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 01 别让我瞧不起你 b市机场。 展颜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一脸阴沉的男人，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道：“洛云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云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过来，在她后退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如果我不在这里，怎么知道你今天回国？展颜，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不告而别，还一走就是整整两年！” 眼看着洛云琛不断靠近，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许多回忆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亲眼看着他在他们的小家，他们的床上和另外一个女人被浪翻滚，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展颜只要想起那些事，就觉得说不出得难堪。 她以为她早就将这些事都忘记了，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 她忘不了当初那个女人跑来找她惺惺作态地道歉，说忘不了他，希望她不要插足到他们中间，她更忘不了他的家人试图用钱来让她知难而退，那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放开我！”展颜脸色微变，用力将洛云琛的手甩开，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眼底有一抹惊惶和紧张，待确定无人看见刚才那一幕，才勉强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洛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你放尊重一点。” 洛云琛充耳不闻，只定定地看着她，“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 “哈！”展颜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找我？找我做什么？洛先生，你不要忘了自己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而我们的事也早就成为过去，你现在还来纠缠有什么意思呢。” 洛云琛满脸狂躁，“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件事只是个误会——” “误会！？”展颜嘲讽地看着他，目光发冷，“事到如今你还要用误会来解释？你家里的娇妻，孩子，难道都是误会？洛云琛，别让我瞧不起你！” “那你自己又怎么样？这次回国还不是和未婚夫一起！？我们当初可还没分手，你居然敢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洛云琛怒极反笑，直接将挣扎不休的展颜揽入怀里，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展颜如遭电击，猛地僵住了身体，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自己！ 展颜气得脸色张红，一脸闭紧了嘴巴不让他深入，一边惊慌失措地拼命推他，眼底满是惊恐和不堪回首，阔别两年再一次被熟悉的味道笼罩，她既惊又慌，深怕再次被洛云琛给迷惑，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啪——’的一声脆响，洛云琛冷着脸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凶狠地瞪死她：“你居然敢打我！？” 展颜咬着嘴唇满脸怒容：“我为什么不敢！洛云琛！我不欠你的！当初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 “小颜？怎么了？”身后骤然传来的声音让展颜猛地僵住了身体，洛云琛表情也是一变，在那人走近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说了句—— “——我还会来找你的。” 展颜面如死灰。 02 给彼此留点脸面吧 两年前—— “颜颜，我们结婚吧！”洛云琛满目深情。 “结婚？洛云琛，你是不是疯了！？人都怀孕找上门来了，你却来向我求婚？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展颜眼睛发红地指着身后的床，“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忘了，几个月前，你就是在这张床上和她上床，搞大了她的肚子！你要求婚也该找她，而不是我！” 洛云琛被她偏激，强烈的反抗情绪激得直接把人推到在了床上，禁锢在自己双臂间。 展颜讥嘲道：“怎么，你还想强迫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握留住，不伤到你的自尊？洛云琛，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就放开我，这张别人躺过的床，让我感到恶心！躺在这里，我嫌脏，你听懂了吗！我嫌脏！” ‘啪——’的一声响，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让展颜瞬间失语，那双前一刻还充满愤怒和讥嘲的双眸转眼间变得麻木，透着令人心惊的冷。 “——洛云琛，你真令人作呕！” 你真令人作呕！ …… “洛总？洛总？” “什么？”不经意间陷入回忆的洛云琛猛然回过神来，见对面的余慕晓一脸狐疑，才抹了把脸，露出商业性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完，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与余慕晓身边的女人身上，眸色一暗，故意问道：“展小姐，怎么，菜不合口味吗？” 展颜身体一僵，注意到身边人投以的关切目光，先对余慕晓勉强一笑，才说道：“没有，只是我这两天胃口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这里的西餐做得非常地道，展小姐若是不能好好尝尝，倒是可惜了。”洛云琛一脸若无其事。 余慕晓也看出未婚妻的情绪不高，虽然不解她怎么了，却也不想破坏了气氛影响以后和洛氏的合作，随口起了个话题将洛云琛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片刻后，余慕晓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洛云琛比了个请的姿势，“余总随意。” 等座位上只剩下两个人，洛云琛脸上那职业化表情瞬间退下，“我听余总说，你们不久后就会结婚？你爱他？” 展颜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爱不爱他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允许你和其他男人结婚？” 展颜气笑了，“你的女人？洛云琛，你脑子没病吧？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别跟我说你忘了自己当初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当年一边和我在一起，却和江婉婉上床，搞大她的肚子，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家里摆着个老婆，外面再继续养一个？你觉得我会答应？” “我没有这么想，我根本不爱婉婉，当初和她结婚只是不得已。”洛云琛声音低沉，表情看起来也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这两年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结婚后也没有碰过江婉婉，甚至想着，或许时间久了，江婉婉自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会主动提出离婚，但事实是，对方始终无怨无悔，不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埋怨的话，还非常安分老实地在家里一心一意带孩子。 甚至是他故意在外面花天酒地，任由狗仔拍各种照片，对方都无动于衷，这也让他没办法主动提出离婚，只能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已婚的事实。 可直到和展颜重逢，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得已？”展颜呵呵一笑，“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别人还能逼着你结婚？别给自己的风流找借口了，洛云琛，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脸面吧。” 03 孩子不是他的 洛云琛看出她眼底的失望和疲惫，心中忽然有了决定，脱口道：“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会和江婉婉离——” 话还没说完，一阵电话铃声就打断了他。 展颜忽略方才猛然漏了一拍的心跳，看见他摆在桌上的手机上显示‘江婉婉’三个字，冷笑道：“你老婆来电话了，还不快点接，可别让人久等了。” 洛云琛很想不予理会，但他清楚江婉婉平时没有要紧事不会随便打他手机，只好将电话接起来，结果还没等那边说两句话，面色便忽然变得铁青。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别着急。” 挂了电话，洛云琛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临时有点事，改天我们再重新谈，颜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说完，便匆忙离开了餐厅。 展颜表情冷淡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刚刚她隐约听见了电话里的几个字眼，宝宝，生病，医院，应该是江婉婉给他生的儿子出问题了吧。 呵，说什么和江婉婉不是那么回事，到头来儿子出事了还不是急着连她都顾不上了？ 她早该知道的，到这份上了，还期待什么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市立医院内。 洛云琛脚步匆忙地来到儿科急诊时，家里的保姆正满脸焦虑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洛云琛面色难看地道：“到底怎么回事，小昊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 保姆也急得眼眶发红，一脸慌张：“我也不知道啊，本来在床上躺的好好的，我热好了奶正要喂，结果还没喝两口忽然鼻子就开始流血，然后就晕过去了，我怕出事，就赶紧把孩子送过来了。” 洛云琛左右一看，“婉婉呢？” “夫人今天临时有事出门了，还没回来，刚才给她打电话也没接，只能给她发了条短信，希望她看见了能尽快赶过来。” 急诊室的门正好在这时候洛云琛也顾不上江婉婉去了哪里，注意到医生的表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我儿子……” 医生面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孩子得的是白血病。” “你说什么——！？”白血病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洛云琛整个人都给炸懵了，保姆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一片。 医生继续说道：“好在发现得还算早，病情没到特别严重的时候，尽快做骨髓移植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痊愈的可能性，你是孩子的父亲？你的血型是什么？如果血型合适，就尽快做一下检查吧。” 洛云琛下意识地回答：“我是o型血。” 医生皱眉，“这就麻烦了，孩子是b型血，孩子的母亲在哪儿？” “孩子的母亲在……等等。”洛云琛脸色一凛，“你刚才说小昊是什么血型？” “b型血啊。” “不可能！小昊之前做体检的时候分明是a型血，婉婉，孩子的母亲也是a型血！” 医生一脸严肃：“医院的诊断绝对不会有错，如果孩子的血型和你们不一样，除了极为罕见的几种变异情况，那就只有可能……”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洛云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云琛……” 洛云琛转过身，看着身后江婉婉惊慌失措的表情，脸上布满寒意，“江婉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江婉婉知道真相再也藏不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04 你永远是我的 “云琛……” 洛云琛转过身，看着身后江婉婉惊慌失措的表情，脸上布满寒意，“江婉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江婉婉知道真相再也藏不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 “叮咚——叮咚叮咚——” “谁啊，等一下，马上就来。”刚打开门就忽然被人用力抱住，展颜先是一愣，紧接着闻到洛云琛身上熟悉的味道后马上浑身一僵，紧张地用力挣扎起来，气恼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洛云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颜颜，颜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洛云琛不顾她挣扎地死死地抱紧了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项，不多时，展颜便感觉到肩膀处传染一阵湿润，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神蓦地瞪大，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你……”展颜心头颤抖，强忍着骤然袭来的汹涌的酸楚，嘴唇哆嗦，“洛云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颜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和江婉婉已经离婚了，我们结婚，颜颜，我爱你，只爱你，我们结婚吧！” 展颜先是一愣，而后只觉得很荒谬，好笑道：“你想结婚的时候我就得退场，你离婚了我又得补上，洛云琛，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我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啊，你真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吗？” 洛云琛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心中更是一阵绞痛，急切地亲吻她的脖子，惊慌道：“不，不是这样的，颜颜，我由始至终爱的只有你，当年是江婉婉故意算计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已经知道真相了，颜颜，别再离开我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展颜再次挣扎起来，满脸不耐烦和被小心隐藏起来的惊慌失措，“我很快就要和余慕晓结婚，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结婚？我不会允许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不久前才得知当年残酷的真相，洛云琛本就非常震怒，展颜的话更是刺激得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目瞬间充血，不由分说地把人打横抱起，走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内，把人按倒在床上。 洛云琛用力按住她不让她动弹，目光中满是灼人的热度，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展颜彻底慌了神，又羞又恼，“洛云琛，你疯了！放开我！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洛云琛眼底深处满是对展颜的眷恋和错过两年知道真相后的伤痛，如困兽一样，透着疯狂和懊悔，但面上却仍然满是一副疯狂模样在她身边低声道：“你说，如果余慕晓这时候回来，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无耻！”展颜气得满脸涨红。 “呵，我还可以更无耻。”说完，再不理会展颜说什么。 05 只要有我在 你休想结婚 一个小时后。 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展颜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动弹，直到手里忽然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才猛地惊醒，用手臂遮住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和洛云琛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内心深处有意放纵，今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正因为清楚，才更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眼见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才强撑着坐起身去洗澡，又将脏掉的床单扔了，打开窗户把房间里的味道吹走，恢复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尽管如此，晚上余慕晓回来时，仍然觉得说不出地愧疚和难堪。 餐间，余慕晓忽然说：“和洛氏集团的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我们也该准备婚礼了，小颜，你说呢？” 婚礼…… 展颜浑身一震，勉强勾起唇角，“好。” 洛文昊的病和身世在江家和洛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江家内部的混乱，洛云琛断然离婚的举动，还有洛家人的反应等等，都让两家乱作一团。 但洛云琛根本顾不上安抚家里或是和江家纠缠，一门心思只想让展颜回到自己身边，其他的根本都不重要！ 展颜和余慕晓的家中。 洛云琛和上一次一样来得突然，不容展颜拒绝地让她回忆起他们往昔的回忆，只是比起过去交往之时，经历了许多事情的洛云琛显然不如当初那么温柔，尤其，展颜始终不愿意改变主意重新和他在一起！ 洛云琛贴着她的耳侧劝诱：“颜颜，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就温柔一点，好吗？还是，你非要让余慕晓看到这一切才愿意改口？” 展颜死咬着嘴唇不远泄露出任何声音来，一脸无助地摇着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洇湿了凌乱的床单。 洛云琛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可想到她坚决的态度却没有停下动作，只是小心地亲吻她的眼泪，低声诱哄：“颜颜，乖，不要怕，我只是吓吓你，余慕晓被我的人叫去谈项目，不到下午回不来。” 展颜面上更加难堪，更有对未婚夫深深地愧疚和羞愤，“不要，不要再逼我了，洛云琛——啊！” …… 两个小时后，洛云琛才穿好衣服离开，展颜拖着疲惫的身体将房间恢复原样，无力地蜷缩着身体蹲坐在房间一角，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疲惫。 自从那天以后，洛云琛便三天两头地以项目为由拖住余慕晓，到她家里来对她为所欲为，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可她越是反抗，洛云琛就越粗暴疯狂，甚至她故意出门躲避，都会被他找到拖回家里来。 一边是未婚夫商量准备订酒席，试婚纱，另一边却又和旧情人纠缠不断，每和洛云琛上一次床，她的内心都会倍感煎熬，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叮咚——’门铃声好像催命符一样再次响起，展颜满面惊惧，本能地往后退，手中甚至握住了家里的棒球棒，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打开门直接对准洛云琛的头用力砸下去。 ‘叮咚叮咚——’如果她不开门，洛云琛绝对会一直不停地摁下去，直到被左邻右舍的人注意到，展颜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浑身无力地走过去开门，却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愣住了。 “你是……” 门外的人满脸憔悴，看见展颜后大大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我能进去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展颜迟疑了一下，才让出身体。 来人一进门便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咬着牙求道：“展颜！当初是我不对，不该算计洛云琛害你们分开，我现在已经尝到苦果了，我求求你，你和云——和洛总说，求他放过我和小昊吧！孩子是无辜的！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你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来人正是洛云琛的妻子，当初的罪魁祸首，江婉婉。 …… “小颜，你还有些什么亲友要请吗？”余慕晓一边在请柬上写着自己亲朋好友，还有公司一些合作伙伴的名字，一边问道。 展颜注意到他在请柬上写上了洛云琛的名字，心中一惊，飞快地将请柬抢过来，“这张就由我来写吧。” 余慕晓一脸困惑，却也没说什么，又重新拿了一张。 展颜趁着他不注意，将上面的日期比他们预定办婚礼的日子延后了三天，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请柬放到了已经写好的那一堆里，而后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让洛云琛知道了日子，他一定不会让这场婚礼顺利举办下去。 她已经对不起余慕晓了，决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和洛云琛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婚礼当天。 “真是太漂亮了！”化妆师看着本就长得很漂亮的展颜在自己的手下变得更加动人，忍不住赞叹一声。 展颜看着镜子里穿着一身雪白婚纱的自己，心中却生不出半点喜悦，手无意识地按住胸口，总有种莫名地心慌不断盘旋，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她已经听慕晓说过今天洛云琛要去国外出差，应该没机会再来搅和婚礼—— ‘砰’的一声响，化妆间的门被人用力撞开，展颜反射性地回头，却看见本该在飞机上的人赤红着双眼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慌得一下子站起身，动作大得将椅子都绊倒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展颜满脸慌张。 洛云琛铁青着脸怒视一眼女化妆师，喝道：“给我出去！” 化妆师吓了一跳，不敢多做停留地赶紧快步跑出去叫人。 洛云琛将展颜逼到角落里禁锢住，表情几欲疯狂，“你以为故意将请柬的时间写晚了三天我就不知道了吗！还想趁我不在和余慕晓结婚！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今天的婚礼没我的同意谁也没想顺利举办下去！” 06 新郎跑了 展颜又惊又怒，“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和谁结婚！” 洛云琛一只手用力锤在她身后的镜子上，镜子轰然而碎，手背上也染上了一片红，可他无暇顾及，只一脸狰狞又夹杂着痛苦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展颜，我和江婉婉已经离婚了，当年也是她算计我，我虽然确实和她有过关系，但仅仅那一次，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难道你就那么绝情，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还要眼睁睁让我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残忍吗！” 展颜被他眼底深处深深的伤痛所刺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睛微微发酸，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吞了下去，只能微垂着头哑声道：“晚了，洛云琛，我只能说我们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如果她只因为洛云琛离了婚就甩开余慕晓，那对余慕晓难道就不残忍了吗？她已经辜负了一个，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了。 “不能算，永远都不能算！”洛云琛怒吼一声，说着就要抱住她亲下去，可还等他有所动作，化妆师却去而复返，脸上还满是惊恐之色，“不好了不好了！新郎，新郎跑了——！” 展颜瞳孔骤然紧缩，脸色惨白一片，“你，你说什么？” 拖着长长的婚纱脚步凌乱地来到礼堂，展颜看着礼堂内的宾客们议论纷纷，注意到她的人表情中有着怜悯和同情，到处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个本应该在这里等着她的人。 展颜表情木然地一步步走到礼堂最前面的位置上，看向余慕晓的父母，“慕晓呢？” 余父余母表情尴尬又愧疚，“展颜，慕晓他……他和芸芸走了。” “芸芸？”展颜表情茫然。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道：“那是余慕晓的前女友，听说当初差点也结婚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分开。” 余父叹了口气，道：“展颜，是我们家慕晓对不起你，这场婚礼就……算了吧，他说，他不求你的原谅，希望你日后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 展颜冷眼看着行色各异的人群，耳边除了同情震惊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偷笑着，满脸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是啊，结婚当天新郎却和前女友私奔跑了，留下新娘一个人面对宾客，她可不就成了个偌大的笑话吗。 真正的归宿？在被洛云琛狠狠伤过之后，她以为温柔的余慕晓就是她的归宿，可现在呢？到头来，她依旧是个笑话！ 她只是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爱自己的男人，这个要求真的有那么难吗？ 展颜身体摇摇欲坠地晃了晃，没来由地一阵恶心，想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却刚踏出一步便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啊——！” “颜颜！”人群里迅速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她牢牢地接住，展颜只感觉自己被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所包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07 把孩子堕掉 “病人已经怀孕五周，胎儿情况不太稳定，必须好好静养，尽量不要让病人情绪起伏太大，这次之所以会晕过去也是因为受刺激过大，下次一定要避免，否则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展颜压着嗓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洛云琛猛然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展颜已经醒了过来，还挣扎着想起来。 洛云琛本能地走过去把人扶住，后者没有推开他，只是固执地看向医生想得到答案。 医生点头道：“你的确怀孕了，虽然现在身体有点虚，但好好养一养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前提是，如果你要他的话。” 前一刻还愣神的展颜却猛地大声道：“要！我当然要！”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向自己的腹部，展颜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温柔。 洛云琛神色复杂，等医生离开后才迟疑地开口：“颜颜，孩子……” 展颜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骤然抬头，斩钉截铁地说：“孩子是我和余慕晓的，我要生下他！” 本就有所怀疑却依然抱有某种期望的洛云琛当即沉下脸，“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孩子是他的！这一个多月来我们一起的次数也不少，孩子也可能是我的！” “不可能！”展颜非常笃定且残忍地斩断了他的期盼，“我根本没打算重新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余慕晓结婚，怎么可能让自己有怀上你的种的可能，每次事后我都吃过避孕药！” “你！”洛云琛气得目呲欲裂，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而展颜却紧张地扶住自己的肚子，深怕孩子有个好歹。 这个举动更是刺激得洛云琛恨不得杀人！ “展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余慕晓都已经和别的女人跑了，你还要帮他生孩子？你贱不贱！” 展颜脸色一白，用力咬紧嘴唇，一字一句道：“我贱不贱也和你没关系，总之，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就算是靠着自己，也会把他抚养长大。” “然后呢？你还打算用孩子去拴住余慕晓，让他妥协？就像当初江婉婉对我做的一样！？”洛云琛一时口不择言。 话一出口他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懊恼之色，但展颜仍是被他说得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一样既狼狈又难堪。 连番受了刺激本就临近崩溃边缘的展颜再控制不住地用力把人推开，红着眼眶怒吼：“是！我就是和江婉婉一样卑鄙，我要靠着孩子挽回余慕晓，你说够了没有！洛云琛，你已经彻底把我的人生给毁了，还没玩够吗！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洛云琛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悔，气她忘不掉余慕晓，气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意，更后悔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来伤害他。 他明明已经决定要好好保护她，爱她，再不让她受任何伤害的。 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她，洛云琛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离开，只留下展颜一人躺回病床上，无意识地摸着腹部流着眼泪。 本以为洛云琛终于死了心，却不想第二天一早他就再次出现在展颜面前，冷着脸道：“把孩子堕掉！” 08 那不是幸福 “你疯了！”展颜惊怒交加地瞪视着目光沉沉的洛云琛，“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让我堕掉！” 洛云琛目光幽深地望着她：“余慕晓已经跑了，他不可能再和你结婚，这个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没有父亲，更不被人祝福，如果你想要孩子，以后我和你生！” 展颜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得面色铁青，而他说出来的话也让她再次唤醒了当年某些人带给她的难堪的记忆，脸色更是苍白，“不管我还能不能和余慕晓在一起，我生这个孩子都是我的自由，我根本没说过要和你重新在一起，洛云琛，你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吗！” “我自以为是？”洛云琛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用力咬住她的嘴唇，直到尝到腥甜的滋味才往后微微一退，“明明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就算我去找你，你奋力反抗，难不成我还能真把你强了？展颜，你到底在抗拒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重新接受我？我有哪里不如余慕晓吗？” “我没有抗拒，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早就结束，没必要继续纠缠。”展颜的眼底里飞快地划过一抹黯然，尽管稍纵即逝，却仍然被洛云琛捕捉到，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眸。 她果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迅速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能在他们之间造成阻碍，没多久便有了猜测，面色不由再次一沉。 原来问题始终在他这一边！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来找过你，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洛云琛看似询问，语气却非常笃定。 展颜侧过头不和他对视，哑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累了，你走吧，不要再逼我了。” “展颜！不要试图隐瞒我，是洛家的人对不对！他们当初对你说了什么，你离开我也是他们逼的？”展颜越是逃避，洛云琛却更加肯定他们之所以会分开，不但有江婉婉的事，更有他家里的人从中作梗！ 是了，洛家人的确一直看不上身份背景全然不能和江家比的展颜，以他们惯常的做法，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想办法达成目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有人逼我。”展颜迅速调整好情绪，冷着脸却又透着疲惫地说道：“洛云琛，其实我们一开始在一起就是错的，我和你门不当户不对，也许你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可对我来说问题很大，我不希望今后的婚姻得不到亲友的祝福，更不想整日活在被人挑剔刁难的环境当中，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在妻子和家人之间为难，那不是幸福，是对彼此的折磨，你懂吗，哪怕最后你选择站在我这边，我能得来的的也只有骂名。” 洛云琛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瞬间收敛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她。 “是，当初你家的人的确来找过我，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钱我没有要，但他们当时的态度却让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你，和你们家之间的差距，那是仅仅用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感情没办法弥补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了我再尝试一遍，你怕了，对不对。”洛云琛一针见血地说道。 09 你能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是，我是怕了。”展颜捂着脸道：“我只是想谈一场普通的恋爱，拥有一个疼我的男人，结婚得到长辈们的祝福，凭什么我就要去忍受这些，凭什么就一定要被人好像看商品一样品头论足！” 洛云琛看她痛苦的样子，心中跟针扎一样难受，可是让他放手他却绝对做不到。 半蹲下身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洛云琛低声道：“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展颜浑身一震，哽咽的声音也骤然止住，许久都没有开口。 “我家里的人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只要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愿不愿意为我再尝试一遍？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承受这些你不喜欢的事，或许像你说的，爱情的确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后过日子的人不是我和你吗？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你只要想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展颜苦笑着摇头，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像他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也许她只见过洛家人一次，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深，可仅仅那一面，也足够让她明白这些真正豪门世家的人有多么重视门庭，面对普通人的时候有多么高傲，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洛云琛随便说两句表明态度改变得了的。 没有人能逼着讨厌自己的人硬是去喜欢自己，哪怕明面上不表现出来，一个人的好恶只凭感觉也能体会得到。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更何况，你想和我在一起，可前提是，我必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展颜嘲讽地扯唇道：“如果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你能接受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洛云琛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再次阴了下来。 “你做不到的，洛云琛，我很了解你。”展颜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也不要想故意让我失去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了他，我一定会恨你的！你记住了！” 洛云琛胸腔里再次升腾起熊熊怒火，冷峻的脸上满是咬牙切齿，“你当真就那么爱余慕晓！？” 展颜没有正面回答，“至少，他的家人从来没有为难过我。”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的家人，怪我当初没能保护好我们的感情！？”洛云琛站起身怒吼道。 “或许吧。”展颜扭过头看向窗外，医院外面的院子里正好有一家三口在散步，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前面跑着跑着摔倒了，父母立刻过去把人扶起来关切着，很快一家人便又有说有笑的走远。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在任何一个家庭当中都有可能发生，偏偏对她来说却像个奢望，让人羡慕，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等展颜回过神时，洛云琛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在护士过来给她拿药的时候细心地询问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当天下午便办了出院手续离开。 而另一头，怒气冲冲地离开的洛云琛一路飙车回到洛家老宅，走进客厅内看见双亲，还有其他几个关系比较近的亲人也在，冷声道：“正好你们都在，我有事要宣布。” 10 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洛家人一脸诧异地看向洛云琛，“云琛，你这是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江家又来找麻烦了！明明就是江婉婉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对不起你，干下那种丑事，居然还有脸在洛氏的生意上使绊子，真当我们洛家好欺负不成！” 洛云琛一脸厌恶，根本不愿意再想江家的事，只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还要继续的口头讨伐，道：“我要和展颜结婚！” 原本热闹的客厅内顿时一片死寂，洛母立刻转过头来，“你还在和她来往？” 洛家姑姑更是拧紧眉头，“不是听说那女人的未婚夫和人私奔了吗，连个男人都守不住，现在又想重新巴上你？怎么这么厚脸皮。” 洛云琛目光锐利地瞪向姑姑，那眼中的警告之意让洛姑姑不由缩了下脖子，但想到自己才是长辈，不禁气恼道：“你瞪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都有别的男人了，也不过就是个破鞋，你既然连江婉婉都不要，怎么还想和她结婚？咱们洛家是什么门第，她是什么身份，她哪里能做洛家的媳妇。” “要和她结婚的人是我，要娶她的也是我，不是洛家，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来通知你们。”洛云琛斩钉截铁的说道。 “结婚可是大事，之前因为江婉婉的事你已经吃了一次大亏，难道还不吃教训，想再被骗一次？”洛母脸色难看，“我们可是你的亲人，你的婚事当然要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当初娶江婉婉你们做的还不够，还想再插手一遍？”洛云琛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想到两年前十有八九就是她去找展颜的，以她的性格，必定说了不少让展颜感到羞辱的话，脸色只比洛母更难看。 “云琛，你看你，怎么和你妈说话呢，就算我们当初做过什么，不也都是为你好吗。”洛云琛的小叔不满地说道。 “就是，你小叔说得对，云琛，你难道要为了那么个外人和咱们这些亲人吵架？还没嫁给你就弄得家宅不宁，嫁进来了还得了！？”洛姑姑拍着桌子道。 洛云琛目光阴沉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小叔的儿子不久前刚搞砸了一个项目，害得公司损失了五千万？” 洛小叔：“！” 目光又转向洛姑姑，“财务部半个月前忽然少了三千万的流动资金，你能告诉我，这笔钱去了哪儿吗？” 洛姑姑脸色大变，客厅里本来想跟着劝阻的人都瞬间闭上了嘴巴，不敢触洛云琛的眉头。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了，那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很好。”洛云琛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还是特意提醒了一句：“公司既然已经交到我手里，就是我说了算，其他人如果想继续拿分红，就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便再次转身离开，洛家一干人等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引擎声，才彻底岔开了锅。 11 绝不把孩子打掉 除非我死 “大哥！你看看云琛，他这是什么态度！”洛姑姑气恼道：“你就不管管他，真准备让他把那个女人娶回家？我可是听说那女人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她那个未婚夫的野种呢！咱家出了一个江婉婉就已经成为上流圈子的笑柄了，难道还要再弄进来一个？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啊！” 洛小叔阴阳怪气道：“要是云琛真的连不是自己的种都能接受得了，又何必非要和江婉婉离婚？好歹和江家联姻两家的公司合作还能双赢，和那个什么展颜？那女人好像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孤儿吧？能对公司有什么帮助。” 洛父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其他人却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将展颜贬得一文不值，洛母更是说道：“要不然我再去找展颜谈一次，让她走？” “当年不是已经谈过一次了？她还不是又回来了，我看她就是盯上了云琛，还有咱们家的家产，死皮赖脸都想嫁给云琛，没用的。” “那怎么办，反正我可不要这种儿媳妇。”洛母沉着脸道。 没有哪个当妈的会喜欢儿子为了儿媳妇和自己对着干。 说了好一会儿，洛家一干人等齐齐看向一直没开口的洛父，等着他做决定。 片刻后，样貌和洛云琛有七分相似的洛父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云琛被那个女人迷得失去了理智，不能继续放任下去，既然他不肯低头，那女人也不愿意离开，那就……用我们自己的法子解决。” …… 从洛家离开后的洛云琛并没有因为解决了家里的问题而感到多高兴。 他真的如家里人所以为的能接受得了展颜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当然不！应该说，没有几个男人能容忍得了这种事！ 他可以接受她，也不会嫌弃她，但他们之间不能有一个孩子作为阻碍，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那种画面他就气得恨不得杀人！ 不知不觉来到展颜家，洛云琛站在门口许久，最终还是摁下了门铃。 等展颜将大门打开，最先便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把孩子打掉吗。” 展颜毫不犹豫地说：“我绝对不会把孩子打掉！除非我死！” 洛云琛面色骤变，跨步向前拉住她的手，“不要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我不许你这么说！听见没有！” 展颜试图挥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要你别总让我打掉孩子我就不说，放开我！” “展颜！颜颜！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做出一些让步，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这个孩子，就算你生下来，余慕晓也不会认，难道你希望他成为私生子被人看不起？”洛云琛双眼赤红。 “……不用你管！”展颜面上出现一丝挣扎和对孩子的歉意，却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洛云琛简直想抛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既然话说不通，干脆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展颜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洛云琛！我现在怀孕了，你不能……” 洛云琛黑着脸道：“又不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会在乎？”如果能趁机让孩子流掉就再好不过了，或许她会因此难过一阵子，但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很快就会忘记这点伤痛，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你不能这样！”当展颜被他放下来，眼看着他真的开始脱外衣，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惊慌的左右扭头，刚好看见床边的化妆台上有一把眉刀，本能地将眉刀抓在手里。 当洛云琛附上来时，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用力将眉刀狠狠划了下去！ 12 不欢而散 “嘶——”洛云琛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锋利的眉刀，手臂上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随着那股皮肉被划开的感觉，白净的床单上也有好几滴鲜红的血液滴落，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展颜看着他手臂上刺目的腥红后面色也微微一变，神色惊慌，语无伦次道：“是你逼我的……我不想伤你，你别逼我，也不要想伤害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越说到后面语气越坚定，哪怕心中为伤了洛云琛感到忐忑愧疚，却仍然态度坚决，不自觉中握紧了手里沾了血的眉刀，准备挣扎到底的意愿非常明显。 洛云琛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任由血液从指缝间流出，看她满脸防备的模样，比起身体上的痛楚，心里的刺痛更让他难以忍受，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默默地从她的身上退了下来，站在床边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去。 好似受伤的孤狼一般落寞的背影看得展颜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控制住想把人叫住，却在关键时刻顿住，手里的眉刀无声滑落在床单上，面上的警惕和戒备也倏然散去，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走到房间门口的洛云琛忽然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弃你。” 展颜浑身一震，说不上该感到高兴还是苦恼，许久后，楼下才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展颜走到窗边注视着洛云琛的车离开，一只手用力抓着窗帘，表情痛苦地蹲了下来，无声哭泣。 ……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洛云琛有好几天都不能再露面，展颜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孩子到来的时机也算是恰到好处，正好抚平了展颜再次被男人抛弃后的痛苦伤神，让她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想和别人私奔的前未婚夫，只一门心思想着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按时去医院做身体检查，然后去书店买胎教方面的书，仔细学着怎样做一个母亲，一日三餐又该吃哪些食物才对孕妇好，对胎儿好。 离家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妇婴商场，以前从不曾去过的地方，如今却每天都要去逛一下，根据导购的推荐购买各种婴儿用品，并且乐此不疲。 而在商场内选购婴儿用品的展颜却不知道，她以为消失的洛云琛每天都会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透过商场的玻璃窗看着一脸幸福地挑选物品的她。 或许连展颜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候的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幸福，充满了满足感，满怀着希望的样子让洛云琛一边痛苦，一边又不忍心由自己来亲自毁掉沉浸在幸福中的她，偏偏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每天都好像自我折磨一样跑过来。 在展颜不远处有一对母子也正在挑选小孩子的衣服，那个小男孩很淘气地一个劲儿地蹦蹦跳跳，闹腾的时候没注意到展颜，跑得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往她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洛云琛清楚地注意到展颜本能地护住腹部，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后退。 那孩子的母亲也发现了自家孩子差点撞了人，连连向展颜道歉，后者看上去不打算计较，却在那对母子离开后仍然惊疑不定地轻抚着平坦的腹部，面色苍白。 洛云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苦涩。 13 撞人了 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让他意识到展颜究竟有多么重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孩子真的被他逼着打掉了，或许不单单只是会让他们彼此之间产生更深的隔阂，而是真的会彻底毁掉他们之间的关系，再难以修复了吧。 “该死！”洛云琛痛苦地用力吹了一下方向盘，尖锐的鸣笛声骤然响起，将外面的路人都吓了一跳，咒骂声不绝于耳。 洛云琛却恍若未闻，只是再一次看着商场内面带笑容的展颜，终于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 “这里面我下了很多舒缓的歌曲，如果晚上睡不着你可以放着听，这些是我让人空运过来的食材，都很适合孕妇吃，你让保姆给你做，你之前找的那个保姆是余家找的，我替你把人给辞了，这是我另外请来的专门伺候孕妇的专业保姆，林嫂。” 洛云琛不管展颜表情如何诡异，自顾自地将好几袋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将带过来的保姆给她介绍了一下。 “林嫂，你先去厨房给颜颜炖一锅鸡汤。” 保姆林嫂点了点头便去了厨房，留下洛云琛和展颜两个人沉默相对。 展颜神色复杂地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从上次她把洛云琛伤了以后，他差不多失踪了有半个月，前几天才忽然再次出现，却一反常态地没再提让她打胎的事，还给他带来了各种对身体好的补品，孕妇装，许多进口的国内买不到的食物等等。 她是真的闹不懂洛云琛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难道为了重新和她在一起，真的连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都能接受？ 那么洛家呢，又是什么态度？那些自诩出身不凡的豪门不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吧？ 洛云琛神色平静道：“我只是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最近我公司那边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没办法每天都过来，你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展颜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也三五不时地发生着，只看表面上平和的相处模式，展颜甚至会产生一种他们二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但偶尔洛云琛接到电话时不经意听到的只言片语，却让她明白，洛家的人果然不同意他们的事。 这天，林嫂因为家里人忽然出了点事请假不在，展颜又正好该去医院做检查，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给洛云琛打电话，一个人去了医院。 路过商场时想到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正好用完洛云琛也还没来得及补上，顺便又去买了一些，不自觉地就买多了，大包小包买了不少。 商场附近的人流本就比较多，展颜尽量避着人群走到人行道边等着绿灯，正想将东西先放到地上稍微弯下腰，身后却毫无预警地被人撞了一下，整个身体猛地往前栽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往前扑的同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啊——’，展颜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辆车向自己疾驰而来。 巨大的恐惧浮上心头，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往旁边迅速躲了一下，却不想车子仍然笔直地冲着自己开过来。 “砰——！” “啊——！撞人了！” 14 那是你的孩子 “快叫救护车！” 急刹车声，路人的尖叫声，场面一片混乱。 展颜先是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凌空不知道飞出去多远才砰的一声落了地，腹部传来尖锐的痛楚，让她痛苦地捂住，一只手却艰难地伸向街边仿佛要抓住什么，意识渐渐模糊，在她的身下，也逐渐晕开一朵血花。 正在开会的洛云琛一接到医院的电话，顿时如遭雷劈，面色大变，顾不上理会那几个不停找自己麻烦的股东，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一路飞奔到医院急救处，惊慌地随手抓住一个护士，目呲欲裂道：“刚才发生车祸送过来的伤患呢！？” 护士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哆嗦，忙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那边。” 洛云琛急忙跑向急诊室的方向，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被推着往手术室去的展颜，看着她脸上身上都是伤，尤其下半身上的血看着格外地触目惊心，再一次勃然变色。 “颜颜！颜颜，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洛锦绣迅速冲过去握住展颜的手，脸上满是恐惧惊惶，一边不断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你们一定要救她，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医生忙道：“你是伤患家属？你先别急，我们已经会尽全力救治伤患，只是，伤患怀有身孕，恐怕……” 洛云琛表情猛地一滞。 “洛，云琛……”展颜艰难地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洛云琛忙低下头，发现方才还神志不清的展颜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医生的话，居然醒了。 “颜颜，你怎么样？” “孩，孩子……”展颜语气艰难却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孩子，一定要保住。” 洛云琛表情僵硬，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医生表情凝重，在他耳边快速说明情况：“伤患的情况有些麻烦，刚刚我已经查看过她的伤势，虽然不算很重，可她怀孕本身胎还没完全稳住，如果要两者都保住，对她身体负担她，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撑住。” 半晌，洛云琛才哑声道：“如果不要孩子呢。” “我不敢说一定不会出问题，但很大可能能够保住她的性命。” “那就——” “不！”展颜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挣扎着想起来，却又因为身上剧烈的痛楚而扭曲了五官，看上去非常痛苦。 “快按住她，你不要乱动，小心将伤势进一步扩大。”医生连忙阻拦。 展颜却不管不顾，死死地瞪大眼睛盯着洛云琛，一只手用力攥着他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必须保住，如果没了孩子，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你，听见了吗，永远！” 洛云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一片悲哀，咬着牙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留着他吗！你，当真就那么爱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展颜，哪怕是为了我，我不能失去你，我会崩溃的，为了我，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我们以后会一定可以再生的，你想要几个都没问题。” “不！”展颜无声地落着泪。 不刻意，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失去，现在的她，除了孩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孩子没了，我会，恨死你的。”展颜的声音里含着洛云琛听不懂的执着和疯狂，“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 说完，便失去了意识，独留下勃然变色的洛云琛。 15 现在你满意了 展颜一晕过去，旁边的护士就提醒血压过低，必须马上送进手术室，不能再耽误了。 医生再次态度强硬地向满脸震惊的洛云琛询问：“你是伤患的家属吧？快点决定，究竟是要保大，还是两个一起保！” 为什么她会说孩子是他们的？不是余慕晓的吗？是为了保住孩子故意欺骗他，还是当初她就没说实话？ 洛云琛脑子一片混乱，但仍然牢记医生说的话，只见他双眼充血，双拳无意识地攥紧，目光挣扎地看向昏迷着的，面色惨白的展颜，还有她下半身刺目的腥红，大片大片仍然在留着的血，最终还是咬牙道：“保、大！” “不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她！” 等到人被推进了手术室，洛云琛才有些无力地往后一靠，痛苦地捂住了脸，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她刚发现怀孕时坚定地要留下孩子的态度，还有后来每每去购买婴儿用品时那发自内心的，散发着母爱的，幸福的笑容…… 他们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现在手术室内的情况，洛云琛就觉得心痛如绞，失控地用拳头狠狠打在墙壁上，一遍又一遍，指节传来尖锐的刺痛，墙壁上留下一片红色也无心理会，明明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再让她难过，可现在，他除了在外面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救不了她的命，更留不住他们的孩子！ 这一场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才结束，当展颜被推出手术室时，洛云琛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愿意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医生提醒说病人需要静养，才没有一路跟进加护病房内。 透过玻璃窗看向病房内仍然昏睡的人，洛云琛才压着嗓子问：“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是。”医生显然已经见多了类似的场面，认真地说道：“至少大人保住了，而且身体的损伤只要好好养两年，以后还是能再怀孕的。” 但那终究不是失去的这个孩子了。 洛云琛面容苦涩，半晌，才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麻药的药效三个小时后就会彻底消退，但她失血过多，今天怕是醒不过来，最早也要明天，另外，病人失去了孩子，情绪难免可能不太稳定，等她醒过来以后，家属最好及时劝导，让她放宽心，情绪波动过大不利于术后恢复。” “……我会劝她的。” 之后，洛云琛便在病房外守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展颜醒过来，才急匆匆地走进病房，却在走向病床前时顿住了脚步。 苏醒的展颜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情绪失控，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孩子呢。” 洛云琛张了张嘴，酝酿了一整晚的许多劝慰的话，面对这样反常的展颜，却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可正是这种沉默，却已经告诉了展颜答案。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一只手抚向自己的平坦的腹部，明明之前这里还孕育着一条小生命，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展颜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洛云琛，一字一句道：“现在孩子没了，你满意了？” 16 根本不是意外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把孩子打掉吗，现在你得偿所愿了，是不是很高兴？”展颜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惊，说出口的话却相当诛心。 本就一夜没睡神情疲惫透着戏谑憔悴的洛云琛瞬间惨白了脸色，又怒又心痛。 “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觉得我会高兴！？”洛云琛强压着怒火低喝道。 刚得知让自己纠结许久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却又要面临失去的痛苦，他的心也在滴血！更何况，他之前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不是他的孩子，他也认了！ 但现在，这些话说出来却难免像是在狡辩，看展颜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洛云琛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确认：“孩子，真的是我的……？” 展颜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都到了这一步，也不打算再瞒着什么，“不然呢？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保住孩子，就会胡说八道，让孩子乱认父亲？”只可惜，这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谁才是他的父亲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之前说和你上床之后都会吃药是骗你的，甚至我和余慕晓虽然住在一起，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孩子只可能是你的。” 天知道当年她离开以后根本就不敢，也没办法和其他人在一起，只要有一点亲密的接触，总会想起他，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都没办法让别人去当他的替身，更是怎么都无法忘记他。 明知道他早就娶妻生子，身边再没有自己的位置，却还妄想着，或许他有一天会想起自己，会后悔放弃她，背叛她？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实在是太傻。 洛云琛浑身一震，怎么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这么说，他一直以来心里的别扭，心结，都不过是她为了气自己才？ 她根本没和其他人在一起过，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洛云琛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展颜冷嘲道：“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可惜，就算孩子是你的，到底还是没能保住，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提醒我，别再抱着不可能的幻想了，我们根本不该在一起！” 如果不是洛云琛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孩子也不会出事！ 她曾经以为，有了属于两个人的孩子以后，过去的那些伤痛总会过去，比起孩子，都不重要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洛云琛面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已经给你解释过，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在一起，不会再有人横横插在我们之间。”没有江婉婉，也没有余慕晓，只有他们两个人！ “孩子……”想到原本几个月后就能出生的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洛云琛心里也是一痛，但想到她现在身体不但因为流产负担不小，还有车祸的伤势，只能将这种情绪压下来，低声安慰：“这次的意外是谁也想不到，更不希望看到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态度冷淡麻木的展颜好像受了刺激一样，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厉声道：“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洛云琛满脸惊愕，不是意外？ 17 他们说 “当然不是意外！”展颜脸上浮现出称得上憎恨的情绪，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是有人故意撞我的！出事之前，我亲眼看到了！我不是不小心摔到街上，而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洛云琛脸色及其难看，“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想害你？是谁！” 难道是他公司的竞争对手？他最近的行踪并没有刻意隐瞒，只要有心，稍微查一下就会知道他一直在注意着展颜，之前她和余慕晓的婚礼上，更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亲自把人抱走…… “是谁？你恐怕根本想不到会是谁吧。”展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洛云琛愣了一下，“你知道是谁动的手？” “我当然知道！”展颜咬牙切齿道：“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仇家，更甚者也从来没和什么人结怨到对方恨不得我去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 洛云琛铁青着脸，眼中满是震惊和痛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让人撞你！？怎么可能，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他有什么理由让人装自己心爱的女人？ 难道就为了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可是谁又能保证出了事以后，她就一定能平安？他又不傻！她怎么能这样想他？ “在你心里，我就是会做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的人？”洛云琛自嘲道。 “不，你或许不是，但你的家人却是！”展颜注意到他的失望，心里也跟针扎一样感觉到一阵阵细细绵绵的刺痛，但这些刺痛却没办法和刚刚失去的孩子相比。 “你不是一直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没了江婉婉，我还是不愿意重新和你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你的家人！当年，他们就对我看不上眼，觉得我是看上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开支票让我离开你，还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就要用强硬的手段逼我离开！” 回想起当时洛家人说过的那些话，展颜至今仍然觉得浑身发冷，“至于什么强硬的手段，我想，以你对自己家人的了解，应该不难菜吧？如果你猜不出来，我可以亲口告诉你！” 洛云琛早就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展颜索性不吐不快，正如江婉婉之前上门时说的那样，就算没有她的插足，洛家人也根本不可能答应自己和洛云琛在一起。 “他们说，如果我不走，就把我卖到其他地方去当小姐，让我变得人尽可夫，脏到让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会想吐；他们说，要把我抓起来，找人轮了我，拍下照片，甚至是视频，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还说——” “够了！”洛云琛怒吼一声，再也无法忍受地打断了展颜的话，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浑身气得发抖，心疼得无以复加，嘴里不停地喃喃：“颜颜，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够？怎么能够？”展颜木着脸道：“他们还曾亲口说过，如果我不走，就要把我撞死，只要我死了，你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死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忘了我，然后按照他们的要求，娶一个门当户对，对洛家的公司有帮助的千金小姐。”比如，江婉婉。 至于她？一个孤女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使真的被撞死了，谁又能帮她讨回公道？ 18 我不想死 放过我吧 洛云琛不是不知道自己家的人用过不少不太好的手段来对付公司的竞争对手，甚至是有些竞争对手最后被逼得破产跳楼的也不是没有，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做生意本来就有赢有亏，这个世界更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输了，又接受不了现实，是自己软弱，怨不得别人。 可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一旦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被用到自己最在意的人身上，他却只觉得遍体生寒，无尽的愤怒从胸腔里喷涌而出，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明明是自己至亲的人，却这样逼迫自己心爱的人，叫他怎么能忍！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那人推我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而我当时护着肚子明明已经避开了那辆车，但它还是笔直地宠着我过来了，你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吗？”展颜冷笑道：“所谓的富家豪门，就是这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了，也不知道至今为止，你们洛家人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洛云琛扳过她的肩膀，表情严肃又满含心疼：“我不知道当年他们会做那种事，如果你和我说，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头发。” “只是这样？”展颜语气尖锐，“当年怎么样不说，现在呢？两年过去，洛家的人还是老样子，就因为你总纠缠我，明明不是我死抓着你不放，他们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还是动手了！我的孩子没了！你又要怎么做？难不成还能杀了你的家人为我的孩子报仇吗！你根本做不到！可是我现在恨不得把你们家的人全部杀了给我的孩子陪葬！”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这样随便的决定让一个人生或者是死？凭什么她的孩子要因为这些该死的家伙，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展颜越想越无法控制情绪，原本只是被动地由着洛云琛抱着自己，也剧烈地挣扎起来，一只手更是直接冲着他的脸狠狠地甩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洛云琛的脸上立即红了起来。 展颜不管不顾地继续挣扎，暴躁地喊着：“你放开我！你害的我还不够吗！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洛家的人怎么会盯上我，孩子也不会没，都是因为你！真和你在一起，哪天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别再靠近我了！我还不想死！” 或许她的确对他有感情，但爱情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在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甚至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的时候，还谈什么爱情？ “不！我不允许！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洛云琛用力把她的双手扣住，整个人压到她身上，“我是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我向你保证，他们以后绝对动不了你，谁敢再打你的主意，我就把他们的手给剁了！这样可以了吧？” “不够！不够！就算你真把他们杀了，孩子就能回来了吗？除非你把孩子还给我，否则怎么都不够！”展颜一脸怒容，话刚说完，忽然露出痛苦之色，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 洛云琛感觉到另一只按住她身体的手上一片湿润，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她车祸受伤的位置因剧烈的挣扎再次渗出了血来。 洛云琛这才想起之前医生的叮嘱，迅速把她松开，小心地扶着她躺下，仍然不忘强调：“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其他事，我会解决。” 展颜疼得五官扭曲，却依旧坚决地摇头，有些虚弱地开口：“不！你放过我吧。” 19 痛过一次就够了 “不是说过必须静养吗，如果不能保证不会刺激到病患，就不要打扰对方休息。”看着护士重新帮床上的病人包扎好伤口，面容严肃的医生才不满地看向面色阴沉的洛云琛。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一次。”洛云琛心情凝重，深沉的眼底闪烁着后悔和疼惜。 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不让家里的人再对她下手，他们的孩子也再不会回来，刚刚得知那个让他纠结痛苦了许久的孩子其实是他们两个人的结晶，就要亲手‘杀’死他，他的心里何尝不心疼？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可洛家人同样是他的血缘亲人，是生他养他的人，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将他们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孩子还没出生，他们还来不及培养父子感情，总归，在感情上，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着付出了更多情感的那一方。 展颜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无法接受洛云琛所谓的补偿或者给她的保证，在她看来，说到底，他对孩子的心疼也绝对没有自己的哪怕一半多，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罢了，如他所言，只要他们重新在一起，再生一个就行了，到时候孩子有了，父母犹在，岂不是两全其美？ 呵，可这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就凭着洛家人害死她的孩子，这笔账就绝对没有能抹去的一天！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得了洛家人！ 而这也意味着，她和洛云琛终究不可能达成共识，也再不能回到当初，毫无芥蒂的两情相悦的日子。 展颜表情木然地躺在床上，扭过头不愿意看洛云琛，却在视线落在庭院外一起散步有说有笑的母子俩时，眼底里再次划过一抹痛惜，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疼得要命，嘴唇无意识地被自己咬破而不自知，眼眶也再次红了起来。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洛云琛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没办法冷静下来，先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重新好好谈一谈。” 展颜毫无反应，也不愿再和根本说不通的家伙多说什么。 人这一辈子，痛过一次就够了，如果明知不可为还非要撞上去，那就真的是犯贱，活该被别人糟蹋了，她自问自己还没贱骨头到那份上。 之后的两天，洛云琛依旧每天过来看她，每次还会带来给她补身体的鸡汤和其他看上去很可口的饭菜，可惜展颜并不领情，不但一口都没有碰，还烦躁地将那些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就当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来找我，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展颜怒吼。 洛云琛的脾气并不好，要不是对象是展颜，又知道她因为失去孩子情绪失控，早就撒手不干了，即便如此，也被她如此不领情的态度弄得很是烦躁，尤其他回到家以后还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双方都不愿意让步，弄得非常僵硬。 不能对展颜发火，洛家人又态度强硬，洛云琛火气一上来，直接将调查到的关于车祸的真相资料甩出来，逼着家里的人低头，他是做不到对父母下手来给失去的孩子长命，但至少，他们必须向展颜道歉！ 20 杀人凶手 给我滚 展颜并不知道洛云琛的打算，每天不管睁开眼睛，还是睡梦之中，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孩子，梦里，看不清样貌的孩子一直在问她‘你为什么不要我’一直叫着‘妈妈’，每次睁开眼睛，枕头都湿了半边，让她既悔恨又痛苦。 即使身上的伤随着治疗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疼，疼得她夜不能寐，饱受煎熬。 直到这一天，又到了洛云琛往常会来看望的时间，展颜的情绪也显得更加烦躁，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够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见到这个带给她一切痛苦的根源，每次见到洛云琛只会让她不断地想起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又没有能力为孩子和自己讨回公道。 外面隐约听见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尽管展颜并不想承认，但还是第一时间便听出，那是洛云琛的声音。 沉着脸正想着要怎么把人打发走，紧接着响起的另一道耳熟的声音却让她整个人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声音，是洛云琛的母亲！ 展颜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到这里来，还嫌害她害的不够？还是又觉得是她一直缠着洛云琛不放，想像当年那样把她打发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她出车祸究竟是谁做的，左右不过那两个人选，如果洛母现在出现在她眼前，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狠狠地扑上去和对方拼命！ 所幸，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只不过，声音却不可避免地传了进来。 “云琛！你真的非要逼着我们给那女人道歉？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接受我们的道歉！”洛母的声音非常暴躁，“不是我说你，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向着她！？就她那种出身，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我们洛家来，她还给别的男人怀了野种，你——” “我说过了，那不是野种，是我的孩子！你们害死的是我的孩子！” “她说是你的孩子你就信了？一听就知道根本就是骗你，相当你给那野种当便宜爸，还有，什么叫我们害死的，那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往车上撞，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的洛父也忽然开口：“就算那真是你的孩子，那种私生子，我们洛家也不会承认。” 洛云琛满心疲惫和愤怒，看自己父母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和心冷，明明他都将他们花钱雇人行凶的证据都拿了出来，还狡辩？这就是他的血缘亲人，害死了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还一点都不觉得做错了事？ “你们——”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开门的声音，洛云琛面色一变，回头一看，展颜怒红着双眼用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洛父洛母，那凶狠的眼神让两个人浑身一颤。 “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给我滚——！”说着，手里挥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就冲了过去！ 21 想通了 “啊——！”洛母惊吓的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洛云琛也吓得本能地拦在展颜面前，一只手臂挡住了她挥出去的水果刀，几乎是在同时，他就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疼得眉头拧了起来，忍不住吸了口气，即便如此，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紧张地喊着，“颜颜，别激动，冷静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展颜出来时一只手就捂着腹部的伤口，此时他分明看见薄薄的病号服以上再次晕开了红色的血痕，分明是她动作幅度太大，让伤口再次裂开了。 展颜却根本听不进去，一边在洛云琛怀里挣扎，一边疯狂地对洛母怒喊：“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什么豪门大户，都是披着人皮，害死人都毫不愧疚的魔鬼，简直让人作呕！多看你们一眼我都嫌恶心！给我滚！滚啊——！” 洛父看见自己儿子都被划伤，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深怕自己也会受伤，倒是洛母，惊吓过后看见儿子鲜血淋漓的手臂，火气一上来，也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勾搭我儿子还不算，居然还敢弄伤他，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妈！”洛云琛脸色一黑，一边拦着展颜，还要挡住想来挠她的母亲，“妈你走远一点，不要再刺激颜颜了！” “贱人！她都把你弄伤了，你还要护着这个小贱人！？” “毒妇！你还我的孩子！”展颜也不遑多让地更拼命挣扎。 周围病房里的人，还有医护人员都被这突然的骚动弄得吓了一跳，有的吓得躲的远远的，也有人赶紧跑过来想拦着他们造成更大的轰动，场面一时相当混乱。 洛云琛两边一起拦着，手臂上的伤还不断地往外留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之下一咬牙，只能在展颜的后脑勺用力劈了一下，前一刻还疯狂怒骂的展颜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洛云琛连忙把人抱住转过身，任凭母亲激动地失去理智地扑打自己，也不让她碰到怀里的人分毫，同时烦躁地对旁边还傻愣着的医护人员喊：“还冷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拉开！” 愣神的医护人员这才赶紧过来把洛母拉开，还有人推开病房门让他把展颜送进去，再给他的手臂包扎伤口，一场风波这才逐渐平息下来，但医院内的人却爆发了热烈的议论，甚至还有鼻子比狗还灵的媒体记者闻风而来，第二天，关于洛氏现任总裁和父母在医院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消息就登上了新闻。 洛家人在上流圈子里一下子就成为了笑柄。 而展颜，被洛云琛打晕后并没有昏迷多久就醒了过来，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洛云琛做好了会再次被她打骂的准备，可意外的是，展颜醒来后的却显得非常平静，好像之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洛云琛将他准备好的鸡汤拿出来，也没有打翻，默默地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洛云琛愣了愣，以为是她发泄一通将心底的怒气都倾泻而出后终于想通了，心中一阵狂喜，绝口不提自己父母那边的事，而是抓紧机会对她嘘寒问暖，拉着她的手再次保证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伤。 展颜一言不发地听着，既不拒绝，也不回应，只是看着他喜悦的模样在心里冷笑。 22 出逃 想通了吗？是啊，她当然想通了，再没有任何一个的脑子会比现在更加清醒。 既然和洛云琛纠缠下去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重视的都无法留住，守不住，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这样自我折磨？ 时间或许可以使人忘却伤痛，让一些伤疤逐渐愈合，让人可以重新开始，但前提是，没有人不断地往伤口上撒盐，甚至让伤口不断皮肉翻飞还毫无知觉。 也许，当初她决定回来的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现在明白过来了，就该及时止损。 所以，当第二天洛云琛兴致高昂地再次来到病房之时，看到的就是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空空如也的病床。 洛云琛先是一愣，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变色骤变，飞快地冲出去抓住路过的一个护士逼问：“这个病房里的人呢？病人哪儿去了！？” 护士先被洛云琛俊朗的外表煞了一下，很快就被对方充血的双眼和不断摇晃的动作弄得柳眉紧锁，“这位先生，你冷静点，你说的那位病人昨天傍晚的时候就办了手续出院了。” “出院了？她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让她出院！”洛云琛大为光火，“她去了哪儿！？” 护士一脸莫名其妙和无语，直觉帅哥长得好看，脑子却不怎么好使，“抱歉，病人的去向我们并不清楚，先生，我还有其他病人要照看，麻烦你放开我。” 护士硬是掰开洛云琛的手，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留下洛云琛在原地身体僵硬地站了许久，才猛地想起来展颜可能是回家了，对，一定是这样！医院里到处都是病人，而且很容易让她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不愿意在这里住下去也能理解。 洛云琛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只能自言自语地不断说服着自己，然后一路飙车来到展颜住的公寓，‘砰砰砰’的用力敲门，边敲边急躁地大喊：“颜颜！你在不在里面，快开门，颜颜！展颜！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砰砰——” 敲了半天门里面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隔壁的邻居忍无可忍地出来喊道：“你谁啊！别敲了，这家的主人都好些天没回来了，里面没人！” 洛云琛怒红着双眼狠狠地瞪过去，脸色铁青地反驳，“不可能！她今天才刚出院，不回家能去哪儿！” 对方被洛云琛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神经病。”然后还是怕惹事，干脆关了门不再理他。 洛云琛其实明白对方没有必要骗自己，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干脆打了个电话叫来开锁的人，直接把门撬开！ 公寓里看上去还是洛云琛熟悉的样子，却没什么人气儿，甚至还可以看得出一些明显的地方落了一层薄灰，可见主人家的确有阵子没回来了，洛云琛没顾上其他，直奔着主卧而去。 但意料之中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洛云琛忽然走向床边的衣柜，打开一看，里面的衣服明显少了一些，还有床头柜内展颜的证件银行卡等存放贵重物品的盒子也空了！ 洛云琛一瞬间想到了某人不告而别的那两年，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展、颜！” 23 小贱人跑了 “听说展颜那个小贱人自己跑了。”洛家，洛家姑姑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说道。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洛母一听见展颜的名字就狠狠拧了一下眉头，满心不快，“提那个女人干什么，她走了不是很好，免得让云琛跟中了邪似的，为了她还和家里人对着干。” “这倒是，云琛最近确实太不像话了，就算家里的人犯了点小错误，也用不着跟对待外人似的查吧！”洛小叔愤愤不平，自从上次洛云琛提到他儿子让公司亏损五千万的事情后，他儿子在公司的职务不断被削了，就连他在开董事会的时候都没少被其他董事奚落，明着暗着嘲讽。 那些董事还不是他们家的人！让外人欺负自家人，洛云琛居然还无动于衷，真是良心让狗给吃了！ 洛氏家大业大的，不就是亏了几千万，还赔不起这点钱吗？云海不过是年纪小，经验不足，再历练历练以后不一定就比洛云琛差，揪着这么一次错处把云海下放，还不是怕以后云海在公司站住了脚步，威胁到他的地位？嗤。 洛小叔心里怨恨之时却完全没想过，洛云海之所以在之前的项目上让公司亏了那么多钱，并不是项目本身有什么问题，如果项目运作得当，不说能让公司赚大钱，但也能小有盈余，即使出现一点问题，也亏不了几个钱，像他自己心里想的，这点钱洛氏亏得起。 可问题就出在，洛云海和洛氏的一个竞争对手，勉强算得上是敌人的公司的千金小姐厮混在一起，还被迷得五迷三道，半点不隐瞒的漏了项目内容，甚至让对方拿到了企划书，比洛氏更早一步发布，还险些倒打一耙让洛氏陷入了剽窃他人成果的丑闻当中！ 这已经不是历练不历练的问题了，洛云海本身的性子就跳脱不安分，更是半点谨慎，警惕心都没有，被女人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就找不着北，要是再让他继续留在策划组，一个不留神把其他更有价值的计划书漏给别人，洛氏又再多的钱也折腾不起，再像这次一样弄出纠纷来，更可能导致股市动荡，引起更麻烦的后果。 没直接把洛云海提出公司已经是洛云琛仁至义尽了，只可惜，其他人不会这样想，只会觉得洛云琛半点不顾及着血缘亲情，再加上最初提起这一茬的原因还是为了展颜，后者不出所料被他们迁怒了。 和洛小叔同样心有不满的还有洛姑姑，洛云海好歹只是被贬到了后勤部没什么油水捞，但只要云海安分一点，以后想些法子不是不能再把人弄回来，可她就倒霉了，云琛居然让她将从财务那边挪走的三千万原封不动地补回来！ 那些钱早就被她挥霍一空，不是拿来买各种首饰化妆品，就是各种高定礼服或是其他奢侈品，手里头总共就只剩下几百万，一时半会儿的她上哪儿弄三千万？被逼无奈，还愣是转手了一辆跑车才把钱补上，还闹得圈里几个朋友明里暗里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可不是麻烦事吗，亲侄子为了个狐媚子逼着亲姑姑‘割肉’呢！明明以前这些事都是约定成俗的，家里的亲戚们默认每年都能从公司财务那边搜刮一些钱，洛云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忽然发难，可不就是为了给那个展颜出气！？ 就像洛小叔说的，在他心里，他们这些血缘亲人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24 这是什么态度 洛姑姑一边数落侄子的不是，一边不着痕迹的和洛小叔交换眼神。 展颜既然走了，云琛就算再怎么惦记着对方，过些日子肯定就淡了，到时候是不是能想法子把他们的事儿给平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贬职的洛云海重新会策划组，她的三千万也能再次弄回来？ “那女人走得好，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都是别人不要的破鞋了，还迎来这云琛，也不找找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背景。”洛姑姑嗤笑一声，华丽户外对展颜的不屑一顾和轻蔑表露无遗，如此还嫌不够似地继续说：“要是她再不离开，下次可就不单单只是她的野种没了，而是连她也——” “砰！”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客厅里的几个人下意识地向门口看过去，正好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洛云琛阴沉着脸站在那里，洛姑姑冷不丁和洛云琛对上眼，顿时被他那双满含着寒意和丝丝戾气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云，云琛，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吱个声。”洛姑姑表情僵硬，说话都不禁磕磕巴巴，心里更是虚得慌，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洛母也怕儿子下小姑子的面子，率先开口道：“最近怎么都不太回家？公司的事情很多，很忙吗？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让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菜了。” 洛云琛没吭声，只是冷冷地看了洛姑姑一会儿，直把对方看得不自觉地移开视线，才沉默地径自上楼，压根没有理会自己母亲的意思。 这下洛母的脸色可不好看了，忍不住开口叫住已经走上楼梯的人，“云琛！妈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都不知道回一声？” 洛云琛停都没停一下就上楼，很快客厅里的众人就听见上面房门关上的声音。 洛母气得脸色发黑，“他这是什么态度！？话都不会说了吗！我是招他惹他了？”某人显然忘了之前他们是怎么害展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洛云琛的亲生骨肉的。 就算当时他们确实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洛云琛的，并且至今也认为不过是展颜为了绑住洛云琛说的谎，也不能抹去做过的事。 如果不是展颜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只要他再多多努力，可能展颜现在已经有重新接受他的意思，而不是被逼得跑到了他找不多的地方去，别说是好好和家里的人说话，没直接和他们彻底翻脸就算是足够克制了。 也可以说，此时的洛云琛根本没心情理家里这些资金不认为做错了任何事的亲人。 本来就对洛云琛最近的行为很有意见的洛小叔和洛姑姑跟着埋怨了几句，可没等他们说得尽兴，楼上又传来脚步声，二人相当默契地闭上了嘴，一脸小心的表情。 洛父一抬头，正好看见儿子手里拎着个行李箱，不由皱眉，沉声问：“你拿着行李箱干什么，最近要出差？” 洛云琛依旧沉着脸，声音冰冷，“换洗的衣服，最近我不会回来了。”准确说，在没找到展颜之前，他都不想再回来看自己至亲之人怎么嫌弃辱骂自己心爱的人，那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到他们对展颜的伤害，以及自己的无力。 25 大海捞针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洛云琛根本没有心思管公司的事，有其他各部门的经理在，也不是非要什么事都由他亲自处理，这一个月来，他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寻找展颜上。 他满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把人找回来，可事实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展颜的消息！ 倒不是说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刚好相反，展颜当初离开医院后的行踪很容易查到，邻居虽说她有阵子没回来，但实际上根据调查，她半夜曾经回来取走了证件，大概是当时邻居已经睡下才没有听见动静。 这不是重点，他最开始查的时候满以为展颜会像当年一样远走海外，当机立断地就想法子查了当天各个航空公司的航班，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后来才知道，她竟没有出过，甚至没有选择飞机，而是坐了火车，还是几乎跨越半个z国，贯穿南北两地的长途火车。 想也知道，为了不轻易被他找到，展颜根本不可能真的坐到她买的火车票上所显示的终点站，以防万一他查过终点站那边的记录后也证实了这一点，那边并没有她出示票据的记录。 如此一来，想知道她究竟在哪里下了车就麻烦多了。 整辆列车从始发到终点站共有三十多个大小经停站，而这些经停站，不出示票据也能出站的地方占据了一多半，很难短时间内查出展颜是在哪里下的车，就算是想找到目击者，各个站内的工作人员如果有印象还好，可如果展颜刻意进行了伪装，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打扮，怎么问？ 至于当时同坐一趟列车的乘客，早就分散到了大江南北更难寻觅，再说，展颜未必一定就曾待在票上显示的车厢，这就更难锁定，缩小范围。 她既然毅然决然地离开，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来，就是铁了心想和他彻底断绝了关系，肯定会下很多功夫，即便是真确定了她在哪里下了车，又能保证她不会再辗转坐一些类似不需要出示身份证也能做的小巴，客车再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这么算一算，他需要放眼的范围几乎就是全国，国内十几亿的人口，想找出一个有心藏起来的人，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分别，即便他作用亿万身家，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咬着牙不放弃地继续派人寻找线索。 与此同时，还要克制着尽量不往坏处想，比如，展颜这一番举动有没有可能是烟雾弹，在国内转了一圈后，在他好容易找到点线索，甚至还没找到线索时，就再次出国？到时候他要找就不是在国内找，而是要放眼全球，到了国外，很多小国家之间甚至不需要办理签证，无需做飞机都可以来往，到时候再要找一个人，机会更是渺茫。 但洛云琛不愿意承认，更不想接受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展颜的结果，念头一冒出来就硬是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过去。 左右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月，当年失踪两年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他更是不会轻易放弃！ 26 噩梦 昏暗的房间内，床上原本熟睡中的人忽然锁起眉头，表情看上去很是纠结痛苦地微微挣扎起来，额头上也慢慢渗出汗水来。 时间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年，熟悉的咖啡厅，还有熟悉的人，那些始终没有一天忘怀的，充满了恶意的话。 “你不用和我说什么是真心爱云琛的，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也就云琛傻才会相信你，说到底不就是看上了我们洛家的钱？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凭你的出身，就算是给云琛当情妇都嫌掉价，这辈子你都别想嫁进洛家来。”明明衣着打扮光鲜，看气质也是个贵妇人的女人，说起话来却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冷酷。 “想要钱，你开个价，我就当打发要饭的，破财消灾了，免得某些人厚着脸皮硬要来着云琛，你不用急着拒绝，先听我把话说完，趁着我还愿意好声好气的时候，识相点就把支票收了走人，否则，凭我们洛家的身份，你以为，想对付你这么个孤儿会有多难？”贵妇人高高在上又透着警告的眼神让人明白，她不是在说笑。 “京城有的是会所需要脸蛋长得好会伺候人的卖的，你说，如果你被送到那种地方，变得人尽可夫，玩烂了，脏到让人多看你一眼都想吐，云琛还会愿意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又或者，你想试试，直接被抓起来被好几个男人轮了，再拍下照片甚至是视频流传到网上，哦，应该再给云琛也发一份，让他看看你在其他男人身子底下又浪又享受的样子，到时候，你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不甘寂寞勾搭男人，一个都没办法满足你的贱货罢了，不要以为我做不到，只要我想，有的是法子让你尝到这种滋味，还是，你本身就很期待被男人玩弄？迫不及待地想‘享受’了？” 充满恶意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床上的人也越发痛苦地不断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不，不要’‘走开！’‘魔鬼！走开！’，拼命地挣扎着，却始终没办法醒过来，而眼前的画面却又突然变了个样子。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用着熟悉的高高在上傲慢的语气说着类似的，惹人厌恶的话语。 “她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接受我们的道歉！就她那种出身，还妄想嫁进我们洛家来？她还给别的男人怀了野种，就是个二手货罢了！” “她说是你的孩子你就信了？一听就是骗你的，想让你给那野种当便宜爸。” “什么叫我们害死的，那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往车上撞，就是撞死了，也和我们没关系，只是死了个野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真是你的孩子，不过是私生子，我们洛家绝对不会承认。” “不，不是野种……胡说，你们是凶手，魔鬼！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地不断喃喃，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梦魇中难以自拔，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看上去特别憔悴狼狈。 直到梦中的画面再一次发生变化，耳边不断传来细细弱弱的，仿佛婴儿的哭声，还有模模糊糊的喊声，那个声音在叫着‘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妈妈，好冷’…… “嗬——！”紧闭着双眼的人毫无预警地骤然睁开眼睛，豁然起身，不由自主地大喊：“宝宝——！” 27 伤痛难忘 ‘咔嚓’一声，防盗门刚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袋垃圾走出来，刚好看见对门住着的小姑娘穿戴整齐地出门，笑呵呵地打招呼：“小姑娘要出去啊。” 展颜回过头来，客气地对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阿姨你好。” 那位中年妇女看了她一会儿，有点担心，“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是生病了可得去医院看看，你一个人在外头住着，也没个人照应，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现在的小年轻大多不经常运动，身体有的都没有我们这些中年人好。” 上了年纪的女人大抵都有些啰嗦，但展颜却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来，反而为这种明明是陌生人却被真心关怀的态度感到暖心，等电梯来了以后还客气地对那位阿姨点头道谢，这才下了楼。 她现在住的这个城市只是个发展得并不算很好的小县城，住的小区也是大多住着中老年人的老旧社区。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月，没有总是高高在上的洛家人，没有纠缠不休的洛云琛，日子过得非常平淡，却又让她感觉到了阔别已久的平静，至少，这是她自从回国以来第一次能摆脱掉种种的麻烦事找到独处的机会。 原本，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她该感到高兴，可每天晚上不间断的噩梦非但没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反而还因为睡不好一个安稳觉而日渐憔悴。 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散步，直到天色暗下来才会回去，回到家以后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看一些比较能放松心情的，充满欢笑的节目，都是为了避免胡思乱想，避免总是想起梦里的那些光景。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再怎么坚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间淡忘那些伤痛，甚至没有把握是否真的会有淡忘的一天，梦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自己失去了什么，身体的伤疤早已愈合，但内心深处的伤口却仍然皮肉翻飞，即使稍有愈合，也会不断再次冒脓，然后溃烂，留下难以磨灭的丑陋的痕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而撇开洛家和洛云琛带给她的伤痛不提，她最为对不起，感到愧疚不安的，还是她那还没来得及出生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 每次梦里那个孩子叫她‘妈妈，妈妈’，惊醒过来的她总是泪流满面，难以自持。 展颜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强行压下去，目光往周围扫过去，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住处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不少适合小孩老人玩的休闲健身设施，早晚都会有不少人在公园里玩闹放松。 这会儿正好是傍晚，一些人家晚饭吃得早的吃完下楼到公园来正好走动走动消消食，老人孩子不少，就在不远处，就有五六个小孩子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展颜看得出神，不自觉地就坐在了正对着那几个孩子的木椅上，有些木然又含着不易察觉的渴望的目光似透过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等长到像那几个孩子那么大的时候，一定也能够活泼地和小伙伴玩闹，长得也一定会比任何孩子都要可爱。 如果孩子没有出事……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 28 找到你了 公园里散着步的一些附近的居民发现坐在木椅上的小姑娘无声地哭着，看起来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委屈和痛苦一样，都纷纷投以注目礼，有人看过一眼就撇过头去继续玩自己的，不打算多管闲事，也有人瞧着她可怜走过去递上一张纸巾让她擦擦眼泪。 还有老人拍着她的肩膀劝慰：“小姑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你还年轻，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咬咬牙挺过去，以后还有很长的好日子呢。” 作为半只脚都已经踩进棺材的老人，这番劝慰自然是来自于她大半辈子以来的人生经验和体会，事实也正如老人家说的，有什么是挺不过去的？其实并没有，展颜现在觉得无法从痛苦当中摆脱，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时间还不够长，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 可惜，有些道理，理智上能够明白，真正能做到，并且付诸行动的人却并不多，但展颜还是对老人家点头表示感谢，接过了纸巾，只是，却拿在手里继续走神根本没想起来要擦。 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别人说得再多，当事人自己想不通的话也没有任何办法。 几个玩闹的孩子玩累了以后同样发现了展颜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有胆子小的觉得害怕，便拉着其他人跑开了，而展颜依旧一动不动，眼神没什么焦距地继续看着前方。 这时，公园内又来了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几个人是为了公园一角开的正盛的桃花树来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拿起手机来拍照留念，时不时地不知道聊到些什么，爆发出大笑来，那欢乐的氛围，和不远处一脸沉寂的展颜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只是这几个小年轻，和公园内所有人放在一起，唯有展颜格格不入，与其说是她被所有人排斥在外，不如说是她自己封闭了内心，不愿意融入到那些欢声笑语当中，她怕一旦自己这样做了，就再不会有人还记得她的孩子了。 她甚至都不指望洛云琛会一直记着，在她看来，洛云琛最多是想着，如果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以后再生就是了，可是再生也不是那个孩子了，何况，她不认为他们还有未来。 她不否认依旧对洛云琛有感情，但人生不能仅凭着爱情过，她和洛云琛的爱情让她太累了，累到已经难以承受失去更多，所以，就这样彼此让时间冲淡了一切。 或许过程会很难过，但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她相信自己能挺过去，就像刚刚那位奶奶说的，只要人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直到公园内的所有人都走光，展颜才抹了一把脸回到家，在她心里，她的这一番出逃不出意外应该能彻底和洛云琛断了来往，哪里会想到，就在两天后的中午，一直关注着各方面信息的洛云琛就意外在往上看到了一条被不少人转发的微博照片。 一开始只是随意地撇过去没当回事，但很快便猛地将视线定在那张似乎是几个玩伴一起拍的风景照上，在照片很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他怎么都不可能认错的人。 “……找到你了，颜颜。” 29 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了吧 “咚咚咚——” “谁呀。”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就睡不着的展颜刚洗完了脸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疑惑地走向门口，虽然外面的人只是继续敲门没有回答，她却下意识地以为应该是物业或者来收水费煤气费的工作人员，没多想就打开了门，然后……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展颜瞳孔骤然一缩，反射性地就想关门，但外面的人眼疾手快用手挡住门框，而后用力将门打开，自己快步闪了进去。 展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全身绷紧，目光警惕地盯着面前目光灼热的男人，洛云琛。 阔别三个多月，洛云琛紧紧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份都看回来，等注意到她那好像防贼一样的姿态后，心中又苦涩又恼火。 “你用得着这么防备着我吗？你认为我会伤害你？” 展颜只是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你认为你没有伤害到我么？”或者说，伤害得还不够多吗？ “如果不是你，洛家的人当年会那样羞辱我，害得我远走他乡两年？如果不是你，洛家的人会设计害死我的孩子，让我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血缘亲人？” 洛云琛大概这辈子都很难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一件多么幸福且期盼的事，而当这期盼被人粉碎却没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又有多么让人绝望和自我厌弃。 洛云琛被她言辞犀利的指责说得脸色僵硬，张口想说些安抚的话，可事到临头却发现，似乎什么话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用处。 能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能让那个孩子重新回来吗？不能。 唯一的用处大概就只是让他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和愧疚稍稍减轻，自我满足罢了。 洛云琛深吸了一口气，在见到展颜之前满脑子的质问和安抚的话忽然都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看了她许久，忽然说：“你不告而别离开我，是不想再受到伤害，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看上去面色并不好。”所以，离开了他就真的能过上平静，快乐的生活吗？怕是未必吧。 展颜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恶意和讽刺，“所以你想说什么，觉得既然我离了你还是过不好，还不如继续和你在一起？” 洛云琛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认同这一点。 “哈！”展颜被气笑了，双目充血，咬着牙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冷血，孩子没了还能无动于衷，还能和杀人凶手同居一室，相亲相爱？” “我没有！”洛云琛脸色铁青，“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可是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我能怎么办！难道让我把他们送进监狱里你才满意吗？” “是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说让他们偿命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让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受法律制裁有错吗！？”展颜怒吼。 洛云琛张口想继续便捷，可面对她近乎仇恨的目光，却怎么都无法开口。 说到底，她说得其实没错，犯了错，自然要付出代价，难道就因为洛家的人是他的亲人，孩子就算是白没了么？她身上受的伤也白受了？ 30 就当我求求你 放过我吧 展颜继续冷笑，“怎么不继续说了？知道自己有多么自私了吧，明明我和你家的人早就不死不休根本没有继续好好相处的可能，你却为了满足自己，还想不断地和我复合，把以前的事都当做没发生过？你想象过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下半辈子可能要不断受到洛家的磋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他们逼死吗。” 洛云琛浑身一震，脱口：“不会的！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他们打你的主意。” “你自己信自己说的话吗。”展颜直勾勾地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信！你根本做不到，也从来没做到过，不然我们之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洛云琛还想继续解释，却再次被展颜不耐烦地打断，“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美好下乡罢了，现在你可以无视他们做过的事情不采取任何手段，那么以后，我又怎么能，怎么敢指望你能站在我这边，我受了委屈会帮我出气？” 展颜的语气越发嘲讽，“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要怪我让你两边为难不好做人，觉得我不为你着想。”可事实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就是他非逼着她接受换来的结果吗？ 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结局，非要强求，还必须让所有人都配合他，顺他的心仪，满足他心中幻想中的幸福生活，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能够想到这些未来可能出现的发展，正是展颜也曾无数次想象过他们重新在一起后的光景，只不过，每想一次，都要失望一次，完全想不到一个真正能让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可能。 说实话，那种感觉真的挺绝望的。 随着展颜的话，洛云琛也沉默了下来，周身围绕着一股低气压，眸色黯淡，大概他自己心里也隐约有些预感，只是不愿意承认被她说中了而已。 半晌，展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着被洛云琛刺激起来的情绪，抹了把脸，面上带着疲惫和一丝麻木，冷淡地说：“你不是说我面色不好吗，怎么可能好得了？我整晚整晚地做噩梦，离开医院以后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梦见你那些恶毒的家人，梦见我的孩子一直不停地追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叫着我妈妈，妈妈，救救我……你明白那种感觉吗？不，你不明白。” 就算是亲生骨肉，没有自己怀过孩子，没有体会过那种一条小生命亲自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来你的感觉，洛云琛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都快崩溃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好几次我都恨不得去陪那个孩子。” 洛云琛瞳孔一缩，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要！” 展颜面无表情地硬将自己的手腕抽回来，木着脸问他，“就算这样，你还要继续这样逼我才满意吗？是不是你家的人逼得我还不够，连你都要逼死我才愿意给我一点安生日子过？” “不，我没有！”洛云琛面色苍白，声音微弱而无力，“我不是的，颜颜，我只是……不放心你。” “洛云琛，我真的很累，就当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31 让我照顾你 洛云琛走了。 展颜软倒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刚刚洛云琛离开时强忍着失落和哀伤情绪的样子，说不上后悔不后悔，毕竟，她对洛云琛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大概还是会让他走。 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洛云琛的执着程度，她以为洛云琛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去了，放弃了，可当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准备出门时，却发现，这人竟在楼道口默默地站着，而且看脸上已经长出来的胡渣，显然是昨天根本就没走，又或者走了以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只是没有敲门打扰她。 “你怎么还没走。”昨晚难得没有做噩梦，原本心情还有些放松的展颜顿时再次沉下了脸。 洛云琛站直了身体看着她，“颜颜，我不逼你和我回去，或者一定要和我重新在一起，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让我照顾你吧，只要让我能每天看看你就好。” 洛云琛神色平静，但语气中却难掩恳求和一丝卑微，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的展颜心中被猛地震了一下，怔怔地出神，一时没有马上拒绝。 也正是她这一瞬间的迟疑，便让洛云琛逮着机会见缝插针的留了下来。 等再想放狠话把他赶走时已经晚了，之前那一丝显得脆弱而卑微的情绪好像假的一样，等她回过神来时，洛云琛已经从超市买了一堆蔬菜水果拎进了屋里，甚至挽起衣袖进厨房开始给她准备饭菜。 闻着从厨房不断飘出来的饭菜香味，还有透过磨砂玻璃拉门影影绰绰可以看见的洛云琛挺拔的身影，展颜的表情很是恍惚，完全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展颜亲自做菜的次数非常有限，不是随便下楼买点面包饼干就是叫外卖随便垫两口，睡眠不足，情绪不稳，加上饮食不规律，饭量大幅度减少，不过三个月，不但面容憔悴很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再让她一个人折腾下去，精神上受不受得了先不说，身体就得先撑不住垮了。 洛云琛不多说什么刺激她，只是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菜色都是她爱吃的，而且味道普遍都比较清淡，免得刺激到她的肠胃，仅仅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其中包含的满满的心意和关怀。 展颜很想咬咬牙掀了桌子让他滚，可难得平静安宁的氛围让她实在不忍心亲自打破，这种感觉，算一算似乎已经好几年都不曾有过了，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想大哭一场。 最终，两个人对面而坐，心平气和地吃了一顿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极为难得的安稳饭。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洛云琛都会三餐不落地过来帮她做饭，不提洛家的事，不提失去的孩子，更不再提让她重新接受他，不给她打来任何压力，让展颜能够获得一些平静，哪怕只是很短暂的时间。 噩梦还在持续，但或许是营养摄取得比较好，身体情况一经改善，短短几天的功夫展颜的气色就好了不少，至少每天撇开被噩梦困扰的时间，还能再好好睡上那么两三个小时。 32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 洛云琛只负责给她准备饭菜，没有强留在她的家里，除了吃饭时间，展颜依旧很少留在屋子里，大半的时间都在公园里走神，而这时候，洛云琛也总是安静地陪在身边，给她准备一些蜂蜜水或者果汁之类。 二人的对话很少，仅有的那么几次，还是展颜忽然想起来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就是因为她每天到这公园里来，无意中被人拍到照片发到网上被洛云琛发现了。 得知这么一个巧合后，展颜甚至都有点不想出门了，但转念一想，都已经被洛云琛找到了，除了他，再没有人会那么费心思留意她的行踪，根本不必再担心这些，何况，留在家里确实让她觉得很憋闷。 对于洛云琛每天的陪伴，展颜不是没有抗拒过，骂过，嘲讽过，甚至也掀翻过几次废了大力气做好的饭菜，可洛云琛从来不会发火和她吵架，仿佛忽然变得像铜墙铁壁一样不会被刺激到，依旧不动如山地完成他之前所承诺的。 ——让我照顾你吧。 他的确做到了，而且远比展颜所能想象得到的做得更好，好几次都让她怀疑这还是那个骄傲的洛云琛吗？每天给她当保姆乐此不疲还毫无怨言？爱情真的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他不能做到这些呢？ 洛云琛也不是只给展颜做饭就完了，还找街坊邻居打听了不少关于她这几个月来的生活情况，透过多方了解，再加上亲眼看见的，眼看她每天大半天的时间就在公园里发呆，且大多数时候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他和洛家的人带给她的伤害有多大。 他其实并没有展颜想得那么坚定不移，每天晚上离开了展颜的住处后，总是站在楼下望着她房间的窗户走神，好几次扪心自问，他现在这样一直缠着展颜，让她连遗忘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在，真的好吗？真的对吗？ 他能给展颜想要的幸福吗？还是到头来，正如她所指责的，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愿望，根本不在乎那是否是她想要的生活？ 他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就只有，他真的不能对展颜放手，一旦放手，他清楚，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既然如此，不管是对是错，只管咬着牙继续坚持就是了！ 只要展颜心里还有他，等他们重新在一起后，洛家的人，在不真的害到他们性命的前提下，他会给她机会反击发泄回去，哪怕是……亲手把有罪的人送进牢狱当中，他也认了！ 就当是给她的补偿，早就该给她的应得的补偿。 随着洛云琛出现得时间越来越长，展颜内心不是没有动摇。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展颜偶尔会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出神，回想起当年他们刚刚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 那个时候没有洛家的人插手干涉，没有江婉婉插足影响，只有他们两个人，尽管相处模式和现在大不相同，但那种甜蜜温馨的滋味却让人难以忘怀，那段记忆始终被她深埋心底，哪怕是后来遇见余慕晓以后，再怎么对她体贴入微，她都再不曾感受到过那种感觉。 如果时间可以回到当初该有多好…… 33 洛云琛 你走吧 不知不觉，洛云琛找到展颜已经有半个月。 这一天傍晚，二人并肩从公园里走出来往超市走，洛云琛要去买晚上吃的饭菜的材料，还没等走到超市，展颜忽然停住脚步。 “颜颜？” 展颜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洛云琛，没有了往常西装笔挺的经营模样，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他看上去依然那么挺拔，俊朗，只不过，怎么看都和周围老旧的社区，居家味道浓厚的氛围很是格格不入。 就好像狼入了羊群，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硬是插足进来，想融入，可来来往往的中老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一些年轻人古怪的表情，都在清楚地说明，他的存在很突兀，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可能属于这样的小地方。 洛云琛应该在的，是洛氏集团那样精英汇集的高楼大夏，所该面对的不是日常生活里的油盐酱醋，鸡毛蒜皮，而是运筹帷幄，动辄处理上千万上亿的生意，和同一个阶层的成功人士推杯问盏，站在聚光灯下享受所有人的仰望。 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也是她无法适应，更不想踏足，也不属于她的世界。 “洛云琛，你走吧。” 洛云琛面色一僵，深吸了一口气，“颜颜，你怎么忽然说这话？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最开始他是真的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蔬菜水果多少钱完全没有概念，做个公交车直接将一百块的挣钱塞进去，买菜的时候没有零钱也直接给一百块说不用找，结果却被小摊贩们用看傻子的表情盯着看稀奇，闹出过不少笑话，也曾狼狈过，气恼过。 可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逐渐了解清楚情况，他自觉现在的自己能够很好地适应展颜的生活，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要让他走？ “是不是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洛云琛目光执着。 展颜摇了摇头，“你做的很好。”好到让她害怕。 “洛云琛，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说句实话，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真的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还是只不过图个新鲜，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尝尝清粥小菜？” 洛云琛脸色一黑，沉着脸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展颜表情不变，“或许现在你对我的感情很深，但那不过都是各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的巧合，如果当初我没有不告而别，而是等着你自己对我腻了，或许你没多久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偏偏我先一步离开，你接受不了被人甩了的事实，才会对我这么执着吧？” 说到底，其实就是上位者习惯了支配身边的一切，忽然出现一个变数‘反抗’自己，觉得难以忍受，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都必须扳回一城，才会有后续的这种种发展。 当然了，不排除这样的变故催化了洛云琛对她的感情，从玩玩变得认真起来，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管你自己承认不承认，这就是事实，如果你真的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将来，当初你母亲或许根本没机会私底下来羞辱我。”正因为他从没在意过这些，才始终不曾发现。 34 解不开的死结 当展颜平静下来捋清楚这些时，说不失望，不难过是假的。 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当初是她选择了和洛云琛在一起，不管酿下什么苦果，说白了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你走吧，你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每天都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为了个人的私事，难道你要撇下那么多员工的生计不管？当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每天那么多通电话，除了做饭的时间其他时候一直用带过来的笔记本远程操控忙公司的事，她都看在眼里。 这半个月来她的气色眼见越来越好，可洛云琛的眼底却一片青黑，看起来格外疲惫憔悴，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非要两个人凑在一起，可结果，总有那么一个人过得并不好。 “你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我也不愿意再回到有洛家人待的地方。”再不让他离开，她真的很怕自己会继续沉溺下去，会重新沦陷，重蹈覆辙，只是想一想那种可能性她就怕得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哪怕这几天做噩梦的频率变低了，也不能掩盖她心底里越来越多的彷徨和恐慌。 不论如何，今天必须让洛云琛离开！ “我没说过让你和我回去，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我说过什么了吗。”洛云琛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是，公司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也不可能把整个公司撇下，但就算我处理公司的事情也不妨碍照顾你，陪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实在不行，我直接把公司总部搬过来还不行吗！？” “不要！”展颜连忙否决，“那么大的公司怎么会是你说要搬过来就能搬过来的，公司还有其他股东，你能全权拿主意么，如果是为了我，更没有那个必要，我当初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躲开以前的一切，但不代表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难道我离开了，你还要继续带着公司继续搬？别开玩笑了！” 不会有任何一个大公司的决策人做出这么荒谬的决定来，股东们更不可能同意，并且认可这样一个胡闹，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总裁，他这是在玩火。 展颜怕他真的冲动之下乱来，心一横，咬牙道：“就算你真的把公司搬过来了，我也不会接受你，何必白费力气。” 洛云琛强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被这句话激出来，忍无可忍地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展颜！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做得还不够吗，为什么你非要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这样折磨我，折磨你自己，有意义吗！？” 展颜被他晃得头晕，脑子里也很茫然。 有意义吗？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就是不想继续和他折腾了，什么都想考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这有错吗？ 一个人想方设法地想逃避，离开，一个人却费尽心思想复合，想挽回，这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展颜沉默了一会儿才按住他的手，“你做得足够了，洛家人是洛家人，你是你，如果这段时间你做的就是对我的补偿，那么已经足够了，所以，你可以走了，如果你非要不顾我的意愿留在这里，就不是补偿我，而是在逼我，这和洛家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35 我死了 你就彻底自由了 洛云琛被展颜气得狠了，一双眼睛都红了，“你觉得我和我家里的人一样！？是，我承认我没能保护好你，但除了他们，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正如展颜心里想的，洛云琛是天之骄子，从出生以来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好的，继承了洛氏集团后也时时受人追捧，少有人会忤逆他，因为展颜是他心爱的女人，所以他的脾气都可以收敛起来，任打任骂都可以忍。 可是，连自己的心意都被她质疑，甚至扭曲他的好意，却让他难以忍受了。 洛云琛深吸了一口气，根本不给展颜继续说让他更火大的话的机会，表情有些疯狂道：“当初你离开我是因为江婉婉，可江婉婉早就走了，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底，现在你一直接受不了我，不就是耿耿于怀着洛家人做过的事情，还有那个孩子吗，不管怎么说，洛家人生我养我，我没办法做到大义灭亲，那么，我替他们还，替他们赎罪可以了吧！” 展颜面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们害得你出车祸，害得我们的孩子没了，后者我知道已经没办法挽回，但洛家带给你身体上的伤害，我替他们一报还一报。”说着，直接放下抓着展颜的手转身快步走向就离他们不远的车水马龙的街道。 展颜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赶紧跟上去把人拉住，怒吼：“洛云琛，你疯了吗！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不要胡闹了行不行！” “我胡闹！？”洛云琛也吼，“什么叫胡闹，我只是想挽回失去的感情有错吗？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自己创造机会，你不要拦着我！只要我也被撞一次就两清了吧？” “哪有这么算账的，什么两清，要是一不小心直接撞死了怎么办！”展颜觉得眼前的人一定是疯了。 洛云琛回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那就当是我活该，我死了，你不就彻底自由了，再不用这么苦恼了吗。” “你——！”展颜气得满脸涨红。 她是想把人弄走，但她从来没想过让他死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难道还要让她再失去一次吗！ 展颜不自觉地哭出声来，情绪接近崩溃地大喊：“洛云琛，你不要再逼我了！你以为你们家的人知道你还继续和我纠缠会放过我吗！？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难道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现在到底是谁逼谁！你不要拦着我，很快，很快那些问题就都没有了。”这一刻，洛云琛脑子一热，只觉得只要他把展颜受过的苦也尝过一遍，他们就能重新开始，不管不顾地用力甩开展颜的手再次冲向马路。 “不要！你给我回来！洛云琛！”展颜被甩得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要追上去，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急刹车声。 这一瞬间，展颜整个人如遭电击，因为失去孩子还有后面逃离，被洛云琛发现等一系列事情，几乎没时间去思考车祸后遗症的她忽然僵在原地，几个月前的场景仿佛重新上演了一遍，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瞬间爆发出来让她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中型车向自己冲过来。 恍惚间仿佛这辆车和当初那辆重叠在一起，历史重现。 “颜颜！不要——！” “砰——！” 36 你这个害人精 你怎么不去死 突然发生的意外让她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只有满脸惊慌失措的洛云琛忽然扑向自己，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千钧一发的瞬她被推开了，然后……一片血花在自己眼前绽放。 刺耳的刹车声再次传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狠狠地撞飞出去，甚至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周围一片尖叫声，她却整个人都懵了，只能本能地边哭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恐惧又慌张，哆哆嗦嗦地伸手抱起满脸血的人，惶惶无措地叫着他的名字，“洛云琛，醒醒，你不要吓我，快睁开眼睛，洛云琛！云琛——！啊——！”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一阵兵荒马乱后，救护车很快来到，载着昏迷不醒的洛云琛和沾了满身血的展颜疾驰而去，直到人被推进手术室，展颜才浑身瘫软地跪坐在地上，眼神茫然和懊悔。 她的确想和洛云琛划清界限，可她没想过要让他出事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千万不要有事……洛云琛，你不能死……一定不能……”她真的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 展颜泪流满面地捂着脸颊，对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或是其他人都置若罔闻，只是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各种不好的光景，一会儿是洛云琛怨恨她为什么始终不愿意原谅她，一会儿又是那个孩子问她为什么不要他她还不要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道匆忙的脚步声靠近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全然没了往日里的贵气优雅。 “我儿子呢，洛云琛怎么样，他没事吧！？” 洛云琛三个字让完全沉浸在恐慌当中的展颜稍稍回过神来，刚抬起头，就被耳光打得整张脸都偏了过去，“啪——！” “贱人！”洛母目光恶毒而仇恨地怒瞪着展颜，“当初我就不想让云琛和你多纠缠，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没有你，云琛怎么可能出车祸，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早知道你会害了云琛，当初就该把你和你那野种一块儿弄死！” 这会儿的洛母可顾不上这里是不是医院，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那凶狠的语气和表情，真恨不得把展颜生吞活剥了。 旁边的洛父也没有阻止，看展颜的眼神同样透着冷意。 诚然，最近因为展颜，他们和儿子的关系闹得很僵，可到底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父母和子女吵架没什么大不了，总归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取代了血缘亲情。 洛云琛出事，他们当父母的不可能不着急，不担心，对害他出事的人更是深恶痛绝，就像洛母说的，为什么她不去死，为什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她？ 换了以前，见到洛父洛母，展颜一定会和他们争吵甚至是打起来都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任由洛母甩了她一巴掌而后对着她又挠又骂，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甚至她自己心里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害人精，一切的不幸并不是别人给予的，都是因为有她在？ 是不是她没了，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37 她有没有事 洛母抓着展颜打骂了好一会儿，直把她的脸上，胳膊上都抓出了血来，周围的医护人员才回过神来赶紧过来劝阻，洛父也勉强开口，不耐地阻止，“行了！别闹了，也不看看着是什么地方，云琛还在抢救，就算你现在把她骂死云琛也不会马上就恢复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能从他眼底里看出对展颜的厌恶。 洛父洛母和展颜隔开一段距离各自或站或坐在手术室外等候，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手术室的灯一熄，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洛母紧抓着医生的胳膊不放，追问：“医生，云琛，我儿子怎么样，他没事吧！？” 医生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左手创伤比较严重，以后可能会存在一些不便利，还有头部有淤血，过后不排除还要进行手术的可能性。” 洛父洛母一听没有生命危险，首先就松了口气，其余的什么创伤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洛家有的是钱，哪里有问题尽管再做手术治疗就是了。 但展颜却敏锐地听出医生那句‘存在一些不便利’的隐身含义，说白了，就是可能会落下残疾。 原本因为确定他度过危险而放松下来的脸上瞬间惨白一片，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嫌害云琛害得不够吗！还不给我滚！”洛云琛被推入加护病房后，洛母才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警告一直跟在后面的展颜。 后者根本不管洛母的话，只是一直盯着昏睡中的洛云琛苍白的脸色看。 “好了，别管她了，让保镖守着别让她进来就行了。”洛父随口说了一声便拉着洛母进了病房。 好在，加护病房外面还有窗户可以看见里面，展颜就在窗前定定地站着，哪怕中间洛父洛母离开去吃饭，或者洛父半夜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都寸步不离。 洛云琛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悠悠转醒。 当时病房里只有洛母守着，一看见他醒了赶紧凑了过去，“云琛，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等一下，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妈？你怎么在这里？”洛云琛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哑，本能地想坐起身，却因为浑身的痛楚闷哼一声后就又倒了回去，完好的那只手抬起头摸了摸胀痛的额头，发现上面居然缠着纱布。 “我这是怎么了？” “你快躺着别动。”洛母急着按住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问怎么了！你被车撞得差点没命了知不知道！我就说让你别和那女人在一起你偏不听，看看，现在命快玩没了！” “被车撞……”洛云琛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本能地问道：“颜颜呢，展颜呢！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洛母气得连都绿了，怒骂：“你还管她干什么！她好着呢！也就你傻，才帮她受罪，本来该躺在这儿的是她才对！” 洛云琛可不管这些，只是一字一句地问：“妈，颜颜在哪儿！” 洛母火大地随口指向窗口，“不就在外头站着呢吗！你自己看！” 洛云琛扭头看过去，刚好和来不及退开，面容疲倦，神色复杂的展颜对上了视线。 38 你会后悔的 “你……觉得怎么样。”展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询问。 洛云琛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说：“头疼，手疼，身上也很疼。” 展颜抿着唇，眼眸中划过一抹后悔和愧疚，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对不起。” 洛云琛目光幽深而失望，“你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展颜沉默以对。 洛云琛看她面色疲倦，也不想太逼她，转而问：“你受伤了吗？” 展颜摇了摇头，“只是一点擦伤。”因为一门心思惦记着洛云琛，直到现在，身上那几处伤都没有好好处理，看上去很是狼狈。 洛云琛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满脸不认同，更甚至，他还发现了她脸上，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明显不可能是车祸导致的指甲抓伤。 再想想刚才他妈出去前和她擦肩而过时那充满敌意和厌恶的态度，这些伤从哪儿来的就一目了然了。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说过不会再让他们对你怎么样，却还让你受了伤。”洛云琛面色阴沉。 展颜却平静地摇头，甚至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只是一点小伤。”和他受的伤比起来，差远了。 “小伤也是伤，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口没有消毒上药，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展颜忙拦住他，“我等会让自己去找人处理一下就行了，你，你要不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 洛云琛很意外她会主动提出这些，眼底里燃起一丝火光，眸色发亮地说：“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点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展颜立刻去倒了杯热水给他，还帮他将病床稍微推起来一点让他方便喝水，之后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病房里有水果，也有他家里早上送过来的鸡汤和鸡肉粥。 洛云琛主要受的是外伤，内脏并没有怎么受损，所以并不妨碍他吃东西。 洛云琛难得能享受一下展颜对自己的体贴，一时既诧异又高兴，心满意足地接受服务的同时，不禁在心中叹息，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要是早知道被撞一下就能挽回她，也许自己早就尝试这种法子了。 粥喝到一般，洛云琛看她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问道：“医院那边说我的伤要多久才能恢复出院？”没有他在身边，以她的状态，怕是又要不好好照顾自己了。 洛云琛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伤会留下什么永久性创伤，之前又急着展颜单独说话，洛母没来得及和他说起具体伤情，所以态度看起来才比较轻松。 如果他知道…… 展颜帮他倒水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才顾左右而言他，“你之前不该冲过来的。” 洛云琛面色一顿，拧起眉头不认同地抬头看她，“我不冲出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出事？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展颜咬紧了下唇，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眼眶越发地酸涩，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一样揪心得疼。 半晌，才低声喃喃：“你会后悔的……”等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后，怕是会和洛母一样，恨不得把她生撕了。 只要想到那种画面，她竟觉得完全没办法承受来自洛云琛的指责，更无法想象如果他也狠上自己，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撑下去。 39 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洛母很快重新回来，明显是不希望展颜和洛云琛待太久，回来后一直用冷冰冰的带着警告的眼神瞪着她，那种不欢迎的态度比直接哄人走更让人难堪。 洛云琛也知道这两个人不可能和平共处，为了不让展颜受委屈，便主动开口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展颜心中并不平静，甚至有预感，等她回来的时候，可能他和洛云琛之间就不会有此时这样和谐的气氛，但还是沉默地离开了病房，找了个空的躺椅躺下睡一觉。 昨天撑了那么久，精神一直紧绷，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去洗了把脸稍微打起精神后才重新来到病房，在窗户边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洛父洛母都不在，迟疑了一下便窍门走了进去。 等到看见洛云琛的脸色比刚睡醒那会儿难看得多，目光也一直阴沉地盯着受伤的左手看，展颜心里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仿佛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他肯定知道了…… “洛云琛，你……”展颜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或宽心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也认为以自己的立场，根本没资格说那些话。 如果不是她，洛云琛根本不需要遭这些罪，甚至还要留下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痊愈的伤。 他一定会恨她，会怨她吧。 展颜心情沉重地站在病床边，久久不语。 直到洛云琛抬起头来凝视她，那眼神，说不上是怪罪或者怨恨，看起来一片平静，可也正是这种根本看不出情绪的态度，让展颜更加不安慌乱。 “我……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展颜声音干涩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洛云琛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却又好似只是错觉，“医生说颅内淤血也好，左手伤也是，都要重新动手术。” 展颜心里一紧，“手术，会有风险吗。” “没有什么手术是没有风险的，淤血压倒了一片神经，如果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导致脑瘫，再也醒不过来。” “怎么会！？”展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了两下，脑瘫……不就是说，可能变成植物人，后半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不，不可能！ 洛云琛是多骄傲的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他接下来的人生会那么惨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手，手术的成功几率是多少。”展颜表情恍惚地问。 洛云琛态度依旧很平静，“不到百分之三十。” 展颜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咬破了嘴唇，口腔内一阵腥甜味弥漫开，她却根本顾不上理会。 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如果失败了…… 展颜惶恐地拉住他完好的右手，脱口阻止，“不要做了！” 洛云琛下意识地回握住他，表情却微微顿住，“不做的话，淤血彻底积压神经，导致的结果未必好到哪里去，轻则眼睛看不见，重则生活不能自理。”直接变得痴痴呆呆，不记人，都有可能。 如果只是瘫痪在床，对他的打击可能都没那么大，如果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失去，甚至连自己重要的人都不记得，便是离开了也想不到要挽留，他根本无法接受那种结果。 展颜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人也蹲在他面前，把头埋在被子上，不断喃喃，“都是我的错，这些本该都由我受着的，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洛云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发旋，要说对她没有丝毫埋怨是不可能的，可同样的，他还是那句话。 他想听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40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手术的风险并不单单只是颅内淤血，包括洛云琛的左手，一次手术能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或许要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才可能恢复六七分，也仅此而已。 但对比之下，显然目前最该关注重视的，还是可能会危及生命的开颅手术。 为了防止耽误时间越多，淤血导致的不良后果也越发无法挽回，定下做手术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期间，展颜不是没有继续劝他不要做手术，并不是她希望眼睁睁看着他眼瞎或者痴呆，而是……恐惧着那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就怕目送着他进入手术室，却没办法将他迎出来。 可劝阻的同时，她心里又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同意。 她知道洛云琛的自尊心很强，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挽回她做出的种种事宜已经变得不像他，可真要像个傻子一样度过余生，对于天子骄子的他来说，怕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得难以忍受。 洛父洛母对展颜依旧很不顺眼，只要是在洛云琛看不到的地方，各种冷嘲热讽难听的话层出不穷，展颜听得不是不觉得愤怒，怨恨甚至是厌烦，可想到病床上的男人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强忍着，不管他们说什么，始终没有离开医院，没有离开自从知道自己病情后便不许她离开视线的洛云琛。 到了手术这一天，展颜看上去倒是比当事人更加紧张，脸色一直都很差，在洛父洛母和医生说话，或者叮嘱洛云琛，让他安心之时，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抿紧了唇，手指不自觉地抓住被褥一角，力道重得指节泛白而不自知。 “爸，妈，你们能先避开，给我们一点空间吗。”洛云琛对洛父洛母说道。 二老看表情就知道并不太情愿，但也知道这会儿情况特殊，不好逆着儿子的意，冷冷地警告了展颜一眼才稍微退到一边去。 洛云琛和展颜对视了许久，后者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又古怪的氛围，率先开口，“你要说什么。” “我爸妈他们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医生提到的风险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展颜默默点头。 洛云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一进出，可能活着出来，也可能再也睁不开眼睛，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所以，进去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个明确的答案，你还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再给我一个弥补，好好对你，爱你的机会么。” “我……”展颜并不愿意听他说这种丧气话，可又知道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犹豫了一下，才叹了口气，“等你出来以后，我再告诉你，如果你想听，就记得要撑住。” 手术成功与否，和病人的意志力强弱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的求生欲足够强烈，完全能够增加不少成功率。 她怕，自己现在给他答案，会让他反而失去了继续努力抗争的劲头。 洛云琛看了她许久，忽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出来后，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展颜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移，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着你。” 等洛云琛被推进手术室，洛父洛母和展颜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分割开两个不同的世界，互相不理会地默默等待。 而洛云琛的这场手术，却注定做的并不平静。 41 失去了那个立场 整场手术一共做了八个小时，期间，医生一共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两次呼吸停止，每一次手术室里忽然走出来人，都让外面等待的家属们惊心动魄，没有一次是好消息，让洛父洛母和展颜几番情绪大起大伏，根本顾不上再理会相看两厌的对方。 甚至最后一次呼吸停止时，连医生都快放弃了，在即将宣布死亡时间的前一秒，忽然再次出现心跳，又一番紧急抢救，才最终将求生意志极强的洛云琛从鬼门关彻底拉了回来。 等到主刀医生出来通知手术成功时，不但洛父洛母大大地松了口气，展颜那张因为之前几次的病危通知而面无血色的脸上也倏地泪流满面，整个人无力地软倒在地上，脑子好一会儿都是懵的，只是不断想着，成功了，总算成功了，洛云琛没事了。 当然，手术成功和痊愈是不能画上等号的，甚至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之内仍然是危险期，这期间洛云琛如果能够顺利醒来，才算是彻底度过了这一关。 如果醒不过来，就不好说了，或许过段时间还能醒过来，也或许会直接一睡不醒，就此长眠。 但这种可能性展颜想都不敢想，也不认为洛云琛会有那样惨淡的将来，连生死难关都已经挺过来，就表示他的求生欲是很强的，不可能醒不过来。 是自我安慰也好，是对洛云琛的绝对信任也罢，总归，洛云琛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第二天早上就醒了，经过主治医生的一番详细检查，这场手术做得非常成功，颅内淤血基本已经解决，剩余的一点只要坚持吃药，过一段时间就能自然恢复过来。 不过有一点，因为做的是和大脑有关的手术，这类手术不但风险高，即便成功后，对病患影响也不小，最明显也是最不容忽视的后果就是，寿命会速度缩短不少，大多活不长久。 可再怎么活不长久，也不至于几年内就出问题吧？比起什么都不做，可能洛云琛很快就会失去自理能力只能躺在床上，这个结果已经好太多太多。 再说，说是寿命减少，万一洛云琛原本能活到八九十岁呢？所点一点，能活到六七十也不错，还有好几十年呢！ 这种想法或许有点过于美好，但不管是洛父洛母，还是展颜，都难得地在这方面达成共识，默契地没有在苏醒的洛云琛面前特意提起这个话茬，洛云琛本人对此似乎也不怎么在乎。 头部的手术是做完了，但接下来还要对他受伤的左手进行修复手术，去淤血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挺过来就万事大吉，但手不一样，那是已经被医生定位不可能彻底恢复，一定会留下残疾的伤。 每次展颜只要想到洛云琛从此要落下残疾，就觉得呼吸困难，站在他面前都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明明心中对他始终是存着芥蒂，可这次的意外却又让她再没办法继续保持冷漠，也仿佛失去了那个立场。 洛云琛似乎也很清楚自己左手的情况，开颅手术分明成功了，但他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面色依旧低沉，即使是展颜陪在身边话也少了，更多的时候都是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42 别想公司的事了 考虑到洛云琛身上还有车祸的伤势，开颅手术后也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不适合再连番进行手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一直都在修养，打针，吃药，做检查，也会时不时地出去走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不过，受伤的手肯定是不能动的，也亏得是左手，不至于那么影响到日常生活。 手术的成功，也意味着，展颜该给洛云琛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有意忽略，洛云琛居然一直都没有提起这一茬，他不提，展颜当然不会主动提起这个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好的答案。 中午，展颜手里端着从食堂端来的病号饭正要推门进病房，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听起来语气并不怎么愉快的对话。 “你现在手还伤着，别忙惦记公司的事情了，公司那边你爸会照看，还有你姑姑和小叔他们都去帮忙了，出不了事，医生不是说过让你短时间内不要太过用脑吗，万一再有个好歹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姑姑和小叔去公司帮忙？有他们我才更担心。” “你这叫什么话，都是你的血缘亲人，公司也有他们的一份，他们还能拿公司开玩笑吗，之前做错事也就是一点小失误，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毕竟短时间内回不了公司，总得有人会去主持大局吧？你就尽管放心养伤，别想公司的事了。” “我累了，你回去吧。” 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病房的门却被人从里面忽然打开，展颜一抬头，正好和面色不愉的洛母对上眼，二人同时冷下了脸来。 哪怕最近在医院经常碰面，二人的关系也从来没有融洽过，更多的还是冷嘲热讽或是彼此无视。 洛母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反而用力撞了她一下，不耐地甩下一句‘别挡着路，这点眼色都没有，真不知道云琛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而后也不等展颜的反应就走了。 病房内，洛云琛正在翻动小桌上分散放着的文件，都是上午让他的特助送过来的最近公司要处理的项目资料。 展颜将饭菜放到小桌上，把那些文件收了起来，低声劝：“你身体还没恢复，不宜过于劳累，先吃饭吧。” 洛母翻来覆去劝了好半天都没能劝动洛云琛，展颜一句话，洛云琛便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由着她整理。 感情成分有，更多的，还是因为二人开口劝阻的初衷，目的全然不同吧，呵。 出车祸至今已经有段时间，外面关于他出事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开，洛氏公司难免股市动荡，人心不稳，也备受外界关注。 洛母有一点的确没有说错，这种时候的确需要人出面稳定人心，这个人就是洛父。 只不过，很明显，也有人想趁机占便宜，争权夺利，或许还动了架空他的念头？ 展颜没有注意到洛云琛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嘲讽，看他已经动了筷子，又去帮忙倒了杯温水过来。 “医生说，过两天再做一次检查，如果你的身体情况允许，就要进行第一次的修复手术了。” 她看得出洛云琛就算没表现出来的，对于尽快把手治好仍然很急切，也很重视，哪怕只是恢复到六七分，总比现在一直裹着石膏不能动来得强。 而且，以他的自信，总想着，只要他凭借毅力多做复健，说不准这六七分就能达到八九分甚至彻底康复呢？ 也是为了保证手术时不要因为客观条件的不允许出现失败，他才每天都会非常配合地该吃药吃药，吃那些并不合口味的难吃的病号餐。 展颜这几天经常会想，如果最终他还是失望了，会怎么样呢？ 43 手术成功 左手的修复手术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风险这种东西，不论手术大小总会有。 自打洛云琛的淤血去除保证了不会再有危及生命的可能后，展颜就很明显感觉出了当初很紧张担心的洛父洛母逐渐改变的态度。 洛父已经有七八天没有来过，洛母也是隔个两三天才会来一趟，偶尔甚至只是打个电话过来，医院里随时陪着洛云琛的人只有她，还有经常往返给他送东西的特助。 就连这回做手术前签手术同意书，洛父洛母都没有到场，是洛云琛自己看过以后签上的。 展颜特意询问过医生成功率怎么样，得到的答案是大概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医生也明确说明，手术可能不止一场，车祸带来的冲击是很大的，洛云琛的内脏没怎么受损，是因为当时磕碰的时候主要撞到了头部和左手，伤势非常复杂，一场手术没办法将所有问题都解决。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洛云琛看起来很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手术结果一样，他的特助也满以为是洛总向来非常强大，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对洛云琛极为信任，唯有展颜所站的位置才能看见他的右手用力攥成了拳头。 展颜默默地覆住他的手，无声给予他力量，洛云琛毫不犹豫地摊开手掌回握住她，和她十指紧扣。 别看展颜最近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方方面面细心地照顾他，可实际上，二人一直没有过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这也未尝不是洛云琛故意没问她之前那个答案的理由。 他并不想听到她的拒绝，只要不问，就可以当做还有希望，她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现在她不是就在他身边，不是吗？ 比起上一次，展颜的心态要平静不少，至少不至于一直提着一颗心无法放松下来。 手术的时间也远没有上一次那么久，中间更不会总有医生出来报坏消息，这对于她和特助来说就意味着手术过程很顺利。 等手术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出来后，也证明了这一点。 手术称得上是很成功，已经达到了医生预期的效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或特殊情况，但是，洛云琛的左手依旧暂时无法动弹，还得养，非要说治好了多少，大概只有不到三分，仍然有不少神经反应不灵敏甚至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尽管如此，不管是展颜还是作为当事人的洛云琛，术后都明显心情轻松不少，洛云琛这段时间一直板着的脸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倒是得了消息的洛父洛母后来给他打电话过来时，展颜没具体听见他们谈的什么，但从洛云琛的态度中可以感觉的出来，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特别为他感到高兴。 作为孤儿的展颜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天底下会有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关心其他利益的父母，正如她始终不明白，当年为什么她的亲生父母会抛弃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的她一样。 或许，她真的天生就没那个好命能够获得幸福？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如此。 44 现在你满意了吧 第二次的修复手术间隔了十天才进行，但这一次，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开眼，手术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下来有修复好了一些神经线，但又有原来好好的神经受到影响，一加一减几乎是白忙活一场。 洛云琛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倒是没马上消沉下来，但接下来一个月又进行了两次小手术，效果都差强人意，随着时间耽搁得越来越长，洛云琛开始烦躁起来，脾气也变得不太好。 不论什么样的伤都是早治早好，越耽误越不好治，加上他不在洛氏期间，洛家姑姑和小叔果然又开始折腾，弄得他火气更大了。 近一个月以来，洛母只过来过一次，洛父连个影子都没有，一大早洛母倒是来了个电话，可内容居然是说，想让他和另一个比洛氏规模稍差一点，但实力也很强的公司的千金联姻！原因不过是最近洛氏的几个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出现了一点断层。 凭洛氏的财力，怎么可能只是没了几个项目流动资金就不够用了，需要别人注资帮助？ 便是那几个出了问题的项目，也都少不了洛姑姑和洛小叔搅混水的原因！这会儿倒好了，他们惹出来的烂摊子，让他给他们擦屁股，又惦记上他的婚姻？真当他是死的吗！ 这一天洛云琛的心情都非常恶劣，又那么巧，展颜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并没有过来，洛云琛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的亲生父母都开始若有若无地排斥他，为了重新把握洛氏的命脉有意让他远离公司生意，是不是展颜也终于开始不耐烦了，不想继续伺候他这个半残废了？ 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卸了石膏只是用纱布爆炸着的左手，几次手术下来，上面留下了很明显的疤痕，哪怕是恢复过来以后，那些疤痕也不可能完全消去，稍微搂在纱布外面的痕迹看着就很狰狞。 洛云琛面色阴霾，扭过头看见床边小桌上放着展颜平时给他倒水的水杯，动作缓慢地抬起不怎么灵活的左手，握住手柄处就想拎起来，结果手指过于僵硬一个不小心没能握紧，水杯‘砰’的一声直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时，吃了点药舒服了一点的展颜面色略微苍白地走进来，刚好看见洛云琛从病床上下来，将左手伸向了地上的碎片。 展颜一急，赶紧跑过去拦住，“你这是干什么，放下，我来收拾吧，我回床上休息，手还没好，不要乱动。” 洛云琛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把碎片扫干净，忽然用完好的右手用力垂了一下床板，低咒一句：“该死的！” 展颜看他暴躁的样子，再联想碎掉的杯子，大概猜到了些什么，面色也是一暗，走到床前正想着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洛云琛一句毫无预警的话却让她整个人如遭电击。 “医生说我的手再也不能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吧，是不是觉得很高兴？我残废了，你更有理由远离我了是吧。” 展颜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嘴唇微微一哆嗦，白着脸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他，从来没埋怨过一句；哪怕自己孩子没了以后有轻度的抑郁症状还没完全缓解都顾不上，本就不那么好的身体因为连月的照看变得更虚；听了多少自己仇恨着的洛母的冷嘲热讽都没有离开，到头来难道就是为了换来他这么一句听着让人心寒的话？ 45 我不许你走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曾经自己认为会相爱一生的人落了残疾而感到高兴！？ 洛云琛被她那愤怒中夹杂着失望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刺痛，可手术的失败和堆积起来的烦躁却让他失去了理智，变得口不择言。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连没受伤的时候都不能挽回他，难道残废了才指望靠着同情挽留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或者，自己都残废了，难道还要拉着她一起下水？ 展颜没想到一直抓着自己不放的洛云琛有朝一日居然会驱赶自己，心中既失望又茫然，忽然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在折腾什么，要是她再自私一点，趁着洛云琛行动不便顾不上她，直接一走了之不是能断得干干净净，正好如了自己想摆脱他的愿吗？ 展颜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她才刚要拉开房门，就听见后面传来更加暴怒紧张的怒吼：“你给我站住！不许走！我不许你走你听到没有！” 展颜脚步顿住，默默地回过头看他，却见洛云琛的眸子里满是憋气和恼火，完好的手狂躁地抓了抓头发，咬牙切齿地指责：“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拒绝，现在让你走你倒是这么痛快了！？是了，是不是这样正好如你的意，可以摆脱我了！” 展颜无奈，“我没有这样想。” 不是不想狠狠地指责他，发泄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忐忑，焦虑和疲惫，可比起她来，分明是洛云琛的心理压力更大，她也明白他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情绪不好迁怒于她，那些话，未必是出于本心，只不过，她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舒缓一下情绪。 “你就是这样想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干脆地转身就走！”洛云琛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据理力争，双目通红地仿佛被她一个举动伤的不轻。 看他这种样子，展颜便是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被误解的愤怒，这会儿也倾泻不出来了。 松开按在门把手上的手，重新走回到床前，面对洛云琛忽然绷紧的脸色，叹了口气，徐徐开口，说出口的内容让他当即僵住了身体。 “当初我流产的时候，是你每天守在我身边，当时我的脾气也不好，没少说伤人的话，但那时候你也没离开，所以，你不必担心只因为你三言两语我就会被吓跑，你身上的伤是因为我受的，不管我同情不同情，都有责任照顾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洛云琛的脸色略微舒缓，但仍然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这辈子也好不了呢？你就照顾我一辈子？”目光锁住展颜不放。 展颜却沉默了下来。 洛云琛刚有所恢复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不用她多说什么，已经知道了答案。 “说到底，你就是敷衍我，哄骗我，最后还不是要一走了之！你现在照顾我，是因为愧疚，为了偿还我救了你的命？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听见了吗！”洛云琛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脑子猛地一热，飞快地将那把水果刀拿起来。 展颜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我不放！反正不管我的手好不好，你早晚都要走，那我还治什么，折腾什么？”洛云琛的语气里充满了自暴自弃，甚至还透出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决绝，目光凶狠地瞪着眼睛将手里的刀刃对准自己左手的手背，在展颜惊骇的目光下用力戳了下去！ “不要——！”展颜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 46 我只要你留下来啊 只听‘扑哧’一声，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入耳，洛云琛的脸上不但没露出丝毫痛楚之色，反而惊慌失措地捧着她的手大叫，“医生！医生呢！快来！该死的，谁让你用自己挡的！” 之间本该戳入他手背的水果刀直接扎在了展颜的掌心，白皙的手上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腥红。 展颜疼得吸气，情绪也有些崩了，又急又气地用另一只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咬着牙怒骂：“洛云琛，你是不是疯了！” “是，是我疯了。”洛云琛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发脾气，焦急又后悔地捂着她的伤处，懊恼道：“从遇见你之后就全乱了，什么理智，什么原则，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想管了，我只要你留下来啊，颜颜，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为什么。” 说着，竟在展颜震惊的目光下潸然泪下。 展颜几乎连手中的疼痛都忘了，完全没想到他会露出如此脆弱又卑微的一面，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心中一酸，靠在他怀里声音哽咽，“乱的明明是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颜颜，明明说好要保护你，又害得你替我受伤。” 展颜只是拼命地摇头。 之后，一阵兵荒马乱，展颜的右手经过妥善的处理上药包扎好，所幸伤口并没有伤到筋骨，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等医生走后，展颜轻抚着自己用纱布包着的，仍然阵阵刺痛的手背，再看看洛云琛的左手，自嘲的扯扯唇，“现在我的手也受伤了，我们可算是同病相怜了。” 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的这段时间，二人的情绪都已经稳定下来，虽然都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但至少不会再骤然大吵大闹，再闹出刚刚那样的事情来。 洛云琛直勾勾地盯着她受伤的手，沉着脸一言不发。 展颜看得出他情绪很低落，有他自己的原因，大概也有她的原因。 “虽然之前的手术并没有成功，但医生不是已经说过，还可以重新做手术吗，只要你不放弃，总会有好转的一天。” 展颜的语气平静又笃定，似乎真的认为洛云琛的手一定会好。 洛云琛低头看着自己连个水杯都拿不起来的左手，沉默了许久才嗯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虽然拖得时间越久，她一直留下来的可能就越大，但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用这种软弱的方式来进行变相地挽留，这样只会让他显得更无能，更可笑。 …… 或许真的是将火气发泄出来后变得轻松了许多，之后的几天洛云琛的情绪恢复了不少，不再整天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之前显得有点消极自暴自弃的复健也被重新捡起来，甚至在经过医生同意的情况下，在允许范围内主动增加复健的时间，每每总是弄得满头大汗才罢休。 展颜伤的是右手，不但自己生活上有诸多不便，照顾洛云琛时也很不方便，洛家那边最近又不怎么过来人，洛云琛干脆让特助临时找了个特护过来照看他，也帮她打打下手。 直到一周后，展颜的伤该换药了，和洛云琛打了声招呼正要往诊室走过去，途中却听见不远处的走廊有人争执的声音，听那熟悉的声音，分明就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洛母。 展颜本无意管洛家人的闲事，可莫名的，她觉得另一道声音似乎也似曾相识，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结果等看清楚和洛母争执中的人以后，却不由瞪大了眼睛，居然是—— 江婉婉！？ 47 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上一次见到江婉婉，还是对方和洛云琛折腾离婚的时候，当时虽然因为那个孩子生父身份的曝光，江婉婉看上去也很憔悴，但比起现在瘦得只剩皮包骨，面色惨白，双眼红肿的样子却差得远了。 此时的江婉婉哪里有半点像出身豪门的大家闺秀，分明像是受尽了苦难，俨然已经走投无路，看着好似老了十岁的中年妇人。 可惜洛母并未对这样的江婉婉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同情，正毫不客气地指责怒骂，“我告诉你，你和云琛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想再往他身上凑，你害我们洛家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我没有，我只是听说他出了车祸，想看看他。”江婉婉神色疲惫地说道。 “用不着！云琛怕是根本不想看见你这个给他戴绿帽子，还让我们家帮着养个野种的女人！”洛母注意到她手里似乎拿着病历单，嘲讽道：“你那野种儿子还没死？真不知道江家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辈和长辈闹出那种事来，你还给那野种治什么病，治好了继续让江家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吗？要我说，趁早把孩子打发了，由着他自生自灭就得了，反正本来就是治不好的病。” 江婉婉面色一变，眼底里满是怒容，却咬着牙硬是没有反驳。 展颜在不远处听着，都被洛母冷酷无情的话弄得拧紧了眉头。 如果她记得没错，江婉婉的孩子怎么说也在洛父洛母膝下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是真心实意当成亲孙子对待，多少会有点感情吧？ 是，发现孩子和自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一个污点，厌恶不喜可以理解，但说这种诛心残忍的话，是不是该过分了？ 可很快，展颜便抚着自己的肚子嘲讽地摇了摇头，那可是洛母啊，怕本来心就是冷的，她不是早就很清楚，也身体力行地感受过了吗，那种切肤之痛，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她慌神时，另一头，洛母还在不断发泄一般说着种种难听的话，江婉婉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居然一直没走，忍受着那些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听着都直皱眉头的恶言，直到她不经意地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这边的人，暗淡的双眼中骤然迸发出一股希望的光芒，在展颜来不及反应之时，毫无预警地向她冲了过去。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洛母皱着眉转过身，等看见展颜后再一次拉下了脸，直觉今天晦气得很，连着碰见两个讨厌的人。 但接下来江婉婉的动作却让她，也包括展颜都懵了。 只见江婉婉冲到展颜面前后，居然直接‘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展颜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被江婉婉的一只手用力抓住。 “你这是干什么。”展颜又惊又恼，“你有什么事站起来说。”莫名其妙跑过来给她下跪算怎么回事。 当年她和洛云琛彻底闹掰以至于她黯然远走，除了洛家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曾经已经被算计过一次，展颜难免有点惊弓之鸟，深怕她又动了什么歪念头。 江婉婉只是不断摇头，并没有起身，而是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眼泪刷的一下就留了下来，脸上满是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又激动又惶恐的样子。 “展颜！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48 不祥的预感 “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为了隐瞒事实算计你和洛云琛的感情，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不满尽管向我发泄，我保证没有一句怨言，我只求你能救救昊昊！”江婉婉边说边哭，边哭边给展颜磕头。 那认真又恳切的态度，很难让人觉得只是为了抹黑她什么。 展演神色越发狐疑，拧着眉问：“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怎么救你儿子，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医生。 洛母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看江婉婉的眼神像看疯子一样，就算是疾病乱投医也没这么乱来的吧？ 可洛母并没有急着开口，眯着眼打量着江婉婉并不作为的焦急狂喜的表情，直觉这里头可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最近洛氏内部不太稳定，她也没能关注一下江家那边的情况，现在还真有点两眼一抹黑。 “你能的！你一定能的！只要你答应帮忙！”江婉婉迫切地说道。 之前她之所以任由洛母骂个不停却没走，无非是因为没见到想见到的人。 洛云琛出车祸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以江家的渠道更是很容易弄清楚他出车祸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以她对洛云琛的了解，只可能是展颜！ 自从她和那人的事情曝光后，江家就断了她不少经济来源，现在儿子住的是普通病房，而洛迦住的特护病房未经允许根本不能随便靠近，她只能在周围徘徊，看能不能碰碰运气见到展颜。 结果没想到会先遇见洛母，好在，到底还是见到了正主。 “先不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根本没义务帮你，我听洛云琛说过，你那个孩子……得的应该是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而骨髓匹配最有可能配对成功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外人能成功的几率非常低，你要找也该是找江家的人吧。” 不管是作为母系基因，还是父系基因都该如此。 提到江家，江婉婉的神色暗了下去。 洛母嘲讽道：“她做出那种丑事，江家没把她逐出家门就算是好的了，还帮那野种捐骨髓？可算了吧。” 江婉婉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事实的确如此，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父母，在得知她孩子的父亲是那人以后还不是都翻脸了，明明江家的人有很大几率能救昊昊一命，可以她爸妈为首，所有人都不愿意帮忙，哪怕只是去做一下匹配都不愿意，他们是真的恨不得昊昊这个江家的污点趁早死了，让江家摆脱掉上流人士们茶余饭后话题的身份。 那个人倒是偷偷去做过配对，可惜，明明是亲生父亲，居然无法配对！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家里人的不谅解和冷漠，孩子病情的的加重，都让她好几次生出干脆抱着孩子一起死在江家人面前的冲动。 但一次小型慈善拍卖晚会上得到的消息却重新给了她希望，当时她只是想着帮昊昊祈福，做没想到会发现那么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正是关于展颜的！ 经过一番调查确定事情是真的以后，她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强烈的预感，展颜一定可以帮助昊昊渡过难关！ 江婉婉目光热切地看着展颜，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捐骨髓需要有血缘关系的人配对成功几率才大，所以我才说，你可以帮我的！” 展颜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浮上心头，旁边的洛母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显然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她——” 49 人生好像一场笑话 “你是我们江家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江家的血！”当江婉婉真的把她心里所想到的那个可能性说出来，展颜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断盘旋着这句话，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她是江家的人？怎么可能！ 江婉婉为了让她相信不是自己胡说八道，噼里啪啦地就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全部抖了出来。 江家旁支，论身份算是江婉婉的表叔，这位表叔娶了一个曾经在娱乐圈当演员的女艺人，上头的长辈们一直对这个儿媳妇的出身不怎么满意，当过给人卖笑的戏子，还曾有过被金主包养的传闻，家庭背景也就是个小康之家，对方嫁到江家后除了物质生活比较满足，其他方面几乎就是如履薄冰，想方设法地就想讨好公婆，在婆家站稳脚步。 而嫁入豪门的人站稳脚步的最好方式就是，生一个大胖儿子给婆家传宗接代！旁支的长辈又格外重男轻女，这条路子便显得更加重要。 但偏偏对方的肚子不争气，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其实就算婆家会因为不是儿子对她态度更差劲，以后再加把劲生个儿子，也不见得就不能过上儿女双全的好日子，可结果呢，对方不愿意继续等不知道会不会生儿子的第二胎，直接想法子弄来了一个男婴，和自己的孩子掉了包，女儿直接送去了福利院！ 丈夫也不是旁支唯一的儿子，另一个兄弟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明明知道自己老婆做了什么，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可笑的是，婆家之后对女人的态度确实变好了，因为那个‘儿子’是她坐稳江家儿媳妇位置的最大筹码，她也把对方当自己亲生儿子好生对待，可就因为太过娇惯，导致性子被养得飞扬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久前因为撞死了一个同样家庭背景不得了的人家小辈，直接被人打断了一条腿送进了牢里。 ‘儿子’没了，女儿早就送走，而打那之后她又怀孕两次却因为丈夫在外面包的小三闹腾而流产再没能生第二个孩子，最近好几个小三带着私生子上门来，闹得是鸡飞蛋打。 那旁支肯定需要儿子继承家业，她没有孩子傍身，最终那些私生子当中肯定有一个会得手，到时候母凭子贵，小三当中不泛出身背景比她好的，是不是连江太太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折腾了一场，到头来那个女人不过白忙活一场。 “我已经仔细调查过，当年那个被掉包送到福利院的孩子，就是展颜错不了！我知道江家对不起你，作为补偿，我手里还有一些江氏的股份，如果你愿意帮忙救昊昊，我可以把这些股份都无偿送给你！”江婉婉抛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算得上巨大的诱饵，也是她最大的筹码。 话音刚落，洛母的眼睛就亮了，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展颜表情麻木，无动于衷。 那样冷血的只为了给自己谋取利益就抛弃亲生骨肉的母亲，明明知情却毫无作为的父亲，以江家的架势，难道真的不能多养活一个孩子吗？私生子不是也偷养了那么多，就不能把她送到一个好人家去，偏要送到福利院，然后让她自生自灭？ 而更可笑的是，她和江婉婉算起来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妹，而他们还曾经一起争夺同一个男人！ 展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一只手扶着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老天爷可真是和她开了个大玩笑，回首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场笑话！ 50 同意让你们结婚 在展颜陷入自我厌弃和对江家，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产生仇恨之时，洛母却向江婉婉不断追问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准备把手里江家的股份给展颜。 别看江婉婉现在不被江家待见，但以前她可是江家本家身份最高的千金小姐，除了她爸妈之外，整个江家握有最多股份的小辈就属她了！便是江家现在对她各种恼火，只要她不答应，也不可能把那些股份收回去。 和洛氏实力不差多少的江氏集团的股份，价值有多高不言而喻！如果能把这些股份拿到手……洛母的眼底里划过一抹精光，再扭头看向展颜时眼神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和她谈谈，你应该知道，因为你，才会害得她和云琛这么些年一直没能在一起，想让她答应帮你，怕是没那么容易。”洛母对江婉婉说道。 后者怎么说也嫁到洛家好几年，对洛母的性子非常了解，很容易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同时又知道她说得没错，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江氏的股份分量绝对够重，洛母肯定不会放弃，只要有洛母从中插手，不怕没办法再见到展颜。 等江婉婉暂时离开后，洛母才用一种仿佛在看什么高价值的商品的目光盯着展颜看了一会儿，用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口道：“刚才江婉婉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展颜神色恍惚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洛母也不管她是不是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自顾自地说：“云琛是为了救你才出了车祸，甚至手还可能落下残疾，最近公司里也乱的很，损失了不知道多少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看展颜毫无反应的样子，洛母拉着脸道：“我没让你为此负责是看在云琛的面子上，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弥补，只要你能和昊昊，和江文昊骨髓配对成功，给他捐个骨髓让他保住命，就能把江氏的股份得到手，有了这些股份，不但现在洛氏遇到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还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可能是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且这事儿听起来对展颜没有一点好处，洛母又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当然，我们也不白要你手里的股份，只要你答应办好这件事，我可以不继续反对你和云琛的事，同意让你们结婚，到时候股份就作为嫁妆给洛家，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吧？” “你一直缠着云琛不放，还装作远走高飞，不就是玩欲擒故纵吗，以后也别折腾了，有这种好事上赶着送上门算你运气好，终于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嫁进我们洛家当阔太太了，现在你该知足了吧？” 不管怎么说，展颜都是江家的人，哪怕是旁支，让她和云琛结婚，都算是和江家重新联姻了！ 最近江家名声是不好，也连带影响了他们家，但这种事风头一过自然就没事了，江家在江婉婉的事情上理亏，轮到展颜了，想想法子，除了江婉婉手里的股份，应该还能再捞一些好处，洛氏怎么都不会吃亏！ 洛母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展颜却只是麻木地扯了扯嘴角，看洛母的眼神满是嘲讽。 什么话到了洛母嘴里都显得格外地膈应人，不反对她和洛云琛的事？同意他们结婚？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51 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洛云琛结婚了？”展颜一个冷水搅醒了正幻想着的洛母。 “你说什么？”洛母面色一变，“我都说不会反对你们了，你还折腾什么？难不成是还想捞好处？展颜，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 展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捞好处的是你才对吧，就算我真的能给那个孩子配对成功，股份也是我付出后应得的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给洛氏？没皮没脸地谋算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所谓豪门世家的教养？” “你！”洛母气得浑身发抖。 展颜却不想再继续和她废话，直接转身走人，看那走路略微摇晃的动作，分明仍然没能从刚刚受到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但洛母却没发现这些，只是气急败坏地在底怒骂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给洛父打电话。 不管怎么样，江婉婉抛出来的股份他们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回到洛云琛的病房后，展颜发了好一会儿呆，那不对劲的样子想让人忽略都难，刚做完复健回来的洛云琛忍不住问出了口。 展颜看了他片刻，哑着嗓子将江婉婉说的那些关于她身世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我这个人活得是不是很失败。”展颜自嘲：“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长大了又被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妹抢了男人，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洛云琛心疼地用力把她抱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发旋，“你一点都不失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有我，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展颜摇着头推开了他，抹了把脸，抬起头定定地看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给那个孩子捐骨髓？”为了得到江家的股份，为了他始终放不下的洛氏集团？ “当然不！”洛云琛斩钉截铁地说道：“江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为他们再付出什么。”何况，她流产到现在才过了多久，身体都没能完全恢复过来，先不说她能不能顺利配对成功，真成功了，她的身体条件也未必适合给人捐骨髓。 展颜明显松了口气，一直提起的心也无声放了下来，面上多少有点欣慰和释然。 仅仅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散了过去对洛云琛的诸多失望和怨恨。 至少，这一次这个男人没有让她失望，至少，还有人是真心实意地站在她的一边为她着想，为她心疼。 展颜勉强露出一分笑容，心情复杂道：“你知道吗，你妈为了江婉婉提出的股份，居然说，以后不反对我和你的事，还说答应让我和你结婚，你说可笑不可笑。” 原来，在那女人的心里，自己儿子的婚姻真的是可以随便拿来谋取利益的，或者说，对于出身豪门的人来说，只要利益足够，什么血缘亲情都不重要，有钱就够了。 洛云琛对母亲随便不问自己意见胡乱决定的举动也很不喜，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我知道她的初衷很可笑，很不可理喻，但是颜颜，我是真的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提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不在反对，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没有了，颜颜，你愿意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和我结婚吗？你认为，我们之间这么长时间的纠缠，我们之间的感情，可笑吗？” 52 结局 在洛云琛做头部手术之前，展颜就曾答应会给他答案，这一次，洛云琛终于问出了口，可她还是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而洛母从这一天开始，却一反常态再次频频出没医院，想方设法地想说服洛云琛，说服她同意帮江婉婉救人，用的借口也特别可笑。 “怎么说昊昊那孩子也在我和你爸膝下两年，那两年我们可是把他当亲孙子疼的，早就有感情了，现在眼看他病得那么重，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不舍得他年纪轻轻地就夭折啊。” 呵，这话说得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别说展颜不信，洛云琛也听得腻歪得很。 如果真有感情，早干什么去了？ 这个说法不好用了，又换另一个理由，“你和展颜折腾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结婚在一起吗，我都说我同意让她进我们家的门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此，洛云琛的答案却是：“我想娶谁是我的自由，本来就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这话可把洛母给气坏了，等她终于发现来软的不好用以后，干脆改变策略，各种破口大骂，说他没良心，说他不顾及公司安危，又说他白眼狼，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蹦。 洛母骂完了洛父也亲自过来冷着脸说他不敬长辈，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又说要把他公司总经理的身份收回来，剥夺他的继承权。 洛云琛同样不予理会。 想剥夺他的继承权？也得看他还有没有这个能耐！ 早在当初被迫和江婉婉结婚的时候，他就想法子弄到了洛氏不少散股，还从一些小股东手里换来股份，如今他手里的股份 超过百分之五十，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大股东，话语权最强的人，哪怕是洛父也没办法动摇他在公司的地位。 现在洛迦其他人搞出来多少小动作，等他出院回到公司后，自然会一个个收拾了！ 对上软硬不吃的洛云琛，洛父洛母也是真没法子了，就算想从展颜这边下手吧，等他们起了心思的时候，洛云琛直接动用他自己的关系叫来十个身形健壮的保镖把病房周围都围住了，根本不然他们靠近。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早在洛云琛拒绝让她损害自己的身体去帮助江婉婉时，她就改变了主意，偷偷让他弄来了江文昊的骨髓数据，私下里瞒着所有人，包括江婉婉那边做过了配对。 江婉婉的预感并没有错，她和江文昊的骨髓配对成功了。 同样的，如洛云琛所想的，她现在的身体也并不适合做骨髓移植，对她身体的损害要比常人大好几倍，想移植，最少也得接下来一年内不动怒，不再受任何伤，时时刻刻小心调养，才能成。 洛云琛对此非常抵触，要不是展颜态度坚决，早就把那什么狗屁的骨髓数据给扔了。 江文昊如今的病情比较严重，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舍得花钱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精心调养，很大几率能够等到她把身体养好再进行骨髓移植。 但意外总是突然而至，就在他们二人私下里争执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婉婉，江氏的股份，还有洛父洛母那边该怎么办时，江婉婉居然——死了！ “死了？”展颜不可置信道：“她怎么会死了？” 洛云琛的脸色也很凝重，“据说是觉得儿子救治无望，绝望地跳楼了。” “那，孩子呢。” “一起死了。” “怎么会这样……”展颜面色惨白，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人如何先不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而且算起来那孩子也是她的外甥，就这么，死了？ “如果我们早点告诉江婉婉配对成功的消息，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洛云琛看出她情绪不对，忙拉住她的手，“不，你别多想！虽然外界说她是绝望地抱着孩子跳楼，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别骗我了。”展颜苦笑。 “我没有骗你！”洛云琛用力板正她的脸，解释：“当时顶楼还有另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当时有人看见了他们起了争执，江婉婉不像是绝望的样子，反而似乎在指责对方什么，之后，他们坠楼，那个男人则跑了。” 展颜愣愣道：“所以……是那个人，把他们推下去的？可是，那不是他的骨肉吗。” 洛云琛嘲讽道：“那个男人上个月已经订婚了，而且听说他的未婚妻已经怀孕有三个月，怀的是个男孩。”比起清清白白的未婚妻还有孩子，江婉婉和江文昊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句无情的话，只要他们都死了，那个男人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没有污点的生活。 三天后，经过警方调查查出的真相和洛云琛告诉展颜的一模一样，包括那个逃跑了的男人也被抓了回来，新闻报出来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展颜知道江婉婉和江文昊的死并不是自己的错以后便不再关注这些了，洛云琛从国外请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外科手术，对于修复他左手伤势极为擅长，有很大的几率能够帮他彻底恢复过来。 在他进手术室以前，展颜在他惊喜的目光下附身在他唇边印上一吻，目光坚定地说：“等你手术结束后，我就告诉你上次的答案，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洛云琛的脸上骤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 世事无常，一条生命就那么悄然而逝，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再继续犹豫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天人永隔，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或许，洛家和展颜的关系仍然无法调和，但人总归还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你以为前面是万丈深渊裹足不前，可一旦鼓起勇气大步向前，或许就会发现，苦难已经过去，等待他们的，是一片开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