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终薄幸》 第1章 这月已经是第三个女人了 凌晨三时。 “陆医生,三号病床一台加急手术,孕妇大出血昏迷,目前血压很低!” 陆倾雪一身白大褂,纤眉微蹙,高跟鞋踩着一地的血渍来到抢救室门口。 斜倚着墙壁的男人身影冰凉,熟悉而刺痛。 他两指间淡淡夹烟,慵懒地掀眸望她一眼。 这个人,陆倾雪再熟悉不过,是与她夫妻七年的丈夫,萧厉谦。 “这月已经是第三个女人了。”陆倾雪声音淡淡,冷漠如同事不关己,“看来萧先生很喜欢给我提供加班工资。” 萧厉谦轻慢一笑,走到她跟前,手指凌厉地捏住她的下颌,紧攥:“丈夫一个月睡了三个女人,陆医生便这么高兴?” 陆倾雪紧抿唇瓣,他手上一股女人流产的血腥味,摸在她脸上,让她下意识皱眉后缩。 “嫌脏?”萧厉谦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左右晃了晃她的脸,“怎么不看看自己有多脏?” “萧厉谦!” 陆倾雪颤抖着,终于忍无可忍地冷喝一声。 数秒后,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闭了闭眼,对旁边吓住的护士道: “带萧先生签署手术同意书,准备五分钟后手术,刻不容缓。” 她向来镇静得很快,敛着白皙精致的脸颊,利落地戴上口罩。 萧厉谦冷眸紧紧随着她,眼中压抑着乌云,他真恨不得撕碎这女人永远对他疏离的外表。 又是一场三小时的手术,凌晨7点,天还微微亮。 “陆医生,萧先生说在201病房等您。” 陆倾雪刚从手术室出来,整个人疲乏不已,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她还是不得不敲门,走进去, 陆倾雪微微眯着眸,望着立在窗台处颀长笔挺的身影。 “她已经没事了。”她的声音空洞无力,一颗心早已麻木。陆倾雪闭上眼睛,心中的疼痛加剧,也许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不该有所纠缠。 可命运偏生对她残忍,她死心塌地爱了他那么多年,换来的凌辱却一次比一次剧烈…… 第2章 哪怕为了儿子也得忍 然而,萧厉谦根本不给她痛苦的机会,轻咬着她耳垂沉声道:“你的宝贝儿子今天输液费又是六位数起,你不挣点给他?” 提起她的孩子,陆倾雪死灰般的脸才忽然有所反应,眸中盈着泪,咬唇望着他,嘶哑着声音央求道:“你别停他的药……” 萧厉谦淡漠地压低唇角,眸中眯着一股寒气。 这个女人,只有在谈论起那个孽种的时候,才知道求他。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陆倾雪皱紧眉头隐忍,慢慢顺从地躺下,闭上眼,任他肆意索取。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哪怕是为了她的儿子糖豆,也要忍。 这么多年,她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陆倾雪撑着酸痛的身体从病床上爬起,呆滞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恍惚觉得跟萧厉谦做的一切都是梦。 她自嘲笑了笑,他向来都是如此,该做的做完,提了裤子就走,简直是混蛋中的极品。可她偏偏就爱惨了这个混蛋男人。 “太太醒了,这是萧总吩咐我给您服的药。” 是萧厉谦身边的方助理在说话,他恭敬上前,两枚药片安静地摊放在掌心。 陆倾雪淡漠扫了一眼,嘲讽笑出声。 避孕药。 萧厉谦就这么怕她怀上孩子? 她手指瘦弱,拿过药,仰头狠心吞入腹中。 她固执地没有喝水,任凭药片干燥地滑过喉咙。 “走吧,太太,我开车送您回家。” 陆倾雪点头,如同一个木偶般任人操控。 医院门口,宾利车内,陆倾雪看着男人侧颜冷硬分明,淡漠懒散地抖了抖烟。 “妈妈!” 突然,糖豆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传来。 陆倾雪身体一震,生怕自己听错了,眼眶湿润大片,又急又喜地朝着声音的源头飞奔而去。 糖豆跳下了车,兴奋地冲到她怀里。孩子瘦小的胳膊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将她用力地搂紧,生怕妈妈下一秒就要离开。 陆倾雪低头捧着他的脸颊,颤抖着哽咽开口:“糖豆乖,让妈妈看看,怎么又瘦了。” 她的糖豆才5岁,却长得比同龄孩子瘦小多了。 他患有先天性白血病,生产当初,医生说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妈妈,糖豆太想你了,想到吃不下饭。” 他糯糯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在故意撒着娇,黏她不行。 陆倾雪咬咬牙,没忍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陆倾雪用力捂住唇瓣,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个无用的母亲,她只恨自己不能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 也知道,这次跟他的见面会是短暂的,只不过是萧厉谦给她的一点“奖励”,罢了。 陆倾雪抬起头,便触到他那双淡漠泛寒的眼。 然后,只见他手指轻动了下。 瞬间,不知从哪来的两个彪形大汉,抓住孩子的胳膊和肩膀,硬生生从她的怀中抢走! “妈妈!你们别抓我!我要妈妈!” 小孩子到底还是无法接受分离,扯着嗓子大哭着,可力气不足很快就嘶哑了下去。 第3章 还敢问我为什么? “糖豆!” 陆倾雪大脑被蛰痛了一下,血红了眼睛冲向那群彪形大汉,试图抢回孩子。 可最终也只是徒劳。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糖豆被塞进面包车内,离开。 她的大脑被抽空了一般,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眼底空淡的满是绝望。 这样的日子,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前车门打开,男人不悦地低声:“滚上来。” 陆倾雪咬牙抹去眼泪,努力稳住双脚颤抖,俯身上车。 没有抵抗,他的命令就是圣旨,是能见到糖豆的唯一办法。 车子前行,陆倾雪缩在角落里,脑袋无助靠在窗户上。 男人在她身侧,唇角微张,薄烟徐徐而溢:“医生昨日给我电话,说糖豆心理素质不佳,光是护工陪着他不够。” 陆倾雪听着他的话,揪心地抓紧了衣服。 她不敢想象,糖豆那么小的孩子,每日会有多想她,会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今天起,曼凝会陪着她。” 萧厉谦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说出口时,陆倾雪懵住了。 随即下一刻,她听见自己颤抖不止的声音:“你疯了!萧厉谦,我不同意!才是糖豆的母亲!” “急了?”萧厉谦笑得邪肆,单手擒住她的下颌,“陆倾雪,怎么不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帮忙了?你不是最依赖他的么?” “你简直是个疯子!” 陆倾雪猛地拍开他的手,怒不可遏。 可冷静下来后,她不得不缓下来,肩膀仍在不停颤抖着。 沉默半晌后,她努力平息着道:“萧厉谦,为什么?” 男人身影冰冷,无动于衷。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说过,会宠我一辈子……为什么,现在我们会变成这样?” 陆倾雪再也克制不住,捂着脸颊低泣着。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曾经恩爱有加的他们,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厉谦浓眉微聚,面容一如既往冷漠:“你问我为什么?” 他一把扯过她的肩膀,猛地掀开她上衣,冰凉入骨的手指,浅浅滑过她小腹上那条疤痕。 “我宠你,你却给别的男人生孩子。陆倾雪,你还敢问我为什么?嗯?” 陆倾雪身体一震,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流动过肌肤,连忙心慌意乱地推开他的肩膀。 萧厉谦凝着她削瘦精致的脸颊,捧过她的脸,咬牙:“我便只问你一句,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曾在无数个夜晚问过她,或撕心裂肺,或平淡自若, 只是,她从来不曾给他一个答案。 这次亦然。陆倾雪淡笑了笑,苍白地蠕动唇瓣:“我告诉了你,你不就会杀了他吗?” 萧厉谦眉宇一怔,胸腔积闷着恼怒:“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残暴?” 陆倾雪听着他的话,无意地勾唇,淡薄笑了:“难道不是吗?” 她话音落下,萧厉谦抿紧了唇瓣,阴鹜地凝视着她,深如壑般的视线逐渐平静。 “滚下车。” 陆倾雪闭了闭眼,没什么犹豫地打开门下车。 她两只脚刚落地,车门“砰”一声砸上,呼啸着飞驰远去。 第4章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 夜深,陆倾雪沐浴过后,躺在冰凉的床上,怀抱着冷冰冰的被子。 她思考了再三,还是打了一通电话。 “喂?”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道温柔的女人声音。 “你好,江小姐,我是陆倾雪,萧厉谦的太太。”陆倾雪平静地道。 江曼凝和萧厉谦从小便相识,在婚前,陆倾雪便知道他们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 陆倾雪也明白,萧厉谦心里从来都只有江曼凝。 江曼凝温笑了声:“原来是萧太太,今天厉谦可没在我这过夜。” 她的话让陆倾雪觉得嘲讽,苦涩垂首:“我听萧厉谦说,他把糖豆交给你了。” 江曼凝微愣了下,随即淡淡勾唇:“怎么。” “我……有些事情想叮嘱你,毕竟,糖豆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陆倾雪紧紧抿唇,声音带着恳求道。 “萧太太要请我吃饭?厉谦他同意吗?” 江曼凝不傻,萧太太已经失宠,她要是贸然去见陆倾雪,指不定萧厉谦还会把气撒在她身上。 “麻烦你别告诉他。”陆倾雪咬紧牙关,声音发抖。 她还在等着江曼凝的回答时,突然,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陆倾雪一惊,连忙把电话掐掉。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了,带进来一阵凛冽的寒气。 陆倾雪不安地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形。 淡淡垂眸,犹豫片刻后,她还是下了床。 拖着丝绸睡裙来到萧厉谦身边,纤细的手轻轻帮他脱下西服。 即便白天他们发生了多少不快,在晚上,在床上,她必须要当个好妻子。 西服褪去,里面白色的干净衬衫上,一抹口红印尤其刺眼。 陆倾雪想说服自己习惯,却始终都无法做到。 “今晚吃饭,曼凝说,孩子很黏她。” 萧厉谦淡淡声音传来时,陆倾雪的手指颤抖两下。 “她恳求我,把糖豆过继给她。” 陆倾雪腾地一下抬起头,眼眸直直盯着他。 萧厉谦一笑,黑眸慵懒辗转,细细品读她脸上的神情:“愤怒、惊讶、绝望?” “萧厉谦,我最近已经很努力听你的话了。你的几个女人流产,我都尽力做了手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折磨我?”陆倾雪幽怨地瞪着他,悲恸哭出声。 她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了,糖豆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希望。 可萧厉谦,却还要生生将其泯灭。 “你急什么?”萧厉谦冷哼了一声,“这件事我会再考虑。糖豆对外是萧家子孙,随便过继他人,不合情理。” 陆倾雪稍许松口气,瘫软在床沿。 只是她还不敢完全放心,萧厉谦向来不拒绝江曼凝的任何要求,这次他说“考虑”,便表示还是有机会。 …… 翌日,午后。 陆倾雪趁着午休间隙,如约来到咖啡厅,便见江曼凝早已坐在那等待。 她是江家独女,自小养尊处优,娴熟温婉,眼眸如水如画,眼便让人心尖酥麻。 “陆小姐来了,”江曼凝笑着看她一眼,“想吃点什么?” 第5章 你喜欢,我盘下来给你 陆倾雪皱眉,开门见山地道:“是你向萧厉谦提出,要收留糖豆?” 江曼凝微愣,脸色微凝,一副纯真无害的委屈状:“我……陆小姐,您别多虑,我只是看那孩子一个人太可怜,而我……你知道的,我不能生……” “与我何关?”陆倾雪冷笑了声,清眸凝着凉意与疏离,“我这个亲生母亲还没死,你就迫不及待要夺走他,你居心何在?” 江曼凝咬着唇瓣的模样娇楚可人:“我只是心疼那孩子……” “那是我的儿子,不需要外人心疼。”陆倾雪淡漠地拢上了眼帘。 “萧太太,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江小姐请不要妄想了!”陆倾雪猛地站起身,双手狠狠撑着桌面,冷瞪着她。 “那……好吧。”江曼凝望着她激动的模样,忽而勾了勾唇,“罢了,我也只是太想要孩子。不过,昨晚厉谦也答应我,说一定为我找到最好的妇产医生,等我合适生育,他就和我要一个孩子。” 陆倾雪脸色瞬间煞白,纤细的臂略略颤抖。 她忽然想起,每次跟萧厉谦行过房事后,都会被逼服下避孕药。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随便你们。”陆倾雪淡漠地别过头,装作不在意地喝茶。 聊天勉强在沉重中结束,陆倾雪跟江曼凝一前一后离开咖啡厅,窗外却已经雷雨大作。 “怎么雨这么大,我没带伞啊,”江曼凝娇声埋怨,往房檐躲了躲。 陆倾雪沉重抿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雨帘细密交织的影子中,黑色宾利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一把黑色的伞撑起,男人矜贵下车,姿态便是优雅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陆倾雪愣了一秒,第一反应便是心虚—— 萧厉谦?他怎么会来? “厉谦!你怎么来了?” 陆倾雪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一道娇楚可人的身影,便迫不及待飞奔钻入他伞底下。 陆倾雪微微前倾的步伐收住了,心中淡苦,别过头去。 雨声绵绵,萧厉谦声音低磁,温柔得仿佛在爱惜一件珍宝:“吃过了么?” “吃过了,陆小姐介绍的餐厅果然不错。厉谦,下次你也陪我来吃,好不好?” 萧厉谦神色微顿,缓侧眸,盯着脸色略苍白的陆倾雪。 “你喜欢,我盘下来给你。” 雨声刺耳,可男人温柔似水的声音如此清晰。 陆倾雪紧紧攥着衣袖,胸腔钻心疼痛。曾几何时,他也对她这般温情过。 “讨厌,你太太还在呢。”江曼凝娇羞酥软地靠在他怀里,脸色红润甜蜜。 “我医院还有手术,先行一步了,江小姐,”陆倾雪漠然开口,眼神孤寂苍凉,扫过萧厉谦的面庞,“萧先生。” 话音未落,她便毫无犹豫冲了比去,奋力逃跑着,步伐在雨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大雨倾盆砸痛在脸上,身体瞬间淋湿透彻,她却浑然不觉。 体肤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比不上看着所爱之人跟其他女人调情来得难过。 陆倾雪整整跑了两条街,最后拖着浑身狼狈,停在一家便利商店门口。 第6章 从哪个男人车上下来的? 身体已经彻底湿透了,冷冷刺痛着骨髓。 大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陆倾雪准备进去躲躲雨,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颤,回头,落入眼帘是一张清俊的脸庞,眉宇淡秀,望着她的视线微蹙,难掩温柔。 “你……你是顾旭?” 陆倾雪呆滞地看着他,惊异到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旭动作利索脱下外套,紧紧罩在她身上,撑着伞,护送着同她一起上车。 “真的是你!”陆倾雪猛然回过神时,车子已经开了很远。 盯着他依旧仍是少年般的眼眸,但浑身散发的气质,却已污浊了。 陆倾雪淡漠垂下眼帘,如果没有发生五年前的那件事,他们仍会是朋友。 5年前,顾旭去英国深造,临行前一晚,他喝了许多,陆倾雪去酒吧扶他回家,喝了顾旭家的茶后,迷迷糊糊晕过去,只记得最后,被顾旭抱入了房间…… 那日后的凌晨,陆倾雪是被萧厉谦喊醒的,而顾旭早已离开。 陆倾雪直到现在仍能记得,萧厉谦那双阴鹜的眼满是杀气,死死攥住她的肩膀。 但,他却什么都没问,神色慢慢薄冷,最后无声地松开她的肩膀。 方助理告诉她,他从没见过萧总这样糟糕的状态。他病了7天,她也只敢站在病房门口守着。 而在那后不久,陆倾雪便怀孕了。 那杯下了药的茶,陆倾雪后来调查过,上面只有顾旭的指纹,也就是说茶是他准备的,药也是他下的。 得知结果后,她的整颗心就凉了。 而顾旭的居心,到底是为了拆散她跟萧厉谦,还是别有其他,陆倾雪都已经无力再去搜查了。 “你……跟萧厉谦还在一起么?” 突然,顾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倾雪呆滞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慢慢回神淡漠。 她动作冷硬脱下的外套,扔回去。 顾旭便知道了,她这还是在生着气。 “对不起,倾雪,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当初不该丢下你一人离开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赎罪的。” 顾旭认真地望着她,墨眸中带着恳求。 “停车,我要下车。”陆倾雪毫不留情,她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萧厉谦对你一点都不好!”顾旭低吼了一声,垂眸看着她纤细无名指上的戒指,咬牙,“为什么,明知道他不爱你,还要自甘下贱留在他身边?” “我下贱,都是谁造成的?”陆倾雪忽而冷笑。 顾旭眼神一滞,有些心虚别过头:“你怎么就不信我?那杯茶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怎么知道你喝了就昏迷了……” “停车!” 陆倾雪低吼出声,他才慢慢忧伤地垂下眼。 车子停在路边,陆倾雪毫不留情砸上车门,朝着雨雾绵绵的远处狂奔而逃。 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陆倾雪有些思绪恍惚地在街上走着。 突然,身侧一辆车停驻,车门打开,一只手伸出,猛地将她狠狠带入车。 “啊!” 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躺在车座上,眼帘内是一张萧肃寒凉的俊颜。 黑眸深邃如壑,一眼窥尽她眼中所有的慌乱。 陆倾雪努力平息看着他,胸脯微微起伏:“你要干什么?” 他不是跟江曼凝在一起么? 现在又来找她,这到底算什么? “呵,”萧厉谦寒凉掀唇,指腹轻滑过她面颊,“刚才从谁的车上下来?” 第7章 我和他是清白的 陆倾雪身体一震,呆滞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动竟会被他完全掌握。 “挺有趣的,陆倾雪,是不是昨日没好好调教你,今天就给我不知分寸了?” 他手掌那般冰冷地滑过她的脸颊,抚过修长脖子,一颗颗解开她胸前的纽扣。 “不,不要……”陆倾雪哭着去推他的肩膀,紧紧地咬着樱唇。 萧厉谦将她抱在大腿上,指尖滚烫滑过她身形曲线,低笑:“不想做?为什么?只想跟你刚才见的那个男人上床?” 她很少在他面前哭过,现在,刚跟那个男人见过面,就跟他哭哭啼啼,萧厉谦心中低沉。 “我不想再吃药了!” 陆倾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咬紧牙关试图抗议,“萧厉谦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那种药吃多了,我很可能再也无法怀孕……” 萧厉谦闻言,嘲弄轻笑:“那不是正好,省得你之后还担心怀上别人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 他轻飘飘一句话,如同千斤顶砸在她心头上,痛得她深喘不过气来。 陆倾雪眼底瞬间苍凉,悲凄地咬紧唇瓣,眸中辗转泪光,“萧厉谦,这么多年,我自认对你的真心从未改变过,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停止伤害我……” 对心爱之人必须用卑微恳求的语气,她陆倾雪是活得有多悲哀。 “真心?”萧厉谦轻慢地笑了,手指暧昧滑过她的脸颊,“陆倾雪,这些虚伪的东西,你对多少男人说过,嗯?” 陆倾雪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眸光浑然变得空洞破碎,泪水不停滚落而下,落在手背上那般滚烫。 绝望,渗透入每一分细胞。 从那一刻起,陆倾雪明白了不论她做什么,她跟萧厉谦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用力闭上眼,深喘息才能压制住心中的痛,然后,便只听见自己平静清漠的声音传来:“你既然这么恨我,萧厉谦,那我们便离婚好了。你过你的逍遥日子,我带着糖豆离开……” 她话音未落,男人力道粗劲的手掌,猛地扼住她的下颚。 痛。 陆倾雪攥紧牙关,眼神不屈地瞪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旭回来了,你巴不得跟你的旧情人缠绵去。”萧厉谦一字一句淡漠如冰,手指力道并未因为她的痛苦而锐减半分。 “离婚,你想都别想。我要你,生生世世跟我纠缠到死。” 他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对她判了死刑。 陆倾雪忽而被松开,整个人颓落地趴在座椅上,下颚青紫一片。 她无力苦涩地扬了扬唇,脸上的疼痛再甚,也比不过男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带给她的心伤。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呼吸一滞,连忙伸手去拿掉落在座位下的手机。 然而,男人却比她更快一步抢过手机,望着来电显示,嘲讽地哼了一声:“旧情人。” 陆倾雪冷硬别过头去:“我跟顾旭是清白的,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接电话。” 萧厉谦微微扬眸,示意她接听。 陆倾雪抿着苍白的唇接通。 然而,彼端男人清冽的声音刚传来,萧厉谦却粗蛮扯过她的肩膀,低头,毫不留情狠狠将她吻住。 “唔……”陆倾雪一句话未说,传入听筒的便都是浅而暧昧的低吟声。 顾旭在那头脸色骤然阴沉:“倾雪?喂,倾雪!” 第8章 陆倾雪,你不是身经百战么? 萧厉谦一双深邃的眼始终含笑盯着她,将她眼中的慌乱无措尽收眼底,手指熟捻伸入她外衣。 他对她身体每一处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是她不可触碰的敏感位置。 “嗯……萧厉谦,你别碰……” 陆倾雪脸颊涨红,紧紧咬唇,能发出的只有让自己都害怕的柔媚声。 那头的顾旭瞬间明白一切,愤怒冲击着胸膛。他再也无法忍耐,冲着电话大吼一通:“萧厉谦,你真不是东西!你折磨了倾雪七年!她那么好的女孩,你……” “嘟嘟嘟——” 电话被萧厉谦掐断,他神色自若从陆倾雪身上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一边手指拂去西服上的褶皱,一边凝笑望着她,眼底覆着轻蔑:“不是身经百战么,陆倾雪,才几下就把持不住了?” 一行绝望的清泪自眼角划过,陆倾雪的脸色没入僵硬,她缓缓坐起身,动作机械地扣好了衣服。 除了眼泪横流,她苍白的脸不再有任何神情。 萧厉谦冷瞪着她,便是最恨她露出这种漠然的神色。 回到冰冷的家,彼此之间,又是一段长久的冷战期。 晚色愈深,陆倾雪无力地躺在床沿,突然房门打开,她只是冷漠翻了个身。 整理衣物的声音,随后便是行李箱在地板上滚动。 她微微闭上眼,还是坐了起身,走到走廊处,望着一楼身影笔挺的男人,皱眉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跟你有关?”他淡淡反问。 陆倾雪咬唇,手指轻扣扶手,顿了顿,鼓起勇气道:“糖豆的药……你不会停吧?”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砰”地一道关门声,沉重回响在空荡荡的客厅内。 陆倾雪想来过于天真了,她以为萧厉谦走前会安排好一切。 却没想到第二天,疗养院的电话便打来了:“糖豆妈妈吗?昨日的吊水药费没有付清,如果今天您没打款过来的话,糖豆的药可能要停了呢。” 陆倾雪本还在医院里做常规检查,接到这个电话,火急火燎地换下白大褂,拿起包就冲出了医院:“抱歉……拜托别停糖豆的药,钱我肯定会付的!” “不好意思啊,陆小姐,这是医院的规定呀。” 陆倾雪心中一顿苦涩,刚要挂电话去询问萧厉谦。 突然,护士的口气变了:“哎呀等等,刚才钱款打来了,还预付了7天的!糖豆妈妈,不用担心了。” “什么?”陆倾雪听得云里雾里的,停驻了脚步,“请问是谁付的?” “就是经常来看糖豆的那个江小姐。她还真不错,经常带玩具零食来看糖豆。” 陆倾雪心口一窒,险些将手机掉落在地。 江曼凝付了糖豆的医药费,她这是什么意思? 冲她示威,还是另有所图? 她深吸一口气,脸色略白,想了想,还是拨打了个电话给江曼凝。 “江小姐,你在什么地方?我有话想问你。” “那可不行,我在杭州呢。”江曼凝轻笑了笑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接着,陆倾雪便听见江曼凝软媚的声音传来:“厉谦,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倾雪脸色微凝,眼底一抹苍白闪过:“你……跟萧厉谦在一起?” 第9章 求求你 江曼凝轻笑着,声音妩媚而挑拨:“其实我本来不想来的,厉谦说他不能离开我那么久,只好带着我一起了。” 陆倾雪微咬唇瓣,攥拳:“即便如此,糖豆的医药费也跟你没关系。” “萧太太别激动啊。”江曼凝愉悦一笑,“这点小钱就当我给糖豆的一个礼物,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他,经常给他带礼物。糖豆缺乏的母爱,我都能给……” 她的话音未落,陆倾雪就已经无法忍耐地挂断了电话。 她双臂用力抱紧颤抖的肩膀,不可否认,心里是无比害怕的。 害怕糖豆跟自己分离太久;害怕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更害怕他用那甜甜嗲嗲的嗓音喊江曼凝“妈妈”…… 陆倾雪正思绪抽空,疗养院噩梦般的电话打来,彼端护士声音急促,透着哭腔:“糖豆妈妈!糖豆突然高烧不退!怎么都降不下来!” “什么!”陆倾雪大脑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动作焦急地扣上外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病情突发恶化,现在糖豆意识已经昏迷过去了,身上多处还有感染!” 再后面的话,陆倾雪都已经听不清了,她不知道是自己如何挂掉电话,冲出别墅的。 这个点正值下班晚高峰打不到车,她咬牙脱下高跟鞋,一路往彩虹疗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疗养院里已经忙成一团,房门突然被撞开,护士愣愣望着眼前蓬头垢面,脚上伤痕累累的女人,许久才认出她来:“糖豆妈妈?” “糖豆呢!糖豆怎么样了!”陆倾雪颤抖着声音大声问道,眼眶含着湿润。 她知道糖豆的白血病是不治之症,唯一可以做的,是用治疗维持生命。 她也知道,她和糖豆终究会有缘尽聚散的那一天。 所以,她哪怕在萧厉谦面前表现得多么卑微低贱,也必须尽可能多地争取到与糖豆见面的机会。 “您过来看看吧。”护士无奈喟叹了一声。 陆倾雪心中颤抖,她正要跟着护士往里走,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小姐,您该知道的,没有萧总亲口的电话批准,我们是不能放您进去的。” 陆倾雪眼眶急得通红,嘴唇快要咬出血:“给我让开!我儿子现在生命垂危!谁敢拦着我!” 她从来没有如此底气十足过,瘦弱的身躯散出的气势凛冽威严,让那两个大汉都愣了一下。 “陆小姐,我们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们也是工作职责所在,不然您当着我们面打电话给萧总吧?” 陆倾雪急得跺脚,可也心知他们不会轻易放她进去。她只好掏出手机,急忙拨打了萧厉谦电话。 那头“嘟——嘟——”地响了许久。 “喂?” 终于,他磁沉的声音传来,透着惯有的淡漠。 陆倾雪急得快哭出来:“萧厉谦,你帮帮我,糖豆他突然病情恶化……快不行了!拜托你,真的拜托你!!”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青白,无助地抽泣着,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只剩下哭声。 相比她的焦虑,萧厉谦淡漠如初,一句轻描淡写:“关我什么事?” 第10章 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陆倾雪咬紧牙关,双腿发软到根本无法站立,她痛苦地摇着头,不断恳求:“你不是这么无情的人,你不会看着一个孩子死在你面前的,我求求你,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你太高估我了,陆倾雪,”萧厉谦轻慢一笑,声线慵懒地打断她,口气轻慢,“一个孽种而已。” 陆倾雪脸色沉重跌入谷底,苍白得可怕。 她无声挂断电话,虚弱地跌倒在墙边。 她该知道的,这才是萧厉谦。她不该,从来都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期望! 与此同时,萧厉谦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唇角笑意凝固,阴沉将手机丢到一边。 这个女人,胆敢挂他电话! “厉谦……” 忽而,一只莹润如玉的小手覆上他胸口,缓缓摩挲着。 萧厉谦脸色依旧冷硬,任女人红薄的唇在他脸上辗转,倾尽全力取悦着他,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江曼凝趴在他肩头,纤指挑逗地抚着他胸口,媚眼如丝:“厉谦,你不想要我吗?” 萧厉谦垂眸淡淡望着她,揽住她的腰肢。 江曼凝心中暗喜,连忙攀住他的肩膀,谁知下一秒,萧厉谦却将她抱到了一旁,与她彻底分开距离。 他修长的身影站起来,淡漠冷硬,手指轻拂袖口:“我还有点事。” 说罢,他已经披上外套,步伐沉重走出包房。 不知为何,他此刻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陆倾雪在电话中颤颤的哭声。 —— 陆倾雪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彩虹疗养所的病房内。 她皱眉眯着眼,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纤细的腕上挂着吊瓶,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 原来是她太累,在疗养院晕倒了…… 忽然,她大脑一个激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坐起身。 “你醒了啊。”身侧,忽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她皱眉回过头,便见顾旭一身柔软的家居服,正坐在身边的小沙发上看报纸。 见她醒来,温和站起身,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额头上:“嗯,已经不烫了。” “怎么是你?”陆倾雪皱眉,急促地问,“糖豆呢?糖豆怎么样了!” “已经抢救过来了。” 陆倾雪听到消息后,整个人松了口气,瘫软在床头。 顾旭无奈望着她,眸中透着一丝心疼。 几年不见,她又瘦了许多,躺在床上裹在被子里,都看不出有个人躺在里面。 他也根本不敢想象,这些年萧厉谦是怎样折磨她的。 “真的谢谢你,”陆倾雪缓缓闭上眼,轻柔的嗓音低哑,“糖豆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顾旭听着她刻意疏离的态度,不悦皱眉:“我救糖豆,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这是我的义务,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陆倾雪皱眉痛苦地闭上眼,修长的浓睫微微颤栗:“现在我跟萧厉谦结婚了,糖豆就是他的孩子。” “呵,那么请问萧厉谦他人在哪呢?这么关键的时候,只怕他还在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吧?!”顾旭嘲讽一笑道。 “我不在乎。”病床上传来的声音淡漠疏离。 顾旭忽然激动站起身,音调骤然抬高:“陆倾雪,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到底要被他折磨到什么时候才肯死心?他根本不爱你!清醒一点吧!” 第11章 麻烦喊我萧太太 陆倾雪淡漠别过去,仔细去看,她眸底深邃空洞,没有焦距:“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出去,我想睡一会。” 顾旭沉沉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想劝她更多,劝她离婚,劝她回到自己身边,可望着她那张陷入绝境的脸,他还是咽下了话。 沉默,更久的沉默后,他选择投降。 “你好好休息。”顾旭淡淡抿唇,背影苍凉地走出门。 —— 夜色愈深,在几经检查后,陆倾雪总算征得护士的同意,可以进入查看糖豆的情况。 她缓缓推门而入,望着躺在病床上单薄的小身子,只见他脸颊泛蜡,毫无生气,抿着苍白的小唇,看起来很痛的模样。 陆倾雪眼泪便有些控制不住,缓步上前,在他的身侧蹲了下来,轻轻握住他柔软的小手。 “糖豆,妈妈来看你了,怎么样,还难受吗?”她哽咽着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力气回话,只是颤动了两下眼睫毛,可怜兮兮地眯着眼望着她。 “乖孩子,睡吧,妈妈在这陪你。” 陆倾雪低头拭去眼泪,握紧他的小手。 这一次是侥幸抢救及时,可或许下一次,糖豆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能陪着他的日子,究竟还有多少呢…… 看着孩子睡去,陆倾雪才恋恋不舍地走出监护室。 门口,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糖豆快到生日了,后天周末,留下来跟我一起陪陪他吧。” 陆倾雪脚步微顿,孤寂的背影深邃凝重。 只听她颤抖无奈的叹息传来:“我可能做不到……” 她不知道萧厉谦什么时候回家,更清楚即便萧厉谦回来了,也不会允许。 “这也是糖豆的意思,他一定很希望妈妈和爸爸都能陪着他。而且医生也说,孩子心情放松对治疗很有帮助。” 顾旭的话让陆倾雪身形微颤她的心里有所动摇了。 为了糖豆的治疗顺利,她想,或许她能够试一试。 隔日晚上,陆倾雪出院回家,刚走入玄关,便见男人锃亮矜贵的皮鞋整齐摆放在门口。 她一颗心瞬间吊了起来,没想到萧厉谦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起昨晚顾旭跟她说的一切,陆倾雪心中做足了准备。 她刚走入客厅,却见地上一地凌乱的女人衣服,高跟鞋更是东倒西歪摆放着。 都是成年人,陆倾雪冷硬地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楼上走去。 “萧总……别这样……” 二楼卧室内满室旖旎,女人娇喘连连。 陆倾雪麻木地伸手,推开房门。 刺入眼帘的是女人纤细裸露的后背,坐在面色平淡的男人身上,脸颊透着浓浓的酡红。 萧厉谦淡淡抬眼,触及陆倾雪平静如初的视线,胸口莫名窒闷。无论他怎么刺激她,她都是这副一潭死水的表情。 “呀,陆医生……”那女人佯装惊呼一声,却更搂紧了萧厉谦的肩膀,娇笑地看着她,眼中挑衅。 陆倾雪淡漠掀眸,手指“啪”一声打开了灯,照亮靡暗不清的房间。 看着女人那张脸,陆倾雪认得,之前来医院里打胎的三个女人之一。 “陆医生可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上次把孩子流掉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陆倾雪纤眉平舒,声音淡淡:“现在在我家,麻烦喊我萧太太。” 第12章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那女人微怔,下意识避开陆倾雪审视的目光,低声嘟哝,“嘁!不过就是空有一个名分罢了,你根本得不到萧总的心!” “空有名分?这位小姐,你胸里填的硅胶该不会都到了脑子里吧?” 陆倾雪冷笑了一声上前,用力扯住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将她从萧厉谦身上拽下。 “啊!你这贱人,你敢打我!” 那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满脸怨恨地冷冷瞪着她。 陆倾雪轻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萧太太是不是空有名分。” 说着,她低头拿去拾起她的包、外套、手机等杂物,全部一股脑丢到了房门外。 “你……”女人呆滞住了。在她印象里,陆倾雪是个随便欺负都不动怒的女人,谁料今天竟然吃了火药似的,竟然胆敢丢她的东西! “现在我以萧太太的身份命令你,滚出我家。” 陆倾雪目光尖锐地落在她脸上,压低阴沉的声音道。 “萧总,你看她竟然这样欺负我……”女人咬牙切齿,瞬间回头,期待着寻求萧厉谦的帮助。 萧厉谦手指淡淡玩弄胸口衣扣,饶有兴致看向陆倾雪,她今天的行为果然反常。 “谁给你胆子了?”萧厉谦冷笑,凝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 陆倾雪也笑了:“我有话跟你说,当然要把闲杂人清理出去。” 萧厉谦抬手,示意命令离开,那女子没想到萧厉谦竟不向着她,不服气地跺了下脚,转身悻悻离开。 在房门关上那一刹,陆倾雪整个人猛被男人压在床上,他沉重温热的胸脯紧紧与她身体相贴,气氛逐渐升温。 “怎么,外面男人满足不了你了,想起我来了?”萧厉谦微微笑着,手指勾起她的发丝,冷哼一声道。 陆倾雪心口微疼,却还是盈盈一笑:“是啊,” 话音未落间,纤指覆上了他的胸口。她紧抿红唇,颤抖着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 萧厉谦微愣,低眸望着她眼底,试图打探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陆倾雪褪去他的衬衫,当手指触到他肌肤那一刻,男人骤然蹙眉握住她手腕。 “自甘下贱?”他冷哼一声,手掌力道一重,她白皙的皮肤上瞬间起了红。 陆倾雪疼得蹙眉,咬牙,牵强出笑意:“太久不见,我想你了而已。” 萧厉谦冷哼一声,反身而上,眼眸中的温度慢慢染上火热:“你最好别后悔。” …… 陆倾雪从不知道自己主动的后果,竟是换来一晚上的索求无度。 事后,他淡淡点烟。陆倾雪疲倦趴在床上,与他距离远远的。两人的疏离程度跟刚才的火热激烈形成鲜明对比。 “说,什么事?”萧厉谦吐烟,冷漠开口。他知道这女人的清高孤傲,除非有事相求,否则不可能对他主动献身。 陆倾雪撇唇,声音微弱如蚊子哼,细细喘着:“我要见糖豆,后天。” 萧厉谦嘲讽哼笑了声,长指抖了抖烟,微冷的眼眸瞪着她:“陆倾雪,你已经自甘下贱到主动用身体取悦我了?你以前的清傲和尊严呢?嗯?” 陆倾雪别过脸去,被羞辱的感觉狠狠在脸上灼烧。 她的清傲尊严,早就在这段可笑悲哀的婚姻里败光了。 她凝望着他轻轻开口,声音温软,固执道:“一次换一次,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第13章 是谁虐待你? 萧厉谦眉宇紧攥,凝视着她略紧张不安的脸,忽而一笑:“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你真的同意了?”陆倾雪眼底瞬间燃起了光芒,期待地看着他,“不会很久,就去吃个饭而已。” 萧厉谦淡漠颔首,站起身用力将烟蒂摁入烟灰缸内。 陆倾雪期待的眼神跟着他出了房间,不明白他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就当他默认同意了吧。 —— 周六下午,陆倾雪去烘培坊取了订好的蛋糕,打车一路来到了疗养院。 病房里,四处精致装饰着花束,坐在床上的糖豆能勉强坐起来了,光呼呼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生日帽,小脸上满是笑容。 “糖豆!”陆倾雪一边笑着喊他,一边怀抱着蛋糕走了进去,在他的身边轻轻蹲了下来。 “妈妈!”糖豆惊喜地望着她,声音有些嘶哑,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你是来给糖豆过生日的吗?” 陆倾雪笑着揽紧了他,手指轻轻勾了勾他肉肉的鼻尖:“是啊,今天糖豆6岁了,明年就可以上小学了。” “上小学了,就可以经常见到妈妈吗?”糖豆不大明白上学是什么,眯着清澈的眼问道。 “可以,只要糖豆好好学习,就能见到妈妈。”陆倾雪温柔地道。 “你来了啊。”顾旭笑着推门而入,他今天穿着干净崭新的浅色西服,看起来心情不错,咧唇笑开的模样,恍如他曾经年少时期那般干净。 “萧厉谦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们来吹蜡烛吧?” 陆倾雪微笑着抬起面前的蛋糕,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盒子,是一个巧克力色小熊的模样。 “好漂亮!那我要许愿了!”糖豆迫不及待地双手合十,低着脑袋满脸认真。 陆倾雪回头跟顾旭对视一眼,不由笑了:“乖糖豆,许的什么愿?” “我许了愿,希望妈妈能多来陪陪糖豆。吃饭、睡觉、讲故事,或者哪怕就陪糖豆坐在一起,什么都不做都行的。”糖豆仰起下颌,期待地笑着对陆倾雪道。 陆倾雪眼眶微微湿润,轻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哽咽着道:“妈妈会努力的,糖豆,你也得答应妈妈,要坚强活下去。” 顾旭看着母子二人情深的模样,忍不住眼角微潮。 吃饭期间,糖豆也吃得很少,他刚抢救过来,身体仍旧虚弱。没多久,就疲倦得大喘息起来。 陆倾雪连忙扶着他躺下,医生前来检查一番后,严肃地对陆倾雪道:“糖豆的身体到极限了,今天让他休息吧。” “我知道了。”陆倾雪点点头,揪心地叹了口气。 “妈妈要走了吗?”糖豆病恹恹靠在床头,微潮的小手指,紧紧攥住陆倾雪的手,黑眸无神而疲倦,“可以等糖豆睡着了再走吗,妈妈?” 陆倾雪眼眶一红,咬紧唇瓣:“嗯,糖豆睡吧,妈妈不走。” 他安静地闭上眼,浓密漂亮的眼睫随着声音轻轻颤动:“妈妈,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跟妈妈说,我好害怕……” 陆倾雪微微一愣,下意识俯低了身子:“怎么了?” 糖豆圆圆的眼里透出一丝恐惧,平静地掀起自己的衣服。 陆倾雪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紧嘴唇,他白嫩的肌肤上,清楚地有着被殴打虐待过的红色痕迹! 虽然不多,但对于糖豆脆弱的身体来说,已经很致命了! “你告诉妈妈是谁做的!”陆倾雪咬紧唇瓣,失控地抓住他的肩膀,尖声质问道。 她此刻浑身在颤抖,望着面前茫然的脸,心中绞痛不止。 她的糖豆那么乖,那么脆弱,她平时骂都不舍得骂一句,而现在,却有人胆敢对糖豆下这样的狠手!糖豆有些胆怯的穿好衣服,声音低低的:“是江阿姨……她虽然给我送了好多东西,但总是很不耐烦,动不动就打我……” 陆倾雪腾地一声站起来,脸色冷峻到谷底深渊。 江曼凝! 第14章 你还要害我的孩子 顾旭本在外面抽烟,一抬头,便看见陆倾雪激动的身影跑了出来。 她向来温和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怒气,拳头也在身侧紧紧攥住。 “怎么了这是?”顾旭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掐灭烟头冲了出去,她却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 陆倾雪一路打车,来到了江曼凝的住处。 “砰砰砰!”她手掌用力拍响了江曼凝的家门,火气直往脑袋顶冒。 不过一会,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 江曼凝一身丝绸睡衣,打量着她,微许皱眉:“陆倾雪?你怎么来了?” 陆倾雪冷笑了一声,直接推开门,声音沉怒:“江小姐,我跟你无怨无仇吧?为什么你要这么害糖豆!” 江曼凝呼吸一顿,往后懦懦退了两步,眼神飘忽:“什么害糖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小姐,你这样没经过我同意擅自闯入我家,是犯法的!” 陆倾雪被她激得火气更旺,撩起袖子瞪着她:“好,你要告我?你倒是去告啊!我现在就让警察来评评理,你出手打伤我糖豆,虐待儿童!到底谁犯法!!” 眼看着陆倾雪真的要掏出手机报警,江曼凝突然心里慌乱了一下,恰巧此刻,她听见楼上传来沉重的步伐声。 江曼凝心生一计,突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楚楚可怜地跪倒在陆倾雪的面前。 “倾雪妹妹,你就放过我吧,你问问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最喜欢小孩子的,我怎么可能害糖豆……”江曼凝满脸委屈地看着她,眼睛一挤,激动的眼泪便出来了。 她那副娇楚柔弱的模样,反倒衬得陆倾雪更加凶神恶煞。 陆倾雪咬紧唇瓣瞪着她,刚要开口,横空传来一道不悦的质问声—— “谁让你来的!” 陆倾雪震惊地抬起头,愣愣看着下楼而来的萧厉谦。 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慵懒披着一件浴袍,清晰眉宇下,黑眸深邃冷硬地瞪着她。 尤其在看到江曼凝跪倒在地后,他猛地三两步上前,动作迅速将她扶起,声音透着从未对陆倾雪有过的温和:“地上那么凉,你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陆倾雪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讽刺至极,她冷笑着扬起唇角,手指狠狠指向江曼凝的脸:“江曼凝,你对我做过多少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一直忍着你,但我没想到你还不满足,你还要害我的孩子!” 江曼凝柔弱地靠在萧厉谦的怀里,声音微颤:“陆倾雪,你污蔑人也要拿出证据来……” “你要证据我当然有!”陆倾雪愤怒地拿出手机,颤抖着滑到照片的页面,出示给她看。 画面上,糖豆娇嫩的皮肤上有深深的红迹,甚至泛着青紫,可见其用力之过猛。 江曼凝瞬间表露心疼的神情,委屈的眼泪不停落下:“我的天!糖豆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谁下了这么狠心的毒手!” 说着,她颤抖着作势要上前拿过手机,陆倾雪早已看穿她的动机,冷着脸色,毫不留情将她一把推开。 “别用你脏手碰我!你这恶毒的女人!你在我面前演戏是没用的!” 第15章 让你儿子陪葬 江曼凝“啊——”地一声,重重跌坐在地,脸上瞬间浮现痛苦的神情。 她忍疼咬唇,抬头看着陆倾雪:“倾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打糖豆……” 说着,她声息越来越微弱,整个人“扑通”一声,晕厥在地上。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陆倾雪咬牙,上前就要揭穿她,一道冷厉的身形骤然出现,将陆倾雪撞开。 力道不轻,狠狠将陆倾雪撞在墙上。 她忍着痛,呆看着萧厉谦弯下身,那般呵护地怀抱起了江曼凝。 “萧厉谦,”陆倾雪低沉唤着他的名字,站起身努力稳住脚步,一抹冷笑浮现在唇角, “这种戏码我见多了,医院里小三跟渣男扮演的戏码太多了,你告诉她,没用,她江曼凝这套戏在我面前根本没用……” “陆倾雪,她怀孕了!” 下一瞬,男人沉怒的声音打破了她的一切。 陆倾雪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煞白如纸。 低头看去,江曼凝的衣裙下,竟然已经鲜血横流。 这股浓郁的味道,不是牲畜的血,是实实在在的人血,一滴一滴滚落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用力推她!”陆倾雪声音颤抖,不断地拼命摇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在她思绪空洞恍惚间,男人已抱着满身是血的江曼凝上了车。 “给我滚过来!”身后,猛地传来萧厉谦的怒吼声。 陆倾雪身躯一阵,不知所措,脚步僵硬到难以迈开。 好不容易走到萧厉谦的面前,却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拉过去,硬塞入车里。 陆倾雪浑身刺骨地冷,颤抖哆嗦着。 鼻尖愈发浓郁的血味袭来。以陆倾雪多年的专业经验,她心中明白,江曼凝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她还未坐定,他低冷的声音便紧紧贴着耳垂:“现在我送你们去医院,你给她动手术!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他顿了几分,声音骤然跌至深渊,“我让你儿子陪葬!” 陆倾雪蓦然瞪圆了眼眸,恐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萧厉谦你说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然而男人却毫不理睬,他眸中透着厌恶,用力一根根掰开她的手。 “砰”地一声,车门在陆倾雪满是泪水的眼前砸上。 油门踩动,车子离弦而出。 —— 这一路上,她大脑整片的空白、僵硬而绝望。 陆倾雪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手术服。 手术室门口,她回头,萧厉谦淡漠颀长的身影戾气不减,冷笑瞪着她,眼中一抹威胁之意已十分明显。 “萧厉谦,你不能这么对糖豆,他还那么小,他一次次危险都挺过来了……”陆倾雪颤抖着来到他面前,眼眶哭得臃肿。 她在对他做着最后的恳求。 可是很明显,萧厉谦并不将她的尊严放入眼里。肃寒如冰的唇瓣轻启,凉薄地,一字一顿:“陆倾雪,给我滚进去做手术。” 陆倾雪是被人连拖带拽推进手术室的,望着被铺上手术布的女人,她痛苦地隐忍住眼泪。 她心里已经太清楚,纵使她再高超的医术,也挽回不了江曼凝的孩子。 “陆医生,孕妇血压太低了,腹中孩子已经检测不到心跳,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我们必须立刻准备清宫……”旁边,手术一助在她耳畔低声道。 第16章 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不可以!不可以清宫!孩子还能救,要救,必须得救!”陆倾雪忽然激动地打断了他,忍痛咬牙,“再危险我们也得做!” “陆医生,万万不能这样啊!如果孕妇有三长两短,我们都要承担责任的!”一助不解地皱眉,向来对待工作认真严谨的她,竟突然变得如此失控。 陆倾雪攥紧拳头,努力镇定声音:“在能保障孕妇生存的情况下,我们尽力拯救孩子!说不定,我们能创造奇迹。” 她颤抖的声音在小小的手术室内尤为坚定认真。 在屋内陷入死寂之时,陆倾雪攥紧牙关,忽然,“扑通”一声,她竟在所有人面前跪了下来。 “我恳求你们,帮我这一次!她的孩子必须活着……” 一助和麻醉师无奈互望了一眼,连忙扶她起来:“陆医生,您这又是何苦?我知道了,那就试试吧。” “谢谢!谢谢!” 陆倾雪连忙站起来,在任由护士帮她清洗干净脸颊,戴好口罩后,她缓步来到手术台前,深吸一口气。 她眼底,深深透出一抹坚毅与认真。 这场手术,她必须成功。 …… 只不过,上天似乎总让她经历磨难,奇迹也从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将近2小时的抢救,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陆医生这样不行!孕妇指标太危险!” 一助焦急望着显示屏越来越平缓的线,连忙大声对陆倾雪道,“清宫!必须此刻清宫!孩子已经没救了!再这样下去孕妇也得死!!” “不!不!不要!这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的!”陆倾雪痛苦地尖叫着,嗓音嘶哑,双腿颤抖。 内心的痛苦绝望到达一定程度时,她浑身发软,整个人猝不及防,“砰”地一声跌落在地。 当合上眼眸昏迷过去那一刻,陆倾雪再也哭不出声,只明白,她的全世界彻底崩塌了。 —— 陆倾雪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梦。 在这个苍茫的世界里,她和糖豆在一起。 糖豆哭着抱住了她的腰:“妈妈,化疗好痛,中药太苦了,每次睡着后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妈妈,糖豆真的很疼,可是为了等妈妈回来,糖豆一直一直在忍着……” 陆倾雪弯下腰,抱住了他瘦弱的躯体,痛苦地紧紧闭着眼睛:“糖豆,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用说对不起,现在糖豆解脱了,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妈妈,希望下辈子,我可以成为一个不总让妈妈为难、痛苦、流眼泪的孩子。” “不,不要,不要!糖豆!不要离开妈妈,求求你……” 陆倾雪听着他的话,一阵阵揪心地痛,试图用力抱紧怀中的孩子。 可是,却感觉怀中的温度越来越冰冷,越来越轻。 最后,只剩糖豆空荡荡的衣服…… “妈妈,再见了……” —— 睁眼后,这世界跟梦里并无大异,映入眼帘的除了苍白便是绝望。 陆倾雪平静木然地躺着,漆黑而空洞的眸内,神色全无。 “倾雪……你终于醒了。” 身侧,顾旭低叹的声音响起。 陆倾雪这才稍微有了反应,颤抖着,如同慢动作一般,缓缓然回过头去。 顾旭今天穿着一身压抑的黑色,胸口别上一朵白色的花。 他的表情在隐忍着什么,不敢看她的眼。 出乎意料外地,陆倾雪平静得可怕,寂若寒冰的声音,竟也没有发颤, “顾旭,你想说什么?” 顾旭一震,望进她那双幽静的眼,她的平静坦然,瘦弱空洞的表情,反而更让他觉得害怕。 “你说啊。”陆倾雪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冰冷的口气让人呼吸难畅,“我敢听,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顾旭用力地闭上眼睛,唇瓣僵硬到颤抖。 他那么坚强的一个大男子汉,此刻也难掩痛苦绝望,带着哭腔,失声宣布—— “倾雪,糖豆走了。” 第17章 落得一场空 他的话语苍白拂过耳畔,却让她瞪圆了眼眸,空洞漆黑的瞳孔中,一点点陷入绝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整个病房内除了她的嘶吼,只剩下顾旭低沉入骨的嗓音。 “我知道你听见了,倾雪,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顾旭悲哀地敛下眼眸,手指轻轻触着胸口的小白花。 陆倾雪始终保持着悲戚的神色,毫无血色的唇瓣颤动着:“你告诉我,是不是萧厉谦害的?” 顾旭听着她的话,沉重地叹息一声。 陆倾雪别过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中闪着泪。 顾旭的沉默,让她明白了答案, 此刻,房门忽然被推开,护士和医生都脱了帽子站在门口,面露担忧地看向陆倾雪。 “你们进来吧,我没事。”陆倾雪冷淡地别过头,苍白地睁着眼眸。 顾旭叹了口气:“你们有什么事?” “糖豆的东西,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护士轻柔的嗓音小心翼翼地道,“糖豆妈妈,您不去看糖豆最后一眼吗?” 陆倾雪用力闭紧眼眸,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吃力得脸色发白。她佝偻着腰背,在顾旭的搀扶下下了床,只是双脚依然在不断打着颤。 “糖豆妈妈,您慢一点……”护士皱着眉头,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陆倾雪深深喘息着,就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不断克制着内心涌上来的疼痛和脆弱:“糖豆在哪……我要见他……” “在……在这里,您跟着我一起来!”护士连忙引路,将她带到了太平间。 一走入房间的门,刺骨寒凉的气氛便将陆倾雪团团包裹住。她皱着眉头挣脱开了顾旭的手,整个人失去力气,猛地跪倒在糖豆的床前。 小家伙的双手安静放在胸口,已经不会再动。光溜溜的脑袋上铺着一块白布,遮挡住了他那张漂亮的小脸。 “糖豆,糖豆,妈妈来了……”陆倾雪嘶哑着哭着,一步步爬到他的床前,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小手,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将她的手掌反握住。 陆倾雪深深吸气,伸手揭开白布。 她的糖豆还是那么漂亮,白皙透明的皮肤,漆黑修长的眼睫毛,肉嘟嘟的鼻梁,还有那双没有血色的唇瓣。 陆倾雪呆滞地望着他,心中到了极致悲哀的时候,是无法哭出声的。 只是她总觉得糖豆还能醒来,好像他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很快就会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笑成月牙弧度望着她,惊喜地笑一声:“妈妈,你来看糖豆了!” 她痛苦地一点点弯下身子,抱紧自己的身躯,那般无助脆弱。顾旭只能咬紧唇瓣看着,心痛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整个小小的房间,充斥着无尽的悲哀,护士和医生心情沉重地低下头,为这个昙花一现的小生命感到默哀。 陆倾雪在房间里持续跪坐着,不论谁拉走她都宁死不屈。 “我要陪着糖豆,你们谁都别碰我……”她哭得嗓音沙哑,甚至动一动嘴唇都觉得疼。 第18章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顾旭体谅她,主动端上汤粥在她面前:“再怎么样,你也要吃点东西吧?” 陆倾雪木讷的张嘴,顾旭便将米饭送入她口中。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捂住嘴唇,一阵剧烈呕吐了出来。 顾旭心疼地皱着眉头,看着她几乎把整个胃都要吐出来,白皙的额头上大汗淋漓,连握住糖豆小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护士急忙赶来,担架运走了陆倾雪。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虚脱,甚至可能跟随着糖豆一同离去…… 又是一场昏迷。 再次醒来后,陆倾雪的思绪已经陷入空白,脸上的肌肉就如同僵硬了一般,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别人说话时,她会象征性地眨动一下眼睛。 顾旭陪着她输完最后一瓶葡萄糖,看着她嘴唇蠕动,努力却发不出声音的模样,连忙低下脖颈,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陆倾雪吃力地憋出了几个字,纤细到苍白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 “我要见,萧厉谦。” 顾旭脸色微微一白,皱眉不放心地道:“你……你确定要见他?” 陆倾雪眸中流露出一丝冷毅的温度:“带我过去。” 她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狠戾。 顾旭叹了口气,思虑着这二人迟早该见面,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扶她坐起来了:“萧厉谦在病房里照顾着江曼凝。” 陆倾雪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上眼睛,压抑克制住心中的疼痛:“带我过去吧。” 顾旭扶着她来到走廊深处的病房门口,站在房门口,他皱眉回头看向陆倾雪:“你准备怎么说?” 陆倾雪冷笑了一声,毫无顾忌地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干净整洁,躺在病床上的江曼凝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气色颇佳,只不过在看到满面戾气的陆倾雪进入时,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唇角。 陆倾雪冷笑了一声,缓步上前,扶着墙边慢慢走近。 “你……你要干什么!”江曼凝惊恐万分地望着她,怎么都没想到,陆倾雪竟然会突然出现。 听到江曼凝的尖叫声,一道颀长的身影急促走出,浓郁的眉宇微蹙着,眼眸深戾望向陆倾雪单薄削瘦的身影。 他蹙眉,步伐停滞稍许后,缓缓朝她走来:“你怎么在这里?” 陆倾雪扶着墙壁的手指慢慢攥紧,她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 这七年,他带给她多少的绝望和痛苦,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糖豆是她的命!这个男人不会不知道! “你出来。”陆倾雪眼神直勾勾地瞪着他,低冷的声音加上命令的语气,有如他从前对她的冰冷态度。 萧厉谦微微蹙眉,迈开沉重的步伐,跟着她走出房门。 二人彼此沉默着,顾旭远远地盯着,眼神透着淡淡担忧。 萧厉谦垂眸,望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微咬牙关,淡淡吐出两个字:“节哀。” 陆倾雪猛然发出一声冷笑,控制住肩膀和手臂剧烈地颤抖:“萧厉谦,我糖豆死了三天!72小时,你从来没有过来慰问我一声!你是个缩头乌龟!彻头彻尾的混蛋!” 萧厉谦微闭紧眼眸,深吸一口气,任她不绝于耳的谩骂声充斥耳畔。 第19章 亲手害死你的儿子 等她一通吼完,萧厉谦才淡淡睁眼,望着她:“我不是没有想过看望你,只是担心让你情绪激动,反而伤了你的身子……” “你少假惺惺的了!”陆倾雪带着哭腔嘶吼着,“你明明就是心虚!因为糖豆的死,是你造成的!杀人犯!” 萧厉谦皱眉盯着她那副撕心裂肺的模样,纵使恨她,却也无法忽视对她的心疼。 “糖豆的死,不是我造成的,陆倾雪。”他极力想要解释,想要挽留她破碎的情绪。 可是,陆倾雪却已经不会再相信他,永远都不会。 她突然收敛起全部的神情,手中不知何时一道银光闪过。 下一瞬,那道银光便狠狠地、带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猛地朝萧厉谦的胸口刺去! “陆倾雪你别做傻事!”身后,响起顾旭姗姗来迟的声音。 陆倾雪冷笑着,攥住滴着血的刀柄,坚定地没有发颤。 萧厉谦的鲜血一滴滴温柔落在她手背上,滚烫至极。 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躲开,生生承受下了她的这一击。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萧厉谦额间冒出细密的汗,努力控制住痛感,凝视着她。 陆倾雪轻蔑勾唇,手指更用力一层,将刀刺入更深:“萧厉谦,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博得我的心疼!我糖豆受到的痛苦,比你这点皮肉之伤,多了千百万倍!” 萧厉谦轻轻扬了扬唇角,微许蹙眉:“我说过,糖豆不是我害的。” “你还敢狡辩!”陆倾雪一双眼眸逼入血红色,她还想刺得更深,身后的顾旭忽然疯狂擒拿住了她的手。 “陆倾雪你疯了!伤了他,你自己也脱不开责罚!”顾旭猛地抱住陆倾雪的身子,将她往旁边拖拽着。 “顾旭你放开我!放开我!”陆倾雪拼命大哭着,可剩下的力气却太过于微弱,不足以挣脱开顾旭的禁锢。 旁边,萧厉谦捂着伤口倒在一旁,嘴唇一点点失去血色,他却还坚持笑着:“陆倾雪,糖豆的死……” “你给我闭嘴!你根本没资格提起我儿子的名字!” 陆倾雪愤怒瞪着他,那眼里的盛怒,只让萧厉谦满脑子唯一一个念头——也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她缓缓站起身,一声冷笑勾在唇角。 萧厉谦眉宇微凝,望着眼前恍若脱胎换骨的陆倾雪。跟她纠缠那么多年,此刻,他竟然已经开始不认识她了。 “倾雪,你还想怎样?”顾旭有些不安地皱眉,望向陆倾雪问道。 陆倾雪双手轻轻抱臂,纤细双腿在宽大病号服内不断地颤抖着。 “萧厉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她平静自若地开口,冷笑着。 萧厉谦眸色瞬间凝重,只是感到一股不详的寒气侵袭浑身。 向来不惧怕一切的他,从不会有这样的恐惧感。 她想说什么?萧厉谦紧盯住她的唇瓣。夫妻七年,他却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恨我,不就是觉得我跟外面的男人生了个孩子么?”陆倾雪缓缓走近,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刻,“我这就好好告诉你,糖豆是你的孩子!是你,亲手害死了你的儿子!!” 第20章 我们,永不相见 她轻轻的一句话,有如一道劈天惊雷,狠狠将萧厉谦的意识击碎。 他眸色顿时苍白,绝望地一点点垂下脖颈,唇瓣艰难蠕动:“陆倾雪,你要惩罚我可以,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陆倾雪轻蔑地勾唇,满足地讽笑声:“萧厉谦,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她说这话时,神色冷静不乱,紧抿地薄唇带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威严感。 萧厉谦心头涌动翻搅着痛楚,用力捂住胸口,整个人跪坐在地,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这……这怎么可能!!” “倾雪,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糖豆怎么可能是萧厉谦的……” 旁边的顾旭急了,掰过她的肩膀,急于问出详情。 陆倾雪淡漠地侧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冷笑:“顾旭,当年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你难道不是最应该清楚的么?” “我……”顾旭对上她对一切了如指掌的眼眸,瞬间心头凝重,别过头去,苍白地闭紧眼眸。 是,他在心中默默承认了下来。 六年前,若不是他年轻不懂事,一心沉浸在陆倾雪已经结婚的绝望中,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导致倾雪忍受了萧厉谦七年的痛苦折磨。 可顾旭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石沉大海,他继续假装糖豆父亲的身份,只为了能更接近陆倾雪一些,却不知道,陆倾雪竟然早就心知肚明了一切,还没有揭穿他。 “所以啊,顾旭,你也是个混蛋。”陆倾雪惨白地节节后退,咬紧唇瓣,似乎在隐忍着极致的疼痛。 顾旭微皱眉头,试图缓缓朝她靠近:“倾雪,你……你先那么冲动。” “别碰我!从今天开始,我的病房你们不许进入!”陆倾雪痛苦地嘶吼一声,逃也似的奔入了病房内,用力关上门。 顾旭沉痛地悲叹了一声,整个人无力靠倒在墙上,长长叹息。 坐倒在地上的萧厉谦有气无力抬眸,眼中着一丝虚弱:“顾旭,你告诉我,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糖豆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么!” 顾旭攥紧拳头,隐忍心中疼痛,缓缓转过身望向他,清冷地一笑道:“萧厉谦,现在你终于知道你这些年带给倾雪多少痛苦了吗?” 萧厉谦拳头自身侧一点点攥紧。七年,他承认对她的羞辱和愤怒从来没有减轻过,可即便是因为这样,陆倾雪也选择一次次守候在他的身边。 他颤抖着慢慢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扶着地面,一点点攥拳,空哑的声音透着撕裂:“你说的对,我有罪。我对倾雪,对糖豆都罪孽深重!” 顾旭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呼吸凝重:“现在忏悔已经来不及了,你我都是。糖豆死了,支撑着倾雪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 这一个星期,陆倾雪过得浑浑噩噩的。她茶饭不思,稍微吃点流食都会吐得稀里哗啦。 身边除了护工陪伴着,她不让任何人进来,糖豆曾经的幼儿园老师带着小朋友来悼念过,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第21章 爱恨交织 就更别提一直请求见面的顾旭跟萧厉谦了,现在,甚至不能在她面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陆倾雪闭上眼,常常能看到糖豆出现在梦里。他向来都是如此乖巧的孩子,即便化成了小天使,他也不忘经常来看望她。 或许,这是让陆倾雪唯一能够感到些许欣慰的一点了吧。 一周后,是糖豆火化的日子。葬礼现场,陆倾雪纤瘦得可怕的身子,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连衣裙,头发静默地束起,勉强上了些妆容的脸色苍白而透明。 她原本以为,一周的时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但当糖豆被花束簇拥着推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声。 脆弱的身躯一点点弯了下来,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痛苦的呻吟声从唇缝中流出。 “陆小姐,陆小姐您没事吧,陆小姐?”身旁,护士不断拍着陆倾雪的肩膀,眼看着她慢慢脆弱倒下的模样,脸上顿现惊恐万状,“陆小姐!陆小姐您坚持住啊!” 时间分秒流动过,萧厉谦抱着双臂依靠在墙壁旁,冷硬孤寂的身影,站在葬礼人群的最外侧等待着。 虽然,陆倾雪明确严禁他参加糖豆的葬礼,但萧厉谦还是不大放心她。 果然,看着护士急急匆匆的跑出来,萧厉谦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萧先生,陆小姐她……”护士皱着眉头,满脸沉重地道。 一阵急促的烦闷在胸口动荡不安,萧厉谦一时心急,连忙紧紧攥住护士的肩膀,低吼声从喉中传来:“你说她怎么了!” “在葬礼上忽然晕倒了……现在已经被扶到救护室了,萧先生您要不要去看看……”护士的话才刚说到一半,萧厉谦瞬间转身,飞快跑向急救室。 陆倾雪面色苍白如纸地躺在床上,眼眸紧闭着,蹙着的细眉间写满了痛苦。 萧厉谦沉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坐下来,慢慢握住了她的手掌。 也只有在她昏迷没有意识的时刻,他才敢这样接近她。 “倾雪,这七年,你成为我的太太,变成我的女人,本该是享受幸福美满的生活,却没想到,我带给你的是无尽的地狱和绝望……” 萧厉谦深情地低吻着她的掌心,每说一个字,都能感觉到心头如同被剜了一刀般,疼痛不已。 “我罪孽深重,躺在病床上永不复醒的人应该是我……”萧厉谦深深叹了口气,脸色布满惭愧与阴沉,他眼眶隐忍着红色,唇瓣微张着,缓缓道, “你放心,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我不会再靠近你,我没资格站在你身边,是我,萧厉谦,没资格面对你。”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想告诉她,他的心里跟她一样疼痛,一样悔不当初,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糖豆已走,她的心早已死去。 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他注定要永生永世都活在思念她的阴影之中,不得逃脱。 萧厉谦蹲下身,轻轻放下她的手,眸底掺杂着一丝恋恋不舍。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7年除了恨,其实它也深爱着她。 第22章 这个吻,永远不会缺席 每个欢愉后的夜晚,趁她累到深睡的时候,萧厉谦便细细揉搓她的腰肢,不让她第二天起来太过于酸涩。 而每次方助理让她服下的白色药片,也根本不是什么避孕药,那只是补充精力和身体的营养片。只不过,倾雪职业病习惯,看到白色药片就以为是避孕方面的药。 因为他深爱着她,所以才又彻骨地恨着她。 七年,陆倾雪的痛苦表露在外,而他的疼,却是深深压抑在心底。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萧厉谦低眸轻轻笑了笑,伸手缓缓将被子盖拢了她的肩膀,然后垂下脖颈,第一次用一个丈夫温柔式的吻,印刻在她的额头间。 这个吻,或许已经姗姗来迟,但它永远不会缺席。 “倾雪,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他听见自己心脏沉重敲击着胸膛的声音,眼前一片苍白,双腿支撑不住,猛地跪坐了下来。 外面的医护人员急忙进门来,看着萧厉谦胸口染红了的痕迹,惊呼一声:“萧先生,您千万别乱动!绷带裂开了,伤口已经渗出血了!” 医生护士纷纷奔波,将他带出了陆倾雪的病房。 房门合拢后,病床上,女人白皙精致的脸颊,一行清泪缓缓流淌下,滴落在枕巾上,很快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平静自若,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陆倾雪深吸一口气,将藏在被子中的病例单子拿出来,视线颤抖着望着上面的一行字—— 陆倾雪,女,二十六岁,已怀孕三个月,胎儿情况良好。 —— 萧厉谦昏睡了足足三日,再醒来时候,身体依旧虚弱,口中苦涩干燥难忍。 “萧总,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方助理在一旁兴奋地道,不过很快,视线低沉了下去,“萧总,事情我都听医生说了,请您节哀啊。” 萧厉谦轻喟叹了一声,眉宇蹙着不适,但仍是强忍着难受开口:“倾雪呢?” 方助理缓缓叹了口气,给他把枕头调高:“陆小姐没事,倒是您自己的伤势那么严重,您还天天乱来。” 萧厉谦的眼眸缓缓沉淡下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是个混蛋。这些年,你劝过我很多次,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方助理微愣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厉谦,甚至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萧总,您……千万别这么悲观啊。”方助理叹了口气,“老天尚且都会犯错呢,何况是人。只要您能诚心认错,我想陆小姐她不可能感受不到的。” 萧厉谦淡漠别过脸,沉默几秒后道:“方助理,需要你帮我个忙。她恨我入骨,我怕见了她打扰到她的康复。” 方助理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萧先生,那我现在就去看看陆小姐的情况。” 说着,他正要站起身时,房门却被护士急忙推开了。 “萧先生不好了,陆小姐……不见了!” 第23章 离开 萧厉谦立刻从床上坐了起开,冷硬的眼神透着苍白:“你、你说什么?” “陆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医院!而且还留下了这样一份信封,我没打开……”护士急红了眼眶,将新封递交到萧厉谦的手中。 萧厉谦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洞,紧紧抿着薄唇,颤抖的手指不利索地打开了新封。 一份离婚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落笔处有她的签名。 刹那间,世界静极。萧厉谦视线僵硬地停滞着。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身体剧烈不适的情况之下,还强撑着身体去准备这样一份文件的。 由此可见,她要离开她的决心有多么旺盛。 萧厉谦自嘲地一笑,手指轻轻留恋地抚摸在她的字体上,可以看得出她每个笔画都带着微微的颤抖,是她病情的缘故,能握起笔来都困难,但纸面上,“陆倾雪”三个字显得依旧娟秀漂亮。 “萧总……不然我们赶紧去找找太太吧,她肯定也是一时生气,您只要表露您的态度……”方助理叹了口气,微微咬牙劝道。 他是实在不愿意,看到好不容易能解开多年心结的他们,就这样从此分道扬镳。七年的时间里,他早就习惯陆倾雪是萧厉谦太太的这一事实,且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比陆小姐更合适。 可是,看起来萧厉谦比他看得更开。 他淡漠惨凉地扬了扬唇,轻轻拿过放在桌上的圆珠笔,翻到最后一页。 “萧总,您别冲动啊,您……您真的要跟太太离婚吗!”方助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静自若的举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萧厉谦笔锋苍劲有力,一如他整个人一般冷毅。只不过此刻,他唇角的笑意看起来更悲凉和孤寂:“我说过,我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 “可是,您把最后挽留的机会都放开了,您……”方助理愣愣看着那份已经双方签署完毕的协议书,木讷地道。 萧厉谦工整把文件叠入了信封里,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以为那是陆倾雪给他写的留言,连忙迫不及待展开来看。 只不过,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淡漠不带任何感情,令他唇角微微垂落—— 后天早晨9点,麻烦你带着签好字的文件,民政局见面。 萧厉谦微扬了扬薄唇,没再说什么,将信封整理好放在了一边。 方助理无奈地叹了一声,望着他脸色沉重地睡下,默默转身走出门外, 却不想,在门口正好迎面遇见满脸担忧的江曼凝。 “方助理,厉谦在里面的吧?为什么,为什么自从糖豆去世了之后,他一直不肯见我?”江曼凝突然一把拉扯住他的手臂,哭诉着问道。 方助理脸色恢复平淡,扯回自己的手臂,漠漠然望了她一眼:“江小姐,萧先生不见您肯定有他的想法,您就别进去了。” “可是……我是为了陆倾雪流产的,这件事我一定要找陆倾雪问个究竟!”江曼凝皱着眉头,满脸严肃地道。 第24章 新的起点 “江小姐,您还真把我家萧总当作傻子看待了?”突然,方助理面露严肃地微瞪了她一眼,眸中满是鄙夷。 江曼凝脸上立刻浮现心虚地神色,慌张后退:“什,什么傻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方助理视线锐利地瞪着她,冷笑了声:“只可怜了你肚子那个不知道跟哪个男人怀上的孩子,亲手死在自己母亲的手下!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自己吞药导致流产,还要把罪名嫁祸到太太的身上,你还有良心吗!” 江曼凝脸色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后退了好几步:“你区区一个外人怎么能血口喷人!你说我吃了药,你有证据吗!” 方助理轻笑着扬了扬唇角:“我当然没有证据,不过我相信萧总他早就掌握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你歹毒妇人心,迟早会受到报应!” 说着,他冷漠地转身离开,气势傲人。 跟在萧厉谦身边十几年的方助理,虽然一直处于唯唯诺诺的角色,但在任何想要伤害萧总的人面前,他的态度不会软弱。 —— s市,郊区的一栋小别墅内。 二楼卧室,精致的房门被推开。躺在床上的陆倾雪缓缓睁开眼,冲着进屋里来的女孩微微一笑。 “倾雪,感觉还难受吗?” 陆倾雪摇摇头,接过她递来的咖啡,低头小口地抿着。喝到一半,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谢谢你,信子,我以为你定居在国外不回来了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 面前的女孩叫梁信子,在国外法学院进修,几个月前回国经营着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她们是高中同学,关系很铁,只不过在陆倾雪结婚了之后,她们的联系便逐渐中断了。 梁信子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你可就放心吧,那封离婚协议书,我把上面你该分得的条款都写得很清楚了,萧厉谦那个男人既然那么混蛋,那么他也应该获得相应的惩罚!” 陆倾雪脸色微微凝重,忍不住握紧了杯子:“我……也不是想要他的钱。” “倾雪,你可千万不能任性了。你现在怀了他的孩子,还准备生下来,以后抚养他又是一笔费用。”梁信子满脸认真地握住她的手心,真诚地道,“放心吧,我以后也定居s市了,萧厉谦再敢欺负你,我让他好看!” “谢谢……”陆倾雪感激地对她笑了笑,低头,纤柔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腹,眼底充满着复杂的情感。 她还没彻底从糖豆去世的噩耗中缓过神来,上天却又再次用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改变了她的命运。 “你说,萧厉谦会在上面签字吗?他不是一向都很暴戾的么?真怕他突然来找你的茬,”梁信子一边整理衣柜里的衣服,一边无奈叹息道。 陆倾雪低头靠在枕头上,回头淡淡看向窗外。好几棵常青树伫立在窗口,郁郁葱葱了整个窗台,看着那大片的绿色,便见人心情舒服很多。 第25章 检查身体 “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我离婚,正好遂了他的意,跟江小姐在一起。”陆倾雪轻冷地笑了一声。 她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康复中了,也许是有朋友陪伴、房间舒适,而且风景良好,她现在甚至能正常吃下饭菜了。 “只不过可怜了这个孩子,才刚出生就没有爸爸了。”陆倾雪低头笑了笑,神情惨淡而勉强。 梁信子面露心疼地看着她,还是决定给她一点自由的空间,轻笑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信子,医院那边的工作我辞掉了,我又在这附近的郊区医院找到一家不错的工作。”陆倾雪忽然叫住她,笑着道。 梁信子微愣,顿时担忧地道:“怎么能这么乱来?你的身子……” 陆倾雪笑着摆摆手:“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能正常吃饭吃药了吗?放心吧,我只是不想用那个人的钱罢了。” 梁信子淡淡叹了口气,她一直清楚陆倾雪坚强隐忍的性格,除非是她还对萧厉谦抱有一线希望,否则是坚决不会用他的钱的。 “你找的什么工作?要不要我去跟主管经理招呼一下,让他好好待你?”梁信子关切地问道。 “在隔壁那间医院里打工配药的,”陆倾雪笑着道,“不用了,什么事都得从零开始,慢慢来嘛。” 梁信子望着她天真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陆倾雪还是不太清楚,没有关系和利益,这个世界会冷漠到什么地步。 只怕之前她当外科医生的工作,萧厉谦一定也跟院长打招呼好好关照她,所以,她才一直误以为全世界的职场都那么轻松吧。 —— “陆倾雪,我的咖啡怎么还没到?” “新来的,把那份文件拿给我签个字!” 医院后台的配药室,其实是个忙碌又有些混乱的场所。 陆倾雪没时间完成自己的工作,因为她一直被配药室里的老员工呼来喝去的。 “刘先生,您的咖啡。” “林总,文件在这里。” 但是即便如此,陆倾雪还是微笑着将分内的事情完成得很到位,即便她额上已经汗水涔涔。 她忙好了一切,总算能坐下来配一些简单的药,然而才刚休息没多久,桌面轻轻被叩了叩。 “陆倾雪,经理喊你去她房间里。” 陆倾雪微微讶异,不知道经理找自己什么事,但还是起身往房内走。 推门而入,陆倾雪望着坐在老板椅上,身形胖硕的赵经理,忍不住紧张地对他鞠躬:“经理好,听说您找我有事?” 赵经理淡淡抬起眼眸,颇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哎呦,是陆小姐啊,果然跟简历上的照片没两样呢,快请坐。”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去把房门关上,并且上了锁。 “赵经理……您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还有别的事呢。”陆倾雪顿时紧张地低下头,心思谨慎了一刻。 谁知,下一秒,赵经理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一副奸佞的笑,贼手碰上了她的腰肢:“陆小姐,你要知道,我赵经理呢,向来都要把每个女员工的身体检查一遍的……” 第26章 我的孩子 陆倾雪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愤怒地伸手拍开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赵经理冷笑一声,直接冲着她娇弱的身躯,直接贪婪扑了上去:“少罗嗦!这就是进我家部门的规矩!” 陆倾雪紧张地往后缩了几步让他扑了空,连忙反应过来,打开门锁,拔腿就跑! “给我抓住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赵经理愤怒地声音在后面响起,身后跟着追上来的都是赵经理的部下!陆倾雪哭着往前跑去,无助和绝望充溢着全身。 她悔不当初,就不应该贪图高薪资而选择了一家这么不靠谱的黑店! 她动作迅速地跑下台阶,然而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猝不及防跌了下去! “她跌倒了!快抓住她!” 疼痛瞬间蔓延全身,陆倾雪咬紧牙关躺在冰冷的地上,苍白的唇瓣轻轻蠕动着:“我……我的孩子……” 双腿之间,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赵老板迫不及待跑上前来,却见她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瞬间大惊失色:“我靠!竟然是个孕妈!” 他双腿发软,知道自己闯了祸,惊慌失措地落荒而逃。 陆倾雪后来是被几个好心的护士救了的。梁信子得到了消息,迅速赶来。 “梁小姐,我们也很抱歉,谁让陆小姐跑得那么急……” 赵经理当然最后逃不掉关系,怯懦地对梁信子小心翼翼道。 “畜生东西!” 梁信子回过身去,一记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她可是练过柔拳的女人,小臂上都是肌肉。 “梁小姐,陆小姐情况糟糕,需要先进的医疗设备才有可能保住孩子,我们必须现在申请转院到省中医院!” 医生急匆匆跑来对梁信子道。 “该死的。还不赶紧转院!”梁信子焦急的命令刚下达便有些后悔—— 她好像忘记了,萧厉谦也在那家医院里进行着治疗…… —— “萧总,萧总!”方助理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惊扰到了刚睡醒在做检查的萧厉谦。 他微皱着眉头,声音不悦:“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刚才从郊区一个县医院运来了一位转院的女孩,我瞄了一眼,觉得……好像是太太!” 方助理火急火燎地道。 “你说什么!”萧厉谦顿时从床上坐起身,眸色深厉地望着他。 “是啊,要不您去看看吧,感觉伤势很严重!在二楼做手术呢!” 萧厉谦的动作微顿,蹙眉,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二楼?” 那不是陆倾雪之前工作的地方吗!她会在那里动手术,那么难道—— 她怀孕了?! 而现在,孩子有危险? 方助理愣愣看着萧厉谦站起身,飞一般的速度跑出门外,来到二楼。 梁信子还站在门口不断徘徊等待着,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却见一道身影笔直的男人站在眼前,蜜色灯光下,眸底带寒,薄唇担忧地紧抿,那颧骨瘦削衬得脸型硬朗。 梁信子愣愣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小心翼翼上前,低声问道:“你……就是萧厉谦?” 第27章 能为她做点什么 萧厉谦此刻满心都是在手术中的陆倾雪,便有些不耐,森森低下眼眸:“您哪位?” “我是倾雪的朋友,这些天一直是我在照顾着她。” 梁信子冷笑了一声,想必这男人就是了,“敢问萧总,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收到那封离婚协议了吧,倾雪现在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萧厉谦微怔,黑眸浮现一抹意外:“你……你知道倾雪的状况?她……是不是怀孕了,孩子有危险?” 梁信子脸色一愣,没想到他一猜即准,连忙心虚地冲他爆了粗口:“怀……怀你个头!你想的美!糖豆死了,你别指望倾雪再给你生孩子!” 萧厉谦皱着眉头,心中仍有疑惑时,身后护士急匆匆推着血袋:“让一让,让一让,麻烦都别挡道!” 看着她们慌慌张张往手术室而去,梁信子紧张地发问:“那个,请问难道是手术出了什么事故吗?” “孕妇失血过多,现在血量不够。”那护士叹了口气,连忙将东西送了进去。 出来时,萧厉谦蹙眉凝重地上前一步,低沉的声音带着期待:“你看我可以么?” “你?”护士回头看了他一眼,面露不解。 “喂,你别打扰护士工作……”梁信子咬牙切齿想拽过男人,却不料他认真地开口:“我跟陆倾雪的血型是一样的。” 护士一愣,然后眼中顿时迸现了曙光:“熊猫血?你不早说!赶紧跟我过来采血,太好了,这样孕妇就有救了!” 梁信子怔住了,呆滞看着萧厉谦身影坚定地离开。他甚至没问要捐多少血才够,就义不容辞地去了。 其实,他看起来也没有倾雪口中那般冷血无情。 在梁信子眼中所看到的他,只是一个想要忏悔过去的父亲。 —— 两小时后,虚弱的陆倾雪被推了出来,医生叹了口气摘下帽子,对梁信子道:“可以放心了,陆医生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们。”梁信子感动地对他们鞠了一躬。即便陆倾雪已经不是妇产科医生,他们仍旧这样尊敬地称呼着她。 “别这么说,陆医生在职的时候,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今天能救活她跟孩子,我们都很荣幸。”医生笑着道,“不过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及时送来的血源,听说是萧总的?” “是吧。”梁信子微微低下头道。 “那可不太妙啊,萧总身体还有问题,等于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救了陆医生……” 梁信子皱了皱眉,接下来他说什么,她也没认真听了,大步迈入了陆倾雪的病房。 待她醒来,梁信子告知了她孩子平安的消息后,明显见她松了口气,坚强地笑了一笑:“谢谢你啊,信子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定很累了吧?” “怎么会,别说这种话……”梁信子摇摇头,犹豫着开口,“其实……你该感谢的是萧厉谦。” “什么?”陆倾雪一怔,犹如一阵电闪雷鸣划过脑海,“你……为什么提起他?” 第28章 他自有佳人陪伴 “其实手术危险的过程中,萧厉谦输了血给你。具体是多少不知道,但医生说他身体不行,输大量的血更是危险……”梁信子焦急地道。 陆倾雪听着她的话,手指禁攥住床单,努力保持淡定苍白的面容:“他……他竟然来过了?那么,他也知道我有孩子……” “倾雪,我怎么看,都觉得其实萧厉谦是个很温柔的人?”梁信子小心翼翼劝道,对萧厉谦这股莫名的自信感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信子,你那么聪明的头脑,还会被他蛊惑?”陆倾雪无奈撇撇唇,装作不在意地回过头,“这是他欠我的,再说了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有没有危险关我什么事?” “你啊……真是嘴够硬的!”梁信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他就在走廊倒数第二间病房,去不去看他由你了。” “我才不会去看他!别以为这样就能博得我的原谅!”陆倾雪别扭地道。 —— 夜深人静,陆倾雪在病床上辗转难眠。 就着昏暗的灯光,她叹了口气还是做起身来,皱眉用力揉了揉头发。 披上外衣,她撑着术后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强忍微痛来到了走廊深处,数着倒数第二间病房。 陆倾雪站在昏暗的走廊门口,微撅着嘴,埋着脑袋面露犹豫。她不想欠萧厉谦什么,所以一声道歉,也足够了。 只不过,她正准备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屋内却传来了女人低柔魅惑的声音:“厉谦,这么多天你都不叫我,一见面你就把自己伤成这样……” 陆倾雪呼吸骤然停顿了一秒,手指紧紧摁住了门把手,然后沉默着,犹如在播放慢动作一般,轻轻地一点点松开了。 一股羞耻感在脸上火辣辣灼烧着,她拳心在身侧一点点攥紧。 陆倾雪,看看你自己有多么可笑。 你在病房里担心他到睡不着觉,他却早有佳人在身边陪伴。 陆倾雪低沉着,手指轻抚上小腹,转身决绝地离开了。 —— 转眼间,二人协议离婚的日子到了。 陆倾雪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自从那晚后,她的心情淡定从容了许多。 “倾雪……那天你没去找萧厉谦吗?”梁信子好奇了两天了,终于还是小心地问出口。 陆倾雪回头微瞪她一眼:“我没事找前夫干嘛?他身边有的是女人陪。” 梁信子有些懵,不知道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吧。”重新化上妆,整理好后的陆倾雪,别有另一股英姿气质, 一身黑色西服,配上包臀修身的小短裙,漂亮修长的双腿暴露在外,随心撩拨一下发丝,举止间都是冷傲的风情万种。 民政局门口,陆倾雪一下车,远远便见到立在门口的一道颀长身影,穿着他最常穿的黑色西服,干净笔挺地伫立在那里。 她低头抿唇,心跳莫名加速了一阵。缓步走上台阶,冷着脸色来到他身边。 二人彼此沉默着,陆倾雪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疏离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吧。” 第29章 从此,天各一方 萧厉谦脸色沉郁,一贯不会表达感情地蹙眉。瞳眸中映着她那道冷漠的背影,只觉得心中酸涩。 她本是个柔弱的女人,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家人的依靠,失去了孩子后,只能逼迫自己变得独立起来。 萧厉谦深吸一口气,胸口涌动着激荡,伸手便握住了她的胳膊。 “别碰我!” 谁知道,才刚触到她纤细的手腕,便被她猛地弹开击退。 她的力道不大,却还是让萧厉谦往后退了几步。他身体本就虚弱,发烧头疼,加上输血过多,医生本是不建议他下床活动的。 来到了民政局,办事处阿姨将两本结婚证拿走,低头翻看着离婚协议,脸色冷漠:“二位确定离婚?” 萧厉谦垂下眼眸有所犹豫,然而陆倾雪清冽的声音瞬间响起: “确定。” 萧厉谦深凝了口气,压抑心中的苦涩。 “嗯。” 阿姨点点头,动作利索地盖章,写字,然后将两本离婚证交到二人手中:“二位从此就好聚好散吧。” “谢谢阿姨,”陆倾雪冲她微微一笑,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拿了证就要跑。 跑出了门外,身后传来男人的低吼声—— “陆倾雪!” 陆倾雪下意识停下脚步,冷笑着回头看向他:“萧先生还有何贵干?” 萧厉谦深深凝了口气,脸颊没入苍凉:“你和孩子……都还健康吧?” 陆倾雪微微凝眉:“只要你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会很好的。” 她声音飘荡在风中,尤为清冽动人。却让萧厉谦的心中微微颤抖。 他微许敛首,眸中透着隐忍:“我发誓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那样最好。”陆倾雪冷冽的声音飘荡在风中,惜字如金地说完,转身便下了台阶,消失在街道一角。 萧厉谦轻嘲地勾起唇角,手指还紧捏着那本离婚证,滚烫炙热着他的指尖。 七年,他们纠缠了七年的爱与恨,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 男人心中钝痛,冷薄的唇角缓缓溢出血丝,伴随他勾扬起的唇角,显得尤为诡异。 “萧总!您没事吧!” 在天地陷入一片漆黑前,萧厉谦模糊听见不远处方助理的声音传来…… —— 转眼间,便是四个年头过去。 陆倾雪与萧厉谦的那段过往,也被埋在尘世的喧嚣之中,无人再提及。 这四年间,萧厉谦依旧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更是把生意做得名扬四海,在美国和加拿大都购置了房产,方便工作时居住。 s市这个小地方已经困不住他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移民或定居更有前途的一线城市,仿佛这里还有他割舍不下的依恋。 而与他同在一个城市的陆倾雪,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后,隔年去英国进修了两年的心理学,回国后,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他们再也没见过,唯一还能想起对方的,就只有被一直搁置在抽屉里的离婚证。 他们也刻意不会再想起对方,但两枚戒指却从不舍得丢弃。 偶然,在一个多愁善感的夜晚看到它们,闭上眼,仿佛还能重温和对方曾有过的美好。 第30章 萧厉谦,好久不见 “妈妈,你盯着这个亮晶晶的东西好久了。” 身边,小女孩奶糯糯的声音传来时,陆倾雪才猛地回过神来,将戒指收了起来。 她站起身,把小丫头抱着,笑着掩盖去眼眶中的微红:“甜豆怎么还没睡?” 她的甜豆和糖豆很像,都是浓眉大眼,头发乌黑浓密。唯一不同于糖豆的,便是她身体很健康,小脸红润细腻,颇有陆倾雪小时候的影子。 甜豆砸吧着小嘴:“甜豆有点饿了,妈妈。” “深夜不许吃东西的,妈妈之前说过吧?”陆倾雪抱着她走出书房,回到温馨的小卧室内,“乖,早点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看哥哥呢。” “那好吧,希望明天能在墓地见到爸爸。”甜豆微微抿唇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如蝴蝶翼一般轻轻扇动着,很快便沉入梦乡。 陆倾雪无奈地笑了,手指勾了勾她肉肉的鼻梁:“不许乌鸦嘴。” —— 隔日,在去往山顶墓园的路上。梁信子开着车,甜豆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好奇看着窗外。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五年过去了。”梁信子微微笑着道。 她仿佛还能想起五年前,陆倾雪失魂落魄投靠她时的糟糕模样,四年的洗礼,让陆倾雪变成一名真正能独立立足于社会的女人。 “是啊。”陆倾雪点点头,视线悠长看向远处。 甜豆靠在的肩膀上,轻轻伸手擦去陆倾雪眼角的泪痕:“妈妈不哭……” 陆倾雪一愣,伸手碰上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无奈地低眸笑了笑:“谢谢宝贝。” 现在有个体贴的小棉袄陪在身边,她虽然幸福,但却常常会梦到糖豆。如果他也在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哥哥,他从前就爱对她撒娇,说他想要个妹妹…… “我们到了。”梁信子将车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眼眶依旧泛红的陆倾雪,心疼地道,“你放心好了,糖豆在天之灵看到你和妹妹每年都来看他,肯定会很幸福的。” “嗯,”陆倾雪哽咽着点头,擦了擦眼泪,开门下车。 然而,刚踏入墓园往前走,陆倾雪的脚步便有些颤抖地停住了。 “怎么了?”梁信子回头疑惑地问着,顺着她沉默的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糖豆的墓地旁,伫立着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 黑色的风衣微敞,笔直西装裤,男人站在那里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脸。 但梁信子心里已经有股紧张的预感,她愣愣回头看向陆倾雪:“倾雪,该不会是……” “是他。”陆倾雪紧紧咬着薄唇,脸色“唰”一下惨白。 甜豆意识到了妈妈的不对劲,好奇地看过去,立刻冒出了星星眼:“好帅的男人啊,妈妈,你认识他吗?” “你这小乌鸦嘴。”陆倾雪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昨晚睡觉前她说期待见到爸爸,结果竟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怎么样?在这里躲着他,还是去跟他打声招呼?”梁信子耸肩一笑问道。 陆倾雪咬咬唇瓣,倔强地道:“我为什么要躲着他?”说着,努力故作镇定地牵着甜豆往前走去。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站定在萧厉谦身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 她……不该有这种久别重逢的留恋感的,不是吗?可还是情不自禁地靠近到他身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想跟他炫耀她现在美好的生活…… 只是千言万语汇集到嘴边,只剩淡淡冰凉的一句—— “萧厉谦,好久不见。” 第31章 我快结婚了 男人笔挺的身影明显僵直了一下,手中攥着的花束轻轻落在地上。 他回过头,她抬起头,两对目光平静地交汇着。 这时隔了五年的见面,竟如此淡然。没有轰轰烈烈的暧昧,只是两人碰巧相遇在了糖豆的坟墓前,是不是糖豆冥冥之中,也在牵引着他们相见呢? 相隔这么久见面,萧厉谦变得愈发英俊稳重,唇角边留着性感的胡渣…… 陆倾雪脸颊一红,连忙别开视线,拉紧了身边甜豆的手。 萧厉谦这才注意到一双圆溜溜注视着自己的大眼睛,他低眸看去,眼底迸现一丝希冀。缓缓蹲下身,笑着看向她:“乖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甜豆。”甜豆大胆与他对视着,萧厉谦望向她眼中那抹清澈的固执,心中不禁涌动起一股温热。 是他的女儿没错了。 “叔叔,妈妈见到你的时候,手心一直冒汗呢。”甜豆冲他微微一笑,突然开口,直接把陆倾雪的心理活动给出卖了。 旁边的梁信子忍不住捂着嘴唇笑,陆倾雪脸色顿时涨红,又急又羞:“喂,你这孩子别胡说……” “是么?”萧厉谦忍不住微许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倾雪。 陆倾雪别过脸去,把甜豆拉到身子后面:“你别听小孩子胡言乱语。”说着,她瞥了一眼糖豆墓前的鲜花和玩具,眼神忍不住温和了几分。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来看糖豆。”陆倾雪顿了顿,叹了口气道。 萧厉谦望着她纤细的身形,细致地开始擦拭起糖豆的墓碑,忍不住一阵心疼,条件反射地想蹲下身去触碰她,动作却生生僵在了原地。 “怎么?”陆倾雪回眸望他一眼,神色透着成熟女人的性感和平和。 萧厉谦微许勾唇,五年的时间,已经将他那个情绪敏感的妻子,变成了一个真正成熟有底蕴 的女人。她凝视着他,他便能读懂她的视线,那里虽然对他仍有埋怨,但更多的是释怀。 “只是有些惊讶,你变了很多。” 萧厉谦垂眸轻笑,神绪中透着对她淡淡的留恋。 陆倾雪低头拢了拢发丝,低声笑了:“我……快结婚了。” 听到她这句话,萧厉谦只觉得身形微抖,五年来不曾有过澎湃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他很想抓住她的肩膀问她是谁,是不是顾旭,抑或是别的男人,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他已不能再带给她伤害了。 心中万千的波涛汹涌,他表面却始终如一,甚至唇角勾起轻笑:“是吗?什么时间,我抽空过去。” “萧先生……看起来挺高兴的?”陆倾雪不答反笑,眼角凝着温和。 “高兴。为你,也为甜豆。”萧厉谦只觉得,自己说出口的每个字仿佛都夹着苦涩感,“没有我在你身边伤害你,你跟甜豆的生活很幸福,看到这样的你们,我便很知足了。” 陆倾雪忍不住攥了攥拳,的确,萧厉谦跟以前相比,完全不一样了。 第32章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他能够平和、冷静地对待一切,处事沉稳大方,不再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萧先生放心吧,对方是我心理诊疗室的一位病人,公务员,稳定收入,周末双休,能照顾好我跟甜豆的。”陆倾雪对他点了点头,低声道。 “嗯。”萧厉谦一字一句都听入心里,“祝你们幸福。” “你跟江小姐呢?”陆倾雪柔和轻问。再谈起江曼凝时,对她的恨已经没那么深邃了。 萧厉谦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萦柔的呼唤声,紧接着,一双温婉如玉般的手,搭上了男人的胳膊。 “老公。”她这样唤着他。 同样的心潮澎湃落入陆倾雪心中,她强笑着摆布好脸上的神色,看着缓缓走来的女人,熟悉的面孔,还有微隆的小腹。 陆倾雪拉紧甜豆的手,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看起来,萧先生过得不错。” “彼此彼此。” “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陆倾雪转身便要离开,她不想见到江曼凝,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萧厉谦视线平静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显得沉稳而平和,甚至让他开始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老公,那是……”江曼凝惊异地看着陆倾雪离开的方向,一回头,便见到萧厉谦微许失神的模样。 “我说过,别这么喊我,”萧厉谦不悦地蹙眉,“我们暂时结婚是为了什么,你我心中清楚。况且——你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江曼凝委屈地低下了头。 是,他们是为了合作完成一个重要的项目,才暂时假装夫妻身份,她也答应了萧厉谦,事成后就与他去办理离婚证。 —— “倾雪,你别走的那么急嘛!” 下山路上,梁信子带着甜豆在后面怎么都追赶不上陆倾雪的步伐。 她就好像是迫不及待要逃跑一般。 “你也看见了,他跟江曼凝结婚了。”陆倾雪细细喘息着,来到车子旁,咬牙沉怒,“可以说江曼凝是间接害死糖豆的人,他却还……” 激动地说完后,她眼底慢慢陷下去,深吸一口气,满是失望:“算了,我也不指望他能爱糖豆,毕竟他没能做到半分父亲的职责。” 梁信子蹙眉,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总能慢慢放下的。” 陆倾雪叹了口气,闭紧眼。 “妈妈,别伤心。”甜豆肉肉的小手扯着她的衣袖,担忧地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叔叔说了让妈妈不高兴的话?” 陆倾雪微愣,随即感动地笑了,蹲下身梳理着她跟自己一样修长细腻的头发,柔和道:“我的乖甜豆长大了,懂得心疼妈妈了。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想哥哥了。” 有了女儿安慰,陆倾雪的心情稍微舒服了一些。 “好嘞,正好甜豆也在,今天晚上带你们去吃海鲜自助怎么样?”梁信子兴致勃勃地道。 “我去不了了,你带甜甜去吧,我晚上有点事,你记得上次那个来看病的老总吗?他晚上有场聚会,非要让我参加,说是为了答谢我。” 第33章 负不负责生理 陆倾雪面露无奈地笑道。 “哎呀,看起来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对你不错嘛。”梁信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头,笑望着她,“对了,你刚才跟萧厉谦说结婚的对象……啧啧,我果然没猜错,你跟靳言就是背着我有奸情。” 陆倾雪脸颊一红,竟忘了还有这一茬连忙红着脸道:“我那不是自尊心作祟,想让萧厉谦知道我过得很好么?只是没想到,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她说着,闷闷地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也对,如果他真的还在乎,就不会这五年内不闻不问。 “好吧,今天晚上你放心去玩,把甜甜交给我吧。”梁信子知趣地不再提起过去的事情,笑着对她道。 “嗯,谢啦。”陆倾雪点点头,微笑看向睁着大眼睛的甜豆,摸了摸她柔软的发,“甜豆,今天晚上要听信子姐姐的话哦。” 下午回到家,陆倾雪对着镜子试了一套修身的黑色吊带裙,外面简单披上一个小披风,头发慵懒松散,红唇微抿,媚态万千。 “啧啧,生过孩子后的女人哟,身材还是这么火辣。” 身后,梁信子不怀好意地冲她眯眼,“就这一身去参加聚会,估计全场的帅哥都是你包了!” “胡说什么呢你。”陆倾雪脸颊微红,笑着瞪她一眼,“我难得穿好看点出去玩,可不是为了钓男人的。” “知道了,今天就放心玩,要有帅哥的话,记得介绍给我认识。”梁信子奸笑着戳戳她道。 陆倾雪无奈笑着摇摇头,选了一件黑色亮片包,踏着酒红色高跟鞋离开了。 —— 聚会举办在ktv的包厢内,陆倾雪皱眉走进房间内,刺鼻都是烟酒气息,甚至可以用糜烂形容。她皱着眉头,脚步下意识停驻在门口,拢了拢胸口的披肩。 “哎呦!陆医生来了!”眼前,正左右怀抱着美女的老总看到她,大笑一声,目光贪婪在她身上上下扫着,“陆医生,今天够漂亮的,哼?” 陆倾雪讪讪笑了,望着周围一片混乱不堪的模样,男的女的尽情抽烟喝酒,甚至亲密缠绵一起,实在刺眼。 她本以为唐老总结识的该是些有气度和教养的人物,所以才赴约的,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后悔了。 唐老总热情地站起身,突然不怀好意拉住她的手:“给大家介绍一下陆医生啊,专职心理医生,有哪些人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可以去找陆医生看看病。” “哟,真是个辣妹,”座位上有不怀好意的男士对她吹着口哨,痞里痞气,“陆医生负不负责生理方面啊?比如我最近下体方面好像有点问题……” 陆倾雪脸色涨红,一股恶心感泛着不适,她微微咬紧唇瓣,神情略显严肃:“抱歉,我不是这方面的医生。” 唐老板冲她笑笑,一口黄牙露出来:“陆医生别生气嘛,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陆倾雪勉强地笑了笑,努力从唐老板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唐老板,我想起医院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第34章 已是过去式 听着她的话,唐老板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陆医生别这么扫兴啊,坐下来喝几杯呗?你看我都帮你打广告了,而且他们都是不错的男人,要是陆医生喜欢哪个……” “请不要这样,”陆倾雪连连摇头,皱眉后退了几步,“请唐老板谅解,我是个正经医生。” “那我都帮你打广告了,你还不感谢我一下,过来陪我喝几杯再走? ”唐老板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让陆倾雪心中抗拒,但没办法,似乎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心想着,小喝几杯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只好抿唇点点头。 “来!给陆小姐倒上酒!”唐老板大笑一声,领着陆倾雪在沙发上坐下来。 陆倾雪无奈地接过,不敢看唐老板那色迷迷的眼神,只想赶紧喝完离开这里。 仰过脖子一杯酒下肚,她喉咙顿时烧辣起来。 竟没想到,这酒的度数那么高,难怪这几个男人已经是一副醉醺醺的姿态。 “陆小姐,怎么样?再来一杯吧,一杯哪够意思啊……”旁边唐老板笑眯眯望着她微醉的模样,伸手又要给她满上。 “不,不……”陆倾雪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意识仍旧清醒,她奋力摇摇头。 “陆医生,我调查过你的,你是萧厉谦的前妻……”突然,唐老板染着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霎时间,她感觉大脑被蛰了一下,蹙眉凝重地望向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唐老板轻哼一声,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你……”陆倾雪咬牙,攥拳仰头把酒一饮而尽,第二杯,浑身开始灼热起来。 “你不知道吧,在你出国进修的时间里,你是萧厉谦前妻的事情便在业内传遍了,我想是萧厉谦传播的吧,具体原因,我可就不明白了。” 陆倾雪眼前犯晕,心中更是难受:“他?他为什么……” 从前他隐瞒一切是为了保护她,或是出于对她可怜的一丝爱意,那么现在他毫无顾忌地公布于世,是不是代表着,她在他心中也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唐老板心满意足地靠近她,眼底辗转着火焰,“从知道这一点,我就假装心理疾病靠近你,没想到今天再见面,果然是个尤物……萧厉谦看上的女人,绝不会错……” “别碰我!” 陆倾雪突然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触碰着,她猛地站起身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冲出门外。 她拼命往前跑着,脚步发酸,一路途中不知道撞到多少人。 “都给我追啊!”身后唐老板愤怒的喊声,加上十几个手下的脚步声也在逐渐靠近! 陆倾雪心中顿时生出一抹绝望,可是双腿已经忍不住地发软打颤…… 突然,不知哪来的横空一只手臂,拉住她的身躯,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陆倾雪刚要惊呼出声,温软的唇瓣低落下来,瞬间贴堵住了她的唇。 第35章 被她调戏了? 霎时间,陆倾雪一个字也发不出声,只是慢慢被一团柔软的气息包裹着,手掌用力拍打着面前坚硬的胸膛。 男人一只手控制住她的动作,侧耳倾听那些人跑远了,才放心松开她,微抿着被吻红的薄唇,蹙眉不悦:“你怎么醉成这样?” 陆倾雪哼笑了一声,扬了扬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定睛打量了他许久,她才发出冷笑:“呵,还真是喝昏头了,竟然看到了萧厉谦……” 萧厉谦垂眸叹了口气,眼眸寒冽地望着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紧身短裙,衬得她本就娇白的皮肤更加诱人白皙,也难怪会被一群禽兽追着。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嗯?”萧厉谦沉下嗓音,手指却留恋在她的细腰间不肯离开。 第二次见面,他们竟然是以这样奇怪的方式…… 陆倾雪哼了声,趴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脑袋痛!带我回去……” “真能闹腾。”萧厉谦叹了口气,语气里却都是宠溺的味道,直接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阔步往酒吧外走去。 门口,黑色宾利车外,方助理还在抽烟,一抬头便见男人冷薄颀长的身影走出,微微一愣:“萧总您不是在参加聚会吗,怎么……” 然而当他视线下移,看到躺在萧厉谦怀中的陆倾雪时,瞬间惊讶得瞪圆了眼珠子:“陆……陆小姐?!陆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别啰嗦,开车。”萧厉谦沉着声音吩咐道。 车内,萧厉谦外套脱下盖在女人身上,她就安静躺在他的膝盖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也不知道是说醉话还是梦话。 “先生你到底哪位啊,要把我带到哪去?”陆倾雪忽然抬起头,愈发浑浊迷糊的黑眸望着萧厉谦,已经根本分不清他是谁了。 萧厉谦抿了抿唇,宽阔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我家,明天早晨送你回去。” “你敢拐我?”陆倾雪冷笑着睨他,手指触上他的脸颊,真切地勾勒着他的脸型,“长得倒是棱角有致的,小帅哥一枚啊,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萧厉谦眉色浓郁了几分。 他这是……被她调戏了? 他脸色阴郁地逮住了她乱摸的手,心情倒不那么好。 这次是他碰巧救了她,他不敢想像若是换做其他人,陆倾雪也会用这样娇媚的姿态,对待那个男人么…… “说话呀,你说话啊,小帅哥,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陆倾雪急了,虎着一张脸,精致的眼底满是迫切。 萧厉谦拗不过她,无奈叹息着:“35岁,没有女朋友。” “真的?要是撒谎的话,我会惩罚你的哦,小帅哥。”陆倾雪扬了扬眉毛,眼眸饱含深意望着他。 “什么惩罚?” 萧厉谦倒是有些好奇,不过不等陆倾雪回答,手机便响了,他面无表情地接起。 “厉谦,你在哪呢?还在厕所吗?”彼端,传来江曼凝婉转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 第36章 重新追求一次 “不了,身体不大舒服,先离开了,在回家的路上。”萧厉谦压沉声音道,“抱歉,你们先玩吧。” “什么?你回家了?”江曼凝声音讶异着,同时又带着丝失落。 萧厉谦刚开口,突然,躺在腿上的女人不安分了起来,坏笑着爬到他腿上坐下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贴紧他。 萧厉谦思绪微抖,意外地望着女人的眼,身体的某处竟然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他们很久没有亲密过,这些年,他也没办法对哪个女人有感觉。 但,陆倾雪只是简单坐上他大腿的动作,便瞬间让他呼吸沉重了一分。沁入鼻尖的满是她身上的味道,他熟悉的温存感。 萧厉谦似乎忘记了电话彼端还有人在听,望着眼眸饱含性感迷离的女人,轻笑了笑:“小妖精,你想干什么?” 陆倾雪也毫不畏惧地趴在他耳边,大胆地对他吐着气,声音柔媚:“小帅哥,谁让你说谎了,你说你没有女朋友,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萧厉谦心中从未有过的痒,忍不住扣紧她的腰肢,贴着轻薄的丝绸布料,她肌肤的美好细腻绽放在他的指尖:“那,你要怎么惩罚我呢?” 陆倾雪深吸一口气,狡黠笑着,对着他的唇瓣便是一阵辗转缠绵的吻。 她动作胡乱而生涩,却轻而易举便拨动男人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 “喂?厉谦,厉谦!谁在你身边!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 电话内,江曼凝急切到发疯的声音传来,可她唯一能听见的,便是女人轻如缕丝般暧昧的呻吟声。 瞬间,让江曼凝整颗心如坠地狱,握着手机的手颓然松垂…… 她的厉谦……到底跟什么女人在一起! 萧厉谦粗喘着将她压倒在座椅上,眸底映着她迷醉的视线,心中涟漪波动。 身体蠢蠢欲动地想要了她,想解了这五年不碰任何女人的寂寞,可他的动作,最终还是停住了。 陆倾雪细细喘息着,有些微恼:“小帅哥?” 萧厉谦拉开了黑帘子,面红耳赤的方助理愣愣回头,心中感慨着:萧总竟然……这么快? “把衣服穿好。”萧厉谦抿唇低眸,手指轻轻将她的披肩穿好,手指总无意碰到她细腻如雪的肌肤,令他整个人心头颤抖。 他克制住了,是因为不想再伤害她。 她现在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若是她未婚夫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有染,她的婚姻不会幸福的。 陆倾雪细细哼了一声,柔软地靠在他肩膀上,声音低哑着:“我累了……” “睡吧。”萧厉谦眼底浸透着深情,垂眸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一如从前他们还是夫妻时,那样深情。 方助理开着车,听到后座徐徐传来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抿了口气,压低声音对萧厉谦道:“萧总啊,时隔那么久您还能跟陆小姐见上面,有机会靠近她身边,也就说明你们的缘分没断哪,您别那么悲观,重新追求她一次,我想陆小姐一定会感动……” 第37章 有个男人照顾她,是好事 “她已经有未婚夫了,”萧厉谦微微闭了闭眼,虽然很不愿意道出这个事实。 顿时,车内寂静了下来,方助理愣愣回头望他:“不、不会吧。” “她亲口告诉我的,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以后能有个男人陪她,是好事。”萧厉谦垂着眼眸,目光饱含宠溺,手指动情地抚顺她纤细的发丝。 “可是……怎么能就这样让陆小姐嫁给别的男人……萧总您心里难道甘心吗?”方助理惊讶地望着他,咬牙坚持道。 “我已经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了,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她恨我,哪怕那天她见我时表现得很平静,但我也看得出,她眼底对我的痛。”萧厉谦目光压抑着沉痛,平静平视着前方。 方助理沉默了,再多的解释和劝解,似乎都阻挡不了萧总要真正放她离开的决定。 难道,萧总和陆小姐之间的缘分,真的就这样收尾了么? —— 翌日,一个明媚的清晨。 陆倾雪已经醒来十分钟了,可她依旧保持着一个僵坐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映入眼帘,熟悉的床单壁纸、家具摆设…… 这是她五年前,作为萧太太居住的地方。 时过境迁,这个屋子里竟然没有多大的变动,床头依旧放着她跟糖豆的照片。 这样的感觉,倒是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如同穿越回了过去一样。 “你醒了?”房门突然打开,吓得陆倾雪身体一颤,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蹙眉望向站在门口,身形修长干净的男人,声音微抖:“萧厉谦,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房间?” 萧厉谦淡淡端来一杯牛奶,声音温润如玉:“昨天我救了你,带你回这里,等你休息好后就回去吧。”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一句话毫无情绪地精简了下来。 陆倾雪一怔,努力逼迫自己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放心,昨天你睡得很沉,我们什么都没做。”萧厉谦太过于了解她,只要淡淡扫一眼她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陆倾雪脸颊一红,只感觉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看透彻了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抿唇坐起身,脸色恢复冷静:“抱歉,真是这样的话,昨天晚上打扰你了。” 萧厉谦垂眸看着她迫不及待披上衣服,拿上包要离开的模样,忍不住从背后叫住她:“吃过早饭再走吧。” “不了,甜豆和信子在家里该担心我了。”陆倾雪摇摇头,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后,脚步微顿,“萧厉谦,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萧厉谦脸色沉着凝重的情绪,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就此从眼前离开。 她走的那么迫切那么快,就像五年前她留给他的背影一样,他永远都抓不住她。 —— 陆倾雪浑浑噩噩回到家里,整个人抛入沙发上,无力地靠着。 听到动静,梁信子立刻飞奔下楼,皱眉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是?一晚上都没回来,今天早晨唐老板因为涉嫌嫖娼赌博被抓了,我还以为你也……” “唐老板被举报了?谁干的?”陆倾雪一愣,抬眸看着她。 第38章 妈妈未来的丈夫 “萧厉谦干的,除了他,还有谁敢动唐老板那么硬的势力?”梁信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陆倾雪怔住了,从前还不曾听说萧厉谦跟唐老板有什么过节,难不成,萧厉谦是为了帮她报仇…… “话说回来,昨晚你到底去哪里了?”梁信子好奇不解地问道。 陆倾雪叹了口气,头脑很乱,用力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我就在萧厉谦床上醒来了……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保证!” “哇,劲爆新闻啊!”梁信子吃惊地捂住嘴巴,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那你这傻丫头还回来干什么呀!甜豆有我照顾着,好着呢。” “别闹了你,人家萧厉谦已经结婚了。”陆倾雪皱着眉头推开了她,“再说了,我一直都没打算原谅过他。” 她话音刚落,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那头男人低磁的声音喑哑着传来:“喂。” 陆倾雪突然一时之间心慌了,握着电话,语气慌乱:“萧厉……萧先生……我是说,你……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的?” “趁你睡着的时候存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有点心理问题,想找你咨询。”萧厉谦温和轻笑道。 “你……那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我,我很忙的。” 陆倾雪心虚地道,不敢直视梁信子暧昧至极的视线。 正巧甜豆打着呵欠从房间出来,见到陆倾雪兴奋的扑上前去,糯糯的小身子抱住了她的大腿:“妈妈你可算回家了!咦,你在跟谁电话呢?” “甜甜过来,妈妈在跟未来的老公聊天呢。”梁信子坏笑着抱走了甜豆,看着陆倾雪一阵紧张又恼羞成怒的模样。 这丫头可就装吧,萧厉谦一个电话打来,彻底都慌了神了,还说心里没有他。 “你的钱包落在我这里了。”萧厉谦淡淡笑道,“什么时候你过来拿……” “我就不去了!要不你哪天送到诊所我去拿吧!”陆倾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紧张地道。 萧厉谦在那头轻轻颔首,态度依旧温和:“知道了。” “怎么样怎么样?”梁信子兴致勃勃上前,“他是约你吃饭、看电影,还是……” “钱包丢了而已。”陆倾雪靠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轻擦去额头上的汗,“都怪你在旁边,害得我好紧张。” 梁信子一眼早就看穿了她:“哼,只怕是你心里头有鬼吧,怕被我发现。” “多嘴!”陆倾雪面红耳赤瞪她一眼,起身上楼。 —— 隔日清晨。 宾利车停靠在一处花坛簇拥着的独栋小屋旁边,男人修长的身影下车,微抿唇瓣,抬眸,视线深冽地看过去。 “原来就是这里啊,陆医生的心理诊所。”方助理笑着下车,“陆小姐能在短短五年做到这样的水平,很不错了。” “嗯。”萧厉谦却微微有些心疼,这房室上的一砖一瓦都饱含着她的心血,都是她独自一人辛苦的结果。 走到门口,他发现房门没关。 第39章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陆倾雪吗? 萧厉谦轻缓推门走入,抬眸望着这一处僻静干净的地方,屋子里摆放着几盆清新的芦荟,明净的窗外,栀子花枝伸进屋内,香遍了整个房间。 萧厉谦还在仔细打量着房间,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人好奇的声音—— “诶?你不是……萧先生吗?” 他回过头去,望着面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仔细想了想,她好像是陆倾雪身边的朋友,叫梁信子。 “你好。”萧厉谦淡淡对她点头,面容温和。 “欢迎欢迎,萧先生,您怎么有兴致来这里?”梁信子给他倒了杯茶送上,疑惑问道。 萧厉谦拿出陆倾雪的钱包,轻放在桌面上:“我来还这个。” “啊,原来如此。”梁信子点点头接过。 “那不打扰了。”萧厉谦环视了一圈屋子,眼眸底笼罩着淡淡的空洞。 梁信子却在背后喊住他:“萧先生,我有话想对你说。” —— 幼儿园门口,陆倾雪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小甜豆的肩膀,温和笑道:“好了,要听老师的话,妈妈下午来接你。” “妈妈亲亲……”甜豆踮起脚尖,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个腻腻的吻,然后欢脱地笑着飞奔进了学校。 “慢点跑!”陆倾雪扬唇宠溺地一笑,然而一回头,却被身后一直冷眼盯着自己的女人吓住了。 她皱着眉头定睛一看,那女人披头散发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皙,正冷凝着笑看向她。 陆倾雪认出了她是谁,警惕地后退一步,失声道:“江曼凝?” “好久不见呢,陆倾雪。开了自己的心理诊所,看起来更像个人了么。”江曼凝冷眼瞪着她,骨子里那股清高没有了,此刻呈现在陆倾雪面前的,更像是一个十足的妒妇。 “你有什么事?”陆倾雪瞪了她一眼。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陆倾雪,明知道我跟厉谦已经结婚了,你那天晚上还去勾引他?” 江曼凝尖酸刻薄的话语,让陆倾雪眉头微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天我跟厉谦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宴会,结果他中途竟然离开了,我打了电话才知道,他是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因为那场宴会他离开了,公司损失了多少个股份吗!” 江曼凝愤怒到说话都不断在喘息,狠狠瞪着她。 陆倾雪身形微颤,皱眉回过头:“你……你说什么?你说他为了我……” “还用想吗?肯定是你这贱人勾引的他!”江曼凝刻薄地瞪着她,眼底溢满了恼怒,“你这三年不见,一见面当什么不好,偏偏要给我当小三!” 陆倾雪视线微深,蹙眉瞪她一眼:“江小姐,麻烦你口出狂言也有个遮拦,你有证据证明我跟萧先生有染吗?” “你……”江曼凝一下子噎住,如鲠在喉。 “江小姐,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陆倾雪么?”陆倾雪清冷一笑,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录音笔,“如果,让萧先生听到你的这段精彩言论,他会怎么想呢?” 江曼凝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整个人双腿发软,无助地跪坐在地,声音颤抖:“倾雪……你,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陆倾雪淡漠勾唇,清瘦的身影转身,决绝离去。 第40章 承认吧,你还对我恋恋不舍 陆倾雪沉着气回到心理疗养所,一只脚刚迈入进去,便嗅到一股不佳的气息。 “倾雪回来了啊。”梁信子笑着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萧先生来了。” 陆倾雪正准备脱下外套换白袍,一看到萧厉谦,纤眉不由自主地紧皱,愣住了:“你……你怎么会来?” 萧厉谦温和扬唇:“本来是来还钱包的,正好梁小姐在,就跟她聊了几句。” 陆倾雪心中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皱眉拉过梁信子,紧张地问到:“你没跟萧厉谦胡说什么吧?” “倒是没胡说,不过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咯。” 梁信子狡黠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不过啊,倾雪,萧先生真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真的。” “你这丫头……”陆倾雪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刻,屋内寂静,唯独剩下萧厉谦跟陆倾雪平视对望着。 不知怎的,陆倾雪总觉得男人好像揣着心事,盯着她的眼眸底夹杂着淡淡的暗沉。 “你……是来看病的?”陆倾雪故作淡定地坐下来,手指紧张地轻轻敲着杯子杯壁, “不,专程来看你的。”萧厉谦微微笑着,在她面前坐下来,笔挺的胸膛,还有搁在桌面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令陆倾雪微微脸红了一下。 她垂眸,轻拢起耳畔的碎发,咬着唇瓣轻声道:“看……看我什么?” “看看你还要骗我多久,未婚夫,嗯?”萧厉谦微笑着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逼迫二人不得已地对视,“陆倾雪,越来越胆大了,在我面前撒谎云淡风轻的,如果不是梁小姐透露给我实情,我还真被你骗了。” 陆倾雪脸颊一红,下颌他手指摩挲的位置微微发热。她忙不迭打落了他的手,颤抖后退了几步:“我骗了你又怎么样!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而且,我也从没原谅过你!” “是么?”萧厉谦望着她的眼底染上一抹炙热,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钻戒。 陆倾雪呆滞地望着他拿出钻戒,脸颊染上蜜色:“怎、怎么会在你这?” “不是说恨极了我么,嗯?”萧厉谦手指轻轻勾着她的发丝,蛊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 陆倾雪脸颊涨红得厉害,纤手下意识去推他的肩膀,可是怎么都推不动。 “承认吧,陆倾雪,你还对我恋恋不舍。”萧厉谦在她耳畔的笑声染着暧昧,手指穿插入她香芬的发丝间。 当他听梁信子诉说了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她收藏着戒指、收藏着结婚照、跟身边的男人保持距离…… 一个人咬牙撑起一个家,她隐忍了多少,在面对他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幸福模样。 萧厉谦眸底染上了一丝不舍的心疼,他沉缓叹了口气。 手指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下颌轻抵着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对不起,你本不该受这么多苦,都是因为我做的混蛋事。” 第41章 回去以后慢慢来 陆倾雪眼眶微红,她只觉得此刻的感觉如同做梦一般。五年的辛苦磨练,她练就一身坚硬不屈,可谁曾想过她也曾是个柔弱的女孩。 夜半入梦时,她寂寞孤独,总幻想着能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给她以依靠。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我愿意用尽一切弥补你跟女儿。” 萧厉谦淡淡在她耳侧轻语,一字一句下的誓言,认真且坚定。 陆倾雪咬紧唇瓣,推阻他的力气越来越小。 她跟萧厉谦纠缠不清这几年,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对她吐露真心,这一句真心,她也等得太久了。 陆倾雪轻轻推拉开男人的肩膀,手指轻拭去脸上的泪,声音软软的,宛如方面追逐在他身后的那个甜美的小妻子:“萧厉谦你别得意,女儿是我亲手带大的,她认不认你还不一定呢。” 萧厉谦轻轻帮她梳理着头发,一副并不担心的模样:“嗯,我有信心。” 陆倾雪垂下眸:“那么,你跟江小姐之间的事情……” 江曼凝这个名字,一直就是陆倾雪的心头刺。 “我跟江曼凝只是形婚,只是为了一场商业竞标罢了。当时,如果我知道你还对我有意,我哪怕损失那几千万,都不会跟她结婚。”萧厉谦轻轻拉住她的手臂,温声解释道。 陆倾雪微微翘嘴,别过头去撒娇:“可是江小姐愿意离婚吗?我看她对你一往情深的……” “怎么,吃醋了?”萧厉谦愉悦地低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颊,耐心地道,“江曼凝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她跟外面不同男人都有染,她怀的几次孩子,都跟我无关。” “什么?”陆倾雪一愣,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原来这些年,都是她误会他了吗? “那你上次送来让我做手术的那个三个孕妇……”陆倾雪迫切的目光望着男人,期待地问道。 萧厉谦将她眼中的担忧尽收眼底,笑着道:“你知道我身边有个花心的朋友,那都是他惹下的情债,我看不过去,不想见死不救罢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陆倾雪睁圆了眼睛,惊讶的脸上满是泪水。 没想到这么多误会,竟然真的只是误会…… 萧厉谦哀愁地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以为糖豆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故意制造这些误会,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你知道就好!”陆倾雪忿忿不平地转过身去,微青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柔的笑意。 原来,这几年萦绕在她心中挥之不散的噩梦,都是假象。 萧厉谦往前一步,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贪婪而留恋地埋在她肩头:“对不起,倾雪,这几年来,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这是我的真话。” 陆倾雪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男人的手背,脸色微醺,低声嗔道:“好了,在公司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去后再慢慢来?”萧厉谦柔声轻问,唇角凝着一丝邪肆的笑意。 第42章 成了小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倾雪整张脸颊似熟透了一般,忿忿地撅着嘴道。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萧厉谦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脑袋,柔声掺杂一丝暧昧地道,“我去接甜豆回家,晚上我在家里等你。” 陆倾雪微微笑着,望着萧厉谦转身离开,只恍然觉得如同在做梦一样。 才不过五年不见的时间里,他们见面的第二次,就把误会解开了? 陆倾雪坐在椅子上发呆,凝视着萧厉谦离开的背影。她不知道原谅他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至少陆倾雪看到了他的诚意。 —— 夜色逐渐降临,陆倾雪拖着疲惫回到家内,发现客厅的灯光开的很亮,厨房传来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甜豆和梁信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傻笑。 陆倾雪忍不住有些诧异地走到梁信子身边:“谁在烧饭?” “倾雪,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都知道了,你跟萧厉谦复合了对不对?”梁信子嘿嘿一笑,面露狡黠地望着她道。 “什么复合啊,你别乱说话!”陆倾雪有些心虚地望她一眼,声音略结巴,“我只是告诉他有可能而已,具体还是要看他表现的,而且,他还没跟江曼凝离婚呢,那我岂不是成了小三?” “倾雪,你不用在意这些,我明天中午会去跟她办理离婚。” 萧厉谦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气息吐露在她耳畔。 吓得陆倾雪往后退了几步,透红着脸看着他:“我才没有在意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甜豆踮起脚尖,凑近了陆倾雪的脸,天真好奇的道:“妈妈你的脸好红,甜豆从来没见过妈妈的脸那么红过。” “那是当然,因为那是你妈妈的丈夫啊,丈夫只有一个,她当然只对他脸红咯。”梁信子嘿嘿笑着拉过甜豆,在她耳边轻笑道。 “喂,信子你……” 萧厉谦温和地微眯着眼眸,望着这样一幅温馨的场面,这才是他想与她共有的,家的温暖。 吃饭间隙,陆倾雪低着头,小口吃着他亲自下厨做的菜。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倾雪就一直很爱他的厨艺,只是,他们总是在太多的矛盾和隔隙中走过,她甚至都开始忘记了,他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今天再次尝到,却真的是不一样的味道。 甜豆兴奋地挥舞着筷子,圆润的清眸期待地看向萧厉谦:“叔叔,这个红烧肉真的好好吃啊,叔叔,你能经常来家里做饭给甜豆吃吗?” 这小丫头,几句嗲里嗲气的话,都快将萧厉谦的心融化了。他眸中凝着蜜一般的笑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就要看你妈妈答不答应了。” “妈妈……”甜豆闻言立刻转过身去,拉扯着陆倾雪的袖子,左右晃动着,“你答不答应嘛。” “好了,你这孩子,乖乖吃饭。”陆倾雪咬了咬唇瓣,脸颊热热烫烫的,都没办法正常思考,“甜豆乖,这件事,妈妈得好好想想才行。” 第43章 喜欢是喜欢的 “为什么?难道妈妈不喜欢萧叔叔吗?”甜豆有些着急地拉扯着她的袖子,低声嘟囔道。 “我……”陆倾雪难为情地别过脸去,能感受到男人灼灼炙热而期待的视线正朝这里望来。 她听见自己声音羞涩,混杂着不断锤擂的心跳声:“喜欢是喜欢的,但是……” 她话说到一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只好羞愤地站起身来,转身躲进了厨房里:“我,我去洗碗了。” 走近厨房,陆倾雪心不在焉地洗着碗,冰冷的水都没能浇灭她心中的滚烫燥热,脸颊依旧红彤彤一片。 甜豆的那个问题,她有在脑海中仔细思索过该怎么回答。她心里的确是有他的,但关于过去那么多的顾虑,让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他。 突然,在她思绪良多的时候,手指一滑,瞬间发出“砰”地一声响! 碗砸落在地上跌成了碎片,凌乱一地。 陆倾雪大脑有些空白,连忙下意识伸手去捡,手指却不经意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别碰碎片!”身后,萧厉谦低沉的吼声忽然传来。 陆倾雪一怔,连忙回过头去看向他,有些委屈地睁着眼睛,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是几年前那种恐惧他的惯性还在,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般。 萧厉谦微愣住,脸上流露心疼的神色,走上前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傻瓜,没有人怪你的。” 陆倾雪也怔住了,脑袋枕在男人的肩头,鼻尖是他干净舒适的味道,心中便莫名地一阵安心。 “给我看看手。”萧厉谦蹙眉轻轻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伤口划得不大,但出血甚密,跟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没事的。”陆倾雪连连摇头,干笑着道。 萧厉谦沉默着没说什么,转身走回屋子内,取了医药箱,轻轻给她点上酒精,并缠上创口贴。 “你怎么知道医药箱放在什么地方……”陆倾雪红着脸,看着他认真如一的神态,忍不住好奇问道。 萧厉谦缓缓张唇开口,呼出的热气就喷洒在她的手背上,感觉痒痒的:“从前你就喜欢把医药箱放在电视柜下面。” 陆倾雪微愣,本来还以为他不会在意她这些琐碎的习惯,却没想到,他都悄悄牢记于心里。 “好了,碗我来洗吧,你的手别沾水。”萧厉谦站起身温声道。 陆倾雪呆呆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走出了厨房。 “怎么了?手破了?”梁信子正在教甜豆认字,抬起头关切地问了声道。 “嗯,没什么大事。”陆倾雪笑着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 “甜豆,你先去读书,有什么不会的问萧叔叔好吗?”梁信子默契地把小孩子支开,回头望向陆倾雪,“怎么样,你觉得原谅他了?” “我也不知道。”陆倾雪低头涩涩笑了笑,回头看向梁信子,“信子,你说我应该原谅他吗?可是我只要想起糖豆的离开,就觉得我跟他无法幸福。” 第44章 为什么没有来 “你别这么往心里去,糖豆不是因为突发恶化去世的吗?”梁信子问道。 “我知道,糖豆去世跟他无关。但这些年,他限制我跟糖豆的见面自由,甚至导致我跟糖豆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陆倾雪说到这里,突觉心中一阵酸涩和苦闷,声音一下没控制住哽咽了。 梁信子听着她的话,抿唇陷入了沉默。的确在这方面,萧厉谦做得很混蛋。糖豆的去世,始终让陆倾雪无法释怀,也始终成为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好了,就随从你的心思慢慢来吧。”梁信子见她一副烦闷苦涩,连忙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不赞成你们急着发展。” “嗯,我先进去休息了,等会他出来了,你就请他回家吧,顺便帮我谢谢他这次下厨。”陆倾雪淡淡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梁信子望着她离开的落寞身影,沉缓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了?”萧厉谦收拾好餐桌碗筷,对梁信子问道。 梁信子站起身,声音淡漠了几分:“萧总,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你如果真的想重新追求倾雪,至少也得跟江小姐离婚吧。” 萧厉谦笔挺的身影微怔,随后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微许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离婚过后,我会再来找她的。” 隔日下午。 “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传来。 “来了。”门内传来一道轻柔无力的声音,打开门,江曼凝怔怔地望着站在门口满脸怒气的男人。 江曼凝苍白的手指攥紧了门把,蹙眉望着他:“厉谦……” “为什么不来?我等了你一整天。”萧厉谦凝着浓郁的眉,冷硬地质问道。 江曼凝别过头去,柔软的头发无力的垂坠着,唇瓣轻咬:“厉谦,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陆倾雪的缘故?” 萧厉谦皱眉,黑眸中盛着怒意:“你暗中调查我?” 江曼凝冷哼声:“呵,萧厉谦,你别忘记了,我跟你现在还没有离婚!陆倾雪的存在,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萧厉谦深吸了口气,胸膛沉重地上下起伏着:“你该知道我们结婚的性质是什么?” “厉谦,你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难道还不清楚,小三在婚姻里有多么可恶,嗯?”江曼凝如同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缓步上前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上挑着声音道。 “别碰我!”萧厉谦皱眉推开她,眸中忍着厌恶,“谁是小三,谁自己心中清楚!我限你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江曼凝冷笑开口:“你想逼迫我?没门,萧厉谦!你觉得我好不容易嫁给了你,会轻易跟你离婚么!” “你……”萧厉谦蹙眉就要拉住她的手臂,正要拉着她往外走,却听见她幽然冷笑的声音传来:“萧厉谦,你看看时间,是不是,该去接甜豆了?” 萧厉谦脸色一凝,抓住她的手一僵,眼底瞬间透满了空洞:“你……” 江曼凝抽开了自己的手,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诡异怖人的笑:“那倒是个可爱的孩子,要是……能变成我的孩子,那该多好啊……厉谦,你说呢?” 第45章 就算拼上性命 “你这疯子!” 萧厉谦心中窒了一秒,猛的甩开她的手,转身飞奔回到车上,用力地踩动油门,朝着幼儿园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的车子在公路上风驰电掣,眼底却空洞得可怕。 他满脑子呼唤着甜豆的名字,只能祈祷着,在陆倾雪没有发现之前,能够保证她的平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车子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过了,幼儿园的大铁门都关上了,门口一个孩子都没有。 萧厉谦关上车门,急促地飞奔到门口的保卫室,“咚咚咚”用力敲着玻璃门。 “什么事什么事?”保卫室一个保安伸了个脑袋出来,不耐烦地问道。 “有没有一个叫甜豆的孩子?女孩,小二中班的,今天穿着一条红裙子,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萧厉谦从没有一刻如此紧张过,一向平稳淡定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那保安见他穿着不凡,也不敢拒绝,点点头:“我帮你调一下监控看看。” 说着,不出几分钟,萧厉谦望着监控中,甜豆孤独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台阶上,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心中蓦地一疼,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这样心痛如绞的感觉,就如同从前,他从陆倾雪口中知道死去的糖豆是他的孩子一般。 他咬紧牙关,在心中发誓,这次,就算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会再让甜豆出事! “哦,这个小家伙啊,不是有人接走了吗?”保安望着监控里的甜豆,突然有了印象,“你看,就是这辆黑色的车子,把她接走了,我还以为是小家伙认识的人呢。” 萧厉谦蹙紧眉头,眼神真切地努力去辨认那车牌号,可是监控画面模糊不清,令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怎么会?”萧厉谦喃喃自语,低沉着语气,“就算是绑架,甜豆那么机灵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轻易跟别人走?看画面上,这个黑色衣服不明性别的人,似乎跟甜豆认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回走,坐在车上严肃地陷入了思索。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拨打了电话给方助理。 “什么?甜豆失……失踪了?萧总这可怎么办啊!”方助理听了事情经过,慌张得大惊失色。 “你冷静听我说,我现在去调查道路监控摄像。刚才我匆匆从江曼凝那里离开,忘记把她抓走了,她是唯一知道线索的人。”萧厉谦深吸了口气,努力镇静地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把江小姐带走,顺便报警。”方助理默契的点点头道,“对了,陆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萧厉谦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睫毛微微颤动:“我还没让她知道。” 这次,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陆倾雪阐明这件事。 “不管如何,尽快为好,我担心现在江曼凝已经逃跑了。”萧厉谦认真地说完后,挂断了电话,用力踩动油门。 因为线索有限,要调查每条道路的监控是一件非常耗时的事情,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他的进展却是微乎其微。 萧厉谦的车子停在路边,仔细思考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他低头看去,来电显示——陆倾雪。 第46章 一定要安全回来 “喂?”萧厉谦不安地接听电话。 那头,陆倾雪急促的哭声传来:“萧厉谦,甜豆……甜豆在哪里啊?” 萧厉谦皱着眉头,手掌攥紧了电话:“你冷静一点,我已经在找了。” “什么……难道那个电话说的是真的……”陆倾雪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声音衰弱了下来。 “什么电话?”萧厉谦思绪一紧,皱眉问道,期待着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丝线索,“那个电话怎么跟你说的?” “说……说糖豆被绑架了……让我独自一人去南边的郊野工厂。”陆倾雪声音哽咽地道,眼眶通红,“都怪我……我应该早点下班去接她的,可是今天,信子答应我会去接她的……” “梁信子?”萧厉谦忽然一个激灵,想起在监控画面上出现的黑色身影,纤长苗条,如果是个女人,而且是甜豆所熟悉的女人的话…… 难道是梁信子? “喂,萧厉谦,你又在听吗?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马上去郊野工厂?”陆倾雪哽咽着问道。 “别,你在家里呆着别动。”萧厉谦紧蹙眉道,“立刻报警,跟警察呆在一起会比较安全。” “那,那你呢?”陆倾雪眼眸顿时睁大,抽泣着问道。 萧厉谦淡淡笑了笑,缓缓发动了车子:“倾雪,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甜豆带回来的。” 陆倾雪身形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该感到安心的,但心里却满满都是压力和沉重感。 “你……”陆倾雪咬着唇瓣,攥紧了手机,“注意安全,你一定要跟甜豆一起安全回来。” 萧厉谦发动了车子,用力踩动了油门,往前飞驰而去,最后一句吩咐:“记得去找警察,别一个人呆在家里,知道么?” “你要小心……”陆倾雪哽咽着哭出声,可是当她的话说到一半,那头已经传来冰冷的“嘟嘟嘟”的断线声。 —— 深黑的夜,郊野工厂。 萧厉谦的车子停靠在工厂门口,他蹙眉抬眸,望着这一团漆黑的工厂,缓缓下车。 四处死寂,唯独能听见的只有他黑色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萧厉谦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俊颜神色紧张,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无一人,却危机四伏。 “嚓”的轻轻一声,他点亮了打火机,就着昏暗的灯光,环视一圈打量着工厂的环境。 “砰——” 一声横空而来的枪响声,瞬间擦破这片寂静。 浓郁的血味从萧厉谦的小腿上传来,他吃痛地皱着眉头,手指紧紧摁住疼痛的伤口,血染一片。 手指的粘稠,让萧厉谦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循着枪响的方向缓缓而去:“想杀我,就过来正面交锋,别躲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你刻意把我叫来,也不是为了躲在暗中杀我的吧?” 他话音落下,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冷笑声,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冰冷的高跟鞋传来的哒哒声。 萧厉谦微微眯着眼眸,望着走出昏暗中的窈窕身影,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第47章 不堪的画面 他缓缓举起打火机,火光摇晃着,却也将面前女人的脸庞照的清楚。 “梁信子。” 梁信子微微笑了笑,双手抱臂,翘首望着他:“萧总,难不成你早就怀疑我了?” “那倒没有,”萧厉谦轻笑了一声,“你一直潜伏在倾雪的身边,的确高明,连我都没有多加怀疑你。” 梁信子轻许眯眸望着他:“其实你根本不用来,我喊的是陆倾雪。” “我不管你想杀谁。”萧厉谦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打火机,厉声问道,“甜豆在哪?还有,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梁信子轻蔑冷笑,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枪,走到他的面前,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颌,唇角辗转着暧昧,“那要看看,萧先生能给出什么条件了。” ——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郊野工厂门口。 司机有些恐惧地望着陆倾雪:“小姐,你确定是要来这里?这个工厂已经废弃很久了,很危险的……” “谢谢司机,钱不用找了,您赶紧离开吧。”陆倾雪却比他淡定多了,交钱后,转身站在冷风中,毅然望着这一片冷漠黑沉的工厂,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门口,还停着萧厉谦的车子,便更让她的呼吸沉了下来。 萧厉谦,已经在里面了?可是怎么都没听到声音?难不成,萧厉谦已经…… 陆倾雪压抑住心中恐慌的情绪,可纵使在害怕,她也不能让萧厉谦承担一切,甜豆也是她的女儿。 工厂内寂静得出奇,四周一片漆黑,唯独南侧的一角绽放着点点灯光。 陆倾雪眼前一亮,下意识阔步往前走去,焦急地喊出声:“甜豆?甜豆?妈妈来了……” 走到灯光源头,她深吸了口气,脚步颤抖着,走入了这扇门。 这似乎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客厅开着灯,卧室的房门开着。 陆倾雪刚走入客厅,耳畔传来的声音,便让她整个人浑身一僵。 那是怎样的声音,陆倾雪不陌生,男女交缠、混杂的喘息和呻吟声。 那男女的声音,她也熟悉无比,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陆倾雪压抑住心中的疼痛,迈开麻木的步伐,用力踏入屋内,“啪”地一声打开了墙上的灯光——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屋内灯光骤然亮了起来,女人白皙的背部趴在男人身上卖力,额头上渗出了细汗,蜜色的脸上透着痛苦又愉悦的神色。 男人则是深深抱着女人,唇瓣还贴在她的脖颈上。此刻,见到陆倾雪进来,二人动作一僵,瞬间露出了惊慌的狼狈神色。 “萧厉谦,还有……信子!”陆倾雪心中顿痛无比,咬紧牙关瞪着面前糜烂不堪的场景。 梁信子立刻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盖住自己裸露的身子,委屈地咬唇:“倾,倾雪,对不起……我和厉谦本不想伤害你的,是我们一时之间没忍住……” “都给我闭嘴!”陆倾雪用力地捂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嘶声尖叫道,视线如火,瞪着面前的萧厉谦,“我问你!甜豆在哪里!” 第48章 余生都是你 萧厉谦平静削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坚硬的肩胛骨微微颤动两下,手指指向卧室更深处的房间,声音喑哑,还透着未散的情欲:“在里面睡觉。” 陆倾雪冷笑了一声,身体不稳地往前走去,用力推开房门。 果然,屋内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床上安静睡着,呼吸安详而宁静。 陆倾雪用力捂紧唇瓣,眼泪“哗”地落了下来,她快步上前,如待珍宝般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甜豆,别害怕,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甜豆在她怀中揉了揉眼睛,所幸留恋她的怀抱没有醒来,而是睡得更深了。 “倾雪。”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让陆倾雪浑身一颤,她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孩子,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转身,她迫不及待咬唇要离开。 “倾雪,你能不能听我解释?”萧厉谦皱眉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别碰我!” 陆倾雪心中一阵怒火钝痛,一抬眸,梁信子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唇印如此明显,更让她心中撕扯。 萧厉谦却攥紧了她的胳膊,怎么都不让她离开:“如果你不肯原谅我,答应我,要带着甜豆好好生活下去。” “不劳烦萧先生担心,还有,请你记住,从现在开始,甜豆再也不是你的女儿,我,也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陆倾雪怒吼完一通,怀中的甜豆抽噎起来,她痛苦地深喘息着,转身跑出了房间。 然而,在陆倾雪看不见的地方,梁信子狞笑一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对准她狼狈奔去的身影,低声喃喃:“陆倾雪,去死吧。” “你干什么!”萧厉谦回头,心中猛然一窒,毫无顾忌地飞奔上前,扑了过去。 “砰——” 枪响声从身后响起,陆倾雪肩膀颤抖了一下,猛地抱紧了孩子的脑袋,更加快了往前狂奔的步伐。 —— 一星期后,幼儿园门口。 “好了,今天开始就要去幼儿园上课了哦,要乖乖听老师的话,知道吗?”陆倾雪笑着蹲下身,揉着她的发丝笑道。 “妈妈,”甜豆好奇地扬起脑袋,水晶般地眼眸望着陆倾雪。 陆倾雪微笑着:“嗯?” “为什么,那晚上之后,信子阿姨和萧叔叔,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了?” 陆倾雪握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滞留空洞:“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甜豆焦急地道:“因为我同学都在说,那天过后,警察来把信子阿姨和萧叔叔抓走了,还上了报纸,传得沸沸扬扬的。” 陆倾雪握着她的肩膀,手指轻轻一僵:“啊,大概是这么回事吧,妈妈也不太清楚呢。” “好担心啊。”甜豆无奈地低垂下头。 “好了,快去上课吧。”陆倾雪抬头看着她离开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转身,她打车到了移民局。 “陆小姐,移民手续都值班妥当了,您看您什么时候出国?” “嗯,就这几天了。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走,对了,房子也帮我处理掉吧,不会再用到了。”陆倾雪淡漠地将东西收拾进了包,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方助理。 “陆小姐,”方助理皱眉站起身,对着陆倾雪的背影道。 “相信你已经从警察那边知道了,江曼凝的幕后主使是梁信子,梁小姐是一直嫉妒您,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出让你家破人亡的阴谋,但,萧先生是无辜的啊!他是为了保护你跟甜豆,所以才跟梁信子……” 陆倾雪苍淡地笑了笑:“方助理,这些我都知道了,您不用对我重复。”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您不能原谅萧总的理由,我需要您的一个理由……萧总,他也需要。”方助理皱眉望着她道。 陆倾雪淡淡勾唇:“我不想谈论这些,我现在只希望甜豆能好好长大。” 方助理一怔,然后缓缓垂眸,略有失望:“我知道了。” “方助理,咱们有缘再见吧,谢谢你最后帮我。” 说罢,陆倾雪转身便消失在门口,留下清甜的声音仍在方助理的耳畔回响。 —— 三日后,机场。 陆倾雪拖着两个箱子,牵着甜豆的手,站在安检的排队口。 忽然,后背被拍了一下。 陆倾雪皱眉缓缓回过头去,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递来了一封信:“小姐,这是刚才一位男士让我交给你的。” 陆倾雪脸色狐疑,但还是礼貌地抿唇点头:“谢谢。” 她回头望去,不见任何人。 低头拆开信封,掉出两枚戒指,附带一张淡色的卡片。 男人的字她熟悉,笔锋冷硬,苍劲有力—— 此生能与你相遇,足矣。 陆倾雪紧紧望着,眼眸微润,将卡片小心藏入背包。 “妈妈,这是谁给你的信啊?”甜豆好奇地扬着虎牙问道。 温笑着低头,揉了揉她的发丝,眼中辗转蜜意:“是甜豆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