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本凉薄》 第一章送她进监狱 第一章送她进监狱 “不是我,你相信我。”简童倔强地盯着车里的人,大雨瓢泼的下,车窗被雨打湿,花了的车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车子里那张冷峻的脸。简童颤抖的身子,站在车外,隔着车窗,大声的喊:“沈修瑾!你至少听一听!” 车门突然打开,简童来不及高兴,一股大力,将她狠狠拽进了车子里,她栽在他的身上,干爽的白衬衫,瞬间湿了大片。 “沈修瑾,那些伤害薇茗的小混混,不是我安排的……”简童刚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捏住她的下巴,头顶上传来他特有的磁沉嗓音:“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点点清淡的烟草味——他的味道。 “什么?”简童有些蒙了,她喜欢他,全世界都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男人捏着简童的下巴,另一只手臂,修长有力,朝着她伸过去,指腹温柔的落到她被雨打得湿冷的脸颊,简童被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溺毙了,迷失了,她似乎已经听到下一句,这个男人问她“冷不冷”。 男人突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冷冷的说道:“简童,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喜欢到不惜害死薇茗?” 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简童瞬间清醒,不禁微微苦笑……她就说,这个男人的温柔怎么会给她。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柔,不过是撒旦的微笑而已。 “我没有存心害死薇茗……”她想为自己解释。 “对,你没有存心害死薇茗,你就是花钱买通了几个混混,让他们奸污薇茗。”男人眼里渐渐涌现暴躁,没给简童解释的机会,大手“刺啦”一声,撕碎了简童身上的衣服。 “啊~!” 伴随着尖叫,简童被毫不留情的推出了车外,狼狈的摔倒在雨水中,耳畔男人清冷的声音,在雨水声中特别的显声: “简童,简大小姐,你怎么对薇茗,我就怎么对你。衣不蔽体的感觉可好?” 唰! 简童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车门内,那男人坐在车子里,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简大小姐,我现在很累,你请回。” “沈修瑾!你听我说!我真的……” “要我听简大小姐说话,也不是不可以。”男人淡漠抬起眼皮,扫了简童一眼:“简大小姐要是愿意跪在我沈家庄园前一个晚上,或许我心情好了,愿意给简大小姐十分钟的时间。” 车门豁然关上,一条帕子从车里丢了出来,飘飘然落在简童面前,被雨水沾湿。 简童低头,捡起雨水中的帕子,死死的捏在掌心。 车,驶进了沈家庄园,而沈家庄园的铁艺大门,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 雨水中,简童面色苍白,她站了好一会儿,豁然抬头,走到沈家庄园的大门外,紧紧抿着唇瓣“啪”一声,膝盖就砸在地上。 她跪! 不是因为赎罪! 只因为夏薇茗是她简童的朋友!朋友去世,她该跪拜。不是因为所有人认为的她害死夏薇茗! 她跪! 也跪求这个男人肯给她十分钟,听她说! 身上的衣服被撕坏,破烂不堪,勉强可以遮住重点部位。她双手捂着身体,腰身却挺的直直的,她骄傲,她即使跪着也傲骨不屈!她的自尊她的尊严她是上海滩的简童! 她倔强的跪下,只为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她没做过,没做过的事情她不认! 可,真的会有这个机会吗? 真的,能够解释清楚吗? 又,真的,有人相信她的话吗? 雨,越下越大,至始至终,没有停过。 …… 一夜过去 倾盆大雨中,简童依旧跪在沈家庄园外。 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裙,她在雨中已经跪了一整夜。 清晨终于来临,死寂一夜的庄园终于有了人气。银发矍铄的老管家撑着一把老式黑伞,从庄园的院子走过来。 封尘一夜的铁门“吱嘎吱嘎”向着两旁打开一条豁口,简童终于有了动静,抬起耷拉着的脑袋,冲站在铁门中间的老管家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简小姐,沈先生让你离开这里。”老管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下雨天也不见一丝乱发,严谨的就像是沈家庄园的一草一木,都有专人修剪。老管家给简童丢下一件衣服。 简童伸出泡了一夜雨水的手,哆哆嗦嗦的穿上。张了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声音沙哑又坚定:“我要见他。” 老管家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一字不落的传递了庄园主人的原话:“沈先生说,简小姐的存在,污染了庄园的环境,让简小姐你不要碍了他的眼。” 从出事到现在,简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懦弱,此刻她装出来的坚强,再难以保持,肩膀颤动,泄露了她受伤的心。 简童闭上了眼睛,满脸的雨水,让人分不清眼角的湿濡是雨水还是泪水。老管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简童再次睁开眼,仰起头对老管家说道:“夏管家,不管您心里怎么想,我没有买通那几个小混混毁掉夏薇茗的清白。无论如何,您的恨意,我无法毫无怨言的承受。” 简童虽然疲惫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咬字清晰……这是一个虽然愿意暂时低头,却满身傲骨的女人。 老管家终于有了“漠视”以外的反应,一对灰眉拧了起来,看向简童的目光中满满的厌恶,“薇茗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到大都很乖巧懂事,她从没有踏足过酒吧夜场这样混乱肮脏的场所,而她却在那样三教九流混混出没的地方,被一群混混侮辱致死。 简小姐,我们查过她的通讯,事发之前,她给你打过一通电话,给你发了一条短信息,短信息的内容是:我已经到了‘夜色’,小童你人呢。” 老管家盯着简童的目光,恨毒了她:“简小姐,你害死的不是猫猫狗狗,是活生生的人!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在狡辩!谁都知道简小姐痴缠沈先生,而沈先生心中只有我的女儿薇茗,对你万般痴缠厌恶至极,你分明是嫉妒薇茗,又对沈先生求而不得,才想要毁了薇茗的清白。简小姐的恶毒,让人不敢恭维!” 简童无言以对,夏薇茗是夏管家的女儿,是沈修瑾的挚爱,而她简童,是单恋沈修瑾的女配。现在好了,夏薇茗死了,她简童不仅是女配,还是恶毒女配。 “简小姐请你离开。”老管家说道,“对了,沈先生让我转达简小姐一句话。” 简童豁然看向老管家。 “沈先生说,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你?” 简童跪在地上的身体,支撑不住的摇晃起来,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老管家转过身,干瘪起褶子的嘴角,冷冷勾出一个刻板的弧度,让那张古板的脸孔看起了冷漠又残忍。 薇茗被简童害死了,他不痛快,他恨简童的恶毒。 简童撑着冷到骨子里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刚站起来,腿脚发麻的一屁股摔坐在冷硬的柏油地上,自嘲的一笑……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你? 确实像那个男人会说的话。简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薇茗啊薇茗,你这一死,我成了千夫所指。” 沈家庄园二楼,男人身躯修长,宽肩窄臀,黑色睡袍随意的罩在身上,赤着脚,性感高大的身躯静立在落地窗前。冷漠的注视着庄园外,雨中那道背影。 “沈先生,您交代的话,已经一字不落的传达给简小姐了。”老管家驱散走了简童,悄然站在了主卧的门口。 沈修瑾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听到老管家的话,才淡漠的收回落在简童身上的视线,一双薄唇冷漠的下达一串命令:“通知简家人,想要简童就没有简家,想要简家,从此以后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 “是。” “第二,通知s大,s大没有简童的档案。通知一高,简童因在校时期滥交打架,被开除。她的最高学历,初中。” “是。” “最后一点,”沈修瑾凉薄的说道:“送她进监狱。” 老管家听了猛然抬头,一阵愕然:“沈先生?” “杀人偿命,收买他人,蓄意谋害人命。让她进监狱,吃三年牢饭。怎么?夏管家认为我做的不对?”三年这个时限是沈修瑾给简童订下的,现有证据并不足,但沈修瑾愤怒地认定。 “不,沈先生做的很对。……谢谢沈先生,呜呜呜,”老管家泪泪纵横,竟然哭了起来:“要不是先生,简童对薇茗犯下的过错,根本就得不到惩罚。简童身为简家人,我根本就拿简童没办法。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呜呜呜~” 沈修瑾转过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泊油路上那道背影消失在转角,眼底一片阴霾,修长指骨捏紧酒杯,仰头,猩红的酒液一滴不落,吞噬腹中。 “夏管家,我出手教训简童,不是因为薇茗是你的女儿,而是薇茗是我看中的女人。”沈修瑾缓缓说道。 …… 简童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简家。 再也没能跨进简家的大门,为简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管家带来了沈修瑾的原话,简童就被委婉的“请”出了简家。从始至终她甚至没有见到生父生母的影子。 就这么畏惧沈修瑾吗?简童扯了扯嘴角……收回了视线,那道铁艺大门,划清了她和简家的关系,划清了过往属于她的一切。 简童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一转身,就有两名穿警服的男人拦住了她:“简小姐,鉴于你花钱买通教唆他人毁坏夏薇茗小姐清白,导致夏薇茗小姐意外死亡,现在请你跟我们走。” 在被送进监狱前,简童见到了沈修瑾,那个男人,伟岸身姿就站在窗户边。 简童摇着头坚定地说道:“我没有害过薇茗。” 沈修瑾硕长的身躯不紧不慢地走到简童身前。简童告诉自己不要怕,她是无辜的,她没犯罪。 精致的小脸无所畏惧的扬起,力持保持镇定,但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这一切都被一双犀利的眼睛捕捉到。 第二章一切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第二章一切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沈修瑾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事到如今还要努力维持她尊严吗? 也是,她是简童嘛,这个女人向来张扬肆意一身傲气,连告白被他拒绝都不损丝毫。 沈修瑾迅雷不掩耳,捉住她精巧的下巴。 “唔~疼!”捏住下巴的那只手,像是铁钳,加注在简童下巴上的力道,似乎是要捏碎她的下巴,简童痛的眼泪溢出。 对方却一点都不怜惜,越来越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谁能够想到这张漂亮的脸孔下藏着的恶毒心肠?” “我真的没有害过薇茗!”简童咬着嘴唇,疼的脸色发白:“你不可以就这么把我送进监狱,没有证据。” “不,我可以。”沈修瑾冷笑着,一字一句残忍的说道:“那么,简童简小姐,今后就请你在这里面愉快的享受监狱生活。”沈修瑾松开她的下巴,转身挥挥手:走的十分洒脱。 他在报复她。简童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 女子监狱并不如表面的太平。她到监狱的第一夜,睡梦中被人拽起。 “你们,要干什么?”简童防备的看着面前将她围了一圈,不怀好意的狱友,“你们别乱来,否则我就喊狱警。” 四周的女囚犯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害怕,一个个相视一下,“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姐大,指着简童的脸:“你说什么?叫狱警?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要叫狱警?”话说着,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重重甩向简童,“喊呐!你不是要喊狱警的吗?” 简童被这一巴掌甩的站不稳脚跟,耳朵“嗡嗡”作响。 简童一只手扶着墙面,堪堪站稳之后,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手。 “啪!” 这一巴掌落下,牢房中片刻的安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人有胆量反手反击。 这个壮硕的女人被简童这一巴掌打的发狂,红着眼暗吼:“草~你个臭娘们儿,姐妹儿们,给我打!打残打废都没关系,反正沈先生吩咐了,不用客气,好好招呼这臭娘们儿,只要不玩儿死她就行!” 简童震惊,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沈修瑾!沈修瑾!!沈先生吩咐了……沈修瑾!!! 简童双手双脚都在颤抖,心脏冻结成冰! 难怪,这么大的动静,没有狱警来。难怪,围堵着她的这些彪悍魁梧的女囚犯们有恃无恐! 抬头看向那几个女囚犯,她站起身,拔腿就往狱门的方向跑,她勒紧了狱门上的铁窗户栅栏,大声的求救:“来人啊!打人了!救命!快来人啊!”明知道不会有狱警来,她却只能做着完全无用的求救! 她在赌,赌沈修瑾并没有让这些女囚犯“好好关照”她,即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还存有幻想——沈修瑾对她简童没有下狠手,依旧留有余地。 “啊……!”头发被人用力的拽下,她被扯的一个趔趄,狗吃屎的摔在地上。简童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下一秒,简童被人拽着头发拉起来,又打又踹,狼狈的在地上呻吟:“唔~” 简童没有盼来“沈修瑾的留有余地”。 她不喊了,任由这些人拳脚相加,耳边只有一声声欢快的笑声。 她求救不是害怕被打害怕疼痛,只是因为还相信心里那一点点期盼和幻想。 那些人打累了,径自爬上床去睡了。 简童痛的摊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糊了一脸。 她从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从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她不过就是爱上了沈修瑾这个不该爱的男人! 为什么夏薇茗一出事,她就必须承受来自沈修瑾的怒火和恨意? 夏薇茗出事后,简童向周围所有人解释过,“我没有害过薇茗。” 任她费尽力气解释,无人愿意相信。 她拼命的解释:不是她约薇茗去“夜色”,是薇茗好奇“酒吧”是什么样子,约她去“夜色”。 在别人的眼中,她简童简家大小姐张扬而肆意,夏薇茗单纯乖巧又胆小,怎么会主动要求去酒吧这样三教九流的声色场所。 她说路上车子坏了,所以才晚到了“夜色”。 但没人信,都说她在狡辩,她是故意让夏薇茗一个人在“夜色”,方便那群被她花钱买通的小混混羞辱夏薇茗,毁掉夏薇茗的清白。 可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夏薇茗经常和她说:“简童姐,我对瑾哥哥没有那种感觉。” 夏薇茗如果是沈修瑾的女朋友,她简童绕开沈修瑾走!但薇茗并不喜欢沈修瑾不是吗? 所有人的眼中,她简童是恶毒的女配,坏事做尽。 大概知道出大事了,几个混混跑的不见踪影,谁知道他们跑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中国那么大,廖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一躲十几二十年的杀人犯也不是没有。简童比谁都希望赶紧抓到这群混混。 她任由眼泪流下,事发之后,一直到进了监狱的那一刻,简童都坚信:她是无辜的她没有犯罪。 但是现在,她懂了,只要沈修瑾认为她有罪,她就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而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简童不知道,这今后的牢狱生活中,还有无数个“沈先生的意思”在等着她。 没了简家,没了档案,没了学历,坐过牢……沈修瑾抹杀了所有的简童活过的证明!如今的简童,只是一串数字“926”的罪犯! 简童想通了一切,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的更紧。……沈修瑾,彻底的抹杀了她存在的痕迹! 清晨 “喂,醒了。去洗马桶……”一个女囚粗鲁的推了简童一把,却吓得尖叫起来:“啊!死人了!” 旁边一个胆大的女囚冲过来,手指放在简童鼻子下面,半晌才察觉到一股微弱的呼吸:“别吵!人还活着!快叫狱警!” 简童命大,抢救回来。这未必是好事,漫无止境的羞辱,暗无天日的折磨,会把人逼疯,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第三章出狱 第三章出狱 三年后 s市女子监狱的大门打开,不多时,里面慢吞吞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瘦的离谱,身上是她三年前被送进女子监狱时候穿的白裙子。现在穿在身上,就跟套了一个大麻袋一样。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朝着百多米处的站台走过去。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三十一块五毛钱,还有一张身份证。 炎热的夏季,走在砂石路上,路面肉眼可见的,翻滚了一层白色的热浪。今天的温度至少三十三四度,女人走在大太阳底下,身上干燥的不起一滴汗。 苍白的肌肤上有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就连脸上,靠近发际线的地方,额角处,一道长约三厘米的疤痕,盘横在那里,十分碍眼。 巴士来了,女人上了车,小心翼翼从黑色塑料袋总掏出一枚硬币,投入巴士投币箱中。巴士上没什么人,司机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厌恶的视线……在这里上车的,都是监狱里的囚犯,犯过罪,能是什么好人? 女人仿佛没有看到司机的眼神,往车后座走去,她走到最后面,挑了车尾的角落坐下,尽量不想惹人注目。 车子在开,一路上,她看着窗外……三年,变化真大。 嘴角轻扯出一道弧度……是啊,三年,变化真大,何止是监狱外面的世界?还有她。 巴士开到繁华的地段,她突然一震……出狱了,她要回到哪里去? 恍然之间,她发现一个迫在眉睫的事实——她没有地方去。 把黑色塑料袋打开,里面剩下的三十块五毛钱,她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今后,怎么办? 路边不远处,商家的招聘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司机,我要下车,麻烦你开开车门。”三年的牢狱生活,磨掉了她身上的傲气,说话对人,总是底气不足。 司机满嘴的抱怨,开了车门,她道了谢,下了车。 走到了那块招聘信息的大版图前,看了半会儿,视线落在了“清洁工”三个字上,又落在“包住包一餐”的字样上。 她没有家没有档案没有学历,坐过牢……恐怕就是清洁工,也不会有人要吧。但是……捏了捏手里仅剩的三十块五毛钱,女人咬牙发狠,走进了这家名叫“东皇国际娱乐会所”的夜总会,一进去,简童就打了一个哆嗦,中央空调的冷气让她全身都冻的发抖。 …… “名字。”那人不耐烦地开口。 “简童。”粗噶的声音慢吞吞响起,把拿笔记录她信息的艳丽女人吓了一哆嗦,手中的中性笔差点儿掉桌上,不满问她:“你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经历了三年地狱生涯的牢狱生活,简童习惯了温吞,即便别人已经当着她的面直言了断地批评她的声音难听,她还是温吞地像是没有脾气的人一样,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被烟熏的。” 长相艳丽的女人微微吃惊,探究的眼神落在简童脸上,“火灾?” “嗯,火灾。”说完淡淡垂下眼睑。……只不过是有人故意纵火的火灾。 艳丽女人见她不愿多说,性子无趣,也不再上心,只蹙着眉啧啧嘴:“不行啊,东皇不是一般的娱乐会所,来的也不是一般的客人。”又上下扫了简童一眼,不加掩饰厌恶,显然十分看不上穿着麻袋一样的简童,身上的白裙子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白色都发黄了。 东皇国际就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这里就算是个普通的服务生也必须长相标致,身材火辣。简童这样的,怎么就敢来应聘。 艳丽的女人站起,挥了挥手,十分了当地否定了简童:“不行,你这样的不行,就算是服务生也不行。”转身就要离开。 “我应聘的是清洁工。” 粗噶的声音闷闷地在这间小办公室响起来,成功地阻止了女人的脚步。女人脚下一顿,转身,挑着眉,探究地又把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狐疑起来:“没见过20多岁的肯屈就吃苦当个清洁工的。” 她们这里的保洁阿姨最小的也四十好几岁了。这个女孩额头上破了相,瘦的跟竹竿一样,但也至多才20岁。她们这里20岁的多了去了——都是女模和公主!当然,还有服务生。 就没听说20多岁的清洁工。 以为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儿会急着诉苦,跟她说世道艰难,生活不易,如果她真的和自己说这样一堆屁话的话,自己立刻就会把她赶出去了。 世道艰难,呵呵,东皇里头这样的故事多到出版成故事会,能把一座图书馆装满。谁会管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活得怎么样? 没料到粗噶得有些过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能出来卖的话,我也愿意张开腿说欢迎光临。来之前,我看过我自己,没有卖身的资本,那就卖劳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她只是一串数字“926”的罪犯而已,进了那个地方,再出来,还要尊严干什么?简童眼底一抹自嘲的笑。 艳丽女人微讶,再次上上下下地把简童打量了一通,重新走回办公桌后拿起笔准备填表:“简童?简单的简,童话的童?” “对。” “不该吧,”那女人上下打量简童,“会给子女取这个名字,你的父母应该很爱你。” 简童那双眼睛,木讷的只剩下一潭死水……很爱吗? 嗯,很爱。如果她没有心肠恶毒的害死夏薇茗的话,没有给简家招来灭顶之灾的话。嗯,大约,很爱吧。 “我没有家人。”简童平静的说着。 艳丽女人拧着眉心看着简童一眼,也不再多问,站起来说:“行了,你把身份证复印一下。” 从椅子上站起来,踩着十五厘米的恨天高走到门口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简童做出警告:“简童,你知道我为什么破例收下你吗?” 女人就没指望简童回答,径自接着说:“简童你有一句话说的好。能卖的话肯定卖,卖不了,就认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多少人是你双倍的岁数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钻牛角尖,拼命钻营,自以为与天争锋,其实就是眼高手低,其实就是从来都看不清自己到底算是哪根葱。 你肯正视自己,明白你自己能做什么。一个明白自己能做什么的人,我相信,她也明白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能做的。” 说到这里,艳丽女人眯了眯眼:“简童,东皇不是一般的娱乐会所。” 简童依旧不缓不慢:“知道了,我声音难听。不会随意开口的。”不会随意开口,就不会乱说话。 艳丽女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平时她是不会提点新人的,敢到东皇混的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今天会为一个清洁女工破例。 虽说她在东皇地位不低,可是这迷离的大都市中,权贵富豪,又有哪一个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进了东皇,就该学会“规矩”。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 “那经理……”简童有点难以启齿:“我没有住的地方。” 艳丽女人说道:“以后叫我梦姐,”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江,你来一下,我这里刚招进一个清洁工,你带她去员工宿舍。”说完挂了电话,丢给简童一句: “明天来上班。” 就把简童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简童看着手中的入职报告,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晚,不用睡大街了。 第四章撞见偷情 第四章撞见偷情 简童在东皇已经干了三个月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这个繁华的过了分的都市,灯红酒绿弥红灯闪耀了人心。 简童刚刚清理干净一个喝醉酒的小姐的呕吐物,动作虽然迟缓,手脚却还利落。又重新点了香,放在角落里。 手中的拖把掠过一间间独立的卫生隔间,来到最后一个个隔间里,这里,是放清洁工具的地方也是她工作空余时暂休的地方。 一切看起来井井有序,有条不紊。 抓她来的服务生早就跑了没影了,简童也不在意,收拾妥当了拖把水桶,她就坐在了隔间里发起呆来。 简童,一切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简童,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引以为傲的家世没了,动人的美貌没了,出色的学历没了,你现在只是一个罪犯! 简童,安安分分听话做事,不要反抗我们,沈先生可是交代我们的,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简童,你一个坐牢的罪犯要两个肾干嘛?拿出一个还能够救人,正好为你害死无辜的人赎罪。 简童……放弃吧,不要挣扎了…… 那一道道声音如同魔咒,那一张张脸孔扭曲骇人,丑陋至极,任凭简童如何驱赶,就是挥之不去。 “简童,出来,六层vip包厢606。”隔间门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蹙着眉催促简童快一点:“赶紧的,磨磨蹭蹭,场子里顶级的女模还没你架子大。” 简童这人平时沉默寡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就算故意欺负她,她也从来不回嘴不反驳,这是场子里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了,谁要是心情不好,都能找简童“缓解”一下坏心情。 “包厢里是包厢公主负责的。”简童只是实话实说,但这话听在服务生耳朵里,简直就是“反了天了”,立刻冷了脸,抱着胸:“客人吐了,你让露娜姐去做那样恶心的事?” 露娜姐不能做恶心的事,简童却能。服务员根本不在乎这话会不会伤了简童。 果然简童没有反驳,“哦”了一声,呆头呆脑的模样,让旁边的服务员心里更加看不起她。 简童垂下眼皮,跟在那个服务生身后,进了电梯。猛地被人推出了电梯,简童不解,那服务员十分厌弃地扫了简童一眼,“干什么?你走安全楼梯上去,也不高,才6层,正好嘛,”那服务生鄙夷地瞄了一眼简童:“减减肥。” 其实简童不胖,非但不胖,还瘦的离谱。但是她每天上班,身上都裹了厚厚一层的衣服。让她看起来粗笨笨重。 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简童,搁在谁身上,都得吵起来,但是这个人是简童,服务生十分肯定,这架,吵不起来。 果然就见简童乖乖去爬楼梯了。电梯门合起来的时候,服务生不屑地撇撇嘴。真是没用。 昏暗的楼梯间,安静的只剩下简童的脚步声。 这里是安全通道,是逃生楼梯,一般是不走这里的,都是坐直达电梯上下楼。光线昏黄暧昧,这里除了必要时逃生用,还有另一个用处——偷情。 简童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往楼上爬,爬到五层半的时候,她有些吃力。就停在半层阶梯上歇息一会儿,耳朵边上就传来一声嘤咛声,似娇似喘……简童心中“咯噔”一下,抬头一看,转角处,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压在楼梯上亲吻,动作煽情又暧昧。 从她的角度,看到女人的背影,还有那个男人半张侧脸。 暗道一声倒霉,真的遇上了偷情的。刚想退下,那男人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正邪魅的盯着她看。 简童心如擂鼓,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更加恶劣的撑着不知名女人的后脑勺,动作几近暧昧旖旎的吻着女人,半边侧脸上漆黑的眼比星辰还要闪亮,正戏谑的落在自己身上。 简童心中一抖,垂下头,抬起脚转身就要下楼。 “站住。”简童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她不想惹事,但这些权钱世界的人会做出什么来,她说不准。 想了想,她转过身,恭敬的弯下腰身:“先生您好。打扰到您的雅兴。实在是对不起。”简童说着,手指指向通往六层楼的安全门,道:“我是被喊去606包厢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一切纯属巧合,打扰到先生的雅兴,还请先生原谅。” 那男人却好似听到什么新奇的事情,并没有为她粗噶的声音吓一跳:“你是清洁工?这么年轻?”一双邪魅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起简童来:“你要去606包房?”简童刚想说“是”,对方就朝她招手:“来吧,我带你去。” 啊?……简童莫名看着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和那男人一起的女人,简童认识,是新来的女模,艺名叫做蓁蓁。蓁蓁见那个男人走进了安全门,也跟了上去。 那男人忽然停下,转身冲着蓁蓁说道:“我说带她去,没说带你去。你不用跟着了。” 蓁蓁娇嗔的向那男人撒娇:“萧少,您一点都不疼人家了……”正说着,“唰”的一张支票出现在她面前,那个被叫做“萧少”的男人笑眯眯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蓁蓁眼睛一亮,连那浓重的鼻音都没了,拿了支票乐呵呵的道谢。 简童看得分明,那个萧少看着是笑着递给蓁蓁支票,那双眼里的笑意,分明就是讥讽的嘲笑。似乎是察觉到简童的视线,萧少忽地挑起眼皮,一双眼无比邪魅的落在她身上:“怎么?爱上我了?” “啊?” 萧少浑身上下迸发着肌肉的力道,不知何时,已经逼近简童,简童本身就不高,萧少一靠近她,就把她衬的更矮了。 萧少眯着邪魅的眼,垂眼就看到只到他胸口的那颗黑色的脑袋,突然弓腰,贴着她的耳边:“真的爱上我了?是爱上我的人,还是爱上我的钱?” 简童只觉得一股热气呼在她的耳朵上,“唰”的一下,耳根子红的透顶!本能的,她飞快往后退一步,却忘记她的腿脚受过伤,退的太快太急,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她已经做好了摔一跤的准备。 腰间一只大手,突兀的出现,及时的抱住了她。 第五章惹祸上身 第五章惹祸上身 简童心有余悸,还没来得及庆幸,却突然意识到,她正被一个陌生男人亲密的搂抱着腰身。 “啊啊啊……”简童惊慌失措,长这么大,除了哥哥,她还没有被哪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抱住过……包括……他。 萧珩脸色一黑,伸出另一只手,赶紧捂住简童的嘴巴:“闭嘴!叫个屁!你这女人真奇葩!正常人要摔倒都会本能的吓到叫出来,你倒好。摔倒的时候不叫,现在叫个屁的叫!” “你你你……你先松手。” 萧珩看她结结巴巴可疑的模样,脑子里灵光一闪:“喂,你不会是因为我搂了你的腰才叫的吧?”萧珩看怀中女人脸色一瞬间不大正常,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看来还真是这样。”眼珠一转,萧珩古怪的笑了:“喂,女人,你不会是没有被男人这么抱过吧?” 萧珩觉得这女人的反应十分有趣,看着怀中女人发红的耳根,心思一动,恶作剧的,搂抱在简童腰上的手,故意紧了紧。 唰! 萧珩看着这女人满面通红,像是发现新大陆……这年头居然还有会被搂个腰就脸红耳赤的女人!太新奇了!太有趣了! 就像是发现新大陆,萧珩激动兴奋不已。 搂抱简童的手掌,故意掐了掐掌心下的腰,这一掐,掐到一手的布料。心中觉得古怪,萧珩才不讲什么君子风度,手指伸到简童衣服下摆,手掌飞快伸进衣服里,这一摸,心中震颤。 “你干嘛!” 简童挣扎的推开萧珩。而萧珩,一脸愕然的看着简童:“你的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那一摸,摸到的是正常女人的腰身吗? 萧珩向来自封大众情人,他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这其中不乏国际名模,明星艺人,可刚才那腰身,比他交往过的女人中,最细的腰身还要瘦,瘦的他一只手能够圈住大半个腰身! “你……”他几次开口,想要说“原来大热天你穿这么多衣服是因为这样子啊”,可看着面前这陌生女人明明剧痛,却装作不在乎的眼神,看着这双想要控诉却又卑微的眼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多年后,萧珩都无法忘记简童这时候的眼神,他现在还无法理解,怎么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既张扬又卑微,将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身上,矛盾的拥有者两种截然不同的品质? 简童一把推开萧珩,拔腿就跑。她根本就跑不快,没两步就摔一跤。她根本不管,撑起身子,扶着墙面,尽可能快的离萧珩远一点。 她的思绪很乱……就像是最不堪的事情,被人发觉了一样。 出狱了,她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有一口饱饭吃,有一个地方睡,自给自足,存点钱,去洱海,用这双眼睛看监狱里永远看不到的澄澈和湛蓝。 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萧珩想要去帮她,但他只要走快一些,那女人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扶着墙面,半拖着身子,狼狈极了。 萧珩只好无奈的放慢了脚步。 606包厢 简童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察觉到包房里异常诡异的气氛。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客人坐在沙发上,旁边挨着几个女模。 惟独一个清纯模样的女孩子,站在包厢水晶桌前。 这个女孩子她认识,是新来的服务生,叫做秦沐沐,和她一个宿舍。是s大的学生。 “简童姐……”秦沐沐突然带着哭音的喊了她一声,简童吓了一跳,全身一瞬间紧绷。 包厢里七八双眼睛“唰啦”一下,全部落在她的身上,简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是楼下叫来打扫的清洁工。”她一说话,就暴露了她粗噶的嗓音。 包厢里的几个人,各自不满的拧起眉头。 简童在东皇干了三个月了,知道少说多做。她只是一个清洁工,纵使有人对她的嗓音不满,也不会有人真的针对她。但是秦沐沐这个事情,显然她不了解情况,乱管闲事就不一定没事了。 一路上,她垂着脑袋,绕开秦沐沐,向包厢的盥洗间走去,vip房附带盥洗室,盥洗室里打扫的工具齐全,放在专门的柜子里,并不会影响到盥洗室的美观。 简童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拎着水桶出来。 她只管垂着脑袋,闷头打扫,秦沐沐时不时朝她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都被她忽视了。 三年的牢狱生活教会了她,不要瞎逞能,要记住自己是哪根葱。否则别人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不是秦沐沐,虽然家里贫穷,但还有父母,还是s大的学生。她简童,如今只是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 什么都不是,经不起风霜雪雨。经不起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更没有本事帮到别人。 “唱了这首歌,你就可以走。”有个男人对着秦沐沐说道。 简童悄悄的抬起头,看着秦沐沐咬着嘴唇,仿佛受到天大的羞辱,“我不……” 简童的拖把一下子没拿稳,拖把在秦沐沐的鞋子上拖过去,秦沐沐吓了一跳,也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看向简童。 简童抬起头道歉:“对不起,拖到你的鞋子了。” 这个看似无心的小插曲,却引来包厢里几个男人的侧目。 简童耳朵边就听到秦沐沐愤恨的说道:“我不是女模,也不是包厢公主,我不唱,我就是个端茶送水的服务生!” 简童此刻后悔的想要拍死自己……有些人可以帮,有些人帮不了。 秦沐沐怎么选择简童不知道,但是如果是简童,她不会因为一首歌,彻底得罪这些公子哥,在东皇vip包房的,身份都不低,又怎么会容许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忤逆他们呢? 秦沐沐不给这些公子哥的面子,那这些公子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秦沐沐呢? 这些公子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看秦沐沐单纯漂亮,让她唱一首歌,就是给她台阶下,秦沐沐如果听话的唱完歌走人,这些公子哥也不会再为难她。 看来她算是白帮了秦沐沐一回,还引来了包厢里客人们的侧目。 简童心道:赶紧打扫好,赶紧走。这个地方多呆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之后的变数。刚才帮了秦沐沐,要是因此得罪了包厢里的客人们,就把自己也搭上去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间包厢比较好。 “哟?挺清高的嘛?”这一次,换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不肯唱歌?行啊,把桌上这瓶酒喝下去,你也可以走。” “我不喝!我又不是陪酒的小姐!” “呵呵呵,不喝?”玩世不恭的声音笑了笑:“这恐怕就不是你说不就不的了。来东皇上班,别说是服务生,就是清洁工阿姨,只要客人要求了,也要乖乖配合不是?” 简童听到这玩世不恭的声音提起“清洁工阿姨”这个词,心里无来由一阵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灵验了。 “喂,那边的,对,就是说你。清洁工阿姨,你说是不是?” 第六章许久不见不打声招呼吗 第六章许久不见不打声招呼吗 火,果然烧到她这边来了!她果然就不该多事去帮秦沐沐! 简童后悔的想死。 “喂,问你呢,清洁工阿姨。” 简童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玩世不恭的声音笑的欢快,冲秦沐沐说道:“听到了吗?一个清洁工都比你会看情势,识抬举。”说着抓起那瓶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喝光它。否则就叫苏梦过来。”苏梦就是给简童面试的梦姐。 提到梦姐,秦沐沐有些害怕了,她家穷,来东皇做服务生,就是因为东皇的工资高。要是叫来梦姐,那么她的工作就没了。 “不要叫梦姐!”秦沐沐抓起水晶桌上的那瓶酒:“我喝!”说着,还没喝,眼泪就下来了。 “等一下。”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简童背对着黑暗的角落,她听到这道声音,身体不可抑制的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眼底爬上惊恐,呼吸也开始沉重。 “转过身来。”黑暗中,那道声音命令道。 简童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动也不动。她拼命的对自己说:不是对我说的。 “再说一遍,转过身来,清、洁、工、阿、姨。” “嗬~”简童心脏像是被人砸了一拳,她知道,她必须照做。她的牙齿“咯吱咯吱”上下打颤,穿着厚重的衣服,艰难的转过身去。 气氛十分古怪,这时候,谁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手指掐在唇边,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有好戏看了。” 沙发上一个男人喝道:“郗辰你闭嘴,别打扰我看戏。” “卧槽,白煜行你真他妈坏到骨子里。” 简童眼底爬满恐惧,她想要逃! 三年牢狱,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她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从不见天日的地狱中爬出来之后,再也不敢有任何一点对沈修瑾的非分之想,剩下的,就是对这个男人刻到骨肉里去的恐惧和害怕。 饶是对这个男人还有痴恋和爱意,也早就被她埋藏在心坟里,永不见光明。 “抬起头。”那道声音徐缓的命令着,简童几乎是他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 灯光昏暗,而那个男人,隐匿在黑暗的角落,她进来的时候并不敢细看,难怪没有发现。 沈修瑾如同帝王一般,优雅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修长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支着下巴,优雅绅士,可那双戴着金丝边镜框的眼睛,饿狼一般的盯着她,随时随地会把她撕碎。 三年时光,非但没有让他染上岁月的痕迹,反而使他经过岁月的打磨,越发的耀眼。 那张脸,隐匿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他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魅力。 但是……她不敢多看一眼!连忙死死的把头埋进身前厚重的胸襟里。 “嗤,”沈修瑾一声嗤笑,笑意寒芒,声音危险的说道:“许久不见,怎么?不打声招呼吗?” 简童面色惨白:“沈先生。” 简童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害怕恐惧,手指重重掐住大腿腿肉,尽可能的保持平静的外表。 可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对面沙发上的男人看透。 沈修瑾眯着眼睛,打量起简童……若不是今日在东皇见到她,他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她的变化很大。若不是那个服务生无意的一句“简童姐”,他都认不出这个女人。 包厢的灯光昏暗,他也只能看个大概,但即使如此,沈修瑾都不得不承认,简童的变化之大,出乎他的预料。 “什么时候出来的?”沈修瑾不甚在意的问道。 简童一急,脸上血色全无,猛然抬起头,祈求的望向对面的男人……求求你,不要说,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我坐牢的事情,求求你了——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这句话! 沈修瑾挑了挑眉。猝不及防,抬起手指,指向秦沐沐手中的酒瓶,冲简童冷笑着勾起唇角:“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可以。只要你能够把这瓶酒全部喝下去,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简童一脸苍白的看着秦沐沐手中的那瓶伏特加。 波士伏特加,是世界上比较出名的几种伏特加之一,度数在四十度左右。简童脸色苍白的盯着伏特加的瓶身,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 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猎人一样,逗弄着脚底下的玩具,黑眸戏谑地盯着简童:“我的耐性有限。”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简童面色更白。 “我,我不会喝酒。” 谎话刚说完,简童就觉得头皮发麻,她快要被那道有如实质的视线灼伤了。手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悄然握成拳……她像是一个等待被判刑的死刑犯,煎熬的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沈先生,你,你饶了我吧。”为了活着,简童可以抛弃自尊,匍匐在地的求饶:“求求你,放我一回,只要不让我喝酒,让我干什么都行。”她想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去还债。 是的,她欠了好大一笔债。债主却绝对不是夏薇茗。 男人隐匿在昏暗灯光下的侧容上,一闪即逝的讶然,随即,沈修瑾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只是一瓶酒,就为了不喝,轻而易举你就下跪?简童,你曾经的张扬满身的傲气,死死捍卫的尊严呢?” 尊严? 简童深深埋在地上的脸,露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尊严是什么?尊严能够吃吗?尊严能够让她活下去吗? 她下跪,不是为了逃避去喝一瓶酒,她是为了——活下去! 痛苦的闭上眼,只要一闭上眼,她的面前就出现一张张羞辱的嘴脸。只有一个人例外,而那个女孩儿,最终却因为她!因为她!死在了阴暗潮湿的监狱里! 年轻的二十岁的生命,花样的年纪,就这么凋零在那黑暗潮湿的地方。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简童啊! 这是罪,是债,还不清的罪和债! 她不欠夏薇茗,她欠的是这个牢狱中勇敢站出来护着她,最后却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的女孩儿! 简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女孩儿满身是血的躺在她的怀中,一声声喊着“简童姐”,弥留之际,用着简童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诉说她的家乡和她的梦想。 第七章吻她 第七章吻她 “简童姐,出狱了,你想做什么?我想去洱海,洱海的美,澄澈干净。那里的水鸟很可爱,洱海里的鱼虾很鲜美,天更蓝,水更清,连阳光都比这个城市的温暖。 我要努力赚钱,赚一大笔钱,去那里,开一个小小的民宿。我不图赚钱,只愿每天面朝洱海,潮起潮落。我不为赚很多钱,只要日子能够温饱有余,偶尔看着背包客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简童姐,我好像快要死了。怎么办,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洱海的美。” 那是简童这辈子忘不了的天籁一般悲怆的声音。她抱着那个女孩儿,不断的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女孩儿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 弥留之际,怀中的女孩儿,清澈的双眼,带着渴求,看向监狱里小小铁窗外的一小片天空,她说:“简童姐,其实我没有去过洱海。那些洱海的美丽,都是我从电视和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我知道,就算我出狱了,也没钱去洱海开一家小小的民宿。我就是想,在临死之际,做一做这不可能实现的梦。” 至今,简童依旧记得怀中女孩儿临死之前渴望的眼神。 回忆还是那么痛苦,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一片。她伸出手,偷偷擦干。匍匐在地上,一只手悄然摸向自己的左侧后腰,那里头空荡荡的,比正常人少了一样器官。 正因为这样,她不能够喝酒,她必须活着。 她欠了债,还不清! 她有罪,还没赎! 不! 还不能够死! 简童抬起头,看向沈修瑾,摇摇头,说:“沈先生,只要你不让我喝酒,怎样都行。” 怎样都行……吗? 男人鹰隼一般的眼,眯了眯,嘴角缓缓上翘,“怎样都行?”他开口,透着一丝危险。 简童简家的大小姐,曾经的自信和傲气,都抛掉了? 他倒要看看,面前曾经记忆中的简大小姐,是否真的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只要不喝酒。怎样都行。” “好!”沙发上男人脸上一闪即逝的冷厉,随即隔空打了一个响指,伴随这声响指,一道人影,从幽暗的墙角里,缓缓走出来:“先生。”那人身着黑西装,干净利落的寸头正恭敬的呈45°低着头。这人应该是沈修瑾的保镖。 简童不解的看向昏暗灯光下的沈修瑾。男人镀着金光的完美容颜上,缓缓绽放出曼珠沙华般的笑,菲薄唇瓣动了动:“吻他。” 简童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视线定格在他身后那个默不作声的黑西装保镖身上……豁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做不到吗?”耳边,传来沈修瑾玩味的笑:“要么,喝酒。要么,现在就在这里,开始你的表演。” “哗啦”!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简童全身冷的没有一丝人气,耳朵嗡嗡作响,仰起头,呆滞的目光看向沙发上帝王一般的男人……他说什么? 表演?哦……让她像个红尘里的小姐,在这里表演暧昧亲吻的戏码? 她缓缓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原来她的初吻这么廉价。即使对他的感情只剩下恐惧和害怕,尽管她早已将对他的感情,收拾的干干净净,埋藏在心坟之中,可是,还是不可抑制的,涌出一丝艰涩的疼痛。 她缓缓看向沈修瑾,那双眼,不冷不恨也不爱,只有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 沈修瑾愉悦的欣赏着她眼底的绝望,这个女人……应该会拒绝他这么荒谬的要求吧?喝酒和当众和陌生男人表演亲吻的戏码,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选择前者,不是吗? 何况,她还是曾经的简大小姐。那个一身傲骨的简大小姐。 “可不可以换一个?”毕竟,这是她的初吻。在他眼中可以廉价,在她自己的眼中,却很重要。 她不想就这么,丢了初吻。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举起酒杯,一仰而尽:“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嘴角勾起愉悦的笑,他倒要看看,s市的简大小姐,到底能够多么卑微和下贱! “好,我知道了。”简童木然的站起来,她的腿脚不大方便,跪久了,腿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差一点重新摔倒在地上,她举起手,重重锤了几下大腿,舒缓了经络,才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黑衣保镖面前。 因着她锤腿的动作,包厢里的几个男人只以为是她跪久了,腿麻了。秦沐沐却知道,那个一瘸一拐的女人,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秦沐沐后悔了,因为她,牵连了简童姐。 “简童姐……”秦沐沐忍不住开口。却被一旁玩世不恭的郗辰厉眼警告,吓得闭上嘴,她满眼悔恨,却无能为力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可怜女人。 简童神情木然,走到那个保镖面前,悄悄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好半晌,她故作镇定的抬起手臂,抓住黑衣保镖的肩膀。 她看起来似乎很镇定,但是离她最近,被她双手抓住肩膀的黑衣保镖,清楚的察觉到面前这个简大小姐的颤抖。 简童简大小姐,他也认识。但是这个黑衣保镖到现在还不能够相信,面前这个狼狈卑微的女人,是曾经那个傲气澎湃活力四射的简家大小姐。 踮起脚尖,简童惨白的唇瓣,哆嗦着靠向面前黑衣保镖的唇瓣…… 丢了初吻不会少一块肉,而那一瓶酒喝下去,她不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想活着,初吻,算什么? 沈修瑾神情复杂。她最后选择了后者。 沙发上的男人眯了眯眼,菲薄的唇瓣刚张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咦,是你?怎么还没走?” 这道声音一响起,包厢内的人,全部循着声音看去,包厢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简童震了一下,扭头看向门口:“是你啊……” 郗辰看了看门口高大挺拔的男人,又看了看简童,一双桃花眼笑眯了:“哟,萧珩,原来你认识她啊。”这就怪了,一个清洁工,值得萧珩去认识? 郗辰摸着下巴,摆明看好戏。 沈修瑾的视线,也落在萧珩身上。眼底一丝幽暗。 萧珩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古怪的看向简童……那女人想要干嘛?看起来怎么像是要强吻沈修瑾的贴身保镖? 不在意的眨眨眼,萧珩勾勒出一抹笑:“怪了,我刚离开一会儿,这包厢里就热闹起来了。”萧珩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懒散的走向简童,边走边问:“这是在干嘛?” 第八章萧珩横插一脚 第八章萧珩横插一脚 郗辰正要说话,一旁白煜行不着痕迹的打断郗辰。细长的眼中精光一闪,“她啊,惹怒了沈大少。喏,看到了吗?桌上那瓶酒,”白煜行随意的指了指茶几上的威士忌:“沈大少说了,要么让她喝光这瓶酒。要么,让她当众表演一下接吻,只当余兴表演了。” “哦~”萧珩长长的“哦”了一声,边缓缓向简童走去,边眸子懒洋洋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沈修瑾,玩世不恭的摸了摸下巴: “沈大少真会玩儿,既然想要看火辣辣的接吻戏,不妨让我来当一回男主角。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萧珩的接吻技巧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说着,迅雷不及掩耳,长臂一伸,便将云里雾里的简童拉进自己的怀中。 简童反应不及,整个身子撞进了萧珩怀中。下一秒,唇瓣一阵温热,她赫然瞪大了双眸。 她……被吻了? 轰! 脸,瞬间发烫,从耳根一直红到脚趾头。 萧珩惊讶于薄唇压覆下的那张小嘴的粉嫩柔软。触感……真他妈的好! 原本并没有想要深吻,恶作剧的心态下,只是准备蜻蜓点水的碰一下她的嘴唇,却不想,被唇上的触感诱惑住。 待要埋头加深这记吻,一道大力,将怀中女人抢走。 萧珩没有得到期盼的甜头,不满的看向拉走简童的人。 “沈修瑾,把人还给我。” 沈修瑾神情阴郁,眸光犀利,“她得罪了我。在我没有消气之前,任何人都带不走。” 萧珩挑眉看着沈修瑾。他俩亦敌亦友,从小就如此。即使后来他随父母出国,而沈修瑾呆在国内,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变过。 不过,沈修瑾在意的女人……萧珩好奇的很,扫了一眼被沈修瑾拉到身后的女人,萧珩诧异的发现,她满耳通红。 忽然想到,这女人连被男人那么抱一下都是第一次,不会连吻也是…… “喂,这是你的初吻?” 轰! 简童一张脸,比猴屁股还红。耳朵红的能够滴出血来。什么都不用说,她红透了的脸,就是答案。 连萧珩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心情好到爆。 勾起唇角,萧珩似笑非笑的看向沈修瑾:“如果我非要带她走呢?” 四周响起郗辰唯恐不乱的叫好声,口哨声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白煜行,快拿手机,录下来!萧大少为红颜,不惜挑衅沈修瑾。这条新闻卖给杂志社,一定能够卖出天价!明天的头版头条绝壁少不了它!” 白煜行自顾自倒了一杯威士忌,挑眉奚落一脸振奋的郗辰:“我敢保证,如果你这么干,明天的头版头条一定是黄浦江再现不知名裸尸。” “额……” 沈修瑾自然也看到了简童红透了的脸。突然觉得这娇羞的表情碍眼的很。 犀利的目光冰冷的落在她的唇瓣上。眯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被沈修瑾这样肆无忌惮的眼神注视着,简童难堪的瞥开头,想要借此躲避这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沈修瑾心头莫名一怒,手掌铁钳一般赫然握紧简童的手腕,一弯腰,扛沙包一样,将人扛在肩膀上,在萧珩、白煜行、郗辰等人愕然的眼神下,大步迈出包厢大门。 萧珩最先反应,恼羞成怒。 “站住!”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郗辰张大嘴巴,还没有消化光眼前看到的事实。 白煜行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下有好戏看了。”也不管身后的郗辰,抬脚跟了过去。郗辰终于反应过来,“哗啦”一下站起身,“等等我!有好戏怎么能够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秦沐沐面色发白,双脚像是被胶水粘在地上,动弹不了。她只知道……完蛋了,简童姐这次被她害惨了。 心中愧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去告诉梦姐,那她就完蛋了。梦姐如果知道是因为她出言不逊,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当服务生了。 一方面是愧疚,一方面又怕事情捅到梦姐那里,自己会遭殃。秦沐沐犹豫不决,内心挣扎。 最后…… “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简童姐只是一个清洁工。那个沈大少只是生气,没必要为难一个清洁工。对对,应该会没事的。”秦沐沐自言自语,不断的说服自己,这种自欺欺人,让她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 萧珩快步追出去,沈修瑾走在前面,突然一个转身,修长的腿在空中划过一道犀利的弧度,一记腿踢,利落潇洒,逼退萧珩后,快步步入近在咫尺的升降电梯中。 萧珩再要追过去,电梯门就在眼前,关得严丝合缝! “操!”就差一点点,萧珩怒火难灭,一拳头砸在了电梯门上。 郗辰和白煜行果然好拍档,一前一后抵达现场。 郗辰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刺激萧珩:“卧槽,不是吧?电梯停在28楼了!!!喂喂,白煜行,你快看啊,沈修瑾要干什么?带一个清洁工到28楼?”这座大楼六层下是娱乐会所,俗称:夜总会。只是来东皇消费的非富即贵,有身份的人自然格调高雅。 而6层以上,就是酒店。 为什么这么设计……想必不必多言,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缘由。 白煜行细长眼睛幽光一闪,冲着郗辰冷笑:“清洁工也是女人。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郗辰忍不住腹诽:“沈修瑾这口味是有多独特啊?也太重了吧。”带个清洁女工去开房间?郗辰咂咂嘴,回想那清洁女工的身材和样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shit!”萧珩闻言,又是一拳,砸在电梯门上。然后拼命的按电梯升降键。 “喂,萧珩,你不会还想要追上去吧?你刚回国还不知道,这里的28楼,整层楼都是沈修瑾的。没有门卡,你上不去。” 萧珩整张脸都黑了。 …… 电梯的速度极快,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响,门豁然打开,沈修瑾快步踏出电梯,扛着简童,熟练的绕过客厅,大步迈进卧室之中。 砰! 简童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整个人被沈修瑾毫不留情的扔在波斯长毛地毯上,“唔~”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巴一阵剧痛,她被迫睁开眼,沈修瑾刀斧神功俊美无匹的那张脸,近在咫尺。 “简童,”男人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简童身子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男人的声音还在持续:“简童,你今日真是叫我大开眼见。” 第九章他的怒和羞辱 第九章他的怒和羞辱 “昔日的简大小姐,如今为了求饶,就卑微下贱到大庭广众之下拥吻一个下人手下。你说,如果简振东那个老家伙知道了,会不会没脸见人?”简振东是简童的生父。 简童身子一震,面色瞬间煞白。却在下一秒忆起一些事,惨白着唇瓣反驳他:“简家没有简童。我只是一个囚犯。”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容颜,这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容颜,而现在,她避如蛇蝎。 “沈先生,我只是一个囚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她强自压下对他的恐惧,努力的卑微再卑微。只求,能够相安无事,活下去。 尊严算是什么?从那个阴暗的地狱走出来,终于能够见到阳光,她舍不得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啊。 沈修瑾危险的眯起眼,眼底氤氲着怒气……面前这个卑微的女人,怎么会是曾经对他纠缠不休,即使他给她冷脸,她也能够无视到底,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燃烧全部热情的简童!? 紧咬牙根!沈修瑾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怒。 男人眸子冰冷出煞,犀利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唇瓣,那上面,还留有一丝萧珩的印记——在他强行拉开这女人的时候,萧珩的牙齿不小心在她的唇瓣上留下一个牙印。 突然…… “刚才那是你的初吻?” “……啊?”简童呆了呆,却下意识红了脸。 一股说不出的怒气,在心底涌动,沈修瑾面色越来越冷,突然拽起简童的手臂,粗鲁的将她拽起,大步往盥洗间走。 “放开我,求求你,放过我。” 简童卑微的求饶。 她被沈修瑾拽着走,腿脚不方便,途中磕磕碰碰,几次摇摇晃晃要摔倒。男人莫名而来的怒气,根本就是懒得管身后女人。 简童被沈修瑾拉进了盥洗间,不及站稳,就被一只手狠狠拽到水池边,身后的男人拧开水龙头,简童的脑袋就被摁到了哗啦啦的流水中,“唔……不……咳咳咳~” 沈修瑾怒意难掩,黑眸跳跃着愤怒的火焰,一言不发一遍一遍宽厚的大掌擦洗女人的唇瓣。 “沈……先,咳咳咳咳先生,我错,错了,咳咳咳,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唔!”哗啦啦的流水声夹带着呛水声的咳嗽声中,传来女人一遍又一遍的求饶。 而男人,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冷漠的一遍又一遍擦洗她的唇瓣,直到她的唇瓣破了皮,红肿起来,男人才松手。 “咳咳咳……”简童得到自由后,扶着黑色大理石,一阵急促的咳嗽,她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已。头顶上,传来冷冽的声音:“告诉我,萧珩刚才是怎么吻你的?” “……”简童震惊的抬起头,半张着唇,这是什么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他是想要羞辱她吗?简童难堪的瞥开头,默然不语……这大概是现在的她,能够做出的最剧烈的反抗了吧。 沈修瑾太狠了!一定要这么羞辱她吗!? 而面前的男人,眸子瞬间眯起……躲?她敢躲他? 修长手指猛然伸出,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眼睛看向他。 忽然,沈修瑾垂下俊美的头颅,缓缓向她靠过来。他们之间越来越拉近了距离,简童的眼睛越瞪越大。 近了,近了…… 近得他就快吻到她了,死寂的心,有那么一秒跳快了一拍。 他的唇近在咫尺,贴上她了……快…… 忽然,面前的男人错开了她的唇,靠向了她的耳朵,菲薄的唇瓣,贴着她的耳郭:“呵~”一声嗤笑,她听到他羞辱的嘲弄:“像你这种女人,不会以为我会吻你吧?” 简童如置身数九寒冬中,血色瞬间从她的脸上抽离。 他看着她,勾起冷酷的笑,嫌弃极了:“我嫌你脏。” 咚!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子软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 他是魔鬼! 头顶笼罩一片阴影,她知道,那是沈修瑾。 她更加抱腿瑟缩成一团,拼命告诫自己,不要惹怒这个魔鬼。不要惹怒他,就会没事了。 她必须活着,好好的活着。 脑袋埋进胸口的简童看不到立在她面前的男人眼底的愠色。 沈修瑾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可怜虫,和记忆中的简童联系在一起。 眸子一片复杂,沈修瑾冷漠的说:“求我,或许我会放你走。” 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女人。冥冥之中,似乎在期盼着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简童肩膀微微一颤,随即自嘲一声。尊严算什么?她只是一串数字926的罪犯,已经不是那个简童了,还要尊严干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在他的面前,简童跪下了:“沈先生,我求您,您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掉吧。” 心内大为震撼!男人脸色瞬间冰冷,怒火蕴育。这样的卑微,这女人已经连尊严都可以丢掉!已经堕落下贱到这种地步! 说不出内心里什么感受,男人铁青着脸,一拳发狠的砸到对面的镜子上,暴怒吼道:“滚!” 简童露出欣喜,如同得到大赦,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逃也似的往外走。 在她的背后,沈修瑾眸光阴冷的看着她的背影。俊美刀刻的侧脸,笼罩着一层寒霜。 “该死的女人!”一拳,再一次砸出去。 简童逃命一般,顾不得腿脚不方便,升降电梯正在往下行,“叮”的一声门开,这里是地下一层。 她没有再回会所里,一踏出电梯,拖着行动不便的腿,急匆匆拐出这座大楼。 “师傅,去南湾小区。”拦住一辆出租车,平时她定然是舍不得打的的费用,但是今天,她一咬牙,发狠掏出打的费。 一到家,她就立刻从床底拿出一个廉价的行李包,飞快的将自己不多的行礼打包。 必须走! 他来了! 他那么恨她,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必须马上走! 她一定要活下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消耗,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啊。 趁夜色正浓,南湾小区的廉租屋里,悄然走出一道瘸瘸拐拐的身影。 第十章逃跑被抓 第十章逃跑被抓 小区对面就是一家atm机,她在atm机上插入银行卡,望着机器屏幕上显示的存款数,简童一咬牙,发狠从中取出两千块钱来。 拿着钱,她招来出租车,“去……”上了车,才发生,她急着想逃,却没想好逃的地方。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去哪里……简童呆了呆,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那么大,她却根本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走不走?不走就下车,我还要赶下一趟生意。”司机皱起眉,嫌弃的瞪了简童一眼……晦气,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第一趟车就碰上个晦气的。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想好去哪里。”简童缓缓的说,面对脾气暴躁说话很冲的出租车司机,她没有反抗,甚至有些卑微的道歉,这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懦弱。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老祖宗的话总是对的。出租车司机一看她这么懦弱,气焰更甚,将今天打麻将输了钱的邪火,全部发在她身上。 于是,简童就被司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没想好,就拦我车,你是故意耍我的吧。你爸妈怎么教你的,一点道德心都没有!下车,现在就下车,不要耽误我赚钱。晦气,今天怎么碰上你这种倒霉蛋了。” 简童被骂的狗血淋头。不是没有触动,但……三年的牢狱之灾,已经将她变的没了脾气。 睫毛垂落,再次,她抬起头,温吞的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下车。”其实她只是想要让出租车司机给她一两分钟的时间想一想,她该去哪里而已。 没想到,对方显然并不大想理会她。 那司机反而愣了一下,开车十几年,就没遇到过这么没脾气的软蛋。看简童车门开的慢了一点,司机忽然朝着简童抬起手…… “啊!不要打我!” 司机愣住了,看着副驾驶座上举着手臂死死抱住脑袋,惊慌乱叫这:“啊!不要打我!”的女人,猝了一口:“你神经病吧,我开车门而已!倒霉,今天怎么遇上个女疯子。” 说着,够着手,去开车门:“快滚吧!”也许是因为输了钱心里不舒服,也许是因为简童太好欺负,欺负她根本不会被报复。这个司机对简童更加的不客气,连“快滚吧”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出来。 简童走不快,慢吞吞下车,又被司机破口大骂:“磨磨蹭蹭,快点儿吧,你不会是瘸子吧?” 简童心里一震,随即十分认真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司机,纠正道:“我只是行动迟缓,并不是瘸子。” 司机一愣,“神经病吧你!”骂完就赶人:“赶快走,今天遇上你,真是倒大霉。难怪我今天事事不顺,摸个小牌还能输那么多。”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喂,拿来。”司机一把拉住简童的手腕,另一只手就朝着简童伸出,简童一脸不解:“拿什么?” “钱啊。” “可是师傅,最后我没坐你出租车走啊。”简童更加不解。 司机一记白眼丢过去,特不耐烦:“我这车被你坐过了吧?你说你这么晦气,我把车开回去不是得洗洗?洗车不要钱吗?” “……” 司机见简童不动,拧着眉催促:“快点儿,磨磨蹭蹭你烦不烦!” “可是我……” “我我个毛啊,一百块,拿来。” 简童一听,脸都绿了……一百块你抢钱啊。她很想这么反驳司机,很想很想! 然而,三年的牢狱生活,早就将她的性子磨的没有一丝棱角,她曾经身为简家大小姐的傲气,她曾经属于简童的尊严,早已经烟消云散。 忽然之间,左侧不远处有车灯闪眼,简童下意识抬头去看,四辆黑色奥迪a6齐头并进,向这里驶过来。 车牌十分有意思,四辆车,尾数由“1”到“4”顺序依次。路灯在领头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一闪即逝,简童眯着眼,隐约分辨出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座上那人的脸……沈一,那是沈一,沈修瑾形影不离的属下! 一瞬间,她的脸上涌现慌乱。 “喂,给钱……诶?你怎么坐进来了?我叫你给钱啊。” “师傅!快!快开车,我,我我给你钱!”慌慌乱乱,简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好几张红票子,慌忙的递给出租车司机,恳求的催促着司机:“拜托了师傅,快开车!快!” “你这闹哪一出……”司机师傅没说完,就看到面前又多了一大叠钱。 简童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师傅,我都给你,求求你,快点开车,快点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惊恐的扭头朝后看去……近了,近了…… “快点!快点啊!是不是嫌钱少,我有!我还有!在银行卡里!师傅你快开车,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取给你。”她已经慌乱的语无伦次,满眼的惊慌失措,煞白的脸色,如同遇到鬼一般。 出租车司机看简童的眼神,就像……啊不,就是看一个神经病,不过视线落在简童手上大把的钞票上的时候,司机撇撇嘴……看在钱的面子上。 司机一把夺过简童手中的钞票,“坐好了。” 钥匙启动,引擎发动声响起,的士车子开始向前行驶,简童见此,正要松上一口气…… “兹~”一声急促出租车轮擦地声,由外传进来,随即简童身边的出租车司机“操”了一声:“真他妈见鬼了,今天没一件事顺的。喂,这些人是来找你的吧?你偷了还是抢了人家什么东西,被人这么追?” 司机厌烦的往副驾驶座上瞅了一眼后,倏然收声,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咽回去了。身旁驾驶座上的女人,牙齿咯吱咯吱的打颤,将自己环成一团,惊恐绝望的看着前方。 那眼神,比遇见死亡还要可怕。 随即,那女人动了,神经质的把车窗飞快的全部关上后,立刻又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那样就能躲避那些人一样。 “嗤,傻不傻……” 司机想要嘲讽两句,简童这一边出租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敲,“简小姐,请您下车。”简童脸色煞白,她只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第十一章他来了 第十一章他来了 一秒后,司机那边出租车窗传来两声“叩叩”的叩响,随即简童就听到车窗外公事公办冷漠的声音,“这位先生,请你将副驾驶座出租车门打开。” 语气很公式化,不带一丝情感,用着“请”这个字眼,态度却是十分的强硬……沈修瑾的属下全都学了沈修瑾了。 简童激动的冲着司机叫道:“不要开车门!”她说道:“我给你钱……” 忽然…… “砰!” 随着一声响,驾驶座一侧出租车窗玻璃,碎成了一片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吓到了简童,也吓住了驾驶座上的司机。 “我我我要报警!没有王法了……”吗? “唰!”一叠崭新的红票子,丢在了司机的身上,目测一看,约莫有大一万的样子,车窗外,黑衣寸头的保镖一张木头脸的问道:“现在,可以开车门了吗?” “可,可以可以可以~!没问题!”司机见钱眼开的连忙回答道,一边开了副驾驶座出租车门,“喂,下车吧。” 司机心中已经笃定身边这个疯女人一定是得罪了哪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对简童更没必要那么客气了,他不客气的驱赶简童下车,语气更是粗暴,简童不肯下车,她死死抓住车座靠椅,见状,司机甚至动上手,动作粗鲁蛮横的去拽简童的手臂。 “下车!我不载你了!快点!” 简童抱着座椅靠背,拼命的摇头……不!不要!不要赶我下车! “下车。”在简童身后,一道微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熟悉的声音,让简童脊背瞬间僵直。 这个夜里有一丝燥热,也被突然间的这道声音抹平。 不,不要回头,不回头就没事了……是幻觉,幻听。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简童,你知道惹恼我,下场会多惨。”身后的声音,更加没有人味。 简童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知道!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于是,忍住恐惧,她缓缓转过身。 那男人就站在车子外两三米的地方,路灯下,他指间燃着一支烟,吸一口,白雾袅袅绕绕,半遮半掩住了那张刀斧神功雕刻出的完美容颜。 昏黄的灯光下,简童看不清沈修瑾的神情,对方却站在路灯下,伸出手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低沉的嗓音煞是好听惑人,任何女人听了都会受到蛊惑,如痴如醉。 但,这声音听在简童的耳朵里,仿佛是催命阎罗! 她不想过去,一点都不想,但她不敢,脚仿佛有着自我意识的下了车,简童行动迟缓的朝着路灯下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拧了一下好看的眉头,视线在简童的腿上扫了一眼,随即视线再次落到简童的脸上,一哂,微讽:“这样有意思吗?雷厉风行冷静自持的简大小姐,如今只会拖拖拉拉故意拖延时间?呵~” 简童呼吸一滞,手指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腿肉……她知道,沈修瑾心底认定,她行动迟缓,是因为想要故意拖延时间。 她倒是希望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可事实……事实!呵~ 咬了咬牙,简童加快了脚步,一股熟悉的疼痛传来,简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对面路灯下的男人看到她加快的脚步,嘴角微微上扬……这才对,玩具就该有玩具的样子。 伸出手,一把揽住近在眼前的女人,沈修瑾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手指夹着烟蒂,看也没看,朝身后伸去,立即有下属从他手中接过抽完的烟蒂。 下一秒,一只大掌攫住她的下巴,简童下巴一疼。 沈修瑾攫住简童的下巴,左右上下摆动几下,犀利的目光仔细欣赏简童的窘迫: “啧啧~什么时候,心气极高的简大小姐已经胆小懦弱到,被一个小小出租车司机羞辱得体无完肤,还一个劲的认错,毫无尊严可言了?” 简童身子一颤,脱口而出:“你派人跟踪我?” “啧,还不算太笨。” 简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忽而,无声惨笑……她就说,沈修瑾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忽而,她扭头,朝着出租车司机看去,慢吞吞的说道:“师傅,你不是问我,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被人追的没有去处吗?”她缓缓对上出租车司机的眼: “命,我偷走了一个女人的性命,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简童缓缓指向沈修瑾,又缓缓指向自己:“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语速很慢很慢,竟让此处的众人同时感到自己正面对的不是一个才二十多的年轻女人,更像是面对一个老人——“老人迟暮”的“老人”。 沈修瑾厌恶极了这种感觉,一团火冒出,抓住简童的手,就把她往自己那辆车子里塞过去。 简童忽然叫道:“等一下,我的钱!”她得了空,朝着出租车司机“跑”过去,说是“跑”,其实在众人眼中,她就比正常人行走的速度快一些。 她快要靠近出租车的时候,腰间一只长臂环住,“我的钱!没有钱,我怎么能够……” “没有钱,你怎么能够逃走?”耳畔,冷冽的声音打断简童的话,冰冷的质问简童:“嗯?是吗?” 简童一愣……不是!当然不是!她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她要去还债,去完成一个约定……她的钱!她的洱海梦!她的约定! “放开我!钱!”简童挣扎,声嘶力竭的朝着出租车司机吼道:“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喂,钱是你给我的,给了人的还可以收回?”出租车司机当然不愿意到手的鸭子飞了,反正这个疯女人害死了那个贵公子的女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自己何必担心。 “你把我的钱还给我!”简童赤红了眼。“求求你,求求你!求你把钱还给我吧!没有钱!没有钱!我怎么去啊!”简童悲愤又卑微的恳求着。 轰! 沈修瑾怒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简童! 印象里大胆向他示爱的女人,被他冷脸拒绝后,高高扬起精致的下巴,告诉他:“薇茗确实不错,不过她不适合你,配得上沈修瑾的女人,应该更自信更强大,比如我。” 第十二章卑微的简童 第十二章卑微的简童 她还会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沈修瑾你太强大太优秀,你的敌人那么多,沈修瑾你应该没有弱点,首当其冲,你的女人不能成为你的弱点,薇茗太弱,她不行。我简童行!” 每一次都被他骂作“下贱,连朋友的都要觊觎!”,可每一次,她都会仰着脑袋反驳:“沈修瑾你现在是单身,什么时候夏薇茗成了你的女朋友,我简童绕开你走!” 多么骄傲的女人! “求求你,把我的钱还给我。”耳畔,是女人卑微求人的声音。 沈修瑾脸色铁青……她真的是简童?那个骄傲自信的女人? 一把抓住简童的手腕,沈修瑾拽着她就往他车子的方向去。 “钱,我的钱,放开我,没有钱我就走不了。”女人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沈修瑾眸子更加阴冷……她果然想要逃走! 沈修瑾忽然收住了脚,眼神扫向黑衣寸头的保镖:“去看看她的行礼,现金和银行卡全部没收。” 简童一听,神色瞬间焦急:“你想做什么?” 沈修瑾冷笑着:“想要逃?有了钱就能走掉?简童啊简童,不是你太天真,就是我人变善良了。” 他的唇瓣,贴到她的耳郭,如同恶梦一般:“我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你?出狱之后你就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再被我看到。既然已经被我盯上了,简童,你走不掉了。” 话毕,沈修瑾给了沈一一个眼神,犀利的眼冷漠的扫向一旁出租车上的出租车司机。 沈一微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沈修瑾立即强拽着简童,动作粗暴的将她塞进车子里。自己也飞快钻进车子中,“开车。” 驾驶座上一人恭敬应道:“是,沈先生。” 一路上,简童不敢多言,身边坐着一个大冰块,不用靠近,简童紧紧的依靠着车窗坐着,身边坐着沈修瑾,简童心中惶恐。 自从上了车之后,对方一言不发,修长的长腿,左腿叠在右腿上,面无表情的垂眼。金丝边框眼镜下暗潮涌动,沈修瑾并不如表面那样的冷静。 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车子停了下来。简童朝着窗外看去,脸色瞬间微白。 “这,这是东皇?沈,沈先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路上,沈修瑾的视线都没有落在简童的身上,这一会儿,听到了简童声音里的惶恐,微眯的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豁然扭头,朝着一脸惶恐害怕紧张的女人半挑着好看的眉头,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哂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的瞭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简、大、小、姐?” 简童倒吸一口凉气,抖着唇瓣求饶:“求求您,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沈先生,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给您道歉,我给您跪下,给您磕头……” “住嘴!” 简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沈修瑾会恼羞成怒的暴怒!脸色更白:“我,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刻说什么都是错,咬着牙,在车子里不大的空间里,她屈起膝盖…… 一双眼,深沉而愤怒,盯着她……她竟真的说跪就跪,当真再也没有尊严了吗? 沈修瑾怒意难灭,一只手开了车门,一只手拽着简童下车:“你要跪是吗?你的膝盖就是这么的软?你就这么爱跪?”沈修瑾俊美的容颜上青筋毕露,拽着简童,把她拽到了“东皇娱乐会所”的门口,一把将她甩到地上:“既然这么爱跪,简童,你现在就在这里表演吧!” 他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的生气!这个女人,从前就那么的讨厌,骄傲的不可一世,现在丢了傲骨,就更加的让人看不起! 简童简童简童!!! 她是简童?这个软骨头会是那个气焰嚣张的跟他表白的简童? 简童到现在才消化完沈修瑾的那话,脸色煞白的看向一旁的男人:“沈先生,我已经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求求您,我已经坐了三年牢了,我……”她想说的是——等她还完了债,她可以把命给他,给夏薇茗抵命。 “你不是很爱下跪吗?跪下!”男人冰冷的容颜覆上了一层冰霜:“既然那么爱跪,就让大家看看你,简家的大小姐是如何的丢尽颜面!” 简童身子晃了晃,她以为她再也不会难过,她以为她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她错了! 简家大小姐……吗? 沈修瑾,你在说笑吗? 是谁下达的命令,有简童没简家,从今而后简家再也没有简大小姐? 下跪……她想要下跪吗? 她不想! 可是她是谁? 她只是一串“926”的数字而已!她什么都没有了,尊严?骨气?哈哈哈哈……她是简童是简家大小姐的时候,他一个不高兴就能够让她进监狱,她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除了下跪,除了出卖自己的尊严,她再没有任何的筹码可以跟他谈条件。 沈修瑾,不是我那么“爱”下跪,是我再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你拿走了我的过去,抹杀掉了简家的简童,活生生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和过往,我比这街头流浪的流浪汉还要不好,他们至少还有家,有过去,我呢? 尊严?简童低垂着脑袋,无视嘴里的苦涩,她在颤抖,抬起眼,迎上沈修瑾墨色的瞳子,简童就这么目视着沈修瑾的眼,缓缓的跪了下去……沈修瑾,简家的简大小姐才会有尊严和傲骨,我这个劳改犯怎么会有! 紧抿着嘴唇,男人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周围指指点点,男人视若无睹,走上前,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简童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擦得油光黑亮的皮鞋,显示着主人的讲究,她心里微微一跳,却见那双大长腿缓缓的蹲了下来,简童下意识一抬头,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正与她面对面。 “你真的是简童吗?”男人墨色的眼瞳深沉费解,带着一丝严厉的问她,简童仿佛像是被一个大铁锤砸中,身子晃了晃,良久,她只字没有回答,沈修瑾缓缓站起身,垂眸对着脚下蝼蚁一般的女人淡淡开口命令道:“跟我来。” 第十三章调她去公关部 第十三章调她去公关部 简童坐立不安的站在沈修瑾的面前,不多时,外面有人叩响门板,沈修瑾磁沉的声音清淡:“进来。” 简童局促的看着进来的人——三个月前给她面试的苏梦。 “梦姐。”她心中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沈修瑾,又看了看突然而来的苏梦,心中打着小鼓,不知道这神色莫测的男人,又打的什么主意。 “沈总。”苏梦一袭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丝毫不减她的魅力,胸前两颗呼之欲出,在沈修瑾面前安安分分:“您有什么吩咐?” 简童觉得苏梦对沈修瑾的态度有些怪,好像沈修瑾是她的金主大老板……有一点简童不知道,沈修瑾就是苏梦的大boss,只是简童在监狱中呆了三年,三年出来后,世界早就翻天覆地了。 “你认不认识她?”沈修瑾努动下巴,朝着一旁的简童抬了抬,苏梦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偷偷瞪了一旁的简童一眼,对于简童,她还是有印象的,这个女子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苏梦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容:“沈总,小童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别生气,我会好好教导她。” 简童听出苏梦的回护之意,本以为这时候这个以苛刻著称的梦姐会就此直接开除她,但是对方却当着沈修瑾的面回护了她,不禁诧异,也不由得对苏梦升起了感激。 苏梦又瞪了简童一眼,要不是这个简童工作以来工作到位,又十分低调,还懂事,从不给她惹麻烦,自己才不会冒着风险回护她。也不知道这向来低调到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简童,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丝毫没有逃过对面那双犀利的黑眸。 沈修瑾黑眸深邃,落在苏梦身上:“她是谁面试进来的?” 苏梦脸色霎时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滴汗。 “嗯?”男人轻哼一声,质疑的目光落在苏梦惨白的脸上。 “是,是我,沈总,她是我亲自面试的。”其实平时面试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苏梦亲自来做,真是……见了鬼了!两三年没有亲自面试过,那一天晚上自己到底是哪根神经绕错了? 苏梦心里悔恨交加,看沈总这个样子,这个简童怕是真的惹怒了他,跟随沈总这些年,苏梦还是知道沈修瑾是真的生气了。 “你面试的?清洁工?”沈修瑾修长的眉宇半挑了一下,苏梦额头上的汗哗啦啦往下滴,全身绷的紧紧的,却不敢擦汗。 小心翼翼据实以报:“面试的时候,简小姐的各方面条件,都达不到我们东皇娱乐的其他岗位,即使是服务员也……”苏梦有些尴尬的说道:“但简小姐自己的意思是想要在我们东皇做清洁工。” 说到此,苏梦忽而抬起头,冲沈修瑾说道:“沈总,简童做清洁工以来,工作勤快,打扫起来也认真。” 混到苏梦这个地位,早就已经不需要处处关心下面的人和事,只是对于这个简童……苏梦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分明这个卑微的女人和自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她却觉得这个简童的身上,总有某些东西和她那么的相似,仔细想一想,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来。 只是刚才那话大胆的脱口而出之后,苏梦才恍然惊诧起来,小心翼翼看向沈修瑾。 褐色的单人皮沙发上,男人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绅士而优雅,“苏梦,调她去公关部。” 苏梦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盯着沈修瑾:“沈总,您,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公关部?简童?一定是她听错了。 “我说,像简童这么勤快优秀的员工,应该调往薪资更高的岗位。”一边说着,修长的长腿放下,男人硕长身姿站了起来,淡漠扫向一旁呆滞的简童。 嘴角,缓缓勾起一道讽刺,“苏梦,用人之前一定要全方位的了解手下人的才干……你大概不知道,这位简小姐十分具备表演才能。” 简童全身僵硬。 男人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怒气:“公关部就缺简童简小姐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才,下跪磕头都是她的拿手好戏,至于其他的,比如取悦男人方面,她也能做的得心应手。” 空气仿佛凝滞不动。 简童煞白的脸色,没能得到男人的疼惜,沈修瑾欣赏着她此刻绝望的表情……简童,你还能够无动于衷吗? 沈修瑾不信骄傲的简童变成眼前这个只知道卑躬屈膝的卑微的蝼蚁,他就是要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现在所表现的那样,卑微下贱自甘堕落。 沈修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逼迫简童,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内心的深处,他想要的是那个傲气的跟他说“夏薇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友我简童绕开你走”的女人,而不是面前这个只知道下跪磕头,卑微的可怜虫! 他更没有意识到,在他这一切逼迫简童的手段的背后,是他不能够接受一个事实——他是把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沈修瑾给自己找足了借口,他把他羞辱简童的原因,归类为——简童杀了夏薇茗,他恨简童。 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然,总有睡醒的那一天。 苏梦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沈总让她把简童调到公关部。 东皇的公关部,说白了就是公主、女模、男模、少爷这类的总称。 “这……”苏梦瞧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简童,“我知道了,沈总。”凭着闯荡多年的经验,苏梦直觉这个简童和沈总之间不一般。 还从没有见过沈总关心过东皇下面的事情。说白了,东皇娱乐会所,也只是沈修瑾微乎其微的小产业,沈总从来不关心这区区一个会所的产业。 “简童,你跟我来。”苏梦公事公办的说道,简童脸色煞白,惨无颜色,忽然抬头,恳求的看向沈修瑾:“不要,我不要。”公关部……沈修瑾要她去公关部? 不! 第十四章羞辱和折磨 第十四章羞辱和折磨 简童越想越把头摇的拨浪鼓,“我不要,沈先生,我不要去公关部。”简童慌乱的求饶:“我知道错了,沈先生求求您放过我,我已经坐了三年牢,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您把我的银行卡给我,我立刻消失,我消失的远远的,我保证,今生不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简童只知道求饶,她没有注意到,一旁苏梦在听到她坐了三年牢的时候,眼中的惊诧。苏梦是前两年刚刚来到s市的,她本来并不是本市人,所以并不知道简童的事情。 若是跟随沈修瑾久一些的老人,对简童的事情都是清楚的。 沈修瑾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还想要逃? 今生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呵~”轻嗤一声,男人掏出手机,吩咐手下去做一件事,不多时,房门传来叩击声,进来一个手下,递给男人一张卡。 男人缓缓蹲下,与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对视,手指夹着银行卡,“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沈一刚刚全部转走。”简童看了一眼银行卡,不解的仰头看向沈修瑾。 男人削薄唇瓣缓缓说道:“你想要我放过你,对吗?” 简童一愣,虽然不解,却立即点头。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男人继续问道,简童不说话了。男人轻笑一声,“那就对了,沈修瑾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似乎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沈修瑾漫不经心的看着简童,就像是猫捉老鼠,玩弄手掌中的猎物,俊美的脸庞上,缓缓扬起一抹蛊惑的笑容: “简童,这张卡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只要你赚足了五百万,”一边说着,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银行卡:“只要你有本事在这张卡里存上五百万,我就放过你。如何?” 如何?……简童双眼失神的看着男人指间的银行卡。脸上是再也没有的绝望……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 五百万……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一笔巨大的数目,大到她不敢想象!而对于沈修瑾而言,他缺这五百万吗?简童顷刻之间就明白了沈修瑾的戏弄。 男人幽深的眼,紧紧锁住面前女人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眼底亮芒乍现,唇角微微上翘……想要逃走?做梦! “啪嗒”,沈修瑾站起身,指间的银行卡落到了简童的面前,“简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卡里什么时候有了五百万,什么时候我就放过你。否则,你想要自由,想都不别想。也别想着逃跑,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够找到你。” 五百万……她从哪里弄五百万? 心慌了……扭头冲着打开房门的沈修瑾焦急叫道:“沈先生,您强人所难!我一个做保洁的,我从哪里赚来五百万?” 男人侧身,垂眼扫向她:“苏梦会调你到公关部,卖笑、卖可怜,卖蠢还是卖丑,反正能够想到的你都可以卖,有钱人怪癖多,你的膝盖不是说弯就能够弯吗,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卖身。”说到此,男人扯了下嘴角: “不过你现在这种姿色……就不好说了。”沈修瑾眯着眼,说了一声“好自为之”,简童目送着沈修瑾挺拔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简童刷白的脸上,一丝血色全无,看的一旁的苏梦心中一阵不忍……“你怎么得罪沈总了?” 简童扭头看向苏梦,露出一抹惨笑,这时候,苏梦才看到,简童发白的唇瓣,一圈血色的齿印,“你,没事吧?”苏梦问道。 “我没事,”简童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苏梦不忍,正要伸出手,简童勉强站稳了,冲苏梦,苍白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谢谢你,梦姐。” “你……确定没事?”她看简童站都站不稳,真不大相信简童说的“没事”这个字眼。 简童冲苏梦摇摇头,还是那三个字:“我没事。” 谁相信啊……苏梦注视着费力往前走的女人,不禁问了一句:“你和沈总认识吧。” 苏梦分明看到前面女人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对方却反问她:“梦姐,公关部在哪里?我今晚就上岗吗?” 这下换苏梦愕然,“你……”苏梦原来还想要问什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改口道:“走吧,我带你去。” 一路上,苏梦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在欢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目光犀利的落在简童的腿上,之前没有注意,这会儿却分明感受到简童的腿不正常。 “简童,你的腿,是刚才蹲麻了吗?” 简童想了想,事到如今,没有必要瞒着苏梦了,抬头看了一眼苏梦,简童慢吞吞背过身去,撩起衣服,少言的喊了一声:“梦姐。” 苏梦的视线随着简童的动作,落在了那一片没有衣服遮掩的后腰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不自觉,苏梦惊恐的睁大眼,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简童一边慢吞吞的放下衣服,整理好衣角,才看向一脸惊骇的苏梦:“梦姐,我缺了一个肾,后来身体更差,走路走快了就疼。” “肾,肾……肾呢?” “捐了吧,我也不知道。” 饶是苏梦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人,此刻面对着一脸平静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肾去了哪里的简童,也忍不住心中颤栗……简童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那是肾,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苏梦费劲了力气,才止住了怒喝,压抑着声音,尽量平静的说道。简童她怎么能够说得如此平静? 简童扯了扯嘴角:“我知道。”除了这三个字,她没有再说多余的任何一个字眼,只是看向苏梦,眼神坚定的恳求道:“梦姐,这件事,麻烦您替我保密。”她并不想被别人知道。 “你……好!”苏梦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她还是不太明白,向来严苛的自己,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和自己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 想了想,苏梦问道:“既然你缺了一个肾,那你还要进公关部吗?进公关部必须要会喝酒,即使你不能喝,遇到麻烦的主,也要应酬一杯两杯,我去和沈总说吧,你的状况不能进公关部。”不知为何,苏梦就是想要帮简童一把。 “梦姐,别去。”简童连忙拉住苏梦,看着苏梦的眼中,分明写着恳求:“……沈先生他未必就不知道。”说着张开手掌,露出里面的银行卡,冲着苏梦露出一抹惨笑:“梦姐,你见多识广,我这样的姿色能不能赚到五百万?” 答案显而易见,苏梦身子微震,似乎明白了什么——沈总他在折磨和羞辱面前这个女人啊。 可是,未免太狠了…… 第十五章戏弄 第十五章戏弄 三天了,简童被调往公关部三天,一分钱都没有赚到。抬眼看了一眼时间,23:07,这个点正是越夜越热闹的时候。 整个公关部冷冷清清,只剩下她一个人还留在休息室里,同部门的同事都出去做任务了,说真,东皇的公关部,每个人赚的都不少,来东皇的不是普通人,那些权贵富商出手十分大方。 简童虽然只来了三天,但是也有耳闻,上次那个在楼梯间和萧少暧昧的蓁蓁,昨天还在炫耀,一个香港来的富商,出手大方,光是小费就给了她五万。 十个五万就是五十万,一百个五万就是五百万……这样她就可以做到那个男人的要求,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摇了摇头……那是蓁蓁,不是她。沈修瑾说:你可以卖丑卖蠢卖可怜。但她现在连卖丑卖蠢的机会都没有。 “简童,你跟我来。”门被人从外推开,简童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苏梦。 “梦姐。”她连忙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跟着苏梦走出去。 “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苏梦挑着眉问道:“你不问清楚就跟我出来?不怕我把你卖了?” 简童笑了笑:“梦姐,我不值钱。” 这样淡淡笑着说自己不值钱的女人,让前面领路的苏梦心中一揪。但很快,恢复自然。领着简童进了一间换衣室。 苏梦给简童塞了一件衣服:“快点换上。” 简童眨了眨眼,手中的衣服有些烫手:“梦姐,这……” 苏梦有些怜悯地看着简童:“哎~换上吧。是沈先生吩咐的。”苏梦指了指简童手上的衣服:“这件衣服也是沈先生派人送来的。” 苏梦还怕简童不肯听话,还头疼怎么说服简童,对面的女人却垂下头,背过身去,沉默的换上衣服。 小丑服穿在简童的身上,苏梦叫了人来给她上妆。简童就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那个化妆师,把她的脸,变成了小丑的模样。 圆球红鼻子,笑裂了嘴的大红嘴巴,一张脸,涂鸦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苏梦五味陈杂,领着简童上了六楼:“走吧,进去吧。这个包厢里,有一群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公子哥儿们什么都玩儿腻了,来东皇,居然想看小丑表演。”苏梦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对简童说:“小童……” 话未说完,就被简童打断:“梦姐,我还要存那五百万,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苏梦停在包厢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半晌,抬起手敲敲门,就把简童推了进去,脸上已然换上了干练事故的笑容:“沈先生,小丑已经来了。” 简童豁然抬头……沈修瑾怎么会在这里?!她以为,只是一群来自首都的公子哥儿! 沈修瑾居然也在!他是故意的!故意要看她卑微,看她出丑,看她痛苦! “小丑小丑,来,笑一个。”黑色嵌钻的沙发上,玩世不恭地坐着一个大男孩儿,黑白条纹体恤衫,紧身牛仔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闪着银光的链子,嘻哈味十足。 这大男孩儿约莫二十出头,染着亚麻色的头发,透露着年少轻狂。 他此刻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到简童进来,突然身子前倾,那条链子也跟着腾空晃动,大男孩儿指指自己,冲着简童露出嬉笑:“来,小丑给小爷笑一个,冲着这边,对,笑好看了,小爷赏你。”厚厚一叠钞票毫不吝啬地砸在简童的脚下。 侮辱的意味更浓厚。 简童睫毛微不可为的颤了颤,却忽然仰首扯出一抹大大的笑,配上浓重小丑的妆容,更加的阿谀讨好。 “nonono,这个笑容不过关,换一个。”大男孩儿潇洒地摇了摇食指,“想要钱吗?卖力点笑。” 简童垂下头,粉红的毛爷爷落在眼睛里,简童的瞳子缩了缩,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沈修瑾的眼中,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再次抬起头,简童眨眨眼,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一排大白牙,配上画着夸张的小丑大红唇,让她的这个笑容变得十分的滑稽。 “哈哈哈……好玩儿,好玩儿!”那大男孩儿大声的笑起来,招呼他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喂!你们看她,像不像傻子?” 厚重的小丑妆遮掩住了简童僵硬的笑容,四周响起呼喝声,叫好声,那些公子哥儿们笑着拍手相互叫嚷:“这个有趣!呐,钱归你了。” 这一刻,简童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捡啊?都说给你了。不想要?” “想……”她十分羞耻的说道。 “想就蹲下去捡,捡起来,那就是你的了。”那男孩儿挑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修瑾隐在黑暗中,一双眸子比深夜还要漆黑。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简童垂下眼睛,厚重的小丑妆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可是那又怎么样?昏暗中,简童自嘲一声……钱啊,是个好东西啊。她可以用它买来自由不是吗? 三年前,他把她送进了监狱,从此,她再也没有自由。 三年后,她出狱了,他又用五百万的巨额锁住她的自由……不,答应过那个笨女孩儿的梦,她一定要去实现! 简童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叠钞票,刚要站起来,头顶上传来那个男孩儿戏谑的嬉笑声:“喜欢钱啊?我这个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今天个,你让小爷玩儿开心了,小爷有的是钞票赏你。” 边说着,天空下起了钞票雨,大把大把的钞票,纷纷扬扬地往下落,简童愕然地看着那男孩儿抓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潇洒地朝着空中撒钱。 这是……干嘛? “喜欢吗?小爷送你玩儿。”公子哥儿的大男孩儿洒脱地说道:“你也别站起来了,小爷给你一分钟,趴在地上捡钱,捡到的都归你。要是有本事,地上的钱一张不落的都捡起来,小爷另外再赏你五万大钞。” 无人看到的角落,简童的手在颤抖……不是激动,而是灵魂深处的痛! 怎么办? 捡,还是不捡? 从前听说捡到钱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可为什么,她心口闷闷的痛? 第十六章没有最羞辱 第十六章没有最羞辱 “我……”她张嘴,本能想要拒绝,黑暗中的沈修瑾悄然勾起唇角……他就说,傲骨铮铮的简大小姐果然放不下尊严,忍受这样的羞辱。 “我是不是真的在一分钟内把地上的钱都捡起来,这些钱就都是我的?您也会额外给我五万块钱的奖赏?” “我”后面的那个“不”字,简童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眼前,又出现在监狱里,那个唯一对她好的傻女孩儿,弥留之际对于梦想的向往,心念转战间,简童硬生生改变了打算……尊严?她还有吗? 现在的简童,什么都没有,家庭、亲人、朋友、过往,她只剩下她自己了。 还要……什么尊严! 公子哥儿笑呵呵:“当然,我说话算话。”眼底多少露出一丝讥嘲,居高临下的瞥向地上滑稽的女人。 “好。”沙哑暗沉的声音难听极了,自然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听她话中藏着的悲伤,当着众人的面,简童匍匐在地,有人嘻嘻哈哈笑指着她:“厉少,快看,像不像你家养的笨狗?” 就听那个扔给简童钱的大男孩儿“切”了一声,哼哼说:“你眼瞎了?我家的roke可是公狗。” “哦哦哦,对!”那人嘻嘻哈哈,笑的猥琐:“你家roke是公狗,那这只是母狗。哈哈哈~” 奚落嘲笑声此起彼伏,简童狠狠咬住了嘴唇,拼命地捡地上的钱,这些钱从空中撒下来,撒的到处都是,简童必须一边匍匐,一边移动,才能够捡起落得到处都是的钱。 简童,别去听,别在意! 简童,这些算什么?比起监狱里受过的一切,你该感谢这些公子哥儿的仁慈! 简童,你的命都不值钱,你的尊严又值什么钱? 简童,你要记住,你欠一个花季少女一条命,一个洱海梦! 简童,如今的你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只剩下你自己,那就用全部的你去偿还那条为了维护你而死掉的无辜的生命!去替那个女孩儿实现她的洱海梦! 外界的奚落声和嘲笑声,听在耳朵里,她只狠狠咬住牙根,咬的生疼也不松开。 几张粉红钞票,落在一双脚前,简童没多想,匍匐爬着去捡,身后突然响起那个被称作“厉少”的公子哥儿大男孩儿开怀的大笑:“喂!母狗,要摇尾巴。不摇尾巴没钱拿哦。” 简童身子一震,抓着钱的手,握得更紧,似乎要穿透那钞票掐进自己的掌肉中。 有人跟着叫嚣:“快摇快摇!” “摇啊,母狗你倒是快摇啊!” “喂,母狗,你不想要钱了?”那个厉少突然开口问道。 钱!……简童看着手中的钱,深深吸了一口气,趴在地上的臀部,缓缓僵硬的摆动。 “哈哈哈哈哈……”笑声更大,“唉哟我不行了!笑的肚子好痛啊!” “呼呼呼~我也忍不住了,想小爷我玩儿遍了南北,声色场所中,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贪财的比比皆是,但贪财贪到这个份儿上的小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啧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见!” “沈大少,母狗在向你摇尾巴呢?”那个厉少不怀好意地说道:“你就不赏她点什么?” 沈大少!沈……修瑾?! 一瞬间,简童的心跳都停止了跳动!缓缓地,僵硬地,艰难地抬起头……这一眼,让她血色全无! 沈修瑾静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贵气冷然。 沈修瑾的视线垂落在简童脸上,淡漠从容地吐出三个字:“你真贱。” 简童死死咬住后槽牙,呼吸瞬间紊乱,如果不是这浓厚的小丑妆容的遮掩,她此刻的脸色灰白的堪比死人的脸! 万幸……还有这滑稽的妆容遮丑。 半晌…… 在沈修瑾的注视下,简童缓缓扯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谢沈先生赏赐。”没人看得出来,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从后槽牙中蹦出来的! 他骂她贱,她谢他赏赐……这果真不再是当年明珠市傲气冲天、傲骨铮然的铿锵玫瑰了吗? 简童深呼吸,扭头去看那个厉少:“厉少,地上的钱,我都捡起来了,厉少说的话算数么?”厉少豪爽的一挥手,简童想要站起来,那个厉少不疾不徐地阻了简童站起身:“别急着站起来,” 说着,走到水晶台上端起一杯酒: “钱拿走之前,小爷请你喝杯酒。” 一杯威士忌递到了简童身前,简童还没有站起身,依然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我不……” 简童刚要拒绝,一道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响起:“美酒配美人,给她喝了,未免可惜。” 是沈修瑾! 简童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苦涩。 沈修瑾,你到底要如何羞辱我才开心? “沈大少是说,她不是个美人儿?”厉少怀疑:“我不信,东皇里能有什么丑人。” 说完,一本正经地打量起简童的脸,无奈,简童的脸上厚重的小丑妆容,遮住了她的真容。 “不信?”沈修瑾薄唇淡淡勾了勾,视线懒散地落在简童的脸上,“去洗掉。”轻慢而慵懒,也……十足的不在意。 简童正要站起来…… “爬着去。”厉少在一旁说道。 脸色又是一白,简童撑在地上的手,死死抠着地面……忍住!简童!这算什么?这和三年的牢狱生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果然听话的爬着去包厢附带的盥洗室,没有卸妆的工具,只能用着洗手液囫囵将脸上的小丑妆洗掉,当然比不上卸妆油卸妆的彻底干净,但……足够看清她那张瘦削平凡的脸蛋了。 走到盥洗室的门口,刚拉开门…… “小爷看你爬着走已经看习惯了,看不惯你站着走路的姿势,”厉少笑眯眯地望着那门口的女人,“你说怎么办呢?” 简童默默地蹲下身,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的爬着,她的腿脚不利索,先前已经趴在地上爬着走了好大一会儿,这会儿疼的面无人色。 钻心刺骨,却偏偏倔强地忍着藏着……她说她不需要尊严,她也没有尊严,她不在乎尊严,可却在潜意识中,宁愿忍着男人都不能够忍受的疼痛,疼死也不吭一声。 第十七章只有更羞辱 第十七章只有更羞辱 包厢外,苏梦从转角出现,一抬头,眼睛瞬间利了利,抬脚轻声走到包厢外,“露娜,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冷冷的声音传来,包厢外的露娜吓得一转头,看清楚身后的人之后,俏脸变得不自在,“没,没看什么……” 露娜是606包厢的公主,那些公子哥儿去不要她伺候,反而让梦姐亲自把个刚来的清洁工送进去。 露娜被赶出包厢,自然心里不服气,左右这周围没有人,露娜轻手轻脚的悄悄推开一点包厢的门,透过缝隙往里头偷看,这一看,却瞪大了眼睛,同时在心里把简童嘲笑的一无是处。 苏梦冷笑一声,她问的是“你在干什么”,不是“看什么”,露娜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里没你的事,去一楼招呼客人。”露娜还想说什么,苏梦淡淡扫了露娜一眼,露娜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六楼。但她心中一直有气……梦姐不公,分明她才是606包厢的公主,却不让她进去招呼贵客。 今天来的人,可都是有钱有权的主,一看就不简单。还各个都是年轻帅气的鲜肉,这样的好事儿,梦姐却让这个一无是处的清洁工来。 现在还让自己去一楼招呼那些寻常客人! 露娜愤愤不满地跺着脚离开。 苏梦轻轻推开一点门缝,里头的一幕,让她这个见惯了声色欢唱黑暗的人,都大为惊吓。 包厢内 “快爬!这么慢!还想不想要钱了?” 简童一咬牙,死死咬住唇肉,努力忽视肌肉骨头经络的疼痛,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觉,她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自从从监狱中出来之后,即使是在夏日炎炎的午后,热浪翻滚的大马路上,她浑身都不流一滴汗的干燥,现在却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快!往小爷这里爬,”厉少笑着说,他身边一群纨绔二代哈哈嬉笑,在沈修瑾的注视下,简童毫无尊严地爬到了年仅二十的厉少面前,黑暗中,男人的眼里,暴戾的旋风席卷! 简童!……男人的眼中燃烧起丛丛怒火,还有心口处说不出的闷闷。 沈修瑾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他看着面前这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此的下作,如此的卑微,心中会愤怒。 更没有考虑,他的目的就是要羞辱简童这个女人,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他心中却没有一丁点的开怀。 “抬起头来给小爷瞧瞧。”厉少年轻轻狂,张扬轻慢的话语,传进了简童的耳朵里,她不动容,不生气,不恼怒,只是听话的缓缓抬起头,就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娃娃,厉少一个指令,她就一个动作。 “卧槽!这什么鬼!”厉少身后的伙伴惊呼一声,瞪着简童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怪物:“厉少,这女人不需要化妆,就像小丑。” “厉少,沈大少说的对,美酒配美人,这么难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喝厉少赏的酒?”一旁的纨绔二代三代们开始叫嚣不跌。 简童低下头去,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喝酒,做什么都行! 她的命,从那个笨女孩儿死掉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为了活着,她绝不能冒险去喝酒,她残缺的肾,经不起烈酒的折腾。 “不,”头顶上,年轻的大男孩儿露出一抹坏笑:“小爷说赏她一杯酒,就赏她一杯酒,小爷说话算话。”说着,站在简童满前,居高临下的喝了一声:“小爷赏你酒喝,还不抬起头来?” 见简童不动,这个叫做厉少的大男孩儿有些不高兴地叫道:“叫你抬起头来?耳朵聋了?”呵呵冷笑一声:“需要我叫人来帮你吗?” 简童硬着头皮抬起头,下一秒,“哗啦”一声,厉少手中杯子一倒,杯中的酒水,尽数淋在简童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烈酒呛到鼻子中、眼睛中,简童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发白。 厉少把酒杯往水晶桌面上一放,恶劣地笑着说:“不过你这模样,实在是太倒胃口了,小爷的酒,只能这么赏你了。” 说着就和周围的人一阵讪笑,抽空挥挥手:“小爷说话算话,今个你让小爷开心了,”说着丢给简童五万块钱,冷呵呵地呵斥一声:“拿着钱,还不快滚?小爷多看你一眼眼睛都疼。” 钱,砸在简童的脸上,掉到了地上。简童还四肢着地地趴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地去抓住地上的钞票。 “小爷让你站起来了吗?” 简童刚要动,那个叫做厉少的大男孩儿又呵呵笑着说。 把钞票全部塞进了小丑妆的大大的口袋里,简童垂下头,趴在地上。 “喂!别忘了摇尾巴!” 简童微微一震,然后…… 缓缓抬起右手、右腿、左手、左腿,然后摇一下臀部…… 在这满场的羞辱声叫好声哨声中,悄然退场……用四肢爬着离去! 而她从头到尾,没有再去看那个沙发上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 …… 身后的各种声音,在包厢的门再次阖上的时候,被彻底地隔绝在那扇门后。同时,似乎也从简童这里夺走了什么。 是什么,简童自己都不知道。隐隐约约,她知道,自己再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其实,早就不一样了吧,而今天,却是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而已。 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我扶你。” 简童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退避三舍,抬起头,“梦姐……”下意识看到眼前的人,喊了一声,却词穷了,沉默了一会儿,苏梦就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努力地冲着自己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说:“我没事。” 苏梦的呼吸一滞了一下,怎么可能没有事? “我很好。”这看起来卑微的女人又坚定地说。 苏梦的呼吸再次一滞……哪里好?哪里好了! 很想冲着面前的简童发出怒吼,这些话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梦姐,这些钱……”简童半靠在墙壁上,勉力支持自己的身体不倒下,慢慢从小丑装的口袋里一把一把掏出那些在包厢里“卖丑”得来的赏钱:“梦姐,麻烦您帮我存进银行卡中。” 苏梦又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沈修瑾给她的银行卡……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人把这张银行卡不离身的携带着? 第十八章你的身体是冰冷还是炙热 第十八章你的身体是冰冷还是炙热 沈修瑾是苏梦的老板,苏梦说不出沈修瑾的错处。却在看向简童的时候,替她难过。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的老板,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 苏梦眼中露出复杂,看着简童一瘸一拐扶着墙面,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去。 手中的钱和银行卡,成了烫手山芋。 苏梦折转离去,飞也似的冲进她的办公室,将那张银行卡和所有的钱,全部都塞进了她办公室中的保险箱后,这才觉得手掌心不再像烙铁那么疼痛。 当苏梦折转回606包厢的时候,刚开门,就差点撞上沈修瑾。 “沈总。”苏梦恭敬的叫了一声,沈修瑾轻“嗯”的应了一声,就绕过苏梦走了出去。 苏梦刚进包厢的时候,那几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还在谈论“刚才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贱了!小爷我纵横情场,也看过各种各样爱钱的女人,就没见过她那样爱钱爱得如此下贱的女人。啧~” “是啊,那女人四肢趴在地上,摇着尾巴的贱样,真特么叫人想要上去踹两脚,贱到如此程度,为了钱没脸没皮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 苏梦很想反驳! 根本不是这样的! 如果简童真的那么爱钱,怎么会出了包厢,就如此潇洒,毫不眷恋地把钱全部一股脑的丢给她? 如果简童真的那么爱钱,大可以把这些钱留在自己的身边,怎么会丢下那些钱,看都不看一眼的转身就走? …… 简童很累,回到了之前苏梦带她来的换衣室。脱下了身上的小丑服,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额头上黏腻的汗水,让她十分不舒服,简童走进换衣室自带的盥洗室,拧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洗掉脸上黏腻的汗水。 一道疾风刮来……简童全身僵硬地看着镜子中突然出现的男人,拳头,不自知地悄悄握紧。 “沈总。” 镜子中,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晌,轻嗤:“呵~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不乖的人送去那里教育教育,果然学乖了不少。” 一只大手,轻巧地落在简童的脸上。那只大手,罩住了简童大半张侧脸,拇指缓慢地在简童毫无血色的脸上摩挲,嘴角冷冷勾了勾:“可惜晚了。简童,简大小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三年前你若是早早学乖巧了,也不会落的如今的处境。你说,是不是?” 简童的心脏颤了颤……她懂他的意思。 他说,三年前她要是像现在这个乖,三年前若是她没有对夏薇茗出手,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她就还是明珠市简家的大小姐,而不是如今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懂……她都懂! 哆嗦着唇瓣,“沈总教训的是。”三年前的简童一定会去辩驳会去喊冤,而如今,她用三年学会了沉默。 沈修瑾看着她这不反驳老老实实的模样,心中火冒三丈,这火,来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眼神更加暴戾!烦乱的心思,让沈修瑾这个向来以冷静淡漠自持的男人,有一丝不爽。 拧着眉,那嘴角勾出恶魔的笑,冷冷勾着嘴唇说道:“简童,简大小姐,你今天又让我大开眼界了。你说,要是让你哥哥看到你如今摇尾乞怜的可怜样,他会不会气死?” 你不可以这么做!……下意识,简童就要开口说这句话。指甲猛地掐入掌肉里,简童顿时清醒。 垂下眼,她不敢去看镜子,生怕透过镜子,被他看不出了端倪。 “沈总,我没有哥哥。我杀过人,坐过牢,现在是个卖丑卖笑的劳改犯,简家怎么会有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沈修瑾没有想到简童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怔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简童,从前是我小瞧了你,够冷血。难怪当年能够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简童不吭不响地埋着头,任由对方冰冷的话语,穿透心脏,触动灵魂。 冷血啊?不是你逼我的吗?沈修瑾! “不过我很好奇,冷血恶毒的心肠下,包裹着这副冷心冷肺的躯壳,是不是同样也是冷血的?或者……是炽热的。” 伴随男人的声音,简童顿时浑身僵硬!身后一道滚烫的身躯,突然贴上她的后背! 腰上一紧,简童吓得一哆嗦,垂眼往下看,沈修瑾的大掌正扣在她的小腹上。 宽大的外套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那只大掌滑进了她的衣服里……简童又是一哆嗦。 沈修瑾下意识皱了皱眉……外套下面还有毛衣,这可是夏季,穿毛衣? 带着一丝疑惑,沈修瑾滑进大衣里的手,掀开了简童的毛衣……“沈修瑾!”惊慌之下,简童来不及细想,惊呼出声! 沈修瑾缓缓眯起了眼,凉薄的问道:“你喊我什么?” 简童肩膀一颤:“沈,沈总。”她能够感觉到毛衣下那只手掌细细摩挲着她的肚皮,心惊胆战地感受着那只手掌朝着左边的侧腰游移……越来越靠近那个她不愿展露人前的伤口。 简童心跳加快,那只手越过了侧腰…… “沈总!”她惊呼一声! “又做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沈修瑾说话的声音,染上了丝丝情欲。 这时候,简童的脑子飞快的运转! “沈总!给钱!”她说道:“我是个卖笑的,既然是卖的,沈总摸我,当然也要付钱。” 听她说的言辞凿凿,沈修瑾想起了606包厢里,他此刻正抱着的这个女人,是如何为了钱那么的低微下贱,突然之间,被撩拨起的欲望隐匿无踪。 再看怀中的女人,心里无来由的更加不舒坦,在找寻不要原因的情况下,沈修瑾把这心中的怪异感觉,归类为他对怀中这个女人倒进了胃口。 沈修瑾一下子松开了简童:“滚出去。” 简童连滚带爬地滚出了盥洗室,一刻也不敢停留,拉开换衣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换衣室的盥洗间里,沈修瑾俊美的容颜,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冷的能够冻透人心。 简童向苏梦请了假,匆忙回到南湾小区的员工宿舍。 同住的秦沐沐还没有回来,她站在窗口,仰头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子大开,冷风夹杂细雨全部打进了她的身上。 她说:明日会好起来。 第十九章传的沸沸扬扬 第十九章传的沸沸扬扬 翌日 简童刚到东皇,她觉得有些奇怪,四周的人,三两成群,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简童没大在意,也许是因为她一个清洁工,突然的调到了公关部,让人有些非议。 但在进了公关部的部门休息室后,她知道,她太天真了。 “哈哈哈,母狗来了哦。”突然一声讥嘲响起,简童脸色一白,此刻正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母狗”的人,她认识,就是606包厢的包房公主露娜。 “露娜姐,你别这么大声啦,人家又不是瞎子看不见一只母狗闯了进来。” 露娜哈哈笑:“你们是没亲眼见到哦,就这个女人,穿着小丑装,整张脸化得跟个鬼见愁一样,那个厉少让她爬着捡钱,她就爬着,让她摇尾巴,她就摇尾巴,真的,那模样,简直是看的我目瞪口呆!” 轰!血液几乎逆流! 简童眨了眨眼。谁把灯关了?为什么这么黑?……在旁人看来,简童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的惊骇,却不知道简童满脸骇然的是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眼前短暂的失去光明,但耳朵却更加灵敏,周围那些公主女模们的嬉笑声,羞辱声,一字不落的落在她的耳朵里。 于是,有那么一刻,她涌现了“就这么死去多好”的想法。但监狱中,那张对着未来充满了希冀的小脸,再次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怎么可以这么就去死? 她的生命,是替那个代替她死掉的女孩儿活着的。 眼前,一点点重新出现了光亮,简童像个没有脾气的泥娃娃,任由那些人指指点点,各种言辞羞辱,她一句也不回嘴。 露娜看到她那样就来气,上前推了一把简童:“装什么装!做了女表子,就不要立牌坊!昨天你在那么多男人面前摇着屁股卖好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清高嘛!”露娜不过瘾,伸脚又狠狠踢了简童一脚。 简童本来腿脚就有些毛病,哪里禁得住露娜的尖嘴高跟鞋狠狠的踢过来,“噗通”一下子被踢的摔在地上。 “露娜,你轻点,怎么把人给踢到了地上。”有人开口质问。再怎么骂,那也只是动动嘴,动手打人,那就不对了。 露娜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根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气!谁知道她不经踢?”说着冷哼一声,又伸脚,像是踢垃圾一样踢踢简童:“够了吧,站起来吧。再装就没意思了,你想装白莲花,也要长得一张芙蓉面。” 说完不过瘾,又扭头冲着身后姐妹恶劣的笑着:“我刚刚把人踢到了地上吗?我怎么不知道?咦,难道我踢得不是一只狗?” “哈哈哈哈……露娜姐说的对,露娜也怎么会是随便动脚踢人的人,露娜姐踢的是狗哦。” “来,学两声狗叫。” “要不,你也学着昨天在包厢里那样趴在地上摇尾巴?摇好了,我们姐妹也都赏你钱?” 各种戏谑嘲弄,此起彼伏,简童默然地撑着地面站起来。 “干什么!都不干活了?”门,突然打开,苏梦没想到,刚刚打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幕,简童那个傻女人明显是被人欺负了,苏梦气的脸色发青,眼睛一瞪众人:“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都去工作!” 屋子里的人,刚才还十分嚣张,现在一个个缩着脖子,抢着往外走。 梦姐的手段狠辣,她们这些人没有见过也听说过,谁也不想落到梦姐的手里。 “你是傻子吗?被人欺负不会骂回去?”苏梦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到简童面前,拉起简童,此刻气怒还没消退。 她就是看不惯简童这个女人受欺负。在她看过简童身体的残缺,看过这个笨女人狼狈的被那群大少戏耍,却从头到尾没有叫一声苦,没有流一滴眼泪,从这个女人毫无眷恋地丢下那一叠钞票之后,苏梦没办法不对这个叫做“简童”的傻女人好一点。 简童……像极了曾经的她! “梦姐,有活吗?” 苏梦一愣,看向面前的女人,万般的怒气全部化作了乌有,无奈叹一口气:“今天先休息休息吧,我看你状态不太好。” “我很好。” 好个屁! 苏梦差点儿就骂出了脏话。 改口却道:“那也没有活。哪有天天有活的。” “那好,我坐在这里等等。”简童说:“梦姐,有活的话,就立刻通知我,我虽然长相和身段不好,但是我什么都愿意做。多脏多累,别人不肯做来讨好客人的事情,我都可以。只要不让我喝酒。”而简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卖身的事情,在她看来,她这副样子很安全。 “你……算了,随你吧。”苏梦摇着头走出公关部。 她今天就不打算给简童安排活儿。 却没想到…… 简童从三楼的洗手间出来,就被人抓进了三楼的一间包厢里。 “呐,朱总,这就是我说的简童。” 简童看着蓁蓁娇媚的笑着对沙发上,秃顶大肚的中年男人说话。蓁蓁,简童认识,就是当初在楼梯口遇上和萧珩正在激吻的女模。 “简童,你过来,朱总说,他请你喝酒。” 简童摇摇头:“我酒精过敏。” 蓁蓁立刻冷下脸来喝道:“简童,你敢拒绝朱总,是看不起朱总吗?” 简童偷眼看了一眼朱总,果然对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简童只能硬着头皮:“朱总,我真的酒精过敏,有一次差点死掉。这……要是喝了酒,我这身体又不争气,到时候让朱总在东皇闹出不愉快来,这多不好。” 听她这么说,朱总虽然脸色不虞,但是却没有再要求她喝酒。但也不肯就这么放过她。 “那你会什么?” “我……”简童刚要说话,就被蓁蓁抢了先:“朱总,不如让她唱歌吧?她那个粗噶的声音唱起歌来,肯定有趣。” 简童的声带在监狱里的时候,被弄坏了,沙沙哑哑的粗噶难听,通常她不爱说话,如果说话,声音也特意压着嗓子,说的很矮。 “她那个声音这么难听,唱歌能好听?” “朱总~”蓁蓁干脆坐在朱总的大腿上,撒起娇来:“朱总,好听的歌哪儿不能听啊,再说了,就是这破锣嗓子唱歌才最有趣嘛。你就让她唱歌,一首接着一首唱。您要是嫌她唱的难听,咱门就用耳塞堵住耳朵。” “她这个声音已经这么难听了,你还要听她唱?”朱总说。 “就是因为都这么难听了嘛,人家就想看看,让她把嗓子唱哑了,会不会更难听啊?”说着丰满的上围就靠上了朱总的手臂:“哎呀~朱总,好不好嘛?好不好啦?” 第二十章秦沐沐诛心话 第二十章秦沐沐诛心话 朱总热血冲头,还管简童怎么样,立刻豪爽地答应了下来:“好,就听你的。”说着,毛手在蓁蓁的大腿上揩了一把油。 “呐,也别说我不仁义,”说着,朱总从黑色公文包中掏出一叠钞票,估摸有个五万的样子,“一首一千块钱,你能唱十首就一万,二十首就二十万,有能耐唱满五十首,这桌上的钱,全都给你。”五十首少说也要三个多小时吧~~~ “哎呀,朱总,干嘛给她这么多嘛~~~” “小宝贝,待会儿哥给你的更多。”边说着,边露出自认为魅力十足的笑:“小宝贝,不着急,待会儿啊,你哥我连自己身上最精华最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你。” “哎呀~朱总,你好坏哦。”说着,屁股一扭,从朱总身上下来,扭着水蛇腰去点歌台:“简童啊,别说我不帮你哦,我给你帮你足足点满了五十首歌。”边说着,手指轻巧熟练的在点歌台,点下一首又一首的歌。 大功告成之后,才终于又款款走到啊朱总的面前。 简童默默地拿起话筒……第一首歌是青藏高原的时候,简童呆了一下,第二首歌死了都要爱,第三首歌山路十八弯……这之后,简童已经不惊讶于蓁蓁替她选的歌了。 对方今天就是想要整死她。 如果嗓子没有坏,她原来唱歌是很好听的。而如今,却只剩下这一副破锣嗓子,沙哑粗噶的歌声响起,朱总立即皱眉,蓁蓁体贴地给朱总递了耳塞。 而她自己,幸灾乐祸地看着简童。 一首接一首的歌,从简童的嘴巴里出来,没有人在听,朱总抱着蓁蓁,自己在看电影,而蓁蓁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没有人让简童停下来,一首接着一首,简童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 强撑着酸痛的腿脚,用着即使有话筒,也快要听不到的声音唱着那一首首高音歌曲。 “好了,也差不多了,”朱总突然站起来,拔了耳朵中的听筒,皱着眉看简童:“桌上的钱,你都拿去吧。” 蓁蓁一下子站了起来:“朱总,她还没有唱完呢。” “好了好了,宝贝,你哥我也不想听这么难听的歌声,她现在嗓子也唱哑了,春宵苦短,你哥我啊,今夜要做你的新郎官。” 蓁蓁不服气,但她没蠢到反驳金主。顿时娇羞的垂下脸,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朱总~你讨厌啦!” “叫什么朱总,叫哥,哥带你入洞房去。”说着,在蓁蓁娇嗔的“哥”中,领着人离开了包厢。 从简童身旁经过的时候,蓁蓁得意地停了下来,“嗓子唱哑了,连声音都变好听了。你可要感谢我啊,是我让你唱歌,你的声音才能变得好听的哦。” 简童默不作声,等人走了两条腿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简童坐在地上,足足有半刻中,揉捏着膝盖和肌肉,腿脚的疼痛才缓了缓。站起身,颤抖地伸出手,死死拽住桌上的钱,她抬脚,往外走。 …… “梦姐,麻烦您,这钱,还帮我存到卡里吧。” “这钱从哪儿来的?”苏梦眼睛一厉。她明明没有安排任务给简童!……“还有,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好久没唱歌了,刚刚会所里有个同事帮我,让我给个有钱人唱歌,就给我钱。”苏梦是人精,当然听出简童话中不愿意多说,当下也不动声色,点点头,“嗯”了一声,就从简童手中接过钱。顺手递给简童一杯温柔:“喝吧。” 苏梦看着简童如牛饮水,眼中冷色更浓……渴成这样,可不是简童嘴里轻飘飘的唱歌就能够解释的。 “梦姐……我去吃饭了。”东皇每天晚上有一顿员工餐,简童看着时间差不多,与苏梦说了一声,就去吃饭了。 这之后,熬到了下班,她回到了南湾小区的员工宿舍。 与她同住的秦沐沐比她先回到了家,简童进了屋子的时候,秦沐沐“唰啦”一下子站起来,“简童……姐。” 简童点点头,绕过客厅,往卧室里走。 “简童姐……那是不是真的?”秦沐沐突然叫道。 简童不解地望向秦沐沐。 “那些是不是真的?”秦沐沐问:“简童姐,大家都在传你为了钱、为了钱……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你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对不对?”秦沐沐的情绪有些激动。 仿佛一记大锤,捶在简童的心口。绷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等稳住了之后,才淡淡扫了一眼秦沐沐,“是真的。”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秦沐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简童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 “简童姐,你怎么能够为了钱,出卖自己呢!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他们说你的时候,亏我还为你鸣不平,可是你怎么能够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秦沐沐大声地叫道,气愤地指责简童:“我真是看错你了!” 简童站在卧室门口,任由秦沐沐的指责,铺天盖地的落在自己身上,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大学生,平静地笑了笑。 “你还笑?”秦沐沐不敢置信,“你怎么笑的出来?简童,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秦沐沐激动的冲着简童吼道:“钱就这么重要吗?” 秦沐沐的声音都变得尖锐,简童那张脸上,一双眼睛,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目光定定地落在对面一脸激动愤慨的少女身上:“钱不重要的话,你来东皇做什么?”她缓缓地问道,语气没有人任何激动,只是陈述一件实事。 “我!”秦沐沐脸色变了:“这不同!我来东皇就是做服务生,端端盘子而已,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为了赚点学费和生活费。”秦沐沐说着,看简童的眼神,就更像是看脏东西:“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肯做。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简童又笑了,秦沐沐说她没有底线,其实她有的,她的底线就是——不沾一滴酒。她的底线就是——活着。 第二十一章沈修瑾你听啊 第二十一章沈修瑾你听啊 当一个人低微到了一个程度,最后的底线就是——活着。 她看着秦沐沐,这张年轻的稚嫩的脸,这条鲜活色彩明亮的生命,是她这辈子都再难以企及的。 “你!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秦沐沐跺脚:“简童,我告诉你,你赚再多的钱都没用,因为大家都瞧不起你!公关部的女模,她们卖身傍大款的,都比你高尚!你做那种事,连自尊都没有,谁会看得起你?” 说完冷哼一声,不再看简童。简童站在那儿好大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卧室里去,满脸写满了疲倦,她耳朵里还响着秦沐沐的那些话……我只是为了赚点学费和生活费,我才不会像你,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简童笑了……她也只是为了赚点生活费,有个遮雨挡风的住处,能够吃饱饭不去和街头的乞丐为伍啊,谁又稀罕那些钱? 如果让她知道,那时候在606包厢里,多管了秦沐沐的那档子闲事,会惹来今天这么多的麻烦。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的她,她会不会…… 想着想着,睡着了。 这一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医院。 “你醒了。” 简童睁开眼,低低喊了一声:“梦姐,这是哪儿?”一说话,嗓子干涩的疼。 “医院。”苏梦削了一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钉着喂到简童的嘴里:“吃点东西再说话。”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怀,简童有些不适应,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下苏梦喂过来的苹果:“梦姐,我怎么会在医院?” 说到这个,苏梦就来气。 脸色一沉,“你怎么会在医院?我还想要问问你,你发高烧几天了?”要不是昨天晚上她没看到简童来上班,担心之下,跑出了简童的住处,简童早就高烧烧死在员工宿舍里都没人知道。 “我昨晚在东皇没看到你人,去你家一看,你浑身烫的能煮鸡蛋。连忙打了120,送来医院的时候,你已经烧了快上42度,身体又缺水,连医生都说,再晚一点送来,华佗在世也就不了你。” 说到此,苏梦还心有余悸:“你高烧不会告诉室友吗?死撑着硬撑着,差点儿就赔上一条命!” 简童听着苏梦絮絮叨叨,尽管苏梦很凶,简童却听出了关心,心,有一丝丝的微暖,有丝丝酸涩,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的眼眶,酸涩起来,苏梦给予的那一点点的关怀,却仿佛是她此时整个生命中唯一的窗口,将光透进来。 可是,她反而更加患得患失……如果从来都没有,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 而这一点,简童已经深有体会。 “……为什么?”好半响,简童颤抖着声音,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好。 一块苹果又塞进了简童的嘴巴里,苏梦复杂地看了简童一眼:“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谁对你好,我再不对你好,谁来心疼你。”简童,像极了从前的她。也许,苏梦刚才对简童说的那句话,也是对从前的自己说的。 世界对你不好,我再不对你好一点,谁来心疼你……傻姑娘。 心疼简童,也是心疼从前的自己。 她们,是同类人。 苏梦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极力的掩饰心中的情绪,睫毛却颤动着,泄露了内心的情感。 又一声无声的叹息,哎……这个傻女人。 “简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梦姐,你问吧。” “你和沈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修瑾那个男人确实手段狠毒,但是却也不该这么对一个女人。 “不能说吗?”苏梦看到床上的简童面色僵了一下,“不能说就算了。” “三年前,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 苏梦举着牙签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把牙签上的苹果喂入简童的嘴里:“事实上呢?人不是你杀的对吗?” “你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苏梦笃定地说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这一刻,在连番打击和羞辱下,吃过那么多的苦,都没有吭一声,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简童,泪如雨下! 沈修瑾!你看啊!连一个认识不足半年的梦姐,都这么了解她! 沈修瑾!我们认识大半辈子了啊! 沈修瑾!你听啊!终于有人相信我没有杀人,没有做过那种龌龊的事情了! “呜呜呜~” 苏梦放下手中的牙签,她没去劝简童不要哭了,手掌缓慢地摸着简童毛茸茸的脑袋:“乖,没事了。我知道的,你这个傻女人怎么会有胆气杀人。不,应该说,你这个傻女人,骄傲的不屑去杀人。” 说着,说道:“我猜你这个傻女人当初应该很爱沈总吧。但你绝对不会为了得到沈总去除掉沈总的心上人。简童,你太骄傲了,你不屑去做这种事。” 简童挥泪如雨下!多年没有放纵的感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的出口。 这个下午,简童哭的没有停歇过。 她语无伦次地对苏梦说:“我没做过,他不信。他们都不信。” “他恨我,全世界都知道。我以为出狱后,就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 “梦姐,他们都在骂我,全世界都在骂我,他们骂我歹毒,骂我下贱。梦姐,我不在乎……我也不稀罕那些钱。” “他们羞辱我,他们让我趴在地上学狗摇尾巴走路,他们用尽侮辱的话骂我,我不难过,这点算什么。 在监狱里,被扒光了丢在笼子里,高压水枪直接对着身体冲,大冷的冬天里,冰冷的水刺骨的疼,敢吭一声,回到牢房里,自然有人会上来痛揍我一顿。再难过的我都经受过了,这些算什么。” “梦姐,她死了,她为了救我死了。呜呜呜~我是一个害人精,我欠她那么多,我不能够死,我要代替她活着,代替她实现洱海梦。” 而苏梦,一直陪着简童,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叙说,对于简童而言,多年的冤屈,在今天发泄个够本。心中藏着的秘密,也语无伦次的说了出来。 洱海梦是什么,那个女孩儿又是谁,苏梦不知道。但隐隐约约猜测出,这个女孩儿,对于简童而言,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第二十二章她躲他 第二十二章她躲他 太阳西下,夕阳的余晖照在进了病房里。 苏梦站起身,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病床,病床上的女人一脸病态的苍白,在夕阳的暖光下,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正要走开,床上的简童,突然睁开眼,喃喃道: “梦姐,我要还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我自己。我用自己还好不好?” 话刚说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苏梦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心中五味陈杂。 病得都糊涂的人,满心满眼都是偿债……苏梦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 简童说,所有人都在骂她下贱……简童下贱?简童下贱的话,全世界又有什么人是高尚的? 这个傻女人,骄傲的让她敬佩! 当年的自己,尚且会在无人的时候痛哭,尚且萌生死意,可简童这个傻女人,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这些。 而那些别人嘴里,简童出卖尊严下作地讨来的钱,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多看一眼地交给了自己。别人不懂,苏梦却知道……这个傻女人不要尊严,换取的不是钱,而是自由。 沈修瑾那个男人,用五百万限制了一个傻女人的自由。 这五百万,对于现在这个傻女人而言,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牢牢捆绑着她的枷锁。 而此刻,简童这个傻女人,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开这道枷锁。 鸡蛋碰石头,明知道碰上去头破血流,却还是义无反顾……沈总啊,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夜色渐浓,苏梦回到了东皇娱乐。 刚进办公室 “她呢?” “沈总?你问的谁?”苏梦没有想到沈修瑾今天会大驾光临自己的办公室,还在办公室里等她。 “简童,她人呢?” 不提起简童还好,一提起简童,苏梦没来由一肚子火气。 对面是她的老板,而且手段狠辣,她再有意见,也不能表现出来。 强忍着肚子里的火气,苏梦不大情愿地说道:“简童今天请假。” “去叫她来,”沙发座椅上的男人,淡漠地说道:“谁允许她请假,五百万赚到了吗?” 苏梦咬牙重重咬音:“沈总!简童病了!”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没有。”苏梦脸色一变,连忙说道:“简童昨天晚上就病倒在员工宿舍,若不是我赶去的及时,现在小命就不保了。救护车送她到医院的时候,高烧42度,医生说,再来迟一点,就真的没救了。” 沈修瑾心念一动,初闻那女人生病了,黑色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唰啦”一下,沈修瑾硕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 一言不发的抬脚就往办公室外走,在经过苏梦的时候,问道:“哪家医院?” 额……沈总这是怎么个意思? 苏梦下意识说道:“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7012病房。”为了给简童一个好的休养环境,而且简童当时的情况也不大好,按照医生说的,挂水就要挂上好几天,才能好的彻底些。苏梦没想省着钱,就给简童弄了病房。 苏梦看着沈修瑾的往外走的背影,突然叫了一声:“沈总,我刚从医院回来,我走的时候,她刚刚睡着。”言下之意是让沈修瑾不要去了,省的打扰到了简童休息。 “过会儿我交代一下今天的工作,回去煲了汤给她送过去。”苏梦又说。 沈修瑾修长的大腿没有停下的意思,“你不用去了,我会让人煲汤给她送过去。” 所以嘛……沈总,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意思啊?苏梦面色古怪地看着沈修瑾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 东皇娱乐楼下,沈修瑾上了车,打了一通电话:“白煜行,你帮我跑一趟‘珍馐斋’,买些清淡的流食,送到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7012病房。” “额……谁生病了?” “别问那么多买来就对了,”突然响起什么,沈修瑾在电话里吩咐道:“半个小时内送到。” “靠!我超人啊?飞过去?”半小时,亏沈修瑾说的出口,白煜行差点儿没炸毛。还要去跟电话里的沈修瑾抱怨,对方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日! 白煜行随便套上了衣服,飞奔下楼。 一边下楼,一边给“珍馐斋”打电话:“……对,就要这些,我一刻钟后来取。要快。”说了一通后,挂了电话,就开始在心里把沈修瑾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到底谁生病了啊?还要劳动沈修瑾兴师动众。 就是当年夏薇茗生病,也没见沈修瑾疾驰火燎的。 …… 沈修瑾走进简童的病房,对于苏梦选择的单人病房,心中肯定地点点头……苏梦会做事。 天晓得苏梦根本就不是冲着沈修瑾才给简童弄了个不错的病房。 修长的大腿迈向简童的病床边,男人凝望着病床上的女人,黑眸中的复杂,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沈修瑾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经过三年,会改变如此之多。 当年小巧精致的脸蛋变得有些认不出,皮肤暗淡的失去了光彩,仔细看,还能找到当年简家大小姐的五官,但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味道。 浮肿的眼袋,杂毛乱生的眉毛,起皮干燥的唇瓣,变得粗糙的肌肤……三年而已! 这时候,病床上的人,微微一动,侧过了头去,盖住额头的刘海滑了下来,露出刘海掩盖住的伤疤。 沈修瑾的眼睛瞬间尖锐,拧着眉头看了那块碍眼的疤痕很久,忍不住伸出手去,刚碰到简童额头上的疤痕,床上的女人就惊醒了。 刹那! 惊恐地躲开那只手! 他怎么会来?他又想要干什么! 沈修瑾面色不虞。 躲他? 似乎不信,沈修瑾再次朝着简童伸出手去……“唰啦”简童几乎是下意识捞起被子,猛地把脑袋缩进了被子中。 沈修瑾火冒三丈地看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的女人,脸色冰冷的吓人! 这该死的女人,果然是在躲他! 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隐约可以看到被子正在瑟瑟发抖。 简童躲进了被子里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她没事往被子里躲干嘛。如果沈修瑾要找她麻烦,她躲到外太空都没用。躲在被子里又有什么用。 沈修瑾“唰啦”一下,大手扯开简童的被子,他声音陡然冰冷刺骨,薄唇开阖,缓慢的一字一字问道:“你躲我?” 第二十三章他吻了她 第二十三章他吻了她 “没有!”简童连忙抢着说道:“我没有躲沈先生。” 说谎! 根本就是在躲他! 但…… “你的嗓子怎么回事?”她这个嗓子,哑成这样? “生病嗓子疼。”简童垂下眼皮,拒绝多说。 “你怕我?” 简童眼皮一跳,不再反驳了。 男人站在她的病床边,缓缓地挑起了眉头,心中更加不爽。 突然身子前倾,在简童惊恐的视线下,沈修瑾单臂撑在了床褥上,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另一手朝着简童伸出,简童下意识往后缩,沈修瑾淡道:“别动。” 看到简童果然乖巧了许多,沈修瑾手指拨开简童的刘海,摸上她额头上的伤疤,简童整个人都不好了,沈修瑾手指冰凉的触感,实在是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沈修瑾手指摩挲着简童的伤疤,嘴唇不着痕迹的抿了下,有些不愉快地问道:“这伤疤哪儿来的?” 简童扫了一眼面前的沈修瑾……假惺惺! 哪儿来的,他不知道吗? 却犟的回嘴:“磕破的。”拜你所赐……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那手指细细摩挲着伤疤,摩挲着,就越来越往下,摩挲到了她的唇瓣。 指腹传来的触感,干涩的、起皮的,颜色也是苍白的。 简童不敢随便动,僵硬的仰着脖子,被他的大掌,捧住了一大半的脸。 拇指摩挲着这样的唇,奇怪的是,不像果冻一样粉嫩,不像妖艳的玫瑰那么绽放,这苍白起皮的唇瓣,莫名勾起他的欲望。 沈修瑾眼神越来越深邃,下一秒,不客气地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火烫的唇,覆盖着她的。简童毫无回手之力的,被动地接受着沈修瑾霸道的吻。 好甜……沈修瑾完全沉浸在这个吻的美妙中,问吻完之后,回味之余,我们的沈修瑾沈先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是我的吻好,还是萧珩那个混蛋的好?” 简童还处于懵逼状态,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个吻,红润了许多,还没有回过神,就听到沈修瑾一脸冷若冰霜地问道。 “啊?” 啊什么啊?沈修瑾蹙起眉:“我在问你话。是我的好,还是萧珩那混蛋的好?” 这……是什么鬼问题? 沈修瑾见简童迟迟没有回答,心中恼火。 就这个问题,需要思考这么长时间? 难道萧珩那混蛋的吻很棒?让她这么回味悠长? 沈修瑾的未名火来的快,简童甚至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只来得及哼了一声,就被人狠狠压在了床上,下一秒,沈修瑾黑色的头颅压下,简童“唔”了一声,唇瓣一热,疯狂激烈的吻,扑面而来。 又啃又咬,他非要弄痛了她不可!沈修瑾搞不懂心里的想法,弄不清心中的怪异,就算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是三年前害死夏薇茗的罪魁祸首,就算他恨她。 但他就是绝不容许这个女人心中还有其他的男人! 萧珩不行!谁都不行!除了他沈修瑾,简童就算是一辈子活在他的恨意中,他也决不允许简童心中入住其他的男人! 沈修瑾此刻根本不去想,他为什么惟独对简童有着如此疯狂霸道的独占欲。 他认定他恨着这个女人,他从不会去想,他为什么这么在意简童的一举一动。 后来,他无数次的后悔,今时今日和三年前对她所做的一切。 “咳咳咳。” 病房的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简童一惊,下意识动手推向沈修瑾的肩膀,但男人更固执,手臂一箍,霸道地将身下的女人重新摁住,一只大掌攫住了简童的半张脸,而他的唇,肆无忌惮地吮吻,毫不在意病房里多出了第三个人。 简童的脸红到了耳根子,整个病房,她都可以听到沈修瑾吻着她的时候,“啧啧”发出的水渍声。 亲吻着,沈修瑾不着痕迹睁开眼,黑漆漆的眼眸锁住怀中女人的脸,他很满意她迷醉的姿态。 这才餍足的爬起来,姿态高雅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病房的门。 慵懒极致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卧……槽! 白煜行简直要哔了狗了! 一个电话,让他去“珍馐斋”打包流食送过来的人,反过来问他来做什么? 沈修瑾……你还能够更无耻一点吗! 没好气地把手中大保温盒,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放:“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做的这么光明正大,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情,有伤风化,有碍市容。” 沈修瑾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简童那边,连脚趾头都红了。 她羞耻地埋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刚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简童的脑子有些乱……沈修瑾吻了她? 沈修瑾为什么忽然吻她? 简童心里乱乱。 死寂了很久的心,有那么一刻有些动摇。 白煜行拉了沈修瑾一把,神神秘秘把沈修瑾拉到了病房外。 “她她她……简童?”白煜行心里知道,那就是简童,那天在606的包厢里,就认出来了。可是他无法相信的是,沈修瑾把简童压在身下激吻? “你自己不会看吗?” “不是!”白煜行一把拉住转身准备进病房的沈修瑾:“沈修瑾,你不会是对她动了感情了吧?” 噌! 这下,白煜行成功阻止了沈修瑾离去,男人缓缓地转过来,危险地盯着白煜行:“你说谁?她是谁?” “简童啊。”不然还有谁……白煜行被沈修瑾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哥,我亲哥,你不要再用你的红外线扫射我了,成吗? 他不就是提出一句合理的猜测,至于吗! 沈修瑾再次进去病房的时候,身上罩着一层寒霜,就是个移动的冰窖! 冷冰冰地扫了简童一眼,薄唇吐出凉薄的话:“吃吧,柜子上的饭菜是我专门让白煜行去买来的。” 简童张嘴呆呆盯着沈修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尘封的某个角落,正在缓缓敞开沉寂已久的大门。 “毕竟是卖笑的,既然是卖的,我吻了你,当然要给些好处。”说着,又掏出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大叠现钞,不在意地丢在简童的病床上:“这些,就是公司给你住院的报销。不够去跟苏梦说。” 咚! 紧锁的门扉,才开启一条小缝隙,又重新重重地阖上了! “看好了病,养好了身体,才能给我赚钱。” 沈修瑾离去的潇洒,病床上的简童,面如死灰。 她以为他对她有点感觉,才会吻她,他以为这也许是一个信号……她错了! 这个男人恨她,一如既往的恨她! 他只会折磨她,羞辱她。不会爱她。 是呢,她又犯傻了啊。 第二十四章你看不起简童吗 第二十四章你看不起简童吗 “沈修瑾,你后来对简童说的那些话很伤人。你知不知道?”白煜行跟在沈修瑾身后,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需要考虑她的感受吗?” “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的自我任性?现在这么对她,万一将来后悔了呢?” 沈修瑾递了一根烟给白煜行,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抽支烟,别胡思乱想。” 后悔? 他会因此后悔吗? 绝无可能。 白煜行不再说话,其实他也觉得,以沈修瑾的性格,绝对不会去后悔什么事情。即便是当年的夏薇茗的意外,白煜行也没有看到过沈修瑾后悔。 “喝一杯?” “我有些事情要去东皇处理一下。” 白煜行立马死皮赖脸地跟着沈修瑾去了东皇。 东皇娱乐,苏梦让人把秦沐沐单找来办公室。 “简童和你一个宿舍,她病了,你就一点啊异样都没有察觉?”苏梦坐在沙发上沉沉问着面前的女孩儿。 其实她对秦沐沐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简童昨天没有来上班,她才去人事部查了一下简童居住的员工宿舍的具体地址,也顺便在员工宿舍登记表单上,看到了同宿舍的秦沐沐。 苏梦这个女人,不说是从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那也是什么人都见识过的。 同个宿舍的员工,另一个人没来上班,身体异样,她就压根不行秦沐沐会真的心大到一点点都没有发觉。 也只能说,秦沐沐是有意忽视了简童。 昨夜的情形有多危险,苏梦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在简童的宿舍见到简童的时候,对方已经烧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她及时赶过去的话,恐怕简童一条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秦沐沐的冷漠和无视,苏梦不在乎,可要是因为秦沐沐的冷漠和无视,害死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这样的人,她不敢留。 苏梦做事,向来仔细,刚才她又去查了查这个秦沐沐和简童之间的关系,有趣的是,从606vip包厢的包房公主露娜的嘴中,听到了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秦沐沐还有些坐立不安,梦姐作为秦沐沐从前不敢企及的对象,而今天特意将她单独叫道办公室……秦沐沐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被叫来。 但此刻听到梦姐提及简童……秦沐沐的心,安了安。 原来只是因为她和简童同一个宿舍,所以例行询问而已,吓死她了。 “梦姐,我和那个女的不熟。” 那个女的?……苏梦抬起头,扫了面前的女孩儿一眼,眉峰渐渐挑起来,饶有兴致地开口,不疾不徐地问:“那个女人?” 秦沐沐看着苏梦的表情,有些举足无措。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话,梦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秦沐沐,你很看不起简童吗?”忽然,苏梦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当然啦,那种女人,谁会看得起她?……秦沐沐下意识想要这么回答的。 但下意识里,又觉得直接这么说,又会破坏在梦姐心中自己的形象……其实秦沐沐真的是多虑了,苏梦大忙人,要不是这次因为简童的事情,谁会知道她秦沐沐是谁啊。 秦沐沐在心中组织语言,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梦说道:“她做的那些毫无尊严的事情,已经在东皇传的沸沸扬扬,她怎么能够为了钱,趴在地上边摇……那个,边捡钱呢?梦姐,大家都在骂她很,很,很……” 说到最后,秦沐沐一脸的连说出口都觉得羞耻的模样。 苏梦绷着的脸,突然笑了,如初春化冰的冬雪,灿烂的有些异常。 秦沐沐心想,这次她总没有说错话吧。 想起简童,秦沐沐觉得不耻。 苏梦笑着看秦沐沐,“很怎样?很不要脸?还是很贱?”勾勒的精致艳红的唇瓣一勾,十足的看不上秦沐沐这个人。 忽然收敛起笑容,苏梦嘲讽十足地说道:“我看过你资料,是s大的学生吧?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你自己很清白,很干净? 你是不是觉得简童这个人很低贱,不配和你这样心志清高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即使她病了,她没来上班,你都能将这个人忽视的狠彻底?” 秦沐沐满面不解,惑然看向苏梦……梦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好歹是s大的学生,不会连苏梦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讽她都听不出来。 苏梦倏然站起来,走到秦沐沐的身前,苏梦身高在那儿,再穿着高跟鞋,站在秦沐沐面前,瞬间就把秦沐沐比的很矮。 苏梦又是混迹商场多年,职业装穿在身上,十足女王范,这不是青涩的秦沐沐可以比的。 “秦沐沐,你以为你高尚你清白?你志向高远?你打心眼里看不起简童?我告诉你,你秦沐沐比不上简童!” 秦沐沐不服气:“梦姐你说这话太过分了!我努力考上s大,我一个s大的大学生,会比不上一个不要脸,连尊严都不要的女人?同样都是没有钱,我没有为了钱什么都肯做,我虽然是在东皇打工,但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一个服务生,我和那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出卖的简童是不一样的!” “呵~”苏梦冷笑一声:“别把自己想的多么高尚。东皇来来往往的富商商贾,豪门公子,随便哪一个来施压,你以为你秦沐沐还能够高尚到哪里去? 那天在606包厢的事情,你自己还记得吧,那天要不是简童心软,帮你解围,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秦沐沐脸色一白,她记起那天的事情,但、但、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就算梦姐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吧,简童是顺手帮我解了围,但我没有让她为了钱去学狗趴在地上讨好那些客人啊。说到底,是她自己为了钱,才那么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梦简直气乐了,为简童不值得。仔细看看这个秦沐沐…… “啧啧,怎么简童就救回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第二十五章你以为你比简童高尚吗 第二十五章你以为你比简童高尚吗 苏梦话中的羞辱,秦沐沐听的脸色都发青了,发急发狠地怒向苏梦:“梦姐你凭什么侮辱人!我秦沐沐是在东皇当服务生没错儿,但我凭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汗水,赚的都是干净的钱! 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流汗流泪赚来的,没有一分是像简童那样出卖自尊换取的。我觉得我活得很坦荡,清清白白的做人,凭什么反而要被梦姐羞辱?” 苏梦忍不住笑了:“秦沐沐,我很明白的告诉你,那天要不是有简童帮你解围,就凭你不给郗家的公子脸面,你今天早就已经被郗家的公子整的和简童现在的处境一样了……哦不,你还比不上简童!” 苏梦轻视地笑:“简童能够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 “我当然做不到,那种不要脸不要尊严的事情,我秦沐沐这辈子根本就不会去做。” 苏梦点点头:“希望一个星期后,你还能够这么说。” 她懒得再与这个清纯的少女废话,要是在经历过被人逼迫的事情之后,这个秦沐沐还能够如此清纯的话,那才是真清纯。 “一个人的堕落是自己选择的,别说一个星期之后,就是一个月,一年,一辈子,我都是这么说,我永远不会去做出简童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出卖的事情来。” 苏梦“唔”了一声,不再看她:“那好,你出去吧。” “那梦姐,我出去工作了。”秦沐沐虎着脸转身。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苏梦的声音:“秦沐沐,你记住,简童今天受的这些,本该是你秦沐沐从得罪郗家公子开始,就该去承受的。这世界上,总有能够逼你低头的事情。既然你不念简童的好,那我也没必要再庇护你。” 秦沐沐不以为然,苏梦的庇护,从她进东皇开始,就没有感受到过。深以为,苏梦的所谓庇护,根本不足一提。 但很快,秦沐沐终于明白,在东皇,苏梦的庇护是有多么重要。 在东皇娱乐,服务生顶多就是被顾客小小调戏一下,但再过分的就没有了。这得亏于东皇的名声和实力,以及苏梦的原则。 秦沐沐从苏梦这里离去,很快,整个东皇就暗地里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秦沐沐一开始还没感觉,是一个跟她比较要好,也是s大的学生,偷偷摸摸询问秦沐沐:“你做了什么事情,开罪了梦姐?” 秦沐沐一听,气了:“是不是梦姐要处罚我?” “别说笑了,梦姐从来不会因为哪个服务生说错话做错事,就真的去出手对付那个服务生。梦姐只会甩手不管这个服务生的事。” 秦沐沐撇撇嘴:“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不就是看我不顺眼,我躲开她不就行了。” “你……随你吧,你好自为之吧。”和秦沐沐关系好的服务生,也不再多说,看秦沐沐这样子,根本对这件事不上心,人家本人都不上心,她一个外人多管什么闲事,没得还要被人说闲话。 苏梦坐在办公室里,没太把秦沐沐的事情放心上。 这一次,不是因为秦沐沐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懂得感恩,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还明里暗里将自己的恩人讽刺到泥里,苏梦也不会说因为一个服务生就动怒。 是!她承认,她是对简童那个傻女人偏爱点。看到简童,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想起自己当年的苦,就忍不住多护着简童这个傻女人多点。 但,若不是秦沐沐自己作死,她也不会冷下心来。 那天在606包厢的事情,她都已经问清楚了。就像是她所说的,简童多事替秦沐沐解了围,从此也替秦沐沐受了这份罪。 假如没有替秦沐沐解围,按照当时包厢里的情况……苏梦猜测,沈修瑾那个男人也不会将简童认出来。 苏梦站起身,刚出办公室,就撞上了沈修瑾和白煜行。 “沈总,白先生。” 白煜行笑着打趣:“苏梦你这是投怀送抱?”可不是,苏梦恰好出办公室,就撞进沈修瑾的怀中。 沈修瑾倒是没什么反应,把苏梦扶正后,往外推推。 惹得白煜行又是一声打趣:“沈修瑾啊,我说你这人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人苏梦大美人儿都对你投怀送抱了,你就这么把人给推出去?” “你想要?换你来。”冷冰冰说完,沈修瑾直接将苏梦往白煜行怀中一塞:“苏梦可是我的得力干将,白煜行,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人。” “额……”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白煜行欲哭无泪。 苏梦不动声色地退开白煜行的怀中,才理了理衣服,看向沈修瑾:“沈总,简童她……” “死不了。” 苏梦被沈修瑾的话嗫住……这个人说话,就是能让人嗫的说不出话来。 “哦……最近下面的人,做事不安分,乱传闲话,扰乱人心,我正要去找他们谈一谈。”苏梦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 但沈修瑾似乎听了进去,黑眸动了动:“谁的闲话?” “简童的。”苏梦说:“那天606包厢的事情,被人传出去了,现在整个东皇,没人不知道简童那天包厢的事情。” 她只说了这么多,细节没有多说。 只说传简童在包厢的事情,却没说简童在包厢里的什么事情。 但显然,沈修瑾一下子明白过来! 瞬间,刚刚还平静无波的两眼,射出利光,落在苏梦脸上,沉着声音冷声问:“谁传出的话?” “这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是刚才找秦沐沐问话,苏梦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件事是背地里传的,也才两天而已。犹豫了一下,苏梦说:“我猜的没错的话,是露娜,606包厢的包房公主。”那天她正好抓住露娜在包厢外偷看。除了露娜,不做第二人选。 “去找她来。”沈修瑾眼中冰凉一片,眯眼又问苏梦另一件事:“简童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在简童那天晚上把五万块钱交到苏梦手上的时候,苏梦就有所怀疑,因此后来她也去查过了。 “是公关部的新人,叫做蓁蓁的,把简童拉进自己客人的包厢,估计是想要整简童的,让简童唱了连着唱了将近五十首歌,还都是高音。” 第二十六章别急一个一个来 第二十六章别急一个一个来 本来包厢里只有顾客、蓁蓁和简童三个人,这件事,简童不说的话,也就石沉大海,没人知道了,偏偏这个蓁蓁,把这件事当做笑话一样,说给了公关部其他人听。 苏梦也就知道了。 白煜行“卧槽”了一声,“要不要这个狠啊?这个蓁蓁还真是个狠人。” 沈修瑾听完之后,脸上结了一层寒霜,冲着苏梦点点头,“顺便把这个蓁蓁带过来,我在606包厢等着。” 说完,背身就往电梯走。 白煜行跟在沈修瑾身后,明显察觉出自己好友正在压抑着怒气。 勾勾唇,白煜行眼中闪烁着性质昂扬……这下有趣了。 别人欺负简童,沈修瑾压制着怒火……这代表着什么? 白煜行再次勾勾唇。 …… 606包厢 露娜和蓁蓁满眼冒星星的望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这两人可是极品啊! 苏梦让人把露娜和蓁蓁叫到606vip包厢的时候,这两个人还以为是有金主专门冲着她们来,点她们的台的。 进了包厢,露娜和蓁蓁的眼睛瞬间一亮。 沈修瑾和白煜行,这在整个东皇娱乐还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 “哪个是露娜?哪个是蓁蓁?” 包厢里,沈修瑾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问道。 “我!我是蓁蓁!” 露娜扫了一眼身旁的蓁蓁,暗自撇撇嘴……小家子气,见到男人就要扑上去。上赶着被人玩儿的货色,哼!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露娜也不甘示弱地向前跨出一步:“我是露娜。” 水晶桌台上已经摆上了酒水和果盘,白煜行自顾自倒了一杯红酒,满眼看好戏的边喝一口酒,边看向面前两个穿着清凉,打扮妖冶的女人,尤其是看到这两货色目光中赤裸裸的勾引,白煜行借着酒杯挡住了唇边的讥笑。 “谁先来?”沈修瑾淡淡开口,白煜行差点儿一口酒呛到嗓子眼儿……喂喂,哥,话要不要说的这么暧昧,会被人误解的! “沈总,我给您倒酒。”露娜圆滑的说道。 蓁蓁不甘示弱,故意挺起她的丰满傲人,娇媚地笑着说:“沈总,露娜姐帮您倒酒,我喂您吃水果吧。” 白煜行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沈修瑾不急不缓地点点头说:“不急,一个一个来。” 哈~ 白煜行简直要笑出来了。 可怜面前这两女人犹自不知道死期到了。 这时候,苏梦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沈总,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在沈修瑾的视线下,苏梦将手提箱放在水晶桌台上,“咔擦”一声,打开了手提箱。 小巧的箱子打开的时候,包厢里响起两声惊人一致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嗬~” 露娜和蓁蓁双眼放光地盯着那箱子里的一叠一叠的钞票,看的魂都没了。 沙发上的男人,突然沾了起来,模特一般修长笔挺的身材,一下子拉回了露娜和蓁蓁两个女人的关注。 沈修瑾随手抓起一大叠钞票,当着两个女人的面,朝着空中一撒,动作无比的潇洒,“你,”他看向露娜,无视露娜赤裸裸的目光,淡漠的说道:“趴在地上,把地上的钱全部捡起来。” 露娜愕然……“沈总,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照着做。” 露娜脸色一僵,但到底是老油条,立刻反应过来,嗲声嗲气地娇嗔道:“沈总~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嘛。人家喜欢的是沈总您这个人,又不是沈总您的钱。” 噗~! 白煜行发誓,这回他真的是忍不住了! “苏梦,你教教她规矩。”任凭露娜撒娇抛媚眼,沈修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是,沈总。”苏梦眼神冷了下来:“露娜,顾客永远是对的,顾客要你趴下去,你就要趴下去,顾客要你喝酒,你就要喝酒。你也是东皇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梦姐,我,我不……” “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露娜听了苏梦的话,狠心一咬牙,趴了下去。 “把地上的钱全部捡起来。” 露娜不甘心地去捡钱。 以为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头顶上就传来一声淡淡的命令:“腰动动,臀部晃一晃,别像条死鱼一样。” 露娜瞬间脸色发白……这次,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此刻的场景,不就和当初在606包厢里,简童那个处境一样吗? 她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她虽然是包房公主,但是入行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有被哪个顾客这么羞辱过。她的自尊心不能够接受,她又不是简童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 她在东皇的身价摆在这儿,也不是简童那种货色可以比的。 “没听到沈总的话吗?”苏梦冷冷重复:“让你摆腰晃臀部。” 露娜大为屈辱! “梦姐!沈总!大不了我不要这个钱了总可以吧!”就地上这些钱,她还不稀罕!露娜气恼的一下子站起来了。 她恼怒地看向沈修瑾,“沈总,这些钱,我露娜不捡,也不要了。” 沈修瑾的薄唇微微勾了勾,慢条斯理地说道:“谁说这地上的钱,你捡起来了就是你的?” 露娜倒吸一口气,气的快炸了:“沈总!别以为您是大人物,就可以作践我,在东皇,就要讲究东皇的规矩,再大的人物,到了东皇,也得讲这里的规矩!” 在东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修瑾沈总,但没几个人知道东皇就是沈修瑾的。当然,东皇也只是沈修瑾的一个小产业而已。 “哈哈哈哈哈……”这样严肃的氛围里,白煜行突然笑的眼泪都不要出来,“哎哟,天!有意思了,沈修瑾,有人让你守东皇的规矩呢,你打算怎么办?” 沈修瑾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他看向露娜:“在东皇,就得守东皇的规矩。不巧,在东皇,我就是规矩。” 露娜没听明白意思,苏梦在一旁点道:“东皇娱乐是沈总名下的一个产业。所以……露娜,如果你还想要今后有条活路的话,乖乖听沈总的话,让沈总出了这口气。” 露娜这回脸色真的白了不能再白了。 第二十七章帮她出气 第二十七章帮她出气 “露娜,沈总出了气,你出了东皇,在其他地方还有一口饭吃。否则,你前脚出东皇,下一秒就有人拉你去不入流的地方做不入流的事情,你信不信?”苏梦淡淡说道。 信!……露娜浑身颤抖,惧怕地一下子就趴在地上,用当初她嘲笑简童的那样,去捡地上的钱。 一旁,蓁蓁也心中打鼓,惧怕的看着面前的沈修瑾。 一把钞票被沈修瑾丢在了水晶桌上:“会唱歌吧?一首一千块钱,唱满五十首,拿钱走人,唱不满,中途晕了哑了……最近恰好东南亚那边缺一批货。” 这“货”显然指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 蓁蓁心里“轰”了一下,至此为止,这两人要是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罪的话,那真的是白混了。 知道的原因,她们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简童,那个清洁工,最后需要这幕后的大老板出面,惩罚为难她们。 “沈总,我唱可以,”蓁蓁说:“但我就是不明白,简童,她只是一个清洁工!无才无样貌,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沈总要处罚我们,我们认,可是沈总的处罚未免太苛刻了吧?” 玩笑? 沈修瑾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蓁蓁,那张脸够妖艳,此刻他却没有欣赏的兴趣,这样的人,在他的眼中,味同嚼蜡。 但,此时的蓁蓁,据理力争的模样,让沈修瑾觉得熟悉,仿若三年前那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同样的不甘示弱,同样的据理力争,同样的不认输。 只一刹那的失神,沈修瑾就收回落在蓁蓁脸上的目光……不,面前这娇艳的女人,差三年前的她太远。这个叫做蓁蓁的女人,没有三年前简童的骨子里的傲气,缺了神韵。 简童…… 沈修瑾一想到那女人如今的窝囊样,全然不像当年s市的骄阳,心中又是一阵无来由的烦躁,连带着,对面前这两个女人的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光了。 “苏梦,教教她规矩。”冰冷的唇,动了动。 “是。” 苏梦踩着高跟鞋,就站在了蓁蓁面前,嘴角扬起一抹优雅却冰冷的笑:“蓁蓁,东皇的规矩向来严苛,同门竞争的事情,不过火,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到此,忽而话锋陡然利害:“而你这一次,过火了。” 再没有其他,苏梦只是噙着一抹优雅冰冷的笑容,淡淡觑着面前的蓁蓁:“你是聪明人,接下去,知道该怎么做。” 蓁蓁心中再有不甘,狠狠一咬牙,看一眼苏梦,深呼吸:“梦姐,我唱!” 一首一首,如同当初她折腾简童那样,每一首都是高音,直至此刻,蓁蓁才体会到当初简童唱歌时候的痛苦。 她不知道唱到了第几首了,再也忍不住:“梦姐,我可以喝杯水吗?” “你说呢?”苏梦笑而不语。 沈修瑾浑身冷冰冰,五十首歌,看起来好像很好完成,沈修瑾亲眼见证蓁蓁一首接着一首唱,亲眼见证了唱歌的人,一点点哑了嗓子,狼狈不堪的模样……那个女人,当初也是这样? 蓁蓁的喉咙,唱出来的歌,早就不成调了,呼哧呼哧的,拼命的咽口水,即使是旁观,都能够一眼看出她此刻的干涩难受,沈修瑾脸色冰冷望着她,“唱不完,你就去东南亚‘玩儿’几天吧。” 蓁蓁身子猛然一颤,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急切而艰涩的开口:“沈总,我这就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露娜此刻只觉得庆幸,幸好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对简童出手,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会有多惨! 越是在东皇呆久了的人,就越能够明白,在s市,“东皇”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五十首歌唱完。 “沈总,人晕过去了。” 苏梦说道。 沈修瑾站起了身,修长的大腿迈出,头也不回,淡漠的丢下三个字:“丢出去。” …… 东皇是什么地方? 这里,有着这里的生存规则。 能够在这里留下而混的风生水起的,自然都有着不一样的本事。 东皇里,刮起一阵无形的风,人人都绷紧了皮子,警醒起来。对于露娜和蓁蓁,所有人几乎绝口不提,仿佛,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在东皇呆过,仿佛,东皇从来没有这两个人,而他们都没有见过。 “喂,晓晓,好几天没有见到露娜和蓁蓁了。”秦沐沐趁着休息的中场,在员工临时的休息室里,突然说道。 休息室里十几个人有志一同的没了声音,之前讨论着某某名牌某某大款明星的话题,一下子止住了,全场,安静无声。 “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秦沐沐一脸的疑惑,望向周围。 而被她看到的那些人,立刻撇开头,各自装作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搭理她。 “晓晓?发生什么事情了?”气氛那么的古怪,秦沐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者有些犹豫,毕竟秦沐沐算是和她同一批进来的,十分犹豫的,“沐沐啊,其实,蓁……” “晓晓,走了,换场了。”突然,有人打断了晓晓,那人站起身,叫了一声晓晓,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部窸窸窣窣的跟着站起身来,“走,晓晓,工作了。” 秦沐沐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刷拉一下子站起来:“安妮,你是什么意思?不让晓晓跟我说话?你是晓晓的谁?” 那打断晓晓的人,就叫做安妮,人很漂亮,甚至比公关部的还要漂亮,但是,她在东皇,坚持做服务生两年了,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 “蠢货,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安妮的眼神无比讽刺,这个秦沐沐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成天脸上写着“不可侵犯”,真那么纯洁,去小餐馆打工啊,去兼职周末礼仪啊,来东皇做什么? “你骂谁?”秦沐沐恼羞成怒。 安妮挑着眉头:“谁应话,我骂谁。” 晓晓在一旁拉了安妮,示意安妮算了吧。 秦沐沐却把这曲解了意思,气愤地望着晓晓,眼底写满了被背叛的悲愤:“晓晓!没想到你是这样子的人!” “沐沐……” “晓晓,别理她。”安妮打断了晓晓,挑着眉望向秦沐沐:“秦沐沐,你好自为之。” 这个秦沐沐……她自己就是下一个遭殃的人。还能够如此蠢得自以为是。今天在厕所里,还在和别人说她被那个简童欺骗了,原来那个简童多么多么下贱。 人要作死,阎王爷都拉不回来。 第二十八章陆总 第二十八章陆总 简童在医院里休养,她并不安心。 “你怎么回来了?”苏梦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在东皇看到简童:“你病还没好。” “梦姐,没事,我休息够了。”心心念念的,都是欠着许多的债务啊:“梦姐,我真的好了,我能不能……拜托梦姐帮我看看,有没有我能够接的活儿?我……什么都能做。” “你……”苏梦望着面前一脸卑微,却又透着倔强的简童,喉咙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 “梦姐。”简童在苏梦快出门的时候,突然的叫住了:“梦姐,我……谢谢你。”说完,飞快的埋下脑袋。 苏梦一脸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是不是看错了? 简童……脸红了? 可,这有什么值得脸红的吗?自己并没有帮什么忙,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啊。 到底,一个人,要有多么的卑微,这内心的深处,要有多么惶恐无助,才能够因为这点子的举手之劳,就脸红耳赤的不好意思,忐忑不安的道谢呢? 沈总……你到底对这个傻女人做了什么! 苏梦模糊不清的“唔”了一声,她不敢再继续面对这个傻女人……这傻女人的卑微,似从血液中流淌而出。越是如此,她就越不敢去看这个人。 一个好端端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多时,苏梦回来:“跟我走。” “嗯。” 一如既往,她从不多问一句。 苏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可她耳边响起简童的那句“梦姐,我不值钱的”,无声叹息一声,苏梦边带着简童进了电梯,边一路上给简童说明情况: “待会儿,你不用害怕,这位陆总向来低调神秘,陆氏集团,你知道吧?今天这一位,就是陆氏集团的老总。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陆总虽然神秘低调,他两年前回国,短短两年,就掌控了陆氏,传闻他性取向……嗯……有些不同寻常。 咳咳,所以,你不用怕,待会儿不止你一个公关部的进去包厢,你站在其他人中间,倒倒酒就行了。” 陆氏……简童愣了一下,三年之前,她还是简家的大小姐,身为明珠市的企业家二代,她当然知道这个陆氏。 心中本有一阵后怕,怕面对当年一起玩耍一起宴会的那群公子小姐……如今的她,面对那群人时,还剩下什么? 好在,梦姐说,这个陆总是两年前才归国的。 简童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至于苏梦说的,这个陆总性取向……异常,那又为什么会来东皇,点的还是女公关,简童心有疑惑,但她不去问。 不该问的,不问。 站在包厢外,推门而入,看到包厢里的一切,简童才恍然明白,哦……人家陆氏集团的老总,是来东皇宴请客人啊。 包厢里,七八个公关部的,其中还有两个男的。 苏梦目光复杂的目送简童进了包厢……她想帮这个傻女人,她只能用这个办法帮这个傻女人。 但愿这个傻女人,能够得到自由,挣脱桎梏。 老天爷……不该这么残忍的,不是吗? 简童进来时,包厢里气氛正浓。 她悄然的进来,低着头,就站在一边,低调的仿佛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就像梦姐说的,只要混在这里面,倒倒酒就好。 昏暗的灯光下,她在颤抖,尽管没有人看得到,但隔着一层衣服,她浑身都在颤抖。 死死的埋着头,无人看到的角落,双眸里惊慌失措……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极力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极力的把自己变成空气,她……恨不得此刻自己就是空气! 为什么……他们怎么也会在? 简童下意识的往潜意识里认为安全的地方悄然靠过去,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个陆总的旁边。 “你在颤抖。”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大,听在简童的耳中,仿佛炸雷! 额头,不知不觉起了一层薄汗,简童大气不敢出,“陆总,可能是空调冷气太凉了。我给您倒酒。” 她挪到陆总的身前,半蹲下身子,埋头一声不吭的倒酒。 酒满了,身旁的陆总却不举杯。 只是玩味的看着脚下的这个女人……“这包厢里这么多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是‘陆总’?” 简童面色一白……是啊,她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陆总”!除非…… “你认识这包厢里的其他人?”陆总温文尔雅的声音问道,金边眼镜下,折射出锐利。 “我……我,猜的。”简童呼吸紊乱,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一次没有蒙混过关,如果被“他们”认出自己,她不敢想象,那时会…… “陆总,我是猜的,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上那道玩味的视线,让简童如坐针毡,浑身难受,煎熬无比。 “陆总那边是发生什么了?怎么不喝酒?”即使隔绝三年,简童依然对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 怎么办? 怎么办! 自己的这位“恩客”一旦提起她,她就躲不掉了。 时隔三年后,面对曾经的玩伴,面对这里头甚至有的曾经的追求者,如今的她,糟糕透顶! 怎么办! 不知不觉,简童慌了心神,她匍匐在陌生男人的脚边,她的手,不自觉的拽住了手边陆总的裤腿,仿佛求救一般,紧紧拽住,就跟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陆总细边金边眼镜下,折射出一道犀利,垂下的眼,扫到身前匍匐的女人……微愣了一下,收起了眼底的不耐,稍稍往前倾身,伸手举起水晶桌台上的酒杯,一口仰尽,才抬头轻笑着看向其他人: “没事。”边说着,身子豁然起身,与此同时,伸手拽起了地上半蹲着的女人,动作一气呵成。 简童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被人拽起,眼前就是一黑,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人拽起,把脸按在了他胸口。 耳边听到陆总温文尔雅的声音: “各位,玩儿的愉快,今晚我请客。”悠扬的声音落地,便拥着简童出包厢。 包厢里几个人互相露出“都懂的”那样的表情。 “外界都传陆总性取向异常,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造谣,这是造谣。” 一人说道。 “陆总,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玩儿啊。”一群人的打趣声中,简童被个陌生男人拥着,出了包厢,门,在身后无声阖上。 第二十九章疯女人 第二十九章疯女人 陆总一个转身,简童就被推了出去,睁开眼,她呆了下,“陆总?您……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这里,是与之前包厢的格局十分相似的包厢。 她是谁?她只是一个囚犯,不能惹的麻烦别惹。 一切让她感到不安的人和事,简童本能的想要躲开……她,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亦或者,任何能够再输得起的东西了。 下意识的,她匆匆说了句:“陆总,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走”,腿脚并不能够走快,内心却又急于摆脱面前这个有可能给她带来威胁的人,这就造成了,她走路的姿势,十分的不协调,在那位陆总的眼中,十分的滑稽。 简童拖着腿,滑稽的往门口走去,陆总一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金边眼镜下的棕眸,一直含笑地注视她走到包厢门口,全程并不阻拦,仿佛任由她自由来去也无所谓。 简童伸出手,握住了眼前的门把手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小臂用力,推开一条缝隙,光亮从缝隙里透了出来,无人使用的包厢,灯光更加昏暗,光亮突然射在她的眼睛上,刺目的闭了闭……“啊!” 闭眼的那一刻,天旋地转,手腕被人拽住,生生的扯住了她,那力道未必就大,只是她瘦弱的身躯和那条不便的腿脚,生生让她被扯得摔在地上。 回过神来,简童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张刀斧神功的脸,看不大清楚,昏暗的光线下,很模糊。 有一只手朝着她的脸,伸过来。 “你……做什么!” 她躲。 “别动。”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声线,是那位陆总的声音,缓慢的命令着。 简童脸色微微转白,三年的牢狱之灾,早就让她从当初骄傲的简大小姐,变成了那个内心敏感的可怜虫,陆总的声音很温柔,她却从这温柔中,听到了一丝冷酷……像极了沈修瑾! 沈修瑾……沈修瑾……沈修瑾……他和沈修瑾是一路人,他会伤害自己!简童眼神慌乱,身子就要闪开。 耳畔响起一声: “不听话吗?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玩具。” 简童身子一震,脸色“唰”的一下子白了,灯光昏暗,甚至有些黑,看不清楚脸,隐隐约约只看到前方一张刀斧神功的模糊轮廓……陆总?沈修瑾?陆总?沈修瑾? 谁?到底是谁? 她的思维开始出现混乱,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飞快的转速着两个名字:陆总,沈修瑾,陆总,沈修瑾。 “不听话的玩具,就要关起来,好好调教。” 那声音又响起。 简童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整个人,就连十分微小的动作,都顿住了,惶恐的睁大双眼,眸子里涌出惧怕……沈修瑾!不要关我! “啊!不要关我不要关我不要关我!” “沈修瑾”和“关起来”这六个字,足以逼疯了她,“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关我,求求你,不要关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总被眼前的女人疯了一样乱挥动的手挥到,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再次回过神,温文尔雅的脸上,冷色渐起,他人高马大,一把捉住简童空中乱挥的两只手臂,恼怒的暗喝: “你疯了吗!” “走开走开走开,啊啊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陆总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墙边就是开关,伸手“咔擦”按下,整个包厢有了光亮。 他心中更恼,一只手就控制住简童的双臂,腾出一只手,一把捏住简童的下巴:“喂!你闹够了没!疯……” “嘶~”陆总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这张脸这双眼,叫他倒吸一口凉气。 疯狂的神情,空洞的眼神……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总金边眼睛下闪过一丝精光,他是聪明人,既然他们在此之前不认识,那么……须臾之间,便能猜出这女人,怕是把他当做其他人了。 脸色变换间,陆总悄然松开手,退到安全范围外,这个时候,总不能叫他一个男人,给这个疯女人一个耳光,打醒她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一点,等她自己清醒过来。 包厢里的视线昏暗,整个包厢里,安安静静,只剩下女人的自言自语。 陆总冷眼看着简童,那女人自言自语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彻底安静了,陆总抬脚,踩着冰冷的地板,走到她的面前,停住。 他朝着她伸手过去,简童下意识把头往一旁瞥开。 一声轻笑传进耳朵里,“清醒了?” 简童有些难堪……到底是自己发了癔症。 “对不起,我可能,今天身体不舒服,陆总,吓到你了,对不起。” 陆总嗤笑一声,下一秒,简童额头上一热,她听到陆总说道:“别躲,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你额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带她出那个包厢,为了就是看到这道疤。 啊? 简童有些懵,随即,随意说道:“摔的。” “摔的?” “就是摔的。” 就是,摔的,哈。 垂下眼,“陆总可以放开我了吗?”那道疤痕,她不习惯展露人前,不习惯让别人碰到,陆总松开了手,就看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急于想要遮住那道疤的,急匆匆拢着刘海盖住那道额头上的疤。 “很在意额头上有道疤?”陆总轻笑一声:“这么在意,为什么不去整形医院去祛掉它。” 便说着,他没了与面前这个疯女人再对话的兴致,抬起脚正准备离开。 “我遮的不是这块疤。这辈子,都去不掉的。” 倏然! 陆总抬起的脚放下,沉默半晌,极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包厢里响起来: “曾经,有个女人,她也说过,她额头上的那道疤,这辈子都去不掉,留着刘海,为的不是遮住这那道疤。” 简童心脏跳块了一下……正因为,她自己的经历过,所以,更能够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痛。 “说这话的人,她是你爱的人吗?”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以她的卑微,不该多嘴,在问出口的刹那,就后悔了。 简童,不要忘记,你只是一个杀人坐牢出来的劳改犯! “不,我不爱她”简童听到陆总说:“而我,是她爱的人,所以,她死了。” “……” “她爱我,爱到骨子里了,所以,她死了,死的很惨。”简童僵直地站在原地,目视陆总的身影,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单纯的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简童分明从这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听到了心脏裂开的伤痛。 她不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此刻有些可怜,下意识的伸出手,用着小时候她受伤时候,哥哥拥着她的方式,只是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劳改犯,简童笨拙地作势轻轻拥住了一下陆总。 陆总身子僵住,耳畔就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她知道你爱她的话,我想她在另一个世界都会很开心,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你的爱啊。” 简童正要退开。 突然! 一道大力,紧紧抱住她,她的肩膀上,沉沉的脑袋搁置,她听到有一道声音,很低很低,在她的耳畔划过: “对不起,安然。我爱你,安然。” 简童释怀,这个人,因为她和他所爱的女人,额头上都有着一道疤,都因为这道疤说出一样的话,此刻,他把她当做了他爱的女人——安然,那个已经他无法亲口道歉和亲口说一次“我爱你”三个字的女人。 “陆……”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声冰寒入骨的声音:“陆琛,放开她。” 看向门口,简童面色瞬间煞白! 陆琛,就是陆总,此刻感受到身旁人的颤抖,眯起了眼,同样望向门口的人:“哦~原来是你啊!”原来就是你,让这个女人害怕成那样,失去理智了。 沈修瑾修长的身子,立在门口,刀斧神功的俊美容颜上,冰霜覆盖,黑眸瞥向一旁陆琛一旁的简童: “过来。” 简童脸上血色褪尽,眼底分明写着惧怕,她只觉得两只脚都软了,此刻的沈修瑾,浑身都散发着让她胆怯的冷酷。 沈修瑾眼微一眯,声音温度降到零度下:“看来你是永远也学不乖。” 闻言,简童如遭雷击,恐惧充斥着全身,抬起脚……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陆琛似笑非笑望向沈修瑾,“她现在没空应付你,沈修瑾,你没看到吗,她在陪我。” 咔擦! 手指指骨发出声响,沈修瑾黑眸中暴风骤雨凝聚,鹰隼的眼睛,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陆琛,死死撅住了简童,抬脚,一步,一步,啪嗒,啪嗒……朝着简童走了过去: “是谁?给了你胆子,敢勾引别的男人了?”男人一字一字,冷厉的声音,质问着,“还是你,还想回到那个笼子里去,嗯?” 笼子! 不……不! 她手在都,拼命的摇头,她不要,她不能够再被关到那个地方,她要去洱海,她要去还债,“不……” 粗嘎凄厉的声音刚刚响起,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朝着地上栽倒下去。 “你疯了!” “滚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只手同时朝着简童瘫软的身体伸过去接。 “滚开!”沈修瑾一把拢住女人的身体,抱个满怀,同时雷厉一拳,毫不客气的砸向陆琛。 第三十章可怜虫 第三十章可怜虫 陆琛的身手,看得出来也是十分的不错。 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那拳头风。 沈修谨和陆琛,一拳之后,二人同时后退,各据一方,互相对视一眼。 沈修谨面色冰寒一片,眼底精光一闪,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陆琛并不想真的和他动手否则,就不会闪开他的那一拳……陆琛这个人,并不是会迎难而退的人,他会接住敌人的拳头而不是避开。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之道。 陆琛显然是前者。 “离她远一点。”丢下这句话,沈修谨抱着怀中的人准备离去。 人到了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告诫:“看在你是我最看重的敌手,我劝你一句,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别像他一样,最后后悔莫及。 陆琛眨了眨睫毛,掩饰住眼底的一丝暗淡。 门口,男人面无表情:“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陆琛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本不想再多说什么都,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个女人,心中一软:“沈修瑾,你爱上她了。” 沈修瑾啼笑皆非。 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垂眼扫向怀中的女子……他爱上她? 陆琛也看出来了沈修谨的不以为意,他轻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圣人,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的对手不要在感情上犯错? “喂,好心劝你最后一句,不要再在这个女人面前提起将她‘关起来‘的话。“ 沈修谨出门的长腿顿了一下,下一秒,修长的腿跨出了包厢,笔直朝着电梯走去。 陆琛扶了一下金边眼镜框,拍了拍西装下摆,淡然若素地跟随着沈修谨的身后,出了包厢。 ……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28层。 门一打开,沈修谨飞快将怀中女人放在卧室软床上,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来东皇,28楼,有个女人,昏厥。” 言简意赅说完话,就掐断了通话。 手机另一端,白煜行一阵愕然,随即一脸恍然大悟:“女人?” 沈修瑾那家伙又带女人去了的楼了? 与其说是急着救人,还不如说是急着去看好戏,白煜行,白大公子拽下白大褂,抄起一旁的外套,拿了车钥匙,风风火火地久冲出了办公室。 “白医生,你这么匆忙,去哪儿啊?” “去看女人。” “……” 白煜行一路上极速往停车场去,一边不怀好意给郗辰打电话:“有好戏看,去不去?” “没空。”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沈修瑾的好戏。” “在哪儿?”刚才还一口拒绝,听到是沈修瑾的立马改口。 白煜行勾了勾嘴角,“东皇,28楼。” “我去!那有什么好戏?28楼他根本不让人上去。不去了。” “28楼,有个女人昏厥。” “等着,我这就来!” 两人兴致冲冲,恐怕让他们的父母看到,都很无语。 叫他们去领年底分红,都未必有这么积极。 东皇,28楼 男人立在床头旁,手插在口袋里,垂着眼望着床上的女人。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脸,十分小巧,不足他的巴掌大。 但……什么时候,这张脸,瘦削成这模样? 凹陷的双眼,苍白的脸色,脱皮干燥的唇瓣……红玫瑰般张扬的简童呢?去哪儿了? 望着床上的女人……可怜虫,这三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卑微的毫无尊严的可怜虫?? 他沈修瑾,怎么可能会爱上这么样一个女人? 嘴角旋出一抹嘲弄,这个想法,甚至没有时间在心底沉淀一下,就被他忽视了过去。 不以为然。 手机震动,按下接通键,是白煜行到了。 “上来吧。”他冲着电话里淡淡说道,挂断电话,走到电梯门前,摁下一个开关。 这部电梯,可以直达他所在的28层,但没有卡,白煜行上不来,需要他按下电梯口的开关。 叮! 电梯门打开,沈修瑾不意外,电梯里不止白煜行一个人。 “进来吧。” 扫了一眼电梯里的两个人,沈修瑾没有阻拦郗辰的意思。 “女人呢?” 郗辰眼中冒着蓝光,用他的镭射眼,扫着所过之处,寻找目标。 “这里是东皇,要找女人,楼下多的是。你想要什么女人,跟苏梦说一声,让她给你找来。” 沈修瑾不紧不慢地说道。 “额……” 白煜行给了郗辰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 “咳咳……沈修瑾,你说的昏厥的女人,不会是……她吧?”郗辰和白煜行,跟在沈修瑾的身后,进的卧室,一眼看过去,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再一眼仔细一看……床上那躺着的不就是被沈修瑾丢进牢里的简童吗? 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了! 白煜行在看到床上的人之后,眼神也十分的微妙起来,只是他和郗辰的性子不同,没有那么夸张的叫出来。 但同样,他和郗辰一样,在看到人的那一刻,都惊到了。 “给她看看,要不要紧。” 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说了一句。 白煜行带着心底的疑惑,连忙蹲下身来,给简童检查起来。 试试呼吸,摸摸脉搏,白煜行伸手解开简童身前的扣子…… 斜刺里一只手,飞快的拽住他的手腕,同时,一道充满堤防的声音喝到: “你做什么!” “……额,”白煜行顺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了某个人冷厉的双眼,正冰冷地睇着自己,那模样,叫白煜行这个从小长大的死党,都忍不住小心肝儿颤抖了下: “咳咳咳……我检查一下她的心肺律动。” “检查就检查,你解她衣扣做什么?” “……”白煜行满脑子黑线,大哥!不解开衣服扣子,我怎么帮她听诊? “我得帮她听诊。中医有望闻问切,西医也有的!” 白煜行恨不得给沈修瑾一个大白眼儿! 等他解释了,人沈修瑾才放开了他的手,他这刚要伸手再去继续刚才的动作,解衣扣。 就被一只手强势的挡住:“我来。” 白煜行:“……” 郗辰:“……”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 “这样可以了吗?”沈修瑾突然问向白煜行。 白煜行一惊,忙说:“行,行行行。” 望着被解开拇指粗的一道缝隙……不行也得行! “没事,就是情绪过于激动了。”白煜行检查完后,开玩笑的说道: “我说,沈修瑾,我怎么觉得,你对简童挺特别的啊?” 第三十一章阿鹿阿陆 第三十一章阿鹿阿陆 白煜行你可真敢说! 一向看起来不大靠谱的郗辰,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向白煜行。 “咳咳,煜行,我看这里也没咱俩什么事情了,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吃饭去吧。” 走吧走吧,老兄,趁着沈修瑾那家伙还没有开始发飙,咱赶紧走吧……郗辰心里急切的说道。 也真是的,沈修瑾和简童的过节,白煜行难道不知道吗? 简童害死夏薇茗,简童那时候还是简家的大小姐,沈修瑾说把人送进监狱,就送进监狱,现在人出狱了,也没肯放过人家。 沈修瑾有多厌恶简童,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一向腹黑的白煜行,怎么会说出这种傻叉的话来! 白煜行不为所动,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沈修瑾,你想不想知道,”他一边说着,手指突然指向床上的女人:“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女人的秘密?” 他是医者,还是相当有名望的医者。 如果刚刚的检查中,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话,那么,这些年的从业生涯,也就白干了。 床榻边的男人,眯起了眼,细细看着白煜行,吐出两个字:“不想。” 这个女人的秘密?……这个女人即使有秘密,也应该是他先知道,而不是白煜行! 心内有一股无名火冒出,除了他之外,这该死的女人,还和别人关系那么亲近? “既然饿了,就下去吃饭。” 赤裸裸的下达逐客令,白煜行眨眨眼:“喂,姓沈的,你还要不要脸,用不着了就赶人走?” “走吧,煜行。”郗辰赶紧拽着白煜行,就把白煜行往电梯里塞。 “你做什么!”电梯里,白煜行白了郗辰一眼:“要走你自己走,拽我干嘛?” 被白煜行这么一怼,郗辰心里也不爽了:“喂,姓白的,你不要不识好人心!老子拽你走,就是为了你好。 你有病了吧,你当着沈修瑾的面,说出那种话,你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沈修瑾对简童有意思吗?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沈修瑾诶!简童诶! 这两个人之间的过节,可不是一星两点,那是夏薇茗的一条性命! 沈修瑾有多厌恶简童,你不知道吗?说把人弄进监狱,就弄进监狱。你看简家一个屁都不敢放,你再看看现在的简童,还有三年前傲骨凌然的风采吗? 当年的简家大小姐,那是这大上海滩上一朵孤傲的红玫瑰,最是自信风骨傲然个性,她的骄傲,整个上海滩的公子哥儿,谁不知道,甚至前仆后继就为了亲自与简家大小姐聊上一句话……当年的简童,风姿无双。 说一句良心话,夏薇茗即使顶着沈修瑾的名头,夏薇茗即使有沈修瑾护着,她在简大小姐的面前,都是敌不过简大小姐的光彩。 但你再瞧瞧,今天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她真的是简童吗?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你不惊讶吗? 把人弄成这个模样,沈修瑾会对她有意思?” 白煜行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两只狭长的眼睛,忍不住网上翻……“你懂个屁!” “卧槽!有话不会好好说,非得骂人?” “说你懂个屁,都是抬举你了。行了,我请你宵夜。” “你……好!我要吃伯母亲手做的咕咾肉。” “去你的,这大半夜的,你还想让我老娘爬起来给你做饭,就门口那大排档,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 当然,这俩公子哥儿,当然不可能真的吃大排档。 …… 东皇28楼 沈修瑾站在床榻边,眯眼看着床上的女人……秘密? 这个女人的秘密……是什么? 为什么白煜行都知道,他不知道? 拿起手机,给手下人拨打电话去。 “boss。”手机里,沈一的声音,恭敬的传来。 “帮我……” 沈修瑾刚刚说话。 床榻上,一声呓语传来: “阿鹿,别走……” 举着手机通话的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掌,猛然收紧! “阿鹿,我们一起去那里,一起去……” 深邃黑眸骤然收缩! 手机里还在传来沈一的声音:“boss?” 床榻边,男人的脸色,覆上一层冰霜,一双眼垂下,直勾勾地看着床上那个女人,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对电话里说了一句:“没事了。”就掐断了通话。 手机被他抛至一边,修长的身体,倏然弯下! 朝着她,充满力量的长臂,伸出! 一把撅住床上人儿的下巴! 简童恶梦中突然的疼,疼痛将她从那场恶梦中拉回现实,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她的眼前,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那声音,像是她永远甩不掉的恶梦,暴戾地喝问: “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沈修瑾额头上青筋毕露! 阿陆? 阿陆??? 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和陆琛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疼……”简童皱起眉。 “疼?”冰冷的声音,夹带无限怒气,突然的冷笑起来:“疼?简童,相信我,还有让你更疼的!” “给我看清楚!你躺在我沈修瑾的床上,嘴里喊着别的人的名字!阿陆?你和他这么亲密?” 简童脸色一白。 他怎么知道阿鹿? 心中一丝丝被拉扯撕裂的疼……阿鹿,是她心底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是她的债! 还不清的债! 紧张,焦急的神情,看在沈修瑾的眼中,解读成另一种意思,他更加愤怒,心里那股火,不知怎么就越来越烧得旺! “简童,安分一点。记清楚,你是谁!” 简童脸上的血色,瞬间抽离! 沈修瑾没有骂她,没有任何一句侮辱的话,但这句话,却比那些羞辱人的话,还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是在提醒她,她过去犯的“错”,她如今只是一个劳改犯! 对他,那爱,剩下的是害怕。 沉默地垂下眼睛,睫毛遮住了双眼,也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就如同她封闭的心门……沈修瑾,我知道的,我只是那一串数字“926”的劳改犯。 “沈先生,对不起。” 女人说话说的很慢很慢,“沈先生,我一直记得的,我只是一个数字‘926’的劳改犯,我,什么都不是。” 沉默了,她,不需要他的怜悯,不需要他的理解,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还是说: “沈先生,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可以。我只求你,让我活着离开东皇。” 他,始终恨着她啊。 可,她要活着,她要自由,她要……离开! 缓缓地,她轻推开他掐住她下巴的手,撑着床沿,下了床,在男人惊蛰的目光下,曲起双膝,她的尊严啊……那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第三十二章最后问你一遍 第三十二章最后问你一遍 “咚!” 膝盖砸地的声音! “沈总,五百万我一定会一分不少的打到那张卡上,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请你相信我。多给我一点时间。” 五百万,是这个男人的刁难,是他的羞辱和报复……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一些,能够让他消气的话,那么,她什么都可以做。 五百万的自由啊。 沈修瑾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着简童的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伤痛! 这样的女人! 软骨头,可怜虫,卑微,可怜……什么时候,这种词汇,会用到这个女人的身上! 跪? 跪! 这该死的跪! “你的膝盖,当真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简童睁大双眼,她不敢眨眼,生怕眨一下眼,酸涩的眼,会落下泪。 她怕挨打。 不是怕疼,是怕挨打时候,那种内心深处的自尊心崩碎的声音! 沈修瑾,你可知道,在那个牢狱之中,我不敢落泪,我每一次落泪,定然招来一顿毒打。 你可知道,简童已经不是简童了。 你可知道,被拴在马桶边睡觉,所有的人都在笑话我的时候,一度的,我曾以为,我不是一个人,是牲畜,是狗!是猪! “我最后问你一次,简童,你当真不要尊严了吗?”男人冰冷,他向来形色不露于外,别人也窥探不出他的心思。 谁又能够瞧得出,这冰冷的声音下,埋藏的愤和痛,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简童撑在地上的双手,在颤抖。 赶紧垂下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地面。 尊严,尊严是什么? 三年牢狱之灾,早就没有了。 眼睛酸涩的难受,耳畔是那个女孩儿,她叫阿鹿,她说:小童姐,你哭吧,我看你这样,我难受。我帮你把门,不会叫她们看见。你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然后,她哭了。 再然后,那个女孩儿,阿鹿,她被自己连累,和自己一起,被打了。 沈修瑾,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你说的尊严,那是什么东西? “简童,已经不是简童了。”女人粗嘎的声音,这么对沈修瑾说道。 这一刻,沈修瑾这样形不于色的人,此刻也睁大眼睛,双眼中竟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那个女人! 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就……这么承认了! 气氛,顿时安静。 卧室里,涌动着一股古怪诡异的气流……突然的! 男人薄唇缓缓扯出一抹笑,“既然简大小姐亲口说了这话,沈某人不好辜负了简大小姐的心愿,今后,就请简大小姐在东皇,‘好好工作’。” 简童无声惨笑。 垂下眼,眼底的悲恸,不能让人看见。 沈修瑾,何必呢? 将我变成这样的,不正是你吗? 残缺的身体,破碎的灵魂……你到底,又给我剩下些什么?让我来维持那颗曾经骄傲的心? 何必,又表现的什么都不知情。 你下达的命令,让人把我变成如今模样,这些,你不都清楚吗? 又怎么至如今,却要我依然还是三年前那个简童的模样?那个骄傲自信飞扬的模样! “谢谢沈总。” 她粉唇苍白,裂了口子,动一下都是疼。 这句话,却轻而易举激怒男人。 “滚!” “是。” “我让你‘滚’出去!” 沈修瑾冰冷地看着那个女人,而后者,十分顺从甚至没有一丝的不满犹豫,当真,就这么在地上蜷缩成一个球:“是,沈总。” 那般顺从……怎么这么惹人厌! 那般没脸没皮……怎么这么不顺眼! 那般……沈修瑾豁然抬脚,几步走到那颗“球”前,长臂一伸,拎着那颗“球”的领子,飞快走到电梯口,一把将这颗“球”扔进去:“滚下去!别再碍到我的眼!” 电梯直达而下。 门开,苏梦匆匆而来:“你没事吧?” 她是听说了,沈总将人带走。 陆琛那个人,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苏梦将简童上上下下打量一个遍,若说简童有天使相貌,魔鬼身材,迷住陆琛的眼,那也还解释的过去。 可自己眼前这个女人……苏梦摇摇头。 一把握住简童的手臂,刚握住,眼底闪过惊讶,猛然诧异地抬头看向简童的脸:“你在发抖?” “我没事。” “……”苏梦暗自翻个白眼儿,反正想从简童嘴里问出话来,难于登天。 “你这脾气,太倔。” 简童不语。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补补。今天就不用再上班了。” 苏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什么都没有的简童这么特殊。 其实……她也许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仿佛,多对简童好一些,就是对当年的自己好一些。 “不了。公司有食堂。” “你……”这女人真倔! 苏梦摇摇头,所有人都说这个简童卑微的没有自我。怎么就看不到这个女人卑微下的孤傲! “你从前,一定是一个飞扬自信的人吧。”无意的,苏梦这么问道。 简童颤了一下,好半晌,仿佛一个世纪,才缓缓蠕动嘴唇:“从前啊……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等一下,这张支票给你。”苏梦递给简童一张支票:“陆总让我交给你的。” “这么多?”在看到支票上的数额的时候,简童也吓了一跳。 苏梦苦笑:“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小童,你说说,你到底对这位陆总做了什么,把他马屁拍的这个舒坦,出手这么大方。”直接就是五十万! 这样的大手笔,在东皇,也不是没有。 只是,简童……? 苏梦又看了看简童,不是她看轻了简童,只是,这现在看脸的世界嘛。 陆琛一表人才,出类拔萃,卓尔不凡,在这s市,和沈修瑾两个人,常常是被人拿出来的话题人物。 “梦姐,这个,麻烦你帮我存进那张银行卡。”简童又把支票还给了苏梦:“梦姐,有活儿吗?” “你!”哎…… 东皇国际,28楼 男人立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明珠塔,修长手指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一串长烟灰,终于支撑不住,无声的落下,烫了一下手,男人眉心一动,丢掉手中的烟头。 拿起手机:“帮我订飞纽约的机票……是,明早就走。” 挂断电话,男人抿着薄唇,淡漠的眼闭上…… 第三十三章萧珩VS简童 第三十三章萧珩vs简童 沈修瑾去了纽约,苏梦也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东皇国际,仅仅只是沈修瑾名下一个产业,甚至不算做是什么特别的产业。 仅仅只是自己一个消遣的地方。 也只是因为那一天,在这里,见到了简童。 沈氏集团,才是沈修瑾的大本营。 沈家,是一个庞然大物,真正的豪门世家。 沈家,有传承,传承几代人,在一代一代人的打理下,沈家越来越繁荣。 而到了沈修瑾的手中,沈家的繁荣和规模,空前之大。 沈修瑾的第三天,简童再一次,在东皇国际,见到了一个熟人。 “你怎么这么喜欢走楼梯间?”萧珩身上有一股邪魅的气息,很容易就蛊惑了很多的女人,萧珩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魅力,自然,游历花丛中,一直得心应手。 没想到,在楼梯间里抽支烟,能够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女人。萧珩身上,此刻还有尼古丁的味道。 简童张了张嘴,还有些懵……“你是……”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了?”薄唇绽出一抹邪魅的笑,一只手靠近了简童的脸,缓缓地,往下……他的视线,也跟随着手指,缓缓落在那张并不美好的唇瓣上。 一下子,当初那一吻的感触,瞬间记忆起来……很想很想,再品尝一次呢。 这唇瓣——到底是有怎样魔力,能让他出差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就奔来了这里。 “你这里,”萧珩的眼中,只有那张唇瓣,修长的指尖,触碰上简童的唇瓣,简童歪头避开,萧珩也不恼怒,只是轻笑着说道:“别动。” 边说着,手指再次伸向那张唇瓣去……简童怎么可能说不动,就不动,她有些难堪地转开脸。 “再乱动的话,我可就直接吻上去了。”萧珩这话,实在露骨。 简童耳根赤红……怎么会有这种人的! 萧珩乐了。 这女人……就因为这种话,就脸红耳赤了? 天呐! 现如今,还有如此天真的女人吗? 堪称活化石一般的存在了……前所未有的少见! 简童并不懂男人心,她大学时候,就被丢进那个牢狱之中,沈修瑾没有给她从女孩儿长成女人的机会,岁月也没有给她蜕变的机会。 至如今,她依然不像是这东皇国际里多数的女人一样,了解男人,明白男人。 “我记得你,你是……萧先生。”她连忙岔开话题。 萧珩听而未闻,只是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径自说道:“你这里……”他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却有奇异的电流,从他的指腹传到四肢百骸,萧珩愣住了…… 不解疑惑地看着面前被他压在电梯扶手上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认为她的长相和身段,对自己有任何的吸引力。 果真,只是因为生了一张好唇吗? “你这里……我想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萧珩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简童听不懂的话,这话,也太莫名其妙,即使是别人,也会听不懂吧。 话落,简童来不及理解他的意思,唇瓣便被一道温润覆盖。 她猛然瞪大眼睛! 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 “咳,咳咳……”一道轻咳声响起,简童恍然一惊,猛然清醒,伸手用力推开想要加重这个亲吻的萧珩。 朝着那道咳嗽声望了过去。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是秦沐沐。 秦沐沐最近有些惨。 否则,又怎么会放着电梯不坐,却费力的跑楼梯上下? 从来不知道,电梯里的斗争……原来也可以这么精彩。 无须多问,秦沐沐和当初的简童一样,被人故意涮了。 只是秦沐沐从没有想到,会在楼梯间里看到这一幕。 萧珩……她认识! 是那个萧氏集团的总裁,多金帅气,会所里很多的女人,都恨不得能够榜上这么个金龟婿。 可是……简童? 人人都想要榜上的钻石王老五,居然会在楼梯间亲吻一个……又丑又瘸的跛子? 不知是因为最近在东皇里受到的似有若无的打压,还是因为心里那股莫名的嫉妒,秦沐沐明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想惹事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她在看到萧珩吻的女人是简童的时候……一股子怒气和嫉妒,她忍不住就去打断了这两人。 看到秦沐沐,简童慢慢地埋下头,沉默,便是她如今对秦沐沐的态度。 “萧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珩听到那女人特有的粗嘎的声音,他是能够拦住这个女人的,但是,此刻,他自己心绪有些不稳,眼神莫测地目送简童上楼离去的背影。 “萧先生。我是秦沐沐。” 眼前的男子,简直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人。 英俊的外表,帅气的脸庞,堪比模特儿的身材,还有周身散发的气质……秦沐沐发现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 萧珩缓缓转过头,视线从简童离去的方向,终于落在了秦沐沐的身上,对面突然冒出来的那女人……不,应该称之为女孩儿,更合适一些。 萧珩嘴角始终含着一丝不变的笑笑容,注视不远处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的心事,萧珩看得一清二楚。 粉面含羞,娇红的脸庞,年轻的活力,弹性的肌肤……确实有一股清纯动人的股活力。 可是……怎么办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丑女人赤红的耳根,伸手摸了摸唇瓣,两次亲吻她,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感触。 第一次,只来得及碰了一下她的唇瓣,就被姓沈的坏了好事。 第二次,就是刚才,也只来得及吻上她的唇瓣,来不及过多的感受,来不及深入这个吻,又被一个好事者坏了好事。 挑起桃花眼,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对面那个自称秦沐沐的女孩儿,萧珩嘴角的笑容一丝没有变,“你叫秦沐沐?” 秦沐沐呼吸一蹙,顿时激动:“对,我,我,我叫秦沐沐。萧,萧先生,我,我替你服务。啊……不是,我是说,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我,我……” “呵~”一声低沉性感的轻笑,从萧珩的喉咙里悠扬地溢出,萧珩嘴角的笑意更深,修长的大腿朝着秦沐沐迈过去,“你要替我服务?” “我……” “别紧张。你很可爱。” 悠扬性感的声音,听在秦沐沐的耳中,她胸如擂鼓一般,羞红了脸,萧珩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真是,倒进胃口,矫揉造作。 却道:“我记住你了,你去工作吧。”便优雅从秦沐沐身边经过,笔挺修长的身躯,缓缓下了楼梯。 只不过,他这么一来,秦沐沐一颗少女萌动的心,却落在他的身上了。 这……也真是个够狠的狠人! 秦沐沐上楼,遇到简童,心里没来由不畅快:“女表子。” 第三十四章是非起 第三十四章是非起 简童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室友,会见面恶语中伤。当真是因为她那么的不堪,那么的让人厌恶吗? 轻轻扯开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惨笑。 她无声的看了秦沐沐一眼,那一眼,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能,也是一种“认清”。转身,简童用着她的跛脚,缓慢的消失在秦沐沐的眼中。 秦沐沐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难受,垂再大腿边的手掌,愤愤的握成拳头,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 她不懂,这个女人那么可怜,凭什么刚刚在自己的面前,表现的这么傲气! 她——简童! 凭什么傲气! 一个跛子! 一个为了钱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一个没有长相没有身材还到处勾搭男人的丑八怪! 她又想起了萧珩那张邪魅俊美的脸,秦沐沐心底更加愤恨……一定是这个贱人主动勾引萧先生的! 旁边有人一直注视着秦沐沐和简童,直到简童离去,秦沐沐的表现,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在眼底,虽说,这个秦沐沐现在也是不招人待见。 但是,人们的八卦心理总是很强悍的,能够跨越一时的厌恶,别有用心的问道:“怎么回事啊秦沐沐?你怎么又跟她杠上了?” “她”自然指的是简童。 秦沐沐心里正愤怒,被人这么一问,气愤之下,冷笑道:“我会和一个狐媚子杠上?” 旁边的几个人一听“狐媚子”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有戏! “喂喂,什么狐媚子啊?那个简童?” 秦沐沐如捣蒜:“我刚在楼梯间里看到她和萧先生抱在一起呢。” 萧先生? 这三个词,可谓不敏感! “萧先生,不会是那个萧珩萧先生吧?”有人惊呼出声:“不能吧,那可是超级钻石王老五,有钱多金帅气有品位,能看上她?一个清洁工?” “我亲眼看到的,他俩在楼梯间抱在一起亲吻。”秦沐沐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凭什么啊!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是,又丑又瘸没学历,为了钱什么都肯做,这么肮脏的女人,凭什么是……她! 秦沐沐早已忘记了简童的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她。以前我和她住一个宿舍,她那时候是清洁工,每天也是少言寡语,我以为是个安分的呢。 没想到是这样子的,和这种人住在一个宿舍里,每天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都快吐了!” “这个简童,也真的是……” “住嘴!”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们几个是没事做了吗?吃饱撑着?蓁蓁和露娜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 来人正是安妮,可以说是东皇资质最久的……服务生! 秦沐沐见到安妮,顿时就想起当初就是这个安妮,在那么多人面前给自己难堪,还不让晓晓跟自己说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在东皇做的久了,趾高气昂,到处指摘别人,也不看看,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服务生。”秦沐沐到底是s大毕业的,嘴巴也非常犀利。 安妮看都不看秦沐沐一眼,冷笑着望着其他人:“好心提醒你们,别步上蓁蓁和露娜的后尘。爱听不听。” 说完,安妮转身就走,人走到拐角处,依然可以听到身后传来的八卦声: “这个安妮,也太把自己当回事。老是拿蓁蓁和露娜的事情来说是,蓁蓁和露娜,那是犯了东皇的忌讳,东皇上头的人,讨厌到处搬弄是非、但是却不禁止私底下的竞争。 别说东皇了,换做哪个公司,都是这样的,安妮还拿蓁蓁和露娜说事,根本就是两码事。” 转角口的安妮,暗自摇摇头,找死的人,劝不住。 只是那个简童……看来又要遭罪了。 安妮不打算去打小报告,这种事情,不惹一身骚就好。 在东皇,早就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能够看在昔日同事的份上,劝说那几个人一句,已经是她的仁义。 至于劝说而听不进去……“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 下班后 外头突然下起了小雨,起初雨势不大,简童每晚都会缓慢地走回去。 自然,今晚也不例外。 东皇对面有个24小时便利店,收银台前。 “小姐,总共五十六块。”收银台上,搁着一把雨伞。简童看了一眼雨伞,这已经是这家24小时便利店里,最便宜的一把,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钱包,五十六块钱,她当然有,犹豫着…… “谢谢你,我突然想到,雨势不大,可能不需要这把雨伞了。” 走出便利店,简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蜷缩成一团,埋着头,往前走。 雨势不大,对她而言,并不会太难受,只是左腰那里空荡荡的,每当天气变化,总会疼痛难忍。 好不容易快到家了,这老天爷,就跟变脸似的,一瞬间,“哗啦”!大雨倾盆! 挨到了家,把钥匙捅进门里,打不开。 再捅……还是打不开! 简童愕然了一下。望着关的严丝合缝的门板发了一会热呆,随后……扯出一抹苦笑。 她和秦沐沐依然是一起住在宿舍里。那次的事情之后,她和秦沐沐之间,就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这样的两个人住在一起,恐怕谁心中都不舒坦。也不知,梦姐是忘记调换宿舍,还是说,公司认为,这种员工之间的小矛盾,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自从那日之后,秦沐沐对自己的态度就大变样。 只是,就算秦沐沐对自己再不屑一顾,像今天这种,反锁大门不让自己进屋的事情,也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秦沐沐,秦……”她扯开嗓子,想要喊屋子里的人开门。但刚喊出声,声音就戛然而止,缓缓地埋下头,她闭上了嘴巴……屋子里的人,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进屋,任由她怎么喊,都会听不见。 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是吗? 站在大门口,简童抬头看向天花板……“哎,没有去处了啊……” 轻呓一声,女人背对着大门,缓缓地滑了下去,靠在身后的门板上,把身上的衣服更裹紧一些,好冷…… 再裹,她身上的衣服,依然是湿的……好冷……这一夜,便靠着身后的门板,囫囵的睡过去了。 第三十五章刁难 第三十五章刁难 无尽的恶梦,每一晚每一晚的循环。 站在悬崖边,突然如坠深渊!……简童,醒了。 不是坠崖,是身后的大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你是不是有毛病,有床不睡,睡大门口?”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秦沐沐见到简童的时候,都是视而不见,摆出一副冷漠清高的神情,虽然看不起简童,秦沐沐也不和简童说话,好像和简童说话,就降低了档次。 而今天一大早,在这个她们两人共同住的宿舍里,秦沐沐罕见的施恩一般,和简童搭话了。 可……这真不是什么好话,还不如不要说。 头晕得慌,眼前的景象都在旋转,简童实在无心应付秦沐沐。 “昨晚,门反锁了。” 简童淡淡说了一句,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她不指望秦沐沐向她道歉,只求这个秦沐沐能够到此为止。 耳畔传来秦沐沐不咸不淡的声音:“哦~门反锁了啊,可能是我昨天关门的时候,不注意碰到了吧。” 不注意碰到了?……这个话,鬼都不信吧。 简童摇摇头,不想和秦沐沐争辩,脑袋越来越沉,四周的景象都在旋转。 “说起来,这也不怪我吧,不小心碰到的,门反锁了,你不会开口叫人吗?你长嘴巴做什么的?” 耳边叽叽喳喳,简童头胀痛的眉心拢起了山丘沟壑,她终于抬起头:“秦沐沐,我很累。” 疲惫,写在脸上。 秦沐沐却仿若未闻,反而突然的看着简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讥讽: “哦……我知道了,你这嘴巴,就是用来干那些下三滥的无耻行径的吧!” “我很累。”简童扶着门框,眉宇里的疲惫,更加的浓厚。 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 但秦沐沐不肯放她进屋,依旧不依不饶:“慢着!”她拽住了想要往屋子里去的简童,眼底露出冷芒: “简童,我警告你,不要再去纠缠萧珩!” 秦沐沐绝不会承认,她是嫉妒简童和萧珩那么亲密,她是s大的学生,她是为了赚取学业,才委曲成全,来到东皇的,她和那里面的其他人不一样! 简童扶着门框……很累很累,真的不想与秦沐沐争辩一句话,只想要早点躺上那张床。 “秦沐沐,我人难受。” 秦沐沐愣了一下,就一下,而后不知为何,仿佛是受到多大的侮辱一样,瞬间就激动了: “简童,你够了,就会装可怜。我不过就是和你说了两句话而已,你就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了?” 简童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想与秦沐沐发生多余的矛盾了: “我昨晚淋雨了,你不是把门反锁了吗?” 简童只当自己说了句实话,没想到,这实话,却彻彻底底刺激到了秦沐沐,也许,秦沐沐原本就对简童有看法,简童说什么话,都成了错的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沐沐俏脸冷下来,“又不是我让老天爷下雨的,还有,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是没注意到碰到锁,你这么说好像我是故意把你反锁在门外似的。” 头重脚轻,简童听到秦沐沐的话,只觉得脑仁儿更疼了。很想去驳斥秦沐沐,很想去飞扬放肆地发泄自己的委屈。 当这个想法刚刚冒出脑海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将它变成行动,就被简童自己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简童,你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简家的大小姐了。 简童,你只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 简童,秦沐沐是s大的学生前途光明,你呢,你呢,你呢! 时间,于简童而言,那就是一坨臭狗屎,它见证了她由自信飞扬,变成如今模样。 是不想去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吗? 不,是不能够。 “秦沐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我淋了一夜的雨,又在门外过了一夜,现在很难受很难受,我头有些晕。有什么话,能不能等我睡醒再说呢?” 近乎恳求,简童发白的唇瓣,泄露了她的虚弱。 不自禁的,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她,不自禁的,她很想知道,如果是三年前的那个简童,她会怎么做呢? 会像自己这样,畏畏缩缩吗? 会像自己这样,卑微得不想惹事,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而懦弱的退让吗? “简童,你恶不恶心,我都已经跟你说了,门锁了,又不是我故意的,不相信碰到的不行吗?我都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还想怎么样?”秦沐沐看着眼前的简童,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楼梯间里的那一幕。 不只是楼梯间里那一幕,还有那一次在606包厢里,萧珩突然的出现,替简童解了围,本来这个简童要当众表演“接吻”,而且对象只是一个小保镖! 越想,秦沐沐心里越是酸泡泡直冒。 看简童,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了。 而且,她此刻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看到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就这样一个软骨头的简童,萧珩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啊? 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学识没学识,一摊烂泥一样,简童凭什么蛊惑了萧珩那样出类拔萃的男人……除非是…… “狐媚子!”除非是简童用身体勾引萧珩,秦沐沐经过一番推断,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 简童垂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愤怒,她也是会有的。 用三年时间,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委曲求全。 缓缓地,她抬起头,看向了秦沐沐:“如果你喜欢萧先生,那你不应该来找我。如果你只有本事为难我,那么萧先生也一定看不上你。” 是的,她用三年时间,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委曲求全,却改不了从出生起就刻在骨子里的傲。 她不会去呵斥秦沐沐欺人太甚,可也能让秦沐沐抓狂不止。 她甚至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结束这场变相的单方面的欺压。 秦沐沐俏脸神色大变,扭曲的,狰狞的,看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清纯,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又难以接受的望着面前的简童——这个在自己的眼中,一直是个卑微的可怜的下作的女人。 “像你这种下作无耻的女人,萧珩不会喜欢的,没有谁会喜欢你这种毫无廉耻心的女人的!”秦沐沐面目扭曲地怒视简童,喝道,仿佛喊出这句话之后,就挽回了刚刚在简童面前丢失的自尊心一样。 简童的脑袋涨的快要开花,火烧火燎,又觉得浑身都冷的颤抖,抬起头,眼前的秦沐沐变成了无数个重影,忽大忽小,忽远忽近,饶是如此,她的手,悄悄的握紧,掌心的指甲掐出的痛,使得她稍稍保持了清醒,她有一句话,也一定要告诉秦沐沐知晓: “秦沐沐,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真心地对待他,眼中只剩下他吗? 可是,比起萧先生,你似乎更在意我的存在。我弄不明白,你的喜欢难道只是说说而已,你的喜欢,到底有几分是真?” 第三十六章无耻 第三十六章无耻 秦沐沐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凸凸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通红。 面目越发狰狞:“你说我这不是爱情,那你那样下贱的卖肉,就是爱情了吗?” 饶是简童,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是谁说她秦沐沐的爱情不是爱情了? 而自己只是问一问她,到底,这喜欢有几分是真。 简童垂下了头,三年可以磨光简童的傲气,却不能抹掉她的聪慧。 很显然,秦沐沐会这么的激动,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恰恰好这句话,说中了她的伤处。 摇摇头。 “你摇什么头?你一个下贱到为了钱摇尾乞怜,到处勾引男人还不够的女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摇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是否定我?我告诉你,简童,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你,但你简童却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一个人。” 简童身子一颤,垂下的脑袋越发的颓然,是全天下都可以看不起她,但她却没有任何的资格看不起任何人。 沈修瑾,你满意了吗? 啊……说不定,这就是你要的简童。 闭了闭眼,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一个字--钱! 没有钱什么都不是,有了钱……就有了…… 秦沐沐嫌弃地扫了简童一眼,看简童一副死狗样,顿时倒进胃口,撇撇嘴: “总之,你记住你自己只是个跛子,不要再妄想勾引萧珩。”说完,屁股一转,冷冷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留给简童一个高冷的背影。 揉了揉眉心,简童顾不上其他,冲了热水澡,把自己蜷缩进了被窝里。 这样的天气,不开空调都热的慌,简童却觉得冷得发颤。 又把自己蜷缩的更加的成了一团,好像这样蜷缩成团子,就能够取暖一样。 窗外不知是谁家养的画眉鸟在叫,就在这叫声中,她,沉沉地入睡。 “喂,喂!起床!” 一阵不客气的推搡,简童被推醒,一抬眼,入眼的就是秦沐沐。 糊里糊涂,脑子里烧的慌,不急细想,咕哝一句: “别推,头晕。” 秦沐沐推搡她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想到你房间来啊,赶快起床,到点儿了,睡得跟死猪似的,都几点了,不要上班啊? 上一次你没上班去,害我被梦姐骂,我可不想再因为你被梦姐骂,你赶紧起床,收拾收拾赶紧去。” 上班? 上班! 脑子里烧的糊里糊涂的简童,听到秦沐沐说了一大通的时候,脑子里就更乱了。 晕晕乎乎中,“上班”两个字,却像是一颗炸弹,顿时把她炸醒几分……上班! 推开被子爬起床,起的太急,却又浑身都痛,顿时就差点栽倒地上去。 秦沐沐皱皱眉,不满地说道:“你快点儿,磨磨蹭蹭的,演什么戏,这里又没有男人在,你演给谁看。” 简童任由秦沐沐一通冷言冷语的讽刺,沉默地一件件套上厚衣,换上鞋子。 “不就是淋了一场雨吗?有那么金贵?我也淋过雨啊,也没见像你这样。就你金贵了啊?”秦沐沐还在讽刺简童。 头疼的,简童揉着脑袋,忽然转身:“秦沐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说话尖酸刻薄的女人的。你想要萧珩对你有好感,就改改吧。” 说完,简童已经做好,会被秦沐沐更加不客气的羞辱的准备。 但,莫名的,今天,她就是要任性。 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哥哥说:生病的时候是可以任性的。 她那时候特别特别黏沈修瑾,其实她都知道,沈修瑾特烦她。 但是那次生病,她缠着他要一起睡午觉,她知道他又嫌她烦,她就缠着他,大言不惭的用哥哥的话告诉他:生病的人有权利任性,我生病了。你不陪我睡午觉,我病就不好。 破天荒的,沈修瑾那会儿竟然真的答应和她一起睡午觉了。 她尝到了甜头,故意冲凉水,把自己弄生病,可是,再也没有如愿以偿。 不知不觉,简童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秦沐沐的各种难听的话,她都没有听见。 “简童,是你刚才骂我尖酸刻薄,现在又要装傻充愣吗!” 秦沐沐尖锐的声音,伴随简童惊慌的叫声…… “砰!” 脑袋一角磕到了门把手上,简童“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扭头朝着一脸骇然的秦沐沐看了过去……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沿着额头滑下来,世界蒙上了一层鲜红的膜……秦沐沐娇俏的面容上,骇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惊恐。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啊~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没站稳,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简童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一幕,竟是秦沐沐惊慌失措满脸仓皇滴拔腿绕过她跑了出去。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还很茫然……怎么了?秦沐沐怎么了? 哦……有些困了…… “梦姐,我想请假。”低弱于无的呢喃声,越来越低,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啪嗒啪嗒”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立在简童的面前,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跟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没有站稳,对,对!就是这样子的,跟我没有关系,谁知道轻轻碰一下她,她就载个跟头。” 秦沐沐去而复返,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慌乱地看着软倒在地上的简童,看着简童额头上鲜红往外溢出的血,她拿起手机,想要拨打120。 屏幕上“120”的通话,正在“嘟-嘟-”的准备接入中,猛然想到什么,秦沐沐脸色一变,‘卡擦‘一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结束键,掐断了通话。 她双眼犹豫不决慌乱不堪地盯着地上没有知觉的简童,忽然,一咬牙,蹲下身,准备用力拽起简童。 秦沐沐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怕凭她的力气,拽不动简童。 可当她一用力,下一秒惊呆,低头看简童……这么轻? 不管了,先处理人重要! 来不及细想,秦沐沐拽起简童,让简童半边身子驼在自己的肩膀上,飞快地出了屋门,朝着楼梯走去。 一路拦下出租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秦沐沐脸色复杂,犹豫了一下,一发狠,拿起手机,给自己的直属领班打过去: “璐姐,我今天要请个假,我的室友人不舒服,自己出门的时候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我充电器忘记拿,重新返回宿舍,才发现及时,把她送到医院。我正在医院陪她。……对,过会儿她这边弄好了,我还要去一趟会所,帮她请个假。……好,我知道了,她是我的室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三十七章玩儿的一手欺上瞒下 第三十七章玩儿的一手欺上瞒下 急诊室里出来了医生:“你是家属?” 秦沐沐犹豫了一下:“我是她的同事。她,没事吧?” 白大褂医生脸色不太好:“你通知她家属吧。” 秦沐沐一听,脸色“唰”的就白了:“医生,她很严重吗?”心里七上八下,简童要是死了……那她,那她不是杀人了? 不,不是的,不是她,是简童自己。跟她没关系,她,她就是救人来医院而已。 如果要是让人知道,简童出事是跟她有关系,那她,学校一定会开除她。 她努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s大,怎么能够就! 这一刻,秦沐沐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很多很多,一旦简童出事,被人知道跟她有关系,那么她将要面对的一切,甚至是秦沐沐还想到了萧珩,萧珩会怎么看待她。 “医生,简童……就是我那个同事,她真的没救了吗?” 医生一拧眉头,怪异地看向秦沐沐:“谁跟你说她没救了?” “那,那你怎么叫我通知家属?”通知家属的意思,不就是人快不行了吗? “里头那个是你同事,她额头上的口子大是大了点,送来有些晚,失血有些多,但这个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她发高烧,而且看情况,应该是烧了至少一个晚上了。这样子,她就必须住院好好休养,没个人照顾,怎么办?” 秦沐沐紧张地听完医生的话,提着的这颗心,算是放下了,连忙说:“我,我会照顾她。那个……她没有家人,我和她一个寝室,那我就照顾她吧。” 简童没有亲属家人和朋友,这个还是当初的时候,她和简童晚上聊天时候,简童曾经一带而过的事情,这个事情,秦沐沐还是记得的。 医生看了一眼秦沐沐,眼神柔和了:“你这个小姑娘心地蛮善良的。既然这里你肯照顾病患,那就没问题了,去办个住院手续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办。” 秦沐沐拿了东西,就去办理了住院手续,手续费挺贵,把她给狠狠心疼了一顿,望着银行卡里损失的数额,心里又是肉疼又是埋怨:嘁,你说你就不能够站稳点。 这些钱,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啊,这个月白干了。 一边嘀咕一边去了病房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简童后,立刻就出了医院,朝着东皇国际而去。 …… 东皇 “你说简童怎么了?”秦沐沐找到公关部经理,帮简童请假,只说简童身体有些不舒服,摔倒了地上,要养病。 公关部经理这边也是忙,何况一个简童,本来也就是个清洁工,也不晓得梦姐当初怎么想的,就把这么个哪儿哪儿都不合格的人,塞进了公关部。 总之,公关部的经理,本来就对简童没有什么号印象,何况后来因为这个简童惹出来的事情,还害她损失了两个不错的手下。 蓁蓁是个好苗子,露娜更是在东皇呆下来许久的老人,真不晓得梦姐是怎么想得我,为了个没什么用处的简童,就把这两个人给开掉了。 “算了算了,你让她好好养病,会所的事情暂时就不要考虑了,最好多休养一些时日再来。”打发走秦沐沐,公关部经理又忙着其他事去,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 苏梦在会所里转了两圈,拧着眉头,奇了怪了,今天怎么没见到简童。 “诶,你别走。”巧了,公关部经理正准备进电梯,被苏梦撞见,叫住:“看到简童了吗?” 公关部经理转身看是谁,一看是苏梦,顿了一下,道:“简童今天请假,好像人有些累,想休息休息。”又犹豫了一下,公关部经理小心翼翼地对苏梦说道: “梦姐,这个简童,自从来了我们公关部之后,就一堆的麻烦事儿,我看她可能还不适应咱们公关部,梦姐,不如……把她调到别的部门去吧。” 实在是不喜欢这个简童,成天老气沉沉没有朝气,又成天穿的密不透风,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眉宇之间团着一团愁云,成天这样苦瓜脸,又没有样貌好身材,客户会喜欢吗,留下来除了惹事,就只能拉低她部门的业绩水平。 这段日子,自从这个简童到了公关部门之后,她就没有少被其他部门耻笑,还有一些顾客问她:你们公关部是没有人了吗,怎么这种货色都能够进你们公关部啊。 此刻,公关部经理小心翼翼地给苏梦抱怨,苏梦怎么不明白,她的这个手下干将,是在给她上眼药,告简童的小状呢。 当下,苏梦精致的面容上,就浮出一抹制式的笑容——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的笑容:“许经理,简童是我亲手插进公关部的,怎么,许经理是对我的抉择有意义?还是对我的眼光有意义?” 当下,许经理脸上讨好的笑容就僵住了,额头上滴出冷汗来,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既然梦姐看好她,那我再多花些时间教导她就是了。梦姐,我先走了,我那边李总还等着呢。” 许经理转过身就走,边走边心里愤愤不平,不就是一个清洁工嘛。她实在看不出这个简童有什么魔力,让梦姐这么看好。 许经理就没有意识到,苏梦会这么照顾简童,绝不是因为所谓的“看好简童”这么简单。不过这也不怪许经理,任何人看到今天的简童,大约都不会瞧得上,与三年前相比,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苏梦站在原地,听着公关部经理跟她汇报简童想要休息两天这件事,她还挺欣慰的,这个傻女人,终于也懂得心疼自己了。 “还好,还知道累,还有的救。”苏梦欣慰的摸摸鼻子,最怕就是简童那个傻女人跑过来跟她说:梦姐,有没有活儿,我什么都能够做。 “还好,还好。”苏梦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错了。 秦沐沐下楼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同事,心念一动,叫住了人:“晓晓,今天萧先生有没有来啊?” 晓晓就是之前被秦沐沐视为“背叛者”的那个“好朋友”,也是在秦沐沐说起蓁蓁和露娜事情的时候,被安妮叫走的那一个服务生。 “没有啊,我没听到她们说萧先生来啊。萧先生要是来的话,那些姐妹们肯定知道。”晓晓没有什么心机地说道:“沐沐,你……也喜欢萧先生?” 秦沐沐眼睛瞬间厉色一闪……也? 第三十八章她想要的很多吗 第三十八章她想要的很多吗 秦沐沐抬头小心翼翼看向晓晓,她没有回答晓晓的话,倒是反问晓晓:“晓晓你喜欢萧先生?” 晓晓连忙摇手:“不是我,是其他人,好多人都喜欢萧先生。” 秦沐沐眼中厉色退去,一本正经劝说起晓晓:“幸好你没有喜欢萧先生,你看看,萧先生是什么人,他眼光肯定高,能够做萧先生女朋友的女孩子,一定很优秀。 萧先生来东皇就是玩玩,怎么可能看中那些招花引蝶的女人,晓晓,不是我打击,萧先生眼光高,这是肯定的,你就不要和她们那些狂蜂浪蝶一起瞎凑热闹,省得以后伤心默默流泪。” 说完之后,她看晓晓垂着头较着劲儿不说话,抿了抿粉唇,拉住晓晓的手:“晓晓,我这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看我都不跟那些人说的。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晓晓脸色有些尴尬:“我知道的,沐沐,我得去工作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沐沐说是为她好,可是她还是自尊心受损了。 秦沐沐也没多想,就又赶到医院去。 进到病房,就看到简童还昏睡着,撇撇嘴:“麻烦死了。” 她之前跟医生交流过,简童额头上的这道伤口,看着严重,其实只是送来时耽搁了,流了血。真正的问题是简童那破烂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 …… 简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高烧也退去一些,但体温依然异于常人。 睁开眼,嘴巴干渴极了,无意识地沙哑道:“渴……” 异动声响,惊醒了秦沐沐,拧了眉头看了简童一眼:“等一下。”秦沐沐冷冷说道,倒了一杯水给简童。 简童接过,也不吭声,默默喝完一杯水。 喝完水,她还是不说话。 病房里很安静。简童垂下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她在等。 突然。 “你的额头撞到了门把手上,会留下疤痕,不过你额头那个地方,好像本来就有疤痕,所以这一道疤,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件事你就不要跟别人说了,东皇那里,我已经替你请了假,等你烧退了再去上班,住院的费用,我也全部都给了。这住院期间,的一日三餐,我会按时送过来。” 简童不吭声。 秦沐沐恼羞成怒,认为简童不识好歹:“喂,你听到没有,这件事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自己也有问题,哪有人自己淋了雨在屋子外睡一夜,你这样才导致你发高烧,不然的话,我不过就是碰了一下你,你就摔倒了?” 简童默然无语。 秦沐沐不禁提高声音,叫道:“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我都送你来医院了!要不是我及时将你送来医院,你早就高烧烧死了。我还替你付了医药费。 我一个大学生,本来就是为了学费生活费,才在暑假出来兼职的,我没有多少钱,还是为你付了医药费。你还不依不饶,简童,你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不乱说?” 简童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秦沐沐更气:“你有什么要求,你说!” 她已经做好大放血的准备了。心道,这个简童这么贪财,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勒索自己的机会。 心下顿时看简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简童缓缓抬起头,看向秦沐沐,缓缓开口,她的声音粗嘎又沙哑,破碎的刺耳难听,她说:“我要你的一个道歉。” 秦沐沐瞪大了眼睛,一脸荒谬地看着简童,“你要我道歉?”她几乎是尖声的问向简童:“你要我向你道歉?” 很不可思议地看着简童,仿佛对简童道歉,就是一件十分丢人荒诞的事情。 “你还是说吧,你要多少钱。” 秦沐沐哂笑问道。 病床上的简童摇摇头,缓慢却坚定的说道:“我只要道歉。” “你!”秦沐沐愤怒地盯着病床上的简童,两只眼睛都在冒火,生冷说道:“我要是不道歉的话,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到处乱说了?” 简童越发沉默了……做错了事情,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秦沐沐的表现太明显了,跟自己道歉,就让秦沐沐觉得那么难以接受吗? 不禁地,简童在心里问:假如今天换做其他人,秦沐沐还会这样吗? 哎……一声几近听到的叹息声,她越发沉默,不是因为一个道歉,而是她内心渴求的如同一个正常人的被尊重。 尽管,早已明白,“被尊重”这种事情,早就已离她远去。 沈修瑾啊……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不是随手就能毁掉一个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毁得彻彻底底。 她默然,心中悔恨:不该求,不能求,“被尊重”这种东西,她已经没了权利拥有。 “简童,我秦沐沐就是赔上身上所有的钱财,也不会给你道歉。为了钱可以下跪,可以学母狗在地上爬,摇尾巴一样讨好有钱人,简童,就算是真的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不配得到我的道歉。”秦沐沐火气冲天, “你要出去乱说你就去说吧,不过有没有人相信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s大的学生,为了学业勤工俭学,你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的女人,你说,别人信你还是信我?” 被褥下,简童紧紧攥紧了拳头,拼命的隐忍,才能克制住心口的钝痛,秦沐沐说完已经气冲冲离开了病房,出门时,把门板关的“砰砰”作响,简童睁着呆滞的眼,无言地望着雪白天花板……放任心口的钝痛弥漫全身,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痛了,她以为,尊严这种东西,她已经不在乎了。 “啊……今天,我是怎么了?”粗嘎的声音,自言自语:“哦……发烧了,烧糊涂了。”她又自己回答了自己。 简童心里十分明白,她想要的并不是那一声道歉,她想要的是……暌违已久的“被尊重”,像一个“人”一样,被尊重着! 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她只是想要一个本来就该给她的道歉啊? 难道,要的很多吗? “是我……奢求了。”她垂头:“再也不,异想天开。”像是对自己发誓,像是不断的说服自己,她催眠一样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奢望,不异想天开……” 第三十九章何等卑微演绎出何等傲气 第三十九章何等卑微演绎出何等傲气 事情很简单,这简单到,只需要简童继续的懦弱,毫无尊严的应允秦沐沐任何的不合理甚至侮辱性的要求。 而她,却在内心深处,最深切的地方,起了贪婪——她想要那久违的“被尊重”,不必像是从前那样,只需要像个最最平凡的人一样,得到她该得到的属于“人”的尊重。 但显然,事与愿违。 自此之后,简童把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藏的更深,把那颗心里渴望的东西,也藏到了灵魂深处,谁也,碰触不到的深处,那里,暗而冷,还有如同深海最寂静时候的孤单和寂寞。 秦沐沐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每次都是饭点时候来,送完饭菜就走。 “我想出院。”事发的第四天晚上,秦沐沐如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把一个外带盒搁在简童的病床床柜上,转身就准备离去,身后,病床上一直沉默的女人,缓缓地说道。 这一声粗嘎徐缓的声音,却惹得四天来冷漠以对的秦沐沐,停下了脚步,略显激烈地扭头,想也不想否决:“不行,你病还没好。” 这是关心?简童定定地望着秦沐沐,“我好了,我烧退了。我想工作。” “你故意的吧?你想要所有人看到你额头上的纱布?”秦沐沐气愤:“简童,你果然不简单。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果然不假,看你老老实实的,原来也这么有心机。” 简童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失落……果然是她想多了,关心? 再次看向秦沐沐的时候,简童的眼神,变得有些麻木:“我要去工作。出院手续,你办下。” 她说着,就掀开被子,缓缓下床,换上来时的衣服。 秦沐沐惊愕地睁大眼睛……简童刚才是在命令自己? 她? 简童? 命令自己? 一股羞辱感油然而生! 看着那病床上下来的女人,跛着脚缓慢地往门口走,就算是缓慢,那跛子也确实是准备出房门的,也就是说……简童她说真的,绝不是玩笑! 她真的准备出院! 这怎么行! 秦沐沐的视线,“嗖”的一下子,落在了简童的额头上,眼神瞬间的慌乱,她还是怕的,这纱布没揭去之前,这跛子怎么能够回到东皇去? 她想也没想,脚步一动,挡在简童前面:“简童,你怎么这么下贱!工作工作工作?说的好听,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有多热爱劳动,多热爱你的工作。 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不就是讨好男人?病没养好,你就这么急着去讨好男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做你的母狗? 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很享受这个过程?否则又怎么会不顾生病的身体,急着去东皇?” 秦沐沐只想着不让简童现在去东皇,也不想想她话中伤人,对着简童一通说,简童越发沉默,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背在身后的手掌,捏成拳头的颤抖,她很想反驳,很想去解释。 深知,反驳有用吗? 确实啊,她就是为了钱,跪了下去。 确实啊,她就是为了更多的钱,趴下来学狗摇尾巴。 确实啊,人家没有胡说,人家当着她的面,说的都是事实啊。 她就是这么做了啊! 她能反驳什么? 她能解释的清楚吗? “每个人,都有信仰,或者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信念,”粗嘎的声音,压制着酸楚,简童尽量平静地缓缓说着:“而为了这个信仰,为了这个人,为了那么一个信念,去努力实现努力争取努力得到的那些人们,至少不该被嘲笑。” 秦沐沐呆了下,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简童……这样的话,怎么会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无知低贱的女人说的出来的。也不知道,这跛子是哪儿看到的。 心底这么想,看简童的目光,就更加鄙夷。 简童说完,缓缓抬脚,绕过秦沐沐,一只手飞快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许去,你必须在这里养病,到额头上的伤口好了为止!” 简童缓缓抬头,看向秦沐沐的脸上,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说道:“我要去工作,这与你无关。” 她看似绵柔,却把秦沐沐抓着她手臂的手掌,生生掰开,再也不看一眼震惊的秦沐沐,抬脚往外走。 身后的秦沐沐反应了过来,抬脚就追了上去,简童的脚不便,走路缓慢,轻易就可以被秦沐沐追上,简童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边用她有些跛的腿往前继续走,边用她被大火熏伤的嗓子,缓缓却坚定说: “你如果再敢来阻止我,我就给梦姐打电话。” 比起用自己一命,在那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救了自己的阿鹿,一个秦沐沐又怎么样? 秦沐沐也好,任何人也好……甚至,那个男人也好,简童想不出,还有什么比阿鹿更重要。 任由身后,那道只能恶狠狠瞪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任由秦沐沐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再真的上来阻拦自己,简童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 秦沐沐没有发现,她眼中卑微的低贱的无能的,没有学历的文盲,她眼中什么都不是的简童,比起她这个s大的优等生,走的更加从容,更加骄傲。 秦沐沐当然也没有发现,就在简童病房的隔壁病房,门口一个男子抱胸,懒洋洋靠在门框上,那人最后看了一眼简童消失的电梯口,站直了身子,抬起修长的大腿,越过秦沐沐,朝着简童下楼的那个电梯走去。 简童乘坐电梯下楼,她腿脚不便,走起路来更是慢吞吞,何况,虽然退烧,身体却更虚,她慢吞吞地出了医院的大门,站在路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我要去东皇,不打表,便宜一点可以吗?” 司机师傅伸头一看,“这年头生意难做,这是出租车,又不是黑车,坐不坐?不坐我开走了。” 显然,不愿意让步,无奈,简童摸了摸自己穿来医院的外套口袋,抬头:“师傅,我身上就二十块钱。” “够了。上车吧。” 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坐出租车的,太贵。只是今天,她想,也许可以忘记自己的窘迫,也许可以奢侈地打个的。 就好像打个的车,就仿佛真的她和这大街上许许多多的平常人一样,有着平常人的尊严。 简童她,在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一个平凡的人,她渴望的是,平凡的人,可以获得的尊严。 是,她依然内心渴望着,但她,再也不去求他人给予。 别人不愿意给的东西,再求,也求不到。 那么,她做,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一样活着。 第四十章血腥狩猎开始 第四十章血腥狩猎开始 出租车开向东皇,简童下了车,站在连建筑外装修,都显得低调的奢华的东皇国际的门口。 她没有急着进去,她抬手,一丝不苟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的服服帖帖,整整齐齐,她撕开了额头上的纱布,把刘海整理起,盖在那块缝了三四针的伤疤上。 一切做好,她把背挺直,那三年来压弯的脊柱,也尽力的让它直起来,简童目不斜视,抬脚,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东皇国际。 在她身后,一辆宝蓝色法拉利停留在东皇国际的门口,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可说风华绝代的面容,而这人,就是在医院里全程观摩了秦沐沐和简童一番对话的陌生男人。 此刻,那张绝美的面容上,一双凤眼,正闪烁狩猎时的兴奋和……血腥! “简童吗?”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东皇的大门,过一会儿,徐徐从西装袋里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 懒洋洋地问向电话那头: “陆琛,你见过最美的女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没有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反而沉吟问道:“谁又成了你的猎物?” 这边,男子哈哈畅怀大笑:“还是你了解我。” “……是什么样的女人?”陆琛绝没有想到,他这位好友,盯上的人,会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简童。 这不怪陆琛,男子以往的口味,都是高大上,谁能想到,这一次,竟口味如此之重? “阿琛,这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人,我想,在华国的这三个月的时间,都不会无聊了。” 电话那一头,陆琛惊愕了一下,半挑着眉头:“这么高的评价?”三个月?要知道,这家伙至今为止,最长的一次狩猎也才两个月而已。 “很有趣的女人,是我见过最矛盾的女人。无限的卑微,无限的骄傲。你见过谁能够将卑微演绎得如同骄阳一般傲然吗?除非是埋在骨子里的骄傲。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才能将这样子的一个女人,抹灭成现在的模样。阿琛,我要唤醒真正的她。” 陆琛莫名心惊胆战,和挚友认识十几年,从没有在挚友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来,“你随意。”他还是相信挚友的理智的:“我不阻拦你,凯恩。但你要明白,人心不可戏弄。适可而止。” 陌生男子,也就是凯恩,笑而不语,掐断了通话。 下车,甩上车门,抬脚,便往东皇走去。 …… “她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 “别管她,不是一路人。” “就是,听说秦沐沐跟她住,也有很多矛盾。” “矛盾再多,最后生病了,还不是人家秦沐沐天天照顾她?” 简童刚到东皇,进了公关部,一路上就听到许多人背后小声的议论声,如今她的心态,已经可以用麻木来形容。 她不傻,之所以会传出这些话来,是谁的功劳,她心知肚明。 对于真相,恐怕也不会有人在乎。 那么,说与不说,重要吗? 对于这些背后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大加批判,简童充耳不闻,推开休息室的门,找个安静的角落坐过去。 只是四周不断传来小声的议论声,还有各式各样打量的目光。 下意识的,简童低下头,摸了摸额角……痛。她只是把那道伤疤用刘海盖得更加严实,当然,并不是为了秦沐沐,而是为了她自己,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和其他的公关部的部门成员相比,简童就像是个丑角,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安稳地坐在角落里,等待着,也许癖好与众不同的豪富们。 “简童,出来。”公关部的经理站在休息室的门口,面无表情地喊住简童。 周围的视线“刷拉”一下子,全都亮了,都幸灾乐祸的等着简童挨骂。 简童犹豫地站起身,边朝公关部经理走去,边慢吞吞问: “许经理,有什么事情吗?我前阵子身体不舒服,秦沐……”沐帮我请过假了。 但公关部的许经理根本不耐烦简童,没耐心地打断她:“跟我走,601有客人点明让你过去。” 许经理说这话的时候,门没关上,身后休息室里的人听到,各个一脸愕然。 “601,六楼,vip楼层哦。” “是啊,vip楼层可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到底是谁啊?没听说今晚有人包601啊。” “而且还点名要她?开玩笑的吧?” “苏珊,说不定又是一个怪癖客呢?这种事儿,不见得是好事儿吧。” 这人说完,休息室的人,各个眼中露出释怀,“也是,这种活儿,我们可做不来。” 尽管有了蓁蓁和露娜的经验教训,但公关部部门的人员,并没有引以为戒。何况,大老板讨厌的是惹是生非,她们又没有对这个简童做什么。 本来嘛,这些人对于简童这样完全不符合她们达标线,却进了她们部门的人,就有意见,何况,简童在进部门之前,在东皇打扫了半年的卫生间,一个打扫卫生间的清洁工,却某一天,不明不白的就进了她们的部门,任由谁心中也会不舒坦。 …… 601包厢外 公关部经理冷着脸,微微扬着的下巴,对着简童:“进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明白。客人的要求,要满足。不要得罪客人,知道吗?” “知道了,许经理。” 许经理眼底不加掩饰的不喜: “我不管你是谁带进公关部的,但进了我的部门,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事。你记住,要在我的部门待下去,就不要给我惹麻烦,多的是人,挤进头要进公关部,你做的不好,就出去,不要占着位置。谁的面子都没用。记住了吗?” “记住了,许经理。我……问一下,这个客人,姓什么?”简童犹豫着,问道。她实在不认为,谁会点名要她来,除非是认识的。 如果是认识的……她心脏一抽,脸色微微发白,除了三年前的那些人,还有谁呢?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不该问的别多问,进去。”许经理说完,伸手拉开门。 简童来不及反应,被许经理推了一把。 踉跄着,推进包厢,她没来得及站稳,忽然一股大力将她向前拽去,惊慌失措中,一股古龙水的香味扑鼻而来。 有一道磁性的声音,埋在她的耳畔,说道:“你,终于来了。” 第四十一章我要你今晚陪我过夜 第四十一章我要你今晚陪我过夜 简童耳根瞬间发烫,太清晰了,那人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郭上,就算是她想要忽视,都难。 “先生,请先松开手。”她说。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非但没有松开退去,却故意逗弄一般,张唇含住她的耳郭,暧昧十足的说道:“没问题。” 果真,他松开了手,但……这人的唇,却暧昧地嗫咬她的耳郭。 简童呆了呆,遇到过的人中,没有这么难缠的。 他确实松手了……没错儿! 只是……不松嘴啊。 而这声音,也陌生极了。 简童心里更加怪异……她确定,不认识这陌生的男子。 又想起许经理在包厢门口告诫她的话,尽管十分不乐意,却还是忍着。 小心翼翼地侧头,想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瞥面前的人。 这时,身前一空,那人退开半步距离:“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轰! 简童脸色刷红……是自己偷看别人的行为,被当事人当面揭穿的窘迫。 虽窘迫,她也看到了这个人的长相,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下一秒,简童的眼底,又变得平静无波。 凯恩咖色的瞳孔闪过兴味,还有一丝狩猎时兴奋过度的血色。 微扬的唇角,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此刻一定很有兴致。 多少人见过他的长相,定然惊艳无比,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总是被自己这张绝色的面孔蛊惑……想到此,凯恩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厌恶自己这张惑人心弦的容貌了! 简童举起手,缓慢地擦拭耳郭,擦掉那上面的触感。她,还是不喜别人的碰触。 凯恩咖色眸子陡然眯了起来,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十分有趣。 她就是个矛盾体。 至今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卑微的女人,可她却不知,她无论表现的多么卑微,偶然的一点点小动作,却还是会出卖她。 这是一个不好征服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好的猎物……有意思了。 “喝酒吗?”他问。 简童想也没想:“先生,不知道您为何会点名我来,但我觉得,应该让您知道一件事情,我不喝酒。除此之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 “哦~?什么都可以?” 凯恩轻笑一声,“那么,我要你今晚陪我过夜。” 凯恩的话刚说完,简童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脑子里还有些嗡嗡的,有些呆傻地看着面前这张有着妖孽面容的男人……她从没想到,就她现在这副尊荣,会有男人感兴趣。 看着从刚刚进来包厢,就一直表现木讷毫无情趣的女人,一下子五彩缤纷的脸色和愕然不敢置信的眼神,凯恩心情大好,从怀中掏出支票簿,随手带的签字笔,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签上他的名字,修长手指,夹着支票,递给简童: “拿着,今天有事先走,下次再来找你。” 简童没有伸手去接支票,扫了一眼支票上的数额……十万整! 她什么都没做,从进来到现在,也才一刻钟的时间,这人就给十万? “唰”的一下,抬头看向男子,心里百转千回……难道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不是故意逗她的? 难道,这人,还真的要…… “别胡思乱想,今晚我还有事,不会带你回去陪我一夜。” 简童松了口气:“不需要这么多。”她指的是凯恩的支票开出的数额太多。 轻笑一声,好听磁性的声音笑道:“这是你该得的,你让我心情愉悦。你觉得多,我觉得还不够买我一个好心情。” “……” “拿着。你的上级没有教你,要听顾客的话,满足顾客的需求吗?”凯恩笑着拉过简童的手,将支票塞到她的手掌心里。 掌心里,火辣辣的烫,这钱,来的太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陡然想到,她还欠着沈修瑾五百万的巨款……钱啊,不正是她此刻最欠缺的吗? 手掌心里依旧火辣辣的,抓着那张支票,就像是抓着一个火炉一样,滚烫滚烫,但她的脸,却渐渐苍白起来。 从前的那些顾客的打赏,她拿的十分屈辱,却拿的心安理得。 还有那位陆总的五十万,她也可以理解为,那只是因为在那位陆总的眼中,她和他所爱的那个女人,有所相似,睹物思人,爱屋及乌而已。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她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凯恩身高187,站在简童面前,就比她高出一个半头,他垂眼勾着唇角,欣赏着面前这个女人的微表情,似乎透过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看穿了简童的内心挣扎。 而他,眼底划过愉悦——他十分享受地欣赏着这女人的内心挣扎。 十万可以欣赏到这么精彩的内心挣扎,这是他来到华国之后,觉得做得最赚的一次买卖。 简童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眼神很挣扎,一方面是觉得这钱棘手,一方面却迫切的需要钱。 忽然,她缓缓仰起头,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凯恩俊美的下巴,上扬的唇角,她问:“先生,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凯恩咖色眸子划过一丝诧异……倒是他又轻看了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她总是能够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惊讶,一次又一次刷新对她的认知。 无奈的女人,卑微的女人……骄傲得他必须开始真正正视她的女人! 她需要钱,这一点毋庸置疑,从在医院她和另一个女人的对话中,不难分析出——面前这个女人迫切的需要钱,而且是一大笔钱。 否则,怎么能够忍下一切屈辱,做出几乎所有女人都不屑去做的事情? 难道,有人天生就下贱? 凯恩暗自轻笑。 所以,他给她钱,当然不是为了同情他,只是想要看看这女人挣扎纠结的表情,他如愿地欣赏到了,他预料到了开头,却没有预料到结尾——她要钱,但绝不白拿。这是她的态度。 狩猎! 征服! 这两个词,清晰地出现在凯恩的意识里,修长的食指抬起,压覆在他自己的薄唇上,看向简童:“吻我。” 第四十二章他要的真的只是一个吻吗 第四十二章他要的真的只是一个吻吗 “吻我。” 低沉的声音里,藏着理所当然。 凯恩凤眸戏谑。 没办法,这就是他的恶趣味。 太无聊的人生,总是需要一些调剂品。 而在s市的这三个月里,简童,就是他无聊生活中的调剂品。 凯恩想要看到这个浑身充满了矛盾点的女人,再一次的挣扎和纠结。但这一次,注定他要失望。 那女人,只是稍微愣了下,随后,沉默地抬起头,满脸认真地问他:“先生不是开玩笑?” “不是。”他浅露微笑,神态从容,但下一刻,那脸上的从容永久定格,猛然睁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相隔咫尺,近在眼前的那张并不美好的脸, 唇瓣上清清楚楚传来的温热干燥的触感,他无法忽视这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触,只因为他的唇瓣从没有吻过比麻布还要粗糙的唇瓣:“你……” 简童的这个“吻”甚至根本称不上“吻”,但这是顾客的要求,她如约履行了,手掌心里的那张支票,没有之前那样烫手了。 她就觉得好笑,竟从不知,自己的一个吻,这么值钱……十万呢! 哈哈~ 简童踮起的脚尖,落地,淡定地往身后倒退三步,三步,是一个稍显安全的距离。 “你……为什么?”凯恩咖色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他期待的挣扎和纠结呢?他期待看到的那些都没有? 简童抬头,笑着说:“因为我,只是个女表子,谁给我钱,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一个吻算什么? 那男人曾让她在众人面前,去和他的保镖,表演接吻的戏码。 一个吻,十万块钱呢……是她赚了不是吗? 简童的笑,更加的不真诚……她只是个女表子而已! 凯恩竟没想过,这女人,竟然会毫不遮掩地说出自贬的话,一时之间,看向面前女人的目光中,有些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复杂。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今日就到这里吧。简小姐,我们下回再叙。” 说完离去。 穿梭在走廊中,凯恩绝美的面容上,闪烁着血腥的兴奋……太有意思了! “你只是个女表子吗?……非要亲手撕开这层层伪装的保护层!”他十分期待被剥光层层伪装的简童,近乎赤身裸体一般,最好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她那张比麻布还要粗糙干燥的嘴唇,是否还能够如此轻易地说出“我只是个女表子”这样的话来。 白皙手指摩挲唇瓣,陡然眯眼!眼神微冷,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锦帕,把唇瓣擦拭了三回,走到电梯口,“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他修长大腿跨进去,手起飞扬,那张白底深蓝条纹的锦帕,飘飘然落到电梯口的垃圾桶里。 简童站在包厢里,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眼神有些呆滞……刚才那个陌生男人,要的,真的是一个吻吗? 他用十万块钱,买的,真的是一个吻而已嘛? 她瞳孔涣散,抬手捂住胸口……她心知肚明——不是。 多想大声地驳斥那人,多想吼出心里的不满:“我只是个女表子,可女表子也有尊严!你想要看人性能够多么纠结扭曲挣扎,可我也会痛。” 她多想这么喊出来。 有那么一度,她差点就这么喊出内心的不满,可当她开口的刹那,却猛然记起来:她哪儿还有什么尊严啊? 女表子也有尊严,可,女表子里,惟独她没有啊! 手里的那张支票,被她拽的紧紧,这张支票上的每一个数字,在简童的眼中,都是血色的。 …… “咚咚” “进来。” 苏梦抬起头,“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在家多休息几日,没有关系。” “梦姐,我没事的。”她把手中的支票,轻轻放在苏梦的办公桌上:“这次又要麻烦梦姐了,麻烦梦姐将这张支票里的数额,存入那张银行卡。” 苏梦看了一眼支票:“十万?这钱哪儿来的?”话刚问完,苏梦就自己闭嘴了,抿着唇看了一会儿简童:“你刚接了一单?” 简童没说话,默认下来。 “他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 苏梦站了起来,十万,在东皇不算大消费,但也不算小数额,何况这是不包括酒水和其他消费的打赏,苏梦握住简童的肩膀: “你做了什么?” 她真害怕啊,这个傻瓜为了钱,如何的拼命,她是看在眼里的。 望着苏梦眼中真心的担忧,简童麻木冷却的心,回暖一丝,不想苏梦担忧,她垂下眼皮:“梦姐,他只是要求一个吻。” “一个吻?这么简单?”就连见多识广的苏梦,都忍不住惊叫出声,但下一秒,苏梦就沉默了……简单?不,不简单的。 一个吻? 绝不只是如此。 她在风月场所,看惯了那些平日正经到了夜里,就发泄恶趣味的豪商富人们。 出手就能打赏十万的豪富,这种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苏梦看着简童,并不是低看简童,仅仅是看外表,简童她……当真不是男人们的菜。 若说对简童的外表感兴趣的男人……苏梦觉得,这世上少之又少。 男人嘛,先看色相。 “就只是,一个吻?”苏梦轻声问。 “嗯。” 苏梦更加沉默,如果,今日的这位出手大方的豪客,只是要求简童的一个吻,那恰恰说明事情的不简单。 “以后,你不要见这个人了。”苏梦下了决断。 她到底是风月场中走至今天,有了如今的成就的人,只凭借简童给出的这些信息,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对简童的不怀好意,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图简童这个傻女人什么,但苏梦就是察觉,不能再让简童见这个人。 苏梦抬眼瞄了一眼面前沉默寡言的简童,突然,视线定格在她的额角,倏然伸手,飞快拨开简童的刘海,苏梦瞳孔收缩,急呼: “这是怎么回事!” 苏梦动作飞快,简童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到简童反应过来,苏梦已经看到,她连忙把被苏梦撸起的发,慌乱地盖住额头的伤: “不小心撞到门。没事。” 第四十三章沈修瑾出国的原因 第四十三章沈修瑾出国的原因 “简童,你给我说清楚!”苏梦何等人,怎么会轻易就被简童糊弄到,俏脸冰冷:“敢情你根本不是因为身体累才休息?” 说完这话,苏梦拿起手机,望向简童:“你不说也可以,我直接打电话给沈总。” 苏梦也是急昏了头,才出这样昏招。 “梦姐,沈总不会在意我怎么样的。” 苏梦一愣,这次,简童说的还真是大实话。 苏梦想起沈修瑾那个人,对简童最狠的就是他了。 恐怕自己这会儿打电话过去,告诉他简童撞上了脑袋受伤了,恐怕他只会无动于衷。 “行,小童,你行。我不打电话给沈总,我打电话叫你们公关部经理来。” 简童脸色一白:“别叫许经理。”苏梦愕然了一下,简童这么怕许经理?简童面色苍白央求地看向苏梦: “梦姐,不要叫许经理来了。” 许经理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果因此被许经理记恨上,把她调离公关部,那……五百万的巨款,她从哪里筹钱来还那个男人? “我说,是我……撞到了门把手上。” “你怎么会撞到门把手上?”苏梦精明的很,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撞上门把手? “我那天回去,天突然下雨,淋了雨,就头晕眼花,头重脚轻。”简童到底还是隐瞒下了秦沐沐做那些事情。 她倒不是包庇秦沐沐,也不是心疼秦沐沐,她只是不想因此,再被谁记恨上了。 她,怕了。 一个沈修瑾,让她生不如死。 被人记恨上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苏梦目光犀利地打量面前的简童,似乎在衡量简童话的真伪。 半晌,苏梦态度柔和起来:“你额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回去休养吧,等彻底好了,再来上班不迟,你们经理那里,我会去告知一声。” “我不。” 除了喝酒这件事,从来都对任何事情都顺从的简童,居然当面反抗了苏梦,苏梦一脸愕然:“听话。” “我不,我没事。” “你身体不好,额头上的线还没拆。” “梦姐,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多给我介绍些活儿吧。” 也就是这一句话,叫苏梦心里膈应的同时,又心疼面前的人。 深知她面前这个人人口中没有底线没脸没皮的简童,才是骨子里的倔,苏梦揉着眉心,“你先出去吧。”就算是她阻拦简童,估计这个傻瓜也会想尽办法地多赚钱。 五百万,苏梦不是没有,也不是不能给简童,但是,她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让她的老板——沈修瑾知道的话,她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好过了。 简童离开,苏梦看了眼桌子上的支票,没有犹豫,连夜从自己的账户里,划过去十万块钱,到了沈修瑾给简童的那张银行卡里。 银行当然关门了,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有关系可以办理一些别人不能够过时办理的业务。 至于那张支票,苏梦将她塞进了自己的保险箱里。 纽约 与s市时差不同,正是白天。 纽约分公司的会议室,位于整座摩天大楼的65层,会议室的首座,坐着一个男人,放在会议室桌上的手机,一声震动,男人垂眼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陡然,眯起眼来。 那边,手下的金发美国人还在做着汇报,这边,男人伸手拿起会议桌上的手机,点开未读短信。 这是银行汇款短信,看着上面多出来的数额,男人黑眸闪过危险。 “刷拉”一下,站起身来,吓得下首的与会人员一个个正襟危坐,那个正在汇报的老美更是吓得声音戛然而止,担忧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冒犯了自己这个亚洲人老板。 男人踱步走到落地窗边,伸手拨打出一个号码,“嘟——嘟——”,响了两声,对方就接通。 “谁给她的钱。” 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给了正在东皇的苏梦。 苏梦满眼讶然,但随后就明白了:她把简童给她的十万块钱,汇到了沈总的那张银行卡里,而银行卡链接的手机,正是沈总本人的。 那么,这边的钱汇过去,一段时差之后,沈总那边就能够收到汇款短信。 “是个生客。” 苏梦尽量公事公说,没有隐瞒。 “这次,她又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苏梦听懂沈修瑾的言外之意,沈总是问,为什么别人会给简童这十万块钱,是简童用什么换取的。 犹豫了一下,苏梦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一边,男人对于电话里的沉默犹豫,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不耐烦:“你要帮着她隐瞒什么。” “不是……简童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苏梦摸不准她这位大boss的想法,这位大boss的心思向来深沉,不过她也是知道,沈修瑾这个人要是狠起来,这整个s市真没几个人扛得住,她也只能尽量委婉说: “简童只是吻了一下那人。” 苏梦觉得,这应该不算什么事情,这东皇里,一个吻,真的不算什么事,所以,她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觉得,就这样,简童又能够惹毛那位冷清寡欲的大boss。 纽约那边,男人冷然掐断通话。 神色更冷,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会议室里,众人心惊胆战,这位大boss心思深沉,没人看得懂,但此刻压抑的氛围,却压得满会议室里的八尺大汉喘不过气来。 老美那样的大块头,也得缩着肩膀,尽量不发出动静。 沈修瑾冷眼注视着窗外,如玉一般俊美面容,也如玉一般冰冷,薄唇缓缓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呵…… 他眼中闪过讽刺,这讽刺中又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望着窗外,前来纽约前的那一晚,他也同样站在东皇28层的那套酒店式公寓的窗前,望着夜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比厌恶看到那女人轻贱自己卑微得没有自我尊严的模样,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简童! 他更明白为什么三年前的简童不能够影响自己的心绪,而三年后出狱的简童,却能够让自己愤怒,他只要看到那样的简童,就忍不住心里怒从中来,不想看到,那就……来纽约吧! 他认为,他的这段日子的情绪波动,只是不太习惯面对那个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可怜的女人。 也许来纽约后,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看到那样下贱卑微可怜的简童,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动就会自动消失。 但她……又吻了其他人? 当真已经下贱无耻无所谓到什么都能够做了吗? “沈一,准备回程。”沈修瑾满脸冰霜地下达了命令。 第四十四章人之无耻前所未有 第四十四章人之无耻前所未有 简童下班时候,如往常一般,夜路中,形单影只。 秦沐沐自然不可能和她一起上下班。 回到宿舍时候,简童诧异了一下,客厅里亮着灯,一张简易沙发上,秦沐沐正坐在那里玩儿着手机。 看到自己回来,立刻放下了手机,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 简童更加诧异,往常,秦沐沐早就躲进自己的房间睡觉了,今日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是在等自己? “嗯。”她有些寡言少语,三年监狱生涯,能说上话的地方,已经很少很少。 沉默,是她最常有的状态。 “我今天听说六楼的vip包厢,有个客人点名让你过去?是谁啊?” 这是……和自己话家常?简童抬眼打量了一眼秦沐沐,随即心中自嘲一声……怎么可能呐? “是个生客。”她慢吞吞地说,心里明镜一般,秦沐沐她想问的是,那个客人是不是萧珩。 “哦……”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又突然眼神犀利地望向自己:“你额头上的伤……你和别人说了?” 简童只觉得累,很累。 她厌倦了秦沐沐没玩没了的试探,没玩没了的逼问。 到底这样的逼问和试探,还要到何时。 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开,望着秦沐沐:“你是s大的优等生,我只是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清洁工。我们两个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工作,一起搭伙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 我们两个泾渭分明,既然如此,以后就各自安好,各过各的吧。” “简童,你怎么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吧…… 话未说完,秦沐沐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中软弱沉默的女人,跛着脚从她身前掠过,目不斜视的走进卧室。 顿时,一张俏脸红了白白了青,五颜六色跟个调色盘一样,好不精彩。 望着那道紧闭的门扉,秦沐沐心里涌出一团团怒。 那个跛脚女人的言外意不就是她秦沐沐没事找事,让她秦沐沐以后消停一点吗? “好,好,好,简童,你了不起,进了公关部,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你硬气你就别在东皇干啊。”秦沐沐气不过,跑到简童房门口,大声怒喝道,转身气呼呼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简童靠着门板,缓缓滑下……终于,安静了。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品学兼优的大学生,说出来,她改还不行吗? 累。 至此,她和秦沐沐之间的矛盾又多了一层。 而秦沐沐也不吝啬表现出对她的不喜和厌恶,第二日晚上上班时候,这位大学生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简童一贯的沉默以对。 …… 东皇 走廊上,简童和秦沐沐迎面遇上,也不知是简童自己没站稳,还是秦沐沐有意加重力道撞上简童,简童摔做在地上。 秦沐沐站在简童身前,张嘴就要说些什么,眼神突然一亮,竟主动地走上前,弯腰去扶简童起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简童一向死水一般的眼中,也起了一丝狐疑,怪异地望着秦沐沐,不明就里,这秦沐沐怎么突然表现的这么怪异? “简童,你先起来,坐在地上小心着凉,你身体又刚好,才从医院出院。”边说着,边两只手齐齐用力,架住简童,“女孩子就要保护好自己,像你之前那样糟蹋自己的事情,可不能够再做了。” “……” “前几天是我刚刚好东西忘记宿舍没拿,又赶回去了,才发现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急忙把你送医院,我现在都不敢想象,如果我那天没有再赶回宿舍区,事情会变得多糟糕。” 简童越听,眉心越来越拧紧,秦沐沐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秦沐沐说这些,倒反而像是刻意说给谁听的一样……等等,刻意说给谁听的? 简童不笨,她下意识就准备转头朝身后看去,刚转头,腰上一道力道箍住,她便整个人轻巧起来,从秦沐沐的魔爪中脱离,后背,正靠着一道温暖的肉墙,背后,传来悠扬的男音: “简童,还不快谢谢这位……嗯?秦沐沐秦小姐?” 这声音……是那个在楼道里遇到两次的萧珩。 萧珩的声音,很有特点。 有点蛊惑,有点邪魅,低沉磁性,恐怕听过就很难忘记,简童认出萧珩声音,一扭头,“萧先生,是您啊。” 一边客套打招呼,一边却不着痕迹挣脱这人的禁锢。 只这人一只铁臂,像缠藤,怎么甩都甩不开。 简童悄然拧眉……这下好了,指不定又要被秦沐沐一阵刁难了。 她只想赚足那五百万……其他的事情,一点点都不想折腾啊。 “萧先生好。”秦沐沐向萧珩打招呼,一双眼,在扫过简童腰间的时候,闪过嫉妒。凭什么!简童有什么? 既然秦沐沐主动打招呼,萧珩怎么样都要做做样子,“哦,秦小姐。” 秦沐沐心跳加快一下,萧珩嘴角噙着笑容,太惑人心弦。 萧珩站在简童身后,刚简童又摔倒,额角的发,有些凌乱,萧珩视线定格,垂下眼皮,下一秒,抬起眼皮,扫向秦沐沐,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堪称邪魅的笑: “秦小姐刚刚说,简童她前阵子生病住院了?” 萧珩的模样气质实在是太能引诱小女孩子了,此刻又刻意散发男性荷尔蒙,秦沐沐能够招架才怪,顿时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双颊绯红,但耳边却还是萧珩谈及的“简童”。 心里不是滋味,扫了一眼简童,“是啊,那天晚上下雨来着,简童是淋雨有些发烧,估计是这样,起床没站稳,摔倒门柄上了,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都担心死了。” 谎言。 简童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秦沐沐她就不怕自己当面拆穿? 为何能够颠倒黑白,还能够将一个谎言说的如此的理所当然? 当真,是把她当做软包子捏。 萧珩轻扬的“哦~”了一声,简童也没有料到萧珩转过头来就问自己:“是这样吗,简童?” 第四十五章萧珩腹黑修理秦沐沐 第四十五章萧珩腹黑修理秦沐沐 谁也没有料到,萧珩会突然这么问。 一时之间,连空气都凝滞一样,至少,秦沐沐浑身的汗毛都紧张的竖了起来。 “嗯?简童,她说的对吗?” 对,或者不对,一个字,或者两个字。 轻易张一张嘴唇,就可以了。 简童清晰的感受到秦沐沐惊恐紧张的视线。 缓缓抬起头,她看向萧珩,缓缓张嘴,弯唇就是一笑:“当然。” 秦沐沐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淋湿了,整个人就像坐过山车……这种感觉,恐怕这辈子她都不想有了。 复杂地看了简童一眼,那个女人,却让她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以及更为严重的侮辱。 恐怕,秦沐沐也没有意识到,她心里无比看不起简童,越是看不起简童,而简童的表现却越是每每都超乎她的预期的时候,她的内心,越来越扭曲。 她被她看不起的简童,给救了。 这就像一个智商180的天才,被一个傻子救了一个道理,她只会觉得更加的愤怒,而不是感激。 “萧先生,无事的话,我先去忙了。”简童不欲跟这个有点浪荡的花花公子扯上关系,不只是因为秦沐沐的原因,而是,如今的她,已经只剩下这个躯壳。 简童转身离去,萧珩一直目送简童的身影消失,这才重新看向了秦沐沐,眼底闪过冷笑……关于这个叫做秦沐沐的女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当真是以为他萧家这个公子哥儿只知道胡天海底的耍乐子,没长脑子吗? “接下去忙不忙?” 秦沐沐受宠若惊,萧公子在关心她? “不,不忙的,今天。”就是忙,也必须是不忙。 秦沐沐紧张的捏紧拳头,萧公子不会是打算…… 她满心期待。 萧珩几乎透明的薄唇一瞥,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忙就好。”便手插着口袋里,掠过秦沐沐,从容地离去。 留下秦沐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忽然问她忙不忙,结果问了一句就离开了? 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沐沐心里像是一万只蚂蚁在爬,发痒的难受,只能硬熬着性子,忙工作去,只是今天工作起来,老是走神。 “秦沐沐,你六楼,603包厢。” 领头把手里的水果托盘,递到秦沐沐手里:“好好工作。” “啊?领班,603包厢今天不是应该是安妮负责的吗?” 领班瞥了秦沐沐一眼:“有人指定你去,赶紧去。别磨蹭。” “哦……哦哦。” …… 603包厢 萧珩笑着举起一杯红酒,致敬沙发上几个中年男子:“杜总今日只管尽情玩儿,我买单。” 说完,一口气干掉杯中酒,放下杯子,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老爷子在家里正等着,杜总,还有几位老总,放开了玩,”他又说: “待会儿,杜总看到那个门了吗?” 萧珩指指包厢的大门:“待会儿,这门里就会进来一位妙龄佳人,这个丫头有趣的很,对着几位老总,我萧珩可算是不藏私,”他说着冲杜总露出一抹男人都明白的暧昧笑容,又碰了碰杜总手臂: “明白了吧,杜总?” “明白,明白明白明白。”那杜总看起来风度翩翩,戴着一镜框眼镜,还有几分中年的绅士斯文,看起来拥有十分不错的教养,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对于萧珩那抹暧昧的笑容,心领神会的笑笑: “难怪别人说,萧家公子人中龙凤,果然不假。” 这杜总说起话来,有一股子粤语风,萧珩对他示意:“那杜总,还有几位老总,我这里就给大家伙儿道个歉,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萧珩离去的时候,又对杜总意有所知地说道:“杜总,你放心,在这里,尽管放开了耍乐子,过一会儿,我让人把道具给送来,我还亲自为杜总挑了个有趣的丫头,杜总可别辜负我美意。” “萧公子客气。” 萧珩转身出包厢,抬腿往暗处走去,他倚墙而靠,抽出一根卷烟,塞进薄唇里,咔擦一声,点燃,袅袅白烟升腾,扫一眼包厢门口出现的曼妙佳人,他薄唇勾勒出冰冷的弧度,深眸淡漠,目送佳人进入包厢,进入……地狱。 秦沐沐把水果托盘放下,准备离去,她只是一个服务生,并不是包厢公主。但她没有发现,今天的包厢公主,根本就不在这个包厢里。 杜总叫住秦沐沐:“你叫什么名字?” 秦沐沐突然被问名字,虽然有些忐忑,还是回答道:“我叫秦沐沐。” “秦沐沐,好名字。” “来,到这里坐。”杜总招招手。 秦沐沐顿感深受侮辱:“先生,我只是‘服务生’!” 她特意强调服务生三个字,就是希望这个客人能够听明白,她不陪酒的,但杜总,还有包厢几个老总,都已经先入为主了,在萧珩之前刻意提及秦沐沐的时候,在秦沐沐从那扇包厢的大门走进来的那一刻,这包厢里的男人已经潜意识里就是认为她是个“有趣”的女人。 这个“有趣”,可就有不同的含义了。 杜总没把秦沐沐的挣扎看在眼里,只认为她欲拒还迎,也不恼怒,呵呵和蔼笑着说:“坐下,不管是‘服务生’还是其他,在东皇工作,哪怕是个清洁工,也要守公司的制度吧。” 这话说的有水平,既没有羞辱秦沐沐,又没有大小声,秦沐沐只能咬牙忍气吞声:“我真的只是一个‘服务生’,我不陪酒的。” 哪知,杜总一听这话,和沙发上其他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老总,相视而笑了,只是那笑容,秦沐沐怎么都觉得另有它意。 “不叫你陪酒,酒,我们自己喝,你一个女孩子,喝酒也不好。”杜总和气地说完,旁边一个光头中年男子插进话来,叽里咕噜说一通,然后和他一起的两个人,也是叽里咕噜说一通,又看到这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和那几个人,用他国语言答话,似在沟通什么事情,然后又和自己的保镖用粤语说了一段。 秦沐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是香港来的商人,而那几个叽里咕噜的男子,是日本商人。 一个港商,带着三个日商来东皇? 秦沐沐再笨,也知道,这种情景,还是赶紧走的好,她抬脚就准备走,杜总笑呵呵地说道:“怎么好叫秦沐沐小姐就这么走了,可是有人大力推荐了秦沐沐小姐,说秦小姐是个有趣的人呢。” 说着声音陡转冷:“阿彪,照看好秦小姐。” 第四十六章秦沐沐为保自己推简童躺枪 第四十六章秦沐沐为保自己推简童躺枪 那大块头的保镖立刻面无表情拦在秦沐沐身前。 “先生,这里是东皇!你们要做什么!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也没人可以在东皇放肆。” 她没慌,毕竟这里是东皇,东皇就是她最大的后台。 杜总也犹豫了,东皇的名头,就是在南边,他也是听过的。 突然门外走进一个人,埋头在杜总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杜总原本忌惮的目光,就化为了戏谑:“秦小姐,我可是听说了,在东皇,秦小姐是被放逐之人。不得东皇照看。” 秦沐沐瞬间就想起来那天梦姐的话,此刻又听了杜总的话,脸色瞬间就发白了,这次,是真的慌了:“你,你们不要乱来。” “秦小姐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想把秦小姐怎么样,只是想要请秦小姐给我表演一个节目。” “什么节目?” “等我那个小老友的道具送到了,秦小姐就知道了。”话刚说完,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超级大的透明柜子被抬了起来。 柜子是竖着放的,高至少三米,好在东皇的包厢,楼层都比较高。 那样子有点像竖着放的棺材,只是容积比棺材大许多,至少可以容纳进去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这个有点像竖着放的棺材的透明容器,它只有顶端是没有盖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封实了的。 包厢走廊暗处,萧珩目睹“道具”被送进包厢,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旁边就是垃圾桶,他伸手,捻熄了烟头,转身潇洒离去。 包厢里 “秦小姐,”杜总笑呵呵地拿出支票簿,当着秦沐沐的面,签下一串对于秦沐沐而言,是个天文数字的数额,杜总把支票放在桌上,推向秦沐沐:“我请秦小姐表演个节目,这是演出费。” “一百万?”秦沐沐忍不住惊叫出声,一瞬间她是被这数额给闪花了眼,但是下一秒,她就立刻意识到,一百万,这么大一笔数额,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演,才需要一次性给出这么多的钱? 顿时十分警惕望着杜总:“是什么表演?”到底,也是十分心动支票上的数额。 杜总指指那个刚刚运进来的透明容器:“秦小姐有没有看过真人水底挣扎的表演?我要请秦小姐表演的就是这个,请秦小姐进去。” 这时候,抬着这口透明容器进来的几个工人,已经手脚麻利的去包厢附带的盥洗室接水进容器,尼龙水管,连接了水龙头和透明容器,伴随哗啦啦的水声,那透明容器里,正在一点点被加满水。 秦沐沐小巧的脸上,血色全无。 “会,会死人的。”秦沐沐摇头,小巧的脸,更加苍白。 “不不不,我们可不敢弄死人。”杜总笑容更加慈和:“人溺水死亡,通常是需要四分钟到六分钟,秦沐沐小姐只要在水里三分钟,我们就会让人下水将你拉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要给一百万这么多?”不得不说,秦沐沐在这么大一笔金钱的利诱面前,还是保持着理智。 “呵呵,沐沐小姐没有听说过吗?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人生,总有存在意外的时候。”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他们当然不愿意发生意外,但是要是真的发生了意外,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嘛~ 秦沐沐心乱如麻,这样的解释,分明就是……秦沐沐双眼更加慌乱的转头,怎么办?今时今日,东皇根本不给她撑腰,她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把梦姐的话听进耳朵去,后悔没有把东皇的庇护当一回事,可是,她知道,此刻再如何后悔,都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她想到什么。 猛然抬头,大口大口呼吸,紧张地对杜总喊了一句话:“杜总,我知道有个人,特别适合这个表演!而且,她很爱钱!” “哦?你倒是说说看,是谁?”杜总笑眯眯地看着秦沐沐……这个,就是萧大少说的“很有趣”的女人? 长得倒是挺清纯的,杜总这些年,阅历丰富,像秦沐沐这种的清纯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见过。 看秦沐沐年龄也不大,倒是没有想到,心眼儿倒是挺多的。 但杜总也没有说去为难秦沐沐的意思,既然她说有个人要推荐给他,那就见见。 “叫简童。是公关部的。她真的很爱钱。”秦沐沐一直强调简童“很爱钱”这一点,杜总来了兴趣:“你说说,她怎么爱钱了?” 一个人的标签,写着“很爱钱”,那这个人,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杜总老江湖,这里头的道道,明白的很。 几个日商,虽然也能够听懂一些中文,但是那都是很浅显的,像现在杜总和秦沐沐交流,未必就能跟得上节奏。 但是他们也听到了“很爱钱的女人”这几个字。 顿时,一个个也是兴致不错起来。 秦沐沐把简童的那些事情,如数家珍,丝毫不隐瞒,与这个杜总,全部都说了: “我和简童是室友。她真的很爱钱,爱钱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杜总如果想要看刺激的表演,找她就对了。别说是这个真人水中溺水的表演,她还做过比这个更加有为难人的表演。” “是吗?你还没说,她都做了什么表演。” “简童她呢,为了钱,可以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杜总,我说这个不是形容词,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她就趴在地上,学狗爬,一边摇着尾巴捡钱。这个事情,我们整个东皇都知道的。所以杜总,你这个表演,最适合的演员就是她简童没错了。” 杜总哈哈一笑,“那就见见,阿彪,你去请人来。” 秦沐沐赶紧埋头,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待会儿要来的简童,贝齿嗫咬住了自己的粉唇,眼底有些犹豫,但下一刻,她如释重负……不是要死人的表演,再说,这个客人不是说了嘛,就是进去三分钟而已,会有人拉她出来的。 说来……自己也不算是害她,简童她还应该感谢自己,帮她获得这一百万的赚钱机会呢。 第四十七章沈修瑾怒了 第四十七章沈修瑾怒了 杜总看着眼前的女子,皱了皱眉,“太丑。” 秦沐沐心惊胆战,就两个字,就让她紧张了起来。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希望简童的长相,能够让别人看入眼去的。 如果杜总嫌简童丑,那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吗? 秦沐沐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那个矩形的透明容器,里面的水,已经有一米多高,连忙对杜总说:“先生别看外表,简童姐她一定能够表演好。” 简童虽然刚来了一会儿,但从这个杜总和秦沐沐的对话中,已经明白了,今日这场所谓表演,又是一场鸿门宴。 杜总半信半疑地望着简童:“她说的是真的吗?” 简童肩膀颤动了一下,今日之内,竟然听到了两次这句话——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笑,没去看杜总,却扭头看向秦沐沐,那眼神,竟然让秦沐沐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满脸火烫地不敢与简童直视。 “这是好事,表演费一百万呢。”秦沐沐梗着脖子,底气不足地说道,简童默然地将头扭回去……这么好的事情,秦沐沐,为什么你不愿意呢? 垂下的睫毛眨了眨,这一次,抬起头,缓慢地冲着杜总说道:“两百万。” “你叫简童?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杜总蹙了下眉,这女的,果然像是秦沐沐说的那样,很爱钱呀。 “两百万,我就做。” “简童!你要干什么!一百万够多了!不要得寸进尺!”秦沐沐就担心简童狮子大开口后,得罪客人,人客人不干,最后还不是自己遭殃,自己可是不被东皇庇护的人。 简童不为所动,只坚定地看着杜总:“我要两百万。我用命冒风险,我接下这个‘表演’,就会尽心尽力地演出。杜总,两百万,我不退让。” 对于钱,她敏感又缺失。 “你的命,不值两百万。” 杜总轻哼。 简童依然还是那个简童,缓慢地开口:“我的命,不值两百万。杜总看到‘表演’时,心情的愉悦,值两百万。” 杜总这回笑了……这女的,果然很有意思,比那个长相清纯的秦沐沐有意思多了。 “我听说,你很爱钱。” 简童垂头,并不反驳,也不回话。 她很爱钱,人尽皆知……嘴角勾勒出一丝常人难懂的笑,一抬头:“对,我爱钱如命,不……我爱钱胜过性命。”所以,才会答应用性命来演出不是吗? “所以,杜总只要出钱,就可以看到最敬业的演员。” “好!就两百万!”杜总慈和的笑,眼中迸射出精光,这叫做简童的女人,丑归丑,的确很有意思。 …… 十分钟后 她被丢进那个矩形透明的容器里,依然穿着她裹得紧紧的衣服,她执意不肯去换下这一身的衣服。 水早已没过头顶,衣服湿了水,更重,把她更往下拖拽。 刚开始,她还能睁着眼睛,看到那几个追寻刺激的老总,站在透明容器前,盯着里面的她看。 杜总长得斯文,可是此刻,就算是金边眼镜,也遮不住他眼底的兴奋,那张斯文绅士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享受。 终于,憋不住气,她吐出第一口气,也吸入第一口水,呛的咳嗽,却有更多的水进入肺里,她张开手,拼命的挥舞,挣扎。 她余光还能够看见,那围观在透明容器前的几张脸,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动……她忽然有个想法,不如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就没有那五百万的巨额债务,死了也不用饱受心灵的折磨,死了……算不算是把这条命还给了阿鹿? 算不算……还清了? 不,不对。 洱海,阿鹿,那个温柔的少女,她用命救了自己,并不是要让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去偿还。 说好的洱海梦啊,还没有实现,不能够……放弃! 于是,费劲最后一丝力气,她挥舞拳头,捶打容器壁,张开嘴:“救我……咕噜噜咕噜噜……” 所有的“救我”,都变成一长串的气泡,咕噜噜咕噜噜从她的嘴里吐出,救……咕噜噜……她视线有些模糊了,突然发了疯一样捶打容器壁……不甘心啊就这么死掉! 不是说好的,三分钟就会有人救她出去吗? 痛苦,窒息,呛水,无限的循环……三分钟,到了吗? 为什么……说好的三分钟呢? 也许,她真的快死了? 人死之前,是不是会出现幻觉? 还是说,到死,那个人的身影,都从没有走出她的心? 无奈的笑……为什么!临死前,最后出现的幻觉,会是他! 沈修瑾! 闭上眼的刹那,她冲着那个幻觉的人影,动了动嘴唇,闭上了眼。 沈修瑾绝没有想到,回来后会看到这样一幅惊心动魄的场景! 脸色肃然,抄起一旁的酒瓶子,就砸向了透明容器,这容器却丝毫没有损坏,扭头冲几个保镖喝道:“救人!” 沈一快手检查了一番容器:“boss,容器上面的盖子被锁锁住,锁的钥匙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打不开锁。” 沈修瑾一双眼,死死盯着容器里溺水的女人,“砸!” 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保镖,一个个不敢马虎,齐齐砸向容器,那容器却没有丝毫破损,沈修瑾一扭头:“说!这容器怎么打开!” 杜总已经有些脸色发白,“这容器是萧大少遣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啊,沈总,我是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场子,否则我也不敢在你的场子里玩儿这种。 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刚刚三分钟的时候,我就准备让人去把她拉上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沈总,场子是你的,这人也是你的,如果这人出了事,我赔钱,我认赔,赔一千万给这女的家中家属,再拿出五千万来赔给沈总你。” 沈修瑾冷笑,已然双眼充血,愤怒至极,没有理会杜总的示弱,跑到盥洗室拿出拖把,对着容器就是一阵狂砸,这容器的材质特殊,轻易不容易破,沈修瑾死死握住拖把,一下又一下去砸容器,用力之大,握着拖把的手,溢出鲜血来。 “boss,您休息,这种事情,我和沈二他们来做。”沈一望着沈修瑾疯狂模样,心中猛然一颤,连忙去制止沈修瑾,却被沈修瑾重重挥开: “沈一,一起给我砸,沈二,打电话叫白煜行立刻来,沈三,出去把人都叫过来,给我砸!” 杜总胆战心惊:“沈总,何必,就一个女人……” “唰!”沈修瑾猛然扭头,赤红着眼:“杜立群,我的人,你敢这么玩儿!我看你是找死!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你就永远留在s市吧!” 第四十八章不许死 第四十八章不许死 即使怒斥杜总时候,沈修瑾手中的拖把,也没有放弃砸开透明容器! 沈修瑾就如同疯魔一般,疯狂砸着容器。 距离东皇五千米开外的高架上,一辆玛莎拉蒂跑车,以时速一百二的速度飞驰而过,车窗并没关,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呼呼风声,吹的车内人的声音,都听不大清楚。 隐约,前座的司机犹豫地说着:“萧总,不会有事吧?那个容器很难砸破,你又让我换了开锁的钥匙,会出人命的吧。” 一声轻笑,被风淹没,接下去的话,却没有遗漏: “出人命跟我有关系吗?不小心拿错了钥匙,也犯法?玩儿这变态游戏的是杜立群那个衣冠禽兽,该担忧的是他。” 驾驶座的司机不再多言,只是开车的手,抖动了一下。 “死不了,有心想救人,拼命砸,还是能够砸开的。吓唬吓唬她而已。” 司机心里发寒:大少啊,你那是吓唬吓唬人吗?这心脏不好的,会被你吓死的。你怎么不说,就是因为你讨厌那个小服务生呢。 当然,这话,司机并不敢说出来。 东皇里,沈修瑾疯狂的一下又一下砸着容器,那女人的身体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一缸子的水中荡着,他还记得,在她闭上眼睛前,最后那一声呐喊,喊得是自己名字的那三个字! “沈总……” 下面的人,不敢多言,每个人全部卯足劲儿的砸,就连杜总和他带过来的三个日商,在看到如此疯狂的沈修瑾的时候,也立刻拿起手中能够拿到的工具,加入了砸透明容器的行列。 秦沐沐早就惊慌失措地软到在地板上了,手脚冰凉,惊恐地看着矩形容器中,不知是死是活的简童。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不知道这偶然出现在东皇的沈总,神秘的不得了的男人,和东皇的关系,那么在杜总跟沈总求饶的那些话语中,她也听懂了——东皇,是沈总的。 一方面,她盼望简童不要出事,这样她就不会受到惩罚,一方面,她私心里又希望那个容器里的女人,就干脆这么死掉算了,否则等她醒过来,说不定就会和东皇的所有者——沈总告状。 “咔擦”一声! 沈修瑾一挥之下,容器裂开一道裂缝,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的拖把断了半截。 心急如焚之下,猛然丢开断了的拖把,想也不想,举拳冲着容器上那道裂缝,连轰三拳。 “boss!”下面的人,在沈修瑾疯狂轰出三拳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大变,顿时惊呼:“你的手!” 沈一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须知,沈修瑾不能出一点事! boss是沈家掌舵,boss身上承载了一个家族兴衰! 沈一是沈家历代家仆,绝不能眼睁睁看到沈修瑾出事,“boss,不能再继续!你的手会废!” “退开!”沈修瑾一掌推开沈一,毫不犹豫砸出第四拳! “boss!” 伴随沈一的惊呼,“砰”的一声,眼前如同怪物一样的矩形容器,轰然崩坏! 轰! 更大一声响动,顷刻之间,包厢里如同溃堤,洪水倒流一般,眨眼之间,那容器之中的水,冲坏了包厢里的水晶茶几,杜总等人,更是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水冲击力道下,狼狈摔倒,在水中打了几个滚,才堪堪捉住沙发一角,稳住了身形。 秦沐沐更是呛下好几口水,呛得鼻涕眼泪横流,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快窒息而死了! “救……咳咳咳……”她呼唤,狼狈中带着柔弱,但没人理会她。 水,冲开了包厢的门,冲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简童的身子,如蒲柳海草一般,水将她往哪里冲,她便往哪里去,淹没小腿的水中,一只大手横伸出一捞,将那生死不知的女人,捞进了怀中。 水往外面冲,包厢里的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水位下降,最终只是淹到鞋面处。 有记忆以来,沈修瑾从没像此刻这样狼狈,即便是得知夏薇茗去世的那些日子里,他依然是一个清冷的孤高的王者,虽有愤怒,却优雅不减,保持着帝王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 而此刻的沈修瑾,却更像是一个凡人,虽穿着几十万的定制西装,西装却凌乱又湿哒哒。 虽脚上的鞋价值十几万,却和下雨时,街上许多的泡水皮鞋一个样。 虽打扮考究,却黑发凌乱……他此刻,多了一份狼狈,却更贴近一个世俗的凡人了。 沈一呆了呆……又看向boss怀中抱着的简童,他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他的boss,他的主人,为一个最最厌恶的女人,做了一回凡人。 那么,薇茗小姐……又算什么呢!那么一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儿…… 沈修瑾把人放在沙发上,试了试呼吸……脸色顿时转白! 下一刻,不做迟疑,扭头怒吼一声:“都转过身去!”语罢,见那几人呆滞中没回神,他眉心一拧,满身煞气:“叫你们转过身去!耳背吗!”便喊沈一:“操!沈一,帮他们一把!” 这一下,几人终于后知后觉,赶紧战战兢兢转过头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声,几人不敢去看。 沈修瑾分明就是不愿意让人看到那个简童的身体,哪怕是一丝一毫裸露在外的肌肤! 沈修瑾一把拉开简童裹着的衣服,给她做急救。 他不知,他此刻的神色有多紧张,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简童!呼吸! 不知多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长串的咳嗽声,简童嘴里吐出水来,又是一阵呛咳,睁开眼,眼睛酸涩地痛,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没看清眼前的人,她唇瓣动了动。 沈修瑾眼底溢出难言的激动,看她嘴唇动,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简童苍白唇瓣蠕动:“杜总……钱……” 倏然之间! 时间冻结,空气凝滞! 沈修瑾眼底的那一丝激动,一瞬间消散于无,只剩下一团寒冰:“多少?”他声音已然没了温度。 “说好的,两百万……”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看得模模糊糊,但却十分熟悉,不曾细想。 沈修瑾眼中结冻,他的右手,垂在腿侧,滴答滴答……正向下滴着血水:“好,好得很。两百万,我给你。” 第四十九章简童跟我走 第四十九章简童跟我走 下巴上一痛,一张俊脸陡然逼近了她,“看清楚,我是谁。” 幽冷的声音,以及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简童瞬间清醒了许多,“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这里?”沈修瑾完全不给简童把话说完的机会,唇角勾勒冷笑:“你问我?难道不知,看你生不如死,是我乐趣之一?” 一旁,沈一一震,眼神扫向他主子的右手。 滴答,滴答……主子的右手还在滴着血珠子,为什么不与简大小姐说清楚? 沈修瑾大手近乎粗鲁甩开简童的下巴,修长身体,豁然站起,垂眼给了简童施舍的一眼:“起来,没死就跟我走。” 沈一尽管对面前这个简大小姐并不太待见,但,此刻沙发上的女人,和三年前那张扬自信的女人,差之千万里,而她又刚刚遭遇生死一线,看起来十分狼狈,沈一走上前去,伸手准备扶一把简童。 “她自己没长脚吗?”幽冷的视线落在了沈一身上,沈一陡然一个激灵,收回伸向简童的手,默默退到一边。 简童抬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只看到他冰冷的容颜,便缓缓撑着沙发,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极为缓慢地站起身来,外人看来,却显得十分刻意,又显得有些“装”。 溺水,而当场被酒醒的人,身体虚弱一些,也不会像她这样“孱弱”。 这一下,连沈一那点怜悯之心,都没了。 沈修瑾垂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腿断了?” 简童撑着沙发的手,微不可查的用力一抓,不过一秒时间,又松了开来,不吭一声,不发一言,不去解释,只是悄然握紧拳头,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加快了步伐,跟上前面的人。 倏然之间,她在杜总身旁,停下了脚步,伸出手去,摊在杜总的身前。 杜总不明所以,因为她这一停顿,前面的那道修长的身影,也是一顿,朝着她望过来,却也不发一言,静静地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 简童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缝,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杜总,把手掌心更往杜总面前推近。 杜总的眼镜耷拉在鼻梁上,再没有先前衣冠楚楚的斯文样,经过这一番“洪水”冲击,发型也好,穿着也罢,都凌乱不堪。 望着眼前的手掌心,眨眨眼,“简……小姐的意思是?” “钱,杜总忘记了吗?两百万的表演费,杜总答应的。” 简童粗嘎的声音,因为呛水溺水,更加的破碎,听起来就像是砂砾摩擦一样,难听,又让人觉得喉咙痒痒, 杜总忍不住清清喉咙,连忙从怀中掏出来钱包,支票已经湿了,这个没法用了,他一犹豫,想到了这丑女人和沈家的沈修瑾关系定然不简单,心念一动,咬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 “简小姐,支票湿了水,这卡你拿好……” 正说着,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这笔钱,她敢收,你杜立群敢给吗?” 杜总手一颤,愕然地望向一旁卓尔不群的男人……这…… “沈总,你的意思是……这钱,不给简小姐了?”杜总生意场中人,自然一听就能够听出沈修瑾话中真意,只是不太能确定,心里一番古怪怪异的感觉。 沈修瑾看都没看杜总一眼,但他同样没反驳杜总的话,这已经说明——杜立群猜对了。 简童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蒙上一层死灰,猛然扭头:“你凭什么!这是我赌命赌赢得奖赏!沈修……沈总!你不能够,也没资格做这个决定!” 她愤怒,愤怒到,差一点忘记卑微! 可她……依然还是那个只剩下这破皮囊的简童,依然卑微如初! “凭什么?”他笑,只笑意不达眼底,凭拿来赌的那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沈修瑾心底冒火,眼中却寒冰冻骨一般:“凭我沈修瑾三个字!” “那是我自己的钱,那是我原本就应得的。”她眼眶浮红,连忙埋下头去,简童,不要哭,没什么可哭的。再难的,都已经经历过,不过是被戏耍一通,又怎么样。 简童,谁叫你命贱不值钱,贱到可以随意拿出来做赌注,你决定去赌命的时候,你的命就不再是你的命,它只是一场交易中的交换物,是交易,就会有交易失败的时候,……简童,没什么可难受的,阿鹿离世,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流眼泪,沈修瑾也不行! “你的钱?你应得的?如果这世上‘应得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那么就没有前功尽弃这一说法,而你,是不是也应得的‘去下地狱’?” 简童垂着头,睁大双眼,死死盯着脚尖看……对,我该下地狱,但与夏薇茗无关! “你问我凭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东皇,我说的算。”男人幽冷的声音,窜入简童耳朵里:“至于原因,我告诉你,你的命,不值两百万。” 咻~一支无形利剑狠狠穿心而过! 简童下意识地就要抬起手去捂住胸口……她是有多想死死地摁住胸口,摁住那疼,但她的手,伸到半空中,却软软地耷拉地垂到腿旁,她还能够理智地开口:“沈总说的是,我的命不值钱。” 说她的命不值钱的是他,说她该去下地狱的也还是他,可当她真的亲口说出这句话——我的命不值钱,沈修瑾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堪。 烦躁地爬了一下头发,沈修瑾粗暴的喝了一声:“跟我走!”转身就走。 简童沉默地跟了上去。 沈修瑾走的速度不慢,而简童死死咬住牙根,使出浑身力气,跟上前面的身影。 腿已经痛到骨头裂开一样的疼,左腰空荡荡的只剩下痛,除了痛,再无其他。 她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她这样大夏天大太阳底下都不出汗的人,却痛得沁出层层冷汗。 只是身上从头到脚都湿了水,即使冷汗淋漓,也看不出是汗还是水。 沈修瑾当先一步,跨进了升降电梯,一抬眼,那女人离他还有三四米远,不由眉心一拧,冷言喝道: “慢死了。” 简童粗嘎声音说:“马上。”一咬牙,早已顾不得那腿疼腰疼,更加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一进电梯,气喘吁吁说道:“沈总,抱歉,总算没耽误……”话刚说完,两眼翻白,直挺挺朝着地面倒下去了。 沈修瑾呼吸一滞,手已经快于大脑,早早伸出去,长臂一揽:“简童!别装死!”一低头,狭长凤眼赫然睁大,这才发现她唇瓣泛着死灰之色,心,在这一刻,不自觉地一疼,连忙抱住人: “简童,醒醒!醒醒!” 又拿手机,“白煜行呢!白煜行人到了吗!让他赶紧上28层!快!” 第五十章狠狠堵住那张让他心烦的嘴唇 第五十章狠狠堵住那张让他心烦的嘴唇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沈修瑾横腰抱住简童,飞奔出去,一路飞奔进卧室里,把人安置在大床之上,伸手就要脱掉她一身湿衣服。 修长手指一粒一粒解开她的衣衫,第一层,外套;第二层,衬衫;第三层……男人眉宇之间拢起山丘,这女人,大热天里,平时都穿这么多? 食指落在第三层的长袖内衣上,他十分不解,谁在大夏天里,会在层层衣服的包裹下,穿下这么一件秋日才穿的长袖棉质的内衣。 但,不能任由她就这么穿着湿衣服不管。 沈修瑾加快动作,剥下她的湿衣,视线落在那款式老旧保守的bra上,竟是丝毫没有犹豫,解开她最后的保护层,视线里,一双山丘陡然跃出,男人呼吸凌乱三秒。 很快,他转身从衣橱里翻出自己的白衬衫,给她套上。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自然,这匆忙之中的脱衣换衣,也就让他忽视掉了她处于隐蔽处后腰上的那道伤痕。 沈修瑾把衬衫套在她身上,刚伸手准备去给她换下湿掉的裤子,床上的人儿,忽然双脚乱踹,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恐一样。 嗖! 沈修瑾抬头扫向床上人,那人儿依然闭着双眼,只是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此刻睡梦中露出惊恐害怕,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把手挪开一些,那人儿也就安定了,沈修瑾不确定地又把手搁置在她的裤腰之上,果然!她紧闭双眼的脸上,又浮现了惊恐。 猝不及防,沈修瑾被结结实实踹到了下巴,长臂一伸,大掌紧箍她脚踝,这才将那只乱踹的脚给摁住了。 男人握着她脚踝,一双漆黑双眸注视她睡颜,露出深思……她怎么会对这个动作这么敏感,甚至惊恐害怕? 正沉思,床上人儿又陷入梦魇,开始说胡话: “阿鹿,阿鹿,带我走,带我走吧……” 沈修瑾一双大掌,差一点没有捏碎她脚踝,黑眸泛出冷厉……阿陆阿陆的叫,陆琛就那么好? 他死死凝眸盯住床上的人儿……简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想求陆琛带你走?想要和陆琛私奔? 做梦! “阿鹿……” 那女人还在呓语。 沈修瑾此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渐渐趋于零下冰度,他的眼,死死盯着的,是床上女人眼角滑落的泪。 她流泪! 无论是三年前的简童,还是三年后的简童,沈修瑾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她为谁流下眼泪! 为了陆琛! 不知为何,当这四个字,冒出脑海的时候,他有一种想要毁灭掉陆琛,再亲手掐死掉这个女人的冲动! 他死死盯着她眼角的那一行泪,亲眼看到那行泪,顺着她的面庞,落进枕头里,化作一个湿润的点……碍眼! 碍眼! 什么都碍眼! 枕头碍眼! 床单碍眼! 她的泪更碍眼! 简童陷入梦魇,那是一个无解的无限循环,尽管这是她的恶梦,但她却无比迷恋这梦中的一切。至少,阿鹿,还活在她的梦中。 “阿鹿……” “阿陆?”一声幽冷的声音传入耳朵里,伴随着简童窒息的痛苦,那声音近在咫尺:“阿陆!你给我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同样的话,沈修瑾今天说了两次了,他眼底寒冰一般,而她,也将他认错了两次了! 同一天里,相隔不过半小时,她——简童!竟然将自己接连认错成其他人,两次! 简童被窒息的痛苦弄醒时,才发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跟疯了一样,正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喉咙! 掐住她脖子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她陡然睁大双眼,意识到——他,沈修瑾,是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又记起半小时前溺水时的惊恐害怕,倏然之间,简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再挣扎。 但她这样的表现,却更是刺激到男人:“挣扎!求我!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求我!你不是最会下跪求饶吗!你不是最珍惜你那条烂命吗!你挣扎啊!”他怒,不知为何;他恼,更不知缘由! 只是这该死的女人,一副舍生就死,一副生无聊赖的表情! “我说,挣扎!我叫你挣扎!”她就这么想死吗?不!她就这么在乎陆琛,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示弱吗! 沈修瑾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吃陆琛的醋,而他这疯狂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子在无理取闹,高智商的沈大少,低情商的沈修瑾,孩子无理取闹的方式之一,就是伤害在乎的人,而不自知。 他更没有意识到,做这一些,他想要的不是简童的“挣扎”和“求饶”,甚至不是她的“示弱”,他要的,只是她的一个态度——一个在她心中,他沈修瑾依然独一无二的态度! 他修长结实的身躯,腾空压在她的身上,突然之间,他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就像是看一个蝼蚁一般,薄唇勾勒出冷笑: “两百万,陪我睡一晚。” 简童,你这么爱钱,他就要看看,是陆琛重要,还是钱更重要。 简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慢动作一般,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不是爱钱吗?你不是为了两百万就能够拿性命去赌吗?陪我睡一晚,两百万,我给。” 简童好半晌没有说话,就仿佛动作定格一般,只是睁着眼睛,盯着高高在上的男人看,眼眨都不眨。 “不。” 沈修瑾眯起了眼:“你说……不?” “对,”她看着他:“不,我说不。” 为了陆琛?……为了陆琛! 那么爱钱的这女人,拒绝了两百万? 陆琛……就这么重要吗! 心中一抹邪火涌动,倏然!他埋首,薄唇狠狠压覆在简童的唇瓣上。 就是这该死的嘴唇,尽说那些惹怒他的话! 就是这该死的嘴唇,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怒火中烧! 他狠狠吻住那唇,尽管这唇瓣,如同麻布一样粗糙,他却食髓知味,入骨之甜! 仿佛,这唇,本该就属于他沈修瑾! 他睁开眼……这人,也本该就属于他沈修瑾! 第五十一章今晚陪我睡 第五十一章今晚陪我睡 她推却,他却更霸道。 啪! 一声脆响,突然之间,世界安静了。 沈修瑾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下的女人,她的手正在剧烈的颤抖,惊恐地看着自己。 沈修瑾死死盯着床褥中的女人,那一巴掌,打的并不重,并不疼,但生活优越的沈大少,s市的沈家掌舵人沈修瑾,人生第一次被人动手扇了一耳光,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垂眼盯着身下女人,猛然站起身,下了床,他背对着床上的简童,说道: “把你的湿裤子换掉,别弄湿了我的床铺。” 一条赶紧的男士运动裤,被甩在了简童的手边。 简童愣了一下,那男人头也不回,就在简童的注视下,压制着怒气离开了卧室:“快点换,白煜行过会儿会来给你看病。” 看病? “我没病。” “你没病,会突然晕死?” 他冷嘲以对。 “我就是没病。” “叫你换就换,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弄脏我的床。”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卧室的大门处,顺手“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简童看了一眼手边的男士运动短裤。 犹豫了一下,撑着身体,缓缓将湿掉的裤子换了下来。 适时,门口响起敲门声:“简童?是我。” 白煜行站在门外,礼貌的敲了敲门:“你不说话,我进来了?” 简童立即脸色一白,“别……”进来…… 晚了…… 白煜行立在门口,看了一眼简童,他视线在简童身上上下一打量,顿时眼底浮现一丝古怪。 沈修瑾的衣服,穿在简童的身上。 “你们刚刚运动过?” “啊?” 白煜行是说了个段子,但看简童一副反应迟钝的模样,摇摇头,答案已知。 他朝着简童走过去,简童脸色更白。 “你别紧张,我只是例行检查。” “我没病。” “我检查一下,不会有损失。” “不用了,我真的没有病。” 白煜行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简童:“喂,简童,你在隐瞒什么?” 简童心脏停跳半拍:“我就是……没有生病,我讨厌医生而已。” 白煜行下巴朝着卧室门的方向扬了扬:“要我把他叫进来,当着他的面说你现在是个残缺的人吗?” 简童猛然瞪大眼睛! 这是她最难堪最不想被人提及的事情! 就更加地不想当着那个始作俑者的面,被人提起! “你怎么知道……哦……果然,”她刚问完白煜行是怎么知道,就顿了一下,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个“果然”。 白煜行眯眼打量简童,他隐约有些明白一些事情了。 可,如果事情,当真如同他猜测的那样,那……白煜行怜悯地看向简童……她可真够悲催的。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自己心里认为的那样?”至少,他认为沈修瑾再怎么厌恶简童,也不会残忍的让人拿掉她的肾脏。 “都过去了。这是我应得的。”那女人,曾经上海滩上最张扬自信的一个女人,此时此刻,却仿佛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一样,毫无生机,像个过百的老太太,说着那些话。 白煜行震惊了! 即使看到过她曾在自己面前卑微地给沈修瑾下跪,可当面对这个女人的,是自己的时候,那感觉,更震撼! 那种卑微,卑贱,几乎从她的字里行间都透露了出来。 “一个肾脏,换你一句‘都过去了’?”白煜行眼前浮现出当年自信飞扬的那张脸庞,当年的那个简童,也曾是许多名门大少爱慕过的对象,可是现在的这个女人,他只以为,三年时光,只是改变了她的外表,没想到,却是连骨子里的东西,都掏空了。 “你真的认为,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吗,简童?” 简童更是不曾抬眼去看白煜行了,仿佛机器一般重复,“这一切,都是我该得的。”她的脸僵得就不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白煜行满眼失望,原来,那个简童,真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现在要给你做检查,请你配合。”白煜行公事公办,也不容简童躲闪,“你最好别乱动,我怕伤到你。或者,你要我去把沈修瑾叫进来?”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制住了简童。 “发烧37度8,你是怎么回事,发烧也来上班?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还敢逞能。你不要命了吗简童!”到底,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也曾经是他儿时一起长大,叫他‘煜行哥哥’的人,就算回不到过去,她也还是简童。 白煜行倒不是对简童有什么想法,仅仅是出于对她的怜悯,以及过往的情分。 他站起身,拿了东西,往外走。 也不跟沈修瑾多言,只是说了句:“你别再折腾她了。她身体……不太好。”也不知,沈修瑾到底知不知道简童的身体状况,白煜行出口的话,到嘴边就改了。 “过会儿我会让人把药送来。”白煜行拿了东西就走。 沈修瑾扫了一眼卧室,抬脚走进去。 “今晚,和我睡。”沈修瑾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这女人刚刚溺水又接连晕倒,而过会儿白煜行会让人把药送过来,他顺便留她住一晚。 但,这话歧义太大,简童脸色瞬间发白,“我不!” 她反应太强烈,而沈修瑾此人又精明,多智近妖,眯眼瞧了她一会儿,瞬间就猜到,她想歪了。 但,……陪他睡,她就这么不愿意? 那她想陪谁睡? 陆琛吗? 平复的情绪,一下子又冒火! 简童这不是等同一盘子冷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吗? 其实不怪简童想歪,就在白煜行来之前,沈修瑾就对简童说过“两百万陪他睡一晚”,所以,简童下意识里就误解了。 男人站在床畔,倏然! “两百万。”那张菲薄的唇瓣,淡漠地吐出这个数字。 简童道:“不。” “三百万。” “我不。” “四百万。” 她犹豫了一下。 男人眯眼:“想清楚了再回答。” “不。”简童抬起头,看向他坚定摇头。 “简童,你不是爱钱吗?”又是为了陆琛? “我是爱钱,我很爱钱,我嗜钱如命,我拿我自己的命去赌那两百万,沈总若是愿意给我两百万,我简童一样二话不说,翻身扎进水里去。” “清高?”沈修瑾半挑着眉,居高临下地望着身下的简童。 简童轻笑一声,眼底尽是自嘲,清高?她有什么资格清高? “沈总错了,我只是一个劳改犯,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清高?我清高给谁看?” “那就,今晚住这里。” 简童缓缓地抬起了头,认真地看进了沈修瑾的眼中,唇瓣缓缓开阖,“我不愿意。” 沈修瑾撑着床褥的手掌,豁然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虬结! 在沈修瑾的理解中,简童第二次为了陆琛拒绝了自己! “简童,惹怒我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他暗含警告,眼中冰冷一片……可以去陪任何一个男人谁,就是他不行? “沈总忘记了,我就是一个下贱的无耻的女表子,如果有谁两百万买我一夜,我欣然脱光,奉承金主。但沈总您,不行。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女表子,不和自己的上司发生工作以外的关系,这是职业禁忌。” “你!” 简童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成功地再一次将那个高智商低情商的男人气得甩门而出。 听到甩门声,简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软软地滑倒到地上,靠着衣橱,抱膝蜷缩在一起, 嘴里苦涩难当。 谁都可以,沈修瑾不行! 否则,这三年她算什么? 那二十多年的她对他的那些感情,又算作什么! 沈修瑾,沈修瑾!你一定要这样,从骨子里,从血肉里,彻彻底底的羞辱于我吗! 是,我进了那个地方,我不干净了,我是个劳改犯了,可我也还想要保留一点点“干净”的东西,我也就这一点点曾经过往对你的感情,是干净的了! 简童闭上眼睛,也遮住眼底的愤怒和痛楚! “谁都可以,反正我是个女表子,谁都可以,就算人尽可夫,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去失去了,谁都可以,谁都可以……谁都可以……他不行……” 她闭紧双眼,自我催眠一样,毫无意识地呢喃着,眼泪,汹涌的溢出……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流下眼泪,第一次是梦魇中为了阿鹿,第二次是为了那个男人。 “谁都可以,他不行……”奢华的卧室里,一个女人,蜷缩成小小一团,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这奢华的卧室,透出了一股寂寥的味道……尽管它灯光明亮。 客厅外,男人一支借着一支烟,连续抽了三支烟,才烦躁地将刚刚燃了三分之一的烟头,摁住了烟灰缸中,抬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杯红酒,仰头一口灌下,好想要借此浇灭内心的烦躁。 沈修瑾没有发现,他拿卧室里的那个女人没有一点办法! 第五十二章冷漠刻薄背后的关心 第五十二章冷漠刻薄背后的关心 身后一声异动。 “站住,要去哪儿?”沈修瑾眯眼看着那女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很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工作。”简童慢吞吞的说道。 倏然之间! 男人心火更旺,如玉一般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突然地,开口了:“工作?凭你现在这破烂身子?”不识好歹的女人,一心想着钱,刚死里逃生,睁开眼就是钱,除了钱,还有什么是她看重的? 哦……错了! 还有陆琛! 那个睡梦中还被她叨扰在嘴里的陆琛! “没有事的话,那么,沈总,我先去工作了。”她依然还是那样,畏畏缩缩,佝偻着背,那脊椎,像是永远都挺不直一样,看在沈修瑾的眼中,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火,还有一丝被他刻意忽略的……忧伤。 工作工作,这么喜欢工作…… “好啊,有你这么勤奋的员工,是我这个老板的运气,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工作,那么你就用你的勤奋,在一个月之内,赚足五百万吧。” 简童有一种又要晕过去的感觉。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颤巍巍地问道: “沈总要我在一个月之内,把五百万汇入那张银行卡中去?” 沈修瑾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笑着挥挥手:“工作去吧,我相信你的,你是个好员工。”他甚至还替她鼓气:“加油工作,我看好你。” 赤裸裸的讽刺,简童脸上灰白一片,嘴唇都在哆嗦,她张大眼睛,认真地望着那个人,好似,她眼中再无其他,只是那个人一样,缓缓地张开嘴,动了动,终究……她什么都没说,包括求饶的话。 “我知道了,沈总。”沉默着留下这句话,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简童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刻,沙发上的男人,冷冽的面容,突然地绽放出血色的笑……之前还会动不动就下跪求饶,现在好了,连一句软话都懒得说了,而这变化,就是从她遇到陆琛开始的。 拿起手机,“查陆琛。”给电话那头丢下剪短的三个字,沈修瑾掐断通话,手机握在掌心里,忽然,重重地朝着液晶屏的电视机重重砸了过去! 不一会儿,电梯口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沈修瑾摁下手中的全屋遥控器,对讲机里沈一说道:“boss,白先生让人送来药,现在要拿上去吗?” “你直接送到苏梦那里,让她拿给那女人,”话说完,准备挂断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又加了一句:“别跟那女人提我。” 沈一应了一声,沈修瑾想了下:“你把药送到苏梦那里后,立即去查一下,今天杜立群那个包厢里的事情,我要巨无细密,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漏下,全都清楚。” “是,boss。” “你去吧。” …… 沈一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推门而入。 苏梦诧异:“你怎么来了?”话刚问出,苏梦精明,立即明白:“沈总有什么吩咐吗?” 沈一把手里的药放在苏梦桌上:“让简小姐按时吃下。” “退烧药?”苏梦看了眼桌上的药包:“你怎么知道简童发热?” 沈一眉心微微一皱,下一秒不动声色:“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简小姐发热的事情?” “她前阵子夜里下班时候淋了雨回去,回去就不舒服,头晕脑转还摔了一跤,额头上撞出那么大一块疤。我没瞎就看得到。” “你既然知道简小姐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准她的休假?” “你这话有意思了,你是说我剥削简童,欺负简童?”苏梦翻了个白眼:“那傻子,需要我欺负吗?简童她一颗心都扑在了钱上面,你别告诉我,boss给简童提出来的五百万的事情,你不知情。她现在,为这五百万,不要命一样工作。 身体没好全,脑门儿上缝的线还没拆,就又跑回东皇来,问我有没有活儿干。” “所以你就给她安排了那样玩儿命的活?” 苏梦要是还没有听出什么玄机来的话,那她也算是在这s市的人精里白混了,秀气的眉头一拧,“你等等,玩儿命的活?你指的是什么?” 简童不要命的跑回来东皇,不代表她就会跟着那傻子一样不要命的给她活儿干,“我没那么无情,人生病着,还让人去做那些伺候人的事儿。 她是趁着病没好就回来了,这期间我可是晾着她,没有给她派过什么活儿,除了前几日那个生客,但那生客可没有让简童做什么为难的事情,更别说什么‘玩儿命的活儿’。” 沈一瞧苏梦的样子,不像假装,又试探的问道:“你知道港商的那个杜立群吧?” “杜立群……哦,你是说那个南边儿那个杜立群吧?那个杜立群怎么了吗?” “杜立群今天在东皇消费了,包的是六楼的包厢。”沈一皱皱眉:“苏梦,刚才六楼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就一点儿都不知情?” 苏梦呆了呆,脑子里将沈一的话,串一串。 港商,杜立群,今天来消费,包的东皇六楼的包厢,刚刚六楼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猛然睁大眼睛! “简童!”苏梦猛地站起身,靠椅都“砰咚”一声,歪倒在地板上。 忽然皓腕伸出,粗鲁地一把拽住沈一的白衬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苏梦,你这个东皇的一把手做的不到位,安逸日子过久了,自己场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点儿都不清楚。” “废话少说,我刚从何老的宴会上回东皇拿东西。赶紧把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给简童送药,那傻子又跑去卖了什么?” 沈一不是没见过苏梦凶悍的模样,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自从苏梦成为东皇的总经理,沈一就再也没有见过苏梦这样凶悍了,一时有些不适应,咳了一声:“你先放手。” “你先说。” “……”沈一无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苏梦。 苏梦听了,只觉得一股火气飙升,“蹭”的一下子就甩开沈一,疾步往外走:“我倒要去问问姓许的,谁给她的权利,去给那傻子安排这样的‘金主’!” 第五十三章你知道是谁把简童救出来的吗 第五十三章你知道是谁把简童救出来的吗 苏梦像是一个点燃的爆竹,疾步去到公关部,一路风驰电掣,所过之处,呼啸而过,众人不明所以,“梦姐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梦姐去的方向好像是公关部。” “不会又是那个清洁工做了什么吧?” “你们都不要这么背后说那个简童了,人家勤勤恳恳工作,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安妮不满冷喝一声:“我们是服务生,做好服务生的工作就行。嘴巴惹祸,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们。” 说完,又看向角落里明显魂不守舍的秦沐沐:“快去三号桌,人家投诉你,点的饮料大半天没有送过去。” 秦沐沐战战兢兢,从六楼那包厢回来之后,明显的不大对劲,她看周围同事的表情,都不像是知道包厢里发生的事情的,甚至,不知道六楼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水流已经成患。 不必想,上头封锁了消息。 所以此刻,东皇所有的工作人员,只有秦沐沐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也还有一些知道六楼发生不寻常事情的工作人员,毕竟事发时候,六楼不知一间包厢对外开放,而那水,最后冲开了包厢的门,淹得走廊里到处都是。 但秦沐沐不用想,这些知情的人,都已经被警告过了,不可以泄露。 她是又害怕,又气得发抖。 现在安妮一说话,她那害怕和气怒,一下子有了宣泄口:“安妮,你说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自己有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我怎么就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安妮性子泼辣,当然不让秦沐沐。 “今天六楼一间包厢,应该是你负责的吧?那你为什么不去,结果让我去?”要不是这样,她现在会惹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她就更觉得,今天是替安妮挡灾受罪了。 “安妮,你至少应该感谢我。” 安妮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沐沐:“你有病吧?”要她感谢秦沐沐?因为秦沐沐顶替了她去六楼的包厢?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六楼的包厢,向来给的消费最多。我莫名其妙被顶替掉。我还要感谢你?不是我在做梦就是你脑子被门夹了。” 天方夜谭! “你、你根本就不知道!”秦沐沐双眼通红,指着安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今天、今天……” “今天什么?” 安妮挑着眉头,她看这个秦沐沐早就不爽了,这女人长得一张清纯的脸,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纯洁无暇的白雪公主了,一天到晚神经兮兮,做人也是不顾别人,自私自利。 秦沐沐气得双眼通红,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够说。六楼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东皇里依旧静悄悄没有什么动静,其他人也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她再傻也知道,这件事,她不能说出来。 “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兔子眼一样红通通的,别人看到的话,还以为我欺负你。”安妮略带嘲讽的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搭理秦沐沐。 …… 苏梦疾驰而过,到了公关部的区域,更是走的又快又急。 哒哒哒的高跟鞋细跟敲击在大理石地砖上,粉面含怒,公关部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地看着苏梦笔直朝着公关部经理的办公室而去。 “砰”!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伴随一声怒吼:“许经理,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许经理下了一跳,莫名其妙看着突然出现的苏梦:“梦姐这是?” 又是“砰”的一声,苏梦走进办公室里,立刻重重甩上门,隔绝掉那些有意无意打量来的目光。 她站在门口,双臂环胸,冷冷看着许经理:“谁让你自作主张给简童安排工作的?你不知道她还病着?经过我允许了吗?” 许经理一听,苏梦这又是为了简童的事情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满起来:“梦姐,我好歹是公关部的经理,不会连调度安排自己手下一个员工工作的权利都没有吧?” 别说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安排简童工作,就是她真的安排了,那也是作为简童直属上司的权利。 “呵呵,许经理说的这么有道理,我都没办法反驳了,这样吧,许经理,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刷拉一下,许经理眼神锐利地看向苏梦:“梦姐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安排了一个员工病中工作,苏梦说开掉她就开掉她? “字面上的意思。许经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大后天同样不需要来上班了,要是许经理还听不懂,那么,youarefired。”苏梦怒气难消,冷笑着仰着下巴:“understand?” 许经理气得发抖,“砰”的一声手掌重重拍上桌面,气得颤抖地站起身来:“苏梦,你欺人太甚了!我犯了哪一条错,你说fire就fire啊?” “我让你给简童安排工作了吗?你是她直系上司,她病着,你不知情吗?” “病着就休假,但既然她来了东皇报道,那就是病着,也必须工作。” 苏梦冷笑,她虽然不同意这姓许的给病中的员工安排工作,但是却是赞成这姓许的这句话的。 所以说,如果说,姓许的只是给那个傻子安排工作的话,她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是这姓许的安排的是什么工作! “所以你就把一个正在生病的员工,调到六楼杜立群的包厢里去了?”苏梦讽刺:“外人不知道杜立群的德行,许经理,你可不要告诉我,在东皇工作好几年的你,也不知道这个杜立群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她怒斥许经理:“简童头上的线都还没拆,你让简童去到杜立群面前,杜立群玩儿的疯,就他这变态的喜好,手底下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了。 杜立群有钱,全都摆平。 所以呢,你是认为简童需要钱,杜立群又不缺钱,所以你把她丢到杜立群的面前,让她给杜立群那个变态表演真人水中溺水吗!” 如果说一开始许经理还怒气冲冲,认为苏梦欺人太甚,但当苏梦每说出一句话的时候,许经理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苏梦怀着恶意,故意把这个本不该许经理这个层次能够知道的事情,透露给了她,她靠在许经理耳边:“简童是真的溺水了,那装水的容器出了故障,打不开。” 如果说,这句话,已经让许经理背后冷汗印透了衣服,那么苏梦的下一句话,是吓得许经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知道最后是谁把简童救出来的吗?”苏梦吐出三个字:“大老板。” 第五十四章查 第五十四章查 大老板,这三个字,或许许经理不知道是谁,但却知道,东皇能够在s市屹立不倒,这背后之人,能耐之大,可以想见。 而此刻,苏梦却和自己说,救出简童的,正是这个最神秘的“大老板”。 大老板,只是对背后那位大金主的一个称呼而已。 许经理腿软地一屁股摔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苏梦没把话说的特别透彻,但这样,已经足够了许经理明白一些事情了。 脑子里乱作一团,陡然之间,捉住一片清明,许经理豁然抬头,叫道:“简童今天的去向,我不知情。梦姐,你等一下,我去查。” 定然是哪个作死的,把简童搭上去了。 早知道那个寒碜样简童,和“大老板”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什么,她也不会处处看简童不顺眼……又不是想死。 苏梦起了狐疑,这个姓许的,自己还是了解,不至于说这样的谎话。 但如果不是姓许的安排,那简童……那一边,许经理亲自跑出去,逮到人就问:“人呢?” “啊?” “简童!她人呢!” “在,在休息室啊。许经理,你找简童……” 这人话未说完,许经理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额……” “这简童,又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出动了梦姐,逼的许经理亲自找人?” “你管她做死啊。” “也是。” 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许经理旋风一样,跑进休息室,“简童,你……”她用惯了和简童说话的态度,突然之间,想起了苏梦的那句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放软了声调: “你没事吧?” 简童莫名其妙,许经理什么时候关心起自己来了。 “没事。” “我……我是想问问,今天六楼vip包厢的事儿。” 简童浑身僵硬了一下。 “你别紧张。”许经理安抚道:“我只是想要问一下,今天我这边没有给你安排六楼的活儿,你怎么会到了六楼的包厢去了?” 她一边问着简童,一边心里想着:不会是这个简童自己贪钱吧,毕竟,简童做过的那些事情,尽管被压下来了,但是东皇里的人,人人心里都清楚。 能为了钱毫无尊严,那也指不定会为了钱不要命。 “有人来叫我。”简童没有想那么多,何况她只是以为许经理问这话,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毕竟自己没有她的安排,却跑到了六楼的vip包厢,这始终是不太好。 许经理眉心一蹙:“是谁?”她眼睛盯着简童,瞬间犀利。 “不认识,应该是客户那里提出来的,亲自点名让我过去的。” “这样啊,那你去的时候,包厢里有没有工作人员。”到底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捉到了要点。 “秦……”简童刚刚发出一声“秦”的气音,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蠢,把许经理的问话,再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回忆两次,便陡然明白了,许经理不只是在例行询问,她还在向自己打量消息。 抿了抿嘴唇,不是不厌恶秦沐沐,只是这种间接背后告人小状的事情,她不想做。 “谁?”许经理又问了一遍。 盯着眼前的简童,可面前的人,却始终保持沉默,不开口说一个字。 许经理眼中闪过无奈,又看了简童一眼,拍了拍简童的肩膀:“那你好好休……”豁然之间,许经理瞪大眼睛,看着手掌下,简童穿着的衣服。 刚才太急了,一心只想向简童问出结果来。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简童的穿着。 而此刻,许经理的视线,落在简童身上的衣服。 虽然简童把衬衫的下摆收进了裤子里去,虽然那运动裤比较中性化,男女都可以穿啊。 但依然还是可以看到一丝男士衣服的影子。 许经理见了鬼一样,好生打量了一眼简童……这简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啊。怎么就…… “咳咳,我先走了。” 许经理转头就走,心里却乱七八糟的一团。 苏梦是跟在许经理身后的,但她没有进去休息室,就抱着手臂,靠在休息室门旁的墙壁上,隔着一扇门,自然是将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个七七八八,虽然没有全部都听清楚,但已经够了。 许经理出来的时候,从门的夹缝里,苏梦瞅了一眼屋子里的简童。看她不算糟糕,当下松了一口气。 许经理出来,就看苏梦了,苏梦抬脚就走,许经理就立刻跟了上去。 “这里头不寻常。”许经理说出自己的观点:“说是客户亲自点名的。包厢里有个员工在。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当时在场的员工是谁。” 苏梦掏出手机,直接就给沈一打了电话去:“你们进到包厢去,当时在场的有哪些人?有没有穿着东皇制服的员工?” 电话那头倒是不含糊:“是有一个女孩儿,长得蛮清纯的样子,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顿了一下,又提起:“不过我总觉得那女孩儿有些眼熟。” 可不就是眼熟,当初简童之所以出狱之后,会再次招惹到沈修瑾,还不是为了救秦沐沐一把。 “要是给你看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可以。” “那好,我现在回办公室,你到我办公室来。”苏梦挂了电话,立刻就给人事部门打去电话:“你把东皇入职的在职员工的资料,立刻整理出来,传到我的邮箱里。” “梦姐,我……”许经理脸上火辣辣的,有些尴尬地叫道。 “你的事情,稍后再谈,我这边要处理其他事情。” 苏梦这么一说,许经理反而松了一口气,“稍后再谈”,那就是还有“谈”的余地。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么也就不必接着“谈”了。 苏梦匆匆往自己办公室走。 沈一坐在她办公室里等她。 人事部门的效率很快,苏梦回到办公室,邮件刚刚好传来。 点开资料,一张张的翻给沈一看:“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不能留。”东皇的员工,可以有些小心眼儿,但一心想害人,那就不能留了。 沈一翻看资料,突然,握着鼠标的手,停住:“就是她!” “秦沐沐?” 苏梦眯眼看着屏幕上那份秦沐沐的资料,她的照片,就在眼前,忽然,苏梦笑了:“我不该心软。” 陡然转头看向沈一:“是boss让你查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了吧?所以我这一大圈子转下来,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忙?” 沈一不否认:“苏梦你真了解boss。” “不是我了解boss,是我看出了boss对简童与别人不同。” 沈一觉得刺耳,夏薇茗才是boss心中的至宝,关简大小姐什么事情:“有些事情,你不知情,不要乱发表意见。” 苏梦却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自以为是的不是她,是沈一。 第五十五章带我去见他吧 第五十五章带我去见他吧 沈一皮笑肉不笑,私以为过往的那一些事情,苏梦能知道什么。 “叫这个女的来。”他说。 苏梦点点头,对秦沐沐,她原先就没有多少好感。 秦沐沐莫名被叫到苏梦的办公室,来的路上一路忐忑不安。 “梦姐。”她现在学老实了,不像第一次进苏梦办公室的时候,不以为然的清高。 “我不跟你兜圈子,你把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说一说。”苏梦简洁明了地说道。 秦沐沐立刻就慌张了,果然,是为了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来的。 尽管她和苏梦说的时候,已经特意避开一些对她自己不太好的事情,也隐瞒下一些事情。 但是她面对的是两个精明的人,无论苏梦和沈一,从秦沐沐话里,和她的微表情,就已经可以推测出事情的大概。 “梦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我拒绝了杜总,杜总会让人去叫简童来。”秦沐沐可怜兮兮地向苏梦求饶。 苏梦精致的面容上,已经不见温度,红唇动了动:“你告诉我,杜总一个南边来s市的港商,他是怎么知道简童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谁跟杜总提起过。梦姐,你相信我,我从小水性不好,小时候溺水过,所以一听到杜总的那个要求,我就没肯答应。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这么说,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咯?”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我是清白的。”如果刚来东皇的时候,苏梦还以为自己没有了东皇的庇护,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教会了秦沐沐,什么是“现实”和“残酷”。 更让她懂得,这世上有些人定下的规则,就一定要遵守。 秦沐沐怕了,她惊慌失措,神色慌张,突然想到那个一无是处的简童,她看着苏梦,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容上,秦沐沐看到了“不相信”三个字。 短短的几秒之间,她面前又出现了简童那张永远沉默寡言的脸,还有形单影只的背影,顾不得其他,她觉得,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一定能够帮到自己。 “梦姐,你相信我,今天的事情与我无关,不信你叫简童来问,你问她。她一定会帮我澄清的。” 哪里来的自信,一个被她害了的女人,受到那样大的伤害之后,还会替她圆谎,哪里来的自信,就这么认为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就一定懦弱的说出违心的话,说她秦沐沐说的对,说她秦沐沐是无辜的。 苏梦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盯着秦沐沐,眼神越发锐利。 沈一突然站起身,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掏出手机,给沈修瑾打过去: “boss,事情查清楚了。简小姐当时之所以会去包厢,是因为杜总亲自点名了简小姐。”沈一说话,简洁明了:“当时在包厢的,有一个女员工,这个人的身份也已经查清楚了。” 他没有直接说,是这个秦沐沐陷害了简童。boss这么精明,听到他刚刚给出的线索,恐怕现在自己就已经推测出真相。 “我记得,当时杜立群提起过,作为容器的道具,是萧珩让人送到的?”沈修瑾哂笑一声, “当时那个在场的女员工是不是叫做秦沐沐?刚刚杜立群给我来电话求情,不巧,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说是萧大少向他推荐了一个女孩儿,玩儿得起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孩儿,巧了,就叫秦沐沐。” 说着,命令道:“你亲自带着这女的到楼下停车场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沈一收起电话,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可怜兮兮的秦沐沐,对苏梦说:“boss要人。” “你带走吧。”苏梦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开口就说道。 秦沐沐一听到boss要见她,当下腿发软:“梦姐,我……” “沈一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要是不想多受罪,乖乖跟着走。”苏梦彻底切断了秦沐沐的希望。 她不知,简童那个傻子跳下水里去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情,但能够想到,溺水人的恐惧,她在水中溺水,而睁开眼,与她相隔不过一只手臂距离的外面,那些人能救却袖手旁观,那时候,那傻子又是什么心情,怎样绝望。 秦沐沐不愿意走,沈一下手却没轻没重,铁掌抓着秦沐沐,疼的秦沐沐哭喊。 “慢着。”一道粗嘎的声音,突然地响起。就在沈一要把人带走之前,门外,挡着一道身影。 “小童,你怎么过来了?”苏梦诧异地站了起来。 “简童!”秦沐沐仿佛落水的人,看到最后一本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简童的手臂不妨,一双美眸含泪,哭喊: “简童,救我,简童,我知道你能救我,简童,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情,你帮我向梦姐……不,向大老板求求情!我保证,我保证今天就离开东皇,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给你下跪了。” 苏梦蹙起秀气的眉头,厌恶地看着秦沐沐。 “小童,你别理她,自作自受。”苏梦说着,又冷眼望着秦沐沐:“当初,我就警告过你,好好做人。当初告竭你的那些话,很明显,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否则,你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秦沐沐呜咽抽泣,两只手却死也不放开简童:“简童,我求你了,我第一次开口求你。” 简童就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静立在原地,秦沐沐的话,突然让她觉得出奇的好笑:“是啊,你是第一次开口求我,因为这一次,就算我配合你说出那些骗人的谎话,这背后的大老板却不信了。” “简童……你,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秦沐沐满脸痛苦悲愤,仿佛第一次认识简童一样:“没有想到,你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 “心中美丽的人,看什么都是美丽的,心中丑恶的人,看什么都是丑恶的。”简童轻笑一声,有些无奈,不知道是无奈什么: “但是你,我心里再不愿意,也还会救你一命。” 她淡淡摇头,不知是为自己的“善良”摇头,还是为心底那个信念……她知道,她只是不想再…… “沈一,带我去见他吧。” 终究啊,还是输了…… 第五十六章我成全你 第五十六章我成全你 那条通道,直达电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此刻,只觉得这条通道上布满了钉子,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踩着钉子过去。 简童沉默着,跟在沈一的身后。 电梯门就在前面,沈一微微停顿,对后面的简童,做出邀请的姿势:“简小姐,请。” “你……”简童犹豫了一下,她不太爱管闲事,但是,看了一眼冰块脸的沈一:“不一起上去吗?” “boss请简小姐一个人上去。” 沈一手里还拽着秦沐沐的胳膊,秦沐沐看着电梯门关上,连忙叫道:“简童简童!你一定要帮我啊!我知道你心地最软,你见不得我凄惨的对不对?对不对?” 沈一厌烦地看了一眼秦沐沐,转头对电梯里的简童说:“简小姐,你不欠她的。”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的去求boss。 电梯门阖上的那一刻,简童认真地说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不欠秦沐沐的。我不是为了秦沐沐这么一个人去向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男人求饶去的。 简童不想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当电梯打开,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走出电梯时,眼角余光扫到了电梯里的反光镜,她看到自己的那张脸,死白死白一片。 也许,在别人看来,只是来和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求饶,这不算什么事情。 但是,于简童而言,这是比双膝下跪……更加痛的一件事。 “沈总,我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此刻客厅的大灯都关着,只开着几盏壁灯,冷色的灯光,昏昏暗暗,落地窗的小牛皮单人沙发上,那男人,就坐在那里,手臂懒洋洋地横在沙发的扶手上,垂下来的手指之间,香烟猩红的一点红光闪灭。 她想逃了。 她也确实不自知地倒退了半步。 此时,一声轻笑:“坐。” “……” 沙发上的男人指的,是他对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 “你不是来求情的?” “……嗯。”简童缓慢地走了过去,在那男人的对面,坐下去。 “我让你坐这儿,你就坐这儿?”然而,对面那男人,又这么说。 让简童坐的是他,又这么说的还是他,摆明,他就是在刁难嘲弄简童。 “你是大老板,我是替你打工的,要听话。” 男人坐在沙发上,简直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要听话? 谁? 她简童简大小姐吗? 沈修瑾突然支起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慵懒,他就这么撑着下巴,依在沙发扶手上,半侧着一张俊脸,目光静静落在对面的女人脸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简童开始坐立不安。 而那男人的目光,始终就没离开过她,灯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偶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一眼,只看到一双昏暗中的幽光。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分钟,她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按耐不住地抬起头说道:“沈总,我是来替人求情的……” 她提醒到,想要对面的男人赶紧进入正题。 沙发上的男人“嗯”了一声,很慵懒的模样说道:“我知道啊,我不是正在等你开口吗?” 简童愣了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隔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敢情人家大老板一直是坐在她面前,在等她开始替秦沐沐说话呢。 这误会……就有些尴尬了。 耳根红的发烫,她是不知道此刻,她不止耳根发烫,连脖子都发烫的红。 她不知道,但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将她一切举动和变化,都看在眼底啊。 莫名的,那狭长凤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我想替秦沐沐求个情。” “说重点。”低沉的声音,多了一丝暗哑。 “你能放过她吗?” 男人唇瓣微掀,眼底露出讽刺:“简童啊简童,让我说你什么好?她害你,你还要为她求情?今天她没害死你,你还准备给她机会再出手害你?说你什么好呢?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圣母女表。什么时候干净利落的简童简家大小姐,成了这样一个虚伪的玩意儿?” 简童埋着头,眼底一片漠然……干净利落的简家大小姐?谁啊?她吗? “沈总说的人,我不认识。” 男人陡然眯眼。盯着她……她就这么否定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叫做秦沐沐的,那么害你,你还要替她求情,求我饶过她?” 沈修瑾突然声音变冷:“你要做圣母,与我无关,但是你简童,拿什么来替她求情!下跪吗?” 他冷声喝问,而后讽刺的笑了:“简童,你的下跪已经不值钱了,你的膝盖也已经不值钱了。” “我知道。”粗嘎的声音说着,她抬起了头: “我拿我自己。” 沈修瑾怀疑自己暂时失聪,“什么?你再说一遍。” “今晚我陪着沈总过夜。” “过夜?意思是,你要让我睡?” “……对。” 尽管沈修瑾说的话有些粗鲁,简童也不适应。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头埋到了胸口,她在等着沈修瑾的抉择和宣判。 沙发上,男人的眼中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尽管,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颅,他狠狠地瞪着那颗头颅,莫名的愤怒,蔓延全身! 豁然站了起来! 一道力道冲击了过来,简童回过神时,她已经被沈修瑾摁住深深陷入了沙发里去。 “沈总,您松手。” 简童话刚说完,男人幽冷中暗藏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你说的,你拿自己来求我?”他低沉的声音中,暗含怒火:“如此之贱!好!简童,我成全你!” 吻,狠狠落下,粗鲁毫无温柔,更像惩罚。 一吻之后,他陡然仰起脖子,眯眼盯住他,压低声音,咬牙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为那么一个不坏好心的女人,这么作践你自己吗!” “求沈总了。” 沈修瑾笑了,笑声那么冰凉:“简童,你不值得任何人对你好!你没资格!~如此下贱!” 简童垂着眼皮,但颤抖的睫毛,依然泄露了她的隐痛……沈修瑾,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欠下一条人命的感受吗!你知道在监狱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唯一对我好的阿鹿,因为我失去性命时,我的感受吗! 沈修瑾,你当真知道,亏欠一条人命,是什么样活在人间心在地狱的感触吗! 第五十七章就是少了一颗肾而已 第五十七章就是少了一颗肾而已 “简童,这世上,就不该有任何一个人对你好,对你好的人,都是这一生做出最大的错误!你就不配任何一个人对你的好!”他口不择言,他向来清冷淡漠的眼中,一团怒火,一抹悲愤! 沈修瑾的话,刺痛的简童,碰到她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猛然一抬头! 她眼中熊熊的星星点点,是愤怒,她粗嘎的声音,从在监狱里阿鹿死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这么失控地大声尖叫过,她怒目: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又经历过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凭什么来对我指指点点!”我经历的你经历了吗!我所痛的你痛过吗! “伟大的沈总,我太了解你了,今天秦沐沐被你带走的话,只是略施小惩,我此刻就不会出现在你的房间,在你的面前。”也许,是情绪的崩溃,简童粗嘎的声音,有些悲凉的说道: “你要对她做什么,我都不管。你要怎么惩罚处置她,我也不在意。我今天,就求你,饶她一命。”她仰头望着压在她身上男人俊美的脸,她太知道这个人了,那时,她还是简家大小姐,这个人就能够毫无顾忌地把她丢进那个地狱去,对于秦沐沐的处置会如何,她太清楚了! 沈修瑾不反驳,眼底却是默认简童的说法。 确实,简童猜测的很对。 “我再也不想这一生中多亏欠一条性命了,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再也不想了。”简童认真的说道。 她是为秦沐沐求情吗? 不! 秦沐沐最终会如何,她都不关心,她唯一不想的是,再去欠下一条性命! 阿鹿的命,这辈子都是她的债,还不清,还不起!那样鲜活的生命,因为她! 是债!是罪!是痛! 她对秦沐沐无感,没有喜也没有厌,尽管秦沐沐很多的事情做得过分又嚣张,自私的蛮横,尽管她也不愿意多事地跑来这里替秦沐沐求情。 但,她不想再欠下一条人命了,无论这人是好是坏,无论这死亡与自己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再也不想亏欠下一条性命了。 这,才是她放下心里无数的“不愿意”,来到他面前的原因。 随便别人怎么看待,烂好心也好,圣母女表也好……反正,杀人犯、劳改犯、贱人、没有廉耻……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难听的? 但简童这无意中的一句“再也不想多亏欠一条性命了,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再也不想了”,听在沈修瑾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简童说的是阿鹿,沈修瑾却以为她说的是夏薇茗。 突然的,沈修瑾狠狠埋头,吻住了身下的女人,用力的啃噬,恨不得把那张本就干涩粗糙的唇瓣,啃得支零破碎……夏薇茗过世以来,这张嘴里,首次亲口承认了“亏欠一条性命”! 事发到今日,尽管他认定了她有罪,但是记忆中这女人从没有亲口承认过,就是被他丢进监狱,也死不承认,可今天,刚才,她终于亲口承认了——她亏欠了一条性命! 沈修瑾说不出此刻心里怪异的感觉,他认定是他认定,可沈修瑾从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亲口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这般……不舒服。 “简童,你终于肯承认了。”幽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什么?”简童不明所以,莫名不解,话刚落地,下身陡然一凉! 伴随那道幽冷的声音:“简童,你的请求,我答应了,现在,轮到我收利息了。” 没有前戏,没有爱抚,没有任何的放松举措,简童陡然睁大眼,痛苦地瞪着天花板上,撕裂的疼……原来,沈修瑾带给她的,从来都只有疼。 疼痛间,脑子反常的更加清醒起来……他说:简童,你终于肯承认了。 承认?承认什么?……承认那一条性命吗? 哦……他又误会了自己。 沈修瑾面容冰冷,陡然看到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女人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不许笑!” 他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叫你不许笑!” 莫名,他讨厌这笑。莫名,这笑让他心烦意乱。 他陡然腰部重重用力!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他让她痛,她却痛着笑。 她又有什么可笑的? 做错事的人是她,欠下夏薇茗一条性命的人是她,她又有什么可笑的!!! “住嘴住嘴住嘴!”他怒喝,不起作用,他太烦那张嘴了,不必多想,不住嘴?不住嘴是吧? “唔~!”沈修瑾压下身子,薄唇重重覆盖在她的唇瓣上。 他总能让她住嘴了吧。 下一秒! “嘶~”沈修瑾赫然抬起头,一手拇指揩了嘴边的血液:“你咬我?”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问。 身下的女人张开嘴,粗嘎的声音说道:“沈总,我曾亏欠一条命,但与夏薇茗无关。”说完,她双眼阖上了去了,太累太累……没有力气了……简童昏过去的前一刻,脑子里还在想: 要解释吗? 解释有用吗? 他会听吗? 不会听,为什么要解释? 解释,是说给想要听的人听的。 “喂,睁眼!”她竟闭上眼,不愿意看他? 沈修瑾眯眼冷喝道:“睁眼!” 但她无动于衷,沈修瑾伸手去推她,这一推,她脑袋就软哒哒地耷拉到一旁去。沈修瑾心中一跳:“简童?简童???” 脸色骤变,连忙退后一步,弯腰把人抱起,往卧室跑。 该死的!她身上怎么这么烫! 把她从包厢里救出来的时候还好! “白煜行!你在哪儿!赶紧过来!” 电话那头,白煜行无语地翻白眼儿:“老兄,就算我是你的私人医生,你这一个晚上让跑两趟,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赶紧过来!她又昏过去了!你怎么看病的?” 白煜行那个心理简直日了狗了的心都有了:“她?简童?她没那么严重,休息好了,把药吃了就没事儿,养好了身体,没大事儿。什么叫做我怎么看病的? 不对啊,沈修瑾,简童怎么又在你那儿?” 白煜行脑子转动一下,突然暴起! “卧槽!沈修瑾!你不会又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做了什么吧?就她那破烂残缺的身体,平时养着不出问题就阿弥陀佛了,你还去折腾她?沈修瑾,你要真恨这个女人,你干脆把人直接弄死吧,何必这么折腾人!” “等一下,”沈修瑾眼中精光一闪:“破烂残缺的身体?她手好脚好。” 那头,白煜行“呵呵”一声,轻飘飘说:“缺胳膊断腿倒不至于,就是少了一颗肾而已。” 沈修瑾举着手机的手,抖动了一下,白煜行在电话里,听到了那头沈修瑾刹那的呼吸不稳,兀自挑起眉。 “你不信的话,撩起她的衣服,自己看看呗。” 沈修瑾扫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修长腿走了过去,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将她推到侧躺,缓缓将她的衣服撩起。 一寸一寸…… 陡然,眸子骤缩! “谁干的!”冷彻入骨的声音,寒冰暴雪骤然来临! 他视线所及,那处左腰上,一道丑陋的刀疤! 他伸过去手,想要摸一摸,那只修长的大掌,无法自制地颤抖! 第五十八章隐痛 第五十八章隐痛 修长的手指,碰上了那道疤痕。 指腹上传来的额触感,凹凸不平。 刚碰到那道疤痕的时候,沈修瑾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 “那样缺了零件的身体,沈修瑾,你老实说,你怎么下得去手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白煜行半认真半调侃道。 电话这边,男人就像没有在听白煜行的话一样,他的拇指,细细地摩挲那道粗糙的疤痕,突然,他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整个手掌,盖在了那道疤痕之上。 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研究什么。 和白煜行的通话一直连接着,白煜行听着电话里没有了动静,通话的那一头,真的很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是电话的主人,忘记了挂断通话。 然而,白煜行并没有主动掐断通话,从床头拿起一支烟,“咔擦”一声,点燃,细细的品位尼古丁的滋味,这时候,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比我的手掌还要长啊。” “什么?”白煜行愣了一下,但三秒之后,反应了过来,“哦,你是说她腰上的刀疤吧?”到底是多年的好友,这样都能够猜出来沈修瑾话中的意思。 “比你的手掌还长啊?”白煜行重重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白雾之后, “那只能说,当初给她操刀的医生技术很差,差到…… 嗯,这么说吧,我读医的时候,实验课上第一次对着福尔马林里捞出来的标本,进行这个摘除肾脏的手术怜练习的时候,刀口都没有那么长。”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很可能……不,是肯定的,给她操刀的那个医生,或许,连行医执照都没有。你知道黑刀吗?就是那种。” 黑刀,没有行医执照的一群人。 “拍照她伤疤的照片来。”白煜行又说道。 沈修瑾犹豫了一下,但白煜行说:“我看一眼她的伤口刀疤,至少能够看出你看不出来的,却又真实存在,而又被隐瞒了的一些事情。想知道吗?” 白煜行呼出一口白雾:“想知道,就拍照来。” 说真,他不认为他能够说服沈修瑾,沈修瑾这个人孤高情冷,至少长这么大,他自己是没有看过沈修瑾为什么事情服过软,除了下夏薇茗,还真没有见过沈修瑾在乎过谁。 哦……其实就算是夏薇茗,白煜行也不认为,那是在乎。顶多算是将夏薇茗这个人给圈在了自己的圈子里了。 但白煜行又不认为这是沈修瑾的错,他们这些人,很难真的在乎一个女人。而把一个女子,圈入自己的圈子里,这就已经是一种认可。 “等着。”白煜行本就没打算,沈修瑾真的拍来照片传给自己,他也就是顺口提一提,却在他准备“哈哈”一笑,把这话题揭过去的时候,电话的那头人,突兀地蹦出这两个字。 “嘶~”吓得白煜行手里的烟掉了下去,烫到了另一只平放在大腿上的手臂,突如其来的烫,痛的白煜行倒吸一口凉气。 操,烫死!“等下,你说什么?” 话刚问出,手机里突然响起一条未读短信提示音,“额……”不是吧,沈修瑾不会真的拍了照片发过来了吧? 连忙伸手点开……还真的是一张刀疤照片,真的“只是”刀疤照——一条狰狞的疤痕,照片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地方! 看着照片,白煜行心里突然的觉察出一股怪异感——他怎么觉得,沈修瑾不太愿意让他看到简童多余的一寸裸露的肌肤的? 这感觉,在他再三研究了一会儿那张刀疤高清照之后,更加确定了。 “看完没?看清楚了吗?”突然的,电话里,沈修瑾不太高兴地问道,白煜行咳嗽了两声,连忙说:“看完了,看清楚了。” “你看出什么了?” “我看出给她操刀的一定是个黑刀,操蛋的缝合了三次,而且还缝歪了。连一个有行医执照的医生都不请,这么省钱,强烈怀疑这些人给人动手术的时候,会不会使用麻醉药。” 沈修瑾的下颚骨凸了凸,白煜行的话,不由得让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样一副阴暗的画面,挣扎的女人,被摁在手术台上……心脏,陡然剧烈的收缩!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白煜行直言打断沈修瑾,“你怪不了他们,难道你不知道,你对简童的态度,你表现出来的意愿,决定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这三年里的处境吗?” 白煜行今天就是故意嘴贱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今天看到的这道疤痕,也许只是简童三年牢狱之灾中的冰山一角, 她还是简大小姐的时候,你尚且不知道她所经历的事情,她被关在那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就更不知道她这三年来的经历,她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了。” 当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白煜行自己却也愣住了,突然之间,能够明白,当初那个张扬自信的简童,变成了如今畏畏缩缩的模样,突然之间,就有些理解了。 又想到自己今天还当着简童的面,说了那些对她失望责怪她为什么变了的那些话,现在想想,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摇了摇头:“之前去给她看病的时候,确实不严重,我又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突然又昏阙了过去, 但我建议,你现在带她去医院,溺水、发烧、昏阙,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情,别说她那个病怏怏的破烂身子,就算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谁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折腾啊。 带她到医院,她那身体,也最好养养吧。” “好,我现在就开车载她去医院。” “那行,那我现在也赶到医院去。” 两厢说好,沈修瑾挂断了电话。 沈修瑾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脑海里还回响着白煜行的那些话:你难道不知道,你对简童的态度,你表现出来的意愿,决定了简童这三年里的处境吗? 是这样吗? 他心知肚明:是这样的。 但却没想到,有一日,会在她的身上看到这么丑陋狰狞的一道伤疤的时候,他想杀人。 弄不清楚这乱七八糟的情绪,沈修瑾弯腰替床上的女人整理号身上的衣服,转身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宽大的呢子大衣,紧紧将她包裹,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平日里看起来稍有些臃肿的人,其实内里已经瘦成这样。 他弯腰,将她抱在怀中,简童清醒着的时候,他总是用扛的,只有当她无知无觉的时候,才得到女人最想要的公主抱。 电梯抵达一楼,叮的一声,门开。 一个俊美不凡身材高大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在层层或好奇,或窥视,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下,穿过东皇低调奢华的大堂,修长的腿,迈出了大门。 第五十九章沈修瑾的温柔 第五十九章沈修瑾的温柔 病床边,沈修瑾望着床上女人,白煜行刚刚给她做了检查。 “没多大问题,”白煜行还是那么说:“但你被再折腾她了。今天她也没少受罪,又是溺水,又是高烧,又是晕倒,最悲催的就是醒过来,又被你弄晕过去。” 白煜行“啧啧”两声:“沈修瑾,你这折腾的人本事,倒是见长不少。” 这话,明显的有着一丝嘲讽。 让白煜行傻眼的是,姓沈的居然没有给自己一记冷眼冻死自己。 哟呵~今天这脾气真好。 怎么说,自己也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损一损这好友啊,谁知道下一回等姓沈的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得等到何年马月。 “喂,说说,我走之后,后来你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 嗖! 一记冷刀子,直接睇了一眼白煜行,差点儿没把白煜行嗫住:“额……不说就不说呗,”像是为了缓和气氛,白煜行兰花指招架,“讨厌啦~吓到人家小心肝了啦~” 白煜行阴阳怪气的口吻,让床边的男人脸色更冷,一扭头,眯眼陡然望着他:“白煜行,你可以离开了。” “靠!你还真是用我的时候随传随到,不用了立刻赶人?沈修瑾,我就没看过比你更无情的人了。” 沈修瑾呼了一口气:“煜行,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够你呛的。”他又抬手看了看手中腕表:“明天你要病房巡逻吧?这个点了,再在这里耗下去,没几个小时睡。” 额……突然温柔,或许别人都很难察觉到沈修瑾的温柔,白煜行虽然觉得沈修瑾前后两秒的态度,变化颇大,但是心里还是一暖。 外人只知,沈修瑾此人霸道又强势,为人孤傲的很,其实,兄弟之间才懂得,沈修瑾的温柔,有时候,你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白煜行突然就看向了床上的简童,心中浮现一种可能。他又满眼带着狐疑之色地扭头打量一旁的男人……不、会、吧??? 沈修瑾的温柔? 沈修瑾的温柔?? 也给简童??? “你……”白煜行欲言又止。 “什么?” “你别再欺负她了。”终究,心里的那个突然起来的想法,白煜行藏在了心中,没有说出来。 他太了解沈修瑾这个人,他这个死党,头生反骨,性子孤傲,要是自己直接和他这个死党说,你对简童动情了。 后果恐怕是……简童更加要遭殃。 试想,沈修瑾孤傲至斯,如果真的明白了自己对简童动情了,而简童却是自己亲手丢进的那种地方,一呆就是三年,沈修瑾会接受这个事实吗? 不会。 白煜行实在是太了解沈修瑾了。 再者,白煜行也只是刚才一刹那的灵光一闪,也许,自己猜错了呢? “你别再欺负她了……我是说,她这破烂身体,多折腾几次,也不用来医院了,直接见阎王就可以了。 你要是真的这么恨她,恨得要折磨她,报复她害了夏薇茗的性命的话,那至少,你得先把她的身体养好,留着她的一条命,对吧?” 白煜行觉得,自己说这么多,就够了,说得过多的话,反而适得其反,挥了挥手:“那个,我先走了。明儿个还要巡查病房。我得回去补眠去。” 人走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了,没了白煜行的声音,夜晚的医院,其实有一种怪异的安静。 这种安静,和那种自己一个人深夜在家中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修瑾拿了一张靠椅,坐在了病床边。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 那块之前被她用ok绷贴住,又用刘海挡住的伤口,最终,还是被他看到了。 白煜行说,这伤口是新伤叠在旧伤上,新伤就是这几天弄出来的,旧伤,有些年月了。 突然之间,记忆起,在东皇见到她时,无论何时何地,她额头的这一侧,一定是用刘海遮掩得结结实实。 他还觉得丑,不知道她怎么就喜欢这么丑丑的发型。又觉得也许是监狱里就是要留着这样的发型,而简童已经习惯了。 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刘海又往边上拨动一些,露出整个伤口。 这伤口,换做白煜行那个专业人士的话来说:天晓得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脸上多出这么丑陋的疤痕。 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触她额头的伤口,却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一寸一寸滑过她的脸,滑过每一寸肌肤。 指腹下的肌肤,很粗,谈不上细腻,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她的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显示着岁月的沧桑。 手指滑过她没有修理过的眉,不得不说,她的眉,还能够看出三年前属于简童的影子,又在她深重黑眼圈的眼下摸了摸,最终,滑到她的唇瓣,很粗糙的触感,没有二十多岁属于女人的水嫩嫩滑……真的,她的身体的每一处部位,都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他的视线,缓缓往下,落到她的身体上,他在想,如果能够剖开她的身体看一看里面的器官,那些器官是不是也同样刻上了岁月的沧桑。 手机震动了下,沈修瑾拿起,“什么事?” “boss,这个秦沐沐怎么处置?” “处理掉,我不想再见到她。”简童说的对,他就是一只狼,狼是要吃肉喝血的。 “是boss。” 沈一那边没有疑虑,准备掐断电话。 突然。 “等一等。” “boss还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女人,顿了下,举起手机:“先把她关起来。别把人弄死弄残。” “……”沈一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是,boss。” 沈一扫了一眼脚边瑟瑟发抖的女的,对那周围两个保镖说了句:“boss说,先把她关起来,别折磨她。” 秦沐沐脸色苍白,求饶地抓住了沈一的小腿:“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简童,简童不是已经帮我去求情了吗?为什么还要关我?” 沈一懒得很这个白痴女人解释,你以为你本来还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比起boss之前的决定,你还有机会被关起来? “简童,简童她去帮我求情了吗?她真的去了吗?” “放手。”沈一更反感,“还愣着干嘛,把她关起来。”他对身旁的人冷喝一声。 第六十章你给的痛却还来亲手撒盐 第六十章你给的痛却还来亲手撒盐 简童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才醒,许是太累,许是真的烧的厉害,她的身子弱的很。 醒来时候,睁开眼,第一眼是白色天花板,此刻她还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 一道磁性的声音,突然地响起。 简童心颤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她的床边,那男人正气质优雅地靠坐在靠椅上,手里是一份文件。 简童看过去的时候,刚刚好,那男人狭长凤眼微挑,短暂地从手中的文件中抬起眼来,扫向了自己一眼:“饿不饿?” 问了一句,他又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手中文件中。 简童嘴唇干涩,她扭头四周看了一眼,“沈总送我来医院,谢谢沈总,给沈总惹麻烦了,对不起,沈总。” 沈修瑾捏着文件的手,猛然一用力,他怎么就觉得,这粗嘎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地让他听得不舒服呢。 谢谢沈总,给沈总惹麻烦了,对不起沈总……除了这些,她就没有其他的话,跟自己说吗? 男人没有说话,简童垂下眼,不去看他。 “刷拉”一声,纸张翻页的声音。 “刷拉”又一声。 刷拉,刷拉,刷拉…… 沈修瑾不说话,简童不说话,就是一直在翻看文件。 尴尬,又有一丝和谐。 怪异的氛围,没有人去打破。 最终,还是简童先忍不住了。 “沈总。” 她张开嘴唇,轻轻喊了一声。 病床边的男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简童:“……” 过了一会儿,简童更加有些沉不住气:“沈总?” 这回,声音大了一些。 但回应她的只有“刷拉”一声,纸张翻过页的轻微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沈总???”这一次,声音终于更大了一些。 “有事?”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优雅地半挑着眉头扫向简童。 “秦沐沐她没事吧?” 轰! 炸了! 沈修瑾再好的修养和忍力,此刻也是在简童这一句话的威力之下,炸了! “简童,你是不是圣母的过分了?自己这个样子,醒来你关心别人?” 简童咬了咬唇,认真地望着沈修瑾:“沈总错了,我为她求情,求的是沈总给她留一命,也给她留一个健全的身体。其他的,沈总您随意。” “我还以为,你圣母得已经可以和时刻针对你伤害你的人,做好朋友好姐妹了。”男人这话,赤裸裸的讽刺。 简童不去反驳,只是十分认真地望着沈修瑾:“她是你的员工,沈总可以处罚她。我只求沈总这一次,放过她一条命。 至于今后,她秦沐沐又哪里招惹了沈总,沈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保证,再也不会为她求情。”她再一次强调: “我这一生,都再也不想多欠人一条人命。” 那种感觉,就像是背着一口巨债。 沈修瑾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你终于承认了吗,简童?” “你终于承认,欠了别人一条性命吗?” “简童,你别承认啊。” “简童,三年前你能硬咬着牙不承认,那你三年后出来也别承认。” “怎么?是受不了心里的折磨吗?” 简童垂着眼皮,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漠然,也挡住了外界的一切。 这话,三年前沈修瑾和自己说的话,她一定会解释,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解释。 可三年之后的今天,她不会了。 简童不是简童了,简童没了傲骨,就没了灵魂,没了灵魂的简童,还是简童吗? 只是刚刚好,她和那个曾经名动s市的简家大小姐简童,有着同样的名字罢了。 “说话,我叫你说话,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男人冰冷的容颜上,寒霜遍布,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分明有着一抹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期待,他在期待她的解释。 可能,她随便解释一下,他就会释然。 简童依然无动于衷……解释? 三年前,她跪在沈家别院的铁门前,一跪就是一个雨夜,换不来他的五分钟听一听自己的解释。 那今天,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牢,我坐了。惩罚,我受了。”简童缓缓地开口,粗嘎的声音,却有些叫人听得心里莫名难受:“解释与不解释,已经多余了。” 她忽而视线落在沈修瑾的身上:“还是说,沈总您又想把我丢进那里去?这一次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她眼底的淡漠,好像毫不在乎,好像这对她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她眼中,漠不关心。 沈修瑾面容紧绷,眯眼看着那床上的女人,竟有一丝莫名的愤怒。 “是,解释和不解释,已经多余,解释不解释你都已经亲口承认,你欠下了一条人命。”沈修瑾眼神冰冷:“那你准备拿什么还这条人命!” “用我下半辈子,够了吗?”简童淡淡说:“还不清,我下下辈子继续还,还是还不清,那我就继续还,总有我能够还清的那一天。” 她没有再说:我欠下一条命,但与夏薇茗无关,这句话。 因为她,已经说过了,而他不信。 “沈总,几点了?” “五点半。” 简童“哦”了一声:“那我得去上班了。” 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只手按住了她,沈修瑾说:“今天准你病假。” “我不需要。” 沈修瑾蓦然眯起眼:“你不需要?简童,你的身体,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不需要休息?嗯?” 简童顿时如遭雷击! 她猛然瞪大眼睛,手掌,紧握成拳头! 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能够克制住手掌的颤抖! 他竟然说出来了!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她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 而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沈总,我缺了什么,我当然知道!不需要您提醒!”她连呼吸都是颤抖的,眼睛里血丝遍布: “这一切,都要感谢您的厚待,都是您的功劳。您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曾经怎样地接受了您的厚待,您的关照!” 愤怒,痛苦,难受! 沈修瑾,这是你给的痛,你却还来亲手撒盐! 第六十一章最是那一别扭的温柔 第六十一章最是那一别扭的温柔 沈修瑾心里“咯噔”一下,“简童,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情有些误会。” 误会? 简童望着沈修瑾,他竟说这件事情,有些误会? “沈总不会想要说,这件事情与您无关,这件事情您不知情吧?”她不知该哭该笑,她只觉得心里闷痛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沈总,您自己信吗?没有您的示意,谁又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修瑾面色一滞……是啊!没有他的示意,谁又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真的像是白煜行说的那样,三年前他对她的态度,他对整件事的态度,决定了简童这三年来的处境和经历? 所以,那些人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她? 沈修瑾抬起头看着她:“如果我说……” “您不用说了。您说什么,我都信,真的。”简童轻笑着说道。信与不信,重要吗? 沈修瑾看着简童的脸上分明写了“不信他”,倏然握紧了拳头,准备解释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好,既然你那么爱工作,那就努力工作去,一个月内,五百万打到卡上,我放你走。否则,你走到哪儿都没用。” 沈修瑾面容冰冷地对着简童说道。 “沈总您说的是,我可是还欠着您五百万的巨款,您可是勒令一个月内必须还清。” 简童说:“那么,沈总,我先上班去了。” 沈修瑾心里头冒火,双眼却更寒凉,死死盯着面前这女人,她就这么的想要早点还清那五百万,这么地想要离开他?! 为什么? 为了那个陆琛? 一时之间,各种情绪交错交杂,愤怒、嫉妒、气恼、心疼……一切地一切,像是一个调色盘,全部融在了一起去! 而沈修瑾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他只知道,简童让他生气,让他烦躁。 人走,沈修瑾掏出手机就给苏梦打了过去:“那该死的女人马上就要去东皇上班了,沈一那里有安眠药,等那个该死的女人去了东皇,你骗她吃掉半粒安眠药。” “……沈总,你说的是谁啊?”苏梦莫名其妙。 “简童!” 额,火气这么大?boss貌似是又被简童气到了? “没事吃安眠药……不太好吧?” “你问她发烧38度3还去上班好不好?” “额,明白了,等简童到了东皇,我会把安眠药掺和在热水里,让她喝下去。” 苏梦是明白的,简童那是真的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对了,你不要给她安排活儿了。”想要换掉五百万,想要离开?门儿都没有! “……这,知道了。可人在东皇,还是在公关部,总不能就晾着吧,这也不好,别人看到,时间久了,总会有说法的。” “谁说闲话fire掉,这也需要我教你吗?” 沈修瑾冷声说道。 “……” 反正你是大老板,你说的算咯?你就是拿整个东皇去玩儿,那也是你的事儿咯,大老板您高兴就好。 苏梦表示,有时候,沈修瑾这个人,真的特别的……有钱任性。 …… 简童到了东皇,人刚走进东皇的大门,就被苏梦叫住: “简童,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她沉默地跟在苏梦身后,一路电梯过道地进了苏梦的办公室。 “梦姐,什么事儿?是来活儿干了吗?” 苏梦刚准备拿起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她是真怕了这傻妞的这句话,都快成这傻妞的口头禅了。 “小童,先坐。”她去给简童倒水,半粒安眠药,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玻璃杯里,先是倒了半杯热水,又把杯子晃了晃,差不多安眠药融化了,才又倒入凉水,综合一下。 “喏,喝点水先。” “嗯,谢谢梦姐。”从医院里醒过来,就一直很口渴,苏梦这一杯水,真是及时雨:“我正口渴呢,梦姐你人正好。” 苏梦在一旁,笑的有一些不自然……傻妞啊,你别这么天真了,大老板让我喂你吃安眠药,你别瞎想啊。 眼角余光看到简童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又把杯子递给自己:“梦姐,还有吗?” “额……有!有有有!”必须有啊! 简童一连喝了两杯水,才觉得嘴里不再那么干渴。 “梦姐,有活儿吗?” 苏梦脑袋都大了,她是真怕简童这句话……之前就怕,这傻妞是不是一门心思眼里只剩下钱了? “暂时没有。”有也不敢给你啊,大老板亲自吩咐,不能给你派活儿干。 再心疼简童,苏梦也不敢违背沈修瑾的命令。 她跟在沈修瑾身边,慢慢到了今天的地位,她是亲眼见识过沈修瑾的手段和能耐的。……她也怕呀。 “梦姐,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困?”简童一边说话,一边上下眼皮在打架。 “人发热就是这样,你就该好好在医院里看病,再不济,也该在家躺着。”苏梦摸了摸简童的额头:“你就算来东皇也没用啊,暂时没活儿给你。来也白来,这样吧,你现在我这里睡一会儿。” “唔……可是沈总说五百万要我一个月里还清……梦姐,我去洗把脸。” 简童明显就是已经说话有些发糊涂,苏梦看着她还要硬撑着。 耳朵里又回想起简童刚才的话,boss要简童一个月内还掉五百万?……怪不得boss会让她不要给简童派活儿。 一个月内让简童还掉五百万,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就算是加上之前的,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赚到五百万啊。 boss让简童完成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说明什么,说明boss就没有打算让简童完成这个任务! “唔……梦姐……” 听到简童明显米糊困意倦怠的声音,苏梦低头一看,好家伙,药效上来了。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条毛毯,平时她也会在比较疲惫的时候,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苏梦弯腰给简童盖上毛毯。 约莫一刻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梦连忙站起来:“沈总。”是boss来了,boss还带着另一个人:“白先生您好。” “白煜行,给她扎针吊水。” 白煜行简直郁闷死了,“老子是医生,医生!特么不是护士啊!” “哦~原来你连护士的活儿都不会做。” “靠!吊个水这么简单的事儿,老子不会?老子会不会吗!”白煜行爬了一把头发,有些郁闷,但是还是蹲下去,捉起简童的手掌。 一切准备就绪,针头刚要扎进去的时候…… “白煜行,你先别戳,你说实话,你到底会不会帮人扎针吊水?” 白煜行手里的针头被这一声吓得误戳错了血管,一旁的男人脸色当时就落了下来:“白煜行,你不会你要说,我找会的来,别逞能。” 谁逞能? 谁逞能! 你妹的沈修瑾,要不是你突然吓唬我,我能误戳进去吗? “你别说话,沈修瑾,老子不能够一针戳进,老子明天就写辞职信,回去帮老头子做事儿,行了吧。” 第六十二章我不要的东西 第六十二章我不要的东西 白煜行成功的证明了自己……真的会给人扎针吊事! “我说吧,老子是天才,这么简单的活儿,我能不会干?沈修瑾,我跟你说,老子给你当私人医生,那就是屈才。你就偷着乐吧。” 白煜行顿时觉得吐气扬眉啊,别提刚才是有多憋屈,沈修瑾那张嘴,抹了河豚毒了吧。 “给你加薪。” 白煜行这边扬眉吐气地想要贬损一番沈修瑾,结果对方不轻不淡地说一句“我给你加薪”。 白煜行不缺钱啊~他在乎钱的话,直接回到白氏去做他的公子哥儿,总经理,帮着他爸,那钱来的更多更快。 “沈修瑾,你故意的吧,老子帮你把小女朋友给治好了,你还故意贬损我?” 也是气急了,白煜行想也没想就说了心里话。 这下好了! 顿时! 气氛紧张,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小女朋友?你在说谁?”须臾之间,沈修瑾的声音,冷透了顶。 白煜行说完之后,也暗骂自己这张嘴,但看沈修瑾这样一冷冰冰的模样,眼角余光,又扫到了沙发上昏睡的简童。 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恼火,干脆竹筒倒豆子,全都给说了去: “谁?不就是简童吗?” 白煜行冷笑一声:“沈修瑾,你别说她不是,她要不是你小女朋友,你干嘛管她死活,她发烧管你屁事,你别说,你是可怜她。 沈修瑾,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沈大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呢。 再说了,不是你小女朋友,你亲自大半夜的开车去医院?快拉倒吧!” 苏梦觉得,这个时候,她在这儿好像有些不合适。 “咳咳……沈总,要没事,我先出……”去了…… “她就放在你这儿,你把人给我看好了,她醒了,你就跟她说,她昏过去了,所以你找了熟人来给她吊水。” 沈修瑾冷冰冰的,飞快下达命令,伸手就抓住了白煜行的胳膊,把他往外拽,一路拽出办公室,又往楼梯间拽去。 “你放手!沈修瑾,我警告你,你再不放手,老子揍扁你。” 白煜行就被沈修瑾一手拽着,拽进了楼梯间,一道楼梯间,白煜行叫嚣着,沈修瑾把人往前一推:“你要揍扁我?行啊,来,比划比划。” 看沈修瑾真的在活动筋骨,白煜行恨不得大骂自己一声:操,谁要真的和他动手啊! “喂,有话好说,咱们兄弟,没什么话不能说的。” 沈修瑾俊美的面容更冷:“白煜行,我和那女人之间的事情,你最清楚。” 白煜行知道,沈修瑾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去说简童和沈修瑾之间事情了。 “……那你又为什么关心她死活?”跟你关系吗? 沈修瑾狭长的凤眼里闪过冷漠,薄唇掀了下:“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我没点头之前,生死也必须掌控在我的手中。”他眼底的冷漠,叫白煜行吓了一跳。 “这样说,煜行,你明白了吗?” 白煜行看了看沈修瑾,又沉默了会儿,次啊抬起头:“阿修,你真的觉得,你就那么恨她吗?” “她弄死了夏薇茗。” 只一句话,白煜行没有反驳的话了。 她弄死了夏薇茗——这就足以惹怒沈修瑾了。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赎罪。”沈修瑾淡漠地对白煜行说了一句话,转身就推门离开了楼梯间。 …… 东皇的楼下,一辆宾利停在那里,驾驶座上,沈修瑾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驶出去。 又戴上蓝牙,拨出一个号码:“沈一,我现在赶过去。”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惜字如金。 沈修瑾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白煜行那个家伙,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胡说八道。 简童是他小女朋友? 呵呵~ 驾驶座上,男人唇瓣溢出一道轻讽地不屑一顾……他关心她?那个女人?简童? 那么,为什么自己会连夜载着那女人去医院呢? 沈修瑾的脑海里,也浮现出这个疑惑。 虽然在开车,但是却一心二用,脑子里还在思索和分析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个女人! “一条人命,三年而已。太便宜她了。”再抵达目的地,踩下刹车的刹那,沈修瑾心里划过这句话。 “boss,您来了。”沈一在门口等着。 这是一个仓库。 “她人呢?”男人下了车,修长的大腿飞快的挪动,一边问着身边的沈一。 “在里面,我带路。”沈一也不废话,言简意赅,带着沈修瑾,往仓库深处走。 那里面,还有一间小房间,沈一推开房间门:“boss,她不听话,一直吵闹,我们没办法,才把她的嘴巴堵住。手脚绑起来的。” 沈修瑾走进小房间,那里头有个狼狈的女孩子,看到沈修瑾进来,清纯的美眸中划过可怜兮兮的求饶。 这模样,真有几分我见犹怜,要是换个男人,可能真的会浮起怜悯之心。 但是,沈修瑾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没有坐,手指虚指着动了动。 沈一立即意会,连忙上前去,默不作声地抽掉她嘴巴里的布头。 “咳,咳咳咳……” 她咳嗽的时候,另一边,沈一动作熟稔地递给了沈修瑾一双黑色皮手套,后者不疾不徐地戴上黑手套,明明只是戴上手套这么简单的动作,但是由他做来,确是十分的优雅……和危险。 嘴里的布头被抽掉了,秦沐沐一下子松缓下来,但是长久堵住嘴巴,还是让她被抽掉嘴里布头之后,忍不住咳嗽,咳得脸通红。 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秦沐沐顿了下,突然,下巴被人用力的掐住,狠狠往上一抬,她看进了一双十分危险的眼眸中。 “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没说什么耐性,接下去,我问你什么,你最好直接回答。” 秦沐沐心里抖了一下,下巴上那只手,却真的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很疼很疼,疼的秦沐沐眼泪都溢出来了。 “为什么针对简童?” 第六十三章简童不要脸勾引萧先生 第六十三章简童不要脸勾引萧先生 简童! 又是简童!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那么关心简童! 秦沐沐不承认自己嫉妒,她此刻,是身在屋檐下。 “大,大老板。”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没有针对简童。” “我不听废话。”伴随这句毫无温度的话,男人戴着皮手套的手,故意在秦沐沐的下巴上加重了力道,那力道,恨不得能够掐碎人的下颚骨。 秦沐沐疼的哭,她甚至怀疑,刚才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我,我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恶魔,太恐怖了,满心惊恐,把简童又恨上了……明明在自己的面前,答应要帮自己求情的! 根本就没有! 根本就是装模作样地做好人! 表好心! 恶心!女表子! 贱人! 最会做戏的就是她了吧! 甭管秦沐沐心里此刻什么想法,但在此刻,她真的很害怕眼前这个恶魔。 “是萧先生。” 萧先生?……沈修瑾半挑起一侧眉头:“萧珩吗?” “对,我喜欢萧先生,可是简童却蛊惑萧先生。如果简童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女孩儿,我也不会那么看她不顺眼。 可是她不是!简童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的。萧先生却被她瞒在鼓里,至今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我不想看到萧先生被简童那样的女人蛊惑和欺骗,她那么蛊惑萧先生,不就是为了萧先生的钱吗?” 秦沐沐说这些话的时候,可不单纯只是说出自己针对简童,看不惯简童的原因,私心里,她还有意无意,说出这些话,也好叫面前这个男人,认清简童这个人! 沈一蹙了一下眉,但没说话,静静地候在旁边。 沈修瑾冰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垂下眼,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的秦沐沐:“你说简童蛊惑萧珩,有证据吗?” “有!”说起这个,秦沐沐眼底闪过恼怒愤恨:“我在楼梯间里,撞到过他俩拥吻的画面!” 沈修瑾深邃眸子,瞬间犀利,“你撞见他们楼梯间拥吻?” “对!我亲眼看到的,萧先生和简童,他们两个吻得难舍难分!” 有刹那间,沈修瑾呼吸乱了下,但仅仅只是一刹那! 眼底慢慢浮现出冷意,刀斧神功的俊美容颜上,寒霜遍布,沈一跟随沈修瑾时间最久,第一个察觉出自家的boss情绪的波动。 “不止如此,萧先生对简童不比一般人,上次简童摔倒,萧先生亲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 一般人会给一个男人扶自己的腰吗?” 四周的温度降至了冰点,男人的脸上冰冷一片。 沈修瑾眯眼:“就不能是萧珩勾引的简童?” 说起简童,秦沐沐此刻,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就喷涌出来了,嗤了一声: “怎么可能?简童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是有容貌,还是有身材,还是有性情,或者有家世,又或者有学历?” “简童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她用的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一时蛊惑了萧先生?也许是装可怜惹得萧先生心生同情?毕竟简童这样的,萧先生从前没有遇到过。” 秦沐沐说起简童,真的是毫不客气,她也确实是对简童满肚子的怨气,此刻有个机会,能够让她在大老板面前说话,秦沐沐心道,今天说什么都要在大老板面前拆穿简童的真面目! 沈一拧着眉头,看秦沐沐那张清纯的脸,越发的不舒服,这女人似乎忘记了,她在这里告简童的那些事情,简童还在大老板面前帮她求情。 忘恩负义。 沈修瑾面容如冰,忽然手指一松,将秦沐沐的下巴重重往旁边一甩,站起身,垂眼居高临下地扫视摔坐在地上的秦沐沐: “真恶心。” 低沉冰冷的声音,厌弃的眼神。 秦沐沐没理解他的意思,说:“对,简童那样的女人,真恶心。” “错了,我说你,真恶心。” 秦沐沐一下子惊住了。 沈修瑾说:“我终于知道,萧珩为什么会把你推线给杜立群了。”磁沉的声音,淡淡说道:“因为你,真恶心。” “我……”她哪里恶心?她哪里恶心! “我比简童……” “你别和简童比。你就是再多活一辈子,无论外貌身材还是学历,家世,你都赶不上她。” 外貌、身材、学历、家世……三年前的简童,从不缺这些。 沈修瑾有那么一秒的不舒坦。好像是自己,亲手将简童,从神坛之上推了下去。 而今天,这些曾经简童从不缺的东西,竟然成了区区一个秦沐沐攻击她的理由。 “boss?”沈一叫道,boss最近好像发呆的次数多了。 沈修瑾被沈一一叫,回过神来,垂眸扫了秦沐沐:“简童的那场活人溺水的表演节目,本来是萧珩为你量身定做的。” 秦沐沐的面色瞬间刷白! 瞪大眼睛……不!不可能! “你骗我!萧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 沈修瑾差点儿就笑出来了,萧珩是好人?是大好人? 他懒得与秦沐沐说什么,冲沈一抬了抬下巴,沈一立即会意,立即上前去把秦沐沐拽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秦沐沐惊慌了!她怕大老板会对她做出什么更加恐怖过分的事情。 “聒噪。” 男人一句话,沈一立即又将秦沐沐的嘴巴堵住,她被沈一弄上车。 仓库前,加上沈修瑾的宾利,一共五辆黑色轿车,一字驶出。 …… 萧珩位于s市的别墅,是他长居之所。 五辆黑色的轿车,依次停在萧珩别墅所在的门卫处。 “打给萧珩,跟他说,沈修瑾给他送礼来了。” 门卫看这架势,对方也不是好惹的,气派气势都不是一般人,又听“沈修瑾”三个字,他既然在这小区里当门卫,那就听过名动s市的沈修瑾,这个人。 当下不敢造次,立即去给萧珩打电话:“萧先生,门口来了一群人,对方让我给您带话。” “带什么话?”萧珩电话里懒洋洋地问道。 “沈修瑾给你送礼来了。” 懒散的萧珩,立即双眼一眯,陡然精神起来,唇角微勾:“请沈先生进屋坐坐。” 门外立即放行,五辆黑色轿车,最后停在萧珩别墅门口。 “沈总来就来,还带礼物来,客套了。”萧珩穿着睡衣,早早倚在门口,话中略带奚落。 沈修瑾冷笑一声:“萧大少有在门口叙话的习惯?” “沈总请。”萧珩立即从善如流,请沈修瑾进屋。 一进屋,沈修瑾也不客气,就在沙发上坐下,萧珩走到吧台前:“喝什么?” “萧大少,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伴随这一声问,秦沐沐被摔跌坐在萧珩的脚下。 第六十四章她和萧珩都做过什么 第六十四章她和萧珩都做过什么 秦沐沐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 即便是此刻,秦沐沐的脸上,依然浮现出一抹酡红。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萧珩:“萧,萧先生。” 眨巴眨巴眼睛,希望萧珩能够帮她救她。 萧珩手里的酒瓶放了下去,他也看着秦沐沐,突然笑了。秦沐沐心跳加速,有些激动……果然萧先生还记得自己。 “沈总,她是谁啊?” 一瞬间,秦沐沐怀疑自己的耳朵。仿佛身处冰窖之中。 沈修瑾优雅地叠着大长腿,坐在沙发上:“她啊。她说她喜欢萧珩。我想着,这么天真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对你那么上心,作为一同长大的伙伴,怎么说,我也要把她带到你萧大少的面前,以免萧大少从此错过了真爱。” 如果沈修瑾是要恶心萧珩的话,那么萧珩表示……他真被沈修瑾的这句话恶心到了。 错过真爱? 谁? “就这么个玩意儿,怎么就成了我萧珩的真爱了?” 秦沐沐嘴唇哆嗦起来,她没想到,在萧珩的嘴里,自己是那么的不堪。 “好了,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事儿呢,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沈修瑾凌空打了个响指:“沈一,把萧大少家里最大的桶,打满水,拿上来。” 萧珩不干了,立刻站起来:“慢着!”他眉眼冰冷:“沈修瑾,这是我家,谁允许你随意动我家的东西。” 沈修瑾不紧不慢地十指交叉,望着冷脸的萧珩: “这是你家,所以我不能够随意动你家的东西。”沈修瑾慢条斯理地说着,陡然之间,脸上戾气一现: “简童是我的人,谁又允许你随意对她出手!” 饶是萧珩一贯的嘻嘻哈哈,此刻,也是眼皮一跳,猛然就眯起眼,盯着沙发上的男子: “所以你今天是为了简童来的?” 他问。 沈修瑾机械的勾起一抹制式的笑容,“是也不是。” 边说着,下巴一抬,指向秦沐沐:“你为什么讨厌这个女的,我管不着。你想给这女的一个教训,还是存心想要弄死这个女的,我更管不着。 但萧珩,你做事情不扫尾的吗?” 沈修瑾的指责,太过明显,而语气,更是冰冷,让萧珩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了这地上的女的? “杜立群。”沈修瑾只吐出三个字。视线所在萧珩身上,又指了指秦沐沐:“明白了吗?” 话说到这里,萧珩还有什么不明白,又有什么可以遮掩。 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这地上的女人,又和沈修瑾扯上关系了。 “我知道她是你东皇的员工,”萧珩权衡之后,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动了沈修瑾的员工,沈修瑾那个霸道的性子,做出什么来,也不一定: “但她不是没事儿吗?又没死。” 秦沐沐此刻已经摊在了地上。 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蠢了。 原来是真的,自己心心念念的萧先生,真的刻意设计她,她脑海里浮现出简童在那个透明容器里,痛苦的挣扎,窒息的表情,求救的砸容器壁……她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本来那一切就是自己要经历的! “沈二,你跟他说。” 沈二机械的开口,简单扼要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萧珩听。 说完之后,萧珩握紧了拳头,看向地上的秦沐沐。他此刻脑子里很乱……没想到这里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沈修瑾冷然:“萧珩,你对这女人做什么,弄死了我都不管。但你要做什么,就做好,不要出岔子。”沈修瑾想到了简童,“那一天,如果不是我回去的巧,简童就死了。” 萧珩急着问:“简童怎么样?” “她很好,她的事情不用你管。”沈修瑾淡淡说道:“你也给我记住,以后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我沈修瑾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也不需要别人来关心。” 一席话,说的萧珩愤怒不已! “沈修瑾,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天底下什么都是你说的算吗?你说她是你沈修瑾的东西,她就是你沈修瑾的东西了吗? 她如果真的是你的东西,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 纯属就是故意气沈修瑾,但他这一句话,不啻于捅了马蜂窝。 沈修瑾眸子猛然冰冷,忽然站起,走到萧珩面前,满面煞气,冷冰冰喝问道:“说!你知道什么!” 萧珩看着沈修瑾愤怒,眸子里刹那闪过愕然,但萧珩何等精明,沈修瑾向来喜怒不动于色,但此刻,沈修瑾因为愤怒,而失去了平常该有的冷静。 听沈修瑾这问话,又看沈修瑾满脸煞气,须臾之间,萧珩就想明白了,沈修瑾定然是也知道简童身体的缺陷的。 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算计,再次抬眼,萧珩更加从容:“该知道的都知道。我不仅知道她身体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我还摸过。”边说着,萧珩唇瓣挂着恶意的笑,靠向沈修瑾:“就在……左后腰上。” 沈修瑾刀凿一般俊美的脸上,怒意,渐渐隐退,但在那双深邃黑眸里,有着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看了萧珩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张开薄唇:“最后一次。”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萧珩听明白了……沈修瑾是在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让他萧珩不要再去对简童那个女人动心思。 否则,下一次,恐怕就是兵戎相见了。 沈修瑾很清楚,自己要了简童的第一次,无论萧珩今天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但不管萧珩这话里的水分有多多,不管萧珩是怎么知道那女人身体的缺陷,沈修瑾此刻都恨不得丢下这里一切,直接杀回去,把那女人抓到自己的面前,问问她,萧珩是怎么知道的! 眼角余光扫到了秦沐沐,沈一来了:“boss,你吩咐的桶装满水。” “沈一,动手。”沈一跟随沈修瑾时间很久,沈修瑾一个命令,他就能明白,立刻抓住地上的秦沐沐,一把将秦沐沐的脑袋按进了装满水的桶里。 “唔!唔唔!” 秦沐沐挣扎。 沈修瑾抬起手腕,一边看表,一边淡漠的在一旁数着数:“一、二……四分钟,时间到。” 沈一这才把秦沐沐的脑袋拽出水面,在此之前,随便秦沐沐如何痛苦的挣扎,最后甚至没了力气挣扎,沈一都不动如山。 沈修瑾拽了一把秦沐沐的手臂,把她往萧珩怀中一推:“接下去,她就留给萧大少怜香惜玉。” 说着,他转身,招呼一声:“我们走。” 他要回去,问一问那女人,她和萧珩,到底都做过什么,为什么萧珩会知道她身体的缺陷! 男人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俊美面容上一片平静,却是一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第六十五章他的决定 第六十五章他的决定 一路飞驰,沈一都觉得,自己boss的那个速度,都快到有些疯狂。 一行人在东皇停下。 “boss……”沈一刚刚叫道,他的boss就已经飞快从他身便掠过,大步走进了东皇的大堂,一路又不停留,直往电梯而去。 沈一连忙跟上去。 沈修瑾神情淡漠无比,修长的腿,以十分快的一个频率,飞快地往前走,前面就是苏梦的办公室,门就在眼前,他一路急走而去,也不敲门,重重一推办公室的门。 苏梦一抬头,就见到沈修瑾火气十分旺盛地走到沙发旁。 “沈总,小童还没醒。”苏梦看沈修瑾正在气头上,连忙出声提醒,言下之意是说:沈总,你有什么话,等简童醒了再说,她现在就是个病人。 沈修瑾一眼都没有看苏梦,正好沈一跟过来了。 沈修瑾弯腰就把沙发上还在吊水的女人给横抱起,丢给沈一一个眼神,沈一立即上前去,从沙发边上的临时吊水铁架上,取下了盐水袋。 “沈总,您要把小童带去哪儿!”苏梦看情形不对,顾不得其他,连忙跑上前,抢在沈修瑾出门前,挡在了办公室门口,双手横举,拦住沈修瑾的去路。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匀称,身姿笔挺,此刻一张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上,写满了淡漠,被苏梦拦住,沈修瑾垂眼看了苏梦一眼。 苏梦心里忽上忽下,别提此刻心里有多紧张,尤其是沈修瑾一个眼神,就让她心中发慌:“沈总……”她开口说话,看了一眼简童,心一横咬牙就说: “沈总,小童还没醒,您要带她去哪儿?” 实在是沈修瑾从刚刚进门开始,神情就不对劲。 苏梦一想到简童今天受的罪……她承认,她不该多管闲事,可是……可是如果连她都不管这傻子了的话,这傻子就真的只能活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出不来了! “沈总,您现在不能把她带走。” 苏梦硬着头皮说道,天晓得她此刻后背的衬衣都已经映湿了。 “苏梦,你快让开,boss不会和你计较刚才的事情。”沈一眼神微动一下,突然跟苏梦说道。 苏梦不是不知道沈一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但是……她猛地一握拳头:“小童她身体……” “苏梦,我只说一次。”沈修瑾一记冰冷的眼神,朝着苏梦射了过去,薄唇微动,淡漠地警告道:“让开。” 他此刻很不爽,苏梦要是想找死,他乐意成全。 苏梦,我只说一次,让开。……苏梦看到沈修瑾的那道冰冷的眼神,她心中颤抖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沁出来,又看了看简童,时间在此刻,尤为的漫长,至少苏梦是这么觉得。 终究,她埋下头,默不作声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对不起,小童。 她也怕沈修瑾。这个男人的能耐和手段,心智和冷血,她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沈修瑾不会容忍一个不听话的手下。 沈修瑾把人带走了,留下苏梦一个人,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好久,才抬起头,轻声对着早就已经空荡荡的空气说了一句:“小童,我还是更爱我自己,对不起。” 她心疼那个傻子,因为在这个傻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一样傻的自己。那是一段自己也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往。 但是,比起心疼那个傻子……苏梦她知道,自己承袭了人类自私的特点——她更爱她自己。 苏梦并没有做错,甚至,站在苏梦的立场上来说,在明知自己的boss是什么样的人,她今日还能够站出来,挡住她boss的路,为简童求情说上一两句……苏梦,已经努力过了。 …… 东皇的28楼,沈修瑾的家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他偶尔的落脚点。 沈一一路无言,像个影子一样,一路跟随在前面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愤怒的男人身旁,他的手里,还举着盐水袋。 叮! 沈一跟着沈修瑾走出电梯,往28楼的卧室去。 盐水袋没有临时铁架,男人将怀中女人安置在大床之中后,拿过门口的置衣架,一言不发地从沈一的手中接过盐水袋,一边挂在置衣架上,一边淡漠说道:“你可以走了。” “……bo”沈一原本想要说什么,刚刚出声,声音就戛然而止,自己想了想,犹豫了下,最终:“是,boss。” 沈修瑾没有去看床上的女人,径自走到落地窗前,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他此刻很想去摇醒床上那女人,问一问,她和萧珩是怎么回事。 终究,还是压制住了这冲动。 他就坐在窗户边的小牛皮单人沙发上,手肘撑着沙发扶手上,只手支着脑袋,静静看着大床的方向。 外面,突然的下起了雷雨。 闪电雷鸣交错。 巨响之下,床上的女人安静的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如果不是她还有一口气在,如果不是她此刻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她……还真像是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卧室内,没开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壁灯,能够照清楚盐水袋里有没有药水了,床头的壁灯,到底发挥不了大灯的作用,照不亮落地窗这边来。 落地窗下,昏暗一片,一记闪电,就在男人身后的落地窗后,凌空的劈下,闪电的蓝色幽芒,一下子将落地窗照亮了,幽蓝的光线下,男人的俊美容颜,刹那的亮了下,更加的冰冷。 “嗯~”床上的人儿突然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沙发上的男人,依然坐着没有动。 “嘶~”那声音更加的痛苦。 沙发上的男人咬紧了下颚骨,却依然没有动作。 “唔……呼……呼哧呼哧……”那声音越来越痛苦,甚至于,她躺在床上,渐渐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抱成一团。 突然! 男人动了! 沈修瑾豁然站起身,幽冷的视线,藏着未知的情绪。一步、一步……哒哒哒,走向了大床边。 他的手臂缓缓地伸出,修长的手掌,探向病床上人儿的脸。 倏然之间! 五指探出,紧锁床上人儿的喉咙! “如果有一天,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扰乱我的心绪,”少年的沈修瑾曾对着白煜行亲口说过:“我会亲手了解了她。” 第六十六章如果痛那就咬吧 第六十六章如果痛那就咬吧 如果有一天,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影响到我的心绪,我回亲手了解了她。 那是少年时的沈修瑾,就有的觉悟。 作为沈家的继承人,将来的掌舵者,沈修瑾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最严格,也最冷酷无情的,他的祖父,亲自将自己的亲孙子,教导成一个无情冷血的机器人。 祖父说:“你不可以有弱点,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人,她可以轻易地影响你的决定,影响你的心绪,那么,这个人,就是最可怕的敌人。阿修,对于敌人,你要亲手弄死她。” 当沈修瑾和白煜行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同是少年的白煜行,除了震惊之外,觉得沈修瑾只是说说而已,那年少时候谁又没有说过几句当时自己自认为“很酷”的话,而长大后想起来,却觉得当时少年太匆匆? 也许,白煜行也早就忘记了沈修瑾曾说过这样的话,也许,白煜行只是把那话儿当做玩笑听一听,就甩到了脑后去。 可是……白煜行绝想不到,别人少年时光,和沈修瑾的,完全不一样。 大床边,男人的手指,锁住了床上女人的喉咙……只是锁住,并没有用力。 他疑惑了,为什么这该死的女人,总是能够轻易挑动他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惹怒自己? 又为什么她痛苦蜷缩的模样,会让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去查看一下。 他坐在沙发上,他并不想因为她的一句痛苦的嘤咛声,就迫切的上前查看。 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住“不要上前去查看”。 他真的已经用尽了自制力……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痛苦的嘤咛声! 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很美的一双手,扣在她的脖子上……他咬牙,手指一点一点施力……没关系,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解决掉这个轻易能够影响到自己情绪的女人。 就不会再受到她的影响,就不会反常地大半夜载着她去医院。 夏薇茗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呼……嘶……嗬……嗬……”她痛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又痛的拧起了眉头。 满脸的冷汗,在床头壁灯的光线下,清清楚楚地印在了沈修瑾的眼中。 他的手指扣着她的喉咙,猛然!松开!……做不到!下不去手! 一旦松开手掌,沈修瑾一下子没了力气一般,手撑在床沿边,撑起他大半边身子,大口喘息了两下,才终于平缓。 一抬头,那女人痛苦的扭动身体。 先只是痛苦嘤咛,后来蜷缩成一团,但似乎依然很痛,只能够扭动身子,到最后,痛到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 一下子扯到了手背上的针头,顺着盐水管,迅速的回血! 沈修瑾一把按住她的手,她吊着盐水的手,动不了,其他地方更不安分,翻来覆去地扭动,沈修瑾无法,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只大掌,一把控制住她另一只手,他又用自己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才制住了她乱动。 “唔……放……” 沈修瑾听着她不断的呓语声,分明痛苦的无以言表,猛然发现,从头到尾,她痛苦的嘤咛,发出毫无意义痛苦的单音,却从始至终没有喊一句“痛”。 分明痛,却不喊……无来由,他心口一阵抽痛。 “醒醒!醒醒!”他抬起一只手,粗鲁拍了拍她的脸蛋:“喂!快醒醒!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简童睁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痛楚,却最先传递到神经末梢,那种痛……她咬牙! 分明灰白的唇瓣上,一圈牙印。 沈修瑾不满地眯眼,“你怎么回事?” 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呢?”沈修瑾睇了简童一眼:“不是早和你说了,病没好就别上班,上班晕倒,还要给我添麻烦。” “对不……嘶~嗬……”又是一阵疼痛袭来,简童说着话,道着歉,陡然痛苦地睁大双眼! “唔!”那痛楚,能折磨死人,简童还有理智,还知道她面前,还有沈修瑾在。 绝不想在沈修瑾面前,让他看到这一幕! 绝不想叫沈修瑾看到笑话! 就算她……已经在他面前,闹过许许多多的笑话! 就算她……已经在他的面前,把自己演绎成了一个笑话! 老天却和她不对盘,电闪雷鸣,她腰部空疼的感觉,更加严重,她的腿,就仿佛从骨头里传出来的痛! 从前天变,也会痛苦难言,但,三年了,她习惯了,习惯了那痛之后,竟不觉得有最初开始时候那么难熬了。 习惯了那痛之后,便也能够痛到骨子里的时候,拧着眉咬咬牙,忍过去了。 而今天,这痛,又让她重新体会到失去左肾之后,最初的那种记忆尤深的痛楚。 为什么……好久都没有这么痛过,为什么今日。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东西很多,又乱又多,脑子里划过……也许,是今日的溺水,连日的发烧,多次的晕厥。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也很久没有好好珍惜过这具身体了……似乎是,自从少了那颗左肾开始吧。 不知不觉,她把贝齿,更深陷入了唇肉里,死死的咬住嘴唇,不知不觉,嘴唇溢出了鲜红的血。 沈修瑾压制住了她的手脚,却管不了她的牙齿咬住自己的唇瓣,看着她唇瓣溢出的血,沈修瑾不发一言,腾出一只手,捏开她的嘴,飞快的把自己的胳膊,塞入她的嘴里。 “如果疼的厉害,”男人低沉的声音,寡淡地说道:“咬吧。” 简童睁大双眼,不发一言地看了沈修瑾毫无表情的俊脸一眼,忽然!张嘴狠狠一咬! 男人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依然不发一言,任由她咬着他的手臂。 简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真的会咬上去,可能在决定张口的那一刻,她是愤怒的,她的痛,是他给的,这痛,到底有多痛,她无法说出口,她无法用任何形容词去形容它,她只能张口这一咬……沈修瑾,咱们一起来体会一下,我现在,到底有多痛吧! 咬住他的胳膊,嘴里腥咸的铁锈味……她知道,那是他的血,她的双眼,忽然溢出了两行眼泪。 第六十七章吻扑面而来 第六十七章吻扑面而来 沈修瑾压制在她的身上,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的眼泪。 简童却闭上了双眼。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终于,她的眉心舒缓开来。 沈修瑾看了一眼盐水袋,已经快要尽底。 又过了一会儿,他便熟稔地替她拔针。 儿时祖父让他学武,少不得真枪实战,受了伤,拔针这种事儿,就显得有些小儿科。 “起来。”拔完针,沈修瑾淡漠地对简童说道:“你想赖在这里多久?滚回你该呆着的地方去。” 他赶她走。 简童垂着头,默默地坐起来,撑着床,下了地。 “鞋子。”他又丢过来一双明显大码的妥协,一看就是他的。 简童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我的鞋呢?” 沈修瑾抱着手臂,望着简童冷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你不顾身体状况下,硬要来上班,在苏梦那里又晕了过去。 还得劳烦公司替你叫医生出诊,给你挂水治病。” “那我的鞋子……”简童不明白,这和她的鞋子不见了,有什么关系吗? “呵~不是说了吗?你在苏梦那里晕倒的,你不会以为,是我把你抱到我的卧室里来还给你叫了门诊出诊吧?” “是梦姐?” “呵呵,就是苏梦烂好心,帮你找了医生出诊,你在她那里挂水,鞋子估计也落在她那里了。 不过苏梦那里毕竟是东皇的总经理办公室,你一个小员工躺在那里挂水,到底是有损东皇的形象。 也只有我这里,能暂时安置你,最合适。” 沈修瑾今天说的话,加在一起,都要比以往一个星期都多了吧,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你以为我乐意收留你吗?” 简童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当然,她十分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如何的憎恶和神烦。 她太清楚,他有多恨着自己。 “谢谢沈总,我……还有,对不起。” 谢谢,对不起……除了这两句话,她就再也不会对他说其他的话了吗? 恐怕换做陆琛,或者萧珩,她是不是就热情奔放了? 不这么想还好,这么一想,刚刚平息的那些无名火,一下子又死灰复燃! 突然,男人长臂一勾,伸手就将她揽住,往怀中一带,不等简童反应,那只揽住她瘦腰的手掌,陡然下滑,下一秒,简童脸色苍白……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沈修瑾火热手掌的温度,就罩在她的左腰上! 沈修瑾!你凭什么! “告诉我,萧珩是怎么知道你这里缺少了一颗肾的?” 简童呼吸一滞! 沈修瑾的话,还盘旋在脑海中,她晕晕乎乎的,失了神。 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眼底闪过一丝妒意,只他自己毫无所察。 “告诉你!” 简童晃了晃神……他——沈修瑾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萧珩知道她的秘密的? 他调查她?……这个想法闪现在脑海里,无来由的,简童怒从中来!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想要对她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就算她是个劳改犯,就算是她坐过牢! “不说?”沈修瑾心口的火,烧的更旺。 眯起眼……难道,她和萧珩当真有苟且? “他看过你一丝不挂的身体?” 当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简童心口猛然抽痛! 沈修瑾!你当我是什么人! 垂在大腿外侧的手掌,一点点地握紧! 简童默不作声,却气的颤抖。 男人正是气头,误会却更深……她不说? “多少钱?” 简童猛然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她只觉得自己此刻连呼吸都在痛! 多少钱? 哈哈…… “萧大少没给钱。” “我乐意白给萧大少看!” “萧大少那样多斤帅气的公子哥儿,谁不喜欢?” “沈总不是知道的吗?我不值钱。” “可萧大少人温柔,我倒贴都愿意……哦,萧大少的吻,至今都让我回味无穷。” 沈修瑾,在你的眼中,我是个女表子,所以你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沈修瑾,我就是个女表子! “若是萧大少愿意要我的身子,我乐意白送给萧大少玩儿。萧大少的吻,都这么让人回味无穷,那么要是和萧大少上床的话,那滋味,岂不是飘飘欲仙,我就盼着灌醉萧大少一次,好和萧大少上……”床…… “唔!” 话未说完,简童再也发不出声音! 暴风骤雨一般地吻,扑面袭来! 沈修瑾俊美的容颜上,写满了怒意盎然! 那张嘴里,吐出的都是什么话? 萧大少的吻,至今让她回味无穷? 萧大少愿意要她的话,她乐意白送给萧大少玩儿? 她要和萧大少上床? 上床这样的话,她都能够如此不在乎的说出来? 怒意在心里叠加,她每说一句话,他的怒火就添加一层,终究,沈修瑾再也不忍她,埋头狠狠吻住那张喋喋不休让人心烦的嘴唇。 他一边吻着简童,一边脑海里是简童对于萧珩吻的评价……萧珩的吻,让她回味无穷? 呵~ 沈修瑾几近缠绵地吻,简童很快沦陷……他不是没有吻过她,只是今天这吻,怎么就和从前不一样? 呼吸热辣,她快要溺死在沈修瑾的吻下。 “唔嗯……”脑子晕乎乎,不自觉的嘤咛一声。 这却如同最上等的催情香氛,男人眼底愤怒渐渐化作欲望,一把将她摁住大床之中。 她本就是稚嫩的雏儿,说一说狠话,便是费了老鼻子的力气,若是要真枪实弹,那就是弱鸡中的弱鸡。 可也没有想到,最后怎么就…… 到底,沈修瑾并没有做到底,不是不想,而是突然想起,她这不破烂的身体,今日已经遭了许多罪。 他猛然站起身,床上的女人双眸氤氲水汽,他眼底欲望更甚,开口却冰冷地说道:“满面含春,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再动你吧?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次就乏味了。再者……简童,我嫌你脏。” 说完,大步走出卧室,床褥间,女人的脸色,须臾之间,苍白如鬼! 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次就乏味了,再者,简童,我嫌你脏……啊,原来,他只是好奇和她这样的劳改犯上床是什么感觉。 在他的眼中,她简童一直都是泛善可陈的乏味的吧……没有什么好难过,三年前不就如此吗? 简童,我嫌你脏…… “闭嘴闭嘴闭嘴!”她捂住耳朵,想要把那人的这话,赶出脑海去! “闭嘴!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痛苦,她不敢大声地叫喊,压抑的低声喝叫! 一声一声,不高亢,沉沉的低声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六十八章秦沐沐的恨 第六十八章秦沐沐的恨 秦沐沐此刻也不好受。 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朝朝暮暮想着的那个人。 可是,似乎,却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萧珩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拉了一张简欧风的椅子,就坐在秦沐沐的面前,“坐。”他又指向另一边。 秦沐沐此刻脸色并不好,四分钟的呛水,让她感受到死神的呼唤。 “萧先生,我……” “嘘~”椅子上的男子,忽而竖起一只手指,轻轻的在自己的嘴边竖起:“先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萧珩的声音无比的蛊惑,就连嘴角的笑容,都在蛊惑着秦沐沐,不争气的,秦沐沐“唰”的一下,红了脸,她心口噗通噗通跳的飞快……萧先生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要好好看看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心中几乎飞快的越出一个答案,秦沐沐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萧珩。 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专注的眼——萧先生他,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几乎是同时,秦沐沐脑海中涌现出这句话。 女孩儿长发湿漉漉的,就软软地跌坐在光可耀人的黑晶石地板上,湿滑的头发,水滴顺着发梢,往下滴水,又浸湿了她身上的衣服。 湿透的衣服下,若隐若现,她模样清纯乖巧,此时更是我见犹怜。 萧珩突然动了! 将脸忽然之间就贴近了秦沐沐眼前,秦沐沐吓了一跳,一抬眼,萧珩专注深邃的眼神下,她觉得心都快飞出来了。 “萧先生……” 脸红耳赤刚有些腼腆地开口唤了一声,下一秒! “呵~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张清纯的皮相下,有一颗正在阴沟洞了发酵的黑心。” 秦沐沐脸色倏然僵住,双颊的酡红还没退去。 哆嗦着唇瓣,她气得发抖:“太过分了,萧先生,你太过分了。” “你别哭,我最烦女人哭哭啼啼。” 秦沐沐“呃”了一声,咬住唇瓣,怨怼的用眼瞪他。 萧珩站起身:“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 又是惩罚! “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萧先生!”秦沐沐恼怒。 萧珩“咦”了一声,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傻,这还用问吗”的眼神,看向秦沐沐:“你陷害了简童,就是得罪了我呀。” 怎么又是简童! 为什么每个人都“简童简童简童”的,没玩没了! 她到底有什么好?萧先生也好,大老板也好,他们个个都要替她撑腰吗! 秦沐沐猛然一抬头,眼底闪过嫉妒:“简童根本就不是好女人!萧先生你被她欺骗了! 萧先生不要看她外表老老实实,其实她骨子里根本就很坏,她就是装可怜!” 萧珩不发一言地倏然站起身,手掌插在口袋里,垂眼扫了一眼脚下的秦沐沐,淡淡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该怎么惩罚你了。” 如果可怜是可以装的,那女人就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全身紧绷,更不会在他发现她秘密之后,紧张成那样。 她应该掀开她的后腰衣服,昭告天下:快来看啊,我少了一颗肾,我很可怜,你们都要可怜我。 可是,简童不是,那女人把自己的秘密,藏得那么深,不容任何人轻易碰触。 不是巧合,萧珩觉得,她能将这个秘密藏一辈子。 抬起手,拨打了一串电话,不多时,进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 萧珩指了指地上的一坨,“秦小姐说她想学潜水,你们两个帮帮她,带她去后花园的游泳池。” 潜水,顾名思义:潜入水中。 这两个壮汉,都是明白人,游泳池里怎么可以潜水? 当下,心领神会,不顾秦沐沐的挣扎,一人一边,像两个机器人一样,架着秦沐沐就往后花园的游泳池拖去。 “萧先生!萧先生!你不能够这么对我!你不能!我要告你,我会告你,我一定会告你的!” 她却只看到,她心心念念的萧先生,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对两个壮汉说了一句:“别把人弄死。我还得花时间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是,少爷。” “秦小姐,我有没有和你说,你真的……”萧珩轻“呵”一声:“很让人作呕。” 萧珩了解沈修瑾,就在沈修瑾只是简单的惩治了一番秦沐沐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萧珩当时就在想:天上要下红雨了,沈修瑾改行当“一日善人”了,居然就这么把人丢给他,自己就走了。 萧珩和沈修瑾,从小便是亦敌亦友,有句话叫做,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亲人,就是你的敌人。 沈修瑾这一次的做法太反常,萧珩不知道缘由,但……敌不动他不动。 沈修瑾只是惩治一番后就离开了,那么萧珩也没有把人弄死的理由。 不得不说,在这个世上,萧珩确实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沈修瑾。 简童不让沈修瑾弄死秦沐沐,沈修瑾就把秦沐沐直接领到萧珩面前:喏,你自己做的事情中途出了岔子,这人,我给你带过来了,萧珩,你自己看着办吧。 既然不能亲手弄死秦沐沐,那就让萧珩弄死秦沐沐。 萧珩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修瑾这一次的做法很反常,但是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行啊,你沈修瑾能做却没做的事情,我萧珩也不做。 这两个人,谁都不是善茬儿。 萧珩坐在客厅里,他没去后花园的游泳池,手里的雪茄,吸了一口,在客厅里看着不知所云的电视。 半个多小时候 两个壮汉回来了:“少爷,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帮那位小姐学潜水,但那位小姐太笨了,呛了太多水,身体状况不能继续学潜水了。” “人呢?”萧珩淡淡问道,眼睛甚至没有离开电视机。 “在后花园。” 萧珩“哦”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天色不早了,请秦小姐回去吧。” “是,少爷。” …… 夜色深浓,一个女人,被人丢出了别墅大铁门外。 秦沐沐浑身都在疼,尤其是嗓子,呛得猛咳嗽。 身上湿漉漉,夜风一吹,秦沐沐走在道路旁,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眼底是恨意,这恨意,乍一看,狰狞恐怖,像个怪兽,似乎要吞噬掉一切:简童!这一切都是简童! 都是她!没有她,她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说什么她会为自己求情,根本就是骗子!伪善! 那女人,根本就没替自己求情! 第六十九章深夜路边再遇 第六十九章深夜路边再遇 那一天过去,苏梦坚持,等简童的病养好了,才让她来上班。 简童病好之后恢复上班的生活,似乎和从前一样。 只是,这些时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接不到活儿。 她的直属上司许经理更不会帮简童安排工作。 而苏梦那边,自然也不会违背沈修瑾的话。 简童一个人坐在公关部的休息室里,这一坐,就已经是下班时候。 “下班了下班了,哎,累死了,今天那个客户真大方,”陆续,休息室里,人多了起来,大家有说有笑,讨论着今日的战果,惟独简童,坐在一边发呆。 她抬头瞅了一眼,有个女的拿出了一大叠整齐的钞票,那厚度,至少也有三五万,简童看着那人手上的钞票,被对方逮个正着。 “哟,简童啊,”那人扭着水蛇腰,眼底都是戏谑:“怎么?喜欢这个?”她把手里的钱,往简童的眼前晃了晃, “我说简童,我看你也干脆别在这公关部丢人现眼了,你这都多久没事儿干了?” “珍妮,你就不要拿你这点儿钱,在简童面前晃了,就你这点儿钱,人简童还看不上眼呢,人简童啊,赚的是大钱儿,稀罕你这点儿?” 那珍妮嘴角一撇:“那倒是,谁能像她那样能屈能伸啊?那钱儿再多,我可不想要。” 简童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默默地站起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绕过珍妮,往门外走。 “站住!”珍妮娇声喝道,“简童,你什么意思?” 简童不解地扭头看向珍妮,慢吞吞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珍妮美眸一瞪,气呼呼指着简童的鼻子:“我和你说话呢!你话都不回一句就走,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啊?” 听着莫须有的指控,简童只觉得脑仁儿有些疼,好脾气地解释道:“时间到了,我下班了啊。” 下班了,不是就应该回宿舍了吗?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她又说错什么了吗?现在跟自己说的这个,叫做珍妮,简童知道珍妮这个人,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个珍妮了。想了想,她并不想与谁有所争执,叹息一声,看着珍妮,缓缓说道: “如果我哪里得罪了你,我给你道歉。”这样,总可以了吧? 珍妮这一听,脸色青红交错,今天这事儿,她当然知道自己找简童的茬儿在先,本来想着,这简童要是忍不住,和自己吵一架,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去到许经理面前,狠狠告她一状。 但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简童根本不想跟她吵,也不想跟周围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可是简童这么一道歉,倒反而显示出她珍妮的跋扈来。 “好,你要道歉是吧?那就来点实际的!”怒意之下,珍妮抬手手臂,就要挥下,突然门口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珍妮,你要干嘛!” “许经理……”珍妮呆了,但下一刻反应过来,连忙叫道:“许经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简童她看不起我。” “吵吵吵,成天只知道吵,珍妮,你自己说,你前两天刚和安妮吵过,现在又和简童吵,成天除了到处和人吵架,你能干点儿正事儿吗!” 许经理一记刀子眼,睇了满脸委屈的珍妮一眼。 要是换做从前,她是不会这么说的。但……许经理看了一眼面前沉默寡言的简童,这女人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要不是她知道内情的话,根本不相信,这简童,和东皇那个神秘的大老板还有瓜葛。 “许经理,明明是她……” “好了,时间到了,该下班下班。”许经理直接就打断珍妮,冷眼睇了她一眼,冷声警告道:“在东皇做事,安分守己是第一。别再挑事。” 她又看了珍妮一眼……该警告的她警告了,至于珍妮听不听得进去,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简童心里叹了一口气,拿着东西,就离开了休息室。 出了东皇,她往宿舍的方向走。 夜风瑟瑟,女人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背影有些瑟瑟。 一辆车子,由后面缓缓驶过来,跟着简童并行。 车窗摇下来,磁性的男音悠扬地响起:“简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声音,简童转过身去,车窗里,一张堪比妖孽的俊美容颜,眸子在明灭不定的路灯下,刹那闪过慑人的精茫。 “哦……是你啊。先生有事可以先走。” 她以为对方只是路过,客套地说了一句。以为这样打过招呼,对方就会离去。 她又往前走了三五米,那车子以很慢的速度,跟她并排挪动着。 狐疑地望过去:“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车上男人扯唇一笑:“我有这个荣幸,邀请简小姐上车吗?” “不了,我的宿舍就在前面。”这个男人很危险,本能地,她不太想离危险的事物太近。 “那如果我说,我一定要送简小姐回宿舍呢?” 简童不走了,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那车上的男子:“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言下之意是说,她下班了,他也不是她的客户。 车上男子轻笑一声,拿起副驾驶座上的皮夹,一叠钞票朝着简童晃了晃:“简小姐就当是加班如何?” 她应该拒绝的,但是……啊,钱! 她迫切的需要的,不就是钱吗? 沈修瑾开出的,五百万,一个月内还清……可最近却接不到活儿。 再继续下去……她如何能够攒到那五百万,攒到自由的赎金? 车上男子唇角溢出笑意……她果然很爱钱。 不过这最好不过,他什么都缺,惟独这钱,多的这辈子都花不掉。 良久,简童粗嘎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换取你的小费?” 车上男子眼底刹那惊诧,随即嘴角笑意更深……太有意思了,爱钱,却不白拿? 可要说句真心话,公关部里的女人,有几个不是想要白得巨额的钱财的?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坐在我身旁,让我送你回宿舍。” 多么动听的情话,俊俏多金的贵公子,深夜在路上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段话,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的深情。 是个女人,不动心,也要感动良久。 而那人行道上的女人,却埋着脑袋,沉默地好久,似乎是在思索和考虑什么事情。车上的男子没有去催促和打扰。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女人抬起头,粗嘎的声音缓慢地说道:“先生,我给你煮一碗葱油面吧?” 第七十章我叫凯恩记住我的名字 第七十章我叫凯恩记住我的名字 “嗯?”男人眸子里又一次闪烁出诧异,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路边的女子看。 灯光昏暗,那女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有些萧索,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差一点以为,那路灯下站着的是个经过岁月风霜的老者,因为她,浑身上下,甚至就是那每根发丝,似乎都透出一股经霜历雪的岁月洗磨出的沧桑。 于是,内心里对她的探究,更深了一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年华初绽的年岁,已然风烛残年苟延残喘? “宿舍……只有面条和葱,还有一些鸡蛋,我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款待你了。” 夜风里,粗嘎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车上的男子心陡然一动……这女人,原来刚才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想了那么久,是因为她在想,她能够拿出什么东西,来款待自己,以换取他给的小费。 而她想了良久,然后她说:家里只剩下这些了,而她,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款待感谢他了。 突然之间,男人觉得手掌心里的那一叠钞票,异常的烫手。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手里的那叠钞票……这点钞票,在他的眼中廉价无比,而那女人想了半天,却拿出她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来交换……他手里的这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的一叠钞票。 尽管一碗葱油面,外面卖不了多少钱一碗。 车上男子,盯着路灯下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好。” 难得的,他亲自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替她亲自开了车门。 “你的宿舍在哪儿?” “往前走,我会指路,先生开慢一点。” 车子往前驶去,又在路口左转,又开了一会儿,停留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 两人下了车,男子拧了下眉:“你就住在这里?” “嗯。这里挺好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很满足。她出狱的那一天,最最担心的不是将来如何如何,以后工作如何如何,从那扇牢狱的大门走出的那一刻,她当时在想:今晚回不去牢房去了,我要住到哪里呢? 一路上了楼,掏出钥匙,这钥匙崭新,是公司的后勤前几天刚刚换了宿舍大门的锁,配给她的新钥匙。 咔擦一声,门开了,推开门,有些老旧的屋门发出轻微“吱嘎”一声,“先生,请进。” 简童不太爱说话,因为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难听。 “您先坐下吧。”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厨房间,素色的围裙,当然不是现代年轻人那种粉色绿色田园风,倒像是从前的那种,模样有些丑。 男子找了个能够看到厨房里景象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女人手脚并不利索,但却有条不紊地烧水,煮面,切葱,捞面,倒油,加葱熬制葱油……看着看着,他竟觉他此刻想要从她的身后,拥抱住那道背影。 热乎乎的葱油拌面,上面还撒着嫩绿的小嫩葱,还加了一颗煎得金黄的鸡蛋。 “给,先生尝尝。” “你不吃?” 简童轻笑着摇摇头,把手擦干:“我在公司吃过了。”再吃,就是浪费食物。 男人将碗里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才放下手中筷子:“很好吃。”他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你做的很用心。” “以前,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葱油拌面,我就想,等我学会之后,一定要做给他吃。” “那后来呢?” “后来……先生您是第一个吃我煮的葱油拌面的人。” “那你自己呢?我不应该是第二个吗?” “我啊,一吃葱浑身就痒痒,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吧。” “……”男子突然抬起头:“你一直喊我先生,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客人就是客人,叫什么名字,顶多就是在先生面前加上了称呼,‘先生’变成了‘李先生’‘张先生’‘王先生’而已。”姓什么叫什么,于她而言,重要吗? 男子咖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即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跟你交换”,边说着,边把手里一叠钱放到简童面前:“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凯恩。这钱,就是你记住我名字的交换筹码。” 简童看着面前一叠钱……她有些呆了呆。 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只要……记住你的名字?” 什么时候,钱,这么好赚了? 简童还不明白,有些事情,她看不懂,但是,如果苏梦在这里,一定看得明白。 凯恩咖色的眸子闪烁了下,随即轻笑一声:“当然。”不可能只要记住他的名字……这是他目前全身心狩猎的猎物。 名字……只是第一步。 “不早了,我要走了。”凯恩站起来,他真的很高,简童站在他的身旁,差他一个头的差距不止。 “凯恩先生,我送送……”您……话未说完,简童睁大了双眼,她额角发烫,猛然,伸手重重推开面前的人,一把捂住被他吻住的额角:“你做什么!” 那里的新伤,刚刚拆线而已。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甚至可以吻她的唇,惟独不可以吻这个地方! 简童浑身都在颤栗! 前所未有的怒意,她紧绷的神情,出卖了她的一切。 凯恩不答反问,眯着的眼眸动了动:“不可以吗?”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她怒得赤红着双眼,狠狠指着大门:“天色不早了,凯恩先生,请你离开!” “我不会向你道歉。”凯恩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绝美的容颜上,写着孤傲。转身,修长的大腿跨出简童宿舍大门的时候,顿了下:“伤口留着不治,会烂掉的。” 一语双关。 简童赤红的双眼,望着那男人消失在门口,她的呼吸有些紊乱,耳畔都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你又知道什么!治?怎么治?像她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治!拿什么治! 门还开着,简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浊气,缓缓上前,摸上门把手,把门关上。 门外一股撞击力,她被撞得踉跄了两步。 “秦沐沐?” 门口,秦沐沐如恶鬼,“简童,你这个伪善的小人!” 第七十一章简童发怒 第七十一章简童发怒 “你说你为我求情,你求情了吗?你想表现你的善良? 简童,最不善良的就是你!” 秦沐沐一进门,就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你和大老板有一腿吧?你都和大老板有一腿了,为什么还要到处勾引男人,萧珩是,刚刚那个外国男也是。 你看看我的嗓子,你听听,如果你帮我求情了,我的嗓子会呛水呛到充血坏掉吗! 医生说,我的嗓子要休养好久才能好,就算好了,也恢复不了从前了! 你不是说你帮我求情的吗? 我那么的恳求你,我甚至都跟你低头认错了,你却表面上说帮我求情,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做! 简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伪善的女人!恶心、装模作样!” 简童没有出声打断秦沐沐,她神情无悲无喜,无怒无怨,额角还在发烫,她缓缓伸手摸了摸额角,忽然,抬眼看着气怒交加的秦沐沐,粗嘎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活着吗?” “你什么意思?”秦沐沐愣了一下,豁然睁大双眸,不敢置信瞪着简童:“简童!你还盼着我死啊!” 耳边尖锐的尖叫声,简童轻轻笑了: “秦沐沐,你是不是觉得,你会受到这些,都是因为我害的?” “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我会被赶出东皇?你知不知道,一个身在异乡,为学业打零工赚取生活费学费的大学生的艰难!你知不知道,活着不容易?” 简童发自内心的想要笑: “原来,你也知道,生活不容易。秦沐沐,生活不容易,为什么你还要糟蹋它?” “你可以不帮我,但是你答应了会帮我求情的,却没有,简童,你如果不愿意帮我求情,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许诺我,你又想要当好人,装善良,想要得到我的感激,却又不替我求情。 简童,你真可怕!” 简童闭了闭眼,她很累,前有那位凯恩先生,不顾她的意愿就碰触到她不愿意被人碰触的伤口……那一吻,碰触的绝不只是额角的那道伤疤。 后有秦沐沐胡搅蛮缠蛮横无理,如果换做其他时候,简童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简童,但现在,不行。 她急需一个单独的空间,把自己藏起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如果按照道理而言,你害我在先,我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你的死活。”简童缓缓说:“如果说,你对我有意见,就成了你可以随意伤害我的理由,那么,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将你对我所做的这一些,还给你。 更何况,秦沐沐,你认为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全须全尾地站在我的面前,是为什么?” 轻笑一声,“或者,你可以再去惹恼一次大老板,你看看,他下一次,对付你,会是什么手段。” 话,未必需要说多。 如果秦沐沐还不懂,要么,就是真的不懂,要么,就是秦沐沐自己不想懂。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童,你太奇怪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没必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撇清你自己的嫌疑。” 如果说,“嫌疑”这个词,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只是语文课本上面学到的那个意思,并没有过多的含义,但是对于简童而言,对于“嫌疑”二字,她恐惧又反感和害怕。 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深呼吸,去看秦沐沐,就连一贯粗嘎的声音,都有些尖锐,可她的声音便是那样粗嘎的,即使尖锐,也只让人觉得怪异的不和谐, “嫌疑?秦沐沐,”简童此刻愤怒地逼近秦沐沐,“你知道‘嫌疑’这个词的意思吗? 嫌疑? 什么嫌疑? 我又需要撇清什么嫌疑? 是我害你的吗? 是我告你的状的吗? 秦沐沐,你丢人不丢人? 你害人,却露出马脚,你露出马脚,被公司查到,你反过来怪我没有替你求情?秦沐沐,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无知无畏的勇气? 到底是谁给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的权利?” “你,你,……你……”秦沐沐惊呆了,简童每说一句话,就把她逼退一步,简童步步寸进,秦沐沐步步后退,眼前的这个简童……怎么和从前的那个简童不一样了? “啊!!!简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装的!你那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是装的! 这里没有男人,没有萧先生,没有大老板,而我,也被赶出了东皇,你是不是以为,再也不需要在我的面前也装模作样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揭发你的真面目了???” 简童顿住了,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女人……不,她还是女孩儿,看了这个女孩儿好久,突然,她笑了,和之前无声的笑不同,这一次,她放声大笑,那声音,难听得秦沐沐捂住了耳朵。 “有什么好笑的?被我看穿一切了吧?” 简童斜瞥了秦沐沐,摇了摇头,一字一句,不匆不忙地道:“我想休息了,你该走了。” “你赶我走?你想得美!你把我的嗓子弄成这个样子,医生说,要休息很久才能够恢复,即使恢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了。你现在就想把我赶走?” 听着秦沐沐再次提起她的嗓子,简童喉咙发涩……她从前,也有一副好嗓子,“有些事情,没有为什么,没有道理可以讲。你只是,暂时的嗓子坏了,你该感到庆幸,这损坏性,不是永久的。” 她说完这句话意味不明的话,没给秦沐沐说话的机会,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走?” “你别想赶我走。” 简童点点头,拿起手机,给苏梦打去电话:“梦姐,我想劳烦您帮我给大老板带句话,就说,我想收回当初替秦沐沐求大老板放过她一条性命的请求,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秦沐沐听着,俏脸一白,“简童,不要!” 简童的手机没有挂,看了一眼秦沐沐,又对电话里的苏梦说了句:“梦姐,稍等。” 这才重新看着秦沐沐,缓缓问道: “你现在终于听懂了我先前的话了吗?” 秦沐沐面色苍白,紧张地看着简童手里的手机,尽管她眼中依然有着不甘,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简童对着手机说了句:“梦姐,不好意思,刚刚跟你提的那个事儿,我还没想好,就暂时不要跟大老板提及了吧。” 简童说的很缓慢,但是秦沐沐想要插上嘴的机会,都没有,简童的语速并不快,却不容人打断: “秦沐沐,我和你,只是同事和舍友的关系,我不欠你的。这一点,你想过吗?从始至终,我不欠你的。 帮不帮你,在于我自己的意愿。” 第七十二章如此冷漠 第七十二章如此冷漠 秦沐沐突然哑口无言。她觉得有些难堪,但又无法反驳简童。 她又说:“自始至终,我不欠你的。你以为我有多想替你求情?” 从前的简童,在秦沐沐的眼中,是个软蛋,是个糊涂蛋,可是糊涂蛋原来一直都不糊涂,软蛋也并不是真的就是软蛋。 秦沐沐是对简童有意见在先,后来又因为萧珩更加的嫉妒简童,如果简童换成苏梦,换成随便一个出色的女人,秦沐沐的嫉妒就变成了羡慕。 羡慕和嫉妒,往往是一线之差。 明明她什么都比简童好,为什么萧珩却看不见自己,只看得见简童。 明明简童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的,一无是处的女表子,而自己却守身如玉,为什么萧珩就是眼中只有简童。 而如果这个人不是简童,而是另一个出色的耀眼的女人……那么,其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简童的平庸和贫穷,成了原罪。 可是,原来自己眼中的糊涂蛋并不糊涂,原来简童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秦沐沐沉默了下……“那你还是虚伪,既然不愿意做,为什么要去做?还不是要在大老板面前,表现你的善良一面吗?” 简童没有去解释,很多的东西,无需要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走吧,别再烦我。”边说着,就当着秦沐沐的面,把门关上。 “等一下!”门外,大门被用力推开,简童蹙了下眉……这是,没玩没了了吗? “我……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就相信你为我在大老板面前求过情。”秦沐沐瞪着简童: “既然你都可以在大老板面前帮我求大老板放我一条活路,为什么不能帮我求大老板彻底不追究了?” 言下之意是质问简童:既然都可以求大老板饶我一命,为什么不干脆就请大老板高抬贵手算了。 简童没有想到,秦沐沐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 “你病死了,我不在意;你出车祸死了,我不在意;你再次惹恼大老板,被捏死了,我也不在意。 但是这一次,毕竟是和我有一些关系。而我,不想再欠下一条人命,不管是谁,害我的还是陌生人,只要她的生死,和我有些关系,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我都会去和大老板求情。 因为我,不想在这后半辈子的苟延残喘的生活中,还要背负着一条人命。” 至少,那男人开出的代价她能够偿还得起,而亏欠着一条性命,这辈子,也偿还不起。 “秦沐沐,换一句话说,假如那日你只是得罪了大老板,而与我没有半分牵连,我保证,那天我绝不会替你求情,哪怕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我也不会替你说一句话。” 简童这么对秦沐沐说着,似乎,连她自己也相信了这个理由。 只是,在她内心的深处,恐怕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傲气……秦沐沐是谁?秦沐沐谁都不是!秦沐沐不是阿鹿,秦沐沐还不配让自己的后半生亏欠什么! 在简童的内心深处,有着如此的傲气……如今龟缩的她,惨淡的她,平庸的她,三年的牢狱,把她曾经高傲的头,狠狠压下了来,磨不灭的是血液里骨子里的东西。 她……早已经忘记了,曾经那样张扬自信的自己,但有些东西,却是深刻的藏在内心的深处,融入了骨子血肉里去的。 秦沐沐是被简童推出去的,门关上的时候,秦沐沐还在发呆。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今日,给她最大震撼的不是简童那番看透一切的话,而是简童最后的那句……极其冷漠! 简童说,如果自己会死,而这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即使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也绝不会替自己求情。 何等的冷漠……又是什么人,才会如此的冷漠? 没错,就是冷漠,一个卑微的唯唯诺诺的女人,却在生死这种大事上,如此的冷漠。 矛盾的怪异。 猛然之间,脑海里浮现起关于简童的一切,这一刻,秦沐沐似乎能够想明白,为什么那样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学狗爬,那样别人绝不会去做的事情,简童却做了……因为这个女人,不在乎自己。 秦沐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简童她,在乎不起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 此生剩下的,惟独是替一个女孩儿圆梦。 秦沐沐离开的时候,有些恍惚,她,依然恨简童……萧先生为了简童,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毒手。 不管简童是真的可怜,还是假的可怜,至少,简童为了钱,能够做一切下贱的事情,这是真的,是整个东皇的工作人员都知道的秘密。 萧先生……只是受了简童的蒙蔽。 秦沐沐这么认为着,她,会让萧先生看到简童下贱的本性的! 夜更深。 幽暗的楼梯口,站在一道黑影。 秦沐沐惊了一下。 “你,你怎么还没走?” 凯恩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侧头望着秦沐沐笑:“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你的外套口袋里。” 一边说着,伸手就朝着秦沐沐的外套口袋伸过去。 “喂!你要干什么,抢劫吗?我要报……”警…… 话未说完,秦沐沐呆滞地看着,男子修长的手,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而那手机,并不是自己的。 “你……什么时候……怎么会?” “都说了是不小心落到你口袋里的。” 骗鬼呢!秦沐沐想骂回去,但本能的觉得,这个男人自己惹不起,她已经招惹过了大老板。现在看到长相俊美,帅气多金的男人,都觉得有些紧张。 手机,当然不会“不小心”落到秦沐沐的外衣口袋去,凯恩下楼的时候,与之擦身而过,他记性十分好,这女的,不就是那天和简童在病房的那一个吗,“顺手”,便点开了手机一个键,“不小心”的落在了秦沐沐的口袋里。 “哦,还有……谢谢你,给我提供第一手资料。”让他可以更清楚地摸清猎物。 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录音的界面。 第七十三章听梦姐一句劝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第七十三章听梦姐一句劝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梦姐,给。” 苏梦愕然了一下,看着桌子上的钞票,脑子有好大会儿是空白的:“哪儿来的?” 第一个反应便是,谁给简童安排的活儿? 简童也没有多想,就把昨日晚上的事情,给苏梦简单说了一下,听完之后,苏梦的眉心,拧成了山丘: “是他?”她又看向简童:“小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接近这个人了?” “可是,他给了我钱。” 可是,他给了我钱……如果不是了解简童这个人,不是知道这里面还有许多不为外人知道的事情,想必,任何一个人听到从简童的嘴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会认为,简童就是个拜金女。 一时之间,苏梦却哑口无言。 她太清楚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站在角落地,便毫无存在感一般,可也更清楚,这没有存在感的女人,性子里的倔。 “简童,来,”苏梦看着简童,觉得也许有些话,自己应该点播一下她,她伸手揽住简童的肩膀,将简童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你听梦姐的话,以后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梦姐虽然没有见过多少大世面,但是在这个东皇里,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男人。 简童,你说的这位凯恩先生,你跟梦姐保证,不要再见他了,即使他再拿出钱来。” 简童沉默着,半晌抬起头,很诚恳地对苏梦说:“梦姐,我做不到。” 苏梦抓住简童的肩膀:“你听梦姐一次。” 简童坚定地摇摇头:“对不起,梦姐,我做不到,我缺钱。沈总说了,一个月内拿出五百万的话,就可以任由我今后选择留下或者离去,他不会再为难我。 梦姐,他说到做到的。 我这一生,前半辈子都跟他耗着了,下半辈子,可以不要他了吗?” 简童也没有细说她和沈修瑾之间的恩恩怨怨,苏梦没有问,她也不想说。 但是,这一生,前半辈子里沈修瑾的影子到处都是,这后半生,她怕了,累了,倦了,烦了,便想放下了。 其实,没有沈修瑾的日子,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难熬。 那三年的监狱生活中,没有沈修瑾,三年依然过来了。 “梦姐,我知道的,你为我好,我知道的,那位凯恩先生非常的危险。我都知道,但是梦姐,您还记得,我入职的第一天,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我说,能够卖的话,我也愿意张开双腿,说欢迎光临。” 她眉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决绝地抬起眼,决绝地斩钉截铁: “所以,无论那位凯恩先生想要做什么,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哪怕这个凯恩先生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只要我简童还有的,我都愿意拿来……出卖。包括我这破烂不堪的身体,甚至,包括我所剩下的另一颗肾脏。” 她不知道,这么说,梦姐能否明白。 但她总还珍惜那为之不多的一点对她的关怀……注定,是要让梦姐失望。 苏梦心里无端地沉重,回响当初简童入职时候,第一次从简童的嘴巴里,听到那一番话,自己是觉得这相貌不太好看的女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那时候还在心里夸赞简童懂事理。 但此刻,当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那些话,不只是一句话,它的背后有着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我缺钱,很缺很缺,我就剩下这破烂的身体,凯恩先生就算是不怀好意,那又如何?我就只剩下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了,他想要,便拿去好了。” 苏梦呼吸都在痛……我就剩下这具破烂身体,他若是想要骗我,又能够骗到什么? “一无是处,一无所有。我不怕。” 简童说完这句话,又请苏梦帮她把钱打进那张卡中,简童走了出去。 留下苏梦在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的钞票,看了好一大会儿,终究,眸子微微闪烁,她把那钱直接塞进了保险箱,又拿出一个账本,记下了数字。 “简童,对不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沈修瑾那个人既然说过,不要再给简童派活,就是打定主意不让简童在规定的时间内,赚到五百万,而这更深层次里的含义,就是沈修瑾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简童天高任鸟飞。 苏梦能够做的,就是把简童给她的这一笔笔钱,先攒下来,直到沈修瑾给出的一月期限到的那一天,如果凑足了五百万,那么,苏梦会一下子把钱全部打上卡里,再把卡还给简童, 那样,简童就可以拿着卡,去理直气壮地找沈修瑾,那样,那个傻女人,也许就有了走的理由和机会。 …… 卫生间里,简童把门反锁,她背靠着厕所单间的门,抬头发呆地看着天花板……梦姐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又怕什么? 她自嘲一笑,便拿起手机,点开了日历,一个月的期限啊……从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这么短暂,五百万,她从哪儿弄五百万出来? 也不看手机了,埋头走出卫生间。 东皇底层的卫生间,是男女共用式的,但是一间一间的单间,隐秘性私密性都是极好的。 埋头往外走……“砰”的一声,撞上人。 “对不起对不……” “我发现,每次见到你,都听到你道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道歉?”一道悦耳的男音响起,简童倏然抬起头,“是……萧先生啊。对不起,我没注意看路,撞到你了。” 她道完歉,准备走,一只长臂直接拦在她的腰间,那只长臂一用力,就把她给拉了回来:“喂,干嘛见到我就走?你很讨厌我?” 萧珩把人拦住,干脆另一只一起,两只手共同握住了简童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 “走吧,陪我去吃饭吧。” 这么任性? “对不起萧先生,我正在上班。” “上班有什么意思,走,我带你去吃饭。” “可是我……” “别可是啊,可是什么,安啦,回头我帮你请假。” 一边说着,就不由分说,伸手拉住简童的手臂,往外走。 第七十四章做我的女朋友吧 第七十四章做我的女朋友吧 简童是被萧珩给强行拉出来的。 耳边是热闹非凡的夜市,不时还有小摊贩叫卖声,萧珩牵着她的手,她不习惯被人这么牵着走,但是这人,仿佛就是有着一股韧性,她借故躲开过几次,萧珩却笑呵呵地又重新拉回她的手。 此刻,穿梭在夜市中,四周香味扑鼻。 简童走得慢,萧珩也没有催。 她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牵着自己的手掌的人,那道健硕修长的背影……萧珩没有催她走快一点,她却看到这人一句话都没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夜市的人潮特别多,今天是周末,更加的多,四周的情侣比比皆是。 在这涌动的人潮中,一个俊美帅气的男子,牵着一个相貌不太好看的女人,在这人潮中,缓慢地移动。 这本身,便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组合。 简童下意识地想要躲开那一道道朝着自己打量过来的目光……她讨厌极了这些目光。 可不可以,不要再看了? 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一道道目光,仿佛是要看进她的肉里,骨子里去。 可不可以…… “放手!放手!”她的手拼命地扭脱:“萧大少,可不可以放开手!” “求你!” 粗嘎的声音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暗吼! 手腕已经被她扭拽的发红,“求你……”她的声音,终于从暗吼的声嘶力竭中,透露出一丝的请求。 她看着萧珩,萧珩也扭过头来看她,突然,萧珩松开她的手,简童还没有来得及送松上一口气,萧珩又紧紧地缠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比之前,更紧,从萧珩的掌心里,传来一股属于男人力量。 “别怕,他们算什么?”萧珩边说着,突然掌心用力将简童往自己身边一拉,下一秒,紧紧搂住了简童,他抬头看向周围: “看?看什么看?没看过情侣恩爱逛街啊?” 四周那些打量的目光,被萧珩这个大声的一呵斥,便收敛了许多。 “走,吃饭去。”萧珩便强硬的搂着简童的肩膀,把她半搂半推就地拐进一个小巷子去。 巷子里,有一家牛肉面,铺面并不如外面的那些店的店面精致,甚至显得有些老旧,萧珩半是强硬地搂着简童进了铺子: “老板,两碗牛肉面。” “啊,小萧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叔,头发有些灰白,但一路笑呵呵,十分亲善,看着萧珩进来,连忙放下手头活计,手掌在围兜上擦了擦,先给萧珩和简童倒了一杯热水。 “这是?” “我是他朋友。”简童说道。 萧珩一笑:“女朋友。”有抬头看着面店的老大叔:“胡叔,我女朋友不错吧?” 简童呆了呆……女朋友? 有些呆滞地看着萧珩有一边儿没一边儿的和那位满面亲和的胡叔聊着天。 “胡叔,您别听萧……” “嗯~这闺女儿不错,五官也周正,就是太瘦了。” 简童又呆了呆……满眼狐疑地看了眼胡叔,这位胡叔是打哪儿看出她五官周正的? 换做三年前,简童那张脸确实漂亮,而如今,却显得沧桑许多。 “小萧子,你胡叔我去煮牛肉面。” “胡说,我真不……” 简童倒是想要解释,但人胡大叔走开了,她又怔然了好一会儿…… “喂喂,喂喂。这么喜欢发呆哦?” 耳畔,是悦耳调侃的男音,简童回过神来,望着对面那张帅气的俊脸,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怪异感,她便轻声怪异地喊了一声:“小萧子?” 萧珩逗弄她的那只作怪的手,顿在半空中,耳根突然红了,急切解释:“你别听胡叔的,我小时候家里人不许我吃零食,又对我的饮食控制的特别严格,我就爱跑来胡叔这里,偷偷吃上一碗牛肉面。 我跟你说,胡说家做的这个牛肉面,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听说那会儿还是明清时候就有的,外面儿你吃不着。” “小萧子。”简童的眼睛里,越出一丝笑意,此刻的她,有了一丝三年前的童心未泯的影子。 萧珩从耳根红到脖子,急了,“胡叔是长辈,你又不是。你别学胡叔那样叫我,你叫我阿珩就好。” 简童不置可否,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被胡叔端上桌,“趁热吃,不够我再加。”又特意去吩咐了萧珩:“让你女朋友多吃一点,那么瘦,你怎么做人男朋友的。” “我真不……”是他的女朋友…… “是是是,”萧珩抢了简童的话,笑着赶胡叔走:“胡叔你忙你的去吧,我和我女朋友恩恩爱爱秀恩爱,您为老不尊的也要偷看?” “去你的,臭小子。”胡叔笑着丢下一句话。 简童看着萧珩:“你为什么要欺骗胡叔,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 萧珩手里拿着筷子,一边递到简童的面前,一边说道:“谁说我欺骗胡叔了,”说着,突然抬起头:“简童,考虑考虑我。” 太震惊! 太突然! 简童耳朵嗡嗡作响,一脸呆滞地看了萧珩好一会儿……“萧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手背上一烫,便听到萧珩说道:“我说,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我们,试试看。” 简童赶紧把手缩回,没有犹豫:“萧先生,面条冷了,还有……以后不要再开这个玩笑。” “我不是开……” “你是!”简童突然怒目喝道:“你只能是开玩笑,萧先生!” “我……”萧珩想说什么,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的简童一会儿,叹息一声:“是,我是开玩笑。面冷了,吃吧。” 她太倔强,她的眼睛中,刚才一闪即逝的痛楚,没有逃脱萧珩敏锐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你不吃葱?”萧珩抬起头,看见对面简童即使做的很隐秘,也一点点避开嫩绿的葱,萧珩二话不说,一只长臂伸过去,便径自取了简童面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 简童这回真的呆了,对面的男子,动作利落地将她碗里的葱花全部挑到自己的碗中:“喏,我最爱吃葱。” 简童依然呆滞地看着重新被放回自己面前的牛肉面,里面,找不到半颗葱花。 两人吃完牛肉面,萧珩又把简童的手抓着,他走在她前面半臂的距离,牵着她的手,在人潮中穿梭,不时和身后半步之遥的简童,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 身后,简童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两人缠握住的双手,已经呆了去,任由前面的男子,带着她,穿梭在人潮之中。 “你,你不怕丢脸吗?” 突然,她问道。 “为什么丢脸?” 简童张了张嘴,好半晌,才用喉咙里艰难地溢出一声:“因为我是个笑话。” “笑话是能给人欢乐的正能量,正能量的事情,为什么我会觉得丢脸?” “……”还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简童垂下头,她觉得她自己很卑劣……就在萧先生拉着她来吃饭的时候,一路上,她脑子里想着的是:也许向萧先生求助,向他推荐她自己,也许,能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 “你有话要说?”就在萧珩把简童送到东皇门口的时候,萧珩突然拉住简童问道。 简童张了张嘴,半晌……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本来想要张口不要脸地询问一个男人:你愿意花钱买我吗,这样的话,简童此刻只觉得喉咙里干涩的很,问不出口。 看了眼萧珩的眼,她转身就急切切往东皇大门走,似乎在逃离什么。 但她那条腿又是走不快,便像个小丑一样,拖拉着往前走。 不敢看身后人,心里不断地涌现出羞耻感:简童,你真丑陋!简童,你真恶心! 站在电梯前,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刚准备进电梯,一抬头,电梯里那个男人刀斧神功的俊美容颜上,盛满了怒火和冷意。 本能,简童后退半步,直觉这男人此刻很恐怖,电梯里伸出一只手,飞快将她拽入了电梯。 没等她站稳,一道火热的身体,直接将她压在了电梯壁面上,二话不说,一阵铺天盖地的吻,直接压了下来。 简童心里咯噔一下,也恼怒,伸手就去推,双手便被一双大掌握住举高头顶,压在电梯面壁之上。 “唔!唔唔唔!”松手!放开! 她也挣扎,对方直接就将硕长身躯,压住她。 他的吻,她的躲。 他的怒,她的怕。 电梯门开,外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简简简童?” 简童心中一乱,眼角余光去瞥,眸子睁大……“唔!”她更挣扎。 沈修瑾看也没看外面的人,腾出一只手,就摁下关门键! 电梯这次没有停留其他楼层,直达28层。 男人眯着狭长凤眼,觑了一眼呼吸混乱的简童,弯腰一把抱住她,大步往外走。 直到简童被丢进大床之中,从始至终,这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简童被丢进大床,在床上弹了一下,随后稳住身子,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准备撑起上半身,便看到,床尾,沈修瑾正在一言不发地加开白衬衫的扣子。 第七十五章疯了的简童疯了的沈修瑾 第七十五章疯了的简童疯了的沈修瑾 上帝眷顾的男人,就连手,都是最精致的艺术品。 简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修瑾,站在床尾,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拨开白衬衫的扣子。 本能的,她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床头,那男人,一双狭长凤眼,夹带着清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手指却不疾不徐地挑开每一颗扣子,无论她此刻怎么龟缩着往后退去,床尾的那男人,俊美的脸上,清冷淡漠,不为所动。 本能地,她抬眼瞥了一眼卧室敞开的门,突然飞快地爬起来,跳下床,就要夺门而奔走! 只可惜,她的双脚,只是刚刚够到了地板,就被一只长臂,精准地按住。 沈修瑾站在床尾,便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进了床褥里,控制着她,压制着她不能起身,而他另一手,绕到了皮带扣上,去解开西装裤。 简童的呼吸开始凌乱,瞳孔有些涣散,几次哆嗦着张开嘴唇,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呼吸很乱,她突然尖叫:“走开,走开!” 男人似乎不为所动,硕长身躯压了下去。 “你走开!你走开啊!”她的双颊的颊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伸手就去推。 自然,轻而易举就被抓住按在了头顶。 她想哭,又想笑。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我是女表子!” “我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我贱!” “我脏!” “沈修瑾!是你说的!都是你说的!你忘记了?你忘记了???” “你说你嫌我脏,你说你绝不屑一顾碰我第二次! 你说我让人反胃,你说我乏味至极! 你说的! 都是你说的! 你忘记了? 你忘记了???”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忘记! 轻而易举的伤害,轻而易举的忘记? 一声裂帛声响起,她的衣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摧枯拉朽地土崩瓦解! 这声“刺啦”声,简童神色呆滞了几秒,突然! 她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手挣脱开了他的钳制,几乎用尽了全力,她扯住被他解开了扣子,懒散挂在他身上的白色衬衣,用力地扯住,用力地把他往下拽,一抬头,张口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这一口之狠,立刻立竿见影地从她的唇角,溢出一行鲜红血液……是他的。 沈修瑾蹙了下眉,垂下眼,就看到了她黑色头颅,他没动。 简童一口又一口地撕咬,每一口都见了血。 每一口咬下去,她便仿佛畅快了……沈修瑾,我就问你,疼不疼! 每一口咬下去,她便似乎更疼了……沈修瑾,我们一起来品味! 她的心,畅快的疼着,却还是一口又一口撕咬着他的肩膀。 而他的肩膀,已经没有一处完好。 沈修瑾垂眼,扫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布满了她的牙印。 那女人大约是咬累了,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喘两口,便又在没一处完好的肩膀上,一口咬下去。 沈修瑾不为所动,他的双掌又揽住她的腰身,撑着她的身体,倒像是在帮着她对他自己施暴。 直到她真的累得咬他的力气渐渐变小,突然的,他一把将简童整个人重新地摁进了传入中。 大掌一扯,她便连最后的保障都没了。 男人埋头,吻,细细碎碎落下,她即便挣扎,这次却被他的大掌禁锢的动弹不得,而那火烫薄唇,在她的身上,以吞噬之势,风卷云残,将她的身上每一寸肌肤,印满了他的吻痕。 连脚背,都不放过! 简童又羞又气又恼又恨又不知所措又难堪至极! “放啊!放!”她蹬脚,心里震撼!那是脚啊!是脚! 他疯了! 沈修瑾疯了! 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绝对不能叫他再伤害自己,绝对不能陪着他一起疯! 她当真是一边用脚蹬他,一边便想逃下床,逃出他可控的范围,可那只铁钳,紧紧箍住她的脚踝,男人抬眼,幽深深邃的眼,意味不明地看了简童一眼,埋头,又在她的脚踝落下一记轻吻。 就在简童脸上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变化时候,那男人突然往床头一躺,又把她钳制在他的胳膊间,紧紧控抱住。 至始至终,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在躺下之后,把简童箍住怀中,惜字如金地说了一个字: “睡。” “……”看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 “我有宿舍。”简童淡淡说。 “睡。” “我是个女表子,贱人,我脏,我令人恶心。” “睡觉。”男人睁开眼,幽深的眼,扫了一眼怀中女人,重新闭上。 又过了一会儿 男人再次睁开眼,垂眼看向怀中女人,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最好所有的话,一次说完。” 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我……”她觉得,此刻沈修瑾很难沟通,很难理解,“我没洗澡……” 话刚说完,她自己先是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这算什么理由? 腰间一紧,沈修瑾淡漠地说了句: “那刚好,我也没洗。扯平。”他清冷的声音如是说:“你睡不睡,不睡就做。” 不睡就做…… 简童不会连这话都听不懂。 她下意识紧抿嘴唇,不说话。 此刻的沈修瑾,沟通不了,也很难理解。 不多时,简童听到匀称的呼吸声,缓缓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平静的睡颜……真的就?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开他箍住她的那只手臂,但无论用多大力气,却也拉不开。 最后挫败地放弃,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太奇怪了,今天的沈修瑾,奇怪地让人看不懂了,简童对自己说:不要再去想了。谁又知道,又是什么整治惩罚她的新游戏。 不去想,就对了。 许是,真的很累,许是,身边匀称的呼吸声……简童望着天花板发呆的眼睛,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知不觉,她的呼吸匀称沉浓。 黑夜中,沈修瑾睁开眼,幽深的眸子,斜瞥了一眼臂弯里睡过去的女人,视线落在她布满吻痕的脖子上,眸子更加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又重新闭上双眼。 沈修瑾并没有想到简童回做出那样的举动,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一排牙印和血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撕咬,为什么他又会发了疯一样,吻遍了她全身的肌肤。 沈修瑾也对自己说:不要去想,谁知道自己今天哪根神经犯错。陪着她发疯。 第七十六章简童简童 第七十六章简童简童 简童醒来的时候,双眼有些充血,她一时半会儿脑子还处在当机状态,过了一会儿之后,陡然想起昨日的事情。 “砰”的一声,连忙坐起身。 又看了一眼四周,那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向。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划过一丝闷痛……爬起身时,才注意到,自己一整夜,竟是什么都没穿地睡了过去,不禁自嘲一声……她是有多心大?竟然能够在那人的身边沉沉入睡去。 抬起手掌,简童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 谁都可以,沈修瑾不行! 她心里突突地闷得慌……便是再被锁在当初牢房里的马桶旁过一夜,睡过去,她也不能,也不该就这么地在沈修瑾的旁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在那个男人的身旁,真的就安然地睡了过去? 那是沈修瑾! 耳光声,特别的清脆,那一刻,对自己有多么的失望,这巴掌,就打的有多狠。 简童颓然坐在床上,头发被两记耳光,扇得凌乱,她眼里有着她自己才能够明白的闷痛,但下一秒,她缓缓抬起头,默默地穿上衣服。 虽然,衣服的扣子有些已经被那人扯坏。 下了床,她没有直接走,而是走到盥洗室里,宽大明亮的镜子前,一个有些狼狈的女人,站在镜子前。 抬起手,拧开水龙头,她鞠了一把清水,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仪容整理的干干净净,又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突然的,她狠狠抓起盥洗台上的漱口杯,冲着面前的镜子,就狠狠砸了过去。 却陡然,停住了手! 漱口杯,就离镜面几厘米,只要她闭上眼,就能狠狠砸碎的距离! 然而,那镜子前的女人,紧紧握着漱口杯的手,正颤抖的厉害! 她的手背上,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了,但那漱口杯,终究只是被她握在手掌心里而已……许久之后,她高举漱口杯的手臂,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连捶了大理石台面的盥洗台十几下,好似不感到疼痛一样。 咔擦一声响动,简童只觉得有一道风划过,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用力地一扯,连带着,她的身体也被扯得踉跄了四五步,耳畔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吼道: “你敢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话刚说完,简童就被一拽,扯着往外走去。 “松手。” 那人却仿佛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脚步急快,只顾拽着她往前走。 “松手,松手……我叫你松手!” 为什么她要被他这么对待? 为什么他想对她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在他的身边,那样安然的睡一晚! 恨! 恨他! 恨夏薇茗! 也恨简家人! 最恨的就是自己! “砰”的一声,简童被甩进了客厅沙发里:“你敢伤害自己的身体?”男人幽冷的目光落在简童的身上:“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简童此刻脑海里全部都是不能够原谅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地就在这个人的旁边,安然睡了一晚,她那出狱之后,少之又少的怒气,便再也控制不住,粗嘎声音同样喝道: “我的身体,这是我的,我的,我的!沈修瑾!这是我的!” 她赤红的双眼,分明写着对面前男人的控诉! “我的身体,我出狱了,出狱了,沈总您懂这个意思吗?”她一边呼哧呼哧大口喘息一边,用着赤红的双眼,瞪着他,粗嘎的声音,首次以这么大的音量,吼过去: “我出狱了!我自由了!” 她眼底写着倔强,又一次地重复强调:“我出狱了!自由了!” 她想要告诉他,她怎么对待她自己,跟他没关系,她出狱了,她自由了,跟他没关系了! 男人眯着凤眼,眼底幽光闪烁,“自由?”唇角微勾:“自由?你来告诉我,欠下一条人命的自由,算什么自由?” 倏然之间! 刚才还因为怒意而涨红脸的简童,脸上血色抽离,惟剩下一片惨白。 他提醒了她……欠下的一条人命的自由啊……阿鹿阿鹿,我还不清的对不对,我这辈子都无法真的得到自由对不对,我连生和死都无法自己选择……对不对! 阿鹿,谢谢你救我。 阿鹿,我也恨你啊,恨你替我去死,恨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阿鹿,对不起我为什么只是个没有过去没有身份没有家人没有背景的劳改犯,连想要去兑现对你的承诺,想要去偿还欠下的这条人命的机会,都没有! 阿鹿,我真没用。 心里划过无数的想法,陡然!摔在沙发上的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她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放我走。” 放我走……沈修瑾的心脏,停跳了半拍,他低头看着沙发里的女人,他看她的目光说不出的奇怪,奇怪到简童身上的汗毛倒竖。 突然的,他嘴角咧开一道笑弧,眼底却一片冰冷: “好啊,等我死了。” 简童的唇瓣都现出一种死白,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和不可思议: “沈修瑾!给我一个痛快!告诉我,你到底还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她,这男人,到底还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还能够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我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好好看看我,你看啊!”她撑着沙发,把脸凑到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粗嘎的声音,已然有了沙哑和尖锐: “你仔细看!看仔细!我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是你沈修瑾看得上眼的,你说出来!我给!只要你能够从我身上找到的,你说出来,我什么都给!” 阿鹿阿鹿,我不是那么没有用的,你看到了吗? 沈修瑾心里惊叹于简童此刻的美……这种美,带着绝望的疯狂,就像是死刑犯最后的挣扎,他惊叹得忘记了呼吸。 三年前的简童……似乎回来了,似乎……又不是那个曾经的她。 没了曾经美丽容颜,没了简家大小姐的光环……这女人,在今天,却震慑了他,绝望的疯狂的美…… “真的……什么都给吗?”他缓缓平复心情,唇角微动,问道。 第七十七章陆琛和凯恩 第七十七章陆琛和凯恩 她是疯了,简童自己知道。 但此刻的她,在沈修瑾的眼中,是惊艳的,甚至比三年前的简童,还要惊艳……这一点,她不知道! “你说。” 她不怕丢掉任何东西,是因为她没有东西可以丢了! “我要……”沈修瑾有些迷乱的说着,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神色一变,淡淡扫了那女人一眼:“你能够给我什么?” 他向来理智,向来冷情,向来如此,怎么能够,随意的就让一个女人,打乱了自己。 祖父的话,犹言在耳,他说,当某一个出现一个人,他能够影响你的情绪,你的决定,那么,不要犹豫,亲手了结了他。 简童颓然了……阿鹿,阿鹿,我还是这么的没有用。 为什么? “为什么呢?沈总,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了用。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就像是放掉一条牲畜一样,那么简单,那么轻易,为什么就是不能够放过我?” 她颓然,“如果您恨我,我也坐了三年牢了,我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您留着我,有什么意思吗?” 沈修瑾轻笑了一声:“简童,三年很多吗?三年,一条人命,哪一个更占便宜?我当然要留着你,留着你,慢慢的折磨,直到你还清了欠下的那条人命为止。 即便我愿意放过你,你可想过,夏管家年岁这么大了,就只是有薇茗这么一个亲人? 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你,我如何对夏管家交代呢?” 简童不说话了,垂着头,沈修瑾皱了一下眉头,她身上刚才的那绝望的美,便昙花一现,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回去那个叫他看了不舒服的畏畏缩缩的女人。 “沈总,”就在沈修瑾朝她伸出手的时候,简童猛然抬起头:“沈总,您说过的,只要我在一个月内,给那张卡中赚足了五百万,你就再也不会管我是去是留。 沈总,您是s市沈家的掌权人,您说话一诺千金,不会反悔,对吗?”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尝试一下……否则,就真的要欠着阿鹿的直到下辈子了。 那女孩儿说,她没去过洱海,她想要在洱海的边上,开一家民宿……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简童在等沈修瑾的回答,在等沈修瑾做出决断。 而沈修瑾此刻,心里却涌起怒意……这女人,想要离开自己的决心,如此之强烈! 心里升腾出无名火,眼底却一片并冰冷:“当然。但我提醒你,一个月的期限,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梦那里,他已经分派下去了,他就不信,这女人,从哪儿还能够弄到五百万。 别说五百万这个数字,就是五百块,从今天开始,都叫她一分没有。 闻言,简童嘴角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很小的举动,都被面前的男人,看在眼底。 沈修瑾狭长凤眼,漾出讽刺…… 他抬起修长的腿,绕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财经杂志,坐下的时候,清淡地下达了逐客令: “出去。” 简童也不想留在这里。 从沙发上爬起来,就往电梯走去,殊不知,她身后有一双幽深的眼,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简童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沈修瑾,那男人,便头也不抬那样平静地开始看着杂志。 她垂下了眼。 …… 陆氏集团 陆琛扫了一眼自己办公室沙发上坐着的男子:“你最近,似乎心情十分好。” “当然,遇到了一只十分有趣的猎物。” “凯恩,”陆琛听到那沙发上男子的话,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对方,很慎重地说道:“别再继续下去了。这并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不不,阿琛,你不知道狩猎是一件十分高雅的运动。” “狩猎如果真的这么有趣,这些年来,你怎么会一个一个地换掉猎物?” 凯恩抬起食指晃了晃:“不不不,狩猎的有趣,就在于看中的猎物,一点点被狩猎的过程。我享受的,是过程。过程,你懂吗?我的阿琛。” 陆琛本能皱了下眉头,“我没有你这样的恶趣味。” “是,是,是,你的心里只有安然,怎么……”凯恩突然“嘶~”了一声,“对不起,阿琛。” 陆琛眼底的冷芒,渐渐消淡。 “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了。” 陆琛淡淡地说了一句。 “陆琛,这样不好,真的不好,活在过去,你就出不来了。” “我没有想要出来。”陆琛淡漠地说,“好了,去狩猎你的新猎物去。” 很显然,陆琛并不大想要和凯恩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哈哈,”凯恩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嗯~时间还早,她还没上班。” 陆琛似乎抓住了某个重点:“没上班……是什么意思?”他也看了一眼时间——15:37。 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间,就算是提前下班,那也不应该是“她还没上班”。 “哦,那个有趣的新猎物啊,她是在娱乐会所上班的。”那就是晚上了。 有一个想法,在陆琛的脑海里刹那闪现了一下,但他没来得及抓住,就又消失了。 摇了摇头……最近可能有些累。 陆琛揉了揉眉心,“不过,这种娱乐会所的女人,我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 “不不不,她很有趣,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人,没有之一。阿琛,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不去娱乐会所了。” “哦……那你是放弃了你的新猎物了?” 当然不可能,以他了解的凯恩的性格,这个家伙绝不可能主动放弃看上眼的猎物,直到……狩猎成功。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去会所找她,没有刚刚想到的新主意好。对,对对,就这么办了。”他这话又像是回答陆琛,又像是自言自语。 陆琛也习惯了,只是皱着眉头,有些话,他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因为了解凯恩的过去,所以,有些话,便很难跟凯恩开口。 “阿琛,我先走了。” “嗯。” 在凯恩握住了办公室的门把手的时候,陆琛心里一动,叹息了一声,哎…… “凯恩,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伤人也伤己。”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陆琛摇摇头:“不,你明白的,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命运就是这么巧合的,你看上的猎物中,碰上了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我问你,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没有这种可能。”留下这句话,凯恩打开大门,走出了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别再碰触那个地方 第七十八章别再碰触那个地方 深夜 简童独自走到了小区楼下,上了二楼,二楼楼道的灯却坏了。 她看了一眼,只以为是一层楼的楼道灯坏了,便小心翼翼摸索着往楼上爬去,到了第三层的时候,那楼道灯,还是坏的。 掏出手机,用着手机的灯光,照着脚下的路,摸索着往家走。 终于,走到家门口,简童却抖了一下:“凯恩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等你好久。” “……”她问的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啊,不是问他等了多久呀。 “您……有什么事情吗?”简童手里攥着钥匙,却没有当着凯恩的面前,打开家门,她总还是防备心那么的强……凯恩看在眼底,心里闪过了然,还有一丝……兴奋。 攻破一个防备心极重的猎物,这种感觉……嗯,很不错。 “饿了。” “……啊?” “我说,”凯恩摸了摸肚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饿了。” 他饿了……来找她干嘛? 简童脑子转不过弯来,有些莫名其妙:“那您该去吃宵夜了。” “嗯,你说的对,所以我来吃宵夜了啊。” “你来……吃宵夜?”“来”?“来”? 来哪里? 她家? 所以他的意思是,“您不会想说,您特意等在我宿舍的门口,就是为了等我回来,给你煮宵夜?” “嗯嗯,真聪明。” 这不是她聪明好不好? “不白吃你的宵夜。” 他随手掏出一张支票,填上了数字:“这个给你,我想吃昨晚的葱油面。” 看了眼支票上的数额,简童眼底浮现出复杂……这叫做凯恩的男子,接近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看不明白,不过……她又扫了眼支票,脑子里真有两个小人儿正在拉锯战。 一个说,不要再见他,不要收这个钱。 一个说,拿着吧,你这么缺钱,你不是还要去赎回你的自由吗? “简小姐?简小姐?” 凯恩看着面前的女子愣神的发呆,出声喊了两声。 简童陡然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垂眼,目光正落在那张支票上,好半晌,颤抖着伸出手,朝着那张支票伸了过去。 凯恩咖色的瞳子,闪过笑意……钱,果然是她的软肋。 有人要说了,一个爱钱的女人,一个拜金女,这种女人能有什么意思? 凯恩才懒得管……他的眼中,这个女人,有趣的很。 足够他应付掉在s市的两个月时间,至于两个月之后,自己面前这个叫做简童的女人会何去何从……哦,他没有想过,反正,两个月后,他也早就将她狩猎成功,从此狩猎成功的名单里,又多了一个人名,仅此而已。 咔擦一声,简童开了宿舍的门:“凯恩先生,请进。您先坐,我去做宵夜。” 她放下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进了厨房去。 那张支票,当然烫手……十万,又是十万。 这人难道就觉得钱多到可以肆意挥霍? 无来由,她心里涌出怒气……因为五百万,她必须做一切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去赎回自己的自由,而有些人,便视金钱如粪土? 面条端上来,热腾腾的。 和之前一次一样,凯恩没有多言,很快就将面条吃完。 “凯恩先生,一碗面条,不值这么多钱。” 她缓缓地抬起头,认真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出十万,只为吃一碗面? 这话,说出去,她绝对不信。 凯恩擦了擦嘴角:“你觉得不值的事情,我觉得值就好。是我在花钱,我认为值就好。” 这口吻,好像是在说,我花钱我认为值,不需要你认为。 “不早了,凯恩先生,我松松您吧。” 凯恩咖色眸子闪过一丝兴味,她要是就这么留了自己,或者上杆子黏上来,自己恐怕会倒尽胃口吧……还是这样有意思多了。 站起身,他往大门走,离去时候,以飞快速度,拨开他的额发,一吻,又一次落在那疤痕上。 简童怒目相视,“凯恩先生!我说过的吧!不许吻我的额头!”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说不听的吗! “我也说过的,伤口留着不治,会烂掉。” “烂掉就烂掉!”她心潮起伏不定,双颊气得绯红!怒目相视等着面前这个绝美的脸:“凯恩先生,请你以后,不再再吻我的额头!” “哦……”轻“哦”了一声,凯恩用戏谑的口吻说道:“不吻额头,是要吻哪里?是这里吗?” 话落,弯腰,唇瓣飞快在简童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简童神色忽青忽白,突然开口问道: “凯恩先生,这十万块,包括这一吻吗?” 凯恩差点笑了,眼前这女子,看着温顺,原来骨子里还是一个小野猫。那就……更有趣了。 “不包括这个吻,但包括刚刚额头上的那一记吻。”愉悦的男音说道,便径自出门去,挥挥手:“简小姐不用送了,今天很高兴,谢谢简小姐的款待。” 知道楼道里再也听不到凯恩的脚步声,简童才把大门关上。 她摸了摸额头……挺疼。 明明,医生也说了,伤口恢复的很好,马上就要痊愈了。 简童走进卫生间,一件一件地解开自己的衣服,这时候,才露出层层衣服遮掩下的那具身体,瘦得难看,却布满了暧昧的吻痕。 出了吻痕,还有被她用擦澡布擦破的皮肤……这吻痕,却顽固的,怎么也无法全部都擦掉。 楼下,凯恩并没有立刻离去,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的窗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锦帕,边走边擦嘴,擦了又擦,最后厌恶地把帕子丢到了经过的垃圾桶里。 陆琛曾说过凯恩,说他就是自找罪受,明明若是亲吻别人的唇瓣,就会恶心的难受,却每一次换着猎物,换个女人,演绎一幕幕恶心自己的戏码。 别人眼中,凯恩多金帅气花心,但还是有很多女人上赶着扑上来。哪里知道,她们眼中的凯恩,根本是另一个模样——偏执、游戏人间,冷血冷肺。 多情的凯恩,最是无情。 车,停在路边,凯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便不再回头,一脚油门,走的潇潇洒洒。 第七十九章凯恩先生我需要五百万 第七十九章凯恩先生我需要五百万 当苏梦的眼前,再次出现简童给的支票的时候,她只是看了简童一眼,便将支票收起来了:“你该知道,这个叫做凯恩的目的不单纯。” “嗯。” 嗯? 苏梦眉心一挑:“你知道你还收下他的钱。” 简童不说话。 苏梦也不再提这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简童迫切的需要一大笔钱。 “没几天了。”苏梦提醒道。 “我……总要试一试。” “你要试什么?简童,放弃吧。” “不。” “……你这么讨厌沈总?”苏梦其实想要说,沈总对你也没有那么坏。你生病的时候,是沈总抱你去医院,你生着病硬要出来工作,晕倒了又是沈总叫来私人医生给你看病,他还不让我告诉你。 苏梦不知道简童和沈修瑾之间的过节,只是看到这些,她觉得,也许,简童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害怕沈总。 简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沈修瑾之间,早就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厌恶”不“厌恶”的问题了。 “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试?就剩下一个星期了,我帮你算过,你现在能够拿出来的还不到100万,我问你,剩下的四百万,你在七天里能够拿出来吗?” 苏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总不能直接告诉简童:你就不要做梦了,沈总早就吩咐过了,不派活儿给你。否则,你以为,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个活儿都没有接到? “我……一定要试一试。没到最后。” “找谁试?就凭借那个叫做凯恩的,偶尔去你那里吃一顿宵夜,然后给你一张十万的支票? 就是他天天去你那儿吃宵夜,最多你再凑出七十万。” 苏梦是希望能够帮到简童的,而她能够做的,便是帮简童暂时地瞒住沈修瑾这一笔笔钱的存在。 但是,苏梦也看得很清楚,简童想要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达到沈修瑾的目标,除非出现奇迹。 而她,也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再者,简童,那个凯恩很危险。” 简童笑了:“对于我来说,最危险的人就是沈总。” “梦姐,我先出去了,也许运气好有活儿呢。” 苏梦没有拦简童,只是看着那走路腿脚有些奇怪的女人背影,苏梦眼底浮现出怜悯……傻瓜,你没有活儿,不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 公关部的休息室里,简童失望地准备下班……果然,今天又和之前一样,一个活儿都没有。 她不蠢,一天两天如此,三天四天如此,这也许真的就是她运气不太好。 将近一个月如此……这背后,她自然心里隐约明白什么。 走出东皇,一路回到自己宿舍的小区。 家里的大门口,依旧如同昨日一样,那个长相艳丽的混血男子,正在那里。 这一次,简童什么都没问,只是当着这男子的面,掏出钥匙,咔擦一声打开门:“进来吧,凯恩先生。” 粗嘎的声音淡淡说着:“我去给你煮宵夜。” 凯恩望着简童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背影,嘴角上翘,俨然心情愉悦。 一如既往,她的面条,他一口不剩的都吃光,放下碗筷的时候,桌角,多了一张十万数额的支票。 “这宵夜,比米其林餐厅的还要昂贵奢侈,凯恩先生,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什么原因?” “为什么宁可每天出这么多钱,也要等在这里,吃宵夜。我很清楚,我的宵夜,不值这个钱。您……也别再说您觉得值,我想知道的就是,您是觉得这宵夜值,还是其他东西值?” 凯恩眼底越出惊艳……原以为她就是个爱钱的有趣的女人,没想到,她却看得通透,并不糊涂。 “我看到你额头上的伤疤,很碍眼,而我,又是一个乐于挑战的人,”凯恩也没有隐瞒,“简小姐,让我来治疗你额头上的伤口,如何。” 他边说着,修长的手指,就要去碰触简童的额头,被简童拧着眉,闪躲开。 “天晚了,请回吧,凯恩先生。” 凯恩也没有赖着不走,二话不说,站起身往门外走,简童很谨慎,虽然讲凯恩送到了门口,但是她自己离那个危险的男人,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凯恩先生,再……嗬~”她话没说完,便被面前的男子给拽住,而她下意识觉得不妙,伸手就去挡额头……还是晚了,温润的触感,在她额头的地方印了一下,一下之后,就退开。 简童恼火,她这次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他的可触范围了! “很有趣吗!”她喝道! “伤口不治,会烂。” 他说第三遍。 简童眼底怒意涌动,这个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她的意愿。 “你也可以让我明日不要来了,我保证,如果简小姐对我说出这个话,我一定会听从简小姐的建议。” 嗖! 简童垂在大腿边的手掌,狠狠握成拳! 她缺钱,她极度缺钱! 只能不发一言,脸色却不太好看。 凯恩嘴角微勾……他知道她的软肋,她的弱点,钱么,他多的是,最不稀罕的大概就是这一张张纸张了。 “简小姐如果不说的话,那我就默认了简小姐是欢迎我来吃宵夜的。”凯恩笑了笑:“那么,简小姐,我可不敢保证,来时,我会忍得住去吻一吻简小姐的伤口的冲动。” 简童垂着头,脸色难看……可以的话,她真想立刻把这人赶走,永远不再见这个人。 可现在,她能够获取到金钱的来源,便是面前这个人。 “是不是,凯恩先生就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简小姐错了,我是在帮你治疗伤口。如果这个过程,简小姐觉得会有不适感,那只是暂时的,等到治疗结束,简小姐的伤口结痂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无耻! 能够将随意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行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无耻之极! 而她,此时此刻,却偏偏再也不能做其他的选择,谁叫她……欠着沈修瑾的五百万呢。 在凯恩的视线下,简童的挣扎,简童的不愿,清清楚楚的写在她的那张脸上,突然,简童抬起头,“凯恩先生,我需要五百万。” 第八十章这场狩猎变得无趣了 第八十章这场狩猎变得无趣了 凯恩比女人还要艳丽的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望着简童,心里却觉得……也许这场狩猎可以结束了。 简童可以爱钱,她爱钱他才能够捉住她的软肋,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才能够一点点的狩猎这只猎物。 在这场狩猎的游戏中,钱,是诱饵;她,是猎物。 狩猎的有趣,就在于猎物的挣扎,这个狩猎的过程。 可是,当这个女人张口问他要钱了……凯恩觉得,这场狩猎的游戏可以结束,因为……太俗了。 “不早了,我先走了。”凯恩拍拍西装裤子,云淡风轻地告辞。 简童紧抿的唇瓣,说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一声清淡的声音,恐怕在这种场合之下,任何人都会觉得难堪吧。 他做的太明显了。 “不,还是要送的。” 简童关上门,这一次准备送这个男人下楼,他来过几次,她从来只是送到宿舍的门口,而今天,破例送他下楼。 “简小姐,”凯恩突然笑了,眉心里有一丝不耐烦:“五百万,我是有的。可是我,不想给你。……因为,就在刚才,你的那碗葱油面,已经不值十万了。” 五百万,对于凯恩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的一辆好些的跑车,都不止这个价。 突然觉得,胃里反胃起来,刚刚的那碗葱油面,一下子就变质了。 简童沉默了,突然,她笑了:“凯恩先生,我从没有说过,我煮的宵夜,值十万。你愿意给,你认为值,而我缺钱,很缺很缺,我便收下了。 为什么明明我自己觉得这不是等价交换,还要收下呢? 您大约忘记了,我就是个为钱什么都能做的女表子。 我缺钱,缺五百万,这五百万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我若是没在规定的期限里拿出这比笔钱,我就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那与我无关。”凯恩面无表情……狩猎,结束。 他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浪费了很长的时间,简小姐,也打扰了你这么久,以后,就不用相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将您送到楼下。”她想了想,“凯恩先生,谢谢您,还有,您说错了一点,”她淡淡说道: “我们只是陌生人,所以,没有什么‘以后’。” 以后,是留给重要的人的。 简童说完,一阵冷风吹来,她又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转身,慢吞吞往楼道里走。 凯恩突然拽住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将我送到楼下?” 凯恩越想越觉得不对,她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刚才那张口问自己要五百万的不是她这个人一样。 是单纯的要面子,还是…… “先生,松开你的手,我们的决定是一样的,那么,何必追究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重要吗? 反正,她不想再见到他,而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自己。 如此,你情我愿,意见达成一致,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什么意思”,重要吗? “不行。”凯恩心里更觉得古怪,“你必须说清楚,否则,今晚你也别上去了。” 简童心里恼火,这人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你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大不了耗到明天你上班,那时候你还不说,那就不必去上班了。” 一股反感涌上心头,简童沉默了会儿,心里觉得,不说的话,这个人,真的会这么做。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五百万对于我来说,重要到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她缓缓说道:“但是即使这么重要,就算凯恩先生愿意给我这比我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五百万,我也不想再让您碰触到我的伤口。 不只是您,谁都不可以! 所以我,觉得我不会再见凯恩先生了,送您下楼,是跟您告别。谢谢您的钱,还有您……吃过我的葱油面。” 如果没有凯恩的话,也许这碗葱油面,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品尝过……她只当,替代了那个人,也有人尝过了这个曾经专门为了那人学做的葱油面了吧。 “谢谢你……每一次都将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谢谢你……它总是有了它存在过的痕迹。” 她把那只大掌,从她的手臂上拉下来,弓着腰驼着背,扶着楼道里的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留下凯恩,脸色变幻莫定。 她……说五百万,是这样的意思? 却是自己误会了? 如果这种话,换做别人来说,凯恩是绝对不相信的,只会觉得别人是在狡辩,可是换做是她,是这个女人……凯恩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突然地,他修长大腿抬起,风一样,已经追上爬楼的简童,他站在她的下面的一个阶梯,一把从后面,箍住了简童的脖子。 即使凯恩比简童所站的阶梯,矮了一层,但是他站在简童的身后,也还是比简童高一些,健硕修长的手臂,将简童箍得很紧,突然,简童肩膀一沉,凯恩突然低下头,将脑袋凑到简童的耳边,极其危险地说道: “言多必失,你最后不该回答我,让我对你……更感兴趣。” 简童默然,“与我没有关系。” “简小姐……你其实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 简童沉默不语,并不反驳。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冷漠……谁能够在那个伸手不见阳光的地方,呆上三年,还能够热情得博爱? 在那个地方,多管闲事,是会害了自己的,比如……阿鹿就是因为多管了她的闲事,才在那花季的年华,还没绽开,就已经枯萎,一条性命,就这么丢掉了。 “凯恩先生,不要再相见了。” 她伸手要把他推开,但只觉得被人强硬的转了个方向,下一秒,凯恩就把简童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 “你要做什么!” 回答简童的是,凯恩腾出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额发。 简童心里咯噔一下,双眼赫然睁大:“住手!住手!”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她的双手都被凯恩反剪在身后,凯恩磁性的声音,戏谑的说道:“别乱动,你又逃不掉。” 第八十一章只要狩猎没有心 第八十一章只要狩猎没有心 那只手,拨开了她额头上的发,她再蠢,也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 “凯恩先生,你这人是不是不懂得去尊重别人的意愿?” “人?”凯恩削薄的唇瓣动了下:“你不是说了吗,你只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的女表子。 我虽然不是华国人,但是也听过你们呢国家一句话:做了女表子,就不要立牌坊。是不是这么说的?” 嗬~ 简童心脏骤然发疼,随即心底一声自嘲……她果然还是太过玻璃心,女表子她都做了,还矫情什么。 可她被反剪在身后的手掌,却还是捏紧了,掌心里指甲刺破的疼痛,此刻都察觉不出痛来。 “哪里都可以,这里不行。”她倔强地和他对视,眼睛赤红赤红,一眨也不眨,“不行就是不行。” “如果我非要呢?” 简童垂下眼皮,不说话……凯恩只觉得,此刻这女人,浑身都在发着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极度卑微,又极度骄傲。 到底,是什么,造就出这样的一个女人? 前一秒她让人觉得乏味,觉得俗,下一刻你就会在她身上重新发现了耀眼的地方,让人闪不开眼。 唇瓣,轻轻地触碰那道伤痕,凯恩清晰的感受到,这女人浑身一震紧绷,而唇瓣下的肌肤,也绷紧了起来……到底,这道伤,是怎么造成的? 到底,这伤,又是谁给的……要是,要是他也能在她的身上,造就这样一个刻骨铭心,连碰触都不能够碰触的伤口,那该多好。 简童的手掌,叩得更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中去,有血,溢出,滴答滴答……落到地上去。 终于,凯恩松开了简童。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在这个深夜的楼道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凯恩的脸侧到一边,好半晌,缓缓抬起手,还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嘶~” “你这一巴掌打的够狠。” 简童的手掌在颤抖,但双眼却很坚定,有一股报复的快感:“凯恩先生这么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现在凯恩先生应该知道了吧,伤口上撒盐,会疼的。” 说完,她也不管凯恩什么反应,气怒地转身,拖沓着腿,往楼上走。 凯恩还站在楼梯上,手掌摸着发疼的脸颊,没有追上去,只是一双眼,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往楼下走,走出小区,上了停在路边的跑车,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又摸了摸脸“嘶~”了一声,“真疼。” 拿起手机,也不管现在几点钟,直接就给陆琛打过去电话。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满的质问声。 凯恩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我被打了。” “对方什么来来头?有几个人,能应付吗?”说着,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一个人。” “一个人?”陆琛举着手机,拧起眉头……谁?能够一个人就斗得过凯恩的,这个s市里,陆琛在脑海里,将能够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犹豫了一下:“……沈修瑾?” 不是他看不起其他人,打人这种事情,不光光要看武力值,也要看背后的实力的。 凯恩的身份,摆在那儿,而凯恩的武力值向来很高。 能够打得过凯恩的人,没有这个背景,也不行。 “不是,我被打了一耳光。” “……”打了……一耳光?怎么听,都不像男人之间打架的风格:“……谁打的?”陆琛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猎物,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那只猎物,阿琛,我越来越对这只猎物敢兴趣了,如果……如果也能够在她的身上,刻下那样一道碰都不能够被碰触的刻骨铭心的伤痕……” 话未说完,就被陆琛喝断: “凯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陆琛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在玩儿火!” “好了,我要开车了,挂了。” “你快收手,听到没有,快收……”陆琛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听到通话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把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床褥里。 一只猎物? 只是一只猎物吗? 一只猎物,会让凯恩变得如此的反常? 至少,他就没有看过凯恩,为了哪一只“猎物”,变得如此反常过! “操~!”陆琛狠狠骂了一句,看了一眼床褥里的手机,重新拿起,给凯恩发过去一个短信:赶快收手!别让自己变成下一个我! 而凯恩正好过红绿灯,顺手点开了这条短信,看到之后,嘴角轻讽一撇:“收手?狩猎越来越有趣,怎么能够收手?” 至于陆琛说的那句“别让自己变成下一个我”,凯恩是更加的没放在心上。 陆琛是陆琛,他是他,陆琛有心,他没心。 按下一个键,跑车的顶盖掀开,这样的车速下,风迎面呼啸,深夜空旷的马路上,凯恩迎着风大神对着空旷的大马路吼道: justonlygame! 凯恩·费洛奇只要狩猎,只有游戏,没有心! 风呼啸莫过头顶,将他的发吹乱……无所谓。 …… 简童又在自己宿舍的门口,看到了这个人。 “不是说过了,别再来了。不要再相见了。”她最近,为了钱,已经愁的脑仁儿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那天放着这么大的金主不要,在自己这个臭穷酸的时候,把这位唯一她能够得到钱财的来源,亲自赶走。 她又觉得额头的那道伤口开始发烫了。 “饿了。”凯恩磁性的声音简短地说道,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递到简童的面前,蛊惑地问道:“真的要拒绝的那么彻底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缺五百万吧?五百万对你很重要吧?重要到,比命还重要吧?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当凯恩这么说的时候,简童的心开始动摇了一下。 “其实……就算我想要碰你的伤口又怎么样,你可以躲开啊,你能躲开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碰。” 这是一个交易。 对谁来说,都没有公平与否。 凯恩想要的是狩猎的快感。 简童想要的是钱。 “其实,你知道的,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总能够让你屈服。不在这里等你,我还可以去东皇见你。” 卑鄙!简童心里冒火! 第八十二章简童的变化 第八十二章简童的变化 简童虽然恼火,但是更明白一件事——凯恩说的没有错。 她垂着脑袋,凯恩并没有催促她。 半晌,她抬起头:“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不能用武力胁迫。否则,我根本躲不开,这一点,凯恩先生很清楚。” “可以。” 凯恩答应的很爽快,咖色的眸子刹那闪动……傻瓜,不是不动手禁锢住你的自由,就不是不动用武力了。 就算是比速度,他也比她快上很多。 简童狐疑地望着面前的凯恩,总觉得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不对劲,但仔细将刚才的对话想了想,确实并没有找到什么问题。 “饿了。” “进来吧。”开了宿舍的门,和以往一样,简童去厨房忙活开来。 凯恩越来越熟稔地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厨房里的女人。 一如既往的她端来了面条,他吃个精光。 吃完之后,他掏出帕子擦拭嘴角,动作是那么的优雅,他们两人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流,谁都没有说话,但一切,却又出奇的和谐,仿佛这一幕幕已经上演过无数遍。 可简童此刻,面上已经显露出警惕来。 她没说话,一双眼,紧紧盯着凯恩,离他很远一段距离。 倏然,凯恩站起身来,侧头看着满脸警惕的女人:“你不送送我吗?” “不了,凯恩先生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 “做你们这一行的,不就是迎来送往吗?难道送一送客人,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或者,简小姐觉得,这是下班了,回到宿舍,不在东皇了,所以,我已经不是你的客人? 那我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明天去简小姐上班的会所,去见简小姐了。” 又是威胁! 卑鄙卑鄙卑鄙! 简童恨不得咬牙切齿,这个叫做凯恩的男人,每一次都能够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凯恩先生说的对,我不能因为已经下班了,就怠慢了客人,凯恩先生,我送送您。” 简童边说着,边往前走,但一双眼,却更加警惕地锁在旁边男人的身上,谁知道这个人有什么毛病,这么喜欢吻别人的伤口……哦,错了,这人喜欢的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美其名曰“治愈”! “放轻松,简小姐,我向你保证,今晚我很累,不会去碰触你额头上的那道疤痕。” 简童半信半疑,但那男人又一脸真挚地说: “我一般都说话算话,绝没有骗你。” 简童又仔细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容,只在那张面容上找到了真诚,并没有一丝狡诈,松下一口气,“凯恩先生,再……”见…… 简童面色骤变! “您刚刚说……” “我刚刚说我今天不会碰触你额头上的那道伤?” “对!” 简童摸着额头,怒瞪面前人……这人怎么能够睁眼说瞎话? 答应了她的,却出尔反尔? “这种话,你也相信?那只能说你蠢。我为什么接近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凯恩理所当然地说道,摊摊手,一脸的“你笨好骗,我有什么办法”的无奈样。 简童只觉得手掌出奇的痒,牙齿也出奇的痒,还有自己面前那张脸,看着就好想拍上去。 “好了,”突然,凯恩伸出手来,在简童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天色晚了,早点睡。明晚见。” 说完,十分潇洒的走了。 凯恩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这女人……越来越像是一个活人了。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 后来的几天,简童每晚在自己的宿舍门口,见到那道身影的时候,总觉得牙齿很痒,手掌也很痒。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在这不知不觉中,那道伤口似乎也没有最初开始那样的敏感。 也似乎,当这个叫做凯恩的男人的唇,吻上那道伤口的时候,那伤口,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疼痛,依旧。 但是,简童在这疼痛中,已经能够咬牙切齿的接受,有人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咬牙切齿的会怒瞪凯恩回去。 “哈哈哈……好蠢。简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傻,都说了,这种事儿,你居然也信!” 简童大口大口喘息,张大双眼,怒目相视:“你把自己弄得浑身血淋淋的!你说你被你人暗算了,受伤了,你这样血淋淋的躺在我宿舍门口,我想,换做谁,都会信的吧。 谁会自己去诅咒自己快死了?” 她不敢相信,这个叫做凯恩的男人,就为了能够骗到她靠近,就演戏演出这么大的一个戏码。 道具都准备的那么齐全。 “你笨,我也没办法啊。”凯恩拍拍屁股站起来:“面条呢?饿了。” 简童怒火冲冲地冲进了厨房里,今天这顿葱油面里,加了两勺子辣椒。 “呼~你要辣死我啊!” “真是抱歉,凯恩先生,我刚刚可能不小心加错了调味料,加了两勺子辣椒。您见谅。” 凯恩眯眼看了一会儿简童,随即,在简童的视线下,一口一口,把葱油面全部吃下肚子去,一边吃,一边已经辣得大汗淋漓。 “吃完了,我走了。”丢下碗筷,凯恩站起来就朝着大门走去。 简童看了一眼空空的碗底……心里有一根弦跳动了一下……全吃光了。 “你……”为什么这么辣,她看得出来,他是没办法吃这么辣的,为什么还要吃光。 她想问的,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 离一个月最后的期限还有两天,简童把这些日子凯恩给的支票,全部放到苏梦的桌子上。 “又是他?” 苏梦大吃一惊:“这么多?”她猛然抬头:“简童,你做了什么?” 每一张五十万数额,一共是五张,共计两百五十万,加上之前林林总总的,也有三百五十万了。 “简童,你是不是……那个凯恩是不是对你……” “没有,梦姐,都没有。”简童打断了苏梦:“还有两天了,梦姐,凯恩先生每天给我五十万,那么到时候,我还是差五十万。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苏梦额头上沁出冷汗来,简童时候,那个叫做凯恩的一天给她五十万……她到底做什么了? 苏梦怎么也不相信,一碗葱油面,五十万? 她眯眼打量面前的简童:“小童,你和他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交易?” 简童心里一跳,倏然抬头看向苏梦……她这个表现,看在苏梦眼底,已经有底了……看来,自己猜对了。 简童知道瞒不过苏梦,想了想,一五一十跟苏梦交代了。 但苏梦,却更担心了。 “这个叫做凯恩的,他分明就是在逗着你玩儿,你在他眼里就是猫儿眼中的老鼠,简童,你懂不懂,他想怎么逗着你玩儿就怎么逗着你玩儿,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第八十三章从地狱到人间又被狠狠推下去 第八十三章从地狱到人间又被狠狠推下去 “小童,你变了。” 简童脸上的神色微不可查的一顿:“梦姐……” “小童,你没发现吗?你脸上的表情不再呆板单一,以前,我在你的脸上,只能够看到毫无生机的呆木。”苏梦望着简童:“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活人了。” 简童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 “小童,是谁,让你变得鲜活起来,那位凯恩吗?”苏梦的脸上,却没有对简童的祝福,瞬间肃然,怒斥简童: “可是他不怀好意!” 所以,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简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可是让小童产生变化的是一个从一开始接近小童,就目的不纯的男人。 简童没有说话。 苏梦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小童,答应梦姐,不要再见他,梦姐今天就给你调换新宿舍。” “不要!”简童几乎是立刻抬头叫出来,但她这一叫出来,就看到苏梦看着她失望的眼神,狠狠捏了捏拳头,“梦姐,我不想换宿舍。梦姐,我答应你,一旦筹满了五百万,我再也不见这个人。” 苏梦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简童,你就不要后悔!”怒瞪简童,恨声喝道,苏梦不想再见到简童,抬脚径直走出办公室去。 办公桌前,简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沉默着耳畔回荡的苏梦的声音,她嘴里发苦……她当然知道,凯恩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尽管她不知道,凯恩接近她的原因,也看的出来,。 “可是,我也贪婪啊,我也想要这样有血有泪的感觉。”凯恩怀着别样的目的,她当然知道,应该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躲远一点……可是他的出现,却让她感受到一丝自己还活在人间,还是个大活人的感觉。 从前碰也不能够被碰到的伤痕,也是可以忍着疼痛,被碰触的……那伤疤,可以由碰也不能碰一下,到如今的忍着疼痛忍下碰触。 那么,那个人呢?是不是也是可以一点一点地从她心里深处淡化掉,无论是爱恨与否……是不是也是可以,像这额头上的伤疤一样,变得再也没有一丝分量? 凯恩……她知道,这个人是毒药,可是就算是毒药,她也吃了,并不是喜欢和爱情,只是因为……她已经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不见阳光,太久太久了。而她的心,开始贪婪的想要像个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一样了。 她知道,最近,她越来越像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会呼吸会行走的尸体,她知道,这一切的变化,是从凯恩每晚出现在她宿舍门口,而离去时的每一次额角的那一记亲吻开始。 和沈修瑾约定的期限快到了,倒数第二天的时候,凯恩和往常一样,准备离去的时候,被一道粗嘎的声音叫住:“等一下。” “嗯?还有事吗?” 他扭头看身后沉默的女人,虽然她什么话都不说,但是这两天的心事越来越沉,都刻在脸上,他没问,也是在等着她自己主动开口。 “我……”简童站在凯恩的面前,手掌掌心里都是汗水,湿腻腻的感觉,让她更加忐忑。 “你什么?简小姐,没关系,你说吧。我在听。” 面前的男人,足够绅士,足够优雅,但是简童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张开嘴,却说不出那些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盘拨了很久的话来。 “简小姐,若是没事,我今天累了,就此告辞了。” 凯恩说完就要转身。 袖子一紧,他垂眼看去,一只手,正拽着他的衣袖,凯恩又顺着这只手,往上看,突然! 他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他面前的女人,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将她额发拨开,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她把头,瞥向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其实,她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 凯恩咖色的瞳孔缩了缩,半晌,薄唇轻轻开阖,“你想要什么?” 低沉的声音,缓慢的问道。 简童的脸色,在宿舍的灯光照射下,有些发白。她依然没有正眼看凯恩,瞥着头,只是单手撸起自己额头的发,将那块额头上狰狞的疤痕,清晰地暴露在凯恩的眼底: “五十万,凯恩先生……我想要,提前预支明日的五十万。” 凯恩看懂了,这女人是在用明日的那一记亲吻,换取提前预支五十万。 突然,凯恩笑了:“gameover.简小姐,你已经,一文不值。” 当她对他主动放弃她的倔强,当她主动的服软,“你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碰也不能够碰的伤痕,最迷人的,也是这一点,可是你现在拿着它换钱了,它就再也无法吸引到我。所以,简小姐,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女人,原来,也和其他人一样,”凯恩绝美的面容上,闪过讽刺:“俗不可耐。” 凯恩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就从简童的视线里消失了。 而简童,并没有大受打击得伤心不已。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大门口,楼道里的冷风,打在脸上,她仿佛差无所觉……对凯恩,她没有爱,甚至……她能够向凯恩开口卖身借钱,却无法向萧珩开口。 只是……简童摸了摸额头,突然觉得啼笑皆非,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竟然还是那个人给予的。 她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道,突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即便是毒药,我也吃,因为这毒药能够让我片刻的觉得还活在阳光下。” 简童是感谢凯恩的,他将她从地狱里拉出来人世间,后来,他又将她重新从人世间推到地狱里去了。 她说,没事。 是她心起贪婪,分明这辈子只能活在地狱里,却妄想当真能够活在阳光下。 分明凯恩就是毒药,她却吃的甘之如饴。是她太贪婪,太渴望那久违了三年的属于活人才有的有血有泪。 所以…… “你活该,简童。”她对自己说,劳改犯永远都抹不去这样的标志。看吧,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为什么她,永远都学不会! 只是…… “钱呐,真难~” 明天,沈修瑾就会来找自己了吧。 凯恩离去了,觉得有些乏味。 “陆琛,我要换猎物。”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凯恩结束一场狩猎的游戏,和好友陆琛说道。 第八十四章小童你过得好吗 第八十四章小童你过得好吗 凯恩的离去,也把简童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那一丝灵魂,彻底带走了。 不断的碰触一个人的伤口,实则是在这个人的伤口上,不断地添加属于自己的痕迹。 凯恩是个情场高手,他清楚的知道,他这么不断地去碰触简童的伤口,不但地去刺激简童的伤口,对于简童而言,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什么,简童不知道,凯恩却心知肚明。 凯恩更狠绝的是,每一次,不管她把面条做成辣的还是酸的,他即使不能吃辣,每一次都将它们吃得一丝不剩。 所以这场狩猎的游戏,他赢了。赢得很彻底。一点余地都没有给简童留。 …… “钱,筹到了吗?” 第二日,苏梦把简童叫去办公室。 简童摇摇头。 苏梦眉心皱起:“你没跟他开口?” 简童依旧摇摇头。 苏梦懂了。 “有钱人的想法,我们普通人不了解。简童,你后悔了吗?”很显然,苏梦已经猜到了什么:“简童,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沈总刚刚打过电话来,他说他晚些到。 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去筹钱。” 苏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简童,五十万我有,但是我不敢给你。”苏梦很坦荡,并不觉得愧疚,她已经为了简童隐瞒这一笔笔钱财的存在,这已经是她所能够做到的极限。 “谢谢你,梦姐。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沈总那人……我了解。所以,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 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开,门外站着一个人,简童身子僵硬。 门外的人,也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震惊地望着电梯里的简童。 “小童……”门外的人失魂地看着简童,轻声呼唤道。 唰! 简童的面色刷白:“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童不小童。” 她说完,立刻伸出手去摁关门键。 “等一下,等一下!”门外的人,挤了进来,很急很急,一把抓住简童的手:“小童,小童,你就是小童,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是。先生您认错人了。” “小童,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小童,哥哥对不起你……” 这一声“哥哥”,简童的心,都抖了颤了。 “我不是。我不认识您,先生。” “小童,你过的好吗?哥哥很想你,哥哥无能,对不起你,哥哥每一天都愧疚你,小童,你在监……那个地方,有没有人欺负你,怎么,怎么这么憔悴了?” 那人死死握住简童肩膀,激动地说道:“让哥哥好好看看你,我们家小童清减了……” “别说了!我叫你住嘴!”简童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他怎么能够说出这些关怀备至的话来? “你想我?你愧疚?三年时间,三年里,你和简家的人,来看过我一眼吗? 我好不好?我好不好,你不会看吗?” 还要问有没有人欺负她? 哈哈哈哈…… “小童,对不起……” 谁要他的对不起? “但凡三年里,你和简家其他人,随便谁能够来监狱里看我一眼,我都是感恩的。简先生,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存在‘对不起’,请你让一让,别挡住我赚钱。” “赚……钱?赚什么钱?”简童的哥哥,简陌白,一脸的不解。 简童突然扭头,看着她哥哥,笑了:“当然是赚男人的钱。简大少,你以为我在东皇是像你这样来这儿玩儿的吗? 简大少,您错了,我是在这儿上班,赚的就是讨好客人,让客人开心的‘那种钱’!” 简陌白仿佛不认识了简童一样,又气又怒:“小童,你怎么能够赚这种钱?你怎么能够做这种事?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你骗我的,小童,你骗我对不对?你是那样张扬自信的人,你是那样骄傲到敢在沈修瑾面前放肆飞扬的人。我不信,不信你会变成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的人!” 咔擦一声,简童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牙根咬碎的声音! 突然,她想到什么,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简童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压制住眼底的伤和痛,怒和愤,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看在我们留着相同的血液,我们一起长大,我做了你这么多年妹妹的份儿上,你借我五十万。” “你要……五十万做什么?” “我欠沈修瑾的。”简童淡淡说道:“简大少,五十万对于你而言,什么都不算吧。但五十万,我现在迫切的需要。看在我曾经是你妹妹的份儿上,你帮我一次。” 如果可以,简童不想见简家任何一个人,更不想问简家任何一个人开口借钱……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沈修瑾和她想要的自由,简童脑海里考虑了又考虑,终于向她哥哥开口说道。 她以为,这一次,总算能在沈修瑾到来之前,筹到五百万,交上去,赎回她以后的来去自由。 可是,简陌白在听到“沈修瑾”三个字的时候,面色微变,“……对不起。” 简童耳朵嗡嗡的响,呆滞地看向她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当初沈先生给家里传话,要么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要么s市没有简家。”简陌白又是愧疚又是为难:“小童,对不起……父母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简童呆滞地看了简陌白好一会儿,脑子里是简陌白的这些话……半晌,她面无表情的垂下头:“不为难简大少了。” “小童,你别这样,我,哥哥……也是没有办法。你别怪哥哥。”他说着,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钞票,目测约有万把块的样子,递给简童:“这些钱,你先留着自己买些吃的穿的。” 简童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更没接那钱。 简陌白抓住简童的手掌,把钱硬塞到简童手掌心里:“小童,不要任性。别人的好意,要接受,不要再向从前一样任性了。” 简童看着手掌心里的钱,心脏尖锐的疼,疼的脸上的血液都被抽的一干二净…… “哥,我是女表子没错,但简家的钱,我不要!”粗嘎的声音响起,“哗啦”一声,简童手一扬,电梯里,漫天钱雨,飘飘袅袅落下。 “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 第八十五章烂到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 第八十五章烂到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 叮! 电梯又重新回到了原点,门打开,简童无视简陌白,抬脚往外走,又被拽住了手臂:“不行,小童,你现在不能下去,你,你,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简大少,请放手,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行,小童,你现在出去会被他们看到。小武他们一群人今天约这里聚会。”简陌白将简童拉进电梯里:“小童,你也不希望现在这个样子,被曾经一起玩耍的朋友们见到吧。” 简童呼吸一滞,眸子里溢出惶恐……简陌白的话,犹言在耳,这也是她的心魔一部分——她,不敢以如今这落魄卑微下贱的模样,见到从前一起的伙伴们。 她比简陌白速度还要快,慌乱地伸手去按电梯关门键。 “哟,简大少这是已经找到佳人,电梯里快活呐~”一声戏谑声响起,本要阖上的电梯门,也被门外那只手轻轻这么一挡,重新向两边开启。 简陌白一下子就把简童的脑袋,摁进了他的怀中:“贺武,别闹。”简陌白一只手就隔开了贺武伸向简童的手:“女孩子害羞,贺武,楼上包厢都开好了,你们先上去。” 说着,就一边把简童的脸摁入怀里,一边带着怀里的简童往外走。 “简大少,你做什么去?一起上去啊。” “我有点私事,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来。今天开销我负责,大家尽情玩。” 身后电梯里,传来此起彼伏吹口哨的声音,“听听,简大少说有私事呢,和谁啊?他怀里搂着的那个小妹妹哦,简大少越来越知情识趣咯。” 简童还可以听到电梯门关上前,众人“哈哈”畅快大笑的声音。 简陌白把人带到了角落,“小童,你今天不要上班了。” 简童心脏抽痛了一下,她自己不敢面对那群曾经的小伙伴,可是,面前这个她喊了二十来年“哥哥”的人,说出这话的时候,简童的手,无意识地掐进了大腿肉里,才能够克制住,此刻内心想要冲他大吼的冲动。 简童,你是劳改犯,你没有家人,三年前简家所有人就都放弃你了,简童,别难过,该流的眼泪,该痛的心,这三年里早就流干痛尽……她不断地在心里劝说自己,重复了十几二十次,终于…… 缓缓抬起头,简童抬手拨开简陌白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掌,“今天不上班,明天呢,后天呢,东皇开着一天,他们就会来消费,保不齐哪一天,就会撞见。” 她望着简陌白,就想要亲耳听一听,这时候,这个她喊了二十来年哥哥的人,他会如何回答,如何抉择。 “小童,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换个工作吧。” “换个工作?简大少要帮我介绍什么?”简童古怪的笑着问,她等着简陌白如何将她心里最后一丝火焰,彻底的掐灭。 她也等着,简陌白会出乎她预料之外的决定……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简童对自己说:如果简陌白这一次做出了出乎她预料之外的那个决定,那么,无论从前在监狱里多么的失望甚至怨恨过简家人,从今以后放下这份怨恨。 简陌白沉默了,半晌:“小童,我对不住你……沈修瑾那个人,太狠了,简家……不敢去赌。” 简童的眼睛,暗淡下来,她终究,也还是没有等到简陌白出乎她预料之外的那个决定。 “那就抱歉了,简大少,我没办法换工作。” 简童淡淡拒绝。 简陌白却恼了:“小童,你这是任性,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工作,非要在这里做这种工作吗?” “简大少,容我提醒你一下,我只是个劳改犯,坐过牢的。简大少认为我能从哪儿找到什么正经的工作?” “简童,这天下坐过牢出来的人,不是你一个,为什么那些人就能够勤勤恳恳工作养活自己,你就非要留在这种地方,供人取乐?小童,你堕落了。” 简童的肩膀在颤抖,她死死掐住大腿外侧的肉,才能够忍住一巴掌呼上简陌白那张脸的冲动! 她突然仰头看着简陌白,这个人是她喊了二十来年的哥哥,从前那些美好的记忆,哥哥的疼惜,哥哥的保护,哥哥的相让……原来,这三年,变了的不只是她,还有简陌白。 简陌白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妹妹,会变成眼前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自己那个天上地下张扬自信,自尊心极高的小童,变成如今这种只想着讨好男人赚小费的女人! “小童,你变了。” 简陌白满脸失望地望着他面前的简童:“小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如果爸妈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很失望的。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后,你要怎么生活,是像蛆虫一样烂到底,还是勤勤恳恳活在大太阳底下,这都由你自己选择。” 边说着,简陌白失望地摇头,转身朝着东皇的大门走出去,边拿起手机,给那边拨打电话:“贺武,我有些事,今天不陪大家一起玩了,你们尽情玩,账单记载我的名下。就这样。” 大堂偏僻的角落,简童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就跟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只是,走近一些,她的肩膀,颤抖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垂着头看着脚尖,好像脚下有宝贝等着捡……她极力地克制着嘶吼的冲动,只是喉咙里是不是溢出几声怪异的呜鸣声。 是的,是的!简陌白你没有说错,天下坐过牢出来的人,千千万万多,有人继续烂到骨子里去,有人勤勤恳恳过下半生……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能够不做吗! 简陌白,坐过牢又出来的人,千千万万多,可是他们有家人,有身份,有过往! 我呢? 我呢! 我有什么! 没有过去的人,刚从牢里出来,出来时,身上只有那几十块钱,一身破衣,一张身份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家人、家、过往、朋友、再不济,也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她是一张纸写着“劳改犯”的白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个偏僻的角落,似乎阴云密布,阴云之下,那女子,颤抖着手,掏出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重新抬起头,缓慢地转身,抬脚,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她绝不认输,就算只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她也要争取到最后一刻……简童一瘸一拐地跨进了电梯里。 谁又真的铁石心肠,谁不伤心……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活在地狱中的人,不是不疼,只是失去了喊疼的资格。 简陌白,在简童的心口上,深深地又插进了一刀。而她,在电梯的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抬起头,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抬起手指,在脸蛋上,拉出了一道笑容,吸了吸鼻子,收起所有的伤痛,仰起头打起精神,对自己说:“还有五十万的巨债呢。” 第八十六章哟这不是简童简大小姐嘛 第八十六章哟这不是简童简大小姐嘛 “喂喂,你听说了吗?我刚到那个简童。她到处问人有没有活儿介绍,她什么都能够做呢。” “这女人啊,就是爱钱爱疯了,不过她这样的,本来就不适合在公关部嘛,也不晓得上头怎么就让她这颗老鼠屎进来了,这不是拉低了咱们部门的平均素质嘛。” “她这有一个月没接到任何的活儿了吧?我看她这是急疯了,今天把咱们公关部的都给问了个遍。” 厕所里,几个公关部的在盥洗台前补妆,一边八卦几句。 “好了,别说她了,扫兴,走走走,贺二少好久不来玩儿,那群公子哥儿,今儿个开了六楼的vip,咱们去找贺二少他们去。”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往六楼去。 简童把身边能够求的人,都给求个遍了,无果,沮丧地回到了公关部的休息室。 她抬头看着休息室的钟,时间正在一点一滴过去。 苏梦给她发来短信,告诉她,沈修瑾还有二十分钟到东皇。 她是知道的,沈修瑾那个人,向来守时,说一不二,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大。 “喂,简童,跟我走。”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抬头,苏梦冷着一张俏脸,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梦姐?”简童惊了一下,脸色倏然发白:“他来了?” 这么快就到了? 此刻的简童,无助的就像是个孩子,苏梦心里一阵胸闷,难受的呼吸不畅,她重重吸了一口气,才一脸淡漠地望着简童说道: “大老板还没有来,你跟我走。” “梦姐?” 苏梦一拧眉头:“你还愣着干嘛?我带你去见我认识的客人。” 简童“刷拉”一下,站了起来,“梦姐,我来了。” 苏梦没说话,只是领着简童,往楼上走。 “六楼?”简童的脸色有些奇怪。 “你以为,连六楼都消费不起的客人,能够拿出五十万的赏钱吗?”苏梦停在一间包厢前,“简童,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我本来是不该带你来这里的……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你说,你也要知道,梦姐心疼你,但梦姐也想要好好的活着。” 简童垂了下头,她知道苏梦这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苏梦今天带她来这个包厢,做出这个决定,苏梦内心有多挣扎,“梦姐,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我都明白的。” 这一句“我都明白的”,已经说明了一切,苏梦眼皮一跳,仔仔细细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简童,一个看透一切却什么都不说的人,她才是真真正正通透的人儿啊。 苏梦不再看简童,敲门之前,对身后的简童说了一句: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但能不能出现奇迹,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简童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苏梦要敲门的手:“梦姐,你认识的这间包厢的客人,他姓什么?” “姓贺……等一下,简童,你要去哪儿!”苏梦话还没说完,就见简童脸色惨白地转身就想走,苏梦伸手立即抓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拧眉,不解。 边抓住简童,因为刚刚叩响了包厢的门,没想到里面的客人,居然好兴致地自己跑来开门。 “苏梦,你不是说,要带人来,怎么才来。”贺武站在门口,聊有兴致地一眼扫了简童,他还没认出简童来,但是简童身上的衣服,他眼熟啊: “哟,这不是刚刚在电梯里撞见的,咱们简大少的新宠吗?” 贺武走上前,绕到简童的正面,轻佻地用手指勾简童的下巴。 简童垂着脑袋,死死的撑着。 “嘿!这妞害羞了,还不让看。”贺武流氓性子立马就上来了,“你家贺大少,还非要看了今天。” 苏梦在一旁说:“简童,你别怕,贺大少逗你玩儿,他人挺好的。” 贺武勾着简童下巴的手指顿了一下,狐疑地望着面前把头垂的低低的女人,却是问向苏梦:“你刚说……她叫什么?” 简童一惊,断然喝道:“梦姐,别说!” 她这一喝,才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样只会让贺武更加的怀疑。 贺武满脸狐疑,苏梦也察觉事情不对劲,简童的反应……太古怪! 而贺武的反应,也够古怪的。 “简童?”贺武带着狐疑的目光,突然松开勾着简童下巴的手指,没等简童松一口气,头皮猛然一痛,耳边是苏梦的喝声: “贺大少,你这是做什么!” 与此同时,简童撞进一双血腥的眼,那眼的主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果然是你,简童,没想到,你竟然变成这副丑样,不过,就算你变成一团灰,我也认识!" 简童脸色倏然发白。 贺武拽着她的头发,却做出极度绅士的举动:“小童,是我请你进包厢呢,还是你自己进去?” 简童脸色变了又变,几番变化,青红交错,她很清楚,今天逃不掉了。 贺武……绝不会放过自己! “不劳贺大少动手。”她粗嘎的声音,缓缓说道,抬手拨开贺武抓着她头发的手,抬脚,极尽可能的保持平稳,往包厢里走。 至此,苏梦也明白,事情不同寻常,跟了进去。 “来,大家来看看,这可是简童哦。”贺武跟进包厢之后,笑嘻嘻地招呼包厢里的同伴。 嗖! 一双双的眼睛,带着各种审视,和看笑话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简童。 苏梦有心打圆场:“贺大少,原来你认识我们家小童,不过小童今天还有其他事情,回头再让她给你们打招呼,人,我先带走了。”说着,便要上前牵住简童的手,往外走。 苏梦的手,刚刚牵住简童的手,就被贺武推开:“苏梦,你闪到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要么,乖乖的看着,要么,就出去。但是你想带她走,你问问这里大家伙儿,同意不同意。” 苏梦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 这群公子哥儿身份可不简单,各个背后都是s市的各家豪门世家。 这可不是一般的暴发户。 苏梦有心想要问简童:“小童,你认识贺大少?”她是想要问问简童和贺大少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但是简童沉默不说话。 贺武却笑道:“你说她认不认识我?啧啧,苏梦,你来s市晚了,大约还没有听说过,s市最骄傲张扬自信的海滩明珠简”……家骄女简大小姐吧? “贺大少,过去的就过去了!”简童打断了贺武的话:“都过去了!” 贺武冷笑:“过去了?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哈哈哈……简童啊,简童,我之前听苏梦说,她的一个员工现在急需五十万,那个员工就是你吧? 哈哈哈……不可一世的简童,也缺这区区五十万? 行,”贺武掏出张支票,就拍在水晶桌面上:“简童,我今天不为难你,你跪下来,自抽耳光一百下,每抽一下,就说一句‘我简童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这五十万,你就拿去。” 第八十七章现在可以跪了 第八十七章现在可以跪了 简童望着桌子上的那张支票,没有动。 贺武冷笑着:“怎么?不想做?” “贺大少,算了,好歹她也是s市最骄傲张扬的那颗明珠啊。”贺武一同前来的一群人,开口劝说道,只是这劝说,却不是出自真心,更像是嘲弄调侃。 “骄傲张扬?”贺武笑着,点了一支烟,抽一口,斜眼睥睨了简童一眼:“就她现在这鬼样子?” 苏梦心里后悔不迭。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简童还和贺武这群豪门公子哥儿们有过节,要是知道,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把她带到这群什么都能够干得出来的人面前。 简童抬眼,扫向周围,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们,而今却陌生的她认不出。 就像是她自己,乍一看,过去认识的人,也都认不出她来了。 “简童,坐牢好玩儿吗?” 沙发上,有个男的,突然开口问道。 简童心脏一紧,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她曾经一起玩儿游戏打电动夜里吃小龙虾跑去飙车玩儿得畅快开怀的伙伴。 “亚昆……” “别,你可别这么叫我,”那沙发上玩世不恭的亚昆连忙抬手:“我可不和杀人犯做朋友。” 简童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下一秒,她死死的咬住牙根,脑子有些晕眩的厉害,耳畔是从前玩伴的声音。 苏梦也是大吃一惊……杀人犯? 她是知道,简童是坐过牢,可是杀人? 不,不不,这个傻子这么傻,怎么可能杀人。 “听说你缺钱,”亚昆从怀里掏出钱包,一叠钞票,目测约莫有三万,亚昆从钱包里掏出钱来,摔在水晶桌面上:“我这儿有些钱,权当是待会儿看你跪下自打耳光的赏钱。” 简童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贺武和亚昆这样咄咄逼人,却一个个看好戏的看着简童。 “你要拒绝吗?简童,你可想好了,听说你是急需要这一笔钱,我是不知道你有多急,不过能让苏梦特意来打招呼,带你过来……呵呵。” 苏梦听着贺武的话,悔不当初! 要早知道,简童和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一茬儿,她绝不会带简童进狼窝。 “贺大少,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梦,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不过就是你们东皇那个神秘的大老板养的一条看看门狗,咱们好声好气跟你说话,那是给你背后大老板的面儿,可你想要在这个s市发言,你还不够格!” 贺武走到简童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简童,是面子重要,还是五十万重要?” 他怪笑着问。分明就是抓住简童此时此刻极度缺钱的弱点。 苏梦的脸色,白了黑,黑了青……但对这几个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却不能够彻底得罪。 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把简童带出去,一边又考虑怎么善后。 即便是沈修瑾本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简童,和今天这在场的所有人背后的世家为敌。 “有什么非要跪来跪去的,多俗气,贺大少就看在我们大老板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吧。”苏梦委婉劝说。 “啪!”贺武转身狠狠一巴掌甩在苏梦脸上,尖刻地骂道: “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 简童红了眼:“贺武!这事儿与梦姐无关!你凭什么对手打她!” “哟,简童,你不会还以为你是当初那个简童了吧,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狗屎都不是。还耍威风呢,” 贺武说着,就变脸了,直接伸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甩在苏梦的脸上: “我就是打她了怎么样?简童,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呢,你他娘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货色,还来管别人闲事?” “你别打她!” “行啊,你跪啊,跪下求我啊。”贺武嘻嘻哈哈的说着:“跪下求我,我就放过她。” “简童,我没事,他只能打我几巴掌,其他的他不敢。你别理他。”苏梦冷眼看着贺武,她的身份不尴不尬, 正因为她只是这东皇背后老板的马前卒,所以,贺武才敢想打她就打她,也正因为她是这个东皇老板的马前卒,贺武也只敢打一打她,不敢把她弄死。 “啪!”贺武又是一巴掌甩上去:“你看本大少敢不敢!” “贺武!”简童双眼赤红:“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简童又气又怒,双眼通红一片。 结识苏梦以来,苏梦为她做的,苏梦对她的那些好,简童格外的珍惜。 也许有些人是那种一百件事中,你对她好了九十九件,但那唯一一个你对她不好的事情,就打破了之前的九十九件好。 但是简童不是,她格外珍惜苏梦对她的好。 苏梦当然不能事事都为她好,但是苏梦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啊,被人有不欠她简童的,那些对自己的好,便是她的福气。 可是贺武却在她的眼前,一下又一下的扇苏梦的耳光。 这比打她自己,更让简童难受。 “你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贺武!你说!你说!你说!”她怒喝! 粗嘎的声音,更加的难听! 苏梦呆滞了……她从没有看到过,简童在她的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简童她一直是淡淡的有些无趣的,没有多少表情的……可是,简童却因为自己挨了几下打,变得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简童了? “小童,我真的没……” “啪!”苏梦话没说完,贺武的一个巴掌,直接甩的苏梦脸都肿了,后脑勺撞到桌角,发出一声“砰”的闷撞声。 简童看着苏梦的身子,微微地前后摆了摆,眼神有片刻的失去聚焦。 她心里咯噔一下:“贺武!我跪!”她粗嘎的声音,费劲了全力,冲着贺武吼道:“我跪!” 简童的膝盖曲起来,就要跪下去。 “等一下,”贺武的声音响起,伴随一声“啪嗒”,贺武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上,碎成了玻璃渣,贺武哂笑的说:“现在可以跪了。” 第八十八章放过我 第八十八章放过我 沙发上,亚昆正在打电话,冲着电话里说了什么,然后叫住简童:“喂,简童,你猜,我刚刚在给谁打电话?”亚昆坏笑着,眼睛闪烁:“你哥,你猜你哥说什么?他说,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哈哈,简童,你真可怜。弄死了自己的好闺蜜,有什么好处?薇茗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你成了闺蜜!” 说着这话的亚昆,眼底闪过愤怒,那双看着简童的眼睛,似乎要把简童大卸八块! 简童垂着头,外人看不出她的神情。 她也不反驳,她知道,亚昆喜欢夏薇茗……她没解释,嘴角轻轻扯出一抹自嘲:谁也不信她,解释有什么用? 而心深处,依然因为简陌白的话,闷痛了一下。 简童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亚昆,或者是笑简陌白,她嘴角带笑的,缓缓曲起膝盖。 苏梦大叫:“简童,不要!” “砰!” 一声大大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简童笔挺地跪了下去,玻璃碎渣,嵌入了膝盖肉里,她不是不疼,却抬眼看向贺武:“你放开梦姐。” 苏梦的美眸睁得大大的。 贺武看着这一幕,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全s市最张扬骄傲的简童啊!哈哈哈……她跪下了!哈哈哈哈哈……简童,你也有今天?你还记得,当初我那么费力的追求你,你一句轻飘飘的‘你配不上我’,便打发了我,从此让我成为s市的笑话!” 他看着简童,眼底有着报复的快感: “简童,简童,简童!你想过你也有今天吗?你有想过,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吗!” 他拿起桌子上的支票,往后退了四五步,扬了扬手上的支票: “想要钱?你爬过来,钱,就在这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裆下:“你从这里爬过去,五十万,就是你的,我说话算话,怎么样?” 当年,简童一句“你配不上我”折了他的面子,今天贺武就拿五十万来让简童丢面子。 “简童,不要!”苏梦后悔,她是真的后悔了! 简童抬眼,扫了一眼贺武手里那五十万的支票,耳畔是苏梦的声音。 眼神闪烁不定,突然,简童缓缓扭头,朝着苏梦看过去。 苏梦呼吸一滞,眸子缩了缩! 简童扭头看着苏梦……对不起,我有我的路要走,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我要逃离那人的魔掌下。 简童深呼吸,闭上了眼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下跪,反正……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 又是两声酒杯落地的声音,苏梦大骂:“贺大少,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卑鄙!” “啪!”贺武是打苏梦打上瘾了,简童心脏抽搐了下,冷冷抬起头:“别碰她。” 她说着,膝盖向前挪动,每一次挪动,那玻璃渣就扎进肉里更深处,每一次挪动,更多的玻璃渣陷入肉力去,苏梦要上前阻止,被其他人阻止:“苏经理就呆在一旁静静看,真惹急了咱们贺大少,你们家这个小童又要吃苦头咯。” 似威胁,似警告,也似提醒,听得苏梦心里焦灼,却不敢乱动。 “你么这么做,我们大老板会生气。” “行啊,你们大老板谁啊,他要是真的生气了,你直接报我们哥儿几个的名字。”他还就不信了,在这个s市,他们几家联手的话,还有人敢贸贸然的冲出来为敌。 谁也不会傻到就为了一个公司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员工,就得罪他们今天在场几个人的家族吧。 虽然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但每一下,却像是跪在刀尖上。 额头上,沁出一行冷汗,背后的衣衫,湿了个透。 抬头看了一眼贺武。 “钻啊。” “钻啊。” “快钻啊。” 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声音,一声声“钻啊”,入了简童的耳。 苏梦的一句“简童,不要”,就被那些人捂住嘴巴。 “钻!钻!钻!快钻!” 一声声幸灾乐祸的催促声,一双双狼一般迫不及待的眼神,简童的脊背挺的笔直笔直,全身,却绷得死紧死紧……五十万,五十万!一钻就有五十万!是她赚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脏会疼的她喘不过气? 简童简童,你就是个劳改犯,你还要什么尊严? 那种东西多奢侈,你早就没有了!又在矫情什么! 做女表子,就要做一个合格的女表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弓起背,弯下腰身,低下头,匍匐在贺武的脚下,双手撑在地上,右手右脚,左手左脚,一步一步,从贺武的两腿之间,爬过去。 没事的,没事的……这算什么? 她也爬过同一个牢房里那些人的胯下,这又算什么? 但每一步爬过去,简童过往的那些不想记起的记忆,就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监狱里,大浴室里,她们将她堵在角落地,让她从她们的胯下,一个一个爬着钻过去,有些人更恶意地,她爬过去的时候,便会在上面小便,淋了一头一脸。 她不愿意,就会被她们用冰冷的水压枪对着冲,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只要反抗,就会被用更加恐怖的手段对待。 简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过去的,她身子剧烈的颤抖,这一刻,把她又带回了三年监狱的生活中去。 “啧啧,曾经不可一世的简家大小姐简童,为了五十万,钻男人裤裆咯。” “快拍照,明天一定头版头条。” 简童脸色“唰”的一下灰白一片,她那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撑不住,嘴唇发灰,“别拍照。” 不能拍照! “你说不拍就不拍啊,你以为你还是简氏集团的大小姐啊,切~” 苏梦眸子缩了缩,大为吃惊地望着简童……简氏集团的大小姐?! 简童??? 可是如果她是简家大小姐,又怎么会成为现如今这个模样?! 不敢置信! 这一声声“拍照”,将简童的强硬的伪装打破,一下子土崩瓦解,她缓缓抬起头,“……求……求你们,别拍照。” “求?贺武,你听到了吗?简大小姐哦,她刚刚说‘求’?曾经上海滩上最张扬骄傲的简大小姐,居然你说‘求’!” “哈哈哈哈……” 四周嘲弄戏谑的声音,飞天铺地地要将简童淹没! 她的脸上,只剩下惶恐:“不要拍照!不要拍照!!!”她尖叫,可是她越是反抗,四周拿起手机拍照的人就越多,他们拍的就越欢快。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一串串笑声,如同魔咒一样,简童呼吸越来越局促,拼命摇头:“不要拍照,不要拍照!” 不能拍,不能! 她的狼狈,那么清晰地展露在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面前,而他们,都在看笑话。 简童只觉得四周周围所有的物品,人也好,东西也好,全部都在疯狂的旋转,她仰头看着旋转的天花板,已经有些胡乱言语:“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苏梦看着这样的简童,痛的闭上了眼睛。……简童,这个傻子! “不想拍照?”亚昆抓着一瓶酒,蹲下身,递到了简童面前:“来,干了它,我们就不拍照了。” 第八十九章夏薇茗不无辜 第八十九章夏薇茗不无辜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逼迫薇茗干下一瓶威士忌的时候?简童,简大小姐,你那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简童呆滞看着一脸憎恶的亚昆,满眼不解:“我?逼迫?薇茗?喝下一瓶威士忌?” 她每一个词都带着疑问,逼迫这种事,她不屑去做,更何况还是对夏薇茗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逼迫夏薇茗喝下一瓶威士忌。 这种事情,她从来不屑去做。 “装傻?简大小姐,你当初何等威风啊,嫉妒薇茗,故意对薇茗使用激将法,让薇茗不得不喝下那一瓶威士忌。你以为这件事情,没人看见,别人就不会知道吗?” 简童突然淡淡地打断了亚昆,粗嘎的声音说道: “没有,你说的这件事情,我没做过。” “嗤~”亚昆双眼恨不得毒辣地瞪在简童身上:“你是说我冤枉你?还是说,薇茗说谎?当年薇茗喝得烂醉如泥地在路上,幸好是被我撞见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简童,你是说薇茗醉酒是假的,还是我亲眼看到的事情是假的?!” 简童如遭雷击! 瞳孔骤然收缩……薇茗喝得烂醉如泥,被亚昆遇到? “薇茗……说的?”她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亚昆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你真会装!当年就会装!你以为你人前和薇茗那么要好,背后却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你以为能够瞒得住人?薇茗手臂大腿上偶然的淤青,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这么看待我的?你认为我苛待作践夏薇茗?”跪在地上的女人,眼底的流光,越来越暗淡……她眉宇之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疲倦和伤痛。 但很快隐匿无踪……有一些事情,其实也已经猜到了。 三年啊,多少个被拷在马桶边过夜的夜晚,多少个痛的难以入眠,呼吸都难以顺畅,只能靠着墙角,呆呆看着卫生间天花板的夜晚……寂静的冷清的除了发呆就是发呆,再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的夜晚……难道,还不够她想明白一些从前没有看清楚的事情吗? 她用三年的时间,反反复复的去想,一开始是为了找出自己是冤枉的证据。 可是想的越多,她就越清醒。到了最后,她再去反反复复地去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为了找出自己无辜的证据,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猜错了。 无言的轻笑起来,她的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弧度,苦涩,在嘴里蔓延……终究,她还是猜对了, 从亚昆指控她开始,简童就知道,那三年里,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笑可悲可怜的事情——她竟为了证明自己猜错了,为了证明夏薇茗的无辜,她折磨自己去一遍一遍反复回想那些对她而言并不太想记起来的记忆。 她傻吗? 她傻! 否则,在那三年里,分明已经早已经察觉到夏薇茗的“不干净”,却依然还是一遍一遍的去回忆过去,想去从过去的记忆中,找到夏薇茗“无辜”的证据,用来推翻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明透的怀疑。 “你笑了,简童,你笑了,你在笑什么?你笑薇茗已经死了,你笑你的计策得逞了?简童,你无耻!你还笑!你不许笑!”亚昆被面前跪在地上的女人,嘴角说不出的怪诞的笑容,给惹恼了,心里无来由的蹭蹭蹭的冒火。 她仰着头,看着亚昆笑,没有一丁点的笑声,笑的那么让人心里膈应,那笑容,就是说不出的奇怪,亚昆也好,贺武也罢,其他人也好,都看的渗人心里发慌。 那女人终于张口,粗嘎的声音刺激了这里每个人的脑神经: “亚昆,谢谢。我谢谢你,真诚的谢谢你。”是你把我从幻想中拉出来,让我终于肯正视内心深处对夏薇茗的怀疑。 亚昆的指控,她从没有做过,亚昆的愤怒这么真切,那说明什么? 说明夏薇茗真的和亚昆说过这样的不实的谎话! 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她什么都没做,最后却成了“证据对她不利”,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就是夏薇茗手机里,她出事前给自己的那些短信和通话记录! 那时候从没有往夏薇茗的身上去想。 她是真的感谢亚昆。 但这话,听在这些人的耳中,就更像挑衅。 亚昆恼羞成怒,简童的一句“谢谢”,就能彻底让他的脑神经崩裂,“谢谢?你说谢谢?”他是在羞辱她啊,她说“谢谢”? 操! 操! 操! 伸手就拽住简童的头发,粗鲁地把手中的一瓶酒,往简童面前一送:“好啊,你要谢谢我,就把这瓶酒干掉。你把这瓶酒干掉,我立刻让这里的兄弟们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全部都删掉。” “怎么样,公平吧,当年你逼迫薇茗喝下一瓶威士忌,今天你也干掉一瓶威士忌。我亚昆在这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亚昆面色狰狞,“怎么样,喝,还是不喝?” 喝,还是不喝? 简童垂眼,望着那瓶威士忌不语。 苏梦被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唔唔”发不出声音。 “我没做过。我也不能够喝酒。”她缓缓解释道,她没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也不能够喝酒,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在之前,忍下那么多的羞辱,忍着那些嘲笑,去做那些没谁愿意去做的事情的……为了不喝一口酒,她可以给人跪下,可以钻进水里去赌命,可以唱歌唱到嗓子坏,可以做无数的事情,惟独就是不喝酒。 “我不喝酒。”她“刷拉”抬起头,说的十分缓慢,却坚定无比,“大老板答应过我,不喝酒。” “哈哈哈……我还头一回听说,做这种工作不喝酒的,简童,你以为你还是简大小姐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哈哈,”亚昆掏出手机,举起手机,将刚刚拍摄的一个视频,给简童看: “按下去这个键,这个视频可就直接在我的朋友圈里上传了。怎么样,真的不喝吗?” 第九十章老板救命 第九十章老板救命 简童的肩膀一颤…… “我的朋友圈里,都是些什么人,简童,你可都认识。” 她心脏倏然收缩! 苏梦“唔唔”闷哼,瞪大眼睛……不行,不行!简童不能喝酒! 苏梦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人,缓缓地抬起了手,慢慢地抬起,握住了亚昆的那一瓶威士忌,听到那女人粗嘎的声音,说:“我喝。” “唔!”不行!不行!苏梦瞪大眼睛,拼命地往简童那边够,但是抓着她的人,力气太大。贺武朝她看过去,轻佻的一笑: “苏梦,今天对不住你啊,不过这是我们跟她的事儿,你少多管闲事。” “唔唔!”不是!不是这样的!她会死的!你们要弄死简童吗! 口袋里手机铃音响起,苏梦神情一愣,下一秒,顿变! 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扭头狠狠朝着抓住她的人一撞,趁着那人趔趄,苏梦从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接通通话过,“老板!救命!在六楼……” 斜刺里一只手,一把拍掉苏梦手机,贺武冷笑着:“苏梦,你好,你好的很!好呀,刚刚是你那个狗屁的神秘大老板是吧? 行,哥儿几个今天就在这里等着,我看你老板能把我们哥儿几个怎么样咯!” 苏梦手机还是通话状态,电话那头,男人一脸淡漠。 直到…… “亚昆,让她喝!咱们看看,曾经名动上海滩的简大小姐,是怎么折下她高傲的头颅的!” 电话这头,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掌,倏然收紧! “沈一,带上人,上六楼。” 他拔腿就急匆匆往电梯方向去,沈一惊了一下,连忙手机联系其他人,一面急匆匆跟上前面的男人:“boss,发生什么事了?” 电梯里,男人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只是鹰隼一般狠厉的眼神,透露出主人内心的情感。 叮! 沈修瑾拔腿就出电梯,沿途一间一间包厢推开找人。 沈一心里一动……boss明显很焦急,而且是在找人。 包厢里 此刻很紧张,亚昆把玩手里的手机,斜眼哂笑:“喝啊,简大小姐等什么?我可准备发朋友圈了。 想必大家听到简大小姐出狱后的消息,一定也是十分想念你。” “等一下,”简童脸色一白,叫住了亚昆,一双眼,定定地盯着亚昆一眼:“我喝。” 她知道她不必要为简家留颜面,可是……简童知道自己没用,简家早就不要她了舍弃她了,可她依然不想因为她,让简家丢人现眼。 “唔唔!”不要!苏梦慌了。 简童不能够喝酒,喝酒就是赌命! 别人喝酒,最多喝醉,简童喝酒,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 简童看了眼苏梦,冲着苏梦笑了一下,那一笑,却把苏梦给看呆了……原来,这傻瓜笑起来也这么的好看的。 简童却要用这一眼,把苏梦这个人,给看进心里去。 “行了行了,又不是生死离别,喝个酒。至于吗。”贺武说着风凉话。 惹来苏梦一眼怒目。 简童云淡风轻的笑,酒瓶放在嘴边,仰起头的时候,她对阿鹿说:我不死,就继续还你恩情,我要是死了,黄泉地狱下,你也别嫌我没用。 我……尽力了。 一口威士忌,满满的酒味……她是多久没喝过酒,一呛猛咳起来,一口酒大半都咳出来。 “哟,简大小姐,这酒可贵着呐~别浪费啊~” 起哄的起哄:“快喝,快喝。” 冷嘲的冷嘲:“简大小姐是嫌这酒不好呢,亚昆,你该给简大小姐拿好酒。” 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 简童真的跟他们有那么大的仇吗? 这里更多人是看戏不嫌事儿大。 “砰”! 一声巨大撞门声,众人下意识朝着包厢大门看去,门口一道硕长身躯,背着光。 沈修瑾一双眼,没去管这包厢里其他人,鹰隼一般的眼睛,在包厢里穿梭,笔直找到目标! 看清那个女人手里的酒瓶,他眸子骤然一缩! 心里无来由慌了,不作考虑,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拽走那女人手里的酒瓶,伸手一环,把她箍在怀中。 “谁?是谁!”陡然一抬头,他双眼充血,森然地在这群人的脸上一个个划过! 贺武也好,亚昆也罢,这里所有人都呆住了……怎么会是他? “沈……总?” 贺武试探地开口唤道。 “沈一,让苏梦说话。”苏梦还被人控制着,其实沈修瑾这个命令下来,都不用沈一做什么,控制苏梦的人,立刻就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直接就松开了苏梦。 “她喝了多少?”沈修瑾声音冰冷,但若是仔细听,就能听到他话里的紧张担忧。 “沈总来得及时,喝了两三口。” 沈修瑾面色依然冰冷,两三口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简童,他的手,下意识往下,落在简童的左腰上。 简童浑身一僵,不敢动弹,胸口火辣辣的疼,胃里滚烫的,这两口威士忌,也折腾的她不舒坦。 沈修瑾面色冰冷,一抬头,鹰隼一般的视线,在那群人脸上,一个一个滑过去:“回头跟你们算账,一个都别想跑。” 幽冷的眸子闪过杀意,喝一声:“沈一,让人看住他们。”话落,弯身拦腰将简童抱起,大步飞快朝着包厢外而去:“苏梦,跟我走。” 苏梦连忙跟上。 简童埋着头,任由沈修瑾抱着,心里却寒凉一片……她不语,只是对沈修瑾的救场,无法感激。 一路无言。 沈修瑾连人一起,抱着坐进了楼下停着的轿车里:“苏梦,开车。” 他抱着简童,坐在后车座上。 突然,一张支票伸到了他面前:“沈总,这是最后的五十万。我自由了。” 男人幽深的眸子,定在支票上,他何等精明,便从简童只言片语,猜到了大部分的事情,陡然一抬头,幽冷的目光,落在驾驶座上开车的苏梦后脑勺上。 苏梦额头上沁出冷汗,大气不敢喘。 沈修瑾没有问,她也没有解释。 沈修瑾收回视线,微微侧头,望着怀里抱着的女人,突然笑了,“我是怎么说的?我说,让你一个月,把五百万汇入那张银行卡里。” 男人抬起手腕,垂眼扫了一眼腕表,“22点48分,还有一个小时带十二分钟,你可以去把五百万汇入那张银行卡,记住,我要的不只是五百万,我当初说的是,一个月内,五百万‘汇入银行卡’。” 男人特意强调那最后五个字。 简童陡然明白了! “你不能!” “不,我能。”男人唇角上翘。 简童瞳孔收缩,喝道:“你无耻!”他算计她!他根本是强词夺理!他玩儿文字游戏!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放我下去!”她慌乱的叫道:“梦姐,梦姐,去银行,你送我去银行!” 第九十一章亲手撕碎希望 第九十一章亲手撕碎希望 一只手,倏然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十足地一抬,逼迫着她抬起头,刀凿的俊美容颜,近在咫尺! 沈修瑾幽冷的目光,紧紧盯在她的脸上,“去医院,还是去银行。简童,我给你机会选择。” 他的脸近的简童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她眼底有着倔强和坚持:“我要去银行。”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半分不肯退让。 “缺了一颗肾,你也敢喝酒。”男人幽冷的声音,淡淡提醒:“你不要命了?” “我要去银行!” “不要命了,也要去银行?” 她沉沉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张嘴,淡漠地说道:“对。”赌命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何况只是两口威士忌,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拽住他西装外套的领口,她不自知,男人却将一切看在眼底。 清冷的凤眼,垂下,从她拽着他西装外套领口的手上划过,那只手手背上,青筋浮动。 视线重新落在那女人的脸上,他的目光,叫人看不懂了……盯着她,沈修瑾在想:这个女人,从前最爱的就是三不五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不时的在自己面前晃荡,恨不得他多看她一眼,她的心情都能够好上一天。 什么时候起,竟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即便是……不要命了,也要去银行,也要从他的身边逃开? 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疯狂的东西,正在酝酿,沉沉的望着简童那张脸,男人幽深的眸子,更加深邃难懂。 “简童,你当真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银行?”你当真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我身边逃离?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能够说“结束”的,只有他! 一双修长手指,从她手里夹过去那张支票,轻轻晃动一下:“让你去了银行又能够怎么样?银行关门了,atm机上能够汇入支票吗?” atm机上能够汇入支票吗?……当然不能! 简童如遭雷击! 她呆滞地看了他食指中指之间夹着的那张支票……所以她费尽心力得来的支票,其实就是一张纸? 所以……她忍下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张纸? 倏然,她抬头:“沈总,沈总,我求你。都是钱,都是五百万,一分不少,没有什么差别,今天进了银行卡,和明天进,有什么区别?”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沈总,我求你,我给你跪下,我没有别的了,我就剩下这双膝盖,我一起给你,我把我最后能够给你的东西,都给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自由了!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啪嗒” 沈修瑾冷眼旁观,手指一掷,指间的支票,就砸在简童的脸上:“你最后的东西?难道不是自由吗?” 膝盖?是她最后能够给他的东西? 沈修瑾隐忍的怒火,难以发泄……她最后能够给他的东西,是那双对着谁都能够跪下去的膝盖? 从前,她把痴恋和爱,给他,这痴恋也好,这爱也好,骄傲耀眼的,即便是自己,都会觉得珍贵。 而今天,她说什么? 最后能够给他的东西,是膝盖? 狗屁的膝盖! 她还想要离开他! 不允许! 决不允许!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阻止她从他身边逃离,潜意识里,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难以接受地想要抓狂。 他不明白原因,但是他就是绝不允许! 不允许便是不允许! 简童白了脸……她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自由,简童,你最好牢牢记住一件事,自由这种东西,我说你没有,你就不能有!” 苏梦在驾驶座上开车,心都抖得厉害。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么折磨一个人。 “苏梦,加快速度。”男人看也没看一旁的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掏出手机,摁下通话键:“马上到医院,她喝了点酒。” “谁?” “简童。” 电话那头的人,炸开:“什么?她敢喝酒?她不要命了。” “我现在带她过去。你做好准备。” 说完,电话那头的白煜行还想说“他今天不当班”,结果人直接把电话挂断。 白煜行忙从被窝里跳出来:“操!” 真特么误交损友! 车子里,简童捡起那张支票,呆滞的目光,看着手上的支票,忽然轻笑了起来……沈修瑾,你知道吗? 为了这张支票,我经历了什么? “梦姐,开窗。”车厢里,粗嘎的女音缓缓说道。 苏梦犹豫了下,从后视镜里询问沈修瑾。 后座上,沈修瑾凤眼微眯,清淡地扫了一眼简童,微微一点头,苏梦摁下一个键,后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她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扫了一眼,但这一眼,她却差点忘记呼吸! 那后车座上的女人,一脸的平静,手上的支票撕成两瓣,两瓣又撕成四片,四片变成八片……那张五十万的支票,便在她的手上,撕成一片一片的碎纸,那女人拳头里握着那团碎纸,伸出窗外,手掌一张,掌心里的碎纸便被风吹走。 苏梦没忍住,眸子里都是震惊:“你疯了吗!你忘了,你是怎么样,才得到的这张支票的!你怎么能够就这么任由它变成一张废纸!” 简童的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眨一下,她的脸上,平静得可怕。 听到苏梦的话,她缓缓望了过去,淡淡说了三个字:“不重要。” 不重要! 怎么能够不重要! 苏梦气急,却看着后车座上女人平静的外表,突如其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怎么能够不重要?来自曾经的伙伴的羞辱,最耻于面对的曾经认识的故人们,在这些以往能够平起平坐聊天喝茶的故人面前,下跪,从玻璃碎渣上跪着爬着过去,钻裤裆,求饶,甚至不惜喝酒赌命……怎么能够不重要? 都说简童爱钱,什么都能够做。 当真如此吗? 世人只看到她欢快的摇着尾巴趴在地上捡钱还笑得欢快的笑脸,就以为那笑脸是她丑陋的嘴脸。 世人会不会去问她:简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童她,当真不疼吗? 此刻,苏梦恨极了自己,又怨怼沈修瑾……简童她,亲手撕碎了希望,苏梦不敢去想,那张平静的面容下,此刻藏着何等的痛,又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忍住了痛表现的如此平静的外表。 这个傻瓜,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撕碎那张支票。苏梦突然无比佩服这个女人……所有人都说简童卑微下贱唯唯诺诺,可她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女人,比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要坚强和隐忍。 沈修瑾深邃的眼,落在简童的身上,“为什么撕掉它?” 简童平静无波:“它就是一张废纸。” 她用尽了力气,得到了一张废纸。 绝望了,放弃了……可以了吧? 她等着他,厌倦了这场游戏。放她自由而去。 在此之前,逃不开的枷锁,好累…… 第九十二章此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第九十二章此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医院里 白煜行安置妥当简童。 “你运气真好。”白煜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喝酒?”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顺便甩上门,门外,沈修瑾在抽烟。 “来一支。”白煜行朝着沈修瑾伸过去手,后者掏出烟盒,直接丢给了他。 白煜行老大不客气,点燃一根:“什么情况?”他瞄了瞄身后的门,他可记得,简童出狱之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为了不喝酒,骄傲的简童,就那么的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去。 后者抽着烟,不言不语。 白煜行也不在乎这家伙的冷漠。 吐一口烟雾:“听说你让她一个月内拿出五百万,就放她来去自由?”弹了弹烟灰:“你放她走吗?” “不可能。”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森冷地说道。 “……”白煜行嗫了一下,惊诧于沈修瑾的情绪激动,用手肘碰了碰:“喂,你有没有发现,遇上她的事情,你就很反常?” 男人眉心一拧:“想说什么直接说,不用绕弯子。” “咳咳……”这可是你让我直接说的,白煜行又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太过在意简童了。这和你以往都不一样,老伙计,你那么机敏的一个人,难道没有察觉自己的反常吗?” 他就不信,沈修瑾自己心态上的变化,他自己没有察觉出来。 不过…… 三十秒之后…… “不是吧?”白煜行跳脚了:“你不说话,说明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你不反驳一下?” “她没事吧?”半晌,沈修瑾开口问道。 白煜行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落在沈修瑾的身上……这家伙大半天不吭声,好不容易张口说话,开口就是问简童的情况? 不妙啊不妙……白煜行心里说道。 “运气不错,喝得不多,不过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发生了。”又说:“不过她的膝盖伤得有点深。” 窗户边,沈修瑾眸子一冷,捻熄了烟头,“嗯”了一声,转身推门进了病房去。 白煜行要跟进去,“砰”的一声,病房的木门,就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阖上。 摸摸鼻子,白煜行砸吧砸吧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不让进屋去吗?我明天再进去我天天都进去,我以病房为家呢。 心里一阵不平衡,他也不逗留,转身就走。 病房里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男人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病床上的女人。 女人垂着头,一时满室的静谧。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反应,沈修瑾心里无来由地一丛怒火浮上心头: “他们让你跪,你就跪?简童,为了钱,你这双膝盖跪了多少人?” 不能接受这样狼狈卑微的她……分明曾经的耀眼无比的简童,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床上的女人,不发一言。 他更怒! “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最后没有及时出现,你最后真的就把那瓶酒喝下去!你就这么看轻自己的性命?!”他不敢置信,这女人,拿自己的命去换钱! 这不是第一次了! 那一次表演真人水下溺水也一样! 什么时候,简童的命,这么廉价了! 什么时候,她这么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 而她,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平静! 简童平静吗?呵…… 她藏在被褥里的手,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越捏越紧! “简童,有多少运气够你挥霍,有多少命够你去赌?你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又要怎么办!” 便是这句话,简童所有的理智,全部都崩溃! 猛然一抬头! 凶狠无比! “谁稀罕你出现?谁让你出现!谁求你出现!” 她气得发抖!双眼通红地怒视他! 沈修瑾!是谁,将我变成这种模样!你别假惺惺!我下跪,我卑微,我赌命,你高兴都来不及! 谁叫我‘害死’你心爱的夏薇茗! 谁叫我不识好歹爱上你! 我错了!我错了可以吗! “沈总!我不会感谢你的!” 不能原谅! 无法原谅! 如果她真的有罪,那么,落到今天这个田地,是她活该! 但是她没有做过,而他,却不愿意多听一下她的解释! 亚昆在东皇包厢里的质问,那些质问的话,犹言在耳! 那些话,也是证明夏薇茗为人的证据! 首次,她望着沈修瑾的眼中,藏着恨意了! 如果他愿意多花时间,如果他愿意相信自己,如果……不!没有如果!只有她坐了三年冤狱的结果! 沈修瑾吃惊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无论是骄傲的简童,还是卑微的简童,从来都没有过! 可是今天,他此刻切切实实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一股闷痛,传遍四肢百骸,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 简童只能爱他,简童怎么能够恨他? 倏然,咬紧牙根,忽视掉心口的闷疼。 他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简童突然冷笑一声:“沈总,你的薇茗不无辜!”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简童眸子里分明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淡了下去……果然如此,他不信她,是打心底里不信她。 当解释在他人眼里,成了掩饰……简童对自己说:不必解释。 她又对自己说:别再犯傻,企图让他相信。 可她还不够快意,她快被自己折磨疯了,她盯着床边的男人,近乎报复地冷嘲道:“夏薇茗,死有余辜,她活该!” 一只手猛然高高抬起,朝着她的脸挥下来,简童脸色一白,下意识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身上,“砰”的一声,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简童,你变成什么样,卑微也好,狼狈也罢,我当你依然还是简童。死者已矣,你还要侮辱,这样的嘴脸,让人作呕!” 一声巨响,沈修瑾眼底闪过浓烈的失望,甩门而去! 病房里,病床上的女人像个雕塑,那张脸平静的可怕。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终于! “啊!!啊~!!!……呃!!!”夏薇茗是死者已矣,那她呢!她呢!!她呢!!!简童再也忍不住,压抑地嘶吼! 沈修瑾!你眼瞎心也瞎了吗!!! 我呢? 我就是活该?我就是死有余辜? 我的嘴脸,让人作呕?我羞辱一个死人?……那个死人并不无辜! “呃~!!呃呃~!!!”她喉咙里,发出怪物一般的嘶鸣声,痛苦得闭上眼睛……沈修瑾,此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第九十三章是我瞎了眼盲了心 第九十三章是我瞎了眼盲了心 苏梦面对沈修瑾,心里十分紧张:“沈总,我只是觉得简童让人心疼。” 她在解释,为什么会帮着简童瞒着面前的男人那么多的钱财来源的事情。 沈修瑾此刻心情并不很好。 那女人最后尖酸刻薄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怎么也消失不去。此刻听到苏梦说什么“简童让人心疼”的话,薄唇陡然勾起一道冷冽的弧度: “苏梦,我手底下没有大善人。” 那女人让人心疼?……对已经死去的曾经的好友,还要一番诅咒羞辱? 这样的人,让人心疼? 他很愤怒,说不出的愤怒! 当发现她变得卑微可怜的时候,也没有今天这样愤怒! 印象中的简童,傲骨存心,豪气干云,她绝不会做出这种对一个已经过世之人如此的羞辱辱骂! 但今天,今天她却叫他大开眼见……无来由的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他不明白,他在失望什么! 苏梦额头上冷汗淋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句话,能够断她生死。 可……她不后悔! “沈总,我违背你的命令,是我做错了,我愿意接受惩罚。”苏梦的脊背挺得直直。 一瞬间,沈修瑾的眼神有些恍惚,在苏梦的身上,看到了记忆中简童的模样,同样的敢于承担,同样的面对他时,把脊背挺得笔直,同样的……不后悔! “明日一早,去刑堂,领罚。”幽冷的声音,斩钉截铁落在这句话,修长大腿抬起,朝外走去。 留下苏梦身子软软,靠在背后的白墙上,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吐出一口浊气,苏梦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沈修瑾肯让她去刑堂领罚,这便是好事。 转念一想,简童那傻瓜,不知怎么样了。 思绪转换间,苏梦不做犹豫,往简童病房方向而去。 刚刚到达病房前,苏梦抬起手,就要敲门,陡然,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竖起耳朵听,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压抑的嘶吼声,并不是她的错觉。 隔着一扇门,小兽一般的嘶吼,压抑低沉,粗嘎难听……是了,这是那傻瓜毁了的嗓子,特有的声音。 压抑的、沉闷的、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不敢张扬的嘶鸣。 苏梦举步不前,如同雕塑一般,立在简童的病房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时间流转,过去多久,病房里,那喉咙里压抑的嘶鸣声,渐渐的没了声音,苏梦更加集中精力去听,确定了,病房里的人儿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急着进去,又过去了约莫一刻钟,苏梦一直就站在大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抬起手臂,重新叩响了大门。 推门而入。 一眼便看到病床上的人儿,正巧,也看着自己。 两双眼睛对视,苏梦精致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小童,还好吗?” “嗯。我没事了,”床上的人儿,已经看不出刚才受伤的模样,云淡风轻地说道:“医生说,我运气好。” 那平静的模样,叫苏梦心里一阵发闷,如果不是在此之前,自己亲耳在门口听到那压抑的嘶鸣声,也就这样信了她的话。 苏梦瞧着简童,眼底沉沉,有着一丝斟酌,终究,她再次扬起微笑,朝着简童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简童的病床边,又伸出手去,放在了简童的手背上:“没事了就好。好好养病,这一次,你的膝盖伤的也不轻。” 苏梦更想要抓住简童,拼命摇晃她的肩膀,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哭出来!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为什么要假装没有事! 你真的没有事吗?那你为什么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嘶鸣!那你的嘶鸣声中,为什么我能够听到痛彻心扉的压抑! 明明最难受的人是简童,但是手掌颤抖的人,却是苏梦。 苏梦仿佛,在简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往……那该死的过往,她想要忘记,却又在今天,因为简童,重新记忆清晰! “饿不饿?”好半晌,苏梦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力持平静地面对简童:“想吃什么,我去买来。” 说着,站起身就要走,突然,手臂被人拽住,身后床上,粗嘎的声音,叫道:“梦姐。” 苏梦没回头。 身后那粗嘎的声音说了句:“……肩膀,借我一下,行吗?” 苏梦终于心尖儿颤抖了下,她眼眶有些酸涩……没说话,她一转身,便被一双手臂,环住了腰身,而她的胸口,埋着一个脑袋。 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头颅,正在自己的怀中,微微的颤抖,苏梦看不到简童的表情,但能够猜到,这傻瓜,一定偷偷在哭。 轻叹一声气……这也是好事。 一个不会哭的人,终于学会了哭。 “小童,你还记得吧,我说过,我苏梦在s市区混迹,冷心冷肺惯了,却对你特殊对待。不是我人好心善,我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却偏偏对你还有一丝人味儿。 小童,以前,我觉得你和当初的我,那么像。 可是现在,我发现,其实我们根本不像。 我才知道,你出生豪门,是s市豪门简家的大小姐。 而我,一直只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我吃过苦,从小就吃苦,所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能够挺过来,也多亏儿时一直吃的那些苦。 但你不同,你从小娇养长大,从小什么都不缺,经过这些折辱,你还能够保持住你骨子里的傲骨,简童,你远比我坚强。” 风霜雪雨走过来的童年,吃一些苦头,重新爬起来;和从小便在顺境中长大,却遭受灭顶打击,依然能够好好的生活……相比起来,苏梦觉得,简童这个人,比杂草还坚韧。 难以想象,一个大集团的千金,一个豪门小姐,身上却有杂草坚韧的特性。 “梦姐,”简童没有抬头,依然埋在苏梦的胸口,突然闷闷地开口:“梦姐,他们说我杀了人,因为嫉妒,故意设计害死沈总最爱的女人,我最好的闺蜜夏薇茗。” “我不信。你不屑去做这种事。” 苏梦淡淡说道。 埋在苏梦怀中的简童,突如其来,泪如雨下。 沈修瑾……是我瞎了眼盲了心!一个相处大半年的人,都比你了解我! 第九十四章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九十四章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也包括沈总吗?” 闻言,苏梦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简童,身体刹那的僵硬。 无声的轻叹一口气……那就是了。 他们都不相信……包括沈修瑾。 至此,不用简童再去过多的言语,苏梦大体上也能够猜到了,这简童和大老板之间的过节。 夏薇茗……在自己跟从沈修瑾的这两年里。隐约似乎是听过谁提起过这个名字。 也隐约听说过,这个叫做夏薇茗的女孩子,在大老板心中,与众不同,只是后来年纪轻轻却惨遭横祸过世了。 一直也不知道,这个在大老板心中十分特别的女孩子,是什么原因过世的。 今天,总算明白了。 但……她不信。 简童太骄傲,不屑去做那样的事。 苏梦抬手,摸了摸简童的脑袋,她没有去问简童,为什么不去跟沈修瑾解释,为什么不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只有经历过相同经历的人,才能够明白,不被自己爱的人,所信任,那种感觉,是怎样的悲恸和无奈。 正因为她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明白,简童为什么不去解释了,或许简童曾经解释过,但是没有人相信,甚至没有人愿意去倾听……更多的时候,一个人不相信你,你如何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有什么打算?” “等他腻了。” 腻了? 腻了什么? 腻了简童吗? 想了想,苏梦说道:“我不瞒着你,你后来给我的那些钱,和支票,我都存放在保险箱里,并没有直接汇入到那张银行卡中, 原本是准备如果有奇迹,今天你能够攒足了五百万,我在s市混迹了这些年,总还有些关系,通过这些关系,在最后关头,把剩下那些钱,一同汇入到银行卡里。 但我没有想到,后来发生这些事情。” “简童,我没什么能够帮你的,但这些钱,沈总没有提及,我也不会再去将这些钱,汇入到那张银行卡里,这些钱和支票,回头我拿给你,你自己藏好了,等到你能够离开的时候,全部带走。 你也不要怪我没有帮你逃走。我苏梦,说的好听一点,那是东皇的总经理,但其实,我只是大老板手底下的一条看门狗。” 简童十分地感激,“我知道,你为我做这些,已经是相当冒险。”她想对苏梦说“谢谢”,又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十分的廉价,只能紧紧地抱住苏梦,紧紧的! “好了,我先走了。” …… 沈修瑾那边,陆续接到了几通电话,贺武的祖父贺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小武不懂事,冒犯了沈小侄,沈小侄尽管帮着你贺爷爷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好叫他长长记性。” 今天东皇包厢里羞辱简童的几个豪门子弟的长辈,依次打来电话,别人都是求情的求情,认错的认错,惟独这贺家的老爷子,张口就是叫沈修瑾帮着他教训教训自己的孙子的。 夜色已经深浓,临窗边上,男人阴沉沉的目光,望着外面一片漆黑,对贺老爷子所言,他只是微微眯眼,削薄唇瓣缓缓说道: “贺老爷子既然开了口,那我这个当子侄辈的,自然要照办。贺老爷子放心将贺武交给我,我定然是要按照贺老爷子的要求,好好教一教他,怎么做人。也好免得他日后惹到不该惹的人,惹下泼天的麻烦。时候不早了,贺老爷子早些安歇。” 修长手指,看也不看,直接掐断通话键。 电话那头,银发老叟气得要砸手里的电话:“好你个沈家小儿!”又对旁边的管家怒气冲天地大骂: “你说说,这沈家也太无法无天了!我贺某人在这个商圈里,混迹几十年,也不是那种没名没分的,辈分就长他沈修瑾两个悲愤,他沈修瑾,区区一个沈家小辈,竟敢在电话里,就驳了我的面子!” 一旁的管家,只能劝解:“老爷子您也放宽心,您也说了,小辈儿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多了是,您就权当是礼让小辈。”话说的好听,管家的眼底,却是一片无奈:老爷子,他是沈家的沈修瑾,您气死了,您能拿他怎么样? 跟他沈家干架吗? 您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耐,有这个实力吗?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够跟贺老爷子说的。 老管家跟着贺老爷子久了,早就摸清了贺老爷子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刚刚二少爷打电话回家里来求助的时候,似乎提起了简家的那个女儿?” 经此一提,贺老爷子陡然响起来:“简家的那个女儿,不是坐牢去了吗?”老眼精光一闪,你打电话去简宅,我要亲口去问问简振东。 电话拨了去,这大晚上的,还把电话往别人家打去,果然那边接通了电话,声音里一阵不满:“这么晚了,谁啊。” “振东啊,你这是睡了?” 电话那头,简振东一听到这贺老爷子这慢悠悠的声音,顿时也就去了几分睡意:“哦,是贺老爷子啊,这么晚了,贺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振东啊,老头子我要恭喜你啊。” 简振东是一脸莫名其妙:“贺老爷子这话从何说起,喜从何来?” “恭喜你们家一家团聚啊。小童那个孩子,出狱了吧?” 简振东脸色骤变,满脸肃然:“老爷子,您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个?” 同时,心里盘算着时间……约莫,那孽女应该是出狱了。 想到那孽女,简振东心里一阵气闷……当年简家经霜露雨,磨难重重,差一点就毁了简家几代人的根基,这孽种造的孽,害的他们简家成为上海滩上的笑话! 贺老爷子呵呵的笑:“我们家小武啊,你也知道,年轻气盛的孩子,总喜欢那些个风月场所。振动啊,好歹小童也是我们长辈看着长大的,她再做错了事情,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放着这孩子堕落到东皇,给男人们赔笑脸,过日子啊。” 哐啷! 贺老爷子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杯子摔碎地上的声音,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这件事情是简振东的种,惹下的祸,牵连了他们家的小武,简振东想要独善其身,大晚上睡好觉,做美梦……没门! 第九十五章你该偿还的也偿还了 第九十五章你该偿还的也偿还了 挂断了电话,简振东赫然下了床,拿起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 简夫人睡意朦胧问丈夫:“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简振东怒意滔天:“你生的好女儿,去做妓去了!” 轰! 简夫人耳边炸雷一般,倏然! 飞快坐起身:“你说什么?” 一定,是她听错了。 “贺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贺武亲眼看到,那个孽女,现在在东皇卖笑!” 简夫人坐不住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童她自尊心那么高,绝对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是不是贺家的那个孩子,看错了?” “贺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你说呢?”简振东面色铁青。 “这大晚上,你去做什么?”简夫人伸手就拽住了丈夫的手腕,死死捉住:“振动,这么晚了,你能够做什么?” 简振东快五十岁的人,但是保养的英姿勃发,两鬓微白,却不减男人魅力,反而多了一股岁月沉练的成熟味道,不得不说,简振东是个有男子魅力的男人,可见年轻时候,潇洒倜傥。 但此刻,简振东那张虽然有着岁月雕刻的痕迹,却不减男性魅力的脸上,却阴云密布。 咬牙切齿,怒骂:“三年前,那个孽种给简家带来灭顶之灾,让简家成了这上海滩上的大笑话。 好不容易,三年过去,事件渐渐平息,简家也恢复了从前的昌盛,这孽种又跑到东皇去做妓!又让简家成为整个上海滩的笑话,这样的孽种,怎么就不肯放过简家! 我简振东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下这个孽种! 杀人,陷害,还是对自己从小长大的闺蜜! 她爱上沈修瑾,也不能对夏薇茗动手啊,也不想想,夏薇茗是沈修瑾看重的人,这个孽种!为了自己,不顾整个家族! 如今出狱了,不思改过,变本加厉,居然堕落到东皇卖笑去!” “振动,息息怒,也许……也许,她也是有苦衷的。”简夫人满脸苦涩,简童好歹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振动,你想想,小童这个孩子,从小傲气的很,怎么可能沦落到成为……成为,成为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 简夫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去东皇卖笑。 “振动,这件事,还是要先调查清楚,不能光凭贺武那个孩子一面之词啊。” 简振东冷笑一声:“我是要找人调查清楚。看看这个孽种又给简家闹出多大的笑话。”说完,重重挥开了简夫人的手,转身往书房去:“今天我睡书房。” 冷冷丢下一句话,留下简夫人一个人满脸苦涩。 简振东去了书房,掏出手机,直接拨出一个号码:“那个孽种出狱了,你帮我查查看,她出狱后的行踪,还有出狱后发生的事情,能查多少查多少,我要都知道。” 而贺武那群人,在沈修瑾那里得不到好,又被“教育”了一通,才被沈一他们“亲自”送回了各自家里。 沈一不解:“boss,既然你对简小姐厌恶至极,为什么还愿意为简小姐出头。” 男人深邃的眼中,也划过一丝自我怀疑,但转瞬即逝,快的几乎抓不住,连他自己本人也没有察觉,墨色眸子眯起,淡漠开口:“我教训谁,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跟那女人没有关系。” …… 医院里 白煜行给简童做最后的检查,“行了,可以出院了。简童,以后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原本是不想和简童说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煜行看着埋着头不说话的女人,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东皇28楼,沈修瑾卧室里的对话。 看了眼简童,白煜行说道:“既然已经出狱了,就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日子。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该偿还的,也偿还了。虽然……三年监狱时间,是抵不上一条人命。但……你也失去很多。” 本来一直闷头不做声的女人,突然缓缓地抬起头,“该偿还的……都偿还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煜行从这粗嘎难听的声音里,竟然听到了一丝丝……嘲讽的意味? 他狐疑地低头看向简童,眼底闪过沉思:“你……是什么意思?” 微不可查的牵动了唇角一下,简童淡淡地垂下头:“没什么意思。” 白煜行眼底更加不解……难道他刚才听错了? “以后……顺着沈修瑾一点。你少吃些苦头。” 简童笑了笑,不置可否。 都认为她有罪,都认为她是杀人犯,都认为她那三年是赎罪……哦,谁来告诉她,她犯了什么罪?又是赎得什么罪? 都觉得夏薇茗死得冤枉,死得无辜,都觉得她简童罪有应得……一个两个人,都骂着她心肠歹毒……可是他们有哪一个人,真的见到她杀人,她害死夏薇茗? 一股疲倦,席卷全身。 她最近……特别特别的容易累。简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身体里的疲倦。 “还有……其实,沈修瑾他挺在……”在意你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白煜行戛然而止,换了话题:“没事了,以后好好做人。” 闻言,简童的手指,狠狠地陷入了掌心里去,几乎要把自己掌心的肉给抠破……突然,简童抬起头,眸光坚定地看向白煜行,问道: “白煜行,如果我说,夏薇茗的死,跟我无关,三年前,我没有设计过夏薇茗,你信不信!” “如果我说,三年前的事情,是夏薇茗自作自受,活该倒霉,你信不信!” “如果我说,从始至终,夏薇茗私下里都和我抱怨,她并不喜欢沈修瑾,你信不信!” “如果我说,她夏薇茗才是最无耻的那一个,活该下地狱的那一刻,你信不信!” 她的声音,粗嘎难听,却又急切无比,好像急切地想要说服白煜行,想要得到白煜行的信任,白煜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的眼神太干净,太坚定,让人不知不觉就对她产生了信任! 可是! “简童,我原本只是以为三年的监狱生活,只是让你大受打击,变得畏畏缩缩没有一丝尊严。可我没有想到,三年时间,出狱之后,你居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不,也许,这就是你本来的真面目! 对!这就是你的真面目,这么多年以来,你成功的骗了所有人! 如果这不是你的真面目,你又怎么能够做出三年前那样歹毒无比的事情来! 简童,我收回对你的同情。” 白煜行看着简童的眼神,一片淡漠冷凉,毫不像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说完,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伸手拽住门把手,重重拉开,白煜行眸子骤然收缩! 门外,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修瑾! 第九十六章早该疯癫了 第九十六章早该疯癫了 “沈修……”白煜行到嘴的话,没了声音,沈修瑾的模样很可怕。白煜行这样的人,看着,心里都发寒。 沈修瑾没有理会白煜行,狭长凤眼,紧锁住简童的身上,他此刻的神情,十分可怖! 面对这个女人,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心中发泄不出去的郁躁! “你真的,学不乖。” 男人冰冷的声音,透着冷酷。 白煜行为之胆寒。他的视线在沈修瑾和简童两个人的身上来回徘徊,屋子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病床上的女人,在看到病房门口的那道身影的时候,同样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她恨这个人,但也怕这个人。 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三年,没叫你学乖,倒是让你变本加厉。”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冰渣子的冷,能够冻彻人心! 尽管已经无数次,不敢再去碰触沈修瑾这个人,尽管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尽管已经告诉自己“我不在乎”,她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还债,但是简童还是心口一阵撕裂的疼痛。 “那你把我再送进监狱去啊!”她没控制住自己心里涌动的愤怒,狠狠吼道:“沈修瑾,你把我再送进监狱去! 我还是告诉你,一个三年,两个三年,三个三年! 无数个三年! 就是我死的那一天,我依然用我的生命去诅咒夏薇茗下地狱去吧!” 曾经她和夏薇茗有多要好,现在她就有多憎恨这个人! 三年的时间,不见天日地关在那个地方,她有许许多多的时间,去想明白那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三年时间,足够她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只是,直到她出狱的那一天,她依然不敢去相信,依然一遍又一遍地像是催眠一样,催眠自己,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有误会,一定是她在监狱里受过太多的折磨太多的羞辱太多的肮脏和黑暗,所以她的心变得丑陋了,她看谁都像是坏人了,她迁怒夏薇茗了。 无数遍地欺骗自己,无数遍的告诉自己,不是夏薇茗的错,是她自己的心变得丑陋了,把夏薇茗往坏的地方想了。 可是,当在东皇的包厢里,亚昆质问她为什么逼迫夏薇茗喝下一瓶威士忌的时候,简童再也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 原来,不是她的心在历经那么多磨难之后,变得丑陋了。 而是从始至终,她都错信了那个有着最甜美笑容为可爱温柔腼腆笑容的女孩儿! 夏薇茗,夏薇茗! 自问不曾错待过这个人,而她却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演着戏,每当她对自己说“其实我不喜欢瑾哥哥”的时候,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每当自己在追求沈修瑾而被无情拒绝的时候,夏薇茗就会来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而自己还对她推心置腹的信任,感动。 简童甚至能够看到,在她向沈修瑾一次一次告白失败之后,那个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夏薇茗,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内心里笑话着自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简童不想再去回想那些记忆,但是那些记忆却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如同潮水一般,溃堤地扑面而来,似要将她淹没! 曾经的过往的那些记忆! 夏薇茗一脸为难地说:我不喜欢瑾哥哥。 夏薇茗像个小太阳一样安慰自己:没事的,瑾哥哥的性子就是那样,但是小童姐你也很优秀,瑾哥哥会明白你的心意。 夏薇茗一脸娇羞地说:小童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可是我怕瑾哥哥。你要赶紧把瑾哥哥追到手,这样我就不怕瑾哥哥了,到时候有小童姐帮我说服瑾哥哥。 还有那天夜里夏薇茗满脸天真地拉着自己:小童姐,你带我去酒吧玩吧,我都没去过,好好奇哦,小童姐,我们就去‘夜色’那一家吧,听同学说,里面驻场的帅哥唱歌特别好听。 可笑的是,自己天真的信任! 后来呢……后来夏薇茗被强奸了,而自己呢,自己被沈修瑾送进了监狱里,这一呆,就是三年,受尽了屈辱折磨的三年,背负了杀人犯的罪名一辈子。 憎恨! 控制不住的恨意,她控制不住这股恨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控制不住一切了! 她抬起头,嘴角牵扯出一道似哭似笑的弧度,她眼睛酸涩的厉害,却告诉自己,不许哭! “沈修瑾!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你弄死我,我也是这么说! 夏薇茗不得好死! 夏薇茗死有余辜! 夏薇茗她活该! 夏薇茗去下地狱吧!我用尽余生去诅咒!夏薇茗永世不得超生!”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嘶吼,去呐喊! 她几乎是一口气脱口而出,她出狱之后,说话从来没有这么顺,这么快,这么揭斯底里! 她……快疯了吧! 曾经多么信任,如今多么痛! 曾经多么要好,如今多么恨! 从亚昆在包厢里的那句质问开始,简童就快要疯了。她应该早就该这样疯癫了,还有什么比得上,被自己信任的最好的朋友,狠狠地背后插上一刀,而这一刀,致命的几乎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不是几乎,就是已经要了简童的命了! 没了一切的简童,没了傲骨尊严的简童……还是简童吗? 她压抑了一切,压抑了思想,才压抑住现在这爆发的恨意! 但终究,逃不过沈修瑾的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他也总是有办法,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让自己沦落崩溃的边缘! “夏薇茗去下地狱吧!我用尽余生去诅咒!夏薇茗永世不得超生!” “啪!” 嘶吼声戛然而止,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时候,这病房之中的空气,仿佛凝滞! 病床上,女人的脑袋偏向了一边,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另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中。 左侧的脸颊,动一下都痛,那痛丝丝扣扣入了心。 她没有用手去摸,嘴角有一丝血迹溢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下流,滴答……一滴鲜红,滴落被褥上。 “简童,你不该当着沈修瑾的面,这么说薇茗。不要倔强,说句软话就算了吧。”白煜行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现在的情况,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又怕简童死鸭子嘴硬,赶紧和缓了声音,劝说简童服个软,此事缓和一下,他再把沈修瑾劝走,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无论如何,简童刚才的那些诅咒,太狠了,何况夏薇茗已经过世了。怎样都不该如此辱骂一个过世之人……白煜行不赞同地拧了下眉头,扫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 沈修瑾喜怒不容于色,但向来敢作敢当的沈大总裁,此刻那只手臂却像是被烫到一样,藏在了身后,而那只手掌,正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一双沉沉的眼,望着病床上的女人,在看到床褥上的血迹的时候,眼底涌现出一丝后悔……他那只手掌,藏在身后,颤动地非常厉害。 不去评价夏薇茗的好与坏,夏薇茗的模样,他已经记不大起来,而这女人三年前的模样,却这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他,无法放任简童! 简童这女人,不该变成现在这副面目可憎怨天怨地的模样。他……不想看到这样丑陋面孔的简童。 简童,应该是自信张扬,傲骨存心,肆意洒脱! 如果简童变成这样丑陋的面目可憎的模样……他,不允许! “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他沉沉说道。 病床上的女人,无人的角落,牵动受伤的嘴角,无声的笑了……“沈总,要么,放我走,要么,把我再送进那个地方去。”扭过头看他,她无声地笑,绝望地挑衅! 三年监狱关了她的自由。 三年之后,他用权势关了她的自由。 既然如此,在与不在监狱,又有什么区别? 要么,放她走,从此自由。要么,送她去监狱,出来不出来都一样没有自由。 出狱之后,首次,她高高扬起下巴,如果不看她狼狈的模样,她的神情,骄傲的耀眼,她的嘴角,放肆地上翘,勾起一道弧度,无声地笑着,这是挑衅,是绝望中的挑衅! 飞蛾扑火的挑衅! 沈修瑾,你选择吧! 白煜行看呆了! 沈修瑾看痴了! 简童! 两人的心中,几乎频率一致地,跳出了两个字! 这是简童! 这才是简童! 简童! 她狼狈,她大半张脸,肿胀难看,她嘴角溢出一行血迹,她分明很痛! 她无声的笑,牵动受伤的嘴角,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眉头都不拧一下。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这是简童! 可是……她说什么? 要么放她走,要么将她重新送进监狱去? 沈修瑾眼底的痴意渐渐消散,寒气涌入,幽冷地声音,淡淡地说道:“出去。” 白煜行心里一抖,他想张口说什么,一记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白煜行心一横,无声退到病房外,还贴心将门关上。 “你可知道错?” 磁沉的声音,淡漠地响起。 第九十七章沈修瑾情根深种不自知 第九十七章沈修瑾情根深种不自知 他问她,可知道错? 错? 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 “我没错。” 她说。 心里已经痛到极致! 他居然问她,可知道错? 哈哈! “沈总,如果你说我有错,那我就只能是有错,但是你问我,可知道错。”她扬着下巴,骄傲的模样,让人晃眼,牵动受伤的嘴角,她的笑容,仿佛当年上海滩上最耀眼的那个简童:“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恨! 对夏薇茗的恨。已经无法再去欺骗自己,简童对自己说,那就疯癫一次,又怎样?大不了,再去被送进那个吃人的地方去! “放我走!”她抬头,死死锁住那道身影:“放我走!” 她就这么想要离开自己? 放她走?放她离开,去和陆琛双宿双飞? 沈修瑾又想起了这女人在梦中,依然深情呼唤着“阿陆阿陆”,心底,怒火澎湃,他冷眼望向床上的女人:“趁早死了这条心,你我之间,我不说停,永远也不会停!” 想要离开?想要去和陆琛那个家伙,过上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日子? 做梦! 简童忍不住颤栗,但依然高高扬着下巴,“沈修瑾!你刚刚问我,可知道错。我想起来了,”她嘴角含笑着说:“我有错!” 她眼角划过痛楚,不经意之间,便把这痛楚藏在最深处,她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此生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 我错了!错了就要改,我改!” 她那么认真的眼神,那么认真地一句一句说着“我错了”,那认真的眼神,就像是当年的她,一遍又一遍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一遍一遍的告白时候的神情,一模一样! 男人的眼,死死盯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的神情……和当年和自己告白时候一样的认真……那张扬骄傲的女人当年告白的场景,犹在眼前,可此刻,这张脸,却用着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认真的神情,告诉他“她错了”! 她说她错了,她要改! 她要改什么? 心口无来由地一阵闷痛,有一股疯狂的情绪,快要破表而出! 他只知道,这该死的女人,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自己,要去和陆琛双宿双飞! 不允许! “简童,我有没有说过,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碰一下?”沈修瑾的声音,出奇地柔和下来,但,在此时此刻,这柔和轻柔的声音,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简童呼吸局促起来,死死地扣住了身下的被褥,不知不觉,她屏住了呼吸,眸子紧张地睁得大大,盯着面前正向自己一步一步踱步而来的身影。 哒哒……哒哒……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每一步响起,简童的内心就忍不住局促一分, 那男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一股压迫感扑面,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他离她越来越近,简童的面色,也越来越惨白,却依然高高扬着下巴,不肯垂下她的头颅。 惨白的脸上,慢慢浮现病态的红潮,她的手指,将身旁的被褥,扣得更紧……无论她如何掩饰,都抹不去她怕他的事实。 男人漆黑的眼眸,将一切看在眼底,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神态,一丝不落地全部看在眼中……她怕他! 简童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眼底涌现出一股戾气! 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简童怕他的这个事实,比简童辱骂夏薇茗的那些话,更让他难以接受!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简童,”他修长的身躯,已经立在她的面前,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冰冷无比地说道: “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 在沈修瑾的脑海里,固执地认定: 简童只能爱沈修瑾,简童也只能属于沈修瑾,简童的一切,都必须是沈修瑾的,即便是她的一个目光,一记眼神,都不该属于任何一个人! 除了他,谁也不行,夏薇茗也不行! 他气愤的不只是这该死的女人,用了三年时间,将自己变得尖酸又刻薄,他想要的是,三年前的简童!不是这样尖酸刻薄一颗心丑陋无比的女人! 他气愤的还有这该死的丑陋的尖酸刻薄的女人,她竟要用余生去诅咒一个已经死去三年的死人! 简童想要用尽余生去诅咒夏薇茗,简童的余生都是他沈修瑾的,简童凭什么用属于他的东西,去诅咒一个死人? 无论是陆琛,还是夏薇茗,无形之中,都在沈修瑾的眼中,成了碍眼的障碍物。 沈修瑾更没有发现,他此刻这种将简童视为自己所有物的心态,十分的不正常,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情意深种。否则,便不会在将来,悔恨不已! 陡然之间! 硕长的身躯,突然地俯身而下,长臂伸出,一把揽住了她,巧劲一带,便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畔,炙热的呼吸,徐缓地喷薄在那只小巧的耳郭上, 她想要自由,便是想要离开他,这该死的女人想也别想,他唇瓣绽放出一抹冷笑,贴在她的耳郭上,凉薄地说道: “我的东西,我不要,别人也别想碰一下。简童,你想要幸福想要自由,这辈子都别做梦了!杀人犯也配拥有幸福吗?” 这该死的女人,想要和陆琛双宿双飞,想要和别的男人幸福的生活,她做梦去吧! 沈修瑾清晰地感受到,被他紧紧锁在怀中的女人,身子顿时僵硬无比,心口又涌起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痛楚,很快,就被他压制住……她让他不舒服了,她让他不痛快了,她让他心口闷闷的难受了。 简童眸子骤然收缩,每一下的呼吸都烧灼一般的痛……简童,你想要幸福想要自由,这辈子都别做梦了!杀人犯也配拥有自由和幸福吗?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不是杀人犯。她没有害死夏薇茗。 但下一秒,到嘴的话,顿在了喉咙里……不,她是杀人犯,她欠了一条人命,沈修瑾……没有说错。 她是! 杀人犯也配拥有自由和幸福吗? 是,是,杀人犯也配拥有自由和幸福吗?阿鹿为了她丢掉了一条性命,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欠下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灰白的唇瓣,泛着青色,哆嗦着说道:“沈总说的对,如我这样的人,还要奢望自由,便是最大的错。”至于幸福,更是奢望。 沈修瑾冷厉的言辞,是在简童的心口上插一刀。 亲口承认,是简童自己在自己的心口上,再插一刀! 她僵硬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任由沈修瑾抱着。 沈修瑾,你又赢了。……简童缓缓地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伤痛。 “别再用余生去诅咒夏薇茗,”男人的声音,轻缓地说道:“你哪儿还有什么余生?”你的余生,都属于我,和别人没有一丝的关系……他在心底,补上这句话。 却不知,已伤她入骨。 她唇角旋出一道弧度,“是,沈总说的都对。”分明想要挣扎,分明那么撕心裂肺地去怨恨夏薇茗了,分明让他看到了她的撕心裂肺,最后不过一句“你哪儿还有什么余生”,便把她所有的怨和恨,堵在了她心底深处。 她哪儿还有什么余生啊……哪儿来的余生,可以让她去怨和恨着夏薇茗呢? 所以,这怨和恨,便不能再去怨和恨了吗? 今天,她鼓足了勇气,去挣扎,最后,却累得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了。 沈修瑾,我放弃了,我不挣扎了,我累得没有力气,再去做任何的努力去挣脱去挣扎了…… 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涌上了心头,她想,她就不再挣扎了,她就这样木偶一样,等着他厌倦这一切,等着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将她丢到角落里蒙上尘埃,那时候,便可以悄然地逃了。 “简童,不要再去诅咒夏薇茗,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因为一个死人,便把自己变得尖酸刻薄,何其可悲,并不值得。”一个死人,不值得这该死的女人将自己变得尖酸刻薄,不值得! 简童微微愣住,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听出沈修瑾话中别样的关心,但……这怎么可能?哈~微微勾起唇瓣,她的左半张脸已经痛的麻木,心却已经沉到了深海去,冷得透骨。 下一秒,简童便发现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下意识里,便伸出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子。 察觉到那双手紧楼主自己脖子的力道,沈修瑾削薄的唇瓣,微不可查的勾起一道弧度,横抱住怀中女人,踱步走出病房:“出院。” 男人抱着女人,一路向电梯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简童说着就要下来。 但是抱着她的男人死死抱着怀中女人:“要乖。” 怀中的简童,却在这轻柔的两个字下,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她眼底又涌出了一丝恐惧,不敢再动。 沈修瑾将简童安置在副驾驶上,俯身给她扣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简童神经都绷得紧紧……她害怕这个人。 第九十八章亲人 第九十八章亲人 日子似乎又变得一成不变。 下班时候 苏梦把那些支票,一股脑地全部塞给了简童。 “梦姐,谢谢。”简童没有拒绝,这些钱,她会藏好,等到沈修瑾厌倦这场无休止的游戏后,带着这笔钱,离开这里,离得远远,再也不回来。 简童走出苏梦的办公室,将装着支票和现金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布包里,简童珍惜地摸了摸……阿鹿,这是我们俩个洱海梦的钥匙,等着我,阿鹿,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努力地去完成。 她又想到,阿鹿的骨灰还存放在殡仪馆里。……阿鹿,等着我!一定亲手带你去往洱海,去看那里的青天白云! 难得奢侈的,今天下班,简童打了一辆出租车。 在宿舍小区的楼下,出租车停下来,简童下了车,小心谨慎地将自己的布包抱紧在怀中。 结清了打的费,她一刻不停地往家楼上走。 楼道里静悄悄,她已经习惯了每夜回家时候,这寂静的楼道。 一边走一边掏出宿舍的钥匙,一抬头,看到了宿舍门前的人,昏黄的楼道灯光,照在宿舍门口那两道人影身上,简童心里一惊,手上的钥匙抖落地上。 望着宿舍门前的那两个人,时间仿佛在这一静止。 张了张嘴,她想要将那两个久违的称呼喊出来,最终……垂下了头,轻声地喊道: “简先生简太太。” 这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但她已经不能够再去喊他们爸爸和妈妈。 她埋下头,不想让面前的两个人,看到自己的狼狈,自己如今这副模样! 她尽量地表现出平静,但这一声“简先生”和“简太太”,喉咙里压抑的一丝哽咽,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汹涌情绪的波动。 简夫人心里一顿,“童童,你还好吗?”简夫人很美,尽管美人垂暮,气质依然柔和,一声“童童”,简夫人眼眶一阵红润。 一声“童童”,简童的眼眶,也是一阵酸楚。 楼道里很安静,简童没有立即回应简夫人的问话,她把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埋到胸口去,垂落的手掌,五只手指不自知地颤抖。 简振东拉长一张脸,凌厉的眼神,落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身上,在这个楼道里,怕吵着邻居,他丢不起这个脸,否则,此刻恨不得一个巴掌扇过去! 这孽畜也知道丢人?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们? “简太太,”简童忍住喉咙里的哽咽,眼眶酸楚的厉害,她没有想到,出狱之后,再次见到自己父母的情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母亲,问她,还好吗?……“我,很好。” 压制着哽咽,简童回答道。 “童童,你先开开门,我和你爸爸,有话和你说。” 简夫人说着,简童不知此刻是什么心情,是高兴,还是疼痛,她都不知道。 脑子里很混乱,弯下腰捡起掉落的钥匙,缓缓走到门前,“咔擦”一声,大门打开。 “请进。” 从她看到她父母之后,简童说话都一直刻意地放低声音,刻意地让声音柔和一些……她不想,在生她养她的父母面前,如此的狼狈! 所以哪怕杯水车薪,但她能够做的,她就会努力去做。 简振东和简夫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听出来端倪,只是以为简童感冒了,声音有些含糊粗嘎。 进了宿舍,简童有些局促起来,忙手忙脚,有些慌乱:“简先生,简太太,我……我去给你们倒水。” 慌乱下,她把自己肩膀上背着的布包,往桌子上一放,就还慌慌张张地厨房,给简振东和简夫人倒水去了。 水是她今天早上烧开的,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看着两只白瓷碗儿,这时候就十分后悔,为什么不在宿舍里买上几只玻璃杯,也就没有了眼前的局促了。 一手一只白瓷碗儿,她往客厅走去:“简先生,简太太,家里……家里没有准备杯子,不过你们放心,这碗洗的很干净的。” 简夫人一阵难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她娇养在掌心的小童吗? 简童走到桌子前,正要放下手里的水碗,刚刚把头抬起一点点,整个人就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搁在桌子上的布包,正敞开着,露出里面好几叠的红钞票,还有散落的一张张支票! “简童,你来告诉我,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简振东威严的声音响起,把简童震到,手里的碗晃动的厉害,里面的热水不停地往外洒落,这水是早上烧开的开水,搁在热水瓶里,过了一个白天下来,依然烫的厉害,但是简童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任由那冒着热气的热水,七零八落洒落她的手上。 “简先生,”她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先喝水……” “啪!” 简振东暴怒地挥开简童手上的碗,热水打翻,淋了简童的手臂上,也溅到她的脸上,脖子上! 滚烫的热水,被身上的衣服瞬间吸收,一股炙热的温度,烫到简童痛的拧起了眉头。 “振东,你干嘛!”简夫人白了脸,连忙去扶住简童的手臂:“童童,让妈妈看看,这么烫……” “王梦珂!你滚开!就是你这么骄纵她,她才变成今天这个下场!”一只手臂,粗鲁地挥开简夫人,简夫人猝不及防,被挥得脚下踉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振东,你消消气,听听孩子怎么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动粗啊。” 简童脸色发白,连忙就要去扶简夫人,手腕被人一把扯住:“别用你这脏手,碰你母亲!” 一句话,简童不动了,顿在原地,仿佛雕塑……缓缓地,她问道:“简先生请放手,别碰我这个肮脏的人,把你也弄脏了。” 简振东狠狠挥开简童的手臂:“你少牙尖嘴利,简童,你给我一个解释,这桌上的钱!”他狠狠指向桌上的布包:“你是怎么得到的!” 简童至始至终都垂着头,简振东和简夫人,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将面前的简童,看清楚,只是父母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熟悉,还有侦探社里传来的资料,证明这个屋子里,住着的就是他们的女儿——简童! 简童垂着头,手掌却颤抖的厉害,听着自己生生父亲的质问声,她无人看到的角落,嘴角牵动,无声地轻笑…… “简先生与其问我是怎么得到的钱,不如问,是从哪个男人那儿得到的钱。又是用什么,从那个男人那儿换来的钱。”她轻笑……她早已被丢弃,这个事实,怎么能够忘记呢? 第九十九章你是谁 第九十九章你是谁 简振东气得全身发抖! 手指着简童:“孽债!孽债!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种!” 忍着眼底的酸涩,简童紧紧咬住牙关,她怕她这一不小心松了牙关,道出来的是无尽怨恨的言语! 深呼吸,她才尽量平静的言语说道:“简先生,简太太,时候不早了,二位早点回去吧。” 两只手都被开水烫红,她却不察觉到疼痛。 出狱后的第一次见面,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你把这一笔笔的钱的来源,给我解释清楚!”简振东犹自不肯放过简童,怒目相视:“还是要我帮你说?你这些钱,都不干净!” 一句“不干净”,简童身子剧烈一颤!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她依然还是把头垂着,手指狠狠指着大门:“再不出去,我就报警!明天的头版新闻就是简氏集团的总裁和总裁夫人,深夜擅闯民宅!” 她双眼通红一片,她可以不要温情,可以不要亲情,也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但是,面前这对夫妻,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骂她的钱不干净? “你敢!” 简童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真当着简振东的面,就要拨打手机,一旁简夫人冲了过来:“童童,别冲动,你父亲他也是因为听到风言风语,你父亲也是关心你的,否则,大半夜跑来这个地方。你父亲也是想要你好的。” 简夫人把简童的手机抓在手里。 简振东冷哼一声:“几日前,你贺爷爷深夜打电话来,说他家贺武在东皇看到你。我还不信,叫侦探社的熟人打听你的事情,我还是不信,今天这一桌子的钱,结结实实打了我一巴掌! 三年前,你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悔改! 出狱之后,不思好好做人,好好悔过,你堕落到那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去!你让我们简家丢尽了人! 我简振东这张老脸,在这上海滩上,成了一个笑话!” 简童死死咬紧牙根,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闭了闭眼……真傻! 今日见到这对夫妻,她以为是他们念及父母之情母女之情,是想念她,才会深夜找过来。 她还想着,今日他们来找自己,那么心底的那些怨念,就让它都消失吧。 她还想着,他们今天能够来见自己,至少他们还是想着念着自己的,三年前只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权势,不敢得罪。 终究,是她异想天开! 怎么就这么傻! 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来见自己的,那么早该在她出狱时候,就来见自己了。 如今离她出狱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对夫妻也好,简陌白也好,简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主动来找自己。 而今天,他们大半夜来找自己,进门不是叙旧,而是斥责……侦探社,原来是因为贺武在东皇见到她,他们还找侦探社来调查自己。 “童童,你快和你爸爸说,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是误会,都是有隐情的,你快和你爸爸解释清楚,别让你爸爸生气。” 简夫人紧张地抓着简童的手臂,不停地劝说简童。 简童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的掐进掌肉里去,旁边的这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正在帮她“说话”! 可每说一句话,简童只觉得心如死灰! 简振东在一旁,冷着脸,等着简童的解释。 这对夫妻今天来,就是来等她的解释的吗?……简童低垂着的脑袋下,忽然传来一阵阵怪异的笑声,一点点的似痛似怨似心死。 “童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简夫人离简童最近,那笑声,怪诞得让人心惊,简夫人心里有些害怕颤抖。 “没有误会,没有隐情,我就是在东皇上班,简太太想要我跟简先生解释什么? 解释我为了钱,曾经跪在客人面前,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吗? 还是解释我为了钱,被不同的男人抱在怀里任由他们又摸又亲? 或者是解释我为了钱,躺在男人的床上,用我这身体费力地讨……”好…… “啪!” 话未说完,一记巴掌狠狠甩过来,把简童甩得摔倒地上,简振东气得浑身颤抖,冰冷的眼神,怒瞪着摔在地上的女儿: “孽畜!孽畜!!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畜!出狱之后,不图好好改过,好好做人!你去做娼! 居然为了钱,跑去东皇,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好好改过?好好做人? 简童“哈哈”地笑,被打的那张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她有些麻木地问道:“按照简先生所说的,我要怎么好好做人,好好改过呢?” “你就是去便利店里当个服务生,也好过自轻自贱地去做娼!” 简振东怒目丢下这句话!看着简童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仇人! 简夫人蹲下身,去扶摔做在地上的女儿,简童没有拒绝,她缓缓抬起头,她也不再刻意去遮掩她破碎的嗓音, 为了遮掩那粗嘎难听的声音,她捏着嗓子说话,就是疼得不想再开口说话了,也不想叫生养自己的爸妈,听到这难听的嗓音, 但,此刻却觉得,自己又犯傻了,他们今天是来教训自己的,是来斥责自己的,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嗓子,他们连她这个活生生的人,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一个被毁了的嗓子吗? “简先生,您说的这么好听,您怎么不在我出狱的当天,给我搭把手呢?您瞧瞧我这张脸,您大约也忘记了,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了,我是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我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背景。 我这样一个人,您让我出狱的当天去哪里找一家愿意收留我的便利店工作? 我如果不去东皇,我就要饿肚子,睡大街了。那时候,您在哪里?” 简夫人离简童最近,在简童抬起头的那一刻,她眼中露出惊恐,松开了抓住简童手臂的双手,吓得摔做在地上:“你你,你的脸?” 她指着简童的脸,又想到了简童的声音:“你的嗓子……” 这不是她的简童! 这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是这个上海滩上最飞扬骄傲的红玫瑰! “你,你……你是谁!” 第一百章撕毁了她和阿鹿的梦 第一百章撕毁了她和阿鹿的梦 看似无动于衷,眼底却划过无比伤痛……最能够伤害自己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简童轻笑一声,这对夫妻真有意思,一个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卑微,这么下贱。一个更狠,直接质问她,她是谁。 一股疲倦,席卷心头。 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 简振东被简童的一番话,质问得面色铁青,有那么片刻,心底有那么一丝心虚,依然无比强硬地要求简童: “换个工作!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不要再做了!丢人现眼!” 他眼角余光扫到桌子上的一叠一叠钞票,和多张支票,那点子心虚顿时就消散无踪了! “这些脏钱!你拿着花着,您还要不要脸!”看着这堆钱,想着这堆钱的来源,简振东怒从中来,一股邪火蹭蹭蹭地网上翻涌! “唰啦”一下,大手抓住一把支票,“脏钱!这脏钱!不要也罢!”伴随这句话,简振东怒撕支票! 简童瞪大双眼,陡然爬起来,朝着简振东扑过去:“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 “松手!你放手!” 但还是晚了,简振东手里支票成碎片,眼角朝着桌子上一瞥,简童顺着他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反应过来连忙就要去护住桌子上剩下的那些支票和钱,简振东比她快,“斯拉”一声,飞扬的支票碎片往空中一撒,便飞飞扬扬落下来,简童睁大眼睛……这是她看过最贵的一场大雨! 这钱雨之中,她愣住了,飘洒而下的不是这一张张碎片的钱,而是她的梦! 她和阿鹿的梦! 她仿佛看到了,那金钱搭建的洱海梦的积木,好不容易堆叠起来的积木,轰隆一声,便在她的面前,轰然坍塌,而她,只能够睁大双眼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脏钱!毁掉了一了百了!” 简振东冷笑着说道。 简童垂着脑袋,好半晌,溢出颤抖的质问:“凭什么……你凭什么!”毁掉我和阿鹿的洱海梦! 你凭什么轻易地就毁掉别人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东西! 他说脏? 说这些钱脏? 她没张开大腿让人上,她没去脱了衣服去卖肉……她出卖自己的尊严,她出卖自己的灵魂,换来的钱……她生生父亲,凭什么说她脏!说这钱脏! 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他说这钱脏,就轻易地撕毁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简振东对于简童这异状,拧了下眉头:“你还要不要脸!这种脏钱,你用着你要不要脸!” “你还笑?你有没有廉耻心!你还好意思笑出来?” “没有!”简童陡然喝道,粗嘎的声音,怒喝道:“我不要脸!我也没有廉耻心!我就是你嘴里的娼!” “啪~!” 简振东气得又一巴掌,扇在简童的脸上:“孽种!孽种!自甘堕落,下贱!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换工作,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就不要去了!丢不起这个脸!” 简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这是她亲生父亲! 三年前,他为了简家,好不留情抛弃自己,如果说,这尚且有所可原。 那么三年后呢?身为人父,他又做了什么? “简先生,你还记得,我出狱的日子,是哪一天吗?” 她淡淡问道。 简振东愣了一下,大手一挥:“这种丢人的日子,难道还要当做纪念日记住?记它干嘛?” 她说她不在乎了,但一缕失望,在眼底一闪即逝,快得没人发现……她仔细地瞅着她的生父,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才发现,这人,当真无耻的可怕。 三年里,他没有去牢里看望过自己,就连她出狱的日子,他也不记得。那么今天,他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大模大样地要求自己换工作? “不换。”简童缓缓说道,不理会简振东又要发怒的脸,她嘴角扬起一道轻笑:“贺老爷子当晚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没有和你说,东皇是沈修瑾的吗? 简先生,你要是能够说服得了沈总,让他放我离开,我对你感激不尽,”简童眼角含笑:“简先生,不如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沈总,问一问他,我能够换个工作吗?” 简振东震惊了! 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东皇是沈修瑾的? 这孽种不能换工作,是有沈修瑾在背后示意的? 简振东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一下子就理清楚了思绪,脸色骤然大变:“孽种!你到底又怎么得罪了沈总!” 简童此刻已经谈不上失望了,这面前的中年人,听到她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质问自己,又怎么得罪了那男人! 她看着她的这个生父,在自己的面前这么强硬的态度,却在她提及沈修瑾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变了脸! 这……就是她的父亲! “我出狱之后,就在东皇应聘了清洁工的工作,”好歹有吃有住,不用露宿街头,她极为缓慢地叙述着事情: “我做了一段时间的清洁工,没有想到,会在那个地方,遇上沈总。而我在遇到沈总之后,才被调到了公关部,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正是沈总。” 她看着简振东,她告诉她的生父,她出狱后,是进了东皇,但是去清洁工的。 但显然,她的生父,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简童是去做清洁工还是去自甘堕落的。 他在意的是…… 简振东脸色白了青,青了灰,一双眼,瞪着摔在地上的简童……看来沈修瑾是真的恨这孽种入骨了,竟然恨得将哲哥孽种调往那种部门,是铁了心的要羞辱折辱这个孽种,铁了心的让这个孽种做娼! “我们走!” 简振东二话不说,脚不停蹄,急匆匆就离开简童的宿舍。 简夫人此刻还浑浑噩噩,被简振东粗鲁一拽,便拽着离开了。 “振东,你怎么突然可就要走?” 简振东脚步急促:“不走留在这里和沈修瑾作对吗?你刚才没有听到那孽种的话吗!看来沈修瑾对这孽种是恨之入骨了。 你今晚就去准备礼物,明天和我亲自去拜访沈修瑾,务必表明态度,这孽种已经不是简家人,明天你找家大报社,登报简家不认简童这个人。简家清白三代,没有简童这一号人物。” 简夫人震惊……当初对简童不出手相助,那是一种态度,可是真的登报解除亲属关系,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 “这什么这!你自己想一想,沈修瑾那个人,为人手段多狠绝。你也不用愧疚,杀人偿命,这孽种当初敢做,现在就要自己承担。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 “简家已经因为她丢过一次人,不能再让这孽种害了简家。你去把我珍藏的那条上好的人参拿出来,明天跟我去沈家大宅。” 第一百零一章摘除那颗左肾的真相 第一百零一章摘除那颗左肾的真相 宿舍的大门敞开着,客厅里,女人软到在地上,神情呆滞地看着地砖发呆。 就这么睁着,呆呆地看着地砖,一行清泪,徐徐滑下脸庞。 曾以为,蒙拉丽莎的微笑,有人说,蒙拉丽莎一只眼睛在哭,一只眼睛在笑,这是多么荒谬和不可能的事情。 简童也一直觉得,那只不过恰恰好,是画家用色的问题,然后被后世之人,夸张地宣传。 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一只眼睛在哭,一只眼睛在笑呢? 太荒谬了! 但今天,简童觉得,这世上,是存在着分裂的两种心情的。 比如自己此刻,便是如此。 报复的快感,让她想要张扬地大笑,亲人视为垃圾的心情,让她撕裂的痛的想哭……最后,这一行清泪,便显得有些癫狂。 她不知道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了。 翌日 沈家大宅里,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坐着一个男人。 而沙发对面,一对中年夫妻小心谨慎地讨好。 男人身后,站着一个面容严肃的老管家,发鬓灰白,一脸不苟言笑。 沈修瑾的视线,从面前茶几上的礼物上扫过,落在对面那对中年夫妻的身上。 微微勾唇,“简总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他眸光里一丝轻慢,说完这句话,利落地站起身,唤了一声:“夏叔,送送简总和简夫人。” “是,先生。” 夏管家走上前,微微弓腰,做一个“请”的姿势:“先生近来事忙,简先生和简夫人的意思,先生已经明了。我送两位出宅院。” “那这礼物……”简振东有些紧张起来,一脸期盼地看着沈修瑾。 男人微微侧首,唇瓣溢出一道轻笑:“简总的心意,留下吧。” 闻言,简振东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礼物收下,也就是承诺不会因为那孽种的缘故,再来牵连简氏集团,和简家其他人。 “沈总您忙,告辞告辞。” 简振东心情轻松了不少,随着一脸不苟言笑的夏管家,往宅子外走。 在他们的车子旁,停下,夏管家离简振东夫妇有两米的距离。 简振东上车之前,突然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夏管家:“夏管家,是我们没有教育好那孽种,害了薇茗这么好的孩子,对不起夏管家你了。” 简童如果在场,恐怕会觉得悲哀……她还没有认罪,她这个生父就已经帮她认罪了。 夏管家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淡漠地说道:“薇茗已经过世三年了,如果这是薇茗的命,我认。 简小姐做的孽,简小姐自己偿还,与简先生简太太无关。我虽然只是沈家的管家,但是这点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楚的。 听说……简先生今早登报,与简小姐的父女关系,彻底的不存在了?” “老管家能够深明大义,我简振东惭愧。这孽种不能留着了,简家再也经不起风浪。如果登报能够让沈总和老管家的心里舒坦一些,我简振东也不枉做一回不慈的事。” 夏管家严苛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时候不早了,简先生简太太走好。” 目送简振东的车子驶出沈家庄园,夏管家才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到二楼,“先生,人走了。” “嗯,”沈修瑾手里还举着简振东送来的礼物,举在眼前,一双狭长凤眼,打量着,眼底溢出一丝讽刺,手一扬,那礼物就丢到了夏管家的脚下:“扔了。” “是的,先生。”夏管家弯下腰要去捡起地上的礼物的时候,耳畔又想起男人的问话声: “叫你去查探的,那女人在监狱里,都经历了什么,查清楚了吗?” 夏管家弯下的腰身,微不可查的一颤,昏黄的老眼闪烁了一下,随即隐匿无踪,不苟言笑地答道: “先生说的是简小姐吧。”夏管家的手,捡起地上的礼物,重新站直身子,“简小姐初入监牢,心气高傲,是招惹了一些人的厌恶,少不得要吃一些苦头的。” 沈修瑾好看的眉心,微微一皱:“她的肾是怎么回事?” 招惹了人厌恶,挨打是肯定的,那么肾脏又怎么会在那个地方,被摘掉了。 “这里面有误会。”夏管家一本正经地说道:“简小姐也是倒霉,里面有个犯人生了病,出于治疗的目的,需要摘除一颗肾脏,简小姐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让人给算计了,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不过简小姐,确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夏管家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自己,夏管家面上不显,心里一抖,“先生,简小姐确实是挺悲惨,我虽然恨极了简小姐,但是简小姐到底也是薇茗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 我再如何恨简小姐,也不会替监狱那里向您隐瞒这些事情。” 言下之意是说,他打听来的就是这些事情,至于说,那头有没有说谎,那他就不知道了。 沈修瑾眯起眼,眼底露出沉思,想起来,简童三年前的性格……确实张扬,一下子从山顶上落到泥泞里,一时半会儿受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想起简童那天说过的话,没有他沈修瑾的态度,那些人怎么敢动她……终究,她如今的模样,跟他沈修瑾脱不了关系。 冲着夏管家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夏管家犹豫了一下。 “有话直接说。” 夏管家点点头:“先生……听说简小姐在东皇工作?” 沙发上,男人清淡的眼神,落在夏管家的脸上,看得夏管家那颗心脏跳得飞快,额头上沁出几许冷汗来,就是这时候,那道清淡的目光,从夏管家的脸上掠过去了: “夏叔你听说的事情挺多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叫夏管家神经紧绷起来:“不是,先生,我只是……” “我明白,夏叔关心害死女儿的凶手,这也情有可原。不过夏叔,你的职责是管理这个庄园。” 淡淡的警告声,夏管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先生说的是。” “嗯,下去吧。” 沈修瑾是在警告夏管家,不要去插手简童出狱之后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未必就能够讨得了好了。 夏管家走出卧室门,手里掐着简振东的礼物,手背上青筋鼓起,狠狠一咬牙! 薇茗死了,而那个贱人只受了三年牢狱之灾而已! 不就是丢了一颗肾脏? 他家薇茗丢的可是一条性命! 第一百零二章沈修瑾你完蛋了 第一百零二章沈修瑾你完蛋了 沈修瑾突然不大愿意去东皇了。 “最近怎么不去东皇了?”白煜行很没有形象地,就坐在沈修瑾的办公桌上。 后者眉眼都不动一下,郗辰轻笑起来:“怎么,煜行,你盼着他去东皇做什么?” 白煜行白了郗辰一眼,这里头的故事可多了,郗辰前阵子不在国内,根本不知道。 “喂,你该不会是因为她吧?”白煜行手指敲了敲桌面。 沈修瑾都没有说话,郗辰一脸八卦地凑上来:“谁?谁?因为她?她是谁?”又笑的一脸的贼八卦: “哟,沈大总裁这是有思慕的对象了?哪个佳人啊?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兄弟们瞅瞅。” 白煜行一脸幸灾乐祸:“郗辰,我觉得你再继续犯贱,会挨揍。” “去!有你什么事儿!我问他呢,沈大总裁,谁啊,哪位美人儿俘虏了咱们沈大总裁的心?” 一记暗拳,直接迎着郗辰犯贱的脸,砸过去,郗辰眸子骤然一缩,连忙躲过,拍了拍胸口:“直娘贼!沈修瑾,你出黑!” 白煜行笑的欢快:“白痴,早提醒你,你再犯贱,一定挨揍,不信,活该。” 郗辰一脸狐疑地在白煜行和沈修瑾之间来回看,突然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卧槽!不会是简童吧?” “砰!” 这下好了,话落,郗辰真的就被揍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猜对了!我肯定猜对了!”不然怎么会挨揍?“沈修瑾,你快点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郗辰桃花眼中,神采奕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一记冷刀子,“刷拉”一下,落在他身上,沈修瑾一脸平静地问道:“你想吃拳头,还是想吃巴掌。” “额……” 白煜行拽了郗辰一下,将郗辰拽到身后去,扭头看着办公桌后的沈修瑾: “你到底什么想法?” 沈修瑾手里的派克笔,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搁在桌子上,眯着眼露出沉思。 白煜行倒也不催促。 沈修瑾突然抬起头来,对白煜行说道: “我想见到三年前的简童。” 这话响起,不光白煜行,连郗辰都怔然住了。 “时间回不去。”白煜行淡淡说道:“她如今就是这副模样,你改变不了她。” “我没有想过要改变她。”办公桌后的男人,一脸认真地说着:“我不喜欢她现在的模样,没有尊严自尊灵魂的简童,不是简童。” “你可以眼不见为净。”在白煜行看来,沈修瑾就是自找麻烦,不喜欢就不去见了呗。 “她想走,你放她走就是。”白煜行看沈修瑾不说话,又补充道。 没想到,他只是这么一提议,沈修瑾的态度十分令人可疑,立刻就变脸冷冷说道:“不可能!她想离开我,做梦!” 这一下子,不光白煜行看出问题,连郗辰这个向来只顾着八卦的花花公子,也看出了问题了。 “沈修瑾,你完蛋了。”白煜行宣布道。 郗辰那张向来嘻嘻哈哈的脸上,也没了笑意,只剩下一片严肃:“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恰恰是与之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所以你不去东皇,是因为她?因为她什么呢?你不想见到她?还是你……害怕见到她?”白煜行到底是做医生的,一阵见血! “怎么可能?”他会害怕见到她?这绝不可能。 “你爱上她了。”郗辰接了白煜行的话,说道。 办公桌后的男人,刀凿的俊美面容上,缓缓扯出一道冷笑:“这更不可能!” 他会爱上那个女人? 天方夜谭! 郗辰问道:“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最近不去东皇了?” “我很忙,没时间去那里消遣。” 白煜行和郗辰闻言,对视一眼,分明都不相信这鬼话。 “沈修瑾,你是怕见到那个变得面目可憎的简童吧?那天她在你我面前辱骂夏薇茗,死有余辜,辱骂夏薇茗下地狱……她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简童,变得丑陋不堪,不只是外表,还有她的内心,都让人作呕……你不想见到这样的简童对吧?”所以才不去东皇了。 郗辰静静地听着白煜行的话,原来他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如果白煜行说,简童辱骂夏薇茗,那就一定是真的。辱骂一个被她害死的人,这面目,确实让人作呕。 白煜行总是能够一阵见血! 沈修瑾眉宇之间,戾气渐起! “你住嘴!”脸色铁青:“她不该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变成这副人憎人厌的模样!不值得!” 白煜行和郗辰的眼底,同时闪过震惊! 尤其是白煜行! 那天,他是在场的! 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简童是如何辱骂过世三年的夏薇茗的,他也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沈修瑾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夏薇茗死了,还要被简童羞辱,沈修瑾在意的,竟然是简童不该为了夏薇茗变成这样人憎人厌的模样,他觉得简童为了夏薇茗变成这副丑陋模样,不值得! 白煜行震惊地审视办公桌后的男人……沈修瑾!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正在发生的变化! 白煜行目光复杂,如果是三年前的简童,他举双手双脚,赞成沈修瑾和简童。可是现在的简童,配不上沈修瑾! 丑陋! 卑微! 下贱! 毫无自我的劳改犯! 她配不上沈修瑾! 白煜行神色复杂,内心里波糖汹涌,眯了眯眼,终究没有提醒沈修瑾对简童感情的变化。 “我要是你,就把她丢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白煜行淡漠地提醒道:“夏薇茗的死,跟她息息相关。 你只是震惊简童的变化巨大,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沈修瑾,你只是一时震惊于她的改变,如此而已。” 沈修瑾沉默了会儿,说了一句:“让我再想想,理清楚。” 有些东西,他从没接触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再如何不擅长感情的事情,沈修瑾也依然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他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就算这该死的女人,如今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他也没有办法掐死她! 白煜行和郗辰先行离开了沈修瑾的办公室,郗辰拉住白煜行:“你为什么要刻意对他说那种话?” 他就不信,他都能够看出的问题,白煜行这个人精看不出来! 白煜行只是淡淡地扫了郗辰一眼:“人的长相外在可以变丑,心呢?心丑成那样,记恨着被她害死的人,辱骂一个过世三年的死人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觉得,如今的简童,还配得上沈修瑾吗?” 郗辰哑口无言。 第一百零三章谁能忍住谁就不是男人 第一百零三章谁能忍住谁就不是男人 晴空万里,阳光有些毒辣,简童又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那条林荫小道,今天人有些少,但每逢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一对小夫妻从她身后掠过,还不忘回头再多看她一眼,小声的议论声,尽管没有当着简童的面去说,却也没有刻意地咬耳朵,压低了声音。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在她的脑后响起,已经习以为常,对于周围那些偶尔经过的人们,时常露出的一贯的惊诧的表情,她已经习以为常。 抬头看了看这太阳正当空,她明白她此刻的装束在别人的眼中,是有多么的惊悚。 所有人都穿着短袖短裤短裙的时候,她身上裹得紧紧,不露分毫。 看着身上的长袖衬衫一眼,她有些后悔……应该穿件厚些的外套。 骨子里阵阵的疼痛,旁边又是一对小情侣,骑着单车,晃晃悠悠从她身边经过。 女孩子一身白裙子,男孩子一件白色衬衫,女孩子性子跳脱,大老远就能够听到轻快的聊天声: “喂喂,去吧,过会儿我们就去游乐园,今天天气好着呢,不去多可惜啊。” “好,好,都听你的,咱们去游乐园。” “那晚上露营吧?我买了帐篷。” 便说着聊着,那单车就从简童身边经过去。 “喂!等一下。” “什么?”那对小情侣惊讶了一下,男孩子单脚撑着地,停了下来:“你叫我们?……”又把简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男孩子长得清秀,浅咖色的清秀眉头蹙起来,“有事?”一脸的怀疑……这,这,不会是个疯子吧? 简童傻愣住了……她没有想要去叫住这对小情侣,却还是忍不住叫住了。 “你……没事吧?”后座的女孩子,一头俏丽的学生头,染成了栗子色,歪着脑袋,伸出手来,在简童面前晃了晃。 简童呆了呆,“我……”我什么呢? 为什么忽然叫住陌生的他们呢? “你是想问路吧,没事,你问吧,我男朋友是百事通,这一片儿的路段都熟悉。” 女孩子的声音青春活力四射,简童连忙垂下眼皮,眨了眨眼,抬手状似不经意地擦了下眼角的酸涩,才温吞地说道: “我、我……今天会下雨的。我看天气预报说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不方便,走起来有些变扭,但从步伐上看,便显得有些局促匆匆。 耳畔那对小情侣的对话声,越来越远。 隐约还可以听到:“咦?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吗?” 男孩子也一脸疑惑:“可能……她看错了?不过她真是一个好人……” 声音渐去渐远,简童苦笑一声……好人啊? 要是他们知道她坐过牢,不知道,会不会还说自己是好人? 漫无目的往前走。 再抬起头的时候,简童呆住了…… 榕树下,白色衬衫,卡其色休闲裤的男人,跃然于眼底。 他站在树荫下,手插着裤袋,一脸痞痞地冲着自己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于是,连空气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夏天。 比这个还要大的大榕树下,那个少年一身的白衬衫,卡其色的裤子,白球鞋,站在树荫下,她匆匆小跑过去,他一脸不耐烦,淡淡催促: “慢死了,女生就是麻烦,快点啊,再不快点,我就走了。” 他说着走,却依然站在榕树下,静静等着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哦……初三那年…… 是什么时候起,她和他的关系,变得剑拔弩张,变得不可改善,变得陌生有了距离? 竟然,记不起来了…… “沈……”她眼神迷蒙,对着树荫下的男人张嘴唤道。 突然那树荫下的男人,清朗的声音,轻快叫她:“简童,我就知道,在这里,能够等到你。” 这一声轻快的呼唤声,简童抖了一下,神志清醒过来,望着那榕树下,手指插在裤袋里的男人,她嘴角,溢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不是那个男人啊…… “萧先生,你好。” 她温吞地冲着树下的男人,礼貌招呼。 萧珩咧嘴一笑,一口的白牙,歪着脑袋对她说:“你过来,离这么远,做什么?过来过来。” 他又冲着她招招手。 简童缓步上前:“萧先生,在等我?” 如果她没有幻听的话,刚才他确实这么说的。 “是呢,我等你。”萧珩轻快地说道:“简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做我的女朋友吧?” 简童一脸的错愕。 “前段时间去米兰,有个项目需要加急,今天上午的飞机,一到s市,我就跑来这里了,就知道能在这里撞见你。 简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简童心跳加快了半拍,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光彩熠熠的眸子中,这双眸子和那个男人的,完全不一样,她始终慢半拍,愣愣地盯着尽在咫尺的那张俊美面容看。 脑子里有些乱套了,用现在流行的话语来说,那就是当机了。 愣愣地看着那张脸。 “喂,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珩含笑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 简童震了一下,恍惚抬起头,眨巴眨巴眼:“什么?” 见她如此,萧珩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话落,一道黑影压下来,简童只觉得唇瓣上温润一闪即逝。 “不怪我,是你这么盯着我看的。谁能忍住,谁就不是男人。” 萧珩说着,眼睛瞬间就亮了,盯着简童看:“你耳根红了哦。”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简童的耳根更红得能够滴血了。 “简童,”萧珩突然伸手,将简童的双手,包裹进自己的一双大掌中,捧在胸口,“交往吧。” 他在米兰那么长的时间,他也想过这些种种,最后,他十分确定,他想要这个女人,没有为什么,就冲着她耳根红起来的模样,让他心动不止。 就冲着那唇上的美味珍馐,让他欲罢不能。 食色性也,谁说一定要爱上一个女人的相? 逗弄她的每一次,都能让他心情无比舒畅和愉悦。 “简童,交往吧。”他说:“我来照顾你。” 第一百零四章萧珩萧珩让人心痛 第一百零四章萧珩萧珩让人心痛 初三那年的夏天,她说:“沈修瑾,交往吧,你来照顾我。” 白衬衫的少年转过头来,用那双清透的凤眼,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她追上去,从身后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小气鬼,我很好养活的。你都养活不了吗?” 少年的回答,至今,简童还记得。 他说:“不是养活不了,而是,你不是那个对的人。”说完转身,任由她握住他的手掌,牵着她往校门外走。 简童记得,她那个时候看了一眼两人交缠住的手掌,那时候她在下那个什么? 哦……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想:如果我不是那个对的人,沈修瑾,你干嘛不松开我的手? 她从后面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手臂,黏上去,笑的没脸没皮:“沈修瑾,我不是那个对的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个对的人了。” …… “简童?简童?”萧珩唤了两声,有些不满她又分心了……眼底一丝失落,这个女人的心里,似乎住着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比他更早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但下一秒,他眼中的光彩,又重新回来了,把她的手掌捂在双掌掌心中: “试试,试试总行吧。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再流一滴眼泪。” 简童肩膀颤抖了一下,眼底一丝向往,一抬头,又看到萧珩那张满是诚挚的面孔,她忽然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烫得疼,一把甩开萧珩的手,把两只手掌都背到了背后,又飞快退后几步,和萧珩拉开了一些距离。张着黑色的眼睛,眨着眼睛望着萧珩。 “你说句话啊。……简童,你不能逃避。” 他往前逼近,简童又往后退几步。 萧珩眼底光芒一闪,又往前逼近。 简童还往后退。 萧珩不忍了,长臂一伸,连人一起,带到自己的身前,立刻双臂一起箍住她的腰身,禁锢在自己的面前:“简童,你别想逃避,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逃避。” 她没逃……正如当年沈修瑾说过的那句话,不是对的那个人,何必去逃呢? 突然之间,简童脑海中一丝明悟……原来,当年之所以那人没有甩开她的手掌,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只因为自己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又何必在意,何必多此一举。 如此想来,自己这么多年来,越挫越勇的举动……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笑话。 萧珩拧起眉心……这女人,今天已经第三次发呆了。 说不出此刻什么感受,萧珩俯身下来,在简童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是沈修瑾,对不对?” 他突然问道。 简童身子颤了一下。 萧珩笑了,这笑,却有些不是滋味:“简童,忘掉他,无论你和他有什么样的过去,那都是痛苦的。” 简童就好像神经过敏一样,抬起头就问:“你怎么就确定都是痛苦的?” 萧珩凝目望着怀中紧紧箍住的人儿……这女人大约根本不知道,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脸敌意,他嘴角浅浅勾起……没关系,他会让她忘记姓沈的王八蛋的。 “你们的过去有幸福的事情吗?如果有,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到的都是绝望?” “……”默,无言以对。 “简童,你至少试一试。就算现在不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你至少给自己一个机会,接受幸福,拥抱幸福。 你不能永远活在记忆里,活在过去,活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 简童,忘掉他,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回忆,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坚信,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和记忆,都会被我和你之间的幸福记忆替代,填满。” 有那么一瞬间,简童心动了……幸福啊,谁能够拒绝这个东西?简童也被这美好的两个字蛊惑了。 “好……”她刚刚想说“好”的时候,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不行。” 幸福啊,谁不想得到。 可是她配吗? 如今的她,还配得到这世上人们都想要的东西吗? “简童?”萧珩不敢置信地轻唤着简童的名字:“为什么?” 为什么这女人连机会都不给? “姓沈的,在你的心中就那么重要吗?”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垂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丝丝苦涩蔓延……萧珩啊,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真的明白你此刻面前站着的我,你表白的这个人,她是拥有身和心真的活在人世间大太阳底下的大活人,还是只是拥有一个人的躯壳灵魂却永世沉沦不见光的地底下的活死人?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我又背负了什么吗? 你真的以为我这样的人……还能够奢望幸福吗? “……对不起。” 萧珩心里一阵发堵,不服输地俯身下来,温润的唇瓣,狠狠覆盖在那张苍白的唇瓣上,他又加深了这个吻。 简童没有躲开,任由面前的男人吻着。 一吻之后,萧珩抬起头:“你看,你没有拒绝。”他眼底的认真和倔强,让简童不敢直视。 心虚地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情绪,女人温吞地说道: “萧先生,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我虽入行时间不久,但也知道客户至上的原则。我还没有听说过,女表子拒绝客人亲热的事,萧先生,你听说过吗?” 萧珩面色一白。 又不服地反驳道:“那你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那个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简童,女表子会用那样动人的眼神,看嫖客吗?” 简童抬起眼皮,认真地看了一眼萧珩,这一眼,专注又凝聚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萧珩为之心动,连心跳都在这一记眼神下,加速了起来。 他也低着头,专注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女人脸上,似乎在等着简童的答案。 好半晌,简童轻叹息了一声,淡淡望着萧珩,开口道: “那一年,我喜欢的男孩子,站在榕树下,刚好穿了一身白衬衫,从此我爱上了白衬衫。 今天,穿着白衬衫的你,刚好站在榕树下,我便迷了眼,陷入了过去里。” 所以,一切与你无关。 萧珩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落寞,稍纵即逝,眨眼的时间,他又笑的一脸痞样,眼底放着光彩,手臂一用力,轻而易举就将怀中女人,又带近了他的身前,低头就在她的唇瓣上,又啄了一口: “那你把我当嫖客吧,简童。” 第一百零五章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去走近你 第一百零五章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去走近你 简童心里一抖,此时此刻,更加看不懂面前这个时而单纯,时而又玩世不恭的男孩子了。 她以为那么说,能把人给气走。 她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也不管不顾,就对萧珩说:“萧先生刚刚的那个吻,不是无偿的,萧先生记得结账给钱。” 这么说……总可以了吧? 简童这么想着。 就看到面前的男人,松开一只手,在他的口袋里一阵攒动,再伸出手来的时候,掌心摊在她的面前:“喏,给。” 简童一阵愕然,她没有见到过萧珩这样的人。 怔然地望着萧珩手掌心里的红钞票,简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他这么利落的给钱…… 原本以为,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在他的面前,这么的形容自己,会把他吓走。 “简童,我说过,你逃不走的。我是认真的。” 耳畔,萧珩的声音,坚定无比。 但简童,却更加慌乱了。 认真的! 认真的! 认真的东西……她不敢要啊! 她又哪里还配得到“认真的”东西?! “简童,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简童突然抬起头,眼底有一丝异样的情绪:“萧珩,”粗嘎的声音,缓缓地打断了萧珩,她认真看着萧珩问道:“你眼里的简童是什么模样的?” 萧珩怔然了一下,如何也没有猜想到,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会突然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很重要吗? 在萧珩没有看到的地方,简童的两只手,不停用指腹相互摩挲着,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够了然——她此刻,内心里,并不像面上那样平静无波。 “萧珩,我什么都没有。”简童淡淡提醒道。 萧珩有些发急:“谁说的?” “萧珩,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到底你又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你的“认真”送给我呢? “你很倔强,也很坚强,还很善良。你敢作敢当,除了面对我的感情,你什么都不逃避。你耳根红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你亲起来的感觉像初恋。” 萧珩急切地说道:“简童,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很好。好到那些外在的东西都不重要。” 简童嘴角扯出一道牵强的笑……坚强?善良?敢作敢当?不逃避? 她望着面前这个还有些孩子气的男人,他那么认真那么笃定那么坚信的眼神……简童只觉得不敢直视和面对,只觉得两颊都发烫。 那样坚信和笃定的眼神,那样认真的神情……简童张了张嘴,想说“萧珩,你错了,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她想说,最终,简童眸子里闪烁一下,到了嘴边的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也许,她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一个人,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也许她是出于内心深处的私心…… “简童,你不需要向我走过来,你不需要向我走近,你站在那里就好,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向你走过去,走近你。我去拥抱你,你只要站着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简童,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的世界里不能有幸福两个字呢?” “简童,试试吧,试试,我绝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流一滴眼泪。” “简童,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给我们两个一个一起得到幸福的机会。” “简童……” “简童……” “简童……” 一声一声的“简童”,一声一声的,快要入了她的心,怎么办? 怎么办! “简童,你认为现在的你,还配得到幸福吗?”沈修瑾说。 “简童,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获得幸福。”萧珩说。 两个声音,不断地重复,不断的在脑海里徘徊,她的脑子快要炸裂了! 幸福,她怎么能够得到幸福呢!她是罪人!阿鹿因为她死了,她却得到了这世人最想要的幸福? 荒谬!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那个却得到了幸福?该幸福的那个人是阿鹿!她现在的生命,都是抢了阿鹿的! 如果……如果阿鹿没有因为她死去,现在的阿鹿也该是幸福的吧? 抢了阿鹿的生命,又要抢阿鹿的幸福? 挣扎、痛苦、悔恨、自我否定、自我厌恶……这种种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简童陷入自我排斥自我厌恶中,她分不清楚,她的幸福和阿鹿的幸福,并不相同。她潜意识里认为,阿鹿是替她去死的,她现在活着,是替阿鹿活着,是给阿鹿赎罪。阿鹿若是活着,她那天就死了,现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该属于阿鹿。 那么……幸福呢? 萧珩的声音,还在耳畔! 简童重重挥开萧珩:“闭嘴!闭嘴!我不需要什么幸福~!”野兽一般冲着萧珩嘶吼,萧珩猝不及防,没料到她突然这么大的力气,一个不小心,便被推开,脚下踉跄两步,刚站稳,就看到那女人一瘸一拐,托着一条腿,却几乎是小跑的跑开。 简童迫切地想要离萧珩远一点。 萧珩追了上去。 “简童,你在怕什么!” 林荫小道上,一个女人瘸着腿急匆匆走,身后白色衬衫的男人急切地追过去,边跑边质问,形成一道追逐赛。 或者这,并不算什么追逐赛。毕竟追人的和被追的那个人,实力并不相当,一个长腿长手,步伐矫健,一个瘸瘸拐拐,拖着一条瘸腿。 这天色,也是老天爷的心情,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高阳当空。 下一秒……轰隆隆! 顷刻之间,风雨大作! 不知这乌压压的云,是从哪里飘过来,一下子就遮天蔽日,一场大雨,笼罩了天地! “简童,别跑了,你跑不过我。” 萧珩在简童身后大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五六米的距离,简童急了,边跑边转头往后看萧珩:“我说,我不需要幸……” “简童!小心!” 她的话未说完,就看到萧珩惊恐的眼神,简童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她的耳边,炸开一声“砰”的撞击声,她还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就倒在地上,打了个滚。 第一百零六章那一本藏着心事的日记本 第一百零六章那一本藏着心事的日记本 “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司机伸出头来,怒骂:“有病的吧,想死黄浦江就在前面!” “对不起,对不起……”简童连忙打招呼,一边有些庆幸,幸好这司机刹车快,只受了一些外伤。 萧珩冷眼一瞪那司机:“你会不会说话?撞人还有理?” 萧珩凶狠,司机就有些怵他,骂骂咧咧骂了句:“小夫妻吵架,回家吵,跑马路上闹腾,毛病。”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开走。 萧珩虽然态度凶狠,但是也知道这是并不能怪司机。又看了一眼简童,她摔得并不重,但皮外伤是肯定的。 他连忙去朝着简童跑过去,“简童,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你别过来!” 简童跌坐在地上,神情变得平静起来, 大雨倾盆中,泥泞的地上,她仰头透过雨幕,粗嘎的声音,缓缓响起: “萧先生,我不需要什么幸福。我也不需要救赎。现在我的生活,很好。请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再随意闯入我的生活中了。 当一切沉浸在黑暗中的时候,那一束光,不是救赎,而是错和罪。 萧珩脸色变了又变,垂眼扫向雨水中泥泞中的人儿,大雨也打在他的身上,湿了他的眉眼,他没有理会那女人,抬脚就朝着她走过去。 简童神色大变:“你别过来!”她粗嘎的声音,吼道! 用实际行动拒绝这个男人,闯入她的世界里来。 “萧先生,您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雨水中,她轻笑一下,雨幕遮住眼底的伤痛,她的笑容,却更加灿烂:“萧先生,您有钱吗?您有钱,您就是大爷。我只认钱。您带着钱来东皇,我不会让您失望。” 她说:“萧先生,我在东皇等着您。” 萧珩震惊地望着泥泞中的女人,手脚不便地从地上爬起来,雨幕中,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 耳边还在回响她那句话:您有钱吗?您有钱就是大爷,我只认钱。您带着钱来东皇我不会让您失望。 秦沐沐和他说过,简童爱钱,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 他那时候不置可否,也理解简童的为难之处。 可是,当他今天跟她表白,今天把真心,捧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便如此,这个女人也选择更爱钱。 萧珩不怪简童爱钱……这世上有不爱钱的人吗? 可是,却有些失落简童今天做出的选择。 在她的面前,一份是他萧珩几十年来第一次动心决定认真对待的感情,另一份是俗不可耐的金钱……可这女人,似乎更爱钱一些。 萧珩怔然在原地,直到远处再也看不到简童的背影,他猛然一惊,再想追过去的时候,没了她的踪迹。 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岔了……这女人真的爱钱的话,更应该的是抓牢自己吧?” 而不是把他往外推,抓牢他,就是抓牢的金钱,不是吗? 随即,萧珩又疑惑起来……为什么呢?是因为姓沈的吗? 越想越觉得对,萧珩脸上露出自信来:“姓沈的,简童迟早会接受我。” …… 简童匆匆回到宿舍,一进屋子,立刻把门关上,好像背后有猛兽在追赶她。 身上的衣服,在刚才摔跤的时候,磨破了,幸而那司机及时踩下刹车,幸而她长衣长裤,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摔伤,手掌心里蹭破了皮,不是什么大事。 草草处理了掌心伤口,拿起一旁的手机,犹豫了下,给苏梦打过去电话:“我……今天想要请假。” 苏梦惊奇了一下,又特意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是简童打过来的,她还有些惊讶:“小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有些累,想要休息一天。” 苏梦“唔”了一声,有些欣慰:“那行,”她很豪爽地就答应了下来:“你啊,总算知道要休息了。成,今天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挂断了电话。 简童站起身,走到卧室窗边的小木桌前坐了下去,动作迟缓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 出狱之后,她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业余活动,这笔记本,便成了她唯一的消遣,陪伴她出狱后乏味的生活。 她很久没有再记日记了,最新的一篇日记,内容是:阔别三年,我又见到了他。 没有多余的描述,没有心情的描写,就是陈述这一件事情而已。 摊开笔记本,里头夹着一只圆珠笔,简童拿起,缓缓写道: 萧珩突然出现,他又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一直以为,最初那一次的询问,只不过是这个大男孩兴致所起,突发奇想。 后来果然没有再见到他了。 可是今天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问我相同的问题。 我很想把它当做一句玩笑话。 但是萧珩不,我看到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执着。 他说他很认真,而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没有说假话。 他说你不需要努力走近我,换我来靠近你,他说他会让我幸福,不会让我流泪。 幸福啊……谁不想要呢?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心动的吧,否则,我想我也不会突然问他:你眼中的简童是什么模样的。……假如我那个时候没有那么一丝丝心动的话,我不会问这个问题。我心动的不是萧珩这个人,是萧珩所说的“幸福”。 我想要看看,他眼中的我,和现实的我,差多少。 他说我坚强,勇敢,敢作敢当……这不是我。 我果然是自私的,我大可以当面说破自己的卑微自己的狼狈,把最难堪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我大可以当面就告诉他:不是的,我不是你说的那个美好模样。 我大可以让他亲眼看到现在的我:卑微、懦弱、无能、冷漠……还有自私! 当我想说出真相的那一刻,我看到这个大男孩儿眼底的真诚,他看我的眼神很执着,很认真,很笃定,也很……专注。 那一刻,我有了私心,我突然不想让他知道我丑陋的模样了。 我知道,我并不会爱上他……因为早就枯死的心,就跟装了心脏起搏器,只能机械的跳动,没了爱人的能力。我又哪儿能够回应一份真诚的感情? 可是这世上现在为数不多愿意不带有色目光,认真专注诚恳看着我的目光……我突然很害怕,这样的目光变成了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鄙夷和不屑。 他又说: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幸福呢? 我就是知道——绝不会幸福! 我这样的人,背负着人命债,有什么资格活在大太阳底下享受幸福? 用着阿鹿换给我的生命,去幸福? 荒谬! 但我更厌恶自己的龌龊! 尽管我无数次的不肯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我逃走……并不只是单纯的因为亏欠阿鹿不敢奢望幸福,我知道我肮脏,到头来,还要利用一个过世之人,来逃避萧珩的感情。 不要再接触了吧。他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如此,就好。 生活不起波澜的一摊死水,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经不起风浪,筹够了钱,等那人厌倦这一切的时候,就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 合上笔记本,女人站起来,推开窗户,任由雨水时不时打入屋子里。 雨水的冷,冻彻了骨,她瑟缩一下,抱着手臂,脑子却空前的清醒。 她很清醒,现在在做什么,很清醒,她正在做的每一件事。 第一百零七章套路太深 第一百零七章套路太深 简童真的没有见到过,像萧珩这样的人! “喂,发什么呆,上车啊。” 大榕树下,白衬衫的大男孩,依旧和昨天一样,站在那里,只是今天手里多了一辆自行车。 “……” “别发呆了,上车上车。” “……你怎么又来了?” 萧珩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为什么我不能来?” 不是不能来,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在经过昨天之后,他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萧珩个儿高,一只脚撑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长臂一伸,就把女人三两下地给拽到了身旁,又把她往后车座上一摁。 简童就要站起来。 “你别动啊,摔下来,我可不管。”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脚下的踏板一踩,自行车载着简童,向前行驶。 简童原本是要站起来的,猝不及防车子行驶,惯性之下,她又重新摔坐在车后座上,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前面萧珩劲瘦的腰身。 脑子里糊里糊涂,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走就好。”简童粗嘎的声音说道。 前面立刻传来一声: “不好。” “……” 又过了一会儿。 “萧先生,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前面的人,轻哼哼: “我们昨天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 朋友……你这样,我们就没办法聊了。简童内心有些崩溃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那你知道我要去干嘛吗?”就把她拉上车? 她又扫了一眼这自行车,想不通,萧珩看起来也不是喜欢骑车的人吧。 “我们先去吃中饭吧,我看了下,我认识一家口味不错的店。” 简童有些抓狂的冲动了……这人不光不按照常理出牌,还答非所问。 “我不喜欢坐自行车。” “少骗人了。谁昨天看着那对小情侣骑着单车,眼睛都红了?”萧珩说:“简童,我知道,这肯定又是你和沈修瑾过去的回忆。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简童一嗫,倒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萧珩自顾自地说: “你一时半会儿不接受我也没关系啊,本来追女孩子,就是要花时间花精力啊,简童,我跟你说,我这可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追一个女孩子。 我要是做的不好,做的不对,做的你不满意,你可要将就一些。谁叫我经验不足。” “萧先生,我们只是客户和……”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萧珩哼唧打断了车后座女人的话:“你就把我当嫖客好了。我没意见。” 我有啊……简童眨眨眼,眼底的无奈,尽显无疑。 不知道是萧珩故意的还是怎样,他骑车的速度,并不慢,简童有心想要跳下去,都有些胆战心惊。 约莫一刻钟后,萧珩一个左转,带着她,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弄堂里。 看了眼,深深的弄堂,简童连忙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嘘~”他柔着声音说道:“马上就到了。” 话落,车子又是一拐,便在满眼的蔷薇花墙前停下来,萧珩利落地下了车,“到了,这是后门,以前我来的时候,都是走前门,你别看这后门幽静窄小,前面正门挺气派的。” 听到这话,简童就不太想下车了。 屁股下像是粘了双面胶一样,萧珩半挑着眉头,看着她此刻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下来吧,你赖在车子上,也没用。” “我不!”她眨巴眨巴眼,双手死死地拽住了屁股下的车座位。 萧珩差点儿就笑了,不过,他知道,他此刻要是笑出来,这女人立马又会变成那个长满刺的刺猬,蜷缩成一团,他就再也别想靠近了。 “真的不下来?”他好看的眉宇,可疑地抖动了一下,但真的只是一下,下一秒,就又恢复成平静无波,任谁都看不出来刚刚那一下的可疑之处。 “我不饿。”反正,就是不太想进去。 “我饿。” “那你进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简童,两个选择,一,你自己下车,跟我进去吃饭。二,我抱你下车,抱你进去吃饭。” “……”简童的脸色不太好,她是真的不太想进去。现在所有跟“气派”有关的地方,都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遇上一两个过去的熟人? 不想面对,不可以吗? “我们去胡叔那里吃牛肉面吧?”她咬唇,心虚怕萧珩不答应,忍痛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 萧珩立刻把脸撇向一侧……他是真怕自己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干脆撇到一侧,偷笑一下,才又转回,故意慢吞吞地吊着简童: “哦?你请客啊?”慢悠悠的声音,听得人牙痒痒:“就吃牛肉面啊?” 这下,简童就不太高兴了……牛肉面怎么了? “你不吃算了。”简童“唰啦”一下,滑下车,转身就朝着外面走,手臂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吃,谁说我不吃,牛肉面好吃,我最爱吃。走,我们现在就去胡叔那里。” 萧珩不管不顾,一把把简童抓回来,重新摁在后车座上:“你别想赖账,可是你说的,请我吃牛肉面。”他是怕她跑。 车子又驶进了小弄堂里,弄堂两边的红砖墙上,爬满了一排排的野蔷薇,白色艳粉浅黄,车子在花墙之间穿梭,有风吹过,简童的额发被吹起,露出里面狰狞的疤痕,她坐在自行车的后车座上,脑子里有些乱脏脏。 红粉白黄的蔷薇花,在眼前掠过,简童突然愕然地抬起头,望着面前挺拔的背影,眨眨眼……不是他拽着她出来吃饭的吗?怎么最后变成她请客了? 她还是没有想清楚,最后怎么就变成她请客了??? “萧先……”生…… “坐稳。”嘴才张开,话都没说完,前面的男人突然肃然地命令道:“抓牢我的腰!” 一个命令下来,大脑第一个反应,便是服从。 简童来不及思索,立即伸手,紧紧抓住萧珩健硕的腰身。过了一会儿…… “刚才……怎么了吗?” “哦,刚才啊,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个饮料瓶随手扔在小路上,我怕你摔着。” “这样啊,谢谢你,萧先生。” “嗯,没事,举手之劳而已。”萧珩清扬的声音,状似不太在意的说了句。削薄的唇瓣,在简童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上翘。 第一百零八章怎么样都行吗 第一百零八章怎么样都行吗 简童以为吃完中饭,事儿就过去了。 但很显然,某个人并不这么认为。 简童眼底一丝无奈:“萧先生,牛肉面你也吃了。”而且还吃了三碗! “嗯嗯,牛肉面挺好吃的。” “……”他们是在讨论牛肉面的问题吗? “萧先生,能别再跟着我了吗?”这人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的。 “萧先生,我说了,您有钱,带着钱去东皇,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想怎样都行。” 萧珩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笑容,轻扬地“哦”了一声,“怎样都行吗?” 某个人开始挖坑了。 “对,您有钱,带着钱来东皇,您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 “哦……”他又长长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久远,只简童此刻听不出来:“这话可是你说的,晚上见。” 说完,转身就推着他的自行车走了。 简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弄不明白萧珩这个人了。不过,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人总算是走了。 再继续在她宿舍楼下杵着的话……简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四周朝着这里看来的人。 “小姑娘,刚刚那个哦,是你哥哥吗?”一个大妈跑了过来。 “……不是。” “哦,那是你同事?” 简童又摇了摇头。 “哎哟喂,不管是谁的啦,小姑娘,我家的三嫂子的小侄女儿哦,今年刚刚毕业咧,正好没有男朋友。小姑娘,你帮忙说项说项哦。” 这大妈抓住自己的手臂,这热情,简童有些吃不消。又恨为难地看着这大妈……她总不能告诉这大妈,萧珩是她的“嫖客”吧? “哎哟,我说大凤,你这样贸贸然问人家楼里的小姑娘,万一那男的是这小姑娘的男朋友咧?” “去去,不可能的哦,那男的我看着咧,条件不得丑嘚,和这个小姑娘……哎哟,小姑娘哦,我不是说你配不上那个好男人哦,就是,就是……哎呦!不解释咧!小姑娘你不要气哦。” 简童胡乱地点点头,脸色有些难堪,赶紧往楼上走。 身后还能够听到那几个大妈聊天声音。 “大凤,你当着人家小姑娘这么说,也不怕伤人哦。” “这个,我也就是说话耿直,我直肠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嘚,本来么,这小姑娘和那个男的一看就不相配。差的十万八千里。 再说,这个小姑娘,你们是不知道哦,我住在她家隔壁滴,这姑娘也不知道在哪儿上班,都是大半夜回来的么。……” 简童不知不觉加快的脚步。 回到家里的时候,面色已经死白一片。 那些大妈们的话,貌似不经意之间,简童却都听进了心里去。 她无法回应萧珩的感情,他看着自己时候眼神,那么认真和执着,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脏。 进到盥洗室,洗了一把脸,她手撑在洗手台上,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拨弄开额头的发,她仔细将自己的伤疤,看了个透,视线顺着伤疤往下,看到的是一张失色的脸。 她的手,又缓缓摸向了后腰上……空空荡荡的触感,更是提醒了她: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正常人。 四周很静,静得她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于是手掌上移,缓缓地探向了自己的心口。 左心房里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除了一颗心脏在跳动,她还有什么! 眼底的坚定,更加的坚定了,不配的永远是不配的。 …… 但似乎,这件事,并不是简童说了算。 夜晚来临的时候,五光十色的灯火下,多少个灵魂枯寂的人,在城市的灯火下,不同的角落里,寻找所谓的“灵魂”和“快乐”。 “简童,602,点名要你。”一个服务生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给简童传了话。 简童连忙站了起来,跟在服务生身后,一路抵达了六楼。 “先生,简童到了。” 服务生敲了敲门,转身离去。 留下简童,站在包厢门口。 刚要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门,从里面被人拉开,简童便顿在了那里。 萧珩站在包厢大门中间,扯出灿烂的笑,一口大白牙,尤为的亮眼,“简童,你的嫖客来了。” 简童有些头疼,又有些啼笑皆非……他还真的说到就到。 放下手,她抬脚就往包厢里走,“在包厢里多没意思。”还没进包厢,就被萧珩扯住了手:“走,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在上班,萧先生。” “我是你的客人,不是说,客人至上,客人是上帝吗?不是说,今晚我带钱来东皇,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吗?”萧珩薄唇轻扯出一道邪魅的笑容,突然俯身,黑黝黝的头颅挨在简童的耳畔,薄唇近得几乎贴在简童的耳郭上,邪魅地说道: “不是你说的吗,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眼底一丝坏笑,故意冲着简童的耳朵,呼出一口热气: “哦……难道你是故意忽悠我的?简童,你这就不厚道了。” 简童耳朵有些敏感,立刻就红了起来,连忙闪躲,腰腹就被一直铁臂勾住,横加阻拦,萧珩又把脑袋凑近一些,薄唇暧昧的在她的耳郭上滑过: “走吧,我们出去玩儿,包厢里闷死了。你不去的话,那就是对上帝不尊敬。你要是不去的话……我明天还去你家楼下等你。” 还可以……这样的吗? 简童脸色几番变化! 有些咬牙切齿:“萧先生,我在上班!”她刻意咬了重音!提醒他这个事情! “我知道啊,东皇的规矩我比你熟,我若是带你出场,登记一下,按小时付费嘛。再不行,我帮你请假,怎么样?” 他又掏出一叠钞票:“喏,”放在简童面前:“你就当是工作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保证,只是带你去吃夜宵。胡叔说,吃夜宵不带着我小女朋友去的话,就不给我做。……简童,简童,简童……” “你别叫了。”叫的她心里一阵烦躁。 “可以啊,你陪我去吃夜宵呗。” 简童望着萧珩,看他是打定主意不罢休了,太阳穴有些疼起来,揉了揉:“只是吃夜宵?” “对。就是吃夜宵。”才怪…… “那……行。” 第一百零九章上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上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出了东皇,也吃了夜宵。 夜市中,任由萧珩牵着她的手,在这人潮中穿梭。 四周依然少不了那些怪异的眼神,和指指点点。 “又要去哪里?”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回东皇的路。 萧珩把他的玛莎拉蒂,往另一条路上开。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说好,支持夜宵的吗?” “吃完夜宵,当然要散散步。”……那种话,谁信谁天真。 萧珩心里这么想着。 车子往高架上驶去,简童有些忐忑:“到底要去哪里?” “溜车。” “……” 反正简童也看出来了,萧珩根本不想说,她再问,也问不出来。 便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喏,到了。” 车停下的时候,简童瞪大了双眼……“游乐场?” “对,我想玩儿,你来陪我。” 萧珩手插着腰,大言不惭地说:“像小爷这样的多金又帅气,博学又多智的成熟男人,当然不能和那些阿猫阿狗一样,大白天排队玩儿啦。 不包个场,怎么能够凸显出小爷我的魅力呢?” 简童脑子里“嗡”了一声,神情呆滞地望着不远处的萧珩……打死她,她都想不到,这种不要脸的话,萧珩也能够说出口。 再者,多金帅气,她承认。 博学多智……可能也是吧。 可是成熟的男人,会来游乐场玩儿吗? 另外……谁来给她解释一下……“包场和魅力,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不觉,简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萧珩俊美的脸上,笑容一顿,眨眼间,又变得超级不要脸的模样:“你看过电视没?电视上高冷总裁走到哪儿就有保镖清场,动不动就是‘我们总裁包下这里了,老板把这里清场吧’……对不对?有木有? 有!对吧! 是有的,对吧! 你看,女主会怎样? 双手捂住红彤彤的脸颊,一脸崇拜地看着男主。这不就凸显男主特别有魅力吗? 不会包场的总裁不是好男人!” “……”如果此刻简童还是三年前的那个简童,估计会捂着肚子笑得地上打滚。 萧珩哪儿来的这个神奇理论,果然是韩剧影响了一代人? “咳咳,”简童还在眨巴眨巴眼,傻眼地看着萧珩的时候,对方又作妖了,手握成拳头,作势放在嘴唇边,咳嗽了两声,说道:“简童,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 简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珩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不满,望着简童,“该你了!” “哈?” “捂着脸,崇拜的看着我啊?你的崇拜呢?你的小眼神呢?” “……”妈哒,哪儿来的智障! 如果简童还是三年前的简童的话,一定会这么怼回去的! 但她不是啊。 所以只能脸色怪异地看中的萧珩……“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啊?” “简童,我不管,你快点!捂住脸,要娇羞!要崇拜地看着我!” “简童!我是上帝!上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简童,你做不做……不做我向你领导投诉你啊。” “……”最后,在萧珩强烈的要求中,简童不情不愿地伸出双手,捂住“羞(憋)涩(红)”的脸,“崇(无)拜(语)”的看着他:“这样可以了吧?” “你别动,对,就保持这个姿势。” 一阵风过,萧珩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又飞快走到简童身后,单臂从身后环住简童,“咔擦”一声,闪光灯亮过,一张萧珩搂着简童,简童羞涩捂着脸的两人合照,就这么产生了。 “好了,走吧,我们进去。”萧珩心情愉悦地牵起简童的手,就往游乐场里走。 简童脸色不太好看……“萧先生,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我强烈的要求你,删掉。” “凭什么?” “那是我的照片,我没同意让你照。” “这是我凭本事拍到的照片,干嘛要你同意?” 此刻的萧珩,让简童满肚子的火气,气得有些牙痒痒!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删不删?” “不删。” “我这样是不对的。” “你去告我啊。” 简童听着面前的男人,哼唧地说道,顿时有种一头撞在棉花上的感觉。 满身的“斗争”的力气,都泄了一干二净。 最后,做出妥协:“那你……不许给第三个人看到。” 前面的男人,嘴角旋出一道胜利的弧度:“行。我保证不给第三个人看到。” 简童忘记了,她是怎么被这男人,从东皇里骗出来,又怎么被这男的,从吃宵夜,骗到了这个游乐场的经历。 萧珩心情大好:“碰碰车,我们坐碰碰车。” “我不……” “不过我不会让你哦,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会手下留情。” “……不用让着我。”谁稀罕你手下留情。 …… “那边,旋转木马,走走走,去坐旋转木马。” “那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你不会不敢坐吧?连旋转木马都不敢坐,丢人不丢人,刚刚玩碰碰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果然是个银样镴枪头。” “坐,现在就去坐。”谁还不敢坐旋转木马了? …… “钓鱼,钓小鱼。” “不……”去…… “碰碰车玩儿不好,旋转木马都不敢坐,你不会连小鱼都不会钓吧?” “萧先生,我们比比看,谁钓的鱼儿多。” …… “过山车……过山车就算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我自己开车高速上飙车来的刺激,走走走,这个不玩儿。” “萧先生,你怕了?” “谁说我怕了?这个没意思,小孩子玩儿的东西,有什么好玩儿的。我们去迷宫吧?” “走了,别看了,我送你回宿舍。” 萧珩不由分说,抓着简童,就往他的玛莎拉蒂走过去。 “送我回东皇就可以了。” “回东皇?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么一提醒,简童才察觉,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萧珩送简童回到宿舍楼下,拉了简童一把,一记温热,触碰她的额头。防备被烫到一般,她连忙闪躲,推开车门,匆匆离去。 萧珩的脑袋伸出车窗外: “简童,下一次,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前面女人的背影,微微颤了一下……他看到了!他看到她游乐场里渴望坐摩天轮的目光。 简童没有转身,喉咙里有些涩涩,粗嘎的声音,终于缓缓问出心里的疑惑: “萧先生,今天是你要去游乐场,还是你看出了我想去游乐场?”如果萧珩看到了她昨日拦住那对骑着自行车的小情侣的话,萧珩这么敏锐聪明的人,也许……就这么猜到了? 萧珩的声音都露出了惊诧:“你也太自恋了吧,当然是我想去玩儿。” 简童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晚安”,不再犹豫,匆匆上楼。 萧珩看着简童消失的楼道口,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一张照片,都是简童欢快的笑容,愉快的玩耍的照片。 薄唇上翘,眼底露出笑意……她能开心的笑,这便是最好。天晓得他最烦游乐场。 第一百一十章撞见 第一百一十章撞见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不远处的停了下来,隐在夜色和树影下,倒不是那么的显眼。 后车座里,苏梦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谢谢沈总送我回来,那么,沈总,我就先下车了。”说着,伸手握住了车门把手。 苏梦稍稍用力,拨开车门把手,正要推开车门,斜刺里一只手伸出来,稳稳地盖在她的手背上,苏梦惊了一下,立刻惊讶地扭过头去。 她的身旁,一张刀斧神功的俊美容颜上,此刻寒霜覆盖,一双眼,无比阴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苏梦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入眼的人和景,苏梦美眸赫然睁大……小童?还有……萧家的公子? 简童下了班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萧珩。简童已经习惯了,每个夜里下班的时候,出了东皇的大门,就看到那张笑的贼兮兮的俊脸。 有时候,她自己也变得茫然起来……不知道这个公子哥到底要在她这里磨蹭到什么时候。 “快点啊,慢吞吞。”萧珩潇洒地靠在他的玛莎拉蒂车门边,看着简童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依然也时不时会来东皇包个包厢,偶尔还是会拉着简童逛夜市吃宵夜,顺便逛一下黄浦江边,欣赏一下这s市的夜景。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一样。 萧珩走上去,大手一张,便愉快地将慢吞吞的女人揽入自己怀中,连拥带抱的往他的副驾驶座里塞进去。 车子里,冷风暴来临一般,男人一双狭长凤眼,阴冷地盯着萧珩的那只手……这该死的女人,就这么一点不拒绝,任由姓萧的又搂又抱!有一股冲动,要去把那只碍眼的咸猪手,从那女人的肩膀上扯下来,沈修瑾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苏梦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偷偷瞅了一眼身边的大boss,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谁特么身边有个天然冰窖,能够感到放松的? 与此同时,也不禁开始为简童担心起来。 很显然,她身边这个高冷大boss,此刻看着简童的目光,实在称不上友善,不光不友善,还很……可怖。 车后座,男人浑身透着一股冷意,漆黑双眸,紧紧锁住窗外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没人能够看懂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沈总?”苏梦惊疑不定地看着身旁的男人,那只大掌将她的手,从车门把手上挪开,而他自己的手掌,稳稳地扣住了车门把手。 苏梦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去者不善! 心里划过一个念想,苏梦状似不经意地望着车外的简童说道: “那不是简童吗?不过我差点没有认出来,她在东皇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笑的这么轻松愉快。 我还以为她不会笑呢。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还知道怎么笑,不算太差。” 苏梦硬着头皮,看向沈修瑾:“沈总,你都不知道,我之前看简童这个人,就和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差不多。” 心念一动,男人松开了已经拉开车门把手的手指,手依然覆盖在车门把手上,不过显然是不打算现在推开车门下车了。 “要是简童的笑容回来了,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更像是一个活人了。而不是一具只会呼吸的活死人。” 苏梦有意无意地说着这话,这话就是说给身边的大boss听的。 她此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淋湿……她也怕她身边这个无所不能的大boss,看出她的意图。不过能够阻止这位大boss就好,否则,那个傻子不知道又要遭什么罪了。 男人凤眼眯起,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自然,视线也落在那女人的脸上,他有些恍惚……有多久,没有见到简童真心地笑了? 那笑容,没有虚伪,没有强颜欢笑。该死的……吸引人!也该死的……刺眼! 前面不远处,萧珩将简童塞进副驾驶座上去,自己绕到驾驶座,玛莎拉蒂缓缓驶出去。 沈修瑾眼底寒霜遍布,冷冷对前面的司机下达命令:“跟上去。” 沈一道了一声“是”,便发动引擎,跟上前面的那辆玛莎拉蒂,尾随萧珩的车子,一路往简童宿舍所在小区去。 萧珩把车停在了简童宿舍的楼下,沈一转身请示车后座的男人:“boss,下车吗?” “不必,停在这里。”男人满面寒霜:“等。” 不远处,萧珩下了车,绕到简童副驾驶座位的方向,拉开车门,简童下车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朝着沈修瑾这边方向,看了一眼,做出一个挑衅的举动——扯唇一笑。 楼道口的路灯下,萧珩的笑容,展露无遗……赤裸裸地挑衅! “boss,他故意的,我下车去。” 沈一说道。 “不必。” 那一边,简童下了车,“萧先生在看什么?” 她够着头,就想冲着萧珩身后看过去,萧珩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挡住她的视线:“我看今天月色真美。” 他这么一说,简童也抬头看了一眼月色。 萧珩薄唇勾了勾,看着她的侧脸,“是吧?很美对吧?” “……嗯。”其实还好,不是月圆,只是一轮弯月,或者,是她这双眼睛看惯了丑的,所以发现不了生活中的美了? 有那么一瞬间,简童心里浮现出这个疑问。 一阵风吹过,简童的发吹乱了,萧珩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拨开乱发:“别动,发乱了。”他手指勾着简童的发,将她的乱发,抿到耳后去:“早点休息。” 许是萧珩这段时间,动手动脚的举动多了,简童并没有那么敏感……反正,这个人,说了他,他也不听。 道一声“晚安”,萧珩目送简童上楼。 他也没急着离去,点了支烟,细细抽上一口,掐算着时间,抬头朝着简童宿舍所在的楼层瞄了一眼,客厅的灯,亮了,萧珩这才掐灭了烟头,绕到自己的车子旁,又朝沈修瑾的方向扫了一眼,才拉开车门上了车,发动引擎,调头,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去。 经过那辆树影下的黑色宾利时候,玛莎拉蒂并没有停下来。 “boss?”沈一询问道。 车后座上,男人幽冷的声音,淡淡命令:“跟出去,截了它。” 一个寻常小区,今天夜里,两辆豪车,一前一后进去,又一前一后出来,看门的大爷都有些晕乎乎。 宁静的夜路上,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萧珩的玛莎拉蒂和沈修瑾的宾利车,两辆车停下来的时候,车身之间,只相差五公分的距离。 宾利车的后车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里面一张漫无表情的俊美容颜,一双凤眼,冷漠地望着对面车子驾驶座上的萧珩。 萧珩的车窗也落了下来,同样,隔着一条界限,两个男人,正面对峙。 “哟,这不是沈总么?”萧珩最先打破沉默,轻佻地冲着对面车上的沈修瑾说道:“沈总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跟踪我,这要是让s市的人,知道沈总还有这跟踪癖,不知道会怎么想沈总这个人?” 沈修瑾面无表情,薄唇开阖:“别人的看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凤眼杀意一闪:“倒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你的手,还要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沈修瑾VS萧珩 第一百一十一章沈修瑾vs萧珩 萧珩轻笑了一下:“你的东西?沈总指的是?” “心知肚明,何必说出来?” “如果沈总指的是小童的话,”萧珩唇瓣的笑意,隐退了:“沈总,小童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不是谁的所属物。” 沈修瑾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一双眸子凝望着对方: “我警告过你,我的东西,就是我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捡走。” 萧珩脸上也闪过尖锐:“简童她是一个大活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有选择配偶的权利。沈修瑾,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是,也许沈总您呢,和小童是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但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沈修瑾,既然你自己也说了,她是你不要的何不就此放手?” 闻言,沈修瑾幽深的眼眸里,冷意一闪即逝……她和萧珩说过什么? “就算是你们之前曾经有过什么,那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沈修瑾,你若不是瞎子,就看得到,我能够让她的脸上出现笑容。”萧珩不遑多让:“沈修瑾,你能吗?” 苏梦最清晰的感受到,身旁大boss的身子一僵,尽管不太明显,但是她靠的近,看得清清楚楚。 陡然之间!沈修瑾眯起眼:“你了解她吗?” “不正在了解中吗?”萧珩哼哼。 “那你了解她的过去,她是什么人吗?” “她是什么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简童她是一个好女人。” 萧珩突然扬起眉,“沈总不会也是爱上了小童吧?否则何必此刻将我堵在路上?沈总,你若是爱上简童,我们公平竞争。” 沈修瑾闻言,恼羞成怒:“我爱上她?”他冷笑:“我沈修瑾爱上谁,也不会爱上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是阿陆,此时又攀上了萧珩这个帅气多金的贵公子。 孤高情冷的沈修瑾,怎么会爱上一个水性杨花的拜金女? 沈修瑾此刻恼羞成怒,他就没有想一想,他这一切反常的情绪背后,当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绝不会爱上简童吗? 他太孤傲了,孤傲清高到无法正面面对自己爱上简童的事实。孤傲清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自己的心! 对于沈修瑾这略显情绪波动的举动,萧珩眉宇之间,闪过一丝诧异……此时的沈修瑾和他所认识的那个,时刻理智时刻冰冷,时刻淡漠,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的沈修瑾,真的是同一个人? 萧珩看着对面面上情绪波动的沈修瑾,足足有三十秒的时间,渐渐,他的眼底,诧异褪去,一丝了然,一闪即逝。 嘴角浅浅勾起……既然姓沈的说他这辈子不会爱上简童,那就按照姓沈的意思来呗。而自己,没有义务去提醒情敌,对吧? 就连苏梦和沈一,都不是傻子,都察觉出他们大boss的怪异。 萧珩轻笑:“那是我误会沈总了。不过简童很合我的胃口。人人都说我萧珩,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我也不否认。 但简童,我想认认真真地去对待。” 萧珩轻笑着说,提起简童的时候,桃花眼中,闪烁着笑意。不知不觉,那温柔和柔情,似乎能够溢出窗外来,透过车窗,漫过沈修瑾的宾利车里去。 不知为何,沈修瑾心里闪过愤懑、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憋屈……但这情绪,于他而言,显得太过陌生。 宾利车后座的男人,削薄的唇瓣,缓缓地溢出了笑容,但那笑意,却不及眼底,眼底一丝残忍: “如果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呢?” “那我萧珩也认定了她。” 沈修瑾如玉的面容上,渐渐地浮现出讽刺,薄唇牵扯一下:“深情的萧大少,是想告诉我沈某人,你和那女人的感情情比金坚?不管经历什么,你都不会放弃掉那个女人,一直不离不弃吗?” 冰冷的声音扬起:“那好,我沈某人不好做那棒打野鸳鸯的事情,我就看看,你萧大少有多少能耐。” 萧珩回敬回去:“山水有相逢,咱们拭目以待。” “沈一,开车。”沈修瑾淡淡地命令了一声,宾利车的后车座的车窗缓缓升上去。黑色线条的宾利车就在萧珩的面前,划出一道优雅地弧度,调头离去。 宾利车里,苏梦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事触怒此刻身边的大boss。 沈修瑾修长的身子,靠坐在椅背上,眼底寒霜遍布,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捏紧,再捏紧。 好样的,简童! 你真是好样的! 前有陆琛,口口声声“阿陆阿陆”,现在呢,又勾搭上萧珩? 萧珩说他爱上了她?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水性杨花,放荡成性的拜金女? 直到此刻,沈修瑾再一次地清晰地感受到,简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简童了。 当年的简童,不屑于讨好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男人。而今的简童,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沈修瑾此刻的那张俊脸,铁青一片。苏梦离得他远远的,尽量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引得身边这快要暴走的男人的注意力。 “沈一,秦皇岛那块土地,我记得是明天开拍?” 驾驶座上的沈一回道:“是的,boss。不过我们沈氏没有竞标的打算。” “现在有了。”车后座,男人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拿下这个标。” “这……老板,虽然是竞标,但是这一次萧家投入进去,明面上没人说,私底下都知道,这标,萧家势在必得,几乎是萧家的囊中之物啊。” 苏梦恨不得翻个白眼儿……沈一,你能够用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吗?不是萧家的,boss还不一定要竞标呢。 “所以才要拿下。” 沈一顿时明悟过来! 又后悔自己嘴巴比脑子快,boss分明就是要针对萧家人啊! 但是……为了那个女人?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看到后车座上boss的脸,沈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吓得抖了一下! boss……的表情,恐怖! 苏梦硬着头皮去问:“boss……简童她既然对您不重要,那,那为什么……”还要对萧家动手? 在苏梦看来,沈修瑾这一切的手段背后,都是在逼迫萧珩。 “萧珩无视了我的警告,我的东西,我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捡。”男人幽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一个浪荡子,一个劳改犯,在我的面前,表演什么爱情至上,情比金坚?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选择!”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是大老板就可以不给钱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是大老板就可以不给钱吗 苏梦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四周的气压非常低。 又替简童惋惜,萧珩和那个叫做凯恩的外国人不一样,苏梦这些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带眼识人的本事少不了。 而今天,boss和萧大少起冲突的时候,她也在场。 萧大少的表现,出乎了她的预料。 至少苏梦没有想到过,那些话,会出自于人人眼中的花花公子萧大少的口中。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萧大少就应承了这句话吧? 苏梦又拿捏不住沈修瑾的想法……boss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吗? boss难道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失去了方寸,今天看到简童和萧大少在一起的情形,就像是一个亲眼看到自己老婆出轨,抓奸的丈夫吗? “沈一,出两个人,盯住她。” 沈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盯住谁? “有情况,及时上报给我。” 到的这时候,沈一才恍然大悟……boss是要他盯住简童。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有情况”是……有什么“情况”? 他总不能事无巨细地,一股脑全部都给日理万机的大boss汇报上去吧? 沈一苦了脸,恨不得抓耳挠腮起来。 “如果那个女人敢有对不起我的事情……”车后座的男人,如玉面容,寒霜带雪,眼底杀意一闪。 但,沈一和苏梦两人,同时心中一抖的同时,一抹怪异的神情,浮上他们的脸上……简童要是敢有对不起boss的事情……boss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承认了什么? 翌日 简童上班的时候,在楼道里,被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沈总。” 在阔别一段时间之后,沈修瑾终于再次出现在东皇,垂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腾。 “嗯。”他低沉的声音,轻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简童整个人都是绷着的,绕过沈修瑾,一路低着头就往前面走。 身后,男人的眼里,怒火越来越旺盛。 几大步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简大小姐这么急着走去哪里?”会她的情郎去吗? 想到这女人的种种作为,他就有种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简童浑身紧绷,“我,下班了。沈总松手,我要回宿舍。” “是回宿舍?还是会情郎?” 简童脸色“唰”的一下子就惨白惨白,陡然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男人,眼底的讽刺。 呼吸一滞,故作强硬地冷着脸:“我本来就是女表子,女表子下了班,不会情郎做什么?沈总,请放手。” 沈修瑾怒意冲头,手却死死抓住简童的手臂不放。 简童冷眼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掌,淡淡问道:“还是说,沈总你也想做一回嫖客?” 沈修瑾气极反笑:“行啊,今天你也别回去了,今天我就做一回你的嫖客。” 一只手,立刻就伸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他半挑着眉问。 看着只到他下巴的女人,理直气壮地说道:“钱啊。”简童淡淡说道:“就算您是大老板,嫖妓也要给钱,没有白玩儿的道理。” 沈修瑾眼底全是震惊! 又看向摊在他面前的掌心,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丝陌生的疼痛,弥漫开来……如果说,刚刚一开始撞见她的时候,他满肚子的火气,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如何发泄。 那么此刻,面前的女人,却叫他心内郁结,他看她的眼神变了:“简大小姐,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简大小姐已经手段这么高明,怎么? 你的阿陆不要你了,你又攀上了萧家大少?” 轰! 耳畔雷鸣作响! 简童怔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怎么知道萧珩的? 沈修瑾看着她怔然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报复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心口的沉闷。他竟……拿她没有一丝办法! 沈修瑾从来就认为,最有力的打击不是言辞,而是绝对力量。面对各色对手,他向来毫不客气地施展强硬手段,换句现在网络上的时髦用语——能动手,绝不bb。 可是面对简童这女人,他竟然……一股无力感顿然产生。 他又扫向身前的女人,脑海里却浮现出昨晚她在萧珩面前展露的笑颜。 突然,男人眼神一变,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笑!” 他惜字如金,却蛮横地命令:“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笑。” 简童眉宇之间拢起山丘,下巴上那只手,太用力的掐着,她搞不懂这男人想做什么,以前就看不懂他,现在更看不懂了。 “简童,笑。” 沈修瑾的声音冰冷,可他越是如此,简童就更不想笑。 一股逆反心理,简童抬起眼皮,淡漠地看着沈修瑾……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为什么她的大半人生都毁了,还要对着罪魁祸首笑? 她此刻看着沈修瑾的眼神,让后者心里一阵刺痛,这眼神,无比的刺眼! 心里一阵莫名刺痛,沈修瑾眼底一冷,幽幽望着她:“不笑吗?卖笑的却不笑?简童,你连这个也做不好吗?还是说,你要这个?” 边说着,左手从口袋里夹出几张红钞票:“是要这个,才肯笑?” 简童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聚焦在沈修瑾手上那几张刺眼的红上,没人看得出她此刻的想法,缓缓地,她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对上沈修瑾那双漆黑的眼,两双眼睛互望着对方。 嘴角,点点上翘,牵扯出一抹制式的笑容,她问:“满意了吗?”强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他就那么高兴吗? 沈修瑾也死死盯着身前女人的笑容,他想从这制式刻板的笑容里,找出昨天的影子……不是!不是这样的笑! 根本完全不一样! 耳边又回荡起萧珩的话:我能够让她的脸上出现笑容,你能吗? 他能吗? 他能吗?……沈修瑾在心里一遍一遍质问自己,他能吗? 答案呼之欲出,却……该死的无法接受! “滚!”他手臂一甩,瞬间暴怒:“滚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似乎是要说服他自己,他红着眼睛,又恶狠狠扭头瞪了她一眼,补充一句:“我怕脏了我的眼!” 简童不发一言,立刻离开,心口,却有熟悉的疼痛弥漫,她选择无视这痛。 身后,男人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出口,他满心烦躁地爬了一下后脑的发,胸口一阵一阵地闷痛……为什么不笑!为什么曾经眼中只有他的简童,如今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颜欢笑! 为什么想起这该死的女人……叫他如此的烦闷焦躁! 豁然一拳砸向一旁的墙面,一声闷响,丝丝血迹顺着拳头,滴答下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动手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动手了 周末这日,萧珩又来简童宿舍楼下接人去吃饭,周末这天简童休息,夜市那家牛肉面管子成了简童和萧珩最常去的地方。 胡叔也已经习惯了萧珩领着小女朋友来他的面馆吃牛肉面。 今天吃完中饭,萧珩直接领着人去了电影院。 简童此刻还有些梦幻,手里的爆米花和一杯饮料,在在都提醒了自己——她又被萧珩和忽悠了。 不过,简童的唇瓣,不自知的溢出一丝笑意。 不得不说,萧珩是个开心果,如果他想对谁好,那人一定会很幸福。这样想着,简童突然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有些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大男孩儿,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看完了电影,一定要亲口和萧珩说清楚……她并不会爱上他。 也要和他说清楚,到此为止吧。 她承认,她贪恋萧珩看着她时候,只把她当做一个平凡普通女孩儿的那种眼神,没有鄙夷和讽刺,没有嘲弄和轻视。 她也承认,她贪恋这从裂缝中透进来的一束光,黑暗中就显得更加的弥足可贵。 可是,事情也正在向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注定无法回应这个故作稳重,其实就是个大男孩儿的男人,既然如此,便早日与他说清楚道明白吧。 她深陷泥泞中,怎么能够配拥有一份幸福? 怎么能够将无辜之人,拉下泥潭去? 自然,放手,才是最该做的抉择。 忽然,她的手背一阵温热覆盖,简童被烫到一般,低头看去,手背上,萧珩的大掌,稳稳地捉牢了她的手:“别躲。”低沉的声音,有一股让人无法回避的力量。 简童心尖颤抖,任由他的手掌包裹住她自己的,若无其事的扭头去看电影。 只是在心里更加坚定了,等下看完电影,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萧珩说清楚……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也不配拥有一份幸福,更不能回应他的感情。 一开始,她只以为这个大男孩儿只是好奇心重,猎奇心重,但后来……萧珩所做的一切,萧珩看她的眼神,这些,都骗不了人啊。 左手边,黑暗中,简童转过身的刹那,萧珩俊美面容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这笑容里,无比的满足,由衷的幸福,简童没看到。 电影讲的什么,简童没有看进去,一场电影下来,满心满脑子都在考虑着,待会儿怎么和身旁这个大男孩儿说。 电影结束,大灯亮起,萧珩拽着简童的手,不肯松开,牵着她,顺着人潮,往外走。 简童有些紧张起来,抬头看了眼前面男人的背影,手掌心里已经汗湿一片,黏腻腻的,她忍不住看向两人双手缠握交接的地方,忍不住心想:他难道不觉得黏糊糊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很不舒服吗? 但显然,与简童整场电影都心事重重不一样,萧珩十分的高兴,兴致勃勃地牵着简童,走到停车场,简童坐进副驾驶座,萧珩也坐了进来。 “等一下开车。” “嗯?”萧珩扭头,一脸不解:“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突然叫停车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买而没有买……越是这样,简童心里越是难受。 喉咙里堵了一样。 萧珩又在催促:“想要什么,今天反正周末,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是,”她一咬牙,眼底露出坚定:“萧先生,我们这样子……”也不是事儿……她正要说起这些事儿。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一阵铃音,急促地响了起来。 萧珩掏出手机看了屏幕一眼,眉头微蹙,抬头对简童说了一句:“小童,我接个电话。”伸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一阵苍老的声音,威严无比:“你现在回家。” 萧珩不满:“祖父,我还有事儿……” “不用说了,你必须马上立刻回家。” 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萧珩看了眼被挂断通话的手机,眉宇蹙得更深,几近拢起山丘。 “萧先生有急事?那我可以自己回去。” 简童叹息了一声……今天看来是没有机会把那些事情说清楚了。 “我送你回宿舍。”萧珩一把拽住简童的手臂,阻止她开车门自己下车:“送你回宿舍,花不了多少时间,我顺路。” “那好,萧先生,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还请我看电影。” 萧珩又不满地瞄了一眼简童:“你要这么客套吗?都说几遍了,萧先生萧先生的叫着,听得怪奇怪的。” 说着,脚下油门踩下去,一路往简童宿舍去。 “到了。下车小心。”他想了想,又对已经下了车的简童说道:“简童,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不再称呼我为萧先生。” 简童脚下顿了一下,冲萧珩露出一抹笑容:“萧先生这个称呼,对您的尊重。萧先生您快走吧,我看您是有急事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对方一丝说话的余地。只是无声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说清楚,还得另外找机会了。 萧珩脸上闪过一丝颓然,随即打起精神,望着简童消失的方向,眼底重新燃烧上坚定……迟早,迟早能够打开她那颗关阖的死死的心! 就不信了! 前人的智慧不是说:有志者事情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吗? 脚下油门一踩,呼啸而出,直往萧家宅子飞驰而去。 萧家 满头鹤发的萧老爷子,生就一张严肃的脸,此刻更是一脸严肃,对着面前的萧珩,没有好脸色。 “祖父。”无论萧珩在外面多么放肆,在萧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 老爷子特别的刻板强硬,这也使得萧珩,不太愿意回老宅的原因。 老爷子朝身后伸出手,身后的老管家立即将一个文件包放在了老爷子的手里。 “砰”的一下,老爷子将手里的文件包丢在了萧珩的面前:“你自己看看,最近萧家损失了多少。” 萧珩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文件包,打开之后,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凝重,手里的文件包,重新丢在了茶几上:“祖父,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萧氏集团的财富,几乎蒸发式损耗! 他虽爱贪玩乐,不太愿意插手家里的公司,但是,不代表萧珩就是酒囊饭袋,没有能力。 “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冷哼一声,强硬地指着萧珩:“好好想想,最近得罪过谁!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将我们萧家逼得不得不重视?” 萧珩瞬间明悟! “沈修瑾!”他几近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三个字! 第一百一十四章奉陪到底 第一百一十四章奉陪到底 “祖父……”萧珩正要说什么,萧老爷子冷声打断: “离开那个女人。” 萧老爷子冰冷的命令传到了萧珩耳中,陡然!萧珩眯起眼,觑向老爷子:“祖父调查我?” 萧珩望着老爷子的眼神,变得微冷起来。 萧老爷子冷哼道:“你惹来这样强劲的对手,我这个萧家的大家长,难道不该弄清楚前因后果吗?就任由你去给萧家招祸?嗯?” “祖父是怕了吧,祖父怕沈家,祖父连沈家一个小辈都要怕。难怪这些年来,人人都说萧家不如沈家……” 萧珩的话没有说完,老爷子拽起一旁的拐杖,就狠狠朝着萧珩甩过去:“住嘴!”老爷子色厉内荏,一双灰蒙蒙的老眼,瞪得死大死大,愤怒地瞪着自己面前的亲孙子。 这个孙子可以说,是萧家这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却有个懒散的毛病。萧老爷子向来是很看好这个孙子,从没有想到过,这个孙子还会给萧家惹来这样的劲敌。 萧家不如沈家的话,这些年外头虽有人传,但总不敢把这话当着他的面说,萧老爷子老脸涨得通红……这几乎是萧老爷子的心病! 萧珩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老爷子的拐杖戳在他身上,老爷子根本是下了死手的,萧珩眼底的倔强不改,更是不躲那根拐杖,任由萧老爷子一拐杖一拐杖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后头的管家看不过去,劝说老爷子:“老爷子,消消气。少爷还年轻,许多事情您费心教导,他会懂的。” 萧老爷子气性真大,哼唧一声:“以后不许再去见这个女的。” 萧珩陡然握紧的拳头,怒瞪萧老爷子:“绝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老爷子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往上涌:“萧珩,你给我,再说一遍!” 说就说! “我说,我绝不可能放弃她!” “你!”老爷子气得胸口呼哧呼哧的浮动:“好!好好好!你翅膀硬了!”一边怒骂萧珩,老爷子一边去找刚刚被他扔到一旁的拐杖:“老李,拐杖呢,拐杖!” 身后的管家老李满脸焦急,将拐杖藏在身后,又看向萧珩:“少爷,老爷子年岁大了,您就点个头,应了老爷子吧。” 萧珩俊美面容上,满是不肯认输,抿着薄唇,就是不吭一声。 “拐杖!”萧老爷子气怒,怒瞪管家老李,朝着他伸出手去:“老李!把拐杖给我!” “少爷!”老李依旧不肯放弃。 萧珩咬牙狠狠说道:“李叔,把拐杖给他。” 萧老爷子胸口起伏的厉害,一把就夺过了管家老李手中的拐杖,甩手就狠狠砸在萧珩的背上:“你翅膀硬了!”一拐杖甩在萧珩的背上! “你厉害了!”又是一拐杖,狠狠地在消痕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痕迹。 老爷子气不消,又狠狠举起拐杖砸下去,一记拐杖又一记拐杖的砸下去,砸的萧珩闷哼一声,双眼里却依然弥漫着坚定,不肯服输。 “你为个女人,要陷萧家于危难中!萧珩,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学起你哥哥的痴情来!” 倏然之间,萧珩双眸瞬间睁大! “嗖”一下子抬头,狠狠瞪着气怒的萧老爷子,他那双标志的桃花眼中,此刻没有玩世不恭,也没有看着简童的时候的情深不寿,那双眼睛里,血丝遍布,狰狞可怖地死死盯着萧老爷子: “祖父,我哥哥已经过世了!” 人人只知萧家有萧珩,却不知道,萧家还有一个低调的长孙,那是萧珩的兄长,却早早就在移居美国的时候,过世了! 萧珩兄长的过失,是萧珩心里甩不掉的痛! 他怒瞪萧老爷子,眼底有着一丝隐藏的痛恨! 老管家见识不好,连忙拉住萧老爷子:“老爷子,您消消气。” 萧老爷子也震惊于萧珩双眸里一片赤红,气氛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中……许久,萧老爷子松开了手,手中拐杖“啪嗒”一声,落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老爷子身子一软,“砰”一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了。 仿佛一瞬间,这个刚刚还银发矍铄的老者,瞬间就老去了十岁,苍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颓丧和半分悔意,只那张严肃的老脸上,依然绷着,无比强硬。 萧珩赤红的眼,望着沙发上的老者,他狠狠一闭眼,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牙关咬紧,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赤红的眸子里,总算恢复一些平静,血色,退散一些。 “从今天起,我正式进入萧氏集团内部,”他站的笔直,动也不动,只是垂落一双眸子,视线落在沙发上的老者身上,强硬地说道: “简童,是我第一个认真喜欢的女人。我不会放弃她,无论沈修瑾那边给予萧家怎样的压力,我也不会放弃她。 一人做事一人当,沈修瑾这次是冲着我来的,既然我给萧家带来危难,那么由我一力承担,入萧氏,我亲自面对沈修瑾。” 萧老爷子张了张嘴,仿佛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面前这个孙子坚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的时候,他闭上了嘴。 萧珩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老者,淡淡说了一句: “我不是我兄长。不会和他做出相同的选择,不会因为你,因为任何一个人,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也不会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家族。” 萧老爷子猛然一抬头,入眼的是,萧珩挺拔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 管家老李叫了一声:“老爷子?少爷他?” “随他去。”萧老爷子冷哼一声,冲着老李挥挥手:“我累了,你先下去。”老李下去了,萧老爷子绷着脸,老眼中深沉无比……对于接下去要做的选择,需要先看看他这个看好的孙子,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萧珩的车子,在高架上呼啸。 风从展开的车窗里横穿而过,一头的黑发,吹得乱糟糟。萧珩拨通了电话,戴上蓝牙耳机:“沈修瑾,你听好,简童,我不会放弃,萧家,我会维护。咱们看看最后,谁输谁赢!” 电话那头,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两下手机壳,闻言,嘴角一弯,磁沉的嗓音,沉沉响起:“好啊,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但我的东西,你别想碰。” 双方几乎是同时掐断通话,没有多余赘言,各自进入备战状态。 第一百一十五章无限压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无限压力 萧家的公子最近很勤勉,这是商圈里的共识。 今日晚上一场商业晚会,萧家的公子,也是参加的,为此,不少名媛千金,特意打扮了来。 华灯初上,泳池,别墅,华服的男男女女,这里挤满了s市顶尖的人物。 然而,即使如此,在这个顶尖人士的圈子里,也依然是有着阶层分布。 “萧总最近特别活跃,如此勤勉,难不成萧总您是被哪位红颜给激励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精英模样的男子,向着萧珩敬酒,开玩笑的打趣着。 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萧总居然就大方的承认了:“的确如此,王总监的眼睛还是这么厉害。” 这位王总监顿时一脸惊诧:“是哪家的千金,福气这么好,能够得到萧总的青睐?” 萧珩摆摆手,笑道:“王总监这话不能够这么说,是我萧珩有幸能够遇到她。有生之年,遇上她,是我萧珩的福气,若是能够娶到她,便是我萧珩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边说着,前头传来一阵骚动声。 萧珩和王总监都被那阵骚动引动了目光,朝着大门处看了过去。 “那是……沈氏的沈总?”身旁的王总监惊愕的说道:“没有听说今天这场晚会,这位行业大鳄也会出场啊?” 说着,又去扭头问萧珩:“萧总,您知不知晓沈氏……” 王总监扭过头去看萧珩的时候,后者根本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径直朝着大门口走过去。 王总监一脸惊诧,他瞅着,这位小萧总的目标就是大门口的那道引起无数骚动的身影。 小萧总移居美国,回国没有一年,而沈总一直深居国内,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所交集? 关于萧珩和沈修瑾之间儿时的事情,如今商圈的人,了解情况的并不多。 沈修瑾一出现,便引来场中的骚动,无论男女,在见到他出现在大门口的身影的时候,眼中一阵放光。 男的想要上前打招呼,混个脸熟,女的又整理了仪容,拉了拉裙子,拢了拢头发。一双双眼,都放光地盯着沈修瑾的身上。 人头又是一阵攒动,两边的人让开一条路,露出萧珩的身影。 “哟,这不是沈总么?”萧珩俊美的容颜上,邪肆痞笑,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优雅地走向大门口的男人:“没想到,沈总对这种规模的晚会,也有兴致。” 沈修瑾凤眼淡漠,站在原地不动,就注视着萧珩一步步朝着他自己走过来:“出来放松放松,哪里的晚会都是一样。” “放松啊……哦,沈总最近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萧珩说着:“不如我请沈总,东皇玩一玩?” 沈修瑾深邃的凤眼,陡然眯了眯,注视着萧珩……明知道东皇是他的……萧珩这是在挑衅! 嘴角百无聊赖的掀了掀,他朝不远处的waiter招了招手,服务生立刻举着托盘走了过来。从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递给萧珩,自己也举起一杯,:“萧总这么关心我,也要多多关心自己。我怎么瞅着萧总眼底下的黑眼圈又重了?最近,没少熬夜吧?” 萧珩举着红酒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一口干掉杯中红酒,往一旁服务生的托盘里一放,才扭头望着沈修瑾: “是熬了不少夜,不熬夜,怎么应对沈总一波又一波的刁难呢?” “呵~商场上,没有刁难一说,只有谁强谁弱。”沈修瑾淡淡说了一句,杯中的红酒,晃了晃,一口都没喝,又重新放回了托盘里,清冷的凤眼,扫向一旁: “我说过,我的东西,我不要了,也不会给别人。萧总你加油,许是多熬几个夜,就能挽回败局,这也说不定。” 萧珩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更多是不服输:“沈总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不要的东西……呵呵,沈总你这么在意她,却说自己不在意?沈总,你不会是爱而不得,心里嫉妒吧?” 沈修瑾眼底温度陡然降低,幽冷的目光落在萧珩的脸上:“我怎么样,不需萧总关心,萧总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说完,绕过萧珩就走。 他们两个人虽然气氛不是那么和谐,但是都是压低声音的,旁人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商谈。 沈修瑾绕过萧珩的身边,往里走,一路又朝着卫生间走去,只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自己的愤怒。 他会爱上简童那种女人?他会嫉妒简童和萧珩? 无稽之谈! 自私、贪婪、拜金、卑微、低贱……这样的女人,恐怕寻常的男人都看不上眼,他沈修瑾又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绝不会! 但另一道声音,却在心里告诉他:你就是对她动了情,否则,又为什么要去针对萧氏集团和萧家? 你大可以把她关起来,这样她就无法和萧珩接触。你为什么不?……你是怕她脸上多出来的笑颜,又一次消失吧。 沈修瑾走进了卫生间,幽冷的目光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声地在心里强硬地说道:不!不是!我沈修瑾绝不会爱上那样内心丑陋无比的女人!针对萧家,针对萧氏集团,就是看萧珩不顺眼,萧珩敢碰我的东西,自然要受到教训,如此而已。 萧珩没有等晚会结束,早早就回到了家里。 夜深人静,二楼的书房,窗户上还亮着灯。 书桌后,坐着一个认真工作的男人。 萧珩的手指没有停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忙碌一阵,端起一旁的咖啡,把它当做茶水,灌了一肚子,又埋头工作起来。 沈修瑾说的没有错——如果他敢懈怠疏忽,便无法应对沈修瑾一波又一波的打击。 唯有此时此刻,萧珩才觉得一股无力感……他和沈修瑾儿时时候,便是亦敌亦友,什么都要比一比,却从没有比赢过。 那时候不服气,这一不服气,就直到长大,直到今天,依旧。 只是,沈修瑾确实是个怪物,和他真正交手的时候,萧珩才发现,这个人在商业上,无论是手段还是资金,亦或者是天赋,得天独厚。 “小时候没有赢过的,这一次不能够输。”惟独简童,不能输给姓沈的! 凌晨四点,萧珩的书房,灯才熄灭。 第一百一十六章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一百一十六章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简童出门的时候,又在那颗老榕树下,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的男人。 眼底有一丝惊诧:“萧先生。”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今日又突然的出现。 “走,饿了吧?”树下的男子,走上前,很自然地朝着她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掌,简童有心想要躲开,这时候,萧珩抬起头:“你知道的,你的力气,向来没有我大。”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简童:不必做无用功。 “上车,最近有些忙,好些天都没有吃到胡叔的牛肉面,陪我去吃。” 简童沉默地抬起头,看了面前的萧珩一眼,抬起腿,坐进了车子里去……哎,有什么话,等陪他吃完一碗面,再说吧。 二人一路,显得有些沉闷。 萧珩似乎不爱说话,这和以往简童印象中的大男孩儿的印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路上她又多次地去偷偷瞥身边开车的萧珩。 简童越发确定起心里的猜测……萧珩的气色不太好,尽管仪容干净清爽,但是眼底的浮肿和黑眼圈,却是遮掩不住的。 两人下了车,和从前一样,简童便随着萧珩进了牛肉面馆。 吃饭的时候,萧珩的手机不停地响起,时不时一条短信传送过来。 吃上一顿饭,她心里衡量着,差不多等吃完了面条,也就该和身边这个大男孩儿说清楚了。 “萧……”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刚要说话。 萧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一阵响动。 这一次不是短信,萧珩看着手机,眉宇之间拢起了山丘,拿起桌上手机,站起身来,边朝着外头走,边对简童说道:“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就匆匆走出了面馆外头去。 简童往门外看去,萧珩似乎是在发脾气,不停地来回地走动。心里闪过一丝疑虑,等到萧珩回来的时候,简童眨眨眼,清楚地在这个大男孩儿的眼底看到了焦急和愤怒。 而他眉宇之间的丘壑,更加的深了。 “萧先生,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萧珩没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简童,会突然这么问他。 一抬头:“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您,最近好似有心事一般。” 简童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萧珩有没有心事,又或者他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是自己不该管的事情,何况今日还准备和他说清楚,不管他对她的表白是真是假,有几分真诚,简童打心眼里觉得,不该将一个不相干的人,拖进地狱里来。 而萧珩此刻心里却是一喜,看着又垂着头不肯说话的简童,心里一甜……简童她这是在关心自己? “没事。”他眉宇之间的山丘松开一些,多了一丝柔和,“公司里的事情,小童不用担心,这点事情,我能够处理好。” “哦……”她想,既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的话,那么,那些曾经没有开诚布公的话,也是时候可以说了:“其实,我今天想告诉……”你我的过去…… “苍茫的……”又是熟悉的手机铃音响起,这铃音一响起,简童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这个大男孩儿的身上,瞬间浮现了阴冷的气息,“小童,我先送你回家,今天我公司有个临时的会议要开。” 萧珩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没有接起手机,任由那首魔性的铃音,一直回荡在这个小面馆里,却利索地丢下一张红票子,拉起简童的手臂,匆匆往他车子走去。 上了车子,萧珩总算想起之前,简童似乎有话要说:“对了,你刚才想要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的过去,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原本想要这么说,后来想了想,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这件事迟早要说,不急这一时半会人,但是萧珩似乎却是真的有棘手的事情,想了想,到嘴的话,便改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萧先生您忙完这阵子,我再和您说也不迟。” 萧珩眼底又是一柔……这女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关心自己了。 不管沈修瑾,在她过往的人生中,担任过何等角色,他们又有过何等故事。他只要一直陪伴在这个女人的身旁,萧珩相信的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知不觉中,叫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陪伴左右……那么,过往就终究只能成为过往,成为记忆里一角的故事而已。 简童如果知道,萧珩是这么想的,那么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心软,不会再去拖延这个时间。 “最近……最近比较忙,小童,你要乖乖的,我很快就会来找你。在此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答应我。” 简童的心,忽然加快半拍,垂下眼,落在萧珩紧紧包裹住她手的大手,心里无来由一阵心悸……怎么能够不感动? 有一个人,和她说: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简童抬起眼皮,视线落在这个大男孩儿的脸上,喉咙里那股想要把一切说破的冲动,把她的过去摊开在他面前,好叫他清楚地认知到她到底是谁,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她想要告诉他真相……等同将自己一层一层剥开,将最丑陋的一面,展露在他的眼前。 但她想说,她此刻迫切的有这股冲动。 “萧先生,我叫简童,简家的那个‘简’!”她陡然开口,鼓足一切勇气,闭上眼,狠狠地吼道! 是,是“吼”。她此刻心跳非常快,她怕她如果不用尽力气吼出来这些话,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说。 特意强调的“简家的那个简”,简童一咬牙,决定,索性说都说了,那就全部都说了吧:“我曾经坐过……” “噗嗤”一声轻笑,唇瓣上突如其来的温热,一闪即逝,耳畔那道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简童。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喜欢你,小童。” 简童懵懵地睁开眼,入眼,那个大男孩儿阳光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眼底除了打趣,还有她无法直视的温柔眷恋:“萧先生……”她更懵了。 “下车吧,等我处理完这一切,我就来找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萧珩的小兴奋 第一百一十七章萧珩的小兴奋 萧珩又在萧老爷子那里,领了一顿打,去的时候,穿的白色衬衫,干净无暇,再从那个老宅出来的时候,白色衬衫染了血。 管家老李追了出来:“少爷,拿着。” 萧珩扫向管家老李手上的药膏,眼底的冷意消散了一些,伸手接过:“谢谢李叔。” 管家犹豫了一下,在萧珩上车之前,叫住了他:“少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李叔,你不懂。” “就是一个女人……少爷想要的话,将来还会有许多。” “女人有许多,简童只有一个。” “哎……老爷子不会让那样的女人进萧家的大门的。少爷您何苦这么坚持。沈家的那位不是好相与的,您之前又没接触过萧氏的业务,如今贸然接受,已经是行业大忌。 少爷您能够接下来,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让老爷子大吃一惊了。 可是少爷,李叔我今天倚老卖老一回,”管家老李说着:“小时候,少爷不管什么事情,都爱与沈家那个小子比长短,萧沈两家的长辈们,都是看在眼底。 少爷您小时候输得多。 如今少爷和沈家的那个小子,也都已经长大了。” 老李倒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给萧珩留情面,直言问道:“少爷,想必,您也已经领教过沈家那位的手段和能耐了。 沈家几辈人,就属沈修瑾最狠最毒辣,偏偏这样的人,能力心智还很妖孽。更偏偏这样的人,还最无情。 少爷,这种人,若不能与之为友,那也不能与之为敌。这种道理,少爷您本该知道的。” 知道却没做到。 明知故犯,才是最错的。 而他们少爷这样的聪明人,却犯了不该犯的错。 老李心里不禁对那个叫做简童的女子,有所怨怼。 萧珩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随着老李的话,渐渐握紧……一抬头,萧珩笑了,问向管家老李:“李叔,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会输?” 没想到,萧珩会这么问,一时之间,老李愣住,有些哑口无言:“少爷……并不是这个意思……” 萧珩轻笑一声:“李叔,”他扫了一眼自己手臂上染血的衬衫袖子:“祖父的拐杖,打在身上,很疼的。但是要是让我放弃掉那个笨蛋的话,比祖父一百根拐杖打在身上还要疼啊。” 说着,发动引擎,朝着一脸愕然的管家老李挥挥手:“我知道现在的我,很难赢了沈修瑾,但好在,勤能补拙,如今的状况不算太差,之前的损失,虽然没有补救回来,但是如今的局面已经好转……李叔,还不到我认输的时候。” 老李面色复杂,“少爷,那个叫做简童的女子,就真的能够让少爷您不惜惹怒老爷子,不惜顶着公司的压力,顶着股东的压力,顶着整个萧氏大家族的压力,不惜一切的,也不肯放弃吗?值得吗?” 萧珩唇瓣一撇,几乎不曾犹豫:“值得。”他无比坚定:“李叔,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车缓缓驶去,萧珩唇瓣上翘,又想起简童来,摸了摸他的薄唇,这是第一个吻她一下,他的心会如此悸动的女人……这世上女人何其多,但简童只有一个。 为她,他可以顶住家族的压力,顶住公司和股东的压力! 绝不!放弃! 他的心,和这车速一样,澎湃!……沈修瑾,又算什么! …… 半月之后 简童再次见到了萧珩,他清瘦许多,但人却更精神,尤其此刻眼睛里的雀跃。 “走!带你去个地方。”不由分说,便把人给拽上车。 “去哪?” “到了就知道。”他又说:“今天晚上请假吧。” “……” “就请今天一天,好不好?” “……”不好。 “哎……我真苦命哟。请了某个人那么多顿牛肉面……某个人却不知道感恩,啧啧啧,忘恩负义哟。”驾驶座上的男子,一边开着车,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却声音大到简童想要忽视都难。 “哎……可惜了那么多碗牛肉面,白请某个人吃了。” 简童继续沉默,不发表意见。 “牛肉面啊牛肉面……你死的好可怜哟,都说吃人嘴短,某个女人太忘恩负义,吃了我那么多碗牛肉面,连请个假都不愿意哦。” “……”简童有些“热血沸腾”的冲动,而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至少是萧珩消失的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都没有这么波动过。 “我的牛肉面啊我……” 简童磨了磨牙,终于…… “其实……”她缓缓地开口,一旁的男人,眼睛一亮……她总算肯说话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吃牛肉面。” 一旁,男人上翘的嘴角,陡然的顿住,有那么片刻的尴尬地牵动了一下:“咳,咳咳……你说什么?我突然失聪听不见了!听、不、见!” “我说,”简童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我答应你,今晚请假。但你得告诉我,要做什么?” 她话刚刚落下,一旁驾驶座的男人,立刻惊喜地扭头问她:“真的吗?真的真的?” “……萧先生不是失聪了吗?” “暂时性失聪。现在好了。” “……”饶是简童这样没有过多情绪波动,活的有些麻木的人,此刻脸上也可疑地脸皮抖动了几下,她连忙又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萧珩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简童又想起来:“萧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请假,您要去做什么?” 正说着,一个刹车,车子听稳。 “到了。”萧珩冲她扯唇一笑:“下车吧,你马上就知道。” 简童一脸疑惑,萧珩已经下车,绕到副驾驶座这边,替她拉开了车门:“小童,下车。” 简童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筑,是一个旧厂房改造的,算不上豪奢……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萧珩已经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就往里走了。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算是个休闲喝茶的地方。 “小童,这个地方的黑森林蛋糕很好吃的,待会儿点一份,你尝尝。” 萧珩边说着,边领着简童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简童只当萧珩是又突发奇想,领着她来吃甜品。 等站到包厢门口,萧珩眼睛闪烁着亮光,对她说:“我给你介绍我在国外读书时候的死当。” 闻言,简童立刻紧张起来:“我不……” “刷拉”一声,萧珩却已经推开了包厢的门:“小童,来,我给你介绍,我国外读书时候的死当,陆琛,凯恩。” 门打开,三双眼睛都愣住。 须臾之间,简童面色灰白一片! 第一百一十八章凯恩的刁难 第一百一十八章凯恩的刁难 陆琛和凯恩,也是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怔住了。 但是下一秒,陆琛便笑着对萧珩说:“小子,可以的,动作够快的。”他对于简童的印象,便是那一天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凯恩比女人还要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咱们又见面了,简小姐。” 萧珩和陆琛同时一脸惊讶。 “你们认识?” 萧珩扭头笑问简童:“什么时候认识凯恩的?” 而此刻,简童手脚微微的颤抖。 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人会是很好的朋友。 更没有想到,萧珩会带她来见他自己要好的朋友。 简童问自己,若是早知道的话,她还会来吗? 不会……答案明朗而清晰。 萧珩体贴地给简童拉开椅子:“坐吧。你别这么紧张,陆琛和凯恩,都是我的朋友,别看他俩看起来不好相处,人其实挺好的。” 简童面色灰白,勉强地笑了笑,依言坐下去。 陆琛打趣道:“花花公子萧大少,何时也懂得体贴二字了?”便说着,又怼了萧珩一句:“还有,什么叫做我和凯恩看起来不好相处?我们像是不好相处的人吗?” “凯恩,是吧?”陆琛说着,又扭头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凯恩。 却发现,凯恩一直兴致盎然地盯着简童看。 陆琛皱了皱眉:“凯恩,你别这么盯着简小姐看,吓着人了。小心萧大少找你干架。” 凯恩轻笑着:“哦,是吗?”漫不经心地问向简童:“我吓到你了吗,简‘小姐’?” 那一声“小姐”,从凯恩的嘴巴里吐露出来的时候,尤为的别有意味。 简童面色更灰白了。 萧珩倏然视线聚焦凯恩,咂咂嘴:“我怎么觉着,你对我女朋友有所企图?”萧珩不喜欢凯恩这样盯着简童看,也不喜欢刚刚凯恩那一声“简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怎么都琢磨着不对味儿。 凯恩啧啧两声,瞭起眼皮,眼角余光瞥了萧珩一眼,须臾之间,兴致阑珊起来,又淡淡扫向简童,淡漠说道:“放心,我对这个类型的没兴趣。” 陆琛在一旁,侧首扫一眼凯恩……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句句听着都有些怪异。 萧珩眼底闪过一丝不喜,觑一眼凯恩,便伸手覆在简童的手背上,勾起唇角,嘘寒问暖起来:“想吃什么?” “我……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先上个厕所。”如果再在凯恩这“灼热”的目光下,她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出门左转。” 萧珩的话,刚刚落下,简童已经“刷拉”一下站起身,急着往外走。 “看来是真的急啊。”凯恩又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萧珩猛然瞪向凯恩:“你今天怎么回事!看我交女朋友,你羡慕嫉妒恨?” “呵~我需要吗?”还羡慕嫉妒恨?对谁?那么个女人? 凯恩翻个白眼,“你多心了。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拉开椅子,大长腿就步出包厢去。 陆琛适时打圆场:“他今天吃炸药了,别理他。” 萧珩抿了抿嘴唇不语,显然是不高兴。 过一会儿,倏然一抬头:“你怎么和小童认识的?” 陆琛沉默一会儿,倒是没有直接说他们认识的经过,询问起萧珩:“你们是男女朋友?那你该知道,她在哪里工作?” “我知道,东皇。所以你是说,你和她在东皇认识?” 听闻萧珩已经知道简童是在东皇工作的,陆琛松了一口气,既然萧珩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他也就没必要隐瞒,便把那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当然,也省略了一些桥段。 …… 简童慌乱地走进卫生间。脑子里有些乱。她很不想现在回到包厢去。 但萧珩的电话打过来了。 “马上好,马上回去。”叹息一声……躲是没有办法的。 她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一道大力闯进去,“砰”的一声,门被反锁起来。 “嘘~你也不希望被人知道,你和我单独锁在卫生间这样私密的地方吧?”耳畔,一道熟悉的声音,贴着耳郭,缓缓响起。 简童浑身一颤,腰腹间那只手臂,加重了力道:“这么冷淡啊……简‘小姐’,没想到你的手段这么高明,故意引得我的注目,又吊到了萧珩那个多金帅气的萧大少。” “我没有。”我没有故意引起你的注目,更没有存着心,去勾搭任何一个男人,包裹萧珩。 “啧啧~嘴里说没有,就像是……身体说不要,”边说着简童的耳郭猛然一痛,她痛的拧起眉头,那人的牙齿,重重咬在她的耳郭上,那人轻笑着说:“你瞧,痛就喊出来嘛~是不是像你们做这一行的,脸上戴张面具,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都不真诚? 明明很痛,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哦哦哦……是不是就像是某岛国的支柱产业‘动作片’里的那些‘女演员’一样,明明很不舒服,却一个劲儿的喊着‘一库一库’?” 简童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动手揍向凯恩那张绝美的脸……拳头捏起又松开。 “你知道吗,凯恩先生。有一些人,不是不会喊疼,而是疼的时候喊疼,不会得到关怀,反而会惹来一阵毒打。”她说的是那三年里的生活: “那么我想问一问凯恩先生,只是为了少挨一顿毒打,而忍住不喊疼的那些人,是不是都错了?是不是就是他们不真诚?” 凯恩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绝美脸上,浮现讽笑: “简小姐似乎特别擅长装可怜。你这么说,好像我弄疼你,要是你喊疼,我会再毒打你一顿一样。” 简童垂下了眼……没有那样经历的人,不会懂。有人说,十七天,养成一个习惯。如果十七天能够养成一个习惯,那么……三年呢? 那么,懂便是懂,不懂便是不懂了,便无需多赘言了。 “凯恩先生,您该松手了。萧先生刚刚打电话来让我快些回去,若是我在这边时间过久,萧先生恐怕会寻过来。” “你在威胁我?”凯恩半挑着眉:“好啊,就叫萧珩来,他来了,正好也可以叫他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第一百一十九章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第一百一十九章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好啊,就叫萧先生来,他来了,正好也可以叫他看一看,他所谓的好朋友,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简童想笑,这个男人,凭什么就认为他的想法,就是自己的想法?又凭什么认为,她不想把一切告知萧珩? 哦……大约自己在这个男人眼中,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凯恩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厌弃:“你真叫人倒胃口。你说我不在意萧珩的感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便也说明,你不在乎他的感受。亏得萧珩对你的一片心意。真是托付错人了。” 简童心里说道:是的,就是托付错人了。 “我认同您的说法,凯恩先生。” 凯恩没有想到,简童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承认了! 心里无比的气愤!为萧珩不值! “你别洋洋得意!我一定会让他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这种女人,就像毒瘤一样,我不会允许你这样的毒瘤,留在我的朋友身边,祸害他的!” 说完,松开手。 …… 简童和凯恩,几乎是前后脚回到的包厢。 萧珩的眸子变了变,凯恩刚坐下,一抬头,就碰上萧珩深沉的眼。 “你身上没有烟味。”薄唇动了动,萧珩冰冷的望着对面的凯恩。 说去抽烟,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丝烟味儿,又和简童前后脚地回到包厢,再加上之前凯恩状似针对简童的那些话,萧珩又回想起,之前凯恩也是跟着简童后面离开的包厢。 一时之间,脸色更冷。 陆琛在一旁,举着咖啡杯的手,在唇瓣一顿。 “我去和简小姐打了一声招呼,毕竟我们在东皇认识,也算是熟人,不是吗?” 萧珩眯起眼:“我知道她在东皇做事,你不必阴阳怪气。” 凯恩差点气笑,干脆,修长的手指掏出了烟盒,当着简童的面,咔擦一声,点燃一支香烟,细细地抽了一口。 萧珩更把下巴抬起一些,对着凯恩:“这会儿不去外面抽了?” 刚刚干什么去了? 他就说,凯恩这种人,何时在意过别人的意见? 陆琛瞧着不对劲,一下子站起身来:“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刚刚喝了点酒,凯恩,你开车送我吧。” 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凯恩就走:“简小姐,下次再聚。” 人走了,萧珩转过身,仔仔细细将简童上上下下打量一个遍:“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打了一声招呼而已。” 萧珩拧着眉头看她,分明不太相信这鬼话。 简童也不过多辩解,信不信都由他。 “我最近的事情有些繁琐。只是情况稍稍好转一些,小童,等我处理好这一切,我就可以带你离开东皇了。” 离开东皇?……有那么片刻,她有些心动。 不过,离开东皇,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她早就离开了。 沈修瑾不肯放过她的话,就算是她离开了东皇,那人,也能够找到她的,何况唯一一张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身份证都在他的手里。这时候离开,她没有身份证,等同寸步难行。 …… 凯恩离开之后,没有先行回家,约了一个名媛千金在咖啡厅见面,说了些什么,离去的时候,那位名媛千金连连点头说:“放心,我会帮你,让你的那位朋友,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的。不过,你答应我的……嗯,一夜欢好,可不要忘记。” 凯恩轻笑一声,魅惑无比地靠在这位名媛千金的耳畔:“当然,像魏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我怎么会爽约呢?” 低沉的声音,加之凯恩那张女人见到就会被蛊惑的脸庞,这位魏小姐为之神魂颠倒,依依不舍:“那就这么说定,我明晚就动手。到时,你可要到场。也省的到时,某个人说我办事不利。” “怎么会,魏小姐美貌倾城,能力卓绝。我自然相信魏小姐的办事能力。何况……就算是办砸了,魏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我也不能错过啊。” 直把魏小姐逗得高兴无比。 “那么,预祝魏小姐马到成功。”说着,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凯恩咖色的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再不肯逗留,早早离去。 …… 是夜 萧珩没有和简童说过,为什么要让她请假。 “萧先生让我请假,就是带我来坐摩天轮?”简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巨大摩天轮。 “走吧,我答应过你,带你来坐摩天轮。” 萧珩的手,伸过来,简童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童?”她难道不想坐摩天轮吗? 简童警惕地看着萧珩:“萧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我只剩下“对不起”给你。 萧珩怔然住,过了一会儿,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没事,今天不坐,我们总有一天,会一起坐摩天轮。”此话,话中有话。 简童不吭声,抬头看了看天,才道:“萧先生,我有些累了,您送我回宿舍吧。” 闻言,萧珩深深地看了简童一眼,最终,磁性的嗓音响起:“好。” 等到了简童宿舍楼下。 “我有话对萧先生说,萧先生,我不喜……”我不喜欢你。 “等一下!”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叫停:“我有电话进来。简童,你先下车吧。” “萧先生,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把话说完?”简童的视线落在萧珩的脸上,他的手机铃音她听过很多遍,然而刚才并没有任何动静,他却扯谎说有电话进来——除了不想她把话说完,她找不出其他理由来。 “简童,下车。最近家里的事情和公司的事情都很多,很忙,”他说着,却见简童倔强的模样,心里一软,神情也放软了,“小童,有什么话,等我把手里这些事情解决掉再说好不好?……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好不好?” 他这一眼,看着她的目光里,近乎有些恳求,简童心颤抖了一下,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现在就说清楚。可……她又看向这个大男孩儿眼底的疲惫和恳求,那些早就已经酝酿了许久的话,却在此时此刻,怎么也说不出口。 轻叹一声,她什么话也没说,无言下车。 翌日 简童晚上去上班的路上,突然几辆车从她身边经过,又在她面前不到七八米的距离,停下。 刹车声阵阵中,简童渐渐瞪大了双眼,望着从车子上下来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咦?这不是简童吗?”为首一个女人,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靠近简童,一脸震颤:“真的是当年风云上海滩的简童啊。不过,”这女人皱了皱鼻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可记得你当年的风采。” 简童当然认识面前这个女人——魏思珊。 周围又聚拢更多的熟悉的面孔。 “咦咦?还真的是简童诶!刚才你说这是简童,我还不信。现在仔细看看,真的是简童。” “不过简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对啊,简童姐。” “还叫姐呢?你好意思有一个坐过牢的‘姐姐’啊?”魏思珊轻笑着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满脸关怀问简童:“简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啊?怎么出来的,不跟我们说一声啊,好歹以前一起玩儿闹,出来了给我们说一声,咱们也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简童的面色,白了又白……这种事,要接风洗尘吗?她抬眼,扫向魏思珊,她分明就是想让自己丢人出丑,想要自己难堪吧。 “没关系,反正今天遇到了,那就今天把接风洗尘宴补回来呗。”魏思珊说着,一把搂住简童的肩膀:“走,简童,大家今天给你准备接风洗尘宴。走走走。” “我不去!”简童死死胶着着,不肯跟着魏思珊她们走。 “这怎么行,你怎么能够不去?这可是给你准备的接风洗尘宴,少了主角,这怎么能行。”魏思珊又说着,半拽着简童,往她车子后车座塞进去:“简童,你这样可是不给姐妹们脸面啊。” 便说着,掏出手机:“你要不给姐妹们脸面,我可就把这段视频发出去了。” 说着,把手机举到简童面前。 赫然! 简童不敢置信瞪大双眼:“你怎么有的!你怎么有这个的!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的!”她面上血色全无:“给我!给我!” 魏思珊手中的手机往另外一个人手里一丢,“想抢啊?抢呗,抢走了这个,我还有备份。”说着,冷笑地双手抱胸,分明看简童笑话,“就问你,给不给姐妹们面子,这个接风洗尘宴,你去,还是不去?” 去,还是不去? 简童面如死灰:“我去!你把备份给我。” “这个啊……那就要看你在宴会上的表现了。” “这个视频……你怎么会有的?”那一幕幕受倒羞辱的视频,简童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这个视频,就像是又让她回顾了一次,那三年的经历一般。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事实上,她也是偶然间得到的。 “你们今天,到底想要做什么?” 魏思珊笑着说:“做什么啊?做什么等你到底不就知道了?”她又说:“谁叫你自己没那个富贵命,偏偏要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人之命……他是谁?” 第一百二十章仿佛看到那个骄傲的简童 第一百二十章仿佛看到那个骄傲的简童 “简童,你真可笑,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简大小姐吗?你问什么,我就要回答你?哈哈。” 魏思珊的话,犹言在耳,简童无言反驳——这是事实。 她随魏思珊一群人,下了车,却陡然停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魏思珊扭头瞅了一眼身后突然停住的女人,她精致的眉眼皱了皱……还是有些不习惯看到这样的简童。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女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简家的大小姐,如今就是一个东皇里倚门卖笑的下贱人。 轻笑一声,魏思珊收起落在简童身上的视线……如今的简童,不值得她正眼相待。一个畏畏缩缩,活成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女人,这女人,再也不可能成为当初那个简童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自己和她比较。 “这里……在聚会。”简童说道。 魏思珊听着,突然发笑:“喂,简童,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们今天真的给你接风洗尘宴的吧?宴会有什么奇怪的。”前一秒还笑着说,下一秒就变了脸:“你到底进不进去?” 她边说着,一只手,故意在简童的面前,把玩着她的手机。 意思不言而喻:你要是不走,我就要发怒了,我发怒的话,你的这些视频,我就全部都发出去。 路灯下,简童那张脸,苍白如鬼,她深吸一口气,“进,”几近后槽牙里蹦出来的字眼:“我进!” “还记得这里吗?”魏思珊笑嘻嘻地突然靠近简童:“我可还记得,你十八岁那晚,在这里,当着s市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豪门公子和千金们的面前,大声喊出一句话。简童,那句话是什么的来着? 哎呀,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反正你今日故地重游,不如再喊一遍?” 简童面如死灰,这里……这里有着她曾认为最骄傲的回忆,如今,却是成了最难堪的旧地。 那一夜,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喊出的是:沈修瑾,我爱你,我一定会让你也爱上我! 那时候年少张扬,那时候她骄傲无比,那时候她轻扬下巴,望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他,那时候,他不发一言,转身离开,可她依然信心满满,骄傲的不肯低头。 “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算了,就不要你喊了,”魏思珊十分好心善解人意地替简童考虑,“走吧走吧,别再耽搁了。”她可是想早点把答应那个妖孽男的事儿,给办妥了……想起那人一张妖孽的脸,还有笔挺硕长的身材,魏思珊心跳有些跳的快了。 这里是一处会所,时常有人在这里开趴party,简童尽量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把脸,藏起来,不敢叫今日这宴会上的人瞧见……她不敢想象,一旦自己被人认出来之后,将要面临怎样的境遇。 好在,魏思珊似乎也没有让人认出她的意思。简童就藏在一群从豪门千金里,低垂着脑袋,跟着魏思珊走,穿过人潮,偶尔不小心碰到了谁的衣角,简童匆匆说一句“对不起”,便抬脚继续跟着魏思珊,不敢把头抬起半分。 魏思珊脚步匆匆,简童跟的有些吃力,周围的人潮,越来越少,越走,人越少,最后,四周静悄悄,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魏思珊已经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金属制的双环拉门,看着就沉甸甸的,魏思珊陡然停在了大门前,嘴角牵扯出一抹轻讽的笑容,“简童,到了哦。” 沉默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扇厚重的大门,简童心里,已然明了,今日这……不是接风洗尘宴,这是……鸿门宴! 她的视线,静静落在了魏思珊的脸上,她的眼底,无比的平静起来,之前的那些恐惧的情绪,在她的眼底,再难找到。 当已经无比确定了,今日这一场“鸿门宴”的主角,就是自己,简童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当注定逃脱不了,她那三年里学会的是……配合这一场演出。 “你这双眼睛真讨人厌吧!”魏思珊被简童那双无比平静的眼睛看着,不知为何,恼羞成怒,瞪向一边的人:“你们耳聋了吗?把她丢进去。”魏思珊此刻精致的面容上,还有着无言的怒气……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一股脑的怒火冲心,她就是讨厌姓简的贱人,那样看她的眼神! 一个倚门卖笑的贱人,她还当她自己是那个风云上海滩的简家大小姐呐? 伴随她的话,她身后两个人,一人一边,拉开了简童面前的这扇沉重的大门,在简童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背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进去吧~” 话落,简童已经被推进了那扇大门里,脚下又踉跄着,一个不稳,就看就要摔倒在地。 她知道,她该配合演出,她知道,她该就这么摔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高兴。 但! 不! 就是不! 她懂,人性可以很善良,人性也可以很黑暗。 她懂,他们都想要看到的是什么——她的出丑,她的狼狈……偏不! 心里忽然一紧,眼底一丝坚韧……不!不能这么狼狈地摔下去!不要问她为什么今天这么坚持,她不知道!就是……突然地不愿意! 脚下分明踉跄着好几步。 一步、两步、三步……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第四步的时候,那个踉跄着站不稳的女人,本就该一个趔趄,跌她个狗吃屎。 可! 四步、五步、六步……她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可以让她搭把手,不会摔倒的扶手,她就是不想就这么当着这些人的面摔下去,就是不! 能够做的,就是一步两步往前踉跄着,不停地踉跄着,只要不摔倒下去,她就坚定地跨出去脚步,只要一直在动,也就可以暂时不摔下去吧……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着。 但这么做的后果,虽然让她暂时还没有摔倒,却也让她那只受伤的腿脚,生疼不止! 明明早该狼狈摔倒的女人,在这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生生又多踉跄了好一段路,终于……手掌扶住了茶几边缘,堪堪地最后没有摔个大跟头……但也,并不光彩。 此刻,她的额头上,沁出丝丝的冷汗来,但,她笑了……纵然卑微,那又如何? 她一扭头,看向身后的魏思珊,眼底,一丝光彩……她做到了!至少这一次,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狼狈地摔倒。 此时此刻的简童,又让魏思珊仿佛看到了当年个张扬得无比骄傲的女人。 不! 简童不配! 魏思珊精致的面容上,渐渐浮上冷意。 简童说:“我跟你来了这里了,你现在,可以将手机里的东西删除,可以将备份给我了吗?” 魏思珊忽而冷笑起来,红唇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给。”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咬字无比清晰。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是一个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是一个局 简童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些人面前,今日就是那么的不想配合这场表演吗? 不,她分明知道的。 骨子里的傲气,是无论怎样挫败的人生,都磨灭不掉的。而面前的这些人,三年之前,在她的面前,又是何等模样? 她分明心里如此的不屑一顾,三年之后,她也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承受许多奚落的目光和嘲笑。 便是终究依然狼狈,那又怎么样?她做了,她终究是成功地,没有按照这些人的意愿摔个狗吃屎……如此,便够了。 她分明内心深处的骄傲,使得她不愿意配合这些人的表演,分明是一清二楚的知道,原因的。 此刻,简童廷尉魏思珊耍无赖的话,她没有去和魏思珊争辩,问她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她是坐了牢,是学会了卑微,是丢了一颗肾,但不是丢了脑子……主动权在魏思珊的手中,她就掌控话语权。 你去和老美讲道理,老美和你讲仁义,你和老美讲仁义,它又和你讲道理……同样的道理,她和魏思珊讲道理,魏思珊和她讲条件,她和魏思珊讲条件,魏思珊再给她讲道理,只因为……掌控话语权的是魏思珊! 但,条件,还是要讲的。 “你想怎么样,才肯把这个删掉,把备份给我?” 魏思珊心里舒坦了……简童就适合卑贱的讨好,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那样不屈地望着自己? “你现在……这样,就对了。”无来由的,魏思珊把手机递到简童面前:“你想要这个里头视频的备份啊,行啊。你,”她陡然手指一指沙发上作者的一个中年大肚腩还加秃瓢的男的:“去,讨好他。” 简童肩膀震动一下……缓缓地侧过头,看着魏思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什么。 而后者,红唇一撇,笑意更深:“我听贺武他们说了,说你如今从事的就是‘服务行业’。还听说你……很缺钱?” “啧啧~咱们也算是认识那么多年,别说姐妹们不提携你,”一个人箱子推到简童面前,“咔擦”一声,箱子打开,赫然露出一箱子的红钞票……红的醒目而刺眼! “你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姐妹们也想开开眼,看看曾经的简大小姐的‘服务水平’。” 刺耳的声音,传进简童的耳中,女人垂着头,指甲深深地扣入了皮肉里,用尽了全身的的力气,克制住涌动的愤怒……她愤怒中,还有一丝的无奈……原来,无论她怎么想要维护那所剩不多的一点点自尊,也终究改变不了一个现实——她只是一个数字“926”的劳改犯,其他,什么都不是! “简童,你别忘了,我手机里的视频,可是随时都可以上传的,如果我上传到微博和朋友圈,甚至是ins上,你说,会怎么样?” 简童狠狠咬了咬牙根,脸色不太好看,而垂落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紧地颤抖! 想要奋力的挣扎,努力地奋力挣扎!却发现,做什么最后都是徒劳无功……这种无奈,让人绝望无比! 不禁,有些颓然……既然怎么样挣扎都无用的话……一股无言的绝望,浮上心头,渐渐窜到四肢百骸! 闭了闭眼睛,她捏紧的手,绝望地松开。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魏思珊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 “魏小姐,你确定,这一次,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就把所有的备份交给我,并保证不屑露出去吗?” 魏思珊正要继续装格调地冷哼,想要奚落简童,告诉简童,她没有资格决定这一切,她没得选择,只能够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的时候。她刚冷哼了一声,刚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魏小姐,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这一次,你又耍了我的话,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我——一、定、弄、死、你!” 嘶~! 魏思珊倒吸一口冷气,双眼几乎无法从那个卑微的女人脸上挪开,哪怕是一秒钟! 魏思珊心脏跳的飞快,惊蛰不已……简童这个贱人,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这是魏思珊从简童的无比不屈的眼神里,读出来的意思! 魏思珊被简童的眼神瞪着,吓得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丢了面子,立刻绷着脸找回场子: “哼~你算什么东西!简童,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像你这么无耻……我既然说了,你让我们姐妹们看表演看的高兴了,自然,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亏她如此正气凛然,也好意思说……是谁刚刚当面反悔? 简童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她无言,只沉默地点点头:“好,魏小姐要说到做到。”她不想再次欠下一条人命,可是在刚才,她真的起了一股想要弄死魏思珊的想法! 再次抬起头,她那张不太好看的脸上,浮现制式的笑容,对着沙发上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先生,我不喝酒,我不卖身,其他都可以。” 四周,爆出震惊的倒吸冷气的声音……这里没有人相信,那个曾张扬傲气的简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下贱无比! 也不知魏思珊一群人,从哪里找来的群演,一个中年秃顶大肚腩的大叔,哪里见过今日这样的场面,刚刚的一切,早就把他看傻了眼了。 “这、这……”他一着急,就把真话说出来:“魏小姐,你只说是群演啊……这个,这个摄像师傅在哪里啊?” 明显的,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这个中年大叔能够接受的范围。他一脸为难地瞅着魏思珊看,眨巴眨巴眼:“魏小姐……这明显是恐吓那位小姐啊。” 魏思珊陡然喝道:“你住嘴!拿人手短,你的‘演出费’不想要了?” “这……”一想到那高额演出费,几乎是他一个月的工钱,这被招来当群演的大叔,一脸的不舍和纠结。 简童心里明了了——今天,就是一个局……专门针对她的局。 他们……就是想要羞辱自己,就是想要让自己难堪。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再次抬起头,她脸上,又挂上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的笑容:“先生,想好了吗?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个……这个……”这素人大叔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头脑一热,就说:“我这个脚啊,最近很酸,你就帮帮捏捏脚吧。” 一下子,四周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兴致盎然地盯在简童的身上,都在等她的下一步举动。 而简童,即使埋着头,也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双双热络的眼神,她脸上始终维持着制式的笑容,便在众人的目光下,单膝着地,将那个沙发上大叔的鞋子脱下,放在了她自己的膝盖上。 轰! 四周炸开了锅! “天!我看到了什么!” “好……下贱!”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到听到知道了“真相”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到听到知道了“真相” “原来这才是这女人的真本质,我就说,当年沈总为什么就是对她爱答不理,原来是咱们沈总早就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 “幸好啊,当年沈总没有被这个下贱的女人欺骗,而选择她。万幸万幸。” 简童揉着中年大叔的手,陡然一颤,心口一丝闷痛,唇角无奈地勾起……原来,原来。 是因为她本质“下贱”,所以那人识人有术?早早看清她的真面目? 原来……原来! 她想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 萧珩接到一个奇怪的短信,脸色就变了,没曾多想,立刻开车飞驰而来。 宴会热闹,他衣服没来得及换,就匆匆放下手里的工作,从公司赶过来。 修长的身影,而经过一天劳累,外加延长加班,此刻的萧珩,有些许的邋遢,若是放在平时,并不觉得,但今天,在这个豪服奢宴中,在精心装扮过的其他人中,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出来的匆促,他连领带也没有来得及系好,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有人看到他,上前来打招呼:“小萧总今日怎么有空赏脸来参加宴会?” 萧珩的视线,却不停地在宴会中寻找那个女人的身影。 “萧总是在找人?” 萧珩一愣,连忙抓住别人的手臂:“对,你有没有看到简……”陡然想起来,这里谁认识简童?声音戛然而止。 “简?……简什么?” “没什么。” 萧珩抬脚就走。 又被身后人抓住:“等一下,萧总,你如果是在找人的话,如果这个宴会大厅找不到人,那你可以去一个地方。” “哪里?” “二楼尽头。”那人说着:“我带你去吧。” 萧珩道了一声谢:“那就麻烦简总了。” 简陌白领着萧珩去二楼的时候,一路上,还有些狐疑……刚刚难道是他听混淆了?也许……也许人家萧珩说的,根本不是“简”这个字。 也许,是自己对自己的姓氏太敏感了一些。 不过,萧珩也算是商圈新贵,举手之劳,帮忙找人,打好关系,再合算不过。 “你看,我说嘛,如果是找人,楼下找不到,这里应该能够找到……萧总看,这门还开着。” 萧珩来不及说什么,匆匆就往尽头那间房间走过去。一门双扇,半边半开着一条缝隙。萧珩正要推开大门,陡然,眸子骤然收缩! 他……找到了简童! 但! 从这条缝隙里,他看到了什么? 简陌白走过来,“萧总怎么杵在……”外面…… 陡然! 话未说完,一只手掌,力道极大,狠狠捂住他的嘴巴。简陌白一抬头,便看到萧珩充血的双眼,似乎要杀人。 下一秒,他随着萧珩的视线,也朝着门缝里的世界,看过去了。 简陌白忽然瞪大了双眼,怔然住了! 小童…… 怎么会? 她、她、她……在做什么! 一股屈辱和愤怒,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简陌白的脸,羞耻地抬不起来了! 小童……她怎么可以这样下贱! 门缝里,萧珩和简陌白,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她匍匐在地上,无比低贱地给一个中年男人按摩腿脚! 萧珩的视线,渐渐能够看清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在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脸孔,正张狂奚落的大笑简童的时候,他陡然清醒过来,一股杀意渐生——他们几个混蛋!居然在欺负简童! 萧珩此刻冲动地想亲手把那几个人给揍一顿,他抬起手,准备重重推开这大门,下一秒,手顿在了半空中。 “简童,没有想到,当年最耀眼的简大小姐,也有今天,为了钱……居然只是为了这些臭钞票,下贱到这个程度。”屋子里,一道羞辱的声音响起。 简童充耳不闻,只专注于给这个中年大叔按摩腿脚……没有争辩的必要,她说她不是为了这些钱,会有人信吗? 如果有,那就不会有人这么说了。 她眼底更加淡漠……无所谓,她对自己这么说。 不重要的人,无所谓。 怎么想,怎么诬陷,都无所谓……再无耻的构陷,她在三年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还有什么比得上夏薇茗那样的诬陷? 魏思珊从刚才就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那道缝隙,显然,是她刻意留下的,眼角的余光,从那条缝隙里,扫到了一道灯光下的阴影,眼底精光一闪,魏思珊红唇勾了勾: “喂,简童,我真没有想到,你现在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 想想当年的简童,何等风光? 再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啧啧,判若两人。 不过,你也是活该,谁叫你为了一个男人,能够下狠心对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下狠手,说起你这个狠毒的心肠啊。 我都不得不佩服你,花钱买通一群小混混,设计让他们轮女干夏薇茗……但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夏薇茗会不忍受辱,自杀了。 如果夏薇茗没有死,那你的计谋就得逞了,你……真是长了一颗又臭又脏的心!” 大门口,萧珩的手举在半空中,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到什么了? 魏思珊那女人又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了? 简童? 设计自己最好的朋友? 花钱买通一群混混? 轮女干自己最好的朋友? 最后害得最好的朋友自杀身亡? 不不不! 不可能的! 这和他认识的简童,完全不是一个人! “简童,你万万没有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沈修瑾,在夏薇茗过世后,会亲手将你扔进监狱去吧?简童,你不止可恶,你还可悲!算计到头终是空!” 魏思珊故意挪开身子,让那一箱子刺眼的红钞票,能够被门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红唇一勾:“当年的你,视金钱如粪土,而你现在呢?为了这点钱,能够下贱到讨好一个秃瓢老男人。简童,我看不起你。” 萧珩的呼吸,凌乱不堪。 不! 这不是真的! 这完全不是他人是的简童! 但他的视线,却聚焦在那一箱子的红钞票上,怎样都挪不开眼! 他眼中一紧,咬牙伸手,冲着那门,狠狠推开! 萧珩站在门口:“我不信!”他的视线,倔强地逗留在简童身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们不配看见 第一百二十三章他们不配看见 萧珩! 简童总算是知道了,今天这一局,是为了什么。 魏思珊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个“人”是谁,不重要。 但萧珩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她丢的是肾,不是脑子。 心里,已经明白了。她没去看萧珩,而是看向一旁的魏思珊,魏思珊自然也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扭头,却没有在简童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落败和狼狈的表情,却看到简童那双眼底的明澈,似乎能够看透一切。 须臾之间,魏思珊觉得心里发慌,在简童那样能够洞彻一切的眼神下,她又回到了三年之前面对简童的时候的感觉……那时候,她和简童正面交锋也好,暗地里下黑手也罢,无论她怎么做,而简童的目光,总是带着洞彻一切的明了! 似乎她的那些小把戏,根本就不看在简童的眼里……但,那是三年之前! 三年之前,简童的头上有着光环! 那现在呢? 丢了头上光环的简童,依然拥有这明澈一切的眼神? 上天,何其不公! 凭什么一个妓女婊子,还能够保有这样的眼神! 萧珩捏着拳头,“我不信!什么简家的大小姐,什么花钱买通小混混,简童她就是个平凡人家的女人!她哪儿来的钱做这些!” 魏思珊恼怒简童,此刻更是看到萧珩一力维护这个女人,心底的嫉妒几乎能将她吞没:“萧大少真有意思,你身边站着的不就是简童的哥哥简大少吗?不过这也不怪萧大少,睡觉你之前移居美国,不知道国内的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魏思珊说开了,更是冷笑一声: “你嘴里平凡人家的女孩,她叫简童,三年之前,她还是简家的大小姐,她的风采,那时候上海滩谁人不知? 不过她因为沈修瑾陷害好友被一群小混混轮奸,导致好友不能接受自杀身亡,这件事,当时轰动上海滩,也是无人不知的。 可笑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亲手将她丢进监狱去。” 萧珩看向简陌白,眼底满满的询问:“……是真的?” 简陌白不语,却是默认。 萧珩心里轰然,像是被什么砸到! 他又看向简童:“是真的吗?” 简童隔着人群,看着萧珩……那个大男孩儿眼底的混乱,被她一清二楚的看在眼底。 魏思珊火上浇油:“沈修瑾是何人,萧大少不会孤陋寡闻吧?当时,可是他亲手送简童进监狱的。 如果没有这一回事……那你问问你身边的简大少,问问他们简家,还认不认简童这个人!” “我记得,简家登报,不承认简家有简童这个人。”魏思珊说着,视线落在简陌白的脸上:“我们这些外认不相信她,尚且说得过去。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她的话,那么,萧大少,你来说说,她有罪吗?”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她的话,那么,萧大少,你来说说,她有罪吗! 这一句话,惊得萧珩心里乱糟糟一片! 他看向简陌白,但后者却撇开头……意思那么明白了——魏思珊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萧珩还有些恍惚……他一直以为,简童只是一个不得不沦落风尘的女人。 他竟然不知道,她是简家的大小姐,她曾经做过那样卑劣的事情! 陷害,收买,设计,轮奸……哪一样罪行,都十足的丑陋! 他有些乱,陡然看向了那一箱子的红钞票,又想起来刚刚魏思珊她们的那些话:简童,你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 他还想起来,昨天在包厢的时候,凯恩的阴阳怪调……所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吗? 他能够接受简童的一切,但…… 一股不甘愿,潮水一般袭来! 萧珩不能够接受,自己第一次真心相待的女人……却是这样的!骄傲如他,怎么会爱上这种自私成性丑陋不堪的杀人犯! 她可以不漂亮,可以不可爱,可以身有缺陷!惟独! 不可以人格有所缺陷!心都臭了脏了黑了! 不能够接受! 不不不……他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只是迷恋她的唇瓣,只是脑子一抽,以为这就是爱了……他萧珩,堂堂萧家的继承人,他怎么会爱上一个无耻卑鄙丑陋恶心的杀人犯! 不会! 他在心底,坚定地否决了一切! 萧珩终于将视线,落在那个人群中,单膝跪在地上,匍匐着给一个老男人捏脚的女人身上……“我给你机会,她们说的……有一句假话吗?” 此刻的萧珩,不再是简童眼底的大男孩儿,和从前阳光的形象,判若两人。不远处,人们眼中,无比卑陋的女人——简童,她的视线,隔着人群,落在那个陪伴了自己许多日子的男人身上……终究,叫他看见了自己最卑陋的一面,让他看到她是何人,又有何等过去。 简童忽视心口的那疼,隔着人群朝着萧珩望了过去……只是她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揭开潘多拉的盒盖,会以这种方式,叫他看到她的卑陋和过往。 她缓缓开口:“萧珩,”这是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称呼这个大男孩儿一样的男人:“我说,我没陷害夏薇茗被轮奸,你信吗?” 魏思珊大笑:“简童,你敢做不敢当,还要不要脸!如果没有的事情,我们会冤枉你吗?就算我们冤枉你,沈修瑾会冤枉你吗?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来解释解释,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不认你,你哥哥简陌白就站在那里,你被欺负诶!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帮你?任由你被我们作践?”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进了简童的心里去! 如果你没做,沈修瑾会冤枉你吗? 如果你没做,你爹妈怎么不认你? 如果你没做,你哥哥就站在你面前,任由你被作践也不站出来帮你! 一句又一句! 简童深深呼吸,胸口那里,痛得快要窒息……她也想要吼回去: 沈修瑾冤枉我是我的错吗! 我父母不认我是我的错吗! 我哥哥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被欺负无动于衷是我的错吗! 因为沈修瑾,因为我父母,因为我哥哥的选择……所以,我没有罪,也成了有罪! 谁又真的在意所谓真相! 反正连沈修瑾都动手了,估计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就是她做的了! 反正,她爹妈都不肯认她了,看来这事儿就是她做的了! 反正,我们这么欺负她她哥哥就站在旁边都不肯为她说一句话……肯定就是她做的了! 她的视线,环视一圈众人……不都是这么想当然的吗?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这个圈子,前一刻还是朋友,下一刻谁家要是落魄了,很可能第一个对你下手的,就是最亲密的“好朋友”一家! 她猛然闭上眼!如此,才能遮住眼底的情绪涌动的惊涛骇浪! 不能被看见,不愿意被看见……他们不配看见!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看我没哭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看我没哭 萧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紧,他想要选择相信她,但是……这么多的人,都说她有罪,沈修瑾说她有罪,也许是冤枉,可是如果连她自己的亲人,她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长都说她有罪……萧珩想相信,却无法相信! 他无法原谅她的欺骗!无法接受骄傲的自己,却爱上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狠辣的女人! 可是萧珩忘记了一件事,简童,需不需要他的原谅!他,又有什么资格选择原谅不原谅! 简童,可有做过一件伤害过他的事情! 萧珩忘记了这些。他此刻愤怒无比,内心的骄傲和傲气,让他无法接受,自己人生第一次真相相待的女人,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女人! “简童,”萧珩扬起了下巴:“我萧珩,贵为萧氏集团的少东,萧家的继承人,我萧珩动动手指头,就有一大票的女人,前赴后继地扑过来! 简童,我萧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一吃清粥小菜。” 他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无比卑微的女人:“我只是和你玩儿玩儿而已,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他说完,转身,无比潇洒离去。 简童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道背影上。 这背影,无比熟悉,曾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回,这个大男孩儿牵着她的手,从人群中走过,。 但此刻,这道熟悉的背影,却无比陌生。 简童静静目送那道背影,知道他彻底地消失在眼前。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面露难堪的简陌白身上,但不足一秒的时候,就从简陌白的身掠过去了——如果家人,不是能够温暖自己的存在,反而是别人用来伤害自己的武器,那么,不如没有。 简陌白把头瞥向一边,也不愿意多留,转身,急急走了出去。 魏思珊心里说不出的痛快……简童,我看谁还拿我和你比?我看你还能够趾高气昂!你就烂到泥泞里去吧!永远别想爬起来! “嗒啦”,魏思珊把那个装满钱的箱子,踢到简童的面前,施舍一般说道:“这钱,是你的了。” “备份。”简童伸出手去,眼底有些麻木地盯着魏思珊:“我说过,你这次再耍我,我就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许是简童的表情诡异的吓人,魏思珊娇俏的面容须臾之间浮上骇然,一梗脖子: “我没什么备份,就这个手机里的一份。你看好了,”魏思珊边说着,边取下手机里的卡,朝着一旁的人喊了一声:“打火机拿来。” 便当着简童的面,烧了那张卡:“简童,你看清楚了,我烧光了。以后要是有谁还有这个视频,那是他的事情,别冤枉我。我魏思珊算不了什么好人,但这点信义还是有的。” 说完,领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那中年大肚的大叔,看着情况,连忙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个事情,摆明就是针对女娃娃设的局,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屋子里静下来,只留下一个女人。 屏风后的走出来一个人,一双脚,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缓缓抬起头,顺着这脚看上去。 来人愉悦的说:“我说过,简小姐,我会让萧珩看到你的真面目。不过,你居然还是简家人,还有那种过往,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你比我知道的更加不堪。” 简童不发一言,撑着地面,站起身。 “呐~50万。”一直修长的手掌,手指夹着一张支票,递到了简童的面前:“那一夜,你问我借的50万,现在可以给你了。毕竟……你让我看了一场豪门宫斗大戏,精彩绝伦。” 一边说着,一边捉住简童的手,将支票塞进了简童的手掌里。 简童垂眼,视线落在那张支票上,她在凯恩的注目下,手掌缓缓地动了。 凯恩的眼底,闪过鄙夷。 简童举起了支票看也没看一眼,手指一扬,支票砸在凯恩的脸上,粗嘎的声音,随之淡淡地响起:“谢谢凯恩先生的慷慨,但我,已经不需要。” 魏思珊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人,便是面前的这个人吧。 是与非,在她这里,已成枉然。 简童迈开脚。 她单膝着地的时间久了,腿脚是发麻了,便拖着那条不便利的腿,一步,一步,踢踏踢踏地,走出这个屋子,不曾回头,不曾理会身后那道目光。 她往后门走,过往对这里的熟悉,从后门走,能够避开前面的人潮。 一路拖着腿,打开后门的小圆拱门,仰起头,望着夜空……她唇角微微勾起,无声对着夜空说:你看,我没有哭。 “你看”,这个“你”到底是谁?简童她,到底是叫谁看?没人知道。 她又对自己说:原本就要揭开一切,让萧珩知道她的过往……现在也是知道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反正……目的达到了,都一样的。 真的都一样吗? 那为什么,她还是会痛? 她爱萧珩吗? 简童清楚的知道:并不。 只是一个闯入了她的生活的人,拍拍屁股告诉她,他就是来体验生活的,让她别当真。 简童想笑,她笑不出来。 她又一次冲着夜空无声呐喊:你看!我没哭! 但……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够看着她的时候不带鄙夷,看着她的时候就是看着她这个人的目光……没了! 那样专注的目光,没了。 那样认真的目光,没了。 那样真诚的目光,没了! 简童拔腿就跑,她腿脚不方便之后,从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一次……疼痛,从腿上到腰上,一直蔓延,钻心裂肺! 而那踉跄奔跑的女人,却仿佛不曾察觉,她更不知道,她此刻奔跑的姿势,像极了跛脚的企鹅! 丑极! 宴会二楼尽头的那个屋子里。 凯恩扫向那张飘落地面的支票,伸手揉了揉脸上被砸到的地方,他轻嗤一声,根本不屑去捡地上的支票,抬脚就准备走。 一只手,却突然伸到地上的支票前,捡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Boss简童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boss简童丢了 苏梦面色同样复杂,她只是厌烦这样的宴会,找个地方躲清闲,却没有想到,听到和看到这样的惊天大秘密。因为私心……她没有立刻跑出来维护简童,也因为震惊魏思珊嘴里说的那些关于简童的身世和过往,苏梦犹豫了,没有及时的跑出来。 苏梦弯腰捡起地上的支票,递到了凯恩的面前:“我知道你,凯恩。”她轻笑了一声,视线又扫向支票:“这张五十万的支票,在那天夜里,那就是那个傻子的全部是她的一条命。但现在,于那个傻子而言,一文不值。” 说完,两指一松,支票便飘飘扬扬落了地,苏梦抬起脚,急匆匆往门外走。 凯恩心里一动,在苏梦身后叫道:“你等一下!为什么在那天夜里,这张支票就是她的全部,而现在,却一文不值?五十万还是那个五十万,没有变!” 苏梦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凯恩的问题,却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扭头冲着凯恩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我此刻确信,她绝没有陷害和杀人,那个傻子不屑!” 话落,苏梦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那个傻子如果会陷害和杀人的话,就不会混到这么惨的地步。不过在刚刚,自己差点也就信了——多么具有说服力啊。 如果简童没有做的话,为什么会坐牢? 如果简童没有做的话,为什么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认她了? 如果简童没有做的话,沈修瑾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你看……这样的普世思维,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着。并不单单只是简童的事情。 某个举国闻名的案情:如果你没有撞人,为什么要去扶那个受害者? 搞得现在谁都不敢轻易做好事。 苏梦追出去……这个时候,不能够放那个傻子一个人。 但她追出去,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不该啊,那傻子的腿脚不方便,就这么点时间,怎么会跑不见了? 但,那傻子就是跑不见了! 苏梦又说,会不会回宿舍了? 连忙匆匆赶到简童的宿舍,用了备用钥匙,开了门,里头没有人,她又说,那傻子也许在路上,苏梦又在简童的宿舍里等,这一等,等了四十分钟,等不到人。 她又怕简童还呆在那个宴会里没出来,又匆匆下楼,开车往宴会场所去,问了所有侍者,没有见到人。又几乎把能够找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 心道,她从简童家里离开后,简童就回去了? 连忙又给许经理打电话,让许经理去简童宿舍看看人有没有回来。不出片刻,许经理给她回话,说简童家里没有人。苏梦又想到,万一人在东皇呢,连忙又给许经理打电话,得到的答案并不理想。 苏梦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距离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她心里陡然一慌!那傻子不会出事了吧……毕竟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情,是个人,恐怕都难以接受,万一那傻子想不开呢? 苏梦脸上一丝犹豫,最终,狠狠咬牙,掏出手机:“沈总,简童她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眼皮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说清楚。” 苏梦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在发生刚刚那样的事情之后,她从没有看到过,那个傻子的脸上渐渐多出的笑容,可是现在,那个让那傻子脸上多出笑容的人,亲手捅了那傻子一刀! 如果萧珩给了简童第一刀,那么简童的父母和兄长,就是给简童第二刀的人! 真的不痛吗? 真的不在乎吗? 如果不痛不在乎的话,那么缺钱,平时一分钱恨不得分成两瓣花的人,怎么会对那一箱子的钱,视而不见?就这么折着脚走了? 真的不在乎的话,以那个傻子比牛好要犟的性子,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否认自己陷害夏薇茗的事情,问萧珩相不相信她? 苏梦此刻想起,突然一阵阵酸涩的痛……那个傻子呀,平时就是河蚌的嘴,撬也撬不开,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问萧珩,信不信她。 大抵,那傻子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向萧珩问出“信不信我”这样的话来吧。 而此刻,她找不到那个傻子,明明腿脚不便,走不远,但自己找遍了都没找到那傻子的影子……苏梦心惊胆战,是真怕那傻子出事儿啊。 她不敢对电话里的人隐瞒,一五一十将看到的事情汇报上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眼中着急一闪即逝,“刷拉”一下子站起来:“你再去找找,我马上到!” 没有多余赘言,挂了电话,男人拿起车钥匙,疾步匆匆走到车库去。 在门口,又叫上沈一沈二:“把他们几个都叫醒,全部跟我走。” 冰冷的命令式话语,让沈一沈二两个人几乎同时一震,对视一眼: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敢有所违背,沈一去开车,沈二去叫醒其他人。 “不用你开车,你和沈二他们一起吧。” 男人果断拒绝,不让沈一跟着。 他给沈一说了一个地址,自己油门一踩,倒车出库,又是方向盘一个急转,轰鸣声巨响,在这个幽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沈一眸子骤然收缩一下,和赶来的沈二还有其他几个人汇合:“今夜恐怕是个不眠夜,一人一辆车吧。” 看样子,是发生大事情了,人多车多,方便一人一车单独行动。 沈二没有意义,六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各自上了一辆黑色奔驰,一串车流,驶出庄园,气派不凡。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扰了老管家的休息,他从窗户看出去,老眼里露出疑惑。 想了一下,又给沈一拨了电话:“什么事情?” “急事。”沈一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急事”也就是说,沈一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应该是突发状况。 “刺啦”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和轮胎在地表急速摩擦的声音,苏梦看了过去,门口停着一辆车子,她连忙跑过去。 车上男人飞快下车:“找到人了吗?”如玉面容冰冷无比。 “没有,都怪我和那个凯恩废话了两句,不然也不会让简童跑没影了。”苏梦是真的急,有些不顾分寸:“沈总,你说,那个傻子,连续经捅向心窝的两刀,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啊?”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心跳漏了一拍,眼底一闪即逝的紧张,如玉面容,却更加冷峻,不显分毫:“闭嘴。她不会这么脆弱。”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疯狂的找寻那个女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疯狂的找寻那个女人 身后又是一阵汽车声,沈一沈二和其他人,一行六辆汽车,排成一排,停在了宴会厅门口。 男人大步走过去,停在沈一面前,突然! “啪!”狠狠甩过去一个巴掌! “人呢!”冰冷的声音响起。 沈一不明所以:“boss,什么人?” “简童,我让你盯着的。人呢!”幽冷的目光,落在沈一身上,沈一在听到“简童”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瞬间虚白:“boss,我……” “你没有很好的执行我的命令,你把简童不当一回事,你今天根本没有派手下人盯梢!是,还是不是!” “boss……”沈一额头上冷汗直流,他就是没把简童当回事,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害死夏薇茗,还辱骂被她害死的人。 沈修瑾俊美容颜上,一派冰冷,一指沈一的鼻子:“我现在没空处理你。”话落,立刻吩咐一旁的沈二:“调动人手,在s市的人手,全部给我调回来。给我找!” 沈二心里七上八下,很多年没有见到boss这样了,连忙点头应下。 沈修瑾看了一眼眼前的宴会场所,突然之间想起来,很多年前,那个女人站在泳池旁的跳板上,大声地跟他告白的场景。 他眸子里的光,一闪即逝,转身,飞快上了自己的车,“苏梦,你守在这里,若是找到她了,通知我。”又扫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谁找到简童,立刻通知我。” 又想起什么,“派两个人,守在她宿舍楼下,和公司楼下,看到她了,立刻汇报上来。” 说完,他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冲出,只余两行尾气! 简童! 驾驶座上,男人俊美的面容上,除了寒霜,还有隐匿的焦急。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女人不见踪迹之后,他会着急。 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梦说这女人会不会自杀,他会心里发慌。 她都不知道! 但,一定要找到她! 这是沈修瑾此刻的信念! 车子在s市的高架桥之间行走,在各个路段上路过,沈修瑾没有意识到一件事,他正在做一件在旁人看来很傻很傻的事情——他在大海里捞针!他竟然企图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人影!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每隔几分钟,便给苏梦、沈一、沈二……还有他的那些手下打电话:“人找到了吗?” “看见她了吗?” “她回家了吗?” “公司里呢?” 每一个电话的打出,都让沈修瑾的那些手下,更加胆战心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便是23:30,再过去半个小时,就是第二天。 倏然! 驾驶座上的男人,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画面! 他突然急打方向,转个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车子似乎抵达目的地,修长的大腿跨出了车门。 男人下车,甩上车门。 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走过去。 她……果然在这里。 角门处,那女人毫无形象地靠坐在身后的铁门前,男人修长的大腿站在了她的面前。 简童缓缓地抬起头,看到那张熟络的面孔。 “你来看我笑话吗?”粗嘎的声音,淡淡地问道。她不想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这个男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想知道这些……今晚,已经很疲惫了。 “苏梦说你不见了。”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他的潜在意识便是:我在找你。 但此时此刻的简童,根本不在意,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注意到这话里细微的意思。 他站在她的面前,低头静静地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至少,一刻钟的时间。 突然,他眼底似乎坚定一闪,似乎做出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 男人忽而弯腰,朝她伸出手去。 “啪”,简童重重挥开了这只修长的手掌:“不要碰我。”今晚,她并不想演出。 而男人此刻,视线一寸寸挪移,看向被打偏的手掌,他没恼羞成怒,便干脆,蹲在这女人的面前:“小时候,有一天,你、我、夏薇茗一起逃课,来这家游乐园玩儿。 薇茗胆小,被你硬拽着出来,我则那天不想听教数学的死老头讲课,也就对你的提议,听之任之。 我们三个一起逃课,来到这家游乐园,几乎把所有项目玩了个遍,惟独那个摩天轮,薇茗想坐,你不愿意坐,你自己不坐,也不肯我坐。 我记得,你那时候很霸道地对我说:‘沈修瑾爱上简童之前,简童绝不会乘坐摩天轮’。” 简童有所触动,张嘴接了沈修瑾的话:“我记得你那时候的回答,你很肯定地告诉我:‘沈修瑾这辈子也不会爱上简童’。”她死死握紧拳头……她的一切灾难,就是从爱上沈修瑾开始的!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她丢掉了太多东西! 先是心,后是身份和过往,还有自由和尊严。然后呢……然后黑暗的窒息的发臭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一道明媚清朗的目光,肯专注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点鄙夷讽刺嘲笑的目光……但,在今天,没有了。 她刚刚在坐在这里,想了很久很久,为什么她所拥有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被剥夺了,原因……就在这里啊——沈修瑾。 男人眼底一闪即逝的疼,他不喜欢这女人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咔擦”鼓动了一下腮帮子,又一次朝着她伸出手去, 这一次,他无比强硬地摁住了拍向他手掌的那只小手,一个巧劲,伸手一拽,便连手带人,一起拉进怀中去,手顺势下滑,横腰抱住她,沈修瑾站起身,修长的大腿迈开去: “跟我走。” 简童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她害怕这个人,但此刻,更不想见到这个人! “嘘~”他把怀中女人强行塞进副驾驶座上,强硬地摁住她的肩膀,一只修长的食指,竖立在她的唇上:“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男人心底一闪即逝的心疼,藏的太隐秘,连他自己本人,也没有察觉出。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说了算。我不要睡觉,我不要休息。”她闹,今天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她不想演了! 男人充耳不闻,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我说你需要休息,就是需要休息。你要乖,不乖的小孩儿是会受到惩罚的。” 男人的声音,有些幽冷,可你要是仔细品味,却能读出他藏在话语中的心疼。 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无论简童,还是沈修瑾本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萧珩的矛盾和痛苦 第一百二十七章萧珩的矛盾和痛苦 简童此时厌恶极了这个词眼——惩罚! “沈总动辄就是惩罚,如果我今天就是不肯听话呢?沈总又要怎么惩罚我?”他的惩罚她见识的还不够多吗? 惩罚吧惩罚吧!副驾驶座上,女人豁出去地这样想……“沈总想要惩罚的话,您随意好了。”放弃了,颓然了,惩罚好了,她不在乎了。 又怎样?又能怎样! 驾驶座上,男人眸子烁了下,忽而深邃起来,你扭头,磁沉的嗓音说道:“好,你想知道,我就成全你。”说完,长臂一揽,便勾着简童的脖子,到身前,另一只手,狠狠在简童的嘴唇上擦了又擦,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幽幽响起: “你知道吗?我厌恶极了你这张唇上,沾染了别人的气息。”他的拇指指腹,不断的摩挲简童的唇瓣,突然俯身下来,对着简童的嘴唇,狠狠地……一咬! 对,就是咬! “唔!”唇上被咬破嘴皮的痛,让简童哼唧了一声,立刻伸手就去推沈修瑾,而后者,一咬之后,利落地抽身,启动车子,挂挡,脚踩油门,发动引擎,一系列的动作,如云流水。 车子驶出,简童松开了捂着嘴唇的手掌,那丝丝铁锈味道,她知道,那是血。 也真的累了疲了,便力气抽光一般,靠在车椅上……随便吧,随便他想做什么吧。听之任之就好了……反正,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毫无用处。 车上,沈修瑾给手下打了电话:“所有人回东皇。” 当车子停在东皇的楼下,男人二话不说,弯腰就把简童横抱起,大步朝着东皇里走去。 “别动,如果你不想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把刚刚车子上对你做过的事情,再上演一遍的话,你最好学乖一点。别惹恼我,对你没好处。” 沈修瑾察觉到简童的挣扎,立刻神色淡漠地阻止了她。 简童心里着了一把火……这个人,总是这样枉顾她的意愿吗!但视线横扫一圈周围,她闭上了眼……她没有权利选择其他,总有权利选择不看。 沈一他们早已抵达东皇,等候在旁,此刻沈修瑾抱着简童进了电梯,视线一扫其中两人:“你们随我上楼。” 28楼 沈修瑾抱着简童出了电梯,把人直接往卧室的大床上一丢,丢下一句:“今晚,你就住这里,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情,你都不必管。”转身出去的时候,对那两个保镖淡漠命令道: “看好了她,不许她出这个楼层。” “是,boss!” 简童的脸色白了又白:“我不要!”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就是任性了!“你没权利!” “你闭嘴。”男人陡然转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望着简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洗洗睡觉。第二,我帮你洗陪你睡。” 简童的脸色更难看。眼底一丝愤怒。 沈修瑾唇角微微一翘,转身就走。 一旦踏入了电梯里,电梯直转而下,一楼门开时,沈一沈二等候在旁,男人修长大腿迈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幽冷的声音,立时命令道: “查!查那个混蛋现在在哪里!” …… 萧珩喝得酩町稀烂,他难受,捂着胸口……好似什么被生生挖走。 一个声音跟他说:你该信任她,她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 另一个声音奚落道:她的家人都不信任她,所有人都说她有罪,那些歹毒辛辣的事情,都是她做的!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心心念念地追求,你傻不傻!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你萧珩的感情,你的骄傲呢?你的骨气呢?你的尊严的!骄傲的萧大少你爱上一个歹毒地设计陷害自己好朋友的杀人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闭嘴闭嘴!”萧珩手里的酒瓶“砰”的一声,砸到了不远处的面前上,碎成了满地玻璃渣。 酒瓶摔碎的“砰”声,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局促的敲门声。 萧珩四仰八叉地整个人摊靠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弹一下地提音没好气地吼道:“死了,别敲了!” 但门外的人没有走,敲门声更大更局促。 “催魂啊,死了,我说死了,听不见啊!滚!” 砰砰砰砰砰砰! “草!”萧珩被这敲门声烦得跳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重重拉开大门,看也没看就骂道:“敲什么……”敲…… 砰!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狠狠挥到萧珩脸上,这一拳,打的够狠,萧珩趔趄后退几步,脚下差点没有站稳。 好不容易站稳,一抬头,就看到沈修瑾门神一般,堵在他家门口。 “沈修瑾,你有病啊!” 男人眼神冰冷,浑身寒气弥漫,视线幽冷地落在对面酒鬼的身上,活动活动拳头,忽然!他动了,又是一拳头砸过去: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那个女人’吗?” 又是一拳砸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绝不妥协绝不气馁’吗?” “那你今天做的又是什么!萧珩,你的‘决不放弃那个女人’,但你今天做的事情,不止是放弃,而是伤害!” 沈修瑾的拳头很重,砸过去的时候,萧珩的酒意就醒了,连续被砸了三拳,萧珩也不是吃素的,又听到沈修瑾的这些话,眼睛顿时一片赤红,举起拳头,也毫不客气地砸向对面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自己呢!” “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是伤害吗!” “沈修瑾,你今天站在这里,如果是替简童打抱不平的话,我就问问你,”萧珩怒目相视:“你沈修瑾,有这个资格吗!” 沈修瑾眼神更冷,一边躲避萧珩的拳头。 两个大男人,一改优雅的外表,用着无比野蛮的姿势干架。 砰! 又是一声巨响,萧珩被沈修瑾一拳砸的撞在了墙上,又摔坐到地上,一地的酒瓶玻璃碎渣,划过了皮肉! 突如其来的这一疼,让萧珩今天从宴会回来之后,压抑的心理防线,最终溃堤! 狠狠一抬头,怒红一双眼地质问对面那个男人: “沈修瑾!你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明明已经意识到你自己爱上那个女人了!可是我问你,沈修瑾,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亲口承认,你爱上那个女人吗! 你能够接受你自己爱上那样一个手段卑劣心肠歹毒下手狠辣的女人吗! 我就问你,就算你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但是,你能够接受吗!能够亲口承认吗!你敢吗!你能吗!” 终于,终于喊出心里的矛盾的痛! 萧珩畅快的大笑,可一双长睫上,却随着这笑,沾染的湿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沈修瑾冷酷下的温柔 第一百二十八章沈修瑾冷酷下的温柔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骄傲,我们心气都那么高。 我们从小万众瞩目,沈修瑾!这样骄傲清高的我和你,怎么能够接受自己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是那种人人唾弃,就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女人呢! 你爱简童,沈修瑾,你别否认,你是什么人,你若是没有对她动情,你比南极的气候还要冷,你会大半夜跑来我这里,就为了给我这一顿好打? 沈修瑾,你分明对她动了情。 但是,沈修瑾,你能够接受吗?你敢亲口承认你爱她吗? 你不能!” 萧珩又一阵哈哈大笑,觑着不远处的男人:“沈修瑾,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凭什么来要求我做到! 老子是萧家少东! 老子勾勾手指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老子不爱她,老子绝不承认对她动了情! 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张狂,却又撕心裂肺,萧珩的眼角更叫湿濡。他不断叫嚣:“绝不可能爱上那女人!” 沈修瑾喉咙滚动,“萧珩,以后不准靠近她!让她的脸上多出笑容,如果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的话, 那么,我沈修瑾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表达出那些我无法宣之于口的话!” 是,他们都骄傲,他们人中龙凤……萧珩说中了这一切,却没有猜到结局。 “哈哈哈……”萧珩仿佛听到了大笑话:“沈修瑾,我等着看!等着看,你怎么用你的方式……那样一个女人!送给你了!我不稀罕!” 沈修瑾转身离去:“但愿你说到做到,别再靠近她。” 萧珩不顾满地的玻璃碎渣,抬手摁住了心口,用力地压了又压,唯有这样,似乎才能够压制住那里空空洞洞的痛。 脑海里那两道声音又开始打架。 一个声音说:不要错过。 另一个声音说:你做得对。 最初的那道声音嘶吼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萧珩! “不!我绝不后悔!”萧珩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又沾上了许多玻璃碎渣,但他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心口生生撕裂的痛! 他此刻,绝没有想到,比起现在的痛,那今后漫长的悔,才是最磨人的。 多年之后,萧珩对沈修瑾说: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半斤八两,所以我活该,你也活该。我为了她顶住了家族的压力,最后却输给了自己可笑的骄傲和虚无的自尊,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我自己。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以为是为她付出,最后却只是感动了我自己,其实我们都是虚荣罢了。 然后,因为虚荣,丢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 夜深人静,他驾着车,在高架上飞驰,在抵达游乐园之前,还没有想通的事情。在游乐园,在那个大门角落里,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便恍然大悟了。 她不见了,他内心有多焦急和紧张,他不说,但他自己却十分清楚。 于是在一个一个路段上,不停地寻找,于是,一个一个电话打出去,询问是否有了她的下落,那时候,已经焦急得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不见踪影了,他会这么着急。 她不见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向来情冷,何须在意。 后来,在游乐园的大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果然是在这里的。而他清晰的意识到,在这里见到她身影的那一刻,所有内心的焦灼和紧张,都被抚平了。 他来到她的面前,足足看了她一刻钟,这一刻钟里,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车子缓缓停在东皇的楼下,车上的男人,没有先下车,却是掏出烟盒,打火机的火光,在夜色中一晃而过,猩红的烟头闪烁着红色亮光,他重重吸了一口,一口之后,捻熄了烟头,推门下车。 走进电梯,门开时候,看守在28楼的两个保镖正要与他打招呼:“bo……” 男人修长的食指在唇上竖起,一个眼神过去,两个保镖点点头,无声地退出这间屋子。 他推开门,视线从床上掠过,清淡地问道:“为什么不睡?” 床上的女人,靠着床头,蜷缩地抱着膝盖,突然听到动静,缓缓地扭动脖子,她的视线,从窗外,挪移到门口男人的身上:“不困。” 男人清冷的视线,又扫到她一身的穿着:“我走之前,怎么说的?第一,自己洗洗睡觉,第二,我帮你洗陪你睡。”他视线在她衣服上掠过,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不洗澡不准上我的床。” 床上的女人下一刻,就当着他的面,掀开被子,缓缓坐到床沿,就要下床。 门口的男人狭长的凤眼,陡然一眯,他也杵在门口不动,视线却不离那女人的身上,静静看着她下床,朝着门口走过来……心底一丝轻笑,这女人还真是犟。 女人朝着门口走,显然要离开。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直杵着不动的男人,突然伸手拎住她的后衣领,别看她衣服穿的多实则身上没有几两肉,轻轻松松就被男人提着领子,拎到盥洗室。 “沈总你干嘛?”她恼,都说今晚不想演戏了,也不想面对他,更不想跟他周旋。 男人不发一言,伸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倏然之间,简童顿时紧张起来,面上血色殆尽:“走开。”别碰我! 简童重重推了一把面前男人,自己立刻紧张防备地后退,警惕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手掌心里已然出汗:“沈总,说我脏的不是您吗?嫌我脏的也是您,那您现在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男人闻言,眼皮轻轻撩起,瞭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道: “第一,自己洗洗睡觉,第二我帮你洗陪你睡。你不愿意执行第一条,那么显然是想要第二条,你不愿意洗洗睡觉,还等我到这么晚没睡,我可不可以将此行为,理解为,你在向我示好向我求爱——你想要我帮你洗澡陪你睡觉,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 “……”有那么刹那,简童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等反应过来,耳根有些红,猛然一抬头,粗嘎的声音难得的大声喝道:“我自己洗!”总可以了吧!这四个字,恨不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到床上等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到床上等我 花洒的热水,从头上淋下去,闭上眼,任由自己思绪翻飞……并不知道,这将来的路,该怎么去走了。 如果放弃,倒是简单,她这样的废人,亲爹不疼,亲妈不爱,一了百了,也不是不行……可,不甘心! 阿鹿的债没有还清之时,她万没有理由说放弃。 至于那个男人……简童有些烦躁。还要与他虚与委蛇到什么时候?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原本盼着他能够早点腻歪了她,这样也好放她离去,而她也不必去冒险得罪他。至于钱的事情……总之,先想办法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洗完澡的简童,把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她又在盥洗室里磨蹭了又磨蹭。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凭着感觉,应该也过去了三四十分钟了吧,寻思着那人如果没有走的话,她在盥洗室里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人早该不耐烦地在外面催促了。 可到了这会儿,也没有听到外头半点响动。 心中微安,伸手推开了门,抬头不经意地扫过,她立刻怔愣住……怎么会? 落地窗前,立式台灯下,那人还没走。 坐在单人小牛皮的沙发上,一派谦谦公子,优雅绅士,简童就站在盥洗室的门口,挪不开脚步了……因为,不想靠他太近。如果可以,她此刻最想的是,“刷拉”一声,干脆把盥洗室的门一同关上,最好隔绝了一天一地,他和她。 但现实是,形势比人强。 那人听到响动声,便从手中的书籍中抬起了头,一眼扫到了她这边,鹰隼的眸子,无比深邃,和侵略的一眼。 但也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便掠过去了。 简童暗自里松了一口气。 倏然! “刺啦”一声,轻微的响动,那人修长的身子,赫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便抬脚迈步,一步一步,无比从容地朝着自己这边举步而来。 简童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她眼底的防备,如果按照地震等级来衡量的话,那必然是七八级的地震防备等级……心里掠过一丝蔓蔓延延的疼,他倒是刻意忽视的一干二净,笔直地朝着她举步而去。 他朝着她靠近,她抵不住脚下后退半步,死死瞪着面前的人,大有把他当做当年进村的鬼子看待。那眼神……叫他十分的不舒服。 他又朝着她靠近一步。女人终于开始藏不住那心底深处不可言说的害怕,神色变得紧张慌乱:“你……” “你洗好了?”磁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简童依然不减防备地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人:“嗯……嗯。” “你洗好了,我可还没洗。” “……”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语调,简童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话中意,过一会儿,轻讶了一声:“啊……”恍悟过来,几乎下意识就追问:“沈总要在这里洗?” 她眉心紧拧……他又在玩什么花招。 “我自己的住处,我不在这里洗在哪里洗?”男人绕过简童,从一旁的支架上拿起干净的浴袍,回过身看向堵在盥洗室门口的身影,不咸不淡地瞄了一眼正在有意无意偷瞄房门的女人一眼:“别看了,电梯刚刚就锁了,你下不去。你呢,乖一点,去床上等我。” 刷拉一下,她脸上的血色褪尽,不敢置信扭头瞪着正在解衬衫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捏着拳,不停地攥着拳头,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埋着头,脑子里却不停地思索,高度地运转……如果求他的话……不,还不到求他的时候……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坐到床上等我……嗯,不许睡。”男人清清淡淡的声音,说不上严厉,但话语中淡淡的命令,却叫人从心底不敢违背,那最后强调的“不许睡”,却让简童心里更加慌乱。 急急关上盥洗室的门,一低头,看到光光的脚丫子,才想起,洗澡的时候,鞋子落在盥洗室里。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紧闭门扉的盥洗室。 管它穿没穿鞋子,赤着脚就飞快地出了卧室,直往电梯走过去,手指在电梯键上死命地摁了好几下,果然电梯门纹丝不动。 简童脑海里飞速的运转,他洗澡,就给自己空出来时间,如果这层的电梯锁住,他应该又遥控器或者磁卡。转身就去茶几上,鞋柜上,一切平时放磁卡或者遥控器的地方翻找。 无奈,空无所获。 一扭头,目光落在了那个从门口洒落一点点昏黄灯光的卧室……心中迟疑一下,还是以咬牙,重新回到那个卧室里。 盥洗室里花洒喷洒的声音,还在持续,简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刻去做自己首当其冲,最需要做的事情——遥控器或者磁卡。 不做二想,立刻去翻找床头柜,一边迅速翻找,一边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盥洗室里花洒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她没看见,盥洗间的门,无声拉开,男人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站在盥洗室的门口,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 简童急……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不该啊。”能够找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怎么会没有。 “你在找什么?”身后,一道声音,轻扬的响起,简童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怔愣在原地。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不催促,直到约莫一分钟,床边的女人,四肢无比僵硬不协调地转过头……赫然!双眸睁大! “你、水、你、水……”她脸色惨白,指着盥洗室门口的男人,又指着依然在“哗啦啦”流水的花洒,花洒没关,他应该没洗完澡,怎么会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他看了她多久了? 简童不敢想象,这门到底是什么时候打开的,这人又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顿时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掌心里……似乎预示着,她怎么样,都逃不开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她心惊又烦躁。 “哦……你说水没关啊。我没有告诉你吗?我没告诉你,盥洗室的一块玻璃墙,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看见外面吗?” “那我……” “你怎么没有看到?”他替她说出疑问,轻笑一声:“那可能是平时的时候,折扇窗帘关着,刚刚我把它拉上去了吧。” 说话间,他已经重新折返进浴室里,关了花洒龙头,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扬了扬手中的磁卡:“你在找这个?” 第一百三十章改变 第一百三十章改变 视线在触及到那张磁卡的时候,简童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沈修瑾的额前发上湿漉漉,顺着发梢,滴着水滴,又抬着脚,就朝着简童走过去。 退无可退,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着实紧张无比。 “沈总,我错了!我向您道歉!”当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说着就要屈起膝盖,朝着面前走过来的男人跪下去。 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简童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似笑非笑地低着头看着自己:“沈总……我,我给您道歉,我,我知道错了。” “哦?知道错了?”男人垂着头,似笑非笑地问着:“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他……沈修瑾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童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我不该不听沈总的话……”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自己眼底的那一丝不甘不愿的厌烦,叫对面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笑声打断,豁然地,简童只觉得身子突然的一轻,整个人就腾空起来,“沈总!”突如其来的腾空,脚不沾地的不安感,让她瞬间变了脸色,惊叫出声。 还没来得及想,这个人,到底要对她做什么,下一秒,她又被稳稳地抱到了床上,按坐在床褥上:“嘘~”头顶上噤声的示意声响了起来,她一抬头,一只黑影就罩了上来,他朝着她伸出手,她以为要挨打:“不要打我!” 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她只看到沈修瑾朝着她抓过来的手,立刻就本能地惊叫出来,顿时,害怕的颤抖起来…… 站在床畔的男人,微不可查地眯起了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吓得抱住头的女人……敏锐地发现,这女人刚刚的举动完全就是神经反射,本能地做出来的防备举动。 深邃的眼中,寒意越深……他只是突然朝着她抓过去,一般人最多就是躲让,而会造成一个人精神反射的抱住脑袋,口里求饶的大呼“不要打我”……沈修瑾隐隐透着一股阴翳的杀意。 简童咬紧牙根,双手捂着头,她的防卫动作,做的比专业练习过的还要专业,如果打分的话,那一定是满分无疑。 她的头,埋在胸口,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等待那落在身上的痛,就像是等待死亡降临的死刑犯,突然,头顶上,落下一只手掌,她眼皮一颤,狠狠咬住嘴唇……终于要来了吗? 却没有等到拳头,只是耳畔突然多了嗡嗡的吹风机声音。 再之后……她呆了呆。 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起来……他不是要打她?他帮她吹头发? 沈修瑾帮简童吹头发? 滑天下之大稽! 她又不敢置信,偷偷往后瞄了瞄……入院白色的浴袍晃动,而头顶上确确实实真实无比的感触,她甚至敏感地感觉到,发在他的指尖穿梭。 但……这怎么可能? “别动。”一声清淡的命令声,简童便更加正襟危坐,不敢动弹半分。 只有吹风机轻微的嗡嗡声,这卧室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好了。” 那人又说道。 沈修瑾放回了吹风机,一回身,就看到床上那女人满脸戒备的看着自己,活像一个鹌鹑,当着那女人的面,修长的腿朝着门口走去。 简童更是睁大了双眼,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身上……只以为他是要去关房门,然后,然后……“哦,对了,衣服脱了睡,弄脏了我的床,你知道的,我会不高兴。” 然后……走了? 砰。 轻巧的关门上响起,简童才确认,她没有看错——那人出了卧室。 但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门又被推开,陡然,她更加紧张。 而那人,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又一句话都没有说,再次出了卧室。 这个意思是……他不睡在卧室吗? 这一晚,简童睁着眼到天亮,没有明白那人的意图……无论是给她吹头发,还是抱着毯子去外面睡,她都看不明白,这人,到底又想要做什么了。 有好几次,她想要推开房门,去客厅看一看,那人果真是好心将床让给她睡,而自己睡沙发吗? 可最终,她无言轻笑:指望那人良心发现吗?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一夜睁眼到天亮,天亮时,她只道,她又回归了乏味却平静的日子。 却不曾想,推开房门那一刻,她的世界,她再也走不回那乏味而平静的日子里了。 “收拾下,”一套衣服,丢给了她,那人自己也开始整理白衬衫的衣袖,“待会儿跟我去公司。” “公司……不是晚上才营业吗?” 倏然! 一记淡眸扫过来:“谁和你说的,是这里?” 清淡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去换上衣服,今早有个会议。” 简童的脚,像是生根,就是站在原地不动。 “站着做什么?”男人说道。 简童心里更加烦躁,“沈总,您是大老板,但我入职的是东皇,我是东皇的员工,不是其他公司的员工。”手里的套装,尤其的看不顺眼,也不知她自己打哪儿来的勇气,手一松,就把手里的套装“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沈修瑾觑了一眼,抬起眼,半挑着眉:“捡起来。”清清淡淡的声音,透着不容反抗。 简童僵在原地,背在身后的手,搓了又搓,就是不动。 “简童,捡起来。”他第二遍说道,深邃的眼神,倾略性十足。 她的额头上分明沁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我是东皇的员工,我就职东皇公关部。我不是沈氏的员工。”言下之意,立场坚定,不会跟在他身边,去沈氏。 沈修瑾抬脚朝着简童走去,简童想退,但脚下就像生了根,沈修瑾立在她的面前,看了她一眼,便在她的眼神注视下,弯下腰去,伸手捡起地上的套装,重新递到了简童的面前: “简童,你丢了的东西,我替你找回来。”他双眸注视着对面的女人:“去换。” 就是这句话,此时的简童听不明白,但在后来的某一天,却终于明白了——今日沈修瑾这句话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他爱简童的方式 第一百三十一章他爱简童的方式 沈氏大楼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了下来,车子上,首先跨出一只大长腿,随后,沈修瑾优雅地走下来,绕到副驾驶座边,拉开了门。 沈修瑾眯眼望着车子里一路沉默寡言的女人,没有开口催促,静待车子里的女人自己主动做出选择。 直到此刻,简童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还是对他妥协了,换上了他给她准备好的套装,听从了他的命令。 一股自我厌恶感,爬上了心头——憎恨这样无能的自己,憎恨这样连反抗都不敢的自己! 到了上班的点,来往的沈氏职员多了起来,简童受不了那些偷偷打量热切好奇的目光,硬着头皮下了车。 一下车,那些进出沈氏大楼的人的目光,越发的好奇热切起来,几乎神经质地立刻垂下头,把头深埋胸口,最好不叫别人看到一丝一毫……她害怕这么多的人,害怕这些目光,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突然之间,走到了室外,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并不会觉得温暖,只会觉得刺眼,一样的道理。 沈修瑾走在前面,简童尾随其后,走进沈氏大楼大门的沈修瑾,突然地停住了脚步,半侧着身,朝着身后的简童看了过去。 那女人,踟蹰在那一道大门外,迟迟不肯挪动脚步,跨过那道门,跨过那道防线。 沈修瑾眯起眼……那当年,这个女人走进他的公司,甚至于走进他的办公室,何等的骄傲何等的自信。 腼腼腆腆的一直是夏薇茗,绝不会是简童。 今时今日,往事存于记忆中,现实,却已经不复当年。 他又想起出狱后的她,在所有人面前的卑微,想起昨天夜里堪称满分的防卫姿势,吓得惊呼“不要打我”的场景…… 如果,在那三年里,曾让她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他一定要帮她找回来……如果,让她的脸上出现笑颜,这是萧珩爱她的方式,那么,他就帮她重新拾回丢失的尊严和骄傲——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你可以走进来,然后跟我去开会;或者现在就转身,回到你的住处。”沈修瑾清淡地扫了简童一眼:“我绝不开玩笑,并且,不阻拦。” 简童咬着唇,望着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意图,但沈修瑾向来形色不容于脸,而况此刻清清淡淡的眼神,她实在看不出。 两个选择……吗? 她依旧是半埋着头,只是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扫视一圈周围,那些也正在小心翼翼偷窥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于此刻的她而言,如同洪水猛兽,她又“刷拉”一下小心翼翼偷看面前的沈修瑾。 竖起耳朵,那些虽然压低了的声音,但也悉悉索索的讨论声,还有那些好奇中带着丝丝鄙夷的目光…… “这女人谁啊,怎么这副畏畏缩缩的德行……” “沈总怎么会认识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你瞧她身上那套衣服倒是名牌,穿在她身上也遮盖不了这股子的寒酸……” 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听不全,但也听了个大概。 她的脸上,惨白一片,埋着头,死死咬住了嘴唇,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 沈修瑾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而周围那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简童能够听到,他自然,也听到一些,但沈修瑾并没有呵斥那些人,只是一双眼,专注地落在简童身上……当年的简童不畏言语,她曾狂妄地对他说: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比不上我的人的评价? 而今天的简童,无论是这些目光,还是这些言语,对她而言,都是洪水猛兽,轻易就能够溺死她。 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那一声声嘲弄的话语……转身,简童跑了,一拐一拐跑到了路旁,伸手就打出租。 沈修瑾没有去拦,静静地望着那女人打了出租车离开。 薄唇抿了抿,对身后勾了勾手指,沈一附耳过来,沈修瑾轻声在沈一耳边动了动嘴唇:“你去跟着她。另外,把她出租车的费用结了,她身上没带钱。” “是,boss。” 沈修瑾又看了眼简童离开的地方,转身向里走去,狭长地眼眸,须臾之间,闪过一丝精光:今天逃了,还有明天。 …… 会议一结束,沈修瑾立即离开公司。 宾利车驶入简童的小区,循着地址,找到简童宿舍。 叩叩。 “谁?”屋子的人,问了一声。 门外的男人没有说话,又屈起手指,叩击了门板两下。 门打开:“谁……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他半挑着眉问。 简童掀了掀嘴唇,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有些尴尬地问:“沈总……你来,有什么事吗?” “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家里没有茶。” “白开水也行。” “……请进吧。” 沈修瑾忽视了简童的不情不愿,当真踏进了屋子里。 “我去倒水……”女人垂着脑袋,往厨房走,突然被抓住了手臂,沈修瑾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了,整理东西,跟我走。” “要去哪里吗?我不用收拾,就这样去吧。” 一抬头,男人似笑非笑:“我是说,整理行李,以后不住在这里。” “……那住哪里?”心中一慌,不住这里的话,她要住哪里? “跟我住。”沈修瑾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 简童顿时僵直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沈总,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沈修瑾没回答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一刻钟整理,一刻钟后,我带你走。”说完这句话,瞄了她一眼,才加了一句提醒:“不管你有没有整理好。” 简童刹那慌了:“沈总,你这是专权,蛮横,不讲道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我不想搬走。”更不想跟你住! 沈修瑾清淡地说道:“你最想说的是不是,你不想跟我一起住?” 简童闻言,倏然,白了脸! 见她如此,沈修瑾一声轻笑:“看来我猜对了。”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豁然变脸,眼底寒气氤氲:“一刻钟,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沈总你不想要我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沈总你不想要我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简童死死握着拳头,这个人,到底还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沈总,你看清楚!仔细看清楚!我全身上下,还有什么是需要您这样的大人物大费周章的!” “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给你!”莫名其妙地又闯进她的生活中,“沈总!我不是当年那个简童了!你要明白这一点! 我实在想不出来,能够让您这样人人敬畏的大人物,如此大费周折地跟我周旋,到底是看上我身上的什么了?” 从昨天到现在,做被魏思珊拉上车,去了那狗屁的宴会,又在那狗屎的房子里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萧珩! 萧珩的一刀子捅进来,还没有拔出去,她亲亲血缘的兄长,就接连捅进来第二刀! 再然后呢?再然后就是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莫名其妙的一系列的举动,她看不懂了,也不想看了。 就算是牲口吧,就算是拿她当牲口……那也要让她缓一口气啊,就算是屠夫宰杀牲畜,也断没有一刀子捅进去,刀子都没拔出来,第二刀都已经又捅进去了的……已经够乱了! 够乱了! 沈修瑾,你为什么又要乱上添乱! 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鄙视我吧,你讽刺我吧!就是不要莫名起来地闯进我的生活里……我求你了! 只求你,别再折腾我了……够了!够了! 她垂着头,声音粗嘎压抑,忽而从胸口传来轻笑声:“沈总,我想来想去,我所剩下的,就是这具臭皮囊……如果沈总不嫌弃,您拿去吧。” 无所谓,灵魂都死了,要这具臭皮囊做什么? 缓缓地抬起头,缓缓地看向对面,缓缓地抬起手,一切都仿佛是慢动作,“刺啦!”裂帛声响,她就站在沈修瑾的面前,当众解开衣衫。 沈修瑾心里一痛,想要上前阻止,却在触及她的目光的那一刹那,脚下生钉,迈不开步。 一件一件,她在他的眼前,渐渐没了衣衫的遮盖,露出那一身委实瘦的厉害的胴体,她没哭,眼眶里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麻木,“沈总,您看仔细了,我这身上,还有什么是您觉得还有些意思的?您都拿去。只是很抱歉,这身臭皮囊也不完整,缺了一颗肾。” 沈修瑾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简童的眼睛,他不光光挪不开腿,同样,也挪不开眼。直到她说“缺了一颗肾”的时候,他的目光一顿,便寸寸挪移向下,落在她左腰上。 “别玩了,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吧,拿走之后,不要再来打扰我。”麻木地闭上眼睛,一副任人采摘的神情……她告诉自己:无所谓。 哒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使闭着眼睛,简童也清晰地察觉到,硬着头皮,咬紧牙根。 有东西覆在她的身上,她一颤,睁开眼,默默扫一眼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 她又抬起头,看向他,眼底不是感动,而是,更加的绝望……以她对这人的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他费这么大的周折,跟自己玩这一场游戏。 缓缓地抬起头,又悄悄地垂下,而后又抬起,三次反复,最后,心一横,牙一咬,伸出去手,眼也不眨,就环住面前男人的脖子,此时,她在颤抖。 “沈总,您不想要我吗?”这句话说出,她的脖子红了大片,无法形容的羞耻感弥漫心田,这句话,还是她曾经在一个客人的包厢里,看到其他女人对一个中年男人说的。 只是她自己,却怎么也模仿不来当时那个女人红唇轻撇的娇媚……可于她而言,却已经比下跪还要让她难受了。 沈修瑾瞳孔微不可查的骤然收缩,喉头一动,而他也清晰地察觉到,下腹突如其来的炙热,心里暗道一声“该死”,却不动声色地将简童从他身上拉开,又伸出修长手指,一颗一颗,将衬衫扣子扣紧,神色清淡地开口:“过去五分钟了,你只剩下十分钟,整理行李。” 简童怔了怔,瞳孔有些失神:“为什么……我所剩下的,就只有这具身体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这么主动了,他却把她推开? 她实在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是能够给他的了。他所想要的,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呢? 她就僵直在原地,一直恍惚着怔然着十分钟。 一旁的男人也没有去催促她。 “时间到。”只说了这句话,沈修瑾伸手就将简童拉进怀里,下一刻,手臂下移,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强势地带着她走出门。 陡然,简童从那恍惚中清醒过来,脸色一白,挣扎起来:“我不去,沈总,我不去,行不行,我一个人住,挺好的,真的。求你了,我不要搬过去。” 她赖着不肯走,但她这点子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男人? 求饶不成,她又气得大骂:“沈修瑾!你这是专横强制!是强闯民宅!是入室绑架!会被判刑的!” 话没说完,一只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拿去,报警。” “……”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求饶也好,伏低做小也罢,还是大骂他,他也不生气……这人,理智的可怕!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招数都用上了,什么招数都不管用,简童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最后垂头丧气,无比颓丧地问道,粗嘎的声音,少了求饶时候的卑微,也少了骂人时候的气性,只有无限绝望……“沈修瑾……我好累。求你了……” 求你放过我吧。 她心力交瘁,绝望无比,就像是被关在小黑屋里,周围一片漆黑不见光,你根本不知道这间屋子里,你的身边有什么。 此刻的沈修瑾,便是让她有着这样的恐惧。 禁锢着她腰身的那只铁臂,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为了她那一句“我好累,求你了……” 她没有说她求他什么,但他却清楚的明白,她求得自己的,是什么。 摇摇头:“不行。”当他察觉对她动了情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松开手,任由她离开。 只是此刻的沈修瑾不懂,沙抓在手中,抓的越近,漏得越快。或许他是懂这个道理的,但却潜意识里认为,简童,就该是他沈修瑾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把背挺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把背挺起来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沈修瑾将简童带回的是东皇的28层楼,又说道:“我已经帮你这边的工作辞掉了,入职沈氏之后,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我的工作做的挺好的!”她怒目相视,他又是凭什么替她做出决定? “是吗?逢人陪着笑脸的工作,你觉得挺好的?简童,你自己愿意做,我也不愿意让你继续再做。” 简童想笑……早干嘛去了?当初又是谁让她去的公关部? 当真……可笑! “沈总,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是您将我调到公关部的,难道您忘记了吗?”简童咬牙问道:“当初您让我去做,现在又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做?” 沈修瑾目光复杂地扫了简童一眼:“你想知道?”简童不语,沈修瑾淡淡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可是我不想……” “简童,你做这个工作的时候,开心吗?” 开心吗……她怔了怔。 沈修瑾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简童一人……这个男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有一点,却从来没有改过。 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决定了什么就什么! 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他……就如当初他说她有罪,她便有罪一样! 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无力反抗! “到底……要我怎么做!” 这个下午,他在书房处理公务,而简童在客厅坐着发呆……至于今后如何,她有了决断。 还是要……逃! 脑海里已经开始了策划。 沈修瑾这个人,此刻的举动越来越诡异了,她看不懂,却直觉危险,而她也确实耗不起时间,得好生策划一番。 晚间的时候,用过晚饭,他又去了书房,直到晚上九点,才从书房里出来。 见着客厅的简童,清淡地说了一句:“你睡卧房,我睡沙发。” 简童沉默着站起身,走进卧室……他越是这样的表态,她却越是心惊胆战。 翌日 简童又被丢了一套套装,依旧是沈氏大楼的门口,依旧是让她做出选择,“走进来,跟我去开会,转身离开,回东皇的公寓。” 却在简童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沈修瑾伸出了手,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拉进了大门里。 “沈总,你说我可以自己选择的!” “我是说了。”男人不以为意。 “那您说话不算话。”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现在可以甩下我,转身出去,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此刻她已经被他拽进来了,那么一双双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尤其她是被“他”拽进来的! 如果此刻甩开他,独自转身跑掉……她没有勇气,在那一双双的猜测的眼神下,从这里,跑去马路边。 又深埋着头,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她想,只要进了电梯,那些目光和悉悉索索的话语,就都没有了。 “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简童,抬起头来,挺起脊梁,就这么可怕吗?” 可怕,当然可怕! 沈修瑾的手,落在简童的背上,手下施力,往前摁了摁,简童的背,被摁得直起来,刚要说话,就听到男人磁沉的命令声:“走。” 下意识的,她服从了命令,从始至终,身后的那只手掌,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背。 他和她,就这么,穿梭过大堂,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以这样外认看来十分暧昧的姿势,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简童看到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目光,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她又一惊,几近条件反射的垂下头……如果,被认出来的话…… 叮咚 电梯停了下来,门开的时候,心里抗拒,依然被身边的沈修瑾,抵着背部,僵直地走走出了电梯。 一路抵达总裁办公室,走进去的那一刻,简童大大松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那些一路走来的那些人的注目礼,让她心里稍微松了松。 “那里有书,自己去看。我去开个会。” 简童有些愕然地看着沈修瑾就这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环视四周,这里的装饰和三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是那个男人一贯的风格。 接连两个夜晚,睡在那个人的卧室里,她已经两夜没有合眼了,往沙发上一坐,不多时,就抵不住睡意,身子歪斜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约莫一个小时候,门,无声开了。 男人站在门口,入眼便是女人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倒是惊讶了一下,随即,走到沙发前,就站在沙发前,看着面前的女人好一会儿,似乎是冷,沙发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渐渐蜷缩起来。 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衫,盖在了她的身上,靠近的时候,听到一声呢喃。 “阿鹿……” 他拿着衬衫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宇之间,染上了冰霜。 还在记挂着陆琛啊……倒是难为她情深似水啊。 不无讽刺的,男人的唇角木然地勾了勾。 那么萧珩又是怎么回事? 陆琛和萧珩之间是什么关系,沈修瑾清楚。 男人眼底一丝幽芒,试探地询问:“阿陆是……陆琛吗?” “阿鹿……对不起……” 自然,睡梦中的简童,并不会回答沈修瑾。 蹙了蹙眉,突然,沈修瑾站起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到了一旁的小会议室,掏出手机,就给陆琛打过去:“是我,沈修瑾。” 正在忙碌的陆陆琛眼底闪过惊讶:“沈总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总请说。”他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沈修瑾更加直接了:“你和简童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出来,其实挺莫名的。 陆琛这样稳重的人,也是愣了那么一下,才道:“有过一面之缘。” 心道,沈修瑾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下一秒,却听电话里对方说:“陆总的一面之缘,这个缘分有点深,深到简童睡梦里几次梦语喊着‘阿陆’。” “咳!咳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陆琛惊得呛水,连忙说:“沈总,这种话,可不能够乱说。简小姐是萧珩喜爱的人。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我陆琛还没有下作到去撬好兄弟的墙角。”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步一步逼着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步一步逼着她 “你刚刚说,简小姐梦中呓语的喊着我?”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阿陆”指的是他吧?陆琛神色十分古怪……咳咳咳,莫不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除却萧珩那天带着简童赴约,他和简童,也就见了那么一次面。 “沈修瑾,她真的叫的是‘阿陆’吗?”实在是好奇多过其他,陆琛演绎实力作死。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掐断了通话。 “喂?喂?沈修瑾,你还没回答我!” 电话那头,沈修瑾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女人梦语中听到“阿陆”这两个字了,如果不是陆琛……那是谁? 屈起手指,一下一下敲击会议室的桌面,突然停住,立即给沈一打去了电话:“你去查查看,监狱里那边,有没有一个叫做‘阿陆’的。” 很显然,沈修瑾虽然不能完全肯定简童三年前身边是否有什么叫做“阿陆”的人,但是她三年后回来,梦中呓语的都是这个名字,那么,线索直指那个地方——她呆了三年的监牢! 转身,重新回到了办公室里。 沙发上的女人,睡得很沉,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手下的秘书进来:“沈……” 秘书刚刚出声,就看到办公桌后的男人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又扫向沙发的位置。秘书顺着沙发后男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沙发上睡着一个女人,顿时,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不说话,抬脚朝着办公桌走过去,但高跟鞋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却没办法消除掉,又被办公桌后一记冷厉的眼神射过来,可怜的秘书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连忙吓得踮起脚尖走路。 大约,这天底下,也只有女人才明白,穿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然后再踮起脚尖走路,这件事可以堪称满清十大酷刑之一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沈总,这个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秘书看着自家的老板大笔一划,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心里却苦了,这当老总的签个字简单,她拿着文件来一趟,再走回去一趟……简直要人命。 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这个向来冰山脸的老总,这么紧张小心一个人的。便怀着好奇,朝着沙发偷瞄过去……额,失望了。 这么普通的女孩子啊…… 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眼神,心底起了狐疑之后,就更加仔仔细细打量起来,这一下,越看越像。 顿时,就忍不住了,问:“沈总,那个……很像当年的简小姐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因为惊讶,声音大了一些,还是因为空调温度低,沙发上的女人,松散地睁开眼,睁开眼时,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 先是眨巴眨巴眼,看了一遍眼前,又扭头朝着四周打量,视线触及到办公桌后的沈修瑾,顿时,脑子清醒无比。 “来,过来,简童。”办公桌后,男人冲着刚刚睡醒的女人招招手。 他这一招手,简童愣住了,秘书也愣住了……额…… “简……小姐?”秘书惊呼一声。 简童触及办公桌前秘书不敢置信的眼神,她的身子一颤。 “你是……简童?”秘书似乎不敢相信,疾步走到沙发前。 简童脸色白了又白,这种被人打量的目光,对方不敢置信的神情,让她无法面对自己。 这样的目光,就仿佛一遍一遍地在提醒着自己,那三年里经历了的那些不堪折磨,她想要自尊自爱的活着,她也想要拥有着骄傲和尊严的活着啊…… “杜秘书。”扯出一抹无比尴尬苍白的笑容:“好久不见。” 就连这招呼,打得也很苍白空洞。 杜秘书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会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简童!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杜秘书想这么问,突然意识到不合适,戛然而止,瞬间,也有些尴尬:“简小姐,我先出去工作了。”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不知何时,沈修瑾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下楼吃中饭。” 一想到还要经历一遍早上那被人群一路目光洗礼的折磨,简童就不想走出这间办公室,垂着头粗嘎的声音说道:“我不饿。” 沈修瑾半挑着眉:“我饿。” “我……不想吃,我……人不舒服,没胃口。我不吃了。” 沈修瑾一眼就看穿了这女人又在逃避,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人不舒服啊,那行,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作势掏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白煜行,现在在不在医院?” 正问着,沙发上的女人,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拽了一把他的衣袖,他眼底一丝惊讶,没想到给白煜行打一个电话,真的就惹急了她,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前倾,预料到这意外的发生,男人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快准狠地撑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喂?喂喂?”手机还举在耳边,电话的那头,白煜行一脸的莫名,“我在班上,沈修瑾?你还在吗?” “哦,这样啊,我过会儿……”他正说着,一只小手伸出,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唇。 男人眼底一丝诧异,视线下移,便落在身下女人的脸上,于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又举了举手机,而后手指朝下的指了指下面,言下之意是问她,去医院还是去楼下吃中饭。 于简童而言,两个她都不想去。 “我……我们可以叫外卖。”她退让了一步,说,双眼里沁出了求饶……真的真的不想再去接触那一双双眼神,她本来就活在黑暗的世界里,为什么要逼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阳光下? 男人挑着眉头,并没有发表意见。电话里,白煜行在叫嚣:“沈修瑾!你和简童在一起?你是不是和简童在一起!……说话!” 白煜行急切地问,对方拇指一按,无声掐断通话。 “嘟嘟嘟——”白煜行满眼愕然地望着手里的手机,半晌:“靠!” 沈修瑾望着身下的女人,视线下移,扫着对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简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捂着别人的嘴巴,连忙就要把手抽开。 倏然! 一把被捉住了手腕,简童一眼看过去,男人握着她的手腕,黑色的头颅微微低下一些,轻柔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掌心。 顿时,掌心,如火烧! 第一百三十五章过往秘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过往秘事 在简童怔住的时候,沈修瑾伸出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好,我去叫外卖。” 直到外卖送过来,简童还有些恍惚……又小心地看了站在窗子前的沈修瑾一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修瑾这个人,也懂得妥协。 吃饭的时候,沈修瑾又逼着简童吃了小半碗。 “怎么不喝汤?不好喝?” 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见过她喝一口汤。 干脆动手给她盛一碗,放到她的面前。 却见这女人犹犹豫豫,迟迟不喝。 逼得狠了,她才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端起小碗,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小口喝起来。 但…… 沈修瑾的视线在她和她手里的碗之间来回看,看的时间久一点,也就看明白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又抢走她手里的勺子,几下就把汤里飘着的青葱给挑了出来,那碗汤,沉默地塞回简童的手里去。 便幽幽地望着她不说话,简童心里颤了颤,埋头就端起碗喝汤,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这碗里去,也不用勺子了。 “如果不喜欢的,要说出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说道。 简童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要不是这碗里没了汤水,早就撒了她满手,她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对面的人……我不喜欢你,你可以放我走吗? 所以说,不喜欢的,就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有用吗? 便又埋下头去,无声轻笑……只觉得此刻的他和她,都无比的讽刺。 当年她爱他成痴,恋他成瘾。而他厌她烦她。更是在发生夏薇茗的事情后,还你别能够坐在一起,安然地吃着中午饭,他也还能够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之后,替她将碗里的青葱挑走,就仿佛,他俩之间从没有人命官司,爱恨纠葛。 既然讨厌她,何必去做这些贴心关怀的事?那些举动,仿佛他有多爱自己一样,可要是爱她,又为什么心如此狠绝,将她丢进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时隔三年,曾经的感情,早在这惧怕和对他的怨怼中,渐渐地不敢再浮出水面。 他们最好的结局,便是相逢陌路,老死不相往来。至少,简童是这么认为的。 这之后的整个下午,他在办公桌后办公,她在沙发上看着书籍。 如果不知道这两人的瓜葛,到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下班时候,办公室里的大门被人敲响,陆陆续续走进来一排打扮时髦的人,有男有女。 “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参加。”他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最好不要拒绝,我没有多少耐心,你还记得‘唯爱基金’吗?” 简童瞳子缩了缩,唯爱基金,是她的爷爷当年送给她的,后来她入狱,‘唯爱基金’就成了简家其他人的囊中之物,爷爷当初给她的‘唯爱基金’,是一笔很大的资产,但有言在先,她在结婚之前,不能犯大错,否则的话,基金将自动过属给简家其他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简童心里很清楚,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为什么简家上下,这么快就认怂了。 她的那些家人……不是认怂啊!他们是要她手里的这块大蛋糕啊! “简童,你就不想看看,如今的‘唯爱基金’成了什么模样吗?”那可是这女人一手打造起来的。可以说,一个“唯爱基金”抵得过半个简家! 当年简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特别宠爱简童这个孙女,论受宠,就连简陌白这个孙子,也要排在简童的身后…… 谁也不知道简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宠爱简童这个孙女,在简童十六岁时,拿出大半资金,创立唯爱基金,而在简童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亲手签下产权变更书,从此,偌大的‘唯爱基金’的主席,便是简童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子。 也是因为简老爷子的缘故,从小就将简童带在自己的身边,亲自培养,简陌白都没有这个待遇……这才有了当年自信张扬的上海滩简大小姐的名望。 别看偌大的豪门圈子里,若是身为女儿家,成人之前,家里好吃好喝好用的富养着,可到了年纪,这豪门的千金,有多少不是用来商业联姻? 如同简童这般,从小跟随在当家老爷子身边,亲自教导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家里的大家长,简老爷子当年还主持着公司工作的时候,早早就带着简童一起,无论是参加什么样的会议,都带在身边,甚至简老爷子当年见某个国家王妃的时候,谁都没带,和以往一样,依旧只把简童带着。 这些事情,当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当年简老爷子在简童十三岁的时候,带着她亲自接见了那位有名的王妃。 你说平时带着身边也就罢了,可是连这么重要的场合,也带着……豪门圈子里,从来没有什么干净的友情,私下里,女孩儿们嫉红了眼,却依然面上带着祝福的笑。 再后来,简老爷子宣布成立“唯爱基金”,更宣布,这是给他孙女简童练手用的。 这一下子,又是惹得整个豪门圈子里沸腾起来……那个基金,有心人一查,就能查不出来,这不是那些花架子,是实打实的钱啊! 就更有人要看简童的笑话,看一看这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主持一个偌大基金。 别提豪门的长辈们了,就是平辈的那些公子哥千金们,明面上夸赞的夸赞,奉承的奉承,背地里,兴高采烈等着看简童笑话的,不在少数。 因为简老爷子对于简童的栽培,不光光是豪门的千金们没有,就连公子哥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简老爷子在建立了唯爱基金之后,根本就是撒手不管的状态,丢给了自家的孙女,简童也不负简老爷子所望,那时尚未成年,一开始,也是吃了苦头的,却硬是把一个基金维系下来,后来更是风生水起。 这一下子,那些背地里骂简老爷子老糊涂了的各家长辈们,都被活活打脸了,大家长们有气没处撒,那就撒在自家小辈身上呗,那时候,举凡s市的豪门中,家里的公子哥千金大小姐各个都听过这么一句话: “你瞧瞧人家简童,你再瞧瞧你们自己。咱们家又比简家差在哪里,你们怎么就没人家的孙女有出息有能耐。” 沈修瑾明白,这也是三年之前,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原因之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动声色地维护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动声色地维护 出狱之后,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唯爱基金”这个词,简童特意出狱后,没有去打听这件事情。 “‘唯爱基金’……跟我没有关系了,我爸……简家的其他人,会将它做好,珍惜它的。” 毕竟,这“唯爱基金”不只是她自己的心血,更是她爷爷的大半生的心血所在,没有道理,简家的其他人,不去珍惜和爱护。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身前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简童,如果不是确确实实亲眼见‘唯爱基金’在你的手里壮大起来,我几乎要怀疑你太天真,简童,你将简家人想的太美好了。” 闻言,简童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俨然而生:“沈总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宴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拍卖会。而举办方,就是简家,地点,也是简家别墅。” 简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拍卖……什么?” 不会是…… “你父兄今晚要将‘唯爱基金’更换主席,也就是说……” “他们要卖掉‘唯爱基金’!”破天荒的,她打断了沈修瑾的话,大声地喝道! 沈修瑾不再多言,站来生,“去不去随你。” 简童咬紧牙关……诚然,她害怕去那样人多的场所,害怕面对曾经那些熟人鄙夷的目光,害怕出现在人前,可是……可是那是‘唯爱基金’啊。 “去,我跟你去。”她怎么也要亲眼看一眼,否则怎么能够甘心。 沈修瑾点点头,冲着等候在一旁的造型师们勾了勾手:“她,就交给你们了。” 简童坐在沙发上,任由那些人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这一趟,是她自己要去的!‘唯爱基金’是爷爷送给她的礼物,即便是现在到了他们的手里,她也要亲眼看到那些“家人”是怎么将她和爷爷的心血糟蹋了的! 如同提线的木偶哦,造型师让她做什么,这个女人,全部沉默地做完。沈修瑾靠在一旁,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没有妖艳的妆容,但渐渐的,那个女人的脸上,多了曾经简童的模样……很奇怪,他居然还记得当年简童的模样,时隔三年,薇茗的模样,已经模糊的想不起来,而那女人告白时的模样,发怒时的模样,骄傲时的模样,甚至偶尔飞扬跋扈的模样……此刻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听从了造型师的建议,就要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连衣裙。 “等一下。”一旁,沈修瑾淡淡地开口,简童看了过来,而造型师们也都朝着他看了过去,沈修瑾挪动脚步,走到了跟随造型师一同搬进办公室的长排衣架前,视线在那一排各色的礼服中扫了一圈,倏然伸手,从中挑出一件:“穿这件黑色的吧。” 简童的视线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长裙,缓缓地伸手接过。 走进了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里,不多时,休息室的门,再次无声被推开,沈修瑾望了过去,眼底刹那的惊艳……并不因为她的外貌,盖因这黑色的鱼尾礼服,穿在她的身上,仿佛又看到了十八岁那年她在众人面前对他表白的情景。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自己不曾察觉的心动,简童在这热辣的眼神下,越发的不自在起来,他大手一挥:“出发。” …… 车子在路上行驶,但在中途,拐进了一条弄子,弄子不大,勉勉强强能够进去一辆车。 不多时,便停在一家手工作坊前。 沈修瑾潇洒无比地下车,绕到简童那一边,伸手一拉车门:“下车。” “沈总,宴会的地点不是简家吗?”边下车,简童边缓缓问着。 男人已经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宴会之前,有件事需要解决。” 等到简童进到这家门面幽静的手工作坊,才发现,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手工作坊。 两边陈列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饰品,数量不算多,但每一样,都别具匠心。 不禁惊艳:“这个小店,是国际上哪位大师玩票的副业?” 就算是坐过牢的女人,沈修瑾能够抹杀掉她的身份,她的过往,可是,抹杀不掉简老爷子从小栽培的眼光,这是自小培养出来的底蕴。 “我说今早醒来,怎么听闻喜鹊枝头叫?原来是沈大少大驾光临,沈大少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店?”里屋里走出一个女人,五官既有西方人的深邃,又有东方人的柔美,而她字正腔圆的中文,便已经表明了这个从里屋里走出来的女人,是个混血美人。 简童悄然打量这个混血美人,混血美人也在打量她。 沈修瑾没有回答这突然冒出来的混血美人的问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瓣,讥讽怼道: “这年头,你还能够听到喜鹊枝头叫吗?爱丽丝,你知道喜鹊长什么样吗?” 原来混血美人儿名字叫做爱丽丝。简童收回落在爱丽丝身上的目光。 “沈,她是谁?”爱丽丝狐疑地问道,视线划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顿时,浅色的眸子顿了顿。 沈修瑾没有理会她,从怀里掏出支票簿,派克笔,唰唰写上两笔,扣在一旁的水晶台上:“我记得你有一逃水滴状的蓝宝石饰品,我买它。” 爱丽丝愣住了……然后又看了看他和简童缠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又看了一眼水晶台上支票的数额,眸子缩了缩,随即,抬起头:“沈,你可真够大手笔的。”转身,便进到里屋去,再出来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站在简童面前的时候,爱丽丝笑容柔和地对简童说:“你可要小心保管,这套首饰,可是非常非常珍贵的。至今为止,我从没有想过要转手他人。”她神情更加柔和起来: “要不是要的人是沈,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简童看了一眼面前的爱丽丝……为什么她觉得,爱丽丝对自己抱有敌意?而这句话,更是意有所指? 一旁一只手伸过来,从爱丽丝的手里接过了盒子,放在一旁的水晶台子上,挑出一条蓝宝石水滴项链,绕到简童身后,替她带上,一边状似无意,清清淡淡地说道: “这盒子里的首饰,我买下来了,就是她的了,她想怎么戴怎么保管怎么处置,都是她的自由。我不干涉。” 言下之意是在说:我的女人,我买的东西送给她,我都不干涉她怎么处置我送的礼物,就更轮不到你来管了。 爱丽丝混血美人脸上,青红交错,眼底闪过难堪。 “咳咳……沈,你还没有替我引荐,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沈修瑾拉过简童的手腕,便摘了盒子里同系列蓝宝石的手链,戴了上去。他又拿过耳钉。 “我自己戴。”简童连忙阻止,但沈修瑾却避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掌,“别动。”当着爱丽丝的面,就替简童戴上了耳钉。 直到那戒指…… “不要躲。”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掌,戒指,一点一点戴上去。 简童眸底一片复杂……这个场景,曾经多少次在梦里出现过,她却不曾想,今日“梦想成真”的时候,却早已没有了那曾经的心动。 而爱丽丝,从始至终,更觉难堪。 对于爱丽丝,沈修瑾并不觉得抱歉,他给钱,她给货,银货两讫。他和她也不过就是在一场珠宝拍卖晚会上认识的,惜才而已。只不过是惜才而已……天下有珠宝设计才华的人,不止她一个。 在今天之前,这女人也够聪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丝毫的暧昧情愫。 不过,既然今天露出来这种意思,那以后,便也没有再继续联系的必要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乖不要闹快回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乖不要闹快回去 车子停在了简家的门前。 他们抵达简家的时候,简家的门前,早就豪车如云,停放地路旁一排。 此刻,简童站在简家的铁艺大门的门口,举足不前。 “怕吗?”身旁,男人清淡的声音不疾不徐说道:“怕的话,现在我们就回去。” “不!”几乎是立刻,她条件反射地就拒绝了,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准备跨进这道铁门。 “你就想这样进去?”磁沉的声音又道。 简童有些不解:“什么?” 他的手伸出,把她的腰背掰直,撅住她的下巴抬正,“简童,如果胆怯,我们干脆不要进去。 但你今天走进这里,不光光代表你自己一个人。 你不要忘记,你此刻,是我沈修瑾的女伴。” 简童见到过这个男人冷言冷语,见到过他比冰还冷的态度,却极少见到,这个男人如此慎重,如此肃穆地的说着话: “把腰板给我挺起来,把脑袋抬起头,这里是简家,是你住了二十来年的地方,你不该怕,不该胆怯,不该就这么逃走。” 他说:“简童,这个房子里,不光有简振东夫妇,和简陌白。它曾经更住着简老爷子!” “你要简老爷子看着你,连堂堂正正走进这幢屋子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要它看着你,在这间屋子里,卑微地躲躲闪闪,不敢见人,卑躬屈膝吗!” 这一声声质问声,入了简童的耳,更是进了她的心……一声声质问,她想要反驳,她想要说……沈修瑾,我有今天,不都是因为你吗!不都是你想看到的吗!你现在却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她张不来口……爷爷他,从来没有教过她推卸和逃避,纵然心里无比的怨恨,纵然对身边的这个人,惧之怕之恨之怨之,但此时此刻,在这间她住了二十多年,满含着爷爷的期待的地方,她——简童……百死不该胆怯惧怕!……至少是,在这个地方!在爷爷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胸口剧烈起伏,她虽没有任何言语,内心里却风暴刮过一样,不平静!又闭上眼,大口大口深呼吸着,陡然!睁开眼! 此刻的她,便浑身的气场骤变! 抱着壮士赴死一般决心,伸出手,礼节性地环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腕,声音不大,却透着决绝,“进去吧。” 腿脚不便,原本走路就要格外注意,而今配合这黑色的鱼尾裙,穿上了高跟鞋。 银色镶钻的高跟鞋,美则美矣,要命地折腾脚。 她那双比之旁人有所缺陷的腿脚,踩着那双美轮美奂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了简家的大门。 时隔三年,再一次进了这家门,她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一天,她就止步那扇铁艺大门,与亲兄长隔着一那扇门遥遥相望。 而今天,再一次踏进了那扇曾隔绝了她的简家大门。 她走的无比认真,无比执着,即使步履缓慢,也走的无比的踏实,每一步都踩在实处。 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已然众人瞩目。 沈修瑾,他是天生的聚光体,从来不缺注目礼。 而人们,今日的目光,却停留在了简童的身上。 她上了一些妆容,便多了三年前简童的模样,认出她的人,不在少数。 “那是……简童?” “她怎么来了?” “难道不该问,她怎么和沈总在一起?” “她不是坐牢了吗?” “你那个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出狱有大半年了,你不知道?前阵子听魏思珊说,她完全变了个模样,唯唯诺诺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 四周议论纷纷,那双双目光,齐齐落在了沈修瑾和简童身上。 一双双眼睛里,或狐疑不解,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准备看好戏。 简陌白和简振东父子,本是在陪客闲聊,此刻,面色难看地注视着简童的身影。 “这个孽畜怎么也来了?是你跟她说的?”简振东狠狠问道。 简陌白连忙解释:“爸,我可没有再见过她,再说,她是跟着沈修瑾来的。” 闻言,简振东心里动了一下,“这个孽畜不会又得罪沈总了吧?这是不是变相的惩戒?”问这话的时候,简振东也在思考……这算是什么新式的惩戒?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嘛,这个孽畜如果不是又得罪了沈总,怎么会和沈总在一起? “爸,会不会是小童和沈总之间有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话没有说的特别露骨,但意思很明显,暗示简振东,沈修瑾是不是看上简童了。 简振东倒也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怎么可能?”想也不想地立即否决掉:“要说三年前的话,或许还有可能,但这个孽女现在的模样,可算不上好看。连中人之姿都没有。 再说,沈总亲自动手,将她送进去的人。我那一次见到这孽女,她嗓子坏掉了,人也大变样,想必在那个地方受了不少罪。 如果没有沈总的示意,那地方没人敢对她动手。” 简陌白又担心起来:“爸,那今晚,还要拍卖‘唯爱基金’吗?”毕竟简童在场,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当年老爷子溺宠着她,最后才把她宠坏了,才敢连买凶轮奸别人这种事儿都敢做。 说到底,老爷子溺宠了她十多年,却害了她一辈子。 她自己犯了大错,这‘唯爱基金’也早就是我们的了,至于怎么处置,那与她也没关系了。” 隔着人群,简童望着那对父子,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问道:“想过去吗?” 简童点点头:“我自己去。”她有一句话,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们。 沈修瑾轻笑着松开简童的手: “好,去吧,去会会他们。” 简振东父子那边,简陌白突然紧张起来:“爸,爸,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淡定一……”点……简振东正说着,一抬头,面色也变了三番。 简夫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握紧简童的手腕:“小童,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刚刚在招呼女宾,看到简童和沈修瑾,又看到沈修瑾松开简童的手,简童朝着简振东那边走过去,于是,连忙冲了过来。 简童心中颤了颤……为什么她就不能在这里?! “小童,回去吧,今天这个宴会很重要,不要闹,乖,回去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算计 第一百三十八章算计 “简夫人,您要我回到哪里去?”万般疼痛藏心中,简童淡淡地望着面前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 一生“简夫人”划清了两个人之间的所有亲情。 简夫人脸上微不可查的难堪一下,但眨眼便又隐匿无踪,只是抓紧简童的手,便要将她往简家大门的方向拽过去:“小童,不要闹了,妈求你了,今天这个场合,无论如何,都不要闹了,你走吧,好不好?” 如遭雷劈!简童肩膀猛然一颤,心一阵撕裂的疼痛,缓缓地回过神来,一双眼,望着面前的中年妇人。 面前的简夫人,昂贵的护肤品保养出细腻瓷滑的肌肤,甚至连眼角的周围,也仅仅在笑的时候,才有一丝笑纹,她穿着价值十几万的礼服,身上佩戴的一套首饰,是刚刚某奢侈品牌发行的限量版,她的脸上,妆容精致,仪表万千……哦~这个人,她是上海滩简家的简夫人。 “简夫人,您是一个合格的简夫人。”简童缓缓对面前的简夫人说道,“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简夫人,您可以枉顾您应该承担的所有的其他的身份,是这样吗?”比如,她的生母,应该爱她保护她的妈妈……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年贵妇,早已忘记了这一层身份吧。 简夫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半辈子尊荣享受惯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指控,这个指控自己的人,还是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但,眼角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丈夫和儿子,简夫人吞下了这难堪, 精致的脸上,续又重新地挂上笑容,尽管这笑容,僵硬无比,却拉着简童的手,苦口婆心: “小童,算妈求你了,你走吧,好不好?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妈会去看你的。今天家里有些事,你就走吧。” 简童垂着头,突然肩膀耸动起来,越耸动,越激烈,压抑的粗嘎的笑声,一点点传了出来: “简夫人,谁又需要你来看我?”出狱这么久了,若正想念,早已经来看望了。何必需要今日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谁又给自己面前的这个简夫人这样的自信,以为自己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多么祈求她来看望? 一股绝望过后,便是头脑清醒的心知肚明,心知肚明着面前的这个简夫人从她说出这句“过了今天,妈会去看你的”这一句话开始,已经透露出了简夫人的心态……“简夫人,至如今,您觉得,来看望我,是您在施舍我吗?” 如果不是,您如何能够心安理得说出那样的话来! 简童伸出手,毅然决然地掰开简夫人死死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掌,重重地推开,“抱歉,简夫人,我还有事,失陪了。” 她淡淡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踩着不太稳的高跟鞋,拙劣地一步一步朝着沈修瑾走过去……她没有再去往简振东和简陌白那边凑过去……已经,没有当面质问的必要了! 简振东和简陌白在不远处,看到简童没有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先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缓和回来,就又是一阵心惊胆战……“她,怎么朝着沈总那里走了去了?” 简振东急促地问向简陌白。简振东不懂,简陌白又怎么会明白。 而简夫人,被简童推开,心里一阵愕然,又有些恼火了……她也无辜!好好的有儿有女的家庭,如今却分裂成这副模样,她走出去,也被人笑话。说到底,这一切如果不是简童这丫头想歪了心思,对那个姓夏的小丫头出手,今天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简夫人踩着小步伐,往丈夫和儿子那边走过去,简振东立刻伸手拽住简夫人,往一旁角落里拉,又压低了声音喝问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让她留在这里!” 简夫人一听丈夫的责难,心里也恼火起来:“我没想到那个丫头会把我推开!” “都是你,你生的孽畜!尽给简家招灾!” “这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的错,孩子生出来,不是也有你那一份吗!” “我成天在外忙生意,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在管,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局,你怎么就不把那孽畜教导好了!你看看我们认识的人家,哪有豪门子弟去坐牢的!” 简夫人就更气愤了,喋喋不休:“小童是我教导的吗?小童她从小就是家里老爷子一手教导的!如今犯了错,能怪我吗!” 简陌白就在近处,目睹和耳闻着自己的双亲,互相推诿互相责怪,心里一阵烦躁,立刻喝道: “好了,爸,妈,别吵了!小童好歹姓简,和我们生活了二十多年!她过去做错了事情,她也付出相应的代价了,如今出狱了,也算改过自新。 再说,爸,你不是已经登过报纸澄清过了吗!” 如此说着,简家夫妇才面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简振东眉心拧起,扫一眼沈修瑾那边:“现在我们得想想该怎么办,简童今天也来了,那拍卖会还正常举行吗?” 简振东冷哼一声:“为什么不?” “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老爷子他当初送给那孽畜‘唯爱基金’的时候,也说过,在那孽畜没有结婚之前,不许犯大错,否则的话,‘唯爱基金’就是我们的。 那孽畜自己不知道珍惜……杀人要不是大错的话,那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大错? 好了,待会儿我去主持这次的拍卖。 既然‘唯爱基金’是我们的,我们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要听取她的意见吗?有本事,她把‘唯爱基金’买回去!” 简陌白和简夫人望着简振东离去的背影,对于简振东强硬的态度,也不再多言。 简陌白又望了一眼沈修瑾那一边,他这一眼望过去,却是尴尬了一下,恰好撞见沈修瑾的眼神,也看了自己这边一眼,简陌白有些尴尬,正要出手打个招呼,那眼神,又清淡地从他身上划过去,好像刚刚那一眼,只是正好从他这边掠过一般。 那边,沈修瑾清淡地声音问简童:“不去见一见简先生和简夫人了吗?” 简童沉默不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捏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 第一百三十九章无耻 第一百三十九章无耻 简童也存有一份期望,希望她的到来,能够稍稍影响一下简家人的决定,至少,在她的面前,还能为她稍有考虑她的想法,取消今天的拍卖会。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这也恰巧说明了简家人藏在随后外表下的残酷。 不远处,简振东正在说着好听的场面话,一番场面话说下来,便进入了正题。 “因此,我们简家决定,让‘唯爱基金’在有能者手中,发挥出它该有的最大的价值。这也是我们一家人一同商量过的决定。 那么现在,我宣布,‘唯爱基金’正式起拍,起拍价八千万。” 闻言,简童满脸震惊:“不可能!‘唯爱基金’当年账面上的流水就有八个亿!真正估算下来,整个‘唯爱基金’资产超过二十个亿!怎么可能以八千万的起拍价起拍!” 她震惊! 一旁沈修瑾神色不动,对此,一点都不惊讶,简童看着身旁男人如此淡漠的表情,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立刻又去看周围其他人的表情……突然,她苦笑一声:原来这里所有的人,只有她不明真相啊。 转而眸色复杂地望着主持大局的简振东,嘴里一片苦涩,可再苦,也抵不过心里的痛……他们怎么忍心,就这么搬空了‘唯爱’! 他们就算不顾念着她,那也该顾念一下已逝的爷爷啊! 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和自私……毁了祖孙两个人的心血结晶! “你就没想过,‘唯爱’是因为简家父子无能,败光资产,不得不拍卖‘唯爱’?” 出狱之后,在沈修瑾眼中,一向唯唯诺诺,动辄只会弯下膝盖的简童,此刻眼底却闪烁着睿智,简童摇头说道:“不可能,爸……简振东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以他的能力,若有心,‘唯爱’绝不会走到今天以八千万的起拍价起拍。”说到此,她眼底的光芒暗了下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掏空了‘唯爱基金’。而今天,更要榨干‘唯爱’最后一丝的价值。” 这些话,说出来简单,可说出口的时候,那心口的裂痕越来越深……她死死篡着拳头,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否则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亲手揍那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一拳。 周围这些人心知肚明的神情,明知道“唯爱基金”不比剩下一个空壳子好多少了,但依然很多人感兴趣,叫价不停,她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憎恨自己只能干看着,只能把拳头捏的更紧,任由月牙湾的指甲陷入掌肉里。 “你把‘唯爱’经营的太好了。”沈修瑾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只手却伸了出去,拉过她的手,轻轻掰开她的拳头。 简童狠狠咬住牙……是啊,她把‘唯爱’经营的太好了,所以即使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明白‘唯爱基金’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却依然还是竞相叫价,因为‘唯爱’的名声还在,‘唯爱’的名气不减! 她恨啊! “还有人举牌吗?”她看着简振东意气风发地对着今日来到的客人说道:“‘唯爱基金’是敝人已经过世的老父亲创建,从创建之初,‘唯爱’就是万众瞩目,‘唯爱’的名望,相信众位在场的贵客都听说过, 敝人的老父亲简老先生,可以说,他老人家过世之前,最引以为豪的并不是我们简式集团,而是‘唯爱’。若是没有人再举牌叫价,那么‘唯爱’今日就属于贺老爷子了。” 简童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睁着眼睛,死死盯着简振东……他怎么能够说的出口!他怎么还好意思在这种场合提及爷爷! “那么,恭喜贺老爷子,想必我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也会兴味,‘唯爱’终于交到了对的人手里。”简振东说着客套话。 贺老爷子哈哈笑着:“简老爷子也是我贺某人这一生最敬佩的人之一,简老爷子就算是人在地下,知道了‘唯爱’交托到我贺家人的手中,一定也会高兴的。” 贺老爷子这话说出,四周的人,面色就十分古怪起来了,谁不知道简老爷子是什么脾气什么人,‘唯爱’既然是简老爷子去世之前最在意的,如今却易手他人,简老爷子在地下不能瞑目倒是真的,还高兴个屁! 简振东神色也是一僵,眼底闪过难堪之色,一旁,简夫人看着情况不对,连忙笑了起来,道: “那是那是,贺老爷子说的是……” 贺老爷子的笑声,简振东的客套说辞,简夫人这番完全已经忘记廉耻的打圆场……简童的手在抖,肩膀在抖……全身都在颤抖! “贺峰北,我爷爷在地下高不高兴,你下去亲口问了我爷爷吗。”灯火辉煌,热闹隆重中,一道违和的粗嘎声音,突兀地响起。 一时之间,四周静的落针可闻!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看到灯火中,那女子垂着头,粗嘎的声音便是由她嘴里说出来的。 下一秒!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童,快给贺老爷子道歉!”这是简夫人。 “孽畜,谁给你的胆子来捣乱的!”这是简先生 “贱人!你竟敢咒我爷爷死!”这是……贺武! 而贺老爷子虽然没有立即说话,但脸色也十分难看,一双老眼阴森森的盯着简童身上。 简童拼命克制着的垂着头,但……再也忍不住! 心魂动荡,除了痛之外,还有强烈的愤怒和憎恨! 便在这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人们只看到灯光下的女人,一点点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缓缓地落在了简家夫妇的脸上。 “爷爷已经过世了,简先生,爷爷是生你养你的老父亲,他老人家只怕是死,也没有想过,在他过世许多年之后,还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带头侮辱,不但如此,还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任由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老人家!” 简童拼命地克制住,才能够不冲上去撕碎这个她称之位父亲的男人! “简振东!你愧为人子!你对不起已过世的简老爷子!你不配拿着爷爷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章烙印在灵魂上的自尊自信 第一百四十章烙印在灵魂上的自尊自信 简童话出,引来四周人一阵喧嚣! “一派胡言!老爷子是我的生生父亲,我简振东什么时候侮辱过他老人家!”简振东怒斥! “你没有吗!明知道爷爷生前最在意的是‘唯爱’,你把‘唯爱’卖给别人,他会兴味吗! 你这是在羞辱爷爷! 八千万!八千万!简振东你是没见过钱吗!八千万,你就把爷爷寄予厚望的‘唯爱基金’卖掉了!你还说爷爷知道了,会兴味,你不是在侮辱爷爷的智商爷爷的品德爷爷的能力吗!” 她骂,发自肺腑,她恨,掺杂了许多复杂感情! 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人,却是这样子让人失望! “孽畜!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唯爱’如何,我要怎么处置,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简振东也是怒不可歇,怒目相视:“若要真的论起来,老爷子要是在世,早也被你那件混账事气死了!” 简童浑身颤抖,简振东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在这些人的面前,暗示所有人,她简童已经不是简家人,她简童是个杀人犯,从监狱里出来的劳改犯! 都道,家丑不外扬……哦,错了,这位简先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她简童是个“外人”! 狠狠捏住拳头,她能反驳吗!她该怎么反驳!她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反驳! 一股疲倦感袭上心头,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底刚刚暗淡下去的光芒,又微微亮了亮,强行提起精神: “简先生,爷爷他老人家如果还在世的话,他会拼了老命护住我周全,因为他老人家从始至终都会信任我!” 简童的眸光里,闪过未名的泪光,在这灯火下,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场闹剧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事件主角之一的女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简陌白一直站在一旁,此刻却不知为何,走了过来:“别闹了。”他走到简童的面前,只隔着不到两三米的距离,清俊的脸上,满含暗怒: “不要再闹了。你要我们简家,跟着你再一次,沦为s市的笑话吗? 从前,爷爷宠你溺你,他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可是他老人家英明一辈子,也没有想到,会看错了人。他总说,你是简家这一辈人中,最出彩的一个,但他老人家终究还是看错了你。 我想爷爷他死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爷爷他要是在地底下知道了你那些作为,还会信任你吗?还会护着你吗? 小童,不要一直以为,会有人护着你。今时今日落在这个地步,是你的肆意妄为决定的。” 简童原本浑身都气得颤抖,但在简陌白说完之后,她反而平静了,抬起头,静静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年轻帅气的脸庞,忽而,她轻笑起来: “我从不知,你对我是这么的嫉妒。爷爷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便认为我受宠,我夺了你的地位? 简大少,你认为,是我抢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她突然觉得,对于这些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家人”,她其实并不了解他们。 “爷爷给了我机会,但他老人家同样也给了你机会。那一年夏天,天气热的鸡蛋落在地上都能煎熟,爷爷让我们两个人在树荫下抄佛家的经文。 可是你贪玩,又怕热,坐不住,自己跑去了屋子里吹空调玩电动。 我怕爷爷责罚你,抄完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又帮你的那一份抄完。 简大少……从你在树荫下的桌案前站起身,跑去屋子里吹空调玩电动的那一刻开始,是你自己放弃掉了机会。” 简童细数过往:“但爷爷觉得你是家里的长孙,长孙应当家,后来他教导我的东西,也会让家庭教师教导你,爷爷的从商笔记,他老人家让我一个星期背熟之后,把笔记交到你的手里。 你最后拿来放在书柜的犄角旮旯里落灰了。 爷爷是亲自教导了我,但我有的这一份,你都有! 但是,我们越长大,能力越是区分开来。 爷爷怕我以后不顾亲情,争夺家产,便在那一年,创建了‘唯爱基金’,你以为‘唯爱基金’当时账面上的流水很多吗? 爷爷和我打赌,他让我发誓,如果成年礼之前,‘唯爱’做大,那么,‘唯爱’就送给我做十八岁的礼物,也是我在简家唯一能够得到的资产,但有个好处,婚姻自主。 但换言之,‘唯爱’死了,那我便乖乖去联姻,得一份嫁妆,什么都不要想了。 简大少,你今天站在这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怨恨我指责我夺走了你的一切? 爷爷给你的,从来都是已经经营好的,爷爷给我的,却是要我自己去经营的!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需要去做,就可以得到几辈人经营下来的心血结晶,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多少个熬夜的夜晚,钻营应酬,我最后的心血结晶,却要在这里,在我自己居住了二十多年的这个地方,被你们拿出去拍卖!” 这样的隐秘,直到今天,简童才说了出来! 在场之中所有人,没有没被惊吓到的! 从前,简老爷子对简童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底,甚至带着她去见了某个国家的王妃,却没有带自己的亲孙子去……所有人都觉得简老爷子是宠溺简童的。 但由今天这些简童嘴里说出来的事情看来,简老爷子的确是宠溺喜爱这个孙女,所以才一直培养到大,可再喜欢,也没想把简氏集团交给简童。 而那些豪门二代三代,千金少爷们,也是听得呆滞…… 沈修瑾黑眸深邃无比,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看……她已经没有了娇艳的容颜,窈窕的身段,她也没有了过往的骄傲,但此刻,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更是在听闻她嘴里甘冈吐露出的那些话之后……沈修瑾心跳如雷,人生第一次,将一个人彻彻底底地看进了眼底,看入了心里去! 比从前更明白,她那些骄傲,她高昂的头颅,挺得比谁都直的脊梁,还有脸上何时何地都飞扬自信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来自于已过世的简老爷子的宠溺和‘唯爱’几十亿的资产,以及她自己的能力,而是透进她骨子里的烙印在灵魂上的自尊自信!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能说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能说的事情 简陌白帅气斯文的脸上,浮现了红晕,简童的话,不只是对他内心的打击,更是让他觉得在众人的面前丢尽了面子! 按照她所说的,她虽然是简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但是她有的,自己也有,可是最后,简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几乎所有人提气简家,便想到了简童,其次才是自己。 简振东的脸上更不好看,简振东没面子,自己也跟着没面子,老眼中阴沉沉一片,冲着简童喝道: “够了!今天这里不欢迎你,三年前,你让简家几乎一夜之间,沦为了上海滩的笑话还不够,今日这个场合你还要来闹腾,还要捣乱! 你是什么居心! 简家生你养你,无愧于你!三年之前,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你错的太离谱了!这之后,简家所有人走出去好长一段时间,都要被别人指着脊梁骨——看,那个就是简振东,有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你兄长在外应酬,也多被人嬉笑嘲弄。 你母亲更是在一众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孽畜! 你实在是让我们伤透了心!” 简童浑身的血液逆流! 我让你们伤透了心? 我错的太离谱? 我是杀人犯? 当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的时候,甚至沈修瑾都可以不相信她,可是身为她家人的爸爸妈妈哥哥都不相信! 是不相信,还是根本就不想相信? 她承认,迫于沈修瑾沈家的压力,面前的那一家人可以忍气吞声放弃她,可是如果有心,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她,连自己亲口问一问亲生女儿事情的真相都不愿意? 胸口里堵着一口气,她拼命地睁着眼睛,不肯眨一下,她怕眨一下之后,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何必……那么多的借口! “想要‘唯爱’,直接向我开口,我一定会给!”那女人,容貌依稀有着当年简童的痕迹,却多了一丝沧桑,苦涩蔓延,她依旧牵动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她想要这微笑温暖,却无意中透露了心里的苦涩, 她望着那边的三个人,唇瓣动了动:“因为我们是,家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连忙垂下头去,伸手飞快地胡乱抹了抹脸,却忘记,她今日的脸上带着妆容,一下子,妆容花了,糊了满脸。 她只当擦干了泪,又抬起头,别人就看不出。 怎知道,弄巧成拙,那糊花了的妆容,傻子才看不出来。 只是此时此刻,也不会有人特意就这个问题,专门去提醒一下她。 普通人花了妆容,走到大街上,尚且会引来侧目,而况是这个最最虚伪最最冷漠的圈子,男人们还好,年轻的千金们,便一个个的看好戏一样看着简童。 沈修瑾眯起了眼,脚刚刚抬起,就顿住了。 “不需要你给,‘唯爱’现在跟你没关系。”丑态毕露,简振东掷地有声地宣布:“现在‘唯爱’已经是贺老爷子的了。” “我不同意!”简童怒斥:“这是爷爷和我一起的心血!” “你还好意思提起老爷子?老爷子以你为耻,我们简家以你为耻!我们简家没有你这个心肠歹毒的杀人犯!” 心肠歹毒的杀人犯! 简童狠狠咬住了嘴唇!心脏被巨锤捶了一下!尽管,早已经习惯了才对,可是今日,依然心绪波动! “杀人犯,杀人犯,一口一个杀人犯!你亲眼看见我杀人了?”她轻声地问道,这句话,已经藏在心里许久许久,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却因心里无比的明白,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而她更是找不到当年那些犯事的混混,找不到任何对她有利的证据,便只能绝望地闭上了嘴,背负下了一切。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和她说这句话时候的态度一样,云淡风轻的有些怪异。 外人只看到了她平静的外表,怎么也穿不透那层皮囊,看到灵魂在哭泣! 一旁,沈修瑾如鹤立鸡群,无比耀眼的男人,呼吸一滞,却没有去阻拦和呵斥。 简振东也是一滞,不得不说,商场混迹的老狐狸反应极快:“三年前手机里的电话和短信在那里,还要别人亲眼看见吗!” 的确,如果简童不是事件的当事人,那么,那样的短信对话,还有最后的几通电话都是打给自己的,如果她十分确定自己的无辜,恐怕连她都要怀疑了。 这世间,万般事情,却这么巧合……自嘲轻笑一声:错了,不是巧合,而是算计人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而她简童却成了这场失误的算计中的牺牲品。 而知道真相的,除了自己,就是死去的夏薇茗,还有自从事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几个混混。 除非能够找到当年的那些混混,否则她大概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巧的是,当年的简家其他人,恰好早已经瞄准了她手里的‘唯爱’,这一下,一拍即合。若是当年简家所有人凝聚一起,能够稍微拖延一下沈修瑾对她出手的时间,那么,也许还给她留出了时间,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然而,时隔三年,当年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就已经湮灭无踪。 所以……自打被送进那个地方之后,她便已经明白——即使出狱,也再无话语权。因为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当年留存下的蛛丝马迹。 出狱之后,不是没有去当年事发地点看过……每当休息日,“夜色”酒吧的周围,她去过一次又一次,尽管她去的时候,‘夜色’早已经关门大吉,推倒了当年的建筑,变成了一个咖啡厅。 她无言反驳,狠狠咬碎一口牙,把这指控,把这些指责的目光,鄙夷的眼神,把这‘杀人犯’的罪名,背下去。 简振东对在场的人表示抱歉:“真是抱歉,今日的宴会被打乱,简某人向大家道歉。”说着,举起杯子:“我罚酒。”一干二净。 又一阵恭喜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笑呵呵的,显得十分得意。 简童的面色变了又变: “贺峰北,你拿了我爷爷的东西,就不怕我爷爷晚上来找你!” 贺老爷子旁边的贺武听了,恼怒冲上前:“贱人!你敢一而再再而三诅咒我爷爷,我……” 贺武几乎是冲到简童面前了,众人睁大眼睛,眼看一场血腥场面就要发生。 一道身影,不着痕迹地挡在简童面前,“你要怎么样?” 贺武停住了脚步,呆了呆,周围其他人也呆了呆……今日因为是‘唯爱’的拍卖会,沈修瑾带简童过来,所有人几乎约定成俗地默认了沈修瑾是为了羞辱简童,才会带简童过来的这个事实。 可……可……可不对啊? 众人呆了呆,望过去,男人俊美容颜冰冰冷冷,没有一丝温度,长臂一揽,环住身旁那个简童的肩膀,狭长凤眼眯起,“贺武,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诅咒了贺峰北,你能怎么样?” 你能,怎么样! 多么嚣张! 第一百四十二章她的东西她要亲自拿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她的东西她要亲自拿回来 “贺峰北,你有什么意见?”男人黑眸转向一旁的贺老爷子,后者老脸上,分明恼羞成怒,却不得不难堪隐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沈修瑾这么气人的本事,贺老爷子不中风都是好的,贺峰北拄着的拐杖被他抓在手掌心里,撑在地面上,不停地抖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简童眼底闪过震惊,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修瑾垂眼,视线在简童的脸上扫过,薄唇忽而一弯,“简童,你要怎么做?” 她要怎么做? 简童太清楚沈修瑾绝不会突发善心,尽管在沈修瑾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一个个大为震惊,四周议论纷纷地说着“沈总不会是要替她撑腰吧?”,但简童心里太明白自己身边此刻站着的这个男人。 他若是善人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不田地! 正因为心知肚明。 简童猛地闭上眼,心里正有两股力量在拔河,她需要作出决定,她知道,她必须作出决定……这个男人是在逼迫她作出决定! 她要怎么样? 爷爷的宠爱固然不是纯粹的,可她依然感谢爷爷,没有他,自己就会和那些依靠在父母身后,最后被拿去做联姻的工具的千金们一样。没有他老人家,自己就不会看到这么宽广的世界,就不会有入狱之前,那样辛苦却精彩的人生。 生于豪门,得到了外人看到的优沃生活,定然也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尤其是女孩儿,爷爷给了她选择的机会,除却为简家考虑之外,爷爷对她的好,这一些,都是她铭记并感恩的。 陡然!她睁开眼,眸子里已然有着坚定,“沈总,请您借我四个亿。” 环住她肩膀的男人,唇角愉悦地一勾,眼底闪过赞赏之色……若是她也和这些人一样,以为自己大发善心地,会替她撑腰,会帮她夺回‘唯爱’,那么她也就不是简童了! 沈修瑾的心中划过一个声音:果然,这个女人再怎么变化,骨子里依然是当初那个简童。 若是她直接开口求他,让他帮她夺回‘唯爱’……那么,她便是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 “四个亿么……你拿什么向我开口?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简童,你想清楚了,拿什么做担保?嗯?” 男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拿什么做担保?……简童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咬牙,豁出去了:“今后,唯沈总之命是从。” 这可就是签了卖身契了! 沈修瑾一听,乐了。但看面前女人全身紧绷,神情无比紧张的模样,沈修瑾痛快地说道: “行。借你了。” 简童绷紧的神情,不敢松懈,“谢谢沈总。”她说完,一转身,看向了简振东:“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四个亿,拍下‘唯爱’。” 她注视着简振东,眼底不再有温情。 简振东此刻也哑了嗓子,他很为难,此时这孽畜身后站着沈修瑾,但刚刚‘唯爱’已经拍给了贺老爷子,两相为难,不敢得罪沈修瑾,谁知道,这孽畜到底跟沈修瑾是什么关系? 不只是简振东看不明白了,一开始,大家都只以为沈修瑾今日带简童回简家就是为了羞辱简童,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贺武准备动手的时候,直接站在简童身边,就在大家认为沈修瑾是要替简童撑腰的时候, 又听到简童问沈修瑾借钱……如果真是要替简童撑腰的话,如果沈修瑾对这个简童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话,何须开口借钱? 这关系,一时大家看不明白。 简振东看不明白,但也不想误得罪沈修瑾,眼角余光扫到贺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立马说道:“这个,小童啊,刚刚你也看到了,‘唯爱’已经被贺老爷子拍下了。” 贺家人一听,立马心里大骂简振东不是东西,自己不想得罪人,就让他们得罪。 简童的视线,挪移到贺老爷子身上:“‘唯爱’是我和爷爷一手经营的,今日的事情,贺家何必掺这趟浑水,贺老爷子聪明人,不如割爱。” 她甚至连一句废话都不愿意说,直接就让贺老爷子放弃‘唯爱’。 贺老爷子满面恼怒,但视线看到简童身后,一双有意无意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眼眸,心里无比憋屈:“我贺某人不和娃娃争,说出去丢脸。哼!” 这话便已经表明立场。 简童的视线再再次落在简振东身上:“三年前简家人的决定那么决绝,没有一丝转圜余地,事实真相到底是真的害怕被牵连,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再提过去,已经没了必要。 简先生,我今天来这里,只因为‘唯爱’是爷爷送给我的礼物,爷爷虽然遗憾我不是个男孩儿,但是爱我疼我的心一分不假。‘唯爱’只有在我的手上,爷爷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我就问简先生一句话,四个亿,‘唯爱’你给不给我?”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仿若又从面前这个又瘦又丑的丫头身上,看到了当年上海滩当之无愧的冷玫瑰。 她虽然口里问的是“给不给我”,可很明显,那样决然的态度,大有“你不给我我就硬抢”的决心。 简振东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精彩,仿佛调色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被自己亲自撇清关系不认的女儿喝问逼迫,他这张老脸不知往哪里摆。 下不来台,简振东扫一眼周围人,那些个看好戏的眼神,叫他更加心里发堵。 一旁的简太太八面玲珑地站出来:“小童啊,我们都知道‘唯爱’是老爷子给你的,你想要的回去的话,和我们说一声。你爸他好面子,给你有什么关系么……要是你这丫头一开始好好地跟你爸爸说说,你爸爸心一软,也就抹开了面子不是嘛。 我就替你爸爸表个态,做个主,‘唯爱’拍给你了。” 望着面前的“一家人”,简童心里已经麻木,说的那么好听的话,之前又是谁当众羞辱她,要赶她走? 垂下眼……只要‘唯爱’重新拿回来了,就随便这一家人怎么说吧。 她问沈修瑾借四个亿,只因……她的东西,她要自己亲手拿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更恨 第一百四十三章更恨 沈修瑾带着简童离开,人群热闹相反的简家一隅,陆琛玩味地摸了摸下巴,低沉的声音,轻轻低吟:“简童么?” 今日的简童,给他全然不同的感受。陆琛黑眸里幽光一闪,略感兴致。薄唇一撇,便也优哉游哉,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离开了简家的宅子。 “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一边往路旁自己的车子走过去,一边给萧珩拨个电话过去,“你绝对想不到。” “既然想不到,那我就不问了。”轰隆隆的嘈杂声,从听筒里传来出来,萧珩的声音,吊儿郎当:“陆琛,要不要来玩儿?宏景,新来的妞有意思。” 陆琛听着萧珩吊儿郎当的声音,也没去搭理他,径自说道:“简童。我在简家遇到了简童。” 电话那一头,短暂的沉默,又传来男子嘻嘻哈哈的笑声:“我说谁呢?她啊?陆琛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对她那种女人早就玩儿腻了。你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给我说她?” 陆琛心中轻叹一声:“真是这样吗?萧珩?你真的心里这么认为的话,为什么要成天流连风月场所?” “哈哈,你真是逗,陆琛,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就当我前段时间脑袋被门夹了,才一时出现精神错乱。” 萧珩那边不耐烦起来:“行了,我正玩儿得乐呵,没事儿我先挂电话了。” 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里就传来陆琛低沉的声音:“你知道‘唯爱’吧?简家今天举办宴会,实则是拍卖‘唯爱’,沈修瑾借了简童四个亿,‘唯爱’被简童拍下。萧珩,你要好好想一想了,你眼中肮脏不堪的简童,已经拿下了‘唯爱’,别到最后,你这个堂堂的萧家大少,却还不如一个简童。” 这一次,不用萧珩说挂电话,陆琛说完这番话,二话不说,直接就先挂断了电话。 “滴”的一声,车门锁开,陆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驶出……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至于萧珩能不能从颓废中走出来,那就看他丢下的这一枚重磅炸弹,能够发挥多少威力。 想起简童,陆琛神色略有复杂,眼底闪过一丝抱歉……“对不起,简童,利用了你。”但只要萧珩能够重新站起来,陆琛不会后悔,利用一个跟他无仇无怨的女人……毕竟那女人,算什么呢? 菲薄的唇瓣,肆意地一勾,比平日金边框眼镜下的斯文,多了一份冷酷。 商人重利轻别离……他是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冷酷。 “真的……真的,只要萧珩那家伙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哪怕他的那一番话,让萧珩更误会简童,哪怕简童因此受到更多不公……陆琛嘴角牵动的弧度,没有一丝的温度,便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一个简童换一个萧珩,换不换? 换! 宏景 萧珩从挂了电话开始,就沉着脸,坐在一旁,又交了一堆酒肉朋友,吃吃喝喝此刻气氛很high,除却萧珩打不起精神来。 “萧大少,想哪个美娇娘这么入神?兄弟喊你喝酒。” 一个烫卷发栗子色短发的年轻人笑嘻嘻地往萧珩那里凑,一手哥俩好的勾着萧珩的肩膀,一手手上举着一杯威士忌,“萧大少,兄弟们敬你的酒。喝!” 萧珩突然站起来,手一扬,便把那人手里的酒杯给推翻,冰冰冷冷地冷呵一声: “谁是你兄弟?你是谁兄弟?” “啊……”那人一时呆了呆,下一秒了然的一笑:“哦,快来看,大家快来看,我们萧大少今儿个又幽默了~” 正说着,就被萧珩打断:“呵呵~跟你们喝两杯,组两局,就自动贴上来,认我当兄弟了? 不好意思,我妈没有生这么多‘儿子’。 上杆子往上爬的事情,要看别人心情。心情好的时候,跟你们喝两杯,心情不好,你们装的哪门子兄弟。” 冷笑着说完,掏出钞票,丢下一叠钱:“这些天你们陪我玩儿,今天这顿算是我请,尽情玩儿好。”说完,修长大腿抬起就离开了包厢里。 离开包厢的时候,包厢门关上那一刹那,里头刚刚敢怒不敢言的家伙,在他离开的刹那臭骂声骤起。 萧珩没有理会,回头轻鄙地扫了一眼包厢大门,掏出烟,咔擦一声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细细吐出一口白烟,新燃起的烟头,还有好大一截没有抽尽,手指一松,无声落地,定制的鞋子,牛皮鞋底狠狠踩熄,又狠狠来回地捻了捻。 桃花眼瞬间幽冷,神色不善地扫了一眼窗外,抬起那只捻在烟头上的脚,大步往外走。 车子在路上飞驰,那速度,几乎飞起来,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脚下油门踩得风生水起的。 是夜,已经是深夜十一二点钟了。 一辆玛莎拉蒂,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了萧家老宅前。 车子一停,车门顿时被推开,随后,萧珩下了车,立刻匆匆往屋子里走。 管家听到动静,立刻来开屋门,一看屋外出现的人影,顿了下,随即: “少爷,老爷吩咐了,不允许您进家门。” 萧珩瘦了,清瘦的脸颊上一片冰冷,开口时,说不出的沙哑: “我找爷爷。” 管家说道,“少爷,你先等等,我去问问老爷。” 管家去而复返,一脸难为地望着萧珩:“老爷子说他睡了……” 既然是萧老爷子“说”的自己睡了,那又怎么可能睡? 萧珩垂下眼,沙哑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叔。” “那……我送送少爷?” “不用了。”。 管家无奈,只能关上门。 萧珩站在门外,转身往后走,就在大院中间停住,陡然一转身,“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萧老爷子站在二楼。管家走过来:“老爷子……年少时谁有不犯错的?您就……”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去休息吧。”萧老爷子不等管家说完,淡淡开口赶人走。 留下一人,站在窗口,望着楼下跪着的那个身影……他是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的,可也不能够让他一错再错。 “就跪一跪吧。”萧老爷子淡淡自言自语。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真贱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真贱 与此同时,东皇28层 卧房附属的盥洗室里,女人洗净了自己,站在镜子前,眼底露出了茫然……对于今后,她更加的茫然。突然重新拿回来的“唯爱”,不在她人生的计划之中,打乱了她的一切。 可……她不后悔! 爷爷固然疼爱自己的时候,也曾有私心,可,她是爷爷的孙女,简陌白难道就不是爷爷的孙子吗? 或许爷爷有一些事情做得不够避嫌,但简童却明白,爷爷色厉内荏的严厉之下,也饱含了一分关怀。 否则,就没有‘唯爱’的诞生,爷爷若是当真只有对她的忌惮,对她会不会对将来的简家有所威胁的怀疑,便大可以效仿这豪门世界里默认的规则——将她联姻出去便是。 爷爷去世前曾拉着她的手:“好好经营它。” 如今,‘唯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一瞬间,她眼底的乌云散开,褪去了茫然,多了一分决定,或许,这么做依然最终会辜负了爷爷。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候,眼底流露出挣扎之色,艰难地走到了盥洗室的门口,面前不过是一堵门之隔,却好比隔绝了一天一地,走出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不,她什么时候又有过回头路了? 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深呼吸,重重一用力,门,豁然拉开。 一抬头,下意识就朝着落地窗前明灭的落地台灯看了过去,不出意外,那男人,慵懒地坐在那张小牛皮的单人沙发上,举着一本原文书,静静的看着。 他似乎特别喜欢在她洗澡的时候,随意拿起一本书,就坐在那张牛皮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甚至,如果不是她太明白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过节,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欠着一条人命,她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他每日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书,只是为了静静地陪伴她。 但……简童眼底划过一丝自嘲——别傻了,天真的代价就是被丢进地狱之中,而她,已经身在地狱之中!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颤抖的厉害……今夜,似乎要发生什么。 在简家发生的事情,她对他作出的承诺,就在不之前,她向他借了四个亿,他问:你拿什么借这四个亿,而她作出了承诺:今后,惟你之命是从。 尽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但她把全部的自己都卖给了他。 “沈……沈总,”思索片刻,她连声音都在颤抖地问道:“我……我洗干净了。” 我洗干净了……你随便索取吧。 可后面的这句话,无论如何,她也难以启齿。 下贱,你真下贱!简童,午夜梦回,你会不会对这样下贱的你,恶心反胃地想吐! 就是这个人,他亲手毁了你的一切,让你沦落泥潭之中,让你脏,让你轻贱,让你连恨都成了奢侈!可你此时此刻,却还要对他摇尾乞怜!还要低贱地张开大腿问他:先生,我已经洗干净了,请问您现在有兴趣上我吗? 恶心!恶心!!恶心!!! 简童,你下贱的让人作呕! 床上的女人,手指死死地抓着被褥,望向沙发那边的男人,努力地逼迫自己笑,逼迫自己对那沙发上坐着的慵懒男人,露出讨好的笑,却不知,她湿漉漉的发遮掩下的笑脸,惨白如鬼! 沙发上的男人,从书籍中抬起头,视线先是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后,缓缓滑到她紧紧抓着胸前被褥的手指,漆黑的眸子,从她捏的发白的指骨,青筋都蹦出来的手背上划过,寸寸上移,重新落在女人惨白比鬼的脸上。 黑眸须臾眯起,床上的简童,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她手指紧扣住被褥,指尖都泛白了,紧张地不敢眨眼,紧紧盯着那个灯光下更加危险的男人:“沈、沈总……”是的,就是危险! 那男人此刻,浑身都透出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又说错了,惹得那个男人发怒,她对自己说:简童,忍耐一下,一下就好,眼睛一闭就可以了。 “沈总,我,我洗干净了。”她第二次飞快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白借您四个亿。既然承诺了您,我就是……心甘情愿!” 最后那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槽里挤出来的! “心甘情愿?”灯光下,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轻笑一声:“你说,心甘情愿?” “……对!” 沈修瑾幽深的眼,盯着床上的那个女人,看着从那张小嘴里,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他脑中的弦险些崩断,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瞬间就要吞没理智!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什么?心甘情愿……”被我上? 男人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理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完全全都崩碎,在最后一个关头,回来了。 捧着原文书的手掌,陡然重重一阖,一本书阖上,居然发出一声不下于砸东西所发出来的声响,书本阖上,“砰”的一声闷响,男人没有说话,一双眼,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女人脸上。 手指扣在书面上,竟然将精装版的原文书书面生生地捏出一道道指印。 他的眼,更加深邃,更加复杂,更加让……她看不懂! 他就是这么光光地看着自己,但简童却不知,为何此刻自己会比出狱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时候,还要惊慌恐惧。 下意识地便把被褥又往上拉。 倏然!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突然地站了起来。 简童浑身猛然一缩,“沈、沈总。”她仰起头,连面皮都在颤抖,却抬着头,对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沈……沈总,我,我准备好了。” 男人往床边举步走过去,一双大长腿,便入了她的眼,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她招了招手,清淡地一声命令:“坐过来。” 简童不明所以,但在那双深邃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朝着他更近地坐过去一些,男人从一旁的架子上,取过一条毛巾,便在简童的眼中,覆在她的头上,一阵摩挲擦。 又拿过吹风机。 发干的时候,“以后,不要再头发湿漉漉的就睡觉。”男人的声音,谈不上温柔,却清清淡淡。 第一百四十五章整顿 第一百四十五章整顿 沈修瑾这么做,却没有让简童内心里好受一些。 相反,她快要被这样反常的男人逼疯。 就像困兽一样,被他一步一步,逼到了角落里,最终,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受不了这样的他,她宁愿这个男人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也不希望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 这,太可怕! 甚至,比他把她塞进牢里还要恐怖,还要让简童惊慌! “沈总,为什么?”终于,忍不住地,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问道。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温柔……沈修瑾会温柔吗? 会! 但绝不是对待她! 男人放起吹风机,替她把发拢到耳后,不答反清清淡淡地吩咐一句:“好好休息。” 他转身,简童想要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最终却收回了伸出的手掌。 不为其他,只为这表面的平静。 “哦,对了,你要想一想,‘唯爱’你要担负的责任。”沈修瑾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对简童意味深藏地说道。 说完转身出去。 这一夜,于简童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 她却难得地早早地主动换上了套装,洗漱干净,又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手在碰到额发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撸起额发,露出那道狰狞的疤。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带着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童,你真的有勇气重新站在人前吗? 但她,没有退路了。 阿鹿不能辜负,爷爷,同样不能辜负。 她能做的就是……面对。 “唯爱”如今有多么惨淡,她能够猜到,如果离去之前,没有将‘唯爱’带入正轨的话,她想,她无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走出盥洗室,推开房门那一刻,有阳光打在脸上,她闭了闭眼,才发现,睡沙发的男人已经起来了。 沈修瑾深黑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淡淡说道:“走吧。” 简童默不作声地跟在沈修瑾身后,车在楼下等着他们,她和沈修瑾坐进了后车座。 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递过来两份早餐,沈修瑾拿了一份递到了简童的面前:“拿着。” 简童没有伸手去接。 “吃完才有力气打仗。”男人说道:“你需要面对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简童明白沈修瑾在说什么,三年之间,足以简家人将‘唯爱’大洗牌,她留下的心腹,必然被架空,而重要位置,早已经重新入主他人。 换言之,‘唯爱’虽然已经被她拿到手了,但同时,她也被架空了。 该怎么做……她心里没有底。 无言地拿起沈修瑾手里的早餐,一口一口吃着,不是多饿,但此时此刻,似乎她能够做的,就是吃饱了,吃饱了才能够打仗。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硕大的“唯爱基金”四个金字招牌,她仿佛看到当年时候初成立的盛况。 如今,却有些萧瑟。 “沈二,护在她身边。”沈二下了车,沈修瑾推开车门,下达了命令后,重新坐进了驾驶座里。 扫了一旁的女人一眼,他一笑:“简童,‘唯爱’不是我的,你不会以为我滥好人的会替你一路保驾护航吧?” 简童呼吸一滞,捏紧了拳头……她差一点忘记了,沈修瑾从来就不是她坚实的后盾。 “沈二,跟在她身后,别让别人对她动手。” “是,boss。” 沈修瑾车开走之间,最后看了一眼简童。 简童站在大门前,深呼吸,鼓起莫大勇气,抬脚跨进了大门里。 “你有预约吗?”前台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打扮得有些妖艳,简童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在磨指甲。 如此一幕,简童心中愤怒……她料到‘唯爱’乱,没想到竟然这么乱。 一大早,正是上班时间,作为门面的前台,就当着访客的面,磨指甲,一边毫无礼貌可言的质问有没有预约。 一时之间,痛惜和愤怒! 痛惜的是她和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愤怒的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家人,他们居然这么糟践她和爷爷的心血! 简童的脸上几番变化,强打起精神:“第一,上班时间,不可做无关紧要的事情;第二,身为前台门面,对访客毫无礼貌可言;第三,你的穿着打扮和‘唯爱’文化不符。现在,你被开除了。” 前台小姐上下扫了简童一眼,奚落道:“你是谁啊?就在这里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唯爱’的负责人吗,就敢再这里叽叽歪歪发表评论?” 阔别三年,简童尽管心里颤抖恐惧,背在身后的手掌,却死死掐住掌肉,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怕,你可以处理好。不要怕,你必须处理好!你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起来,你没有退路了! 强忍心里下意识面对陌生人的恐惧,简童面无表情地对前台小姐说道: “不巧,我就是你嘴里的‘唯爱’的负责人。”一边说,一边将昨日签署下的产权人变更的合同拿出来,“看清楚了吗?现在,我有这个资格,请你收拾东西走人了吗?” 前台小姐脸色发白,就要求饶,简童伸手打断:“不要求情,今天被开除的,你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话里,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瞧她的气势,别人猜不到,此刻简童正在与自己内心的恐惧做斗争。 “沈二。”简童叫道:“请这位小姐离开‘唯爱’。” 前台小姐还不甘心,但一看到人高马大的沈二,立即就忌惮地忍气吞声,一边自言自语地骂骂咧咧:“哼,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个空壳子了,谁还稀罕呆在这个破地方。” 简童拦住了前台小姐:“我向你保证,‘唯爱’绝不会是个‘破地方’!”她和爷爷的心血,绝不会让它成为别人嘴里的‘破地方’! 随手指了一个正好路过的清洁工:“阿姨,你知道该怎么面对客户吗?” 清洁工大妈愣了一下子:“我就上过小学,哪儿知道这么高深的东西,就知道一点,咱对客人,客客气气礼貌问候。” 简童点点头:“阿姨,现在,你是‘唯爱’的前台了。来了客户,礼貌客气一点。” 那个被开除的前台小姐一脸受到屈辱,指着简童就骂道:“你居然让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担任前台小姐也不用我这个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 简童冷哼一声:“我宁愿用一个清洁工阿姨,也不用你这个名牌大学生,你就应该自己思考思考为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沈修瑾你好狠 第一百四十六章沈修瑾你好狠 事情远没有开除一个前台小姐那么简单,一整天下来,简童累得虚脱,却丝毫不敢表现出分毫。 天晓得她在踏入主席办公室的那一刻,差一点就要落荒而逃。 可,她对自己说:不能够。 是,不能够。所以必须要面对,所以必须要克服一切,无论那三年,她在监狱里,遭受了什么,无论她的性格是否已经在那三年里扭曲,也无论是不是那三年已经让她失去堂堂正正站在人前的尊严,今日起,她必须挺直了腰板,克服了恐惧,直到无愧于爷爷,无愧于自己的心。 简童不知道的是,那个她眼中冷酷的没有人情味的男人,在把车子驶离开了大楼之后,又从另一头绕回来,车子就停在了大楼底下,与此同时,车子里响起简童的声音,而此刻,简童正在和简家人楼下的高层管理人员,那一个个老狐狸对招拆招。 简童在大楼里所说所做的一切,同时,也正同步传进沈修瑾的耳中。 听着这个女人与虎谋皮时的迎难而上,即使与社会隔离了三年,但那些扎实的基础,在此刻,让她不落于下风。 听到此,沈修瑾也不得不感慨已过世的简老爷子对于简童严苛的教导,他自己出生沈家,自然最清楚,即使是男子,要达到简童这样的程度,需要付出的努力,也不是一言两句就能够说清楚的。 突然想到这个女人曾在她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对他说过一句话:所有和幸运有关的事情和成就,要么就是天注定,要么就是背后付出了别人看不到的努力。 那时候,自己没太在意,而今天,耳朵里听着和沈二通话中的手机里传来的简童的据理力争和雷霆手段,他对当初那句话的理解,更为深刻。 “简童。这场仗,打的漂亮。”转头看向‘唯爱’敞开的大门,沈修瑾磁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却透着一股自豪,为简童而自豪。 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潇洒地驶向了马路……事实证明,她不需要自己廉价的帮助,她可以行。 简童站在会议室的最前面,双手撑在桌子上,视线从下面的高层一一扫过去,她知道:首战告捷。 “既然大家都认同我的想法,那么,都去做事吧。”她宣布会议的结束,等到会议室里除了她和沈二,再无一人的时候,终于,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沈二连忙上前:“简小姐,你没事吧?” 沈二伸手去扶住简童的时候,吓了一跳:“简小姐,你的外套后背全部都映湿了,我让外面的秘书去买一套新的送过来吧。” “不许去!”简童双眸一缩,立刻喝住了沈二,沈二不解:“可是您的衣服?” 简童望着沈二摇摇头:“如果你去了,就会让人怀疑我刚才的自信和气势,都是装出来的。”她双眸深深盯着沈二:“那么我至刚才为止的努力,就都全部化为乌有。” 沈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是谁说,简小姐卑微维诺? 是谁说出狱后的她,卑贱的让人瞧不起? 分明,都是瞎子! 沈二亲眼看到,就是这个走路都有些艰难的女人,瘦瘦弱弱地站在这偌大会议室里,面对着这些别有心思,甚至虎视眈眈的一个个老狐狸们,在群狼环饲之下,独自面对一切,力压一切。 简童狠狠地吸气又呼气,此刻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血色,撑着地面,忍着腰腿疼痛站起来。 “我扶着你吧。”沈二看她走路的姿势变扭,连忙走了上去。 简童推开了沈二的手,“谢谢。”但我不需要。 她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因为她的行动,已经说明了她的意愿。 她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秘书部的人都在看她,简童没有理会这些,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拨打出去一个三年前的号码:“薇薇安,我是简童。我拿回了‘唯爱’,而现在,我需要你们回来。” 她说的是“你们”,不是“你”,电话那头的薇薇安震惊地捂住嘴,有将近三十秒的时间,电话里都没有任何一点声响,简童没有催促,约莫一分钟快到的时候,电话来的人强忍哽咽,拿起专业的素养: “是,一个小时,简……总!” 简童眨了眨眼,把眼里的酸涩给眨回去,“退步了,你让情绪左右了。” 虽然简童是批评薇薇安,但后者眼底却涌出热泪……是了,这才是简童!之前的那些谣言全部都是子虚乌有! 那样骄傲张扬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真的丢掉了傲骨? 薇薇安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此刻在电话里如同过去一样批评她的女人,确确实实,早已经和过去的心态不一样了。 从前她做这些,是仔细。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强逼着自己去做。 一个小时后,薇薇安领着曾经的team,出现在简童的面前:“简总,对不起,十个人里缺了三个。” 薇薇安说。 简童点点头,她能够理解那三个人的决定,所以也更加感谢面前的七个人:“谢谢你们,今天出现在我的面前。” “简总,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我们始终相信你一定会重新回到‘唯爱’。”薇薇安眼睛发红:“简总,当初事发之后,我们几个人想尽了办法想要见到你,但是每一次都会被莫名其妙的阻拦。后来期满那日我们想为您接风洗尘, 可是等我们到了的时候,等了您一天,却没有等到,再后来,我们就失去了您的踪迹。”虽然后来有听说过简童在东皇的闲言闲语,但她们却不敢去找简童了,正因为明白如果那些闲言闲语是真的,简总一定不希望被人看到那样的她。 薇薇安的话,在简童的心里埋下了又一颗怀疑的种子。 望着面前七张脸,简童不怀疑薇薇安她们的话,在知道自己在那种地方,也曾有人挂念着,也曾有人来探看,她的心里一暖,冰冻良久的心,有了一丝活人的温度。 而那三年里,自己却从未听到有人来探望自己的消息……沈修瑾!你好狠! 第一百四十七章视频 第一百四十七章视频 这之后的日子,简童似变了一个人,更加沉默寡言,但却似乎更乖巧听话……听沈修瑾的话。 他说东,她从不往西。 他说天是方的,她从不说是圆的。 这乖巧之下,却潜藏着一颗想要迫切逃走的心! ‘唯爱’的事情,她紧锣密鼓的处理着,首当其冲,简家人曾经在她入狱之后怎么做的,她也原样返还,雷霆手段用薇薇安她们架空了实权高层部门,又以鲸吞蚕食之势,在最短的时间里,平内乱。 这些公司内部事情,自有薇薇安她们一一摆平,而她所需要做的,绝对的信任和放权。 而简童更需要做的,是拜访并说服曾经‘唯爱’的一个个合作伙伴,重新合作。 这里势必受到很多刁难。 公司的内乱平息,终究伤了元气,但她能够平平顺顺的解决这一切问题,自然惹了一些人的眼不舒服,而她最近更是在频发地拜访曾经的合作伙伴。 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她的行程。 没等她说服那些曾经的合作伙伴,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公司内网论坛,突然出现了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是简童跪在一个中年秃顶大肚腩的老男人的脚下,捧着老男人的脚按摩,而视频里,简童的身旁就是一个装满钱的大箱子。 视频的时间并不长,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画面里那个女人的下贱卑微。 一时之间,‘唯爱’上下沸腾,简童刚刚上班,就注意到了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对劲。 拧了拧眉,“怎么回事?”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起初没人说话,简童看着大家神色怪异,尤其那一双双眼中,那样鄙夷不耻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一瞬间,心里涌出来习惯性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受简童自己控制,而是一种长期被人折磨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一旦碰触到这个点,就条件反射的心底恐惧。 她下意识地抬起脚,就匆促地想要逃走。 刚抬起脚没走两步。 突然不远处一个不明物砸了过来:“像你这种卑躬屈膝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领导‘唯爱’!滚出‘唯爱’!”那砸东西的人突然喊出第一声。 就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一下子不可收拾起来,这第一声之后,就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无数的声音讨伐着简童,无数的东西朝着简童砸过来,有扔纸团的,有扔早餐的,三明治、五香蛋、煎饼果子…… 一时之间,东西漫天飞舞。 沈二反应迅速,立刻就将简童护住,但依然还是难以幸免于难。 “滚出‘唯爱’!” “你不配成为‘唯爱’的主席!” “下贱的女人!你会拖累‘唯爱’!” 一声更比一声高,简童脸色惨白惨白,薇薇安她们此时也匆匆赶到了楼下,“简总!” “你们都做什么!你们对简总这么不敬!” “不要扔了!” 薇薇安她们加入了乱局,不断地喝道,但效果甚微。 “不敬?对她那样的下贱的女人,还想得到别人的尊敬?” 简童面色惨白,忽然伸手推开沈二,薇薇安她们要把简童护在身后,也被简童推开。 她往前走一步,突然一杯咖啡就朝着简童的脑袋砸过来,沈二想要阻拦,却没来得极,咖啡砸在简童的头上,一瞬间,褐色的液体,淋了一头,顺着头发,又湿了一身。 她抬手,擦了一把额发,视线恰好落在最近的一台工作电脑屏幕上,那上面的画面入了眼,一瞬间,她的心,七上八下! 抬脚匆匆靠近,点开视频,重新播放,视频一播放,她的脸色更白,等到播放结束,她此刻已经面无人色。 是那日魏思珊带她去拿个宴会时候,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但……怎么会有视频! 是谁! 等一下!那个角度! 心口倏然疼地快要窒息! 看着视频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女人的目光渐渐麻木。 “简总!小心!”看到女人的背影晃了晃,薇薇安脸上顿时紧张,跑上去即使扶住简童:“简总,您没事吧?” 那个视频她也看了,薇薇安此刻神色也有些复杂,在她的心目中,简童永远是自信张扬骄傲无比的女人,无法与视频里那样卑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简童神情麻木,双眼依旧盯在视频上,眼珠子动也没动,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简总,你干什么去?”薇薇安手下一松,没有抓住简童,女人就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了。 沈二追了上去。 “不要跟过来!”简童一转身,粗嘎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喝道。 外面下着雨,她跑出去,一跟头摔在了台阶下,大雨倾盆,她飞奔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你没事吧,小姐?”出租车司机看后座的女人脸色惨白如鬼:“小姐,你是不是病了?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后车座上,简童紧紧抱住自己,脸上雪白如纸,她能够强忍住恐惧装模作样地在人前演出自信,但今日那段视频曝光后,那一双双鄙夷的眼睛……如坠恶梦之中,曾几何时拽头发,毒打,吐口水……一点一点将她身为人的尊严,从她身上摘除。 曾几何时,同一个监牢里的犯人,却能用着鄙夷冷笑的眼神对着自己,曾经那些目光,和今日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重叠了起来。 给了钱,下了车,她从没有一刻如此迫切地想要赶紧进到那个她一直反感的地方。 多么可笑,曾反感的这个屋子,竟然有朝一日成了她的避难所。 环视四周,心里涌现出一丝讽刺。 …… 沈修瑾接到电话,飞奔回来。 厚重的窗帘都被拉上了,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暗暗的,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储物室的柜子里,找到她。 拉开柜门的一刻,男人心口一阵揪痛,这么小一团,瑟缩在柜子里,他十分确定,在拉开柜门的那一刻,柜子里那个人那一刻转身就想要逃,柜子就这么大,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但她那样的动作,却很可疑。 后来有一天他看到了那段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监控视频,才知道,简童她,为什么仿佛就像是在柜子那种窄小的地方生活惯了一样……那段视频,诠释了一切——一个女人是怎么被关在狗笼子里戏弄的。 那时候,也才明白,为什么一个骄傲如斯的女人,短短三年,变成那样让人看不起的模样。 那时候……他恨不得将欺负她毁了她的人全部一个一个撕碎,但最恨的,却是他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情绪的爆发 第一百四十八章情绪的爆发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简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牵扯出一抹惨笑:“沈总,您看到了,您一定很高兴吧,我越惨,您越高兴不是吗?” 哈哈,她越惨,才越能够让地底下的夏薇茗瞑目吧? “沈总……其实您,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您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不像您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您会突然改变对我的态度……原来,原来是这样。” 沈修瑾漆黑的眸子缩了缩,呼吸一窒,用一种无比痛惜的目光,垂眼望着柜子里抱作一团的女人。 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原来是这样,这样是哪样?” 声音低沉,却字字入了女人的耳,女人狠狠抱紧自己。心里胸潮澎湃……他怎么还能够理直气壮的问出来:这样是哪样? “呵呵,呵呵……这样是哪样?沈总,您是在问我吗?这样是哪样吗?”她仰着脑袋,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那张如玉冰冷俊美的过分的脸,陡然,狠狠指向自己:“沈总,您自己不会看吗? 这样是哪样? 不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吗! 我知道,在您的眼中,我是害死夏薇茗的凶手,您恨我,您报复,但我是人!是人啊! 我会痛的,我有心的,我不是一个提线木偶。” 简童仰着头,她那双早已麻木的眼睛中,终于第一次那么堂堂正正,毫无遮掩地将眼底的痛楚,展露在沈修瑾的面前,她说,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她说,她哭不出来了,但此刻,双眼中溢出了晶莹泪珠,便睁着双眼,仰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轻声说道: “要是三年之前,您直接让我死了,该多好。”轻眨眼,如此,泪落,顺着脸庞淌下泪。 死了,就不用生生被摁在手术台上,挖去肾,“您一定不懂,清醒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人从自己身体里取走的那个过程,那种感受,比失去更可怕的是从头到尾的清醒! 您不会懂,在那个地方,那一盏小小的铁窗看到了的天空是什么模样的,您更不会懂三年一千多个日子,是如何难熬!您知道不听话的话,会被人扒了衣服拴……”在马桶边上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就这么死了算了……简童哽咽住,没在说下去,因为,再也说不下去了! 叫她如何开口! 不是光荣的事情啊! 叫她如何对她面前的这个造成她生不能死不能这难堪痛不堪言处境的罪魁祸首开口! 然后她希望他说什么? 对不起? 还是……你活该? “沈修瑾,”她装不下去了,那一声声“沈总”,不能够表达出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复杂的恨,“沈修瑾,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闭上眼,那些年干掉的眼泪,一下子又回来了,多少年积聚的泪水,如同不要钱一样,她闭着眼睛,泪水已经糊了一脸,她根本就已经控制不住那该死的泪腺! 流吧,流吧,全部都流光,忍够了,不忍了,“沈修瑾!沈修瑾!!沈修瑾!!!”粗嘎的声音,撕心裂肺地暗喝,压抑地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再也没有其他,所有的爱和恨,喜和悲,眷恋和恐惧,哪里还需要千言万语的控诉?“沈修瑾”那三个字,足以包罗一切!也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诉说简童的这前半生! “沈修瑾!沈修瑾!!沈修瑾……”窗外的雨,屋内的暗吼……空气中弥漫的悲和痛,怨和憎,只是,当年的爱,还剩下多少? 男人的痛,又添了几层伤?悔又多了几分撕心裂肺?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个视频你就受不了了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个视频你就受不了了吗 男人站在柜子前,沉默地注视着柜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喉结滚动,有那么多的话,该说,但不能说。 高大的身躯,豁然弯腰,双臂招揽。 “别碰我!”嘶哑的声音,倏然大声的喝道,男人看到女人眼睛里的恨意,心口尖锐的疼痛弥漫,看了女人一眼,继续朝着她伸出手。 “我叫你,不要碰我!”简童看着沈修瑾的目光,和看仇人没两样,他那双手,只要伸过来,她就会像刺猬一样对他,也对自己。 沈修瑾无言地继续伸出手去,下一秒,左手虎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眉心微拧,扫一眼利齿狠狠咬入他手掌虎口的女人,这个向来只有他动手伤人,绝无别人动手伤他的男人,此刻看着正狠狠咬痛他的女人,漆黑的眼底,却呈现默许。 “痛快了吗?”许久,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一室寂静。 闻言,简童眸子一缩,陡然抬起头望去,男人俊美的面容一片平静,几秒之后,她无声的惨笑。 痛快了吗? 痛快? 闭了闭眼……沈修瑾,你不懂我。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有静下来,才能够保有理智。 “冷静了吗?”耳畔,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简童睁开眼。 “冷静下来的话,去盥洗室,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到书房来见我。”他说,转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说:“一刻钟,我只等你一刻钟。” 他转身时候,瞥向简童的那一眼,意味深长,也威压十足,叫简童即使不甘不愿,也照着他的话做。 一刻钟后,她站在书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抬手正要敲门,门内已然传来男人独有的清冷嗓音:“进来。” 一阵愕然……他怎么知道她站在门外? 依言推门而入,书房里那人坐在书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简童沉默着走过去,坐了下来。 书房里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那个男人并没有立刻就说什么,但她此刻却如同屁股下有钉子,那人犀利的目光,即使她此刻埋着头看着膝盖,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逃兵。”半晌,一声清冷的声音,铿锵响起。 这两字而出,简童肩膀陡然一抖,连呼吸都乱了一拍,但却依然埋头看着膝盖不语。 “懦夫。”那声音再次不犹豫地冷冷说道。 简童僵在沙发上,依旧不发一言,但紧抿的双唇,泄露了她的不满。 “简老爷子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一直活在简老爷子羽翼的保护下,你承担不起‘唯爱’创始人的称号。” 坐在沙发上的简童,情绪波动,猛然抬头,怒驳:“说我什么都可以,你凭什么说我担不起‘唯爱’!‘唯爱’是我一点一滴打理和拼搏出来的!”说什么都可以,但这该死的男人,就不该说她担不起‘唯爱’! 沈修瑾双手扣在脑后,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那一眼扫过简童,仿佛在说“哦~你好棒棒哦”,可这一眼中,分明简童清晰地从中感受到一股轻讽的反差感“你好棒棒”然后更深层次的确实轻讽。 “一个女人,偏要在男人的战场上立足,从一开始,你就要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失败的方式,不只是打一场败仗,你不会以为,你的对手,每一个人都是君子吧?”轻缓的声音却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从你走进这个男人的血战场开始,你就要明白一件事,商场之上,只论成败,你的对手,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阻挠你。 一个视频,你就受不了了?”说到此,一声低沉的轻笑,清晰地入了简童的耳:“简童,说到底,还是简老爷子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没有真正见识过,什么叫做,没有硝烟的战场。” 说完,男人硕长身躯从靠椅上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转身修长大腿迈出大门,不发一言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空荡荡,只余下简童,坐在沙发上,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书桌后,此刻,耳朵里还嗡嗡地响。 从前……不,是在今天之前,简童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出色,不比男人差,一直认为,‘唯爱’的崛起,是自己的天分和努力换来的。 而现在,她依然也是这么认为。但,就在刚刚,那个男人展示了商场之上,她从没有看到的另一个角度——你的对手,不全是君子! 事实上,爷爷从她入商场的第一天开始,就教她,商场之上暗潮汹涌。只是自己从来都自负地没有当一回事。 她不是傻瓜,那男人刚刚的一番话,不管是奚落她也好,还是指导她也罢,但有一点错不了——今日这场“视频门”后,有人按耐不住了! 坐在沙发上,女人垂着头,望着地毯沉默许久。 脑子里却飞快运转。 首先,视频的角度,是从大门照过来,而她回忆那一日的事情……大门处有谁? 但,谁又会无聊到特意用摄像头拍下一切? 掏出了手机,记忆里那串11个数字的手机号码,记忆依旧,手指停留下拨通键上许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咬牙,摁下。 “嘟——嘟——”响了好久,就在简童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接通声。 同样的,没有说话。 两个人,各自举着手机,对着没有声音的通话,谁也不愿意首当其冲地打破平静。 萧珩眼底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每当他午夜梦回想到当初对着这么一个女人倾尽感情,宠着她恨不得将她宠上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大蠢蛋,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自己与祖父为敌,与姓沈的作对,与董事会翻脸,与整个萧家唱反调! 可她呢,最终回报了他什么? 屈辱! 无限的屈辱! 桃花眼中再无玩世不恭,只剩下一团团恨意的黑云弥漫! “约个时间,见个面吧。” 半晌,电话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萧珩举着手机的手指,狠狠一捏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粗嘎声音,喉头滚动,心口剧烈跳动两拍……竟,该死的怀念! 不,错觉! 他狠狠咬牙,愤恨无比,声音却无比轻佻起来:“好啊,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看一看小丑演出也不错。” 第一百五十章是姓沈的能够满足你还是我 第一百五十章是姓沈的能够满足你还是我 风雨之中,有个女人,从东皇的大楼里走了出来,走进了风雨之中,雨伞是在储物柜里找来的,那个男人不管多么可恶,但有一句话说对了。 她是逃兵,是懦夫。 但,怎甘心? 走到了路旁,路旁已然有一辆黑色的宾利等在那边。 一眼便认出来,那车的主人,除了那不可一世的沈修瑾,还有谁? 举步走了过去,窗户玻璃降了下来,露出驾驶座的人脸来。 “简小姐,请上车。”车里沈二下了车,绕到了后座位旁,拉开了车门。 抬脚坐进了车子里,沈二也回到了驾驶座。 “他叫你来的?” 沈二听到后车座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照着后车座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很安静,侧着脸,静静望着车窗外。 沈二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就在两个小时前,她神情癫狂地从那栋楼里冲出去,那个时候,她的身上,流露出浓浓的绝望,几乎溢出来了,清晰地让他这个180的壮汉都能够感受到,她的身上,从心而出的绝望和恐惧。 沈二又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车座的女人……太安静了。 “嗯,沈总让我把车开在楼下等您。” 简童望着窗外,其实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雨水打湿了窗玻璃,一片模糊。但她却看得出神,车子平缓地驶上路上,直到下车,沈二都没有猜透过后车座那个女人的心思。 见识过她的绝望,又亲眼看到她的平静……诡异的反差。 “简小姐,到了。” 简童这才降下一点窗户玻璃,看清楚了不远处“唯爱基金”四个金字,嘴角浅勾了勾:“我没说过要来‘唯爱’。” “boss说,无论简小姐要去哪里,必须先来‘唯爱’。” “去‘零度咖啡’。” “可是bo……” “你可以向他汇报,但现在,我要去‘零度’。” 沈二稍有微词,又听到车后座那粗嘎的声音缓缓说道:“或者,我自己打的。” 沈二的嘴角抽搐了下,见简童真的推开了车门。 “等下,简小姐,我送你过去吧。” 车子重新驶上马路,不多时,就到了‘零度’。简童推门下车,没有在意沈二会不会打电话跟那个人汇报。 咖啡厅里一间包厢 “刷拉”一声,门打开,包厢里的男人抬起了头,玩世不恭地轻笑一声:“许久不见,你成长了。” 简童垂头看着脚下,不发一言,等候他下一句讥讽。 “勾搭男人的本事见长了。” 萧珩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简童并无意外,埋头望着地面,萧珩看不见的角落,她轻轻勾了勾唇角,眼底的锐痛,来不及表现,已经隐匿无踪:“萧珩。” 从来只叫他“萧先生”的简童,破天荒地直呼其名,男人猛然恼羞成怒:“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的名字,我只觉得恶心。” 简童看了萧珩一眼,默不作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推到了萧珩面前,没说话,眼却落在对面的男人脸上。 视频很短,不到一分钟,但在萧珩看到这段视频的第一眼的时候,简童心里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萧总,天下熙熙皆为利忘,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你这次的手段,卑劣了。” 萧珩一恼,“简童,你一个当了婊子的女人,跟我谈道理?” 她这种女人,也配跟他大谈人生道理吗?卑劣?“我再卑劣,能够比你卑劣吗?卖苦情,装可怜,勾搭了我,现在又勾搭了沈修瑾,”萧珩提起沈修瑾,更加口不择言,“呵呵”,突然冷笑一声:“我倒是好奇,你这次又是那什么勾引的姓沈的?” 修长的手指伸出来,勾住简童的下巴,“是什么?你的身体?还是你的……贱?” 简童气血起伏,血色从脸上褪去,她绝想不到,这般羞辱的话,会从萧珩的嘴里说出来……或者说,她预料到萧珩会羞辱她,却没有想到萧珩的口不择言,已经到了绝对侮辱的程度。 “松手。” 粗嘎的声音淡淡响起,但仔细听的话,平静的口吻下情绪澎湃,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 “呵~装什么装?” 简童抬眼,直视面前的大男孩儿,依稀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后来接触下来,她知,别人眼中的萧珩并不是真正的萧珩,“你是认真的?” 萧珩怔了一下,薄唇勾出一道邪魅的笑。 这一笑,好初次在楼梯里撞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一切已经在不言之中,简童已然明白,尽管她不想和她正面冲突,这是她灰暗世界里突然出现的一道光亮,如果可以的话,她绝不会愿意和他有所冲突。 但现在,冲突在所难免。 “萧珩,我不欠你的。”女人粗嘎的声音说道。 闻言,萧珩愤怒不已:“谁说你不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 “你欠我、欠我……”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欠他什么啊!为什么她刚刚那句话,让他无名地愤怒无名地暴躁! 恼羞成怒的男人,向来没有什么理智。 “萧珩,我不欠你的,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亏欠过的,是一个死人。”她举起手里手机:“我不知道这视频从哪儿来的,但是萧珩,你一定看过这个视频。”否则,刚才第一眼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他的表现太沉重太无所谓,就像是看过无数遍一样, “今天,这个视频,在我‘唯爱’内部传开了,每个内部员工都看过,而此时此刻,这个视频,估计已经散播得外界去了,明日……不,不用明日,今天,此刻,说不定,整个圈子里的人,都已经看到了。 萧珩,我明知道此时此刻,应该争分夺秒地去控制住局势的恶化,而我却用现在无比宝贵的时间,来见你……萧珩,这个视频,是你放出去的吧。”虽然不知道,这个视频是怎么来的,她也不想追究,为什么那一日的视频,会被人录下来。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女人脸上出现的那一抹失望的时候,萧珩心口陡然疼起来了,“你以为这视频是我拍的吗?呵,我不会这么无聊。” 他咬牙切齿,自己却不知道,此刻这句话,正是在极力地自证清白……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那么在意简童的失望呢。 简童伸手坚定地拉开萧珩紧紧拽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掌,望着萧珩:“都过去了。如果你认为,在今天之前,我欠你萧珩的一个事情真相,那在你放出这个视频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了。”她和他,都是明白人,所以她说,视频是他放出的,而他也没有反驳。诚然,视频不是他拍摄的,但……最后却是通过他的手放出的。 一抬头,那女人转身离开的太过潇洒……她又凭什么离开得那么潇洒! 倏然伸出手,狠狠抓住简童的手臂,用力拽向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上,须臾之间,狰狞如恶鬼,“简童!做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她说互不相欠,就互不相欠吗!她戏耍了自己,把自己当做傻子一样戏弄,她说不相欠,就要不相欠? 做梦! “就看看,是姓沈的能够满足你,还是我能够满足你!” 狠狠地拽住简童的手臂,他迫切地朝着那唇瓣吻上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别让我恨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别让我恨你 “啪!”清脆的耳光声,乍然响起! 她目无表情,“闹够了没有?” 清冷的声音,和萧珩从前认识的那个模样的简童,十分不一样。摸着发疼的左脸,俊美的脸上,渐渐浮起戾气,“闹?谁和你闹?”他冷笑,“玩儿,懂不懂?玩儿你,你懂了吧!” 说着,脸又凑上来。简童陡然伸手一推,冷冷望着他:“萧总,既然觉得我恶心,那你还要碰过来?那你不是犯贱? 再提醒萧总一个事实,我简童不管什么起家,我手里有完整的‘唯爱’,萧总,你呢?” 你萧珩手里又有什么! “即便我做了婊子,”她扬唇轻笑一声,实在是面前这个人真的彻彻底底惹恼了她!扬唇轻笑一声:“萧总,我就是做了婊子,陪你萧珩萧总睡过吗?” 她又真的欠过这个人什么东西呢?这个人却在她想要从深渊里爬上岸的时候,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这个人,可知道,一句话可杀人,一句话可救人。 “视频只有不到一分钟,萧总杀人连一分钟都不需要。”她说。 如果说她有错,那也只是隐瞒下她的过往。 可她的过往,就真的是她的过往吗? 他又知道些什么? “萧总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了。” 萧珩气血逆流,快气疯了,面目狰狞地抓住简童,“是,我没睡过你,姓沈的睡过吧,简童,你有‘唯爱’,还不是姓沈的给你出钱买下来的? 啧啧,就你这模样,还真看不出来,床上功夫了得啊。”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非要我说的难听,你才知道吗? 姓沈的不做亏本的买卖,你不把他伺候舒服了,他会白白出钱帮你? 一个婊子,你除了取悦男人,你简童难道还有其他能够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本事不成?”萧珩轻蔑的一眼: “反正婊子爱钱,有钱就可以上你嘛。你要钱,你说啊,我也有。” 简童气得浑身颤抖! 萧珩手里一边掏出钱包,摸出一叠钞票,往空中一撒,边愤怒地吼道:“要钱,拿去,”忽而想起一件事:“简童,”萧珩眼底一丝轻慢:“听说你为了钱什么都能够做,脱啊,就在我面前脱啊。” 简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成拳头。 忽然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就朝着萧珩的脸泼了过去。 “萧珩,你不懂我。”她缓缓说道。 但盛怒之中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却更加愤怒,除了愤怒,还有浓浓的嫉妒:“我不懂你,姓沈的就懂你了?你要记住,始终是你欺骗我在先!” “所以,这是你欠我的!”如蓄势待发的野兽,在简童错愕的目光下,他把她狠狠地压倒沙发上,动手撕扯她的衣服:“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的,你要还。你不是想要和我两不相欠吗? 好啊。 陪我睡一觉,只要你陪我睡一觉,从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怎么样?” 简童起初是愕然,而后震惊,心口依然有一丝痛楚蔓延开来,还没有等到她的大脑重新恢复理智。 耳畔陆续又传来萧珩的声音: “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的好姐妹,简童,我都没有嫌弃你这样的女人,怎么样?陪我睡一觉,你就还清欠我的了。” 她望着神色有些癫狂的男人,这张脸,记忆中都是温柔和阳光,这温柔和阳光,曾是自己眷恋得不想太早醒过来的依恋,她又仔细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心里叹息一声……从前的那个让她眷恋的温柔的大男孩儿,再也回不来了。 “你说,我骗了你,隐瞒了我的过去。”缓缓地,女人粗嘎的声音说道:“萧珩,我再说这最后一次,你听好。 我,简童,从未动过害夏薇茗的心思,更没有策划设计夏薇茗,她的死,如果一定要说跟我有关的话,用华夏古文明的一句话形容她的死,那么,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再适合她不过。” 她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就是真相。你说我欠你一个真相,那么现在,我把真相告诉你了,我不欠你的了。” 说完,简童伸手去推萧珩,但萧珩只看到了她的拒绝,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生嫉妒,又怎么会把简童的话听进去,更别说,去听出简童这话里的更深一层的意思了。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这女人拒绝了自己,这女人又一次地拒绝了自己!他曾那么珍惜她,曾将她当成宝,但她却肯让姓沈的碰,却不让自己碰! “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撇清你自己,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姓沈的能够碰你,我为什么不能!”狠狠喝道,埋头就去吻身下女人。 “萧珩!放手!” “你做梦!” 他的吻粗鲁蛮横,简童不停闪躲,萧珩伸手捉住她的双手,困在她的头顶上,动弹不得,他压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姓沈的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别让我恨你。” 望着身下女人决然的眼神,萧珩心口剧烈地一痛……前所未有的痛,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然,就趁着他恍然的这短暂的时刻,简童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推开了他,手脚并用的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却依然张皇失措,顾不上腿脚不便,大步地迈开步伐,转角处,“砰”撞进了一道人墙。 来不及说什么,腰上紧紧箍住一只铁臂,这人身上熟悉的青草味弥漫鼻间,陡然一抬头,撞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 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她不语。 男人铁臂箍住她的腰身,紧紧地,紧紧地……双颊咬肌不断地努动,鹰隼的眸子,死死落在她的脸上,犀利无比,锁住她的唇瓣。 一只手掌忽然抬起,修长手掌撅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殷红凌乱的唇瓣上摩挲了又摩挲,他的周围,散发着冰冷的怒意。 前面一点声响,沈修瑾陡然瞭起眼皮,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双眸倏然眯了眯,冷眸似一把把冰刃,朝着前面那人射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这世界只剩她和他纠缠到底 第一百五十二章这世界只剩她和他纠缠到底 “你干的?”幽冷的声音,从沈修瑾的薄唇里溢出,冷的就像是冰窖里的冰块。 萧珩看沈修瑾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挑衅地一抬下巴:“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沈修瑾极度危险地一眼,扫向萧珩,绷紧的俊美容颜,突然牵动唇角,牵动出一丝笑容,简童只觉得一个柔韧的力道,把自己推开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抬眼,心都快停跳了! “我能拿你怎么样?”沈修瑾轻哼一声,硕长身躯冲向萧珩,轻蔑一笑,举拳就砸了上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拳风迎面而来,萧珩面色陡变,没有避其锋芒,同样举拳迎上去……砰! 两拳相砸,萧珩被逼退两步,堪堪站稳,眸光几番变化,似对沈修瑾十分忌惮,虎口被震得发麻,萧珩心中微恼,咬牙讥讽: “你打啊,我碰都碰过了,”桃花眼掠过不远处的简童,眸底一丝阴冷,幽光一闪即逝:“别说她的嘴了,她的全身上下我都碰过,刚刚就在包厢里,我和她又云雨了一番。 姓沈的,你打我有用吗?你的女人,我上也上过了,照理而言,让你打一顿,也不亏。” 在萧珩口不择言的时候,简童脸上的血色褪尽,死死咬住牙根,垂在身侧的拳头,不停地抖动! 简童此刻的呼吸都乱了。 惨白着小脸,眼底闪过一丝微痛……萧珩,为什么要捏造,和诬陷她! 萧珩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渐渐冰冷下去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姓沈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彻底拥有! 痛快之时,眼角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女人,在触及那女人惨白失血的脸上,看着他,失望的眼神的时候,萧珩心里突如其来的刺痛,心一横,继而冷笑: “干嘛这么看着我?和你玩儿玩儿啊,玩儿玩儿,懂不懂?还当真了? 你以为我堂堂萧家大少,会看得上你这样的残花败柳? 啧啧,也真是廉价,睡个婊子还要花钱,睡你连钱都不用给。不过啊,廉价没好货咯,现在想想,真他娘的恶心反胃想吐……” “砰!” 伴随着一声,沈修瑾杀意腾腾的声音,豁然响起:“萧珩,你又是什么个东西!你自己也不找个镜子看看清楚!还有一点。 简童不会让你碰!别说在刚刚之前,就是穷尽你这一生,你都没有机会和她有进一步的关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姓沈的,你未免太自以为是,她就是个花钱就能够张开大腿的女人!你还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妇? 这一点,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你凭什么说一个婊子,我萧珩这辈子都睡不到?” 正是被自己的假想敌一语中的,所以才更加的气怒,正是因为沈修瑾说中了事实,他堂堂的萧大少,追了许久的女人,最亲密的接触,只是吻过了,正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才更加不甘心。 愤怒地冲着沈修瑾吼道:“一个婊子!一个花钱就能够办事儿的婊子而已!她就是个婊子而已啊!”凭什么他萧珩有的是钱,却碰不到? 简童全身的血液逆流,踉跄着差点摔倒,只能够背靠着墙,对萧珩,她可曾有过男女之情,恐怕是没有的。 没有爱过,但那双手,曾牵着她从风雨里走过,从人潮川流中穿过,那张嘴,也曾吐露过最温柔的的情话……假的!都是假的! 那个人,也曾温柔过啊! 就因为道听途说地听说了她的过去,听说了她的过去是一个卑鄙的心狠手辣的女人,就因为她坐过牢,就因为她在他的眼前卑微地弯下去的膝盖,曾温柔的人,就变了? 她扶着墙壁,蹒跚向前走去,惨白的脸色,萧珩心底越发地弥漫着自己无法解释的疼痛,陌生的,难言的……无法启齿的! 沈修瑾狠狠捏住了拳头,不想她和姓萧的王八蛋有所接触,但却在抬脚走向她的那一刻,陡然停住,她必须,自己成长。 简童蹒跚走到萧珩的面前:“我从不后悔认识你,我眼里的萧珩,温柔阳光,他曾是我灰暗人生里露出来的光。 而不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一个浑身充满了愤世嫉俗,满脸的狰狞丑陋……萧珩,假如你认为,我是个婊子,人人可以轻贱的婊子,请你不要为了一个谁都可以轻贱的一个卑贱无耻的婊子,让自己变成一个丑陋的模样。 我感恩,并铭记,最美好一刻的你。” 简童缓慢地说完这段话,坚定地转身,朝着沈修瑾走过去,她望着面前的沈修瑾,望着这个男人……眼底露出的是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来吧,纠缠吧,不死不休吧,这辈子从她爱上这个男人开始,结局已经注定——只剩下无尽的纠缠不清和不死不休的绝望! 然而,她却天真地想要逃……以为出了那个牢狱之后,便可以得到自由,那么,心牢呢? 她和沈修瑾的恩怨情仇,任何人都不应该参与进来,任何人都参与不进来! 萧珩,不该参与进来的人,也参与不进来……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贪恋那点温暖,她就该将她让人不耻的过往,说与这个大男孩听。 “沈总,我们去‘唯爱’吧。” 一只健臂缠住她的肩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简童头脑有些晕乎乎,醒悟时,早已在男人的臂弯中横抱住,她垂头,没做挣扎,任由他横抱着自己,走出去。 萧珩手脚发麻地站在原地,等到这里再也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突然腿脚一软,踉跄着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有着背后墙壁的支撑,才没有摔下去。 她什么意思? 她想做好人? 他那么骂了她,羞辱了她,侮辱了她,她为什么不骂回来?她应该揭斯底里地指着他的鼻子诅咒他! 她为什么不诅咒他,为什么不骂他,为什么……不恨他? 我从不后悔认识你,我眼里的萧珩,温柔阳光,他曾是我灰暗人生里露出来的光……她说,他是她的光! 哈哈哈哈……“我是她的光……我是她的光……她的光!哈哈哈哈……”眼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溢出来了,萧珩掌心搓揉眼睛,又笑又哽咽:“我是她的光啊……哈哈哈哈哈……” “谁要你装好人!谁要啊!一个婊子而已啊,你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做个婊子就好了,你恨我就好了,你骂我啊,诅咒我啊……谁要你做好人!谁要你的感恩!谁要……做你的光!哈哈哈哈……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要你调查三年前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要你调查三年前的事情 沈修瑾一路抱着简童,硕长的身躯,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寂寞聊赖。 将她安置进了副驾驶座上,沈二跑了过来,要替沈修瑾充当司机,后者骨节分明的手掌摆了摆,一句话没有说,沈二顿足住,退到一边去了。 而男人修长的身躯绕过了车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抬脚,坐了进去。 背靠在了座椅上,他长久的逗留,车子,依然停留在原地,许久,才握住了方向盘,车发动引擎,油门踩下,一瞬间,车子轰鸣声轰轰响彻,在这轰鸣声响起的时候,沈修瑾削薄的唇瓣张合说了一句话,被那轰鸣声遮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声“简童”。 简童扭头不解:“你说什么?”轰鸣声太大,而男人低沉的声音,却几乎淹没。 沈修瑾唇角微微牵动一丝:“我说,我送你去‘唯爱’。” 简童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便又朝着窗外看去。 而驾驶座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更加捏紧了方向盘,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他说的是:简童,我嫉妒了。 是的,他嫉妒萧珩! 嫉妒的快要发疯! 这个女人曾视萧珩为光……可曾占据这女人心中最重要位置的是自己。 这个女人却对萧珩付诸了温柔……如果她对萧珩不够温柔的话,为什么今时今日却要将萧珩从那无望之中拔出来? 她最后走向了自己……可沈修瑾一点都不开心。 他开心不起来……今时今日的女人,走向自己,已然与情爱无关。 当真……他沈修瑾,在这个女人的生命之中,已经成了一个抹不去却又厌恶至极的存在? 不信,也不接受。 他相信的是,能够叫她爱上一次,就能爱上他第二次…… 抵达目的地,简童下车,一回头,沈修瑾也跟着下了车。 “我一个人可以。” 她委婉拒绝他的陪同。 “我跟着。” “……” 一路无言,进到唯爱,当下,场面静悄悄,在这些惊愕的目光下,简童挺直了腰背,走进了电梯。 “薇薇安,召集临时高管会议。” 薇薇安在接到简童的电话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更没有想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简童会这么快重新地站在人前,重新地调整好了自己,回到了唯爱这个战场上。 愣了一秒,薇薇安反应迅速:“是,简总。” 薇薇安的脸上,重新扬起了信心,诚然,那个视频,给她和其他几个人的打击,是巨大的,那样的简童,何止一个卑微可以形容,简直已经……毫无尊严。 都是跟在简童背后做事的人,何曾见过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有过如此低贱的时候? 自然,一时无法接受。 更别说,他们是简童的亲信,简童逃走了,老大都逃走了,他们这些人,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唯爱里的势力纷杂,老派势力和他们,势必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必须分出个强弱来。 简童逃了,他们要背负的东西就更多了。 失望,甚至已经有人出现了后悔……被人抓住把柄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老大不战而亡,自己逃了!他们的处境一度比之前更加的尴尬。 薇薇安顶着压力,期盼着曾经强大的女人,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重新地站起来,回到这个战场上,那时候,哪怕输,他们也认。 至少,他们的老大不是懦夫和逃兵! 但薇薇安没有想到,她的老大,那个女人会以如此快速的速度重新回到这个战场上。 在亲眼见到简童的这一刻,薇薇安心潮澎湃:“老大,我们都准备好了!” 薇薇安甚至因为激动,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眼睛里只看得到简童,却把简童身边,那个走到哪里都是聚光体的沈修瑾给忽视个彻底。 简童点点头,笔直朝着会议室走去。 一推开门,眸子飞快环视一圈,会议桌上,没有坐满,唯爱有多少高管,她自然心中有数,有多少人没来,谁没来,她自然一眼看去,便能知道一二。 不动声色地走向最前面的座位,“薇薇安,时间到了吗?” “还有一分钟。” 简童点点头。 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会议室里下面的其他人,看她如此,不明所以,相互对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和茫然。 约莫一分钟,倏然,那会议桌正中央的那个女人,睁开了眼,抬眼扫向薇薇安,薇薇安心领神会,举起手腕看一眼手表,朝简童点头示意:“时间到。” “抱歉,今天临时召开高管会议,”她眼里没有温度,扫一圈众人:“今天到场的人,过去做过什么,心里有过什么小九九,我既往不咎,”说到此,看向薇薇安:“现在通知人事部,今天所有没有到场,并没有提前请假的高管,一律开除。” 她说的是“开除”,而不是“解聘”,这两者看似一样,实则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越是大公司越是如此。 薇薇安都愣住了,但看简童面无表情毫无犹豫,心中一凸:“是,简总。” 她一开始就是下马威,果然会议室里来的人,态度端正许多,不敢再放肆,就算有所微词的人,在看到简童身后的男人的时候,也都乖乖闭上嘴。 “相信你们都看过那个视频,提醒一下大家,无论你们喜不喜欢我,又怎么看待我,‘唯爱’姓简,简童的简。所以,不论愿不愿意,除非你不在唯爱做事,否则,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对我有什么看法,全部都给我憋在肚子里。好好做事。” 此刻的简童,隐露锋芒,锐利的眼神,扫过这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丝毫不退让。 她绷直的背部,早已经汗湿,如果不是坐在靠椅上,也许早就脚软,但此刻,不能退让的时候,她简童就不能够矫情,就必须要雷厉风行,占据优势。 沈修瑾狭长黑眸里露出了自豪,心跳加快……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人,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那么地想念当年那女人的风采! 他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这铿锵雷厉的人儿心跳加快! …… 是夜 东皇苏梦的办公室,苏梦刚刚报告完事情,门就被敲响。 “进来。” 沈一推门而入,“boss,您找我?” “我要你调查三年前那件事情是否有隐情。” “三年前……薇茗小姐的事情?”沈一惊呼,不敢置信:“那件事情不是已经有了定论吗?”还要查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若她无辜该如何 第一百五十四章若她无辜该如何 “我要怎么做,什么时候,居然还要你的同意了?嗯?” 沈一一个哆嗦,额头沁出冷汗:“我……boss,属下只是觉得,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再说,薇茗小姐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还有短信,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属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浪费时间而已。” 沈修瑾冷眼深沉,鹰隼的眸子陡然便冷却下来,盯在沈一的脸上:“你好像,并不希望我查当年的事情?” “唰”的一下,沈一面色惨白,不做多想,膝盖重重就砸在了地面上:“boss明鉴,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觉得,boss……boss您现在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简小姐对您有情有义,可是boss现在因为简小姐变得心软了,老太爷再三吩咐过属下啊,身为沈家的掌舵,boss您不该和凡夫俗子一样心软,那会使您变得软弱,变得有缺点,沈家的敌人太多,boss您身负重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变得……” “够了!”沈修瑾冷喝豁然站起,冷眼垂扫跪地不起的沈一,眼底寒意似能够结冰! “你可还记得,沈家每一任家主身边的亲近,都是怎么选出来的?”幽冷的眼,盯着沈一:“我七岁选人,十人之中,第一个选了你,所以你叫沈一。自从你叫沈一的那一刻开始,你所要效忠和听命的主子,只有我一人。 我的决定你听从,我的命令你执行,这就是从你呆在我的身边,从你名叫沈一那一刻开始,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听话,听我的话。” 沈一额头汗淋淋,boss很少会与他们这些人说这些话,以至于自己几乎发了大忌,此刻心里慌张,沈一刚毅的面容上,惨白如鬼,“砰”!脑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一旁的苏梦同样紧张地绷紧了肩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想要求情,但却不敢多事。 再者,沈一却是犯了大忌。 一奴不事二主! 即便另一个人是boss的亲祖父,一样不能够逾越分寸! 沈修瑾幽冷的视线落在沈一的身上,终究有些动容,摆摆手:“罢了,你将功赎罪吧,去查一查三年前的事情,是否有隐情。” 沈一再三感恩,走出苏梦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刚毅的面容上,却浮现复杂之色……boss放过了他,身上有了一丝的人情味儿,但……沈一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高兴! boss的身上多了人情味儿,boss身系整个身家,却多了凡夫俗子才有的人情味儿……换做以前,boss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饶恕他? 在沈一看来,boss身上多了人情味儿,意味着玻璃出现了裂痕,完美的沈家掌舵人出现了破绽。 办公室里,苏梦还在,“有一件事……沈总,我一直不明白。” “你问。” “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为什么沈总您之前不查,现在却想着查一查?” 沈修瑾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身前办公桌上,闻言拇指微微动了一下……为什么三年前的事情,现在突然萌发出要查一查的想法? 因为萧珩,因为在萧珩的面前,那个在他沈修瑾眼中的杀人犯,为了一己私欲算计和谋害自己好友的女人,却在萧珩百般羞辱破口大骂之后,走到萧珩的面前,离去之前,也要抚平萧珩的戾气。 不禁自问,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己私利杀人吗? 苏梦美目微冷,“她出狱也快一年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您却不查?” “小童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强调过,她的冤枉,三年前您不想查,三年里,您也不想查,那为什么,她出狱快一年了,您也可以查,您却一直一直没有查,直到今日,才想着查一查?” 这是什么道理! “沈总,您从前不查,是您不在意,那现在您突然查这件事,又说明什么?您向来冷静淡漠,您会查,说明您已经察觉这件事有破绽、 然而,杀人不是小事,您要察觉这件事有破绽,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才察觉的,您察觉出破绽,定然是至少两三月之久了。” 苏梦紧紧握住拳头,起初,她没有想要说这么多的话,却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个傻子所吃的苦头。 “沈总,”苏梦激动得有些不正常,仿佛不是为了简童讨回公道,而是为了她自己,“您既然早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到今天才调查!您可知道,一个女人,背负着这些万恶的罪名,多一秒都会让她的身心更加疲惫,多一秒都会改变许多许多许多的事情吗!” 苏梦质问沈修瑾,声音越来越高,高到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和舒畅! 把那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还有愤怒和无奈,所有的一切疑问和怪责,全部指责了出去! 释放了一切! 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就仿佛和多年前的那个人的脸,重叠了一般! 但当激动褪去,面前的这张脸的轮廓更加清晰起来,“唰”的一下子,苏梦面上血色褪去,“沈总,我、我、我……对不起!您责罚我,我认罚!” 靠椅上的男人没有说话,硕长的身躯,毫无预警地站了起来,“你说的很好。”男人面无表情地朝着大门,迈步离去。 苏梦说的没有错,他是早就察觉到这件事情也许有隐情,为什么不查? 问得好! 为什么不查? 从前是不屑去查,因为不在意。何况种种证据摆在那里,他也懒得再去查探。于他而言,夏薇茗活着的时候,是他沈修瑾考虑要娶的女人。死了,也就连这一层关系都没有了,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不重要了。 至于简童,那时不曾在意。 别说是三年冤狱,就是冤死三年,与他何干? 后来是……后来是什么来着? 男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敢查啊……”轻叹一声,走出了东皇,仰头望了望黑乎乎的夜空,连一个星子都没有。 为什么现在又要查? 为什么?……因为那女人面对萧珩时都能够初心不改,就那一句“请你不要为了一个谁都可以轻贱的一个卑贱无耻的婊子,让自己变成一个丑陋的模样”,这样的她,他还怎么能够放任她被世人轻视辱骂!? 可若是查出来的真相…… 若她无辜,他该如何面对她?拿什么去赎罪? 第一百五十五章脏太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脏太脏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家大宅里的一间屋子,沈一正在里面翻箱倒柜,夏管家手里托着托盘,站在门口,冷眼看了沈一一会儿,出声叫停。 突如其来的声音,沈一微惊,下一秒扭头看了过去:“啊~是你啊。” 夏管家灰眉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视线寸寸下移,落在了沈一手上的本子上:“你手上拿着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不就是薇茗小姐的班级通讯录吗?” “你那个做什么?” “当然是……”沈一正要解释,另一道声音叫住他:“沈一,快点啊,兄弟们等你有事儿。”一抬头,沈二正朝着他和夏管家走过来。 沈一又不傻,兄弟们又没有和他约定,哪儿来的什么事儿?那就是沈二故意打断了他和夏管家……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哦,”应了一声:“夏管家,我还有事儿忙,回聊。” 夏管家几十年如一日,刻板严肃的老脸上,显现出了思虑之色,昏黄的眼珠动了动:“薇茗的班级通讯录……他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心里存了疑虑,夏管家转身大步走,不是去追沈一的身影问清楚,而是往庄园里属于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 走进自己的卧室,反手就把门锁住,眉心紧紧锁紧,思索片刻,立刻就拿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很久没有拨打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懒散的一声调侃:“哟,我说是谁的电话,夏管家您老有何贵干?”分明,电话那头的那道声音的主人,对这个夏管家,有一丝轻视。 夏管家眉心紧锁,也不在乎电话那头人的调侃和话里显露出来的轻视,匆匆开口:“刚刚沈一进了杂物间,拿走了薇茗的班级通讯录,太不对劲了,你得帮帮忙,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夏老头啊,你心知肚明,沈一是他的人,沈一一个保镖,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找当年的班级通讯录,会致使沈一这么做的唯一可能,就是他的主子吩咐了他什么新的任务。” 此间,夏管家的老脸上已经浮现了难以压制的怒气,对着电话那头那人压抑地怒吼:“薇茗已经死了!” 薇茗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了! 那还要翻出当年的班级通讯录做什么! “行了,夏老头,我帮你跟过去看看,你家的主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正说着,那头的人突然的轻笑起来:“不过我说,夏老头,你这算不算背主?” 哪有做家奴的背后跟踪调查起自己的主子? 夏管家老脸一黑,粗声粗气哼唧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告诉你,陆明初,谁都不比谁干净,屁股后面都沾着驴粪蛋子。你是目的不纯,而我,只是为了我那个可怜早逝的女儿。” 陆明初在电话的那一头无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但眼底深处,分明是对夏管家的轻蔑和鄙视……说的好听,为了自己可怜早逝的女儿。背后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比他那个宝贝女儿遭的罪更加恐怖骇人十倍百倍? 不过,这事情不归他管。 天下可怜人多了是了,难道他还同情心泛滥的一个一个去援手帮助? 要怪也只能够怪那个姓简的倒霉催的,怎么就认识了夏薇茗这个蛇蝎毒妇! “夏老头,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有好处的我做,没好处的我不会说。” 夏管家眯了眯眼,得到了陆明初的口头保证,心下微安,但却还要特意再煽情一把:“你体谅体谅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心情。明初,你应该更能够体谅我痛失爱女的心情,丢掉自己很重要的人和东西,那种心情…… 明初,你本不该姓陆,你本该光芒四射耀眼……” “闭嘴!”电话那头,陆明初咬牙切齿:“夏老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一个沈家养的狗,能够对我指手画脚吗! 我姓什么,关你屁事! 我姓什么,我都光芒四射!跟我姓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砰”! 陆明初手里的手机,重重地扣在办公桌上,眼底一片阴翳! 那张脸,怎么看,都有些熟悉,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倒扣的相框,陆明初扶起相框,相框里的照片,赫然入目! “沈修瑾!”他咬牙切齿,眼底的怨恨,似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咚”的一声重响,拳头砸在金丝楠木的办公桌上,阴冷的气息节节攀升,从后槽牙里硬要挤出三个字:“等着瞧!” 倏然站起身,他身量极高,竟逼沈修瑾身高,揣起桌上的车钥匙,风驰电掣出了门。 …… 另一边,沈一和沈二并排走:“你刚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一问沈二,但实则却并不是真的在问,沈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沈一真的问的是:你沈二刚才为什么会阻拦我告诉夏管家真相。 “大哥,”沈二顿住了脚步,干脆直面面对沈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既然boss让你查的事情,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情,那么定然牵扯到了夏薇茗,夏管家是夏薇茗的父亲,难逃关系。 刚刚……刚刚要不是我突然打断了你的话,大哥,”沈二刚毅的脸上,越发严肃,盯着面前的沈一:“你刚刚,是想将错就错,把boss的意思,顺道就不动声色地告诉了夏管家吧?” 沈一面色骤变,色厉内荏,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把boss要再查三年前案子的事情故意告诉夏管家!” 话刚落地,沈一色厉内荏的脸上,急色的神情顿时大变!“唰”的一下子,血色从脸上抽尽!……他不敢对视沈二的眼,沈二正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一“咔擦”一声咬紧牙根……“你套我话?” “大哥,你如果真的是因为疏忽,没有理清楚夏管家和这件事的冲突关系,而说漏了嘴的话,我又怎么能够一句话套出你的真话来? 你自己刚刚说什么?说你怎么会把boss要再查三年前案子的事情故意告诉夏管家?……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让夏管家知情啊? 大哥,我知道当年薇茗小姐过世,你心里也难受……但是大哥!薇茗小姐就算活着,你和她也不可能!” 沈一面色惨白:“住嘴!我从来就没有觊觎过薇茗小姐!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大哥你说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简小姐?” 沈一面露狰狞:“我不过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害人性命歹毒成性,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够了!大哥!boss让你去查当年的事情,说明boss认为当年的事情有隐情……你现在给简小姐定罪,是不是太说不过去?”沈二有些悲痛地望着沈一: “大哥,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漏嘴。但你必须放下偏见,认认真真地查一查当年的事情。” 沈一深深望了沈二一眼:“我没这么下作!boss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会如实去做!至于能够查到多少,我不知道。 时隔三年,当年的事情不好查,那几个小混混不见踪迹,知情的人也就只有简童那女人了。唯一能够下手的地方,也许当年薇茗小姐的同班同学能够知道一些。” …… 沈一按照班级通讯录,一个个打电话约见面。 一家咖啡馆里,三四个女孩子坐在一张咖啡桌上,同桌的还有一个西装男子,这男子就是沈一。 “你们再想想,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夏薇茗可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四个女孩子一脸的愁眉不展:“没有,真的不记得了。” 他们的桌子靠窗户,是个半开间的小包厢,殊不知,包厢的隔间里,坐着一个长腿长手的男子,优雅地把玩手里的咖啡杯,却漫不经心地听着隔壁间的对话。 沈一抿着嘴唇,站起身:“这样吧,你们回去再仔细回忆一下,如果想到什么的话,给这只手机号码打电话。”几张名片推向了四个女孩儿:“我先走了,账单我已经结了,几位慢用。” 沈一从隔间的入口路过,却没有看到里面的人。 陆明初薄唇轻勾了勾,嘴角旋出几丝讽笑……沈修瑾,何必呢? 既知今日情动,何必当初狠绝毒辣? 陆明初何等人也?这也是个精明市侩的主儿,只需要听到始末,便能够猜出一堆的事情,就比如,通过沈一的所作所为,就能够猜出,沈修瑾对简童用情了。 “当初以为那个天使脸孔蛇蝎心肠的‘乖乖女’是你沈修瑾的软肋,却原来是我错了。”难怪了……难怪那个‘乖乖女’生前受辱而亡,姓沈的无动于衷。 “却原来是我搞错了。”轻嗤一声:“也好,也好。” 便拿出手机:“查到了,你家的主子怕是对你的杀女仇人动了真情了。” 话未说完,耳朵里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电话那头,夏管家的手一软,手机没拿稳,便摔在了地上,瞳孔放大,呼吸紊乱,嘴唇紫绀……好半晌,颤颤巍巍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手机:“沈一在查当年的事。” 夏管家这句话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反问句。 “嗤~”陆明初不免幸灾乐祸:“能不能查出当年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但既然要查当年的事情,免不了也要查一查这三年里的事情。夏老头,你得抓紧时间,擦干净了你那朵老菊花。” 说完,掐断电话。 三年里的事情,那也就是要查监狱里的猫腻了。 这里头……事情够脏! 夏管家匆匆忙忙换了衣裳往外走。 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争分夺秒! 而他此间凭借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对沈修瑾这几十年来如一日的照顾的情义,沈修瑾对自己的信任。 一旦信任被打破……夏管家不敢去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跟我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跟我走 幽暗的书房里,沈修瑾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报告,神情有些凝重。 “这,就是你调查出来的结果?”薄薄几张纸,却没有给那个女人翻案,甚至是更加坐实了那个女人当初的恶言恶行。 沈一点头:“boss,三年前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隐情。时隔三年,知晓真相的直接人,除了简小姐,再也没有其他人。 属下只能从当年薇茗小姐身边要好的同学调查起。 这文件上的三个人,都是薇茗小姐当年的同寝室的舍友,据她们回忆,三年前案发之前,薇茗小姐就特别开心,其中一个女同学,当时还调侃了薇茗小姐是要去见男朋友这么兴奋啊。 薇茗小姐当时说,简小姐晚上要带她去‘夜色’酒吧,长长见识。 这句话,当时可是同寝室的三个女孩子都听到的。” 言下之意是说,这事情有理有据,三个同寝室的女孩子一起听到的,总不可能是假的。 “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文件上面都有记载。”沈一说道,“boss,三年前的事情不可能有假。” 办公桌后,沈修瑾修长的食指曲起,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叩叩叩”的叩击桌面,目光落在那文件上,似在衡量什么。 “沈一,”突然,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去监狱里再去查一查。” “bo……是,boss。”沈一原本是想要反驳的,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 既然boss这么关心三年前的事情,这么关心那个女人的事情,那他就去查……就不信,那个女人是无辜的。 如果那个女人是无辜的,那岂不是侧面说明薇茗小姐有问题吗? 不,这不可能! 薇茗小姐人这么好,柔柔弱弱的,比起薇茗小姐,要有问题,也是那女人更有问题才对。 沈一转身出了书房,他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boss让查三年前的事情,又要查监狱里的事情,其实在boss的心中,也许已经认为薇茗小姐有问题吧。 等着吧,等着他把监狱里的事情一起查清楚了,把赤裸裸的事情真相,全部都摆在boss面前,boss就再也不能偏心那个女人了! 书房里 沈修瑾又把文件看了一遍,眉宇里藏着复杂。 在拿到这份调查报告,看到调查出来的结果的时候,他是既凝重,又必须承认,当时他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并没有冤枉她,他心中会舒坦一些。 可这样的舒坦,却不能够让他自私地忽略掉,这整件事情的违和之处。 沈一调查的结果没有错……但也许,这件事情,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呢? 沈二一直站在沈修瑾的身边,就像是一个隐形人。 但此刻…… “沈二,刚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那你,一定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是吗?”他鹰隼一般的眸子,坐落在沈二的脸上,后者听闻这话的时候,陡然眸子骤缩,好半晌,才无奈地点点头:是的,他看明白了。 也听明白面前这个帝王一般的男人,都他说的这句话里的意思——boss指的是,沈一从一开始就有私心,所以这份调查报告有问题。 “boss,沈一从小跟随您,他或许会有一些小私心,但断然在大是大非上,绝不会背叛您。” 话未说完,沈修瑾竖起手掌,阻止沈二继续说下去:“这份报告,他不会作假。但他会因为他一开始就看不清楚,而被有心人利用。 报告他不会作假,但这份报告的结果,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沈修瑾把报告往沈二面前一推: “听着,我要你做的,就是暗中再查三年前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必须保密,就连沈一都不可以说。” 私心里,他是希望,沈一没有被别人利用,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可靠,这样的话,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他就没有冤枉那女人……可是,那个女人用自己的品行告诉他——她做不出三年前那样歹毒的事情来! 三年前他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枉顾真相。 而今,对于她,却再难回到从前那样无所谓的心态了…… 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从前不曾在意的那些细枝末节,不曾关注的那些微乎其微的疑点…… 想要查,必须查,她的脊梁骨是他压弯的,他该给她一个交代。 沈二临危受命,却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修长手指摁下了接通键,男人的脸色,一瞬间,乌云密布。 如果刚刚还有一丝心怀愧疚,但此时,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黑云压顶一般阴沉沉! 唰啦! 倏然站起,修长身躯,凝结出一股爆发力! “boss?发生什么事情了?”沈二神色也是一变,这样的沈修瑾,鲜少见过! “没想到那个女人从没有打消过,从我身边逃跑的心思!” 男人咬牙切齿,似每个字都从后牙槽里狠狠地蹦出来! 俊美森然的面庞上,寒霜遍布! 即使沈二这样跟随在他身边时长已久的大男人,也止不住狠狠打了个颤! 在听到沈修瑾的话时,沈二心里重重的“咯噔”一声!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身前人,已经旋风一般,呼啸而出。 沈二连忙跟随出去,他必须用跑的,才能够勉强追上前面那道雷厉风行的硕长身影! “boss,喜怒,也许是误会!”沈二追上去,看沈修瑾此刻神色,仿佛要杀人一般……他在沈修瑾身边,是亲眼看到过沈修瑾对简童的情义的,要是boss一旦情绪激动,沈二真怕沈修瑾因此做出后悔的事情来! 若是那样,可如何是好! 沈修瑾雷霆出击,根本就不搭理沈二。 径自拉开车门上车,一系列动作如云流水,车子飞驰而出,沈二来不及上车,只能够立刻绕到另一辆车子旁,拉开车门,坐上去,飞快追上前面的车。 但前面那辆车,却飞驰而出,速度快得跟赛车手差不多了,沈二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的boss在高架上,上演着飞车惊魂的一幕又一幕。 他也只能够勉强的跟着前面的车,却是万般也追不上去。 只能远远的辍在后面! 车子下高架,往左开,突然一阵急刹车,破空响起! 刺啦~ 沈二好不容易追上来,一抬头,却诧异住……派出所? 来这里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沈二快速下车,追了进去。 …… “小姐,你收好,这是你的新身份证。” “谢……”谢…… 话未完,一只手突如其来的抢走了服务窗口人员手中的身份证。 “你拿错了,这是我的身……”简童转过头去,瞬间,僵化,惨白的唇瓣哆嗦起来:“你,你怎么,来,来了?” “你想要从我身边逃跑?”男人森然的面容上,冷意弥漫,不答反问。 “没,没有……” “没有?”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晃了晃手中的身份证:“那这是什么?你解释解释?”她的身份证,早就被他收起来了,而这女人,却跑过来办理了新的身份证……这一切的一切,除了说明,她要从他身边逃走,还能够说明什么? “我……”她能够说什么?沈修瑾不是傻子! “简童,你真是厉害啊,这么长时间,乖巧地呆在我的身边,麻痹我的神经,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着我放松警惕,对你没有戒心了,你就跑来办理新身份证?呵~” 简童死死咬住下嘴唇……还是,失败了吗? “你把身份证给我。”她惨白着脸:“沈修瑾,你把我的身份证给我!” “呵呵~” “你再不给我,我就报警,正好,现在就在这里,沈修瑾,你给不给!” 男人心里冒火,满脑子全部都是“这该死的女人要从他身边逃跑”,这个念头,恨不得快要把他的理智全部都烧光了! 而此刻,女人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报警?”唇角上翘,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啊,你报。” 简童一急,就在办事大厅里大叫:“警察!警察!我要报警,你看到的吧,这个人抢走我的身份证,不还给我。” “先生,你这……”窗口的公务人员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男人长臂一勾,就把简童拽到自己的怀里:“她是我内人,小两口吵架,家务事,你们也要管?” “额……” “谁是他内人,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简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这里的人,都认定了她和身边的男人是一对小两口。 她说不认识,那怎么一开始能够叫出这男的名字的? “小姐,你们小两口要吵架,回家吵,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 “我真的不是!” 突然,男人半弯下腰,脑袋靠着她的肩膀,无比危险地说道:“简童,你真的当这里没人认识我吗?就算是这个小公务员不认识我,那比她官儿大的呢?” 刹那之间! 她全部都听明白了! 这里有人认识这个男人的! 但是却没有站出来阻拦……分明,是不愿意得罪他! 一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简童嘴里发苦。 沈修瑾陡然站直了身子,一手狠拽住她的手臂,低沉的声音森然无比:“跟我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这爱来的太迟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这爱来的太迟了 他拽着她出了办公大厅,拽着她往车子那边疾驰。 “松手,松手!你弄疼我了!”女人一手扶着后腰,一手努力地想要脱离男人的铁钳。 男人没有理会她,将她狠狠塞进了后车座里,自己也钻了进去,沈二立刻意会地小跑上去,坐进驾驶座。 前座和后座之间升起一块隔板,“嗡~”的隔板上升的机械音,听在简童的耳朵里,心一阵慌乱。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还是已经在车子上了,沈修瑾放松了对她的控制,她慌了铺上正在上升中的隔板:“沈二,沈二,你把隔板放下来,你升隔板做什么,你快放下来……” 沈二一脸的为难,扭头看了一眼瞳孔都紧张得收缩的女人,那张脸上,死白死白,看得人都为之心软。但……沈二狠了狠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后车座上,浑身散发着暗黑气息的男人:“咳咳……简小姐,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言下之意是:你求错人了。 “简小姐,你赶快坐好吧,隔板会夹伤……” 话未尽,沈二就看到一只手将她拽回去,而隔板,几秒后完全隔绝了前后座的空间。 简童瑟缩着,心里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 是真的怕了,怕他怕极了。 “为什么瞒着我,补办身份证?”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在车厢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很是悦耳动听,但是听在简童的耳朵里,如同面对撒旦的问询。 一个不小心,就会答错话。 “我……我没有身份证,很不方便。沈总也,也知道我现在很多事情都需要用到身份证。”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知道,她的谎话说的有多么的拙劣。 额头上,渐渐地沁出来冷汗,紧张到忘记了所有。 “我要听实话。” “实,实话……这就是实话……”紧张到差一点咬了舌头。直到此刻,她依然企图能够蒙蔽过去。 “一。”幽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简童猛地一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男人俊美的容颜。 她唇瓣惨白,翕动了翕动:“我没骗你……” “二。” “是真的……” 下一瞬间,她企图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他的脸上,阴冷刺骨的那道视线,直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我真的……” 幽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辩解声:“你再说一句‘真的’试试。”漆黑的眸子寒霜带雪:“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简童。” 这冰冷的注视下,她无处可逃! 可是,他又凭什么用这种“你做了错事”的眼神看她? 她做错事情了吗? 她做错什么了? “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身份证。”沉默中,她缓缓开口,粗嘎的声音,也很好的掩藏住声音里的哽咽。垂下头,闭上眼,逼退眼底酸涩嘴里苦楚……沈修瑾,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身份证,拿回一个我依然活在这世界上的证明。 你有经历过吗? 当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身份证能够证明你是谁的时候,那种可悲?可当这个唯一能够证明你是谁的一张卡也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时候,不是可悲,而是没有安全感。 对,她承认,她补办身份证是别有所图。 可这是她的身份证啊! 全世界的公民都有的基本权力……她要的就是这个而已! 很贪心吗? 做错了吗? 一道大力突然将她扯了过去,撞进了那男人的怀里,下一秒,下颚一阵钝痛,便被迫地高高仰起下巴,不及反应,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唇瓣上的火热触感,提醒着她,正在发生什么。 “唔!” 挣扎,无用。 反抗,无用。 撕扯,被那只铁钳狠狠地制住。 那就张嘴,狠狠咬下去,叫他尝一尝舌尖被撕裂的痛。 可他没痛,她的下颚却传来“嘎达”一声响,伴随这一声骨头的脆响,下巴传来的疼痛,几乎不下于当初后腰的那一刀! 嗬……嗬……嗬……大口大口喘息,那疼,入了骨,四肢百骸都在痛……她便睁着一双眼,亲眼看到这人无比情深的吻着自己……心口渐渐入了凉意,血液也要为之冻结……他怎么能够做到的? 一边卸掉了她的下巴,一边如此深情的亲吻? 那张俊美的容颜,紧闭的狭长凤眼,黑浓的剑眉轻轻的敛着……那么专注地亲吻着自己……简童就这么睁着双眼,看着面前这张专注亲吻着自己的容颜,眼眶里缓缓地滑下两行晶莹。 对了,这人,向来霸道,何曾接受拒绝?……她怎么就把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忘记到脑后了? 简童,你真傻。 好了吧,吃苦头了吧。 可他怎么能够做到一边伤害着她,一边却如此专注地亲吻着她? 他怎么做到的!? 下巴被卸掉,她便更成了一个玩偶,任由他的主宰。 湿润火热的唇瓣贴合着,辗转着,却因下巴兜不住口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滴落……这哪里是情深不寿的亲吻? 这根本是一场身心地折磨! 泪水滑进了唇腔中,她尝到了眼泪的咸味,她尝到了,就是他尝到了,可这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流下一滴眼泪……再一次地,阔别三年之后,这个男人再一次地教会了她——于他而言,她的眼泪一文不值! 这吻,于简童而言,是一场身心的折磨。 于沈修瑾而言,何尝不是一场内心的磋磨? 早在知晓她补办身份证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瞒着他补办身份证,她想要做什么? 目的不言而喻! 但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对不起,简童,我……爱上了你。 对不起……已经无法给你自由了。 对不起……弄痛了你,但如果弄痛了你能够让你记住这痛,能够让你“害怕,如果“害怕”和“恐惧”能够让你不敢再升起离开我身边的想法了,那你就“怕”我吧……对不起,晚了,一切都晚了,再也无法放开手了! 车子稳稳地停下的时候,他的手把她的下巴重新推了上去,“嘎嘣”又是一声,他的手法很娴熟,但于简童而言,再也不想承受这第二次的痛。 “嘘~别说话,会痛。”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要你乖,不再想着逃走。简童……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我吗?只要你乖,我这辈子就守着你过,好不好?” 似有一阵冷风吹过,男人怀中的女人,哆嗦着颤抖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脖颈上,鸡皮疙瘩起了来。 清澈的眼底,涌出了深深的恐惧……及时地狠狠咬住那瓣惨白的下唇,才将喉咙里差一点溢出来的恐惧的尖叫声堵住。 但她却控制不住由内心升腾而起的寒意,在男人的怀里恐惧颤抖得如同筛糠! 这一天,在沈修瑾发现她想要逃跑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怀中的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意识到再也无法离开无法放手的时候……这个对于感情,笨的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男人,用最傻最错误的方式,留住怀中的女人。便注定将来,他要承受的撕心裂肺。 第一百五十八章对不起我爱你绝不放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对不起我爱你绝不放手 只要乖,就不会再痛了,听起来多么简单的事情啊……她有什么理由不去这么做? “‘唯爱’你不用去了。” “……”为什么?女人翕动了几下唇瓣,终究把这带着抗议的问话咽进肚子里去了……只要乖,就不会再痛……“……嗯。” “现在手头上跟的项目,与‘唯爱’相关的一切,都交给你信任的人去做……嗯,那个薇薇安还不错。”男人再一次地“提议”道。 “可……”可是有几个相当难搞的人,薇薇安摆不平的……她下意识就想要反驳。脑海里回荡起那句“只要你乖,就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小心翼翼地垂下脑袋,无可奈何地咬住嘴唇:简童,不要反抗,没有用的,都是徒劳的,他不放手,你连走出这个城市都绝无可能。 不要反抗,他会卸掉你的下巴。 “知道了。”小小的头颅垂着,乖巧的点点头。 可是怎么这么不甘心! 眼圈有些发红,终究还是没忍住:“为什么我连‘唯爱’都不可以再去?”修炼的道行到底是还不够,憋屈之下,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有沈二啊,我跑不掉的。” 头顶上的声音,轻嗤地笑一声,男人黑眸落在身前的黑色头颅上,那个头顶的发旋,两簇头发晃动着,探出了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原来我的小童也知道不该跑啊?” 闻言,女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记忆以来,这人何曾如此温言软语地唤她一声“小童”? 盼了二十来年的这一声“小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了,可她怎么就那么地想要笑啊? 好在,垂着头,他倒是看不见她眼底的讽刺。 也怕,被他看见这眼底的讽刺,不知又会想出什么折磨她的办法。 “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唯爱’那一边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薇薇安解决不了的事情,上报到我这边,自然,我会帮你处理。”头顶上,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只需要呆在我的身边。”像从前那二十来年一样,一心一意地爱我就可以了……他在心里补充道。 “……嗯。”只要乖……她唇瓣无言地咧开一道弧度,无声惨笑一声:只要乖! 到底,他要做什么? 扭头看向车窗外,昨日被从办公大厅拽上车,带到了东皇,他却没有碰她。这一晚,她是数着秒挨到了天亮。 不曾想的是,到了他上班的点,他却又一次把她带上了车。 窗外的灯柱,飞快地往身后移去。 看着看着…… 心里一惊,惊呼了出来:“这条路不是去沈氏的!” 才说完,肩膀一沉,缠绕上一道温热,“的确。”磁沉的嗓音带着青草香还夹带着一丝丝尼古丁的味道,气息吐在她的耳郭上:“今天起,你就住在沈家庄园。”我带你回家了……他心底,无声地补充。也因心底里这一句“我带你回家了”,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无言的激动起来……他的房子,住了她,才是家。 首次,有了家的感觉,期待着有她的那个家。 从前,这女人进了庄园,他只觉得这个麻烦又缠上来了,无论他表现得多么的冷漠多么地不待见她出现在沈家庄园里,这女人一向的没脸没皮,装作听不懂他的逐客令,硬赖着他的庄园里不肯走。 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和薇茗在院子里晒太阳。 偶尔他累了的时候,起身走向落地窗,便看到院子里的她挽着裤脚脱了鞋子,没一点女孩子矜持温柔的味道,四仰八叉地坐在草坪上。 这样想着,记忆竟然无比的深刻。他竟无比期待起往后的日子。 但他身旁的女人,却不这么想。 肩膀颤抖了一下……沈家庄园,有太多关于她和他的回忆,关于她和夏薇茗的回忆……这往后,就要住进这里了? 哆嗦着唇瓣,已然呈现死灰之色……好想跑掉。 “我……我,东皇挺好的,我都住习惯了。” 至如今,她连反抗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软弱。 “乖,听话,庄园更大。下午的时候,叫佣人给你做一份黑森林蛋糕,我的书房有书,你可以拿着书,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喝下午茶。”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住进那个有着态多回忆的地方? “我可不可以不……” “又不乖了?”磁性的嗓音,轻轻吐出几个字。女人浑身紧绷起来,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死死握成拳头。 半晌,慢慢地,渐渐松开,“我会乖。”粗嘎的声音,无力地响起。 男人这才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奖励你,下午让苏梦陪你去商场逛一逛,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买回来。” 换个人,可能已经感激涕零高兴得不得了。 大boss开口,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你想要什么,都买回来……但这一刻,简童的心口,刺疼刺疼的,一阵一阵的发寒! 从‘唯爱’的事情,他不让她插手。 从东皇,搬入沈家庄园。 而此刻,让苏梦来陪她购买衣服……一切地一切,正是他在一点一点剥夺她的自由,控制她的一切! 不让插手‘唯爱’的事情,是将她从圈子里隔绝出来。 搬入沈家庄园,是控制住她的人身自由。 而让苏梦陪着她去商场购物……他是刻意地在把她当做金丝雀来养啊! 一股无言的愤怒,蔓延上心头! “你要乖。”头顶上适时地响起幽冷的声音。 愤怒当头的简童,突然的清醒过来,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硬生生地将那一股无言愤怒压却下来! 没用的,这个人不肯放过你,你做一切都没有用的!反抗只会让你吃多苦头而已! 反正……反正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简童,不要再去激怒他。 车子驶入铁艺门内,沈家庄园如同记忆里的一样,一切都井井有条。 她控制不住地扭头朝着身后望去,透过后车窗玻璃,看到越来越远去的黑色铁艺大门,缓缓地又从两边向着中间关闭起来……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她的金丝笼,闭上眼,隐去眼底的泪,她扭头,又是那个“乖巧”的简童。 她在看窗外,男人在看她。狭长凤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小童。 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够留住这个女人在他的身边……才能够让这个女人的心,回到三年前的那样,心里眼里全是他。 可就算是将她关注,囚住,他也不会放手! 须臾之间,黑眸中闪过一丝癫狂狠色……对不起,我爱你,绝不放手! “先生,您回……!”车门打开,是夏管家苍老却矍铄的身影,夏管家的声音,却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浑浊的眼珠子,似乎能够瞪出来,那张刻板的老脸上,铁青一片! “先生,她怎么会在这里?”夏管家的声音,终于不再刻板了,咬牙切齿地瞪着车里的简童,质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平静下的绝望你看不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平静下的绝望你看不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可以在这里! 先生怎么可以带她进来这里! 这是薇茗从小生活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允许这个女人的到来! 老管家银发垂落的额头上,青筋毕露! 极力忍耐着胸口呼啸而出的愤怒! 到底是沈家御用的老管家,世代都是服侍沈家人,老管家此刻极力地忍耐,脑子里那根弦就快要崩断了,却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的理智:“先生,她……‘简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提及“简小姐”三个字的时候,老管家几近咬牙切齿,森冷的目光,瞥向简童。 简童依然坐在车后座里,却也不平静。 深埋的头颅,不是因为愧疚,只因为她多看这个从小叫着“夏管家”的老人,却不知此刻该如何与之相处。 夏薇茗的死,和她简童的的确确的冤屈,这个已经满头银发的老人,他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又该是谁来承担。 “我不想住在这里。” 车内的女人,破天荒的打破了沉寂。 车外的男人一脸的讶然。 随即向车内的女人招招手:“过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许反抗的霸道。 看车内的女人没有动,沈修瑾忽然探身进去,手掌陡然抓住车内女人的小臂,巧劲儿一带,将她带了出来。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简童惊呼出声“啊”,来不及多想,被拽出了车外时候,脚下不稳,下一秒腰间就被一道结实滚热的长臂箍住,随之,头顶响起那人冷然的声音: “夏管家要是不愿意待在这庄园里,大可以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祖父身边去,当然,我也会给你一笔不菲的养老金,夏管家不愿意回祖父身边的话,这一笔养老金也足够夏管家舒舒服服享乐晚年。” 咯噔! 夏管家心里突如其来的惊吓,猛然抬起头:“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简小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是对简小姐的突然出现,有些措手不及。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这样吗?”磁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吐出疑问。 夏管家此刻后背一片湿透,头顶上那倒目光,如同利刃,能够洞穿他心,硬着头皮点头:“先生请放心,我们夏家人,世代忠诚于主家。而夏家人出生第一个要学的就是,遵循管家职业道德,无论……我与简小姐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愉快,我都会秉承着一个管家的自我修养,礼貌地对待夏小姐。” 夏管家弯着腰,虽然看不见沈修瑾的神色,但却全身紧绷,心里已经紧张无比,直到头顶上的那道目光不在了,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沈修瑾是否真的信了夏管家的话,他淡淡扫了夏管家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物色接替夏管家的人了。 只是夏家已经服侍沈家几代人了,贸然将夏管家换掉的话……念着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沈修瑾看着面前虽然身姿依然矍铄,却已显老态的老人,从记忆起,夏管家便照顾了他的生活起居。 “十分钟后,你到我的书房来。”他丢下一句话,便带着简童往屋子里走。 “是的,先生。”夏管家依旧保持着弯腰恭敬的态度,直到身后不再有脚步声了,才缓缓直起了老腰,背对着身后的偌大庄园,早就已经被毒浸泡的心,此刻那叫做“怨恨”的毒,已经蔓延开来。 “先休息一下,吃了中饭,我让苏梦陪你去逛商场。”沈修瑾领着简童进了一间卧室。 简童其实对这庄园的构造熟于心,他一路领着她往二楼走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是要往哪儿去,沈修瑾看不到身旁女人复杂的神色,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只把她领进屋子,轻声吩咐了一句之后,转身离去。 而简童,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缓缓地扭头脖子,环视一圈,她看的很慢,似乎要360°的将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个遍。 突然,她的视线,顿住了! 目光所及,是他床头的方向。 如果沈修瑾此刻并没有去书房,而是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女人此刻的神情,古怪的不正常。 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瘦削的脸上,呈现出怪诞无比的神情……似悲,似怨,似留恋……脚步,要抬起,又犹豫。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终于! 抬起了脚,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实木的床头柜,着实有一份重量,里头也不知那人堆了一些什么东西,越发地重了。 手把手,搭在床头柜上,用力往外拉,擦一把汗,再继续。 又不敢弄出声音来,这活儿,越发的不好干。 她倒还有心思调侃自己,那年自己还年少,也不知打哪儿来得力气,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硬是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凭着那股子按耐不住的“爱”,将这个沉重的实木柜给拉了开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他没有换过床…… “吭咚”,到底最后还是发出了一声响动,立刻如同惊弓之鸟,绷紧了身子,做贼心虚地往门口看去。 五秒之后,门还是关的好好的,这才想起来:那人是去书房了,她是去过那个书房的,离着卧室有一段距离,那人进了书房,又喜欢把门关着。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对着自己翻个白眼儿……怕个球啊,他又听不见。 擦把汗,然后继续埋头苦干,又是抠又是挖,终于把记忆力床头柜下,当年被她挖开的三块地板起了起来。 地板起开来,赫然露出一张陈旧的纸张。 纸张上写着什么,如今,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看地板下那张陈旧的信纸,看了足有五分钟,最后还是无声叹息一声,连手指碰都没有去碰一下。 “笑自己年少轻狂,讽自己自大无知……才想着如此蠢笨算计了缘分。终究是一朝入狱,心死如灰。此生错爱,葬送了一生。”闭上了眼,泪已经湿了脸,她笑自己爱错了人,毁了这一生。 举起手臂,擦干了眼泪,她的脸上再一次地恢复了平静无波,好似刚才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手把手将三块地板重新装上,又用了把力气,将床头柜推了回去。 那信纸,就留在这里吧……终有一天,绝望心头,再也无望自由时,那就……不挣扎了……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六十章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第一百六十章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一个白天,那人在书房里忙碌一天,仅仅是吃过了中饭之后,又匆匆地进了书房里。 只是叮嘱了她一句,有事的话,可以找佣人。 简童坐在庄园外的长廊下,看着庄园里的园丁拾掇花花草草,阳光很好,天空很蓝,连风,都有着淡淡花香,恍惚着,似回到了从前。 没人来打扰她,不知不觉,便在竹编的长椅上躺着打起了瞌睡。 一切都很好,好的不够真实。 如果忽视掉长廊尽头的那道刻板笔直的身影的话,那一切,真的就很好很好了。 不远处的长廊尽处,银白发丝偶随风动,掩不住灰白眉下浑浊老眼里的怨毒。 老管家手扶着一旁的柱子,一双老眼阴毒无比,落在长廊下那道睡着的人影身上……咔擦! 手指抠住了木质的柱子,手背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浮上,他不甘心! 死的为什么是他的薇茗! 他的女儿,孝顺又乖巧,怎么老天爷不长眼,死掉的是他这么好的女儿! 心头无比的沉重,老管家悄无声息地迈步走向了那道睡熟的人,停在了长椅旁,灰褐色的老眸,就像是机械一样,无比的凉薄,无比的冷清,寸寸下移,一寸、一寸、又一寸……视线陡然定格住,就锁在简童的脸上。 “醒醒。” 他在看了长椅上歪睡着的女人好一会儿后,刻板地开口:“醒一醒。” 简童迷迷糊糊中听到声响,惊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夏管家,那一点存留的睡意,顿时消散无踪。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的没了声音……面对夏薇茗的父亲,她能够说什么呢? 叫屈? 喊冤? 恐怕这个老人并不想听吧? 道歉? 悔过? ……凭什么! 干脆,缓缓地垂下了头,她不说话。旁边的老管家倒是看了她身前的女子好大一会儿……他倒是想要等她开口,想要听一听事隔三年之后,她会对他说什么! 夏管家久久等不到面前女子,这个在他眼中害死他女儿的罪人,主动和他说一句话。 “简小姐,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张了张嘴,沉默的女人,更加的沉默……说什么呢?叫她道歉吗? 面对谁,她都能够坦然地又违心地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对不起”这三个字能够换来她少挨一顿毒打,能够让那些无穷无尽恨不得摁着她的脑袋一定要她承认自己是罪人的那些人近乎变态自私的满足感, 但,唯独是夏薇茗的父亲面前……他这辈子也别想从她的嘴里,听到他想要听到的那三个字! 永远也别想! 在别人的眼中,她太卑微,卑微到可以出卖一切,可以毫无尊严,可以任由别人将她看作小丑……对,在别人的眼中,她——简童,如今,就是这么一个低贱的人。 “简小姐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这个夏薇茗的亲人,这个三年前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说么!” 夏管家心头如火燎,无比凌然地对着简童喝道! 他要看一看,一定要看一看,这个万死难辞的简童,她的脸上的忏悔! 但! 面前的女子,原本低低的垂着脑袋。 此刻,在他激动愤怒的眼神的注视下,她——那个一直沉默以对的简童,缓缓地抬起了头颅,高高地扬起了脑袋,她的眼,一丝不落地对上面前夏管家的充满怨恨的眼睛,与夏管家不同的是,简童的眼神清澈、干净、磊落! “你要对我说的话呢?”你脸上的忏悔呢!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她的脸上一丝一毫的忏悔都没有?他的女儿死了! 换不回这女人一丝一毫的忏悔吗! 看着面前面目隐约露出狰狞的老者,简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缓缓地露出一抹轻笑:“夏管家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回答了你。” 她常常弓着的背,蜷缩得毫无一点气质甚至十分畏手畏脚的模样,舒展开来,堂堂正正地对上夏管家怨恨的眼,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坦荡而磊落!——这,就是简童的回答! 还有言辞可以胜过她此刻坦荡磊落的举动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要快点动手 第一百六十一章要快点动手 简童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 站起身,转身,便轻无声息地朝着屋子里走进去。 夏管家不敢置信,就在他的注视下,简童就这么不说一声地站起离开了。 他当然可以追上去,不依不饶。但是上午时候,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人,对他说的那些话,犹在耳旁。 夏管家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先生护着她,明言他若是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简童,那么只能将他调回老先生身边去,又道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金钱。 可再多的钱,能够买回来他女儿的性命吗? 先生却这般袒护这女人! 简童直到进了屋子,后背上那种被人一直盯着的不舒服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一进屋子,整个人却软了。 望一眼这屋子……难以想象,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煎熬。 如今天这般夏薇茗的父亲与她之间的冲突和摩擦,不会因为今天的一番对话,就此了结。 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那些杂乱的心思全部都晃到脑后去……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沈家庄园的饭厅里,一张桌子上,一男一女坐着,安静地用饭。 望着眼前的菜色,色香味俱全,但她全无胃口。 勉强扒拉两口白米饭,一双筷子夹着一块牛肉粒,放进她的碗里。 看了看碗里多出来的牛肉粒,简童没有拒绝。 只是挑着米饭吃的时候,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能够避开那块牛肉粒。 一旁的男人看着,挑了挑眉,筷子又伸进了她的碗里,重新夹起那块牛肉粒,伸到了她的唇边:“吃。” 简童看着筷子上那块牛肉粒,胃里一阵翻搅的难受,迫于头顶上那道压力十足的的视线,在那道火热的目光下,违心地渐渐张开嘴,牙齿一咬,牛肉粒进了嘴。 她应付地嚼了两下,都没嚼碎,囫囵就想带整吞下肚子去。 “我不介意亲自帮你嚼好嘴对嘴喂你吃下去。”淡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听进简童耳里,刹那之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嘴里那口原本准备带整吞下肚子去的牛肉粒,堵在喉咙口,不敢就这么带整吞下去,去挑战身旁这个男人的底线。 从刚刚就僵住的腮帮子,动了起来,一口一口嚼着嘴里的牛肉。 老管家将最后一个汤端了上来,按照一贯的规矩,动手盛小碗汤,先给了沈修瑾,又盛一碗,准备端到简童面前。 “等一下,”一旁,男人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沈修瑾顺手拿起桌上的面纸,擦了擦嘴,修长的手指,伸出去,直接从夏管家的手里截胡,端过来那一晚小碗。 “她不吃葱。”低沉的声音,淡淡说着,手里却不闲着,动作娴熟地飞快挑出汤里的青葱,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一旁的夏管家淡淡吩咐着:“下次吃的东西里,都不要放葱了。” 那一碗汤里的青葱,挑了个干净,汤里顿时再无一点青葱的影子,顺手就把碗推到了简童的面前去,不太在意地说了一句: “检查过了,青葱都挑干净了,喝光。”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沈修瑾这个人,能够把关心暖心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硬生生地说成了命令式。 夏管家立在一旁,脸颊两侧咬肌鼓动,原本规矩地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更是死死地捏紧拳头。 连这种细微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薇茗呢? 薇茗又算作什么? 先生的心里……可还有薇茗的存在? 如果连先生都不记得薇茗了……薇茗不是太可怜了吗? 不,不行!……夏管家的眼底陡然绽放出寒芒,他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要快,一定要快点动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们结婚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们结婚吧 时间过去很快,转瞬已经入冬。 一切都很平静,但也平静的让简童心里莫名发黄。 自大沈修瑾带着他住进了沈家大寨,日吃而坐,日落而息,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对她的照顾无意识好到跳不出毛病来。 换做他人,恐怕已经感动的无以复加,可,他越是如此,她却越是不舒坦。 他总是喜欢在她洗澡的时候,坐在卧室的床边,就着床头灯,看着书,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便悄然站起身,无比自然地拿着吹风机,站在她的身后,每一根手指,细腻地滑过她的发丝。 他也喜欢在清晨的时候,刷牙的时候,挤牙膏给她也顺便挤好。 他也会霸道的索吻。 类似这些情侣之间的事情,还有许多。 但情侣之间应该做的,唯独同睡一张床这件事没有做,他们两人一直分房而睡。 但是每一次他对她做出那些只有恩爱的夫妻或者情侣才会做的那些关怀的时候,简童就想笑。 此刻,吹风机低微的嗡嗡声,一直回旋在耳边,如同以往的夜晚一样,简童头发湿漉漉地坐在床梆子上,天渐渐凉了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粉色加厚睡袍,裹得紧紧的……这件新睡袍,还是身后的这个人,昨日刚刚给她购入的。 衣服的做工自然是精致无比,想来,价位一定也“精致无比”,可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认为,她会喜欢这粉色。 听着耳畔的吹风机的声响,有着频率的嗡嗡,感受着发顶轻微揉动的触感,突然之间,女人垂着脑袋,藏在胸口的脸上,露出荒凉的笑,无声的笑着,眼底里恨不得沁出泪花……可不就是好笑嘛! 这又算作什么? “干了。”她开口,低低的说道,潜意识里拒绝着他的关怀,他的每一个举动。 说“干了”的时候,简童已经微微侧开了脑袋,身后的男人,黑眸缩了缩……她不自知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就……这么的抗拒他的靠近吗? 失落。 难受。 还有一丝难言的悔恨。 到底是在悔恨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依言,摁掉了吹风机的开关,放下了吹风机。 床上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他看了过去,下一秒,伸手抓住了正要挪到大床另一侧的女人。 “我们结婚吧。” 猝不及防地,男人突然出声。 而简童,俨然吓了一跳,看着身前的空气,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是幻听了。 然而,身后的那只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 四周很静,静的让简童觉得冷。 ~~一阵无声地战栗,像电流一样,流过全身,最后,狠狠地一哆嗦。 好半晌,她没转身过去,只是依然冷眼望着面前的空气,粗嘎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杀人犯,配不上大名鼎鼎的沈先生。” 说完,便三下五除二地合衣躺下,拉了一旁的被褥,盖在身上,整个人转个身,背对着身后的人,肩膀又往被子下缩了缩,也仅仅就露出半个脑袋在被子外了——抗拒的意思何须多言。 床边的男人,手还伸在半空中,眯眼望着床上女人的背影:“你也说过,你没有害过夏薇茗……如果,如果我说,我信你呢?” 骄傲的沈家修瑾,第一次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他的黑眸,依然紧紧锁住床上的背影。 他在,期待着。 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自知的紧张。 “不,我杀过。我害死了夏薇茗,我是个杀人犯。”她依然没有转过身去,依然背对着他,双眼空洞洞地看着一团空气,只是眼泪,却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滑落下来……死死咬住了嘴唇,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他听到一丝一毫的哭音! 无声地落泪,无声的压制,无声地紧紧咬住嘴唇……迟了,迟了!你的相信,一文不值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知道怎样才是调情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知道怎样才是调情吗 他的信任,她等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绝望。沈修瑾,有那么久的时间,你不去信任,既然不信任了,那就请你不信任到底! 心如荒漠的时候,却来告诉她,他愿意信她。 “夜深了,沈总,你该回去睡觉了。”简童说。 男人站在她的床侧,看着另一侧背对着他的女人,有些发呆,有些不知什么感觉……心口,被挖掉了一块。 她再也不在乎他的眼中她的模样了。 不在乎他的不信任,同样也不在乎他的信任了。 就站在床沿边,挺拔的身躯昂藏笔挺,深眸里却有着茫然……他在想,这些年,她怎么就变了? 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怎么就觉得,就远的没有天际? 很多年前漂洋过海她去美国只为了见他一面,再远的距离都挡不住她的热情,飞蛾扑火如她,所以……是他,把她燃烧殆尽了? 怎么如今,一张床,却让他们远如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修瑾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焦急。 他从没有想过,一转身永远都能够看到的人,无论他走得多远,走去了哪里,只要他转身,她就在他的身后,某一天,突然当他转身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身影。 是他……太自负了? 是他……太绝情了? 是他……消磨掉了那个女人最后的爱意? 两个人,一个背对着身后人躺在床上,看似无动于衷的冷漠,脸上早就已经湿濡一片,哭得不能自已。 终究,简童还是女人,她依然在他的面前,软弱了。 另一个人,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床上女人的背影,从来清冷,不知情爱,心底却已经慌作了一团。 床褥突然地沉了下去。 简童清晰地感受到后背的热源,第一个反应,便是抬手擦泪。她绝不让他看到这该死的眼泪! 却不及他快,男人陡然灵敏地一翻身,压覆了上去。低头看身下女人,那女人却抬起了手臂,紧紧地捂住了一张脸。 他有疑惑,伸手就去拨开她的手臂。 “别。” 她的拒绝,抵不住他执意要拨开她手臂的决心……她挡着脸,难道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吗? 沈修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执意却扯开她的手臂,可简童今日无比的执拗,就是不肯放下遮住脸的手臂,沈修瑾急了,他霸道地双手突然地抓住简童的两只手腕,巧力一用,猝不及防,便将她的手臂拉下,一边喝道:“看着我的……”脸…… 他终于拽下她的手臂,也呆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被他注视着,简童难堪地撇开头,将脑袋侧到一边去。 “你……”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身下的女人,呆呆地看着她湿濡的睫毛,未干透的眼眶,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又有一丝窃喜:“你哭了……”她哭了……是不是说,在她淡漠的外表下,木然的伪装下,在她心底的深处,其实,还是有在乎着他的? 简童咬了咬嘴唇,“跟你没有关系。” 我的眼泪,不是为你流的。 她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但男人此刻,俊美的面容上,扬起了笑意,忽然低下头,飞快地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小童。” 似乎不过瘾,又埋头啄了一口:“小童。” 每啄一口,就喊一声小童。 简童有些恍惚……该信他吗? 能信他吗? 不! 给过无数的机会,她的信任,等来的永远是失望。 伸手,推了身上人一把:“沈总,想做吗?” 沈修瑾欣喜的笑容,顿住了,不敢相信地望着身下女人……她说了什么? “沈总应该知道,我简童是坐过牢,犯过错的劳改犯。这一点,是改不了的。 我与沈总的关系,就像是娼妓与恩客。” 她主动伸手,拉开自己的被子,扯开自己身上的睡衣。 一只手臂如蛇一般,向着沈修瑾的脖颈,缠绕了上去,此刻的简童,比平常多了一份妩媚。 但压在她身上的沈修瑾却拔身而起,避开了她的缠上来的手臂。 简童又如蛇一样撑着床褥,坐起了身子,一边如影随形地缠了过去,一边轻笑:“沈总,难道不想吗?” 沈修瑾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面前已然妩媚的无比陌生的简童,眼底沁出一丝丝的痛惜。 简童狠狠一咬牙,敏感如她……他眼底的痛惜,自然清晰地感受到……可是,他眼底的痛惜,又是怎么回事。 是为了她? 不不不。 一步一步,将她逼成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的罪魁祸首,正是这眼前正一脸痛惜地望着自己的沈总! 可那痛惜,又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简童自嘲一声。 “沈总……”她又如蛇一样,缠上去,一双手臂,细细弱弱,缠住了男人的脖颈,便半跪在床褥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仰着头。 “沈总……你是我的大金主,我可还欠着你好几个亿。沈总躺上床,不正是暗示我,沈总有需求吗?” 在这一刻,她强迫自己丢掉自己的灵魂,丢掉那所剩不多的廉耻,她一边如同妖精一般勾引着眼前的男人,一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洗脑: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没事。 在他的眼中,你早已经低贱如泥,还在乎什么呐,只要他想,简童你就还可以更加低贱,怕什么,牢都坐过。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吧。 也许……也许他觉得她太低贱,便也没了那一点兴趣了。 那最好不过,就放着她发霉发臭吧,谁也不要跨进来一步。 这样想着,她的表演,越发地卖力起来,两颊酡红,明明破锣嗓子,偏偏还要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娇嗔一声:“沈总……真的不想吗?” 她知道,她此刻的模样,一定无比下贱。她知道,她此刻在这个男人的眼底……不!只要看到此刻的她的人的眼底,她简童就是个用钱可以估量的货物。 她都知道! 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不在乎。 她的手指引诱地划过他的喉头,沈修瑾黑冷的眸子,眯了眯,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了然,垂眼再去看面前的女人,那眼神,看穿了一切。 不再像之前那样闪躲,修长的手掌陡然伸出,扣住了她正滑到他锁骨的手,“这些动作,是谁教你的?” 低沉的声音,如玉石落在盘中一般好听沉沉,轻声“嗯?”了一声,不过一个音节,却勾人犯罪,轻而易举就把简童刚刚的调情比了下去,若论调情,沈家修瑾,果真手段高明。 简童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沈总,您……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别人教?若真要说起是谁教的,那……应该就是出入东皇的男人们吧。” 沈修瑾握住简童的那只手掌,细细摩挲把玩儿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大概理解错了。我是指,你这技巧和动作,太生涩了。 如果你非要说是出入东皇的男人教的你,那只能说,他、不、行。” 简童一脸的愕然……沈修瑾会说这样子的黄段子? “你知道怎样才是调情吗?”男人无比优雅地说着,一边把玩她的手指:“来,”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简童只觉昏天地暗,醒悟时,已然整个人被他揽住,身子横陈在他的怀中:“来,我教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那一句她没有听懂的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那一句她没有听懂的话 指尖的冰凉触碰着她的皮肤,一点点的凉意,从他的指尖,透了过来。 “轻抚,是调情的开始。”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戏谑,指尖落在她的脖子,却没有往下滑下去,仅仅是在脖颈上漫不经心地瘙挠,也没有什么规律,只是心之所至,指尖所到,引起了身下女人脖颈之上的肌肤,起来一层的鸡皮疙瘩。 简童本能的抗拒起来。 那人却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从简童的头顶传来:“会了吗?” “……?” “这个,”男人见她一脸的不解,不紧不慢地指尖又轻轻剐蹭了一下她已然鸡皮疙瘩竖起的脖颈:“学会了吗?” 顿时,简童恍然大悟,脸色不受控的一阵绯红!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不要脸? 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要问她有没有学会! “沈总,我困。”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沈修瑾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逐客令。 “小童,是你挑起来的,”他一把抓住了简童的手掌,便把她的手掌贴在了那处:“小童,这是你挑起来的。” 手掌里那热度,如同是碰了烫手山芋,她大惊失色,吓得就要甩开手。却被他扣住了手掌,动弹不得。 “放手,沈总,放手!” 沈修瑾眼底神色一动,“如果我不放手呢,你要怎么办?”话里有话,他的心思,他的焦虑,他的认真,都藏在这一句看起来十分不正经的调情的话里。 此刻,沈修瑾的眸更加深邃,鹰隼一般的眼眸,掘住怀中人。 “我会恨你。” 咔擦咔擦……在沈修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如有实质,被人用刀一点点地割裂。 本就唇色淡淡,此刻越发的发白。 面无表情,薄唇紧抿……平静的面容下,早就已经乱了。 陡然之间,四周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将自己整个人更缩了缩。 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十几秒的时候,于沈修瑾而言,却是一个世纪。 在这十几秒的“一个世纪”里,他的脑子里从最初的慌乱,到做下决定。 简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狠狠地压在了床褥里,下一秒,一道黑影朝着她压了下来。 冰凉的指尖,像刚才那样,划过她的肌肤,不得不说,他很有技巧。 简童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住手!沈总!” “这是爱抚。” “什么?”她明明说的是住手,而他,答非所问。 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沈修瑾猛然俯下头,与指尖的冰凉截然不同的火热唇瓣,印在了她的锁骨上。 无论简童怎么挣扎,身上的男人全然不理会,火热的唇瓣,在她的身上游走,一个个细密的吻痕,落在她的身上,腿上,小腿上,继续而下……简童神色大变,“住手!住手!住手!沈修瑾!你疯了吧!” 她凳脚,一双细足就被他握在了掌心中,那吻,落在脚背,落在脚趾……简童尖叫一声:“沈修瑾!你变态!” 她情绪激动,甚至大吼大叫,却不知,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而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也都无声诉说着“她的这具身体,动情了”。 男人黑色的头颅抬起,狭长的凤眸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女人……她可知,骄傲如他,却去伏下身低下头,亲吻她的身体的每一处,包括脚趾……她可知,一个男人,要有多爱多在乎一个女人,才能够摒弃掉人类与生俱来的羞耻感和自尊心,去伏下身子,无比虔诚的亲吻这个女人的脚,甚至脚趾。 “这是亲吻。”回应她的,依然是毫无情绪的四个字。 唯一不同的是,前一刻的“爱抚”变成了“亲吻”。 “简童,∑eαγαπ?(sagapo)。”突然地,沈修瑾薄唇飞快地动了动。 “你说什么?” “我说,那你就恨我吧。”话落,他陡然身子一沉,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下,与她,合二为一。 渐渐地,她的眼底,恐惧中多了厌恶。 沈修瑾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挡住了这叫他心口沉闷无比的眼神…… 每一下的律动,他的心,就更沉了一丝……恨吧!恨吧!恨吧! 明明,身体无比的契合无比的欢愉,心,却沉到了深渊……老天爷啊,我沈修瑾从没有求过你什么,我求你……把三年前的简童还给我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再也不会求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再也不会求你 身体一阵的舒畅,在那一刻两人的身体极为契合地一起达到了高潮。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情动了,心却冷了。 “沈修瑾,我会恨你。” 男人指尖颤抖了一下,依然伸出了手,缓缓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深邃的眸子,似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简童看不懂,但在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左胸腔的心口,包裹着的那一刻,早就已经麻木不仁的心脏,传来了久违而熟悉的涩痛……一咬牙,她纳闷又懊悔,早该就麻木了,为什么又仿佛当年那样,因为他的一个目光,心口那撕裂的痛。 额头上,他手指的触感,轻轻拂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啪! “别碰我!”简童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身上的男人:“沈总,我会恨你,有生之年,我都会恨你。就算有一天,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唯一不会忘记的就是,我恨你。” 她后槽牙里,一字一句的蹦出来:“简童,恨沈修瑾!” 简童,恨,沈修瑾! 男人眸子剧烈的收缩,他很想把手,死死地捂住左心房,捂住那里撕裂一般的痛! 放手,和她恨他……他的选择,从没有变过——绝不放手,恨吧! 但是当她说着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的时候,“简童,恨沈修瑾”! “你以前说过,你爱我,就算是有朝一日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爱沈修瑾这个人……小童,你说过的!” 你明明说过的,怎么可以反悔! 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不记得了。” 沈修瑾无言的沉痛……他注视着她。 他那么认真,那么焦灼,等来的只是一句“不记得了”? 从未,这么的痛过。 即使在她百般迫切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开的时候,那痛,却比不上此刻的。 心口,仿若安装了炸弹,而她,就是那根导火索,点燃……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伸出手,沈修瑾修长的指骨,缓缓爬上她的下巴,她的嘴巴,她的鼻子,直到她的眼睛,赫然,捂住! “我不在乎。”低沉的声音,无比凉薄的说道:“简童,你哪儿来的资格说恨我?你又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沈修瑾会在乎你简童的想法。” 冷情的言语,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字一句,戳心的狠绝。 可他……别无选择了! “简童,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不管你心中怎么想的,都给我憋着。” 简童听着沈修瑾凉薄无情的话语,心脏依然不可避免的抽痛了一下,她的眼睛被他的大掌遮住了,看不见身上的男人,漆黑眼眸里浓郁地快要沁出来的痛。 这一刻,那眼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有悔恨,有懊恼,有祈求……更多的却是死死压抑的憎恨,对他自己的憎恨! 陡然一个翻身,下了床,男人弯腰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横抱起来。 “啊!” 身子突然的腾空,她尖叫一声,“沈修瑾!你又想要做什么!” “沈修瑾!放我下来!” “沈修瑾!我不想陪你发疯!” 男人不发一言,横抱着她,大步朝着盥洗室走了进去,一把将她丢进了浴缸了,说不上动作有温柔,却也没有真的弄痛她。 “晚了。”把她丢进了浴缸中,男人薄唇勾起一道没有温度的弧度,静静地盯着她看:“这一场狩猎,我是猎人,你是猎物,我说了才算。” 简童,恨沈修瑾,有生之年,即使忘记了她自己是谁,也绝不会忘记她恨着他……既然一切不可改,既然她要恨他一辈子……那就恨吧! 恨吧恨吧恨吧! 恨到天荒地老再好不过,那就是他沈修瑾这下半辈子最最幸福的事情了……只因为,如果只有这种方式,能够跟她纠缠一辈子,那么,她的恨,他接受,并甘之如饴! 闻言,简童面色一白……是啊,是谁给她的勇气和自信,在他的面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沈修瑾蹲下身去,朝着简童伸出了手掌,女人想躲,被他抓住,赫然抬头,黑眸深邃,一眼穿透了人:“二十多年来,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向得偿所愿。” 咯噔的一声脆响,简童低呼出声:“嘶~”一抬眼,无比倔强地瞪着他看……这个疯子!再次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腿,肌肤上已然浮现一个五指印。 “和你说过的不是?乖一点,少受一点苦。” “我恨你!” 她今天已经多次地提及这句话。 “随便你。”淡漠地吐出三个字,沈修瑾动作利落地放热水,给她全身洗个遍。 “我自己可以。” 简童伸手就去夺沈修瑾手中的毛巾。 却被他灵巧一闪,避开她的手,不发一言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洗干净,站起身时,单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块浴巾,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便就连浴巾带人一起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扔。 自己也飞快地坐上了床,她抬脚就要溜下床,大步匆匆地往卧室大门走。 曙光就在眼前,突然腾空,横腰被扛,简童小脸一白,眼底决然,张嘴,狠狠地对着他的肩膀咬下去! 那一块被咬得出血的肌肉,一阵紧缩,却没有躲避。 “沈修瑾!你是个疯子!” 她尖叫着吼,但粗嘎的声音,让这尖叫声听起来更加的刺耳。 砰! 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丢在了床褥上,一睁眼,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那人就站在自己的床边,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睡觉。”薄唇只吐出两个字。 简童眼底的倔强一丝不减,手撑着床褥,飞快地又爬起来,够着手,连滚带爬,又往床下去,一旁床边的男人,并不立即阻止。 她的腿脚无比痛,还是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匆匆而去。 和刚刚一样,曙光面前,被拦腰横着往肩膀上一扛,这一次,她不光张嘴咬,她还用脚踢,踢着他的小腹一下,第二下的时候,一双腿儿就被一只大掌控制住了。 砰! 再次被丢进床褥,沈修瑾依然站在床边垂眸望着床上女人。 “睡觉!” 她不死心,再爬再逃,和之前一样的结局,重新地被他逮回,丢进床里。 “还逃吗?”男人磁沉的嗓音说了说。 她咬牙,不甘心地垂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倔强,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她捏住拳头:“我不会再求你!” 他想要她的求饶吗? 做梦去吧! 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委曲求全! 再也不会开口求他! “嘴硬。”他薄唇只吐出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间接让简童心里认定了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看她卑微,就是要看她求饶……绝望之后,谁还在乎? 男人望着床上女人,心里无声轻叹了一声,她问他想要什么,她说她再也不会求他……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卑微,她的求饶! 他要的是……那二十来年如一日一样爱着他的那个女人,他要那个女人,回来! 一把将她塞入了被褥下,自己立即跟着钻了进去,伸手紧紧抱住她,被褥下,男人伸脚缠住她乱动乱踢的腿脚:“要么睡觉,要么再来一次,做到你累,累了自然就睡了。怎样?” 怎样? 他问她怎样? 呵…… “沈总,请您记住了,你正和一个杀人犯同床共枕!” 男人本来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黑亮漆黑的眸子,盯着床侧人儿看,俊美的面容上,唇角上翘,菲薄唇瓣勾勒出一道古怪的笑容,随即,没有只言片语,重新合上了眼。 不多时,传来稍重的呼吸声。 简童趁机想要从他怀中爬起。 腰间铁臂如同钳子,死死地箍住了她,动弹不得。 夜深了,反而更加安静,既然挪不开,倒是看着他,简童的神色,无比的复杂。 眼角余光,又扫了扫床头柜……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玩笑的心情,她想,那信纸,大约比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吧? 真是讽刺无比。 到底,是缘浅情深,还是缘深情浅?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可以确定的是,这缘,是孽缘! 对!孽缘! 孽缘……就该早日终结! 这般想着,她缓缓伸出一只尚且算作自由的手,缓缓地,缓缓地,靠向了身旁男人修长的脖子,缓缓地,扣住了他的脖子……是不是,只要她用力地掐下去,便斩断了他俩这段孽缘? 便可以从此自由了,便可以去往洱海的边上,去还那一辈子都不能还上的人命债了?她的眼神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恍惚。 她的五指一点一点地合上,一点一点地压缩着他身体里的空气……倏然之间!身子陡然一颤,眼神渐渐清明,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她的手落在他的脖子上……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到底要做什么! 眼底满是惊恐,眼眶顿时之间湿润! 吓得陡然松手,那只刚刚就要杀了他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勉强压制住喉咙里的呜咽声! 夜深人静,仔细听,却依然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她神经质地把头侧了侧,埋进了枕头里……不看,不听,不想……手掌此刻,依然颤抖地厉害, 而她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更是从头凉到脚,在他的怀中,颤抖着。 男人睁开眼,眸光落在身侧女人黑漆漆的头颅上,眼底的悲痛,却也漾出温柔……傻瓜。……他重新地闭上了眼,没惊动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的女人。 被褥下的手,却更加地箍紧,还有双脚,也更加紧密地缠绕女人的腿脚。 第一百六十六章只要她死掉 第一百六十六章只要她死掉 距离他们之间那一晚之后,转眼,一个星期过去。 沈氏集团里,下班的点一到,男人就飞快地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朝着地下室,急匆匆而去。 车子开动,驶出地下室,车子在高架上飞驰,他的心,都快飞回家中去。 冬日暮色中的沈家庄园,披上了一层薄暮,天色暗得快,只有两排路灯明灭着,黑色铁艺的大门,也比夏日的时候,更显得稳重,只是在这黑色中,整个庄园都显得没有生气,无比沉闷。 黑色的宾利车,打着大灯,朝着正在向着两边打开的大门里驶入了进去,所过之处,地面上庄园园丁没有来得及手指的枯叶,打着卷儿扬起又在宾利车驶离后,在它的身后,打着卷儿落下。 推门而下,脚下步伐稳健,挺拔健硕的身躯,当真是脱衣有肉穿衣有型,老天爷太眷顾这个男人了,就连每一个头发丝,都尽善尽美。 “先生,您回来了。”老管家一贯地静默地立在玄关口,伸手接过男人手中的公文包,递上去一块丝绒布巾,后者修长的手指接过了温热还冒着热气的湿毛巾,匆促地擦了擦脸,就丢回给了老管家:“她呢?” “……”老管家听到这道低沉简短地问话,打了个顿,但他掩藏太好,下一秒,又是那个公事公办毫不偏颇的合格的管家:“简小姐在卧室。” “一天都没下来?” “是的。” 男人黑眸一眯:“午饭又没吃?” 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垂着老眉,“简小姐不肯出来卧室,只好将午饭送到卧室的门口。” 男人点点头,俊美的面容紧绷着,“十分钟后,将晚饭送到卧室的门口来。” 淡淡吩咐了一句,男人抬脚举步上楼,脚下显得匆忙。 举步走到了卧室门口,垂眼看了一眼卧室门口的餐车上的食物……眉心微拧……又不吃? 抬手敲了敲门,门里没有一丝动静,他却见怪不怪,这一个星期里,不都是如此? 伸手就握住门把手,按下,推开。 门开时候,入目所及,他的心脏,一度快要蹦出胸腔来。 脸色骤然大变,“简童!下来!” 他喝道! 窗台上,女人就那么坐在上面,一双脚还悬空在窗户外,晃呀晃呀晃。 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脑袋动了动,扭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小童,乖……下来。”沈修瑾此刻俊美的脸上,露出焦急。 女人朝后看,才一眼,又无喜无怒地把脑袋扭回去,后脑勺子,对着他。 那脚,依然挂在窗外,一晃一晃的,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举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而坐在窗上的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异动,沈修瑾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这女人并没有想要寻死的想法。 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丢到了床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有多危险!” 简童淡淡地抬起头,唇瓣动了动,只吐出三个字:“好玩儿。” “好玩儿?”沈修瑾快要气炸了! “你说好玩儿?你到底知不知道!刚刚那个的危险性?弄不好就会摔下去!……你说好玩儿?这种事情能够开玩笑的吗? 这种事情是好玩儿的吗!” “好玩儿。”她还是这句话。 “你!”男人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速度飞快地就拽起了她,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摁,扒了她的裤子,就是一顿胖揍!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打下去几巴掌,心口那股担忧,才稍微散去一些,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彻底地松了下来。 简童被脸朝下背朝上的摁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臀部一凉的时候,她还来不及反应,直到耳朵里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她才终于明白了,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住手!你快住手!” 看着她挣扎的身影,还有一点“你凭什么打我”的神情,沈修瑾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被重新燃起,眉眼之间,染上了冷意, “还敢不敢?” 突然的,简童有一种无比荒谬怪诞的感觉,被打屁股的不都是不听话的小孩儿吗? 家长打了小孩儿的屁股,然后逮住哭哭啼啼的小孩子问:还敢不敢。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凭什么打我!” 她暴起怒瞪,质问他! “怎么,我打错了?”他长眉入鬓,微微半条一侧眉时,通身的气质,竟如玉一般清冷,又显得无比理智。 可这理智清冷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此刻还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的心……刚刚,没吓死算他命大。 简童依旧怒瞪:“我做错什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正说着,卧室的门,传来两声叩响:“先生,可以进来吗?” 床上两人皆是一惊,男人手飞快,抓住了一旁的被褥,就盖住了腿上的女人,才淡淡“嗯”了一声:“进来吧。” 老管家推着餐车进来卧室。 卧室的大门,因为沈修瑾刚刚进来的匆促,并没有关上,就在刚刚,房间里两个人的对方,老管家也都听到了。 老管家目不斜视地将餐车推到了床前,“先生,还需要什么吩咐吗?”十分恭敬地问道。 沈修瑾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老管家恭敬地弯了弯腰,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刻,老管家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变得无比的狰狞,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地握紧……他的薇茗,到底算什么! 薇茗活着的时候,先生从来没有像对那个女人一样对待薇茗,从来都是止乎于礼而已!何曾有过这么亲密无间? 他的薇茗……不可以就这么没名没分,最后在先生的心中逐渐淡去,最终再也没了这个人! 只要……只要这个女人死掉! 夏管家拿起了手机,又一次地播出了那个不常联系的电话号码,恐怕这个号码,是除了沈修瑾的手机号之外,他记得最清楚的了。 “我要她死!” 电话那头的人,接过电话的时候,稍稍愣住了一下,随后,一声轻笑,透过听筒,轻扬地响起:“我凭什么帮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年前的真相掀开了一角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年前的真相掀开了一角 “陆明初!”老管家压低了声音,暗暗喝道:“你也不想那件事被沈先生知道吧!” 老管家昏黄的眼珠子,老态尽显,却又无比矛盾的有着这个年纪的老人所没有的狠厉毒辣!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老管家紧紧拧在一起的老眉,微微松了一些……怕,就好。 “夏老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电话那头,传来陆明初轻讽的嘲弄声:“你很无耻?” 老管家闻言,牙关一紧! 却还硬硬道:“这个贱人死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无论以前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死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言下之意再也明显不过……人死如灯灭,人死了,谁还会为一个死人说话? “陆先生,弄死那个贱人,你也有好处。”苍老的声音,前一刻还在威胁对方,这一刻,却礼貌地称呼对方一声“陆先生”。 听筒里,一声轻嗤响起来,“跟着沈家人,你倒是学到了几分沈家人的狠厉,夏老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弄死她,你就能心安理得了?” 电话那一头,陆明初,指间夹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雪茄,优哉悠哉地抽一口,雪茄的烟灰燃烧的老长一段,手指一弹,便整段的落下去,掉在价值不菲国外定制来的雪白长绒毯上,丝毫不见心疼。 “夏老头,我明确告诉你,你想要谁死,你自己想办法。”陆明初眼中冷芒乍现,与沈修瑾有几分相似的薄唇,嘴角蛮横地往下一压:“也别拿姓沈的来压我!我陆明初再卑鄙也没有你下作!夏薇茗怎么死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一边,夏管家举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差一点就没拿稳,落到地上。 死死抓住手机,他老眼闪烁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是那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女儿生前受到这么大的羞辱和折磨,我女儿死了!那个贱人只是坐了三年的牢而已!” “‘只是’坐了三年的牢?”陆明初声音古怪地扬起,声音极轻地又重复一遍。 夏管家额头上的经络发青地浮出:“我女儿死了,她坐了三年牢又出来了!老天爷太不公平!太便宜她了!” “太便宜她了?”陆明初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的古怪地轻问。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那些监视器下拍摄到的镜头,要不是他知道那个女人在那个地方被整的多惨,后来如同惊弓之鸟的在那里度过了三年时间,要不是那个女人出狱的那天,出于好奇,他让司机开车去过那里,亲眼看到那个女人,从打开的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要不是后来偶然的一次,在东皇那个夜都里,亲眼看到那女人大变样,和三年之前的傲骨不再,卑微求活的苟且模样! 也许,他还真就信了这姓夏的老东西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如了这老东西的心思,同情了他,帮他解决掉那个女人。 三年之前,只有区区一个夏薇茗算计这个女人吗? 错了! 三年之前,所有的人都动手了!所有的人都算计了这个女人! 沈修瑾为什么不查?为什么查不到? 沈家自己的人,动的手……沈修瑾一来根本不想查,因为简童的生死,他不在乎。 二来几方角逐对弈,稍有疏忽,就会全盘皆输。沈修瑾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场角逐对弈之中,根本腾不出时间精力和人手,再去查这件事。等到沈修瑾赢了大局的时候,他就更不会去想牢狱中还有一个简童。何况,简童残害夏薇茗的证据摆在那里,就差一个“亲眼看到”了,夏薇茗既然那时候是沈修瑾看中的人,沈修瑾看中的人那样屈辱的死了,总要有个人承担后果,于是,不被沈修瑾在乎的简童,就成了那个这件事件中最惨的人! 但,夏薇茗的身前屈辱和死亡,这里面,却有着太多人的手笔……包括他陆明初的。 而于陆明初而言,成也简童,败也简童……是他低估了沈修瑾的狠绝毒辣和无情,也低估了夏老头儿的心毒手辣! 那女人……陆明初摇摇头,他没那么无耻,那女人已经被他们逼得如今只能苟且求生……让他再去对那可怜的女人动手……他陆明初还想要点脸! 电话那头,夏老头儿还在诅咒咒骂那个女人,听着夏老头儿口口声声地贱女人贱女人的喊着,陆明初向来不羁的性格,却无端涌出烦躁来,抬起手,扒了扒染成栗子色的头发:“烦死了!”大吼一声:“夏老头儿,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弄死谁,你自己动手,我不阻拦,也不会帮你。” 姓夏的老王八蛋,有一句话说对了……那个女人要是死了,他陆明初也有好处,三年前的时候,再也不会浮出水面了。 人走茶凉,人死灯灭,这世上向来凉薄,人活着,尚且为自己寻一个真相,人死了,会有他人为个死人寻真相吗? “陆明初!这件事你必须帮忙,否则的话,我就对沈先生说出三年前的你做的那些事!” “姓夏的,你果然知道简童是无辜的。”陆明初轻笑了一声,而夏管家,却在听到陆明初的这句话之后,瞬间闭了嘴……从夏管家危险陆明初,说出那句“我就对沈先生说出三年前的你做的那些事”的时候,便是间接承认了,他根本心中就知道,简童是无辜的。 夏管家老牙咬了咬,强硬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薇茗会去‘夜色’酒吧,就是因为那个贱人!而陆先生你当初背后对沈先生下手,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截胡沈先生的客源,想要抢走当时那个对于沈先生而言十分重要的资源,沈先生要是知道这些事情,恐怕会用雷霆手段对付你和你的公司,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陆明初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老家伙还在威胁他,让他帮着他弄死那个女人……抱歉,他做不到再去欺负那个倒霉蛋。 “好啊,你去说啊。”陆明初冷笑着:“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事情,你一个跟在沈修瑾身边的管家都知道,你以为姓沈的没脑子?至于你是不是只知道这些明面上的事情,或者还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夏老头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有夏薇茗的死,你自己也最清楚。 我只能够说,你可真能够能屈能伸的。我是你,就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你这是柿子挑软的捏么?”陆明初呵呵冷笑一声,“你恨死简童,就自己动手,别再来烦我!” 说完,根本就不给夏管家的面子,说也没说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夏管家手里捏着手机,身体正在轻微地颤抖……陆明初,到底知道了什么?陆明初最后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 薇茗死了!就是那贱人的错! 那个贱人,必须下去给薇茗陪葬! 第一百六十八章他猜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他猜到了 “boss,我有愧您的信任。”幽暗的书房中,沈二无比愧疚。 沈修瑾面无表情:“查不到吗?” 沈二把头垂的更低,他心里无比自责:“boss,您吩咐的事情,我没有办好。都是属下能力不及,要是换做沈一,早就查到了。” boss吩咐他暗中去调查三年前的事情,时隔三年,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查,但是都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点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查出来。 查来查去,都是对简小姐无利的证据。 但……他和沈一不同,沈一心里认定简小姐有罪。但他沈二,打一开始,就不太相信简小姐会是那种人。 所以得知boss有心想要查当年的事情了,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和沈一一样,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自小就被boss选中之后,一直跟随在boss身边,自然,也算作是从小与简小姐一起长大。 boss吩咐他去查三年前的事情的时候,他是满怀高兴,可是这么久的时间查下来,却查出来的东西,只能够更加证明简小姐的嫌疑。 调查简小姐的报告,此刻就放在了boss的书桌上,沈二在做这一份报告的时候,也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个东西,送到boss面前去。 沈修瑾拿起了桌上的报告,翻开之后,黑眸从上面飞快的掠过,安静的书房里,只有纸张翻开时候的嗦嗦声。 “所能够调查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吗?”放下了文件,男人俊美的面容,一侧隐在了阴影中,落地台灯开了,另一张脸在光线下明灭不定。 沈二沉重地点点头:“是的。”他说着,猛然一点头,略显焦急地说道:“但是boss我还是不相信简小姐是那样的人。”可是,这份材料,是他亲手做的,所有的调查,都是暗中进行的,所以进度缓慢,就连沈一,和他这么亲密的关系,都不知道他在暗中做的这件事情。 他愿意相信简小姐,但这文件里的东西,却一再地嘲笑着他的“相信”! 哒哒,哒哒…… 沈修瑾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桌面,眯着眼静静地盯着说上还摊开着的文件,看了很久,眼底露出了沉思。 “boss,是我没用,只能够查出这些东西来。”这里面的“证据”一环扣一环,做的天衣无缝,今日换了谁来,看到这一个又一个的证据,都会认定简童有罪。 “要是沈一如果是他的话,也许能够找出一点……” 沈二无比愧疚地说道,自责自己的能力不及沈一的时候,话未及说完,就被书桌后的男人,轻声打断: “换做沈一,一样也查不出来。” 沈修瑾幽黑的瞳子,闪过一丝冷厉之色:“我是要去查三年前的事情,查对她有利的反证。呵呵……最后倒是查出来了这些对她更加无利的证据,更加坐实她的罪名。” “boss,简小姐不会的……” “是,她不会。”沈修瑾从靠椅上突然地站了起来,手指插在裤袋里,走到了窗户前,望着窗户外,背对着沈二:“差一点,我都信了这些‘证据’。做的这么天衣无缝,一环扣一环,让人挑出出问题来,可越是看起来毫无问题,这,反而更加有问题。” “boss……”沈二忽然抬起头,心惊胆战地睁大了眼睛! 他跟随沈修瑾这么长的时间,沈修瑾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沈二几乎就也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不会的!” 窗前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呵呵,连跟随在他身边的沈二都已经猜出来了一些,男人薄唇缓缓地勾起,但笑容不及眼底,无比冰冷:“老爷子啊,老爷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由不得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由不得你 “不会的,老家主没有必要……” “是我疏忽了。”男人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沈二浑身一颤,肩膀明显的一沉……boss是认定了这件事情是老家主所为了。 “boss,三思。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请您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属下一定想方设法找出蛛丝马迹!”沈二猛然跪下,决然道。沈家于他一家都有恩,若是因为他的这份调查报告,没有替简小姐洗刷冤屈,却反而惹来沈家人的内斗,他沈二问心有愧! 闻言,沈修瑾淡淡地转过头来,垂眸扫了一眼跪地匍匐的沈二,一眼洞穿了沈二的心思,轻笑了一声: “我让你暗中去查三年前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沈二,你还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手指点了点书桌上的文件档案,冷眼眯了眯:“恐怕你一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瞧一瞧,这些‘证据’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只是,老爷子为什么在三年前要做这样的决定? 这也是沈修瑾此刻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如果说,三年前确实是发生了一些让他十分烦恼的事情,几方角逐,但这也是沈家自己的事情,老爷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必要拉上一个当年才二十的女孩儿做炮灰。 “你下去吧。”沈修瑾抬起了手臂,挥了挥,示意沈二下去。 沈二还想多言,一抬头,却被仿佛已经洞穿了他心思的黑眸锁住了:“沈二,我知你在想什么,但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女人之间的算计和小手段。” “那简小姐……” “我会娶她。” 沈二一凛,陡然双眼睁大,眨了眨……boss说,要干什么? “可是如果真的是老爷子……那老爷子会让简小姐进沈家大门吗?” “我会娶她,就会护着她一辈子。”沈修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含情脉脉,但沈二就是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又想起来那个以前追着boss满世界跑,永远站在boss身后的那个女人来,不知道该为简小姐高兴,兴味她熬出了头,还是替她心酸,这迟来的承诺,却是在她的世界毁天灭地狂风席卷一片狼藉之后,迟迟缓来。 沈二退出了书房的时候,依然心情不能够平静。 只盼望这可怜的女人,能够就此结束苦难,从此像童话世界里那样的幸福的活着下去。 沈修瑾此刻没心紧拧,对于老爷子插没插手三年前的事情,他心中几乎已经肯定。 但对于老爷子为什么非要跟一个简童过不去,沈修瑾想过许多许多个理由,完全找不出头绪来。 若说简童有什么过人之处,对,有,她的勤奋和吃苦耐劳,以及埋头肯干,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即便是个男人,也未必比的上她。 她的优秀,无需怀疑。 若说,老爷子是怕她太优秀,将来会成为沈家的拦路石……这也说不通。 若说是跟三年前的那场角逐战有关,那就更说不通了。区区一个简家,在简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确实有些分量,但简老爷子那时已经过世,那几方角逐战,简家再也没有几乎参与,再也无缘。 沈修瑾不傻,不会傻兮兮地现在跑去老爷子那边去问为什么。 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抬脚出书房,往卧室而去,推门而入:“晚上跟我去参加一场商务宴会。” “不去。”卧室里,女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已经装置了防盗窗的窗户,透着玻璃,望天,听到男人的声音,头也不回淡淡地回道。 “由不得你。” 男人磁沉的声音,淡无表情地说道。 背着他的女人,唇角勾勒出一丝嘲弄:“既然由不得我,沈总何必多此一举地通知我?”就像他,在那一天之后,将她囚禁在这个庄园里,出不去,便如同被关的金丝雀。 庄园里的每一扇窗户,都在第二天,装上了防盗窗……防盗窗,防谁? 第一百七十章三年蹉跎的身体记住了卑贱 第一百七十章三年蹉跎的身体记住了卑贱 “半个小时候之后,会有人来帮你设计造型。” 说完,悄无声息,门又关上。 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简童死死地扣住了拳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却能如此的平静? 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这华丽的庄园里! 而今,苏梦成了她能和外界联系的唯一的出路。 她呆坐着窗前,可以看到庄园里的大半,记忆尤深的那两扇铁门敞开来了,放行了一辆工作车进来。 窗子推开一条小缝,车子的引擎声,还有刹车声,熄火声,而后,是老管家刻板的“跟我来”三个字,简童就坐在窗子前,听着这些声音,脑海里几乎浮现出夏管家那张脸上的面无表情。 她突然转身,起身就往卧室门口跑,手指搭在了门柄上,“咔哒”一声轻响,拉开房门就往外跑。 一路跑,记忆中,那人的书房……她一路往书房跑,跑的有些喘气。 砰! 门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沈修瑾,我不去!” 书房里,云雾袅绕,本是坐在书房里,一支一支抽烟的男人,在门被撞开的时候,巨大的一声声响,夹在指尖的烟头,歪了歪,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地凉薄。 漆黑深眸,落于门口那女人的身上,看她大口大口喘息:“你跑 过来的?”他轻声启唇问道。 “我不去!”她倔强地盯着他看,不答问题,反而更加表明自己的意愿。 “我问你,你是一路从房间跑过来的?”鹰隼一般眸子,撅住门口的女人,眸子里一丝的严厉。 简童根本不在乎,跑不跑过来,还是怎么过来的,有什么关系吗?重要吗? 现在重要的是…… “我说!我不要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一路从房间跑过来的?”他眸子转冷,直勾勾盯着门口女人。 烟雾袅绕,这冷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闪现着怒气。 门口的女人,咬住了嘴唇,从书桌后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仍然无比倔强,就是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言不语地不服输地站在书房的门口,回敬一般不服输一般,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飞快,快要挑出来胸腔房,逼得自己眼圈红了又红,就是硬是撑住了不开口,与他干瞪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男人站起身,修长的身躯,陡然就朝着门口,大步迈过去。 下意识,简童往后退了半步,那男人还和从前一样……不,比从前更具备倾略性! 半步之后,似意识到什么,她恨不得自己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来挑衅他? 转身,就想跑。 一只手,稳稳地从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耳畔传来那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声音: “想往哪里跑?” 她把头无声地撇到一边去,那意思不言而喻。 男人唇瓣无声轻笑,忽而手臂一动,就把身前女人整个抱起,大步朝着卧房走过去。 卧房门口,不出意料,老管家已经带着一群人,候在门口,正要推开虚掩的房门。 “先……生?”老管家第一个发现的沈修瑾,老则老矣,毒辣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沈修瑾的怀中,老眸动了动,一闪即使的光泽。 “嗯。”沈修瑾淡淡应了一声,走进了卧室。 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傻乎乎地闯进去,自然,也不会有人自作主张地转身离开。 一群人,就候在卧室门口,大门敞开,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偷窥,做这一行,一个一个都是人精,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够招惹,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心里都是有一把尺子。 沈修瑾把人丢进了大床上,没等简童坐起来,身下的床铺一陷,她抬头看去,那男人坐在床沿上,一手却抬起她的左腿。 面色倏然发白,眼睛往门口看去……这么多人!他不会是想…… 想到这种可能性,简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伸腿就要踹。 这时,捉住她脚踝的那道力道,陡然加重。那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眼底警告之意明显。 简童心脏一颤,硬生生咬牙收住那只想要踹他的那只脚。 沈修瑾修长手指握爪她的脚踝,缓缓将她的脚抬起……这动作!简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脸上血色全无! 沈修瑾,你要羞辱就羞辱吧! 外面那么多双的眼睛……简童只觉得这一刻,恨不得就这么死去。要么,将面前的人,撕咬成碎肉! 她干脆闭上眼睛! 可那些目光,那些羞辱的目光,却依然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浑身颤栗发抖。 “求……”监狱里三年来养成的开口求饶以求得一时的皮肉不痛的习惯,在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就又要开口求饶。只这一声“求”刚刚吐出一点点气音的时候,便猛然惊醒! 无比倔强地捏住了身下的床单! 说过不求,那就是不求! 身子依然颤抖的厉害,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能够倔强地不去开口求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里不去卑微。 可这该死的身体! 可这该死的在那三年牢狱之中刻上了“卑微下贱”字眼的身体!她却惊恐的发现,即使自己无比努力地说服自己“抬起头来,不用害怕,挺起胸膛,没什么大不了”, 即使自己无数次地去说服自己,这该死的磋磨在牢狱之中三年的身体,记住了如何求饶如何卑微如何低贱,才能够求得一时安然的身体,她却没有办法像是控制自己的心理一样控制它! 就像是一个扫地机器人,碰到了障碍物,就会启动! 她控制不了这具已然卑微的身体! 唯有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咬住嘴唇。咬住了嘴唇,就能够守住了嘴里的求饶。 她狠狠地闭着眼睛,任由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门口还有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抬高她的腿脚。 第一百七十一章曾已经忘记的痛 第一百七十一章曾已经忘记的痛 没有等来羞辱,耳畔是男人低沉略带训斥的声音: “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急匆匆地跑。” 沈修瑾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简童的脚,这女人若是知道关心一点自己的身体,他又何须给她脸色看。 冷眸又扫了一眼她的脚:“鞋子呢?” “……?”鞋子? 什么鞋子? 简童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才恍然想起来,她起身的太过匆忙,那时一心想要找到这个男人,想要与他抗议,想要表达内心里已经攥着久久的一团愤怒,而后便也不顾着把室内拖鞋穿上,就光着脚跑出了屋子。 所以……他刚刚是在检查她的脚? 心里又觉得荒诞……这人有这么好心?有这么关心她? 倏然! 床褥一轻,面前一道黑影站了起来。 “半个小时搞定她。”沈修瑾抬着手腕看了一眼表,低沉的声音下达命令之后,云淡风轻转身离开。 简童面色一变! “等一下!”她几乎不曾多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沈修瑾垂眼看向袖子,又顺着袖子上那只手,黑眸寸寸上移,倏然定格在她的脸上。 这一眼,深邃深沉。 简童心口慌乱一下。 “还有事?”磁沉嗓音,带着天生的优雅。 “我……我不去!我不想去!”她还是那么的坚定。 一只手拼命地拽紧他的袖子,似乎要借助着拽着衣袖的力道,才能够说明她的决心:“不想去。” “给我一个理由。”不去,就要有理由。 “就是不想去。” “这个不算理由。” “我……怕冷。”她垂眼,睫毛遮住眸子里的光。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声,随后,一只手揉乱了她的发,低沉的声音,轻柔说道:“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我怕冷。” 简童垂着头,头顶再次传来那男人的轻笑声,拍了拍她的脑袋,伸手就把她拽着他衣袖的手拉来,抬起脚就走。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夏管家恭敬地说道:“先生走好。” 显然,那男人已经快出卧室的门了。 简童慌了,乱了! 猛然抬起头,粗嘎声音就暗喝:“我就是不想去!不想去难道不是理由吗!”她愤怒! 这人,为什么从来都是一意孤行? 男人没有转过身,只低沉的声音,淡淡地透过简童的耳膜: “小童,不要逃避,试着,敞开心扉,与人相处。从前的你,做的就很好。”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女人,脸上的血色被抽光了一半惨白惨白,眼底浸润惶恐! 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美妙!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人,早就已经千疮百孔。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却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 那种难堪。 简童嘴里发苦,望着门口那男人离去的背影。 夏管家深深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简童,转身与造型师提了一句:“先生一向喜欢女子穿白色的裙子。” 简童陡然抬起头,望着夏管家……他是故意的! 喜欢穿白色裙子的,是夏薇茗! “我不喜欢白色裙子!” 夏管家苍老的面容上,裂开一道笑弧,纹路像是深刻地嵌入到了皮肉里一样,盯着简童,似笑非笑,简童却从这看似恭敬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他的恶意。 “那么,简小姐就拜托各位了。”老管家关照的说了一句,转身,瘦柴一般的两条长腿卖了出去。 化妆,头发都弄好,简童一直很沉默。 “简小姐,请换下这条裙子。”直到那造型师,递给她一件白色的裹胸连衣裙的时候。 她几乎尖叫着拒绝:“我不要!我不喜欢白色!” “简小姐不要这么激动,其实您穿白色很好看的,简小姐是没有尝试过白色的连衣裙吧? 其实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您试试看,我保证您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我不要白色的!你听不见吗!我不喜欢白色的连衣裙!” 她气急败坏! 若是没有夏管家恶意的那一句话,她也不曾觉得白色连衣裙就怎么样了。 可是,在清楚明白着夏管家的恶意用心之后,这件白色连衣裙,在她的眼中,俨然就成了让人作呕的东西! 为什么她要穿着夏薇茗喜欢的衣服款式? “简小姐!”造型师的耐心可能不太好,而她并不了解简童的过往,不知道简童经历的事情,此时此刻,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长得不怎么样,身材也不怎么样,也没见得就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此刻,更是蛮横地不肯配合自己。在这个造型师的眼中,简童就是攀上了沈总以为自己攀上了金枝就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一个女人而已。 再有先前沈总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也并没有多么温柔体贴。 “简小姐!”造型师伸手就想要将手里的衣服,强行塞到简童的手中去,下一秒! 意外突发! 简童只觉得这衣服让她恶心难受,伸手就胡乱地挥动……砰! 啪嗒! 两声响声,接连响起!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空气凝滞一般的静。 “我……”简童张张嘴,她不是故意地,她只是不想要这件衣服:“你没事吧……”她走上前去,伸出手,想把被她无心挥开摔坐在地上的造型师给拉起来。 其实,若说摔,也并不是摔得很重。只是,这造像师,摔下来的动作,不太……好看。 胸前的衣服扣子崩掉了两颗,露出一半莹白的…… 造型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脸色忽白忽青! 陡然! “简小姐!你太过分了!” 尖叫着,她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站的太急促……刺啦! 一声裂帛声响! 众人都呆住了,简童也呆了呆,那造型师恍惚了三秒,猛然惊醒,伸手就赶紧将外套死死扣紧,脸色十分不好地盯着简童看。 “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那造型师怒气冲冲地冲着简童大吼: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沈总玩儿玩儿的女人之一! 这三年,沈总带过来给我做造型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白色?白色怎么了? 我实话告诉你,沈总带过来的女人,十个有八个都穿白色的连衣裙! 你以为你是谁?就能够例外? 沈总心里只有一个夏小姐,其余的女人都只是夏小姐的替身,你知足吧。” 轰! 她如遭雷击! 耳畔嗡嗡作响! 伸向造型师的手在半空中颤抖,缓缓地,原本伸向造型师的手,伸向了一旁的白色连衣裙。 有一种痛,是弥漫开来,你哭也不是,眼圈却有着酸涩,可你真的要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嘴里却一阵阵的发苦。 有一种痛,你以为已经痊愈,就算没有痊愈,在一次又一次的“抗生素”的治疗下,也已经产生了免疫能力,可最后证明了的是,你只是对“抗生素”有了免疫能力,却不是对这刻骨铭心的痛! 第一百七十二章何必让她想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何必让她想起来 啊……想起来了,怎么能够不痛? 假如不痛,为什么折进自己半辈子进去? 假如不痛,哪个傻子会拿自己的半辈子人生去豪赌这一场胜败? 而奖励只是,他终于肯转身看一看自己? 用了三年的时间,逼迫自己学会了那人的冷漠和绝情,逼迫自己认清了事实,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真是残忍啊,连让自己当一只缩头乌龟的机会,都要收回吗? 拼命地说服自己,不在乎了,不爱,从此就可以逃出这个怪圈子了。最后也以为不在乎了,不爱了,却还是没有逃出这圈子外去。 原来,还是介意。 原来,那里,还是会痛。 原来,痴恋一人的感觉,一直会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 她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像是小说里的那样,撞车了,失忆了,从此,忘记了。 如果真能够如此,那该多好。 在这屋子的一干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女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看得人心情无比沉重起来。 造型师刚要开口出言继续冷嘲热讽一番,“真以……”那女人缓缓地拿起了衣服,粗嘎的命令声,淡漠却不容置疑地响起: “出去。” 造型师心里无端觉得羞辱:“简小姐,你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出去。” 众人以为那女人会难堪,会像之前那样,被造型师羞辱冷嘲得满脸苍白,却没有想到,那女人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咔擦”! “你做什么!”造型师急切地吼道! 没人发现,女人的手在颤抖,更没有人发现,女人在努力地克制这具身体,该死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简童自嘲的眼眸,扫了一眼,拿着剪刀和连衣裙的双手,自嘲的一眼……她怎么不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无论她心里的悲和痛,这具身体只从那三年里学来了永远也忘不掉的“恐惧”。 无论她简童的脊背挺得有多直,可这具身体,却在那三年里,打上了“卑贱”的烙印,遇上了害怕的事情,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恐惧,而后颤抖害怕。 深呼吸,她粗嘎声音暗喝道:“出去。如果你们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 “你……” “另外转告夏管家,这样的小把戏不要再耍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造型师面色一白,犹自辩解。 “沈修瑾他,喜欢的不是白色,是粉色。”简童粗嘎声音,淡淡道。 “啊?”简童的话,说的莫名其妙,造型师一开始没听明白,但三秒之后,陡然懂了。 也许是理亏,也许是这个女人此刻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好欺负,软柿子好捏,又或者是有了把柄在这个女人的手里,造型师精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多言。 “我们走。”半晌,造型师暗沉沉地喝道。 简童转身,从衣橱里挑出了一件黑色礼服。披上了外套,换上了高跟鞋,转身,走出了卧室。 哒,哒,哒……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何必清醒?何不让她浑浑噩噩,就从此以为不在乎了,不爱了? 两步……到底是爱,还是恨?亦或者,爱和恨? 三步……从此之后,是逃,是留?该怎么抉择?叫她,该怎么抉择!还是在乎着,于她而言,内心深处,却难以接受这份在乎。 原来不是不爱,只是爱得太难太痛,而后宁愿每一天每一刻时时刻刻地不断地催眠自己:再也不在乎了。 为什么,今天要遇到这该死的造型师! 为什么,这该死的造型师要多嘴多舌地跟她说这些话! 为什么,该死的那心痛的感觉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沈修瑾,我该,如何面对你。 在乎着,但却再也难以接受自己的这份“在乎”。 恨着! 恨着他,更恨着自己! 这卑微的去爱着一个人的这份执着,于她而言,只觉无比卑贱,可怕的是,她竟无法拒绝这份卑贱!简童,不如你去死吧。她闭了闭眼,终于,站在了楼梯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那几个混混出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那几个混混出现了 左脚伸出,悬空在楼梯半截,老管家站在楼下,直勾勾地望着二楼楼梯口的女人,虽然一时惊愕于她身上为什么不是白裙,但这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这个女人不好过就行。 现在,这个女人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吧,她这个姿态,是要跳下来吧? 跳吧跳吧跳吧! 该死的人,早该去死了。 该死的人,三年之前,若是薇茗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承受的,那么……薇茗就不会死了。 老管家眼睛离淬了毒,死死缠绕住二楼楼梯口的简童……跳下来!快跳! 简童把楼下守候在楼梯旁的老管家眼底的阴毒一一看在眼中。 被化妆师刻意用艳红色勾勒了又勾勒的红唇,轻轻扬起笑,左脚,稳稳地踏在了下一阶楼梯上,分明在老管家的眼中,看到了无穷失落。 夏管家,我没有想不开地跳下去,您很失望吧? 她轻笑,心口却痛。 楼下的这个老人,儿时的时候,也曾慈爱的摸过她的头,关照她和夏薇茗在院子里玩儿不要走远了。 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了楼梯,她黑裙更衬托得她的消瘦。从老管家的身边掠过,不曾回眸多看这个老人一眼。 便如她三年前所说的那样……不,现在应该是四年前。 “你的恨意,我无法承受。” 四年前如此,今天还是如此。 沈修瑾从转角处走了过来,看到了简童,拧了一下长眉: “唇太艳。”伸手抚在她的唇瓣上,拇指轻轻一揩,擦去一层艳红:“这样就好。”那么美,他看到就好,便宜了宴会里的群狼? 又拧了一下眉:“粉太厚。”说着立刻绷著脸,叫起化妆师来:“怎么做事的?画得这样艳?” 化妆师早就在楼上卧室的时候,就与简童产生了对冲,她收了老管家的钱,这妆容,自然是有意为之。 此时此刻,蹲着像个鹌鹑,瑟瑟发抖:“沈,沈总,我……我重新给简小姐上妆。” “夫人,沈夫人。” “啊?” “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沈修瑾冷眉扫向化妆师:“你说你该怎么称呼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唰的一下子! 化妆师的脸色惨白惨白,额头上立刻就浮现了一层浮汗,精致的妆容微微晕开。 在人群后,还有一个人,猛然把头抬起,呆滞地忘了面前不远处的这对男女一眼,下一秒,立刻把头垂下! 眼底的恨意和悲切,无从言语。 出门前,沈修瑾转身,对老管家说道:“夏管家,上一回在书房和你提起的那件事情。” 正说着,夏管家肩膀颤抖了一下。 “物色的人选本是已经选好了。但到底你是我们沈家的老人,祖父那里不愿意就这么让你离去,沈家的管家,要做就是一辈子,一直到退休的年纪,这样夏管家也算是荣老了。 祖父说是,至少念着旧情,再过半年,按着老一辈的规矩,夏管家也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作为管家,正常的退下来,而后,按着我们沈家的规矩,夏管家就算是荣老天年了。” 说着,话锋一转: “祖父的面子,我自然要给。与夏管家几十年的主仆轻易,我自然也是十分珍惜。 旧情我念了,夏管家却也要心中有数才是。” 老管家眼皮子跳动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是在警告他:留你到退休的那一天,念着旧情了,但你也要知道分寸。 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针对简童那个贱人! 心里分明恨得要死,老管家却一点儿都不敢有所表现出来,他很清楚,此时此刻,只要有一点点的表情也好动作也好,泄露了心里的憎恶,那么,甭管老家主什么意见,今日,这沈家年轻的掌舵人,就能够立刻把他换掉。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老管家沉沉说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沈修瑾点点头,转身,领着简童上了车。 当年的事情,有着祖父的手笔,祖父想要用那些毫无破绽的证据向他证明,当年他没做错,简童就是罪犯。 可祖父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的祖孙情下,他了解祖父的手段脾性,太过天衣无缝的“证据”没能向他证明简童有罪,却让他看到了祖父的手笔。 简童真的有罪,祖父何必大费周章的制造“证据”? 既然当年是他错了,他用一辈子偿还她。但夏管家的那些憎恨和怨念,简童就没有承受的必要了。 而今天,造型师绝不会失去了水准,给简童上了这样艳的妆容,这样的小把戏,除了老管家,沈修瑾不做第二人选想。 如果她无罪,便不该再受着来自于老管家的憎恨和伤害。便如同……他曾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 灯火辉煌,车停在门口,沈一和沈二坐在车前,沈一开车,沈二先行下车,替后车座的沈修瑾开了车门,绕过去要替简童开的时候,手臂上搭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我来。” 沈二楞了一下,退到了一边去。 沈修瑾绕到了车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向车子里的她,伸出了手掌。 一路上,简童脑子里都很乱。 倒是宁愿,麻木的活着。何必,意识到那在乎着的痛。 这一只手,摆在了她的面前,她看了又看,推开,自己下了车。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握住。”磁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简童顿了顿,本能便反感,依然忍住心中的反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握住……如他所愿。 曾经那一年又一年,她没脸没皮地追上去,想要牵住他的手,总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就又嬉皮笑脸地追逐着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那时候啊,虽然一遍又一遍的被推开,虽然没有他心甘情愿地被她握着手,但那时候,她觉得两人的距离,无比的亲近。 如今,这手握着手,却只剩下了刻骨铭心的痛。 两只手交缠的地方,灼热得她想甩开。 面前总是浮现出当年芳华时青葱不羁的追爱,也总是浮现起三年监狱的牢狱不堪。 这手,便成了烫手的山芋,想甩掉。 沈家庄园 叮铃铃…… 寂寥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连带着震动。 一只苍老的手掌拿起来看,立刻,急促地按下了接通键: “陆明初!你终于想通了?你肯帮我了?陆明初!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对你有好处!你总不想你母亲的事……” “闭嘴!”电话那头,冷厉的喝断声,陆明初眼底冰冷一片:“夏老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没有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你,信不信?” “陆明初!你也不用威胁我!我们目的一样。”夏管家早就已经因为沈修瑾的那句“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激怒得没了心神。 “呵呵,我可没说要帮你。”陆明初冷笑一声,把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害成这么惨,他当然不会良心发现得去忏悔,但也绝不会再去把这个女人从十八层地狱拉出来,而后灰飞烟灭,连灰尘都不剩。 “你听好了,那几个人在s市出现了。” 夏管家老眼瞪大,灰色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当年的那几个混混,我的人,在建设路的一条小胡同口看到了,天色暗,没看清,我的人也不能够确定,告诉了我,我刚刚查了一下附近的监控……夏老头。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让你的主子先找到了人,当年的真相一旦被揭开,你想一想后果吧。” “怕真相公开的不只是我,陆明初你也……” “呵呵,我无所谓。老东西不会允许内斗发生的。” “你不可以置身事外,当年……” “啪嗒!” 夏管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被挂断的手机。……陆明初怎么可以这样子? 倏然之间! 夏管家愤怒地砸了一个景泰蓝的花瓶:“陆明初!当年要不是你插手!我女儿薇茗何至于此!” 陆明初现在却想要把这一切都推开? 门儿都没有! 还有,如果那几个人,真的又重新出现在s市,那……那先生找到人,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如果一旦当年的真相被一层一层剥开……那薇茗?薇茗怎么办?! 手里的手机攥紧,愤怒使人颤抖。 老管家深呼吸,重新打给了老家主,慌乱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老家主沉吟片刻,便道:“人,我来找。但,我要你帮我再做一件事。” “您吩咐吧。” 电话里,老家主简短地吩咐了老管家之后,苍老的声音,藏着金戈,刺啦啦的像是生锈的铁轴:“听懂了吗?” 这一边,老管家猛然一握拳:“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您的嘱托。”这也是……为了薇茗好! 至于那个贱人,也不算无辜,当年要是她能够……薇茗就不会死了! 这般想着,手机挂断了,老管家阴鸷的老眸闪烁着狠毒。 老家主的安排,与他不谋而合,再好不过了。 这样,沈家不会内斗。一切都会变成从前的样子。 宴会上 “那是?” “她怎么会和沈总在一起?” “她?谁啊?” “这你都不认识?啊,那也难怪了,她这模样,若不是当初同期的人,几乎是认不出来的。” 沈修瑾领着简童进了宴会厅,顿时,悄然无声,但不过多久,就有小声的议论声。 白煜行和郗辰对望一眼,走了过来。 “简小姐,多日不见,清减了?”白煜行俨然是对简童有意见的,他也曾做过努力,想让沈修瑾尽量少沾惹简童,但,姓沈的向来孤傲,做下的决定,难以改变。 他一想到简童,就烦心,自然,能不去想的时候,决不去想。 但见到简童,态度上却显露一丝的挑衅。 郗辰对简童,便没有白煜行那么的反感。 “简童,你以前可不是这瘦不拉几的,怎么,沈修瑾这家伙没给你吃饭哦。”郗辰笑着打趣。 白煜行撇撇嘴,自顾自喝酒。 简童淡淡看了一眼白煜行,周围的议论声阵阵,一道声音插足进来,“简小姐,别来无恙。” 声音无比耳熟,眼皮跳了一下。 一抬头。 “凯恩先生,您好。” 凯恩还是那个凯恩,一个妖孽一样的男人,有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但绝没有独属于女人的柔美。 凯恩远远看着那女人,被另一个男人牵着手,走进了宴会厅,那一刻,心底涌出了一丝酸涩。 来不及分辨这酸涩是出于什么,只觉得,那缠绕一起的两只手,无比碍眼。 不由自主,走了过来。 简童本就不太愿意多呆,只说了一句:“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凯恩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样的消瘦,一样的身上背负着沉重,一样的……让他有了征服的欲望! 分明就是早已经征服过的女人! 一股不甘心和一丝不解,涌上心头。 简童说着,抽开手,就准备离开,突然,手心一紧,她抬头看去,对上沈修瑾漆黑眸子:“我要去洗手间。”她拧眉道。 “嗯,去去就来。”他道,伸手向她,本能地,简童向后闪躲,“别动。”低沉的声音含着命令,一只修长之间,挽着她鬓角散落的发,轻柔地箍到了耳后去,才从喉咙里,溢出一道轻柔的声音:“发乱了。” 一切变故,就发生在沈修瑾抬手替她理顺头发的瞬间! 凯恩眸子一动,剧烈的怒意涌现! “他给了你多少钱?”替她挽起头发,理顺头发,不是向来只是他的权力吗? 简童脚下一颤,呼吸瞬间乱了一下。 与此同时,有个人比她快。 不着痕迹挡住了凯恩的路:“你长辈没有教过你,出门之前要刷牙吗?”冰冷的眸子,瞬间冰冻,鹰隼的眼眸,闪过阴鸷,盯着凯恩。 “那你应该问我长辈,而不是问我。” 凯恩一样回敬,丝毫不退分毫。 白煜行和郗辰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又一扫周围。 这里的异样,已经引来一些人的关注。 第一百七十四章拜金女简童 第一百七十四章拜金女简童 简童显然也意识到周围多多少少往这边关注的人群。 “我去盥洗室。”她抬脚,有些仓皇往外走。 凯恩怎么会轻而易举放过她? 见简童要走,比女人妖艳的脸一变,三两步就想追上去,但他面前还有一个沈修瑾,如大山一样不可腾挪。 “碍事!”伸手就要推向沈修瑾,后者眼底冷意微闪:“在这里,还没有人敢惹事。你要试试这后果么?” 低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简童加快脚步,脚下的高跟鞋着实拖了后腿。 “等一下。简童!回答我一个问题!” 凯恩急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今天没有再次遇到这个女人的话,他也许,就这么让这件事情过去罢了。 简童停住了脚步。 背对着凯恩,几乎有半分钟之久,才缓缓地开口:“好。”粗嘎声音沉沉,没有一丝情绪。 “你……除了我的钱,你……有没有真的对我有过真心的那么一刻?” 在凯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沈修瑾瞬间黑眸犀利,利刃一样射向了简童。 白煜行和郗辰同时呆住……这……这美如妖精的外国男,不会,不会是对简童动了感情了吧? 到底是多年铁哥们儿的默契,两人几乎是同时联想到这一点,又惊愕地几乎同时望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愕的疑惑。 而简童,在凯恩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那么一刻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满脸愕然。 而凯恩自己,却在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最先惊呆的是他自己……咖色眸子划过愕然,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那一刻,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问题,就算是他自己再不想要承认,那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有些东西,心里一万个不想承认,但人的身体和心,却是最诚实的,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话语,要么是早就在心里说过无数遍的谎言,要么就是最诚实的大实话。 无疑……他是后者。 凯恩是聪明人,须臾之间,仿佛接受了一切。 正了正身子,再一次问简童:“每一晚煮的宵夜……除了看在钱的份上,还有其他的吗?” 这一次,他问的没有第一次那么仓促,艳美容颜上也挂上了严肃,正视简童。 沈修瑾心中泛酸起来,看着简童,就像是看着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 白煜行和郗辰却在看沈修瑾。 “看到了吧。”白煜行摊开手:“我早就说过,她不该再回到s市。” 郗辰心情有些复杂:“绕来绕去,最后两人成了仇,阿修却动了感情……”郗辰说着,眼底分明写着一丝“荒诞”还有一丝担忧:“他们……”他们还能够在一起吗? “我和你,都只是看客。来不及纠正错误,那就……看顾好那个感情白痴吧。” 很显然,“感情白痴”说的就是沈修瑾无疑。 郗辰不语,算是默认。 而沈修瑾,心里泛酸,却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阻止简童。事实上,他也很想听到她的回答。 沉吟片刻,简童终于开口:“我从没有幻想和憧憬过,我和凯恩先生再一次见面的情形,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又会有怎样的邂逅……凯恩先生,这些,我从没有想过。” 如果她也曾对他动过感情,那么恋爱的少女啊,总是憧憬和幻想和白马王子再一次相遇的情形,甚至期盼。她没有,所以,不曾。 凯恩虽然是外国人,但是对于中国文化的造诣,也不肤浅。 闻言,突然地,艳丽的容颜上,漾起了笑,轻轻扬扬,却让人心口无端端地沉闷了一下。 凯恩眸子微微动,看了一眼挑高的天花板,又落到对面简童的身上,笑了一声:“你的回答还真是委婉……又残忍呢。” “我承认,那时候默许着凯恩先生晚上会出现在我宿舍的门口。”简童说,凯恩暗淡的瞳子又亮了起来,但下一刻,却彻底的打消了他的期待:“我默许凯恩先生每晚到我的宿舍吃宵夜,只因为我一心一意期盼着的是凯恩先生高额的打赏钱。” “你……够狠。”凯恩说了一句,转身就急促离开宴会厅。 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简童微微侧首,看了过去,人群中,突兀的陆琛,站在人群里,有些鹤立鸡群,陆琛深深看了一眼简童,微微颔首,转身追着凯恩出去了。 简童看向了沈修瑾:“我要去盥洗室。”转身之际,闭了闭眼……陆琛的那一眼,她看懂了,就像是陆琛向她颔首致敬,那是陆琛看懂了她。 盥洗室的门口,她只是在洗漱台前一遍又一遍地洗脸,至于脸上的妆容……叫它见鬼去吧! “跟我走。”手臂突然被人拽住,简童回首,面色微变,立刻拉下他的手掌,后退两步,疏远地拉开两人距离:“萧大少,别来无恙。” “简童,跟我走!”萧珩急切地又要伸手抓住她。 简童心里闪过一丝荒谬……今天什么日子?鸿门宴吗? 杀人犯简童连闯鸿门宴,过关斩乱麻? 一个又一个……肯定是没有看黄历出门。 “萧大少闲得慌,外面的小姑娘多着去。我老了,折腾不起了。还请萧大少高抬贵手,放过我。萧大少的游戏,我老人家玩儿不起。” 许是已经有了一个凯恩的事情,现在又遇到萧珩的胡搅蛮缠……简童只觉得,无比的疲倦。 “简童,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萧珩不管不顾就上去抓简童。 “放手!萧大少!放手!” “简童简童,不要动,你别动。我知道我从前很混账……我不管你是不是杀人犯,是不是她们嘴里的那个样。简童,我,我……” “闭嘴!”简童突然凶横地喝止了萧珩接下去的话。无论萧珩想要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好,我住嘴,你跟我走。我们两个找个小镇,安安静静地过平凡的生活。简童,我是真心的。” 萧珩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简童瞥开头,不想去看,闭上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闪过不易察觉的决然: “萧大少,你听好了,想要我跟着你?呵~在沈修瑾的面前,你算哪根儿葱?我放着世界数一数二的钻石不要,非要你这个一克拉的钻?我脑子没有坏的话,就知道该怎么选。” 她红唇蠕动。 萧珩脚下微微一晃,垂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红唇飞快的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沈修瑾嫉妒疯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沈修瑾嫉妒疯了 萧珩满脸震惊:“……”愕然了好大一会儿,一脸恍然大悟:“简童,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是一个爱财如命的拜金女,否则的话,为什么上一次你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你劝我不要因为你而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简童,我不信你真的就是拜金女。 我知道我的那些行为伤过你。但……” “没有但是。萧大少,明白人说明白话,索性,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你想要我跟你走? 行啊,等你把沈修瑾打败的那一天……” 她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去:“你有烟吗?” 萧珩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点点头:“有……” 简童伸出手:“给我一支。” “你要烟做什么?”萧珩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一边递上去一支烟。 萧珩拿出来烟盒的时候,顺便摸出来了打火机,简童接过烟的时候,也顺便将打火机给摸走。 咔擦! 萧珩惊呆了:“你做什么!”不敢置信地上前伸手就要去抢。 简童微微避开,吸一口,吐出白雾:“萧大少,你瞧,你到底知道我多少?知道简童这个人多少? 就要口口声声地让我跟你走? 你连我会抽烟这件事都不知道……你就一厢情愿地认定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简童,她不是拜金女?” 简童轻讽的一眼扫向了惊惶的萧珩,白雾袅袅,把雾中的那双眼的不屑,更加的清晰放大……此时此刻的简童,十足的一个钓上了金龟婿,看不上眼前穷小子的拜金女。 “你走吧。”她眸子一冷,不屑地道,手里的烟头弹掉了烟灰,动作无比的生涩,差一点烟头就掉了地上,可是此刻的萧珩,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简童的脸上。 萧珩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不是简童会抽烟,而是此刻抽着烟的女人,一个眼神,一个举止,都十足十地像极了他从前过往里的那些爱他钱的女人,陪他出去玩乐的时候,看着街边乞丐的嫌弃眼神。 此刻的她,和过去那些嫌贫爱富的女人……那么的相像! 萧珩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失了心神,但下一刻见她转身就走的决绝,瞬间被激醒:“别走!我不信!简童,你别想再骗我!” 伸手拽住了女人,萧珩迫不及待地埋下头颅,急切地吻上那双唇,一旦碰上那双唇,他心里一声叹息……久违的触感。 简童惊了一下,抬脚就踩了下去! “松……唔!” “简童,我不会放手了,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我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就算姓沈的阻拦,就是要与全世界为敌……”沉浸在激动情绪中的萧珩,没有察觉到身后一道锋利的拳头砸了过来。 “砰!” “你不用与全世界为敌,你的敌人,首先是我!”阴冷的声音,伴随那拳砸肉的声音,森然响起。 白煜行拉住了要上前去帮忙的郗辰:“别去!” 他更为理智,“看到这一幕,阿修不气疯了才怪!” 萧珩的脑袋当场见血,简童惊得睁大眼睛,陡然拿起手机出来:“喂,120吗……” 未及说完的话,手里手机摔了个稀巴烂。 简童看了眼摔碎的手机,“沈总,你做什么!” 沈修瑾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我做什么?你问我,我做什么?小童……”男人无比轻柔,甚至声音轻柔得听起来有些怪异,黑眸似隐匿无比危险,冷冷盯着简童:“你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怎么?想要跟着姓萧的私奔?” 简童脸色一白,“胡说!”她倔强地不肯落泪,眼神陡然转到萧珩身上,咬牙叫道:“萧大少!” 她不屑去亲口解释,但也不愿意一次又一次背负那个男人的冤枉! 而事情的真相,萧珩也知道。 萧珩在听到简童这意有所指的声音的时候,心中一动,眼底精光一闪,虽有一丝犹豫,但却抵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发作:“姓沈的,小童怕你,我不怕!你们两个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纠葛,那都是过去,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沈修瑾,你不喜欢小童,却霸着她不肯放手!你真自私!” 萧珩的话说出来的人时候,简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抽的一干二净!不敢置信地盯着萧珩! 沈修瑾快被气疯了!萧珩的话,不啻于雪上加霜,本就已经嫉妒的理智快要湮灭,现在萧珩的这些话,更是刺激了这个男人。 白煜行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阿修要气疯了!” 沈修瑾深邃的眼睛,紧紧锁住那个女人……她还在看萧珩!有那么好看吗? 萧珩比他好看? 沈修瑾盯着简童红肿的唇瓣,满脸的汗湿,甚至湿了的额发……吻得如此难舍难分吗?连头发都凌乱了? 想到此,心口嫉妒的快要疯了!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简童,“简童,你好样的!”想要离开他,这辈子都别想! 简童盯着沈修瑾,看了又看,突然,嘴角含笑:“你没变,沈家骄子沈修瑾,怎么可能会变?”她笑,笑的松快,更为心死。 他怎么会变?他所给她的,从来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冤枉,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 丝丝扣扣地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关系,简童……唇瓣勾动,眼角潋滟,“所以呢,沈大总裁肯放行吗?” 承认了!她承认了!沈修瑾每一块骨头都好像泛着酸意,眼底冷意越来越深,“小童,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好歹……也是坐了三年的牢出来的人。” 她笑望着他,极力忽视着心口撕裂的痛,轻笑着:“沈总教训的是,我简童,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件事,您……放心吧。” 萧珩一把拽住简童的手:“今天我一定要带小童走!”无比凶悍地瞪着沈修瑾。 “那你试试,我不愿意放手的人,你能不能顺利的带走。” 沈修瑾盯着萧珩抓住简童的那只手臂,只觉得无比的碍眼。 大步上前,大刀阔斧地就挥拳。 两人过招,沈修瑾抓住简童,喊一声:“白煜行,郗辰,打群架了!” “操!这哪里是打群架,这是以多欺少!”郗辰一边骂道,好似对沈修瑾无比鄙视,但是最先眼睛发亮的跳上去加入战局的就是他。 白煜行捂着额头……郗辰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既然郗辰下场了,他没有不下场的道理。 两人缠住了萧珩,沈修瑾干脆利落地拉着简童退出了战场,一弯腰,二话不说,将简童整个拦腰扛在了肩膀上,“交给你们了。” 白煜行偷眼看了一眼无比潇洒离去的人,“操!阿修这王八蛋!” 萧珩看着简童被带走,急了,出手更狠:“让开,好狗不挡路!” 而简童,被沈修瑾塞进了车子里。 “去哪里?”简童看着路段不对劲,连忙问道。 “民政局!” 她一慌:“民政局下班了!” 男人轻笑一声:“你真天真。” 她似读懂了他眼中的轻笑,更慌,伸手去拽车门:“开门!我要下车!”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太天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太天真了 简童如愿下了车,但,是被扛着下车的。 “我不下车!放开我!放开!” 她大半个身子被沈修瑾扛着,只剩下一双手,可怜惨淡地抓住了车门,两只脚在他的身上乱蹬,反正身后不长眼睛,慌乱中有没有踹到那个男人,未可知。 “呵~刚刚说要下车的不是你吗?” 简童一嗫,立刻又恢复清明:“入狱前,你不也死也不肯娶我吗?”她反讽回去。 “那是一个错误。我现在就在纠正错误。”男人俊美的面容上,明灭一闪即使,灯光下,侧容越发显得刚毅。 “沈修瑾,”她笑:“我现在,也在纠正错误。” 两人打着机锋说话,男人眸子微冷,不理会她的这句话,充耳不闻地说了一句:“从今天起,你会是我沈修瑾的妻子,我孩子的妈。” “沈修瑾,你……让我恶心!”简童恶狠狠地骂道。 男人狭长眼眸,深光闪过:“你马上就要嫁给这个让你恶心的人为妻了!” “我不会签字的!” “小童,你又天真了。” 这个时候,简童还没有明白过来,沈修瑾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 坐在了民政局里,一盏小灯前。 “我不会签的。”她淡淡地说道,扫了一桌子上的东西。 办事处的人,来时还在抱怨,现在神经绷紧,紧张地不敢说话。 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这哪里是来结婚的,这是来逼婚的吧! 他在这个岗位上勤勤恳恳的工作了七八年,就从来没有把婚结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沈修瑾淡眸掠过简童的脸上,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简童慌了:“你做什么!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你去告啊。”他抓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在她的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十数笔之下,一个“简”字,跃然纸上。 “沈修瑾!这是强迫!” 粗嘎的声音慌慌张张地叫道,求助一般地一抬头,望向对面的工作人员:“我不愿意的。你帮帮我。” 对面的工作人员立刻把头撇到一边去:“小姐,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不如你们到一边商量,商量好了再……” “我不是他妻子!这不是家务事!你明明看到了!你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不说一句公道话!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清晰地感受到了耳畔边上,他的靠近,呼吸间喷洒在她的耳朵上的温热气息,她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薄唇贴着她的:“所以说你天真。和三年前一样天真。” 轰! 心脏骤然剧痛! 几近咬碎了一口白牙……所以说你天真,和三年前一样天真。 沈修瑾,你赢了! 本来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的那只握着笔的手,突然地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任由身后人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写全了她的名字。 “恭喜二位。”耳畔,是工作人员的恭喜声。 她听着却无比刺耳……任由男人接过了红本子,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却突如其来的反胃,一把甩开他的手:“好了,您满意了?您赢了?您这么做证明了什么?证明了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您证明了自己的尊严,那我的呢?” 她举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面前男人伟岸的身躯上,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无一不承受着雨点一样不停歇砸下来的拳头。 简童在发泄,她必须发泄! 她怨他,所以一拳又一拳头地砸向他。 他也不动,任由女人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简童砸着砸着,动作却越发地缓慢起来,到最后,好半天才见她砸下去一拳头:“不怨你。”她缓缓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她最怨的是自己! 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是被扛着进去的民政局,去的时候,像是一个捍卫自己的勇士,出来的时候,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扫一眼沈修瑾手里的红本本,惨白唇瓣,咬出来血迹,自嘲地笑了笑……是,她果然又天真了。 下班的点,能把红本子办下来,她不肯签字,他能有一百种方法逼她签。 “沈修瑾,你赢了。真的,你我之间,从来,我是输家。”她输的彻彻底底!她的手心,传递来沈修瑾手掌心里的热度,心,却无比地拔凉。 倏然,伸手将面前的女人紧紧地抱进怀中,男人的眉心一丝疼惜,却无比霸道地道:“小童,忘记掉吧,和我……好好过日子。” 这样朴实真诚的情话,如果是熟悉沈修瑾的人站在旁边,绝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孤傲如头狼的沈修瑾嘴里说出来的。 简童愣住了……面前的男人,他那双一向傲视众人的黑眸中,却有着她自认识他以来,从未有过的……一丝恳求? 不不不,一定是看错! 她狠狠眨了眨眼睛,绝对,是看错了。 骄傲的狮子低下高贵的头颅?只为了恳求她? “沈总要我忘记?”她怎么敢忘记,怎么能忘记! 他说的这么轻巧的一句“忘记”,却是她半辈子的人生。一句“忘记”……沈修瑾!你怎么能够这么欺负人! 她眼角泛红,惨白的唇瓣噙着一抹笑花……这一刻,她就是一个笑话! “什么沈太太,我压根就不在乎!一个沈太太,却要我忘记掉自己的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忘记”,却要抹杀掉那地狱炼狱一般的生涯? 嘴角噙着的那笑,更加地灿烂,她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心里的痛苦和愤怒! 怒极反笑,痛极反笑! “沈总您神通广大,有本事,”她仰头,笑意带泪:“有本事!您就毁掉我的记忆!否则,我忘不掉!也不会忘掉!” 任由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她的笑,痛了谁的心? 男人痛惜地望着她,黑眸里却不漏分毫,只字不说,转身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啊!” 她惊呼,而他顺势就压了上去:“也许,我们应该要有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会放下过往一切,安安心心地跟他过完一生了吧。 “沈修瑾,你疯了!”女人粗嘎的尖叫声,从车子里飘出。 刺啦~ 裂帛声响! 第一百七十七章先生您难道忘了薇茗的死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先生您难道忘了薇茗的死吗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驶进了一条林荫道,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向后倒去,车子穿过了铁艺门,穿过了花园,又往里头开。 轻巧的停在了门口,沈修瑾先从车上下来,又弯腰将车子里的女人抱起。 女人眼神空洞,任由他抱着。 夏管家出来了:“先生您回来了?”刚说着,视线在触及到沈修瑾怀中衣衫不整的女人,看着她的身上裹住她的男士西装的时候,蓦然滞了下。 干瘪的嘴唇,翕动几下,强颜欢笑地弓下腰背。 眼前人从他身边做走过去,老管家偷偷扫一眼,就这一眼,顿时惊得瞪大老眼,死死盯着那刺眼的红。 “先生,我替您拿吧。”老管家匆促走上前,喉咙一片干涩地说道,伸出手,就想要接过沈修瑾夹横抱着简童还顺便揣在掌心里的红色本子。 老管家有心去接过那红色,借机想要更加看清楚这红色本子是什么,岂料,男人大步往旁边一迈,退避开来,退开之后,继续往前走,边淡淡地说道:“不早了,夏管家去休息吧。” 夏管家犹自不肯死心:“这点事……” “这点事不需要夏管家费心。”男人淡漠地说着。 “但……” 夏管家还在争辩。 倏然! 沈修瑾突然地停住了脚步,便抱着怀中人不动,劲瘦的腰身半向后侧过去,斜眼寡淡的一眼扫在身后不肯罢休的夏管家的老脸上,忽而唇角微微上翘,却透着冷意,眼底冰刃射向夏管家:“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职责。” 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夏管家老树皮的面容上,惨白一片,眼底尽是不甘心,咬牙忍了又忍。 哒,哒,哒…… 耳中听着前面脚步声越行越远。夏管家突然抬起头,愤而不甘地在沈修瑾的身后暗喝道:“先生还记不记得薇茗?还记不记得……薇茗死前经受的惨无人道地迫害?” 老管家眼底痛苦难忍,几近嘶哑地暗喝,言辞之中更藏有一丝责备! 简童空洞的瞳子,有片刻的光闪过,很弱很弱的一丝光芒,但还没来得及绽放,又暗淡下去,湮灭掉了……只是无人看到,她空洞的瞳子里,眸光流转间的一丝嘲弄……害人终害己,呵~薇茗死前惨无人道的迫害?那原本是夏薇茗为她简童准备的大戏啊…… 沈修瑾抬起的脚,在半空中顿了下,继而,才缓缓落地,背对着老管家,不含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她的事,过会儿说。” 话落,不停留,他抱着怀中人往二楼去。 夏管家盯着那修长背影,老眼有些失神……先生,就这么走了? 就算他提起了薇茗,提起了薇茗的死,先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柔情和眷恋吗? 老管家紧抿着嘴唇……都是简童那个狐狸精! 肯定是简童那个狐狸精诱惑蛊惑了先生! 否则,否则……先生怎么会对薇茗一点点柔情都没有了? 不过……简童这个狐狸精的好日子也要大头了! 老管家想起来老家主电话里吩咐的事儿,不由得眼底燃起扭曲的复仇的兴奋。 卧室里,沈修瑾将女人塞进被褥里,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和夏管家有些事情需要说。你累了,赶紧睡。别……胡思乱想。” 那样的柔情,那样的温暖,简童空洞的眼,眨也不眨望着天花板,好似活死人,对外界无感。 沈修瑾转身之际,心中说:对不起,小童。 下一秒,他眼中愧色隐匿无踪,取代的是偏执的占有欲……对不起,但,绝不放手! 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说:沈修瑾,你不能够放手,一旦放手,她就飞了。 这个声音困扰着他,也让他更加地偏执地抓紧手中的她。 沙抓的越紧,漏得也越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们沈家欠你太多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们沈家欠你太多 “夏管家,跟我来。” 夏管家正要关上别墅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夏管家扶着门框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子,没有来得及转身,身后那道黑影就已经越过了他的面前,跨过了大门,走出了屋外。 夏管家立刻沉默地跟随了上去,一路微微垂首尾随其后,始终距离自己面前那道修长背影不到一米的距离。 一主一仆,两人从长廊一路穿梭过去,绕过了别墅,一直往别墅后院而去。 越走,路越深。 路越深,林荫小道两旁的树木参天,夜里更阴森。 何况如今入了冬。 万籁俱寂,枯木无叶。 扑腾腾~ 不知野鸟扑闪翅膀,在枯枝之间偶有跳跃。 扑腾腾~ 阴森森。 嘎吱~ 夏管家心里头一慌,极力平和的面容上,深夜的冬,竟有豆大汗珠顺着沟壑脸庞滚落。 再也难以保持冷静的心态:“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再往里走就是河沟了。”沈家庄园的后花园的背后,确实有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沟,白日里青翠掩映,倒也显得景色怡人。 可夜里却十分阴森。 夏管家心里打着突,面色微微发白,不肯往前走一步。 前面的人,转过了身,转身的时候,脚下正好踩上了一根枯枝,嘎吱~一声。 “夏叔。” 沈修瑾开了口,却不是往常一样唤夏管家,而是一声久违的夏叔。 夏管家蓦然地怔住,三秒之后,立刻抬手摆动,捉急谦让:“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沈修瑾一双黑眸,长睫垂落,遮住黑眸里的思绪,尚且算作温和地开口: “夏叔正式成为我的管家,也有十几年了吧?” 他语气轻柔。 夏管家恭恭敬敬地点点头:“是有好些年头了。先生如今还记得,老奴心中宽慰。” “嗯~夏叔在我身边十几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祖父和我两个人,各自要你做一件事,这两件事,却是正好相反。夏叔,你要如何选择?”说着,长睫陡然掀开,黑眸无比深邃,锁住对面的老叟。 轰! 夏管家心里爆了炸! 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怎么会莫名问他这样的话? 心里头千头万绪,老管家却没有立刻回答。 沈修瑾漆黑瞳子更加隐晦起来。 深吸一口气,做下决定:“夏叔,再有半年多,按照沈家的家规,你也就正式退休了。明日起,会有人来接手你的工作,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剩下的半年时间,你就在这庄园里养老吧,所有的事情,会有其他人做。” 老管家的脸,刷拉一下惨白惨白! “先生!老奴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奴……不服!” 沈修瑾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望了望天,眸子里有些失望和痛惜,一口烟雾吞在唇腔里又在喉咙口徘徊,终究徐徐吐出,眼角余光淡淡扫一眼老叟:“夏叔,你恨简童,对吧?” “我……!”我恨! 但这两个字当着沈修瑾的面前,夏管家就是卡在喉咙口,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如果告诉你,我就是在查薇茗去世的那件事,就是在查那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说,我相信这件事情简童是无辜的。夏叔,你有什么想法?” “不可能!”夏管家面色骤变,眼底恨意起伏:“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是无辜的!如果没有她,薇茗不会死!” 一双冷眸,一直关注着夏管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到夏管家脸上沟壑起伏的狰狞,哪怕这狰狞一闪即逝,沈修瑾也无法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你瞧,你这么恨简童。我怎么能够放心将这个宅子交给你管理,这个宅子还抓着她。” 虽然夏管家憎恨简童,但是沈修瑾却也因为夏管家的这个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从目前看,夏管家应该只是向祖父那边偷偷通风报信了他正在调查三四年前的那件事,而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夜了。夏叔回去睡吧。”沈修瑾手指一松,指间的烟头落了地,他抬脚走了。 走之前,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小河沟。 如果刚刚夏管家露出一点点知道三四年前祖父出手陷害简童的蛛丝马迹,此刻,就已经沉尸那条小河沟了。 夏管家看了看地上烟头还在明灭闪烁,没有熄灭,星星点点红光,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又抬头看了看走远了的那道背影。 心里的毒蔓藤,已经蔓延遍布了全身,大到四肢百骸,小到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仇恨和报复。 “不公平啊,对薇茗那傻丫头,太不公平了啊。”林间一个老叟,伫立其中,干涩得起皮的乌唇翕动,喃喃自语地低声冲着地上的烟头,自言自语。 …… “吱嘎~”门轻巧的打开。 他没说话,径直进了卧室,不发一言地解开衣扣,一件一件脱下身上衣服,露出结实劲硕的腰身,也没看床上的人,拉开浴室门,进了去。 床上的简童,眸子呆滞地望着窗外,直到浴室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入了耳,才缓缓地扭头看了一眼。 随后,缓缓地往床边挪去,缓缓地侧过身,缓缓地蜷缩起来,缓缓地闭上眼睛。 身后不多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而身下的床铺,陡然一沉。 咯噔一声!她蜷缩在胸口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捏得更紧。 热源靠近,蓦然腰间沉沉一只手臂,十分霸道将她拉到床中央。 她的肩膀无比僵硬起来,咯吱咯吱,上下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能不能……不要再碰她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到底是爱还是恨,爱恨交缠,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的心……沈修瑾,能不能不要再靠近? “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你。”耳畔,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祖父也不行……沈修瑾在心里说道。 他知她无辜,却无法跟她明说。事涉他祖父,如何启齿?他的祖父设局,而他亲自将她葬送地狱一样的牢狱中? 那是他祖父,如果真的当年是他的祖父设下这一切,让她成了替罪羊,她和他之间,就真的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看着怀里头发垂落遮住大半张脸的女人,心里无声地说:“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沈家欠你太多。” 第一百七十九章下药 第一百七十九章下药 清晨,他走了,而简童明明是大好的年华,却活成了七老八十迟暮的老太太。 冬日里,阳光晴好,她就一把躺椅,一块毛毯,还有暖手暖脚的热水袋,坐在檐廊下,晒晒太阳。 活成了枯木一样的人。 宅子来了个新管家,新管家不苟言笑,这一点倒是和夏管家一个调调,大早上,就可以听到新管家和夏管家在做交接。 都是从事了管家这个职业大半辈子的人,做起事情来,都让人挑不出刺,但表面的平静下,却是一番较量。 耳边断断续续是两个新老管家之间的对话。 话都不多,却都不简单。 简童只是盯着前方看,至于交接是否成功,简童不关心。 也不知里头又是怎样一番不动声色的你来我往。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出来,她眼角余光扫过去,看到了熟悉的人影,缓缓扶着躺椅,站起来,淡淡开了口:“夏管家,你跟我来。” 粗嘎清淡的声音,成功制止了夏管家的脚步,转身,眼底一丝犹豫,又是一狠,抬脚跟上了前面那道缓慢行走的女人。 她往偏僻处走,在转角停了下来,夏管家很容易就跟上这个跛脚的女人,亦步亦趋,也许是心里恨意绵绵,也许是好奇她想要对自己这个债主说什么话。 总之,夏管家不发一言地跟上去,她在转角处停住,夏管家也就跟着站在那里。 “你想做什么?”夏管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简童,一脸的敌意和防备。 简童见此,轻轻地笑了开来……这人,还有必要怕她一个跛子对他不利么? 倒有一种无比嘲讽的荒谬感。 “你笑什么?”她的笑,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夏管家,夏管家恼羞成怒:“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取代了薇茗吗?所以你当着我的面笑得开怀?简童,你不过就是薇茗的替代品!” 他面目狰狞,又想起了昨日后花园后面的那个小树林里头发生的事情……薇茗才过世了不过四年而已! 夏管家说着那些话,一双老眼,紧紧盯着面前女人的脸上看,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到痛苦之色,看到心痛无比,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云淡风轻地伸出来一只手:“给我吧。” “什么?”夏管家一时不解。 轻笑了一声,抬眼扫向夏管家,干涩的唇瓣轻轻蠕动:“你口袋里的的东西。” 夏管家蓦然睁大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紧张的夏管家,简童轻轻摇摇头:“给我吧。我知道你早上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把它扔进我的粥碗里。”她淡淡说着:“我亲眼看到的。” 夏管家两个腮帮子不停地峦动,两眼鼓鼓的瞪着她瞧,恶狠狠地骂道: “你想要告状?你想告诉先生?你告去吧,反正你都害死了薇茗,先生也没拿你怎么样,再害我一个,先生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去告状去!我不怕你!” 早已麻木不堪的心,因为夏管家的一番话,稍稍抖动了一下。只一下,又恢复了那麻木空洞和不在乎。 只是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扫过了夏管家恨意绵绵的老脸,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她还能够分心的想:到底沈修瑾要怎么对待她简童,这个老人家才会认为,沈修瑾“拿了她怎么样了”呢? 原来三年的牢狱,和满身的伤痕,残废的腿脚,还有不全的身体,……以及葬身地狱沉沦死寂的心,原来这一些,在他老人家的眼中叫做“没有拿她怎么样”! 她又看了看老管家那张穷凶极恶的脸,心口含冤的刺痛,被她无视个彻底……不去和夏管家争辩,因为争不赢,争赢了,又能如何? 时间难道因为她争赢了就会为她破例,为她倒流吗? 轻轻抿唇,她手心又朝老管家伸了伸:“你不想我怀上他的孩子,和你一样,我也不想。”她说:“东西拿来。” 夏管家一惊,“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但等到新来的管家理顺了这个庄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等到一切都上手了,你就真的找不到机会下手了。” “你真的不想坏了沈家的子嗣?我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愿意生下沈家的孩子?!” 至少,他知道,薇茗绝不会不愿意。 薇茗都不会不愿意了,这个女人又凭什么不愿意? 比薇茗高尚?比薇茗清高? 薇茗都无法拒绝,这个贱人怎么能够拒绝? 简童又是一声轻笑,她不说了,她转身走,瘸着腿跛着脚,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很慢,那背影却无比的潇洒。 夏管家灰黄的眼珠子烁了烁,“等一下!” 两步追了上去,手里的一小包油纸,递到了简童手里:“我不信你!”给她的时候,还凶狠地说着。 简童没有说一个字,打开油纸,露出油纸里的一颗白色药丸,黄豆大小的药丸,她往嘴里塞去,连水都没有喝,任由那药丸在嘴里一点点的化开,苦涩弥漫唇腔……再苦,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 油纸落了地,她往前走,边走边说:“以后……多备着一点。” 夏管家呆若木鸡,好半晌都没有回过魂,此时此刻都不敢相信,她、她、她……她真的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前,将事后避孕药吃了下去!? 这一刻,夏管家竟然从心里涌出一个想法:薇茗不如她。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她看不上眼。 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夏管家就恼羞成怒! “好好好!我给你多备着一点!肯定给你多备着一点!”最好吃多了再也无法生育! 新来的管家姓王,简童往檐廊下走,王管家手里拿着厚厚的大衣斗篷,笔直地走上前来:“夫人您去哪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上挂着的大衣斗篷披上简童的身上:“先生关心您,特意叮嘱您的保暖。” 她笑了笑,却没有什么精神:“倦了,我上楼休息。” “那中午夫人想吃什么?” “你们自己吃吧,我想休息。中午,别来打扰我。” 简童上了楼,王管家却掏出手机来,给新主子打电话,汇报情况:“夫人似乎很累,中午不让去打扰。午饭也没有胃口。” “嗯,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来,“中午就做些清淡补血补气的。至于夫人,她会吃的。” 说完,掐断电话,望向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你们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白煜行手插着口袋:“今天休假。我有的是时间。” 郗辰翘着二郎腿:“中午聚一聚。” 沈修瑾黑眸一闪即逝的精光,狡黠一笑:“好啊。” 时近中午 沈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传来两声吼叫: “沈修瑾!你这个禽兽!” 郗辰胸口起伏,望着办公桌上一堆的文件,白煜行手里一张便签纸,写着:这么闲,桌上的文件归类整理,看完告诉我。 “禽兽!” 白煜行把手里的便签纸撕个稀烂,丢进了垃圾桶:“混蛋沈修瑾,自己跑了!” 第一百八十章等到宝宝出生 第一百八十章等到宝宝出生 沈家庄园 “先生回来了。” “嗯。”沈修瑾把毛呢大风衣交给了王管家:“午饭准备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乌鸡虫草汤,百合西芹,银鱼炖蛋。都是最新鲜的食材。” 沈修瑾点了点头:“每样备好,托盘装好,给我就行。” 王管家做事周到,“都已经装好了,放在托盘里了。” “给我吧。” 沈修瑾手里端着托盘,去往二楼。 他回来的时候,车子的引擎声,引来了夏管家的注意。 夏管家如今手里没了权利,沈修瑾只是让夏管家在这个庄园里荣老,直到退休,算是全了那一点的主仆情义。 “小童,吃饭。” 沈修瑾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简童惊诧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这个人会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 “公司里最近挺清闲的,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边说着,边拿起托盘里的碗,舀了一勺乌鸡虫草汤:“来,先喝点汤。” 望着递到了唇边的勺子,乌鸡虫草汤的清香扑鼻,可她,怎么也没有胃口。 “我不饿。” “喝一点。” “我想睡觉了。” “喝完了再睡。” 简童望着勺子里的汤,默然了一会儿,随后伸手:“我自己喝。” 沈修瑾也不与她争辩,将汤碗递给了简童,看着女人虽然沉默,但一口一口喝着汤,眼底柔和了许多。 简童喝得很慢很慢,一勺一勺的,喝下去了大半碗的汤水,汤勺搁置在汤碗里,抬起头冲着面前的男人摇摇头。 “饱了?”沈修瑾轻柔的询问。 后者点点头。 至于有没有饱,她也说不清,只是……顺着他的意,喝上几口,交了差事,她就有借口赶他出去,裹紧被子里不去见他了。 沈修瑾稍稍整理了一下托盘,却没有立刻走的意思。 坐在床沿上,温热的手掌,滑进了被子里,盖在了她的肚皮上,眸光轻柔:“王管家做事稳重,考虑良多。你啊,多吃一点,这里,才能孕育出健健康康属于我和你的宝宝。” 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简童浑身血液凝滞,刹那不自然地面皮抖动。 他的手掌还在她的肚皮上舒缓地抚摸,当真温柔无比,耳朵里听着他轻柔低缓的声音:“睡吧,晚上我让王管家吩咐下去,做上几道滋补的汤药。” 漆黑的眼底,漾出了从未有过的柔光,落在她的肚皮上,好像看到了无比珍贵的宝贝:“要是老天厚爱,等到宝宝出生,我们就去拍一幅全家福。好不好?”他缱绻笑着望她,眸底深处的温柔,似要溢出来一样。 简童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眸底的温柔,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咧唇灿烂的笑,她也望着他的眼,笑容灿烂无比:“好。”这轻柔的语态,几乎能够让人忽略掉她粗嘎的声线。 沈修瑾眸子一亮,便炯炯落在简童的脸上,此刻,心跳加快……小童她说“好”!她愿意替他生孩子了,是否说,小童她愿意忘却过往,与他好好过日子了? “困呢。”她一脸倦怠,打了一个哈欠。 “我去书房,你好好睡觉。” 沈修瑾神采飞扬,端着托盘,退出了卧室。 夜深人静 “小童,小童,小童……”昏黄的卧房里,传来男人情动的一声声呼唤,那名字成了最动听的情话。 简童轻轻拥抱身上的男人,这拥抱,是最直接的催情剂,沈修瑾眼底越来越亮,心欢喜的快要跳出来胸腔来:“小童小童小童……” 简童承受着一切,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的索取,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伏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里,嘲弄的冷笑。 累及了,昏睡过去,半夜惊醒,入目是宽阔胸膛。她笑,笑中冷意不绝。睁着眼,望着天花板,这一夜醒来,又是彻夜无眠……如同住进这里之后,许许多多的夜晚一样……她又怎么能够放任自己,在他的怀中睡着呢? 呵…… 眼角的余光又望着窗外……呵~熟悉的铁栅栏啊,和那个地方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房间奢华了一些? 他还睡着,身上微微的汗味,昨夜折腾的不轻……她苍白唇瓣又无声地咧开一道清冽的笑,无声无息隐匿黑暗中。 天亮时,她也摸准了规律,闭目装睡。 “起床,天亮了,小童。” 他推她。 简童翻个身,一脸的没有睡够:“困,不起行不行?还想睡。” 有几分鼻音,沈修瑾一乐,这个女人鲜少这么与他撒娇,于是大方:“行,接着睡。我让王管家帮你热着饭,记得睡饱起来吃。” “唔,嗯。” 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脑袋,头发又遮了一半,只露出一点点的肌肤在外,沈修瑾眼中一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乖。” 床上一轻,过了一会儿,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被子里缩着的女人,动了动,拉开了盖住脑袋的被褥,露出淡漠的眼眸……哪里还有半分惺忪? 她没动。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窗边,冷眼目送那辆车子驶出了庄园。 门外响起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敲门声,来人似乎是怕这敲门声惊动了谁。 简童赤着脚,走去开门,门开,老管家鬼鬼祟祟的。 简童淡淡扫了老人家一眼:“东西呢?” 夏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瓶子:“我是趁着王管家去分派庄园里的其他人今天的工作这个空档,偷跑上来的。先生对我有所防备,以后能够接触的机会不多。这里是一瓶的量。” 说着递给简童。 简童看了一眼手里的白瓶子,很普通的白瓶子:“难为夏管家想的周到,专门腾了vc片的瓶子。”她说着,嘴角古怪的笑,很快就隐没无踪,再抬头时候,像一句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就多谢夏管家了。” 说着,便把门关上。 门外,夏管家满脸的复杂。 简童拧开盖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和昨日一样,轻轻含在嘴里,任由药丸化开,苦涩蔓延。轻轻笑,眼泪溢出来。 孩子? 当年送她入狱的人,今朝却要她替他生孩子? 嘴里的药丸彻底的化成苦水,入了喉,连同眼中溢出的泪水,咸涩无比,溢入了唇腔里,苦与咸涩并存……一边却云淡风轻地将手里的“vc片”丢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你在吃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你在吃什么 “你在吃什么?”沈修瑾突然的出现在了门口。 简童抓着瓶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片刻的慌乱,恢复了神志:“维生素片,前天嘱托梦姐给我带的。” 她这么说,沈修瑾走了进来,从简童的手里接过药瓶,看了看,眉心里的疑云散去,又想了想,前天的时候,苏梦也确实来过。 正说着,门外,王管家来敲门。 沈修瑾和简童同时看了过去:“什么事?”沈修瑾一边放下手中的药瓶子,一边转头问门口的王管家。 “楼下来了一对夫妇,自称是妇人的双亲。”王管家被聘用为沈家庄园的管家,总管这偌大宅院的大大小小的事物,而他又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管家,从事管家这个行业也有几十年,如果他不够出色,又怎么能够入得了沈修瑾的眼? 这样一个出色的管家,在接管整个沈家庄园的管事之前,自然该了解的都会了解到,关于这个宅子的主人,和女主人。更是会打听清楚一些。 所以,楼下那对夫妇就是s市简氏集团的董事长及其夫人,也是简童的亲生父母,这个事实,王管家心知肚明,但在禀报的时候,却委婉地说“楼下的夫妇自称是谁谁谁的双亲”,就冲着这份谨慎,简童多看了门口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新管家一眼,同时,心中万分侥幸……幸好,幸好啊,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梳妆台上的“维生素片”的药瓶子。 十分清楚,以后再想在这么谨慎的新管家眼皮子底下,从夏管家那里拿到“维生素片”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 听闻简家夫妇就在楼下,而且要见简童,沈修瑾眉宇之间闪过一道厌恶,但却没有替简童拿主意,只是问简童:“要见吗?” 她没有立即回来,垂眸想了想,忽然抬头:“最近简氏是不是有什么合作,需要求助沈氏?” 沈修瑾没有讶异,只是狭长眼睛中闪过一丝对她的疼惜……“也许他们只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了。” 这话他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但此刻,却希望她相信。 简童轻笑了一下,那一眼轻轻从沈修瑾的脸上掠过去,也在半空中,与他的目光相交,就像是两道交叉线,一秒的碰撞,而后,又分开,“我去看看吧。” 她没有反驳他的“也许”,只言片语都没有,只是那一眼从他的脸上掠过去,一切苦涩和难言,都不言而喻。 她没有反驳他的话,不代表她就赞同他的话……如果那对夫妇还会想念她这个女儿的话,那监狱里的三年时间,足够他们夫妻两人从北半球飞跃南半球,从西大陆跨越太平洋到海的另一边,见她几十次几百次了! 可是同在一个城市,他们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这是她不愿意承认却又最残忍的现实。 简振东和简夫人在客厅里等候着。 脚步声靠近,夫妻两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中一亮,简夫人一脸的兴高采烈跑上前,不由分说的抓住了简童的手掌:“小童,能够见到你,太好了。妈高兴。” “简夫人。”一只手,轻轻将简夫人的手拉开:“简夫人,请坐。” “你……小童……”刹那,简夫人保养得当的脸上,一片尴尬难堪。 “咳咳。”简振东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沈总,我们今天是来见小童的。小童她妈妈在那天之后,一直心里念着都是小童,这几日更加茶不思饭不想,我看着小童她妈妈日渐消瘦,心里也跟着难过,所以就硬着头皮带她妈妈来看看小童。” 这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两人会突然招呼也不打就上门来了,沈修瑾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回道一句:“那么简先生和简夫人还真是有心了。” 沈修瑾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也许是做贼心虚,简振东听在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尴尬地赔笑:“沈总哪里的话。” 沈修瑾也只是一笑而过。 简童已经麻木……什么想念,什么记挂,什么茶不思饭不想……她所看到的简夫人,白里透红气色极好。 简夫人亲亲热热地勾住简童的手,回头恳求地问向沈修瑾:“沈总,我真的很想念小童……可不可以让我和小童单独呆一会儿?我们母女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沈修瑾的视线越过简夫人,落在简童身上,“我尊重小童自己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简夫人连忙焦急地看向简童,眼底有些担心,怕简童拒绝,连忙嘴巴靠近简童,用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 简童呼吸一滞,陡然目光落在简夫人身上,似怀疑不信。 简夫人抓着简童的那只手,又加大力度地在简童的手臂上握了握,轻轻颔首。 见此,她深呼吸一下,抬头看向沈修瑾:“今天的阳光真好,外面花园里梅花开了,我想去走走。” 沈修瑾点点头,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一边走向简童,外套盖在了简童的身上,又裹紧了些:“去去就回,阳光是好,还是冬日里。” 点点头,简童和简夫人出了屋子,沈修瑾冲王管家看了一眼,王管家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却也不跟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只看顾着。 院子东边有两颗梅花树,梅花开了花,很是美,简童在两颗梅花树中间停了下来,转过身去:“你说,四年前那几个迫害了夏薇茗的小混混回到s市了?” “对。” “你和简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不信,当时事发地点根本没有监控录像头,那几个小混混的模样,连她都没见过。她这对父母会见过? “小童,你不要一口一个简先生,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对于简夫人的话,简童心里一阵的血气翻涌,抿了抿唇,脸色冰冷:“如果简夫人今天是来叙旧了,那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站在这里了。” “慢着,小童!”眼看简童要走,简夫人连忙拉住了,“小童……你不肯原谅我和你父亲,我能够理解,我和你父亲伤了你的心。但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后来那次拍卖会后,我们和你父亲都很愧疚,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想要帮你的。” 简童眸子烁了烁,眼底一丝的酸涩……她到底该不该相信? 理智告诉她…… 情感又告诉她…… 简童摇了摇头,狠狠一握住手掌,深呼吸,尽量的平静:“简夫人,说说看,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们怎么就知道那几个混混就是当初犯下事情的那几个?” “小童,其实当年坐实你陷害夏薇茗的,除了你和夏薇茗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以外,当时有一个喝了半醉的目击证人,在事发的时候,看到了那件龌龊的事情,但他害怕惹事,就没有选择报警,可是那几个混混的模样,他却还记得几个。……前天,他在外滩的一个酒吧里看到了那几个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目击者的证词 第一百八十二章目击者的证词 “目击?” “对,目击。” “如果当时有目击证人的话,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简童言辞犀利,实在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她必须问清楚。 “哎,”简夫人叹了一口气,才看着简童:“这个人,你也认识,她家里的人,不希望她目击了强奸这种肮脏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 简夫人话里有话,简童明白了……如果这个人,她也认识的话,而这个人的家里人不愿意这件事情被人知道,那么,十之八九…… “是哪家的少爷?” 她直截了当地问向了简夫人,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再难有从前的母女温情。 “不是哪家的少爷,是唐家的二小姐。” 简童猛然顿悟! 原来是女的! 这就难怪当初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如果目击了强奸这种肮脏的事情的话,对于名声,就不太好听了。 不是普通的犯罪现场,而是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无耻侵犯! 简童顿悟的同时,却又难以接受:“你说她目击了那场犯罪,所以这成了当初定我罪行的证据之一?”她轻笑,“简夫人,我能够问一句,她到底都看到了什么,却成为了定我罪行的证据之一?” “难道唐二小姐当初看到了我在犯罪现场吗?” 简童的胸口微微起伏,她极力地保持冷静……简童啊简童,说好要理智的,说好不激动,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又因此情绪不稳? “这件事情沈总没有跟你说么?” 简童唇瓣勾起一道浅笑……明知故问。 沈修瑾如果跟她提起过还有唐二小姐这一茬子的事儿的话,她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她又看了看面前的简夫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明知故问,装傻充愣……何必呢? “咳咳……沈总果然没有告诉你啊。哎,沈总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你呢?” “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呢?”简童淡淡接住了话,简夫人面上一阵尴尬,讷讷:“那个……我们不是都以为沈总告诉了你吗?谁知道会是这样子。” 简童不想跟简夫人一直讨论沈修瑾有没有把事情告诉她,为什么又不把事情告诉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简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那就劳烦简夫人跟我说一说,唐二小姐在犯罪现场目击了什么?怎么唐二小姐的一句话,居然也成了坐实我犯罪的一个证据?” 她又提醒简夫人:“当时,我并不在现场,唐二小姐看到了什么,居然就认定了我是犯人!” “这个……这个当时的时候,唐二小姐并没有打算立刻说出来,只是夏薇茗自杀了,唐二小姐见到死人了,觉得对去世的人不公,才把目击的事情,告诉了人。唐二小姐说她目击了犯罪的过程中,亲耳听到的夏薇茗凄厉的叫喊声。” 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简童一眼。 “夏薇茗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口里喊着:简童,是你!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哈……”简童听了,忍不住仰天大笑。 简夫人一脸担心:“小童,小童你怎么了?” 简童伸手推开了简夫人:“我没事……你别碰我。让我笑一会儿。” 她一边退却简夫人伸过来的手,笑的捂住肚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童……小童……你别笑了,你别笑了啊……”简夫人被简童这笑声弄得心慌不止,不停地劝简童不要笑了,但后者却对她的劝诫充耳不闻,非但如此,还越小越大声,简夫人心里因为这笑声更加烦躁,眼中飞快地闪过不耐烦,忍不住大声地喝道: “我叫你不要再笑了!你听不见吗!” 话落时候,陡然,笑声没了。 简夫人手捂着嘴巴,对上简童看着自己的双眼,简夫人眼神左右闪烁:“不是……不是……小童,妈妈只是太心疼你了。” 简童没说话,静静地望着简夫人。 而那眼睛,并不犀利,但是却让简夫人有种被凌迟的痛觉。 “小童……”简夫人脸上忽青忽白。 简童站了起来,站直了身体,王管家就要走上前来,她朝王管家挥了挥手,“没事,许久没有见到简夫人,简夫人刚刚给我讲了一个笑话。” 王管家点点头,不发一言又退回到安全的距离。 简童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在简夫人的身上,微微勾唇:“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只能更加证明我——简童,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不是的!我相信你,小童,你爸爸和我都相信你是无辜的。当初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我和你爸爸又畏惧沈总的权势,所以不敢贸贸然站出来公然与沈总作对。 可是现在沈总对你那么好,你也成了沈总的夫人。而当初那几个犯事儿的混混又已经出现在了s城中,只要我们找到了那几个混混,一定可以问出真相,可以洗刷你的冤屈。” 简童好想接着大笑……简夫人说什么?说他们都相信她简童是无辜的?只是当时没有证据? 摇了摇头,她想,大笑也不能够排解掉她此刻心里的愤怒和失望吧。 “简夫人,这儿风大,我困了。” 她说着,人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去。 简夫人一急,从身后抓住了简童的手臂:“等一等,小童!” 简童猝不及防,被简夫人抓住了,扭过头看了过去,虽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分明写着“还有事吗”? 简夫人紧紧握住了简童的手,目光柔和了,愧色地恳求:“小童,我们这一次真的是想要帮你。我和你爸他都很愧疚。 当初没有帮得了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你本来是豪门的千金,简家的掌上明珠,却在那种地方受了欺负。 你爸好面子,又在你出事之后,几乎成了全上海滩的笑柄。所以,在你出事之后,你爸他……才那样狠心对你。 只是你爸他心里是愧疚的,总想着能够弥补你。 这一次,老天爷怜惜他的爱女心切,终于把机会放在他的面前。 小童,你就……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简夫人眼眶湿润,紧紧抓住简童的手,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简童看了简夫人好一会儿,并没有热泪盈眶。 她不信这对夫妻会对她有所愧疚,会心疼她。再好听的甜言蜜语,在三年里生不如死,人不如狗的日子面前,都显得轻浮和可笑。 但,如果有机会可以查清当初的真相,可以让事实摆在阳光下,可以摆脱那该死的罪名,可以还她一个公道! 闭了闭眼:“简夫人,你们准备怎么帮我?” 左右,她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去失去了! 失无可失…… 第一百八十三章爸爸错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爸爸错了 简童和简夫人在花园里“叙旧”,而简振东也没有错过这一次,与沈修瑾畅谈的机会。 沈氏集团手底下握着的资源,正是他简振东现在急需的。 沈修瑾听着简振东略带讨好的话,对于简振东想要什么,沈修瑾心中一目了然。 简振东这一次来,要是不求他办事,不问他要东西的话,那就不对劲了。如果这个老家伙不是带着目的上门拜访,那么,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没有什么目的的话,那事情反而不对劲了,他就要多想一想了……他喝了一口威士忌,眼神瞥向了窗户外,虽然应负着简振东,却也时不时地注意一下窗外。 简振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中似有衡量,试探地问道:“沈总是在担心小童吗?” 闻言,沈修瑾淡淡收回视线,看着简振东,不置可否地勾起一抹客套礼貌的笑。 简振东也是识趣的人,这么一看,也就不问了,话风一转,又转回了之前的问题上去:“那沈总,您看,关于新新计划的事情,能否?” 沈修瑾手指在酒杯上摩挲,并没有放下酒杯的打算,“那要问问小童的意见。” 简振东满眼惊讶……沈修瑾这么在意小童的意见? 正说着,一阵冷风窜了进来,沈修瑾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疾步走上去,“管家,热牛奶。” 一边说着,一边拢住简童,一把将简童的手捂在两手掌心里搓揉:“耐不住寒,还老往外跑。也就是简夫人来了,我这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一回,可不允许你再跑到花园里去吹冷风。 今天阳光是好,风还冷峭。” 絮絮叨叨一顿的责备,是怪简童在花园里呆的时间有些久了,一旁的简家夫妇看着面前一幕,一脸的见了鬼……谁曾想,都说沈修瑾寡言少语,冷厉非常,这样絮絮叨叨的活像一个老婆子的人,真的是那个人人眼中的冷酷帝王? 简童也是呆了呆,有些恍惚……这人,什么时候起,话多起来了? 何止是话多,唠唠叨叨的。 “先生,热牛奶。”管家无声无息地靠近,手里的托盘上,正搁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沈修瑾拿了过来:“你先喝。喝完简先生有事求你。” 简童突然束手束脚起来,十分不适应……他这样絮絮叨叨,又好像体贴非常,可他越是如此,她这心里,越是难受。 不说,寡言,沉默地举起杯子,喝了大半的牛奶入了肚,正准备默默地把杯子放回托盘去。 “简总不是有事情要请小童帮忙吗?”转过身去时,对待简振东,和对待简童,俨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简振东老脸脸皮抖动了下,又扭头看了看简童,“小童啊……爸错了。” 啪嗒~! 一声脆响,杯子摔碎的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了。 简童没去看简振东,默默盯着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眼都不眨地盯着地上一堆的碎片。 一句“爸错了”……刚刚好,戳中了她的痛。 时至今日……她的父亲,终于说了一句“他错了”! 简童已经无心去思考,甚至她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句“爸错了”是否出于真心。 可能,盯着满地碎片看的时间久了,眼睛酸了,她眨眨眼,试图缓解眼底的酸涩,“王管家,对不起,手滑,摔碎了杯子,弄脏了地,我累了,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她开口,声音平缓没有什么起伏,不疾不徐地说道,仔细听,粗嘎的声音,却透着一丝丝很难察觉的哽咽。 转过身,便往楼上走,却在跨上楼梯的当口,突然停住了,“下个星期,我会去简夫人家做客。” “小童!”简夫人也好,简振东也好,眼中欣喜一闪,惊喜地叫道。 简童没再说话,至于简振东要求她什么事情……她已经不想听,聪慧如她,如果沈修瑾是在询问她的意见……那么她,已经给出了。 无论是出于那一句“爸错了”,还是想要找回当初的真相,她都必须去一趟简家,才有机会了解更多。她都必须“释然”。 第一百八十四章再回简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再回简家 事隔几天的一个晚上,简童和沈修瑾说起来想去简家看一看的想法。 “这几天要出差,出差回来后,我带你去?” “不如让梦姐陪我吧。闷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了。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既然爸妈……简先生和简太太真的有心弥补的话,”她垂眸,一边整理着他明日出差的行礼,一边不徐不慢地说着:“……反正有梦姐陪着,我也只是去吃一顿中饭。” 她都这样说了,沈修瑾看了一眼,眼神柔和许多:“嗯,那我给苏梦打电话。明天让她陪你走一趟。”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沈修瑾出了门,这一次要去英国几天,走之前,还仔细吩咐了身边的人,照看好简童。 站在门口,简童冲着男人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两人俨然好似平淡的夫妻,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人之间,居然有那么多的纠葛。 沈修瑾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上了车,冬日里的一阵冷风,也吹不走心口的暖融融。 直到沈修瑾的车子驶离视线之外,苏梦才拉了简童一把:“走吧,不用再装了。” 简童微微惊诧:“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苏梦笑着睇了她一眼,“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为什么来东皇这么年轻甘心当一个清洁工。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 当然……记得。 “我说,能出来卖的话,我也愿意张开腿说欢迎光临。来之前,我看过我自己,没有卖身的资本,那就卖劳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说完,她沉默了。 苏梦一笑而过,拍着简童的肩膀:“在你的眼里,温顺的讨好沈修瑾,和低眉顺目地当一个清洁工,其实都是一样的吧……两者在你眼中,都只是一场买卖,一场交易。” 苏梦忽而倾身靠近简童的耳边:“若论无情,你也真的无情。但我,甚至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评判你。因为一个人生生被逼得不敢有情,不敢动情,不得不无情,这里面吃过的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没有经历过,又有什么资格批判你。” 说着,轻笑着拍拍已经怔然住的简童:“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 简家的大门就在五十米开外,简童和苏梦坐在车子后面,开车的是沈二。 沈修瑾离开的时候,把沈一和其他的人带走了,惟独给简童留下一个沈二。 沈二和沈一的性格有些不同,至少相处起来,简童很少从沈二的身上感受到来自他对自己的敌意,也因此,会稍微放松了有些。 “别紧张。”一只暖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简童这才恍然过来,她竟然因为要回“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家”了,而紧张。 脸色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没事。” 车子驶进简家的大门,又在简家大宅的门口停了下来。 “有我在。”苏梦在下车之前,握紧了简童的手掌,似要把她的勇气,从两人交缠的手掌之间传递过去给简童,极为认真地看了简童一眼,才推门下车。 与此同时,沈二也下了车,正要给简童开车门,门却从里头推了开来。 “怎么不进去?”苏梦问。 简童抬头看了又看这面前熟悉的建筑物,就如同当年被抓的前一刻,她也这般认真地看着。 可是,没有等来屋子里的人相见一面,嘴角扯出一道轻讽……她怎么会相信那个号称她的亲生父亲的简振东的花言巧语? 可也不得不懦弱的承认,就因为那一句“爸错了”,她明知是假,却泪千行,心底深处企盼,这一句“爸错了”出自于真心。 叹息一声:“走吧。” 她们进了简家,简夫人欢天喜地的拉住简童的手,找了个清净地,要说母女之间的悄悄话。 “这个,苏小姐是不是……”苏梦跟着简童一起往房间走,简夫人一脸为难地看着苏梦,又看着简童,言下之意是说,这里不方便苏梦跟进来。 简垂了眼:“梦姐,我和简夫人许久不见,有些体己话要说。” 苏梦跟着沈修瑾,说不得走南闯北,但见识足够多,眼底闪过了然之色,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房间:“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借用一下简夫人家里的洗手间,不知怎么走?” 简夫人也悟了,立刻接了话:“苏小姐往楼下走,尽头处就是洗手间了。” 两人目光交汇,谁看不出谁的意图? 简夫人有心瞥开苏梦,和简童定然有不一般的话要说,而苏梦却说肚子疼了借用洗手间……这可就是明摆着的放水了。 门关上,隔绝了门前门后的三个人。 苏梦走了两步,还侧首,一脸思索地盯着那关上的门,眼底有一丝犹豫,脚尖突然转了九十度,看方向,似后悔了,准备重新去敲门。 但,须臾之间,她身形伫立不动了! 咬了咬牙,那转过去的九十度的脚尖,又重新动了动,转身朝着楼梯口去。 高跟鞋敲击在黑曜石地砖上的声音,冷凝清脆……也沉重。 每一步走出,她垂在身侧的手,都会捏的更紧一些……心知,她苏梦是沈修瑾的人,沈修瑾放她在那个傻女人身边的其一目的,便有着监视的意思。 如果她够冷酷,够理智,此时此刻,就应该去敲开那扇门,把简童拉出来,不让她和简夫人有所接触。 可……她苏梦终究还是不够冷酷不够冷血,总还想着,帮那傻瓜一把……苏梦不知道简夫人和简童在那间小房间里说什么,但是她清楚的明白那个傻女人的态度——简童她来简家,是带着目的性的。 “夫人呢?”沈二看着苏梦一个人下楼,眼中光芒一闪,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先生不是让你时时刻刻陪在夫人身边的吗?” “我肚子疼。”苏梦一边掏出一支女士香烟,一边望了沈二一眼,这模样,和“肚子疼”完全就不符合,轻佻地吸了一口,苏梦瞭起眼皮,魅色其中地勾了勾嘴角: “你认识她,比我认识她的时间长吧?沈二……你不放心,自己上去敲门去啊。” 说着,就掠过了沈二身边,直直往洗手间走去。 沈二站在原地,刚毅的面容上,眼神忽闪忽闪,终于,转身朝着苏梦追了过去:“你快一点,肚子舒服了赶紧去陪着夫人。” 进了洗手间的苏梦,红唇扯出一抹笑容……她没有看错,比起沈一,沈二对简童没有什么敌意,甚至有些时候看简童的视线,有些替简童疼惜。 楼上的小房间里,门关上之后,一直静悄悄,门再一次开了的时候,走出一个女人,脸色十分难看,扶着门框,消瘦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第一百八十五章梦破碎时分 第一百八十五章梦破碎时分 沈修瑾此次去出差,不是一个人,还带上了白煜行。 白煜行本也是白家的公子,当年为了学医,没少和他爹你来我往的较量。白煜行平时看起来温温润润的一个人,可要是狠起来,他爹都头疼。 他爹拗不过白煜行,退了一步,说是白家需要白煜行的时候,白煜行必须任劳任怨地位家族出力。 这不,就到了白煜行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沈家和白家一向有牵连有交集有合作,这一次英国之行,特别重要,否则,沈氏集团和白氏集团两家举足轻重的灵魂人物——沈修瑾和白煜行,这两人就不会一同前来。 “难缠。”与乙方的一场会面之后,身着英伦风大衣的白煜行和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的沈修瑾,两人一边从会所大门走出,一边交谈开来。 沈修瑾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先吃饭。”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氛围比较休闲,坐下之后,点了两份简餐,在等餐食的时候,沈修瑾朝着身后勾了勾手,沈一上前来。 “这几天密切盯着这个史密斯。看一看都和谁见过。” 几乎是沈修瑾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白煜行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这边分公司里,有人背后拆我们的台?” 沈修瑾又冲沈一挥了挥手:“去吧。” 这才转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扫一眼白煜行:“我们两个昨天刚刚抵达机场,今天约见史密斯,对方表现的却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开出的筹码? 我能够想到的就是,这边分公司有内鬼,并且还是管理层。”昨天刚刚抵达机场,而后没有停歇,第一时间召集公司高管,召开高层会议,而后连夜做出来的计划书,今天和以防会面的时候,对方有恃无恐,胜券在握,分明早就拿捏住了他们的底细。 “两方合作,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摸清了底细。” 白煜行眉眼中也露出来了严肃。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是避开公司高层,你我两人重新策划,规避了此次泄密的风险,让事情重新走进正轨。但这个内鬼不除掉,永远是个定时炸弹。” 白煜行心领神会:“我们不可能长时间驻留英国,这边分公司一直潜藏一个内鬼,埋着这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连同总公司一起受到影响,到时候,股市动荡,华尔街的资本就能够趁虚而入,几方联手,操盘手进入,做空一个公司的事情,他们十分拿手。” 一开始,白煜行也只是简单的推测而已,但是越是推测,越是说的多,他脸上的轻慢之色,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越来越严肃,十分严肃……到最后,脸色都绷紧了,浑身僵硬,陡然一抬眼皮,冷峭目光锁住对面的沈修瑾: “买通内部高层,做他们的商业间谍,出卖重要的消息,最后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小问题,突然之间放大无数倍,内乱起,人心动荡,此时再放媒体介入……后果不堪想象! 一旦媒体介入,指甲片大小的问题,无限放大,西方的资本这时候就趁虚而入……一个好好的企业,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这个手段,怎么那么眼熟?阿修……什么人,敢盯上沈氏?” “没错。他们动手了。”对面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愤怒,也不够严肃。 “阿修,你认真一点!”白煜行焦急:“还有,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这时,餐食正好上来,白煜行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好整以暇已经开始用餐的男人,都这个时候了,都遇到这种事情了,姓沈的还有心思吃东西!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淡定。”沈修瑾抬眼,清淡的一眼掠过白煜行:“你太浮躁了。” “你!”你不浮躁,你沈大爷牛,行了吧! “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逗着猫儿玩儿。” 白煜行听着这话,突然里,心中那股焦躁,退去了,心里定了定……姓沈的手段狠着呐,他担个哪门子的心? 姓沈的既然这么说,就已经有主意了。 …… 与此同时 s市 简童趁着没人,悄悄潜进沈修瑾的书房。 一阵翻箱倒柜。 眼底尽是着急。 怎么没有? 放在哪里了? 书柜里,抽屉里,能够找的地方都找了,到底放到哪里了? “夫人,您在找什么?” 王管家如同一个怨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书房门口。 简童手里举着的一本书……怦然落地! 慌乱地转过身,不自然地扯出一道笑:“王管家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听到开门声?” “管家守则第十七条,轻手轻脚,不得发出大的声响。”王管家静静立在大门口,眼睛好似不会动一样,就那么盯着简童:“夫人,您还没告诉我,这么晚了,您在先生的书房里找什么?” “我……我……”她吞了吞口水,眼角余光扫到书柜,脑中灵光一闪:“我睡不着,来书房找本书看看。” 管家站在门口,眼角很小幅度地眯了眯,不动声色地问:“那么夫人找到了想要看的书了吗?” “找,找到了。”简童笑的有些牵强,指了指地上:“就是这一本。” 王管家走了进去,就站在简童的面前半米:“夫人,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卧室吧。” “好,好,我现在就走。”慌慌张张转身,就朝着书房门口走过去,经过王管家后,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刚走上走廊…… “夫人,您的书,忘记拿了?” 简童脚下一顿,差一点儿一步没有踩稳摔倒,饶是没有摔倒,也是踉跄了一下,连忙扭头,尴尬地看着王管家手里那本他从地上捡起来的书,她的笑容更加不自然: “谢,谢谢啊。” 三两步走过去,匆匆拿过去就走。 管家也走到了走廊上,举目望去,一路目睹前面女人慌乱匆忙走得不稳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 一条短信,同时抵达大洋彼岸: “十分钟前,夫人进了您的书房。夫人说她在找书,匆匆离去的时候忘记了把她想看的书带走。” 接收这条短信的主人,黑眸瞬间深邃冷凝,又盯着这条短信足足看了一刻钟,漆黑的瞳孔渐渐地收缩放大收缩放大,正如它的主人,此刻内心的汹涛骇浪! 白煜行发现了他的异常,“怎么回事?” 又发现他盯着手机发呆,“谁的短信?” 后者定定地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就在白煜行伸出手想要抢夺手机的时候,陡然,沈修瑾凤眼一抬,对焦白煜行的眼睛,薄唇艰涩地开口道:“你说,一个人前后态度变化那么不同,真的是因为她妥协了吗?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够为过去的错误埋单,错误都能够被纠正吗?” 前者说的是简童,后者说的是他自己。 “终究,我还是骗了我自己。”她那么讨厌他,甚至不愿意看到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改了态度,愿意平和地面对他? 不过是他不愿意醒来的一场梦,一场自我欺骗的美梦而已。 第一百八十六章白煜行的一番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白煜行的一番话 苏梦都能够看出来的东西,沈修瑾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无非是一场自我欺骗的骗局。骗局破灭,美梦惊醒。 “错过了就错过了,阿修,”白煜行鲜少这么认真地和沈修瑾聊一聊关于简童的事情:“该放手了。” 后者的呼吸变得浓重,可以看得出,他很难过,他很挣扎。 “煜行,你知道吗?”白煜行看着对面的男人,手臂颤抖地举起咖啡杯,啜了一口,也不知他有没有品出这咖啡的精髓来,但他这模样,却让白煜行看着心里十分的难受,正待说话劝慰,对面男人放下了咖啡杯: “每一次我们亲热过后,她都会吃避孕药。她说那是维生素片,”沈修瑾惨笑一声:“她不知道的是,那瓶子里后来装的,真的都是维生素片。 我换掉了原本瓶子里的避孕药,我委托别人,重新制模,以最快的速度,定制了一批形状味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维生素片’。 我知道那瓶子里早就已经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避孕药了,可每当我们亲热之后,看到她从那个瓶子里,倒出药片吃下去的时候,我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我这里,不舒服啊。” 沈修瑾举拳敲了敲自己的左胸膛,男儿有泪不轻弹,白煜行却在沈修瑾抬起头的那一刻,呆住了:“你……”这样的沈修瑾,情根深种,他真的还能够放手吗?!不用别人去说,白煜行第一个就保持怀疑。 “你现在让我放手……我这里,”沈修瑾又敲了敲胸口:“也还是不舒服啊。” 白煜行薄唇翕动,他突然觉得,他那些开导人生的毒鸡汤,那些话,太轻飘飘了。 能够叫沈修瑾这样的男人,如此颓丧和癫狂,眼睛里血丝遍布,满嘴苦涩的模样……白煜行伸出手,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一步错,步步错,那一年,你将她送进监狱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虽然不应该说,但他还是要说:“阿修,爱是她先爱的,错是你先错的。恨也是她先恨的,如今她退了,你就该放手,让她走。这是你欠她的。” 沈修瑾伸出手,推开白煜行搁置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你先出去,我想要静一静。” 白煜行唇瓣微张,终究无声叹息,站了起来,招收找到店员,叫来经理,拿出钱包,也没数,只把钱包里的钱全部都搁在了吧台上:“这些,够清场吗?” 钱是兑换好的外币,一叠下来,数目不少,足有今天一天的营业额,经理喜笑颜开地收了钱,清了场,店里客人不多,谈不上损失,也谈不上失礼。 “清场,包括员工。” 做完一切,所有人退了出去,偌大的店里,只剩下那张桌子旁的一个男人。 舒缓的音乐,休闲的氛围,空空荡荡的店,和挣扎后悔的男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此刻在想什么,白煜行所能看到的就是,桌后的沈修瑾颓废地用手撑着额头,许久不动。 站在店外,靠着玻璃窗抽烟的白煜行,第五次将手臂抬起来看时间。 “两个小时。”沈修瑾把自己关在一家陌生的店里,两个小时,不动一下。 白煜行又朝后看了一眼店里唯一的活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沈修瑾啊沈修瑾,你要是再不动一下,我都快以为你睡着了。” 正低声对着玻璃窗自言自语,突然,白煜行眼睛一亮,转身就大步朝着店门口走过去,门也恰好从里头被人推开。 “老大,你终于出来了。” 白煜行故作轻松地伸手搭在沈修瑾的肩膀上:“喂,过会儿我们去哪儿转转?”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分公司。” “……啊?” 沈修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如同一只进攻的豹子,冰冷地望着前方:“收拾掉那些臭虫,我们才能够尽快回家。” “……那,”白煜行是了解沈修瑾的,看着沈修瑾这模样,心抖了抖,“那,她呢?” 她呢? “她”指谁,无须刻意提醒,两人都明白。 对于那些臭虫,要尽快解决掉。 那她呢? 关于她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白煜行真的很怕沈修瑾执念深重,那样只会让这两个人陷入无限循环的痛苦中,没有尽头。 提起“她”,男人冷厉的眼神,稍有迟疑,但只片刻……直到他们在这里解决掉了所有麻烦,铲除掉了公司里的奸细,拿到了合约,直到他们上了飞机,回到了s市,这个问题,沈修瑾都没有给白煜行一个答案。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疯了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疯了吗 机场 飞机抵达,风尘仆仆的两个男人,俊秀非凡,身姿挺拔,不是哪个明星,却走到哪里,都能引来无数注目。 “阿修,都说了,走特殊通道。” 白煜行无奈,刚刚在英国解决掉了一个商业间谍,而沈氏和白氏都如愿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没等他喘口气,姓沈的王八犊子就马不停蹄地定了机票飞回来。 而自己已经是筋疲力尽,再瞧瞧对方……精神百倍。 这人比人,气死人。 “喂,你走慢点。” 白煜行实在疲惫,良好的家教,和长期的教养和习惯,让他即使很疲惫,也会在公众场合保持优雅的举止和伟岸的身形。 但这一切,和前面的沈修瑾比起来,就不太够看了。 白煜行想不明白,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没多长没少长,而且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吃同住,同时行动,谁也没有比谁就多休息啊。 最让白煜行恼火的就是周围人的注目……明明可以走特殊通道,非不。 “你再多啰嗦一句,就打车回去。” 白煜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姓沈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早已等候在外的黑色商务车,将两个男人接走。 “简童……”白煜行犹豫了许久,还是在车子驶进沈家庄园那条必经的路段的时候,提起了沈修瑾此刻最不愿意提及的人:“你准备……”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会有孩子。” 白煜行嗫住了。 他侧首看着一旁的男人冰冷的侧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病更重了,痛苦之后,他选择了封闭自己的一部分。 这等同于逃避。 可沈修瑾啊,这可是沈修瑾! 沈修瑾会逃避? 白煜行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说不出的荒谬。 “我和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参与。” “车子到了庄园之后,沈一会开将你送回去。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白煜行俨然失语。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有了孩子,她就会重新爱上你了?就像当年那样的执着地爱着你?”垂了垂脑袋,瓮声瓮气地问道。 沈修瑾面色骤变,立即喝道:“闭嘴。” “呵呵呵……可是你们每一次的亲热之后,她都吃了‘维生素片’,不是吗?”白煜行并没有听从沈修瑾的话,就此闭嘴,古怪地笑着问。 他身旁的男人,瞳孔骤然地收缩,眼底的痛苦弥漫,却深深地掐住了拳头,隐忍地摁在座位皮垫上,碾了又碾。 “阿修,别再错了。”白煜行抬起头,诚恳地望着沈修瑾:“阿修,这么多年了,她想要的你从来没有给过她,就这一次,她想要走,你放过她吧。 我是学医的,我不懂人心怎么长,但我知道,精神的折磨,会让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一个活死人。你要看着她,日渐疯癫吗? 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也许某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她真的会被你逼疯。你要一个疯子陪你过一生,替你生孩子。还是要一个会笑会哭的她?” “闭嘴!我叫你闭嘴!”男人眼圈赤红,一拳头砸在了座椅上,不能够想象那个女人离开他! “停车!”他陡然喝道。 前面的司机心脏都提起来了,脚下刹车突然踩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下车!”他冷然冲着白煜行抬了抬下巴,示意白煜行下车。 白煜行没有与沈修瑾再做争辩,他沉默地下了车,就站在车子旁,深深地看着一眼沈修瑾:“你要知道,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如果早知道今时今日你会深陷进去,那么我或者郗辰,三年前就会出手,让她‘意外死亡’。……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想,郗辰他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他也会和我一样。” 沈修瑾黑眸越发深邃,同样深深看着白煜行一眼,转过头:“开车。” 车子重新开走,车上,后车座的男人,闭上了眼,眉眼中尽是不易察觉的疲倦,揉了揉额头。 车子停在了沈家庄园,沈修瑾下了车,转头对司机说:“去把煜行送回家。” 自己绕过了王管家,大步走进屋子里,经过大厅,一把抓住客厅里的简童。 “啊~你做什么!” 沈修瑾一句话也没说,拽着她往楼上走。 “轻一点!你疯了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互相折磨 第一百八十八章互相折磨 不发一言的人,比吵吵闹闹的时候还要让人胆怯。 “松手,沈……啊!”不及说完的话,完全淹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他跟疯了一样,将她甩在床上,一次次地进攻,似乎紧紧拥抱住她,才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温度,才能够从这个女人的温度上,感受到她还在他的身边,并没有离去。 一场情爱的大戏,谁也并不酣畅,她如破败的洋娃娃,四肢毫无力气地瘫软在床上,而他,大口大口的喘息,野兽一般的重重喘息声,从他的喉咙里一声一声溢出。 她不看他,她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也不愿意看他。 身上的男人动了动,撑着手臂,从她的身上站起来,显见的,她的身上一轻,而后,身下的床,也是一轻,他下床,一向体面的男人,连鞋子都忽视掉,赤着脚,踩在地上,大步走到了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来药瓶子。 又大步冲到了床头边,伸出了手臂:“不吃药吗?” “你……”她刹那慌乱。 他立即冷笑:“维生素片,对吧?”薄唇缓缓勾起一道弧度,没有任何一丝人类的温度,另一只空着的手,拧开了瓶盖,漆黑的瞳子直勾勾地锁住面前的女人,手掌一转,倒出来一大把的药片,薄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而冷意,也越来越甚。 仰头,手掌里大把的药片,全部都塞进了嘴里,他当着她的面前,吞下了几十片的药片。 简童瞳子骤然收缩,来不及顾及其他,来不及细思,几乎扑上去地勾住他的手臂:“别!你不能吃!” “我为什么不能够吃?不是维生素片吗?”他笑,笑容不达眼底:“你都可以吃,不是吗?” “我,我……”‘我’什么呢?她能够说什么?说这不是维生素片? 他一边嚼着嘴里的药片,一边垂眸望着这个女人,嘴里的药片,一片就是极苦的,何况那一大把,他似乎感受不到唇腔里满满的药味的苦,似乎他吃下去的不是很苦很苦的药片,他只是在嚼口香糖那样,毫无感受。 简童张了张嘴,每次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什么都不能够说。 她盯着他的喉咙,看着他的喉咙每一次的吞咽,他还在嚼着药片,她胸口有些闷疼,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仰起头,望着他的眼:“吐出来吧。” “为什么要吐出来?亲亲这么小气?这点维生素片都舍不得跟我分享?吃完了我再给你买。”他还要亲昵地宠溺地对她说着话,可眼睛里的涩痛,心口里好似被一双手生生地撕裂,发出“刺啦刺啦”的撕碎声,他极力去忽视。他想,至少这个女人,还是舍不得他的,否则他就算吃下去的是剧毒,她又何须在意?……可笑的是,他才发现,这是他所剩无几的最后的筹码!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她说:“维生素片吃多了也不好啊,吐掉吧,好不好?”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他说:“好。”原本那些翻牌的话,全部都藏在了心里,继续假装不知情。 吐掉了嘴里的药片渣滓,他蹙着眉头,假装咂咂嘴地品位:“这个维生素片不好吃。下次,你也别吃了吧。我给你换新的。” 她脸色骤然大变,几乎是从他的手中抢走药瓶,然后脸色不自然地跟他解释:“我喜欢这个口感,等这个吃完了吧。” 他忽然摸上她的后腰,而她,全身瞬间僵硬,脸色更加不自然:“别碰!” 几乎用吼的。而她的眼神更是难掩痛意和难堪。 “你说,会不会就这么巧合的,我的肾可以装进你的这里?” 简童脸色大变,向后瑟缩:“什么意思?”无比防备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物换一物的事情,那你说,我若是把我的肾给了你,你能不能给我另一样东西?” 他眸光柔和地望着她。 而简童,浑身发冷,“不要玩了……不要玩了好不好?不是说,我们好好过日子的?我们好好过,好好过。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也不要再想这种事情。” 她还以为他想出了新的办法来折腾她。而她……怕了。 沈修瑾听着简童的话,听着她说“我们好好过”,他想笑,又想哭……天可怜见,不可一世的沈修瑾,也有如此矛盾的人类感情的时候。 “好,你说我们好好过,我们就好好过。”他将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肩膀里,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左手,紧紧握成拳…… “小童……你怎么不问问,如果我把我的肾给了你,我想要你给我另一样东西,你怎么不问问,我想要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他轻声在她的耳边低语。 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僵硬。 “不要闹了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听着她顾左右言其他地故意避开问题,轻笑了起来,眼底越发柔和,柔和中又似有痛色闪过,轻声说:“好,不开这个不好笑的玩笑了。” “维生素片……我们不吃了,好不好?”沈修瑾眼角余光看到,即使被他抱进怀中,却还死死抓着的瓶子,他想,如果这一次她能够妥协,他立即捐出个人资产的一半给社会。还有一半用来养她养孩子,足矣。 时间仿佛静止,几秒的时间,却仿佛一个世纪,他等的心都焦了。 他才发现,已经在意着这个女人到了疯魔的境地。 “这一瓶吃掉吧……不浪费。” 轰隆! 心里的墙,坍塌了! 她还是要吃那该死的“维生素片”! 她哪里是要吃“维生素片”!她只是不想为他生孩子!她只是不再能爱他!她只是想要与他划清界限! 沈修瑾轻轻将怀中女人推开,轻轻从她的手中抽走药瓶,她很焦急,他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而后,重新倒出一粒药丸,捏着药丸,放进了他自己的薄唇里,在她呆滞的目光下,环住她的后脑勺,他的薄唇,堵住了她的。 苦涩,从他的唇瓣,渡进她的唇腔。 这一刻,简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胸腔,死死的摁住,似这样做,才能够缓解快要漫出胸腔的疼。 有那么一刻,她迷茫,是不是,她做错了? 但只是刹那,她的眼神坚毅无比……他是她的劫,不该有瓜葛!她没错! 这一吻,苦涩绵长涩然,还有一丝难言的心动,只是双方谁也没有把这微乎其微的一丝心动,看进眼里,注意到心里。 他轻轻松开她,轻轻漾起笑,真的,他笑起来很好看,只是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平时都冷漠着对人。 大掌揉乱了她一头的发:“好,听你的,这一瓶不浪费,但吃掉之后,我们不吃这个牌子的‘维生素片’了,好不好?” 入夜 双人床上,一男一女。 简童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是知道的吧? 知道那不是维生素片。 所以气得拽住她就往楼上跑。 可他如果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妥协? 她左思右想,她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不去想了。 只是这身边的人,让她越发的心烦意燥。 越来越不懂他,越来越不明白。 他让她烦躁不安,让她又恨又……痛!她绝不承认,恨由爱起。否则,她该如何面对他,如何再面对自己? 可是这个人,却越来越成了她的心魔…… 缓缓地伸出手,够住了床头的水果刀,刺啦一声,轻微的弹片声响起,黑夜里,刀尖闪烁着寒芒,渐渐靠近了他的脖子……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 睁大的眼睛里,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还是颤抖着握紧水果刀,靠向熟睡的男人。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剧烈的颤抖,越是靠近,越是颤抖的厉害。 简童,刺下去,刺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简童,你还在犹豫什么! 简童,你难道忘记了是谁给你苦难?是谁让你人不如狗?是谁将你羞辱殆尽? 简童,快啊,刺啊!刺啊!!刺啊!!! 简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啪嗒! 刀子落下,她慌乱地立刻收了起来。又看了看熟睡的人,并没有惊醒他。 闭上眼,右手依旧握紧了水果刀的刀柄,似要把这刀子握碎!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里“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她控制不住泪腺,就像她控制不住举着刀的那只手拼命地颤抖……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你的身上都已经背着一条人命了?还怕多一条吗? 为什么刺不下去! 没用!没用!!没用!!! 她眼睛里坚毅一闪即逝,又望了望身边的人,不甘心,她不是没有。更不是……在乎! 刀子重新悬在熟睡的男人的头顶,简童深呼吸,她说她不在乎,她说他死了她就可以轻松了,可她还是下不去手。颤抖着手,恨着自己的无能,手里的刀子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慌乱地将刀子扔的远远的! 她捂着脸,闷声的哭。她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不舍。 她恨自己做不到! 刀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身边的男人。 “怎么了?怎么哭了?”沈修瑾连忙坐起来,伸手过去想抱简童,后者条件反射地挥开他的手。 挥开之后,又觉得不对,解释起来:“做恶梦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不怕不怕,有我在。”他抱着她,又把她塞进了被单里,哄着小孩儿一样哄着简童,而身下的女人,竟然在这哄睡中,发出微微的鼾声。 许是真的累了,这是她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第一次真的睡着。 男人漆黑的眸子,准确地落在墙角角落里那把水果刀上,黑眸烁了烁,垂下眼皮,关了灯,躺了下去,手将怀中女人更加拢紧。 第一百八十九章浮出水面 第一百八十九章浮出水面 有三件事势在必行! 第一,当年的真相。 第二,他们需要一个孩子。 第三,森严的庄园里,谁有机会又有动机帮她准备一整瓶的“维生素片”。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你走吧。”沈修瑾的面前,站着一个体面的老者,和这个年纪的其他老者比起来,这个老者从穿衣到言行,更加讲究一些。 这也是大户人家里耳濡目染主人家的言行举止,一一学会的。 老者紧拧眉心:“先生,沈家不只是我们夏家的雇主,更是我们夏家世世代代的依托,可以说,沈家的人,就是我们夏家人的恩主。 主有令,奴不敢不从。 但是临走之前,先生是不是也该让老奴知道您要老奴搬出庄园的原因?” 他不提这个,沈修瑾还没有那么气恼,可是夏管家不依不饶。 薄唇冷笑一声:“为什么?夏管家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眼底寒芒一闪即逝,“万万没有想到,守备森严的自家后花园里,居然出了一个内鬼。 夏管家,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你给她的只是一瓶事后避孕药,而不是一瓶慢性毒药?” 初闻,夏管家心里猛然一跳,潜意识里就咬死了这件事情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告状……他就说,就说嘛,怎么会有女人不愿意为沈家生孩子。 他就说嘛,薇茗做不到的事情,这样一个贱人,怎么能够心如止水不动心? 就她高尚吗? 现在不就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吗? 故意设套,让他钻进去,又去和先生告状……这个女人的手段,当真高明! 夏管家木刻的老脸上,浮起一层愤怒。他意识到这一点,把头低得更低。 “老奴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此事,当然不能认。 沈修瑾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老者,“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夏管家,今天就搬出庄园吧。” “先生!” “不必多说了。” 夏管家几番张嘴欲言,最终什么都没说,凝重地点点头:“好的,先生。”他蜷缩在袖子里的手,青筋蹦跳……可是面对沈修瑾这样强硬的态度,纵然他有千般口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用武之地。 他跟随在沈修瑾身边几十年了,了解这个年纪轻轻,就从老家主手中接管了整个沈家的男人,这个男人不好相与,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去被谁说动。 庄园花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子,正将一样东西交给沈二。 两人似乎耳语了两句,沈二没有打开去看,抓住那件褐色的牛皮纸袋,一脸凝重地快步往回跑,一路进了大厅,奔跑着上了楼,往书房去。 夏管家退出了沈修瑾的书房,正巧与匆忙而来的沈二撞到。 啪嗒! 手里的褐色文件袋掉了地上,文件袋口松了,哗啦啦的响声响起,里头的东西落了满地。 “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帮你捡……”夏管家蹲下身去,伸出手捡起一张纸,匆匆一眼撇过,老脸乍然变色。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旁的一只手臂立刻伸了过来:“不用不用,”搁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手里急急夺走了那张纸:“夏管家你去忙吧,我自己捡就可以了。” 夏管家无心与他争辩,点了头,说了句“对不住”,转身匆匆地离开。 他却没有立刻出主楼,而是飞快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王管家喊了他一声:“这么匆忙,夏管家您慢一点。” “肚子疼,等不及了。”夏管家抱歉地笑了下,连忙捂着肚子,闪身躲进了洗手间里。 一进洗手间,“咔擦”一声,立即把门反锁了。 急切地掏出手机,打过去一个电话。 “老爷子,出大事了。” 沈家老爷子正在逗鸟,没事却被这一通电话打扰了兴致,顿时不快:“急匆匆的,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是没有学会沉稳?咋咋呼呼,还和你年轻时候一个样。”教训了一通,才进了正题,问道:“什么事儿啊?” 夏管家这边急的嘴都要冒泡了:“老爷子,当年的事情,先生已经查出来了!” “不可能,事后善后是我亲自安排的,他手眼通天,也还是我的孙子。”言下之意是说,沈修瑾就算是再能干再出色,也逃不出他的这个当祖父的手掌心。 “是真的!刚刚我看着沈二手里拿着一个褐色文件袋,也怪他走的匆忙,和我撞到一起了,文件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我随意捡起来一张,就看到了当年的其中一件事……他防着我,我也只匆匆看到那一眼。 但我敢保证,这份文件袋里,绝对就是关于当年那些事情的!” 这一下,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什么?” “千真万确。我下楼来的时候,沈二还在捡地上的文件,老爷子,您快想想办法!那个文件,绝对不能让先生看到!您快想想办法啊!” “好了!别嚎叫了!”沈老爷子铁青这脸,沉声喝道:“交给我,其他的事情,我过会儿再问你。” 话落,通话终止。 沈二捡起地上的文件,也只是轻轻瞄了两眼,但职业操守却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主子的东西不可以随便地看。 捡起来文件,装进了文件夹中,敲了敲门。 “叩叩。” “进来。” 沈二匆匆走到沈修瑾的身旁,“boss,有您的信件。” 沈修瑾淡淡扫了眼,伸手接过,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纸张。 一阵刺耳的铃音响起,沈修瑾蹙了一下眉,扫了一眼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有心不接。 但铃声却不停休。 “boss,是老爷子的电话。”沈二提醒道。 沈修瑾紧抿嘴唇,手里的文件重新搁下,拿起桌上的手机,摁下接通键,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沈修瑾面色大变,豁然站起身,神色十分凝重。 又扫了一眼抽出一半的文件夹,一咬牙,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大外套和围巾皮手套。 “boss,发生什么事情了?” “走!老爷子脑溢血昏迷送医了。” 沈修瑾出了书房,往楼下走,沈二去开车,沈修瑾忽然想起什么,叫住王管家:“王管家,我不在的时候,把太太照顾好。”车子驶过来,沈修瑾匆匆上车:“快走!” 第一百九十章动手一 第一百九十章动手一 沈老爷子脑淤血晕倒,初初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沈修瑾有没有怀疑? 自然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怀疑。 但是一想到沈老爷子是有病史的,沈老爷子脑淤血昏迷过去的事情,也就可靠了起来。 “再快一点。” 后车座上的男人催促起来。 沈二额头上沁出汗水来,全副心神都专注在开车这件事情上。 一声刹车声。 “boss,到了。” 沈二话刚落,后车座上的男人,已经推门下车。 沈老爷子身边的老管家发来了信息,沈修瑾看了一眼,脚下生风,转了一个方向,疾步朝着急救室而去。 “少爷,您终于来了。”一大堆的人,守候在急救室的门口。 沈修瑾撩眼扫一圈,视线落在了沈家老宅的老管家身上:“祖父情况如何?” 这个老管家和夏家一样,都是几辈子人都从属于沈家的,当初为何选上他成为沈家老宅的管事,而把夏家人安置给了沈修瑾,这里头的缘由,却是不知。 “还在抢救。”一边说着,眼睛里透着担忧,垂下头时,这担忧就变成了思索……老爷子是个什么情况,他身为老爷子身边的亲信,一个大宅的管家,最清楚情况不过了。 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然也心中明白。 老爷子“昏迷”之前,就吩咐过他,如果少爷来了,先不动声色地观察一下少爷的表情还有态度。 …… 医院那边一番情景,沈修瑾住的沈家庄园又是另一番的情景。 一道鬼祟的身影,走出了沈家庄园的铁艺大门外,又往边上走了走,路道两旁,林荫遍布,只是眨了眨眼的时间,那身影便已经从路道上消失。 一棵树木后。 银发消瘦的老者,朝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伸出手:“东西呢?” 他神色不太好,情绪也不太好。 来者心底有些不愉,“老爷子吩咐了,东西他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要再露出马脚,还有……不要急着动手,动作太大,引人怀疑。下一步,等老爷子的指示。” 那人隐隐暗示,只是这个“引人怀疑”的“人”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银发老者眼皮跳了跳,看了一眼递到他面前的褐色文件袋好一会儿,忽然动手抢了过来,恨声恨起说道: “转告老爷子,我一定干得干净利落。” 拿了东西,藏在风大衣下,老者转身就走进了铁艺大门里。 他有一件事没有跟沈老爷子报备——今天,是他在沈家庄园的最后一天! 老者老脸沟壑参差,如同老木一样刻板没有一丝的温度,此刻浑浊的瞳孔闪过寒芒……今天,是他能够呆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天! 确切的说,他能够呆在这里的时间,是在先生回来之前,这所剩不多的一点时间了! 至于老爷子的警告…… 他没有走前门,而是先到了地下室,拨通了一个电话:“老爷子下达了新指示,立刻放出那几个人的消息,也该让你们的好女儿,见一见那几个人了。” 说完,面无表情地掐断了通话,他唇角勾出残忍的笑。 又避开了耳目,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掏出曾经还是这个宅院的大管家的时候,私下里配的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书房里。 他一眼,就落在书桌上那个褐色的文件袋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动手二 第一百九十一章动手二 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不大,老者手中没注意,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个水晶摆件,顿时心脏都快跳出来,小心翼翼地拾起来,看它完好无损,心口那块大石才放了下来。 又做贼心虚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摸准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老者的动作并不十分的仓促和慌乱,反而井井有条地抹去他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呆过的痕迹。 桌上的那份文件夹,和他手中的这一份文件夹一模一样。 这种文件夹很好卖,也没有什么特征,就是最普通的那一种。 可饶是如此,老者依旧不太放心地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抽出来里面的文件,而后又把桌子上的文件夹的文件抽了出来,两份对调了。 “你在boss的书房里做什么?” 一道质疑的声音,在老者身后响起,正在将两份文件对调文件袋的老者,心都提了起来! 刹那间,冷汗淋漓。 不太敢回头看,一寸一寸地一点点扭头向后看去……是沈一。 “你,你不是和先生去医院了?” 沈一眉心一拧,“夏管家,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能够进到boss的书房的?”跟着boss紧急去医院的是沈二,不是他,两天前boss另外派遣了任务给他。 以往,boss身边一左一右带着他和沈二,而近期,boss更为器重沈二。就连今天沈老爷子突发急症晕倒过去,紧急事态下,先生遣了沈二开车,而将他留下,名为护卫庄园,实则,沈一却从中感受到了boss的疏远。 心中郁郁,走到这二楼,没曾想,听到书房里传来的声响,声音不大,但却引起了他的怀疑。 这个时间点,谁会在书房里,先生分明已经出门了。 沈一脑海里灵光一闪,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那个女人! 先生不在家,那个女人就开始放肆! 沈一眼中闪过厌恶。 这种厌恶是发自于心底深处,绝不是能够轻易装出来的。 但一想到书房里那个女人背地里的动作,沈一悄无声息地跟过去,他又侧耳细细的听,果然,刚才那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声,不是他幻听,站在走廊里,从书房里陆续传来翻动窸窸窣窣的声响,沈一心跳如雷……终于!终于抓住这个女人的把柄了! 都说捉贼拿赃,沈一告竭自己千万不能够打草惊蛇,等抓个现行的时候,看这个女人还能够怎么狡辩! 一定也要叫boss看一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书房里很暗,没开灯,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初看,只看到一道黑色背影,沈一血液沸腾……终于!抓到了你的现行! 但下一秒,沈一呆了下,“你在boss的书房里做什么?”竟然是夏管家! 心内震惊无比! 夏管家不答反问,还有夏管家遮遮掩掩的动作,都是引起了沈一的怀疑:“还有,你手里拿的什么?” 夏管家老脸紧绷:“没什么。” 沈一眼疾手快,伸手飞快夺走了夏管家手中的文件。 “沈一!你不能够看!” 夏管家压低了声音暗吼。 这一点更引起沈一怀疑,眼瞥了瞥文件,一只手把要扑上来抢文件的夏管家搁得远远的:“这是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偷偷跑到boss书房来吗?”沈一根本不信,按理,他不该看这些文件,但,一来夏管家的所做作为让他有所怀疑,二来,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老沉持稳的夏管家失态。 一只手推着夏管家,一只手举着文件,他没想仔细去看,也就是吓唬吓唬夏管家:“为什么我不可以看?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看。” 原本,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夏管家,不曾想,瞥眼瞅了一眼,眼角余光掠过一行黑体字,顿时肃然起来。 也不顾夏管家在场,拿起文件飞快地掠过。 突然,斜刺里一个大力冲向沈一:“不准看!不准看!!!” 夏管家急了。 沈一伸手轻巧一推,就把夏管家推得趔趄倒退,脚下一拐,摔倒了。 “这是什么!夏管家!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他不敢置信,眼角余光渐渐落在了书桌上另一封文件夹上,还记得刚刚他在门口看到一道黑影正在调换文件……不迟疑,沈一一把拿过桌子上的文件袋,匆匆打开,又飞快地看过。 两份文件,两份完全不同的“事实真相”。 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其实不用多问了,沈一心中也定然明白,如果夏管家手里的那份文件是假的的话,夏管家又何必偷偷摸摸地偷入先生的书房调换文件? 夏管家颓废地坐在地上,忽然动了动,就朝着沈一跪了下去,跪着朝着沈一跪过去,无比可怜地捉住沈一的裤子: “不要告诉先生好不好?” 沈一大为震惊! “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老夏求你了!……我这也是为了薇茗啊!沈一,你想一想,薇茗向来都是善良的,温柔体贴,胆子也小,她怎么能够做出那种事情? 一切都是因为简童啊! 你想,对外,薇茗是先生看重的女人,这件事情,圈子里谁都知道的啊。 可是身为薇茗好友的简童,那个女人还是不肯死心,处处缠着先生。 薇茗她是自卑啊,是我,是我没有给薇茗一个高贵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官家之女。而简童呢?她是简家的千金,是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女,这样出色的女人,惟独对先生用情专一,展开猛烈的追求。 薇茗她是害怕啊,害怕有一天,先生会被简童这样的天之骄女追走。 薇茗是一时情急,做了错事。可是薇茗也因为那个女人那一天晚上的迟到,被那些畜生糟蹋了。薇茗用自己的性命为自己的一时情急买单了! 这还不够吗? 再大的不是,一条性命,还不够抵偿吗?” 夏管家老泪纵横:“沈一,薇茗是做错了事情,可是那也是因为简童啊。如今,先生也娶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如愿嫁给了先生,这不正是那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吗? 为什么要将过去的事情挖出来再研究?为什么要对过去好几年的事情追根究底? 那个女人成了沈太太……薇茗只剩下一坛骨灰……我老夏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只希望给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清名,希望她在先生心中,永远是那个温柔善良有点胆小的单纯的小丫头……沈一,老夏我求你了!给你磕头了!你只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过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那个女人,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不是吗? 现在这样不好吗?皆大欢喜的局面,而我唯一在乎的就是,绝不让薇茗在她死后,还要被世人羞辱践踏! 沈一,夏叔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薇茗。你也一定不希望薇茗在世人的眼中是个恶毒的女人,对不对? 还有,薇茗她只是一念之差!她不是有心害人! 那个女人是她最要好的好朋友啊!她怎么可能成心歹毒地要害那个女人?” 沈一神经绷紧……夏管家说出那一句“你从小就喜欢薇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决定了。 “夏管家,你先回答我……其实,你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我……薇茗和我提起过一次,我以为她是开玩笑。薇茗也说,她就是吓唬吓唬简童,拍下照留下证据,不会真的让人对简童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只希望那个女人以后没有脸再缠着先生了。……我,我只当笑话听过,毕竟薇茗从小胆子就小。” 沈一握紧了拳头,闭上了眼,手中的文件丢在了夏管家的面前:“你记住,我不是帮你隐瞒,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薇茗一身的清白名声和她在先生心中的纯洁。我今天,没有来过这里,没有看到你,更没有看到文件。”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了走廊里,光线照下来,才惊察沈一惨白的唇瓣和眉间的痛惜。 一边往楼下走,还没有走到楼下去,听到了交谈声。 是那个女人! 沈一不留神,脚下踩空,虽然及时稳住,却也发出一声闷响。 他瞭眼一看,那女人背对着自己,也刚刚好侧过身来朝着他看了过来……心脏猛地一跳! 竟有一股难言的愧疚和心虚。 虚张声势地冷眼瞪了回去,一脸对这女人的不喜,挂在脸上。 沈一只看到,与他对视的那个女人,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于他摆在脸上的不喜和厌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丝毫的不在乎。 也许……心中那个偏执的认知,偏执的认定,突然之间被打破。 那一张张纸张,一句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控诉着他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根据! 明明理直气壮厌恶的人,理所当然看不起的人,时不时理由充分地暗中轻讽的人,突然之间,白纸黑字一条条证据告诉他:你厌恶的毫无道理! 一直理直气壮厌恶的人,一下子没有了能够支撑他理直气壮厌恶她的理由了! 沈一心里怪异无比,又十分心虚,鼻子中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哼!” 而后从这女人身边经过,连一声“夫人”也没有喊,疾步匆匆跑出了大门……好似厌恶,实则他自己心里觉得愧疚。 “王管家,今天简夫人生日,我要回一趟简宅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早就开始计划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早就开始计划了 “先生那边?”王管家知分寸,他所忠诚的对象,是这家的男主人。 简童便从包里拿出来手机,一边拨去电话,一边浅笑着对王管家轻声说着:“我问问。” 电话接通,她与电话那边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想要回去简家一趟,又主动提议:“你若不放心,让苏梦陪着我就是了。” 全程,王管家恭敬于一旁,却时刻关注简童的动向。 掐断了通话,简童索性手掌一摊,露出掌心上的手机,手机屏幕的通话记录最新一栏,正是沈修瑾的名字,“王管家,先生同意了,不过是要让苏梦陪着我一起。我这就给苏梦打电话。” 她说着“哎呀”一声,“我这衣服早上弄脏了,没注意,我得重新上楼去换一件。”说着转身就往楼上走。 一边走,一边眼角余光却注意着王管家。 这新来的管家,她也拿捏不住,不知道能不能糊弄了过去,至于刚刚那一通电话,自然不是给沈修瑾打的。 随便一个号码,备注上了“沈修瑾”三个字。就和许许多多的电话诈骗一样的手法。 谁都在下棋,谁都想把她当做棋子。 可有问过棋子,可愿意成为下棋人手中的那枚棋子? 走进了卧室,特意挑了一件款式简洁的衣服,拿起了手机,就给苏梦打了过去:“梦姐,如果有个机会,能够帮我洗刷当年的冤屈,你会帮我吗?” 苏梦刚刚接通电话,耳边就传来简童单刀直入的问题。 她连忙一震,随后,紧绷的脸皮松缓了下来,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我会。” 没有过多的言语,“我会”两个字,乍然入了简童的耳,一时之间,早就冷却的心,短暂的回温了。 紧了紧手里的手机,简童犹豫起来……梦姐什么都没问……可这犹豫只是几秒,她眼中毅然决然! 换了衣服,她往楼下去,特意观察了王管家的神情,见他并没有起疑,这时,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李代桃僵的障眼法,最怕的就是给当事人去一通电话,那就穿帮了。 而她,赌对了。恐怕王管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话不多的她,会用这样的手法欺骗他吧? 一边庆幸以往并没有做出什么会引起王管家怀疑的举动,一边已经忍不住欢呼……马上,马上就可以离开他了! 又等了一会儿,苏梦的车子停在了门口,简童走了过去,还不忘对王管家说道:“啊,王管家,我桌子上的口红没有拿,劳烦您帮我跑一趟。” 她越是这样,王管家心中反而没了最后那一点的戒备。 “是的,夫人。” 不多时,口红递到了简童的手中。她说一声:“谢谢。”还不忘嘱咐:“帮我炖一碗燕窝吧,晚上当做夜宵了。” 又说:“还有,浴缸里的水要一直温热着,这么冷的天,回到家就想泡泡澡。” “我衣柜里之前送洗的衣服送回来了,忘记了喷点香水进去,王管家,这个,又要麻烦你了。” 句句都好像她今天还会回来这个地方一样,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走,就不会再回头。 “不麻烦,应当的。夫人早去早回。” 上了车,苏梦奇怪地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简童,车是苏梦在开,简童从坐上车开始,就没了刚刚在王管家面前的精气神,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前些日子,简家的人来这里找我。” 苏梦没说话,静静听着。 “说他们后悔了,他们知道错了。”简童面无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好像主角不是她一样:“时过境迁,我哪有力气再去和他们折腾? 他们说是,就是吧。 不过简夫人倒是把我拉到一旁去,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当年的事情,死了一个夏薇茗,跑了一群小混混。我就成了冤大头。说也说不清楚,还有人证物证,总之,我想翻盘,难了。 不过,简夫人说了,那群混混,回来了。” 苏梦眼皮一跳,扭头:“消息可靠?” 简童撇撇嘴:“一开始我也怀疑。” 她又接着说:“刚刚简家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来,说是下了血本,找到了当初那几个混混。让我过去一趟。” “刺啦~!”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伴随车子急急停住,简童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倾,揉了揉撞到的脑袋:“梦姐,怎么突然踩刹车?” 苏梦一脸严肃:“小童,咱们回去。你那对生父生母什么德行的人?肯下血本帮你的话,何至于当初事发时,连站出来为你说一句公道话都没有? 这一趟,我们不能够去。” 简童突然笑了:“梦姐,如果你是我,至如今,你还在乎什么真相吗?” 她一边说着,看似神情轻松,嘴里的苦涩,只她自己最清楚。 苏梦愣住了:“你……你……你要……逃?”最后那一个“逃”字,苏梦几乎是尖叫着颤抖着声音说道。 如果她不是因为在乎真相而急着去简家,那还能够是什么? “简家人想要忏悔也好,别有企图也好,我对他们说:首先,要给我准备身份证。 沈总收走了我的身份证,我寸步难行,我弄不到身份证,简总一定有办法,如果他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的话,他就会想办法去帮我弄到身份证。” 苏梦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女人,这个女人在她的记忆里,一向唯唯诺诺,话不多。多年前的简童,惊艳了多少人,反正她是没看到,她所看到的简童,就是一个唯唯诺诺话不多埋头做事的傻女人,很平凡,很不起眼。 可就是这个她认为的不起眼的很平凡的简童,反手就算计了简家夫妇,让他们帮她弄到身份证。 “巧的是,前两天,简夫人就来过电话,说是新身份证已经办好了。”简童转过身面对苏梦:“梦姐,我本该瞒着你的,但你待我真心,我知道,我逃了,你会遭殃。所以梦姐,这一回,我们只去简家拿回新的身份证。而后我将你打晕,那一切就与你无关了。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去跟沈总汇报我要逃走。” 苏梦不是没有犹豫,最终叹了一口气,狠狠一咬牙……就当,就当是成全当年的自己! 无声地重新发动车子,重新驶向路中央。 第一百九十三章再三加害 第一百九十三章再三加害 车子到了简家,开进来简家的大铁门,简童下了车,“梦姐,你先回去吧。我要和简夫人叙叙旧的。” 苏梦美眸一动,视线落在简童那张清汤寡水的脸上……轻笑道:“这可不行,把你一个人丢在简家,沈总那里我可无法交代。” 简童喉咙一紧:“你……” “我陪你进去吧。”苏梦一边关车门,一边举止从容地走到简童的身边,伸手揽住了简童的肩膀,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能能够听到的声音,在简童的耳边说道:“你放心,我好歹在沈修瑾的手下做了这么久,白的黑的,该应付的我都能够应付。再者……我是沈修瑾的人呢,他们敢动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就笑着揽着简童的肩膀,往前走。 简夫人已经迎了出来:“小童,你来了啊。咦?还有这位苏小姐也在啊。” “东西呢?”简童没有过多的废话,和简夫人一起,进了屋子之后,抵达简家之后,便询问。 “什么东西?”简夫人稍稍愣住。 “身份证。” 简童淡淡说道,她今天会来简家,就是为了拿回身份证,也借着这个机会,从沈修瑾的眼皮子底下走掉。 简夫人恍然大悟:“哦哦,身份证啊,在我梳妆台柜子里,过会儿给你拿。先喝杯热茶吧,这么大冷的天,喝点热水,可被冻着了。” 简夫人本不该心神恍惚的,只是今天要发生的那件事情,她心里依然有些记挂,便分神了。 看了一眼女佣端过来的茶水,简童的目光就重新落在了简夫人的脸上:“简夫人还是上楼去拿身份证。” 简夫人朝着简振东看了过去,似乎一个人无法做出决定,后者点点头,她才冲着简童点着头:“行,我去给你拿。” 简夫人去去就回,刚刚拿着身份证下楼,一边慈爱的数落简童:“你说你这孩子,这么急着拿回身份证,怎么还信不过自己的爹妈啊。 你爸爸花了些功夫,几经周折,是瞒天过海,应着你的要求,不能叫沈总他察觉。好不容易帮你弄到了新的身份。” 简夫人此刻眉眼慈和,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慈和的好妈妈。 苏梦站在一旁,心里百般复杂。 其他的且不说,就说说刚才简童不过就是向简夫人要回一张身份证,简夫人却还要暗自地去看简振东,询问他的意见。 这……哪里是一家人啊! 根本就跟外人差不离了。 简童飞快地从简夫人的手里夺走身份证……简夫人的那些装模作样的慈爱关怀,她早就不敢奢望了,此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刺耳和讽刺。 垂眸一扫手掌中的身份证……她眼底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原来啊,这就是简振东能够瞒天过海,瞒过那个男人耳目的原因啊……身份证上,姓名一栏,写着硕大的两个字:沈童。 她改了姓氏呢。 轻笑一声,心底的一丝涩痛,刻意地压制住,抬眸淡淡扫向简振东:“为什么偏偏是‘沈’这个姓氏?” 简振东嗫了一下,他总不能如实地告诉她,因为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亲口说了:既然那个女人生前嫁到了沈家,沈家的女人,生前忠贞不二,死后也要忠贞不二,当然也要做沈家的鬼,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姓沈吧。 这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原话。 简振东此刻还记得,当他带着简童提出来的要求——想办法弄到新身份证,去见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时候,那位老者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底的冷漠。 ……那时候便注定了,简童,活不长了。 老者的话,说一不二。 老者的态度也很直白明了:沈家可以接受简童这个媳妇子的存在,历代沈夫人的宝座上,可以有简童这个人,但是,只有死了的简童,才能够坐在沈夫人的宝座上。 简振东有那么一刻的犹豫,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几年前的事情不一样,这一次,等于是他也要亲手送自己的女儿上路。 但……简振东最终做出了他认为对简家最好的决定。 牺牲一个早已不算简家人的女儿…… “小童,你想不想见一见当年害得你坐牢的那几个混混?”简振东没有回答简童的问题,反而忽然提起那几个混混的事情来。 想不想见? 简童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讽刺……见到又如何?见不到又怎样? 时光能够倒流吗? 她的肾能够回来吗? 那些暗黑的日子,从没有出现过吗? 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太痛太痛了。 “哎呀,老公,当年那件事对小童而言,实在是一个伤疤,你怎么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当着小童的面提起来了?”简夫人忽然插嘴,亲热的走上前,从一旁的茶几上端起茶水: “小童,你别慌,不用急着做出决定,喝点水,慢慢想,不急。” 简童接过了茶水,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在了苏梦的面前:“梦姐,我吃药的时间到了,包好像落在你的车子上,你帮我去拿一下吧?” 不是她多心,而是……她出门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抵不住一张身份证,对于她的诱惑力! 可是,愿意冒险,愿意去赌一赌,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不是苏梦应当替她分担的。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苏梦,她就出不了那个大宅子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把苏梦叫过来,趟这趟浑水。 苏梦深深看了一眼简童…… 简夫人面色一刹那的慌,下一秒脸上挂上笑容,又端起另一杯茶水,连忙递给苏梦:“苏小姐,你也喝点水,这大冷天的开车来,累了吧?喝点水,外面天寒地冻,车子里的包包,叫下人去取就好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简童唇瓣刹那紧抿,正要替苏梦接过那一杯茶水,苏梦已经礼貌地接过了一杯水,当着简夫人的面,轻轻地啜了一口:“谢谢。” 简童顿住了……她有些紧张。但……苏梦比她更不信任简家,而且,正如苏梦所说的,跟在沈修瑾手下做事,黑的白的都见识过,苏梦对简家有防备了,又怎么会对这一杯茶水没有防备?恐怕苏梦自有计划。 忍了忍,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简夫人催促起来:“小童,你怎么不喝啊?冷了就不热乎了。” 简童闻言,望了一眼手里的茶水……无论苏梦有什么计划,但是她却是一点喝下简家人准备的茶水的兴趣都没有,淡淡道:“不用忙了,我不太爱喝茶水。”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梦姐,我们走吧。” 边说边站起身,垂头看向身旁的苏梦,“梦姐,你怎么了?” 来不及呼喊出声,下一秒,身后突然有个人,用帕子捂住了她的鼻子,“唔!唔!”她陡然明白了什么,晕迷之前,失望地望向简家夫妇。 在晕迷之前,她还有一个想法……还好,还好刚刚她没有阻止梦姐喝下去茶水。如果茶水没问题,喝了也就喝了。如果茶水有问题……喝了茶水,才能够保住梦姐的一条性命。 按照她那位“好父亲”十分忌惮沈修瑾来看,苏梦在她之前昏死过去,简振东不会冒险去弄死苏梦,苏梦活着,他就有很多的借口可以用。苏梦死了,保不住沈修瑾那个心狠手辣的人会一查到底。 而她刚刚站起身的时候,梦姐虽然好像中招了,但自己却分明看到梦姐隐在身旁的手,轻轻做了一个“拉钩”的动作。 梦姐是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保证没事。 自到了简家之后,无论吃的用的,她都特别注意,不去碰一下。但就算是这样处处小心,简童想你都没有想过,如今,这对夫妇,她的亲生父母,已经到了连遮掩一下都不需要的地步了。 “怎么办?”简夫人紧张地望着面前昏死过去的两个人,指着苏梦,问简振东:“她怎么处置啊?” “她是沈修瑾的人,而且她喝了茶水晕死过去了,去把魏叔叫过来。” 简夫人虽然慌乱,但还是立刻按照简振东的话 简振东说完,刚刚在简童身后,用沾染了乙醚的帕子捂住简童嘴巴的壮汉,已经一把将晕过去的简童扛沙包一样扛着,用一个能够装进一个成人的大麻袋,装了起来后,又重新连麻袋带人一起扛上肩膀。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跟在简夫人的身后走了来,简振东指了指昏死过去的苏梦:“把她带走,弄出一个‘车祸意外’死亡。” 简童还是低估了简振东的狠辣。应该说,那么多害人的方法,简童完全没有继承到简振东的满脑子害人的方法。 一个“车祸意外”,苏梦的死,也就没有疑点了。 简夫人瑟瑟发抖,她死死捉住简振东的手腕,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露,眼底还有一丝不忍: “振东……我们这么做,这么做……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以为我想吗?”简振东烦躁地爬了爬头发:“事到如今,我能够有什么办法?外人看我们简家,富丽堂皇光鲜亮丽,你难道不清楚,我们简家已经到了存亡时刻了吗?……那也是我的女儿,如果不是到了情非得已的时候,我怎么能够这么心狠?”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简家!为了我们儿子!简家破产的话,陌白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忍心看简家破产,陌白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一下子跌落变成一个落魄的丧家犬吗? 再说……她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人不人鬼不鬼,我们也算是帮她解脱了。” 花白头发的魏叔,也正在把昏死过去的苏梦,往她开过来的车子上搬运,而简振东这一番话,险些就叫苏梦提前“醒过来”了! 太无耻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没接过她的电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没接过她的电话 医院里,沈老爷子还没有从那道代表危机的大门里出来,站在门口的男人,莫名地有些不安。 在又一次的右眼皮跳动之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他侧首望了望门,又问老爷子身边的管家:“祖父究竟是怎么晕过去的?” “老爷子是突然……”管家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正说着,门开了,一个白大褂从里面出来,沈修瑾伸手拦住了这个白大褂的医生:“里头的人,是我的祖父,他现在情况如何?” 那个穿白大褂的没有想到,会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问话:“您祖父并没……” “我们老爷子是沈氏财团的老董事长,你们医院可要好好治啊。” 没等白大褂说个完整的字出来,一旁静守一旁的管家突然打断。 白大褂脑子转的我也够快,瞬间就改了口,说情况还不明朗,还要再仔细地查一查。 男人没说话,右脚往旁边让出一步,给白大褂让出一条路,同时,却拿起来手机,一边状似不经意地侧首,冲着一旁沉默的老管家半挑了挑眉:“煜行也是学医的,医术放眼全国,也十分有名,他在,我才放心。” 老管家眼皮子跳了下,抬起头,张了张嘴,他倒是想要与面前的男子说点什么,可他说什么都不是啊。 竟有种不上不下,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而他们沈家这个少爷,一向是个行动派,嘴里一边说着给白家的公子打电话,还没等他阻止,少爷他拨过去的电话,都已经接通了……他还能够说什么? “白煜行,你来xx附属医院一趟。……嗯,老爷子晕过去了。这边附属医院的医生正在抢救。你来一下,看看老爷子还有没有得救。” 一旁的老管家在听到沈修瑾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这少爷说的好像老爷子快死了一样。 就算白家跟沈家再是合作关系,白家公子和他们沈家十分的友善……这到底也是个外人吧,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直接说沈家的老爷子快死了,这……不合适吧? 而电话那头,白煜行在接到电话后,一脸的古怪……这又是闹腾什么?听沈修瑾那家伙的口气,怎么也不像是他们家老爷子快死了吧? “沈修瑾,这种玩笑不好玩儿。” 沈修瑾冷冷一笑,正好迎面,刚刚从急救室里出来的白大褂,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又往回走,眼底冷意一闪,伸手快准狠地又拦住了这倒霉催的白大褂: “医生,你给电话里的说说,我祖父是不是情况不太妙?” 之前有老管家突然插嘴,这会儿,沈二立刻很有眼色地一脸煞气挡在了老管家的面前,大有一种“你敢捣乱你试试”的土匪意思。 这会儿白大褂可没有人提醒了,只想着刚刚那老管家阻止他说出实情,又话里暗示他的事儿,白大褂按照之前说的,又说了一遍,这一回,还故意把情况说的更加严重了一点。 沈修瑾重新把手机,放在了耳边,“白煜行,情况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听到了吧?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医生也说了,我祖父他的情况十分不妙。” 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医生努动下巴:你可以走了。 而老管家一张老脸都快黑成锅盔了……现在这情况,是怎么样? 想到这里,老管家只恨不得把那个没有眼色的白大褂给剁了。 沈修瑾的眼皮又是猛地一跳,他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浓……又看了看急救室的门,祖父他应该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不是祖父……那,心里浓郁的不安,又是因为什么? 下一刻,他脸色骤变,手中的手机来不及收起来,又给家中去了电话:“夫人今天好不好?” “夫人去简家给简夫人贺寿了呀。” 沈修瑾皱了皱鼻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电话那头,王管家愣住了:“夫人不是主动给您打过电话请示了吗?” 轰! 耳边炸开,他心中乱成一团……从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手机关机 第一百九十五章手机关机 沈修瑾没有说多一句多余的话,立刻断了和王管家的联系,拨打简童的手机号,手机无人接听。他眉心隆起山丘,又简家打电话,简家的座机根本打不通,只好往简振东的手机号打过去。 没有过多少时间,电话就接通了:“沈总?” “简振东,简童在不在你那边?”沈修瑾根本不愿意多花一分一毫的时间,浪费在与简振东寒暄扯皮上,于他而言,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简童的行踪安全。 “小童?”简振东惊讶地问:“小童是有来过,不过刚刚已经离开了。” 沈修瑾若有所思:“离开多久了?谁和她一起?” “才离开没多久,我看看时间……嗯,差不多十分钟。小童身边那个苏小姐开的车,带小童一起离开的。……沈总,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小童发生什么事情了?”简振东紧张担忧地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沈修瑾追问。 闻言,沈修瑾黑眸越发的深邃,喉咙里淡淡“嗯”了一声,客套地道一声:“简总,打扰了。” 沈修瑾话刚落,掐断了与简振东的通话,立即拨打苏梦的手机号码。 一阵忙音之后,传来机械式的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修瑾神情凝重,不信邪地又一次重新拨打过去,传来的结果,和刚才一般无二。 他眉宇之间的丘壑越发地深了,苏梦的手机打不通。 情况也许只是因为苏梦手机没电了停机了,但是,这种情况,自从苏梦跟在他手下做事,至今从没有出现过! 手里的手机狠狠一捏,倏然转身,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逼近沈老爷子的贴身老管家:“祖父什么意思?” 刚刚沈修瑾在一旁打电话的时候,老管家也听到了一些,有一些猜测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但…… “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老管家一脸不解地问道。 沈修瑾冷笑一声:“祖父这‘病’得可真是够巧。” 管家脸色一变:“少爷!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大不孝的话来!” 沈修瑾不欲与他多做口舌之争,眯眼喝问:“她在哪儿!” “少爷说的‘她’是谁?” “还要装吗?”沈修瑾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背脊有些佝偻的老管家:“说!祖父把她怎么了!” “少爷,您误会了老爷子,老爷子他正在急救室抢救……” “呵呵,还真是巧了,老爷子一‘病倒’,简童就出事了。” “原来少爷是在担心简小姐啊,少爷宽容一二,刚刚少爷打电话的时候,老奴不小心也听到了,简总不是也说了吗,简小姐‘刚刚离开简家,简小姐此刻是在回庄园的路上。少爷稍安勿躁,再等等说不定简小姐就回去了。” 沈修瑾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厚:“我没有时间跟你耗着,你听好了!你嘴里的‘简小姐’,简童,她是我沈修瑾的妻子,结婚证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是沈家的当家夫人! 再让我听到‘简小姐’这三个字,无论祖父有多青睐你,你也少不了扒掉一层皮!”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妻子,简童,现在人在哪里?嗯?”苏梦跟了他这么久,从没有过手机关机的情况,除了飞机上。苏梦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手机随时都是开机状态。 但这一次,苏梦的手机却关机! 小童更是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提过要去简家,瞒着他去简家,现在却和她一起的苏梦手机关机。如果没有老爷子突然脑溢血昏迷送医抢救这件事,而刚刚他也没有看穿老爷子是装病的话……他也许不会把简童出事,和老爷子联想都一起! 简童出事,简家,老爷子……未免太巧合! 简家恐怕已经跪舔攀上老爷子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你终于醒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你终于醒了 沈家的这位管家,地位比之夏管家的地位要高上许多,他从前一心一意地跟随在沈老爷子的身边,自然,惟沈老爷子的命是从,也自然,是沈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可他都没有听说老爷子还有这样的计划,要借着生病之由,将简童弄走……当下,他心里暗恼,隐约猜测出什么来。 但此时此刻,却不能将心里猜测的东西,告知面前的沈修瑾。 “少爷,老奴服侍了老爷子一辈子了,按理来说,老爷子如果真的借着病故,做出绑走简小……夫人的事情的话,老奴应当知道才是。”管家苦口婆心地说道: “少爷,老奴给您发誓,老爷子这一次真的没有借病故对简小姐做什么。” 沈修瑾幽幽目视面前的管家,对于老爷子身边一直服侍的这个老管家,也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沈修瑾长大的,对于这个老管家的了解,沈修瑾不觉得此刻,老管家在说谎。 那么……真的与祖父无关? 一双凤眼,冷漠而深沉,长长睫毛垂下,深思起来,如果不是祖父……又是谁? 倏然一握拳……无论是谁! 老管家是正对着沈修瑾的,而此刻,他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之色! 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记忆中,少爷现在这一副杀意凌然的模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少爷,您要做什么!” 老管家冲了上去,拦住转身离去的沈修瑾。 “让开!” “少爷,不能冲动啊!”不能,自己绝不能这样放任少爷现在离开,不然的话,少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也不知道! 老管家焦急万分! “呵~踪迹不明的是我的妻子!你让我怎么平静下来!你让开!你也是沈家的老人了,我不想对你动手。”男人冰冷的侧容,寒冰带煞,微微侧首,冰冷的眼眸,一眼冻煞了老管家:“沈二,拉开他!” 沈二立即上前,老管家拦不住沈修瑾,反而被沈二不费力地拽开,他到底经霜历雨几十载岁月,立刻明白此刻最该做什么。 绝不能叫少爷现在跑出去!……老管家眼底灵光一闪,也不去追沈修瑾了,脚后跟一转,飞也似地就朝着急救门奔跑过去。 “抓住他!”沈修瑾从容冷喝一声,沈二立刻眼明手快,一把从身后拽住了老管家:“抱歉了,事有匆促。手下无轻重。”沈二面无表情地对老管家说道。 沈修瑾淡淡灰眸,扫向老管家,一眼落在沈二脸上:“看住了他。”淡眸又徐徐扫向那道急救室的门,漆黑眸子眯了眯,薄唇又吐字:“还有……那扇门!”他还没有彻底的将那扇门里躺着的老者,排除嫌疑。 老管家瞬间听懂了,赫然睁大眼睛:“少爷!你不能!”看住他,又看住老爷子身处的那扇门……那不是变相地监禁吗?! 他震惊地盯着楼道口那道急促离去的背影,不敢置信! “沈二,你松手!快去阻止少爷,老爷子绝不希望少爷做出什么有背沈家名声的事情来的!”老管家满脸焦急,但沈二却不为所动,老管家急切得大叫:“快去啊!你怎么抓我抓这个紧!” “得罪了,虽然您老辈分摆在这里。但各为其主。”言下之意是说,他只听沈修瑾的命令。 “你!你这是害了少爷啊!” “boss他自有打算。” …… 那边沈二牢牢看住了沈老爷子和老爷子身边的人。老管家的手机被“不小心”地摔坏了。 这一边,沈修瑾急赤火燎地发动一切他能够冻的了的关系,去找简童。 心里其实明白,那女人,恐怕是出了事了。可还是希冀一切就是误会,所以一路上,一边远程遥控,让能够出动的力量去找人,一边每隔五分钟,就往家中打电话,询问王管家,那女人有没有回家……虽然明知只要那女人回到家了,王管家定然会第一时间给自己报信。 左眼眼皮越亮越厉害,心里那股无来由的慌乱,是他沈修瑾活到这个年岁,都不曾有过的。 车子里的男人,眉心已经拧成了一股麻绳。 他车子在路上开得飞起,而所去的方向,赫然就是简家! 简家的门前,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引擎轰鸣,又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呜~~~” 这声音,听得正在喝茶的简夫人心头猛然一乱,手里的杯子,“咔擦”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这,这是怎么了?” 而刚刚去往书房的简振东,也被这轰鸣的巨响,狠狠吓了一跳,匆匆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往下看……下一秒,面皮绷紧! 沈修瑾的车! 这一刻,简振东的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想……他怎么来了! 沈修瑾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候着沈老爷子的吗? 难道他是为了…… 无数个猜测,他脚下却不敢迟疑地迈出书房大门,朝楼下脚步匆匆而去。 “简振东,简童呢!” 简振东面色僵硬地说道:“小童已经离开……” “我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我……我真不知道啊?难道小童她没有去吗?可是是苏小姐亲自接送小童的啊。沈总啊,会不会是两个年轻人贪玩儿,去哪儿逛街去了?” …… 简振东在简家如临大敌,简童在一间旧仓库里,被一盆冷水泼醒。 头顶一盏老旧的白炽灯,还是那种八九十年代许多人家会用的那种老旧灯泡。 幽幽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却被这老旧的白炽灯不算强烈的光线刺了眼,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遮光,却动弹不得,垂眼扫了过去,才发现,被绑在了椅子上,双手被反剪在椅背后头。 “你终于醒过来了!”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简童望了过去,在看到那道人影的时候,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她轻笑了一声。 “你还敢笑!” 面对异常愤怒的绑匪,简童的反应,却出乎面前这愤怒之人预料之外的平静。 而她的平静,却是面前人不能忍受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逼问出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七章逼问出的真相 “贱女人!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杀人犯!心肠歹毒的贱女人!” 那道声音更加愤怒地嘶吼叫骂:“当初要不是你,我的薇茗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早逝?要不是你的话,薇茗怎么会被那些畜生玷污!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臭丫头!” 简童就被绑坐在断了半只椅子腿的椅子上,不发一言地望着面前的老者辱骂。 “亏薇茗和你还是好朋友,亏薇茗把你当做最要好吃的朋友,你呢!你做了什么!啊!!” 老者的辱骂泄愤一般地摇晃被绑在椅子上的简童,一双老眼尽染上恨意! 简童任由老者发泄地骂着,直到老者说出“薇茗把你当做最要好的朋友”……再也不能忍! “许多年前,我也这么认为。夏薇茗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夏薇茗拿我当最要好的朋友。”老者怒目盯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无声地笑起来,他心里就跟染了毒一样,乌黑蔓延开来……“啪”!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 这一巴掌,狠狠地扇歪了简童的半张脸,她的脖子向一侧扭了过去,半靠在椅子上,她没有动,就着侧首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尽管嘴角被那一巴掌扇裂了的疼,她却仿佛不曾察觉,淡淡地开了口: “夏管家,你拿我当傻子吗?还是你以为,那三年的牢狱时间,还不够我把那件事情想明白?”她的头缓缓地扭向前,目光终究落在了面前老者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 “是谁,算计了谁。是谁,不怀好意,又是谁,偷鸡不成蚀把米,自食了恶果。”她缓缓地开口说着,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楚,尽管嘴角被那一巴掌打裂,却坚持一定要咬字清楚,一字一字都必须清楚! 只有每个字清楚了,她和夏薇茗之间的那股烂账,才能够算清楚!……这也是,时隔多年之后,她对夏薇茗罪行的控诉! 怎么能够……不清楚呢! 从什么都不缺站在金字塔顶端,落到泥潭之中的人,才能够明白,这些微乎其微的别人也许不在乎的细节,自己却异常地计较,才能够明白,那是自己所坚持的,所在乎的! “你……”夏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乱了半拍,望着那椅子上被绑着的人,老眼之中,浮现了怀疑之色……她,知道了? 不! 怎么可能! 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为什么出狱之后没有立刻找到沈家庄园来? 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的话,为什么之前在沈家庄园里,对于他针对她的那些刻薄和苛待,她不做任何的表示? 她不可能知道! 如果,如果她真的知道,为什么她还能够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说! 简童仿佛没有看见面前老者满脸的震惊,又或者说,她不在乎这老者是震惊还是其他。她不在乎这个人的任何想法,只一字一字,幽幽地望着头顶的那盏白炽灯,似回忆一般: “夏管家,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和薇茗一起坐在庄园的花园里玩耍吗?我和她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花园里那棵最大的树下,即使一天不说话,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本书,也能够呆着一天。 我祖父在世的时候,管着我很严,要学得东西,比同龄的人多很多,常常是半夜三更还在学着,其实休息的时间很有限,一旦有了休息的时间,我就跑去沈家庄园,沈修瑾不太耐烦理我,很多时候,反而是薇茗和我一起的时间更多。”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夏管家满脸狐疑和戒备:“你不会以为现在打感情牌还有用吧?” 简童的视线,终于从那盏白炽灯上转向了老管家,看久了白炽灯,忽然又去看夏管家,其实是看不清楚的,但……这,就是她的本意啊——谁又愿意真的看清楚面前这个面目可憎的老者? “我的意思是,这样一起长大的我们,我不认为,薇茗是会自杀的人。” “薇茗会自杀,不就是因为你陷害她被糟践的吗!” 夏管家腮帮子咬得紧紧! 简童轻笑一声,摇摇头,只觉得可笑:“我很清楚,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不是我陷害的。是谁陷害的谁,我们都清楚。夏管家……你能告诉我,薇茗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你……你……胡说什么!不是你陷害的,是谁?就是你害死薇茗的!” 她觉得,眼睛有些疼了起来,大约、可能、也许……她应该一直一直盯着白炽灯看。 “夏管家,我如今,人被绑着,我是鱼肉你是刀俎,而你大概是不太想我活着的吧?”否则,她出事的事情,那个人迟早会查到夏管家身上来,到那时,夏管家大约也没有活路了吧。 她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老者:“夏叔,”难得的,多少年后,她又叫了一声“夏叔”,她说:“夏叔,你既然已经不想活下去了,而你,也不会放我活着,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 你就告诉我,薇茗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坚信,夏薇茗绝不会自杀。 一个隐忍这么多年,在所有人面前演着戏的人,一个连死都要算计别人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自杀? “薇茗是自杀的!是被你害得自杀的!”夏管家苍老的脸上,莫名的青黑一片。 “夏薇茗绝不可能自杀。” “她就是自杀的!” “她不是自杀!” “她是!她就是自杀!”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就是!” 两个人互不相让,简童咬定夏薇茗不可能自杀! 而夏管家越说越激动! “她不是!” “她不是自杀又怎么样?”夏管家激动无比的叫嚷,双目赤红,本就凹陷的两颊,浮现诡异的红晕,激烈地叫道:“就算告诉你,她是我动手杀死的又怎么样!” 轰! 耳畔仿佛炸雷,时间静止了一般。 而夏管家的声音,也忽然戛然而止! 夏管家老脸上青红白紫交加,变化莫测,像足了调色盘! “夏薇茗……是你……杀死的?”简童怔然,不敢置信:“为,为……什么?”她不明白,眼前这个老者,不是夏薇茗的亲生父亲吗? 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弑女的事情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真相的背后坠入深渊的冷 第一百九十八章真相的背后坠入深渊的冷 夏管家老脸青黑一片……目光幽幽地盯着简童身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难了。 看着简童满脸的惊愕,他老脸上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简童震惊地望着面前的老者……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父亲能够亲手捂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便是简振东,对于自己的生死,简振东也没有亲自下场做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 “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她怒斥……就算她与夏薇茗之间,已经仇深似海,可,这种父杀女,说出来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如今她听到后,也无法无动于衷啊! “为什么?”她望着夏管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不是在为夏薇茗讨公道,而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本以为,二十岁之前,她见识过了繁华富裕,奢侈纸醉金迷,二十岁之后,她体会了生不如死,低到尘埃。 好的坏的,她都已经经历过了。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难有什么比这些事情,能够震惊到她,可今天,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毫无悔意地告诉她: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嫁祸给了你。 不是为夏薇茗讨公道! 是为了她自己这三年的冤狱!她也要弄明白……为什么! 又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下手……她绝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夏管家这么做,只是因为要陷害她……没有道理! “为什么?”夏管家讽刺地笑着:“想知道为什么,等你下了地狱,去问阎王吧!”说着,眯起了老眼,简童清楚地在这双惊蛰的老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心里猛地一“咯噔”,这个人立刻就会对她下手了! “等一下!”她粗嘎的声音一丝焦灼地喝道:“夏叔,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先等一等。我……跟你交换一个薇茗的秘密。条件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她心里七上八下乱的厉害,尽管知道,今天是逃不出去了,可也不甘心,就这么当个糊涂鬼。 “夏叔,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对夏薇茗,你自己的亲身女儿下手……你总不会就是为了陷害我吧? 当年的事情,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却是实实在在坐了三年的冤狱,你至少,在我死前,告诉我原因。” 这世上有人间地狱,可人死后,是否真的有十八层地狱……谁又说得清? 活着,都不能弄清楚的问题,指望死后问阎王? 夏管家本要行凶,但在听到简童情真意切的话之后,他老眼之中露出思索。 对于简童口中,那个薇茗的秘密,夏管家……似乎有些意动。 “好,你说。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随便胡说一些东西冒充薇茗的秘密的话,那就别怪我爽约。” 简童连忙点点头: “薇茗有一次哭红了眼,跟我说,夏叔你嫌弃她不是男孩子,你觉得她给你丢脸了,你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但是那个私生子后来被车撞死了。她还哭了好久,她说,就算你不喜欢她,但那个被撞死的是她弟弟。可是你连她的弟弟到死都不愿意让她看一眼。她很难过。” 夏管家有个私生子……这,应该算作秘密了吧? 简童本有些担心着夏管家不认账,可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夏管家情绪突然激动,爆裂而起: “她难过?她有什么难过的!亮亮就是她花钱雇人撞死的!”夏管家突然情绪无比激动:“她撞死了亮亮,还跟你猫哭耗子!”豁然,夏管家神色诡异地盯着简童: “对,你说的对,她不是自杀。她这种连亲弟弟都能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你不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是被我被我用枕头捂住脸生生捂死的!” 简童心里已经乱成了麻绳……望着面前老者神似癫狂地具无不细地描述着,他是怎么一点一点地捂死他自己的亲身女儿的,她觉得……夏管家疯了! 夏管家描述完之后,又诡异地“咯咯咯”地怪笑,盯着简童: “捂死了她,然后,我把现场做成了自杀的样子。我看着她挣扎到咽气,最后一动不动,就想到了亮亮被肇事车子拖行十几米还没有咽气,在地上如同缺了水的鱼一样干挣扎的惨状,我就快意啊,我终于替亮亮报仇了!” 简童震惊地望着面前形似癫狂的老者……“你疯了!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们一家人都是疯子!” 夏薇茗害死夏管家在外头的私生子,夏管家就弄借机弄死夏薇茗!这一家子的人,都是神经病! 可是这一家子的神经病,还把她算计进去了! “我不能够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在外面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血脉,养到十二三岁,却被那个孽种害死!” “那你更应该珍惜剩下的唯一的女儿啊!”而不是做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女儿?呵呵呵……女儿?”夏管家连续说了两次“女儿”,神情说不出的怪异,简童说不上来,这怪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只听到夏管家娓娓道来: “当年,我妻子生产之后,我去看过,我亲手抱过我的孩子,清楚的看到我孩子的右脚心有一颗黑痣。等到我妻子准备出院的时候,我去办完出院手续之后,也是我亲手抱着孩子的,我也清楚的看到,那个孩子的右脚脚心没有黑痣,干干净净!” 夏管家说着:“薇茗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轰! 简童的耳边炸开! 被夏管家一句一句的话,炸得没有思考的时间。 她神情呆滞,好半晌,没有回神……夏薇茗……不是夏管家的女儿……但……但……她被绑在椅子背后的一双手,剧烈地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的指甲死死地扣进掌肉了,两只掌心,两行温热的鲜血缓缓地溢出,顺着手掌,滴答滴答滴落在水泥地板上。 简童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掉这些,夏管家已经面目狰狞地望着她: “可是夏薇茗再不好,我也养了她几十年,就是阿猫阿狗也有感情啊!简童,终归到底,也是因为你,如果那天你如约而至,如果那天薇茗没有替你承受那些畜生的暴行和羞辱,我没有看到她残花败柳的狼狈模样,她是先生看中的,她不再干干净净了,那就不必再活着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天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到约定的地点,薇茗怎么会替你受辱,那一些,本该是你承受的! 而我,我又……我又怎么会因为她不再干净的身体,又想到了她对亮亮的心狠手辣的决绝,而一时想岔了对她出手?……那到底也是我养了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当做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啊!”夏管家冷笑着: “所以造成今天这一切的,都是你!你害我亲手杀了自己养大的孩子!” 望着面前疯癫的老者,听着他荒谬至极的言论,简童此刻,心如荒漠,一片干涸。 她无法对面前的老者说出:我的右脚心上,从小便有一颗黑痣。 第一百九十九章你愿意相信我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是跟着祖父身边长大的,而简陌白却更喜欢待在父母身边。 祖父有一次玩笑的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两个小任务,谁能够从你们唐伯伯那里拿到他随身携带的宝贝的老钢笔,谁就拿第一,爷爷书房里的玉貔貅就归谁。 后来她拿了第一,拿到那只玉貔貅的时候,开心极了。玉貔貅她生在那样家庭里,从小也见过许多,但祖父的那只玉貔貅,却和其他的都不一样,颜色很透很透,举着玉貔貅,对着阳光,透透的,女孩子喜欢晶晶亮亮的东西,小时候,她也不例外。 简陌白看见了,就想抢。她不给,顺势推了简陌白一下,也没用多大力,却把简陌白推到地上。 照看简陌白的张阿姨正好看到了,当时恼了,就冲着还小的她说了一句: 果然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没教养,还把少爷推到地上去! 她惊呆了……没爹没妈? 当时就反问了张阿姨:“我有爸爸妈妈的,你怎么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张阿姨也愣住了下,才撇撇嘴说:“你不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吗?没有见你跟太太老爷亲近……是张阿姨见到小少爷摔倒地上,心里一急,话就说错了。小童,你别去和老爷子告状,好不好?张阿姨说错话,给你赔礼道歉。” 那时候年纪小,也信了张阿姨的话。 而此时此刻,因为夏管家的那一句“我的女儿右脚掌心里有颗黑痣”,简童觉得右脚如有实质的火烧一般的疼,难耐的疼。 “你就、你就因为脚底板的一颗黑痣,就认定了那不是你的女儿吗?除了那颗黑痣,还有什么证据证明,夏薇茗不是你的女儿?” 光脚底板有一颗黑痣,还不能够印证她心里的想法……这个世界上,脚底板有黑痣的人,又不是只有一个。 夏管家张嘴刚要说话,突然,一声异动突然响起。 “是谁!”夏管家浑身紧绷,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浑浊的眼球转动着,一寸一寸从周围的角角落落滑过去,虽然没有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这一声轻微的异动声响,同时也让夏管家有所压力。 恐事情多变,夏管家面色一变:“不能多说了!……我活不成了,你也别想活!也……给薇茗陪葬去吧!” 夏管家说着,凶形毕露! 一把弹簧刀,尖锐的刀尖逼近过来。 “住手!” 苏梦见不能够再躲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这么警惕,稍有异动,立刻警觉,毫不犹豫就准备动手。 她手背在身后,悄悄给沈修瑾的手机发去了定位。 又匆忙扔到了一旁角落……要是手机被这个老家伙看到的话,那么她给沈修瑾发去的定位,也会被发现。 “梦姐?”简童喝道:“你快走!” “别说傻话了。”苏梦摇摇头,“我现在走,也难逃boss的惩戒。”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傻子,我自己追过来的。我想走的话,就不必来了。” “你是先生身边的那个苏梦!”夏管家喝道:“本来没有你什么事情,你却为了这个贱女人,要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下手了!” “呵呵,话说的真好听,其实是因为你的丑事被我全部都听到了,你怕我说出去才想要灭口吧?” 夏管家老脸青红交加,狠狠啐了一口:“反正今天你们都要陪我下去,听到了又怎么样!” “丧心病狂!你们一家子的恩怨,却牵连到别人的身上,还义正言辞的说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说夏薇茗不是你女儿我都不信! 当年她想害小童失贞受辱,结果自己反受其害。今天你又把自己杀女的丑事,硬要盖在小童身上……我看你们不是父女,胜似父女!一样的自私冷血!”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只许你做,不许我说嘛?只许州官放火?呵呵?” 苏梦言辞激烈地呵斥夏管家,简童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不停刺激夏管家的苏梦——梦姐故意在拖时间! 她的视线往大铁门看了去…… …… 车子里,沈修瑾的手机传来苏梦的短消息,急匆匆地点开,立即跳出来一个位置定位,心里猛然一跳,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发的是位置定位,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这两个女人处境不妙。 车子更是玩儿命地往前开,只求快点、快点、再快点地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个老旧仓库,不远不近,城乡结合处。 仓库里,苏梦成功地把夏管家气得够呛,与之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仓库外急刹车的声音,十分的响亮,就算在里面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声轮胎剧烈摩擦地面而发出来的声音。 苏梦艳红的唇瓣缓缓勾了起来,瞧了夏管家一眼,便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缓步走到角落,十分优雅地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来什么。 夏管家定睛一看:“你用手机做了什么!” “你不会看吗?做了什么,你不是心里已经猜到了吗?” “你刚刚……是拖延时间???” “呵呵。” 夏管家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刚刚苏梦是故意拖延着时间。 他来不及再去和苏梦多说什么,手里拽着刀子,就冲着被绑在一旁歪脚椅子上的简童冲了过去,咬牙切齿,发狠地骂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臭丫头!” 苏梦脸色大变,没有想到,沈修瑾人都已经在外面了,夏管家竟然还会一不做二不休……他这是要同归于尽! 不做多想,行动先于了脑子,她的脚,在看到夏管家冲出去的瞬间,也立刻拔腿朝着同一个方向追了过去:“不许碰她!” 苏梦精致的妆容全花了,但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一定要不能让那把凶器捅进简童的身体里去。 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拽住了夏管家举着刀的那只胳膊:“别再错上加错!” “滚开!”夏管家简苏梦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胳膊,抬腿朝着身后苏梦的肚子踢过去,“嗬!”肚子一阵肿痛,苏梦睁大双眼,痛的抓着夏管家胳膊的手背上,都是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大口大口喘息……嗬~嗬~嗬~就是死死地拽住夏管家不肯松手。 夏管家急了,又想往苏梦的肚子上补两家,简童心脏加速,心急之下,重心往歪了一条椅子腿的那个方向倾身倒下,“碰”的一声,连人带椅倒在地上,挡在了苏梦身前,夏管家的那两脚,生生地踹在了简童的肩膀上。 “小童,你……”苏梦呆了呆,“傻不傻?” “梦姐,真正傻的人是你。”简童说:“你我最初只是陌生人,后来我是你的雇员,你是我的老板,哪个老板会替雇员生生挨上一脚?” “好啊,你们倒是姐妹情深,那我送你们一起下去,也好做个伴!”大声喝着,闪烁着寒芒的刀尖就毫不留情地朝着简童的脖子刺了下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简童和苏梦,都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吓得闭上了眼睛,就在刀子刺入脖子的那一刻,她们闭上了眼。 滴答、滴答、滴答…… 温热的液体,一滴又一滴地低落在简童的脸上,她没有察觉到脖子处该有的疼,不解地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 “咔擦!”她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 “手握刀刃……不痛吗?”简童呆滞地盯着那只徒手抓住锋利刀刃的手掌,血液滴在她的脸上。 沈修瑾面色铁青,紧紧抿着薄唇,深邃的眸子盯着简童好大一会儿,直到确认了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真真切切的安然无恙,胸口那颗提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一回头,冷眼怒视脸色惨白的夏管家,还不曾出口怒喝夏管家一声,后者已经老脸惨白,嘴唇清灰地说道: “我要替薇茗报仇!既然薇茗因为她丢了一条性命,那她为什么还要活下去!”老管家偏执地怒喊,满眼仇恨地怒视着地上的简童。 苏梦不敢相信,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人能够这么无耻! “夏薇茗的死明明就不是……” 苏梦的话不及说完,夏管家更加大声地怒喝道:“先生,杀人偿命!薇茗死的惨,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难过!先生,你说过的,要替薇茗讨回公道!先生当初说过的话,先生敢忘,我这个老父亲,不敢忘!先生下不了手,那我就自己下手!” 苏梦简直被气得够,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她张口就想要把之前听到的说出来,简童却冲着她摇了下头,她不解,却暂时地选择了消声。 “沈修瑾,如果,我告诉你,夏薇茗会惨遭蹂躏,是因为她咎由自取,而她的死,是……”简童忽而抬头,望着沈修瑾。 “住嘴!”她话没有说完,夏管家恼怒咒骂:“你还好意思说!” “你闭嘴!”沈修瑾冷冷地呵向夏管家,又看着简童:“你继续说。” “夏薇茗不是我让人加害的。她会死,是因为夏管家捂死的。”她说着,抬头极为认真地问向沈修瑾:“你愿意信我说的话吗?你愿意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她的眼睛,扫向沈修瑾滴血的手掌…… 第两百章为什么还是要走 第两百章为什么还是要走 冷却的心,热血可以融化。 她看了他滴血的手掌,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简童看到沈修瑾迟疑了一下。心底那一丝的热度,缓缓地又冷了下去。 到底,他还是迟疑了……他是不信任自己的吧? 简童苦涩地抿了抿嘴唇。 苏梦此时,脸色发白的替简童解开了绳子。 看着苏梦灰白的唇瓣,简童扶起苏梦,对沈修瑾说道: “梦姐替我挡了一脚,她受伤了,先送梦姐去医院,还有你的手伤。” 至于夏管家……她不在乎这个人的生和死。 沈修瑾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刚刚他迟疑的那一下,再一次地推开了这个已然被生活折腾的敏感多疑的女人。又见苏梦确实脸色十分难看,捂住小腹,听简童说起苏梦生生受了夏管家一脚,沈修瑾狠狠地甩开了一旁的夏管家,“能走吗?”他问苏梦。 额头上都是冷汗,苏梦咬牙点点头:“可以的,boss。” 沈修瑾点点头,“小童,你先搀扶她出去。我随后就去开车。”一边给沈一打去电话,报出这个仓库的地址:“立刻过来这边。”随手抄起了之前捆着简童的那根麻绳,沈修瑾动作利索地给夏管家,原样地绑到了那张椅子上。 利落地做完一切,拍了拍手掌的灰尘,朝着仓库大门走过去,眼看要追上门外的简童和苏梦了。 却有一群人,忽然朝着大门急速而来,堵住大门口。 沈修瑾凝目望了过去,眼底冷凝一片,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望着对方一群人。 但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为首一个结实壮汉站了出来,走到离沈修瑾半米之远: “沈先生,我们老板说了,今天沈先生没那么容易走出这间仓库。” “你们,是他的人吧?”显然,沈修瑾也明白,这群人是谁的走狗。 他凝眸越过人群,朝着简童和苏梦看去,眼底的担忧泄露了心底的在乎,只扫了一眼来势汹汹的十几个平头壮汉:“男人之间的事情,牵连不上家中的女人。让她们走。” 为首之人朝着沈修瑾伸出手:“车钥匙。” 沈修瑾大掌一抛,手上的车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到为首的壮汉手中,而后者冷漠地转身,喊了一声:“喂,接住。”简童伸手一抓,车钥匙握在掌心中,越过人群,朝着沈修瑾看了过去: “你一个人,行吗?” 沈修瑾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的笑:“没事。”继而目光落在苏梦身上:“立刻带她离开这里。” 这种是非之地,只要她待在这里一刻,他心里就不放心一刻。 唯有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才是彻底的安全了。 “小童,快走。我们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拖累到boss。”苏梦紧张地说道,一手捂着小腹,一边催促简童赶紧上车。也是这一句话,让简童心里一动……苏梦说的没有错,她们待在这里,只会添乱。 “别看了,快开车。”两人上车之后,隔着人群,简童深深地望了被人群围住的沈修瑾一眼。 脚下油门踩了下去,“梦姐,我先送你去医院。”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开车的速度,比路上其他的车子都要快上许多。 就从这车速上,苏梦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简童内心深处的焦急。 “梦姐,快打电话。那个人手下能够叫上的人,都叫上。” “你别紧张,boss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经打。”事实上,沈修瑾的身上,除了幼时练就,后期更是实战出来的,那个人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话,那就不是沈修瑾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苏梦还是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电话打通说了两句就掐断了,“小童我说什么来着,不要那么小看boss,对吧?boss独自找来仓库的时候,路上就已经给手下人发过短信了,我刚刚给沈一打电话,沈一在电话里说,马上就到。” 如此,简童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须臾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医院,医生给苏梦做了检查,说,并无大碍,但女人小腹被踹一脚,那种疼,实在是可以想象的出来的。 听闻苏梦没有大碍,简童心里那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的肩膀。”苏梦看着简童被踹的肌肉拉伤的肩膀,说道:“那个姓夏的老头下手够狠。” “没事。”简童一笑。 “梦姐!”突然地,苏梦整个人被紧紧地抱住了,简童挨在苏梦的耳边:“梦姐,能够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一件事。” 简童这一阵没头没脑的煽情,苏梦心里却陡然明白了,缓缓张开手,回抱住身前的女人: “你……决定了?” “嗯。……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但是当年的事情,不是已经都清楚明白了吗?你的清白,也被证实了,那你和boss之间的误会,就解除了……还要走吗?” 简童摇摇头苦笑:“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从他的不信任开始,从那年他毫不留情地将我丢进监狱,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可是误会已经解除了!” “女人,都爱自欺欺人。骗着自己。 我也想就这么骗着自己啊。但我做不到啊。 身上日日夜夜的疼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曾经发生过得那些事情。自欺欺人,才是这世上最凄苦的事情啊。” 何况,今时今日,他依旧不相信自己不是吗? 在她问他是否愿意相信她的时候,他那一刻的犹豫,已经说明他内心深处的迟疑了。 她掏出来身份证:“梦姐,你看,他再也关不住我了!” 不知为何,苏梦却因为简童的这一句话,心脏骤然收缩,揪紧的疼了起来! 简童可以诉说任何的委屈,可以咒骂沈修瑾各种难听的话……在她终于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后,她可以发泄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和受辱。 可偏偏,她选择了离别,在离别的这一刻,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举着一张人人都有的身份证,跟自己说:梦姐,你看,他再也关不住我了! 到底,一个人要有多么迫切地想要离开另一个人,才会如此啊!! “你要去哪里?” 简童想也没有想:“洱海。”顿了一下,似想到什么,补充道:“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哦。洱海的天是澈蓝的,水是澄澈的,风是清爽的。它不该染上苦涩。”所以,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来找她,就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那个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苏梦说:“你……还爱他吗?” 第两百零一章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第两百零一章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刚刚还举着身份证满足的笑着的简童,突然之间沉默了下来。 “算了,当我没问……” 苏梦说着,简童突然抬起头摇了摇头,望着苏梦,“我不知道。”苏梦一脸愕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似看懂了苏梦的愕然,简童再次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在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这个问题还有任何意义吗?她勾了勾唇角:“但我知道,在他的身边,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痛苦。睡在他的身边,很多很多很多的时候,都是一夜无眠。” 苏梦这才看到简童眼底的浮肿。 “我也知道,从那个铁栅栏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我时时刻刻都在计划着离开这个城市。从在东皇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再敢去爱过这个人,我所思所想,只是还债。”她轻笑了一下,没有准备与苏梦多说“阿鹿”的事情。 阿鹿是她内心深处,所剩不多的温暖和眷恋。 苏梦不解简童嘴里的“还债”,不是夏管家已经亲口说了,夏薇茗的死,是他动的手的吗? 那,还要还什么债? 苏梦不解,她本想问一问,但显见的,对面的简童,并不想多说。 简童要走了,苏梦叫住了:“慢着。”她把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戒指都摘了下来,塞到简童的手里:“不管你去到哪里,都是需要用钱的。我不知道你在这方面有没有准备,这个戒指和项链,在黑市也能够卖上一些钱。” 望着手中的戒指和项链,简童的手心里沉甸甸的,眼睛里更是酸涩起来,擦了擦眼角:“梦姐,保重。”她没有矫情地把苏梦的戒指和项链还回去,伸手重重地又是一抱,离别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回荡。 苏梦又把身上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假如你铁了心要走的话,我一定不会拦着你。因为,没有人会放着富贵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如果有,那一定是那个人有着不得不离去的原因。” 一把人民币,红的绿的都有,苏梦真的是把身上能够拿出来的都拿了出来,囫囵的塞到了简童的手里去。 简童喉咙十分的干涩,感激的话,说不出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别哭别哭,要走的话,赶紧走,不要回头,不要犹豫,不要留恋,不要……记挂……也不要后悔。”她把简童重重推开:“走!”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简童却转身,她走的急促而匆忙,背后那道视线,几乎如同实质,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可是……保重了! 不回头,不犹豫,不留恋,不记挂……将来,也不后悔! 这一走,十分的不负责任,可她……可还有退路? 谁又能给她另一条退路! 出了医院,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拦下一辆出租车。 报了一串地址。 她往简家的宅子去,车子远远停在简家宅子五十米开外,她又下了车:“师傅,麻烦你等我十分钟。” “那你可要快一点。” “谢谢。” 急促地往简家宅子的方向走过去,并没有进去宅子里,却在宅子左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弯腰,刨地,一只铁盒子浮出了地面,她心跳加速,抱起了盒子,匆匆把挖开的土填上去,急促往计程车走了去。 “走吧。” 关上车门,又把那只不起眼的铁盒子塞在从医院出来时候,顺手顺来的一只塑料袋里,前面的计程车司机问起:“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去哪里? “飞机场。”刚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不不不,还是不去飞机场了。” “到底去哪里啊?” “师傅,你……走长途吗?” “走啊。小姐,你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她脑海里飞快的运转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即便是有了新的身份,可是,为了保险起见…… “杭州。” 沈修瑾此刻万万没有想到,简童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陆明初。”望着对面痞笑的人,沈修瑾淡淡叫出那人的名字,他和陆明初之间…… “哟,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第两百零二章赎罪 第两百零二章赎罪 陆明初十足的痞笑,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不是第一次了。 “弟弟?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何来的弟弟?”沈修瑾冷笑:“陆明初,夏管家背后的人,是你,对吧?” 否则,又怎么能够精准地那么巧合地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明初的人,刚刚好,就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知道那只老狗绑了简家那位名声尽毁的千金小姐,可不代表,是我陆明初指使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是谁指使的?” “想知道?”陆明初大笑:“行,打赢了我再说。” 两个男人大打出手,拳风赫赫,谁也不是善茬,于沈修瑾而言,陆明初的存在,就像是手指头上的肉刺,不会要人命,但碰到就会不舒服。 而于陆明初而言,沈修瑾就是他这辈子最想要打倒,狠狠踩在地上的人。 他们是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彼此之间,却更胜似仇人。陆明初不甘心明明都是流着沈家血液,从小到大,他和这血缘上的弟弟,形同天壤之辈。 两人都是动真格,谁也没有留手。 而此时此刻的简童,已经搭载着计程车,去往杭州。 无论是高铁还是飞机,或者长途汽车,她都不敢逗留,更不敢轻易地暴露了行踪。 陆明初和沈修瑾打得筋疲力尽,两人双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沈一带着一群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厮打,再看一眼周围陆明初的手下,都站在一旁没有动手,便也就明白了——这是一场两个boss之间的单打独斗,两方boss都不需要自己的手下人参与群殴。 于是,与陆明初手底下的人,形成了对峙。虽然双方手底下的人,都没有动手,但是双方都是精装的保镖,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直到两方boss都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他们手底下的人,谁也没有毫无眼色的上去。 过一会儿,陆明初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摁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嘴角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 撑着地爬起来的时候,脚步还听不稳,却有些得意地俯视还躺在地上喘气的沈修瑾:“老子玩儿开心了,今天不陪你玩儿了,拜拜~”说着,伸出手掌就朝沈修瑾挥挥。 沈修瑾没有去拦陆明初,他从地上坐了起身,没有立即站起来,单腿屈膝地坐在原地,眉头深锁地望着陆明初一瘸一拐走路蹒跚的背影……他可不信陆明初突然的出现,就是为了和他“玩儿开心”,而以他对陆明初的了解,这个人也不是专门为了挑衅一下他,就跑来专门找他打一架的人。 眯起眼,淡淡目送陆明初离去。 虽然疑点重重,但此刻,沈修瑾一心急着去见简童,要和陆明初算账,等过了今天,有的是时间。 “苏梦,你们在哪家医院?”手机播去苏梦那里,沈修瑾站起身,朝着沈一的车子走过去,一边一个眼神丢给沈一:“车钥匙。” 陆明初那里坐在了车后座上,身边刚刚一直坐在车子里,一直没有下车的好友,递给他一张锦帕:“擦擦,啧啧~这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也太惨了~” “呵呵,你少说风凉话。” “你突然出现在刚刚那个仓库,拖延住了沈修瑾,就是为了帮她赢得逃跑的时间?……你刚刚接的那通电话,我没猜错的话,是你手下人,确定她已经离开s市,给你打来电话的汇报吧? 不过,你不觉得,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做这些,有些多管闲事吗?陆明初,这样做,有意义吗?” 陆明初只笑……有没有意义,他自己最清楚: “上帝说,诚心祷告的人,其罪可赎。” “赎罪?我没听错吧!魔挡杀魔神挡杀神的陆明初,也会有忏悔赎罪?你陆明初有这么无聊,只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陆明初一眼回望过去: “既然四年前可以因为一己之私伤害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那我为什么现在不能够帮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对简童,陆明初始终有一丝愧疚,但也仅限于这一丝的愧疚。 他身旁的好友,轻讽地笑了笑……陆明初所说的一己之私伤害到了无辜的人,这个“伤害”可是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仅仅帮对方逃离这窒息的城市,他陆明初就大言不惭地赎罪了? “陆明初,你真不要脸!” “多谢夸赞。” 第两百零三章都是孤注一掷 第两百零三章都是孤注一掷 沈修瑾赶去医院之后,见到苏梦,却没有见到简童。他在医院见到苏梦的时候,苏梦很疲惫地睡着了。 沈一敲了敲门,苏梦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 “就你一个人?小童呢?” 面对沉着脸的沈修瑾,苏梦表现的没有一丝的心虚,“小童刚刚说渴了,去楼下买水去了啊。boss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她吗?” 她能够帮助简童逃跑,但却不能够让面前的男人知道这件事,苏梦还是苏梦,她可以为了心底深处埋藏了多年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冒险出手帮助简童。 但不可能为了帮一个人,却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面对沈修瑾,苏梦绝不可能主动招认。 再者就是,她所看到的简童,去意决绝,必然有着莫大的意念才能驱使着那个傻女人,拼着一殇,也要离去。 沈修瑾摸了摸眼皮,从之前开始,一直到现在,右眼皮依然跳动的频率不减。他心里无来由的有些慌了起来。 “去,去找!” 沈一和着带来的其他人,得了命令,立刻执行。却几乎找遍整个医院能够找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人影。 沈修瑾此刻俊美的脸上,冷成了一片,不发一言,大步朝着院长办公室去。 “我妻子走丢了,我要调监控。” 他几乎没有废话,而院长听闻沈修瑾说妻子丢了,心里发慌起来,立刻着人下去调监控来。 苏梦静立在沈修瑾的身后,说不紧张是假。但更明白,此时此刻,不能够慌。 锐利的黑眸,紧紧锁住了大屏幕,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倏然,一个画面,他瞬间眸子一厉,沉声喝道:“暂停!” “再往前十五秒,把画面放大。” 在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之下,电脑屏幕上,很快截取了一个静止的画面,而画面按照比例,逐步在放大,随着放大,清晰度下降,但,电脑前的男人,依旧一眼认定了截取的画面中的那个女人。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沈修瑾掏出手机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手在颤抖,往家中拨去电话……他几乎是抱着那一丝的不可能的希望,拨过去的电话: “小童她,到家了吗?” “夫人?”王管家立刻说道:“夫人还没有找到吗?沈一不是说,夫人已经找到了吗……” 啪嗒…… 不用再问了,她,根本就没有回去! 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苏梦怔然地望着身前男人高大的身影,身躯晃了一下,“砰”的一声,手掌重重撑在了电脑桌上,才稳住了身形。 有那么一刻,苏梦竟有些怜悯起这个男人。 但,沈修瑾就是沈修瑾,下一刻,他脸上一片肃杀,陡然扭头:“沈一,查今日飞机、高铁和长途车的购票情况,查夫人是否购票。”她的身份证还在他的这里……不对……不对!她的身份证在他这里,机票、高铁票和长途车票,她都没有办法购买,沈一正要应声退去的时候,电脑前的男人陡然喝住: “等一下。”他黑眸眸光,从那张静止的截图上滑过,“那些不用查了,查这辆车,高速出口的过路费,跟踪这辆出租车的行踪!”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梦心尖都提起来了!美眸瞬间看向大屏幕上的截图画面,好巧不巧,出租车的车牌号竟然被拍进去了! 她也是心理素质够硬,才没有露出马脚。 沈一动作也够快,沈家是老牌的富豪之家,传承又久远,在这方面,向来很有些门道和手段,十分钟后,沈一回复了:“boss,四十分钟前,这辆车出了明珠市。” “果然!”果然那些顺从,都是装出来的。 闭上了眼,狠狠的握起了拳头,砸在了桌面上,竟然把桌子砸出来一丝裂缝,血,也顺着拳缝,沁到了桌子上……不是她的演技高,不是她装的像,是他!是他想要自欺欺人! 他怎么能够忘记,那一夜,那个女人是想杀了他吧?……他一厢情愿地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够留住她。 原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逃跑的想法!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眼底孤注一掷的决然:“追!追上她!”她休想从他身边逃跑!与其让她从自己身边逃跑,他更情愿,死在她的手里! …… 沈修瑾孤注一掷,简童也孤注一掷!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给司机加价,硬是一个半小时抵达了杭州的飞机场,飞机票是在上了出租车之后就买的,买的去厦门的飞机票。 之所以购买厦门飞机票而不是直接去丽江,是因为飞机票是求得出租车司机用他的手机购票的,再把电子订单截图发给了她已经换掉旧卡的手机上,新卡是从简夫人那边要来的黑市卡,她这个手机上,没有绑定任何银行卡。 以那个人的能力,迟早会查到这个出租车司机身上,到时候,自己去了哪里,对方也就知道了。她又把司机手机上的所有记录都删掉了,那样就算那个人最终找到这个司机这儿来,也不会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改名换姓的事情,最多以为她又期满着他,办了新的身份证。 如果是在s市购买机票,那么候机的时间里,很容易就被那个人的人,堵在机场里。她不敢赌。 她想,那个人就算再聪明,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她会暗度陈仓地乘坐出租车到杭州再乘坐飞机吧? 简童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不够了解那个男人。对方已然追过来。 沈修瑾抵达杭州的时候,脸色发青的难看,在一个路卡截住了稍稍在杭州休息逗留的出租车,“你刚刚载着女的,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可怜这出租车司机大哥,人生第一回被一群穿黑西装的围住,豆大的汗珠就滚落了额头:“这个客户的信息我也不能……” 话音刚落,围着他的一群黑西装,又向他逼近,“别!有话好说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载个人,还能够遇上混黑社会的? “你看看,是不是她。”一边说着,沈修瑾把手机举到了出租车司机的面前,“她是我妻子,女人家嫌我不够温柔体贴,和我闹了些矛盾。你告诉我,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的肚子里,可还怀着我们的孩子,要是出了事……” “哎哟,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你早说啊,”出租车司机擦了擦脸上的汗,虚惊一场:“我送她去机场了。” “机场?”她去机场……那么说,她的身份证,定然也已经重新办了?可要凭借她一个人的本事?男人眼神渐渐阴沉……简家! 这段时间里,那女人接触最多的就是简家!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城市?” “厦门哦,最近的一班哦,那位小……太太下车很匆忙的,说要急着办理登记。” 第两百零四章一切都结束了 第两百零四章一切都结束了 沈修瑾喊一声:“沈一。”沈一立刻拿出一叠钱,约莫五千块:“先生,这是我们大老板谢你的。出门匆忙,现金带的不多,见谅。” 说着,不管司机已经呆了,将钱塞到司机手里,沈一立刻追上沈修瑾,上了车。 “打电话询问,飞厦门的航班,这个时间段是不是只有一班,最近这一班有没有起飞。” “是。” 过一会儿,沈一答道:“boss,刚起飞,怎么办?” “我记得杭州的张总是有一架私人飞机?”他一边说着,却立刻给他嘴里的“张总”打电话,借飞机。 苏梦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沈修瑾眯眼:“苏梦,你很热吗?” “嗯,有一点。不太适应杭州的天气。”她答得中规中矩,沈修瑾眯眼又盯了苏梦一会儿,才把视线挪开。 而无人知道,苏梦的后背上,早已经黏腻的一片。 沈修瑾借来的私人飞机起飞了。 他正在往厦门的路上。 简童却没有乘坐上去厦门的航班,在机场直接改了方向,往市里去,先是办了一张银行卡,又里在一家门脸十分上档次的典当行,典当掉了铁盒子里的一串钻石项链和一只玉镯子,她看着这那一串钻石手链和那只玉镯子,觉得生活有时候真的很讽刺。 她要逃了,逃资却是他送的礼物。 沈修瑾送她的首饰,价值都不菲,那一只玉镯子单价就要三十万,她是知道的,更别说那一串钻石项链,而如今典当行里故意地克扣,把价格压到了一只玉镯子和一串钻石手链三十万。 “这个价格欺负欺负不懂行的人还行。这一只玉镯子就能卖上三十万的价。”她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你们能够立刻拿出三十万现金的话,也行。” “货干净么?” 简童了悟,对方怕是看她急着脱手,所以怕是来历不明的货物。 简童从铁盒子里翻找出收据:“都有收据的。” 对方看到收据,这才放心。至于为什么简童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出手,做这一行的,只要货物来历干净,其他可就不管。自然不会多问缘由,对方只说: “收据留给我。”说着,叫来个服务生:“去准备三十万的现金出来。” 干这一行的,有时候就需要这大笔大笔的现金,财务的保险柜里,留着一大笔的现金,以防备用。 “派人送您?” 简童似笑非笑回望对方一眼:“谢您,不用麻烦。” 她拎着个黑布挎包,也就是那种平日里某宝的超大单肩挎包那种,三十万取出来,再塞进挎包里,真的不见堆头,走出去,也还不至于扎眼。 低调地往银行去,而后,把钱存到了卡中,只留下一万现金备用。 如此,她打车去宁波,在宁波又换掉小部分铁盒子里的珠宝,换做钱,存入卡中。 继续打车,去苏州,再继续把铁盒子的珠宝换做钱,存起来。 不是不坐火车飞机巴士,而是乘坐这些,她身上这只铁盒子,安检的时候过不了关。唯有搭乘出租车,打一枪换一个地儿,直到铁盒子里,只剩下一只钻戒,摩挲着钻戒,她杵在那里很久很久。 缓缓地,将钻戒穿过了苏梦给她的项链,重新戴回脖子上。 轻车简行,买了一张去丽江的机票。 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松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飞机上行的幅度,她明白,与飞机起飞一起实现的是,她终于,从那个泥潭之中拔身而出! 丽江的天,很蓝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够摸到。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她几乎按耐不住的要高声大呼:自由了! “去哪儿,小姐?” “洱海……洱海!”她先说了一遍,又更大声地对着司机说了第二遍,“我要去洱海!”又更加坚定地说了第三遍。 就像是自己还不相信这日日夜夜盼来的一切,是真的,她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确认。 “听到了,听到了~小姐,不要那么大声,我不是残障人士,听到了~”司机开玩笑地说着,很友好,很风趣,后来,简童一路上仿佛换了一个人,和司机聊天,话也多了起来,才知道,这司机是少数民族。 “你定了旅社了吗?洱海的旅社都非常的有特色的。” 一路上,司机也随和,二人闲谈,司机从丽江方向往洱海方向开,路途稍远,聊天打发时间。 简童这才猛然想起,她只想要赶紧来到这个地方,却忘记了到了洱海之后,又要做些什么。 开一家旅社,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没有头绪。幸而是那一盒子的首饰,当卖了一大笔的钱财。 “我想……我想找一家热闹的地方,我是第一次来洱海,你有认识的吗?” “不太热闹?你真奇怪,别人都是往某某古镇里跑,你却要找偏僻的地方。我家是住在洱海边上的,去年也将家里祖传的房子,改成了旅社,你要是还没有定旅社,就先住在我家旅社吧?” 洱海并不是海,可这是简童看过的最最澄澈的湖,它真的很大,大的一眼望不两边。 “开窗。” 车窗摇了下来,她伸出手掌去,只敢伸出一点,感受风在指尖滑动,那是自由的感觉。每次风流动,从指尖带走一丝热度,她脑海里过往的事情,好的坏的,就被多一点的带走。 她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次,是真的过去了。 她不晓得的是,她离开的日子里,有个人快疯了,掀了整个s市,也找不到人。 沈家大换血,沈一跪在地上,他不知道,人言可畏是可以杀死人的,他不知道他过往的那些或明白或暗示的话语,对于那个女人而言,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更不知道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像所有人一样,给那个已经走得连踪迹都找不到的女人,贴上了一个又一个让人不齿的标签。 可到头来……那个女人,才是最无辜的! “我给你理由解释。”客厅的沙发上,男人满脸颓废,鬓角凌乱,长满胡渣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沧桑,但眼神却冷得叫人骨子里发寒。 第两百零五章许多个阴差阳错 第两百零五章许多个阴差阳错 一眼射向跪在面前的沈一:“为什么换掉文件?你和姓夏的老混蛋是一伙的?那么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在哪里,这才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我……不知道夫人在哪里。我……只是一时心软。” “好了!”男人喝道,搓揉着眉心:“我关心的只有一个,她在哪里。”至于沈一,此刻的沈修瑾漠然的很:“你的事情,到此为止。你跟随我也有些岁月了,你走吧。” “boss!”沈一不敢置信:“您罚我,怎么罚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 “沈二,送客。”沈修瑾满身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这些天几近不眠不休,他已经毫无力气再去分出来给不相关的人了。 “bo……” “沈一。别在这个时候闹!”沈二走上前去:“别给boss添乱,夫人离开之后,boss都快找疯了,你若是真的想要呆在boss身边,就帮boss找到夫人。趁着boss还念着旧情,赶紧走!” 沈一狠狠一咬牙,不甘心地离去了。 沈修瑾脑袋都快胀开花,沈二上前:“boss,您休息休息吧。”再这样下去,最先倒下的就是boss! “走!” “去哪里?” “找陆明初!” 他不信,陆明初当初那么好的出现在那个仓库拦截住他,是凑巧! 联想陆明初前后的举动,沈修瑾不相信陆明初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跟他打一架,什么都不说,就走人。 而等他摆脱陆明初,简童已经离开这座城市! 唯一的解释就是,陆明初会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争取离开的时间! 黑色宾利呼啸而出,在这座繁华得有些过分的城市道路上飞奔,直到抵达一坐独立别墅门前,沈修瑾下了车,身后跟来的沈二以及其他人,一同下车,随同沈修瑾一起,出现在别墅门口。 伸出手,按下门铃。 “您找谁?” “找你们主子。” “您稍等片……” 管事的还没有说完,就被面前一道飓风呼啸而过,“先生,您不能够硬闯,您这是私闯民宅……” “让你们主子去告我。” “……” 管事的心道,这是遇到什么人了。 旋转楼梯上,出现一道人影:“无事不登三宝殿,姓沈的,有事求我?” 沈修瑾倏然立住,抬头看二楼,“陆明初,那天你出现在仓库,故意的吧?” “对,我就是故意的。”陆明初也是气死人不偿命。 沈修瑾冷笑一声:“认了就好,人呢?把人交出来。” “人?简童?那是你老婆,你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 “陆明初,明白人不说暗话。你和老爷子把我当傻子耍?四年前的事情,有你和老爷子的手笔吧? 就算我再不愿意,有一点改不了,你身上有一半的血,和我身上流的一样! 老爷子到底还是有私心,想要让你回归沈家。可你陆明初想要我叫你一声哥哥,那是做梦! 你倒是记恨上了我,四年前那场风波,你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你陆明初比我厉害? 夏薇茗是我看走眼,嘴甜心毒的女人,买通几个混混,想要毁掉小童的清白,好叫小童再也无脸见人,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前脚她刚买通了那几个小混混,后脚你陆明初就给出更高的价钱,让那几个小混混反水,顺势毁掉夏薇茗的清白。嫁祸简童的手笔,不是你陆明初的手笔,那是老爷子的手笔,对吧? 就像夏薇茗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陆明初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在夏薇茗自食恶果,清白被毁之后,暗示了夏管家,沈家的当家人,不能够有一个清白被毁掉的女人,夏管家真的就动了手,弄死了夏薇茗,嫁祸了简童,这后面的一系列的假证一记因缘巧合,恐怕都是老爷子有意为之,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对吧?” “哦?那你说,老爷子为什么要陷害简童?毁掉简童,对老爷子有什么好处?”陆明初表面镇定,心里早已起波澜。 这些事情,姓沈的都已经弄清楚了? “呵~没好处?没好处的事情,老爷子会做吗?你以为老爷子是十世大善人?”他冷笑:“我原也不明白。一个简童,没有碍着沈家的利益吧。 但你知道,我昨天在医院里听到老爷子怎么说吗? 他说,他在我小时候就跟我说过,假如这世上出现一个能够影响我情绪的女人,那么不要犹豫,亲手毁掉。” 说到此,沈修瑾鼻子中轻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怒得快要发狂! “这就是他对简童动手的原因!原来连他老人家都早早就看出来简童对我的影响,可笑我自己却还活在无知之中!后面更是自以为是地将她丢进那个地方!让她承受那一切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他捏紧了拳头,越捏越紧,情绪激愤,却死死压抑! “沈老爷子就为了这个原因?”陆明初也不敢置信,就为了这个原因,就几乎毁掉了一个天之骄女? 沈修瑾讽刺地瞧了陆明初一眼:“他当然不会特意设局去毁掉简童,可所有人都给了他机会。 夏薇茗给了,夏管家给了,你给了,我……更给了!” 夏薇茗如果不想毁掉简童的清白,从而毁掉简童的骄傲,那么陆明初也不会有机会买通那几个人反水,夏薇茗也不会失去清白,夏薇茗不失去清白,老爷子也没有就会暗示夏管家弄死夏薇茗,推到简童身上去。 而他……那时候却自以为地厌恶那个女人,自以为地认为那个女人罪有应得。他不肯多去深究一下,不肯再多花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去证明那女人的清白,反正“证据确凿”不是吗? 陆明初内心震惊,在此之前,他只以为当年的事情,是他一时兴起恶作剧下的惨剧,他一直以为简童是受了无辜牵连,所以他觉得他有罪,但,罪不该罚。对于简童,也只是一丝丝愧色,反而是同情怜悯更多一些。 至于夏薇茗……夏薇茗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何况他知道,夏薇茗的死,是夏管家亲手动的手。 可是此时此刻,他心内波涛骇浪……原来,那个女人不是受到牵连那么简单,那个女人,一开始就成了顶罪的废子! 四年前,他只是恰好知道了夏薇茗想要对简童动手,而他也只是顺势买通那几个混混反水让夏薇茗失去清白……从而可以影响到沈修瑾的心智,让他在那一场对赌之中输掉那一场对赌,而他借机顶替掉沈修瑾。 一场权利斗争下的真相……血淋淋的却是简童! 而她承受着这些,从天落到地,这一刻,陆明初涌出了强烈的想要了解那个女人的想法!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就算我和夏管家动的手脚,你查得出,那老爷子的呢?我不信沈老爷子不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让你抓住把柄。”陆明初冷眼看着。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沈修瑾竟然能够对陆明初全盘告知,那也根本不在乎再透露一两句: “你现在还能够联系得到老爷子和他的人吗?” 陆明初眼底精光一闪,脑海里一个念头划过,他立刻拿起家中座机,往那个熟悉的号码拨打过去:“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他不信邪,扫一眼一旁的沈修瑾,又往老爷子的亲信那边打去电话,同样联系不上。 “你软禁老爷子?” 沈修瑾不答反自顾自说: “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既然该知道的你也已经知道了。陆明初,她人呢?” “我不知道。” 沈修瑾眯眼望着陆明初,思索了足足一分钟,不逗留,转身就走……陆明初嘴里说什么,都不重要,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听陆明初怎么说。 既然在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出了陆家别墅,坐上车后,男人脸色须臾变冷:“盯住他。” “是。” 陆明初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boss,那几个混混?” “放着,现在没空理会那几只苍蝇。” “现在去哪里?” “简家。”男人鹰隼一般的冷眸,瞬间又降了一个度。 车子抵达简家。 简振东挂着笑把人迎进家:“沈总。” “知不知道,为什么简童不见了,我最后一个才找来简家?” “啊……小童不见了?” 沈修瑾眉宇之间露出了厌烦:“简振东,都是商场中人,阅人无数,谁做戏谁真诚,一眼看得透。 可知道我最后一个才找来简家,并不是因为简家最没有嫌疑。只因为,简家好歹占着一个‘简’字。 简振东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这口吻和态度,恐怕难以善了。 但,他更清楚,一旦把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去,那就更加危险。 “沈总是觉得,我们把小童藏起来了?”简振东伸出三个手指:“我简振东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私藏小童!并且,我们对小童的行踪,一无所知!如果有一句假话,必当不配为人父母,简家破产而终!” 这样的毒誓!沈修瑾太清楚简振东最在意的就是简家,如今拿简家来发誓,十之八九,简振东真的不知道小童的行踪。 第两百零六章我来看你笑话 第两百零六章我来看你笑话 五天了! 书房里的男人,浑身散发这冷厉的气息。 陆明初那边,果然不干净,可似乎,陆明初那边是出了问题。沈二一直暗中跟着陆明初,看到对方找了当初那个载着简童去杭州的出租车司机,而后不了了之。 陆明初的思路,和他的一样。 男人扯出一道自嘲的笑容……当初他们所有人一起的手笔,有意的无意的,最终他们所有人的斗争下,那个女人成了无辜的代罪羔羊,进了那个铁笼子里。 而现在,谁又能够想到,那个女人一手暗度陈仓,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小童,干得漂亮。”他苦笑。 叩叩。 “进来。” “boss,我来了。”是苏梦。 床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道黑色影子笼罩在她的眼前,苏梦眼皮微微跳,不敢有大动作。来时已经明白,此去是为鸿门宴,她也犹豫,是否要将真相告知。 可最终,许是看到了简童,就像看到了曾经的她自己。简童的故事,仿佛是当年她自己的故事。 她迫切地帮助那个傻女人逃走,何尝不是想要帮助过去那个一样傻的自己? 当听完了那个傻女人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有谁能够大无畏的原谅这个曾经将人伤得透透的男人? 即便苏梦,她也无法昧着良心,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是她大老板,而去选择原谅。她不是简童的时候,无法代替简童原谅;她是简童的时候,更无法释怀曾发生的那一切! 如此! “那一天的事情,你从头到尾,你再重复一遍。” 苏梦力持镇定,她的头脑很清醒,将那日的事情巨无细致地重新说了一遍,她的话里有bug,但是让她的话,更加真实可信。 一本犯罪学的书籍里所言,过真过细没有任何瑕疵的言论,是经过事前在脑海里反复推敲的。 所以,苏梦的话里,留有瑕疵。 沈修瑾没有说什么,正如他无法从苏梦的言辞里找出她可疑的证据。 而她也并没有必要,为了这一件毫无相关的事情,承担着事情败露后需要承担的一切。 沈修瑾还是不了解苏梦,至少,他不了解很多年前的那个苏梦,他所认识的苏梦是忠心不乏功利的,自私心冷,才能够在东皇娱乐那个地方,一个又一个的夜里,冷眼看着迎来送往,花红酒绿。 试问这样的人,怎会为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件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情,趟着一滩浑水呢? 疲惫地伸出手掌,冲着苏梦推挥了挥:“你走吧。” 他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这时候才发现,她走的无影无踪,他却连一个她会去的方向,都没有,一头思绪全无。 那几个混混,早已被他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可这并不是他最需要的! 楼下汽车按了两声喇叭,他垂眼扫向楼下,顺势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一愣……是他? 楼下,王管家客气地询问:“先生,您是?” “转告你家先生,萧家萧珩拜访。” 正说着,一道清冷的嗓音截住了话: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沈修瑾站楼梯口:“明人不说暗话,萧珩,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笑话。” 第两百零七章我来陪你一醉方休 第两百零七章我来陪你一醉方休 分明是让人气愤的话,沈修瑾站在台阶上,深黑的眸子,落在大门口一脸奚落的男子身上,半晌,不曾发一言。 气氛沉默的诡异着,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那阵子平静。 王管家有一种想要避开的想法,脚下的步伐千斤重,像是一颗钉子钉在上头,抬不起来。 暗自责怪萧珩作为客人,着实太不礼貌,此时此刻,敏感的时机,当过管家几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专门挑时机,亲自上门来挑衅的。 “何来的笑话?沈氏没倒,沈家还在,跺一跺脚,s市跟着颤两下。” 萧珩更加奚落地笑:“嗯嗯,沈家不倒沈氏还是龙头,别说跺一跺脚,就是打个喷嚏,也能震动整个s市。”他十分挑衅地弯唇:“但你沈修瑾连个老婆都看不住!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沈大少连老婆都看不住,整个s市谁不在看你的笑话?” 王管家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萧珩那张惹祸的嘴。 气氛更加的静,几近落针可闻的静! 萧珩这个家伙笑容说不出的碍眼。不是当事人的王管家看了都有种拳头痒痒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台阶上的男人,王管家暗说:不妙。 气氛紧张的时候,一声轻笑,让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阵讶然,萧珩望着笑声来源的地方,眉宇之间掩不住的讶异……他是眼花了还是没睡醒?姓沈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 不该恼羞成怒地举起拳头揍他吗? 不该雷厉风行地跟他干一架吗? 然而……笑? 姓沈的不会是已经气疯了吧? “你是该看我笑话。你说的对,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真的疯了?!……萧珩在听到沈修瑾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之后,瞬间懵了……他是来看沈修瑾笑话的,但不是看这样的沈修瑾! “整个s市都在看我笑话,该不该看?该!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呆了好久好久,却让自己葬送掉了本该有的未来。 这世上,最该难过的不是‘从不曾拥有’,‘而是本该拥有’……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蠢的人?” 楼梯上的男人,自嘲地说道。那种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萧珩沉默了,刚刚的奚落,刚刚的得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何止你。” 仅仅简单的三个字,却也藏着无比的后悔。 “蠢的人,何止你?”还有他! 他扭头,朝一旁存在感已经十分低的王管家说道:“辛苦走一趟,帮我把后车厢里的东西来过来。”话落,车钥匙抛物线地落在了王管家的手掌心里。 过一会儿,王管家捧着一个长方体的木盒子过来:“萧先生,是这个吗?” “给我就行。” 萧珩接过了那只长方体的木盒子,熟练地打开,举起木盒子里的瓶子:“喂,沈修瑾。喝一杯吗?”他说着,苦笑起来:“我来,并不是嘲笑你。”嘲笑沈修瑾?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何尝又不是另一个笑话? “我来陪你,一醉方休!”他说:“我们都一样,我们都自以为是,我们都自尊自傲,我们却忘记了回头看一看身后的那个人,看一看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到底因谁而剧烈地跳动。 然后,我们都把自己爱着的女人,伤得透透了,最后注定是失去。” 沈修瑾看了萧珩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扫一眼萧珩手里的红酒:“我不需要酒醉解千愁,我也不会和你喝这杯酒。” 萧珩心里一动,迫切地说道:“沈修瑾,你不会以为,破镜还能够重圆吧?你不会以为那个女人,还会回头吧? 你太不了解她了! 她卑微,但倔强、隐忍!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沈大公子再不愿意,她不也就在你沈大公子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你说她是你的妻子,可是沈修瑾,你嘴里的那个‘妻子’,于她而言,只是她无数隐忍之一,只是她为了离开的那一天的到来,而做的妥协而已! 她真的想嫁给你吗? 她真的想要陪在你的身边吗? 沈修瑾,你真可笑!到现在,还在做着梦,以为她还会成为曾经的那个她,爱着你?” 萧珩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谁。是对面的沈修瑾,还是……他自己! 他的语速非常的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的声音,他自己恐怕也没有察觉到内心深处的慌乱。 沈修瑾只是看了萧珩一眼:“我不知道我了不了解她,但我了解我自己,萧珩,我和你,不同。” 萧珩莫名地气怒:“她已经离开了!你根本找不到人!华夏这么大,你能怎么样?” “凡是脚能够走到的地方,我沈修瑾有生之年,能去的地方,一个一个拜访,直到我再也走不动路的那一天,”黑眸更加深邃,沉着起来,盯着萧珩的脸上,薄唇微动,“方休。” 萧珩的脸色倏然发白! 定定地盯着台阶上的男人,看了好大一会儿,忽而惨笑起来:“你一定会失败!” 沈修瑾并不理会,对着王管家淡淡道:“管家,送客。” 萧珩面色惨白,低头看着地面,在王管家“礼貌”的注视下,往外走去,快要走出沈修瑾的视线的时候,身后台阶上的男人眸光微动,“萧珩,有个道理你并不明白。正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正因为她为了离去而隐忍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和你的选择,才不一样。” 说完,不再理会萧珩,他转身,沿着台阶往楼上走去。 萧珩身子晃了晃,直到坐进了驾驶座里,神情依旧恍惚……正因为他们不同,所以选择不同……呵,呵呵呵呵~ 闭上眼,一行眼泪突然滑下。简童,是因为这样吗?所以,这个故事里,从来都只有沈修瑾和简童,没有萧珩,对吗? 睁开眼,看着手中红酒,眼里露出嘲弄:“今天,我是来做什么的?”一开始,他说,他是来嘲笑姓沈的。后来,他说,他和姓沈的同病相怜,都做错了,是来陪姓沈的一醉方休的。 现在呢? 萧珩茫然地看着手中酒瓶……他问自己,他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第两百零八章心之所往不过如此 第两百零八章心之所往不过如此 三年后 洱海的边上,有一家不是特别起眼的民宿,说是民宿,其实只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与周围的其他民宿相比,这家民宿当真小的很。 虽然是靠着洱海边上,但是位置并不是特别的好,周围的民宿,最近的也离着这栋小洋楼几百米开外。 一个穿着当地时常见到的棉麻宽衣宽裤的女子,躺在一楼的檐廊下,竹篾的老式躺椅,一前一后地摆动着,女人也随之一前一后的摇晃,躺椅旁的四方凳上,一壶金黄的青桔普洱,还有一只喝了一半的茶盏,洱海湖面偶尔几只水鸟掠过湖面,捉的是这洱海湖中特产的一种小湖虾。 天蓝的快要压下来,伸手就能够够到洁白绵软的云团,一棵老树倒在岸边,后来大约是洱海的湖面上升,淹没了半数,只露出大半截的老树桩子,不知谁家的鹦鹉某一日飞了来,被躺椅上的女人收养起来。 一切悠闲自得,没有俗世的烦忧。 由远及近,一道活力四射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了这傍晚宁静。 “老板,不得了了!二楼的小情侣吵起来了!!!你快去啊!”帮工的小阿妹,叫昭昭,对着躺椅上的女人,一阵跳脚,急匆匆地催促。 “好了,昭昭,再睡会儿啊。”女人翻了个身,不慌不乱地说了一句,就着不够宽敞的躺椅,就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这期间,连眼睛都没有舍得睁开, “诶?老板,火烧眉毛了,你还睡得着哦。快起来啦。” 躺椅上的女人,一脸的忍耐,终于在帮工的女孩儿怪异的语调中,撑着躺椅坐起来: “昭昭,你是不是又看了那些湾湾电视剧?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学台省那个湾湾的语气了。学又学不像,然后还有不标准的本地口音……昭昭,女王,女神,女大王……求求你了,放我等凡人一条生路吧,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了~” “老板!”叫做昭昭的女孩儿生气了,气得叉腰怒目,可惜天生一张小包子脸,根本凶不起来,却还以为自己凶神恶煞呢:“老板!我要生气啦!” “好的,你负责生气我负责睡觉。”说着,作势就又要躺下去。 还没躺下去呢,一把就被昭昭抓住了手臂:“老板,二楼的小情侣都要拆了咱们这个小旅社了啦!你怎么还能够坐得住的啦!” 躺椅上的女人,连忙举双手投降:“ok,ok,昭昭女王,我去,我现在就去,行不行?求你别再用这个本地口音夹带湾湾口音的语调说话了,太魔性了。” “老板啦,不许这样嘲笑人家的啦啊。” 女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偏头痛又疼了?”年轻女孩子的关怀,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丝毫的算计或者其他的掺杂,女人摆了摆手:“没事,昭昭,扶我一把,睡得有些晕起来。” 话落,一颗糖,递到了女人的面前,“老板,低血糖就低血糖,还睡得有些晕咧,切,我又不是不知道咧。” 对于昭昭的好意,女人欣然接受,沉默地拿起昭昭掌心里的那颗糖,剥了糖纸,入了口中,玫瑰的芬芳,萦绕在唇齿之间,当地盛产玫瑰花,于是玫瑰饼家喻户晓,昭昭买来的糖果,也成了这种玫瑰花味。 糖入口,便好了些,青天白云下,女人慢吞吞地掀开身上的薄毯,慢吞吞地撑着椅背站起来,仿佛于她而言,一切都是可以放慢节奏,时间,于她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第两百零九章狼狈颓废 第两百零九章狼狈颓废 昭昭立刻从四方凳上,拿起一只青瓷茶盏,就着杯托,递给了女人,站起身时,女人的发,竟出奇的长,及腰的长发,松松散散用一根发绳箍着,伸手接过来昭昭递过来的青瓷茶盏,掀了杯盖,啜一口,又重新盖上。 “昭昭,拿上合同书,跟上。”女人说完,迈开腿,朝着屋子里走进去,走得也极为缓慢。 “老板,我来了。”昭昭风一样的窜到柜台拿了个牛皮纸袋,跑到了女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女人走得极慢,昭昭就跟的极慢,从檐廊,一路走上二楼,一般人两三分钟的路程,她们花了双倍不止的时间,女人走得慢,昭昭也不催。 上了二楼,站在走廊里,就已经听到了男女激烈吵架的声音。 女人停住了脚步,眉眼中的闲情散去,染上一丝淡漠,昭昭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每当有客人,在民宿里吵架的时候,她的这个一向懒懒散散脾气也淡的几乎没有的老板,脸上总会散去平日的温和,变得有些不像老板了。 啪嗒~ 那间屋子里传来骨瓷摔碎的声音,女人脸色一变,一言不发抬脚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那间屋子的门前,伸手叩响屋门。 “开门。” 屋子里的人,只顾着吵架,没有谁关心这门外的一声“开门”。 “昭昭。”女人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一个空隙,示意昭昭用备用门卡开门,轻微的一声“咔擦”声,倒是惊得屋内的两个人停止了吵闹,一致看向忽然打开的门。 门开,门口站着两个人。 屋内的小情侣一看来人是民宿的工作人员,之前突然门开的紧张,一下子松缓了下来。 顿时不满地责骂起来:“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不知道隐私权吗?你们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已经侵犯了我和我男朋友的隐私!” 门口的女人,不理会屋子里叫嚣的小情侣,环视一圈屋内,“请你们两个人,现在收拾好自己的行礼,离开这里。” 屋子里的小情侣,双方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男的涨红了脸:“凭什么!我们可是预交了五天的房费!你们旅店凭什么赶走客人?把你们旅店的老板找过来,我要问问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恶员工!” “我就是老板。” “你就是老板你还纵容这样的员工……你就是老板???” “我就是老板。”门口的女人,无喜无悲地望着对面的一双小情侣:“现在,请你们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 男的脸涨得更红,暴跳如雷;“凭什么!人家店大欺客,你这个小破店也欺负客人??” 门口女人的眼底温度渐渐降下:“昭昭,把合同拿给他们看。” 那对小情侣结果了昭昭手里的牛皮纸袋,门口女人一边说:“你们入住的时候,工作人员应该跟你们说过,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吵架打架,对不对?你们是同意后签下入住前协议,说明你们知情并愿意达成双方意见一致。” 一对小情侣手里拿着他们入住时候的同意书,脸上青红交错。 “我们没吵架。” “我没有瞎。”女人眸光从地上,沙发上,桌子上一一扫过,屋子里,一片狼藉,他们吵架甚至动手的证据,就摆在眼前。 男的觉得很没面子,虽然签了同意书,但是就这么被赶出去,他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一关。 “你等着,我会网上曝光你,黑心商家!” “随你。”淡淡说了两个字,转身离去:“昭昭,退了他们没有入住的三天房费,再叫阿胜来盯着这里。” “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小破民宿,洱海的民宿一大堆,不用你赶,我还不乐意住你这小破民宿!” “我一定会曝光你们!一定!黑心店家!赚黑心钱!” 等到门口的女人离开,昭昭也离开之后,小情侣的男的气愤地对女友说:“盈盈,我一定要曝光这家黑心的民宿!等着瞧吧,等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去x涯发帖……” 与此同时 s市 白煜行推门而入,一阵酒味扑面而来! 望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是谁说过,不借酒浇愁的?” 地上的男人根本不在乎,摸着酒瓶,就往嘴里猛灌,四周滚落了大大小小不同的酒瓶子。 “喂!你说话!”白煜行看着喝得烂死的人,心里莫名的悲。又莫名的愤,大约是怒其不争,忍无可忍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地上邋遢的男人领子,冲他吼:“你清醒点好不好!是谁说,有生之年都要寻找到她?你现在这个鬼样子算什么?” 王管家打电话来给他的时候,他都还不敢相信,这三年来,就是最难过伤心的时候,阿修都没有自我放逐过,都没有以酒消愁过。 阿修说,他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找人的时间都不够用,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借酒消愁这样没出息的事情上。 “起来!醒醒!是谁说,绝不浪费时间在借酒浇愁这种事情上的,是谁说,一定要找到人的?你现在呢? 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还是,其实你跟萧珩一样没有出息? 三年的时间,就让你放弃了心里的想法?三年时间,你就开始做一个没出息的人?” 白煜行拽着沈修瑾的领子,领子已经脏兮兮的看不出这件衣服曾经价值连城了。可是白煜行并没有觉得脏,他此刻只想把这个颓废狼狈到极致的男人,从那该死的堕落深渊里拽出来! 一声自嘲的轻笑,突兀地响起来。 白煜行微微一愣之后:“你笑什么?”他更用力拽住沈修瑾的衣领,但笑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这么好笑吗?”白煜行怒斥道。 “……好笑。”被他拽住的男人,额发已经长长,半遮住了眼睛,白煜行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只看着男人的嘴动着:“好笑得不得了!这天底下,只有我这个傻子,天天都睡在真相的旁边,却一直错到底。” “喂,你清醒一点,到底在说什么!”白煜行以为沈修瑾酒喝多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我很清醒,放开我!”喝得烂醉的人,一把挥开了白煜行拽着他衣领的手,垂着头说道:“我很清醒,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天天都睡在真相的旁边……”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却错了大半辈子……”男人不理会白煜行,垂着头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刚刚一直紧紧握紧的拳头,在白煜行的面前缓缓地摊开,露出里面的……“她的心事,她的喜欢,她把她的爱情写在了这里,就在我每天睡觉的地方,就在我的枕头边……白煜行,我不是超人,在看到这些之后,还能够充满勇气地向前走。” 白煜行顺着男人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向了床头柜的方向,这才发现,床头柜挪了位置,原本的位置上,原木地板撬开了一角。 他又看向了沈修瑾摊开的手掌…… “我不是超人……”垂着头的男人说着…… 第两百一十章三年三年VS爆料帖 第两百一十章三年三年vs爆料帖 白煜行心里的震撼,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耳边只听着自己的好友失神又语无伦次地说着“如果不是手机掉进去了……”,“如果不是捡手机的时候挪开了床头柜……”,白煜行的心里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好友是捡手机的时候,挪开的床头柜,却发现了这样藏了多年的秘密。 “如果手机没有掉下去就好了……” “如果没有去捡手机就好了……” 白煜行捏紧了拳头,耳边听着好友丧气的话,一声又一声的“如果”,听得人心都躁了起来,沈修瑾此刻就像一个人到中年,老婆跟人跑了,工作丢了,儿子死了的那种一事无成的颓丧大叔,白煜行很想一拳头揍上去,跟这个家伙好好说道说道道理,可是……下不去手啊! “如果……如果早点发现的话,就好了!”那一直充满负能量颓丧害怕躲避逃跑的那个男人,终于,还是喊出心里最深处的悔恨! 如果,如果早点发现,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是不是他此刻娇妻在旁,儿女可爱? 白煜行望着面前的人,多年朋友,何时又见过这个人,这个模样过? 眼底闪烁,豁然站起身,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王管家很是尽职,也很守规矩,等候在走廊外头,离着房门三四米远,白煜行一出房门,就看了王管家,他面无表情:“跟我走。” 王管家犹豫了一下,但白煜行从他身旁经过的身影,一丝不曾停留,王管家顾不得其他,往沈修瑾的卧室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立刻转身,跟上了白煜行。 “白先生,要去哪?” 王管家跟着白煜行下了楼梯,却见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连忙追问起来,而被追问的人,却从始至终步伐奇快,没有说一言一语,疾步走到一个小门前。 “这……” 这下面可是…… 但见白煜行对沈宅很熟络,王管家只能够跟着白煜行进了小门,顺着楼梯往下走,楼梯蜿蜒,是往地下室而去。 昏暗的灯光,一条楼梯,一直通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依旧是温暖的昏暗黄光,光线并不特别强烈,酒味沁脾。 白煜行丝毫没有犹豫,大步走到最后排的酒架前,一瓶、两瓶、三瓶……他从酒架上拿起一瓶一瓶的酒,就往王管家怀里扔去,直到王管家拿不下去,他又自己揣上了四瓶酒,半天不发一言,依旧是转身就走。 王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白煜行身后。两人重新回到了沈修瑾的卧室门口,白煜行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把自己怀里的酒瓶,就往床上一丢,动作十分粗鲁,丝毫不在乎这样的动作,是否会把这动辄就上万的酒水砸坏。 “王管家,放下你就离开。” “白先生,先生已经……” “放下酒水,出去。出了事情,我负责。他死了,我陪葬。”白煜行一个眼刀子,冰冷冷地递了过去,王管家咬牙,额头上都滴出冷汗来,他所要负责的对象只有沈修瑾一个人,就算是白煜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说出这样的承诺来,他依旧不放心,管家准则没有这一条。 白煜行见状,也不多说,伸手就从王管家的怀里把酒瓶子拿出来,一瓶一瓶丢到床褥上,酒瓶子之间碰撞,发出声响,总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王管家想说什么,却被白煜行连推带赶地赶出了卧室,还没等王管家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大门就在王管家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卧室里,白煜行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从床上拿起两瓶威士忌,还给拧开了瓶盖子,手伸出,一瓶递到了颓废靠坐在床边地下的沈修瑾面前:“来,我陪你喝。” 但坐在床下的男人,却恍若未闻一般,一直望着自己手掌心里的东西发呆。 白煜行眯着眼,就站在男人的旁边,伸脚用脚尖踢了踢:“喂,喝酒。” 若是换做平时,白煜行这种强制侮辱性的行为,早就已经为他招来一顿胖揍,不要说是沈修瑾这种强硬霸道的男人,就是寻常普通一些的男人,都受不了别人用脚尖踢一踢自己……但此时,床下坐着的男人,却毫无反应。 白煜行心里揪紧地痛! 这是沈修瑾? 曾几何时,帝王一般傲视众人的男人,却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沈修瑾,你的骄傲你的骨气你的自信呐!去哪儿了?我所认识的沈修瑾,孤傲淡漠,强大自信,心志坚毅毅力强悍,去哪儿了?那样的沈修瑾,去哪儿了? 现在的这个烂酒鬼是谁? 我不认识! 你起来,起来我现在就叫郗辰去买机票,去哪里都行,万一呢?万一茫茫人海中就是那么相遇了呢? 不是说缘分总会让两个相爱的人重新走到一起吗?” “不会了……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见我了……” 颓丧的男人望着掌心发呆,自言自语地呢喃:“她走了,她逃也要逃走,她恨我,我知道,她恨我……”男人呢喃着,无意识地拿起身旁东倒西歪的酒瓶子,举起来,就仰起头,往嘴里灌,酒瓶子举得高高的,往下倒,却倒不出酒来。 男人神情空洞地举着酒瓶子,拼命地往下又倒了倒:“酒呢?酒呢?怎么倒不下来……” 白煜行低头看着这样的沈修瑾,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痛,一个人……一个人!怎么能够变成这个鬼模样! 他的视线落在男人掌心里,简童啊简童,你以为你只是给这个人留下了一个迟来的真心迟到的真相,你以为你只是留下了一张信纸……一张信纸?哈哈~这分明是一张秋后问斩的审判书!是凌迟处死的罪证条!是在沈修瑾心口的千刀万剐! 白煜行看着张扬的沈修瑾,看过霸道的沈修瑾,看过强悍的沈修瑾,看过理智的沈修瑾,唯独,没有看到过失去了所有的这些的沈修瑾! 心撕裂一般的疼,不为别的,只为儿时走来,从不曾见到过这个男人,对谁真正弯下过腰,低下过头颅……“是谁……偷走了你的傲骨?”答案,竟然那么的鲜明——简童! 这两个字仿佛魔咒,往事却清晰无比地浮上了心头。眼前的一幕,何等的相似和眼熟。 那个女人出狱后,第一次他们的相见,不就是在东皇那间豪奢的包间里吗? 那时的那个女人,不就是那样的卑微无比吗?他们不也曾惊诧于曾经骄傲自信张扬的简童,怎么在那三年里丢去了傲骨,那样的卑微低下地求饶吗? 眼前的一切! 世道有轮回……吗? 沈修瑾送了她三年牢狱,夺走了她的骄傲自信和张扬。 她离开也不过才三年,就也摧毁了沈修瑾的骄傲和自信吗? 三年换三年,人月不相同。 白煜行似有所感,似有所悟,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但,他怎么能够放弃这眼前的人,如此的下去? 便如他曾无比讨厌简童,因为简童对阿修的影响力,可又无比清楚,阿修已经爱惨了那个女人,所以放下了对那女人的成见,只希望能够帮助好友,不要一错再错,弥补过去那些的伤害。 假如,阿修还不曾那样爱惨那个女人,他也许,会用尽了办法,逼走简童。可是,当阿修已经深陷进去了,他便会帮着阿修,留住简童……白煜行很清楚,他是自私的。他是沈修瑾的兄弟,不是简童的。白煜行自私,他自己却从不否认这一点,所言所行,也不遮掩。 白煜行面无表情地将手里拧开了瓶盖子的酒瓶,缓缓地倾斜……哗啦哗啦哗啦……酒味扑鼻,透明的酒水,全部对着坐在床下地板上的男人,兜头淋下,“够不够?不够还有。” 时间仿佛静止了。 男人狼狈地将手掌心里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护住,好像那张信纸,就是他的生命……不!是比他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白煜行心里一阵难受,又恨其不刚! “护着一张破纸,阿修,你本末倒置了。”白煜行淡淡说道:“她恨不恨你,我不清楚。但是,阿修,你始终,欠她一句‘对不起’。” 白煜行说完,丢下手中的酒瓶子,抬脚从烂醉鬼的沈修瑾身边走过,拉开房门,倏然顿住,“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这一次,不再逗留,抬脚走了出去,手臂重重地一带……砰! 卧室的房门,毫不留情地阻隔了一个天一个地两个世界。 卧室里,重新恢复了昏暗,脏乱和异味。 卧室外,王管家见到白煜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先生他怎么样了?” 白煜行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你随他去。” “这、这……什么意思?”难道先生依旧打不起精神吗? “也不必替他准备一日三餐,只管把醒酒汤时刻备着。” “不吃饭怎么行?” “他想死,你能拉得住吗?”白煜行淡淡挑眉。 王管家默然。 “看来,你也明白你们家这位爷的脾性。”白煜行冷笑着:“那扇门,不是从里头打开的,就没有任何意义。别去敲门,也别试图从外面开门。”里头的那个人,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会自己开门走出来。 “我明日再来。” …… 另一边,网上突然出现了一则关于洱海黑心民宿的匿名爆料,爆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只把那间民宿说的一文不值,什么赚黑心钱,拿了钱却把住宿的顾客赶出去,什么民宿的人多欺负人少,合伙欺负住客啊,这小小的帖子,因为标题的耸动性,一下子就吸引了为数不少人的目光。 盖楼的人都已经盖到了摩天大楼的高度了。 但,也仅仅只还在某论坛里引起了热烈的议论。 但,很快的,此贴的楼没有盖过一百层,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了,而之前那样热度,一下子好像就消失了,昙花一现般。 与此同时,郊区一别墅 别墅是独栋的,周围是绿茵草坪,还有高尔夫球场。 欧式的大别墅,阔气不失豪华。 三楼书房里 “老板,帖子已经压下去了,技术部门找到了帖子爆料人,手下人已经盘问过那对小情侣,这是对话记录。”一个平头黑西装,满脸严肃的工作人员,给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递上去了一只录音笔。 隔着办公桌,一只修长大手伸了过来,食指中指顺势一夹,就带走了那只录音笔,熟稔地摁下了开关键。一串对话录音便响了起来。 随着录音的进程,隐在黑暗中的男人,眯起了眼,“嘀嗒”一声,一声轻微的响声,代表着整段录音的结束。 那只修长的大手,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起手中的录音笔,隐在黑暗中的薄唇,隐隐约约扯出一道玩味的弧度。 果然……是她吗? “爆料人帖子里的那张照片太模糊,有问他要原始照吗?” 薄唇微动,暗含一丝沙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开口问道。 黑衣西装男似有所准备,伸进手在西装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只手机:“老板,照片有的,爆料人手机里找到,发到我的手下人手机里的。” 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递上去。 又是那只修长的手掌,从手下手里,接过去了手机,屏幕上已经调到了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无疑。 甚至偷拍的角度都不是很好。 可能那对小情侣只是想要曝光一下那间民宿的模样,不小心地带进了一个女人的侧影。 即使是侧影,也十分模糊,许是窗前的女人正要转身的时候,抓拍到的镜头。 早先工作疲累的时候,偶尔逛一逛论坛,点进去了那个帖子,随意看了看,又是一个无聊的抱怨帖,正要退出,不在意的那一眼,却让他怔住了。 虽然帖子里曝光的那张照片太模糊,窗前那个女人很容易就让人忽略过去,虽然那只是一个侧影,但是他却再也挪不开眼。 此刻,手里手机里的照片,要比帖子里的照片清晰一些,但窗子前的人影,依旧并不十分清晰。 即使如此,那半张侧脸,依旧透着熟悉感。 “果然……是她吗?”黑暗中的男人,狭长的眼睛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微微闪烁,还有一丝狐疑,下一秒,倏的,抬起了头:“去机场,联系工作人员,兰庭号出发前二次检修。” 西装男愣了一下,兰庭号是老板的私人飞机。这个时候……? 虽有犹豫,却也立刻下去通知各个部门。 只留下办公桌后那个男人,藏于黑暗中的那张脸,那张俊美的容颜上,黑眸矍矍闪着亮光。 突然想起来什么,修长的手指立刻拿着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帖子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希望,网络上再有人看到那个帖子,也不希望那个帖子被任何人转帖,更不希望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听懂了吗?”男人幽冷的嗓音,杀伐决断。 说完,断了通话。 他转身,站在窗前,窗帘隐隐绰绰……他要将,一切隔断在最开始时。 第两百一十一章老板来客人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老板来客人了 一辆吉普沿山路而行,不需要开着车里的空调,把车窗打开,风带进来清新的空气。 “是这里?”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后座一个休闲装的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扫眼打量了一下周围,心里嘀咕着,这是不是太偏了? 洱海很大,沿着洱海而建的民宿,更是多不胜数,但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在洱海边上的几个古镇里,即便是不愿意呆在人潮众多的古镇里。 而这里,稍稍有些偏僻。 但也因此,这边的民宿,没有了古镇里那些商业的气息,更纯粹。 “老板,没有错的,就是这里。”和休闲装的男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平头的助理。“就是那间民宿,忆居。” “开过去。” “好的,老板。” 车子又重新开启,往那间名叫“忆居”的民宿门口开过去。 民宿里 昭昭早早就看到了行来的车辆,少女的活泼性子,让她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老板老板,今天有网上订房咩?” 三年来,一贯喜欢搬一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女人,此刻眉心抖了抖,“昭昭,给我改掉你那个怪异的发音。” 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女人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至于是否有网上订房的事情,她反而,并不太关心。 “老板,是我的口音重要,还是生意重要啊!”昭昭怒了,她这个不着调的老板,有着怪异的规矩也就不算了,可是,从“忆居”开始营业,她跟随在老板身边开始,对于生意,老板却不放在心上。 “当然是……生意重要啦。”女人满吞吞说着违心的话,怕昭昭再发大招,用她本地口音外加弯弯口音的魔音荼毒自己。 “老板!你认真点啦!今天网上有订出房吗?” “好像……有?……还是没有?我想想啊,应该……没有吧。” “到底有没有!”昭昭气得想打人,从没有见过这样做生意的老板!昭昭眼看着车子开了过来,狠狠瞪了一眼檐廊上的躺椅,明知道躺椅中的女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必杀绝技——钛合金红外线的射杀眼! “算了,我先去招呼客人。老板,你这样做一个甩手掌柜,良心不会痛咩?” 说完,昭昭就离开了柜台。 躺椅上的女人,痛苦地捂着额头……良心不会痛的,昭昭你这么说话我脑仁儿会痛啊! “哎呀,客人住……”店吗……昭昭热情的招呼,来不及打完,声音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从车子里下来的男人,蓦然,两颊瞬间绯红……太太太帅了! “你好。”男人从车上下来,如他一般阅历,一眼就洞彻了小姑娘的心思,优雅地扯一道弧度,垂眸望着面前的小姑娘打了一声招呼。 昭昭“唔”了一声,小心肝儿都快被这磁性的嗓音给激得乱蹦乱跳了,抬头盯着面前帅哥看,总算是从帅哥怪异的目光中,察觉自己举止的失礼,连忙开口问道:“住住住店咩?” 第两百一十二章你好 第两百一十二章你好 俊美的男人眼底刹那闪过一丝怪异,不着痕迹地弯眼笑,点点头,“还有空房吗?” “有!有有有!”开民宿的,送往迎来,按理说,见到的人也够多了,但像面前这样自有一股特殊气质的俊美男人,昭昭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跟随着昭昭,往大堂走去,一走进去,窗明几净,站在柜台前,透过玻璃折门可以看到庭院的景色,连带稍远处的洱海湖面,都看进眼去。 但,男人的视线,陡然停在了庭院檐廊上的那张竹篾编制的躺椅上,瞬间,精光一闪即逝。 “先生,这个我们民宿有一个入住前的协约,你看一下,能不能接受?”昭昭递过去了一张协约,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定这么奇怪的协约,但是从她开始在这里工作开始,就没有过例外。 凡是入住的客人,都必须先认同了这份协议。 男人修长的手指接过了协议,有些疑惑……倒是奇怪的规矩,倒是没有听说过,哪家入住的宾馆酒店还是民宿,会有一个入住前的协约。 但也无妨,他大致看了一下,隐约有些明白,之前在网上爆料的那对小情侣,是怎么被那个女人从这间民宿里赶出去的了。 昭昭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实实实在是太太太帅了!她还在担心,大帅哥要是不同意那个协约,怎么办。 在昭昭眼中,这就是言情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真人版啊! 正担心纠结着,一道低声的嗓音响起: “有笔吗?” “啊?……有!”昭昭连忙递上去一支笔,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白纸黑字,龙飞凤舞的名字,飞快地签上。 小姑娘埋头办理入住的时候,男人才侧首望向外面,庭院檐廊上那张躺椅,被风吹的前后摆动,他俊美的脸上,削薄唇瓣不着痕迹地勾起。 “先生,你在看什么?” “这里风景不错。那张躺椅挺有意思的,我也可以使用吗?蛮有趣。” “啊,那张躺椅啊,不行不行,这个不行。那是我们老板的专属的。老板每天要躺在上面晒太阳睡午觉啊。”耿直的昭昭,倒是什么都说,一点都没有心眼。 男人黑眸里精光一闪,却叫人看不出情绪来:“哦,这样啊,”俊美的脸上,有一丝可惜:“原来那是你们老板的躺椅,那就没有办法了。”说完,和身后的小平头的助手,拿着行礼往楼梯走去。 入住的时候已经是下晌,二楼的窗户边,男人冲了个澡,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装,站在窗户边,静静地望着窗外檐廊下的躺椅。 “老板……” “阿正,说过了,在这里,不要叫我老板。” “这……不叫老板,叫什么啊?” “叫我的名字就好。” 窗边的男人虽然和身后的手下手下说着话,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张躺椅,从他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躺椅上半张身子。 突然,看到了躺椅上的人动了动,满吞吞地站起来。窗边的男人往窗帘后退了退,抬起手臂看可一眼手表:“阿正,去买些吃的送上来,晚饭我不下楼吃了。”他不下楼,自然还有其他打算。 楼下的躺椅,此刻空无一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被昭昭唤作“老板”的女人,吃完了晚饭,慢吞吞地回到了庭院里,如同往常一样,走到玻璃门前的时候,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眼底有一丝疑惑地望着檐廊上那张,正在一晃一晃前后晃动的躺椅……她不解地往前挪动脚步,更近了一些,这一下,眼底的疑惑,变成了满脸的愕然。 本该空空荡荡的躺椅上,赫然多了一个男人。 而他手里举着她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可! 缓缓地,那人将脸转过来,斯文俊美的脸上,薄唇缓缓勾出一道弧度,“你好……”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自报家门道:“陆明初。” 第两百一十三章有趣 第两百一十三章有趣 陆明初的双眼,没有离开过面前的女人。 清楚的在那一双明澈的瞳子里,看到显见的茫然疑惑。心底无声轻笑了一声……是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记得住他? 说来,他的存在,也当真是尴尬。 于偌大的豪门沈家而言,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豪门私生子这个头衔,可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事。 于是,便注定,他的存在,尴尬而又矛盾。 谁又想成为豪门私生子? 世人都想要的沈家血脉,他是恨不得有朝一日,能够让它从这具皮囊里流个干净! 这个女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她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存在,即是有,也不过是后来人人传闻中臭名招展的“陆明初”三个字而已。 可是,他的记忆中,却有着这个女人的身影。 很小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爸爸,后来妈妈带着他站在了一幢很大很大的宅邸前,躲在一旁的树下,指着经过的那辆车:“明初,那个大宅子里,住着你的爷爷,你的爸爸,还有你的弟弟。”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亲人都住在里面,而他们却不记得有他的存在,后来,他才明白,私生子三个字的意思。 小时候常常躲在一旁偷看,那座府邸里,进进出出,除了沈家人,还有就是一个笑容灿烂,无比张扬的小女孩儿,那个小女孩儿总是愿意缠着那个府邸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那个小女孩儿,叫做简童。 那一年她入狱的事情,他是抱着看笑话看热闹的心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是沈修瑾的东西,坏掉再好不过!有那么一刻,他是这么想的。 她入狱了,渐渐,他也就不再去关注这个人了。直到她的出狱,再次见到的时候,她却不再是记忆中那张笑容灿烂张扬自信的模样。 那时候,他有过一些愧疚,但也仅仅只是一丝的惭愧……直到三年之前,所有的谜团都揭开的那一刻,直到在她出狱之后,看到的这个女人骨子里的倔强,直到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十分有趣,所以帮她逃走。 没想到,她逃走,自己却找不到了。 “咳咳……我是说,我叫陆明初,新来的住客。前台的小姑娘说你是这里的老板,我以为,对于住客的情况,老板会关心。”陆明初微微啜了一口茶水:“这是什么茶,味道很不错。” “……”女人又愣住了,好半晌,脑子里都是浆糊的,大半天,才算是弄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意思。不免心里自嘲一声:大约是生活太简单太纯粹了,每一日抱上一壶茶水,就在这张躺椅上,晃晃悠悠一整天,脑袋也不灵光了。 陆明初欣赏地看着面前女人呆滞的面庞,又在那张脸上,寻找儿时张扬灿烂的痕迹,眼底一丝遗憾,那个笑容灿烂的人,好像再也不会出现。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渐渐觉得,有些呆滞的慢反应的那张脸,也十分有趣。 “这个茶真的不错。”陆明初把茶盏送到自己的唇边,再啜一口。 他本身生的俊美不凡,脱去平时的正装,换上一身休闲装,也不减分毫的魅力。唇薄色淡,微泛浅粉,轻碰茶盏……这一幕,总算是让一旁的女人,后知后觉起来:“那是我喝的杯子。” 第两百一十四章是心动了吧 第两百一十四章是心动了吧 “抱歉。” 男人动作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但……就这样?一旁站着的女人,一脸的愕然地望着他看。那是她的杯子,还没有见过这种人,杯子不是其他的物品,这种私密性极强的物品,也可以在陌生人之间来回使用了? 有些恼怒:“陆……先生,是吗?躺椅可以借给你用,但是杯子这种私人物品,陆先生不问自取,似乎不太好。还是说,陆先生平时就有用陌生人杯子喝水的习惯?” “别恼,”陆明初轻笑着双手举起来,笑着望着她,安抚:“刚刚口渴,也不知这个杯子是你用过的。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如果这件事让你感到不舒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此话初听起来,似乎很是诚恳,但细听之下,就会发觉,面前这个叫做陆明初的男的,根本没有什么诚意道歉。 什么叫做“会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既然都知道杯子是她用的,还要征询她的意见?意思是,即使明知道杯子是她用过的,只要征询了她的意见,他也还会使用? “不过既然杯子我用也用了,老板,不如这个杯子送给我吧?” 女人再一次愕然住,过一会儿,收敛脸上神情,望着陆明初,淡淡道:“怎么看,你都像是一个强盗。而且,恕我直言,陆先生,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挺无耻的?” 作为老板,对客人说话这么不客气,确实也是少见,但……她早就已经过了那种还要委曲求全的年纪了。 陆明初闻言也是一笑而过,反倒很有兴趣地打量起面前的女人:“那有没有人说过,老板你说话太直接?” “如果你是想要说我说话太难听,那我也抱歉,也算你运气不好。要是再往前数上几年,你遇上我的话,我可能还会顾忌一些。” “怎么说?” 他聊有兴致地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女人轻笑一声,“可能,大几年前,所有的委曲求全,都被我挥霍掉了吧。所以这一两年里,我只管自己心里舒坦自己开心,其他的我可不管。尤其是你陆先生这样故意挑衅的客人。呵~怪我今天气怒了,竟跟个陌生人说个什么劲儿。” 她说她把那些“委曲求全”都挥霍掉了,她说这一两年只管她高兴她开心,这话说起来潇洒洒脱,可陆明初是知道的,那些年,这个女人是怎么走过来的,再看面前这个女人洒脱冷淡的行事的时候,心口竟泛起一丝丝的心疼。 不免,再看她的目光里,多了一点点怜惜。 女人垂眸,避开他的目光:“陆先生,躺椅你喜欢,明天我让人去给你搬一张来,这茶盏你喜欢,我也可以叫人给你送一套新的来。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陆先生喜欢,给你好了。”只是可惜了这套她用了许久的茶具。 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洱海,夜里的湖面会上升一些,又把那颗横腰折断的歪脖子老树根,往湖水里淹没了一小段。 抬脚,极慢地往庭院里走,石板堆砌的小桥,连接到湖里高出来的一块三十几平方的路面,这天然的一块湖中路面,被她栽上了杜鹃玫瑰太阳花龟背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小朵小朵的,颜色倒是许多。 她无事时,也爱跑到这里,摘一摘枯叶,去一去杂草。 蹲下来,拿起一旁的小铲,再松一松土。 陆明初站了起来,凝眸望向不远处那块湖中陆地,当地人穿的素色棉麻的宽松长裙,一遮到脚,再披上一件松软的针织薄外套,她蹲在那里松土,天色渐渐黑了,照明灯忽隐忽现,但陆明初心口跳动的厉害……再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已洗尽铅华。 “喂!老板!” 不远处蹲着的女人,听到传来的声音,回过头,不解:“还有事,陆先生?” “老板,我叫陆明初,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微微一怔……是有多久,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了? “老板就是老板,你叫我老板就好。”名字?名字啊……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心里自嘲一笑而过。 陆明初心头微微一动,随即,暗淡的眸子,重新亮起:“好,老板,我就叫你老板。” 女人站起来,拍了拍手,没把陆明初的话,听进心里去。 这一两年来平静的生活,她早已经习惯。 平淡的生活,往往随带着无趣,平静的日子,也往往随带着孤独,可,这就是她的选择啊。 陆明初没有再看下去,他转身回到房间。 站在窗口的时候往下看去,那个女人,正在慢吞吞地往回走。 天色黑了,看不大清楚,只能看到那道将自己裹得不合时节的女人,她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一只手抬起,缓缓地抚在胸口,清晰地感受到里头彭勃的跳动……是动心了吧? 不只是最初对于沈修瑾的嫉妒,不只是后来的愧疚,也不只是初来洱海时候因她而起的狩猎的兴趣……她的一生,幼年豪门,少年初露风华,直至十八岁独当一面,就在出尽风头本该最好的年华里入了狱,三年牢狱出来,面目全非性格大变,谁都以为她完了……今时今日,陆明初没有想到,能够看到一个重新洗尽铅华的简童。 她的过往,已成云烟……这样的简童,他是动心了吧? 窗前的男人豁然五指紧握,“沈修瑾,这一次,你没有机会了!” 远在s市 郗辰丢来一个u盘:“拿去给他。” “什么东西?”白煜行举起来瞅了一眼,没太在意。 “简童在那个地方的监控影像。” 白煜行一惊:“当初不是毁掉了?” 郗辰冷笑着:“有人有心毁掉,就有人有心留存。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不能够买卖?”他扫一眼白煜行手里的u盘,眼底不加掩饰的厌恶:“五千万的影像,你真该看看,这里面的人性龌龊和兽行!” “五千万?你以为是商业机密?”白煜行暗呼,郗辰真是疯了,花五千万买一个影像? “三年前阿修找这些影像的时候,东西被提前毁掉了。但我留了个心眼,一直没放弃寻找,但也一直没有消息,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千万的奖赏下,如果真的有人手里有备份的话,一定会心动。五千万还不能够叫他心动的话,那么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没有,另一种就是……背后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 白煜行点点头:“但五千万?”他是觉得,郗辰价格开高了,“简童在那里受过一些罪,这些事情,即使没有证据,我们几个人心里,也都有些清楚,何必再去花五千万?当下,应该是找到她更重要吧?” 闻言,郗辰眼底的笑意更冷:“等你看完u盘里的东西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只是受过一些罪?……哈,何止! 便是他这个局外人,在看到那里面的影像的时候,都忍不住气得发抖! 第两百一十五章大名鼎鼎沈修瑾彻底垮掉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大名鼎鼎沈修瑾彻底垮掉了 u盘里的东西,拷贝进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白煜行正要打开文件,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提醒你,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白煜行一阵愕然,但,郗辰的神色,少见的严肃……当真这么可怕? 白煜行带着一丝不信地点开视频。 一开始也没怎么样,突然的,白煜行睁大了双眼,惊呼出声:“这是什么!”他指着正在播放的视频。 “这才只是开始。”郗辰淡漠的说道。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他也像白煜行一样,带着不以为然。自然,最后也像白煜行一样,带着难以置信。 白煜行闭上了嘴,安静的房间里,两个大男人,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才将这明显被剪切掉很多镜头的影像看完。 终于,电脑屏幕上一片黑暗。白煜行心脏飞快地跳动。一旁一支烟递了过来:“煜行,抽支烟。” 白煜行立刻伸出手去接过了郗辰递过来的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吐出大口的白烟后,好半晌,才软在了靠背座椅上:“毁掉吧。” 郗辰拿着烟的手,颤动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吸一口,捻熄在了烟灰缸里。 “恐怕不行。” “他不能看到,他会彻底地疯掉的。”“他”指谁,再清楚不过。别说沈修瑾了,就是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看到这些,都是一个大冲击。 “你以为,没有他的拜托,我会花大量的时间人力去找这些影像?呵~简童……跟我有关系吗?”郗辰轻嘲地说道:“三年前找这些影像的时候,影像就坏掉了。你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坏掉了,阿修就真的会不去找吧?” “阿修找到我的时候,慎重地请我帮忙,他说他的时间有限,都要花在找他一时贪玩出游未归的妻子,但有些事情,不能再去得过且过,他必须要弄清楚。 煜行,你也知道我的,三个人中,我最贪玩,和你们比起来,我其他的东西比不过,惟独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偷鸡摸狗的事情最拿手。 阿修拜托我的时候,我想的是,无所谓啊,就是找个资料嘛,这种事情,和以往的那些不都一样吗? 但我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三年。 头一年,我发现这个东西根本找不到,我没想过要放弃,煜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郗辰没有继续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一口,才垂眸落在白煜行的脸上:“因为我从没有见到过,阿修如此低三下气地求过谁。” 他弹了弹烟灰:“头一年找不到,阿修没有催过,阿修说过一句话:这个东西不好找。 煜行,你说,阿修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已经清楚,背后搞鬼的人不好对付。 第二年,我还是没有找到。阿修却更加诚恳地请求我继续找。 煜行,阿修都没放弃,我怎么能够放弃?” 他从白煜行的笔记本电脑里拔出u盘,“这个东西,我找了他三年。三年里,就和那个女人一样,音讯全无。现在找到了……是不是也可以说,那个女人,马上也会露面了?” 白煜行无法反驳,u盘里的东西,对于郗辰和沈修瑾而言,都不只是普通的一个影像而已。 沈修瑾找那个女人三年。 郗辰找那个女人在那个地方的资料三年。 这些执着,又怎么是他白煜行轻飘飘的一句“毁掉吧”,就能够轻易毁掉的? “你真的……要把这个拿去给阿修看?”白煜行仰起头,逆着光看郗辰,看不清楚郗辰的表情,但看到郗辰点头的动作。 他倏然站了起来:“好,我陪你去。”谁也说不准,阿修看到这些之后,是怎么样的想法。 两人往沈家大宅去。 …… 沈家 书房里 三个男人,两个抱着手臂靠在书桌角,另一个满身酒气,眼球里血丝遍布了,却满脸铁青地坐在书桌后,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 咯吱咯吱…… 牙槽紧咬的声音。 别看白煜行和郗辰好像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两人却十分关注桌后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沈修瑾盯着视频看了好久好久,脸色发青,嘴唇紧抿,唇色却无比苍白。 这些……都是什么! 他以为的“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却是将人亲手推到万劫不复! 耳边是视频里那个女人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了的喊着“疼”和“冷”,而其他人谩骂羞辱和大声的哄笑声。 找来的视频有限,但仅仅是已经看到的,就已经叫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在颤抖,好半晌,都拿不住鼠标。他一遍一遍地点击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看,眼眶红得可怕。 “别再看了。”白煜行看不下去。 但沈修瑾就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一遍一遍去看,一遍一遍地痛着。 “别再看了!别再折磨自己了!”白煜行吼道。 但后者却再一次按下重复键。 沈修瑾的脸色一片惨白,薄唇已经呈现出一片死灰之色,却十分固执地死死盯着屏幕看。 白煜行忍不下去,“砰”的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这一拳砸在书桌上,书桌上的笔都被砸得震动了一下:“阿修,别看了!她都已经走了三年了!三年,你连她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就算你把电脑看出一个洞来,又有什么用!” 白煜行本意却是不想沈修瑾继续再看下去,却适得其反。 白煜行的一句话,戳痛了沈修瑾心中最难以名状的痛! 三年了!那个女人走了三年,音讯全无! 她是真的不再对他有任何的思念了吧……而耳边还一直一直回荡着视频里女人压抑的哭声。 终于,被击垮了!再也忍不住,猛然双手捂住了脸,压抑地低吼一声! 白煜行脸色一变,立刻悄悄掏出来镇定剂,他跟随郗辰而来,就是怕发生面前的男人情绪失控的一幕! 白煜行的针管已经悬在了整个人已经伏在书桌上的男人的头顶,突然的,“也对……我又给过她什么? 都是痛苦的回忆。她又为什么还要呆在我的身边?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错,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男人失魂的呢喃声,“我有罪,我有罪,都是我的错,都是……” 他似乎神志不清起来。 白煜行脸色肃然,不再犹豫,手里的针管,利索地扎进趴在桌上神志俨然不太清楚的男人皮肉里。 “唔……”男人身体一僵,背部拉长的僵直,几秒后,突然地一软。 郗辰眼底闪过不忍,红着眼圈,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我说过,这个东西应该毁掉。现在你满意了?”白煜行将满肚子的邪火,发在郗辰身上:“这个东西不毁掉的话,就会毁掉阿修。现在,你满意了吗?”白煜行冷眼看着: “大名鼎鼎的沈修瑾,彻底垮掉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陆明初太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陆明初太坏了 一大早起床,天色极好。 冲了个澡,披着一件浴袍,索索啦啦从盥洗室里出来,正要拉开窗帘,门口响起来两声叩门声。 陆明初放下了抓着窗帘的手,往门口去。 咔擦一声轻微声音,门开。 门里门外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陆明初稍稍顿了一下,下一刻,眸里狡黠一闪即逝。 “嗯哼?”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说不出的性感。 再配上他刚冲完澡,身上单薄的披上一件浴袍,整个人的模样,懒懒散散的,别说,还真的挺惑人的。 门外,女人眼珠转向别处,说了一句:“是你叫的早餐,其他人都在忙,昭昭还在睡懒觉,所以我……”所以她才替他送上早餐。 说其他人都在忙,其实整个民宿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本身民宿就不大,用不上那么多的人手。 早上是有一顿自助的,当然,和五星级酒店的比不了。只是寻常一些的早食而已,住宿的客人,下楼去吃,但也有碰上一些对早餐格外要求精致的,点餐送上房间来的。 陆明初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眼底一丝惊诧……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有哪家酒店用竹篮送餐的。 不过……这不重要。 菲薄的唇瓣便勾了起来。 “哦……”长长的一声“哦”,带着一丝鼻音,意味深长地一眼从门外女人的脸上瞭过:“拿进来吧。” 门外女人顿足,有些不喜:“陆先生自己不能够拿进去吗?” 陆明初清俊的眉眼一挑,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看我是做惯这种事情的人吗?” 这种事情? 哪种事情? 女人暗自翻了翻白眼……又是一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陆明初站在门口子,略微挑起半侧眉尾:“愣着干嘛?这么简单的事情,莫非做不了?”说着砸了砸嘴,“也对,大老板嘛。” 分明就是讽刺她! 女人看了他一眼,提着竹篮,抬脚跨进了房门。 背后又传来:“放在茶几上。” 她也只好再往里走去。 放下手里的竹篮,“陆先生先吃着,晚些房间打扫的时候,会有人收回去的。” 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准备离开。 一抬头,陆明初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歪靠在门口,门虚掩着,发未干,还滴着水珠子,额发微翘,说不出一股慵懒。 她只好垂下眼皮不去看。 门口的男人一脸愉悦地欣赏着她微露出赧色的脸,倒是一点不在乎自己此刻慵懒魅惑的模样。 “老板,不一起吃早饭吗?” 女人伸手搭在虚掩的门柄上,一侧飞快地伸出一只修长精硕的臂膀,摁住了大门。 她抬起头,这莫名其妙的男人,笑得她心里不太爽快。 眉心微微一拧:“陆先生心肠那么好,怎么不请街边的乞丐吃饭?” “好啊。”陆明初忽而轻快的一笑,突然收回了摁在门上的手:“老板,你昨天可是说过了,送我一套你喝茶的茶具,再给我一张你那样的躺椅。” “是,我说过。吃完饭,我阿胜去搬。” 陆明初摇摇头:“那可不行。送人东西,当然要送到被人的心口上去。我要自己选。” 自己选? “怎么……选?”这可有意思了,“难道我要把所有的茶具和躺椅搬到陆先生的面前,让陆先生一个一个过过目?” “干嘛这么费劲。”陆明初愉快地笑,眼神都烁烁有光:“听说大理古城很热闹,好多新奇有趣的东西。 正好我想去看看,但我人生地不熟,老板反正都已经承诺送我茶具和躺椅,不如好人做到底,做一回地接,陪我逛逛大理古城。” 女人想也没有想:“昭昭醒了,我让昭昭陪你。” 正好昭昭那丫头,也正吵着要出去玩儿。 “不不不,”陆明初晃了晃食指,忽而弯腰压向了面前的女人,“这样就没诚意了。说要送我东西的是老板,陪我去选东西的当然也应该是老板啊。” “……”她被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给吓了一跳,这么近的距离看着,才发现,这人长得还真好看。 只是……她脑海里滑过一张面孔,脸色陡然发白……眉眼竟然有那么一丝的相似吗? 一阵苦涩,弥漫开来。 “让开!”压抑着自己,但平素慢条斯理说话,连那声音里的粗嘎如果不仔细注意,别人都不大听得出来的女人,此刻声线里却那么明显的粗嘎。 陆明初微微一怔:“喂,你怎……”怎么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他伸过去的手,被打歪。 “你离我远一点!” 陆明初呆滞地看着自己被打歪的手,手背上通红通红。 这女人……力道还真是大! 一咬牙,眯起眼,垂眸深深望了面前女人一眼,她满脸的苍白,前一秒还好好的,他的视线,落在那张惨白的唇瓣上……怎么突然就变了样? 眯眼细思起来,陆明初那么精明一个人,只需稍微一思考,便猜出个大概来。 槽牙努了努,眸底越发深沉起来。忽而沉着的脸,漾起了笑,一笑破开云雾,喉咙里溢出声声: “老板,你不厚道嗯~刚刚那一巴掌打得我手都红了,好疼呢~” 女人下意识朝着他手背看去,果然通红一片……这男人的手生得好,修长白皙,指骨分明有力,指甲修得干净清爽……一看便是少有干活儿的手。 偏偏,还被她打出了一片血红。 而且,确实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她迁怒了而已。 “嘶~还真疼,长这么大,都没有哪个女人打过我的手~” 陆明初捧着手,好一阵仔细地揉着……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眉心里都是强忍着疼痛的揪紧。 她心里本来的那一点不好意思,变成了愧疚。 “哎~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好了……”陆明初不看她,就捧着手背,满脸的无奈和担忧。 她心里那愧疚更加深了。 “算了……不就是手背被打红了吗?……人生总有那么几次第一次的。就当,就当是一个不太美妙的体验吧,本来来洱海是散心的,没有想到挨了打,哎……”陆明初自言自语着。 一旁的女人,眼底都快溢出来的愧疚:“好了好了,我陪你去逛大理古城,算作赔礼道歉。” “啊!”陆明初惊叫一声,随后眼底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这多不好……太为难你了。” “你会开车吧?我先下楼,你换好了衣服下来。我在楼下等你。”她说着就离开了。 陆明初看着她的背影,黑眸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喜欢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喜欢 从洱海去大理古城,每一个小镇都有专门开往那里的公交车。 不像是说市的那种大公交,是那种早年时候十几座的小巴士。 此刻,女人和陆明初开着民宿的皮卡,行驶在去大理古城的路上。 沿途大片的农田,高楼大厦在这里,是见不到的。 陆明初把车窗摇下来,“听歌吗?” “随你。”女人慵懒地眯着眼,靠在副驾驶座的靠椅上,昏昏欲睡,着实没有说话的欲望。 陆明初眯眼看了她一眼。 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她那一头长及腰背的黑发,却怎么都有些碍眼了起来。 她的发被吹的有些凌乱,一缕额发,垂下耳边,男人伸出修长的指尖,靠了上去。 女人脸颊冰凉的触感袭来,顿时睁开了昏昏欲睡的眼,微微警惕:“做什么?” “发乱了。”他一笑,只当没看到她眼中的警惕,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掠起她掉落下的发,给她绾到耳后去。 “啪~”又是一巴掌,毫不客气就落在了陆明初白皙的手背上。 “嘶~”这女人! 陆明初眼底阴翳浮现,但下一刻,脸上便挂上了委屈:“老板~你这样不识好人心。我只是看你发乱了。顺手啊~” 顺手? 女人冷冷看着:“陆先生是不是就喜欢动手动脚?” 她恼,这分明就是登徒子。 “额……我那个什么……”那男人欲言又止。 女人半挑着眉:“那个什么?” “就是……强迫症啊。”陆明初说出来的时候,俊美的容颜上,还闪过一丝羞赧,这模样,看得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一阵沉默…… 强迫症……那就真的不能怪他了。 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这羞赧的模样,还有满眼的委屈,还真的,不像是说假话。 也许……错怪了他?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好开车。” 陆明初转过头去的时候,唇角微微上翘,狭长的凤眼都有些愉悦地眯了起来。 这之后一路,不再言语,车子里只有那首紫色烟花在不断的循环反复。 也不知道陆明初怎么受得了这种女人才爱听的歌曲,反正,这车里,唯有这一首歌,可以听。 按照导航走,约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大理古城。 女人下车前,有言在先:“陆先生,先说好,我腿脚不太利索,走不快。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我陪你去挑选礼物,那可能就得迁就一下我的腿脚了。 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那我现在也可以打个电话,给古城做生意的熟人,让他陪着陆先……” 没等她的话说完,陆明初就摆摆手:“不用别人,我就要你。”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女人古怪地看了面前男人一眼,而后者,陆明初很快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老板,说送我礼物的是你啊,又不是你的熟人。” 一句话,算是缓和了刚刚那句话带来的尴尬。 自从上一次问过这个女人名字后,没有得到结果,陆明初也就不再问了,一直“老板”“老板”的叫着。 女人也好像习以为常。 一家茶具店,在古城的小巷子里,地理位置并不特别的好,陆明初就跟在女人身后亦步亦趋,走得很慢,却在巷子尽头,看到这家隐于市井之中的小店。 很有些意思,进了门,古色古香。 “你看看,如果这家店里没有你喜欢的,我们再去其他店。” 她说完,就找了一张藤椅坐下来了。 店里的老板端来新茶,“怎么这么久不来我这儿坐坐?” 她拿起杯子,倒也不生疏地喝了一口:“就属你这儿的茶最好。”不答反说地看向刚刚走来的老板。 “你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给你捎上一罐。”茶具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们从三年前就认识了,彼此之间惺惺相惜。 陆明初看似在挑茶具,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着简童。 “有喜欢的吗?”女人察觉到陆明初看过来的目光,放下茶杯,问到陆明初。 “有,”陆明初伸手一指博古架:“我要这一套。” 女人和茶具店老板同时看了过去,微微一愣。 茶具店老板意味深长:“这位先生可真会挑。” 而一旁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冲陆明初摇摇头,慢吞吞地说道:“那一套不行。” 陆明初品出来一些不同来,半挑着眉头:“理由呢?” 女人不语。 一旁茶具店的女老板笑了起来:“那一套茶具并不精美。不如重新选一套?” “我就要这一套。”陆明初这会儿眯起眼笑眯眯的。 “无论如何都要那一套?”茶具店女老板收起了笑容,竟然有几分严肃。 陆明初没有立刻回答,黑眸却寸寸移到了女老板身旁沉默的女人身上……那一套茶具,他当然看得出工艺粗糙。在这一众的茶具中,这一套最显眼,因为只有它最粗糙。 本来也就是随意选的。 可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反应,却着实有趣。 “无论如何我都只要这一套。”陆明初的视线,紧紧胶着在藤椅上坐着的沉默女人身上,一边回答女老板的问题。 “它又不精美。” “我喜欢。” 女老板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严肃一扫而进,站起身,穿着改良款旗袍的高挑身段,款款走向陆明初,素白的手,从博古架上取下来那一套茶具: “很贵的哦。” 递给陆明初的时候,女老板笑着打趣。 “我喜欢。” 说着就主动掏出来钱包。 一旁响起簌簌拉拉的声音,斜刺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我来。说好我送的。” 女老板先是看了一眼不顾腿脚不便,急匆匆走过来的女人,又抬头看向陆明初,面前这个男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女老板浅笑露出一颗虎牙,手指从陆明初掏出来的钱上,挪到了一旁女人手里的钱。 女人松了一口气。 但…… 突然一下子,女老板葱白的指尖,飞快地又挪到了陆明初的方向,飞快地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钱,也不数一下,到底有多少。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将那一套茶具,飞快地递到了陆明初的手里:“这是你的了。” 一旁的女人,呆滞住了。 看了看女老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女老板眸子顾盼生辉之间,走到了柜台前,弯腰似乎拿起了什么,“这位先生这个给你。” 陆明初顺手接过,眼角余光却扫到名片上工整的一行小字,黑眸精光一闪。 “是什么?”女人没看到女老板递给陆明初的东西,有些狐疑地够着脑袋去看。 “没什么,名片。她想做我的生意而已。”陆明初大掌一握,不动声色地收回到口袋里去了。 等到两人出了这家店,陆明初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茶具放回车里去。” 将茶具放到车里后,陆明初掏出口袋里的名片,一行小字,跃然于眼底: 你买走的是一个有故事的茶具。忆居的老板亲手做的茶具,丑死了。 关于它的故事,如果你有兴趣知道的话,打这支电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腹黑的陆明初 第二百一十八章腹黑的陆明初 陆明初淡淡一笑,果然。 果然这套茶具有故事。 眼角余光扫到自己的手背,那里的红,退得只剩下一些,依稀是可以看得到的。 黑眸忽而眯起,嘴角陡然坏笑,只见一辆皮卡旁,一个身材高大匀称的男子,背对着大街,面向着驾驶座的门,不知道埋头在干什么。 如果有人此刻从他身后经过,一定会看到一个男人两只手臂不停地小幅度的耸动。 陆明初又用力地搓了搓手背,眉心微微拧着,不太满意,一咬牙,发狠,拧住手背的皮肉,狠狠二百七十度地用力一拧……对着阳光一照,嘿!现在满意多了! 这才兴高采烈地把车门关好,转身往那女人那边去。 “放好了?” “嗯。” “去了好久。” “这里的路不太熟,刚刚走错了一个巷子口。” 女人问,男人答。 两人往主街走。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躺椅?”女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觉得你的那个就不错。” 女人点点头:“那好,我直接带你去那一家买吧。他们家是老手艺,一代传一代,贵是贵了点,可有贵的道理。” “嗯嗯。” 女人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 行人从两人身边路过,便看到高大俊美的男人,迁就着女人,小步小步地跟随在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扭头垂眼,温柔地看一眼身旁矮他一个头的女人。 那眼中,尽是温暖。 两人进了家具店,很快又出来,已然是谈好了一张躺椅,让对方小伙把货搬到他们的皮卡后面去。 这一来一回,走的路就多了,她慢慢走,也没什么,那家搬货的小伙却不注意,不小心地撞到了她。 噗通,便摔在地上。 “你怎么搬东西的!”陆明初恼了,赶紧蹲下身,“你没事吧?” 女人手撑着石板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没事,不怪他,我自己也没看到。”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裙上灰尘,抬起脚就准备往皮卡车的方向走过去。 小伙在一旁有些脸红:“对不住对不住,俺们没有看见。” “不碍事。” 她说着,便往前走,走一步,眉心微微一拧。 默不作声,埋头继续走。 陆明初眼毒,长臂忽然伸了出去,巧劲儿一拽,微弯腰。 女人“啊”的一声,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下,不及看眼前,微恼,眼睛瞪得溜溜圆:“你干什么!” 她怒喝。 却愣住。 面前,身材高大欣长的男人微弯腰,就蹲在她面前,一扭头,扬起笑,对她说: “上来吧。” 她一愣,“神经病啊。”骂道一声,抬脚准备越过面前这个拦路的“大山”,那男人长臂就伸了过来,又是巧劲儿一拽,拽住了她,她低头看去,陆明初正好仰起头笑着看她。 笑容有几分痞气,有一些无赖: “逞什么强?跌痛了就说,你不说我也不瞎,看得见。” 一边说,又扬起剑眉: “上来,叫你上来,又不丢人。” 女人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不是丢不丢人的事儿,好么! “我自己可以走,摔了一跤没那么严重,你起来……啊!”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惊呼,她傻傻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真的背着她走? 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丝不喜,现如今,最厌烦别人强迫她做任何的事情,此刻陆明初的所为,就是她所不喜的。 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不喜欢……” 她还没有说完,背着她走的男人,突然“嘶~”了一声,似乎被什么扯痛了一样。 “你……怎么了?” 她狐疑的问道。 “没事,没事没事。”陆明初只把那只受伤的手动了动,让手背更加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这一举动,便让女人看进眼里去,猛地一挣扎,用力一推他,她从他的背上下来,飞快拉住他那只手臂,把他手背翻过来……入眼,手背上一片通红! “你……”这个是她打的吧? “怎么……会这么严重?”都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这红肿都没有退掉吗?她……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此刻,女人也有些迷糊分不清楚了。 直觉上好像那一巴掌并没有用很大很大很大的力气,至少力气没有大到现在还没有退去。 但……眼前“事实”摆在面前啊。 “你别这样表情啊。”陆明初扯出笑容来,“跟你没有关系的,我体质特殊。你别看它这么红啊,其实不痛的。”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笑得毫不在乎,故作轻松的模样,女人垂下了头,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愧疚。 半晌,出声:“走吧。” “还是我背你吧。” 女人摇摇头,径自往前走,虽然走的很慢,这一次陆明初也没有去强迫她。 送货的小伙,将藤椅弄伤了皮卡,又绑了带子,结结实实的。 “不再逛逛了吗?”女人抬头问一旁的男人:“不是说没有逛过大理古城?” “下次吧,我对那个街边的烤乳扇觉得很有趣,下次你还陪我,成么?” 她有心拒绝,但一抬头,看着面前这男人兴致怏然的眼神,到嘴的拒绝又吞了回去,含糊地“嗯”了一声。 上了车,陆明初正要发动引擎。 “等一下。” 旁边女人忽然开口。 陆明初不解的扭过头:“嗯?”用眼神询问她,还有事吗? 女人默不作声,想了想,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来随身的药油:“手给我。” “啊?” 女人不理会,伸手拉过他的手,拧开了药油,倒出一些在掌心里搓了搓,盖在了他的手背上,缓缓揉开来。 她的动作很慢,陆明初却看直了眼。 忽而,嘴角露出来一丝傻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缓慢地揉开药油,忽然开头道歉。 陆明初先是一愣,随后,“没事,都说了,是我自己体质特殊。还道什么歉。”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欢快地呐喊: 没事没事,最好多来几次! “陆先生,你在看什么?” 一直到女人清淡的问话,缓缓响起的时候,陆明初才一恍,清醒过来:“啊?”半秒之后: “你真好看。” 第二百一十九章老板我喜欢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老板我喜欢你 “你真好看。” 话一出口,她顿住了。 手还抓着他的手。 陆明初心里那个美美的,抓呗,多抓一会儿,那手掌心里有电,麻酥酥的,流窜到四肢百骸,别说多舒畅了,简直比泰国那个按摩还要舒服。 “我没听清,陆先生……刚刚说的什么?” 陆明初舒服的眯了眼:“你真好好看。” 女人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眉眼中都是寒气:“下车。” “啊?” 女人只当没看到,不理会,横过身子,够过手去,咔擦一下,把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给开了,一推,淡淡道:“下车。” 陆明初想不通,女人们听到赞美,不都该高兴吗? 至少应该娇羞一下? 额…… “你下不下?” 陆明初把头摆的跟拨浪鼓……下车?怎么可能。 女人不再争执:“好,你不下,我下。” 陆明初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女人拉开车门,要下车……“喂!你还真下车?”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腕,把她拉在车上。 但对上女人的眼睛……她不是开玩笑的! “放开你的手,陆先生。”女人的眼神,层层落在陆明初的脸上,但却没有多少情绪。 那种淡漠的眼神,陆明初心里无端针头一扎的微痛,忽略了这痛,他突然有些气,非但没有放开,重重一拽。 女人猝不及防,被这大力一拽,拽向陆明初,一抬头,入眼紧实的胸膛,在眼前起伏。 “老板,你在气什么? 我弄不懂,我真心觉得你好看而已。 你不高兴的莫名其妙。” “陆先生才莫名其妙吧,”女人反唇相讥:“陆先生动不动就喜欢和女人暧昧不清吗? 之前的事情就算了,那陆先生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他才奇怪吧。 她真美? 美什么? 她自己的模样,自己不清楚么? 早年的刘海,是为了遮额头上的疤痕,开了忆居之后,刘海就留长了,全部的梳到后头去,那么长一道疤痕……美? 这个人,要么就是天生的花花公子,遇到个女人,便有着暧昧不清的习惯。 要么就是拿她耍乐呵,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谁说的?谁说我喜欢和女人暧昧不清?”这个女人,是不是心里只有姓沈的混蛋?别的男人称赞她,便是登徒子? 他也只是真心地觉得刚才的她,很美很美而已! 他自己是不觉得,竟然吃味起来: “如果我的行为,让老板你觉得暧昧的话,那么你听仔细了,”陆明初一把将想要挣脱开他臂弯的女人,重重摁回去: “我喜欢老板,老板你不知道吗?” “……”好半晌,女人没说话,也不动了。 “我只是想要对喜欢的人亲近,我觉得你就是很美。难道这也不可以吗?”陆明初是酸涩的,却又不能与怀中女人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垂眼看身前无动于衷的女人,心头一急……他告白了,他陆明初人生第一次告白,活了这么久,首次的对一个女人告白,可是这个女人却无动于衷……是不是,这个女人所有的感情都已经随着那个人,消耗殆尽了? 说不出心口那阵阵的疼痛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陆先生,开玩笑要有个限度。”女人叹息一声,说道。 “谁和你开玩笑!”陆明初不管了,双手重重将女人箍在怀中,埋头重重吻上去,刚吻上去,软软的触感,唇瓣酥酥麻麻,似触电,但下一秒…… “嗷~~~” 可怜陆明初痛得嗷嗷大叫出声,手也松了一些,猝不及防忽然就被人重重一推,“砰咚”一声,从驾驶座上被推下去,摔到青石地板上去了。 坐在地上的时候,陆明初还有些不敢置信,抬起手,颤抖的指向车上的女人……她她她,够狠的。 咬了他,还把他推下车。 女人冲着他冷冷一笑,够着手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重重把车门拉上,咔擦一声,锁了车门。 “喂!喂喂!” 车里的人,把车窗摇下一点,冷笑道:“陆先生精力充沛,那就走着回去吧。” 冷笑着,车窗在陆明初的面前,重新升上去,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她把车开走。 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去追车:“喂!老板!老板老板,你玩儿真的啊。等等我,等等。” “喂,老板,你的腿,能开车吗?” “老板,停一停……” 可怜陆明初拔腿追车,前面的车开的倒也不快,但也够陆明初追得够呛的了。 女人扫一眼自己的腿,犹豫一下,忽然踩了油门,车子噌的一下子开出去老远,直把陆明初甩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转角树荫下,女人拿出自己手机,点开某个代驾app,找来一个代驾司机。 她便坐在车中等,不多时,有人敲窗:“小姐,是你叫的代驾吗?” “对,要去洱海,上来吧。”她把车门打开,代驾司机刚要上车,就被人狠狠挤开。 陆明初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喘气,怒瞪着眼:“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点危险意识都没有的?找代驾? 没看过那些报导中的黑代驾吗? 连代驾司机的证件都不看一下,就让上车,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贱不值钱啊。” 说这无心,听者有意。 女人忽然深深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头发,那上面汗水滴了下来,脖子都被汗湿……“你……不会一直追着跑过来的吧?” 男人给她一个“废话”的眼神,然后转身,掏出来钱包,低头一看,钱包空了,才想起刚刚在茶具店的时候,钱就花光了。 也不心疼,利落地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丢给了代价:“拿去,辛苦费。车不用你开了。” 说完立刻上车,不忘把车门关了。 “老板~”一扭头,可怜兮兮:“老板,我错了。” 女人看着他的模样,想了下,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 “嗯嗯嗯。” 没错儿,是错了,他就不应该这么突然莽撞,应该一点一点的来嘛。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不好笑。”女人又说。 “嗯嗯,是是,不好笑,不好笑。”他把头点的飞快,承认错误飞快。 当然不好笑,他又不是跟她讲笑话~ 女人看他认错态度诚恳积极……算了,不过就是一个租客,和从前那些住过忆居的旅客一样,不过是她生活中短暂停留便离去的过客罢了。 离开了忆居,谁和谁,又认识呢? 说过什么话,做过的事情,谁又在意呢? 第二百二十章风雨欲来 第二百二十章风雨欲来 夜深人静,忆居也入了梦乡。 洱海的夜,很静。 白天还很热,夜里,风却来了。 一道黑影,闪闪灭灭,往忆居一个角门走了去,那里有一个不长开启的木门,就是在忆居工作许久的帮工,也没见到过这扇门开启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钥匙入了孔,“咔嚓”一声,木门开了,门口的人,站着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是忆居的老板。 一个周围所有人眼中,脾气极好,温和平和的民宿老板。 但此刻,熟识她的人,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此刻人们眼中脾气温和的老板,神情冷漠,眼中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哀痛。 冷漠的脸,哀痛的眼,还有沉重的脚……“我,来看你了。”粗噶的声音,缓缓响起。 但屋子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 抬脚,往里走,忆居里,恐怕她最熟悉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这里。 没有开灯,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她很放心,这里的一物一件,都是她熟悉的得不能够再熟悉的了。 一路往前走去,意料之中,摸到了桌子的边缘,她的手,又在桌案上摸索一阵,摸到一物,‘咔嚓’,刹那,火光亮了起来,她的手,举着点燃的火柴棍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还是凑到桌上两根香烛,点亮了起来。 “还记不记得,那一天,火光冲天,那么多的人,都在外头看着,也许火太大,也许我太不招人喜欢,那么多人只有你带头冲了进来……你这个傻瓜啊……” 蜡烛亮了,火柴灭了,她又从供桌上拿起香,凑到了烛光里点燃,慢吞吞地插进去香炉里,一切都很慢,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遗照: “又是一年一度鬼节到,酆都城门(鬼门,传闻故去之人通往人间的必经之处)开的时候,阿鹿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桌案上的遗照,阿鹿笑的很灿烂,女人默然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遗照,她当然没有阿鹿的照片,也没有阿鹿的骨灰,遗照是她跟着自己的记忆,请路过洱海旅行的流浪画家画的。 明明……就是笑得那么灿烂。 女人狠狠捏住手掌……好不甘心啊。 “隔了阴阳了……阿鹿,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女人鼻中发酸:“没有来洱海前,时常能够梦到你,怎么圆了阿鹿你的洱海梦了,你却不肯再来我梦里了?” 女人说着,眼中渐渐湿润:“阿鹿,你再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都快要把你的容貌忘记了。” 她不说孤单,却真的孤单。 她想念阿鹿,阿鹿却再也不出现在她的梦中。 昭昭很好,却走不进她心里去。 她说要好好的过每一天,就像她和阿鹿在那个铁笼子里的时候,阿鹿说的那样的看天看海看云,悠闲清静的每一天。 她很认真地照着阿鹿想要的生活,过着每一天……每一天的躺椅上躺着,品茶看天赏风景……却沉重得喘不过气。 她蹲下身,先前准备好的纸钱,一张一张捻起,丢进火盆里,一边与阿鹿絮絮叨叨,就好像阿鹿不曾死去,阿鹿就在她身边一样。 “你没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在那边……再也不要这么倒霉的遇上我这样的会连累你的朋友了。” 话家常一般,直到纸钱烧光了,女人才缓缓站起身,蹲着久了,站起的时候,腿麻得一软,就要往后倒去。 来不及惊呼,她心知,这一下摔下去,绝对不轻。 快要倒仰摔倒地上的身体,腰上一个力道,将她扶住。 “小心点。” 女人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看到来人,脸色乍变:“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眼角余光往门口看去,明明记得很清楚,进来的时候,她把门关上了。 一双眼,警惕地盯着身后人,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来人一脸无辜:“我睡不着,下来散散步,正好走到这边啊,我看里头有亮光,就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真好看到你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 他又觑了一眼地上还有星火闪烁的火盆:“这么晚了,你在……烧纸?” 女人抿唇不说话。 “是亲人吗?”他微不可查拧了一下眉……阿陆是谁? 下意识就要往桌案上看,站在门口的时候,看不清楚这遗照的人。 女人有意去挡他的视线,无奈……个儿比他矮。 虽然遮住大半,他也还是能够看到。 女的? “我听你喊阿陆……你的亲人吗?” 他试探地问。 女人脸色一变:“陆先生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吗?” 阿鹿,是链接她的现在和过去的那个人,尽管她很想忘记那段过去,很想忘记那个人那段爱,但它却真实存在着。 陆明初赶紧伸出手来举起:“okok,是我不好。老板,有吃的吗?” …… 深夜的s市,简家别墅,一场暴风雨要来。 简陌白颤抖的手里,拿着三份检查报告,他已经看着这三份报告大半天了。他的额头上还在滴着汗,不敢置信,甚至惊恐。 忽然,“唰”的站起来,举步大步朝着简振东和简夫人的卧室,急匆匆地跑过去,走廊里余留下简陌白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急促的抠门声,惹恼了卧室里刚刚准备入睡的简振东,他脸上不耐发,“谁?” “爸,快开门,是我。” 简振东听到是简陌白,脸色稍稍好转,一旁已经躺下的简夫人,也醒了:“陌白啊,你爸都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白天再说吧。” 门口的人,却不走: “爸,你先开门,很重要的事情。” 简振东推一把简夫人:“去开门。” 简夫人无奈,只好起床套了一件家居服,走到门口,依然有些不高兴: “陌白,这都这么晚了……”一边开门,一边说。 门一开,门口的儿子,如疾风骤雨,冲了进来,简夫人身上披着的一件外套都被冲撞落了地:“诶,你这孩子……” “爸,你们知道妹妹在哪里,对不对!”简陌白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对着简振东质问。 气氛陡然清冷了下来。 简振东沉下来脸:“你哪有妹妹。” “小童啊,简童!” “我们家哪有什么简童小童的。以后不要再提这个逆女了。好了,天晚了,回去睡吧。” “爸!我诊断出了白血病!你和我妈的配型都不成功!”三份报告,一份是他的白血病诊断报告,另外两份是他得知自己白血病之后,趁着他爸妈上个星期半年一次固定的身体全面检查,请相熟的医生,帮忙查配型的报告。 第二百二十一章真相如斯 第二百二十一章真相如斯 卧室里,悄无声息。 一片死寂,气氛有些可怕。 忽然! “儿子,你……说什么?” 简夫人睁大双眼,期待地望着简陌白,期待刚刚是她听错了。 简陌白抿了抿嘴唇:“我检查出了白血病。” 他嘴唇惨白……虽说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可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想要摆脱这个病,最好的办法是换肾。 简夫人顶不住了,身子晃了两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一旁的简振东在看简陌白丢下的三张报告单,半晌抬起头问: “这两张配对报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我和你妈的样本?” 简陌白猛然一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这张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脸,“爸!我得了白血病!这个时候,你关心的却不是我的身体,却是我怎么弄到你们的样本,怎么弄到的配型报告单?!” 简夫人冲过去:“儿子,儿子!你不要激动,你爸爸怎么会不关心你。” 简振东自知自己不占理,拧了一下眉:“我问这个报告单,是奇怪我和你妈没有做过这种配型检查。” 简陌白捏了捏拳头:“你和妈两个人上个星期不是做过了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吗?我托朋友留心。” 简振东明白了。 微微拧眉: “何必偷偷摸摸的?你和我们说,我们难道还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去医院检查配型?” “你爸爸说的对,我们难道会忍心自己的亲儿子受苦?” 简陌白只觉得苦涩难忍,闭了闭眼,拳头捏的发颤,猛然睁开眼: “我不拿你们的样本托人做检查,怎么知道你们去做配对检查的时候,会不会自私地不肯救我,会不会动手脚扰乱结果?” “陌、陌白,你在说什么啊!你可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儿子啊!”简夫人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儿子,耳朵里还回荡着自己儿子的指责……这是她的儿子啊!怎么会这么看待她! “陌白,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你的爸爸妈妈?难道爸妈在你的眼中,就是这么自私,自私到不愿意救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简夫人泪如雨下,简陌白不为所动,冷笑着道: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们不自私吗? 童童呢? 童童也是你们的亲骨肉! 你们不也对她不管不顾吗?” “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那是因为沈家的势力太大了,你们迫于沈修瑾的威胁,对吗?” 简陌白冷笑着望着简夫人:“我怎么敢相信你们?” 突然一记拳风砸向他,“你放肆!”简振东沉着一张脸,怒目相视。 “振东,振东,不要打,不要打!”简夫人心疼儿子,连忙阻拦在父子之间,拦住她丈夫: “陌白得病了!他也是心急,白血病啊!你叫他能够怎样?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成家,他就要面对死亡,他能不急吗?他能像个无事人一样吗! 振东!陌白是我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简振东深呼吸:“陌白,你不该这么想父母亲,我和你妈妈是你的父母亲!” 简陌白咬牙不再回嘴,想到什么,连忙抬头,追问:“爸,你肯定知道小童的下落,对不对?” 他期待地望着面前的亲生父亲。 简振东抿着嘴不说话。 简陌白伸手抓住简振东的衣袖:“爸,我们家只剩下小童可以救我了。求你告诉我小童的下落吧!” “你胡说什么,你又没有和她配型,你怎么就知道她的配型就成功?” 简振东问道。 简夫人帮衬:“就是啊。找到童童,也不可能就配型成功啊。” 简振东挥挥手:“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托关系给你找肾源。全国这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到吗?国内没有,就去国外,爸爸一定救你。” “陌白,不要熬夜,听你爸的,先回去睡吧,天大的事情,爸妈都会帮你。”简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却知道,再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让儿子先休息好,不要再耗费身体和精力了。 她朝着简陌白伸出手去。 “小童真的可以救我!小童的配型是成功的!小童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啊!”简陌白明白他爸说的,可是,他不敢冒险啊。 肾源是多,可是万一,万一没有和他匹配的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得了这么严重可怕的病了,他爸却似乎并不是特别紧张。 简陌白激动地喊道:“小童十八岁那年就给血库留下样本,她和我说过,如果这个世上有得病的人,刚好和她配型成功,她愿意救人一命。 小童的配型,我……我也查过了大资料库。只有小童可以救我,她又是我的亲妹妹。 爸,你告诉我,小童人在哪儿?” 一旁的简夫人面如白纸,忽然激动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妈!你到底是想我病好,还是不好啊!”简陌白急切问道。 “不可能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不信,她不信,她不信! “什么巧?简童是我妹妹,亲人之间,能够配型成功的几率,本来就大。” 简陌白弄不明白,他妈现在这反常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太怪异了。 “陌白!”简夫人突然伸手死死抓住简陌白的衣服:“你、你确定?” 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妈,你到底怎么了?” “简童、简童她不是我女儿。”简夫人面色惨白,说完这句话,身上的力气好似全部用光了,泄了气地软倒在简陌白身上。 “妈,你胡说什么!” “是真的。简童她不是我女儿,你是有个妹妹,但是不是她,我生产的时候,是顺产,意识很清醒,生出来一个女孩儿,有个护士负责清理刚出生的孩子。等她弄好,我让她抱给我看,我的女儿,脚底心没有痔,可是小童的右脚心有颗黑痣。 我不敢说出去,我想过带她去医院验dna,但是你爷爷那么喜欢她,她又从小被你爷爷带在身边养着,她从小就聪明,我要是真的带她去,那被你爷爷知道了…… 你爷爷本来就不喜欢我的。”她也怕如果真的验dna,被人知道,指不定被人胡乱猜测她跟别的男人怎么着: “反正她是个女孩儿,我当时想,影响不到你。后来她自己把自己折腾进去了,我没阻拦,还有些庆幸。” 简陌白怔然。 忽然,一声轻嗤:“你也太自以为是,你以为老爷子是个会给别人养孙女的人吗?”一旁的简振东说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你还是不是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你还是不是人 “你……什么意思?”简夫人木木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简童就是你的女儿,老爷子的亲孙女。 你以为老爷子健在的时候,我简家是什么样的光景?比不上沈家,但是整个s市里,这圈子里,谁不买我简家的账,卖我简家的人情?” 简振东回忆地说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能力,比不上简老爷子。 但简老爷子健在的时候,那时候的简家,却是风光无限。 简夫人愣住了,“我听不懂。” 她的丈夫,说老爷子干什么? “老爷子厉害,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其实懂,心里很乱很乱,可她不愿意懂。 简振东轻嗤了一声: “你以为老爷子是什么人?陌白都是养在我和你身边的,那个逆女却是老爷子养在自己的身边,亲手带大的。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你以为老爷子分不清那个逆女是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我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简夫人面色惨白,激动地想要捂住耳朵。 “如果那个逆女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女,你以为老爷子会给一个外人那么多的财产,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培养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外人吗?” 轰! 耳边炸雷,简夫人如遭雷击,“唰”的一下子,面如死灰! 她不想听,不想信,可是容不得她不听,容不得她不信!, “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我、我……”那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简夫人自言自语地呢喃,失神地盯着地面看。 简陌白对这一切,听之触目惊心!看简夫人神色不对劲,“妈,你没事吧?” “妈?妈?” 简陌白看着简夫人神情怪异,他正想去碰简夫人。 突然! 面如死灰的女人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简振东,“我不信!你骗我!我生了个女儿,但是我还没下产床就亲眼看到,我女儿的右脚心里没有黑痣!”她不信,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我不信!”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不!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她女儿右脚心上根本没有痔! “我亲眼看到的!你说老爷子不会弄错自己的亲孙女,我这个当妈的就会看错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这一切不是真的! 也不能够是真的! 不能! 平常的简夫人,是个温婉的女人,在简振东的面前,一向是温婉可人,虽然年纪大了,却也不让简振东讨厌。 但此刻,简夫人面目狰狞,简振东微微惊了一下,只拧一下眉,眉眼里一丝不可查的厌烦: “你就没有想一想,为什么老爷子惟独把那个逆女从小养在身边?” 他看向简夫人: “你也没有想过,你生产完在产床上看到的那个女婴,一开始就被掉包了?” 轰! 一声巨响,简夫人如遭雷劈! 简振东继续说:“早年时候,老爷子锋芒太盛,惹到一些人不高兴了。你生产前不久,因着一个竞标,老爷子动了别人碗里的蛋糕,所以你生产的时候,那人手下不知怎么就买通一个护士,就是抱孩子给你看的那个。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纠葛,老爷子却清楚。那个人也不想真的把老爷子往死里得罪,真的要动了简家的血脉,老爷子你别看平时平和话不多,发起狠来,能把人逼死。 所以那人买通护士,抱个别人的孩子给你看,又给老爷子发了个私信。 老爷子怎么会不懂那人这么做的意思? 那人言下之意是叫老爷子放手,老爷子的亲生血脉,他能够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玩儿狸猫换太子,老爷子要是还是不肯收手,那老爷子的孙女,他若是想要加害也能够做到。这是在警告老爷子。” 过世二十多年的事情了,简振东却记得很清楚,“我平生没有见过老爷子对谁服过软,惟独那一次。为了那个逆女,老爷子收了手,那可是数亿啊!不是人民币,是欧元!” 如果当时老爷子没有放手,那简家,就可以上到一个台阶,他也不需要如此惧怕沈修瑾!简家就不是现在的简家了! 简振东心中一阵懊恼。 “虽然那人换了别人家的女婴给你看,因为老爷子及时收手了,他们并没有对那个逆女动手。 但出了这么一件事,老爷子向来心细谨慎。对于那个逆女是不是简家血脉,就更加慎重了。亲子鉴定后,更是把那个逆女养在身边。你还认为她不是你的女儿?” 简夫人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哆嗦着失色的嘴唇,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简振东: “你既然都知道那些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小童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你、你当初……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心乱如麻! 那些年,她偷偷找她的亲生女儿,一直没有消息……原来,原来! 那些年,她看着小童入狱,不去袒护,不去探监。 她看着小童沦落到东皇那种地方,看着她卑微受辱。 当初她不阻拦,因为她知道小童不是她的孩子,她乐见其成。反正进去受苦的不是她的孩子,受委屈受屈辱被折磨,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告诉她,那个受尽苦难屈辱沦落如你卑微低下的女孩儿,是她的亲生女儿! “啊!啊啊啊!简振东~!”简夫人崩溃了,头发散乱,两眼血丝遍布,猛然抬头,恶狠狠瞪着简振东: “简振东!你怎么能!那是你亲生女儿啊!” 她疯了一般嘶喊:“简振东!你还是不是人!”虎毒不食子啊! 简夫人发了疯一样,朝着简振东扑了过去,从前低眉顺目乖巧可人的简夫人,竟对着她一向敬重的丈夫扑了过去,鲜红的指甲,对着她的丈夫一阵挠。 “简振东,你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啊!虎毒还不食子啊!!!你比禽兽还不如!” “你疯了?”简夫人动手的时候,简振东还让着,但面前这个女人,跟疯了一样,更是把他骂得十分不堪,他恼怒一推: “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你好到哪里去? 你大可以去带着那个逆女去做亲子鉴定!还不是你怕得罪老爷子,怕被老爷子知道之后更加不喜欢你?你自己有私心,你自己认不出自己的亲生骨肉,你怪谁?呵呵。” 简陌白从刚刚就一直呆若木鸡地僵硬地站在那里……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又是什么样的家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简陌白说他不想死 第二百二十三章简陌白说他不想死 翌日 医院 “简总,您儿子这个并不是说要换肾。”医生与简振东解释起来: “简陌白先生的情况,是需要有人和他的骨髓相匹配,他需要的不是换肾。” 简振东听着,大手一挥: “那你就去给我儿子匹配适合的骨髓人选。” 那医生眼中显然有着一丝的不耐烦: “简总,您还没有听明白,万千人当中,要骨髓配型成功的话,要符合几个条件,最好是亲人之间,亲人之间也更容易匹配上。” 简夫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和简振东之间的心结,怕是从此结下了。 “您和贵夫人的配型并不成功,”那医生说着,犹豫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简陌白:“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简陌白瞬间变了脸,却一声不吭,沉默寡言。 简夫人的眼眶酸涩了起来,保养合宜的手,轻轻压在了鼻子上,低垂着头,也是一声不吭。 看着这对母子,简振东心里烦躁起来: “又不是绝症,哭丧着脸给谁看!” 简夫人倏然抬起头,那双年轻时也曾活泼青春的眼,即使年老了,也风韵犹存,但就是这双平时对着自己丈夫风情万种的眼睛,此刻却恶狠狠地瞪着她一直以来都崇拜着的丈夫。 那位医生是听到过一些关于简家人的事情的。 他是白血病这类病史的专家,接触过的病患也有豪门圈子里的,或者便是记者媒体的朋友,听过了简家的事情,他才会犹豫问是否还有兄弟姐妹。 但此刻,看着一家人的表情各自不同……那医生暗自警醒,这种豪门恩怨,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好,当下就说: “这样吧,我们这边一定会积极寻找能够和简陌白先生匹配的骨髓,你们那边也动员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医院做一下检查。 虽然说,不是至亲之间的骨髓配型的成功率,并不高。 但06年的时候,也有过一个例子,一个教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朋友捐肾骨髓成功的。 这种事情说不好的。 但……你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若是……若是家中还有直系亲属的话,那就赶紧让来配型。” 医生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简家人都不笨,简陌白唇色发白。 “还有就是,简陌白先生,从现在开始,你要去办理住院手续。你目前的情况,必须化疗治疗,在这个化疗期间,如果能够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捐赠者的话,那就太好了。” “化疗?”一直没有说话的简夫人,尖叫起来了,“医生,我们家陌白不化疗。他不能够化疗啊。” 医生看向自己被对方死死抓住的手腕,轻轻蹙了蹙眉:“夫人,你先冷静一下,松开您的手。” 简夫人“啊”了一声,堪堪松开紧握住医生手腕的那只手,满脸慌乱:“医生,我们陌白不化疗,坚决不化疗!” “简陌白先生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化疗的话,情况会严重,夫人,你不要紧张,化疗并不可怕的……” 医生的话还没看有说完,简夫人就激动地反驳: “怎么不可怕!我可是听说我老姐妹家的小儿子,就是化疗没扛过去,化疗死了的!”说着,态度十分强硬: “总之!我们陌白坚决不化疗!” 医生拧着眉,最怕的就是这种不明事理,听风是雨的病患,虽然不喜欢,但还是要和简夫人解释清楚,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堪堪说服了简夫人,自然,最后是简振东拍板下来: “我去办住院手续。” 医生离开,简陌白失魂落魄地走向窗户边。 简夫人心在颤抖:“儿子,会找到匹配的骨髓捐赠者的,你爸说了,到时候多给对方钱就是了,你、你不要想不开。” 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握住儿子的手。 下一秒! 站在窗户口的简陌白,突然转过身,死死抓住简夫人的手掌,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恳求道: “妈!妈!您就告诉我小妹在哪里,您一定知道,对不对!对不对???妈?妈?您说话啊,您别不说话,您说一句话……您……您说话!” 简陌白“哐当”一下,朝着简母狠狠跪了下去,“我求您了!妈!我求求您了!我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妈,妈,您吭吭声,成吗?” 他太清楚了,太清楚太清楚能够等到一个骨髓匹配成功的几率有多小! 也太清楚不是亲属血脉,配型成功的几率更小! 他不敢等啊! 简夫人望着这样无望求生的儿子,她眼里聚满了泪水,一眨眼,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她捂着嘴,不说话。 “妈,就算小妹和所有人断绝了关系,可是小妹是您生的,她能够舍弃任何一个人,也不能舍弃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妈,这三年,小妹不可能没和您联系,对不对? 小妹肯定有和您联系过,对不对? 您肯定知道小妹在哪里,对不对?”简陌白求生地望着面前的简母: “妈,您别老哭啊,您跟我说话,成不成?啊?成不成?” 简夫人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只含泪对简陌白说了一句: “陌白,你是小童的话,你还会认我这个母亲吗?” 她说完,痛苦地一闭眼……那些她对小童的不管不问,甚至幸灾乐祸的雪上加霜,至如今,才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简陌白怔住了……他母亲的这句话,就像一个大锤子捶在他的心口上了。 “陌白,听话,我和你爸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关系,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帮你治好的。 你是我和你爸的独子,是简家唯一的男丁。 无论如何,你爸爸也不会看着你不管不顾的。 我们一定会到最好的医生帮你看病。出高价给你找到合适的骨髓……” “钱钱钱!妈!你心里清楚,要从那些不相干的人里,找到与我相匹配的骨髓,那比大海里捞针都要难! 妈!只有小妹能够救我,小妹的配型与我匹配。 你们赶紧找到小妹。” 简夫人听着眼泪往下掉,哽咽着说: “陌白,你要知道,就算是真的让我们找到了小童,她还愿意救你吗? 还有,你也不要忘记,你小妹她……当年在那里吃了不少苦,她……只有一个肾! 她的身体,吃得消再给你移植骨髓吗?” “我……”简陌白如遭雷击! 简童她……只有一个肾! 而他,却忘记了。 绝望地闭上眼,简陌白面如死灰,颤抖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那句有些自私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百二十四章今晚我会证明给你看 第二百二十四章今晚我会证明给你看 远在洱海,那里一片平静。 只除了突然多出来的那个陆明初,时不时总是能够惹出麻烦,把小小安静的民宿,惹得鸡飞狗跳。 他说他要游泳。 昭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个湖不能游泳欸。” 陆明初执意要游泳:“我水性好,再说这个湖水很清澈,我不去远的地方,就在前院边上。” “可是这个湖真的不能……” 话还没说完,昭昭就愕然地看着说风就是雨的俊美男人潇洒地挥挥手,说了一句:“我去换件衣服下来。” 陆明初走了,昭昭摸不着头脑地扭头看一侧的女人: “老板……明初大哥是什么脑袋啊?我怎么就理不清楚他的话了?” 女人撇撇嘴:“你赶紧去看看,他预定的客房时间还有几天,赶紧在网上把那间房销售出去。” “老板!”昭昭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手捂嘴一手指着躺椅上的女人:“哦~我懂了!老板,你要赶明初大哥走,对不对???” 女人翻个白眼:“你才看出来?” 昭昭刚准备说话,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什么,她顿住了,一时之间石化地呆站在那里,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往这边走过来的人。 “昭昭?嘴巴张这么大……”女子话音戛然而止,这一回,她也是看呆了…… 陆明初勾着唇角,很是自傲地炫耀自己的好身材,“好看吗?”忽然蹲下身,靠在女人耳边轻声撩拨: “你赚到了,一般人我不给她看的。” 好半晌…… 女人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你……冷不冷?” 陆明初顿了一下……“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他怀疑她是不是女人。 “老板……你再仔细看看,我如何?” 此刻的陆明初,就跟古时候宫廷之中献媚讨好的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昭昭指着女人的手指,顿时变了方向,指向了陆明初: “明初大哥!你有八块腹肌诶!好,好,好……性感!”说完,一股温热鼻血缓缓溢出鼻孔,“不行不行,明初大哥,你快把衣服穿好。 真的!真的那个湖不能够游泳咩~” 她强烈怀疑,明初大哥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穿这样,露腹肌,在老板面前晃悠。 年纪轻轻的昭昭,看过的韩剧日剧台湾小言已经多不胜数了,在昭昭的小脑袋里,无限冒着粉粉的泡沫。 跟着陆明初一起来的助理,那么一个壮硕大汉啊,站在大厅的角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地方,那张铁汉脸上居然浮现了一股羞愧脸红。 撇开眼,不想再去看他英明的主子。 他都替主子脸红。 这什么鬼招式,八十年代追女人的老套手段,他家的大爷,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陆明初故意往女人眼前凑,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于是淡淡地开口问: “陆先生,你是很为自己的身材自豪咯?” “难道我的身材不好?”就没有沈修瑾那个王八蛋好吗? “这个嘛……就陆先生这样的身材,太普通了,我就看过好几个。” 咚咚咚! 陆明初那个心里头就跟被石头砸了一样,“你看过好几个?” 他的重点是“你看过”。 但到了女人这边,重点就变成了……“是啊,好几个呢。” “我不信。” 我不信“你看过”好几个。 “陆先生不信的话,那我晚上证明给你看,陆先生,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晚上?你?证明?给我看?”他每说出一个词,言语之中就多一分怀疑。 “怎么?陆先生不敢吗?” “谁说我不敢?”只是,她晚上证明给他看……怎么证明? 犹豫了一下,还是再三确认。他狐疑地望着面前女人:“晚上吗?你确定?” “对,晚上。” 陆明初心脏噗通噗通跳。 晚上证明,而且还是跟身材有关系……她不会是想要…… “好,我跟你赌。” “嗯。” “先别急,赌注呢? 赌赢了我有什么好处?” 他眼底闪过算计的笑,他可是商人,商人无往不利。 女人垂下眼皮,遮住清眸深处的笑意。 “好,你决定。” 再次抬起眼的时候,那笑意正好隐退,却迎着太阳光,反折射出来一股异样的美感。 陆明初心口加快跳了一下,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你说的,我决定,我决定的你都答应?我赢了的话,随便我开出什么条件?” “磨叽。” 陆明初暗中好笑,这妞儿倒还嫌弃自己磨叽起来,殊不知入了狼窝了,哈。 他自己的身材,他再自信不过,他还真不相信,她怎么证明他的身材一般般。 陆明初觉得自己是个骗小红帽的狼外婆,而且很有潜质把这个行业干好。 女人垂眼点头。 …… 夜渐渐暗下去。 陆明初这一下午,心里把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一遍,他想过无数种场景,有她含羞带涩的模样,有她风情万种的勾引……没错! 陆明初羞耻的在自己的幻想中,硬了。 咚咚咚,门敲响,他正从浴室出来。 开门之前,又特意把浴袍的领口散开,才拉开房门。 “怎么是你?你们老板呢?” 昭昭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眼福,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忽然捂住鼻子:“明初大哥,你赶紧穿衣服吧,老板在停车场等你。” “停车场?为什么要去停车场……喂,昭昭,你别走啊,解释一下……” “不行了不行了,明初大哥,我低血糖啊。总之,我先走了,你赶紧下来啊。去晚了,老板会生气的。”昭昭捂着鼻子,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陆明初不明所以,带着怀疑,随手换了一件衬衫,就出了房门。 民宿有个小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其实只是个空地,浇了水泥,采买的车子,就停在这里。 陆明初远远就看到,车子旁边,那女人已经候在那里了。 几大步走过去,“不是说晚上证明给我看吗?” “是啊,这不就带你去证明么?” 陆明初眯起了眼……“带我去证明?带我去哪里?” “大理古城。”她说着,先上了车:“陆先生,你还记得路吧?” 陆明初不动声色上了车,就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但无论这一路上,他如何试探她的口风,她都不露风声。 直到到了大理古城,陆明初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进古城里的酒吧一条街。 主干道两旁,十几家热闹的酒吧,各有特色,或者唱民谣,或者唱流行歌曲。 驻唱歌手男女都有。 她却没有走进去,转身进了小胡同,而后进到胡同里唯一一家酒吧。 “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陆明初望着酒吧正中舞台上几个男舞者摆动身体,周边有无数尖叫着给那些男舞者的丁字裤里塞金钱的女人……他心中顿时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却被一只手臂,挽住他的手臂: “陆先生,打赌是要有赌注的,你赢了条件随你开,我赢了是不是条件也要随我开? 陆先生现在要走的话,那就是认输了。那么就请陆先生退房离开忆居,至于陆先生的损失,我会赔偿。” 她并不傻,陆明初看她的眼神,她太熟悉了……熟悉到……痛! 无论他是什么目的,真心或者游戏心态。 如果是游戏,那她玩不起,送他走人,便是她的刺猬法则。 如果是真心,那……她更不能装作不知,送他离开,对他是好事。 总之——不给希望,便是她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外人的温柔。 酒吧里的灯光太昏暗,她看不到她身边那个男人脸上那一刻的冰冷和眼底的阴翳。 不见他说话,她说:“陆先生,我们走吧。” 她抬脚准备走,身子被人往后一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进来她的耳朵里:“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赌注,你心里想的是赶我走,对吗?”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这对你……才是最好的。” 她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身畔的男人却笑了,弯腰靠了过去,一股炙热呼吸,突然润在她耳根: “我赌。” 他就在她耳边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女人只觉得被攫住的手臂,突然松了,身边的热源也散去了,突然耳畔传来尖叫声连连。 她下意识转身看去,台上那道人影……她愣住了。 她只是想要用这个吓唬吓唬他,想要吓退他而已,没有想到那个萍水相逢的男人,真的会放下尊严,走上去。 他是聚光灯下的宠儿,一下子攫住众人的目光。 一颗一颗解扣子,那最最寻常的衬衫扣子,在他的指尖,成了让这台下无数女人疯狂尖叫的元凶……太魅惑。 当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在他的指尖松开,当衬衫散了开来,台下的女人们,尖叫着:“脱!脱!脱!” 更是往台上丢着钱。 台上的男人,简单的动作,脱下了身上的白衬衫,顿时之间,尖叫声几乎淹没了音乐声。 而那男人,透过尖叫的观众,视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女人。 她,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台上那男人的一眼,莫名地……久违的疼痛,熟悉感袭来。 她在台下,唇瓣微微发白,但灯光下,分不清的,她张嘴,对台上的人说:“够了。” 周围的音乐声,尖叫声太大,她那样似乎只是对台上人说的话,又似乎只是对她自己说的话,根本传不进台上那男人的耳朵里去。 但那男人却在她嘴唇动着说“够了”之后,忽而轻讽一笑,非但没有停下动作,他的手,往西装裤的皮带上动去。 “啊!脱!脱!脱!” 在无数热情的目光下,男人抽动了皮带…… 第二百二十五章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她快步走上前,推开了挡着她前面的人。 她的腿,并不能如此疾步而行,却在这一刻,好似像寻常普通人一样,飞快地走到舞台台檐前。 被她推开的女人们,不爽了:“躲开!谁啊你是?有没有一点儿素质,就插队?” 女人对这些责问声,充耳不闻,只用自己本就不太结实的身体,挤开人群,挤到台前: “陆明初!你下来!” 台上男人幽深的眼,落在她的脸上,手顿了一下,下一秒,他看着她,一鼓作气地抽开了皮带。 他冲着她笑。 你要敢我走吗? 你说为我好,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却要替我做主? “陆明初!不赌了!我不赌了!”她朝台上喊,粗嘎的声音,难听的像是公鸭嗓。 “晚了。”男人唇瓣动了动。 他不会离开,赢了堵住,他要她,嫁给他! 台下的女人,望着台上的男人,她的眼中,只剩下这个舞台,舞台中央,孤零零的他。 记忆的潮水,翻涌奔腾,此刻的陆明初……像极了,当年的她! 看着他在台上,便像台上那个人是三年前的自己,自己也曾这样放下尊严,活如猪狗。 自己也曾这样,出卖着自己的灵魂。 可是,陆明初不应该! 陆明初也不能够! 他是他,她是她。 眼前的画面,出现重影,她脚下踉跄了一下,扶着舞台,站稳了,身后揉了揉太阳穴,扶着舞台,爬了上去,姿势,极为不雅。 她走到舞台中央,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衬衫,伸手又抓住陆明初那只扣在西装裤拉链上的手:“跟我走。” 她说,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陆明初被她肃然的神色,惊住了。 台下的观众不愿意了:“你是谁啊?有病吧,快下去。”还有人要上来拦住她。 她扭头,瞪向台下观众: “闭嘴。他是我……我男人!我要带他走,你们要拦吗!” 身后被她抓住手腕的男人,诧异地抬起了头,从他的方向,只能够看到她的后脑勺。 心口颤动了一下。 黑眸盯着她的背影,烁了烁,忽然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护着她下到舞台下,挤开拥挤过来的人群,往门外挤出去。 夜风微凉,他把衬衫套上,坐在汽车里。 “你刚刚说的……” “权宜之计,陆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于这样的玩笑,我十分抱歉自己这样恶劣的行为。” 驾驶座上的男人,浑身的热情,一下子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去无踪了。 “呵~你还真的是,太会给人泼冷水了……不对,是泼冰水。” 他笑了笑: “恶劣的不是你的这个玩笑,恶劣的是你一直想要把我赶走吧,我说的没错吧?” 对于谎言被揭穿,女人缄默不语。 好半晌,她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做的那样明显,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千方百计赶我走!”陆明初胸口起伏: “我陆明初自问自己并不比别人差,我单身,你也单身,你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我!” “陆先生,你要明白……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男人想放声大笑,却又忍着:“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就替我做决定? 你就认为你做的就是为我好? 老板,你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质问,胸口起伏的更加剧烈。 大掌握在方向盘上,却死死地抓紧,再抓紧。 “老板!你到底在怕什么!”他质问,却清楚她的过往,清楚知道,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就再也没有办法把那个顽固的根拔掉了吗! 他心里百转千回,嫉妒淹没了他的理智,“还是说,老板,你的过往,曾经不堪?” 倏然之间,她浑身血色逆流,要炸开了! “没有!”她相也没有想,几乎是陆明初问出口的下一刻,立刻就反驳地道。 答得那么快,就算是昭昭那样单纯的女孩子,也能够察觉出她的隐瞒。 也是这一刻,陆明初清醒了,仰头靠在了座椅上,缓缓伸出手,揉搓了脸,“对不起啊,我口不择言了。” 女人过了三秒:“我有些冷。回去吧。” “嗯。” 一路无言,女人一直垂着头。 直到抵达了忆居,他们一前一后往忆居里走。 陆明初不说话,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她走得慢,他就刻意放慢了脚步。 就在忆居的门口,女人刚要走进去,身后一个力道袭来,她耳畔只听到一声:“对不起。” 下一秒,唇瓣一阵微热覆盖上了。 这一次,她没有动,任由他吻着。 起初,只是轻吻,后来,男人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急,再后来……他绝望地松开身下女人的唇瓣,双手落在她的双肩,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就这么弓着腰的靠在女人的身上,他缓缓地抬起头,入眼,她的唇瓣嫣红,还湿漉漉着,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干净。 静静地望着盯着他,不见波澜。 嘴里一丝丝的苦涩,心口一阵阵的不甘,终究化作绝望的一问: “就……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她道。 他扯出一道自嘲……但你不喜欢不是吗? 沈修瑾……他又凭什么! “我从不,轻言放弃。”陆明初缓缓站起来,盯着面前的女人,似乎宣誓。 抬脚,离去。 …… s市一个郊区别墅。 萧珩翻动朋友圈,就像是每一个夜晚睡不着,毫无意义地翻滚着,他也不知道他是要看什么,不点赞,也不细看,只是拇指滚动着屏幕,直到,身体累得自己睡着。 眼角余光扫到什么,突然,他背后一阵激灵,又把屏幕往下翻滚,急匆匆地在一条又一条的朋友圈里找什么。 下一刻,顿住不动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看。 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而后狭长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急促了起来,“刷拉”一下爬起床,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套上,匆匆往书房去,打开电脑,立刻进入电脑微信,再次找到这张照片。 保存,而后软件处理。 直到这张照片被放大后依旧清晰起来,他整个人似乎活了过来,三年时间如行尸走肉,此刻却注入了灵魂。 打给这个朋友圈的主人:“你那张照片是在哪里照的?” 对面人莫名其妙:“什么照片?” “朋友圈最新的那一张!”他急切的声音,透过话筒都能传阅过去给对方。 “大理古城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大理古城,这是在大理古城一个偏巷的酒吧里拍的……” “等我,我明天就到大理,你把你们住的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们。” “啊?你要来?” 话问出,萧珩已经挂了电话。 “订机票,去丽江机场的机票,明天最早班,对。” 第二百二十六章特大新闻 第二百二十六章特大新闻 萧珩匆匆下了飞机,机场有的士,他上车,给司机一个地址。 朋友住在大理古城的周边民宿。 电话联系着,早早就候在了民宿的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时不时地望一眼来往车辆。 远远一辆计程车开过来,又在民宿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开时,露出萧珩的身影。 萧珩的这位朋友,是为女性,多年之前,萧珩爱玩儿,这在圈子里,谁都知道的事情,这位女性朋友,便也和萧珩唱过k,喝过酒席。 一见到萧珩下车,精致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萧大少,我以为你说笑呢,你还真来啊? 干嘛来着? 急匆匆的,不会是来追妻的吧?” 一句玩笑话,半真半假的,萧珩淡笑着不说话,桃花眼里有着一丝的失落。 “茗茗,”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自己的手机,点开来那张照片:“这张照片,你是在哪里拍到的?” 费茗茗惊诧了一下,没立刻回答,倒是视线落在身旁萧珩的脸上,好一番探究:“我说……萧大少,你不会是真的来追妻的吧?照片里的人……是谁?” 萧珩苦涩了一下,“你猜错了。” 要是真的如同费茗茗所说的那样,他是来追妻的,怕是他夜里睡着都能够笑醒吧。 “我倒是想追,只可惜,我早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费茗茗撸了撸自己的长卷发,风情万种,“能叫萧大少念念不忘,不远千里地从东边儿飞来这里,这女人……谁啊?” 萧珩抿了抿嘴唇,半天闷出四个字:“你不认识。” 费茗茗撇撇嘴:“你不说,我就不告诉你。” “茗茗,我们认识多久了?”萧珩侧首望费茗茗:“你该了解我的。” 他望着费茗茗的那一眼,意味甚浓,黑沉的眼眸,深邃不见底,费茗茗心底微微一颤……当年的萧珩,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有钱人又风情,也不吝啬花钱。 却不知,就在那一年,他们这群人眼中的花花公子,突然大变样,后来更是做出了震惊圈子里所有小伙伴儿的事情。 人们眼中纨绔少爷的萧珩,把整个萧家都给吞下去了。 费茗茗觑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这人呢,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和所有人都玩儿的开放得开的花花公子了。 能对自家人下手,又一鼓作气地吞掉了萧家,成了萧家的实际掌权人。 就这份心智,这份狠劲……费茗茗撇撇嘴:“我说就是。你别这么看我,萧大少,你这眼神,怪吓人的。” 说着便领着萧珩往昨日夜里的那个酒吧去:“这就是我昨天夜里拍照的地方。” 酒吧? 男子蹙起了眉头……她……还是逃不脱这一行吗? 不……那个女人,千方百计的逃脱出s市,她不会再入这个行。 “她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 一旁的费茗茗诧异了一下:“你怎么就认为她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她不会。这个女人,她……”她把骄傲埋在骨子里! 那一年出狱,不往那个富贵荣华的家里去求助,却入了东皇名下去。 人们都说她贱,都说她太卑微。 人们没有想过的是,如果换做他们,他们可有那样孤注一掷的勇气,不去豪门的娘家求助?但凡她求助,千万没有,百十万总能够求到。 她不去。或是伤透了心,寒透了心,却也是,她的傲骨,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折腾,都藏在了身体每一处。 “我认识她的第一眼,她拿着扫帚,她还是一个清洁工。”萧珩淡淡地对费茗茗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起初,费茗茗没有理解,几秒之后,她恍然大悟。 半晌:“猜对了,她不是这里的员工。昨天这里热闹了,来了一对男女,男的长得俊美,身材又好,跑上舞台去跳脱衣舞。 照片里那个女的,突然冲上去了。 就因为这个,还惹得大家都很恼怒。” “男的?” 费茗茗掏出来手机:“呐,就是被她遮住的那个男的。不过这张照片没有拍好,她身后其实还有个男的。” 萧珩抢过手机,昨日只看到了这个女人,他的眼中,也只有这个女人,其他的,也就忽略掉了,此时再看,她的身后,是有一个被遮住大半身子的男人。 “哦,对了,那女的要拉男的走,台下观众可是不愿意,都diss她呢,不过这女的直接就说,那男的是她男人。” 费茗茗说着,“啧啧”的咂嘴:“萧大少,你到底找她干什么啊?” 她可不相信,像萧珩这样的男人,不远千里,一大早就订了最早的飞机,飞到这里来,真的和这个女人没有什么。 费茗茗说着话,旁边萧珩脸色“刷”的发白起来……她,有了喜欢的人了? “哪里可以打听到她的消息?”他惨白着嘴唇,问。 “那得问酒吧的老板,好像酒吧的老板认识她。” 费茗茗说着,“萧大少……其实,这几年吧,圈子里稀罕你的女人也不少。 不过也都在传你心里有个藏了很深很深的女人……不会就是她吧?” 她原本也就是想到了,随口问问,到没有想到,后者居然不遮不掩,十分坦诚地点了头: “是。” “啊?……”费茗茗突然睁大了双眼……“那、那她、她不就是……”简家不要的那个女儿?! 萧珩心里藏了很深很深的那个女人,就是简家那个不要的女儿,曾经风光无限的简童——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没有人说破没有人提起,因为提起简童,永远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一个大家都怕的男人! “我们先回去,这家酒吧,晚上七点营业,现在也找不到老板。”费茗茗说着,看了萧珩点头,才放了心:“走吧,我带你先去办理入住。” 回到民宿,也帮萧珩办好入住,费茗茗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点开微信群,每个圈子都有一个群,她点开群: “猜猜我今天听到什么大新闻!!!” 几分钟后,没人搭理她。 她又发:“超级大新闻!曾经丑闻女主现身了!!!!” 这才有人懒洋洋的回了一句:“还有什么新闻比的上,沈氏集团找到逃跑的当家夫人还要来的劲爆?” 本来随意diss一句,没想到费茗茗这里就给出劲爆消息: “看图!图中那个女人,就是简家那个女儿!” “什么????” “费茗茗,你可不要晃悠我们?随便那一张图就乱说,小心被沈氏那个工作狂沈总看到。” “不是吧,真的假的?费茗茗,你开玩笑的吧?” 一时之间,群里炸开了锅。 第二百二十七章沈总我有沈夫人的消息 第二百二十七章沈总我有沈夫人的消息 简陌白还没有睡,自从生了病,他就像是灵魂一下子被抽走了,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 微信群早就已经“消息免打扰”,今天鬼使神差,点开来,入眼所及,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底涌现出来希望! 简童! 小童! 找到小童了! “费茗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有些迫切地打上去几个字。 “骗你是小狗。”费茗茗说着:“再说那个是你亲生妹妹,真不真,假不假,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费茗茗躺在民宿的床上啪嗒啪嗒地飞快打字,说实话,她是看不出来,那个照片那种的女人,会是简童。 “简陌白,听说你得了白血病,你不会是要……” 群里有人调侃。 简陌白不出声了。 费茗茗又爆出一个大料:“萧珩,你们还记得吧?他来大理找照片中的那个女人了!所以我也是猜测啊,照片上的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那个简童,我也不知道。” 费茗茗忘记了,群里虽然没有萧珩,没有沈修瑾,也没有郗辰没有白煜行。 但是有一大把,排着队准备阿谀奉承沈修瑾的人啊。 几乎是同时,好几个电话,已经打到了沈家大院。 管家接了一通电话,“不好意思,沈先生很忙,不见人。” “别挂,我有沈夫人的消息!” 管家举着话筒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有挂下去,重新拿起来话筒:“杜少爷,你要知道,如果你只是开玩笑的话,这个话到我这里就算了。” 他是在提醒对面电话里的人——不要拿简童这件事开、玩、笑。 在沈家,简童这个名字,就是禁忌。 “我说的是真的,有照片为证。” 管家还是当年沈修瑾替换了夏管家的那位,做事一向稳重,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客套地点点头:“杜少爷稍等一会儿。” 把话筒匆匆地搁在一旁,管家行不匆匆,快速地往书房去,敲门,“先生,有您的电话。” “叫他滚。” 管家推门,里头乌烟瘴气,烟气缭绕,暗色的窗帘,更是紧闭,把光线全部遮住。 皱一下眉,又心疼里面昼夜不分,埋头工作的男人。 自那次醉酒之后,先生便如同又换了一个人,勤恳工作,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先生已经好了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更糟糕。 先生何止是勤恳于工作,根本就是日夜不分的埋头工作,郗少爷和白少爷都来劝说过了,可惜,先生仿佛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以往有多在乎夫人,此刻就有多在乎工作。 就好像,他把工作,当成了夫人。 “先生,是杜家的小少爷……” 话未说完,烟气缭绕的书桌后,传来淡漠的声音: “不认识。叫他滚蛋。” “杜少爷说,他有……夫人的下落。” 管家说着,原本以为书桌后的男人,会一下子激动地拔身而起,但…… 似乎…… “呵呵~”书桌后,男人冷笑:“这三年来,跑到我这里来说,有小童下落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了吧。 都只是想要沈氏的合作。” 他说着话,手中,却几乎没有停下来工作,说话间,手中的那一份合同,已经签下了: “你去一趟公司,将公司高层叫来家里,关于杜氏吞并的案子,我这边要立刻开会。” 管家心里明白,杜氏集团的小公子,不正是刚刚打电话来给消息的吗。此刻更是听到了先生说,最近正在忙着吞并杜氏。 他也犹豫,是不是真的那个小公子,只是为了让先生手下留情,给出假情报,但一想到,对方说有照片。 “先生,杜家小公子说,他有照片为证。夫人的照片。” 书桌后的男人,手中的钢笔顿在了半空中,合约上硕大的“沈”字,堪堪只写了一半。 时间静格半分钟。 倏然之间! “哗啦”一声,男人从皮椅上拔身而起,飞快地从管家身边绕过,大跑着往楼下飞奔! 一下子接了电话,尽管声音低沉,却急促: “你真的有她的消息?” 对面那人,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低沉的声音,半晌,磕磕巴巴:“对、有、有的、照片我有。”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对面的杜家公子惶恐不安:“沈总您在哪里,我,我去找您就好了。” 他哪儿敢叫大魔王亲自来找他啊。 “别废话,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这头,男人急促的说道。 “我、我、我在酩悦咖啡厅。”杜二公子被这一声大喝,吓得不再啰嗦,赶紧报出自己的踪迹。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如果消息属实,关于杜氏收购案,我会放弃。” “那就太谢……” “嘟嘟嘟嘟——” 杜二公子有些呆滞地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 神色有些怪异,电话里的男人,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沈修瑾揣了车钥匙就出门,他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沈家大宅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管家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都是说自己有沈夫人的消息,有照片为证。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有夫人的消息了。”他眉眼中有着担忧:“也不知,是福是祸。” 就算先生找到了夫人,可夫人只怕是不愿意回到这个家里来的吧。 他跟在沈修瑾身边,见眼生情,自然闻音知雅意,立刻给郗辰和白煜行去了电话。 “找到了?”郗辰眨眨眼,困意全无。 酩悦咖啡厅 “沈总,这里。” 杜二公子早就候在咖啡厅门口,一见到沈修瑾的人,立刻迎了上去,两人进了包厢之后。 “照片呢?” 沈修瑾立刻问。 杜二公子看他这雷厉风行,不敢耽搁,也不敢谈条件,立刻就掏出来手机,“沈总,您看。” 男人迫不及待地接过手机,却浑身僵硬,接过手机的手,突然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杜二公子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手在颤抖。 “沈……总?您还好吧?” 沈修瑾握紧了手机,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要看到的人,却突然之间,不敢去看了。 找了那么多年,去了各个地方,跋涉了千万里的路程,大都市、小乡村,翻过了找过了……那么急切地心心念念地找了三年的人,如今,听说手机里的这张照片,便是她。 他却,突然,不敢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我必须找到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我必须找到她 紧紧绷着脸,他要看! 他必须看! 杜小公子看来,很寻常的一件事,但是到了沈修瑾的这里,却手比千斤重。 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入眼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了,是她! 尽管,照片上的女人,头发长了。 尽管,照片拍的并不够清晰。 他也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小童。 心脏跳地无比的快。 “她在哪里?” 沈修瑾迫切的问。 杜小公子直接把费茗茗给出卖了。 手机里的照片,被男人发送到了自己的邮箱里。 修长的手指一抛,“回去和杜老说,我不会再对杜氏出手,关于杜氏这一次的危机,沈氏将会注资作为投资方,具体合作,让杜老到沈氏,与我公司的项目经理谈。 这件事我会下达工作调动下去。” 他飞快说完,杜小公子来不及说谢谢,包厢里一阵冷风窜进来,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费茗茗!”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费茗茗的事情,还真不记得,这个人来。 一通电话往郗辰那里拨打了过去:“你认识费茗茗吗?” 郗辰也是在等沈修瑾的电话,死当如他们,关于对方的一些习惯,或者心有灵犀。 “费家的小女儿?你找她干嘛?” “你认识她?熟不熟?” 郗辰“嗯”了一声:“还好吧。” “杜家那个小孩儿跟我说,费茗茗知道小童的消息。” “懂了。”郗辰不用沈修瑾说透,点头道:“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用我给你订机票吗?” “不用订机票了,我现在去机场。” 说完挂了电话,飞快开回家中,匆匆到卧房拿上自己的证件,又匆匆出去。 “先生,何时归家?” 管家追出去问,可惜车子已经开走,只留下一管尾气给他。 “这……”公司怎么办? 公司怎么办? 白煜行同样接到了沈修瑾的电话。 “你去沈氏一趟。” 白煜行没有问,答应了就飞快往沈氏赶。 他以为会在沈氏看到沈修瑾,结果撞了个空。 沈修瑾上私人飞机之前,给白煜行一通电话,“这时候是体现死党友情的时候了,煜行,公司一切就靠你了。” 根本不给白煜行任何反驳的时间,他不但挂断了电话,还关了机。 沈氏高层,白煜行那张俊秀的脸上,乌云遍布,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个亿一样。 打不通沈修瑾的电话,那就打郗辰的。 电话接通,对方那里有飞机嗡鸣的声音。 白煜行想到一个可能性,乌云遍布的脸,瞬间就更黑了一成: “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在机场吧?” “嗯,不用要担心阿修,阿修不在的日子里,加油管理好公司哦~”这哪里是安慰的嘱托,根本就是有些幸灾乐祸嘛。 “操~郗辰你个王八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还瞒着我,亏我傻乎乎地接了姓沈的电话,急匆匆往沈氏赶。” 合着那两个人都合计好了,就故意瞒着他,骗他来给姓沈的当免费的劳动力嘛。 “好了,不说了,过会儿飞机要起飞。挂了啊。” 白煜行看着“嘟嘟嘟——”的手机,半晌举起,狠狠地骂道:“姓沈的!老子欠你该你的啊!” 发泄一通之后,满脸不得兴地往院长那里打电话:“张院长啊,我这边有点事情,得请假……恩,对,请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什么时候请够了我再回去哈。” 他翻个白眼儿,他还想问,要请多久呢。 …… 萧珩是过午到的丽江机场。 沈修瑾抵达丽江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后了。 “我倒是没有直接问费茗茗,问了圈子里其他人。”郗辰说,然后把手机拿给了沈修瑾:“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关于小童……你老婆的事情,圈子里都炸开锅了。” 具体怎么回事,郗辰也简单和身边的男人说了下。 “阻止消息蔓延。” 郗辰摇头:“不行,你根本不知道,这条消息有多重磅,消息早就已经散开来了,我们在飞机上的那段时间,圈里圈外,只要知道你沈修瑾的人,都知道了。 还有就是……消息是从费茗茗那条朋友圈里散开来的。 萧珩也来了,今天白天刚到。” 男人眉心一皱:“他还想怎么样?” 计程车往大理古城去的路上,郗辰指了指他自己的手机,是与圈子里一个模特的聊天记录。 “那张照片是在一个酒吧拍到的。”郗辰说:“据费茗茗说,你老婆……她已经有了新欢了。” 身旁男人面色沉重。 车子在抵达到费茗茗所住的民宿的时候,后车座上,男人低沉的声音道: “往前走。” “怎么?不找费茗茗了吗?” 男人摇头:“不找她。” 如果萧珩也在,找费茗茗,无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们住到他们对面的民宿。”沈修瑾说道。 郗辰没有反驳,点点头说好。 两人下车。 在对面一家民宿办了入住之后,郗辰还在拿着手机看,一边对一旁一支一支抽着烟的男人说: “我借了刚刚那个模特的微信账号,进了他们的那个群。 阿修,我想,你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简童。 照片是在酒吧照的,费茗茗刚刚和萧珩去了那家酒吧,找到老板问了,酒吧老板说不认识……恐怕,就算知道她人之前在大理,你现在也找不到。 何况她也许并不在大理,可能只是来大理玩儿。” “不对。”一旁的男人立刻反驳了郗辰的推论: “她应该在这附近。”突然想起来什么,男人发起愣来,手指之间的烟头,一直燃烧到了烟屁股,“刺啦”一下,烫了手,才惊醒地丢掉。 “刷拉”一下站起来,“我想起来了!她在洱海!” “啊?” “她在洱海!她一定在洱海!她以前做梦的时候,有说梦话,提起过洱海。”他想起来的那一刻,拿手敲自己的后脑勺: “我怎么就忘记了!怎么就!忘记了!” 若不是看到那张照片中,她的打扮,那样民俗,他才想起来,有一次做梦说梦话的时候,喊着“阿陆”,又说“洱海美”。 他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郗辰神色更加凝重:“阿修,洱海的范围有多大,你知道吗?” 几乎圈定了大半个云南,贯穿好几座城市。 更别提还有乡间。 “沈二,”男人掏出手机,拨去电话:“派人来大理,对,能够派来的人,都派过来。” “阿修,这不太好吧,西南有西南的规矩,云南这块地界,可不是s市。这样大规模的派人来……只怕会叫这边的势力误会,你的用意吧?” “那是我的妻子,我必须找到他。” 在找到小童的事情上,他,沈修瑾,绝无退步! 第二百二十九章老板让我带你走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老板让我带你走吧 陆明初的脸色很阴沉。 他后悔了。 那一日如果没有打那个该死的赌,没有去那个酒吧的话! 就不会把她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消息散开的同时,即使陆明初远在云南,在这个微时代里,通信已经十分发达,一个消息,便能够乘着风,盖过九州大陆。 身后的助理,硬着头皮站在他的身后。 陆明初抓着手机,却恨不得透过手机,把那个最初传出消息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往自己挚友那里去了消息:“帮我查一查,姓沈的行程。” 他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沈氏目前由白煜行坐镇,沈修瑾目前很可能不在s市了。” 砰咚! 陆明初握紧的拳头,就直直地砸在了玻璃茶几上。 顿时,茶几碎成了玻璃渣。 “陆总,您的手,流血了。” 身后助理要打“120”。 “滚!”男人低沉地喝道:“滚出去!” 如果,如果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话,他绝对不会跑到那个舞台中去,就算是输了赌注,就算是她真的把他赶走,就算是……离她远远的,也好过又让她浮出水面,在众人的眼睛下了! 陆明初最恨自己的是,他明明知道,她过得生活,平静无波,但这个平静,却要被打扰了! 他下楼,抬眼望去,几乎不用想,那女人一定是在那张竹篾的躺椅上,样摆着晒太阳。 天蓝水蓝,花香鸟语,品茗晒太阳……那一幕仿佛静止了,比他看到过最好的画家画出来的画,还要美,安静恬和。 但是,就要没有了! “老板。” 陆明初走过去。 女人没有搭理他。 如果那一晚,他还没有看明白,想明白,那么,就再多想几天,看几天,总有看明白想明白的时候。 “老板!” 陆明初家中了口气。 女人只当未听到,眯着眼假寐。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苦笑一下……不爱,就不给希望吗? “你倒还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即使他站在她的面前,即使他足够优秀,优秀到即使一般的女人不会爱上他,至少不会如此坚定地对他视若无睹。 至少会有女人会有的心软。 可是,她不会。 “我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 不爱,便不给回应。 理智告诉他,这才是对先爱的那个人,最大的温柔。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优秀,十分清楚他的出色的长相和身材,给他加了多少分。也十分清楚,他的身份和金钱,能够引诱来多少女人为他尖叫。 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帅气多金,对于女人而言是有多有用。 而这个女人,却做得那么理智——不爱,绝不给回应。 更是因为她的这种举动和选择,才更在一群即使不爱他却会因为他的帅气多金,而对他丝连藕断的那群女人之间,这份坦然,才显得弥足珍贵。 她也,弥足珍贵,越发的吸引人。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是沈修瑾先遇到? 为什么! 女人不看他,陆明初往前走到女人身前站住了:“老板,我带你走吧!” 他几乎是下定了决心:“我带你去一个再也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跟我走吧!” 她的脸上,那份恬静安详,他想要守护,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情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女人似乎听到一些怪异:“陆先生,你说疯话了吧?” 望着她,陆明初无法说出口,她的踪迹已经被人找到,更无法残忍告诉她,她安逸的生活,快要结束了。 “老板,我是真心的,我,要带你走。”陆明初说:“去普罗旺斯,去凡尔赛,去威尼斯,都可以,去到再也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女人看了陆明初一眼,忽然拉开身上毯子,站起来,缓缓往大厅走: “昭昭,把医药箱拿过来,帮陆先生包扎一下手。我有些乏了,先上楼睡觉了。” 身后,陆明初握紧了拳头,手上的手掌,血液更是往下流不停歇。 “简童!” 他终究,没有忍住,在那个女人快要步上楼梯的那一刻,大声地喊出这个名字。 第两百三十章口不择言 第两百三十章口不择言 后悔了。 看到那女人僵硬的背影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 “简童,”女人轻若的声音,浅浅响了起来,似入了回忆之中,陆明初身子一震,竟有些焦急地看着楼道口那个女人,等着她接下去的话……“是谁?” 陆明初心里咯噔一响,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道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原以为她会愤怒,她会气恼,她会质问他是谁,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他预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惟独没有想到,她这么的不在乎。 轻而易举的否定了这个名字,是不是……也否定了她自己的存在? 一时之间,他怯步了,竟然没有勇气追上去,询问个究竟。 昭昭蹦蹦跳跳地拿着医药箱跑过来了,陆明初望着少女纤细欢快的声音,她从来都是欢快明朗的。 和那个女人……全完不同。 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留下昭昭这个显然并不是最适合从事服务行业的女孩儿,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吧。 “呀,明初大哥,你这个手,都怎么弄伤的,这么严重?” 昭昭没有心眼儿,感受到气氛的诡常,陆明初收了手掌,“让我助理来就好。” 他道。 此刻不想要任何一个女人接近自己的身边,哪怕这个人是一向欢快,真心将他当做大哥哥的昭昭。 助理走上前去,从昭昭的手中接过了酒精棉棒。 …… 是夜,刮起了风。 洱海的昼夜,有时候温差还是比平原地区大一些。 一个女人,正站在忆居那间最偏僻的小屋子里。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门口大木门被人推开。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 门口,被高大的男人挡住了。 陆明初眸光沉沉地盯着屋子里的女人,薄唇动动: “真的不跟我走吗?” 他眼神闪过深沉地思考,最终说: “他来了。” 没说是谁,但陆明初亲眼看到那仿佛行将就木活着的女人,却因为这三个字,面色发白,惶恐不安起来。 一时之间,他心口一丝丝的疼痛蔓延,突然想笑,“我还没有说,‘他’是谁。” 他自嘲的笑。 到底,那个人,对她,有着怎样的影响。 “是……谁?”女人只觉得嗓子眼儿里干涩的很,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问。 陆明初闭上眼,再睁开,“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样……简童,你让我感受到颓丧。从没有一个女人会让我感受到如此的颓废。”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她说:“你明天就走吧。” “沈修瑾很快就会找过来,真的,不要跟我走吗?”他说:“我带你走,还来得及。再不走,就晚了。” 陆明初只看到,那女人转过身来,胸前紧紧地抱着那张遗照,站在那里,摇摇头,坚定的说: “我不会走。” 她不会走,这里是她终生的归宿。 “就算是他来了,也不能把我带走。” 她说道。 “呵呵~你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想要做的事情,你能够阻止吗?”陆明初讽刺地道:“这一次,他来了,他找了你那么久,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带你走?你能够阻止他吗?” 女人抬起头,坚定地一点头:“我不会走,他带不走我。” 她说道,将遗照重新放在了桌案上,缓缓走向门边去:“夜深了,陆先生回房去吧,我这边,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了。” 说完,她径自关门锁上,不理会那男人,夜风之中,她行走其中。 …… 翌日下午 收来一道短信息。 “忆居的老板,城里突然出现好多陌生面孔,清一色地黑西装白衬衫黑皮鞋,他们似乎是在找你。” 是茶具店的老板娘发来的信息。 女人心中一跳,无端惶恐起来。 她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乱,他在大理古城,找不到她的。 何况洱海这么大,她在大理古城虽然三年里,认识了一些人,但是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立刻给认识的朋友,打过去电话,请求他们不要泄露她的行踪。 日子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担惊受怕中过去。 陆明初还住在这里,他是客人,又无违反当初签下的约定,她倒是想要把他赶走。 “你就不问问我,我是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陆明初把躲着他的女人,故意拦在了转角口:“你在躲我。” 女人抬起头:“我不是躲你,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口口声声地为我好。 其实,你是为你自己好,你怕担下情债,你怕亏欠了别人的情。对不对!” “有错吗?”她淡淡扫了面前男人一眼:“难道陆先生要我欺骗你,这才是为你好?” “我倒是希望你欺骗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卑劣一点,你倒是欺骗我啊!”他恼怒,心口那口邪火,无处发泄,再一次地想到,那天夜里,他只不过提及了那个人,这女人就仿佛活过来了。 “你以为你这躲在这里的三年里,日子过得平静安顺,你以为你心如止水吗? 错了! 你早就死了! 跟一潭死水有什么区别? 没有感情波动,没有喜怒哀乐,你自己从来不照镜子的吗? 你看不出来,你就剩下这个躯壳,里头都空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陆明初控制不住地口不择言,他明明心里不断地叫停自己,嘴里却依然控制不住说出刻薄的话。 他说出这些刻薄的话,他又不停地在心里否认着:不对!都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些! 他要说的是——简童,你能不能心疼心疼你自己!能不能让自己活得像个活人一点!能不能不要因为沈修瑾那三个字,才仿佛活了过来! 你是一个活人!不是因为谁而活着的人! 对了!他想说的是这些才对啊! 可是他! “对不起……”他道歉的时候,抬起头,心却凉了,面前的女人,依然不见喜怒,可他分明在那双死水一样的瞳子里,看到了悲凉。 微微仰着下巴,腰背挺得更直了,腰也拔直了,“空的,实的;活人,死人;陆先生,与你无关。” 她说完,挺腰拔背地绕过陆明初,举步往前走。 看起来,骄傲又冷酷……可怎么看,那扬起的下巴,挺直的腰背,都显都太刻意了。 陆明初伸手捂住脸:“该死的!”他都说了些什么! 第两百三十一章找到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找到了 大理古城涌来一群人,陌生的面孔在以旅游业为主的城市,并不奇怪。 但是如果这一群人的穿着都是黑西装黑长裤,各个都是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的话,那还真就是引人注意力了。 茶具店的老板娘,多留了一个心眼,“你们是在找人?” 随手抓住身边一个行色匆匆的健硕西装男。 沈二莫名奇妙被一个女人抓住。 “找人。” “找谁啊?” 沈二本来不想说,但现在被人问起,拿起手机来,里面是一张酒吧的照片:“您见过她吗?” “看不太清楚。”茶具店的老板娘神色一动,摇头道。 沈二点点头,“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郗辰和沈修瑾在一起,他们对面的民宿就是费茗茗和萧珩的住址。 “我们这样放肆地找人,对面肯定已经察觉到了。” 沈修瑾只顾着抽烟:“那又如何?” 正说着,房门被人敲了敲。 “我去开门。”郗辰收住了想要说的话,转身就去开了门,门开,入眼之人,倒是让他稍有差异。 “说曹操,曹操到。”他倒是没有理会门外的人,笑嘻嘻地扭头冲屋子里嬉笑:“你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说着,也没对门外人说可以进还是不可以进,门就这么敞开着,郗辰转身进了屋子。 萧珩手插着口袋进来,走到沈修瑾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坐着的沈修瑾:“你来如果是要带她回去的话,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坐着的男人,抬头看了萧珩一眼,这一眼,狠厉辣手,缓缓站起身,刚刚还居高临下的萧珩,一下子就让人追平过去,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落了下风。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跟你一个外人,说得着吗?”男人菲薄的唇瓣,缓缓开阖,淡淡地一字一字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手指之间的香烟头,摁在对面男人的西装肩膀处,捻了又捻: “你要还敢捣乱的话,可以试试。” 萧珩没有躲,只是冷冷垂头看向自己肩膀处,几十万的西装外套上,多出来的烟头烫出的痕迹。 当着沈修瑾的面前,指尖纤细修长,优雅地脱下外套,随手丢在了一旁垃圾桶里。 “好啊,试试就试试。” 冷冷说着,冰冷地瞅了对方一眼,转身出去了。 沈修瑾站在原地,目送萧珩离去。 “你这样,有些过分了,阿修。” 郗辰冲着萧珩那件毁了的西装外套努努嘴,言下之意是说,沈修瑾刚刚做的有些过了。 “我讨厌他。”沈修瑾蹙了蹙眉,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感到抱歉。 “你……” 这么明白地说讨厌萧珩,郗辰一下子感到无力……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说沈修瑾了。 “幼不幼稚啊。” 小孩子才这样明晃晃的挑衅,根本不是沈修瑾会做的事情嘛。 “下午去洱海。”男人说道,既然大理古城里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只能通过最最费时费力最笨的方法找人了。 “哪怕一寸一寸地找,我也要找到她,她一定在洱海。我就不信,一寸一寸地找,把洱海的地界翻遍了,还找不到她。” …… s市 简陌白也在找简童。 简夫人正在给简陌白削苹果。 但简陌白焦躁不安。 “儿子,你再等等,你爸已经在托人托关系了,一定能够找到与你配型成功的骨髓。” 她也看出儿子的焦躁不安,又看了一眼儿子,病床上的简陌白,一直眼睛不眨地盯着手机看,不停地刷着手机,她知道,儿子是在找小童的消息。 “小童……就算了吧?” 半晌,简夫人开门道出这句劝说的话,“你爸爸……能够给你找到合适的骨髓的。小童她……咱们就算了吧。” 算了吧,我们放过小童吧……这是简母的画外音。 “要是……找不到呢?” “不会的,一定能够找到的。” 简陌白突然暴躁起来,大叫:“要是真的找不到呢!难道要我等死吗! 妈! 我不想死! 我还年轻! 我不想等着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不想那么被动地等着!” 他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帽子:“妈,你看!我开始掉头发了!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一抹一大把的头发往下掉! 你根本不知道,化疗有多么痛苦! 恶心反胃,头晕目眩,难受地想要吐,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还是要吐! 妈! 医生说,这种病,最好能够快点移植骨髓。 你要我等,我等了,可是你能保证,我一定能够等到与我适合的骨髓吗???” “陌白!你别激动,别激动,静下来,没事的,妈都会在一旁陪着你。好儿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简母心疼自己的儿子,儿子苍白的脸上,干瘪的唇瓣,没有血色,她把儿子抱在怀中,安抚道:“别怕,爸妈一定会救你。” “所以……妈,求您了,帮我找到小妹吧。” 简母苦涩的哭。 “妈。您别哭啊,您说句话。” “小童她,没了肾了。”简母断断续续的说着:“她那样的身体,你叫她怎么给你捐骨髓?陌白,我们再等等,成不成?” “妈,这样好不好,您先帮我找小童。”简陌白说着:“我也安静地等爸帮我联系到适合的骨髓。不到最后一刻,我不去麻烦小童。 如果最后了,还是没有找到骨髓……那,至少让我临死之前,看一看小童,我才能够死的安心啊。” “呸,什么死不死的,胡说八道。”简母忌讳这些。 简陌白抓着简母的手,“妈,您看这样行不行?” 简母犹豫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我和你爸爸说说。” 简母说着:“小童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 大理古城 沈修瑾在找人,萧珩也在找人。 郗辰用尽了圈子里的人脉。 “这个照片的女的,头发好长,”群里一个朋友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真的假的?”群情激动:“喂,汪二,你要是能够找到线索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 听说杜家的事情了吗? 杜三那个混蛋动手真快,第一个就给沈总打去电话,提供了那张照片,现在他们家那个快要破产的公司,非但没有破产,还得到了沈氏的注资。 你要是真的能够帮沈总找到他老婆的话,你们汪家也要水涨船高了。” 汪二公子却没反应了。 群里都在@汪家二公子。 汪二公子此刻哪里有闲工夫搭理这些人,他连忙翻出来笔记本电话,进入一个论坛。不停地刷着界面,要找到那个帖子。 正如群里那群人说的,要是能够帮沈总找到线索的话,说不得他们汪家也要得到好处。 此刻他恨不得当初就把那个帖子给收藏起来。 找了大半天,几乎将能够翻找的翻找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帖子,汪家二公子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你啊你! 但又不甘心,犹豫着拿起手机,给家里人打去电话:“爸,你有没有沈总的联系方式啊?” “哪个沈总?” “就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啊。” “沈家的沈修瑾?你要他的电话干嘛?” “哎呀!爸!你到底有没有,我有一个好像跟简家那个简童有关系的线索……” 话未说完,对面他爸一下子激动了:“你早说啊!我听说杜家这次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你等下,我把手机号发给你。” 汪二公子犹豫了半天,终于一咬牙,给那只手机号拨打过去。 “沈、沈总,我有一个信息,是关于您妻子的。” 他七上八下地说完,以为对方不会接他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眸子微缩,“你说。” “我、我也是之前看到一个论坛,里面有一对小情侣投诉洱海的一家民宿……” 提及“洱海”两个字,沈修瑾深黑的瞳子,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哪个论坛,帖子的链接发过来。” “那个……那个帖子,我刚刚把整个论坛都翻个便,找不到了,但是!但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当初那个帖子里还附上了照片,照片里面一个女的,好像就是费茗茗朋友圈里那张照片的主角。” “什么民宿?名字呢?”他拧眉,继续问。 “是叫‘忆……忆居’,对对,就叫‘忆居’,我记得很清楚的,因为那个当初论坛帖子上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头发很长很长,特意留意了一下。” “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汪二公子呆滞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就这样? 杜三那家伙还有好处得,他的呢? 汪二公子往他爸那里去电话,“爸,你说,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沈总可是往杜氏注资了,结果我们家就什么都没捞着?” “你怎么这么没耐性,沈总做事,心里有数。我们等一等,就算等不到沈氏的注资,至少也让沈总欠下我们汪家一个人情。” 沈总的人情,价值不低。 …… 沈修瑾忽然站起来:“找到了。” 郗辰正在喝水:“噗!”一口水喷出去:“什么找到了?” “在‘忆居’,我有预感,就是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再次相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再次相见 大理古城里,留下了大多数的沈修瑾的人,但他们的大boss却早就已经不在古城之中。 一路之上,男人看似平静的面庞上,容颜俊朗。 只能偶尔从他紧握住的拳头,看出他的紧张。 一切,郗辰看在眼中。 伸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一旁好友的手背:“见老婆不是见首长,放轻松。” 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车子渐行渐远,跟着导航,往“忆居”去,进了洱海地界,越走越偏。 郗辰蹙了蹙眉:“是不是走错了路?” 开民宿,当然是要开在人多热闹的地方。 “没有错。”身旁,男人轻笑了笑,笑中却遮不住的自嘲:“你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郗辰沉默了……当初是怎么逃的? 他们从一个地方找到另一个地方,每次得到她的一点点线索,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得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失落。 “得亏那一箱子的珠宝首饰。”沈修瑾薄唇撇了撇:“她从东边到南边,从南边走西边,就那么一箱子珠宝首饰,就让她走了全国十几个地方,散卖到东南西北。 阿辰,你能够想到,这只是她心血来潮,才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的逃脱办法吗?” 当然……不可能。 郗辰心里明白,却说:“她那么聪明,也许就是临时的计划。”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沈修瑾嘲笑的勾勾嘴角: “她没有回沈家大宅去,那一箱子珠宝,又是什么时候从沈家的大宅里,带出去的?后来我们反过来查这箱子珠宝她藏在哪里。 你能够想到,她居然偷偷摸摸地带着那一箱子珠宝,就埋在简家树下的土里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早就已经在心里计划着逃跑!……郗辰心里说道。 多么周翔的计划。几乎是反侦察的人才。 “boss,导航显示,前面就要到忆居了。”前面开车的沈二,看了一眼导航,向后车座的男人报告情况。 男人点点头,但车子里陡然安静得有些死寂,除了车子行驶时候的声响,没人出声。 …… 忆居里,女人如往常一样,躺在那张躺椅上,只是,时不时地侧身,这小小的动作,暴露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风吹的时候,闭着的眼睛,微长的睫毛,随风吹的颤动。 什么时候起,四周安静得知剩下风声了。 “昭昭,再拿一条毛毯来。”她缩了缩身体,尽力将身子往那条略显得单薄的摊子下缩进去。 几秒之后,身上多了一物,加了些重量。 一丝人身体上的暖意浸透了来。 躺椅上的那女人,身子突然僵硬了起来……那熟悉又久违的味道,尼古丁加上一点点青薄荷的味道,丝丝扣扣地钻入鼻间。 藏在薄毯下的手,五指无助地张开,扣紧了身下的竹篾,睫毛颤抖的频率更快,下意识地拒绝睁开眼,死死咬住了嘴唇。 分明,飞颤的睫毛,渐渐湿润,一丝丝水汽,从紧闭的眼角溢出……到底是,害怕了吧? 身后的人,一切都看在眼里,黑色眸子,幽深如潭,这一眼,如入了骨髓,平复了久痛不愈的伤。 他站在她的躺椅后,弯腰低头,吻上她死死咬住的嘴唇。 这一吻,弥补了心中的空洞。 “真好,找到你了。”男人轻叹一声,满足地合上双眼。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么讽刺 第二百三十三章多么讽刺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恐惧,漫上心头! 颤抖害怕惊恐,全部从那双紧闭的双睫中映射了出来,就连那双被轻柔对待的唇瓣,都在颤抖着。 这颤抖,传递给了身后的男人,他的眼底,一丝丝的心疼,一丝丝的落寞,一丝丝的悔恨……从今而后,再也不愿辜负这个女人! 再也不愿让这个女人感到害怕……这是他的失职。 健硕的双臂,环绕了上去,便从身后,环保住了躺椅上女人颤抖的肩膀,他的唇,越发的温柔,那双手臂,似乎有力量涌出来,势必要保护好怀中这个女人。 明知,她的害怕……但,只要她不推开他,他又怎能够不贪婪此刻她的味道? 昭昭睁大了双眼,眨巴眨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她的处境并不是特别的好,但她却忘记了,自己左右两边“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地看着她,此刻那双没有被大都市染上俗气的双眼,闪烁着八卦的光。 “喂喂,那个男的是你们帮主?” 沈二看白痴一样看着身旁的小女孩儿……怎么想的,这年头还有“帮主”? “是吧,你们是黑社会的吧?我一看你们就是黑社会的。” 昭昭叽叽喳喳,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就怕自己的大嗓门儿惊扰了屋檐下的那对情侣。 沈二不耐烦起来:“什么黑社会,我长得像是黑社会吗?” 又用看白痴的眼神,狠狠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 突然的,变故丛生! “啪!” 清脆的耳光声,便在这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中,乍然地响彻四野。 沈二连忙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心,瞬间变绷紧了。 “boss……” 他望向屋檐下被打偏着脸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这一巴掌,显然打的不轻,微有些长的额发,低垂着的脑袋,便在眼下遮成了一片阴影。 沈二心都竖起来了,“boss……” 他想要上前去,刚刚抬起脚步,就被屋檐下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挥了挥手,让他不要上前去。 沈二只能够焦急地等在大堂里,紧张地望着那对男女,祈祷着……老大啊,你这时候可不能够犯浑啊,千万千万不要暴脾气啊。 男人缓缓抬起头,躺椅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手里死死捉住了那张盖在她身上的薄毯,紧张地望着自己瞧,他清楚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心口针扎一般痛了一下。 他想上前抱住她,刚刚有着走向她的趋势,那女人便变了脸:“别过来!” “小童……” “我叫你别过来!”她尖叫,眼中浮现出可怖,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怕”。 “别怕。” 别怕? 他叫她“别怕”?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里,来要求她的“不怕”? “小童,别怕……”别怕我…… 他想要说“别怕我”,可是喉咙里堵得慌,荒谬到让他无法开口。 曾几何时,却对自己爱的女人,说“别怕我”。 女人只是站着那里,满脸戒备地望着他,就像他是穷凶极恶的混蛋。 为什么……见到他的那一刻,心口久违的疼痛又蔓延上来? 丝丝扣扣地沉闷得难以呼吸。 “沈修瑾!你回去吧!”她朝着他,绝望地说:“为什么,还要找上来?” “小童,我来,接你回家,跟我回去。” 他又往前走一步。 但她却像是惊慌之鸟一样,又往后退去,退到了台阶边缘,惊恐地叫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男人脸色乍变,几步上前,飞快地拉住了她。 “有没有事?我看看,我看看哪里受伤了?”他有些笨手笨脚,就要给她检查。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他望着被她甩开的手,手背上,通红的一片。 “走开!你走开!” 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你走开啊!” “小童,你冷静一点,冷静……” 冷静? 他叫她冷静? 对,对! 她应该要冷静,深呼吸,深呼吸,要冷静,冷静地应对他! 不能怕。 “沈先生,”好半晌,她才控制着心底深处的害怕,她想要极力让自己正常一点: “住店的话,本店没有空房。” “我不住店,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不会走。”她说,尽管怕极了眼前的人,也逼着自己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沈先生,我不会跟你走,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这一辈子都会呆在这里。 沈先生不住店的话,那就请你离开这里。” 她还是怕啊……终究,直视他眼睛的目光,有些虚晃起来,躲躲奄奄。 “小童,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家。有一句迟来的话,我……”爱你…… “闹? 到底是谁在闹? 沈先生,您是日进斗金的大老总,我是洱海边上开着民宿的平凡人。 回家? 家,是什么?” 她其实,可以更加理智更加冷静的,她知道,她应该更加理智更加冷静,也更加冷漠,就像对待陆明初一样……不爱,便不给机会,心冷到底。 她……到底是怎么了!!! 脑海里百转千回,无数个想法冒出来,又一个没有抓住。 却被自己那个念头刺痛了! 自己被自己刺痛……便像是她这一生仿佛是个笑话! 几步踱步,抄起来茶几上的茶具,便往他身上扔过去:“滚!沈修瑾!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跟你走! 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你给我滚! 滚出忆居! 最不配呆在这个地方的就是你!” 茶杯,水壶,托盘,一样一样砸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把眼底的泪意眨回去……如果人的一生,仅仅是因为某个人而活着,那便是最大的笑话。 这便是她恨极了自己的地方。 为了阿鹿,为了还欠给阿鹿的梦想,她的躯壳活着。 她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啊! 可是,三年了,凭什么他一出现,便让她已经死寂的心,再次的疼痛起来? 难道,她简童的一生,仅仅是因为沈修瑾这个人,她的灵魂才活着? 多么讽刺! “滚!滚滚滚!滚啊!” 男人站在那里,任由她砸,默默地望着她看,又看了一眼满地狼藉,沉沉的开口:“砸完了水杯,砸完了托盘,砸完了水壶……砸开心了吗?” 女人心里一急:“没有!砸你,我怎么都砸不够!”说完就想要拿起东西继续砸,望一眼四周狼藉,再看看手边空荡荡,一怔……下一秒霍然顿了下去,“呜呜呜……”连老天爷都帮他,手边空荡荡的,想砸都没有东西砸! 男人站着,默默地望着蹲在地上呜咽的女人,半晌,低沉地开口:“你想要砸什么,我替你拿。” 第两百三十四章 我们定情于洱海 第两百三十四章我们定情于洱海 有一双眼睛,从愤怒,到无奈,到嫉妒……那是陆明初。 楼梯口,他就站在那里。 在看到沈修瑾的那一刻,他急了地跑下来,他想去阻止的那一切,从那个女人的眼中,有了活人的灵动开始,他就怎么也跨不出去那只腿。 在此之前,无论他怎么表现,暧昧也好,关怀也罢,甚至是亲吻,那个女人都没有反应。 他是亲眼看到了那枯如死水的女人,在沈修瑾到来的那一刻,“活”了过来。 不甘心! 不甘心地当一个旁观者! 但那女人发了疯一样激动地把东西,狂砸在姓沈的身上的上时候,他却觉得,此刻如果自己跑过去,那不是帮她,反而是打扰了这个女人堆积三年的情绪的发泄。 她的激动,看似疯狂……可这何尝不是证实“她还活着”的证据。 “还想砸什么,我替你拿来。” 沈修瑾说道。 陆明初俊美的脸上,刹那的狰狞,冷哼一声,抬脚走了上去,顺手拿起一旁的扫帚,“不劳烦沈总来拿,正好我顺手,帮沈总一个小忙。”陆明初走上去,沈二要去拦。 陆明初身旁的助理同样大块头地挡住沈二。 沈修瑾循声看过来,猛然眯起眼:“陆明初。” “沈总想要做什么?好端端地将人家民宿老板逼成这样?果然威风的很。” 一手插在裤袋中,一手抄起了那把扫帚,就在情绪激动蹲在地上呜咽的女人一米前停住了脚,手中的扫帚往她面前一送:“老板,给。” 女人盯着面前的扫帚,有些不明所以:“扫帚?”给她扫帚干嘛? 一时之间,她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她的视线,从扫帚上,移到了面前的陆明初脸上,眼底写着不解。 后者微微勾起唇角:“老板,扫帚给你,”他又冲着一旁的沈修瑾努努嘴:“喏,扫地出门。” 女人微微张嘴,一脸的恍然大悟,又望向了陆明初,这人啊……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地站起来,当真伸过手去接陆明初手中的扫帚。 沈修瑾那张俊美的脸上,顿时黑成了锅盔。 扫帚,扫地出门……把他当垃圾? “不许接!”他冷脸喝道。 女人抬眼看他,挑衅一般,伸手握住了陆明初递过来的扫帚,“沈先生,请。” 小童还当真伸手接过去了扫帚? 这一下,沈修瑾不淡定了。 心里把陆明初给恨死了,“小童,你和姓陆的怎么会认识?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模样,这口吻,妥妥的就是一个抓奸在床的妒夫。 女人刚要说不认识,只是住客,但是有一道声音却抢在她之前。 “怎么认识的,沈大总裁管的着吗?”正说着,向前跨出一大步,站在了女人身旁,伸出手臂,就勾住了女人的肩膀:“我和小童相识于缘分,相知于大理古都,定情于这洱海湖畔。 怎么,沈大总裁嫉妒了?” 女人被勾住了脖子,刚想挣扎开,一旁勾住她的男人微微侧首,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别乱动,如果你不想被他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就和我把这出戏唱完。” 果然,怀中女人不挣扎了,陆明初眼底映射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继而一挑下巴,挑衅着沈修瑾。 对面的沈修瑾牙根紧咬,用尽了力气才压制住冲过去给陆明初一拳的冲动,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似乎蓄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和痛。 “真的吗?” 他明明手指捏的关节作响,却只是无比认真地望着对面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中的女人问:“小童,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女人说上一句话,把头扭向一旁……她不想再看到那双眼,那么深沉的眼睛里,藏着深情和痛楚……骗谁呢? 沈修瑾的深情和痛楚,从来不是给她的! 突然,沈修瑾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冷:“陆明初!你找死!” 第两百三十五章攻心为上 第两百三十五章攻心为上 陆明初的眼神,冷了下来,“我找死?为什么我就是‘找死’? 因为我动了你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没有变化,多少年过去了,固执的还是固执,偏执的还是偏执,自私的还是自私!” 他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寒,明明,有着一张与对面的人,几分相似的脸,明明,相似的眼轮廓,狭长且冷,飞眉入鬓,墨浓似深夜,明明……就是那么似曾相识的轮廓! 但,陆明初却视对面那人为首恶,若言语能够伤人,恨不得将对面的沈修瑾,千刀万剐,作为人彘! 出乎意料之外的,沈修瑾并没有被激怒,淡眸望了过去:“固执,是。偏执,是。自私,是。”菲薄唇瓣蛮横地往下一压,蔑视地反问回去:“但,与你何干!” 字落,霸道,如他这个人! 不认输,不低头,从来,都是帝王,藐视众人, 即便,对面的人,与他,有一张轮廓相似的面容! 陆明初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一握! 眼中似要喷火,他怒,他恼,他道: “你那么的对待她,对待这个女人,她爱你时,你不珍惜,你视若敝帚,你不问青红皂白,你送她进监狱! 你当真不知道吗? 你当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会把一个人的人性给磨灭掉? 她出狱,她不想见你,她放下尊严,她做着从前一个大小姐从来都不会去做的清洁工! 你莫非真的不清楚,她只是想要和和过去,和从前,和那个像个白痴一样爱着你的简童,划清界限? 你不顾她的意愿,你羞辱于她,当着清洁工的她,还有着紧守住的那一点点的尊严……不!你不愿意啊,你是谁? 你是说一不二的沈修瑾啊! 你是那个轻易一个决定,一句话,就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生命轨道的沈氏集团的当家人啊! 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你,她怎么行? 她一个劳改犯,一个你从前看不上眼的女人,一个在你的眼中,早早就被判了死刑的女人! 她——简童! 怎么可以违背你?! 哈~! 你不愿意她不肯彻彻底底的向你低头。 你用尽了办法,也要逼迫她彻底的顺服。 最后呢? 最后你成功的泯灭了她最后那一点点的尊严。 老天爷开恩啊! 它老人家都看不过眼了! 终于啊,她总算是逃出来了。” 陆明初的语速越说越快,他眼底的讽刺,也越发的嘲弄:“沈修瑾,恭喜你啊,成功逼走了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你的那个女人!恭喜恭喜~改天,我一定要给你送上一份大贺礼。” 言语之中的嘲弄之意,想藏都是藏不住。 郗辰原本是不准备插足其中,一直安静的隐在打听的暗角里,斜倚在墙壁壁角,静静看一切——这是沈修瑾自己的事情,他所能够帮到的忙,就是帮沈修瑾找到他心中的那个人,其余的,便是他最好不要插手的事情了。 但,此刻,郗辰从放松的状态,全身的筋肉瞬间都紧绷了起来,一向吊儿郎当的桃花眼中,少见的冷意弥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他的动作太快太快,昭昭刚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过去,再一眨眼,那个身影,已经站在了那位沈先生的身后。 郗辰一个箭步冲过去,不着痕迹的伸手扶了身前的好友一把。 猛然一抬头,桃花眼利刃一般,射向陆明初: “都道陆总玩儿的一手好阳谋。今日,郗某人算是领教了。” 攻心不备,利刃穿心! 陆明初!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换做往常的时候,阿修心性之坚韧,一定不会就被陆明初这明显故意拨动他心性的几句措辞,给败了。 但……郗辰小心地瞥了一眼身前的男人,眼底一闪即逝的担忧……阿修,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三年里,俨然化身工作狂,几乎是把一个星期的工作压到三天里完成,偶然几次也就罢了,可阿修这三年里,却是一直这样子……只为了,一周里腾挪出的那四天的时间,跑遍各个地方,去寻找一个毫无音讯的影子。 来大理古都之后,更是连着好几天没有睡。 如今,更是经历了终于的查那个所愿见到那个心心念念三年的人,而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女人,却和别的男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眉来眼去,恩爱有加……这个人还是陆明初! 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啊! 郗辰眯眼望向对面的陆明初……这个男人,有勇有谋,心思极其复杂,可别说,这不是他早就猜到的! 郗辰扶住了沈修瑾,身前的男人转过头,看向他,冲他摇摇头。 但那张失血的唇瓣,怎么也无法说服郗辰——这个男人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事”。 低头看了一眼沈修瑾的脚,两只脚,前后错开了半步……要不是刚刚自己那及时的一扶,阿修此刻还能够在这儿逞强吗? 心里虽然不信,但是还是松开了扶着前面人手臂的手,只是站在沈修瑾的身后,冷冷的目光,锁紧了对面的陆明初。 “郗大少想多了什么阳谋阴谋,我陆明初可不会那些玩意儿。 以前听别人说,心里充满善,看谁都是善。 心里充满恶,看谁都是恶。” 郗辰脸色一变,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正要冷笑反驳,一道声音抢在前: “这么说,你是自诩为善?”沈修瑾轻轻看了过去,他虽没有面露嘲讽,那句话里,却藏着讽:“善的人,会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情来?” 他说:“陆明初,你若是善,那也是伪善。” 陆明初猛然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射向沈修瑾: “沈修瑾,许多年过去,你什么都没变!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陆明初冷笑着:“因为你自私!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女人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改,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毕竟,你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生的,你身上也留存着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的血!” 此话一出,郗辰最先脸色大变! 喝道:“陆明初!你快闭嘴!” 郗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前一道风,迅速闪过!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速地伸出手去,但,还是没有拉住那个人! “陆明初!你找死!我成全你!”一道幽冷的声音,爆喝而起! 第两百三十六章小童你是认真的吗 第两百三十六章小童你是认真的吗 女人被陆明初推到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这一切,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那两个男人就扭打到一处去了。 拳风赫赫,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郗辰脸色发黑,刚要上去阻拦,却被沈修瑾一记巧妙的推长推到一边去。 如果要论起打架,郗辰真不是沈修瑾的对手,陆明初能够在沈修瑾手中对敌到旗鼓相当,已经出乎了郗辰的预料之外。 可见,陆明初也是勤加练习,从未荒废过手上的功夫。 但,有一点,陆明初不明白,那就是沈修瑾是沈家的传人,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和训练,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而陆明初,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提及了沈修瑾的母亲。 即便沈修瑾此刻的精神十分糟糕,也像是燃烧了自己的精气神,去与陆明初对上。 陆明初败阵,那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砰”的一声,陆明初一不小心,狼狈地摔在地上。 沈修瑾如狼,狠狠地举起拳头,准备再给他一拳头,趁他病要他命。 斜刺里,一道人影冲了出来,挡在了陆明初的面前,“不准你伤害他!” 几个人同时惊住。 沈修瑾举起的拳头,堪堪顿在半空之中,不敢置信地望着与他对抗的女人,高举的拳头,捏的紧紧晃动:“你,是真的?”几近,他用尽了力气,才能够问出这句话。 一向磁性的声音里,微微哽咽的沙哑。 陆明初先是愕然,随后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女人,突然,他笑了,伸手擦了一把被打出血来的嘴角,冷笑地望着沈修瑾。 你看啊,你以为你打赢了,你真的赢了吗? 到底,你与我,谁才是真的赢家,谁是输家? 那冷笑,自然,落在沈修瑾的眼中。自然,也看明白对方的奚落冷嘲。 他眸光从对方身上收回,深深望着面前的女人:“你真的,要为了他,伤害我?” 这几个字,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竟然格外的心酸。 郗辰想插话:“简童,你不知道阿修他母……” “阿辰。”沈修瑾不让郗辰说完,喝了一声,冲郗辰摇了摇头,郗辰眼中不甘,狠狠瞪了陆明初一眼,不甘不愿的手插在口袋里,望向不远处的洱海湖畔,有些小脾气地道:“随你们去,我不管你们这些破事儿了!” “小童。”沈修瑾的视线重新落在女人身上:“你,真的,要护着他吗?” 女人眼眸微垂刹,又抬起:“他是我‘忆居’的客人,我不能让你伤害他。” 她话落,对面的沈修瑾高举的拳头,紧了又紧,几乎将自己的牙龈咬出血来,才狠狠地放下了拳头。 小童为了陆明初,愿意为了陆明初挡拳头!……沈修瑾心中烦躁的快要发疯! 猛然! “好!你要护他,我今天就放过他,你跟我走!”他伸手就抓住女人的手臂:“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放开!沈先生,你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我要跟你走?你再这样子,我就报警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刻薄的老板平静的老板 第两百三十七章刻薄的老板平静的老板 “好,你报啊,报警看看,警察还管不管夫妻之间的家务事。”他也是被激恼了,深深望着面前女人,既然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他就什么都不顾,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他……只要每天都能够看到她。 心中百转千折的沈修瑾,没有想过,他心中这么想的时候,那种只剩下了的卑微祈求的爱。 陆明初猛然站起,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住了紧紧抓住女人手臂的那只大掌,重重推了一把对面的男人,“放开她,你还真是自私透顶!你没听清楚吗!小童她压根就不想跟你走,不想跟你过,不想再见到你!死皮赖脸是你沈大总裁的作风?哈?” 沈修瑾猝不及防被推开,谁也没有料到,刚刚如狼凶猛的男人,只是在这一推之下,竟然,就这么不堪一击地倒了下去。 万般始料不及! 郗辰脸色发黑,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从地上扶起来沈修瑾,“阿修,你没事吧?”喊了几声,发现不对劲,郗辰面色大变:“阿修?阿修?阿修???” 只感觉手下一片湿濡,郗辰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缓缓伸出托着沈修瑾后脑的手掌,满手的鲜红,湿漉漉的血液往下流:“这……是什么?” 他有些呆滞地望着一手的鲜血,脑袋,一时当机了。 陆明初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正要走过来,一道风闪过,沈二从大堂窜了出来,“boss?boss?” 而被这一切混乱,弄得脑袋乱了的,还有一个女人,在沈修瑾倒下的那一刻,她始料未及,在郗辰挪出来的满手的鲜血,映入眼帘的一刻,她瞳子里闪过不解,闪过呆滞,闪过不信……这个男人,岂会是被人一推便倒下的人? 她就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混乱,脑子里依旧迟迟的不肯相信他:“沈先生,别装了,推一下就会倒下去? 别开玩笑了。”她就是不信他,刚刚还生猛如狼的人,眨眼功夫就被人一推之下,就倒了下去? 脑海里闪过一道想法,她望着被郗辰和沈二围住的男人,她的眼底现出了一丝鄙夷和厌恶。 郗辰听到她的话,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她:“阿修都已经受伤了!你还在那边说什么风凉话!” 他不敢相信,那种没心没肺的话,竟然是从曾经的简童嘴里说出来的,而对象,竟然是阿修! 女人听了郗辰的话,并不加理会,只是眼底越发没了耐性,只冷眼盯着地上的男人,淡淡道: “沈先生这一回是又换了新的花招了吗?呵呵,倒不知道,沈先生什么时候也学起来这无赖碰瓷的嘴脸。不过我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何必呢?何必费尽周折装死呢?” 郗辰呼吸急促,怒目相视:“简童!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装?你说这是装?”他奴役汹涌,指着鲜红的血,对对面女人怒道。 “也难为沈先生居然演得这么逼真,不惜真的拿脑袋撞水泥地,撞出血来。”她的话越来越刻薄,甚至叫人生厌。 郗辰牙根紧咬,狠狠地抬起手,点了点对面的女人,气得全身颤抖:“你是瞎了吗!你说装,你装一个我看看!阿修是真的晕过去了!你赶紧去拿急救箱,我要给他紧急止血,然后尽快就医!” 但见没人动,郗辰猛地站起身,大步朝着昭昭走过去,一脸气急败坏地吼道:“急救箱!” 昭昭被这一样的郗辰吓住了,过了三秒,“哗啦”一下,眼泪溢出眼眶:“我,我去拿。” 简童黑着脸,郗辰转过头的时候,她一张素容绷着,“等下止了血,请郗先生带着你那位朋友离开忆居,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郗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对面女人:“你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了,简童。” 也许,正是这句话,刺激了对面的女人,原本虽然绷着脸,但却依旧保持着那一丝丝的平静的女人,一下子像是被点燃了,倏然地,那双死水一般的瞳子,锐利又尖锐! “你要我怎么样? 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还能够怎么样? 沈先生的花招,一样又一样,我怕了,逃了,躲了! 但他!” 她猛地抬起手,狠狠指向沈二看护着的男人,目光触及到那鲜红的血色,有那么片刻,心口迎来撕裂的疼,比她自己受伤还要疼。 狠狠地一咬牙……简童啊简童,你还想要上当吗?他的花招你还没有领教够吗? 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深呼吸,才控制住心底里那压抑的疼,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你不爱了。 堪堪才止住颤抖的指尖,拿出了有生之年最大的狠心来:“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从前那些个手段,对我再也没有用了,便装死,装弱,装晕,装受伤?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先生的厉害,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谁能够一推,就把沈先生给推倒,脑袋撞地上的。”她分明是不信,淡淡瞅了一眼: “这恐怕,又是这位沈大总裁的新花招了吧? 郗辰,你是我……你要怎么做! 自投罗网,重蹈覆辙,而后继续活在无限的恐惧和他的憎恨之下吗! 我不要了! 我怕了! 我不能悔吗? 不能吗! 我难道已经没有悔的权利了吗!” 昭昭匆匆拿着医药箱跑过来,脚步却在台阶那里,戛然而止。 她顿住,巴喳巴喳地眨着眼睛,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里,露出了惶恐,望着她的老板,目光竟是那么的陌生。 后来,很多年后,昭昭才明白,原来,那三年里,平静的老板心里并不平静,每天拿一张竹编躺椅放在檐廊下,晒一天太阳,听风看海赏花的老板,心底里藏着能够把洱海的湖面都吹出来波浪的风暴,只是,那个能够引爆风暴的人,在三年后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才出现,所以……风暴,在那一天爆了。 因为是那个特定的人,所以,风暴爆了,平静的老板脸上平静的面具龟裂了。 而此刻,昭昭却望着那太过陌生的老板,眨巴眨巴眼睛,小心肝儿跳的噗通噗通……“老板,医、医药箱。” 郗辰扫了一眼对面的简童,没有先回应她,伸手便从一旁昭昭手里拿过来医药箱。 沈二脱下来自己的衣服止血,但终归,比不上医用纱布棉花,郗辰手脚利落地给沈修瑾止血,可见,从前打架受伤之后,这种事儿没自己少干。 手法专业利落,临时给沈修瑾止完血,“搭把手。”轻声地对一旁的沈二说了一句。 两人一人一边,架起中间的男人的胳膊,撑在自己的肩膀上,豁然站起身,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沈二,我们走。” 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背对着身后女人,郗辰淡淡地说道: “简童,你从哪里判断得出来的结论,被人推了一下并不会摔倒?更不会脑袋砸地?所以他就是装死装晕装受伤? 你从哪里得来这样的结论? 只是因为,他是沈修瑾,对吗?” 他和沈二抬起脚往外走,边走边说:“沈修瑾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会受伤会迷茫会为曾经忏悔,沈修瑾也不是万能的。” 三个蹒跚的背影后,女人,啸白着一张脸,几番张嘴,终究,一字未曾从发白唇瓣间吐露而出。 陆明初捏紧了拳头……他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他输了。 但,凭!什!么! 烈焰,蒙蔽了双眼。 第两百三十八章走不进去的围城 第两百三十八章走不进去的围城 “我……”她想问,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误会了。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里,又有了另一番的定论。 陆明初走了上去:“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推一下会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他脸上露出一丝歉疚,不多不少,刚刚合适,女人回头看到,愕了一下,摇了摇头:“与你无关。” 男人藏在身后的大掌,握拳又松开,与他无关吗?晚了,与他有关,也必须与他有关。 口随心动,突然地,“嘶~”了一声,神情有些痛苦。 “你……陆先生怎么了?” “没事。”神色痛苦的男人,做贼心虚地一只手捂住了后腰,强忍着疼痛,心虚地对女人摇摇头:“我没事。” “你别动。”女人狐疑地转到他身后,一把撸起上衣的下摆,她瞳孔陡然缩了缩,眉心紧拧了起来……这么深的红痕,隐隐已经开始充血,泛出来青紫的痕迹,抿了抿嘴唇:“刚刚他撞伤的,对不对?” “不是。” 但,“证据”就在眼前,任由陆明初反驳,也无法叫女人相信。 陆明初越是否认,女人就越不相信他的话。 “陆先生,你别说了。”望着面前的伤,她怎么也不相信,能够造成这样的伤痕的沈修瑾,会被人那么一推,就从丛林猛兽变成了柔弱的小白兔。 她蹲下来,从一旁的急救箱里拿出来药油:“这个伤不揉开,明天就会淤青。” 一边解释一边已经动上手,药油抹在背上的那一刻,背对着女人的男人,唇瓣缓缓地勾起。 “陆先生,对不起。” 突然的,身后的女人传来了一句道歉,叫男人勾起的唇角,重新冰裂,好半晌,低沉得毫无情绪的声音,从地埋的脑袋下传出来: “为什么,道歉?” 平静的声音透着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诡秘。 女人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放下了手来,不紧不慢地将散乱的东西收进医药箱中。 “为什么不回答?”地埋着脑袋的男人,尽管他极力掩藏自己的心情,但嘶哑的声音里,依旧透露出了他的迫切:“明白了~你是在为他道歉。” 听不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厌恶极了这个女人的沉默! 她的沉默,让他想要亲手撕裂她表面的平静,看一看这平静后面的东西! “简童,你不说话没关系,我替你说吧。”男人依旧低垂着脑袋,背对着身后女人:“你向我道歉,你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向我道歉? 你是在替他道歉,对吧? 但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替他道歉! 妻子?爱人?还是青梅竹马?可是……你是吗!” 是不是嫉妒,都会让人变得口不择言,陆明初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此刻他一定很嫉妒很嫉妒很嫉妒,才会如此的口不择言。 就像他知道,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他的身上依旧流着沈家人的血,和沈修瑾一样,直戳人心。 就像是明知道那一句“妻子?爱人?还是青梅竹马?可是……你是吗!”,会直接撕开她往日的旧伤,但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做了! 女人呼吸一滞,忽略心口处弥漫来的疼痛,“我不是替他道歉,你在我的忆居受了伤,本来整件事就与你无关,你是事外人,却牵连了你,牵连了无辜。 伤你的人虽然不是我,但我有责任。 我替我这个不太称职的老板,没有保护好民宿里客人的安危,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完转过身,绕过昭昭时候:“陆先生这次受到的惊吓和伤害,昭昭,你待会儿按照陆先生的意思,该赔偿多少赔偿多少。” 又道:“陆先生,我先失陪了。” 陆明初便像是一棍子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怎么也无功! 死死咬紧牙根,猛地大力转过头去,冲着厅堂里的那道背影喊道: “你知道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你斗不过他,怎么样,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那背影停住了,忽而转身,冲门外的陆明初,露出一道明朗的笑,笑容,无比的刺眼:“不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门外的男人,双眸睁大,瞳孔紧缩……那女人,走不进去的围城! 第两百三十九章遗书vs报应vs简夫人来 第两百三十九章遗书vs报应vs简夫人来 “老板,你不是姓沈吗?”昭昭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为什么都叫你简童?” 在自己的房门口,女人停了下来,扫一眼身后的昭昭,少女的眼中有着畏惧,眸光辗转间,便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因何一改从前在自己面前时候的天真烂漫,却多了畏惧。 “昭昭,你怕我,对吗?” 女人不答反问。 对面的少女稚嫩的面孔上,“刷拉”一下,红成了猴屁股,脸上尽是被人一眼看穿的尴尬:“没有没有,老板,我怎么会怕你。老板人最好了。”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昭昭的脸,少女打了一个哆嗦,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偷偷看向她的老板,却撞入了一双氤氲着悲恸的眼眸里,深沉又无奈,“老板……” “昭昭,我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出生的时候,我爷爷给我取名简童,因为爷爷姓简,爸爸也姓简,我是简家的女儿,叫简童。 爷爷去世了,我得罪了不能够得罪的人,简家就没了简童这个人。 再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个‘沈’姓,他们说我从今以后叫做沈童。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你喊我老板,我反而更加自在。” 她的拇指抹掉了昭昭脸上的泪:“乖孩子,哭什么。”想了想,她走进卧房,扭头对门口的昭昭招招手:“你也进来。” 说完之后,就打开了墙角的保险柜,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档案袋:“昭昭,发什么愣,坐啊。” 她一边招呼昭昭,一边自己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打开手中的档案袋:“如果有一天,我先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就拿着这个,去找汇成律师事务所的方程方律师。 ‘忆居’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以后我不在了的话,你就不能再动不动哭鼻子了,帮我打理好这家民宿吧。” 昭昭再天真纯真,也听出了不对味儿,“老板,你不会是要……离开这里了吧?”她怎么听着,更像是吩咐遗嘱? 啊呸呸呸,胡说八道,老板长命百岁! 昭昭心里安慰自己。 女人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不解释昭昭的疑问,揣着手里的档案袋,就往门外走。 “老板,你要去哪里?” 女人在前面走,走的有些急,有些趔趄,昭昭七嘴八舌的批评:“老板,你的脚又不便利,慢点儿走慢点儿走。” 跟着老板,昭昭站在民宿最偏僻的那个角落的屋门前。 “老板,平时你不是不让我们靠近这里的吗?” 女人不理会,钥匙在孔里一拧,门便吱嘎一声打开,推开门,屋子里有些暗,按下灯开光,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昭昭“嚇~”了一声,“遗……遗照……” “昭昭,别怕。 她叫阿鹿,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女孩儿,和你一样善良。” 女人上前点灯,上香,一边说道:“阿鹿很善良,善良到因为救我,失去她的性命。 阿鹿是躺在我的腿上,闭上眼睛的。 她闭上眼睛前,还在说着对这个世界的向往。 她说,她喜欢洱海的天和地,还有远处的玉龙雪山。 她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在洱海边上,开一家民宿,不用太大,自由平和没有世俗的纷争。 她走了,没有能够实现她毕生的愿望。 她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我。 她的愿望,就是我毕生的愿望。” 原本对于突然入目的遗照而感到了一丝害怕,渐渐在女人平和缓慢的陈述的话语中,悄悄散去,昭昭再看向那张遗照中的陌生女孩儿的时候,似乎,都觉得善意和温暖: “老板是个好老板,阿鹿老板也是个大好人。” 闻言,香案前的女人,却稍稍顿住了三秒……大好人……她轻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开了,“阿鹿,这个丫头说你是大好人,这个年头,还会用‘大好人’来褒奖一个人,也只有昭昭这丫头了。”也只有昭昭这样心思单纯质朴的女孩儿了。 “老板,我说错了什么吗?阿鹿老板保护了老板,阿鹿老板当然是大好人了。” “不,你没错。”女人上了香,轻巧的擦了擦手,转过身,面容和煦:“你说的很对,昭昭,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改变现在的自己。 你这样,很好。” 她说的极其严肃认真,但是对面的那丫头,听得一脸不解迷惑,女人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听不懂那才是最好的。 若是听懂了,那便成了一个有故事的人……不好不好。 她重新拿起刚刚搁置一旁的档案袋,递给了昭昭:“昭昭,我问你,你喜欢‘忆居’吗?” “喜欢啊。” “那我再问你,我要是很久很久都不在忆居,你能够将这家民宿打理好吗?” “办理入住退房我都很熟悉啊,小餐厅有贵阿姨,整理客房有祝婶婶,还有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小方子也会去做的啊。……不对啊,老板,你今天好奇怪哦。” “昭昭,你听好,如果我不在了之后,你就拿着这个档案袋去找汇成律师事务所的方程律师。 方律师帮助你,一起办理我名下所有遗产的继承手续,包括这间民宿,过户到你的名下。 但是昭昭,如果你接受了这份遗产,那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就是阿鹿,每年清明、忌日都要给阿鹿烧纸钱,缝初一十五要来打扫一下卫生。” “老板,你到底再说什么啊!什么遗产不遗产? 老板,你干嘛要给我遗产,你为什么要交代医嘱一样交代我! 老板!是不是今天那个坏人! 是因为他对不对! 那个人要伤害老板对不对! 我不要!” “别激动,昭昭。”她想劝那丫头,但这丫头今天执拗的很,只好一把抱住:“昭昭,你这么激动,我怎么跟你说原因呢。” 听到这句话,昭昭才停了下来:“好,我不激动了,老板你说。为什么啊,好好的要交代遗嘱。” “首先呢,公证遗嘱呢,在其他国家都很正常的。 你看啊,我没有家人了,以前的家人不要我了。 这三年,你是呆在我手边的,遗嘱给你我放心啊。 其次,公证遗嘱不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只是因为万一,意外,我的身体不太好,万一短命的话,那到时候,你看我又没有亲人,遗产给谁呢,当然现在要提前写好遗嘱公证啊。对不对? 还是你希望,我的遗产都给了那些不要我了的家人?” “真的?真的外国人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以防万一?” “真的,骗你~你~是小狗。” “好吧。” 小丫头噘着嘴还有些不高兴,但倒是不再闹了,摸了摸昭昭的脑袋,女人嘴角露出浅笑……这丫头啊这么好骗,将来希望她遇上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 赶往医院的车子上,沈修瑾悠悠转醒。 “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郗辰一颗心放下一半:“叫你逞能,来到大理之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三年来,又把自己忙得陀螺一样,你真把自己当做铁人了?” 沈修瑾抬手摸了摸脑袋上裹着的纱布,思绪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启唇张嘴,声音就剩下了嘶哑:“他伤的?” 虽然是问句,但沈修瑾神态中却是肯定。 “记起来了? 看来还挺耐摔的,呵呵~难怪你那个心头宝认定你装晕博同情,耍新花招。呵。” 听着郗辰的奚落,男人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强忍着不知道是头痛还是心痛,重重呼吸了好几下,才道: “不怪她。” 郗辰听不下去了:“喂,你有病吧!你都摔成那样了,她冷眼看着就算了,还奚落你装晕博同情,说你这又在玩新花招。你还说‘不怪她’? 我看你真的是把脑子给摔坏了。” “我没有病。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阿辰,我从前对她,确实用过很多手段,她现在不信我,别人都能够说她的不是,惟独我,不能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苦胆都苦出来了,“我从前不信因果有报,你看,报应来了。” “你……”郗辰恨铁不成钢,气恼道:“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也应该向她解释清楚,你会摔倒受伤不是因为装晕,是因为你身体大负荷,又连续好几天没有休息?” “你跟她说了这些?”沈修瑾面如死灰,紧抿着嘴唇望郗辰,后者本心想要气一气他,“是啊,我说了。我说你因为找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这三年里化身工作狂,腾出时间就去各个地方寻找她。身体已经垮了,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陆明初那个贱人一推就倒,还撞伤头。” 男人原本死灰的脸上,此刻更是一片惨淡,郗辰看了一眼,没好气的道: “好了,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啊!我没说!骗你的。” 话锋一转:“你这脑袋刚受了伤,我看还是去一趟医院。” “不去了,没什么大碍,转头,开回去,今天我必须带她回家。” 郗辰闻言,忽然严肃起来: “阿修,我们几个人里,向来形成一个共识,天塌下来最先有你沈修瑾扛着,你现在呢? 说实话,即便她简童无辜,受了那么多的罪,即便你再做错了事情,但我也好,煜行也好,我们帮亲不帮理。 你和简童,我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就会选择你。 但是,因为你爱简童,比爱你自己还要爱她,所以,我和煜行会因为你选择她而选择她,因为兄弟情深,我们爱屋及乌。 但,如果有一天,因为她,你毁了,而她却好好着,你猜,煜行也好,我也好,会不会放过她?你也要知道,我和煜行,还有你,我们三个,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低沉地道:“去医院。” …… 丽江机场,简夫人憔悴了许多,刚刚下飞机,重启了手机,就十几个未接电话,点进去了短信息,是她的儿子来的短信。 简夫人大体扫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清一色的问她:到了吗,见到妹妹了吗? 简夫人捏紧了手机,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病情还是其他,一向注意保养的简夫人,眼角悄悄的爬上了皱纹,松弛下的眼皮肿胀不堪,她拿起十几万的遮阳镜戴上,又变成了那个优雅的富家太太,遮阳镜下的眼圈,却红了。 第两百四十章她的天真被风吹去 第两百四十章她的天真被风吹去 简夫人拦下了出租车,司机问她要往哪儿去,这里地方的人们,热情开朗,听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挑剔惯了的简夫人,此刻却没有心情挑剔。 刚要回答司机的问题,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一下子紧张地握紧了手机,盯着来电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 简夫人是犹豫的,不接的话,她还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这个电话一接,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去拒绝了。 漫长的手机铃音终于灭了声音,简夫人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那魔音一般的铃声又不厌其烦的响了起来。 无奈,按下接通键:“陌白啊。” “妈,你下了飞机了吧?” 电话里是简陌白焦急的逼问:“妈,你直接去找妹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叫做‘忆居’的民宿。” 电话那一头,简陌白不断地催促着简夫人去找简童,这个‘忆居’的消息,还是微信群里看到的,有个从前一起喝过酒的,在群里说过那图片里的女人,像是在一个论坛里看到过。 这才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又废了好些力气,找到的消息。 他不想等死……简陌白握紧手机,不断地催促简夫人:“妈,你跟小童说,求她救救我,不然她的哥哥就要死了。 小童虽然看起来强硬,其实心很软的,她一定不会愿意看着她亲哥哥去死的。” 简夫人墨镜后的眼圈,更红了。 只觉得十分酸涩,声音里透着难以形容的哽咽: “陌白,妈都知道,你好好在病房里养病。妈会和小童说,会求小童救你的。” 掐断电话,简夫人几乎整个人摊在了后座上:“忆居,去忆居。” “民宿?” “恩。” 一路无言,即使这个地方的风景再美,都已经入不了简夫人那颗焦灼疲惫的心了。 捏着的拳头,搁置在膝盖上,隐隐的,却捏的不住颤抖! 瞄了一眼还亮着的屏保,是她和简振东的合影,甜蜜亲近。 但……此刻无比的刺眼! 想起了简振东,简夫人脸色刹那铁青。 漫长的路途之后,车子越走越偏,“是不是走错了?” 司机停下了车:“就是这里,没错,”又把窗子开了,指了指不远处:“喏,忆居,就是那家店了。” 给了车费,简夫人往忆居的方向走去,站在忆居的大门前,心里却七上八下,好几次都想打退堂鼓,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简陌白,和已经和她摊了牌的简振东,她心里那些犹豫,一下子就被恨意淹没掉了。 推门而入。 前台边,有道清淡的声音同时响起:“欢迎……”前台边的女子一抬头,温和的面容隐没了,双眸豁然睁大,声音,戛然而止。 简夫人推门而入,抬头那一刻,也怔住了。 “小童……” 几乎是简夫人呼唤出声音来的同时,那刚刚靠在前台边做事的女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简夫人一阵风一样追了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简童的手臂:“小童!” 一声“小童”,简童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她垂下头……小童?小童小童小童? “你在叫谁?小童?小童死了,简夫人,你在叫谁?!”猛地转过头,赤红着眼睛,死死瞪着那中年妇人,她知道,她今天,十分的不冷静。 但……做不到!忍不了! “小童,我是你妈妈啊,你别叫我简夫人。”妇人泪如雨下,眼底的悔恨,无以复加! 言语能伤人,往往是因为太过残忍。 “我妈妈?”简童想笑,她想放肆的大笑,但,已经有一个泪如雨下的简夫人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她简童的眼泪。 所以,别哭了,没有用……她这么对自己说。 “放手吧,简夫人,我也不是第一次叫你简夫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盯着面前妇人,她平静的说道:“我没有妈妈了,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简夫人瞬间痛苦的无以复加,万剑噬心的痛,她今日,才真的体会到,抓着简童手臂的手,软哒哒地松了下来。 一得自由,简童转身就离去。 直到简童走了两米开外,简夫人才突然醒悟,大步追上去,再一次死死抓住简童的手,嘶哑地叫道: “小童!陌白他,你哥哥他,得了白血病!” 有那么一瞬间,简童觉得自己幻听了,听闻噩耗之后,呆滞地立在那里不动了。 “简陌白……得了白血病?”好半晌,她问。 简夫人抽泣地点点头。 “哦……”又愣住了好一会儿,“白血病不是不可治,简家的钱,够他治病了。” “小童,你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子说?陌白是你哥哥啊! 简夫人不哭了,眨着眼睛,无比陌生地看着面前这样熟悉的面孔。 “简夫人,您儿子病了,那就好好治病。你抓着我也没有用,我不是医生。” “我知道,可是,可是医生说,你哥哥他要换骨髓,我和他爸的配型都不成功。”说着,简夫人为难的看着面前女子。 看到简夫人的神情,简童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她缓缓地垂下头,满头的发丝垂了下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来,缓缓地撑着低垂的额头,简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却看到面前女子耸动的肩膀,幅度越来越大的耸动着。 “小童,你别哭,你哥哥他能够救的。只要你……” 哭?……埋着头发丝遮住大半脸的女人,手掌下的眼,露出了轻讽,“你误会了,简夫人,”她抬起头,顺手把头发绾到耳后去,露出来的脸上,不见一滴眼泪,在简夫人愕然的神情下,她说: “我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她没有哭,她微微扯出一道笑来,“我只是,在笑我自己而已。”笑她自己天真,还抱有幻想。 面前这个妇人的到来,她虽然绷着脸,却在见到的那一刻,依然心中闪过温暖惊喜。虽然只是刹那——她以为,她并没有被自己的“父母”抛弃,她以为,她喊了半辈子的“妈妈”的女人……想她了。 “小童,你别这个样子,你,你救救你哥哥,妈求你了!” 直到听到简夫人的恳求,直到面前的妇人明确的说了出来,简童她,彻底的否掉了心底的天真。 漠然地望着简夫人: “爱莫能助。” 说完,甩开简夫人的手,但后者哭喊着:“小童!那是你哥!你亲哥!你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我想,有件事,我应该告诉简夫人,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二百四十一章这亲情未免来的太晚 第二百四十一章这亲情未免来的太晚 简夫人震惊无比,看到鬼一样看着面前的人:“你,在说什么?”她每一个,都艰难无比地吐出来。 简童将知道的事情,简单明了与简夫人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子,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不是你女儿,救不了你儿子。简家不缺钱,简先生也不缺人脉,相信凭借他的人脉,真心想要救你们的儿子的话,应该是能够找到和你儿子相匹配的,如果连堂堂简家也找不到的话,那我一个外人,就更救不了你们的儿子。” 女子平静无比地说完这些话,只是如果简夫人此刻内心没有那么震惊的话,如果她多花一点心思地凝视简童的话,她就会看到简童平静冷漠的面容下,潜藏着的一缕缕地悲怆。 如果……没有如果。 所以她看不见平静外表下的轩然波涛,看不到冷漠下的受伤。 简童最后凝视了那华服包裹下的她喊了二十来年的“妈”,“你走吧,别耽搁了……简陌白的病情。” 那一声“哥”,她始终是开不了口的。 不仅仅是在于简家对于她而言的伤害,更是,她的身份的的确确的不是简家的人。 “不是的小童!”简夫人怎么能够放走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早已不顾形象地猛地扑了过去,双手死死地抓紧了身下的人,就怕这一不小心叫人跑掉了,她绝不能放弃……为了儿子! “小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当年的事情,妈都知道了!”简夫人急得忘了分寸,将当年的事情,一不小心就都招供了出来,但看简童面无表情的模样,只以为简童不相信,心中一急,连忙说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总相信老爷子吧? 老爷子那么英明的人,如果你不是简家的血脉,老爷子怎么会帮别人养孙女? 你爷爷是什么样的人,小童,你比我更清楚,老爷子绝不是会帮别人养孙女的人,老爷子更不会把那么一大笔产业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你就想想你小时候你的事情,老爷子都是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就连你哥他都没有你更得老爷子重视的啊。” 望着这焦急万分的妇人,突然之间,简童心中的震惊,远远比不上听到简夫人这番狡辩的话后,忽然涌现出的那股疲惫感。 “所以呢?简夫人多年来不闻不问,只因为你当年误会了我并不是你女儿,你不敢把你的怀疑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因为你怕失去你简夫人的宝座,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我经历那些是是非非,对吗?” “小童,对不起,妈……”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救不了简少爷,简夫人,你不要忘记了,我此刻这副身体里,缺少一颗肾。” 面前的妇人怎么敢就跟她开这个口?她要自己这个残缺的人去捐赠骨髓? 简童更不敢承认的是,她面前这个“妈妈”,用不到自己的时候绝不会想起自己,也只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才会想起她来。 “小童,妈为了你,千里迢迢从s市过来,妈妈心中也愧疚你,念着你。” “住嘴!”凭那简夫人悲情地诉说,只把简童内心的魔鬼逼出来了:“简夫人!”她手掌攒在衣服口袋中,忍着心口莫大的痛楚,她把面前的妇人看了又看,“你不是为了我千里迢迢来,你的千里迢迢是为了你儿子简陌白!” 我是你的女儿吗? 我是吗? 如果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那股母亲的温暖? 如果我不是,你又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想着我念着我,因为我是你女儿?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是啦,是的! 你是为了我! 为了我身体里的骨髓!” 不知不觉,她竟然越说越大声,她用喊的,她甚至朝着简夫人吼着:“你滚!滚出去!我没有骨髓可以救简陌白!” 昭昭脸色煞白地跑过来,死死抱住了激动不已的简童:“老板老板,你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激动。” 但简童就像是沉寂了几百年的火山,你以为这是一座死火山,却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无数的熔岩喷发而出,凭借昭昭小胳膊小腿,又怎么能够架得住一座沉寂许久之后首次爆发的火山呢? 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一把拽住了昭昭,把昭昭往旁边一拉,长臂一伸,紧紧箍住了那激动的人儿,抱紧了怀中的人,即使隔着衣服,都感受到怀中人儿剧烈的颤抖,心口涌出心疼,健硕的手臂又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沉声在她的耳畔说: “别怕,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你。” 简童突然一震,豁然抬起头,入目……下一秒,她伸手重重地一推:“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不语,倒是一旁的郗辰没好气地说: “阿修公司那边有事,所以让手下人先回去,正好在机场路上,和她,”一边说着,郗辰手就指着简夫人:“和她乘坐的出租车擦肩而过。他们几个在确定了就是简夫人之后,才打电话给阿修。 简夫人走的方向是向洱海去的,阿修一听,立刻打道回来,呵呵~要不是担心你的话,阿修也不会医院途中就折返回来。” “那我还是真要求求沈先生,还是不要担心我了,我怕被沈先生惦记久了,命不长。” 郗辰听着这冷言冷语,怒了:“简童,几年不见,你这张嘴巴修炼得比刀子还要利,不管好赖,阿修脑壳上还沁着血,就担心地赶紧跑过来,这份心意,你不在意,也别这么嘴毒吧?” 听郗辰提及来沈修瑾脑袋破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纱布都沁出来鲜红色的血,这到嘴的讽刺冷嘲,才守住了口。 “昭昭,今天民宿来了太多闲杂人等,叫阿力他们送送,把人送出去。要是谁还要闹的话,就报警吧。” 她疲惫地伸手揉了揉眉心,简夫人不敢置信,简童就这么要把她赶走。 “小童,妈求你了!你救救你哥哥,成不成?啊?” “简家不缺钱,更不缺人脉,简先生会不留余地地救他简少爷的,毕竟,简先生只有简少爷这么一个儿子。” “你爸爸他!”简夫人闭了闭眼睛,猛然睁开眼,冲着楼梯上的简童喊道: “你爸爸他在外面早就有了私生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都在逼她 第二百四十二章都在逼她 你爸爸他,早就有了私生子。 简童怔住了,这回是真的怔住了。 她往简夫人身上看去……这家人,这家人还真是! 她是不把自己当做简家人看了,早也不姓简了,不是吗? “小童,妈求你,求求你了!”简夫人声泪俱下。 简童心中只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了,笑着笑着,泪就出来了。 “小童?”简夫人眨眨眼,看不懂此刻又笑又哭的女儿:“你……” 在简夫人面前,简童她的笑声越发大了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女人冲着简夫人摆摆手:“今日博得我一笑,简夫人功不可没。” 简夫人豁然瞪大了眼睛,精致的眉眼里,爬满了不敢置信! 她、她、她……“小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简夫人痛心疾首地望着面前笑得捂肚子的女儿:“我们家的悲剧,你怎么能够把它当笑话听?” 简童更控制不住笑声了,只是,这该死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呢? 沈修瑾心口撕裂的疼,简夫人看到的简童在笑,可是他却看到那女人被迫在众人的面前,袒露出被生生撕裂的血淋淋的血肉。 简夫人早已经把她伤的体无完肤,那女人却只能够被迫着用笑声去遮掩早已皮开肉绽的内里。 一瞬间,沈修瑾心口爬上了悔恨和自责……简夫人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他却是将她送去地狱的罪魁祸首。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放手。 但……猛地长臂伸出,一把将人从地上捞进怀中,铁臂紧紧的箍住:“对不起,小童,小童,对不起,”他一遍一遍重复着,女人在他的怀中,听着那一声声的致歉,心里却再难照进阳光和暖意。 她伸手就去推,那铁臂却牢牢的紧锁,男人埋在她耳边:“对不起,小童,小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的眼中弥漫了嗜血的鲜红,他可以说一万遍的对不起,可以不要命,但不可以没有简童,“对不起,我绝不放手。”对不起,不能失去你。 怀中女人一愣,僵直了身体,嘴唇不自觉的开始颤抖:“沈、沈先生,”她闭上眼,“我不要对不起,求你放过我吧。” 无尽的疲惫,弥漫心上。 简夫人愕然地看着面前这对鸳鸯交颈的男女,她想要拉住其中的女人,求她救救自己的儿子,可是面前这双男女,紧密地交缠在一起,她看着这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融入的缝隙。 陆明初一直双臂抱胸,淡漠的看着那一切。 那女人的激动、那女人的崩溃、那女人的绝望……他都无从插手! 他的眼,又落在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面容上,嫉妒几乎将他吞没。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为什么不能够是我? 他看着,他想着,他思索着,他沉默了……哦,得不到她的爱的话,那就得到她的恨吧。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对明明爱恨交织,别人却难以插足进去一分一毫的男女,眼里的阴骘,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黑暗。 嗯,沈修瑾,请你,去死,可好? 恩,简童,请你,恨我,可行? 他陆明初生来就是沈家的人,流着沈家的血,即使他不喜这血,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里,依然遗传了沈家人的心狠手辣。 简童是药引,也是毒引,陆明初伸手捂住了左心房,淡漠的薄唇,极为缓慢地扯开了嗜血的笑,“简童,从前我的心是黑的,因为你,现在,我没了心。” 他转身上楼,绝不回头,再也不看那身后的闹剧,仿佛,那场剧目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与他,无关。 砰! 简夫人看着面前无足插针的男女,她狠一咬牙,双膝便重重地朝着简童的方向跪了下去:“小童!求你救你哥哥,妈给你跪下,你要妈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求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看在那是你哥哥的份上,看在曾经爱护过你的哥哥的份上,妈求你,救他一命。这世界上,只有你能够救你哥哥了,你如果不救,你哥哥只能够死了。” 嗬! 多大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啊! 简童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简夫人……好绝情的简夫人,好厉害的一张嘴,好冠冕堂皇的一顶大帽子! 她不救,简陌白就会死,简陌白死了,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是简夫人话里的意思。 她又看看死也不肯放过她的沈修瑾,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以死相逼的简夫人……啊,前有狼后有虎啊。 疲惫,越发的疲惫。 “都来,”她垂着脑袋,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沙哑粗嘎,喉咙却干涩的发疼,忍着疼,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却有血丝的腥甜:“都来,逼我啊。” 昭昭是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小姑娘,此刻却似乎能够感受到她那相处三年的老板的绝望。 老板,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昭昭却破天荒的觉得,如果再不阻止,老板会死在她的面前。 昭昭害怕,却跳了出来,她拿着扫帚,就像是英勇无比的假面超人:“你们不要再逼老板了! 老板她是人!有血有肉有心肝!” 她胡乱挥动扫帚,第一下就挥在了简夫人的身上:“你走!你是坏人!忆居不欢迎你!” 简夫人被打的狼狈不止,“臭丫头,快住手,”昭昭却像疯了一样,往简夫人身上抽扫帚:“打死你,坏人,打死你!让你欺负老板,让你逼老板!” 简夫人对疯了的昭昭没辙,躲闪着朝简童扑了过去:“小童,我可是你妈,你快要这疯丫头住手……啊!” 话没说完,就摔了个狗吃屎。 沈修瑾眼看简夫人扑过来,眼明手快,健臂箍着简童,飞快朝一旁退去,简夫人的手指来得及抓住一团空气,便惯性作用下趔趄的摔倒。 “小童?”简夫人摔倒后,犹自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讷讷地抬起头朝简童看过去:“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眼神,责怨地瞪着简童,那眼神,仿佛都在责备着简童。 “你……”简童面色有些不对劲,诡异的红润无比,郗辰还觉得奇怪,她有这么热吗? 下一秒,只听到男人撕心裂肺地呐喊:“小童!” “快!送医院!” 简夫人傻了,忙爬起来追出去:“小童小童……” 而抱着女人的男人,豁然站住,一扭头,阴狠毒辣,咬牙切齿道:“再敢上前一步,我叫简陌白现在就没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沈氏危机 第二百四十三章沈氏危机 睁眼,一室苍白。 “醒了?” “郗辰?” 她又转了转眼珠,才适应了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不开口询问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记忆断了层,现在醒过来,那些断层的记忆,一点点的回笼。 她想起来了,是简夫人。 慢吞吞问一旁的人:“她人呢?” “阿修不在。” “我问,简夫人。” 郗辰听了,顿时怒从中来: “在你心里,阿修还不如一个简夫人?”他冷嘲:“简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沈修瑾这个人!” 如果爱过,怎么那样的漠不关心? 简童闻言,心里由衷地涌出一种荒谬。 她把郗辰仔细的看,看得认真无比。 “看什么看?”郗辰却被看得恼羞成怒,她那是什么眼神? 他倒不觉得他那句话,有多可笑。 床上的女人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眸光透过窗户,望向了窗外。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郗辰没来由的急躁,她这模样……她这模样! 他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对现在的简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就是对着现在这个叫做简童的女人,莫名的烦躁。 但他烦躁归他烦躁,他眼角余光扫到床上的女人,突然之间愣住了,只觉得她的世界,包裹在了玻璃罩中,空气中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无形气层,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 外面的,进不去。 里面的,不想出来。 于是,便出现这样奇怪违和的画面。 床上的女人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天,床前的男人看着床上的女人发呆。 终于,郗辰叹了一口气,先败下阵来,他算是明白了,谁要和这女人比耐力,比定力,一定输得裤衩都没。 最先落下阵的郗辰,主动提起: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他拿起一个苹果,满满削起来,一边说着: “这是第三天。 明明没有多大问题,早该醒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都叫不醒你。”可能,太累了吧? “阿修在医院陪了你两天两夜,昨天夜里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的借调了陆五爷的私人飞机,连夜赶往市。” 陆五爷,简童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本地的大豪绅,脾气不太好,人也不太好打交道。 没想,那男人匆忙问陆五爷借了私人飞机……她眉心微微蹙起,无波的眼底,起了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担忧。 郗辰看她无动于衷,气得想把手中苹果扔掉。还是说,她还没有听明白沈修瑾遇到了大麻烦!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已经一点点都不在乎那个人的安危了吗?”郗辰把苹果放下,盯着床上女人的脸看,他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沈氏。” 轰 耳边惊雷! 床上女人无波的眼中,震惊无比! 庞然大物的沈氏,要易主? 沈氏,那个人的帝国,要崩碎? 沈氏,那个人的全部心血! 她的手指,不自知地紧紧抓紧了床单。 郗辰敏锐的察觉她内心的波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假如她真的再也不在乎阿修了,他郗辰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意外死亡”。 是,她是历经了磨难,可他郗辰本来就不是好人,就算所有的事情都对她不公,但如果只有她死去,才能够救赎阿修,他郗辰也会眼也不眨地做了。 所谓偏心,大约就是如此。 一方再好,不关心就是不关心。 另一方再坏,他也是好的,也必须全须全好。 “你走了的这几年,阿修疯了一样找你。 他说,走遍所有能够走到的地界,就是找到老死,也绝对不会放弃找你的决心。 他又没日没夜的工作,事业的版图,不停的扩张。 就连那少有的休息时间,全部都拿来大江南北的寻一个人。 简童,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就是你啊。” 简童无来由的烦躁,冲郗辰发了脾气: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管我什么事? 说的好像他沈修瑾是个大情圣,对我情深不寿。 我只求求他,放过我。 一别两宽,两不相欠,这是我与他之间最好的结局。” 如今呢? 派个郗辰过来做说客? 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沈修瑾牵肠挂肚惦记着想要占有的? 让他来说啊! “郗辰,你看看我!看看我!”她砰地坐起身,苍白的面容上,又浮上浅浅的红晕,大气乱喘着,她指自己: “这些年,我任由你们抡圆搓扁,想要我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是个人,都能够甩上一叠钞票,然后就告诉我:你、简童,拿着钱让我们开心开心。” 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情绪:“我爱过他,我从不否认。 我简童这一生,唯独爱过沈修瑾一个人,再没对谁动过心。 可是你们不能够仗着我的爱,就这么欺负人!” 她说的斩钉截铁,字字咬牙切齿! 你们不能够仗着我的爱,就欺负我! 郗辰心里无比震撼! 他从没有和简童这么单独正式的坐下来,谈过心。 这些年,他只看到了这女人和沈修瑾的痴缠。 前几年,看她屁颠屁颠的倒追阿修,忙得不亦乐乎。 后来就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后几年,看她惧怕阿修躲也来不及。 他也好,煜行也好,好像对这女人,从始至终都是漠不关心,她爱也好,怕也好。 他和煜行只是冷眼看着,直到她逃了,阿修疯了。 然后他和煜行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这女人给怨上了,是她害得孤傲清冷的阿修,人不人鬼不鬼。 即使在得到那份监控视频之后。 也是他和煜行,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她出狱,他们看不到她死水一样没有希望的眼睛,只抱臂上观,动动嘴皮子惋惜两声:啊,当年那个傲骨满存名满上海滩的简童,怎么会变成这种畏畏缩缩的模样。 可是,简童现在就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们不能仗着我的爱,就这么欺负人!”郗辰知道,“你们”不止包括沈修瑾,还包括他和煜行。 只这句话,也足够说明,这女人对他和煜行两个人心里的心思想法,清楚的很。她是看透了他和煜行逼着她低头逼着她妥协逼着她糊里糊涂跟在沈修瑾身边,糊里糊涂就这么把一辈子过掉算了。 “郗辰,”简童深呼吸,她此刻已经平静了些:“你觉得,我和那个人,应该是什么结局?” 郗辰张口就想说,你好好过日子吧。 简童打断他的话: “我要是够聪明,就应该乖乖听话,做个玩偶,不知沈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他想要的时候我就乖乖给,等到他腻了厌了烦了我就又该乖乖滚蛋。 这样,他也得偿所愿,你们也满意了。” 郗辰愣住……原来看起来事事不管的她,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啊。 “郗辰,皮肉受伤,会长好。 心里那一刀一刀的口子,就是长好也会留下痕迹。”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要我怎么还能够正常的面对那个人!” 这一刻,面对这一声质问,郗辰百口莫辩,所有的诡辩和偏心,在这个女人眼中疼的能够溢出来的眼神下,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你叫我,怎么面对那个人? 怎么原谅? 怎么接受? 怎么……相信! 谁又知道,那男人又想要玩什么花招?他说他恨她,说怎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说你不配,说你活着也要为夏薇茗赎罪。 呐她还活着。 却已经身心皆疲惫得难以支撑起那份爱意,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恨。 可她与那男人之间,却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全部缠绕在了一起,那是一个混乱不堪解不开的乱麻。 曾经渴望的,现在却惧怕。 床上的女人,闭上了眼……苦涩一笑,阿鹿,世上没有世外桃源啊,洱海也不安全呀。 市 男人趁夜归来,时久未睡,睁着赤红血丝遍布的眼,带着一身冷露的潮意,在沈家老宅,找到了正下棋的沈家老爷子。 “为什么这么做?” 他脸上除了那双因为时久未曾入睡而血丝遍布的眼,其余一切,都平静无波,淡漠地望着一人之隔的老人。 他看也不看,与老者下棋的,正是那前几日还在洱海边的民宿里,与他打架的陆明初。 “你不爱江山爱美人,那把沈氏留给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 沈修瑾并没有动怒,看着下棋的老者,似乎是在衡量他这句话。 “随你。”片刻,男人不在意地说,只是眸光落在老者身上,说不出的淡漠: “有本事,你就从我手里,夺走沈氏。” 他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只想着不断的扩张事业的地图,也只有这种不停的忙碌和扩张,也才能够让他填补空虚的心,却还是不及那女人分毫。 但也,聊胜于无。 只是,他在前头打仗,却忘记扩张之后,还要整顿后院。 望着老者,沈修瑾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他万万没有想到,后院点火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爷爷。 至于陆明初想要的,他都不会给。 沈氏也好,小童也罢。 第二百四十四章处境不妙 第二百四十四章处境不妙 夜深人静 沈氏大楼有一间楼层,灯火通明,那是沈氏权利象征的地方。 办公桌前,男人指尖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动,每一次敲击声,都似乎金戈铁马踏地,就如同现在的形势。 男人黑沉的眼,如利刃,精明锐利,紧锁屏幕上,每一个落点。 三年前,他把沈老爷子驱逐出了沈氏,三年之间,他忙于不断的扩张,却让有心人有了机会,在偌大沈氏不同领域,安插进了眼线。 他往洱海去,终于,老爷子等到了时机,内外联合,一举发难! 好! 好的很! 这其中,居然有简家的手笔!~ 修长的手指,突然停下,眸中深沉,忽然男人薄唇缓缓溢出笑容,但那笑,与他的眼中的寒意相比,却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简振东,简振东,”随着男人轻语这三个字,有力的食指,一下一下叩击桌面,嘴角的笑容越老越灿烂。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在空旷办公室里突兀响起。 扫一眼,男人漫不经心地接起,不说话。 对面的人恭敬地说道: “boss,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简振东确实在外有个藏金屋,那位私生子今年十岁。” “嗯,”沈修瑾眯眼,目光从电脑屏幕上一行小字划过,眼中狠辣一闪即逝:“想方设法弄到简振东小儿子的配型。” “boss您是想?” “简陌白不是病的快死了吗?”讽刺的笑容划过眼底:“简振东这种养不熟的柴狗,他以为有了小儿子,大儿子的死活就不关他的事了。”男人话锋一冷:“他想得美!” 电话那头,沈二顿了顿,他却心知,别看boss心狠手辣,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恐怕最终也只是为了简小姐。 但boss不说,沈二自然也不会点破,只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其他先不说,那简振东的小儿子能不能与大儿子配型成功,还是一回事。 再者,boss做这个,对沈氏此刻的危机,干系并不大,至多就是给简振东找点麻烦,找点不舒坦。 沈二想到此,又替自家老板和那位老板心里唯一的老板娘惋惜。 分明就是那么在意啊。 …… 最近的s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陆氏,陆明初的身份,竟然是沈氏的公子,虽说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沈老爷子却在自己大寿当日,宴请四方来客,政商名流云集的宴会上,当众宣布了陆明初,沈氏公子的身份。 嗅觉灵敏一些的,精明机灵一些的,立刻就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沈老爷子这是打沈修瑾脸! 宴会之上,沈修瑾周身寒气逼人。 不出一夜,第二日,各大报纸各大主流媒体自媒体,纷纷报导,篇幅几乎占据头版头条整整一面! 当天下午,不知是谁流出一则消息,宣称沈氏沈老爷子有意意嘱沈家另一位公子陆明初为家族接班人。 原本只是一则流言,起不到实质作用。 却在隔一天第三日的报刊头版上,陆氏发表声明,宣称要与沈氏精诚合作,共同开发赤羽岛项目。 这则消息,不像是双方合作的回应,倒像是陆明初对沈家老爷子家族接班人的回应。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让边。 一时之间,s市的格局乱象,没有看清楚之前,谁也不敢乱动,唯恐得罪一方,死的都冤。 陆氏集团表态,当天下午,一则消息,更是看得人一阵不解,简氏集团随即表态,要与陆氏同心协力,合作共赢。 一个沈家,两个沈家人打架,第一个选边站的人出现了——简家无疑。 知道沈家简家关系的,不在少数。 简家当家人简振东更是高举正义大旗,声泪俱下指控沈家现今的当家人沈修瑾本人,虐待迫害他女儿简童的种种罪行。 一时之间,网路之上,各大博主张贴文告,文章中,是以简振东一个老父亲的角度,阐述当年他女儿简童遭受迫害的种种过往,以及他女儿简童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被逼得消失无踪,多年没有回家。 文中声泪俱下,撕心裂肺,都是一个老父亲心疼女儿的爱女之心,拳拳爱意,看得人泪眼生花,酸涩难忍,同情心泛滥。 于是乎,网路爆了,沈修瑾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时之间,声讨者比比皆是,沈氏集团楼下,常有聚众,声称,要为那位被迫害的可怜的简家女儿讨回公道。 这一片骂声之中,网路上又爆出一片爆文——沈氏之主,你的良心何在!地狱不远,监狱在等你! 沈氏股价接连下跌。 就在此时,沈氏新品发布会上,最新机密泄露,新产品竟撞衫一个不知名的小企业。 丑闻!大丑闻! “今日要闻”上头版头条——偌大沈氏,竟抄袭大学生创业小企业产品,沈氏,你的格调呢! 光看标题,就够耸人听闻了! 沈氏股价一周接连下跌,如今更是爆出偷抢大学生创意的丑闻,更是狂跌到新低。 “那偌沈氏,庞然大物,瞧瞧,也不过是一周,当初的庞然大物,也风雨飘摇了。”私下里聚会,其他企业主聊天时,如是说道。 说是惋惜,实则幸灾乐祸的多的是。 沈氏不是沈修瑾一个人的沈氏,沈氏股价下跌,事关整个股东全体,各大股东联名要求,沈氏易主,沈修瑾让贤,退出管理层。 虽沈修瑾是为大股东,但却因为三年扩张,没及时安整后院,导致他此刻十分被动,股权同被稀释。 此时此刻,胜负明了,树倒猢狲散,人穷踩两脚,其他企业主反应过来,不能让简家一人独美。 “既然简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也不能让他一人把螃蟹吃光。” 多家企业主开始选边站,其中以张氏地产、王氏娱乐、吴氏半导体最为引人注目,去陆氏,给陆明初送去一张投名状。 各个意图在这场重新洗牌中瓜分一口蛋糕。 第十日 沈修瑾面色有些苍白,白煜行打来电话:“明日召开股东大会?” “嗯。” “老爷子心够狠的。”白煜行冷哼道:“这一次历经风雨……老爷子也只是要你低个头,别再去挂念那个女人了。” “不可能。”电话这头,沈修瑾薄唇淡色,面色微白,却斩钉截铁道。 那头传来一声嗤笑:“我就问你,值得吗?” “我不能够丢了我的肋骨。”她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 第二百四十五章死到临头不自知 第二百四十五章死到临头不自知 沈氏集团的股东大会,绝对是头等大事,不只是沈氏集团的股东以及高管息息相关,外界各界人士都翘首以盼。 如果沈氏集团是庞然大物,那沈修瑾,就是站在这庞然大物顶端俯视众生的帝王。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看到一个高高在上,曾高不可攀的帝王,被打下凡尘,零落成污贱尘泥,还要让人唏嘘? 沈氏 会议室中 圆桌会议,数多股东,早早来到,端坐于会议桌上。 一阵喧嚣,会议室里的股东,以张达为首,站了起来:“沈老您来了。”张达里外汇通,做人取巧,笑着迎了上去,视线又在沈老爷子身旁的年轻人身上,逗留了几秒,“沈老,这就是令孙吧,上一回您大寿那日,我是远远瞧了一眼,已经觉得令孙气度不凡。 今天可巧,有幸这么近的距离,亲眼见到了令孙,敝人荣幸之至。” 张达为人取巧圆滑,这是商界上,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陆明初看着张达主动伸出来的手,垂眼淡笑了一声,也伸手回握,却飞快放开。 张达一愣,眼中流光一闪,眨了下眼,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弥勒佛样的笑,不以为然地与陆明初套近乎。 陆明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遮掩住眼底一丝厌烦。 张达的为人,他也听说过。 说的好听,那叫圆滑取巧,说的更透彻一点,那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三年前,沈老爷子被沈修瑾驱逐出沈氏的核心利益阶层,这张达可没少出力气。 三年之后,这张达为了利益,一样能够调转枪头,站沈老爷子的队伍……张达站队,是在沈老爷子与之私下会面,开出一个张达绝对不能够放过的一个条件,一旦这个条件达成,张达的事业,将登上另一个高度。 这样的人,就是三国演义中的三姓家奴,陆明初怎么会真的与此人交好? 不过是面子上面过得去罢了。 一番寒暄,沈老爷子突然拧了老眉:“什么时间了?”举拳咳嗽了两声,淡问身后的老管家。 “九点五十九分了,老爷子。” 十点,股东会议开始的时间。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若是规定时间人还没到,那就算作弃权了。” 张达笑着点头:“沈老说的是,哪有股东会议还迟到的?太张狂了。何况还有沈老您在这儿坐镇。” 就差直接说,沈修瑾这是不把您沈老爷子放在眼里。 陆明初只字不语,只薄唇浅浅勾出一丝弧度……都快是落毛的凤凰了,姓沈的还敢拿大。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简童,等到姓沈的一无所有,我看你还能不能够那样平静! 他眼前不断地浮现那个女人的面容。 平静无波的,死水一般的,起不来一丝波澜的……他一直以为,简童,就是这样的。 可是,不对,不是的,那个女人也会有情绪波动,也会激动,也会大声地吼,大声地冷嘲热讽! 这一切,却与他无关,只与另一个人有关。 第一次,看到那女人激动的面庞的时候,陆明初震惊了……他以为的简童,好像只剩下了一身皮肉,行走在阳世间。 原来,死水一样的皮肉下,是有着灵魂的,是活着的,她活着,却只为那个人波动! 哪怕是激动地憎恨,可若没有汹涌的爱,又怎么可能酝酿出汹涌的恨! 他要那个眼睛里只剩下疲惫的,死水一样的女人,也为他波动一次心弦! 沈修瑾的一切,他都要剥夺,沈氏也好,那女人的憎恨也好! 耳边突然一声冷哼:“张达,宣布吧,沈修瑾迟到,以弃权表态。” 沈老爷子说道,丝毫没有因为沈修瑾是他孙子,而手下留情。 张达还没说话。 办公室的门,轰然打开。 冰凉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听的人心一紧:“我没来迟吧,”虽然是问话,但却根本没有征询别人意见的意思,男人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旁若无人地走到会议桌最前面。 主席位,沈老爷子正坐着。 身后沈二不需要吩咐,已经拉来一张靠椅,与坐在首席位的沈老爷子并排,又替自己效忠的boss拉开座椅。 会议室里众人就看到,那清冷高大,气势如虹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就坐在了沈老爷子身边。 一时之间,给人一种,他坐的才是首席位,坐在最中央的沈老爷子才是那个陪衬的。 陆明初幽幽看去,嘴角诡异的笑……小童,你瞧瞧啊,你爱的恨的为之情绪波动的那个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第两百四十六章他太累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他太累了 圆桌会议上,人们的神情有些怪异。 沈修瑾的模样没有变。 但即使他掩藏的再好,人们也注意到他苍白的面色。 有些人眼中露出了然……想来,这十日于沈修瑾,也是难熬。 也对,十天里,天翻地覆。 对内,沈氏危机。 对外,抛弃妻子,迫害无辜的简家女儿。 他——沈修瑾,当初神祗一样的男人,被攻下了神台。 沈老爷子最后开口:“我最后问你一遍。” 不及沈老爷子问出口。 “别问。”身旁男人清淡的声音,坚定道: “我知道老爷子想要问我什么。” 一双黑沉的眸子,幽幽滑过老爷子隐隐有些愤怒的眼: “我的回答,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他说一、如、既、往! 老爷子紧紧咬住牙根! 愤怒无比等着身旁自己的孙子。 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敲了敲,怒极反笑起来: “好!如了你的一、如、既、往!” 招呼众人:“这次召开沈氏集团股东大会,为的是什么,向来众位心中也清楚,我也不绕弯子了。” 他苍老手指,一指沈修瑾: “今天我们就来谈谈我这个孙子的事情!” 圆桌会议上,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开始清算了。 沈老爷子招招手,他身旁的老管家上前来,递上去一封牛逼纸袋,老爷子搁在桌上,细数沈修瑾三宗罪。 “损毁沈氏名声,你不仁。 破坏沈家几代维系的名望,你不义。 沈氏如今危机重重,你无能。 沈氏集团,断不能交在你这样不仁不义无能之辈的手上!” 老爷子呵斥:“你还有机会自动请辞。” 便是把态度放在这里了。 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那一直神色淡淡,只言片语都没有的冷傲男人身上。 陆明初绝不会蠢笨得在这个时候,体现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局,他坐山观虎斗,他看着那祖孙二人,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爷孙斗,斗来斗去,斗得越狠,才越好。 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会议室门外,有一个鬼祟人影,手中举着相机,陆明初耷拉下眼皮,却不做提醒。 想来明日的头版头条,就是沈氏会议的内幕,沈家祖孙二人缠斗的不堪。 众人的视线,还落在那为首的男人身上。 只见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打了个响指,身后助理一样的铁汉,也送上一个牛皮文件袋。 眼神毫无波动地在会议桌上的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才淡漠道: “大家的时间都宝贵,何必浪费时间说无关的废话。 既然股东大会,事关沈氏主事者的豁免和委任。” 他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前方,淡淡道: “我提议,直接投票决定。” 沈老爷子被气笑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投票决定?”冷笑一声:“行啊。”他自是知道,他这个孙子,骨子的傲气,可居然不知道,他这个孙子还有盲目自信的这个缺陷。 既然人家爷孙两人都说投票决定。 其他人自不会在这个关口,跳出来反驳。 果然,一圈投票下来,沈修瑾占了下风。 陆明初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落在沈修瑾脸上的目光,也越发讽刺。 “你要的投票决定,”沈老爷子说道:“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沈修瑾在三年扩张时候,没有及时整顿新纳入的版图,又加之沈老爷子一直暗中动了手脚,他原本占优势的股权,如今已经在这三年里,被稀释得只剩下三分之二。 加之其他股东的票数,手中的股权相加,已经占据了上风。 圆桌会议上,在宣布了最终的股权轻重之后,许多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结果一公布,便有许多双眼睛,眼带奚落地看向那曾高高在上的男人,那男人,曾经高不可攀,贵不可言,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那男人脸色越发惨白。 “既然表决结果已经出来,那么,沈修瑾,请你退下沈氏集团ceo的位置,”有人痛打落水果,在结果公布之后,兴奋地直接站起来,冲着沈修瑾呵斥道:“请你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即刻离开公司,请你配合,否则,沈氏集团保安将来‘请’沈先生离开沈氏。” “谁说的?” 就在众人一众“打了胜仗”的激动神情下,会议室里,突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我还没有投票。”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沈老爷子、陆明初,以及会议室里其他人,陡然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张达?你搞什么!” 张达笑眯眯地站起身,走到沈修瑾身后:“我什么时候表态要支持老爷子了?” 这还需要表态! 众人眼中露出荒谬! 你张达不就是领头人,第一个站队沈老爷子的? 谁不知道,沈老爷子给了你什么样的不得了的好处! 这里这些人,都得到了好处,彼此心知肚明,但是唯张达得到的好处,最多。 “张达你在搞什么!”其中一个股东,气急败坏:“装什么忠臣!这里谁不知道,你张达是什么样的人!” 他说出的话,已然不顾场合,口不择言。 并不怪他,只是如果真的这时候张达反水,那么今后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沈修瑾的为人,毒辣狠绝,众所周知。 短期也许不能够拿他们这些人怎么样,但等他能够腾出手来的时候,收拾他们这些人,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张达笑的一脸弥勒佛,根本不为那话气恼,那一脸的笑的平和,说道: “是,别人这里所有人知道我张达什么样的人,这整个s市,这商圈里,还有谁不知道我张达是什么样的人?” 他话锋一转,满是笑意的眼中,沁出几分冷冽: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沈总于我张达,那是救命之恩!” 他冷冷说着:“都说我张达见钱妄义,但沈总肩头那一刀,是替我张达生受的,如今还能看到那处浅色疤痕。” 他说着,转身恭敬对着沈老爷子: “老爷子,你打什么主意,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人人都说沈修瑾孤傲清高,冷漠无情,但就是这样的沈修瑾,却在早年,为他张达区区一个小人物挡了一刀。 他张达是有些钱,有些权,但和人家沈总一比,根本不算什么,就是这样子,人家沈总却眉头不皱一下,替他挡了一刀。 “咳……咳咳咳咳!!!”沈老爷子顿时瞪大了老眼,被这张达突然的临时改站队,气得一阵,猛咳。 老管家脸色一变: “老爷子保重!” 沈老爷子面色白了红,红了白,几番压制,才克制住晕眩感:“没事。”他一伸手,果断喝止了老管家。 陆明初面色巨变。 他们都料到了这场会议的开头,却没料到这场会议的结局。 “老爷子,你别急,我开车送你去医院。”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对劲,白仁儿翻了起来。 陆明初心知,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猛然站起身,弯腰抱起瘦弱的沈老爷子。 沈修瑾还坐在原处,连站起来都没有。 老管家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折返回来,咬牙切齿地骂道: “那是你亲爷爷!你倒是还能够坐得住!” 骂完头也不回地追上前面的陆明初。 会议室里,人潮渐渐散去。 沈二喊了一声,还端坐在靠椅上,动也不动一下的沈修瑾:“boss,人都走了。” 但坐着的男人,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沈二,你先离开。”他平静地命令道。 人人都觉得沈修瑾无情无义,却没有人看到沈修瑾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颤抖。 他也更没有去跟老管家解释,就在刚刚要站起来送老爷子去医院的那一刻,眼前突然陷入了黑暗。 手机铃音适时的响起。 拿起接通。 电话那头,白煜行问道:“结束了?” 电话这边,男人淡漠:“嗯。” “接下去准备做什么?” 沈氏的祸端,并不会以这场股东会议,反败为胜,就因此而结束。 还有许多东西要处理。 沈氏的股价依然在狂跌。 沈修瑾的骂名,依旧甚嚣尘上。 这一些,全部都需要一个精明干练的集团领导者,一一去解决。 “睡觉。” “睡觉啊……”白煜行没过脑子顺口接了话,下一刻,突然觉得不对劲:“你说什么?睡觉?这个时候?” “对,睡觉,我要休息。”电话这边,男人的面容,无比冷峻坚定:“我太累了,必须让身体休息。” 白煜行闻言,轻笑了一声: “真是难得啊,沈修瑾也有认输喊累的时候。” “是,我太累了。”此刻他的眼睛,早已经恢复了清亮:“不服老不行。”太累身体就会疲倦,这一次是短暂一分钟的失明,下一次呢? 他只知道,他的身体若是先于他的思念倒下了,那就再也不能够陪伴那个女人身旁了。 他还想,晚霞下,他为她梳满头白发。 白煜行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这话,胸腔里厚重的回荡着笑声:“行,你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帮你办。” 第两百四十七章那一句话包含太多 第两百四十七章那一句话包含太多 沈修瑾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白煜行第三次往沈家庄园打去电话,接电话的管家,用机器一样平缓的声音,一遍一遍转告他——先生还没有起。 这是少有的事情。 白煜行不可思议。 但就是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沈修瑾这个男人身上的事情,却硬生生在他的眼前发生。 白煜行心中有些焦急。 顾不上手头上的事情,丢下一切,地下车库停着的,最近他刚入手的野马轿跑,轰鸣声中,就飞射了出去。 关于这辆野马,价格其实不高,三四五十万的车子,在白煜行这样身价的人眼里,真就不算得上高档车了,但懂车的人就懂,开起来的感觉,倍儿爽,尤其是那种在路上轰鸣而过的快感。 可此刻,这辆白煜行近期的新宠,却得不到白煜行半点儿关注。 只把它当做帕萨特,玩儿命地往沈家庄园开去。 沈家庄园,他熟,撸起袖子,抡起拳头,不顾沈家这位后聘请的管家的阻拦,跑到二楼尽头,对着房门,就是一阵猛砸。 管家在后面急眼,“先生太累,吩咐了不许打扰……” 话没说完,就被白煜行怼回去了: “好歹你在沈家干了好几年,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姓沈的一睡一天一夜的?” 他见敲不开门,拧着门把手,“嘿!还反锁!”扭头就气急败坏地冲身后管家吼: “有备用钥匙吗?拿来!” 他头还向着身后的管家,面前一阵冷风刮过耳:“我还没死。” 阴测测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煜行眼中却是一喜:“好家伙!”抬手就朝着敞开大门,正冷着脸站在门口的男人肩膀上重重一拍: “你没死啊。吓死我了。” 显然被强行吵醒的男人,脸上神色扭曲了一下:“什么事?说。” 白煜行“呀”了一声,惊奇地看着后者:“我就怕你一睡不起。来看看你死没死,我好给你收尸。” 后者阴测测的看着他,“放心,死不了。”他似想到什么,又解释了一句:“就是太累了。” 是的,就是太累了。 “休息一觉就好。” 是的,休息一觉就好。 “不过煜行,我们都老了,以后都要关注身体。你也少去泡吧,伤身。” 听到这话,白煜行差点儿以为幻听了,但朝着那淡淡说着这话的男人看过去,好似看到鬼了。 “去你的老了,你老了,我正直男人的大好年华。那么多的妹子等着我临幸,少了我,是她们的损失。” 两人闲扯。 话题便扯到了沈氏内外的事物上。 提及正事,白煜行有了正行: “你睡的这一天一夜,我只来得及帮你安抚了沈氏集团里的人心惶惶。 但归根究底,真正要解决的,不是这个,”他说着抬头,肃然看着沈修瑾: “你要怎么做?” 见后者不说话,白煜行犹豫了下,道:“如果融资……” “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沉默的男人,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说出自己打算: “大量注资。” 但,融资?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其他资本有机可乘。 “你要单枪匹马?自己注资?”白煜行问出一个很残酷的问题:“哪来的钱?” “美国的ag公司,知道吗?” 白煜行点点头:“好像是近几年开始崭露头角的,虽然是华尔街的新锐,但是却是华尔街里圈钱最牛的几家之一。” “嗯。我的。” “哦,你的……什么?你的???”白煜行跳了起来,但后者那副坐在床上,平静的样子,好像他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类似的话。 白煜行看着那坐在床梆子上,平静无波的男人好一会儿,他突然一脸严肃: “沈修瑾,你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如果沈老爷子早知道美国的ag是他这个孙子的,不知道还会不会贸然发动这次的沈氏变革。 他也再一次重新认识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ag是比不上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在华尔街那样顶级富奢的地方,也占据了一方举足轻重的地位。 “还有谁知道?”沉默了会儿,白煜行有些绝望地问道。 “现在多了一个你。” 后者淡淡道。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 突然之间,白煜行的心情又无比好起来:“郗辰还被蒙在鼓里。你等着他找你干一架吧!” 这话说的,幸灾乐祸。 白煜行这样的人,心思通透,也绝不会像个娘们儿一样钻牛角尖。 他是明白那样的道理的,别说沈修瑾有秘密,他白煜行,不也有哥们儿几个也都不知道的秘密吗? 再说,一个ag,资本的产物。 本来就与跨个太平洋这边的商圈,关系不大。 华尔街的运作,更多的是在欧美圈。 “ag虽然是你的,但你拿ag的资本注资沈氏,那就是拿自己的钱,变成沈氏的钱。” 个人的钱,和沈氏的钱,那区别就大了。等同是拿个人资产填补企业资产。 沈修瑾这个亏,吃的有些大。 白煜行这样想,无可厚非。 床上那个男人闻言,却轻笑一声,轻挑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氏的,不就是我的?” 还真是……张狂啊! 哪个股份制的集团,哪个上市公司,主事的董事长,敢说一句,集团的,就是自己的? “还有网络上和简童有关的,沈修瑾,你已经是新时代的渣男最新代名词了,恭喜你,准备遗臭万年吧。” 白煜行幸灾乐祸说完,就看到那自信的男人,沉敛了下去,那沉默寡言的模样,莫名让人觉得他很脆弱。 脆弱? 去他的脆弱! 白煜行晃了晃脑袋,是他疯了,才会觉得姓沈的脆弱。 “恐怕你的坏名声,也会影响到沈氏的整顿,现在是全名网络时代,只怕网民们自发抵制。” “资本之下,一切都是浮云。”沈修瑾淡淡说完,站起身,摆出送客的姿态。 他要休息,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那女人一起携手白头。 白煜行离开了沈家庄园,沈修瑾往书房去,他有微博,从前注册的,今日登陆,一下子,微博上辱骂声甚嚣尘上。 他随意扫了一眼,就不再去看。 19:31 沈修瑾的微博下,只有一条动态: 我沈修瑾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她叫简童。 聊聊十几个字,再没有多余的赘言。 没有甜蜜的浓情爱语,没有火辣辣的示爱,没有感人肺腑的忏悔。 甚至,没有一个“爱”字。 可是,读懂这句话的人,却说:这个男人爱惨了一个叫做简童的女人。 书房里,男人拖着疲倦的身体,昏沉欲睡,不及回到卧房,双眼沉得靠在靠椅上,就睡过去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小童你去求求沈总吧 第两百四十八章小童你去求求沈总吧 云南洱海 忆居 简童出院那天,郗辰没脸没皮地跟着她回到忆居,硬是使出了美男计,勾得昭昭给他办理了入住。 简童差点想把这小妮子给送到千里之外,眼不见为净。 可当郗辰办完了入住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这件事情。 这几日,昭昭很无辜,老板不跟她说话,不理她。 昭昭见到郗辰那张泛着桃花的脸,就没好气。 “老板,那个老太太又来了。” 昭昭正在吧台,就看到那道讨人厌的身影。 简童眼角余光从那身影上扫过,便闭起了眼,不再理会。 昭昭讨厌简夫人,明明简夫人没有那么苍老,昭昭一口一个“老太太”。 简夫人把昭昭恨的牙痒痒,却只能够拿眼睛剜那个黄毛丫头。 她没忘记,她是来做什么的。 当初简童入院,简夫人也追了去,但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在郗辰的眼皮子底下,靠近病房一步。 简童出院,她就一连好多天,来忆居。 简夫人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儿,她心在滴血。 她知道,是她亏欠了自己这个女儿。 她知道,她咎由自取。 可是,可是陌白还在病床上等着她,等着救命啊! 还有简振东那个不是东西的老混蛋! 那个老混蛋,根本不在意她的儿子,他只在意那个小狐狸精生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简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她再不满,却心里明白的很,如果没有儿子了,她什么就都没有了! 简振东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怎么会把她这个年老色衰,又没了儿子的黄花菜,放在眼里? “小童。”她走到闭幕休养的女人身旁,嘴唇蠕动,她也知道,那些话,无法启齿,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很无奈,如果但凡有其他办法,她也不愿意这么逼迫自己这个女儿。 “简夫人的来意,我心知肚明。不要再说了。”女人闭着眼,始终没有睁开,看一眼身旁那个神色哀求的妇人。 “不……”简夫人下意识的反驳,眼里一丝艰涩,唇瓣蠕动,讷讷地,终于说出那话:“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骨髓的事情。” 藤椅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简夫人无奈叹息一声,只能把今早电话里那个人吩咐她的话,说出来: “我、我是想要……”她顿了下,直觉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想起电话里的吩咐,她狠狠一咬牙: “小童,你能不能去求求沈总?” 简童终于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瞥向简夫人:“哪个沈总?” 简夫人见她终于睁开眼,有了鱼尾纹的眼睛,蓦然一亮,急切切地抓住简童藏在衣袖里的手,急促说道: “沈氏集团的沈总啊,就是小童你爱的那个男人,沈修瑾啊。” 急着表明来意的简夫人,没有看到被她紧紧抓着手掌的女人,脸上难言的神情。 心里只想着,达成目的。 “小童,你去求求沈修瑾,好不好? 你让他放过简氏,放过你爸,好不好?” 放过简氏?……简童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一道讽刺的笑声,高扬起: “简振东那个老家伙心大着呢,以为傍上了沈老爷子和沈家的私生子陆明初,就能够扳倒阿修。” 郗辰一手插着休闲装的裤袋,一手朝简童递过去一个ipad,“自己看,你不了解的事情,微博上都有。” 郗辰一语双关,他垂头望着藤椅上的女人。 就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他的话。 藤椅上的女子,也不拒绝,接过了平板,慢吞吞地浏览着界面,清瘦的指尖,慢吞吞地点着屏幕,一张一张,细细的看。 她看得很认真——关于别人眼中,她和那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纠缠。 她看得极为仔细——关于过去的十多天里,那个男人经受的一切暴风骤雨。 自然,已经明白,简氏在这里面,扮演了何种角色。 自然,也就清楚了,她那个好父亲,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自然,她也看到了那个19:31分——我沈修瑾此生,只有一个妻子,她叫简童。 牙根,咬的紧紧的,几乎要崩碎! 心,又开始蹙疼起来,蔓延着,像是洱海的湖面,看不见尽头。 郗辰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即使这女人将情绪藏得那样好,即使这女人表现的那样小心翼翼,但他肯定,他的眼睛没有瞎——这个女人,不太平静。 这和这些天来的她,完全不同。 简童,你说你不在乎,那你为什么遇到阿修的事情,就反常的情绪波动? 简童,你说都过去了,你真的,过得去吗? 藤椅上的女人,猛然闭眼! 脸色骤冷! 冷冰冰地说道: “简夫人求错了人。” 简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小童这么说,不就是在拒绝她吗? 不行! “小童!你、你看在那是你爸爸的份上,看在……”看在什么面上?简夫人想了又想,她竟然发现,她们一家子,都没有让小童可以看得上的面子……只怪从前,不留余地,如今,哪来的面子? “看在……看在你过世的祖父的面上。”简夫人心里涩涩的难受,他们是她的家人,是爸妈,是哥哥,他们一群活人,却比不上已去的死人。 尽管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但她却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够在小童心中还留有分量的人了。 “简氏,是你祖父在的时候,最在意的东西。也是你祖父一手将简氏扩大成如今规模。 小童,你忍心看到养你长大的祖父,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要是你祖父知道,他一生的心血,全都被毁掉了,他老人家在地底下也难安啊。” 藤椅上的女人,尽管她闭着眼睛,尽管她的神情看起来依旧平静,但是她紧抿的嘴唇,和依稀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她的愤怒。 郗辰看不过去,刚想要奚落简夫人。 但下一秒! 女子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甩手就把简夫人握住她手掌的手,狠狠甩了出去,一双黑眸,染上烈焰,正直勾勾地盯着简夫人的脸,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 “你真无耻!” 第两百四十九章她心最软呢 第两百四十九章她心最软呢 轰的一声! 简夫人面色倏然发白! 脚步虚浮像是承受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她满眼慌乱着急: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沈修瑾不肯放过简氏,不肯放过简振东。那我今后也没有指望了。 你以为我想帮简振东这个老混蛋吗? 你哥哥陌白还在病床上躺着! 简氏要是倒了,简振东这个老混蛋要是玩儿完了,你哥的治疗费怎么办! 就算你哥病好了,也一无所有了! 他是简家的大少,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圈子就那么大,他一个不缺钱的富二代,突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圈子里谁还看得起他,他怎么能够受得了这些! 简振东他的确不是个玩意儿,但他要是完蛋,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够怎么办!” 简童直勾勾地看着那已经泪如雨下的妇人,心口的裂痕,又大了一圈。 深呼吸,她伸手,死死扣住藤椅的扶手,力气之大,几乎传来藤椅咯吱声。 似乎只有借此,才能够稳住心中难言的痛。 早些年,她或许会尖锐地反问简夫人:简陌白不能够受,她就可以吗! 可如今,她望着那妇人,心中只余下无尽悲凉。 人心长歪,竟能够歪成这样。 呵~ “你祖父……”简夫人讷讷着,蠕动嘴角,眼中有着不甘,她所有的武器,能够握在手中的,就剩下已过世的简老太爷。 “够了。”一声低沉压抑的低喝,藤椅上的那女子,眼中的痛楚,似能够蔓延开来,然而时间快的一闪即逝……够狼狈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 简童高高扬着下巴,眼底的余光,清晰地落在简夫人的那张脸上,彼时,简夫人只看到了这张脸上的高傲。 她心中一阵不喜……在简夫人的认知中,就算她现在在求简童,简童也依旧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她,怎么会有简童。 她是求小童,但要是小童拿乔端架子,想来,换做谁都不喜欢。 但她却不敢说什么,只是不喜的蹙了下眉。 “那简氏……” 简童高扬着下巴,眼底那点高傲下的空洞,简夫人看不懂,简童只是垂眼看着简夫人,足足盯着那张贵妇人的脸十多分钟。 简夫人几次提及“简氏”“简振东”“简陌白”,简童从不去打断简夫人絮絮叨叨的诉苦,简夫人这些时日着实受了很多委屈,儿子生那样的病,老公瞒了她半辈子,其实早早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儿子病了,老公根本不在乎。 简夫人这些苦痛,无处与人说。 平时打麻将的“好姐妹”,真心也不知假意的宽慰两句不痛不痒。 后来更是疏远了她。 简夫人说,她一个女人,就在儿子病重,老公离弃的背景下,惶恐地过着每一天。 她自己独自一人深夜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害怕,一个人承受了许多许多,她承受的那些她不愿意也不想与人说,没有人知道她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每天都在遭遇经受着什么。 从头到尾,简童只是拿着那双在简夫人眼中,傲慢无礼的眼神,直勾勾地垂着眼睛看着简夫人, 静静听着那贵妇人抹着眼泪哭诉难处。 “小童,我也是有难处啊……”简夫人哭得两眼像核桃,她依旧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风姿,绊上这葱白玉手轻抹眼泪,也凭空多了一分可怜,让人同情怜悯,忍不住心疼哄上两句。 简童又笑了:“哦,难处啊……是是,简夫人有难处,难怪了。” 郗辰看着藤椅上笑容清浅的女人,心口一阵窒息,凭空涌出几分艰涩的疼,桃花眼中失神了下……他知道,他这疼,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藤椅上还笑着从容的那个女人。 也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这女人叫沈修瑾那样的男人,心心念念不肯放手。 要不是他郗辰向来有自制力,此刻就恨不得朝那女人吼道:别笑了! 你就不能够朝着你那个妈吼一句:简夫人你有难处,谁没有难处啊! 你就不能够直接吼一声? 你非得那样笑? 笑得我也胸口沉闷又压抑? “所以我真的是有难处啊,小童,你最乖巧懂事,一定能够体谅我这个当妈的吧?”简夫人在那一通哭诉后,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小童都知道了,小童一定能够明白,她的无奈吧。 她见简童不说话,心中微微发冷,眼中一丝苦涩,还有不易察觉的埋怨,只得再提及了简老太爷:“你不为妈和你哥,也看在你祖父的面上吧……” 郗辰再也看不下去,他原是不想插手,这是他们简家的事情。 但……这也太不像话! 也太不要脸了! 真的欺负人啊! “简振东那只养不熟的柴狗,自作自受,自己做的孽自己偿,这么大人,有本事做却没本事收?还要一个自己早就不认了女儿,替她收尾擦屁股! 当初信誓旦旦说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他简振东登报不认这个女儿,现在用得着了,又跑过来认回丢出去的女儿? 还有你,简夫人,你这样咄咄相逼,是对仇人呐,还是对仇人呐! 不要脸!” 简夫人面色煞白如纸,被郗辰毫不客气的奚落羞辱,她只觉得无脸见人。 但一想到,简家的危机,没了简家,她就不是简夫人了! “小童,你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你祖父一辈子的心血被人毁掉?” 她凄楚地看向藤椅上的人,简童却已经狠狠地闭上眼,简夫人心中这才彻底慌了:“小童!那是你祖父啊!小时候最喜欢你的祖父啊!那是对你最好的人啊!” 她声嘶力竭喊声中,简童睁开眼,一双木然的眸子,盯着简夫人,平静地说道: “你赢了。” 所有的痛,都藏在这平静之下。 她缓慢朝一旁郗辰伸出去一只手:“打给他。” “什么?”郗辰一阵愕然,以为听错了,但余光却落在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腕上,他眼中复杂之色一闪,“不后悔?” 简童蓦然,她和郗辰都知道,这个电话,不只是一个电话。 简夫人已经在一旁欢喜开了:“小童,我就知道你心最软。” 简童垂眸,眼底除了痛色,还有无限讽刺……是呢,她心最软呢。 “条件他开。”简童对郗辰动了下嘴唇,满目淡漠。 想从沈修瑾那样的人手里获得东西,不扒一层皮下来,怎么可能? 郗辰看着简童,按下了通话键。 嘟—— 第两百五十章你是在求我还是 第两百五十章你是在求我还是 嘟—— 沉冷的铃音,在铁冷的办公室里响起来的时候,音咲划破的不只是寂静的气流,还有办公室里怪异的气氛。 清瘦了许多的男人,随意的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不介意吧?” 淡淡抬起眼皮,扫过办公桌对面客椅上,同样出色的另一个男人。 虽是询问,但显然,无论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介意还是不介意,他都并不是那么在意。 不待对方表态,修长的手指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接通键。 郗辰按下拨通键,屏幕上显示接通的时候,他沉默地把已经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递给那只朝着他伸过来的纤细手掌中。 简童的手有些抖,一句话也不说,硬是把眼眶憋得红了一圈。 电话另一头,沈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办公桌后的男人,久久没有听到电话里任何的声音,换做平时,他耐心早已告罄,想当然就会直接掐断通话。 这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冷硬的手机,就一直举在耳畔,即使电话里,依旧安静无声。 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电话,不能挂。 足足半分钟过去 “放过简氏。” 电话里,女人硬邦邦的说了四个字。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办公桌后的男人,狭长凤眼里狂喜起,让他这个生冷得几乎没有人气的人,一下子活了一般, 但很快,喜意散去,留下深思。 他嘴角忽而一勾,磁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你是在求我,还是要求我?” 求,和,要求,一字之差,意思可就相差甚远了。 电话那头,简童倔强地紧抿嘴唇,她这辈子,“求”他“求”得太多了,三年而已,洱海河畔的和煦安宁,差一点点让她忘记了,沈修瑾是谁,她又是谁。 她那眼,嘲讽地掠过一旁打扮得体的贵妇人,那个贵妇人,正一脸紧张着急地关注着她——简童,此刻的一举一动。 竟比她还要紧张。 落下的眼帘,寥落无比,紧抿的唇瓣,细细品味,又觉讽刺无比。 她想要从这一切漩涡中,拔身而出,却每每以为终于得逃脱生的时候,又狠狠摔进那烂泥潭中。 都在拿着她最珍贵的东西,无视她伤痕累累的痂痕,又捅得血淋淋。 “求……”她喉咙异常的难受起来,不知不觉,唇腔里,已经火烧火燎的痛,拧下眉,垂下眼:“求你,又怎样?要求你,又是怎样?” 电话那边,男人眼中异样笑意闪烁,闲适地勾着唇瓣: “你如果求我的话,”他眼中笑意,几分腹黑,薄唇闲适地勾着,声音轻快无比:“我有权不答应。” “所以,你拒绝?”她问。 眼角余光扫到简夫人脸上一瞬间的焦急百倍放大:“小童,你快和沈总求求情,不能让简氏完蛋。” 郗辰一个刀子眼,射了过去,简夫人惧怕地退后半步。 沈修瑾并没有意外听到简夫人的声音,从简童要他放过简氏的时候起,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简家,有人去求简童。 而简夫人,就在云南。 他和简童之间,苍蝇真多。这么想着,沈修瑾凤眼掠过对面坐着的那个,心中傲娇冷哼。 再去应对电话里的那个女人,神色立即变得缓和,多了几分暖意。 “你求我的话,以什么身份?” 简童眼神闪烁:“朋友。”终是说道。 电话这边的男人,也没有发怒迹象,声音温和但果断:“抱歉,我能不答应你。”他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斩钉截铁道。 简童脸色变了变,她预料到他有可能的拒绝,却没有预料到,这人会考虑都不考虑,拒绝的毫不留情,一分情面都不留。 男人轻叹了一声,假惺惺地解释起来: “小童,你也要知道,我虽然是沈氏的总裁,可是上面还有董事会。 吞并简氏,是整个董事会做下的决定。 简氏如今再落魄,也是一个庞大的资产,这么一个大案件,就凭我沈修瑾一个朋友求了情,就放过那么一大笔资产。 于钱,说不过去,于理,就因为我一个朋友求情,我无法向董事会交代。 小童,你自己也是商人起家。 你说我们是朋友,那你不会让朋友为难吧?” 郗辰靠简童很近,他耳朵极好,电话里沈修瑾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张一向嘻嘻哈哈的脸,就便秘了起来。 假惺惺忽悠谁? 沈氏的董事会? 沈氏的董事会要是能够起到决策作用,沈氏现在就不在他沈修瑾的手中了。 沈氏董事会现行成员,自己此刻都是泥菩萨过江。 他沈修瑾ag全权注资,几乎又把董事会里其他董事的股权稀释了。能好心放过董事会里那些老头子,已经是算他沈修瑾心没黑了。 还董事会? 没法向董事会交代? 放——x!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男人狭长的凤眼,轻轻阖上上眼脸……老天爷给的机会,不能过狠,吓走这女人,谁给他做老婆? 似有转圜,轻叹一声,凤眸中又多了一分腹黑,勾着唇角,“当然了,如果你是强制要求我放过简氏的话,”他顿了下,“那我就没法拒绝了。” 话锋一转:“不过——能够对我沈修瑾提出要求的,只有我沈修瑾的妻子。” 简童狠狠一捏手中手机,眼中迸射出怒意——他就是不肯放过她,放过彼此吗? 怒意中,思绪飞乱。 好半晌,才恢复平静,那双充满怒意的眼,又沉冰一样枯枝一样:“这一次,沈总又要我如何取乐您?三年复三年,又是一个三年吗?”她垂眸,淡问,眼底细碎的疼,不必让人知道。 那边,男人举着手机的大手,同样一紧,心口似有无形的剑,一箭穿心,他呼吸沉了沉,眸中全是痛意,却故作轻松,扬着好看的唇角,如游戏花丛的公子哥儿,满不在乎轻扬着声音: “是啊,又一个三年,你应不应?” 他是要与她不清不白纠缠一辈子的,三年?怎么够? 哄哄她罢了,再把她吓跑,他从哪儿去逮人? 女人说:“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求你!”咬了牙切了齿,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串字。 通话至此,戛然而止—— 第两百五十一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第两百五十一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抓着手机的手,抖落得像是秋季的落叶,郗辰从没有看过这样一种女人,她的悲伤,不用说出来,坐在那里,便是一场秋伤。 简夫人总觉得心口沉闷的慌,她不太懂的这情绪,她这辈子,也没有懂过这样的情绪,心里更关心的是—— “小童,怎么样了?沈总他——” “沈总他会放过简氏——”藤椅上女子闭目,截住了简夫人匆促的问话,简夫人脸上须臾多了欢喜,“小童,我就知道你……”心最软。 “但简氏,我当家。”女人声音不轻不淡。 “什么???”简夫人如遭雷劈,惊呼出声,尖锐的声音,划破洱海河畔的宁静,不敢置信伸出食指,指着藤椅上闭目不睁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 “我可以。”简童缓缓道。 “这是不孝!你、你、你——趁火打劫!” 简夫人气得胸口起伏。 藤椅上的女人,只是浅笑,那笑极浅,却看得简夫人牙痒痒。 “我以为你是个不计较的,原来你才是最有野心的!你要夺陌白的家产!”简夫人脑子里只有那句“简氏,我当家”,她乱了,抬出简振东:“你爸爸不会同意的!你打错算盘了!” “呵~”简童冷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直勾勾盯着简夫人: “你回去问问简振东,是要光鲜体面的当s市简氏集团的老太爷,还是要落魄成身无分文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简童冷眼看着简夫人,那张简夫人的印象中,少有对人刻薄言语的苍白唇瓣,续道:“这话,我也送给简夫人。 我当家,你还是s市富豪圈中的简太太,简陌白还是简家的公子哥,每月薪资,依然按照旧历,一分不少。 医药费更不会缺他的。简夫人的开销,每月五万。 如果简夫人和简先生不愿意,简氏,从此就成为s市的历史。简夫人这么聪明的人,自己想想,什么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简夫人耳畔嗡嗡作响! 但更让她惧怕的,是简童的那双眼——血丝遍布! 简童挥挥手:“回去想想,问问简先生去,走吧。” 她很累,很累很累很累,望着简夫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闪过快意! 他们拿她为数不多的珍贵,与其说是求她,不如说是逼迫她,她明知不能、不该,却无法拒绝! 如今,她也拿着走这一家人视若生命的简氏,她望着简夫人早已离去的方向……亲爱的简先生,简夫人,简少爷,你们,可会痛? 那双血丝遍布的眼,几分快意,几分绝望……绝望的快意! 沈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是她。”陆明初始坐在办公桌对面,静静凝听这通电话。 他确定,是她——简童。 此时,铃音再次响起。 郗辰来电。 电话里,郗辰只说,“简夫人用了已过世的简老太爷,他们用简老太爷。真……卑鄙!” 男人眼中淡漠:“猜到了。”那女人,连简陌白的生死,都不在乎,简家,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 这一通电话,看似求情,于那女人,却是难上加难的决定。 他心又无来由一痛,凤眼垂落,多了落寞,那女人啊,他又逼那个女人了呐。 明知不该不能,却去做。 失去,和逼迫。 他只想紧紧抓牢,哪怕……禁锢! 将她禁锢在身边,一辈子,哪怕,他死后下地狱,受尽十八地狱苦难。 郗辰突然笑起来:“不过简童果然不是吃素的。简氏,她要当家。你没看到,简夫人当时那张脸啊,精彩着呢。” “简家一家子只有简老太爷的面子,才能够让小童,给我打这一通电话。他们敢抬出简老太爷,就要知道,那女人也有脾气,”沈修瑾低沉地说着:“她要当简氏的家,理该如此。” 如今,她愿意当简氏的家,那是再好不过,预示着,她必须从那个淳朴的洱海边,重新回到s市,回到s市,她就又不得不重新入世。这样,他才能够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郗辰怎么不明白沈修瑾心中的小九九。轻笑了一声,说:“你别把人逼得太狠。”就断了通话。 陆明初低沉的哼笑一声:“简老太爷并不是真的对她好。”那女人,却因为一个目的并不纯良的对她“好”的简老太爷,打这通电话? “说她愚笨还是还不透?”这一点上,他不赞成简童。 “刷拉”一声,对面男人陡然站了起来,身后的座椅,发出轻微声响,高大身躯就笼罩了下来,遮住大半个陆明初。 “既不是愚笨,也不是看不透。”沈修瑾冷眼垂眸落在对面陆明初脸上,眼中淡淡: “你以为小童真的看不懂? 还是十几年她分不清简老太爷的好,是有附加条件的?” “那为什么……” 沈修瑾的眸子越发幽深,渐渐爬上深沉的痛: “她懂,她什么都懂。 她从来不说。 简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不说,简老太爷不在了也不说。 她只是经营好‘唯爱’——那是简老爷子唯一希望她,作为简家的一份子,唯一希望她做好的一件事。” “唯一”希望的,也是简童“唯一”能够做的,简老太爷的霸道,不允许简童伸手简氏的一切,所以,给了简童一个“唯爱”。 陆明初有些怒:“你也明白简老爷子当初的用意。与其说是对她好,不如说以爱为名的施舍。那也算是对她好?她就因为这样一个简老太爷,向你示弱?”他不能够接受! 一是觉得这样的简童,太蠢了。 二是觉得,她对他这么冷淡,这么不肯屈服,怎么就这么轻易向姓沈的低头! 沈修瑾唇瓣溢出一声轻笑,冷冽不屑,陆明初抬头,恰好对上沈修瑾眼底的不屑。 他来不及恼怒,对方轻扬着眉峰,道: “她都知道,你能够看透的,她都看得透。 可那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阳光。”至此,沈修瑾只觉得喉咙里堵得慌,心口絮絮染上心疼,为她,为那傻女人。 “明知那好不纯粹,明知那好是有条件的,可她还是一头钻了进去。”就像对他,明知道爱他会很累,那傻女人,当初也一头扎了进去,从此,却是她苦难的开头。 他沈修瑾,是简童那个傻女人一切苦难的开头。 这辈子,宠她入骨,他心甘情愿。 陆明初震撼,心中止不住的颤抖……有人明知是假,却还拿出真心?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可由不得他不信! “她只记简老太爷的好,不去记简老太爷的坏。她的眼中,只有简老太爷的好。你真当她什么都懵懂无知吗! 陆明初,我爱上的女人,就是这样的。”男人菲薄唇瓣扬起,眼中暖意融融,无比骄傲。 陆明初的耳畔,沈修瑾那讨人厌的声音一直回荡:“你呢?陆明初,你爱的,到底是什么?” 轰—— 耳畔炸雷! 你呢?陆明初,你爱的,到底是什么! 我爱的,到底是什么?陆明初双目失神,不知是怎么走出沈修瑾的办公室的,一路无视路过的人,踏进电梯,知道“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敞开的时候,已然,地下车库。 陆明初失神的双眼里,渐渐复燃起亮芒——迟到了她的生命,不必嫉妒沈的与她惺惺相惜,她的从前,无从参与,她的以后,未必不行。 他只是……晚到了而已。 第二百五十二章可曾看懂了萧珩 第二百五十二章可曾看懂了萧珩 萧珩在云南。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想靠近,脚下却千斤重。 是夜 洱海的夜,偶尔风很大。 忆居对面的路道旁,总会停着一辆车。 有时是出租,有时是私家车,不同的车子车牌车号,里面的,定然有同一个人,萧珩。 他不敢靠近那座民宿。 因为,那里有她。 今夜的风,很大。 滴滴司机不太耐烦:“先生,您的目的地已经到了。”这是个奇怪的顾客,他已经第三次,接到这个人的滴滴订单。 每一次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地方。 每一次路上都沉默寡言。 每一次到了目的地,就失魂落魄地盯着一个方向。 “先生,你要是想要住宿的话,现在可以去投宿。” 滴滴司机催促。 他就是搞不懂,这些小年轻的想法。 车后座:“如果我想喝酒呢?” 滴滴司机一愣:“你……失恋了?”指指窗户外那座民宿:“你女朋友在那间民宿工作?”所以每次才会失魂落魄地紧紧盯着那间民宿看吗? 萧珩不说话,滴滴司机却起了同情心,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后车座的人,俊美容颜上,望着忆居方向如痴如醉的瞳子暗淡下去,嘴角一丝自嘲……是啊,拥有的时候不珍惜。 那个女人,她也曾全心信任过他。 也曾对他展颜而笑。 那个时候,如果他没有那么带着恶意的伤害她,是不是也可以让她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他走下去? 哪怕并不爱他,却能够跟他柴米油盐酱醋茶,稀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去了? 是不是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姓沈的半毛钱关系了?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做的那么狠,那么的……不留余地! 没有如果…… 他这辈子活到现在,就为一个女人心动过。 有人告诉他,那个女人做过那样的事,那样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卑微下贱,自甘堕落,并且,歹毒无比。 那是他认识的简童吗? 他震惊,震惊后愤怒,气她骗了他,在他的面前做戏,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他却忍不住因为她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模样,暴怒,气愤,憎恨,最后把他的一切坏情绪,恶意地全部泼洒在她的身上。 他把所有的恶意,全部淋洒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兜下一盆一盆愤怒下的恶意。 如今想来,最不堪的是他自己。 后来,却茫然了。 再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这女人的不堪,却隐隐产生……就算真的做了,做了就做了,那又怎么样? 他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谬,那样的事情,还坐过牢,那样的女人,他怎么能够觉得“那又怎么样”呢! 挣扎,摇摆不定。 他欺骗自己,说:不就是一个贱女人吗! 这样说着,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事情。 虚伪! 真虚伪! 萧珩自嘲着。 “年轻人嘛,有什么话,好好说。”滴滴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脸色不对劲,连忙劝说道。 萧珩抬起头,也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对滴滴司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吧。” 说不清了! “去哪儿?” “哪儿最热闹?” “这个点?”滴滴司机沉思下,笑得豪迈:“丽江古城的酒吧。不过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去吗?” “去!怎么不去?”萧珩也笑,笑得讽刺无比。 “车费……” 司机刚说两字,一叠钞票,也不知是多少,直接从身后塞到他手里:“要最热闹的酒吧。” 司机眼一亮:“行嘞!您瞧好!保准给您带去的是最热闹的!” 今晚这单够大,一周的生活开销呢。 车往丽江去。 丽江古城里面,也有小酒吧,但基本到了十一点,陆续关门停业,这是丽江古城里的规矩。 古城外,几家大酒吧,依旧热闹非凡。 越夜,似乎风景越绮丽。 有别于大都市里的酒吧,这里的热闹,除了机器轰鸣出的音乐,又多了一分“人在古都”的异样风情。 舞池里,拥挤的人潮,年轻的,年老的,到了这里,统一18。 频频闪烁的灯影,将舞池里热舞的人群,拉出一道道妖魔鬼怪的乱舞,人们脸上的表情,酣畅淋漓,如痴如狂,闭幕沉醉摆头扭胯,女郎们精心打理的长发,或直或卷,此刻全部成了她们疯狂的见证——疯狂扭动的身子,狂乱挥洒的长发! 萧珩一杯一杯的xo,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喝得急促,像他此刻想念那个女人的心一般热切急促。 只有这么急促的一杯接一杯,才没有空隙感受心口传来的难以呼吸的痛。 最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彻底失去。 那种看不到尽头的无望,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砰—— 一个身影撞过来。 桌上好几千的洋酒,摔在地上,酒液撒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珩没说话,酒吧经理正好在旁边,一下子呵斥:“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过来给客人鞠躬道歉。” 经理冷脸呵斥完,就转头对萧珩说: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清洁工,刚来酒吧工作,笨手笨脚。打碎您的酒,我们再陪您一瓶。”说着“赔一瓶”,其实这钱,却是从打碎酒瓶的清洁工工资里扣除。 那清洁工一听经理的话,顿时脸色发白,却迫于经理的淫威下,不敢多言。 连忙过来,就跟萧珩鞠躬认错。 “等一下。”一只手,稳稳按住清洁工的肩膀,那清洁工被吓得哆嗦起来。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心脏却不稳的跳快一拍。 萧珩双眼异常浓烈地盯着面前的清洁工,那目光,看得一旁的经理心里腹诽:不会看上这么个清洁工了吧? 这口味,也太“不一般”了。 “你叫什么名字?” “佟小彤。” “童……小童?”萧珩微醉的眼里,异样的清亮:“小童?” 经理嘴角微抽,上前:“这位先生,我这就让人为您重新取一瓶酒来……” “算了,就是一瓶酒而已,碎了就碎了,也没剩下多少了。”混迹声色场所,这瓶酒最后多少钱,还是会落实在这个小小清洁工的头上,萧珩懂这规矩,淡淡说道。 酒吧经理腹诽……他刚才就在旁边,这人一个人来,一口气点了好几瓶好酒,总价五万,算是今晚散客中的大客了,自然,作为经理,要过来一下,所以刚才被打碎的那瓶酒,到底是不是剩下没多少,他看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没开瓶。 “小童……小童……你怎么会在酒吧?”萧珩彻底无视了经理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怎么样。 只直勾勾盯着那个哆嗦着的小清洁工。 “我,我缺钱,我挣钱来着。” 萧珩眼中一痛,连忙拿出支票簿,“笔、笔有吗?” 经理连忙递过去:“有的。” 他也不管,接过笔,飞快在支票簿上填写一串数字,签下名字,急促的塞给小清洁工: “小童,别做了,别在这个地方做了,我给你钱。” 他说的急促,酒吧经理眼神毒辣,一眼扫过去,震惊了! 嗬! 一百万! 一百万啊! 给一个刚见过一面,谈不上认识的小清洁工? 不是这个客人喝醉了,就是这个客人脑子被门夹了。 再慷慨的客人,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吧。 他做酒吧经理,自然知道,这个钱,最好别拿。谁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这位先生,您喝醉了,快把钱收起来。” “我没醉。”萧珩眯着微醺的眼,坚定地说: “我没醉,她叫小童,因为缺钱,在娱乐会所做清洁工。”他急促的把支票硬塞到那个瑟瑟发抖的清洁工手里:“她缺钱,我有钱,我给她,都给她。”他睁着眼,那双微醺的眼中,有着酒醉的痕迹,此刻却异常黑亮,用着异常严肃的目光,盯着那个叫做佟小彤的清洁工:“别再在这种地方工作了。” 说完,也不管桌面上还有没有开封的酒,踉跄着跑出酒吧,急促而狼狈。 他只是跑,一路踉跄。 跑进了昏暗的巷子。 夜风一吹,穿着并不多的衣服,冷的打了个哆嗦。 突然顺着身后的墙壁,滑下,蹲在了零落长着一片片青苔的墙角,宽大的手掌,缓缓抬起,盖住了大半张脸,指缝里,丝丝湿意。 无声的悲伤,无声的不堪,无声的自欺欺人。 “醉死了才好。”轻声呢喃着。 “咦?先生你在这里啊。”一道娇甜的声音,追了过来。 “你跑什么呀,跑这么快。”这追来的女人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微的喘息。 萧珩盖着脸的手,轻轻抹了一把,指缝里,一双美腿,踩着十寸高跟鞋,瞭起眼皮,恰到好处的包臀裙,圆润的臀部。 萧珩没有抬起头,依旧埋着脑袋。 香风扑鼻,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先生,做吗?” 萧珩埋着头不动:“你是刚刚夜场里的?” “我不是卖的。”女人软软的唇瓣,贴上了萧珩的耳朵,似有若无吹了一口气:“去我家,如何?” 萧珩无声讽笑,抬起头来,扬着眉毛: “你经常这样? 带不认识的男人回家?” “不,你是第一个。”女人红唇微动:“我眼光极高,你是第一个令我心动的男人。” 见萧珩不为所动,女人软软的身子,几乎全部偎入他怀中:“来酒吧,要么寻欢作乐,要么感情困苦。 你,不会是第二者吧? 感情嘛~放不开又怎样? 无非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要么你不爱她,要么她不爱你。 她不爱你,你还能怎么样? 难道还非她不可?”女人手指窜入萧珩的衣衫里,指尖在萧珩胸口画着圈圈:“你能怎么样?徒自放不开,痛苦的只是你。 独自困在围城里,你永远不能够解脱。” 女人,是个有阅历的女人。 一阵见血的狠狠扎进萧珩的心口。 萧珩闭上眼,再次睁开,薄唇上翘,裂开极致的笑容,痛意弥漫的笑容,疯狂又绝望:“好啊。”他沙哑的声音,似乎毫无压力,也毫不在乎地,似乎愉悦轻快无比地就这么吐出两个字。 站起身,大掌重重盖在女人圆翘丰满的臀部,情色无比的揉捏了一把! 她不爱你,痛苦的只是你。 她不爱你,你要困在围城中吗? 她不爱你,你能够怎样? 他又能够怎么样? 他……又能够怎么样! 哈哈哈哈…… 薄唇裂出绝望的笑弧,无声的笑声,没人听得见! 没有她,他也还是萧珩,还是那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红颜遍布地球各地,潇洒不羁,处处留情,无心的富三代花花公子。 “去酒店。” 夜风中,萧珩沙哑的声音,没有情绪的响起。 他,终是不愿意去这个女人的家中。 …… 大房里,古色古香,这是丽江古都独有的魅力。 淋浴的水声,戛然而止。 男人腰间系着洁白浴巾,滴落的水珠,掉在木质地板上铺就的不知名动物仿真毛皮上,赤着脚,他如孤狼,行至床边。 陡然弯腰,一掌按下,宽大的手掌撑在被褥上,将原本坐在床边的女人,连带着,按得平躺而下,大字型地敞开。 女人眼中惊讶,随即欢喜,那双眼,染上了迷情:“这么热情?你真是……野性呢。” 萧珩不语,俊美无比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 一语不发,忽然埋头,埋首于女人的脖颈,黑色的头颅,在女人纤细光洁的脖颈,光裸的胸前,疯狂的耸动游走。 “呼……慢点,太激烈了……”不过前戏而已,女人娇喘连连。 红晕遍布,美景无边。 但她身上的男人,无心这一切美景。 越发粗暴。 简童,没有你,我还是我。 没有你,我还是萧珩。 不重要,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没有、没有! 简童,没有你也没有关系,我是萧珩,一直是,一直! 没有你,我也可以好好的,可以开心,可以寻欢作乐,可以享受别的女人娇软身躯……不一定要是你! 不一定必须是你! 别人也可以,也可以! 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粗暴。 “轻点……疼……”不过是前戏而已,这个男人的野性这么粗暴? 猛然的! 萧珩突然拔身而起,重重推了一把床上的女人,铁青着脸: “滚~!” “你怎么……”女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角余光扫向萧珩那处:“你不会是不行吧?” 任何男人说“不行”,都会提枪上马。 “滚!”萧珩翻出衣服里的支票簿,在房间里置物架找到笔,飞快填上一串数字,一张支票砸向床上:“这些,拿着滚!” 女人并不缺钱,要发怒,眼角余光一看到那数额,再多的怒气,也散去,旁若无人穿衣,拿着支票,踩着高跟鞋离去。 房间里 萧珩铁青着脸,对着被雨滴砸到的窗户玻璃,黑夜是背景,这张人物画里的人,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嘴角的弧度,讽刺无比。 “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快要沉入湖底的绝望。 那是痛入骨髓的绝望。 狠狠,闭上了眼。 第二百五十三章简氏易主 第二百五十三章简氏易主 简氏集团要完蛋! 这则消息,最近在s市疯传。 “沈修瑾这个人啊。”私下里,富豪聚会,喝多了几杯黄汤的时候,就拿这件事聊起来了。 “啧啧,也太不念旧情了。好歹简振东也是他老岳丈。” 陆琛但笑不语地在酒席上抽着烟,袅袅的烟圈,白蒙蒙一片。 他是不耐烦这种酒席,却在这个商圈里,该有的应酬,却是再不喜欢,也要应付着。 至于这满桌子的这个总那个总,喝多了也和菜市场里的阿嬷差不多。 “陆总啊,你光抽烟就抽了大半盒了,气氛正热闹,你也和大家聊一聊啊?”一旁,醉眼的秃头,还想上去和陆琛套近乎。 “你们说,我正听着。”陆琛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半寸,不着痕迹的躲开这死光头的肥爪子。 可这秃头不提陆琛,满桌子的人也想不到陆琛这一块儿来。 秃头一提,旁边人就凑了热闹:“诶?我说陆总啊,你也是年少有为的大好青年,和咱们这群老家伙比,可强多了。 我们这群人里,年纪就属你和沈修瑾差不多少,你倒说说,这沈修瑾如何?” 闻言,陆琛就眯起了眼,烟雾袅绕,便把他那张轮廓鲜明的脸,藏在烟雾里,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起来。 “哦……”陆琛轻“哦”了一声,好似不在意,修长的手指,就夹着香烟,轻轻弹了弹,烟灰落了下,“沈修瑾啊。挺能耐的一个人。” 桌子上其他人还在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然而,陆琛便不说话了。 没了? 就这样? 秃头有些失望:“是挺本事的,就是心太狠。” “他是个狠人。”陆琛吸一口烟,应付了一句。 “就是就是啊,陆总也觉得吧,简氏,好歹也是一个上市公司啊,他沈修瑾一点旧情都不念啊。那好歹也是他妻子的娘家吧。” 陆琛突然站了起来:“诶?我这今天喝多了,人有些不舒服。各位老总,你们继续。” “怎么就要走了?这才几点啊?” 陆琛越发不耐烦起来,这些人,平日里人模人样的,各个都是有社会地位的大老总平日里手下人面前,装的体面,训斥起手下人来,一个赛一个的有讲究。 就是这酒一喝多,啧啧。 陆琛淡笑着离开,拉开包厢的门,就要走出去。 还没走出去,就顿住了脚步,走廊过道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离他这包厢三五米的距离。 他不太确定,试探地叫了一声:“沈太太?” 前面的人没理他。 包厢里的那一桌子大老总,各个都停下手上的动作了,甭管之前在干什么的,现在都扭着脖子,朝着一个方向够着脑袋看。 “沈太太?哪个沈太太?” 秃头问出大家心里的疑惑。 桌子上,数位大老总脸上多出怪诞之色……不会吧,刚刚才说沈修瑾,不会是“那个”沈太太吧? 陆琛没理会后面一群喝得半醉的大老总,他越看那背影,迟缓的脚步,微跛着的脚,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电梯方向去,眼看要进电梯了,心中一急,连忙喊了一声: “简童?” 那背影突然停住,陆琛心中越发确定了。 身后包厢里,那一桌子不淡定了:“不是吧……” 女人缓缓转身。 陆琛脸上露出了笑容,十分真诚:“真的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童被人叫住,看到那人的时候,也是微微迟疑了下,“陆总?” 陆琛不迟疑了,快步走出包厢,简童站在电梯口,陆琛走了过去,上下打量这个女人,眼中露出欣喜:“你消失了三年。” 简童“嗯”了一声,垂下眼眸,眼底一丝讽刺……是呢,三年。 三年复三年,她还是没有逃得出这烂泥潭,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百般算计,艰难无比的逃了,现在她又亲手把自己送回这泥潭中来。 身后包厢外头,已经挤着数个观众,都是刚刚包厢里的大老总,此刻见了鬼一样看着电梯口的女人。 秃头说了句:“还真的是‘那个’简童!” “你怎么……”陆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女人似乎变了,可仔细看,又好像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活着的简童。 看他今天第一眼,就是打心底里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些不同了。 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似乎,比三年前的时候,多了一份漠然,多了一份不在意? 按理,这样的她,第一眼让人觉得比三年前洒脱了。 可他怎么就是觉得,这女人的悲伤,似乎更多了? “陆总想问什么,我知道。”女人睫毛似有若无眨了眨,随即嘴角扯出轻快的笑意:“陆总何必问。往后,你会明白的。”她这一眼,看得陆琛心里一阵怪异,总觉得她眼中轻快的笑意,太假。 但人都这么说了,把他所有可以问的话说的话,轻而易举,一句话就堵住了。 陆琛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你……还记得凯恩?” 女人脸上飞快苍白,只一刹那的功夫,便遮掩住了,快的陆琛以为自己看错了,狭长的眼睛里,便有些深沉起来: “凯恩.费洛奇,你们在东皇认识的。”如果可以,他也不太想提起东皇,毕竟……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他一直很悔恨,想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只是后来你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这三年,他一直有个心结,一直为了那件事悔恨着。” “他回国了,临走时,嘱咐我,如果还能够见到你,替他说一句对不起。” 许久,没有声音。 陆琛以为她会哭,毕竟,被那样羞辱,任谁都会受伤吧。 或者会大方地表示,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了不起。 “凯恩是谁?” 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陆琛都惊愕了。 但他很肯定,这女人一定是记得凯恩这么一号人的。 如今却用四个字,打发掉他,也打发掉凯恩,包括凯恩的悔恨。 凯恩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一个合格优秀的狩猎者,只是他狩猎的目标,是女人。 “凯恩……”陆琛还想说什么。 简童打断了他:“陆总如果是要谈私事,我认为没有必要。 如果是要谈公事,简氏确实十分有诚意,与陆总合作。” 这话……她倒是四两拨千斤就把他打发掉了……等一下!简氏? 陆琛狭长的眼睛,精光一闪:“你现在是简氏的?”她可以代表简氏? 简童,等于,唯爱。 但她,一直与简氏无缘。 这是全上海滩都公知的秘密。 简老太爷的爱,太稀薄太冷漠了。 简童伸手,把一缕长发挽到耳后:“我手中,接管了简氏集团比重超过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女人伸出手去,细瘦得过分的手腕,看得人都觉得硌得慌:“陆总,今后,请多关照。” 陆琛心中震惊无比! 她……就这么回来了? 眼角余光扫到那只手腕,陆琛默默伸出手去,一握:“简总。” 包厢外,那群大老总的醉意都醒了大半,各个张大嘴巴,看着不远处,电梯口的女人,脸上表情,滑稽无比。 简氏,易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又瞧着转身走进电梯里的那个女人:“简振东舍得简氏拱手送人?” 秃头虽然秃头,可能是真的“聪明绝顶”,那双一向糊花花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商人的精明,让他几乎已经猜出大半,简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修瑾心狠,他这个妻子,也是个狠人。”生夺父辈财产基业,不是狠人,就是恨透了那一家子人。 今夜,整个s市的上流圈子都知道了——简家的简童,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她,绝不再犯傻 第二百五十四章她,绝不再犯傻 第二天各大报纸,头条骇人惊闻! ——简氏易主,神秘简家千金,报复归来! ——千金低调回归,是为了救简氏于危难之中,还是别有目的? ——惊闻!简氏一夜之间易主,集团内部动荡,简家无人可用,牝鸡司晨! ——亿万家财旁落,简氏女不顾亲情,杀伐予夺! 如是这种一看,便悚人惊闻的标题,几乎一天,便覆盖了各大报纸头版头条。 有心之人更爆料,简家大少简陌白已经病危,原因是得了白血病,而唯一与之指标能够匹配的简小姐,不肯为亲哥哥捐献骨髓! 一时之间,简童的负面新闻多于她这个人。 沈修瑾刚起床,一楼的餐桌上,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桌面上循例放着几份大报社的报纸。 随意扫了两眼,沈修瑾气得摔报纸,脸色铁青,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查!谁干的!” 沈二早已经静守在一旁。 闻言利落的点头。 餐桌旁的男人,脸色难看的不是一星半点,又扫向地上躺着的报纸,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他费尽千辛万苦算计利诱手段用尽,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骗回s市,还没开始展开追妻大计,这些杀千刀的王八犊子就出来搞破坏,他那些苦肉计、温情计,都还没有施展! 要是把人再逼得逃走,他沈修瑾可没有第二次的好运气,能够再找到人! 沈三在一旁,清晰的听到自家boss磨牙切齿的声音,他背后一阵发凉。 自沈一犯了事之后,就被晾到一旁,再也没有被沈修瑾委以重任,几乎成了打酱油的存在,沈修瑾重罚了沈一,却没有驱走沈一,别人不清楚为什么,沈三还有跟在沈修瑾身边做事的其他人心中清楚,无论沈一,还是沈二,或者是其他人,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替沈修瑾做事的属下,但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 三年前,沈三渐渐取代沈一,和沈二一起,成了沈修瑾的左膀右臂。 沈修瑾眼中危险尽显,铁青着脸打给郗辰:“今天的报纸头条,帮我查查看,谁牵线搭头。再帮我一个忙。”沈一那里未必就能够查得比郗辰这边内幕更多。 郗辰还在睡,一个电话把他闹醒,声音还睡意朦胧着,人却从床上一弹而起,不可思议道: “我没听错吧?阿修你什么时候对兄弟这么客气了?”竟然好声好气用了“帮”这个字眼。 沈修瑾眉心一皱,要不是这件事情与简童有关,他现在就想挂着这家伙的电话,对他客气有礼,他还浑身不舒坦了,于是没好气说道: “以后有关简童的一切,不许上报纸。” 郗辰脑子晕乎乎的,手机里已经一片忙音。 “额……”什么情况? 郗辰前一刻还睡意不散,陡然一个激灵,不会是…… 连忙扯着嗓子大叫:“陆伯陆伯,快帮我把今天的报纸拿进来啊。” 陆伯是郗家的管家。 因为郗家的产业特殊性,郗家从来不却每日的各大报社报纸,很快,一叠报纸,盛放在木制托盘上,摆在了郗辰的床头柜上。 没等放稳,郗辰已经“刷”的一下子,捞起报纸,飞快浏览。 其实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找,头版头条,很显眼! 也不需要每份都从头浏览到尾,只需要看标题,郗辰就瞬间明白了,姓沈的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姓沈的,也只有遇到那女人的事情,才会这么紧张,他就说嘛,姓沈的今天让他做事,居然客客气气的跟他说一声“再帮我一个忙”。 一时之间,百感丛生……都说,沈修瑾改变了简童的一生,其实是简童,温水煮青蛙,日复一日的改变了沈修瑾整个人。 …… 简童打开房门的时候,沈修瑾已经穿着得干净利落,站在她的门口。 门一开,简童还是被门口站着的人,给惊得后退。 腰上,倏然缠上一只铁臂,她清晰的感受到,那只手臂如铁钳,紧紧匝着她的腰,匝得她腰上的每寸肌肤都生疼。 “放开我,沈先生。”女人平静地说道,语气平缓的让人觉得,此刻与她有着亲密接触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小心碰到了她而已。 男人眼中的星辰黯了黯,原来,这就是被喜爱之人拒绝的感觉……他曾经,也厌恶地拒绝了这个女人。那时,她就是这种难言的痛楚吧。 男人的黑眸里要溢出来的苦涩。 但,比起苦涩,他更喜欢看她,笑着的她,厌恶的看着他的她,反感他的她,倏然!环住细腰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抱紧,男人悄然垂眸……真好,她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不是梦! 他又把手臂紧了紧,一双铁臂,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察觉到怀中人的推拒,他也在这一刻,清晰的感受着心口传来苦涩的痛,可是,还有什么比得上——她还在他的身边,正在他的怀中,还要幸运和幸福? “别动,好不好?”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沙哑起来,男人抱着女人,大掌扣住了那个小脑袋,“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她原想推开的手,迟疑了下,是她的错觉吗? 她竟荒谬的觉得,此刻身前这个男人,在乞求她? 沈修瑾乞求她? 沈修瑾乞求简童? 笑话! 天大的笑话! 这个男人,强硬得会去乞求别人? 她一面觉得荒谬,一面又在想,这人到底又想要玩什么把戏? 就这愣神思索的时间,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硬是忘记推开,顿在半空之中。 也就这愣神的一会儿,男人却终于松懈下紧张的心房——他真的怕她推开他。 如果那样…… 男人陡然刹车! 他不敢去想那个“如果”。 于是将她紧紧环抱,紧得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皮肉里,骨血里一样。 轻轻地,将下颚,搁在她柔软的头顶,男人满足的闭上眼……真好,这一次,不是梦。 下巴刮胡水的味道,窜入鼻间,这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冷味道,简童眼中此刻无比复杂。 她以为她了解沈修瑾,但此刻,她却完全看不懂,他又想要做什么了。 以往那些可怕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走马观花在眼前浮现播放,顿时,她只觉得快要窒息得痛着。 够了! 已经……够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信你摸摸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信你摸摸 简家 简振东指着简夫人的鼻子,大发雷霆:“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啊!” 他带着怒火,简氏,他不想拱手相送,但是如果不答应简童的要求,简氏就会彻底垮掉。 他心里十分清楚,简氏在,他还是有房有车有仆人的有钱人,简氏没了,他什么都不是。 再不愿意,简振东也咬牙切齿的把简氏的大半股份移交给了简童。 可是,他心里的火气没处撒。 简夫人成了出气筒。 但简振东忘记了一件事,他简振东在简夫人的眼中,已经是一个背叛了妻子的渣男。 “简振东,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简童是我教的吗? 是你爸! 你要怪,怎么不去地下找你死去的爸?” 简夫人也口不择言,她如今,是恨透了简振东。 “呵呵呵,”忽然,简夫人笑了,“简振东啊简振东,你是担心,没钱养你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了吧?” 她又觉得痛快无比,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陌白病了,你不关心。 你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狐狸精,还有狐狸精给你生的小杂种。 怎么? 陌白要是没了,你是不是打算百年之后,把整个简家,给一个来历不明不白,出生不清不楚的小杂种?”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打的简夫人原地转了半圈,狼狈摔在地上,“你打我?” 简振东把袖子一卷,冷冷看着地上这个黄脸婆: “你骂谁小杂种?嘴里不干不净。打你你也活该。” 简夫人“啊”的大叫一声,站起来,朝着简振东就扑过去: “简振东,你不是人! 我给你生儿育女,给你主持家里家外,帮你应酬,帮你理清家里,简振东,你却背着我在外头养个贱货,还和贱货生了个私生子! 我骂这个私生子小杂种,怎么了? 我不光骂他小杂种,我还骂他小畜生!” 简夫人一向精致的头发,凌乱了,朝着简振东又捶又踹。见简振东又要打过来,简夫人豁出去了:“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简氏,现在是我女儿的!你打呀!” 一句话,让简振东要打过来的手顿住,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毒了地瞪着简夫人,骂了一句“泼妇!”,转身就走。 简夫人在身后追:“简振东,你要去哪里? 你又要去那个小狐狸精那里去,对不对? 不许走!简振东,你给我回来!你不许走!” 简夫人踉踉跄跄的追出去,无奈简振东早已经不耐烦了,怎么可能会理会简夫人,简夫人追的狠,他就跑得越快。 砰的一声,简夫人摔在地上,还在够着手,向前抓去,想要抓住前面的人,却根本够不着:“简振东,你没良心,简振东,你不许走,不许走!你回来!” 夜里,简家的别墅里,传来一声一声女人凄厉又可怜的哭声。 而简振东,早已经没了踪影。 简夫人坐在大门口,忽然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呜呜咽咽的哭声,有些鬼哭狼嚎,在夜里,有几分惊悚。 家里的仆人,不敢靠近,都看着门口的简夫人,散乱不堪的头发,凌乱的衣服,狼狈不已地靠坐在门槛上哭泣。 简家的管家不忍心,又没有办法,谁能够想到,一夕之间,简家分崩离析,简先生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只是取个东西就走,家里做主的简振东不在了,夫人又这个样子,大少爷还病着在医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了。 简直、简直乱了套! 简家的老管家悄悄退后,走到座机前,给简童打去一个电话:“小姐,快回来看看吧,老爷他,打了夫人。 夫人正在哭。” 电话那头,简童淡淡问道:“简先生不在家吗?让他哄哄。” “老爷他走了,夫人不让老爷走,追出去的摔了一跤。现在正在哭,小姐,你快回来看看吧。” 电话这边的简童,女人举着手机,靠在耳旁,心底轻嘲一声……回去看看? 然后呢? 去安慰简夫人? 可是,她做不到。 从没有给予她亲情,如今却要她回馈给她这个母亲……她做不到。 正是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悦耳男音:“谁的电话?” 简童心中一跳,没有立刻回答,对着电话里老管家说了句:“天色不早了,你劝劝简夫人,日子,还是要过的,洗漱干净早点睡,明早她还得去照顾简少爷。” 老管家有心想要说什么,简童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才重新抬头:“这么晚了,沈先生该回房睡了。”不着痕迹的赶人走。 “你是我妻子。”他眸光灼灼,盯着她,就像盯着美味。 简童顿时警觉,心中警鸣声响起:“你说好的,不强迫我。” 她倔强地仰着头,无声地抗议。 如果沈修瑾就这么转身离开的话,那就不是沈修瑾了。 “我……小童,我三年没有……”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三年……” “沈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简童有些疲惫,从洱海回到s市,和简振东对峙谈判,免不了唇枪舌战一场,最后简振东不情不愿地交出简氏他手上百分之九十的股权, 接受简氏,才知,简氏早已经风雨飘摇,即使没有沈修瑾,简氏,也是走在钢丝绳上了。 理顺这些,需要大把时间和精力,她很疲惫。又碰上这男人一反常态的说话。 “沈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好累,明明感受到危险就在眼前,上下眼皮却架不住疲惫上下打架。 她自己也没察觉,靠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脑袋一下一下点地起来。 下一秒,床一沉,她惊了一下,那困意暂时被惊退,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渐渐发白:“你说过的……” 她被拽了一把,下一刻,就已经被拽进了被褥里,而身旁的男人,紧紧箍着她的肩,耳畔,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三年没有纾解过欲望了。” 简童一惊,伸手就推。 那手腕,倏然被人扣在掌中,紧紧的。 “你说过的!”她一丝愤怒一丝绝望一丝不甘。 “我是答应过你,不动你。但没答应不做别的。 我现在很累,只想抱着你睡觉。如果你听话,让我抱着不乱动,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睡觉。” 沈修瑾把“威逼”演绎的可谓淋漓尽致:“小童,真的,别乱动。我已经三年没有纾解过欲望。 你若是再乱动,我不保证……那个地方已经很难受了,”简童脸色更白,耳畔这人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根上,声音嘶哑的让她心惊胆战,靠着她的耳畔:“不信,你摸摸?” 无耻! 简童瞬间涨红了脸,脸色红了白,白了青。 第二百五十六章崩溃的简童疯了的沈修瑾 第二百五十六章崩溃的简童疯了的沈修瑾 简童浑身僵硬着,那人身上的温度,隔着两层布料,依旧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不敢动,她怕。 至少,她此刻难以接受这种事情。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很多的事情,却在时间中变成了刻骨铭心的痛。 肩膀上的手掌,烫的惊人,不只是他的手掌,他的胸膛,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烫的惊人。 起初,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骨上,之后,却寸寸的下移,耳垂,脖颈。 女人紧紧地咬着牙,不知是忍耐还是什么,一只火烫的手,窜入睡衣,她眼中浮出愤怒,依旧死死咬着牙。 却紧紧扣紧了手掌,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中。 她努力想要忽视掉,但那只手如影随形,游走在她的腰际线,她对自己说,再忍耐一下,再一下就好。 但下一秒! 她蓦然惊恐,瞪大双眼! 眼底,终于有了愤怒和忍耐以外的另一种情绪——惧怕。 “沈修瑾!你疯了吗!”坏了多年的嗓子,硬是在这一刻,尖锐到了破音。 她以为她很勇敢,她以为她能够承受,但她高估自己了! 后腰上那只手,死死的扣紧她的,“别碰那里!”她朝他喊叫,被烟熏坏的嗓子,却要如常人一样尖叫,刺耳无比的难听,换做以前,她会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为了藏着这难听至极的嗓音,也为了显示自己与别人都是一样的。 但今天,她顾不得这些。 “别碰,别碰,沈修瑾,你别碰。”她挣扎,剧烈的挣扎,想要逃脱开,但男人的手掌如铁钳,扣得她紧紧的,一丝都不肯放松。 “别碰那里,沈修瑾……”女人的眼中,终于浮现了泪意,沙哑粗糙的嗓音:“哪里都可以,那里不行……沈修瑾,求求你,就是那里不可以……” 男人的手紧紧扣住女人的腰,她的挣扎,她的恐惧,她颤抖的身躯,他的掌心,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恐惧的颤抖,从他掌心一路蔓延,直击他的心口。 痛! 无比的痛!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痛! 这是她的伤,却是他的痛。 女人挣扎恐惧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男人紧扣她腰的大掌,也微微颤抖着,如果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一双大掌颤抖着,却依旧稳稳扣着她的细腰。 沈修瑾一言不发,眼中早已经痛得快要弥漫出来,依旧,紧抿薄唇,一言不发地大手一翻,将怀中女人翻个身,面朝下的禁锢在他的怀中。 简童眼中弥漫泪意,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含着泪,似乎示弱,却用这种不明显的方式与之抗衡。 她挣扎,一双腿儿乱踢,她乱踢,身上男人结实的小腿便压了上去,腿儿动不了,她就伸手乱挥,看不见身后,但能挥到什么就挥到什么。 她乱挥,一只铁钳便禁锢了她两只手腕,倒扣着,紧紧压在她的后背。 “沈修瑾!你王八蛋!你混蛋!你说过的! 你说过的!你说的过的啊!!!” 她喊,她眼眶越来越红,那泪水,她就是死死忍住,为什么要流泪,凭什么要流泪? 为谁? 为了什么? 他? 不! 就不! 男人眼中的沉痛,几乎凝结,只专心致志做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野,看似粗野,但每个动作,又是那样小心翼翼。 倏然! 简童惶恐的睁大双眼,也不叫了不喊了,身子几乎抖落成筛糠,喉咙像是堵了棉絮。 后背蓦然一凉,她的睡衣就被掀开。 “啊!”拼尽力气的尖叫,刺耳难听:“沈修瑾!我恨你!” 男人狭长眼中,剧烈的痛意,心如刀锯! 他按着身下女人,结实的小腿压住她乱动的腿儿,有力的手掌单手紧扣她的双腕,蓦然一低头,黑色的头颅,虔诚地伏在她的后腰上,灼热的吻,落在那狰狞的刀疤,那里,空荡荡的缺着的,他愿意挖出自己的心,填补进去。 简童挣扎的越发厉害,她的额头上,长及腰间的长发,卷着细汗,贴在脸上,胶在她瘦骨嶙峋的背脊上。 她似要用生命去挣扎,但她越挣扎,身上沈修瑾吻得越紧促,一个一个又一个。 “沈修瑾!我恨你!你听不见吗!我恨你!恨你!恨你!”她疯狂扭动腰际,试图躲开那一串串绵密的吻,她喊着叫着骂着哭着。一直忍着不肯落下的眼泪,崩溃一般,汹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让身上这个疯子停下这疯了的举动,怎样都行! “停下!停下来!”她粗嘎的嗓音,发出了小孩儿般的尖叫。 但身上那个疯子,他根本不理会! 简童死死扣紧了手掌,几乎掐出血来,“沈修瑾!别碰,别再碰那里。” 男人只字不语,仿若未闻,他静静落下一串绵长绵密的吻,一个接着一个的。腿间早已经忍得难受,可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 黑色的头颅,埋在她的后腰,俊美淡漠的容颜上,此刻满是虔诚的膜拜,薄唇火烫,烙下一个个吻。 那一个个吻,仿若是忏悔的悔意,他恨不得把心里藏了无数的悔恨全部都埋进她的身体,他也有私心,他要她对他有反应,不是那淡淡的眼神,无所谓的语句。 残忍……是!他总是对她残忍。 可他再没有别的办法证明,她的心底,有他沈修瑾这个人。 怕! 剧烈的怕! 怕她心中,早已经没了他沈修瑾的地位! 怕她已经彻底不在乎他了。 这些天,她的淡漠,她的冷淡,她的平缓,她眼中的死水,在在他都怕啊!怕得心都疼了!他想要她对他起一些反应,不是枯枝一样没了灵魂的那个躯壳。 他逼迫她正视他,正视他们的过去,正视他们的爱情。 哪怕疼! 简童大口大口的喘息,她的体力,本就不好,这破烂不堪的躯壳,早已经腐朽不堪。 她眼中的泪,汹涌着,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呜咽。 眼底的苦涩让人心疼,眸子里的星辰渐渐暗淡,似乎委屈,似乎妥协,似乎求饶:“我让你做。我什么都让你做。怎样都行。” 她甚至已经不顾体面,说出这样的话:“沈修瑾,我可以自己脱了躺平了让你做,可以帮你口活让你舒服,你想怎样都行,求你,求你了,别再,碰那里。”哪里都可以,那样卑微下贱也可以……就是别再碰那里。 痛,好痛……眼泪溃堤,止不住的往下淌。 第二百五十七章他才是卑微的那一个 第二百五十七章他才是卑微的那一个 那粗嘎的声音,带着求饶,带着屈辱。 沈修瑾顿住了,绷紧了身躯:“你胡说什么!” 他呵斥。 身下女人扭过头,眼中屈辱又倔强:“折辱我,向来是你沈修瑾的乐趣,不是吗?”她眼中含泪:“你想要的卑贱,我如你的愿。”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不是。”男人声音沙哑,眼中针戳的痛楚,望着身下女人:“我……”对不起。 他死死从身后,环抱住了她,将瘦弱的女人,紧紧的揽在怀中,喉咙里堵得慌,她怎么能够说出这么粗鄙的话? 怎么能够如此卑贱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 不对! 是他! 他的错! 他又逼她,又逼她了! 满头长发,裹挟着湿漉漉的身躯,怀中的人,瘦得不堪一握,男人黑眸中的痛楚,被他抱在怀中的女人,看不见。 苦涩一点点的漫上心头。 他只是、只是什么呢? 只是想要证明,他沈修瑾在她的眼中,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只是想要她正视过去的一切,正视他这个人? 望着身下的女人,眼中都是痛惜,他错了,错得离谱,再也不用这样的方式逼她了。 抱着她,一个一个的吻,落在她青丝遍布的肩头,吻在她的脑勺,她的头顶,一个一个的,细细碎碎的,他恨不得,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她。 一个个细碎的吻,珍惜的,虔诚的落下。 假如简童没有沉寂在这屈辱和痛楚中,没有沉寂在那不堪的过去的回忆中的话,也许能够感受得到,这一个一个看似霸道的细吻,其实卑微,其实虔诚,其实她已经被珍惜。 那看似霸道的举动,其实充满悔恨和不安,是的,曾帝王一般高高在上的那人——沈修瑾,他也有如今这不安的时候! 而此刻他们之间,真正卑微的那个人,不是简童,而是那强硬的禁锢着怀中女人的男人,所有的霸道,都是纸老虎,是遮掩他不安的窗户纸。 看似卑微的,看似强硬的, 看似承受屈辱的,看似施加霸道的, 真正,匍匐的,是一脸强硬霸道的那一个! 沈修瑾吻着简童,他绝不会对这个女人说一句“对不起”,尽管此刻,他已经在心里如他的吻一样,落下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但,他绝不会对她说出这句话! “以后,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小童,好不好?”干涩的嗓子眼儿里,溢出痛惜的声音,沈修瑾几乎把卑微藏在了他强悍的态度下。 “走!你走!” 她胡乱挥打,双手早已经自由,看也不看,拿起身边东西就往他身上一顿砸,枕头朝着他扔:“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小童,你冷静点!” 她眼圈通红,激动无比,后腰上那里,依旧留下他的唇触碰的感觉,却比什么时候,都疼得慌。 “你走不走?”她红着眼,怒瞪过去:“好!你不走!我走!” “小童,别闹。” 闹? 谁在胡闹?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她喊:“沈修瑾,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简氏我不要了,唯爱我不要了,你……”她顿了下,对面男人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小童!”他藏着恐惧,急匆匆喝止一句。 “你……”通红的双眼里,漫上了自嘲,长长的睫毛轻轻落下,“我早就不要了。” 哐啷! 心口那颗大石头,随着她这句话,一瞬间,碎成了渣。 “小童,你清醒些。”他伸手就想要去抱住,那双眼赤红的女人。 一个闹铃砸了过来。 “走开!别碰我!”鼻头通红,“明天,不!现在,现在我就搬出去。” 金属的闹铃砸过去,男人没躲开,硬生生地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红肿起来。 他顾不上这些,那女人抄起手边能够碰得到的东西,疯了一样,往他身上砸过来,枕头,手机,日历,笔,能够摸到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他不怕这些,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梳妆台上一把水果刀,顿时,整颗心都慌了起来。 “我走!我现在就走,小童,你冷静一下,明天……明天我们再谈。”他真怕她若是起了其他心思,那把水果刀伤了他无所谓,伤了她自己,该怎么办:“听话,你累了,今晚先休息。” 如果白煜行和郗辰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可一世的沈修瑾,狼狈的落荒而逃。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一室狼藉。 简童刚刚还强硬的往那男人身上砸东西,此刻软软地顺着墙面滑下,瘫坐在地板上。 她知道,她今天不像她,太激动太激烈的情绪波动,她知道她不像平时的她。可她忍不住,忍不住那痛,忍不住那潮水般涌来的不堪过往的画面! 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碰触她的那里? 他就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她曾经,曾多么不堪的活着吗? “我只是想要忘记。”轻声呢喃:“我知道我忘记不了,我假装忘记了,不可以吗?” 非得,非得这么逼她?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到底,又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夏薇茗,夏薇茗,我和你换,我和你换还不成吗?” 如果知道夏薇茗出事的那一天过后,她的人生会变成如今这样,会经历那些想也不敢想的可怖事情,那一天,她一定欣然赴约。 如果曾经某个时刻,她知道她简童会有一天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毁掉了一切,赔上了心,也毁掉了人生……简童混混沌沌地想着“如果”,她有些茫然,问自己,如果这样,她还会爱吗? 还会吗? 还会吗? 还会吗? 她一遍一遍问自己。 一遍一遍没有答案。 “叩叩。” 安静的客房,房门突兀的响了起来,地上的女人,如受惊的小鹿,惊恐地瞪着那门。 “夫人,是我。” 门外,管家平缓的声音响起:“您开下门,先生吩咐,您该饿了,给您准备宵夜送上来。” “不、不用了。” “夫人,请您不要让我为难。先生说,如果不看着您吃完,就会开除我。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夫人您行行好,就帮帮我吧。” 简童眼中出现犹豫:“……他呢?”半晌憋出一句。 “谁?先生吗?先生已经回主卧休息了。” 所以门外,只有管家。 简童心中渐安,站起来:“等一下。” 她随手翻出一件睡袍套上,又把原本凌乱的睡衣扔进了垃圾桶,厌恶地盖上盖子。 才去开了门。 门外,管家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梳妆台上,“夫人,先生让我看您吃完。”一边说,一边将托盘里的香薰喷雾通上电:“这是加湿器,屋子里空气干燥,用它可以改善空气,助眠。” 简童坐下,静静吃完碗中的银耳汤。 管家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一刻钟后 房门轻轻开启,一道硕长身影走了进来,静静立在女人身后,看着趴在梳妆台上睡过去的女人,叹息一声,弯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两百五十八章傻子 第两百五十八章傻子 沈修瑾不想求助,但,却早已经慌了心神。 爱情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你强便能够得到。 坐在简童的床畔,客房里,安神的香薰还在袅袅,看着床上女人,眼中的无奈,无处可说。 他给白煜行打过去一个电话,这么晚了,对方睡意朦胧地接了电话,细细听着沈修瑾说他和简童。 沈修瑾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在这间安宁的卧室里,显得落寞孤寂。 白煜行静静听完,半晌没了声音。 对于爱情,他也不是很懂。 却十分清楚了解着沈修瑾这个好友。 听沈修瑾说着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尽管,白煜行清晰地感受到,沈修瑾话中刻意的避免着什么。 依旧,能够从电话中男人低沉的声音中,感受着此刻这个男人的苦涩。 “你们沈家,真的没有好人。”白煜行突然说道:“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如你,你沈修瑾一旦爱上一个女人,所想到的就是,怎么得到这个女人。 先把人逼到无路可走,而你就在她无路可走无助不知所措的时候,伸出了手。 这,就是你们沈家人爱一个人的方式。” 残忍无比。 “你是这样,陆明初也是这样。” 白煜行说:“但沈修瑾,你有没有反思过,被这样的方式爱着的那个人,也许并不快乐?” 白煜行的话,如一根长剑,直刺沈修瑾的心脏……真是,快、准、狠! 不禁自嘲的一笑,这还真是,他白煜行一贯的风格,电话这头,男人轻轻用着热毛巾,替床上女人擦拭着脸颊上黏腻的汗水。 “我该,怎么办?” 白煜行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剧烈的颤了下……沈修瑾,也会有低下他高傲头颅示弱求助的那一天? “我该,拿她怎么办?”电话里,男人缓缓地溢出一句。 眼,眨了又眨,白煜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像普通男人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吧。” “那是怎么做?” 白煜行听到这问话的时候,又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但转念一想……你又能够指望一个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沈家铁血教育下的人,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懂得怎么去爱? “如果你不知道,那就上网问广大人民群众。”让他一个还没女朋友的单身汉,教沈修瑾怎么去爱? 别闹,他也没比姓沈的好多少。 “要知道,高手都在民间。” 对于白煜行这句话,沈修瑾深以为然。 那只修长的手,正拿着热毛巾擦到女人脖颈,脑袋渐渐昏昏沉沉起来:“煜行,我最近比较累,真的是老了。不聊了,拜。” 电话挂掉的时候,白煜行垂眸,如果爱情这么折磨人,那就不要让他遇到。 又忍不住摇摇头……瞧瞧,沈修瑾那样强悍的人,也不得不低下他高傲头颅。 简直,就是毒药。 挂了电话的沈修瑾,放下手中手机,热毛巾轻轻擦着床上女人的脖颈,轻手轻脚退去她身上的衣服,那动作,轻柔的好似对着天价宝贝,珍惜无比。 她身上因为刚才他的逼迫,出了汗,男人轻轻擦,一路往下,最后脱掉了她的拖鞋,弓着腰蹲跪在一旁,无比小心翼翼地擦拭女人的脚。 却在接触女人双脚的瞬间,眉心微蹙,放下毛巾,他小心翼翼把那双冰凉无比的脚,捧在手心小心的搓揉焐热,好半晌,那双大掌掌心余温,才将那双冰凉透骨的小脚,焐出一丝温度。 他却心疼无比地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小童,我们好好的,到老我都帮你捂脚好不好? “小童,对不起。”他眼中的悔恨如潮。 这句“对不起”,他却不敢在她清醒的时候说出来。 脑袋更加昏沉,他又不敢再睡在她身旁,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卧室,走廊里,遇上管家: “把夫人卧室里的安神香薰收起来吧,以后买的香薰里,成分不需要那么复杂。只需要有些微安神成分,不需要类似安眠药那样强悍效果的。” 管家一脸莫名地,看着那道消失在主卧的背影……先生,那就是最简单的安神香薰啊! 凌晨00:11 微博小范围的爆了。 沈氏集团沈修瑾的微博下,又多出一条动态—— “怎样做,才能够让老婆快乐?” 第两百五十九章反常的沈修瑾 第两百五十九章反常的沈修瑾 翌日 “我想搬出去。”餐桌上,简童放下手中碗筷,对一旁一身精简利落的男人说道。 心中忐忑不安,以这个男人的霸道强硬…… “好。” “叮”的一声,银质汤匙落到碗里,男人利落的应道。 “……”简童有那么三秒的呆滞,而后狐疑地看着那男人。 他,有这么好说话? “银座花园的那套公寓,如何?” 沈修瑾早晨有喝黑咖啡的习惯,优雅地喝了一口,看一眼对面女子,说道:“搬出去可以,但我要确保你的安全,银座花园那套公寓,离你公司近,安保设施在整个城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简童正要反驳,男人已经放下手中的咖啡:“小童,你要知道一件事,以我本心而言,我并不希望你搬出去。” 而放她出去居住,这已经是他所能够做的最大让步了。 尽管退让,但态度中依旧留有强硬。 想起昨天微博那条动态下,许多的留言——“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要尽可能满足妻子的要求。” 白煜行说,如果你不会爱,那就去学。 如果这就是普通人爱自己老婆的方式,他想,即便他很不赞同很不愿意,依旧会去学着去爱她。 “……好,那就,银座花园。” 简童讷讷说道。 她在开口要求出去住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与这不讲道理,态度强硬,性格霸道的男人持久战的准备。 而现在,居然这么顺利,这么轻易就点了头,她甚至有种中了五百万的错觉。 门口一阵骚动。 “是谁?”沈修瑾本身就因为简童要搬出去,很不爽了,只是白煜行说他做错了,说他应该学着普通人的爱情,所以尽管心里已经很不爽,那也憋在心里,此刻大早上的,门口就传来喧嚣杂乱声,他这一肚子的火气,正好找到发泄口。 此刻一张俊美臭的桌旁静候的沈二和沈三不敢直视。 管家疾步走过来:“是找夫人的。” 找小童的? 沈修瑾脸色就更臭了,一大早,他老婆都要搬走了,这会儿还敢有人来打扰他和他老婆难得的二人世界! 自然,这个“二人世界”的理解,是他沈修瑾一个人的,简童认不认,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但此刻,心情差到爆的男人,心里认定了——有人打扰他和他老婆的二人世界! “男的女的?” “……”管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这是什么节奏? “男的……” “赶走。” 管家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男的女的都有。先生,是一对母子要见夫人。”他怕餐桌后的男人动不动又要赶人,赶紧飞快地说完一大串话。 沈修瑾闻言,眉心微皱起来,一对母子? 垂眼沉思,不过垂个眼的时间,一侧首,眸光落在一旁女人脸上: “小童,要见吗?” 简童脸色也淡了下去,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主人的倔强。 “麻烦您老跟他们说,空了我会回简家一趟。” 她刚和管家吩咐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玄关、大厅,闯进了餐厅。 “小欧,快叫姐姐。” 一个靓丽的女人,拉着个十岁的孩子,拉到了简童面前:“快啊,小欧,那是你姐姐。” 初见这面前一双母子,简童愣了下……管家说是一对母子,她只以为是简夫人和简陌白,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第两百六十章她爹的三儿当面勾引她丈夫 第两百六十章她爹的三儿当面勾引她丈夫 男孩身形纤长,栗子色的短发上,倒扣着一顶鸭舌帽,面庞生得白皙清秀,此刻满脸的不耐烦。 而那靓丽的女子,瓜子脸,挺秀的鼻,浅粉的唇瓣,看起来不过才二十五六的模样。 她让身边小男孩儿叫简童姐姐的那一刻,简童心中就有数了——她那个爹的风流债。 一阵一阵的反感,涌上心头来。 固然简陌白对她冷漠,但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回忆。 而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男孩儿,说是她弟弟。 简童垂下脑袋,清澈的眸子里,讥讽一闪即逝,淡淡开口问: “沈先生,今天沈四几个人休假了?” 沈修瑾闻音知雅意,菲薄的唇瓣,忽而有力度的向上一勾,配合地侧首询问一旁的沈二: “他们几个呢?” 沈二立即明白沈修瑾的意思:“boss,抱歉,是我擅做主张,这些时日,我看兄弟们都十分劳累,就做主放了他们几个人一天假期。” 说着,冷漠地扫了一眼对面那对母子,道:“放了阿猫阿狗进宅子,是我的错。我这就把不受欢迎的人赶出去。” 那靓丽的女子闻言,面上一急,连忙拉着小男孩儿就说道: “小童,我是你爸爸的人,小欧是你亲弟弟。” 先别说今天来的目的,她和小欧进这个沈家大宅,就费了千辛万苦,还是趁着沈家的佣人,采购食材回来的时候,偷偷跟了进来。 进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她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眼前的这个大宅,精心打理的大花园,门口的喷泉,在在都显示着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的有钱有势! 简童看着那女人精致的妆容,心里陡然一团火,猛地站起来:“你说你是谁的人?谁又是我亲弟弟?”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带着孩子,跑到正房夫人的女儿面前说,自己是她爹的女人,孩子是她亲弟弟! 这样的亲弟弟,她不敢要! 她刚才在这对母子进来后,问沈修瑾的第一句话,是压着声音说的,那对母子还没有听出来她的嗓子粗嘎。 但此刻,她猛地站起来,眼含愠怒地喝问面前靓丽女子,这一喝,不再加以掩饰她坏了的嗓音,她话刚落下,那对母子就惊到了。 小孩儿一脸嫌弃:“妈,这女的声音难听死了,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 靓丽女子闻言,面色乍变,连忙伸手去捂小男孩儿的嘴巴:“别胡说!”一边面色有些不自在地对简童说道: “小童,你别放在心上,你弟弟他无心的。其实小欧他很仰慕你的,他在家里就说,好想见一见他姐姐。” 简童还没有说话,突然一道声音: “道歉。” 听到这充满怒气的冰冷声音,简童微微愣了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个比她还要生气的男人……比她还要生气? 简童一时之间觉得荒谬。 这人竟然也有体贴呵护的时候? 算了吧,怎么可能? 不过眨眼时间,她便把这可笑的想法,打消得彻彻底底。 如果这人真的体贴呵护她的话,昨夜便不会那般折辱她。 靓丽女子被突然冰冷的怒斥声吓了一下,她不是没有注意到餐桌旁那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男人,在她带着孩子闯进来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餐桌旁她要找的那个目标——那个又瘦又平凡的女人。 而是餐桌旁,气宇轩昂俊美异常的男人。 也是嫉妒的。 女人都会暗自比较,尤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暗自比较。 她下意识就拿自己和坐在餐桌前那个坐过牢的劳改犯比较起来,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攀上的金主,远远比不上餐桌旁俊美出众的男人。 何况沈修瑾的出众,是个人就看得见,她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心脏也跳得飞快。 此刻,不过是孩子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就被那出众的男人毫不客气的怒喝。 心里就更加嫉妒起来。 又忍不住拿自己和那个劳改犯作比较,怎么看,她无论长相还是身材,甚至声音,都比那个劳改犯优秀得不知道多少。 在头顶那双锐利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注视下,靓丽女子忍不住红了眼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弱弱的,红着眼圈,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感觉。 应该是对着简童道歉,她却是红着眼圈,一丝丝委屈地注视着沈修瑾。 她这秋波明媚,泪眼婆娑,只要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心起怜悯,只可惜,沈修瑾是个瞎的,全程冷着脸,视而不见。 沈二看着,心中冷嘲:女人在我们家boss眼中只有两种——自己的女人简童、别的女人。 简童没瞎,沈二都看出来了,她不会傻得看不出来,这靓丽女人的勾引。 顿时一阵恶心,反胃,她爹的三儿,当着她的面,勾引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不想和沈修瑾牵扯下去,那是一回事,但她现在,还没离婚呐! “沈先生,今天周末,我约了苏梦姐。就不打扰你了。”简童面无表情,拿起一旁搁置的背包,转身就走。 沈修瑾顿时俊脸一阵黑,“别走,”他一把抓住简童的手:“我让沈三去接苏梦到沈宅。你又何必辛苦走一趟。” 一边说着,不让简童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喊着沈三:“还不快去接苏梦。” 沈三机灵,“诶”了一声,飞快踹起了车钥匙,转身闷着头就走,一点儿都不耽搁,简童想要叫住他,他都已经跑到玄关口了。 顿时,简童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今天不仅沈修瑾变得奇怪了,他身边的手下也变得奇奇怪怪。 那靓丽女子见没人搭理她,猛地叫道: “小童,我今天来是来求你的!” 她这一喊,简童落下的脚,在半空中顿了下,只是对于这女人,她觉得实在没有再必要商谈下去的必要。 “小童,你妈妈要逼死我们母子了啊!” 靓丽女子见她要走,眼中一急,咬牙大声喝道:“小童!小欧好歹是你弟弟啊!你救救他吧!” 靓丽女子急匆匆追了上去,挡在简童面前,“砰”的一声响:“我给你跪下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不要脸 第两百六十一章不要脸 简童被拦住,并没有吆喝沈二他们把人赶出去,垂眼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心中忍不住起了荒谬,是什么给了这三儿勇气,跑到她这个正房夫人的女儿面前求情。 又是什么给了她爹这个小情人自信,认为她简童就是这么好说话! 简童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靓丽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说简夫人要你们母子的性命,现在是法治社会,简夫人没有这个胆子吧,我看这位女士,你可能最近比较疲惫,我建议你去医院挂号精神科,被害妄想症在医学上是可控的。” 那靓丽女子闻言,面色一白:“小童……” “住口。”简童直言打断那女子的话,淡淡喝道:“今天之前,我见都没见过你。请称呼我简女士。” 身后,沈修瑾冷不丁开口,“准确的称呼是,沈夫人。”磁沉的声音,淡淡响起,似乎不起波澜,却透着一股不容别人拒绝的强硬。 简童心中莫名一跳,斜睨身旁一眼,但这一眼,落在身旁男人的眼中,却似娇嗔的一眼,本着三分颜面必须开染坊的原则,男人默默伸出长臂,稳稳揽住简童的肩膀,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一旁沈二,只当没看到女人眼中些微的抗拒。 这可苦了沈二,boss啊,你说你抱都抱了,你看我干什么? 我这一大老爷们儿被人当小姑娘一样瞅着,我难受! 沈二心里腹诽着自家的boss。 沈修瑾心里却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把这讨人厌的老女人赶走。 他可以立即赶人走,不这么做,是因为想看看,简振东的这个小老婆带着儿子来找小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一个原因,最好这个老女人闹腾够了,今天小童就没办法搬走了。 什么? 你说今天不行搬走,可以明天搬? 明天……那是明天的事情! 反正小童今天不会搬走,他晚上至少可以抱抱亲亲摸摸……嗯,趁她睡着。 沈修瑾丝毫没有一点,一个大总裁,却做梁上君子那种不要颜面的勾当的羞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微博上一个用户名叫“老婆孩子热炕头”昨晚给他发的一封私聊留言: “老铁,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怎么滴,得罪老婆了?老铁啊,你要记住三点啊,都是老兄我的经验之谈,切肤之痛啊! 第一,世界上最漂亮可爱性感迷人的生物,就是‘老婆’! 第二,世界上最不能够得罪的生物,还是‘老婆’! 第三点很重要啊,一定要记住——老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对于这位老兄的高论,沈修瑾深以为然,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他家小童,这没错。 最不能够得罪的也是他家小童,这也没错,瞧瞧他现在的惨样。他把沈老爷子得罪狠了,也没这么惨的。 最后一点,老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个说的就太对太对了!简直深得他的心。 想到此,沈修瑾揽着简童肩膀的手,更加紧了紧,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又近了一些。 “沈、沈夫人。”靓丽女子似乎害怕地颤抖了下,眼里又委屈的沁出一汪泉水,水汪汪地注视着简童,也注视着简童身边的……沈修瑾。 “沈夫人,我叫丁暖,小欧和你爸爸姓简,叫简时欧,我知道我今天这样贸然闯进来很不礼貌,可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您心善,救救我们母子吧。不然不然我们母子没有活路了。” “简夫人她太过分了,我知道她恨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再怎么恨我,也不能够跑到小欧学校里去闹啊。 小欧还是个孩子,简夫人那样在学校里闹,小欧还怎么去学校啊。 小童……沈夫人,我知道我对不起简夫人,但是小欧只是个孩子,他才十岁,从他出生起,直到简夫人那样不管不顾跑去学校闹一场,他都不知道他是、是……” “是什么?”简童静静听着,听着丁暖言辞里谴责简夫人,她都一直静静的听着,不去打断,直到听着丁暖再也说不下去,说不出那三个字,她才淡漠地望着那可怜模样的女人,静静地问:“是什么?” 私生子! 她怎么不说了?说不下去了? 忍不住想笑。 “怎么不说了?”她淡淡地问。 丁暖眼眶瞬间憋红,一脸屈辱无比地咬牙望着简童:“孩子在这儿!沈夫人又何必咄咄逼人!要我在孩子面前那样说吗!” 看来还是她欺负丁暖了……简童这一回真的轻笑出来。 “妈!我们别求这个坏女人!”一旁,十岁的男孩儿抓着丁暖:“你别跪她,妈,你站起来! 我们回家! 我们不求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丁暖一把拽住了她儿子:“可是你会被人笑话啊!” “笑话就笑话,我才不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丁暖一把抱住了那小孩儿,痛哭起来。 简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对母子,眼中却溢出些微疲惫,她从洱海回来之后,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简氏那个烂摊子,外要守城,内要维稳。 就连唯爱里,她曾经的部下,她都抽掉了七成人手进简氏。 即便如此,风光外表下的简氏,却是一个大窟窿。 为了这个大窟窿,她已经忙得心力交瘁。 沈氏固然对她伸出援手,别怪她矫情,她并不想再欠这个男人的了。 “收起你的眼泪。”简童觑了一眼,淡淡开口:“有事说事。”不需要在她面前演这一出母子情深。 “沈夫人,我求您救救……” “如果还是这样的废话,那么你可以走了。”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有什么事情,最好直说。” 不知是她眼底的不耐,还是她凉薄的语调,丁暖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再绕圈子,拉着简时欧,推到简童面前,急切地说道: “沈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一切都只是为了无辜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够让小欧回到简家,认祖归宗。” 第两百六十二章心思深沉 第两百六十二章心思深沉 简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这个丁暖会狮子大开口,也许会让她去劝简夫人收敛收敛,但惟独没有想到的是,丁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她不说话了,丁暖却急了,急忙和简童澄清:“我什么都不要,真的,我只希望小欧能够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人前。 简家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只要能够让小欧认祖归宗,这比什么都重要。” 简童听着丁暖情真意切说:“沈夫人,你就当体谅一个做母亲的私心吧。” 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就连一旁的沈修瑾,也很是意外。 他在听到丁暖诉求之后,深深看了那丁暖一眼。 他低头看着一眼怀中女人面无表情的脸庞,心知,他能够想到的,她都已经想到了。 简氏现在已经在小童手里了,简振东就是养老的,让简时欧回到简家认祖归宗,不光是一个体面问题,一旦简家对外承认了简时欧的简家子嗣的身份,那么,将来进入简氏,也就名正言顺了。 更以简家人的身份,能够在这个圈子里获得人脉资源,别人不看简时欧的面子,也会看在简家的面子上,更别说小童是他沈修瑾的老婆,简时欧将来能够仗着这层身份,获得许多便利。 更别提,只要有了简家子孙名正言顺的身份,将来简家的财产分拨,简时欧也就能够名正言顺分得一份。 若是这孩子野心勃勃,有心占据简氏,那么将来这孩子在家族争夺战中的手段,就有了简家子孙这张遮羞布。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丁暖,这女人,可不是外表那样的小白花,心思深着呢。 丁暖看着简童目无表情,心中有些发憷,心虚地低下头,干巴巴说着:“沈夫人,简家的一切,我们母子都不要,我虽然做错了事情,但请体谅我,我也是一个母亲,我只想为了让孩子名正言顺的站在人前,不会被人骂作私生子,能够体面的活着。 请您……答应我这请求吧!” 简童看着丁暖,思绪却已经飞远了。 她想了很多。 想着从前,想着小时候,还想到了许久没有想过的夏薇茗。 她想着儿时祖父对她的那些教导,无论祖父对她多好,总会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候,一盆冷水浇下来,严肃的告诉她:你有一个哥哥,简家只有一个男丁。 一开始她不懂,后来学的多了,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就懂得了,懂得了,就不敢再得意忘形,再后来,她几乎决口不提简氏集团。 爷爷带她去应酬某国女王的接见,她就明白,爷爷要她何时何地都光鲜亮丽出彩优秀,活得像那位某国女王。但那位女王的优雅和体面,其实都是在不碰触当地政治的前提下。 爷爷给她唯爱,几乎动用了爷爷私产的大半,那时候,她就知道,简氏,是留给她哥哥简陌白的。 她突然想哭,心里空落落的疼。可她不敢哭,一哭,就真的没法继续骗自己了。 一哭,她就不得不承认——她简童的这几十年没有被人毫无保留的疼爱过,一个都没有。 缓缓的,简童苍白的唇瓣,轻轻扯出一抹笑——爷爷他是疼爱她的。是的,是的。 “你想要你儿子认祖归宗?”她轻轻笑,落在丁暖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丁暖不知为什么,在那神情注视下,微微打了个哆嗦,但顾不上其他,连忙点头:“我,我希望小欧能够回到简家,只有这样,小欧才能够挺直腰板站在人前。” “你知道……”简童眼底无波无澜,盯着丁暖的脸,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她说的极为缓慢:“祖父若还在,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第两百六十三章厌恶 第两百六十三章厌恶 “什么……下场?” 丁暖心惊胆战,尤其简童面上的表情,古怪的让她心惊肉跳。 “祖父若在,”简童平缓的说道:“你会‘被死亡’。” 她看丁暖眼中闪烁的一丝怀疑,平静地看着丁暖道:“不用怀疑,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天灾人祸,举凡你能够想到的。 包括你想不到的。 车祸、坠楼,淹死,病亡,火灾,绑架……” “啊!”简童的话还没说完,丁暖已经吓得尖叫,面无人色:“别再说了!”她心惊胆战地盯着简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她竟然能够面无情绪的说完这些可怕的事情。 这可是“杀人”啊! 果然,果然简童不是一般人,她是个杀人犯啊! 一直知道简振东的女儿坐过牢,是因为什么坐牢的,以前还和朋友笑话过,只是一笑置之,简童就是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但今天她是真的直面一个杀人犯啊! 不禁有些后悔,来时的匆促。 她小心翼翼打量着面无表情的简童,这个杀人犯这么淡定的说着“杀人放火”的事情,丁暖真的担心她能够说就能够做。 但她眼角余光看到站在她身旁的儿子,忍着心中的怕,“我、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小欧能够回到简家认祖归宗,简家能够还给他简家人的身份。” 简振东手里是还有些钱,可是她也跟了简振东十来年了,从二十岁跟着简振东,到今天,简振东从来没有苛待过她,比起真正的简夫人,她只是少了一个名分而已,甚至她从简振东那儿得到的更多。 自然,这十几年下来,她更是清晰地明白,在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钱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简振东,穷的只剩下钱了。 何况那些钱,也并没有多少。 简振东手里的这点儿资产,怎么比得上简氏这个大企业。 只有回到简家,小欧才有希望。 “哦……所以你不该来找我。 你该去找简夫人,只有她点头认下你儿子才有用。 丁小姐,我的身份证上,姓沈,不姓简。”平静说完,却是不着痕迹的拒绝。 丁暖不甘心,急着就要说,简童轻扫一眼,直接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话又说回来。”她看向简时欧: “简陌白现在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你儿子真是简先生的亲生儿子,那也应该是和简陌白同血缘了吧。不如你去找简夫人,和简夫人去医院做个检查,要是配型成功了。简夫人说不定就答应了你的要求。” 她漫不经心的说着诛心话,丁暖原本哀求的神情,顿时傻住了,耳朵嗡嗡的响着,牵着简时欧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这个简童,居然打起她家小欧的主意! “那怎么行啊,小欧才十岁,这么小的孩子,就捐骨髓,身体底子就彻底垮了呀!”丁暖急切的否决:“沈夫人你不是刚好和你哥哥配型成功嘛?” 沈修瑾眼睛里寒光一闪,如刀子一样,从丁暖脸上划过:“这话,是谁和你说的?”他就不信,丁暖不假思索的一句话,绝不只是代表她自己的打算,修长的睫毛垂了垂,眼底一丝深究,三秒之后,他言辞冷厉盯着丁暖: “回去转告简振东那个老家伙,他敢打我夫人的主意,我就摘了他两颗肾丢到海里喂鱼!” 竟打起小童的主意来。 沈修瑾眯起了眼,眸光冷凉地落在了一旁瘦高的简时欧身上。 丁暖心里一“咯噔”,忙把她儿子藏在身后,她低了头想了想,却道: “不敢的,振东不敢这么做的。”一咬牙,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丁暖为难地看向简童:“沈夫人,不然我先带小欧去做个配型吧。如果小欧真的能够配型成功,简夫人愿意让小欧认祖归宗,我就在骨髓捐献单上签字。不过沈夫人必须答应我到时不管鉴定结果如何,小欧回简家的事……” 简童似笑非笑:“你有心救简陌白,我当然会在简夫人面前帮你说情。” 丁暖眼睛瞬间发亮,惊喜叫道:“沈夫人你可不能够反悔!” 简童只是笑,笑着目送那对母子喜滋滋的离去。 丁暖拉着孩子离开沈家之后, “妈,我才不要捐骨髓。” 简时欧一脸不愿意。 “哪个要你捐了?”丁暖沉着脸,“做做样子表个态给他们看。那个黄脸婆的儿子,想要我们家小欧牺牲健康,他们是白日做梦。” “可是……” “可是什么啦,找你爸去,找个熟人,做个伪鉴定。你爸本来就不愿意你受罪,才放着家里黄脸婆跑去洱海那么远的地方去闹那个坐过牢的简童的嘛。” “简振东不是说嘛,他这个女儿对外人凶,对家人其实心很软的。简夫人那样闹她,苦兮兮的求她,你看她就算对简家再有怨恨,也舍不得那个黄脸婆和她儿子的。 你看,她不也回到s市了吗?” 丁暖一回到自己家中。 简振东在看报纸。 “我去了沈家。”丁暖去沈家的事情,本来就是瞒着简振东的,可现在要简振东帮着弄一份假坚定书,丁暖琢磨着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简振东翻看报纸的手掌,停顿了一会儿,才重新翻页:“哦。去沈家干嘛了?” 丁暖换上了家居服,性感中有着年轻女人的活力,脸上恙着一丝委屈:“我去求你那个女儿,让小欧认祖归宗。” 简振东突然满面阴霾,声音却轻缓:“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没用了?” 丁暖却是知道这个老男人的,越老脾气越古怪,尤其在男人的那方面不太行之后,做那事儿的时候就越来越变态了。 她想着,受了这些,怎么也要让她儿子名正言顺进简家的门,不然她勾着一个老头子,凭什么。 心里不满,却已经娇柔的站在简振东身后,替他捏肩膀,只是说出来的话,十分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疼:“我自己什么都不要,你是知道的。只是前几天简夫人去了小欧的学校这样一顿闹,小欧在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我不要简家什么东西,只要小欧能够认祖归宗,他以后也能堂堂正正体面的活着。” 丁暖说着,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偷偷瞅一眼简振东,果然,这死老头已经于心不忍起来,见时机差不多,丁暖出绝招,一双藕臂从身后揽住了简振东的脖子,整个人轻如蝴蝶的靠上简振东的肩膀:“欧巴~” 越老越不行的简振东,最爱就是这一口了。 丁暖看他面色稍缓,露出笑来,眼底一丝厌恶……死老头,变态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枕边风 第二百六十四章枕边风 丁暖是真的懂简振东,她就是简振东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一声娇嗔,没把她自己恶心坏了,却把简振东哄得高高兴兴。 “欧巴~”丁暖满面委屈,把简童的那一番话,添油加醋说给了简振东听,末了抹眼泪: “欧巴~你也知道的,小欧他才多大啊。 这还没发育好呢。 你那女儿就打着小欧的主意,还说,要小欧捐骨髓。 我不是不想救陌白,可小欧他才十岁啊。 这身体里的东西,就这么捐出去了,小欧要是成年了,不用别人说,我亲自领着小欧就去医院了。 可小欧这还没发育好,这要是捐了,对小欧也不知会有什么影响。” 她说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亲口说“不捐”这两个字,也是她高明的地方,这话啊,她不能够说出口,得要—— “胡闹!”简振东“砰”的把报纸拍在桌上:“小童那个忤逆子,还打起小欧主意来!才十岁的孩子,怎么能够捐骨髓?不能够捐!坚决不能够捐!” 丁暖在一旁擦眼泪:“可是我给你女儿承诺了的,带小欧去医院做个配型还有各方面的检查,要是成了,我就在捐献书上签字。” 边说,她边往简振东怀里靠:“欧巴~我说了这话,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儿,欧巴~你说该怎么办啊。要是真的配成了——” 她话没说完,那只在简振东胸口画圈圈的手掌,就被简振东攒在了手里:“配,那就配,反正不可能成功。” “啊?”丁暖心中一喜,明明听懂,却不解:“这还没配呢?” “我说配不成功,就肯定配不成功。” 简振东说得一脸肯定,脸上忽然换上了暧昧:“这些都是小事儿,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说这话,丁暖突然“啊”的一声娇喘,人已经被简振东抱了起来,她在简振东怀里打了一个哆嗦,那张春光满面的脸蛋儿上,却漾起楚楚可怜,娇嗔一声: “欧巴~你好坏~” 主卧里 丁暖承受着一切,埋着头,嘴里娇嗔着求饶,眼睛里一片阴霾,咬牙切齿,死老头,老变态! 她受的这些,总不能够白受。 小欧必须进简家,认祖归宗。 她心里很清楚,以前跟着简振东,没提认祖归宗,因为简氏是简振东的,不到时候她还不准备提,原本准备到小欧十八岁,就让小欧进简家的门,到时候只需要跟简振东这个老变态好言相说,以老变态对小欧的喜欢,简氏迟早是小欧的。 但是现在,简振东这个老变态没了简氏,手中就剩下一些房产期债存款,还有一些其他的小产业。 可那怎么能够跟简氏那么大的家业相比? 身后,老家伙不行了,呼哧呼哧的喘粗气,老家伙一不行,就更加加倍的折磨她,简振东就是个老变态! 她猛地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居然是那个俊美清冷的男人。 身后老家伙死命折腾她,她压根儿没有一点快感,皮带呼呼声,老家伙说,这是助兴,还要丁暖叫出来。 变天,老变态! 丁暖不知道这已经是多少次的心里咒骂这老变态了。 以前都要硬忍着装着舒服享受,今天,丁暖闭上了眼睛,就把身后折腾她的人,想象成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只要想到那个俊美清冷的男人,她就觉得似乎从前那些折腾,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她又想到简童,她轻哼一声,也不过如此吧。 长得也就那个样,还没她好看。 那样子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那样清冷俊美优秀的男人? 心里渐渐的,滋生出了毒蛇的毒液…… 一睁眼,她面前的还是年老体衰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丑态毕露的简振东。 这个世界不公平,好不公平! 她悄悄攒住了手掌,死死捏着。 第二百六十五章她不信 第二百六十五章她不信 丁暖再次去找简童的时候,直接去的简氏集团大楼。 简童接到前台电话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么快? 丁暖……有这么爽快? 她让前台放丁暖上来。 当简时欧的配型单子,递到简童的办公桌上的时候,简童沉默了。 丁暖还真的去了医院。 只是,简童抬起头:“再做一次检查。”她不太信任丁暖,谁知道,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作假也不是没有可能。 丁暖脸色变了变,幸好她反应快:“好。”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有所怀疑,那就再做一次吧。 其实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怀疑。 但你要相信我,虽然有些自私,但我是一个母亲,我的自私,只是因为我是小欧的母亲,我的自私,也只是来源于,我担忧小欧的健康。 但是,小欧和陌白是亲兄弟,这毋庸置疑,如果真的小欧能够配型成功,那我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欧的哥哥,年纪轻轻过世。” 简童点点头,不予置否,生活总是会给人以智慧,以冷静,还会向你揭开血淋淋的不堪。 简夫人也是母亲,不是吗? 她笑,笑的云淡风轻,也疏离疏远:“那就再做一次检查。”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这样吧,就今天,我陪你去学校接孩子,一起去医院。” 丁暖面色白了白,有一丝慌张,但想起什么,又定了定心:“不太好吧,小欧这会儿在上课……” 话未说完,简童没有给她留有余地: “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她笑得疏离:“但简时欧只有这一次机会。” 丁暖张了张嘴,她没有想当,简童这么难搞。 简振东那个老东西不是说,他这女儿,心最软,总会给人留点余地,做事就是瞻前顾后吗? 狗屁! 她没看到,她自己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黑锅。 而简童,并不催促。 至此,她心中有数,斜睨一眼那桌上的几张纸:假的。 丁暖心一狠:“好。” 她这一声“好”,倒是让简童呆了一下,丁暖不怕他儿子的配型成功了? 却也不说什么,站起身,给薇薇安打电话:“你去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到大楼门口。我随后就下去。” 薇薇安是她的老部下,从“唯爱”调过来的,简氏的问题不少,攘外安内,她信不过其他人,必须有她自己的人。 她想着这些日子做的这些事情,又想到那个男人,最近那人变得奇奇怪怪,真的让她搬出去住。 中午又会准时准点来到她的办公室,带她出去吃中饭,她只要表现出一点点不愿意的迹象,那人却立刻露出强硬的态度,这点儿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像。 可是,沈修瑾就这么闲? 那么大企业的总裁,天天中午候着她,就为了一顿午饭? 除了午饭,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比如晚饭。 比如时不时拉了她就去电影院,说到电影院,简童脸就黑了,这人有病,深夜十二点,去她现在住的地方敲门,然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件厚外套,不管三七二十一裹在她身上,就强硬的揽着她的肩膀,半推半逼迫的往车子里塞,又一言不发的一脚油门踩出去,等到车停下,才发现,他领着她来电影院……看恐怖片。 神经病。 简童对最近沈修瑾这些古怪行为的定义。 又比如,沈修瑾居然会逛街,你敢相信吗? 简童觉得古怪,说不出什么感觉。 只是提醒吊胆着。 她是人,长着心,还能够感受到别人的好。 她能够感受到他在极力对她好。 可是,这好,她却怕。 沈修瑾的“好”,一定是要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代价的——她的过往,变成了经验,教给了她教训。 她胆战心惊,更加怕他——这样古怪的沈修瑾,又在心里筹谋什么样的计划。 继“监狱逃生”、“逼迫结婚”之后,这一次,这个游戏又叫做什么? 真爱游戏? 哈,哈哈 坐在薇薇安的车子里,简童脑海里想着这些,轻笑了出来。 薇薇安问道:“简总,你在笑什么?” “我笑我的人生,是一场一场的游戏,别人的游戏。” 那些“好”,太可怕。 第二百六十六章我很高兴 第二百六十六章我很高兴 驾驶座,薇薇安张张嘴,想劝,却发现,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宽慰简童,正是因为了解,才会觉得,无所可劝。 她甚至有种感觉,后车座的那个一脸淡漠的女人,从安宁中再一次回归s市,都是那样的沉重。 简氏里的问题并不少,只是不知道是之前的董事长心大忽略了,还是说,简振东并不觉得这些问题严重。 薇薇安有些心疼后车座的女人,简总忙碌起来的时候,几乎是以自杀式的方式,在工作。 她是该恨着沈修瑾的,毕竟,将一个鲜活的女人,逼得一步步后退,再无路可走的人,是他。 放眼整个s市,真的能够把简童逼得无路可走的,也只有沈修瑾一个人。 而今,她却又有些感激,至少有了沈修瑾的插科打诨,按时来接午饭晚饭,不然,车后座那个女人,根本会忙到忘记吃饭。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简童第二次见到那个瘦高的男孩儿,一脸的叛逆,看到她的时候,满脸的不爽。 “我告诉你,我才不想进什么简家。”满脸叛逆的男孩儿瞪着车里的她,还不忘放话:“都说了,配型不成功。还想怎么样?不成功就是不成功,做一百次的配型还是不成功。” 丁暖再一旁,脸色尴尬,“小欧,那是你姐姐,怎么说话的。” “她才不是我姐。” 丁暖又看看车里的简童,那女人根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路行驶中,都在忙碌的看着一份一份的报表。 顿时又尴尬又憋屈。 这就像,他们朝着简童打出一张自认为很有分量的底牌,可这底牌的分量,别人根本不看在眼里。 丁暖知趣,拽着简时欧,塞进了后车座里:“你和你姐姐亲近亲近,妈坐副驾驶。” “谁要和她亲近。”小孩儿还是叛逆。 丁暖又是一脸尴尬地朝着简童看去,只是注定失望,对方别说理会一下,根本就毫不在意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丁暖只能小小的掐了一把简时欧的胳膊:“这孩子。” 简时欧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车。 一路上,丁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车座的简童,手边好几份报表,她眼珠子灵巧的转了转,“那个……沈夫人,很忙啊。”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空气。 丁暖不放弃,又问:“那个,这么多报表啊,简氏集团的效应这么好?” 薇薇安精致的眉眼一阵冷厉,“安静点,我们简总办公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薇薇安这反应,在丁暖眼中,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顿时心中冷笑:简振东那个老家伙骂得没错,这个简童就是个逆子。 又眼热地瞅着后视镜里的简童,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他们家小欧的。 一路无言,只剩下了空气里的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薇薇安有些心疼简童,“简总,到了。” “嗯?到了?”女人才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推门下车的时候,薇薇安看到她把没看完的报表一起放进了背包里,忍不住宽慰: “简总,工作是忙不完的,报表慢慢看就是,这次是来做配型的,就不把工作带进来了吧。” 丁暖在一旁听着,越发猜测简氏的财产有多大,效益有多好。 简童揉了揉眉心,“没事。”说着推门下车,这几份报表很急,不然她也不会忍着晕车,在车上审看这些报表了。 往医院主楼去,采集样本,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到样本采集完,医护人员说了一句:“等结果出来,需要一周左右时间。” 丁暖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原本就是在赌,赌这种配型的话,都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出结果。 那就好办。 从医院回去之后,丁暖又在简振东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你说小童也真是的,防心这么重,我们是亲人,把我们当贼防。” 简振东当下沉下脸来:“这逆女,连我都防。”那个逆女防的哪里是丁暖,是他简振东啊。 丁暖又出来打圆场:“别瞎猜,也不怪小童,谁叫小欧不是和她一个娘胎生的,要怪就怪小欧是我丁暖的儿子。” 简振东更火大:“小欧不是她妈生的,就不是我简振东的儿子了?” “哎……我只希望小欧能够不被人骂私生子,他要是能够顺顺利利进简家的族谱,别人也就不好笑话他了。” 简振东抬起手安抚地掐了一把丁暖的小蛮腰:“配型的事情,你别担心。” 丁暖忽然很丧气的垂下头。 “怎么又不开心了” “我是觉得,我真的很自私。”丁暖眼中泪光闪烁,一脸愧疚地望着简振东:“陌白也是你儿子,小欧要是本来能够救他亲哥哥的,却因为我的私心……” “别说了。 那个逆女难道不能够给陌白捐骨髓? 陌白那可是她亲哥哥。” 简振东一阵恼火,发起了脾气:“算了,这事儿你别再管了。那个逆女要是真不肯救她亲哥哥,就等着被全s市有头有脸的人,指着脊梁骨骂吧。” 他本来就和那个逆女不太亲,那个逆女长在老爷子的跟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被老爷子拿来和那个逆女比较。 他一个中年男人,被拿来和自己的女儿比较,弄得好长时间,他都抬不起头来。 他那个儿子简陌白从小被他妈溺爱了,能力有限,简氏交给陌白,他压根儿就不放心。 倒是小欧,他看着长大,要狠气有狠气,要性子有性子,他那个黄脸婆的一双儿女,一个是长在黄脸婆跟前的,一个是长在老爷子跟前的,也只有外头这个小娇妻给他生的小儿子,是一直跟在他身边长大的。 简振东拍了拍丁暖的肩膀:“给小欧煲点好汤,孩子正发育。我去忙点事儿。” 话落站起身,往阳台上走。 丁暖应着声往厨房走,却悄悄往阳台看去,简振东正拿着手机给谁打电话。 …… 好几天没有见到沈修瑾的人。 简童知道的,那人出差去了。 也不是第一次外出公办,但之前不管那人去哪里出差,有多忙,都会给她打电话,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按三餐地给她来电。 那人每次出差之前,都会变了脸一样警告她:“如果电话不接,不管哪里,我会立刻丢下手上所有事情,以最快速度飞回来。” 也是因为这句话,简童几乎不敢遗漏他的一通来电。 几乎,对,就是几乎。 因为有一次,她确实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可没想到的是,那一次,凌晨三点钟,那人一脸风尘仆仆地站在她家门口。 开门的那一刻,她惊到了。 那人却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地把她狠狠拽进他怀中。 被抱进怀里那一刻,隔着衣料,她却感受到他飞快跳动的心脏,他抓得她很紧,紧的发疼,那一次,她却犹豫了最终没有推开。 办公室里 “简总,你在看什么?”薇薇安作着报告,却见办公桌后的女人心不在焉。 “啊?没什么。”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一个来电。 薇薇安放下了手中的季度报表,在简童对面坐了下去:“简总,一个下午,你已经看了十几次手机了。是在等谁的电话?” 薇薇安眼中露出笑意。 分明是看出来了简童心不在焉的原因。 “你看错了。”办公桌后,女人淡淡说道。 “简总,女人要对自己诚实。”薇薇安说:“不然痛苦的是自己。”虽然她并不赞成。 “你看错了。”简童依旧淡漠。 薇薇安眼中闪过狠辣,决定干脆戳破简童:“小童,承认在等沈总的电话,很难吗?” “我没有。” 她否认得倒是一点余地都没有,薇薇安忍不住翻个白眼儿,突然一串铃音响起来。 薇薇安扫了一眼桌上手机屏幕,眼尖看到两个字:“喏,给你打电话来了。” “我不是在等他的电话。”接通电话前,简童不忘重复。 薇薇安不耐烦地点点头:“行,你不是在等他的电……” 她一句话未说完, 哐啷—— “怎么了!”薇薇安跳了起来,办公桌后那女人,一脸呆滞。 “你说啊!” 女人面色肉眼可见的,迅速惨白,脸上血色抽离的干干净净。 “小童!你倒是说啊!” “我、我……”她“我”了半天,只有零零散散的气音,一句话都说不周全。 “他……他……” “到底怎么了!” “他在国外……”简童苍白的面庞上,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 “找女人了?”薇薇安问道,心里大骂姓沈的不是东西。 “心、心脏中枪,在医院抢、抢救,现在还昏、昏迷着。”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陆陆续续才把一句话说完,说完的时候,早已经泪如雨下。 薇薇安整个人僵直,“沈修瑾中枪昏迷了?”连她都觉得这个世界开了多么大一个玩笑。 所以才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给她发过短信,要她一定监督小童早中晚三餐和午休? “你别急,不会有事的,不是说抢救了吗?” 薇薇安焦急,想劝简童,却发现办公桌后的女人,睁着失神的双目,汹涌的淌着眼泪。 她一急,就犯了昏招:“别哭,你忘了他怎么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该高兴,你对他早没感情了。” 那女人自言自语:“对、对。我恨他才对。我不哭,我没哭。” 说着“我没哭”的女人,眼泪就是止不下来,“这是什么?”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润,像是不认识这东西,傻气地抬起头,向对面一样焦急的薇薇安说: “我很高兴,我不爱那个人了,那个人跟我没一点关系了。我很高兴,高兴的快要死了。” 她咧嘴,千难万难扯出笑容,拼命的把嘴角往上翘,可她怎么觉得嘴角那么沉重,好像有千斤重的秤砣往下吊着。 “你看,你看,薇薇安,你看我笑了,我在笑,我高兴的,我真的高兴的。” 薇薇安看不下去了,她看着那个女人不是哭不是笑,看着面前的女人露着笑容的脸上,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别笑了!别笑了!”薇薇安扑过去:“别笑了,难过就哭。” “不难过,我高兴,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在笑,你没看到吗,我在笑,我怎么会难过。我就是在笑。” “是是,你在笑,你在高兴。”她觉得现在怀中的女人太脆弱,脆弱的她不敢轻易戳破那谎言。 看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好端端的人,不过几天就传来噩耗了。 “沈二说……”女人哽咽。 “说什么?”薇薇安小心翼翼地问,就怕碰触了怀中女人此刻脆弱的神经。 “说、说危在旦夕。”顿时没了声音。 薇薇安张张嘴,脸色也变了变……这么严重? 沈二都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了。 正是这个时候,薇薇安手机响起来。 是沈二的,她犹豫一下,还没来得及按下接通键。 怀中女人立即触动神经:“谁的?”急促问道。 “……”薇薇安几次张口,“沈二。” “你快接!”一向平静无波的简童,激烈的喝着薇薇安。 “好,你别急,我接。”她觉得现在的简童不对劲。不敢触动一点点。 电话接通,电话里沈二吩咐着什么。短暂的通话结束。 “他说什么!”怀中的女人,双眼赤红,迫切追问过来。 薇薇安神情凝重,望着怀中的简童,眸中一丝不忍,可在简童那双无比渴切的目光注视下,薇薇安定了定神,沉沉说道: “沈二留下的口信,让沈夫人立即前往意大利,” “我……” 薇薇安没让简童有任何说话的机会,续道: “签证护照,以及私人飞机,郗少爷会准备妥当,稍后会有人来接沈夫人。 沈二说,沈夫人立刻收拾行李,行李一切从简,但,” 她于心不忍,但一咬牙,道:“最好准备一套严谨肃穆的全黑礼服,国外事多,恐怕没时间购置。” 简童的身子,剧烈的晃了晃,如同木偶一样缓缓抬起手,擦干眼泪—— “我去准备。” 她木然地转身,薇薇安看着那道木然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大声朝那背影吼: “喂!想哭就大声哭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自私冷漠的简童 第二百六十七章自私冷漠的简童 s市,最繁华的地段,最高端的商场,最名贵的品牌,那是一个女人,她说:“我挑一件礼服。” 品牌服务最会看人,这个女人,脚步蹒跚的走进来,明眼人一看,就是跛脚,偏偏那跛脚的女人,又想要把腰杆挺直,看起来,更加别扭。 她的身上,一眼看去,没有什么顶级名牌,所用所穿所戴,都只是寻常物件。 导购小姐高挑的身段,不肯挪步一步,那女人说的“我挑一件礼服”,便也就应付了事,纤细指尖指向角落处的一排:“那边,打七折。” 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可下一秒,她浑身的皮肉绷紧,那跛子在看她,眼神十分的冷冽。 简童静静看着门口的导购,没有一句指责,一丝丝的怒火,都没有。 她的心,此刻是个漏洞,什么都装不进去,什么也漏不出来。 “我要挑一件礼物。”她只是平静的望着那个导购小姐,眼中的木然,叫人害怕。 这一次,终于得到了“公正”的对待。 “这位女士,您想要什么样的礼服?” “黑色,肃穆,庄严。” “……”古怪的要求,黑色的礼服,当然不缺,但任何一个女人来买黑色的礼服,冲着的都是黑色带给人的神秘和性感。 肃穆? 庄严? 那是孝服吧? “我要,最好看的,要,”简童顿了下,木然的瞳子,有了一点波光,直直落在那导购小姐的脸上:“要他看到,一眼惊艳的,再也不愿意把视线从我身上挪开的。” 导购小姐露出更加滑稽的表情。 黑色,肃穆,庄严……本来就已经很古怪的要求了。 还要让人惊艳?惊艳的挪不开眼睛? “按照她的要求。”门口,薇薇安喘着粗气,不放心地追着简童背后来了,她脚下的高跟鞋跑得根都快断了,却顾不上这些,拉开皮包,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了导购:“按照她的要求,黑色、肃穆、庄严……挪不开眼的惊艳。” 她说不下去了。 她比谁都能够明白,简童那女人现在,血液里的疯狂。 导购小姐不认识简童,但认识薇薇安,薇薇安是这家店的高级会员,每月的消费都是六位数以上的。 这样的大客,她不敢得罪。 有心想要询问,那跛脚女人什么身份,却看到她眼中十分了不起的薇薇安,在那跛脚女人面前,依旧恭敬。 去去就来,导购小姐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薇薇安小姐,我们品牌的设计师,今天刚好巡店,这可是几年一次才有的机会。 鉴于这位女士的要求,我找不出一件合适的黑色礼服,我把这位女士的要求,传递给了我们的设计师,他愿意现场为这位女士修改礼服。” 薇薇安点点头:“那最好不过了,”看向一旁的外国男子:“thankyou。” 没有过多的解释,一切工作,都在无声中进行。 那位外国设计师,似乎明白简童想要的。 他的手很稳,又快。 给简童挑了一件黑色礼服后,便就着简童穿在身上的黑色礼服,开始的了改造。 一切,按照简童的要求,古怪又矛盾的要求。 黑色,肃穆,端庄……惊艳得让人不肯挪开双眼。 是的,这件礼服,矛盾的叫人不敢穿上身。 “女士,露背能否接受?” 设计师以英文问道。 简童问:“肃穆端庄惊艳吗?” “是的,女士。” “那就可以。” 薇薇安诧异地看着简童,她知道,简童绝不愿意向人敞开后背,她的后背,并不完美。 设计师的手,依旧很稳,即使在看到那腰侧狰狞的刀疤后。 “你很勇敢。”一切,结束,那位外国籍设计师称赞道,给了简童一个绅士的拥抱:“节哀。上帝会保佑他在天堂安好。” 一旁的导购小姐,在听到这句话后,恍然大悟地盯着简童……原来。 从商场出来之后,又去家中收拾了简单的行礼。 郗辰亲自来接。 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的心,却沉重得无法呼吸。 天黑又天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意大利罗马。 沈三早已经安排好了车辆,他们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往医院开去。 一路上,女人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那个男人的情况,没有问一句他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渡不过那永远的危险期了。 医院的病房门口,沈二面无表情的守着,随他一起的其他人,简童也认识,都是沈修瑾身边的人,清一色的黑西装,寡淡又沉闷,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郗辰问了沈二:“煜行在里头?” 白煜行是这一趟陪着沈修瑾出差的人。 “白少爷在里面。” 他低头问身侧平静得不像是家属的女人:“夫人,准备好了吗?”他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你等等。” 那沉默寡言的女人,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曾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点东西,她太平静了,郗辰看得几次皱眉不满,飞机上奚落她几次,她也不搭不理,只是一直睁着眼睛,望着飞机窗外不语。 今天,这是这女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却吓到了周围所有人。 粗嘎,沙哑,像是生锈的门轴,粗糙的沙粒摩擦出来的声音。 都知道,她的嗓子早坏了,可这粗嘎粗粝的声音,已经到了另一种难以让人不为之触目的极限。 像是两片粗糙的砂纸,“刺啦刺啦”相互摩挲。 无论是谁,都忍不住下意识觉得喉咙口疼痒难耐。 郗辰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喉咙。 “你有什么事?”拧着眉,略微不满的问道。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门口立着的那个女人,都在看她站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却旁若无人,众目之下,从包中掏出粉饼打开,对着镜子补妆。 “这时候还有心补妆?”郗辰冷笑道,实则早已经不满。 只是那怒火,隐在了一切自制力之下。 那女人却根本不在乎他的不满,一只口红,细细的涂抹唇瓣,慢条斯理,任谁看到,都只觉得她无情冷漠。 “够了!”郗辰暗喝。 那女人却扭头问他:“好不好看?” “你别……”太过分了! “他看到,就挪不开眼了吧。”郗辰话未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女人,微微低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顿时,他喉咙一紧,心口划过什么叫人酸涩的东西。 “好看,”过了会儿,他沙哑着嗓子,放软了声音,轻柔道:“进去吧,他要是知道你为他精心打扮,会很高兴的。” “嗯。” 门开,精心打扮的女人,就站在大门口。 第二百六十八章那样复杂的情感那样的痛 第二百六十八章那样复杂的情感那样的痛 门开的那一刻,简童的脸上疲惫一扫而空,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得刺眼的笑容。 白煜行倚在窗户口,门开,侧首,看到的,便是笑得极致耀眼的简童,他一愣,怒从中来,下一刻,心中的火气,生生的消散一空。 “进来吧。”他心中叹息一声,她肯定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第一眼灿烂,第二眼彷徨,第三眼……痛到了极致。 那女人却还站在门口,举足不前。 白煜行转身,朝她走去,突然伸出长臂,猝不及防拽了她进来:“你别笑了,他看不见。” 那女人的笑容,便僵硬地挂在了脸上。 “心口中弹,只离心脏不到两公分。 事发之后,立即送医院抢救。 八个小时紧急抢救,推出手术室,直接进重症病房。 命是暂时保住了,情况却不太好。” “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 白煜行近距离地看了一眼身前女子,才发现,她那所谓的好气色,都藏在厚重粉饼和嫣红口红下,便特意观察了她的眼底,眼底下是厚重粉饼都快盖不住的青黑。 他没立即回答,突然“刷拉”一下,拉开身后的帘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简童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沈修瑾,浑身插满了罐子,身旁摆满了各种仪器,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张医用床上,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身后,白煜行的声音,似乎划过了绵长黑暗,传到了她的耳中:“你看到了,他此刻离不开这些。 必须靠这些实时监控他的生命体征。 在你到来之前,已经第五次紧急抢救。 也就是说,” “我懂了。”简童突兀地打断了白煜行接下去的话,也就是说,这个人,随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她明白白煜行的意思,可是,就是莫名不许别人说出那句话。 “沈家人……通知了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都哽咽了,只是从头到尾,没有流一滴眼泪。 白煜行摇摇头:“只通知了你,沈家内部关系错杂,阿修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就有人敢趁着这种时候对阿修下手。” 简童脸色一白,“手机借我。”焦急说道。 拿到白煜行的手机,她立刻往薇薇安那里去电话:“我出国的事情,你要保密。这几天,嘴守牢些。”话说到这里,薇薇安自然明白关于沈修瑾的一切,都不能够说出去。 这才把手机还给了白煜行。 “他的脑袋怎么?”难道脑袋也受伤了? “阿修中枪后倒地,撞到了栏杆,脑袋上不是致命伤。” “你能……让我单独陪他一会儿吗?” 白煜行深深看了简童一眼,默不作声转身离去,病房的门,“嘎达”一声,阖上了。 病房里,悄无声息,静得让人心慌。 她就站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人,悲伤几乎罩住了整个的她,至此,依旧没有淌下一滴眼泪。 干涸的眼眶,却红血丝遍布。 爱、恨、悲、痛,那样的眼神,复杂得几乎没有人敢直视此刻的她。 一切静悄悄,没人看得透此刻她在想什么。只剩下床畔的她,爱恨交缠,悲与伤交织,那样复杂那样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醒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醒了 白煜行和郗辰不知道简童在这独处的时间里,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是沈修瑾的又一次的抢救。 走廊里仓促的脚步声,每一次的抢救,众人都提心吊胆。 简童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个正在急救的男人身上。 没有人说话,直到折腾到傍晚时候,医生才宣布了危机暂时解除。 但这并没有结束,在她抵达他身边的五天五夜时间里,如这一次的濒临死亡的危机,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 五天五夜,十一次。 她数过,每一次抢救,便在心里数下一个数字。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继续在心里,怨恨着他。 她连自己都搞不懂,又怎么能够弄明白沈修瑾。 那是一个清晨,有了一丝希望的清晨。 她守着他的病床边,已经习惯了彻夜彻夜的盯着他失血消瘦的脸颊,静静看着,直到连她自己都扛不住的疲惫,依旧不敢深睡过去。 夜深的时候,她就那样坐在他的病床前,看着那张熟悉得她一生也不会忘记的面庞,有时候她会看得着了魔,心里隐隐一个恶念——死掉她就自由了。 可每当她一想到,这人会死,会离开这世间的时候,心中翻滚的疼,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甚至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盼着他活着,还是盼着他就这样再也别醒过来。 “你就不盼着他醒来吗?”白煜行咬牙切齿地问她。 她给不出答案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了,你这里,就不会疼吗!”白煜行激动地用手指,狠狠指着自己的左心房,质问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女人。 会!会疼!几乎不做他想,她的灵魂已经深切呐喊:会!会疼!很疼很疼! “我以前尝试过许多种痛。”她只是这样说着,也不知道白煜行听不听得懂,也不管是说给白煜行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 我以前尝试过许多种痛,已经吃遍了许多种痛。你问我他醒不过来,会不会疼。会,会疼,但也就是疼了。反正疼着痛着的什么的,早都已经麻木了。 对,麻木了。她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好像那样就不会疼了,可她却怎么觉得这空气凝重的缺氧的呼吸不畅:“我出去吹吹风。” 白煜行在她身后紧握着拳头,他,无权责怪她,却有怨恨她的冷漠无情。 可是如果她是冷漠无情,连续好几个夜晚,她又一步不肯离的守在病床边,守着那个病床上的人。 白煜行默默转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沈修瑾。 …… 是夜 这是唯一一个她疲惫的睡过去的一个晚上。 那样疲惫,趴在他的病床边,就那么睡了过去。 清晨的时候,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睁开眼,床四周,围满了人。 她首先看到床对面的白煜行和郗辰,只是他俩脸上的表情很激动,似乎都在看着……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病床上……猛地! 瞳孔骤然收缩! 她就那样愣愣地张着嘴巴,傻乎乎地一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向着她眨着眼睛。 眨着眼睛??? 蓦然清醒了过来,脑子里的瞌睡虫全部一下子跑光! 沈修瑾,醒了! 心里一下子弥漫了喜意,可她下一刻便意识到她内心无穷无尽的欢喜,一股自我厌恶漫上了心头……为什么为他欢喜? 又凭什么为他欢喜? 她把这自我的厌恶,发泄到他的身上,变成语言,攻击了过去: “我没有为你流一滴眼泪。我不会为你哭。” 当下,所有人猛地对她怒目相视,郗辰压着怒气喝道:“你过分吧!” “阿修才刚醒,你就这样刺激他的话?难道你真想要气死他?”白煜行紧随其后。 简童话说完,就立即后悔了,却不肯示弱,一句抱歉的话都不说,倔强地紧紧抿着嘴唇不语。 突然一道声音: “大姐姐,你很讨厌我吗?”一个大男人的声音,却委屈又难过,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简童呆滞地盯着床上满脸委屈难过的男人:“你……” 第二百七十章他是八岁的孩子 第二百七十章他是八岁的孩子 “阿修,你怎么……”白煜行最新反应过来,急切地向着床上的男人伸出手去。 “不要碰我!”床上的男人害怕地往后缩,郗辰上前去,生怕他扯到伤口: “阿修,别乱动!小心伤口。” 这一次,后者的反应更加激烈,甚至伸出输液的手臂,朝着突然靠过来的郗辰胡乱挥动。 “阿修,你怎么了?我!我啊!郗辰!” 白煜行伸手一把抓住了欲再次上前去的郗辰:“冷静点,阿修状态不对。” “你们是谁?你们出去,出去。”那小孩儿一般的口吻,恐惧和害怕地望着围在他病床边的一大群人,突然,视线划过床畔唯一的女人的时候,顿住了。 下一秒,不顾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扑进简童的怀里,无比委屈地说: “大姐姐,我怕。” 简童瞬间化作木头人,无比僵硬地,寸寸垂下脑袋,看着自己怀中,正向着自己求救的大男人。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一个个地风化成石头,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发生。 “那是……阿修?”郗辰用着自己都怀疑的口吻,道出所有人此刻的感受。 白煜行的脸色陡然一沉,沉声喝道:“快!快去通知路德教授。” 路德教授就是沈修瑾的主治医生。 “大姐姐,你让他们离开,好不好?” 简童看着沈修瑾俊美的面容,却挂着小孩子害怕的眼神,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一双手,紧紧地抓紧,她连反应都迟钝了……这是……那个男人? 路德教授来了,自然察觉病人的状态不对,而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却不肯配合医生的检查,一直黏在简童的身边,那双手紧紧抓住简童的衣角不肯放开。 路德教授满脸无奈,“沈先生不肯配合。” 一句话,于是一双双眼睛瞬间全部望向了简童。简童脸色变了又变,他不肯配合,看她也没有用吧。 “他现在只听你的话。”白煜行淡淡说道。 意思不言而喻。 简童在这一屋子人的眼神注目下,叹息一声,暂且妥协地不熟练的哄着孩子一样的沈修瑾。 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成熟的大男人,而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 结果证明…… “沈先生对于过去的一切,都没有记忆。” 白煜行也是医护人员,最有资格与路德教授对话的,就是他:“你是说,他失忆了?” “不是,不知名的原因,沈先生的智商,和认知,都退化到了八岁孩子的年龄。” 白煜行神色瞬间肃穆,“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有八岁孩子的理解和认知能力?” 路德教授不无遗憾地道: “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某件事情的激发,能够好转。” 这自然是安慰的话,白煜行自己就是从医的,病人的这种情况,也许一两个月就能痊愈,也许三五年,也许……更久。 “值得高兴的是,沈先生醒过来了,他的各项生命体征目前都正常。” 路德教授离开了病房。 简童望着病床上的男人,熟悉的面容上,是她完全陌生的神情——小心翼翼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大姐姐,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简童喉咙干涩了下,满脸复杂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孩童一般天真的话语,简童这一刻,却无比狼狈地扭过头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那傻子傻呵呵的笑着 第二百七十一章那傻子傻呵呵的笑着 在意大利住院观察,直到沈修瑾的情况稳定后,才回到了s市。 但是…… 看着自己衣角上的那只修长的手指,简童此刻说不出什么感受来。 又看了看那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眼神,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白煜行和郗辰,还有沈修瑾身边从小跟随的保镖们。 从沈二到沈十,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白煜行和郗辰,自然更不会。 但,这人真的变了。 在意大利的时候还好,一旦回到了s市区,难保不会被发现。 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 白煜行比较理智,“现在只能够暂时让阿修‘休假’。” 郗辰沉重地点点头:“目前只能够如此了,但愿阿修的情况能够在短期里好转。” 虽说,话是这样说的,但其他人心中都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能够让外界知道阿修的真实情况,”白煜行沉吟片刻:“别忘了,沈家还有一个陆明初。无论沈老爷子还是陆明初,都不是吃素的,绝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现阶段,能够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那就这样定了,我记得,阿修在崇明岛上,有个私家庄园。 那个地方,地处郊区,人烟稀少,私密性极好。风景也不错,是‘休假’的好地方。” 确实,只能够如此。 即使是简童,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阿修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总要有人处理沈氏一切的事物。” 这是新的问题。 郗辰拍了一下手掌:“这好办,让阿修下一个临时任命,你我本来就是阿修的死当,也算是阿修的左膀右臂,这时候站出来处理沈氏的事物,也不会惹人怀疑。这种事,从前也有过。” 说着,看了一眼简童。 简童摸摸鼻子,看她做什么? “但这所有的计划下,都需要你配合,‘沈夫人’。” 郗辰严肃的说道,重重咬字了那三个字。 简童脑子里此刻一团乱麻,胡乱的点点头。 她此刻还是很难以接受,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既然做下了决定,白煜行和郗辰着手一切。 从意大利回去s市之后,几乎没有多做耽搁,因着沈修瑾这一次在意大利的时间呆的有些久,沈老爷子那边似乎有些察觉,在沈修瑾一回到s市,就让人去沈修瑾的庄园送口信:“老爷子想念少爷了,希望少爷能够回老宅一趟。” 沈家庄园主楼的二楼上,楼梯扶手后,站着一个男人,冷着脸淡漠道:“回去告诉老爷子,近期事忙,请他老人家好好在老宅颐养天年。” 一楼老宅来的人,没有得到好,仔细看了一眼扶梯后的男人,便识趣的离开了。 人一走,那扶梯后,一脸淡漠的男人立刻变脸,转身急切的要求表扬: “大姐姐,我做的好不好?” 就在他的身后,简童静静站着。 “好……”她张了张嘴,就在刚才,她都差点以为,什么失忆什么忘记了一切,其实都是假的,都是他假装的。 那淡淡的冷意,凉薄的口吻,不是沈修瑾本人,谁又会有如此神似? 可这想法不过瞬间,就被眼前这急切邀功讨好的男人,亲自打破。 沈修瑾如果真的清醒,又怎么会是轻易示弱的男人? 这样邀功讨好的神情……简童想象不出来,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当真清醒着,如何也做不出此刻的表情,此刻的神态吧。 孤高的沈修瑾。 清冷的沈修瑾。 淡漠的沈修瑾。 残酷的沈修瑾。 就是没有可怜兮兮示弱讨好邀功的沈修瑾。 她也说不上来什么。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内心里,极力的忽视掉一丝丝的落寞和失望。 “我做的不好吗?”衣角上,又爬上那只手来,简童一怔,恍惚之间,回过神来,刚刚神游不知去了哪里。 “好。” 那人双眼又亮了起来,立即把脑袋远远伸了过来。 “……做什么?”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脑勺子,简童有些懵。 “奖励。煜行哥哥说,做得好,大姐姐会有奖励。”那人猛地半扬起脑袋,露出小半张脸蛋,那俊美的容颜上,一双乌黑的眼珠里,完完全全都是渴望。 “……”她张了张嘴,心里又有一丝失望……真的?完全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奖励吗?”那人的眼神,几乎都快哭了。 简童咬了咬嘴唇,“有,阿修做的很好。”她怀着说不出的心情,伸出手去,在面前的黑脑勺上摸了摸。 下一刻,肩膀一重,她愕然地看着顺势把脑袋枕在她肩膀上的男人,依稀看到那张侧脸上,满满的满足和高兴。 很纯粹的高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堵在喉咙口,终究,她没有问出口。 白煜行从身后走来:“都准备好了,送阿修走。” 一辆车,从沈家宅院出来,上了高速,往崇明岛去。 一路无言,车在高速路上稳稳地开着,简童侧首,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过去的男人。 她又想起从前,好的坏的,她坐牢前的,坐牢后的。 她的记忆里,这人占据了她生命的大半,每一个画面,都有这人的身影。 但此刻,无论好的坏的,坐牢前的,坐牢后的,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而这她半生岁月里都有着身影的这个人,他,不记得了。 安静地放置在腿上的手掌,已经不知不觉,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握得紧得几乎在她自己的掌心里,留下一个一个的月牙湾的指甲印。 空气里突然沉闷了起来,她猛地把头扭向窗外,看着飞快倒退的车外景象,心口里一块一块的缺失。 他,不记得了。 那些爱恨,那些纠缠,那些痛苦,真的,只变成了她自己一个人的。 隐隐的,腿上紧握的拳头,微微的颤抖着,似乎隐忍着什么。 车下了高速,便往郊区开去,越开越偏僻。 拐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道,两边树木参天。 又开了足足四十分钟,才看见了不远处有座隐在树木间的房子。 “到了。” 几人下车,那人睡得沉沉的,白煜行弯腰,把沈修瑾从简童的肩膀上,轻轻拉开,和郗辰一起,一左一右,架着那人的肩膀,走进了庄园里。 郗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沈二沈三早一步抵达了这里。 此刻,这沉寂的庄园,终于有了人气。 安置好一切,又吩咐了沈二和沈三留下,照看好沈修瑾。 简童和白煜行,郗辰两人,连夜赶回s市。 白煜行和郗辰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s市的沈氏,不能没有人坐镇,否则,必然引起怀疑。 沈修瑾他,只是“休假”了而已。 简童依旧还要顾及简氏上下。 不只是简氏,还有简家。 一切都很好。 沈二来过电话,电话里提及了那人在醒来之后,闹着要他的大姐姐。 他和沈三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人给哄住了。 至于怎么哄的,便没有细说。 但那人果真被哄得不再闹了,安安静静地呆在了崇明岛上,那处安静的庄园里。 简童也忙得脚不离地。 在她往意大利的期间,丁暖来找过她,薇薇安以她公务出差为由,把丁暖打发走了。 但此刻,她回来了,丁暖再一次来找她。 “沈夫人,医院里已经来了电话,说配型结果已经出来了。”丁暖小心翼翼地说着:“我这等着你一起去医院。” “你看,你出差了,我也不敢私自一个人去医院,我们一起去医院取报告,是什么结果,我现在也不知道。” 丁暖解释着。 简童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打了内线电话:“薇薇安,准备一下车子。” 她能够抽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等到他们到了医院,才发现,简夫人也在,简陌白苍白着脸,站在那里。 简童远远看着,心,顿时竖了起来。 简陌白,消瘦了许多。 她不着痕迹地瞥开视线,落在一旁的简夫人身上:“简夫人也来了。” “小童。”简夫人的面容苍老了许多,眼角的沟壑,也明显了。 简童视线环视一圈周围,却没有看到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简先生不到场吗?” 简振东,没有来。 关于他两个亲生儿子的事情,简振东这个做父亲的,惟独他没有在场。 简童眼底露出讽刺,一闪即逝地划过。 丁暖脸色有些尴尬:“振东他重感冒,在家休养,就没有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一旁的简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振东振东,喊得这么亲密,还不是个勾引有妇之夫的浪货。” 丁暖瞬间面色难看:“简夫人,这是公众场合!”她隐忍着,死死捏着拳头。 “公众场合怎么了?你们奸夫淫妇,能够做得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别人还不能够说了?” 简夫人更加不屑,得理不饶人。 简童抿了抿嘴唇:“简夫人,丁女士,我们取报告吧。”她绝不会为这两人拉架,但,也没时间在这里,听这两个简振东的大老婆小老婆之间勾心斗角。 似乎有些疲惫,最近总是特别的疲惫,尤其是在意大利回来之后,简童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半步,背稍稍倚靠在墙上。 配型报告出来之后,简夫人急切地抢了过去,看了一遍,不敢相信似的,又把报告单上急切地翻了一遍。 简陌白也急切地追问: “妈,成功了吗?成功没有啊?” 他的迫切,不言而喻。 简夫人面上一片青色,简陌白已经动手去抢,他一拿到报告单,飞快的入眼,看到结果后,踉跄了几步,摔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怎么会……” “我不信……我不信……” 简童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份报告单。 看罢,眉心拧了起来……不行吗? 还是不行吗? 又看着失魂落魄的简陌白,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简陌白却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简童的手掌: “小童,现在只有你能够救我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她的身上。 简童的心,猛地一沉。 “放手。” “小童,你会救哥的,”简陌白紧紧抓着简童的手,越抓越紧,满眼希望地望着简童:“对不?” 她心越来越沉,不再去挣脱简陌白那只手掌,只是沉沉地望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在简陌白不安的注视下,淡淡开口: “你要我一个肾的废人来救你,那我该怎么办?” 无关于其他,不出于任何的目的性,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在这个和她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的心里,他会为她,留下怎样的后路。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简陌白,她简童的哥哥的答案。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小童,你从小就坚强勇敢,”简陌白急切地说着,“你看,你不小心害死了人,也只是坐了三年的牢,就出来了,不也没有事吗? 小童,你从小运气就好,不会有事的。还有,你看你没了一个肾,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薇薇安脸色乍变:“简陌白,你说的是人话吗!” 她眼尖,一把扶住了身子左右摇晃的简童:“简总……” 她话未说完,简童倏然伸手制止了她说话,果决道,“别说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简陌白,无比的陌生,无比的难懂,便在简陌白的注视下,伸出另一只手来,一只一只,掰开了简陌白死死抓住她手掌的手指。 “简少爷安心养病,吉人自有天相。” 她的声音,淡得几乎不起波澜,轻得风一吹就散,伸手软软搭在薇薇安的手臂上,够在薇薇安的耳边,几乎用着气音说道:“扶我下楼。” 要不是薇薇安的听力极好,几乎以为简童根本没有说话。 “小童……”身后,简夫人哭喊的声音传了来。 薇薇安倏然回首,眼睛如刀子一样,瞪着那对母子:“别过来!做人不能够这么不要脸!” 她扶着简童,清晰的感受到,怀中女人,淡漠的表情下,颤抖的身躯。 一出大楼,薇薇安就看到,挺直着脊梁的女人,一下子软倒,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简童,他们真……”过分。 “扶我上车,送我回公司。” “啊?还要回公司?”这样的情况下? 薇薇安不安地看着简童惨白惨白的脸,“小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和其他人会处理好。” 简童摇摇头:“你们处理不好。”薇薇安只知道简氏的情况有些复杂,状况有些不好,却不知道,简氏的情况,是非常的不好。 简振东……她轻吟着这三个字。 薇薇安见劝说不了简童,这女人,从来都是无比的倔强。 她知道。 车上,薇薇安时不时说着笑话,想要逗弄简童开心。 某一刻,她一抬头,看着后视镜,却彻底呆住了。 车后座上,那倔强的女人,能够强悍地支撑起一个偌大企业的女人,再苦再累没有喊过一声的女人,闭着眼,眼角默默溢出眼泪。 薇薇安的心,说不出的感觉,被针刺了一般,疼了下,默默的,她也把视线,悄悄挪开,静悄悄地开着车,只是无声无息地放缓了速度。 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忘记了一切。 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哪个不具名的人,说过。 简童埋头于工作,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简总,该下班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没处理好。” 薇薇安摇摇头,她是知道的,简童这个女人,看着柔弱的外表,却倔强的你根本说不通。 “我留下陪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 “不行……” “回去。”办公桌后的女人抬起头,不容反驳地轻道:“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要乙方谈判。任务艰巨。” 薇薇安深深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简童,最终点点头,“我知道了。” 万籁俱寂的时候,简氏集团最高层的那间办公室的灯,终于灭了。 巡逻的保安道了一句:“简总才下班啊?” 简童扶着墙壁,勉强点点头。 “简总你没事吧?” “没事,饿了有些低血糖。” 保安立刻递过来一颗水果糖:“我也有低血糖,平时没事就抓一把糖果,放在口袋里,喏,简总你吃一颗,就会好了。” 简童点点头:“谢谢你。” 她下楼去,用手机软件叫了车,今天她没开车,薇薇安又下班了。 出了简氏的大楼,才发现,不知不觉,天上正下着大雨。 车来,她上车,疲惫让她有些昏沉。 一下车,手机铃音急切地响了起来。 “喂?”她的疲惫,几乎从电话里,就可以听的出来。 “阿修失踪了!” 再多的疲惫,一下子,惊没了。 “你再说一遍!” “沈二刚刚打电话来,阿修失踪了!” “整个庄园都找过了吗?”简童急切地问。 “都找过了,没有找到阿修。那个庄园平时就放着,有些地方修缮不到,沈二他们在后墙的狗洞边,找到了阿修衣服上的纽扣。” “沈二什么意思?”简童急促问:“在狗洞那里找到他的纽扣,狗洞连接庄园外头,他不会是……” “对!你猜测的不错,外墙根有阿修的足迹。阿修骗开了沈二和沈三,出了庄园。” 白煜行说道。 简童心里猛地一阵邪火,但此时,却不是发火的时候,深深呼吸:“现在是要找人。” “沈二和沈三,s市这边沈四他们身下的人,都已经动身了,但远水救不了急火。” “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等一下,论找人,你根本比不上沈二他们,我打电话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情况,至于找人,我、郗辰,还有沈二他们会找。” 说完,挂断了电话。 但简童此刻,已经没了累意。 那人失踪了? 那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 她往家里地下车库去,开了车就往沈家庄园去,万一、万一呢! 万一他记起来一切,自己回沈家庄园了呢? 车子开得飞快,很快到了沈家庄园。 她一下车,就飞快地敲门,推开前来开门的管家,从一楼找到楼上,一间一间的房间去找。 “夫人,您找什么?” 她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管家问得狠了,她就说了一句:“你去休息,我找一件东西,忘记放在哪里了。找到我就走。” 她把沈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猛地坐在了大理石的过道里,手脚都软了……本来就是,他怎么会从崇明岛回到s市,他如果真的清醒了,记忆复苏了,又怎么会不知会沈二他们,一个人偷偷从狗洞里爬出去? 狗洞啊! 那个人,要是真的清醒的话,怎么会去爬狗洞? 简童坐在地上,摇头自嘲:她其实都知道的,其实都知道,他不会在这里。 他也没有恢复记忆。 那她在做什么? 心里明知道答案。 自欺欺人罢了。 家中女主人没有离去,管家又怎么敢真的去睡? “夫人,您没事吧?” 简童伸手推开管家伸过来扶住她的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我没事,东西没找到,我回去了。” 开车来,开车离去。 坐在驾驶座上,此刻却空落落。 简童自嘲道:太累太疲惫,都出现幻觉了。 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出现在这里? “滋啦~”深夜里,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简童一脚踩下刹车,身子惯性地往前一冲,撞上了方向盘,但她却似乎不察觉,睁眼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不远处。 大灯的灯光,照着不远处一个人影绰绰。 大雨下,能够看清楚雨落下的痕迹。 看不清楚七八米外那人的长相,但她此刻,呼吸都忘记了。 下一刻!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宿速度,解开了安全带,推门飞快下车,跛着脚往前奔去。 雨天路滑,险些滑一跤。 跑着跑着,却突然停住了,在离那人三四米的时候,她倏然顿在原地。 眼睛,越睁越大,缓缓地,她重新抬起脚,一步一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个人走过去。 终于,看清楚……很清楚! 她呼吸局促了起来,越来越急促,胸口跌宕起伏。 就剩下几步距离,她抬脚颠簸又快速地跑过去。 她局促的呼吸下,沉闷的不开口,她看着那人巴巴地望着她,猛地! “沈修瑾!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知不知道你瞎跑出来,会害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你知不知道,白煜行和郗辰,为了你的公司都已经快要忙疯了,却还要腾出时间来找你! 你知不知道,沈二他们也很为难,他们不光要照顾你的起居,还要照顾你的安全,甚至还要哄着你!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你知不知道,你给大家惹了多大的麻烦! ……你到底……知不知道!” 那样言辞尖锐刻薄地吼了过去,简童胸口剧烈的欺负,粗嘎的嗓音,都零零碎碎的破碎了起来。 她的视线,紧紧盯在对面那人的脸上,额头上浮现一丝薄汗。 那人似乎被她喝住了,呆呆地望着她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脑海里浮现今天白天的时候,在医院里的那一切。 简陌白的那些话,一下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耳朵边上响着,还有简夫人的哭求。 那一刻,不敢委屈,不敢示弱,硬是挺直了腰板,强硬的像个女王。 她以为,她不委屈,她不难过,她出了医院,又投身工作中。 她以为她不痛不哭不在意,直到工作到疲惫,疲惫顶替了今天医院里的那一切苦涩。 她以为,夜,终于夜了,她以为,足够疲惫了,可以一倒头,就睡过去了,睡过去了,这一天,就过去了。 不对,不对,都不对! 他失踪了! 她急着找,到处找。 他就是这么给她招惹麻烦的? 他清醒着的时候,是她的劫,怎么他不清醒了,还是她的劫。 不,不对,还是不对,他怎么能够是她的劫! 直到他出现了,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车前,她的视线里,她所有积压的情绪,负面的情绪,化作了言语的利刃,刺了过去。 “大姐姐,我、我……”那人似乎被这样的简童吓到了:“沈二说,只要我乖乖的,大姐姐就会来看我,可是我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睡觉,乖乖的给花花浇水,等呀等呀等,等了好长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大姐姐来看我。 我都和花园里池塘里的小鱼交上了好朋友,大姐姐也没有出现。 我、我……我……阿修好想大姐姐。” 那人满脸不知所措,快哭了一般不敢抬起脑袋:“阿修、阿修是不是做坏事了?” 这一刻! 简童心口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就这么趁着她不备,猝不及防的钻入了四肢百骸。 “你……”她一开口,才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如此的干涩如此的沙哑。 接下去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一只手掌伸了出来,挡在她的头顶,她抬头,那只手掌,似乎变得很大很大,足以遮住她头顶的雨水。 自然,她自嘲,这是错觉。 “大姐姐,不淋雨,疼,阿修这里,疼。” 耳畔,那人孩子一般的声音,响着。 她看着那人,另一只手掌按在他自己的左心房上……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抬头,便撞进了那人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瞳子里,那样的……单纯。 心口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趁着她的不备,有什么她说不清道不明看不透的东西,闯进了她的身体里。 那样的……猝不及防! 一夕之间,白天里医院里那一幕幕,再一次地浮现在眼前,她猛地眨眨眼,眼底的酸涩,试图从这眨眼的动作中,眨掉。 “大姐姐不难过,阿修,阿修想大姐姐,可是阿修要是知道大姐姐会因为阿修偷偷跑来见大姐姐,大姐姐会难过,阿修,阿修就不会偷偷跑来。 大姐姐不要难过,阿修以后……阿修以后都乖乖的,呆在那个大屋子里。 阿修不难过,阿修……有小鱼好朋友,可以和小鱼说话。 以后,以后阿修想大姐姐的时候,就把想念告诉小鱼儿。” 简童猛地闭上眼睛……来不及了!她的眼角,温热的滑落。 “你……怎么跑来的?”她开口,沙哑的问道。 “我从狗洞里钻出来的,阿黄领着我。” “阿黄是谁?” “一只大黄狗。”那样骄傲的说道:“我聪明吧?” 简童肩膀一僵……沈修瑾如果清醒的话,绝不会这样。 他是真的已经…… “阿修住的好远,怎么从那里跑到这里来的?” 她循循善诱。 那人却一脸骄傲: “我跑啊跑啊跑,跑到一条很宽的路上,有个开好大好大的车的, 我拉着他不让他走,他被我磨得没办法,问我去哪里,我就说,要去s市,我问过沈二,大姐姐在哪里,沈二说,大姐姐在s市,阿修以前和大姐姐住在这里。 那个开大车的大叔,说只能送到前面那条路。 我记得那条路,坐大飞机回来的那天,走过那里。” 简童心里明白了……沈二被八岁的沈修瑾套路了。 她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条路,但是,无论是哪条路,他从那里一路找过来…… “你……就这样自己找过来?” “嗯。阿修聪明吧?” 简童望着面前这人一身狼狈,低头看着他的脚,那双鞋子,已经磨破了,怕是,找了走了很多很多路,又找了许久许久吧。 突然! 身前一道高大黑影压了下来,耳畔是孩童一般干净的声音: “大姐姐,阿修的手,挡不住雨了,”他紧紧抱住简童,压下她的脑袋,藏在他的臂弯中,他用最质朴的方式,用他能够想到的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用他整个身体,给她挡雨了。 “大姐姐冷不冷?阿修不冷。” 简童被这宽大的臂弯抱住,他问她冷不冷,他说他不冷……他的声音,根本就已经冷的颤抖。 秋雨夜凉,夹着风,他从崇明岛一路磕磕碰碰,找到了这里,找到了她的跟前。 简童紧紧靠着这臂弯,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阿修不冷哦。”那人哆嗦着身子,傻呵呵笑着磕巴着说着。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该心软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该心软 大雨在下,风也很冷,这人说,他不冷。 “跟我上车。”她不容分说,从这人怀中钻出来。 踩着颠簸的脚步,往不远处的车子走过去,从她下车,走向他的时候,那一路脚下千金之中,而回程的路,却轻快了许多。 简童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不。” 那人说:“我不。”他一脸倔强地跟个钉子一样,站在车门边,就是不肯挪动脚步。 “为什么不?” “我不要坐这里。”那人像个孩子,一口咬定了:“我不要坐这里,我要坐那里。”他手一指,指着的正是副驾驶座。 简童愕了愕,又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就……为了这个?”不肯上车,就是为了想要坐在副驾驶座? 这人傻是傻了,她怎么比从前正常的他,还要跟不上他的节奏? “为了靠大姐姐近一些。”那人满眼的认真,当他用单纯的瞳子,一脸坚决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童的心,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没说话,大雨中,她绕到副驾驶座:“过来。”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朝着还犟在车林另一侧的男人招了招手。 下一刻,她又是眼皮一跳,那人刚刚还倔强的不肯服软的脸上,立刻浮现了笑容,欢欢乐乐地屁颠屁颠跑到她身边,突然伸头飞快的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口:“大姐姐,你真好。” 简童着实已经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当真,忘记了一切,连性子也变了? 啊,不对,路德教授不是说了吗,他的智商,只有八岁的孩子那样。 伸手摸了摸脸颊上,似乎还余留着一丝温度。 她抿了抿嘴唇,默不作声地绕到驾驶座,门开了又关。 发动,踩油门,车子缓缓驶出。 “知道煜行哥哥的电话吗?”她顺手丢过去她的手机:“会用吗?找到煜行哥哥的电话,给他打过去电话。报平安。” 那人脆生生说了一句:“会。”一把接过了简童丢过去的手机,捧在手机心里,过了一会儿却满脸犹豫着。 简童疑问的看了一眼。 那人才双手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要密码……” 简童抓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的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淡淡报出一串数字:“0926。” 926,她那三年里的名字。 白煜行的电话拨通了,简童将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找到了,他在我这里。” 电话里的人,一连串的问题。 “他找到了我这里,我是在沈家庄园外头碰上他的。” 白煜行又说了些什么,就挂掉了电话。 车子往银座花园开去,此时已经是深夜一点了,车子驶进了银座花园的地下车库,她又领着这个人,乘坐地下车库里,直达住户的电梯。 这处房产,原本就是沈修瑾的,地方挺宽敞,但是这套房子的房型是供给单身贵族或者是年轻的小夫妻。 一居室,一客厅,开放式的厨房,卫生间,就连书房,也只是在客厅边的开放式的。 “去冲澡。”她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到了一件宽大的上衣,她穿着的话,得到膝盖上面一些,也不知道他好不好穿,但这确实是她这里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件,他也许可以穿得上的衣服。 拿着浴巾,一起丢给他。 把洗漱的用品丢给了他后,简童就去厨房里,准备做点吃的。 过一会人,侧首一看,那人还直愣愣地呆在原地没有动作:“怎么还不进去洗?” “我……”那人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大姐姐,你不帮阿修洗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洗澡?”她听到他的那句话之后,条件反射的就质问道。 “沈二每次都帮阿修的啊。” “……” 她看着那人矗立在原地,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这么理所当然真的好吗? 好一阵无语。 于是,冷着脸:“自己洗,这里没有沈二,想要人帮你洗澡,那就赶紧回那个大房子里去。” 她为什么要帮他洗澡? 别以为他这千辛万苦地来找她,她就会忘记那些过去的发生的一切。 别以为他的鞋子走得磨破了,她就会对他有所改观。 没门儿! 那人眼里一阵阵的失望,埋下了头,过了会儿,乖巧地说:“阿修自己洗。” 客厅里安静了,只剩下简童一个人。 靠在厨房的洗手台边,她有些心烦意燥的把视线,从盥洗室门口转回来……她这是怎么了! 肚子里攒着一大股火气,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那人。 她又恨自己刚刚在沈家庄园门口,因为那人的举动,有所心软。 简童,你真没用! 不要忘记,要记住。 记住那痛,记住那刻骨铭心。 不要忘记过去,忘记了过去,等同对自己的背叛。 对,对,她不是心软,她只是因为今天太累,因为今天白天医院里所受到的委屈。 煤气灶上一阵热水翻滚的泡泡声,简童回过神,揉了揉印堂,眉宇间的疲惫,借此消散了一些。 她刚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盥洗室的门便开了。 一扭头,那人身上横七竖八的乱裹着大浴巾,就站在门口,在看到那一身的精硕肌肉的时候,她愣了愣…… “这么快?” “大姐姐也淋雨了,阿修只顾着自己洗。” 那双眼,对她全是惭愧。 那样天真的眼神啊…… 她稳了稳心神,故意冷着脸:“只有面条,不吃的话,只能饿肚子。要人喂的话,自己回到沈二身边去。” 说着,一言不发地往浴室里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去甩门,好像这门发出来的声音越大,她的心就越硬。 明天还有一场和乙方的会议,简童匆匆洗了洗,将身体冲热了,便仓促地擦干,换上了睡衣。 出来的时候,那人坐在了餐桌上,一碗面条吃得不剩,见她出来,立即换上欣喜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大姐姐,来吃面条。” 她只看了一眼,便故意忽视了他,走过去,随意吃了一些,放下碗筷,又折返回卧室,从柜子里捧出薄被走了出来,把被子让沙发上一扔,淡淡道:“今晚你睡这里。” “阿修想睡床。” “想睡床?”走到了卧室门口的简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冷冷看着那人:“可以啊,想睡床,等你回到沈二那边去就行了。”别说睡床了,睡金字塔都可以。 这一夜,她很凌乱,无端端的憎恨自己的心软。 入睡前,她对自己说:对谁都可以心软,惟独他不行。 一大清早醒来的时候,白煜行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上午不行,我这边有个很重要的会面。”她说着:“不过可以等到下午,下午的时候,我赶一趟回来。” 商谈的是沈修瑾的事情。 电话那边的人,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那就下午两点在你家?” 她挂了电话,对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望着她的那人拧了下眉:“做什么这么看我?” “大姐姐,你好漂亮。” 童言无忌的声音,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不是她亲眼看到,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纯质的声音,居然出自那个男人。 “漂亮?”她缓缓勾起了唇瓣,说不出的讽刺:“额头上有个疤,也漂亮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心里一阵轻嘲,正准备站起身,旁边,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大姐姐哪里都漂亮,阿修的眼中,大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简童倏然握紧了的拳头,转身仓皇离去。 沈修瑾,在我最好的岁月都磨光了的时候,你跟我说,在你的眼中,我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沈修瑾,你但凡能够在我心枯竭之前,说上那么一句,哪怕只是一句话,我想,也能够成为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亮,成为的生命中少有的欢乐。 她一脚踏进了电梯里,头也不回地离去。 薇薇安已经在她家的楼下等着她了,“简总,你的脸色不太好。” 一杯牛奶加一块三明治,递给了刚上车的简童。 “昨晚没睡好吧,薇薇安,谢谢你。” “说的什么话,客气什么。” 简童飞快的吃完早餐,问薇薇安:“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都在我皮包的资料夹里。” 简童动手拿出资料夹,开始翻看。 “小童,你闭目休息一会儿吧。这些资料,我昨晚已经检查过三遍了,不会有问题的。” 如此,她还是不放心。 薇薇安只能够摇头。 简童实在是太拼命了,拼命的有点反常。 有些话,她一直想问,但是忍着没问。 但看简童对待这一次的谈判,态度居然如此的重视。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简童没有从文件中抬起头,但是似乎察觉到薇薇安的欲言又止。 薇薇安想了想:“小童,按理,我不该问,但是……” “有问题直接问,没事。” “那……我问了。”薇薇安道: “小童,简氏……是不是……” “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专注于手中文件的简童,已经斩钉截铁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故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故人 “很严重?” “是。” “到了什么程度?”薇薇安有些不安,如果让简童说很严重的话,那就是真的很严重,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 简氏这么大的集团里变故那样大的话,为什么她不知道? 不只是她,就连跟着简童,从“唯爱”过来的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吗? “是什……” 她的话,再一次,被简童截住: “前董事长,简振东把简氏的大部分流动资金转到了其他地方。” 轰~! 晴天霹雳! 非法财物侵占,非法挪用资金!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察觉?”薇薇安的语速不自觉的加快,这是因为她此刻内心里的着急。 “财务清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其他的动作? 她想问。 后车座的女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薇薇安,那是生我的人。” 一句话,无需多言,薇薇安的脸色清了红红了白,五颜六色像个调色盘……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后车座那个女人。 简童的个头并不算很高挑,甚至有些娇小,如果放在人群中,身边再配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妥妥的小鸟依人。 她还很瘦,瘦得好像风一吹就要倒。 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娇小的身体下,居然有着如此的倔强? 谁又能够想得到,从接手简氏开始,这具小小的身体,扛着旁人无法想象的重量。 是,简振东非法挪用公款,是,简振东以卑劣的手段,转款走公司里大部分的流动资金。 可是,简童不能够告。 不,不是不能够告,而是…… “简振东对你不起。”薇薇安的眼圈都红了。 怪不得,怪不得只是一个合作,小童都拼了命的,竭尽所能做到最好,做到几乎无所瑕疵。 不是她追求完美,是她简童输不起这一仗。 简振东,枉为人父! 薇薇安想起来,公司里的流言蜚语。 想到她在公司卫生间里听到的那些话。 想到那些为简氏服务的员工,背地里骂小童白眼狼,骂她不孝顺,骂她忤逆。 可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简童接下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烂摊子! 外面的人,只看到了简童得到了大笔的资产,一下子鱼跃龙门,甚至是简家,简夫人,简大少,也只是眼红着这大笔的资产吧。 “我没有那么善良。”简童淡淡说道:“但我还是人,人有血性,女娲造人用七天,人从生下来,就有来处,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简童垂下了眼……她没有说的是,简振东能够这么做,但她却不能够真的去制裁这个她血缘上的父亲,祖父在地底下一定是不希望父女相残的。 她只是……想要保护住,那仅存的那一点点光亮而已。 她是自私的,假如,假如这最后的一点点光亮都熄灭的话,她想,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护住的,只是她自己珍之重之的东西,与简振东无关,与他人无关。 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做好每一件事,不过是她在拼命的抓住手心里仅有的一些东西而已。 简童忘记了,手心里的沙,抓不住,流的快。 车子在对方公司大厦门口停下。 “薇薇安,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是!” 下车的时候,简童这样说,薇薇安立即抹掉了脸上的情绪,仿佛换了一个人,充满了斗气。 简童和薇薇安抵达的时候,简氏其他的代表,也已经抵达。 一行八个人,除却简童和薇薇安之外,还有六个简氏集团的精英。 可见,这是一场硬仗,也必拿下不可。 这是一家外资企业。 进去之后,立刻感受到了与本土文化之间的差别。 “简总吗?我们总裁已经在会议室里等您,请随我来。” 一个精炼的女秘书走上前,精致的妆容下,是制式的微笑,职场上的微笑,永远制式一张面具。 跟随在这位不具名的秘书身后,简童和薇薇安一前一后,其他人紧随,进了直达电梯,电梯里有些烦闷,简童的脸色微微发白。 “小童,你没事吧?”薇薇安看出了不对劲,稍稍向前,靠在简童的耳边,低声问道。 “没事。”她咬了咬牙:“最近的事情太多,等今次的合约谈下来,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电梯门无声开启,清冷的氛围一下子扑面而来。 这里,却是与简氏不同。 “简总,请。”秘书领着简童一行人,走到了会议室门口,替简童开了门。 “谢谢。”简童礼貌的回了一句,抬脚跨进会议室,稍稍诧异了一下。 她眼中露出疑惑,薇薇安似乎也觉得奇怪,侧首在简童耳边:“怎么对方只派出了一个人?” 简童眉宇之间沁出凝重来,悄声在薇薇安耳边道:“简氏在s市的规模,算得上大的,简氏也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企业。 对方只派出一个人来,要么,对方对这一次的合作根本不上心。 要么,恐怕对方已经做好了刁难的准备。”奇怪的是,简氏的状况确实糟糕,但是外界却还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对方不该如此。 “如果是前者,这次的合作基本上没谈就已经崩盘了。 如果是后者,那我们这一次就要做好被扒下一层皮的准备。” 薇薇安不得不得佩服她身后这个女子,此刻面对危机状况下,还能够如此理智的分析。 至少刚刚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她自己就已经心里拔凉拔凉,有些微慌乱了。 人人都只看到简童的柔软,却没看到柔软下的坚韧,还有那些说着风凉话,说简童的成功是偶然,“唯爱”的成功不是因为简童,是因为简童身后的简老爷子。 也不想想,“唯爱”从无到有,即便有简老爷子撑腰,作为“唯爱”的掌舵者,简童又怎么会是毫无用处的花瓶。 那秘书突然站出来:“薇薇安小姐,您好,我们公司的总裁,特意吩咐,如果想要这一次的合作,他只想要和简总单独会面。” 这一下,包括薇薇安和简童,他们身后其他的简氏代表,都一阵无解地你看我我看你……这是什么要求? 薇薇安不太放心,正要说什么,简童挥了挥手:“你带着其他人,先离开会议室。” “可是……” “这里是会议室,是办公的地方。”她看着薇薇安,眼底是必须拿下这一次合作的决绝:“薇薇安,你知道的,这对我,有多重要。” 不只是对她,也对简氏。 简振东既然抽掉了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那么如果没有新的血液注入的话,很快,很快简氏就会撑不住,到时候,以商场上的残酷,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只多不少,市场上,蛋糕就那么大,谁都想分一杯羹,到那时候,恐怕简氏就要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然,还可以求助沈氏。 薇薇安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小童不会愿意的,如果她肯接受沈氏的帮忙,也就不用如此拼命的工作了。 “我们先离开。”薇薇安说着,转身带头离去。 会议室里,一下子人走得都不剩,余留下空荡荡的空气。 会议室的落地窗前,静默着一道背影,袅袅烟雾,从那背影前向着上方飘去。 气氛有些尴尬,对方也不开口。 指明要见她的,是对方。 对方从她进到会议室后,一直晾着她。 简童调整了一下表情,挂上职业式的热情: “您好,费总,”她抬脚走了过去,在离对方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安全距离,也是人与人之间保持的最好的距离,不失礼也不越雷池一步:“很高兴见到你。” “小童。”突然一道声音,缓缓的响起。 简童抬起头的那一刻,撞进了一双温润的眼睛。 她的脸色,须臾之间,惨白了。 “凯恩先生。”她苍白着面容,重新扬起嘴角的笑容,纠正了对他的称呼。深呼吸,而后,伸出了手: “简氏集团,简童。”她的表现,完美无缺:“凯恩先生,幸会。” 对面的男人,狭长的眼眸划过一丝落寞,她的客套,她的礼貌……他不想要这客套,因为礼貌的背后,是疏离。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几十年里,以狩猎为人生目标,他的乐趣,就是狩猎一个又一个的猎物,追逐、征服,而后再去寻觅另一只猎物。 面前这个女子,原本只是他人生中遇到的一只猎物,和其他猎物一样,只是等待她追逐和征服。 比面前这个女人更美的女人多的是,身材更好的也多的事,更烈性的也多的是,娇俏的心机深沉的也有许多,比这女人更有趣的,依然还是很多。 惟独,记住了这一个。 狭长的眸子垂下,那睫毛浓长,却遮住了眼底一丝的苦笑。 一只叫做简童的猎物,她不美性感不烈性不娇俏,她其实还有点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原本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只猎物,是他狩猎目标中的一个,一点都不特殊,就和其他的猎物一样……却成了这几年里,他心里头的一抹影子,不浓重,也不深刻,淡淡的一抹影子,却怎么挥也挥不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下套 第二百七十四章下套 凯恩.费洛奇望着伸过来的那只手,她比从前更瘦了,沉默着,他也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只消瘦的手掌,那手掌的老茧,和那只柔弱的手掌比起来,那样的不相配。 他心口一丝沉闷的难受……这样的瘦。 是不是当初给了她那五十万,也许今天的她,就不会是这样的模样。 忍不住,伸手指腹,在那掌中的老茧上,摩挲了一下。 可也刚摩挲一下…… “凯恩先生,自重。” 凯恩愣了下……自重,她叫他自重呢。 有些不舍,放下了握住她手掌的手。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额头上的伤疤上,就想起来,曾经轻轻吻着那伤疤时候的触感,唇瓣有一丝的瘙痒,猛地扭头过去,就怕忍不住再去碰触那伤疤。 “这伤疤……” “凯恩先生,我觉得,这一次的合作,也许是我思量不当。”她说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如此,就告辞了。” 她不愿意接受沈修瑾的帮助,难道就愿意接受这个人的帮助?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看来,这些天的忙碌,都无用,待会儿出去,薇薇安会骂她蠢吧。 想着想着,居然轻笑了起来。 薇薇安会骂她蠢。 恩,简童,你真蠢。 “等一下。”她人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身后凯恩说道: “我们之间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简童站住了脚:“我们之前,有从前吗?凯恩先生,假如你认识从前的我,那就忘记掉。” 从前? 恩客和小姐? 她唇角溢出一丝自嘲。 她的从前,很精彩的。 “据我所知,简振东转走了简氏大部分的现金。 也就是说,简氏的现金流已经快断了。” 简童搭在门把上的手,猛地捏紧了门柄,心都竖起来了:“凯恩先生,说话要有凭证的!你要知道,你造谣的一句话,可能引起我简氏的股市动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除了她和财务长,就没人知道了! 而财务长,绝不可能自毁长城,要知道,简振东转走了简氏的钱,他财务长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说的大些,那就是同谋。 说的小些,那就是未尽到职责。 可无论哪样,财务长绝对逃不脱干系! 这人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造谣,你自己心里清楚。”男人沉声说道,走上前去,“小童,现在合作吗?” 淡淡的声音,十拿九稳,似乎断定简童的决定。 她自然也听出来了。 但是……但是! 手握在门把手上,猛地一用力,会议室的大门,在她的面前敞开,走廊里的光亮,闪进了眼睛里,她大步走出去。 哒哒哒哒…… 走廊里,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如此的决绝,如此的不肯低头,如此的走得义无反顾。 走出那长长的走廊,一抬头,她带来的那些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阿里。 七双眼睛,各个满含着期待。 “简,简总……怎,怎么样了?”一个人小心翼翼又期待万分的望着她问道。 简童心口如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猛地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握住,月牙湾的指甲印,深深地嵌入了掌肉里。 “简总……不、不行吗?”那一丝丝的失落,夹在问话人的语气中。 简童的呼吸,瞬间一滞,她狠狠咬住了牙根,即使不睁开眼,也能够猜测出,这些人眼中的失落。 他们……他们是她简童带来过来的! 是她简童,把这些人带过来,是她简童要这些人一个星期加班加点的工作。 猛地! 女人睁开眼,脚后跟一转。 默不作声的,就在这些人的注目下,她往回走,往会议室的方向而去。 面前的门已经随着她之前的动作,关上了,站在紧闭的会议室大门门口,简童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推开: “凯恩先生,还欢迎我吗?” 她面无表情,心口却如一把尖刀,一刀一刀自裁着。 会议室里,凯恩俊美的面容上,一闪即逝的惊讶……他以为她走了,便是走了。 随即,薄唇挂上微笑:“欢迎你。” 简童抬脚走了进去,却觉得,这脚下的步伐,如同千斤重。 “那么,可以谈一谈合作的事宜了吗?”她不想节外生枝,单刀直入主题。 对于凯恩.费洛奇,那些记忆里的事情,迟早会随着时间而彻底淹没。 “好。”落地窗前的男人,笑的温柔,欢快地应着。 能回来……就好。 简童利落地把手中的文件夹打开,坐下来与凯恩谈起这一次的双方合作。 她讲解的很到位,也很认真。 于公事之上,她就把私事全部抛到了一旁。 简振东留下那样的烂摊子,她却还想要守着,不是其他,只是为了……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她讲解的时候,身旁的男人,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十分的专注,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蹙眉也好,轻快的讲解也好。 似乎,看着她工作时候的模样,便能让他沉浸其中,心中轻快欢乐。 轻轻地,她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了桌子上,一抬头,看向身旁:“凯恩先生,你也看到了。 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的讲解上,其实这一次的合作,对双方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而我,想要让凯恩先生了解到, 我们简氏,这一次十分有诚意,与贵公司合作开发新项目。” “简氏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 “这么说,凯恩先生也很愿意达成这一次双方共赢的合作关系。对吗?” “自然。”凯恩俊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注视着她,温柔得能够溺出水来:“但我有一个条件。” “凯恩先生请说。”简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很愿意达成这一次合作,但是,如果这个项目在之后的运作中,不能够让我满意的话,我会收回投入的资金。” “简氏会尽最大的努力,派出最优秀的精英……” “不,”凯恩伸出食指晃了晃,眼底的眸光,带着势在必得:“这个项目,我会亲自跟进,简氏追踪项目的人选,只能够是简总您。” 第二百七十五章有什么在薇薇安不安中发生 第二百七十五章有什么在薇薇安不安中发生 简童再一次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凯恩相送,似乎相谈甚欢。 薇薇安先是看到了简童的身影,正要问:“谈妥了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 简童往旁边挪开一步:“我来介绍,这位便是乙方公司的代表,凯恩.费洛奇。” 本来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便是薇薇安,自然,她走上前去,伸出手:“你好,费洛奇先生,我是这一次的……” “薇薇安,这一次的项目,由我跟进。” 简童淡淡打断了薇薇安的话。 薇薇安的眼神露出不解。 “回去再说。”简童在薇薇安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凯恩.费洛奇亲自将人送到了楼下大门。 他身旁的女秘书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又多看了简童一眼……这位神秘的总裁,并不常出现在s市,传言他旗下的产业链很多,而这家公司,也只是其中一个,并不特别起眼的一家公司,上一次这位神秘的总裁出现在这家公司的时间,是三年前。 再上一次……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可见,这位凯恩.费洛奇,这家公司背后神秘的主家,并不在意这家公司的状况。 可是,这一次与同城简氏的合作,却是这位神秘总裁亲自要求,并且提出亲自与对方公司的简总会面。 凯恩.费洛奇,多金又帅气,还很神秘。这样一个男人,无疑是众多女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却破例要与简氏合作,并提出亲自会见简氏的代表。 女秘书深深看了简童一眼……除了她是简氏的总裁,这位简小姐,无甚特殊之处。 论样貌,公司里比这位简小姐出色的多得是,论身材,那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是她自己,也比那位简小姐的外貌更出众。 她有小道消息,听闻这位这位神秘的外国总裁,他性喜猎艳,但……那位简小姐,她看不出任何的“艳”来。 凯恩.费洛奇目送那道纤瘦的身影上了车,目送那辆车子驶出去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总裁,这一次的项目,您准备让谁跟进?” 女秘书悄然上前一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男人俊美深刻的五官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垂眸掠过身旁的女秘书,那眼神,似乎洞穿一切意图。 “秘书的职责,也包括了勾引总裁?”凯恩.费洛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后者精致的脸庞上,笑容僵住,“我不知道总裁您在说什么。” 她僵硬的说着,嘴里蹦出一句话。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只一只手指,轻轻地推了推,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某位女秘书,而后抬起头,唇畔扬起笑:“现在,知道了吗?” 话落,已经没有兴趣再听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解释,实在是寡味的狠,勾引的手段,他见多了,不想再看这莫名其妙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搔首弄姿。 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离去前,不忘补刀:“哦,对了,没人和你说过吗,你身上的香水味,和你本人并不相符。” “下一次,请用正品。” 女秘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跺了跺脚,她也只是看到了那位简氏的简童,如果简童那样素色的女人,都能够入了这位多金又帅气的神秘总裁的眼,她为什么不行? 也不过是顺势推舟的试探了一下,却没想到被羞辱得气绝。 简童让薇薇安把她直接送到了银座花园。 “你和那位凯恩.费洛奇曾是认识的?”下车前,薇薇安问道。 简童含糊的“恩”了一声:“有过几面之缘。” “这一次的项目,不是已经说好,我来负责跟进吗?” “你别多心,这次的项目有些地方,还需要我跟进,至于你,薇薇安,你也累了这么久了,给自己放一个假吧。” 薇薇安眸底一丝疑惑,却没当面说出来,点点头:“好,正好你今天提早下巴,那就也给你自己放个假,今天好好休息吧。” 等到简童离开,薇薇安才蹙起好看的眉,从某一方面而言,薇薇安还是有些地方是了解简童的。 比如,刚刚简童说的那句“你别多心”,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换做其他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但她,薇薇安会。 又想起简童刚才在对方公司里,二进二出那间会议室,又想到对方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提出古怪的要求——单独面见简童一人。 她心里,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说不上来是什么。 简童乘坐电梯,在开门的那一刻,她绝对没有想到,她会看到这样一幕! 满地狼藉! 开放式的厨房里,碗碎了一地,水“哗啦啦”的流,已经流得满地都是水。 一股怒火而起,大步走过去,“沈修瑾!你做了什……呼!” 那怒火,在走近之后,看到那地上鲜红的血,一地一地的,霎时骇人! 猛地,心里无来由的一慌! “沈修瑾,你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她慌乱地找,被那满地的血吓得脸色发白。 她连喊了三声,都没有回应她的话。 “沈修瑾,在哪里?在不在?” 她也真是急昏了头,没有再往里走。 一道声音,小声地从厨房洗手台下传过来:“大姐姐,阿修……” 她猛地一回头,顺着声音看到厨房洗手台后,一道身影站了出来,一脸做错事的模样。 飞快的上下扫了那人一眼,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眼角余光扫到那满地狼藉,摔碎的碗筷,流了满地的水,顿时,那股子怒火,又喷涌了上来。 从怒气,到焦急担忧这人是不是受伤,最后满地依旧狼藉,那人却没有受伤,怒气便随之死灰复燃。 对于这小小的插曲,简童不曾细想,她为何会如此的对待他,即便是摔碎了碗筷,弄得家中被水淹了,换做另一个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未必会如此发怒,却对那人怒气交加。 晚年的简童,偶一次午睡梦见了此景,那时她曾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想,为什么。 后来她弄懂了。 因为怨,因为是他。 第二百七十六章气怒 第二百七十六章气怒 “你弄的?”简童压着怒气,视线从地上的满地狼藉中划过,显然,问的就是这一团糟糕,是不是对面那人做的好事。 “对不起。” 那人小心翼翼的小小声地道歉,满眼的愧疚。 可简童却差点儿气笑了,看着洗手台后的人,他从前孤傲的绝不会轻易承认错误,现在倒好,承认错误的飞快。 可这乖巧,落在简童的眼里,更是有另外一种来自于心底深处的愤怒,不只是怒气了,而是由心而发的隐隐不明朗的愤怒。 自然,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愤怒,不只是针对这人弄得家中乱七八糟。 她冷眼看了那人一眼,一言不发绷着脸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来。 “是我,白煜行,你们什么时候到?”她淡淡问着电话那头的人,斜刺里一个黑影横冲直撞撞了过来,她手心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那压在心底的怒火,更是狂烧起来,冲着那黑影就喝道: “沈修瑾!你发什么疯!” 此刻,她难以把这人,当做一个八岁的孩子对待。 愤怒让她暂时失去了理智,只想把内心里的怒气,全部冲这罪魁祸首发泄出来! 那人略带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直直的质问她:“大姐姐,你干嘛打电话给煜行叔叔!” 简童一抬头,便撞进那清澈的眼睛,被他眼底的愤怒和一丝绝望惊住了:“你……” 那人眼眶立即就红了,好像做错事情的不是他,而是她。 “你为什么要给煜行叔叔打电话?” 那人无比顽强地一再的追问着她。 简童捏了捏手掌,居然发现,此刻她竟然无法完整的回答他的问题,尤其是在那双干净单纯的眼神下,隐隐的忧伤着的注视着她。 “本来就该跟着白煜行去你该去的地方。”她猛地撇开头,不去看那人,手掌却捏的紧紧的,不肯放松。 好半晌,没有声音传来。 那人也不说话。 简童狐疑着,刚扭过头看过去,那人委屈的示弱: “阿修以后不惹大姐姐生气了,大姐姐不要赶阿修走,”小小的声音示弱着,带着一丝恳求,她几乎可以听到那人话中的不安,“好不好?”那人小小声的问着。 好不好? 那样小小声,那样小心翼翼的……她猛地咬住牙根。 差一点啊,差一点又心软了。 狠狠瞪了过去……冤孽!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一声。 “沈修瑾,你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轨道里,那里,不该有我的存在。”她也没有去想,此刻八岁心智的他,能否听得懂,能否体会这话中的决然。 而此刻她的行为,更像是在欺负一个心智不全的病人。 但,简童垂眸,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别心软,别心软! 豺狼和老虎只是打了一个瞌睡,它们迟早会醒过来。 “阿修以后都不会了……”那人小小声说,讨好着: “大姐姐会饿,阿修想给大姐姐送午饭。可是阿修笨……” 咚! 心口如一根利刃,直穿她的心房。这人……她扫过满地的狼藉……就是为了给她送午饭? 不不,不能心软,不该心软。 对谁都可以温和以待,他,不行。 滴答、滴答—— 寂静中,一声一声奇怪的声音,如水声落地,无比诡异的在这间客厅里响了起来。 可她确定,已经把水龙头关上了。 那声音似乎是从—— 她猛地看向身旁的人。 “你背着手,藏了什么!”她眼如利刃,直勾勾地盯了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人始终面对着她背着手。 “没有。” “把手伸出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那人立刻逃也似的往后匆促的后退好几步,避开了她的碰触。 可也是这一退,原先他站着的地方,那地上一片殷红的血,红的她眼睛疼。 她猛然抬脚,就往那人身前靠近,“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那人如避洪水猛兽地往后飞快的退去。 地上积了水,她一急,十分迫切要看他藏在身后的双手,却忘记,自己是个跛子,走过去的太急切,他避开的又那样快,简童猝不及防,脚下打滑,“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腰上一只健硕的手臂,紧紧的将她揽住:“大姐姐,没事没事,有阿修在,不怕不怕。” 她仰首那一刻,却只看到那人眼底的担忧和惊吓,似乎摔倒的是他而不是她自己。 她想起什么来,来不及站稳,便飞快捉住她腰间的手……满目都是血色的红。 只是那么一眼,便看到那手掌上,手指上,割裂的伤口,简童面色一沉:“站好。”沉声喝道,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怒意。 她抬脚,匆匆就要往客厅角落走过去。 却察觉有些不对劲,一转头,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个尾巴,“不是让你站好,谁让你乱动的?” “地滑……” 简童脸上的沉冷一滞,眸子微微烁了烁,又绷起了脸,凶巴巴喝道: “弄得家里水漫金山,乱七八糟,惹了一大堆的祸,你还想要添什么乱?”极尽的刻薄。 那人立即不安地妥协说道:“阿修不乱动,阿修站在这里。” 简童走到客厅角落的柜子里翻出来急救箱,去而复返,她往沙发上一坐,对站在那里果真一动都不敢动的男人冷声说道: “愣在那里做什么?” 那人的脸上顿时一呆,而后委委屈屈:“大姐姐说的啊,不让阿修乱动。” 简童满脸的冰冷,为之一怔,那脸很难再绷住,于是没好气地喝道: “过来,”那人像是做错了事情,不安地走向她,她又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这里。” 得到了赦令,那人立即欢欢喜喜地跑到她身边,听话的坐了下来。 “手伸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手脚利落地打开急救箱。 那人也是听话,棉花擦拭,消毒水消毒,白纱布包扎,始终伸着手,让她做完一切。 “怎么弄的?”弄完一切之后,她阖上急救箱,才开始询问他手上的伤。 “我把碗砸坏了,想捡起来……”那人眼巴巴地望着她看。 简童心里叹息一声:“然后就割伤了手?” “嗯。”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藏起来,不让我看到?” 她又问。 “大姐姐会嫌阿修笨手笨脚。” 简童一怔,被那样单纯的眼神注视着,竟然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 可这一次,她笑不出来。怒气却渐渐散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这段时间阿修就拜托你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这段时间阿修就拜托你了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简童联系了家政。 此时,家政还没有来,她和那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人一语不发地干坐着,却拿一双眼直勾勾地瞅着她……已经盯着她看了大半个小时。 但,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不能够心软。 只要不去看他哀求的眼神就行了,狼行千里吃肉,说的便是沈修瑾这样的人。 甭管他现在什么模样,那几十年里他的冷淡和残忍,早已经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面对相同的一张脸,简童自认为做不到失忆,望去过去。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人送走。只等白煜行带着人来,把人领走,她便没有那么心烦意乱了。 心里也不会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第三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而她身旁,那双灼灼的目光,几乎热烫了她。 她也只把头扭过去,任由身旁那人不肯放弃地用一双眼紧紧胶着在她的身上。 没有等来白煜行的人,一阵急促的电弧铃音,打断了屋子里这诡异的氛围。 简童连忙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飞快按下接听键。 “到了吗?” 电话那头急促的脚步声,她似乎还听到了机场广播的声音,狐疑着是不是听错了。 那边,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煜行干练的声音: “去不了了。” 简童心里“咯噔”一下,面色顿变,“什么叫做来不了了?” “阿修暂时交给你了。” 那边匆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简童一急:“等一下,”她猛然叫住:“为什么他要暂时交给我?不是有沈二吗?” “沈二没空。” “那沈三呢?” “也没空。” “那沈四……” “沈四沈五还有其他阿修身边的人,都没空。” 这下,简童气笑了:“什么叫做他身边的人都没空!” 这是准备把这人撂挑子丢给她吗? 电话那头,白煜行只停滞了三秒钟,忽然冷笑着问简童: “你不会以为在意大利阿修中枪,是个偶然吧?” “什么……意思?” “沈二带着其他人,不只是他们,我和郗辰两个人,郗辰留在沈氏,我和沈二他们一起,现在正要往意大利罗马去。 你自己想想,阿修身边不缺人保护,为什么还会中枪? 你也算是和阿修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你见过阿修伤得这么重过?” 简童沉默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心里是赞同白煜行的话的,她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还不肯气馁地拿着一双眼盯着她瞧,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不走。 “意大利的事情稍微有些线索了,我和沈二他们现在必须赶过去。 如果阿修神智清醒的话,那我和沈二他们也不会这么担心。 就是因为阿修现在心智不足八岁,我们其他人此刻,才这么担心。而现在,有了一些头绪,必须把当初重伤阿修的那一伙人找出来,否则,敌我不明,永远是个后患。” 简童看着身边的男人,眼中不停地闪烁着,最终狠狠一咬牙: “什么时候回国。” 对方稍稍迟疑了一下:“这个事情要看具体的情况,我们也希望赶紧把那伙人找出来解决掉,以绝后患,早点回国。阿修现在这个模样,能够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沈老爷子也好,陆明初也好,都不是吃素的。 我敢打包票,只要阿修一个月内不出现在沈氏的话,沈老爷子就要下手调查阿修行踪了。” 说着,言辞中带着一丝艰难,白煜行抿了抿嘴唇,硬邦邦说道:“郗辰抽不开手,而我和沈二必须去一趟意大利,这一趟不可避免。 阿修身边绝对可信的人,也只有你了。 简童,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对于你而言,可能不能够接受。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这一段时间里,照顾好阿修。” 他又顿了一下,才暗哑着嗓音低低补充了一句: “他此刻,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没有明说,但简童明白白煜行话中的意思——这一段时间里,你和沈修瑾过去的那一切,就暂时忘掉吧,你又怎么去和一个八岁心智的孩子计较。 简童心口一抽,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她扭头,看向身旁那人……暂时忘掉? 不如打晕了她吧。 如果真的能够忘掉的话,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噩梦连连。 默然站起身,拿起身边的背包,她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玄关口,身后那人喊道: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你很讨厌阿修吗?阿修不想走。” 简童没有转身,漠然道: “我去超市。” “去超市干什么?” 身后人孜孜不倦地问着,像课堂上,好学的孩子一样,不断向着老师提出问题。 简童拧开房门,转身,微淡的目光,穿过玄关走道,落在那人小心翼翼的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碗筷摔了,不用买新的? 你的衣服就那一套,不用买几件家居服? 家里平时没有人来,你要一直赤着脚? 胡须长了,不用剃须刀? 牙刷你还想要抢我的用? 这些家里有?” 她说完,转身出门,顺手甩上身后的大门。 屋子里,那人呆滞的目光,望着已经紧闭的门扉,眼中露出惊喜。 他飞快跑过去,一把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电梯口,简童刚要进电梯,就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你怎么出来了?” “我要去!”那人大声的宣誓,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 触及那双晶亮清澈单纯的眸子,简童心口如遭什么撞击了一下,又咬牙漠视地盯着他:“不行。” “我要去!” 微恼……简直就像个孩子,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 “不行!”她决绝道。 “大姐姐……我要去。”那人眨巴眨巴着眼睛,声音弱了下来,好似求情:“阿修力气大,可以帮大姐姐提袋子。” 继续无动于衷:“不行。” “阿修想去……阿修一直一个人,只有池塘里的小鱼和阿修玩儿,沈二都不理阿修,阿修好想出去好想跟着大姐姐去超市玩儿。” 明明童言童语,她却心口一酸。不自觉地松了口风:“真的很想很想去?” “恩,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去。”她垂头,看向自己衣摆上那只死死捉住她衣角的手,一咬牙,抬眸掠过他……行!沈修瑾!你赢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好想把他骗到山沟里卖掉 第二百七十八章好想把他骗到山沟里卖掉 电梯一路之下,简童看着身后跟着的尾巴,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脑袋一定坏掉了。 就那样被他胡搅蛮缠着同意带他出门了。 此刻这人一身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和鞋子烘干后,穿在身上,她又有些担心被熟人认出来,“低头。” 那人看她转过来,一句疑问都没有,乖乖地把脑袋伸到她面前,露出黑脑勺,但饶是如此,她还需要稍稍踮起脚尖,将他外套上的连衣帽给盖上:“过会儿到了超市,不许乱跑,不许把头上的帽子掀开来。” “嗯。”看那人重重一点头,简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打开车门,这一次,他自己已经自来熟地绕到副驾驶座,学着简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看简童系安全带,他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简童一路都绷着脸,恼怒自己怎么就松了口,怎么就应承了他。 倒是很想对身旁那人发火,可偏偏那人乖巧的她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让她发火的地方。 别提多憋屈。 连找茬都找不到。 车子开了很长的时间,她特意挑选了一处比较偏僻的超市,规模不算大,就是担心会碰上熟人。 两人一前一后,他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拿硬币投入手推车,推着车子,兴高采烈的跟在她身后。 买剃须刀,问他哪个好,他笑呵呵的说,童童挑的都好。 她脸一绷:“谁让你喊我童童的?” “啊?不能喊童童吗?”一副失望以及的模样。 她扭过脸你,别扭地就把一个从前他使用过的剃须刀,扔进了小推车里,理也不理后头那人,往前走去。 一扭头,那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一急,刚要寻人。 一道声音,从拐角那里传了过来。 “童童,童童,这个这个。” 松了一口气,又带着怒气,她微微有些颠簸的走到那人的跟前,冷着脸质问:“说好不许乱跑的!” “对不起。”那人垂下头,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惹到她了,简童微微抿了抿嘴唇,虽然他道歉了,她却有一种自己都不能够解释的不痛快。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他说道歉了。 曾几何时,这人学会了道歉。 可这样的道歉,她却隐隐为之不快。 “还有,别喊我童童,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童童。” “……”简童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错觉,一看那人俊美的面庞,呆滞了一下,有一丝错觉……狐疑着,他是故意的吧? 耳畔, “童童,看这个,我要这个粉蓝兔的拖鞋。” 简童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玩意儿?粉蓝兔的拖鞋? 她顺着那人的手指看过去,看他一脸欣喜地望着货架上那双超级梦幻超级童趣的粉蓝兔拖鞋。 摇了摇头……这人绝不会是故意的。 记忆中,沈修瑾这辈子就没有喜欢过这种超级粉嫩的颜色超级童趣的图案。 “想要。”耳畔那人的声音,小声地说着。 她便看到那人正讨好的盯着她看,又有些不舍已经拿在手中的拖鞋。 不是故意的,刚刚,绝不是故意的。 再一次,她否定了之前的错觉。 又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脸一红,也不知道在红什么,于是没好气地说道:“给你买。” 一双粉蓝兔的拖鞋,就摆在了小推车里,不多时,一双粉红兔的拖鞋,和那双粉蓝色的一起,摆在了小推车里。 “不是只要粉蓝兔吗?” 那人欢喜地脆生生道:“粉蓝兔是我的,粉红兔是童童的。” 简童一嗫,于是虎着脸默不作声地伸手进小推车里,拿出那双实在幼稚的粉红色拖鞋,准备默默放回货架去。 手上的拖鞋,半路上被截了下来,一抬头,那人紧紧抱在怀中,盯着她的眼神,十分的防备着她会去抢,又是两个字:“也要。” 她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脑仁儿疼了起来。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又不穿。”要来做什么? “童童穿。” 好了,这下她确定,她脑仁儿是真的痛,很痛! 怒目相视,几近咬牙切齿:“谁说我要穿的?家里有我穿的拖鞋。” “我觉得童童穿粉红兔的,我穿粉蓝兔的,才相配。” 谁要和你相配! 简童差点儿就被逼得直接朝面前人吼出来心里话。 此时,也因为他们在这货架前耽搁的有些久了,超市里的理货阿姨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他俩身旁警惕地盯着他们。 那阿姨的眼神,好像是把他们当做了小偷看,简童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烫,一把抢过那人手里的粉色拖鞋,丢进了小推车里,没好气地哼道: “我买!” 她以为这样子已经是这人惹恼她的极限了,如果这么想,你就太天真了。 他连牙刷都买双的! 双的啊!!! 粉嫩的粉色和蓝色,kitty猫和机器猫……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家超市的规模并不很大,却偏偏能够凑齐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谁来告诉她,能不能把姓沈的骗到山沟里卖掉! 简童已经很无力地呆在厨具货架前,看那人精力无限的挑选碗筷,对于小推车里一堆造型可爱的碗碟,她已经麻木了。 又一对配套的情侣杯,被那人放进了小推车里。 她已经拿出来手机,想要拨给白煜行的时候,才想起来,白煜行他们已经坐上飞机了。 没关系,换个人也行,她改而选择郗辰,拨打了过去。 “嗯,小童啊,我开会,忙死了,回头说啊。”一贯的,郗辰轻佻的口吻,却匆匆说完之后挂断,好似电话那边十分的忙碌。 简童看着已经成为一线忙音的屏幕,心里攒着一团火,有种想要砸了手机的冲动。 如果薇薇安在这里,亦或者是陆明初在这里,定然会察觉她的异常。 简童,一向平静无波,心如止水的女人,此刻在公共场合下,却躁得想要砸手机。陆明初想要的反应,便是费尽千辛万苦也得不来,而沈修瑾却能轻而易举,让这一向心如止水,枯枝死水一般的简童,情绪波动。 无论是神志清醒的沈修瑾,还是这心智只有八岁的孩子……沈修瑾能! 只有他能! 第二百七十九章简童晕倒 第二百七十九章简童晕倒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简童一路黑着脸。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那人已经屁颠屁颠地主动提着那一大堆的日用品。 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买一些必用品,可带他过去之后,换来的…… 简童黑着脸,看着那一座小山丘。 此刻真心觉得当时点头答应带他一起去超市,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而那人,左右手已经拎着满满的东西,站定在她的身前,笑呵呵地用眼神告诉她,他此刻心情十分之好。 但是她不好,非常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那人还腆着脸往她身边靠了靠。她便厌烦地往后挪开小半步,换作一般人,都会很自觉地退开一些,谁会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 但沈修瑾根本没有这个自觉啊。 电梯门开,她往家门口走去,默然地掏出钥匙来,打开家门,却一阵头晕目眩。 “童童,你没事吧?”腰际一道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了差点摔倒的她。 她冷着脸,伸手推开:“有些累而已。你进屋去。记得把新买的拖鞋换下来。” 她就看着那人乖乖地换下鞋子,一双粉嫩粉嫩的蓝兔子拖鞋,穿在他的脚上,他还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问她:“童童,好不好看?好看对不?” “……” 那人却毅力坚定,追着她问,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啊?” 她能说什么,简童默默看着那双可爱爆棚的粉蓝兔拖鞋,穿着这人脚上,莫名觉得滑稽,耳边,那人声音不断执拗地问她“好不好看”,被问烦了,她只能含糊着“唔”了一声……她是实在不能对着这张脸的主人说“你穿这粉蓝兔的拖鞋,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看了”。 别说去说这话了,就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可她这“唔”的一声,那人立即兴致勃勃的弯下腰来,在打包袋里胡乱翻找,她看得一阵莫名不解,那人“啊”的一声,兴奋的叫道:“找到了。” 粉嫩嫩的粉红兔拖鞋,那耀眼的粉红色啊,就这么粉嫩嫩大喇喇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下。 “童童穿。” 咔擦~她几乎能够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脑仁儿疼的厉害……穿你妹! 差点儿,就又被这人逼得理智破功! 身前,那人无视一切,已经手捧着那粉红兔拖鞋,在她身前蹲下身去。 简童又被这一举动弄得莫名不解。 低下头的时候,她却正好撞上那人的眼睛,他蹲在地上,傻兮兮地仰着头看她,笑呵呵地不停催促: “童童也换粉红兔拖鞋。” “……不。” 她说着,自顾自脱下脚上鞋子,从玄关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浅灰色静音拖鞋,正待换上,一只手飞快伸过来,把她惯常穿的家居拖鞋抢了去,她脸色一变,正要说话。 那人一只手托着一只新买来的拖鞋,一只手捉住她的脚腕,脚腕被捉住,她一惊,就要避开。 那人已经叫道: “童童,你别动啊,我帮你穿兔兔拖鞋。” 这没有任何威胁的话,却让简童整个人为之一颤。 双眸陡然睁大,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那人,那张俊美得过分,刀斧神功一般的脸庞,她脑袋更加晕眩起来,恍惚间,觉得不真实。 他……在做什么? 那人已经笨拙地拿起拖鞋,往她脚上套去,却又笨手笨脚,那人手脚并用,已经不是蹲在地上,而是单膝跪了下去…… 这一幕,她如过电一般!眼睛一痛,“放开~!” “别动啊,马上就好了……” “沈修瑾!你给我站起来!”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很愤怒很愤怒,她只想要让这一幕,赶紧从她眼前消失掉! 最好,连这个人一同消失掉! “啊,等一下就好了……” 她看着脚下的那人,单膝跪着,一手捧着她的脚,一手拿着鞋子,说不出此刻这一幕,为何如此的碍眼。 但,就是碍眼! “沈修瑾,”她暗哑着嗓音,用力地喝着他:“你听好。 我不需要你帮我穿鞋, 不喜欢你帮我选的粉红兔拖鞋, 不喜欢什么kitty猫的牙刷,更不喜欢那什么水杯。 什么粉红兔拖鞋,什么好看,我都是骗你的!”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朝着他吼。 愤怒又难受。 这愤怒和难受,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没有理由! 简童脸颊都涨红了,她怒瞪着他,那人被她吼得呆住了,就这么单膝跪在地上,傻愣愣的仰着头看着她,那双黑眸,从前除却淡漠,难有其他的东西了。 此刻,却只剩下了呆滞,疑惑,和不解……他不解她为什么这么气,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抬手,捂住心口,眼中更加疑惑不解,病了吗?这里为什么会疼。 可是再疼再疼,也没有此刻童童在发脾气,更让他在意的。 “我……” “你什么?”简童喝道,当积压的情绪,一下子有了发泄口,她似乎无所忌惮了。 那人又被她吼得一愣,眼底浮现了浓浓的不安:“对不起……” “够了!沈修瑾!”她某根神经似乎被他一句话牵动,脸色更难看,更愤怒: “你能别再说对不起了吗!” 如果,他想要道歉,那就请他在他清醒的时候来道歉。 现在这样的道歉,她,不接受! 对于为什么会因为沈修瑾一句“对不起”,她便愤怒,简童如此解释着,对自己说,不需要一个八岁孩童心智的人道歉。 她换下自己惯常穿的家居拖鞋,漠视那人,往卧室走去,脑袋有些晕沉,心说最近劳累过度了,今日便好好休息。 心里刚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走过玄关,便彻底没了意识。 简童身子一软,身后那人脸色大变,几乎是扑了过去,才及时地抱住怀中女人,他低头看看怀中女人,环住她腰间的手臂,更加紧了紧。 “童童?童童?” 他焦急地呼唤怀中女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没有其他办法,匆匆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手机,翻找出郗辰的联系方式:“童童晕了。” …… 一刻钟,郗辰带着一名医生找来。 “高热,三十九度,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医生话里带着一丝责备,望向守候在床边的那个男人。 床畔那男人抿了抿嘴唇,眼中都是担忧,“淋雨了,童童昨天淋雨了。” 肯定是这样子的! 这医生是郗辰家里的私人医生,年纪已经挺大的了,也算是看着沈修瑾、白煜行、郗辰三个人长大的,对于沈修瑾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这人老话却不多。 看了眼床前守候着的男人,兀自摇了摇头:“我去打电话,让人把药配好,送到楼下。” 不多时,他亲自去楼下取药,拎着药箱,走到简童床前,扎针,吊水。 门口门铃响起,郗辰径自走到门口:“哪位。” “家政服务的。” 听到是家政服务,才打开了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家政已经打扫完离开。 郗辰陪着一起等简童点滴吊完,才和医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去。 离去前,郗辰又看了看那床上躺着的,和床前陪伴着的。 “明日我们再来。” 吩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暗淡。 简童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胀痛。 她一动,床前守着她的男人,便被这小小的一个动作,惊醒了。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就看到床上女人醒了过来:“童童,你醒了!”他立即惊喜地高呼起来。 简童看着床前那人手舞足蹈的高兴模样,心口一酸,早前那些愤怒,早已经烟消云散掉了:“我怎么了?” “童童晕倒了,阿修打电话给郗辰叔叔,郗辰叔叔带了一个医生爷爷来给童童看病。医生爷爷说,童童高烧。都是阿修不好,阿修乱跑出来,才会害童童淋雨,童童淋雨了才会高烧。” 说着,他单纯的眼中,露出自责。 简童看到,莫名放软了语气,小声问他:“吃过饭了吗?” 那人才一阵惊呼,后知后觉地叫道:“对啊,童童还没吃饭呢。”说着就跑出了卧室,简童在身后叫都来不及,那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屋子的膈应还算好,过一会儿,她却听到客厅里一阵丁铃当啷,眼前突然浮现早上看到的那一地狼藉,顿时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撑着身体爬起来,她脚下虚浮着,扶着墙壁,慢慢往客厅走去。 便站在了客厅转角处,她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明天再去一趟超市吧,她心里这样叹息着。 眼前,却没有出现她脑子里闪过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那人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却没有打坏任何东西。 过道里,客厅的转角口,女人扶着墙虚浮的站着,静静望着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没有说话打扰,只是那样宁静地望着那道欣长身影忙碌着。 那人似乎被烫到了,捉着耳朵跳脚:“烫烫烫烫烫……”嘴里还不停地叫着。 那样一个大男人,高大的身形,在炉前忙碌,手忙脚乱的模样……这是简童第一次看到另一种模样的沈修瑾。 恍惚之间,忽然间想起从前的从前,某年某月某一日里,她也曾这样幻想过这般温馨画面,不只是眼前这一个画面,还有许多。 周末一起窝在沙发前看家庭影院。 用许多许多袋装的薯条薯片淹没他俩,就什么都不想的,两人窝在一起,过一个颓废的周末。 要是有了孩子…… 简童陡然清醒! 不可能有孩子。 她低头,默然着,对自己说。 他和她,他们的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因为是错误的,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如果不是错误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爱情,不该是甜蜜的吗? ……不会有孩子的,他们。 “童童。”那人惊喜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她陡然抬头看去。 那人已经乐颠颠地跑到她的跟前来了,“童童来吃。” 那人伸出手来,无比自然地就牵住了简童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她也脚下虚浮,被他牵着,甩是甩不开的,往吧台式的餐桌走去。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摆在她面前,“童童吃。” 她看着那面条,已经煮糊了,惨白白的面条,实在无法惹人食欲,手里却被塞进一双筷子:“童童你吃。” 那人第三次催促起来。 简童抬眸轻轻看了一眼对面那人,清晰的看到那人眼中的期待。 她并来不及思考,手先于脑袋,已经往嘴里送去一口。这一口后,她拿着筷子的手,便僵在了唇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阴晴不定起来……为什么她会吃这一口,为什么她要吃这一口! 口里还含着那一口面条,简童垂下眼眸……饿糊涂了。嗯,是的,还是饿了而已。 她慢慢吞下口中的面条。 那人却已经一脸求表扬:“童童,好不好吃?” “难……”吃死了…… “我聪明吧,昨晚童童做了一遍,我就看会了。我学童童做的面条,肯定好吃。” “……”她闭上了嘴,低头静静吃碗里面条。 那人兴致冲冲的拿起筷子,往嘴里送去一口:“童童教的做面条,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话未说完,那人就叫了起来:“甜的!” 简童闭了闭眼。 那人还在她耳畔叫道:“甜的,童童,甜的!”不停问她:“童童,为什么你教的做面条是甜的?” 她捏着筷子的手,用了用力……她做的面条是咸的。 鬼知道他为什么能把面条做成甜的。 面前,突然两只手捧住了她的碗:“童童,阿修重新做。” 她又吃了两口,抬头看了看他,静静说道:“我吃饱了。” “可是……” “老师没教过你,不许浪费食物吗?”她依旧说道。 “老师?”那人显然一阵呆滞:“阿修的老师是谁?” 简童静静望着对面那张懵懂的脸,眼底波澜不起地说道:“我忘记了,我们阿修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明天就为你挑学校吧。” 那人立刻脸色一别,愤愤看了她一眼,捧起自己的碗:“阿修做的面条最好吃。”言下之意是要“逃学”。 明知他和她之间,全是苦,从前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她认为,都是苦的,但此刻,她的嘴角,却轻轻上扬起一小丝的弧度。 第二百八十章这一夜 第二百八十章这一夜 简童看他苦着脸吃完那一碗面条,就连汤汁偶读一起喝下去了,还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她一眼,就那点小心思,还以为她猜不出来。 缓缓站起身,简童拿起桌上的碗筷。 “童童,你别乱动。” “我去洗碗。” “不用童童洗,阿修洗。”说着就抢着要去洗碗。 简童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让沈修瑾洗碗,真的不是一件好主意。但好在,这一次没有弄得鸡飞狗跳,至少,没有水漫金山,也没有狼藉一片。 她转身往盥洗室去,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下,一遍一遍冲刷着她,她眼前很多混乱的画面。 有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有她自信地黏着那人的画面,那时候的自己,年轻气盛。总以为,她努力了,她够优秀了,沈修瑾不喜欢她,还能够喜欢谁。 画面一转,便是夏薇茗的尸体,冰冷冷的尸体,躺在她的面前,还有那人如尖刀一般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刺穿她。 她人生中除却祭祖以外,第一次的下跪,那个雨夜,天,真的很冷,雨,真的很凉,心,还有期待。 直到…… 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莲蓬头喷洒下的水,滑过她的眼睛,眼睛便有些酸涩了起来。 胡乱的抬手,擦着脸上的水,又胡乱的匆匆冲完澡,赤着脚走出去。 哐啷~ 重重一声响动,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童童,童童,你怎么了!”那人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砰”的一声,她来不及回话,门便被一股怪力踹开。 简童扶着腰,呆滞了几秒,突然脸色剧红,手忙脚乱去找身边能够遮掩自己身体的东西,触手可及处却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 只能紧紧环住自己,赤红着脸,气急败坏冲着门口那人吼:“谁叫你进来的!” “我、我……” 那人还傻愣愣的呆在门口,看傻了眼前这一幕。 简童恼羞成怒:“还不赶快出去!” 那人却一脸坚定地看着她,振振有词的说教: “童童明明摔倒了,阿修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够丢下童童不管。煜行哥哥说,这叫见义勇为。” 简童此刻,算是把白煜行给恨上了,你白煜行还兼职当起来启蒙老师? 却涨红着脸:“沈修瑾,你赶紧给我出去!”她紧紧环抱着自己,又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瞪着门口那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现在估计已经把那人千刀万剐了。 那人坚定地摇摇头:“阿修不能这么做。” 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简童走了过去。 在简童怒目相视下,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突然的身子一轻,再回神的时候,那人已经一把将她抱住:“童童,不能着凉,阿修抱你去卧室。” 她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对着这张脸,和这张脸上,天真单纯的神情,她想要骂却找不到词。 这人俊美无匹的脸上,她看了又看,却看不到任何其他目的。那样的单纯,只是想为她好。 如此单纯得磊落的神情下,她硬生生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直到被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那人抓起被子,就把她紧紧裹住,只露出了脑袋在外面,电吹风的声音轻轻响起:“每次洗完澡,沈二都是这么帮阿修的,沈二说,湿着头发睡觉,脑袋会疼的,阿修也帮童童吹头发。” 过去也有过的这一幕,她想起来这人也曾为她这样吹过头发,她下意识地避开:“我不需要。” 简童冷冷的说道。 下一刻,整个人便不能够动弹了,那人坐在她身后,双手双脚的箍住她,“童童,你别乱动啊,不吹头发就睡觉,不是乖孩子,沈二说,要吹头发才能够睡觉,不能做坏孩子。” “童童,你怎么又乱动了。” “哎呀,童童,马上就好了。” “童童最乖了。” 头发吹干,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的头发又及腰的长,而她却不老实的一直暗自和身后那人较劲,那人能够顺顺利利把头发吹干,已经是十足难得的事情了。 这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里,她躲,他的四肢就缠了上来,她想要骂,那人充耳不闻,时不时地叫上两句。 陆陆续续的,这吹头发的过程中,身后那人时不时说着“童童这什么童童那什么”,简童觉得脑仁儿又开始疼了,最终却埋头无声叹息一声。 她不断和自己说:别欺负小孩子。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静了下去,她呼出胸口一股浊气,这艰难的过程总算是结束了。 于是冷冷道:“沈修瑾,头发吹也吹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若论力气,男人的力气天生胜过女人,何况她发着热,手软脚软浑身都软绵绵。 和这人斗力气,那简直就是白费力气,她也算是想的清楚明白,最后还是让着这人,把她一头长发吹干。 又冷声说:“你该回到客厅睡觉去了。”言下之意,是说“你可以滚了吗”。 那人当真是个傻子,听不出她话中的驱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行不行,医生爷爷说,童童高烧,家属要多注意和陪伴,发现晚了,就会很危险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她淡淡开口,扫了他一眼,即使一定要有个人陪伴,那人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却绝不可能是他:“不然明天送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那人傻了傻,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那双狭长的凤眼里,一丝戾气一闪即逝,她凝眸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眼中除却失望和小心翼翼,再没有其他。 她垂眸,心道……病糊涂了。 “童童……就算你明天要把阿修送走,阿修今晚也要守在童童身边。阿修答应过医生爷爷,今晚要照顾好童童。” 那人说着,突然负气地下床穿鞋离开她的卧室。 目送那道背影,简童被他这一举动弄得莫名不解。 说着要守在她身边,转身他人却走了? 手掌,悄悄的在床单上,抓了抓。 眼底,低沉的讽刺,一闪而过。 许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这一刻内心深处的不满。 “骗子。”她低声,苍白的唇瓣,无意识吐出两个字……拿起睡衣穿上。 卧室的房门,突然的打开,她抬眼去看,那人绷着一张俊美的脸,手里抱着被子,去而复返。 再次进到卧室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就把怀中抱着的被子,望她床榻边的地板上一丢,自己沉默地整理起被子来。 “你……做什么?”她看得更加莫名不解,还是开口问道。 卧室里,那人用大声的“哼”的一声,就已经掀开了地板上铺的被子,自己钻了进去躺下,还故意背对着她。 “谁允许你睡在这里?”她恼,冷声问。 那人一开始不做声,她看得五脏六腑气息不顺,硬着声音喝道:“沈修瑾,出去睡。” 那人还是一声不吭背对着她,躺在她床前地上,那背影稳如泰山,看得她眼睛里冒火气,态度就越发不满: “我说,不让你睡在这里,不听话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 那人猛地从被子里爬起上半身,扭头对她大声喊道:“你明天把我送走好了!我才不怕!反正你今晚别想赶我走!” 不讲道理! 他还敢冲着她大小声? 简童胸口起伏:“你冲我吼什么?这里是你家吗?”她问完,瞬间清醒了,这里还真是他的产业……但愧疚只是一刹那,看着那人,心道:反正你也不记得。 “童童要撵阿修走,阿修怕童童生病没人照顾,阿修答应医生爷爷的,童童不讲道理!” 他冲着她,大吼道。 简童愣住了……八岁的沈修瑾,第一次对她大吼大叫,从来都是对她撒娇讨好,小心翼翼说话,今天第一次,冲着她大吼。 她突然变得沉默。低头看了一眼床下的人,一股疲惫涌上来,也不知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沉默着,她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不说话,不反驳,也不撵人走了,同样,也背对着他躺下。 一室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去多久,卧房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床前灯。 没人说话,天色更夜,人们早已经都入了梦想。 床突然一沉,简童来不及开口,双脚便被一团温暖包裹。 她陡然睁开眼,哪里有一丝的睡意。 望向床尾,那人双膝跪着,那双修长宽大的手掌,正将她的一双脚,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搁在他的膝盖上。 这一幕入眼,一股血流,从脚底板直击头顶百会,心口一阵荡漾和慌乱,伸脚就想躲开,那人的手,除却宽大,却还很有力,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反抗,那人抬起头朝她看来,天真地笑,对她说: “童童,阿修帮你捂脚。” 她绷着脸:“不用。”毫不留情的拒绝。 那人却不肯放手,掌心一下一下暖着她的脚丫子:“童童的脚好冷,以后阿修都帮童童捂脚好不好。” “不……”好…… “所以童童明天就不要赶阿修走了,好不好?”那人声音弱弱的提出请求,那眼神里的生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她的心口,又被狠狠撞了一下,一咬牙,狠了狠心: “我不用你帮我捂脚,明天我让郗辰来接你。” 她不想再与这人有任何纠缠了,不是忘记了一切,就能够成为另一个人的。这个世界上,谁又说得清。 那人傻愣愣的一会儿,眼中露出失望,又红了眼:“好,阿修听童童的话,阿修明天和郗辰叔叔走。” “所以,放开手,我不需要你帮我捂脚。” 那人却摇摇头,一双手,更把她的一双脚,捧在怀中:“还没热乎。”言下之意是,热乎起来,他就放开。 这一次,简童没有再与这人争执。 她的双脚,在那双大掌中,渐渐回温。 她没来记得说什么,那人已经傻笑着放开她的脚:“暖了暖了。”天真的说着这话:“童童睡。明天医生爷爷还来给童童吊点滴。” 床尾忽地一轻,那人已经翻身下了床,径自掀开床下地板上的被褥,躺了进去。 这一夜,简童睡得极好,从前因为脚冷,很难入睡,这一次,却很快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有一双手,暖着她的脚。 醒来的时候,床尾却是空荡荡,扭头看向床下,那人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她又摇摇头……这梦,便有些真实,都怪这人自作主张。 都怪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这人清醒着的时候,便让人摸不透。 这人如今不清醒了,却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可那单纯干净的眼神,却又骗不了人,是装不出来的。 人可以伪装,但眼神,却难以伪装。 九点,那人又做了白水煮面,这一次,没把糖当做盐,面是咸的,可是盐放少了,几乎无味。 九点半,她终于见到了那人嘴里的医生爷爷。 “是您,王爷爷。” 郗辰家里的私人医生,简童从小就叫他王爷爷。 “丫头,你醒了。”老爷人很慈和,又给她检查了身体。 “比昨天好许多。丫头恢复的不错,看来那臭小子照顾的不错。”说着“臭小子”,眼神却落在一旁的沈修瑾身上。 简童不大自然地瞥开头……他确实做得很好,这一点,她无法否定。 即使她很不愿意承认。 王爷爷又给简童打上点滴,简童叫住了郗辰:“你们把他带回去。” 郗辰不肯:“现在煜行和沈二他们几个都远在他国,而我这边,已经忙翻了,你让我把人放到哪里去? 沈修瑾不在,沈氏里面,又开始有了幺蛾子出头。 我毕竟只是沈修瑾明面上的代理人,不是沈修瑾本人,处理这沈氏的事情,已经让我没有闲暇余力,再去多照顾一个‘孩子’。” 郗辰在“孩子”两个字上,重重的咬字,一双桃花眼,满含严肃地瞪着简童,那意思,根本是在指责简童……你连一个孩子都容忍不下吗? 这真是,欲加之罪。 简童脸上青白交加,这种当你的面,却含糊指责的话,装作听不懂,不是她的风格。 “你再忍耐一下,等煜行回来后,我们也不会把阿修交给你,谁敢保证,你不会虐待阿修?” 瞧,这轻佻的话语,简直就像是故意挑衅简童一样,她一气,脑子抽了风:“待会儿王爷爷帮我拔了针头,你赶紧滚。” 一句“滚”忒不客气,郗辰这次却没生气,笑呵呵地手插着口袋,“行,过会儿我就滚,不用你赶。”便说着,嘴角扬起轻快的笑意。 第二百八十一章郗辰你快点过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郗辰你快点过来 简童连续挂了三天水,病情才算是好转许多,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地降到了正常体温。 这一夜,她看着床下铺的被褥,脑仁儿一波一波的疼着,这人赶是赶不走了,而这人不知是忘记一切之后,脸皮也修炼得更厚了,还是知道她不会再赶他走,这人越发的肆无忌惮的不讲道理,跟她百般用尽办法,每夜赖在她房间,即便是睡地铺,他也乐呵呵。 “童童,捂脚。” 那人又如之前的每个夜晚,跑来她的床上,自作主张的要帮她捂脚。 即便她再怎么冷言冷语地拒绝,给他脸子看,他都好像看不见一样。 她冷着脸,任由床尾那人熟稔地做着帮她捂脚的工作,不是因为她不拒绝,而是,事实证明,这人忘记一切之后,变得更加执拗。 反正无论她怎么与他拒绝,跟他放狠话,最后肯定是逃不脱那双手掌,捧着她的双脚,搁在膝盖上。 她放眼看过去,床尾那人垂着脑袋,黑亮的额发有一两缕自然的垂落,遮住了好看的眉,还是那张脸,却做着她无法解释的事情。 如果……如果这人清醒着,简童心道,如果这人清醒着,她反而好给这人摆道理讲过去,说未来。 可现在呢,这人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要与这人发火,那人便用一双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口口声声问她,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每当这时候,简童都觉得有气无处发,最后只能够把头一撇,僵硬的任由这人作为。 “明天我要去上班。” “可是…… “王爷爷已经说过了,我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她动了动身体,把脚在那人的膝盖上挪出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许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嘴里说着不要,动作上已经出卖了她,内心渐渐接受了床尾那人每夜捂脚的习惯。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过的,可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各种各样的习惯,却在习惯养成了之后,某年某月某一天,也是正在看书,也许刚刚下了地铁,也许正在做着任何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的时候,猛然发现……啊,这习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但总之,在习惯开始的时候,鲜少有人会发觉,自己的生活,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改变,很细微的改变,丝丝入扣,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侵入。 “唔。”那人含糊的应了一声,垂下脑袋去,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脚底的温度,很热乎,与常年的冰冷,截然不同。 这一夜,无眠到天亮,简童醒来的时候,精力不错,与前两天病怏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撑着身子爬起来,习惯性的往地上看一眼,却发现,往常每天早上早已经爬起来的人,今天却还捂在被子中。 她倒也没有去喊醒这人,径自爬起来下床,绕着那人地板上的一团,往卧室外头去。 厨房里,烧水,放米入锅,炖粥,吃了那么久的面条,还是更加想念白米粥的香味。 去盥洗室,洗漱,打理。 直到她整理好仪容,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那人还躺在地上睡着。 厨房里的香味渐渐传来,一锅白米粥端上了餐桌。 心道,生米熬煮的白粥,都已经煮好了,那人这会儿也该醒了。 有些不情不愿地折返回卧室:“起床。”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那人脚边。 那人却没有动静。 她本身便对这人怀着复杂的情绪,此刻更是对这人没好气道: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冷冷质问。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清冷,还有那人更加蜷缩在一起的的身子。 “喂!叫你起床!”一时之间,邪火往上冒,她蹲下就一顿臭脾气地推了他一把。 这一把却…… 简童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手掌下,滚烫滚烫的温度。 顿时一阵无来由的心慌,手忙脚乱地去找体温计。 “沈修瑾,醒醒,醒醒。”她拍着他的脸颊,那人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睁开眼后,第一句话便是: “童童,我去煮面。” 煮个x面! 简童难得的在心里狠狠爆了粗口。 冷着脸把体温计塞到他咯吱窝下,那人却是不肯配合。 她立即威胁:“不让我量咯吱窝,那我就量肛温。” 这才乖乖的张开胳膊,任由她把体温计塞进他咯吱窝里。 不用想,即便不用体温计,这人此刻也正在发高烧。 时间到,拿出体温计,一看上面的温度,手一抖,差点儿摔了体温计。 心慌手乱地连忙抖着手去拿了梳妆台上的手机:“郗辰,你快、快带王爷爷过来。” 电话那边,郗辰听出她的慌乱,但她的病情他家的医生已经说过,好转了。 便道一句:“今天还要巩固一天,多打一天点滴吗?” “不是我!”她颤抖着声音:“是他,他发热,41度2。” 郗辰那边吼了一声:“等着,我马上带医生过来!” 时间度日如年,那人不过是清醒了那么一会儿,又昏死过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心会这么慌乱,他还在地上躺着,她想叫醒这人,“醒醒,醒醒,沈修瑾,你醒醒,上床睡。” 那人“唔”了一声,却没有再睁开眼,看他紧蹙的眉头,一定很难受。 她看了一眼,没犹豫,一咬牙,掀开那人身上裹着的被子,蹲下身去,架起他的胳膊,想要把这人往床上挪。 人体的构造真的很奇怪,稍稍有一丝清醒的时候,一个女人也能够勉强架起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可若是这人昏得沉沉的,那全身就像是一块大铁块,更沉更沉。 女人紧紧咬着牙,脑门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她的双腿在打颤,却死命地架着男人,几乎透支了全部的力气,总算是把这人给挪到了床上。 她又等了好一会儿,在房间里不停地挪步,焦躁不已。 怎么这么慢,怎么还没来。 怎么这么久了。 在这焦急中,郗辰终于匆匆赶来。 王医生进了卧室,她和郗辰站在一旁。 “41度2,赶紧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你失心疯了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你失心疯了吧 他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郗辰告诉他情况之后,他就以最快速度,带来了能够用得上的他能够想到的所有药物。 王医生一向慈和的脸上,此刻无比的严肃,郗辰不发一语,立刻转身就去拿药物箱。 他是信任王医生的,王医生这么严肃,那此刻,阿修的病情,一定很严重。 “还好没有出现休克。”王医生做完一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郗辰看了一眼地上铺的被子,盯着简童看了一会儿,却一言不发。 虽然没有一句责备,但简童却好像理亏地撇开头去。 折腾了好长时间,郗辰和王医生毕竟是不可能长留在这里的,两人离去,沈修瑾身上的体温有所下降,王医生说,如果体温还是没有下降的话,必须送医院。 郗辰和她都是一阵慌乱。 沈修瑾此刻,不适宜出现在s市,好在,这人从来都是超强有别于一般人,就连这体质,也比一般人强。 体温降到了38度5,日落西山的时候,简童坐在一旁,看着薇薇安传来的工作报告,与凯恩的合作,下周才会正式启动。 正想着凯恩,手机铃音突然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童童,渴。” 她一惊,手指按下了接通键。 “喂。”电话里,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 “童……唔。” 简童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是凯恩.费洛奇! “小童,你那边什么声音?” “没什么,我看电视,现在关掉了。凯恩先生,您有事吗?” 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了,她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需要这个人赶在这个点亲自给她打电话。 “原来是在看电视,我去简氏找过你,那位薇薇安小姐,你的助理说病了。那么现在好些了吗?” “多谢凯恩先生的关心,我好多了。” 她垂眸寻思下,不太在意地开口问道:“凯恩先生是从薇薇安那里要来的我的联系方式?” “是,听说你病了,我很担心你。”如此直白,如此的不拐弯抹角。 倒是和这人的性格很像,一向的直来直往。就如当年那样的事情,虽然她不喜,但不得不说,这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把目的摆在了明面上。 “其实,”她想了不过数秒钟,便决定了问:“如果凯恩先生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我,关于简氏内部的事情,就是那天两家公司会面时候,凯恩先生提起来的那件事情,是从哪儿听说的?” 简氏内部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把消息藏得那样严严实实,最后居然被对方公司知道,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如果不彻查出结果,她是不会放心的。 “猜测而已。” 简童闻言,沉默了,显然,对方并不太想说出消息的来源。 猜测? 她唇瓣扯出一丝讽笑,猜测也许能够猜出简氏出了问题,但那么精准的猜测出简氏出了什么问题。 那就已经不是一句猜测可以解释了。 但是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她一定也不能够从对方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之前她从双方会面谈妥合作之后回来就病了,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了,现在也是时候处理这件事情了。 “小童,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做,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是商人,固然满身铜臭味,固然从商者不择手段,但作为商人,也有作为商人的基准底线。” “我明白,是我唐突,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倒是没有埋怨凯恩.费洛奇不肯吐露真相,凯恩.费洛奇这个人如果真的从他的嘴里说出了真相,那么,她才要重新考虑一下,与这个人之间的合作。 “小童,你能体谅就好。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从内部找原因。” 简童眸子一厉! 从内部找原因! 有内奸! 无外乎就是这个意思。 “多谢……” “你要是想要谢我的话,不如来点实际的。” 对方开着玩笑的说着。 简童没有回应。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下去,半晌:“请我吃饭就可以。” 她转而露出合意的轻笑,客套道:“自然。” “呀,”凯恩轻呀了一声,“说了这么多题外话,差点忘了正事。” “请说。” “小童,明天你跟我飞一趟法国。”凯恩说道:“法国的德门,听说过吗?” 德门! 简童心口一跳:“我知道,德门是业界的标杆,世界的翘楚。” “是,如果简氏能够跟德门搭上关系的话,那么简氏就能够彻底渡过这一次的危机。我和德门的米发尔有交集,米发尔这个人,如果你了解德门的话,那么也该清楚,米发尔这个人很难见到。 是商界里有名的藏镜人。” 所以想要见到这个人,除非有相关渠道,或者这个人愿意见你。 “我和米发尔今天通了邮件,大后天,他会度假回法国,我们约好一场私人聚会。”凯恩的声音低沉,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此刻,这些话,犹如蛊惑一般,不断地勾着简童的心。 法国、德门、米发尔! 她心如擂鼓! 噗通噗通噗通……跳得越来越快! “小童,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凯恩暗示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心里早已经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简氏只要米发尔的一个机会,就可以彻底摆脱现在这种危险的境况了! 如果能够拿下德门……女人苍白的脸颊上,浮上了红晕。 “好……”一个好字,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气息。 手背突然被人抓下,她一惊,低头看去,对上一双难受却强忍着的俊美容颜,那人正眨着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那眼睛,仿佛一个漩涡一般,不是他清醒时候的深邃,那里头的完完全全的依恋,却是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依恋,对她的依恋。 沈修瑾的依恋,完完全全的对她简童的依恋! 她看呆了去,也忘记了手上还有着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正显示着,还在通话。 在她的呆滞下,那人双手捧住她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而后、而后……依恋地轻轻的蹭了蹭。 她的掌心,一瞬间,如同着了火! 被烫到一般,退缩去。 “小童?”电话那边,传来凯恩的提醒声:“你在……”听吗…… “谢谢你的好意,凯恩先生。”简童闭上眼,另一只手死死地捏紧,藏在身侧,心里有道声音:疯了!你简直是失心疯了! 简童举着手机,沉重的说出来:“我恐怕无缘见米发尔先生了。” 咔哒~手机滑落地上,简童如斗败的公鸡霜打的茄子,软软跌坐在床前。 那是德门啊!德门的米发尔啊!业界的标杆!你疯了!你中了蛊了吧!……她的心,颤抖着滴血,缓缓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那人苍白无血色的面庞上,那人正用失血惨白的唇瓣,冲着她漾出安心的笑。 咔擦~她似乎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简童,你疯了! 她猛地站起身,面容沉冷,去而复返,再次出现时候,一杯水,面无表情地送到那人眼前:“喝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要恨的人不是这个 第二百八十三章要恨的人不是这个 在法国德门米发尔的合作和照顾沈修瑾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薇薇安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气急败坏地打给简童,“你疯了吗,小童,你知道知道现在简氏是个什么状况。 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简氏,能够结交米发尔,也绝对是一件对简氏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简童并没有立即给予回答,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米发尔的事情。” 薇薇安冷笑一声:“小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惜这次你想错了。 凯恩.费洛奇之前亲自来公司找过你。 我自然不会随便将你的联系方式给别人。 他来找你的时候,我看他的模样有些匆忙,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之所以那么急着找你,就是因为米发尔的事情。 米发尔的行踪向来不定,等到他现身,原本就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结果再次打听的时候,才从凯恩.费洛奇那里知道,你不愿意去了。” 薇薇安急躁的说道:“小童,你生病的话,那就算是你想去,我也不会让你去。 但你现在病也好了。 为什么?” 薇薇安带着一丝强势的问道。 简童抿着嘴唇,“没什么,就是不想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薇薇安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简童家门口,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她以为是叫的外卖到了,就去门口开门,一开门,却是薇薇安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小童,我不信你没有缘由,就做出这么不理智的选择。”她气得嘴里冒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嘴里灌。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杯就被人抢走了。 薇薇安看着来人,微微愣住了,“沈总?” 沈修瑾在意大利罗马中枪重伤的事情,简童知道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后来简童回来了,那,沈修瑾自然也就脱离危险,回到s市了。 她只是惊讶于,会在简童暂居的家中,见到这个人。 “沈总你好……”她立刻商务型地伸出手去。 “这是童童的水杯,你不许喝。”那人疏离地瞪着她,手中的茶杯,防备地紧紧抱住,不让她拿到。 看着这样的沈修瑾,薇薇安心中突然浮现一丝怪诞,奇怪地多看了那男人一眼,简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薇薇安的视线:“你先回去,有事情等到了公司,我们再说。” 薇薇安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讶,望着简童……她是在赶自己走? “小童!我忍不了那么长时间。 今天你必须告诉我原因,为什么放着那么大好的机会不要?这不是平时的你。”简童能够为了工作,几天几夜加班,绝不会放任如此大好机会,对简氏而言,转危为安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不管不顾。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童童,阿修冷。”男人稚气的声音,打断了薇薇安的思路。 听着这童言童语的撒娇,她差点儿下巴没落地上。 简童已经抓住了沈修瑾:“你先回房。”压着声音暗喝道。 她也只能够先将沈修瑾哄回卧房去。这人失智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薇薇安会突然跑到她家里来。 不是不信任薇薇安,而是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自然越安全。 “小童,他……沈总是不是?”薇薇安很精明,已经发现不对劲,她伸手拉住了简童的胳膊,另一只手在太阳穴的位置做了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动作。 “没……” “童童,冷,阿修好冷。” 简童几乎想把这拆她台的家伙,丢出去。 “不会吧,他真的这里……” “够了,薇薇安。”简童沉下脸去。 她不喜欢别人说这人脑子出了毛病,莫名的就是不喜欢。 但见已经瞒不住薇薇安,再多余的去解释,那就是多此一举,越描越黑。 紧抿着唇瓣,她去厨房给那人倒了一杯水,又进卧室去拿来了一件厚衣服:“生病了,就躺下休息,谁叫你出来的?” 薇薇安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简童示意她:“坐吧。” 她才一边活见鬼的看着一旁的安静喝水的沈修瑾,一边坐进了沙发里,她何等精明,立即明白了一件事: “小童,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才放弃了接近米发尔的机会吧?” 简童没说话。 薇薇安一急,“简童,你就为了他?你疯了吧!” 简童先转头对沈修瑾道:“你先回卧室去,乖。”那人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离开。 她才道: “他病了,高烧。我无法走开。” “他病了,你就放弃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薇薇安气极反笑: “他只是发烧而已!” 薇薇安越说越气,越说越怒,胸口跌宕起伏: “他病了,可以找人照顾他。 可以把他送回沈家去。 可以有那么多的方式,你却为他留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放弃的不只是接近米发尔的一个机会。 你放弃的是,简氏全体员工的一次机会! 你让简氏全体员工陪你一起放弃一条轻快的途径,而选择另一条艰难有风险的道路。 小童,你这次,太让人失望了。” 她如果不知道简氏真正的问题,那便不会如现在这么焦急。 眼看着一条终南捷径的出现,却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不走,就不走了。 简童沉默,薇薇安猛地站起来: “小童,你中邪了!失心疯了!你别忘记,他从前都对你做过什么事情!”薇薇安看着简童脸上倏然惨淡,自觉自己说错话,可是此刻,更多的,却是对简童的怒其不争: “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罄竹难书。哪一件是值得你为他放弃见米发尔的机会。他亲口对你说过对不起吗? 他亲口对你说过他爱你吗? 何况他现在这个模样,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 难道你要一辈子照顾一个孩子吗?!” 字字如刀,刀刀直中要害! 简童身形微不可查的晃了下,手掌立即握紧沙发,才让自己不至于支撑不住……他这样之后,她藏在心里的话,可以避开的事实,就这么被薇薇安毫不留情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垂着脑袋,她整个人都仿佛没了灵魂。 缓缓地,抬起头,“薇薇安,如果他恢复了清醒,我倒是反而可以对他冷漠以待。 清醒的沈修瑾,我憎恨着,从来无法原谅。只愿这辈子与这人再见时,阴曹地府。” 这人若是清醒的那个沈修瑾,恩仇怨恨,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恨她怨,他都得受着。 可这人却不清醒,恩仇怨恨,他忘了,却只成了她一个人的事情,她恨她怨,他不解。懵懂问她为什么讨厌他,她却无法把过去那些龌龊肮脏压抑的事情,摊开在一个心智只有八岁的孩子面前……再不济,她也不能够这么做。 “他不清醒,不清醒的沈修瑾,不是过去那个沈修瑾,不清醒的沈修瑾,用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方式对我好,尽管很幼稚。却是对我简童这个人好,无关其他。 我承认,我贪婪了。 贪恋来自一个八岁孩子的温暖。薇薇安……你要我做什么?亲手推开为数不多的‘暖’吗?” “我就是要恨要怨,那也是怨恨清醒着的那个人,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丑陋地摊开 第二百八十四章丑陋地摊开 薇薇安来时便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而在知道简童为了什么,才不去法国之后,更是无法理解。 如此一个天之骄女,被那个人害成了现在这样,还要为了这个人,放弃米发尔的青眼相待,这难能可贵的机会。 她心里已经有了无数腹诽的话,也做下决定,一定要说服简童,就算是简童真的中了邪,就算是沈修瑾那个混蛋整个给简童下了蛊,她今天也要把简童,从这蛊中拉出来! 可是现在,她却颓丧了。 有一股子的力气,都无处去。 不是沈修瑾给简童下了蛊,是简童自己给自己下了蛊。 这个蛊,谁也无法去解,除了简童自己愿意走出来! 她是跟在简童身后,进了“唯爱”,从一开始,“唯爱”只是一个空有名,外界却传“名不副实”,到后来,“唯爱”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唯爱”。 她跟随着简童的脚步,跟在简童的身后,看到的,是别人看不到的另一个简童。 被传言成简老爷子最厚爱的孙女,简童不说,但她薇薇安跟在简童身后,时间久了,便明白了,简童内心里极度的渴望着的东西。 薇薇安现在恨不得她根本不了解那一面的简童,恨不得自己根本不懂简童,如果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残忍地不顾一切,不顾简童的意愿,将这个傻子,从这漩涡中拉出来,从她自己给自己造的牢笼里拉出来。 但……该死的! 该死的,为什么她要听得懂简童的那句话! “……”薇薇安深深看了简童,眉心紧紧拧着,终于,沉重地问道:“他终有一天会清醒,他清醒了,你何去何从?” 他清醒了,你怎么办? 还要自欺欺人吗? 你现在用那人的心智只有八岁作为理由,那么这人清醒了,那时候,你可还有理由? 你又该怎么办? 这是薇薇安的言下之意。 她知道,简童听得懂。 因为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虽然极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波动,却依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那只沈修瑾塞到她手掌中的那只茶杯。 “清醒点。简老爷子早已经过世了。” 薇薇安硬着心肠说道……是,残忍,她知道,她很残忍。 可是她宁愿此刻对简童残忍一些,也不愿以后看到她的痛苦。 这个女人,生就天之骄女,享有盛名,却尝着最苦。 不该。 命运不该把所有苦难,都交织成这个女人的人生。 简老爷子已经过世了……所以你,别再幻想了。 “那都是假的。”薇薇安咬紧了牙关,硬着心肠继续说。 她情愿,伤害简童的是她,而不是以后的沈修瑾……她怕这个女人会疯。 “你也说了,他现在不清醒。没有理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你也说了,此刻的沈修瑾,不是真正的沈修瑾。 小童,真正的沈修瑾不会对你这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薇薇安的脸色越来越白,是的,她的心在颤抖,因为沙发上那个女人此刻的表情,让她想哭。 可是她宁愿此刻让这个傻子痛,也不愿意以后这个傻子承受不住。 “我、我不会对他……我只是照顾他,等他好了,等他好了……” “等他好了,你要怎么办?”薇薇安咄咄逼人的追问。 “等他好了,”沙发上,简童缓慢地抬起了头,“你会知道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简童的异常,包括面前的薇薇安。 简童站起身:“过两天我会去公司。”言下之意是送客。 薇薇安不甘心,喝道:“简童!那些都是假的!他现在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镜中花水中月!你到底懂不懂? 你能不能不要再给自己编制这种梦了! 简老爷子在的时候,你拼命的去讨好,你努力的去做好每一件事。 简老爷子夸赞你一句,你就好像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简童,别人说你本事,可是哪里知道,那些看起来一件一件都做的让人十分满意的成功,每一件之下,都是你加班加点的工作,比别人更加努力得来的? 可是,简童,简老爷子除了给了你‘唯爱’,除了夸赞了你,你做了那么多,你讨好他,你为了他一个夸赞一个眼神,你付出的那些——简老爷子又给了你什么? 给了你想要的了吗?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简童胸口火辣辣的疼着,猛地放下茶杯:“当然!我得到了! 努力就能够得到,付出就能够得到! 我做到了,爷爷他对我很好!” 她激动,声音都变了。 “自欺欺人而已,简老爷子的‘好’都是有价钱的。到头来,你真的得到了吗?”薇薇安追问。 简童心潮剧烈的起伏:“我得到了!我就是得到了!爷爷对我就是好!薇薇安,请你离开这里!我现在很累很累很累,我要休息!” 也许是她们的争执引来了卧房里的沈修瑾,沈修瑾一出来,就看了眼前的这一幕。 简童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好像快要哭了。 而客厅里,只有薇薇安。 沈修瑾快步跑了过去,推搡着薇薇安:“出去,你出去,你是坏人,你欺负童童,我打你奥。” 薇薇安眼圈也红,她知道,她今天是彻底刺激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她扭头,狠狠瞪了一眼一脸防备着她的沈修瑾……坏人? “我是坏人?”她脸色惨白惨白,惨笑着,怒指对面那傻子:“沈修瑾,如果这个世界上,谁对这个傻子最不好,那就是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敲击出急促的脚步声……她也在逃。 逃出了简童的家。 抬手,啪—— 她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你怎么能对她说那些!你该最了解这是那傻子的雷区啊!” 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楼,狠狠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睛。 楼上,沈修瑾看着简童,走上前去:“童童不哭。” 简童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人,转身,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卧室。 反身,把门反锁了。 门外传来拧把手的声音:“童童,对不起……” 第二百八十五章矛盾迷茫心冷的简童 第二百八十五章矛盾迷茫心冷的简童 房间里,女人安静地站在卧室的窗前,窗外有弥红灯,色彩斑斓;有车水马龙,热闹非常;有形形色色的男女,从她家高楼望去,只成了一粒粒的小黑点,像一只只的蚂蚁。 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每个人仿佛都很幸福,每个人又藏了什么样的故事。 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她也许已经历经磨难,心如死灰。 那她呢? 她自己呢? 她又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那人还在门口守着,她知道,那人此刻一定心慌神乱,又在心里胡乱猜测,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唇畔,扯出一丝绝望的笑。 砰—— 那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面上,她垂下了脑袋,躬起了腰背,乌黑的长发,遮得满头满脸,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此刻的无助和痛苦,茫然和矛盾……薇薇安说的对,薇薇安说的不对,薇薇安说的对,薇薇安说的不对…… 薇薇安到底说的对不对? 砰—— 又一拳砸了上去。 “该忘记的不忘记,不该忘记的忘记的彻底,哈~”她眼中,无限的讽刺:“真会,捉弄人呢。” 也不知,她说的,是这该死的命运,还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童童,你别吓阿修啊。”门外那人焦急的喊着,从最初的敲门,到砸门,后来已经开始踹门:“童童,不吓阿修,阿修心疼……” 咔擦~ 卧室的大门,无声地打开,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女人如暮色,灰白的唇瓣上,一圈血珠,分明是重重咬过。 可要她这样咬牙切齿的咬出一圈血珠,到底,是怎样的挣扎。 她抬脚,无视了门外那张焦急担忧的俊美容颜,手里捧着他的被子。 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 女人面无表情地悄然走到了客厅,沉默地在沙发上,摊上两层被子。 一旁,男人不安地站在一旁,举足无措的神态,让人看了都会为之心疼。 女人不去看。 “今后,不许进卧室。” 凉薄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 那人一下子慌乱无比,紧紧抓住了欲要离开的女人的衣摆,焦急无比地追问:“童童,童童,是不是阿修做错了什么,你不喜欢阿修了。” “放手。” “不。” 那人倔强地摇头。 女人低头看向自己被拽在他掌心中的衣角,不曾去思考,不曾留给自己思考的空间,心口的破洞,填充进去的都是苦味,薇薇安的话,在她的耳畔回旋,像是老旧的八音盒,一遍一遍的回放。 她伸手,冷漠地扯会自己的衣角,抬脚往卧室走。 身后的男人眼中一闪即逝的心慌,想都不曾想,抬脚就追了过去。 “童童,阿修做错什么,你跟阿修说,阿修改。”男人心慌意乱地紧紧地拉住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只字不言,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根一根扯开他的手指,“阿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于她而言,做错事情的是叫做沈修瑾的那个人。 但阿修就是沈修瑾啊,她也想忽视,就像她对薇薇安说:她不想去推开这人生中,少之又少的“暖”。 可是她怕啊。 冷着心,她决绝地走进卧室,咔擦,锁住了房门,锁住的了心门。 她只给门外那人留下一道走的决绝的背影,背对着那人的脸上,却没用的留下两行眼泪。 为什么要哭? 她不去想,也再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就这样,就这样吧。 这一夜,一扇门,两个人。 这一夜,无声无息的结束,却将一切变得糟糕。 于沈修瑾而言,这不啻于是一个晴天霹雳。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的时候。 简童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一道人影,跌了进来。 定睛一看,那人躺在地上,半个身子在门内,半个身子在走廊,她看他的时候,那人似被惊醒,睡眼迷蒙,看到是她,眨了眨泛着水汽的眼,狭长的眼睛,瞬间精神许多:“童童。” 那人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简童呼吸微乱,眯眼:“你昨晚睡在这里?” “没有!”那人立即大声过于激动的反驳。 她冷着眼:“说谎。” “没有……” 她眼猛地一眯。 “是、是晚上上了厕所太困,阿修没有故意不听话。”那人终于小小声地解释。 简童闭了闭眼,忽视掉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 “我上班去。”她说:“我会把家里的钥匙送到郗辰手上,他晚点会带医生来给你打点滴。你在家里不要乱跑,饿了的话,自己煮面吃。” 说完,大步流星去盥洗室,匆匆洗漱好,连早餐都没有吃,换了套衣服,拿着背包就急速地走出家门。 她知道,那人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里面的水雾弥漫,看着都像是要哭了。 不断的提醒自己:别去看,沈修瑾永远都是沈修瑾。这个人,她不认识。 去到简氏,薇薇安看到她的时候,都吃了一惊:“简总怎么有时间……” “你把与凯恩先生合作的方案,拿过来,我还有一些细节方面,需要重新考虑。” “可是……” “如果是对双方的合作都能够更加获利的修改方案,我想,对方也会十分乐意。薇薇安,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拒绝更多的钱。” 薇薇安震惊了! 这绝不是简童的风格! 关于钱,自然所有人都爱。 可是她知道,于简童那个傻子而言,更看重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否则,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好!”她结结巴巴的说完,转身就走。 说要把简童拉拽出那个漩涡的是她自己,可此刻听着那傻瓜一字一句说着关于钱,关于功利的事情,她却反而无所适从了。 在她自己的办公室,她一进去,就给苏梦打了电话去。 因为简童的关系,她和苏梦认识了,苏梦这个女人,很特别,爽朗又精明的商人,圆滑却有人情味的女人,风情万种不足以形容,她们,一见如故。 “我是不是做错了?”薇薇安结结巴巴地问着:“我是不是以为自己以为的才是对的?可我只是不想她再受伤了!” 苏梦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我以为,有一些事情,谁都不该去插手。但不管你对那傻子说了什么,如今,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说,她听,你说,她不听,这都是她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速之客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速之客 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简童的办公室。 适时,她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合作伙伴。 砰——的一声。 一人脚下生风地闯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总经办的秘书追着阻止:“先生,你不能够进去。简总还有重要的客人在里面。” 办公室里,二人闻声,视线一致地转向了大门口。 简童见到来人,微微抿了下唇瓣。 “对不起,简总,这位先生硬要闯进来……”小秘书歉疚地解释。 “你怎么来了?”简童淡淡开口问向门口。 “我为什么不能够来?”来人面色苍白,眼底浮青:“还有,”他朝身旁的小秘书发火:“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小秘书被他眼底的阴翳吓得哆嗦,“对、对不起……” 简童拧了下眉头,朝小秘书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待小秘书战战兢兢恍若逃出生天的喘了一口大气,道一声“是”,转身离开时候,简童看了一眼来人,微微顿了下,叫住了那小秘书:“先等一下。” “简总,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对于能够进到这么大的企业工作,本身就很珍惜。但她今天却没有拦得住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生怕公司里的老总嫌弃她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从刚刚起,一直就忐忑不安着。 简童眼底一丝了然,微微垂眸:“你去准备一杯白开水,送进来。” “是的,简总。” 小秘书抬脚要走。 身后,“还有,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因为你把我哥放进办公室,就开除你的。” 小秘书呆呆的“哦”了一声,五秒之后,差点儿尖叫……简总的哥哥??? 她下意识扭头猛地朝那病怏怏的男子看过去,又被那阴翳的眼神吓到赶紧出了办公室。 简陌白气色很差。 简童站起身:“怎么不在医院休养?” “休养?”简陌白露出讽刺:“我再休养下去,就没命了。” 闻言,她微挑了下眉,不过刹那,又恢复平和,温润地开口:“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简陌白咬紧牙根,怒瞪了简童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医院救不了我。” “医生都救不了你的话,你跑到这里来,就更无济于事了。” 简童淡淡道。 简陌白沉沉地望了过去,眼底一丝丝愤怒,还有决然:“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他不要再等了,在化疗期间,他的头发一撮一撮的掉,他从前最讨厌戴帽子,现在却要做从前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还离不开那些药物。 他不要再继续不人不鬼的活着,每一天晚上都不敢去睡,生怕第二天早上再也醒不过来。 他恨老天爷不公。 为什么要让他得这样的病! 简童眼角余光扫到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合作伙伴——凯恩.费洛奇。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与简陌白讨论这件事情。 “你先回医院,我晚上去医院看望你。” 有什么事情,即使撕破脸皮,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吧。 但简陌白此刻已经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好长时间,他长时间的恐惧害怕,承受着病痛,已经让他的内心再也无法考虑到他的生死以外的任何事情。 “你别想哄骗我走,小童,你就说一句,是不是真的要对自己的亲哥哥见死不救!”他要答案,他不要再等了,他不想死啊,他还这么年轻。 简童如同锯嘴的葫芦,不吭声。 简陌白望了又望,对上了她清澈却坚定的眼神。 许久 他趔趄着仿佛撑不住,倒退了半步,决绝地望着简童:“我懂了。”他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抬脚就走,转身那刻,简陌白决然道:“简童,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别怪我!” 简童一阵莫名其妙,小秘书端来水,挡住了简陌白的去路:“水……” 啪嗒~简陌白看也没看,伸手挥开:“滚开!” “啊,好烫。” 简童一恼:“简陌白,你过分了吧,拿一个小姑娘出气,算什么简家人。” 前面的简陌白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冷笑着睨着简童: “是,我不像简家人,你最像简家人。 呵呵,”他冷笑着,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周围: “现在我就快死了。 简氏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你满意了吧。” 说着,恍然大悟:“我懂了,”他突然指向简童:“我懂了为什么配型全部成功,你却迟迟不肯给我捐骨髓。” 简陌白露出无赖的笑:“简童,我得了白血病,其实你心里一定偷着乐吧。你其实巴不得我赶快死了。 我要是死了,你就真正可以彻底霸占简家的一切了。 简童,你就是只豺狼! 我看错你了!” 简童站在办公室门口,她放开了小秘书的手,隔了六七米,看向走廊尽头的那个人,除了沈修瑾,这便是她最熟悉的一张男性面孔了。 他们一起长大,然后今天,他说她是一只豺狼! 她望着尽头那个人,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肩膀上,一只手臂,安抚地轻轻抚着她:“小童,没事的,我相信你。” 凯恩.费洛奇安抚着轻抚简童肩膀,一下又一下。 简陌白却好像才发现她的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视线在凯恩.费洛奇身上打量而过,最后落在凯恩.费洛奇的脸上,恰好对上后者鹰隼一般狠辣的眼睛,只一眼,下一刻,就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道可怕的视线。 却又不甘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示弱,突然抬起头,嘲讽地说掉: “你以为你旁边那个女人,是什么简单单纯的女人吗?你以为她柔弱需要保护? 呵呵,你看看,这么大的简氏,本来是我这个简家的长孙的,现在却到了她的手上。 我爸被她逼得没到养老的年纪,已经被迫过起来养老的生活。 我们还是她的家人亲人,她下手都能够这么狠。 何况外人。 我奉劝你,你小心了,别被她骗了。她最会演戏了。 就连沈家那位高冷孤傲的沈修瑾,也被她骗得团团……”转…… “简陌白!”一道凄厉的尖叫声过后,简童浑身颤抖着,面如死灰地看着尽头的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死水一般,没了波澜:“对,我就是豺狼,简陌白,你猜对了,我就是偷着乐巴不得你赶紧死。 我就是会演戏,简氏现在就是我的。 你不服气?” 仰着下巴,她挑衅地耻笑:“有本事,你就从我手上把简氏抢回去! 呵~只可惜,你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生气了?发怒了?” 她神色一变,满面冰霜,寒着眼睛,冷漠说道:“有能耐,你就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 第二百八十七章谢谢你的信任 第二百八十七章谢谢你的信任 简陌白咬牙切齿地望着简童:“你放心!我会的!”他说:“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冷笑着:“你就别后悔!” 简童静静望着那道走得决绝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再也看不见,强撑着一切,扫一眼周围的人:“没事了,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手底下的人,一下子做鸟兽散。 一转身,才看到,烫了手的小秘书蹲在地上捡碎片。 “别捡了,放你半天假,去医院包扎一下烫伤的手。叫保洁阿姨过来……”简童说着,想了下:“算了,不用叫保洁阿姨来了。你去医院吧。” 小秘书感恩戴德地望着简童,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简总,谢谢,谢谢。” 这股子的憨实劲儿,不由得的,简童脸上的僵硬变得柔和许多,“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用为了赶时间匆匆忙忙,人事部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亲自放你的假。” 那小秘书转身走:“简总,你人真好,才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话落,捂住了嘴巴,一脸的后悔……这么说,不会让老总觉得她背后说人闲话吧,又小心翼翼地偷偷去打量面前的简童,却发现,后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那样,轻轻笑着对她挥挥手:“赶紧去吧。” “嗯!”她心里一放松,娃娃脸便洋溢出一抹轻快的笑容:“谢谢简童。”就连说话,也变得欢快清脆起来。 简童的视线,在那道青春无敌的脸上绕过,眼中,便多了长者的宽和。 这时,才恍然觉得,原来自己已经在那些年的纠葛中,一点点老去。 四周安静了,走廊里空荡荡的了,一眼望过去,再也找不到半个人影,熟悉的疲惫感,再一次的蜂拥而来,只是,还不能够松懈下来——她,还有客人。 “凯恩先生,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一幕。”她歉疚的说道,客气却疏离。 凯恩.费洛奇闻言,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还是不能够靠近她吗? 他又看着面前那女人,客气却疏离的态度,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实则却淡淡的疏远感……他,想念三年前的那个她了。 “关于合作方面的补充,简氏的意见,我刚刚已经跟您说过,凯恩先生不妨考虑一下,补充之后的合作,会让你我双方获益双倍。” 凯恩的眼中,越来越失望……他不想要听这陈腐的工作,就……不能够聊一聊家常,说一说各自吗? “刚刚那个,是简家的长子吧。”自然那就是简家的长子,对方刚才已经主动提过他自己的身份,凯恩想要说的是:“简陌白,我听说过他,是前阵子得了白血病?” 虽然是问着简童,却是陈述的口吻。 在s市混迹的圈内人,谁不知道简家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巨大变故? 包括简陌白得了不治之症。 也包括简氏易主。 简童没有接话,垂目静默,温和聆听。 凯恩.费洛奇自然注意到她的反应,嘴角一丝苦涩……她真的很聪明。 不接话,便是拒绝了这个话题的交谈。 “小童,”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简童的手掌:“小童,无论他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凯恩无比郑重无比肃然地表态。 简童没有立即挣脱开对方的手掌,视线向下,寸寸挪移,停在她被握住的那只手掌上,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了。 忽而,无声无息的,她轻轻漾起一抹轻笑,抬头,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绪,无喜无乐,只有那双眼睛,清亮干净:“多谢。” 斩钉截铁,干净利落的两个字。 甚至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却让对面的凯恩,俊美的面容渐渐凝重,握住她手掌的那只手,更加的握紧,似乎他手心里的什么东西,就快要飞走了,心里一阵阵的陌生的慌乱感,他只想,更加用力的抓住手掌心里的那个东西。 简童微微拧眉……痛,他太用力了。 手掌被握得那样痛,她却没有强硬地态度,去拽开。 更没有喊一句“痛”。 没有必要,不是吗? 心里一丝自嘲。 眼中多了怜悯,不知是望向对面的凯恩.费洛奇,还是怜悯她自己。 真的,凯恩.费洛奇很高,外国人的骨架又大,高大的凯恩.费洛奇,让她有种自己很渺小,很需要保护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 她仰起脑袋,扬起舒适的笑,“凯恩先生,多谢你的信任。”她的声音,轻快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凯恩手掌下意识又是紧紧一握,他心中陌生的情绪,越来越多,多得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此刻心中烦躁不安。 他把手掌中的那只女性的手掌,握得越来越紧,可是握得越紧,心里却越空。 好像,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再也触及不到。 不……他猛地松开手。 脸色冷峻:“简总提起的方案,我会认真思考,今天还有事情,容我先告辞。”不等简童的回答,他已经抬起脚,大步流星而去。 那背影走得又快又急,似乎落荒而逃一般。 简童目送那道背影离去,低头看了一下,早已经被握得发红的手掌,滚烫的温度,依旧遗留在掌心中,再抬起头,走廊的尽头,已经空无一人。 忽而唇角轻轻扬起一笑:“谢谢你的信任。” 只是,再也不需要。 转身,她朝着凯恩离去的方向,走廊的另一头,深一脚浅一脚,慢吞吞地走去。 那里,是这层的卫生间。 她满吞吞地走进卫生间,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卫生间尽头的那扇隔间,轻轻拉开门,里面,从里面拿出来拖把麻布水桶和扫帚。 术业有专攻——三年之前,她便是一个清洁工。 拿起隔间里的打扫工具,她慢悠悠地打水,提着水桶,胳膊上挂着麻布,另一只手领着扫帚和拖把,从卫生间里走出,在这静悄悄的走廊里,一跛一脖地往前走。 她走的很慢,并不着急。 直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放下水桶,蹲下身,慢条斯理,娴熟无比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和一地的水渍。 第二百八十八章凯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凯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陆琛看了好友,匆匆回来,脚步急乱。 “后面有鬼在追?”剑眉一挑,打趣道。 凯恩.费洛奇大步绕过了陆琛的身边,走到酒柜前,拉开玻璃门,看也没有看,粗鲁的拿起一瓶威士忌,拧开就着瓶口,大口大口地灌,数秒之间,眼看一瓶新酒,就已经去掉了大半瓶。 陆琛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夺走了凯恩手上的酒瓶:“酒不是这么喝的。” 凯恩.费洛奇重重呼吸,酒味浓烈地散在了空气中。 陆琛见他并非执着于酒,便放下了手中的威士忌,退开两步,坐在了咖色牛皮单人沙发上:“说吧,怎么方寸大乱了?” 凯恩站在吧台边,半支胳膊撑在吧台上,手背支着额头,他的四周,酒气弥漫,浅色毛发的睫毛,颤了颤,许久不答。 陆琛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老道毒辣,一语找到关键: “你的秘书说你去了简氏。”他换了条腿,翘着:“你吃瘪了。” 吧台边的人,一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陆琛眼中精光一闪:“她拒绝了你?” 这句寻常的话,却刺激到了凯恩.费洛奇,猛地抬头,怒喝:“没有!” 陆琛支着额头,淡笑望他。 “好吧……”凯恩颓丧地靠在了吧台上,自嘲道:“你赢了。” 陆琛微微一笑,心底了然一闪而过。 很快, “但你错了。”凯恩半软着身体,高大的身体,滑到了吧台前的休闲椅上,有气无力地倚着:“她没有拒绝我,我更没有对她表态。” 陆琛狭长的眼睛中,一闪即逝的惊讶:“那你方寸大乱?” “我们正在商谈合作,期间简陌白闯了进来。” 陆琛半挑眉头:“她的哥哥?简家那个长子?” 凯恩点了下头:“就是他。” “他应该在医院,简家大少简陌白患了白血病,整个商圈,人尽皆知了。” “是,他该在医院。”凯恩突然轻笑一声,一丝讽刺:“没有人不怕死。” 话点到为止,聪明之人,只听这一句,便猜出之后的事情。 不巧,陆琛正是一个聪明人。 薄唇乏味地勾起,懒洋洋起来:“哦~懂了。” 一句“懂了”,就已经说明他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为了活命吧,来求他那个妹妹救他性命……呵~真够可以的。怎么不想想他那个妹妹什么样的破身体,自身都难保,给他捐骨髓?” 陆琛言辞中一丝激利,冷嘲;“现在来求人家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当初?” 凯恩不甚了解。 陆琛意味深长地轻扫过凯恩如刀刻一般深邃力挺的面庞:“怎么?你不是知道吗?她坐过牢的。” 凯恩点头,这个当然知道。 “那你就该知道,简家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她,彻底的断绝了关系。 现在可好,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现在又厚着脸皮找来。 其实有些事情,但凡简家人能够稍微有点人味,稍微关注一下简童,很多事情,也许就可以避免。 比如,缺失的肾。” 凯恩不是华国人,但赞成陆琛所言,不管哪国人,道理都是相差无二的。 简家人当时但凡去探过监,哪怕一次,也会知道简童当时的处境。 沈家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但简家扎根s市,也算是老牌的豪门家族了,称不上世家,却也不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 但凡简家人当时有去过监狱,哪怕一次,也许就能够改变一些事情。 “原来……还有这样的插曲。”凯恩想起来今天办公室里,那个女人面对简陌白时候的反应,突然之间,醍醐灌顶一般明了当时她眼中复杂得他几乎看不懂的情绪。 她藏得很好,但那时,简陌白指天骂地,责备怨恨咒骂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场单方面的咒骂中, 而他,却在那女人垂下眼眸的刹那,清楚地捕捉到,那双眼中千万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的复杂。 他深深望了一眼陆琛,思索几秒,几乎立刻做出决定——言简意赅地将在简氏发生的事情,与陆琛提起。 “我说,我信任她,无论别人说什么。” 陆琛没有做出结论,淡淡问:“然后呢?” “她对我说谢谢。”凯恩啼笑皆非地遮住脑门儿:“我要的不是她的感谢。老伙计,你不知道,当她跟我说谢谢两个字的时候,我慌了。可是我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当时心慌意乱,甚至匆匆逃离。” 凯恩没有注意到,陆琛飞快敛眉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剧痛。 砰~ 猛地拔身而起,力道之大,牛皮单人沙发也被震得微微挪了位置,陆琛站得笔挺的直,僵硬地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凯恩: “听话,该放手了。” 凯恩眼皮一颤,张嘴想问为什么,陆琛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不!”凯恩猛地从休闲椅上站起,冲着陆琛背影,豁然急躁大喝:“我就不信邪!” 陆琛没有停下,只是背对着凯恩,轻摇了一下脑袋,轻笑一声。 “三年前,我没有信任她,我自以为是以为她是什么什么样的女人,自以为是地给她贴上了标签。 琛,你们中国人不是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如今,我再也不会只凭借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给这个女人贴标签,下定论。我信任她!无论别人说什么!” 凯恩无比坚定的声音,传进了陆琛耳中。 陆琛抬起半空中的右脚,微微顿了三秒,下一刻,重新踏出,背对着凯恩,边走边道: “你会知道的。” 你会知道的……至于,你会知道什么。 陆琛没有说。 凯恩依旧在这部早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残局了,看不清,自然如此……就和……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陆琛唇角溢出苦涩。 “琛!”凯恩追了出去,急切地吼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会知道什么?琛!老伙计!你必须把话说清楚再走!” 凯恩的焦急急躁,清晰的传递给了陆琛,他猛地止住脚步,侧首而立,沉吟片刻,但道:“凯恩,我的老伙计。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建议。 那我建议你……好好的,认真的,真诚地,去道一个歉。 然后,再也不要见她了。” 陆琛没有理会呆滞在原地的凯恩.费洛奇,转身大步而去,一转身,便消失在拐角处……凯恩,他的老伙计,还没有意识道,他的信任和尊重,在三年之前,弥足可贵,是简童迫切想要的,至于三年后的今天……他这个老伙计,凯恩.费洛奇,做了一件最蠢的事情——总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给错了时间。 于是,就都变成了不重要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起疑 第二百八十九章起疑 带着一身疲惫,简童的车子开到了住宅大楼下,却没有停到地下车库去,坐在车子上,并不太想下车,车窗们摇下半边,半伸出脑袋,抬头看了楼上。 那户灯火通明。 沈修瑾没有来住之前,常常是黑灯瞎火。 现在好了,灯火通明,显示着家中有个人在等着她回去。 可她怎么就是那么的抗拒呢。 这一天,过的很混乱,凯恩.费洛奇,简陌白,从一个战场赶赴另一个战场,家,是最私密的地方,她却并不着急回去。 白天时候,郗辰来找她拿钥匙,一句话都没有说,拿了钥匙就走,却让她觉得自己好不是个东西,眼底连个八岁心智的傻子,都不能够容得下。 手机铃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急促地响起来。 她伸手接过。 “出来喝一杯……额……我喝酒,你喝茶。” 听闻这熟络的声音,简童下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的情绪,小巧的面庞上,洋溢出一丝欢快:“好啊。老地方?” “嗯,老地方。我等你。” 通话结束,简童搁置下手机,拧开车钥匙,犹豫了一下,又伸头看了一眼楼上那一户灯火通明的窗子。 一抿唇,心狠踩下油门……不该心软,别去心软,他在家,又不会走丢。 车在一家会所停下,在服务生引到一处雅致的别间。 “来,坐,新到的普洱。” “梦姐有心了。知道我好这一口。”简童不拘谨,走进别间,放下包,脱下外套,便坐了下去。 “大忙人,女强人,最近如何?” 苏梦边说,边给简童倒茶。 简童笑了起来:“梦姐,有话直说吧,一口一个大忙人,女强人,我听着别扭。”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苏梦开门见山:“我听说一件事。” “你说。” “萧珩,还记得吗?” 简童垂眸,不动声色:“萧氏集团的大少吧?” 苏梦何等人也,听简童这口吻,便已经了然,对方并不愿意提及萧珩这个人。 果然,当年的那件事,还是一根刺啊。 “对,就是他。他最近频繁出现在夜场,” 不等苏梦说完,简童轻道:“萧大少向来游戏花丛。不足为怪。” 苏梦闻言,眸光流转,分秒之间,便猜透简童想法,轻笑一声: “那你显然,消息落后了。”苏梦手中的酒杯轻轻转动,“啧啧”了两声:“嘿,我说,简大总裁,你好歹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总裁,信息严重的不对等,这可不行啊。” 简童不接话,喝着茶,等着苏梦的下文。 “前几日,我在东皇看到萧大少了。 萧大少流连花丛是不奇怪,但他要是与陆明初陆大总裁在一起呢?” 简童垂下的眸子,睫毛微微一颤:“你看出什么了?” “你知道,我是boss的人,我为boss做事已经很多年了。 比起沈二他们,我自然比不上。 但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苏梦猛地放下手中酒杯,“砰”的轻轻一声,叩击在桌面上的声音,倏然启眉,肃穆专注于简童: “boss是不是出事了。” 简童猝不及防,手中茶渣抖了一下啊,茶渣中的茶水,抖落几滴落在桌面上,苏梦的目光,节节下移,最终,泛着冷芒,落在那几滴泼出来的茶水上。 “别瞎说。” 简童轻声说道。 “小童,你知道我,我很早就混迹在夜场中,你自己以前也在那里呆过,最清楚一件事——能够在那种五光十色的地方呆下来的人,最会察言观色。” 苏梦一指简童:“你,骗不了我。” 简童垂着脑袋,双手依旧捧着茶盏,不动声色,时间仿佛凝滞。 苏梦没有再次咄咄逼人,只是双目灼灼盯着对面的简童, 许久 “没有的事情。” 简童雷打不动,淡淡道。 她信任苏梦,却不能拿那人去冒风险。 就在刚刚那段时间里,她内心里清晰的意识到一点——她不愿意拿他冒险,一点点都不愿意。 她信任苏梦,如果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坦诚地告诉苏梦。 但那个人的事情,她不愿意说。 她再不想承认,刚刚那一刻,也清晰的意识到——她可以恨着那人,可以怨着那人,甚至可以报复那人,却不能让那人遇到危险。 苏梦没有去追问。 沉吟片刻:“小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陆明初不是好人。萧珩一向看陆明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整个s市的圈内人,谁不知道,萧家大少和陆明初两人不对盘,互看对方不爽眼。 boss……确实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简童眼皮一跳,眼底一丝谨,抬眸,幽幽看向苏梦……就连苏梦都已经开始看出不对劲了,那么,沈老爷子呢? 那个精明厉害的老人家,恐怕也已经产生怀疑了。 她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梦,苏梦却在这时候转了话题: “boss对我有救命之恩。” 她轻笑了一声,双手交叉内扣,搁在桌面上,眼中浮现了过往,有些茫然:“boss他对我有再造之恩, 我苏梦不是白眼狼。 简童,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违背过boss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命令,惟独你,我对他阳奉阴违。 你知道为什么吗?” “梦姐你曾经说过,我像当年的你。” 苏梦唇瓣露出一丝惨笑:“对,你像当年的我,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帮我自己。 我帮你,好像就像是帮助了当年的自己,即使我很清楚,当年的自己,并不会因为我现在做了什么,就能够改变那些事情。 简童,我希望你幸福。 犹如我希望当年的我能够幸福。” 简童从没有看到过苏梦这个女人如此悲凉的一面,呼吸间,只觉得痛惜。 “boss他其实很在意你,只是他不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他……” “梦姐!”简童猛地打断苏梦,紧紧握住了手掌中的茶盏:“你今天约我来,如果是散心闲聊喝茶,我很感谢你。 其他的,我不想听这些。” 简童面如白纸,眼中剧痛:“他,是我一生的劫。爱上他,是我错的开始,爱惨了他……所以我搭进去了半天性命。” 简童猛地抬起头,眼圈红了:“梦姐,半条性命,还不够吗?” 第二百九十章又见面了 第二百九十章又见面了 半条性命够不够! 苏梦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有些痛,别人说,过去了,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记恨。 就如同那些藏在弥红灯下的家家户户,万家灯火下的,许多个家庭的许多个故事。 通常,被辜负被欺负的那一个,还要“被”去原谅。 你看,我都道歉了,为什么你还要记着,你就是记仇,你就是小气,你这人,一点都不大度。 然后旁观之人,大义凛然,你看,他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就不能善良一点? 可是,那些痛苦,只有自己经历过的,才能够体会到。 苏梦看着痛定思痛的简童,她想要面前这个傻瓜幸福。 可是傻瓜并不是真的傻,傻瓜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否则,苏梦无法想象,在经历过从天堂到地狱,一夕之间,人人喊打。 在经历过那些桩桩件件的事情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不改初衷地继续活下去。 就连自己……苏梦豁地拿起酒杯,就猛灌了一口。 就连她自己……不也变了吗? 简童拿起包,离去时,又深深看了一眼苏梦:“梦姐,你说,这个世上,有谁真的了解谁?” 问的莫名其妙。 苏梦不解:“你……” “这个世界上,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苏梦看着立在门口的那个女人,一脸平静地告诉她:“梦姐,你的boss自以为了解我。” “……”苏梦张了张嘴,为什么她觉得,话题越来越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上靠近,有种诡异的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望着门口,她看到那女人微微笑了起来:“他错了。” “吱嘎”,门开又关上,别间里,只留下苏梦心惊肉跳地僵站在桌旁,还有普洱茶香的弥漫,除此之外,仿佛没有留下简童曾经来过的痕迹。 在简童离去之后,苏梦久久没有回神,静静站在,琢磨着那女人离开时候的一字一句。 总觉得,那傻瓜似乎早已经做下什么决定。 简童走出会所,夜风吹在身上,她又把大衣裹了裹,瑟缩了下,仰头望天,轻轻呓语:“真冷啊。” 泊车小弟把车给她开来。 “放着吧。” “好的,简小姐。” 她叫住就要离开的泊车小弟:“等一下,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去。” “那您?” “今晚不想开车了。明天再来取。” “好的,您稍等。” 泊车小弟去去又来,把车钥匙交还给了简童。 她很久没有坐过地铁挤过公交。 今夜,尤其地想要乘坐地铁挤一挤公交。 腕表上的时间显示,20:30分,夜色近了,街上依旧人潮不减。 来来往往的人群,耳畔脚步声和交谈声,一一划过。 女人的眼中,有着近乎羡慕的情绪。 地铁转公交,没有赶走她以为的孤独,依旧,形单影只。 依旧,心事重重。 依旧,逃不脱这该死的囚笼。 手机来电——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姓名,满眼凝重,拇指按下去,眼底一丝紧张和焦急。 “对不起,简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电话那头,公式化的女音,熟门熟路地说道。 “但是一周前,你们不是说过,有一个合适的吗?” “简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联系那个人,可是真是不巧,我们找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出了车祸,已经过世。就在今天问世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简童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那么,他的家人里是否有合适的?” “抱歉。”电话里,女音公式化地说道。 简童沉默了。 “简小姐?简小姐?你还好吗?” 简童恍然回神:“没事了,关于你们的报酬,我一分不少地会给你们提供的账户汇过去。” “简小姐,您放心,您既然找到我们,我们这边就会全力以赴,相信,这个世界上,和您兄长能够配型成功的个例,一定不止这一个。” “好,麻烦你们了。” 她淡淡说完,心知,这种机会,并不是说有就有。 就算是有,简陌白是不是还等得起。 放起手机,她缓缓摸向自己的后腰,窗外景色飞快后退,她看不清外头的景,模模糊糊,最耀眼的,便是路边的五光十色。 缓缓地,闭上了眼。 下了车 离她住的地方,依旧有一段距离。 她往那个方向走,走得很慢很慢,其中,固然有腿脚不方便的原因,也有心中的抗拒。 走多了,腿脚就开始疼了起来。 身后一道冷风呼啸而过,“刺啦”一声,一个急踩刹车,一辆黑色迈巴赫,紧挨着她身边停了下来。 她拧着眉……怎么会有这样开车的。 车门,便顺势打开。 “简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她冷眼看着,“天黑了,戴着墨镜看得见吗。” 那人轻笑一声:“只要能够看见简小姐本人就行了。” “如果我说不去呢?” “那我只好‘请’简小姐上车了。” 简童冷冷看着那人:“沈一,沈家家训,背叛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简小姐,说起来,您姓简,我好歹还姓沈。” “呵~”简童嘲讽的轻笑,一眼睇了过去:“沈一,你现在替谁做事?” “沈一好歹姓沈,自然替沈家人做事。简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沈一脸上不耐烦了:“好了,我还要交差,简童,你自己想清楚,是自己乖乖上车,还是要人‘请’你上车?” 简童垂下身侧的手,微微出汗,故作镇定:“好,我跟你走。” 她安静地坐进这辆迈巴赫里,侧首望了一眼窗外,她住的大楼,就在不远处,坐在车里,还能够看到那扇灯火通明的窗户。 车门关上,沈一坐在副驾驶:“简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你却已经是别人的狗了。” 沈一仿佛被激怒,恼羞成怒:“那是因为谁?简童,我再怎么,也比你这个歹毒的杀人犯强!” 简童轻轻扯动嘴角,不做辩解……她是不是杀人犯,沈一不知道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看轻 第二百九十一章看轻 沈家老宅,占下十分之大的一块地方,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百年前,能够居住在这个地界的,便是人人都怀着一份敬意的。 檀香袅袅,沈老爷子的脸,隐在香雾中,若隐若现露出他老迈面庞上的褶子。 简童已经被带进了这间会客厅,就站在了大厅中间许久,除了沈老爷子,两旁清一色背手而立穿着中山装的沈家下人。 简童突然无声笑了起来,眼扫四周,还真的很像是古时候的对付公堂,而她,便是那个“犯人”。 沈老爷子爱抽水烟,咕噜噜的水烟声断断续续,一下一声。 沈一立在了沈老爷子身后,和沈家的老管家一左一右,俨然已经成为了沈老爷子的左膀右臂。 简童的目光淡淡,从沈一自信得势的脸上一掠而过,唇瓣一闪即逝的笑意,只是这笑,十分的讽刺……能够教出沈修瑾那样强势的性格,教出沈修瑾那样的人的沈老爷子,又怎么会真的收下一条狗,一个三姓家奴? “叩叩——” 水烟在桌面上叩击的声音,一阵咳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老管家立即着手拿来了巴掌大的仿古痰盂,递到了沈老爷子的面前。 一切,等沈老爷子做完,简童依旧静静立在大厅中间。 沈老爷子终于有眼睛看大厅上站着的那个女子了,只一眼,倏然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简童,浑浊的眸子,无比放肆。 简童依旧云淡风轻而立。 沈老爷子放下了老管家端过来让他漱口的茶盏,“你爷爷将你调教的不错。” “您见笑了。” 她淡淡应了一句。 沈老爷子做的这一些,是为了什么,她明白的。 从一开始的让沈一来拦她,到后来来到沈家老宅,让她在这个大厅上晾着她,眼前这个三十年前的商界传奇的风云人物,做这些,都是故意的,都是一环扣一环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搓一搓她的胆气,让她先自乱阵脚。 “我就很奇怪了。 你说,你那个死鬼爷爷将你调教得如此优秀,聪明, 六年前,怎么你就那样被我孙子送进了那个地方?” 沈老爷子不急不缓地慢吞吞说道。 一双老眼,泛着精光,一秒也没有离开简童的脸上。 简童眼皮微微垂下,眼前这个老爷子,果然不愧是当年的商界传奇,她轻笑,缓缓抬起眼皮: “您老宝刀未老,更比当年。眼光,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快准狠。” 她简童,不是任何一个人,就可以打败她的。 沈老爷子要羞辱她,可不可以? 当然。 但要羞辱她,便要做好被她扒下一层皮的心理准备。 沈老爷子见不但没有打击到她,还让这女人反击,老眼中冷意更甚,唇角狠狠地往下一压:“哼!和你那死去的爷爷一样讨人厌!” 简童深深看了沈老爷子一眼……这个老爷子竟是如此厌恶自己过世的爷爷。 她垂眸,眸底一丝不解。 “老爷子您深夜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叙家常?” 沈老爷子招招手,老管家从一旁的斗柜里,拿出来一个咖色牛皮箱子,走到简童面前,在简童身旁的一张桌子上放下,轻轻打开了箱子。 便对简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什么?”她眼底露出警惕。 沈老爷子不带笑意地扯了扯嘴角: “别这么紧张。不是炸弹。” 说着,指了指那个敞开来的箱子:“你看看,这些,你满不满意。” 简童眼底一丝不解,带着质疑,往前走了几步,从包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捏着手帕,从箱子里拿出来东西。 沈老爷子见她这样的举动,冷嘲道:“你倒是乖觉谨慎,难道还怕我暗算你。” 简童拿起文件,听闻沈老爷子的话,睇了一眼过去:“人啊,受过苦,吃过亏,总要长点记性。 活得小心翼翼,才能够少吃点苦。 老爷子,您老不知晓,我啊,这辈子还没活过半载,苦头却是吃得够多了。” 她边说,便飞快浏览箱子里的东西。 头顶上,两道灼热目光盯着她,她知道,那是沈老爷子正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越是如此,她越是看起来平静无波,静静将箱子里的东西,浏览了一个遍,不动声色地轻轻放下,才抬头望向沈老爷子。 “您老真是大手笔。” 她含笑轻道。 看起来随和温和,沈老爷子眼中露出一丝了然:“你愿意的话,那就好。” 简童的手,在桌面上扣了扣,“让我想想……” 沈老爷子微微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这么大的事情啊……” “呵呵~胃口不小。就怕你肚子小吃不下,吃下去也把胃给撑破了。” “老爷子,”简童清澈的眸子里,一丝流光一闪即逝,“不知道你平时喜不喜欢上网。” “你扯这个没用的做什么!”老爷子横眉冷目。 “网上流传甚广的一个段子,老爷子,我讲给您听听?”简童不理会老爷子,自顾自地说道: “有个姑娘看湾湾电视剧,说的是,总裁看上灰姑娘,总裁的妈妈反对,但无奈总裁爱灰姑娘爱得不肯放手。 于是总裁的妈妈私底下见了灰姑娘,见面就给推出一千万的支票,说,只要你离开我儿子,这一千万就是你的了。灰姑娘不愿意……为了爱情。” “所以你也要学这灰姑娘?” “别急……”简童阻道:“老爷子您猜猜,看电视剧的那个姑娘,看到这个情节,她说什么来着?” 她也并不是真的要这个老爷子回答,续道:“人说,要是她遇到这种事情,妥妥地收下一千万支票走人。有了一千万,什么样的小鲜肉没有。” “所以你呢?简童,你要收下东西走人吗?” 简童轻笑了起来,眼中带笑地望向了高高在上的沈老爷子:“那姑娘选择收下一千万,是因为她没有一千万。” 简童眼中的笑意更浓:“老爷子,”勾着唇瓣淡淡开口,“我有啊。” “你……” 她又打断了老爷子,垂头看向桌面,手指点在了那黑箱子上:“这里头是您老给我开出的条件……可惜,”她猛地抬起头,与沈老爷子对眼相望:“我都有。” “更重要的一点是,您老能否说服沈修瑾!” 走与不走,从来不是她能够说的算。 何况,沈老爷子以这种方式,那是羞辱她。 第二百九十二章试探 第二百九十二章试探 “所以你终是要学电视剧里的灰姑娘……为了爱情?”沈老爷子苍老沟壑的面庞上,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了简童。 显然,是在嘲笑简童的“爱情”。 简童自嘲的轻笑……她这辈子唯一认认真真的爱过的一段,原本想要王子公主般的结局,却一不小心,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只是……对不住了,沈老爷子。她眼底眸光一厉,沈老爷子的目的,并不是表面看得那样简单。 想要赶走她,眼前这个老爷子有千万种方法,没有必要选择这种最蠢笨的方法。 再者,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赶走她,为何偏偏要选择这个时候? 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这个时候? 简童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沈老爷子身后侧的沈一,脑子里飞快地运转,自从沈修瑾出现在洱海,便没有沈一的身影。 而她从洱海回到s市,更没有见到过沈一的身影。 这说明——沈一不被重视,甚至已经被半放养半放逐了。 可沈一到底是沈修瑾身边的人,和沈二其他的九个人都是一起陪着沈修瑾长大的,而从沈一到沈十,他们之间便有着常人没有的一起长大的交情。 即使沈一不被沈修瑾重用了,但其他九个人并不一定私底下就不与沈一来往了。 她自然不相信沈二沈三他们会做出背叛沈修瑾的事情来。 但是既然是一起长大的交情,难保沈一不会从九个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端倪来。 更何况,沈修瑾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而沈二沈三他们,也一同消失了,公司里有郗辰坐镇,但是郗辰姓郗,并不姓沈,多多少少沈修瑾也该露面了。 难怪了……难怪苏梦会起疑。 苏梦都会起疑,沈老狐狸难道敏觉不如苏梦? 她看向桌子上的箱子,老爷子的目的,是在试探她。 三年之前,她几乎是赌进去了一切,疯狂地从沈修瑾身边逃走。 沈老爷子很会琢磨人心,三年之前,她不顾一切也要逃离的人,如今老爷子故意开出丰厚的条件,让她离开,这本该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沈修瑾那边真的出了问题,那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 反之,一旦她今天选择了不假思索,拿了沈老爷子开出的条件,连夜离开,那也就说明——沈修瑾,真的出了事。 因为,只有她不在沈修瑾的掌控下,她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离开。 否则,只要沈修瑾依旧好好的,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简童从被沈一拦住的时候,已经在想着,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进到了沈家老宅,见到了沈老爷子,依旧还在猜测,但到了那箱子被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以为沈老爷子是要赶她走。 但箱子里的东西,越看越惊心——沈老爷子太慷慨了。 “老爷子,您比谁都明白。”简童淡淡说道:“我刚刚说的……你该去说服的是您的孙子。” 她清淡地开口说道,清澈的瞳子,看不出一丝虚假,她在沈老爷子苟合遍布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僵硬……微微勾唇,看来,她猜对了。 “你真的不走? 你可要想好了。 六年前,他是怎么对你的。 你是怎么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劳改犯。这期间,你经历的那些苦,都是他加注在你身上的。 如果没有他,简童,你还是上海滩上的那颗明珠。 你不恨他吗?” 简童苦涩的说道:“所以,我千方百计的逃了。”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老爷子在试探她,她心知肚明。 面对这个老狐狸一般的老爷子,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对,三年前你费尽千辛万苦地终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逃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外。 简童,如今,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只要你拿起桌上的箱子,然后离开这个城市,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前……你就彻底自由了。”沈老爷子的声音苍老,每说出一个字,都似乎抓住人心,勾起人心里最渴望的欲望。 简童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腿肉……真的,很诱人啊。说得她心动不止啊。 轻轻扫过沈老爷子,差一点……就被他带偏了。 额头上覆上一层细微的薄汗,简童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我不敢。” 一句“不敢”,让沈老爷子眼中一丝失望。 “老爷子您何必为难我,您老若是真有心帮我的话,不如好好与您孙子沟通。 面对他……我怕他,您明白的。” 一句“我不敢”,一句“我怕他”,已经让沈老爷子心目中的猜测有些动摇。 “真的不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老爷子还在试探,依旧不放弃。 简童不知心中什么感受,当她间接表明沈修瑾还好好的,那一刻的时候,沈老爷子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他可是那个人亲爷爷啊! “故事里的灰姑娘不走,是为了爱情。 我不走,是因为我不敢。”她抬起头,冲老爷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如果他不肯,我根本就逃不出。您看,我逃了三年,不一样最后乖乖地回到s市,回到他眼皮子底下吗?” 老爷子满是沟壑的面庞上,干瘪的唇瓣,紧紧抿了起来,目光严厉地落在简童身上,似乎要将她看穿。 简童越是云淡风轻地拒绝,越是漫不经心地考虑都不考虑他的提议,他就越发心中打鼓起来……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自然,沈修瑾是他的孙子,他曾经最喜欢的孙子,但是这个孙子不听话,手段太强势。 沈家的人,手段强势,当然是好,可是……比他这个做爷爷的还要强势……沈老爷子浑浊的瞳子微微发冷。 再去看大厅里站着的那个女子,越看越碍眼,既然打听不出来,流着她没用了。 “既然如此,那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又问身边的老管家:“几时了?” “老爷子,快十二点了。” “哦——”老爷子轻吟了一声,已经拄着拐杖站起来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提醒我该休息了。别在有下次了。” 言辞中似乎有着责备。 老管家垂眉善目:“是,这就记下了。” 人走茶凉,简童就这么被晾在了沈家老宅的会客大厅中。 沈一走上前去:“请吧。” 简童从善如流,跟在沈一身后,直到出了沈家,夜风打在了脸上,瑟瑟的发抖。 背后,是老宅紧闭的门扉……还真是……她唇瓣,溢出一丝笑容,无比讽刺。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能说的爱 第二百九十三章不能说的爱 沈家老宅这个地段,想要在这里打到车,那是一万个不可能。 沿着路段走,一直要走到岔路口,才能够见着出租车从马路上驶过。 简童拾掇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前走,沈老爷子连面子情都懒得去做,送她离开这种事情,有体面的人家,多半也就顺手做了。 沈老爷子干脆就把她晾着,连派个车子送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简童出了沈家老宅,便缓缓沿着这条私密性的小路,往岔口走。 “等一下。” 身后,有人叫住,她转身看过去。 一辆车,缓缓驶过来,在她身边停了下去,窗子降下,沈一的脑袋,伸出来:“我送你。” 他有这么好心?……简童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即扬起清浅的弧度:“那就多谢了。” 沉默着拉开车门上了车。 沈一发动车子,平缓的驶出了岔口,上了公路。 直到车子驶上了高架,车流越来越稀疏,车后座上,简童揉了揉疼痛的腰:“说吧。” 开车的人,方向盘上的手,微一僵硬,“说什么?” 简童轻笑:“我以为你绕开沈老爷子,开车追上我,扬言送我一程,另有缘由。” “我能有什么缘由,送你回去,也要被你怀疑? 简大小姐,您的心思向来这么重的吗?” “真的吗?真的只是单纯送我回去?”她不信,一万个不信。 车子里,一阵沉默。 简童望着窗外飞驰而去的路灯,既然沈一不说,她又何必去追问。 想说的,自然会说。 许久 “boss他最近还好吗?” 简童眼底一丝了然……果然没有这么好心。 “那你该去问他。毕竟你姓沈。” 沈一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简大小姐,你很聪明,我必须承认。 我追出来不单纯是为了送你回家。 我有很多疑问,想要单独问一问简大小姐。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你问。” “薇茗……小姐……你还记得她吗?” 简童食指一颤,“当然。”缓缓抬头,看向驾驶座的后脑勺。 车外的路灯灯光,在她的脸上,留下晃动的阴影,路灯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下,她的神色,平静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薇茗小姐死了。” “嗯。” 她淡淡应了一声。 沈一肩膀细微的颤抖。 简童只是冷漠着。 “薇茗小姐死时受过那样的屈辱。” “嗯。” 背对着简童,沈一的眼睛微红。 简童依旧冷漠。 “薇茗小姐那样好的人。” 简童垂下了眼眸……那样好的人……啊? 哈~ “薇茗小姐本来可以很幸福。” “是啊。”本来夏薇茗可以很幸福。 她侧首,望向了窗外,只有连排的路灯,飞快的倒退,眼神便渐渐茫然起来。 “可是她死了!花季年华,那样的死法!”沈一声音发颤。 “是啊,可惜了。”她望着窗外精致,淡淡道。 沈一似乎听到自己牙齿“咯吱”的声音。 这个女人,始作俑者,怎么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如此轻飘飘的不在意! “薇茗小姐错就错在遇人不淑!” 他压抑着怒意,喝道。 简童依旧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路灯……时间若能够如这连排的路灯一样,飞速地倒退,该多好。 她好像好像,成全夏薇茗的幸福。 “遇人不淑?”她轻轻呓语,重复着沈一的话,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 沈一听着,狠狠咬牙,眼放狠光:“是!遇人不淑!” 他重重咬字道。 简童不再说话,沈一却不肯如此轻易地结束话题。 “简大小姐,我只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为你曾经对薇茗小姐犯的错后悔过,你有没有在薇茗小姐的墓前忏悔过!” 简童突然转过头,望着身前驾驶座上的后脑勺子,“沈一,”她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沉声道: “你真可怜。” “住嘴!” 似乎被惹怒,沈一怒喝:“真正可怜的是你,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简大小姐,最可怜的是你!” “沈一,你真的很可怜。” “叫你闭嘴!你知道什么!” 简童似乎能够洞穿一切:“你爱她吧?” “她”是谁,她相信,沈一一定明白。 “胡说八道!”沈一似被咬住尾巴的柴狗急不可耐骂道:“你把嘴放干净点,薇茗小姐是boss心中最爱的女人。 这世上最清楚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忘记了,boss为了她,是怎么对你的?” 路灯微弱的灯光,映射不出简童泛白的唇瓣,和内敛的眼神。 在沈一的眼中,车后座的那个女人,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沈一,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可怜。 你是可悲可怜。”说完这句话,她再也不开口了。任凭驾驶座上的沈一,气急败坏地咒骂。 她只是把眼睛转向了窗外,看着五光十色的夜空。 明知道真相却不敢承认……呵呵 刺啦~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一个摆尾,停在了路旁。 “简大小姐,恕我只能送你到这儿。” 驾驶座上,沈一冷冰冰地说道。 简童也不气恼,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望一眼四周,这里离她的住的地方,步行也只是需要一刻钟。沈一进不去她住的大楼,那座大楼的安保,沈修瑾说过,是全s市数一数二的。 一刻钟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太方便的腿脚……恐怕这一刻钟,与她而言,便是半个小时,而…… 今天走的路,已经够多了。 从刚刚一路,便在揉着自己的腰腿。 沈一离开之前,放下车窗,对着人行道上的简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简大小姐,你此刻最应该去的,是薇茗小姐的坟前去忏悔。” 话落,那车子已经驶出去了,只留下一管尾气,简童望了望天……夜深去墓园?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并不曾多想。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零点,路上人烟稀少,她所住的地方,又是人潮本就不多的。 经过一处拐角,倏然被一道大力拽了进去。 巷子里没有路灯,眼睛一下子陷入黑暗,几秒过后,才看到周围围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年轻男人,一副混混模样,手里揣着个棒球棒子。 她立时警惕,紧紧挨着墙面:“做什么?”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嘻嘻哈哈地笑,就是不搭理她。 “谁指派你们来的?” “哈哈哈哈……你看娘们儿傻不傻。”为首的混混嚣张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疯婆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疯婆子 “你们认识我?” 简童不理会几个混混的讪笑嘲讽,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简氏集团的大小姐嘛,有钱人儿,哥儿几个能不认识?”带头的家伙,手里的棒球棍子,自以为帅气地甩着花样儿。 “找你们来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稀罕~” 简童看对方一点儿让步都没有,如此类的混混,出来做事,无非为了钱。 可眼前这些人……绝不是图钱。 至少,绝对不是单单图钱。 不然的话,在她刚刚开出双倍金钱的条件下,对方既然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立刻就拒绝掉。 到底……是谁? 就这刹那时间,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好几个对象,灵光刹那一闪,倏然眯起了眼,森然道: “找你们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左手手背上有一块疤,对吧。” 对方虽然遮掩的很好,但还是有片刻的惊讶。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谁。 简大小姐你就记住一件事。 你有今天的下场,是你自找的。 兄弟们都是拿钱办事儿,今儿个,少不得简大小姐你要吃些苦头了。” 说着,为首那个家伙,眼神狠厉地对着身旁的两个手下一示意,“别留手。狠狠的打。” 简童面色大变,这些家伙,绝不是开玩笑,吓唬吓唬她而已。 几个混混拎着手中的棒球棍子,已经朝着她招呼过来了。 危机来临,她下意识拔腿就要往光亮处跑。 却忘记,她纵然是两条腿健全,也未必跑得过男人们的体力。 何况……砰——的一声,跑没几步,便被这该死的腿脚拖累,摔在地上,尾椎骨一阵钝痛袭上来,疼的简童倒吸一口凉气。 “跑?跑啊,”身后,嚣张的笑声,奚落着: “简大小姐,就凭你这半个残废,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乖乖点儿,今儿个兄弟们拿钱办事,人没想弄死你。 就想哥儿几个废了你一只手。” 废了她一只手! 简童“咯吱”一声,咬紧了牙关,愤怒地瞪着朝她走来的混混: “恶意伤人,难道你们想要坐牢?” “切~你把哥儿几个想成什么了? 能够出价废了简大小姐一只手的人,怎么也得把哥几个的后路给安排好了。”那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都快点儿吧,事儿办完,咱几个还得抓紧时间跑路。” 简童明白了,这几个人是真的准备废了她一只手后,今夜连夜就离开s市。 她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刚刚的猜测,难道不是沈一? 能够安排好后路,还让这些亡命之徒卖命的,想来不只是一小笔钱财就可以收买。 一开始怀疑是沈一找来的人,因为时间太巧了,如果沈一不送她回来,她自己打车或者让人去沈家老宅接她,那么今夜也不会碰上这群混混。 沈一送她回来,却把她在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的路上放下,停车放她下车的地方,路灯不多,人烟稀少。 接着,就遇上这群混混。 无论怎么想,沈一的嫌疑最大。 可是,她相信,买通一群混混,沈一能够做到。 可是让一群混混废了她这个简氏董事长,这个半个公众人物的一只手臂,就必须替这些卖命的混混安排好后路,而且要买通这些人的费用,无论从费用,还是从后头安排好一切的能力,沈一都不具备。 说白了,沈一还没这个本事做下这个局。 如果不是沈一,那到底,是谁? 沈老爷子吗? 不,不会。 那个老爷子将她无视个透顶,清高孤傲,是沈家人的共性。 到底,是谁? 就这须臾之间,简童脑海里翻江倒海,思绪纷飞。 手掌下抓起路上的石子儿,就往那几个混混身上砸,她忍着腿骨腰椎传来的疼痛,艰难爬起,就往巷子口,半爬半跑。 “臭娘们儿,不识好歹!” 伴随这句咒骂,简童头皮猛地一痛,“啊”的一声,就被人从身后扯着长及腰间的长发,狠狠地拽了回去。 “哥儿几个是对你太温柔了。 你个臭娘们儿还敢先伤人。” 她来不及说话,脸颊上便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着。 “呸~什么东西,只会欺负女人。”简童狠狠扭着脖子,恶狠狠地唾了那身后拽着她长发的家伙: “来!” 她大义凛然,把手往前一伸,坳着脖子就喝道: “你打! 打废了打残了,你来! 我喊一声,都算是我输!” 凭什么? 凭什么! 什么人都可以对她说伤害就伤害? 说欺辱就欺辱? 凭什么她要受这些? 因为她坐过牢? 因为她曾经忍辱吞声? 啊呸! 她脚后跟重重踩在身后那家伙的脚趾头上,那家伙“嗷呜”的嚎了一嗓子,彻底凶性毕露了: “臭娘们儿!欠打!” 那家伙一把甩开她的长发,“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她脸上,顿时,脸颊肿起半边包,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脸,明天没法见人了。 那家伙似乎打出来了人性的劣性来,眼放狼光,兴奋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贱货——就是欠揍的玩意儿。” 边骂边又往她脸上连甩两巴掌。 几个跟班来拉人:“大哥,差不多得了。咱把简……把雇主吩咐的事儿给办妥了,下半夜还得忙着跑路。别在这儿耗时间了。” 简童被连续甩了几巴掌,脑子昏沉沉的充血,晕乎乎的,耳朵嗡嗡作响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遗漏。 来不及多想,那混混头子,伸了手过来,禁锢住简童:“胖子,我抓着她,不让动,你就对着这手骨,狠狠地一棒子砸下去。 可别砸偏了,人雇主只让废了一只手,可没要她命。” 简童面如白纸,说不怕,是假的。 面对暴力,谁能够真正的无动于衷。 身体被人禁锢住,几个混混不怀好意地围着她。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座监狱。 “放开……放开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眼底的平静,一瞬间消失,惶恐害怕剧烈的颤抖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到了最后,她仿佛陷入魔怔一般,尖叫起来:“放开!放开!我叫你们放开!松手啊!放手!”她剧烈的挣扎,尖叫大喊。 禁锢她的混混,脸色一变,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 她依旧剧烈挣扎。 “闭嘴!你再乱叫,我就对你不客气!” “唔唔唔!”然而,简童却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大哥,这臭娘们儿咋了?”胖子不解地问道。 “抽风了,别理她,快!把事儿办了,咱们赶紧走!这疯婆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他拿什么保护她 第二百九十五章他拿什么保护她 胖子的那一棍子,最终没有落在简童的身上。 但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一张宽厚的背脊上。 胖子吓得手哆嗦,为首的混混也惊呆地望着好似凭空出现的人,就在刚刚,他被一道大力甩开到墙角,他没细想对方是怎么突然之间把他甩到墙角,只是惊愕的望着突然多出来的人,“你,你,你是谁?” 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还在想着,突然意识到,该办的实事儿还没有办,冷哼一声,叫道:“胖子,打!” “可是……” “别可是。办完事儿,咱哥儿几个立刻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这个人,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你想想看,想想那么多的钱,够咱哥儿几个快活的过一辈子了,干完这一票,咱哥儿这辈子就能够吃吃喝喝躺着过完一生。” 那胖子被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男人给吓得有些犹豫了,为首的混混见胖子犹豫,气急败坏叫嚷道: “又不是杀人放火,你怕个屁! 就算事后被逮着了,最多判个伤人罪。坐个几年牢出来,咱哥儿几个就洗白了,拿着那大笔大笔的钱,哪儿去不得?” “这……” 胖子被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弄得失了分寸,又被为首的混混一番话说得失了主见,胖子身后,一个壮大个儿,粗壮的身体,不客气地撞开胖子: “这个屁! 死胖子,你不动手,我来!” 壮大个儿手里拎着棒球棍,狠狠地一棍子,就冲着前头砸过去。 “看,就这样办,死胖子,当初说好,动手砸人的,多分一份子钱。 咱哥儿几个看你屌丝啷当,至今还是个雏儿,怕你找不到女人,大哥才把这好差事落到你头上。让你多拿一份儿钱,也好找个老婆。 既然你不愿意,婆婆妈妈的,那你滚开点,多一份儿的那份子钱,我要了。” 壮大个儿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唔!” 简童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她恍惚间抬起头,黑夜中,有人抱着她,有人紧紧地将她困在安全中,耳畔是那人忍痛的闷哼声,依稀间,她仿佛回到当年监狱里,曾有个女孩儿替她挡下外界的伤害。 仿佛,当年的……阿鹿。 “阿鹿……”眼眶须臾之间,不可抑制的湿润了,涩涩的酸痛着,“阿鹿……” 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思念这个叫做“阿鹿”的人,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不敢承认,久到,只能够以阿鹿的牌位悼念着。 也愧疚着。 “童童……不怕。” 耳畔,男人低沉的声音想了起来。 简童一个冷颤,顿时清醒几分,借着夜色,看向趴在她身上那人的脸……那张熟悉得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脸。 为首的混混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简大小姐,你们认识?他是谁?” 简童冷冰冰道: “我们不认识,你们不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吗? 你们不就是要我一只手,你们把无辜的人放了,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废自己一只手。你们好交差,我也不用欠着别人的恩情。” 为首的那家伙了嘻嘻哈哈笑着道: “你以为我蠢? 不认识? 骗谁?” 不认识,能够亲密叫这女人的小名儿? “你说不说?”为首的家伙叫了壮大个儿:“算了,别理这男的,反正咱们今天连夜就出s市,今后都不会回来。 大个儿,你快点儿,麻溜把她一只手打折了。” 壮大个儿是真的狠,冲着沈修瑾身上就踹去:“不关你的事,滚一边儿去。” “不,我不让你们欺负童童。” “胖子,把这男的拉开。”为首的混混拔出一支烟,吸溜一口:“速度点儿,差事儿办完我们好跑路。” 胖子力气出了名的大,上去就要把人从简童身上拽开:“兄弟,你别叫我们为难。” 可他费尽千辛万苦,偏就拉不开人。 为首的混混没了耐心:“既然拉不开,那就别拉了,大个儿,一起砸。是他自找的。别弄出人名就行。就不信打疼了他,他还能护着咱简大小姐。” 简童面色“唰”的就白了。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儿!”她冲着身上那人吼:“叫你滚,你听不见?” “不,阿修不让别人欺负童童。” “你不听话了吗”必要时候,只能够拿出杀手锏:“不听话的话,明天就滚去郗辰那里。” 她面上凶狠,心却早已心乱如麻,棒球棍打在背上的闷声,每一记落下,她耳畔就传来这人忍痛的闷哼声。 这一刻,竟然清晰的想起从前的沈修瑾。 如果是清醒的他,怎么会让这种下三滥的逞威风。 如果是清醒的他,早已经强硬的手段,镇压了这几个小混混。 砰! 砰! 砰! ……一声一声的闷棍砸在背脊上的声响,她莫名的心口传来艰涩的痛。 眼前,他的怀抱,她仰起头,入目,是这人满头大汗,疼痛得紧紧皱着的眉宇,一只后脑勺上突然盖住一只大掌,将她重新摁进了他的怀抱中: “童童,再忍忍,不怕,阿修保护童童。” 简童呼吸慢了半拍,一股久违了的酸涩,渐渐漫上心口……她忍忍? 她忍什么啊? 他说要保护她。 沈修瑾,从来孤傲如狼,霸道如虎,强硬无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说要保护一个女人,当然能够铁血手段,将那个女人护在安全的港湾中。 可是此刻说要保护她的这人,他的心智还是个孩子,他也没有那个强硬的沈修瑾的强悍手段,这人拿什么保护她? 她在他的怀中,死死睁着双眼,他拿什么保护她? 他的背替她承受棍棒的砸打。 这人,用自己仅有的身躯,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她在他的怀中,睁着双眼,不肯闭上,眼中蓄满了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耳畔是这人一声一声忍痛的闷哼声。 从前的沈修瑾会一棒子打趴试图对他构成威胁的人,现在的沈修瑾,会用肩膀用背,用他自己替她挡住外界的伤害。 简童鼻子酸涩。 第二百九十六章保护 第二百九十六章保护 简童的脸颊上一丝湿濡,是眼前这人额头上的冷汗。 鼻子一酸,重重推了他一把,身前人被她推的踉跄了两步,“童童,别……” “没事,”她伸手,稳稳地抓住了这人又要抱上来的手臂,壮大个儿一看到她,狰狞地笑了: “正愁打不到正主儿。还是你懂事。乖乖点儿……” 她眼角余光扫到胖子掉在地上的棒球棍,蹲下身就捡起来,囫囵地朝着对方一通乱砸。 打人的手法很生疏,没有什么章法,她也不知道打没打得着人,只是此刻,一万个想要求生的本能,一万个想要反抗的意愿。 “滚!” “滚啊!” “不要再过来!” “叫你们滚!听不到吗!” 疯狂的棒球棍,如雨点般的密集地朝着周方向砸了过去。 撕心裂肺地喝着一声声“滚”。 她忘记了,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这么激烈又直接的反抗过了。 那一年,刚进到陌生的牢笼,面对着欺压,她曾激烈的反抗激烈的与之斗争着。 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从哪一天开始,她开始沉默,开始不再反抗,开始行尸走肉。 而今天,仿佛,又回到了沉默以前的那个她。 手在抖,却把棒球棍子捏的死紧死紧,一阵乱无章法地朝着周围试图围拢过来的黑影打砸,有的落空,有的落实,她也分不清有没有打到那些混混。 只是,此时此刻,每一棍子的挥出,都让她快意的喘一口浊气。 她觉得快意,觉得这如雨点的棒棍砸下去,如何也能够伤害那些混混了。 为首的混混反应快,他被砸了一棍子,一口怒气堵在心口,回过神“草”的一声,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去,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魔乱舞的景象。 那女人,就跟疯了一样,胡乱地一通乱砸,这点儿伤害,自然是不可能把他们几个大男人打坏,只是那女子什么都不看,方向也不看,也不看人,只管对着她和那男的周围一通乱砸, 这样什么都不看的乱砸乱打,虽然没有把他们哥儿几个怎么着,可也确实因为这不长眼的棍棒,他们还委实不敢向前去靠近。 “啊呸!”为首的混混,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眼放狼光,凶狠地抡起手中棒球棍: “吓唬谁呐。 大个儿,咱兄弟俩一人一个。” 胖子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抢走了简童手中的棍子,当然,他也挨了好几下棍棒。 棒球棍子刚抢到手,为首的混混立刻就一棍子砸过来,那是真正的狠,专门朝着简童的肩膀砸下去。 眼看事儿就快成了,偏斜刺里冲来一人,笨拙的如同大牛一样,死死地箍住他的腰,“童童,快跑。” 沈修瑾的力气此时此刻不是一般的大,为首那个混混就被他拦腰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童童,跑!” 简童呆住了,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眼前是那人紧紧抱住小混混,一面叫她跑。 脚下,如同生了钉子一样,动弹不得。 胖子捏着棒球棍子,居然有些下不去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挡住了大个儿的路。 s市,城市的夜间安保巡逻车,几乎是每天夜里,定时定点地会从固定的几条路上巡视一遍,每个辖区有每个辖区的固定点。 远远地传来巡逻车的声音,几个混混脸色同时一变。 为首的混混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还死死抱住他腰的男人,满脸的急切,“放手!”他没时间耗下去了,手起棍棒落,砰—— “放不放!” 砰—— “教你放手,你相死啊!” 砰砰砰—— 简童仿佛回过神,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拔腿就往巷子口冲过去。 “救——” 大个儿气急败坏叫了一声: “胖子!快拦住她!小心他引来了巡逻的车子——” 胖子这时倒是激灵,拔腿就冲了过去,灵敏地捂住简童的嘴巴。 “唔——” 大个儿立刻跑了过去,“草!不是说她腿折了?跑得够快! 再快一点儿,就让她跑出去了!” 一边说,一边一巴掌挥在简童的脸上:“叫你跑!就知道替我们招惹事情!难怪别人看你不顺眼!” 又瞅了一眼胖子:“胖哥,你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做的不错,还好你手脚灵敏,不然——” 巡逻车的灯光,从巷子口一闪而过。 几个人心有余悸。 简童绝望了。 “人在做,天在看。”她徒劳地咒道。 大个儿似乎被她这句话激怒,扬起手中的棍棒:“看你嘴硬!等着!这就废了你一只胳膊。” 巡逻车的声音渐去渐远了,大个儿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还有心思冷嘲: “你这只胳膊马上就要与你分家了。 怎么,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简童梗着脖子,红着双眼。 “不许打童童!” 异变,在此时发生。 那在他们几个混混眼中,笨拙的男人,仿佛如有神助,抱着他们大哥的腰,拦腰就给拱翻了。 力大如牛,不外如是。 依旧笨拙,却把行凶的人,狠狠地甩砸在地上。 脑后生风,大个儿抡着高高举起的棍子,被人从后面拽住,那人就笨拙地朝着这边撞了过来。 当真是,打架毫无章法。 却偏偏,鲁莽地撞了过来。 大个儿一声“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整个人撞翻在地,倒地的那一刻,还有些懵圈,他是怎么被个傻大个儿给制服了? 胖子跑上去,一抬头,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色中,他抬头,迎面撞上一双可怖无比的眼,赤红赤红的血丝遍布,更可怕的是,那双眼中,一双深黑色的瞳子,冷厉无比,闪烁着杀气腾腾。 一瞬间,胖子脑海里突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人! 那个可怕的人,却一脸执着,却傻气汹汹地对他说:“我不打你!你没打童童。” 胖子被那一眼吓得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寒。 他硬着头皮说“谢谢。”说完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一脸懊恼。 “胖子!别放过他们!不然我们完蛋了!”为首的混混还没彻底晕死过去,仰着脖子对胖子下达命令。 胖子立刻心里一抖……对,不能放过,不然他们几个就完蛋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童童说的阿修都信 第二百九十七章童童说的阿修都信 胖子想动手,却猛然想起那个眼神,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绝不是一般正常人会有的。 胖子一丝犹豫。 “死胖子,你这性子,就是婆婆妈妈!” 简童心中焦急,看胖子在两边犹豫着。 现在能够动手的,就是胖子了,为首的混混和壮大个儿都伤的不轻。 “放我们走,我保证不会追究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们自己人就伤得这么重,今晚能够离开s市吗?” 她边说边利诱:“至于钱的事情,我给一百万,你们几个人分了。要不然……”她扫向一旁的那人,那人也伤的不轻,要是真的再与这些人纠缠下去,难保最后悔发生什么。 情急之下,理智渐渐回笼,她眼神瞬间一厉: “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放我们走,今晚的事情,我不追求,一百万明天打到你们户头上去,我你好我也好。 第二,把事情闹大,你们前脚刚离开这里,我立刻就报警,并且出一百万,全国通缉你们。 当然,我不怕你们干脆下黑手弄死我们两个人,但你们自己要想一想。 我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不明不白死在这巷子里。 媒体舆论也好,商界也罢,都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那时候,你们还能够逃到哪里去? 想清楚了,这一百万啊,是你们几个拿了现在就走人,还是让别人拿了你们这辈子东躲西藏见不得人。” 简童义正言辞,大气无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自己心脏跳的飞快。 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掌心里一层虚汗。 她说出这番话,也是在赌。 胖子看起来有些退缩了:“大哥,我觉得咱们就算了吧……” “闭嘴!” 为首的混混,望着简童的脸上,眼神阴晴不定:“你做得这么绝,就不怕我一急,干脆不做二不休?” “明明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你好我好大家好,你非要两败俱伤,我也没办法。”简童此刻,无比的镇定,慢吞吞道: “我看你也是聪明人。 出来做事,就是为了钱。 我一不要你说出买凶伤人的买家,二已经让步,换位思考,明明你们几个伤人在前,我还要反过来给你们一百万……这么想来的话, 不管是面子里子,你们都有了。 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为首那个混混阴晴不定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忽然笑了起来: “简小姐开明!既然简小姐都说了,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我们哥儿几个又不是傻子。” 简童心口提起来的大石落了地,想喘一口气,却愣是没敢放松,对方笑了,她也就不太在意地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说,达成共识了?” 她越是这么漫不经心,那为首的混混似乎越是不敢轻举妄动,“简小姐说话算话吗?我们怎么知道,你事后事后报复我们?” “我没那么傻,你们不过是图财。 有句老话叫做,没有千日防贼的,我若是事后报警报复你们,要是中间出一点儿差错,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让你们逃掉了, 人生好几十年,我没事放着一个藏在暗处的不定时炸弹,伺机报复我?” 闻言,那为首的混混,才收起戒备心,又深深看了一眼简童: “简大小姐确实厉害。 三言两语,挑中要害。 今天的事儿,简大小姐,咱哥儿几个对不住了。 对简大小姐,哥儿几个只有一句话,服气!” “胖子,来,帮忙扶一把。”他说完,就招呼胖子去,几个人搭肩搭背地跛着脚离开。 许久许久 久到外面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风一吹,简童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砰——的一下子,靠着墙,虚脱地坐在地上。 “童童,你好厉害。” 她伸手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抬头,就撞上了一双满是钦佩熠熠发光的眼睛,一股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沈修瑾第一次称赞她表扬她。 被沈修瑾钦佩地盯着,是种什么感觉?……简童伸手,推开面前的脑袋。 手就被抓住了。 “咦,童童,你手怎么这么湿?” “……” “童童,你坐在地上干什么?”那人叽叽喳喳,也准备学她往地上坐: “这样坐着很舒服,那我也……” “你闭嘴!”她的脑仁儿又开始疼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人还在叽叽喳喳问:“童童,地上舒服吗?” 咔擦……她发誓,她真的听到自己指骨骨节捏响的声音。 以防这人再絮絮叨叨下去,简童没好气地睇了一眼: “我腿软。” “那……” 简童连忙截住那人的话:“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腿软?”那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她,一双眼睛干净得藏不住心思。 见此,简童眼皮微微垂了垂,再次抬起的时候,换上亲切的笑容:“你刚刚问地上舒服吗?” “对啊,童童,地上舒服吗?” “你过来,对,再靠过来一点,”她笑着招招手,亲切和蔼,史无前例,八岁心智的沈修瑾眼中,她就是个和善亲切的小姐姐, 看,小姐姐笑的那样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嗯嗯,对,还是远,再靠近一点点。” 小姐姐笑的越来越好看了。 “来,你坐下,坐下就知道舒不舒服了。” 简童亲切地指了指一旁,那人睁着傻气的眼睛,“真的吗?”一边却真的坐下去。 简童顿时脸色不好了:“站着!” “啊……” “不许动!”她脸黑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自己不想想,坐地上能舒服吗?” “童童说什么都是对的,童童说的,我都相信。” 多么天真的语言,多么干净的眼神……多么简单的信任! 她却差点儿一股憋闷涌上心头。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对!童童说,阿修信!” 她沉默了。 沉默的很久很久。 直到那人在她身前局促不安:“童童,这地上嗯……好像一点都不舒服,坐着凉凉的。” 睇了一眼过去,才发现,那人在她垂头陷入自己的心绪中的时候,真的听她话的坐在了地上。 眼底一丝愕然,一闪即逝,隐匿无踪。 “那……可能是阿修今天穿的裤子不对,才不舒服。下次换一条。”那人以为她不喜欢他质疑她的话,还补充道。 简童眼中流光一闪消逝:“所以,对的错的,我说的,你都信吗?” “嗯!童童说的,阿修都信,一辈子都信!” 那人信誓旦旦着。 简童垂眸……这一次沉默了几十秒,随即抬起手:“地上凉,扶我起来。” 那人自己站起来,屁颠屁颠来扶她,她一碰,他“嘶~”的一声,自己却差点儿摔倒。 她才猛然想起,这人身上恐怕已经伤痕累累,一言不发地架着他的一只胳膊,一瘸一拐地徒步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一辈子啊……你个傻子,谈何一辈子?” 一辈子……那平淡的外表下,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别信他,他是个傻子。 把身体里的暖,她又一丝不剩地全部挤了出去,一丝都不留。 神情,渐渐归于淡漠。 第二百九十八章内出血 第二百九十八章内出血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两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了这家中,她开门进屋。 此刻越发清醒,猛然转身,眼神严厉地审视那人。 他怎么会那么巧合出现在那里?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无辜地指了指阳台:“童童每天上班,阿修就站在那里,看童童的车离开。 阿修知道童童下班的时间啊。” 言下之意是说,他每天在她下班的时间点,就已经趴在阳台上看着她的车子驶进。 她蓦然一愕,什么样的答案,她都想过了,甚至、甚至……怀疑…… 惟独,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楼层那么高,看得见吗?”她又想到。 那人却已经屁颠屁颠拉着她去阳台:“郗辰哥哥送给我的。” 简童看着阳台上多出来的东西,又是一阵惊愕。 “装了好久了。”耳畔,那人絮絮叨叨。 她垂眸……装了好久了吗? 而她,却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家的阳台上多了个这么一个东西。 这种望远镜,和超市里还是玩具店里买来的那种,不是一样的货色。 简童也不太懂望远镜,但隐隐约约直到,这种望远镜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所以——他每天在她上下班的时候,就趴在阳台上目送她的离开,和她的归来? 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找不出其他话来。 “童童,头晕。” 那人委屈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朝他的脸上看过去,灯光下,仔细地这一看,这才发现,这人的脸上身上,狼狈至极。 不只是如此,这人脸色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拉住那人的手,就往客厅走过去,走的有些匆促,到了客厅,她又是什么话都没有,伸手就把那人摁进沙发里。 一言不发地“刺啦”一声,撕开他的衣服。 触目惊心! 满眼都是,青紫充血的痕迹。 “转过身去。”她语带命令。 果然那人“哦”了一声,乖乖听话。 这一转身,更是看到眼前的惨状,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动,我现在就给郗辰打电话!” 简童一脸严肃,急促地在包包里翻找手机。 手却被人抓住:“童童,不疼,不要打给郗辰哥哥。” “不行,你这伤不轻。” “不要,阿修已经不晕了。” 那人就是执拗地不肯松开她抓着手机的手,简童不耐烦了,甩开手就要打电话,手机却被抢走了。 她黑着脸,伸出手:“还给我。” “不要。” “沈修瑾,我再说一次,还给我,你的伤很重。” “不要。” 她想发脾气,却看到那人满脸的倔,忍着心口的火气,她狠狠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强忍着耐着性子问他: “为什么不要?” “我不想要郗辰哥哥知道我受伤。不然郗辰哥哥会生气。” 简童一愣,又看了看眼前的人。 郗辰确实会生气。 但,不是生沈修瑾的气,是生她的气。 “你郗辰哥哥不会生你的气。” “我知道。” “你知道还……”她急切的说道,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清眸静静地看了面前人一会儿:“郗辰哥哥也不会生我的气。” 那人就不肯说话了。 也不反驳,就是不肯把手机给她。 她只能够叹口气,又把他身上的衬衫彻底地扒拉下来,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遍,又小心翼翼地摸着,她不是学医的,但是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不许说谎。” 那人张了张嘴,过了会儿才委屈地说:“疼。” 她一听,一阵焦急:“哪儿疼,怎么疼法?” “就是被棍子打到的地方疼。” 被打的地方肯定会疼,她就怕内出血。 但是在巷子里,那些棒子攻击到的地方,都是背部,内出血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也不敢大意轻心。 再有就是,她怕他骨头受伤。 “我摸摸,摸到哪里,觉得特别疼,和其他地方的疼不一定,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 乖巧地点点头。 简童此刻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确定,这人身上伤得有多重。 她伸手在他身上每一次一寸寸地按过去。 尤其是骨头,都要稍稍用力按压:“有没有特别疼。”每按压到一处,就问一句。 那人一开始乖巧地摇头,很配合。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躲闪起来。 简童敏锐的发现,那人眼神也跟着躲闪。 她顿时脸一绷,“说谎我就不要你了。” “我没说谎!” “骗人!你没说谎,为什么躲躲闪闪。” “我、我……” “是不是这里疼。”她又在刚才他躲闪的地方,稍加力度的按压下去。 “别。” 简童脸色彻底沉了:“还说不是说谎,把手机给我!必须联系郗辰,让医生来。” 不是说谎,他躲什么。 那人急了,连忙叫道: “不要打电话给郗辰哥哥。 我说。” 简童沉着脸一言不发,一副“你说吧”的表情。 “除了疼,阿修烫。” 简童一听,脸色大变! 烫! “唰”的一下子站起来,不会是内出血吧!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她不敢耽搁了,即使叫郗辰带医生过来,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真的是内出血,要立刻去医院。 但是这人如果公然去医院,被人知道怎么办。 她眼中沉重,还是要找郗辰……还要联系白煜行,白煜行毕竟是做这一行的,总有些手段人脉。 在沈家那只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真的要做好万全准备。 “我不去。” “沈修瑾,你别在这时候任性。” 她黑着脸。 “这样,你告诉我,哪里烫?”她左思右想,棍棒都是打在背部的,充血是有可能的,不该内出血。 “童童摸摸的地方。” “嗯?” 她不解。 “童童摸摸的地方,烫烫的。后来童童不摸摸的地方,也烫烫的。”那人一脸天真地说道: “童童,阿修浑身都热热的。” 她摸的地方烫,不摸的地方也烫? 内出血蔓延了? 她面色骤然大变! 已经这么严重了? 怪不得他说头晕! “走,现在就去医院!”她不敢耽搁,哪怕沈家那只老狐狸察觉到什么。 拉起他就想走。 “童童,阿修好热,又好舒服,童童再摸阿修一下下。” “我去拿衣服,你换……”她跑到客厅边的脚,顿住,缓缓地,侧过首,仰头看向被她牵着手走在后面的人。 “好舒服?”她的声音上扬,说不出的诡异。 “唔,原来童童的手有魔法,童童碰到的地方,热热的好舒服。” 简童听到自己上下牙对碰磨牙的声音:“沈修瑾,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甩开那人的手,她平静地走到了沙发边。 第二百九十九章泄露机密的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泄露机密的人 郗辰莫名其妙,沈修瑾不让他去简童的住处了,非但如此,他家的医生给沈修瑾吊完最后一针回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 郗辰觉得,简童一定知道什么。 结果给简童打电话,对方像是吃了炸弹,明里暗里的话,都在指责他郗辰“花花公子”、“游戏人间”、“教坏别人”。 郗辰望着手中被单方面挂断的电话,更是莫名奇妙。 说他花花公子……奇了怪了,他郗辰花花公子,游戏花丛,她简童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再说,关她什么事情? 还说他“教坏别人”……他能教坏谁? 郗辰左思右想,想了半天,也绝对想不到,事情的真相。 简童挂了郗辰的电话,依旧恼火异常。 家里那个傻子,说好听点叫做天真,说难听的那就是“单蠢”,根本就是记忆加心知全部重新刷新过。 那傻子,哪儿懂得那些东西。 什么热热烫烫……你看过八岁的孩子,会懂那些吗? 不是郗辰,还有谁教的! 于是乎,郗辰就这么背锅了。 搁下手机,薇薇安正好来敲门。 “泄密的事情,还是没有查出来吗?” 本来这件事情,就不能够大肆宣扬,只能暗中查找疏漏。 正也因为如此,才会缚手缚脚。 薇薇安满脸担忧摇了摇头。 “不用查了。” “简总,为什么不直接找财务长问一问?” “我相信他,他如果想要泄密,自己首先就面临了牢狱之灾。他如果是无心泄密,那这件事,他也未必就知道。何必在这个时候寒了老员工的心。” 简童拧眉深思,眼底深思,“这样,你先让人事部把财务部员工的简历全部发到我邮箱。” “你要一个一个找? 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我先查的是财务部。薇薇安,简氏不能留下这一枚定时炸弹。” “如果财务部查不出来,就要整个公司吗?你知道整个简氏有多少员工吗?” 这样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她没有想到,简童会用这种最笨最笨的方法。 “算了,我去办。”薇薇安知道,这女人看着不声不响,其实脾气特别倔。 深夜 简童在办公室里,看着薇薇安发过来的东西。 一张简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简历上,那张两寸的人头像,女孩子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自有一股女孩子的灵动。 她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串电话号码:“老金,你来一趟公司。”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提出这个要求:“现在?” 从对方讶异的声音里,就听出来对方不太乐意。 办公桌前女人不动声色:“现在。”却不容置疑。 “可……” 对方还想要狡辩,简童已经淡漠地挂断了电话。 她不怕对方不来。 果然,一个小时后, 人来了。 老金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财务长,年薪两百万,不算奖金,老金算是一个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了。 老金来的时候,尽管什么都没说,脸上不可抑制地还是带上了一丝责备。 简童看在眼里,站起身给老金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对方的面前。 这么晚了,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一个电话把人叫到了公司,确实不太厚道。 但是—— 如果她所猜想的事情八九不离十的话,那么,就是老金对她不厚道了。 老板亲自给自己倒茶水,纵有再多的怒气,老金也只能够就此算了。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面前的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赚了个方向,对着他。 “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老金瞧了一眼电脑笔记本屏幕上的那张简历,“她是我助理。” “除此之外呢?” 老金听着这话,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 “简总,你这是什么个意思?” “你别急,”简童依旧坐在自己办公桌后,也没被老金仿佛受到侮辱异常的愤怒的气势吓到,指了指简介上那张照片: “员工的个人私生活,我不太感兴趣。 是不是只是助理,我也不感兴趣。”只要不影响到工作,这些背地里的勾当,她是没有兴趣去理会的。 但老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今天她找他来的事情严重性。 “老金,你给简氏工作多少年头了?” “有二十年了。” “我是刚接手简氏,但若论起来,我爷爷在的时候,我们是见过的,也算是认识了二十个年头了吧。” 她指着那照片: “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私底下,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这个女的,我认识吗?” “简总认识她?” 老金不免惊讶。 “嗯,认识的。我出狱出来,没有地方住,就是去的东皇娱乐,这个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我去东皇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东皇有员工宿舍。 说起来,她还是我出狱之后第一任室友。” 简童不避讳那段在别人眼中不光彩的过去。曾发生过的,无需躲躲闪闪,无论它好还是坏,不会因为她的刻意遗忘,就不曾存在。 老金不笨,听到这里,心里隐约不安起来。 简童看他眼神有些闪躲,倒也不逼他,再次开口: “她当初害过我,后来她倒了霉,执意认为是因为我的原因。” 话到此,她道: “说白了,我们有仇。正确的说法是,她认为,我们有仇。” 老金更加坐立不安,早早谢顶的脑门儿上,冷汗淋漓。 简童看着老金神情挣扎,她眼底有些失望。 还是不肯说吗? 刚要准备与老金扯破脸皮,对方倏然抬头,诚惶诚恐地说道: “这个秦沐沐,我真的不知道她有问题。 她勾引我,我是个男人,和她就不清不楚了。 但是我没有想要害简氏。 她住在四环外,我有一个小公寓,平时我也会去。 有时候工作就带回去做了。 她也跟了我两年了,期间也没什么幺蛾子。 再说,我一想,她也是在简氏工作的,也还是财务部,我自己本部门的,一方面是自己手底下信得过的员工,一方面是自己枕边的小情人。 简总,我真不知道,这个秦沐沐原来还有那样的心思。” 他再反应迟钝,也明白了,今晚,简童深夜叫他驱车来公司的原因,也明白了公司机密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 第三百章咄咄逼人 第三百章咄咄逼人 “我要见一见她。” 她沉声做下一个决定,不是恳求,是强硬。 老金有分寸,明白她不会让步。 沉重地点头:“我带你去。” 他也清楚,对方是要立即见到秦沐沐。 对方能够深夜里,一通电话,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那就是铁了心的要快刀斩乱麻。 还有一点,老金深知,对方已经对他没了之前那样的信任。 老金没有废话,当即就领着人往四环的一个小公寓楼去。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里头的人开门,带着睡意的声音,吴侬软语的娇俏:“回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老板无不无聊。” “他的老板肯定不无聊,否则怎么会出现在你跟前。” 门开,一道冷凉的声音,顿时浇得门里的人,一阵透心凉,浑身凉到脚,那样的猝不及防。 “你你、怎么是你?” 秦沐沐没有怎么变,只比她的记忆中,更加有了女人味,简童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秦沐沐红白交加的脸色。 “老金,她怎么……”秦沐沐把脸转向简童身后的老金。 她此刻脑子还有些跟不上节奏。 老金怕丢丑一般地推了她一把:“先进屋,进屋说,这么晚了,站在走廊里,打扰了邻里。” 简童从善如流。 确实,深夜扰人总是不好。 秦沐沐扭着手,三个人先后进了屋子,老金勤快,自己给简童倒茶,殷勤的狠,秦沐沐一双眼睛都瞪在了简童身上。 “你在简氏工作?” 第一句话,就注定了秦沐沐落败。 你看,人家是老板,你是给人家打工的。 秦沐沐面色顿时就难看了。 说话不免就带了一丝怒气: “我是在简氏工作,勤勤恳恳工作不行吗?” “勤勤恳恳工作?”简童似笑非笑。 但这一幕落在秦沐沐眼中,就更加不舒服了: “当初的事情都过去了,是,当时是让我不许再在s市出现。 可是我也要生活。 简童,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秦沐沐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算多,此刻听到这说法,简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打量了秦沐沐一眼,没有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如果你真的只是勤勤恳恳工作,我就当没看到你这个人。” 老金局促不安:“简总她……都知道了,你就交代了吧。” 秦沐沐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的来,气急败坏道: “我交代什么呀交代!” “秦沐沐,你不说的话,我也有办法知道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简童双手交叉,搁置在膝盖上,淡淡道。 秦沐沐仿佛受到了欺辱,满脸屈辱地望着简童: “你要我说什么!交代什么!是,我是给简氏打工,可我又不是偷的抢的卖的!” 简童垂眸,自然听出来秦沐沐话里的讽刺。 老金却已经吓得呵斥秦沐沐:“会不会说话!” 简童冲着老金摆了摆手:“没事,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在东皇的时候,可不就是出卖自己吗。 按着那个人的说法是,她简童,卖丑卖自尊,她还卖过命呢。 “呵呵,你承认了?”秦沐沐却冷笑起来:“你终于承认了吧。不懂你怎么能够毫无羞耻心地脸都不红一下。” 简童淡漠的面庞上,微微勾了勾唇,一丝自嘲……承认了吧? 承认? 她简童什么时候没有承认过! 深深凝望秦沐沐,她在想,当初是怎么又惹上那个祸害的。 秦沐沐被她的眼神盯着有种发毛的感觉。 她揉了揉眉心,“纠结于过去,那我此刻也无法站在你的面前。 秦沐沐,我提醒你一下。 简氏资金断层。” 秦沐沐面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也没有想地立即警惕地说道。 简童却笑了: “你看,你听到简氏资金断层,第一个回答我的居然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是跟在老金身边做助理,也有几年时间了。 基本的一些财务常识,还是知道的吧。 一个企业的现金流断层,是多么可怕严重的事情。 在简氏工作的一般员工,听到这个消息,首先应该是震惊这个消息,而后的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但你不。 你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否认。” 秦沐沐面色微微发白,还在死撑:“我本来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资金断层,听都没听过。” 简童闻言,讽刺地笑了笑,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老金: “你助理?就这样的水平?” 老金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哦~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却是这样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沐沐眼中更加挣扎,一双眼瞪在简童的身上,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自然,这“深刻”的一眼,被简童看在眼里。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她和秦沐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被对方如此处心积虑记恨一辈子。 “你有什么证据,就污蔑我泄密?” 看她义正言辞,严肃的模样,简童彻底乐了:“从刚刚到现在,我有提一句你泄密吗?” 她话落,对方那张娇俏的容颜,瞬间涨的通红,憋着的模样,撒气又撒不出,忍着又内伤。 简童看了对方良久,良久后,轻若于无的叹息一声:“算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秦沐沐,我与你之间,没有杀父之仇。 但你记住,别再算计我了。”这是最后一次。 秦沐沐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坏。 见识过真正的黑暗,深夜,又有什么可怕的。 “但你,我不敢留在公司。”一个定时炸弹,她怎么会留下来。 说罢,站起身,简童踩着疲惫的步伐准备离开。 “站住!”身后,秦沐沐气急败坏的声音。 简童下意识转身。 秦沐沐扑了过来:“简童!你不要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有多么了不起!你不要总是表现得这么高高在上道德君子的施舍模样! 我最恨你这一副良善的嘴脸! 是! 是我! 泄密的就是我! 你让人起诉我啊。 你敢吗? 别忘了,简氏大笔现金失踪,资金断层,只要你告发我,全世界都会知道,简氏,已经是个空壳子!” 秦沐沐将简童逼到了角落。胸口起伏激动叫道:“我让你告,你敢吗?” 老金气得恨不得给那蠢女人一巴掌,简总都已经说了这件事算了,她非得再节外生枝。 “还有,简童,如果你告的话,那你那个爹地也会跟在遭殃吧。” 简童怒了。 不是因为秦沐沐说的简振东会遭殃,而是做错了事情的人,不思悔改,却咄咄逼人! 第三百零一章他没有安全感吗 第三百零一章他没有安全感吗 简童深深看了秦沐沐一眼。 “你拿简氏威胁我?” “简童,你去告,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简氏就是个空壳子。 我乐见你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的你,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质问我,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吗!” 她最恨最恨,就是简童,她凭什么如此高高姿态。 曾经那样低三下四的人,凭什么转个身,三年去,过的又比她好。 肮脏的下贱的简童,这样的女人,自己却永远比不上? “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子承父业吗?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家里人给你的。 不、不对 是你从你家里人手里抢来的。 简童,你不止下贱,你还心黑。 连自己家里人都不放过!” “啪!”老金的手在颤抖:“你胡说八道什么!简总已经说过既往不咎,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沐沐却突然疯了,狠狠一扭头,瞪着一旁的谢顶老金: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当初你不是也看不起这个女人,说她心狠手辣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吗!” 老金脸色“唰”的就白了,猛地往简童脸上看去:“简总,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样!” “别否认了。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 至少我有一点比你强,我做的,我承认!你敢吗!” “简童,你以为你有多得人心吗? 你知道整个公司背地里都叫你什么吗? 黑寡妇! 啊,我忘记了,你就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劳改犯,怎么会知道黑寡妇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我给你解释解释?” 简童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这张气怒非常的脸,从前,她不曾为此动怒,如今,更是不生烟火。 “说够了吗?” 在秦沐沐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怒意交加的眼神下,简童咸淡轻无的开口淡问。 “秦沐沐,你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愿意不计较你泄密的事情,就此揭过?” 秦沐沐把脖子梗得经络都暴涨起来,可见是有多不待见简童。 “何必呢?”简童轻叹了一口气。 秦沐沐狠狠瞪了过去:“不用你可怜!悲天悯人做给谁看?” “何必呢……秦沐沐,泄密的事情,我没有多问你细节,没有问你是自愿还是不小心。 知道我为什么不去计较这件事情吗? 假如你秦沐沐真的有心要害简氏,那么新闻媒体一大堆,简氏资金链断层的事情,你只要想要传,早就已经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简童眸子清澈,一眨不眨地落在秦沐沐眼中: “但事实是,至目前为止,也只有凯恩.费洛奇知道这件事情。” 在公司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这些。 消息是长了翅膀的信件,如果有人想要传递到全世界都知道,那么,全世界就已经都知道了。 “秦沐沐,何必呢?就因为讨厌我?”所以一句话都不狡辩吗? 秦沐沐猛地一震,下一秒紧紧咬住嘴唇,桀骜地瞪了简童一眼: “我是很讨厌你! 这辈子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我从来没有像恨你一样恨过别人。 但我秦沐沐至少不至于丧心病狂! 整个简氏上下,依附简氏而活的有成千的家庭。 我秦沐沐就算恨你恨得打你一巴掌,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让那么多的员工陷入失业,那么多家庭生活过不下去。” 简童看了秦沐沐好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推开了秦沐沐:“不得不说,你现在,可爱多了。”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老金在一旁,依旧胆战心惊:“简总,我当初说那个话,是因为……” “好了。”简童没有让老金长篇大论,她开口的瞬间,老金脸色发白,下一秒, “说过就是说过。”简童平静说道:“这个月的奖金,不会因为你承认错误或者狡辩,我就不扣你的。” 说完,简童伸手打开屋门:“秦沐沐,我虽然原谅你,但你不能够留在简氏,至于你恨我,那就继续恨吧。”她走出屋门,转身望了一眼屋内:“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她的脸上,还挂着秦沐沐最厌恶的高高在上:“我允许你,恨我恨到我死的那天为止。” 秦沐沐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从她的面前消失。 好半晌,如云雾里一样,“老金,她是什么意思?”猛地跳起来,狠狠地跳脚:“我最讨厌她那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施舍!告我啊!我不怕!” …… 夜风中,简童回到家中时,已经夜深三点。 开门那刻,习惯性地换上玄关处,早就摆放好,等待她的主人归来的那双拖鞋,粉红兔的拖鞋,毛茸茸的,在深秋的时候,很是暖脚。 她微诧异,今夜客厅的灯暗着。 睡了吗? 手指摁下客厅灯的开关,一瞬间,屋子里有了暖光。 她下意识往客厅看去……没人? 于是匆匆往阳台走过去。 阳台上摆着那架超级专业的望远镜,只是,空无一人。 人呢? 心里莫名一阵慌张,转身便往卧室去,脚步有些急了,推门,开灯,一气呵成。 提起来的心,终于安放了下来。 她走两步,在他打地铺的地方,蹲了下去,看他一头乱发,乱糟糟地露在被子外面,如果不去想这被子里的人是谁,不去看那张脸,她觉得,眼前这人,还有点可开,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整个人缩成了虾子。 都说,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抱成一团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 沈修瑾,没有安全感? 不禁觉得好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说出那番结论的人,一定是个神棍,根本就是谬论。 她实在想不出,沈修瑾会因为什么没有安全感。 全世界人没有安全感,沈修瑾都不会没有安全感。 被子里的人似乎被惊醒,动了动,睁眼睡眼惺忪,揉了揉肉,软软道:“童童你回来了,我煮了面条,放在保温壶里,我去给你拿奥。” 也许,真的是饿了,女人很温和,没有拒绝,“好啊。” 那人立刻便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惺忪睡眼,却已经屁颠屁颠起来,跑去客厅了。 第三百零二章 破例 第三百零二章破例 这一顿饭,吃者无声,看着的人,眼中只余她一人的影子。 女人埋头一口一口吃着,对面那人,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 不知内里因果的人,只怕要误会,这是一双老来伴。 夜深人静 天气预报提醒寒流来袭,就在这个夜里,突然的降温。 简童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幽幽醒来,仔细竖耳听声,才察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来自床下。 轻手轻脚的坐起来,看向床下。 她总觉得这人癖好奇怪,客厅的沙发,总比她卧室的地铺好,可这人却牛脾气上来,硬是愿意在她卧室打地铺,也不去客厅睡。 要她选,她是情愿去客厅睡沙发的。 此刻看向床下,那人牙齿“咯吱咯吱”的颤抖,把手紧紧环着自己,缩成了一只虾子。 “醒着吗?”黑夜里,女人没有烟火气的声音,缓慢地问道。 卧室里悄无声息,并没有等来回应。 “装睡不是这样装的。”她淡淡道。 地上的人好半晌,终于翻了个身,难为情地睁开眼,看着她。 自然,黑夜里的卧室中,女人并没有看见那人难为情的神态。 “童童。”那人小小声地叫唤了一声,以表示自己醒着。 床上,女人动了动,“脚冷。” 风马牛不相及地轻轻开口,闻言,地上的男人,却立即钻出被窝:“冷了?我帮你焐焐,焐焐就不冷了。” 她几乎不用去想,果然,不出片刻,冰凉的双脚,仿佛是偎入了暖炉中,便是早已经习惯了脚凉入冰的她,此刻也不由得舒服的松开了眉头。 “最近……有记起来什么吗?” 仿佛闲聊一般,她问道。 床尾的人,一边替她捂脚,一边手指轻巧的在她的脚底板各个穴位上按压。 闻言,不在意地说道:“童童好奇怪,郗辰叔叔也很奇怪,老是问阿修有没有记起来什么。 阿修忘记了什么吗?” 黑夜中,一双黑亮的眸子,合着外面的路灯,眼珠反射一丝亮芒闪过,简童张了张嘴……倒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忘记了什么? “童童,你老问阿修,记起来什么,阿修应该记起来什么? 如果阿修真的忘了什么,童童记得,童童可以跟阿修说啊。” 被子里,女人的手,攥了攥,半晌:“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替我挡下那些棍棒?” 她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她眸子微微闪烁。 “很疼不是吗?阿修不是最怕疼的吗?” 她温雅地说着,很平和,说完嘴唇却抿了起来。 “是啊,阿修最怕疼了。 可是阿修更不想童童疼。 那天晚上,看到童童被打,阿修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难受好难受,难受得想要把童童紧紧地抱住藏起来,童童疼比阿修疼,还要难受。” 简童肩膀一阵僵硬。 窗外的灯光射进来,他们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 简童模模糊糊地能够看到床尾那个男人,絮絮叨叨:“还有童童每次对阿修不理不睬的时候,阿修这里,”她看到那人捂着胸口道:“就会好疼好疼。童童,你说阿修是不是病了?” 被子里的手,倏地握紧,她的手心,一瞬间汗湿了。 那人傻呆呆地问她,他是不是病了。 简童怔然地望着床尾那人影半晌,几次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不是。 “脚……暖了。”又过了半晌,脚上温暖了,脚底有节奏的按压着,空气中,却是毫无声息,她打破这沉默的氛围,却好像,只找到这一句合适的话来说。 明明知道的,那人此刻心智不全,他说的话,又何必仔细去听,又何必……听进心里去。 是呢,一个心智不全的男人,和不知事的孩子一般无二,说他是傻子也不为过,又何必……将一个傻子说过的话,听进心里去呢。 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竟不知不觉自嘲的笑了一声……最可笑的是,这辈子听过最美的情话,却是出自一个傻子之口。 “阿修瞧瞧。” 简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也没有再去听床尾那人说什么做什么。 只是眼角余光扫到床尾的时候,她又羞又惊,缩着脚丫子:“你做什么!” 那人却十分满意地将她的脚放下,重新塞进被子里,盖好:“嗯,热了热了。” 她蓦然想明白过来,脸上不可控制地浮上一层红晕,又想起刚才这人做的事情,顿时恼羞成怒:“你就算是要试一试温度,也不用,不用……不用拿脸来试温度吧!” 一想起这人刚才竟然捧着她的脚,便脸凑过来,挨着她的脚背,就为了看看她的脚是不是真的热了……简童心里就有一万头马儿飞驰而过。 她没看见,她此刻的脸上,红晕遍布,恼羞成怒地怒瞪着床尾的人,因气恼而更加湿润有神的眼眸,便是借着屋外的灯光,依旧能够叫床尾的男人看傻了去。 “我……童童你别生阿修的气,阿修下床去。” “等……”她伸手攥紧了被窝里自己的睡衣。 “啊?” 那人被她这一阻,便傻愣愣地一只脚落在床尾,一只脚落在地上,回身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她眼底犹豫,蓦然垂眸,“睡下吧。” “嗯。” “我说,今夜破例,你睡床上。” “啊?” 简童眼底有了一丝火气,那人傻愣愣的样子,“啊什么啊?夜里突然降温,你要是再发热了,我又要被郗辰他们责怪。 我可不想再照顾你。” 边说,她往一旁床沿挪开身子,指了指一旁:“你睡这里。” 那人忽然高兴起来,乐呵呵地就屁颠屁颠爬过来,“噗通”一下,扑上了她身旁的床侧。 “你睡这里,把你的被子捧上来。”她道:“你睡你的被窝里,还有,没有经过的允许,不许和我有身体接触。” 那人已经乐颠颠地捧着被子,重新爬上来了。 女人感受到身旁明显下沉的床位……咬了咬嘴唇,有一丝犹豫。 应该……应该没关系吧, 一个孩子而已。 忽而又自嘲自己疑心病重,想多了。 还提防一个孩子。 “睡吧。” 她往旁边缩了缩,侧过身去,与身旁空下半个人的位置。 身旁,男人躺了下去,也侧身,却朝着她,望着身旁女人的后脑……童童真好。 第三百零三章亲自教学 第三百零三章亲自教学 简童觉得身上好像被东西压着,伸手推了推,没有推开。 一觉醒来,给她一个“大惊喜”。 “谁让你睡到我的被窝里?” 恼羞成怒,她伸手就重重推了一把挨着她的人,那人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把,“童童,早。” 简童看着那人睡眼朦胧的模样,越发恼怒:“沈修瑾,说好不许靠近我,谁允许你睡我被子。” 那人连忙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我也不知道,童童不要生气。” 起身的太匆促,又一下子摔到了简童的身上。 她蓦然睁大眼,清晰地感受到,有一个火烫的东西,正直对着她,一秒、两秒、三秒……砰—— “沈修瑾!”猛地伸手把人推开,被子散到了地上,“你——”她双眼冒火地怒视男人睡裤明显高高肿起来的地方:“你——” “童童,我难受。”那人满脸潮红。 简童看着那人无辜的模样,顿时一股子怒意涌上来。 冷着脸,一言不发地下了床,看也不看身后人,自顾自去盥洗室。 边走边在心里骂自己,她真是脑子秀逗了,怎么会让沈修瑾上床睡。 一想起那熟悉的火热的触感,她伸手狠狠在自己的身上,重重擦了又擦。 一顿洗漱之后,再次回到房间。 一抬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人睁着漆黑的双眸,举足无措地靠着墙壁,微微喘息:“热,童童,我好难受。” 简童蓦地捏紧了拳头,她当然知道他哪里难受,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夜,她还把这人当个孩子,完全不设防让他睡在自己身旁,简童越想,越心烦。 “去卫生间。”她冷冷说了一句。 那人果然乖巧地“嗯”了一声,往卫生间去。 她便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情了。 一刻钟过去,却怎么也不见那人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在客厅等得有些不耐烦,索性耐心告罄,“哒哒哒”往卫生间走去。 敲了敲门,“喂,好了吗?” 里头却没有回应。 她眉心微微一蹙,“沈修瑾?” 却不见里面有声响。 下一秒。 哐啷——一声巨响,简童眼皮一跳,大喊了一声“沈修瑾”,不曾多想,拧开门,闯了进去。 “你——”她蓦然怔然住:“你再做什么!” 那人摔倒在地,莲蓬头在他的头顶上方,哗啦啦地往下喷水,她几步走过去,一伸手——果然是冷水。 “你做什么!寒潮刚来,天这么冷,一大清早,你玩儿自虐?” 她是真的生气,气急败坏就关了莲蓬头的水阀:“你想干嘛?再病一次?沈修瑾!我已经很累很累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几多时积压下来的疲累,繁忙的工作,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还有工作之余,照顾一个记忆全失的病人,一切积压下来,带来的无限地疲倦感,简童不曾抱怨。 可此刻,看到这人大清早冲凉水的玩儿自虐,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 “你到底要干嘛!沈修瑾! 你明不明白,我身上压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明不明白,我每天都胆战心惊地处理那一大摊子的烂摊子,周旋在我完全不喜欢的那个圈子里。 你明不明白,每一天早上醒来,我便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我完全没有时间,也不敢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回到家,还要面对你。 你明不明白,照顾你,我很累!” 她冲着他大吼,那人被她吓呆了。 她知道她不该把情绪带到家里,不该把所有的抱怨,都朝着他发泄。 可是,这一刻,看着这人仿佛跟她作对一般,冲凉水玩儿自虐,她忍不住,一旦情绪有了发泄口,那些曾经沉默的,就跟无法关闭的水阀一样,宣泄一通。 用尽了力气去喊去吼,砰——的一声,软到在地上,疲惫地靠着身后的墙,简童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颤抖地伸出手,颓然地捂住了眼睛,她必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不哭不闹,平静如水,都是假象。 “沈修瑾,”女人颓然地捂着双眼,也捂住了她的痛苦:“换我失忆好不好?” 能不能有个重置键,只要一按下去,人生全部格式化,重新开始。 “童童,你别哭,是我不好,童童不哭,我错了。”耳畔,男人慌张的声音。 简童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流下,她厌烦简氏,厌烦沈修瑾,厌烦生了病的简陌白,厌烦掏空了简氏,留给她一个空壳子烂摊子的简振东,厌烦了只会打电话来向她哭诉简陌白病情如何糟糕如何不理想的简太太,厌烦了简振东时不时问她要简氏子嗣身份的那个小情人。 她又想笑,做梦也没有想到,忍耐了那么久,她会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早上彻彻底底的崩溃。 “童童,我错了,童童,童童。” 简童任凭那人紧紧抱着她,任凭那人一声一声的呼唤,仿佛在呼唤自己最心爱的情人……她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放开我吧。”良久,她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推开了那人,从那人温暖怀抱中退开:“不要再冲凉水了。” 仿佛没事人一般,她嘱咐着那个孩子一般的男人……垂眸,惟独她自己知道,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这便是,她还不能够崩溃的原因。 “阿修不是故意……阿修热,好难受。” 那人扭扭捏捏的说着。 简童呆了呆,刚刚完全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她又怔然地看着那人一会儿……所以,他是连怎么自己纾解,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消失了吗? 微微垂眸,眼角余光扫到那人那个地方,依旧昂扬,他身上的睡衣被莲蓬头的水打湿,此刻黏在身上,那处,便越发明显了。 抬眼,却看那人满脸绯红,一双漆黑的眼眸,水润湿漉,似再忍受着什么痛苦的折磨。 “你……等等。”她跑出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这种事情,她如何开口跟那人解释? “简童,你大清早不睡觉,也别来惹我。”电话那头,郗辰没好气地说道,:“到底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就是——”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她才发现,这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郗辰提起,电话那边郗辰已经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有话快说。” “没事。” 啪嗒,挂了电话。 她转身,盥洗室里,那人还睁着湿漉漉的眼,看着折返回来的她。 简童狠狠一咬牙,走了过去,硬着头皮飞快伸出手,握住了。 “唔,”那人立即喉咙里溢出舒服的呻吟声。 简童却如同烫手山芋,立即松开手:“会了吧,以后难受就按照我刚才做的那样,自己做。” 说完,一脸高冷地转身飞快离开盥洗室,耳朵,却绯红绯红。 第三百零四章凯恩公爵 第三百零四章凯恩公爵 三亚 悦榕庄 “放轻松一点。”浅色西装的男人,暧昧地靠近女人的耳边,轻轻说道。 女人微微后退半步,饶是这不经意的小小举动,依旧被男人看在了眼中。 眸光微转间,已然绅士地后退了两步,轻笑着:“小童,你太紧张了。” 她蜷了蜷手掌,感受到掌心里一阵黏腻,当然会紧张……将要见到的人…… “其实,不必这么着急,他有每年到三亚悦榕庄休暑的习惯,一般会停留一个月的时间。”男人微带着异域风情的普通话,在此刻如大提琴一般低哑暗沉: “所以小童,你实在没有必要在刚下飞机,旅途劳顿之后,立即见那人的面。” 她摇了摇头,直至此刻,心依旧很乱。 没与任何人说,她便逃了。 至于她在逃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沉默之后,便是冗长的寂静。 “凯恩,进去吧。”但最终,还是简童最先打破了沉默。 女人没有看见的是,在这冗长的沉默之际,她身旁高挑俊美的男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有别于东方人的深邃眼眸里,唯有这个女人的倒影。 “好。”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此刻意外的顺从,男人绅士地伸出一只胳膊,无需多言,女人顺从地伸出手,挽住了,不过是一种礼节罢了。 但男人却在手腕被挽住的那一瞬间,唇角扬起清浅的笑容,向两旁侍者示意,后者有志一同地各自拉开身旁半侧门扉。 门开 悠扬的乐声,温和却夺目的灯光,倾泻而出,一下子,洒在了这中途到来的一双男女身上。 许是这一双宾客突然中途到访,引来了宴会里其他的人的注目。 简童面带微笑,但她觉得,也许更大的可能是,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太过耀眼。 无论那些侧目倾心的目光,多么的灼热,但于凯恩·费洛奇而言,此刻,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时刻。 垂眸,轻扫身旁女人,从他的角度,惟能够看见女人柔和的头顶,从她挽住他手腕的那一刻,那一瞬间,他觉得,空寂许久的心房,似乎被塞得结结实实,再也没了空隙。 若是……若是能够一直如此。 男人没再继续想下去。 眸光顺着女人的头顶,一直向下,落在她长及腰的乌黑长发。 突然想起最近网络上流行的那句话——待她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她……想要等的,是谁? 倏然,这个怪异的问题,一下子蹦出了脑海。 “你今天,真好看……这头发,也好看。” “别开玩笑,凯恩,我说我很紧张,你信吗。” 男人只是笑了笑,心里淡淡补充道:我没开玩笑。 前面拐角处,一阵骚动。 “走,我们过去。”凯恩领着身旁女子,往那涌动处走去。 “等、等一下。”她还是紧张的,手掌心中,又出了一层薄汗:“那个……是米发尔先生?” “不,米发尔向来神秘,那是他的秘书长。” 她惊讶了一下,特意又朝着涌动处看了看,心中更是震惊……米发尔向来神秘,谁都知道。 米发尔不出席这样的宴会,也就说得通了。 但是,惊讶的是,那个人,只是米发尔身边的一个秘书长,一个秘书长出现,便能够引起如此多政商名流的关注。 女人垂下头,半晌抬头:“凯恩,谢谢你。” 后者闲淡道: “别急着谢我。 我只是一个引荐者, 最终能不能得到米发尔的一个机会,那要看你自己。”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随即扬唇一笑:“凯恩,谢谢你。” “走,我带你去见米发尔。” 他拉着她往人群里走,所过之处,人人为之让路。 “你好,凯恩公爵。”他们人刚到米发尔的秘书长身旁,西装笔挺的秘书长一眼看到了凯恩,让开人群,向前来,主动问了好。 简童微微吃惊……公爵? 她侧首看去,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都21世纪了,哪儿有什么王公贵族,都是以前祖辈们留下的虚名,不重要。 我还是你认识的凯恩。” “先生已经在楼上会客室,等您了。”秘书长礼节性地退开半步,单手置放在身前,微微侧身弓腰,让开了一条路。 简童跟随而去,一个直达电梯,她同凯恩一同走进去,转身,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她才看到,此次宴会里除却一些熟悉的面孔外,还有许多外国人。 “请稍等,我进去汇报一声。”秘书长礼貌地说道。 不多时,走出来,邀请他们进去。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仔细想想,这种行业中的紧张,在她一开始入行的时候,才会有。 手掌突然紧了紧,她垂眼扫去,才看到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她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却在想要抽手的那一刻,理智战胜了心理。 她仰头,冲他笑了笑:“我可以,别担心。”而后视线下移,落在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掌上。 凯恩体贴地便要松开手。 耳畔一声轻扬热情的声音:“ohgod,kane,ican'tbelievewhatisee. thisisyourvenus?” 简童抬头那一刻,原本已经快要被松开的手掌,倏然,又被紧紧地握住,头顶传来话华丽如大提琴的低沉嗓音: “no,” 女人面容轻缓,正要介绍自己:“tongjane,andwearefri……” “ismyqueen.”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不好笑。”她轻声对身旁男人道,后者薄唇露出浅淡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对着对面一脸惊诧的米发尔解释道: “ajoke.anelegantgentlemanshouldhaveasenseofhumor.” 一句话,便把过错推给了对面的米发尔,但后者似乎也并不生气,凯恩这才介绍起双方来:“简童,简氏集团董事长。米发尔,法国德门开创者,行业先驱。” “你好。简童。” “美丽的女士,你好,米发尔向你问好。” 凯恩松开简童的手,“你们聊,我去喝一杯。”便径自绕到里头拐角处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便又招呼秘书长:“喝一杯?” “是的,公爵。” 第三百零五章我不要口头的道谢 第三百零五章我不要口头的道谢 这场会谈,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而始终,凯恩·费洛奇一直呆在转角吧台,静静地与秘书长喝酒闲聊。 直到简童从一门之隔的玻璃移门内走出,男人才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走吧,一路赶飞机,一直没有休息,累了吧,我送你回客房?” “kane,等一下,老朋友见面,不陪我喝一杯吗。” 米发尔倚靠在玻璃门边,笑望着这边。 简童闻言,提起的神经舒缓了,“如此,我就不打搅二位叙旧。” 她的这一反应,自然被凯恩·费洛奇敏锐的捕捉到,深邃的瞳子微微暗淡,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退一步,倒也没有执意坚持要送简童一起离去: “也好,”男人侧首,对门边倚靠的米发尔微微扬唇道:“只是夜深了,让一个女士自己离去,并不是一个绅士所为。”说着,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秘书长,暗示道:“舍得你的秘书长,多跑一趟吗?” 米发尔很识趣,朝着一旁的秘书长说道:“你送这位女士回客房,务必将人安全送到。” “是的,先生。” 人离开了,偌大会客室里,只剩下了两个各自优秀的男人。 “就是她吗?让你不惜欠我一个人情,请我特意飞来这一趟的原因? 她很重要吗?”米发尔优雅地走到吧台边,兀自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再来一杯?”冲着凯恩扬了扬杯中酒,示意道。 “是我迫切想要得到,想要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的人。”是不是很重要,他不知道。凯恩·费洛奇没有肯定的说,“陆琛让我问一问你,那个人,还好吗?” “琛? 呵~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放下? 我以前一直以为,亚洲人才会这样纠结。 但我现在看到你,才知道,你也完蛋了。” 凯恩·费洛奇没有多做解释,轻笑了一声:“你和陆琛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米发尔一口仰头灌下杯中的酒水:“她很棒。” “我知道,她一直很棒。”说起简童,凯恩一脸骄傲,好似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称赞了一样。 “她的谈判技巧,简直棒透了,天,她到底跟谁学的。 我想,教会她这样高超的谈判技巧的人,一定很厉害。” “你很少对谁如此高的评价,米发尔,我只说一次,不要打她的主意。”凯恩的眼,沉了沉。 米发尔嘴角抽搐了下:“你真的完蛋了,kane。啧啧,这还是我认识的hunter吗?” “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不要打她的主意。” 米发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只赞叹她的谈判技巧。 国内外的谈判专家,我见过不少。 若真的论谈判的技巧,只从技巧考虑,那她依旧稚嫩。 我说她谈判技巧高超,只因,她怀有技巧的同时,保有真诚。 她很坦然表露了合作的意向,也很坦然表露了己方的缺陷,同时又充分地阐明了即使有这些缺陷,她们依然能够有决心有能力处理好每一个细节。我喜欢她的这份真诚中的自信。 报喜不报忧的合作方多的是了,她的坦诚,坦诚中的自信,分析的面面俱到,点线面都很有说服力,这样的合作方,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听一听她的见解。 果然,kane,你不愧为hunter。” 不知为何,hunter这个称呼,从前让凯恩觉得荣耀,今天听起来,却越发刺耳了,无来由的,心烦意乱,爬了爬脑后的发,凯恩·费洛奇莫名烦躁,端起面前的酒水,猛地灌下去: “如果可以,我只想做她一个人的hunter。”烦躁中,意由心动,口由意开,不曾多想,飞快道出那莫名的烦躁。 转身便大步离去。 米发尔怔然望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god!” 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吗? 明知是坟墓,却还面带笑容地掉进去? 不不不,不,他绝不入这两个人的后路。 …… 简童的手机,在得知要见到这行业里顶尖的米发尔的时候,便已经完全静音。 回到客房,冲洗干净,裹着浴巾坐到床头前时,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手机静音一直没有调整过来。 顺手拿起,看到薇薇安的名字,一下子便犹豫了。 “喂?”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 “小童,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了好多电话,都联系不到你,差点儿我就要报警了。” 电话那头,薇薇安急促地说道,简童连忙道歉:“别气,我刚刚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连接个电话都没时间1”简童是了解这个手下人的,薇薇安看起来精明能干,其实发起火来,挺吓人的,她自知理亏,连忙抬出米发尔来: “米发尔。我见到米发尔了。”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一秒、两秒、三秒……简童在心里默数着。 “米发尔????德门的米发尔?????” 激动尖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简童立即把手机挪开耳边老远:“你轻点儿声音,我耳朵都要被炸了。” “别管那个,你快告诉我,是法国德门那个米发尔吗?” “你见到米发尔本尊了? 他帅吗? 你们说话了吗? 说了什么? 他知道简氏吗? 你们谈到合作了吗? 他答应了吗?” 薇薇安一个问题刚问完,简童正要回答,就被电话里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脑子晕乎乎了。 不得不叫停: “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想要争取一下,薇薇安,米发尔本人对于我的提议似乎挺有兴趣,关于我们私下里讨论的那个项目方案,我想,你今夜可能要加一个班,把资料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我必须抓紧时间做出一个方案。” “对对对!趁热打铁!简总,您放心,今晚我就连夜把资料整理成文档,发到你邮箱。” 简童微微挑眉……薇薇安呢,发火的时候,就是“小童小童”的直呼,遇到工作的事情,立刻就变成了“简总”。 自然,这种公私分明的立场和工作态度,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这种转换速度,着实让她为之侧目。 “啊对了! 差点忘记重要事情了。 小童,你交代的事情,那个傻……沈总他挺好的,你在三亚那边安心做方案吧。放心,他不淘,饭也乖乖吃,还自己做。” “……嗯。”是这样吗? 所以她因为他,逃了。 而她在不在,于他而言,都一样,可有可无? 所以,无论是清醒的他,还是不清醒的他,简童,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号,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名字? 她换上睡衣,走到阳台上,风吹在身上,三亚,不冷。 她不知道她在计较什么,又为什么已经逃到了这里,却依旧窒息得难受,难以呼吸般的痛苦。 不能对他好,不该亲近他,那天早上却亲自帮他……那样亲密的事情,她就不该跟他再有任何纠缠! 是的,她没有做错,本就不该,对他心软。 薇薇安的效率一向惊人。 简童醒来的时候,不无意外地接收到了来自薇薇安的邮件。 门铃响起。 “客房服务吗?等一下。” 她一早醒来,来不及换衣,还穿着睡袍,轻轻把睡袍整理了下,打开房门。 “早上好。” “你……这么早?”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睡袍,还算整洁,又看了看来人,“先进来吧。” “工作?” 简童“嗯”了一声,“凯恩,多谢你这一次帮我引荐。真的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她往茶水室走:“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热开水就好。” “等下。”她一边烧开水,一边冲洗了一下旁边的杯子。 洗手台前,女人身后倏然多了一道高大身影,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瞬间充斥鼻间,“把工作带入休假,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女人不着痕迹地退出了茶水间。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凯恩,我输不起,简氏,输不起。”她沉重地看向凯恩的双眼,那眼中的深沉和沉重,一瞬之间,夺去了男人的呼吸,压抑得他有些窒息,也是那一瞬间,竟然看不懂对面的女人。 不是她的话,是她的眼,好似,一个赌徒,最后的争分夺秒。 心里顿时堵得慌,故作不在意,嘻嘻哈哈欢快闹腾道: “小童,吃早饭? 悦榕庄的早餐还是很不错的。 就算是要工作,也要吃饱才有力气,是不?” “你等下,我换件衣服。”倒也在理,吃饱是为了更有力气的做事儿。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做着手中的方案,凯恩时不时会来找她,有事是喊她一起吃饭,有时却见他什么事情也不做,拿着手机打着王者荣耀,一打一下午,就躺在她的沙发上。 他也没有打扰到她,次数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 而她全副心神,那一周里,全部都在最新的方案上,无从抽出任何一点时间。 薇薇安已经不打电话,而是微信联系,每一天雷打不动的一句话:他很好,吃饭很好,身体很好。 拿下米发尔,是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双方签下字的那一刻,没有人看到,那沉默的女人一下子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仿佛等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完成。 也是这一刻,她似乎,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谢谢你,凯恩。” 真的真的帮了她很大很大的忙,如果没有米发尔,她可能要绕好大的一个圈子。 而没有凯恩,便没有见到米发尔的机会。 她弯下腰去,九十度的鞠躬,当然,这绝对不够,但这却能够表达她的感谢之情。 九十度的弯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肩膀,她不解抬头看去。 只看到男人俊美刚毅的下巴,男人缓缓地垂下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声音沙哑又惑人心弦: “谢谢……吗? 简童,我不要口头上的道谢。” “我知道,你帮了的很大很大的忙,自然不只是口头上的道谢。若我所能及……” “嘘~”男人止住了女人的话,眯眼望着她:“小童,你若真想道谢,我……只要你。” 轰隆—— 耳边炸雷,好半晌没有缓过来,等到缓过来的时候,方后知后觉那句话的意思。 缓缓地,她直起腰背,拉开他的手掌,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男人心中一急,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小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是吗?”她平静的面庞,不起波澜,直盯着他的双眼:“是玩笑吗?问你自己,是吗?” 问你自己,是吗?……心口猛地一紧! 谎言却再也无法脱口而出。 没法,骗自己。 玩笑吗?真的是玩笑吗? 男人牙槽紧咬:“不是玩笑又如何?”他不够优秀吗?他比不上姓沈的吗?他对她比对曾经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许多许多! “不是玩笑……”女人平静的面庞上,缓缓溢出一抹笑,却无丝毫笑意,缓慢地瞭起眼皮,望向了面前的男人:“那你和三年前,有什么区别?” 你和三年前,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将男人打得身子瞬间僵了僵:“有,三年前我误会你,但你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个模样。现在我才更了解最真实的你。” 女人垂下的眸子,掩住了眼底的自嘲……她最真实的模样? 她最真实的模样,是什么样子,她自己都已经看不清了。 三年前,他用钱猎到你想要的,三年后,他用一个机会,依然只是想要猎到他想要的。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钱,变成了今天的一个机会,如果一定要说两者的区别,那大约就是这个男人长大了,游戏,便更加成人化了。 年少轻狂的男人,便直接砸钱,年纪大一些的男人,便喜欢不那么直接的东西了。 可是,有区别吗? 终究,这些伤人的话,女人没有脱口而出,只是盯着男人强硬的面庞: “那年的钱,今天的机会,都一样的。凯恩,你是一个出色的猎人,出色的猎人,一直在成长,但猎人的目的,便只是猎到眼中的猎物。”话至此,她知,他听懂了。 第三百零六章对不起谢谢你 第三百零六章对不起谢谢你 凯恩·费洛奇再一次听到猎人这个词,他发现,他越发的不喜欢这个词汇。 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眼神,无比的清澈,那样的理智,这一瞬间,他有种被人彻彻底底看穿的窘迫。 从前的钱,现在的机会,她说,没有什么不同。 他很想要说,有,有不同。 可是下一刻,便无法去辩驳……真的,有不同吗? 她说的委婉,他自然听得懂,假如,他对中华文字,并没有这么专精,那就可以假装听不懂。 手,渐渐地无力。 掌心中,再也没有温暖的体温,他盯着女人的那只手臂,很奇怪,这样一个细瘦的手臂,竟然轻易就可以填补掌心里的空虚。 很奇怪,这样一个细瘦的手臂,脱离了他的掌心,就好像是,一下子空荡荡了。 眼前的女人,在他的视线里,模模糊糊,缥缈得仿佛根本就是一场幻觉。 hunter? 他自厌恶起这个词来。 眼角所及,是她的理智的回应,是她清淡的眼眸。 余光所扫,是那长及腰的黑发。 不甘! 强烈的不甘! 明明曾经那样靠近,明明就在手掌心里了,明明就在眼前,咫尺之间! “错的是你。”他道:“是你自己把自己锁在囚牢里,囚牢的名字,叫过去。简童,我往前看,你往后看。 所以你的视角里,永远看不到我。” 说这句话的凯恩·费洛奇,强烈的不甘,和一股内心里涌动的急切的想要掌控一切,他问面前那个女人: “这样,你对我公平吗?” 女人肩膀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下,睫毛轻轻扫动,略白的唇瓣微张,蠕动了几下……她,哑然。 眸动,落在男人冒火的眼,她,反而平静了。 “如果我还有时……”她顿了下,眸子微微闪烁:“我有选择的话,我会假清高地去找米发尔,放弃这一次的合作机会。” “呵~你不想欠我的人情,对吧。” 对。 她无声说道。 却没有接他的话。 “凯恩,无论如何,你很感谢你的引荐。自然,在一切结束时,我会给你丰厚的回报,以报答你的引荐恩情。不会让你平白帮忙。” “见鬼的我是要你的回报! 但我要的回报只有一个,”男人急躁地咒道,胸腔剧烈的起伏,盯着对面那女人:“你若要回报,把你自己送给我。其他的,我一概不接受。” 她脑仁儿有些疼,说不通啊。 “三年前,我承认是我错了。 你们华国不是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你要永远把自己关在过去吗?” “简童!” 他很少激动,凯恩·费洛奇盯着那道背影,他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他一向很自律,但今天,此刻,他不要坚守这该死的自律! 他要放纵一回! 他说她是赌徒,但此刻,他自己,才是那个赌徒。 在那道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男人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猛然抱住那道背影。 简童蓦然一僵,紧紧抿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掌,倏然紧握……推开,她不习惯别人的亲近。 脑海里对自己下达着指令。 令行禁止。 她是一个合格的实行者,便要脱开身后那道宽厚的怀抱……温暖,毋庸置疑,凯恩的胸膛,散发着热度,曾是多少个岁月里,数着日子的那些岁月里,她曾渴望的温度,不一定要是固定的谁,谁,都可以。 但而今,在那数千日子里,她已经不习惯与别人亲近。 何况,还是这个人。 “我承认我卑鄙,但简童,请你走出名为过去的那个囚笼。” 再三提及“囚笼”,她莫名的烦躁,甚至于恼羞成怒: “什么时候有过囚笼。 什么时候我又活在过去。 凯恩先生,你怕是有幻想症。 根本,没有什么名为过去的囚笼。 你看我,现在活得很好。” 她恼怒,呵斥道。 剧烈地挣扎,要从那宽大的怀抱中,挣扎而出。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只知道,我现在活得很好。” “活得很好?真的吗?简童,你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子!你真的活得很好吗?简陌白的病,你家里人的那些事情。 简童,你敢说,你活得很好?” 男人忍不住口不择言,话出口,便猛地住嘴了,他强迫自己冷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触及那一头长发,眸光烁了烁,忍不住脱口问: “真的没有活在过去吗? 那你为什么要留这一头长发?你等谁? 等沈修瑾吗? 他就有那样好?” 简童面色倏地惨白,血色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飞快从那张小巧的面庞上抽离得一干二净。 “放开!” 慌了、乱了,失了分寸了。 逃。 逃吧。 逃开,就好了。 逃开,就忘记了。 看不见,听不见,就不会失序一样混混沌沌,就不会窒息一般胸口闷疼。 她这样想,这样做了。 她逃的那一刻,凯恩眼中强烈的不甘心! 他不信! 他并不比沈修瑾差到哪里去。 钱、权,外在,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他都不缺。 女人,他想要,从来没有得不到。 男人的征服欲,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凯恩·费洛奇此刻满心满眼中都是不甘,她的挣扎,压得他血液里骨子里传承下来的征服欲,熊熊燃烧。 “你就不怕,我会毁约?我们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就此停止?” 简童呼吸一顿……“如果单方面毁约,怕是贵方需要付出高额的违约金。” 她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男人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钱这种东西,我不缺。 但简氏之所以要与我这边合作,想来真正看重的,是我这边的核心技术吧? 简氏资金链断开,我这边的违约金,可填补不了。 简氏真正看重的是合作之后的我方核心技术共享,那才是帮助简氏走出困局的必要条件吧。” 简童咽了一下口水,她无言反驳,她和她身后的简氏真正看重的,确实是合作之后,对方公司的核心技术共享。 简氏的困局,绝不是这一点违约金可以弥补的。 “你早就知道?”是了,这个男人这么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虽然在合作之初,合同签订的时候,并没有遮遮掩掩,但是此刻,确实有种被人抓住软肋的感觉。 “如果是呢?你的选择?”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女人。 是,他卑鄙。 凯恩却不知道,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站在悬崖上的赌徒,他在赌最后的一个机会,即使,这个机会来得卑鄙又渺然。 即使,他似乎已经知道答案,可是,便是最后的机会,飞蛾扑火一般的,也要扑过去。 此时此刻的凯恩·费洛奇,真的只是执着于不甘和征服欲,只是征服欲吗? 此刻的两个人,谁也无从思考这个问题,不曾想,也没有时间去想。 简童的手,紧紧地掐了掐掌心肉,几乎要掐出血来。 这一刻,她竟然生出了对简振东的憎恨。 即便是当初简振东对她的不闻不问,她也只是失望,失落,而后麻痹自己地选择与简振东陌路罢了 即使在接受公司之处,察觉简振东悄然转移了简氏的现金,导致了简氏资金断裂,她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对简振东咬牙切齿地憎恨起来。 如果简氏的资金链没有断,那么,她便不需要做如此的选择。 这个抉择,很难很难,一面是上千员工,数千家庭,还有医院里等着医药费的…… 一方面是妥协,她有些茫然……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东皇娱乐,又沦为了在金钱面前妥协出卖着一切的玩物。 又要……回到那个样子吗? 怎么选? 深深吸一口起,目视前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对方没有直接的回到,而问:“小童,你的选择呢?” 她沉默,伸出手去,没有只言片语,拉开面前的门。 身后男人蓦然一急。 他不信! 更不甘! 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她正视他吗? 猛地扣住女人的脑袋,俊美的面庞,压了下去,薄唇扣住了女人的唇瓣,碰触的那一瞬间,他仿佛一个孩子,得到了渴求已久的糖果,强烈的战栗感,电流感,由那淡白色的唇瓣传递了来,猛然打了一个颤栗。 他更加扣紧女人的脑袋,一秒、两秒、三秒……心里涌出来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又过去一会儿,男人颓败地放下女人的脑袋,松开的唇瓣,望着那女人,一眼便对上女人清澈的瞳子,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痛苦: “为什么不躲?” 女人只是轻轻垂眸:“满意了吗?”粗嘎的声音,在此刻,在这禁闭的空间里,悄然回荡。 却如同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男人的心口。 血色,从男人那张刀斧神功的俊美脸庞上,飞快地抽离。 他脸色白了白,盯着那云淡风轻的女人,死死咬住了后槽牙,几乎咬的咯吱作响,手臂,终究颓然地松开,他闭上了眼睛。 也遮住了眼底的那一丝外人不觉的痛楚。 心口一阵阵的闷疼,这种感觉,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也没有尝过几次。 心口疼,肋骨疼,五脏六腑都在疼,人的身体啊,真是奇妙,一处疼,处处疼,就连后背,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压制得闷疼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打破沉默,禁闭的空间,两个人的呼吸声,更静了。 门,悄悄被拉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手臂上,猛然被紧握住,她一惊,转身望去:“你……” 只发出一个字,声音,便湮灭在了喉咙里,再也难以脱口而出的呵斥。 面前那男人,眉心紧蹙,无比骄傲的要求她:“简童,我饿了,我想吃面条,你再为我煮一次。” 那样昂着下巴,无比骄傲的命令着。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周围,笼罩着一股灰霭霭的气压,有些滞塞,有些压抑,还有些……绝望。 错觉,她垂眸,轻轻眨眼。 “好。”半晌,女人轻声应道。 悦榕庄的后厨 听说过包场会议厅,餐厅,沙滩的,今天,被包场的,却是悦榕庄的一处后厨。 设备齐全,干净清爽。 女人在灶台前,安静地放水,下面条,放调料,而不远处,男人静静坐在了临时搬来的餐桌前,安静地看着灶台前的女人。 眼前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只是,三年前,她在厨房,一门之隔,他在客厅,而那所老旧的公寓楼,暗沉陈旧,而今天的这里,宽敞敞亮。 鼻间窜来熟悉的香味,男人猛地深深嗅了嗅,他吃过她许多碗的面条,那时候只是觉得偶尔换个口味,似乎还不错吃。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吃过面条这种食物,总觉得,不对味儿。 男人就这么静静凝视着灶台前有条不紊下着面条的女人,她总是这样不紧不慢,还是和过去一样。 长发的她,短发的她,凯恩看不清楚了,眼中,只有那道浅淡的背影。 看入了迷一般,怔怔然的,他凝视着那道背影,似乎是看着她,又似乎是透过那道背影,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面条端上来的时候,时间老人的咒语瞬间被打破……他垂眸,视线落在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不是三年前,不是那所老旧公寓楼啊。 碗筷摆在男人的面前,男人却倏然站起了身,走去又折回,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碗筷。 他的手很稳,将摆在他面前的那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一分为二,腾出一半在他拿回来的空碗中,余光所扫,是面汤上飘着的葱花。 他手更稳,也十分的耐心,一点一点,将一碗中的葱花,挑到另一碗中,这才推到了她的面前,淡言轻声:“陪我。” 这才坐了下去,慢条斯理地挑起一筷子,一言不发吃着碗中飘满葱花的面条。 余光扫去,在触及对面那女人,安静地坐下,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面条的时候,男人顿时收回了视线,全部注意力,都专注于面前的一碗面条,好似,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里,唯有面前这碗面条,再无其他。 一碗面条,却吃出了法式大餐的速度,极慢。 碗底见空的时候,男人猛地抬起头,望向对面已然放下碗筷,安静坐着的女人,忽地大声喝道: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对面的女人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对面,沉默着站起身:“谢谢你,对不起。”从最初的合作开始,她便不应该开始这场合作。 但是,如果时间倒流,让她再选择一次,她想,她依旧会选择与凯恩名下公司的合作……简氏,不能倒。 女人敛眸,拉开椅子,退后三步,弯下了腰被,深深地鞠了一躬。 转身,再也不曾停留。 便在这微微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中,身后的男人目送她的背影而去: “喂!简童!” 男人低沉如大提琴一般华丽的声音,忽而悠扬的在背后扬起,他望着那道背影,忽视掉内心里突然的空落落,好像,真的错失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朝着她喊话: “我要找的女人是,为我一个人长发及腰的那一个!那才是我今后的女人!” 女人不曾逗留,背对着身后的男人,小巧的脸上,溢出了一丝笑意,那般柔和:“为你祝福。再见。” 餐桌前,男人夹起碗中最后一口面条,放进了嘴里,用力又用力地咀嚼,闭上了眼。 如果心空了,填满胃。 谁说的? “胡说。”男人轻声道。 他在餐桌前,沉默了许久。 陡然的,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去看那张桌子上的一双碗筷……一起吃面的人,已经离席而去,面,便没了那个熟悉的味道了。 他大步离去,越走越快,如疾风骤雨般冲进了米发尔的房间。 哐啷——的一声,秘书长来不及作何反应,便被摇曳的门扇打到了侧脸,顿时风中凌乱:“公爵公爵您不能够,先生有客……” ——晚了。 秘书长看着面前这一幕,头痛地撑起了额头:“先生卧房有客人。” 床铺上,一片凌乱,精壮的男人露着腰身,压着一个千娇百媚性感的尤物,不用去想,在此之前,这间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咳——咳咳,”米发尔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某种火气未得到纾解,顿时心口便涌出气火来: “shit!你疯了?” 床尾,同样高大的凯恩·费洛奇,走到了酒柜前,拉开柜子,拿出一瓶威士忌:“喝一杯?” 他的异常,自然引起了米发尔的注意,眯眼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女郎身上爬起来,随意地套上了一件睡袍,拉开抽屉,写下一张支票,递到了不满的女郎面前,笑容从容,优雅地笑道: “美丽的姑娘,我想,比起我,你会更爱这张支票。” 女郎愉悦地拿起支票,收起不满,离去。 “打发人打发得如此优雅绅士,米发尔,你比我更禽兽。” 米发尔对秘书长挥了挥手,后者有眼力见地应声离开。 “钱能够打发的,何须真心?至少,我有资本禽兽,不是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加上冰块,一口下去,顿时舒畅无比,某种未曾得到纾解的火,也暂时性的压了下去。 钱能够打发的,何须真心?……凯恩轻笑了起来,“你真的很禽兽。” 米发尔惊诧地挑起眉头:“这句话不是你教我的吗?” 凯恩笑得更灿烂,如果忽视掉眼角的酸涩的话…… “所以,我真的很禽兽。” “喂?你受什么刺激了?是你心中的那个queen?她让你伤心了?” “米发尔,我现在再回想起从前,就觉得奇怪,你说我为什么会觉得猎人这个称呼,会是一种荣耀?” “ohno,kane!你真的疯了!” …… 一辆出租车,正稳稳朝着飞机场而去,“薇薇安,我回来了。合同书,明天你来我办公室,交给你。” 不一会儿,对方的微信信息发过来了: “这么急?可以明天。” “不用。” “对了,你不在的几天里,简夫人来闹过几次。你哥哥他的情况每况愈下。” 简童看了一眼短信内容,紧紧抿住了嘴唇。 小巧的脸庞,莫名的刚毅。 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买的是夜里起飞的航班,起飞前,又打去一个电话,问的依然是简陌白的配型是否有找到。 “务必请你们抓紧时间寻找配型成功者,关于费用,我承诺拿‘唯爱’赠送给贵方,一切我能够做到的,定竭尽所能。” “简小姐,我们已经在抓紧时间寻找,请您先不要太焦急。” 放下电话的时候,满腹的心思沉重,人海茫茫,竟是找不到一个与之配型能够成功的吗。 手机铃音突然想了起来,是陌生号码,原本想要掐断,却不小心按错了键,一接通,顿时传来一道怒意澎湃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小童,你把我电话拉黑,你也太冷血了吧。 你哥他命在旦夕,你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要把我的手机号拉黑。 我打了你十几通电话,要不是陌白提醒你可能是拉黑了我的手机号,我也想不到用别的号码打给你。 小童,你怎么能够这么做!一点亲情都不顾念了?” 简童被这一通炮轰,轰得两耳嗡嗡作响。 好半晌才想起来,她确实是拉黑了简家人的联系号码,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遭受炮轰。 电话里那个人,是简陌白的母亲,也是生她的母亲,却一口一个她太冷血,她见死不救。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命也是命?” 忍无可忍,简童冲着电话里大声地喝道。 啪——的一下子按掉了通话,结束了这场通话,她二话不说,立即拉黑那个号码。 不多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你还拉黑!” 啪——挂断。 这之后,却进入了恶梦一般的连环扣,她拉黑一个,对方就换一个,十几个电话号来黑下去,对方已然不气不馁,她却差点儿被气笑了。 又一通电话打过来,这一次,她按下接通键,就是心里赌这一口气,要看看那个身为她母亲,和她同样有着血缘的女人,到底要对她说些什么! “简童!我告诉你!陌白要是死了,简家就再也没有你这个人!” “简家,不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吗?”她冷笑,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除名,不认,否定……多年前不就已经全部做了一个遍? “你……”简夫人一阵口吃,气急败坏叫嚷道: “反正你身为简家的一份子,你是陌白的亲妹妹,你就应该为了亲人为了你哥,捐献骨髓!” “你让我一个肾的病患,去捐骨髓?” “我问过医生了,一个肾也能够生活,世界上那么多一个肾的,不一样生活的好好的?再说,捐骨髓又不一定会有事情,几率并不算大,但却能够救你哥哥一条命啊!” “生活的好好的?”她自言自语道:“几率不算大?” 对着手机里反讽道:“简夫人,哪位名医跟你说的?” “这个你不用管!” 瞧,多么强硬的态度。简童眼中渐渐冷却:“如果我不呢?” 对方彻底爆炸了: “你不能够这么没有良心! 你还想要怎么样? 整个简氏,都给你了。 原来这些,都是你哥哥的! 你哥哥都已经把整个简氏送给你了,你就给他捐个骨髓而已,你都不愿意? 做人不能够这么没有良心吧? 如今,简氏都是你的,钱也是你的,还有什么你想要的,都给你,我就求求你,救救你哥,行不行呐?” 机场的候机室里,一个女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似乎拼命忍着什么,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简童的拳头,越捏越紧,几乎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一句话:“你们这么喜欢简氏,那就拿去!” 那一个烂摊子,她为之已经付出太多心血,也违背了很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都以为是金箔箔,哈~! “你会舍得吗? 当初废了那么多心眼儿,我才不信,吃到嘴里的蛋糕,还肯吐出来的,不是傻子就是骗子,哄人的。” 女人闭上双眼,耳畔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如此,依旧还会为此失落? 轻笑……“可不就是?” “你、你什么意思?” 她垂眸,她不就是那个傻子吗。 却没与电话里的人解释什么,电话那头,又开始半威逼半利诱的,让她去给简陌白捐骨髓。 听着电话里口不择言的那些话,简童胸腔里怒意起伏,蓦然! 冷嘲道,后槽牙里蹦出一句话:“你大可转告简陌白,叫他放心地去死。” “混账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畜——” 嘟嘟嘟嘟—— 一切的叫嚣,停留在了一串忙音中,女人小巧的面庞,倔强着,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盯着面前的空气。 眼眶酸涩,有那么一刻,眼眶湿润了,女人眨眨眼,敛眸安静地靠在椅背上。 第三百零七章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第三百零七章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夜里的航班,三个小时不到,抵达s市,下飞机的时候,天色凌晨一点多。 由南往北,她从悦榕庄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忘记了换衣服,一下子走出了飞机场,冷风瑟瑟地往领口里灌。 薇薇安还没有睡,简童下飞机,便打开了手机,手机一打开,不多时,一大串的未接电话,还有许多短信。 眼不见心不烦,手一滑,便滑到了下一条。 顿时,冷凉的心里,暖了暖。 是薇薇安,“没睡?” “下飞机了?那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出租车上。” 放下了手机,她的唇瓣,不免扯动一道讽刺的弧度。 那所谓的家人,还不如一个毫无血缘的朋友。 一个短信是逼她,责怪她,怨恨她,一个短信是等着她归来,为她接机。 没有对比的时候,竟无从察觉。何时起,她的沉默,却是造就他们伤害的助纣者……错了吗? 她,做错了吗? 一路上,女人一直在思考,是否,是她最初的时候,软弱的错误。 直到司机停下了车,说:“到了。” 她才回神,熟悉的大楼,熟悉的环境,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住的楼层。 没有亮光,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想来,那人是已经睡了,也是,他何必等着一个远在外乡的人。 推开车门,漫步而下。 乘坐电梯,到了家门口。 轻巧地开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 她没有摁下墙壁的开关,借着阳台打进来的路灯,微弱的灯光,但也足够她在熟悉的环境中,模糊地行走。 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屋子里家具的黑影绰绰。 从三亚回来,直到进到了家中,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她往客厅走去,丢了手中的背包,把自己像个无骨的大型球状物体一样,正准备把自己整个人抛到沙发上。 才看到,沙发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 猛然眯起眼,又定睛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是像,那就是一个人。 某根神经绷紧,悄然靠近,熟悉的味道,窜入鼻间,是她盥洗室里洗发水的味道。 ……是他。 她出乎预料的没有觉得奇怪,也反常地没有去叫那人。 悄然走了过去,站在沙发旁,静静看着,那人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胳膊。 她没打扰,转身去了卧房,捧来一床被子,盖了上去。 许是动静有些大,沙发上那人动了动,翻个身,又睡去了。 她转身之际,便看到一旁的吧台上,摆放着一桌饭菜,脚如生了钉一样,钉在了原地,望着那一桌子的饭菜,伸出手去……热的? 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童童?” 身后,鼻音浓重的,那人许是刚睡醒,软糯地叫了一声。 她没应声。 “童童,我又做梦了?” “?” 却看那人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嘶的一声叫了出来:“不是梦啊,童童,你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饿不饿?” “阿修给你盛饭。”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目视那人爬了起来,开了灯,顿时满是暖光倾洒而下。那人一边给她盛饭,一边喋喋不休: “童童不知道吧,阿修会做好多饭菜,跟电视里学的。” 眸光扫了一眼,摆在她面前吧台上的那碗白米饭,还冒着热气。 “薇薇安说你吃饭很乖,是薇薇安骗我吗? 你夜深才吃的饭?” “不是。 阿修吃过了,天没黑就吃了。” 天没黑就吃了? 她顿时脸色沉了沉:“说谎。饭菜还热着,天黑到现在,饭菜会热吗?” 她口吻有些严厉。 那人一脸的委屈:“阿修没有说谎。 阿修很早吃过。” “那我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碗,还有保温的功能。”冷嘲道。 那人满脸的倔强:“阿修没有说谎,阿修才不会对童童说谎。” “呵,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热的。冷了,阿修就重新热一遍。” 虽然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女人听懂了。 蓦然一颤……“你……饭菜冷了,你就重新热一遍?……为什么?”她压着心口忽然跳快的心跳,眼眨也不眨一下,盯着面前那人。 有个答案,早已经涌出。 女人捏着掌心,掌心里,却莫名的一片潮湿。 她竟然……紧张到出汗? 太不可思议。 “等童童。” 当这三个字,窜入耳朵里的时候,她本就跳的飞快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垂眸,满脸平静地问:“薇薇安告诉你的?今晚我会回来?” 那人摇了摇头。 她抿了抿嘴唇:“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不知道童童今天回来。” 他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今天回来,却做了一桌饭菜,冷了热,热了凉了,再热? “我想着,童童回来的话,就能够吃到热乎乎的饭菜。”那人说着。 蓦然一个答案闯入脑海,她看似平静,却有些慌乱,试探地问道:“你每天都做饭菜……为我?” “是呀。” 她蓦然手掌一紧! 沈修瑾,你能不能够不要这样毫不犹豫! “每天饭菜冷了就热,放凉了再热?” “嗯!”那人重重点头:“我想要童童回来就能够吃到阿修重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她突然地低下了头颅,如果可以,她不想承认,这一刻,她竟为此动心,竟为此动摇! 拿起桌上的碗筷,她一口一口吃着。 实话,饭菜的口味,并不很好。 这人便根本没有厨艺的天分,可她竟然觉得,嘴里的饭菜,今天尤为的香。 疯了! 简童!你疯了! 便在这一句一句内心叫嚣下,这一桌饭菜,她一个人静悄悄的吃完。 躺在床上的时候,今夜心很乱,她进卧室,那人跟个尾巴一样,亦步亦趋,跟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她刚刚捧到客厅的被子。 女人这次没有呵斥他的离去,那孩子一样的男人,漆黑的眼珠,倏地晶亮,闪耀着喜悦。 女人躺在床上,内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想起这人这段日子以来的变化,想起那个深夜,这人对世界的认知脱轨了,却依然将她藏在身下,面对穷凶极恶的恶人,替她受下那么多的棍棒。 他可以逃,却没有。 想起这人半夜醒来,替她捂脚……到底,哪个才是沈修瑾? 床榻另一侧沉了下去,女人身子一僵,下意识就要冷声喝道,最终,倏然住嘴,只是抱着自己的被子,往一侧床榻躲了躲,冷言冷语道: “各睡各的,不许跑到我被窝里,更不许碰触我。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那人打了一个哈欠,十分乖巧地问道: “阿修乖乖听话,童童就还会要阿修吗?” 女人面色顿时一僵……她竟然被个孩子一样的沈修瑾,问住了。 僵硬地道:“快睡,敢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你丢出去。” 那人果然不再说话。 不多时,床侧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女人慢吞吞转过身,盯着身旁那人露在被子外的那张面庞,简童的眼中,难言的复杂。 看了一眼时间,换算了一下意大利那边的时间,女人起身,悄悄出了卧室。 “白煜行,那边的事情,顺利吗?”手机里,她问道。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打来这一通电话。 “快摸出对方底牌了。” “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简童道:“沈老爷子前些日子来找过我,他试探了我,我想,他多半已经起疑了。 他……他失去的记忆,如果再不能够想起来,恐怕,沈老爷子就要动手了。 另外,陆明初和萧……萧珩的行踪,也务必关注,熟悉这两人的,都知道,这两人从前向来水火不容,但是现在却反常的交往甚密。陆明初的身份,到底有些特殊。” “我知道了,我会知会郗辰,一旦我和沈二这边的事情解决了,立即回国。” “那最好,他……在我这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女人委婉地准备赶人了。 电话那头,白煜行闻言,挑起了眉:“哦~这样啊~” “听说简氏和德门合作了,米发尔亲自签的合同?” “你监视我?”今天白天才达成的合作约定,外界还没有放出消息,远在意大利的白煜行先知道了? 哄谁? “监视? 我人在意大利,怎么监视? 想多了。 放轻松一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米发尔这个人,精益求精,而且,从不吃亏。 你和他合作,做好心理准备,一切,必须做到完美,找不到任何一点瑕疵,否则,你就等着米发尔的毁约吧。 这人不在乎钱。 但德门在行业里的声誉,如果他们毁约,想必以后简氏就要步入困境,陷入无人理睬的尴尬局面。即使是他们单方面违约,被质疑的,也只会是简氏。” 简童不反驳,白煜行学的是医,但于商,却是家传渊源,能和沈修瑾并肩而立的人,又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你和米发尔有旧交?” 电话里,白煜行“唔”了一声,含糊应道:“算……是吧。” “好了,我这边有事情。”白煜行匆匆说了一句,挂断电话。 简童打了哈欠连连,睡意浓浓,转身进了卧室。 捧着被子钻入被窝,初冬,天很冷了。 被窝里的暖意,驱散了刚才在客厅里染上的寒气。 一张床,楚河汉界,分的清清楚楚……后来,她才发觉,只是她以为的“清清楚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是此时此刻,她还在自欺欺人,并且,不自知。 第三百零八章决绝 第三百零八章决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卧室,斑驳的光点,落了一床,落在了洁白床单,几缕洒在了女人的脸上。 赶飞机的劳累,后前半夜的折腾,后半夜的失眠,直到很晚很晚,才将将睡了去,不愿意醒来,难得的,她今天赖床了。 混混沌沌,迷迷糊糊中,脸发痒,微微的瘙痒,迷糊中伸手挥了挥手,痒痒的感觉没了,她又很快就要睡过去,刚刚那样发痒的感觉,又可恶地侵袭来。 忍着困意,睁开眼—— 于是—— 大眼对小眼。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真眼熟,眼熟到…… 眨眨眼,再眨眨眼…… 与她大眼对小眼的那双狭长眼眸也—— 眨眨眼,再眨眨眼。 轰—— 脑袋瞬间充血,都快炸开来了! 猛地伸手一推,使出了超出她本能以外的蛮力,“你做什么!”她粗鲁抬手就给了一巴掌。 于是,清晨宁静的氛围,被这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声打破。 她眼底冒火,还没有找那做了错事的罪魁祸首算账,那混账倒好,反倒一脸控诉地看着她。 “童童?”那人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不解地盯着她瞧:“你为什么打阿修?” 她为什么打他? 简童听着这句话,差点儿气笑了,怒意使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你还问我?你刚刚在做什么!” “亲亲啊。” 亲亲啊?他还一脸受了委屈? “沈修瑾,我告诉你,你这是耍流氓!我没让你来……亲亲!” “可是……” “你还可是?可是什么?” “我喜欢童童,电视里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亲她。” 简童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她快气疯了! 偏偏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脸“我没错”,她绷着脸忽然从被窝里爬起来,懒得看身后那人,理也不理会,往门口去。 “童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阿修喜欢你。” 咯吱! 她本来就已经是忍耐的边缘游走了,本来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偏偏那傻子要往她跟前凑,她哪儿不舒服,他就偏要往哪儿戳。 额角的青筋跳动着,她把门把手握得更紧,几乎要捏碎掌心里的门把手……不要生气,简童,不要生气,你和一个二傻子计较什么,他懂个屁! 便是很少见粗口的她,此刻在心里频频冒粗口。 重重地几次深呼吸,强行压下那股燎原大火,女人看起来平静了下来,沉稳地拉开门,抬脚…… “童童,你是不是背着阿修偷偷吃了糖果?童童的嘴,又香又甜。”说完还砸吧砸吧嘴。 嘎吱! 十根指骨捏的连连作响。 女人眼底平静不见,野火燎原地狂烧! 她发誓! 今天就把这个二傻子丢出去! 二话不说,转身折返回床前,拿起床头柜上手机,也不管这个时间点,对方有没有起床,就摁下了拨通键。 电话一被接通,对方刚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便被她连珠带炮地轰炸了过去: “郗辰,我告诉你,你今天不马上来把这个混球领走,晚上就等着他睡公园流浪吧!” 粗嘎的声音,也压制不住那怒火腾腾。 那边原本因为被打扰了清梦,起床气好大,此刻被她这野火燎原一样的怒火给吓得整个人一瞬间清醒了大半,陡一个激灵:“有话好好说,别气,别气。”合格的商人,就是要懂得看清情势,郗辰果断地选择了安抚,态度立刻地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询问起: “他……阿修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郗辰小心翼翼地问着,鲜少见简童气急败坏,竟然直呼那人“混球”,可见这次那个“混球”是真的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才能让那女人气得破口大骂。 “咳咳……那个‘混球’怎么招惹你了?”许久不见电话里那女人说话,郗辰只能再次尴尬地询问。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简童整个人就僵住了,小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哑口无言。 “别管!总之你今天立即,马上过来,把人领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简童飞快说完,身后 “童童,你不喜欢阿修亲亲,阿修以后改,你别赶阿修走,好不好?” 咔擦! 她手一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颅内高压快要碎裂的声音。 电话里,一阵诡异的安静。简童不用去想,几乎就能够预见电话那边郗辰脸上什么表情。 “你闭嘴!”她黑着一张脸,冲身旁一脸小心翼翼讨好看着她的男人喝止。 “咳,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不应该了,是挺‘混球’的。”郗辰摸着鼻子,想大声狂笑,又不敢刺激到现在怒意中烧的简童,只能拼命地忍着,几乎要内伤: “不过啊,简童,我真没办法把人领到我身边,沈家那个老爷子贼心不死,又开始插手集团内部的事情, 这老狐狸段位高,阿修……那个‘混球’不在,我可镇不住那老狐狸。 这两天应付这老狐狸,我就已经快要疯了。 要是再把那个‘混球’放在我自己身边,我怕是瞒不住多久。 他混球是混球了一点,不过简童,你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吗?” “我……” 她话没说完,电话里郗辰便打断了:“孩子不都是这么表达善意的吗?真是的,小孩子是最纯洁的,他们想的很单纯,阿修就是喜欢你表达一下善意,你怎么会误会呢?” 简童被这一通抢白,呛得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好不精彩。 “大人们不要拿有色眼睛去看待孩子们的世界。” 简童的脸上,更加的色彩缤纷了,气得举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了,冷笑一声:“那还是我的错了?我龌龊,我思想不健康? 郗辰,你很清楚! 我与他之间,只是大人和孩子吗?”她铁青着脸: “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什么都过眼云烟了?” 她绝没有想到,这一大清早,会如此的“刺激”,“可是郗辰,我记得啊!” 他不记得,她记得啊! 记得一切! 清清楚楚的记得! “至于什么沈老爷子,什么危险不危险,你们自己去解决!”但要她,再和身旁这人朝夕相处,她怕她终究会做错事! 她怕她终究会……心软! 会……心动! 她也怕她再也不想要他恢复记忆! “我现在去上班,下班之前,他还在这里,我就送他去沈老爷子那里,来不来接人,你们看着办。”冷冷丢出一句话,她不听任何劝说,掐断通话。 第三百零九章真好终于走了 第三百零九章真好终于走了 无视身旁那人失落的表情,简童简单洗漱,拿上包就走。 一整天都在公司里忙碌,薇薇安早早就来办公室里,拿那一份与德门的合约,到中午的时候,却发现,总裁办公室里,那女人依然在忙碌着。 她以为只是因为与德门的合作,才让那女人太上心,忙碌于工作之中,直到下午的时候,才从秘书部的人口中得知,简童让秘书部的人把最近公司里大大小小的文档都拿过去给她。 薇薇安怎么都觉着这有些不对劲,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一条缝,她想敲门,手碰到了门,门自动地敞开了,薇薇安才察觉,那女人根本就是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投注在了工作中。 “简总。”她推门而入,大步走了过去,有些发怒:“你这样不行,我知道,简氏的问题很多,但是咱们不是已经拿到了德门的合同书了吗?难道就不能够稍微放松一下?” “不是德门。”忙碌于工作中的女人,头也没抬起,就着手中的文件签字,淡淡回应了一句。 “不是德门?”薇薇安蹙了下眉:“不是德门,你这样折腾?” “好了,薇薇安,你出去。” 那女人依旧没有抬头地说道。 看着那女人全心投注工作中的模样,薇薇安又气又心疼,手掌重重往办公桌上一拍,“我听下面人说,你中饭没吃吧。” “我不饿。出去。” 女人冷漠的说道。 薇薇安微微愣了一下,自从跟着这女人做事,就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人是铁饭……” “出去。”女人再次淡声道,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扫向对面的薇薇安。 “……发生什么事情了?” 薇薇安沉思了片刻,更认为不对劲,这女人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自己:“小童,我出去可以,你忙于工作我也理解,但你至少抽空吃个饭。” “我说了,我不饿。” 薇薇安眉心一皱:“你不吃饭,我没法儿交代。” 被简童这冥顽不化的态度激的,薇薇安倏然说了一句。 “交代?”简童挑眉:“什么交代?跟谁交代?要什么交代?” 薇薇安这才惊觉刚刚自己说漏了嘴,但话赶话,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再者……她并不觉得,她有替谁保守秘密的必要。 “你们家沈总去意大利之前,亲自请我监督你每日的饭食,定时定点的吃饭。虽然他现在那个样子,但是当初我既然答应了他,也就兼顾起监督你定时定点吃饭的责任。” 简童本就心烦意乱,这时候再次听到那人的名字,更加烦躁:“我是你上司,还是他是你上司?薇薇安,注意你的本分。” 话落,她自己便先脸色变了变,惊觉自己的话,过分了。 “……简童?” “出去。”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到底,还是了解这个女人的。 “你跟我说,也许我……” 简童猛地拍桌站起,她十分明白,薇薇安是为了她好,薇薇安是一片好心,但此刻,她受不了这样的喋喋不休:“出去。” 她站起身,就绕过了办公桌,拽着薇薇安的手臂,便把人往门外赶。 “你别这样。”薇薇安说着:“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是不是沈修瑾,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够……” “你不能够!”那些安慰的话,此刻只能让她更加烦躁,简童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那关切的声音,成了一把把利箭,一箭一箭朝着她刺过来,终于忍不下去,拔高了声音喝道。 她不想伤害薇薇安,却不想再听到薇薇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她只是……想要薇薇安住嘴,想要安静一点,想要一个纯粹的环境。 “是沈修瑾……对吧……” 简童猛地垂下肩膀,双手死死拽着薇薇安的衣袖,颓然地垂下脑袋,压抑着声音,低声地喝道:“薇薇安,你让我安静一点……行不行?” 说是低喝,却掩藏不住的请求。 薇薇安一怔,猛然清醒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你看你,平时那么精明,现在怎么犯糊涂了! 望着面前女人颓然的模样,薇薇安张了张嘴,再也没有说话,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办公室里,女人并没有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全情投入地工作,她静静伫立在原地,面色惨白如纸。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根石化了的柱子,约莫一刻钟后,办公室外,一门之隔,门口,轻轻摆上了一分饭菜。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门外人没有长篇大论,默默地提醒:“要吃饭。” 便再也没有声响了。 门内,女人又站了许久,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她抬起手,拉开了门,弯腰拿起放在门口的那份饭菜。 对着空荡荡的空气轻声:“薇薇安,谢谢你。” 只是无人听到。 往办公桌后走,打开了饭盒,慢吞吞地吃着,一口一口,吃不到味道,再香的饭菜,不过味同嚼蜡。 眼看时间过去飞快,窗外天色暗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下班将近,她却怎么也不想回那个屋子去。 郗辰一整天没有给她来过一通电话,她想着,她早上威胁的那句话,总归是有作用的,他们也是怕的。 又把桌上的文件都看完,终于,再也没有理由磨磨蹭蹭拖延回去的时间。 悄然地离开了公司。 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她慢吞吞地乘坐电梯,抵达自己所住的楼层,站在自家门外,无比复杂地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扉。 悄然伸出手来,轻轻搁置在自己的左心房,隔着衣服,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跳动得异常。 打开门,一室黑暗,她松了一口气……看来郗辰把人接走了。 下一瞬,便又无端端涌上一丝失落。 她连忙止住这失落。 摁下了墙壁开关,暖光洒遍了客厅。 她往客厅看,沙发上没有那人……以往那人便最喜欢在沙发上窝着的。 丢下背包,慢吞吞地跑去卧室,打开卧室的灯,床前,无人。 转身,缓缓地步出卧室,绕到了阳台。 阳台上,只有孤零零架着的望远镜。 她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材质,没有一丝温度。 她想要找寻自己此刻的心迹,却发现茫然朦胧。 再次经过客厅的时候,侧身从吧台边走过,却突然地止住脚步,那是一桌饭菜,静静地站在吧台前,看了许久,她伸出了手,摸向了碗边……冰冷,再没有一丝昨夜的温度。 是了……他走了,怎么还会有人给她热菜。 是了……他走了! “真好,终于走了。”她说。 却拿起的筷子,一口一口吃着冷了的饭菜。 客厅的灯,亮着,卧室的、盥洗室的、阳台上的……她把一屋子的灯,全部打开,暖光,洒遍了这偌大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可她,拧了下眉……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爱与不爱都拼尽全力 第三百一十章爱与不爱都拼尽全力 夜里,女人本就睡不实,更到半夜的时候,窗玻璃上嗒嗒嗒的雨点打在上头,她辗转反复,几次想要强迫自己睡下。 足足在床铺上,辗转许多次,个把钟头的时间过去,依旧没有一丝睡意。 一把拽开身上的被子,赤脚下了地,烦躁地在窗前踱步。 她披着睡袍,就赤着脚往客厅走,打开电视,一入目的便是儿童节目,顿时失神了片刻,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许多时没有看过电视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便是那人霸占着。 她也学那人缩在了沙发上,屏幕上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一度看得她目瞪口呆。 狼吃羊,这是社会丛林法则,她一度又怀疑起自己的认知,又不禁想起那人来,他每天便是看着这个? 门外轻微的声响。 女人顿时机敏地竖起耳朵。 窸窸窣窣的声响,足足听了好几分钟,她更加确定,没有听错。 小偷? 脑海里刚刚钻出来这个想法,便被她自己否决,当初那人肯答应让她从沈家宅院搬出来住,便是看重了这座大楼安保措施极好。 但门外……难不成是谁家的猫狗还是孩子? 一下子打开了门。 “……” 入目,她晃了晃神! 在此之前,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他! 心口猛地一跳。 她就这么看着他,足足看了有五分钟,那人也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的一双瞳子,平静无比……但也只是看起来。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挣扎。 直到看到那人眼中的祈求,她假装的平静被打破,心头蓦地一软。 转身闷头就往屋子里走。 那门,却依旧敞开着。 没有看身后的人,是否有跟着进来,她浅缓地前行,从卧室里拿来浴袍和毛巾,出来时,客厅里无人,抬眼便看到,敞开的大门,那人就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灼灼地胶着在她的身上。 沉默地走到门口,把手中的毛巾洗漱的浴袍,塞进了那人手中。 她便再次转身回屋。 转身之际,清晰地看到那人在接过她递过去的洗漱用品时,眼底瞬间迸射出来的热芒。 “童童,你真好!” 身后,突然传来那人声音。 她在卧室门口,倏地顿了下,手掌,悄然地握成拳头。 埋头,进屋,不再搭理外面的声响。 门关,她似乎一夕之间化去了身上的棱角,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沈修瑾,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从始至终,女人都没有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家的门口,为什么他会再次回来。 从始至终……都没有! 手机在掌心里攥着,耳边是浴室里花洒水滴的声音,也许……也只是窗外的雨声。 她太明白了,只要一通电话,郗辰就要来接人。 她就可以不用面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也不需要这样的自我厌恶着。 她太明白……只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掌心里,不知不觉,手机被她攥得几乎快碎了,一层湿濡的汗水,黏腻了掌心,也黏腻了手机。 女人紧紧闭着双眼……这一刻,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双清淡的眼眸,毫无预防地睁开,赤着脚,踩在地板之上,她往窗前走,经过大床的时候,抛开了掌心里的手机,那手机,在空中翻滚了两圈,落在了床褥里,静悄悄地躺着。 手机屏幕还亮着,是通讯录的界面,最上面那个电话,显示“郗辰——”,响铃三秒。 推开窗,风雨便不再是打在窗玻璃上,凌乱地雨滴,飘打进屋子,也落在她的脸上,肩膀上。 这风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她在窗前看风雨,思绪纷飞,太过专注着,耳畔“沙沙”的雨声,不知何时起,盥洗室里花洒落下的水声,隐形了一般,悄然泯灭。 又不知过去多久,身后轻微的响动,惊醒了她,她本能侧首,微微一惊,门已然敞开,门口立着一个黑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那人好似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他们此刻,就仿佛那些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婚姻里,一对夫妻之间的无话可说。 也确实……无话可说。 她转身,捧了自己的被子,就往外走去。 经过门口,一直火热的铁掌,紧紧地扎住了她的。 “童童,你要去哪里?” 那人低沉的声音,惶恐地问道。 她却在这话入耳的那一刹那,差一点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多么的,讽刺。 那人一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被子,将她往屋子里一推,“砰”的一声,重重带上了房门:“阿修睡客厅。” 一夜无话。 清早时分,一成不变的生活,枯燥,而约定成熟。 开门,客厅里飘来的食物香味,女人也默不作声地整理好仪容后,坐在了她以往坐着的那个位置,静悄悄地进食。 那人也少见的话少了许多,只是女人清晰地感受到头顶上那目光的灼热和专注。 一抬头,却撞进那人一双漆黑的瞳子里,被那瞳子里的温柔逼退得又故作姿态地埋头进食。 她心底自嘲……就那么一个眼神,在这眼神下,她便节节败退。 出门那一刻,她在门口转身,对屋子里天真如同孩童一样的男人,郑重地说道: “沈修瑾,你要赶紧好起来。” 那人微微呆愣片刻,而后倏然扬起了笑容,“嗯!童童说什么,阿修做什么!阿修一定会努力好起来。” 那般阳光温暖,简童却觉得浓烈得刺目。 谈不上时光如梭。 她和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中。 又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听闻白煜行在意大利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却又徒惹了一些麻烦,听白煜行的口述,那不是什么大麻烦,却还需要耽搁些时日。 简童听后,只是笑着对白煜行说:“我差点儿以为你是在骗我,其实你是在意大利泡妞,玩儿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了。” 白煜行也开玩笑地在电话里跟她说:“乐?不。思蜀。” “那就快点回来吧。”简童的语气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清冷。 和凯恩的合作,简童原先以为的是,必定是要黄了,但等待一个月过去,合作依旧继续,只是凯恩,从她的视野里,彻底的消失了。 合作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 本应,双方代表再一次地约见,商谈操作的具体细节,以及确认之前商谈过的一些细节。 这天下午,薇薇安敲开她的办公室门,门开,领来一位熟人。 “陆先生别来无恙。” 陆琛来时,她还在想着双方之间的合作,进入第二阶段,她是否应该再去一趟对方的名下的子公司。 没成想,陆琛却带来了一封信件。 看着染着浅蓝色染花水墨纹路的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信封表面,空无一物,略微扫一眼对面的陆琛,女人清眸微闪烁,伸手,起开了信封。 一张信纸,飘飘然从信封里滑落。 苍劲的字体,抬头写着:简童亲启—— 她沉默地看完之后,向着陆琛伸出手:“有打火机吗?” “干什么?”陆琛边问,却抛来打火机。 咔擦—— 火焰跳跃了下,信纸,燃起了火苗。 陆琛面色一变,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火光在她的脸上映射出诡异的光影,竟有些扑朔迷离。 “就这么烧了?”他低沉的声音,在静室里,缓缓响起。 “不然呢?”女人反问。 陆琛一愕……是啊,不然呢? “女人无情起来……”他想说的话,是个人都明白了。 对面的女人缓慢地抬起脑袋: “烧了,是他的意思。”她说:“而我,我很赞同他的想法。”所以,最终,她烧了这张信纸。 “他其实很好。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看到过他对谁这么上过心。” “我信。”女人淡道。 陆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又深深地凝视了对面的女人,半晌,收回视线:“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事毕,我该退场了。” “我送你。” 陆琛的到来,十分的短暂,进去时,出来时,前后还没有十分钟,却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了却了该了却的。 他的到来,就仿佛是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石子儿,只是轻轻涟漪,消散无踪。 女人折返回办公桌后,地上的信纸,已经成了飞灰。 她打往前台打去电话:“叫阿姨来打扫一下。” 只是,盯着地面上那团灰迹,怔然了许久:凯恩,我不是你的queen,我只是一个从里到外都被腐蚀得只剩下这躯壳的活死人,在这尘世间游荡。 陆琛刚出了简氏的大楼,拿出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她烧了。”是,他知道烧了那封信,是凯恩的意思。 电话那一边,十分安静。 陆琛毫不留情地补充:“毫不犹豫。一分一秒都没有。”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像她的作风。” “什么作风?” “她要的,拼尽全力,她不要的,也拼尽全力。” 陆琛面色微肃:“你这么了解她,当初怎么会?” “不,你错了。”电话里,凯恩淡淡说:“我才想明白,她是怎样的女人。 她要的,或者她不要的,都拼命全力。她把她爱的,和不爱的,分的太清楚了。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不只是我,谁都没有机会。 她爱的,便是她爱的。 她不爱的,便是她不爱的。 你连暧昧的机会,都不会有。 多无情?” 凯恩说:“但这一切,我是在刚刚那一刻,才彻底醒悟,想明白的。” 刚刚那一刻? 哪一刻? 陆琛沉默,他明白,凯恩的“那一刻”是在简童毫不犹豫烧掉信纸的那一刻。 第三百一十一章美好与甜蜜 第三百一十一章美好与甜蜜 她和他,陷入奇怪的默契中。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些时日,也许是沈修瑾和简童,最合拍的日子。 没有争吵,没有斥责,没有怪罪。 一切,都很平静。 平静得好像甜蜜的恋人期。 她不朝他发火,他也乖巧得不像是那个霸道得让人受不了的沈修瑾。 每日里,早晚餐他做好,她安静的吃。 有时候甚至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他喜欢看的喜羊羊和灰太狼。 “我是灰太狼,童童做我的红太狼。”每次播放到那个大城堡,那人就会喜滋滋地说着这话。 他说不腻一样,只要有着灰太狼和红太狼的画面,他便把这话一次一次重复。 每次这个时候,她便笑着让他去削苹果,剥桔子。 好像,一切都很美好。 美好的,有些不太真实。 周末时候,苏梦会来她家中,当见到那两人在一起时候的和谐一幕,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惊讶地说:“你转性了?” 薇薇安眨着眼睛:“就这么原谅了?小童!本世纪最大渣男,你就这么原谅了?” 简童只是笑而不语,任由这些话,入耳不过心。 苏梦摇着头:“啧啧。你说……要是让外边的人知道,孤傲不逊的沈修瑾,乖乖系上荷叶边的围裙,拖着粉蓝兔的拖鞋,像个居家好男人一样,在灶台前做饭,一定会轰整个s市吧。” 坐在简童家的沙发上,苏梦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道高大的背影,她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薇薇安一脸遗憾:“哎,可惜他不是真正的沈修瑾。要是真正的那个能够为小童做到这些……”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苏梦拽了一把。薇薇安小心翼翼看着另一边的简童,那女人从始至终嘴角都带着轻缓的笑,好似浑不在意。 周末的一天 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屋外阳光晴好,屋内暖意融融,丝毫没有入冬的凉意。 茶几之上,一壶水果茶,那是那个男人准备的。 “其实……沈修瑾也挺好的。”离开的时候,薇薇安说了句。:“要是他清醒后还能这样就好了。” 简童只是笑,笑着与门外两人道别。 门阖上,女人侧首看向屋内的男人:“她们夸你好。” 男人一脸傻笑:“阿修只想要童童开心。” 她勾唇:“我很开心,”眸光微微烁了下,补充道:“今天。” 那人不满了:“只是今天吗?阿修想要童童开心,一辈子。” “哦~”那女人,便在入户门前,但笑不语。 一辈子太遥远……她默默心道。 “阿修陪在童童身边,”那人傻呵呵地望着她:“一辈子。”不知为何,傻呵呵的人,有着一股认真的执着。 女人张了张嘴,几次三番,终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她在门前,扬唇浅笑。 客厅里的男人,忽然猝不及防地冲了过来,猛烈地一把拥抱了娇小的女人:“真的,阿修陪在童童身边,一辈子!” 傻气的男人,郑重其事地宣誓着。 这一刻,女人不知在想什么,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怕那人的背,宽慰一般的轻轻拍着。 “你要赶紧好起来。” 她清晰地感觉到,抱着她的那人,肩膀微微地颤了下,她只是敛眸,遮住了眼底的痛。 唇上,滚烫的触觉,柔软的唇瓣,她微惊,挣扎着一推。 耳畔 “童童,阿修这里难受。” 她的手,便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引领着,贴上了一个滚烫的胸膛。 蓦然一惊,难言的刺痛,锥心刺骨,每一个神经都被牵动,毫无预警地袭上来,她有些窒息,有些心揪,有些挣扎……终究在他面前又一次的败退。 管他傻的还是精明的,管他记得还是不记得。 放弃了挣扎,推却的手掌,缓缓地垂落,她闭上眼,任由唇上的温热贴着。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 “这样,就不难受了吗?”她问。 “童童,阿修要陪童童一辈子。”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笑得如同妖姬,那笑容,灿烂得几乎灼烧了他。 “你想不想去游乐园?” 那人眼神一亮:“可以吗?” 她点头:“晚上,我们去坐摩天轮,从上空望着满天星空,然后我们许愿。” “好!” 夜色来临 游乐场买了夜间票,摩天轮上,她说:“满天星空,像不像童话?” 那人傻呵呵的笑,手把她的手,攥在他的大掌中,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喜悦:“阿修是童童的灰太狼。我要许愿童童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她笑着看窗外,雾蒙蒙的天。 这一天 他们玩儿得很晚。 翌日,如同往常,她醒来时,客厅吧台上,冒着热气的早饭,已经摆好等着了。 如同往常,她去上班。 车子驶进了简氏集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推门而下,往直达电梯走去,经过一辆车,车门突然被人推开,车里的人拿下墨镜,看着她。 简童停了下来,“特意等我?” 一眼看穿来人的意图。 “简小姐还认识我?”那人扬着嘴唇,轻轻撇了撇。 简童自然明白,那人是在调侃讽刺,并不是真的为她是否还认识他。 既然明白对方意图,她向来以最直接的方式。 “陆大少何必打趣我?既然一大清早,特意堵在我简氏停车场,何必绕圈子?” 陆明初眼皮子一跳,咂咂嘴,无趣道:“简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就是这么想要打发我走?” 简童唇瓣微微扬起。 陆明初自己也觉得无趣,也不绕弯子了:“他在你那儿吧?” 虽说是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吻。 简童瞳孔骤缩,垂眸,“你指谁?” “啧~”陆明初冷呵道:“你让我不要绕圈子,直说来意,结果你自己绕起圈子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沈修瑾在你那里吧。” 简童淡定沉思片刻,忽而抬起脑袋:“看来陆大少十分关心我的行踪。怕是暗中观察了许久。 我是否还要承蒙陆大少的特别照顾?” 对方那样肯定,想来是已经十拿九稳,想要骗过去,已经没有必要。 她脑子里飞速运转,把整件事情短时间里就想得通透。 “你就不怀疑吗?”对方突然说道。 简童眼皮子一跳:“怀疑什么?” 陆明初扬唇,轻轻扯出一抹讽刺:“你就这么相信他真的失忆了吗?” 一双黑眸,如鹰隼一般,紧紧攫住了对面的女人。那视线落在简童的脸上,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男人勾唇,冷嘲:“你敢跟我去个地方吗?”说罢,冷笑:“你会看清楚一切。”话落,猛地拽了简童的手臂,塞进了他的车里。 第三百一十二章他骗了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他骗了你 “放我下去,我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陆明初自顾自开着车,车在路上几乎没有停滞一分钟,一路绿灯,似乎连路况都给他好运。 “跟我走,你就能够看到事情的真相。” 陆明初说:“还是说,你根本只想要活在欺骗中?” 简童咬了咬牙根。 车子顺畅地驶进了沈氏大楼。 “下车吧。”陆明初潇洒地拉开车门,首先下了车,绕行到另一边,拉开简童那边的车门:“当然,我也可以抱着你下车。” 他见简童久久不下车,戏谑道。 简童猛地看了陆明初一眼,那一眼,陆明初竟然生出了一丝不想要再继续下去的冲动,连忙止住心里的想法,俊美的面容上,又挂上了戏谑的笑: “请吧。” 她淡漠地下车。 “事到如今,你可别逃跑。” 陆明初率先走在前面,打趣身后那亦步亦趋地女人。 “你这么费尽周折地在我简氏楼下堵我,又怎么可能让我来去自如?”女人平静道,跟在陆明初的身后。 两人上了直达电梯,电梯里,陆明初认真地打量那个女人,上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是什么时候? 好像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吧。 电梯门无声打开,陆明初还忘乎所以。 “陆大少要看到什么时候?”女人挑起眉头,轻声问道。 陆明初这才一惊,惊觉电梯门已经不知何时打开。 身旁的女人抬起了脚,要迈出电梯了。 蓦然伸手抓住:“你就不好奇,我到底带你来看什么?” “不管陆大少带我来的用意,我还能够在陆大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吗?”她冷嘲地望了一眼。 那眼中的嘲弄,莫名让陆明初心口蓦地一缩,眼球瞳孔也随之缩了缩:“那就……请吧。”竟然有一些不想再继续下去的感觉。 不,他期盼的时刻,就要来临,怎么能够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沈氏,她来过,来过很多很多回,多到她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 而今天,这条通往沈氏会议室的路,却似乎漫长无比。 “不进去吗?”陆明初站在了简童的身后,女人在会议室的门口,长足地停住了脚步。 似乎在犹豫着。 她也真的是在犹豫着。 “我帮你?”陆明初笑着说,朝着面前的门伸出了手。 手刚拉住门把手,门,顺势被人拉开。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一扇门,两个人。 互望着彼此,相对无言。 简童就这么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那个人,那张脸。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庞上骤然收缩的瞳孔,白了的脸色,慌了的眼神。 陆明初心跳如雷……这一刻终于到了! “沈修瑾骗了你!” 陆明初眸子里热源不断! “你住嘴!”那会议室门口,赫然就是“心智倒退成八岁孩子的”沈修瑾!陆明初的一句话,戳破了一切,门内的男人怒气攻心,眼刀子朝着陆明初射了过去! “小童,听我解释。” 男人紧张地望向了对面的女人,口干舌燥着。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人,沈老爷子,郗辰,还有一些沈氏的高管,简童的视线从众人身上划过,却在人群中顿住,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三秒……她便挪开了视线,那唇角勾勒的轻嘲,快得人几乎抓不住,便淹没在她平静的脸上。 而会议室里人群中那人,却清楚地看到女人那唇角一闪即逝的讽笑……他紧紧握住了拳,一双桃花眼,紧紧地锁住那女人的身上。 所有人此刻,都盯着简童看。 郗辰张了张嘴:“小童,阿修他不是故意欺骗……” “好,你解释。”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那女人却没有如同知情的几个人所预料的那样,愤怒和大发雷霆,那女人只是平静地打断了郗辰寡淡的说情,清淡地看着对面的沈修瑾,温和而不动一丝怒气:“好,你解释。”任谁都听不出她话里有一丝的烟火气……竟是那般的平静。 第三百一十三章各怀心思的丑陋 第三百一十三章各怀心思的丑陋 谁也没有料到,那女人会这么平静。 郗辰松了一口气,陆明初眼里似能够射出寒芒,紧紧抿着嘴唇,如蛇蝎子一样,紧紧注目着那一对男女。 还有一个人,他在人群之中,尽管看不出陆明初那样的紧迫,滚动的喉结,依旧说明了他很关注这一对男女的动向。 沈修瑾漆黑的眼眸,紧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小童,”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的他竟然人生中少有的紧张着:“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但那时的你,却对我防备太深,即使我说的一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你却会下意识的防备着。 小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呆在我的身边,才会出此下策。我……是不得已为之。” 女人听着面前男人的话,他说得很多,但她越听,越绝望。 这个人,这个人! 她的手,悄然地放进了上衣口袋中,死死的捏住。 就像是捏住自己仅有的尊严和……和一丝丝的期盼。 错了,她还是错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吗?”女人平静的仰起脑袋,问:“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局,什么意大利受伤,什么失忆,什么心智下降,那些都是伙同医生说的谎对吗? 你们都是演员,而观众,只有我一个,对吗?” 她问的每一句话,都很平静,从始至终,她的话语速度都平和缓慢,好像丝毫没有动怒没有气恼,但是,连续几个“对吗”,仔细听,依旧是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动。 她只是,不太擅长表现出那样的激动,再也不像青春年少时候的桀骜不驯,不服软不服输,想要把自己的内心,把自己的看法意见,把自己的感受,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好像恨不得立刻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样。 不……她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 早就已经不再那样的动辄就情绪激动得难以自制。 “小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像从年那样,呆在我的身边,就好了。”男人紧张地望着对面的女人。 “我不是故意骗你。你能够原谅我吗?” 女人唇瓣微微翕动,扬起一抹浅笑:“我很乱,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再给你答复吗?” 她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竟然是如此的平和。 沈修瑾深深望着对面那女人,漆黑的眸子里是紧张丛生,幽深且深邃,一丝幽光闪过,他垂眸,适当地让步:“我等你。” 简童弯唇一笑:“好。”抬头一双眼眸,冲着对面那男人清浅的漾出了笑。 转身,便离去。 所有知情的人,都在等着一场暴风骤雨。 暴风骤雨不曾来临,和风和煦地就这样过去了。 陆明初眼中的不甘,愤怒:“简童,你难道就这么走了?” 女人道:“难为陆大少这么处心积虑,我简童何德何能,陆大少不会告诉我,这么处心积虑,只是为了要看我的笑话吧?” 陆明初倏然住嘴,他是!他是想要看到当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这个女人还会否对姓沈的一往情深,当真相被戳穿时候,看她会不会为了曾经拒绝过他的决定后悔! 俊美的面庞,煞气遍布。 望着那道款款离去的背景……但,一切背后的手段,不惜和讨人厌的萧珩联手,逼迫得沈修瑾不得不再装痴卖傻,不得不站出来稳住大局,为的便是她在沈氏看到沈修瑾的那一刻!看到她后悔的那一刻!但……她就这么打发了他? 预料中的疾风骤雨不曾出现,她的失望和暴怒,被欺骗的恨,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像是平坦的湖面,平和得不起一丝波澜……就这样吗? 他陆明初什么时候,是这么好打发的? 人群中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简童!他骗了你!从始至终,就对你没有一句真话!你真的,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了这个人吗!” 前面离去的女人,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耳畔,是熟悉的声音,过往的岁月里,曾经,这个声音,是她那段黑暗人生中,唯一的曙光,曾经,她一度以为,这个声音,来自于天使。 她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过去,直视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个人……终于,还是说话了,她还以为,今天无论如何,这个人也不会站出来说一句话。 如果是那样,她便把心里推测的那个想法,抹消掉。 可惜,事不如人愿 女人淡目觑向了人群中那人身上:“今天早上,我往简氏去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会在沈氏集团,见到沈修瑾。” “那你怎么……”那人急切地问,话未说完。 女人那样泰然自若地冲着那人群中走出来的男人笑了笑: “同样的,我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先生您。”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萧珩呆滞地望着那道背影。 她没有直接地指责他,她却给了他当头棒喝……你萧珩为什么会在沈氏,你萧珩为什么这么巧合地就在这里了。 陆明初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你萧珩难道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萧珩苦笑……那女人,向来心里跟明镜一样。 便是他和她这样的立场下,她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还击的漂亮!不过区区一句话,却戳破了他最不堪的一面,让他内心的丑陋摊在人前。 电梯门清晰地传来一声叮声,许多双眼睛注视那女人走了进去,门,无声的关了。 沈氏会议室的门口,却真的被一股低气压充斥着。 “满意了吗?”沈修瑾脸色冰冷,如鹰隼一般的眼眸,直射人群中的沈老爷子:“祖父,您满意了吗?” 做这些,就是为了这一出好戏,现在,目的达到了,可满意? 郗辰站在沈修瑾的身后,同仇敌忾。 陆明初早已经嫉妒的扭曲:“没有人逼你装疯卖傻,没有人逼你去欺骗简童。你欺骗她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结果。 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不是祖父,是你,沈修瑾! 你又有什么脸,来责怪老人家?” 唰—— 沈修瑾猛然侧首,眯眼危险地扬起下巴:“沈家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我是外人?呵呵,你问问祖父,承不承认我是沈家人。倒是你,沈修瑾,对自己的亲祖父下狠手,世人只会说你沈修瑾不孝在先!”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进沈家,陆明初,你想要沈氏,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你还不够格!” 沈修瑾走到沈老爷子面前:“祖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您老了,老得脑子糊涂了。该退休就退休。 以为趁着我不在,在沈氏里面做小动作,就可以重回沈氏?” “你!” 沈老爷子被气的颤抖着手指,指着面前的人:“你混蛋!” 任由沈老爷子怒骂,沈修瑾狠厉地勾唇一笑,眼中一片冰凉,漠视,转身而去:“郗辰,叫保全上来。” 沈老爷子一惊,在沈修瑾身后怒喝:“怎么?你还想要赶我老头子走不成?!” “呵~您多虑了,您啊,虽然手中没有权了,但好歹是我沈修瑾的祖父。再怎么,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赶您老离开公司。” 说道此,蓦然眼神一厉:“但我沈修瑾眼里揉不得沙子,趁着我不在,背后小动作的,一并清扫出公司。” “你、你敢!”沈老爷子脸色惨白,那些可都是他的人手,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插在公司里,如果被连根拔起,今后,谁还敢再为他做事? 对于沈老爷子的色厉内荏,沈修瑾只是冷笑着手插在裤袋里离去。 他是这座摩天大楼的帝王,谁要敢在他的眼皮子掉下捣乱,那只有一个结果,那些动小动作的人,在动手之前,就要清楚明白,自己会有的后果。 沈氏地下停车场 沈老爷子突然扬手“啪——”的一掌甩在一旁的陆明初脸上,满是沟壑的老脸铁青一片,质问呵责道:“谁叫你私自去把那女人带来公司的!”沈老爷子怒目等着陆明初,竟然瞒着他把那女人带到沈氏来! 一旁,陆明初的脸,被一巴掌甩得撇到了一侧,额发掉落几率,在眼下形成阴影,地下车库的灯光并不亮,明灭的光,不均匀地罩在他的身上,他的脸,隐没在阴影中。 安静的停车场里,突然一声轻笑,陆明初拇指揩了一把唇角的血,把头扭过来,漠然地盯着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被他这种怪诞的眼神盯着,浑身不太舒服起来。 陆明初唇角诡异地扬了扬:“想要沈氏的是你吧,老爷子。” 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眸瞬间缩了缩:“难道你就不想要?”他就不信,沈氏是一个庞然大物,谁不心动? “是~我承认,我想要沈氏。”陆明初光棍儿地摊了摊手:“这不是来认祖归宗了吗?” “既然你想要沈氏,就该乖乖地听话,而不是自作主张!我让你一点点侵入沈氏,一点点吞食他在沈氏的势力。 这样一来,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想要再有所作为,也已经回天无力。 你呐? 你私自联系萧家,和萧珩联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不会打草惊蛇? 今天更是将那个女人带到沈氏,彻底激怒了他。 你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想不想要沈氏了!” 陆明初的食指轻轻摩挲着受伤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痞笑,散漫的目光,瞬间犀利目视沈老爷子: “拿沈氏作诱饵?” 陆明初话中不无讽刺:“驴子面前挂胡萝卜,它就会一直听话地走。 但你也要弄清楚,我陆明初,是不是那个让人拿捏,乖乖听话的驴子。一根胡萝卜当饵,就能够从此拿捏我?” 修长的腿向前轻松地迈开两步,转身便已经站在沈老爷子面前,与之面对面,沈老爷子老了,背便自然地弓了,陆明初垂眸,黑眸戏谑地落在沈老爷子微微抬起的老脸上,轻讽地说了一句: “难怪沈修瑾说您人老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沈老爷子活了半辈子,年轻的时候,又是商界一匹黑马,何时被人如此不加掩饰地揭穿,逼得他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老去的事实,“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你想要沈氏,就必须过我这一关! 我年纪是大了,但还没呐!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放肆!” “是,我是想要沈氏,但您老可能不知道,”陆明初前一刻还带笑的唇角,下一秒,无比蛮横地往下一压,眼中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冷芒: “沈氏,我可以慢慢等,慢慢筹划。我才而立之年,我年轻着,我有的是时间,跟沈修瑾慢慢地耗,慢慢地打擂台。 但简童,我势在必得!” 言下之意是,简童和沈氏,他更想要尽快得到的是简童。 沈老爷子自然也听明白了,脸色刹那铁青:“你!你!你们!”他气得说话都哆嗦,面色铁青地目送这个前一天还在自己面前有礼有节事必躬亲的讨好着自己的孙子离去,望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沈老爷子浑浊的眼球里,火焰燃烧着: “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 那个女人就那么好? 他沈家人,他两个孙子,一个个地都着了道! 那个妖女,那个祸害! 当初、当初就不该留着这祸害!趁早除掉,就没有今天自己两个孙子都与自己反目了! 姓简的那个老混蛋……“老混蛋,你一手教养大的孙女,就是来算计我沈家的吧!如意算盘打的那么早!”他就不信了,那个老混蛋,死都死了,还能够作妖! …… 简童离开沈氏之后,没有再去简氏。 她回到了家中。 也许是这些时日以来,透支身体的疲惫,也许是今天的“惊喜”。她很快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好似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那样真实,又那样荒诞。 她梦到过世的爷爷,她梦到爷爷摸着她的脑袋说她聪明过人,爷爷在老宅的树下打太极,她在一旁读爷爷的商海笔记,她还梦到了她哥,她读爷爷整理的自己一生的商海感悟,她哥在一旁和大黄追闹,大黄是一条德国黑背,偏偏她哥给取名大黄,那时候他们还小,大黄还没有老死。 她似乎好像真的回到那许多年前,梦里的一切,太真实。 第三百一十四章丢了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丢了吧 沙发上的女人,睡得不安稳,不多时,额头上沁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梦里 一会儿是小时候她在简家老宅子里的生活场景,祖父依旧健在,一会儿是她轰轰烈烈追求沈修瑾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十八岁那年她最鼎峰时候,一时风光无两的场景。 画面一变,她锒铛入狱的惨状。 一会儿又是阿鹿那个傻姑娘临死时候的画面,画面又一转,她出狱,辛苦生活的一切,依然逃脱不了的那个人。 梦里还有她父母,但几乎都是模糊的。 “童童,阿修要一辈子陪着童童,一辈子都要童童开开心心。” 一道天真纯粹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大一会儿,才终于晃过神来,弄明白,刚刚的那些,不过就是一个梦。 女人从沙发上坐起,阳台的推拉门没有关,风从缝隙里穿过,一阵冷意袭上肌肤,她猛地一个哆嗦,才发觉,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她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定定地坐在了沙发上,如同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发呆起来。 这场梦,真实的不像是梦,却好像将她一生回放了一遍。 从盛到衰。 从骄傲无畏,到哆哆嗦嗦不敢与人面对。 也拜这场梦所赐,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小时候,祖父健在那时候,她还不懂得那么多,只知道,祖父对她很严厉,却也真的好,比她的父母对她更好。 一转眼,便到了入学的年纪,她上了他哥所在的小学。 祖父没叫人大张旗鼓地送她去学校,他哥向来是得父母更多的照顾关爱,也因此,她和她哥,每一天里并不相同。 她哥有家里的司机接送,而她却不会和她哥一起坐车上学去。 刚入学那会儿,她看起来并不特别起眼,没上几天学,便被学校里的霸凌缠上,她在课间,被堵在厕所里,各种的恶作剧。 祖父对她的要求是,不许拿家世欺压别人,有本事,自己把欺负自己的人摆平。 但她那时候,人小力气也不大,高年级的学姐喜欢扎堆,常常欺负人的时候,是好几个人一起。 她那时候每天回到家中,身上不免带着一些挫伤,那些欺负人的学姐,虽然欺负人,却也不是没脑子,她们专挑衣服遮住的地方下狠手。 也因此,祖父也好,家里的佣人也罢,也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她吃完晚饭,按例上楼去做功课,她哥不声不响地堵在楼梯口,拽了她就往他卧室里跑,她哥一下子就把她的校服衣领拽到肩膀下,她还记得那时候她气得整个人都发晕,对着她哥就是一阵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哥偷偷从床底下拿出来医药箱,不言不语地给她上药,她那时候还发脾气,因为羞恼,因为不想要别人看到自己被欺负的惨状,所以对她哥冷嘲热讽,叫她哥别多管闲事,不许跟祖父告状, 那时候说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简陌白,你别以为你抓住我的小把柄了,那些太妹我自己有能耐对付,你别想用这个把柄到祖父面前告状。” 她哥那时候特别看不上她的说:“切~不就是打架打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经常打架,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藏着一个医药箱子在床下?”话说完就拎着她的衣领,不由分说把她丢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时候其实作为家里的女孩儿,一个缺失父母关爱的女孩儿,心里对她哥是很嫉妒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扇紧闭的门扉,她还跺脚叫嚣:“简陌白,我会赢的,不就是打架吗?我肯定能赢那些个太妹!” 后来每天她都会对那些霸凌的学姐太妹更加的反抗,也总是弄了一身伤,她哥一连一周把她拎到自己的房间里上药,上完药就给她丢出去。 当她终于制服了那些欺压人的高年级学姐,学姐却叫来了外头的小混混,那时候的小混混,其实也就是初中生高中生,那时候流行古惑仔。 她被人堵在了校园的教学楼后头,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她哥却从天而降,她第一次见到她哥打架那么狠,结果是,她哥自己弄了一身伤,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还在她面前耍帅:“瞧瞧,这才是打架,你那是花拳绣腿。” 沙发上,女人有些恍惚,那些已经遗失在时间里的过往,那些小事,好像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她也记起来了,她哥和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打架时候,嘴里狠狠地叫嚣的话:“我妹只有我能欺负,谁敢欺负我妹,我弄死他!” 她也记起来,她哥说这话时候的凶狠眼神,如狼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被他看到的人一口咬死。 女人又在沙发上直挺挺地坐了足足三个小时。 她的眼神很虚,看不到实处,却好似穿过空荡荡的空气,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似乎在回忆,唇角有时轻轻扯出一抹笑,有时有紧紧抿紧,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回忆并不都是美好,但,回忆里,有美好。 寂静的客厅了,手机铃音急促地响起,她一惊,清醒过来,眼神便变得冷漠,和幽深。 看了一眼屏幕,是沈修瑾。 她没挂断电话,也没有接那人的电话。 悄然从沙发上站起,拿起背包,走到了玄关处。 却突然停住了,玄关处,两双室内拖鞋并排摆放着。 她就这样笔直地站着,垂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双情侣拖鞋,看了好一会儿。 如同木桩子一样,笔挺沉默。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很久,女人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地,蹲了下来,伸手拿了两双拖鞋,回走到客厅,丢进了垃圾桶。 她又转身到了吧台,情侣杯丢进了垃圾桶。 盥洗室里,牙刷,牙刷杯,毛巾,但凡成双成对的东西,一一扔进了垃圾桶。 望着满满地快要满出来了垃圾桶,女人站在垃圾桶前,淡色的唇瓣,讽刺地笑了……难怪了,难怪他要装傻。 瞧,这不是一步一步地占据了她的生活吗? 不知何时起,家里成双成对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若不是今天整理了出来,也许,她会一辈子都没发现。 转身,不再留恋,出门离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三百一十五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简童站在了素白的大门前,久久伫立,终于,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我不吃。”屋子里一张病床上,简陌白形容枯槁,这些时日,他活在焦虑之中,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让他在病痛中挣扎。 但是太痛太痛,也随着时日一日一日的过去,越发的绝望。 在病魔和绝望中挣扎,他想要活着,想要活着享受灯红酒绿,回到过去无忧的日子里。 简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简陌白看不得成天有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抹眼泪,唉声叹气,简夫人最近也病了,简陌白却松了一口气,能够让这个成日在自己眼前唉声叹息的人,离开自己的跟前了。 只剩下家里的管家会来送吃的,简夫人给她心疼的儿子,雇了最好的护工,成天候24小时,轮流倒班,照顾她的儿子。 简陌白已经看够了这四面白墙的屋子,清醒的时候,便看着窗外的景致,从前精神的眼眸,也只剩下了灰暗。 门悄然开启,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家里的管家来送东西,身体用着药,长久的化疗,早就让嘴里没了味道,吃什么都是苦哈哈的。 如今,只要不饿到胃里面空荡荡的难受,他便不想张开嘴,去吞咽任何的食物。 因为虚弱,连说话也不太愿意了。 更不要说,有人推门进来,他愿意转过头去看一眼了。 简陌白靠坐在床上,枯望着窗外。 直到他的床前,笼罩了一道黑影。 他虽然虚弱,不愿意多浪费一丝力气,消瘦的脸庞上,也依旧隐隐露出了厌烦。 是的,厌烦,厌烦了这些健健康康,然后一脸关怀地人……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后者——健健康康的身体,而后一脸同情怜悯地去怜惜别人。 “出去。”简陌白气息微弱,隐隐有些烦躁:“我是病了没错。” “身体病久了,是不是心也病了?” 一个粗嘎的女音,淡淡响起。 简陌白仿佛受到刺激,半个身子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他缓缓地扭过头,不过是从窗口扭向床畔,以小学数学里学到的知识,不过就是区区的四十五度角,他的神情,却发生了质的改变。 抬头,仰望床畔的那道人影,久久,他自嘲地笑了:“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 床畔,女人不说话,一言不发地拉过一旁的靠椅,坐在了床畔,眸子掠过了简陌白的身后,她起身,从沙发上拿起靠枕,拉拔着简陌白的上半身,一言不发将靠枕垫在了简陌白的身后。 “干嘛?同情我?怜悯我?” 简童看着床上的人,凹陷的脸颊,盯得久了,才能够依稀可以看到从前潇洒俊逸的五官,若是这么一眼望过去,她几乎不能够从人群之中,找到曾经那么简陌白来。 她伸出手指,轻扣上简陌白的病人服扣子。 “做什么?”后者发白抿着发白的唇瓣,一脸警惕。 女人落下简陌白扣在她手背上的手,轻缓,却不容置疑地解开了简陌白的衣扣,衣领滑落,露出肩膀上,淡淡地伤痕,伤痕已经痊愈,却依旧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你还记得,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女人粗嘎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简陌白肩膀一颤,那块被简童指腹摩挲的疤痕,滚烫得他本能地就想要躲避。 “你要是来念旧的,那就免了。我都快死了,你要跟个病人回忆往昔?” 简童无视了简陌白尖利刻薄的话,指腹轻轻摩挲着,将简陌白无视个彻底,自顾自地接着说: “小时候的时候,祖父还在,我从小就在祖父跟前长大。” “你又要炫耀祖父更偏爱你?简童,祖父已经死了,你也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宠你入骨的祖父了。” 女人依旧无视这刻薄的话语,继续说道: “我那时候,很羡慕你。 爸爸妈妈疼你爱你,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喜欢我。 所以我拼命的想要做好,我想,如果我比你出色,那么爸爸妈妈的目光就会从你的身上,关注到我的身上。 其实我很笨,祖父说,你比我聪明,但我不服气。你玩儿的时候,我就学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 那时候看到什么,都觉得要去学会,学会了就优秀了,优秀了,爸爸妈妈也会像你一样爱我。 我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出色的时候,我发现,爸爸妈妈越来越不喜欢我,我才知道,其实……爸爸妈妈并不希望我那么出色。 我不服气,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也是。 我不服气,所以赌气一样,让自己更加忙成了陀螺,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我还安慰自己,有什么关系,爸妈不爱我,但是我还有祖父。 那时候,祖父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很长时间里,让自己活得有价值的一点就是,得到祖父的肯定,那让我觉得,我在那个家里,是有价值的,是有人爱护的。 不是没有人爱我的。 知道有一次, 有一次,祖父说,其实,你哥比你聪明有天赋。而我看到祖父眼中对你的期望。我才知道,祖父并不是更爱我。 但那有什么关系,祖父是爱我的,那就行。” 简陌白从不敢置信,到渐渐安静地凝听。 病房里,只剩下那道粗嘎的女音,缓慢却有着自己节奏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可是我更讨厌你了,我一度认为,是你抢走了爸爸妈妈,你都已经有爸爸妈妈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祖父,我只剩下祖父了啊。” 女人好似讲着的不是自己的故事,她好像旁观者一样,讲着别人的故事。 “你还记得这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她抬眸,落在那已经变成褐色的疤痕上,食指轻轻抚着。 简陌白太虚弱,面如白纸,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道:“忘记了……” 床畔,女人轻轻笑了一下:“我上小学的时候,隐瞒了家世,然后入学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了。 后来被你发现,你逮着我就拖到了自己的卧室,你还很粗鲁地揭了我的衣服,把那些衣服下的伤痕露了出来。 简陌白,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你处理伤口的手法那么好。 你把我处理好伤口,就丢出你的房间。 我怕你告诉祖父,这样祖父就会对我失望,觉得我没有用。 结果我胆战心惊了一整天,见祖父都没有责怪我,才相信你没告状。 后来有很长时间里,我每天带伤回家,你每天逮着我就扔到你卧室处理伤口。” 女人的指尖微微用力,摁在简陌白肩膀上的伤痕上:“你这个伤痕,是跟社会小混混打斗弄伤的,是为了替我挡住那一刀子受伤的。后来我就觉得,我哥很厉害,我哥会保护我。” 简童问向对面的简陌白:“你还记得,当时你打架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简陌白眼神烁了烁。 简童继续道: “你说:我妹妹只有我可以欺负,别人都不行。” 女人陈述完。 床上,简陌白把发白的唇瓣抿得更紧。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太那样讨厌你了。因为我知道,不光只有祖父爱我,原来,我还有哥哥会保护我。” 简陌白闻言,肩膀一颤,不知是想到什么,灰暗的眼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猛地埋头,几乎埋进胸口了。 “我们以前明明好好的。”简童对着面前的脑勺子,有一句话,她堵在喉咙里,眼眶渐渐红了,才哽咽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简陌白猛地抓紧了身下床单,心脏噗通噗通失速地跳了起来。 奇怪了……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怎么嘴里更苦更苦了,他愣神地盯着自己身上的被褥,眼神有些呆滞了起来。 “那个说过,别人都不能够欺负我的哥哥,去哪里了? 那个我一度以为,是我保护神的哥哥,为什么我们越长大,越变了模样。” 简童红着眼圈问着,即使经历过不如意,她也没有红过眼,即使刚刚经历了沈修瑾的期满,她依旧能够保持最基本的风度。 简童也觉得奇怪,明明她已经无动于衷,明明她已经是情绪控制的高手,明明早已冷漠木然,为什么要红了眼圈。 “祖父把什么都给了你。”好半晌,简陌白气息虚弱的说道。 简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许久……是因为金钱? 因为权力? 因为荣华富贵? “我其实也嫉妒你啊。”简陌白被那双充斥着过多他无法接受的情绪的双眼,注视着,头皮一阵发麻,终于,他也说出了几十年来从不曾表态过的心理: “你说爸妈对我关爱有加,可是我每次看到祖父对你亲力亲为的指导,明明我才是简家的长子,可是在祖父的眼中,只有你,没有我。 我贪玩儿,祖父不会阻止,你玩儿一会儿,祖父就已经耳提面命。 于是我更加贪玩儿,我想要祖父也关注我。 我想不通,为什么祖父对你那么好,却那样忽视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更加在意祖父对你的关心和教导,祖父就没有那样亲力亲为教导过我。 年龄越大,就越嫉妒,偏偏你根本不知情。” 简童眼底一丝诧然,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撇除任何偏见地,认真听简陌白这段藏在心里许久的心事。 直到简陌白讲述完,简童眼中沁出一抹轻讽: “你错了。 祖父并没有把什么都给我。 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严厉地告竭我,简家,是你哥哥简陌白的。 祖父给我‘唯爱’的时候,就说过,‘唯爱’随便你怎么做,能够做大,那你便在上海滩有了一席之地。 如果失败,你也只有一份嫁妆。 简家,不会给你。 这是祖父亲口话。” 简陌白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他猛地抬头,望向了床畔,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容,有着与他一样不健康的苍白,恍惚间,他看见了十八岁,正春风得意,面若桃李,自信张扬的简童……那是他妹妹! “你……早就知道祖父他的心意?”简陌白喉结微微滚动:“那你为什么还会在乎祖父,即使祖父过世了,依旧因为祖父的原因,从洱海重新回到这里?” 简童轻轻勾起一抹笑,眼中却是少见的温柔,注视着简陌白: “因为我,只有祖父啊。我知道,祖父的关爱,是有代价的,可是,我依然乐此不疲。而祖父过世了,我才能够明知事实如何,依旧骗着自己。” 她眸中闪烁着简陌白看不懂的光,那样复杂:“比起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任何的关爱,我更愿意,自欺欺人。” 简陌白瞳孔猛地收缩,这一刻,阔别十几年后,他竟为了眼前这个他曾经眼中钉肉中刺的妹妹,再一次痛得难以说话。 小童没有说,她曾经一度以为会保护她的哥哥,却忘记了对妹妹许过的诺言,只剩下了对妹妹的嫉妒,和嫉妒之下,故意对妹妹的不闻不问……简陌白倏然闭上了眼睛。 肩膀上那个疤痕,滚烫滚烫,后来的十几年里,他早已经把这伤痕,和他身上其他打架留下的伤痕一样看待,不过就只是个伤痕。 如今,如今却比当时那一刀子刺进去的时候,更疼更疼。 简童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脸颊凹陷,双目紧闭,痛苦地拧着眉头的简陌白,看了足足半分钟,她缓慢地拿出包里的手机,打开手机的时候,跳出来一连串的未接,还有许多短信。 只粗略扫过一眼——是那人的。 她便默然地滑过屏幕,点到通讯录里,那个号码,她倒背如流,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必要点开通讯录的。 拇指轻轻一点那个号码,响了两声,对方传来一声:“简小姐,您好。” “我想问问看,我弟弟的骨髓配型,是不是找到合适的人的几率,很小很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如机器一样说道:“简先生的配型,我们依旧在全力跟进,简小姐,我们相信,只要不放弃,即使到最后一刻,都有机会翻盘的。 简小姐这么关心弟弟,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简童垂下睫毛……相信奇迹?和根本没有希望,有多大差别? “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要正式通知贵方一声,不用继续找了。我们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不可能啊,我们是华国最大最权威的机构,所有正规渠道,如果能够找到的话,我们不会遗漏掉。” “关于费用,我会让人跟你们结清。” “不是费用的事情……简小姐,你们不会找的黑作坊吧? 那是犯法的……” “请放心,我们不做违法的事情,不是黑作坊,是正规渠道的。” “那怎么可能……” 她已经不欲多说,单方面地结束了通话,任由电话里那女音急切地声音,被无情切断。 简陌白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失神地望着自己床畔的人……曾以为她太不讲人情,太冷血,才知道,私底下里,她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只是,她从不说。 简陌白嘴里越发苦涩……是啦,他妹妹——简童,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只做不说。 他又想起他妈在他耳边的咒骂,咒骂他妹妹丧心病狂,咒骂她黑了心肝,咒骂她不得好死。 “小童,我……”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哥,你会活下去的。”她笑着,站起了身。 第三百一十六章我不是圣母只是绝望又累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我不是圣母只是绝望又累了 “什么……意思?”简陌白呆滞住了,床畔,简童转身便抬脚离去,他连忙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你……你真的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捐赠者?” 他紧紧地盯着床畔的女人,这一刻,心都快跳出来了,简童垂眼,眸光攫住了简陌白的……紧张、焦急、期待,还有希望。 求生的希望。 她唇畔漾出来一丝温柔,如此灿烂:“对,找到了。哥,你会活着的。” 便当着简陌白的面,缓缓探出一只细瘦的手掌,拉开了他的,那手,细瘦,却似乎打定了主意。 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 病床上,简陌白猛地看呆了去,那门口,他的妹妹,回眸那一笑,在此后的人生中,他再也难以忘却。 “哥,好好的活着。” 话落,门,阖上了。 简陌白来不及说出口的那句“谢谢”,只在这间病房里,响起来。 他连忙激动地打电话给简夫人:“妈,我有救了!我不会死了!” 他激动地急促地报着喜讯。 电话那头,简夫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迟疑了三秒,终于确定,没有听错,不是做梦,“真的?真的吗?是谁?谁这么善心? 妈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等下就给你那个没心没肺的妹妹打电话,她一个亲妹妹,对自己哥哥见死不救。 人家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陌生人都心有怜悯的哇。 我看她还好意思不啦。” 简陌白凹陷的两颊,瞬间通红通红,耳根都滴出血来,难堪地压低了声音,“妈,你别这样。这个给我捐献骨髓的人,还是小童找到的。” 简母愣了下,半晌后,有些蛮横不讲理起来:“阿拉不管,她找到的,又不是她捐献的,还不是自己不想给你捐骨髓,才肯花时间让人找志愿者? 你以为她是为了你? 她是为了她自己。” 简陌白脸更红了:“妈,我累了,不多说了。” 不多时,他的主治医生来了,告诉他可以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简陌白犹豫了一下,那句“是谁”始终没有问出口。 医生只说了一句:“你运气不错。那么从今天开始,要开始术前的一些准备,我会开抗生素,这个你必须吃。你身体的一系列体征是否正常,等一切正常之后,会立即给你安排好手术。” 医生也是知道他的情况的,问了句:“还有些事情,我需要重点和你家属面对面。手术成不成功,要等术后进仓的一个月里。” …… “简小姐,你确定要捐献骨髓吗? 虽然人少一个肾,医学上说,是对人没有害处。一个肾依旧可以生活。”负责接应的护士负责人地解说着,但有些话,却依旧有些含糊,但即便如此,也够听的人,明白她的意思了。 真实生活中,但凡缺了一个肾的,买了肾的,生活品质都有所下降,体质也弱了,不能够干重活,容易疲惫……这些后遗症,都在少了一个肾脏的人,今后的生活中,一一体现了出来。 相信这一点,您本人更能够体会。 医学上也说,人体拥有骨髓再造的功能,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会再长。 但您的身体状况……而且,捐献骨髓之前,您需要连续四天到五天,注射生长因子,我们采集的是造血干细胞,采集过后,普通人可能会发热一到两天。 但您的情况特殊。 而且,是手术就会有失败,采集造血干细胞也并不完完全全就是安全的,依然存在微小的危险性。虽然这个危险性,几乎可以忽略,但,医院里的任何治疗,都有一定的失败率危险性。 而且,您的情况,确实十分特殊。 简小姐,您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她拿起笔,在捐赠书上,一笔一笔落下她的名字,身份证上的名字——沈童。 “您不是姓简吗?”护士讶异了一下。 简童淡淡道:“我祖父姓简。后来改了。” 那护士被她这话说的一脸不解……祖父姓简,后来改了? …… 简童回家了,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门口一道挺拔的背影。 下意识转身就要走,她强忍着,按耐住想离开的欲望,走到那人身前:“我看到你打来的电话和短信了。” 没等对方说话,女人便缓缓说道。 男人黑眸深邃地攫住她的:“嗯,”低应了一声,他目光幽幽的问着: “为什么不回电话和短信?” 便在那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女人浅淡地开口:“是你违约在先。我说过,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而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答应了,为什么还要跑过来打扰她? 这便是她的画外音。 男人眸子闪烁了一下,算是默认她的说法。 依旧幽深的眸子,却还是不放过她的,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开口: “你去哪里了?” 看似平常的问话。 女人不着痕迹地手塞进了口袋里,满面淡定道:“没去哪里,和薇薇安喝了下午茶。” “哦……这样啊。” 她有种错觉,似乎他看似不在意的话里,却有别样的意思。 摇了摇头……不要心虚。那时他一定是被沈氏一团乱的公事缠住了,没有必要心虚,他怎么知道,她都去做了什么。 “不请我进屋?” 男人半挑了挑眉,看她迟迟不掏出钥匙来开门。 简童故作镇定:“说好,给我私人的空间,让我平静一段时日的。难道……你又要欺骗我吗?” 男人黑眸倏然一眯,深深望了对面那女人眼中的坚定,“好,我给你时间,给你空间。” 他转身,走进了电梯中,站在电梯里,面对着门口那神情紧绷的女人,低沉的声音,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疼痛: “小童,我只想你能够在我身边,呆一辈子。” 门口纤瘦的身影,倏然一颤,含糊地“唔”了一声,垂下了脑袋。 “一辈子太远,不敢想。”她对这已经紧闭的电梯门,淡淡喃语。她掏出钥匙,迈进了那一室的黑暗中,如同她此刻的心……沉入了深渊之中。 她不是圣母,也知晓骨髓捐献中存在的危险,即便不是必然,于她此刻透支了的身体而言,存在着比普通人多十几几十倍的危险。 捐骨髓,便是在赌。 赌她的运气够不够好。 从前不敢赌,因为许多…… 如今,简氏渐入正轨,祖父的心血,总算是保住了。 简家积世繁荣,没有毁于她的眼下,如此,便对得起过世的祖父,对得起曾经给予的那些好,至于,那些好,纯不纯粹,她已经看淡了。 回国时,便已经做下的决定,她替她哥寻找合适的骨髓捐赠者,若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哥再也拖不起了,那么…… 对,那时候,都从洱海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决定的。 祖父说,简家,是简陌白的。 简家依旧在,简陌白又怎么能够去死。 她也并没有那么伟大,一心赴死,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期望,能够为简陌白找到一个健康的合适的骨髓捐赠者。 比起“伟大的死”,她不要那样的“伟大”,依旧想要看过洱海的繁花和清风。 依旧想要每年给阿鹿烧纸钱的时候,絮絮叨叨唠唠叨叨着。 她以为失去记忆的沈修瑾,是个烫手山芋的大麻烦。 可是这个大麻烦,在他失忆的时候,又一次让她贪念他的细心温柔和天真。 结果呢,天真的是她。 沈修瑾啊,你让我重新有了心跳的感觉,然后再一次地推我下地狱。 你的想要我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你还是和从前那样,自私偏执,强硬,和巧取豪夺。 你没有变,你还是那样! 从来就没有变过! 那日复一日,给她做饭的人,是个骗子! 那夜复一夜,给她捂脚的人,是个骗子! 那口口声声说“童童说什么,阿修就信什么,童童最最最重要”的人,是个骗子! “骗子!”黑暗的玄关口,女人粗嘎的声音,悲伤地响起。 都是骗她的! 是他的手段! 是他为了达到目的,那些“好”,都只是他的手段! 他从来没有变过,在他眼中,这只是一场游戏,但说“停”的人,只能够是他! 他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却站在戏中看着她嘲笑! 该做的事情也完成了,肩上的担子可以放下了……该睡一觉了。 黑夜中,女人的眸子,绝望而疲惫……她,只是累了,彻底的累了。 薇薇安如期来到她家中,简童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简氏如今,渐渐走上正轨了。 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忙前忙后,”简童拿出事前准备好的,股权赠送书,递到了薇薇安面前: “签个字吧。” 薇薇安不解地拿起看了一眼,陡然坐直了身子,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半晌,满面凝重:“你要把简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给我?” “签字吧,你应得的一份。”简童说道:“你知晓我的,我做下决定,很难再去回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把这部分股份,换算成钱,以你的名义,向民困地区,捐赠出去。” “干嘛呀,这是……” 简童轻笑打断了薇薇安:“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股份送给你,不是白送的,我还想着你薇薇安跟我一起打天下。你当我是拿钱收买人心好了。” 她到底是了解薇薇安的,薇薇安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笑嘻嘻地拿笔签了字:“我可签了,你可别后悔。” 简童淡笑着摇摇头:“不后悔。” 第三百一十七章绝望处的疯狂 第三百一十七章绝望处的疯狂 “对了,明天上午,我不去简氏了。” “你有事?” “有些累,想休息一下。”简童说完,一脸疲惫:“薇薇安,我可把简氏的一半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够辜负我。”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站起身:“不留你吃饭了。让我睡一会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容易疲惫。” 薇薇安闻言,一脸心疼:“你啊,就是这样子。行,我先了,不用急着上班,公司里的事情有我, 你都把简氏的股份分我了……嗯,你真的不后悔?” 她还是狐疑,说收买人心,其实简童不用拿出简氏的股份来,她薇薇安这辈子也唯简童马首是瞻。 薇薇安走到门口的时候,简童叫了一句:“等一下。” “嗯?” “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薇薇安……岁月是把杀猪刀,你的眼角,我的眼角,都已经有了皱纹。” “是啊,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放肆的大笑,现在笑也不敢那么的放肆的笑……”两人说笑着,气氛十分轻快,“行,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送你到电梯口。” “这么客套?又不是生死相见。” 说着笑,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屋门,电梯门打开,薇薇安走了进去,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抬眼,看到电梯门外,简童笑着凝望着自己……莫名,心漏了一拍。 摇了摇头,也想不出为什么心会漏一拍。 离开大楼,回去的路上,薇薇安一路都有些不安。 却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安的地方。 翌日 一个女人,低调地来到了医院。 “简小姐,还和昨天一样吗?” 负责给她注射生长因子的,还是昨天那个护士。 “他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女人开口问。 “您稍等一下,医院每一天都会安排简先生的身体各项检查,”护士说着,抬头看了看钟头:“您稍等,报告马上就出来。” 正说着,一个白大褂手里揣着一叠资料,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简小姐来的正好。 这是简陌白最新的报告单。 您看一下,这个指标不正常,“ 那白大褂急匆匆地走到简童面前,翻开报告单,指着上面的检查结果: “其实简陌白先生,最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劲。 但是今天这个结果,这份报告出来……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简先生也许不只是需要骨髓移植。” 女人清澈的眸子微微烁了下:“什么情况,你直说。” “简先生的这份报告,已经有了肾衰竭的趋势。”医生看了一眼对面沉默的女子,说着抿住了嘴唇。 她心里猛地漏了一拍……如果她没有意会错误的话,那是…… “肾衰竭的后果是?” 此刻,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不会是…… “换肾。” 她倏然捏紧了拳头……果然! “我已经在注射生长因子,今天是第二天。他的情况,能否……” “我知道简小姐想要问什么。 按照现在的报告上的来看,按理,应该是可以等到骨髓移植那天。” 说着,顿了下,才继续说道: “但实际情况会如何,我们也不能够保证。” 说着,又拿出另一份身体检测报告: “这是简小姐你的报告单,根据简小姐的情况……我们只能够希望,简先生的身体状况,能够一直保持现有的情况。”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简童自然也清楚。 “继续吧。”她做下结论。 “简小姐,真的要向被捐赠者,隐瞒真实情况吗?” 医生有些狐疑地问道:“简小姐和简先生本身就是直系亲属,完全没有隐瞒情况的必要,何况,以简小姐的身体状况捐献骨髓,本身有一定失败的危险。 医院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如果简小姐在捐献的过程或者事后,出现危险,那么简小姐怎么自处?” 简童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去想自己捐献骨髓之后的事情。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明,“继续注射生长因子。” 上天,也真是会开玩笑。 可是,简童仿佛不畏死,仿佛不在乎一切,仿佛丢下了一切,仿佛……放弃了自己。 还有心里从来不敢说出来的希冀……她想的……一并放弃。 寒凉的针管,冰凉入骨,进了皮肉,她如枯木,仿佛标本一样,任由着身边的护士在她的身上,戳进针管。 砰——的一声,门被人重重推开,砸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 护士的手,抖了一下,正要呵斥推门的人,一扭头,看到门口的那道高大身影,便被那门口的人,满脸的冰寒,冻得后背一哆嗦:“你这人怎么擅闯……” 一道目光,猛地如利刃,射向她,吓得护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人,好可怕! 简童不敢置信地望着门口那人,心都漏跳了半拍,手在颤抖,她很想控制住这颤抖,可是肌肉仿佛有着自我的记忆,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那身影,一步一步逼近,却带着暴风骤雨的可怖,那人俊美无涛的面庞上,寒霜笼罩,狰狞而可怖,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要将她撕碎。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也死死地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臂,她又努力地把胸背挺直,她想要光明正大地面对他,她想要用这些,向他宣誓:我不怕。 可这些在女人眼中,几乎用尽了全力的抵抗,在男人的眼中,可笑幼稚得不值得一提。 皮鞋,踩在冰凉的地面,敲击的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她猛地站起,不加理智地慌不择路去逃。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他重重把她重新按下,按进了靠椅上,这一掌,力道之大,却只是砸在了椅背上,至此,却不肯落下一分力气,在那女人的身上。 “这就是你的‘一个人静一静’?”男人咬牙切齿地问道,即便如此,两腮抖动的频率,依旧说明了男人极力的隐忍。 冰凉的话语,落在女人的耳里,瞬间结了冰,小巧的脸上,面白如纸! “你又要逃了?” 男人压着愤怒,低沉在女人耳边问道。 “你又要逃!”他肯定地咬牙道! 如果不是细心的人,根本听不出,这咬牙切齿的四个字里,除了无穷的愤怒,还有伤心,绝望! 是的,绝望! 男人菲薄的唇瓣,轻轻地,极为缓慢地,轻扯出一道弧度,很微小的一道弧度: “那时,你逃到洱海。 现在……你要逃到哪里?” 女人嘴唇渐渐灰白,依旧哆嗦。 “嘘……”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哆嗦的嘴唇上,他笑了,“三年前,你用一切小心思逃了,逃到了洱海。 现在……你要用死亡逃跑么? 你要用‘死’来逃离我?” 女人不说话,额头上沁出排排冷汗。 男人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凉: “简童,我在问你话……这一次,你要逃到哪里去?嗯?回答!” 她想撇开眼,那样赤红的眼,她……不敢看! 下巴猛地被捉住,“我在问你话!你看着我,回答我,你要逃到哪里去?” 他望着她,望着面前咫尺的女人,他们……明明靠着这么近,他却冷的发凉。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简童!你行!”即使是死,也要逃离他! 你行! “我告诉你,我说你生,你就生,我说你死,你就死!你还冠着我的姓,你以为,做鬼就能够安生? 上天入地下黄泉,我不放手,你死也逃不脱!” 女人脸上血色退尽! 他猛的弯腰,横抱起:“跟我走!” “我不!” “呵……容不得你!”男人冷笑,横抱着女人,大步而去。 护士反应过来,就去阻拦:“先生,你不能够……” 话未说完,便被他带来的保镖拦住。 简童这才看到,沈二已经回国。 看着那人俊美面容上的决绝,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沈修瑾!你放手!”她声音粗嘎又疲惫。 “呵……”回应她的,只有一声轻嘲,男人眼底深处弥漫的疼痛,和……绝望。 还有绝望后的……疯狂! 第三百一十八章强硬背后的哀求 第三百一十八章强硬背后的哀求 车在路上飞驰,沈二化身为司机,沉闷的空间里,后车座的女人,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一只铁臂,紧紧将她箍住,动弹不得。 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禁锢,禁锢女人的男人,一张出色的面庞,一片铁青。 沈二的额头上,滴滴冷汗沁出,顺着淌下来,却不敢擦。 此时此刻,他载着的不是一对男女,而是一场……风暴。 男人的周身,低气压笼罩。 沈二不禁有些羡慕起其他人。 至少,不用和这隐忍着快要发狂的雄狮,待在一处。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处,打了转向头,滑向了左拐弯的车道,猝不及防,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后车座,罩顶而来: “我说回沈宅了吗?” 沈二蓦然一个激灵,“boss,那是?” “回家。”男人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还好沈二激灵,没有再多问,福至心灵,把车子拐个弯,重新掉头,这一掉头,彻底改变了车子的去向。 女人一路沉默,她除了沉默之外,已然不知说什么。 更不知道,他又要……对她,做什么。 车子往他俩之前的公寓大楼去。 女人一路都被一只铁臂,紧紧禁锢,地下停车场里,车门打开,她几乎是被那只铁钳一样的手臂,笼着出的车门。 此时还有沈二在,她一路隐忍,没有说话,不说话,只是因为要保留那可笑到极致的所谓自尊,不想认输罢了。 简童不敢去深思,不敢去想,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乘坐电梯,直达他俩之前居住的楼层。 “我没带钥匙。” 她本能地抗拒,眼前这扇大门,明明很眼熟,却怎么也不想进去。 男人没理会,禁自拿出一把钥匙。 她蓦的瞪大眼睛,“咔擦”一声,那门,应声而开,终于,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愤。 “你怎么会有钥匙!” 她压低了声音,粗嘎地喝问。 “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会有钥匙?”轻扬的语调,带着冷嘲,那一眼斜眯,眼角处的讽刺,看的女人越发颤抖的厉害。 是! 是! 他怎么会没有钥匙? 是她傻! 才会相信,这人会那样简简单单地就让她搬出来住。 一切,一切不过又是一场一场的游戏。 “怎么?要我请你进屋?”男人冷漠地说道,冷眼旁观地看着怀中女人眼底深处的抗拒,只是另一只藏在裤袋里的手,却紧紧地捏了起来。 她就这么不甘不愿! 她就这么抗拒! 这是他们的家,她就这么不情愿吗? 心口越来越痛,他的面容却依旧冷淡,看不出分毫情绪。 轻嘲一声,箍住身旁女人的肩膀,大力地带入大门。 却在入大门的那一刻,习惯性地蹲下去,在玄关口的鞋柜拿拖鞋,蹲下去,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漆黑的眼眸,盯着鞋柜里,那空荡荡的一格……呵…… 男人闭了闭眼,站起身,不发一言将女人一把扛起。 “你抽风了吧!” 她怒问。 在他的肩膀上,剧烈的挣扎,却依旧逃脱不了他的钳制。 男人修长的大腿跨出,大步往卧室而去,一进门,将人顺势放在了床铺上,他双臂抱胸,站在床前,冷眼望着床上的她。 “如果我求你,放过我……” 她的话未及说完。 “换个要求。”男人斩钉截铁地打断。垂眸冷眼望着,眼底深处,有着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痛楚……放过她? 简童,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这辈子,就是痴缠苦恨,他也不能放手的人,就在眼前……无论如何! “我真的已经很……”疲惫…… “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又为什么签署了骨髓捐赠书?” 她眼皮一跳:“你怎么不解释一下,为什么监视我?” “监视你?”男人抱着手臂,唇角冷扬……她以为他监视她,可她知道什么! 要不是他……猛地,他捏紧了拳。 眼底藏着不可压制的怒火。 “简陌白的情况很糟糕。”她别无可说,太了解,这个人的脾性。 “所以你要牺牲自己?”他依旧冷笑。 “只是捐赠骨髓,我没有想去死。” “别人不会有事,但你……简童!你就敢保证?你就敢保证一点点差错都不会有?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事了,我会……!”他怒目相问,戛然而止! 只是把那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包括他! 漆黑的眸子,一片郁痛,男人猛地闭上眼睛,不让她看到一丝一毫!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绝望。 呵……她不在乎他了。 是真的不在乎了。 即使明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即使知道在她身上,会出现的危机,她也要瞒着他。 “他是我哥。” 沈修瑾冷嗤一声,她哥? 那样的人,配做她哥? 那样的人,凭什么让她冒风险! 他没呼出一口呼吸,气息便越来越凌乱。 “简童,说爱我。”他霸道的命令,他对自己说,只要她说,她说他就信,她说,他就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要她说! 可那该死的女人,却是个锯嘴葫芦,死死地紧闭嘴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在等,他对自己说,他可以等。 只要是她,他用下半辈子陪着,等着,只要她肯说那三个字。 “说爱我,说,你爱我。”他越发强硬。 她却越发沉默。 那个模样…… 男人心口烧灼一般地疼痛,眼底深处的疼痛,似乎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比他性命更重要。 “就这么难?”他冷笑着问,强硬的态度下,冷笑的口吻下,却是藏着的哀求。 可女人不懂,只是那三个字,曾经那样奔放,那样欢快,那样霸道地对他说,说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只是如今,怎么也难以开口。 痛,越来越深,绝望,也越来越深。 那心口处的痛,和深知的绝望,他望着她,是没人看得懂的幽深……疯狂的绝望之后,是绝望的疯狂。 不信! 不信这女人的心里,难以再有他。 倏然弯腰,双臂紧紧撑在她两侧,一记深吻落下。 她只觉得,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啪! 一记巴掌声响。 “混蛋!” 男人的脑袋,被打偏,搁在她的肩膀旁,她和他,头和头相依相靠,那样的近。 埋在被褥中的俊美面容上,男人的唇角,一点一点地扬起:“是,我是混蛋。所以小童……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没用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身在天堂心在地狱 第三百一十九章身在天堂心在地狱 他抵着她,女人的眼里,含上了水汽,粗嘎的声音,嘶哑着:“我恨……”你…… 一记深吻,牢牢地堵住了那未曾说完的话。 一阵撕裂的疼,没有任何前奏地刹然来临。 女人口不能言,唯独那双眼睛里,含着恨和惧怕。 男人触及那双眼,蓦地心口一疼,伸手捂住了那双眼,他不要看,不要她用这种眼神看他! 男人漆黑的瞳子里,满是受伤的剧痛,此时可以无所顾忌地显露出来,反正、反正……她的眼被遮住,反正她也看不到。 反正……反正她是他的! 行暴行的是他,剧痛着的也是他……是不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未来? 小童小童,你太残忍!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气息,身处暧昧中的两个人,却各自任由自己的心,沉入湖心深处。 明明,明明做着三年里最想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却难受的心颤,难受的窒息。 明明身体的感官传来愉悦的快感,可是随之而来的,心,却越来越凉,越来越痛。 她的闷哼,她的隐忍,每一个细微的声音,他都仔细地听着,每一次细微的声音响起,他便更疼了一分。 对不起,小童,我不是想要伤害你,你别逃,别逃就呆在我身边,我对你好,把全世界都给你,你别再……逃。 他知道他无耻,他知道,这辈子……他把最无耻的都给了她。 身体那样愉快,心却如凌迟。 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他终于,疯了。 一切结束,男人爬起,床上的女人,已经亡了灵魂一般麻木,麻木的看着床畔那人精硕的胸膛,看着他优雅地穿衣,仿佛……仿佛刚刚那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无聊之后的荒诞戏码。 仿佛他只是一个嫖客,刚刚结束了一场放纵。 她抬了抬手指,却发现,连一分力气都使不出。 “你真的是个混蛋。”她麻木的眼,如同机械一样,机械化地一下一下转动眼球,如死水一般盯着床畔那人。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扣着领口的扣子,微微一顿,缓缓转过头,深眸垂下,扫向床上女人: “你不早就知道,我就这么混蛋的一个人?” 慢条斯理地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弯腰,手掌撑在了她脸侧,俊美的面容,与她咫尺相对,扬起薄唇,沙哑磁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所以不要再逃,不要想着反抗。 我是个混蛋,不要试图激怒一个混蛋。” 这一刻,他像地狱撒旦,危险又冰冷,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已经痛得难以呼吸。 留住她……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如果能够留住她……恶人他当定了,下辈子十八层地狱层层都经历一遍,他也愿意。 可是要他放任她去拿着性命捐赠骨髓,甚至有着不可估量的风险,甚至于……死亡。 蓦地,他直起身,躯干笔挺地立着,垂在腿侧的大掌,死死捏了起来……他,做、不、到! 床上女人沉默着,忽然苍白的唇角轻轻扯动,那笑容,无比古怪,让男人看的心脏一颤。 “无非,是一个玩具,对吧。”她嘶哑低喃,似乎是问他,更多却像是自言自语。 倏然! 男人面色一白,冷了冷心肠,“是,玩具。”他冷笑着:“所以要乖乖听话,懂?” 如此嚣张的话语,男人却倏然转身,仿佛想要急切地逃离这里。 门被带上,发出一声空想,整个卧室,又回归到寂静,静得人心里发凉。 男人大步往外,沈二随即跟上。 他每走出一步,眼底的艰涩便多一分。 玩具? 如果她是玩具,那他一定疯了,这辈子只要这一个。 他沈修瑾从小到大的玩具,从来不在意,坏了就丢掉,不喜欢了就搁在一边……她是玩具? 她是玩具,为什么他割舍不下? 如果他们之间一定要是玩具和主人的关系…… 小童,只要你愿意,我来当你的玩具,只要你别再离开我……行不行? 沈二开了车门,男人坐了进去,浑身慑人的气场,一下子消散一空,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俊美的面容上,只剩下苦涩和疲惫。 “回公司吗,boss?”沈二问。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夫人那里有人照顾吗?” “您放心,沈三已经上去了,有沈三守在夫人门外,夫人的安全,无需担心。”沈二言简意赅,却也深懂他boss的话中意思。 “看着她。”男人淡漠道:“不许让她去医院。”为了逃开他身边,那女人竟然可以那样冒险! 他再咬牙。 “跟沈三说,夫人如果想要去逛街,或者是正常去公司工作,只要跟着,不限定夫人的行踪。唯独,不许去医院。” “是的,boss。” “叫你做的那件事情,进展如何?” 沈二明悟:“沈四已经接洽过对方。”只一句话,却不再说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对方一定是拖延和拒绝。 “让沈四现在去。把人‘请’过来沈宅。” 沈二一惊:“boss,您要亲自见?” 后车座的男人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办吧。” 沈二不再多言,一边蓝牙耳机戴上,连线沈四那边,简短地传达了男人的意思。 切断通话,沈二驾车,笔直往沈家宅院去。 偌大的沈家庄园,是沈修瑾成年之后,就搬出来长久居住的场所。 铁艺大门自动敞开,车子顺利通过门卫处,一路又开了一段,停在了大宅主楼前。 管家已经恭候在一旁:“先生,欢迎回家。” 得体地递过去一张带着温热湿气的干净毛巾,毛巾上,还残留着柠檬水的香味。 男人擦了擦手,毛巾上温热的柠檬水气味,让他疲惫稍稍退去一些。 不多时 沈家宅院前,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门打开,一对年轻母子,面色难看地被“请”下车。 “我不去,我要回去,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女子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焦急。 她才不傻。说是“请”,那是“请”吗? 那样的“请”法? “我们boss正在等您,请您跟我走,让boss等久了,他会不开心。后果,一般人都承受不了。”沈四学到沈二的皮毛。 眼也不眨地面无表情,办强迫地把人“请”到了沈家宅院。 会客厅门口 大门紧闭,年轻的母子,踌躇不前,显然想要回避。 小孩儿拉了拉身边的母亲:“妈,我们离开吧。” 由不得他们母子,门从里面被拉开,沈家的管家,斯文有礼,却也疏离冷漠,客套地请人进来: “欢迎,先生已经恭候多时。这位女士和公子,咖啡、果汁?” “不、不用。” 管家点头,让到一旁,他这一侧身,就逼得那对母子,不知觉跨进大门。 管家欠了欠身,迈了出去,转身,体贴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别……” 年轻的女子话未说完。 “丁小姐,坐下说话。” 丁暖一惊,她总觉得今天没好事。 转身,就看到那道伟岸的身影,靠坐在沙发上。 丁暖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拉着她儿子向前坐下。 会客厅里,沈修瑾懒得废话,一并直奔主题,茶几上,一份咖色的档案袋,推到了丁暖面前。 丁暖狐疑地打开,脸色瞬间变了,一阵发青,一阵发白,又涨红了脸,猛地砸了手中的文档,哐啷啷的砸在桌子上:“根本没有的事!我们家小欧,早就已经和他大哥做过配型了,这个小童也是知道的!” 她还特意强调了“小童”。 沈修瑾不为所动,“伪造假证明,这种事情,是简振东的手笔吧。” “胡说! 沈先生!你这是诽谤!” “呵,”沈修瑾又递过去一张纸。 丁暖迫不及待地拿起,瞬间,面色发白:“怎么可能……”这张纸正是一张自白书,纸上寥寥几句,写的是对于作假配型结果这件事情,而这份自白书的最下面的签名档,却是那个帮他们作假的人。 他居然在这张纸上,对当初的事情供认不讳! 丁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没有什么不可能,不只是简振东可以给钱办事的。” 丁暖蓦然一震,这句话再清楚不过。 “何况,得罪简振东和得罪我,哪个后果更严重?” 丁暖沉默了……当然是他。 “我孩子还小。” 她们不捐不行? “就算是配型成功了,可是我家小欧还小。沈总,请您感同身受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就算是伪造作假,这一切出发点也只是为了孩子。” 她还在极力游说。 对面男人,指骨有力地又推过去一份合约:“签了,拿钱走人。不签,”男人冷眼望着,似乎是盯着一个死人,“父母双亡的私生子,抚养权最后归谁?” 丁暖倏然心脏漏跳半拍,盯着对面那男人,心惊肉跳的,她敢肯定,这人说的是真的,他真敢! “不如你看看,我这边为你和你儿子准备的条件。” 丁暖这才缓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颤颤巍巍地哆嗦着手,翻开合约。 看完,她已经心跳加速……这一次,不是吓的,而是……“沈总,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上面开出的条件,真的会兑现?” 丁暖望着合约上,对方开出的利好条件,心跳得飞快……一个亿的现金,一家当地的广告公司。 关键是,这广告公司不是什么没名气的皮包公子,在本市,还有些名头。 简振东那个老家伙,最近越来越变态,而且对她也越来越抠。 简振东已经没有简氏了,她就是拼死也未必能够让小欧继承简氏。 何况现在面前这个强硬的男人,已经摆明态度,要管这件事情……“是为了她吧?” 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酸,丁暖脱口而出。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的任务是,签,或者不签。” 丁暖看了看对面那个俊美无涛的男人,这么出色……为什么就没让她遇到,想起家里那个老变态,丁暖心里越发不平衡。 但她好歹知道轻重好坏,分得清眼前的事情,什么重要。 看了看手中的合约书,转头:“小欧,有了这些,以后你就不会平凡了。这些足以让你赢在一般人家孩子的终点了。” 她说:“妈妈是为了你好。” 话落,一咬牙,签了字。 “沈总,您说话要算话的。” 沈修瑾扬唇一笑,“现在就让人给你账户打过去五千万,剩下的,等到骨髓移植手术结束,一并给你。” 他这一笑,却越发邪魅,丁暖心口骚动了一下,望了望手中的合约,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出色的男人,一丝不甘地离开了会客厅。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响起,男人松下揉着眉心的手指,拿起一旁桌上手机:“嗯?” 低沉的声音,让人不易察觉的疲惫,听起来依旧还是那么磁沉稳重。 电话里那头:“boss,属下办事不利,让夫人骗到,让夫人跑掉了。” 电话这边,男人蓦地绷紧身体,刚刚松懈下的身体,再一次绷得紧紧的,眼底怒火狂烧:“我去找!具体的事情,等找到她,我再跟你算!” 站起身,他手机立刻打开定位。 手机上,一个亮点正在移动,男人薄唇轻扯一抹冷笑……果然还是逃心不死! 她的手机里,早就有他装的定位器。 “跟我走!找那个女人去!” 他飞快下楼,经过沈二身边,男人如风一般掠过,咬牙切齿说道。 沈二一惊,来不及多问,脚步已经匆匆追了上去。 “我来开!”男人一把拉开沈二:“你坐那边。”指着一旁副驾驶。 手机的定位,那个亮点还在移动。 车飞驰而出,脚下油门不要钱一样轰炸。 他心里的怒火飞扬。 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沈二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沈三的任务懈怠了?夫人跑了?”综合以上,他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脚下油门却不松开。 顺着定位导航,往医院的方向追过去。 越靠近医院,他脸色越黑……果然是跑去医院! 追着追着,快要追上时候,却发现,那个定位的亮点不动了。 他眼底一丝疑惑。 …… 另一条路上 哐——的一声巨响,一辆小车,被一辆越野车撞到了绿化带里。 第三百二十章当坚信被打破她会痛 第三百二十章当坚信被打破她会痛 简童看着拽开她身旁车门的人,心口一沉……这一次的车祸,绝不是偶然。 “又见面了,夏管家。” 老者比之她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苍老,尤其记得夏管家给沈家当了一辈子的管家,记忆之中,这老者尤其的体面。 从来那张长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常年板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刻板的气质。 但此刻这个老者,再也没有了给沈家当管家时候的体面,他瘦削的躯干,像是沙漠中的老柴干,枯败枯瘪。 看着那张印象中刻板的面庞,此刻显现着疯狂。 “你还记得我! 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 夏管家显得有些疯癫的笑,笑的人痞骨发麻。 “看到我这个老家伙,吃不吃惊?惊不惊讶?哈。” “车是你故意撞的?”有温热的血液,从额头上淌下,她没伸手去擦,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其实不用问了,车撞过来的时候,是往死里面撞的,她侧首看了一眼同样受伤捂着胳膊的司机,要不是这个司机的应变能力好,此刻,她绝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 “我撞的,怎么? 你要报复吗?” 夏管家轻快的说着,眼底都是对简童的痛恨。 “可惜啊可惜,没把你当场撞死。”夏管家一脸可惜,话锋一转: “也好也好,要是让你那么轻松就死掉,那就太便宜你了。” “为什么?”她一脸平静地问道。 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她。 “这么蠢的问题,你还要问吗?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要不是你,我的薇茗怎么会死?” “夏薇茗不是你自己害死的吗?”她冷笑:“你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你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是你女儿?” “闭嘴!”夏管家被惹怒,一个巴掌挥了过去,简童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娇小的脸上,顿时就肿了半边脸。 她却笑得越发讽刺。 “你还笑! 是你! 都是你!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手伤了我可怜的薇茗?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机会害死薇茗?” 简童差点儿笑得眼泪就出来了。 敢情他自己杀了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她给了他机会。 “我怂恿你杀人了? 还是我威逼胁迫你杀人了?你自己自私,杀死了夏薇茗,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闭嘴闭嘴闭嘴! 我那么做,是情非得已的! 我那么做,是有前因的! 我那是以为薇茗不是我亲生女儿! 要不是那天晚上发生那种事情,我根本不会对薇茗下手。 那天如果我没有对薇茗下手,我就会在后来知道,薇茗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是我亲生的! 试问,我再心狠手辣,又怎么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 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那么狠心! 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让我们父女不能她养我老,酿造这场悲剧的一切源头,都是你!” 简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那张狰狞的脸,怎么会有这种人! “杀人的是你,害死夏薇茗的是你。 以为夏薇茗不是你女儿的也是你。 栽赃我的,还是你! 我倒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夏薇茗是你亲生女儿,你就不动手了? 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就要替你私生子出气报仇? 你的女儿就不能死,别人家的女儿就能够死? 我看你是疯了! 不管是谁,那都是一条性命,怎么在你的嘴里,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这种人,若不是根骨里就坏,那就是心眼长坏了!” “哈,哈哈,就是你,一切不幸的开头,都是因为你! 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做出那种杀亲生子的事情! 今天,任由你舌灿莲花,任由你狡辩,我都要替我可怜的女儿报仇! 我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拉你一起死!” 一旁的司机,大概没有想到,发生车祸就够倒霉了,居然会听到这么恐怖的事情,他敢怒不敢言。 简童眼角余光扫到满脸苍白害怕的司机,眯了眯眼,淡定地抬起头: “这里是闹市区,马上就会有交警来,到时候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会被制止。” 夏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变脸,粗鲁地拽了简童,就拖下车:“你倒是提醒我了。” 一边说,一边拖拽着简童,塞进了他开来的越野车副驾驶里。 “我带你一起去沉江!”话落,启动车子,越野车发出一声轮胎擦地的刺耳声音,疾驰而去。 车子飞驰,一个很恐怖的速度,周围的车辆一个个避之不及,唯恐遭受池鱼之殃,纷纷靠边缓行,为这辆疯狂的越野车让路。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谁都有一个小家,两个大家,一家老小的生活,也就指望着自己朝九晚五的工作,谁也不想就这么被辆失控的车子撞飞出去。 车子在飞驰,简童胃里翻滚的难受,强忍着按压下恶心感,头脑晕乎乎的,但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打了滴滴,坐上那辆车的?” 一切的巧合之下,绝不是巧合,即便知道,自己此刻面临的险境,她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大约是认定,今天身边这女人没活路了,夏管家也懒得遮遮掩掩,冷笑着: “有人在你楼下蹲守,你一出门,我就得到信息了。 也是老天要收了你这条命,不然怎么会给我这个机会? 先生……沈修瑾那个混蛋派人候着你门外,寸步不离,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呵呵,这还要感谢你,感谢你成功地把沈三骗走,不然我也找不到机会动手。” “有人是谁?” “这不用你知道!你只要知道一点,想你死的人,不只是我一个!有人比我更看不惯你活着!” 简童面色凝重……她实在想不出,“有人”是谁。 “哈哈哈,你说你多可怜,反正今天你也活不成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你还记得沈一接你去看沈老爷子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巧合,沈一送你回去之后,车刚走,你就出事? 我告诉你,是你自己的家人,你自己的家人和沈一里通外合,沈一确认把你送到那个偏僻的路边,你自己家人买通的小混混。 你真可怜,还不如当初死在监狱里的好。” 夏管家想要欣赏身旁女人可怜的神态,却只看到一片平静。 “你为什么不吃惊? 你为什么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你为什么不难过? 你哭啊!哭啊!哭!我叫你哭!” 似乎被简童的平静惹怒,夏管家神志有些癫狂,每一次发怒,就更加踩中油门,越野车的性能十分之好,在路上跑出一串流光。 车子已经在失控的边缘,道路两边的车,纷纷都停了下来,远远避开,甚至有些人害怕地开了车门,跑下了车。 在这个城市这么久,深夜飙车的年轻族有之,仗着有钱不怕罚单超速闯红灯有之,但这种摆明不要命的开法,还是第一次。 要是遇到神经病怎么办,到时候被撞了还只能够算了。 夏管家神情癫狂,“哭!你给我哭!” 缓缓地,简童扭头,冷眼看着夏管家: “是我哥,对吧。” 一句话,惊得夏管家松了油门。 简童其实一直觉得那一次夜晚被袭击的事件,太巧合了,心里有所狐疑,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谁。 但今天,当夏管家说出那晚的事情,说出事她家里人和沈一里通外合,她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犹记得,在那晚出事之前,简陌白还闯到了公司里闹,简陌白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还有那句话,实在不像是说说而已。 她嘴唇微微发白,嘴角处不易察觉的苦涩,唇角勾了勾,似乎不在意。 她倒是曾希望过,是她猜错了,是她太敏感。 她也曾希望,就这么稀里糊涂,和稀泥忘了就好。 夏管家被她这淡定的态度,更加激怒,理智飞远,她越是这样淡定,他就越不想看到她这样好过。 他就是看不惯这女人平静的模样! 凭什么她这么平静? 凭什么她没有像他这样快要疯掉?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儿子女儿都没有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丧家之犬,凭什么同处于事件中的这个女人,却可以这样表现得平静淡定, 凭什么只有她可以安然无恙,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 他就是不要看她这么理智! “你这么聪明,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祖父在的时候,你出生时,绑架你的人,是你认识的人?” 简童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呵呵,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和你祖父同年龄阶段的,能够有能耐做出那种事情的,你认识的,我又知道的,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简童紧紧咬着牙根,不敢去想。 奈何! “就是沈老爷子,你一生所爱沈修瑾的亲爷爷!”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是夏薇茗出事之后,他偶尔偷听到的,怕被察觉,只来得及听到一两句。 他知道的,也就是这一两句,但……够了,足以能够让这贱丫头不平静了! 她心口,有大石,猛地撞了进来! 砸出一个深坑! 夏管家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倒是想要装糊涂,奈何! 沈家和简家,有仇。 沈家老爷子和简家老爷子,有仇。 除此之外,再难有其他解释。 可是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为什么……为什么祖父任由她接近沈修瑾? 为什么祖父从来不跟她说这件事情? 为什么连外界都不知道他们两家有仇? 当初在洱海的时候,简夫人说过她出生时候的绑架的事情,却是说,简老太爷生意做大,有人看不惯了,才耍的把戏,威逼利诱。 可是沈家那么大的家业,几代积富,绝不是一个简家可以抗衡的,沈老爷子怎么会看得上简家,他们两家之间的仇,绝不是生意上的那样。 想起祖父曾经对待她爱着沈修瑾这件事情,奇怪的态度。 也想起她每次在沈家见到沈老爷子的时候,沈老爷子眼中的厌恶。 祖父曾说不值得,祖父也曾试图劝说过,但那些劝说,只是流于表面,明明是劝说她放弃的话, 却又在某些事情上,鼓励她,甚至,支持她。 她这才细想回想,好多次,她和沈修瑾之间,似乎都有祖父推波助澜,替她找机会独处,替她办生日宴。 那一年十八岁的生日宴,祖父说,你长大了,要勇敢追求你爱的,我的孙女就要勇敢。 她觉得对,受到了鼓舞,于是十八岁的生日宴上,她当着众人面,张扬无比的告白。 她是自信的,祖父说,她是简家最出色的女儿。 她不敢再去想,不敢再去想更多更多那些细节。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再也难以保持那样平静的外表。 那张小巧的脸上,一片死灰,眼底的痛,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拉入深渊,似乎她……被占据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亲手狠狠推下了深渊! 生命里,那些被时光埋藏的她曾觉得有些矛盾和奇怪的祖父,终于,能够解释得通了。 难怪,难怪祖父那样的看重她,最后却站了简陌白那边,说简家的一切,属于简陌白。 什么害怕别人再伤害她,所以要把她抱在身边亲自教养,不过是因为她这小小的刚刚出生的小女娃,得到了沈家那位沈老爷子的“看重”罢了。 什么精心教养! 其实都只是让她能够比身边寻常的富家千金出色优秀,因为上海滩有太多富家千金,不出挑,怎么能够入了沈家接班人的眼吧。 她的思绪开始混乱,已经分不清那些好是真的好,还是假的。 她已经分不清记忆力那些和祖父一起开心的事情,那些桩桩件件的小事,哪一件是祖父他老人家出自真心,哪一件又是另有算计,还是……根本什么都是假的! 车外的事物,飞快的倒退,那不停的飞快倒退的车外景象,女人看着,看着,猛的伸出手去拉车门把手, 她要和那些车外的景象一起倒退,一起倒退回过去的岁月,一起倒退回祖父还在的时候,她要亲口问,她要弄清楚,她要知道,这一切,几分真,几分假! 她要随时光倒退,回祖父健在时,她要站在祖父面前,她要亲口问一句: “祖父,你真的爱我吗?” “你疯了!”夏管家想要她死不错,但却亲眼目睹这疯狂景象的时候,心口还是冷不丁地一抽。 倏然变脸喝道。 一声撕心裂肺地呐喊,粗嘎的声音里,只剩下了一眼望不到底的绝望! ——“我要回去——!” 她要回去,回去祖父的面前! 第三百二十一章我们回家 第三百二十一章我们回家 夏管家立即锁上了车门,但那女人见拉不开车门,改而疯狂地砸窗子。 固然,他是要送她去死,固然,他不会放过她。 固然,他自己疯狂的开车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恐怖之处。 可是,当别人疯狂的时候,他心底深处,却涌上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 脚下的油门,已经松开了,车子的速度,却并没有立竿见影的立刻减下来。 身旁还坐着一个疯女人,拼命的不要命的砸窗,夏管家后怕了,他一只手控制着风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副驾驶座上那个疯女人。 “你疯了??” 他怒吼。 此刻他也不想一想,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只是当这一切发生,当这女人真的不再平静无波,他却怕了。 “我要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 女人撕心裂肺地嘶吼,夏管家看不到她眼中深渊一样的疼痛,痛得再也难以维持她可怜的自尊。 啪—— 一记巴掌,毫不留情,甩向了身旁那女人。 那女人傻愣愣地扭过头,夏管家正要怒骂,下一秒,那女人疯了一样扑过去抢方向盘。 这一举动,彻底叫夏管家绿了脸。 “松手!你有病吧!快松手!再不松手,我们两个都会死!” 夏管家怒吼。 那女人仿佛无知无闻一样,死死了拽着方向盘。 夏管家忘记了,他不就是要她死? 两人在车子里,抢夺方向盘,此时此刻,他真的怕了。 说着要载着她一起沉江的夏管家,此刻吓得肝胆俱裂。 他以为他疯了,他不要命了,也要拉她下地狱。 但死亡来临,他怕了,后悔了。 脚踩在了刹车上,车子原本就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着,尽管他已经松开油门有一段时间,可时速,依旧超过八十,此刻一脚踩住刹车,车子受到强行外力之下,轮胎开始打滑,即使在车子里,依旧能够听到刺耳无比的擦地声。 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刺耳,他更怕了,这一刻,后悔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偌大的马路上,周围的车子全部都闪避的远远的,只看见一辆失控的越野车,在路中央以一个叫人胆战心惊的速度蛇形,眼看多次就要撞到一旁的绿化带,亦或者护栏。 每一次,惊险之余,车轮擦过路岩。 “松手!松手!妈的!我叫你松手! 你疯了! 不就是沈老爷子在你出生时候,绑架了你? 多大点的事情! 你真的疯了!” 夏管家的脸,彻底绿了,后背上,早就冷汗淋漓。 而那女人,果然一副不畏死的彪悍——他真的后悔了! 这疯子! 一边说着骂着,他不敢去擦淹没了眼角的汗水,汗水渗进了眼睛里,盐分刺激的眼球,尖锐的疼。 不敢擦汗,不敢眨眼,一只手推却身旁的女人,一只手死死的控制方向盘。 眼角余光扫到时速表,80——75——72——68—— 渐渐退下的时速,让他稍稍有些松口气。 趁着机会,手刹——狠狠拉下! 刺啦—— 又一声巨大刺耳的擦低声响起,但这一次,夏管家却呼出一口浊气。 手刹松下,时速陡然降下,45—— 他要去拧车钥匙,一只手伸过来,却根本让他无从分心,只能维持刚刚那样的姿势。 疯子! 他在心里无数遍的咒骂。 好在,时速降到30—— 20—— 车尾部,一阵浓烟,发动机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瞬间,熄火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警车鸣笛声,警车,警摩,两边酚抄,前后夹击。 车停下,周围的警车上急匆匆地冲过来许多执法人员。 而在前面的路口,早已经布下了阻拦带。 一众警车之中,一辆黑色宾利,尤其显眼,车上大步跨出一只大长腿,那人下车,大步冲向越野车。 一拳头砸在了车窗户玻璃上,瞬间,红色血液蹦出,那人却似乎完全不在乎,手伸进车里,一把拉开车门。 夏管家看着来人,本来就已经受到惊吓的老脸上,彻底没了人色。 “不是我,是她……” 那人抬眸掠过夏管家的脸,那一眼,冰凉透骨,夏管家心里猛地一“咯噔”,他到底,也是照顾过那人这么多年,刚刚那个眼神,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他开始凌乱。 那人却一句话也没说,众目睽睽之下,腰一沉,大半个身子,进到了车里,长臂一揽,下一秒,女人便落入那怀抱。 紧紧的, 紧紧地,抱住。 男人的手,在颤抖,他怕,他怕就此失去她。 脑袋埋在女人的脖子里,他此刻的心跳,跳出从未有过的速度。 他亲眼看到越野车失速,看到车子几次要撞出去,每一次,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他埋在女人的脖子里……小童,小童,你不知道,刚刚,刚刚我就差点疯了。 他想对她说。 但女人却像烫手山芋一样推开他。 猝不及防,他被推出了车内,一个趔趄,而那女人推开他,就跳下车,疯了一样往后跑。 “别跑!是我!是我!已经没事了!小童别怕!” 男人大步追过去。 女人的脚被绊了一下,她本腿脚不利索,砰的一声摔下。 男人追了过去,一把抱住:“别怕,别怕,是我,沈修瑾。” “啊!啊!!!”女人却像是被刺激到,手脚并用的推却:“放手!放手!放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你放手! 不要碰我! 我要回去!” “好,好,好,回去,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 男人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女人拦腰抱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没事了,我们回家。” 女人只是摇头,拼命的摇头:“你放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好,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回去。小童,我们回家,回家,乖。” “我妻子受了惊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必须先把人带走,”男人走到交警前,说道:“等她情绪稳定一些,我在带她去做笔录。” 沈二立刻把车开过来,男人紧紧箍住女人,坐了进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知错难再 第三百二十二章知错难再 许是在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中,用掉了许多的力气,女人昏厥了过去。 公寓楼上 白煜行正在收拾自己的医药箱,“没什么事情,就是晕过去了,不过她的身体实在是糟糕,等她醒过来之后,平时要注意食补,还有劳逸结合……” 白煜行说着,打了个顿,瞅了一眼床上晕厥过去的女人,撇撇嘴:“还是让她别去劳心劳肺,就在家养着吧。” 就这,也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这破败的身体,养好。 底子伤得太厉害。 “另外的话,我建议等她醒过来,最好带她去一趟医院,做一个综合检查。 我现在毕竟手边没有医疗设备,到底她这身体,伤损的多厉害,我也不能够十分肯定。 没有确切的数据……西医嘛,什么都要精准数据。” 白煜行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床畔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伸手压好女人身上的被子,低沉的声音说道: “去客厅说。” 白煜行望着那道首当其冲离开的背影,偷偷翻了个白眼……至于吗,这会儿就是打雷,也吵不醒这女人。 不过他也懒得和自己的好友较劲儿,拎着自己的医药箱,快步跟了过去。 一杯茶水,递到了茶几上,男人坐了下去,修长的大长腿,闲适地叠在另一条上: “你既然回来了,那有个事情,必须拜托你。” 白煜行顿时受宠若惊地抬起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你别吓我,你有事直接说。” 拜托?跟这好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白煜行长这么大,很少有什么事情,姓沈的慎重其事的用上“拜托”。 别不是什么里外不是人的事情吧…… 心里刚划过这想法,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入了耳: “你知道,她在骗我。” “啊?” 男人垂眸:“她说要时间单独静一静,她在骗我。 她瞒着我去给简陌白捐献骨髓。” 说着丢给了白煜行一个文档:“她连骨髓捐赠书都已经签好了。” 白煜行拿起那文档,看了一眼,一连沉默:“既然你能够拿到这个东西,她的计划不就没有得逞吗?” “说句实话,简陌白也好,简振东也好,简家其他人也好,我都不想管。 简振东那个私生子的配型,和简陌白符合,这件事情,我早清楚了。 简振东和他小情儿,偷偷做了假配型报告结果,无非就是不想让那私生子给简陌白捐骨髓, 他们背地里做的这些,我冷眼旁观,看在眼里。” “你早就查清楚,怎么不早点和你老婆说,你早点告诉她,她也不会签这个捐赠协议书吧。” “早前,我看她对简家除了简老爷子的一点亲情,其他人都不在意,既然她不在意,我也就懒得说了。” 白煜行沉默以对,他是知道的,沈修瑾这个人,骨子里就是凉薄的。 能够让他上心的人和事,这世上不多。 除了他和郗辰铁兄弟外,就是简童了。 对于简家,他敢打包票,就是简家全家死光,简童不难过,沈修瑾都会冷眼旁观,明知道简陌白有救,沈修瑾这人也会冷漠地明知有救,也也冷眼看着简陌白去死。 这边说着,旁边男人自嘲着拿出一只手机:“你看看,这个号码。” 白煜行拿起,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是?” “这个号码没有注明单位,是在那天她从沈氏离开后的第一通主动拨打出去的电话。 我觉得奇怪,让人查了下,你猜猜看,这是哪里的电话?” 白煜行看着那电话号还真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沈四查来的结果,这号码,是一国际骨髓库的号码。” 白煜行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愕:“不会是……” “对,你猜对了。 沈四查出的结果,这个号码,是她从洱海回来后,就一直在联系的。”说着,大掌死死地捏着简童的手机: “她是真能够忍啊! 又能够忍,又在我面前没有露出过马脚来! 我装疯卖傻的,让她放松了戒备,一起生活了这些时日,居然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 白煜行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身旁的男人了,总不能叫他说虚话,劝沈修瑾不要多想吧。 “她完全不用瞒着,如果光光只是给简陌白找配型,何必瞒得这么严严实实? 即使面对‘心智失常’的我!” 沈修瑾太敏锐,这种敏锐,一直在商场之上,帮助他无往不利战无不摧,他得益于这种天生的敏锐,可是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是那个‘心智八岁’的傻子。 “她是在答应我从洱海回s市的时候,就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她是打算真的找不到配型成功的,她就自己上了。” 白煜行不做声,自然,他也不是蠢笨的人,心里也已经划过这个猜测。 想想那女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沈修瑾用一个已经过世的祖父威胁? 想想她一开始那样决绝的反抗,怎么后来却答应得有些容易。 只是那时候,就算是最敏锐的沈修瑾,也早已经被自己心爱女人终于要回s市这件事,激动得忽略了这一点点的怪异地方吧。 白煜行突然有些同情起面前这个孤傲的男人……不惜装傻,却没有让那女人放松戒备,他自己却早已就已经着了别人的道,还洋洋得意。 敏锐的豹子,终究敌不过狡猾的狐狸。 “三年前,她不惜花费时间精力,一点点为她逃跑布下条件。 三年后,她又想要逃走了,这一次,她准备拼命。” 男人说着,薄唇处,苦涩显见: “我知道错了……只想与她共白头。她却用命去逃跑。 煜行,她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我压根儿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爱惨了这个女人。 若是早知道,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那样大胆地当中向我表白,我那时就该把那样张扬的她,扛在肩膀上,丢到我的床上,从此把她困在我的领地里。” 白煜行静静的听着,外人只觉心酸,和遗憾。沈修瑾说他知道错了……知错知错,那样骄傲的男人,他说“知错了”。 那便是真正的快要绝望了。 “要是那样的话,这会儿……我们孩子都上小学了吧。” 白煜行听着,只觉得这话像是滚烫的滚油,一下子浇在心肉上,“滋——”肉被滚油浇熟,也跟着莫名难受起来。 “我陪你喝一杯吧。” “不喝酒,她醒来会饿。”说着,站起身,熟门熟路地找到冰箱,拿出蔬菜: “熬些软粥,她吃不得硬食。” 刚把蔬菜放在吧台上,身子突然顿住,眼角余光正落在满满当当的垃圾桶。 看了好一会儿,男人修长身躯蹲了下去,一件一件从垃圾桶里,把东西往外拿。 白煜行看着洗手台后,安静沉默地洗着情侣杯的男人,只道造化弄人。 等一切重新放回它们原本所在处,男人才折返回来:“简振东的那个小情儿,已经签了骨髓捐赠协议,煜行,简陌白……就拜托你了。” 白煜行望着那男人,他明白了……简童在乎的,沈修瑾就在乎。 而骨髓移植手术,重要的是术后一个月要进仓,沈修瑾是怕,简陌白术后出事,是怕简童难过。 “好,我会亲自跟进仓。” 第三百二十三章他替她又打造了一座监狱 第三百二十三章他替她又打造了一座监狱 简童悠悠转醒,醒来时,一室昏暗,她珊珊爬起,走到客厅,并不惊讶于客厅里,暖光下,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身影。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矮,似是怕声音太大,吵醒了睡觉的人。 走廊里传来些微的脚步声,男人转身看去。 二人,便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似乎都没有过大的起伏的情绪,仿佛是老夫老妻,又仿佛是默契十足,谁也没有打破这诡异的平和。 好似,相安无事。 男人径自站起身,走去吧台,慢条斯理地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放在了吧台上。 而女人也默然无声地走过去,坐下吃起饭菜来。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没有那么多痛苦的回忆。 一顿饭吃完,任谁都觉得气氛和谐,竟然有一种现世安好的错觉。 咯噔~ 最后一口热饭送进了嘴里,女人搁下了筷子,筷子在吧台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放我走。” 女人粗嘎的声音,缓缓说出三个字。 男人收拾碗筷的大掌,半空中僵住,“你累了,白煜行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去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去超市买一只乌鸡回来,给你煲汤喝。” “放我走吧。”女人粗嘎的说着,对于男人的话,只字不问。 “乖,”男人放下手里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池里,又洗干净了手掌,擦干,走向了女人,便就着这个姿势,从身后环住了女人的腰:“去睡觉,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 “放我离开。”她道,眼底波澜不惊。 也任由那腰肢上的铁臂,紧紧箍住她的,如今靠的这么相近,却丝毫没有一丝暖意。 她的眼,如枯水,干涸得没有任何水汽。 男人依旧好声好气:“小童,乖乖的,去睡觉,这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男人的声音,温和如初,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却也带着明显的警告。 “我想离开这里……” 女人的话未说完,这话却激怒了男人: “你想要离开这里,还是想要离开我?” 男人铁臂收紧,太阳穴鼓鼓的跳动着,是动了真怒,压着声音,压着那股难以宣泄的无奈的愤怒: “别再说傻话,别再让我听到‘离开’这个字眼,”他咬牙,眼中的痛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童,你从小就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做出什么选择,才是对你有利的。” 商场上的谈判技巧,男人不懂,这些在情感上,是鸡肋。 商场上强硬的态度,是因为有他雄厚资本的支撑,所以他能够态度强硬,但是这里,不是商场,这里,是一个失乐园。 他不懂这些,只想要能够留住这个女人。 即便自己的两个好友,都或多或少,隐晦地提醒过他,留不住的人,就放手让她走。 可是,每每想到这女人会离开自己,从此,与自己再无瓜葛,他便难以自持。 他便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有毒,她是他的药。 女人只是垂下头,眼底的笑容,再讽刺不过……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他,从没有改变! 脑海里是今天夏管家对她说的话,两家之间的纠葛,两人之间的开始……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错误。 她也有脾气,她想要冲着他怒吼,怒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夏管家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巨锤,把她锤得支离破碎,她沉默着,想了许久许久,那些关于夏管家嘴里的那些话,关于两家之间的那些事情…… 最终,女人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向身后的男人,透露一个字眼。 既然,他们的开始时个错误,那么,那些事情,他便不必知道。 “沈修瑾,你说过,你恨我。 我懂。 我都懂。 可我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已经,所剩无几。 我不懂,我这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沈总看得上的。 放我走,我们各自安好,不行吗?” 她企图说服,可她忘记,这人的偏执,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不行!”男人怒喝,她只知道离开离开离开! 为了离开,她能够不顾一切! 在他身边呆着,不好吗? “乖,去睡觉。” 他说。 手掌紧紧地捏着,他心惊胆战地等待怀中女人的回应,他真怕,真怕她再多说一句离开,他会再也难以控制自己,他会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怀中的女人,似乎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想法,“好。” 男人这才松了手臂,目送女人背影进了卧室,直到卧室的门,轻轻合上,捏着的拳头,这才松了下来。 当女人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一夜之间,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安装了铝合金的栅栏。 清晨的阳光撒下来,女人睁开眼,侧首,便再也无法挪开眼,视线里,是困住人的防盗窗。 她盯着防盗窗看了许久许久,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他又给她打造了一座监狱。 撑着身体,爬起来,赤脚走到窗户口,手便死死地抓住了铝合金防盗窗……又一座监狱,她笑,笑得眼泪横流。 一如当年里,三年监狱生涯一样,她的双手,死死抓着栅栏杆,这里,是唯一透光的地方。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连忙收拾好一切,擦干眼泪,转身走出卧室。 那人手里提着塑料袋,走到吧台前: “今天的乌鸡特别好,我亲自抓的,特别肥,给你带了早饭,小童,洗好坐下吃。”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水池边,蔬菜和肉制品,一样不少,男人已经在洗手台前,撸起袖子,有模有样地清洗蔬菜。 女人垂在身侧的手,背到身后,月牙湾的指甲印,深深陷入了手掌嫩肉中。一仰头,阳台外,防盗窗已经立了起来,将这偌大屋子,遮得严严实实。 有风吹来,她却快要窒息了。 女人默不作声地依言而行,他说,去洗洗,来吃早饭。 嗯,好。 她去洗,洗好安静地坐下吃他带回来的早饭。 男人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手脚利落地洗菜做饭,女人在吧台前,静静吃着热乎乎的早餐。 一室温馨,和幸福。 女人甚至没有去问,什么时候装的防盗窗。 似乎一切都很好,只是每一次女人眼角余光扫到防盗窗的时候,眼底深深的厌恶和……恐惧。 第三百二十四章那个简童终于得偿所愿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那个简童终于得偿所愿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男人煮菜做饭,上班时候,便把女人带在自己身边,时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俨然一副恩恩爱爱的甜蜜夫妻。 人们的眼中,对着简童,有着羡慕。 多金帅气,又顾家。 时日多了,圈子里便知道了。 有人感慨:简家那个简童,也算是熬出头了,想当年,她倒追沈修瑾那会儿,可是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 也有人附和:她现在得偿所愿了。 某一天周末 “我想去看看他。” “谁?” “……我哥。” 男人眼底流光一闪,却不动声色: “简陌白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 简童捏了捏手掌,过了一会儿…… “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想见一见他。” “我对你不够好吗?”男人却认定了她又在想方设法地想要逃离他:“简陌白简陌白,简陌白那么好? 简陌白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你还想着却给简陌白捐赠骨髓?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去见简陌白的。 死了这条心吧!” 死了离开我的这条心吧! 他怒! 此刻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便会想到,这女人一而再而三地逃离他的事实。 “简陌白的生死,跟你没关系,小童,你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 他怕,怕的不惜任何手段,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隐隐的觉得,简陌白在她的心里,就那么重要? 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捐赠骨髓? 那他呢? 她如果出了事情,他该怎么办! 女人也被激怒,心里本就沉重的喘不过气,此刻似乎被激发出来: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只是想要去看一看我哥! 何况,身体是我自己的!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你果然还是想要去捐骨髓!你就那么想要逃开我?”男人怒不可言,更加不讲道理: “简童!你就那么想要逃离我?” “对!我就是想要逃开你!”你满意了吗! 她不敢说的,此刻全部冲着他吼了出来: “你简直有病! 你监禁我,还要我感激你吗? 对我好? 哈哈哈哈……”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说你对我好? 那我能不能请你收起你的‘好’? 你要是真的对我好,就放我走!” 倏然! 男人丢下手中的活儿,铁青着脸疾步走到她身边:“收回刚才的话!” “我不! 收回什么话? 放我走? 还是我要离开你? 沈修瑾! 我受够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又凭什么监禁我!” 她气得全身发抖。 他说什么,她都照做了。 她只是想要去看看简陌白,手机被他没收了,她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简陌白此刻什么状况。 她只是想要去看一下。 ……是,她是该恨简陌白,甚至该恨简老太爷。 可是……她做不到。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怕,怕祖父曾经那些好,从一开始,便有着不可言说的预谋,她怕那些好,不光光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对简陌白好,她怕祖父从来没有爱过她,一点一滴都没有。 那她这一生,算什么? 祖父对她好,她记祖父的恩。她爱祖父,却告知她,祖父也许从没有喜欢过她。 她爱沈修瑾,求而不得,自吞苦果,她认了。 可这一生……她简童,到底算个什么! 她只是想要去看看,那个和自己一样血缘,儿时也曾真心对待过自己的简陌白,到底怎么样了。 这人却不准! “简童,不要惹我生气。”男人铁青着脸,喝道:“记不记得,我说过,别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离开这个字眼。” 女人却又气又怒: “你真的有病! 你说夏薇茗是我害死的,那我认了,我认了还不行! 可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一命偿一命? 好! 我还给你!” 猝不及防,抓住一旁的水果刀子,她便毫不留情地向着自己的心口扎进去。 拿起刀子的那一刻,也许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但当刀子狠狠朝着自己心口扎进去的时候,简童却觉得,浑身放松了,解脱了。 她解脱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再也笑不出来。 刀子入肉的声音,刺啦一声,鲜血流出,却不是她的。 视线寸寸下移,锋利的刀刃,那人手掌紧紧握住,滴答滴答,鲜红色淌下一地。 来不及看清那人眼底的痛惜,那人却似乎感知不到痛觉,生生把刀子从她手中夺过,丢得远远的。 下一秒 天旋地转 再回首,已经整个人被扛着往卧室走进。 她脸色一白,瞬间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沈二沈二,沈修瑾受伤了!”她知,她求他放手,他绝不会听。 只能扯着嗓子,朝着门外大吼。 果然 门外冲来一人:“boss……” “滚!”男人冷冽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沈二在卧室门口险险停住,下一刻,退开,关上了门。 “沈修瑾!你疯了!”她绝望地喊着:“沈修瑾!你敢!” “沈修瑾……不要!” “沈修瑾……我会恨你。” 一切一切的呐喊,出自于心,终于绝望。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监禁,强迫发生关系,沈修瑾……我到底……是什么?” 女人低哑的嗓子喃喃自语。 身上男人一顿,下一刻,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一个吻,落在了遮住她双眼的自己的手背……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无声说道。 “简童,别再想着逃,这一辈子,你都注定和我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我不点头,你逃不走。” 他,已经疯了。 心里的不忍,也敌不过想要霸占她一切的想往。 一切结束,她说:“我恨你。”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压下眼中的痛,强做冷硬道: “随便你。” 便是恨,也是好的,便是恨,也只能恨他一个人。 只要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在乎。 只是她说她恨他的那一刻,他痛得难以自拔。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爱你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爱你 简陌白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时日接近。 他已经换上了手术服,简夫人正在陪护着。 “陌白,不要紧张,不会有事情的。”简夫人安慰道,儿子却一脸沉默。 看着儿子消瘦的脸颊,心里又狠狠把简童骂了一顿。 “要不是遇到配型成功的好心人,小童那丫头太不是了,差一点就害死你。” 简陌白似被惹恼: “妈!你别说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妈是心疼你,你冲我吼什么?” “妈,你别再这样说小童。” “我怎么就不能够说了,她一点都不顾年亲情。” 简夫人打心眼里,是恨上这个女儿。 虽然事情已经澄清清楚,当年确实是她误会简童不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可是当事情澄清清楚之后,简夫人对儿子和女儿依旧是有差别对待。 毕竟,儿子从小养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亲。 至于那丫头……一想到那丫头当初回s市,是拿走了整个简氏的财产。 简氏,原本就该是陌白的。 再加之,几次三番的自己恳求,那丫头却铁了心不肯捐骨髓救她亲哥哥,在简夫人的心中,简童是不顾念亲情,冷血无比的一个人。 简陌白此刻心里却很乱。 明明看到了生的希望,明明有人给他捐赠骨髓了,他不用死了,也不用活在时刻会丧命的危机下。 他本该放松心情,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却越发的乱。 医护人员这边已经通知他,说匿名捐赠者马上就要开始捐赠骨髓。 他伸手拉住了护士: “等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给我捐赠骨髓的好心人,叫什么?” “抱歉,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护士亲切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你就好好养着。” 说着,转身离去。 简陌白却更加心烦意乱,简夫人自然注意到自己儿子的状态不对劲,她只以为简陌白是担心。 “医护人员都说了,叫你放心。 儿子,你别瞎想,妈陪着你。” 一边劝说,简夫人又想到伤心处: “简振东那个老不是东西的,自己儿子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却连一面都不露。 指不定在那个小狐狸精那儿逍遥快活,老东西不得好死……” 简夫人骂骂咧咧,简陌白已经心烦意乱,倏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儿子,你做什么去?” 简夫人追了过去。 前面简陌白却越走越快。 “等等妈。” 简夫人拿了价值不菲的背包,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 简陌白却跑了起来,迎面撞上刚才的护士: “你等一下!带我去!”他低声吼道: “求你带我去骨髓捐赠的那个手术室。” 他眼神慌乱,那护士被抓着,好像吓到了:“你先松开手,捐赠者不愿意透露姓名。” “拜托你,你带我去,好不好?”简陌白软了下来,满眼的恳求。 那护士被看的有些心软,但还是摇了摇头。 简陌白却不肯放开:“捐赠者是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叫简童,是不她?” 他到底不傻,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情,他妹妹刚刚来看过他,当天就有配型成功的捐赠者。 这些时日,他自己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捐赠者另有其人。 他心里明明已经察觉到事情太巧合。 可是他想活着,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每天夜里,都会想起他妹妹来看他时候的话。 他叫他妈把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带过来,陈旧的日记本翻开,稚嫩的字体看在眼里, 点点滴滴都记载着,他早已经忘记了的他和小童的儿时童年。 很幼稚的字体,甚至汉字还没有认全的时候,有些字用拼音,甚至有的语句不通。 以大人的眼光来看,这本日记本的内容,好笑又幼稚。 可是,却让他记起来过往。 每一篇日记,记在着每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小事,有的是嫉妒小童又得到祖父的夸奖,有的是说,小童又读了哪些书,看了哪些电影……一本日记本翻看下来,他才恍然发现,整整一个笔记本,记载的是他儿时每一天的事,却从来没有缺少过小童的身影。 他看着那一篇,小童说的,他帮她挡了刀子,把她从混混手里救下来,他看着那一天的日记,上面写着: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保护了我的妹妹,原来保护妹妹会让我这么开心,从今以后,我要一直保护她。 他看着已经被眼泪晕花了字体,模糊开了,看着那誓言,他说保护妹妹会让他开心,他说会一辈子保护妹妹,可是后来,这笔记本,早就不知道被他仍在哪个角落落灰了。 “我妹妹只有一个肾,她不能给我捐骨髓。” 简陌白说:“你带我去,我不再逼着她捐骨髓给我了。” 护士看着面前被病魔折磨得不像人形的男人,满面枯槁,眼里含泪,心弦一动,生出一丝怜悯。 正要说话。 身后一道幽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还算你最后能够记得小童的那点好,记得她是你妹妹。” 简陌白听着熟悉的声音,倏然一惊,抬头望了过去:“沈……” 男人冷眼站在三米外,抬了抬下巴:“你的病房在哪儿?” “在……”他下意识就要回答,猛地想起还有个人正要冒着风险为他捐骨髓:“沈修瑾,你来的正好,小童马上要给我捐骨髓,你赶快去!把她带出来!” 简夫人已经听呆了。 起初没有听明白,后来慢慢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可是,看了看自己枯槁的儿子,她伸手拽住了简陌白的手: “马上就要进行手术,儿子,你别乱想。跟我回病房。” “我不,我要找小童。” “去病房,我有话对你说。”一旁,幽冷的男人开口道,见简陌白不走,淡淡开口提醒: “我不会允许小童冒风险。” 简陌白仿佛被点醒了……是了,沈修瑾不会让小童有事。 …… 病房里 沈修瑾找了张靠椅坐下,对面,是简陌白坐在床畔。 “她骗了我,来给你捐赠骨髓。” 第一句话,冷不丁打破沉默。 简陌白面色一白,渐渐绝望:“我去找她!我不逼她捐骨髓了!”说着站起就要走。 “我亲自把正在打生长因子的小童,抓回了家。” 第二句话,稳住了简陌白。 “那捐赠者……”简陌白不解。 “你弟弟。” “……” “你弟弟的配型,当初做了假,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不过小童不在意你这个哥哥,我也就冷眼旁观, 至多是送上一捧菊花的事情。” 简陌白想要开口说什么……这人太冷漠了。 知道实情,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闹剧。 “你知道,小童她找了骨髓库,从知道你病情开始,一直就拜托人在寻找合适的捐赠者。 显然……是我小瞧了她的心软。” 说着,沈修瑾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找不到配型,她自己来捐。 既然她在意你生死,那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我找了你弟弟和你爸爸在外头的那个,所以现在,躺在那间病房里的,是你弟弟。 将要给你捐赠骨髓的,也是你弟弟。” 简陌白不傻,他爸爸自从他生病,就没有几次来看过他,他那个爸爸根本不在意他生死。 而所谓弟弟和弟弟的妈,一直闹着要回简家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个钱字。 “你给了多少?” 他不信那女人不贪。 沈修瑾抬眼瞧了简陌白一眼,扯了扯嘴角: “一个市值两个亿的广告公司,一个亿的现金。” 简夫人在一旁听着,倒抽一口凉气,想也没想,脸色狰狞: “怎么能够给那个小畜生和小贱人那么多? 他们配吗?” 话落,沈修瑾冷笑一声,望向简夫人: “简童的命,值不值?” 简夫人顿时憋红了脸。 “简陌白,你记住,你的命,是简童救的。” 沈修瑾说完这话,站起身:“所以你记住,活下去,从今以后,不要再糊里糊涂混日子。” “至于简氏,”沈修瑾冷笑了一声: “简氏早就已经是个烂摊子。不要以为简童得了大便宜,简氏就是个烫手山芋。” 提及简氏,简夫人不淡定了:“胡说,简氏这么大的资产,怎么就是烫手山芋了? 不过简氏既然给了小童,我们、我们就不会再去争抢,你是怕我们和小童抢简氏,对吧?” 沈修瑾看着激动不已,好似十分大方的简夫人,薄唇缓缓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简氏比得过沈氏吗?” “……” “沈氏,简童想要,我愿意双手奉送给她。”言下之意是,你区区一个简氏,又算的了什么。 简夫人脸上露出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怀疑不相信……沈氏那么大一个资产,换谁能够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说说的事情,谁都会说啊。”嘴皮子又算不了数。 沈修瑾一笑而过,并不多做解释。 只是眸子落在简陌白的脸上: “你没有关心过简氏吧? 只是手心向上,没钱就向公司伸手。 已经享受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钱伸手了吧?” 简陌白被一顿嘲弄得面红耳赤。 却无可辩驳。 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一向过着潇洒不羁的生活,没钱?没关系,反正家里有。 他也确实没有为钱发过愁。 “简童入驻简氏之前,简氏内里就已经一团乱。 高层各有心思,下面做事的人,也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简振东管不住人,干脆趁着简童入驻简氏,转走了公司里大部分的储备金。 简氏一度是陷入资金断层。” 沈修瑾不紧不慢说着: “简陌白,你好歹也是学过金融,接洽过公司流程,这一点你总该清楚,一个公司,资金断层,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情吧。” 简陌白不敢置信听到的。 此刻更是大受震惊! 简氏,资金链断层! 他很想要去否决这话,但这话是从沈修瑾嘴里出来。 他无从反驳。 “你有没有想过,简童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要和你抢东西?” 沈修瑾说完这句话,径直离开。 只留下简陌白,羞愧地站在原地。 小童她……从洱海回来,就一直在帮他联系骨髓库,她大约是想着,如果没有配型成功的,最后就会亲自捐赠骨髓。 简陌白心如刀绞……她从来没有想要和自己抢夺过什么。 简氏那样的危机,她任由他和妈误会她得到多大的好处,却从来没有提起过简氏的危机。 再想着,他住院期间的治疗费用不菲,他妈花钱又大手大脚惯了,而每月,该给他们母子的费用,从来没有拖欠过。 简夫人低下了头颅,此时此刻,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无人看到,她红了的眼圈。 只是她心里,对于这个女儿,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约只有她自己知道。 ……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薇薇安找来过着公寓好多次,每一次都没阻拦在外头。 只是旁敲侧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包括简童去医院捐献骨髓,幸而被沈修瑾强硬阻拦的事情。 手里头的那份公司股权,她拿的有些烫手。 几次三番找来公寓楼,却不得见到简童。 薇薇安急的抓狂,今天在房门外,终于再也忍不了了,大声地叫喊: “你们这是监禁!监禁! 放不放我进去? 不放我进去,我现在就报警!” 沈二头疼地看着这个又叫又跳,冲着他又抓又骂的疯女人,看着这女人风情万种,哪知道,风情万种的女人抓狂起来,和泼妇没两样。 “安静点!别叫了!”沈二压低声音喝道: “夫人在午睡。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好啊,要我安静,你让开,让我进去。 我见见简总就走,可以了吧?” 沈二瞧她挑衅的模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伸手拦住了薇薇安,哪知,对方张口就上嘴:“你怎么咬人!你属狗的吧?” “你放不放,放不放!”薇薇安十八般武艺全上,今天她一定要见到人。 她在公寓楼下蹲守,看着沈修瑾上了车离开,她才跑上来的。 哪里知道,这姓沈的真不是个玩意儿,他人走了,还放着个人,守在门口。 “你看犯人啊!我们简总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请不要让我为难,请您安静点,夫人正在午休……” 正说着,死命和他纠缠一起的疯婆子,突然大叫起来:“烟!烟!” “请你别再胡闹了!”沈二以为她又想出别的招式,顿时不耐烦,绷着脸喝道。 “你看!烟啊!” 沈二看她神情不似作假,转头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门口……门缝里,烟雾窜了出来。 陡然之间,沈二面色大变,甩开身上挂着的女人,掏出钥匙连忙开门:“夫人!发生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浓烟呛得一阵猛咳嗽。 薇薇安立刻冲了进去,“小童,你别吓我!你可不能够寻死!” 无奈浓烟太大,火苗乱窜。 沈二立即拨打火警电话,一边试图往里头冲,却见效不显。 一道飞快的身影,掠过他,冲了进去。 沈二一眨眼,那人已经冲到了浓烟里。 “boss!不能去!” “危险!” 沈二大叫,那人却充耳不闻,冒着浓烟,在屋子里找了一番,却没见到那女人的身影。 他立即冲到卧室门口,门却拉不开。 “小童!你开门!小童!!!你开门啊!” 他拼命的砸门,叫不开屋子里的门,又重重的用身体去撞,那门背后,却抵着东西。 他急的快疯了。 沈二淋湿了自己,冲到了客厅,阳台,打开所有能够打开的窗户。 浓烟往外涌去,屋子里的能见度渐渐清晰,但火苗依旧在窜着,沈二不管不顾,冲到水池边,水龙头拧的最大,看着吓呆了的薇薇安: “站着干嘛!帮忙灭火!” 好在是屋子里潮湿,所以火势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也因为屋子里潮湿,诸如窗帘,地毯,被点了火,却只闷出一阵一阵的浓烟来。 这大约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客厅里的火势可以控制,但卧室里,却难。 那女人不开门,谁也进不去。 好在,消防局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出警。 “门撞不开。” “从窗户进。” 沈修瑾一愣,顿时心里一阵绝望:“窗户焊接了防盗窗。” 此刻,他无比后悔。 “简童!你开门!”他拼命的砸,不停用身体撞:“你开门,我……我求你开门,小童,你哥哥已经没事了,你哥哥他已经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 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你哥会平安无事,你先把门开了。” 屋里无人回应。 “小童,真的,你哥的配型,我找到人捐骨髓给他,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哥,你把门打开。” “夏管家也已经受到法律制裁。” “六年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无辜的。夏薇茗不是你害死的。我都知道了!是我错了,小童,你开门!” 男人拼命的砸门,他从没有这样害怕过,害怕她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囫囵乱语,他不停的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只是希望,屋子里的女人能够开门。 窗户外面架起了高空吊车,吊车上的救生员,确定,屋子里的人还活着,就那样靠坐在门后被她推过去的梳妆台上,火从木床起,火舌越来越靠近她。 如果强行撞门,那坐在堵着卧室大门的梳妆台上的女人,很有可能就会一同被撞进火焰里。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这样下去,显然也不行。 砸开了窗户,只能先灭火。 高压水枪冲着屋子里烧得最旺盛的木床冲压过去。 门外 沈修瑾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每多一分钟,他的心,便沉一分。 “小童,你哥哥没事。六年前的事情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三年牢狱,是我的错。 只要你出来,我去坐三年牢。 只要你高兴了,你出来,我立刻去坐牢。 你出来好不好。” 门后的女人,靠着门背,扬唇轻笑,那样的讽刺,过往那些,毁了她一生,毁了她全部,她都不知道…… 门外的男人不敢撞击,生怕门撞开的时候,连她一起,撞进火海里。 高压水枪,从破了的窗户里,冲进卧室。 火焰,正在湮灭。 女人却似乎有了反应,橱柜里的衣服,随意摊在梳妆台上,手里的打火机,只要点燃……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救火员立刻把这情况,告知了沈修瑾。 男人彻底慌了: “小童,别点!你不能够出事,我爱你,简童!”话落的时候,他和沈二一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卧室大门撞了过去。 这一次撞击,必须成功! 卧室里的火焰,已经基本被灭。 可是,不能够让那女人有再一次点火的机会,这一撞,孤注一掷。 必须成功。 砰—— 大门豁然被撞开,男人立刻冲了进去,伸手一把将摔在地上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他此刻,浑身都在颤抖: “小童小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感谢上苍,感谢菩萨,感谢满满天神佛! 从今而后,他沈修瑾日日食素。 无神论的沈修瑾,此刻却止不住的激动。 一切归于平静。 沈二面色大变:“boss!” 只见精硕健壮的男人,轰然倒地,无知无觉的摔在一片狼藉中。 一旁女人也是一惊,下意识伸过手去。 沈二跑了过去,挤开了女人,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过去:“白少爷,boss他突然晕倒了。” “嗯嗯,我现在就开车送他去医院。” 沈二一个人有些费劲架起沈修瑾,好在消防员里出来两个人。 沈二突然顿住:“夫人,别在做傻事。”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打给沈三:“你上来一趟,保护夫人的安危。” 这是变相的控制她的自由。 但这一次,女人压着拳头,伫立在原地,目送沈二架着那人离开,从始至终,视线从没有离开过那人身上。 那眼中的复杂,难以言喻的痛和伤。终于,人走了,她闭上了双眼。 从今往后,不看不听,不爱不恨。 但能往事随烟……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她却清楚,她唯一的反抗,便是谨守自己,不痛不伤。 第三百二十六章这个游戏我玩腻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这个游戏我玩腻了 一连三日,那人再也没有踏入这家门半步。 沈三沈四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面无表情。 原来的住处毁坏的差不多,她又再次踏入了沈家宅院,深深的庭院,没有鸟语花香,家里的管家很敬业,凡是都已经安排妥当。 除了沈三沈四,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就算是沈三和沈四,也不与她说话。 至于家中的管家,见到她时,总是恭敬有礼。 她的耳朵,成了摆设,她的嘴巴,也成了摆设。 家里的佣人,有些熟面孔,有些生面孔,但无论是谁,见到她时,总是恭敬地点头示意,而后绕开。 唯有花园里的园丁,她看的不厌其烦。 但这个季节,花木早已枯萎,没有繁花似锦,更谈不上姹紫嫣红。 扛冻的乔木,还有细碎的绿意。 除此之外,再无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哪怕是动物。 此时此刻,她居然想起那人曾经说过,他寂寞时,唯有与池塘里的鱼儿对话。 但……那也不过是谎言罢了。 又去一个星期。 这深庭大院里,依旧,她形单影只。 那人,半月时间过去,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偶尔,沈二回来一趟,也不过是拿了一些换洗衣服,匆匆来匆匆去。 除了无尽的迷茫之外,沈三和沈四的脸上,渐渐多了凝重。 她着实猜不出,这二人为何如此。 隆冬这一天,沈家宅院漆黑的铁艺大门再一次敞开,远远的,她从二楼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车,行驶进来。 便看着那车,发起了呆。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收回了视线,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人。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管家在门外恭敬地请她下楼。 她想说,可不可以不去见那人。 管家却已经转身,疏离的离开。 拖延了又拖延,她还是下了楼。 只心里自嘲……何时起,她已经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嘲的轻笑一声,笑容来不及绽放,已经隐匿在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上。 楼梯口,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静静地立着。 是那人。 那人就站在那里,微微仰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楼梯口的她。 此一刻,便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那人仿佛一副静置的画卷,静静站在画里,画里的人,正静静看着她。 沈二依旧恭敬如斯地站在那人身后,像个永远的保卫者。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伸了手出来,朝楼上的她,招了招:“过来。” 属于那人特有的低沉的声音,却多了一丝少见的柔和。 她沉默,又知,躲不过。 举步而下。 仿佛一个世纪,她有心拖延,她以为那人向来脾气不好,耐心不足,必然几番催促,可他却出乎她的预料,静静地立在楼梯口,静静地目光迎接她宛如蜗牛的走向他。 莫名的,这一刻,有一种错觉,好似,那人已经等了她一个多世纪,漫长悠远,化作松石,依旧挺拔地等着,就为了,等到她。 不过是刚起了这荒诞的想法,她便在心中立即打消掉……又天真了不是。 更何况……她已不知,与他如何再面对面,再如何自处。 一个世纪有多悠远,她不知道,但她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脚下已经虚浮,静静地,她站在他的面前,她不敢抬头去看,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头顶温柔的目光。 或许出于好奇,或许是她脑子抽了,悄然抬眼,偷偷看一眼,便……再也无法挪开。 被他那眼中丰富复杂的情感深深攫住。 温柔的,缱绻的,眷恋的,还有……还有什么呢? 她不断的在心里翻开曾经学到的词汇,想要从那些词汇中,找出一个来……可,她翻遍了记忆库,依旧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符合的字眼。 她的眼中,渐渐浮上了迷惑。 这人的眼神,她不懂了。 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又觉得陌生,从未见过。 一只温热的手掌,便那样措不及防下,没有与她打过一声招呼,轻轻落在了她的额角。 轻轻的摩挲着她那再也去不掉的伤疤。 “当时,很痛吧。” 那人温柔的问。 她便被这温柔惹恼,伸手毫不客气地挥开,“不痛。”她身经百炼,比这更痛的都经历过了。 问她痛不痛……装什么好人呐。 那时,她这么想着。 那人的手背上,立即浮上一抹红肿。 沈二怒目,那人却挥了挥手:“你们都去外面。” 沈二不甘不愿的离开,与此同时,家中的佣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一并退到了院子外。 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他。 那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红肿的手背,似宠溺: “无妨。” 她却不知,该怎么去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那人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我还记得你十八岁的生日宴上,那时你的模样,张扬舞爪,肆意得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像个小老虎,龇牙咧嘴露出刚刚冒头的虎牙……还挺有趣。” “我不记得了。” 她便偏要跟他唱反调。 “我记得,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在树下闭目休息,你以为我睡着了,偷亲了我。” “我不记得。”她矢口否认。 那人闻言,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记得,情人节的一天,你学别的女生,做了巧克力,偷偷塞到我书包里。” “最后喂了狗。” 男人浑厚的笑声,荡漾开,显然被她逗笑:“没有,你做的巧克力,我家的狗都嫌弃。” “对对,你一向嫌弃我。”不知不觉,她被他带偏,没好气的附和道。 “不,最后我吃了。”男人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眼底一丝认真,却依旧含笑: “然后我急性肠胃炎挂了三天水,拉了三天肚子。” “……”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想冷嘲,讽刺他满口胡邹,记忆力却有着这么一件事,她去沈家,沈家的下人说,他们家少爷吃坏肚子住院了。 “我记得,我篮球比赛的时候,你偷拍了好多照片。”说着,那人朝她伸出了手去:“照片呢?该物归原主了。” “……弄丢了。” 那人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却快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话,弄得心烦意乱。 忍无可忍:“沈修瑾!你到底要干什么!叙旧?” 她冷声问道。 那人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爱我。” 她陡然身子一震……闭了闭眼……他说,他记得,她爱他。 “那你记不记得,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她问,这是他当初的原话,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 “沈先生,您好,我是一个劳改犯,我曾杀过人,我罪恶满贯。” 那人沉默着垂下脑袋,最终叹息一声,手又伸过来,“真的真的,再也不再为我心动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剧颤,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曾过往那种丝丝扣扣的疼,如同菟丝草一样,疯狂的入侵。 伸手,下意识想要捂住心口,却在抬起的那一刻,强迫自己放下……不痛,不痛,她不痛,早已经忘记的,就让它忘记。 心不动,心不痛,心不痛……干嘛为难自己。 却在下一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本能想要挣扎开,那人却埋首在她耳边: “别推开。我只抱一下。” 或许是错觉,她竟觉得这话中的恳求,一时之间心软了下,便如此僵硬地任由那人抱在怀中。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坚毅的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 那人一下一下地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恍若,怀中的,不是她,是珍宝。 下巴被人抬了起来,温热的指腹,覆在了她的唇瓣,她眸子微缩,警惕地望着他。 却只看到那人漆黑的眸子里,眷恋和疼惜。 那人的指腹,微微的烟草味,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她的唇瓣,几度她都以为,这人又要兽性大发。 但他只是摩挲着,轻轻的摩挲着,略微粗茧的指腹,摩挲得她唇瓣微微发痒,她便越发厌烦起来。 “别动。别动。就看看你。”那人轻声细语,她只觉得怪诞,何时,这人也学会“温柔”? 抬眼四目相对,她便要被那人眼眸深深攫住,那人的眼,如同黑洞旋涡,仿佛要将她吞噬,那眼中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出炙热的情愫。 她哪儿经受过这些。 这样的沈修瑾,她从未见过。 在她耐心告罄的前一秒,那人松开了她。 向后退了一步,从西装内袋中,拿出来一张纸张,递给了她: “你不是想走吗?我放你走。” 他说。 她正接过那纸张,看了一眼,离婚协议书。 视线下滑,那人已经签了名。 她一时之间,越发糊涂起来。 那样子无所不用其极的不放手,逼迫她与他在一起,现在却拿出来了离婚协议书。 她不懂了。 朝着那人看去,眼中满是不解。 那人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只余下冰冷透骨的寒凉,薄唇轻勾出冷意: “你不要忘记,我是谁。” 那人凉薄的说道: “我不要一个寻死觅活的女人。 你纵火自焚的模样,丑的脏了我的眼。 简童,签字吧,这场游戏,我腻了。” 那人淡漠的说着,却如穿心箭,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心口。 她故作不在乎,耳根却赤红赤红……他说,他腻了这场游戏。 “签字,沈夫人的位置,从来不该是你。 一场游戏,一个玩具。 沈夫人的人选,需端庄、温柔、贤惠、美丽、大方,你,一样没有。” 他说:“我已经腻了你。” 她该高兴,可是却浑身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痛快,还是痛苦。 是解脱,还是其他。 “简童,你瞧,你还是这么容易受我影响,我与你叙旧从前,你就被我带着回忆过去。 你看,我说我吃了你的巧克力,急性肠胃炎住了院,你就信。 我说我知道过去树下偷亲我的人是你,你也情绪波动……你也不想一想,如果你是我沈修瑾要的人,我怎么会在你偷亲我之后,从来无所表示?” 那人唇角冷嘲的勾起: “因为我,从来不在乎你。 你,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不过是无聊得找不到比你更有趣的玩具,于是留下了你。 可我现在腻味了。 左右你也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的脸上,血色抽尽。 唇瓣渐渐惨白。 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她抬脚走到客厅,拿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人的声音,在她签完字后,立即在身后响起: “沈三沈四,帮简小姐收拾行李,请她离开沈家大院。” 她微微一颤……如此的迫不及待。 闭了闭眼,她说,她该高兴,所以,她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 “慢着。”她的行李整理好,那人突兀地叫住她。 “沈三沈四,把她的行李打开,检查一下,有没有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在一旁,气得发抖。 只是抿着嘴唇,倔强地站着,看着自己的行李,被两个大男人防贼一样翻看着,她对自己说……要解脱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 却还是忍不了,冷笑着:“沈先生看清楚了,我可有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反嘴讽刺道。 那人轻蔑的一眼,冷哼道:“没有最好。你可以走了。” 这样的轻怠,简童咬唇忍住。 她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只要能够离开,受点委屈算什么,受的委屈还少吗? 她对自己说,这不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 现在,终于可以逃开这人,逃离这一切了。 推着行李箱,她跨出了屋门。 背后有道视线,一路目送她的离开……她有,她有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男人悄然握住了手掌。 沈二走了过来:“boss,回医院吧。” “嗯。走吧。” 简童走出沈家大院铁艺大门,身旁,一辆黑色的宾利,从她身边一经而过,毫不在意地开走。 她停了下来,看着那道越去越远的车尾,最终消失在眼前。 风吹来,一阵寒风刺骨,她瑟缩了一下,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恭喜你,简童,得偿所愿了。”她轻声对自己说:“真好,他与她,再没有纠缠。” 从今往后,心不动,心不痛。 第三百二十七章不速之客 第三百二十七章不速之客 陆明初冲到了沈家老宅。 “是你指使的吧?” 不明不白就对着正在悠哉喝茶的沈老爷子喝问道。 “你无缘无故跑来……就是对祖父这个态度?”沈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老脸一沉。 “是你指使夏管家那么做的吧。 否则的话,夏管家怎么也不敢吧?” “什么夏管家什么指使?” “简童出车祸,是你在背后指使的,我在问你这个,对不对!”陆明初气急败坏。 沈老爷子听到简童的名字,顿时脸色阴云遍布:“怎么?你还想为她与自己的祖父作对?” “那就是说 ……你默认了。” 陆明初捏着拳头,气得全身发抖:“她到底哪里惹你的眼了?” “她哪里都惹到我了。” “她不过也就是个女人,她哪儿得罪你了,算起来,她还得喊你一声爷爷,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处处害她?” “我处处害她?” “当初夏薇茗那件事情,你别说不是你故意算计的。你别说这里头没有你的手笔。 当初算计她。 现在竟然指使夏管家,你是与她不罢休了? 我就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惹到你!至于你这么纠缠不休!” 沈老爷子也被激怒了,砰的砸了手中的茶盏:“她哪儿惹我了? 她哪儿都惹我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被她迷花了眼? 当初就该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楚楚可怜的勾引男人!” 陆明初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勾引不勾引? 至于说话这么难听?” “我难道说错了? 我两个孙子,一个一个为了她,跟我反目为仇。 一个一个为了她,不要江山。 她就是个祸害。 当初就该趁着她还在襁褓里,干脆把她送到山沟里去,也省得几十年后,我两个孙子,都要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个谁了!” “襁褓?”陆明初突然抓住重点:“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老爷子冷笑了笑: “我说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两个孙子都被她迷花了眼! 沈家的子孙,怎么能够栽在女人的裙摆下? 沈家子孙,就该宏韬大略,该狠的狠,该强硬的强硬。就不该被女人牵绊了手脚!” “你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你就一次两次的与她过不去?” “对,我就为了这个。你们一个两个的,放着事业不管不顾,全部围着她转,我沈家的子孙,怎么能够如此!” 沈老爷子阴沉着脸,“我告诉你,她逃得了一时而已!” 言下之意是,他会一直和她过不去。 陆明初倒吸一口冷气: “你还想要干嘛!” “我想要干嘛?先把沈家子孙分内的事情做好! 我沈家人,就是不许儿女私情看重!” 陆明初气急败坏,却对面前老者没有办法。 没有千日防贼的说法,沈老爷子要是一直惦记着她,确实是防不胜防。 他气得浑身发抖,好半晌,才松开了捏着的拳头,如同落败的鸡: “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不再接触她了,你就不会对她再动手了。” 沈老爷子本能想要回答“当然不是”,话到嘴边,看了一眼眼前陆明初眼中的恳求,他扯了扯嘴角,挑着老眉: “可以。两个孙子,另一个是没救了。 你这一个,以后再也不心系她,我就给你承诺,我不再动她。” 陆明初深深望了眼前老者一眼,一狠心:“您老说话算话。” “我一向说话算话。” 陆明初点点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按照你安排的生活过了,按照你的想法做了,你还是对她动了手,我会……你会孤家老人到死。” 这是要与沈老爷子诀别。 沈老爷子眼中出现一丝不快,但还是点了头:“好。” …… 医院里 一间vip病房,今天出现一个意外的身影。 “让他进来。” 病房里,男人少语。 病房门开,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进了来。 “你的消息真灵通。” 病床上,男人凉薄的勾唇道,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我有我消息的来源。纵然你藏得再好,也不能保证手底下的人,不露马脚。” “呵,”男人勾唇轻笑,“觊觎沈氏,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等我死了,沈氏顺理成章就是你的。” “快拉倒吧。”来人自顾自找了张靠椅坐下:“你死了,所有财产,都会过继给她吧。” 没说“她”是谁,但显然,病床上的男人,眼底精光一闪: “你倒是挺了解我。” “不不不,”来人晃了晃食指: “只是恰好那天,我看到张律师从医院里走出来。 张律师是你私人聘请,专门服务你沈修瑾和沈氏集团的。 他拿着公文包,身后还跟着沈二,你自己身边的人,总不能是看病吧。” “你就是这么顺藤摸瓜,找到我这儿来的?” 虽是问话,显然已经肯定了猜测。 “倒是动用了一些关系,才知道你已经和她离婚, 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会和她离婚。 当初追得不肯放手,用尽手段,甚至装疯卖傻,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都做了。 我就不信,你会主动和她离婚。 稍微深入查一查,也就知道了。” “你倒是挺有手段。” “哈,比不上你。 人都快死了,外头还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就连集团内部,都没有一点异动。 老宅里那个老头子都不知道。 嗯……你说,要是我把你快死了的消息,透露给老宅那个老头子,你猜他会不会掉几滴猫眼泪?” “他会掉着猫眼泪,一鼓作气拿下沈氏,有空可能会去给我坟头烧根香,顺便缅怀一下我。” “哈哈哈哈……”显然,来人被病床上的男人这话,逗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你倒是挺了解他。” “自然。”病床上,男人冷冷扯了扯嘴角。 “不过我猜你叫张律师来,不只是办理一个离婚手续,那就杀鸡用牛刀了,我猜你立了遗嘱,死后遗产都给了她吧。 看来老头子要空欢喜了。 我还是不告诉他了吧。 省的他白忙一场,这么大年纪,气血逆流而亡。” “你倒是孝顺。” 第三百二十八章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探讨一下老头子?”病床上,男人轻笑,眼底分明不相信:“陆明初,老头子不怕我死,他还有一个孙子可以继承他的皇位。” 陆明初讽刺的笑了起来: “沈家那肮脏地,你以为我想回去?” “你不要沈氏?”沈修瑾冷道:“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沈氏啊,”陆明初的视线,掠过了沈修瑾,远远的望向了窗外:“是个好东西,我倒是想要,你会给?” “我不给,你不是也会抢?” “和你,我一定抢。”陆明初把他的野心,摆在了明面上:“但是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和她抢。” 沈修瑾眯眼望了过去:“你倒是对她情根深种。我要不要临死之前,托孤?” “快拉倒吧,你自己都病得快死了,你俩不是离婚了? 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 托孤? 那也要看看你现在有没有这个资格。” 陆明初说完,站起了身:“看也看过你了,我走了。” “你来就是看望我?你有这么好心?” “我来就看看你是不是快死了,好歹咱们也算是流着相同的血液,你以为我想要来看你?” 陆明初反嘴讽刺: “不过你放心,你要真死了,我不会再去抢夺沈氏。” 话落,病床上的沈修瑾沉默了下,但道: “好,你记住今天说的。” “走了。”后者潇洒地挥挥手,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潇洒离去。 沈二进来:“boss,白少爷来了。” “他出来了?”沈修瑾抬起了头:“简陌白出仓了,也对,差不多也该出仓了。” 门口白煜行已经换上了白大褂:“你还有心思关心那个烂人。”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沈修瑾的病例: “脑子里的肿瘤,已经压迫到视觉神经和中枢神经……真的要动手术?” 他心情不太好,一出仓,便得知了沈修瑾病情严重的消息。 “当初装疯卖傻,说脑子里有淤血不散,现在倒好,真的脑子里长了东西。” “你别笑,你还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情况有多糟糕?” 白煜行一脸严肃:“这个手术,失败率很高,就算成功,也可能冒着瘫痪和瞎了的危险。” “手术是一定要做的,”男人一脸平静,好像病情严重的不是他一样,淡漠无比: “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唯独一个遗憾……”他说着,微微顿住:“算了,都过去了。” 嗤笑~”白煜行嗤笑一声:“现在说,一切都过去了,当初怎么不说这话? 我说你这人,真是奇了怪。 当初不择手段,也不肯放手。 现在病了,就把人赶走。” 白煜行心里有些微酸涩:“这下我彻底信了,你是真爱惨了她。” 男人不语。 白煜行也只得无趣。 “听说她要回洱海了。” 男人闻言,身体微僵,半晌,才哑着声: “她喜欢那里,那是个好地方。也好。也好。” “你不再见见她? 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作为朋友,他不想说这样沮丧不吉利的话,作为医生,他很清楚好友的病情十分糟糕。 “不……不见了。”男人侧首望向窗外,“她厌烦我,我一直知道的。” “你……”白煜行本想说他何必如此,转念一想,他尊重好友的选择:“你越来越嗜睡,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半年前发现的话,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六十,现在……” “可是我和她也过了一段最开心的时光,”尽管是在他装疯卖傻的情况下,但依旧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白煜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 苏梦来给简童送行,“就这么走了?” “梦姐,多谢这些年来的照顾。” “你走了,简氏怎么办?” “简陌白已经康复中,简氏,我也安排好了,薇薇安会在简陌白康复期间,担负大部分工作,也会帮简陌白接受简氏的一切。” “是是是,你什么都安排好了。简陌白的病情,安排好了,薇薇安这个心腹安排好了,就连你那个便宜妈妈日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简氏里的事务安排好了。 你什么都安排好,你就没有考虑过沈总吗?” 简童翕动嘴唇,“他放我走了。” “他放你走,还是你要走?” 苏梦步步紧逼。 “有什么区别吗!”简童有些微微恼怒:“我再也不想这样与他纠缠不休,不可以吗? 我想要重归平静生活,不可以吗? 他亲口说的,这场游戏他腻味了,他腻味了我!” 简童越说越烦躁:“我和他,一开始就是错误。 一切开始,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错误。 你又知道什么?”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问你,简童,你还爱他吗!” “……”简童戛然而止。 她还爱他吗? “……我只想,平静的过完下半生。” “你看,你犹豫了。”苏梦像个攻城略地的侵略者,抓住这一点,便要一点点攻陷这个女人: “我不过是问你,是否还爱着他,你便犹豫了。 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 简童,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在逃,不停地选择逃跑。 三年前,你千方百计的逃走了。 现在,你依然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还是在逃。 洱海就是你的梦乡? 洱海就能给你平静? 那恕我不客气的说一句, 如果只有待在洱海,你才能够保有平静,那说明,你的内心从来没有平静,从来没有放过自己。 你若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都忘却了,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了, 那你心安处,处处是安详。 何必一个洱海! 何必一个云南大理! 你真没出息,不停的逃逃逃, 怎么,三年牢狱,就吓得你再也不敢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看看周围的人,周围的事,周围的景? 就吓得你再也不敢看清自己的内心? 还是吓得你如惊弓之鸟,到处逃窜?” 简童浑身颤抖,脸上血色退尽,“不要说了!你别说了!” 苏梦的话,就像是留声机,不停的不停的在脑海里响着,她想按下停播键,却发现,按键失灵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简童你从来只会逃避 第三百二十九章简童你从来只会逃避 “简童,洱海,不是净土。你以为的平静,不过是你的逃避。” 苏梦凝重地说道。 她不该说这些话,但她看到了一些,身为局内人却没有看到的。 都说,旁观者清,或许这话不对。 但她看到了,简童的犹豫。 三年前,她帮简童逃走,是真心想要她就此过上平静的生活。 三年里,流逝的不只是时光,也有她的成熟。 也正因为这成熟,她也不断的在反思。 到底,三年前,帮简童逃走,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依稀,她认为,她做错了。 这个女人,已经是惊弓之鸟,又怎么会去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人事物。 三年里,她也看到了沈修瑾不断的寻找,所有人都在说,不要找了,简童或许早已经过世,也未可知。 如果没有过世,为什么找了三年,脚不停蹄,却依旧没有找到。 可那个男人不信邪,不停地找,除了寻找心中的牵挂之外,他的生活,便只剩下了工作。 她苏梦看到的便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那个男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牵挂,从不放弃,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依稀,她看不到沈修瑾的玩弄,却看到了他的认真和执着。 这一切,是她曾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无比渴望的,终其一生,她也没有得到。 但是简童不同。 她所不能够获得的幸福,在简童这里,或许会得到,她曾经和简童神似的遭遇,那些糟糕的过往,也许在简童这里,会得到终结。 她也承认,她是偏心了。 但更重要的是,她看到的,不是简童的无心无肺,不是简童的彻底放下,而是简童的逃跑。 如果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彻底放下了,打心里的放下了,那么,今天这些话,她便永远的藏在了心里,永远的不说出口。 但,显然不是。 “不停的逃逃逃,你心可有牵挂?你心可有放下?”苏梦的质问,如同惊雷霹雳,劈得简童整个人都焦躁不安。 她捂住耳朵:“别说,什么都别说。” 苏梦的手,强硬地拉下简童捂着耳朵的手:“他病了,病得快死了。” 须臾之间,世界安静了。 无需苏梦再拽下简童的手,她便已经呆滞了。 “……我,我要去机场了,航班会耽误。” “他脑子里长了东西,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已经是晚期。”苏梦自顾自说着。 “我、我真的要往机场去了。” 她匆匆想走。 苏梦这一次,没有去拦,对着那匆匆走出五米开外的背影喊话: “他选择动手术,脑部手术本来就很复杂,他的情况很糟糕,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够了!”简童停了下来:“又来这一招吗?是他叫你来的? 当初在意大利,就说脑子里有淤血,他装疯卖傻的招数,要用多少次? 傻子才会再上当!” “哈,”苏梦闻言,笑了:“是,是是,你简童不是傻子!你走吧!” 苏梦说:“不,不是走,是逃。逃兵。” “简童,你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逃开让你不敢直面的,我想问问你,到底,是你不敢直面的是他,还是你自己的心? 放心好了。这一次,不会再有沈修瑾去打扰你,彻底不会了。 简童,做你最擅长的,逃吧!” 说完,苏梦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或者,她根本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心里遗憾。 仿佛是她自己得不到美好的结局。 她的眼中,分明是一个做错事后悔不已,决心改过,另一个被吓破胆伤透心像无头苍蝇乱窜的到处逃。 她怕的不是沈修瑾会如何,她怕的是,有朝一日,简童那个傻女人醒悟过来,一辈子沉浸在悔恨中,或许那傻女人不会说出口,但这样,心却更苦。 那个傻女人……已经够苦了。 简童匆匆上了车。 她不想听,更不想去想。 她和他,就是个错误,开头错了,就让结果正确。 她只是,把错误的轨迹,搬回正确的道路……对,她没有做错。 她没有逃。 她不是逃。 她……她只是想要回到洱海,回到阿鹿身边。 她只是在完成对阿鹿的誓言,完成阿鹿的梦想,她只是在偿还阿鹿的救命之恩。 对对,就是这样。 虹桥飞机场 一个女人,呆坐椅子上。 机场的广播里,正在报着她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 广播里,已经第三次喊着她的名字,让她赶紧办理。 女人静静坐着,一双眼,茫然看着前方。 终于,广播里不再报着她的名字,催促她办理登机。 天色黑了,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少却,散去。 女人还坐在椅子上。 她的航班,早已经起飞,此刻也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周围的人群,从多到少,从人气热闹,到偶尔几声交流,从她身边一晃而过。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地勤便关注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在机场里坐着许久,一动不动。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或许是看她的举止奇怪,一位地勤走了过来,试探的询问……毕竟这是机场,万一又出现奇奇怪怪的人,万一……是个神经病呢? 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奇怪的女人,没有回答他,他又不厌其烦地询问一遍:“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倏然的,那奇怪的女子,突兀的站起了身,慢吞吞地说道: “没有事,谢谢你。” 便推着自己的行李,挪着步伐,慢吞吞地离开了。 “真奇怪,这女的。”地勤对另一个走过来的同事说道。 简童推着行李,缓缓走出了机场,夜深人静,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 慢吞吞掏出手机,拨打了苏梦的电话,电话铃音只响了两声,就叫那头的人接起。 她粗嘎的声音,低低道: “我这么恨他,怎么也要看看他病得快死的惨状,梦姐,你替我引个路吧。” 电话那头,苏梦怔然了一下,下一刻,红唇溢出笑意: “你在哪,我来接你。” “机场。” “好,你等我。” 第三百三十章囚身的是他囚心的是她 第三百三十章囚身的是他囚心的是她 医院里,病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推开,这一次,沈二没有充当传话筒。 白煜行匆匆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苏梦拉着白煜行一同退到了走廊里,门开又关。 病床上的男人,侧卧着入了梦。 并不知,他梦里有什么,紧拧的眉心,显示了他睡得并不安稳。 搁置在被褥上的手,戴着结婚戒指。 女人缓慢地靠近,最终停留在男人的病床前。 清可见底的眼,视线落在男人指间的戒指上。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只是盯着那戒指,看了许久许久,看的出神。 也不知过去多久,男人依稀睁开眼,看到了的便是梦中的人。 他冲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又入梦了啊。” 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他同她说话的语气,柔和得能够腻出水,“真好。你还肯入我梦里来。” 女人站在床畔,恍惚过来,视线缓缓地挪到那人的脸上,不过是个把月,便消瘦如斯。 或许因为他的话,或许因为他眼中她从没见过的柔和和眷恋。 她也不想去想,怎么做,才能够表现出,她恨着他。 便如了自己的心,蓦的弯下头颅,温热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是梦吗?” 她问。 男人眼底露出诧异,又无比愉悦,勾着唇角:“是梦。” 她也轻笑,仿若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忘记了经历过的一切苦难,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伸出手,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下:“是梦吗?” 突如其来的疼,男人豁然之间醒了过来,诧异又惊喜,不敢置信又不敢闭上眼,生怕闭上眼,再睁开,她又不见了。 “会疼。”他说:“不大真实,你再掐掐。” 她从一旁拿起苹果,安静地削着,不多时,去了皮的苹果,便递到了那人眼前。 眼前的苹果,散发着果肉的香气,男人深眸里,越发觉得这一切,不太可能,迟迟不敢去接。 谁又知道,他去接苹果,下一秒,苹果会不会从他的面前消失。 “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她倒也不纠缠,手里揣着削皮了的苹果。 男人顿时紧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谁在你耳边嚼舌根?” “明天还是后天?”她又问,并不理会他的叨叨。 “……后天。”他定定地望着她,说他执拗,其实,她比他更执拗,不问出个所以然,显然不会罢休。 女人点点头,又把苹果塞到他身前:“不吃吗?我削的。” 她道。 一句“我削的”,男人心头蓦然一热,从来不去软弱的男人,此刻眼眶有些酸涩,微微还能够看到泛红的眼圈,他忙眨眼,把那酸涩眨掉,伸手接过。 一口一口吃,每一口,似乎吃的不是苹果,而是琼浆玉露。 每一口都是甜的。 他的脑子微微乱,猜不出她的来意。 他一口一口吃苹果,她在一旁,又给他静静地削上一个。 他吃完,她手中的第二个苹果刚好削好,顺手又递给了他。 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接过便吃起来。 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他看着手里的苹果有些为难,他便是再爱吃水果,也无法一下子连续吃好几个,何况,他并不爱吃苹果。 “多吃一点,不然没力气。”女人淡淡说道。 他满脑子的黑人问号,没力气?什么没力气? 他还在拼命用着他的智慧,思考她的这话,床畔的女人开了口: “真的不吃了?饱了?” “饱了。” 他是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吃苹果吃饱了? 除了满心的疑问之外,一脸的费解。 那女人却已经转身朝着病房的门走了去。 须臾之间,巨大的失落,漫上心头。 他想要喊住她,却住了口……后天的手术,结果会如何,天知道。 他想要把全世界都给她,想要给她幸福,想要一辈子陪伴在她身边……此时都成了空想。 谁知道,后天之后,他是死是活。 至于她为何会在这个深夜,出现在他的病床前……罢了罢了,随她吧。 咔擦——一声,清冷的病房里,门锁反锁的声音。 他看着她去而复返,“你……” 那女人却已经站在他的病床前,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一个大男人,少有的被看得俊脸一红:“我知你恨我,就是此刻你想要我去死,只要你高兴,我也愿意。 但我却不希望,弄脏了你的手,不如你再等等,等到我后天的手术。 你放心,手术的成功率,微乎其微,我欠你的,迟早还给你。 你就,不要再脏了自己的手,即便你不在乎,但我……在乎。” 听闻她买了机票,深夜却折返,还出现在他的病房里,又锁了门……也是,他欠了她太多,伤了她太多。她那样恨他,恨他恨得要死,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不需要她动手。 女人静静望着病床上叨叨的男人,下一秒,朝他伸出了手。 “真的,不要为了我脏了你的手……” “手”字,还没有落下,身上的被褥被掀开,一个消瘦的身子,便挤了进来。 顿时,软玉温香在怀。 他,愣住了,彻底的不知所措。 “你、我……” 她的手指,解开他的衣扣,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一副恶霸调戏民女的架势。 “你你你……” “刺啦”一声,纽扣崩开,她俯身,粉唇吻住了他的。 如果这样,他还能够忍得住,那他就不是男人! 脑子里空荡荡的,完全不知她是哪一出。 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做出反应,大掌蓦的握住那细腰,仰头,薄唇炽烈的回应她。 门外,沈二敏锐的听到门背后反锁的声音,顿时紧张无比,伸手要敲门。 便被苏梦拦住。 “门反锁了,万一夫人对boss不利……” “你也说是万一。”苏梦反驳。 白煜行一脸凝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折返回来,就是一件蹊跷的事,难道不是?” “白少爷也这么说,你躲开,别拦着我,boss现在很危险!”沈二满脸戾气:“我要进去阻止……” 话未落,三人在门外,听到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都是经历过世事的,再愚钝,也明白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沈二脸色涨得通红。 “踹门呗,进去阻止,你家boss有危险呢。”苏梦不怀好意的揶揄道。 白煜行,手插到裤袋里,很聪明的默默走到走廊尽头。 门内,便是一个小世界,好像和外界全部隔离开了。 一场结束,女人默默爬起,安静地穿好衣服。 “沈修瑾,刚刚我们没有保护措施。”女人粗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谁也说不好,我这里,”她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是不是已经有了生命的开始。” “你……” “你也知道,我这么恨你,你也说了,欠我太多,伤我太深。 那你便该知道,我恨你有多深。” 男人眼底的星辰,渐渐暗淡,“小童……” “你都病得快死了,在你死前,我总要讨回一点利息。 我怕你死了,我就没法向个死人讨债了。 后天的手术,成功率很低,如果手术失败,等你死了,我就让你的孩子,喊别人爸爸。” 男人眼中光亮一闪,急忙否决:“那怎么行!” 床畔,女人只是微笑地望着他:“当然可以,毕竟我这么恨你,怎么也要让你死不瞑目。” 她宽慰他:“你放心,你的孩子,不会没有爸爸陪他成长的。” 男人急眼:“当然!我的孩子,当然会有爸爸陪他成长。” …… 手术的这一天 天气很冷,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明朗。 医院的花园里,寒风冷彻骨,她坐在长椅上,裹着厚重的围巾。 苏梦捧着一杯热果汁,在一旁冷得跺脚:“你也是,医院里还有暖气,你非得坐在外头吹冷风。” 她只是把围巾裹得更紧一些,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在想什么?”苏梦一头靠了过去,学她,仰头看天,“也没什么好看的,一片雾蒙蒙。” “我在想,我又回来,是不是做错了。” 苏梦闻言,嗤笑了一声:“那晚你把人都吃干抹净了,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回来是不是做错了。现在才想,是不是晚了?” “就当我脑子进水了。一时想不开。” 苏梦扯扯嘴角,话锋一转:“喂,老实说,那天你在机场里,一个人想了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 “我没想什么,我就想着,他伤我太多,我这么恨着他,好歹纠纠缠缠小半辈子了,我回来,就是为了参与他生命最后的这点时间。送他最后一程。” 苏梦不信的扯着嘴角……就为了看看沈修瑾死没死,死前的惨状,需要把床都上了? 分明是要沈修瑾有所牵挂,不敢轻易死去。 “你知道吧,我特讨厌他,也特怕他。 六年前,他送我到监狱,到处都是关押犯人的铁栅栏, 前不久,有一天早上醒过来,我又被关在了满是铁栅栏的空间里,他把屋子的窗户,全部围上了防盗窗。 在我看来,那和六年前监狱里的铁栅栏没区别。 他是想尽办法也要囚禁我。他病得快死了,才终于肯放手。 说什么腻了这游戏,腻了我,我信了。 现在算什么? 他快病死,就放手。 显得他情谊深厚? 你有一点说的不错,我在机场里,脑子里都是你骂我的话,我是在逃,一直都在逃。 不停的逃避。 不光是他,还有简家。 我逃去洱海,到底是因为要偿欠下阿鹿的命债,还是借着阿鹿的名义,自己逃避那一切不堪。 沈修瑾那个人,他囚禁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呢,囚禁了自己的心。” 那女人站了起来,“好了,回去吧。有点冷了。” 苏梦还沉浸在那女人的独白里,闻言猛地站起来:“你还知道冷啊,走,回去。” 她追了上去,手里的热果汁,强行塞到了简童手中。 转角口,迎面不期然装上一个熟人。 “他的手术还没结束?”沈老爷子首先开了口。 “手术复杂,再等等吧。”她也接了话,却不欲与眼前这个老者多言。 多说一个字,都叫她浑身不自在。 “听说你们离婚了?” “您的消息真灵通。” “离了就好,哼。” 老者不屑的哼道,绕过她,撑着拐杖,就走开。 “您等等。”她追了过去:“您和我祖父之间的事情,以后不要再牵连到我的身上,我不欠您的。若是您还要讨债,大可以去找我过世的祖父。 好了,我的立场已经摆明。您走好,不送。” “你!”身后老者气急败坏,简童已经走远。 苏梦追了上去:“怎么回事?沈家还和简家有仇啊?” “没有事。” “那你……” “我看那位老爷子不顺眼。” 苏梦再身后,对她翘起大拇指:“你行。” 沈家和简家,沈老爷子和简老爷子之间的仇怨,便最好随着两家老爷子一起埋在地底下就好。 至于她,不愿意再提及。 手术后的第三天 加护病房里,病床上的男人,有了反应。 微末的反应,也足以让所有等候担忧的人,欢欣起舞。 第十天的早上 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她呢?是不是又走了?” 睁眼第一件事,便是转动唯一能够转动的眼球,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心目中期盼的人来。 白煜行替他量体温,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鬼门关前走一遭,算你命大,你还想着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 “果然……走了啊。”男人眼中,此刻的落寞,叫人看了心疼。 白煜行翻个白眼: “走了你不会去追啊?” “她恨我。鬼门关前走一遭,我不想再做任何勉强她的事情了。” 白煜行仿佛见了鬼:“卧槽,说,你是不是黄泉路上哪个小鬼钻到了沈修瑾大魔王的身体里来的?” 手术后的第十九天 他能够下床,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手术后的第二十天 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我醒来那天,白煜行说你在婚礼上。”他激动后,又沉默,心口上如同扎了刺一样,他想要拔刺,但这刺,碰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 “陆明初……对你好吗?” “嗯,挺好的。” 男人眼中一阵涩痛,连忙垂下眼皮,故作大方: “恭喜你。总算不会再被我这样的混蛋伤害了。” “嗯,你确实挺混蛋的。” “小童……对不起。”他艰难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他哑口无言,难以反驳。 “沈修瑾,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惧怕你? 你曾两度囚禁我。 你替我打造了一个又一个牢笼。 六年前的监狱,那是一个。 不久前你把家里围困成密不透风,所谓的防盗窗,和牢狱里的铁栅栏,在我的眼中,没有区别。 你知,那一刻,我有多恐惧? 沈修瑾,我这一生,你替我打造了两个牢笼。你说,我又该如何原谅你?” 他再次哑然,此刻听她字字泣血,才方悔悟,他迫切的想要留住她,却因此不知不觉间,做出一件又一件创伤她的事情。 如今,她已是别人的妻子……缓缓捏起拳头,很痛很痛,痛得难以自控。 “对不起……”他很厌烦只会说“对不起”的他,但此刻,他翻遍了词语库,也找不出更贴切的词。 女人静静凝视,半晌:“陆明初的婚礼,新娘不是我。”她淡淡开口。 猛地,男人惊喜抬头:“新娘不是你?” 她摇头:“你祖父亲自挑选的人选。我只是作为简氏的代表,去参加应付一下。” “那你……”他突然似乎福至心灵,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大掌紧紧地裹住女人纤瘦的手掌,大悲之后大喜,他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小童,”他望着她,他知,他的这个请求,很无耻,可她没有结婚,他再也不想承受一次,得知她嫁人时的绝望。 “小童。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个傻子,他叫沈修瑾,从前他很幸福,因为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女孩儿,叫简童,一直爱着他。 但是后来,他不幸福了,这个傻子把深爱着他的女孩儿伤得遍体鳞伤, 直到有一天,他才恍然发现,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爱上这个女孩儿。 而此时,女孩儿却已经被他伤得不敢再爱,他天天都活在后悔中。” 他慢慢地讲述,抬眸深深望向对面的女人, 仿佛在神明面前,他慎重又严肃,他诚恳的请求,又是一生的誓言: “小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傻子,” 第一次,他坦然无比,慎重诚恳: “站在你面前的我,做好了和你过一辈子的打算,也做好了你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这一次,他没有强硬蛮横的举动,没有强迫的手段。 他只是凝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真挚而纯粹,作为一个男人,向一辈子的爱人,许下誓言,表露心声。 第三百三十一章番外完结 第三百三十一章番外完结 我叫沈鹿,听起来是不是特像“神鹿”? 名字是祖父取的,祖父这个人呢,以我小孩子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且不说,就说我这个名字吧,他自己的名字倒是很好听,非得把我的名字取得这么怪异。 可我每一次找祖父强烈抗议,祖父总是说,要怪就怪你爸不是个姑娘,不然这名字落不到你头上。 明明这么难听的名字是他老人家取的,最后却把责任都推给我爸。 啊,说到现在,我忘记介绍了。 我祖父,沈修瑾。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特别有魅力。 我祖母,简童。 我有时候很纳闷,怎么这两个八竿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相配的人,就走到一块儿了。 我祖父和祖母,在我爸还没出世前,就离了婚。 离了婚后,我祖父未再娶,我祖母,未再嫁。 看着应该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才对,祖父却极为不要脸,处处往祖母那儿蹭。 打我有记忆以来,祖父就上杆子处处讨好祖母。 我煜行爷爷说,你祖父这辈子就没给谁低过头,做派特强硬,别人都怕他。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我煜行爷爷说的不靠谱。 我祖父要真这么牛,怎么我祖母一个瞪眼,他就乖得和家里大金毛一样? 再说了,你见过哪个特牛叉的男人,有一手堪比五星级大厨的厨艺? 自打小起,祖父的厨艺,绝顶的是家里最好的,比家里聘用的酒店大厨还要好。 祖父晨起就去遛狗,回来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堆食材。 等到祖父在厨房里忙活一早上,祖母起床的时候,必定家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不一定很丰盛,但却很温馨。 祖母十指不沾阳春水,便是碰水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在花园里浇浇花,祖父说,祖母这样就很好。 我偷偷问祖父,你每天起早做饭,一日三餐,还要上班,天天如此,就是正经上班的,也还有个法定假日,您老一天不落下,就不累吗? 祖父看着花园里,正在吃着他亲手做的下午茶的祖母,笑的跟个傻叉一样,他老人家说: “你祖母喜欢,我做什么都开心。我啊,乐意宠着她,最好把她宠得,其他男人她都看不上眼,这样你祖母这辈子也就没时间想着离开我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小事。 我只知道,祖父宠祖母,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我总觉得,祖母矫情,这么好的祖父,都不和人家复婚,我把这话和祖父说,祖父从来没对我红过脸,那一次,狠狠给了我屁股一巴掌,祖父说,小兔崽子,以后再这么想你祖母,我打不死你。 你祖母就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好祖母。 记住了,以后要孝顺祖母。 不孝顺我没事儿,你敢不孝顺你祖母,我就下厨给你做毛栗子烧肉。 我那时候很委屈,明明我是为祖父鸣不平。 后来,我才知,祖父和祖母之间,竟有着那样的过往。 有一天深夜,我饿了,下床找吃的去,路过祖母房间,门虚掩着,我好奇地往里头偷看,结果看到的那一幕,差点儿没惊到我。 祖父他捧着祖母的脚,搁在胸口。 我那时候已经觉得不可思议,跑到了我爸卧室里,开口就问:“祖父是不是个变态啊?我看着他捧着祖母脚呢,祖父有恋脚癖啊?” “你祖父那是在给你祖母捂脚,你祖母身体不好,常年手脚冰凉,你祖父心疼祖母。看到就当没看到,千万不要给你祖父说这件事。” “为什么啊?” “因为你祖父会罚你写大字。” “爸,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是个很忧伤的故事。乖,小鹿,我和你妈还有正事要办。” 祖父未再娶,祖母未再嫁。我儿时时候的记忆力,便是这一对不是夫妻的祖父和祖母的日常。 祖母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但每每说一句话,家里的人,都不敢反驳。 不是因为怕祖母,而是祖父偏心着祖母,这是家里人共知的事情。 小孩儿对时间,向来没有多大感触,而当我有感触的时候,是祖母过世的那一天。 我八岁的时候,那一年,祖母过世了。 那是初春的一天,祖母如同往常一样,坐在花园里那棵大树下,吃着祖父亲手做的下午茶,祖母常年最喜欢的就是那把摇椅,放在大树下,累了的时候,就躺下小睡个午觉。 祖父会去给祖母盖个薄毯,掐算着时间,去叫醒祖母。 但这一天,祖父再也没有能够叫醒祖母。 祖母便在风吹着摇椅一摇一摇之下,在万物复苏的绿意里,躺在摇椅上,安详的离去。 祖母没有什么突发性的疾病,她便在这个春日的午后,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离开了祖父。 我永远也忘不了,从来刚强的祖父,老眼泪湿,呜咽的哭了,长久地蹲在祖母的摇椅旁,我永远忘不了祖父已经不再年轻的手,紧紧地握住祖母已经渐渐凉却僵硬的手掌,那时候,祖父哭得像个孩子。 爸妈站在不远处,却没有跨进这个小花园,当时我不懂,爸妈难道不难受吗?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是给祖父和祖母留下最后独处的空间。 祖母的丧礼并不隆重,但整个s市,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祖母的丧礼,是祖父一手安排的。 送走祖母之后,祖父的身子骨,莫名的就开始败坏了。 查不出病因,身子骨却弱了很多。 我爸说,你祖父他是心病。 心病是什么? 我不敢问。 只是祖母去世后的每一年,祖父都要抱着祖母的照片,小心翼翼地看着,就像是祖母依旧还活着。 祖父偶尔会对着祖母的遗照说话,好像正在与祖母对话。 又一年开春,万物复苏。 祖父拉着我说:“像。” “像什么?” “像你祖母。” “祖父,您别难过了。”这一年,我已经十四岁了,也知晓的更多,从别人的耳边,听到更多属于祖父和祖母之间的故事。 很不可思议,初听祖父和祖母的故事的时候,我也气,气祖父怎么识人不清,不识好歹,祖父也太自以为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枉顾一切,伤害祖母。 听到后来的时候,又觉得祖母怎么这么没心气,要是换做我,我才不会再见祖父一面,一面都不行。 我随着他们的故事心绪起起伏伏。 我怪祖母没个性。 后来我苏梦奶奶说,你祖母让了步,才成全了那段爱恨纠缠的情感。 你祖父也学会珍惜,没像这世上很多男人那样,得到了就不再珍惜。 你祖父宠你祖母的那个态势,简直就是宠妻狂魔附体。 祖父和祖母的故事,听到最后的时候,我却沉默了,不再怪责祖父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也不再怪祖母的不坚定立场。 正如我苏梦奶奶说的那样,那两人之间,一人不再钻牛角尖,让了步,才有了这段感情最后的圆满。 我不禁想,如果死磕到底,祖母打死不回头,会不会他们之间,变成了两个不幸的人生? “祖父,我听过你和祖母的爱情故事,开头一点都不幸福,” 祖父笑着摸我的脑袋:“谢谢你祖母的让步,才成全了我的爱情。你祖母她不愿意再嫁给我,我知道原因,她还以为那点小秘密,我不知道。” “什么小秘密啊?” 我好奇的问,祖父却笑而不语。 “对了,祖父,为什么你这么爱祖母,可是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听过你给祖母说过情话? 有一次,祖母还和我苏梦奶奶和薇薇安奶奶抱怨,说你什么都为她做,就是‘我爱你’三个字不肯说,祖父,为什么不肯说给祖母听? 祖母明明那么想要听呢。” 祖父笑,笑声苍老却喜悦,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我知道啊,我知道她想听。”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祖父却收了笑容,慎重又坚定: “她这么想听那三个字,我当然不能够说给她听。 不然她听多了,听够了,下辈子就不想听了,她要是不来找我了,怎么办? 我不说,她就一直记挂着,下辈子啊,你祖母她,还是我的。” 说着这话,祖父笑的一脸贼坏。 祖父似乎有些疲惫,从石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给我,疲倦地挥挥手:“乖孩子,拿去吃。” 我是最喜欢祖父做的小点心的,当时便开怀的拿着点心屁颠屁颠跑了。 那天下午,我拿着英文原文书本找祖父去,让他给我用纯正的英伦腔读莎士比亚,祖父浑厚的腔调,读起英文来,特别的赏心悦耳。 “祖父,你给我读莎士比亚吧。”我伸手推了推小睡在躺椅上的祖父,却无论如何,再也叫不醒他老人家了。 祖父走了,在同样的春日午后,花园大树下,在祖母离世的那张躺椅上,如同那年的祖母一样,在睡梦中,安详的离去了。 祖父的手里,捏着怀表,怀表里,是祖母的照片,照片里,祖母温和的笑着,躺椅上,祖父苍老的唇角,轻轻勾着浅浅的笑意。 天空湛蓝,微风徐徐,祖父走了。 我知道,祖父走了,不抱一丝遗憾,他是追随祖母,他这一生最珍贵的人去了。 这一生,祖父未娶,祖母未嫁,谁也不提当年事,却过完了旁人羡慕不来的下半生。 “祖父,你去找祖母了,对吗?” 我听不到祖父的回答了,但我知道,祖父这一生,做的最认真的最执着的一件事,就是认真宠坏祖母。 最终,我在祖父的遗物里看到了他最后留下的笔记—— “沈修瑾爱简童,生生世世。 老婆子,我来找你了。” 我有些怔然,祖父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想”字,却短短一句话,透露了思念至深的感情。 “祖父,下辈子不要再欺负祖母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