忆起来是开心的,快乐的事情。 这些天,她不仅仅因为师父的离开而难过,她也为自己十年的助纣为虐而更加难过,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平静。 是不是打小就习惯了,把所有东西都藏在心底? 这一回,她还是藏得住。 只是,以往她藏着藏着,就会忘了,可是,这一回,她却一直在反反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她到底为什么而活?她将来,又要为什么活下去? 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要继续去找师父吗?像小时候那样,跟踪不上他,便挨个地方去找?找到了就开心了,就放心了? 然后呢? 继续把师父当作一切?当作所有的依靠,所有的意义?相依为命一辈子? 百里晓笙想着想着,突然冷笑起来,张开双手双脚,仰起头,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连这副皮囊都离她远去,多么希望灵魂能够飞上天,随身风而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便沉沉睡过去了。 翌日,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她才醒来,又恢复了原本那面无表情的一面,下屋开始重复喝药修养的日子。 夜里,她有上屋顶,如此往复竟不知不觉过了三天。 第四天夜里,寂静中,门又咿呀一声开了,百里晓笙甚至看都没有看守在一旁的顾惜一眼,轻轻跃上屋顶。 然而,在第五天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屋里,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顾惜就站在屋檐下,背对着窗户。 044木头 雨淅淅沥沥的下,驱走了夏日清晨的燥热,院子里很安静,就只有雨声。 百里晓笙坐在床榻上,手臂抱着双膝,静默地看着窗户那个直挺的背影,回想着昨晚上的事情。 她在屋顶想事情,看星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睡得有那么死吗?居然没发现有人动她。 应该是这个家伙送她下来的吧,只是,他是什么时候送她下来的呢? 这个家伙在这里守了好几天了,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所以不会好奇,更不会主动去搭讪说点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叫顾惜,以前是晴姨手下的兵,和十两曾经是好搭档,后来在君不离手下当差,是宫中禁卫军的统领,虽是下人,但是身份不一般,武功也不一般。 这时候,她才疑问起来,他守在这里做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很少,雨水便横扫走廊,然而,顾惜还是没走。百里晓笙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下床来。 这时候,风雨极大,雨水都溅到窗户里来,百里晓笙站在窗边,心下嘀咕着,“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只是,她还是不和顾惜说话,直接给关上了窗户。 正想回床榻上去,却又稍稍迟疑,然而,她的狠心向来不输她师父,迟疑了片刻,便窝到床榻上去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锦盒,开始折腾里头密密麻麻的毒虫。 谁知,这一折腾便是一早上,婢女送来的饭菜汤药,她全理都不理睬。 直到她折腾完了,喝完药,这才想起走廊里那家伙,难得有好奇心,她打开了窗户,竟见顾惜还站在那里。 风雨早就停了,他还是那身黑衣劲装,也不知道是被风吹干了,还是换了一身。 听到她开窗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脸。 百里晓笙心下琢磨着,之前她关窗的时候,这家伙难不成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家伙,到底是闷呆呢,还是孤僻呢? 她什么都没说话,开了窗户就走。 这一天深夜,百里晓笙出门的时候,顾惜和往常一样,坐在栏杆上小憩,长剑就立在旁边。 她故意驻足,看了他一眼,他无动于衷,似乎真的睡着了。 她眼底掠过一抹狐疑,还是什么都没问,没说,咻得窜上屋顶。 这一夜,她并没有睡过去,在屋顶上坐了一个多时辰便下来了,她发现顾惜还在那里,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木头!” 她嘀咕了一句,进屋睡觉,特意留了一扇窗户没有关。 翌日清晨,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从窗户看去,竟不见顾惜,她纳闷了,连忙起身开门,环视一圈,竟真的看不到他了。 “人呢?”她喃喃自语,赤着脚走到院子里去,四下看,却怎么都看不到那家伙。 她狐疑着,撇了撇嘴便进屋了。 而这一切,全让坐在对面屋顶上吃馒头的顾惜瞧见了。 他微微纳闷,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只是也没放心上,径自默默地吃馒头。 太阳大起来的时候,他便又回到屋檐下去,比起在宫里当差,偶尔还要会面对李妃的无理取闹,故意刁难,在这里当差,就守着一个话不说丫头,真的轻松很多。 他想,等这丫头心情好些,他在提十两的事情吧。 他才坐下没多久,百里晓笙便从窗户里看出来,挑眉看着他。 他感觉得有人看他,便转头看去,谁知,百里晓笙竟下意识就避开视线。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看就看,她怕什么呢! 于是,她有看过去,只是,这个时候,顾惜已经又闭上眼睛了。 “木头!” 百里晓笙嘀咕了一句,都没意识到自己心情好多了,收拾了一切,她决定去看看晴姨和小公主。 可谁知,她一出门,顾惜便跟在后头。 百里晓笙一开始不作声,走出院子里,戛然止步,背对着他,“别告诉我你成我贴身侍卫了?” “算是,小主子有令,让属下随时候命。”顾惜淡淡道,“随时候命”在四字说得真漂亮。 “我不需要,你可以走。”百里晓笙说道。 顾惜也没有回答她,她一走,他便跟上。 终于,百里晓笙火了,他要守在院子里也就算了,反正碍不着她,可她出门他要跟,那不好意思,她没被人跟踪的习惯! 百里晓笙转身过来,冷冷地看着他,“你走你走?” 顾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表情静默清冷。 百里晓笙骤然眯眼,一时间,周遭的草丛里飞出无数只像大黄蜂一样的毒虫包围住顾惜。 顾惜这才蹙起眉头,百里晓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可谁知,不一会儿,顾惜竟又跟到她身后,居然毫发无损。 “你!”百里晓笙惊诧了,她的毒蜂可很少人能逃得过的,这家伙居然这么快。 她吹了一声口哨,谁知,竟召唤不回来她的宝贝大毒蜂。 “你把我毒蜂怎么着了!”百里晓笙怒声。 “你要去哪里,打算什么时候回,还有两个时辰,你就得喝药。”顾惜说道,彻底无视她的问题。 百里晓笙怒而取出毒虫锦盒,也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只见她一打开锦盒,黑压压如同蜂群的毒虫便全飞出来,朝顾惜攻击过来。 然而,出于百里晓笙意料的是,顾惜居然原地高速旋转起来,速度快得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见一个影子在那里旋转成旋窝。 还没靠近的毒虫全被反弹出来,撞落在一旁,而靠近的毒虫则全被卷入其中,片刻而已,一片片黑压压的尸体便落满地了。 百里晓笙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缓过神来连忙召回毒虫,只是,她挽回不了多少损失,存活下来的毒虫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一! 这时候,顾惜的旋转才戛然而止,这么个转法,他居然一点儿都不晕,表情依旧,气息依旧,他淡淡道,“百里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百里晓笙败在君不离手下,都不像现在会有这么强烈的挫败感。 是她低估了这家伙,还是这家伙太能藏了,就刚刚看来,不论毒兽,就论武功,他可未必会在君不离之下呀! 045疏离 顾惜这么问,不是质问,也不是以这个胜利者的姿态逼问,即便是以这个下人的身份,都不卑不亢。 百里晓笙心下生气着,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惜的态度让她虽然生气,却发不起火来。 彬彬有礼称不上,谦谦君子也称不上,他的外形更像个军中硬汉,只是脾气,却让人舒服,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即便和他不熟悉,都不用担心什么。 “我去找晴姨!”百里晓笙冷冷甩了他一句,也不跟他斗下去,收起锦盒,转身就走。顾惜并没有马上跟上,而是将一地毒虫的尸体全都拾起来,收好,这才追上去。 百里晓笙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去找紫晴。 只是,刚刚到紫晴院子门前,就撞见君不离亲自捧着一大堆奏折,远远而来。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君不离在百里晓笙眼中,永远都是个小弟弟。 她也不知道君不离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反正她记得蛮清楚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皇宫里的玄武大殿,君北月接见各国国君,这臭小子和锱铢大兽偷偷在屋梁上偷看,那时候,她跟他分析了天下形势,分析了君北月的各种手腕、目的。 从那时候开始,君不离就很瞧得起她,要她当小跟班。 可是,后来渐渐的,君不离倒是成了她的小跟班,天天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她是男孩,一厢情愿地误会她叫做“小生”。 再后来,遇到到笙氏,她女扮男装一事被揭穿,她记得特清楚,那几天,君不离可恨她了,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还很鄙视她。 在后来,他跟爹娘回了大周,这一别便是十年。 远远地看着君不离,百里晓笙虽然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她却陌生得紧。 如果不是先前在南诏较量了一回,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他站到面前来,她都未必能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祸精儿熊小宝。 思及此,百里晓笙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的玩笑,她那个无良的师父还曾经教唆过她要多跟熊小宝混,什么青梅竹马,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之类的,要她当晴姨的儿媳妇。 她那时候就告诉过师父,熊小宝太小了,终有一天他会长大的,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君不离,不再是大家的熊小宝的。 她没有看错,此时面对这个身体挺拔,俊容清冷,丰神俊朗的男子,大周的帝君,龙渊的霸主即便她想起他了,想起了过往的一切,“熊小宝”三字,她也叫不出口了。 看着君不离越走越近,那种无形的陌生感,疏离感,很身份的距离感却越来越强烈。 百里晓笙主动让了一步,同他行礼,“民女百里晓笙,见过皇上。” 君不离微愣,随即却也很客套地让她平身,“免礼,晓笙姐也算是朕的干姐姐,这样就见外了。” 君不离其实还蛮欣赏百里晓笙这个姐姐的,也不会在她面前端架子,只是,这段时间被百里尾生和紫晴的有意撮合,弄得他各种心烦,各种远离百里晓笙。 如今,恢复记忆的百里晓笙如此客套,他倒是很乐意维持这种客客气气的关系。 百里晓笙笑了笑,还是离他很远。 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心想,这种情况,他倒是要看看母后还怎么撮合,他心情大好,笑道,“你来看我妹妹吧,呵呵,一起进去吧。” 百里晓笙点了点头,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去,却发现原本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顾惜不见了。 “怎么了?”君不离问道。 “没。”百里晓笙很快回过头来,和君不离一同进去。 她本就打算过来一趟,突然遇到君不离就说说顾惜的事情,她又不会做傻事,不需要找贴身侍卫这么守着她。 而且,就算需要贴身时候,用顾惜这等人才,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走着走着,百里晓笙都想开口了,却不知道怎么着迟疑着迟疑着,就没说了。 才到房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梦朵儿和司徒静儿的大笑声,尤其是司徒静儿,笑得那么夸张,半点都没有一国公主该有的矜持和修养。 “鬼叫!” 君不离嘀咕了一句,分明很不满司徒静儿的闹腾,这几天来,他基本都要跟司徒静儿吵嘴,因为司徒静儿霸占着他的妹妹! 如果不是母后说要司徒静儿也是妹妹,要让着,他早就发火了。 听君不离嘀咕,百里晓笙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去,却恰好撞见君不离不悦的脸。 这个时候,百里晓笙才有那么点熟悉感,觉得此时的君不离其实还没有完全长大,还是有当年的孩子气的。 只是,君不离很快就恢复了缄默清冷的样子。 他们一进屋,大家见了百里晓笙,一时间所有欢声笑语全都戛然而止。 “晓笙!”紫晴最先缓过神来,她在坐月子里,出不了门,她问了君不离好几次百里晓笙的情况,这臭小子都说很好,让她安心坐月子,别操心那么多。 如今见了晓笙,第一眼就发现她瘦了好多。 “晴姨!”百里晓笙立马奔过去,从知道师父离开至今,她一直都没有哭,也不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晴姨就莫名地想哭,想扑到她怀里去痛哭一场。 是不是因为师父对晴姨最好,看到晴姨就像是看到师父了呢? 无奈,她终究还是忍了,很懂事地笑开了,“恭喜晴姨喜得公主,晓笙来晚了。” 一听这话,紫晴就不高兴了,“臭丫头,你是伤了脑子伤傻了?说的什么话?” 太客套了,紫晴可不喜欢,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在她心底,百里晓笙不仅仅是个干女儿,也是伙伴! 这丫头脸上的伤,可是她的命呀! 百里晓笙立马大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呢,来来来,我先瞧瞧咱们的小公主!” 说着,便从摇篮里将小公主抱起来,小公主裹着粉红色的襁褓,可爱得不得了,一双眸光炯炯的大眼睛,让她在气质尊贵中多了三分灵气,真真令人爱不释手。 紫晴笑眼之下,藏着一抹心疼,她当然看得出来,百里晓笙是强颜欢笑,她估计不会提起她师父吧。 天下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而且,紫晴也派人到鲛族去找金鲛夫人,只是,至今还是没有百里尾生的消息。 那个混账书生,到底会去哪里呢? 046她的打算 百里晓笙不说,紫晴也不好问,总不能主动去揭开人家的伤口吧。 百里晓笙一直都不是个话多的人,面对梦朵儿和司徒静儿,她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一开始看到她们,有笑了一下。 对于梦朵儿,她本就不喜欢,确切的说是有些讨厌,没话说也是正常。 而司徒静儿,在南诏她和这小丫头倒是有些口角,只是,现在也都不重要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她不会跟她计较那么多的。 百里晓笙抱着小公主逗,小公主一点儿都不怕生,见谁都笑,看得被晾在一旁的梦朵儿和司徒静儿都愤愤不满,觉得白疼了这小公主。 然而,她们都没发现,不仅仅她们被晾在一旁,就连平身老爱抢抱小公主的君不离也退到一旁去了。 “晓笙,在府上住的习惯吗?”紫晴问道。 “挺好,就是别在给我送参汤了,我身子不弱。”百里晓笙很认真,这些天那些滋补的药物,喝得她都吐了。 “是大夫开的药,可不是我的开的。”紫晴笑说,琢磨了片刻,才开口,“晓笙,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商量?”百里晓笙纳闷了,有什么事情晴姨需要和她商量的,她可担当不起。 “十两……还关在地牢里,我想……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不如灭了,一了百了。”紫晴认真说道。 百里晓笙都快忘了这件事,紫晴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只是,她并没有马上回答。 见状,紫晴心下多少有了猜测,她很了解这丫头,这丫头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妥协,会委曲求全去讨好谁的人。 除了她师父,天下就没人能让她做出不愿意的让步。 果然,如紫晴所料,百里晓笙并没有打算放弃十两,也没有因为紫晴开的口,而勉强自己答应。 “晴姨,十两……我想留着,她是师父手把手教我养起来的,也算是我的一件宝。我不想灭她。”百里晓笙很诚实。 毒尸十两,有她和师父共同的记忆,而且,毒尸十两相当于她一件法宝,一件利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她一声令下,便会挡在她面前。 这样的东西,她打从心底不想放弃。 紫晴还想劝,百里晓笙却认真道,“晴姨,我像你保证,留着十两一定不会是祸害的,笙子墨那次,只是个意外。真的!” 见百里晓笙如此诚恳,又想到百里尾生的不告而别,紫晴实在不忍心夺走十两,只是,她也无法和顾惜交待呀! 她思来想去,还是劝了,“丫头,你留在我这里,日后谁敢欺负呢?要十两也没用处。” 谁知,这话一出,百里晓笙的反应却很大,“晴姨,我不想留在宫里!” 听了这话,紫晴不由得朝君不离看去,而君不离则别过头看别处,心下偷笑。 “晴姨,我把脑后的伤养好了,想回毒窟去。”百里晓笙说着,眼底掠过丝丝内疚,低声道,“毒窟……是我毁掉的,我想带十两回去,把它重建起来。” 笙氏对于她,都不如毒窟对于她的意义重大呢!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和师父的老巢呀。 这时候,君不离才开了口,提醒道,“下个月大周会出兵南诏,你想清楚了。” 谁知,百里晓笙却笑了,“乱世更好,便于我招兵买马。” 随着萧氏兽族的毁灭,南诏又陷入了新一轮混战,大周这个时候出手,必定会让南诏更加混乱,这种时候,那些害怕战争的能人异士自然急着寻找落脚处。百里晓笙相信,毒窟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怎么,打算和朕分一杯羹?”君不离打趣地说道。 “不敢,还请皇上兽军利爪下留情。”百里晓笙亦打趣地回答,她知道,君不离进军南诏,必会动用兽军打前阵。 紫晴见两人如此玩笑,心下惋惜不得了,只是,她也没好多劝什么,她才不会因为李妃一个人,毁了晓笙的一辈子呢! 这个野丫头,就适合山野,宫中的高墙会折了她的双翼,让她永远都飞不起来。 至于十两,紫晴想与其劝百里晓笙,倒不如劝一劝顾惜了。 这日晚上,百里晓笙留在紫晴宫里用膳,司徒静儿和梦朵儿早早就寻了个借口溜了,百里晓笙坐在紫晴床边的榻榻米上,陪着紫晴闲聊,说了不少,却没有提起百里晓笙为什么,也没有替起南诏笙氏什么。 看着这么坚强的孩子,紫晴的心都疼了,忍不住会想,如果她是这丫头的亲娘,那该多好呀! 或许,能走到她心里去吧! 儿媳妇是当不成了,紫晴忍不住问,“丫头,回毒窟去,以后谁敢娶你呀?” “不嫁。”百里晓笙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紫晴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小时候,年少的时候也说过,不嫁!” “我丑,嫁不出去。”百里晓笙又道。 “我也丑,比你还丑,你不是没见过。”紫晴说道。 “不跟你比丑,我要回去了!”百里晓笙立马回避话题,慵懒懒起身来,见小公主睡着了,轻轻地贴着她的小脸偷了个香,笑道,“曜王爷也快回来了,我走啦!” 确实很晚了,君北月这些天都忙着南诏的事情,要不早回来了。 紫晴依依不舍地,百里晓笙答应多住一阵子,她才肯放人。 一出院子大门,百里晓笙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这时候才从刚刚的开心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热闹都是别人的。 她低着头,静默地走着,任由月光将影子拖长。 越走越远,越走越寂静,越走越孤单,其实以前也都一个人习惯了,只是,以前虽然师父不在身旁,但是,师父并没有抛弃她。 而现在,不一样了,真真正正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不知不觉中,百里晓笙越走越慢,她想,还是早点回毒窟去吧,她真的不适合这里。 只是,没一会儿,她便察觉到背后一人,戛然止步猛地转身过去,竟见…… …… 047和好脾气男人的约定 百里晓笙猛地转身过去,竟见顾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手里端着一碗药汤。 这刹那,百里晓笙竟淡淡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总之她就是笑了。 “干嘛呢?”她问道。 “百里姑娘,这是今晚上最后一碗药,决老交待了,必须按时喝了。”顾惜说着,端着药汤走过来。 百里晓笙一动不动,任由顾惜走近,第一次离这家伙那么近,第一次发现,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很好看,认真比较起来,甚至都不输给这帝都里的天之骄子,君不离。 虽然少了君不离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但是,这个家伙身上却多了君不离所没有的成熟的男人味。 他把药汤送到她面前,还是不卑不亢,缄默从容,“决老的药和其他药物不一样,最好准时喝了。” 百里晓笙瞥了一眼,竟道,“不想喝。” 顾惜微愣,分明没料想到她会拒绝,只是,他依旧很从容,拉起她的手来,将瓷碗放在她手中,认真道,“药我已经代婢女送到,命是你自己的,谁也管不了。” 说罢,立马松手,可谁知,百里晓笙居然没有接触,手也跟着一松,半碗药汤便直线下坠。 只是,顾惜无动于衷,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百里晓笙用脚尖顶住了瓷碗,稳住了半碗药汤没溢出半滴,只是,顾惜始终都没有回头。 “多谢。”百里晓笙说道,踢起瓷碗,大口喝了个精光,顾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百里晓笙才撇了撇嘴,看了瓷碗一眼,转身就走。 然而,当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居然看到顾惜坐在老位置上,背靠木柱,双臂环胸,似乎已经睡着了。 百里晓笙挑了挑眉,冷不丁将手中瓷碗摔过去,谁知,瓷碗都还未靠近顾惜,便被一道无形的内功震了回来,正正摔碎在百里晓笙脚下。 这么凶! 百里晓笙以为他会发火,可谁知顾惜,始终都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 百里晓笙心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回,她真的琢磨不透这个家伙了,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好,藏得多深呀! 武功好是一回事,没想到脾气还那么好! 百里晓笙迟疑了半晌,竟破天荒主动走了过去,可是,她都站到顾惜身旁了,顾惜还是闭着眼睛不理不睬。 百里晓笙正想开口呢,见状,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屋去,大门关上了,顾惜才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他想,这个丫头的心情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可没多久,百里晓笙便又开门出来,噌得窜上屋顶。 顾惜被扰得无眠,索性跟上去。 见他上来,百里晓笙很意外,狐疑地看着他,也没说话,就是看。 “百里姑娘,在下有件事想跟你谈谈。”顾惜认真道。 百里晓笙纳闷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然而,顾惜却没有坐过去,而是远远地在屋角边坐下。 他不喜欢废话,开门见山道,“百里姑娘,我想请你灭了十两。” “你?”百里晓笙很意外,可是,想起晴姨今天说的话,倒是不意外了。 身为旧主,身为曾经的搭档,他们都不希望看到十两变成这样吧,希望灭了一了百了。 顾惜点了点头,“嗯,我希望如此。” “可是我不希望如此。”百里晓笙也很直接,“我没有理由灭掉一件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武器。” 如果不是梦朵儿的结界师,不是君不离和书生师父的百毒不侵,他们谁都困不住十两。 “你也不需要这样的武器,你很安全,这件武器反倒会让你不安全。”顾惜认真说道。 如果知晓十两存在的人多了,保不住就会有人想抢。 天下之大,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都自大不了,哪怕是君北月和君不离父子,都不敢自称天下无敌。 “我不怕!”百里晓笙反驳道。 这个时候,顾惜便心中有数了,他知道自己再劝说下去都是徒劳,没用的话,他向来不说。 他开始谈起条件,“怎样,你才愿意灭掉十两?”“帮我找到我师父!”百里晓笙脱口而出。 顾惜却笑了,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百里晓笙有些恼火,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好笑。 “我帮你找到你师父,你觉得他就会一直留在你身旁不走吗?我找得到他,但是,我留不住他。你确定我找到他,你就会灭掉十两?”顾惜问道。 其实,他没想说这么多的,找百里尾生或许很难,但是他还是办得到,他答应和百里晓笙订下契约。 只是,他没有,或许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他不想这个丫头被伤害第二次吧。 他这是在提醒她呀。 原本以为自己的话,多多少少会伤到百里晓笙的,可谁知,她跟没事的人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让你找我师父,还不如我自己找,我从小找他找到大的!他能躲的地儿,我全都知道。” 从小找到大,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看着笑容豁达灿烂的百里晓笙,顾惜突然有些怔,这才发现,这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很多很多。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在告诉你吧!”百里晓笙说着,立马跳下屋顶,都不给顾惜说话的机会。 顾惜琢磨着,她这话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完全拒绝他呀! 这一夜,顾惜如往常一样,又守了一夜,这一夜,曜王府中如寻常一样,很安静。 然而,宫里,却出大事了! 打从小公主出声,君不离就一直住在曜王府,一次都没回过皇宫。 一开心,一忙碌,就把那天小李子来报的事情给忘记了。 今晚上,他并没有留在曜王府,用过晚膳后就回宫了。 然而,直到他在御书房里忙完了,到李妃宫里去,这才发现李妃不见了! 此时,李妃宫里,奴才们跪了一地,影子囚禁李妃之后没几天,太后娘娘身旁的红衣就过来说了,谁敢把事情泄露出去半句,就看着办。 所以,这几日虽然大家都着急,却没人敢去找皇上。 048恐怖事发 面对君不离的盛怒,徐嬷嬷壮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只见君不离本就冷峻的脸,此时阴沉得像随时都会发作的野兽。 谁都不知道,他是因为李妃被皇太后阴了而发怒,还是因为在场一群没用的奴才而发怒。 总之,没人敢问,徐嬷嬷说完,也不敢废话,怯怯地退到一旁去等着。 君不离的胸口风险剧烈喘息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是因为皇太后的阴险而生气,以为他会直接冲到曜王府去,他却冷不丁将案几上所有的摆设全都挥扫落地,冷声,“没用的东西,统统给我滚出去!” 这话一出,吓得所有人连滚带爬往外头,确定皇上是因为他们的无用的发怒,那么,他们必死无疑了! 这帮人奴才,跟了李妃那么久,终究不过是奴才而已,他们在恐惧之际,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之后,整座宫殿的门窗全都关了,关得密不透风。 他们的主子,根本无暇估计他们。 这宫殿,不仅仅关得密不透风,而且,所有出入口,屋顶全都被毒兽占领的,可以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飞不进来。 以前李妃住在曜王府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李妃得君不离夜夜专宠。 后来,李妃搬到宫里来,君不离经常出入曜王府,甚至有时候晚上都没有回宫,这时候,人人都以为李妃慢慢失宠了。 然而,没人知道,君不离只有需要李妃的时候才会来找李妃,以前在曜王府里不过是为了方便,现在到宫里,不过是为了避开他母后找麻烦。 需要? 是的,只要需要才会来找她,所以,李妃失踪那么久了,他现在才知道,也不足为奇,要知道,宫里头不少人都被紫晴替换掉了。 此时,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君不离一人,哪怕宫殿所有门窗都被封闭了,他却还是关了屋子里所有的门窗,身旁自己忍不住会离开这个屋子。 他双手按在桌子上,不知何时额头上全沁出了汗水,整个后背也都湿透了。 他的脸渐渐地变得苍白,而双唇却渐渐变得血红,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从侧门看他的脸,都能看到狰狞了。 很快,他的身体开始颤,他按在桌上的手开始握成拳头,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了! 很快,一个诡异的咯咯声渐渐传来,越来越大声,像是磨牙,又像是在啃什么东西,令人不自觉会联想,一联想就毛骨悚然。 突然,锱铢大兽凭空出现,立马落到桌子上去,落到他面前。 “小主子,你忍着,九尾去找人了,马上就过来。”锱铢大兽急得全身的毛全炸了。 知晓小主子这个秘密的,就只有它们四大毒兽,它们也没想到李妃会不在,这个时候,它们一定要帮小主子撑不过去,一定要帮小主子保守好秘密! 可谁知,君不离一听锱铢大兽这话,竟冷不丁挥手一扫,直接把锱铢大兽扫在地上,他冷声,“谁让你去找人的,我忍得住!” “小主子,你强忍下去会出事的,就一个人而已,九尾找的是犯人,死不足惜!”锱铢大兽连忙解释。 主子的牙痒了,他像咬人,也必须咬人,以前都是李妃让他咬的,李妃的体质特殊,只要小主子咬上几口,就没事了。 但是,如果是正常人的体质,那必定是会让小主子咬死,咬得碎尸万段的! “我不咬人,永远都不!”君不离暴怒,猛地仰起头来,这刹那间,只见他双眸猩红,嘴巴长大,露出了两个血红色的虎牙!“小主子,那你告诉我李妃在哪里,我去帮你找来!”锱铢大兽急了,生怕控制不住场面,控制不住小主子,会让小主子做出后悔的事情来。 幸好,君不离还尚有一丝理智,他知道李妃不是被关在曜王府的地牢里,就是被关在郊外琉璃阁,他没有告诉锱铢大兽李妃在哪里,他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母后让徐嬷嬷保密此事,必定是算计好等着他去呢! 这个时候,他不能去,锱铢大兽也不能去! 他身上这个迷,是解不了的谜,也是一个会令人心惊胆战的谜,他不希望苦尽甘来的母后和父皇再为他操心,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除了他和李妃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有一个李妃,他足够顺顺利利过这一辈子了,可是,母后为何偏偏要查他呢! 君不离努力地让自己思考事情,以转移注意力,只是,他高估了自己。 很快,他便受不了了,咬住了自己的手! “小主子!”锱铢大兽惊呼,立马来拦,而与此同时,九尾白狐拽来一个活人。 这是一个死囚,浑身恶臭,蓬头垢面,九尾白狐都来不及带去清洗一番。 它挑选了很久,就怕小主子会拒绝才找这个明天就要被砍头的死囚。 那死囚一见君不离的模样,吓得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滚!滚出去!我不要!你们全都滚出去!”君不离怒吼,恨不得踹走九尾白狐。 “小主子,是死囚,你看清楚了,是死囚,明天就要被砍头了,你没有滥杀无辜!”九尾白狐连忙解释。 “带他滚!听到没有!”君不离暴怒而吼,本就猩红的眼睛因为烦恼而愈发恐怖。 “小主子,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李妃很快会回来的!”一直躲在一旁的吼兔都忍不住劝说。 君不离不说话了,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勉强控制住自己。 可谁知,锱铢大兽却狠下心,狠狠将死囚踹到君不离面前去! 这刹那,君不离眸中掠过一抹阴鸷,无法自控地松开了手臂,凶狠地盯着死囚看!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寂静了下来,四大毒兽全屏住呼吸,心跳砰砰砰加速,动都不敢动。 君不离冷不丁埋头而下,与此同时,四大毒兽全别过头去. 是的,太残忍了,残忍得习惯撕咬的它们,都不敢看! 049他的尊严他的痛 一场血腥的撕咬,半个时辰不到,一切恢复平静。 锱铢大兽第一个回过头来,只见满地狼藉血腥,皮肉碎屑残骸到处都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撕扯成了一堆碎片! 满地的血腥,浸泡着那一片片,一块块残骸残肉,看得锱铢大兽都忍不住反胃。 而君不离那一袭锦白的宫装,已经全被鲜血浸红了,此时,他就瘫躺在血泊里,似乎昏迷不醒人事。 锱铢大兽虽热反胃,但还是扛得住了,“赶紧收拾,你们还愣着干嘛呢?” 一声令下,九尾白狐,横公鱼,吼兔全都回过头来,吼兔吓得一身皮毛全给竖起来了,只是,它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掉这些恶心的东西。 当初,李妃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小主子每次发作都是以这样的惨状告终的,都是他们在清理。 只是,太久没有清理了,它们都有些抗不住恶心的感觉。 小主子只是咬,血和皮肉,骨头都没有吃下去半点,只是,即便如此,它们看了都会觉得恶心,何况是小主子呢! “赶紧着啊!要不一会儿醒了,又要发脾气了!”锱铢大兽催促着,只是,正要清理,君不离却冷不在抬起手臂来。 这下子,吓得四大毒兽全都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乱动。 半晌,见君不离只是抬起手臂,什么都没说话,锱铢大兽才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靠近他一步,见他还是没有反应,锱铢大兽松了一口大气,低声道,“赶紧!” “谁都不许动!” 突然,君不离冷声,他一动不动,手也保持在半空,只是,那声音冷冽得非常清醒。 锱铢大兽看了其他三大毒兽一眼,悻悻的,怯怯的,迟疑了好久,才低声劝起来,“小主子,没事了,你睡吧,放心睡吧。” 谁知,君不离却厉声,“滚出去!”锱铢大兽吓了一大跳,都还未缓过神来呢,谁知君不离大手一甩落,四大大手便凭空消失,全给收入乾坤毒袋里去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微弱的灯火之下,一地血水反倒折射出熠熠光芒,一切,近乎死寂,死寂得只能听到君不离沉重的呼吸声。 他其实没有昏迷,他一直都清醒着,一切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情,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抬起头来,看自己的“战果”。 血腥味扑鼻而来,鲜血浸得他的衣服越来越湿,渐渐的,他都嗅到了腐臭死人味道。 他趴在地上,双手却一点点,一点点地握起拳头,越握越紧,紧得手背上都浮现出一道道青筋了。 该有多愤怒,该有多自责,该有多失望! 全都是对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直到阳光透进来,他才意识到天亮了。 阳光透进来的同时,也将一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照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杀猪场,到处都是残碎的骨头,皮肉。 可是,不远处那颗被撕咬残破不堪的人头,却让昨晚上的一切无法掩藏。 君不离缓缓地转身,一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另一手依旧拳头紧握。 很快,当他适应了阳光,他便放下手来,这时候,才见他的脸,惨白得都看不到血色,不同意昨夜的滔天怒意,此时的他,面无表情。 他起身来,静默地扫视了一地残破之后,怔了半晌,一言不发,眼角垂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表情。 他单膝跌跪下来,亲手收拾起满地残骸,擦拭满地血水,整个过程中,都不见他静默的脸上有任何变化。 他其实很年轻,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是,此时此刻,这背影看起来,却似乎已经二十六七了,因为他有一个能扛下天下,也能扛下所有疼痛的肩膀。 当一切都收拾干净,门窗都打开,毒兽全都撤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君不离换上了一身干净宽松的紫色便装,墨发随意挽着,独自一人静默地往御书房方向走。 他似乎并不急着去处理李妃娘娘的事情,今早没有早朝,他得先去御书房一趟。 此时,曜王府里,紫晴正在听影子的禀告。 昨晚上君不离回宫去了,紫晴自然知道,只是,即便是动用了影子,还是查不出君不离到底在李妃宫里做了什么。 “李妃不在,他还能呆一晚上?”紫晴表示怀疑。 “王妃娘娘,属下亲眼看到小主子进去的,只是,那宫殿在花园里,整个花园外围全都是毒兽守卫,属下靠近不了。”影子如实回答,其实不仅昨晚上,李妃搬入宫中,就一直是处于保护之中了。 紫晴一边轻轻抚平着小公主,一边琢磨着,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儿子一定有秘密瞒着,只是,无法确定的是,儿子的秘密到底和李妃有没有关系。 “李妃那边呢?”紫晴再问。 “王妃娘娘,李妃似乎笃定小主子会救她,在牢里过得很自在呢!”影子答道。 “关她几天了?”紫晴又问。 “算上今天就十五天刚好。”影子答说。 “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紫晴又问,对李妃总是有种莫名的不放心的感觉,觉得这丫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有胸无脑。 “都很正常。”影子说道,这时候,君北月从外头过来,在门口就听到紫晴和影子的问答,他挥了挥手示意影子退下。 “等等,还有……” 紫晴还未想问,君北月却蹙眉,无奈之下,紫晴只得放影子走。 小公主原本正好奇地看着母后,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很喜欢她的声音,君北月一凑近,她才转移视线,朝君北月看来,立马就咧嘴笑了,乐得君北月一把将她抱起来。 紫晴双手得闲,想下榻,红衣连忙上前拦,“主子,你现在坐月子呢!” 紫晴都没说话呢,一旁君北月就调侃道,“她要记得自己在坐月子就好了。” 紫晴索性窝回榻上,认真道,“儿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无缘无故关了李妃,你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君北月淡淡道。 “踹倒王府大门,这条罪足够抄她满门。”紫晴冷冷道。 “你儿子不是笨蛋,看不出来你算计人家。”君北月无情揭示真相。 “我也是被逼无奈了,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直说呢!”紫晴生气了,确切的说是担心,担心缺席的这十年,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愿意让他们承受的。 050他说,您 面对紫晴的愤怒和担心,君北月显得坦然了不少,他将小公主抱给红衣,坐到紫晴身旁去,轻轻揽着她的肩,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儿子长大了,随他去吧。” 或许,在紫晴心里,儿子真的还没有长大。 穿越到古代这么久,她很早就知道十六七岁已是成人,不少人连孩子都好几个了。 只是,在她心里,哪怕熊宝三十岁了,都依旧还会只是个孩子吧。 见紫晴不说话,君北月笑了,“怎么比我还放不下了?当初是谁说要把他送上皇位,就跟我游走天下去的?” 紫晴蹙眉看来,见君北月那一脸揶揄,这才忍俊不禁。 “只要他好端端的,我当然放心,可问题是他现在明显有事情故意瞒着我们!” “你忘了他去南诏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君北月又道。 紫晴微微一怔,这才回想起当时君不离的不满,他说,他都继承了皇位,担下了大周天下,难不成就连婚事也不能自由吗? 自由……这是所有皇室子孙都渴望的事情,也是紫晴曾经觉得身为皇室贵胄最大的悲哀。 只是,她并没有限制儿子什么的打算,更加没有像过拿皇族祖训之类的条条框框来约束儿子,她只希望和儿子成为无所不谈的朋友。 “李妃……和他自不自由没关系。”紫晴淡淡道,很失落。 “还是,你想当个棒打鸳鸯的娘亲?”君北月再问,其实,当初他点紫晴为婚,天下多少人反对? 这话,才真正点醒了紫晴。 她对李妃的不满,无关皇室继承者的自由,就从一个平凡家庭,寻常人家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种棒打鸳鸯的行为呀! 紫晴看着君北月,有种想解释很多很多,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感觉,这个时候,她都不清楚自己所作作为到底是对是错了。 已经没有自信觉得是对的,却又没有完全的把握觉得是对的! “放宽心,相信儿子。”君北月安抚着。 看着他那么淡定释怀的心态,紫晴还真是羡慕,只是,天下当娘的有几个能像当爹的那么放得开呢? “主子,小主子自有他的福气,小公主就够你操心的了,就随小主子去吧。”红衣也劝道。 紫晴接过小公主来,无奈而笑,“罢了罢了,我从此也不管他的婚事了,随他去吧。” 她说着,想了想,又道,“北月,一会儿他过来讨人……” 君北月笑而不语,这件事他自会处理。 这时候,君不离就在过来的路上,在宫里他还像没事的人一样,可是,一进入曜王府,他那张俊脸就冷了下来,让远远看到他的婢女小厮们全都主动避让。 在紫晴院子门口,君不离和司徒静儿,梦朵儿迎面撞上了,大门没有开,只从侧门进出,司徒静儿要出来,君不离要进去。 很不巧,两人都走到门边,只能一人先退。 司徒静儿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用君不离的话是没头没脑的丫头,纵使君不离对她很烦,她也没真正放心上,一遇上了,还是笑呵呵的,没大没小打招呼,“熊不离,早啊!” 说着,正主动要让,谁知,君不离却冷声,“滚开!” 这话一出,让正要后退的司徒静儿戛然止步,笑容僵在了脸上。 梦朵儿似乎意识到什么,急急要拉司徒静儿,却来不及,司徒静儿双手张开,一字一句冷冷道,“不滚怎么着?” 君不离陡然眯眼,抬起一手,司徒静儿吓到了,梦朵儿更吓到了,这厮不会是想打人吧! 打女人? 可谁知,君不离却冷不丁揪住司徒静儿的衣领,就像是拎小猫一样,轻而易举将她拎起来,进门之后,才松手放开她,也不理睬,径自大步往前走。 司夜静儿气冲冲的,冲着他后背大骂,“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待客之道!哼,我走,再也不来了!” 说罢,真就转头就走。 梦朵儿看得出来,这丫头是认真的了,刚刚无疑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这丫头再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的,好歹也有自尊心呀! 司徒静儿没有回头,君不离也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梦朵儿脑海里又一次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总觉得君不离撞上司徒静儿的时候,身上总会有小时候的影子,仿佛还没有真正长大。 想来也觉得奇怪,一个十岁,一个十六七了,撞在一起,大哥哥本该让的,小妹妹本会蛮横的,他们倒好,一个早熟,一个孩子气了。 梦朵儿好几次想着,如果哪天出门在外,君不离这位大哥哥能牵着司徒静儿的手,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真真无法想象! 梦朵儿虽然很想知道君不离到底怎么了,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追司徒静儿去了。 然而,此时,屋里,一场大战已经开始了。 君不离进屋的时候,紫晴才刚把小公主哄睡了,他竟什么都不顾,甚至都没有看正在一旁喝茶的君北月一眼,而是直接面对紫晴,冷声质问,“您这样有意思吗?” 这话,尤其是这个“您”字,让紫晴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了。 她也一直在等着儿子找来,她都和君北月说好了,儿子来讨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李妃送回去。 可谁知,儿子竟是这种态度,是她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儿子高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呢! 不过是关了李妃几天,也没有审问没有判,更没有说要治罪,他着急什么呀?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君不离身上,或许紫晴会处理得很漂亮,偏偏,她面对的是自己最疼爱,最在意的宝贝儿子。 见紫晴愣着,君北月马上就开口,“你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君不离不理睬他,还是冲着紫晴,“不就一个妃子,碍着你什么了?我疼她宠她又碍着你什么了?就算她有千百般不好,我就是喜欢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又碍着你什么了?” 051你长大了 连这三个质问“碍着你什么了”,让紫晴重重跌坐下去,与此同时,小公主也被吓着了,哇一声啼哭起来。 红衣急急上前把小公主抱走,走之前像劝几句,只是见小主子那怒意滔天的模样,也不敢说什么,匆匆离开。 很快,屋子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紫晴始终都没有说话的,君不离不断深呼吸,君北月的脸也阴沉了下来,一室寂静得可怕。 君不离没再说什么,可是,就单单刚刚那一句质问,就足够一场无法挽回的争吵。 好一会儿,君北月才起身走过来,正要开口,谁知紫晴却抬手拦住他。 “李妃在地牢里,马上带走……从此以后不许她踏入曜王府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紫晴的声音很冷很冷,说着,大手一拦,将君北月拦下,坐到她身旁,同她一起承受儿子方才至今的怒目审视。 什么踹门之罪,什么安插奸细,什么替换宫中侍卫,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再谈。 紫晴允许他把人带走,便默认了一切,同时,也默认了他撤换掉所有眼线。 君不离也不打算再追究,追问什么了,拱手作揖行礼,“多谢母后成全!” 说着,转身就走。 可是,才走几步,便听背后紫晴又道,“熊宝,再过几个月你就十七了,长大了……你的事……” 紫晴没有哽咽,只是,顿了好久,才又道,“你的事,妈咪以后就都不管了……你……你去吧。” 戛然止步的君不离面对着父母,其实,眼眶早就盈满了泪水,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让眼泪落下,毅然迈步了脚步,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们两个字,“放心。” 君不离离开紫晴的院子便直接往地牢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今天晚上李妃再不吸血就会发作,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把李妃带走,一天都拖不了! 所以,他必须如此强硬地对待母后。 其实,他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他知道,只有闹到这地步,母后才会彻底放手,李妃才会真正安全。 他不希望让母后知道,他是个怪物,是个会咬碎人的怪物,永远都不希望! 静默地一个人走在阴森的地牢里,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长廊中,长廊尽头,李妃一下子就听出是他的脚步声。 她气定神闲地倚在铁栅栏边上,像个风情万种的塞外女郎,半点都没有身陷囹圄的狼狈,她数着日子呢,只是君不离不敢不来。 见君不离走来,她妖冶地抛去媚眼,热情邀约令人浮想联翩,只是,君不离并没有走近,而是止步在黑暗中,拂袖一挥,轻而易举断了所有枷锁。 李妃自由之后,如蝴蝶翩然而来,正欣喜地要抱住他,谁知君不离却凭空消失,在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走廊深处,只留给李妃两个字,“回宫。” 然而,眨眼间而已,李妃竟也落在他背后,冷不丁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撒娇道,“我饿了,带我去野餐一顿我们在回去吧?” 谁知,君不离陡然爆怒,挣开李妃的手臂,随即掐住她的脖子,冷冷警告,“从此以后,不许踏入曜王府半步,否则……我会亲手灭了你!” 李妃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只是很快消失不见,还是嘻嘻而笑,“皇上,人家是真的有急事来找你商量的,谁知道你都不理人家。” 君不离没回答,继续往前走,离开地牢,还没走多远,却见司徒静儿背着包袱迎面走来。 君不离早就把刚刚的事情忘了,见她这幅行装,只是看了一眼,便带李妃走了。 他心烦着呢,哪里管的上什么小丫头。 人都了,司徒静儿才止步,转头看来,而与此同时,李妃也转头朝她看过来,挑衅地冲她皮笑肉不笑。 “无聊!”司徒静儿冷冷丢下两个字,便去同梦朵儿去和紫晴告别了。 她不喜欢这么没有礼貌的少主人,再继续待下去,指不定还会惹人嫌弃呢,她还是带朵儿姐姐回西荆去玩吧! 君不离亲自带李妃回宫,李妃倒是乖乖地跟着,没添什么乱子。 李妃不同别人,一回到住处,立马嗅到空气里血腥味。 “昨晚上的,真新鲜,你怎么浪费了呀!也不留给我。”她笑着和君不离说道,昨晚上她不在,君不离干了什么事情,她很清楚。 君不离亲自端上一大碗血,搁在桌子上也没回答她。 “鸭血!”李妃却阴沉了脸,“你太过分了!自己享乐,居然这么虐待我!” “啪!” 顿时,君不离重重拍案,无疑,李妃的话在他听来,相当刺耳。 李妃吓了一大跳,悻悻地坐下来,看着一大碗都快凝固的鸭血,虽然很不满,却还是得将就,她并不喝,而是挨着碗边吸食,不一会儿,大一碗鸭血便被吸了个精光。 君不离这才转头看来,冷冷问道,“那天找我什么事?” 李妃笑了笑,“都过了那么多天了,再问没意思。” 这明显是吊着君不离胃口呢,只是君不离对李妃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他也不多问,冷冷道,“你在宫里,为人处事,能否收敛点?” 李妃狐疑了,“什么意思?” “低调点,少没事惹事,飞扬跋扈,蛮横骄纵,欺凌弱小不是一个正宫娘娘的做派。”君不离说道。 李妃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君不离,老娘都一直在装了,在这么装下去,没劲,老娘不玩了!老娘天生就这样,欺负弱小怎么着,谁让她们天生就是弱小?不想被欺负,就努力往龙塌上爬呗!” 这话一出,君不离陡然冷眼扫视过来,吓得李妃立马闭嘴,外加捂住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犯到这家伙的底线了。 “再说一遍。”君不离说着,分明再咬动牙齿,李妃不怕被咬,但是,并不代表君不离不能咬得她死去活来。 看着眸光越来越冷邪的君不离,她禁不住毛骨悚然,急急转移话题,“我那天找你确实是有急事,血族那边有消息了!” “血族?”君不离微惊。 052五行之血 他当初发现李妃的身份时,曾经调查过,只是,血族的消息比孤岛的消息还要神秘,基本是就只是一个传说,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 他对血族的了解,全都只能来自李妃之口。 李妃说血族城堡位于西荆沙漠中,血族之主失踪了几千年,血族一直都是左右两大使者守护,族人都是夜晚行动,行踪诡异神秘,从不暴露,更不屑于人为敌,为友。 然而,一千多年前,左右两大使者内斗,右使吸干了左使所有血液,陷入沉睡期。 右使死亡,左使沉睡,血族人便以守护左使为任,全部进入休眠沉睡期,只留四大护卫守护城堡。 李妃在血族中等级算中上,不会见光死,沉睡休眠期让她法力大增,她提前醒来,不喜欢血族拘束的生活,偷偷溜了出来。 不是说左使还要一千年才能醒,这个时候,血族能有什么消息? “你被发现了?”君不离狐疑地问道。 李妃立马生气,“别乌鸦嘴”。 这可是她最在意的事情,血族的规矩非常多,各种限制,尤其是森严的等级制度,比人类宫廷里还要严格一百倍。 从血主,左右使者,等级的护卫,再到下面的平民,各种级别她都记不住,她只知道自己属于最底层的护卫,甚至吸血都有严格的规则。 她才不想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去! “那是左使者醒了,还是血主回来了!”君不离很不屑,因为,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不可能,而且,他也不怎么关心,他可没想和血族扯上关系,他有一个李妃用着就足够了。 可谁知,李妃却非常认真地点了头,“左使可能会提前醒。” “什么意思?”君不离惊了,据他了解,血族左使可不是善茬,确切的说,那是个比狼还要凶狠的女人! 当年,她能把右使心脏的血全都吸干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可想而知,她多有手腕! “我也不清楚,反正听到了风声,这几年越来越多比我等级还高的卫护醒来,人手足够了,四大卫护就到处在找一种血,听说叫做五行之血,到底用来干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估计和左使拖不了干系。” “五行之血!” 君北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四个字他惊呼在心中,并没有说出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东秦皇室一脉,轩辕离歌正是罕见的五行之体呀,难不成拥有五行之体的人,便拥有五行之血? 李妃并没有注意到君不离的异样,一脸担忧地说道,“如果左使醒来,估计情况不妙。” “何出此言?”君不离认真问道。 “我也清楚,听四大护卫说过,当年左右使者是因为意见不合才打起来的,听说……听说左使不喜欢住在阴暗的地下城堡,她喜欢……喜欢……” “喜欢什么!”君不离不安起来。 “喜欢西荆皇室那种宫殿。”李妃瘪着嘴,怯怯道。 这种喜欢,无疑是想取代西荆皇室! 君不离冷哼,“她想太多了!” “你去找找五行之血吧,千万被落到那帮人手上,要不,我也待不久!”李妃急急说道。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五行之血了!”君不离冷声。 “你怎么知道?”李妃纳闷了。 “因为我见过,五行之血被毁了。” 君不离很肯定,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肯定,不过是故意这么说的。 一来,他是提防着李妃故意这么说,二来,他很清楚轩辕离歌并没有留下子嗣,相当于那一脉血统随着轩辕离歌的离去而彻底断了。 当然,君不离不会大意,关于五行之血,他想还是找梦朵儿了解了解吧。 “那最好,呵呵,没有五行之血,左使还要一千年才能醒,我还能潇洒一千年!”李妃乐呵着,瞬间心情大好。 “记住我说过的话。”君不离冷冷说罢,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好几天,君不离似乎有意回避,都没有回曜王府,而原本和君北月探讨出兵南诏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 司徒静儿和梦朵儿去西荆之后,曜王府就剩下一个不好说话的百里晓笙,偶尔会过来陪陪紫晴,只是,她也在准备离开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曜王府突然就给安静了下来,其实紫晴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只是,一旦热闹习惯了,突然安静了,还真的会不适应。 当然,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什么热闹不热闹,和儿子闹腾成这样,加上儿子好几天都不来,她的心情可好不到哪里去的。 “等这孩子满月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君北月安慰道,既已经放手,那就必须真正放心,才能自在。 相对于紫晴,他对君不离还是更放心得下的。 “这小妮子还太小了,要不,我还真像去一趟漠北小镇。”紫晴淡淡道,放眼天下,除了曜王府,就漠北小镇是她最留恋的,如今的漠北小镇已经完全归属大周,成为大周西北的驻军之地。 “不怕,等满月了就去,我先去安排。”君北月如今的重心都在妻女身上,天下事,他更愿意全交给君不离。 “南诏的事都还没着落呢,算了吧。”紫晴认真道,当娘的就是这样,和儿子吵得再凶,还是事事都为儿子着想着。 “南诏一战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大事了。准备准备吧,我们离开一阵子,或许对彼此好些。”君北月此举,不仅仅是为缓和紫晴的心情,更希望儿子能冷静冷静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然而,就在紫晴他们商量着出行一事,百里晓笙也准备离开了。 正值中午,烈日当空,百里晓笙忙着收拾东西,顾惜还是坐在走廊里,只是,并不似以往眯眼小憩,而是看着忙着忙那的百里晓笙,俊眉有些微锁。 前几天梦朵儿走的时候,已经解开了十两的束身结界,他知道,这是百里晓笙的意思,这丫头走,必定是要带走十两的吧。 053就这样告别了吗? 百里晓笙收拾好了东西,回头看来,恰好撞上顾惜的目光,她没有回避,直接走过去,而顾惜一样坦荡荡的,没有回避,看着她走来。 “我要走!”百里晓笙心情不错,笑着道。 “看得出来。”顾惜说了句废话。 “呵呵,我走了,你也不用干这种风吹雨打的苦差事,能回宫里去了吧。”百里晓笙又道,轻轻跃上窗台坐着,似乎打算和顾惜长谈。 “这得听从小主子的安排。”顾惜如实回答。 “君不离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你为何不回到晴姨身旁去。”百里晓笙又问,这丫头,平常都不喜欢说话,但是想说的时候,绝对能找到不少话题。 “习惯了。”顾惜淡淡道,倒也不拒绝这聊天,他从尧舜岛回来的时候,当然不是跟着小主子的,只是,十年前的,主子他们突然失踪,他便留了下来,替主子守护着小主子,也算是报答主子的栽培之恩。 不知不觉,十年就过去了,日子就这样过着,小主子看似难伺候,其实心底比主子还善良,待下人也极好,从来不会刁难,不会迁怒。 尤其是小时候,总会主动请教他一些事情,原本,他还小主子走得还算近,只是,他也记得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主子就开始变得孤僻,回避了很多人,不止他一个。 “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百里晓笙大方言谢,“上回下雨,是你把我送回屋里去的吧?” 顾惜点了点头,承认了,“职责所在,百里姑娘不必客气。” “对了,我会带十两走的。”百里晓笙又道。 “我可以说不行吗?”顾惜打趣地反问,其实,他很想认真问,只是,他知道他没有这个权力。 “不行!我还没想到有什么条件能换十两的。”百里晓笙很诚实,之前她确实说过,会考虑考虑的,只是,她也想不出什么条件来。 顾惜虽想灭掉十两,但是,百里晓笙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好强求,淡淡道,“没关系,像到再告诉我。” “嗯,我会的!”百里晓笙立马点头,看着顾惜,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嘿,你是不是不喜欢笑呀?” 印象中,相处这么久,都没怎么见过这家伙笑。 顾惜微愣,这才笑了笑,反问道,“没事笑什么?” “我师父没事也喜欢笑。”百里晓笙说道,虽然看开了,但是,偶然还是会想师父的,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哪天师父出现在她面前了,她一定要把他暴打一顿! “傻笑?”顾惜很认真反问,这下子逗得百里晓笙扑哧笑出声,“对对对!就是傻笑,他其实就是个傻帽!” 正聊着,婢女过来了,“百里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在后门等着。” 百里晓笙这才收起笑容,耸了耸肩,淡淡道,“一会过去和晴姨告别,然后就走。”“嗯,一路顺风。”顾惜说着,也起身来。 “你今天就自由了!”百里晓笙又道。 顾惜笑了,“你才自由了吧。” “都自由了!哈哈!”百里晓笙说着,本想走到门外来的,谁知,顾惜却拿起长剑,先和她告别了,“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聊吧。” 百里晓笙第一反应便是,他有什么事情呀? 她临时决定要走的,他立马就安排了别的事情去做? 就这样,算告别了吗? 虽然,在这之前的交集并不多,话也不多,甚至还有过一次不愉快,可是,这个家伙却静默地陪伴她渡过了最难过的时候。 这样,就算告别了吗?以后,还能再见到吗? 百里晓笙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觉得心底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和每次师父要走的感觉是那么像,却又不完全不一样。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笑不太出来,只是,她还是藏得蛮好的,挥了挥手,“去吧,有机会再聊……我想好条件,一定会告诉你的。” 顾惜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背影消失了,百里晓笙才缓缓撅起嘴巴来,侧身往右,又侧身往左,怎么都站怎么坐都不舒服,索性背着包袱出门去。 只是,刚下台阶呢,突然止步,回头看了看顾惜一直坐着睡觉的栏杆。 “坐了快一个月,很舒服吗?”她喃喃自语,狐疑着走过去,学着顾惜的样子,倚坐下来,背靠柱子,双臂环胸,很快,她就发现,一点儿都不舒服,天晓得顾惜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起身来,拍了拍栏杆,淡淡笑了,“再见、再见!” 她并没有让婢女跟,自己就带着个小包袱,一路到紫晴院里来,还没几天小公主就要满月了,紫晴也就能出门了。 只是,这坐月子差一天都不成,见百里晓笙来,紫晴很高兴,只是,见她背着包袱来,她只能无奈吐了口浊气,打趣道,“你们一个个都赶着这妮子满月之前走,这是害怕我家闺女跟你们讨礼物不成?” “就是怕呀!”百里晓笙笑着,说是这么说,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子,就只有半截小拇指那么大,透过剔透的琉璃只见里头栖息着一只袖珍的五彩蝴蝶。 “史上最毒彩蝶,戴在脖子上一年,然后滴血契约,保证能心灵相通,杀伤力抵得上十个影卫!”百里晓笙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替小公主戴上。 紫晴笑着夸漂亮,问道,“怎么,一年都不回来看我们了?” “听顾惜说过几天你们要去漠北,当真?”百里晓笙问道。 “顾惜?他小子跟你说这事?”紫晴纳闷了,她身旁的人,就属顾惜的嘴巴最严,有时候君北月问他,他都未必会透露什么呢! “不是真的吗?”百里晓笙纳闷了。 “真的,我就是问问而已。”紫晴笑了笑。 虽然一而再挽留,无奈,百里晓笙还是想走,其实,多留几天到小公主满月,也不是难事,只是,司徒静儿和梦朵儿都走了,她心下琢磨着这满月酒估计不打算大办,加上晴姨最近和君不离关系紧张,指不定满月酒会母子俩合好的契机呢,她还是不搀和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了。 …… 054她在威胁他哦 百里晓笙待了一下午,也聊了一下午,寡言之人,却总是跟晴姨最有话说。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不得不走,紫晴只能送到她门口,她亲了小公主好几口,才依依不舍离开。 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走得很慢,真正出后门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马车就在门口,上了马车就走,不过是两三步路的事情。 “百里姑娘,赶紧着,要不就明早再走吧。”车夫催促道。 “哦!”百里晓笙低沉沉地应了一声,都走到车夫身旁了,却又道,“要不,你等等,我去换身男装再走,很快的,可以吗?” 车夫毕竟是下人,哪里敢说不,只是心下纳闷有这个必要吗,总觉得百里姑娘似乎在等什么人,只是他没敢问出口,“当然可以,百里姑娘,我就是怕晚上要走夜路,在马车上你会睡不着。” “不碍事,我去去就回。”百里晓笙说着,一转身就给不见了。 她还真回到之前住的院子里的,只是,院子里空荡荡的,已经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起来,嘲笑自己犯傻呢。 于是,她迅速换了一身男装,便赶到了后门口,别说,这一身男装,让车夫险些认不出来。 “百里姑娘……不不不,还是叫百里公子吧。”车夫笑道,此时都已经打起灯了。 “就叫公子吧,呵呵!”百里晓笙就连声都可以压低沉,这才上车。 这驷马马车跑起来,速度极快,很快,百里晓笙便看不到曜王府的后门了,她总算舍得放下垂帘,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辈子除了对师父这么依依不舍之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依依不舍呢! 她依依不舍什么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便倚靠在高枕上,本像琢磨琢磨毒窟重建的事情,可是,就偏偏一直走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神游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放慢速度,急急停了下来。 百里晓笙没有睡一直都很清醒,立马掀起车帘,“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却见不远处,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立在这里,风扬起衣袍和发带,还有他剑把上的流苏,远远看去,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百里晓笙认得这身影,一眼就认出来是顾惜。 陌生的是,此时顾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不是一个侍卫会有的,倒像个行走江湖多年的侠客。 只是,百里晓笙顾不上那么多,立马跳下马车冲过去。 都冲到人家面前了,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暗骂自己,兴奋什么呢? “这么巧呀?”百里晓笙不愧是毒窟长大的孩子,也不愧是百里尾生的弟子,心底明明的有些小鹿乱撞了,可表面上却还是很淡定,一身男装,加上这句招呼,真真就个的公子哥儿。 谁知,下一刻,顾惜的话便让她险些破功,顾惜淡淡道,“我是特意过来的。” 百里晓笙有些蒙,轻咳了几声,“有事?” “嗯。”顾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来,百里晓笙纳闷了,然而,当顾惜打开锦盒的时候,她却瞬间愣住了! 只见锦盒里是密密麻麻的毒虫,一般人或许没那么快看出来,但是,她只要一眼就看出这里头有多少种类。 这些毒宠,正是当日在曜王府里,她攻击他的时候,被他灭掉的。 眼前这些,难不成是他特意去找来的? “数数,应该不会少,对照那些尸体找的。”顾惜认真道,说着,盖上锦盒递给百里晓笙。 一股暖暖的,不知名的,从来都没有的情愫一时间充满了她整颗看似坚强,实则易碎的心,从来就没有人对她的事情上心过,即便是再天大的事情,都不曾有人上心过,即便是她师父。 然而,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小得她都忘记了,他却记在心上,如数归还。 百里晓笙迟迟都没有接过锦盒,仰头认真看着顾惜,问道,“为什么要找来还给我?” “看你每天都在养这些东西,应该挺重要的吧。”顾惜说道。 百里晓笙愣了,随即扑哧笑出声,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傻呀!” 这话,反倒让顾惜愣了,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见他尴尬了,百里晓笙也才尴尬起来。 幸好,顾惜并非青涩的少年,二十五六的他,虽然从来没跟姑娘家怎么相处过,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但是,他还是很从容的化解了。 “百里姑娘,把东西收好吧。我不耽搁你了,再见。” 他说着,将锦盒塞到百里晓笙手里,便要走,而就在这时候,百里晓笙却道,“你等下!” 顾惜回头看来,“百里姑娘还有事?” “我想到了!”百里晓笙很肯定,径自笑着。 顾惜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顾惜,你跟我回南诏去,帮我重建好毒窟,我就灭了十两!”百里晓笙很认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个条件,为何要顾惜跟她回去,横扫,她喜欢! 然而,顾惜却蹙眉了,迟迟都没有说什么,很显然,他很意外。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做决定,就这个条件,要不,我这辈子还真不想灭掉十两,她比你好用着呢!”百里晓笙笑得眼儿弯弯很好看,好看得能让人忽视了她脸上的伤疤。 她从来不介意脸上的伤疤,这种随意,这种坦然,反倒让她的伤疤成为其他姑娘家身上没有的闪光点。 顾惜一直紧锁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跟他相差了好几岁的小丫头,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主仆,可是,在他心底,一直都把她当作一个身世可怜的丫头而已,却没想到,今天反倒被她威胁了。 是的,百里晓笙看似谈条件,其实在威胁他呢! 很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见顾惜始终没说话,百里晓笙心底隐隐有些失落,却还是豁达地笑了笑,“看样子你是不答应了,呵呵,我走啦,再见!” 说着,轻轻叹息,便转身朝马车走去了,可谁知,顾惜却突然问道,“重建毒窟需要多久?” 055原来他是这样的男人 多久? 百里晓笙戛然止步,猛地回头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惜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严肃得让她觉得很陌生,甚至有有些莫名的畏惧感。 原谅,这家伙也会有不怒自威的一面呀! 只是,她不怕,他问了多久,那便证明她的威胁成功了。 “我不确定,但是不会太久,有你的帮助,一定会很快的!”百里晓笙连忙回答。 “‘建成’又如何定义?”顾惜又问道。 这点,百里晓笙都没想呢,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严谨。 “恢复到以往一半的规模便可。”百里晓笙随便给了一个界定,以前毒窟的资源大部分和药族共享,很多药族的能人异士都被毒窟招揽,而如今,药族四分五裂,根本不成族,毒窟能回到以前的一半规模,她也该心满意足了。 “我得回去和我的主子请示,未必能答应你。”顾惜再道,果然是个谨慎认真的主儿。 百里晓笙连忙点头,“好,我等你好消息。” 顾惜并没再多什么,翻身上马就走了,而百里晓笙回到马车上,乐得都合不拢嘴,让车夫原地等着。 她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十两一事,不管是晴姨还是君不离都会放顾惜走的。 车夫见百里晓笙那副偷乐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百里姑娘,你去做生意得了,居然把咱们王妃娘娘最得意的手下拐走。” “你也知道他很能干?”百里晓笙好奇地问道,其实她对顾惜的了解,或许还没有曜王府里一个车夫多呢! “当然知道!”车夫很骄傲的,当初曜王爷和王妃娘娘突然失踪,整个曜王府乱成一团,那都是顾惜稳住大局,给小主子出主意的。 帝都里前些年都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是顾惜建议君不离施行暴政的。 “百里姑娘,顾惜屈在王府里当侍卫,那可都是记着王妃娘娘的恩情,你用什么办法让他答应你的呀?”车夫知道的毕竟不多。 百里晓笙笑得特神秘,琢磨了片刻,又问,“大爷,这么个大好男人,怎么至今单着呢?” “谁知道呢,听红衣姑娘说,帝都里可不少大家闺秀盯着他呢,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到曜王府来做媒,更别说去找皇上做媒了。”车夫说着,打趣道,“百里姑娘,要不回头替顾公子在南诏找个好姑娘,顾公子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也落下不少伤,这身子骨呀还得需要人照顾的。” “听说他是雇佣兵,后来被派到海岛上去,长大了才回来的。”百里晓笙纳闷着。 老车夫是曜王府上的老人了,只是,对这些事情并不知道,只能摇头,两人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当后头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百里晓笙坐在车里,缓缓地咧嘴笑了,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多开心。 顾惜下马之后,只简单地和老车夫交待了几句,老车夫便回去了,他自己坐到马车上。 这时候,百里晓笙才贼兮兮地从车里钻出来,笑靥灿烂,“晴姨答应了吧?” “嗯。”顾惜很平静。 “晴姨说什么了没?”百里晓笙又问。 顾惜欲言却又止,脑海里回想起临走之前,主子交待的一句话,“她师父不在,托付给你我最放心。这丫头外冷内热,有时候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着。” 顾惜看着百里晓笙狡黠而璀璨的笑容,怎么都和“外冷内热”联系不上,他淡淡道,“没什么,走吧,天亮之前我们能赶到最近的客栈。” “你怎么知道?”百里晓笙好奇了。 “这条路在走过两次。”顾惜回答。 “天都亮了去客栈做什么?不赶路吗?”百里晓笙继续问。 “你不吃饭吗?”顾惜反问。 “有干粮,我带了不少干粮。”百里晓笙很认真。 顾惜都败给她了,“有热食不吃,吃干粮?你的身体刚刚恢复,少吃干粮。”“哦!”百里晓笙这才点了点头,心想,这家伙还挺细心的嘛。 然而,很快,百里晓笙就发现顾惜的细心不仅于此。 他们走了五天,这五天来,顾惜居然能安排得好好的,白天赶路,晚上每次都能遇上客栈,甚至有三次他都能提前告知客栈的火房,炖了补品给她喝。 一路上,百里晓笙换回了女装,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多了起来,却发现顾惜的话很少。 这日,行走到一座热闹的郡城,恰好的黄昏。 顾惜把百里晓笙安顿在客栈了,对她说,“这座城池很热闹,不少夜市,你要无聊,晚饭后可以出去逛逛。” “你去哪里?”百里晓笙直觉他有事。 “生意上的事情,刚好路过去谈谈。”顾惜淡淡道。 百里晓笙却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你还做生意?” 顾惜却很平静,“我这里有两个钱庄,出了点事情,可能明早会晚点回来,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回来再叫你。” “钱庄……”百里晓笙喃喃自语,正还要问,顾惜却早不见了。 这家伙,不一直都是侍卫吗?他哪里来的钱庄呀!她只听过上头主子赏赐金银财宝的,还没听说过会直接赏座钱庄的呀! 其实,别说百里晓笙了,就连紫晴对顾惜都不了解,了解他最多的应该是君不离。 这十年来,顾惜虽为侍卫,拿的却还是雇佣兵的酬劳,加上他经营有道,如今商铺遍布大周,钱庄更有好几座。 顾惜向来低调,但是,朝中任何大臣都未必会比他富有,而这些年来,在武林中,其实他也是小有名气的,可以说是白黑两道,官场商场都吃得开。 其实,皇帝身旁任何一个下属,就算是个小太监,都能仗势混得风生水起,只是,顾惜却极好借助皇室的势力,更多的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如果说君不离生来就拥有一切,可以称之为命运,那么顾惜生来一无所有的孤儿,成长到如今沉稳低调的男人,那便可以称之为生命力! 百里晓笙琢磨了半晌,便偷偷跟了出去,待着客栈里多无聊呀,逛夜市什么的也不是她的菜,她比较好奇顾惜这家伙谈生意的样子…… 056我的女人 百里晓笙的武功没有顾惜的好,但是,跟踪人,找人的机会却是自小练出来的,要知道,她师父都未必能发现被她跟踪了呢! 皓月当空,一间大宅子里的客堂灯火通明,百里晓笙就在屋顶上,隐隐约约听到顾惜和几个男女谈论的似乎不是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而是江湖上的门派之争。 “乖乖,难不成他还混黑的?”百里晓笙瞬间觉得自己要重建毒窟,果真是找对人了,毒窟不黑,天下还有什么帮派是黑的呢? 她心上大喜,小心翼翼想解开屋顶的瓦片,看到究竟,谁知,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暴露的! 而发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惜本人! “什么人!” 厉声罢,顾惜已经窜上屋顶,同时,屋内两男两女也紧随而来,一下子就把百里晓笙为包围了。 只是,当顾惜看到百里晓笙的时候瞬间就给傻眼了,“你?” 让他不可思议的不仅仅是百里晓笙会出现在这里,更是,百里晓笙跟踪他,他居然没发现! “顾惜,这丫头片子你认识?”一个独眼男子冷冷问道。 顾惜点了点头,正想让百里晓笙回去,独眼男子却冷不丁冲过去。 “不要伤他!”顾惜大喊。 独眼男子误以为这个“他”是“她”一边拔刀朝百里晓笙砍去,一边冷哼,“顾惜,江湖规矩你不是不懂,今晚上的事情被她知晓了,她就该死!” 然而,他的大刀还没落下呢,手便突然麻了,根本抓不住刀柄,“哐当”一声,刀给落屋顶上。 “我的手!你……你……臭丫头把解药交出来!”独眼男子倒是有点见识,知道百里晓笙下毒。 百里晓笙懒得理睬他,把解药丢给顾惜,道,“我就是路过而已,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放心吧!” 说罢,她便要走,她自小就是道上混的,当然知晓规矩,不希望顾惜为难,因为她坏了名声。 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妖冶的女人却哈哈笑起来,“顾惜,你别告诉我们,这丫头片子是你相好呀!” 一听这话,百里晓笙戛然止步,一时间脑袋有些空。 相好? 什么跟什么,这是?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顾惜居然承认了,而且,他非常从容淡定地承认,“嗯,我的女人,南诏毒窟窟主。” 这话一出,别说百里晓笙,那两男两女也都震惊了。 “女人?哈哈,这个丑八怪也称得上女人?顾惜,你开什么玩笑!”妖冶的女子看似大笑,可眼底的妒意和不屑可藏不住。 百里晓笙缓缓转身过来,突然她没有记错,这帮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叫她丫头片子了,当然,她更感兴趣的是“丑八怪”三个字! 丑了那么久,还没人这么叫过她呢! “那怎样才称得上女人呢?”百里晓笙的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冷邪之气。 见状,妖冶的女子都吓到了,“你真的是毒窟的窟主?” “我问你,怎样才称得上女人?”百里晓笙又问。 妖冶的女子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朝顾惜看去,分明是救助,南诏毒窟虽然已经灭了,但是,江湖上的人至今也都忌惮着呀! “不说?”百里晓笙挑眉,冷笑,哪里还有丫头片子的模样,简直是个女魔头。 “我不是说你!我……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妖冶之女连连求饶。 行走江湖久了,不用动手,一言一行,一笑一颦都能看出对方的能耐和底气来。 这女人都求饶了,可惜,她撞见了有仇必报的百里晓笙。 百里晓笙也不说话的,冷笑着走过去,吓得那女人连忙躲到顾惜身后,双手拉住顾惜的腰,顾惜正要避开,谁知,瞬间而已,那女人的双手竟全溃烂了。 “啊……啊……啊……” 女人尖锐大叫,都顾不上双手溃烂,转身就不要命地跑。 而一旁三人看了,全都毛骨悚然。 刚刚顾惜说这丫头是他的女人,他们真的全都打心底不屑,不相信。 可是,如今,他们全信了! 这样厉害的丫头,这么心狠手辣的丫头配不上顾惜,还有谁配得上呢! 顾惜,看似温和的男人,实则也是个狠角色呀,只是相较于百里晓笙的锋芒毕露,他会狠得优雅一些。 见妖冶女子逃远,他轻轻叹息一声,随手把解药丢给刚刚那独眼男子,淡淡道,“过去把她杀了,留活口不好。” 独眼男子微愣,却也急急拾起解药服用,很快就追了上去。 百里晓笙原本以为顾惜会训她一顿,却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这样的家伙,真有趣。 一旁没有插手一男一女非常识相,连忙邀百里晓笙进屋,聊了之后,百里晓笙才知晓顾惜确实是来谈生意的,不过谈的江湖上杀人越货的买卖。 而之所以灭了那妖冶女子的口,那并非为她出气,纯属是不想被说不守江湖规矩,毁了自己的江湖上的信誉。 百里晓笙对江湖上兴趣乏乏,听着听着,便窝在一旁睡着了,独眼人回来了她都不知道。 刚百里晓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客套的床上,喷香的早饭就摆在不远处的桌上。 百里晓笙有些吃惊,在曜王府里,她安心睡着不留防备,那无可厚非,毕竟曜王府不是随便人进得了的! 只是,昨晚上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居然也睡得不醒人事,这未免……未免太信任顾惜了吧! 百里晓笙都被自己给吓到了,吃了几口早饭她就出门,只见顾惜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只是,不同以往,这一回,他把车帘掀了起来,目光落在车里,无疑,他在看十两。 这一路上,十两一直都藏在车里,跟他们同行的。 “死尸有什么好看的。”百里晓笙走近,随口问道。 顾惜却避而不答,“可以走了吗?” 百里晓笙狐疑着,也不追问,跳上马车,“出发!” 这一路上,百里晓笙有几次都想好好问一问十两,想问一问昨晚上那句骗人的“我的女人”是不是太夸张了。只是终究还是没问出口,这一路上从北到南,百里晓笙也见识了顾惜不少本事,突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有顾惜在,相信毒窟很快就会重建起来的…… 057家宴 如今,大家都各奔东西,司徒静儿和梦朵儿回了西荆,顾惜和百里晓笙回了南诏,百里尾生则至今杳无音信。 君不离又不来,如今的曜王府真是冷冷清清,如果不曾热闹过也就罢了,可是热闹之后才冷清,别说紫晴,就连红衣等人,都心里落差极大。 如果不是百里晓笙讨人,紫晴估计是不会放顾惜走的。 十几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小公主的满月日,也是紫晴坐月子期满的时候,幸好君北月陪着,要不,以她和君不离闹成那样的心情,估计都会影响到身子骨的恢复了。 满月当日,竟都还不见君不离出现,老人言,生了儿子,就要做好送给媳妇的准备,如今看来,老人言还真是实践验证出来的。 紫晴心有些冷,也不想在等,不抱希望,横扫过几天她就和君北月去漠北行宫住,等哪天高兴了,想回来再回来。 本该喜庆得很的日子,可整个曜王府却冷冷清清,红衣看着干着急,直言道,“主子,皇上是皇上,小公主是小公主,总不能皇上惹你高兴了,你拿小公主出气吧!” “我有吗?”紫晴蹙眉。 “那小公主得过满月呢,你怎么不给过?”红衣再问。 “他父皇去置办了,大家都不在,热闹也没意思,一会儿你去请我爹过来,把影子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紫晴当然不会亏待了女儿,只是,她有热闹的心,也热闹不起来。 如果是让皇亲贵族,大臣王公们来祝贺,那不如免了,她见不惯那些个巴结讨好的嘴脸。 一听这话,红衣才放心,立马应声领命而去。 紫晴将小公主养在摇篮里,轻轻摇晃着,见她那双贼兮兮的眼睛,便不自觉想起她哥哥小时候,这兄妹俩可是形似,神也似。 “长大了,你会不会像你哥哥那样,心有事情都不告诉妈咪呢?” 紫晴很认真地问,小公主哪里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以为是在逗她玩,笑得咯咯咯的。 “你呀,比你哥哥还爱笑,过几年保不住比他还皮呢!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是姑娘家,不许那么野,知道不!” “你哥哥小时候在毒兽世界,都野上天了,四大毒兽都怕他呢!” 紫晴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眼底却有些湿润,明明儿子在身旁呀,可为什么她却有种很怀念很怀念儿子的感觉呢? 仿佛她的熊小宝离开她了,去了远方,很久很久都不回来了。 小公主什么都不懂,看到紫晴笑,便咯咯咯笑得更欢快了,就像个快乐的小天使,无忧无虑的! 看着小公主,紫晴忍不住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她对孩子的教育。 其实,说到教育,除了在毒兽世界那几年之外,她对熊小宝还真没怎么教育,太忙了,成日在奔波,最重要的十年又缺席,想来心中确实有愧。 “你说妈咪要不要让一步呢?妈咪是不是管太多了呢?” “可是很没面子耶!” 紫晴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小公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婢女却匆忙忙从外头快步过来。 红衣眼疾,立马上前低声训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姑姑,皇上他……皇上他……” 一听“皇上”二字,紫晴便转头看来,没问,可聚焦在婢女身上的目光却铄闪起来。 “说呀!”红衣也惊了,急急催促。 “小主子从宫里派人来置备家宴,就在百花园那儿,饭菜美酒全上齐了,说是……说是请主子和小公主过去。”婢女欣喜地说道。 紫晴的眸光一下子铄亮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儿子让步了,她二话不说,抱着小公主就往百花园里去。 来到百花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君北月早她们到了,不知道和君不离交谈什么,父子俩都微微锁着眉头。 紫晴是激动的,可是,远远看到这场景,便缓缓放慢脚步,也平静下了心情。 察觉到到紫晴走过去,君北月和君不离都转头朝她看来,君北月笑了笑,其实来抱小公主,而君不离的视线也都落在小公主身上。 也不知道是无视了紫晴,还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 紫晴垂了垂眼角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入座,婢女正要摆设碗筷,倒茶,君不离却拦下。 他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为紫晴倒了茶水,随后又坐回原位上去。 紫晴垂眼看着,隐隐在吐气,只是,很快她便轻轻挑眉朝君不离看去,似审视,又似打量。 就是看,不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 谁知,君不离竟也同她一样,挑眉看来,似挑衅,似审视,不见半点尊重。 随着这对母子的冷战,一时间周遭的气氛都冷了三分,一片寂静,旁边伺候着的婢女小厮们全屏住了呼吸,更是没人敢说话。 唯有君北月,一边逗着小公主,一边抬眼朝母子俩看来,轻笑开来。 紫晴随即转眼朝他看过来,而与此同时,君不离也朝他看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紫晴冷冷问道,无疑,两人的战火无处燃烧,全转移到君北月身上了。 君不离也看着,等着父皇回答。 谁知,君北月却笑道,“开心!难得能一家四口坐下来吃顿饭,怎么,你们不开心?” 这话一出,紫晴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而君不离也一样,母子俩皆肃然地盯着君北月看,都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全场,又陷入一片死寂,周遭的下人们全都不自觉屏住呼吸,就连红衣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扑通扑通乱跳,生怕这对母子俩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只有君北月却定力极好,任由他们看。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中,小公主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紫晴急急道,与此同时,君不离已箭步上前,一脸关切,“妹妹怎么了?” 他说着就要抱,可紫晴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一时间,母子俩僵持住了。 小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哭越大声。 “妈咪,你赶紧哄哄,是不是饿了!”君不离焦急道,这话一出,紫晴搭在小公主襁褓上的手微微僵了。 妈咪……他还会叫她妈咪……真好。 058他的永远 一声“妈咪”似乎将所有矛盾和不愉快全都暂时忘记了,小公主没有饿,被紫晴哄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而自紫晴和君不离似乎也没事了,紫晴把小公主交给红衣,亲自为君不离倒茶,也给君北月倒茶,三个人之间,除了话少了一些,气氛还不错的。 紫晴没有主动问起李妃什么,君不离也没主动提,更多的是和君北月聊南诏的事情。 三人坐了一会儿,决明子才匆匆赶到,见三人很融洽,便以为紫晴和君不离完全合好了。 他捋着胡子坐下来,笑道,“你们母子俩真能折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这话一出,紫晴的手僵了,而君不离的嘴角也僵了。 君北月却扬声大笑,“前世结仇了这辈子成为母子,才能相互折磨,不是?” 紫晴眯眼看去,“那这辈子还是别把仇都报了,免得下辈子做不成母子。” 她说着,转眼看向君不离,问道,“儿子,你说是吧?” 谁知,君不离却一脸认真,炯炯目光看着母后,认认真真道出了赤子之心,“妈咪,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这话一出,紫晴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咬着唇,看着已经完全长大的儿子,其实很想很想告诉他,“儿子,妈咪害怕你长大。” 可是,千言万语全化作另一句话,竟还是笑着说出来的,“妈咪不可能陪你走一辈子的,妈咪要陪你爹爹走一辈子,你呀,找别人去永远在一起吧!” 君不离心头微微怔着,所有的疼痛,所有的眼泪全都强压在心中,他懂妈咪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妈咪不会再干涉他和李妃之间的事情了,也不会在干涉他的婚事了。 这是好事呀! 可是,为什么他会有种被放弃了的感觉呢?相当不好! “唉……” 君北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刻意调侃道,“紫晴,有你这句话,为夫总算可以放心了。” 紫晴笑了,君不离也跟着笑了,“爹爹,你放心,我才不敢你抢媳妇呢!” 决明子一头雾水,怎么都听不明白这一家三口说的话中话,不过,见气氛融合起来,他打心底开心,连忙取出一份大礼来。 那是一块罕见的圆形五彩翡翠佩饰,浅紫,粉红,鹅黄,墨绿,丹红,浅白,飘逸成一抹彩带,精致好看,而圆心处雕刻着一个“窈”字。 这分明是决明子为小公主取的名字。 “窈?”君北月玩索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叫她君窈吧,希望她日后能遇到如意郎君,珍惜她一辈子。”决明子认真道。 这个名字,虽是取给小公主的,可更多的是因为紫晴吧! 他希望小公主也能像她母亲一样,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真君子。 “好!”君北月笑着拍手,他喜欢这样的寓意。 “君窈,君窈……倒是有意思。”紫晴也很认同。 君不离瞥了小公主一眼,打趣道,“我原本以为会叫她君不悔呢!” 这话一出,紫晴他们三人皆是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一旁的小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看,傻乎乎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君窈!以后你的小名干脆就叫窈窕,美吧!”紫晴笑着,将小公主抱过来,小公主似乎能听得懂她说什么,给了她一个美美的笑容,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窈窕!确实很美!”君北月也喜欢这名字。 “唉……我突然很想当弟弟!”君不离叹息道,发现出名要早,出生要晚呀,说着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来。 是一块双用金牌,正面为免死,背面为免责,是大周皇上特有的金牌,也是规格最高的金牌,正面和背面都能用三次。 不管再天大的罪过,死罪,都可以以金牌免责免罪。 君北月认真看了一眼,眸中掠过丝丝玩味,只觉得儿子越来越像个皇帝了,居然赐给公主这种东西! 或许,十年前他们放了手,十年后,他们该放心了。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窈窕,咱们谢谢皇帝哥哥!”紫晴笑着,拉着小公主的手要作揖道谢,小公主却不干了,冷不丁挣开紫晴的手,一把就抓住金牌,死死地抓着不放,生怕被人抢了,一下子把所有都给逗乐了。 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中,开宴了,虽然人很少,场面一点儿都不热闹,甚至,一开始还矛盾重重。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小小的家宴充满了温馨。 君不离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心的孩子,他准备的每一道菜都是紫晴和君北月喜欢的,包括茶水和酒水也全都是按他们的喜好准备的。 一家子就像是寻常人家,温馨而真实,少了宫廷宴会上的勾心斗角,虚情假意,小公主还太小了,她不会记得这场家宴的,但是,其他人却全都会记住,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曜王府上第一次家宴。 从此以后,紫晴似乎把李妃彻底忘了,不再提起。 而君不离也经常回曜王府,一样不再提起李妃。 期间,君不离和君北月一直都在商议南诏的战事,最终在三个月后,调用了白虎将军,动用了四大毒兽,进军南诏! 不管是君不离还是君北月都没有亲征,那个曾经让他们忌惮的国度,如今,在他们眼中已不堪一击。 强者,从来都不会回头去看一眼被踩在脚下的对手,因为,那已经不是对手了! 半年之后,紫晴和君北月带着小公主离开帝都,去了漠北,有常住漠北的打算。 君不离虽然不舍,却没有反对而是支持,亲自送他们到城外,直到看到他们的背影了,他才长长地吐了口浊气,重重靠在城墙上。 他知道,妈咪和爹爹对他彻底放手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干涉他什么了。 “挺好了!”他淡淡笑着,云淡风轻,释怀淡然,毅然转身,孤身一人穿过昏暗的城门,一步一步远远而去。 然而,还未走多远,便见李妃独自一人站在前面,远远地看着他。 059李妃的打算 君不离远远地就看到了李琴琴,虽然李妃不敢进入曜王府,但是,君不离很清楚,这个女人这些天没少跟踪他。 君不离直直朝李琴琴走去,李妃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在她看来,寒紫晴的离开,其实是一种投降的表现。 无疑,这一场争斗,她赢了。 她原本以为君不离会跟她说点什么的,可谁知,君不离的目光却落在远方,从她身旁错身而过,竟连赏她一眼都没有。 李琴琴也无所谓,转身跟上去,笑呵呵道,“君不离,你得感谢我,你现在完全自由了!” 君不离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 自由? 或许,小时候他还会恨,恨爹娘的不告而别夺走了他所有的自由,但是,现在,他并不狠,他明白一个男人真正的自由,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去肩负起责任而获得的。“我还是搬回曜王府去吧,我不喜欢住宫里,太大了,我会迷路!”李琴琴追上去,提出要求。 这一回,君不离戛然止步了,李琴琴跟着停下脚步,心情很好,笑靥如花。 “我警告过你,不许踏入曜王府半步,否则,后果……自负!”君不离说罢,便踮起脚尖要走,李琴琴连忙拉住他的手,“我就是说说,你不喜欢我就不去,发什么脾气嘛。” “放手!”君不离冷声,他很清楚妈咪之所以去漠北,是因为真的伤了心,曜王府,他绝对不会让李琴琴踏足半步! “喂,你不是很烦你母后查你的事情,现在好了,他们全都走了,你还不高兴?还有……” 谁知,李琴琴的话还未说完,君不离便狠狠甩手! “啊!”李琴琴大叫,手腕上居然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出自君不离的指甲! “过分!你到底……” 谁知,她还未控诉,君不离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李琴琴气得跺脚,“君不离,你好样的!我倒要看看,三日之后你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她气呼呼的也跟着离开,很不幸,被她说中了,三日之后的深夜里,君不离走到了她宫中。 李琴琴宫里从来不留守夜的人,一到夜晚,所有人都必须退到院子外去,就连贴身的老嬷嬷都不例外。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只敞开了一扇窗户,让月光照射进来,一屋子昏昏暗的,各种影子斑驳。 此时,李琴琴正慵懒懒地倚躺在贵妃塌上,手里端着一个长嘴茶壶,有一搭没一搭地呷着。 她只身着白纱,曼妙的tong体在白纱之下若隐若现,玲珑美妙,三千长发随意披着,表情慵懒怡然,若是认真看,便会发现她嘴角噙着丝丝血迹,无疑,她手里那长嘴茶壶,装的正是鲜血。 黑影闪过,从一层窗户锊到另一边窗,昏暗中,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前,这人自是君不离。 他负手而立,背对李琴琴。 李琴琴也不跟他着急,笑吟吟,慵懒懒地起身来,“皇上,今日有空同我聊聊了?” 那天,她心情好,想找他聊聊天,他甩都不甩她,如今好了,他来了,不陪她聊上几句,她绝不罢休! 君不离没有回答她,似乎天生的不爱说话,他静默地望着窗外的月亮,似乎在想着什么,那双黑眸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发的深邃,神秘迷人,却又充满危险。 见他不语,李琴琴冷哼,慵懒懒又躺下去,她倒要看看,谁僵得过谁? 又是月圆之夜,他的瘾最大的时候。 一室昏暗,时间一点点在黑暗中流失,悄无声息,终于,皓月上升到了正空! 只见那颀长的身影轻轻颤了下,李琴琴似乎嗅到了什么,眸中陡然一冷,正要闪躲,只是,根本来不及! 眨眼之间而已,君不离便到了她面前,亲身而上,将她困在贵妃塌上。 “陪我聊聊,否则,你什么都别想!”李琴琴冷声,这个女人,一旦杠上了,也绝不妥协。 只是,她面对的是比她还倔的君不离。 “朕不是来陪你聊天的!”君不离冷冷道,说罢,大手狠狠掐住李琴琴的脖子,将她按在枕上! 李琴琴大惊,从前这家伙都不会掐她的脖子,这一回,他居然这么狠,存心不让她挣扎! 只是,李琴琴也不是省油灯的等,眸光一鸷,陡然张嘴,露出了一对獠牙来,毫不留情就从着君不离的手臂咬下去! 可是,血族的獠牙对于君不离压根就没有任何杀伤力,这个家伙似乎天生就是血族的天敌! 李琴琴想咬他很多次了,却是第一次咬他,虽然知道血族的獠牙对他无效,可是,真正咬下去,见他无动于衷,她却也忍不住震惊了! 忍不住想起一个问题,如果把这个家伙送到血族嘴边,会怎样? 又或者,他能杀掉血主? 四大护卫正到处在找五行之血,即便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但是,血主终究是会醒的! 一旦血主醒来,她便再没有自由可言了! 如果,在血主还未醒来的时候,让他去杀血主呢? 李琴琴的思绪已经游离,顾不上反抗,而君不离则死死地咬住她的脖子,那劲头似要咬断她的脖子,如果她非血族之体,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不离才离开李琴琴,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不见血,只见一片妖红。 此时,外头的天都朦朦胧胧开始亮堂了,一宿未眠,君不离却不见疲惫,反倒精神了很多。 他起身来,瞥了一动不动的李琴琴一眼,心下纳闷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这么乖了,只是,他没有多想,转身就走。 李琴琴很快缓过神来,厉声,“你站住!” 君不离没有站住,而是一边走,一边冷冷警告,“乖乖待在宫里,我会好好养着你,不会有人伤得了你,如果你要主动找麻烦,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罢,便大步离去,大家都走了,如今宫里,曜王府里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朝政上,放在南诏战事上,至于李妃,他其实不曾多用心的花什么心思,以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也不打算。 即便朝中已经不少老臣子替他忧心子嗣之事,他却还没有那个打算。 日子,就这么过着,他才十七岁,不知道将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想过好当下每一天。 李妃看着君不离远去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喃喃道,“你并非非我不可?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060他来找人 整个龙渊大陆,除了南诏之外,都一片和平。 君不离没有亲临,却掌控着南诏的一切,父皇和母后走之后,他经常自己住在曜王府里,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去李妃宫中,而且,从来都不过夜。 几个月下来,李妃倒也安安分分,没有给君不离招惹什么麻烦,她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只是,君不离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中。 血族,一个与世俗无争的种族,一个还要沉睡千年才会苏醒的名族,他自是没有多了解,因为那太遥远了。 大周兵临,让本就内乱的南诏更是一片混乱,南诏的乱世这个时候才算真正开始。 而正是这样的乱事,给了远在南诏的百里晓笙一个极好的机会,大周并不犯毒窟,南诏各族也不敢侵犯毒窟,毒窟渐渐地成了能人异士向往之地。 原本百里晓笙还担心会招揽不到想要的人才,而渐渐的,却发现多的是大把的人能让她挑选。 当然,重建毒窟,可不仅仅是招兵买马的事情,所需要的人力,财力并不随随便便就可以估算出来的。 招揽人才,重新建制,重修洞窟等等,诸多事宜,更不是没有管理经验的百里晓笙所能胜任的。 然而,幸运的是,有个顾惜在她身旁,两个人在几个月相处下来,也不知道顾惜可否对百里晓笙有什么改观,总之,百里晓笙对顾惜的印象是好得不得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万能的,她烦得焦头烂额的事情,只要交到他手上,三两天就可以处理得漂漂亮亮,包她满意。 渐渐的,百里晓笙都习惯了一遇到事情就问顾惜,交给顾惜。 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再强大的人,都强大不过习惯的力量,无奈,百里晓笙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习惯。 南诏乱,而且大,纵使大周兵强马壮,然而,要彻底吞掉南诏,也需要时间。 眼看一年过去了,大周军队占领的地方,却不到南诏的五分之一,反倒是毒窟,已经基本上建成了,就剩下一些细节的东西需要完善。 百里晓笙和顾惜说好了,毒窟重建完成之后,她便会杀了十两。 而她一旦杀了十两,是不是意味着顾惜就要走了,他们的约定就结束了呢? 这几日,百里晓笙都不毒窟里,到处都找不着人,简直就是个甩手掌柜,事无巨细全推给了顾惜。 如果不是顾惜不会毒术,怕是毒窟里的人早就拥戴顾惜为窟主了。 此时,正值午后,天阴沉沉的,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就要降临了。 “你家小姐呢?”顾惜蹙着眉头问婢女,即便毒窟里所有人都把他当作自己人,当作姑爷,可是,他却一直把自己当做外人,又或者说,一直和毒窟泾渭分明。 “好几天没见着她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奴婢怯怯地回答。 顾惜没说话,起身就走,而他这一走,身旁的婢女就议论开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呀?心里到底有没有小姐呀!” “着急了吧!他铁定能找到小姐的!” “惜公子真好,有他照顾小姐该多好呀!” “我看不太可能,他就是大周那边派过来帮小姐的吧。” “我看有,要不怎么对小姐的事情那么上心?他要是能留在毒窟,那该多好,有他在,咱们毒窟一定谁都不怕!” …… 顾惜的武功神识已到达一定境界,虽然离得远,但是婢女们的说话声他还是听得到的。 只见他一贯平静的双眸有些异样,只是,很快便又一闪而逝了,他大步朝后山禁地而去。 一年的相处时间,他早就了解了百里晓笙,那丫头那么多天不见,就只会去这个地方。然而,让顾惜诧异的是,他居然在禁地找不到百里晓笙。 “去哪了?”他喃喃自语,眸中闪过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大忧心,正要走,迟疑了片刻,却又转身朝禁地洞窟深处看去。 十两,就在里头,在洞窟最里头的密室中。 几步之遥,便可以看到十两。 百里晓笙把十两放在禁地洞窟里,却没有禁止他过来看,然而,他这个时候才现在自己这半年来,竟一步也没有踏入这个洞窟密室。 “难道在里头?” 他喃喃自语着,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洞窟深处,门缓缓被推开,只见里头一片昏暗,十两苍白带血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恐怖,顾惜正眼对上,立马蹙起眉头,无疑,这样的十两,让他很反感,让他非常不舒服。 这样的十两,不应该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见百里晓笙也没有这里,他正想去别处走,只是,走了几步却又折回了回来,看了十两许久,静默地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去。 一年多了,毒窟也重建得差不多了,百里晓笙该履行承诺灭掉十两,要看十两,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与其说是看十两,还不如说是看自己的过去。 留下了的佣兵不少,可是,他和十两是走得最近的,他承认,他喜欢过这个丫头,甚至很早很早,早到了他只有十二岁的时候,他便在心底默默的做了打算,他要努力训练,他成为最厉害的佣兵,最赚钱的佣兵,将来从主子那里赎回十两,不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受那么多罪。 他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甚至有些刻板的人,女人嘛,在他心中,那便是要好好地养在家中的,劳苦的事情必是男人来做。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他承认自己当年主动请缨去尧舜岛冒险,也和十两有关,十两的背叛,让他突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幸好,尧舜岛那么多年的历练,他坚持下来了,他的心也重新明亮起来,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过得那么精彩,可以变得越来越强。 顾惜回忆着回忆着,竟出了神,都没有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了,此时,她正微眯着双眸,手中夹着一枚暗镖,随时都可能飙出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晓笙,只是,谁都不知道,她为何在顾惜背后动用暗器,她……想做什么? 061不对劲的两人 顾惜确实是走神了,但是,百里晓笙手上一有动静,他立马就察觉到,火石电闪之际侧身一躲,顺利避开了百里晓笙的暗镖。 可谁知,刹那间,那暗镖却朝前面的十两袭去! 怎么回事? 顾惜后知后觉,百里晓笙的暗镖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十两去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顾惜想也没有想,弹指打出一道气流,将眼看要没入十两眉心的暗镖打偏,落到了一旁去! 见十两没事,他松了一口气,转头蹙眉朝百里晓笙看来,第一句便质问,“你干什么?” “灭掉她!”百里晓笙的声音很冷,冷得让顾惜有些莫名其妙,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丫头是个冷冷清清的人,只是,这一年相处下来,她待他倒不会那么冷,热情得很,好似认识了好几年的老朋友。 “谁让你灭掉她!”顾惜又脱口而出,都没有发现自己极好的定力在这个丫头面前总是破功。 百里晓笙微眯的眸子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冷哼一声,挑眉问道,“怎么,我的东西,我要毁掉还得请示你吗?” 这么一问,倒是问醒了顾惜,他轻轻拍了拍额头,搂着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的异样,他这是怎么了呀? 灭掉十两,不能是他一直都期盼的吗?刚刚怎么拦住了百里晓笙? “嗯?”百里晓笙继续问。 顾惜这才淡淡道,“不用,如果你认为毒窟已重建完成,那就请你履行承诺,灭掉她。” 顾惜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静默的表情,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有想法,只是,却又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百里晓笙看着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直线,垂在一旁的手,不知何时又握住了一枚暗镖。 十两是她养出来的,要灭掉十两,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招之内的事情。 只见她看着顾惜,缓缓举起了手来。 “好,我现在就灭掉她,履行承诺!”她一字一字,目光始终落在顾惜身上。 灭掉十两,履行承诺,一刀而已,他们俩就不在相欠,他也就自由了,可以回大周去了,就不用在贴身跟在她身旁了。 一室寂静,百里晓笙的手举到半空,眼看就要飙出去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惜终于抬眼看来,轻轻抿了唇。 “看好了!别说我不信用!”百里晓笙冷冷说着,眸中一冷,瞬间就打出暗镖! 这刹那,顾惜的心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没掉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却也不知道,就觉得心一下子空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百里晓笙的暗镖竟偏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落在了十两身旁! “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灭她。毒窟的大药房还有上千味药材没有整理,你把这件事办妥了,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灭她!”百里晓笙说着,也不给顾惜说话的余地,转身就走。 顾惜在原地站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百里晓笙刚刚的话,只见他的视线落在十两身上,大手轻轻地捂住了心口,俊朗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怎么了? 一种很陌生很陌生的感觉,似紧张,似害怕,总之心跳跳得越来越快,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觉得很不好! 百里晓笙以为顾惜会追过来,找她理论一番,可谁知,顾惜并没有追,于是,百里晓笙便更郁闷了。 这几天,她也一直都在琢磨着毒窟建成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当初和顾惜订下契约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毒窟建成需要多少时间。 而如今,她却发现,一年真的好短好短。 正走神着,顾惜总算是追过来了。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顾惜淡淡问道,似乎忘记了刚刚莫名其妙的不愉快。 “南诏和西荆交界。”百里晓笙很老实。 “找人?”顾惜纳闷了,这丫头一般出门去,都是去拉拢能人异士的。 谁知,百里晓笙却摇头,非常诚实地说道,“我去找晴姨手下几个雇佣兵,问了十两以前的事情。” 这话一出,顾惜陡然锁眉,“然后呢?” “然后就回来了。”百里晓笙耸耸肩,理所当然。 “你问到了什么?”顾惜追问道。 “凭什么告诉你!”百里晓笙反问,她早就琢磨着,要灭掉十两,好歹得了解了解她的过去吧。她知道一些十两和顾惜以前的关系,只是,她并没有想到,顾惜和十两曾经会那么青梅竹马,朝夕相伴。 让她一路回来,一直一直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知道心情很不好,一回到毒窟第一件事就想灭了十两。 很不巧,一到密室里就看到顾惜站在十两面前,凝眸看着十两,难不成,这个家伙以前也经常来,只是她不知道? 她不明白,对着一具尸体,这个家伙为何还能露出那么怀念的表情来! 这样男人,是除了师父之外,她最欣赏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在一具尸体面前变得那么卑微呢? 她接受不了! 面对百里晓笙咄咄逼人的反问,顾惜又一次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不淡定,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他也没说话,只是看了百里晓笙一眼,转身便要走,他需要冷静冷静。 可谁知,百里晓笙却冷冷道,“你很喜欢她,对吧!” 顾惜顿是止步,半晌才开口,“与你无关,打听别人过去的隐私,不道德。” 很不明显,顾惜的指责对百里晓笙无效,她充耳不闻,继续问道,“你现在还喜欢她,明明喜欢她,还口口声声要我灭掉她,你耍我玩呢?” 当一个男人百口莫辩的时候,不是他做错了,那必定是女人胡搅蛮缠。 “你到底怎么了?”顾惜的性子还算不错,耐得住。 可是,百里晓笙继续忽视他的话,冷冷道,“所以你刚刚阻止我!” 顾惜隐隐吐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也不说话,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百里晓笙没有追,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婢女走过来,她才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婢女,喃喃道,“他承认了。” 婢女被她吓了一大跳,“小姐,你……你……你怎么了?” 这主子,从来都是风行霹雳之人,可如今,却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他承认了!”百里晓笙喃喃着,完全没有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像是蔫了的花,然而,她并不知道,顾惜其实并没有走远,就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她。 不同于以往的是,以往他眸光清澈,静敛,而如今,他眸子里全是复杂。 062沁姬的人 百里晓笙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半晌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转身就走。 直到她的背影远去,同样发愣的顾惜也才清醒,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想也没有多想便追了上去。 百里晓笙没有目的地,一直往前走,直到没有路了,才拐弯,顾惜一路跟着,并没有上前去打扰,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终于,百里晓笙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门前。 顾惜轻轻吐了口浊气,似乎这才放心,正转身要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晓笙姑娘,等等!” 毒窟里的人,一般不能随随便便到后山后院来,能过来的人顾惜都认识,而这声音,无疑是陌生的。 他悄无声息跃上屋顶,不动声色地看着,乌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深邃。 只见来者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贼头贼脑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奇怪的是,百里晓笙对于他到来,并不意外,只是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晚到这里来,你最好有急事!” 这人叫做秦楚,以前在沁妃手下当差,是前些天她亲自收入毒窟的,之所以跟他走得近,并非这家伙毒术有多厉害,而是这家伙手里有样宝贝,是传说中不灭之血。 所谓不灭之血,便是永远都不会干掉的血,永远可以保留,这种血非常稀罕,是炼毒养毒虫最好的毒引,只要一小滴,就能炼制出一大批毒药来,当然,不灭之血哪怕上千年都未必能找得到一滴。 百里晓笙并非容易相信陌生人的人,对秦楚这等贼眉鼠眼的人更是心下提防着,只是,秦楚确实拿出了一滴不灭之血,让她在一日之内就养出了一大批毒药。 而据这家伙说,他手上可有不少货。 百里晓笙这丫头,从来就不怕冒险,更不怕遇到坏人,就怕坏人手上没好东西,所以,她完全不介意和秦楚走那么近。 “没什么急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秦楚揶揄道,眼睛本就小,一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直线,显得猥琐至极! 百里晓笙眸中陡冷,赏了一个字,“滚!” “晓笙姑娘,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呀!”秦楚有筹码在手,也不怕她,继续玩笑。 只是,百里晓笙可不跟他开玩笑,更别说让他在言语上占了便宜,正要动手,秦楚倒是识相地求饶,“别别别,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来找你是真的有事!” 百里晓笙停了,只是,收回了原本要击出去的拳头,却冷不丁狠狠踹出一脚,直接把秦楚踹飞到对面墙壁上,狠狠撞上去立马又重重甩下来! 这个武功一般般,毒术也一般般的男人,百里晓笙从来都没放在眼中。 见状,屋顶上的顾惜不自觉勾起了好看的嘴角,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拳头至今好紧握着呢! 她大步走过去,在秦楚还未爬起来的时候,一脚踩上他的脸,冷声,“什么事,快说!”“就是那件事,我知道在哪里了!”秦楚急急说道。 一听这话,百里晓笙立马挪开脚,惊喜道,“当真!” 顾惜纳闷了,他很少看过百里晓笙这种惊喜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什么宝贝,又或者有她师父的消息,她才会如此欢喜吧! 秦楚口中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秦楚利索地爬起来,非常认真,“我不敢骗你,你如果相信,就跟我来,如果不相信,我便自己去!” 百里晓笙狐疑地看了他半晌,竟一口答应了,“成,带路!” 顾惜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丫头要去哪里,要去多久,竟说走就走,好歹也得跟他交待几句吧! 很快,百里晓笙便跟着秦楚往西边去,顾惜眼底藏着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悦,紧随其后。 谁知,秦楚居然带着百里晓笙到山林里的一个深水湖边。 “你说那东西就在下面?”百里晓笙狐疑了,她说的自然就是不灭之血。“不信你试试便知。”秦楚很坦然。 百里晓笙还真不相信,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从袖中取出一条黑色细长的毒蛇来,缓缓放在湖边。 这蛇就是用之前秦楚给的那滴不灭之血瞬间养大的,能修到百里之内的不灭之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小黑色一落地,居然直接朝湖中探去脑袋,似乎在观察什么,片刻而已,竟直接钻到水里去! 百里晓笙的眸光顿时大亮,这个世界上就两个东西对她有吸引力,一个自是师父,另一个就是养毒的引子! “下面有多少?”她惊喜地问道。 “我不清楚,得下去看看才知道!”秦楚连忙回答。 百里晓笙嘴角一勾,竟转身就往水里跳,很快身影便没入黑不见底的水中,见状,秦楚大喜,露出了阴鸷的表情,跟着也跳入水中。 看着飞溅起来的水花,顾惜剑眉大紧,拳头分明握得咯咯作响,无端的怒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平静的自己会那么愤怒! 湖水极深,又是大晚上,月光只能照亮湖面,根本照不到湖水里去,也就是说,湖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 但是,湖水里的人却很清楚! 百里晓笙入水没多久,立马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湖水异常的冰冷,不是用了毒,而是用了药物,一种冷得可以麻痹人的经脉的药物,如果不是内功相当深厚的人,根本抗不过半个时辰的。 她中了秦楚的全套! 这个混账东西! 一发现不对劲,百里晓笙就想离开,药性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她一切都安好,只是,就在她要跃起的时候,腰部突然被人圈住!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百里晓笙张开惊叫,而一开口,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水里闭气着呢! 然而,刹那间,就在冰冷的湖水呛入之际,突然一片柔软欺上了她的chun,为她渡气!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百里晓笙吓坏了,拼命挣扎,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忘了自己可以使毒。 063守护神 因为百里晓笙的拼命挣扎,原本死寂的湖水里引起一片大动静,而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水浪,气势之大,让恐惧慌乱的百里晓笙都注意到了! 就这气势看,来者的功力可不容小视,怕是会和顾惜不相上下! 思及此,百里晓笙突然心惊,来者不会是顾惜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不那么恐惧了,突然充满了力量,越发用力挣扎,双手睁开那人的双手,“啪”一声,齐齐打在他两颊上,抱住他的脸! 唇齿从来都没有如此触碰过,湿软软的感觉,又想到秦楚那张猥琐的脸,她恶心得想吐,可惜吐不出来,她只能抱紧对方的脸,使劲地拽,想把他拽开! 可是,她一拽,对方搂在她腰上的力量便跟着加重,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敢恶心本姑娘,等顾惜来了,本姑娘一定把你大卸八块,把你的唇边一片一片割下来喂鱼!” 百里晓笙在心里怒骂,一边挣扎,一边也在为迎面袭击过来的水浪争取时间! 即便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拿到气势恢弘的水浪的方向。 她忍着恶心,沉着愤怒,就在水浪逼近的瞬间,她抱紧秦楚的脑袋,狠狠一拽,便让秦楚挡在自己身前,直面那道水浪的攻击! “嘭!” 水浪的力量果然不出她的意料,相当强悍,如果她没有估计错,水浪所有的力量必是重击了秦楚的心口。 顾惜是什么人物,一招之内,还不得让三脚猫功夫的秦楚歇菜! 然而,就在百里晓笙以为秦楚会放开她,晕死过去的时候,谁知,搂在她腰上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反倒变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到怀里去了! 这个瞬间,百里晓笙突然有种熟悉感,不是对这个怀抱的熟悉感,而是对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的熟悉感。 然而,她都还未来得及细想这份感受,血腥味便突然闯入她的丁香小口中,一下子弥散了她的口鼻! 这个家伙,伤得非常重! 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开她,继续在为她渡气! 刹那间,百里晓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又要惊呼,然而,那人薄凉的唇却紧紧地攫住她的chun,紧得完全贴合,没有一丝丝缝隙。 软软柔柔,冰冰凉凉的触碰,无法形容的感觉,“恶心”二字已经被她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是他,顾惜! 抱着她,替她渡气的人不是秦楚,是顾惜呀! 刚刚她因为知道他的存在,而没了惊恐,慌张,恢复一贯的淡定自若,却不料想,他比她预料中的,来得还要快,离得还要近! 百里晓笙只觉得心里似乎被种入了一颗奇异果,美妙的感觉正一点点抽丝剥茧从心间流溢出来,充满她的感官。 她向来都是直率的人,直率的人最喜欢尊从身体的喜好,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触碰,她终于坚定地想,她一定喜欢这个男人吧! 身旁的人是顾惜,那么无疑,攻击他们的人就是秦楚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武功那么好,藏得那么深! 敢到她毒窟来撒野,敢伤顾惜,这家伙简直活腻了! 就在百里晓笙明白一切之时,四面八方突然涌动起无数的水浪,全都蠢蠢欲动,随时都朝他们攻击过来! 百里晓笙分明察觉到顾惜将她搂得更紧了,几乎是完全保护在他宽大的怀抱里! 心底溢出无法遮掩,也不想再掩藏的甜意,她冷不丁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压下,灵舌直接闯入他口中,与此同时,带着他猛地旋转,一时间,随着她的旋转,从她身上不断飙出无数的毒虫!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片刻可以周遭的水浪便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湖血腥味! 危机解除了,高速旋转的两人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方才那么快,快得所有感官都失去了知觉,然而,当他们慢下来的时候,唇齿的交融立马就显得那么清晰,那么细腻。 这哪里还是渡气,这简直就是一个静止的吻! 是的,这个吻是静止的,因为,闯入之后,百里晓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从来没有吻过,听说的就那么多。 然而,这么就足够了,足够把她融化掉! 只是,就在百里晓笙享受这份甜美的美好之际,顾惜却抱着她,冷不丁飞冲出水面,而一出水,立马就放开了她的唇。 一离开水,淡淡的月光下,见了他清俊,而天生缄默透着一点点肃然的脸,看他沁血的唇,妖冶而充满诱惑,百里晓笙整个人都恍惚了,虽然自小老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在某些方面,始终还是个小姑娘,她无法抗拒,更加无法控制真实的感受,这一刻,她还想吻他! 只是,顾惜瞬间就落地,放开她,等不及她开口,他便怒声,“大晚上跟陌生男人出来,连人都没看到,就主动投怀送抱,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百里晓笙愣了,从上到下,从头到尾全僵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顾惜发脾气,原来,这个温柔缄默的男人,凶起来也会那么恐怖。 “我没有……投怀送抱,是你抱我的。”百里晓笙怯怯地解释。 “那你还主动……”顾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其实都失控了。 “因为我知道是你。”百里晓笙非常诚实,诚实得话一说出口,自己都把自己给吓着了。而她这话,立马堵得顾惜无话可说,甚至,下意识就移开视线不看她,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异样感沿着血管流遍了全身。 百里晓笙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家伙,脸红了,直接红到了耳根子去! 今夜,又一个发现,这家伙居然如此青涩! 两人之间,一片寂静,谁都没说话,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良久,百里晓笙突然扑哧给笑了出声,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喂,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答应当我的守护神,永远留在我身旁,我就立马杀了十两!怎样?” 064固执的问题 守护神? 永远? 顾惜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这些词代表着什么,颦紧眉头看着百里晓笙。 而百里晓笙却笑得特傻,然而纵使她再怎么笑,都掩盖不了她脸红得像个红苹果的事实。 当然,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即便脸红,也毅然高扬起脑袋,直面眼前的男人,虽羞,但不怕! “怎样!答应还是不答应?”她一字一句,认真问道,甚至,语气里还透着那么一点点挑衅。 顾惜后知后觉,玩索着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原本深邃的眸子此时好似蒙上一层淡淡的云雾,好似深海般深不见底,令人不敢直视。 偏偏,百里晓笙敢,直勾勾地看着,倔强地想看穿所有漆黑,看到他心底里去。 两人对视,良久良机,顾惜还是没有给百里晓笙答案。 然而,百里晓笙并不是容易气馁之人,她高扬眉峰,笑道,“就只有一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永远不杀十两!” 她当然知道他和十两难忘的过去,也就在今天晚上,她在洞窟密室里也见到了他眼底的怀念! 可是,她不介意! 她才跟一具毒尸去争风吃醋呢,毒尸的生杀都掌控在她中里呢! 这个男人,她想要,同时,毒尸,她也想毁,毁得彻底,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就是这么霸道的女人。 终于,顾惜开了口,“当真?” 他几乎没有表情,眉目如画,整个人也如画,无关紧要的发问,令人着实琢磨不透他心底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说此时百里晓笙不心慌,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即便如此,她扛得住,送上如花笑靥,“千真万确,说到做到!” “为什么?”顾惜再问 “看她不爽,看你挺舒服的。”百里晓笙想也没想就回答,这其实也是她真实的想法。只见他眼底掠过一抹玩索的笑意,只是,稍纵即逝,“看她不爽,这与我有何关系?” “你……”百里晓笙险些脱口而出,却还是停住。 “嗯?”顾惜轻挑眉头,眸光聚集,竟审视起她来,同她看他不一样,她看他,永远都看不透,只觉得他一直都在身旁,可是,却找不到他的心在哪里。 然而,他看她,却简单多了,一眼就看穿,只不过,他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并不会像以前对待十两那样,默默地守着喜欢的秘密,默默地准备给予,准备将来。 对于眼前这个直率的丫头,他只是挺欣赏和习惯,习惯于静默地守在她身旁的。 永远,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只是,离开,一样从来没有想过。 面对他的审视,百里晓笙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眸子,大胜控诉,“当然有!否则,刚刚我要杀她,你为何拦?你既想她灭,却又不想她死,你怀念她,却耍了我!” 这话一出,顾惜藏在眼底那么一抹玩味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他扬声哈哈大笑,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大咧咧成日像个男人的丫头,竟如此简单直率,如此可爱! 见他笑,百里晓笙无端恼火了,凤眸睨去,“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不答应就算了,呵,我告诉你,我非但不会灭掉她,我还要随身带着她,把她当兵器使,当奴才使!” 事实证明,没有女人不吃醋,只是有些女人不轻易吃醋,而一旦吃起来,必是不得了! 她这不是在威胁他,又是什么呢? 顾惜彻底被逗乐了,总算明白她刚刚在洞窟密室里为何那么大的怒气,原来,不是怒气,而是醋意! 顾惜就是笑,还是不说话。 百里晓笙被嘲笑得有些气急败坏,冷哼一声,索性转身就走。 然而,顾惜却急急拉住她的手臂,百里晓笙条件反射似地甩开,冷声,“干嘛?” 岂料,顾惜左手凭空虚抓了一把,便将事先丢在一旁的干净外袍抓过来,披在百里晓笙身上。 百里晓笙心头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湿透了,不少地方都走光了一大片! 身上的外衣,正是顾惜的外套,这件事跟来多久了,难不成下水之前刻意留下了干净的外衣? 百里晓笙愣着,顾惜却早已柔下声音,淡淡道,“姑娘家,少在外头下水,总是要吃亏的。” 宽大的外衣遮挡了山风的凉意,而真正温暖的却是百里晓笙的心。 这个家伙真是有心了,后知后觉,他原来这么会照顾人,是不是因为曾经照顾过呢? 一股酸楚忍不住溢上心头,这一回,百里晓笙的心,真的酸了,她抬头朝他看去,不自觉喃喃道,“顾惜,你以前都是这么照顾十两的吗?” 淡淡的月华洒落在她带疤的小脸上,映得那双灵动的眸子熠熠生辉,楚楚动人,她好认真好认真,像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倔强地询问一个关于“拥有”的问题。 他的心细,他的温柔,他的包容,是不是专属于她的,亦或者,曾经早就专属过别人了呢? 她从来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爱情是什么! 她要一个完完全全的专属!如果不是,她想,她会介意一辈子。 习惯已成爱,所以,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已经都过去了; 习惯已成爱,所以霸道地想要所有权,拒绝分享; 习惯已成爱,顾惜,你可同我一样,不知不觉就离不开了。 看着可怜兮兮,却又一脸倔强较真的百里晓笙,顾惜眸中的温柔越来越浓,浓得都化不开,似乎能把人溶到他眼里,心里。 百里晓笙只觉得自己都快沦陷到他眼底里,无法自拔了,然而,她还是绷紧着一根弦,保持这最后一丝清醒,她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想要他一个答案! “顾惜,你以前都是这么照顾十两的吗?”她固执地继续问。 顾惜却淡淡笑开了,透着些许无奈,正要回答,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湖水里突然冲出一道巨大的水浪! 顾惜第一反应便是将百里晓笙护到身后去,拔起长剑。 秦楚这个人的武功,确实和他不相上下,关键是如今看来,他的毒术也极好,否则岂能逃过百里晓笙的毒呢? 果然,水浪落去,只见秦楚凌在空中,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不见之前的奴才嘴脸,而是飞扬跋扈,嚣张狂傲,长剑直指顾惜,厉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好事!” 065我的男人不容染指 顾惜在水中因为百里晓笙的误会,本就伤得很重,一边要护着百里晓笙,一边还要应对秦楚强烈的攻势,明显有些吃不消! 几次过招下来,顾惜只躲,不攻! 然而,这在高手的较量中是最致命的,因为,只守不攻,这意味着给了对付诸多机会,而自己则不断在消耗体力! 百里晓笙被顾惜抱着,随着他不断闪躲,她分明嗅到顾惜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天啊,在湖底那一击到底有多重! 百里晓笙懊恼起来,冷不丁就挣脱开了顾惜,狠狠将他推到一旁去,自己迎面对上秦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算计我又是为了什么,大男人有话就说,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百里晓笙怒斥道! “呵呵,百里晓笙,你太自以为是了,老子不是冲你来的,老子是冲毒窟来!”秦楚冷哼,不灭之血在他手上,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拱手相让给百里晓笙呢! 一旦掌控毒窟,他便可以利用手上那瓶不灭之血创造出无数不曾出现过的毒药,到那一天,他将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毒王! “冲着毒窟来的!呵呵,原来啊!”百里晓笙是聪明人,一联想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拿命来吧!” 秦楚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软件,身随剑走,如同游蛇一样冲百里晓笙飞来! “小心,这套剑法非常诡异!” 顾惜大惊,这软剑他曾经见识过,是旁门左道的功夫,套路诡异,很难找到破绽! 见顾惜要过来,百里晓笙看都不看秦楚一眼,竟也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就朝顾惜那边去! 秦楚剑锋立马偏转,“呵呵,百里晓笙,我先杀了这个男人,再跟你慢慢玩!” 他说着狂傲,笑得猥琐至极,尤其是最后那个“玩”字意味深长! 顾惜握紧了拳头,生平从未如此愤怒过,恨不得刺瞎秦楚的双眼,让他永远都看不到百里晓笙! 就在秦楚要靠近的时候,顾惜冷不丁将百里晓笙推到一旁去,随即打出无数道暗镖,暗镖走的并非直线,而是诡异的曲线! 秦楚根本来不得躲,一下子就中了三四镖,可惜顾惜内伤极重,力道不足,即便伤到秦楚,却不至于致命! 反倒是秦楚,见暗镖力道有限,索性迎着暗镖而来,任由暗镖打在身上,片刻而已便逼近了顾惜,长剑架在了顾惜脖子上,不由分说便要砍! 然而,就在这火石电闪之际,百里晓笙突然出现在秦楚背后,怒声,“我的男人你也敢染指,找死!” 话音一落,她手中的匕首也正好从背后刺穿秦楚的心脏! 毒不死你,老娘一样能杀你! 一时间,所有动作全都戛然而止,秦楚的刀刃离顾惜的脖子不到一寸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是百里晓笙无法承担的后果! 她的手,还握在穿透秦楚心脏的匕首上,刺穿的时候那么狠绝,可此时此刻,却一直在颤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害怕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呀,人生中第一次守护她的男人,守护了她大半年的男人就会永远离她而去了,她就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爱,是一种需要,此时此刻,百里晓笙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需要这个男人。 顾惜撑着伤站起,都走到百里晓笙身旁了,她居然还愣着,恍惚着,颤着,就差哭了。 也许,此时此刻的百里晓笙,才是最真实的百里晓笙吧! 不是那个在师父面前,迫不得已装老成,装懂事的丫头,也不是在顾惜面前,强势霸道的丫头,她一直都是个会害怕,需要疼需要护短的小女子呀! 这样的百里晓笙看得顾惜的心都疼了,他的大手轻轻地握住百里晓笙紧握匕首的小手,缓缓的包紧,停止她的颤抖。 这时候,百里晓笙才缓过神来,缓缓转头朝他看来,“你……你……你没事吧?” 顾惜笑了,眼底就只有一种色彩,那是百里晓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宠溺! 从来都没有在师父眼里见过,也从来都没有在顾惜眼里见过,呵护般的宠溺。 看着顾惜淡淡的笑容,一时间,她只觉得漫天花开,纷飞成海,天地间好似都是一场梦,醒不来的梦。 轻轻地,顾惜的大手带着她,松开了匕首,拥她入怀中,身旁秦楚便瘫了下去,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百里晓笙刚刚还那么霸道地威胁他,可是,此时此刻,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心里头小鹿乱撞,不知所措。 顾惜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力气,拥着她在一旁石头上坐下。 他一坐下来,她便曲着身子,有些难受,他放开手让她起来,却随口说了一句,“要不,你躺着吧!” 百里晓笙回头看去,只见他正拍着自己腿上的位置。 她心头一惊,顾惜却伸手而来,笑着让她躺下,“躺着吧,我伤得有点重,一时半或是走不了了。” 百里晓笙怯怯地顺势躺下去,脑袋枕在他大腿上,不躺下去,这才发现……枕在他腿上,好舒服呀! 百里晓笙此时必定是恍惚状态了,如果事后让她回忆,她指不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傻丫头,我觉得,你挺厉害的。”顾惜笑道,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两人已是多年的伴侣。 百里晓笙的心跳都漏了一大拍,他居然……他这是……难不成他…… 各种想法在心底风中凌乱,刚刚那么强势的质问他,现在,却什么都不敢问了。 百里晓笙,其实你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对不! 而顾惜,才是真正的贼呢! “厉害?”百里晓笙很迷茫,抬头看他,发现此时的他尤其清俊,面部轮廊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尤其好看。 “嗯,你和我联合,估计……这天下很难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顾惜认真道。 百里晓笙更迷茫得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不解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我联手足以对付所有危险,那么,十两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灭了她吧!”顾惜淡淡道。 066最温柔的男人 他说,灭了十两吧! 而她,刚刚才说过,只要他永远留在她身旁,当她的守护神,她就灭掉十两! 这么说,他答应了!? 百里晓笙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的自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顾惜却很认真,轻轻锊着她的发丝,温柔道,“傻丫头,我拦你,不过是因为还没准备好要离开,我怀念的,不过是怀念过往那段日子。我们当雇佣兵的,从来都没有相互照顾,只努力保住各自的性命。我曾经想过,跟主子赎了她,过平静的日子,只是,想过而已。” 月光下,他真的好温柔,温柔得可以把她融化掉,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回答了她刚刚固执地问题,确切的说,他不是回答,而是向她解释。 不喜欢解释的男人,总会不厌其烦,温柔地同他心爱的女人解释一切,这便是被爱着,被在意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呀! 百里晓笙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瞪大双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大喊,她好开心,可是,她突然变得矜持了。 那表情,惹得他无奈而笑,毫无预兆,轻轻地便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傻丫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百里晓笙想也没想,甜滋滋地摇头,惹得顾惜忍不住哈哈大笑,如果不是小主子派他看守着百里晓笙,或者,他和这丫头不会有任何交集吧。 他从来没有刻意去为她做过什么,只是心里想做,觉得有必要做就去做了,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不刻意,自然而然便护她,担心她,或许,从今天开始还会多一件事,那便是疼她。 百里晓笙傻乎乎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说话而轻轻颤动一张一合的唇,看着看着,突然有种冲动。 而此时他也正好低头看来,撞见她的痴迷的目光,他微微一怔,不自觉也看上了她的娇chun。 时间,似乎从此停止了,周遭变得无比安静,彼此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全然被眼前那一抹红占据,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缓缓地俯下,贴近、贴近再贴近……月光柔和,唇齿温柔。 当翌日的阳光照射进树林子的时候,顾惜立马就醒过来了,见怀里的丫头还睡着,他一贯沉默肃然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几分宠溺。 他并没有叫醒她,而是朝一旁秦楚的尸体看去,百里晓笙很快就察觉到光线的明亮,迷迷糊糊醒来,她都不敢马上睁开眼睛,生怕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到他揽在肩上大手真真实实的力道,这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这才敢醒过来。 “醒了?”他低头看她,温柔的眸子噙着春风一般的笑意。 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她唰得一下子红脸,昨夜的吻一开始很温柔,后来渐渐的就霸道了,她都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那么霸道! 他笑得更开怀,眼神朝一旁秦楚的尸体飘去,淡淡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晓笙自以为是个脸皮厚的人,什么害臊害羞都跟她扯不上边,可是,真正到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像顾惜那么自然而然。 一听他问秦楚,立马逮住这个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的机会,要起身来,可谁知,顾惜却轻轻按住她,柔声道,“再躺一会儿吧。” “你的内伤……”百里晓笙心惊,以为他伤得至今还站不起来。 顾惜一愣,随即狭促而笑,点了点头,“嗯,所以再躺一会儿吧。” 于是,百里晓笙便乖乖地躺着了,她怎么会知道,一夜的调整,顾惜已经恢复了六七分,让她躺着,其实也没有其他原因,就想这样和她多待一会儿。 “要紧吗?要不,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百里晓笙关切地问道,心下自责着,都是她的错。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顾惜的注意力都在秦楚那边,就相貌特征来看,这个家伙应该是南诏本土人氏,南诏本土人氏一般武功都不强,只会一些奇术,武功那么强的人,怕是出身宫廷侍卫吧。 “他叫秦楚,是个毒师,以前在沁妃手下当差,我也不知道他的武功那么厉害。”百里晓笙连忙解释。 “这湖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顾惜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昨夜两人就神神秘秘的了,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百里晓笙如此以身犯险? “不灭之血!”百里晓笙很兴奋,想起这件事,一下子就从顾惜怀中蹿了起来,“他给过我一滴,我验证过,千真万确是正品。他说他有不少货,估计都在湖底了!我现在就下去瞧瞧。” 百里晓笙火急火燎的,马上要下湖,顾惜好脾气也不生气,就是很无奈,喊住她,“你等等。” “我先下去找,再跟你解释,这么宝贝的东西,落袋为安嘛!”百里晓笙说罢,便又一头载入湖水中。 顾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直摇头,撑着树干站起来走到湖边,即便周遭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一样得替她守着,随时关注湖里的动静。 幸好,这一回百里晓笙很快就冲出水面,一身湿漉漉的,长发都贴在脸上,此时正值大白天,可不像昨夜,在阳光下,她湿漉漉的衣裳因为透明而显得暧昧。 然而,顾惜绝对是正人君子,即便已经将这个女人认定为自己的女人,他依旧很有风度的别开眼,脱下自己的衣服丢过去。 “没事,这儿没人一会儿就干了!”百里晓笙有些时候真的神经大条。 “我不是人?”顾惜反问道,煞是认真,一听这话,百里晓笙立马就脸红了,这家伙……一定要这么提醒她吗? 见她脸红,顾惜也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强行用衣裳裹住她,也不急着问湖里的事情,揽着她便往毒窟去,生怕她着凉生病了。 这是个遇到再天大的事情都不慌不忙的从容男人,能给人安定的力量,百里晓笙窝在他怀中,手里握住一个小瓷瓶,原本雀跃的心都不自觉安静下来,觉得整个世界都静好了起来。 然而,不管是她,还是顾惜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湖边草丛里,两个黑衣人正窥视着这一切,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随着说话的动作,嘴里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对血族獠牙…… 067白痴高手 百里晓笙和顾惜走远了,草丛里的两个黑衣人才走出来,他们全身黑衣,脸色比常人要苍白上七分,双唇毫无血色,一看便知是异族。 两个人迫不及待朝秦楚的尸体走去,一番搜寻,却什么都找不到! “老大,五行之血一定是被那个女人全部拿走了,咱们追!”矮个子之人认真地说道。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知道她住哪里,害怕找不着她?有咱们大护法在,天下没对付不了的人!”被称为老大的高个子一样很认真。 “可是大护法还有一年才能真正醒来,万一五行之血被她们喝了怎么办?”矮个子很惊慌,表情夸张。 他们来自西荆血族,都是血族护卫手下的血兵,几个月前,血族派出了不少士兵,分布南诏各个地区,专门为打听五行之血的下落! 如今血族四大大护法都没有完全醒,只能醒来片刻,但是他们可以通过神识对手下的士兵下命令,而他们则是接收到左使神识传达的命令。 五行之血,也就是百里晓笙说的不灭之血,现世了! 左使感知到,五行之血就在南诏! 高个子立马朝矮个子脑门重重拍去,“笨蛋!她们非我族类,不会喝血!” 矮个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湖面看去,又问道,“老大,要不我们也下水摸一摸?” “你会游泳?”高个子挑眉打量着他,很不屑。 矮个子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还下去个屁!”高个子说着,又给了他一记暴栗。 矮个子摸着光溜溜的脑门,突然发现不对劲了,“老大,不对啊,那个女人手上有了,我们干嘛不先去抢,五行之血又不是很多!” 高个子恍然大悟,再次狠狠又朝矮个子脑门敲去,“你为什么不早说!” 两个白痴呀!!! 于是,两个白痴身影一闪,追上了百里晓笙。 虽然,这两个家伙的智商捉急,但是,武功可不一般,血族人优于其他族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来无影无无踪。 所谓世间武功,唯快不破! 不扯什么智商问题,单单他们速度快这个能耐来看,这两个家伙就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他们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追上了百里晓笙和顾惜,并且,一路都没有被发现,跟着他们抵达毒窟后山。 只是,他们又一次躲在草丛中。 “老大,你说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他们玩亲亲不到屋子里去,乱搞野战!” “老大,那个女的很害羞的说。” “哪个女的不害羞?” “那个男人……真不是东西,这么用力!” “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呵呵,看走眼喽!” …… 只见,大树下,顾惜和百里晓笙正忘情的热wen,百里晓笙完全被抵在树干上,顾惜确实……有些霸道了! 相拥太久,不自觉就想吻她,就是想。 好一会儿,百里晓笙都快融化到他怀里了,他才舍得放开她,低头看她那一脸绯红,娇滴滴的样子,就连她脸上几道伤疤都变得好看起来。 他忍不住又低下头,轻轻在她几道伤疤上落了一吻。 百里晓笙这才慌了,下意识推开他,蹙眉睨他,“好了!” 好吧,她也没想到顾惜会突然吻她,刚刚一路过来不都还很温柔吗?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一头狼? 顾惜没说话,唇角牵扯扬起很漂亮的弧度,揽着她进屋。 一进屋,百里晓笙就迫不及待取袖中的小瓷瓶来,正要打开,顾惜一把夺过来,“先把衣裳换了。” 说着,转身出门,还顺带帮她把门带上了,他在门口坐下来,并没有打开小瓷瓶,却不知道不远处两双猩红的眼睛,全都聚焦在自己手上。 “老大,抢!” “不行!” “为什么?” “暴露了怎么办?左使还没有苏醒之前,谁都不可以暴露身份!” “那我们把东西抢过来,然后杀了他,就不会暴露了!” “咦……” 高个子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过来,“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两人正要动手,房门却“咿呀”一声开了,百里晓笙换好了衣裳走出来。 “老大,连她也要杀了吗?” “废话!” “可是老大,护法说了,左使最讨厌男人欺负女人,护法还说了,如果让左使撞见男人欺负女人,就见一个杀一个。” …… 两个血兵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百里晓笙已经打开了瓷瓶。 “空的!”她惊呼,瓷瓶里就只有不灭之血的气息,里头空荡荡的,半滴都没有! 于是,陷入天人交战的两个血兵猛然转头看来。 “老大,太好了,咱们不用纠结了!” “啪” 又是一记暴栗! “可恶的秦楚,早知道留下活口,本姑娘好好审他!”百里晓笙很懊恼。 顾惜却保持着冷静,打量起瓷瓶来,从这个瓷瓶的形状和上面图纹来看,确实是出自南宫皇宫,而且是御用的东西。 “你说秦楚是沁姬宫里的侍卫?”顾惜认真道。 百里晓笙点了点头,轻轻嗅了嗅瓷瓶,“他说他得到一瓶子不灭之血,敢情……这瓶子就是原装的?只是不灭之血被转移了?” 否则,瓶子里空荡荡的,为何气息会那么浓,连毒虫都骗过了呢! 瓶口太小,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只知道没东西。 顾惜迟疑了片刻,拿过瓷瓶来轻轻敲碎,果然如百里晓笙所料,这瓶子是原装的瓶子,因为里头原本白皙瓷壁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居然还有些湿润,原来是极少量的血迹渗透到瓷上。 “这瓷瓶应该用了十年左右。”顾惜见多识广,辨别得出来。 “怪了!”百里晓笙心惊,难不成秦楚那家伙是从沁姬宫里偷出来的? “有人收藏了这东西,极有可能是沁姬!”顾惜也想到了这一点。 “十年前,南诏皇室灭亡,沁姬为何要收藏这东西,就算她收藏了,这可是好东西,拿出来就可以拉拢整个药族了呀!又或者沁姬不知道这血是不灭之血,可是,如果不知道这血的珍贵,她为何要藏这瓶血呢?”百里晓笙想不通。 一个空瓶子,引来了无数难解的谜团。 068来历 百里晓笙其实并不认得什么不灭之血,也不会辨别,她只是曾经听过,她问过秦楚是怎么辨别出来的,秦楚就说这血不灭,永远都不会凝固。 后来她是拿了一滴养毒,才相信的。 他和顾惜面面相觑,都狐疑了! “如果真的是沁姬藏的东西,那么……她为何要藏?这东西她又从哪里来的?”百里晓笙认真揣摩着。 “即便不是沁姬藏的,也是同样的问题,怪了……”顾惜淡淡道。 藏血的人出自宫中,如果知道是不灭之血,当南诏王室孤立无援的时候,早该拿出来拉拢药族。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藏血之人并不知道这血的用处! 可是,另一个疑点就出来了,既然不知道血的珍贵性,为何要藏呢?意义何在? “丫头,这不灭之血……是人身上的血,还是动物身上的血?总该有个出处吧?”顾惜认真问道。 百里晓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草丛里,矮个子和高个子听他们的分析,听得入神。 “老大,他们怎么那么聪明?”矮个子说道。 “你听明白他们说什么了吗?”高个子反问。 矮个子摇了摇头,“所以我觉得他们特聪明。” 高个子“啪”一下,又打过去,“笨蛋,他们在讨论不灭之血打哪里来的!” “千年一出,五行之体身上来的,又叫五行之血,而且并不是五行之体身上所有的血,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永远不会干掉,所以称之为不灭。”矮个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高个子白了他一眼,“又没问你!” 这时候,百里晓笙和顾惜已经商量好了,决定去一趟南诏皇宫遗址。 见他们起身,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人立马欢喜起来,又可以跟他们走了,要知道南诏那么多丛林,他哥俩迷路了好几回呢! 于是,两人又一次欢天喜地跟过去。 大周出兵,南诏割据之地彼此混账,又和大周之兵抗衡,整个南诏可谓是史无前例的混乱,而南诏皇宫遗址早就被洗劫一空,就剩下一些坍塌的楼阁,殿宇。 百里晓笙和顾惜一路过来,也差人打听了不少关于沁姬的事情,只可惜帮助并不大。 半个月后,他们找遍了南宫皇宫遗址,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此时,两人都坐在石墩上,陷入沉思。 这么好的东西,不出现就算了,既然出现了,自是要想办法收入囊中的,因为,你不要的话,总会有人拿到,而一旦被别人拿到了,对毒窟就是极大的威胁! 高个子和矮个子跟他们半个月,此时也像他们一样,歇在一旁。 “老大,你们说的那个沁姬娘娘的坟墓在哪里,咱们去掘坟。”矮个子低声道。 高个子立马瞪大猩红的眼睛,“啪啪啪”像敲萝卜一样使劲从他头顶敲,都快让他扎根到地里去了。 “你不知道血族最痛恨掘墓吗?你不会是伪装的吧!”可谁知,这时候一旁的百里晓笙却突然站起来,“顾惜,走!咱们去挖沁姬的坟!” 这话一出,高个子和矮个子惊得差一点就跳出来。 “老大,这个女人……太坏了!” “笨蛋,这个女人去掘坟,我们跟着去,我们就不用自己动手,坟就不算是我们挖的!” 矮个子很受伤,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笨呢? 沁姬当年想南诏自首之后,其实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她被赐死,葬在皇陵之外的荒山上,也有人说她并没有被赐死,而是自己去了玉琼山自杀,死在山沟了。 顾惜和百里晓笙去了一趟皇陵,虽然找到沁姬的坟墓,可惜挖下去却不过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看样子是真去了玉琼山。”百里晓笙淡淡道,沁姬当年对轩辕离歌一片心意,她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顾惜并不了解那些事,淡淡道,“回去吧,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来,怕是秦楚藏起来了,只要他永远不开口,那东西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 百里晓笙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携手回毒窟。 而高个子和矮个子这一回并没有在跟。 “老大,他们不找了,我们怎么办?”矮个子急急问道,跟踪人跟上了瘾,不跟还全身不舒服。 “我去玉琼山看看,你回去一趟,报个护法去。”高个子难得那么认真。 “为什么?我先跟你去玉琼山,然后我们一起回去!”矮个子不干了。 “笨蛋,万一别人也找到这条线索怎么办,我让你回去邀功呢!”高个子很不高兴。 矮个子又一次恍然大悟,立马束起大拇指,“老大,你就是聪明!” 说走就走,兄弟俩分头行动,只可惜,高个子此去,也没有什么收获,关于不灭之血的线索,似乎断了。 百里晓笙和顾惜回到毒窟,顾惜都忘了十两的事情,百里晓笙反倒一直记在心里,一回来就拉着他去后山的洞窟密室。 顾惜被她拉着小跑,俊逸的唇畔噙着温柔灿烂的笑容,让昏暗的洞窟都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终于,百里晓笙气喘吁吁地在密室门前止步。 顾惜笑而不语,约定好了,灭十两,他永远留在她身旁,这丫头终于要灭掉十两了。 可谁知,百里晓笙却一脸窃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嗯?”顾惜狐疑地挑眉。 “我……我……我其实之前……”百里晓笙支支吾吾起来,有事。 见状,顾惜越发纳闷了,“有事直说。” “咳咳,其实……好吧,我之前骗了你,其实我一时半或还灭不了十两的。”百里晓笙怯怯地说道。 顾惜微惊,“怎么……怎么回事?” “其实就算我在大周帝都那会儿答应你灭十两,我也灭不了她。她虽然由我掌控,但是并不是完完全全由在养出来的,所以,要灭掉她,还得找些毒物毒草,数量不少,比较难找,所以……我回南诏后就一直都在找了。”百里晓笙很老实。 顾惜却诧异得不知道说什么还了,这丫头未免也太鬼了吧。 “所以,你不是存心不答应我的喽?”顾惜挑眉问道。 百里晓笙下意识摇头,却又立马否认,“不不!都有!” “也就是说,你在帝都的时候是存心想留我的?”顾惜再问,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百里晓笙一愣,随即大羞,恨恨一拳头打过去,“坏人!” 顾惜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坎上,笑道,“我们一起找吧,还要找多久?” “应该没多久吧。”百里晓笙说道。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南诏战乱,很多山林草地全都被坏破掉,这一找他们便找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五年……多少事发生过,多少人要老去,多少人要长大了呀! 五年后…… 069最真实的丫头 五年。 对于一个人来说,整整一个人生阶段,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算得上一个时期了。 五年的时间,大周帝君不曾亲临,却彻底征服了南诏,驻军诸地,设南诏府,开始着手重建。 至此,大周称霸龙渊,疆域之广,东起东海,南临南海,北抵冰川高原无人之境,西止于西荆沙漠! 直到这个时候,西荆民间才流传开一种说法,芊芊公主当年称王,不仅仅守住了皇位,也守住了西荆大地! 试想,当年如果太子没有罹难,继位为王,或许,如今大周的铁骑就不会止于西荆边境了!至于,以后大周可否为兵犯西荆,又或者西荆可会举兵扩张,那便是后世人的事情了! 就如今看来,不太可能。 两国之间的漠北小镇被重建起来,屋舍傍山而建,依水而建,错落有致,可谓是沙漠边缘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吸引了天下不少隐居之士,原本漠北小镇的族人们也都纷纷回归,听说那位叫做玉晓梦的姑娘也回来了,只是很少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过往的恩怨情仇,早已无人提起,只珍惜眼前静好。 五年来,紫晴和君北月一直待在漠北,从来都没有回过大周帝都,小镇上的百姓大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他们俩一携手出现,总能吸引不少目光! 时光侵蚀不了他们的气质,反倒被他们沉淀为内涵,尤其是君北月,依旧那一袭黑衣劲装,冷峻得人神共愤,浑然天成的天家气质比以往多了三分成熟男人的味道,令人第一眼见了,便知道这个男人有很多故事。 他一出现,不知道多少小镇姑娘为之神魂颠倒,多少人都想象着这个男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偏偏,鲜少能看到,只有当他带女儿一起出来的时候,众人才能见这个男人倾城倾国的微笑。 有人经常看到他们清晨在溪边双双练剑,有人经常看到他们午后在山林里同女儿追逐嬉戏,夜里,在自家屋顶上看星星。 他们那女儿,生得粉雕玉琢,气质高贵,人们常说天下最美的公主都没有她美丽。 而五年来,每年的中秋,除夕,大家都会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独自骑马而来,如果说君北月身上的尊贵霸气是内敛的,那么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贵气,则是外扬的。 人们纷纷猜测这个男子便是君北月的儿子,只是至今都无人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小镇上的姑娘们,每每到了中秋,除夕都会登楼眺望,等待这个男人骑马而来,似乎都流行成镇子上的一种风俗了。 其实,紫晴他们来漠北小镇已经不止五年了,小公主都六岁多了。 这五年,是顾惜和百里晓笙的五年。 五年的时间,他们总算找齐了所有毒物,今日,一切准备就绪,百里晓笙准备灭掉十两。 其实,到了后来,顾惜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迫切想要毁掉十两,已完全不上心,何来心急? 他大部分时间都帮着百里晓笙管理毒窟,招揽人才,同时也接触了不少江湖人士,顾惜这个名字,如今在江湖上早就比当年的“司徒浩南”四字还要响亮。 百里晓笙捡到宝之后,果断是个甩手掌柜,一边寻找毒物,一边打听不灭之血,一边炼制各种稀世罕见的毒虫。 她的毒术,在毒窟大众心中,渐渐地取代了当年的毒窟老人。 “怎么,你不跟我进去?” 密室门口,百里晓笙挑眉问道,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她的大大咧咧,粗枝大叶,即便恋爱了,还是老样子,然而,不同以往的是,因为身旁的男人,这丫头比起以前,多了真正的底气,真正的自信! 以前就算天塌了,她师父一样会睡觉,她会害怕,必须替自己顶着,也替师父盯着。 如今就算天塌了,她都可以慵懒懒窝在顾惜怀里安睡。 跟对人和跟错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了。 “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顾惜淡淡道,本就是成熟稳重的男人,五年的沉淀,让他更加男人了。 “为什么?是你要灭掉十两的耶!”百里晓笙纳闷了。 “是你吧?”顾惜打趣地反问。 百里晓笙一愣,随即气恼,这家伙居然还揶揄她,“哼,我今儿个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旧情人,你看就看,不看也得看!” 说着,一把拽住顾惜的衣袖,一脚踹开密室之门,大步往里头走。 顾惜无奈得直摇头,他其实对这件事已经无所谓了,这丫头还没看出来吗? 密室里,昏暗阴森,毒尸十两就如同千年的干尸一样,静静地立在那里,一旁一个恶臭的水缸中插着一把利剑,正是百里晓笙这五年来费尽心思炼出来的毒剑。 把顾惜拉到面前,百里晓笙才松手,这个丫头,霸道得可以,飞扬跋扈得很嚣张,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是率直的,纯粹的! 她毫无掩饰,毫不矫情地表现自己的在意,光明正大地表现自己的心狠手辣。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她认真地对顾惜说,说着便拔起水缸里的利剑。 顾惜唇角的弧度一直在扩大,在他心里,他的丫头是全天下最最真实的女人,有着一颗最最干净的心! 他大大方方地臣服于她的命令,瞪大眼睛看着。 百里晓笙持剑走向十两,甚至大胆地盯着十两那空洞的双眸看。 “喂,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许你再遇到他!他是我的!” 霸道的宣布所有权,话音一落,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中的剑便狠狠地刺入十两的眉心,只见无数黑纹从十两眉心处疯狂地朝周遭扩散,刹那间“嘭”一声,便见整具毒尸粉碎成渣! 结束了,一室扬灰。 顾惜连忙将百里晓笙扯入怀中,扬起宽大的衣袖替她遮挡,迅速退出密室。 到了山洞口,他才放开她,看她灰头灰脑的,无奈而又好笑,宠溺地替她扫灰,这儿扫扫,那儿摸摸,好不认真。 百里晓笙很享受他的疼爱,看着他低垂认真的眸子,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任由她笑,顾惜还是径自替她整理头发,衣裳。 “喂,终于结束了。”百里晓笙笑道。 “嗯,那你嫁给我好不好?”顾惜认真说着,缓缓抬头朝她看来。 070师父呀师父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话,说得认真而温柔,其实他说话一贯很温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晓笙觉得他这话,说得尤其温柔,温柔得都快把她融化了! 有种……棉花糖里做梦的感觉。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温软,像是一潭温水,看久了,她便沉浸在温水中,周遭的温暖不断朝她涌来,涌来……她就要沉溺下去了! 有种要晕倒的感觉! 霸气凶残的百里晓笙,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瞬间就受不了了呢? 顾惜也纳闷了,这丫头怎么了?他还以为,她会有很大的反应,会扑过来直接将他扑到了呢! “不嫁吗?”顾惜笑着问道。 谁知,这话音一落,百里晓笙就扑过来了,果然如他所料,力道大得直接将他扑到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在他身上乱蹭,“你敢不娶?” “不敢不敢!”顾惜大声扬笑,爽朗的笑声充满整个后院。 百里晓笙欺在他身上,这才抬头看他,“不敢???” 咳咳,明明刚刚还那么美好如梦,这个女人一定要这么暴力,这么粗鲁吗? 当他开玩笑呀! “我是认真的。”顾惜又一次看入她的星眸,认真道。 “我也是认真的。”百里晓笙立马说。 “我真的是认真的,真的想娶你为妻。”顾惜再道。 “我又没有不相信你。”百里晓笙再答。 “认真的!”顾惜又一次强调,百里晓笙还是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知道!” “所以你答应了?”顾惜其实想问的是这个。 百里晓笙这才微微一怔,发现这件事,似乎真的要很认真,她必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这三个字不难,可为什么她想开口,却突然就觉得沉重了,严肃了呢?不,确切的说是又好意思了呢? “嗯?”顾惜心下偷笑,叫你不认真。 “我……咳咳,我……”百里晓笙支支吾吾地,一边要从他身上下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顾惜大手突然揽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往下一按。 “啊……” 百里晓笙大叫一声,随即,唇齿便都被夺了去。 相处五年,这个男人其实很君子,除了情不自禁地吻她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有时候大晚上一起看星星,闲聊,她不知不觉睡在他怀里,翌日醒来,她都被送回屋子里去,而他,不曾留下过一夜。 与其说他的真君子,不如说这是他对她真正的疼惜与尊重。 唇齿交融,缠绵悱恻,想要看百里晓笙这丫头娇柔的女人模样,唯有这个时候了。 可惜,这个时候的顾惜很霸道,总是完完全全将她搂在怀中,恨不得把人儿揉碎入怀里,所以,总是看不到百里晓笙的脸。 空气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连路过的毒虫都羞了…… 许久许久,直到两人所有力气都用尽了,直到某人的自制力濒临崩溃,再受不了任何刺激,终于,他们坐了起来,一身的狼狈。 百里晓笙看了看顾惜,又看了看自己一身泥土,娇怒地一拳头打过去,却立马被他的大手包住。 “还不答应吗?”顾惜问道。 “我哪有不答应!”百里晓笙急了,说得好像她真不答应似的。 “那答应来听听。”顾惜笑道。 “你!”百里晓笙又羞又急又恼,瞪大眼睛看他,偏偏怎么都说不出来。 顾惜故作紧张,“你……难道……丫头,就算你不答应,也给必须我一个理由。” 百里晓笙气急,一拳头又打过去,打得顾惜的胸膛砰一声那个响亮呀! “装,你再装!”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坏! 顾惜扬笑,胸膛真心疼,却乐意被她打,只有她能打。 “那你是答应不答应呢?”他再问。 百里晓笙都快哭了,“我不理你了!” “先回答我再不理我。”顾惜追着不放,傻丫头,回答个问题有那么难吗?说句答应有那么难吗? 谁知,百里晓笙竟道,“求婚不是这么求的,你跪下!” 然而,顾惜看着她,竟不说话了,收敛了嬉笑模样,渐渐安静了下来。 百里晓笙不自觉跟着也安静了下来,居然真的紧张了。 “好。” 他淡淡说着,竟真单膝下跪,“百里晓笙,嫁给我为妻,好吗?等这天,我等五年了。” 他是那么认真,认真得百里晓笙想微笑都微笑不出来,而是……想哭! 看着他静默认真的表情,百里晓笙第一次有种心疼的感觉,第一次想了解这个男人的小时候,了解他的过去。 第一次……想疼惜他,珍惜他。 本该高兴的,居然心疼,是她长大了,还是,她真正爱了呢? 爱一个人,最直接的便是疼惜他。 她使劲地点了头,“我答应你!我想当你的妻子!” 这一刻,顾惜笑了,温柔的笑意在他唇边荡漾开来,迎着阳光,这么这么好看…… 接下来的日子,要忙碌起来喽! 婚房、婚礼、宴席顾惜都一手操办,而要邀请的客人,则是百里晓笙来安排。 百里晓笙可兴奋了,总算有机会能把晴姨他们邀过来,大家都聚一聚,要知道,这些年来,大家各忙各得,都没机会见面,也不知道窈窕小公主多大了。 当然,最让百里晓笙激动的是,她终于有一个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借口,邀请师父了! 这些年来,别说她,就连晴姨,金鲛夫人都没少找过师父,可是,那个混账师父就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她们所有人都坚信,那个混账东西躲起来,故意不出现的。 现在好了,徒弟成婚,师父再不来,会人神共愤的! 认真想来,百里晓笙也坚信,师父一定会来,这是大事,是她的终身大事,依师父的性子,绝对会到! 师父呀师父,很快就可以见到您老人家了吧,我家顾惜,一定入得了你的贵眼。思及此,百里晓笙心里就喜滋滋的,一口气写了好几张请帖,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梦朵儿,司徒静儿也一起邀了。 071小美人儿是谁 大周帝都皇宫,一抹鹅黄色的小小身影掠过高高的宫墙。 “好像是她?”影卫甲疑惑地问道。 “不是好像,而是肯定有!”影卫乙很确定。 “那怎么办?”影卫甲问道。 “我什么都没看到。”影卫乙依旧肯定。 “好吧,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影卫甲果断闭上眼睛。 小小的身影落地,呵呵一笑,那笑声清脆得如同山林里的叮当清泉声,极其好听。 一袭鹅黄色衣裳,衬托出她出尘干净的气质,五官粉雕玉琢,就好似上苍捏出来的人儿,完满得找不到任何一丝瑕疵。 她的眼睛像爹爹,巧笑盼兮,灵动如水,小小年纪眸子便黝黑深邃,敛藏着狡黠。 她的鼻子像妈咪,笔挺又小巧,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捏一把。 她的嘴巴像哥哥,唇可薄了,没听过她说话,就看这对薄唇,都知道她说出来的话,必是厉害! 那肌肤,白皙透红,吹弹可破,她就像个瓷娃娃,让人小心翼翼捧着生怕摔了,磕了,碰了! 然而,她的性子,却一点儿都不瓷娃娃。 小小年纪,走起路来便窈窕有范,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前面宫殿,宫门紧闭! 她问过妈咪,为什么不住回帝都了在皇宫里。 妈咪说,皇宫里有她不喜欢的人。 她便问爹爹,身为男人,为什么不把妈咪不喜欢的人赶走。 爹爹说,皇宫已经是哥哥的,他赶不走。 于是,她不开心了,她要来瞧瞧,这里住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快,小小的身影又掠过宫墙。 这一回,守护在这里影卫吓到了,“是她来了!” “赶紧拦!” “你觉得我们拦得住吗?” “那赶紧报皇上去!” “皇上在哪里?” “呃……李妃宫里!” 于是,一大群影卫全急得火烧屁股,却不知道怎么办!皇上到李妃宫里来的时候,再天大的事情,都不许打扰的! 完了完了! 不管是君北月身旁的影卫,还是君不离身旁的影卫,几乎没人不知道小公主君窈窕的。 这个丫头片子,比当年的小主子还难缠呢!简直是个小恶魔。 君窈窕落入李妃院子里,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门窗全都紧闭! “难道在干什么坏事?”君窈窕狐疑着,蹑手蹑脚,往屋子走去。 而屋子里的人,不管是君不离,还是李琴琴,都很快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你的影卫越发不顶用了!”李琴琴笑道。 君不离的獠牙咬在她肩上,墨色的眼一片阴影,能躲开那么多影卫无声无息到这里来的,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父皇了! 只是,不可能是他! 然而,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在窗纸被捅破的声,刹那间,君不离狠狠撕扯下李妃的衣裳,露出一片大好春光! 从外头看进去,根本看不到他的獠牙,只见他整个人都欺在李妃身上,埋头在李妃脖子里,在加上李妃衣衫破碎,火辣辣的身材,这简直就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呀! 君窈窕都快哭了,六岁左右她懂什么呀,只觉得好恐怖! 皇帝哥哥怎么这么坏,太恶心了,太恐怖了! 她抿了抿唇,根本忍不住,“哇”一声嚎啕起来,“妈咪……呜呜呜……”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君不离大怔,一下子就放开李妃,随手将她甩到一旁,力道之大,李妃都吓了一跳! “是窈窕!”君不离急得立马跳下床,完全把李妃无视了,冲出房间。 只见门外,君窈窕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似得,一见到君不离冲出来,先是一愣,随即又仰天嚎啕,“呜呜……呜呜……” 君不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个妹妹哭,他每次起漠北小镇,几乎都是去给她做牛做马的,必定要让她骑在脖子上,满地爬。 这个臭丫头,是妈咪和爹爹手心上宝,也是他心里的宝呀! “窈窕,不哭……先不哭,你怎么来了。”君不离想上前,君窈窕却一边哭,一边跟他划清界限,“不许过来,你这个恐怖的臭男人!”说中,又哇哇哇大哭。 这时候,李妃穿戴整齐,也追了出来,见状,她都傻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君不离这么好的性子,哄一个小丫头片子! 用脚指头猜都知道,这丫头片子就是君不离的亲妹妹,君窈,小名窈窕! 而君窈窕一看李妃出来,又是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你这个不知廉耻,浪荡恶心,一身肥肉的坏女人!” 这话一出,李妃花儿一样的脸立马枯萎了! “臭丫头,你说谁呢?” “谁你呢!”君窈窕虽然在哭,却不忘大声回答。 “你!你!小丫头片子……” 然而,李妃都还未骂出来,君不离便狠狠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进屋里去,啪一声关上门。 “窈窕,你乖,不哭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好不好!”君不离耐心劝。 “她……她……呜呜,你和他……”君窈窕抿着唇,忧着小脸,半天都没说下去。 君不离见她不怎么哭了,心下大喜,耐心等着。 谁知,君窈窕却问,“你和她到底在干什么呀?你干嘛要撕她的衣服,好可怕!”君不离在风中冷乱啊,好凌乱! “那个……因为她是哥哥的妃子,所以……”君不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刚刚不过想制造假象,谁知来的会是这个小丫头。 君窈窕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又问,“她的你的妃子,所以你就可以撕她的衣服吗?” “是是!”君不离连忙点头,只能这么说了。 可是,君窈窕是好奇宝宝呀,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撕她的衣服!” 问题怎么又绕回来了?君不离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哭就好。 “因为她的哥哥的妃子,所以哥哥撕她的衣服。”这确定能成因果关系吗? “那你为什么要撕了你妃子的衣服?”君窈窕完全不哭了,纠结着这个复杂深刻的问题。君不离望天无语,谁来救救他呀! 072女孩何苦为难女人 君不离都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君窈窕的问题呢,谁知君窈窕有一次发问,“皇帝哥哥,那我能不能撕她的衣服?” 噗! 君不离真心喷了,正想回答,谁知君窈窕身影一闪,灵活地绕过他,居然直接拿身体撞开推开房门! 躲在门外偷听得风中凌乱的李琴琴也没反应过来,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 正要起呢,君窈窕已经扑过来,重重摔在她身上,撞得她心肝脾肺肾全都疼。 “臭丫头,我告诉你……” 李琴琴话未说完,便听得“嘶……”一声,胸前的衣裳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君不离赶紧把她带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李琴琴大叫,如果不是和君不离有约定,她怎么可能会被臭丫头撞成这样! “君窈窕!”君不离厉声,认真了! 可是,世界上就一个人不会在意他的厉声,可能紫晴和君北月还会怕他不高兴,怕伤和气,对他有内疚之心! 可是,君窈窕不怕! 完全忽视背后暴怒的皇帝哥哥,君窈窕一手欺在李妃脖子上 这小丫头必定是练家子,而且是极其精明的练家子,她那小手,都还没有李妃的小腿粗呢,偏偏能把李妃掐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动弹! 因为,她掐的很不巧就是要害! 除非李妃动用武功,否则,根本起不来! 一手掐着李妃,一手当然就是死命撕扯,“嘶嘶嘶!”“吧吧吧!”一片片轻薄的布条在空中凌乱的,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很快李妃单薄的衣裳就全部变成碎片,落了一地! 不是君不离不拦,而这丫头的动作那个叫做快,不,应该叫做利索,相当利索! 当君不离把她拎起来的时候,李妃基本连内衣都把撕光了,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只有极快破布遮羞,这辈子,都还没有被如此羞辱过吧! 君不离要是再晚上一步,哪怕就一小步,她指不定连皮都被君窈窕给撕了! 太可怕了! 这个小恶魔! 君窈窕背后的衣裳被君不离揪住,她也不挣扎,回头一笑百媚生,“皇帝哥哥,真好玩,以后你撕她的衣服记得叫我,我们一起玩!” “噗!” 李妃真心会喷血的,她又羞又恼,随手撤了垂帘轻纱裹身,蹿起来怒声,“皇上,这个丫头太过分了,你要为臣妾做主!” 态度之坚定,恶狠狠地瞪着君窈窕,她想告诉君不离,她是认真的! 太过分了,这丫头片子根本就是装的,她到底得罪她什么了呀,居然一到帝都就跑这里来撒野。 李妃这么一吼,君窈窕怔了,笑容僵在脸上,薄唇越抿越紧,风雨欲来,“皇帝哥哥,她凶我!” “够了,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较真什么!”君不离厉声训斥,极度护短! 向来都是护李妃,如今,世道似乎要变了! 李妃一口气堵在心口上,怒得脸全涨红了,“你!” 君不离却朝她使了个凌厉眼色,一样是警告她,不要太较真。 李妃深呼吸的,正要开口,君不离却已不理睬他,抱起君窈窕,转身就走,“小丫头,来了也不跟哥哥说一声,爹爹和妈咪呢?” “在王府里。” 君窈窕趴在哥哥宽厚的肩上,懒懒回答,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憋屈的李妃,一脸天真无邪,好似刚刚所作所为都不是故意的! 李妃愤怒地冲她抡起一拳头,可是,她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偏头贴在哥哥肩上,似乎累了。看着兄妹俩的身影远去,李妃眯起了双眸! 好个君不离,以前他对她还算尊重,重视,打从他爹娘回来之后,这家伙基本对她完全是利用了! 以前还会在他爹娘面前护短她,可如今,居然任由她为一个小丫头这么羞辱! “那么多年了,君不离,这一回我是真的想看一看,你到底能不能离得开我!”李妃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啪”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君不离原本打算去换身衣裳在去曜王府的,可惜君窈窕居然在他肩上睡着了。 这丫头,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他不舍得打扰她,小心翼翼地替她披上外套,便坐马车去曜王府。 前几日就收到难道毒窟的邀请函,顾惜和百里晓笙要成婚! 这实在是个令人意外的好消息,没想到他当年把妈咪交待的事情推给顾惜,倒是成全了一段姻缘! 顾惜是什么样的男人,全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在过去的那十年,他多少次惶恐,多少次不确定,多少次想过放弃,其实都是顾惜撑着他一起撑下来的! 他曾经想封顾惜为亲王,只可惜那家伙拒绝了,甘愿在宫里刚个侍卫统领,没事闲着就坐在屋顶上,啃馒头,守大门。 这是一个心中有大自在的男人。 百里晓笙那么野的女人能得顾惜的心,真真是捡到宝了! 思及此,君不离那好看的唇畔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打心眼里祝福这两位。 想必妈咪和爹爹也是收到了邀请函,想同他一道赴宴的吧。 很快,马车便在曜王府门口停下来,君窈窕还在沉睡。 君不离小心翼翼护着,下车进门。 而紫晴一见到君窈窕那酣睡的样子,忍不住就笑,这臭丫头无忧无虑的,睡眠质量特别好,总能留一大滩口水。 “妈咪,爹爹!”君不离唤了一声,一家人在的时候从来不行什么大礼。 紫晴小心翼翼将君窈窕接到怀里来,还没有抱稳呢,就被君北月抢了过去,紫晴怀孕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要吃醋的,果不其然。 君北月疼这女儿,就像疼小情人一样,让人各种嫉妒! 见小妹妹如此受宠,君不离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其实也和窈窕一样,更喜欢在爹爹怀里蹭,最喜欢坐在爹爹肩膀上。 如今,长大喽,自己肩膀和爹爹一样结识,一样扛着很多很多东西。 见儿子眸光有些暗淡,紫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道,“熊小宝,坐吧。” 073准备受罚 君窈窕在君北月怀里睡着,君不离在紫晴身旁坐下,红衣都退下来了,屋子里就一家四口。 紫晴大手一伸,揽着儿子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并不像母子,倒像是铁哥们。 “皇帝,这半年来,忙坏了吧,瞧瞧,都瘦了!” 紫晴虽然说得轻松,一边还捏君不离的下巴调戏他,可是,眼底却噙着一抹心疼。 当娘的,都这样! 不论是什么人当了娘,面对子女总是会便得心特软。 君不离嫌弃地推开紫晴紫晴,不悦朝君北月看去,“看好你的女人……” 君北月笑而不语,“要不,把这小丫头给你?” 君不离皮笑肉不笑,“不用了!” 一家四口,还是其乐融融的,紫晴有时候会想,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就待在帝都里,天天跟李妃怄,或许,不会有今日这么和睦的一面! 很多事情,她真的全都看开了,儿子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只是,他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也快二十三了,却至今没有立皇后! 紫晴和君北月都是过来人,倘若儿子真那么喜欢李妃,后位早就是李妃的了! 妃,再得宠,再尊贵的妃子,说白了终究还是妾,皇后才是正室,也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虽然紫晴觉得二十三也没什么,可是,这儿毕竟是古代,儿子再这么耗下去,会成老男人的! “儿子,那帮老臣子是不是有烦你了,一回来就听红衣说他在朝上发火?”紫晴旁敲侧击。 其实,不用她和君北月催,朝中自然是很多大臣催君不离! 不立皇后,而后宫三千中,却又没有一位妃子诞下子息,这位皇帝,真的有那么忙吗? 君不离也聪明呀,母后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笑了笑道,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没什么烦的,都是南诏那边的事。” 紫晴笑着,又揽过他的肩膀,“南诏怎么了,这一回过去,顺带瞧瞧。” 君不离心头微微一紧,其实,妈咪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放过他”了,很多次,妈咪问起婚事,都不过是随口问问,从不深究,只要他一转移话题,妈咪立马就打住。 他自己明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却总是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官员调派,南诏是一块肥土,多的是人要抢这份肥差,可惜都是些不自量力的东西!”君不离冷哼。 南诏战后纳入大周版图,重建重修,立郡县,驻军,调派大臣进驻,这些事情对于君不离来说并不难。 难的是,南诏同其他地方不一样,要管得住南诏族人,尤其是各族的遗民,如果没有一定的能耐,可降不住呀! 至今四大毒兽都还在南诏守着,不敢回就怕有叛军。 紫晴琢磨了下,喃喃道,“顾惜和晓笙……” “你的意思的毒窟?”君北月插了嘴。 君不离眸光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他们呢? 百里晓笙和顾惜如今简直就是南诏的地头蛇,他们重建毒窟,招揽奇材。这件事如果换成是别人做,君不离怕是早把他们视为最大的威胁,想办法铲除了! “就他们了!”君不离很兴奋,一直困恼的事情解决了! 紫晴白了她一眼,“顾惜未必会答应!” “百里晓笙一定会答应!”君不离很肯定,那个臭丫头不会是没有野心的人。 “有浩南他们的消息了吗?”君北月问道。 “芊芊来不了,浩南同静儿,还有梦朵儿比我们走得早,估计快到了。”紫晴答道。 “书生叔叔呢?”君不离连忙问道。 别说百里晓笙和紫晴,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都在找臭书生。 可是,奇怪的是,天下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偏偏就找不出一个人来! 而金鲛夫人那边也说了,百里尾生并没有在海里。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失落,这些年来,当初对臭出声丢下晓笙,不告而别的事情早就不愤慨了,甚至,都懒得去怪他了,她只希望,那个时候这一回能够出现。 好歹是晓笙的婚礼呀,没爹没娘的,就那么一个师父,天天盼着的师父,他要不去,天打雷劈了都! “他会不会出事了?”君北月喃喃道,只是很快又自己否定了,那个不死不灭,打也不疼,毒也不死的家伙,能出什么事情? 何况,他还有一身金鳞护体呢! “我比较相信他在哪里睡着了……”君不离无奈望天,他记得百里晓笙说过,百里尾生特能睡,有时候一睡就是大半年。 “我比较相信他是故意躲着的,怕有人去烦他。”紫晴亦是无奈。 百里尾生到底会不会出现,等去了南诏就知道了。 紫晴又聊了几句,便抱着君窈窕离开了,明日就要去南诏,不过是绕道过来找儿子,顺便看看红衣的。 让他们父子俩去谈国家大事,她找红衣聊聊。 红衣就知道主子会找她,一直在门口侯着,一见主子出来,立马欢喜地迎上去,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了小公主。 “主子,听影卫说,小公主溜去宫里头了。”红衣低声道。 “知道,是她哥哥抱回来的。”紫晴笑道,往院子里的高亭走去。 “主子,关键是……小公主去了李妃那儿呀。”红衣又说。 紫晴止步在台阶前,原本平静的眸光微微沉了下来,“她去做什么?” “不清楚,李妃那儿很多影卫守着,就小公主进得去。”红衣又回答。 紫晴沉敛下眸子,没再说话,拾级而上,一步一步。 然而,她怀中的小人儿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怯怯地半睁一眼,其实红衣走过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一听到红衣告状,她便怯了。 爹爹宠她,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可素……妈咪却是一个坏人,严厉起来,会让她真的哭的! 假寐的眸子时不时骨碌……骨碌一转,睫毛轻颤,一颗小心肝噗通噗通跳着。 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到帝都来,也是第一次到皇宫去,来之前,妈咪就跟她说了三次,哪里都可以去,就独独李妃那儿不要去。 可素,她好不容易来一回,就是冲着李妃去的呀! 074吓到了 君窈窕窝着紫晴怀里装睡,一想到李妃,就满心愤慨起来。 她毕竟还太小了,紫晴和君北月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李妃的事情,她并清楚李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就偷偷跟影卫打听,把李妃当作是狐狸精,把哥哥迷得鬼迷心窍了。 总之,在她眼里,李妃就个坏女人! 那个坏女人,如果不是她,妈咪和爹爹不会远离帝都,住到漠北小镇去。 漠北小镇那儿,好几个小伙伴都有哥哥陪,都有哥哥护短,可以天天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当小跟班,跟人吵架,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就她没有! 如果不是李琴琴,哥哥就不会这么孤零零一个人守在帝都,每次要见他们一回,都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 她太讨厌那个女人了! 想着,愤慨着,不自不觉小小的拳头都握紧了,谁知,冷不丁紫晴一松手,她便瞬间往下掉! “嘭”一声,重重甩在地上。 “啊……” 尖叫声未落,对上妈咪那双严厉的双眸,她立马闭嘴了,只是,小脸儿变化很快,抿了抿唇,“妈咪……疼!” 红衣连忙追上来,吓到了,“主子,会摔坏的!” 说着,便要抱起窈窕,只是,没有得到妈咪的首肯,君窈窕根本不赶让红衣抱。 “屁股都是肉,疼而已,没事,就让她坐地上吧。”紫晴冷冷说道,在一旁坐下来。 登高望远,这个亭子是曜王府里最高的亭子,也是帝都里,除了皇宫之外的最高点,可以俯瞰整个王府,远望到宫里去。 君窈窕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无辜,小手笨兮兮地揉了揉屁股,真心疼呀! 紫晴不管她,远望了好一会儿,见红衣上了茶点,便让她坐下。 可惜,红衣的视线都落在小公主身上,小公主金枝玉叶呢,放眼天下,谁都没有小公主尊贵,怎么让坐地上了呢! 父母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君窈窕自小就个人精儿,特别会看眼色,可是,她有一点好,她只是会看,看在心里,却从来不会见风使舵,更不会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 此时,她完全可以利用红衣去劝妈咪的,但是,她没有,小屁屁不疼了,就乖乖地盘腿坐着,等着,不吵不闹,等着妈咪发落。 紫晴果断是个狠心的主儿,狠心得让红衣忍不住怀疑,主子偏心小主子,疼哥哥不疼妹妹,又或者,小公主和主子争王爷的宠了? 思及此,红衣都偷乐了,这对母女有意思。 紫晴果然没有理睬君窈窕,而是和红衣闲聊起来,聊了这些年来曜王府里的事情,帝都里的事情,主仆两有说有笑,乐在其中。 而当紫晴端茶要饮的时候,却见一小手,偷偷摸摸地从下面伸出来,趴在石桌边缘,似乎因为她们说话声停了,而没敢轻举妄动。 红衣循着紫晴的目光,也注意到那攀在石桌边缘的小手,她偷笑了笑,不动声色。 “瞧那颗大树,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树苗呢,六年多了吧,竟这么大了。”紫晴随意捡了个话题。 “可不是,知道主子喜欢大树,奴婢亲自伺候着呢!”红衣答道。 她们说话间,那小手又动了,悄无声息,慢慢地摸到食盘边缘,一碰到糕点急急抓一小把就缩了回去! 红衣险些没忍住笑出声,而紫晴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意。 这臭丫头还有经验了,知道要先填饱肚子? 抓糕点的动作那么急,而坐在桌子下的君窈窕吃相却很优雅,天生丽质难自弃呀,公主就是公主。 她慢条斯理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非常专注认真,都没有注意到,妈咪不知何时已经蹲下来,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吃吧?”紫晴问道。 君窈窕吓了一跳,小糕点险些落地,幸好她抓住了,嘿嘿冲紫晴一笑,卖乖撒娇,“特好吃。” “屁屁还疼不?”紫晴又问道。 君窈窕很诚实,摇了摇头,“妈咪说不会疼,就不会疼了。” 紫晴笑了笑,谁知话锋一转,“你去李妃宫里干什么了?” 君窈窕手里的糕点又一次险些掉了,她急急捞住,看得出来,小手都有些颤。 这件事,妈咪交待过三次,那就代表妈咪是认真的。 君窈窕没说话,沉默着,而紫晴也没有再问,沉默地看着她。 气氛,一下子不对劲了,红衣蹲在一旁,分明看到君窈窕的小手颤得有些厉害。 “主子……”红衣低声,偷偷扯了扯紫晴的一角。 谁知,紫晴陡然厉声,“你去做什么了?!” 君窈窕吓到了,抿了抿唇,明明眸中充满了泪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没有隐瞒,如此回答,“我去教训了李妃一顿!” 紫晴心跳都漏了半拍,气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她调查过李相府的,李琴琴极有可能并非真正的李琴琴,这里头有秘密,这里头的水非常神,君不离不说,她已经都不问了! 她不是万能的娘,君不离也不是没断奶的儿子,她不想再干涉他什么了。 来之前就一而再交待过这个臭丫头,让她不许去,她倒好第一天就闯了去。 万一君不离没在宫里,万一出事了,她上哪里去找回女儿呀?她怎么跟君北月交待呢? “你……把李妃怎么了?你哥哥在?”紫晴问道。 “我就是撕她衣服了……”君窈窕如实回答,其实,她掐住李妃要害时候,虽然李妃隐藏得很好,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她的异样。 那个女人,没有惊恐,而是愤怒,愤怒中透着一股强势的杀气。 这个女人,并非善类,她以前还小看她了。 当然,这些君窈窕全偷偷藏在心里,不敢说,怕说出来妈咪会更生气。 妈咪和爹爹也从来不提李妃什么,君窈窕琢磨着,李妃和哥哥一定有秘密! 一听“撕衣服”三字,紫晴就凌乱了,“然后呢?” “然后哥哥就把我抱回来了。”君窈窕轻描淡写。 紫晴哪里能想象得出“撕衣服”到底是怎样一个撕法,她一把将君窈窕拎起来,正要教训,却瞥见不远处,君不离独自一人要离开。 075阴险的打算 看着儿子孤独落寞,低头走的背影,紫晴的心隐隐地就疼了起来,她放下了君窈窕,走到栏杆边,静默地看着。 在漠北的时候,每次儿子离开,她也都是这么看着。 那十年,他孤身一人,这些年来,他还是孤身一人。 说是放手了,其实不过是对李妃一事放手了,对儿子,怎么可能真正放手呢! 一辈子都会牵挂着吧! 此时此刻,紫晴都忍不住会想,当年她下了禁令,要李妃不得踏入曜王府半步,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是否,当年冲动了。 她不喜欢,就不喜欢,有秘密就有秘密吧,她又不是不会逢场作戏的人,面子上给儿子摆着,或许,儿子能好过一点吧! 见妈咪整个人都精神都暗淡了下来,君窈窕抿了抿唇,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太讨厌这样的妈咪,也太讨厌这样的哥哥了! 因为一个外人,闹成这样,心根本不在一块!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就不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说呢! 因为那个李妃吗? 很好,她一定要让李妃把真面露露出了,狐狸尾巴露出了! 她要告诉哥哥,就算捅破了天,爹爹和妈咪都在呢,怕什么呢,咱们一起补上就是! 是夜,君不离并没有留在曜王府,而是回宫处理急奏,准备明早启程的事情。 君窈窕被罚蹲马步面壁一个时辰,紫晴什么都没有多君北月说,早早就睡下了。 深夜里,影子算好了时间,送来夜宵,清凉凉的八宝粥。 君窈窕坐在门槛上,冲他嘿嘿一笑,影子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不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公主,吃完赶紧睡吧,明儿个一大早就走,你就别给主子找麻烦了。”影子苦口婆心劝道。 君窈窕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能闹成这样!”影子嗤之以鼻,君窈窕虽古灵精怪,常常给下人们出难题,可心底却对大家都很好,从来不端架子,所以,在她面前,影子一贯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住一宿就走,我能不去会会她吗?”君窈窕反问。 “我的姑奶奶,主子都不管这件事了,你操什么心呀!”影子无奈。 谁知,君窈窕沉默了,良久良久才淡淡道,“我就想要哥哥有个家,妈咪就陪了他六年多,爹爹只陪他三年多……” 君窈窕掰着手指算,影子细细一想,还真的是这样。 小主子才毒兽世界出生,离开毒兽世界已经三岁了,三岁到六岁,跟着两个主子走南闯北,经历了不少风雨,如果一定要说陪伴,怕是一年都不曾有过吧。 陪伴小主子更多的是四大毒兽,还有他的熊爹爹。 突然,君窈窕站了起来,“影叔,我决定了!” 影子被她吓了一大跳,“小姑奶奶,你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去南诏后,就不回漠北了,我要跟哥哥回帝都!”君窈窕很认真地说道。 影子不想和打击她,讪讪笑了笑,“成成成,小姑奶奶你现在可以去睡了吧?” 君窈窕这才心满意足,转身回屋。 就这么决定了,君窈窕信心满满,影子全然不放心上,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到了南诏,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人算不如天算! 翌日清晨,君不离安排好一切,舒适的大马车,侍卫仆从,怕君窈窕吃不惯外头的东西,连厨子也带了。 当然,他没有带李妃。 君窈窕一见到他,立马就扑上去,让他背,兄妹俩闹得大笑连连,只得紫晴催促了,他们才上马车。 然而,此时宫中最高处,玄武大殿的屋顶上,李琴琴正一脸阴鸷地眺望着远去的车队。 好个君不离,居然又把她丢下了! 十五刚过,他可以忍是吧! 很好,她等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了机会,这一回,她倒是要瞧瞧,他到底能不能忍! 她讨厌被困在血族中,当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护卫,所以,她逃了出来。 但是,她贪玩之余,最喜欢的还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唯有独尊的感觉。 当年,她之所以冒出李琴琴,和他定下契约,相中的正是宫中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 那些年,君不离也满足了她,住在曜王府里,享受极尽奢华的生活,掌控真真正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那些年,即便是曜王府里的红衣,顾惜,都得看她脸色说话,办事。 那些年来,她也名声大噪,举国上下全都知道,她是君不离专宠之妃,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血族是最最尊贵的种族,最不屑与人为伍了,她屈尊到大周,当然要得到该有的特殊待遇,否则她来做什么呢? 可是,这些年来呢? 曜王府她连进都进不去了,而君不离迟迟不立后,独一无二的感觉一落千丈,她渐渐发现,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件工具,想用就用,不想用就甩。 如此是这样,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血族这几年来在南诏的动静非常频繁,她定投上次,风护法正到处找她呢! 这一切,她都没有告诉君不离。 因为,她不想回血族,而君不离其实帮得了她的! 也是在五年前,她才发现,君不离居然咬疼她了,之前无论怎么要都不疼,可是,从五年前开始,每逢月圆之夜,君不离都咬疼她了,疼得有种正身体要支离破碎的感觉! 她忍不住会想起,这个世界上失踪很久很久的一个血统,天狼血统。 天狼血统,可是血族的克星,他们的獠牙,可在十五月圆之夜,咬毁血族永生不灭之躯。 五年来,她想尽办法查君不离的底。 竟发现他是梦族和孤岛两大血统的结合,百毒之血,如果她没有猜错,天狼血统又出现了! “君不离,在他们找到五行之血之前,不如,你先跟我去见一见沉睡的左使吧!”李琴琴说着说着,便仰天大笑起来。 灭掉左使,血族将乱,皆时,还会谁来厉害她一个小小的护法呢? 思及此,李琴琴眸中笑意更盛,身影一掠,追着前面的马车去了…… 076一来就栽 正值盛夏,南诏是龙渊大陆最俨然的地方,然而,毒窟却因为地形地势,而一片清凉。 此时的毒窟,早就在顾惜的布置之下,一改从前的阴森恐怖,显现出一派热闹的气息,就像个喜庆的大山寨。 整场婚礼,所有事宜都是顾惜一人在操心,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百里晓笙遇到顾惜,就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命好”! 紫晴他们一家四口赶了几天的路,总算没有迟到,君北月并没有直接来毒窟,而是先去了南诏军中,估计明天才会过来。 而紫晴她们到毒窟的时候,司徒浩南他们早就到了几日,耶律芊芊和西荆太子都有事无法脱身,让司徒浩南带来了礼物和祝福。婚礼定在明日,顾惜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又忙去了,就百里晓笙这个甩手掌柜在招呼大家。 “怎么还缺人呢?”百里晓笙打量了一屋子的人,煞是认真地问道。 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脆带笑声音,特别好听,“在这儿呢!当年你扬言不会放过我,我怎么敢不来呢?” 循声看去,只见来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出落得清丽脱俗,灵动活泼,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永远都噙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而她身旁,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一袭白衣,她身上有种韵味,并非每个三十岁的女人都修的出来的。 众人都认得出来,这三十左右的妇人是梦朵儿,跟梦朵儿一起来的,难不成是…… “司徒静儿!”百里晓笙恍然大悟,当年她在南诏被擒,确实和这个臭丫头抬杠过,小样儿还记仇呢! “嘿嘿,亏你还记得本公主,本公主送你一件大礼!”司徒静儿笑得特开心,这样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令人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哀伤忧愁,永远都是这么快快乐乐的呢? “瞧瞧!礼要不大,本小姐可不要!”百里晓笙的嘴呀,比司徒静儿还刁呢!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明天就要自称本夫人了!”紫晴开了口,眼神儿却在司徒静儿身上瞄上瞄下。 六年多没见了吧,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出落得这么好看,而让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丫头的性子还是和小时候那么简单善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司徒静儿亲自去门外搬礼物,好似还真的带来大礼了,众人都好奇着,君不离挑眉瞧着,眸中也有些玩索。 “儿子,你还记得这丫头吧?”紫晴问道。 君不离看过来,正要回答呢,谁知,一旁的君窈窕却突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回头看过来,君不离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将君窈窕拽过来,要捂她的嘴,只是……根本来不及! 这丫头说话的速度,比任何都快,“她是当年咬皇帝哥哥屁股的臭丫头!” 这话一出,全场顿静,随即便听得门外传来“嘭”一声大响! 外面的人,听到了? 礼物摔了? 所有人的视线,从君不离无比尴尬的脸上移开,纷纷朝门外看去,而门口,迟迟都没有动静。 不是礼物摔了……而是司徒静儿栽道了,从五尺高的台阶上栽到一旁花圃里,看的梦朵儿目瞪口呆。 半晌,梦朵儿才缓过神来,连忙去拉,拉起来的时候,司徒静儿已经满头,满脸凌乱。 “朵儿姐,那个小丫头……是……是什么人?”“君窈窕……”梦朵儿怯怯道。 “你确定?”司徒静儿较真地问道。 梦朵儿点了点头,攀在紫晴肩上的丫头,必是窈窕小公主。 “她怎么会只当年的事情!”如果司徒静儿没记错,当年她咬君不离哪里了,只有天知地知,君不离知道啊! 只是是君不离透露出去的! 好吧,其实是毒兽透露出去的,当年是毒兽帮君不离上药的,司徒静儿咬得不轻呀! “果然女大十八般,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司徒静儿恨恨地说道,回想小时候见君窈窕,傻乎乎的胖乎乎的,就只会吃喝拉撒哭和笑,那会儿多可爱呀! 梦朵儿帮着她整理头发,衣裳,唇畔噙着窃笑,这些年来,她和司徒静儿其实并没有在西荆皇宫怎么待,而是到处闯荡江湖,劫富济贫,路见不平,很是逍遥。 这个丫头,还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不住气的,梦朵儿忍不住回想起几年前,司徒静儿还小,跟君不离几乎是一见面就杠上。 如今,这丫头大了,怎么说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大人了,而君不离,也二十多了吧,怎么说是个大男人了,这两个家伙,不至于在像当年那样了吧? 整理了一下,司徒静儿恢复了平静。 咬君不离的屁股算什么,大家都知道她也不怕,反正她什么都忘了! 司徒静儿依旧是笑呵呵的,捧起一个巨大的巷子,大步埋入屋中。 只是,当一屋子的人全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的小脸……唰一下子全给红了,压根就控制不住! 寂静中,百里晓笙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咬屁股?怎么咬啊?” 这话一出,司徒静儿身旁的梦朵儿头一个笑喷了,顿时,全场一阵爆笑。 怎么咬啊?确实是一个值得琢磨的问题。 司徒静儿整张脸红得就像猴屁股,而君不离尴尬得嘴角不断抽搐,把君窈窕抱在怀里,一手揪住她的后背,使劲地揪,恨不得掐死这个臭丫头。 他真后悔没有跟爹爹去军营,大男人的跟这帮人女人凑一起作甚? 好吧,他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司徒浩南,早笑趴在桌上了,他也没想到女儿会有这种光荣事迹! 回头跟耶律芊芊说去,那女人估计又会兴奋地要撮合女儿和君不离了。 谁让耶律芊芊对君不离印象好呢,好吧,其实司徒静儿天天溜出宫,也是因为她母后天天在她耳朵边念叨着君不离怎样好、如何好。 君不离深呼吸,正要寻借口走,谁知,司徒静儿却朝君窈窕看过来,明明脸还红着,却故作无所谓,打趣道,“小丫头乱说话是不对的,没发生过的事情,你这么喊出来,会败坏姐姐名声的,知道不?要是姐姐嫁不出去,你负责呀?” “我哥哥负责!”君窈窕眨巴着大眼睛,特认真。 077她锁定目标 我哥哥负责! 君窈窕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话音一落,脖子整个都被揪住,险些断气,总之,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司徒静儿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比自己当年还极品的臭丫头。 装装装! 都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看穿君窈窕不傻,不天真。 “你哥哥负责不起!”司徒静儿毫不客气回答道。 君不离的脸都黑了,偏偏,这样的话,他无法回答,无法杠回去。 “谁说我负责不起”这样的话一定杠回去,那事情就闹大了。 谁知,这个时候紫晴乐了,“司徒浩南,我家还负责不起吗?” 司徒浩南故作真正,一排家长之风,轻咳了几声,道,“依我看,这件事如果当真,你家还真得负责!” “父王!”司徒静儿怒声过来,这什么爹啊,站哪一边?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捏?”百里晓笙连忙问道,一大帮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一聚头就有好戏看,真热闹。 紫晴也认真起来,朝自家儿子看去,正要开口,却瞥见君不离怀中的君窈窕,被揪得都快哭了。 她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儿子,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怎么回事呢!人家可是姑娘家,不容得你胡来!” 君不离果断是被气疯了,脱口而出,“是她先咬我的,让我负责?”这话一出,第二次全场寂静,司徒静儿的脸,红得可以滴血,此时此刻的心,必定在滴血呀! 君不离,你这个混蛋! 君不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绿了,正要解释,却又被司徒静儿抢了先。 “好吧,确实是我咬他的,咬了他屁股。” 司徒静儿承认了,然而,随即却认真道,“不离大哥,小妹我当年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别介意了,也别到处说,给小妹我留个清白,小妹如今长大了,还要嫁人的呢!” 这话一出,君不离又堵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竟隐隐有种失落的感觉,空落落的。 大哥? 小妹? 似乎还真的这样的,她虽然看着不小,可也有小他六七岁吧。 司徒静儿都这么说了,这件事也没有闹下去的必要了,大家和平收场,就这样了。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欣赏,这丫头真聪明,一声大哥,一句小妹我,完全就可以化解这份尴尬。 小妹妹咬了大哥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呀,没什么好起哄的嘛。 只是,她更聪明的是,给自己解释的同时,顺带地损了君不离一把。 君不离怎么可能到处到处说这件事呢,天晓得君窈窕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静儿这么一说,显得君不离多少小鸡肚肠,斤斤计较呢? 偏偏,君不离又没有反驳的余地,在反驳下去,更显得小气,比女人还小气量。 看儿子被小自己好几岁的丫头制得服服帖帖的,紫晴这个当娘了,居然幻天喜欢的高兴,在她脑海里也忍不住浮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有这样的媳妇,多好呀! 然而,紫晴并不知道,此时屋顶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她和君窈窕看,眸中充满了不屑和恨意。 李琴琴也是刚到了,正好撞见了这一场闹剧,她都还不知道君不离会有尴尬脸红的一面呀! 司徒静儿,呵呵,时间真快,这个臭丫头也长大了! 李琴琴眸中掠过一抹孤傲与不屑,视线在司徒静儿和君窈窕之间来来回回,最后落在了君窈窕身上,将她锁住! 就是她了! 比起司徒静儿当年的泻药,君窈窕这个臭丫头更令她愤怒。 君不离,你给不了老娘至高无上的特权,就休怪老娘不客气! 屋内,因为司徒静儿一番言语,玩笑也解释了,君不离既然有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却还是淡淡道,“静儿妹妹误会了,我不会到处说,今天是个意外,对不住了。” “没关系!”司徒静儿唇畔扬笑,她胜利啦! 此时此刻,她小脸粉扑扑的,笑容特别灿烂,灵动活泼的气质之余,竟多了三分娇美,君不离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片刻,突然急急避开视线,竟有些慌张,似乎怕被司徒静儿发现。 “好了好了,我的大礼呢!”百里晓笙开始讨礼物。 司徒静儿一脚踹在放在地上的箱子,只见一头纯白皮毛的西荆野狼,正安安静静躺在里头。 百里晓笙见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西荆白野狼! 要知道,这可是非常尊贵的品种呀,上万头西荆野狼里也出不了一头! 只见这野狼眸光明亮,皮毛干净,如雪一样洁白,浑身上下就找不到一根杂毛,它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子里,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并没有慌张,反倒像是一位尊贵的王,正接受众人的目光朝拜! “太棒了!”百里晓笙忍不住惊呼。 司徒静儿很骄傲,“我说是大礼吧,怎样,收不收,不收的话,我收回了哦!” “收!”百里晓笙急了,立马蹲下去,小心翼翼伸手,然而白野狼似乎被驯养得极好,并没有排斥它的新主人。 百里晓笙的手都还未伸到它头上,它便主动凑近,温顺得蹭她的手指。 白野狼,这是对主人特有温顺,对敌人尤其残忍的一个稀罕品种呀! 不仅仅司徒静儿的大礼让百里晓笙震惊,其他人的大礼一样都是稀罕物,尤其是紫晴,她拿出了一个虎符,立马全场皆惊了! 这是大周军特有的虎符,而就形状看,这快虎符是南诏驻军的呀! 百里晓笙喜出望外,握在手心里迫不及待想和顾惜分享,晴姨把虎符给他们,那就意味着将来南诏大军的主导权就在他们手上了,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半个南诏主人,他们甚至可以倚仗这个权力,从毒窟里养出一只毒军来! 看得出百里晓笙的喜悦,紫晴笑着道,“丫头,当新娘子的多的事情要忙,你别跟我们客气,忙去吧,帮着点顾惜,要不,我这当主子的可会心疼的。” 百里晓笙不好意思地点头,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成婚,确实很多事情要忙,新娘子闲不下来的,上个装定个衣裳都要白天功夫,这些,紫晴都经历过! 在阿离会她编织出来的那场最美好的梦境里,全都经历过。 忍不住,不经意间就会怀念起,那么多年了,那个男人似乎一直都没有远走,分别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无尽的思念好似才刚刚开始。 紫晴轻轻吸了吸鼻子,淡淡道,“臭书生呢,还没来?” 其实她一过来就想问了,只是碍着百里晓笙在,没有多问。 078她都要嫁人了 臭书生呢? 紫晴顾着百里晓笙,却忘了梦朵儿,话一出口,撞入梦朵儿暗淡的眸光,这才后悔。 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个痴人在这儿呢! 其实,不仅仅紫晴,几乎所有人都想问。 臭书生呢? 臭书生这些年去哪里了? 臭书生这些年怎么过的呀? 臭书生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臭书生这一回会不会来呢? 臭书生是不是抛弃大家了呢? 全场,一片寂静,半晌,门外传来一个小厮通报,“金鲛夫人到了。” 金鲛夫人也来了,金鲛夫人年事已高,都快走不动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离开大海的。 她也来了! 更多的,她是想来看一看儿子的吧。 金鲛夫人年纪虽高,但是那一身衣裳还是很整齐干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庄重感,她没有让婢女搀,亲自掺在拐杖进来。 第一句话便问,“那臭小子还没来吧?” “北月也没过来呢,明天才是婚礼,或许明天他就来了。”紫晴连忙上前去搀。 金鲛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娘的,越是年老越思儿呀,然而,这个时候,她竟朝梦朵儿看去,招了招手示意梦朵儿过来。 梦朵儿扯出笑容,同紫晴一统搀她,往上座。 “朵丫头,其实……我今儿个来,不是冲着他来的,没心没肺的东西,随他去吧。”金鲛夫人说道。 百里晓笙心头一紧,眼睛便忍不住泛酸了,没想到还能听到有人唤她朵丫头,她都三十好几了,老了。 “我们也不冲着他来,我们冲着晓笙的好事来。”梦朵儿淡淡笑道,近看,眼角的细问不少。 金鲛夫人去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朵丫头,我这回是冲着你来的。” 梦朵儿心头一惊,眼睛更酸了,酸得她想掉眼泪。 “朵丫头,他误了你一辈子呀!”金鲛夫人哽咽道,早在来之前,她就多方打听,多方寻找,却终究找不到儿子,她知道,他不会来。 或许,他一直都是个阳蛊吧,没心,这个世界上,谁都留不住他的心,留不住他的心,就更留不住他的人了! 只是,可怜了梦朵儿这个痴丫头,从十五六岁到如今三十多岁,还傻乎乎的,痴痴地,倔强地在等着,耗着。 泪珠儿在梦朵儿眼眶里打转转,只是,始终都没有落下来,她非得没哭,反倒是笑了,甜甜的笑了,“夫人!你可别给他乱扣帽子,加罪名,他算什么东西,能误我一辈子?我又没瞧上他,我呀,就是不想嫁,自由自在的,多好。” 所有人都安静着,梦朵儿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晰,清脆。 金鲛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蹙着眉头看她,眼眶是一圈一圈的红。 “哎呀,夫人,好了,我们是来参加晓笙的婚礼呢,不许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他不来,就不来呗!”梦朵儿又劝,本是该被劝的人,去劝起了别人。 这个爱哭的女人,其实是最最坚强的,坚强了十几年。 “就是,那个人又不是新郎,他来不来都没关系。”君窈窕见老奶奶伤心,她好认真,书生是谁,她完全不认识。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忍不住扑哧笑了。 紫晴笑,梦朵儿也笑,金鲛夫人也笑。 是呀,又不是新郎,来不来都没什么大关系!很快,大家便都说说笑笑起来了。 是夜,整个毒窟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紫晴他们被安排在后山的院子,倒是很安静。 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屋顶上却掠过一个身影,她似乎在屋顶上寻找上,整个后院,诸多厢房的屋顶,她一个个地找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找道。 最后,她落在最高的屋顶上,孤零零一人坐在那里,紧紧抿着唇,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多少年,没有重复这个动作了? 全世界,所有人的屋顶挨个找,挨个看,就是找不到师父! 他没来! 他到现在还不来! 她都要嫁人了,他还不出现! 他不来,谁替她盖上大红盖头,谁送她出闺房,谁将她的手交给顾惜,谁将她终生托付给顾惜? “坏人!”百里晓笙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出嫁的前一天都会哭,舍不得父母,家人而哭。 可是,她却是见不着师父而哭,豆大的泪水不断掉,从来都没有哭得那么伤心过,当年她昏迷中醒来,想起了一切,却发现她走了,她都不曾哭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另一个屋顶跃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梦朵儿。 上屋顶找的,其实不仅仅是百里晓笙。 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在这皓月之下,突然就在哪个屋顶上看到了他,看到他一袭白衣儒雅,看到他星眸璀璨,看到他微勾起的嘴角玩世不恭,睥睨一切。 可是,没有。 她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梦朵儿缓缓在百里晓笙身旁坐下,轻轻地、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丫头,乖……不哭。” “丫头,明天就要嫁人了,不能哭了,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 “丫头,明天过后,就是别人的丫头了,师父嘛,不是最重要的了。” “丫头……我总是这么想的,他在,他一直都在,在同一片星空下,在同一片大地上……他一直都在,找他做什么呢?等他做什么呢?”百里晓笙埋首在梦朵儿怀中,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此时此刻,她一点儿都不排斥,她没有回答百里晓笙,却伸手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她还有顾惜呢! 她明天就要正式成为别人的丫头了,就有主了! 可是,梦朵儿还孤零零的。 这个女人,居然还能来劝她,原来这个爱哭鬼一点儿都不柔弱呀。 然而,百里晓笙并不知道,当她伸手抱住梦朵儿的刹那,一滴清泪瞬间就从梦朵儿眼角滑落了。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真的会肿的,你对得起顾惜吗!?”梦朵儿认真道。 百里晓笙立马擦掉眼泪,“我才没哭!我开心着呢!顾惜是天下最最好的男人。” 其实,她从来都不知道对师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她分不清,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对顾惜是什么感情。 这样,就足够了吧! 079迫不及待 在梦朵儿安慰下,百里晓笙不哭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哭会被梦朵儿撞见,还会被梦朵儿安慰。 她记得很清楚,她小时候就很讨厌梦朵儿这个女人,那会儿君不离还是熊小宝呢,也站在她这一边。 在他们两人的印象中,梦朵儿就是个成事不足败的爱哭鬼,有在她,师父就必定要倒霉,她简直就是师父的克星! 可如今,她竟然和这个讨厌鬼坐在一起,等师父。 师父才是最大的讨厌鬼吧! 两人无声,却很默契,一坐便坐到了天快亮堂。 “你再不回去,顾惜会着急的。”梦朵儿提醒道。 百里晓笙却指着前面院子一大片光亮的地方,笑道,“他在那儿呢,他今晚上没时间睡觉。” 梦朵儿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院有个地方灯火通明,偶尔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梦朵儿笑了,“顾惜遇到你,真是命苦了!” 虽然是开玩笑,却心下真有这样的想法,之前百里晓笙这小丫头不是挺会老成,挺会照顾人的吗? 怎么遇上顾惜,她就成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了呢,让顾惜操劳得一整夜都不能阖眼。 “谁说他命苦了!哼哼。”百里晓笙很不屑。 梦朵儿果然不怕得罪她,认真道,“我来了一天,就看你在闲逛着,什么事情全都推到顾惜身上去!” 见百里晓笙不以为然,梦朵儿又劝,“丫头,成婚可是两个人的事情呀。” 谁知,百里晓笙却道,“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一个大男人,要娶媳妇了,连个小小的婚礼都要媳妇帮忙,那算什么出息?” 这话一出,梦朵儿惊怔了,看着百里晓笙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她为何和这个丫头处不来,两个人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性格的人。 “走了,我回去!”百里晓笙说着,起身就走。 她知道,她就算要帮忙,顾惜也不肯,必定要她好好睡觉,好好玩去。 他就是那样的男人,什么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特疼女人。 百里晓笙在心下暗暗发誓,成婚之后,她一定要对顾惜百倍的好,千倍的好,谁说她不心疼男人了? 盛夏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紫晴他们一个个也起得很早,君不离本想睡晚一点的,却硬生生被君窈窕吵醒,非得拽着他去把正常婚礼从头到尾全部看下来。 于是,兄妹俩一路吵吵闹闹来到百里晓笙屋中。 此时,百里晓笙已经穿戴整齐,正在上妆。而令人君不离诧异的是,为百里晓笙上妆的,居然是梦朵儿。 所有人都在一旁看着,为百里晓笙感叹,尤其是紫晴,心中百感交集。 百里尾生至今都没有出现,她原本以为这丫头会撑不住的,原本担心这丫头会伤了顾惜的,却没想到她的心情还是那么好。 安静中,君窈窕低声开了口,“哥,你什么时候成婚?” 君不离只当没听到,不回答她。 君窈窕悻悻的,趴在他肩头上,不一会儿就给睡着了,毕竟年纪小,昨夜又晚上,抗不住。 一发现妹妹睡着了,君不离整个人立马放松了许多,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扯了扯紫晴,低声,“丫头睡了,我送她回房去。” 紫晴的注意力都在百里晓笙身上,只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影子守着,别让她到处跑。” 天晓得这臭丫头是真睡还是假睡,毒窟可不是随便跑的地方。 要知道,君窈窕和君不离可不一样,君窈窕的血是正常的,并非养蛊之体。 “嗯。”君不离点了点头,这才悄无声息离去。 看什么婚礼,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不好! 回到客房里,君不离直接把君窈窕丢床榻上,谁知,君窈窕懒洋洋翻了个身,居然没醒。 这丫头,一睡起就像睡醒,天塌了都不会醒的! “在门外守着,不许她到处走,一醒就带她过去找母后。”君不离交待道。 “主子,你要去哪里?”影子忍不住问道,心下琢磨着主子这一回不会瞒着大家,又偷偷把李妃带来了吧! 君不离眸光骤冷,影子便识相地让开,不敢期待他的回答。 其实,他也没想去哪,他就想去找一找臭书生。 总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臭书生会来,一定会来! 指不定他怕又被某人缠住,躲着不出来呢,其实就在暗地里偷偷看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这个混账家伙,太无耻了! 很快,君不离的身影便没入了毒窟密密麻麻的洞窟中,而后院,新郎官顾惜已经到百里晓笙门口了! 梦朵儿,司徒静儿,还有紫晴全堵着门,各种刁难不让顾惜进来。 顾惜就是好脾气呀,即便司徒静儿提出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让顾惜当众起舞,他居然也笑着答应下来,惹得全场爆笑。 倒是百里晓笙,那眼神儿简直要把司徒静儿给撕了,可是司徒静儿就是不怕! “小丫头,你别忘了你还嫁人呢!”百里晓笙警告道。 “不怕,我嫁人的时候铁定邀请你!”司徒静儿很大方。 屋子里头一会儿就剑拔弩张了,可是屋子外头,顾惜还乐在其中,自己都被自己惹笑了。 一支舞罢,他又敲门,“能让我进去了吧!” 随即,传来百里晓笙非常凌厉的声音,“开门!” 一听这话,顾惜吓到了,这坏脾气的臭丫头,不会跟客人吵起来吧? 他一着急,手劲一大,直接推开门,“晓笙,不许这么凶!”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了,里头并没有打架,就是嘴巴上斗着呢! 见顾惜那紧张的样子,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顾惜啊顾惜,你也会有这么萌的一面呀! 这下子顾惜倒是尴尬了,摸了摸脑袋,试想一个成熟稳定的大男人摸脑袋,能不萌吗? 众人又是一番爆笑,就连百里晓笙自己都没忍住。 好一会儿,大家总算平复了心情,紫晴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既然新郎官那么迫不及待,咱们就不为难他了吧!” 迫不及待? 天……顾惜可是在门口折腾了半个时辰了呀! 谁迫不及待了呀! 一群女人在一起,真可怕! 080暴怒,必是异类 承认了“迫不及待”,顾惜总算顺利把百里晓笙带走了。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香车宝马,只有他铁铮铮的后背,足够承担起百里晓笙一辈子的硬朗脊梁骨。 从百里晓笙房间到前院大殿,山路崎岖难行,原本寸草不生的,一夜之间,竟然花开遍地,全都是百里晓笙最喜欢的向日葵。 一大朵一大朵,有巴掌大的,有脸盆大的,大大小小参差不齐,开成了一条花之道,向阳之道。 远远看去,在寸草不生,全是奇石的毒窟中,就如同一条金灿灿的绸缎,好看极了。 百里晓笙惊了,她一直都知道顾惜在准备,可是,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准备出一条花路来! 此时此刻,顾惜就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这条花路上,两个人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周遭一片清香。 百里晓笙趴在顾惜后背,她看不到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一定非常认真。 为了能让她舒服一点,顾惜可以弯腰弯得很低很低。 百里晓笙缓缓地将小脸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立马就听到他强劲有力,节奏急促的心跳声。 这么急促的心跳,原来,他还是紧张了呀! 一路走下山,走到花道的尽头,顾惜停步了,百里晓笙才缓缓从他后背里抬起头来,只见……映入眼帘的一旁花开! 向日葵花海,没有什么大殿,大殿都被淹没在花海中了。 百里晓笙看呆了,只是,没有大殿,怎么拜堂呀! “要下来了吗?”顾惜温柔地问道。 百里晓笙虽然缓过神来了,但是整个人还是懵懵的,让顾惜把她放下,看着眼前的花海,她就有冲进去的冲动。 她最喜欢向日葵了,活得热热烈烈,永远向阳,永远充满生命力,充满希望! “不打算和我拜堂了呀?大殿都淹了。”百里晓笙打趣地笑道。 这儿,不仅仅没有大堂,也没有仆人,没有教他们怎么成婚礼的嬷嬷,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她和他! “你们都上无高堂,就不拜高堂了,只拜天地,如何?”顾惜笑道。 他原本以为,百里尾生会来的,只是,终究没有等到。 百里尾生不来,高堂对于百里晓笙就完全没有意义了,留着大殿高堂,就怕这丫头会睹物思人,会难过! 婚礼上,她不希望她难过,一点儿都不希望。 百里晓笙眼底掠过一抹鲜有的柔情,看着顾惜,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主动牵着他的手来,笑道,“拜什么高堂,就算有也不拜,就拜天地!天地为证!” 顾惜大喜,大手反包住她的小手,牵着她便往花海里冲去! 紫晴他们全都在山道上远远看着,谁都没有跟上。 这场婚礼如此的热闹,却只是他们两人自己的,谁都不会去打扰。 这是他们见过,最最温暖的婚礼。 “真好……” 紫晴淡淡说,背后突然一个熟悉的力道,将她捞入怀中,熟悉的龙涎香气息,熟悉的触碰,是君北月。 “来了?”紫晴淡淡道。 “军中一切妥当。”君北月答道,望着山腰上的花开似海,淡淡笑开了,不由得想起他和紫晴那场婚礼,梦中的婚礼。 “书生还是没来?”君北月很诧异,至少他猜测中,百里尾生不太可能不来。 紫晴摇了摇头,都不想再提这个问题了。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后山后院里突然穿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如是别人或许会纳闷这是什么怪物声音,好奇怪。 可是,金鲛夫人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吓得险些从山路上掉下去。 “尾生!是尾生的声音,他有危险!” 这是鲛人特有的鸣叫声音,如此尖锐,无疑表明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很危险,在求救! 金鲛夫人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呆了! 怎么回事! 然而,眨眼间,只见三道身影唰一下子全不见了,是君北月,君不离,还有司徒浩南。 “静儿,你去告诉顾惜他们!梦朵儿你们自己小心点!”紫晴当机立断。 百里尾生在后院,而且还遇到危险了,不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都说明,毒窟不安全! 只是,当紫晴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突然戛然止步。 “窈窕!” 她惊了,无端的不安涌上心头,不详的预感押都押不住,窈窕还在后院睡着呢! 紫晴的脸色全变了,立马往后院赶。 只是,当她抵达后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君北月他们全在窈窕房间门口,一个个表情严肃,尤其是君北月,浑身上下散发恐怖的煞气,令人不敢靠近! 房间里一片凌乱,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影子晕死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块女人用的手帕。 至于百里尾生,始终不见人影,而君窈窕,也不见了! “窈窕呢!”紫晴拉住君北月,慌了。 半晌,君北月才冷冷道,“除了这个块手帕,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百里尾生那个声音。劫走窈窕的人,动作非常快,比我们任何人都快!” 从百里尾生发出求救至君北月赶到,不会是片刻而已,可是,他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了,就连周遭的空气都非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紫晴从影子手中扯起手帕,而影子也一下子醒来,先是一愣,随即便着急地起身跪地,“主子,属下该死,属下没有保护好小公主!” “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回事?百里尾生呢?”君北月暴怒。 “是……”影子朝一旁脸色如灰的君不离看了一眼,果断禀告,“是李妃!她的速度非常快,击晕属下之后,属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全朝君不离看过去,而君不离刚刚一见影子手里的手帕,便心中有数了! 李妃! 她居然违背当初的约定! 全场一片寂静,君北月的拳头握得咯咯咯作响,怒目瞪着君不离,而君不离低着头,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君不离,李妃到底是什么人!你再不说,就别认我这个娘!”紫晴暴怒,怒的不是窈窕被劫,怒的是儿子的隐瞒!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君不离自己搞得定的,可是,如今看来,他根本搞不定!既然搞不定,为何不说出来,他当自己没爹没娘吗?! 速度那么快,连百里尾生都发出求救声,李妃,必是异族! 081一直都是善良的熊小宝 面对愤怒的君北月和紫晴,君不离噗通一声跪下去,那跪倒的声音相当响亮,看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司徒浩南都忍不住上前想搀他,想看看他膝盖受伤了没。 “好了好了,事情都这样子了,有话,好好说,先起来,进屋去说吧。”司徒浩南一边劝着,一边要搀君不离。 可君不离却不起,“我确实有事情,现在就说。” 其实,大家都不是傻子,之前多多少少都猜得到一定有事的,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到底是大是小,大伙儿心底就没底了。 但如今看到君不离这幅模样,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这件事必定不会小到哪里去。 让君不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紫晴气归气,可是,终究君不离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呀,她紧紧握住双拳,冷冷道,“进屋去说。” 可谁知道,话音一落,君北月却拦下了,“就在这里说!” 不得不承认,君北月对这个儿子,从来不失望,他比紫晴还信任这个儿子,所以,打从一开始李妃的事情他就一直劝紫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插手那么多,他相信儿子搞得定的。 然而,事实的结果是,他根本搞不定,他根本处理不了,如今,还拉着窈窕下水了! 既然搞不定,他为何要如此隐瞒? 既然自己收拾不了,那么,他就要对后果负责,大男人堂堂正正,只要不做亏心事,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不管事情有多大,还是多小,连让别人知道的勇气都没有,还哪里有胆量去解决呢? “你说!”君北月冷声,威严冷肃。 紫晴见君北月如此较真,也不再作声。 君不离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入父亲冷冽的眸子,不过一眼,他便挥手。 随着他的动作,只见他身旁凭空出现了一大堆骸骨,每一块骨头都黑森森的,很恐怖,而骸骨里还散落了几锭大元宝,这么多年来,这些东西他一直藏在乾坤毒袋的小空间里。 众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人的骨头,瞬间都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怎么回事!”紫晴惊了,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君北月眸中掠过一抹复杂,却还是没有心软,肃然无声地看着。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君北月的严肃吓到,唯一敢开口的只有司徒浩南。 “这……这不少人吧!熊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藏这些人骨做什么?” 君不离缄默不语,跪着,亲手将一具一具骸骨分离出来,将那些大元宝放置在一具最小的骸骨身旁。 直到他分好,众人才看清楚,这里头总共有十个人。 就骸骨的大小来看,男男女女都有,有年轻人也有孩子,就颜色来看,他们都是中毒而亡的吧!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 寂静中,君不离毫无预兆地开了口,“这里头,有影卫,有婢女,有在我身前身后转悠了好些年的小太监……” 他一边说,一边在深呼吸,这些话,却听得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单单紫晴,所有人都有不详的预感。 “他们……全都是被……被我咬死的。” 君不离这话一出,紫晴险些跌倒,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切一定是在做梦吧,窈窕还在呢,熊宝也好好的呢,他们都在大周曜王府里吧,这一切都是在他们的噩梦里吧! 然而,很快,君不离的便击碎了她所有后路。 在众人的震惊中,君不离猛地扬起头来,仰天一吼,露出了两个血色獠牙,妖红得獠牙和他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所有人怵目惊心! 紫晴捂住了嘴巴,依旧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 这獠牙,她见过的呀! 君不离小时候在梦族的时候,就咬了梦老五,但是,他只有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 而且,生气之后,就没事了呀! 小时候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长大了,至少这些年来,他都好好的呀! 紫晴记得她和君北月从离殇幻境里回来之后,她问过君不离好几回了,还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生气就想咬人。 君不离还笑话她,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连情绪都控制不住。 可是,如今眼前这一切!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即便我心平气和,牙也会痒,平常忍得住,可是……月圆之夜,我忍不住……” 君不离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说到这里,他顿了! 而所有人的心,也都跟着他顿了,没有人敢出声,生怕一出声,这孩子就说不下去。 半晌,他才深吸了几口气,继续淡淡道,“爹爹和妈咪……你们离开没多久,有天夜里,我突然就这样了,疯了一样想咬人。” 他说着,抬头看向最小的一句骸骨,竟一下子哽咽了,“卓桂子,我身旁的小太监……才九岁,家乡闹洪灾变成了孤儿,七岁的时候被人骗进宫的,他遇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他想当贪官,想贪污国库大把的银子发给天下所有孤儿,让他们建房子,买田地……” 说到这里,君不离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就说,那成,你就在我身旁受贿吧,保准你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捞,这些,就是他捞的元宝,每一个他都藏得好好的,贴身藏着……可是……我却把他咬死了,咬得支离破碎,只剩下骨头。” 紫晴捂着嘴,双眸通红,如果不是靠在墙上,她根本站不住。 一旁,司徒静儿,梦朵儿,刚过来的百里晓笙全都哭了,无声静默地流泪,君不离这个讨厌鬼,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呢!为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又看向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骸骨,突然抬头朝君北月看过来,“爹爹,这是你的影卫,打从你走了之后,除了影子,就是他们兄弟三,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那天晚上,他们目睹了我咬死卓桂子,他们拦不住我……我让他们走,走得远远的,他们不走……没多久一个一个被我咬死,哪怕亲眼看着兄弟被我咬死,他们还是衷心耿耿地守着!” 君不离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心里永远都记得这三个影卫说的话。 他们说,小主子,主子不在,我们必须代主子守护你。 君北月都动容了,就在君不离视线落在第五具骸骨的时候,他冲了过去,一把将儿子拥入怀中,“够了,不说了!” 失职的,是他这个当爹的呀! 082血统、天狼 被君北月拥入怀中的刹那,君不离泪流满面,或许是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紧绷的弦松了吧,他似乎一下子又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因为缺席,所以他孤单一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能藏着,忍着,渐渐地变成了习惯。 因为,这十具骸骨,皆是忠良,所以,他宁可永远隐瞒着,也不想把这段往事挖出来! 他罪大滔天,他罪不可恕,他自己都恶心自己! 原本,打算瞒着一辈子的,就算妈咪和爹爹再怎么误会,他都豁出去了。 天大的误会,总比他们现在这么难过,这么内疚好吧! 他没有变,他其实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变,他还是以前那个熊小宝,只是,他把熊小宝藏起来了,把所有的善良,所有的天真都藏起来了,变成了一个暴君,变成了君不离。 可是,妈咪骂得也没有错。 是他无能,他没有足够大的力量去隐瞒这件事,他搞不定李妃了!连累了窈窕。 或许,这件事因窈窕去招惹了李妃而起,只是,李妃这么做,公然劫持,还故意留下手帕,无疑,她早就有撕毁协议的心! 而窈窕不过是个导火索,即便没有窈窕的招惹,总有一天,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也会欲求不满,也会跟他撕破脸的! 是他,是他太过粗心了! 半晌,见儿子平静了不少,紫晴才开口,“这一切……和李妃有何关系?” “李妃……她杀了真正的李琴琴,用一张人皮面具冒充了李琴琴,她原本并非倾城倾国,她确实是异族,来自血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咬她,她不会疼,不会中毒,也不会死……而且,我咬她的感觉和咬其他人不一样,就是咬着,不会撕扯,很容易平静。” 君不离不止一次问过李妃,可是李妃都一问三不知。 这话一出,一旁梦朵儿便惊声,“你确定李妃真的是血族!” 一时间,所有人全朝梦朵儿看去,这女人,她知道血族? 血族,非常神秘的存在,紫晴和君北月也都不曾耳闻过,跟别说在场的人了。 “是!”君不离很肯定,“她以血为食。” “你说你在月圆之夜,必须咬她,才能平静?”梦朵儿又问。 君不离连忙点头,难不成梦朵儿知道为什么? “朵儿,怎么回事,是不是梦族和孤岛的血统……”紫晴急急问道。 梦朵儿却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君不离,迟迟都说不出话。 “你说呀,姐姐!”司徒静儿也着急了,推了梦朵儿一把,她才缓过神来。 “紫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找寻和血族有关的消息,无意中在西荆沙漠里发现了一段历史。”梦朵儿认真说道,打从百里尾生跟她说的,不生不死不灭的理由之后,她跟司徒静儿去了西荆,便开始偷偷地关注起血族! 唯有血族,方能不生不死不灭! “你说下去啊!”百里晓笙急得大吼,又开始讨厌起这个女人,磨蹭什么呢! 梦朵儿被吓到了,立马接着往下说,“那段历史是关于血族消失的历史,在上古时代,西荆沙漠并非如今的耶律皇室所统治,那会儿包括西凉在内,整片土地全都是沙漠,血族横行,也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吸血鬼,老百姓把他们当成恶鬼,其实他们并非恶鬼,他们和人无异,却以血为食,以速度极快,来无影无,所以,老百姓都把他们误以为是鬼魂索命。后来,从西凉以西迁徙了一个部落,为天狼族。天狼族亦是异族,他们从不跟外族通婚,因为,唯有跟本族通婚,才能生下拥有獠牙的孩子,天狼族族人拥有无比尖厉的牙齿,可以撕碎不灭不死的血族之躯,他们中还有不少人身上的血,有奇毒,身体百毒不侵。天狼族有月圆之夜磨牙的习惯,这一族比血族还残忍,一旦动口,必会将人咬成粉碎,他们到了沙漠,就以血族为撕咬目标,后来,他们发现血族中年龄在五千年以上的血,能彻底消除他们咬人的瘾。而血族拥有五千年年龄之人,只有血主,护法。因此天狼族挑起了战火,两族人厮杀了整整三十年,最后,两败俱伤,血族死亡无数,从此消失,而天狼族几乎灭族,无后。” 梦朵儿了解的这一切,其实很早就想问一问紫晴,孤岛的百毒不侵指不定跟天狼族有牵扯,只是后来又作罢了,一切安好,何故再惹麻烦呢! 她只想偷偷找到血族,偷偷地弄明白如何才能不死不灭。 梦朵儿说到这里,紫晴惊得脱口而出,“难不成孤岛嫡亲一脉和梦族……” “孤岛嫡亲一脉和梦族身上都留有天狼族的血统,至少,你跟我身上都有!”君北月也惊了。 血统是一个涉及时间长而且非常复杂多变的事情,或许,两族人都是天狼族先祖发展下来,或许,两族人里都有天狼族之人进入,进而影响到了原本的血统,尤其是孤岛嫡亲的百毒不侵。 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紫晴和君北月身上都拥有天狼族的血统,熊宝才会永远百毒不侵之血,同时拥有了獠牙! “那窈窕呢!窈窕好好的呀!”紫晴急急问道。 “天狼族的男子早熟,而女子相反,或许窈窕还没到年纪……”梦朵儿也只是猜测,不敢肯定。 一切,似乎都了然了! 君不离猛地抬头朝梦朵儿看来,“你说,只要五千年以上的血族人,可永远解除咬人之瘾?” “我了解到的历史是这么说的。”梦朵儿很肯定,但是还是说得谨慎。 “那我们去血族!”君不离冷声,众人看过来,他身旁那一具具骸骨不知何时早就消失不见了。 君北月瞥了一旁那块汗帕一样,搀着君不离站了起来,“李妃故意暴露身份,必是想引我们去血族。” 话语一落,只听得一声“呜哇”的怪叫,空中飞来了一只秃鹫,叼着一封信落下。 083有情有义 用秃鹫送信,还是第一次见,这信来自何人,众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数了。 君北月捡起来,只见信封上用鲜血写着三个大字,“君不离”,他顿时脸色煞白,这血迹,还热呼呼的……不会是窈窕吧! 君不离见状,也全变了脸,急急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李琴琴送来的,这个女人要他们去西荆血族,信中写了详细的地址,而且,警告他们如果在下个月十五月圆之夜没有准时到的话,就要吸干君窈窕一身的血! 她甚至,她甚至在最后,故意留了一句话,“信封上的血便是你妹妹的血,小娃娃的血真鲜美!” “李琴琴!”君不离暴怒,扬手将信撕得粉丝,一道戾气冲上天,立马就将要飞走的秃鹫打下来。 紫晴和君北月的脸,全煞白煞白的。 窈窕,何其无辜呀! 纵使她去招惹李琴琴,亦是因为不想哥哥孤单一人住帝都,不想一家人分居两地,小孩子,何错之有? 一想到窈窕会害怕,紫晴的心都快碎了,那个孩子顽皮是顽皮,可是,自小到大一直都在她和君北月身旁,就不曾离开过,更不曾经过过什么大事! “窈窕一定会害怕的!”紫晴哽咽不成声! “去血族!马上走!”君不离一刻都等不来,他恨不得将李琴琴碎尸万段,不,确切的说,他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了!如果不是他隐瞒了这一切,今天所有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 “李琴琴分明是有意引他们去了,这么冒然去了,岂不自投罗网?”司徒浩南谨慎地说道。 “即便是自投罗网也要去!”君北月冷冷道。 而紫晴则直接同大家告辞,“晓笙,对不住了,打了你们的婚礼,但是,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晴姨,我们早就礼成了,我跟你去!你不让跟我就自己去!窈窕也算是我妹妹!”百里晓笙很认真。 顾惜也站了出来,“主子,属下永远都乐意为你效劳。” “我也去,我了解的比你们多!”梦朵儿急急道。 “我必须去,西荆是我的地盘!”司徒静儿拽着司徒浩南走出来,司徒浩南非常认真地点头,“既要去,一个都不能少!我立马飞鹰传书回去,让芊芊为你们开好道!” 紫晴和君北月感激着看着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血族为异族,凶险难测,可是,大家却二话不说,拿命相伴,能得一群有情有义之人,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紫晴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让她打听打听书生的消息,说不定书生会联系她。” “对对!我师父一定是追去了!”百里晓笙很激动,师父原来一直都在呀! 事关紧急,顾惜将毒窟的事情交待好之后,众人便出发了! 君不离召唤出四大毒兽和飞兽,带大家火速前往,离下个月月圆之夜还有十天,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路往北,火速前进!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一高一矮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从草丛里走出来。 “老大,这儿怎么没人了?” “在山下看还热闹着呢!” “老大,护法让我们把最熟悉南诏的人抓回去,你确定那个丫头就是最熟悉南诏的人?” “啪”高个子一巴掌冲矮个子光亮亮的脑门拍过去,“废话,毒窟的主人当然是最熟悉南诏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找遍了南诏,还是没有找到不灭之血,后来,护法又派了一大批人高手协助他们。 却发现玉琼山上有个山洞,立马有不灭之血的气息。 那个山洞,他们俩去过的,也发现石头上沁入了一些抹不掉的血迹,只是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他们嗅了好几遍,并非不灭之血呀! 无奈,护法派来的人却一下子就嗅出了上头有不灭之血的气息,虽然石头上留下的不是不灭之血,但是,完全可以肯定,不灭之血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于是,高个子和矮个子吃了一顿毒打,被丢在南诏继续找,打听山洞里发生过什么。 “可是这里没人耶。”矮个子委屈地说道。 “这里没人,不会到前面找吗?”高个子很不爽,憋屈了那么多年,他恨不得揪个人来出口恶气! 然而,他们正要往前院去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落在他们背后。 高个子和矮个子戛然止步,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 “同类!”矮个子低声。 “不会是护法又派人来了吧?”高个子怯怯道。 两人齐齐回头,却见一个女子,身材窈窕,相貌冷眼,倾城倾国,一双红唇饱满妖红,十分诱人! “你是什么人!”高个子立马怒声,并不认识李琴琴。 李琴琴冷哼,“原本要走了,嗅到恶心的气息,过来瞧瞧,原来是你们俩。” “你……你不是护法派出来的,你到底是谁,谁准许你擅自离开血族的!”高个子厉声,一本正经地教训。 李琴琴冷哼,“我比你们护法醒得早,我不出来我干嘛呢?” 高个子和矮个子面面相觑,在血族中,左右使者之下,便是四大护法,而四大护法之下,每个人手里都会有几个小护法,能力仅赐予护法。 如今,四大护法里,就只有他们的主子,风护法醒来,其他三人都还在沉睡,偶尔才会有神识和大家交流。 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是沉睡的左使,更不可能是四大护法,他们又不认识,也就是说他是小护法,是木水火三个护法手下的小护法! 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矮个子立马训斥,“你偷溜出来,你家护法知道吗?你可别害你家护法被左使责罚!” “呵呵,我家护法,没用的东西比我醒得还慢,他怎么可能知道。”李琴琴冷笑,她是火护法手下的人,而四大护法中就属火护法最弱! 小护法以下的血族人,并不进入沉睡期,可以随时醒来,小护法以上则必须进入沉睡期,醒来的时间和能力大小为正比,但是,如果能耐大的便可以冲破沉睡期的束缚,提前醒来。 “你!你!你!你要造反吗!”高个子有些结巴了。 “造反有怎样?”李琴琴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们打算去告诉风护法吗?” 谁知,一听她这话,高个子和矮个子立马给扑了下去,五体投地,“不敢不敢,还请小护法大人收留!” 小护法的能力,那可是一根手指就可以掐死他们的,而且,这个女人比四大护法醒得还要早,她的能耐可想而知了! 084贱人!!! 见两人臣服在脚下,李琴琴非常满意。 “你们倒是识相,如果我告诉你们,本姑娘想杀了左使,你们会害怕吗?” 李琴琴这话一出,矮个子立马昏倒,而高个子浑身上下都在颤,牙齿也在颤,根本开不了口! 这个女人,太狂妄了吧! 即便她的能耐已经在四大护法之上,但是四大护法跟左使的差距可不仅仅是一千年,再说了,左使还吸食了右使的血,如今的左使,一旦醒来,能力便堪比曾经的血主呀! 见状,李琴琴便呵呵大笑起来,“哎呀,没胆子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呢?都知道了本姑娘的秘密,万一哪天跑去告状,本姑娘岂不……” 李琴琴这话一出,昏死过去的矮个子立马就醒了,同高个子相视一样,认真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所有人都在为左使的苏醒努力,你为什么要杀左使?” “我不想被束缚,左使重新占领西荆沙漠,建国成王,可是,王就只有一个,我们永远都是仆人,永远都没有自由!她讨厌这种日子!” “所以,你想自己称王!你杀得了左使吗?”高个子不可思议地反问,这个女人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大到令人觉得贪得无厌。 “我杀不了,有人杀得了嘛!”李琴琴笑呵呵的,“但是,我可以杀了你们哦!” 高个子正要开口,立马被李琴琴后面那句话给堵了回来。 高个子和矮个子看着李琴琴,心下都知道,遇到这个女人,他们完蛋了。 矮个子在这个时候聪明了起来,“说吧,你要怎么怎么做?” 高个子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台词!” “谁说这是你的台词了!”矮个子居然有脾气了! “啪”一巴掌盖脑门,高个子很愤怒,“你怎么不按台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斗起来,闹起来,不知不觉,居然远离了李琴琴。 李琴琴看得眉头紧锁,终于,在这两个家伙马上要趁势逃走的时候,她身影一掠,出现在他们身前,一巴掌狠狠将两人打了出去! “浪费我的时间,不如杀了!” 高个子口血黑血,矮个子趴在地上迟迟都站不起来,两个人都伤得非常重,然而,还是一脸傻样! 矮个子哭了起来,“老大,我们逃不走了。” “逃不走,就从了她吧!”高个子可怜兮兮地说,话中分明是占了李琴琴的便宜,可令人听了却反应不过来。 “还逃不逃了?”李琴琴冷哼。 “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兄弟俩又是磕头,又是哀求,一点儿气节都木有。 “呵呵,识相就好!”李琴琴高傲地笑开来,“交待个事情给你们办,办妥当了,我赏你们一人一瓶千年血。” 千年血! 这可非常好的东西,除了五行之体的不灭之血可以永久保存之外,血族人的血也是可以保存的,只是能力大小不同,保存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 千年之血,顾名思义,便是修行千年的血,千年的修行的力量全都藏在里头呢,一旦喝了,消化之后,那必定能增长千年力量! 这个女人,不过区区一个小护法居然这么强悍,一定是喝了不少千年血! “属下甘为主人效劳!还请主人尽管吩咐。” 兄弟俩齐声,恭恭敬敬。 “很好。”李琴琴很满意,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诱惑。 她随手从一旁草丛里拽住一双小手,狠狠拽出来,居然是君窈窕! 这个女人,偏了君不离他们所有人! 她不但没有走,而且还把君窈窕也给留下了! 高个子和矮个子一见这粉雕玉琢,玉石一样的娃娃,都睁大眼睛,好奇不已,这是谁呀,这么漂亮,就像瓷娃娃似得。 她唇畔噙着一抹血迹,在苍白如羊脂玉的小脸上,险些妖娆美丽。 “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待在这里,看好她,随时等候我的命令!”李琴琴冷声,她才不会把君窈窕带去血族。 君窈窕是她最大的筹码,也是她最大的后路,万一血族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君窈窕可是她跟君不离他们谈条件最好的资本了! 只有永远让他们找不到,才是她最安全的筹码! “属下明白!”高个子恭敬领命,矮个子看着君窈窕都看呆了,“她一定是公主吧!” 只有公主,才会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尊贵。 “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谁,给我好好看着,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李琴琴高傲得如同女王。 “是是是!”矮个子连连点头。 李琴琴又看了君窈窕一眼,眸中掠过一抹恨意,拂手一挥,一阵冷厉,竟然硬生生割裂了君窈窕一身衣裳,一身肌肤! 她意味深长的瞥了高个子和矮个子一眼,转身便走。 然而,高个子和矮个子却愣在了当场,看着君窈窕若隐若现的肌肤,慢慢沁出来的血迹,兄弟两个面面相觑,似乎有什么东西……心照不宣! 半晌,终于高个子大叫起来,“贱人!!!太过分了!” 随即,矮个子也暴怒,“贱女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血族的败类!” “恶心死老子了!什么深仇大恨,有本事找她爹妈去呀!哼!”高个子说着,急急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笨手笨脚把君窈窕裹着紧紧的,血族虽然嗜血,但是也是有原则的! 矮个子急急在周遭寻了一大堆草药来,胡乱咬碎了,咬出汁,要帮君窈窕敷。 “啪!” 又挨着了高个子一记暴栗,“干嘛呢!她是女的!” “娃娃一个,什么女的男的,流血呢,没见到,不赶紧上药怎么能行?”矮个子好凶。 “娃娃也有贞节!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玷污她!”高个子一样好凶。 “那怎么办啊!”矮个子问道。 这时候,草丛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二位,不如让我来吧,我是她干爹。”高个子和矮个子一愣,急急转身看去。 可惜,什么人也没有,然而,当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却见一个白衣书生,笑呵呵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085书生!!! “书生!” “书生?” 高个子和矮个子很震惊,居然来了个书生,虽然墨发凌乱了些,衣裳一身尘埃血迹,脸上也好大一片血迹,可是,他确实是一个书生呀! 高个子缓过神来,立马要抢抱君窈窕,可是,书生却拉着君窈窕的手臂,不放。 高个子瞪大眼睛,大叫,“放手!” 书生非但不放,而且另一手又拽住君窈窕小腿。 矮个子立马来帮忙,非常严肃,“放脚!” 书生狠狠一拽,还是拽不过来,高个子和矮个子的眼睛越瞪越大,要发飙了。 书生却笑呵呵的,“我真的是她干爹!” “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她干爹,我还是她干娘呢!”矮个子质问道。 咳咳! “干娘你的头!”高个子的脸都被丢尽了,一脚踹看开矮个子,质问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尾生看着眼前这对活宝,心下都不知道有多庆幸! 他原本是去大周帝都,准备和紫晴他们先会面,叙叙旧在一起来南诏的,可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到帝都的时候,紫晴他们已经出发了! 他原本打算追上,可谁知去发现有个女人一路跟着紫晴他们的马车,认真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李琴琴! 当年他对李琴琴就很怀疑了,于是,他不动声色一直暗中跟踪,一路到了南诏,到了毒窟! 一直都守在李琴琴旁边,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跟君不离到底有什么秘密。 谁知,今早李琴琴居然对窈窕动手,要劫持窈窕! 如果百里尾生早知道这个女人是血族之人,她的能耐在血主护法之上,他必定不会轻易出手的! 可是,他当时完全不知道,见李琴琴撞入屋内,立马去拦,可谁知,李琴琴武功一般,速度却非常快! 他接了她十招,发现异样之后,果断求救! 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李琴琴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君北月从山腰上赶过来的时间,不过片刻而已! 而就在那片刻之中,李琴琴给了他最致命的一掌,直接把他打落在草丛里,与此同时,带走了窈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昏迷了,所有力气全都消失,迷迷糊糊却听到了紫晴他们的声音,也听到李琴琴的声音,才知道她原来骗走了紫晴他们。 不得不承认,李琴琴是个聪明的女人!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他虽非血族,同样不死不灭,顶多就是昏迷。李琴琴只看了他一眼,就当他死了。 “我是她哥哥的干爹,也就是她的干爹。”百里尾生笑道。 “我没跟你说笑呢,我是认真的!”高个子火了。 可谁知,百里尾生却突然怒声,“老子也没跟你开玩笑!老子认真的,放手!” 高个子被无端一吼,下意识就松手,百里尾生趁机将窈窕抱入怀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高个子很快缓过神,和矮个子将他包围住。 “不管你是谁,孩子是我们的,你不能带走!”高个子义正言辞。 “刚刚那个女人,叫做李琴琴,她想做什么,你们可知道?”百里尾生反问。 咦……这个书生,认识那个贱人? 高个子狐疑了,矮个子跟着也摩挲起下颌,“你们认识?” “她劫持了这个孩子,威胁她的父母和哥哥要杀你们的左使,她的哥哥是天狼族,你们应该知道天狼族是……” 百里尾生的话音未落,高个子和矮个子立马逃得远远的. “你……你……你说她的哥哥是天狼族?”高个子惊呼,天狼族,血族的人太熟悉了! “那她没有理由不是天狼族啊!”矮个子一脸惊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刚刚居然还抱她。 百里尾生多么奇葩的一个人呀,却真的快被这对奇葩兄弟打败了! 他冷冷道,“是!” “老大,怎么办?呜呜……真惹上麻烦了。”矮个子哭了。“走啊!”高个子二话不说,掉头就要跑。 “二位,李琴琴饶不了你们,护法也饶不了你们,你们不是笨蛋,应该很清楚。”百里尾生冷笑,这对奇葩,其实并不笨。 这话一出,兄弟俩双双戛然止步。 半晌,高个子才回过头来,“你想怎么样?” 矮个子跟过来,轻挑眉峰,“干脆点。” 噗! 是谁不干脆了! 书生决定干干脆脆给他们看,“为我所用,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五行不灭之血!” 百里尾生是谁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宵古今中外的书生呀! 这些年在龙渊大陆上,尤其是南诏境内,血族的动静那么大,他会不知道? 他只是并没想到李琴琴是血族的人,没想到君不离会有咬人的瘾而已! 要不,他岂会坐视不理,一旁看戏? 百里尾生这话一出,噗通一声,高个子和矮个子齐齐栽倒! 好一会儿,兄弟俩才爬起来,泪流满面,今儿遇到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肉跳呢! “你刚刚……你刚刚说什么了?”高个子小心翼翼问道,多么害怕自己听错了。 “为我所用,听我命令,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五行不灭之血。”百里尾生重复道。 “你真有五行之血!”高个子喊了起来。 百里尾生随手丢了个小瓷瓶过去,高个子一接住连忙打开,只见小瓷瓶里头只有一滴血,但是,他根本连嗅都不用嗅,马上就可以确定这是五行之血! 一时间,高个子傻了,而矮个子愣了。 百里尾生绝对不是个厚道的人,他离开大周帝都之后,就到了南诏,把南诏皇室所有东西全都扫荡了一遍,在沁姬那里发现了一瓶血。 一见瓶子的时间,再见里头没有凝结的血,他立马想到了五行不灭之血,同时,也想到了五行之体轩辕离歌。 怎么想到阿离还留着这样一件宝在人世间。 这可是好东西,同时也是一件坏东西。 他将不灭之血分装到小瓷瓶里,生怕被人全部拿到会出乱子。 而后来,骗了百里晓笙的秦楚,其实也是去偷东西的,偷走了大空瓶,发现瓶底子还残留了两滴。 “怎样,跟我一起把那个贱人收拾掉,我还有很多,全归你们所有!”百里尾生眯眼微微笑,特别好看。 086天狼牙 高个子和矮个子都好激动,高个子把矮个子拉到一旁去窃窃私语。 “这件事,要不,我们不先不告诉护法?” 矮个子吓到了,“老大,你真想造反?” 高个子“啪”一巴掌先盖过去,再回答他,“造反你个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把告诉护法大人,我们先和这个书生合作,到时候给护法大人一个惊喜?他老人家一定会很意外的!” 矮个子想了一下,立马竖起大拇指,“好主意,老大你真聪明!” 于是,两人便回到百里尾生面前来,“书生,我们决定了,跟你合作。” 百里尾生正好替君窈窕疗好伤,毕竟是个女娃,他没有察看伤口,而是封了她一身血气,让血不在流。 他抱着沉睡的她,同两人打了个嘘声的手势,“嘘……别吵醒她。” 高个子放低声音,重复道,“书生,我们决定了,跟你合作。” 百里尾生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平静地点了点头。 高个子好受挫,好没成就感啊。 于是,他又低声说,“书生,李琴琴的速度非常快,走吧,我们带你去,要不,十五月圆之夜你一定赶不到的。” 百里尾生小心翼翼地替君窈窕裹好外衣,表情认真而专注,看得高个子和矮个子都狐疑起来。 “老大,我怎么觉得他像是这娃娃的爹?” “有见过这么年轻的爹吗?长得也不像。” 好一会儿,百里尾生终于折腾好了,这才起身来,瞥了两人一眼,“走吧,我带你们到西荆,你们再带路。” 这话一出,高个子和矮个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他刚刚一定是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矮个子都笑抽了。 高个子勉强冷静下来,捧着肚子,“书生,你说要带我们过去,你是走路过去捏,还是骑马过去捏?你打算走多久捏?” 百里尾生笑靥如花,“游过去。” “什么?”高个子震惊之余,又笑了。 百里尾生也跟着笑,“哈哈哈,哈哈哈!” 一下子笑声就盖过了他们,与此同时,君窈窕也在他怀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眨巴眨巴惺忪的大眼睛,好奇道,“你们是什么人呀?” 君窈窕在睡梦中被李妃所伤,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抱着,先是一愣,随即“啊”一声大叫起来! 百里尾生立马捂住她的嘴,谁知,她狠狠咬了一口,便挣扎要逃。 这下子,高个子和矮个子都好奇了,不是说是干爹吗? “喂喂喂!小鬼,你给我安静一下!听我说!”百里尾生没想到君窈窕反应那么大,第一次抱这么大的娃,一时间没适应过来。 “你放开我,否则我娘不会放过你的,你们是什么人!”君窈窕大叫,她年纪虽小,但是武功算不错的,居然挣脱不了。 残酷的现实让她发现,这个书生很厉害。 百里尾生正要回答,高个子立马过来抢人,“书生,你骗人,她不认识你!你不是她干爹!” 矮个子也连忙过来帮忙,百里尾生只能闪,无奈,高个子和矮个子的速度非常快,紧随不放! 君窈窕又在挣扎,百里尾生凌乱了,冲君窈窕怒吼一声,“臭丫头你给我安静一点,老子叫百里尾生!” 这话一出,君窈窕先是一愣,随即竟怒吼回去,“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终于出现了!” 呃…… “老大,他们两个,好像很熟。” “大概,可能吧……” 高个子和矮个子停了下来,百里尾生已经不再是抱着君窈窕,而是揪着她后背衣服,缓缓落地。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黄毛小丫头骂混帐东西,百里尾生一时半会还真缓过神来。 寒紫晴啊寒紫晴,你生两个娃,一个毒舌我,一个第一次见面就骂我,肿么会这样? 知道是百里尾生,君窈窕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了,也懒得挣扎,垂下脑袋和四肢,懒懒道,“我娘她们呢?” 百里尾生也不跟她着急,慵懒懒坐下,说,“为救你,全走了。” 这话一出,君窈窕却一下子跳起来,直接挣脱开他的手,“你说什么!” 百里尾生一把将她捞到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君窈窕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呢!我爹娘呢,我哥哥呢?” 百里尾生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君窈窕,君窈窕听得牙关紧咬,不自不觉磨起牙来。 “事情就是这样子,呐,我们现在要去血族,你自个回大周去,别添乱。”百里尾生懒懒地说,他原本打算趁着娃娃睡着,把她先送回大周帝都去的。 百里尾生并没有注意到君窈窕的一样,然而,一旁的高个子和矮个子全吓得瑟瑟发抖。 “老大,你感觉到了吗?” “好明显,太可怕了,她果然是……” 高个子的话音未落,刹那间,一直低着头的君窈窕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皓洁的双眸就不知何时充满了血色,她看着百里尾生,微微正口,嘴里两颗类似于獠牙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猩红恐怖! “啊……天狼牙!救命啊!” 高个子和矮个子齐齐大叫一声,抱成了一团,他们不像李琴琴那么厉害,他们的修为很低,对天狼牙并没有多少抵抗力! 幸好君窈窕只是个小娃娃,第一次露出天狼牙,否则,这两个家伙就不是抱成一团,而是各自逃命去了。 百里尾生怔住了,他刚刚晕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梦朵儿说了一切,他原本以为君窈窕没那么快露出天狼牙的! 谁知道…… “混账书生,你要敢甩下我自己去,我跟你没完!”君窈窕怒声,似乎没发现自己的牙齿变了,大张嘴,两颗獠牙一下子全露出了。 高个子和矮个子吓得齐齐闭上眼睛,天敌啊,太虐人了! 百里尾生看着她,嘴角在抽搐,一巴掌盖过去,直接把君窈窕打晕了。 他一个哆嗦,喃喃自语道,“我带你去,你能不咬我吗? 幸好幸好,这个丫头还没有上瘾,还能控得住,还能被敲晕,否则,谁让她咬呀! 不仅百里尾生放松下来,高个子和矮个子也松了口气,他们多么庆幸遇到这个书生呀,要不,李琴琴把这个娃娃丢给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书生,我们带她去吗?”高个子关心地问道。 “去,她不去,谁咬李琴琴?”百里尾生反问道,君窈窕的天狼牙来得也算是时候,他说着便起身走。 本想抱君窈窕的,转念一想,还是像扛东西一样,把她扛在肩上,抱什么的,真心不习惯。 这时候,高个子又斗胆,“书生,我们带你走吧,一天就到。” 百里尾生不屑瞥了一眼过去,“水路,半天就到。” 比速度,有种到水里来跟他比呀! 087触犯到底线了! 果然,半天就到,比紫晴他们还快。 从西荆沙漠里第一处绿洲地下水冒出来,金芒散出,高个子和矮个子掉在岸边,至今都还没回过神来,两人都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百里尾生。 这个家伙,太厉害了! 百里尾生扛着君窈窕,一身金灿灿,从湖中心缓缓走出来,远远看去,就如同水之神祗一般,丰神俊朗,尊贵不凡。 “老大,他不会是海神吧!” “有可能。” “老大,我好崇拜他呀。” “我也是” …… 兄弟俩说着,居然不约而同起身,双双跪在百里尾生面前,“大神,请收我们为仆。” 百里尾生高高在上睥睨他们,却突然哈哈一笑,刹那间,金芒散去,白衣归来,同刚刚尊如神祗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此时此刻,他就像个江湖骗子,披着书生衣裳的大尾巴狼。 “别做梦了,赶紧带路!” 高个子和矮个子抬头看来,果然瞬间清醒。 “天快黑了,现在过去很危险,等明天再过去吧。”高个子认真道,这里其实很临近血族了,在夜里,血族可是最不好招惹的。 “成,可以睡上一宿,这小鬼交给你们了。”百里尾生说着,将君窈窕丢下,转身便回水里去。 “喂!等一下!” “你不是干爹吗?你要负责!” 兄弟两人鬼叫起来,可惜,百里尾生的身影很快就没入水中。 而此时,君窈窕的手在微微颤动,高个子和矮个子吓得躲起来,君窈窕迷迷糊糊中醒来,只觉得牙齿好疼,似乎睡觉的时候咬得特别紧。 她爬起来,一见周遭全是沙漠,再见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立马站起来,大喊,“混账书生叔叔!你在哪里呀!书生叔叔!” “是你带我来这里对不对,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娘会生气的!” 喊了几声,连个回声都没有,只有风沙声。 “百里尾生!你再不出来,我就告诉我爹爹!” 毕竟是孩子呀,即便离开了爹娘,心还是没有离开,张口闭口都是爹娘。 窈窕第一次和爹娘分开,想爹娘了呀。 只是,她很快就坐了下来,眼眶而泛红,却没有哭,沙漠里夜晚特凉,她裹紧那件大外套,裹着裹着,这才注意上浑身上下都疼,每一处都像是刀子割了一样,疼疼的。 她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撩起长袖来,立马就被手臂上伤口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只见手臂上,一道道全都是一寸长的伤口,虽然不深,也不是非常疼,可乱七八糟,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窈窕吓得脸上煞白,急急脱掉大外袍,撩起另外一袖,只见,手臂上一样是怵目惊心的伤疤,一道道全都留过血,血迹还全都在上面呢,只是现在不流血了! 窈窕的小手颤了起来,她咬着牙,缓缓朝裙角伸出,抓住好久,才撂起来。 只见,她的双腿…… “呜呜……爹爹,妈咪,你们在哪里!”她终于惹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高个子和矮个子,看得心头难受。 “老大,李妃那个贱人真不是东西。” “不待这么虐小娃娃的,天大的仇也不能这样!” “幸好没伤脸上呀,要不就毁容了。” “可……毕竟是女娃娃,将来长大了,怎么嫁人呢!” …… 两人议论着,也不知何时,百里尾生已经出湖里走出来了,就蹲在君窈窕面前,小心翼翼替她擦眼泪。 君窈窕倒是神奇地乖了,不哭了。 “你妈咪从来不哭的,坚强点,你知道不?”百里尾生认真说道。 君窈窕乖乖地点头,一直吸鼻子。 “李妃的存在,让你妈咪很不开心,对不对?”百里尾生问道。 君窈窕一下子找到了知己,重重点头。 “你妈咪不开心,你就不开心,对不对?”百里尾生又问。 君窈窕再次点头,“哥哥不开心,妈咪不开心,爹爹也不开心,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在帝都家里吃过一顿连夜饭。哥哥每次大年初一就走,妈咪每次都要到漠北最高的山上去看。哥哥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妈咪知道,所以妈咪不开心。” 君窈窕说得好认真,百里尾生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却稍纵即逝。 “我们杀了李妃,报仇好吗?”百里尾生继续问。 “好!”君窈窕想也没想,立马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都有天狼牙?”百里尾生认真问道。 君窈窕微微一惊,显然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印象,她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见状,百里尾生笑了,“等你长大了,也会和你哥哥一样,到了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咬人。” 君窈窕目瞪口呆,随即连连摇头,“我不要!” 百里尾生继续笑着,眼底闪过一抹嗜血,轻轻将君窈窕拢了过去,贴在她耳畔,低声道,“丫头,我们干掉血族,拿到血族左使的血,为你和哥哥解瘾,如何?”君窈窕的脑袋搁在百里尾生肩上,她惊诧地抬头,正好看到高个子和矮个子从戈壁滩那边走过来。 “你敢不敢?”百里尾生问道。 “敢!”君窈窕毫不犹豫,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口答应。 百里尾生这才放开她,恢复了嬉笑模样,捏了捏她的小脸,“真乖,那接下来可要听书生叔叔的话了。” 君窈窕点了点头,自己偷偷地将衣袖放下,遮去所有伤疤。 百里尾生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故意忽视,他眼底掠过一抹抹藏不住的阴鸷。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触犯到他的底线了,李琴琴,你居然敢对我家小晴晴的宝贝女儿下毒手,咱们走着瞧! 这一夜,百里尾生没有再下水,而是给君窈窕当床,让君窈窕靠在他怀里睡,高个子和矮个子在附近守夜,一夜顺利。 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紫晴他们也到了,就在附近,并不知道百里尾生和窈窕也在这里。 梦朵儿带路,加上李琴琴的信中有说明地址,他们并没有停留,马上就冲血族方向去。 离十五之夜还有几天,他们岂会那么准时,当然要提前去探个虚实。 088血族之墓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一群黑影落在在一座沙丘旁,一道道在夜色中浮现,他们一行人,一个个全都是黑衣,黑得比夜色还要黑上几分。 这帮人,除了紫晴他们,还会是谁呢? “这个沙丘是永恒不动的,里头有一块被沙石包裹的墓碑,下面就是血族老巢了。”梦朵儿低声说道。 “这么说他们住在墓穴里!”司徒静儿惊诧道。 “对的,下面估计会是一个大墓穴,血族大部分人至今还沉睡着。”梦朵儿又道。 “冒然下去,会不会……”如今的司徒浩南,比起年轻时候多了好几分谨慎,毕竟宝贝女儿在身旁,他不得不小心。 “你们几个留着,我和北月先下去探探路。”紫晴认真道。 谁知,这话一出,君不离,司徒静儿两人不约而同齐声,“不行。” 众人一愣,朝两人看去,两人也愣了下,司徒静儿正还要说,梦朵儿却笑了,“大伙忘了我是结界师吗?” 梦朵儿说着,挥手轻轻作结,立马结出一个隐身结界,将众人保护起来。 这么多年的修行,隐身结界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一直帮不上什么大忙,这一回,她希望自己能有用点! 很快,大家便发现周遭一层流光溢彩的结界。 “这岂不更容易暴露了。”紫晴纳闷道。 “不,只有结界里的人看得到光,结界外的人完全看不到我们的,下面必定很暗,这些微弱的光应该能帮到我们。”梦朵儿认真道。 “哇,朵儿姐姐,你的结界术又厉害了!改天一定要教我!”司徒静儿很惊喜。 众人也都很意外,梦朵儿果然是个宝呀,一下子就解决了他们所有顾忌。 如今,一大群人就像隐形人一样,自然可以大大咧咧下墓穴,深入血族。 梦朵儿在前面带路,在沙丘中找出一块无字墓碑,血族之门便缓缓开启了,一时间,里头无比深邃的黑暗迎面扑来,外头已经非常暗了,里头竟比外头还要暗上七分,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外头仅有的光为吸进去。 见状,理应害怕的,可是这群人却一个比一个还要激动,就连谨慎的司徒浩南都激动了,放开司徒静儿,急急往前走,和紫晴,君北月走到一起。 洞口不大,他们一个个进去,借着结界微弱的光芒,发现里头是不断延伸到地下去的石阶,而周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这墓穴不浅。” “完全是一个地下宫殿。” “会比当初的毒兽世界还深吗?” 也不知道是谁问了这话,君北月陡然蹙眉,低声道,“朵儿,这里……会不会也是个结界?如果是以前,梦朵儿无法肯定,但是现在,她非常确定,“不是。这个地方下面全都是硬石,应该是以前挖掘出来的地下墓穴。” “龙渊诸国的皇陵,都未必有这个地方深。”司徒浩南感慨着,众人的脚力都极好,但是,走了很久,却还是没走到尽头。 只是,很快,走在最前面的梦朵儿戛然止步了,没台阶了。 “下面是悬崖!”她低声。 “飞下去瞧瞧。”君不离立马召唤出四大毒兽,载着大家一路往下飞行。 然而,这深度,连四大毒兽也吓到了,飞了老久,居然还不见底。 “主子,再飞下去,就是地心了,你确定你们没走错?”九尾白狐很大声,与其说是问君不离,倒不如说是问梦朵儿。 只是,这样的问法,明显让人不舒服,攻击性太强了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梦朵儿居然没有介意,非常自信地回答它,“放心,我说是这里就一定是这里!” 说罢,双手作结,突然让整个结界飞速往下掉落,压根就不在需要四大毒兽的飞行,连四大毒兽也被她带了下去!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结界缓缓落地,众人都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的梦朵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司徒静儿哈哈笑着,“狗眼看人低,呵呵!” 九尾白狐很窘迫,也很诧异,这个爱哭的女人,似乎不一样了。 毒兽丢脸,主子自然也尴尬,君不离收起四大毒兽,瞥了一眼落井下石的司徒静儿,并没有说什么。 一天不找到窈窕,他就一天没好心情。 “果然是个大墓穴!” 很快,众人的声音被君北月吸引了过去,循着他的目光往右侧一看,只见右侧一个大通道,而通道两侧,居然密密麻麻全都立着黑色棺材! 那场面,哪怕是“阴森恐怖”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的,就连紫晴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单单一个通道两侧便立有数百棺材,在往里头走呢,那岂不是棺材的海洋! “朵儿姐姐,如果没有你的结界,要到这里来,估计我是不敢了。”司徒静儿很诚实。 “别耽搁时间,进去瞧瞧吧。”梦朵儿认真道,还是往前面走,要带路。 这时候,君北月和君不离却拦下了。 “我们来。”君北月淡淡道,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却足以给人安心的力量,所有人都注意到,进入墓穴开始,他的手就一直牵着紫晴。 即便紫晴不需要,他还是牵着,这便是丈夫。 梦朵儿没有争,退到他们身后来,司徒静儿立马过来,挽住她的手臂,无奈之下,她老爹司徒浩南只能垫后了。 一群人小心翼翼,沿着两壁立棺之间狭窄的通道,缓缓往里头走,很不幸,让紫晴猜中了! 这里,就是棺材的海洋! 过了通道,眼前一片宽阔,像是一个大广场,但是,一点儿都不宽敞,因为,一排排,一列列全是着的棺材,密密麻麻如此一个大营的士兵,数都数不过来。 更恐怖的是,这些棺材全都是黑色,一点点装饰都没有,一室本来就很安静,看着这些棺材,便又一种更加沉默的感觉,令人忍不住会想,里头到处睡着什么样的人,棺材盖会不会突然就掀起来了呢? 大广场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石门,上头雕刻了无数蝙蝠,栩栩如生,令人忍不住怀疑,那是真的蝙蝠,不过是沉睡了。 众人无端得变得很沉默,相视了一眼,正要继续往前走,谁知,这时候梦朵儿却道,“打开个棺材瞧瞧吧?” 089吓…… 梦朵儿这话一出,司徒静儿立马放开她的手,躲到司徒浩南身后去。 “朵儿姐姐,算了吧。” 紫晴和君北月回头看来,都是诧异,这女人,胆子真心不小呀! 其实,梦朵儿的胆子向来都很大的,只是,在爱情面前,她不小心生病了,生了一种叫做“不像自己”的病。 花了那么多年的时候,总算是痊愈了。 “瞧瞧,血族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妃那样貌美如花!”梦朵儿打趣道。 “算了吧,你没见过李妃真正的样子。”君不离冷冷道,一提起李妃,无疑触了他的逆鳞。 梦朵儿这才耸了耸肩,跟着大家继续往里头走。 越走越深,越走,立起来的棺材反倒是越少了。 此时,他们位于一个圆形大殿中,大殿里的立棺成圆形摆放,明显和之前他们看到的棺材不一样,上头画了血色的蝙蝠,像是什么图腾。 “这些棺材,必定都是有身份的人。”紫晴认真道。 众人四下观察着,司徒静儿环视了一圈,无意之间,抬头看去,却瞬间,“啊”尖叫一声,直接抱住离她最近的人,尖叫连连,迟迟都停不住。 众人大惊,抬头看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大口凉气,就连梦朵儿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居然是……太恐怖了! 只见……只见他们头顶上,不到三尺的距离,竟倒挂着一具具白面獠牙尸体,密密麻麻的,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必定会直接疯掉的。 这些尸体倒挂着,且全都脑袋微抬,脸正好和地面平行,白面血唇,獠牙森人,瞳眸大瞪,一动不动。 看久了,都会以为他们是在看着自己。 众人当机立断,离开圆形大殿,到了另外一个通道,而这时候,司徒静儿仍旧抱着一个人不放,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君不离。 “你可以下来了。”君不离冷冷道。 司徒静儿埋首在他脖子里,渐渐地抱住他,浑身颤抖,根本没听到君不离说什么。 “司徒静儿,你可以放手了。”君不离声音更冷,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非常排斥异性触碰。 可是,司徒静儿就是不放手。 司徒浩南见状,连忙上前安慰,想司徒静儿拽下来,可惜,一碰到她,她就大叫,“啊……啊……不要碰我,滚开!滚开!” “吓坏了。”紫晴无奈地说道。 “她胆子其实……不大的。”司徒浩南尴尬地说,看到君不离那张不悦的脸,他也没办法。 “不离,你就照顾一下,走吧。”君北月也开了口。 君不离倒是很乖,点了点头,“是。”君不离任由司徒静儿抱着,挂在他身上,他双手不动,往前走。 原本以为司徒静儿是装的,可是,都走了好一会儿了,脖子里传来一阵湿湿的冰凉感,他的心便微微怔了。 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哭? 她小时候那个嚣张劲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去了呀? 很快,怀中的人儿便颤了起来,君不离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却终究还是抬手,轻轻抚拍她的后背,淡淡道,“没事了,大家都在呢。” 一开始,司徒静儿还是颤抖,可是,渐渐着,随着君不离的动作越来越温柔,她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终于,在众人都到血族墓穴尽头的时候,她缓缓地从君不离肩窝上抬起头来。 君不离立马就察觉到她的动作,只是,唇抿了抿,想开口最后竟当作什么都没发现,缄默不语。 然而,司徒静儿却没有停留,立马就松手,跳下来,急急抹掉泪迹。 君不离挑眉打量她,“好了吗?” 司徒静儿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君不离说着,往一旁走去,紫晴他们正在研究四个大棺木呢! “对,没有下次!”司徒静儿嘀咕着,又抹了抹脸,把所有泪迹擦干了,眨巴下眼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哭过的。 这才走过去,其实,两个人刚刚的一切众人都知道,只是全当没看到了。 当然,也不是他们不揶揄这两个人,而是眼前的四大棺木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 一路走到,这里是最大的一座宫殿的,极其奢华,周遭的墙壁全都镶嵌着宝石,可想而知一旦灯火点燃,一室该是如何富丽堂皇。然而,不同于之前的大殿,这里的棺木就只有四个,而且,并非是立着的,而的横放的,棺木上的蝙蝠图腾也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珠宝镶成的。 很显然,这四个人在血族的地位不低,极有可能就是四大护法。 只是,如果这四大护法,那么血主和两大使者呢? 众人看向了梦朵儿,她是唯一一个了解血族的。 “一般来说,血主的棺木为由左右二使者守护,我们应该还没走到尽头。”梦朵儿认真道。 君北月和君不离在一旁敲打墙壁,寻找机关,可惜寻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寻到。 “你说李琴琴要不离到这里来,想做什么?”司徒浩南好奇了。 君不离回头看来,却突然看到了就在他们背后,大殿入口的上方,居然……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穹窿之顶! 一具棺木,成血红色,无比巨大,无比奢华,就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 “你们看!”他惊呼。 众人全回头看来,梦朵儿脱口而出,惊了,“是血主的棺木!” 众人都看呆了,这棺木,即便是棺木,可奢华尊贵的感觉却远远胜过于阴森恐怖,它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宝函,悬浮在半空中,千年不动。 “血主,那左右二使呢?”君不离狐疑地问道。 “先不管了,我们过去瞧瞧!”紫晴无端地激动起来,这样的棺木太有吸引力了,大家心照不宣,齐齐踩步飞了上去,一靠近棺木,才感觉到这个棺木的巨大,就连君北月傲岸高大的身材,都显得有些渺小。 紫晴和君北月相视一眼,一人一手同时搭在了棺木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下面四个棺木中,其中一个却突然铿铿铿地动了起来。 090紫晴想到好办法 “铿铿铿!铿铿铿!” 寂静中,棺木的震动声显得格外恐怖,一时间的,大家似乎都忘了自己身处结界是很安全的,不由得全恐惧起来! 君北月,君不离,司徒浩南,顾惜护到了大家面前,紫晴,司徒静儿,梦朵儿在后面,全都战战兢兢地看着木棺盖。 至于他们身旁的奢华尊贵的主棺,已经暂时被他们遗忘了。 “铿铿铿!铿铿铿!” 声音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棺木的盖子开始上下震动,眼看就要开启了! 司徒静儿忍不住闭上眼睛,紫晴都握紧双手,不知道里头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突然,“嘭”一声巨响,整个棺木的盖子冲天而上,落在一旁,开了! 大家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楚棺材里的东西,然而,正是因为看不到,才更加令人恐怖! 梦朵儿终究也闭上了眼睛,在场的女人,就剩紫晴和百里晓笙看着。 缓缓地,缓缓地,似乎有动静了。 只见一道黑影缓缓地从大棺材里升起,似乎有东西要出来了。 紫晴和君北月他们一样,瞪大眼睛看,不一会儿,他们终于看到了。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老男人,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点血色,双唇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嘴角,露出了两个獠牙尖角。 他表情凌厉而刻薄,缓缓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远远看去,真真就如同一具尸体。 “应该是四大护法之一,他这样,算是醒来吗?”君不离低声。 “静观其变。”君北月淡淡道。 紫晴没说话,朝一旁梦朵儿看去,这才发现这丫头闭着眼睛,低着头呢。 刚刚还兴奋,这下子也知道怕了。 她暗暗庆幸,幸好有梦朵儿这丫头在,否则,他们这时候都不知道往哪里逃呢,一想到整个大墓穴所有棺材都会打开,所有血族人追逐他们,紫晴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是,他也忍不住想,为什么大部分血族人都还沉睡着,李琴琴就醒了呢,那个女人的能耐不小,想必在血族的地位也不低。 思及此,紫晴扯了扯梦朵儿的衣角,打趣道,“没事了,是护法醒了,不是什么恶鬼。”一听这话,梦朵儿和司徒静儿才睁开眼睛,往前面看去,此时,风护法已经离开棺木,站在一旁。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但是,风护法那张比白粉还要苍白的脸,还是让她们两人倒抽了口凉气。 紫晴都惹不住笑了,“刚刚是谁说要开馆看看的!” 梦朵儿脸一红,而司徒静儿连忙离主棺远远的,护法都长得那么难看,这主棺里的人,岂不更恐怖! 真真不敢想象! 风护法并没有什么动静,一室寂静就只有他一个醒过来,他也折腾不出什么动静,只见他原地站,负手身后。 清瘦的身子,瘦削的脸,一看就是个性格尖酸刻薄的老人。 没看到什么动静,大家也都不动,静观其变,护法醒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朵儿,李琴琴如果回来了,是不是也住棺材呢?”紫晴低声问道。 梦朵儿点了点头,“血族人的住所其实就是棺材,棺材对于他们很重要的,相当于他们另一具身体。” 这话一出,紫晴的眸光便亮了,“那我们去找李妃的棺木,拖走!” 这话一出,前面的君北月,君不离,司徒浩南全回头看过来,一个个惊悚地看着紫晴。 这个女人,原来才是最胆大,最狠的! 只是,狠归狠,这个办法不错的说。 “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梦朵儿惊喜了,“是个好办法。” “她敢劫持窈窕,我们就劫持她的老巢!”司徒静儿一下子就激动了。 紫晴环视了众人一眼,发现这帮人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哈哈,看样子他们真要当一回贼了! “你们看,这个护法好像在跟谁说什么呢!”司徒浩南发现了异样。 众人看去,果然见护法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脸上还带有情绪,只是听不到他说什么。 “是神识!”梦朵儿惊声。 “什么东西?”君不离好奇地问道。 梦朵儿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感慨了一句,“原来如此呀!” “你说不说!”终于,一直保持沉默的百里晓笙也开了口。 一抹尴尬掠过梦朵儿的眼睛,很快就被她忽视。 “这护法并没有完全醒来,血族都有一个沉睡期的,这里所有人的血族人都陷入沉睡期,但是,每个沉睡的时间的不一样的。沉睡期是和能力成正比的,也就是说主棺血主的沉睡期最长,一般小兵小将的沉睡期很短。但是,有千年年龄的人,沉睡期可以通过能力的提高来缩短,所以,这里几具棺木,其实随时有醒来的可能。能力高的人,在临近苏醒的时候,就会偶尔离开棺木,用神识和外界沟通。”梦朵儿解释到。 “难不成他在和李妃沟通?”百里晓笙惊了。 顾惜也忍不住问,“这么说,李妃的能耐比他还高?” “不一定,极有可能是一些小兵小将已经醒来了。”梦朵儿说道。 “李妃,会不会是四大护法之一。”紫晴狐疑了,此时此刻她的心思全在李琴琴的棺木上,胆敢劫持她的小窈窕,这笔仇她记上了! “等那个护法睡了,我们就去瞧瞧?”百里晓笙立马激动起来。 梦朵儿嘴角抽搐着,还未开口,顾惜便道,“万一撞见里头的人醒呢?又或者,李琴琴就在附近?” “血族的人天生对棺木没有抵抗力,只要李琴琴回来就会回到棺木,有结界在,我们也吃不了亏,就怕,打草惊蛇。”梦朵儿解释道。 紫晴的想法好是好,可惜不怎么行得通,毕竟窈窕还在李琴琴手上呢。 众人只能作罢,可是,紫晴怎么想都不甘心,眯着双眸,摸了摸袖中一枚火药,心想,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不一会儿,那个大护法果然像梦朵儿说的那样,回到棺材里,盖棺睡觉。 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才回到主棺上。 开,还是不开呢? 091苍天啊!大地啊! 看到大护法出来,众人还是心有顾忌的。 毕竟,窈窕下落不明,他们放不开手大干一场,商量一下,他们决定先离开,做足了准备,等十五之夜来赴约。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总是那么巧合。 就在紫晴他们离开血族大墓穴,梦朵儿正要破结界的时候,君不离看到李琴琴独自一人,远远地走来了。 “是她!”君不离非常震惊,愤怒,幸好在结界里,否则大老远的必然听得到。 众人看去,都吓了一条,紫晴实在忍不住,阴阴地笑了起来,笑得她身旁几位姑娘都毛骨悚然。 梦朵儿连忙停止破结界的动作,和众人退到一旁去。 果然是李琴琴,她还带着人皮面具,一脸冷傲,望了一眼天色,便打开了墓门,只是,很快便要关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紫晴低声,“梦朵儿,带我进去!” 梦朵儿的反应不慢,破了众人的结界,与此同时,另做结界同紫晴一起溜进去。 速度快得墓门“啪”一声关上的时候,众人都没缓过神来。 君北月不由得蹙眉,见状,司徒静儿笑呵呵安慰,“北月叔叔,你放心吧,朵儿姐姐保证靠谱!” 君北月当然知道梦朵儿靠谱,可是,紫晴不靠谱呀,思女心切,万一在里头和李琴琴起什么冲突了呢? 然而,现在再进去,没有结界,他们更危险。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陪着君北月在一旁寻个隐蔽的位置,歇着等着。 这个时候,山头的另外一边,冒出了一圆,一长的两个脑袋,若隐若现,忽上忽下,好神秘! “一,二,三,四……” “啪”一巴掌,“数什么数,就这么几个人还用数?” “老大,你觉得我们两个,对付得他们那么多个吗?”矮个子很狐疑。 此时,天还朦朦胧胧的没有完全亮,百里尾生去带君窈窕去找吃的,让他们先过来探一探,看看李琴琴回来了没。 谁知,他们一到门口,就撞见了一群人盘腿而坐。 “你忘了我们是吸血鬼吗?”高个子很不屑,确切的说,是对人类的不屑。 “老大,可是……那个书生和那个孩子都不是吸血鬼耶。”矮个子好认真。 “啪”又是一巴掌,“你以为人人都是异族啊?” “老大,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路过,刚好在这里休息了。”矮个子又说,远远看着坐在最外面的君北月,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就无端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高个子也看了过去,迟疑了,“那怎么办,护法有命令,不许让任何人类靠近我们的墓碑!” 矮个子仰天想了半天,又道,“老大,不对呀,这里那么偏僻,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人路过这里,他们怎么可能是路过的?” “对哦!”高个子大惊,又一巴掌拍过去,如果认真看,必定会看到矮个子光溜溜的脑门上早就留下了一个巴掌印记。 “难不成他们是……” 高个子的话还未说完,矮个子就接上了,“异族!” “谁!” 突然,君北月犀利的眸光扫过来,高个子和矮个子吓得立马原地蹲下,然而,就在他们要逃的时候,一道道身影落下,将他们全包围住了。 有时候智商也是会影响到血族的速度的,君不离眼疾手快,长剑架在两人脖子上。 高个子和矮个子吓呆了,都不敢挣扎,忘了自己并不怕剑。 “这么快,我就说是异族吧!” “你不早说!” “怎么办!” “你问他呀,问我干嘛!” 两个人齐齐朝君不离看过来,君不离的嘴角都抽了,这两个人,好奇葩。 “你们是血族人。”君不离冷冷问道,这两个人的眼睛猩红猩红的,唇色也很奇怪。 “你们是什么人?”高个子反问道。 “不说?”君不离陡然眯眼,露出了一对獠牙,见状高个子和矮个子全包成了一团,“天狼族!你是天狼族人!” 苍天啊!大地啊! 君窈窕那个小丫头的天狼牙就很可怕了,眼前这个成年人的岂不…… 如果他们没有料想错的话,就他们两人的力量,根本抗不住,会被咬死的! “我们是血族人,我们只是血族的小罗罗,还请天狼大人饶命啊!”矮个子吓趴了。 高个子还勉强算镇定,连忙道,“天狼大人,我们……我们……我们和,和,和你的族人其实是认识的,他们……他们就在后面,马上就过来的,不信你可以……等一等。” 这话一出,君不离惊了,天狼族当年被灭尽,而孤岛嫡亲的血统也就剩下他们这一脉,难不成还有其他血统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尾生一手扛着还迷迷糊糊睡着的君窈窕,一手拽着一只烤鸡,远远地走过来了。 一见众人的背影,他一眼就认出谁是谁。 “窈窕,醒醒!快醒醒,你爹爹和哥哥就在前面呢!”百里尾生低声唤道。 然而,这个几个字对君窈窕来说,似乎就是苏醒的魔咒,她一下子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那几个背影,化成灰她也认得呀! “爹爹!” “哥!” 她大喊着,立马从百里尾生怀中跳下来,飞奔过去! 熟悉的喊声在夹杂在风声中传来,君北月和君不离皆怔住。 “是窈窕!” “窈窕!” 父子俩齐齐转身,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沙漠里,一脚深一脚浅地从他们飞奔过来! “窈窕!” 君北月心中大恸,身影一掠便落在她面前,一把就把她抱起来,紧紧拥在怀中。 “丫头,你吓死爹爹了!” 君不离也飞奔过来,却怯怯地站在一旁,不敢动,可想抱一抱窈窕了,却情怯,是他连累了妹妹。 然而,窈窕却死命地从爹爹怀中挣扎出来,摸了摸爹爹没处理的胡渣,咯咯笑了,故意问道,“爹爹,哥哥呢?” “这!”君不离立马开口。 君窈窕笑得更开心了,从他伸出小手,“哥哥抱!” 这小丫头,把父子俩整得都快哭了,君不离立马抱住她,紧紧地搂着,连连道歉,“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害了你。” 092我也叫你师父 有人天生就是那么幸福,此时在君不离怀中笑得花开一样的君窈窕,是那么令人羡慕。 她是公主,与生俱来最尊贵的公主。 面对君不离的道歉,窈窕什么都没有说,乐呵呵笑着笑着,却突然大张嘴巴,露出了一对比小虎牙还要长一点点的獠牙。 见状,众人皆惊,君北月立马回头朝梦朵儿看去,见梦朵儿点了头,一切便都了然了。 这是天狼族的血统,窈窕也躲不过。 幸好,他们并不是无能为力,解除这个瘾的办法,就在血族主棺中! 数千里的血族之血,他们要定了! “哥哥,我也有,不怕!让人知道就知道!”君窈窕说得很豪迈。 君不离却无奈笑了,一边心疼窈窕一边暗暗庆幸,幸好他们找到解瘾的办法了。 在窈窕长大之前,就可以把瘾解除了,窈窕就不用经历他承受过的痛苦了。 如果说君窈窕的出现,吓了大家一跳,那么百里尾生的出现,则让在场一个女子差点哭了。 他缓缓走过来,白衣翩翩,面带笑容,如莲花绽开一般干净。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混蛋! 百里晓笙则一下子就冲过去,气冲冲的冲过去,却在百里尾生面前戛然止步。 百里尾生往前迈一步,她居然还让了,急急后退,就这样一路被百里尾生逼了回来。 终于,后背撞上顾惜身上,她才止步,一拳头狠狠打过去,“师父,我成婚你也不来!!!你对得起我吗?” 百里尾生居然还躲开,好吧,别对这家伙要求太多了,他能出现就够了。 他轻咳了几声,认真道,“你好歹也为人妇了,收敛点,别整天把自己当男人,小心吓着小惜惜。” 这话一出,顾惜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扯着嘴角抽笑,他是该荣幸得到这样的称呼,还是该无语有这样一个“老丈人”呢? 百里晓笙是他带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丈人吧。 百里晓笙正又要打,顾惜拉住她的手,拦下了。 “晓笙不可无理。” “哎呀呀,瞧瞧,我这女婿多懂事,把丫头交给你,我放心啦!”百里尾生还真有模有样当起爹,看得周遭众人一阵恶寒,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百里晓笙都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把顾惜推到前面,正式介绍。 “师父,我丈夫,顾惜!” 百里尾生认真打量了一眼,眼底藏着满意,只是没表现出来,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 其实,这一句话就已经是对顾惜最大的肯定。 顾惜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明白,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婿日后也唤你师父吧。” 百里尾生耸了耸肩,不介意。 谁知,顾惜却认认真真唤了一句,“师父。” 百里尾生微愣,伸手一把勾搭住他的肩膀,笑了,“挺好的。” 大家都很想问问百里尾生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尤其是百里晓笙,可是,血族的事情要紧呀!。 “书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君北月问道,心疼着女儿,早就把窈窕从君不离手上又抱了过来。 百里尾生瞥了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高个子和矮个子一眼,将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众人又惊又喜,这一回,总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了一场呀! 当然,百里尾生并没有说君窈窕受伤的事情,他看了那丫头一眼,见她笑呵呵的那么坚强,也就不提了。 他相信,这个丫头会和紫晴一样坚强的,伤了就伤了,死不了! 了解了情况,君窈窕突然找不到娘了,“我妈咪呢?” “刚刚李妃过来,她和梦朵儿进去了,有结界在,放心吧。”“那丫头靠谱?”百里尾生表示怀疑。 这话一出,司徒静儿就立马鸣不平了,“当然靠谱!她是最靠谱的,没有她,我们未必进得去。” 百里尾生笑了笑,不说梦朵儿,问司徒浩南道,“你丫头?” 司徒浩南只得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帮人里,就连君北月都成熟了很多很多,独独司徒浩南,那啥二十出头的年纪,万完完全全的年轻人。 他这么问,让司徒浩南怎么都觉得怪,好像是个晚辈在问自己。 “嗯,长大了,不认得了吧。”司徒浩南说道。 “认得,在南诏就和君不离杠上,到了大周帝都还继续抬杠。”百里尾生说着,转头朝君不离看去,问道,“小丫头出落成大美人了,你现在还跟她抬杠那绝对是调戏。” 君不离虽然很开心百里尾生回来了,也很感激他把窈窕救回来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有种冲突,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家伙踹走永远不要出现了! 你不出现,所有人都记得你。 你出现了,不说话所有人也都记得你的。 所以,不要说话! 交换了彼此得到的关于血族的信息,众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等紫晴他们出来。 既然窈窕已经不在李琴琴手上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该好好商量一番了。 当然,商量之前,百里尾生把高个子和矮个子支开了,让窈窕和他们去找吃的。 这两个极品怕窈窕怕得就像是老鼠害怕猫,绝对的服从。 “不离,那批火药什么时候会道?”君北月低声问道。 “锱铢大兽亲自去娶,最快明天中午,最慢明天晚上。”君不离答道,刚刚出来之后,君北月就想起了火药。 既然棺材对血族人那么重要,那么他不会介意炸了棺材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下去,才知道血族内部争斗,血主已经失踪很久了,睡在主棺里头的是左使。 虽然左使没有血主的强大,但是,左使的血也足够解不离和窈窕的瘾。 “呵呵,这位左使野心不小呀。”司徒浩南冷哼,之前知道血族就在西荆沙漠之下,他便隐隐有些担忧了,没想到血族左使居然有占领西荆的打算。 “放心,没有五行之血,他还得千年才醒得过来,千年之后,这篇沙漠也未必是你的了。”百里尾生打趣地说道。 司徒浩南立马翻白眼过去,果然,这个家伙可以不说话的。 “五行之血呢?”君北月淡淡问道。 093说好不哭的 玩笑中,听君北月语气一变,大家也都跟着沉默了,五行之血,不灭之血,那可是阿离的血。 谁都没有想到,阿离还留下了这样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不管是左使,还是血主,只有不灭之血能唤醒他们,在唤醒之血,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取不了他们的血。”百里尾生也认真了起来。 这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要唤醒左使才能取血,可是,左使一醒来,谁对付得了呢?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君不离,只有他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不管面对的是谁,即便是敌人,君不离都是不愿意咬的。 那样的自己,太狼狈,太不堪入目了。 然而,君不离却笑了,“放心,月圆之夜,唤醒左使,取血杀掉,我会留一杯给窈窕的。” 谁都不知道君不离对过去,最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释怀了,但是,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勇气,便足够了,无需多问。 司徒静儿看了他一眼,认识那么久,第一次佩服起这个家伙。 回想他那十年,能熬过了,确实很勇敢。 每个人都有自己介意的东西,都有自己的隐私,他的隐瞒,其实并没有对错之分。 “李琴琴让我十五之夜来这里,怕是也想让我杀了左使。”君不离淡淡道,李琴琴那个女人为了她所谓的自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她要你瘾发,咬死左使。” 百里尾生迟疑了片刻,淡淡道,“左使一死,血族必乱,唯一困住他们的办法,就是那道墓门。” 这话一出,司徒静儿便急急道,“朵儿姐姐办得到,她的结界术很厉害。”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都没觉得什么,可是,偏偏一下子大家全安静了下来,似乎真的有什么。 然而,这样的氛围并不会影响到百里尾生,他笑着点头,“确实,她的结界术很厉害。” 正说话着,突然一旁传来咿呀的声音,墓门开了。 众人大喜,连忙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瞧见,这就对了,一定是朵儿和紫晴! 果然,不一会儿墓门缓缓关上之后,紫晴和梦朵儿便凭空出现在大家眼前了。 “小晴晴!”百里尾生很兴奋地招手。 这声音! 紫晴大惊,立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书生站在不远处,正兴奋地朝她招手呢! 臭书生! 紫晴乐了,下意识就跑过去,而她身后的梦朵儿却原地怔住了,什么就做一眼万年,或许,这就是了吧。 远远地看着他,看他笑容如阳光灿烂,笑他兴奋地挥手,却终究不是对自己。 可是,明明心痛得要死,明明不自觉地热泪盈眶,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却又不自觉傻乎乎地同他一起笑了。 紫晴突然想起朵儿,戛然止步,回头看去,只见她傻乎乎站在墓门口,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又笑又落泪,像个可怜虫,却又给人一种坚强倔强的感觉。 “这个傻丫头。” 紫晴在心底轻叹,懒得理睬百里尾生,转身朝梦朵儿走去,面对她,背对众人,挡住了众人视线。 小心翼翼替庅梦朵儿拭去眼泪,“不哭,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那个人,咱都不哭,除非他死了。” 梦朵儿往脸上一抹,这才发现自己落泪了,急急抹去,说好了不哭的,说好的! 她擦干眼泪,调整了情绪,冲紫晴笑了笑。 “笑起来最漂亮!”紫晴笑着夸她,梦朵儿小脸微微一红,笑得更好看了。 “走吧。” 紫晴这才牵着她朝百里尾生走来。 俗话说,人老成精,百里尾生算在在场年纪最大的了,一见这情况,心下有数,笑呵呵地同她们打招呼,也不分是谁,直接就道,“好久不见了呀。” 紫晴冷笑,梦朵儿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好欢喜,能见到他,真好,也不知道好在哪里,就知道好。 而这时候,刚刚和高矮两个家伙溜达回来的君窈窕突然冒出来,大叫一声,“妈咪!” 紫晴戛然止步,心跳都漏了大半拍,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那熟悉的小人儿就站在她的大人儿身旁,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 “窈窕!” 紫晴立马奔过来,一把将她的小窈窕揽入怀中,刚刚还跟梦朵儿说不哭呢,现在的自己居然好想哭! 其实,能哭,能想哭就哭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吧。 窈窕都快被紫晴揉碎了,急得君不离和君北月连忙来拉。 “好了好了,没事了!” “够了,你会伤到她的!” …… 紫晴一放开窈窕,窈窕还真险些背过气去,大大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开口,“妈咪,你们找到李琴琴的棺木了吗?” “先告诉我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紫晴又惊又喜。 君北月要解释,君窈窕却抢着说,言简意赅却不忘夸张的夸赞书生叔叔一把,把事情大概和紫晴说了一遍。 听得紫晴连连回头好几次朝百里尾生看去,这个家伙,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一直一直都在帮她,明里暗里,都在帮。 没想到帮到现在,又帮了这么一大把! 百里尾生任由她看,“我感谢我就说,不用客气。” 这话一出,全场皆笑,多年不见,臭书生除了毒舌依旧,还多了三分幽默。 “妈咪,你快说,你们找到了没有!”君窈窕急急催促。 众人也都看过来,很关心这个问题。 如果找到李琴琴的棺木,那问题就好办多了,他们可打算大打出手惊扰了血族大部分人,能悄无声息地先把李琴琴干掉,那是再好不过的。 见众人那么紧张,紫晴乐了,点了点头。 君窈窕立马掏出一个小黑球来,正是紫晴自制的火药,“现在就进去拖出来,炸了!” 那一板一眼较真的没有,太可爱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但是,她说的没有错,必须拖出来,炸了!炸了李琴琴的老窝,看她还怎么嚣张。 百里尾生一想起窈窕一身伤,眼底便掠过了一抹阴鸷,声音有些发冷,“梦朵儿,带我进去。” 呃…… 梦朵儿一愣,盯着他看。 094见光死呀! 带他进去? 单独带他进去? 听了百里尾生的话,各种想法便在梦朵儿脑袋里一个个不断冒出来。 只是,很快,有人就打断了她的念想。 这人,还是百里尾生,他说,“不成不成,她现在就在棺木里,而且……” 百里尾生说着,瞥了一眼,正远远走过来的高个子和矮个子,血族人有神识,太早暴露的话,逼急了李琴琴,天晓得那个女人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是要想办法利用利用这两个奇葩兄弟。 之前说要跟他们护法合作,如今看来,梦朵儿这么厉害,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最好是能先悄无声息地干掉李琴琴,然后再悄无声息直接去开启住主棺,将麻烦降低到最少。 这么,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两个奇葩兄弟闭嘴呢? 众人看得出来百里尾生担忧,见一高一矮两个兄弟走来,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一高一矮两兄弟无比崇拜百里尾生,无比害怕君不离和君窈窕,一过来就躲到百里尾生身后去。 百里尾生倒也开门见山,“喂,你们俩通知风护法了吗?客人都到门口了,还不出来迎接?” 谁知,这话一出立马吓得两兄弟腿软坐下来。 他们早就暗暗决定拜师百里尾生,压根就把风护法抛到脑后了。 如今他们到了门口,带了两个天狼族的人,要风护法迎客,简直是天大玩笑! 腿软了一下,高个子才又站起来,“不是说好,不说天狼族的事情,只说不灭之血的事情吗?风护法一见到……一见到他们。” 高个子说着,瞥了君不离和君窈窕几眼,很畏惧地后退回去,“一见他们铁定就知道他们是天狼族人,风护法会杀了我们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在心下偷乐,果然是傻瓜欢乐多呀。 “那你说,怎么办?”百里尾生看向高个子。 高个子连忙恭恭敬敬抱拳作揖,他瞥了矮个子一眼,让矮个子也过来,矮个子连忙站起来,跟着他一样恭恭敬敬抱拳作揖,九十度弯腰,兄弟俩齐声道,“请你教我们游泳!” 噗! 全场所有人真心全喷了,居然是……游泳! 百里尾生,你确定你在海里是在“游泳”? 百里尾生自觉自己已经很奇葩了,但是,今天,他又一次被打败!看着兄弟俩,嘴角抽搐得都说不出话来。 君不离这才冷声,“既然如此,今日开始到月圆之夜,如风护法用神识联系你们,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高个子正要回答,却又问了一句,“你们十五之夜,想干什么?” “啪!” 百里尾生一巴掌冲他脑门盖下去,“不是说了,要杀李琴琴!” 高个子连忙点头,却很认真道,“不跟风护法合作,你们杀不了李琴琴的!” “啪!” 百里尾生又一巴掌盖过去,“要不,你现在就跟风护法说,我们已经在门口了,带了两个天狼族要撕了李琴琴?” 高个子吓得脸上煞白,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想办法毁了李琴琴的棺木,她绝对会见光死!”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高个子愣愣地看着众人,视线最后落在同样目瞪口呆的矮个子脸上,怯怯道,“难道……难道我……暴露了?” 矮个子都快哭了,血族所有人都一旦棺木被烧,都会见光死,只能永生永世生活在黑夜里! 这是血族所有人的秘密,是血族的禁忌,绝对不能跟外人说的呀! 完了…… “见光死?”百里尾生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笑了。 “原来啊!”紫晴恍然大悟,看样子她的想法还是正确的。 “有办法了……”君不离唇畔勾起一枚冷鸷,一计上心头。 君北月看了天色一眼,淡淡道,“走吧,十五之夜再来。” 对付血族,他们只有梦朵儿和君不离的獠牙,还有君窈窕的震慑力,十五之夜来,不仅仅为取左使的血,也是为多一份保障。 李琴琴,自然是留在十五之夜一起对付! “附近有一个绿洲山庄,是我父皇和母后的避暑之地,我们去哪儿待几日!”司徒静儿很热情的邀约,都抢了司徒浩南的话。 于是,天大亮的时候,众人便撤了,当然,也带走了高个子和矮个子。 “老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听明白。”矮个子一直都一头雾水。 高个子被百里尾生拍得脑门生疼,终于知道疼了,刚习惯性扬起一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我也被绕得晕晕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矮个子问道。 高个子想了一下子,半晌才道,“反正!横竖我是跟定那个书生了,他在海里游泳的姿态太帅了!” “我也跟定他!他比风护法帅多了!”矮个子连忙表心意,可想了一下,又道,“可万风护法再找我们呢?” 高个子实在忍不住,“啪”一巴掌顺手盖过去,“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就说我们还在找不灭之血!” 矮个子好无辜的捂住脑门,“那李琴琴找我们呢?” “就说,我们随时等她命令!”高个子认真问,“记住了吗?” 矮个子重重点头,“记住了!” 于是,两兄弟不明不白,傻乎乎地就跟着他们来到绿洲山庄,几日的时间下来,一直缠着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他想干完这一票之后,他还是继续失踪吧。离十五之夜就九天,这九天里,大家召开了三次秘密会议,制定了一个非常周详的计划。 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当来度假,期间,紫晴找君不离聊了一晚上,母子俩无所不聊,无所不说,君窈窕被丢给君北月照顾。 梦朵儿倒是没有主动来找百里尾生,百里尾生也没有刻意躲着她,只是,两人住的地方离得有些远,基本是见不上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十五便到了。 沙漠的天,在日落之后很快便暗了下来,一轮圆月缓缓升起…… 095恶心谁呢 十五之夜,紫晴他们一行人出门的时候,一路上都很沉默,君窈窕被紫晴丢给百里尾生照顾,他们夫妻俩一左一右走在君不离身旁,紫晴最紧张,时不时观察而且的表情,反倒是君北月轻松很多。 今夜,是和李琴琴约定的时间。 今夜,要让一切终结的时候! 当靠近血族墓门时,他们便是兵分两路,百里尾生,百里晓笙,君窈窕,梦朵儿,高个子和金额矮个子为一路,他们以结界隐身,复杂一件事,那就是盗走李琴琴的棺木。 君北月,紫晴,君不离,顾惜,司徒浩南,司徒静儿为一路,他们去会李琴琴。两路人其实是走在一起的,只是,能看到只有紫晴他们。 十五月圆,皓月当空,月辉洒落在沙漠上,显得明亮而干净,今夜,连风都没有了。 当紫晴他们抵达墓门口的时候,周遭一片静寂,并不见李琴琴。 他们也不着急,等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李琴琴却迟迟都不出现。 “她也在等,等我发作。”君不离低声,同李琴琴相处那么久,自是知晓她的狡猾。 确实,君不离猜对了。 李琴琴此时就在墓门内,算计着时间,她熟悉掌握每一个月圆之夜,君不离发作的时间。 她要算得好好的,从墓门到主棺去的时候,要君不离一到主棺,打开主棺之后,便发作。 没有不灭之血,左使无法提前醒来,而左使一旦没有醒,即便君不离怎么咬都不会见血,即便是把左使咬碎了,都不会见血。 他的天狼牙瘾就不可能会解除。 李琴琴并没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她只知道只要左使被咬死了,血族就无首,就会大乱,到时候四大护法争位,还会有谁顾及到她呢? 违背族规,逃出个两个人血族人,也没有人会计较的。 至于君不离,呵呵,他咬死了左使,四大护法必定会报仇,谁杀了君不离,谁就是新一代血主。 到时候,君不离自保都难,一样无暇顾及她了。 李琴琴的算盘打得极好。 墓穴之外,所有人都看着君不离,想不出办法。 “现在就进去,直接把那个女人拽出来!”司徒静儿怒声。 然而,她爹立马就反驳,“不成,我们要提防着李琴琴惊扰了整个血族的人。” 万一李琴琴失手,被他们降服了,利用神识通知了四大护法,那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高个子和矮个子想不通了。 为什么不跟大护法联手呢,他们现在就可以通过神识,通知大护法了。 高个子低声,“嘿,要不,我们通知大护法?他们可是带不灭之血来的?” 矮个子想了一下,“可是,我们那天才答应师父不告诉大护法的?” 几天来,他们俩缠着百里尾生,师父长师父短得已经叫好久了。 “可是,那……那天,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他呀?”高个子很迷惑。 “啪”矮个子趁机盖了他一巴掌脑门,“笨,我们不答应他,能叫他师父吗?”、 高个子捂着脑袋,连连点头,于是,这两个奇葩兄弟闭嘴了。 “等!” 突然,一路都沉默的君不离开了口。 紫晴看着儿子,紧锁眉头,正要劝,君不离却看向众人,用腹语向大家,“我向大家保证,不管什么时候进去,在唤醒左使之前,我都能控制住!”高个子和矮个子见状,又迷惑了,他好像在说话,可为什么他们没听到呢? 君北月终于笑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 君北月这一笑,让大家也都放松下来。 “哥!我相信你!坚信!”窈窕认真道。 紫晴一把揽住君不离,“儿子,妈咪也相信你!” 他们一个个,全给了君不离这样三个字,“相信你!” 君北月眼底掠过一抹坚定,他就不相信这一回,自己坚持不住,他豁出了,就算坚持不住,也得坚持着。 他要让李琴琴看看,他君不离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时间流逝,终于,在皓月正当空的时候,墓门缓缓被打开了,李琴琴就站在门内,面带微笑看着大家,那张脸可谓是倾城倾国倾天下。 可惜,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张面具而已!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嗜血,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有斗志了,今夜,她非撕了这个女人的脸不可! “窈窕呢!”君不离冷声,明明窈窕就在他身旁的结界里。 李琴琴装模作样,柔柔弱弱娇声道,“哎呦,你们这么多人,为难我一个姑娘家,我会害怕的。” “儿子,你带干粮了没?”紫晴突然急急问道。 君不离愣着,怎么突然这么问,周遭大家也疑惑了,李琴琴更是不解,她以为寒紫晴会生气的,她就是想看她生气。 “干粮要做什么?”君不离低声问道。 “我恶心得想吐,怕现在吐光了,一会儿再听下来,没得吐了,有干粮的话,我就吃点备用。”紫晴煞是认真地说道。 话音一落,一旁司徒静儿突然,“呕……”开始吐了。 “晴姨,我比你还想吐呢,太恶心了,一看到就恶心,哎呀,还怎么一起玩耍呢?”虽然,他们没有点名道姓因为谁而吐,但是李琴琴的脸上都绿了。 君不离心下乐了,冷冷看向李琴琴,道,“废话少说吧,万一他们全吐了,脏了你们血族大门,可不好。” “你!”李琴琴气结。 “窈窕在哪里!”君不离冷声。 李琴琴瞥了一眼天色,忍着愤怒,“在里头,有种就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君不离当然跟,大家纷纷跟进去,躲在结界里的窈窕他们也麻溜得进去。 “啪”一声,李琴琴亲自将墓门关上! 君窈窕的眸光陡然一亮,亮得跟探照灯似的,百里尾生都迫不及待起来,百里晓笙兴奋地一把抓住还在看李琴琴的梦朵儿,低声,“还看什么看,找她的棺木去,你之前不是和晴姨先找过了吗?” 梦朵儿回头一笑,见三人那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得跟他们一起进去,就在四大护法那个殿堂外的一个小殿堂,得等他们过了呀!” 这话一出,窈窕他们三人才冷静下来,继续跟在紫晴他们后头。 “做贼的感觉……真棒!”窈窕忍不住感慨道,惹得一阵窃笑。 番外096进棺,相信你 李琴琴带的路,就是之前大家探过的路,其实大家都非常熟悉了,但是司徒静儿还是装模作样问了起来,以免李琴琴怀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棺材呀!”司徒静儿一脸恐怖。 李琴琴瞥了她一眼很不屑,“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怎么,你的皇帝哥哥,没告诉你这是血族墓穴吗?” 她说着,刻意暧昧地看了君不离一眼,当年这丫头小时候,君北月和她抬杠的时候,李琴琴看得清清楚楚。 君不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走。 “窈窕到底在哪里,你要带我们去哪?”紫晴也开口,故作怒声。 “曜王妃,你丈夫都不心急,你急什么?都到这里了,我还能坑你们不成?”李琴琴冷哼,心下最痛恨的就是寒紫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回来,妨碍了她和君不离,她还能在大周帝都过上几年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等日子过腻味了,再来好好考虑血族的事情! 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回来,让君不离对她那份例外荡然无存! 李琴琴突然止步,转身冷冷朝紫晴看过来。 一时间,君北月,君不离,司徒浩南,顾惜,司徒静儿全都戒备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而跟在他们后面结界里的百里尾生他们,也都戛然止步! “臭女人,她想怎样?”君窈窕咬牙切齿着。 李琴琴呵呵笑起来,“曜王妃,在见到你女儿之前,我奉劝你一句,孩子们的婚事……强求不来的,是他娶媳妇,不是你娶媳妇。你满意的他不一定满意,但是,他满意的,你呀,就算不满意也得忍了。儿子大了,你就别在恋子了!” 这个女人,没气着她不甘心是吧? “我恋子关你什么事了?前面带路,赶紧的,磨磨蹭蹭像个老太婆,天晓得没了那张皮那老脸会多恐怖!”紫晴碎了一口。 李琴琴又一次被气到了,狠狠转身就走,她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要不一会时间来不及就麻烦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路,李琴琴都没有停脚,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宫殿。 这时候,后面的梦朵儿激动了,拉着众人低声道,“李琴琴的棺木就在这个小宫殿里,穿过小宫殿就是护法大殿。” 君窈窕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真的激动鸟! 百里晓笙摩挲起双手,跃跃欲试。 百里尾生笑得那一个叫做璀璨呀! 他们一路跟进去,却没有再继续跟,而是看着紫晴他们走出小宫殿之门,进入护法大殿! “哪里?”百里尾生都忍不住兴奋。 面对百里尾生,梦朵儿有些紧张,却还是说得出话的,她指了指最右侧一个,镶嵌着一颗小小夜明珠的椭圆形棺木,还未开口,众人便不约而同齐声,“就是那个?” 梦朵儿捂着嘴乐,“就是!错不了!” 君窈窕第一个走过去,小心翼翼就打开,百里晓笙都看愣了,好吧,她让贤,君窈窕这小丫头才是最大胆的! 棺木被打开,里头果然空荡荡的,就只放一个真丝绣花枕头。 “乖乖,这个女人真会享受,居然还放枕头。”高个子啧啧地感慨。 “老大,要不,我们也放个枕头?”矮个子说道。 这话一出,百里尾生眼底便掠过了一抹狡黠,拍了拍高个子的肩膀,“你们俩过去,抗起来。” 兄弟俩大喜,难得师父有任务交待,于是兴匆匆过去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个问题,这个棺木后面绑了好多绳索,和后面的石柱绑在一起。 高个子一扯,便有动静,吓得他一身冷汗,不敢动了。 梦朵儿立马用结界封住小宫殿和护法宫殿大门,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君窈窕拔出匕首想割断绳索,却发现这些绳索好僵硬,不是一下子能割断的,必须慢慢来! “一起来帮忙吧,一定要在他们出来之前!”梦朵儿急急道。 于是,大家全一起上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大宫殿里的李琴琴,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巢正在被人挖呢! 此时此刻,她正和紫晴他们站在四大护法的棺木之前,冷冷看着君不离。 时间差不多了。 “人呢?”紫晴催促道。 李琴琴一脸神秘,“急什么,你们转身往上看。”早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紫晴他们不过是配合罢了,纷纷转身仰头看去。 那啥,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不喜欢做戏的,所以反应很平静,独独司徒静儿一脸夸张,好似从来没有见过那主棺木! 她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天啊,那是谁的棺材,好美!” “君窈窕就关在这个棺木底层,君不离,要救你妹妹,只有一个办法,把主棺打开,杀了里面那个人!”李琴琴一字一句,冷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君不离的唇颤了颤,似乎在极度隐忍着什么,他一言不发,直接就飞了上去。 随即,紫晴他们全都跟上。 紫晴摸了摸袖中的不灭之血,这是前几日百里尾生亲手交给她的。 这是阿离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她多么舍不得呀! 但是,今日不得不为了孩子们用出去! 如果是阿离知道,哪怕是他活着的时候,那个傻瓜,必定会倾血相助的吧! “阿离,对不住了!” 紫晴握紧袖中的瓷瓶,落在主棺头端。 李琴琴却没有跟过来,李琴琴并不知道他们有不灭之血,就等着君不离主棺打开,君不离的牙瘾发作。 只要左使没有醒来,君不离咬死了左使,日后还会发作的。 她冷眼看着君不离,刚刚就发现他的唇在动,这个家伙瘾发作了,只是,他今天居然忍得住。 君不离确实发作了,只是,刚刚才发作,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但是,他相信,能一直忍下去。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相视了一眼,站在主棺末端,面对李琴琴,而司徒静儿和顾惜在中部左右两次,守护着。 这时候,他们分明听到了上下牙齿互咬的声音,一时间,众人齐齐朝君不离看去,只见他不知何时竟已表情凝重,双唇紧抿,豆大的汗湿了两鬓! 番外097完美逆转 “不离!”紫晴惊了。 “坚持住,东西给他!”君北月当机立断! 紫晴握了握袖中瓷瓶,利用棺木的遮挡,递给了君不离! 然而,君不离的意识似乎都有些恍惚了,并没有马上接! “儿子,你答应过我们的!坚持到底!”紫晴移步,将瓷瓶塞入他手中,紧紧握住,希望能给他力量。 幸好,君不离还是有意识的,他握紧了瓷瓶,他没有说话,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让李琴琴看了笑话去! 但是,他冷冷看着李琴琴,重重地点了头! “君窈窕就在里头,你们不开棺,万一憋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李琴琴笑道,心下倒数着,数到五,君不离必定发作! 可谁知,突然,紫晴他们几个齐齐打开主棺,竟连看都没有看一样,冷不丁将盖板抬高,而君不离立马就跳了进去! 随即,棺木便被关上了! 该有多大的信任,才能把棺木盖上呀! 李琴琴立马发现不对劲,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风护法的棺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李琴琴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坐上风护法的棺木,怒声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为什么盖上棺木!” “不是要先杀了里头的人,才能救出窈窕吗?盖上棺木,免得里头的人逃出来。”紫晴笑呵呵道。 李琴琴越发地觉得她这话好奇怪。 正要开口,突然“嘭”一声巨响,风护法的棺木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将李琴琴也摊开。 她冲上空中,急急就落下,只见风护法从棺木总起身,苍白的脸阴鸷恐怖,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紫晴他们那边。 “人类!你们竟敢擅闯我血族圣地,你们对主棺做什么?”风护法怒吼。 “她把我女儿关到这里,我们是来救人的!”紫晴睁眼睛说瞎话,来自李琴琴的大瞎话! 风护法立马看向李琴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你居然引人类进来,你这个叛徒!” 李琴琴不清楚主棺里到底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寒紫晴他们葫芦卖的什么药! 但是,有一点她完全可以肯定。 这个时候,君不离势必发作了,左使一定没有醒,所以,君不离一定能杀了左使,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她陡然凌空而上,竟护在了紫晴他们几个面前,冷冷道,“风护法,这是属于我的游戏,你最好不要插手!”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么说话!”风护法暴怒,正要凌空却想起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棺木太远。 李琴琴扬声大笑,“大护法又怎么样,我不怕告诉你,我比你早醒,你还要五百年才能完全醒来,现在的你,拿我没有办法!” “你!”风护法气结,“本尊拿你没办法,你这话未免说大了!” “怎么样?”李琴琴挑眉反问,其实是在拖时间,以她对君不离的了解,半个时辰不到,他一定能灭了左使的! 可谁知,风护法突然盘腿坐回棺木上中,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紫晴他们纯属看戏,只是,很快,他们也吓到了。 整个墓穴都在震动,好似大地震一样,巨大的动静,随即,便传来一阵阵铿铿铿的声音,和刚刚风护法的棺木震动声很相似! 难不成? “呵呵,老家伙,你以为搬救兵就能拦住我吗?我不妨告诉你,我今夜就是要灭掉左使!天狼族的后人,就在主棺里!”李琴琴狂傲地说道。 这话一出,风护法惊了,陡然暴怒,“叛徒,杀了她!” 话音一落,顿时,大宫殿大门黑压压一片涌到门口,居然全都是血族人! 风护法用神识命令清醒的血族人,全部过来了。 然而,奇怪的是,黑压压的一片竟全堵在门口,怎么都进不了! 见状,风护法惊了,“怎么回事?” 李琴琴也吓了一跳,为什么那帮血族兵将进不来,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眸中掠过一抹狐疑,急急转身朝背后的人看去,却见紫晴他们已经全部坐在棺木上,冷眼旁观这一切。 “是你们?”李琴琴冷声。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坐在最前面,两人都双臂环胸,冷眼看她,不回答。 而紫晴他们则笑着看门口,看到了,此时此刻堵在门口的正是梦朵儿他们。 高个子和矮个子扛着一个棺木,分明就是李琴琴的棺木,窈窕冲他们笑得特可爱,特二,束起了手指头一个倒v的耶。 李琴琴循着紫晴他们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见门口空荡荡的,可是门外那黑压压的一片就是怎么冲撞都进不来。 君不离从来不会跟她说关于南诏的太多事情,就算她知道世界上有结界术这种东西,也没亲眼见过呀,此时此刻,更不会想到是结界封锁了大门。 “李琴琴,你引狼入室!叛徒!”风护法怒吼,可是,他还没有完全醒,除了神识能召唤血族人之外,他根本动弹不得。 李琴琴顾不上风护法,她冷冷看着寒紫晴那诡异的笑容,总觉得不对劲! “开棺!我要进去!” 突然,她怒声,立马就冲紫晴他们飞过来,然而,早在她之前,梦朵儿他们已经到紫晴他们身旁了。 看着飞过来的李琴琴,紫晴唇畔勾起一抹抹冷笑,问道,“书生,这棺木不拖出去,带来做什么?” “让她瞧最后一眼,要不,咱们也太残忍了吧?”百里尾生笑道。 梦朵儿可是一直束着耳朵,听他每一句话,一听这话,她立马布置结界,瞬间便将紫晴他们还有血主主棺收入结界中,与此同时,结界呈现出流光溢彩,外头的人也看到了。 李琴琴才靠近,见突然多处一群人来,戛然而止,目瞪口呆。 紫晴特意把被挡在后面的窈窕抱起来,走到最前面,笑呵呵地看着李琴琴,“窈窕,这位阿姨,你记得吧?” “记得,就是她劫持我的!”窈窕认真道。 李琴琴一脸意外,不可思议地怒声质问,“你们!你怎么?不可能!” 然而,这时候,高个子和矮个子却从最后面走出来,扛着李琴琴的棺木。 见状,李琴琴暴怒,“你们这两个叛徒!” 可惜,高矮两兄弟早已经因为棺木的重量吵起架了,压根没理睬李琴琴的愤怒。“妈咪,这个坏女人,等我们出去了,我们就烧了她的棺木,好不好!”窈窕的声音稚嫩天真,却听得李琴琴毛骨悚然。 “臭丫头,你敢!”李琴琴怒吼,直接飞冲过来。 098咦……有星星耶 李琴琴直冲过来,可是,根本就冲破不了结界,一下子就被反弹回去。 君窈窕敲了敲李琴琴的棺木,挑眉看着她,“劫持小孩子,不要脸!”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李琴琴怒骂。 “连小孩子都骂,更加不要脸!”君窈窕嘟着嘴教训,一身上下的伤都隐隐在疼,可是,她永远都不会说,谁让她那么弱呢,如果不是她太弱了,也不至于连累了大家。 她看着快气疯了的李琴琴,心下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练功,像爹爹娘亲,还有哥哥那样,可以保护自己! 身上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李琴琴冲撞了几回,都无济于事,后面风护法急疯了,怒斥高矮两兄弟。 “你们这两个叛徒,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居然投靠人类,叛徒!” …… 高矮两兄弟迷茫了,他们一边吃力地扛着棺木,一边面面相觑。 “老大,我们背叛血族了吗?”矮个子认真问道。 “没有啊。”高个子很不解。 “那护法怎么说我们是叛徒?”矮个子纳闷地问道。 高个子看了看他,转头朝风护法看去,急急就解释,“风护法,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背叛血族,这个女人想杀左使,所以我们才……” “混账东西,那帮人类就不想杀左使了吗?他们进入主棺做什么?”风护法后悔呀,真心后悔养了这么两个白痴,白痴还不打紧,关键是白痴得那么奇葩!。 谁知,高个子真急了,连忙解释,“他们有不灭之血,他们可以救醒左使的!” 呃…… 这话一出,李琴琴一个激灵,随即就给愣得目瞪口呆。 “什么!”风护法大惊,“不灭之血,找到不灭之血了!” 看着李琴琴和风护法的反应,紫晴他们哄堂一笑,谁都没料想这个秘密会被高矮两兄弟给说出来! “不灭之血已经带进去了,李琴琴,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紫晴冷声。 李琴琴惊得都快成雕塑了,半晌都缓过神来,而风护法又着急又怀疑,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都乱了神,脱口而出,“你们……你们真的是来救左使的?” “噗!” 百里尾生忍不住喷了,哈哈大笑,司徒浩南却一脸严肃,“血族妄想占领我西荆沙漠,门都没有!今日,我们是来杀左使的!” 这话一出,“噗通”一声,李琴琴的棺木摔了下去,幸好有结界拦住,才没有掉落在地,几乎是同时,梦朵儿双手作结,作出了束身结界,困住了高矮两兄弟! 两兄弟目瞪口呆,本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此刻,越发的惨白。 “完了,我们真成叛徒了?” “呜呜……怎么会这样,你这个笨蛋,都是你!” …… 于是,兄弟俩在一旁又自顾自地互掐起来。 风护法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怎么都没想到,堂堂血族,会这么轻易就被攻陷了,思及此,他恶狠狠看向李琴琴,“都是你!全都是你!” 然而,李琴琴却冷哼,“这个时候你责怪我有什么用,杀了左使又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他们出得去!” 这话,提醒了风护法,他立马用神识命令堵在门口的血族士兵,让他们堵死了出口! “有本事就在这里带一辈子,呵呵,看看谁的一辈子更长!”李琴琴冷声。 “你就不怕我的天狼牙吗?”君窈窕气呼呼地站出来。 “呵呵,小丫头,你哥哥带不灭之血下主棺,这会儿估计天狼牙瘾已经解了,你一个还没有发育的小不点,咬我啊!”李琴琴不屑地问道。 风护法这才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连忙站到李琴琴身旁去,冷声,“人类,有本事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紫晴他们本没打算惊醒血族的,没想到李琴琴居然能和风护法站到一起去。 “看样子,今日本宫非炸了这个墓穴不可了?”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颗黑色小球,这可是她这些年来研制出的新产品,体积不大,威力却非常惊人。 一颗足以炸毁一半的血族墓穴。 “娘亲,我也有,咱们等哥哥给我带出左使血来了,等天亮了,就炸了他们!”君窈窕说着,也在袖中掏出了一颗火药。 众人见她的懵懂可爱的模样,纷纷都笑了。 风护法和李琴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正狐疑着这帮人为什么高兴,谁知,紫晴却拿了君窈窕的火药,高高举起了,笑道,“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样多没意思,窈窕不如先用你这颗,让他们瞧个明白?” “好呀好呀!”君窈窕雀跃地拍手。 风护法和李琴琴不安起来,紫晴笑着将火药交给梦朵儿,“丢出结界,就冲他们身上丢!” “好嘞!”梦朵儿很荣幸。 正要动手呢,风护法和李琴琴便瞬间分开,落在了他们结界旁。 这两个家伙,倒是聪明呀! 不过,也没关系,梦朵儿相中了风护法的棺木,直接就丢出结界。 “嘭!” 顿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一时间白烟弥漫,地动山摇,一脸混乱。 持续了许久,当白烟散去,一切渐渐显露出来时,第一个傻掉的就是风护法。 “我的棺木!” 他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却什么都找不到了,整个大殿,变成一片废墟,不,不仅仅是这个大殿,可以说三分之一的血主墓穴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上面的沙丘不断倾泄而下,大有淹没废墟之趋。 别说风护法的棺木的,就是其他大护法的棺木,其他血族人的棺木,全都连影子都找不着,只能看到废墟里,沙子里,一大片一大片的士兵在挣扎,他们不死不伤,可是,棺木全没了呀! 李琴琴和风护法全都傻了,双双转头朝紫晴手上的黑色小球看来,惊恐得嘴巴都合不上。 如果,这个女人手上这颗在丢出来,那整个血族墓穴岂不? 墓穴没了,棺木没了,血族人会见光死的呀! 寂静中,窈窕稚嫩的声音传来,“咦……妈咪,你看,有星星耶。”众人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墓穴的一端,不知何时已经全塌了,露天了…… 099那么熟悉 露天了! 众人望着天空,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其实,一晚上的时间还不到呢。 然而,就这天色看,很快天就会亮堂了! 李琴琴和风护法已经无法用什么方式表示他们的震惊了,不,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震惊,只有害怕! 两个人就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愣在那里! 紫晴看都懒得看李琴琴,今日一切,全都是她咎由自取,其实她都已经不管李琴琴和儿子的事情,只是这个女人居然敢劫持窈窕! 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这两个人,一个棺木没了,一个棺木在他们手上,根本逃不掉,他们也不会逃。 众人也都跟紫晴一样,懒得理睬,君不离进主棺那么久了,也该把里头的事情搞定了吧。 “开棺吧。”君北月淡淡道。 却,突然,李琴琴哀嚎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曜王爷,曜王妃,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贪心,求求你们,把棺木还给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不再为恶,不再骚扰你们!” 这形势看,血族主墓穴都有可能保不住,如今,棺木就是她的命呀! 她这求的,就是命! 见状,风护法不屑地吐了她一口口水,怒斥,“叛徒,血族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照成的,你居然还……” “是左使痴心妄想,想吞掉西荆沙漠,关我什么事?”李琴琴立马辩解,她现在就想拿到棺木,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紫晴看了风护法一眼,倒是有些欣赏,只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她冲众人点了点头,“开棺吧。” 可谁知,这话音一落里,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本尊等不灭之血很久了。” 这声音! 在场众人,除了君窈窕之外,所有人都惊了。 “血主!”风护法惊呼,随即恭敬得立马匍匐下地,五体投地。 “血主……血主……怎么会……里头不是左使吗?”李琴琴吓得花容失色,竟不自觉也跟着风护法跪了下去,五体投地。 这个声音,是血主的声音! 主,就是主,单单就一个声音,便可以使所有血族人都俯首称臣,不仅仅风护法和李琴琴,就连周遭从废墟里爬出来的血族人,全都一个个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行至高无上之大礼。 可是,这个声音对于紫晴他们来说,却是完全另外一种意义! “阿离!” 紫晴几乎是吼出来的,双手按住棺木狠狠一扬,立马将棺木盖给掀了起来,却发现里头非常之大,竟是个像乾坤毒袋那样的空间! 一具冷艳女人的尸体,还沉睡着,被丢在一旁,最下面,君不离不瞪口呆地看着一具同样沉睡着的尸体! 太过于昏暗,紫晴看不清楚什么,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跳下去,随即,众人也全都跟了下去! 这时候,君不离才缓过神来,朝众人看过来,目光落在紫晴脸上,“娘亲,是他!轩辕离歌!” 紫晴戛然止步,一颗心砰砰砰地都快要跳出心口了,远远地看着,突然有点害怕,不敢靠近! “我下棺之后,就撞开左使的尸体,下到这里来!就看到……看到他了!”君不离其实已经愣了很久很久,愣得连牙瘾都忘了。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主棺之下,另有玄机,一个和轩辕离歌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就睡在那里! 几乎是一摸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个男人的唇色比轩辕离歌要血红三分! 他愣了,直到这个男人发出了声音。 紫晴愣着,所有人也都愣着,百里尾生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梦朵儿更是摇头,当年,是她亲眼所见,轩辕离歌的五行之地和梦婉约一起毁灭的呀! 而且,紫晴他们也说了,在离殇幻境里,轩辕离歌的灵魂也随着幻境的破灭而灭尽了! 那个男人,可以说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眼前这个沉睡的男人,不正是轩辕离歌吗? 那么相似,就连眉宇间的清冷的气质,就连声音,都完全一样! 不灭之血,就是实实在在流淌在轩辕离歌身体里的血呀,这个男人他说在等不灭之血? 他到底是不是轩辕离歌?如果是,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这又是为什么? “小子,把不灭之血给我,它是属于我的!”清冷的声音,在此传来。 众人猛地清醒,君不离朝众人看过来,而众人也都朝君不离看去! 怎么办? 君不离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瓷瓶丢给了紫晴,“娘亲,你决定!” 紫晴接住瓷瓶,却看向了君北月。 君北月有些意外,看着紫晴询问的目光,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关于轩辕离歌的事情,她不会询问他什么的。 可是,此时此刻,紫晴就看着他呢! “去吧。”君北月毫不犹豫,按了按紫晴的肩膀,给她力量。 紫晴没有迟疑,转身就走过去,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缓缓打开瓷瓶。 不灭之血的气息溢出,这具身体似乎非常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到。 “不灭之血……终于回来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么,那么熟悉,却同时也非常陌生。 紫晴紧紧握住瓷瓶,一咬牙便将不灭之血往那男人的眉宇处倒下! 这一刻,神奇的时候发生了。 只见从来都不会融入任何媒介的不灭之血,居然一触碰到血主,便完全融进去,消失不见了。 紫晴离他最近,看得清清楚楚,分明看到这男人苍白的脸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点血色,却只是瞬间而已,血色褪去,他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清冷,干净,不染一丝杂质。犹如冰雪高原的湖水。 那么那么熟悉! 熟悉得紫晴都脱口而出,“阿离,你是阿离对不对!” 血主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一时间,双眸相对,四下无声,八方寂静。 “阿离?谁呀?” 君窈窕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她不知何时都已经溜到君不离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哥哥,过去咬他,快!” 君不离牙瘾并没有消退,不过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相貌所震惊住,听君窈窕这么一说,他眸光顿时一红,无法控制露出了一对獠牙…… 100他不是…… 君不离露出獠牙的刹那,所有人全都齐齐朝他看过来,就连紫晴也缓过神,发现儿子已经控制不住了! 然而,血主却一动不动,盯着紫晴看,“女人,我们认识,对不对?” 紫晴回头看过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君不离直接冲血主扑了过来,什么都不清楚的君窈窕紧随其后,那对小獠牙也露了出来! “不要!” 紫晴惊呼,立马来拦。 “喂,你们俩等等!”百里尾生也急了,立马护到血主面前。 而君北月则上前将一双儿女拉住,“你们等一下!” 见这情况,梦朵儿有些不知所措,直接便启动结界,也不知道是困住血主,还是保护血主,总之,她在血主周遭布下了一层结界,谁到无法靠近,血主也出不来。 只是,即便如此,血主却还是沉浸在困惑之中,这个男人一困惑起来,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可以不顾了。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紫晴,“女人,你说,本尊是不是见过你!” 那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血液里翻腾,可是,他清醒的理智却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是这不灭之血? 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在不灭之血里动手脚了?他要杀了这帮人! 知道自己被困住,血主也不慌忙,那边君窈窕是忍得住,可是,君不离忍不住呀,他低着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君北月已经放开了君窈窕,双手护着儿子,可是,似乎一切都无济于事。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轩辕离歌”这四个字来得太过于突然了,谁都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个意外,打乱了他们计划好的一切,完美的一切。 现在……该怎么办? “血!” 突然,司徒静儿大叫一声,冲过来,就站在君不离面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君不离猛地就抬起头来,竟一下子挣脱开了君北月的双手,一见司徒静儿,立马双手欺住她的双肩,直接扑到! “不离!”众人惊呼,君北月立马拉,紫晴也过来帮忙,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此时此刻的君不离谁都拉不动! 司徒浩南吓坏了,急急冲过来,想拽司徒静儿,可是,司徒静儿已经完全被君不离扑到,完全被欺在他下面,无法动弹。 冰凉凉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就那对獠牙,就抵在她脖子上,而属于君不离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熟悉于陌生交织在一起,司徒静儿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也都僵了。 她……会死吗? “不离,你冷静点,马上就有办法了,你冷静点!” “儿子,你想想你乾坤毒袋里那些骸骨,你会后悔的啊!” “儿子,你放开静儿,娘亲让你咬,你放开!” 紫晴和君北月不断劝,不断拉扯,却都没办法。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到底咬下去了没有。 “静儿,你怎么了,你说句话,你别吓唬爹爹!”司徒浩南急声。 “血……”司徒静儿的声音好低好低,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力。 “血!” 突然,百里尾生一拍脑门,直接就朝血主冲过去,一边道,“梦朵儿,放开他。” 这时候,一直盯着紫晴看的血主才缓过神来,眸光突然变得冷冽,怒声,“你们居然要我的血?” “废话,不要你的血,刚刚干嘛给你不灭之血,你当我们白痴啊!”百里尾生不悦道。 血主这才认真朝他看过来,竟发现这个家伙,也好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体内的鲜血竟也会沸腾,躁动不安着,似乎要告诉他什么。 “不灭之血是属于我的,你们想做什么?”血主冷声。 “不灭之血是轩辕离歌的,不是你的。马上给我血救人,否则,我不客气了!”百里尾生认真道。 梦朵儿就在他身旁,却怎么也不敢放开结界。 现在君不离这样,如果放血主出来,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谁都顾不上呀! “君北月,紫晴,你们傻了啊,只要他一点点血,就可以救不离,还不赶紧过来!”百里尾生好认真好认真。 这话一出,终于提醒了慌乱的大家。 是呀,只要血主一点点血迹,便可以消除牙瘾了,连咬都不必,他们怎么……怎么全迷糊了呀! “北月,你看好他!”紫晴说罢,立马朝血主这边过来。 就留君北月守着君不离和司徒静儿,其实所有人全都围过来了。 血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他发现自己仅仅对寒紫晴和百里尾生这两个有熟悉感,其他都很陌生很陌生。 可是,单单这两个人就足够了,这种熟悉感让他很难受,他讨厌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却在自己脑海里乱窜的记忆。 紫晴拿出刚刚的瓷瓶来,努力忽视对这张脸的熟悉感,认真道,“血主,看在我们带来不灭之血唤醒你的份上,劳烦借用你几滴血。” “凭什么?”血主挑眉反问,非常傲慢。 如此熟悉而傲慢的声音,会让紫晴心碎。 这个熟悉的声音,一辈子都曾凶过她一句。 “凭我先礼后兵,不给也得给!”百里尾生厉声,这种时候,紫晴还跟他客气什么呀! “先礼后兵,就凭你们,也有本事?”血主冷冷哼。 谁知,紫晴当机立断,“朵儿,困死他!”梦朵儿毫不留情,立马启用束身结界,困得血主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紫晴低下头,狠狠拔起了匕首,与此同时,梦朵儿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入结界,两人毫不犹豫动刀。 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现就连匕首流光,都伤不了这个男人! “不灭之体!”百里尾生无语。 然而,这个时候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咪,我来!” 君窈窕急急扑过来,撕开结界的口子,埋头就咬,这一下子,居然真的出血了! “臭丫头,你给我滚开,小贱人!”血主怒吼。 一听熟悉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这话,紫晴猛地抬头看去,心堵得特别难受。 君窈窕并没有瘾,天狼牙一触碰到血主的血,立马就给消失不见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会这样,可是,此时此刻,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君窈窕这丫头办事倒是麻溜,不管血主骂她什么,小獠牙一消失,自己都顾不上开心,连忙拿来紫晴手中的瓷瓶,扯着血主的伤口还在流血,小心翼翼接了些,便屁颠屁颠往回跑,冲她哥哥那边去。 众人的视线都追着窈窕跑,没人注意到,此时此刻,血主看着紫晴愤怒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紫晴,却果断的别过头,她确定、肯定,这个男人,不是阿离。 101老子谁也不给 窈窕把血主之血交给了君北月,君北月顾不上那么多,一身力道全都集中在手掌上,紫晴见状,立马过来帮忙,夫妻俩心一狠,同时出手。 一掌直接将君不离打开,“嘭”一声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便吐出来。 而司徒静儿,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好端端的躺在地上,就是眼泪一直流。 见她没事,大家也都顾不上她,紫晴连忙要去搀君不离,可是,才到身旁呢,君不离便爬起来,疯了一样要冲她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君北月身影一闪瞬间出现,拦在了他面前,一把攫住他的下颌,便将血主之血灌了进去。 刹那间…… 君不离停了下来,而一切,也随之都静止了。 殷虹的鲜血,沿着君不离唇畔靡靡而下,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那对大獠牙,在鲜血中,缓缓地,缓缓地在变小,直到最后,竟全部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他原本惺忪的眸子,也褪去所有血色,渐渐地……渐渐地变得明净透彻。 结束了。 一切,终于结束了! 众人都看呆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君不离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看着看着,突然就给笑了。 “儿子!” 紫晴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没事了,终于没事了!儿子!” 这时候,君窈窕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也扑过来,“呜呜,哥,你吓死我了!呜呜……” 君北月抱起窈窕,拥着在怀中安慰,他吐了口浊气,淡淡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谁知,窈窕的哭声才刚刚停下呢,另一边又传来“哇”一声,嚎啕大哭,“呜呜……爹爹,我要嫁给君不离!” 呃!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是司徒静儿,这丫头还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呢。 只是,她说……她说什么? “爹爹,我要嫁给君不离!呜呜……”司徒静儿又喊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了,司徒浩南就在她身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而君不离,唇角扯了扯,突然禁不住给笑了出来。 刚刚,他扑到司徒静儿的时候,意识还有那么一点点清醒,还存在那么一点点理智。 就在他要咬下去的时候,这个丫头突然在他耳畔说,“君不离,只要你忍住不咬我,我就嫁给你。”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力量,总之,他居然给忍住了。 如今,她这是兑现自己的承诺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司徒浩南正要问呢,司徒静儿却就爬起来,胡乱抹了抹眼泪,泪眼迷离,小脸梨花带雨,却恶狠狠地盯着君不离看。 明明满口说要嫁人,可脸上却又生气又恼火,赌气一样。 君不离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只要你敢嫁,我就敢娶!”可谁知,君不离这话一出,司徒静儿先是一愣,随即就给昏了过去。 多日后,这个丫头醒来,对自己说过的一切,早就全不记得了,她纯粹就是被吓晕了,吓傻了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静儿!”司徒浩南大急,抱着司徒静儿,连忙检查伤口,却发现什么伤都没有。 “我没有咬她,我记得清清楚楚!”君不离立马澄清。 “估计是吓晕的。”百里尾生笑道。 “那刚刚……说的话还算话不?”窈窕从人群里探出小脑袋的,认真地问道。 “那得问你哥哥刚刚对人家做了什么。”百里晓笙也调侃道。 众人一边调侃,一边也算放松了下来,然而,就在笑声中,一个异常认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说话声。 “寒紫晴,你叫寒紫晴!”紫晴怔了,怔在原地,如果她不转身看去,如果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血主,方才那声音,她一定会以为是阿离在叫她。 是阿离回来了,是阿离再叫她的名字。 一摸一样的声音,居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血主,素未蒙面,从不相视,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刹那间,紫晴猛地转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轩辕离歌到底是什么关系!” 紫晴几乎是冲过去,站在血主面前,几乎同他鼻目相对,一字一句质问道,“你和轩辕离歌,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认得我?” 然而,血主却给了她一个残忍的回答,“我不认识什么轩辕离歌,什么阿离。我知道你叫寒紫晴,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女人……你们在不灭之血里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这份血液会留有记忆!” 血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 然而,他这话,却让在场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记忆,竟都深刻到了血液里去! 全场寂静,紫晴在颤抖,轻轻地颤抖,轻轻地……轻轻地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 这个女人……在哭。 原来,眼前之人,真的不是阿离,不过是长得相似。 原来,阿离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们,而是把记忆留在了自己不灭的血液中。 紫晴缓缓低下了头,心痛得说不出话,君北月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心,跟着一样疼。 感谢那个男人,那么爱自己的妻子。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本该是一句无奈至极,一句令人愤怒,令人羞耻的话,可是,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却非常真诚地说感谢。 紫晴,如果离开的是我,把你交给轩辕离歌,我真的可以放心。 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像我一样爱你,可是,如今我信了。 寂静中,紫晴的哽咽声,让大家的心都跟着疼,百里尾生冷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梦朵儿,开结界,我要抽干他的血,那是小离离的血,老子谁也不给!”这话一出,血主惊了,怒目瞪着百里尾生。 然而,周遭并没有人有意见,他不是阿离。 阿离从来不会凶紫晴,骂紫晴的,哪怕是说话声大一点点都不会的。 这个人他拥的不过是留有阿离记忆的不灭之血。 那是属于阿离一个人的记忆,这个男人,只会脏了阿离的血,脏了的记忆。 他,终究不是轩辕离歌。 留他,只会毁掉曾经的记忆,混淆了阿离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 无人出声,梦朵儿看向血主手臂上被咬的伤口,喃喃道,“从天狼牙咬的伤口下手……可以毁灭他。” 番外102 他就是他 从天狼牙咬的伤口下手,可以毁灭他! 梦朵儿这话一出,百里尾生毫不犹豫夺来了紫晴手中的匕首流光,狠狠地便刺了下去! 血主始料未及,众人虽然没有反对他,但是,一样震惊、意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朝血主这个伤口看去,只见一大片大片的鲜血不断流淌出来,而百里尾生的手还是不停,拼命地刺入! 紫晴的视线,沿着那伤口缓缓上移,停在血主那张因为惊恐而渐渐变得狰狞的脸上,只是,只看一眼,最后一眼,她便毅然转身不看了。 印象中的阿离,永远都是那么静默清冷的面孔,鲜少能看到他为什么事情惊恐,更从来没有看到他会有狰狞的表情! 眼前这个人,终究不是阿离,眼前这个人,不配拥有阿离的血,不配拥有阿离的记忆。 天下,谁都不配! 阿离就是阿离,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哪怕他已经不在了,她也和百里尾生想的一样,不要任何人取代阿离! 很快的,鲜血便蔓延到了他们脚下,而随着一身鲜血流尽,血主的身体也渐渐枯萎,没有原血养着的血族身体,必定是要毁灭的! 渐渐的,到最后一滴血流尽的时候,只听得“嘭”一声,这具几千年尸体,粉身碎骨,化作灰烬! 结束了。 现在,这一切才彻底结束了。 所有人都缓缓低头往下看,只见满地的鲜血在蔓延,在渗透,在凝固,可是,偏偏就在血泊之中,有一小片鲜血,殷虹得很不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流淌,没有渗透到下面棺木中,也没有凝固的迹象。 那是混迹在血主原血之中的不灭之血,那是承载着阿离所有记忆的不灭之血。 众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呢,百里尾生便拾起一旁的瓷瓶,走过去,用双手,掬不灭之血,小心翼翼往瓶子里装。 所有人都看着,所有人都不说话,梦朵儿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回到了南诏玉琼山那个山洞,一样满地鲜血,不同的是,如今的百里尾生醒着。 她忍不住不会想,如果那时候,百里尾生没有失忆,会怎样呢? 如果那时候,她足够强大,可以救轩辕离歌,那该多好呀。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静默地注视着百里尾生,确切的说是注视那被掬起的不灭之血。 突然,窈窕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爹爹,阿离……是谁呀?” 君北月回头看去,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他叫轩辕离歌,是大家最好的朋友,是你和你哥哥的大恩人。” “他死了吗?”窈窕又问。 “没有,他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你娘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会出现的。”君北月淡淡道。 君窈窕不明白,朝紫晴看去,只见娘亲冲她微微笑着。 一如这一回,如果没有不灭之血,谁都帮不了不离和窈窕。 轩辕离歌,一定是一直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的。 将所有不灭之血收集回来,百里尾生把瓷瓶举得高高的,仰头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半晌,他才朝紫晴看过来,“小晴晴,这东西……就留在我这,成不?” 紫晴有些不舍得,只是,还是点了点头,无奈一笑,打趣道,“收好了,要是弄丢了,仔细你的皮!” 百里尾生亦是笑了笑,便将瓷瓶收入袖中。“走吧,瞧瞧血族去!”司徒浩南说到,如今,他比较关心的还是血族,谁让血族的大本营在西荆呢? 万一这个种族暴动了,那西荆沙漠就永无宁日了! 众人这才纷纷离开主棺木,而外头,天已经朦朦胧胧要亮了,一片废墟中,风护法,李琴琴,还有所有血族人全给不见了。 “他们逃了?”司徒浩南大惊。 “棺木都毁了,还能逃哪里去?”百里晓笙冷笑道。 君北月拍了拍司徒浩南难道肩膀,笑而不语,这家伙太紧张了。 “司徒叔,放心吧,西荆乱不了的,现在就炸了整座墓穴把他们逼出来。” 君不离刻意提高了声调,谁知,话音一落,风护法便从一侧闪出,立马给跪下了,“诸位,诸位!饶命啊,请放过血族一条生路吧。” “李琴琴呢?”紫晴冷声。“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诸位,我血族甘愿臣服西荆皇室,还请诸位手下留情,为我们留一片栖身之地呀!”风护法连连哀求道。 紫晴没回答她,而是一脚踹住李琴琴的棺木,冷声,“再不出来,我现在就毁了这个棺木!” 话音一落,李琴琴立马就现身,花容失色同风护法跪到了一起,“不要!不要!曜王妃,我输了!我认输了!求求你饶我一命吧,我给小公主陪不是!” 君窈窕嘟着嘴,才不原谅她呢! “窈窕,你说怎么办?”君不离开了口。 见状,李琴琴连忙又秋,“不离,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是,念在我跟你也算同甘共苦过,你饶我这一回吧!” 这话不说还不打紧,一说,君窈窕就觉得恶心。 “你哪里跟我哥哥同甘共苦了?”窈窕怒问,苦的都是哥哥,这个女人不过是趁人之危,谋取各种享受罢了。 她早就知道血主的血可以救哥哥,她怎么不早说呢? 这个自私的女人! “娘,毁了她的棺木,让她永远看不到太阳,永远离不开血族!”君窈窕怒声。 话音一落,紫晴便一脚狠狠踩下去! “不要!”李琴琴大叫,只是,棺木破碎之声远远超过了她的叫声,很快,整个棺木便四分五裂,碎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 “不好!” 风护法大叫一声,身影一闪便躲入了血族仅存的另一边墓穴中去,李琴琴紧随其后,落荒而逃。 “老大,呜呜……呜呜……” 突然,哭声传来,循声看去,大家在想起高个子和矮个子兄弟还困在一旁呢! “你们的棺木没有毁,怕什么?”百里晓笙笑道。 “呜呜……呜呜,师父饶命啊!” “饶命啊” 两人这次聪明了,齐齐看向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也走吧,回你们的棺木去。” “师父,我们要回去,会被风护法杀了的!”高个子好忧伤。 “师父,你收留我们吧,我们可以扛着棺木跟你走。”矮个子连忙说道。 百里晓笙不高兴了,“师父什么师父啊,他只有我和顾惜两个徒弟,你们滚边上去!” 番外103是不是要分离了呢? 高个子和矮个子才不管百里晓笙,他们使劲地求百里尾生。 百里尾生好不容易看他们一眼,突然就哈哈大笑,也不说话。 这时候,在场的不少人都狐疑起一个问题,这个臭书生,不会还要走吧! “师父!”百里晓笙惊呼。 百里尾生狐疑地看过来,“那么大声,叫鬼呢!干嘛?” “师父,你……你要去哪里?”百里晓笙怯怯地问道。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摆平呢,你就想走?”百里尾生反问道。 百里晓笙气结,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梦朵儿,我看你就用结界把这里永远封存了,一了百了。”百里尾生说道。 梦朵儿一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百里晓笙见状,无奈望天,她真心没办法喜欢起这个女人呀,她真心想臭骂她一顿,喜欢师父,你就再主动一点呀!主动扑到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扭扭捏捏的,小心翼翼的,就不是师父的菜! “书生说得不错,封了这里,一了百了。”司徒浩南连忙附和,怀中还抱着昏迷的司徒静儿。 紫晴也点了点头,揽住梦朵儿的肩膀,笑道,“朵儿,你觉得呢?” “嗯,可以的。”梦朵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不是她呆愣,而是方才的刹那,她有种感觉,很强烈的预感,觉得书生会走。 她说着,扬手一划,轻轻一声“破”,周遭的结界立马散开,阳光完全照射进来,温暖光明。 高矮兄弟两人,立马围住百里尾生,死缠着不肯走。 百里尾生低声,“呐,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去把你们的棺木找出来。” “真的?”高个子低声。 百里尾生点了点头,虽然,他们说的很轻声,但是,周遭的人还是都听到了。 “好,马上就去!”高个子大喜,拽着矮个子就走,很快,两人便消失在背后巨大的宫殿门里。 这时候,百里尾生回头,冲梦朵儿微微一笑,那一个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呀,梦朵儿直接给看呆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百里尾生笑着笑着,突然发现不对劲,陡然惊声,“结界啊,笨蛋!” 梦朵儿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来,立马就布下一个巨大的结界,将血族剩下的墓穴完完全全困住! 而几乎是同时,扛着棺木飞速飞掠出来的高矮个子两兄弟,双双“嘭”一声撞在了结界上。 见状,梦朵儿傻乎乎的扑哧笑出声,众人也随即哄堂大笑。 “我师父是个特混蛋的大骗子,这个都不知道,还想拜师?”百里晓笙笑道。 百里尾生白了她一眼,不跟她计较。 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人在里头拼命地捶打,拼命地喊,可惜,外头谁也不理睬他们。 紫晴仰头眯眼,迎着阳光,晒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了口浊气,揽住君不离肩膀,笑道,“儿子走吧!回去吧。” 君北月一手抱着窈窕,一手也揽过来,淡淡道,“回家。”君不离心头暖暖地,朝窈窕看去,窈窕笑得特傻特天真特幸福,小嘴巴都合不上了,“我们回家喽!” 百里晓笙拉着顾惜,缠住百里尾生,一人缠一边。 “师父,我们回毒窟吧。”百里晓笙可怜兮兮地求。 “是呀,师父,我们回毒窟瞧瞧吧,金鲛夫人还在毒窟等着我们的消息呢!”顾惜倒是很认真。 百里尾生竟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梦朵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要分别了吗?她要去哪里? 这时候,司徒浩南抱着晕厥的司徒静儿,道,“都别急着走呀,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西荆,这儿离皇城很近,你们要不跟我回去一趟,耶律芊芊非得宰了我不可。” “是得过去一趟,否则,她也会宰了我的。”紫晴笑道。 一听这话,梦朵儿的心便安了下来,至少,还能再一起走一段路。 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大家便上路了,临走之前,百里尾生和梦朵儿竟不约而同同时转身。 百里尾生看了梦朵儿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冲结界里还在大喊大叫的高矮两兄弟大吼,“好好待着,谁敢欺负你们,就报上本书生的名字!” 这话,无疑是给了高矮两兄弟一剂定心丸,至少,如今血族的人,谁都忌惮他们这群人,必不敢欺负高矮两兄弟。 两兄弟一听,总算是放心了,兄弟俩远远地冲他们挥手,告别。 百里尾生说罢,这才偏头朝梦朵儿看来,“你看什么呢?” “我……我……”梦朵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她看什么呢,她就想看看血族的,她就想着,不死不灭似乎不可能。 “那种不死不灭的日子,不好受的,好好过你的日子吧。”百里尾生淡淡道,转身便追上了紫晴他们。 梦朵儿抿了抿唇,突然好想哭。 原来,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又被他看破了,连这件事,都被他看破了。 只是,他不知道,她回头看血族,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守在这里,永远守在这里。 算是为西荆守护一片安宁,也算是为自己守护一个不死不灭也不伤的爱情梦。 思及此,梦朵儿唇畔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笑了,她大步追上大家。 回到西荆皇城,耶律芊芊一见到大家,那个高兴劲头可把大家都给吓到了。 这个女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至今竟还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子。 一场热闹欢喜的相聚,她总算肯放大家去休息。 紫晴他们一家四口被安排在最安静的院落,大家泡了个澡,正慵懒懒躺在露台的竹塌上歇息呢。 紫晴和君北月在闲聊,君不离在睡觉,窈窕在他身旁滚过来,滚过去,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笑声传来,人未到声先到,正是耶律芊芊。 窈窕从君不离身旁探出小脑袋,怯怯道,“哥,芊芊阿姨笑什么呢?好恐怖。” “她开心呗,玩你的吧,她来找妈咪的。”君不离一手把窈窕的小脑袋按下去,继续双手枕在脑后,眯眼睡觉。 谁知,耶律芊芊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弹坐起来了。 “寒紫晴,你这个大骗子,七八年前我不是让你见到你儿子要告诉她,我女儿喜欢他的吗?你居然没说!” 君不离弹坐起来的时候,耶律芊芊已经双手叉腰,站在紫晴面前了。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好多年前了。 紫晴嘴角抽搐着,“那个……没说也没关系吧,之前在……在血族墓穴里,令……令千金自己说了。” “她自己说了?说什么了?”耶律芊芊狐疑道。 “她说……她要嫁……” 紫晴话音未落,窈窕突然大喊,“妈咪,哥哥要逃走!” 番外104男人要负责的 君不离确实要走,可是,他是要大大方方的走,并非逃走,被窈窕这么一说,原本都没怎么样呢,现在倒真有些尴尬了。 紫晴和耶律芊芊同时朝这边看过来,也没说什么,就是看着。 君不离朝他们看过去,一样没说什么,就是看,一时间,气氛突然就不对劲了。 见状,窈窕又喊了一句,“妈咪,哥哥要逃走了!” 一边喊,一边那小手还不忘抓紧君不离。 “臭丫头,你故意的吧!”君不离低声。 窈窕无辜地摇头,随即认真教育,“哥,你太不负责任了!” “这跟责任有关系吗?”君不离郁闷了。 “哥,你没听芊芊阿姨说静儿姐姐喜欢你吗?”窈窕认真问道。 “然后呢?”君不离纳闷了,他倒要听听这丫头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哥,作为女人……” “等等!什么女人不女人,你就是个小丫头。” 窈窕耸了耸肩,“好吧,但是,作为一个女的,我认为……” “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说。” “我哪里废话了?你到底听不听!”窈窕一不高兴另一手也拽住君不离,就是不让他走。 “说……”君不离耐着性子。 “作为女的,我认为当一个男的,听到有人说喜欢他的时候,突然一走了之,那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表现。”窈窕好认真。 君不离阴沉沉着俊脸,反问道,“难不成一听说有人喜欢,就得负责了?丫头,如果你觉得这有道理,我觉得,你应该去教育教育爹爹。” 喜欢爹爹的女人,那可得从西荆排队到大周去了。 “你听我说完!”窈窕没好气地一巴掌朝君不离脸上打去,好吧,她那小胳膊小手的,两个手掌加起来还不够君不离一张脸呢! 君不离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瞥见一旁妈咪和芊芊阿姨都还在看着他们,无奈,他只能听下去。 “如果你也喜欢那个女人的话,你就要去追求,因为女孩子生来就是被追求的,这叫做负责。”窈窕说着,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女人的话,你就要去拒绝,这更加叫做负责,要不,你会耽误人家美好的青春的。” “好!” 突然,耶律芊芊大喊,冲窈窕竖起了大拇指,“小丫头,你才多大呢,居然知道这么深刻的爱情道理,不得了呀。” 耶律芊芊说着,大步走过来,紫晴也跟着过来,看着自家小女儿,别说多开心。君不离嘴角抽搐着,只是,心下却也琢磨着窈窕这句话,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道理。耶律芊芊一把抱起窈窕来,认真地端详,瞧她粉雕玉琢,精致的五官,越看越喜欢,笑呵呵道,“丫头,要不是你年纪太小了,我真就……” 话还未说出口,身后的君北月就出声打断了,“窈窕,你哥哥要和芊芊阿姨谈正事呢,你过来,爹爹带你去玩。” 一听这话,窈窕就乐了,冷不丁一挣,便从耶律芊芊怀中滑落,蹦跶蹦跶朝君北月跑去,牵住他的大手,生怕他反悔似得。 “走,我要去看骆驼!” 紫晴忍着没敢笑,君不离的脸色有些难看,爹爹太偏心了,这分明是拯救妹妹放弃他的节奏呀! 很快,窈窕便很不负责任地跟爹爹走了,留下君不离一人应对两个……女人! 紫晴在君不离右侧坐下,见状,耶律芊芊连忙在他左侧坐下,问道,“紫晴,你刚刚说芊芊那丫头说什么要嫁?” 紫晴没敢说话了,目光不断往儿子脸上飘,纳闷着,这家伙不是要逃走吗?怎么现在还没走? “嗯?你说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耶律芊芊又问。 紫晴正要开口,谁知,君不离猛地站起来,“母后,芊芊阿姨,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说罢,便急急走开,见状,耶律芊芊扑哧一声给笑得人仰马翻,“哈哈,这小子比窈窕还可爱呢!我就开个玩笑,他能害羞成这样!” 害羞? 君不离刚出门就听到里头的笑声,嘴角抽搐得都停不下来,有其女必有其母,真可怕,也不知道当年司徒叔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本想好好休息,梳理梳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如今,倒不知道要去哪里了,便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不自觉琢磨起了窈窕的话,追求与负责…… 此时,在另一座宫中,司徒静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灵动的双眸骨碌骨碌转达了几圈之后,猛地发现是自己的宫殿,她一下子从床榻上蹦起来,惊了! “回来了?” 她震惊着,连忙低头看自己,上上下下检查,幸好幸好,她没事。 谢天谢地,君不离没有咬她。 乖乖,那家伙居然扑她,太恐怖了! 记忆就停留在君不离扑倒她的那瞬间,后面的事情,迷迷糊糊的她全部想不清楚了。 谁救她的呢? “公主!你醒了!”婢女大喜,立马有人跑出去报信,去找大夫,有人端茶倒水过来伺候! “公主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皇上可一直守着你呢!这才刚刚出去没多久!” “公主,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 …… 七嘴八舌中,司徒静儿蹙眉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晴姨他们呢?朵儿姐姐呢?我回来多久了?” “他们都在,都来我们西荆皇宫做客,不过,说是就住几天就走。”婢女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司徒静儿就急了,火急火燎地下榻,鞋都没穿便跑出去。 “公主,你的鞋!” “公主,你还没痊愈呢!你回来呀!” “公主,皇上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你赶紧回来呀!” …… 任由背后一大推人追,司徒静儿身影一闪就给不见了。 她要赶紧去问清楚怎么回事,血主墓穴那边发生了什么,君不离和窈窕的天狼牙瘾解除了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赶紧去提醒朵儿姐姐,这一回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臭书生跑了。 要是再让臭书生跑了,天晓得要多少年才能再见到他呀! 司徒静儿横冲直撞,一直往梦朵儿住的宫殿去,可谁知,一个转角,突然“嘭”一声…… 呃,好疼,她记得这里没有墙的啊! 捂着脑袋,抬头一看,竟见…… 番外105 现在更不怕他 司徒静儿捂着脑袋,一抬头,竟见是一个人的厚实后背! “君不离?”她脱口而出。 君不离背对着她,阴沉着一张脸,刚刚那一下,险些把他撞出内伤,这个女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他没回答司徒静儿,挪了位置,让开道。 司徒静儿狐疑着,走过来,到他前面,“对不起,没撞伤你吧?” “还不至于,没事。”君不离淡淡回答。 “你坐这里干嘛呢?”司徒静儿坐下来,问道,这家伙好奇怪,这里是路口耶。 君不离偷偷翻白眼,这丫头不是很聪明吗?难不成一昏就变笨了? 谁知,他正要回答,司徒静儿便恍然大悟,“你故意的,你在等人?” 好吧,君不离确实是故意的。 他就是远远地看到司徒静儿蹦过来了,才故意拦路的,可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冲过来。 司徒静儿狐疑地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 这条路是从她的宫殿通往朵儿姐姐的宫殿,最快的捷径呀,难不成…… “你是等朵儿姐姐吗?她不在屋里?”司徒静儿恍然大悟,连忙在君不离身旁坐下,“喂,到底怎么回事呢!我被你吓晕后,你们是怎么回来的?你的牙瘾解了吗?血族这帮人你们怎么处理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君不离这才缓缓抬头,蹙眉看向她,这丫头……这丫头…… 君不离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女人在亲口喊出要嫁给他之后就给晕了,而醒来之后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地面对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一向自认为很淡定冷静的,可是,这种情况他都淡定不了,这丫头居然办得到。 “喂,你说话啊!”司徒静儿心急地催促。 君不离这才抬头看她,司徒静儿等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入他的眼睛,她就莫名有些心慌了,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自己曾经咬过这个家伙屁股,想着想着,小脸便有些发烫,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她不耐烦地说着,起身就要走。 谁知,君不离却突然拉住她的手,“你坐下。” 耶律芊芊低头看去,只见他的大手紧紧地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心,无端得就怦然跃动起来。 只是,君不离很快就放开了,示意她坐下,“你坐下,我有事情跟你说,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啊?”耶律芊芊惊呼,这才真正恍然大悟。 “嘘……小声点,成不?”君不离认真问道。 耶律芊芊耸了耸肩坐回来,低声道,“你有事找我,干嘛不去我那儿,干嘛等在这里?” 君不离撇了撇嘴,冷冷道,“这里没人。 “哦。”耶律芊芊点了点头,只是很快又觉得不对劲,站起来戒备地问道,“你要做什么呢?” 君不离抬眼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能坐下吗?” “你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觉得你特不对劲!”司徒静儿可没那么乖,狐疑地盯着他的嘴巴看,又道,“喂,你的牙,你的牙真的没了?” 君不离都在这里酝酿很久了,决定要负责呢,被司徒静儿这么一搅和,真心不想理睬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回答,“没事了,血族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梦朵儿用结界困住整个墓穴,我和窈窕的牙瘾也都解了。” 一听这话,司徒静儿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坐回他身旁,“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君不离认真起来。 司徒静儿又觉得不对劲了,她跟这个家伙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认真说的吗?他俩之间貌似连事情都木有呀。 “嗯。”她又乖乖地应了一声。 然而,君不离却沉默了,半晌,司徒静儿忍不住,怯怯道,“你说呀……”君不离轻咳了几声,轻轻吐了口浊气,转身过来,很认真地看着司徒静儿。 司徒静儿被他搞得也很认真,大胆迎上他深邃的黑眸。 “关于……关于你要嫁给我的事情,我是……” “等等!” 司徒静儿陡然蹙眉,“你……你刚刚说什么?关于什么?” 君不离又轻咳了几声,才道,“关于你要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了?!”司徒静儿嚯得站起来,怒声质问,“谁要嫁给你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谁说要嫁给他了? 她说了吗? 转念一想,她猛地就揪住君不离的衣领,冷冷警告,“臭小子,我告诉你,不管我娘跟你说什么,那全都是放屁!本公主谁都不想嫁!听明白了吗?” 君不离的视线下移,落在耶律芊芊的手上,原本就不怎么淡定的目光,一时间如同风云汇聚,阴沉得好吓人! 他一声不吭,就这么垂眼看着。 很快,司徒静儿便发现他异样了,不自觉背脊一凉,一阵寒颤从头颤到脚,这才发现,她似乎……似乎……激动过头了! 唇角扯了扯,她硬是扯出了点微笑,触电一样立马松手,随即赔笑,“嘿嘿,不……不好意思,我……我……” “静公主,不是你娘说的,是你亲口说要嫁给我。我找你,就是想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想娶你,希望你能想开点,不要耽误了自己。”君不离认认真真地说道。 司徒静儿愣了,愣得五脏六腑也都僵住,这个家伙说什么呢? “我希望今天跟你说明白了,以后,你不要在公众场合乱说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君不离继续教育。 谁知,司徒静儿又冷不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呢!谁说要嫁给你了?君不离,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本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本公主没那么犯贱,不用你来教训!什么跟什么呢!” 君不离眸中顿冷,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放手!”他冷声。 “不放!今儿个你不给我说清楚了,我就拽着你去找你爹娘评理!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司徒静儿气呼呼的,血族墓穴里的事情,她根本毫无印象。 君不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放不放手?” “不放!”司徒静儿还跟他杠上了,小时候就不怕他,长大了更不会害怕! 番外106太惊悚了 君不离这辈子真心没有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他冷敛起双眸,手劲陡然加重。 司徒静儿手腕被拽得生疼,火辣辣的,感觉要断掉一样。 只是,她就是不放开,倔到底。 这个家伙不待这么侮辱人的,她根本没有说过要嫁给他,他怎么平白无故一口咬定她说过呢? 而且,还这样拒绝她,她一个女孩子家,脸要往哪里搁,幸好没人听到,否则,她去撞墙算了。 “你到底放不放!”君不离火了。 司徒静儿比他还火,另一手伸过来,居然拽住了君不离的耳朵,大吼,“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放手!” 君不离倒抽了口凉气,完全没想到司徒静儿会拽他的耳朵,一时间他给愣了。 长这么大,就连妈咪也没拽过他的耳朵吧? 然而,就在君不离愣住的时候,司徒静儿猛地争开他的手,胳膊肘狠狠冲他要不撞去,君不离条件反射地躲,随手抓住司徒静儿的手,也不知道怎么的,司徒静儿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君不离又倾身过来,于是…… “嘭” 司徒静儿的后脑勺先落地,可是,软软的,好像没撞到地上耶。 君不离的手就枕在她后脑勺,摔倒的瞬间,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手伸过去了。 好吧,万一这丫头摔坏了,他就真得负责到底了。 司徒静儿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住了君不离的腰,两人都有些愣着,四目相对,并没有发现,两人离得很近很近。 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司徒静儿愣愣地看着他,这个家伙,曾经的皇帝哥哥,现在……好吧,虽然他年纪不小了,算得上男人,可是,这家伙身上却只有三分男人味,剩下的七分,还是孩子气。 君不离也冷冷地看着司徒静儿,这个丫头,曾经的小妹妹,现在……好吧,虽然她年纪也不是非常大,但却出落得漂亮美丽,确实和曾经那丫头片子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女大十八变,这句话果断是有道理的。 两人就这么彼此对视,彼此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 可谁知,这时候,梦朵儿正和百里晓笙,顾惜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一听到说话声在靠近,君不离和司徒静儿都慌了,视线下移,看了下彼此,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司徒静儿一着急,猛地就要起,可谁知,就这样,她抬头挺身,然后……然后…… 嘴就这么狗血地对上了君不离的嘴! “啊……” 百里晓笙的惊呼声传来,天啊,她看到了什么,她刚刚踏入院子一步,居然看到了君不离和司徒静儿躺在地上,亲嘴! 太惊悚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其实,就是碰到而已,司徒静儿就立马放开了。 她猛地转过朝百里晓笙看过来,吓得闭上了眼睛,长大嘴巴,“啊……”而君不离就欺在她身上,顾不上起身离开,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女人看。 她……她刚刚…… 她刚刚干了什么啊!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百里晓笙大声说着,猛地就转身要走,只可惜,她身后,梦朵儿和顾惜也目瞪口呆了。 一听她这么说,顾惜连忙道,“少主,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便拽着百里晓笙一溜烟跑了,而梦朵儿也吓坏了,一转身就给消失不见。 可是,司徒静儿的尖叫声却一直在继续,“啊……啊……啊……” 君不离不得不捂住她的嘴,怒声,“够了,你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这话一出,司徒静儿才戛然停止,睁大眼睛,双颊绯红,瞪着君不离看。 君不离欺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一颗心从她的唇触碰到自己至今,还在噗通噗通猛跳呢。 “不要喊了!”他重声说道。 司徒静儿立马狂点头,君不离这才放开她的嘴巴,随即起身离开,当然,他还是伸手把司徒静儿也拉起来。 司徒静儿好一会儿才站稳,紧紧抿着双唇,抬头朝君不离看去,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给跑了。 君不离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他才缓缓伸手,指腹轻轻抚过嘴唇,愣了半晌,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总之,很久很久之后,他突然笑了,轻轻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百里晓笙,顾惜还是梦朵儿,谁都没有说起这件事,好似那天就是一场梦。 而司徒静儿出奇的乖,成日就是待在自己宫里,连梦朵儿那边也不去,害得司徒浩南和耶律芊芊以为这丫头吓坏了,给她换了好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晴带窈窕过来看了好几回,司徒静儿倒是有说有笑的,很正常。 当然,百里晓笙,顾惜,梦朵儿三人全都没来,至于君不离,更不用说,整天和臭书生混在一起,基本不见人影。 当然,这几天,血族墓穴里发生的事情,司徒静儿也全都问了司徒浩南。 司徒浩南事无巨细,全跟女儿回报了一遍,当然,包括她那句惊天动地的,“我要嫁给君不离。” “我真说过?”司徒静儿惊声,吓傻了都。 “丫头,你说你……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你……你真瞧上君不离了?”司徒浩南一直很纳闷,这丫头骄傲得很呢,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 “爹爹,我真的说过?”司徒静儿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听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司徒浩南很认真说,又问,“你到底那条神经搭错了,你要说,你也偷偷说呀!干嘛囔囔出来?” 司徒静儿真心不知道,她连发生过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见父亲一脸狐疑的样子,她便什么也没说了,推说累了要睡觉。 司徒浩南没办法,只能离开,要走之前又折回来,道,“静儿,明天你晴姨他们就要走了,你要是舒服了点,多过去走走吧,明天中午我和你母皇会设宴送他们。” 一听这话,司徒静儿陡然坐起来,“这么快?!”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事做呀,他们也该回大周去了。”司徒浩南认真道。 司徒静儿没再说话,目送父亲离开,琢磨了半晌,心想她还是找君不离解释一下吧,毕竟,那件事,如今的情况看来,是她太无理取闹了。 107静公主,说话算话吗 夜深人静,一抹身影悄无声息溜出宫殿。 司徒静儿觉得这个时候出来会比较好,不会遇到那么多人,过去找君不离也不会撞见晴姨他们。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最僻静的宫殿,在墙头探了很久,确定没有人了,才翻墙下去,朝君不离的房间走去。 一旁屋里,紫晴和君北月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的,而小窈窕则在他们中间呼呼大睡。 “有人。”紫晴低声。 “往不离那边去了。”君北月亦低声。 夫妻俩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起床的打算,儿子的事情,他自己去处理,不管是偷盗打劫还是行刺,儿子都能摆平的。 于是,夫妻俩朝窈窕靠近,便又睡过去了。 屋外,司徒静儿鬼鬼祟祟的,在紧闭的窗户外迟疑了一会儿,正要去敲门呢,突然一个冰凉凉的声音从天而降。 “你做什么?” 司徒静儿吓了一条,连忙从屋檐下走出来,抬头一见,只见君不离居然坐在屋顶上,百里尾生也坐在一边,此时正看着她,坏坏的笑。 “呵呵,你们……晚上好呀。”司徒静儿赔笑道。 “你们俩,我走了。”百里尾生起身来。 君不离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回头看去,却只是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司徒静儿的心思都在君不离身上,见百里尾生冲她挥手,她便也傻乎乎地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了。 “很晚了,你有事?”君不离冷冷说,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好似那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司徒静儿还是陪笑,跃上屋顶坐在君不离身旁。 “嗯,听我父皇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司徒静儿问道。“嗯。”君不离只应了一声。 “那个……”司徒静儿支支吾吾了起来,“其实……这几天……” 支支吾吾,结结巴巴了许久,大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她低着头,话没说出来脸先红了。 “你可以直接点吗?”君不离问道。 司徒静儿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是来道歉的。那天……那天是我不对。我……因为我不记得血族墓穴里发生的事情,所以……误会了。” 司徒静儿说着,连忙起身来,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可话音一落,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给往下摔,“啊……”君不离急急拉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捞过来,随即就捂住了她的嘴,“你给我闭嘴!” 司徒静儿吓得目瞪口呆,不敢说话。 而此时,一旁屋内,就连窈窕也迷迷糊糊醒来了,“妈咪,是静儿姐姐的声音吗?” “乖,你听错了。睡觉。”紫晴将窈窕拥入怀中,轻轻安抚。 君北月慵懒懒翻了个身,也没说什么,继续睡。 屋顶上,君不离无奈一声长叹,放开了司徒静儿。 司徒静儿悻悻的,就坐在他身旁,道歉也道完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良久,还是君不离开了口,“那天的事情,你真的忘了?” 司徒静儿很认真地点头,“我就记得你扑过来,我就晕了。” 扑? “咳咳……”君不离轻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司徒静儿猛地转头看过来,这家伙,居然也会道歉? 她一下子乐了,非常大方地原谅他,“没事,反正你也没咬到我。” “那时候,差点就咬了,可是后来……”君不离欲言又止。 司徒静儿好奇了,“然后呢?” “后来你说……”君不离说到这里,竟轻轻一笑,双手枕着后脑勺躺了下去,笑而不语。 司徒静儿狐疑了,转身看去,“你说呀,我都忘了。” “胆小鬼,吓都能吓晕。”君不离白了她一眼。 司徒静儿抿着唇,侧躺下去,一手支着脑袋,“喂,你说不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总觉得……好吧,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要嫁给你的。” 君不离偏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仰望星空,淡淡道,“那时候你说,如果我不咬你,你就嫁给我。” 司徒静儿怔住,看着君不离特别好看的侧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谁知,君不离却缓缓靠近,离她好近好近,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司徒静儿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四眸相对,她这才发现这个家伙的眼睛,深邃得很好看,让人看了就不自觉会沉溺在里头,不想出来。 然而,就在司徒静儿沉溺不自拔的时候,君不离开了口,淡淡问,“静公主,你说话……算话吗?” “我……我……”司徒静儿很想回答,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不对,她不是说不出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司徒静儿又羞又窘迫的样子,君不离突然哈哈大笑,“静公主,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你如果不履行承诺……到时候……” 君不离说着,冷不丁逼近,唇就抵在她脖子上,齿贝轻轻含了下,低声道,“到时候,我真会咬你的。” 说罢,随即就退开离去,留司徒静儿愣愣地躺在屋顶上,半晌都明白不过来他什么意思! 履行承诺,什么承诺?嫁给他吗? 思及此,司徒静儿惊得险些滚下来,她急急起身,都没有发现自己脸和脖子全都红彤彤的,像火烧一样…… 是夜,她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回到住处,躺在床榻上睁大眼睛,一宿都睡不着。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脸就越红。 君不离……这个混蛋,居然调戏她。 翌日清晨,司徒静儿总算疲了,正要入睡呢,惊慌的通报声突然传来,“公主!公主,你的朵儿姐姐来辞行呢!” “辞行?她去哪里呀?”司徒静儿慵懒懒地翻了个身,却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猛地跳起来,正要下榻,梦朵儿已经背着包袱进来了。 司徒静儿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想起了昨晚上见到百里尾生,“朵儿姐姐,是不是臭书生又走了?” 梦朵儿笑着点头,非常平静,坐下来自己倒茶喝。 司徒静儿却平静不来,连忙拽着她的手要往外走,“追啊,什么时候走的!” “好了,你坐下,我是来辞行的。我也要走了。”梦朵儿淡淡笑着。 司徒静儿坐下来,眉头紧锁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你不是说了,他一定会走的,被你说中了,不过,昨夜他来跟我辞行了。”梦朵儿淡淡道。 108我,原地不动 辞行? 司徒静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梦朵儿,“辞行……那你还让他走呀?” “他要走,谁拦得住?”梦朵儿笑着反问。 司徒静儿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梦朵儿却笑道,“他说,爱要趁着年轻,我想,我可能是已经老了吧。” “乱说!”司徒静儿气呼呼的,“走就走,说什么混账话,你才不老呢!他去哪里了?” 梦朵儿摇了摇头,她一直知道百里尾生会走,只是,她没料到他会来跟她辞行,更没有料到,自己能够很坦然地让他走。 司徒静儿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问道,“朵儿姐姐,那你还爱他吗?” 梦朵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爱,一直爱,地老天荒地爱下去,就如同他,一旦爱上,便不习惯别人了。 很多人的爱,不一定能爱到,但是,一定不会改变。 “朵儿姐姐,你这么傻呀!那你要去哪里呀!”司徒静儿忧愁着小脸,各种心疼,各种不舍得。 “不远,我去血族墓穴那守着,想我了便是那儿找我玩。”梦朵儿说着,起身来,该是告辞了。 “中午还有宴会呢,你不留下了跟大家一起走吗?”司徒静儿急急问道。 梦朵儿摇了摇头,笑道,“等太久了,我都迫不及待想去了。” 等太久? 司徒静儿听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唯有她自己知道,打从血族墓穴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知道百里尾生会走了,她就铁了心要留下守墓。 那也算是自己一个归宿吧,难得有归宿,她自是迫不及待想去回去。 “静儿,你帮我同大家说一声,我走了。”梦朵儿笑着,很多东西,如饮水,冷暖唯有自己知道,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被问这问那,她更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想静默地离开。 “朵儿姐姐!”司徒静儿立马扑过去,紧紧地抱住梦朵儿。 虽然血主墓穴离这里很近很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朵儿姐姐要从此远去,离她很远很远了。 或许,是心的距离吧! 这个女人的心,离去了。 梦朵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静儿,不离是个好东西,不像书生。爱要趁年轻,大胆地去爱,不要后悔。” “朵儿姐姐,你后悔过吗?”司徒静儿哽咽地问道。 “不。很庆幸。”梦朵儿说着,缓缓放开了手。 不后悔,很庆幸能遇到那个男人,一辈子那么短,就那样,幸好,在短暂的生命里,他出现过,这就够了。 “走了!”梦朵儿背着包袱,毫不犹豫地说再见。 司徒静儿一路送到宫门口,满眼泪光,梦朵儿不由得笑道,“哭什么呢,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你可以去找我的。”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一旦去守墓,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那了!呜呜……臭书生这个坏东西!”司徒静儿终于哭了出来。 梦朵儿拿她没办法,笑了笑,终究还是把她推开了,“静儿,再见。” 司徒静儿追了好远,还想抱一抱梦朵儿,可是,她挥出一道结界,保护自己,她回头看来,笑着挥了挥手,便毅然转身而去。 满天黄沙中,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那一道结界,保护了她,也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 书生说,爱要趁年轻,丫头,你都老了,去嫁人吧。 她说,我打算去守墓,永远守在那里,直到真正老去,你如果路过,就顺道来看看我吧。 他一直满世界流浪,她会慢慢变老,追不上,追不动了。 唯有原地不动,或许,此生还能相见。 很快,那单薄孤单的背影便淹没在漫漫黄沙之中,司徒静儿早已泪流满面,她使劲地挥手,“朵儿姐姐,再见!” 百里尾生昨夜走的时候,只同君不离和梦朵儿告别,他甚至连紫晴,连百里晓笙都不说一声,今早,还是君不离跟紫晴他们说的。 很快便到了正午,众人不仅仅看不到百里尾生,也看不到梦朵儿。 司徒静儿低垂着脑袋,淡淡道,“不用等了,她走了,今早走的。她去守墓,大家要想她了,就去那儿找她,随时都可以去,她永远都会在。”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 百里晓笙紧紧咬着牙关,心下暗暗地骂师父混账,不为自己,而为梦朵儿骂那个坏东西。 半晌,紫晴才笑了笑,“开宴吧,他们就随他们去吧,都不是强求得了的人呀。” 是呀,那两个人,都强求不了,一个强求不了他爱,一个强求不了她不爱。 唯有都随着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彼此不后悔便成。 “赶紧尝尝,我可是特意抽空做了一桌菜,打算用美味留住大家的胃!”耶律芊芊打趣地说道。 大家也都不想那么多了,纷纷开始用膳,就只有司徒静儿一人,呆愣呆愣地扒饭。 这时候,一根青菜落到她饭前,她才缓缓抬头看去,只见是君不离。 “吃菜。”君不离淡淡道。 司徒静儿夹起那青菜来,静默地吃。 君不离又夹了一块肉来,依旧淡淡道,“吃肉。” 司徒静儿便又夹起肉来,乖乖地吃。 “吃鱼。”君不离继续夹,认真地把鱼肉上的刺挑走,这才送到她碗里来。 司徒静儿竟还是没有拒绝,乖乖地吃。 而此时,周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这个两个人似乎……不太对劲呀! 君不离居然会给人夹菜了? 司徒静儿居然会那么乖? 司徒静儿是愣着没注意周遭,然而君不离却没有理睬周遭的目光,给她夹了一堆菜,这才淡淡道,“自己夹吧,多吃点。” 司徒静儿这才抬眼看他,正又要低头吃,谁知窈窕突然狐疑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给静儿姐姐夹菜?你离她那么远。” 没错,君不离就坐在司徒静儿正对面,大圆桌最远的距离呀! 司徒静儿这才缓过神来,发现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立马就给脸红了,红得想猴屁股一样。 在场的可都是人精呀,早就看出了端倪! 紫晴一把将窈窕按下去,笑道,“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说着,也给司徒静儿夹菜,“静儿,多吃点,别想那么多了,想朵儿了,就去找她。” 尴尬在紫晴的笑声中化解,饭桌这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紫晴给儿子也夹了菜,意味深长道,“你也吃。” 君不离似乎满坦然的,笑着回她,“好啊……” 番外109离歌,我为你永远守护 一个月后…… 紫晴他们一家回到了大周,沉寂多年的曜王府又重新热闹起来,百里晓笙和顾惜回了南诏毒窟,顾惜接受了南诏大将军一之职,开始了忙碌的军官生涯。 金鲛夫人在毒窟又住了一阵子,等不到百里尾生,终究还是回了南海。 然而,就在她入水的那刹那,一道金芒突然从远处游来,如同一道金色的流光,在海水里荡漾,又如同一条金色的绸缎,在海中里漂游,惹来五彩斑斓的鱼群围观,追随。 金鲛夫人戛然而止,她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果然,近了,她便看到了百里尾生,人身鱼尾,一身金灿灿如鳞片的铠甲,恍如天神一般尊贵,庄严。 他面容严肃,冷峻,远远而来。 金鲛夫人却笑不合嘴,笑着笑着,都笑出了泪光。 百里尾生到了她面前,见母亲笑成那样,他也装不了严肃,哈哈笑起来,“老太婆,好久不见了!” 金鲛夫人无奈地直摇头,“你再不来,老太婆就快老得走不动了。” “走不动可以游嘛。”百里尾生笑着,上前来搀扶金鲛夫人,母子俩一同朝大海深处游去,海底的宫殿,比传说中的海龙宫还要美,还要富丽堂皇。 屋内各种珊瑚,海贝宝座,然而,母子俩却偏偏坐在屋顶上。 “我知道,你没打算留下,说吧,你来做什么?”金鲛夫人笑着问,对于儿子,她早就看开了,他有他的快意恩仇的人生,谁都束缚不了。 谁知,百里尾生倒也很诚实,“我就来看看,四处瞧瞧。” 金鲛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却还是一把搂住了儿子,道,“住几天吧。” “当然。”百里尾生没有犹豫。 “那……咱们聊聊你的婚事?”金鲛夫人故意这么说。 “成,你说吧,谁家姑娘貌美如花了?”百里尾生故作风流。 “东家姑娘貌美如花,西家姑娘窈窕无双,娘亲都替你为难呢。”金鲛夫人又道。 “那我负责统统娶回家,专门伺候娘吧。”百里尾生又道。 金鲛夫人白了他一眼,真心和他说不下去。 “唉,朵儿那么好的姑娘,可惜了呦。”金鲛夫人感慨道。 “小晴晴那么好的姑娘,岂不更可惜?”百里尾生反问道。 金鲛夫人顿是一个激灵,“你什么意思?” 见她这么紧张,百里尾生乐了,扬声哈哈大笑,起身就往宫殿深处游去,“娘,我开玩笑呢!” 话音一落,金芒也跟着不见了,金鲛夫人也没有追,轻轻一声叹息,便游下屋顶。 而此时,百里尾生就在南海金鲛宫的最后面,世界上最大的海沟边上。 这个海沟便如同海里的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是整个世界的最低点。 他就坐在悬崖边上,高高举着瓷瓶,在金芒的映照下,瓷瓶中妖红的不灭之血,隐隐可见。 并没有满瓶,只有三分之二,他轻轻晃了下,瓶中的血便也会跟着晃一下,似乎有灵气。 百里尾生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喃喃自语起来。 “轩辕离歌,你给我活下去!寒紫晴需要你的,她是需要你!” “轩辕离歌,一个人会恨你怨你,因为她还在意你!” “轩辕离歌,你应我一声!” “离歌呀……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紫晴呀!可喜欢可喜欢她了,在里韶山第一次遇见,我就喜欢她了,我老想带她回家,可惜……可惜……我都没有家。可惜,她有君北月了。” “离歌呀,你说君北月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不就是比咱们早遇到紫晴,就早那么一点点。” “呵呵,君北月那家伙,老子每次看到都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离歌呀,其实……其实……呵呵,其实我一直干的事情,哪里是带她回家,我只是把她送回家而已……找到孤岛,君北月就要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喽!” …… 这些话,都是当年他在南诏玉琼山洞里说的,不似当年,此时的他,说得异常平静。 流浪的这段时间里,回忆如同洪水一样汹涌出来,他才想起了,自己曾经同轩辕离歌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那时候,他是否听到了,他是否记住了呢? 连他自己都没有记住,只是,没有记住就算了,为何这些年来,所有的记忆都一并汹涌了出来呢! 包括……包括他在失忆的时候,曾经问过梦朵儿的话。 他问她,“我想问……我是不是喜欢过寒紫晴,我看到她的时候,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时候,梦朵儿没有给他答案,他也没有追问下去。 甚至,他恢复记忆之后,倒是把失忆的日子里说过的话给忘了。 这些年,一并的全想起来,问过的话,想过的事,一并全都想起来了! 人蛊,是没有心的,是最无情! 他都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看清楚自己的心过,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好不容易向轩辕离歌说出了一切,可惜,从那一刻起却失忆了! 失忆的日子里,有些感觉反倒准确了。 然而,当他恢复了记忆,却又遗忘了那份真切的感觉,直到现在……现在才如此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是有心的。 百里尾生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淡淡的,在黑暗中,就一朵莲花绽放,美好,干净。 渐渐地,他笑得更放肆了,轻轻松手,瓷瓶便掉落海沟,只是,很快,他便又飞身而下,追上瓷瓶,一把抓住。 “小离离,罢了罢了,你这份记忆,小生我帮你守着,永远都守着。” 说着,握紧瓷瓶,猛地便倒头往海沟深处栽去,只是,很快,便化作一道金芒直冲而上,肆意,快意,好不自在! 移情别恋,不过是一种将就,当将就变成习惯,习惯便就变成了爱。 只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喜欢将就。 金芒在海中大放,如同阳光普照了整片阴暗的海洋,有人在金芒中看到了一道妖红的流光,穿过金芒没入了海沟深处。 传说,只要能把你爱的人,记忆在血液里,你的血液便会成为不灭之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