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出重围》 第一章 第一章 “时令！”齐振云咬着牙，瞪着前面有些有些瘦弱的少年，面孔通红，咬牙切齿，“你tmd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是说过你只要盯着前面的八号就行了吗？盯着，盯、着！你小学没毕业，听不懂吗？不知道什么是盯着吗！” 时令垂着头，没有说话。 “三班的八号是最弱的，是头猪也能盯着了。”说话的是另外一个皮肤偏黑的少年，他同样的面目狰狞。 “你就算是盯不住，跟着跑都不会吗？”又一个人开口。 “就算是不会跑了，谁让你踢球了？” “还他妈的正好踢进球门！” 最后一句话，令气氛一滞，然后，就像暂时平静而又爆发的火山似的，众人的愤怒和痛恨都被点燃了，而除了他们，连早先只是围观的女生们也加入了进来：“真是的，明明就没碰过球的人，逞什么英雄嘛！” “三班本来是咱们最好的机会，这下好了，咱们要和五班死磕了。” “五班，很强大吗？”一个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女声开口，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议论，“五班有三个校队的啊！” “校队的？” “李致远就在三班啊！你不知道他防守多厉害吗？” “可咱们还有班长，班长不也是校队的吗？不、不还是主力吗？”女生的声音大了一些，显然对自家班长很有信心。 “李致远也是主力好不好，何况他们班还有曹墨然啊！” “曹墨然？” “曹墨然的进攻非常牛逼，你到底是不是铁中的啊，怎么对这个都不知道呀。” “那我也不相信他们能比过班长！”这一位显然有些脑残粉的迹象了，虽然这么回答也有些摇摇欲坠，不够还是声音洪亮。 “他们班还有董金泽呢！” “董金泽也是五班的？”早先的女生这一次瞪大了眼，“就是那个虽然语文一塌糊涂，可代数相当棒的戴着眼镜人却非常帅的董金泽吗？” “……”刚才回答她的人有些无语，不过还是道，“不然呢？而且他们班男生还多，板凳深度厚着呢。” 如果前面那些话只是得分的勾拳的话，这一句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哪怕是对自家班长非常有信心的女生也沉默了下来。 现在男女平等，真要计较起来，女生在无论是学习还是骂架的战斗力上可能都还要更强上一分，但是轮到足球比赛上，男生多的班级的优势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在商城，他们所在的铁路附属中学不算是最顶尖的，但绝对是比较有名气的那一波的。在家长眼里，这个学校的升学率还可以，但最关键的是从这个学校里考铁路学校容易一些。而从铁路学校毕业呢，虽然不一定就能分配到地铁、铁路上，概率总是要大一些的，现在这样的就业形势，这样的优势已经足够让很多家长心动了。 当然，从学历上来说，职业高中比不上大学，但反正只是上初中，铁路附中的成绩也还可以，何不就让孩子在这里试试？总是多个选择！ 而对于学生们，特别是男生们来说，这里更令他们熟悉的还是足球。 虽然现在的铁中没有过去那么显赫的江湖地位了，但他每年都会举行的校内比赛，这可是一场令大学生都会心动的比赛。 因为这是一场初一初二所有班级都会参加的比赛！ 一场在年级里也会有竞争的比赛！ 一场历时两个月，在十月到十一月之间，每个星期都会举办的比赛！ 这简直，就是他们自己的一个校内足球杯！ 对任何一个喜欢足球的男生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有吸引力的事情，在铁中的历史上，不知发生过多少件，为了参加这个比赛而跑来这里上学的事情。 不过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虽然铁中在足球这件事上非常重视，事实上因为有商城队的关系，整个城市对足球都是比较重视的，可对于学校来说，这还只是一件副业。因为是学校的光荣传统，坚持下来也无所谓，可要为此牺牲什么……这个，就很难说了。在学生们这里就是，他们兴冲冲的跑过来，然后就会悲催的发现，班里能踢球的人，不见得够数……足球，是要有十一个人的。 十一个，男人。 说起来一个班级六十多个人，十一个男人应该很容易凑的。 但学校分班的时候可不是按男女比例，虽然现在不让弄什么快慢尖子班了，但大家都在换汤不换药的搞着。所以这就往往造成了一些班级那女比例严重失调，有的班是男生多，有的班则就是女生多了，齐振云他们所在的一班就是不幸的后者。 全班六十五个人，只有二十三个男生。 二十三个，严格的说也能踢球了，但，虽然有不少人喜欢足球，可也有不少人压根就不感兴趣，别说去踢了，平时连看都不看，还有一些人呢，干脆就身体不适。 最后一个班里挑挑拣拣，十一个人是凑齐了，板凳深度却不够，十八个人的大名单是不说了，连三个上场替补都勉强。 当然，到底有二十多个人，所以名单还是报上去了，而替补却很令人头疼，最后，就把时令给抓了上来。 一开始大家还真不愿意选时令，倒不是因为他的体型不行——整个一班的球队，体型可以的真没几个，主要是他的性格，开学一个多月了，再加上早先的军训，大家在一起差不多都有两个月了，这家伙愣是没同人说过几句话，这内向也就罢了，还容易脸红！ 一个男人，脸红！ “咱们班的有些男生，还不如咱们班的女生像爷们呢！”这是足球队的人在一起训练时的议论，倒不完全就是说时令，不过他绝对算是代表人物了。 但一班实在是找不到人了，看来看去，也就是他在大家踢球的时候还会蹲在旁边看，也就是他，在球跑过去的时候，还乐意去帮他们捡回来。 “咱们是必须要有三个人的，不过大家辛苦一下，尽量不要用到他！最后，还是队长齐振云把这事定了下来，大家想着只是让他凑个人数，也就无所谓了，但事情就这么巧，他们的第二替补在要上场的时候崴了脚，而他要替补的那个呢，又被人踢伤了，虽然不严重，可原本那人就在咬牙坚持，这再加上受伤，趴到那里几乎就起不来。 实在没人可用了，再不想，也只有用时令了。 启动时令的时候，齐振云真是提心吊胆的。不过想着比赛就剩十分钟了，不求有功，无过总可以吧——他们有一个球在手，严防死守，总能防过去吧？ 时令不会踢不会配合，跑动总会吧？ 三班最弱的派给他，总不会出任何问题吧？哪怕他防不住呢，那个八号也闹不出什么！ 是的，八号也的确没闹出什么，可时令闹出来了！ 就在比赛还剩下三分钟，他们已经胜利在即的时候，球不知怎么到了八号那里，那个八号不愧是三班最弱的，愣是没什么反应，时令一下脚，球就过去了。这个时候，时令最佳措施是传给离他不远的齐振云——事实上齐振云已经在向他要球了；次等选择是自己带球往旁边跑，再不济的大脚踢出去也没关系——哪怕真判个角球呢，大家一拖拉，时间就过去了，三班绝对没有什么充足的时间！ 可是他竟然踢了！ 而且他还踢进了！ 球进了是好事，虽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领先球了，虽然他们已经要赢了，可谁也不嫌多赢一个。 但，时令踢的是自己的球门！ 这tmd是个乌龙球！ 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在大局已定的时候，就因为时令，他们失去了一切！ ——因为净胜球的缘故，他们想要出线就要和五班死磕！ 而五班，几乎是他们一年级最强大的班了！ 想到这里，齐振云简直就要疯了，他一拳打在时令旁边的墙壁上：“你tmd是三班派来的吧！” 一直沉默的时令终于抬起了头，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你这tmd是搞什么！搞、什、么！” “是啊，你到底是搞什么啊！” “搞什么呀！” “搞什么啊！” …… 一个人两个人，男声女声，带着指责、愤怒都冲了过来，时令抿着嘴，浑身哆嗦着，在过去，他每每遇到困难，就会垂着头，以沉默拖延过去，而这一次，当所有人都围上来的时候，他有一种拖延不过去的感觉。他失措的向旁边看去，但四周都是愤怒、指责，他的目光甚至连安放的地方都没有。 “我……” 他试图张嘴，可很快又被周围的人给淹没。 “你为什么这么笨？” “这么傻？” “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你这是对班级的背叛！” “是不是三班有你的熟人？”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突然冒出了一个最大的——“我只是想帮忙！” 突然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令有些迷茫的转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对面的齐振云蓦地一笑：“你想帮忙？” 时令这才意识到刚才那话，竟然是他自己说的！ 他竟然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竟然开口了！ “你帮什么忙？”在他还震惊在这个事情里的时候，齐振云又道，“你能帮什么忙？” “是啊，你能帮什么啊！”其他人跟了上来。 “笑死了，竟然说帮忙！” “是帮了，帮了三班的嘛！” “三班要怎么感谢你啊！” “那必须请你大吃一顿啊！” “他们这次和咱们踢平了，班费一定很充足，可要请你好好吃一顿！” …… 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和早先不同，这次更多的是调侃，时令的脸涨的更红了，他咬了下牙：“不、不是的，我、我是真的想帮忙，真的、真的……我、我看错了，我以为那是咱们要踢的门，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他也充满了懊恼和悔恨，但愤怒的少年们却不罢休：“拉倒吧，说的就像是你想射就能射进去似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叶小天吗？” “不不不，他以为自己是老马呢！” 有人举了个商城队最热门的前锋，立刻被人以更加嘲弄的语气接了下来，不过也有女生对这些不太了解，小声道：“叶小天我知道，不过老马是谁啊！” “马拉多纳啊！叶小天虽然踢的好，可也不敢说百分百进，能这么有把握的，也就老马和贝利了，时令这是告诉我们他和这两位差不多呢。”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时令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能进！我、我有把握！” 周围人笑的更厉害了。 “我真的有把握！” 有人不仅大笑，连冷笑都有了。 “我、我真的有……我真不是、不是故意捣乱的……我可以踢给你们看！” 在他说前面话的时候，众人都是嘲弄不屑，但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了短时间的沉默，最后是齐振云开口：“你踢给我们看？” 时令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他下意识的更紧的把身体往墙面里面贴，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事实上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这么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飘，脚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舌头更是僵硬的，他很想低着头把眼前的事给拖过去，可现在的场景又让他有一种自己必须说的感觉。 “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他想着，为什么呢？ 如果不答应去当替补就好了； 如果不答应上场就好了； 如果不是那么紧的跟着对方的八号就好了； 如果…… “你，”齐振云贴近他，鼻息喷到他的脸上，黝黑的眸子带着愤怒，“怎么踢给我们看！” “……你防守，我来踢！” 第二章 第二章 铁中操场一角。 一年级一班的人几乎都到了，他们中的人并不见得每个人都喜欢足球，但在这种气氛的带动下，现在也很是关注，而在今天班里遭受了挫折后，大多也留了下来，此时见别人过来，也就跟了过来。 “时令要和齐振云踢？他有毛病吧？”这显然是早先对事态不是太关注的人的发言，“齐振云可是校队的，一年级的有几个是校队的？” “没毛病，时令要射门呢，齐振云不好防呢。” 在篮球里，也许有绝对封锁这么一说，但在足球里，这个词还真不太常见，原因也简单，实在是难度系数太高了。 篮球的球篮多大？足球的门框又是多大？ 篮球的场地多大？足球的场地又有多大？ 如果说是角球，因为有角度的关系还能猜上几分的话，那点球，在很多时候都是凭运气了——你要猜到对方要踢的方向，才有可能拦下，要是完全猜反了……哪怕是职业门将对上菜鸟前锋也是要抓瞎的。 时令对齐振云，还真不好说谁赢谁输，想到这一点，顿时就有人鄙视了起来：“他说证明，我还以为要怎么证明呢。” “你还指望他能怎么样？回答问题都要脸红的主，我看他就是投错胎了！” “喂，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女生吗？” “不是不是，我主要是……嗯，叫我看班长就不该答应他，这能证明什么啊！”那人迅速转移话题。 “我看班长是憋着火呢。”他的同伴也立刻接了上去。 “他当然要火了，换谁不火啊，咱们班，能有现在这成绩，多不容易啊。要是没班长，咱们真和七班差不多的。” “可现在这有什么用啊。” “这个，应该是想用这种办法出出气吧。你想，要是就这时令都不行，那说明了什么？” “什么？” “太次毛了呗！”说的人来了劲儿，也忘了早先的女生，口沫横飞的批讲，“这都不行，他还行什么？！” 听的人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心中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就算证明了时令不行又能怎么样？不过也的确是能出气的吧。 齐振云要出气！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是当时令和齐振云在球场上开始活动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对了。 不是点球区！ 边线！ 他们竟然从边线就开始了！ 角球？ 这竟然会是一个角球？ 但很快，事实证明他们再次想错了，时令带球，齐振云去铲，显然，他是带着气的，完全没有因为时令身体瘦弱而有丝毫的留情，只见他一边挤着时令，一边脚下用力，没有花哨，没有技术，但只是他这个力道就足以把球铲出去。 结束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想着。 结束了！ 齐振云带着几分恼恨的想着。 结束了！ 时令也恍惚的这么想着，但就在这刹那，双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的右脚后跟轻轻一踩，左脚跟上，同时转身绕过齐振云，再次接到了球。 马赛回转！ 齐达内的马赛回转！ 正儿八经的马赛回转！ 没有任何滞涩，任何毛病，任何问题！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那些对足球了解的是不说了，哪怕是没有了解的，也有一种被震住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怎么突然就变向了？ “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场上的人才反应过来，齐振云立刻转身，而时令还有呆滞，眼看齐振云又一脚铲了过来，他抬起头把球向前踢去。 射门！ 在这个时候，这个距离，他竟然射门了？！ “我草！” “我草草！” “草草草草草！” 此时场上人的反应竟是差不多的，都是一万头神兽跑过而无以言表，特别是那些对足球有一定了解的人——这时候怎么能射门啊！就算前面没有人阻挡，就算没有人守门，就算你这角度还算可以，但你这离球门，也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啊！ 你真以为自己是职业选手了啊！ 就连职业选手也不会这么干好不好！ 在比赛上，我们不时能看到远距离射门，每每出现这样的球，都会惹来一阵狂呼，哪怕踢出这种球的一方，在这场比赛上输了，这个球也能被人津津乐道很长时间，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这样的球，不常见！ 让我们来听听这样的球的别名就知道了——世界波！天外飞仙！重炮轰门！ 虽然时令现在离球门并不是特别远，还达不到这种高度，可也在禁区外面了，这样的距离，普通的中学生能把球踢进去吗？ 嗯，也不能说不能，但大多，是靠蒙的，而就算是职业选手，也往往不会这么选择，特别是时令前面，无人阻挡。 对手只有一个齐振云，这时候最需要做的就是跑啊！ 跑到禁区，那就很有把握了，跑到门区，那基本就是必进啊！ 什么，速度没有齐振云快？那能跑一点是一点啊，而且……嗯，你既然过了他一次，虽然这事怎么想怎么玄幻，可既然发生了一次，那很有可能就会发生第二次嘛，连着过两次，怎么也带球跑到了！ 可现在，你竟然射门了！ 你怎么能射门啊！ 从心理上，一班的人都是偏向齐振云的，就算不是足球队的，也明显对学习成绩出色人长的帅气，球还踢的好的齐班长更有好感，但时令刚才的那个马赛回转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所以大家在震惊的同时也就对他的选择不能理解了。 而就在他们准备摇头的时候，那颗白色的皮球当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然后，落了进去…… 球，进了！ 进了…… 进！了！ 安静、沉寂。 场边刚才也是安静的，不过早先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大家的大脑和心中的神兽一起奔腾，运转速度起码有个586，有那快的，立刻就到达了奔腾4，在那刹那的时间不仅把时令应该怎么做想了一遍，还把职业球员连带着国外巨星都想了想，放在电脑上绝对是弹屏满满，再无空隙，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声音了。 表面上没有，实际上，也没有。 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在球门里滚了几下就不动的皮球，然后，有些僵直的把目光转到时令身上。 单薄，绝对单薄。 虽然个头不是很低，体格却不行。 现在营养好，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大多数男生女生的差异已经非常明显了，女生不用说，标志性比较明显，男生也开始背部变宽，胸部变厚，就算有一些个头长的不高，体型却会像宽厚这个方向发展了，而时令，完全就像一个还没有发育的小女生，特别是他低头站在那里的情形，那不仅是女生，还是一个害羞胆怯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刚才在那么远的距离上，把球，射进了球门？！ 完成了一个世界波？ 不不不，不能说世界波，这个距离还不是，而且那球是先打到了门框上的，所以，这是运气？ 嗯，运气！ 绝对是运气！ 众人这么想着，还有的人为了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而用力的点着头，可是，就算他们把头点的再用力，哪怕能够敲鼓呢，也挡不住另外一个声音，虽然弱小，却坚定的站出来——“能在那里，把球踢到门框上，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时令不由自主的动了下脚，然后咬了下牙，抬起了头，当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直直的看着他的时候，立刻又把头垂了下来。 他这一抬一垂，总算让众人回过了神，对足球不太了解的人率先开口：“这个，算是时令赢了吧。” “好像，是的。” “那这，算什么啊！” 算什么啊！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齐振云则完全涨红了脸，是的，算什么啊！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时令是叛徒，是被三班收买的，但其实他心中非常清楚，这不可能。 别的不说，就一点，时令凭什么能把球踢进去？ 那个乌龙球，一定就是个意外！ 时令自己也绝对是不想的——你真让他去射，他还不见得能射的进去呢！ 球门，是那么好进的？ 可如果真这么说了，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准备算什么？他一直以来的谋划算什么？他们在场上拼命的努力算什么？ 所以，这只能是时令的错——这一点也不算冤枉他！ 而他之所以答应同时令来一场，也的确是为了出气——他会一次次的把球从时令的脚下抢过来，一次次的洞穿他的防守，一次次的，羞辱他！ 可是现在，时令先进球了，而且，先过了他！ 这是，他被羞辱了啊！ 何振云被羞辱了。 这一点，不仅何振云自己意识到了，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顿时，众人的心情更复杂了。 如果说早先只是有神兽奔腾，那现在什么猴子大象喜鹊蚂蚁都出来了——大家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何振云啊！ 他们的大班长啊！ 一进铁中就是校队主力，有说他是整个学校最强的人啊！ 带领他们这个几乎找不出几个身强体壮的班级踢下了七班，又差一点赢了三班的存在啊！ 就这么被一个几乎不说话，天天垂着头，动不动就脸红，在学校基本没朋友的时令给羞辱了？ 苍天啊！大地啊！ 这是什么玄幻世道啊！ 更有的想，班长这么帅这么帅，怎么能被时令给羞辱了呢？ ……嗯，这显然是小女生的想法。 安静，沉默。 这一次弹屏再次占满了整个屏幕，不过比起早先的密密麻麻，现在的是各种扭曲，而让足球队一行更为纠结的是——现在，要怎么办？ 安慰齐振云，这显然不能干，训斥时令，这更不太对头啊！ “那个，我、我算证明了吧……” 忍受不了周围诡异的沉默，时令终于鼓起了全部勇气开口，而他这一句话，就把气氛炸的，更为诡异了。 齐振云脸色一变，几个足球队的人面孔都扭曲了起来，有女生想要开口，一见周围的样子，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时令左看看右看看：“那我，再踢一次？” 齐振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在他准备发狠再来一次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说话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走了过来，众人一看到他就像鹌鹑似的缩了下脖子：“张老师……” “为什么还不走？”张浩走到跟前，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明显被孤立的时令，铁中班级多学生也多，他虽然教着初一的体育，可也就只教前四个班的，后面八个班的几乎没有接触，此时见时令眼生，就直觉的认为是一班一群人欺负外班的，他虽然是一班的老师，也不能眼睁睁的见着这样的事不管，当下就道，“你们明天就要对五班了，现在不想着对策，在这里干什么，还是你们已经放弃了？” 少年性子是最容不得激的，当下就有人道：“才没有呢！” “没有？” “没有！”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是五班的吗？”后面一句，却是比了下时令，时令愕然的抬了下头，有些磕巴的开口，“张、张老师……” “嗯？” “我、我是一班的。” “啊？” “我、我也是一班的学生。” 时令羞涩的、磕磕巴巴的说着，而张浩的内心，也和其他学生一样，被弹幕霸屏了…… 这是他的学生！ 这竟然是他的学生！ 这竟然、竟然是他妈的，他自己的学生！ 和他上学时不太一样，那个时候体育并不算什么重要科目，哪怕中考有个三十分的加分呢，但因为分数不多，再加上可以操作，大家也就不是太重视。一个体育老师弄不好就要带一个年级的课——认不出来，那也正常。 但现在中考体育占到了五十分，更关键的是不像早些年能糊弄了，于是学校和家长一样重视了起来。 表现在学校里就是，体育老师多了，体育课多了。 他自己初一带了三个班，初二带了两个班，平均每天每个班都要上上一节体育课，这样的接触，已经能用频繁来形容了…… 而他，竟然没认出自己的学生？ “你是新来的？”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时令的头垂的更低了，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腿，“不、不是……”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张浩一时没听清。 “……不是……”声音依然不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张浩不耐烦了起来，旁边人道，“老师，他和我们一样，一直都是一班的！军训的时候就是啦！” …… “……几点了，还不回家，都给我滚回去吃饭！” 所有人再次怔住了，就连时令都抬了下头，这、这怎么突然转到了吃饭上？ “踢了一下午你们不饿吗？快滚！” 他一声大喝，学生们都不敢迟疑，时令更是像得脱大难似的飞奔而去，齐振云咬了下牙也要离开，却被张浩叫住了：“你等一下。” “张老师？”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齐振云再次咬了下牙，没有说什么，跟着他到了办公室。 “说说吧。”坐下后，张浩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道，“下面的比赛，你想怎么踢？” 齐振云咬了下牙，张浩看了他一眼：“你啊，还是听你爸爸的话，好好学习吧。” 第三章 第三章 时令咬着包子一点点的用牙齿磨着，他妈王娜看了他几眼，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几点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你不上学了！” 声音振聋，时令缩了下脖子立刻加快了速度，王娜却不依不挠：“你看看你，一大早起来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出门，你英语单词背了没？功课预习了没？课本没有忘带吧？不要觉得现在是什么比赛时期就不注意学习，什么时候学习都是第一位的！人家比赛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书知道吗？你们学校也真是的，中国足球都这个样了，你们还要搞什么校内比赛，就算体育占着分数，也完全没必要踢球！我给你说，你可不能把心给弄野了，去跟着他们一起去踢什么足球，别人的爹有本事把他们弄到系统里，恁爹可没这出息！” 被点到名的时记抬起了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要有本事把你儿子弄到铁路上，前两年那个房也不会就那么跑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个。” “好端端？房子都没了，怎么好端端！你知道现在房价多少！你知道错失了这个房子咱们要多掏多少钱吗？关键是你还掏不起！你说说你，是比人家干的差，还是比人家干的少？是犯了错误还是资历不够？03年分房那一次你没有要，好，那时候咱们都不懂事，我带着孩子也操不上这个心，那14年这一次，你又为什么让人家挤下来？那个王天昊才进你们单位几年了？凭什么要那么大的房子！” “这不人家要结婚嘛……” “你儿子就不结婚了？我看他以后结婚你给他往那里结！” “越说越没谱了……” “怎么没谱了？怎么没谱了？” 王娜挺着胸，嗓门越来越大，眼看自家太后火力全开，时令再不敢停留，匆匆的把稀饭喝了，剩下的半个包子直接就拿着走了。不过他动作虽快，还是被王娜发现了：“你倒是先把饭吃完啊！” “……路、路上吃。” “路上吃什么啊！吃什么啊！再噎着了！”她说着就要抓时令，时记道，“他都这么大了，你就少管他点吧。” 他这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果然，王娜的脸色就变了：“我说他两句，你就说我管他，我要真不管他，你愿意？” 时记张着嘴说不出话，王娜继续冷哼。 时家夫妻的官司不用说，这边时令出了门，又踌躇了起来，他一向是个乖学生，虽然从不出众，出格的事却是一件也没做过的，此时完全就没有什么逃学不上的念头——虽然今天只是比赛而没有课程安排，他也没想过能逃跑，可想到学校，想到要面对齐振云，那也是每一步都艰难。 怎么，就不看清球门呢？ 怎么，就昏了头呢？ 他继续磨着包子，后悔着这件事——还是根本就不应该参与吧，哪怕他，再喜欢足球呢？ 是的，他喜欢足球。 非常非常喜欢。 很早以前就喜欢。 但这件事别说现在齐振宇这些同学不知道，就是他小学的那些同学，一起上了六年的同龄人也不知道，因为，他向来是独自玩耍的。 用压岁钱买来的足球，一个人对着墙壁栏杆练习，偷偷的到其他学校去踢，他所有的业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这上面，但他从来没有同其他人合作过。 没有人来找他，而他自己，也不敢。 虽然他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跟着球队一起奔跑，幻想着自己把球踢进有守门员的大门，他甚至想过自己的球被守门员拦下来！ 在他的幻想里，哪怕是这样，也是明媚的。 但他没有一次真的去做过，连尝试都没有，甚至在齐振云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要拒绝的，但齐振云太强势了，根本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我就说过我不行的啊。”把最后一口包子吃掉，他小声的嘀咕着，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信心——就是这样！如果齐振云再找他的麻烦，他就把这句话拿出来！哪怕是齐振云、哪怕是齐振云……也不能不认账！ 想到这里，他咬了下有，握紧了拳头，抬起了头，而随机，他就僵在了那里——齐振云！ 不知不觉间他就来到了铁中门口，而齐振云，正正也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们，竟遇到了一起。 他反射性的低头，可那边齐振云已经向他这边走了过来，他想躲，想赶快离开，可身体却僵在那里不能动，眼看齐振云越走越近，他是一遍遍的在心中祈祷他只是路过。 “我说过我不行的，我说过我不行的，我说过我不行的……”他在心中念叨着，头恨不得埋到胸里。 “喂！” “昨天我已经证明过了！”当齐振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 …… ………… “那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可以再证明一次……我说过我不行的……”那句话他到底是说了出来，可真真是气若游丝，而那边，齐振云的脸色已经不单单是铁青了，简直就是锅底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最后才算是把胸口的怒气浊气一起咽了下去，然后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算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跟我过来。” “我……” “让你过来你就给我过来！你tmd的难道真听不懂人话吗？！”齐振云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声叫道，时令垂下头，再不敢有什么异议，只是觉得自己简直要委屈死了——虽然他的确有错，但、但，说到底也是齐振云勉强的啊，要不是他非让他加入足球队，他最多也就是在旁边给他们加油啊！ 当然他踢错门了，也实在是…… 时令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就算再害怕再委屈也老老实实的跟着齐振云，心中已经有了被打的觉悟——真被打了，那就，受着吧。 他一向胆小，现在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打，可也不会争取，事实上昨天去证明自己，已经是有些破天荒的表现了。 他就这么害怕着畏惧着，跟着齐振云来到了后面的篮球场，铁中的风气是足球，篮球虽然也有人打，却是不多，现在又在校内足球大战时期，这里就格外的冷清。 到了一个篮球架子下，齐振云就停了下来，然后就审视的看着时令，时令本来已经有了觉悟，被他看的却是越来越怕，最后终于忍不住道：“能不能，别打脸？” 齐振云皱了下眉，时令右脚不自觉的搓了搓地：“也、也别打头吧？” 这一句却是带了几分商量的语气，饶是齐振云满腹纠结，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有些哑然，纠结的情绪倒是少了几分，不过是，更有些发愁了——把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家伙身上真的行吗？他真能扛得住五班的那些牲口吗？ 这么想着，他又摇了下头，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有没有这个家伙，其实，都一样！ 既然都是要输，那还不如试试看，也许，就能成！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吧！” 时令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轻轻的点了一下。 “非常大的错误你知道吗？” 时令没有说话，也没有低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非常小的声音道：“也是因为不正规。” “什么？” “不正规……那个，要是有加时赛就不一样了。” 虽然铁中的足球比赛远远比一般学校的正规，可毕竟只是校内的对抗赛，很多正式比赛的东西都没有，那些硬件设施不说了，边裁也大大的省略了——实在是教练不够用，就算是这，也把几个教练累的够呛，否则张浩也不至于认不出时令了——哪怕早先对他没印象呢，和三班的这场比赛下来也要深刻了。 因为教练不够，几个教练就是轮班倒。张浩教着一班三班，为了避嫌自然不能让他上，而因为他早先跟着跑了一上午了，下午就没来——反正两个班都是他的学生，总要赢一个输一个，干脆就没来看。 而除了裁判，和正式比赛还有区别的就是，没有加时赛。 一场球赛九十分钟，万一双方是平局，在普通的球赛里是还会有半个小时的加时赛的，如果还是平局，那就是点球大战，也就是说，总能让你分出胜负。可铁中这里则没有，一来毕竟只是校内的比赛，但最重要的还是，不需要。 在正式比赛里，我们经常能看到1:0,2:0，甚至0:0这样的分数，可在业余比赛里，那踢出个15:18都是很有可能的！ 放到铁中这样的少年业余足球队里……偶尔甚至能出现和篮球比赛媲美的分数。 所以这一次一班和三班能在早先只差一个球，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实在是两个班的水平太相近——同一个老师不说，还同样都不怎么擅长这个。三班比一班要好些，男女比例比较平均，但他们全班也就有一个是校队替补的，相比齐振云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时令一个乌龙球令分数齐平，本来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加时赛？你还有理由了？！”齐振云咬牙切齿，“你说的不正规倒是的确，但小组赛什么时候有加时赛了？！” 一般的比赛的确有加时赛，但……世界杯的小组赛也是没有加时赛的…… 时令再次垂下了头。 齐振云吸了口气：“总之，你犯了很大的错误，本来咱们班是绝对能进六强的！” 时令嘴唇动动，到底没有出声，他一直垂着头，齐振云倒也没发现他的变化，径自说着：“这一点，你必须弥补。” …… “听到没有！” “……啊？” “弥补！” “可是……怎么、怎么弥补？”这么问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齐振云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他，“赢了五班！” “……啊？！” 第四章 第四章 足球更衣室。 时令坐在板凳上，头深深的扎在自己的膝盖中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来这里——周围的人显然也一样。 “打败五班，打败拥有三个校队正式球员的五班……这怎么可能啊！”他在心里大吼着，却无法把这话说出来，只有更深的把头扎在两腿间，其幅度，简直让人怀疑他要把自己的头给掰下来了——班长莫不是要让他以这种方式谢罪吗？这个，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有人心中犯着嘀咕。 “大家注意一下。”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齐振云拍了下手，“因为时间匆忙，也没顾得上给大家说，总之，咱们队今天就有两个方针，在上半场用尽一切力量防守！别听场边的嘘声，别管他们怎么喊，总之就是防守！严防死守！” 众人点点头，其实这个他们早先就说过，那个时候他们是想着赢了三班放弃五班的，不过就是那样，也是想着防守的——总不能输的太丢脸是不？和五班对攻他们是做不到了，防守还不行吗？ “而到了下半场，你们只要有机会，就把球给时令。” 众人再次点头，不过点到一半就僵在了那儿：“班长你说什么？” “是啊班长，你让我们把球给谁？” “时令。”齐振云道。 “啊？” “哈？” “呵？” …… 一时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声音都出来了，还有的因为太过惊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过在这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非常明显了，整个更衣室，也只有早就听齐振云说过的时令没有什么反应了，不过此时他心中也是在大吼——我不要啊！我不要！ 齐振云看了他们一眼：“是的，我让你们把球给时令。” “可为什么啊！”再三确认，众人终于没了怀疑，却有更大的疑惑。 “因为……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看了一眼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时令，齐振云慢慢的开口。 用什么抵抗五班？ 凭什么进入六强？ 信心吗？努力吗？拼死的奋斗吗？ 在体育的世界，从来不缺少奇迹，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说到底，还是因为稀少。 都在校队，虽然才走在一起两个月，齐振云也非常清楚李致远等人的实力。 如果只有一个李致远那不算什么问题，他对自己也是很有自信的，再加上一个曹墨然，他相信也有拼搏的可能，但，还有一个董金泽！ 从防守到组织到进攻，五班拥有整条线上所需要的全部中坚力量！ 这样的力量，他拿什么去对抗？ 更为重要的是，五班的整体实力也要比他们强…… 全面的碾压。 用大人欺负小孩也许不太恰当，可从某个方面来说，的确像是巴西队，对战中国队了…… 有人相信中国队有一天能战胜巴西队吗？ 那是上帝都觉得无望的岁月啊！ 当然，他们也不见得非要赢了五班，只要能踢进五班七个净胜球，一样能出线。 可七个球……那和让他们赢也没有太大差别了，不，事实上是更难——就算业余足球会踢出篮球分数，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五班和他们班身上。 但是，就这么放弃吗？ 防守到底然后拿到一个不算丢脸的比分放弃吗？ 怎么想，都是不甘心的啊！ 而且，这一次的放弃，很可能，就是放弃了以后的足球！ 绝对不行！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再有想法，他也还是找到了时令……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时令的技术了…… 虽然他也只体验了一次…… “只是这家伙，真的可以吗？”见时令还在缩着自己，齐振云也有一种充满疑惑的绝望…… …… 相比于一班这里的疑惑愁云，五班的更衣室此时简直就像是在开联欢会，众人一个个嘻嘻哈哈已经在商量中午到哪里庆功了。 “我说兄弟们，现在庆功还有些太早吧。”一个梳着偏分头，身体瘦高的少年道。 “怎么李致远，你这么没有信心？董金泽你管不管！” 董金泽正在擦眼镜，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还没开口，那边李致远已经吵嚷了起来：“什么信心？什么信心？我说你们是太沉不住气了！赢了一班算什么？拿到冠军才是咱们应该庆祝的啊！赢不赢一班咱们都进六强，赢了无非就是听起来更好听一些，实际上有什么意义？屁意义都没有！一班也就是有个齐振云，否则早不带来了，咱们的硬仗根本就不在这里！” “行啊致远，难得听到你说这么靠谱的话。”说话的是一个个头有些矮，但非常强壮的少年。 “曹墨然，你什么意思！” 李致远瞪起了眼，曹墨然却不理他，径自说道：“后面那两个班，十班和咱们一样，注定出线了，十一班和十二班今天也会出结果，你们觉得谁的可能更大一些？” “十一班吧，杨家兄弟的配合的确默契。” “喂！”眼见自己被忽略了，李致远不甘的叫道，“曹墨然！” 曹墨然连看都不看他，依然说自己的：“我倒觉得是十二班，杨家兄弟的确是很能干，但十二班更平均，只要前面不被十一班拉下太多，到了后面还很难说呢。” “说起来杨家兄弟的体力是个问题啊，他们怎么不好好练练呢？” “这有时候不是练的事，李致远你说呢？”曹墨然终于转过了头，旁边正在磨牙的李致远一怔，脸上的表情迅速转换，“杨家兄弟的问题！我告诉你们，这就是他们先天失调！双胞胎大多都有这毛病，为什么？本来给一个人的营养要给两个人分，你们说行不行？那铁定不行啊！所以你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一点，双胞胎，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小毛病。”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六班也有对双胞胎，你没看他们都戴眼镜吗？” “……戴眼镜的多了。” “那能一样？别人那是后天的，那对双胞胎一定是先天的！董金泽你说是不是！你这眼镜是不是你上小学的时候打游戏打的！” 刚把眼镜戴上的董金泽抬起头，扶着镜框笑了一下，他笑的温和，李致远却莫名的有些发冷，他吸了口气：“你、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你这还难道真能是学习学的？你要学的这么好，还来什么我们七班啊。” …… 默然。 虽然李致远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大家还是有一种别扭感——兄弟，就算这是真的，你也别说出来啊！ 董金泽环视了一圈，再次笑了笑：“我说，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怀孕的问题吧，李致远，我知道你对这事特别上心，但真不用现在说。” 全场大笑，李致远一脸懵逼：“什么？我？我怎么上心了！还怀孕？这怎么和怀孕有关系呢？董金泽！” 他还想找董金泽论理，后者却是不再理他，面色一整道：“我们现在马上要面对的是一班，请大家把注意力都转到这里吧！” 李致远停住了，其他人也是一凛，是的，一班！ 就算他们是注定要出线了，这对待一班也不能太吊儿郎当了，否则真被一班逼到三个球以内，他们就算赢了也有些丢人不是？ 不过虽然这么想了，他们却还是没提起多少精神，因为一班实在是太不值得重视了，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齐振云，全上替补都没问题——他们的替补可是很充足的，虽然大名单上只有十八个人，可真要允许，随时都能再拉十个人出来！ 五班，就是男人多！ 五班的人不太在乎一班，其他人也不太在乎，没有关系的班级不用说了，就算有切身关系的三班，这个时候也不是太在意——一班能踢赢五班？怎么可能！被五班少进两个球都算他们烧高香了！ “现在就怕五班的人和一班踢友情球。”虽然对自己的前途非常看好，三班的人还不免有些顾虑，“也不用输，少进几个球，咱们就有些麻烦了。” “你这想的也太多了吧，现在不仅是五班少进球的问题啊，是一班要进五班七个净胜球才行啊！” “是啊是啊，一班怎么可能进五班七个球啊，就算李致远不靠谱，曹墨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啊！张浩，曹墨然是这样的人吗？” 被点名的张浩摇摇头，又道：“董金泽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干的。” “可不是，五班有五班的骄傲，咱们是只想出线就行了，五班一定是想夺冠，甚至还想着和二年级的冠军拼一拼呢！” “哈哈哈，齐振云这一次是哑巴吃黄连！他一定是打着赢了咱们和七班，然后放弃五班的，所以对七班的时候，就磨练他那个乌龟阵容，却没想到被咱们踢平了，这一次却是要死磕五班了，哈哈哈！”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也笑了起来：“说起来咱们还真要感谢那个替补的家伙，有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等回来请他吃顿饭。” “别害人家了，怎么说他对咱们也算有恩的，虽然他自己也不想，嗯。” 又是一阵大笑。 “看这一次五班能进一班几个球吧！” “我赌十个！” “齐振云摆出乌龟大阵，不见得啊不见得！我看最多也就八个。” “嘿，太小看五班了吧，怎么也要九个！” “十一个！” “哦，这真是一个让一班心碎的数字！” “哈哈哈……” 蓝天白云下，三班的人欢畅至极，一班的在旁边怒目而视，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开始给自己安慰：“咱们学习比他们强！” “咱们学生到底还是要比学习。” “就是这，咱们竞赛也比他们强！” “……还有班长呢，说不定班长有办法呢……” …… 虽然互相鼓励着，仿佛有了底气，在这个场合到底有些心虚，而不知道谁冒出的这一句，则仿佛给了他们真正的鼓励，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刚才说话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一班，加油！” “……一班，加油！”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一班，加油！”全班都站了起来。 其他班级的看了过来：“这一班的在喊什么？” “再喊也没有用了啊。” “现在也就是看怎么输的不那么难看了。” “嗯，不管怎么说，这一班的精神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呢。” “噗，一会儿你就不这么说了。” 众人这么议论着，而事情也仿佛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好看！ 非常的不好看！ 几乎是一上场，一班就摆出了龟缩阵容，全部球员别说前场了，连中场都不靠近，几乎全挤在禁区内，就差排成人墙挡着球门让人往自己身上踢了，而且一个个的都在想着怎么消磨时间，这个倒完那个倒，知道的是在踢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学习溜冰呢，连齐振云都摔了四次！ 面对这种情景，五班的都有些哭笑不得，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连曹墨然都道：“真想不到齐振云还有这本事！” 李致远一边擦汗，一边叫道：“我就说这家伙奸着的吧奸着的吧，就你单纯。”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致远道：“怎么着，我说的不对？这一次你还没看出来？” 曹墨然叹了口气，旁边的董金泽擦了擦眼镜，曹墨然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是有些不对，不过，应该只是我多想了吧。” “嗯？” “这个时候，就算是齐振云也应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董金泽把眼镜又戴了上去，“他没有人。” 齐振云不像是这种风格的，虽然他一直走的都是乌龟流，可也不至于这样，事情很古怪，但是，再古怪又能有什么变化呢？ 一班，没有人啊！ 齐振云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当十一个人用的。 “下半场我们要努力了，整个上半场咱们才进他三个球，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他放下手，看了一圈众人道。 “下半场一定进他十个八个！”李致远举着胳膊高呼。 “……李致远，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喂，我是后卫啊，让后卫进球……好吧，后卫是能进球，但让后卫进这么多球，你良心不安吗？” “那你喊什么？” “这不是有曹墨然吗？老曹，下半场就看你的了。”他说着，一览曹墨然的脖子，后者抬起发黑的脸，沉默的看向窗外。 依然没有人把一班当回事，但是下半场一开始，他们就惊住了，而最初的惊讶，来自一班内部。 “那不是时令吗？” “他怎么还上来了？” “班长这是放弃了吗？” “一定是这家伙自己走错了吧！” 同样惊讶的，还有三班：“一班这是在搞什么啊，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见场边不太一样，五班的一开始也有些茫然，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更茫然了——齐振云，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发出这样疑惑的甚至有老师，一班的班主任刘磊这个时候就一边偷偷摸摸的吸着烟，一边问张亮：“你说齐振云这是在搞什么？” 张亮翻了个眼：“你是他们班主任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喂，你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啊！” “体育老师又不负责谈心。” “……操！”刘磊骂了一句，心中则苦闷至极，谈心这事还真是班主任的活儿，但现在，要有学生愿意跟你谈啊！ 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那边就传来一阵哗然，他抬起头就愣在了那儿，这是，他们进球了……？ 第五章 第五章 一班进球了！ 从比分上看，一班，的确进球了！ 但众人都有一种玄幻的感觉，一班，怎么进球了？ 其实一班的这个进球还是很明确的。 下半场换边，球是一班的，虽然齐振云说尽量把球传给时令，可开球的那个纠结了一下还是传给了齐振云，而齐振云则没有迟疑，直接传给了时令，他传的太快，以至于时令都没反应过来——好在五班的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时令在怔了一下之后，就带着球狂奔了起来。 五班的反应是迅速的！ 李致远迅速回防，整个大部队在第一时间奔了过去，可谁都没有想到时令的速度会那么快，他们竟没能在第一时间追上去，不过李致远到底是追上了，可就在他准备抢球的时候，时令射门了！ 球，进了！ 不是一个超远距离的射门，但也是禁区外射门了！ 然后，球进了！ 五班的人惊住了，三班的人惊住了，一班的人，更惊住了！ 那是他们班的时令？ 那是昨天犯了大错的时令？ 那是他们一直无视的，心中甚至有些厌烦的时令？ 他竟然在那么远的地方射门，而且，还射进了？ 一班的人集体觉得有些不能相信，三班的人更觉得玄幻，有人还揉了揉眼睛，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不过最不能相信的人还是五班，特别是李致远，他看着自家门框里的球，怎么也无法相信竟有人在他要起脚的同时，先一步射门——而且还射进了！ 董金泽扶了下镜框——果然，有问题吗？但这个球，更像是意外啊！ 意外！ 不仅董金泽这么想，甚至连张亮也是这么想的，他虽然一直在同刘磊说话，眼睛却是看着球场的——再怎么说，现在上场的也有他教的班，而齐振云的关系同他更不一般。 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不能十分清楚的看到时令的动作，可那个距离，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十九米！ 大禁区的距离在十七米左右，时令当时的位置非常靠近边线，所以起码是有十九米的！ 在十九米的地方抬脚射门并把球射进……不是做不到，但对于业余的中学生们来说，也是非常有难度的了——其实就是专业的，哪怕是国际明星，也没有一个敢保证自己是能百发百中的，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都没有，这毕竟不是篮球。 他们学校射门最好的目前恐怕就是曹墨然了，这小子接受过职业球队的训练，性格也比较沉稳，虽然才一年级，技术却要比二三年级的都好，但就算是他，也很难在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精准的射入——当然，他绝对是踢进去过的，而且次数也不少，可这样的球，总是带了那么一点运气成分。 所以时令的这个球只能是运气了！ 不过这么想着，他隐隐的又觉得有些不太对。 而就在这个时候，球场那边再次传来一阵哗然，他抬起头，就看到齐振云一脚把球踢给时令，后者接到，没有停留，直接射门—— 很快！ 射门的速度是很快的！ 在职业球员里，球速能达到一百多公里，业余的达不到，但也是很快的，但在这一刻，这个球却仿佛变慢了，众人看到那白色的皮球直入前方，五班的守门员去扑，他尽力的拉长身体，用尽全身的每一寸力气去勾那个球，他的手碰到了！真的碰到了，可球，还是擦着他的指尖飞了过去…… 碰！ 其实是没有什么声音的，或者说就算有，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这么吵闹的环境里，人们也听不到，但是在这一刻，却是仿佛一记重锤，所有人，都听到了！ 3:2 在开场不到五分钟，一班追上了两个球！ ——虽然上半场齐振云摆出了乌龟流，但在五班的狂轰滥炸下，还是丢了3个球，这在职业联赛上几乎代表着比赛结束，但在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要知道三班踢七班，那是灌进了十八个球的——就算是一班对七班，也灌进了十个！ 联系到五班的实力，一班上半场只让进3个球，真的是每个人都很卖力气了。 不过现在，他们眨眼间，就追上了两个！ “我草，一班还有这样的牛人啊！”这明显是其他班级的感慨。 “时令，这么厉害吗？”这显然是一班自己人的疑惑。 “难道这小子昨天是在迷惑我们？”有三班的人这么想，其实这个猜想是非常没有根据的，一班要是昨天赢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何苦来找五班的冒险？但现在的形势实在诡异，不免就有人猜一班这是故意的，就等着在五班这里大放光明呢！ 毕竟赢了他们算什么本事，真赢了五班的，那才是大冷门呢！ 不过五班的，倒还不至于往这上面想，主要是他们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虽然连丢两个球，他们也不是太在意——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还在领先，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早先状态还没回来。 “大家打起精神！”董金泽一边跑着，一边喊道。 “好！” “加油！” “打起精神来！” …… 足球虽然不像篮球那样有暂停，一个球结束后还是有一点时间的调整期，此时五班的就互相拍着手鼓励着，而他们的啦啦队也高呼了起来：“五班，必胜！” “五班，必胜！” “五班，必胜！” 几十个人一起高呼，端的是有气势，相比之下，一班这边就有些见拙了，他们的人不见得少，喊的也不是不卖力，可喊的还是——“一班加油！” “一班！” “加油！” “一班！” “加油啊！” …… 哪怕现在连进两个球，对于胜利这种事，他们也还不是很有把握——甚至，根本就没敢想！ 他们没有，齐振云却是另外的想法了，如果说早先他对时令还有疑惑的话，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五班的球，李致远开球，他这边刚把球踢出来，齐振云就蹿了上去，一般来说，人的速度是不可能比球速更快的，在李致远开出球后，距离并不是那么理想的齐振云本来是抢不下来的，但他对李致远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早先停的，根本就是李致远会开球的方向，所以，虽然他的位置要比李致远要传球的九号远一些，却是更快的跑到了，然后，他没有停留，大脚一开，就把球踢给了时令，而那边的时令也不含糊，没有任何失误的把球接到了！ “我草！” “尼玛！” “射！射！射！” 会场在第一时间沸腾了起来，就在所有人等着时令再来一次射门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抬脚。 “射啊！”有人在外面高呼。 “快射啊快射啊！” “追上了追上了！” 五班的在奋力狂追，他们所有人都憋出了一头汗，这要是再让一班得分，他们就丢死人了！ 拦住！ 必须拦下来！ 绝对不能让这小子抬脚！ 在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不认为时令有那么厉害的射门技术，可也要承认这小子这时候绝对是脚热！这种怎么踢怎么有的感觉太吓人了！不能给他机会！ 李致远在追，董金泽在追，就连曹墨然都追到了中场。 董金泽一边追着还一边高呼着指挥——这种校内对抗，教练是不允许上场指导的，各个班级靠的都是各自的队长，他就是五班的队长。 “情况不太妙。”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不能让一班把气势踢出来，否则，就真的不太好了！” 时令依然在跑，他的四周开始有五班的进行压迫，一班的虽然在对他进行支援，但很显然，他们是扛不住五班的——有一个，甚至差点被挤到。 “这是犯规吧！犯规吧！”刘磊烟也不吸了，在那里手舞足蹈着叫嚷，“你倒是倒啊！倒呀！射门呀！射门！你小子！倒是给我射啊！” 他大声的高呼着，一时间特不知道指挥谁好了。 一班的学生们也在高呼着，但时令，就是没有射。 李致远赶到了！ 五班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铲他！” “拦住拦住！” “李致远！李致远！” “射啊——” 这后一句，明显是一班的声音，时令，依然没有射。 李致远出脚了，他出的很精妙，脚一搓，就要把球踢出去，但就在同一时间，他就觉得眼前一花，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坏了！” 他在心中这么叫了一声，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而在这个时候，场边响起了更大的鼓噪，然后是更大声的哗然！ “我草！” “草草草草草！” “那是什么？” “马赛回旋！尼玛的马赛回旋啊啊！” 因为太过惊讶，喊的声音都带了回音，张亮也控制不住的张开了嘴——马赛回旋，竟然真的是马赛回旋？！ 在齐达内把马赛回旋发扬光大后，不知多少球员练习，特别是小年轻们，在他们这个年龄还不知道基础的重要，或者说就算知道了，本能也还是更喜欢华丽好看的技巧的，也真有不少人练成过，但自己私底下练习和在赛场上用出来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人们拍照，自拍的时候各种表情信手拈来精灵古怪威武霸气堪比画报，到了摄影楼就会显得僵硬死板如同木偶，要真到了射光灯下，那天知道会成什么样！ 这些足球技巧也一样。 私底下自己玩是一回事儿，和朋友比划是一回事，在赛场上用出来，并且用好，就是完全的另外一回事了！ 而现在，一个马赛回旋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而且是几乎完美的马赛回旋！ 是的，完美，因为他在这一瞬间是找不到瑕疵。 而那个几乎则是因为李致远表现的不够出色，如果他阻挡的再有力一些，这个马赛回旋就更完美了。 嗯，在这个时候对手不够强大也很是问题啊！ 围观的人在震惊，场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在震惊——不说五班的，一班的这个时候也是各种神兽奔腾，虽然他们中有些人已经看过一次了，虽然时令早先已经进了两个球了，可现在，他们还是震惊。 这尼玛怎么会是时令呢？ 怎么能是时令呢？ 这tmd是被谁穿上来附体了吧！ 而在这个时候，时令抬起了脚…… 第六章 第六章 “绝对不能让时令抬脚！” 此时，这句话并没有人讲出来，五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时令的名字，但是，在潜意识里，他们都模模糊糊有了这么一个概念。 这小子的脚实在是太热了，绝对不能给他机会！ 所以李致远拼了死命去拦，董金泽拼了死命在跑，但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些来不及了。 李致远的距离倒不是太远，可也显然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再阻拦时令了，但时令的面前，还是有了人——门将！ 门将出击！ 大多数时候门将都在自己的门区内，但偶尔的，他们也会出击，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 先不说防守队员会尽量不让这种情况出现，就是门将自己一般也不会出来，因为这不仅代表他们要放弃很多有利条件，也代表着他们的大门完全空虚了，如果这时候再出现一次传中，那绝对是绝杀。 但是这一次，五班的门将出击了，因为他比任何人对时令的射门都有感觉，特别是第二个球。 因为距离的缘故，虽然十九米在足球上来说并不远，但也足以他看清那个球的轨迹了，所以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也猜对了方向，但他没能把那个球救下来…… 他扑不下来！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虽然他不是校队的正式队员，可也是替补，而且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曹墨然、齐振云这样的人的球他也许救不起来，其他人的球，只要让他能看清轨迹，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时令的球却让他有一种无望的感觉——很难说清那到底是什么，但只从感觉上来说，却是比齐振云的更让他发虚。 所以在看到李致远防守失败后，他没有做任何犹豫的就出来了！ 他的防守不会比李致远更好，但李致远是冲着球过去的，而他，可以冲着人！ 而且，他还可以用手！ 这已经是在禁区内了！ “甘群！” 五班那里沸腾了起来，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希望都投入到了他身上。 “草！” 张浩在那边骂了一声，比起一般学生他更知道甘群能做什么。 “传球啊！” 刘磊也叫了起来，甘群出击是能封堵住时令的，但这个时候只要他传球，就还能形成绝杀，而在他旁边，齐振云已经到了，虽然李致远在第一时间就去封堵他，可时令还有机会！ 是的，还有机会。 在禁区内，门将要比普通球员有特权，特别是制球权在对方手里的时候，门将甚至能够下手，但在这一刻，时令只需要把球横传，就很有可能传给齐振云，那再之后，就是齐振云同李致远的拼杀了。 李致远很能干，防守很棒，但面对齐振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弱的，只要五班的其他人跟不上来，齐振云就能把球带到球门里！ “传过来！” 齐振云也在大叫。 时令停在了那里。 离他最近的甘群是最有感受的，事实上在时令抬脚的时候，他是有些绝望的。 虽然他赶到了，但如果时令抬起了脚，这个球还有可能进——很多年之后，甘群品味自己此时心中的想法，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就算时令抬起了脚，就算他已经踢进去了两个球，就算在面对他的进球的时候他很沮丧，可在这个球面前，他起码是，骚扰成功了！ 在这之前他和时令几乎没有任何接触，怎么会就对他有这么深的感觉呢？ 但是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他一直记着，而且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但是就在这么片刻，时令停了下来，他显然是听到了齐振云的声音。 他犹豫了。 机会！ 多少年对足球的练习，校队的经验，让他比时令更早有了反应，他想也不想的就伸了脚——他这个时候也能伸手，却会比腿更慢一些，而且如果用手，就是把球按住了，但如果用腿，却能把球传给李致远或者董金泽，那他们就能完成一次反攻！ 绝对犀利的反攻！ 没有错，哪怕后来让任何人分析，都会说他是没有错的。 事实上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对他这个举动赞叹了起来——虽然在这刹那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 看到这一幕的齐振云等人的脸色也变了，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回防了。 甘群伸出了脚，时令也反应了过来。 啪！ 不是踢球声，而是时令，倒在了地上！ 一班的齐齐发出了一声叹息，刘磊懊恼的挥了下手，五班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时令倒了，这个球……咦？ 就在众人以各种想法想这个球的时候，那边教练吹了一声哨，然后旁边计分的翻了一下页子。 3:3 球进了！ 进球了！ …… ………… 整个学校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像汽油爆炸似的轰的一下就燃烧了。 “草草草！” “尼玛裁判是怎么回事？” “进球了？这个球是怎么进的？” “进了进了！我看见进了！” …… 一时间叫的骂的议论的，什么声音都出来了，然后众人在交头接耳中逐渐的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裁判没有弄错，这的确是一个进球。 在甘群出脚的时候，时令也动了，不仅动了一个脚，他还动了两个脚。 甘群是冲着球去的，而球在他的右脚那里，于是就在甘群出脚的同时，他把球拨到了左脚处，然后左脚那么轻轻的一用力，皮球就向球门滚了过去…… “尼玛啊！尼玛啊！尼玛啊！” 这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五班观众齐齐发出的呐喊，就连场上的球员也是充满了各种懊恼，因为这个球实在不快——或者应该说是慢的，角度也绝对说不上刁钻，这个时候如果有守门员——或者哪怕有任何一个球员去防守一下，也能拦下，但，守门员出击了，其他人，光去看时令摔跤了！ 事后李致远是这么说的：“我怎么就这么傻呢，我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们说一个大老爷们摔跤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一个娘里娘气的大老爷们，曹墨然，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看他那个样子，像男人吗？” 曹墨然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不，你一定有意思！” “没有。” “你有。” “真没有。” “绝对有。” “好吧，我是觉得他和你挺像的。” “我就说吧……我草，你到底什么意思！” …… 话题扯远了，回到这一刻，众人的心啊，那真是千转百回各种纠结，当然在这个时候一班同五班的是来了个颠倒的！而最失魂落魄的却是三班——平了？平了！一班竟然和五班平了？ 虽然比赛还没有结束，虽然这几个球怎么看也有运气意外等等成分，可是，一班竟然真的和五班平了！ 平分了啊！ “平分不行吧……”有人喃喃道，“就算平分也还是咱们出线对不对？” “好像不太对。” “不是说要净胜球够七个才可以的吗？” “但如果真平了，一班就比咱们多一个平局啊。” “啊？” 而在这个时候，一班的也在议论：“咱们能出线了吧。” “应该能了吧。”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在早先谁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情况——虽然赢五班七个净胜球也不太现实吧，可如果真的发生了对攻大战，倒是有可能多进球的，当然，不是净胜；至于说平局，尼玛那和赢了有什么区别啊！可现在，他们真的追上了。 “回防啊！”有反应快的喊了起来。 “防守！防守！” 一班的都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他们在这个时候当然是高兴的当然是兴奋的当然是喜出望外的，但他们更想把这个成果保留到最后！而一班的众人也真的开始往回跑，第一个就是从地上站起来的时令——他是自己把自己绕倒的，倒没受什么伤，此时听到班级的呐喊，呲溜一下就往回奔去，齐振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他妈的跑的也太快了！ 他都跑了，其他人也跑了起来，他们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去想时令的变化，只是觉得这时候应该跑，班长的乌龟大阵应该再竖起来了！这个阵他们早先就好生磨练过，又经过了两场半比赛的实践，这个时候那真是迅速稳妥，最后到位的，却是齐振云了。 而看到他们这变化，五班的却是有些惊讶。 好像，有哪里不对？ 气势呢？ 脚感呢？ 就这么，去防守了？ 不仅是他们，其他人也有些疑惑，怎么看一班现在都正是有气势的时候，这时候去防守……这也太不按套路了吧！ “一班的真聪明。”虽然很多人都疑惑，但也有人是这么说的，“就算有这三个球，他们也是比不上五班的，所以保证出线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 一干人纷纷点头，而心中，却是难免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疑惑，那个新冒出来的球员，真的，就不能再进球了吗？ 好像是真的，因为在下面的时间里，时令都没有在进球…… 第七章 第七章 “嘟——” 几分带着尖锐的哨声在操场上响起，蓝天白云下的场地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就是沸腾。 “平了平了平了！”这是一班的。 “草！草！草！”这是五班的。 “平了……娘的，竟然平了……”嗯，这显然，是三班的。 比起五班，他们现在更失魂落魄愁肠百结，毫不夸张的说，那是昨天有多么兴奋，现在就有多么难受……不，更难受！ 本来没有希望也就罢了，而现在……他们本来已经拥有了出线权啊！ 虽然说比赛不结束谁都不能肯定，但让任何一个了解铁中的人来说，都不会认为一班能踢赢，或者哪怕仅仅是踢平五班！ 你相信中国队能踢平巴西队吗？ 绝对不可能的对吧！ 可现在，这事就发生在眼前了。 “有猫腻吧，昨天那个小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但那几个球也不像是有问题的啊……” 有人提出了异议，又有人回答了。要说时令的球多么震撼也许不至于，可除掉第三个，前两个都可以说是没有瑕疵的——你在十九米外，哪怕没有门将，去踢踢试试？ “还是五班的进攻有问题。” “是吧，我也觉得是他们的进攻有问题，一班的那个进了第三个球之后还有二十多分钟吧，这么长的时间，五班的竟没有再进一个球！” 三班的那个义愤填膺啊咬牙切齿啊，一时间简直就要卷起袖子找老师报告了——他们也真这么去了，不过又被班主任给怼了回来：“你们有证据吗？” “就算能进六强，你们能做什么？” “不说冠军，能进入三强吗？” 连着三问，三班的就哑了火。 三强？下面不管面对哪个班他们都是要被踢下来的啊！ “踢也踢了，闹腾也闹腾了，下面，都给我收心学习！” 班主任一锤定音，三班的一萎再萎，最后拿出了一班早先安慰自己的说辞——咱们学生，还是比学习！足球上输了，咱们要在学习上赶超！虽然一班的成绩是要比他们更好一些，但，他们还是有追的希望的！ 当然虽然这么想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谁让五班不公平的？谁让一班投机取巧的？就该让他们丢丢脸！ 于是一时间一班和五班踢友谊球的说法很是喧嚣，对此，一年级的是将信将疑，二年级的则是基本不怎么相信——到了社会上，大个一两岁，甚至两三岁都不算什么，但在学生时代，特别是大学以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高年级在面对低年级的时候都有一种自矜，看他们都同看自己的小老弟似的。对于一年级做的那些事呢，他们基本是不怎么上心，所以他们不太了解一班和五班的具体情况，不过在听到谣言的时候大多一笑：“大禁区外都能射进去，那这假也都成真了。” 不过一年级的对此不这么看，特别是同五班踢过球的：“二十多分钟都不进一个球，真不正常！” “都说齐振云有可能要当足球队队长，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这话传到最后连一班的都有些将信将疑，就是齐振云听了很是郁闷——什么时候，说他要当队长了？他本人怎么不知道呢？至于说五班为什么踢不进来球，他真不知道啊！董金泽同他关系向来一般啊！ 此时，最坚定不相信的，就是五班自己了！ 足球队上下一干人恨不得让老天立刻下场大雪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他们真没有踢友谊球啊，真没有！ 他们一直觉得哪怕是只赢三个球都是丢脸啊！ 他们真的没有任何留情啊！ 为什么一直没有进球？ 那是气运啊气运！ 嗯，后面这个说辞是李致远提出来的：“我觉得问题就出在那个娘娘腔身上，自从他上场，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 “……但在后来他根本就没有碰到球啊！” “……关键不是他有没有碰到球，而是运势！运势！他的运势太强了，所以把我压制住了！你们别不相信，连毛爷爷都说过……”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董金泽沉着一张脸，顿时，他下面的话就噎在了嗓子里。 “我们今天踢的很不好。”董金泽缓缓的开口，同时目光扫过众人，被他看到的纷纷低下头，就连李致远都别过了脸。 “我们一直在大意，从上半场开始就在大意，这在比赛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里面，有我的错，因为我是那个最大意的。” “不是队长……” “这也不能怪你……” “谁能想到一班还冒出那么一个怪胎啊！”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开口，李致远又一次蹦了起来，“尼玛看看那脚热的，老曹，那么远的距离让你去射你射的进去吗？还有那第三个球，就算没人看守吧，让你踢你能踢进吗？” 曹墨然皱着眉，他很不想搭理李致远，作为一个前锋，在下半场没进一个球的他心情很不好，但李致远一向不懂看人脸色，一个劲儿的问他能吗能吗？ “……不能。”知道自己不回答，他就会没完没了下去，曹墨然只有咬着牙道，早先的两个球不说了，最后那个，看起来很像意外，也的确是他们的失误，但有一点却是不容忽略的，那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球的路线还是对的！ 方向没有任何偏离！ 右脚换左脚，人都要摔倒了，却把球踢进了球门，这是什么样的球感？什么样的……技术？ “你都不能，还有谁能？在这个学校里还有谁能做到？”李致远继续嚷嚷着，曹墨然一怔，第一次发现李致远这家伙，也不是太讨厌，不过李致远又一次被董金泽打断了，“不管有什么原因，我们自己大意都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我们的大意，所以我们上半场只进了三个球，因为我们的大意，下半场才会给他们三个球的机会，然后，在被踢平之后，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开始不对劲了！曹墨然，在那之后你射了几次门？” “……六次。” 曹墨然的声音非常低，但众人还是听到了，然后，气氛更加凝滞了。 六次，听起来不太多，但这是二十多分钟的六次，平均一下，就是四分多钟就进行一次射门！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人的！ “李致远你呢？” “……三次。”他的声音也变得涩然了起来，虽然比曹墨然少了一半，可他是后卫，一个后卫就射了三次…… “而我自己，也射了二次。”董金泽慢慢的说，“只是我们三个，就进行了十一次射门，完全，就是在瞎胡闹！” 所有人的头都垂了下来，董金泽没有一一点名，可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吗？虽然因为他们不是中坚力量，有的后卫甚至根本就没有射门，但大多数人，比如和曹墨然一样的前锋，还有其他几个中场，却是都进行了多则二三次，少则一两次的射门，这也就是说，在后面的二十多分钟里，他们就是在不断的射门，说的好听点是狂轰滥炸，而事实则真的就是瞎胡闹。 他们没能再进球，不是一班的乌龟流太厉害，完全就是他们自己太不中用了！ “这样的事，我希望不再发生了！” 五班的众人，齐齐的用力点了下头！ “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一定不能再发生了！” “下次老子一定小心！” 众人在心里发着恨，董金泽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嘴，却抿了一下——总有一种，还是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而比起他们这边的沉闷，一班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他们还晕晕乎乎的，但这是一种高兴的晕乎。 “草，我们赢了五班，竟然赢了五班！” “不是赢了。” “哎呀，都一样啦！” “也是！也是！” 众人纷纷点头，对于他们来说，平了五班和赢了一样不真实——现在出线已经不是他们的兴奋点了，这样的成绩，简直能让他们含笑九泉了！ 嗯，这话说的有些太早了，可真有人这么吵嚷了起来。 “班长，我们去吃一顿吧！” “吃烧烤！吃烧烤！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不醉不休！” “娘的，老子拼着回家挨打，也要好好的大干一场！” 一干人叫着，齐振云笑着点点头：“好，我请。” 众人一怔，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们刚才虽然叫着一起吃饭，却没有想让齐振云出钱——毕竟这么多人呢，大家aa也足够嗨了。 “怎么，不想我请吗？”齐振云再次道。 “我草，班长！” “班长我爱你！” “班长你太酷了！” …… 气氛比早先更欢腾，齐振云在这一刻简直就有些金光闪闪了，而就在有的人叫着要把一生一世都许给他的时候，他再次笑了：“不过那要我们进了三强之后。” ……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我们进了三强，酒肉都包在我身上了！” “……班长，这个三强有些太难了吧。” “在下面就是淘汰制了啊。” “是啊是啊，咱们要是遇到第二组的也就罢了，要是不幸遇到第三组的，那没一个能踢过去的啊。” “第二组的也不好对付啊，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但实力平均呀，现在出线的六班，光男生就有四十多个呢，那是什么板凳深度啊！” 一阵哀嚎。 “所以你们就是准备放弃了吗？” 齐振云慢慢的开口，众人都是一怔，齐振云看着他们，被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都垂下了头，有想说不放弃的，但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这时候真要让他们卷起袖子去打架，都能来一场，可足球，不是打架。 不是说谁更拼命，谁就一定能赢的。 他们中就算不是非常会踢的，也好歹是踢过球的，对此，是非常有感触的。 “班长，那个……”最后还是门将张子河有些吞吐的先发出了声音，“咱们也不想放弃，但这不是想不想的啊。” 他这一开口，众人纷纷点头，齐振云也点了点头，然后蓦地出声：“时令！” “啊？啊！”缩在墙角，安静的等着散会的时令一惊，搜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安的看了一下众人，然后更不安的看向齐振云。 “你放弃了吗？” “啊？” “你，放弃了吗？” 他看着时令，慢慢的一点点的说着，后者的嘴也一点点的长大了，他还想再啊一声，可此时的齐振云就仿佛突然修炼出了某种绝世神功，庞大的气压硬生生的将他压制住了。 放弃？放弃什么？足球，那显然不能啊！ 他怎么能放弃足球呢？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啊！ “回答我，你放弃了吗？” “没有。”他有些无意识的喃喃。 “什么？” “没有。”声音大了一些。 “再说一遍。” “没、有！”在一遍遍的追问中，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不会放弃足球，永远不会！”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喊了出来。 “……很好。好了，现在时令都没有放弃，难道你们要放弃吗？” 第八章 第八章 “你对小吃有要求吗？没有，那就炸鱿鱼圈吧，汤呢？那就奶油蘑菇汤吧，甜点就要冰激凌吧，主食你总要自己要吧，我要个烩饭，你呢？喂，我说你到底要什么啊！” 齐振云拍了拍桌子，时令终于回过了神，他连忙摇了摇头。 “你摇头什么意思？你要吃烩饭？” “不是班长，我、那个，要回家……” “时令，你看不起我吗？” 时令瞪了一下眼，然后更用力的摇起了头，齐振云合上菜单：“那你都坐在这里了，又为什么要回家？” “啊？” “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是不是。” “我、我没有想让班长请客，我只是、只是说我喜欢吃必胜客……不是说让班长请。”他慌里慌张的，尽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心中已经乱的像迷宫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反正就是散会之后，齐振云把他叫住了，然后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我有说请你吗？” “啊？” “今天我是怎么要求你的？” “啊？” “赢了五班，你做到了吗？” ！！！ “你既然没做到，难道不应该补偿我吗？” ？？？ “你到底要不要烩饭？” …… “要不要，快点说啊。” “不，不是班长……” “不要是吧，那就意面，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吃意面我吃烩饭，那就这么下单了。”齐振云在单子上划好，然后叫来了服务员，没给时令任何反驳的机会，就把单子下了，时令脸都红了，再对他有畏惧，这时候也顾不上了，“班长，我、我没有钱！”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 “……我只有十块钱，真的，只有十块钱。” “你手机呢？” “啊？” “啊什么啊！我说时令，你能不能少啊啊，把你手机拿出来，快点啊。” “……我、我没有。” “什么？” “我没有手机……”时令嗫嚅着，而那边的齐振云则怔住了，他停了片刻道，“你没有手机？” “本来有个的，但我妈妈说耽误学习，就收了……” 齐振云无语了。虽然什么手机耽误学习影响学习的说法已经闹出来几年了，连学校都说不让学生带手机，但哪怕真有那种乖乖牌不在学校拿出来的，却不会没有的，现在哪还有没有手机的？ “你开玩笑的吧时令，你这小子……把你书包拿来。” 他说着，不等时令有动作，自己就把他的书包拿了过来，然后哗啦一下，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班长！”时令一声尖叫，齐振云却不管不顾，“我就还不信了，我那五岁的小侄子都有手机了，你能没有，不说别的你怎么收红包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有了。 真没有。 书、练习册、作业本、文具盒，倒出来的甚至还有两根棒棒糖，可就是没有手机。 真的，没有。 “……你小子……”齐振云本想问他是不是把手机放家了，但一抬头，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时令的眼圈，都红了。 昨天要被打的时候，时令的眼圈也红过，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什么感觉，此时却不免有些讪讪，他抓了下头：“那个，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边时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别哭呀你真的别哭呀，我没有想欺负你，要你手机也不是要转你上面的钱，好了好了，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这一顿我请我请，真的我请！”他手忙脚乱的，又是推纸巾又是拍肩膀，眼看餐厅里的人都要注意这边了，简直就要尴尬死了，“行了，我相信你没有手机还不行吗？” “……我真的没有！”时令抬起了头，嘴唇哆嗦着说，真真是含羞带怒，齐振云只有连连点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时令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脸，再次把头垂了下来，而那边的齐振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把时令叫出来当然不是为了找他麻烦的，虽然他还不喜欢他，但他也意识到，如果他还想继续踢球，那就必须依靠时令——这并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发现，可却是他现在最后的选择。 他不是一个很善于妥协的人，但为了足球，他能做任何事情，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拉拢时令。 他本来想的是吓住他，让他好好帮自己踢球，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哭啊！”他有些哀怨的想着，而那边的时令，此时也非常的懊恼——他怎么，又哭了呢？不就是书包被倒了吗？这算什么啊，怎么就又哭了呢？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郁闷，鼻头还阵阵的发酸，他看了一眼齐振云，咬了咬牙，他不能哭了，绝对不能了！ 两人一时都想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开始为他们上东西，他们才回过神的收拾桌子上的文具书本。 “咦，这是什么？”看到一个手工袋子，齐振云有些好奇，时令却更快一步的按住了，“这是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这么紧张做什么。”他说着把袋子递了过去，倒不是太在意，虽然没有看到，但从手感上也知道，那应该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至于书本为什么要装在一个袋子里，而且还要这么宝贝……嗯，那就是时令自己的事情了，也许他装的是什么情书之类的……好吧，他这个样子不像是有人会给他写情书的，但也许，是他写给别人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看了下时令，就见他非常珍惜的看着袋子，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变的谨慎了起来，他耸了下肩，不再去看——管他是什么呢。 两人很快把桌子收拾干净了，而他们点的东西也上齐了。 “来吧，开始吧！”齐振云道，时令看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真的是我请客。唔，就当我给你赔不是吧。” 时令抿了下嘴，没有说话，齐振云抓了下头：“好吧，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时令，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帮我赢下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三强，而是这，全部的比赛！是的，全部，铁中的，全部！” “……你疯了？” ……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我听说一班要进三强呢！” “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一班自己说的。” “他们有毛病吧，难道真以为踢平了五班就能进三强了？五班上次是出丑了，可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保不齐里面还有些什么花胡哨。但就算五班和他们关系再好，也不会再保送他们了。” ——从这句话里就能看出，谣言还是非常有影响力的。 在足球的日子里，人们谈论的自然只有足球，不过除非是自己班级的，一般的吃瓜群众谈论最多的还是大热门，这就像世界杯期间，我们只会留意巴西英国德国这些世界强队，日本什么的……呵呵呵……嗯，这里说日本应该有些不公平，但，换成美国又有几个去关注的？本来一班就算进了六强，也就是自嗨一下，就算被提起，也就是捎带的，但因为他们爆了个冷，倒是多了不少热度。只是就算议论的多了，也都是一片不看好。 一班要进三强，凭什么？板凳厚度？身高？力量？ 唯一的……哦，不，现在貌似又出了一个好像射门很厉害的家伙，但先不提这家伙到底是真的厉害还是那一天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可根据一班自己传出来的消息来看，这家伙是个娘炮啊！ 娘炮这东西上综艺节目可以，踢足球？不要开玩笑了！ 所以一班这是捡了次漏，就集体吃错药了？ “好像他们队里也有不同意见，但齐振云是这么要求的。” “……齐振云有疯了。” 齐振云疯了。 时令这么说，吃瓜群众这么议论，一班的足球队也是这么森森的感觉的。 是的，感觉。 别人只是议论，而他们是从切身的感觉上来说的。 扪心自问，他们想不想三强？ 想！ 别说三强了，就像学渣们也都会幻想自己考上名牌大学一样，他们也会幻想一下自己拿到冠军。在更衣室里，被齐振云激了一下后，他们也多多少少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连试一下都不敢吗？连时令那个娘炮都说不放弃了！他们连时令都比不上吗？ 所以他们中颇有一些人是抱着雄心壮志来上学的，就想着齐振云又想到什么绝妙的办法，他们好好演练一番，结果齐振云只是让他们跑步…… “就是一直跑步吗？” “是的。” “不做别的？” “不做别的。” “可是、可是班长，你不是说我们，那个，要拿三强的吗？” “只要我们跑下去，就能拿到三强！” “啊？” “相信我。”齐振云一搂那人的脖子，对着其他人道，“没错的！” 他昂着头，气势满满，他的队员只能蛋疼纠结的看着他，然后更蛋疼纠结的开始跑步——尼玛大家都看过玄幻小说，知道欲练神功，必先跑步，但尼玛那也要有绝世功法相对照啊！只是跑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用跑步跑赢六班？他们什么样的板凳深度啊！ 是的，六班。 一班的下一个对手，就是有着四十多个男生的六班。 一班，一语成谶…… 第九章 第九章 “老曹啊，你说齐振云这小子在想什么？”站在走廊上，李致远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在操场上跑步的一班众，一手就去搂曹墨然的脖子，后者没等他的手臂过来就让到了一边，他再去搂，曹墨然再躲，两人就这么来了好几次，曹墨然就算厚道，也受不了了，“你老老实实站着行不行！” “我哪里不老实了？我就是搂你一下，又不是要摸你屁股。” 曹墨然脸红欲涨。 “好好好，不摸不摸……嗯，不搂不搂，说正经的，你觉得齐振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其实很想转身离开，但他对一班也非常好奇，这个时候只有先忍耐了。 “我觉得是有很有古怪的，你看，那个时令也在跑。” “嗯。” “你觉得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他那一天到底是被谁附体了？” 曹墨然本来还准备分析的，听了后半句牙龈差点没咬断。 “离咱们最近的应该是克鲁伊夫，但他好像不是这种风格的……”李致远依然在分析，曹墨然本不想理他，但实在有些憋不住，“克鲁伊夫怎么近了？他是荷兰的。” “他是最近去世的啊，就在今年，你不知道吗？” …… “难道是贝尼特斯？” “……他还没死！” 李致远看了他一眼：“贝尼特斯在13年就死了好不好！” “13年的时候他刚刚担任上那不勒斯队的主教练！去年就成了马德里的主教练！” “主教练？” “主教练！” 李致远长长的叹了口气：“老曹啊，你这脑子怎么就不能变通变通呢？就像咱们国家有很多叫张小强的一样，老外也有很多叫贝尼特斯的，你说的这个是主教练，我说的这个呢，是厄瓜多尔的球员，那个妖人，你不会把他给忘了吧，哦，老曹啊老曹，你真无情，人家这才死几年啊！还是你有国家歧视，觉得厄瓜多尔是个小国家，就不值得重视？你这样是非常不对的，要知道虽然在国家的层面上来说他们不大，但是在足球的领域，他们却是我们的老师，唉，我们的足球啊……” “也不是他。”就在他正要感慨中国足球的时候，曹墨然开口。 “什么？” “球风也不是那个贝尼特斯的。”曹墨然咬着后糟牙道。 “的确是不像，那你觉得谁更合适？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两天了。” …… “老曹？老曹！” 曹墨然嘴角抽搐，心中只一个想法，同一个球队的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要是同一个班级的呢？同一个班级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家伙总要来找他的麻烦呢？最关键的是，他刚才为什么把那个妖人给忘了呢？否则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他哀叹着，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瞥到了董金泽，立刻他就来了精神，两步并一步的到了他身边：“队长，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回事？” 董金泽抿了下嘴，还没开口，李致远就跑过来了：“队长，我们正在讨论时令那一天到底是被谁附体了，你有合适的人选没。” 董金泽一怔，李致远继续道：“我们现在已经排除了时间最接近的克鲁伊夫以及最具有迷惑性的贝尼特斯，然后我觉得费赫尔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他时间久远了点，但对足球的执念应该是最深的……” 他喋喋不休，而董金泽的目光则已经转到了曹墨然身上：“你同他说这些？” “我也不想的啊。” “以后离他远些。” “我也想啊！” 两人目光交流，一个语重心长，一个欲哭无泪，李致远说了半天见没人响应，又顺手楼主了曹墨然：“老曹，你到底是怎么看的啊！” 曹墨然继续咬牙，然后再次看向董金泽，董金泽暗暗的叹了口气：“李致远，我觉得你有一个地方需要突击一下。” “啊？” “你的耐力有些不足。” “咦？” “要不，你跟着一班的，也开始跑吧。” “……队长，你这是要我去当间谍吗？这个我就算要做的话，也应该去十一班那里吧，到一班那儿有些大材小用啊，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踢赢六班呢。” “那你就去十一班吧。” 李致远僵在了那儿，他正要再说点什么，董金泽已经转过了身，李致远连忙追上：“队长队长，我怎么去十一班啊，这杨家兄弟认识我啊，而且我这么重量级的人物一过去，那十一班的必定要警惕啊，这间谍啊……” 他在那边啰嗦着，董金泽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又看了一眼操场——很可疑，非常可疑，但，李致远这个白痴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他们现在没必要去想一班，不管齐振云想什么，也不管那个叫时令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要他们先过六班那一关再说！ 至于他们自己，现在的对手是十一班！ 虽然在实力上还是他们五班占优势，但杨家兄弟的默契也是不可小觑！ 他已经大意了一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五班能把一班先放在一边，六班却不行了，不过他们也不是太在乎，看看一班那可怜的人数吧，再看看他们的素质，最高的竟然是齐振云！ 好吧，齐振云就是放在他们这里也不低，可其他人就不行了——四只眼的，小身板的，还有那个叫什么时令的，看看这皮肤看看这气质……啧啧啧，这就进错了学校啊！他要到四中，绝对是那里cos社的一姐！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重视——他们还想进三强呢？虽然他们是抗不过五班，也很难对付后面的几个班，可三强那名字听起来就不一样不是吗？ 所以，重视还是要的，就用他们最擅长的来对待——身体碾压！ 那个时令射门好？派个最高最壮个的去挤着他，脚都抬不起来，看他怎么射门！ 齐振云安排好，中场无敌？所有的人都被看死了，看他怎么安排！ 至于其他人，呵呵，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他们六班，就这么有自信！ 六班有多么自信，一班就有多么不自信，在跑了四天之后，众人终于忍不住了：“班长，我们这要跑到什么时候啊？” “明天就不跑了。” “真的？”惊喜的。 “真的。”肯定的。 “太好了，终于不用跑了，这几天跑的我都要怀疑人生了。” “是啊是啊，连学都不想上了。” “你本来就不想上学好不好。” “你想吗？” “我不想是怎么进的一般？” “我也在一班好不好！” “喂喂喂，我们都在一班啊！” “也是，这天天在一个队里我都有些怀疑我们的班级了，我在小学的时候，一个足球队的那是哪个班的都有的……咦，不对，班长，我们到底是什么战术啊！” “就是跑。” “啊？” “不断的跑。” “所有人？” “所有人。” “那、那时令呢？”一人把手指向了贴在墙边的时令，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他也跑。” “那李勋呢？他上哪儿跑去？” 被点到名的李勋和时令是差不多的状态，虽然没有紧贴墙边，也是缩在了外围，此时见有人指着他，他的神情立刻尴尬了起来。特别是在看到齐振云向他看来，更是手足无措。 “他就在他的门区内跑。” 本来还在纠结的李勋僵住了。 门将在门区内跑，听起来没问题，但有哪个门将没事在门区内跑来跑去的？别说大多数时候的拉锯战了，就算是球到了禁区，他们也不用来回跑啊！ “有问题吗？”齐振云看向李勋，李勋眨了眨眼，很想说有问题，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 “但、但是班长，我就一直跑吗？”他到底忍不住的问道。 “嗯，一直。不用太快，但要一直，你的体力没有问题吧？” 李勋慢慢的慢慢地摇了摇头，他的体力没问题，可心里有啊！这和他一直以来的认识不符啊！他真的很别扭啊！ 此时此刻他真有一肚子的苦水，可他的嘴张了张，又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来。 而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各种郁闷，但在面对齐振云的坚定不移时又都张不开嘴了。 “就这样吧。”有的人还想，反正他们能有现在的成绩也是因为班长，最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班长要冒险，他们，就跟着冒呗，虽然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要怎么冒。 他们没有把握，齐振云却显得信心满满，拍了下身边的队友，打了个响指：“这一场踢完，我请大家吃烤串，正宗的羊肉！” 他笑着，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看到时令的时候，他微微的点了下后，后者脖子一僵，然后脸就红了，齐振云嘴角一抽，连忙保持自己的表情，只是心中已经抓狂了起来——你红什么脸红什么脸红什么脸啊！ 你tmd的不要说你在这个时候是害羞啊！ 这么抓狂着，齐振云不由得对自己的计划，有了那么片刻的怀疑，把赌注都放在这么一个家伙身上真的行吗？ 尼玛他怎么就不能有点别的选择呢？ 第十章 第十章 10月22日，十月的第四个周六，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不怎么明媚。 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这两年糟糕的空气已经在这个时候开始显露威力了，不过因为还没有雾霾，大家也不是太在意。 铁中作为一个重视足球、热爱足球，在足球上有着悠久历史的学校，是有两个足球场的。 早先的比赛是一年级一个场地，二年级一个场地，而这一次，却是两个场地都是一年级的再踢。 按照校方的说法是为了公平，虽然大家怎么样彼此都有点数吧，但后踢的总比先踢的多点资讯，当然，总是要有两个球队是放在最后的，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一班和六班的运气都不错，他们排在了下午，现在比赛的两个队是五班和十一班以及四班和十班。 此时大多数人都在看五班和十一班的比赛——后面那一场实在太没有悬念了，没见四班的人自己都放弃了吗？ 不过这五班和十一班的，好像，悬念也不大？ 的确是悬念不大，上半场还有十一分钟，五班已经有四个优胜球了，下半场哪怕丢点分，只要不是太大意，基本就没什么意外了。 “这才是五班的实力呀，看看那杨家兄弟，跑的也卖力，可就是不行。” “是啊是啊。” “上一场他们要是这么踢，哪还有一班的事儿呀。” “嘿！” “看来齐振云是真的要当队长了！” …… 嘀嘀咕咕，叽叽呱呱，议论传过来，齐振云是满腹腔的懵逼，一班上下则很有些与有荣焉了，甚至还有的想，六班是不是也，嗯，也同他们班长有什么协议？ 有吗？ 有吗？ 一般的学生自然不太可能直接去问齐振云，只有去找同自己交好的足球队员打听，而不管是前锋还是后卫，这时候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他们在互相做了番交流后，倒是越来越崇拜齐振云，然后，就有人多想了，大多数人还只是想想，有一个则直接开了口：“时令，你不能光等班长给你传球，也要给他传球啊！” 时令本来正静静的站在角落处看球——本来他是很难排在前排的，但因为他好歹也是足球队的，所以就站在了第一排，虽然是角落里，视线倒也不错。 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同他议论，他自己倒也看的很有滋味，突然的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怔住了。 “听到没有？”同他说话的有些不耐烦。 “啊？” “你啊什么呀，足球是十一个人踢的，你能不能别只想着自己来？就像上次和五班那个球，你是踢进去了，可那多冒险啊！” “是啊，太险了！” “可不是，要是没进，咱们就完蛋了。” “也不见得吧……” “怎么不见得，五班后来都把我踢傻了好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后面是怎么没踢进来的。” “也真是啊。” …… 那话立刻引来了很多人的共鸣，很快话题就引申了起来，到最后，齐振云又一次成为了众人敬仰的对象。 齐振云…… “喂喂，你别发呆了，我同你说话的知不知道！”最先开口的推了时令一把，同时又不满的看向其他人，“你们能不能严肃点，今天下午就是我们的比赛了！” 众人心中一凛，当下就有人道：“马进德这次说的对，时令，你上次实在是做的不对！” “赵巍你什么意思？”最开始说话的马进德眼睛一眯。 “难道你还一直都是对的？” “你！”马进德咬了咬牙，又冲向时令，“总之我说的你听明白了没有，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出风头！” 对于成为焦点，时令很没有经验，不过他再懵逼，马进德后面的话还是令他反应过来了，顿时，他的脸就红了，同时红的还有鼻子，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己要出声的话立刻就有可能哭出来，他只有先把头垂下。而他这个态度则更令马进德不满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时令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 时令的脖子僵在了那儿。 “让你传球就那么难吗？难道这一场球是靠你一个人能踢下来的？” “是啊，就算是班长也不行呀。” “时令，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马进德直接怼时令说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马上接上，还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引到了一边。虽然他们对时令都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也说不上多么强烈的恶感，但大家都有一种没有办法和他交流的感觉——动不动就脸红，说个话还吞吞吐吐，这也太费劲儿了！ 不过他们也都承认，这一次时令是立了功了的！ 虽然现在来看五班同他们班长…… 可是，你总不能不让五班进球吧？ 一个球不进那也太假了，到时候一定有老师出来的！ 可他们能进五班的球吗？ 当然也不是不可能，他们班长中场无敌，防守厉害，突破也是很犀利的！ 但要说他一个人独抗五班全体，这个……也不太像那回事！ 所以，时令还是很起了作用的——否则五班想要友情，恐怕也有点难度。 时令立了功，所以他们再对他不感冒，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不客气，但是时令这么闷憋着不出声，那真是没脾气也让弄出了脾气，所以一个个都出了声，一开始还有压着点，到了后面简直就是训斥了，而时令，则只是摇头，在摇头的同时，则开始了哆嗦。 他没有想要踢独球； 没有想不传球； 没有想一个人来； 没有…… “我……”他尝试辩解，可没有人听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低着头，大家只是觉得他在沉默的反抗。 “我没有……”他终于说了出来，但这个声音却被完全压制在了周围的吵杂声中。 “我没有。”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稍稍大了一些，可依然没有人留意。 “我……我……”他鼓着勇气，给自己加着劲儿，想让自己的声音能更大一些，可却有一种无处发声的感觉——“你可以的！”他给自己说着，“你可以的！你早先不就说出来过吗？早先！早先！” 他回忆着上一周的情况，希望自己能再次喊出来，甚至还闭上了眼，可只觉得脸上有泪水划过。 “又哭了……”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的心顿时一凉，早先的沮丧委屈都化成了气馁和气愤——完全是针对自己的。 他真是，太没用了！ 只是一句话，他怎么就不能说呢？ 又不是撒谎，为什么就开不了口呢？ “抬起头！抬起头！”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抬起来啊！” “操，你们行了吧！”一个声音出现，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异：“班长？” “队长？” 开口的正是齐振云，他看了眼自己的队员，来到时令身前，把他的头给抬了起来：“你们看看他，看他这个样子是能出风头的吗？” 时令是不想抬头的，虽然他刚才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鼓劲儿，可绝没想过让人把自己的头给抬起来，但他哪里别的过齐振云，几乎是没能延迟一秒，就被他给掰了上来，他连忙用袖子去擦脸，但众人还是看到的。 红嘟嘟的脸蛋，小小的鼻头，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 所有的队员，包括刚才最来劲儿的马进德都有一种操了蛋的感觉——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好了，你也别哭了，大家也没什么恶意，都是想让队里出成绩。”齐振云又拍了一下时令的后背。 时令真正的自己抬起了头，抽了下鼻子：“我没哭！” 这话他是咬着后糟牙说的，少有的有气势，周遭却瞬间都没了声音。 蜜汁尴尬。 “啊啊啊，这样的家伙能踢什么独球呀！”这是一班众的想法。 “啊啊啊，我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家伙身上真的可以吗？”这是齐振云的又一次挣扎。 时令左看看右看看，长长的吸了口气，瞪着眼睛表明自己刚才只是风沙眯了眼，于是，更尴尬了。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众人抬眼去看，就发现比分牌变了。 “草，进球了！” “哪里哪里？” “是十一班进的球！” “谁进的谁进的？” “应该是杨家兄弟吧，就是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 借着这个进球，尴尬终于被打破了，一干人纷纷把注意力转到赛场上，时令偷偷的松了口气，而在这个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手机。 他疑惑的抬起头，齐振云点开相机，顿时，他那张带着泪痕的脸就显露出来。 “去洗洗吧。”齐振云小声道，时令满脸通红的点点头，夹着脖子往外走去，他人本就单薄，这么缩着更显得瘦小，齐振云看着他的背影，再次叹了口气——那一天，真的不是他的错觉？甚至包括上一次对五班，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虽然自己是最清楚的，但时令，实在是太不令人放心了。 而此时的时令却和他的心思完全不一样，他第一次觉得，齐振云，好像，还不错……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五班和十一班的比赛到底没有爆冷门，虽然在上半场的最后阶段，十一班踢进了一个球，并带出了一波小高潮，但在下半场立刻又被五班反灌了两个球进去，然后，十一班就再没组织起成规模的进攻，最后五班是以9:3的比分拿下了这一场，和那边更早结束的十班联手进了三强！ 这个结果并不是太令人意外，不过却引出了一波议论，特别是六班的对此更是很感兴趣：“这一次五班是发挥的很好，但十一班变得有些太弱了吧。” “主要是没有希望吧，双胞胎到最后都放弃了，其他人更不要提了。” “这么说，咱们也没问题？” “必须的啊！十一班还有两人，一班，只有一个！” “那个时令也要小心。” “放心吧，有岳易呢！” 众人看了一眼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岳易，都放心了起来。 现在条件好，孩子们普遍都长得高，但就是在这些普遍里，岳易也是高人一头的，而且他还壮！一般的男生在他那里都像是小孩子，时令…… 小鸡仔，没说的！ 六班的人信心满满，但一上场，他们就傻眼了，不仅是他们，所有围观比赛的，一起傻眼了。 都到三强赛了，还是一局定胜负的，只要对足球有兴趣的一年级都来了——有些二年级的也来了，嗯，今天他们二年级的没比赛，而且……谣言总是有那么点影响力的。 在来之前，他们设想过很多场景，比如一班和六班踢的不差上下，虽然这不太可能吧，可也不是完全没希望，毕竟六班，其实实力也不是太强悍。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六班碾压一班——再怎么说，六班男生多啊！用一个二年级的话来说就是，用身体也把一班挤趴了！ 偶尔的、极少的，也有想一班或许能来个冷门——五班在前，足球是圆的！ 不过不管早先有什么想法的这个时候都傻住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老曹，一班的这是在跑八卦阵吗？”李致远看着球场，有些失神的喃喃。 曹墨然难得的没有咬后糟牙也没有嘴角抽筋，因为他现在也有同样的疑惑——早先他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被李致远这么一说，再一看，可不就是八卦阵吗？ 你看齐振云跑的，你看时令跑的，你看，那个门将跑的！ 你一个门将跑什么啊！ 跑！ 虽然自己也一肚子疑惑，可出于对齐振云的相信，出于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出于……嗯，总之，一班上下开始了自己的奔跑。 而他们这么一跑，也就彻底的把六班给绕晕了——场下的还晕呢，他们岂能不晕？ 更何况，他们本来是想要以身体取胜啊！ 现在他们当然还是能靠身体上，可一班的一跑，他们也只剩下追了，别的还好，守着齐振云的那两个那叫一个苦逼。 出于对齐振云的重视，六班的队长丁嘉不仅自己上了，还安排了一个中场给自己做补充，就想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死死的封着齐振云呢——你齐振云是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两个来，总能守住你！就算不能，也总能干扰着你，而只要按住了你，其他人也就不足为虑了——虽然上一次时令放了光彩，可大多数人对他还不是太重视——一班自己的尚且有疑惑呢，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以貌取人这种事是很多成年人都会犯的错误，更不要说少年了，更何况，时令早先也是太不起眼了。 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进校队？甚至于，怎么早先不显露出来？咱们这些踢的好的，哪个不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踢出了点名堂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太忽视时令，只是重心是一定在齐振云这里的，只是现在齐振云在跑啊！ 一班很好运的拿到了开球权。 一般来说，拿到球的一方，会先做一次短距离传球，然后经过倒腾个两三脚把球往前场送，如果速度够快，运气够好，两分钟内就能来一次有效率的进攻，但一班现在不是！ 赵巍拿到球后传给了马进德，马进德拿到球后传给了齐振云，到这里都还对，但再之后，齐振云带着球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对！但他不是向前跑，而是，绕着圈跑了起来！ 好吧，到这里我们还能说他是被压迫的传不过去，可他随即又把球传回给了赵巍！ 赵巍是后卫啊！ 一班是在做防守吗？ 也不是，因为赵巍又把球传到了前面，顺带一提，在他带球的时候，也是在绕圈…… 不是向前，不是向后，就看哪里没有六班的，哪里没人他们到哪里，哪里没六班的，他们往哪里传球，什么进攻防守统统都放弃了，就只是，绕圈了！愣是绕了十五分钟还没来一次有效率的进攻——中间还丢了一次球，幸亏齐振云反应迅速，又抢了回来，否则那是一定要丢分的！ ——就他们那种绕圈的跑法，六班只要组织起进攻，绝对势如破竹！ 事实上他们当时已经开始组织了，只是反应稍稍慢了点——他们实在被绕的不轻！ “小刘啊，你们班的学生也太奸猾了吧。”说这话的是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他身高中等，浓眉大眼，五官还不错，但所有的颜值都被肉给挤垮了，不过这倒令他的脸上多了一份慈悲之意——在他这个年龄也实属稀奇。此时他圆圆的脸上带着一种无奈，目光里还有一点恼恨，他正是六班的班主任，付梓。而他的对面，就站着刘磊，后者拿出一根烟递了过去，他摇摇头，“别别别，吸了你这根烟，还不知道要丢什么呢。” “付老师，您看您说的，就是一根烟，我总不能把你的肺都换出来吧。” “你小子，听这话就不是好东西，你是要不了我的肺，但我们六班的这个三强说不定就变成你们班的了！” “看您说的，我这烟要有这本事，国家队早把我给请去了，也别说什么六强八强的，能出线我就是民族英雄。” “就你能说！”付梓这么说着，到底接过了他的烟，“你给我说说，你们班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我真不知道。” 付梓拿烟的手停在了那儿：“你小子，我就说你滑吧，怎么，怕我中场的时候去给我们班的人说？” “那哪能啊！”刘磊心说这事你也不见得办不出来，“我是真不知道。” 付梓哼哼唧唧，刘磊只是笑，不过笑的却是真磊落——他也是真不知道，其实在比赛前他是试探着问过齐振云的——本来这话他不该问，他们班的足球水平他十分清楚，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大家高兴高兴热闹热闹也就罢了，参与一下，回来还要好好学习。 但突然的，他们就和五班平了！ 就算这里面有太多意外了乃至人为因素吧——那个流言，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可到底是平了！ 他虽说是主抓语文的，也是个刚过三十的男人，对足球也是有兴趣的，没希望也就罢了，有希望，总是要留点心的，结果齐振云愣是在他面前滴水不漏，到了现在，他也是真迷糊着！ 不过这详细的过程他没必要说，别人也不信，付梓又问了两遍，见真问不出来也就罢了，只是到底有些不甘心：“小刘啊，其实咱们两个班的实力都不是太强，但要让我们班上去呢，保不准还能拿个亚军，让你们班上去……” “说不定就是冠军呢！”刘磊立刻接道，“足球，这不是圆的吗？” 付梓的眼瞪圆了：“就你们，还冠军？” “不能说没可能啊！” 付梓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我看就是没可能！” 刘磊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付老师，这您就不对了，对待学生咱们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啊，虽说您不教一班，可也是老师啊，这老师啊……” “你别同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就一句，要是你们真拿了冠军，我就围着操场跑十圈！” 刘磊看了看他的肚子，又看了看他那在肚子的映衬下绝对不能说长的腿，再次笑了，付梓一瞪眼：“怎么，看不起我？我告诉你，二十年前，我拿过市长跑的名次！” “是是。” “二十圈！” “这个，付老师，我记得今年您一直说不要带一年级，因为今年的一年级安排到了三楼……”铁中是个老学校，地方够大，楼层普遍都不高，学校安排教室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太费劲儿，也不会像小学似的一年级在一楼二年级在二楼。一般就是轮到哪个楼层在哪里。今年的一年级就放到了三楼——这绝对不能说是高楼层，一二十年前，商城还流行过这样的话——一楼黑二楼暗，三楼四楼住高干，显然，这算是好楼层的。 可为此付梓就在教导主任那里大闹了一场，说自己上不去，并说学校虐待他——都爬了三年的三楼，还让他爬！难道就让他定死在三楼这里吗？ 要不整个年级换楼层，要不给他换年级！ 吵的那是口沫横飞激情万丈，吵到最后还说自己心脏不舒服，非说五十多岁的教导主任把他给气出了个心脏病…… 最后教导主任是怎么解决的大家没有看到，不过有说小道消息是，教导主任找到了他们家，做通了付夫人的工作，付夫人一通河东狮吼让付梓认了——据说吼的内容是付梓这身形就需要爬楼，再叽叽歪歪，就让他天天回家都爬楼！ 付家在十一楼…… 付梓冷哼了一声：“总之你敢不敢赌吧！” 刘磊想了想：“那要是我们拿不到冠军呢？” “拿不到？”付梓一笑，“你们班的作文小组，就让我们班的加入进去！” “付老师，您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付梓美滋滋的吸了口烟：“怎么着，对你们班没信心了？” 刘磊觉得自己后糟牙都疼了，一句“你个老贼！”就卡在了嗓子眼处。 “赌不赌？” 刘磊没有答话，付梓道：“刘老师，对待学生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呢？你还是一班的班主任呢，什么是班主任呢？这个就不仅仅是教学那么简单了，你还要负责学生的心理问题，现在的学生啊……” “付老师付老师！”刘磊连忙又递了根烟过去，“咱不提这壶了行吗？” 付梓接过了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磊此时的心啊，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把这事给岔过去的时候，足球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他抬头去看，就见到时令把球挑了起来……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这是上半场第二十三分钟。 在前面的这二十三分的时间里，一班始终在跑，六班始终在追，双方都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进攻，这在业余比赛里是很少见的——虽然业余比赛的进攻阵型一向乏善可陈，但进攻势头一向是勇猛的。 不过在跑了二十多分钟后，一班的速度也明显下降了，即使过去的几天他们一直在练习跑步，可说到底他们大多还是弱鸡，长久的身体差距不是这几天能够弥补的，相比之下，六班要好上很多。 机会！ 作为队长的丁嘉很快就意识到这点，不过一时间也有点没办法，但早先的焦虑却是大大缓解——照着这个趋势下来，胜利还是他们六班的！ “齐振云是个能干的，可他没人。”李致远虽然经常不靠谱，但在足球上还是非常有自己的见解的，旁边的曹墨然没有接话，心中也是同意的。 0:0 目前这个比分对一班来说绝对算是荣誉，要知道就算是乌龟流也不见得能保证二十多分钟不丢分，而齐振云却靠着一个跑做到了这一点，别的不说，起码在这一次的比赛里算是开创了先河，已经有些队伍觉得自己明年可以这么干了——对，最有这种感触的，就是三班！ 不过一班的没人也是体现在全方位的，技术上不行，体力上，显然也不行。这个时候速度一下降，六班很快就能破局了——就算上半场还不行，下半场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而改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赵巍把球传给了齐振云，齐振云带球跑了两步，在丁嘉的逼抢下把球传给了时令。 时令！ 在过去的二十多分钟里，时令完全被忽略了，虽然一开始六班安排了人，岳易也一直追着，但在二十多分钟的奔跑追逐里，不仅六班的其他人开始把他遗忘，就连岳易自己也越来越不重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在这过去的二十多分钟里，时令没有一次接触到过足球！ 没有人给他传球。 这里面有一些人为因素——虽然时令现在算是足球队的了，而且这两场都是作为主力上场的，但大家对他都不熟，上一场是有齐振云的安排，这一次齐振云没有说，他们就没这个意识了。 而另外一方面，则完全是时令的位置了。 一班一直是442的阵型，这是一个已经有些落寞的阵型，在真正的职业足坛上，特别是在欧洲已经逐渐被其他阵型所取代，但在业余比赛里，这个阵型还是非常常见的。毕竟433或者4321对球员对教练都有更高的要求，铁中，哪怕是五班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条件。 而一班的这个阵型又是偏防守的，特别是在这一场里，连马进德都撤回到了中场，如果不是他不时的还会向前面溜达一下，简直就让人怀疑一班这一次是451了——其实也没差太多！ 在所有人都在中场乃至后场的时候，只有时令在前场，这个，就算大家想要给他传球，也有些不太现实啊，马进德倒是有两次机会，可他到底没有往那边传，所以时令虽然跑的很欢脱，却一直都是无球跑动，简直就像是自嗨。 而就在这个时候，齐振云的球到了！ 岳易没反应过来，甚至就连时令也有刹那间的迟疑——在场的观众都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换成别人这个球很可能就丢了，但时令身边此时没有人啊，所以在愣了一下，他还是能够从容的带着球向前场跑去，而当岳易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禁区内，当岳易想要以身体压迫他的时候，他已经抬起了脚。 “绝对不能让时令抬脚！” 以后铁中上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识，是有着深厚的基础的，放到这里就是，球，进了！ 1:0 在绕着球场跑了二十多分钟，在所有人都觉得六班会破局的时候，一班，率先进球了！ 六班愣在了那儿，三班愣在了那儿，五班上下都有一种后糟牙发疼的感觉——他们不由得想到了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呀啊——！”尖叫来自一班，也被自家球队绕晕的一班众人这时候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一班！一班！一班！” 他们摇着巴掌拍着大腿，兴奋的简直就像赢了比赛——他们也的确满足了，虽然六班不像五班，可也是比他们强大的多的班级，而现在，他们竟率先进球了！连刘磊也激动的甩了下胳膊，控制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这小子！这俩小子！” “怎么样，刘老师？” 刘磊回过头，就看到了付梓的大圆脸，他有些微的发怔，随即道：“付老师，咱们还是看球吧，您看这球踢的多好啊。” “是你们班踢的好啊。” “都好都好。” “但现在是你们班进球了。” “侥幸侥幸。” “我的提议你现在有兴趣了吧。” 刘磊头都大了，他是一班的班主任，而向来这个位置都是享受得天独厚条件的，虽然说前四个班都算是重点班，但大家都知道一班的整体素质是最高的，他一个才三十出头的人能做这个班的班主任，显然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在辅导作文上，有那么一手，而他自己呢，也是中原省作协会员，最精彩的一个案例就是在两年前调教出了中原省最小的省作协会员，而这个学生在去年拿到了全国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其他学校上高中了，可学校上下，包括那个学生也认可他的指导。 当然，能进入作协的是少数，能拿奖的也是少数，可整体提高却是普遍现象——而作文，在语文的试卷里，还是很占分数的！并且大家也都知道，作文写的不错的人，在阅读理解上也不会太差，所以这就保证了大分。至于其他的知识点，也就是死记硬背了。 所以他教出来的学生，语文的分数都不错——其他班的老师，对于他的作文小组也很有些眼馋，事实上学校也想让他能多带一些人，可这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自己的学生也就罢了，其他班的，就算再说有教无类，也还有个厚薄之分，所以别管谁说，他一向是推辞的。 只是这一次，他却被逼到了这个口上…… 付梓这个老贼那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看着付梓在那里慢慢的卷云吐雾，刘磊甚至怀疑有一种自家球队进球都是被他设计好的错觉——这当然只能是错觉。 “小刘啊，你们班现在都表现的这么优秀了，你不能还不看好他们啊。” “真是，侥幸。” “那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嗯？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老贼！ 刘磊简直想呔的叫一声，卷起袖子和他拼了，不过最后他只是长长的吸了口气：“只能一个组，四个人。” “小刘……” “要不就算了。” 付梓有些失望，不过看他的态度也知道这是能争取的最好的了，只有点点头：“一个组就一个组吧，唉，小刘啊，其实年轻人就要多有责任感嘛，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 “付老师，你说的可要是操场上的二十圈，可要一次跑完。” “好好好，行行行。” 见他答应这么利索，刘磊更郁闷了——对方明摆着是觉得不可能的，好吧，他自己也觉得他们夺冠不可能…… 他这个念头刚起来，就听到操场那边又是一阵骚动，抬起头就发现比分牌又变了！ “2：0！” 他们班，又进球了！ 又进了！ 在看到比分牌的时候刘磊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又进了呢？ 其实现在所有人都有些疑惑，怎么又进了呢？ 其实这个球还是很明显的，在一班进了球之后，就是六班拿到球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六班从上到下都想立刻扳回来，但是球刚到中场就被齐振云抢了过去，然后他，直接带着球狂奔了起来——没有人防守！ 这不能怪丁嘉，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就截球！ 而当他们去围攻他的时候，他又直接大脚把球传给了赵巍——后者更没有人防守，谁会在这个时候防守一个后卫啊！ 然后赵巍就也带着球狂奔了起来。 绕圈，再次开始了绕圈，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又绕圈了，但是当时令来到中场的时候，六班的警惕了，岳易这一次没有再犯错误，其他人也开始了布局——对于一帮中学生们来说，他们的表现绝对是可圈可点的，就连他们的体育老师在事后也都说——你们这一次的表现有几个地方是非常超水平的！ 但，赵巍没有向时令传球！ 他依然没有这个意识，他依然把球传给了齐振云，然后，齐振云就把球带到了前场，然后在门区那里，把球射了进去！ 如果在刚才那个球之前，齐振云绝对完成不了这样的进攻，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但在那个球之后，六班上下就被时令给吸引了，虽然他身边还有人，可只是丁嘉一个实在对他形成不了太大的干扰——特别是在丁嘉也去看时令的情况下…… “我草！”李致远本来正缠着曹墨然说时令，看到这一幕再次惊住了，“齐振云这一手玩的也太溜了！这tmd也太滑了啊！” 奸猾！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六班都是压制一班的，可现在偏偏就是一班得了两分，而这两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有奸猾的因素的。 第一个得分是大家没想到，第二个得分依然是，大家没想到！ “这么下去，还真有可能让一班赢了呢！”李致远大呼小叫，而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董金泽，则慢慢的，但是重重的抿了下嘴。 齐振云现在，已经不是没有人了！ 因为多了个时令，他多了无限可能！ 无限可能，这一点，六班也有意识了，虽然他们不像董金泽那样有很明确的认知，可他们也感觉到，他们不可能对一班进行全方面压制了，一个不好，一班就有可能再进球！ “下面是我们进球的时刻了。”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丁嘉这么对自己的队员说。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真没有想到竟是一班先领先了。” “这只是一时的。” “就算是一时的也很出人意料啊。” “那个新冒出来的十九号射门技术真好，过去怎么没听说过呢？” “应该是被齐振云当秘密武器了吧。” “不至于吧。” “不好说，不都说齐振云要当足球队队长了吗？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铁中在举办足球比赛这一点上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不仅体现在赛程安排、人员布置，连流动商贩都有…… 是的，流动商贩。 和大多数中学一样，铁中也只有一个校内的小卖部，不过在比赛期间，铁中却弄了四五辆小车，堆满了花生瓜子爆米花，汽水饮料冰红茶，随时随地满足学生的需要不说，还为学校创收了一把。 此时中场休息，几个流动车钱都挤满了学生，前面的买东西，后面的就议论起刚才的比赛了，从精彩程度上来说，上半场真不怎么样，但，实在是太有说头了啊！ “如果这真是齐振云的布置，他还真是有指挥能力啊。” “不过应该也就到这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下面六班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得手了，而且这下面还是六班的球。” 很显然，就算一班有了优势，众人也还是更看好六班的，毕竟这样的比赛，两个球实在是不算什么的，特别是如果展开对攻大战，就算是下半场，双方也是有可能进入双位数的球——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所以只要这么比下去，胜负就很难预料，不过一班不是这么看的。 在进入更衣室的时候，一班众人其实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很多人都觉得不现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领先了呢？ 当齐振云笑着说大家都踢的不错的时候，他们才一个个反应过来，然后，就爆炸了：“班长，咱们真领先了六班是不是？” “哎哟我的娘啊，我可真没想到！” “早先我都有些害怕呢！” “看你那出息。” “嘿，别说我，你不怕，你们看看六班那几个人，说是大学的也有人信吧！” “还真是，听说他们那里有人练铅球。” “是吧是吧。” “不过没用啊，跑不快！” 哄然大笑。 “咱们下半场还这么搞！” “对，搞死他们！” 一帮人摩拳擦掌，就想着自己继续跑，绕晕对手，虽然他们不少人都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他们的心是火热的，都觉得自己可以再跑一个半马！ “不，我们下半场防守。”齐振云慢慢的开口。 “……防守？”众人一怔。 “防守。” “……像上半场那样的防守？” “像过去那样的防守！” 所有人都懵逼了，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马进德道：“可是班长，我觉得我们像上半场那样踢也很好啊。” “是很好，但六班那帮人也不是傻子啊。” “那我们也能对攻啊。” “你们真能跑过他们吗？” 众人僵了下，齐振云把目光转到几个替补身上，那几个立刻如坐针毡，其中有一个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而众人也不再说什么。 本来他们比体力就不行，而如果发生了什么需要替换的事情——照这么跑下去是一定的，他们的板凳深度更不行——虽然替补那里有一个本来是首发，可他能被时令替代下来，也是因为他是最差的。 马进德几人还有些不甘，不过再见齐振云没有任何通融的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在这个队伍里，齐振云是拥有绝对权威的。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了。时令，你要一直在前场。” “啊……”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在前场，中场线就是你的中止线！” 时令抿了下嘴，用力的点了下头，虽然众人的目光让他有些局促，但现在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能帮我取得胜利，你可以帮我取得胜利！”那一天在必胜客，齐振云看着他，言之凿凿，眼中的火热甚至让他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我、我……” “你很有能力！” “不不，我……” “你真的很有能力，否则，我们怎么能和五班踢平的？草，你再谦虚下去，我就要恼了！” 时令张张嘴，不知道要不要再说，也不知道能再说什么。 很有能力吗？ 他真的不知道，这不是谦虚，因为，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他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认识。 “你看看你，连吃个饭都这么慢，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骋哥同你说话，你怎么不和他说说？你要有你骋哥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了！” “说让你考铁中，你还就真考个铁中的分，就不能让我吃惊一下，考个外语学校？” …… 从他吃饭到他说话包括他的成绩，都是被数落的。虽然能考上铁中并且被分到一班，他的成绩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事实上在他过去的小学里，是排在全年级前二十名的，但仍然是要被他母亲数落。成绩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足球了，虽然他母亲没有对足球说过什么，但那只是因为她不知道。 他一向是一个人玩一个人踢，从没同别人合作过，也没有参加校队，虽然他屋子里有个足球，但他母亲也不是太在意。 在足球这上面，他一向受到的，只是无视…… “你很有能力！” 这话，好像是第一个人这么同他说。 “我记得你过去是五小的是吧？” “啊，嗯嗯。” “五小的足球非常一般啊，你是怎么练的？” “就、就那么练的。” “你自己练的？” 时令抓抓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但你过去没有上场比赛过是不是？” “……嗯。” “也很少有人知道你的能力是不是？” “……嗯，是。” “那么，我们就真的能玩一次大的了！冠军，我刚才说过的，我们是真的有可能拿到的！” “……哈！” 在必胜客被强制的定了目标，然后在早几天的训练里，则被不断的加强这一目标。 齐振云对别人没说什么，对他却是有要求的：“你就在前场跑动，他们应该会找一个体格强壮的看着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可能是岳易。这家伙挤你完全没有压力，但你只要一直跑就能摆脱他……他不是很有耐心。我们的机会不是很多，我也不会特意要求他们向你传球，但，只要你接到传球就尽量去射门！不要管是不是能射的进去，你就尽管去射！” “可、可要是射不进去呢？” “射不进去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万一射、射不进去了……你不能怪我……” “草，你真以为我是大魔王吗？我告诉你现在大魔王都萌化了好不好。” “啊？” 看着他那还迷糊的样子，齐振云叹了口气，认命道：“我不怪你！” “你说了啊。” “是，我说了的！” “你真的说了啊。” “你啰不啰嗦！” 时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看的齐振云鱿鱼圈都吃不下了：“你还要说什么。”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写下来。” “什么？” “就是那个不怪我的……嗯，保证。” “……滚！” 齐振云一个字结束了谈话，时令却回去纠结了好几天——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纠结，很多次都想再试试纸条的，不过齐振云却始终没有给他机会，所以他一直有些忐忑，直到现在。 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他抓住了，而且，他们领先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一种很是美好的感觉——足球一直是令他觉得美好的，而现在，是更加美好！美好的，他甚至有一点害怕…… 他摇摇头，不去深想，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按照齐振云说的那样去做，然后……说不定他们真能拿到冠军呢？ 一班这里布置着战术，六班那里自然也一样，丁嘉是一个谦虚的队长：“上半场主要是我的错，如果我能看好齐振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不过最关键的是我们选错了方式，我们的实力比一班强，应该是我们进攻的！而在上半场我们被他们迷惑了。不够在下面，就是我们不断贯穿他们球门的时候！不要怕踢飞，不要怕不进球，只要不乱，我们总能追上来，并且超越的！” “对攻！”一个人喊了出来，他立刻点头，大声道，“对攻！” “对攻——” 所有人一起喊了出来，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只觉得热血沸腾！ 一班和五班踢平了又怎么了？ 那个时令很古怪又怎么了？ 齐振云非常厉害又怎么了？ 更强的是他们！是他们六班！他们完全可以，用更强大的实力碾压他们的！ 他们这么想着，出场时的精气神都有了变化，但是一上场，他们再次傻眼了…… 尼玛，说好的对攻呢？说好的绕圈呢？ 怎么成了乌龟流？ 不不不，你要乌龟就全乌龟嘛，那个时令又站在前场做什么啊啊啊啊！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六班，其实是被绕输的。” 这是这场比赛后，大家的公认。 这一场比赛，虽然没有碉堡的射门，没有华丽的对攻，甚至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组织，却成了这天一年级的三场比赛里，人们最喜欢议论的一场，因为，实在太有说头了！ “我要是丁嘉，管他齐振云想做什么呢，上来直接灌他七八十来个球，啥事都没了！” “……一班也没差到这种程度。” “那五六个也行呀，再不行三四个啊。我说老曹，你对自己也太没信息了吧！” 嗯，会发出这种议论的显然也只有李致远了，而被点名的曹墨然……那真是纠结的如同便秘：“关我什么事！” “你是前锋啊，这进球就是你的活儿啊！” “……六班没我。” “哦，也是，咦不对！咱们这不是代入吗，就代入咱们是六班啊！” “……我没有要代入。” “咦，我代入了你怎么能不代入？” 曹墨然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为什么要代入啊！六班把这个妖孽收了，他放炮庆祝！ “丁嘉想多了，但在那个时候，恐怕很多人都会想多。”董金泽的话结束了曹墨然的纠结，李致远还想说什么，董金泽又道，“换成你也一样。” “我才不一样呢。” 董金泽挑了下眼角，李致远梗着脖子：“我绝对不一样！” 董金泽叹了口气：“咱们，上次被他们踢进了三个球……” 李致远脸一红：“那、那怎么一样……那、那……谁知道那个时令那么厉害啊！” 董金泽没有再说话，时令厉害吗？ 的确，时令厉害，厉害的简直就不像一个初中生——还是一个过去大家没有听说过的人！ 不过，他们上一次真的只输在时令的厉害上吗？——平局在他眼中就是失败。 董金泽本来想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但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不是太有意义，普通的球员就算懂了也没用，唯二有用的其中还有一个二哈…… 五班的小小争执不说，一年级对六班的结论还是下了，就是被弄的脑子了出了问题！ 上半场该进攻的时候没进攻，下半场倒是进攻了，一班又搬出了乌龟流，一班的乌龟流那是经过五班检验的，六班攻不破也很正常！其实六班的表现要比五班好多了，这最后还没攻下，嗯，也只能说一般的乌龟的确厉害了！ “厉害了，我的龟！”几个对一班有意见的，立刻就把这句话给他们对上了，对此一班只是呵呵一笑——他们赢了赢了赢了，尼玛他们进三强了！ 一班的这个兴奋啊这个激动啊这个，震惊啊！ 是的，震惊，一直到比赛结束，他们也还在震惊中——他们，竟然进三强了？！ 让我们来看看一班到底是怎么进的吧。 虽然震惊虽然晕乎，但六班还是在下半场一开始就对一班进行了攻击，在一开始他们甚至还觉得一班这种防守更有利——对方不跑了，他们也就更可以施展自己身体上的优势了，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班，开始了不断的摔倒…… 过人！过人！ 过去了！ 哨声响了……一班的弱鸡倒了！ 过人！过人！ 过去了，哎哟尼玛一班的弱鸡又倒了！ …… 并不是每次一班的人倒都会有哨声，可不时的哨声也足以让六班的抓狂了——后来他们才意识到这种不断的哨声不仅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而且，很好的拖延了时间…… 应该在这个时候夸赞一下六班的神经以及丁嘉的组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叩开了一班的大门，取得了五班都没有取得的成功，但进球之后球就又一次到了一班手里。 一开始六班是比较轻松的，他们已经从下半场的对抗中感觉到了一班体力跟不上了，所以，也不再惧怕他们的绕圈跑——他们会截下球，然后再下一城！ 三强赛可没有什么平局直说，而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 一班的确跑了，但不是全部，而是齐振云一个，他接到传球，就带着球直冲前场，六班没有任何防备！ 丁嘉没有在第一时间赶上他，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当然他们的回防还是迅速的，在前场还是组织好了防线，可就在丁嘉和另外一名后卫上前去截断的时候，齐振云把球传给了时令！ 时令！ 又一次在逐渐的消磨中被人忽视的时令！ 他当时正在边线附近，拿到球直接从边路横插，然后在距离门区两三米的时候把球踢了进去。 这个球没什么好说的，既不是远距离射门，角度也不刁钻，但，进了！ 别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别管头角角球，进了门的就是好球！ 特别是这还是一个在六班刚进球之后的进球！ 可以说六班的气势刚刚燃起，就又被打压了…… 再之后一班再次祭起了乌龟大法，防的那是一个紧密，摔的那叫一个利索，正大光明的用一切手段来拖延时间，到了这时候六班也看出一班的打算了，可也有些回天乏力了——踢不进去球是一方面，踢进去了，还不知道齐振云后面还有什么手段呢！ 这真是进球也不是，不进球也不是，也不怪六班蒙圈了。 虽然后面有人说六班想太多，丁嘉顾虑太多，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当局者迷！ 看看，老祖宗千百年前就总结出了这么一句，当下的少年们怎么能这么快破局啊！ 所以，一班以创造了这次比赛分数最少的成绩进了三强——开赛以来，别管是一年纪的还是二年级的，反正总共比赛进球这么少的，这算是第一个了！ 这一次，就连二年级的都不得不正视一下了：“这个一班好像还真有些了不起呢。” “嘿，一班的队长是齐振云。” “齐振云？” “就说要顶了老万的人啊。” “老万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不行了吗？老万老万，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啊！” 被叫做老万的人一脸不耐，再见队友们拿自己开涮，当下一翻白眼：“滚！” “啧啧，看你这样子，就是要让位的呀。就说不让你当门将吧，国外门将是队长，那是老外，咱们国内啊，还是前锋最有干头，再说一下，你后卫也行啊，你看看你这么犯懒，立刻就要被篡位了吧。” 老万一翻白眼，干脆就不理了，其他人嘻嘻哈哈，倒是都没有太当回事。 二年级这边不太在乎，一年级这边却是都觉得齐振云铁定要当队长了！ 看看这领导能力，尼玛竟把一班带进了三强！ 虽说这里面时令横空出世是关键吧，可要没齐振云，时令也不行啊，而且，难说时令不是他隐藏的秘密武器——这一点，在一帮学生中间是很有市场的，事实上就连张浩也找齐振云问过时令的情况——他其实最初是找时令问的，但时令说话吞吞吐吐，半半截截，最后他好像知道了不少，可就觉得更迷茫了，所以又把齐振云叫了过来，结果齐振云的回答更利索：“老师，我不能回答你。” “你小子什么意思？” “你和焦老师、周老师都是同事。” “……操！你怀疑我！”张浩一脚虚踢过去：“我教的几个班里就剩下你们了，你怀疑我？” “老师，你应该是不会主动出卖我们的，但你要是发了朋友圈……” 张浩僵在了那里，气势立刻就弱了：“我也不是，那个什么事都发朋友圈的……” “……等这场比赛之后再说吧。” 张浩那个委屈啊，当天就发了这么一条——“我大概是第一个发了太多朋友圈，所以被嫌弃的老师吧。” 这条朋友圈下面配了个小忧郁的图片，然后，得到了一百二十多个赞——创造了他的个人记录！ 不提张老师的忧郁，这一天一班却是欢腾的，齐振云说话算话，真的带他们到了一个新疆人开的肉串店，大串肉大杯酒的要了起来——嗯，啤的，有人抗议，不过被刘磊压了下来。 是的，刘磊。 足球队上下实在是太高兴了，要吃烤串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刘磊就听到了，现在这形势，压是不能压的，干脆他就一起来了。 一开始学生们还有些放不开，当气氛起来后，也就顾不上他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就说起自己今天的表演：“守我的那个十六号一开始要拦我，我一看他过来，撒腿就往后跑，他顿时就傻眼了！” “我也是我也是，他还以为我要和班长打配合！哈哈哈！” “哎呀，其实我一开始跑错了，不过后来我就反应过来了。” “我发现跑错也有好处。” “可不是，他们更懵逼了！” “其实我也有些懵逼，嘿嘿，我说同学们，咱们真拿了三强是吧？” “是！” “绝逼的！” “管他是不是梦呢，干了！” “干了干了干了！” 大家叫着，把冒着泡的啤酒往嘴里送，这里面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刘磊，此时他就在旁边默默的吃着烤串，因为高兴，他不会阻拦，但他是不能也跟着一起闹的，别的不说，万一有谁喝多了还要他去送呢！当然，他还要看着他们尽量别让他们喝多。 他不喝，倒也没有人敢硬劝。 另外一个就是时令了。 时令是被齐振云拉到饭店的，硬灌了两口酒——真的就两口，但他过去从没碰过这东西，当下就是小脸泛红，眼睛冒水，此时被说的热血澎湃，也举起了酒杯，就是他那杯举的哆嗦，喝的更是秀气，其他人见了，也不是太在意，他就这个样，大家都习惯了，但那边齐振云又托了他一下。 “都喝下去吧！” “我不……唔！” 半喝半洒，一杯空了之后时令只剩下咳嗽了，结果他这边还没咳完，就看到齐振云又被他的杯子满上了。 “我、我……” “我提议，大家敬今天进球最多的人一杯！”齐振云举起了杯。 “……好！” “对！” “敬时令！” “敬时令！！”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说说，这孩子到底像谁？” “……说这个做什么。” “怎么，心疼了。” “你够了啊。” “不够！永远都不够！你爽了！你有孩子了！我呢！我有什么！时记，我告诉你，这事是永远都不会够的！” ……碰！ 时令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阳光中的王娜，顿时他有些迷茫的眯起了眼，王娜正拿了个抹布给他抹桌子，回过头才看到他睁着眼：“你醒了？” “……啊。”是梦吧，应该又是做梦了。 “头疼不疼？” “嗯、嗯……还好。” 王娜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想不想吐？” “不、不想。” “我去给你倒碗蜂蜜水。” 她说着出去了，很快就端了一碗蜂蜜水回来，见时令还躺着，脸就变了：“还不快坐起来，等着我喂你吗？” 时令连忙坐了起来，接过碗一点点的喝了起来，旁边的王娜皱了下眉：“每次看到你吃饭喝水我就难受，就不能大口点？你看看你骋哥？你要和他一起吃饭呗，他吃三顿你还吃不完一顿呢！这要放过去，他撑死你饿死！” 这些话是听惯了的，时令继续慢慢的喝自己的水，王娜却更火了：“我说的你到底听到没有，你倒是给说个话啊！你现在行了啊，竟然敢去喝酒了！” 时令抬起头，眨了眨眼。 “怎么，想不承认？你昨天回来时那样子就不对，你以为我刚才不说你就是忘了？我告诉你时令，以后再闹这种事，看我把你的腿打断！现在还不快起来，快啊！这都几点了！” “几、几点了？” “十一点了！” “啊！妈，你、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不还是球赛吗？去不去怎么样？不去还能在家学习，去了谁知道你又去干什么了？快点快点，洗了脸出来吃饭。我天天就伺候你了，真是的，为了你还要换班，你知不知道欠多少人情啊。现在这社区是工资不涨，事儿多少越来越多，这周末也要给你找活干，你倒是快去洗脸啊！” “妈，我，我要去趟学校。”时令彻底反应了过来，当下跳下床就要往外跑，却被王娜一把抓住了，“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妈！” “去洗脸，吃饭！” 时令咬了下嘴唇，王娜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时令耷拉下头，慢慢的向门边走去，他记得齐振云本来说今天一起看球的，虽然没有特别说一定要他去，但，说了足球队的最好都过去…… “咱们进了前三，很有可能就要同二年级踢！” 他还记得他当时是举着酒杯，对着他们这么说的，周围的人应该同他一样目瞪口呆——同二年级的踢，那要他们拿了一年级的冠军才行！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拿到冠军呢？这个冠军可又是循坏赛才出来的啊！ 一般的比赛，很少出什么三强六强。 原因也简单，最后怎么算？ 六强选三强也就罢了，这三强……怎么选冠军？ 让一个轮空吗？ 嗯，其实有那不靠谱的比赛也是这么做过的，事实上铁中也这么搞过，不过只施行了一年就被议论给顶翻了！ 尼玛那轮空的也太好过了！ 再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可踢都不踢就晋级也太说不过去了，要是进八强大家也就认了，进决赛，婶婶不能忍啊！ 那还是好几年前，铁中第一年扩招，从八个班变成了十二个班，于是本来没有的问题也诞生了。当时微博微信还不热门，学生们就在论坛上刷了一遍又一遍，硬生生的刷的教育局都知道了，铁中校长一看，得，那就都踢吧！ 不就多踢两场吗？ 踢！ 于是铁中的冠军就成了积分上来的——a同b踢，b同c踢，c再同a踢，赢了两分，平了一分，输了没有分，最后谁的积分最多，谁是冠军！ 对于这个措施，大家其实是有一种古怪的想法的——太木有冠军的感觉好不好！ 但，铁中就这么干了！ 学生们再不满，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因为——完、全、没、有、不、公、平！ ——这是他们早先刷论坛的最主要的理由！ 一年年下来，学生们慢慢也就习惯了，而且他们也不能说太失落，因为后面还有一场总决赛呢，一年级对二年级！ 嗯，认真来说，一年级普遍是踢不过二年级的，但这场决赛也能很好的满足大家的要求，至于说一年级的心理——没关系，再等一年你们就是二年级了！ 好吧，说二年级有些远，一年级的冠军他们……真有可能？ 但齐振云觉得他们行，然后，他们也真的都迷迷糊糊举起了酒杯。 “明天就会产生我们将来的对手，所以，都给我过来看！” 一杯酒喝完，齐振云这么说，然后他们都点了头。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约他…… “妈，我、我和人有约了。”洗完脸，他鼓足勇气道。 “你和人有约了？” “嗯！” 王娜看了他一眼：“约的什么？在哪儿？和谁？” “我们班长……在、在学校。” “你们班长约你在学校？在学校干什么？看球吗？” “……嗯。” 王娜有些不相信：“你们班长还约你在学校看球？你们班长是女的？” 时令脸一下红了，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男的，还有很多人呢。” “是吗？” “真的，妈，我没骗你！我、我……啊，对了，说的时候我们班主任也在。” “我就说你们学校搞这个什么比赛耽误事，你们不是一班吗，怎么还约着一起看球了！班主任还在，不应该约着一起学习吗？虽然说是初一，但初一就能这么闹吗？好了好了，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吃完饭去吧，吃了再去，不吃不准去！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还学会了喝酒！我可给你说，不准给我闹事，你爸这一弄不在家的，你要闹了事我可给你兜不住！我说你听到了没有！就好好学习！现在这社会，咱们这样的家庭你也就只有好好学习了……” 王娜一边给他端饭一边说，时令和往常一样不出声，虽然很想现在就出去，但他知道这已经是他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那么多人，齐振云不见得就会注意到他，而且昨天应该很多人都喝多了，所以，也许有很多人都迟到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吃，不知不觉就比以往的速度快了不少，王娜注意到这点皱了下眉，又道：“慢点慢点，谁和你抢了？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再这样，我不让你去了啊！” 后半句终于令时令的速度慢了下来——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嗯！ 他想错了，还真有些差，因为就这么片刻，上午的两场比赛结束了！ 比起一年级的几乎没有悬念——除了一班对六班，二年级的两场比赛都踢的高潮迭起。 都在一起一年多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何况去年就经历过了一次生死大战，到了今年，那是想要爆出个惊喜……嗯，也不是太容易！ 互相知根知底，水平也不是差太多，这踢起来就好看了。特别是第一个赛场的，就是一场对攻，双方一共灌进去了三十二个球！ 是的，三十二个！ 最后的比分是18:14！ 整个九十分钟那就是不断的欢呼再欢呼，呐喊再呐喊，两班女生的嗓子都喊哑了！ 而第二个赛场的呢，那就是防守对防守了，不过比赛也不沉闷，因为一边出的后卫，另一边出的则是门将！ 是的，门将，这一边，就是此时铁中足球队队长老万所在的二年级十二班！ 一般来说，后面四个班的足球实力应该都是很强的，嗯，因为都是相对学习成绩不是太好的……这样的学生大多都是爱玩爱闹，很有些四肢发达的味道，不过二年级十二班却是个例外，因为，很不凑巧的，这个班女生多……去年分班结束时，很闹了一番轰动，连老师们都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按分数按条件一类比，这个，虽然不能说完全没错，还真没什么大错，这一年上他们学校的女生就是多了些，还很有一定比例是成绩不那么好的。 好吧，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这样吧。 什么，为什么不分散到十一班十班？ 口胡！ 分班不是按性别，是按素质！按素质！ 不能是什么都不好的，总要有突出的，何况，女生怎么了？别看是女生，也别看是分在十二班的，很有几个铅球举重的苗子！这是比十班十一班都要占优势的地方啊！ ……十二班的老师没什么意见，男生们就算有意见也没法抗议，他们的叶柔班长正看着他们呢！ 嗯，叶柔班长，名字很仙，性格很好，成绩在班里也不错，同时，还正是练铅球的苗子之一…… 不过他们到底是十二班的，虽然男生少了点，却和齐振云他们所处的一班不一样，那是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对足球没多少爱的呢，大多也是身体棒棒的，提出来就能给你表演个空手切木板横推扫围墙什么的。 当然，相比于前面几个班，十二班还是有些弱，但他们有一个老万！ 老万在十二班的地位，嗯，起码在足球上是同齐振云差不多的，虽然他是一个门将，还一直懒散，扑球的功力却绝对是铁中no.1！ 很多时候，他们被其他班压着踢，可最后硬是他们赢了，这其中，大半都是老万的功劳。 这一场球也是如此，他们的对手是二年级八班，他们对老万是了解的，所以射门尽量刁钻——然后，大多就射飞了…… 初中生的少年们能把球射进去就不容易了，还要刁钻？当然是只能刁飞了，当然，也有射进去的，可这比例就大大减少了。 所以他们的赛场上经常就是，射门！射门！射了！ ……飞了…… 两边踢的都精彩，都热烈，齐振云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时令，不过这比赛一结束，他就发现了：“时令没来？”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二年级的比赛，却是要比一年级的热闹多了。 首先，一年级的比赛，二年级的不会去看——也有来观察敌情的，可有这样意识的真不是太多，老大哥思想还是一代传一代的！ 但反过来，二年级的比赛一年级的却会看，有的甚至并不是为了观看对手，就是想看看，比如此时在场的还有几位一年级三班的同学。 再之后呢，也有不少三年级的同学会看二年级的比赛——早先的对手，要回忆的青春啊！ 嗯，虽然他们现在正青春年少，要到二十年后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猪饲料，可与日俱增的习题考卷以及从学校到家庭开始议论的话题都会让他们日子的颜色逐渐改变，再回首，就会觉得这吵闹的足球赛有着别样的灿烂——当然，他们之所以还能伤春悲秋，感叹时间也是因为三年级才刚刚开始，虽然双休日变成了单休日，脖子上的小绳到底还没勒紧。 人多，热闹，球赛又精彩，齐振云一开始还真没有太留意谁来了谁又没来——因为昨天连他回去也有些晕乎乎的，要不是保姆叫，今天就起晚了。 而昨天去吃烤肉的这一帮，也都是稀稀拉拉来的，比赛又热闹，时令又向来没有存在感，他就把这事忽略了，直到这比赛完全结束，他再抬头看，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兵少了一个：“他去上厕所了吗？” “不是吧，好像一直没见他。”回答的人也不是太确定——时令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 “的确是没有看见他。” “咦，时令这家伙难道没来？” “不会吧，班长还特意叫我们都来的啊，那小子不像是敢干出这事的啊。” “不一定，我现在觉得这小子有些深藏不露，咱们早先谁能想到这小子射门这么厉害的？” 这一句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不仅顿时止住了众人的声音，还把时令的形象变的不一样了，而齐振云则皱起了眉——他不认为时令有这么大的胆子，但现在，还真是了？ 这小子，可以的！ 他暗暗的磨了下牙，就准备招呼队员们一起吃饭，而就在这时，身边的人轻咦了一下：“那是不是时令？” 还真是！ 时令也看到了他们，本来他正快速向这边跑来，而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时，他脚下一个趔趄，速度就慢了，然后越来越慢，最后简直就成了走，还是蜗牛型的。 “你还不快过来！”齐振云大喝一声，时令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哆嗦了一下，加快速度，“班、班长……” “你可以啊，大家都来了，就你没来。” 时令向旁边看去，见周围人的目光很有点复杂立刻头就垂下了。 “我昨天是怎么说的？” “啊？” “我是不是说让你们都来的？” “嗯，嗯嗯。”时令一边点着头，一边想着，他本来也想了，万一齐振云问他，他就说自己喝多了，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这么说了，一定会被笑吧，他们一定会觉得他很奇怪，啤酒都能喝多……不能这么说，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进入足球队的！ 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我、我忘了……” “你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几乎没有撒过谎，说这一句脸就红了，不过他经常脸红，齐振云倒没有觉得不对，只是原本的不满更变成了气愤——这家伙，竟然把他的话给忘了！ 他竟然敢忘了？！ “你真忘了？”他眯着眼，暗暗的磨着牙。 以为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时令不敢再说话，就那么僵着脖子看着地面，齐振云哼了一声：“时令！” 时令打了个哆嗦。 “你犯错了知道吗？” “啊？” 齐振云靠近他：“犯错，就要受罚。” 时令迷茫的看着他，齐振云哼了哼：“今天来看球不仅是看球，还是对对手的一个了解，你作为足球队的一员，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你说，是不是犯错，该不该罚你？” 时令说不出话，心中有些迷糊的想，足球队好像没有什么惩罚啊，要说有也就是那一次几乎要打他……难道，又要打他？ “本来，咱们昨天喝的都有些多，你要是起晚了，这事也就算了，毕竟我没有规定时间，但你既然是忘了……那就，今天请客吧！” “还好不是挨打。”时令松了口气，不过再一想，请客？ “请、请客？” “就是请客，看把你吓的，就在食堂里吃就行，走走走，再不去就没好吃的了，马进德赵巍，你们两个赶快去排队！” “好咧！” “现在就去！” 两人一听这话，立刻撒腿就跑，还有人在他们后面喊：“要是还有酥肉丸子的话，一定要留下！” “炸鱼！炸鱼！我要吃炸鱼！” “今天没炸鱼吧……” “今天有比赛，说不定食堂就做炸鱼了！” “真要有也要被抢光了。” “碰碰运气呗，弄不好就有了。” 本来大家是都没想吃食堂的——平时也就罢了，没办法。虽然他们中很有一部分人就是铁路局的子弟，家就在附近住，但父母都上班的话，是没有办法中午给他们做饭的，而如果没有出入证，他们中午就只能在学校吃，这周末好容易不管了，一般都会到外面解决的。但是一听说有人请客，这立刻就不一样了！ 众人立刻兴致高昂的点起了几个食堂难得拿得出手的菜，而那边时令，则完全僵化了，齐振云暗暗一笑，搂着他的肩：“走吧。” “班、班长……” “咱们食堂的饭随便有多贵？就算咱们都能吃，一百来块也足够了，你饭卡里这点钱都没有？” “有……有倒是……” “那还说什么。喂，时令，我请你吃必胜客可也花了一百多。” “我、我……” “还有昨天的烤串！” 时令说不出话了，必胜客他可以说是被勉强吃的，烤串，却是真的他自己去吃的！吃的还不少，还喝了酒！ “走吧，你就算零用真不多，也不差这点，你可不要觉得我这是真罚你，这是你和大家交流的一个机会。你过去和大家没多少往来，多吃两顿饭，就熟了。” 时令一顿，抬头去看，正好和一个同学的目光接触，后者见他一笑：“嘿，时令，我一会儿可要多吃两碗！” “……啊，啊！” 他傻傻的，那个同学的笑慢慢有些发僵，时令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齐振云道：“草，唐适，有点出息行不行，你看看那帮牲口点的是什么，到你这里多吃两碗饭？那饭才多少钱啊！” “是是是，班长你说的是！”唐适连忙道，“时令，不好意思，班长都这么说了，我可要痛下屠刀了！” “那，那……下吧！”时令憋了两下，终于憋出这么一句，唐适一怔，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哎哟，时令你笑死我了，人家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你这是被吃了还要帮着挥刀吗？哈哈哈哈……” 时令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也跟着笑，心中，却是感激齐振云的。 他不习惯和人这么交往，但，真的不排斥啊…… 周末吃食堂的不多，一班众人心心念念的炸鱼是没有，酥肉却还剩了不少。十几岁的少年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上去就点了二十份，随后又要了三十个虎皮鸡蛋，之后米饭包子更是要了一堆，好在除了肉和鸡蛋贵点，米饭之类的都很便宜——到底是有点铁路局的支持，却是要比一般中学的饭菜更便宜一些的，但就是这样，也几乎把时令的饭卡给花光，却是要比齐振云说的一百多超出一些。 时令早先的好感觉顿时就成了纠结，齐振云见了暗暗发笑，也不管他，只是对着众人道：“今天是时令请客，咱们要感谢时令，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也把规矩立了。以后，咱们足球队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犯了规矩呢第一次请客，第二次可就要跑圈了。”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齐振云道：“怎么，时令这个饭可是请了，你们要不应？” “班长，过去没说这啊。”马进德先开口。 “这不是才想起来吧，说句实在话，过去咱们其实也是没必要立规矩，但现在，咱们是踢进了前三的！” 这话说的众人心中一凛，是啊，前三了啊！ “我知道，大家对于冠军什么的不是太相信，但，过去你们想过前三吗？” …… 见众人不出声，他再次追问：“想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 “没有是吧，其实我早先也没有想到。但，我们做到了。”说到这里，他挥了下手臂，“是的，我们做到了！那么，既然我们做到了前三，为什么，就做不到冠军呢？” 前三和冠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对于一班来说最关键的一点是，过去别人都轻视他们，但走到这里，还会轻视他们的就是脑残了…… 不过这一点，此时一班的众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成功的被齐振云带到了诡辩的轨道上——以前没有想前三，前三有了；以前也没有想冠军，但，冠军说不定也会有？ 就算都是小弱鸡，就算身强体壮的没几个，好胜心却是都不弱的，几个本来就喜欢踢球的，当下就应了：“班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是啊，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没理由不应！” “干他娘！” “以后谁都不准泄气！” “冠军冠军冠军！” …… 气氛完全被带动了，周围其他人有些懵逼的看着他们，有一个三班的想说什么，也被压的没敢开口，当然心中免不了阿q一番——等你们输了看你们怎么圆！ “那好，规矩就这么定了！”齐振云一锤定音，“现在，吃饭！” 他说着，自己先夹了一块酥肉，其他人纷纷下筷子，一时间这顿饭吃的很有些上山入伙的感觉，但是当下午他们听到刘磊的内幕消息后他们就傻脸了。 五班，他们的第一个对手是五班……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对于足球比赛，铁中一向重视，向来都是副校长挂帅，教导主任协助，一二年纪的体育老师具体操办…… 嗯，所以，这所谓的内幕消息，也就是不对普通学生说而已，凡是参赛的，起码能踢到这后面的，那是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对此，十班是最云淡风轻的，对手就在那里，一个好踢一个不好踢，不好踢的那个是不用说了，一开始就知道两个班有一斗，好踢的……也有些古怪，不过，他们总是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直到后来，他们班的一个同学才把他们此时的心理总结为——事不放在谁身上，谁不知道…… 嗯，这话很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当然这都是以后了，此时他们还是淡然的，要说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就是，他们要轮空一周了。 这都到了最后的冠军时刻了，再是初中比赛不用重视，也不可能两场球同时来——初一同年级的不会这么踢，初二的也不会。 所以这到了最后就是，初一的踢一场，初二的踢一场。 什么，两个球场，可以一个周末一共赛四场？ 嗯，从理论上倒是可以的，但，你让哪个球队在周六踢完周日又踢啊？就算只是初中比赛，那个连踢两场的球队也是很受欺负的有木有！ 所以十班的人是这么说的——“正踢到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很影响节奏的！” 对这话，大家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了十班啊！ 大家都在看一班有没有！ 都在看五班有没有！ 都在看……刘磊有没有！ “刘哥，不是我说，我是真佩服你，那一班怎么就能被你调教到这种程度的？”体育老师的办公室里，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一边给刘磊点着火，一边道。 刘磊看了他一眼：“小焦啊，你是想找我打听情报的吧。” “看刘哥说的，我能做这事？我就是好奇、好奇。” 刘磊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不知道你这小子？好奇也许有几分，更多的，恐怕还是怕你教的五班阴沟里翻船，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外面那帮兔崽子们都有开赌档的了？我的一班输了没人说什么，你那五班要是输了，这次就丢人丢大发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免暗暗得意，自己教的班有了成绩总是光荣的，何况这成绩还是谁都没想到的…… 麻批的。 老子也没想到！ “刘哥，你就给我说说有什么独家秘方呗，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可能学到什么啊。” “是啊，小刘，我也有点好奇，你说说着一班是被你怎么弄的？”另外一个身材有点发福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道，“这是咱们说的，你也别生气，一班那素质，学习没的说，踢球上……就是进六强都难，现在都打进决赛了，真不容易。” 他说的情真意切，非常感慨，刘磊心中更得意了，这说话的是周永志，也是他们的体育组组长，他向来敬重，能得到他的夸奖说三生有幸也许有些过，但绝对是与有荣焉的，这时候他要有什么秘诀，是真想说一二——就像焦宇鹏说的那样，到了这时候除非是战术上的安排，训练什么的，就算泄密也没用了，但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啊！ 他真不知道呀！ 他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个时令，也不知道怎么就踢成了这样，他也想找齐振云打听，但那个臭小子，每每都以一种——你会发朋友圈的目光看他。 娘的，发朋友圈怎么了？ 发朋友圈这叫时代潮流！ 刘磊这边纠结着，五班那边也差不多。 虽然早知道是一定会同一班再来一场的，但是当知道自己第一个对手就是一班时，五班上下还是有一种老天有眼的感觉，但在之后，就有些微妙了…… 一班，很弱，但一班，很古怪…… 一班，很弱，但一班，杀到了这里…… 一班很弱，但一班，和他们踢平过…… 不不不，他们是绝对没有怕一班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可是……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基本不可能了，可齐振云的袋子里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人？ 嗯，很显然，后面的这个想法是董金泽才会有的。 “哈哈哈，这一次我一定把那个叫时令的家伙挤死！”李致远说着，还做了一个夹击的动作，不过没有人响应，他左右看看，“老曹，你怎么了？” 曹墨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忧愁的看向在那边抿着唇的董金泽，而被他带动，很多人都向那边看去，董金泽回过神，看了一眼周围：“不能大意。” 众人有些怔怔的，他吸了口气，再次道：“我们上一次，就输在了大意上，同样的错误，我们不能连续犯！我们要洗刷上一次的耻辱，那就不仅要赢，还要大比分获胜！所以，不能大意，绝对，不能大意！” 众人沉默的点着头，李致远有些磕巴道：“队、队长，你这么一、一说，我，我怎么觉得有些毛毛的。” 董金泽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想再被进三个球吗？” “啊？” “这是我们今年最后的机会了。” “啊！” 这一次是连李致远都动容了。 作为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他们免不了有一种未来还很远，可能还很多的感觉。但是在董金泽的这一句之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一年的足球比赛已经是到尾声了，虽然过了年就会有全市的青少年比赛，但他们铁中的，班级与班级之间的对抗，的确是就到这里了，如果他们不能在这里一雪前耻，那就要带着这个耻辱进入到二年级！ 不能大意，的确，就像董金泽所说的那样，绝对不能大意！ 一班，已经不是他们能蔑视的对象了！ 而此时，一班的情况其实和他们差不多。 本来他们正众志成城呢，刘磊的内幕消息一出，这立刻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五班啊五班，为什么又是五班呢？虽然他们踢平过五班一次，但，他们真的对这个班级很在意啊！ 这一开始就是五班，很容易让人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有木有。 他们一个个把目光都转到了齐振云脸上，后者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是八千万头神兽在奔跑了——他有一个两岁的小侄子，天天张口就是八千万，不自觉就让他对这个数字印象深刻。 虽然早知道是要和五班再来一场的，但无疑，对他们来说第一场最好的却是十班。 虽然十班的实力也非常雄厚，但十班，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人物，队长和副队长都只是校队的替补，从整体上来看，十班就像是六班的加强版，这样的队伍当然也是很难缠的，但，他们更有信心啊！ 而五班…… “这对我们是个机会！”他开口，“很好的机会！” “班、班长，我们要怎么做？”唐适有些磕巴的开口。 “怎么做啊……继续跑步吧。” 齐振云想了想，开口道。 他早先说跑步，众人大多是百般不解，这一次却都是两眼放光，都有一种找到了组织靠山的感觉。偶尔有几个觉得不太对的，一时也说不出来。只是心中不免会想，碰到六班那样的跑步绕晕也许行，五班的，也行？何况这个办法已经用过一次了，现在还行吗？ 但不管是深信不疑的，还是将信将疑的，这个时候都不会对齐振云提出异议，哪怕是那种最不相信的，也觉得，齐振云一定是有妙计的。 而只有齐振云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起码没有，早先的那种办法了。 这一天晚上跑完步，他单独把时令叫了出来：“你跟我走一趟。” “啊？上、上哪儿？”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去吃饭。” 时令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想说什么，却有些开不了口，只是用力的摇头，再摇摇头。 齐振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温声道：“我请你！” “不不不，班长，你别请我了，我也不请你。我、我，我妈妈……” 他话没说完，就被齐振云拐住了脖子：“别你妈妈了，我说请你就请你，你现在好好想想吃什么吧！” “班长……” “要不，还是必胜客？” 时令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却把头摇的更快了。 “那就烤串？” 时令的脸苦成了一团：“班长……” “那你说吧。” 他态度坚定，语气肯定，一副时令今天不说出个什么就别想走的架势，时令暗自琢磨了一下：“那、那就烩面吧……” “你确定？” 时令用力的点着头，齐振云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烩面，也很不错，那行，咱们就去吃烩面！” 他打了个响指，语气很有几分欢快，时令莫名的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而等齐振云把他带到地方后，他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了，尼玛，这里是张记烩面！ 整个商城，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烩面店！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特色。 地处中原省的商城四季分明，冬天不是太冷，夏天不是太热，没有台风季也没有雨季，既不靠海也不临山，最特色的地方恐怕就是没有特色。 一般像这样的城市总还要有个历史悠久，但这里虽然是省城，却是近几十年才定下的，在过去的历史上，最多也就是个县城，真比历史，无论是他东边的菊城还是西边的丹城都能秒杀她，但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省会了，也有了些底蕴，这个底蕴在一般人这里，就是烩面了…… 嗯，什么地标建筑，什么经济发展，真的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就那地标，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是只从外面见过，而没有真正进去过的。至于说经济……就算其他人再怎么说，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不是太有感触，真要说的多了，还要骂上一两句，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就房价涨了！ 唯有吃！ 那是大家都要享用的。 商城的名吃，就是烩面。 用羊肉汤下了，将面皮宽宽的拉开，然后烫入青菜、黄花菜，撒上羊肉块香菜，就是一碗美食。有的地方讲究的，还会再放上几个枸杞，打入两个鹌鹑蛋，不过后面，那价格就要翻上一倍了，而且大多数商城人并不认——在他们看来，烩面就是烩面，有菜有肉有面就足够了，鹌鹑蛋枸杞什么的就是个噱头，多花钱不说，味道还不怎样。 张记不一样，张记的没那么多花招，但价格更贵！ 普通地方的烩面一般就是十块左右，这里能卖到三十！ 好吧，最关键的是，这里还卖菜！ 凉菜热菜乃至海参鲍鱼，这里，都有！ 而当然，会卖这些东西，环境那也是杠杠的…… 时令看着齐振云点了一个羊肉又一个牛肉，眼见他又要点鱼，连忙道：“班长，太多了太多了！” “唔，肉是差不多了，那就来个素的吧……要个鹌鹑蛋！” …… “再来个西蓝花。” “……班长！” “那就先这样？”齐振云抬起头，时令已经有些无力吐槽了。 “那就再来两大碗烩面吧。” “我要小碗！”时令连忙道，“我要小碗就行了。” 齐振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肯定的点点头，齐振云耸耸肩：“那就一大一小。我说时令啊，你这食量真是不太好，咱们正是能吃的时候，刚才又跑完步，一大碗也不见得够呢。” “……我够了。”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则在想，要是齐振云再让他偿还的话，小碗总是比大碗省一点的吧……而且，这一次真不是他想吃的！ 齐振云再次看了看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点的都不是需要太长时间的东西，很快肉菜连带着烩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张记能要的这么贵，自然是有原因的，特别是在烩面上，做的很有功夫，就是时令满肚子心事，也吃的很有滋味，更令他高兴的是齐振云什么都没有说，他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到了后来也渐渐忘了，特别是当齐振云去买了单也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他简直就要欢呼一声。只是他这边还没高兴起来，那边齐振云就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啊？”回去？什么意思？ “这时候学校应该没人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时令还有些呆愣，齐振云却一拽他，把他给拽了回去。 此时的铁中的确是没什么人了，虽然隔壁的铁路学校有住宿生，铁中作为只有初中部的学校，是没有住宿的。当然，传达门卫是有，不过齐振云却很有手段，那传达见了他反而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半点没有阻拦，就这样任他们两个从传达室进了学校。 “班、班长，我们是要做什么啊……” “练习。” “啊？” “咱们的对手是五班，你觉得咱们有把握吗？” 时令看了他一眼，很是犹豫，齐振云倒也没太为难他，停了片刻就自己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不是太有把握。” “啊？” “啊？”齐振云皱了下眉。 “不，那个……我没想到班长也没把握。这个、这个班长你、你不是一向很那个，能干吗？” 他的语气带了一种理所当然，齐振云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再能干也是一个人两条腿，难道还能踢赢十一个人？别说是我，就算是贝利来了也不成。” 时令抿了下嘴不再说话，同其他人一样，他已经习惯齐振云创造的奇迹了，此时听他说没把握很是吃惊，但再一细想，又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不是网球乒乓球羽毛球，足球，是要十一个人踢的！没有谁能一个人踢赢十一个人。 “不过，我想赢！”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齐振云暗暗的磨了下牙，深深的吸了口气，两手按在他肩上，目光坚定：“如果只是我自己，我是绝对不可能赢的，但现在有了你，我，我们，就有了可能！” “哈？！” 时令张着嘴，满脸的惊愕，齐振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饶是他一再告诫自己，在这之前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一会儿也是有些双手哆嗦，就想着这么一用力，把这家伙掐死算了！ 啊？哈？ 他说这些都白说了吗？ 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这么的不在状态！ 尼玛他的烩面白吃了？！ 齐振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闭上眼足足做了五分钟的思想工作，才再一次的看着时令：“听着，你很有实力，很有才华，甚至可以说是我见过的……在足球上最有天分的人！” “班、班长……” “你听我说！”怕他再说什么气着自己，齐振云一声大喝阻止住他，“我说你是最有天分的就是，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和我一样，你不可能靠一个人来踢球！所以，你需要有人来和你配合！而我，就是你的最佳选择！” 他现在非常清楚是不可能引导时令自己意识到这里的，哪怕面子上不好看也只有自己先说了：“是的，我是你的最佳选择，你也是我的，所以，我们要好好练习一下。”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想赢吗？” “我……” “想吗？” “我、我……” “你只要回答我想不想！” 时令眨着眼，齐振云紧紧的盯着他，手指来回的动着…… “想，还是不想！” “……想、想的……”在齐振云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时令终于有些磕巴的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不由自主的齐振宇出了一口气，不过他立刻就暗骂了自己一声——娘的，什么时候他这么没追求了！ 他摇了下头，用更加肯定的目光看着时令：“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 “……努力？” “自然，我们和五班相比弱的不是一点点，而在下面的冠军赛里是不会有平局这一说的——五班也一定会对我们更加警惕，所以，也许还有一些办法，可更关键的还是我们的实力，在这里，就是你我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想再有什么自身的突破恐怕是比较难了，但我们可以联合！我们过去几乎没有练习过配合，现在可以练习！虽然时间不太充足，可，我们还有机会！” 时令有些迷茫的点点头，练习，他倒是愿意的。 “所以以后每天晚上你都同我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练习。” “这个不行。”时令立刻道。 “为什么不行？你不想赢吗？” “可是，可是我妈妈……” “你妈妈我那里去说。”齐振云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班的班长，说服你妈妈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我妈妈根本就不让我踢球啊。” “不让你踢球？” “不让。” 齐振云看了看他，有心想问不让你踢你是怎么炼成现在这样的技术的，但一想他说话向来磕磕巴巴吞吞吐吐，这么一段说下来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而现在他们又时间紧迫，这些问题就等将来再说算了。 “那好办，就说你是同我一起学习好了。” “啊？” “也就是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妈妈也看不出什么。怎么样，只要你同意，以后你每天的晚饭我都包了，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 时令有些怔然的看着他，齐振云挺了下胸：“像今天这样的烩面也行，必胜客也行，总之是让你吃的饱饱的！” “……不能跑了吧……”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慢慢的冒了一句，齐振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顿时，一个暴扣再也忍不住的喷了出来，“我草！” 尼玛这是什么脑回路啊，这时候不应该表表信心给自己加加劲儿吗？吃饱了不能跑也太low了吧吧吧吧吧！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虽然时令觉得刚吃过饭不宜奔跑，但他和齐振云的特训，还是就这么展开了。 每天下午，他们先同其他人一起跑上五公里，然后再找地方吃饭，对于这个事时令是觉得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齐振云却有自己的坚持。 必胜客没有再吃，但烩面、拉面、蒸饺、包子是轮了个遍，而且他找的大多是那种环境比菜还要值钱的地方，所以哪怕是个拉面也是带出了花的。 对此时令很有些惶恐，但在齐振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下，也就……嗯，认命了，好在他们俩的培训倒没有太多的跑动，大多还是默契，所以倒也没有出现时令担心的肚子疼这样的情况，与之相比，倒是回家的时候有些为难。 虽然不能说十分的心甘情愿吧，但齐振云找的地方不错这是事实，味道鲜美也是实际，时令再提心吊胆，也免不了吃上一口又一口，这回家自然也就吃不了什么了，这么一弄王娜就有意见了：“我让你好好学习又没让你把命放进去，你要把自己学死了我看你怎么弄！” “我说让你把这碗饭吃了你听到没有？再这么弄，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了！” 她要说找班长时令是不怕的——他相信齐振云一定有办法，但说到找刘磊，那是不怕也要怕了，只是让他吃他也是真吃不下：“妈，我、我真不饿。” “我不信！” “我……中午吃的多。” “那你也该饿了，现在都几点了！我是听说现在补习厉害，但你们初一怎么也补开了！” “不，不是补习……”时令低着头，忐忑的说，“是、是学习小组……” “都一样！换汤不换药，过一阵儿就要收费了。叫我说你们班主任心也真够黑的，你们这才上学几天啊！” 时令低着头，不敢开口。 他们住在铁中的家属院里，不知有多少小孩是在铁中上学的，要想打听学校的情况简直是太容易了，为了预防穿帮，齐振云就让时令说他是参加了个学习小组，这个小组只招收有特长的学生，却不是按照学习划分的。这样一来，哪怕王娜找人打听了，也能圆过来。而如果王娜不相信呢，齐振云就会上场，以他班长的身份，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应该说，这个谎话安排的是很有水平的，不过时令说的时候还是磕磕巴巴的，紧张的冷汗都出了一身，只以为自己要被戳穿了，不过王娜却很容易就相信了，因为——铁中早有这样的事了！ 不仅是铁中，商城的每个学校都有以兴趣班的名义进行的补课班，时令这么一说，王娜自然就想到了这种班，虽然觉得时间也有些太早了，但她立刻就联想到了老师敛财，生生的给刘磊扣了个锅。至于说这兴趣班为什么不要钱，她也就自动脑补成了先撒鱼饵再钓鱼，从此以后饭桌上就多了一个絮叨的人。 这一次不过是个惯例唠叨，只是对于时令晚饭吃的少她再也不能忍了：“总之你今天不把这碗面吃了，我明天就去找你班主任！” “妈……” “叫什么都没用！” 时令看着眼前的炒卤面，那简直都要哭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是饿过头了才不觉得饿，是最需要补的，这时候不补，以后身体就虚了，快吃快吃，我不会害你！快点呀！” 在王娜一连串的逼迫下，时令只有艰难的往嘴里送了起来，这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痛不欲生，第二天就找齐振云磕磕巴巴的抗议了，说绝对不能再那么迟了，否则就要有危险了，听到王娜要来找刘磊，齐振云笑了：“你妈要来找班主任？” “嗯！她真会来的。” “你妈真有意思。”这么说着，他摇了摇头，那边时令的脸色却变了，“班长……你、你不能这么说。” “什么？” “我妈。”时令吸了口气，握紧拳，“你不能说我妈！” “你有病吧，我怎么说你妈了？” “你、你那口气。”说到这里，他吞了口口水，“我、我能听出来！” 齐振云看向他，时令咬着自己的下唇，神情中还带了一些畏缩，目光却很坚定，齐振云心下也是一凛，他想了想道：“好好好，是我的不对。好吧，反正今天也不准备练了，那今天就不吃了——你要想吃什么，咱们再说。” “我不吃，真、真不吃。”时令用力的摇着头，“真的！” “不吃不吃，看你慌的。”齐振云说着大笑了起来，心说这家伙明明看着让人烦，为什么又这么有趣呢？ 他笑的欢畅，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胸有成竹，三班的对此最有意见：“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踢过五班！” “十班也不可能！” “在三强里他们就是垫底的！” 他们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却不免的有些发虚——虽然是在三强里垫底，但那也是三强啊！他们今年连六强都没能进，明年……也很难进的样子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令三班的有些疑惑，再一看，果然不太认识，不过那人也不用他们招呼，自动自发的就说，“一班这一次就是凭运气混进来的，但也就到这里了，再往下，他们绝对不成！” “是吧？” “那是一定的啊！”对方的语气无比肯定，三班的立刻欢快了起来，立刻就一班的众人点评了一番，什么门将完全外行，后卫普遍弱小，前锋如同鸡仔，就连齐振云都被他们编排了一番——太一言堂了，连个副队长都没弄，这就是不团结的象征啊！足球怎么能搞一家独大呢？这肯定是没希望的啊！ 他们这么说着，那个人也连声应和，说的比他们还兴奋，两边一拍即合，简直就像是找到了知己，若不是上课铃响了，绝对能针对一般再说上三个小时！ 直到对方跑了，三班的才回过神：“刚才的那个是谁啊。” “好像是六班的？” “六班的？” “你看他跑向六班了，就是六班的！” “……这个好像是六班的后卫，叫什么来着？丁、丁浩，对了，就是丁浩！” “看来六班和咱们一样，对一班耿耿于怀啊。” 众人点头，心中，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此时对一班最在意的，显然还是五班。 一班的跑圈五班再次围观了，李致远还对此发表了一通不屑，但董金泽的脸色比早先还阴沉，所以最后五班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从上到下都有一个感觉——一班一定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时间就在这种吵闹、议论、怀疑中度过了。 周六！ 又一个星期的周六！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虽然天色有些灰蒙蒙的，但大家都知道那不是要下雨的节奏。 阳光不错，穿着短衣也不会不能忍受，第一操场外面围满了人——毕竟是决赛了，而且今天又只这么一场比赛，那是对足球感兴趣的几乎都来了，就连二年级的也来了不少。 “不知道齐振云这次会采取什么策略。” “什么策略都没用了，五班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一班这一周都在练习跑步。” “有用吗？” “唔……” “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整齐划一的加油声一开始也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但是当他们发现是谁在喊的时候都惊住了：“草，这是六班的吧！” “咦，不是五班的吗？” “五班的也在懵逼有没有！” 同六班相邻的五班的状态的确有些像梦游。 “我去，还真是六班的！” “六班对一班的执念，真深啊！” 众人感叹着，而那边的三班，在面面相觑之后，也喊了起来：“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五班众：…… “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这一次，是七班喊的，应该说他们对一班是没什么执念的——作为一年级几乎是最弱的班级，一班不是在他们这里拿最多球的，也不是凌辱他们最多的，但……三班六班都喊了，作为一班曾经的对手，他们不喊喊怎么对得起自己？而在他们的带动下，五班终于回过了神——草，友情班级都这么给面子，他们不能落人后啊！ 四个班都喊了，硬生生的喊出了整年纪的节奏——一般都是自己给自己班加油，哪有像五班这样……不，像一班这样不得人心的啊！ 一班的众人那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喊吧，这个时候要喊！再怎么样也要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 不行！不能喊，敌方太强大，喊了就是自取其辱！ 就算是弱小，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我们现在不动，他们会摸不清形势的！ 可是，这样好憋屈啊…… …… 一班的众人用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而那边刘磊则哭笑不得的看着付梓：“付老师，您这样也太过了吧。” “刘老师你在说什么，同学们的喊声？哎呀，这不是输给你们不服气吗？”付梓笑的一脸慈祥，心中也不免得意。作为铁中的老牌老师，别的不说，这足球赛是年年看，和同龄人比起来，铁中的足球那是不用说的，但，毕竟是少年足球！ 少年的心性、习惯、特点都是足足的，想要突破……嗯，起码他没从哪个班级的球队身上看到，所以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喊声里想要稳定发挥……就连成年人还有什么主场优势呢，少年人，能够没有？ 想到这里，他更是得意：“刘老师啊，看来你要辛苦了。” 刘磊哼了一声，到底不服气：“付老师也别这么肯定，足球，是圆。” 付梓智珠在握，只是微笑，刘磊到底年轻，一咬牙：“付老师，敢不敢加注？！”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五班，加油！” “五班，加油！” 声音越来越大，现在给五班加油的除了三班六班七班五班，还多了一个十班——他们这周没比赛，就是来看个热闹，本来也没想到要给哪一方鼓劲儿的，后来见五班势大，再一想同五班争第一总比同一班强，就喊了起来。 这五个班一联合，那真是气势如虹，传到更衣室里，五班上下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他们班的声音这么大了？是谁用了扩音器吗？这东西不是不让用吗？ “是还有别的班的。”曹墨然侧耳听听，道。 “别的班的？” “嗯。” “别的班的都给咱们加油，这证明咱们是众望所归啊！”李致远兴奋了起来，“踢一班，那就是如履平地啊！” 曹墨然没有说话，看向董金泽，董金泽抿了下嘴：“不管别人如何，咱们踢好自己。” “啊？哦，哦！”李致远有些迷茫的点了下头，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可这不是给咱们加油的吗？” “那是他们的事！” “咦？” “他们再加油，我们要是踢不好也不行。”董金泽看着自己的队员，“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大意！” 在他的注视下，众人再次上紧了脑中的弦，是的，不能大意！再输给一班他们就丢脸死了！再输给一班，他们要带着这份屈辱一年！ 而这声音自然也传到了一班那里，就像付梓所想的那样，众人的脸色那是立刻都变了——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响……都是在给对方加油的！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种惶恐无措的感觉——越看还越恐！ “这是我们的机会！” 就在他们心中都有些发毛的时候，齐振云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立刻都向他看去，唐适吞了口口水：“班、班长……” “是的，这是我们的机会！”齐振云面带微笑，“外面那声音绝对不只是五班的，他们一定是叫了别的人来喊！” “别、别的人？” “嗯，也许是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四班，或者八班，谁知道呢？总之，一定是他们同别人打过招呼了，否则，你会没事去为别的班加油吗？” 气氛顿时一松，不过众人还是有些不解：“但班长，这是什么机会啊。” “他们会这么做就证明他们心虚，也正证明他们对我们有忌惮！同志们！我们是弱，但，我们走到了这里！”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就算是五班，也不能再小看我们了！”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燃的了！ 是的，他们都走到了这里，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 就算他们弱怎么了？你换个人来走走试试？ 就像屁股决定脑袋一样，位置也决定心态。 膨胀啊、飘飘然啊，这些形容词是怎么产生的？一班的足球队众人现在向大家进行了实力演绎，还有的甚至想，就算老子一个球都没进，但也为班级的进球做了贡献，也是，嗯，那个很了不起的。 当然这种膨胀必定是发虚经不起推敲——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细想的，不过在这个时候，总算是不再惧怕外面那些喊叫了。 而定住了神，他们也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班长，我们下面要怎么踢啊。”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看向齐振云——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说战术，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要跑了，但也要他说出来才更安心。 “就像以前那样就行了。” “以前，那样？” “嗯，就和过去一样踢球就行。如果说有区别也就是，只要你们有机会就把球传给我或者时令，再之后就是以防守为主。” “防守……这个班长，咱们不跑吗？” 齐振云笑了：“你们一定觉得这次会像上次一样跑吧。” 众人都以一种不是吗的目光看着齐振云，他笑的更欢畅了：“你们都这么想，那五班也是会这么想的，所以，就按我说的来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度过了最初的迷惘后，都兴奋了起来——他们的班长又开始坑人了，而每次他这么做……他们就能胜利！ ——所谓五班怕了他们所以拉友情掌声这种事，显然是没有齐振云坑人更能给他们信心的，而当他们在场上这么展开后，也的确是令所有人都迷惘了：“一班这是干什么？不跑了？” “……这是乌龟流吧……” “只能说偏防守啊。” “我草，一班不是真的要正儿八经的和五班干吧！” “不是吧，齐振云又没疯了。” “也许他是豁出去了？” 而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五班也不免迷惘了起来——一班这是在做什么，齐振云，这是要做什么？空挡、机会，他们要不要踢过去？要不要试一下？ 球在他们脚下来回的传着，很多次他们都能进入禁区，但最终都只是小心的在外围游荡，在更衣室里董金泽已经说了——不用急着进球，更重要的是看穿对方的套路！ “一班的实力就那样，只要弄清了他们的意图，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董金泽说的肯定，而他们，也没有任何怀疑——一直以来，一班就是这样的表现！ 所以他们试探着、犹豫着，而时间，则一点点的过去着…… 当过了十五分钟他们也还没得到什么成果的时候，其他班的最先不愿意了：“五班这是干什么啊，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穿过去！” “是啊是啊，曹墨然刚才就像个傻子，一班那个后卫根本就拦不住他啊！” “他们被一班吓住了吧？” “难道这时候还要踢友情球？” 嗯，在度过了两个星期后，这个言论再次被拿了出来，然后像三班这样的，心情就复杂了起来。 一班是他们的敌人，可要是他们是被五班背叛的……这时候还要喊加油吗？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五班的也渐渐迷惘了，一班看起来也就是这样了，他们要不要……更大胆一些？ “如果我现在从六号那边穿过去，就能进禁区，然后只要和队长有一个配合……”曹墨然想着，看向左边的董金泽，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向自己这边看，顿时，他就犹豫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的脚下突然一空，他心中一惊，再抬头，球已经到了一班那里。 齐振云！ 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把球铲了出去，而那球，正正就向一班的六号跑去。 赵巍！ 作为一班球队里少有的几个正儿八经踢过球的，他虽然是绝对拦不住曹墨然，但接球还是没有问题，更何况这个球速怎么也是说不上快的，上前两步，他就把球给接了下来。 哗的一下，就像是涨潮退潮，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都骚动了起来。 场上的是立刻就对赵巍进行了封堵，场下的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沸腾了起来——哎哟喂，有变化了！有变化了！这踢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有变化了！球到了一班那里，到了一班那里！呃，到了一班…… 三班六班七班十班，刚才热烈鼓掌的此时都有些懵逼，这变化怎么是一班来的？ 不过很快他们又激动了起来，因为赵巍明显被堵死了，李致远上前紧逼，球到了——操，赵巍传球了！他传给了……时令？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令！ 一班能踢到这里的功臣！ 齐振云最重要的王牌！ 一班球队里绝对不能忽视的人物！ 嗯，不能…… 但，大多数人对他还是忽视的——真不能怪他们！因为，虽然后面这两场时令都居功至伟，但，他就是那种一场球赛九十分钟，他能八十分钟都隐形的角色啊！ 前二十分钟，我紧盯着你； 整个上半场，我紧盯着你； 到了下半场，我紧盯着你…… 我盯我盯我盯盯盯盯……你倒是离球近些啊，还有你们，怎么不往这边传球呢？这不是你们最重要的前锋吗？！——齐振云作为满场窜的存在已经让人不好定位了。 时令自己不往球上凑，其他人基本也不给他传球——什么？也有对他的传球？是有，但，好好回想一下，那都是通过齐振云啊！其他人自动自发给他传球简直就是……有吗？ 好像是有的吧，应该是有的吧，怎么会没有呢？但尼玛真的想不起来啊啊啊啊！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有一个疏忽，时令就能给他们致命一击，但，他们也真的是太容易疏忽他了。 而现在，赵巍又把球传给了时令？！ 付梓的脸色变了——惊的； 刘磊的脸色也变了——喜的。 场边的鼓噪声更大了，董金泽轻轻的微微的抿了下嘴——想不到吗？疏忽吗？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那是谁！” “我操！” 就在众人觉得时令又要给五班制造创伤的时候，两个人像是早有预谋似的迎了上去——左右夹击，封死了时令所有的路！ 时令，抬起了脚……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绝对不能让时令抬脚…… 在这个时候，这句话依然不是铁中上下的共识，但，不少人都模模糊糊的有了这么一个概念。 时令第一次抬脚……进球了！ 第二次抬脚，又进球了！ 第三次……嗯，他过人了！ 现在，这也是要进球？ 不少人迅速在球场上扫了一下，然后就皱起了眉——不可能！这个距离，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是要过人？ 但，他前面是两个人啊！ 在比赛上，我们能经常看到某某明星大发神威过过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但是在现实中，这种场景是很少见的——不只是水平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种事其实，也真不是太多！特别是同时过两个人。怎么过？只有马赛回旋。时令好像是能回旋的，但……他后面也是五班的啊！ 李致远已经快要跑到了！ 不能射门，也不能摆脱，那时令…… 球迅速的向前滚动，五班的一个人发现了，想去拦截，可在球没有减速的情况下，人又怎么可能跑的过去，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时令把球传给了齐振云。 齐振云！ 一班最重要的人物！ 他接到球简直太理所应当了，但……这是时令传给他的！ 在过去，时令有向他传过球吗？ 时令几乎没有向任何人传过球啊！ 如果这时候有人统计就会肯定的说没有，但在这之前谁会去统计？就算是董金泽，在一班真正杀到三强前也不是太在意的——虽然被踢平是屈辱，但如果再遇不上，那也就是个意外。 所以他们现在所想的只能是几乎！ 但是现在，时令传球了！ 而且传给了齐振云！ 没有人防守！ 当然，五班是绝对不会忽略齐振云的，他身边始终有人，但在球到了时令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向时令跑去——就连董金泽都忍不住向前——时令所造成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齐振云身边还是有人的，可也不是那么紧贴了，这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没有防守！ 没有任何犹豫，齐振云接到球就开始了启动，禁区里的两个守卫立刻展开了行动，终于在齐振云要和门区平行的时候封住了他的去路——在他们后面，是大批的五班的人正在赶到！ “不愧是五班啊！”见到这个形式有人赞叹道，“那两个防守也不怎么出名的，行动就这么利落，要是换一个班，这时候恐怕就被齐振云进球了！” “是啊是啊。” “不过齐振云也有些奇怪啊，刚才他应该能强行插进来吧。如果他刚才再加速，现在说不定就能进门区了，现在这边路，他要怎么办啊。” “是有些奇怪，不过刚才要插的话也有些为难吧，很容易丢球的。” “那也比现在强吧，你看他现在还有机会吗？连传球也……” 说话的人突然哑声了，因为就在这一刻，齐振云传球了！ 此时，五班几乎封住了他所有的路，不过后路还没有封，这个时候齐振云要么向后跑，要么向后传球，但那也不是太好的选择，因为只要球到了后面，就意味着这一次进攻失败，他们需要重新组织，但是五班会比他们更快更好！所以这个回传很有可能就是一次丢球。 但时令到了，齐振云把球传给了他。 有些远，虽然在禁区内，离门也不是太近，角度也不是太好，绝对不是普通中学生会下脚的地方，但比他最初的位置已经好太多了，而时令，没有犹豫。 球进了。 0:1 在双方僵持了二十三分钟之后，在被一班几乎压着踢了二十三分钟之后，一班率先拿到了一分。 三班的人没有说话。 六班的人也没有说话。 包括五班的，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此时有一种沉默的习惯的感觉，不仅是他们，整个一年级都有点这感觉。 一班很弱啊很弱啊，操，一班进球了！ 一班不行啊不行啊，操，一班晋级了！ 虽然他们总觉得一班是要不行的，但一班，总是证明自己的行！ 此时面对这种操作，他们也有一种啊啊啊，又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们是这样了，二年级的却不同，特别是早先没看过一班比赛的二年级的——大多都是没看过的，毕竟他们就算要留意，也是要看看五班啊十班啊，也是要到六强赛的时候才看，所以此时的情况，那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我草，这个一年级的牛掰啊！这、这、这个距离……不不，主要是这角度，这都能进？这家伙是足球学校转来的吧！” “是意外吧。” “看这架势不像啊！” “那你能踢出来吗？” “……我去，你这是人身攻击！” “所以，还是意外吧。” 意外，绝对是意外！ 此时，还有一个人这么坚定的想着——付梓！ 从比赛一开始，这位究竟历练的老师就挂着自信的笑容，虽然他也嫌弃五班有些太磨蹭，也觉得场面有些太不好看，但他还是相信胜利是在自己这一边的，为什么不呢？一班能走到这里是各种幸运和巧合的结果，但幸运向来都是一时的，有没有彻头彻尾的幸运，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是有的，活到他这个岁数，是什么都不相信，什么也都相信。 但他绝不相信这种幸运会出现在这里，起码，也不会在一班身上，所以，在刚才……他还加了注…… 意外，这绝对是意外！ 现在最坚定不移相信这绝不是意外的，恐怕就是五班了，他们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这就是一班的底牌了——时令的传球！ 几乎所有人都向董金泽看去，董金泽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的。 在一班赢了三班后，他就仔细的回忆了一遍一班的这两次比赛——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两次，再往前的，实在没有留心。 而这几次进门当然也是他回忆的重点，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时令几乎没有同别人互动过。 这在足球场上是一种非常罕见但又不是太稀罕的事情，因为，如果被孤立排斥了，大概就是这样的待遇。 但谁没两三个好朋友？像李致远这样的不也还有人同他互动吗？当然，李致远之所以还没被他们集体给丢出去，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技术不错，可时令的技术也不错啊。 为了这个，他还找人打听了，然后，也就明白了——时令不仅在足球队不行，在一班，也是被忽略的存在，这就是一个被临时提溜上来的家伙，齐振云早先也不知道他这么能干，这一次，完全就是他撞大运了。 所以，虽然现在时令看起来在自球队地位什么的都有，但没有同人磨合过，根本就像是一个外围——他们早先忽略时令，和这一点也有很大关系。 他有没有想过时令和球队磨合，当然也是想过的，但第一，时间有些紧——早先没见时令同球队有过互动，这只剩一周也很难磨出什么，而且他发现，这一周他们也没有磨合——就只有跑步了！ 虽然觉得也不太可能，但他真的很怀疑，一班会把对付六班的手段用到他们这里！ 而现在，却是时令传球了，而且看这个球虽然不怎么精妙，却是到位的！ 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董金泽脑中迅速的运转着各种办法，全力防守时令？但还有一个齐振云！和一班踢对攻？但他们的进攻能力…… “防守！” 他做了一个动作，一班的人迅速向自己的场地跑去，而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都惊住了：“五班这是要防守吗？不是吧！” “应该不是吧，这才一个球啊！” “董金泽脑子进水了吗？” “他和齐振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而看到这一幕的付梓也呆住了，他寄予厚望的五班，就这么……缩了？ “焦宇鹏是怎么教学生的，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作为一个主课老师，一个老牌的班主任，就算对某位副科老师有什么看法，也是绝对不能这么说的，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一班要是真拿了冠军，他要在操场上跑四十圈！ 十六公里，能跑死人的！ 刘磊这一会儿那真是神清气爽，虚情假意的给他递了根烟：“这也不能怪小焦，学生到了赛场上，他也管不着不是吗？何况他现在也无能为力啊！” 到了这个阶段，裁判都是三年级的体育老师了，无论是焦宇鹏还是张浩也都只是在旁边观战的份儿——连场外指导都不能做，虽然倒没有明文规定怎么怎么样，但这班级里的比赛，老师在上去，算什么？没这传统！ “付老师，我建议您，现在就把身体锻炼起来。”他一边给付梓点火一边道。 付梓看了他一眼：“这场球还没踢完呢，而且，还有十班呢！” 刘磊只是笑，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班拿冠军的希望不大，但能刺激一下付梓他都是高兴的——让他给他下套！让他激他！就让他好好想想这个小半马是怎么跑的吧。 “对，就是这样！”他看着在场上跑动的队员，“就是这样坚持下去！坚持到下半场还请你们吃烤串！五班的同志们，一定要好好保持啊！” 嗯，比起自己班的大发神威，在这一刻，他更看重五班集体的不在状态。 而在这个时候，焦宇鹏只是抿着嘴的在传球——两边的声音他已经听到了，事实上就算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令很多人不解，觉得这不是他们五班的风格，但，他们五班成立也不过才三个月，什么才叫他们的风格？ 赢球！ 只有赢球，才是他们最终的选择！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五班的强大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进攻，还因为他们的防守。 作为一个中学生班级的球队，他们全面的能令对手绝望，当他们打起精神来防守的时候，就连十班也很难找到机会，自然，就更不用说一班了。 齐振云的突破是够犀利，但突破一个两个，还能三个四个吗？ 时令的射门是够厉害，可只要有人对他进行紧逼，就能限制他的行动——甚至是跑动！ 所以当五班开始防守，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一班，也很难再有机会了。 此时五班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简直就像是教科书似的防守——起码对初中生来说绝对可以这么说，但，没有几个观众赞叹，他们反而纷纷吐槽：“五班这到底在搞什么啊！” “有奸情，他们两个班一定有什么问题！” 学生之间窃窃私语，付梓此时也以一种狐疑的目光看向刘磊——这家伙有没有可能为了自己班赢，所以和五班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就像那一次世界杯，所有人都看好巴西，结果是法国拿了冠军？他这种目光太红果果了，直把刘磊看的莫名其妙，心里直犯嘀咕——这个老狐狸又在想什么？ 变化是在上半场第四十三分钟的时候出现的。 此时离结束只有两分钟，所有人都认为上半场要这样了，甚至有的人觉得整场比赛都要这样了——五班的缩了，一班没胆子也没能力冲上去，两班还不定有什么猫腻，这比赛看来也就这样了！ 三班的还很有点玻璃心——对你们给予了那么多的厚望，对你们给予了那么多的鼓励，你们怎么就能这么干呢？你们怎么就真能这么干了呢？你们已经让我们失望了一次，怎么还能有第二次呢？ 五班的板凳众们也很有些懵逼，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班是最强大的，早先平了一班只是意外，这次一上来就应该摧枯拉朽把一班给平了，谁知道道整个上半场只出现了一个进球，还tm的是对方进的！ “这些家伙都吃回扣了？听说齐振云家里不错。”什么全班都被收买了，他们当然是不会想的，但某个人被收买……还是很有可能的啊！ 相比之下，十班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们一直是把五班当做强敌的，心中还一直隐隐的觉得自己比不上对方，而现在，对方就是这样？ 是他们感觉错了，还是，其实一班有一种特别的能力？ 当然，此时最蒙圈的还是六班，他们要怎么办怎么办？班主任是让他们给五班加油的——他们也乐意这么做，可现在这个情况还怎么加油？这再加下去是锲而不舍呢，还是喝倒彩了呢？ 纠结啊难受啊，而此时的一班却是一片欢庆，在这之前他们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平局已经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事情了，虽然他们知道到了这里没有平局，但最大胆的也不过是想，说不准一直踢到下半场还是平局，然后，我们最后靠净胜球拿到了亚军！ 是的，亚军！ 给一班板凳众们最大的想象力，他们也就是想一下亚军了。 当然，要说他们有没有幻想？那当然是有的，可就像那个著名的小目标一样……这东西，那就是调侃！ 能拿到亚军就足以令他们含笑……嗯，欢笑一年了。 抛开这种各种心情的不说，有的人已经开始撤场去找小吃了——今天只有这么一场比赛，零食车上的东西不全，半场之后再去买，很可能就买不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五班进球了！ 当裁判吹响进球有效的哨声，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看到比分牌有了变化，他们才意识到，五班拿下了一分！ 李致远的功劳！ 在第四十三分钟的时候他突然一记长传，把球从左边传到了右边，那里，董金泽正好有个空挡，接到球，他快奔十米，在门区外将球挑射进了一班的大门！ 干脆利落！ 毫无滞涩！ 1:1！ 五班，在最后时刻把这一刀给找了回来！ “草草草！” “五班五班五班！”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虽然刚才那一幕很多人没有看到，但，还是有一些人看到了，于是，他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五班得分没有什么稀奇的，主要是这个进攻实在是太漂亮了！整个配合水到渠成毫无瑕疵——是的，配合！ 虽然这个球只经过了一次传球，但在这之前人员的跑动相互的掩饰，在得分的映衬下都显得分外完美！ 这一点，落在对足球有所了解的人的眼里，更是漂亮！ 而完成了这一击的五班众人也异常兴奋，李致远一下跳到曹墨然压在身上：“老曹老曹，我传的漂亮吧！漂亮吧！我就说我们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 曹墨然趔趄了一下才没有摔倒，咬着牙：“你给我下来。” “老曹你刚才那一射也真是棒极了！强劲有力直捣黄龙！” “……你tmd给我下来！” “老曹你傻了，我这个时候怎么能下？”李致远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拖延时间啊！” 曹墨然不动了，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什么时候他们五班需要这么拖延时间了？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纠结拖延时间，还是纠结以这种方式拖延时间了…… 不过他也不用纠结太长时间，因为很快，裁判就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五班带着平局进入到了更衣室，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再次享受到了开场时的待遇。三班的五班的六班的七班的十班的再次为他们加起了油，虽然这一次心情有些很不一样，声音却依然是洪亮的，与之相比的，则是有些被打压下来的一班。 板凳众们有些懵逼——说好的坚持到最后然后才被反超呢？ 不过就算这些，他们也有不少人在鼓掌——不管怎么说，他们的队伍都是先在五班身上拿到一分的！甚至有的人在想这已经算是虽败犹荣了。 嗯，有这种想法的不仅是普通的学生，很有几个球队队员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路过自己班级的时候，他们还挥了挥手，不过也有几个如丧考妣——没有希望了吧，已经没有希望了吧，他们已经这么努力了，但还是不行吧，五班一发威，他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就这样吧，他们已经这么坚持了，这样的结果也很好了。 两种不同的心态，到更衣室的状态也不一样。前者是兴奋的在谈论一会儿吃什么，后者则是有些发呆的看着天花板。 看到这个样子，齐振云拍了一下巴掌：“下半场，我们把这一分抢过来！” …… “下半场一开始，齐振云一定会快攻的。”五班的更衣室，董金泽再弹压了像个猴子似的李致远之后，严肃道，“因为在上半场的最后时刻是我们进了球，这对一班是一个致命打击，他要不想失去这场比赛，一定会在下半场一开始就抢攻！” 李致远吹了声口哨：“队长你好酷！” 董金泽看了他一眼：“你再乱说话我就报告老师。” “队长！”李致远目瞪口呆。 “让他罚你背课文。” “队长你怎么可以这样！”李致远几乎是痛心疾首的，董金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没空和你废话，于是，李致远更悲痛了——他明明是在为队长点赞啊！为什么队长就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不过他虽然这么想着，却是到底不敢再出声了，董金泽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见所有人都没有溜号，满意的点了下头，继续道：“而他所能拿出来的进攻手段，也就是这两种。传球给时令，或者让时令传球给他。所以我们只要掐死时令，就把威胁给去掉了一大半。李致远，这个就交给你了。” “啊？”李致远一瞪眼。 “啊？”董金泽一挑眉。 “好……啊，不是，队长，我看不住啊。”李致远抓抓头，“虽然这么说有些丢脸，但，上次我去拦过那家伙，直接就被他甩开了。就算那一次是我大意吧，真对阵起来我觉得我也不是差他太多，但这个万一……队长，你看我们总要考虑个万一是不是？万一我要是输了你可不能怪……唔……” 他后面那个字没完全吐出来就被曹墨然给捂住了嘴，旁边已经有些人对他龇牙咧嘴了——他们平时是不太在乎李致远说什么。这家伙水平有，性格也……嗯，虽然有些不好说，总是外向的，所以哪怕嘴里有些跑火车，大家也都让他了，但……今天这尼玛也太乌鸦嘴了吧！ 他们现在就算占着上风也到底不是压倒性的胜利啊！这时候再说这些，简直是……简直是！ 所有人都看向了董金泽，董金泽现在也有些咬牙，心说要是李致远的水平差一些他就把他开出去，但现在…… “我会给你搭配一个助手。” “咦？” “曹墨然，就由你来配合李致远了。” 被点到名的两人都懵逼了，其他人更是一脸莫名，李致远道：“那个班长，曹墨然，他是前锋啊！”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有谁规定前锋不能防守吗？” “前锋做防守更好，你拦下球，他直接发动进攻。” “而且你和曹墨然关系好，正好搭档。” 董金泽的三句话，直接把李致远绕晕了，曹墨然倒是没晕，但董金泽根本就没给他机会，直接说出了下一个计划：“至于齐振云，就由我和大锅来负责。大锅你负责牵制我负责干扰，没问题吧？” 被叫做大锅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脸学生，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齐振云一定在给他的队员加油鼓劲，所以一班的士气现在应该还可以。但只要我们能挡住他们的第一波进攻，他们就完了！李致远，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防守，还有进攻，其他人也一样，不管是谁拿到球，都要往前场踢！在这个下半场，我们要进，五、个、球！” 众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虽然在最后时刻有一个痛快淋漓的进球，但这并不能缓解他们心中的郁闷。 他们是五班啊，最厉害的五班啊，就算除掉三个正式校队的队员，他们，也不会比别的班差。结果却被也不知道是凭运气还是什么东西走到这里的一班给压制住了大半场，这种事情，想想都令人恼火！更不要说早先他们还硬生生的被一班给逼平了。 他们愿意执行董金泽的防守政策，是因为相信他，但如果他一直让他们防守的话……也许他们还会执行，却不会再那么认真了。 而现在董金泽却说五个进球！ 这就是，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对于他们来说，施展开全部能力，完全是有可能办到的！ “队长你好酷！”李致远再次叫了起来，“就要给一班那些人见识见识！”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再引来反感，众人反而纷纷举起了手臂：“五个！” “五个！” “五个！” “六个！” ……最后一个，显然依然是李致远喊出来的，不过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他了…… 再上场的时候，五班的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缩在楼道后面吸烟的付梓精神一振，笑呵呵的看向刘磊：“这下半场，有看头了。” 刘磊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心中已经是各种神兽在奔腾了，这个老狐狸死狐狸！张浩这小子跑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不在，虽然有那什么规定，但作为一班的体育老师，也是可以破例一次的啊！ 张浩在四楼，其实不仅是他，其他几位一年级的体育老师也在四楼的走廊上，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二年级的体育老师。 这是一项体育赛事，但在这个时候，按照铁中的规矩，他们是不能出面的——他们可以在这里观看评估，然后，在比赛之后，挑选合适的人进入校队——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一场班级之间的对抗，也是铁中挑选自己真正球员的赛事。 他们在这里看的不仅是学员的技术能力，还有精神面貌。 张浩并不知道刘磊正念叨着自己，他一点不觉得一班需要他指导，相反，对于目前的成绩他还有些美滋滋的。 主课老师们喜欢尖子班，甚至很多像美术音乐的老师也喜欢尖子班，毕竟这样班级里的孩子成绩好不说，人也普遍老实——有没有那种性格跳脱不爱学习，但是成绩还很好的，自然还是有的，但绝大多数还是老老实实听课老老实实练习出来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别的不说，好管理就是最让人省心的一条。 而一般这样的学生，家中也抓的比较严，连带着也会学上一点才艺，美术音乐都能找到一些有功底的，老师们再稍稍一指导，就很出成绩。 唯有体育！ 越是尖子班越难找到好苗子。 家长们都不重视体育？ 错了，有大把家长把孩子从小送去打乒乓练体操学武术，但，在这些方面出色的孩子都去上体校了！ 有没有没上体校但也练过体育的，也有，可一般这样的，不是太容易上尖子班，比如说李致远…… 嗯，倒不是说体育好就会什么头脑简单，事实正相反，在体育方面有成绩的，都是非常聪明的，特别是球类运动。篮球足球这样的需要配合是不用说了，哪怕是乒乓球网球这样的项目也是需要头脑的，一个球怎样打才能更好为什么会更好这些都是需要头脑的，那种只凭身体就能躺赢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但练习体育需要时间，那种当玩儿似的练习在国内还不是太常见，而且体育还和别的项目不一样，书法美术可以一星期去上个一两次课，体育却是每天都要练的，而且是早上也要练，晚上也要练，一天起码要放在这上面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样的练习势必会影响孩子的休息，再要求学习好，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特别是到了高年级以后。 所以张浩虽然教着尖子班，在体育老师的队伍里却是比较苦逼的——教不出成绩，所有人都要埋怨他，学校不说，家长们也不愿意，现在体育加试的分数越来越高，作假越来越难，体育上的提高也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但底子在这里，那是普通班的主课老师有多为难，他就有多为难。 而现在，他教的一个班杀入了三强，还在和五班的比赛中率先进球，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吗？ 所以他趴在栏杆上，那是一个放松惬意，旁边的老师也不免羡慕：“张浩，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过去怎么没见你露出来。” “运气运气，谁让齐振云能干呢。” “齐振云是能干，不过要没那个叫什么令的孩子，恐怕也不行，话说他是不是你偷偷训练的。” “这是我一时半刻能练出来的吗？说句实在话，我早先也没想到他有这一手。”至于说早先根本记不得时令这回事，也就不用说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孩子有些亏了。” 一阵沉默，都是搞体育的，怎么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时令的球感很好，甚至他们一个个暗自思忖，在他们的教学生涯里，都很少碰到足球球感这么好的孩子，可这孩子的条件也不是一般的差。 他的身高也许还能说是中等，但实在是太单薄了，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少年，甚至连青春期都是刚刚进入，但这种身体的天赋，是在儿童时期就能看出来的——是的，有经验的老师，或者说是靠谱的老师，在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就能看出他是否适合搞某种体育项目。最简单的，比如那种身高在中等线以上的是不用想练体操跳水这些了，而四肢短粗的呢，最好也不要练击剑、游泳，作为兴趣练练也许没什么，但要想取得成绩，在这上面基本是没有可能的了。 足球的天赋并不是那么容易显露出来的，毕竟足球场上有很多位置。 有的位置更要求跑动，有的位置更要求力量，所以说某个孩子不适合足球……这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但时令，基本是可以肯定不适合的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单薄了。 他的这个单薄在一班并不突出，放在学校的足球场上也不能说就不行，可基本上是，不可能有更好的发展了。所以他们才会说可惜，否则这么好的苗子，完全可以专门去练足球了。 “不过那个齐振云倒是很适合，张浩，你和他家长谈过没有？”焦宇鹏开口，张浩露出个苦笑，还没开口，那边已经有人道了，“你也别光看人家体育上适合，学习上人家也不差啊，我记得是一班的班长对吧？” “班长怎么了？我不是说学习没有用，学习还是很有用的，但现在这就业形势，他家要有关系呢，以后能上铁路，要没呢，他要费多少劲儿才能考进去？而进去之后工资又才多少？别别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周，我承认铁路上的福利好，工资也不能算少，辛苦一点跟车多的话还很高，可前提是要辛苦，同样辛苦，能进职业队，哪怕就踢个乙级呢，也能拿更多的吧，要是能踢进甲级，嘿嘿，一年的年薪有可能是咱们半辈子的工资！更不要说中超了。再说福利待遇，有这些钱什么没有！” 焦宇鹏的一番话说的几个人纷纷点头，因为铁中的关系，他们这些体育老师对足球都比较关注，知道的也会多些，焦宇鹏说的并不是个例，特别是商城足球气氛浓厚，球市火爆，日子是更好过的。早先说齐振云学习好的老周也不说话了。 “……会被骂的。”过了片刻，张浩有些幽幽的道，众人一阵无言，焦宇鹏道，“张浩，你想太多了吧，不进国家队谁没事骂你啊！说句那什么的话，谁知道你是谁啊！” “就是。”又一个老师道，“要是你混到被人骂的地步，那还在乎那点骂吗？” 张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苦涩，不在乎吗？ 不可能的吧…… 也许有人是能不在乎，但，真踢到了那种程度……还是会在乎的吧。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转到了站在球场一侧的齐振云的身上，这个距离他其实是看不清球员的脸的，但只是背影，就能让他认出这个从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孩子，虽然已经踢进了三强，但其实，也就到这里了吧。 “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做的再好，也不一定就向你所想的那样的发展。” 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一定能有成果，不是每一份爱情都一定能够完美，不是每一个梦想都一定，能够实现……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齐振云也感觉到了对手的变化，虽然对这个变化他早有所预料——让对手带着最后的复仇进入下半场是他最大的失误，他已经预计到了自己早先——不仅是这场球赛，甚至是在更早之前之前的布局都有可能落空，但他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董金泽……”他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虽然在一个球队，但因为才相处三个月，也没有一起作战过，他同这个战友的交情其实很一般，虽然他过去就知道这个队友算是个有脑子的，但显然，他在过去还是小看了他。 “这也是你的失误。”他暗暗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而且，这其实也是你的放弃，如果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五班的话……” “这样的失误，不能再有了，如果还有以后！” 他的目光转向时令，见他正在边路溜达，不由得咬了一下后糟牙——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人都没有令他失望过，但每每看到他，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能想，不能这么想他，这是对你有用的功臣，你不能这么想他，对，你喜欢他，非常、非常……嗯，喜欢他！”他这么想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听到那边裁判吹响了比赛的哨声！ 快攻！ 几乎就在哨声响起的同时，赵巍就把球开了出来，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机会，在一开始就再给五班来一记！ 把五班刚刚抬起的势头给打压下去！ 这个球是直接开个齐振云的，他拿到球后立刻狂奔，但刚过中场就被董金泽阻碍住了行动，对此齐振云早有准备，眼角的余光一瞄到时令，就把球开了过去，时令接到球后再次狂奔，但他没跑几步，就遇到了阻拦——李致远！ 李致远一般是在禁区附近的，而这次，他竟然来到了中场，而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曹墨然！ 两人一左一右，一起封锁住了时令的去路，球场两边骚动了起来：“马赛回旋！马赛回旋啊！” “传球！传球！” 喊前一个的，显然是看过时令第一次出场的那个马赛回旋，而喊后一个的，当然只是延续刚才的印象。而还有一些人则暗自的摇了下头，无论是马赛回旋还是传球，这时候都不是太好的结果。 时令也许能回旋成功，但他现在面临的是两面夹击，如果速度不够的话，依然容易被人包围，至于传球……他也只能往回传了——齐振云那里已经被封死了！ “一班还是人太少了啊！”有人感叹道，“这时候要再来一个人能挑大梁，这个局就破了。” 一班的都在奔跑，可以看出来，他们跑的很卖力，有的甚至已经跑到了禁区！但，没有一个是在时令舒服的位置上的！反而有两个五班，隐隐的在中场附近徘徊，很显然，时令这个球要是传出去，他们截获的可能性比一班更大！ “这帮小子！”焦宇鹏低声笑了出来，虽然他刚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压力很大，因为五班，正是他教的，虽然体育老师其实不用为学生们的足球成绩负责，但，他教的是五班，公认的全年级最强的班，早先的平局就有些丢面子，这要是再输了……那简直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好在这帮小子们总算没令他失望，现在这个局面，一班几乎无力破解。 “这就对了嘛，一班就这两条腿，把这两条腿砍了，剩下的都不足为虑！”人也许是两条腿走路的，但足球，更像是蜈蚣，是要十一条腿奔跑的！ “一班要完了！”付梓笑的更开怀了，一个球也许不能代表什么，但在这个时候的一个球，足以压垮五班！ 而这一点，刘磊也非常清楚，因此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传啊！传给赵巍啊！”这是一班不少人的想法，他们看不出路线什么的，就觉得在这个时候，时令传给离他最近的赵巍是最佳选择，还有的想让他传给齐振云——对于他们来说，球交到齐振云手里，就万事大吉了！ “不要传！不要传！”而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却正在念叨这个，“往后撤，往后撤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奔跑，董金泽和郭正昊对他进行着骚扰，非常影响他的速度，但他还在卖力的跑着，他其实知道这时候跑是没有用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跑到跟前又能如何？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重新开球！但，五班已经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在中场的时候就掐制住时令，再把他看死，一班，就再没有人能有什么作为！ 这对于其他班级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做法，因为只是他们两个就消耗掉了四个人，刨除掉门卫，等于是一班的八个人对六个！怎么看都是一班有优势！但，其他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赵巍马进德算是有些能力的，可什么跑位什么路线根本就是一塌糊涂，特别是马进德，因为性格的原因，还会损失一些球！ 完了！ 一班完了。 完了！ 他们这次的冠军之旅完了！ 完了！ 他的足球梦想……他的足球之路，也要……完了！ “我要踢球！”他奔跑着，却仿佛看着一个少年执拗的喊着，在他对面的草地上站着他父亲的虚影，“我要踢足球！” “不准！” “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 “但你不也是踢球的吗？” “就因为我是，所以你不能是！” “但为什么！” “就是不准！” 那个总是以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的男人，总是夸奖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暴君，他粗暴的阻拦着他的愿望，并且不给他理由。 “云云啊，你踢球就踢吧。”那个总是优雅的理性的女人，和往常一样温和的说，但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又道，“但玩玩就行了。” “妈妈，我是真的喜欢足球！” “所以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兴趣啊。”那个女人笑着，很美丽的笑容，但总带着一份疏离，“云云，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把兴趣当做工作。兴趣，是你休闲的东西，而工作，则是你挣钱的门道。本来在繁杂沉闷的工作之后你可以找一处自己的安乐窝，找一个精神上放松的地方，可因为把兴趣转为了工作，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 “云云，我不会害你的。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报足球学校，但只限于休闲。” “妈妈……我……” “你想要把足球当做工作吗？” “我、我……” “你不会想的，相信我。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工作，我也很难同你讲清楚，如果真要比喻的话，大概有些类似于学习？不，也不完全一样，学习能令你探索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的奥秘，虽然很多人都用不到那些知识甚至觉得无趣，但其实，那是这个世界的钥匙——也许是错的，可总是一把钥匙。但工作呢？大多数的工作都是枯燥苍白令人厌恶的，你很聪明，云云，可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找到一份能为这个世界做贡献的工作！相信我只有这样的工作才能令你感受到人生的价值，其他的……哪怕有一时的新鲜，最后终究都是虚无……” 和父亲的蛮横不同，母亲在什么时候都是知性的优雅的，当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还会带着浅浅的微笑，声音是温和的贴切的，早先他很享受有这样的母亲。 “齐振云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在他小时候，听到这样的话总是自豪的陶醉。 虽然他的母亲并不能像其他人的妈妈那样几乎每天都送他上下学，虽然他的母亲很少亲自给他下厨做饭，虽然他的母亲甚至很少亲自带他去游乐场。但他，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自豪而骄傲。当老师们问想要一个妈妈的时候，很多小朋友说什么解放军妈妈，警察妈妈，只有他说的是，他就要自己的妈妈！ 但是在这一刻，面对他母亲的话，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那笑着的母亲仿佛突然变的陌生而骇人……不，也不能说突然，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感觉到了那份疏离，但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份感觉变成了实质，在那样的话语下他几乎喘不过气。 “不是的……”他想，“不是这样的……” 妈妈的话并不正确，但是，却说不出口。 妈妈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给他一种任何反对都是错误的感觉。 他，真的是错误的吗？ “我要踢……”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就连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但他还是在不断的说，“我要踢……我要踢……” “踢踢踢！你以为这是什么？你以为当玩意就真是你们小孩子的游戏吗？我告诉你足球是要有天份的！”父亲的粗吼在这个时候却是他摆脱那份沉重的武器，他抬起头，又找到了自己的坚持。 “你要踢是吗？那好，就拿到你们学校的冠军让我看看吧！”他的父亲几乎是不屑的看着他，“如果拿不到，以后就不要再想足球！连你妈说的玩玩都不行！”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挤上去！挤上去！” 李致远看着前面的人，加速着奔跑，上一次他就是在这个人面前输的，这一次他不会了，他会把这个球抢下来，然后发动起一场快攻！ “冲上去！冲上去！” 眼角闪过李致远的身影，曹墨然咬着牙也往前冲，作为一个前锋，他的速度怎么也不能比后卫慢，而且他要赶在齐振云之前把球带到前场！ “赶过去！赶过去！” 齐振云用尽了身体的每一丝气力，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肌肉努力的迈动着自己的双腿，他能感觉到风从自己的两耳边刮过，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空气，很奇怪的是，他甚至仿佛能感觉到场上以及场边人的变化。 ：一班不行了……“ 这是五班人的想法； “要输了……” 这是他们自己人的想法； “踢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但是，不行啊！ 不行啊！ 赶过去！赶过去啊！ 他奔跑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赶过去能怎么样，但他总要做点什么！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足球！ “要被围住了，要被夹击了！” 时令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什么士气啊什么路线啊他并不是太了解，虽然这段时间齐振云对他进行了特训，但也不过是相互传球，此外，还有一些信号。 “当我做这个手势的时候，就是假传，你哪怕看到我向你那边看，或者带着球往你那里走，也不要真的准备去接球。” “那、那我做什么？” “干扰他们！” “啊？” “就是做一些让他们误会的举动，比如说假装去接球啦，或者是假装上来协助我。懂？” 他其实不懂，但他不敢说，齐振云的态度就是——你如果连这都不懂的话，干脆死了算了！ “而当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你看到后，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合适的路线，因为这代表着我是会真的向你传球的！” 这个比较容易理解，他点点头。 “而当我做这个手势的时候，就是在向你要球，如果不是被人困的实在不行，你就尽快踢过来，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会努力接住的。” “啊！” “怎么不相信？铁中，起码是一年级，比我接球技术更好的恐怕还没有几个。”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齐振云带着绝对的自信，他只有飞快的摇头。 “你摇什么头？ “啊，我不是摇头……不是，我不是不相信。”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其他时候，你就自由发挥吧。” “啊？” “要说我们是应该和所有人来几次配合的，但第一，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你明白吗？” 他其实是不太明白的，但在齐振云的目光下，只有继续点头。 “第二，这个时间，就算练习了，也不见得能练出什么，所以，在我没有对你做暗号的时候，你就自由发挥，不要紧张，你过去就做的很不错，我相信你还能做的更好！” 相信吗？在齐振云往他肩上拍的时候，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然后就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这种信任——虽然他是不相信自己的。 但是现在，他要怎么办？他已经向齐振云看了很多遍了！可齐振云只是在向他这边跑？这是要等他来了之后再把球传过去吗？但是没有做暗号啊，而且，他应该来不及了吧！ 很快！ 这一段经过虽然描述出来很长，但其实，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 李致远更近了，董金泽更近了，而他身后，还有其他五班的学生。 时令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起了腿…… 在他刚抬腿的时候，众人是迷茫的，很多人都想他这是要做什么，但是当他把球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射门！ tmd这家伙竟是要射门！ 李致远董金泽算是反应最快的，虽然他们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不自觉的跟着球往上看去。 齐振云一直是看着时令的，虽然他的眼前快速的闪出一个个场景，但他的目光还是跟随着时令的，所以他也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再之后是外围的师生，站在操场远处的一班和五班的球员…… 如果这时候有摄像机，那么就能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是呆滞的，目光都是惊骇的，有一些，还有一种操蛋的愤怒！ 在这个距离射门！ 在这个角度射门！ 在这个时候射门！ 时令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啊啊啊！ “高了。”张浩道，他们这个角度更能看清路线，其他几个老师纷纷点头，焦宇鹏道，“这孩子的球感是没得说，但心理素质……” 碰！ 并没有声音，或者说就算有，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也是听不见的，但就在焦宇鹏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球却急速下坠，然后，进入到了门里！ 落叶球！ 这竟然是一个落叶球！ 而且，这是一个进了的落叶球！ …… 寂静！ 作为一个有自己特长而且升学率不错，并且貌似还有点特殊渠道的中学，铁中的人数是不少的！三个年级加在一起，总是两千人靠上的，此时此刻，三年级过来的不多，一二年纪的却不少，虽然也的确有对足球不感兴趣或者是起不来这样的，但今天过来看的也有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放在战场上不多，放在城市里更少，但放在一个学校里，还是很占了一些地方的。 一千人，本来是吵闹的！ 议论球员的，趁机聊天的，发泄自己的，甚至还有一些在吃东西的，总之，那是什么声音都有！ 但是在这一刻，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彩排一时都忘了吹哨。 进了…… tmd这个球竟然进了！ 这是……这是将近四十米外的远射啊！ 这是……这是完整的落叶球啊！ 这是……这是一场初中生的比赛啊！ 还tmd是班级与班级之间的对抗！ 付梓嘴里的烟掉了，焦宇鹏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张浩瞪大了眼，就连刘磊，在这一刻，最大的反应也不是喜悦，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二十个人的作文小组，不至于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啊……好吧，额外的二十人是有些多，但，也没有说要教到初三啊！ “耶！” 最先的欢呼来自一班的一个圆脸女生，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咬了下牙，然后才带了点怯意的欢呼出声。而她的这个声音就仿佛是某个信号，第二个第三个立刻就出来了：“一班！” “一班！一班！” 依然是女声，依然来自一班，她们对足球并不是太了解，刚才被周围的气氛以及潜意识震慑住了，但是当有一个声音出现后，她们就最先回过了神——她们班先进球了！ 她们班又进球了！ 而随着她们的喊声，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裁判先吹了进球有效的哨声，比分牌的分数有了变化，而其他地方则像炸开了锅：“我草，那个球是怎么进的！” “那家伙是外星人吧！” “那个球有问题一定是那个球有问题！” 众人议论着讨论着，没有关系的班级都非常兴奋，他们看到了一个世界级的进球！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精准的射门——就算对手弱了一些，也绝对是世界级的！ “啊，我刚才没有录像！” “我照了我照了，草！没有照住！” “妈妈我错过了一个亿！” …… 各种懊恼各种后悔各种惊呼，而有关系的，则普遍比较迷茫，比如三班——这个球，应该不是友情球了，这也友情不出来，所以，一班是真的这么厉害了？ 六班也很左右为难——班主任的意思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要给五班加油的，可是现在……还要继续喊吗？草，这个球真厉害！ 十班的则皱起了眉——也许他们要迎接一个意料之外的对手了？而且，这个对手还特别的……强大…… 当然，最迷茫的则是五班——他们一直是骄傲的一直是自信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就算是会，也是在同二年级的比赛上，在这场比赛之前，他们一直以为他们会永远是这个年纪的王者，但现在……这么强的对手，他们还怎么应对？ 这么强的对手…… 此时有这个想法的不仅是五班的板凳众，更有在操场上的一干球员。 就在十几秒之前，他们还都是信心百倍，就在刚才，他们还觉得会挽回所有的颜面以及尊严，就在刚才，他们觉得胜利还是属于他们的，可现在……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还要怎么办？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董金泽，而后者，也是面露迷茫……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董金泽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一句，就算在上半场，一班率先进了一个球，他也没有怀疑过最后的胜利是属于自己的。 时令是计划之外的，不仅是他，恐怕除了齐振云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时令。 但，时令只有一个！ 最关键的是，时令还不是一个多面手。 虽然接触不多，在几场比赛里，时令也很少出手，但，也足够他对时令有一定的了解了。 这是一个技术上非常强大的选手，他的过人、射门能力都不像普通的初中生能拥有的，甚至，他怀疑一些足球学校的学生也不见得能像他这样，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却太不怎么样了。就算在弱鸡似的一班里，他也是比较弱的那一个，而且，根据他所打听到的，性格还非常的扭捏。 这样的人弱点也就十分明显了——他没有拼抢的能力，也不会有拼抢的精神，所以在遇到夹击的时候就会非常容易丢球。 当然，这个人的射门能力非常强大，虽然没有百分百的射门，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要把他钳制在禁区以外！ 他的设想没有错，所有的一切都照着他想的在发展。 在他卡死了齐振云之后，时令就迷茫了，而再之后，他就要丢球了…… 但是，前两步他都算准了，最后一步，却错了…… 时令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展开了射门，然后，他射进了。 在离禁区都还要有十米远的地方，他以一记落叶球打碎了他所有的布置…… 董金泽看着自家门框，只有一种不能相信的感觉。 这样的球，这样的水平，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比赛上！ 而在此时，最不能相信的还不是他——齐振云。 虽然是应该高兴的，但这个时候的齐振云却是完全懵逼的。 他以为他要和自己的梦想擦肩而过了，他以为一切都完了，他以为这就是他最后的比赛了，他努力的奔跑，掏空了肺部的每一丝空气，就像是那只捞月的猴子……不，猴子不知道岳亮是假的，他却是知道的，可就是那样他也努力的去捞着。 在那一刻，他甚至是在内心祈求的……他不知道要祈求谁，只是想祈求。 他在奔跑，又想大哭……这明明是两个不同的动作，甚至后者都不能说是动作，但在此刻，却仿佛交融到了一起，他不能哭，所以只能跑，哪怕跑不过去，哪怕跑过去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时令挽回了一切！ 他射进了！ 在这么远的距离，他把球射进了！ “噢耶！” 赵巍大叫了一声扑到了时令，然后另外一个一班球员也扑了上去，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没有齐振云那样的震惊——当然，也是非常震惊的，不过没有他那么纠结，所以，在震惊了之后，就是狂喜！作为球场上的一员，他们也能感觉到刚才那个球如果丢了会怎么样，事实上刚才看到那一幕的都有一种要完的感觉！甚至还有的有一种，总算要完的感觉——踢到这里，他们也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但是时令的这记射门就像一个兴奋剂，把他们所有人的精神都给调了起来。 他们又一次压过了五班，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会赢！” 再没有像这么一刻，他们这么确定着！ 他们叫着，肆无忌惮的欢庆着，而与他们呈鲜明对比的则是五班，特别是当他们发现董金泽也迷茫的时候，更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们应该是能赢了一班的，是吧？是吧？可为什么在这一刻，这么的，不确定……？ “老曹，你说刚才咱俩是不是集体出现了幻觉？”李致远顶了一下曹墨然，道，后者没有出声。 “你别觉得不可能啊，当时咱俩的情况是一样的，所以也很可能就进入到了同一频道上，按照高能物理来说那是什么？波……？”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李致远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给你说，我好歹是看过三体的！就算没看全吧，也知道什么叫高能物理！我告诉你，那是智子层面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的话就是一个很美丽的东洋女人——还会给你泡茶喝呢！” “……你不是说你没看全吗？” “哎呀，那关于物理的东西自然是都翻过去啦，咦，听你这么说你也是看过的？你说说大刘没事弄个日本女人做什么，咱们中国女人也会泡茶啊，还是说东洋女人死了他不心疼？也是啊，要是中国女人那么美好还那么有情趣，就算你知道她其实是智子，要是死了……” “她没死。” “咦？” “起码没有那么死，你到底看的是什么啊！”曹墨然咬牙切齿的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头，草了一声转身走了，李致远在他身后眨眨眼，又眨眨眼，“喂，好好的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喜欢东洋女人我也没有说错啊只要不娶来当老婆就好了，话说老曹，你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吧。咱们是00后啊00后，是……” “防守！” 曹墨然忍无可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李致远一怔，然后跑了过去。 他们两个倒是还有精神，其他人却不是这样了，虽然董金泽回过了神，做出了一些指使，大多数人却有些梦游的状态。 一班是弱的，但他们有时令…… 一班是弱的，但他们有这样的射门…… 一班是弱的，但他们，防不住…… 防不住啊！这么远还能射！他们要怎么踢啊！ “加油，我们还没有输！” “打起精神来！” “进攻！现在是我们的机会！” 董金泽一路跑过去，同自己的队员打着招呼，有的响应，而有的，只是低下了头…… “一班很难翻身了……”看到这一幕，焦宇鹏在走廊上叹了口气，旁边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根烟，“毕竟是中学生的球队，精神上的东西……很难说，还好几个校队的都不错。” 焦宇鹏接过烟，看向刘磊：“恭喜你啊老刘。” 刘磊抹了把脸：“说实在话，我现在还晕乎着呢。” “晕乎？我看你是想躲避请客吧，没的说，今天晚上你必须做一次东！” 几个体育老师都起哄了起来，焦宇鹏也来了劲儿，五班是输了，但他也不算丢人，毕竟那样的进球……他也是震撼的，而且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这样，这些孩子们都还只是一些没有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的初中生，就算是李致远，其实也是被足球学校退回来的…… 什么誓死反抗什么绝地反攻，这样的标准去要求他们也太难了一点。 当然，心中还是不舒服的，不过也能释然了。 他能释，付梓这个时候是怎么也释不了的，虽然他手上重新夹了刘磊给他上的烟，却是只是那么干烧着。 “付老师，你也别太在意了，这下半场才踢了不到十分钟，后面的事难说着呢。”刘磊很宽怀的开口，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付梓看了他一眼，咬了下牙，他继续道，“更何况，还有一场比赛呢，这足球是圆的，不知道，就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老师啊，你这是挖坑让我跳吗？” “付老师言重了！绝对言重了！我能挖什么坑？这最初不是你提出来的吗？而且一直到刚才，你都很有信心呢！” 付梓狠狠的吸了口手上的烟，靠近他：“老实说，那个球是你买的吧。” 刘磊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在这时候，球场上响起了六班的呐喊——“五班，加油！五班，加油！” 嗯，在五班都还没有出声的情况下，六班这个支持绝对是非常大力的，而刘磊，笑的更欢畅了。 下面的五班并没有完全的一蹶不振，董金泽在不知疲倦的奔跑着，李致远在努力的防守着，曹墨然尝试了五次射门，有两次都踢到了门柱上——事后有人说，一班的胜利不是齐振云的胜利也不是时令的胜利，而是得到了命运女神的青睐！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谁带了因果律的武器！” 这是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对于这个说法……嗯，很得了一些科幻玄幻爱好者的赞同。 几个核心主力真的很卖力了，而在他们的带动下，五班也算是踢的有规有矩，但，总是没了最初的精神头，而与他们相反的则是精神百倍的一班，他们一个个都像是吃了大力金刚丸，那是拼了命的去扑去救去闯去斗，虽然因为实力的差距很多次都给了对手机会，但的确都是超水平发挥了，而在他们的努力下，五班，到底没有再拿下一分。 1:2 一班和五班又联手创造了一个最少的比分。 到了这里，一班已经可以说拿到了冠军的一半！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付梓看着自己前面的茶杯，黑色的茶叶漂浮在上面，如同他的命运。 “付老师，看什么呢？”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五班班主任谢东明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又想嫂子了？” 付梓看了他一眼，谢东明道：“您就别否认了，您盯着您面前的这个茶杯，没有半个小时也要有二十分钟了，这杯子嘛，是学校发的，没什么稀罕的，水吧，是大桶里的，大家喝的都一样，只有这茶叶不一样，您也说过，这是嫂子特意给您买的，极品普洱，降血脂血压防三高，一两都要好多钱呢！” “……你记得倒清楚！” “那是啊，您轻易也不让我们尝尝。”谢东明一笑，“不过这普洱再好，其实没什么看的，不像绿茶，能来个观其色闻其味，所以您这也只能是睹物思人了。” “谢老师，我看你怎么什么影响都没有受？” 谢东明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单身狗，要受什么影响？” “单身什么？” “哦，我也结婚了嘛，虽然您和嫂子的感情令人羡慕，我也不差呀，不会受打击的。”谢东明一笑，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手表，虽然也不是太贵，但也上万了呢，学校里可没几个人戴。 可惜对他这个明显的暗示付梓没有半点感觉，径自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昨天的比赛！” “哦——”谢东明有些遗憾。 “哦？”付梓皱起了眉，“就一个哦？” “那……”谢东明想了想，“呀？” “谢老师，你逗我呢是不是？你们输了！你知不知道，在昨天的比赛上你们输了！而且是输给一班了！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你们能够拿到冠军的！你们、你！你怎么能不当回事呢？”付梓说的那个痛心疾首，很是怒其不争。 “这个啊。”谢东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啊。” “不能怪？”那能怪谁？怪他付梓吗？ “一班的那个小家伙……叫什么来着？对了，时令！时令的那个射门真不像是初中生能完成的，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输了也其实不太奇怪。” 付梓很有些哑口无言，作为现场目睹了那一球的观众，他真不能说那个球不好，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 “不过。”没等他说完，谢东明又道，“在一开始我也是有些失望的，您知道，一直都说我们班的足球好，我也就一直觉得我们班是要拿冠军的，这突然输了是很有些失落，不过我后来又一想，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第一，这能让学生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以后戒骄戒躁对他们的人生是很有好处的；第二呢，也能让他们把心收到学习上了，付老师，虽然咱们只是普通班，可孩子努努力，也是很有可能考上不错的学校的，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足球之类的……玩玩就好了，踢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听他前面说那些付梓很是赞同，听到后面却是什么气都泄了，是啊，作为普通学校的他们，重要的还是学习。五班六班虽不比前四个班，也都还是成绩过得去的，努力了不见得能上重点高中，可上个不错的高中还是很有希望的，以后考本科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到了高中时期开窍，甚至有可能考上211，这对于他们的人生来说才是关键的东西，作为一个班主任，他是应该像谢东明这样想的，赢了固然高兴，输了也就哈哈一笑！ 但他笑不出来啊！ 一班要得了冠军，他是要跑四十圈的啊！ 四十圈！ 一想到这个数字，他就有一种绝望的感觉，虽然他当年也是参加过什么五公里越野跑的，也喜欢在操场上驰骋！但那都是当年了！现在的他，那是万一家中停电了，是绝对不愿意出门的！ 不！不行！ 五班虽然败了，但还有十班，只要十班能成功阻击到一班，他就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谢东明疑惑道：“付老师？” “我出去转转。”他这么说着，把自己抽屉里平时珍视的茶叶拿了出来，然后就有些匆忙的走了，谢东明在后面看着，摸了摸下巴，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付老师这出去的架势，很像是要去同人打仗？ “唔……我真是多想了。”想到这里他暗自失笑的摇摇头，然后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的作业本上，李致远这小子最近是彻底的野了，看来要好好管理他一下了！ 这一场比赛，在普通的老师那里的动静并不是太大，除了像付梓这样额外有什么赌注的，其他的大多一笑。自己的班级赢了是荣誉，说起来自豪，输了，也是一笑，特别是早就被淘汰的更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一班的时令射门能力惊人，哦！然后呢？能靠这个成为体育生吗？不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他射门能力惊人，将来到了校队是能为他们学校争光的，可是，那是校领导需要考虑的，对于他们这些老师来说，还是成绩最实在！ 当然，体育老师那里很是震撼了一把，几个老师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议论开了：“这个时令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哪怕有别的地方弱点也应该是能到足球学校的吧。” “从能力上来说我看行！” “说不定还能振兴中国足球呢！”焦宇鹏有些激动。 “……喂喂，醒醒！” “考，能不能不提这个，本来好好的兴致都被打断了！” “焦宇鹏你故意的吧，因为输了球来让我们一起恶心是吧？” “中国足球是不太好，但这是有原因的，咱们不是都分析过吗？这个说起来……”焦宇鹏微笑着，就要展开长篇大论，而其他几个老师纷纷对他竖起了中指，“靠！” “靠靠！” “靠靠靠！” “喂喂喂，你们过份了啊！” “焦宇鹏，不提中国足球，咱们还能一起吃饭。” 张浩慢悠悠的开口，几个体育老师一起点头，焦宇鹏左看看右看看，也对他们竖起了中指“……靠！” 几个体育老师都笑了起来，作为副科老师他们虽然也有分数上的压力，但显然是要比主课的少很多，所以说了几句，大家都笑了起来，焦宇鹏道：“张浩，说正经的，你不是和商城队的足球学校有联系吗？要不带那孩子去试试？” 张浩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咦？” “他也许能进去，但以后呢？” “他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球感，以后的出路也应该不错吧。”焦宇鹏道，几个体育老师一起点头，虽然并不是说足球运动员就一定能赚钱，但他们能赚钱的可能性总是比普通大学出来的毕业生更多一些的，而从普遍程度来看，只要踢出了一定名堂，就要比一般的上班更好一些。 过去有一种中国的体育不养人这样的说法，大概是练出来的就练出来了，练不出来就很糟糕，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很有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架势——在澡堂给人搓澡的的世界冠军也不是个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国家对体育的重视，也随着多元化的发展，练体育的出路也更广了。有一些成绩的就可以办各种班，除此之外还能够开网店当网红——也许不太可能大红，可比起普通人，他们的起点就要高不少。而如果比较一般呢，也还能当个体育老师…… 嗯，说到这里，几个老师都有膝盖中箭的感觉。 他们纷纷咳嗽了一阵，有的还拿着自己的茶杯连灌了几口水：“张浩，你小子是不是也想让我们对你来比一下？” “是啊，你别觉得自己赢了五班就了不起，告诉你，还有十班呢！” “对，一班那俩小子再厉害，也不能两个人对抗十一个人！十班也许成绩比不了五班，也没有什么突出对象，但整体比较平均，别的不说，里面三个前锋都是练中长跑出来的，还有他们的门将，那是练铅球的！他们碰上五班有一斗，碰上你们可更有一斗！” “喂喂，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说什么了？”张浩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众人，“再说骄傲也轮不到我啊，不怕你们笑话，我早先都不知道时令那个小家伙还有这么一手，否则我能不把他带到校队？” “这不好说。” “对对，你这家伙也许过去是个老实孩子，但同刘磊混在一起，就变得不一样了。” 张浩：……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在张浩苦笑着散了一圈烟后，焦宇鹏道：“好了好了，那你说说到底为什么觉得那小家伙不适合足球学校吧，他那天赋，真是少有啊！说实在的，我当年要是像他这样，说不定就拯救……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怒视下，他把后面的话缩了回去。 张浩摇摇头：“他那天赋是好，但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这个，他还没到青春期，说不定就大爆发了呢……好吧，就算没太大变化，也总会强壮一些。” “但伤病呢？”张浩叹了口气，“他在中学生这里踢还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到了职业里，哪怕还没有真正进入职场，只是职业学校里，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会留情吗？”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本来欢快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 伤病，运动员几乎逃不开的魔咒！ 时令身体弱可以练，他还小，科学的训练再加上充足的饮食完全有可能让他变得强壮，也许因为先天的原因，他不会太强壮，但一定是会有改变的，但如果进了足球学校，很可能不等他变得强壮，就会先有伤病！不是说谁就黑心怎么样，而是说，在更高一层的争夺中本就是残酷的。 更何况，潜规则在那里是毫不稀奇的。 “可惜了啊……”焦宇鹏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足球学校，张浩抽了口烟没有再说话，作为同职业队有着更多联系的他，其实比周围的同事知道的更多，如果说齐振云能在职业队那里混出点成绩的话，那时令就是困难户了，毕竟，从他侧面打听出来的看，时令家的条件……并不是太好。 “足球啊……”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从烟头冒出来的烟雾，眼神飘忽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时令，那一个球你是怎么踢出来的？” “时令，以前怎么没见你和大家踢过球啊？” “时令，你以前去过足球学校吧？” “你认不认识叶小天？” …… 和老师们的平淡或者纠结不一样，学生们，起码是一班的学生们，对时令的这个射门，那是捧上了天，于是时令就发现，这一天他一进班级的门，就受到了过去想都没想过的待遇。早先可能根本都不知道他的学生，此时都围在了他身边，其中，还有几个女生…… 他跟着足球队这么长时间了，说话的时候不时还会磕巴，更不要说现在这些几乎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同学了，看着一张张嘴，一张张面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 “时令……” “时令……” “时令……” 这些声音还在继续，于是，他不仅是眼前晕了，连耳朵好像也晕了——那些声音忽近忽远，忽响乎弱，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忽重忽轻…… 不行了，他要喘不过来气了……不行了，他要晕了…… “时令……” “时令……” “时令……” 这些声音还在继续，时令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突入而来的热情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惊喜，但更多的还是惊慌。 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别说说话了，连手脚怎么摆放都不知道，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些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要吐了……真的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恶心。 “行了行了，看你们把他吓的！”就在他有一种干脆晕倒的冲动的时候，肩膀上突然一沉，再之后他的身体都仿佛有了支撑，然后齐振云的声音就传到了他耳中，他抬起头，就看到齐振云的下巴，他突然发现，齐振云的下巴竟是尖的。 “班长，我们没有吓他啊！” “是啊，班长你要这么说就冤枉我们了！” “嗯嗯嗯，我们才是被吓住的呢！” “草，班长，我真没想到咱们班能踢到这种程度！”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虽然还非常混乱，但他竟慢慢的回过了神，然后就看到围在他们身边的同学，纷纷开玩笑是的和齐振云抗议着，而后者则是一笑，然后蓦地抬起了他的下巴，他顿时就瞪大了眼：“班、班长……” “看看看看，你们看看他这脸色，还说不是你们吓的？” 一群人都偏了偏头，一个男生道：“好像是有些白哦……” “拉倒吧贾佳，你看谁都白！”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和你自己比！” 轰然大笑。 贾佳有些恼羞成怒：“王梓涵，你也不比我白多少！” “反正比你白就行，而且，你一个男生和我比脸白，丢不丢人！” 贾佳气的跳脚，可又有些哑口无言，而趁着他们争论的时候，齐振云已经把时令拉到了外面，毕竟是进入到十一月了，再说现在没了春秋，天气也是凉，特别是早上，这一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他们在市中心，但在蓝天的映衬下，空气好像都有些香甜。 被这带着凉意的空气一刺激，时令也回过了神，他看着齐振云，抓了抓头：“那、那……” “那什么呀！” “啊？” “时令，除了那呀这呀，哎呀，你还会说别的吗？” 时令的脸蓦地涨的通红，他喃喃道：“谢、谢谢……” “给十块钱吧。” “啊……嗯，为什么？”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只是口头上的谢谢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给钱才有诚意啊！” 时令的脸更红了，他觉得齐振云是在同他开玩笑，但看他的表情又分辨不清，只有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可以……分期付款吗？” 齐振云怔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声：“时令，你够了啊！你能来上铁中，起码不是弱智吧？真分不清我是不是在开玩笑？还分期付款……草，你是在逗我吧？” 时令有心说不是，但又觉得自己还是认了可能会更好些，所以抓了抓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齐振云道：“你呢，也有出息点，看看刚才你那样子，我都想给你掏嗅盐了。” 时令的脸更红了，齐振云瞥了他一眼：“咦，你还知道嗅盐是做什么用的？” “……班长不也看过吗，再、再说那也是世界名著。” “世界名著？” 时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是梗着脖子道：“虽然、虽然《乱世佳人》是、是……但也是世界名著！” 齐振云怔了怔，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摇摇头，心说，他经常就觉得时令这家伙莫名其妙，但有的时候，还真的不得不承认他也很有意思，这么想着，他就起了捉弄的心思：“哦，乱世佳人啊！啧啧，时令啊时令，这可真令人惊讶啊。” “……那是世界名著！”虽然语气是肯定的，声音却发飘，此时他只有一个劲儿的咬着名著不放了，齐振云点点头，“名著名著，谁也没说不是啊。” “班长也看过的！” “这个名著我还真没看过。” 时令抬起头，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充满了控诉，齐振云耸了下肩：“我是从《红与黑》里知道嗅盐的。” “啊？” 齐振云肯定的冲他点点头，时令说不出话了，他没看过《红与黑》，也弄不清这里是不是有嗅盐，只是下意识里觉得，《红与黑》是要比《乱世佳人》更高大上一些——听名字就知道了。他哆嗦着嘴，过了片刻道：“《乱、乱世佳人……》也是名著的！” “嗯，我没说不是啊。时令啊，你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啊。你看个书值得这么扭捏吗？”话虽然这么说，他的脸上却充满了笑意，时令很是委屈，只能用眼神控诉，齐振云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肩，“看，就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吧，你现在是英雄，理应享受英雄的待遇！” 时令怔怔的，齐振云带着他往班里走去：“没有你那一球，我们是一定要输的。” 而我的梦想，也终止到那一刻了。 “……我、我……” “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知道说什么的话也不用说，只要站在这里微笑就好。”说话间，他已经把时令带到了教室，“来，笑一个！” 时令下意识的笑了一下，正好迎上刘磊往这边看的目光——刚才之所以没人出来找他们，就是因为他进来了。 而一看到他，时令立刻僵住了。 班主任？！ 他、他对班主任做了什么？ 一时间时令只觉得手脚发凉，头皮发麻，比刚才更严重的眩晕立刻袭击了上来，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刘磊和蔼的声音：“是你们两个啊，快进来吧。” “老师，上课铃还没响啊。”齐振云道。 “所以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他说着，推着时令进了班，而一直到坐到位子上，时令还有些眩晕，他刚才，好像看到班主任对他笑了？是笑吧？不对不对，不是对他笑，他同齐振云在一起，所以，这是对齐振云笑的……想到这里，他轻轻的吐了口气，内心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但就在这个时候，刘磊叫了他的名字。 “啊？到！”他连忙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还把自己的椅子给碰倒了，刘磊有些哑然，摇摇头道，“不用紧张，我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啊？不，没有……我那个，老师没有。” “我是没有，你有没有？” “我也没有，没有！” 刘磊一笑：“嗯，没有就好，不过你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对我说，不用紧张，坐下吧，坐！坐！” 时令晕晕乎乎的坐下了，因为太过惊讶，他连椅子倒的事都忘了，亏的他的同桌帮他扶了起来，否则他这一下就坐到地上了，不过就算是那样，他也是没什么感觉的。此时，他就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班主任对他……很和蔼，非常和蔼！同对好学生似的，和蔼！ 其实他的成绩不错，人也老实，要说也是应该招老师们喜欢的，在他一开始进学校的时候，也是有一些老师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慢慢的就没有老师对他感兴趣了——再简单的课堂提问，他也能回答个磕磕巴巴的，不管问什么，他都是吞吞吐吐的。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老师们也就没什么耐心了——如果成绩不够好，老师们也许还会关心一下他的学习，但他的成绩也不错，虽然不是顶尖的，一般也在十名左右徘徊，这个成绩已经足够可以，老师们在他身上也就没什么耐心了，久而久之，他是见了老师就胆怯，而老师们呢，也有些见了他都厌烦的感觉。 刘磊对他这么温和，真的是他少有的体验。 他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当发现同桌冲他笑的时候，只有一种，进了新世界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进入什么新世界啊！” 时令看着对面笑嘻嘻的咬着小布丁的赵巍简直欲哭无泪。 班里的同学热情，队友们自然更热情了，虽然在周六的时候大家已经庆祝过一番了，但这个喜悦实在是太强烈了，这一天依然是兴高采烈的，然后，齐振云就帮他宣布，请大家吃雪糕！再然后，他的饭卡又被狠狠的刷了一下——食堂里不卖雪糕，但小卖铺里可以刷饭卡啊啊啊！ 他正想着，嘴里就一凉，一个雪糕就被有些暴力的塞了进来，他抬起头，就看到齐振云那白的有些耀眼的牙齿。 “吃吧！”齐振云说着，自己又撕开了一个包装袋。 “我、我……”他拿出雪糕，满脸纠结。 “你不吃雪糕？”齐振云挑了下眼。 “不是，我……” “那是不喜欢吃小布丁？”齐振云歪了下头。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要说什么？”齐振云咬着雪糕，津津有味的吃着，虽然和哈根达斯的浓郁不能比，但小布丁也有自己的香甜。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帮我给大家请客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刷我的饭卡，你以后能不能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先给我商量一下……”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有狠狠的咬了一口雪糕，咬牙道，“我们，我们应该在校外买的！” “为什么？”齐振云一时没反应过来，时令咬牙切齿，“那就可以批发了！” 他难得没有任何磕巴，齐振云怔了一下，彻底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的摇摇头，伸手扑棱了时令一下。 “班长！” “嗯，你说的对，下次再请就这么办吧！” 时令一喜，随即又垮了脸：“班、班长……还、还让我请啊……” 齐振云伸手搂着他：“你姓时是吧，你们祖上有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你知道是谁吗？” 时令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班长是想说鼓上骚吧，那都是施耐庵……” “你知道啊！”没等他说完，齐振云就打断了，时令咬牙切齿，“我为什么不知道！” 事实上他对这个人还印象深刻的很。总的来说《水浒传》算是一部英雄的传说，里面的林冲啊鲁智深啊都是大家喜欢的角色，就算宋公明有些好坏难辨，总也是个大头领，可这个鼓上骚虽然也是水浒里的人物，却几乎没人把他当英雄看，不仅排名低，隐隐的还有一些贬义。早先水浒热播的时候，他没少受小朋友们奚落——那简直是他最黑暗的历史！ ……好吧，之一。 “你看过水浒，那就好说了，那你知道史文龙吗？” 时令点点头。 “你知道他怎么上的梁山吗？” 时令想了想，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情节：“好像是被人出卖，说他勾结了土匪！” “那你说他怎么会勾结土匪呢？” 时令目瞪口呆，在水浒所构建的世界里，土匪山贼基本都是英雄似的人物，史文龙认识几个也没什么稀奇的，齐振云善善诱导：“你看啊，史文龙是史家庄的庄主，有钱有势有人，他好好的日子不过，没事去勾结什么土匪？这就像现在的一个富二代，家里家财万贯，法拉利保时捷随便开，帝都魔都都有n套房，一辈子躺着吃都吃不完花不净，但他就想不开，要去勾结黑社会，而且是被政、府通缉的黑社会，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当然是不太可能的。”时令不知道富二代到底是什么生活，不过他自忖，要是自家有这样的家底，那真是不会没事折腾，但看着齐振云循循善诱的面孔，他又有一种不想就这么轻易点头的感觉，他想了想道，“也许，是有原因的。比如……嗯，他们家的生意就是和土匪勾结呢，怎么、怎么了？” 这话一说出来齐振云的脸色就变了，立刻，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齐振云叹了口气：“时令啊，你真是太不关心自己的祖宗了！” 此时要换一个人，那是立刻就要同齐振云急了，但时令那是被欺负惯了，对着齐振云更是一向的软弱，此时虽然面红耳赤，也还只是梗着脖子道：“班长，你、你不要胡说！” “怎么胡说了？《水浒传》这么同你祖上有关系的名著你都不好好看，难道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祖宗？” “我、我祖宗也不、不见得是他！” “这就是你的不对啊！你们老时家，还有哪个比时迁更有名气的吗？” 时令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虽然因为自己也姓时，所以对这个有所了解，这个时候也能说出几个比如时珍时苗这样的名人，可要说知名度，还真没办法同时迁相比。 “所以，这么一个有名头的祖宗，你怎么能不认啊？你看人家姓孔的，别管是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只要姓这个，就说自己是孔子的后代！” 时令冲他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能一样吗？要是时迁是时子，他自然是要大认特认的，可现在时迁只是一个盗贼……不不不，他怎么能有这个思想，这是不对的！ 见他不说话，齐振云继续道：“我给你说吧，史文龙和那山贼有勾结，完全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真要说的话，还是山贼不知好歹来找他的麻烦，但史文龙厉害啊，转而把山贼给收拾了。但你知道为什么后来两方关系又能好到在一起喝酒，然后被人举报吗？” 时令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晕菜了，下意识的就摇了头。 “就是因为山贼老给他送东西。咱们老祖宗说的好啊，吃人嘴短那人手软，你看一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史文龙也就不好意思，就要回礼，然后一来二去，两方不就都熟了吗？”说到这里，齐振宇给了他一个懂的眼神，时令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迷迷糊糊的点了下头，“好像是自从上次他请吃饭后，在队里的情况就更好了；这次说请吃雪糕，也还有几个人来摸他的头……嗯，摸头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和他是更熟稔了！齐振云过去一请他吃饭就是一二百，有时候还是三四百，他请人吃一次雪糕，哪怕是这么多人，也不过二三十块，所以，真不算什么。但是为什么，他就有一种不太对劲儿的感觉呢？ 看着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齐振云的心里非常复杂，本来他是绝对不会和这样不开窍的家伙说这么多的……关键是还这么扭捏。不过，这个家伙也真的对他很有用……现在甚至还可以说是恩情了！ “班长……”在把雪糕快吃完的时候，时令再次开口，“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呢？” “你想多了。” “你不是在说我是山贼？” “这样吧，以后大家的东西都由我来请。”齐振云认真的看着他，时令再说不出话，他摸摸头，就有些讪讪的，“那、那该我请……还是我请吧。” 齐振云别过脸，掩饰着嘴边的笑意。 啊，从本心上来说还是不喜欢这家伙，但，为什么又真的有一种这家伙真的很有意思的感觉啊…… 在这一周末的两场赛事上，一年级是一班赢了，二年级则是七班赢了，不过这一场胜利没有多少惊叹，作为有万大队长看门的班级，他们一直都是冠军的最热门的人选，所以赛后大家最多也就是讨论讨论，为什么万晚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还是能扑到球，嗯，如果延伸一下，大概就是齐振云能不能把万大队长给顶下来，最后的结论是，如果一班成了一年级的冠军，然后在年纪大战中赢了二年级七班，那万晚就真的很不好说了！ “你们想想如果到了那个地步，齐振云要多牛逼啊！” “这不太可能吧。” “可谁能想到一班能踢赢五班呢？” “说起来，那个时令真的是很可怕啊！” “我给你们说，事后我真研究了那个球，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 “嗯……没有问题。” …… “草！” “草草草！” “兄弟们打他！” “上上上！” 关于足球的议论在各个地方展开，然后很快，他们就有新话题了，因为，一班开始训练了…… 嗯，这话有些歧义，可以说在入学没多久，一班就有训练——其他班级也是这样，后来随着比赛进行，被淘汰的队伍逐渐就停止了，只有还要比赛的球队或者对未来有野心的球队——比如一年级三班，还在坚持着——在被淘汰的班级里，一年级三班是还在坚持训练的硕果仅存的班级了…… ……实在是刺激太深，然后，他们的班主任也非常支持：“同学们，输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反超的决心，告诉我，你们有没有！” “有——！”那个时候三班刚输了，全班上下都出于一种激动恼火的情绪里，那是喊的真叫一个震天响。 “好，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训练，然后在明年一雪耻辱！” “一雪耻辱！一雪耻辱！”刚刚从小学过来的学生们，虽然因为饱受现代咨询的各种轰炸，成熟度知识度都不是他们的前辈们能比的，可热血，也依然是浓烈的，被老师这么一激，那是恨不得现在就来一个特工训练，然后第二天就去再找一班报仇雪恨。 “为了表示我们的重视，这个训练我们全班都有！” 一些女生有些懵逼，一些对足球不感兴趣的男生也有些懵逼，可在周围火热的气氛下，他们也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慢慢的，他们也觉得不太对了：“我们，这是练足球吗？” “……不然呢？” “我怎么觉得咱们是在练体育加试的那些东西呢？” “……别想太多了。” “啊？” “反正是都要练的。” …… 跑步、铅球、立定跳，这是体育加试必定要练的，初三的学生每天两节课后都在操场上做这些，初二的却是基本没几个人练——几乎每天都要有的体育课都练够了，谁还要课后再练啊！初一的……嗯，练这些的也只有他们了，不过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一班也在跑圈，因为这个早先还有一班所谓的训练，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体育加试做准备，当然，随着一班的一次次胜利，这个说法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过有个班级陪着，哪怕是仇人呢，三班上下都觉得舒服了不少——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最可怕的，就是孤单。 不过这一天下午，一班竟然，不、再、跑、步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老曹啊，你说这一班是在做什么呢？”李致远搭着曹墨然的肩膀，后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怎么觉得，一班这是在做练习呢？” “……不然呢？” “是吧，你也是这么觉得是吧？” 曹墨然没有说话，一班分成两个队，任谁看都是在做练习，虽然他们人数不足——这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别的班级，虽然不能所有人都上场，但找来两队人马还是可以的，一班就硬是凑不齐，现在就是那十几个人分成两队在踢，场面……还真有些难看。 其实半队足球也不是没有。就像篮球，正式比赛里，一个队最少五个人，但如果是私下练习或者玩儿，也没这么死硬。八个人可以打，六个人也可以打，真不行了，两个人也可以玩一场呢。 足球也一样，没有二十二个人，十四个人也能分成两队，甚至十个、六个，也不是不能踢，最多把场地缩小一些——事实上在早先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二十多个球队都要练习，哪怕铁中有两个场地也是不够用的，那时候大家都是找时间找机会，卡着一个角落，而为了防止挤在一起，就是轮流上去训练。 所以现在一班的难看，并不是他们的人数少，而是……场面实在惨不忍睹！ 有齐振云的那一边，简直就是碾压！ 什么，时令？ 时令那就是个木头啊！ 他倒也是会跑动，跑的也还算积极，但完全不在路线上，而且……还时时的往齐振云那边去看。好吧，作为王对王中的王，留意另外一个王也是常理，但……他甚至给齐振云喂球有木有！ 这不是当敌人，是当队友啊！ 就他们看这么一会儿，他就给齐振云喂了三次球了！齐振云那一边已经有了两次进球了！ 这是什么练习啊！ “老曹，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有古怪的，齐振云那小子一定是在迷惑十班！你说那个时令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犯这种错是吧。” 曹墨然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李致远更来劲儿了：“所以啊，他们这是在演戏！要是十班上当了呢，那就有大、麻烦了！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十班受这样的欺负，我去找蒋大个儿！” 他说着就要窜出去，却被曹墨然一把拉住了：“你给我回来！” “老曹？” “这是十班的事，你去做什么？” “我去提醒他们啊，那蒋大个儿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队友，齐振云不能这么欺负他！” “齐振云呢？” “啊？” “齐振云不是我们的队友吗？” 李致远一怔，嘴巴长的老大，曹墨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真到赛场上，你和齐振云配合的要比同蒋大个的多！” “好像是啊……不过，我怎么总觉得齐振云是敌人呢？” “你就安心在这儿看着吧。” “可是……” “你认为蒋大个是傻的吗？” “那个……不傻吗？” 曹墨然无语的看着他，李致远眨眨眼，再眨眨眼：“我妈从小就被人叫傻大个啊，我妈不过一米七就这么被人叫了，蒋大个一米八还多……就算男女有别，可也有十多公分的差距啊，再说他之所以会被人叫大个难道不是说……” “……他的智商是你的两倍。” “什么？我的两倍？我……” “谢老师不是说你这阵子太野了吗？” “啊？”李致远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给你留的题你做完了吗？” “老、老曹……” “那是特意留给你的，我是不会帮你做的，而如果你要是不做，我想他明天一定会很生气，嗯……” “……老曹，我恨你！”留下这么一句，李致远悲痛的转向教室！曹墨然却没有跟着回去，而是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董金泽，要在过去，他现在会过去说几句话，可是现在，董金泽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整个一天，或者说自从周六比赛完，董金泽就是这样了。 周日二年级的比赛他也来看了，却独自站在一旁，虽不阻止他们靠近，却再不会像过去那样不时的给他们分析两句。 “董金泽，是被那一场比赛给踢垮了吗？”这么想着，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同时，还有些不能相信。其实那一场比赛对于他们所有人……除了李致远这个奇葩，他们所有人都是受了打击的，这是真正的打击，不是后悔。 如果他们大意了…… 如果他们疏忽了…… 甚至如果他们自己搞了乌龙…… 是的，如果说是他们自己错了，那更多的情绪就是后悔，会说，如果当时更小心一些怎么怎么样，如果当时更努力一些怎么怎么样，但是现在……不能说他们就没有错，也不能说他们发挥出了全部的实力，但，无论是从战术上还是战略上，他们都没有大错。 用二三十分钟摸清一班的意图，这也许可以说是浪费时间，可是，在一班那样蹊跷的胜利了两场并且每天晚上做的又是莫名其妙的练习之后，这一点可以说是必须的——而这个时间，从理论上来说，他们五班也应该是损失的起的； 在中场附近辖制住时令和齐振云更不能说错——这两个人已经用两场半的比赛宣告了自己的能力，特别是时令，让他进入禁区，简直就是炸弹！ 赌上了四个最出色的球员来做防守，真的是把能做的都做到位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是一班的其他人突破了防线然后得分，其实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因为这是常态，也是他们计划中的。 但，得分的是时令！ 他以一记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初中生身上的射门来告诉众人他们的可笑和脆弱。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石头撞鸡蛋？当然不是，可从某个方面却像是滚上了层层厚皮的变蛋，以为自己已经武装到位了，然后勇猛的冲向了石头…… 时令是石头吗？ 也许，也不是——他那个样子也和石头相差甚远，可在那一刻，他就是拦在他们面前的巨石！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超越…… 想到这里他咬了一下牙，胸腔内充满了不甘心，他也是前锋！在进入铁中之前他已经踢了四年的足球！他上的小学是少有的会专门开设足球课的学校，他在里面，也算是有天赋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家里还为他是不是要去上足球学校而吵闹过，最后之所以没去不是因为他天赋不够，而是家中大人不敢赌。 “墨然啊……”当时他的父母一起找到他，他的父亲因为跟车，并不是太经常在家，而那一次，却是特意请了假，不仅到足球学校去了解了一番，也同他的教练乃至老师都进行了一次长谈，然后和他的母亲一起同他进行了那次谈话，那是他记忆里少有的时刻，也是几乎从没见过的关于他父亲的局促…… 那个一向威武的，能开动火车的钢铁似的男人，在那一次却变得有些胆怯，他搓着手，叫了他一遍，然后就是长久的静默，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出声，他本能的觉得只要他不出声，就还有机会。果然，他的父亲变得更局促了。 “默然……”在长久的对峙之后，是他的母亲先说话，这个一向雷厉风行的女人在这一次也表露出了她的决心，“我们知道你喜欢足球，我们也支持，但，足球学校就算了吧。” “……为什么？”他其实已经能猜到一些原因了，虽然他还小，但因为当时家中的氛围以及那些争吵谈话，乃至学校里的议论，都足以令他认识到很多，而他的母亲也没有说出更多——你是一个聪明的学校，上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到足球学校需要非常吃苦，还很有可能受伤； ——咱们家就没有这方面的关系，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如果练不成，再想回来就难了。 …… 有一些话甚至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知道的，但他的父母都很坦诚的对他说了，然后，他就接受了。 他那个时候还小，并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发展——其实就算是现在，他也是不知道的。 努力学习，然后上铁路学院，再然后进铁路局吗？ 这条路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在他小时候是希望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去开火车，但是当他接触了更多的交通工具，坐了轮船甚至飞机之后，也不再觉得火车是最了不起的了，当然，他依然佩服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可并没有再把他视为偶像。 他爱足球吗？ 当然是爱的，可到底爱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只是在那一次之后，他的学习成绩就渐渐下滑，从班里的前列，到了中流，他的父母还为此很是后悔了一阵儿，告诉他如果真的想去，还是会支持的，但这一次，他自己拒绝了，他有一种，就算去了，其实也就那样的感觉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在时令这样的天赋下，他真的，是不行的吧……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时令，你到底在做什么！” 齐振云一忍、再忍，但是当时令第五次把球传给他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不仅是他，其他和时令一个队也受不了了——在这时候无论是烤鱼还是小布丁都不能弥补他们受创的心，一个个都张开了嘴：“班长现在不是我们的队友啊。” “我们在比赛啊。” “就算是练习赛也不能这么不重视啊。” “你带不过去就传球嘛！” “我刚才已经在向你要球了，你怎么不看我？” …… 他们踢的是六人比赛——本来，他们总共也就十四个人，还有一个因为要去补习不参加，在只有十三人的情况下只有这么着了，正好一个人当裁判。此时这几个人就围着时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就连齐振云那一队的也没有闲着：“咱们时间不多了，要好好练习啊。” “伙计，给点注意力行不行？” “喂喂喂，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只是抱怨的话，那后面的，就是有些讽刺了，时令胀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他解释不出来什么，更不习惯面对这么多人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任队友们批评，他的队友本来对他是很有些敬畏的——他们早先不是太看得起时令，可后来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夸张了，特别是当他一记落叶球摧毁了五班的心理的时候，他们也不免把他给神秘化了。 这个身体单薄的同学也许是个高手？ 这个不合群的家伙也许很有来历？ 有一些看过网络小说的，很容易就把时令往传奇的方面想了……嗯，想的多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佩戴个系统什么的。 而在同时，时令的两次请客也是有效果的。 虽然大家都不缺这么一顿吧，但有人请，总是觉得舒服的——特别是有两个条件不是太好的，对这两次更是印象深刻。当然，齐振云也请过，而且比时令更多更好，不过时令作为一个新融入群体的，没多长时间就请大家两次，还是令人感觉不错的。 这就像一个公司，当领导的经常请大家，而新来的干的不错的员工也不时的请请大家，大家对领导的敬畏不会少，同时也会觉得新来的上道。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时令算是融入到一班的球队里了，但是在这一刻，大家都有一种很无言的感觉，有单纯的就觉得时令傻，有那想多的，就觉得时令是在换一种方式嘲笑他们。齐振云一见这不是事儿，就把练习暂停了，把时令拉到一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我……”时令吞吞吐吐的，最后咬了下牙，“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再想什么？”齐振云长长的吸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传球啊！好吧，有几次是我找你要，可是第一，不是我找你要你就要向我传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第二，还有两次我根本就没找你要！” 他一开始是想让时令自己警惕的，但连着三次都要到球后，他反而不敢要了，可就这，时令也能球给他传过来！这真是了！ “我、我……我习惯了……” “习惯了？” 时令点点头，齐振云无语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因为咱们上一周的练习，所以，你习惯了向我传球？” “嗯。” “嗯个毛！”齐振云咬牙切齿，“你的习惯是这么好养成的？咱们才练习了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天，后面还有两天没练！所以，只能算五天！五天！你知道人养成一个习惯需要多长时间吗？二十一天！而且只是初步养成！得，你这五天都速成了！你也太神了啊！” 时令垂着头，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见他这个样，齐振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个人对他有恩！这个人很厉害！他下面的计划离不开这个人！他…… 反复自我催眠了很多次，他才算稳住神，他挥了挥手，对时令叮嘱：“记住了啊，别再向我传球了。” “……哦。”声音，很有些委屈，齐振云忍不住咬了下后糟牙，冷静！ 一班的训练继续，其他人也在围观，此时对一班最重视的当然是……不，不是十班，是三班！ 作为全体都在操场加练的三班众，可以说一半的支撑都来自于一班——如果不是看着这个班也在，他们怎么排遣这种运动的寂寞？ 什么？运动是令人快乐的？ 跑步有毛的快乐！ 立定跳有毛的快乐！ 丢铅球有毛的快乐！ 是，也许热爱这些的会从中发现美好！但一圈圈的跑很枯燥有木有！不断的跳很傻逼有木有！一个劲儿的丢球很没劲儿有木有！这不是球类运动啊！最关键的是，整个初一年纪只有他们这么一个班在搞这个啊啊啊！这令他们看起来很另类啊啊啊！都没脸见其他班级的小伙伴了啊啊啊！ 而现在，一班不跑了，一班在练习，一班，这是在耍猴吗？ “一定是有阴谋的，你们想想，有谁会这么踢球？” “嗯，特别是那个时令，简直就像个新手，你们看你们看，他站在那里就像根柱子！” 被齐振云说了之后，时令果然克制住了向他传球的冲动，但，仿佛别的也不会做了。 “……他应该出道啊！他这长相一定很受欢迎的！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不是吗？别的明星说不定还要装装娘炮，他是真的娘炮啊！” “齐明明，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女人吗？”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齐明明一怔，就见自己的同桌唐静柔正瞪着一双杏眼看自己，顿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脸孔有些发烧，随即就梗着脖子道：“我什么时候说看不起女人了，唐静柔，你别发疯！” “那你说什么娘炮，娘炮怎么了？娘炮哪里碍着你了？” “娘炮就不好，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像他这样娘娘腔的还不如女人呢！” “你就是歧视女人！” “唐静柔你个疯婆娘！” “你个直男癌！” “疯婆娘！” “直男癌！” 两人掐着腰瞪着眼，眼看就要掐到一起了，旁边的人连忙把他们拉开：“喂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本来都是针对一班的啊，你们怎么先内乱了？” “谁和她是内啊！”齐明明先开口，唐静柔冷哼了一声，转而道，“过去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啊，那个时令长得还真不错。”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静默，然后就有一个女声道：“好像，还真是……” “其实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喂喂喂，你们觉不觉得那个时令长得有些像杨洋？” “不是吧，杨洋是军人出身的啊，气质就不一样啊。” “但你们看那眼睛，还有嘴型……啊啊，很像花骨朵有没有！” “还有那皮肤，啊啊啊，真细啊！”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越说越来劲儿。 三班对一班是有执念的，不过这种执念大多是足球队员才有的，再扩大一些，也不过就是男生群体，女生那里……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特别是在最初的时候，毕竟她们一开始觉得自己的班级很牛逼呢！虽然是踢不过五班，也弄不赢十班，可能板翻一班也很光荣的有木有！有的女生甚至在家里向自己的亲朋好友炫耀了自己班级的厉害！ 虽然他们一定是进不了决赛了，六强听起来也不错——比八强还前进了几名呢！ 但是！ 但是真相是残酷的！ 一班在最后关头阻击了他们，这令她们很没有面子，特别是早先向其他人炫耀过的，这之后简直就有些难为情。可要说她们就觉得一班不好……倒也不完全，真要说起来，还会有几分嫌弃自家班的男生——平时一个个的就会在她们勉强装酷，吹嘘自己多厉害，这到了外面，普通班的比不上，落后班的更不用说，结果连一班的！也、比、输、了！ 那一班的有几个比你们个高啊！ 嗯，对于不懂足球的人来说，衡量实力的标准大多是身体是否高大以及速度了……这从某方面来说，其实也是一定的标准，特别是在初中生的比赛里。 当然，因为同属于一个班级，她们还是能和班里的男生一样同仇敌忾的——否则只靠很多还在变声期的男生是喊不出早先的气势的。 但是，颜值最高！ 嗯，时令的这个颜值……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让男生们来看，他长得不好，身体单薄也就罢了，线条也太柔和，但是在女生眼中就不一样了，啊啊啊，看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啊啊啊，看那细腻的皮肤；啊啊啊，看那花骨朵似的嘴唇；啊啊啊，连那鼻子都很可爱有木有！还有还有，头发是黄色的吔！ 嗯，虽然现在染发技术出色，但一来学校是禁制的，二来，他们经过仔细的研究，可以确定时令没有染——怎么仔细研究？ 每天都是要在操场上相遇啊！ 很多时候都是跑着跑着就擦肩而过了，无数次的眼角余光，足以令她们确定这一点了！ 在夕阳的柔光映衬下，单薄少年的黄色头发有一种绚丽的感觉有木有！ ——就像猫咪一样，好想上去撸一把啊！ 听着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三班的男生都有一种绝望感——被背叛了有木有！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而在三班男生郁卒的时候，齐振云郁闷的简直都要吐血了！ 这是训练吗？ 这是训练吗？ 尼玛陪练都不会这么不走心好不好！ 不往他这边传球就不会传球了？不往他这边看就不会跑动了？那在认识他之前，他是怎么踢的球啊啊啊啊！ 对于这个训练，一班的本来是兴致昂扬的，作为刚刚取得胜利的他们正在劲头儿上，就想着拼命的刻苦的努力的练习一番，然后一举夺冠。但是在时令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齐振云送球，之后又像柱子似的呆在那里不动，他们的这个劲头儿也就慢慢下来了。 他们这么下去，真的可以吗？ 早先那几个球，真的不是运气球吗？ 有那些老实一些的就会想，时令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今天状态不是太好？ 而恶意一些的则在想时令是不是因为取得了成绩所以开始拿大牌了！ 还有一些想的比较多的，那就是——这莫不是，又一个套路？ 就像早先的跑步，事实证明，那就是迷惑六班的！ 嗯，这个思维和李致远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不过齐振云知道，都tmd不是，就是这个蠢货犯蠢了！ 眼见士气越来越散，大家状态越来越不好，他只有拍拍手，停止了这场训练：“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就这样吧。” “啊？” “班长？” 大家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有的还看了眼天色。白天是越来越短了，每一天都有很大的差距，此时虽然从太阳的角度来看和早先差不多，但考虑到时间的关系，是要比早先提前的，当下就有人道：“班长，那我们今天就不练了？” “今天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继续。” “可是……”赵巍还想说什么，却被马进德拉了一下，“班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还说什么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还能再练一会儿啊。” “咱们想练，有的人不想练啊！”马进德说着，朝时令努了一下嘴，赵巍怔了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看向时令很有些欲言又止，他是个厚道的，说不出什么刻薄话，马进德却不一样，“咱们啊，和别人不是一个层次的，这一点应该一早就认识到。” 时令的脸一下红了，齐振云要停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安，此时更是手足无措，而他不说话，就带来了更大的误会，像赵薇这样的，也就是心中不舒服一下，但是有多想的则就有反应了，有开始唉声叹气的，有开始冷哼的，齐振云皱了下眉：“马进德，你是在说我吗？” “班长，我可没这意思。” “唔，那你是说我同你一个层次了？”齐振云摸了摸下巴，“或者你同我一个层次？” 马进德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咬了下牙：“班长，你看不惯我就直说，我也不是非要在这队里呆着的！我知道，我能力比不上有些人，所以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能力？什么能力？” “班长，话说开就没意思了啊。” “你说来我听听。”齐振云摸了下下巴，马进德深深的吸了口气，用脚踢了下草坪，“既然班长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咱们马上就要踢十班了，踢赢了十班咱们就是冠军，大家对这一点都很向往，所以都愿意卖力气！可时令，他不是这么想的！他这一个小时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而现在因为他我们还要提前结束训练，我对这一点非常有意见！” 他说完，一脸挑衅的看着齐振云，后者却只是笑了一下：“嗯，然后呢？” “然后？”马进德有些发蒙，他本以为说出这些齐振云会生气会怒吼，乃至把他赶出去——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虽然在这个时候退出他也会有些不甘心，但齐振云不公平的话，他就要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这么想着，他还有些委屈，一班没几个能踢球的，他在早先可以说是绝对的主力，虽然他们踢的很勉强，但那个时候他却是快活的——真要让他比较的话，还真是觉得，那个时候更开心！而自从时令来了呢……齐振云就变了，而且变得越来越注重时令！ 也就是觉得太不是那么回事，但此时马进德真有一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甜的感觉。 而现在，齐振云竟然没生气，还让他然后？ “对啊，你刚才说的层次……” 马进德瞳孔一张，看向齐振云的目光都有几分不满——果然是完全倒向了时令吗？竟然在他伤口上撒盐！ 这是，真的不稀罕他了！ “班长现在就是为了时令要牺牲我们所有人！”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层次。” “班长！”他咬了下，瞪着齐振云，齐振云冲他点点头，“继续说，说到你刚才所说的层次，让我们大家都听明白。” “我不相信班长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和我想的是否一样？” 马进德现在简直是羞怒交加，他更用力的蹉了一下草皮：“班长不就是想让我说时令踢的好吗？好！时令是踢的好！我们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他！但这个足球队不是他一个人的！足球也不是一个人能踢的！班长你再这样偏袒他，我们都会觉得不公平！” 他说完，还看了一眼四周，想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支持，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有两三个目光发亮的看着他之外，大多数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有的还冲他摇摇头，他咬了下牙，把脖子抬的更高——来吧！他想，来吧！就让我来迎接暴风骤雨吧！ “嗯，你说的倒是有道理的。”齐振云慢慢的开口，马进德彻底懵逼了，他看着齐振云，一时拿不准他是真这么觉得的，还是在讽刺他——一定是后者！ 不过齐振云又点了下头：“足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足球也不是哪个人的，别说是我们，就是叶小天罗纳尔多也不能一个人战胜一支球队。所以，我如果偏袒时令，那就是我们这个球队——不仅是你们，还有我自己的不公平。但，我真的是在偏袒时令吗？” 听他说前面话的时候，马进德的嘴都要裂开了，听到后面就不乐意了，他连忙道：“这还不是？” “我要承认，提前结束训练有一部分是因为时令今天的状态不好，但不是因为偏袒他，而是再这么训练下去没有意义。”说到这里，齐振云停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现在是一个小时，而再训练下去我们就是浪费两个小时乃至更多，可收到的成果呢？没有，反而影响了我们的士气，在这种状态下，我们为什么还要训练呢？” “那可以让时令不练啊，我们继续！”马进德脱口而出，“凭什么要他一个人耽误我们所有人。” 齐振云一笑：“我刚才说你说的对，是因为你还说对了一件事。” “什、什么？” “没有时令我们就走不到这里，时令的能力大家已经看到了，毫不讳言的说，在某个点上，他不仅比我，甚至比很多二年级的都要出色。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围绕着他制定战术呢？为什么在训练的时候要把他抛开呢？是，我们可以先让他到一边，自己来训练，结果呢？就算我们练的很好，有意义吗？好吧，也是有意义的，因为足球的魅力在于乐趣，但是我们这么训练不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赛吗？我们如果只是单纯的享受足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样训练呢？说句实在话，我们还不如像三班的那样，去练加试的内容呢。” …… 哑口无言，马进德此时还是有一腔愤怒的，甚至比刚才更浓烈了，他想齐振云这就是偏袒，这就是红果果的偏袒，就是正大光明的偏袒，为了时令，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想大叫，但他到底没有发出声，不是他很有自制力，而是他知道他叫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时令的能力、作用都是他无法相比的，齐振云以他为中心……这是令所有人，甚至是他早先都默许的！ 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赵巍抓抓头：“那个，班长你说的对，今天再训练下去是没什么意义了。那个时令啊，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啊？” 时令一怔，嘴唇翕动就想说什么，齐振云抢先道：“他的确是有些问题，刚才的时候我同他沟通过了。唔，下面我会同他再沟通一下的。” “这样啊，时令，你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对我们说。” “对对，时令，我们都是队友了呢！” “哎哟时令，早先咱们不熟，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却是热情万丈了起来，虽然他们刚才很有几个人都觉得时令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了，但时令这外表，实在是太具有说服力了…… 这样的形象，还一会儿一脸红，说什么没有男子气概贾姑娘都可以，说目中无人……还真不像，此时再一听齐振云这么说，他们立刻就觉得时令可能真为什么哭闹着——比起骄傲什么的，这个内心的纠结是更符合他的人设的！而不管是出于弥补，还是什么心理，此时众人都表示友好的说上两句，时令的脸更红了，嘴里更说不出什么东西了，而旁边马进德的脸比他还红。 齐振云抿了下嘴，再次开口：“今天真是为难大家了，马进德，你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可以离开，但我真心的希望你留下。” 马进德哼了一声，齐振云看着他，认真道：“你也是我们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铁中的位置不错，虽然不是市中心，却也离市中心不是太远，而且还紧邻着一个过去的主干道，不过因为商城的发展中心在东边，这个靠南的区域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落寞了，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大道那里高楼林立，而在后面，则是参差不齐。 有铁中早先盖的六七层的家属楼，有更早一些的筒子楼，甚至还有真要追溯历史说不定要超过一百年的胡同院子。 马进德穿过一个大杂院，就走进了自家所处的那个胡同里，一路上碰到的邻居，有同他打招呼的，也有不理他的，不理他的他当然也不会搭理，那些同他打招呼的，他也只是点点头，有同他相熟的，就同他开起了玩笑：“三马，你这是在学校挨吵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有没有被罚站？” 他铁青着脸，依然不说话，那说话的却更开心：“哎哟，在学校里挨吵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小时候啊，还被老师打过板子呢！” 马进德看着他穿的歪七扭八的衣服，鼻子中的冷哼简直要忍不住喷出来了——被老师打板子？你上过学吗？ “嘿！嘿！嘿，三马，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本来还想让你帮我捎几个煎饼呢！” “要几个？” “哟，这终于知道给我回话了！” “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要，给我拿两个吧，记得让大马给我送过来！” 他哼了一声，伸出手：“先给钱！” 那人在身上摸了一下：“给你手机转账吧。” 马进德皱了下眉：“我没有手机，你要吃煎饼，就给现金。” “你这小子，一会儿给还不行？” 马进德甩了下书包，转身就要走，那人却连忙叫住他，转身从屋里拿了钱出来：“给你现金给你现金，八块钱是吧？” “十块。” “又涨了？三马啊，你这可要同你父亲说了，这煎饼是好吃，也不能老涨价呀，你说说着都翻几倍了？一开始才多少钱？一个两块，两个只要三块！现在倒好，一个都要五块，你家卖的是煎饼，又不是金饼，这个涨法谁受得了啊！” “放假都翻了五倍了。”马进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前这一片才三千，现在最少一万五，拆迁的时候你要不还按三千算？” “你这小子！”那人又气又笑，“都有你说的，好了，这是十块钱，给过你了啊，多给放点鸡蛋还有大葱！” 马进德拿着钱走了，那人在他身后只有无奈的摇头，他妻子从屋里出来：“这马煎饼家的小子是越来越没礼貌了，过去见面还会喊你叔叔呢！” “青春期嘛，再说，我也不想他喊叔叔——生生都把我给喊老了！” “他们家也够可怜的了，不过……” “我都说了不让你再说这些了，你以为你是好心，人家听了还不见得怎么想呢，你真想帮他们家，就多吃两个煎饼好了，反正他们家的煎饼还可以。” “还吃！还吃！我都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也不过是比过去胖了一倍嘛……哎哟，夫人大人饶命！” …… 听着后面传来的打闹声，马进德咬了下牙。这个熟人，是他自小就认识的，也不知道大名是什么，只知道姓吴，外号叫都缺。 马进德知道他的时候，他还没结婚，就知道他人就同外号似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工作，也没上过什么学，房子也是父母留下来的，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知道靠什么为生，后来不知怎么的，还被他找到了一个媳妇，这个媳妇刚来的时候还很美，但自从和这个吴都缺结婚，就一年胖似一年，到了现在，别说美了，五官都快挤在了一起。 两人也没有孩子，却意外的感情很好，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却整天都腻在一起，哪怕哪一天吵架了，第二天就又和和美美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马进德早先不懂事，大人让叫叔叔，他就叫叔叔，因为吴都缺喜欢逗他，他对他也比旁人多些亲切，后来懂了一些事，就有些看不起人家了，现在，却是颇为复杂的…… 他拿着这十块钱回到家，他父亲的摊子就在家门口，正好有刚做好的煎饼，他上去就拿了两张，裹了菜和鸡蛋，装在袋子里就要走，他父亲见了连忙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吴都缺让我给他送煎饼。” “钱呢？” “给我了。”他说完就转过了身，他父亲在他身后喊，“你给我交回来啊！” 他恍若未觉，提了煎饼继续走，他父亲在后面气的跳脚也无可奈何，他把煎饼拿给了吴都缺，后者见不是他姐姐就想抱怨，不过在发现他往屋门里看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道：“你这小子是越来越精了啊，我让大马来送，也没有别的意思……” “婶子！” 吴都缺的脸色一变，头都不敢回，只是嘴边的话已变成：“我给你说啊，你可要好好学习，现在这世道呢，虽然大学扩招了，大学生不值钱了，可总要上个大学，要不，我就是你的活例子！你婶子也是这样，是不是，亲……你个龟孙子！” 他说到后面，就慢慢的转过头，在发现身后并没有站人后，跳起来就指着马进德骂，后者却是早一溜烟跑了，待他回到家，他父亲摊子上有了顾客，却是顾不得他了，只是让他赶快洗了手出来帮忙。 他没有应声，进了屋就直接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老式的木板床，一躺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人动的时候它响，人不动的时候它也要响个两声，才能消停。 这声音马进德是习惯的，过去也不觉得怎么样，但今天却是格外的厌烦，有那么片刻，他简直就想冲出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给他换床，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出去——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这个床在十年前就说要给他换的，后来也不过是再钉上两个钉子，补上两块板的事儿，这个家庭就像这个床一样，没有谁是重要的没有谁是不能替换的，就算谁出了毛病，也就是修修，而且是尽量便宜的省事的修。 “你也是我们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齐振云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笑容里也没有任何奚落——他是认真的！ 但是，他真的是这个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员吗？ 看着房顶，他呆呆的想着，乌漆嘛黑的房梁，就仿佛是他的预兆——整个房间都是这样，除了下午四点到五点，这特定的一个小时外，其他时间，这个房间都是见不到阳光的。 现在已经过了五点，自然是没有阳光的，现在这个时节，外面的光线也映不过来，整个房间全都是黑的，哪怕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去看头顶的房梁，也是模模糊糊的，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上面有什么。靠着墙的一面，有一张很大的蜘蛛网，那个蜘蛛网好像一直都有的，在他小时候非常害怕，总要他妈妈搂着他才能睡着，不过那蜘蛛也不是总有的，过年的时候，他妈妈会把它给清除掉，然后，他就能没有任何负担的睡觉了，再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就又有了。就这么没了有，有了没，一直到两年前他妈妈去世，那张蜘蛛网再也不用受打扰了。 “真是奇怪啊……”他下意识的想着，“早先弄掉的时候没见过它怎么被破坏，现在没人管它了，也没见它有多大，而且，这么些年了……它应该都成精了吧！” 而邻着蜘蛛网的，是三道裂痕，木质大梁上的，裂痕也是早就有的，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这个梁就会坏了吧，梁能修吗？反正他爹没修过，所以应该是不能吧，也不怕哪一天整个房子掉了砸死谁，不过不管砸死谁都没关系吧。 当然，更也许只是因为他不觉得会坏。 三道裂痕侧面的，则是横七竖八的绳子了，他们家，就是被这些绳子连着的布帘分开的。 这边是他，左边是他父母的地方——现在他母亲没了，就只有他父亲，少了个人，东西倒多了不少； 右边则是他大姐二姐的——他二姐现在不经常回来，就只有他大姐在住； 而再往外侧，就是杂物间，放着各种面粉，有杂粮有精面，精面里也分有等级，因此，总是要储备几袋，此外还有各种不容易腐烂变坏的蔬菜，比如土豆洋葱之类的，而挨着这些的，就是那个小推车了，那是他们一家人吃饭的行当，在这个家中，比任何人的位置都高。 也许，它才是不可或缺的吧，就像时令…… 他羡慕的，几乎是带着妒恨的想着，而此时的时令，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觉，面对齐振云，他久违的又一次害怕了起来，在齐振云上来拉他的时候，他还哆嗦了一下，弄的后者很是无语：“你怕什么啊！” “我、我没有怕……” “那你过来点，过来啊！” 他说着拉了时令一把，后者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了他身上，鼻梁正正的撞在他的脸上，两人一起哎哟了一下。 “我草！”齐振云骂了一声，时令一手捂着鼻子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是你拉我的！” “时令，你脑子能不能上点线！”齐振云说着，觉得嘴上有些东西，用手一摸，竟是有些红——他流血了？ “我、我……”时令说这话，就发现什么东西在从鼻子里往外流，他低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半手都是血——他流鼻血了。 两人怔怔的抬起头，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明白了过来。 我没有流血——这是齐振云。 我的确是流鼻血了——这是时令。 “我嘴上的血是这家伙的鼻血。”意识到这点齐振云脸色都变了，“我草！” ……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这真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拉我，我就不会往前，我如果不往前就不会撞到你身上，而如果我不撞到你身上呢，鼻子就不会碰到你脸上，血也就不回流到你嘴上了，真说起来是你把我弄流血了，受伤害的是我。你总是这个样子，勉强人家，然后又摆出不高兴的样子。就算你不是有心的，可你这个态度是不对的，你是班长，又不是主席，其实就算主席也不会这样啊，你看人家习主席，多和蔼可亲啊！什么时候都是面带微笑，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了，我也知道你是达不到习主席那个地步的，可你要这么要求自己嘛！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不想当将军士兵不是好军人，你这做班长了，当然就要高标准了！”时令一支鼻孔插着卫生纸，低着头，一个肩上背着一个书包，跟在齐振云的后面，早先的那些话，当然，都不是他说的…… 他只是在脑里演绎了一番。 而在现实里，他还是小媳妇似的，一步一个脚印跟着齐振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刚才齐振云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就是鼻血吗？也不是别的什么……好吧，要是手上的，嘴上的，也许齐振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鼻孔里的，是有点那个……恶心。”时令自己代入的想了一下，换成是他，也会觉得不舒服的，“可这又不是我故意的！别的不说，这血也不是我想流就能流的啊！” “还流吗？”头顶突然飘来一个声音，他抬起头，头间擦着齐振云的鼻尖……而过，“不怪我不怪我，谁让你离我这么近了？我也没想你的头就在我头上啊，班长你不能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我什么都不想的……” 也许是刚才脑补的太多了，也许是怕到了极致，他一股脑的把嘴边的话都说了出去，而在说完之后，他就卡在了那里……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了？” “啊……” “都是我自作自受了？”齐振云的声音越发危险。 “不、不……” “都是我自找麻烦了？”齐振云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把头压到了他的头上——是真压，两人错了将近半个头，他这么一弄，就是用自己的鼻子顶住了时令的前额，后者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牙齿都开始打颤。 “嗯？” “那、那……那也不能都怪我啊！”本来时令已经想说不是了，但被齐振云这么逼着，他也有一种叛逆的心里，虽然怕的要死，却还是咬牙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碰你也不是我、不是我愿意的，流、流你嘴上的血，也、也不是我愿意的……” “那是我愿意的？” “那、那……就当是老天愿意的？” 时令实在找不到话了，齐振云气的鼻子都歪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这话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现在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的！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发现，这一段时间他经常做这个动作！ “我一会再来同你说！” “啊？” “啊什么啊？现在，跟我过来！” “啊，我……” “来呀！” “那个，我、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啊。” 齐振云一笑，目光中很带了几分恶意：“请你去吃必胜客。”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是他的错觉吧，应该，是他的错觉吧……不过，为什么这种班长不怀好意的感觉这么强烈呢？ 一直到坐在必胜客的位置上，时令还是有着这样的疑惑，但在齐振云的压制下，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要吃的东西，然后老老实实的缩在了角落里。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一堆的小吃甜点，等这些东西一一上来后，他们坐的四人台的桌子都有些放不下，时令目瞪口呆：“班、班长，这、这有些太多了吧。” “你看着多，其实没多少。”齐振云一笑，先捏了一个鱿鱼圈，然后又催促他，“吃啊，后面还有呢。” “啊？” “主食还没上呢，你没看到吗？” “这、这……” “吃吧吃吧……” 连声的催促，再加上食物的香气，时令忍不住伸出了手。 必胜客的东西不见得多么好吃，但炸的酥焦的各种小吃，充满了奶香味的各种甜点，只从口感上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时令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吃着吃着也忘了这一回事，就是吃到最后有些勉强，在对付自己的意面的时候就很是有些为难了。 “吃啊……”齐振云继续劝，时令吸了口气，“我、我有些吃不下去了。” “不是吧，这意面是你自己要的啊。” “啊？” 齐振云微笑的看着他，时令抿了下嘴，只有努力的往嘴里送——他每次来都是要意面的，过去一直都觉得很好吃，但这一次，却是真的，有那么几分难以下咽了。如果要换到其他时候，他还能打包，而这一次……想到这里他突然怔住了——他终于知道他刚才的担心是什么了，吃饭！ 自从他前一段闹出了所谓的“不饿”之后，他妈妈对他吃饭这件事上就异常上心，他这回去，还有可能吃得下东西吗？ 他僵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向齐振云——他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拉来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齐振云开口，时令的脸顿时垮了，他抿了下嘴：“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 “嗯，我表现的太不好了……在训练的时候。” “那么，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不好吗？” 时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为什么呢？ 其实这种同大家一起踢球的场景是他过去梦寐以求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早先他也不会在齐振云点名的时候，硬着头皮点头了。这几场球赛踢下来，虽然有各种纠结——比如一次又一次的请客，各种烦恼——比如吃了一顿又一顿……但，还是高兴的，还是开心的！ 对于练习，他也丝毫没有偷懒耍滑头的思想，特别是齐振云还把他作为主力——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 “我、我不适应……”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就在齐振云觉得他不会说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什么？” “就是不太适应，我从来没有、没有那样过……” “那样？哪样啊？”齐振云飞快的想着，他哪样时令了？没有啊！虽然心中对他是有看法的，但表现出来的绝对没有！哪怕是让他请客，也是真心为他好！ “就是，被当做主力……虽然过去也算是主力了吧，可那时候大家不向我传球，而这一次，大家都给我传球，我、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急切的说着，最后又懊恼的咬了下牙，“我、我也不想的。” 齐振云彻底无言了，他这时候真想来一句，你是出生的时候就自带了配角人设吗？不被重视的时候如有神助，这一被重视，你不行了！ 你tmd怎么能不行了啊！ 齐振云在心中咆哮，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再吃鱿鱼圈的时候差点吃进鼻子里，他把那个鱿鱼圈丢到一边，想了想道：“你知道吗？我们早先能出奇制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家都看低我们，但是从上一场比赛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就算他们还觉得咱们赢一班有些运气，但，也不会再小看我们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继续取得胜利？” 时令舔了下嘴唇，摇摇头，他对自己的射门是有把握的，但他也知道，足球不只是射门。 “在下面的比赛中，你和我都会是十班的重点对象，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连跑动都有些困难——这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十班的队伍里，有一半是练田径出身的，从看人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是要比五班强的。” 看人当然不只是说谁跑得快谁体力好，还有很多技巧上的东西，但是在中学生这个阶段，跑的更快力气更大，却是已经足够了。他们被五班防的都严严的，更不要说十班了——也许没有李致远曹墨然这样的人物，但平均下来也是很吓人的。 “但是，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齐振云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机会，就在于和其他球员的配合！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能力突破一个防守对象，所以十班起码也会找两个人来防守我们，这样其他人就有了机会，但是，面对十班他们可能还是不行，这就需要我们能和其他人做好配合，我知道这很难，要求很高，但这却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你懂吗？” “我、我懂。” “所以，你明天能克服？” “啊？” “不能吗？” “我、我……”时令想说不知道的，他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自信——成为主角，并成为很好的主角，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但是在齐振云的目光下，他又有一种如果这么说了一定会倒大霉的感觉，所以，他僵硬了片刻，迟缓的点了点头，“我、我试试。” “我相信你！” “不要啊班长，我不相信我自己啊——”时令在心中哀嚎着，你可以不相信我的！ “现在，吃吧。” “啊？” “总要把这面吃完啊！” ……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这家伙回去，不知道又会被他妈妈逼吃什么。” 看着时令因为吃的太多慢慢挪动的背影，齐振云有些恶意的想着——对，他就是故意的！让这家伙说什么我的鼻血你的嘴唇的，让他回去面对他妈妈的愤怒吧！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抿了下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从手机上叫了个快车，他的运气不错，车子很快就到了，只是没开多长时间，就被卷到了堵车的大军中，他对这没什么不适应的，司机却有些不耐烦，在等待的过程中就找他聊了起来：“你这是，在这一片上学吗？” “嗯。” “那你这住的可够远的啊。” “还好。” “你这一个人上下学，家里大人也放心？” 他看了司机一眼：“师父，你会劫我吗？” “啊？” “会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再回忆了一下他的身高，笑了起来：“也是啊，你这身板，还真是一般人不会动的，不过那也要担心些呀，现在这社会，日子好过了，人心却不见得都好转了。过去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都能吃上饭了，有的人却想的多了。什么他有房我没房，他有车我没车，都不想想自己为什么没房没车，就是全社会都对不起他全人类都亏欠他就想着歪招要从别的地方捞上来，你这身板虽然可以了，可年龄还不大，一定要谨防上当小心被骗，现在就算是男的啊，也不安全了，我前不久看个新闻，什么连老大爷都被骚扰了，你说这人想什么呢！就算真有这爱好，也找个年轻点的啊……啊，我不是说找年轻的就对，就是这思想不太对是吧……” 司机一个劲儿的说着，齐振云不时的附和一两声，也不过就是点个头啊啊两句，那司机就非常高兴，还没到地方，就先给他结算了，而在把他送到地方后，更是又嘱咐了一遍：“你这可要小心啊！” 齐振云道了谢，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他知道司机为什么又特意再加上这么一句，因为他们家住的地方在商城来说，真的算是很不错了，早年甚至可以说是商城最好的小区，就算是这几年各种高档小区林立，他们的这个小区也没有丝毫落后。 他晃晃悠悠的走回去，自己用钥匙开了门，没有意外，家里没有任何人，对于这个样子他其实已经很习惯了，但也许是因为今天受了时令的刺激，也许是因为司机师傅的话，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上了自己的三楼。 这一层整个都是他的空间，有属于他自己的客厅、衣帽间、书房、浴室，当然，还有卧室。 还不到供暖的时候，但他们这个小区一向供暖比较早，最低气温低于十五度的时候，中央空调就开了，他洗了澡，就没再穿衣服，随手披了条浴巾，来到书房——不管怎么样，作业总是要作的，如果他的成绩下降了，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在外人眼里，他是全面发展的学生，体育成绩不用说了，主课成绩也很好，还会有些才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多么聪明——起码，他这个聪明在学习上并不是太突出，文科他是一定要背到位的，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理科好一些，却也没有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逻辑的大脑，所以也要做大量的练习，他最突出的地方，恐怕就是在歪门邪道上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时令，然后又是一笑。 他在这里笑，时令在那边却是哭了。 真哭。 虽然他一向也没少哭，但这一次……嗯，哭的要更痛一些。 说起来他今天还是回家早的——毕竟训练一早就结束了，吃饭也没吃太长时间，但是就像他所担心的那样，王娜已经包好了一锅的饺子等他回来下了，要是早先，哪怕是最初和齐振云单独训练的时候，他多少也能再吃一些，毕竟，中间还隔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可今天他实在是吃不下了，因此，虽然磕巴，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自己不饿，而一听他这么说，王娜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就要带他去上医院，他当然是不愿意的，王娜却非常坚持：“早先我就担心，现在是更担心了，今天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医院检查。” “不用妈，真、真不用。” “听话啊，乖，做个检查就好了。”王娜用过去哄他打针的语气道，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他一定就软了，可这一次，却是真不敢软，不过他也不敢对他妈说什么，只是摇着头说不用。 “做个检查吧，医生要是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不想吃我也不会逼你吃了。” “但、但这个时候，也做不成什么检查吧……” “做成做不成是医生说的，现在，咱们先去医院。”王娜说着，已经把医保卡之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甚至还收拾了两件衣服，到了这时候，时令再也憋不住了，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 “嗯，嗯。” “跟谁吃的？” “同、同学，就是我们班的班长！”他倒不是想把齐振云拉下手，而是班长在家长这里还是很有用的，特别是在王娜这里。 “你们班班长？” “是，是的。” “就你们两个？” “啊，是的。” “你们班长不是男的吗？”王娜狐疑道。 “是啊妈妈，我们班长是男生，真是男生！” “早先那几次……你说你吃不进去饭也是和他？” “啊，是、是的。” “那你们在一起吃什么？”王娜有些迷茫的开口，如果是一男一女她是能理解的，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这都是自然要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其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当然，制止还是要制止的，比如给个成绩限定之类的，但是，两个男生在一起经常吃饭算什么？ 是，男孩子喜欢搞个聚会什么的，但两个男孩子？ 王娜觉得不能理解，而时令就误会了——这要换成其他人也许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可时令完全就没这方面的意识，一听他妈这么问，直接就想歪了，吭吭哧哧道：“今天、今天吃的是必胜客。” “什么？” “必、必胜客。” “必胜客？”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答案，但这个回答更令王娜吃惊，“你们两个吃必胜客？” 时令点点头。 王娜的脸色变了：“谁出的钱？” 时令身体僵在了那儿，王娜继续道：“谁出的钱！” “我、我拒绝了的……妈，我说过不吃的，可是他，班长非要……”这个时候时令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颤抖。 “我问你，到底是谁出的钱？” “班、班长……” “花了多少？” “三、三、三……”他的牙齿来回的打颤，身体也开始抖了起来，“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吃了，我真的再也不吃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圈都红了，恐惧害怕茫然，还有浓烈的后悔，而那边，王娜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丢下手里的包，吼道：“到底是多少钱！说啊你！有本事吃没本事说吗？” “三、三百四十七……”他并没有看到账单，不过在齐振云说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过来报了次账。必胜客能点的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很贵，特别是小吃之类的，看着也没什么，价格却是惊人的，这一次齐振云比往常点了更多的小吃，自然费用也不低，这还是齐振云有这里的优惠卡，否则是要超过四百了。 “三百四十七，可以啊！”王娜点着头，然后一巴掌就扇到了时令的脸上，“你怎么敢吃人家三百多的东西？你看看这个家！看看，看看这里什么地方能让你觉得你是可以这么花费的？你知不知道你爹一个月挣多少？知不知道我一个月挣多少？知不知道现在房价有多高？治病有多贵！知不知道你以后上学要花多少钱！说啊，你哭什么！现在倒知道哭了，早先你的脸呢？” 时令哆嗦着说不出话，王娜又一巴掌打了上来，这一次打的更重，他的鼻子顿时就开始出血，滴滴答答的血顺着他的脸孔流下，很快就染红了他的黄毛衣，王娜抬起的手到底放下嘴中却仍道：“你还哭了！你还流鼻血了！除了这一次，早先呢！早先吃了多少！把你早先吃的都给我说出来！” “我、我……” “说啊！吃过的你都忘了吗？” 时令眼前阵阵发晕，嘴里却开始下意识的说着那些并没有刻意去记，却能回忆起的数字，第一次是必胜客，好像只一百多；第二次是张记，是二百多；第三次也是一百多；第四次齐振云点了个鹿肉，却是要四百了…… 他说着，越说声音越颤抖，越说哭意越浓——他怎么就能习惯了这种吃法呢？他怎么，就真的去吃了呢？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少年人缺觉，虽然身体已经按照生物钟在六点的时候就醒了，可还是下意识的想在床上多趟一会儿，直到脑中在6:15的时候响起，齐振云才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在六点二十五的时候，他来到了楼下，正要往厨房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客厅里好像坐个人，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妈？” “……你醒了啊。”他母亲的声音从前面的沙发里传过来，他走过去，就看到他妈盘腿坐在那里，莲花似的盘坐姿势，要比很多电视剧里的出家人还要正规，感觉到他到了跟前，她缓缓的睁开眼，“今天还要上学吗？” “嗯，妈……你又失眠了？” “不，我只是在尝试冥想。”他妈妈看着他，“我觉得你也应该尝试，这能令你更好的找到你自己。” 齐振云不知道说什么，停了下道：“您吃饭吗？” “有什么？” “您上次让朋友从澳洲带回来的燕麦，还有鸡蛋，可以蒸一下。” “你平时就吃这些吗？” “嗯。” “虽然也可以了，但最好还是有点别的，比如肉类，比如蔬菜，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一点要注意。” “嗯。” “那就按照你说的，也给我泡一份吧，家里还有德运的奶粉吗？” “德运的没有了，还有一些蓝胖子的。” “那就给我再放一些蓝胖子的奶粉，就加到燕麦里。” “好的。” 齐振云烧开水，泡了两碗燕麦，又把鸡蛋放进蒸蛋器，然后活动了一下身体：“妈，我去跑个步，一会儿就回来。” “跑步，你不吃饭？”他妈妈依然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看他。 “燕麦刚泡上，现在温度太高，还不能加奶粉，等我跑回来也就正好了。” “哦，对，奶粉对温度是有要求的，你去跑吧，我再冥想一会儿。” 齐振云点点头，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道：“妈，你这冥想，也不用总是半夜做。” “……你不懂。”齐振云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只有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你才能更好的认清自己和这个世界。” 齐振云抿了下嘴，不再说什么。 他们所在这个小区说好，不仅是房子盖的好，最重要的是各种配套设施都非常不错。绿化湖水不用说了，还有塑胶跑道，他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快速跑上二十分钟，这一天他比过去跑的更快，在二十分钟结束后，就算是他，也有些直不起腰。 “小齐今天真猛啊！”小区里也经常来这里健身的一个大爷开口，“不过就算你年轻，也还是悠着点吧，现在累着了，以后想养都养不回来，我当年——” “你个老头子，让你少唠叨，你还就唠叨！”大爷的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老太太揪住了耳朵，“现在谁还愿意听这些啊！再说，谁年轻的时候没受过罪？我没受过？我当年怀老大的时候你还当兵，生了孩子我是在破风的屋子里做的月子，现在我的腰啊，还经常直不起来！但我说过吗？我说过吗？生老二的时候呢，我更受罪，还要跟着你跑生意，扛着那么大肚子去爬火车，那一次差点没掉到火车轮子下面，脚崴的就和馒头似的，但我说过吗？” “你、你现在都说了。” “那是你说了我才说的！” “那、那……我说的小齐爱听，小齐最爱同我说话了，咦，小齐呢？” “小齐早走了，人家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谁没事天天听你说这些陈麻子烂谷子的破事。” “唉，我也是为他好啊——哎哟，你个死婆子，又拧我！又拧我！” “你为你自己好吧，快来锻炼！” …… 听着后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齐振云不由得一笑，感觉心情彻底的好转了——那位大爷说的不错，他的确，是爱听他唠叨的，不过他也是真没有时间。 回到家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两分钟，不过因为家里暖气开的足，燕麦并没有怎么凉，还是温的，对他来说正好，他妈妈却有些嫌弃，吃了两口就放到了那里，他犹豫了一下，道：“早饭要吃好的，你不是一直这么同我说吗？” “我儿子长大了呀。” 他妈妈说着，摸了下他的头，他很是尴尬的僵了一下，他妈妈笑了笑：“哟哟哟，都知道害羞了呢。” “妈，我已经十四了！” “那又怎么样，我都四十了。” 齐振云说不出话了：“哦，对了，你那个足球赛踢的怎么样了？” “……我们还在踢。” “还在坚持啊。” …… “那就好好坚持吧，年轻真好啊，能坚持自己想坚持的事情，不过，听大人的是没有错的，所以坚持到一定时候就可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剥着鸡蛋，“就像我，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很倔强，那时候你姥姥姥爷真的是把我绑起来的，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他们啊，一直是一点委屈都不让我受，在学校里和同学吵几句就能帮我去出头的，但那一次他们是真生气了，你姥爷还打了我一巴掌，但我不听，非要一意孤行，然后呢？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齐振云没有说话，这番话他已经不知道听过他妈说多少次了，早先的时候，他还会问，现在这样怎么了？妈妈有什么难受的事情吗？ 而现在，他已经不会了。 现在生活中的所有，对他的妈妈来说，都是要后悔的……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这好像是事实，而他，无能为力。 他沉默的把饭吃完，把剥下的蛋皮收到自己的盘子里，站起身：“我去上学了。” 他妈妈的鸡蛋依然没有剥好，听他这么说挥挥手：“你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去给学生们上课呢。” 他抿了下嘴，上楼去拿了自己的书包，同时用手机叫好了车。 他们家离学校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好在这个点还不到上班高峰期，路上虽然也有不少送学生的车，还不至于拥堵，所以在七点半早自习的时候，他还是能进学校的，不过这只是发生在没意外的时候，如果有一点意外，比如说某一天就是堵了，或者没有及时叫到车，他就会迟到一会儿。这在其他学生那里是了不得的事情，在他这边却不算什么。 刘磊那里是不用说了，他早就摆出了家中的困难，而刘磊在同他妈妈说了话之后，也不再对他有什么苛求； 门卫那里更好通融，偷偷的塞过去两包烟，师傅虽然会笑骂，却不会再把他关到外面了，至于偶尔碰到的教导主任什么的，只要乖乖认错就好，他是一班的，成绩又足够好，教导主任也是不会为难的，所以，在发现今天会迟到几分钟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慌张的，事实上他在离开家的时候就知道会迟到，毕竟，他今天是有些意外的——一个月里他也难得有几次能碰到他妈妈，更不要说在早上说话吃饭了。 他下了车，正要往学校里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就看到时令。 看到时令，他有些发怔——他不仅脸肿着，眼也肿着，眼圈下面还有些黑，这是……哭了？ 齐振云有些发愣的想着，然后又看了看关着的大门，难道是因为迟到没进去哭的？ 这也太容易哭了吧！ 他摇摇头，正要开口，那边就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你就是他的班长啊！” 他一怔，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了件大红衣服的矮胖的中年妇人，她的皱纹已经很明显，白头发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有一双大眼，睫毛很长，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还算是漂亮的，但现在只有戾气，见他不说话，妇人皱了下眉：“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齐振云！” “您是……？” “我是他妈！” “啊，阿姨好。” “别说什么好不好的，我给你说，以后，你别请我们家小孩吃饭！什么三百多的必胜客，二百多的张记，我们吃不起！这是饭钱！以后我们家小孩，就回家吃饭！”她说着，拿出一叠人民币拍在了齐振云的胸口，齐振云一怔，“阿姨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 “我没有！”没等他没话说完，王娜就尖声道，“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也许对你来说吃个饭不算什么！但对我们家来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消费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就去找你们老师！” 齐振云抿了下嘴，没有再尝试解释，只是把目光转向时令，后者有些呆愣，看向他的目光像一只被套中的兔子，在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没站稳，就被他妈拉住了：“你干什么？” “没、我没……” “我昨天对你说的你忘了？” “没、没有。” “那现在说啊！” 时令看了一眼王娜，又转向齐振云，然后慢慢的低下头，低低的道：“班、班长，对不起……我、我不该吃你的，你、你以后也不、不要再叫我吃饭了。” 齐振云垂下了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叹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那个声音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满满的无奈和茫然……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当齐振云和时令一前一后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一班的人都有些发愣。 齐振云是不时的都要迟到一下的，大家对这种情况，有时候也有些麻木了，当然，也不是没有不服气的，但刘磊这样的班主任都没说什么，学生们最多也就私底下议论一下——毕竟还都是学生，什么找教导主任校长打小报告这种事他们还是做不出来的。 时令过去是从没迟到——不过大家对这一点过去也不是太在意。 本来两人一起吃到也只是让人惊讶一下，可因为时令的状态太不对了，再加上他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这关注度也就不一样了。 早自习，也没有老师监督，有的学生在赶没有写完的作业，有的学生在偷偷的翻看手机，当然也有的，是真的认真的在仔细，不过不管在干什么，都没有发出声音，他们毕竟是一班，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把精力用到学习上吧，安静还是能做得到的。 但是当齐振云和时令进了班级，就不太一样了，最先出声的是时令的同桌张璇瑕，小姑娘用笔捣了时令一下：“你是不是和班长吵架了？” 时令身体一僵，摇摇头。 “一定是了。” “没……”他话没说完，前面坐的贾佳已经回过了头，“你和班长吵架了，为什么啊！” “我听说你们昨天训练闹矛盾了，是不是真的？”贾佳的同桌也转过了头。 “时令，班长又吵你了？”赵巍隔着贾佳，把头伸了过来，前面几个人的声音都不大，这个谈话还只是局限在小范围内，但是当贾佳一跟进，立刻就不一样了，首先因为中间有距离，赵巍的声音是一定要提上来点的，其次他作为球队的主力，说出来的更有信服力。 本来前面几个还说的是两人吵架，到了他这里直接变成了时令被吵——他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听说吵立刻就想到了早先齐振云找时令麻烦的事，那一次，差点就要打时令了！所以他在这么问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带了一个“又”。 而这一落到其他人耳里，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班长经常吵时令吗？” “为什么呀？” “不应该吧，班长对时令挺好的啊。” “可能是因为时令说话的缘故？” “那也不该吵他啊。” “不过昨天时令那样子，我们看了都很生气啊。” “怎么着怎么着？” …… 话题很快的引申演变，不一会儿就成了时令表现不好，齐振云发飙，战争一直持续到今天的激烈冲突事件了，时令急着想解释，但他平时说话还不太利索呢，更不要说这种场合了，更何况现在大家正说到兴头上哪还有心思理会他？不信？看看明星的八卦爆出来后，还有几个人是去理会明星本身的？哪怕那位明星一再发布什么，大家也可以进行各种演绎，事情的真相……你以为我们真的在乎吗？ 眼看着这话题很快就要变成齐振云欺负了他一晚上，时令只有去叫坐在他左上角的齐振云：“班长！班长！” 齐振云没有反应，他现在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周围的变化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什么奇怪的言论都要出来了，但他不想去管。 “随便吧。”他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随便他们说什么吧，反正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班长啊！班长！”时令的声音更大了，齐振云身体僵了下，回过头，在发现叫他的是时令后，他皱了下眉。 “那个，你、你给大家说一下啊。” 齐振云的眉皱的更紧了，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时令：“说什么？” “那个、那个，你、你没有吵、吵我啊。” “嗯？”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你、你是没有吵、吵我的。”在他的目光下，时令磕巴的有些厉害，但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不过齐振云看向他的目光更疑惑了——这个家伙，好像没有受任何影响的样子？总不能是，刚才在学校门前发生的那一幕都是他的幻想吧？ 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裤兜里薄薄的感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假的。 “再、再这么说下去，不知道会、会说成什么样！”见他半天不说话，时令再次道，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急了，齐振云回过了神，“哦。” “班长。” “那就让他们说嘛，你还能少块肉吗？” 时令的脸涨的通红：“不、不是，但，但不好啊，这样不好。” 齐振云一笑，嘴角带出一抹讽刺：“放心，也只是对我不好。” 时令一怔，还要说什么，那边门突然开了，刘磊脸色铁青的出现在门口：“你们这是要开茶话会吗？” 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殆尽，一班的学生们立刻做用功状。神采飞扬的兴高采烈的惊叹不已的，所有表情立刻变成了严肃认真，勾着头的探着身的纷纷摆正好自己的身体，就是赵巍这样的比较苦逼——他中间还隔了一个贾佳！不过他也是有急智的，立刻指着张璇瑕的课本道：“那这个题就是这么解了？” “啊？对，就是这样做！” “哦，谢谢谢谢！” 赵巍说着，就要收回身体，刘磊却已经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伸手拿过张璇瑕的本子，看了一眼，然后就扫向赵巍：“你刚才是来找张璇瑕问问题的？” “是、是的老师。”赵巍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还是硬着头皮道。 “张璇瑕，他是来问问题的吗？” “啊？” “是还是不是？” 张璇瑕没有说话，但眼圈却一层层的红了，不过片刻，泪珠就滚了下来：“老师、呜呜……老师……” 刘磊又看向赵巍：“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巍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璇瑕，心说姐姐啊，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这样啊，你就说个是，哪怕老师知道咱们是骗他的，也不至于把咱们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罚咱们多抄点作业，或者去操场上跑圈，作业我替你抄啊！跑圈虽然没办法帮忙……可你也正好锻炼锻炼呀！ 你看人家三班的不是天天跑吗？ 这就是未雨绸缪！这就是早做准备！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战友啊！ 他想着，不断的用眼神示意张璇瑕，可后者哭的兴起，最后干脆头埋在双臂里，哭的那叫一个痛苦。 刘磊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又看向赵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老师……这个……那个，也许，我、我和张璇瑕的认识……有那么点误会……嗯，误会。” “误会？” 不好的感觉越加强烈了，但到了这个时候，赵巍也只有硬着头皮道：“是、是的，关于那一道题我和张璇瑕有不同的意见，我不同意她的，她也不同意我的……” “赵巍，你、你不要说了！”张璇瑕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说了一句，随即又埋着头哭了起来，赵巍道，“张璇瑕同学，那个我们有问题可以争论，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理越辨越明？” “鲁迅先生说的？”刘磊看了他一眼，赵巍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所以道，“是的，老师，鲁迅先生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鲁迅先生说了很多话。” “那鲁迅先生有没有说过，说谎的孩子是要挨打的。” “啊？”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和张璇瑕对这道题有什么争论。” “争、争论？” “是的，你不是说有不同意见吗？” “嗯，是的，不同意见，这个……这个……”赵巍嘴上说着，眼睛一直在乱瞟，他第一个看的是齐振云——这位大班长之所以能赢得他们的爱戴，不仅是因为学习好出手大方，更重要的是很护着他们，哪怕是面对老师，他也是有办法的，不过这一次，他却没什么反应，他坐在那里，仿佛陷入到了什么奇怪的梦境中。然后他又向张璇瑕看了一眼，这个不能指望，还趴在这里哭呢！ ——女生就是麻烦！这时候哭有什么用啊！ 刘老师就算对女生有优待，可既然被他抓住了，自然要先想办法脱身啊！ 然后他又偷偷的向刘磊看去，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此时班主任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那本书都被他藏在了身后…… 赵巍心中一惊！ 藏？ 这里面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难道，张璇瑕的那本书，是语文书？！ 想到张璇瑕刚才的态度，赵巍差点跳起来，白毛汗那是出了一身又一身，再看刘磊，就觉得那是抱着绝对的不怀好意绝对的别有用心绝对的愿者上钩…… “老师，我们争论的是，张璇瑕认为那是主动宾结果，而我认为……没有主语。” “哦，是这样吗？” “是、是的！”抱着死也就死这一次的想法，赵巍咬牙道，刘磊慢慢的把书房在课本上，轻声道，“那你来告诉我，这里面，哪个地方用了主动宾，哪个地方，没有主语？” 赵巍低下头，然后就发现，那是一本……漫画书…… 而且，画的，还是两个男的……很亲近的样子……？ 张璇瑕，在早自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啊啊啊啊！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随手料理了赵巍后，刘磊把齐振云叫到了办公室——他本来还想叫时令的——在他进来之前，其实已经站在窗户外面听了一会儿了，不过想到时令说话的费劲儿样，他最后还是只单独点了齐振云，不过后者今天显然也有点问题，站在那边一直也不说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吵他了？” 齐振云终于回过了神：“就当是吧。” “什么就当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绩，你们俩可不能闹矛盾。” 齐振云眨了下眼：“老师……好像很在意我们的足球成绩？” 刘磊有片刻的尴尬，但很快，他又稳住了神：“再怎么说，足球也是咱们学校的传统，你们要拿了冠军，对咱们班来说也很是一项荣誉！” “哦。” “齐振云，你给我打起点精神，有事说事，没事……也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别想把我糊弄过去！”一般来说，学生们只要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他是不会太去管的。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的老师是传道受业解惑，粗俗一点简直是学生的吃喝拉撒都要管，而家长们也往往会这么说——麻烦老师了，该吵吵该打打！而到了现在，那就是——我家孩子，你凭什么吵他？他表现不好，自然有我来管！一班的家长们虽然不至于会这么极端，但他一般也是不会惹这种麻烦的。作为一个老师，哪怕是班主任，他只要管着学生在学校期间不出问题，学习成绩还可以就行了。 ——他这已经算是很有责任感的了，有的老师就负责上课，连作业都要家长来看。 但齐振云不一样。 他一直记得两个月前齐振云来找他申请迟到时的情景，在齐振云说自己可能会偶尔迟到，让他谅解的时候，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当了这些年的老师，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学生迟到还让老师谅解，而且这事还是学生自己来说的！ “家里远，起早点就好了。”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早起倒是无所谓，只是太早的话我怕危险。” “危险？” “嗯，太早的话人比较少，特别是冬天，虽然不太可能的吧，但还是会有危险的，当然我会尽量早起，只是偶尔迟到的话，还要老师谅解一下。”齐振云不卑不亢的说着，刘磊很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真的还是初一的学生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他也是见过不少学生的，而且现在的学生很有越来越聪明的架势，可齐振云不是聪明懂事这么简单，更确切一点的说是老练。 这种对于人际关系的把握，甚至要比一些成年人都要好——他过去的同学有做宅男宅女的，偶尔参加聚会，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不过他还是道：“那你们家大人呢？” “我的父亲经常不在家，母亲……并不太管我的事。” “这个……我记得你的档案上是父母同住？”现在学生入学是要有基本信息的，这才刚开学，他不见得所有人的资料都记得，但哪个是单亲的哪个是留守的，他大概还是有一些印象的，齐振云并不在这些人里面。 “嗯，也算是。” “……我可以和他们联系一下吗？”齐振云回答的古怪，他当时觉得自己还是直接找家长比较好。 “可以的，我父亲不能保证，母亲的电话，应该是还通的。” “好了，我知道了。” “麻烦老师了。” 很成熟很老练的回答，然后就很迅速的离开了。而他，也很快就给齐振云的母亲打了电话，在打之前他还特意看了资料——商大的教授！ 在看到这个身份的时候，他是有些惊讶的。 商大可以说是他们整个省最好的大学了，在这里当老师，哪怕只是普通的教职工人员……唔，不是说有多大的能力，但起码在教育这一块是会拥有非常好的资源的，比如他们有附属的各种学校，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有，而且成绩都是非常不错的，如果说铁中能算的上前十名的话，商大附属中学一定是属于前三的——如果刨除掉那些私利学校，说是第一，也不为过，但即使算上私利，也不是说她就比不上，而是走的路子不一样。 齐振云的母亲真的在商大工作的话，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来上铁中？ “齐振云的班主任啊？你好。齐振云说没人送他？是啊，很久都没有了呢，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啊，他身体很强壮呢！我实在不想再请保姆了，那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言谈举止，虽然你不见得就要天天见到他们，可只要想到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处，你就会觉得压抑，这在心理学上来说是非常不健康的。早先他还小，我不得已请了几年的保姆，可实在是不想了。他已经大了，不是吗？在国外的话，他这个年龄完全可以去打工了，当然国内没有这个条件，可独自上学我想还是没有问题的。” 女人的声音是优雅的，还有一种怅然的空灵感，只是听着就让你觉得她很为难，不过在听完之后，刘磊只觉得为难的是他！ 他稳了下神：“主要是他说，没有人接送的话可能会迟到。” “哦。” “这个……他毕竟是学生，总是迟到的话，不是太好……” “那……你们开除他吧。” “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把他开除了吧。” 这话完全把他惊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家长会这么说！就算他也遇到过蛮横的家长，可也不至于这样——他们最多来一句你敢把我家孩子开除吗？ 听着很厉害，却有一种色厉内荏，可这一个，竟是真的想让他开除！ “齐振云妈妈你是认真的吗？”虽然感觉上是真的认真的，他却还是不能相信，开除啊！就算是商大的老师教授，也不至于这么轻率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吧！ ——开除，可不是转学！ 就算初中生不会让真的辍学，但总是个污点吧？就算再有办法也是要费事的啊！ “如果您能把他开除了，或者能让他不上铁中，那就太感谢您了，我没有任何贬低铁中的意思，只是，本来他能上我们这边的学校的，但他一意孤行就是要让铁中，我也是没有办法。” “可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不管他啊。” “怎么会不管呢，他是我儿子啊。” “那也不能这么对待吧？” “怎么了？班主任啊，如果你只是说迟到的事情，那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齐振云妈妈……”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我的冥想时间快到了。” 那边说着，就把电话挂了，他盯着话筒看了好一会儿，一句神经病还是忍不住的骂了出来！ 精神有问题的他不是没见过，但精神到这种程度的，真tmd是头一份！ 还冥想？冥想什么？练习瑜伽吗？在这一大早的时候？ 刘磊记得那一天他的精神都不是太好，还在网上很翻了一阵儿哲学老师的思想问题，就想弄明白这研究哲学的是不是思维就异于常人，但他看来看去，也没找出个所以然，虽然有些问题貌似也说的很玄乎，比如什么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可明显和齐振云他妈不是一样的啊！ 再看到齐振云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有那么一个妈还能长的这么正常，老练些算什么啊！不老练成熟的话才会被带偏吧！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一点迟到算什么啊！人生从来就不会因为有几次上学迟到而有什么太大改变的，而为了齐振云的安全，他甚至问他需不需要申请不上早自习。 “不用了老师，我会尽量不迟到的！”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齐振云笑的异常阳光，他看的，那叫一个心疼啊！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无所谓的齐振云现在这个样子……莫不是他那个爱冥想的妈又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刘磊更加担心，他给齐振云拉了一把椅子：“你坐这儿说吧，我保证不吵你。” 齐振云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他，笑了：“真没什么事儿，老师。” “没什么事儿你也要给我说啊。” “唔，真的要说的话……就是一顿必胜客引发的血案。” …… “好了，我说了，老师再见！”他说着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哦，对了，您和付老师的赌约，我们会尽量帮您完成的。” 在他说前面的话的时候齐振云还想把他拉回来，听到后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稳了下身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什、什么赌约？你在说什么？我和付老师是在一起抽过烟，那不是烟瘾上来了嘛，哈哈哈……” “老师啊，付老师可是都说漏嘴了呢。” “……这个老付，怎么这么不靠谱！”刘磊咬牙切齿，却是把刚才要问的事给忘了，一直到齐振云关上门他才想到自己什么都没问到，但此时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了——让学生知道他打赌，也很苦恼啊！ 而那边的齐振云，脸上再次带出了微笑——的确是没什么事，连那家伙都能和没事似的，他又能有什么事呢？不过说起来，那家伙，还真是奇人一个啊！ “这算是另一个层面的强大吗？”想到这里他摇摇头，第一次想到时令，感叹多过了纠结。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时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齐振云心中，意外的高大了许多。 在齐振云被刘磊叫走后，他就开始各种纠结，等齐振云出来后，他更纠结了。 一方面他觉得这事同他没关系，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齐振云吵了他——事实上也的确没有，虽然的确找他交谈了一番，言语中也带了一些指责，却是没有吵的。 他觉得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能分清的，作为从小被吵到大的他，是有这方面的经验的。 而另外一方面呢，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齐振云——先是被同学们误会，又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这两件，无论是哪件，都是非常大的事情了——在他看来。 所以整个早自习他都上的迷迷糊糊的，一直到齐振云回来，一看到齐振云，他就想站起来，但齐振云来到班中后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停了片刻，然后径自的来到了讲台上，他上去后，拿着教鞭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在所有人都抬起头后笑了笑：“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球队的关心和支持，如果不是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很可能走不到今天。” 他说着，后退两步，鞠了个躬，本来大家有些呆怔，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惊，顿时，众人的心情就复杂了起来。 有愧疚的，有不好意思的，有茫然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点激动——是啊，他们一直在支持自己的球队呢！哪怕是在面对五班的时候，他们，也很勇敢的给了加油声！还有几个男生，自豪的左顾右盼——以他们弱鸡似的体型显然是不太可能踢球的，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如此，可，他们是大名单内的，没有他们，足球队也是不成的！ “下面，我们还是非常需要大家的支持的。时令！” 时令懵逼的抬起头，齐振云对他招招手：“过来。” “啊？” “过来啊！” 时令的头都要炸开了！ 讲台！ 认真的说，时令每天都是要上几次讲台的，比如去讲台那边的饮水机处接水啊接水啊接水啊…… 是的，只是接水！ 作为一个在班里几乎没有朋友——现在就算是有，他也不太可能和人家搞什么互动的人，在位置是靠门口这一边的时候，除了去接水还有什么理由上讲台？ ——哪怕紧紧是路过？ 回答问题？没有老师叫他。 罚站？他没胆子闹事。 表演节目？现在没到时间呢……嗯，他也没那个胆子！ 不仅是现在是这个情况，过去，也一样。 所以哪怕是齐振云冲他招手，班里的同学也看着他，他也是稳坐泰山——屁股咬死了板凳，就是不动，被逼的急了总算冒出一句：“班、班长，你、你说吧，我在这里就好。” “你过来嘛。” 死命的摇头。 齐振云叹了一口气，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他更为惊恐，声音都变了：“班长……” “大家是为咱们两个人的事迷茫的，所以，哪怕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要咱们两个都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时令给拉了起来，时令是真不想起来，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是必须要起来的了——何况还有齐振云这么拉着。 “刚才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困扰。”把哆嗦着的时令拉到讲台上，齐振云微笑道，“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就是，我们两个是没有吵架的，是吧？” 时令拼命的点头。 “我们是因为一些事有了争执，但不是吵架，是吧？” 时令有瞬间的犹豫，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了，更用力的点头。 齐振云叹了口气：“时令啊，你刚才为什么犹豫呢？” “啊？” “你这一犹豫，大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但其实我并没有怎么你是吧。” “没有没有，班、班长对我很好，真的，还请……对我很好！”说着，他看了一眼台下，见众人都盯着他的时候，有些眩晕，连忙闭上眼，又重复了一遍，“对我很好。” “总之，大家不用担心了，我们足球队是上下一条心，然后，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争取最好的成绩！”他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又拉了时令一把，时令的手脚一只发软，这被他一拉，差点摔在那里，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体，不过，见到他的动作，总算也跟着一起，鞠了个躬。 啪！ 啪啪！ 啪啪啪！ 不知道谁先鼓得掌，但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就连成了一片，同时还有人喊了起来：“好样的，班长！” “时令加油！” “我们看好你们！” “永远支持你们！” …… 群情激荡。 本来，刘磊刚来过，又荡平了撞到刀口的赵巍，像一班这样的班级是应该安分一些的——起码也不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这一会儿大家也顾不得那些了。他们本来就为自家足球队的成绩自豪，此时再听齐振云这么一说——事实上他们早先那么留心两人是不是吵架了，固然有天朝人民本性中爱热闹的成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担心自家的足球队。 好不容易取得了现在的成绩，要是队里的两大主力闹矛盾……不要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后又失望啊！ 能拿冠军为什么要亚军啊！ 当然，他们现在会这么激动，更重要的齐振云说的很燃，这样的话他们不见得没听过，但那个时候他们听的是，我们要努力学习热爱劳动为学校争光…… 这些目标当然也是很好的，不过，喊的多了，就没有新鲜感了是吧，而现在，足球……第一次啊！ 特别是因为一班的男生不多，是个男生都加入到了足球队里，此时，那真是全部的与有荣焉——少有的几个没加入的，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报名了，你看xx，xxx，不过就是进入各大名单嘛！当然，也有不激动的，比如说马进德。 此时，他就坐在那里，看着讲台上的两个人，双唇紧紧的抿着。 不可或缺…… 上下一条心…… 但是，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他？ 他也想，这样去鞠躬啊！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他不退出，他绝对，不能退出！ 而此时站在窗外看到这一幕的刘磊则摇了摇头，他此时的感觉是复杂的——好像不用太担心带学生的事情了——说不定还能看看付老师的激情表演——自家学生这么成熟为什么感觉很奇怪——其他学生就这么被忽悠了为什么感觉更奇怪——他这个班主任的地位是不是快被取代了？ 不过虽然百味陈杂，他也还是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年轻啊！ 年轻真是，什么都好啊！ 一班这一天几乎一直在燃，燃到了二节课后他们没有上晚自习而是打着跑步的旗号来到了操场上——他们要给自己的球队加油，哪怕是在训练中呢！ 他们会一直支持自己的球队的！ 一直，支持！ 一直，支持…… 一直…… “那个，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好像是有点……” “时令好像不太会配合啊……” “是不是别人同他配合不好？ “看不出来啊……时令还总向班长看……还偷偷的！”后面一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啊！”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对的感觉呢？ “就是就是，你看，都第几次偷偷的了？” “啊！”为什么有一种更不太对的感觉？王梓涵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璇瑕，因为名字有某种不可言喻的相似，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只是这一刻张梓涵觉得自己好像不太理解朋友了，她犹豫了一下道，“这也……没什么吧？” 哪怕不是队友了，观察一下对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关键是偷看啊偷看，偷偷的看啊！”张璇瑕激动的面颊都红了，张梓涵眨眨眼，她们最开始讨论的是球队好像出了问题吧？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到了偷看上面？就算是偷看又怎么样了？ 好吧，重点是……你上午才被老师罚过，下午就这么激动是不是不太对？你可是动不动就哭的张璇瑕啊！ 这种说着说着就说跑题的事情还不是太多——虽然这是我国人民的优良传统吧，不过现在大家正在这旁边原地跑呢——总要做个样子给老师看，事情就在眼前，他们就算一时跑题了，大多也能再跑回来，顿时，就对自家球队目前的状态百般不解了起来。 一班，也不全是外行的……唔，没上场的男生大多是外行，总有几个喜欢足球的女生，比如此时一个个子矮小，扎着马尾辫的戴着粉红色眼镜的女生，就把眉头皱的死死的——现在这样子，怎么看也是不对的啊！时令完全吧在状态，配合的一塌糊涂，这个样子，他们真的能踢赢十班吗？ 还是说，这其实，是故意的？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故意的，一班一定是故意的！” 天天在操场上做着复仇练习的三班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练的是体育加试的项目，但他们全体上下都把这当成了为复仇做斗争！而在看到今天的一班继续不在状态后，他们就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故意的，一班绝对是故意的！” 五班的气氛并不是太好，特别是对足球的关注度与上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总有人是例外，比如，李致远——哪怕没有人陪同了，他也依然拉着自己的死党曹墨然——嗯，不管曹墨然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哪怕曹墨然不是太乐意，他也还是执拗的把他拉出来观看敌人的动态——而且在他看来，曹墨然也不是完全不乐意，更像是欲迎还拒？ 而在经过了紧密的分析，仔细的观察，生动的讨论之后，他们认定，这绝对是一班故意的！ “故意的，一班一定是故意的！” 六班的人在付梓的带领下，严密的观察着一班，虽说一班如何别说今年同他们没什么关系，就是明年好像也不太可能有关系——到了今天，所有人都要同意，哪怕一班的真实实力比不过五班和十班，却也绝对是年纪第三了，不服？射个门走起！ 不过若论在意度，他们说不定能和十班的一比！ 他们都听说了，如果一班赢了，他们的老师要在操场上跑四十圈！但是如果一班输了，他们中有二十个人能进入到一班的作文小组里！ 一班的，作文小组啊！ 他们来铁中可不全是冲着铁路学校去的！ 虽然铁路学校的确有吸引力，可前提也要是家里有这方面的关系，如果没有的话，更多的还是想着考个好一些高中，上个好一些大学。他们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意识，但也知道在普通班，他们的想法可能不太容易实现，但如果进了作文班，也许就不一样了？ 什么传说中一等奖然后保送这种事他们是不想的了，但加分，也许还可以想一下？ 再不济，语文考试里总是有作文的，这是很占分数的一项大题，经过培训，他们一定会更好吧！ 还有阅读理解。 有的是听说过，有的是自己模糊认识到的，那些作文写的不错的同学，一般阅读理解也不错，所以，如果去了一班的作文小组，他们的阅读理解也能提上一提吧，这也是一项大分啊！ 最最重要的是，那是一班啊，说出来就很有面子啊！ 其实他们中不少人已经给自己的家长提过这个事了，大多数家长是有些疑惑的，不过对于这个事都非常兴奋。 在唯成绩论的社会里，成绩好的学生做什么都会被看成好的，同样，好学生扎堆的地方，也被认为是好地方，自家孩子如果能过去，哪怕只是一门功课呢，也好像要变的不一样了，有一些甚至觉得自家孩子的人生都要不同了！ 当然，说这些还有些太早，但对于一班的情况，六班那不是普通的在意啊，特别是在自家班主任一再的鼓吹下。 “十班应该能看出蹊跷吧？要不去提醒他们一下？”六班的班长曹征很是担心。 “不用。”同他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他要比曹征低上一头，看起来就像小学没毕业，脸上却戴了一副能遮挡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正是六班的学习委员郭石云，此时他就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十班的已经知道了。” “你确定？” “嗯，我和十班的后卫王之是邻居，已经同他分析过了。” 曹征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对了，我还帮十班准备了条幅，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出来，应该是有声势的。” “嗯，喇叭也要准备好。” “我已经同我妈妈说了，她说没问题，说给我多拿几个，连十班的也有。” 曹征叹了口气：“咱们能做的都做了。” “是啊。” …… “现在，就看十班的了。”在等了片刻，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为十班操碎了心的感觉。 十班！ 三班在看十班！ 六班在看十班！ 五班，其实也在关注十班的！ 而十班自己呢，对此事也是非常在意的——怎么可能不在意？ 此时，他们大名单中的所有人都在操场上训练着，看起来仿佛不在意，但在场上，还有两个男生的目光是始终放在一班这里的：“我看队长说的没错，一班又想演戏了。” “齐振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们真没出息，也不想着趁这几天赶快加强一下。” “我觉得齐振云倒是想的，但你看那些人是能加强的吗？别说别的了，就时令那个身板，要不是技术好，咱俩都能虐死他！” “一班也就是会学习。” “这你可错了，他们不是会学习，是老实，听大人的话，咱们是不想学，要是想的话，分分钟超过他们！” “没错！” 两个人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们也是真这么想的——只要他们努力，清华北大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时操场上除了一年级的，更多的还是三年级的——他们占据了操场上最核心的一块地方，完美的把一班和十班分成了两部分。 练习是枯燥的，特别是为分数练习，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双重折磨，所以在练习之余看看周边的师弟师妹们的情况也是很好的休闲，此时比赛已经到了尾声，哪怕他们不是太关注呢，一些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当下就有三年级的在议论：“只看训练情况，这两边的队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就是这样才可怕啊。” “没错没错，我听说一年级的那个班长今天还特意演了一出大戏呢！” “怎么说？” “他故意和他们班的另外一个主力吵了一架，喏喏，就是那边那个穿了十九号球服的，别看个子小，技术不是一般的好！你们都知道那个超远距离射门吧，那是真的，不是他们胡乱编的，我家楼下就住了一个五班的，很肯定的对我说了！” “谁也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啊，你的意思就是那个一班的班长今天故意和十几号吵了一架，于是他们今天的练习才这么古怪？” ……嗯，没有吵架，在流言里就这么完美的演变成了吵架。 “对，可怕吧？” “是挺可怕的，现在的小孩们啊，都快成精了！”虽然在成年人看来，初一初三也不差多少，但在他们自身看来，那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了，此时，完全是用一副看待后辈的眼光来看初一了，“咱们那时候就算是想演戏，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啊。” “谁想过啊！” “还是想过的吧。” “谁？谁？” “八班的。” “有过吗？” “有过啊，不过做的太粗糙，咱们都不信嘛。” “哦，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了，好像就是在六强赛上是吧？” “对对，就是那一次，他们想让咱们相信王强受伤了，可王强今天是这个腿不中用，明天是那个腿不中用，到了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条腿有毛病了，谁能信啊！” 说到这里，几人一起笑了起来，共同怀念当年的青葱岁月，再看操场上练习的一年级们，就有那么一种往事美好的感觉，嗯，对一班那里则就是——后生可畏啊！虽然他们做的计划还是被看出来了，但，这敬业程度可比他们早年强太多了！ 一班在做戏！ 这几乎都快成了全学校的公论了，到了后来连一班自己都迷惑了。 真的，是在作假吗？ 这作的……真像啊！ 几个主力球员都受到了重点咨询，被问到的人也非常迷茫，他们觉得是不是的，因为时令真的是好像在一开始就不会配合的……难道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开始了做戏？连他们这些队员都瞒住了？那后来班长的解释……难道是为了继续迷惑？ 不太可能啊…… 不可能啊…… 但…… 好像，班长做过这样的事？ 无论是马进德还是赵巍都给不出肯定回答，时令倒是肯定了，但他磕磕巴巴的摇头，谁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撒谎心虚还是惯常的说话费劲儿啊！至于齐振云那边，啊啊啊，班长你的微笑有魅力，可能不能不要总是微笑呀！我们会多想的！ 比如在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想，你这是默认啊啊啊啊！ 不管怎么猜测，怎么议论，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一班的练习呢，也在每天不落的进行着，然后，每天都没有丝毫的进展——时令依然像根柱子，区别也就是今天这个柱子灵活了一些，又灵活了一些，我靠，不是我的错觉吧，今天竟然多灵活了一厘米……？ 嗯，这就是他的进步……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多灵活了，比赛的日子，都到了。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周五。 就像早先微信圈吐槽的那样，商城已经从四季分明，变成了两季突出。 上一周大家还觉得气温宜人，除了一早一晚有些寒冷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舒适的。而到了这一周，特别是传说中的冷空气来了之后，立刻就变得寒风刺骨了。 规矩和上一周的一样，一天一场。 周六一场，一年级的； 周日一场，二年级的。 这一天，一班依然和过去比赛前的头一天一样，不再进行训练，齐振云把大家都拉到了更衣室里——两个更衣室，这一天，都属于他们一年级。 铁中有铁路局的背景，再加上成绩不错，不差钱，基础设施也做的不错。 更衣室里也有暖气，所以大家坐在那里，倒不用都穿着羽绒服，不过此时，他们的表情还是有些迷茫的——比上一周更迷茫！ 上一周他们是觉得能进入三强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心态放松，而这一周却是，他们现在真的能踢赢十班吗？如果踢不赢，那就要看……运气了？但是他们好像只进了五班两个球？那五班同十班要踢成什么样，他们才能赢啊！ 铁中的这场比赛是没有主客场一说的，哪怕到了最后阶段也是一场定胜负。 一班赢了五班，如果再赢下十班，那不用说，就是冠军； 但如果一班输给了十班，那就看五班同十班踢的结果了。 如果五班赢，那就是五班和一班比净胜球； 如果十班赢，那就是十班和一班比净胜球。 一班在五班的这场比赛里，只有一个净胜球，同十班的比赛……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大家都没有什么信心——也不可能有信心啊！ 虽然现在其他班都说他们班又要演戏了，并且说他们将来能够全班成为演艺界的骨干，可他们自己没底啊没底！ 班长真的连他们也瞒住了吗？ 关键的是，那个时令也能实施这种计划吗？ 他是大智若愚啊大愚若智啊还是扫地僧啊……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唉不管了，反正他们就是没底啊没底！ 一干人像马上就要面临暴风雨的鹌鹑似的坐在那里，不安的看着齐振云，就连马进德也抿着嘴——足球什么的，对于他来说真的无所谓，他不可能靠踢球生活，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他未来的出路只有学习，比别人都努力的学习，只是，既然已经踢到了这里，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他也想，赢的！ 是的，就是对胜利渴望。 他们真的能胜利吗？ “这一周，大家都做的很好。”齐振云面带微笑的开口，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笑的非常有自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并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在半个月后，我们，将迎来我们真正的荣耀！” 如果他们明天输了，那什么年纪间的对抗是不用想了，只有赢了，才会有冠军赛！ 现在这意思是，他们明天一定能赢？ “那个，班长……十班，不是太好对付啊。”赵巍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们明天要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那、那……” “明天我就告诉你们！”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依然是充满着信心，“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充满了干劲儿，然后好好休息，在明天，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不要太饱，但是也要有一些有营养的，这方面我想已经不用我再说什么了，你们都很有经验，总之，就是让我们用最好的精神面貌，来迎接我们明天的比赛！” 他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赵巍，后者心领神会，虽然自己还是充满了疑惑，却在怔了下立刻振臂高呼：“胜利！” “胜利！”齐振云立刻道。 “……胜利！”其他人也举起了胳膊。 “胜利！胜利！胜利！” 在连续喊了好几遍之后，大家的声音，也都坚定了下来。 胜利，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应该抱着这个目标的！ 一群人喊过之后，齐振云单独把时令留了下来，后者非常忐忑，两手绞着，想说什么，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很多次都咬了下唇，做了深呼吸，但到底还只是纠结的看着齐振云，把后者看的是又叹气又服气：“你回去晚了，能交代吗？” “啊？” “算了，明天早点起来吧。” “啊？” “过来找我啊，我想一想，七点吧，七点我们在学校门口碰面，然后一起吃早餐——你能出来吃早餐吗？” “可、可以的……”虽然大多数时候王娜都会做早餐，但在周末的时候，她偶尔会想睡个懒觉，就会打发他自己解决。 “那就好，我们一起吃早餐，吃完也才七点半，不会影响九点，乃至很可能拖延到九点十分的比赛。现在，你先回去吧。” “啊，我、我……” 齐振云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时令看着他，齐振云一笑：“别让你妈妈担心。” 时令一怔，然后慢慢的低下了头：“……谢谢。”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他心中非常清楚，没有什么做戏造假，他的配合就是一根柱子，虽然这些天他已经很努力了，每一天都尝试着去突破自我，但还是不行。有时候他也很疑惑，为什么同齐振云行，而和其他人不行吗？就把他们当做齐振云不就行了吗？ 但就是不行。 虽然在面对齐振云的时候他还畏惧害怕，却不会畏缩……这很奇怪。认真来说，整个球队里对他最凶的其实就是齐振云，对他要求最高的也是齐振云，一想到他对他的要求，他就头疼，可他就是能毫无滞涩的向他传球。在上一周他们开始独自的训练前，他其实是没有同人互相传球的经验的，虽然有过无数次，自己把球踢向墙壁，然后再接着的练习，但那都和另外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在他同齐振云展开那些训练时，他就能做的很好，他们之所以能吃完饭再练，是因为，他们在很多时候都是在练默契。 怎么把球传过去，再怎么接到，当对方用脚后跟、脚侧乃至脚尖等不同的地方做出不同的传球的时候，他们要怎么才能做的更好。 那些隐秘的配合他都能做的很好，但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哪怕是最简单的配合他都做不好！ 当然，他还是会给别人传球的，也能接到别人向他的传球，但整支队伍的配合显然不只是传球。 整体的站位、跑动……在这些方面，他真的就是根柱子！ “时令，你怎么在这里？”他慢慢的往外走着，发愁着明天的比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赵巍，后者很是惊讶，“你，你这是要回去吗？” “啊？是、是呀。” “不是吧！”赵巍拉长了声音，此时，其他人也走了过来，看到他也是一个比一个惊讶，“我草时令，你是偷跑出来的吗？” “时令你同班长已经说完了吗？” “不应该啊！” “你们要好好说说啊！” …… 你一言我一语，几个人都以一种诡异的急切的态度看着时令，直把他看的手足无措，这一会儿他简直就想大吼一声——我们什么计划都没有！什么假都没有做！你们不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希望！我什么都不行的！我就是根柱子，一根没有长进什么都不行的柱子！ 但是看着众人那疑惑的又信任的目光，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哆嗦道：“班长、班长让我……我那个……明天一早，早过来。” “明天一大早？”赵巍道，“比我们都早吗？” “嗯。” 他点点头，周围响起一片放心的声音，当然，还有些人有些想不明白——真要有什么计划的话，今天晚上不是更好吗？晚上的时候还能再自我叮嘱一遍，难道说这计划比较麻烦，所以要明天一早说，以确保时令不会忘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更要早就开始练习了吧！ 难道他们早就偷偷练习了？ 众人左想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好在齐振云和时令明显是有计划的——否则齐振云为什么让时令一早过来啊！ 既然有计划，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过去的赛事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啊！” “一定不能睡懒觉啊。” “用不用我叫你？” ……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都对时令的第二天，抱有了很大的期待，而时令，只有麻木的点头、再点头。 是的，他不会迟到，他会一早过来，不用任何人来叫……但是，他真的不认为一早过来就有什么用啊！ 在这一刻，他真希望能有什么所谓的魔鬼诱惑，那样，他总有能交换的东西吧……？ 只要能取得明天的胜利，他愿意、愿意做一些交换的…… 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一班那里的更衣室谈话很早就结束了，十班却没有。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很难让人相信李豪就是十班的足球队队长。 他太瘦弱了…… 是的，瘦弱。 这个词形容一班二班三班，乃至五班的男生都不会太出格，但形容铁中后面几个班的，特别是十班的，总会有一种违和感——无论哪个年纪。 不是说长的瘦弱的才能学习好，或者说身体强壮的头脑不好，不，这两者之间其实不是必然的。 其实那些能拿到成绩的运动员都是相当聪明的，哪怕是最简单的跑步，从某方面来说也需要大脑来分析适合自己的方法，以及在比赛中遇到麻烦时的应对。 只是在少年时期，那些身体强壮的孩子往往有更多选择——比如爬墙打架，比如逞凶斗狠，而这些，都是分散人的注意力的。 而且很容易把还没有定型的少年引向另外一个看起来花枝缭乱的世界。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会让人有错觉的现象——普遍来说，差班的学生，比较粗壮。 李豪不像是十班的。 他的身体瘦弱而高挑，有一双薄薄的红唇，鼻梁很挺，鼻子上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比齐振云，嗯，更像是一班的…… 事实上他会进十班也是有些意外，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注重这个的时候。 他这样的身形，却成了十班的队长，显然，是有一些原因的，此时，他就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对众人讲解着：“没有意外的话，一班的打算是让我们误解他们的配合不好，特别是时令和众人的配合。但很显然，这只是他们故意让我们看的。” 下面立刻响起一片哄笑：“那个齐振云真是有毛病，同样的把戏玩了又玩！” “真以为我们是十二班的那帮傻子吗？” “得了，李泰华，就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甘绍群你什么意思！” “哟，不容易啊，你都能听出来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甘绍群一笑：“我就不说清楚，你来咬我啊！” 李泰华咬牙切齿：“你这是找打！” “来啊！” 李泰华眼一瞪就要上前，甘绍群却一滋溜的蹿到了李豪那边：“队长救我！” “队长，是他先找我的事的！” “队长他凶我！” “队长……” “队长……” “你们两个都给我够了！”李豪一拍黑板，“都给我回去！” 两人顿时都偃旗息鼓了，虽然还有些不服气，却是谁都不敢再出声了，李豪却没有就这么算了，他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众人：“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放松，你们觉得已经看穿了一班的计划，所以下面不过是手到擒来的问题，你们以为明天的比赛你们是一定能够胜利的。” 没有人说话，但众人的脸上却带出了这么一抹表情。 他们承认齐振云很厉害，也承认时令很厉害，但，一班其他的人实在是太普通了，也许像马进德赵巍这样的主力还有点样子，可再往下，那真是连个样子都没有，不说别的，就是上次同五班的比赛，他们到最后都有几个人是跑不动了，要不是五班的士气实在是低落的太还厉害，还真不好说是谁赢呢！ 至于其他的配合更是一塌糊涂，当然，他们也不能说自己做的多好，可最最起码，也是甩一班几条街的！ 一班最强大的，其实还是齐振云玩的各种小手段，让你觉得他是这么打算的，可却在其他方面给你来那么一下，然后你顿时懵逼了，再之后半天缓不过来，再再然后呢，比赛结束了……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球员，真不太可能做到很快调节这种事，其实就算是专业的，又有几个能很快把自己调节好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不是说一个人调整好了整个球队都能好，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相反的——整体的糟糕会带着众人也变得糟糕。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看穿了齐振云的计划，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知道吗？五班早先，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李豪一笑，“你们以为自己真的看穿了齐振云的计划吗？你们以为齐振云真是傻子吗？还是你们觉得学习好的人，就只会学习？” 下面的人有些不安，前面的也就罢了，最后一句，真的戳的有些刺痛啊，有那愣头群的，比如李泰华就来想来一句不是吗？不过到底忍住了——他对李豪还是有一定尊敬的。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如果齐振云真的想让我们以为他们配合不好，那他想隐藏的是什么？一定就是他们配合的很好，对不对？” 众人一怔，然后缓缓的点点头，李豪继续道：“但是，这是可能的吗？” “不可能吗？”众人心中懵逼着，但为什么有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 “四个月。”李豪伸出自己的手指，自信道，“就是算上军训，他们班的人互相认识，也只有四个月，你们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配合的多好？顺带一提，时令是在五小上的小学，这个学校，你们应该知道，是没有足球队的，也就是说，他是没有同别人配合的经验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旁边的李泰华，后者有些懵逼，眨了眨眼：“看我干什么啊，我不认识这个时令啊，虽然是五小的，也不见得就都要认识吧！” “谁问你认不认识他，就问你们学校有没有足球队。” “废话，要有的话我练什么中长跑啊，铁定加入校队了啊，咦，这不是说那个时令过去真没同人配合过？” “也不一定非要校队吧。”甘绍群道，“他就不能和外面的人练？他那技术难道还能是球王附体自动生成的吗？” “切，你这还自诩为聪明呢！”李泰华一番眼，“除了校队，上哪儿去凑那么多的人？和三五个人练同和十来个人一起练一样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默。 他们虽然不能说是专业的，但因为天天在一起磨练，已经能感觉到人数的差距了。 两三个人在一起，练的是什么； 四五个人在一起，练的又是什么； 等到了十多个人，又不一样！ 而一个人是主力还是辅助，更是相差甚远。 时令如果早先没有在球队里的经验，那么说就融入球队……不是说不可能，但他们都知道，时令早先是没有进入主力的！而且一班在这周之前，也从来没有以他为中心进行过排练——他们可是一早就针对一班做过调查的！ “也许，他过去是足球学校的？” 又有人道，然后众人又一次看向了李泰华，后者更懵逼了，他跳脚道：“我真不认识他，也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足球学校的啊啊啊啊！” “他不是。”说话的是李豪，在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我问过了李致远，他过去不认识时令。” “那、那、那……” 又有人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李致远是在足球学校训练过的； 商城只有一个足球学校； 时令如果到足球学校，只有可能也去那个，而如果要去外面的话……首先，商城队的足球学校已经足够好了——毕竟商城队在全国就是个强队，而且有一系列的赛事，无论是培训还是未来的出路都很不错，本市的人实在没必要舍近求远；而如果说商城队不收而到其他队的话…… 那还回来上学吗？ 还来上铁中？ 还来上一班？ 这是看不起他们铁中还是看不起一班啊！ 更更何况，商城队不收的话，那天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啊，还有必要跑到外面吗？ 那家里人要对足球有多大的执念才会这么牺牲——这种情况都是练大人而不是小孩的啊！ 嗯，后面这一点十班的学生们大多还是想不到的，不过李豪说出来的已经足够他们分析出，时令过去没上过足球学校，更确切一点说是，没有整体磨合过。 “那、那，队长……你的意思是，他们的配合真不行？那，那齐振云是在搞什么啊！”一个人磕磕巴巴的开口，其他人也向李豪看去，是啊一班配合真不行，还摆在他们面前，这是搞什么？！ “搞什么？”李豪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嘴边，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齐振云一定认为他做的局他们看不透吧，也许，他真的不够聪明，但，他一定比别人更认真！他比别人收集了更多的资料信息！ 就让他，来拨开这层层迷雾吧！ …… 迷雾。 时令觉得自己这一晚都在雾中奔跑。 这一天他睡的相当不好。 先是怎么样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第二天的比赛——到底要怎么办？也许，在一开始就射门是好办法？不管十班怎么做，他就是射门，然后，就能赢吧？ 不过随即他就摇了头，虽然他对自己的射门有信心，可要说无论什么角度什么距离都没问题……还是不行的。 虽然他一直在练习，但并没有说能连续射进四十个球过，他最好的记录，只是三十六个！而且，很长时间没有增加了……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黑暗的空间里，一个人无助的站在那里。 “足球啊，是一个人也可以玩的游戏哦。” …… 充满了白色迷雾的地方，好像多了什么。 “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然后不断的踢进去就好了。” …… 一个人出现了，可看不清他的脸。 “每一次踢中，就是你和足球一次成功的互动。” “什么叫互动，就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啊。” …… 啊，那是谁，蹲下来在对他说话？ “踢的不错哦，来，这个球给你。” …… 雾，越来越浓。 “等、等下！不要走！”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想说的，可那个人却再也看不到了，他努力的去追，不断的奔跑，一开始好像还看到了他的身影，到了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跑什么，只是不断的跑。 …… 时令猛地睁开眼，漆黑的房间让他有瞬间的失神，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眨了眨眼，回忆起了梦里的场景，不由的抿了下嘴，他用手抹了把脸，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打开灯，在看到还不到五点的时候，松了口气。 再躺下来也睡不着了，他想了想，翻身下床，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正是一个足球。 那是一个干扁的足球。 很干净，却有很多处缝补的地方，只是从外面看，就能找到很多的痕迹，而里面，更多…… 这并不是他的第一个足球，在这个球之前他有过两个，这是第三个，也是他最珍贵的一个。 是那个人，给他的…… “为什么，你再也不来了呢？”他摸着上面的纹路，对这个球他一直很仔细，每次踢完之后都会小心擦拭。踢的时候也会检查好地方，务必保证周围没有碎石碎块玻璃渣子的东西，但这个球还是被他踢破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踢破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还是王娜看不过去，对他说可以缝补。 “可、可以吗？” “看你那出息，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那怎么补？” “交给我吧，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去睡觉，明天就会给你一个好好的球。” “我能在这里看着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这么请求着。 “你看什么看？你又不会！” …… “去啊，我给你说时令，别惹我烦！这个球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要再不听话，我就把它给切了，让你再也补不过来！” 他吓的立刻奔回了床上，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但第二天真的有一个补好的足球出现在饭桌上，而且，是已经充满了气的…… “不能影响学习知道吗？” “嗯！” “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你看看人家，有喜欢机器人的，有喜欢小汽车的，你偏要喜欢足球，咱们国家的足球很好吗？你能去踢这个吗？就你那身板也不行的！还偏偏要玩。对了，你这个球到底是谁给你的？我给你说时令，你要是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了！” 和过去一样的唠叨、凶狠，他却没有太在意，只是欢喜的抱着自己的球…… 他很少有隐瞒家里的事情——也不敢，但这个球，却是个例外，一是，他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人；二来……他也真的不太想说。 那么温和的话…… 那么温和的声音…… 那么美妙的赠送…… 他真的，不想和别人分享。 在那以后，他更小心的保护着这个球，可是，它受伤的地方却越来越多，渐渐地，王娜不能给它缝补了，只有送到修理自行车的地方，到了后来，修理铺也不行了，当他拿到体育用品商店的时候，店员向他推销新的足球——“你这个球再踢还会影响你的水平，换一个吧；” “真的给你修不成了，没有办法了；” “再好的球，也有使用限制啊。” …… 王娜给他买了一个新的，他还能继续踢球，而这一个，他只能尘封起来了。 “你说，我们今天会赢吗？”他捧着干扁的足球，小声道，足球在他的手里，和过去一样沉默，他咬了下牙，“我、我想赢呢……” …… 当齐振云在学校门口看到时令的时候，微微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时令这家伙是不会迟到的——他也没这个胆子，但他对于他那个母亲，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不过看起来时令还是有些办法的，否则也不至于每天晚上还能留下来训练……唔，能在那样的母亲手下活到现在，其实真是强人！ 有几次齐振云都想详细问问，后来也就罢了——问不好，再给这家伙问哭了就不好了，他只要好好踢球，好好发挥，然后帮他赢下比赛就好了。 “走吧，你想吃什么？”来到时令身边，他搂了一下他的脖子。 “我、我请！”时令在他怀里艰难的说着。 “嗯？” “真的，要我请！”时令的声音有些发虚，但还是很肯定的说了出来，齐振云一抬眉，想了下，“好，你请，那你请我吃什么？” “煎、煎饼。” “煎饼？鸡蛋煎饼吗？”齐振云随口问着，“唉，别光说啊，往哪边走？” “这边。”时令带了个方向，“是咱们的大葱煎饼，还有豆腐脑。” “早上吃这个？”齐振云一怔，他们这里的大葱煎饼算是世界闻名……好吧，是这里的游子带到了世界，不过在吃货界也绝对是一大特色，但一大早上他们更习惯吃从邻近省市传来的另外一种鸡蛋煎饼，把面和的稀稀的，打入一个鸡蛋，然后放进锅里平摊，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入香菜、香葱或者韭菜荆芥，再蘸上醋和辣椒，又爽口又美味，搭配着米粥，非常舒服。 相比之下，他们这里的这个特色就有些硬了，中午或晚上吃更好。 “班、班长不喜欢？”时令纠结了起来，他是下定决心今天他来请齐振云的，其实请喝羊汤最好。但第一，羊汤比较贵，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有比赛的早上其实不太适合吃这种不太好消化的东西，面点米粥是最好的。 当然豆腐脑也是可以的啦！ “也没有啦，既然你说是这个，那就这个吧。”齐振云是吃什么都可以的，当下耸了下肩。 “那、那班长在这里等下。” “啊？” “我、我去那里买了煎饼，我们再到那边去喝豆腐脑。” 齐振云弄不清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还是同意了，只是心下不免好奇，等了片刻就悄悄的跟了上去，就在拐弯处，看到了时令，而时令对面的则是……马进德。 他们两个隔了一个小推车，马进德在里面，时令在外面。 面对时令，马进德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的接了钱，面无表情的给了他煎饼，整个过程时令仿佛说了些什么，马进德却是没有的。 眼见时令要转身，齐振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不一会儿时令就走了过来：“豆腐脑可以放辣椒，所以我就没有要辣椒……我、我刚才忘问班长要不要辣椒了……” 说到这里，他纠结的挠挠头，然后又希冀的看着他：“班长，你不是非要辣椒不可吧？” “如果我非要不可呢？” “啊？” 齐振云一笑：“逗你玩的，你不是说可以在豆腐脑里放吗” “对、对呀，班长要喜欢的话，可以放很多的，那里的老板很好，放多少都不会说什么的。” “还有人管放辣椒多少吗？” “有啊，很多地方你放的多了老板都不愿意的。”虽然是陈述句，但这一句的口气却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齐振云不由得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他这是，被这个家伙鄙视了吗？ 草！ 齐振云不是没有受过鄙视，虽然很少，但还是有的，比如……在他年幼的时候，比他年纪大的，总会以一种善意的玩笑逗弄他，而哪怕是到了现在，偶尔他也会遇到这种鸟人——铁中里就有，比如他就听到过什么，别看齐振云看起来多了不起，碰上二年级的他也要抓瞎。 除了小时候不懂事，现在他对于这号人大多都是笑笑，他是不是抓瞎，总要比过了才知道，而如果给他更好的资源，他一定能…… 但现在，他竟然受到了时令的鄙视…… 比起被鄙视这件事，他更不能接受的是鄙视他的人。 他斜眼看了一眼时令，后者显然没有意识到他那话有什么问题，见他看过来还有些误会了：“马上就到了班长。” “……嗯。”好吧，看在马上就要比赛的份上，他就…… “就在这里！” 齐振云抬起了头，忽然就怔住了……这个地方、这么个地方…… 好吧，他的确是想象不到的。 时令鄙视他，是有原因的！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在这种地方吃饭真的不会有卫生问题吗？” “其他时间也就罢了，今天他们可是绝对不能闹肚子啊！” “要不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在看到时令所指的早点铺的时候，齐振云的头皮都麻了。 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作为从小就打理自己生活的人，他是非常清楚这个世界是有贫穷的。 比如在冬天一早就出摊的菜贩； 比如在深夜还不回家的卖烤红薯的大爷； 甚至是，他们家请的钟点工…… 这些人，大概都是像时令的妈妈所说的那样——“我们不会去吃三百多块的饭！” 但，这个地方也太过分了吧！ 现在怎么还有这种连水泥地都没有的趴趴屋？ 怎么还有这种用木柴烧的大铁锅？ 还有这碗、这筷……不说消毒了，确定洗干净了吗？ 并没有像小说中经常描写的那样美味，或者说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事实上齐振云是完全吃不出来的，整个吃饭过程他都在纠结，如果不是时令吃的津津有味，周围人也拖家带口——甚至带着小孩来吃，他早就站起来了，不过就是这样，他也只吃了半碗……上面的小半碗！ “班长不喜欢吃豆腐脑吗？” 在吃饭的过程中，时令一直埋着头，直到吃完，抬起头才发现齐振云几乎没有动，后者暗暗磨了下牙：“你吃好了吗？” “啊？”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时令也连忙跟上，一直都走出来才小心道：“班长……是觉得这里的条件不好吗？” “……不是。” 时令看着他，小鹿似的眼睛里还是胆怯的，但却有一份坚持，齐振云叹了口气：“好吧，你就当我不喜欢豆腐脑吧。” 时令继续看着他，齐振云有些不耐烦了：“喂，我说你也别太过份了啊！” “我、我没有……” “没有？” “就是、就是没有！”时令吸了口气，“豆腐脑是、是我觉得好的，班长也许不知道，但、但他们家的豆腐脑，是真的用石磨磨的……你看这么多人喝，就是因为大家都认可啊……我、我也想请班长吃好的，开封菜或者德克士……但、但我没有钱……我是真的、真的觉得好才、才请班长的……” 他一开始很大声，但在齐振云的目光下又慢慢的低了下来，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用脚搓着地面，心里充满了懊恼——明明他有理的！明明他没有任何不对的！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啊？” “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 时令怔怔的抬起头，齐振云冷哼了一声：“连开封菜都会说了？” 时令的嘴张了开来，然后脸迅速红了，他嘴唇动了下：“班、班长！” 齐振云笑着勒了下他的脖子：“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说什么豆腐脑了，咱们换个地方吧。你是吃饱了，我还要点点喝的呢，唔……就去你说的开封菜吧。” “那、那里也、也不见得多干净。”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 两人坐在开封菜里，齐振云才缓缓的出了口气，齐振云点了碗粥，又点了个豆浆，时令是坚决的什么都不要，齐振云也没有勉强他，就是自己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煎饼——是的，他的煎饼完整的拿了过来。 “班、班长，你觉得煎饼怎么样？” “还不错。” “是吧，其实豆腐脑也很好喝的，就是班长你太注重环境了！”听他夸奖了自己买的煎饼，时令美滋滋的，连对他的害怕都暂时抛到了一边，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真得觉得这个煎饼……好吃？” “是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嗯，是好吃。”他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如果他没有看到马进德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据他所知马进德的关系和时令并不好，认真的说马进德和队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但其他人多少都会反抗，只有在时令这里，马进德的欺负几乎畅通无阻…… 而时令还去买他的煎饼，看起来还不是一次两次……而且还是背着他去买的——这显然是为了照顾马进德的面子…… “只是这种照顾有意义吗？”他思忖着，他不知道马进德在这里卖煎饼是因为不在这附近住，但他们班里，起码是有一二十个人在这一片的，多少都会知道些吧……所以说这个时令的脑子……到底是怎么一个回路？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班长？” “哦，没什么，我们现在，主要是讨论一下下面的比赛！”是的，什么豆腐脑啊煎饼啊，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好想的，重要的，只是比赛，唯有比赛！ 时令坐直了身体，齐振云一笑：“你不用这么紧张。” “班长，你、你说。” “我们下面的比赛只有一条，那就是你……尽可能多的射门！” 时令点点头，齐振云道：“你可能不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 “我理解，射门，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激动，他说这一句的时候没哟任何磕巴——他和齐振云想到一起去了！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你说你说。”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很兴奋，齐振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说的尽可能，不仅是你有条件的时候射门，没条件的时候，只要拿到球，也可以射门。” 时令僵在了那儿：“没、没条件？” “嗯。我本来想的是，在对十班的时候我们可以打一些配合，也许不是那种特别好的配合，但只要比早先好一些，我们也就更有把握了，可是现在我们打不成，那就只有剑走偏锋了。李豪这个人我不认识，不过十班的风格……是那种粗矿型的，本来，他们班也没有几个专门踢足球的，同五班的不一样，他们更多的是靠身体以及运动神经配合，只是他们的水平非常相当，所以变的相当可怕。但是他们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他们整体几乎没有配合……既然我们不能以配合来战胜他们，那就只有把他们的配合完全打乱了。” 时令听的云里来雾里去的，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一明白齐振云说的是什么，就愧疚了起来——如果他能和大家配合的好一些，就不用这样了吧，靠他的射门来胜利……这听起来实在是不靠谱啊！ “行、行吗？” 齐振云两手一摊：“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那踢丢了怎么办？” 齐振云深吸了口气：“我负责，给你抢回来！” 时令看着他，齐振云一笑：“如果李致远和曹墨然同时来我真没办法，但十班的那些……我还是，没问题的！” 也许身体素质很好，也许运动神经很发达，也许力量很强……可足球，总是有它自己独到的地方的！ …… 交谈。 无处不在的交谈。 就在时令和齐振云交谈的时候，付梓也在同十班的班主任毛华交谈。 今天付梓一早就醒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本来，到了他这个年龄的人一般都会失眠，他却经常为睡眠不足苦恼——这就是做班主任的烦恼啊！为此，他找自家媳妇申请过很多次不要做班主任，每每都被怼了回来——“不做班主任你做什么？每个月都要少八百块的好不好？咱们还有房贷没有还完知不知道？孩子上学你操心吗？是不是因为是女孩你就觉得可以放松了？我告诉你付梓，你要是重男轻女，我和你没完！” 不过就是想多休息一下，这么一个个人要求就上升到了纲线的问题上！ 这也，太欺负人了！ 房贷有公积金，对冲完只用自己拿五百啊！ 五百块钱很多吗？五百…… 好吧，五百块是他一个月的零用，说起来，还是不少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如果他不做班主任……是不是还要倒交三百？ 他从哪里找来这些钱啊！ 所以，为了五斗米，他只有折腰再折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补眠的时候也只有假期了！ 什么？老师假期多？ 呵呵呵！ 初一也许还正常，到了初二你试试，至于说初三……假期是什么东西？ 所以，初一的日子是多么值得珍视的啊！初一的假期又是多么宝贵啊！ 在这些假期里，他本来应该睡的多么香甜啊……但这一天，他就是在没有任何打扰的醒了，而且再也睡不着了，当他妻子发现这一点后就打发他去买早点：“就去买老石家的豆腐脑听到没？” 他提着锅来到外面，就在外面遇到了毛华，后者和他一样提了个锅，两人很自然的就聊了起来。 “也去买早点啊，豆腐脑？哎呀我也是……”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交谈，就怪他嘴贱，说了比赛：“你们要加油啊！” 这是好心吧！ 绝对是好心吧！ 但那个毛华说什么？ “那作文名额……你给我十个吧！”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在听到毛华这一句的时候，他其实是没反应过来的，还在讨论着豆腐脑的问题。 他是喜欢吃甜豆腐脑的，但他家夫人喜欢吃咸的，并且每每因为他的爱好而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把他攻的那是无可奈何狼狈不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但作为一个甜党，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比如…… 寻找自己的同盟！ 和毛华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一起买早餐的日子也是有过的，但那个时候毛华总是去买羊汤——也不看看他那身材……好吧，是比他瘦了不少，但看看他那脑门啊！看看那铁丝网溜冰场的范例，这就是喝羊汤喝的啊！ 什么？没有这种传说？ 这是因为他们不能发散思维！ 一般脱发是因为什么？油脂啊！溢脂性脱发有没有！而从这个名词我们就能看出来，油多了，就容易掉头发。而什么情况下会油多？当然就是吃的油水多的时候啊！那羊汤的油不多吗？不多都不香！不多你都不会喝！不多你就不会再放点辣子啊胡椒配着锅盔啊…… 嗯，总之毛华的脱发和他喜欢喝羊汤是有直接关系的。 所以过去他们往往讨论的就是羊汤，比如到底是四味菜好吃还是纯羊肉的好吃，或者是羊双肠更有滋味…… 难得！ 难得这油多的家伙这一天也要喝豆腐脑，终于到了他的主战场，但还没等他说好甜党的妙处，毛华就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道：“放点糖其实更能尝出豆腐脑的原汁原味，从那一点甜滋滋的感觉里体味那蕴藏在食物深处的美妙……” “老付，和一班踢球的还是我们班的，你不能坐享其成啊！”毛华意志坚定，听他仿佛没当回事的样子，继续道，这时候付梓才意识到不太对，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十个名额。” “什、什么十个名额？” “老付，不地道了是吧，你和小刘打赌的事谁不知道？这眼看你就要赢了想不认是吧？” “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看，帮你赢了一班的是我们吧？那你不给我们点好处？我也不要多，你那二十个名额给我们十个就行了。” 付梓终于明白了起来，而当他一反应过来，就跳了起来：“毛华，你这是乘人之危！” “你哪里危了？还是你觉得我们十班赢不了一班？” “你们还没赢呢！” “那你是想让我们输吗？” “你、你……人家五班就没这样！” “那是五班输了！” …… 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能滴水不漏的给他堵回来，而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毛华更来了一句：“当然，其实输比赢容易的。” “……老毛啊，你不能这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咱们都是当老师的，这个为人师表……” “就是因为都是当老师的，所以更应该为自己的学生负责啊！哦，就兴你们六班想进步，不兴我们十班是吧？我们十班就没有好苗子吗？别的不说，就我们班的李豪，要不是分班考试的时候出了意外，进一班都是很有可能的！还有其他想要上进的同学，换成是你，你不想为他们找点资源？老付啊，将心比心呐！” 毛华比他更语重心长，更感情深厚，他要不是那个被讨要的对象，一定会感动的……感动个毛！ 他此时只想把毛华那不多的几根毛也给拽了！ “老毛，这事、这事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我要找小刘说，他保准愿意。” “他当然愿意！”付梓在心中磨牙的想，自从他引着刘磊上当后，这个一班的班主任就对他有些意见，这一次他哪怕输了，也一定很高兴自己这边吃点苦头——才不管自己教的到底是六班的还是十班的，典型的那就是损人不利己了！ 也不想十班和六班的差距！ “不行，不行！”他一时找不到别的话，“我、我们班还为你们班加油呢！” “所以我只要十个啊！” 付梓看着他，对面的毛华拿着个破锅，笑的那叫一个温和——尼玛这意思如果不是他们帮着加油，他还要更多？ 他凭什么！ 此时付梓简直就要一口老血吐出来了，他深吸了口气：“反正不行。” “老付啊，你这是不相信我能让我们班输是不是？” 付梓没有说话，他现在有一堆的话能丢到毛华脸上，但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嘴快给自己惹麻烦，只要他不同意毛华就没有办法他。什么让自己的班输？他疯了？如果他说出这话，他们班的学生都要对他有看法！这可不是过去老师说什么学生听什么的时候了！ 现在的学生，主意比老师都大！ “你其实想的也不能算错，我当然不能对我们班的人说你们故意去踢输吧。他们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接触社会的黑暗面。而且，也不能让他们对我这个班主任有不好的看法，我其实是无所谓的，可是这不利于他们以后的人生。” “……你知道就好。”付梓没有克制着自己，还是回了一句，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还是年轻吗？ 那边的毛华却不受影响，继续道：“但是你知道，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或紧张一些或放松一些，就会有非常不一样的结果。” 付梓看着他，没有说话，毛华笑了笑：“你说，我要是一会儿对他们说，这一场比赛非常重要，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最佳时刻，你说，会有什么结果？哦，应该会有两种反应。一，是一个很好的反应，他们受到了鼓励，于是英勇进发，然后大赢特赢，取得自己的辉煌；二呢，也许就变的压力过大，患得患失，然后能赢的球呢……就赢不了了。付老师，你觉得呢？” “……毛老师，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头发更少了？” 毛华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笑道：“我的头发就和你的肚子一样，总是向我们都不希望的发响发展。” “其实你可以多一些的，如果你没有这么多想法的话。” “……谢谢，为了学生，我愿意更少一些。” …… ………… 付梓看着毛华，毛华看着付梓。 在铁中的家属楼前，他们各拿一个锅，深情的对视着、对视着…… “如果，你们要输了呢？”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付梓先开口了。 毛华一笑：“谁又能保证永远胜利呢？” “我需要一个保证。” “你想要什么呢，语数外，我们班的兴趣小组你们都可以参加。” 付梓几乎想扑过去把他的鼻子咬掉！ 谁稀罕你们十班的兴趣小组啊！ 好好的学生过去都有可能被带坏有木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需要，在体育加试的时候，你们班的，带一下我们班的。” “这样啊。”毛华想了想，“那我要十二个名额。” “你怎么不去抢！”付梓的手已经要不受控制的自己动起来，就想带着锅一下扣到他脸上，“最多八个。” “成交！” 付梓一怔，毛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老付，下面就看我们的吧！” …… “走啊，今天我就陪你喝一次豆腐脑，你说甜的好是吧，走，我就舍命喝一次。唉，老付，我这一次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家里有遗传的糖尿病，我现在虽然血糖不高，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高了，所以我一向对这个特别在意，别说什么糖果之类的不吃，就是水果都很少吃，吃也就是吃点含糖不高的苹果之类的，老付？老付？” 老付没有反应，他晃晃悠悠的，总有一种自己上当了的感觉…… 其实，说五个也行吧？ 三个也中？ 毛华这根本就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啊啊啊！ tmd他还套中了！ 付梓觉得自己不能想，一想……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的快的。 特别是对于在梦乡中的青少年们来说，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不过刚刚睡着，然后就要起来了，好在今天他们有更多的动力。 球赛！ 一年级阶段里，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还没有到九点，操场边就围了不少人，显然，人们对于这一场比赛比上一场，更重视。 这是一场，很有可能就产生了年纪冠军的比赛。 “老万，你觉得这个一班能赢吗？”二年级的人自成一个角落，此时，一个瘦高的少年捅了捅旁边的万晚，后者正趴在另外一个少年的身上，那架势，几乎是要睡着了，被他压的那个人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老范，你小声点。” “我草，杨明明，你够了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纵容老万！我们现在是在观察敌情！观察敌情！他做队长的不抬头算什么！” 被叫做杨明明的是一个敦厚的少年，听他这么说，黝黑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挣扎了一下，然后道：“现在这……比赛不是还没开始吗？就让队长再睡一会儿吧。” ……他们班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啊，靠他们队长的睡功吗？ 被叫做老范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绝望。 此时齐振云真的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站在水槽前，看着白花花的流水从他的手上经过，就觉得自己的希望连同体温一起被这自来水带走了。 第二次了吧…… 一早上跑两次厕所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是平常，他也是要跑一次的，所以……两次也不算多？ 但，为什么是今天？ 为什么第二次这么急促？ 这种事情是不能细想的，想多了，就会有一种失去希望的感觉。 “班长你怎么了？” 身边又来了一个人，他抬起头就看到了贾佳，此时他的小眼睛隔着镜片透露出担心，他一笑：“没事。” 贾佳也对他笑笑，犹豫了一下道：“那个班长，你不用想太多。” “嗯？” “我们……我们其实已经很感激你了。虽然这话，不应该说，但真的是……能到这里都很不容易了。”说完，他匆匆的洗了下手，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跑了出去。 齐振云抿了下嘴，振作了一下精神。 应该，只是他太紧张的缘故！ 这么想着，他走了出来，在看到时令在那边活动身体的时候更安心了——煎饼的话，时令也吃了，而且喝了更多的豆腐脑，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他总要比时令能抗的！ 虽然这么想着，他的脑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你能和时令比吗？他是每天喝这里的豆腐脑喝习惯了的，你是吗？你每天早上吃的什么？澳洲的燕麦，澳洲的奶粉，连水都是依云的！虽然你中午也会在学校里吃饭，但你早上的胃，有一个老外的属性！ 不过这些，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唔……现在他肚子不舒服，只是一些小问题！ 他一定能够克服！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愉快的向自己的队伍跑去——一定，没问题的！ “啊啊啊，好紧张好紧张。” “咱们班能赢吧，一定能赢吧！” “相信咱们班长吧！” 一班的队伍里传来各种纠结的声音，有祈祷的有茫然的，而就在他们互相讨论着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锐利的哨声，众人一怔，有的人下意识的就想去看表，而还没等他们确认时间，更大的声音传来了——“十班，加油！” “十班，加油！” “十班，加加油！加加油！” …… 整齐划一的声音，富含着节奏，当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六班在自己班长的带领下，有节奏的呐喊着……甚至，还举着横幅？！ 所有人都懵逼了，不仅是一班的，就连三班的也有些发呆——这六班，到底和一班有多大的仇啊！ 一班和五班踢的时候他们支持五班，一班和十班踢他们就支持十班……这也就算了，关键这横幅这哨子……这早先是做了多少准备啊！ “十班，加油！” “十班，加油！” “十班，加加油！” 这一次，是十班的声音，他们喊的……也算是可以了，如果没有六班这个珠玉在前的话。 “付老师，你们六班，真是这个。”毛华冲着付梓竖了个大拇指，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不多毛发的头顶——真的有全部撸光的冲动，行动吧？ 喊声起来了，也就代表着时间差不多了，事实也是这样。 比赛时间定的是九点，但其实像这种比赛是没有很肯定的时间的——运动员临时要喝口水，或者鞋子有什么毛病，都是允许的，不过在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几名裁判都到场了，而两边的运动员，也都走了出来，而伴随着他们的出现……六班的喊声更大了！ “这个六班好奇怪啊！”看着那边的声势，王梓涵皱着眉，“他们每次都这么激动做什么？” “好像是他们班的老师和咱们的老刘打了什么赌。”张璇瑕也微微皱起了眉。 “什么赌？” “不是太清楚，六班一个个神神秘秘的，还说什么这场比赛之后就是咱们的同学了。” “咱们的同学？开什么玩笑！不管了，咱们也要喊起来，来，璇瑕，还是老样子，你来和我一起！” “啊？”虽然知道是跑不了的，可张璇瑕还是有一种抗拒感，而那边王梓涵已喊了起来。 “一班——必胜！” “一班——冠军！” “一班——王者！” …… 也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早就想弄个不一样的，王梓涵这一次喊的格外不同，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同她一起喊的张璇瑕尴尬到了那里……这个这个，好羞耻有没有！ 不仅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一班的人也有这个想法。什么加油啊胜利啊也就罢了，冠军也没问题，王者这个……实在有一种好中二的感觉啊！ ——虽然他们正是被叫做中二的年纪，但，他们是新时代不一样的初中少年啊！ 过去是王梓涵一喊他们都跟着喊了——这姑娘虽然只是个卫生委员，但这一段的比赛时间愣是把体育委员给……唔，他们的体育委员是赵巍，在场上，也发挥不了什么了，总之就是她在体育委员不在的日子里，接过旗帜，勇敢的摇晃着，一班的其他同学也很配合…… 而这一次，他们稍稍的，有些动摇了。 喊吧…… 跟着喊吧！ 虽然中二了点！ “一班——必胜！” “一班——冠军！” “一班——王者！” 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他们受到激励正想跟着喊，忽然就发现……那正是他们的班主任。 刘磊！ 像一个中二少年一样，刘磊挥舞着胳膊痛王梓涵喊在了一起。 “一班——必胜！” “一班——冠军！” “一班——王者！” …… 一遍又一遍的声音，然后，一班的人都喊了出来，什么羞耻什么中二，在这一刻他们全都不顾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班主任也在喊，自己的球队就要在操场上拼搏了！他们别的做不了，难道加油都不行吗？ 他们，是一班啊！ 如果说早先还有什么迟疑，还有什么不屑，在这一遍遍的叫喊声中也慢慢的消失了，很多人事后是这么说的——草，老子真的爱上足球了！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一班的某人上了重点大学，学了心理学，再开启这一日的回忆，是这么说的——“那一天，我们就这样被足球带到了一起，不，与其说是足球，不如说是这样的回忆——我们连这么羞耻的话都喊了出来，还有什么隔阂？这和人生四大铁是异曲同工的啊啊啊啊！” …… 唔，这都是很久以后了，而此时，则是其他人被一班震惊了，三班的是这么说的——“草，我终于知道咱们同一班的差距了。” “嗯，咱们没他们这么不要脸！” …… 声音也传到了操场上，赵巍等人一开始有些愕然，但是当看到刘磊都这么坚定的支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被感动了。 “我们会努力的！” “我们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班长，我们，一定要踢赢啊！” 赵巍冲动上来，啪的一下拍了齐振云一下，顿时把齐振云的脸从白色拍到了青色。 “班长？” “没、没事。” “班长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赵巍抓了抓头，总算没有再问下去——他有一种齐振云想发泄的感觉，嗯，一定是冲着十班去的！ 齐振云是冲着时令去的，或者说，是冲着自己去的！ 为什么在发现那个小店不卫生的时候没有马上走？ 为什么还要喝那小半碗的豆腐脑？ “齐振云，你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害死的！”因为环境的缘故，他对什么美味都没有什么感觉了，那小半碗豆腐脑完全是他捏着鼻子喝下去的，而之所以会那样，完全是因为……给时令面子！ 这是他做事情的方式，哪怕是自己再不想呢，也不至于让对方太没有面子！ 就算是勉强呢，也要让对方有台阶可下。 除了偶然、极偶然的情况，他一直是这么做的，而这一次，他要害死自己了！ 他深吸了口气，再也忍不住的跑到裁判那边，说了两句，然后就匆匆的向卫生间跑去，而看到他这个动作，场内场外的人……都惊住了。 齐振云，这是要做什么？ 上厕所？ 在这个时候上厕所？ 场外的人面面相觑，场上李豪皱起了眉，这是个意外情况，而这个情况里面，隐藏着什么信息？ ——他不相信齐振云真的是在这个时候上厕所，那么，就是在散发一个什么……暗号？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班长真的是去上厕所了吗？” 一班那里，本来正喊的热血沸腾呢，看到齐振云奔跑的架势和方向，顿时就是一顿。 “啊！” “是上厕所吗？” “哈！” 问的人不相信，回答的人也是不相信，可那个地方他们都知道，那就是，厕所啊！ 在马上就要开战的时候，齐振云直奔那里而去，不是上厕所……还能是吃饭吗？ 嗯，这么想班长有些不太好，但，为什么要是现在，为什么要是那里，哪怕真去食堂也好啊啊啊啊！ 一班场外的人有些凌乱，但场内的，就有些微妙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时令身上——探究、欣慰、期待……各种复杂各种明白，直把时令给看的各种忐忑各种纠结，为什么这么看他？难道是说……知道他早上请齐振云吃饭了？ 但、但虽然是他请的，他可真没有什么坏心，而且，那家的豆腐脑他吃了很多次了，从来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是他，他们全家都没有事情，怎么也不可能齐振云一吃，这个，就出事了吧…… 是的，齐振云一往厕所跑，时令就想到了豆腐脑，这不是说他多么机灵，而是早先齐振云问过他，就在半个小时前，齐振云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结果齐振云不死心，一再的问：“真没有？你仔细的想想，哪怕是很轻微的呢？” “那个，班长……我心脏，有些不舒服。” “什么？” “就是心跳的有些快，比早先跳的都快。”这么说着，他也有些忐忑，但他真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要比早先更快一些。 …… “……那个，我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见齐振云看自己的目光不对，他又连忙道，而那边的齐振云咬了下牙，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肚子呢？我问你的是肚子呢？！” “哈！” “时、令！” 齐振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同他说话了，他连忙双手乱摆：“肚子没事，真没事。” “任何不舒服都没有？” “没有没有。” 齐振云放开了他，脸色，却更是难看了，他想了想，大着胆子道：“那班长……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回答他的，是杀人似的目光。 …… 他记得在那次不久，齐振云就上了一次厕所，而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现在是开始了吗？”他正想着，肩膀就被撞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了赵巍，“啊？” 赵巍冲着他挤了下眼：“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好你们的。” “哈？” “下面要怎么做？” 怎么做？ 他怎么知道怎么做？ 他下意识的就想摇头，但看着赵巍期盼的目光以及周围人等待的表情，他的脖子就僵在了那儿。虽然他不是很聪明，也没有人同他讨论过这件事，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大家现在把所有胜利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齐振云同他的计划上！ 他不能表现的他们什么计划都没有，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情况。 想到这里，他吸了口气，慢慢道：“我们等一下……”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这要换成其他人，赵巍等人一定心疑，但他过去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倒没有人多想什么，反而因为他难得的沉着而更有信心了！有的想的更多——这个计划竟然同上厕所有关……班长为此，真是牺牲颇大啊！ 而他们的这个姿态，也引得那边的李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果然，是有问题的！ “队长？”甘绍群凑过去，皱着眉，“这一班有问题啊。” “嗯。” “他们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李豪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他不能这么表现，所以他抿了下嘴：“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把戏罢了。就像很多职业比赛，双方的球迷会互相骂对方，说到底也就是干扰对方罢了。咱们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论实力，一班到底是不如我们的！” 他这话故意放大了声音，十班的人听了都慢慢的点了下头，昨天李豪已经同他们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他们不受干扰，踢好自己的，那么这场比赛就是他们的！ 现在，就是他们坚定信心的时候！ 他们坚定！ 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齐振云从厕所出来了。 齐振云进去的时候，是神色慌忙，出来的时候，却是沉着冷静，他的嘴微微的抿着，眼神是深邃的，整个人，就带了一种肃杀之气，十班的见了就有一种凛冽之感，就连李豪心中也是一突——这感觉，怎么不太对？ “队长？”一干人又看向了他，他点了下头，“没事，按我说的做。放心吧，我说的，一定没错的！” 他的队员，再次点头，只是这一次，都不约而同的有了那么一点犹疑。李豪见了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只是又挺了下腰，还抬了下下巴，表明自己无所畏惧。 比赛开始。 李豪和齐振云走向裁判。 猜边！ 在大多数比赛里，猜边并不很重要，特别是天气没什么特殊的时候，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无所谓，而且场地还会交换。要说重要，也就是发球权了，但，足球上下两场要踢九十多分钟，发球权最多也就是个优先权……说重要，也不是不重要，但要说不重要的话，也还有点作用，这就看怎么想了。 但是在重要的比赛里，猜边却是重要的，很多时候，这就代表了彩头，所以当裁判示意的时候，两边的加油口号都变了：“一班！一班！” “十班！十班！” …… 嗯，在这方面，十班完胜一班。 李豪看向齐振云，见他的脸色比早先难看，心中一喜——加油的事，他是早就听说了，本来不是太在意，他一直是实力至上的拥趸，没有实力，粉丝再给力也没用，就像让中国队和巴西队踢，中国十三亿一块儿呐喊，那声音就能形成音域攻击，但中国队就能踢赢巴西队吗？ 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作用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就算是齐振云也摆脱不了环境！ “这还是……对自己的内心不够坚定！”他这么想着，率先说出了字，裁判向齐振云看了一眼，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有不同意见吗？”裁判开口，其实他这话问的是有问题的，李豪猜了字，他自然是猜花的，当然是不同的。不过他这么问大家也都能理解，齐振云的脸色越发难看，裁判微微皱了眉，“那我就开始了。” “等一下。”齐振云咬牙道。 “嗯？” “等一下，我、我……”此时齐振云的脸色那已经不仅是青了，那是青中带白，白中带红青，还隐隐的，透着一抹红，“我去趟厕所。” “什么？” 裁判怔住了，旁边的李豪更怔住了，他们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齐振云，后者一咬牙：“裁判，请等一下再开始，我去趟厕所。” 他说完，不等裁判回答，一溜烟的就向厕所跑去…… 李豪…… 裁判…… …… 裁判看向李豪：“你有异议吗？” “啊？”李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我们，就等一下……？” “……哈！” 李豪继续懵逼，裁判等了片刻，见他没说什么就向旁边走去——如果这是一场职业赛，或者是更加正规的比赛……哪怕只是一场市区间的学校的比赛呢，他都要考虑一下，或者同其他裁判商量一下——再不济，也要给齐振云一个黄牌。 ——刚才这家伙跑的时候他可没同意！ 但，这只是学校之间的比赛，甚至只是班级之间的比赛，很多东西就没必要要求那么严苛了。 齐振云是有一些不符合规定，可真的来说也没触犯到什么，他没必要那么死讲究，更何况，他的对手也同意了呢。 李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一定是要大呼冤枉的！他没同意！他上哪儿同意了呢！ 不过即使如此，他此刻也有一种深深的不对劲儿的感觉……他忽略了什么吗？错过了什么吗？ 第一次，他有一种，有什么东西不在掌握的感觉…… 齐振云走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这一次，他的脸色更不对劲儿了。 “队长……你说齐振云这是不是……拉肚子了？我记得他刚去过一次厕所啊。”甘绍群道，李豪抿了下嘴，拉肚了吗？这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那八成就是了，但齐振云……可能吗？ 虽然几乎没有共过事——他虽然也在校队里，但只是一个替补，而且是基本排不上号的替补。铁中能踢球的太多了，只看看这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比赛就知道了，而这还只是他们一年级的，二年级的校队的更多，还有一些三年级的——虽然三年级没有班级之间的比赛了，但还能参加学校之间的比赛，优等班和普通班的可能在这个时候会专心学习从而退队，落后班的，特别是还要走体育特长生这条路的，大多没有退队，也许有的因为要练的项目不同，不在足球队里花太多的时间精力，可还没有退。 他们不退，也就影响了他们这些一年级的进入，所以，他这种个体没有太强大水平的，哪怕是十班的队长，也只是一个替补。 而齐振云，则已经是主力了。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来往，可他对齐振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是一个做事非常全面的人。 因为是一班的班长，齐振云刚进校队的时候是被排斥的，但是现在，他却混的相当不错，不能说大家都很服气他或者都对他很友好，可最起码，不至于像最初那样针对他了——要知道，从他进校队，到学校开始比赛，也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完全扭转了局面。 这样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吃坏肚子吗？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真的是，吃坏肚子了。” 从卫生间出来，齐振云不敢走的太慢——虽然校队不见得会多么严苛，但他刚才就那么跑了，裁判是很可能给个黄牌的，就算没给，对他的印象也会很不好，他再慢腾腾的挪过去，一定更糟糕。但他也不敢快跑，因为他现在不可言喻的地方，有一种不好说的不舒服。 在这之前，他一直不敢确定自己真的是吃坏了肚子，他想这也许只是他太紧张引起的连锁反应，虽然这种反应会显得他很没出息，但，也许就是呢？或者，只是单纯的他今天有些肠胃不适，虽然这和拉肚子没太大区别了，但，还是有的！ ——前者是能克服的，后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往这方面想。 可是，现在这都是第五次了！ 而且出来的东西…… 他再不愿意，也必须承认，他这是拉肚子了。 并且，不会是最后一次！ 怎么办？ 下面的比赛怎么办？ 怎么办？ 他下面的足球梦想怎么办？ 也许有些扯，但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想到了命运——难道他命里，就真的不该走足球这条路吗？难道就真的像他妈妈所说的那样，当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其实就是不该？ 他不愿意这么想的，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不管他父亲怎么反对，他妈妈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承认。 “你想踢足球？为什么？喜欢？喜欢就一定要下那么大的功夫？花那么大的精力？喜欢是什么？喜欢就是玩玩。就像你小时候喜欢玩那些游戏一样，玩的时候高不高兴？高兴吧，那才是喜欢！那才有意义，要把你弄的痛苦难受，那叫喜欢吗？那叫遭罪！我告诉你，你要想玩，随你的便，天天玩都没有关系，但是要想别的，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要想改变中国足球，更是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天赋？我告诉你，有天赋的多了！不说别人，叶小天有没有天赋？他要没有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然后呢？别做你的梦了！” 他的父亲，很少同他说这么多话，但那一天他说了，而且，虽然是冷笑着的，仿佛不在意似的，他却知道，他是真心的。 他的父亲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且，也是他，一个在足球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足球老将的肺腑。 “孩子啊，你知道你最好的路在哪里吗？在学习上。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老话，现在变了，没有帝王了，我们呢，也不用向谁跪了磕头了。但不管怎么别的变，学习啊都是那最宽广的一条路，而你在这上面，更好走。你有天赋，不用否认，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师，一个学生是不是有学习上的天赋还是知道的。你知道吗？有的学生是怎么也学不出来的。很努力很用功很踏实，但就是不出成绩，这就是没天赋，也许他的天赋在其他方面，也许在别的地方他是天才，但在学习这个领域，他是真不行。而你不一样，你是有天赋的，你也用功，是的，你当然用功，那种不用功就能学的很好的叫什么呢？天才。你不是天才，这一点我从来不避讳，但你能学出来，这就可以了。你能学出来，咱们家还有这个条件，那你就能学的很好。将来做一个学者，又有面子又有前途，而且，说不定还能改变世界呢。为什么不呢？这个世界在很多时候都是由学者改变的，司马光当年写《资治通鉴》是为了什么，因为同王安石斗斗不过去，在政治失意的情况下，他把自己的一腔抱负都放在了学术上，然后呢？你以为《资治通鉴》只是一本书吗？不，多少人从中汲取营养，多少人从中受到启发，而这些人，不少就是能改变世界的！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大的荣耀吗？” 这是他的妈妈，摇晃着红酒对他说的，那一天，他的妈妈有些醉了，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惆怅，但他知道她也是真心的，她从一个老师的角度，给了他最诚恳的忠告。 ——其实，他的妈妈，很少，这么同他说话。 足球，是不行的； 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他虽然是中二的年纪，但并不会犯那些毛病，什么世界虚无，什么人生无趣，在他看来都是无病呻吟——去到工地上搬两天砖头，就都有趣都充实了。 但他，还是想试试看。 也许，他还是中二的吧——在全世界都说不行的时候，他还想着努力一把！ 而现在，真的就是不行了吗？ 否则，他又怎么会在今天和时令去喝豆腐脑？ 就像赵巍说的，有什么话在昨天晚上说了不成啊啊啊啊！ 事实上，他之所以昨天晚上不说，就是为了故弄玄虚，不仅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那些队员，让他们觉得，他是有计划的会更有信心。 而现在看来，却是糊弄住了自己！ “猜边，你还有意见吗？”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裁判身前，裁判开口，他点点头，“没有。” 裁判把硬币抛了起来。 “一班！一班！” “十班！十班！” 虽然中断了一下，但看到裁判的动作后，两边还是叫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十班就没能再完全压制住一班——毕竟，声音不是那么齐了，但，在气运上，他们好像还是压制住了，字，十班先发球！ “十班十班！勇往直前！” “十班十班！胜利不断！” 一看到这个结果，六班就高呼了起来，听的……嗯，一年级的不说，二年级的都侧目了起来，这一场比赛之后，就是年纪间的对抗了，这是说这个一年级的，连他们都要赢了？ 当然，更在意这一点的还是五班——他们还没同十班踢呢！ “这六班，真出息啊！”李致远阴阳怪气，“今年不说了，明年也不想了？” 他们两个班就挨在一起，这一声也没掩饰，就红果果的传到了六班那里，顿时，就有些人尴尬了起来，不过随即，他们又振奋了——他们在足球上是不想了，但，他们可以在学习上战胜五班！ 就在场下发生这些小事情的时候，场上的比赛也开始了。 十班的球。 他们一向是整体推进的，所以后卫只把球开了一点，甘绍群接到球后很快就传给了李豪，李豪带着球没跑两步，又很快传给了李泰华。 一个又一个，每一次，他们传的都不远，而一个球员同另外一个球员之间间隔的也非常近，这就保证了传球的准确，以及，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拿球的人，身边都有两三个护卫。这种踢法，一年级的已经适应了——一直以来，十班就是这么干的，二年级的却有几分奇怪，此时万晚身边的那个瘦高个就摸着下巴道：“这个十班踢的很有趣啊，不过他们的体力够吗？” 回答他的，是万晚一副懒洋洋的，又带着鄙视的目光，少年磨了下牙：“你什么意思？是鄙视我事先没有翻资料吗？但你不是说不用的吗？不到最后关头，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能出来，只要留意最后的比赛不就行了吗？这不都是你说的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万晚慢悠悠的开口，又在杨明明的身上蹭了下，换了个姿势，继续倒着。 “我没有激动。我说你能不能坐正，别老压在人家杨明明身上！” “我又没压着你。” …… “杨明明还没有反对呢，你激动什么？” “我说了，我没有激动！你做什么杨明明都不会反对的，但你也不能太欺负他了！” “我有欺负你吗？”这一句却是对着杨明明说的，后者立刻摇头，“没有，没有。队长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少年还是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那边万晚继续道：“我没有说你功课做的不好，我说的是在你问这话之前，不妨先看看场边。” “场、场边？” 万晚挑了下眉：“你看看这场边人的反应，有惊讶的吗？这些人里面，就算百分之九十的不懂足球，也总有那么百分之十的是懂的，如果十班真的撑不住这种打法，你觉得会如何？” 少年抬头看去，见他们虽然对着场上指指点点，却没有太多惊讶，就知道，万晚，又一次说对了…… 当下，他的脸就有些发烧，正想说点什么把话题岔过去的时候，场上风云突变，齐振云蓦地插入到十班的队伍里，一脚把球踢了出去，他踢的很高，眼看着就要往场外飞去了，却有一个人蓦地跳去，然后一个头球，把球又顶回到了场上，而那边，又插入一个人，只见那人身体单薄，个头不高，却在拿到球之后，第一时间就抬起了脚。 射门！ 那人竟是要射门！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时令。 接到球的，准备射门的，是时令！ “坏了！” 当发现齐振云突然斜插过来的时候，李豪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不过当他发现他把球往外踢的时候，这感觉就只剩下迷茫了。 太高了！ 这个球太高了，会飞出边界，是传不到一班那边的。 可是，他这个心还没完全放下来，那边就跳出来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硬生生的把这个球给顶了回来！ 还顶到了 一看到这个情况，李豪的那个心啊，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也不想的就往那边跑。 追！ 一定要追上来！ 这个距离，就算是那个时令……就算是那个时令…… 他不会射门的！ 虽然在五班的比赛上，他有过一次长距离射门，但那显然是迫不得已，而现在，他还有机会，他身边没有人防守，他还可以把球往前面带，所以，他不会射门，而他们，也就还有机会！ 此时的时令，是站在禁区外面的。 齐振云的那一下，直接把球踢到了前场，不过，如果没人阻挡的话，是要飞出界的，但在中途被人挡了一下，就又回来了，可即使这样，也是在大禁区外面了，而此时，他身边没有紧贴的——十班并没有采取对齐振云和时令的封杀战术，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在比赛，这个方式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了这里，而在此时，就出现了弊端，时令身边当然还是有人的，但一个人怎么能看得住他？更何况，那个人本来还没有对他施行紧逼——球离这边远着呢，那个人早先完全没有在意，就算看到场上风云突变，他就开始往时令这边跑，此时也还是有些距离的。 时令拿到球后，有微微的片刻的犹豫——身边没有人，距离还有些远，是应该带球跑的！ 要按照他早先的经验，也是带球的，虽然他并没有同人比赛的多少经验，好歹总是自己练过的。 但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齐振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拿到球，就射门！ 射门！ 所以，他看了一眼球门，稍稍的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摆动起了右腿。 射门！ 这就是，一个射门。 “这家伙要做什么？”万晚蹭的一下离开了杨明明，瞪大了眼，姓范的少年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僵硬的看向球场，这是—— “跑啊！跑啊！”一班的在大喊着——他们根本没想到时令会在这个时候射门！ “追上去！追上去！” 嗯，这是六班的……作为吃瓜群众的他们，喊叫口号更是不怎么过大脑。 “他要射门！他竟然要射门！”李豪是一直看着时令的，此时就有一种不敢相信的复杂纠结的感觉——要换成别人，在这个时候射门，那他一定是只有高兴的！ 草！ 这么远的距离你要是能射进去，这就不是一个学校的班级之间的比赛！ 但时令，是证明过自己的！ 而且，不只是一次！ 所以，他这是、他这是…… 一时间李豪也想不了太多，只是更卖力的跑着。 “草，这家伙在想什么！”李豪纠结，但此时的齐振云更纠结。 他刚才之所以突然窜出来，就是为了破坏十班的阵势。他的肚子一直在不舒服，而且有越来越不舒服的架势，他不知道如果他再跑一次厕所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有尽最大能力的为这场比赛做点什么——所以，他冲了过去。 在他冲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会是一次有效的进攻，他只是想破坏十班的气势，打乱他们的节奏。 但，就这么成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马进德是怎么跑过来把这个球顶过来的。 是的，马进德！ 刚才的那个头球是马进德做的。 他知道，马进德会头球，但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么强大，而马进德本人更不是一个很会看时机的选手——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弊病了。 以身体素质而言，马进德绝对算是他们班的前三。 是的，他们班的——虽然他们一班大多是弱鸡，可也有几个壮士的，比如他，比如赵巍，还比如身材也可以可却没来参加足球比赛的两个，而马进德在他们中间毫不落下风，在这样的学校比赛里，这种体格已经代表很多了，他本来应该能更重用马进德的——虽然他早先也算是重用了，但那完全是无奈之举，而且，对他的重用也绝对没有达到他那个身体条件的位置。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马进德对时机的把握不是太好。 什么时候该跟进，什么时候该紧逼，他完全是不明白的……真要说的话，也就是比现在的时令强些？ 所以他虽然一直用马进德，却充满了将就，但是在刚才，马进德却有了那么一个神来一下的头球，于是他的那个破坏，竟成了一个有效的进攻？！ 但这个进攻刚刚形成，就要被时令破坏了吗？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果可以齐振云此时真想摇着时令的肩膀大吼一通，问他在想什么，但现在他只有观察着场上，看看怎么能更好的弥补……他实在，嗯，那个跑不快了。 而此时，最激动的却是马进德。 如果要让马进德说，他其实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出这个头球的，甚至重来一次，旁边人告诉他，他也不见得能做的这么完美！ 完美！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自己的这个头球的，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想错——他把要出界的球给拦了回来，而且很完美的给拦到了时令脚下，虽然他早先并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球给时令——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也大概是不会这么做的，可这个球还是到了时令身边！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吗？ 这个时候时令所需要做的，也只是把球再往前带了！ 可现在看看他在做什么！ 他要射门！ 他竟然要射门？！ 这个只想着自己出风头的家伙！ “跑啊！”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就冲了过来，他离的更近，跑的也更快——在这一刻，他的速度硬是超过了十班那两个练中场跑的！ 但，他哪怕跑的再快，也有些来不及了，时令，已经抬起了脚，然后，踢了出去！ 不过他那一声是在时令出脚的同时喊的，而这一声，也绝对可以说是灵魂之音，虽然此时场上有各种嘈杂的声音，时令还是听到了，所以在把球踢出去的瞬间，他的脚，微微的歪了那么一下…… 坏了！ 这一下，别人没感觉，时令却是有的，当下他心中就是一突。 虽然齐振云输让他不要有顾虑，虽然说会帮他再抢回来，但在下脚的时候，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可在这一刻，他没底了，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懊恼，就被扑到了地上，再之后，就是撕心裂肺的怒吼：“你在做什么——” 时令完全没有防备的被压在了地上，一时眼前都是眩晕的，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马进德龇牙咧嘴的面孔，再之后，那张脸突然停在了那儿。 “我草！我草！我草！” “tmd进了！进了！进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时令在发愣——他眼前还晕着； 马进德也在发愣——他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其他人也在发愣——不过他们更多的是震惊。 被扑倒的时令不知道，去扑人的马进德也没看到，刚才那个球，就在他去扑时令的一瞬间，到了球门那里。 偏了！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个要射出来的球，可就在那么瞬间，那个球轻轻的、轻轻的，小小的、小小的，转了个圈，然后，进入了球网！ 十班的门将没有反应——他也不可能有反应！ 球，擦着边，进了。 因为在时令抬脚的时候，众人已经惊叹过了，所以在这个时候虽然出现了他们不能理解的情况，场上也还是有一部分人能有反应的，只是他们的反应也是无法相信罢了，不过这么大的嘈杂声，却是引起了本来都要挥拳头的马进德的注意，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这是，怎么了？ “完美！”赵巍大叫着扑了过来。 “我爱你们！” “万岁！” “冠军！冠军冠军！” 随即而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马进德就从压人的，变成了被压的，一班，进入到了狂欢！ “刚才，那是意外吧……” 和一班的兴奋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十班了，他们呆呆的站在自己刚才跑到的地方，就像突然被下线的网络游戏上的n、pc，很多人都是看了看球，再看了看看不到人影的时令——被压在了最下面，他们来回看几次也有无法接受的感觉。 是的，时令不是第一次射出这样的球，但……为什么就能射成了呢？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甘绍群打破了沉默。不过没有人回答，有的人是离他太远，根本没有听到，有的则是无法回答——比如李豪。 意外吗？ 从常识上来说，这是意外的，但，一班的这个人，真的不是第一次创造这种意外了。 当意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的时候，那还能叫，意外吗？ 还有那个，八号…… 那个，头球！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此时马进德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豪给惦记上了，他只是有些懵逼的被压了一下，又一下。 “你们、你们……”别人也许是有预谋的庆祝，而他，刚才只是想找时令算账，所以这个位置本来就不是太舒服，被赵巍一压，更是下巴顶在了时令的头上，此时整个脑袋都是悬空的，脖子上的难受劲儿就不要提了，而因为被压的多了，他说话都有几分困难，“给我、给我滚起来！” 他说的咬牙切齿，可此时哪有人在乎他，赵巍虽然也算是被压的，现在却是兴奋的一塌糊涂，在上面大叫：“时令，你太棒了，我赞美你！” “给你们俩打call！” “666！666！”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们！” …… 此时的一班，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了！ 是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是的，他们才进了一个球。 但，那又如何？ 能进一个，他们就能进十个……好吧，十个是有些多了，可他们一定是能赢下这场比赛的，对此，他们不再有所怀疑！ ……虽然他们对自己的班长有着充足的信心，可是在比赛前，他们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时令一直没能融入球队，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杀手锏了，十班又一向稳妥，他们，真能赢下比赛吗？ 如果不能，他们的运气又能好到什么程度，才能靠净胜球拿到冠军？ 一班的学生从某方面来说都是比较务实的。 虽然还有一些人是靠着也不知道怎么出成绩的感觉、聪明成为成绩还不错的学生的，但大多数，经过了小学六年的调教，对学习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想法。 天才，总是少数的，当然，像齐振云那样有自制力和计划力的学生也不是太多。 但，自己更擅长哪个方面，怎么学才能有更好的成绩，多多少少都是有了点体悟了。 也因此，他们更不相信运气。 ——虽然从某方面说他们已经靠运气走到了现在，但越是这样他们越心虚，事实上两个被拉过来凑数的弱鸡就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说不定自己还在做题呢！ 但现在，他们不用担心了！ 他们的班长，是真有计划的！ 而且，时令也不见得就是没融入到球队里！ 看看他刚才和马进德的配合，多么完美啊！ 对，还有马进德，这家伙竟然也留了一手！ 班长的布置真是太深远了！ ——经过了时间的积累，周围班级的洗脑，他们基本已经忘了那个傍晚他们是怎么围攻时令，逼的他颤抖着说要证明自己的了，也忘了当时齐振云的震惊。他们就想着时令是齐振云布置好的一枚暗子——否则为什么另外两个大高个不拉，非拉这么一个娘娘腔的小弱鸡？虽然那两个大高个死活就是不想玩足球吧，可要是齐振云真想拉的话一定是有办法的。 所以，这就是早就知道时令有两把刷子而特意所为啊！ 还有马进德，想不到这个平常阴阳怪气的家伙还有这么一手。 时令在一班是被忽略的角色，马进德则隐隐的有些被厌恶了，这倒不是因为有不少人碰见过他卖煎饼——小学生也许会因为xx家穷啊什么的吵嚷两句，到了中学，基本就不会了，特别是他们这种生活在微博、朋友圈的新时代的中学生们——谁不知道卖煎饼的都是有大钱的啊！看，xx新闻又说了，帝都卖煎饼的月入三万！ 就算咱们这里比不上帝都吧，月入个一两万也是不少的数字了，要知道即使是在省城，大把的人的工资也不过五千左右——这都算是好的了，要知道去年商城的平均工资也不过四千八左右…… 大家都知道平均是怎么回事的。 所以，你敢看不起卖煎饼的？分分钟用收入砸的你知道什么叫现实！ 大家排斥马进德，实在是因为他性格太古怪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同谁交好，反正就是，你就不知道哪句话惹着他了，他就能刺你一句，你要是跟他较劲儿吧，他能刺你无极限，一句接一句，就像你挖了他家祖坟似的，你要是不理他吧，他还要刺你一句又一句，不仅刺你，连带着周围人都要遭殃——就像周围人集体挖了他家祖坟似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不太愿意同他玩了。 而此时，赵巍完全忘了这么回事，他压着马进德，疯狂大叫：“马进德，我爱你！我爱死你了啊啊啊啊！” 马进德在他身下本来正在挣扎，听了这一句，嗯，当然还在挣扎，不过幅度明显的……小了很多。 一班的人都有些忘乎所以，连裁判的哨声都没听到，直到他们被脸色铁青的齐振云给拉起来。 “啊，班长……” “班长，我……” “班长，我们！” …… 被齐振云拉起来的时候，这些人有愧疚的有还在兴奋头上的，不过在看到齐振云的脸色后，都有些惴惴的了——他们，是不是兴奋的太过头了？ “……时令快被你们压死了。” 如果是在普通情况下，齐振云绝对不会打扰这场狂欢——他自己也会加入，直到裁判把他们拉起来才能阻止！开玩笑，这么好的光明正大拖延时间的时机，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但，他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那个不好启齿的地方越来越难受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多打乱一下十班就多打乱一下吧——现在这种庆祝虽然能拖延时间，说不定还能打击一下十班的士气，但也很可能让他们有时间重整旗鼓，然后继续坚持他们的计划。 “齐振云有些不太对劲儿。”虽然不是直接上场，但这场比赛对五班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五班足球队的所有人都来了，董金泽也不例外，虽然他还是站在一个角落里，目光却是紧盯着场上的，此时齐振云的反应就让他有一种违和感——这家伙，又想做什么呢？ 而同他一个想法的，还有李豪。 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搜集不少齐振云资料的李豪，觉得此时齐振云的反应同自己做的人物模板实在比对不上，而按照他的模板来看，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另有想法！ “要小心了，要更加小心了！” 比赛继续。 嗯，虽然齐振云早先说时令要被压死了，可既然所有的比赛上，就没有足球运动员会被在这种情况下被压死的，那时令……虽然被压的晕晕乎乎的，当然也没被压死……毕竟马进德因为位置的关系，比他承受了更多的重量，他只是有些疑惑。 进球了？ 进球了？ 那个球……好像是要出问题的啊！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收腿的时候那点偏移，作为一个射门次数非常多的家伙——嗯，时令同学在独自的练球生涯中，显然，是只有射门是最适合他自己练习的，而出于小男生的普遍心理，他也会更多的练习射门。 所以，哪怕没有任何人同他详细讲过，他也非常清楚，一个完美的射门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射之前如何，在射的过程中如何，在射之后……又如何。 在收脚的时候，射门还不算是完全的完成。 刚才那个射门，他是受到干扰了，如果说他早先的能射中的话，那这一干扰，很可能就射不中了，而现在这是……阴差阳错？ “做的不错！”身后传来齐振云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拍在肩上的一巴掌，他抬起头，“班长……” “继续加油！” 虽然时令刚才做的并不是他想的，但这个时候他当然是不会说的，所以在拍了时令一巴掌后，他就向自己的位置跑去，那姿势……看起来是正常的，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古怪，时令在他背后看着，莫名的，就有一种感动。 “班长……” 他握了下拳，下定决心，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赢的！ 要赢！ 一定要赢！ 十班的球。 和上一个球一样，他们采取了稳扎稳打的做法，后卫短距离传球，中场接到，再短距离传球，在进行了两三个传球之后，他们的频率突地一变——齐振云，齐振云又跑了过来！ 场下立刻鼓噪了起来——干！干！干！这才是他们想看的比赛！ 场上的情况也立刻变了，李豪等人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是对他的鄙视！红果果的鄙视！ 你以为同样的把戏，你还能连着玩两遍吗？ 谁给你这样的错觉了！ 此时球正在李豪脚下，他能当十班的队长，脚下功夫还是可以的，在发现齐振云挤过来的时候，他就一边护着球，一边向更远一点的方向看去——不能再传的近了，否则很可能就被齐振云给抢走！ 有了！ 他一眼看到中场前面的三号，把球传过去，齐振云是绝对追不上的——没听说哪个人能跑的和球一样快，在正式的比赛上。 而三号身边，目前没有一班的人！ 虽然距离稍微有点长，但只要传过去，就立刻是真正的进攻！ 他这么想着，就抬起了脚，但在下一刻，就觉得不太对劲儿——空了！ 就在他要把球传过去的刹那，球，被齐振云截跑了！ ……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是如何发生的。 在李豪抬头去找自己的球员的时候，齐振云离他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他的腿再长，也是勾不到的，所以，李豪做的绝对不能算错。 更何况，在这个时候，齐振云是在他背后的。 我们都知道，如果在背后，其实不太容易下脚，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吹哨——背后铲球，弄不好是要吃牌的。 要按照要求的从背后拿球，那真的需要非常细腻的脚法，根据李豪的观察，整个铁中，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不超过五个，其中四个都是高年级的，另外一个，就是李致远。齐振云的技术虽然也很好，更多的却是在意识方面，脚下功夫……当然是要比他好的，可要说多么细腻，就谈不上了。 作为一个仔细研究过足球的考据派达人，他认为，这种技术必须非常有扎实的基本功，说不定还要靠专业指导——李致远不就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吗？至于其他几个他不是太了解，但想来不是下过苦功，就是在小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学校足球队的。 当然，时令也许也做得到，不过他没有做过，所以也不能确定。 自然，真要说起来，齐振云是从背后拿到过球的，可那是捅出来的，这就又不一样了。 虽然从齐振云刚才的表现来看，他还很可能会捅，可这一次，哪怕他捅出来，这球也是绝对不会被一班的拿到了——前面就有他们十班的队员！除非他就是想破坏这个球，否则一定要到了他的侧面，再来逼抢的，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球他早传出去了！ 他丝毫没有，和齐振云比一比脚法的想法。 可就在他抬头的同时，齐振云也拉近了距离，然后，他就抬起了脚！ 就是抬起来了！ 然后，就见他轻轻一勾，就在李豪的脚离开球的刹那，把那个球勾到自己这一边！ 他这一下，做的那叫一个人不知鬼不觉，很多十班的还在奔跑着，根本就没发现球已经到了他这里。 裁判眯了下眼，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吹哨——这种背后勾球很容易犯规，但是刚才，十班的那个都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是完全没有碰到他的！ 就是为了这个技术，也值得松一松规矩了！ 而在场下，几个一直盯着齐振云的人都瞪大了眼。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董金泽，他的眉蓦地一皱——什么时候，齐振云的脚下功夫这么厉害了？ 而刚才又倒在了杨明明身上的万晚也像弹簧似的坐直了——吓得旁边的范姓少年一个哆嗦——老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诈尸似的啊！ 李致远虽然没有一直看着齐振云，但他的球感无疑是相当好的，这个时候也倒吸了一口气：“那是谁？那是谁？那绝对不是齐振云！” “班长！班长！” 在齐振云带着球跑了两步后，观众们都反应了过来，最先激动的就是一班的，他们的班长！他们的！ “草草草！” “十班加油！十班加油！” ……任何时候，六班的加油声都是六六六的。 而场上的十班队员们也都有了反应，他们对齐振云展开了围追堵截，简直就要有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架势，但齐振云根本就没有怎么跑，把球带了两步之后，他就气定神闲的抬起了脚——当然不是射门，传球！ 球穿越中场线，直接到了马进德那里！ 马进德拿到球有瞬间的懵逼！ 这个球怎么传给了他？怎么是给他的？时令不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吗？班长传错了？ ……马进德自己心中也非常清楚，他不受待见，虽然他天天是怼天怼地怼世界的，倒也知道这天地世界都不会将就他。 而在球队里，自从时令表现出极高水准的射门能力之后——尼玛这种能力根本不是初中生能有的有木有！就算是放到足球学校也很少见的有木有！虽然他并没有进过足球学校，但，拿李致远做下对比他还是知道的！再不行，还能看叶小天。 叶小天是商城队的当家明星，可你要让他来踢这几次射门，就能保证进吗？ 呵呵，哈哈…… 时令就尼玛的进了！ 足球场上，进球为王。 虽然他不待见时令，虽然大家对时令都还有诸多看法，虽然…… 嗯，他们都默认了齐振云会优先把球传给时令，其实要不是时令同大家的配合实在是几乎等于木有，他们也是愿意传给他的——当然马进德自己自己是个例外。 而现在，在时令离他不远的地方，齐振云把球传给了他？ 是意外？失误？ 马进德一时拿不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机会！ 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看不起时令，看不惯时令在球队里的地位，那现在，他就要超越时令，他要……把球带到球门里！ 非常清楚自己是没有那种远射能力的马进德开始了自己的奔袭，在他的想象中，他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单刀赢了十班的门将，拿下一城！ 他跑的很快…… 真的很快，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拿他现在的速度和过去的做一个对比的话，一定要说他跑出了自己的记录，他也真的是拼命在跑了…… “你也是，球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耳边仿佛再一次传来了齐振云的话，他想冷笑，什么不可或缺啊！别骗小孩子了！也许过去是，因为少了他，最起码也要少一份力量支撑。可现在有了时令……时令才是那个不可或缺的！ 马进德很不想让自己想这些事，因为那就代表着他好像很在意时令或者齐振云似的，但，他又有控制不住。 到了现在，他只有证明自己！ 他也一定能证明自己！ 也许他没有办法在球技上超过时令，但，他一定可以在别的地方体现出自己的架势！ 他可以把这个球带过去，他可以！ 他真的跑出了绳命…… 但是，还不够快。 十班有一半的人是练田径的，而这一半的人里面又有三个是练短跑的，他们虽然很丢脸的没有跑过爆发起来的齐振云，可在这一会儿，他们跑过了马进德……后者很快就意识到，他靠自己的力量把球带进球门是不可能的，必须传球！ 他看到了赵巍，下意识的他就想把球传过去——在时令没有大发神威之前，他一直是和赵巍配合的，但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时令，然后，他的脚就想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把球踢了过去…… 时令的位置并不好！ 时令也完全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虽然在齐振云的调教下，他已经会向其他人传球了，但接球……当然他也是会接的，可这种非常突兀的，没有任何先兆的，而且，明显自己这边不在球路上的球，他还是陌生的，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球，那个球就那么轱辘轱辘的跑了过去，跑到了边界处，然后，被十班的六号拿到了——后者的意识实在比时令出众多了！ 不过在拿到球后，十班的六号也是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这么顺利的接到这个球！ 他只是看到球往这边来了，所以条件反射的往这边追，然后，就追到了？ 完全没有干扰？ 时令呢？ 他意外，场外的人更意识，一班的吃瓜群众集体呆滞了：“时令在做什么？” “是马进德传错了吗？” “不应该啊……时令跑几步应该就能接到吧？” 而那边的董金泽则是眉头一皱，刚才，那个时令几乎没有反应…… 是走神了，还是…… “时令！”此时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马进德，他睚眦欲裂，吼过来的声音简直撕心裂肺！ 他争取过来的球，他跑断了带过来的球，就这么，被时令给浪费了？ 在这一刻，他是真有杀人的冲动的！ 不过他也没来得及吼第二声，因为，时令又把球抢了过来！ 时令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不过在发现十班的拿到球后，他也觉得不对了，两人离的并不远，他上前两步，用脚一勾，就把球弄过来了…… 十班的没有反应……不是他没有意识到时令要来抢球了……事实是，在看到时令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身体转了过来，但，时令的动作实在是太巧妙了，就见他腿一伸，就把那个球挑了出来，当真是踏雪无痕不着痕迹，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不见丝毫烟火，在这一刻，这生生的不是比赛了！ 真要比喻的话，这就像漫天炮火中，突然出现了一朵玫瑰，伴随着玫瑰的，还有一只美丽无暇的玉手…… 嗯，过了，时令再娘气，也不至于会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但是他那刚才的一勾脚，的确给了众人别样的感觉，特别是越对此有了解的，越对此深刻。 比如此时的万晚，就看着场上，目光还带了几分痴迷：“真美丽啊……”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无量寿尊的道祖……” “解救世人苦难的圣母……” “付家的列位祖宗啊……” 六班的后面，付梓站在自己的专属座位前——这样的比赛，学生们都会带自己的椅子出来，就算是体力旺盛的年轻人，站上九十多分钟也是很辛苦的——而且站着的话，怎么能爽利的吃爆米花巧克力小面包葵瓜子呢？ 搬椅子！ 没有椅子也要有凳子！ 而一般这样的比赛呢，老师们是很少观看的——就算看，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更多的，却是不会太关注。 真喜欢足球的，大可以去到电视上看，或者去看中超亚冠，商城本身就有一个火爆的球队，成绩还相当可以，围观起来既不会堵心也非常方便。 相比之下，这种中学生的班级之间的比赛……呵呵，呵呵呵…… 所以，在有比赛的日子里，班主任大概会出于安全因素过来看看，剩下的，就是体育老师了——有的体育老师也不来，比如早先张浩就没有看一班同三班的比赛。 班主任要来了，自然也是坐的，一般来说，像刘磊这样的就让学生再帮他搬个椅子下来就好了——总有学生不来，也总有富裕的椅子，而付梓则不行，他坐不进去…… 不过好在六班不缺男生，三个男生齐心合力把他的加宽椅子给搬了下来，他刚才一直是坐着的，此时就站了起来……求神拜佛些，总要恭敬些！ 他不能不求啊！ 就这么一会儿，一班已经进了两个球了！ 是的，两个球了！ 刚才时令拿到球后就射门了。 这一次，他是在禁区内的…… 而且，因为跑动了那么两步，他的角度虽然不是特别好，却是比刚才更好一些的，然后……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射空过…… 所以这一次，也没有意外！ 二十一分钟！ 两个球！ 一班那边幸福的已经要唱歌了——之所以没有绝对不是他们的情绪不到位，而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把六班的广告词给拿来了——“一班一班，努力争先！” “一班一班，胜利无边！” …… “咋不仙福永享呢？”这样的吐槽，当然是来自于李致远，不过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是盯着场上的，那个时令、那个时令……尼玛是机器人吧！是不是国家秘密研制出来的然后投入到这里做实验的？不是说隔壁的东洋国都有牛逼的机器人了吗？咱们国家这么强大，一定有更牛逼的啊！ 比如时令！ 因为已经输了，因为是，已经反正这样了……五班的虽然各种吐槽，却也没有别的什么切肤之痛，十班那里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也想过自己班会输——总是有五班在前嘛！ 但，二十分钟被进两个球？ “李豪他们在做什么啊！” “不是说有把握的吗？” “为什么没有人贴身防着那个时令啊！” …… 早先五班的战术被认为不行，现在倒又被觉得还不错了…… 不过此时最在意此事的，还是六班…… 这里面有激动的：“十班，加油啊！赶快追上去啊！” 有迷惘的：“五班都吃了亏，为什么你们不学聪明点呢？” 有茫然的：“你们要输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办办办办？” 但要论最在意的，还是他们的班主任付梓了，在一班进第一个球的时候，他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他坚决肯定的把那个感觉压了下来——五班是大意输的，十班不会大意了！五班的经验不是太充足——虽然和一班对阵过，但他们是以老眼光来看待一班的，十班不会！一班的战术已经暴露光了，不会再有什么奇兵，十班，已经胜利在即！ 所以，哪怕现在十班暂时落后，也是绝对会反超的！ 但是，一班进了第二个球！ 在中学生的比赛里，两个球实在不算什么，可那个时令！那个见鬼的时令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拿到球就要射门？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射门还都进了！ 尼玛有没有天理啊！ 这种一言不合就射门，一射还能射进的事情……为什么不发生在十班？！ 如果十班输了，学生们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他们本来也是不会进一班的作文小组的，但他……就要在操场上奔四十圈！ 一想到这个数字，付老师就觉得马克思爷爷一定会原谅他暂时的唯心主义——在这个时刻，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唯心了！ 把自己所知道的神佛都求了一遍，他的目光穿越了四班三班二班，直到一班，那里，刘磊就站在前排，激情四射的给自己的班级加着油——一班，再次进入到了欢乐时段！ “也是为人师表呢，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呢，就这么丢份儿！不就是多教几个学生吗？就这么没有教书育人的情怀！”他这么想着，黑夜来到了前排，振臂高呼，“十班加油！十班加油！” 六班的学生有些懵逼，但见他这么忘我的呐喊，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十班加油！十班加油！” 十班…… 一班的欢庆，再次被齐振云打断了，他的脸色比早先更难看！ “班长，我们这次没压时令！” “我们压马进德呢！” “他人高马大不怕压！” “而且他这次传球真的不错！” “当然，最主要是班长你传的好！” …… 又拿下一球，虽然齐振云的脸色越加可怕，他们也是不怕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个兴奋啊，简直恨不得一起来几个空手翻！ 齐振云抿了下嘴，点了点头：“做准备吧。”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其他人在他身后都有些讪讪的，赵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跑到了时令那里，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班长这是怎么了？” “啊？” “好像一直都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啊！” “给我说说呗。” 时令非常纠结——在他整个求学生涯里，很少遇到这么善意的搭讪，如果是别的事，他是绝对愿意和赵巍分享的，但这个事……他能说齐振云要拉肚子吗？ 不说别的，这对士气都不是太好吧？ “说说呗说说呗。”赵巍继续顶着他。 “我、我不能说……” 赵巍一怔，正要再说什么，那边裁判就吹响了哨，时令连忙跑开，只留下赵巍在原地跺脚，他跺了两下，一回头就看到了马进德：“小马，刚才那一下不错啊，不过你为什么不传给我呢？我刚才还以为你是要给我传呢！” “……你射的进吗？”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没传给赵巍，不过……好像还不坏？ 不不不，下次他还是应该传给赵巍的！嗯，哪怕不是赵巍也应该是别人，反正不能是那个时令！ “哈，我当然是……射不进去的！所以，有了球还是传给咱们的小令子吧！”赵巍一笑，毫不尴尬的向自己的位置跑去，马进德在他身后抿了下嘴——没出息！就不能说射的进吗？连这点愿望都没有！还踢什么球！ 比赛继续。 这一次，十班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他们班的后卫拿到球，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出，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李豪，后者对他点了下头，他一咬牙，再次把球开了出来——这一次，开的距离更近了，然后……他开丢了！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 这个后卫开球的时候，想的是距离更近一些，他们更保险一些，但和他配合的那个球员没有到位——齐振云到位了！ 当他像一股风似的把球带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懵逼了——实在是，没想到！ 早先他那两次拦球，场上的人也许没想到，场下的却是看的明白的，就算也没想到他能那么一伸脚就把球弄过来吧，可总看到他靠近了，而这一次，是场下的也没看到，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 “我草！齐振云，这是练了什么乾坤大挪移吗？”李致远觉得有必要托一下自己的下巴——时令射门虽然令人震惊，可好歹他们都有准备，齐振云这……大家都没有准备吧！ 是，他们一直都知道齐振云水平很高，而且非常全面，可是他今天表现的，那绝对是小宇宙附体时的状态啊！ 而刚才这一下，那就是开辟了第七感啊！ ——小宇宙都兜不住他了！ 齐振云这一下绝对是一起绝尘——十班的都没有反应！ 他带着球一路直杀到前场，然后传球了，他传给了……马进德！ 这一次马进德没有懵逼，虽然拿到球他也还是有些意外，可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在接到球的一瞬间，他就开始了奔跑……用绳命的奔跑…… 风从他耳边刮过，仿佛传来一个有些冷冽却温和的声音——你也是，这个球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不可或缺啊…… 真的，不相信。 真的……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果然是，老了啊……” 确认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后，宋韵认命的从床上起来了。 她拉开窗帘，外面明媚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的眯了下眼，心情却愉悦了几分。 这是一个好天气，没有雾霾，所以那个老家伙今天应该不会吸霾了…… 对于自己老伴钓鱼的爱好，她一向是不太支持的，别的不说，耽误她睡觉这一点就足以令她反对了——每次他出去，就算动作再轻微，她也会醒的，后面就再也睡不踏实了，再之后很快就会醒了，然后呢，就剩在床上烙煎饼了。 就像今天，那老家伙走的时候大概六点，她呢，立刻就从美梦中出来了，然后差不多七点多就彻底醒了——这固然有她的生物钟的缘故，平时都是这个点起来，可在这周末，她也想多睡一会儿啊！ “校长也是人啊！”她暗自嘀咕了一声。 是的，她就是这一届铁中的校长。 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慢慢的喝完，然后就有些无聊了。 她这个年龄的，有的喜欢做家务——她是从来都不喜欢的； 有的喜欢养花——这是她家老头子的爱好，只是养鱼还不能完全消耗了他的精力； 有的喜欢打麻将——她逢年过节会玩一点，平时却是不会的，丢身份，万一碰上了熟人，多尴尬！ 有的喜欢美容——她对此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在她看来，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这样的学识身份，还用什么美容？ 她的同学里也有抱孙子的，她没有孙子，她家孩子还在读研究生，看那架势不读个博士后出来是不会罢休的，而她目前也没有想要孙子的愿望，其实她一直有些疑惑，自己当年是怎么把自己的孩子给拉扯大的，一想到小孩子的哭哭啼啼，她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每每这时，她就异常的感谢计划生育。 她想来想去，想不到要做什么，最后认命的叹了口气，还是，到学校吧。 她自然也是住在附近的家属楼里的，不过她住的不是新盖的高层——这倒不是她觉悟多么高，把好房子让给别人什么的，她自诩还是一个负责任的校长，可负责任和得到应有的利益，并不冲突。 那电梯房她也是要了一套的，不过她懒得搬家，拿到钥匙后就一直放在那里，就等着什么时候，自己真爬不上楼梯里，再去住那电梯房。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起大衣，就来到了外面。 家属区里并没有多少人——这个点，不是在睡觉，就是到了学校，一直到要快走出小区的时候，才碰上两个熟人，都对她打了招呼，她也笑着回应。 “宋校长这还是要到学校？” “是啊，去看看。” “就是有宋校长，咱们铁中才能这么兴旺发达啊。” “哪有啊，主要是也想不到去别的什么地方。” “宋校长您真是太谦虚了。” 她笑着回应，心中则说自己还真没有谦虚，如果她现在能想到别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到学校的——一周去五天还不行吗？ 老的家属区离铁中更近，基本就是走出了这个门，就到那个门了，但是一进去，她就微微一怔——太安静了！不像是有足球比赛的安静！ 难道，她看错了时间，这一觉她其实睡的很沉，直接到了下午？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眼手机——9:43分，没错，是上午！ 她不敢耽误，连忙快走了几步，就在刚刚看到足球场的时候，耳边爆发了各种嘈杂的声音，那声音太乱了，她一时没有听清，过了片刻，才有些尖锐的大嗓门进入到她的耳朵：“我草！我草！我草！” “齐振云在做什么！齐振云在做什么啊！” “齐振云？”宋韵微微一怔，全校两三千的学生她是不可能都记得住的，但特别突出的和特别差劲的她也会有些印象，这个齐振云，就属于特别突出的。 因为按照齐振云的成绩，他本来是能上商大附中的——这几乎是商城最好的中学了，铁中虽然也不错，到底是比不上商大附中的，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特意翻了下齐振云的地址，发现是离商大更近的，她当时还想着找齐振云过来问问，不过后来事情一忙，也就忘了。 但齐振云，她还是记得的，现在，他出了什么问题？ 她这么一想，连忙向场上去看，然后就发现此时的球队有些古怪——两边都没有动！ 是暂停了……还是伤人了？ 想到这里她非常紧张。 足球比赛是铁中的传统，作为一个在铁中干了几十年的老老师，她并不想取消这种传统，可如果发生了伤人事件——轻微的摩擦也就罢了，如果是骨折，甚至更厉害一些的，学校也是扛不住的。虽然这种伤在体育竞技里很常见的——要让体校的那些家伙们来说，骨折都是小伤，但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学校来说，骨折弄不好都要见报！ 当然，他们和报社的关系不错，不见得就会登在报纸上，可现在新闻这么发达，网络也很要人命的！ 难道是齐振云伤了哪个学生，然后伤的还很厉害？ 她再次在场上看了起来，可就没见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只是……好像人数有些不对？ “这齐振云到底是为什么又上厕所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她耳里…… ……厕所！ 竟然是厕所！ 如果不是涉及到形象问题，宋韵此时真是要大骂的！ mmp！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是在心中骂了一遍又一遍！ 齐振云上厕所怎么了？就算他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难道就要比别人多个什么东西或者少个什么东西吗？难道他就不能上厕所？难道他是貔貅吗？尼玛上个厕所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吗？！ 宋韵此时觉得这些人都是没事找事——当然，她心中对此也是充满疑惑了的，也是觉得里面绝对还有什么蹊跷，但她也觉得随便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上个厕所吗？ 她是这么想的，其他人却不是这样，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见到的，齐振云的第三次上厕所了！而且是在他们刚进了第三个球的时候！ 是的，第三个球。 齐振云当时把球传给了马进德，马进德再一次爆发了小宇宙，这一次他把球带的更远了一些——因为这一次，十班的实在是没能想到他们能这么迅速的又发动起一次进攻，所以各方面的推进就没能及时，然后马进德又一次跑进了禁区——他甚至差一点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不过他到底是被拦截了，而这一次，他又把球传给了时令…… 如果要让他自己来说，那一定是他被附体了，对，他本心是不想传的——起码不会传给时令，可那一刻，他控制不了自己，只有传了。 时令此时在边路，不过几乎是和小禁区平行的边路，所以…… 没有任何意外的，他把球踢了进去…… 一班完成了自己的三连射！ 3:0！ 付梓简直是想跪地拜佛了！ 一班那边的欢欣鼓舞啊，三个球了！三个球了啊！ 如果说一个球不代表什么的话，两个球也很容易被超越了的话，三个球……那就稳当多了！ 而且，看自己班的这个架势，三个球绝对不是终点！ 他们很有可能——踢出个双位数！ 当然，在这种比赛里，双位数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可，他们是对十班踢出的双位数啊！ 牛逼哄哄的十班啊，一直说唯有五班值得一战的十班啊！ 在开始之初谁能想到这个？ 最夸张的梦也木有！有木有！ 而六班那里，则有些喊不动了，他们有些茫然失措的看着自己的班主任——现在，要怎么办？ 当然，现在最懵逼的还是十班。 这不对吧……他们班踢一班踢成这样也就罢了，被一班踢成这样……怎么看也不对啊！ 就算一班现在不一样了，有胜利的可能了，可那也应该是同五班比赛时的架势啊！ 小心翼翼的，谨小慎微的，靠着运气，靠着诡计，靠着拖延……而现在呢？ 齐振云已经两次把自己欢庆的队伍喊了下来！ 而且三次硬生生的把球抢到了他们那边！ 这怎么是一班呢？ 啊，更重要的是，被踢成这种熊样的怎么是他们十班呢？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对劲儿！”董金泽抿了下嘴，终于能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了！ 今天的一班，份外的不对劲儿！ 齐振云不对劲儿，时令不对劲儿，连那个八号……应该是叫马进德吧，也不是太对劲儿！ 可这种不对劲儿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们怎么好像突然都升级了似的呢？ “有什么东西，是他忽略了呢？” 而就在众人都震惊恍惚茫然的时候，齐振云跑了……而且是，直奔厕所！ 当大家发现他的目的地的时候，那是一起都动摇了——果然，这就是一场大梦吧！ 大诗人李白不都说过吗？ ——人生，就是一场大梦！ 场下的人无法接受，场上的人，更无法接受。 不说十班的了，赵巍又一次找到了时令，这一次他没有顶他，没有纠缠他，只是以一种含蓄的目光看着他，时令后退、再后退……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时令现在很心虚，时令现在很害怕，他不知道要怎么同赵巍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愤怒，所以他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转头跑了…… 赵巍先是一惊，然后，脸色就变了，他慌张的四处看看，吞了吞口水，不再追时令了。 他一定要演好这场戏，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秘密！ 就在时令不断后退的时候，李豪做了一件他平时很少做的举动——摇了下头。 ——他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甘绍群等人凑到了他的身边：“队长，我们下面要怎么做？” “是啊，队长，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李泰华也凑了过来，挑衅的看着甘绍群，“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 本来李豪正在懵逼状态。 虽然他对着所有队员表现的都是信心满满——他自己也觉得是没有问题的，可要说完全有把握，那还真不是。 毕竟一班已经不同以往了，毕竟一班赢了五班！ 巴西队强大，可敢说自己一定能赢了英国队吗？ 足球，是圆的。 所以在上来之前，他也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沉住气，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踢就没有问题！ 他觉得他是沉住气了，可他们的节奏屡屡被齐振云打断，到了这一次，他也有了那么几分绝望——齐振云，真的还有杀手锏，还有针对他们的办法！ 他怎么就这么敢闯呢？ 他怎么就这么无所顾忌呢？ 是什么在背后支撑着他？ 而在看到齐振云奔向厕所的时候，他更有一种恍惚震惊的感觉，隐隐的还有几分惧怕——从一开始，齐振云就跑厕所，这个不合常理的，还带了几分恶心的动作却仿佛为他们带来了胜利？现在，他又跑向厕所……当然，他们都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从小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教育，可气运一说，他们也是在意的……否则，他刚才也不会率先说出“字”了，这固然是为了打乱齐振云的节奏，也是因为他觉得“字”对自己更有利。 他甚至在想，齐振云一次次跑厕所……也许，就是为了打乱他的气运？ 人在失意的时候，那是什么都会想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被魔鬼诱惑的传言了。 不过甘绍群和李泰华的话提醒了他。 不管齐振云有什么算计，他们都没有必要等他！ 想到这里，他走向裁判，申请继续比赛。 裁判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足球比赛里其实一般也没有暂停一说，除非遇上极端天气，否则哪怕是有人受伤，比赛也是可以继续的，只是如果真有人受伤的话，出于礼节，双方都会停一下。 齐振云这个当然不牵扯礼节的事，比赛自然也是可以继续！ 此时正好是十班的球，倒是不用在意球的归属问题了，不过一看到他们的动作，下面的议论更多了：“一班这是要少一个人比赛吗？” “我草！我以为我已经很高看一班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看的还不够高！” 吃瓜群众那是什么话都有，而一些关系直接人，也是有各种看法的，李致远再次楼上了曹墨然：“元芳，你怎么看？” “……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在何处？” 曹墨然慢慢的摇摇头。 “不如，我们去问下队长？” 曹墨然向董金泽看了一眼，微微的微微的点了下头。他知道董金泽最近情绪不好，这种情绪是一种很复杂的纠结，作为队员，他不好劝——是的，他可以说那一场比赛不算什么，让他不用在意。 但这明显是假话。 那一场比赛很算什么，不仅他在意，他们全部人都很在意。 他当然也可以说，那不是董金泽一个人的问题。 但这话董金泽是不会接受的，而且，从某方面来说，董金泽……也的确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因为整个战术是他制造的。 为什么某国的足球出现问题，主教练是第一个被喊下课的？这里面固然是因为大家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另外也是因为，主教练的战术真的很重要。 以他们为例，如果采用另外一个战术，也许，就能赢了呢？ 毕竟，就算一班有实力非凡的齐振云以及bug似的时令，其他人，却是落后他们太多了。 他们不是真的一定要输的，甚至，他们的赢面还很大。 但他们输了…… 谁都无法释怀的失败了，所以，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唯有胜利！ 而且是一场能战胜了一班的胜利，能够让董金泽摆脱那些纠结。 不过现在，也许是因为场上太奇怪了，所以，他的表情好像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 曹墨然从感觉里，觉得现在的董金泽有些变化，不过也不敢肯定，但……去试试也无妨。 李致远没想到这个提议能得到他的认可，当下却是一怔，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走啊。” “真、真去啊。” 曹墨然无语的看着他，李致远抓了下头发，一拍大腿：“老曹，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汉子，现在证明……果然没错的！” …… 两人一起来到了董金泽这里，董金泽看到他们抬了下眼，没有说话。 李致远左看看右看看，一咬牙：“队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觉得呢？” “啊？” 董金泽没有再说话，李致远又看了看曹墨然：“那我就真说了啊。” 董金泽斜了下眼，嘴边一翘，李致远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脸红，不过他向来是厚脸皮惯了的，此时就算有一种莫名的心虚，还是吸了口气就过去了：“我觉得啊……嗯，齐振云是拉肚子了。” 旁边的曹墨然默默的转过了头，董金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李致远昂着头：“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太可能，你们想着齐振云这种老奸巨猾的一定是不会吃坏肚子的，但你们想啊，不是因为这个，他还能是因为什么？要知道，现在场上可是少了一个……”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就在这片刻间，球场上，又有了变化！ 上半场此时才进行了三十分钟，十班拿到球后并不慌——虽然他们中很有一些人有些焦急了，李豪还是压的住阵的，而他们，还是采用了过去的方式传球——齐振云都不在场了，他们还有什么顾忌？ 一传，没问题； 二传，也没有问题； 三传，还没有问题。 到了四传，已经基本到了前场——这也是十班的风格如此，换成别的班，第三传的时候已经到前场了。十班传的慢一些，但一向稳当……嗯，这场比赛是例外……但这一次，他们推进的很顺利——虽然赵巍等人进行了各种骚扰，可在技术上没有碾压，体力上却是被碾压的他们几乎没有对十班形成任何威胁——这一点，只看付梓那又有了红光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在第四传向第五传的时候，出现问题了…… 时令！ 时令早先一直是在前场的，但这一次，他慢慢的撤了过来——这也不稀奇，因为当对方发起进攻的时候，就是前锋也会往回撤的，倒不见得就是为了加入防守——很多时候，是为了接应自己这一边的快攻。 所以，虽然十班的人注意到了他，也没有多在意——他们有信心不给一班快攻的机会，在齐振云不在场上的时刻，他们有这个信心！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在十班这么一传二传的时候，时令离他们越来越近，然后，在他们要第五传的时候，跑了过来！ 而然后，球就到了他那里…… 当他拿到球的时候，很多人都再一次懵逼了，所有围观的人都比刚才更茫然…… 发生了什么？ 球怎么会到了时令那里？ 十班的那个中场是叛徒？ 还是时令有特异功能？ 一定有什么玄幻的事情出现了，否则、否则眼前的情况怎么解释？ 其实在拿到球的时候，时令也有些发蒙——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的，时令，什么都没有做！ 他虽然一直追着球抛，可也就是跑跑——要知道，他是连自己球队都不知道怎么配合的，这就更不要说从其他队那里截球了，当然，如果对方来过他，他是有办法的，可对方不来，他就有些抓瞎了，什么逼近、贴身、骚扰……虽然齐振云有对他讲，但他真不熟悉！ 他过来，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过来！ 如果齐振云在的话，这个球早就被他拿到手了，现在齐振云不在，他有义务去做他要做的事情——是他，带着齐振云喝的豆腐脑！ 不过虽然他有了这样的意识，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只是想着，如果他跑到对方的前面，然后对方要过他，然后，他也许就能拿到球？ 他不知道行不行，可总要试试。 然后，他就过来了，再然后，对方就把球传给了他！ “传错了！”他拿到球后，就看了对方，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这一点…… 是的，传错了。 传这一球的，就是甘绍群！ 他拿到球后，本来想带着球往前跑的，可看到时令，他不由得就有些发慌——虽然时令要比他矮小单薄，可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个巨人！ ——虽然没有多少直接交手的经验，但时令一次又一次的射门，却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意志坚定或者大大咧咧的也许还不是太在意，心眼小点的心思重点的，就完全不一样了，马进德是这样，甘绍群也是这样…… 马进德的下意识反应是传球，传给时令…… 甘绍群的下意识反应也是传球，哦，他当然不是要传给时令的，只是他一紧张，这球就到了时令那里！ “完了完了，十班完了！”付梓捂住了脸，悲戚的简直想嚎哭一嗓子。三比零还能追追，四比零，又是在这种氛围下，还追个毛啊！ 而就在这时，周围又是一片哗然，他抬起头，就发现球又到了十班那里——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不不不，他们并不是像付梓那样，刚才已经不能接受现实了——就算六班的十班的会如此，还有大批吃瓜群众和一班的呢，特别是后者，此时一个个都成了传统节目秧歌舞的业余拥趸，人人都能扭那么两下，同时，他们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场上。 四比零！ 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把球传了回去…… 是的，他传了回去！ …… …………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的太快！”这个话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可经典从来不会随着时间消亡，在这一刻，这话当然再一次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这是为什么呀？ 他们两个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啊？ 一个个问号从吃瓜群众的脑子里冒出来，还有的干脆就在想——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要是一男一女，此时有奸情放在他们身上绝对是没跑了！ 也就是因为是两个男人，大家才会在这个时候想了又想，其实不说别人，就是甘绍群，此时也非常懵逼。 在他发现自己把球传给时令的时候，他的脑袋都炸了。 丢球、丢分、丢人！ 他会是十班的罪人！ 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会责罚他，就连李泰华那个家伙也不会再任他调侃了！ “抢过来！抢过来！”他脑中有个声音在大吼，可身体就是动不了，而在这个时候，时令，把球又给他传、了、过、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甘绍群拿着球，非常懵逼。 时令对他做了个手势：“带过来！” 甘绍群一怔。 “带过来啊！”时令再次道。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甘绍群还在懵逼状态，但身体已经有了动作，他带着球向前跑去，而在他动的时候，时令也动了，就见他上前，用脚一勾，就把球带了过来，然后，拿着球向自己的前场跑去…… …… ………… “老曹，你说我这个时候，能不能去拧拧队长？” 曹墨然转过头，用一种“你有病”的目光看向李致远，后者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现在用痛觉来分辨是否在现实里已经不现实了，你要知道痛觉是来自于神经的，神经觉得你痛的时候，你自然就痛了。” “……所以？” “如果我拧你一把，你觉得痛，很可能不是真的痛，而是你的感觉告诉你，你应该痛。” “你的梦，为什么是我的感觉告诉你？而不是你的感觉告诉你？” “咦？”李致远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大腿一痛，他嗷的一声叫出来，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曹墨然，“你、你干什么！” “你的感觉告诉你了？” “老曹，你没人性！” 曹墨然嘿嘿一笑，李致远跳了两下又欺了过来：“这要不是梦，那你说说现在，这眼前的事怎么解释？是那个时令在玩那个十班的傻大个吗？” 时令在玩人！ 此时不仅李致远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更有，甘绍群把球传给时令是能用失误来解释的，时令再把球传回去，就基本上不好解释——真要解释的话，也就是，时令特别厚道？ 再之后，时令又把球抢过来…… 这除了是逗人玩还能是什么！ 用自己强大的技术逗人！ 用自己高超的技术逗人！ 用自己的过人之处逗人！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嗯，会这么想的，当然是十班，以及六班的，特别是后者，此时在付梓的带领下，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一个个的都开始挥舞着胳膊抗议了：“体育，道德！体育，道德！” 而在他们的带动下，十班也跟着喊了起来。 在比赛过程中，喊什么加油啊胜利啊，乃至某个运动员的名字啊都没什么，一喊这个，却是引人瞩目了，特别是两个班都这么喊，本来只是犯些疑惑的人也不免嘀咕起来：“真的是那个一班的在耍人吗？” “好像是吧，要不哪有把球还回去的？” “可他不是又抢过来了吗？” “就是这才是耍人啊！” “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太对……” 众人这么议论着，倒没有几个真的出演反驳，就是一班的也有些懵逼——他们也拿不准时令是不是在耍人。 要说以他们对时令的印象——实在是说不上什么了解，过去的时令几乎就是不存在的，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按照这些来看，时令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可，在这之前谁也没想到时令踢球能这么厉害啊！ 刘磊咬了下牙，一撸袖子，也开始喊了起来：“时令，加油！” 说实在，他也弄不准是怎么回事，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班主任，他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候是要挺自己人的！ “时令，加油！”他一声喊过去，又接着喊了第二声、第三声。 “……时令，加油！” “时令，加油！” “时令——加油！” 而在他的带动下，一班的同学们也跟着喊了起来——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反正自己班的同学，就是要挺！ 一个班的声音，当然是比不过两个班的，但他们这么一喊，就让吃瓜群众疑惑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是两班有仇。” “有仇？” “嗯，六班和一班。” “他们两个班……有什么仇？”如果说一班和二班、三班，乃至四班有仇也就罢了，怎么说呢，排位相近，可能就会因为考试啊分数啊特长照顾啊之类的东西结怨，可同六班……真不是看不起六班，但两边也差距太大了啊！ “要不为什么六班总找一班的麻烦，你们想啊，一班和五班比的时候，六班就给五班加油，现在换成了十班！” …… “怎么，不对？” “你没听说啊，那是因为六班班主任和一班班主任打赌了。” “咦？还有这种操作？赌什么？” “好像，是裸奔。”对于六班的同学们来说，兴趣小组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跑步什么的自然不重要——虽然也有同学会想一下，自家班主任跑起来要是怎样的风采，但这种事嘛……想一想就好了，难道真能喊出来吗？ 但对于其他的吃瓜群众们来说就不一样了，什么兴趣小组和他们也没关系，当然是付老师那波浪似的肥肉更有看头了，而奔跑嘛……跑着跑着，就成了裸奔…… “真的？” “好像是。” “我草，那我要给一班加油！” …… 不说这些吃瓜群众的议论，时令在场上，那是一骑绝尘——本来他深陷十班的前场，不太容易这么快的跑出来的，但他和甘绍群的那个互动弄的十班的那个恍惚啊，就这么一不留神，就让他跑到了中场附近，不过到了这里，他们的人终于追了上来。 李豪！ 作为队长，他是第一个有反应的，而且因为距离的缘故，也就第一个赶到了，他没有直接对时令下脚，他非常清楚自己一个人是阻挡不了时令的，所以他只是侧着身准备骚扰，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做法——因为时令的确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李豪来拦截，他知道怎么应对，可这种骚扰……他实在没有经验。 但，赵巍赶到了——“传给我！” 他在那边大喝一声，受过这方面训练的时令想也不想的就把球传了过去，李豪试图阻拦，但他离时令还有一定的距离，而当球开始了自己的速度，他又怎么追的上？ 赵巍带着球开始了狂奔…… 快攻！ 这是一次十班更加没有预料到的快攻，他们的后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赵巍带着球一路狂奔到了门区！ 在门区的时候，他有片刻的迟疑——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不，这个话要加一个定语，那就是他整个初中球赛的生涯里…… 嗯，虽然他整个初中的生涯都很少，可这种场景还是宝贵的，所以在进入门区后他有片刻的迟疑，在看到门将过来的时候，他慌忙的往里面一搓…… 这真不是一个美丽的射门，但是……进了！ 在看到他过来的时候，门将也是有些懵的，犹豫了一下，他选择了出击，他想，这可能会是一个高射，或者是有角度的射门——李豪告诉过他，那些喜欢耍浪的前锋都喜欢这么搞，除了极个别的，只要出击或者正中拦截就好了。 前者为会弄的他们心神慌乱从而射偏，后者，会很舒服的拿到球——毕竟这只是中学生的班级内的比赛，那些精妙的射门基本是不会有的——有也是运气，那样的，也没什么好说了！ 赵巍跑到门区的样子都带着几分茫然，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踢出绝妙好球的样子，所以他选择了出击——比起将球抱在怀里，出击的干扰作用更大！ 他干扰成功了，赵巍没能射门，但，球进了…… 门将更懵逼了，而十班，整个陷入到了僵硬的状态里，就在这个时候，脸色铁青的齐振云，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更衣室里，一班的气氛有些诡异。 在时令踢进去第四个球后，十班那里就彻底的缩了，特别是在看到齐振云回来，全体上下简直有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好吧，这话有些夸张，但最后的这个球，他们就是几个人在自己的后场倒弄开了，而且是包围重重，务必不给齐振云或者时令任何机会！ 而这两个，也没有往前去。 就这样，双方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下面的十来分钟，一起进入到了更衣室。 四比零！ 一班大丰收，除了一开始踢七班，从来没有在上半场就取得过这么好的成绩，本来一班应该各种雀跃的，但现在却都沉默不语，他们一个个从各种的角度偷偷的瞟着齐振云，就连时令，都时不时的偷看一眼。其他人看也就罢了，时令看的齐振云非常无语——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还看！还看！ “班、班长……”李勋吞吞吐吐的开口，齐振云挑了下眉，“什么事？” “啊！没事没事！”李勋连忙摇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 ………… 这话一出，室内的气氛更古怪了。虽然他们一开始想着齐振云是别有用意，但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这怎么一个别有用意法，倒是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更好解释——只是他们都不敢相信罢了。 齐振云皱了下眉，正要开口，那边赵巍突然勒紧了李勋的脖子：“我草，小李子啊，你可真敢想啊！班长不舒服？班长不舒服能连抢十班那些牲口三个球？班长今天是勇猛大发了！你说是吧，时令？” 时令一怔，然后猛烈的点头：“是、是的，勇、勇猛！特别勇猛！非常勇猛！十分，那个勇猛！最、最、最、最勇猛了！” 他这么一说，赵巍和齐振云齐齐的在心中暗骂——你还不如不说呢！ 齐振云古怪的态度，赵巍干硬的解释，时令夸张的证明……这要是成人社会，那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但，此时更衣室的一帮人毕竟还都是少年。虽然从掌握资讯的角度来看，他们甚至要比一些成年人还强，但论到演戏……他们还是欠缺经验。 此时就算觉得不太对劲儿，也一个个放下了半颗心，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马进德也开口了：“我也觉得班长今天的状态特别好。” 他一向是以怼天怼地出名的，难得有这么一个附和人的时候，立刻就把气氛带动起来，当下就有人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我也是！” “李勋，你什么眼神啊！” “班长那三次抢球，真是帅呆了！” “十班那帮牲口都懵逼了！” “原来过去班长都是悠着劲儿踢的啊！” “还有时令的几次射门，我草！时令，你是不是能从这头射到那头啊！” …… 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赵巍看了看马进德，后者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到了一边，把赵巍气的磨牙。 时令又开始偷偷的觑齐振云，弄的后者非常无语。 不过总体而言，一班的气氛还是热烈的，虽然有些古怪…… 而十班那里，则完全不一样了。 一向喜欢在中场布置战术的李豪此时也只是面对着战术板沉默不语。 压抑、绝望、窝囊…… 输了…… 从有比赛以来，他们第一次输了，虽然现在只是半场，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下半场他们只会更惨，最关键的是，他们看不到希望。 “队长……”李泰华吸了口气，“队长我们下面要怎么办！” 李豪一怔，回过神，就见自己的队员，虽然散落在各个地方，却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他咬了下牙：“下半场，我们换一种打法！” 反正已经是这样了，那就，试试看吧！ 他这么想着，转过身，再次在战术板前画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散落在学校的吃瓜群众，那是进入到了讨论的海洋：“真没想到情况是这样的啊！” “你们说一班过去是不是一直悠着劲儿的？就准备在这个时候给十班来一下！” “不至于吧，他们赢五班赢的很艰难啊。” “那你们说为什么今天的一班这么不一样，那齐振云也就罢了，一直厉害，虽然今天更厉害了，但咱们也有准备，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八号，有两次射门可都是和他有直接关系！还有后面的那个六号，也勇猛的很！一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能人！” 众人都在说一班，一班那里更是各种闹腾，有的已经缠着刘磊咬来个大庆祝了。 “稳住，同学们，稳住，咱们还没有胜利！”虽然这么说，他自己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那个打赌，他很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就是话赶话赶上去的，之后他就后悔了，很想去找付梓说算了吧——他倒不是舍不下这个脸，和命相比，脸算什么啊！ 辅导小组和别的不一样，那是要一个个过的，不是说教完就完事的。 那种真没有写作天赋的也就罢了，但凡有些，那就可以找到他们的闪光点，有擅长描写的，那就需要给他们定制一套，有擅长抒情的，那就需要告诉他们怎么更好的运用自己的特色，还有擅长叙事的…… 作文要细披、要研磨，就是他们自己班里，他也只准备找十个人，六班一下就要走十个，他怎么想这事都不能干！ 但他知道，付梓是一定不会愿意罢休的，当然，他要真不教，付梓也不能怎么着他，可这就是真的闹僵了，其他同事也会对他有看法，到底是对他不利的。 所以这事只能想办法……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又被付梓激的加倍了！ 事后他真有几分绝望感。 三十个学生，这是要累死他的节奏啊！ 回去都没有办法和家里的领导交代啊！ 在发现自己班的训练不成样子的时候——是的，他也是偷偷看过自家训练的，也清楚的看到了时令和大家的配合，那时候他就想……反正没有时间限制，就带后面这半个学期拉倒！ 半个学期虽然时间短，但他到底是带了，任谁也说不出他什么，就算其他老师对他又看法，他也……认了！ 可现在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们班，要赢了！ 他不用再带六班的学生，只需要看那位付老师在场上奔跑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刘磊就忍不住的嘴角上翘，简直想要高歌一曲咱们老百姓了…… “哟哟哟哟，看这是谁啊，美死了！” 就在刘磊在那里畅想的时候，张浩的声音传了过来，刘磊抬起头：“舍得从你那楼上下来了？” “嘿，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楼上干什么似的，我在楼上，那也关注着咱们班呢。” “谁说你不关注了，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还偷干了什么事。”他说着，做了个夹烟的动作，张浩指着他笑骂了一句，“就你多想，我刚才在楼上，被校长叫去了。” “宋校长？” “不然呢？对了，校长还让你一会儿也上去。” 刘磊心中一突，虽然他是学校的明星老师，可这突然被校长叫，也会有些胆怯的，不过看张浩这感觉，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当下正了正神：“校长叫我，知道是什么事吗？” “应该就是问问齐振云的情况。” “齐振云……怎么了？” “齐振云能怎么了。”张浩一笑，“可能就是校长有些好奇吧。” 刘磊摸了下下巴，闹不清宋韵怎么会突然对齐振云好奇，不过齐振云各方面都没的说，只是问他的情况，他是不怕的。而此时，张浩的目光则以投在刚刚出场的一班身上了——这真是，一个让人想象不到的队伍啊！只是这下半场，应该不会那么轻松了。 如果李豪没有失常的话。 李豪没有失常，刚一开场，一班就感觉到了十班的猛烈。 一反过去的稳扎稳打，从第一脚开始，十班就狂风暴雨了起来。 他们过去传球是稳扎稳打，现在则是大开大合，别管多远，只要方向对，就敢往那边传球，然后，就带着往前场冲。 这个场景，其实齐振云已经预料到了。 落后四个球，换成是他也会拼一下，所以在一开始，他就在中场布置了防线，自己更是在后面做预防，但十班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人还没到呢，球就能先到，然后，靠速度追上去！ 十班的人，特别能跑…… 所以不到两分钟就把一班的防线给撕裂了，然后，就靠着这眼花缭乱的传球，一路到了门区！ 李勋舒服了上半场，到了这下半场顿时就懵逼了，虽然齐振云给过他交代，可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眼见李泰华带球往这边来，他想也不想的就扑了上去，然后，扑错了…… 1:4 十班拿下一城！ 在下半场的第六分钟！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对足球特别爱啊。”宋韵想着刚才张浩说的齐振云的情况，好笑的转着自己的钢笔，“这算是家学渊源吗？” 作为十中的老教师，她不知道接触过多少学生，就是自己教出来的，也有几千人了。这些学生她当然不可能全部记得，特别是那些出去后就不回来的——她并不觉得什么不回来看老师就是什么不感恩不念旧。她一直觉得，在老师说自己伟大的时候，其实也要想想，自己到底怎么伟大了。 教导学生？那不是应该的吗。 辛苦劳累？有什么工作是非常享福的吗？ 工资微薄？同学生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不是说没有伟大的老师，那种为学生尽心尽力，不仅关心学生的成绩，还关心生活，乃至家庭的老师，的确是伟大的。但这样的老师有几个？ 宋韵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勉强算半个，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特别是职位慢慢从教师变成管理人员后，就同这个词越来越远了。 因此，过去的学生来看她，她固然高兴，不来看她，她也从不抱怨。 当然，那些从来不来看她的学生，她也会渐渐忘记……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是印象深刻的。 其中，就有一个特别喜欢足球的，那个学生还不是她当班主任的那个班的，只是那个学生特别爱逃课，还总是跑到体育场去——一星期他起码能逃三次课，而且每次都是去体育场看商城队训练，如果哪个星期老老实实上学了，那就是商城队出去了。 他们的班主任为此头疼死了，怎么说都不行，叫家长也没用，退学吧……初中还没有劝退这一说，何况那个学生在别的方面也没什么，成绩自然是不好的，上课却还算老实，最关键的是，每到足球比赛的时候就能给学校争光！是的，不仅是班级了！ “齐镇，你以后想做什么啊。”她还记得那一天的谈话——本来，这种和学生谈心的事情，是班主任要做的，她一般很少插手，这固然和同事之间的关系有关，另外也是因为每个学生的情况，也只有他们的班主任最清楚，其他老师贸然开口，说不定反而不好。 但那一次，是齐镇的语文作业没做——虽然成绩不好，虽然作业也做的不怎么样，但一直以来，齐镇还是会做作业的，而那一次，他一点都没有做，问其原因，是到隔壁省看球了！ 是的，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学生，自己偷拿了点家里的钱，就那么坐着车到了隔壁省！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脸上还有淤青，显然是被自己的家长打的，但他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起来还非常兴奋，因为，商城队赢了！ 那一年，商城队第一次卫冕成功！ 她还记得整个商城都非常高兴，报纸大幅度报道，各种欢庆。 在那种氛围里，齐镇的兴奋有一种渺小而和谐的感觉，她没有多少兴奋，只是有些不太能理解。铁中爱踢足球的很多，也有一些会逃课去看球的，但像齐镇这样的，真不多。所以那一天，她有些忍不住了：“你看，你也这么大了，是应该想想以后了，你有想过吗？” “想过的。” “那你想……做什么？” “踢球！” 她问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就怕刺激了这个正在高兴的学生的神经，齐镇却给了她一个利索的回答，她一怔：“踢球？” “是的，宋老师，我想当一名职业球员！” “啊？” “我有信心当好一名职业球员！” 稚嫩的面孔，却带着绝对的肯定，她一时间，就有些无言了。 上了初中的孩子，和小学不一样。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会再说什么科学家、老师、工程师之类的话了，他们开始会琢磨大人说的那些好工作，什么公务员或者效益好的厂子。很少会有哪个学生说，我就喜欢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当然，这样的学生还是有的，可大多也都带着一种不确定。 艺术生们不见得都真的喜欢艺术； 体育生们也不见得就真的都很爱体育。 他们往往就是阴差阳错的走上这条路，然后，就这么干了一辈子，就像她，真的就喜欢当老师吗？ 最初，还是师范类的学校给的补助多，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为了一早就能自力更生，她就上了师范学校，然后，就这么干了下来。 她是这样，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极个别，极偶尔的有些学生，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并且，对自己想干的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齐镇，就是如此，虽然他并没有对她说职业球员怎么怎么样，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能为足球付出一切的。 “那老师祝你成功。”她还记得自己早先这么说，齐镇却惊讶了，那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就像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怎么，不喜欢老师的祝福？”她笑道——是的，她记得自己当时笑了，因为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不、不是的，老师……你真的祝福我？” “是的，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是，是的！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齐镇当时很激动，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摇，事后，她还被自己的同事埋怨了一通——那个时候职业球员是风光的，可在老一辈的眼里，还不是正统。齐镇虽然心思并不在学习上，但还算老实，努努力，考个一般的高中也不是不可能，何况他们家还有些铁路上的关系，在铁路上上班更合适…… “十班，最棒！” “十班，赛高！” “十班！十班！” 她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她回过神，就听到下面再喊加油声，突然的，她也有了兴趣，兴步来到窗前，就看到几个班的横幅在迎空飘扬，一帮学生们情绪激动的在为自己的班级……咦，不对，这下面，好像有三个班级在为一个班级加油？而且，是在为十班？ 宋韵一时有些发怔，仔细去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三个班级，然后，她就更疑惑了，因为这三个班级……竟是各阶层的都有！ 十班的，那不用说，自己班级就应该支持； 六班的，也能理解——总有友情班级什么的； 但那三班的是怎么回事？ 三班和十班……这差的也太远了吧？ 难道是三班和一班有罅隙？ 宋韵不愧是老教师，第一时间就猜了出来，当下，她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这些小孩子们啊，真有意思！ 三个班都在给一班加油，那一班，又要怎样呢？ 一班在反抗。 在刘磊的带领下，一班硬是用嗓子喊出了扩音器的气势——生死攸关！ 虽然自己班这里还有三个球在手，但他们都有了一种危机感，而在场上的队员们，这种感觉更强烈！ 他们一个个向齐振云看去，齐振云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向裁判跑去，在那边说了两句之后，迅速的……跑向了厕所！ …… ………… “我就说吧！我就说齐振云是拉肚子吧！”李致远充满兴奋的声音划破长空，而原本沉默的场外也爆炸了开来。 齐振云，竟然真的是拉肚子了！ 众人这个震惊啊这个不解啊这个感叹啊这个……兴奋啊！ 在这个关键时刻，齐振云竟然拉肚子了！ 其实他早先不断的跑厕所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怀疑。但一来他过去给人预谋计划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时候大家不自觉的就往套路上去想了；二来，实在是这事有些稀罕。 而现在，基本不用怀疑了，齐振云就是拉肚子了！ 当然，还有人不愿意相信，比如，一班的，特别是一班的那些队员，他们在呆愣了片刻后，一个个的看向时令了，直把后者看的全身僵硬，背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早在不知不觉中都抖了起来。 赵巍一见气氛不对，吞了下口水快走两步来到时令身边，硬着头皮道：“我说，伙计们，咱们要相信班长，相信嗯，相信我们自己！” 没有人说话，众人的目光还是看向时令，赵巍戳了下他：“你说两句吧。” “说、说什么……？”时令咬着牙，不让自己的颤抖表现出来，赵巍抓抓头，“随便说两句吧。” “随便——随便——时令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随便，可此时众人的目光又放在他身上，虽然没有人说什么，意思却是明白的——他们都在等着！ 旁边的裁判开始看表，李豪已经在那边催促了——他此时那是神清气爽精神足，和早先完全是两个样子！ “快说啊！”赵巍又催促道。 “我、我……”时令嘴唇哆嗦着，有些绝望的看着众人，他要说什么啊！为什么要让他说啊！难道大家都知道了这事同他的关系？ “哎呀，让你说你就说嘛！”马进德不耐烦的催促着，“随便说两句不就得了！” “我、我……我不知道班长不能喝那一家的豆腐脑！” …… 时令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但是，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时令，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这是不对的！” “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吃个饭都不会吃，要吃屎吗？吃屎你都吃不上热的！” “你怎么这么笨！” “人家小孩天天在外面玩，什么都知道，你天天一回来就开始写作业，为什么还考不了第一名？” “你能干什么？” “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你还能更笨一些吗？” …… 尖锐而短促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时令木呆呆的看着操场那一边的球门，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进入了某种魔咒里。 他就是……什么都做不好吧！ 就像他妈妈从小到大说的那样！ 为什么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好呢？ 其实，赵巍也就是想让他鼓励一下大家吧，因为大家信任他，觉得他能给他们带来希望，所以，这时候他只要说上一两句能激励人心的话就行了吧…… 很奇怪，刚才怎么也想不到要说什么，这一会儿却都想明白了，可已经是，晚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后，众人的目光……有一部分是呆怔，更有一部分是绝望！ 本来，他们也许还抱有幻想、希望，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办？ 现在下半场才刚刚开始，他们要，怎么办？ 他看着对面的球门，然后是十班的队员，再然后是裁判，以及站在裁判旁边的李豪——后者，正在激动的说着什么，而当他说完，裁判比了个手势，他知道，那是要他们这边开始的表示。 但是，怎么开始？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怎么开始？ “时令！时令！”赵巍摇晃着他，“你给我回过神来，时令！” 他眨眨眼，看着赵巍，后者咬了下牙：“裁判要我们开始了，你知道吗？我们必须开始，否则我们就要吃牌了，或者发球权也要转移！” 时令慢慢的点了下头。 “好，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妙！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坚持！你明白吗？我们要坚持到班长回来！只要他回来，一切就会变好的！” 时令再次点了下头，这一次，比刚才更有力了些。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来开球，然后把球传给你，所以，你能不能保证这个球不丢？” “我……” “当然，他们要上来围攻你的时候，你一个人是不行的，那个时候你可以把球传给我，或者……马进德，或者，真没有人的话，就往回传，再真不行，我们就把它给开出去，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止他们进球，你明白了吗？”他看着时令，神色慌张，目光焦急，时令的手哆嗦了一下，还是咬了下牙，然后点了点头。 “只有这样了！”他想，“目前只有赵巍说的这个办法了，就照着这个做吧！他要保护好这个球，然后……拖延到齐振云回来！只要他回来了，应该、应该会有办法的！” 这是他造成的，他必须，承担起责任！ 裁判再次催促，赵巍拿到球来到了中圈，这是他常干的活儿，虽然他是后卫，但他们一班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很多时候，就是他把球开给齐振云，然后再由齐振云来做下面的安排。 而这一次，要把球开个时令了！ 时令能做好吗？ 在十分钟之前他都不会有这个怀疑，因为，也许从全方位来说，时令比不上齐振云，可如果只从技术上来说，时令是会更好一些的，他甚至觉得时令很有可能拿着球一路杀到禁区，然后射门得分！ 但，那是之前了。 现在时令的技术也许依然没有变化，可他的意识、他的心理…… 赵巍不是太懂，毕竟过去在小学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校队替补，而他们学校的足球还不是太强大，但是，他心中对时令已经不是太有把握了。 “拖延一下还是可以的吧，班长……应该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而等到班长回来，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把球传给了时令，时令拿到球怔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那边十班的更快！ ——就在赵巍开球的时候，一班的甘绍群已经冲了过来。 一般来说，对方球员是很难在开球的时候就抢到球——在一方开球的时候，另一方是一定要距离九米开外的，九米虽然没多远，也要跑上个几步，怎么也比不了几乎就站在对面的本方球员。 在这里，甘绍群也没能在时令之前就拿到球，可是他在时令反应过来就杀到了他面前，再之后他直接一个大脚，把球拨到了自己这边！ 时令就在这同一时间回过了神，但到底，晚了一步！ 十班那里对这个球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立刻组织了进攻！ 太快了！ 反应之外的快！ 想象之外的快！ 齐振云早先拿十班那几个球的时候是快，可也没这么快的。 十班先前还抵挡不住这种快攻，更不要说此时心中没底，还都在迷茫之下的一班了。 当十班呼啸而来的时候，很多一班的还在梦游！ 2:4！ 这一个进球没有任何悬念！整个过程，甚至只用了两分钟！ 付梓扭着身子在那里大叫——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们是十班，把一班刚刚给你们的屈辱都讨还回来吧！ 你们是最棒的！ 十班在场上也是各种兴奋，甘绍群直接打了个马车轱辘，几个球员抱在了一起，这个球一进，全队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李豪脸上也更加有光彩，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拍了拍手：“同学们，现在还不是我们庆功的时候，我们要赶快把剩下的两个球也拿回来！” 甘绍群等人嗷嗷叫了起来，甘绍群还对李泰华比了个表情，后者一笑，也扬起了脸——等着吧，我也会来一下的！ 十班气氛大振，一班那里则完全萎靡了，虽然他们还有两个球在手，却像是已经输了比赛，有人看向时令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埋怨——你为什么要让班长喝豆腐脑？刚才那个球，你为什么没有护住？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的？为什么你总是在犯错？ 没有人说什么，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时令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错了，这一次，真的是他错了。 很多时候，他虽然道歉，虽然不敢辩驳，但心中，是不认为自己错的，或者说，不全是他的错。 比如，他没能考第一名，但这并不是他的错，因为他真的已经很用功了，也许他不够聪明，但这，能说是他的错吗？ 比如，他的身体太单薄，不够强壮，甚至看起来不像是男孩子，他承认在这上面他不够努力，可这，也不能完全是他的错吧？ 甚至最初的那个乌龙球，他也能找到理由——他没有经验，他说了自己不行，他是被勉强赶上来的，那当然是他的错误，可也不能完全说是他的错。 可这一次，他找不到理由了，无论什么理由，都没有办法解释他丢的这个球。 他已经不是没有经验了，在开球之前赵巍还告诉了他办法，赵巍的球开的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在这之前也表明了自己可以，但他还是丢球了。 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过失。 是他，造成了这个球的丢失，是他，令大家更加失望。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鼻子已经有些发酸，他知道，这是他要哭了——但他不能哭，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哭！ 这一次哭，不仅是他自己丢脸，他们球队，乃至他们一班……都会丢脸的！ 他不能哭。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抿着嘴，瞪大眼，他只是想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这个表情就让其他人误会了——这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啊。 “那个时令，我们……嗯，相信你。”赵巍第一个开口，“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时令一怔，相信？ 赵巍其实此时对时令没有任何信心，但他要这么说，否则不是更没有希望了吗？所以他点了下头，加深了语气：“是的，我们相信你，我们相信你一定成的！” “那、那时令……我们、我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好了！”李勋也有些磕巴的开口。 有两个人说，其他人也慢慢跟上了：“刚才我们也没做好准备。” “其实我看十班也就这个样了。” “他们也就是速度比咱们强些，别的也没什么。” “咱们还有两个球呢！”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了，而时令，这一次是真的瞪大了眼。 他们，不怪他了？ 他们，不再说这全部都是他的责任了？ 不不不，好像这一次本来也没有谁说着就是他的责任，这一切，好像都是他想出来的？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前面的队员，都是熟悉的面孔，每个人他都能叫出名字，大多数，他甚至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在不知不觉间，他和这些人，原来，已经这么熟悉了！ 他们，不再是陌生人了！ 他站在那里，就觉得心中有一种特殊的滋味，仿佛很感动，仿佛很温暖，仿佛，很，幸福……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踢球嘛，想那么多干什么，就是要踢！”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马进德，他左右看了看，“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就是干他娘的！哪那么多废话！” 被说成说废话的众人有些讪讪的，却都没有生气，赵巍笑道：“马进德，我第一次发现，你说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马进德嗤的一声笑了：“我说话一向有道理，就是你不能理解。” 赵巍气结：“那这次你来开球！” “我来就我来。”他说着，上前就抱住了球，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走啊！” “我？”时令指了下自己的鼻子。 “你犯下的错，当然有你来解决，走啊！” 两人来到了中圈。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当马进德真的站在了中圈的时候，赵巍就后悔了。 马进德开过球，不过都是在训练的时候。 虽然开球这东西没什么讲究，而且也没有说必须是什么人，可……如果是他的话，这一次会更加小心的！别的不说，绝不会让十班那么容易的就拿到球，现在…… 他一急，就想过去说点什么，但那边，裁判已经吹响了哨，马进德把球踢了出来！ 甘绍群又一次的蹿了出来！ 而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李泰华，他们两个都直奔时令而去，时令这一次没有发呆，但看到他们两个来势汹汹的杀到，当下就慌了神，他想也不想的，就把球又传给了马进德，后者拿到球就开始了奔跑——向前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包括十班的！ “草，那个一班的在做什么？” “疯了吧？” “他的队友呢？” 他的队友正在后面疯狂的追着——他们也没想到啊，此时赵巍几乎要吐血了！大哥，你就算要发动突袭，也提前给我们这边说一下好不好啊！你这么弄，是敢死队吗？ 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更不要说十班的了。 在拿到两个球后，特别是在确定齐振云吃坏肚子后，十班的包袱就去掉了一大半，他们现在想的就是怎么翻盘！是的，不仅是把两个球追上，更是，怎么超越一班！所以在开球的瞬间，不仅甘绍群和李泰华冲了过去，其他人也一窝蜂的往前场奔袭——这并不是他们的风格，但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孤注一郑的李豪已经放弃了他们的固有打法。 快攻！ 快攻！ 不顾一切的快攻！ 冲到一班的前场，然后搅乱一切，拿到球就往球门里射——嗯，从某方面来说，他和齐振云早先定下的计划还真的很像，只是一个把希望完全放在了时令身上，另一个是所有人都能射门罢了。这其中也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只是时令的射门成功率很高，所以被给予重任，而在十班这里，大家其实都差不多，所以谁拿到球都行。 这种战术就是简单粗暴，然后指望着以速度和气势压倒对方，从而撞大运的赢取胜利…… 一班的这个战术是在开场之前布置的，十班的这个战术则是在中场休息时布置的。 只是一班的因为齐振云的拉肚子而出现了偏差，而十班的，则因为马进德突袭，也出现了偏差…… 在这个时候，竟没有人去拦截马进德了！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进德已经跑进了禁区！ “我草，还有这种战术！” “十班的在干什么啊！” “马进德！马进德！” 嗯，不用说，这后面撕心裂肺的呐喊，当然是一班发出的，在这个时候马进德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剂强心剂，刘磊都把夹克给甩到了一边！ 不过他们再热烈，马进德还是被拦截了——这到底，还是十班的后半场！ 李豪等人离的还不是太远，而且，他们的速度，真的很快！ 场上场下乱成了一团，十班的在给自己加油，一班的在叫马进德的名字。 十班三个人围住了马进德，一班的还在后面奔跑——除了赵巍等几人，另外几个虽然也在跑，可那速度……明显是跑不动了。 “抢过来抢过来！”付梓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面红耳赤的叫着，他后面的学生更是各种鼓噪，不知道的，真要以为这是他们班的球队！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们了，那边十班的已经有人站在了椅子上！ “这个球是关键！”董金泽眯了下眼。 虽然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这个球会是双方的关键。如果一班能在这个球上挽回气势，那后面还有的踢，如果不能……那就是看运气了！ “下脚啊下脚啊，去拦他！拦他！”李致远在旁边大呼小叫着，虽然他们没有跟着喊，但显然，他们也是希望十班赢的！ 李豪下脚了，他的脚法不能说十分精妙，可马进德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一下，就差点被他抢到，不过即使他一脚落空，十班其他人也跟上了。 “还是……不行啊！”这么想着，马进德用力的，把球往自家的后半场踢去，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去看人了，也不知道传的对不对，只有寄希望于自己的队员——接住啊！ 没有人接到，因为他这一脚，实在是太用力了。 时令赵巍等人都希望能接到，包括甘绍群等人也在追逐，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球，那就是往底线那边跑的，直到李勋出击…… 李勋觉得自己的上下半场那就是冰火两重天。 上半场他基本什么都不用考虑，就在后面喊喊加油就好了。到了这下半场，那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处，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丢了球，又丢了球…… 这是第三个球！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守住，哪怕守不住呢，也要多坚持一会儿，当发现球往这边跑的时候，他真是紧张的两个腿都有些发抖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没有人能追上这个球！ 出击？要出击吗？ 如果不出击，这个球就会从底线出去，然后，球就到了对方那边，而如果出击…… 如果接不到，那就会是他的责任！ 会不会被指责？ 会…… 在这瞬间，李勋百般纠结，长久的习惯令他就呆在原地，可此时场上的情况却告诉他，他必须出击，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啊的一声大叫，然后猛地，向球跑去！ 马进德那一脚用力很大，但在经过了半场之后，也没有多少力道了，他这一下就压住了球，可是，他实在是太紧张了，一压之下竟然偏了，那球骨碌碌的向侧方跑去，这个时候他如果连忙再去扑一下的话，还是能扑到的，但他一扑之下就闭上了眼，死死的两臂紧抱，竟不知道自己没有扑住。 然后那个球，就那么一点点的，滚了出去…… …… ………… “一班的那个守门员在做什么啊！”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随便换个人都要比他强吧。” “草，咱们怎么输在一班手上的？” 短暂的沉默，然后就是夸张的爆发，特别是六班和十班两个班级，已经大笑了起来：“回去吧！” “这里不适合你们！” 他们夸张的叫着，还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地球太危险了！” 这一句传出，又是一阵大笑。 “这些人真是太夸张了。”李致远摇着头，然后也用手做扩音状，“三体世界更合适！” …… “草，太高端了！” “哪位大侠说的，让我们膜拜吧！” 虽然名气很大，可刘慈欣的这一本书对于一般的初中生来说还是有些阅读障碍的，不过总有看过的，所以在停顿了片刻后，又有人接了上来，然后，气氛更热闹了，李致远异常得意，曹墨然斜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他不说话，李致远却不放过他：“怎么，老曹，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 “我看你刚才那眼神就是有意见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头发丝动一下，我就知道代表了什么！” “……你多想了。” “我没有多想，你一定是觉得我又在瞎胡闹了，但我告诉你，我没有！这个球很关键，如果刚才一班的就那么直接丢了，我觉得下面也不会有任何悬念了，而如果他们拿到手了呢，那气势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他们也还有两个球在手，严防死堵，不是没有可能的。可现在偏偏两种情况都不是，那么要打击他们，就要嘲笑他们！把他们的士气狠狠的击垮！让他们再也抬不起来！这是帮十班，但也是帮咱们自己！你那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是，这话是我过去的队长说的，但，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就是我自己的！” 曹墨然无语的看向旁边，李致远的话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而此时的李勋，的确就像李致远似的，几乎崩溃。 “他怎么没有抱住？他怎么就没有抱住刚才那一球呢？明明就是往那个球过去的，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已经是扑住了啊！” “你在演小品吗？” “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哦，下去吧下去吧！” …… 他失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场外，那里所有的人仿佛都在说着什么，所有人，仿佛都在说他！ “你干的，很好……”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时令，后者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勉强的对他笑着，他没有反应，什么很好？这是在开玩笑吧！ “真、真的，你做的很好。”时令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你、你很勇敢！” 他笑了，耻笑，对自己的。 勇敢？勇敢有个什么用？ 勇敢在这个时候就是个笑话！ 他笑着低下了头。 “时令说的不错，你刚才做的很好！” 他蓦地抬起头，就看到，从阳光中走过来的齐振云。 “……班长……”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铁中的这个操场是南北向的，本来阳光是在他们的侧面，这一会儿已经有些偏南了，所以，此时齐振云真的仿佛是从阳光里走出来似的。 他个头本来就够，气质更是没的说，虽然只是穿了件运动服，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场，当他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不仅是一班的，就是场外的吃瓜群众也有些被惊住了，特别是一些女生们，此时颇有一种小鹿乱跳的感觉：“那是一班的齐振云吧。” “喂喂喂，这你就过份了啊，还能是谁？” “讨厌，人家就是问问嘛。” “嘿嘿……” “笑什么笑，我就不信你不觉得帅！” “觉得啊，但我不会明知故问。” “讨厌！” 类似的话题在各个地方展开，什么哇好帅啊！一班的这个班长好不一样啊，这些话传到同伴的男生耳里，那是什么滋味都有，有不屑的有不服的，偶尔的，也有点头的……嗯，后一种的大多数人都是一班的——他们早就习惯了齐振云对女生的杀伤力，一开始也是有些不服，现在也接受了，有的更为齐振云是自己班的骄傲。 当然，不服的还是大多数，此时李致远就一挑嘴角：“是帅，老曹啊，你说这帅的人从厕所里走出来都不一样啊，不知道上厕所的姿势是不是也不一样？ …… 这话并没有掩饰声音，五班的女生们听了那真是又气又怒，还有些无法跳脚——齐振云，刚才好像就是去上厕所了！ 不过她们之所以没有反驳，更重要的是，这话是李致远说的，这家伙什么话都敢说，而且一点都不知道让人，你这时候要是对他说，他说的不对，他就敢和你辩解上厕所的姿势！ 不过李致远的话说的再二逼，齐振云也是听不见的，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李勋身前，而随着他的脚步，一班其他人也跟来过来：“班长……” “班长……” 他们叫着，很有一些失估儿童看到妈的感觉…… 他们过去也是以齐振云为主心骨的，不过此时更对他有着十分的依恋，特别是在这种茫然失措的时候，齐振云看了他们一圈：“你们刚才，也做的很好！” 他这么一说，大多数人都有些讪讪的，特别是时令，头几乎埋到了胸前，齐振云看了他一眼：“当然，有失误，但已经很好了！赵巍，你有想办法！马进德，你有机智！李勋时令，你们突破了自我！”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赵巍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啦，还丢了球……” “主要是没有经过磨合，否则，你这个办法已经很不错了。” 赵巍又抓了抓头：“班长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班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吗？” 众人再次怔住了。 齐振云说的，几乎就是刚才所有的变化了，他如果是在上厕所的话，那是怎么知道的？可要说他没有去厕所……他明明进去了啊！ 齐振云微微一笑：“十班，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班、班长……”这是什么意思？ “都走到这里了，你们不想更进一步吗？” “班长！”齐振云并不是拉肚子，而是一直在观察着他们？ “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还赢着呢，而下面，我们也不会输！” “……是！”赵巍第一个应声。 “是！”李勋第二个应声，同时还挺了下胸。他刚才，是失误了，但，真的就像班长说的，他突破了自我！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胜利了！ “是！是！是！”越来越多的人应声，而随着这一个个是字，他们的精神也不一样了。虽然心底还有疑虑，但他们更愿意相信齐振云刚才跑过去，只是为了观察他们，看他们能不能在关键时刻突破自我，他们虽然做的不算好，但，的确都有进步了！ 真实和谎言，很多时候都不是看哪个是事实，而是人们更愿意相信哪个——就像那些富豪和女明星的组合，就有那种富豪，愿意相信女明星是爱上了自己的才华……当然，实事求是的是，起码富一代们往往都是有才华的，只是如果他们没有钱的话恐怕就要呵呵了。 此时很多的迹象都表明，齐振云是真的拉肚子了，但他说的话他的姿态，让一班的更愿意相信他不是，这里面恐怕也唯有时令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而齐振云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时令吞了口口水，嘴唇翕动，最后一咬牙，大喊出声：“是！” 这一声出去，他突然有一种什么束缚被打开的感觉，所以，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是！是的！是——”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几乎有些尖锐，赵巍等人一开始有些呆怔，过了片刻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再次喊了出来：“是的！是！是啊——” 是的，他们不会输！ 是的，他们能赢！ 是，是啊！ 他们的这些变化自然落到了其他人眼里，董金泽抬了下眼，李致远瞪大了眼，就连万晚都再一次从杨明明身上起来了…… “这些小家伙们，有些意思啊！” 他觉得有意思，此时十班却没有这个感觉了，本来十班正气势如虹，哪怕是看到了齐振云回来，他们也没有太多担忧，像甘绍群这样的，还存了一种斗一斗的心理——来吧，这一次我们可不会怕你了！来吧，就让我们好好的比一场吧！ 但是当一班这么一声声喊出来，他们有些惊疑不定了。 不应该啊，就算是齐振云回来了，他们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李豪也眯了下眼，齐振云，说了什么？为什么……一班的士气完全不一样了？ “队长……”甘绍群来到他身边，他回过神，拍了下巴掌，“大家注意，不要受其他人的影响，现在，占上风的是我们！我们，还按照刚才的打法来就好了！” “好！”十班的也叫了起来，他们本就有骄傲自信，上半场那是完全被闹蒙了，但是经过这两个球的缓和，就又找到了早先的感觉。 两队都是气势昂扬，吃瓜群众们纷纷来了兴致，又趴到了杨明明身上的万晚摸着下巴道：“下面的比赛要有意思了。” “希望十班能保持下去。”旁边的范姓少年道。 “咦，你倒是希望他们赢？” “嗯，”范姓少年点了点头，顺嘴道，“虽然他们看起来实力不错，但很好突破，他们赢的话，我们就轻松了。”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果然，就听到了一声叹息：“范成啊，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弱者心理呢？” …… “和有意思的对手交战，不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吗？而且，对手不够强大的话，我们又要怎么提升呢？而如果不提升，我们又要怎么走出去呢？只是在铁中这里称霸吗？过去日本人一个村就叫一国，一说打败了多少个国家，其实就是多少个村庄，你说，这算什么呢？” 范成知道不能接他的话，所以只是咬了下后糟牙。 而在那边，比赛已经开始了。 十班的球，他们一把球开出来，就进入到了快攻模式，不过两个倒脚就把球弄到了前场，不过在第三传的时候，他们碰壁了——齐振云！ 此时那球的正是甘绍群，就在他计划着直奔禁区的时候，就发现只凭自己是进不去的，齐振云把他拦的死死的，他一咬牙，只有把球传给旁边的李泰华，后者拿着球继续跑，不过没跑两步，他就发现了马进德，如果是放在过去，他是会尝试着过过看的，但因为李豪制定的是快攻计划，所以，他又把球传给了自己的队友，而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一个失误，他把球，传给了六号。 本来，这不能算是什么失误的，因为他和六号经常配合，对方接他的球会很顺畅，这一次所谓的失误就是，六号离齐振云并不远……或者说，齐振云离他，很近！ 还是六号拿到了球，毕竟他和李泰华是很有默契的，但齐振云也逼了上来，那六号也是一个有决断的，眼见自己过不去，就又把球又传了，这一次，他传给了李豪。 李豪，在中场…… 这一番传球很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当球又回到李豪这里的时候，后者，有些懵逼，而周围，则隐隐的有了几声叹息…… 只是多一个齐振云，但一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十班，再也踢不出刚才的气势了，除非……齐振云再次去厕所…… “他去了这么多次，难道两腿还有劲儿吗？”李致远搂着曹墨然的脖子，很认真严肃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李致远的问题，在曹墨然这里是无言以对，可要是让齐振云听了，恐怕就有膝盖中箭的感觉了…… 没有了。 这虽然是一个有些不好启齿的问题，可还真是个问题。 虽然早上连着吃了两次，但其实他吃的并不是太多，连着跑厕所几次，早就有些两腿发软，全身无力了，也亏得上半场的最后时刻，十班被踢懵，否则，他其实是跑不动的了。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补充了一点运动饮料，虽然连巧克力都没敢吃，到底缓和了一些……但刚才又跑了一次厕所。 在那个时候，他其实是充满了绝望的。 他知道，不管自己早先做了再多的烟雾弹，不管先前别人是怎么误会的，到了这个时候都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别人也就罢了，无非也就是他丢些脸，到了李豪这里，那是一定会针对他们做攻击的。 四个球看起来很多，但在这种级别的赛事上，其实是很容易追的，特别是自己的队伍在这个时候也是很低落的。 他其实有过一瞬间的后悔，想着自己应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给他们说是怎么回事，但随即又觉得区别不大。 说了又如何？ 这个队伍、这个队伍…… 虽然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他自己其实并不看好。 两个主要的主力，赵巍的球风一向绵软，马进德则是不合群，李勋练铅球的，身体素质是有，却没胆量，唐适是前锋，人也喜欢开玩笑，性格不错，可基本就没有进过球；时令……这本来是个bug似的存在，从某方面来说，他一个人就能把一支队伍的层次提升一截，但他那性子……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精神内核的队伍！ 当然，要在一个由外行初中生组成还不到半年的队伍里找什么精神内核有些扯，别说他们一班了，哪怕是五班、十班就有吗？ 也许他们有骄傲自信，但一旦受挫，这骄傲自信也是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他们好歹还有一定的水平，而自己这个队伍呢？ 这一次，就是要输了吧…… 这一次，就要，认命了吧…… 在厕所里的时候，他甚至还大概的想了下，如果不以足球为目标了，他以后，要做什么呢？要不要转学？要不要请个家教？想留在大学里教书，现在可是要非常好的文凭了，他家虽然有这么个优越条件，谁又能保证十多年后的事呢？ 这些事情他还没想清，外面传来的声音就一变再变。 他是在一班众人高喊马进德的时候出来的，当他看到马进德一起绝尘，最后又被围攻，而不得不把球往回传，李勋还上前去扑的时候，他就，不再想认命了。 这个队伍，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好！ 他一步步的走过来，不是特意为自己营造气势，而是，他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突然的，对这个队伍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是，他的队伍啊！ 也许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凑下数，他们自己没想着要踢到这里，他呢，也只是想拼搏一下争取一下，可他们，到底是走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就这么认了的！ 可以拼！ 为什么不呢？ 全身无力又算什么？双腿发抖又算什么？ 拼一下，再拼一下！ 在外人看来，一班有了他，和早先完全不一样了，但其实拿他现在的速度和先前比，其实还是有差距的，甚至哪怕是和上半场相比……嗯，同上半场比，差距更大一些，他上半场那几个球跑的，真的是连自己都惊讶了，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李豪震惊了。 当球又一次到了他这里的时候，他意识到早先的快攻……很可能踢不成了！ 他看了齐振云一眼，见他正在往这边小跑着，那种状态，正是体力充沛的表现…… “难道，他真的没事？”这么一想，他就把这个念头掐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再想齐振云有没有事，而是应该想他们怎么拿下这场比赛！ 他们，一定还有机会的！ 可这个机会在哪儿？ 他们过去的那种踢法好像不行了，快攻，好像也不行了！ 但一定是还有办法的！ 他这么想着，把球往前带了两步，然后一脚开给了李泰华。 快攻！ 他还是选择了快攻！ 他不相信齐振云是真的没事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救了全场！ 他想的没错，齐振云真的跑不了全场，就算是他体力充沛的时候也跑不了，但现在的一班，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如果说早先他们是由齐振云组合在一起的模型的话，那现在，就是他们自己凝聚在一起的城堡！也许这个城堡还不坚实，也许还是沙子，也许还有很多缺陷，但，的确是他们自己凝聚的了！ 所以当李泰华拿到球后，就发现自己好像陷入到了人民大海的汪洋里…… 他只有再次把球传出去！ 十班在来回倒脚，一班在奔波，从场面上看，是十班占优势的，他们在消耗一班的体力，在调动他们的位置，主动权也在他们十班这里，付梓此时就非常激动：“传！传！传！哎呀，再往前传一点就好了！好，再来！再来！哎呀，其实是可以射门了啊！太谨慎！太谨慎了啊！” 一次又一次，十班的支持者们就等着欢呼了，最后却只能遗憾的叹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下半场也过半了。 “一班现在，真的是有些样子了啊。”张浩同刘磊说了两句，就又回到了楼上——刘磊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交谈，时不时地就要扯着嗓子喊两句，再加上一班那些女高音，张浩停留了片刻，就觉得此地不便久留，所以就算刘磊拉着他，他也还是想办法溜了出来，然后就又回到了他们体育老师的根据地这边。 此时看到一班的样子，他也很是感慨，也许一开始是运气+时令，可现在，一班整个队伍都开始了升级。 “的确是。”旁边的周永志点了点头，“所以这齐振云拉肚子倒是拉出了一个好结果。” …… “老周，你这话怎么让人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张浩道，周永志挑了下眉：“怎么，我没说错啊。”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这场比赛其实就是磨练学生们的嘛。一班得到了磨练，我看十班也有所提升啊，在比赛中途改变打法，并且还成功进了两个球，十班也很了不起嘛。”另外一个体育老师在中间和稀泥，张浩看了周永志一眼，率先不再说什么——此时此刻，一班的体育老师，对十班的，是有这么个心理优势的！ “兔崽子们，给我加把油啊！”他看着场上胶着状态的两队，突然就理解了刘磊的激动，在这个时候，他也很想振臂高呼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眼看差不多十分钟还没有任何变化，李豪急了下来——时间越拖延，对他们，越不利！ 穿透不过去，那就……射门？ 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是万分羡慕齐振云拥有时令——如果时令在他们这边，别说一个球，三个也进了！ 时令？时令！ 他蓦地心中一动，时令是强大的，是的，他们一直都知道时令是强大的，但时令，也是有弱点的！ 他的弱点，是可以利用的！ 想到这里，他开始搜寻时令。 时令在边路，因为十班不断的对他们进行狂轰滥炸，他也从前场撤了回来，此时就在左边的边路上，他也参与到了防守，不过最大的作用却是震慑…… 在刚才的突破中，他们其实是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包括甘绍群…… 虽然甘绍群早先从时令这里拿到过一份，并且之后还想从他这里突破，但只建立在那种模式下，当模式改变，特别是齐振云回来，他们这边的心理也转变了。 但，时令转变了吗？ 李豪无法确定，但他觉得可以试一试，这么想着，他就向时令那边跑去。 球没有在他这里，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进攻不顺利的话，球还是会回来的，果然没一会儿，突破不成功的甘绍群就又把球传了过来，他拿着球就直冲时令而去，看到这一幕，场下的董金泽李致远等人有些发怔，齐振云却是一惊，他顾不上提醒，急忙向那边跑去，脚下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咬了下牙，几乎想要大叫——为什么是在这里，为什么在这一刻！ 时令可以吗？ 应该可以的吧！ “李豪这家伙疯了，时令的防守能力……”说到这里，李致远突然卡克了，时令是强大的，他的过人能力他的射门能力，但他的防守能力……在这场比赛之前，他有参与到防守吗？ 几乎没有！ 他的技术也许没的说，但这种防守…… 也许……也行？ 这么想着，李致远自己都不是太有信心，而那边的时令，已经有些发蒙了……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迎上去吗？ 应该是迎上去的吧！ 去勾腿吗？ 这个球应该是能勾过来的吧，可怎么下脚！ 时令突然发现他以为的自己能拦截的过人，只是他以为！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李豪疯了，他怎么能从时令那边过？” “这家伙是狗急跳墙吗？” 当发现李豪的意图后，周围的都有些懵逼，就是传球给他的甘绍群也有些傻眼，他刚才给李豪传球只是出于习惯，李豪的技术一般，但意识很好，所以一直以来都处于居中调度的角色，所以在他发现要丢球的时候，看到李豪，就把球传过去，但他并没有想就让李豪过了时令，虽然，他对时令有执念，虽然要让他说的话，是会说要过一下的，可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在齐振云回来后，在一班的整体气氛都变的不一样后，他其实，不太愿意过时令！ 那一次又一次，放到电视上也毫不逊色的射门，那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令人拍案叫绝的甩牛尾巴，都让人，印象深刻！ “队长真是……” 一时间甘绍群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遗憾有佩服也有，纠结之下，他只有往那边跑——准备随时接应。 “要拦下他！拦下他！”时令这么想着，也向李豪迎了过去，看到他的动作，李豪心中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想避开，但他还是带着球往前走——他要试一试，反正都是这样了！ “要迎上去！迎上去！”时令逼着自己去跑，“你可以的！你为什么不可以？下脚，然后把球勾过来，你可以的！你自己练习的时候，比这更难的动作都做过，去啊去啊！” “他的动作不算快，到了那边，突然加速，就有可能过了他！只要过了他，对一班，也是一个打击！”李豪跑着，不让自己避让。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六米，五米、四米…… “过了他！过了他！”十班六班的在大叫，虽然他们觉得李豪此时的动作也很有些异想天开，但，总要支持自己人！ “截了他！截了他1”一班的嗓门更亮！几个男生都学着刘磊的样子脱了外套，举着胳膊高呼，他们此时更是信心满满——从时令这边过，你是找死，我们分分钟断下你的球，立刻给你组织一场快攻，再下一城！ 三米、二米、一米…… “伸腿啊、伸腿啊、现在可以伸腿了！”时令在心中催促着自己，想象着那些他过去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在他一个人练习的时候，总是把球踢到城墙上，然后再接住，他也假装过拦截，就是他先把球踢到墙上，当球反弹过来的时候，再从另一边去勾…… 这些动作他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稔，再到最后的得心应手——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 也的确不该有问题的！ 既然他能带着球过人，为什么就不能把别人拦下来呢？ “过了！过去了！”在发现时令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李豪暗暗给自己加了个油！ 他想的没错！ 过去了！ “好像，不太对啊……” “时令好像没拦他？” “咦” “草！”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李豪的球，丢了！ 马进德！ 如果这个时候有摄像机，我们就能从回放里看到这一幕，在李豪和时令擦肩而过的时候，马进德从旁边斜插了过来——他的动作并不是多么的精妙，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可以说都在时李二人身上了，马进德虽然那么大一个……却是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这就像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哪怕在人海茫茫的广场上，也能只看到对方…… 在这个广场上，一定有比他们双方更美丽更高大更有气场的人，但那一刻，这些人都不见了！ 马进德是要比时令更高大，可在这个时候，人们的关注点几乎都在时令这边了。 他会怎么下脚？ 怎么拦截？ 然后，又要怎么一起绝尘而去……？ 就是李豪，也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时令这边，结果却是时令什么都没做，然后，马进德把球抢了，再之后，他直接大脚传给了正向这边奔来的齐振云，后者拿到球后，直接一个大转弯，然后直奔前场…… 吃瓜群众们眼睛落了一地，本来正在激情高呼的几个班此时也有些哑然。 这变化、这变化…… 他们真不能理解啊！ “刚才那个球时令是故意的吗？” “什么？” “他是看到马进德过来，所以才那么做的吗？” “啊？” “是吗？” “你说呢？” ……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觉得怎么说都像，不过没等他们议论太长时间，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时令追了上来！ 谁也没有想到马进德会杀过来，但，十班的还是想到了李豪会丢球……所以，他们在这之前已经有布置了，所以齐振云没跑多长时间就遇上了阻拦，他虽然装的很像，但到底体力是有些不支了，眼见过不去，就开始往回转，而这个时候，时令到了！ 时令本来就离的不远，在和李豪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完了…… 彻底的完了…… 不仅是这场比赛，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内在全部否定着。 在往前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也不想，再想什么了！ 而这个时候，齐振云看了过来！ 他一下就回过了神，然后，几乎是在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传球！ 接球！ 当齐振云把球传给时令的时候，付梓捂上了自己的眼，甘绍群等人还想追逐，但他们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一个十班的中场迎到了时令的前面，但被他左右双脚一晃，就绕了过去！ 没有阻拦！ 前场的任何阻拦都不能成为阻拦！ 时令带着球一起绝尘…… 虽然和早先预想的不一样，但时令，的确是一路杀到了禁区，到了这里，十班的人对他进行了严防死堵，却都被他过了！ “时令——时令——”一班的几乎吼破嗓子！ “太牛了，tmd太牛了！”吃瓜群众们这时候纷纷感叹。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被谁附体了？三体星人？”李致远道，曹墨然斜了他一眼，嘴中的话勉强咽了回去。 “这个孩子……”万晚此时并没有从杨明明身上离开，但他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时令，“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疼惜啊……” 范成深深的吸了口气！ 时令的能力一向是出众的，但这个球在他的出众里也可以排到前列了，在整个过程里，他先是发足狂奔，之后一连过了六个人，可以说十班的后场防线完全被他一个人撕裂了！ 这一次他没有在禁区内就射门，而是带着球，一路狂奔到了门区，然后，过了门将！ 是的，门将出击了，不过被他一个甩牛尾巴就过了，再之后，他和球一起扑到了球门里！ 2:5！ 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八分钟！ 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怀疑，一班能拿到最后的胜利了。 “时令——时令！”这一次连刘磊都在撕心裂肺了，一班的女生们各种姿态都有，就连男生们也在大叫，这个时候要问他们最爱的是谁，那一定是时令无疑！ 六班沉默了； 十班沉默了； 三班的……在沉默了片刻后，反而有话说了：“其实现在想想，咱们输给一班也很正常。” “一班真是比咱们想的都强大。” “更关键的是咱们还没输给一班！” “对呀，所以咱们更牛逼了，咱们平了冠军！” 这话一出，三班的有瞬间的沉默，然后都兴奋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一班那是场场赢，只有和他们踢的时候平了！别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说出来都是荣耀啊！ 早先他们对一班恨的咬牙切齿的，并一直坚定的认为一班是凭着阴谋诡计走到现在的，可刚才的这场球，让他们意识到一班，真有这个实力！ 齐振云时令是不说了，其他人好像也不差！ 特别是那个新冒出来的马进德，这种球虽然他自己没有进一个，可绝对是功臣！ 这么一想，他们就完全开解了！ 虽然还会想一班奸诈什么的，可已经不再那么恼恨了。 他们释怀了，六班却是怎么也释怀不了的，特别是早先喊加油喊的嗓子都哑了的几个学生，这个时候那叫一个茫然——十班还有可能赢吗？齐振云怎么还不去厕所？他们的作文小组到底还有希望没有啊！ “十班，加油啊！”一个学生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但他一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弱了，特别是在此时一片骚动的氛围里，不过他实在是喊的够卖力，所以，离他们不远的李致远还是听到了，当下他就摇了摇头，“这六班，也真够执着的了，每个班和一班踢，他们都给一班的对手加油，可每每都是失望……咦！” 他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曹墨然都是一怔，董金泽的面孔也有些发僵。 六班帮他们加油，他们输了…… 六班帮十班加油，十班，看样子也是要输的…… 毒、奶！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时令，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把球带进球门后，时令就趴在了地上，体能快速消耗后的疲惫以及心理上的强烈刺激，令他只是在那里喘气，他的大脑感官和意识在这个时候是不匹配的，当赵巍扑上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赵巍却是不管不顾的。 此时时令是跪趴在那里的，他不好往他身上压，就抱着他翻了过来，在场地上滚了起来，一边滚还一边大叫：“啊啊啊，时令，你是我的最爱！” “疯子！”马进德撇了下嘴，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齐振云，立刻他就一僵，又把头转了过来，而那边的齐振云却是一笑，他笑的有些古怪，马进德当下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而那边，齐振云已经大喝一声，“把他抬起来！” 因为跟着时令往这边跑，此时一班真有不少人都过来了，当听到齐振云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发怔，但当看都他率先动手的时候，就都反应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唐适，你个混蛋！你再抬我！再抬我！” “马进德，这是班长说的！”唐适是有些怕他的，这时候立刻就把齐振云给拉了出来。 “马进德啊，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有不怕的，立刻就接了上来。 “我们绝对不会放手的！” “你就放心吧！”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马进德再人高马大，当六个人一起动手的时候，他也是没有抵抗之力的，很快，他就被抬到了半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的马进德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班长！班长！” 齐振云一笑，举着他的胳膊，大叫：“马进德！” “……马进德！”其他人一怔，跟着叫了起来。 “马进德！” “马进德！”这一次众人跟进的很快。 “马进德！” “马进德！马进德！马进德！”在喊了几声后，连场下一班的人也喊了起来，马进德被众人抬着不再挣扎，他睁开眼看着天空，第一次发现，阳光，是这么的刺眼…… “今天天气真好、真好啊……”他想着，闭上了眼。 “这帮孩子们……”看着下面热闹的景象，宋韵笑了起来，她的办公室在三搂，去年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给她换一个楼层，她自己拒绝了——不过是三楼，他们家，还在五楼呢！能多爬一些楼梯，为什么不爬？早早的把自己养起来，是要早点到大炉子里去吗？ 她刚才就把窗户打开了，所以那些声音就都传了过来，平时她觉得这些声音有些吵闹，现在，感觉却是不错的。 “马进德！马进德！” 这个声音依然有节奏的传了过来，她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叫马进德的孩子，恐怕以后一生，都会爱着足球了吧！ 她想的没错，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马进德都认为这是他记忆里最不可或缺的一幕，是他一声最灿烂美好的日子之一……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而现在，比赛还要继续…… 嗯，这一次庆祝不是被齐振云打断的，是裁判——他们庆祝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而他一直参与庆祝的这个举动也让下面的人猜测不定，李致远就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老曹，你说说看，齐振云……到底是不是拉肚子了？！”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怎么没有用？如果真是拉肚子，他下面很有可能再跑一次厕所啊，你说他怎么不跑了呢？” “……齐振云要拉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这么两个小时内跑这么多次厕所？现在，已经有四次了吧？”曹墨然心中想着，却是没有对李致远说出来，只是道，“就算他去了，十班能在十几分钟内再追上三个球？” “……足球，是圆的。” “呵呵。” “老曹，我觉得你笑的……别有意味。” “呵呵。” “你又这么笑！” “呵呵呵呵。” …… 李致远和曹墨然闹腾着，五班的对此事场上的情况基本没有太大感触，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大概也就属于，今天没有我爱吃的xxx，反而有我讨厌的人爱吃的xxx的这种程度。但十班的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有想过自己班会输，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为什么输给一班啊！” “明明就是一些书呆子啊！” “连几个高个都找不到！”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不过，他们再无法接受，也是比不上六班的，从付梓到下面的同学，都有一种切肤之痛，那些本来就知道自己进不了作文小组的是不说了——嗯，有的也是对作为没什么兴趣，而那些本来觉得自己差不多的，并且已经对家长展望过未来的就不一样了，他们此时此刻甚至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一些啊！ “老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六班的队长，丁嘉的声音很有些茫然，付梓看着场上，此时两队已经又开始了胶着，可以看出，十班是还没有放弃的……或者说是一部分人还没有放弃，他们依然在努力的想要突破一班的防线，攻进他们的大门，一班再次被他们调的来回奔波，就在十分钟，或者说七八分钟之前，他都会为眼前的情况激动——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再加把劲儿，然后突破！然后拿分！然后再来一次，就能实现平局了！ 但是现在，眼前的情况已经不能令他激动了，先不说，十班基本是不太可能攻进去的，就算攻进去又如何？三比五，下面的球在一班那边，他们必然是会来回倒脚拖延时间的！就算不倒脚，球在时令和齐振云那边，十班能抢的到？弄不好就再被快攻一把！ 要追上三个球啊！ 现在这点时间，怎么可能？ 追不上了，李豪等人现在也有了这个意识，但他们不想放弃！ 再努力一把吧，哪怕，只是为了荣誉？ 再试一试，也许，齐振云就又去厕所了呢？ …… 把希望寄托于某个人跑厕所，李豪也觉得自己很low，只是现在，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了！ “十班，加油！” “十班，加油！” 场外蓦地传来一阵呼喊，他转过头，就看到六班的人在对他举旗，顿时，他就怔住了。 六班…… 作为喜欢搜集资料的他，是知道为什么六班为他们这么卖力的，但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这么支持他们！ 明明，已经不太有希望了啊！ 他这么想着，咬紧了牙，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但就在他要带球往前冲的时候，马进德来到了他前面！ 在一班整体进入防守状态的现在，马进德可以说是最具有进攻性的了，不管球在谁那儿他都往那边跑，虽然一直也没有截下球吧，倒也弄的十班不能全力防守，弄的甘绍群等人异常烦闷：“这家伙，怎么像牲口似的？” “老大，你已经跑了快一场了！” “草，是你练田径，还是我练田径啊！” 在十班过往的战绩里，很有一些成绩是在最后关头取得的——毕竟，能和他们比体力的班级几乎没有，现在一班的也不能，或者说是更不能，很多人，包括唐适赵巍，在球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奔跑了，齐振云虽然一直小碎步，可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几乎是原地不动的，嗯，在球不往他那里去的时候！ 如果不是十班很多人此时的精神状态不行，他们是非常有可能进球的……也许不能翻盘，再进一两个球却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马进德在这里是个例外，只见他从左冲到右，又从右冲到左，其精力，甚至能压的住十班的一干田径选手——这对十班的，也是一个精神打击！ 现在马进德就冲到了李豪面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先，李豪总是传球的，而这一次，他不想传了！ 他看了一眼马进德，继续往前走——我的脚法也许不是太好，但，你也不见得特别行！ 而且，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再坏又能如何？ 他这么想着，就跑了过去，马进德一怔，立刻贴了上去，他伸出脚，却被李豪让到了一边，再之后，李豪已经过了他！ “十班加油！十班加油！”六班的声音更洪亮了！ “过了！”李豪心中一振！虽然只是过了一个马进德，他此时却也有了那么点胜利的感觉，不过在这时，他突然就觉得脚下一软，再之后，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就摔到了地上…… …… “草！怎么了？” “一班的踢伤他了？” “不是吧，他不是过了一班的吗？” “十班……”六班的呐喊声再次卡壳，李致远和曹墨然互相看了一眼——毒奶·真！ 活体的！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付老师，这天，是越来越不好了啊，再冷冷，想找个没有雾霾的天都难。” …… “虽然每年都是这样吧，可普通运动和跑步还是有些区别的对吧？” …… “咱们做老师的，说过的话都要算数，这也是为学生们树立一个榜样！” …… “付老师，您最近的身体……我看着是还行！您看，您对着手机看看……这都瘦了！我觉得，这真不容易啊！” “刘磊，你够了！”本来一直装着没听见的付梓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他瞪着眼，“你看看你，还有当老师的样子吗？就和社会上的黑社会似的！怎么，我欠你钱了？我欠你多少钱？你说！你说！现在就给你！” “付老师，您这就不对了哈。” “我哪里不对了？” “我就问您，那个赌您还认不认吧！” “我、我、我……”付梓是有心不认的，四十圈，跑死他算了！可是，打赌的事他早就对自己的学生们说过了，还为了激发起学生们的雄心，把自己塑造的特别伟大……现在如果不认……别的也就罢了，他班里的学生会怎么看他？也许当面不会说什么，可在心中，一定是会对他失望的……想到这里，他不免再次抱怨五班、十班——牛皮都让你们吹破天了，结果呢！ 你们输给对方就好了，怎么还能输给一班啊！ 特别是十班，你们吸取了五班的经验不应该再大意了，而且，我们一直给你们加油到最后时刻啊！ “您要是不认，我现在扭头就走，以后绝对不再提这回事。”刘磊继续道，心中那个爽气啊！ 两周啊，整整两周啊，每次想到这个事他都是焦虑的，而现在，终于轮到对方了！ 他好整以暇的拉了把椅子在付梓的对面坐下来，微笑的看着他，想着再为难他一下，就松松口，比如，每天跑一圈，然后跑四十天？ 四十圈，就是一般的学生都跑不下来，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已经脱离运动很久的普通老师了，更更不要说，肚子如同有孩子的付梓了！ 刨除掉同事情义不说，就是万一有个事，他也担当不起。 不过在这之前嘛，他要看他为难为难，他正这么想着，那边付梓一咬牙：“刘老师，你说的没错，我们老师是要给学生树立一个榜样的！说过的话一定要算！” 刘磊一怔，这不像是付梓的风格啊！ “刘老师，我说的对不对？”付梓继续道。 “啊？” “对不对呀？” 刘磊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问题在哪里，就点点头：“是这样的。” “那刘老师对这话也是认可的了？” “自然。” “那就好了，咱们这个赌继续！” “付老师爽快，您准备什么时候跑，我组织学生们给您加油！”再叫好医生…… “当然是等你们拿到了冠军之后啊！” “……付老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付梓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啊：“刘老师，你看，现在你们是战胜了五班和十班，拿到了年纪第一名，但！你们还不是冠军啊！” 刘磊看着他，非常无语，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这么无耻，但付梓显然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他继续道：“因此啊，等你们踢赢了二年级的，我就去跑，决不食言！” “……付老师，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您的脸皮……”刘磊看着他，慢慢的道，“真是史诗级的！” 付梓一怔，笑的更加开怀了：“过奖过奖！” 刘磊彻底无语…… 刘磊这边是郁闷的，一班整体却都是欢庆的，本来他们以为已经没有更美妙的事情了，而现在却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有最，只有更的…… “看以后谁再说咱们一班体育不行？！” “看以后五班还敢不敢在咱们面前牛逼哄哄的了！” “切，长得高有如何？踢球可不是看个头的！” “一次说运气，两次说，现在可没的说了吧！” “咱们一班，就什么都是一班！” …… 体育成绩能增加国民向心力这一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铁中这种班级间的对抗赛虽然不像大型运动会那样，可在一班本身，却是都开始为自己的班级骄傲自豪了，不说别的，这周中午的午饭，从周一到周五都有土豪同学包了——所有队员都有！ 而几个主力更是受到了明星似的待遇，这一次不仅是齐振云和时令，还有赵巍还有马进德。 赵巍的人缘本来就不错也就罢了，马进德过去是没什么人缘的，突然的这么一爆发，倒弄的他猝不及防，夸他的赞他的也就罢了，还有的来找他攀交情，有说过去一个学校的，有说住的近的，还有说煎饼的，其中有个叫王鸽的就是这么说的：“说起来，你们家的煎饼我已经吃了好几年了！对了，过去我还经常看到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那是你妈吧，怎么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呢？” 对于那些赞美马进德有些不知所措，但后面的攀交情，就让他沉默了——从在小学起，他就不怎么同人交往，不过对于这种他一般也就不说话，碰上那种住的近了，就有些尴尬了。偏偏同他攀交情的这个王鸽还是个没什么眼色的，眼见他这样，还继续道：“到底是怎么了，我妈还提起过呢，说你妈脾气好会说话，是回老家了吗？” “……关你什么事？” “咦？” “我说，关你什么事！” “马进德，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 “你、你莫名其妙！” “我就莫名其妙，我告诉你王鸽，你少管我们家的闲事！” “谁要管你们家的闲事啊！你以为你们家是张柏芝王菲啊！要不是看你这一次给球队做出了点贡献，我都懒得同你说话！”那王鸽也来了脾气，他觉得自己好心好意的同马进德搭讪，而且，还算是马进德的顾客——他们家真没少吃马金德家的煎饼，过去马进德的妈妈一看到他都笑的合不拢嘴，他们家，也算是马金德家的长期大顾客了——家里人多每次都买好几个不说，每每还都要求加鸡蛋！ “我在学校如何，和我们家没关系！”马进德脸色铁青。 “你这不就是翻脸不认账吗？” “你出钱，我们给东西，不欠你们的！” “那我妈还送你妈衣服和护肤品呢，也没见……” 他话没说完，就被马进德拿住了领子，王鸽是个小胖子，体积是有的，个头却不够，在家里宠着是个大王，脾气一向不小，却没经历过什么实仗，此时被这么提溜着，心下是害怕的，依然撑着脸道：“你、你干什么！你妈是拿了我妈的东西，不信你回去问问！” “你再说一次试试？”马进德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声音不大，却更有一种恐怖感王鸽心下更是害怕，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认输——他又没错，所以他咬了下牙，就要再次开口，旁边围观的这时候觉得不对了，纷纷开始劝了，“哎呀王鸽你少说两句吧。” “马进德也是，王鸽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还不知道你们家卖煎饼呢，在什么地方？我也去买两个！” “好了好了，都是同学。” …… 你一眼我一语，马进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咬了下牙：“以后，不许再提我们家的事！” “你放心，你让我提我也不会提的，就是以后你妈妈也别再想要我妈妈的东西了。” 马进德的眼蓦地睁大，想也不想的拳头就挥了下来，不过到一半就被拦下——齐振云。 “放手！”他瞪着齐振云。 “你不能打他。” “我说放手！” “……算了吧。” “齐振云，你tmd的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班长就能管住我吗？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你tmd给我放手！” 他这话一出，周围都被镇住了。本来他和王鸽发生矛盾，大家都觉得算是一半对一半，真要说起来，王鸽不对的面还大一些——毕竟你好好的提人家妈干什么？还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妈妈送人家妈妈东西了，就说这是事实吧，但这个时候说出来总有些不太妥当。当然，马进德也有些太冲动了，这事要换个人，估摸着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自己妈拿了人家的东西！ 既然都有错，两边劝开也就罢了，可马进德针对齐振云这就不对了，齐振云看着是拉住你马进德了，但明显是偏向你的啊，说的话也很明确——你不能打他！ 听着是维护王鸽的样子，但大家都能看出来，这是怕你马进德犯错啊，你这时候打了他，没好果子吃的一定是你啊！而你呢，还骂齐振云？这怎么就像个疯狗啊！ “马进德你过了啊！” “班长让你放手你就放手呗！” “你在球队里是表现的不错，但在球队可没进一个球！” “别取得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己谁了。” …… 一群人纷纷开口，马进德脸完全胀红了，他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闭上了眼，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的时候，一个有些磕巴的声音响起了：“你们、你们别这样……那什么，马进德，你先松手吧……先松开手啊……” 时令！ 会这么说话的，也只有时令了。 马进德睁开眼：“你走开。” “马进德！” 马进德撇了下嘴角，正要说什么，那边赵巍开口了：“时令你别说了，这家伙疯了！整个一神经病！” “赵、赵巍，你别这么说！”时令憋红了脸。 “赵巍说的没错。”那边唐适也插了进来，“这家伙就是疯了，王鸽的话是有些不太对，但也是他自己敏感，咱们班知道他家卖煎饼的不是一个两个，平时谁拿这个开过玩笑？谁也没有看不起他，他非要自己看不起自己这就是毛病，话都说到这里了，咱们也别再纵容他了，马进德，我告诉你……” “你们别再说了！”时令闭上眼大叫，“马进德的妈妈去世了！” ……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安静。 当时令那一句出来后，教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定在了那里。 “妈妈去世了、去世了……”王鸽吞了吞口水，“去世了又怎么着，我奶奶也去世了呢……” 碰！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那边就被马进德的拳头打到了脸上，这一拳又重又沉，他虽体积不小，这一下也被打的倒在了后面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齐振云已经松开了马进德的手。 这一下之后，马进德又把目光转到了时令身上，时令哆嗦了一下，却依然看着他，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而那边马进德眯了下眼，蓦地转过身向外走去。 “马！”时令想叫他，可他已经跑了出去，齐振云拍了拍他的肩，“别叫了。” “班长……”时令很是忐忑，“我、我、我……” 没事的。“ “可是……” “没事的。”齐振云往门口看了一眼，“等回来我同他说。” “哦，那、那……”时令犹豫着，回过头，就看到了傻傻的呆在那儿的王鸽，此时他正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僵在那儿，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和他要好的戳了下他，“王鸽？王鸽？” 他连叫了两下，王鸽终于回过了神，然后立刻的，他就怒了：“tmd马进德，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他！”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就要往外走，却被齐振云给拉住了，他回过头，瞪着眼：“齐振云，这事你要管吗？” “王鸽，这事是你不对在先的。” “我有什么不对！” “你不该说他妈妈！” “我、我说他妈妈又怎么了？我又没说他妈妈不好，他妈妈死了又不是我的错！怎么，妈死了就能为所欲为吗？那我奶奶死了算什么？我姥爷我都没见过！”王鸽大声叫着，周围的人都暗暗的皱了下眉，他们这个年龄，其实很多人还不能体会到母亲意味着什么，很多时候可能还觉得厌烦，想着要是能摆脱约束就好了，但他们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妈妈去世，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马进德打人固然不对，王鸽这样……其实也有些自找了，因此赵巍左右看了看就道，“王鸽，你算了吧。” “是啊，就算你一开始不知道，后面这话也是不该说的。”唐适也开了口。 “他都够可怜了，你就别再为难他了。” “那什么，我看他这一下虽然打的有些重，其实你也没什么……” 最后一句，是李勋说的，前面说的那话已经够让王鸽生气了，这一下，立刻就让他跳脚了：“李勋你什么意思！” 李勋立刻躲在了时令身后，时令哆嗦了一下，挺胸道：“那你……你是没什么事啊！” 火上浇油！ 这绝对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王鸽左右看了看，哼出了声：“呵呵，我这是明白了，你们这些足球队的在互相包庇是吧！行，你们就包着他吧，我去找老师！我就不信了！” 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事老师早就赶过来了，但这一次却没有，因为齐振云在这里——在普通班级，往往是班长去找老师汇报，可齐振云都插手这事了，自然不可能再去找刘磊，其他像学习委员这样的倒也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齐振云应该能解决，所以也没去。 早先没有人找老师，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太愿意找老师来了——哪怕这事和他们关系不大，一看王鸽的架势，王梓涵率先开口了：“出息！” 王鸽一怔：“王梓涵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弄死他嘛，那你就去找他打架呗，一弄就找老师，你也真够出息的了！” “王梓涵你不要这么说。”旁边的张璇瑕细声细气的道，“王鸽怎么可能打的过马进德？打不过就只有找老师了。” 如果李勋时令是火上浇油的话，那王梓涵张璇瑕绝对是在旁边吹风了，只是她们这风不仅助火势，还带着冰雹，砸的透心凉，王鸽那是又气又怒，还有些无可奈何，他不能对女生动手，特别是张璇瑕——弄不好她就哭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她妈妈专门到学校来说过的，据说体育加试都要免了的。 而他，也的确打不过马进德…… “你们就都护着他吧！”最后他气的哇哇叫，“我看他能不能多给你们一张煎饼！” “都是同学。”齐振云拍了拍他的肩，“这一次就算了吧，过几天我让他向你道歉。” 王鸽哼了一声：“你不要觉得我拿他就没有办法了。” “你当然是有办法的，不过就别太在意了……我……” “你们够可以了啊！”齐振云正想说什么，门边就响起张浩的声音，众人抬起头，都有一种完了的感觉——上课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过了，他们竟然，集体逃课了！ “报告老师，王鸽同学刚才摔住了，我们正在看他有没有事呢！”齐振云大声道，王鸽瞪大了眼，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但齐振云的手正温柔的放在他的肩上，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温和的对他笑了笑，而旁边的人在怔了一下后，也纷纷点头，“是的，老师，刚才王鸽这一摔可把我们吓着了！” “我们都怕他有事。” “幸亏他只摔着脸！” “张璇瑕还哭了呢！” ……那边张璇瑕配合着捂住了脸，王鸽有一种很绝望的感觉——这是欺负人吧？这就是欺负人吧！ 这是全班集体在欺负人啊！ 虽然非常有吐血的冲动，但这个时候王鸽也知道，他是不能否定了，否则，他就是在得罪全班同学！ 张浩看了一眼齐振云，又看了一眼王鸽——那脸上的伤他要多么眼瘸才会认不出来是打的啊！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道：“既然这样，那你们还上不上这节的体育课了。” “看老师您说的，我们当然是要上的了。” “上上上，一定上！” “走走走！” 一干人说着就往门边走去，齐振云走的比较靠后，在走过张浩的时候，后者拉住了他：“真没什么事吧？” “没有，老师放心吧。” “没有就好，反正真有什么事……也是你们班主任的事。” “老师……你的形象啊！” 张浩哈哈一笑：“体育老师要什么形象？” 齐振云非常无语，张浩道：“对了，你爸爸那里怎么说？” 齐振云抿了下嘴：“他说……我还没拿到冠军。” “什么？” “他说年纪第一名不算是冠军。” “……你爸爸是不是和付老师思维同步了？” 早先付梓对他们那个赌约是大肆宣传，等到一班真赢了，大家就都在猜测他什么时候跑了，结果人家来个冠军才跑！当时一干老师也是非常无语的，此时再听齐振云的话，张浩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齐振云也非常无语，他本来以为这一次他父亲一定不会再说什么了——真的来说，他和他父亲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有球赛的时候是不说了，就算没球赛，他父亲也很少在家，就算在家，他们也难说什么话——他要上学，回来还有作业。 但在他的印象里，他父亲向来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他父亲能给他来个不算冠军！ 张浩看了看他：“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齐振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把本来气就不是很足的张浩看的更加心虚，到最后他一缩头：“走走走，上课上课！” 有齐振云在，张浩也没有追究马进德的逃课，只是当他到中午的时候都没回来，一干人发起愁了。 马进德中午一向是在学校吃饭的。 “要不，咱们到他家去找找看？”赵巍犹豫着提议。 “我倒是知道他家在那儿的。”李勋抓着头道。 “不过，他愿意咱们去吗？” …… 在沉默了片刻后，众人把目光转到了齐振云身上，齐振云想了下：“如果他下午再不来，咱们再去吧，如果老师问起来，我就说他找我请假了。” 一干人都有些傻脸，作为一班的好学生——哪怕他们中有些人在一班已经不算是好学生了，但同整个学校的相比，勉强还算是的。 逃课也就罢了，这种欺瞒老师的行为，还真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过了片刻，赵巍才有些磕巴道：“这、这样行吗？” 齐振云一笑：“没事的。” 他这一笑，云淡风轻，很有些智珠在握的架势，其他人看着他，都有一种自己和他很有距离的感觉。 这个中午，一班整体过的都有些尴尬，王鸽一直在同自己的两个朋友说要弄死马进德，他那两个朋友听了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其中一个，还是足球队的替补，另外一个胆子有些小，一直让他小声点，不过此时足球队的却不是太在乎他了，他们就怕马进德真的连下午的课都逃了，他们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班级，还是很在乎这个的。 而在这里，最担心这点的，就是时令了，整个午饭都没有吃好。 “你是猫吗？” 就在时令一粒粒往自己嘴里放米的时候，齐振云来到了他身边。 “啊？” “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就打这点饭？”本来他们今天中午的午餐也是被一位土豪同学包了的，不过因为出了马进德的事，那土豪同学怕惹事，就让改天了，所以他们还是用自己的饭卡去打饭。 “我、我没胃口。”时令搅着自己的炒米道，“真、真不想吃。“ “去打条鱼吧，我看今天弄的比较多，你还能再去要一条。” “不、不用了，我、我……” “或者我帮你买？” 时令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不、不用了班、帮长，我真的……” 齐振云不再说什么，拿着他的饭盒站了起来，时令连忙站起来：“我去，我自己去。” 他说完不敢停留，匆忙的过去排队，齐振云在他后面道：“鱼没有的话就要个鸡腿，再不行就是鸡翅！” 时令缩着脖子，不敢回嘴，旁边人看到这一幕：“说起来，时令这一段时间好像吃的真不多。” “你还留意这个？” “上星期两次有炸鱼他都没点。” 这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旁边的人纷纷点头：“那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记得过去他也挺爱吃的啊。” “肠胃不舒服了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时令的身体有些弱！”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他能跑，但真的弱啊！” “所以说这是需要调理了？” “我妈认识一个老中医，我今天回去问问看！” “说起中医啊……” 虽然还在担心着马进德，但话题就这么转开了，唯有齐振云，看着在那里排队的时令，眯了下眼，肠胃弱吗？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时令并不知道，在自己同学的眼里，他是已经要去看中医的了，在他把鱼打回来后，齐振云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吃饭慢，但点的东西少，因此在众人结束的时候也跟着起身了。 对于中午不回家的铁中学生们来说，吃完午饭的时光是漫长而又热闹的，他们可以做很多课间来不及而在家又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打篮球比如看直播甚至是播直播…… 嗯，这几样严格来说都是后面班级会做的，一班……打篮球是找不到这么多人，直播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偷偷看看了，大多人还是午睡或者学习，了不起了，看个小说。 时令的习惯是午睡，但他和大家回教室的路刚走了一半就被齐振云叫到了一边——他们又一次来到了后面的操场上。 “班、班长你找我、做、做什么？”他不安的来回绞着手。 齐振云看着他，直盯着他本来就心虚的脸彻底的面向大地，过了好一会儿，齐振云才道：“说说吧。” “说、说什么？” “你说呢？” 时令咬了下牙：“我是听我妈妈说的……” …… “我们家很早的时候就吃他们家的煎饼，不过过去我和马进德不认识，成了同学我也很惊讶，但他好像不记得我，我、我也就没打过招呼……”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他一向没有什么朋友，虽然马进德从来也没有说过他是朋友，但在一个新学校，见到一个过去熟悉的人，他还是有些雀跃的，不过马进德完全没有反应，他也只有接受了——他也习惯了。 “……没有让你说这个。” “啊……他妈妈是生病死的，据说本来是能治的，但他爸爸舍不得钱一直拖延，然后就治不了了，我妈妈一直说他可怜，要多去买他们家的煎饼，特别是他自己在那里卖的时候，因为据说那个钱他自己能拿到一些。” “……你妈妈说的？” “嗯。”时令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你别看我妈妈那样，但我妈妈的心是好的，真的！” 齐振云没有说话，时令又道：“我妈妈真的是好人！” 齐振云叹了口气：“我是问你，下一场比赛你是怎么想的。” “啊？” “虽然说还有十来天，但我们下一次面对的就是二年级的了，你难道没有想法吗？”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 “一直以来，大家看到的都是你厉害的一面，但上一场比赛，你应该暴露了自己的缺点，而不幸的是，上一场比赛二年级的应该来看了，如果说李豪都知道怎么针对你来行动的话，二年级的应该会有更全面的计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们面对的二年级的就是十二班了，十二班的队长万晚，也是学校足球的队长，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像样子，但其实，那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哈……” “我想，我们还是要做一些特训的，你说呢？” “班、班长，你不是问马进德的事吗？”时令终于回过了神，磕磕巴巴的道。 “我问他的事做什么？” “可是、可是……”时令迷迷糊糊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马进德吗？” “但他现在也不在这里啊。” “啊？” “他的事情我会同他说，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当然只谈有关你的事情了。” 时令怔怔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也说不出来，齐振云道：“以后中午你多吃点。” “啊？” “这样我们晚上加练的时候，你才能撑得住。”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齐振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知道，我并不在乎安排你吃饭，只是现在不能。” 时令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呢？还有，中午多吃点、多吃点……他要怎么多吃点啊！ 一班人的担心并没有出现，在下午的时候，马进德还是回来了，这令所有足球队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他一来到教室，就径自走到了齐振云面前：“那足球队，我不玩了。” 齐振云坐直身，看着他：“不玩了？”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样啊……那踢完下面的一场如何？” 马进德皱着眉，齐振云道：“你也不想半途而废吧，我们也就剩下一场了，踢完下面这一场，你再走，怎么样？”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阻止着其他人开口，马进德抿着嘴，齐振云看着他：“只是一场了，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当然，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谁说我害怕了！” 齐振云没有说话，马进德道：“你别对我施什么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那下午一起继续训练吧。” “齐振云！” “其实我不是太能理解你为什么要退出。”马进德吆喝了一声就要发怒，而在这之前，齐振云打断了他，“不过我一向不太喜欢勉强别人。就像伏尔泰的那句名言一样，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我不能理解你的选择，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马进德磨了下牙，齐振云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要退出，我是不会勉强你的，虽然会很遗憾。不过，你自己就不遗憾了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是要和二年级的十二班相遇的。” “那又如何？” “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了，但他们的万晚队长也是足球队的队长，然后他是在去年，就拿到了全市最佳守门员的人，你真的，不想和他相遇一场吗？” 马进德没有说话，齐振云继续道：“他明年就初三了，就算不退校队，也不可能再参加班级年纪之间的比赛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可能以后都不会再遇上了。” 马进德咬着牙，齐振云看着他：“这个以后，很可能，就是一辈子！” 马进德看着他，他很想说老子不在乎——在进来之前，他其实考虑了很多，他想，不管齐振云说什么他都是要退出足球队的，什么功臣什么不可或缺都见鬼去吧！ 他不玩了！ 他就是不玩了！ 但，齐振云竟然没有很恳切的挽留他！ 好吧，这和他早先想的完全不一样，但，这更加证明了他离开是对的，但后面齐振云说的话却让他迟疑了…… 万晚！ 全市最佳守门员！ 虽然是十二班，却绝对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 在一般的学校里，篮球队长是风云人物，铁中这样的，风云人物自然就是足球队长了，虽然这一届的足球队长不够高大不够帅气学习成绩也不好，而且还总是喜欢懒洋洋的趴在同学的身上，没事还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爱好……好吧，这样的万大队长，一般是很难吸引女同学的注意的，但是在足球队中，特别是当他到了赛场上，却是光辉夺目的——哪怕很多时候他都不起眼，可是当有球向他把守的大门轰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是正规的比赛，哪怕是中甲中超这样的……守门员也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但在中学生比赛这样的场合……哪怕是进球数不那么多，射门数却是绝对可观的！ 像一班这几次的分数其实是比较少见的，十个球以上的比分更平常，于是，万晚表演的时刻那真是接连不断，这同时也塑造了他在足球队的地位。 马进德是一个前锋，虽然他这个前锋没进过几个球，但他一直当自己是前锋的！ 他自然，也是想会会万晚的！ “所以，踢完这一场再说吧，就当是帮帮我。” 马进德抿了下嘴，终于，掉头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就像齐振云说的那样，踢完这一场他再推出！ 他这边刚坐下，那边赵巍就来了，赵巍本来和他关系是不怎么样的，但他觉得经历了上一场的生死大战，他们是要不同了，再说，他上午还帮了马进德！ “马进德，你怎么突然要退出足球队了？”他趴在马进德的桌子上开口。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赵巍皱眉：“在足球队的时候你不开心吗？今天大家也都帮了你啊。” “所以？” “啊？” “是不是你们帮了我我就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我要不要下跪磕头？我让你们帮了吗？开心吗？不开心！一个前锋连球都没进几个有什么好开心的？不过就是陪别人踢着玩的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就退出了，我就不想踢了，你怎么着吧！” 本来抱着一腔热忱过来的赵巍傻脸了，他呆呆的看着马进德，后者冷哼了一声，拿书挡着了自己的脸，赵巍最后是被唐适拉走的，一直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还有些不能接受——“他刚才是怼我了吗？可是……为什么啊！虽然他一向脾气不好又小心眼，可是他今天为什么怼我呀！” ……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老曹，你说李豪现在在想什么啊！” 李致远勒着曹墨然的脖子，看着操场。 和早先相比，现在的操场可以用空旷来形容，本来，一年级还有三个班级需要比赛——虽然冠军已经诞生了，亚军却还是没有的，铁中的校园比赛虽然很多地方都比较简陋，这一点却是从不马虎。 上一星期是一班和十班，这一周末就是五班和十班了。 按说这两个班也是要练习的，但从上上个周末输给一班后，五班就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虽说也有练习，却像是小猫喝水，点点样子。而十班呢，好像是也被一班打击到了，这个时候，就他们的班长站在操场处——还是在看一班！ “李豪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啊，他现在不应该研究我们吗？” 曹墨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操场上像散步似的队友，心说他们这状态，有什么值得李豪观察的？下面这一场比赛，他们还不知道踢成什么样子呢，难道他们五班，就要这么一蹶不振了吗？ “老曹？老曹？难道你也看不起我了吗？”李致远大惊失色，摇着他的肩膀，就像电视剧里摇晃本来也许还有救，但被他的亲属、好友、爱人摇的岔了气的悲情角色一样。 “……你想多了。”曹墨然被摇的受不了了，只有勉强开口，其实他很想说——我什么时候看的起你过？不过他也知道这话要说出来，以后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只能忍气吞声了……不过，李致远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让他看不起的事情？ 只是他做的那些事，又是值得让人看得起的吗？ 这事，真是好纠结啊！ 遇上和李致远相关的事情就一直纠结！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都问你好几遍了。” “……你够了！” “老曹！老曹！你果然看不起我了！” 语气是哀怨的，手上的动作却非常迅猛，曹墨然很有一种想弄死他的冲动，不过看了一眼他的体型，就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他也不差，可很显然，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弄死这货！ “一班，今天很猛。” “咦？” “你不是问李豪在看什么吗？” “啊？” “一班今天很猛！”曹墨然把他的手拉到一边，大声道，“你看那个八号！” 李致远顺着他说的看过去，就看到马进德在操场上来回的奔波，他看了片刻：“那个，其实上次看比赛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这家伙……是练田径的吧？也许还是最难跑的四百八百？” 曹墨然没有说话，李致远也不需要他说话了，他对着马进德分析了片刻，突然回过了神：“可就算是这样，那李豪在看什么啊，他们又不可能再和一班踢了，难道想约着报仇吗？” 曹墨然一怔，李致远道：“老曹你不会不知道吧，铁中是有这样的传统的！虽然不会再像学校办的这么正式，也没有老师给咱们当裁判，但咱们私底下也可以来一场，难道李豪在做这个打算？” 曹墨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旁边的董金泽吸引住了，那张本来有些暗淡的面孔，在这个时候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老曹？老曹？老曹你怎么了……” “李致远！”有些冰冷的声音，本来正在晃曹墨然玩的李致远突然僵到了那儿，他慢慢的转过身，“队长？” 董金泽对他点点头：“你过来。” “啊？”大多数时刻，李致远是不畏惧董金泽的——二逼的世界，从无惧怕！ 不过在董金泽不是太正常的时候……嗯，他也不是惧怕，只是……也没必要硬碰硬是吧！ ——二逼的世界，也是有权衡的！ “过来。” 董金泽又道，李致远磨蹭着过去了：“队长，你叫我？” “你的位置在哪儿？” “啊？” “还不快到你的位子上去！” 李致远呆呆的看着他，董金泽嘴角上挑，前者一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像兔子似的蹿了过去，曹墨然此时也走了过来：“队长？” 董金泽笑了笑：“李致远提醒了我。” “队长你真想……” “你呢？不愿意吗？” 曹墨然笑了：“干他的！” 董金泽僵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心中则不由得冒出一句话——和李致远保持点距离吧，老曹！ 五班的变化很快就被李豪看在了眼里，他有些发怔，不太明白五班的这个转变怎么这么突然，不过他也就是愣了愣，随即，继续起了自己的研究。 和自己的班级比过之后，一班仿佛得到了某种升华，八号马进德和六号赵巍都算是能独挡一面了，他们两个对时令齐振云二人是个有力补充，之后那个九号唐适还有些弱，不过能看出来，也是尽力在拼了——其实整个一班都有这么股尽头。 自己班级成了其他班级的踏脚石，李豪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但他尽力令自己忽略这一点，而关注自己的数据——上一次会输，就是他的数据，还不够扎实的缘故！虽然他们再和一班相遇要到明年了，可是从现在开始收集也不早，毕竟，除了像齐振云时令的他以后可能能在校队里搜集到资料——时令虽然还不是校队的，可谁都不会怀疑他会被吸纳进校队，而且一定是主力。 但其他人，包括马进德赵巍都不见得能进校队。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时间很长，但他的机会并不多。 “队长，那个五班的好像练的认真了起来？”李泰华来到他身边，他点点头。 “咱们，不练吗？” “让大家继续练自己的项目吧。” “啊？” “咱们能和五班比的，就是这个。”他说着，眯了下眼，一班的练习，总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虽然大家的精神都很好，可总是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难道还是因为时令吗？说起来这个时令，也真是，充满了古怪啊……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呢？ 他这么想的时候，张浩也在同自己的同事高晗谈论着时令。 铁中的体育老师都对足球有些了解——哪怕早先不是学这个的本身也不太关注的，在这个环境里也会慢慢的学会。不过高晗却是他们中对足球最了解的——他是正儿八经的，从足球学校出来的，不是像李致远那样学了两年家长看不行又回来上学的那种，而是真的从小学就上足球学校，一直上到十六岁，然后还因为这个上了个大学，最后才来铁中当老师的。 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科班出身，因此，他也是铁中校队的总教练，同时，还是后面这几次重要比赛的总裁判——所以张浩这些老师早先在走廊里议论聊天的时候，才没有他。 不过今天没有比赛，校队也不训练，他就和张浩窝在了一起，两人一起感叹了一番一年级的比赛，话题很自然的就转到了时令身上，张浩道：“我问过，但时令这家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以你看他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受过专业指导的。” “不是吧。” “一定是，他的动作很标准。比如你看董金泽。”他用手指了一下正在做中场的董金泽，“你看他的动作如何？” 他仔细看了片刻：“挺好的啊，怎么了？” “嗯，一般来看是挺好的了，作为中学生来说做到这样也是不错的了，但，如果以专业的目光来看，还是有欠缺的，他跑动的姿势，从田径上来说无所谓，但从足球上来说，就是起伏不太够。” “啊？” 高晗看了他一眼，换了一种说法道：“小碎步点的不好。” “啊！” 高晗叹了口气：“老张同学啊，我觉得作为一个外行你的脚法还是可以的，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呢？”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啊，那什么你都说我是外行了，就给我说点内行的呗。” “……足球上的跑动，其实是变速跑，我们都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最累人的跑法，特别是在长时间的比赛上，因此，真正有经验的运动员，其实是不会让自己停下来的。董金泽虽然也是在做小碎步，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随时加速，而并不是保持一定的心跳。相反，你看齐振云，上一次比赛他拉肚子，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你看他有停下来过吗？哪怕他的腿都软了，还一直在动。” 张浩眨眨眼，好好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不过那个，老高啊，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有些报复的意思？” “你多想了。” “难道真没有吗？因为齐振云一开始也骗住了你？” “你到底要不要听？” “请讲请讲。” “然后你再看时令……你看他有停下来过吗？不仅是现在，你回忆一下他的比赛，哪怕是早先他还不被看好的时候，只要他在场上，他就是动着的。” 张浩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他……到底是跟谁学的？又是怎么学成这个样的啊！” “……会这么教他的，恐怕也只有他的长辈了。”高晗的声音，有些涩然，“如果我将来有孩子，恐怕，也是会这么教的……” 张浩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但他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夕阳里的高晗，是落寞的。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此时此刻，落寞的不只是高晗，还有一个，不仅落寞，而且头疼——付梓！ 铁中下午的二节课后，对于初三的学生们来说，是体育活动时间，对于初一初二的学生们来说，则是晚自习……嗯，一般这个晚自习都被各课老师排着占领了，当然，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还有比赛的，会被允许出去训练。 六班是已经没比赛了，这些天的下午，大多是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的。 这一天，就轮到了付梓的课，对于这下午的课，他本来是充满激情的——他是从题海战术里出来的，对题海战术也就非常推崇，每每轮到他来讲课，他就会开始发考卷，本来他今天也是准备发考卷的，但听着外面的吵闹，他突然就没了这个心思，想了想，就打发了学生们写作文，听到这个，下面的学生比做卷子还要哀怨：“老师，这么短的时间里写不出来了啊！” “天天都是上学，也没东西写啊！” “我们还是做卷子吧！” 付梓平时笑眯眯的，学生们对他也不是太害怕，这个时候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抗议了起来——主要是他们见付梓带着卷子呢！ “人家网络写手一天几万字是怎么写出来的？你们就算时间短点，五百字还写不出来吗？又不是八百字！” “怎么没东西写？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你们写的吗？就这几场足球赛，你们就没什么认识吗？” “觉得简单是吧，这一次卷子九十分以下的请家长，你们要不要！” 学生们之所以更愿意做卷子，一是因为这平时的卷子普遍简单，就是他们最近学的知识点，没有什么难题，二来也是成绩不用通知家长，就和平时的作业没什么区别，此时一听这最后的立刻都缩起了脖子，再不敢说什么不写作文了。只是他们实在没什么写的——从小到大写什么议论文叙事文，可他们的生活就是那个样子，哪有那么多要记的写的？当然，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也可能很有意义，可他们的阅历又怎么可能发现其中趣味？更不要说再写出来了。 有那作文成绩比较好的也就罢了，但普遍都是很苦的。有的学生想来想去就又举起了手：“老师，你说这次足球比赛能写？” “嗯，能。” “那、那能说他们不好的地方吗？” “什么不好的地方？” “比如他们和一班踢球时的大意，还有，不够勇猛，没有拼抢精神。” 他一开始问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后来越说越来劲儿，简直两眼放光，其他同学也纷纷点头，付梓心中一酸，就有些涩然，过了片刻他才点点头：“写吧，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 那同学得了承诺，立刻坐了下来，其他同学也颇受启发的样子，付梓却把目光转向了场外。 他钻语言的漏洞，摆脱了跑圈，但他心中也非常清楚，刘磊也不可能再教他们班什么作文了——他可以拿冠军这两个字做文章，人家自然也能拿，如果说过去会为了同事面子而推拖不得，这一次却不再会了——是的，付梓并不相信一班能赢了二年级的。 和早先那种估摸着不信不一样，这一次是绝对的不相信。 二年级十二班啊，队长是谁？全市最好的门将……好吧，青少年门将！ 除此之外，这个班还有三个校队的主力！ 这看起来好像和五班差不多，但他们是磨合了一年多的队伍，那是五班能比的吗？不说别的，就是那三个主力，就不是董金泽等人能比的！ 一班是一定踢不过去的，所以他是绝对不用跑什么圈的，只是，他早先想的作文小组也是绝对不用想了！ 本来这其实也不是他们班的东西，就像他媳妇说的那样——“你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套住了是赢的，套不住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吧，你还要跑跑圈，现在你这脸皮一厚，四十圈都不跑了。” “你看媳妇……你看你这说的……” “我说的怎么了？这四十圈不是你赖皮下来的？” “也不能……这么说吧。” “那你去跑啊！” “这、这、这……” “付八戒，你看看你这肚子，再看看你这脸，再看看你那体检报告，要叫我说，四十圈都是少的，四百圈才够！” “老婆，我会直接跑死的！” “跑死也不亏！” …… 嗯，把他老婆的吐槽去掉，总之，这事他们没什么损失，至于学生们的加油啊什么的，就当是饭后消食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对学生梦有些欠缺！ 本来，已经答应了他们的…… 要不，再去找刘磊试试？ 只是这一次，需要想的更加巧妙些了…… 付梓头疼，齐振云也是头疼的——怎么赢二年级？ 是，一路走来，他们都没什么把握，可是，越到这后面，他也就越提心吊胆，特别是经历过和十班的战斗。 虽然早先和家里有约定，但其实，他早先是不报什么希望的——父母的固执他是从小就感受到的，很多对他的承诺都只是安抚，所以他这一次想的，也不过就是他们不再反对罢了，但是当他赢了十班，拿了一年级的冠军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父亲的话很不靠谱，但他敏感的从中间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 仿佛是惊奇，仿佛是感叹，仿佛…… 当然，那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可是，如果他真赢了二年级的，那他父亲，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了！ 就算是他一向冷静，想到这里，也会有些激动。 可前提是，他们要踢赢了二年级的。 怎么踢？ 如果让齐振云自己分析，现在他们的球队真的比早先强大太多了——这不是哪个人的提升，而是整体的一个凝聚力，如果让他们现在再踢五班十班，不用什么小手段，硬碰硬，他也是很有把握的——嗯，当然，和十班踢的时候，他们已经碰过了，不过，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愿意回想，可还是要承认，那一场是有些阴差阳错的，但现在，他就毫无畏惧了！ 可是对上二年级的…… 前几次二年级的比赛他都找时间看了，说和一年级的云壤之别是不至于的，但绝对比他们更懂得配合，特别是十二班！ 万晚！ 想到这个人，他是既激动，又有些无奈。 那种封堵、那种掌控，虽然只是一个守门员，却主掌着整个球队。 要怎么打破这个人？ 只是依靠时令的射门吗？ 他回忆着时令的诸多射门，那些羚羊挂角世界波之类的不用说了，换一个更专业的门将来也不见得能堵的上去，可那些一般的，比如说那些运气球搓球，换到万晚这里就很难通过了吧…… 而十二班还不只是一个万晚。 范成，十二班的最佳射手，也许没办法同时令相比，却一直是校队的主力； 杨明明，万晚的最佳搭档，如同山似的存在，也是校队的最强后卫。 齐振云在纸上来回画着。 他和时令加起来，应该能对付得了杨明明和万晚……也许会差点，可应该不会差太多。 那范成怎么办？ 李勋虽然有很大的变化，可技术却没多少增长，对付普通的前锋也就罢了，面对范成是没有多少能力的，如果再加上马进德，也许会好一些？ 想到马进德他又是一阵头疼。 这两天马进德的训练非常卖力，跑的那叫一个忘我，可是足球……并不仅仅是跑步就行的，而且，他在情绪上就带着一种别扭，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见得能听得进去，真要说的话，还不如何十班比赛之前呢！ 把赵巍放到后场去？ 那中场就空缺了，二年级的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笔无意识的划来划去，最后，还是定格在了时令身上。 如果马进德能转变的话会是一项助力——他早先都不知道，马进德的头球能那么恰到好处！ 可是，马进德的潜力目前也就是这样了，这两个星期是挖不出更多了，而且目前他也不适合调整马进德的状态，这不是说他放弃了马进德，而是马进德现在的心理不会接受，与其现在同他说什么，还不如再过几天等他自己冷静了下来，再慢慢疏导。 所以，就是时令了——虽然时令现在和他们的配合已经好了一些，可如果能更好一些，那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更大！特别是一些小练习，只是，这晚上已经练到了七点多，再晚，就算他能说服门卫晚些时间关灯，时令家里那边也会有意见的。 那么，把早上的时间也用上吗？让他带着东西到德克士！ 上次的豆腐脑事件，他虽然事后没有再说什么，却是绝对的印象深刻的！ 他这么想着，就决定第二天找时令说一下，却没想到马进德的事情却更先爆发了——王鸽！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虽然王鸽口口声声说要弄死马进德，但谁都没太把他这话当真。 王鸽那种身材显然是弄不住马进德的，至于说什么找不良学生，铁中这一关都过不去——他如果真这么做了，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他自己。 铁中并不全是好学生，也有那种逃课的在外面胡乱晃荡的，但，铁中的标准一向是，在外面如何学校管不到，在学校里面，却是一定要按照学校的标准的！如果把外面的学生引过来，绝对记过没商量——前面已经有太多血淋淋的教训了。 至于说告家长…… 丢不丢脸啊！ 以后还要不要在学校里混啊！ 更何况，这事还不全是怪人家马进德，现在不是有句话？先撩者贱！你都说人家妈妈了，人家打你一下也不算多。 因此，大家最多也就认为以后王鸽会在一些问题上找马进德的麻烦……说不定，就是代数？ 嗯，王鸽是代数课代表嘛。 但是在这一天，王鸽的妈妈就来学校了，当大家看到王鸽妈妈径直去找刘磊的时候都呆住了，当他们反映过来后，立刻都炸了，赵巍是第一个开口的：“我草！王鸽这小子这么不人物！竟然真的告家长了！” “以前没发现这小子是这样啊！” “于晶于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于晶和王鸽住邻居，同时是足球队的队员……嗯，只是大名单里的，基本连训练都不参加的，不过他对足球比较热心，过去经常和时令一起给大家捡个球什么的，不过他那身材和王鸽非常相似，所以齐振云最后还是选择了时令…… 其实齐振云当时有过犹豫的，不过最后还是觉得时令也许能跑两步……虽然没对任何人说过，但齐振云自己，在后来的日子里，是无数次庆幸了…… 当然你就是让于晶自己说，也是会非常庆幸，早先齐振云选的是时令而不是他…… 嗯，话题扯远了，总之，在此时赵巍第一个反应是找于晶，于晶自己也很是懵逼：“我、我不知道啊……没听王鸽说要告诉他妈妈啊，昨天放学回去的时候，他还有些发愁呢。” “对对对。”另外一个和王鸽要好的李任飞道，“他还和我们说要怎么瞒过他家里人呢！” “那不是他说的，他妈妈能和他一起过来？” 于晶和李任飞也说不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刘磊脸色铁青的出现在了班级门口，一干人立刻止住了声音，马进德咬了下牙就要站起来，那边刘磊却把齐振云叫了起来：“你过来一下。” “……好的。” 齐振云应了一声，站起来跟着刘磊到了办公室，他一离开，一班的气氛更加不一样了，赵巍有些急躁道：“这一定是王鸽告诉他妈妈了！一定是！” “不过老师为什么只叫班长过去啊！” “了解情况吧，等一会儿应该就会叫马进德了。” 众人一静，都默默的看向马进德，后者撇了下嘴，把书啪的一下合了起来。本来在议论的众人都闭上了嘴，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时令咬了咬牙，来到马进德身边：“那个、那个……” 马进德没有动，时令更加局促了，他抠了一下自己的手：“那个……马进德啊！” 马进德的身体僵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动作，时令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个你一会儿进了办公室，什么、什么都不要说，班长、班长会有办法的！” 马进德又僵了下，然后很慢很慢的抬起了头，时令对他点点头：“真的，班长一定会帮你搞定的。” 马进德撇了一下嘴，正要说什么，那边靠窗的一个同学就惊呼了起来：“班长出来了！” 马进德坐的更正了，等着齐振云进来叫他，但齐振云却径自的从走廊过去了。 “班长这是要上哪儿？” “咦，他不是来叫马进德的吗？” “这是老师让他去干别的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啊，王鸽妈妈不是来了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边马进德也有些发懵，不过他立刻又想，齐振云不来叫他，也许就会有别的人来叫他——齐振云不就是被刘磊叫走的吗？也许下一个，就是叫他了！饶是他刚才已经想了半天，可想到要被班主任叫，还是有些心慌——他过去也被班主任叫过，但都是表扬，如果这次他被叫了，那就是……第一次因为犯错误而被老师叫过去。 不不不，他没有错！ 他咬了下牙，就算被叫到办公室里，他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是，他打了王鸽，但那是因为他该打！ 不管班主任说什么，不管王鸽的妈妈说什么，哪怕是他爸爸被叫来，他也绝不会认错！ 当然，他爸爸也是绝对不会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挑了下嘴角，心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仿佛报复了什么东西。 “快看！王鸽和他妈妈出来了，还有刘老师！” 一班的同学往窗户那边看，然后齐齐的又坐了下来做好学生状，马进德坐的更直了——老师会把他叫出来，会同王鸽的妈妈一起训斥他，然后惩罚他！ 他会丢脸，会成为坏学生，会被人看不起…… 他会变成，他过去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不过，无所谓！ 他不在乎！ 反正他也打了王鸽！ 反正他没错！ “咦，王鸽的妈妈……好像走了？” “好像是啊。” “不是来找马进德的麻烦的？” “我就说王鸽不会给他妈妈说的！”于晶有些兴奋的开口了，“他要是准备说，我们一定知道！” “嗯嗯，王鸽是娇气了点，但人还不坏。王鸽的妈妈一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才来学校的！”李任飞也连忙为王鸽正名，其他同学觉得这有些太巧了，但目前的又让他们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只是马进德有些茫然。 不是因为他？ 竟然，不是因为他？ “那老师刚才为什么要叫班长过去啊。” “我怎么知道，不过一定是因为别的事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都说不知道了，你这人烦不烦啊。” “我不是担心班长嘛……” “别说了，老师来了！” 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而也几乎在下一刻，刘磊带着王鸽进到了班级里，刘磊的表情有些严肃，王鸽则有些惴惴的，这让下面的学生们看了心中又是一提。 刘磊的目光在班级里转了一圈：“你们一定很好奇，我让齐振云去做什么了，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让他，去跑圈了，至于具体原因，你们可以等一会儿自己去问他。而我要给你们说的是，你们是学生！是铁中的学生，是一班的学生！当你们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的时候，都好好想想这一点，现在，把你们的作文本拿出来，用三百字来描写一下冬天，不准出现寒冷、冰冻这样的字眼，不准同早先的近似，要从另外的觉得描写出冬天的特色。王鸽，你回到你的座位上。” 在他说前面的话的时候，众人好奇的简直要炸裂了。 让齐振云去跑圈了？ 竟然是齐振云？！ 齐振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不过听到他的后半句，众人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了，和六班的同学相比，一班的普遍是不害怕作文的，但，刘磊也比付梓的要求高。虽然字数少，可限制多，而且，经常重复性命题，比如只是冬天，这半个月来他们已经写过三次了！这有多少冬天能让他们过啊！ 上一次唐适都在那里哀嚎了——我感觉我自己，就是一个冬天！ 不过那一次是刘磊不在，现在就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有愁眉苦脸的拿出本子，然后更加愁眉苦脸的拿起了笔，刘磊看了一眼时间：“你们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后交给我。” 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了哀嚎，张璇瑕道：“老师，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写不出来的。” “是啊，老师，我们真写不出来！”有人率先开口，其他人立刻跟上。 “老师我们换个东西写吧，比如春天？春天我们没写过，我们一定能写好的！” “要写春天啊？到春天的时候一定会让你们好好写的，不写个十篇八篇不算完。” …… “在早自习上写不完的可以回家写，只是回家写的，明天要交上来三篇。”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所有人，包括刚刚回到座位上的王鸽以及本来一直把腰板挺的笔直的马进德都立刻行动了起来，虽然他们心中充满了迷惘，但在动作上却是不敢怠慢的，见到这个样子，刘磊暗暗一笑，把目光转到了外面，这帮孩子们啊……不过齐振云这小子，也真是有意思啊！ 想着他刚才面对他都毫不退缩的眼神，想着他把王鸽妈妈都顶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他暗暗感叹了一下——这孩子以后只要不走歪路，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这简直就是，天生当领导的材料啊！ 不过现在，他也很累吧。 唔……要做人上人，总是要吃苦中苦的，反正是足球队的，跑步也算是他们半个专业。 刘磊摸着下巴，带了些恶趣味的笑了下，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几个同学立刻又低下了头——老师的表情好可怕，他们班一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千万不能撞到枪口上！ 班长很可能就是撞上去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啊！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很快，齐振云在外面跑圈的事情不仅一班的知道了，其他班的也都知道了，因为……一直到早自习结束，齐振云也在跑着。这个举动令其他班的很惊奇，特别是李致远，看到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看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那个雀跃啊那个惊叹啊那个对曹墨然的骚扰啊…… 几次三番！ 几次三番他的手都跑到了曹墨然的头上，弄的后者忍不住的揪了一下他的脸皮。 “老曹，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酷无情不讲理？” …… “老曹老曹，那真的是齐振云吗？莫不是齐振风齐振雨齐振太阳之类的东西？” …… “老曹老曹，齐振云在跑圈啊！齐振云啊！” …… 不仅是某个班级，整个铁中都有这么一个传统，当某个学生犯的错超出了写作业、罚站之外而又不至于请家长的时候，那就是跑圈，据说关于这个惩罚还有一个名言——让学生们过多的精力都发泄在操场上吧！ …… 作为一班的班长，一班的足球队长，铁中新一代的最高分者，齐振云在铁中还是很有知名度的，不仅一年级的大多知道他，二年级的三年级的，也有不少人知道，当他被罚跑圈的事传出去后，立刻那围观人数……就和足球决赛似的，而众人感叹一番后，免不了就要问原因——总有认识一班的，总有去打听的，可这件事，一班自己还都含糊着呢！自然也说不出来什么，而这一含糊，那猜测就多了，从一开始齐振云在外面偷玩电脑被告，到了后来就成了齐振云参与境外赌博了！ “不可能吧……他要参与赌博，公安都要来了吧。” “哎呀，参与的不大嘛，更何况他还不到十四吧，不到十四就没有刑事责任啊！估计着警察也就是来找学校反应一下情况。” “那也没见警察啊。” “人警察还必须要穿警服？就不能穿个便衣？” “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那你说齐振云是为什么吧，而且你自己数，他跑了多少圈了？” 八圈！ 真是有人数着的。 早自习结束到第一节课中间有二十五分钟的间隔，这个时间一般是让大家处理处理杂事……真有那起得晚的学生，还能抓紧吃个饭，而在这二十五分钟里，齐振云，已经跑了八圈。 八圈并不算很多，在铁中的惩罚里，一般都是从十圈开始，但，他们都知道，齐振云是在这之前就开始跑的了，特别是一班的学生们，他们非常清楚，齐振云已经跑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了！按照他现在这样的速度，他已经跑了十六圈，而考虑到体力的缘故，他在早先一定是跑的比现在更快的，所以，就有可能是十七圈，乃至是二十圈！ “大刘罚班长，罚了二十圈吗？”赵巍吞了口口水，慢慢的说，“班长到底做了什么啊！” 没有人接话，一班的只是沉默的看着在那里奔跑的齐振云，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头上不断的散发着白气，他的步伐没有乱，但可以看出，他已经累了。 第十九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数，但大家就这么查了。 第二十圈…… 齐振云依然在奔跑。 第二十一圈…… 齐振云的速度有所减慢，但并没有停下的迹象。 第二十二圈…… 上课铃响了，而齐振云还在奔跑。 在这个时候，操场都有些沉默了，李致远也不再像早先那么闹腾了：“老曹老曹，你说这齐振云到底是怎么了啊？真是被警察找过来了？” “……走吧。” “老曹？” “你上不上课！” “啊啊啊，上上上。” 虽然这么说着，李致远的脖子却不断的回转着，而齐振云，依然在那边跑着…… 二年级三年级的回去了，一年级其他班的也逐渐回去了，一班的却沉默的站在那里，按说，他们现在也要回去了，但，他们有一种不能回去的感觉，赵巍咬了咬牙，在齐振云又一次跑过他们的时候叫道：“班长，你还有多少圈啊！” 齐振云冲他们摆了摆手。 “班长？“ 齐振云又冲他们摆了摆手。 “班长。”赵巍跑了上去，“你还有多少圈，我、我陪你一起跑吧。” “……回去。” “班长！” “都给我回去！” 齐振云咬着牙，几乎有些声嘶力竭，而随后，他就加快了速度，赵巍呆呆的看着他，直到唐适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咱们快走吧。” “可是……” “走吧，班长也不希望咱们呆在这里，而且，这下面，咱们还有课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赵巍往回拉，后者跟着他往班级里走，头却在不断的回着，其实不仅是他，一班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这样的。他们不知道齐振云为什么被罚跑圈，但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是马进德，他隐隐的觉得齐振云是替他跑的，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和齐振云是什么关系呢？同学，然后呢？是朋友吗？ 不是吧…… 他用力的想了一下什么叫朋友，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上幼儿园，或者是小学的时候，他是有朋友的？就在他们家附近，有一个院子里，有两户人家有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都不富裕，倒也没谁嫌弃谁。而后来，是怎么分开的呢？好像，就是从他开始在家中帮忙开始的？ 因为他要为家里做事，就没有时间去玩，然后慢慢的，也就变得陌生了，等那凉户人家相继搬走，虽然他们还在同一个小学，也彻底的，成了陌路人。 那两个孩子，算是他的朋友吗？ 如果算的话，他们为什么后来变得不再熟悉？ 如果不算的话，那齐振云……更不算吧！ 他和齐振云连朋友都不算，齐振云又为什么会帮他怎么样呢？ 马进德笑了笑，是对自己的。 一班集体迟到了，教代数的老师知道原因倒也没说什么，特别是见他们一个个都沉默寡言士气低沉的。 这一节课一班上很古怪，一方面没有人捣乱，没有人交头接耳看手机，另外一方面，大多都是心不在焉，他们不断的去看时间，不断的，特别是坐在窗边的去看窗外——哪怕他们其实，看不到什么东西，在他们这样的角度，如果不站起来，除非齐振云跑到对面的一个角落处，他们才能隐隐的看到他的身影，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他们确认，齐振云一直在跑着！ 这是多少圈了呢？ 十分钟，能再跑五圈吗？ 十五分钟，又跑了两圈吗？ 二十分钟！ 已经了，超过一个小时了！ 班长真的，还好吗？ 在第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刘磊又一次出现在了班级门口，代数老师一怔：“刘老师？” “没什么事。”刘磊一笑，“那什么马进德王鸽，你们拿着齐振云的杯子，给他接点热水送过去。” 被点到名的两人都是一怔，王鸽率先站了起来，马进德随即跟上。齐振云的位置离马进德更近，所以是他先拿到了杯子，王鸽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旁边的代数老师有些莫名其妙：“刘老师，这是……” “没事没事，那个齐振云跑了一个多小时了，要让他先补充点能量。” 代数老师点点头，心中却是更懵逼的，就算要送人，有必要两个人一起去送吗？不过在说完这一句刘磊就走了，代数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课代表跟在另外一个学生身后向外走去，而在他们出去后，一班的气氛就又变了——老师还在，他们不好说什么，眼神却是能互相传达的：“看大刘这个样，班长还要跑？” “班长受得了吗？” “应该还行吧，他、他可以跑慢点？” “为什么让马进德和王鸽两个人一起去啊。” “一定还是因为王鸽的妈妈说什么了！” “但为什么是班长啊！” “不知道啊！” …… 下面学生来回比划着各种脸部表情，本来心中就不太舒服的代数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不想听的给我出去！” ……所有的小动作都停了下来，上课继续，而在这个时候，时令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纸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一怔，瞥了下眼，就看到自己的同桌张璇瑕坐的规规矩矩的，他抓抓头，也摆正了姿势，但没过一会儿，胳膊就被碰了一下，然后就是一下接一下…… 在碰第一下的时候，时令没动，第二下第三下也没有反应，到了第四下，时令，向旁边挪了一下，然后，他的腿上立刻挨了一下，这一下不轻，又非常突然，他忍不住的，就啊了一声……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开始的全班迟到，到后来的所有人心不在焉，然后是刘磊突然叫走了两个学生，现在，还有人在课堂上发出怪声！ 代数老师有一种忍无可忍的感觉！ 怎么，代数不重要吗？ 怎么，他好欺负吗？ 他本来正在黑板上写题，在听到时令的那声叫唤后，啪的一下按断了粉笔：“谁，给我站起来！” 时令哆嗦了一下，慢慢的慢慢的站了起来，代数老师眯了下眼：“你叫什么！” “时、时令……” “……我问你叫什么！”代数老师忍耐道。 “时、时令，时、时间的时，令……命令的令……老、老师，我、我的名字，叫、叫时令……” “谁问你叫什么了，我是问你刚才叫什么！”代数老师啪的一下把粉笔丢了过去，“你给我装傻是吧！” 时令有些发愣，他还真不是装傻——因为，有太多老师不知道他叫什么了！他也习惯了没有存在感的身份。 下面有学生窃笑了起来，虽然不合时宜，可显然，时令这对话实在是有意思。这笑更加激怒了代数老师，他啪的一下拍了下讲台上的桌子，“你们班今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怎么，看我不是你们班主任就可以这么肆意是不是？我说你呢，时令，你刚才到底是在叫什么！” “啊，张璇瑕踢了我一下……” 这话一出来，班级里早先古怪的气氛立刻变了，众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时令，这是，向老师告状吗……？ 时令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就傻在了那儿。 他是绝没有向老师告状的意思的，只是他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站起来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再回答错误了两次更是心神慌乱，等明白过来下意识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了。 “老师……”张璇瑕弱不禁风的站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橡皮掉了，想勾过来，所以才碰到时令的。” “对对老师。”时令连忙道，“她不是故意的，是我故意的。” 噗的一声，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唐适就笑了出来，虽然他立刻捂住了嘴，但也把其他人给带动起来了，特别是足球队的——对于班中的其他人来说，时令还是个稍微有些神秘的存在，但对于足球队的人来说，当然，这家伙还是神秘的，他们一直对他的技术感到不可思议，但，只限于技术了！ 这家伙的其他方面，那简直就是幼儿园的水平！ 所以他们立刻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特别是时令这话，说的还有那么一点点歧义，有一些那心思扭曲的男生就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张璇瑕的脸都红了，代数老师看到这一幕是又气又怒又有些无奈，他不好冲柔柔弱弱，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的张璇瑕说什么，只有对着时令开火：“你故意的？” “嗯，我故意的……不不、我也不是故意的……”虽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令也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话有那么点不太对，所以就想挽过来，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就在那里故意、不故意的折腾着，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了。 代数老师暗暗的吸了口气：“你出去吧。” 时令迷茫的看着他，代数老师磨了下牙：“站到外面去！” 时令的肩膀抖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他的头垂的低低的，不过就是这两步，耳朵都已经红了。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时令的脚步加快了，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于是本来觉得好笑的众人也收住了笑意，张璇瑕更是咬了下嘴唇，然后趴在了桌上——这个笨蛋！笨死了！ 而在此时，王鸽和马进德也来到了楼下。 本来，他们两个人是一定会掐起来的，哪怕不再动手，动嘴的可能性却非常大，但是现在，他们都没有开口，特别是看到虽然还在操场上奔跑，可已经非常趔趄的齐振云后——他们不知道他到底跑了多少圈，却知道，他已经跑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 对于足球队的人来说，并不怎么畏惧跑步，马进德觉得自己也可以一口气跑个四五十分钟，可一个半小时，就算是他……也觉得多了。 他都如此，更不要说王鸽了，他连足球队的大名单都没进，平时任何体育运动都是负责在旁边喊666的，这时候看着在场上不断奔跑的齐振云，简直都有些畏惧了…… “班、班长……”当齐振云靠近的时候，他咬了下牙，开口，“那个，来喝口水吧。” 齐振云看了他们一眼，放慢了速度，王鸽道：“那、那个是大刘让我们来、来给你送的。” 齐振云停了下来，接过水杯。 “班、班长，那个……那个你跑多少圈了，我、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马进德瞥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蓦地就有一种不敢被看的感觉——他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他对不起的是齐振云，又不是马进德，不不不，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齐振云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嗯，自己的选择！ 而且、而且真说起来，齐振云昨天也是拉偏架了！ 这么一想，他感觉自己心中多了些底气，可还是不敢去看马进德——当然，他也不是不敢，而是，他才没必要去看什么马进德呢！ 嗯，就是这样！ 齐振云喝了两口水，擦了把汗，想了想道：“应该，是第三十五圈了。” 三十五圈，十四公里！ 王鸽吞了口口水：“那、那……班长，大刘都让我们来给你送水了，应该、应该是觉得差不多了……要不、要不你别跑了？”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王鸽的脸涨的通红：“我不会告密的，我真的不会告密的！那个今天我妈妈来也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发现的！平时她都出去打麻将，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天晚上就没去，我本来已经瞒过了我奶奶，我爷爷眼不好更看不到，我想着过了一晚上也就没事了，可是我妈妈一早就回来了，给我煮鸡蛋，我出来吃的时候就被发现了！我真没给她说什么！” 齐振云点点头，王鸽继续道：“我、我……后来是她问的，我、我、我没有办法……我妈妈平时没事，发起脾气来，连我爸爸都怕，我、我……” 王鸽想解释。 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虽然他昨天一直叫嚣着要弄死马进德，可他真的有些无能为力。 他打不过马进德，至于从外面叫人什么的……他也不认识什么人，一些小学同学也许能叫来，但他小学玩的好的，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家里条件不错，但被管的也严，个子普遍不高，虽然嚣张任性，却是胆子小的。他们这些人哪怕出于给他撑面子的目的过来，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他最多也就是从代数作业上……卡卡马进德！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想过找家长，虽然他们一班没有什么江湖地位一说，可这种事情都找家长，只会让人看不起！ 所以他昨天还很是发愁了一下怎么掩盖。 他爷爷眼不好不用害怕，他奶奶却是个眼尖的，好在他爸爸出车不在家，他妈妈晚上又向来喜欢打牌，因此只要瞒过了他奶奶就好了。所以他一进门头都没抬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对他奶奶说是作业多，要赶快写。 他奶奶一向睡的早，八点多就上床了，他只要过了八点也就安全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妈妈昨天竟然没打牌，七八点钟就回来了，然后听说他晚饭都没吃，就叫他出来吃饭，他说自己不饿，就给他煮了鸡蛋，然后……就发现了他脸上的痕迹！ 再之后他妈妈就炸了。 他妈妈对他一向纵容，经常拿郑渊洁的话教育他爸爸——孩子是惯不坏的，只有越疼越好，人的未来起源于基因，他爸爸对这话并不赞同，但因为是车长，经常出车，也管不了他什么，偶尔在家想管吧，前有他爷爷奶奶在那里护着，后有他妈妈在那里帮着，对他也有无可奈何。 他有成堆的玩具，成堆的电子用品，还有成堆的都是牌子的衣服，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牌子，可也都是阿迪耐克这样的，他观察过，学校里能穿成他这样的并不是太多，很多人的运动衣都是假的。 总之，一般情况下他的要求都能满足，可是，要在他妈妈规定的范围之内——如果超出来，那么不用他爸爸说什么，他妈妈就要来了！而且，是谁都拦不住的！ 所以一见他妈妈发火，他就什么都瞒不了了…… 但他，真不是有心要告密的！ “你们先回去吧。” 就在他慌乱的想解释的时候，齐振云又喝了两口水，然后把杯子还给了他们，他抬起头：“班长？” 齐振云吐了口气：“就剩五圈了，我跑完再说。” “班长！” “没事的，我天天都跑步，这一次虽然多点，但还撑得住。” “班长！” “就像你妈妈说的，我昨天，的确不该孤立你……我是拉偏架了。”他话是对王鸽说的，随手，却拍了拍马进德的肩膀，后者的身体，更僵硬了……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马进德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操场，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梯，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教室。 他就那么机械的跟着王鸽回到了一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整个过程都有些呆呆木木的，然后……代数老师更加绝望了！ 尼玛这课没办法上了，这个叫马进德的连个话都不对他说，甚至，不理他？！ 是的，不理。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代数老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送完水了？” “是的，老师。”这是王鸽说的，马进德，则什么都没有说…… 这严格来说也不能说是不理，因为很多学生都是这样的，有外向的会第一时间回答老师的问题，内向的，很可能前面的说了，后面的就不说了，作为一个从事教育多年的初中老师，他还是知道的，可这种姿态……也真像是忽视啊！代数老师弄不清楚这马进德是真的不理他，还是就是这种脾气，他琢磨了一下也就算了——一班今天整体都有些古怪。嗯，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觉得这个马进德状态不太对，才没有追究的…… 他怎么会怕一个学生？ 不存在的！ 而在这个时候，付梓找到了刘磊。 刘磊现在是挺看不上付梓的——这么大一个人了，这么赖皮，也真好意思！ 只是付梓舔着脸过来，又向他推荐自己的普洱茶的时候，他也不好完全不理，只是拿着那茶叶，他不免就要有些阴声怪气的：“付老师的茶，我是轻易不敢喝的。” “刘老师，你这就不对了，我虽然比你年纪大些，可在能力上却不能同你相比。咱们做学问的人讲究的是什么？达者为师！这么说的话，你甚至是我的老师呢！”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刘磊也是目瞪口呆，也顾不上同付梓绕圈子了，直接道：“那个付老师，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没事没事，就是找你喝茶嘛。” “你还是直说吧。” “我真没事，我这个茶叶更好，真的，不信你尝尝。” “真没事？” “真没有。” “那我还有些作文要批改……” “你批！你批！”付梓嘴上这么说着，人却没动，刘磊正国身，拿出学生们交上来的本子，付梓面带微笑的站在旁边。 刘磊打开本子，付梓依然没有动静； 刘磊批改了一个作文，付梓还站在那里…… 刘磊转过了身，付梓对他点了点头。 刘磊长吸了口气：“付老师，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付梓没有开口，旁边的围观的老师笑道：“小刘啊，我看付老师还是想找你打赌呢！” “周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还找付老师打什么赌？我们正在打着赌呢。” 周老师一笑：“您那赌叫什么赌啊，明摆着不就是赖皮吗？” “哪里赖皮了，冠军！咱们学校每年不是只产生一个冠军吗？校长不也每年只会给这一个冠军颁奖吗？” “是是是，都是你的理。” “咦，周老师，你这话音可不太对啊。” 周老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没什么不对，你们继续，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一趟。” 他说着就向外走去，却被付梓一把拉住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去，在这里做个见证，刘老师，咱们的赌一直打着的，是不是。” …… “刘老师，咱们既然早先说好了，那就要遵循的是不是？” 刘磊翻了个白眼：“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是他是绝对不会教六班的作文的，付梓真找过来，一句话就打发了——啊，咱们是说了这么回事，但，这不是没定限期吗？这样，等到了初三，我教你们两节课…… 耍赖，谁不会啊！ “那自然是是了！不够说实在话，一年级和二年级踢是有些吃亏啊。” 刘磊再次翻了个白眼。 “要不这样吧，咱们改改规则。” “改规则？” “嗯，也不要你们赢了，只要你们班能进二年级的五个球，就算我输，怎么样？” 刘磊心中一动，虽然他对自己的班很有信心，可要说一定能赢二年级的……那是真没有把握！不过五个球的话…… “付老师怎么想起来改规则了？”他慢慢的开口，付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这个……刘老师，那什么，我这不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吗？” 刘磊看着他，他连忙把自己的茶叶又向他推推：“你喝茶！喝茶！” 刘磊笑了——这个老东西！ 果然，虽然耍了赖皮，但也不好过吧，同事之间也有话吧——看刚才周老师，就是站在他这边的！学生那边，也有些丢脸吧！所以，这就要退一步了？不再说输赢，而只是五个球…… 五个球看起来很多，但这种初中生的比赛，真想踢的话，哪还能进不了？ 只是，这个付梓会这么人物？就算是脸面上过不去，会让他赢？ 看出他有些犹豫，付梓又道：“刘老师，你不会连这个五个球都不敢应了吧？” “足球上的事哪有什么一定的？”刘磊喝了口水慢慢想，想来想去，就觉得付梓的仪仗也只能是万晚，但万晚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球都拦住的！ “刘老师，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就这些中学生的比赛上，要说赢是有些难，但要说进球……难吗？不说别的，就拼着对攻，踢进五个球，那还不就和吃菜似的？当然你要不想赌了，那就算了，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赌约是有点……” “那几五个球！”看出他想撤退，刘磊连忙道，并想明白了付梓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不同意！ 早先他赖皮了，在学校不好过了，所以就来找他这么做，如果他犹豫了不同意了，那付梓就有话说了——“哎呀，我也知道早先那个赌约不太对，我找小刘谈过了，但小刘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嘛！” 这话一出，他就把自己洗白了，然后把压力转到了他这边！虽然他也还是能够赖皮，却再不能像早先那么理直气壮了。 这个老奸巨猾的鬼东西！ “既然你付老师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可这一次是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想明白了这点，他说的异常痛快。 付梓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咱们早先……” “既然重新说了，那就重新定，周老师，你来做个见证！” 周老师有些懵逼，啊了一声，刘磊又道：“这次有了见证人，付老师你可不能再说话不算数了！” 他说完也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站起来就向外走去：“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出了办公室，周付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付梓揉了揉鼻子，然后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周老师也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教案，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付老师，你刚才是给刘老师设了个套吧。” “什么套？” 周老师看着他，付梓睁大了眼回看，最后周老师摇了摇头，心中却决定，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和付梓打交道，都要想想再想想——以前怎么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奸猾呢？还是说，过去的奸猾他没发现呢？ 一时间，他很有些纠结。 而那边付梓，则慢悠悠的喝起了茶，五个球是很容易进不错……但那也要看是谁当门将了！ 足球上，可是有绝对封堵这一说的！ 而在这个时候，刘磊则找到了张浩——足球上的事他不是太懂，但如果只要求进球的话，张浩应该是有办法的，他们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务必要进去五个球！ 体育课，一般不会安排在第一节，所以张浩现在很清闲，不过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呆住了：“你说什么？你们要进十二班五个球？” “我知道这有点难，可是，还是能做到的吧。” “大刘，你觉得最佳门将是说说的吗？” “我看他们班，这一次的进球数也有两位数的啊。” “那你看没有看是谁当门将呢？” “不都是万晚吗？”足球只有三个换人名额，一般来说是绝不可能留给门将的——相比于前锋后卫，他们几乎没有体力上的消耗，也很难有什么伤害……当然，不是绝对，但相对来说概率要低的多，二年级十二班要怎么奢侈才会把换人名额留给门将啊。 张浩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打赌之前，就没想过了解吗？就算你不去了解，难道就不能怀疑一下吗？你想想，付梓那老狐狸为什么又要提出这个赌约呢？” 刘磊不安了起来，不过还是不死心：“就没有一点可能？” 张浩摇摇头：“在整个年级赛里，万晚完全出席的只有三场，在这三场里，他们班的进球数都控制在了三个以下！这三个班里，有两个都是擅长进攻的，那个更擅长防守的……一个球都没进。你们班的时令是厉害……但，你可以开始祈祷了。” 刘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彻底铁青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回去后，问了他妈一下，怎么踩小人……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这边刘磊和付梓发生了交锋，那边一班的却在和五班的发生摩擦。 在第一节下课的时候，齐振云也没跑完自己的四十圈——虽然刚才就只剩下五圈了，可这最后的五圈也是最难的，特别是停了一次之后。 有过这种经验的都知道，如果一直跑，身体也就习惯了，一旦停下，就很难再启动。 王鸽马进德给他送的水缓和了他的饥渴，令他舒服了不少，可是两腿更沉了，再之后的几圈，他基本就是在走的……而且很慢，所以在第一节课的课间时候，他再次遭受了全校人的围观：“这齐振云跑的有两个小时了吧。” “哪有这么夸张!” “那也差不了多少！咱们一节课都四十五分钟了，还有早自习休息，而在那之前，他就开始跑了。” “他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跑成这样，我看就算不是在网上聚赌了，也要是看小黄站了，不是说国家抓这个抓的最严吗？” “……你了解的真多！” 其他人议论纷纷，一班的却大多沉默。有几个男生跟着齐振云跑了起来，但很快又被齐振云赶跑了。 “班长！” “别给我找事了！”齐振云嘴皮发干，累的几乎要虚脱，看着赵巍唐适激动的样子，更觉得头疼。 “班长！” “都给我滚回去！” 被他这么骂了，几人只有回去，只是心中，更加难受了，当他们垂头丧气的回去的时候，几个女生甚至哭了出来，而看到这一幕的其他班级的人，更加激动了——齐振云，一定犯大事了！ 而听到他们的议论，一班的人更觉得窝火，赵巍再也忍不住的冲他们吼了起来：“你们知道什么！知道什么！” 他目眦欲裂，当下就把几个人给吓住了，不过也有不怕的——李致远。 李致远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而且特别喜欢看一班的热闹，一发现齐振云还在跑着，就把曹墨然给拉出来。早先别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没说什么，此时别人不说了，他却跳了出来：“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倒是说出来啊。” “班长是为了……” “嗯？” “是为了……”赵巍咬着牙，他想说齐振云是为了班级是为了他们是为了荣誉，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他们从王鸽等人的状态上感觉到的，他们也不知道齐振云到底为他们拦下了什么……是的，他们。虽然同王鸽发生矛盾的是马进德，但昨天的事情，其实他们很多人都参与了，这一点，他们虽然理不顺，可是隐隐的，是有感觉的。 “说啊，你们说啊！”李致远两眼放光，不是挑衅，是真的激动，他马上，就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走吧。”旁边的曹墨然拉了他一把，他却不动，“老曹，再等等，再等等，我要听他们说啊。你说啊，倒是快说啊！” 赵巍咬着牙，面孔越来越红，就在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张璇瑕把他拉到了一边，自己走上前，看着那个李致远，李致远一怔：“你干什么的啊。” 张璇瑕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李致远被看的有些发毛：“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张璇瑕嘴一扁，然后，泪珠就流了下来。 李致远顿时懵逼了，他看着张璇瑕，眼见她泪珠越来越多，也顾不上去兴奋了：“你、你、你哭什么啊！” “璇瑕！” “张璇瑕！” 几个女生围了上来，看了一眼张璇瑕，然后都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了李致远：“你干什么啊！为什么欺负我们班璇瑕！” “你一个男人欺负女生也好意思！” “丢不丢人啊！” 李致远大呼冤枉：“我没有啊，谁知道她犯什么病，自己就这么哭了起来。” 张璇瑕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一班的女生更愤怒了：“你还说没有！还说没有！你都说我们有病了！” …… 李致远此时最大的感受就是，他终于知道窦娥是怎么冤死的了！ 最后，是上课铃声解救了李致远，当他被曹墨然拉出女生的包围圈的时候都快怀疑人生了：“老曹，我没有欺负她，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我真没有欺负她是不是？” “……别说了。” “但我真没有欺负她啊，对了，你说这齐振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在跑啊。” “……你也真是精力旺盛啊！”曹墨然这么想着，默默的松开了他的手。 他们都离开了，其他人更是一早就走了，一班的赵巍等人不太想走，但最后还是被齐振云赶走了，而在他们走后没多久，齐振云就跑完了自己的圈数，他扶着双腿，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直起身。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他也真想一屁股坐在那里，但他知道不行，否则，短时间内他是绝对站不起来的，所以，虽然很慢，他还是一点点的往楼上挪着——这样，下一场比赛，马进德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吧。 他想着。 虽然还没有同马进德交流，刚才下课的时候马进德也没有过来，但是刚才他和王鸽一起来送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边差不多解决了。 虽然这和他早先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就这么解决了也不错。 下面，就剩下时令了。 时令的这个简单，不过这家伙，刚才好像没有过来？ 他刚才跑的有些迷糊，也忘了问，现在清醒过来就觉得有些不对。 一节课后的时候，虽然不是班级里的每个人都出现了，但大多数人，特别是足球队的，的确是除了时令，每个人都来了。 虽然时令的存在感不是很强，但他对他，却是非常在意的，刚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只是觉得太累，也忘了问，现在想来，却是非常古怪的。 “这家伙，出了什么事吗？但这家伙能出什么事啊！” 他正想着，就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整个人都仿佛贴到了墙上的时令。 顿时，他就怔住了，他愣了一下才开口：“时令？” 时令慢慢的回过头，看到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就这么停了半分钟，才像是认出了他似的：“班、班长……” “你怎么在这里？” 时令原本发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那个，代数老师让、让我在这里的。” “罚站？” “啊……嗯……嗯……嗯！”他含含糊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而脸，则更红了。 齐振云往班级里看了一眼：“现在好像不是代数课啊。” “上、上一节是……班、班长……你、你进去吧。”时令磕磕巴巴的，他从来不是一个有存在感的学生，哪怕成绩不错——在他过去的小学里，他不时的能进入到前三，但也不是老师喜欢的那一类，不过也从来不是坏学生。他的作业总是按时完成的，上课纪律总是很好的。这被罚站，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所以虽然齐振云不是别人，也不会笑话他，但他还是有些无法面对他的感觉。 而且，他也有些担心齐振云，这刚跑完，就同他说话，万一再被老师看到了……就算他是班长，也是不太好的，所以他又催促了一遍：“我、我没事的，班、班长，你、你先进去吧。” 齐振云皱了下眉：“老师有说让你站多长时间吗？” “啊？” “你罚站总要有个时间吧，老师没说吗？” “没、没有。” “那你是为什么站在这里的？” “好、好像是……扰乱课堂纪律？”他说的有些不确定——其实他自己也真迷糊着。 “你做了什么？” “啊？” “你不是扰乱课堂纪律了？那到底是做了什么！”齐振云扶着额头，非常无力——嗯，他本来已经够无力了，现在就是更无力！ “我啊了一声。” “什么？” “我就那个，啊了一声。”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也面红耳赤的看着他。 “就，啊了一声？” “嗯。” 齐振云继续看他，时令开始扣起自己的手指头，随后，齐振云叹了口气，上手揽住了他的肩。 “班、班长。” “走吧。” “班、班长……” “吴老师绝对没有想罚你站这么久。” “可、可是……” “走吧，如果吴老师找来，就让他找我。” “我、我我我……” “报告！” 时令还想说什么，那边齐振云已经拦着他来到了教室门口，上课的英语老师看了他们一眼，一言没发的挥了下手让他们进来，时令小心翼翼的跟着齐振云回到了位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更加小心翼翼的把板凳往旁边挪了一下。 本来想找他说话的张璇瑕，暗暗的磨了下牙——白痴！大白痴！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时令开小差了。 虽然他不是没有开过小差，但这一次，开的很严重，而且是整个上午他都在开小车，吃了午饭，他稍微缓和了一下，可是下午的两节课他还是上的迷迷糊糊的。 在被罚站的时候，他只顾尴尬丢脸担心害怕了，等他被齐振云带进班级，稳住神，想的更多了，虽然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让他请家长，但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和他妈王娜说了…… 又担心会被写到评语里——那只会更糟糕； 还有，整个年级，甚至可能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他被罚站的事情，所以……会不会有人告诉他妈妈？ 虽然他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可他们家就住在这附近，他妈妈又在社区里工作，说不定就有谁说漏嘴了……好吧，别人也没义务为他保密。 还有的还有，班主任那边会怎么想他？ 虽然班主任好像是没看到的，但吴老师一定是会同他说的吧…… 而且还有班里的同学！ 早先……早先……班中有不少同学，都对他不错了，还夸他，现在他被罚站了，他们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觉得他是坏学生？ 特别是他一开始还告了张璇瑕的密！ 他真不是有意的！ 时令的这个纠结啊，越想越多，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越想…… 不过事实证明，他真多想了。 没有哪个老师找他的麻烦，刘磊也没有问一下——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 也没有哪个同学和他提这件事——大家都忙着去关心齐振云了，这里面有真的是关心他的，比如赵巍等人，怕他累着，恨不得把水送到他嘴边；也有的是好奇，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不过不管谁说，齐振云都只是笑笑，问的多了也就是没事。 他死活不说，别人也无可奈何，但私底下的议论，却免不了都同这个有关——并且引发出了各种猜测。相比之下，时令的罚站……那有什么好说的啊！ 同学们的反应令时令安心不少，但同时，又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下午二节课后，一班继续训练，当看到齐振云在其中的时候，各种吃瓜群众都赞叹了起来——这体力，也真是太好了！ “老曹，你说他这是不是喝红牛了？”李致远很是关心的问着。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李致远道：“否则这不应该啊！难道是咱们上课的时候他偷懒了？” …… 他的沉默，就让李致远误会了，他一拍大腿：“我就说这家伙向来奸猾吧！一定是这样的！” “你可以再大声点。” “什么？” “喏，一班的人都在那里。” “一班的怎么了，我……嗯，那个老曹啊，你喝过红牛吗？”李致远本来想展现自己的无畏，不过在看到张璇瑕后立刻改口了。 “不说了？” 曹墨然挑了下眉，李致远一咬牙，比了个兰花指：“老曹，你真不厚道呀~呀~呀！” 最后那个字，一连三叹，曹墨然很有一种把张璇瑕叫过来的冲动。 …… 毕竟这周没有他们的比赛，所以一班的训练压力不是很大，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格外不一样，仿佛……更有凝聚力了……嗯，时令除外，不过时令一向有些游离于大家，众人对他，倒是也习惯了，只有齐振云觉得他不太对劲儿。 虽然他一直这样，可今天的感觉格外不一样。 过去是想融入而不知道怎么做，今天更像是心不在焉？ “这家伙有什么心事？”他这么想着，当众人离开，只剩下他和时令的时候，他就没有马上开始足球上的事情，而是把他又带到了后面的操场——比起前面的，后面的操场人一向更少。 当两人来到那个篮球架下，齐振云还没有开口，时令就先道了：“那个，班、班长……要不，咱们那个，今天就不练了吧？” “你有事？” “啊？” “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那个，我怕你、你累着。”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抓了抓头：“真的，我妈说过，人也不能累过劲儿了，要不……对身体不好。” “我是说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齐振云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不用说你没有，否则你刚才不会是那个样子。” 时令有些发怔，齐振云道：“说吧。” 时令开始抠手，他不想说的，有一种不好解释的羞耻感令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他也知道齐振云——他想打听出来的事情，是一定要打听到的！所以他抠了又抠，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齐振宇安静的听他说完，半天无语，他低着头等了好长一会儿，才抬起来：“班、班长？”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他吞了吞口水：“是、是不是真的、真的很糟糕？” …… “你、你对我说吧，我有心理准备了。” “准备个毛！”齐振云在心中咆哮，表面上却是抹了把脸，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时令啊，你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时令呆呆愣愣的，齐振云道：“竟然还没有被自己的心思给压死。” 时令的脸立刻涨的通红：“班、班长……” “我上次见你妈妈……个也不低，你这个头……是被自己心思压的吧？” “班长！”时令的脸立刻变得煞白，声音还带了几分尖锐，“班长！班长你怎么能这么说！” 齐振云一怔，时令咬了下牙：“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妈、我妈妈……你……我……我担心这些事错了吗？我为什么不能担心？我、我，我知道是自己胆子小了，可是，可是我真的被罚站了啊！也许在班长你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真的、真的很在意啊！” 他说着，眼泪就出来了，那边齐振云则是怔住了，这个反应…… 刚才他那一句是带着玩笑说的，时令就算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该这样啊。 “今天我不训练了。” 时令说着，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要离开，齐振云却一把将他拉住：“等一下。” “……我真的，不、不想训练了。”他回过头，咬着牙，苏日安有些磕巴，却是态度坚定。 “没有让你训练，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事，我们来谈一下吧……唔，首先，老师对这事是不会在意的，包括吴老师，我敢打赌，他只是忽略了你，而不是真的想让你在外面站一天的，否则他一定会说明，后来他去给二班上课，也会路过咱们班，但没看到你也没有说什么是不是？所以老师那里你不用担心了；然后是同学……这个，我不敢说所有的同学都被罚站过，但这真的不算什么；然后，就是你们家了……其实我觉得你妈妈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真不算什么事，没有谁会没事传这个话，万一要真传了呢，你就说他们说错了。” 在他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时令一直低着头，但听到最后一句，他猛地把头抬起来了，齐振云肯定的对他点点头：“嗯，你就说是他们传错了，那个被罚站的不是你！” “可、可是……” “你妈妈会来学校证实吗？” “啊？” “不会！基本是不太可能来的，万一真来了嘛，我会帮你说，班里的同学也会帮你，大刘也会帮你的。” “刘、刘老师？”时令更是吃惊，看向齐振云的目光简直像看怪兽了。 “嗯，刘老师。” “不、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他、他是老师啊……” “你犯了什么大错吗？不过就是啊了那么一下嘛，一定是吴老师心情不好才让你罚站的，放在一般情况下最多说你两句也就是了。而咱们的大刘呢……最近心情应该不错，特别是看你应该是比较喜欢的，所以，没意外的话是一定会帮你的，当然，我也会对他说一下这个事，唔……反正你妈妈会先问你的，她一问你，你就通知我吧，你不是知道我电话号码吗？没把我电话忘了吧？” 时令还有些呆愣，齐振云一皱眉：“你忘了？” “没有没有，我没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咱们都回去吧。” “啊？” “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想练了吗？正好，我也有点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哦，对了，明天早上你六点半来学校吧，我觉得有些小问题，你需要加练一下。” 时令迷迷糊糊的点了下头，走出第二个操场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问明白：“那个，班长……” “嗯？” “要、要一起吃饭吗？” 齐振云的脸一黑：“我们六点半到，练习半个小时再一起去吃饭……各吃各的。” “……哦。”时令应着，不过却又不断的去看齐振云，一直看到快要走出大门了，齐振云磨了下牙，“你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说了吧。” “没有，真没有，就是……那个班长，那家的豆腐脑……也许，你喝喝……就习惯了？” 齐振云扯了下嘴角，见时令一脸认真的样子，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道：“等一段时间吧，等咱们，把二年级的比赛踢了再说。” 时令大力的点头，心里，雀跃的也不是一点两点——齐振云肯定了他的豆腐脑！那家的豆腐脑，真的很好的。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脸上，齐振云暗暗翻了个白眼——等踢完了二年级，他们才不用早起锻炼呢！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出了校门，当两人要分开的时候，齐振云被叫住了……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虽然设施有些老旧，这两年商城的发展也不在这边，但铁中周边的环境，却是非常适合生活的。 他门前是一条大路，在过去几乎是商城最宽的路，就是现在，也是主干道之一，而出了大门往左，就是生活区了。 还是传统的菜市场，临街的店铺，也许不够光鲜亮丽，价格和品质却都不错。 时令的家就在这里面，齐振云却是要坐车走的，所以他们往往就是出了大门就要分手，当然，比起出租，齐振云更偏向于滴滴，所以时令有时候会陪着他等一会儿。 刚才在校内的时候，齐振云就叫好了车，很凑巧的就在附近，他们一出校门就看到了，这边齐振云要拉车门的时候，那边有人出声了。 “马进德？” 齐振云回过头，就看到了从阴影处走出来的马进德，他慢慢的来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时令，又看了看齐振云，然后就低下了头。 齐振云歪了下头：“你有什么事吗？” 马进德又看了一眼时令，后者有些心虚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最后还是咬了下牙：“那个，马进德，对、对不起啊！” …… “我、那个……总之是对不起了！” 马进德抿了下嘴，时令抓抓头：“那个，你、你有什么事吗？” 马进德看向他，时令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说吧，不管、不管什么事，我、我们都会帮你的！班长、班长也会的！” 说完他还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了坚决的肯定，齐振云觉得自己的后糟牙都疼了，马进德的脸僵了一下，那边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到底要不要坐车啊。” “啊，不好意思师父，麻烦你等一下，嗯，你开始计时吧！” 听他这么说，司机不再说什么，划了单子，甚至把火都熄了，马进德吞了口口水，又看了眼时令，后者以鼓励的目光看向他：“马进德，你说吧，班长、班长人很好的！” “……你能不能让开一下？” “啊？” “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班长说的。” 时令的脸一下红了，齐振云暗暗的叹了口气：“那个，要不你先回家吧，别忘了明天早上的事。” 时令点了下头，慢慢的转过了身，慢慢的向生活区走去，齐振云看着他的背影，就有些不舒服，一直等他走远了，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马进德的眼眯了一下，后者一直板着脸，发现齐振云的目光后，他抿了下嘴，却没有说什么。 “你想，对我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齐振云慢慢开口。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又抿了下嘴：“你……你有什么事让我做吗？” “什么？” “什么事情都可以，有让我做的吗？” “让你做的？” “嗯，什么事情都可以。”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并没有多少变化，齐振云却从其中听到了一种阴冷，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他还是直觉的想到了过去港片里那种卖命的场景，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觉得我有什么事让你做吗？”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总会有的吧。” “唔……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个。” 马进德看着他：“你说吧。”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马进德点点头。 “那你要是做不到呢？” “……我会做到的。” 齐振云看着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做到的。” “这样啊，那你就把自己的球技再提高一下吧。” 马进德身体一僵，齐振云道：“虽然你现在也算不错了，可是我觉得速度能够再快一些，力量可以再猛一些，还有一些小技巧，也不是不能练习的，你，能做得到吗？” 马进德呆呆的看着他，齐振云又道：“能吗？” “你，让我做这些？”马进德慢慢的开口，满脸的不敢相信，“我、我是马店村的。” “咦？” “我们村的人……什么都敢做的！” “啊！” “什么都可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要求你能做到？” 马进德再次僵住了，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感——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有木有！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决定为齐振云卖一次命了！ 是的，卖命。 这一天，不仅时令过的晕晕乎乎的，他更是过的一团乱麻。 很多次他都想去问齐振云，甚至是王鸽刘磊，在那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齐振云帮他挡下了什么，可最后，他都没有行动，不是不敢，而是觉得，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他去问什么呢？更确定一下，还是更不确定一下？ 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齐振云，为他拦下了这次的事！ 这次，本来没他什么事的！ 甚至在他一开始要和王鸽发生矛盾的时候，齐振云还拉住了他的手！虽然最后齐振云松开了，但他非常感激他的这次松开，他完全没有后悔自己打王鸽那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只想自己打的更重一下，更多几次！ ——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动了。 他打了王鸽，致使他的脸在第二天还有伤痕，他的妈妈找到学校来，本来是应该他受罚的——跑圈都有可能是轻的，更有可能是被叫家长，甚至是，记过。毕竟，他打了人，而王鸽的妈妈还不好相处，同时，还有一些关系…… 一开始也许对不上，但是当他听到王鸽说他妈妈给他妈妈过东西时，他就想到了。 他妈妈，是一个比他爸爸和善的太多的人，邻居乃至顾客，很多人都喜欢他，他们家的生意有相当一部分，是被这么带起来的，不过会送东西，而且送很多次的还是不多的…… “这女人啊，最重要还是生的好，像那个曲姐，爸爸妈妈都是铁路上的干部，那就不仅自己在铁路上工作，丈夫还是车长呢！” “每天也不忙，就是上午在办公室坐坐，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呢！” “人家回家也不做家务，就是去打麻将。” “儿子啊，你努力学习，将来让妈妈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 也许是因为太羡慕了，他的妈妈总喜欢说王鸽的妈妈，说她多么享福多么命好，工作清闲，家务也不怎么做，丈夫不管他，公婆管不到，儿子也听话，就是有点矮胖，不过现在还小，再过两年，一定是会不一样的！ 有时候也会有，她怎么同人斗法的事情——早先闹矛盾的时候，叫过一百个人去围堵人家呢！ 而就是这样的人，齐振云帮他拦了下来。 他要怎么办？ 装作不知道吗？ 也是可以的吧，毕竟齐振云，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他真能这么做吗？ 不能！ 他并不喜欢齐振云，他当然不喜欢他！ 天底下的好事怎么能让一个人都占了呢？ 成绩好，球也踢的好，长的……还很受欢迎，个子也好！家里还有钱！还很受拥护！看看足球队的那些人，看看班里的那些人，就连那个时令…… 这样的人，就是为了衬托别人的不好而存在的吧？ 但是，他绝对不欠这种人情！ 他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 他是什么都比不上齐振云，但他总能做到齐振云做不到的事情，总能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而就算是齐振云，也总是有一些烦心事的…… 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可以做的，不管是什么…… “能吗？”等了他一会儿，齐振云开口，他回过神，纠结的看了齐振云一眼，“你知道我的话的意思吗？你就想这么浪费吗？”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生气——他以为这样的决心是很容易下的吗？ 就算是他们马店村的，也不是轻易的就会帮人家做任何事情的！ 但齐振云的气势比他还足：“这怎么是浪费呢？你知道足球对我意味着什么吗？知道这次比赛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马进德呆呆的，齐振云上去揽住他的肩：“如果，你能帮我赢下这场比赛，那么，我将非常的感激你！” …… “要不，你明天早上也来跟我们一起训练吧。” “什、什么？” “我和时令准备早上也多做一次训练，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也来吧，虽然有些来不及了，但是，能多练练总是会有提高的……唔，你没问题吧？” 有问题！ 他当然有问题！ 马进德想大叫，他早上还要卖煎饼呢！ 好吧，这不是重要问题，重要的是……他下定了决心，准备把自己的一切都牺牲一次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来练球？ 他看着齐振云，很是不能接受，后者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早上，六点半，不见不散！” ……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过的最快的，永远是时间。 哪怕是在学生时代，哪怕每一天都觉得上学枯燥，但很快，一周就过去了。 一年级最后的亚军之争并没有吸引太多人。 六班三班是彻底不来了，其他几个班来的也不多，真要说起来，倒是一班的来的最多——足球队的全部都到了，站在那边，却是很吸引人了。 “真没想到一班的会来的这么多，他们几年也不会再和五班十班踢了啊。” “据说五班有意向他们挑战。” “挑战赛？” “好像是。” “假的吧，一班凭什么答应啊。” “谁知道呢！”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五班的则非常激动！ ——一班的来看他们比赛，是不是就是要答应他们的挑战了？ 他们，能报仇了吗？ “队长好像还没有向齐振云提这回事。”曹墨然淡淡的对着李致远浇下一盆凉水，后者一怔，“为什么不说？这种事就要一早踢出来，以振我们的士气啊！” “唔……” “我现在就去找队长说。” “如果……”曹墨然依然淡淡的，“如果我们这次赢不了，那就算一班答应了又如何？” 李致远僵在了那里。 曹墨然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准备了起来，李致远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紧了拳：“老曹，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你好猫的！” …… 虽然观众不多，但五班和十班的比赛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精彩！ 五班这边，曹墨然在整个上半场独自进行了十二次射门，有威胁的高大六次，虽然最后只进了两次，但真的是……十班的运气不错！ 而在十班这里，则是上下一心的跑动，虽然没有更新奇的技巧，却是靠着步步紧逼，把五班的生存空间一直压缩到禁区内！要不是李致远几次拼着受伤抢救，五班的大门都要成筛子了！ 两方的比赛在第一时间就进入到了白热化，一直到中场休息都没有半刻钟的尿点，看的很多吃瓜群众大大呼没想到，有的甚至还想——怎么这两班在同一班的比赛上都没这表现？否则……就没一班什么事了吧？ “所以说，他们都踢友情球了？！”说着一拍大腿，非常遗憾三班的竟然不在！ “你有病啊，两个班都踢？图什么啊！” “唔……听说一班班主任教写作文很厉害，所以他们有私下交易？” “十班做这种交易？” “你不能挡着人家上进啊！” ……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一班的少年们看的也很有些震惊，特别是赵巍等几个还有些技术，但也就那么回事的，看的直在心中犯嘀咕——他们，真赢了这么厉害的对手吗？ 他们是怎么赢的啊！ 到了下半场，双方的体力消耗的都有些大，拼抢不如上半场那么厉害，可更危险了，这边曹墨然刚用一个挑高球威胁了十班的大门，那边甘绍群就能把两个五班的挤出边界！ 一直到最后十分钟，双方的比分还咬的非常近，直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李致远一记长距离的助攻，曹墨然从边线杀出，带球狂奔十米，然后劲射大门，终于领先了十班两个球，锁定了胜局！ 比赛结束后，场边的人都鼓起了掌，太精彩了！超乎他们想象的精彩！ “我觉得这是咱们学校这一年最精彩的异常比赛！” “小声点，一班的也在呢。” “他们踢的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这话说的，咦？董金泽过去做什么？” 此时，董金泽已经来到了齐振云面前，此时，他的面孔还有些潮红，两眼带着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时令，又把目光转到齐振云脸上：“我们，赢了！” “……恭喜你们。” “谢谢，然后，你们敢不敢，再和我们踢一场？” 齐振云微笑着没有说话，董金泽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敢吗？” 旁边的赵巍站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他这么一说，旁边人也来了劲儿：“是啊，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上一次踢赢的是我们！” “踢赢十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赢了呢！” …… 董金泽不说话，只是看着齐振云，齐振云做了个手势，止住其他人的声音：“在比赛之前，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说呢？” “总要拿了亚军才能来挑战冠军。” “是吗？”齐振云一笑，“那么，我也是同样的答案，等我们赢了二年级的，再来考虑你们的要求吧！” 董金泽一皱眉，齐振云继续道：“现在的你们，不是我们要面对的对手！” …… 没有人说话，但一班所有人都在心中为齐振云大大的点了个赞！特别是赵巍等人，他们刚才虽然教的凶，可心中，是有些气短的，这一场，五班踢的真是漂亮！不说董金泽这几个主力，就是普通球员，表现的也非常到位。在拿到一年级的第一名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有些飘飘然了，觉得再厉害的班级，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他们有齐振云有时令，然后他们呢，再卖卖力气，努努力，那别管多厉害的班级，都是能赢的！ 可是面对这场比赛，他们心中有些没底了。 不说五班，其实，就算是十班……他们也一定能碾压吗？ 如果没有那么多巧合，结果又是什么？ 他们在鼓掌，心中，则是没底的，特别是当董金泽过来挑战，他们想表现出来自己的无畏，可他们自己又非常清楚，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可齐振云的话把所有的情况都扭转了过来！ 你们是踢的漂亮，但我们的对手，已经不是你们了！ “班长，我觉得我越来越崇拜你了！”这是看完比赛，大家中午一起吃拉面的时候，赵巍说的，他一说完，立刻就遭到了唐适的嫌弃，“你恶心不恶心。” “我是真心的。” “你恶心不心。” “难道你不崇拜班长？” “你……嗯，班长，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赵巍对他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旁边人都笑了起来，马进德看着这一幕，低下了头，他没有说话，嘴则轻轻的撇了一下——不可或缺的……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吧！ “班长……的确很厉害是不是？”他正想着，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回过头，他就看到了时令，后者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脸有些泛红，却依然道，“那个，我也真的觉得班长很厉害的……” 马进德撇了一下嘴角：“你也很厉害！” “没、没有啦。 “我说真的。” “真、真没有啦。” “怎么没有？一般人哪能像你这样，说个话还这么费劲儿的？” 时令的脸涨的更红了，连眼眶都有些红了，马进德见了，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不过再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齐振云，又有些心虚，他想了想，把自己没开封的可乐往时令那边推了一下：“喝吧。” 时令看着他，马进德转过脸，看着墙上挂的电视：“让你喝你就喝好了，你……” 他正说着，停在了那边，此时店中的其他人也相继停下，本来被杂音盖过的电视上的声音显露了出来——卫生不达标，知名品牌，信任危机…… “那个，就是咱们学校门口的德克士吧？”赵巍先开口了。 “就是就是，那个店员我认识，他挡着脸我也认识！” “小店里有地沟油，这大店里卫生也不达标，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家放心，我们店里用的绝对是好油！”店老板连忙出来表白，不过此时大家也顾不上他了，这个说自己前不久在那里吃了肚子就有些不舒服，那个说自己也有点，当时还以为是喝凉水喝的，马进德听暗暗撇嘴，心说让你们没事吃什么洋快餐！吃出毛病了吧！ 时令看着电视，一直到这个新闻结束，然后他把脸转向了齐振云，后者也正看着他：“时令，你面够吃吗？” “啊？” “不够再给你要一碗吧。” “不不，够了！够了。” “那就快吃，你看，你还剩这么多呢！吃完了，咱们去打会儿台球。” “打台球？咱们不练习吗？”时令没有说话，旁边一人接上了。 “你倒是积极，可刚吃完哪能跑啊，还不如去打会儿台球，你不会？没事，我会，我教你！”又一人道。 “有地方吗？” “附近就有一个专门打台球的地方啊，有点小贵，不过咱们人多，平均一下也没什么了。” 打台球的话题迅速就勾起了众人的兴趣，在一片讨论声中时令低着头吃自己的面，很快众人就吃饱喝足了，在站起来的时候，时令道：“那个班长，你上次拉肚子，应该也是吃那家德克士吃的吧。” 齐振云：…… 马进德：…… 赵巍：…… 所有足球队员：…… 到底能不能愉快聊天了——我要不要幸灾乐祸呢——什么什么什么——原来那天班长真是拉肚子了！ ……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相比于一年级的高潮迭起，第二天二年级的比赛就比较普通了——虽然他们的是冠军争夺赛！ 是的，冠军，后面这个第一名不是根据谁赢了谁踢的模式排的，而是根据班级的排名排的。 一班是一班，所以就先连踢两场； 而十二班呢，自然就最后踢了两场，在他们早先的比赛上，分别都赢了四班，现在就是争冠军了。 这场比赛倒不是踢的不精彩，而是没什么悬念。 八班进攻了进攻了进攻，哎呀，被万晚拦住了！ 八班又进攻了进攻了进攻，哎呀，又被万晚出击了！ 八班又冲上来了，看那九号，多么凌厉！看那十二号，传的多么精妙，看那十三号……侵犯门将！ 草！ 从技术到技巧，在门将的区域里，万晚玩的那是各种娴熟各种纯青，八班不是不努力，不是踢的不好，甚至，从场面上来看，他们是一直占上风的，但……进不了球！ 也不是说完全进不了，他们在整个上半场还是打入了两个球的，这在有万晚把守的球门里来看，已经很宝贵了，可十二班，踢入他们班的是四个球！ 八班的进攻很猛，可一旦受挫，球就往往到了万晚那里，然后他就会发起一场绝妙的攻击……唔，八班的防守也是很厉害的！可万晚总能找到那个最适合的点……当然，他们的进攻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但相比于八班，他们的希望总是更大，机会，总是更多。 用吃瓜群众们的话来说就是——万晚，能顶半边天！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到了下半场，拼抢更厉害的八班体力率先跟不上——一年级的比赛里，十班拼抢也是更厉害，可十班就是一帮牲口，平时练的就是这个，在最后一个星期里，李豪还重点突出了耐力，二年级八班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身体素质也不错，可还真不能和十班比…… 唔，放到这里就是，下半场更不行了！ 不过他们不行反而制造了一波悬念——在自己这边领先了四个球后，万晚下场了！ 是的，下场，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候！ 一看到他下来，八班的这个激动啊！ 足球不像篮球，不是下去休息一会儿还能再换回来，他下去了，那就上不来了！ 于是他们对着十二班的球门那个狂轰滥炸，在十分钟内就就找回来了两个球！ 形式很是不妙！ 看的吃瓜群众们大呼过瘾，付梓大呼当心！ 是的，付梓！ 这一天，付老师又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给家里的太后大人买了豆腐脑，然后就摸过来了，虽然他相信十二班是没有问题的，可总要看了更有把握！ 上半场他很有把握，下半场…… “防守！防守！防守啊！”付梓大声叫着，其情绪之激动……只让旁边十二班的班主任都有些莫名其妙，那边刘磊哒哒的溜了过来，“付老师担心啊。” 付梓看了他一眼：“刘老师也来了？” “付老师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哦，我主要是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能起这么早！” “看付老师您这话说的，您都这身材了都能起来，更何况我了。” “呵呵。” “呵呵呵！” 两人对视着，那个火花四溅那个热情洋溢啊那个激昂动荡啊…… 就连本来不少正关注着比赛的吃瓜群众们，忍不住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这两个，是怎么回事？ “看球？”在深深深深深深深的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付梓率先开口。 “看球！”刘磊赞同的点头。 他们都非常清楚，现在嘴皮子耍的再好，也没有比赛重要。 如果八班能翻盘，那个赌约一班几乎就赢定了！ 如果不能……唔，那一班还真要再小心小心。 “上啊上啊！”刘磊对八宝招呼着！ “防守防守！”付梓对十二班呐喊着。 围观的吃瓜群众——主要是老师们异常迷惑——这两个，怎么对他们二年级的比赛，这么在意！ 他们在意，旁边的万晚却已经休息了……唔，这个时候杨明明还在场上，他只有勉为其难的抱着一个书包，歪在那里。旁边的两个替补见了他这样……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此时此刻，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他们又被追上一个球时，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了：“队长？队长？” “嗯？” “八班的，已经追上来三个了。” “哦。” “咱们怎么办啊！” 万晚看了他一眼：“怎么办？” “是啊，队长。” “我怎么知道？” …… “我都给他们留下四个球的优胜了，他们还能踢到这种程度，我也没有办法啊！” “可是、可是队长……” “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也就是输了。” “队长！如果输了的话，咱们比制胜球不见得行啊！” “咦？” “咱们班是被踢进来的少，可咱们班的进球能力也不是特别出色！” “是这样吗？” “是啊，班长，特别是八班，他们和四班踢的时候有八个净胜球！八个！” “四班这么不中用？他们是怎么进入三强的？” “他们有些凭运气了，不过，班长……四班的问题咱们能不能一会儿再说，你先想想现在的办法啊！” “我的办法啊……你找错人了吧，这个问题，你明显要找范成来解决嘛！他多踢进去人家几个球，哪怕输了，咱们还是能赢的……唔，要踢进去几个球？” 两个替补都说不出话了，万晚猛地一拍大腿：“不对！” 两个替补一惊，万晚继续道：“你们说的不对，咱们赢了四班是吧？八班也赢了四班是吧？所以，要是咱们输了，那就是真的输了，还算什么制胜球啊！你们两个啊，也太不用心了吧！” 两个替补眨眨眼，又眨眨眼，好像是他们说错了，但……队长啊，你这么高兴是为何呀！ 而在那边看着这场上形势的付梓的心都快要碎了，对旁边那个瘫在一边的万晚更是各种怨念——你休息什么啊你躺什么啊你下场什么啊！你一个门将，再站二十五分钟能怎样啊！ 他的怨念太深了，以至于看着十二班的班主任都有些忍不住了：“你们班这个万晚，思想教育真有些跟不上！” “啊？” “在这个时候怎么能下场呢！集体纪律呢？！” “这个啊……” “能让他再上场吗？”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的十二班班主任，顿时无语了。 还有一个球！ 八班那是各种卖力气！在后面的这十分钟内，十二班真是经历了狂风暴雨似的袭击，而且在离比赛还有五分钟结束的时候，他们真的又踢进去了一个球！ “八班！八班！八班！”八班啦啦队的兴奋啊！绝对不亚于当初一年级的一班！ 付梓僵在了那儿，刘磊，也僵在了那儿——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根本就没有准备！ 就这么、就这么、就能再赢一次了？ 不仅是他傻了，来围观的一班也有些发傻，虽然这个八班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但……他们这是要和全校最强的班级擦肩而过了吗？ 一时间，一班的众人都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庆幸啊，还是该遗憾…… 而就在这个时候，十二班进球了！ 这个球进的有些超乎众人的意料，却是在情理之中的——在踢进了最后那个球后，八班有些松懈了，他们紧张了整场比赛，特别是下半场，他们一直处于落后阶段，在万晚在场的时候，甚至是绝望的，而就算万晚下去了，他们的压力也很大，或者说是更大了。 万晚在，他们还有理由不进球，万晚不在了，他们有什么理由？ 必须追上去！ 必须反超！ 他们努力，咬死了牙的努力，但……十二班那里也一直在严防死堵着，在万晚下场后，他们就从进攻态势变成了防守，十一个人恨不得都缩到了后半场，把自己的领地打造成了乌龟壳！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真是他们运气了，才能连追上这么四个！ ——有两个球，都可以说是运气球，其中一个甚至是门柱反弹进去的！ 而现在，老天疼憨人，他们终于追上了！ 高兴啊！ 兴奋啊！ 胜利啊！ 虽然这最后的比赛是一定要分出输赢的，可既然万晚不上场了，下面的半个小时，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而就在这个时候，范成一个偷袭，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然后……再次进了他们一个球！ “十二班！十二班！十二班！” 这么激烈的喊声显然，来自于……付梓！ 此时付老师一个人的声音顶住了一个班级，成功的为十二班又争取了片刻时间——当他的声音传出来后，八班的众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几眼…… 最后五分钟！ 八班是想再进一球的，但十二班这个时候就算脑子进水了，也知道不能再让他们进了，所以，各种拖沓呀，各种犯规啊，那真是你踩死我吧，踩死我也不让你过！ ——要不，我踩死你？ 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后，付梓愣是突破了自己的极限——跳了起来，而那边的刘磊，则面露苦笑——倒也没有太失望，因为真的是，本来就没有太多希望。只是在比赛结束后，他找到了齐振云：“有把握吗？” “老师说的，是哪一种？” 刘磊一怔，齐振云道：“老师问的是赢了十二班呢，还是踢进去五个球？” ……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你们班和十二班哪个更有希望？”烤串店里，张浩给刘磊倒了杯酒，自己拿了一串烤羊肉，斜了他一眼，“你要是心里有把握，还会来问我吗？” “……就这么没有可能？” “今天你去看万晚比赛了吧，有什么感觉。” 刘磊想了想：“很厉害……很厉害。” 他说了两遍，虽然他不是太懂足球——作为一个外行，他也许能踢两下，但在内行人面前，他的那点足球知识简直是浅薄的，但他也能看出，万晚的厉害！ “从某个方面说，他和你们班的时令很像。都是天才型的。大刘啊，你小时候……或者说现在，有过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吗？” “我？” “嗯，你。” 刘磊弄不清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但他今天把人拉出来的，也不好完全不理，所以他想了想道：“感兴趣的挺多的，咱们那个时候的电子游戏啦台球啦，哦，对了，我还有一阵儿对烤红薯特别感兴趣！你别笑，不是吃，是对怎么烤很着迷。” “那后来呢？” “后来……烤红薯吗？” “嗯。” “后来当然是就算了啊，我随便能烤多少红薯啊，家里也不愿意啊，红薯也不是天天有啊……现在什么反季蔬菜超市里都有，咱们那个时候，这东西还是比较稀罕的，就算能买到，家长能让你随便烤着玩吗？何况他们也不会轻易买的。” “所以最后你就是去好好学习了？” “也算是吧，那时候咱们有谁非常热爱学习吗？不过是后来大了，知道好歹了，才会勉强自己。要是早点知道，人生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你不会早点知道的。” “喂！” “我是说真的，因为你不喜欢学习。你知道瓦尔德内尔吗？” “那个打乒乓球的瑞典人？” “嗯，你知道他打乒乓球打了多少年吗？” “嘿，还真的是好多年了啊！” “他是六五年人，然后今年才退役。” 刘磊看向他：“你开玩笑的吧，六五年人……他都超五十了！乒乓球就算运动量无法和足球相比，也不是斯诺克好不好！他怎么跑动的？怎么挥拍的？怎么……怎么和人家打的！” “当然，最近这几年他打的高水平比赛已经不多了，但他真的是今年年初才退役的。你可以百度一下。” 刘磊还真查了，然后就僵住了，他发了好一会儿楞，吃了两串羊肉串，然后骂了一句：“我草！这是吃什么长大的！” “然后你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接触乒乓球的吗？” “我刚看了，六岁。” “嗯，资料上会说是六岁，但他真正的学习乒乓球……你可以看一下，资料上所说的六岁，只是和他的哥哥一起打，那就和咱们这里的小学生一样，就是知道个怎么打，以娱乐为主。而真正的接触乒乓球，已经是十岁以后了，然后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冠军。”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刘，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 “所以那个万晚是天才吗？” “不仅是在这上面有天分，而且，他们还有兴趣！就像老瓦，欧洲的乒乓球环境你是知道的，他有什么后勤保证？有什么支持？甚至想找一个保持水平的对手都是困难的，但是，他打了中国几代人！保持了几百天的世界第一！有十七年的时间从未跌出过世界前十！十七年！中国一般的运动员的比赛生命才有多少？咱们是搞教育的，有一句话你应该是非常熟悉的，那就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当某一个人在某一个领域有兴趣的时候，那他在这个领域内，几乎就不可能不成功，而如果他再有那么一些天份，那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你们班的时令，和这个万晚，可以说都是这样的，不过他们也都有缺陷。” 刘磊怔了怔：“万晚有什么缺陷？” “我听说他身体不是太好。” “身体……？”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太清楚，但好像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去足球学校的，否则……恐怕就是他父母也会非常愿意送他过去的，他那成绩……”说到这里，张浩笑了起来，刘磊则有些苦闷的喝了口酒，“既然你说我们的时令也差不多，那为什么就没有希望了呢？” “人家的球队磨合了多长时间？你们的才多长时间？而且，时令的缺陷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万晚的你知道吗？” “我们时令的缺陷是、是能弥补的！” “再给他一两年的时间，我相信！” 刘磊哑口无言，张浩递了一串烤腰子给他：“别烦了，大不了和付梓说说，二十个分批来嘛！” 刘磊接过腰子，磨了下牙：“你老实说，是不是和那个姓付的串通了！” “大刘，你有没有良心，我现在是在安慰你啊！” …… 刘磊再这边郁闷的喝酒的时候，付梓也在喝……高兴的！ 不过他是在家喝。 他家太后给他调了盘木耳，他又自己申请了两片牛肉，然后就倒了点红酒喝了起来——在他们家，是绝对不能喝别的酒的！用他家太后的话来说就是，他那血压血糖血脂，喝别的酒就是找死！ 所以每每要喝酒，他就是倒一杯红酒，对着阳台的月光慢慢的摇晃，端的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自己呢，其实也觉得蛮不是那么回事的。 喝红酒，你要不配干果，要不配海鲜，要不配巧克力……配木耳…… 好吧，既然有洋葱红酒，那木耳红酒，也真的是可以的！ 就是喝起来有些别扭，不过这一天，他喝的那叫一个高兴，一边喝着还哼起了小曲——“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是他从他奶奶那里学来的，因为羞耻，轻易不唱，每每唱起，就是心情有大起大落的时候，这一次，显然不是大落，他妻子一撇嘴：“看把你美的，你就这么能肯定，一班的赢不了？” “哈哈，嘿嘿，夫人~~~” “说人话。” “嗯，夫人，万晚的门将技术绝对是全市最牛逼的！” “中小学比赛可没有绝对封堵这一说。” “所以我给他定了五个球！”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踢不进去五个球？” “绝对，踢不进去！” 他家太后看着他，他放下酒杯，上前抱住：“夫人，你相信我。” 他家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 “上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 “上上上一次……” “夫人，这次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是吗？” “我保证！” 他的夫人看着他：“老付，你知道你像谁吗？” “啊？” “要不是体型实在不像，你真的和灰太狼挺像的。”说着摇了摇头。 付老师僵在了那儿，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妻子拍了拍他的脸：“我这也算是夸奖你了。” …… 一班对十二班！ 在周一开学的时候，全校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是早就想到了，但这个真成定局的时候，连初三的都激动了一下——一班，十二班。 成绩最好的班级，和成绩……嗯，最不好的班级！ 一年级和二年级是每年都要大战一次的，但这样的组合，别说一般的学生了，就算是老师们一时也想不起来……在他们的教学生涯里，有过这样的对抗吗？唔，或者说……有过这么能踢球的一班吗？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就是付梓和刘磊打赌的消息了！ 早先付梓只是在自己班说说，虽然也有六班的学生会同别的班级的说吧，到底没造成什么影响，而这一次，是付梓自己在办公室里宣扬了，于是原本将信将疑的现在都信了，原本不知道的也恍然大悟了——特别是二年级的老师们！ 老师们都这样了，更别说学生们了，于是，全学校更沸腾了——“一班要进万晚五个球，你们觉得可能吗？” “进十二班可能，进万晚……不可能！” “但万晚不见得会踢全场吧？这一次他们和八班好像……就进了六个？” “咦，还真是啊！” 万晚下来的时候是超出了八班四个球，而那个时候，八班也进了他们一个。 “那这不是说一班有希望了？” “那也要万晚不下场啊！” “万晚不会再下场了吧？” “难说啊！” “要不我们来打赌吧！” “赌万晚会不会下场？” “咦，这倒也是个新玩法，好，就这么赌了！” 吃瓜群众们兴致勃勃，而听到这个玩法的付梓，则有些傻脸了——要不要这么不按剧本走啊！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他们在赌我会不会下场？” 不管在什么时候，八卦都是传播的最厉害的，特别是在网络时代，特别是带有赌约性质的…… 虽然赌约是从一年级开始的，但是到下午的时候，那是全校都知道了，万晚听到的时候正靠着杨明明吃鹌鹑蛋，这是范成从外面给他偷渡过来的——万晚没有外出卡，想吃什么就只有靠有外出卡的范成了，后者每每为此事抱怨，然后每每……都帮他买了。 这个鹌鹑蛋是新开发的，万晚正迷恋，每天都要吃个三五串，范成对此很有意见：“你能不能少吃点？你本来运动就不多，再要发胖了，这球还要怎么踢？” “那是你的问题。” …… “我什么时候需要踢球来着？” …… 经过几次搏斗，现在范成对于他吃鹌鹑蛋已经没有太多感觉——总不是蛋糕，鹌鹑蛋，蛋白质含量高，长肌肉，就算还有胆固醇……万晚也不至于真脑梗了……唔，应该不至于吧？ “你真不能少吃点？”想了又想，范成还是有些忍不住。 “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再讨论吗？”万晚一口一个，“下次让他们多放点辣椒。哦，对了，刚才说什么来着？” “打赌。” “对对对，这有什么好打的，我不下场这球还能怎么踢？” “这可是最后一场比赛！最后一场！”范成咬牙切齿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玩花样了！上一次就很悬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最后踢进了那么一个球，咱们就很可能输了！” 万晚正在撸串的手停了下来，他还微微的坐直了身体：“你知道，足球上最不需要的是什么？” “什、什么？”他突然正经起来，范成有些不习惯。 “如果……假如……这种假设是最没有意义的。足球，就像是人生，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得一分就是得一分，没有得分，就是没有得分。想什么如果假如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如果我努力学，也许，就进一班甚至商大附中了呢？！” 范成没有说话，他觉得这话好像是对的，但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你进了那一球，就没有如果。”万晚继续说，然后把最后一个鹌鹑蛋吃了，用木棍指着范成，“而且，这不是把你给锻炼出来了吗？” …… “所以，下场我是一定会下的！” “……那你晚一些时候吧，毕竟好像还有什么五个球的赌约。” “嗯？” “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一年级的两个语文老师还打了什么赌，据说是特别有意思。” “不是这个，是你刚才说的那一句……晚一些，什么晚一些？” “就是你下场的时候晚一些，等我们真的锁定了胜局再下来，再说什么没有如果，你也不是真的想我们输吧！” “唔……范成啊，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范成心中一惊，磨了下牙，严肃道：“队长，不管是什么误会，在比赛面前，咱们都应该是一条心的！” “我说的就是比赛。” “那就没有误会！” “可是你说的这个下场……” “你只要尽量的晚就行，能晚多久就晚多久！” “……你认真的？”这么问的时候，万晚的嘴角已经偷偷的勾了起来。 范成这时候一脑门官司，没有留意他的表情已经不一样了，很严肃的，点了下头。 万晚一笑：“那这么说的话，我就不下场了。” 范成的眼都瞪直了：“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万晚一笑，“下面这场比赛，就交给你们了！” “咦？” “少年，加油！” 万晚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就要离开，范成连忙拉住他：“不是，队长，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先搞清楚再说。” “没有误会。” “有！” 万晚对他斜了下眼，范成吞了口口水：“队长，我说的这个下场……是晚一会儿离场。” “哦，我还以为你不想我踢了呢。” “绝对不是！”范成看着他，从他眼里的笑意就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当下就有一种牙根发痒的感觉，他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上前掐死万晚的冲动，勉力道，“请你一定要参加！” 万晚摸着下巴：“其实我参不参加真的无所谓的，这种比赛嘛，还是要锻炼锻炼年轻人的。” “队长！” “要不，你们就这么试一次？真不行了，下次……哦，好像没下次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去年拿过冠军了，这东西嘛，就是没有才稀罕，有的话真没什么稀罕的，拿了冠军，也就是多了那么一个奖杯，别的什么都没啊，连班费都没有增加多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想起来也真忧郁呢！” 范成觉得自己简直要抑郁了：“队长！队长！这样，我保证以后每天都给你买鹌鹑蛋！” 万晚看了他一眼，他继续道：“多放辣椒。” “这样啊……” “多放孜然！” “唔……” “多放番茄酱！” “范成啊……” “队长！” “咱们就不能换一样吗？” “什、什么？” “你看，你老让我吃鹌鹑蛋，我也是会腻的。这时候你就要开发别的了……附近啊，或者更远一点啊，有没有更好吃的东西啊，你反正每天都要出来的嘛，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是不是，而对我，那就不一样了，然后我不就有动力了？” 范成呆呆的看着他，万晚鼓励的对他点点头，前者立刻觉得自己牙疼的整张脸都疼了——你刚才不还说要在鹌鹑蛋上多放辣椒的吗？你刚才不还觉得这个好吃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不对，你到底要吃多少东西啊！你真以为你这个年龄就不会得脑梗了吗？ 大病年轻化，微信上都有说的！ 万晚范成这里因为是关乎切身利益，所以想的会更多一些，而其他人，基本就是吃瓜看热闹了！ 唔，那个赌局，大家当然是兴致勃勃了，不过形成不了什么气候，因为赌钱吧，是要被打击的，赌其他的，就会天然的控制范围，比如跑圈——一个班级里集体跑也就罢了，难道还能几个班一起跑吗？而且这也不够刺激啊！所以到最后，这就成了各自班级的事情，赌注……就是寒假作业了。 在这里，越是数字大的班赌的越厉害，比如一年级十班，已经有人接了二十个人的寒假作业了，这要真写完……寒假过后，绝对会有明显的进步的！ 起码，是手速。 相比之下，前面的班级就只是看看热闹了——对于学霸们来说，寒假作业什么的太小儿科了，就算在班里成绩不是太好，也总有成绩好的朋友同桌什么的……写不会，难道还不会抄吗？什么交给别人更省力气？喂喂喂，被发现了怎么办？！ 而中间阶段的班级，就有些不上不下了，他们这里，有想自己写的，也有想把作业推出去的，很是纠结，唯一没有这方面烦恼的，就是六班了——他们，所有人，都赌十二班赢！ “必须是十二班赢，这是绝对没有意外的！”六班的后卫丁浩，对着其他班的侃侃而谈，“去年十二班是什么成绩，今年就还会是什么成绩，只会更好，不会更差！一班？我要承认，一班是有些厉害了，但能和十二班比吗？就这么说吧，你觉得美国队能踢赢巴西队吗？绝对不可能的呀！” 他是这么说的，六班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当他们对着外班的时候，个个都在指点江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不知道的……真以为要赢的是他们呢！而也真是有不少人被他们忽悠了，十二班行情本来就强，如此一来更是大涨，从一比三一路涨到了一比五，如果不是寒假作业是有数的，涨到一比十都是很有可能的。 面对这种情况，一班很是气愤，可又有些无可奈何，王梓涵张璇瑕这些女生聊起天来就是——哪一天火了，就去把他们都检举揭发了！ 而同时，他们对六班的也很有怨言：“说到底还是想来占咱们班的便宜，却总是偏向其他班级，就算来了，我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的！” “就是就是！” “唉，要是咱们班能赢就好了，不为别的，我真想看付老师在操场上跑四十圈啊！” “能把他跑吐吧。” “他根本就跑不下来好不好，上次班长也不过才跑了四十圈啊！班长什么样的体力，跑四十圈都跑了那么久，付老师……你们觉得可能吗？” 几个女生摇摇头，然后又开始心疼起他们的班长来了。 而此时的齐振云，也的确令人心疼——他发烧了。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这一天齐振云和往常一样，在六点半的时候出现在了铁中门口，和往常一样同时令、马进德打招呼，虽然他当时脸有些红，表情有些不对，但时令马进德都没有多想——在他们面前，齐振云实在是太有威严了，对于这一点，马进德嘴上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不过……嗯，大家都懂！ 他们三人一起热身，一起训练，然后，在他给马进德喂球的时候，啪的一下摔在了那儿。这一下真把时马二人吓得半死，当下一个想报警，一个就想叫传达…… 还是齐振云阻止了他们，一边自己叫滴滴，一边安排了下面的章程。 最后就是马进德去找刘磊请假，同时想好给别人说的借口，而时令，则跟着他去医院。 他安排的有条不紊，在车上的时候还很平静的接了刘磊的电话，时令就觉得他没有大碍，直到他看了体温计——三十九度七，齐振云，一直在忍耐！ “班、班长，你、你想不想喝水？”虽然是一大早，但医院的生意一向是好的，特别是他们去的又是商大医院——商城大学不仅为商城塑造了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系列的学校，还建了几个厂子、实验室，同时，也有医院，而且还是商城最知名的医院。 有名气看的好，全省的人都来，所以，他们来的时候虽然没排长队，却也要等一会儿，时令一边用身体支撑着齐振云，一边就道。 齐振云摇摇头。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齐振云又摇了摇头。 “那……” “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话？” “啊？” “我如果有想要的会对你说的，现在，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嗯嗯，你休息、你休息！” 时令不再说说话，而齐振云在他的身上也迷瞪了过去，他们就这么，等着轮到了他们。 等的时间不短，看的时间却不长，医生问了症状就让他们去验血，再之后就又是等，拿了报告，又是等，总算最后的结果还不错，大夫拿着报告也好稀罕：“竟然不是细菌感染。” “医生……细菌感染是好还是不好？”时令小心的开口，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齐振云，“你们是什么关系？” “啊？”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啊？” “爸爸妈妈不在的话，老师呢？” “他是我哥哥。”齐振云开口，时令和医生都是一怔，齐振云继续道，“虽然看着不是太大，但的确比我大三岁了。” “……是吗？” “是的。”齐振云面不改色心不跳，时令也连忙点头，只是脸脖子都红了。 “那他算是你的监护人了？” “嗯。” “能代替你签字吗？” 齐振云皱了下眉。 “住院的话也没有问题吗？” “这、这么严重？”时令吓的脸都白了。 “我的血项基本正常，就是白血球那里有点高，所以您刚才已经说了不是细菌感染，排斥掉这一点的话，病毒和支原体是最有可能的，而这两种都不是太严重，根据我自身的情况，应该就是劳累引起的，如果是病毒感染的话，按照现在的理念甚至不用治疗，只要回去物理退温就可以了，哪怕是支原体，也就是打红霉素就ok了，虽然烧的高一些，但应该是不用住院的。”齐振云慢慢的说着，当他说完，时令那边是不说了，就是大夫一时也很有些哑口无言，而后面本来等的有些不耐烦的人也露出了赞叹的表情——虽然他们听不懂，可就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大夫看了齐振云一眼：“你对医学有爱好？” “没有，就是刚才百度了一下。” 大夫把他的单子递了回去，时令道：“医生，不打针吗？” “病毒感染，嗓子还没有起泡，目前来说，物理退热就可以了。” “那、那……” “真不放心，去药店买点退烧药吧。” “可、可……” “多休息多喝水，有条件的话，就炖个鸡。” “啊？” “走吧走吧，别浪费医疗资源了，明天还不退烧，再来找我。” 医生说着挥挥手，时令只有扶着齐振云起来，在路上的时候就说要拐到超市，齐振云皱了下眉：“你要什么？我们家都有。” “那……母鸡也有？” “你要母鸡……你会炖？” “会、会一点……”时令有些不好意思的扣着手，“我妈妈炖的时候，我、我看过……” “……还是算了吧。” “那、那要不我先买了，等、等你妈妈回来……” 齐振云闭上了眼，时令后面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只是他心中不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齐振云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吗？ 一直到进了齐振云家的家门，把他扶到床上，又给他拿了退热贴贴住了额头，时令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在什么地方——从始至终，齐振云都没有说要叫他家的家长！ 在他摔倒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一般来说，家里大人是还都在家的，就算不在，听到孩子病了也会赶回来，可齐振云根本就没有叫。 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医生说的那么吓人，齐振云也没有说叫家长——虽然是他自己很有办法，对自己的病很有主见，可是也真的没提过家长的事。 在回来的时候，一般人应该是会说——算了吧，让我妈回来弄…… 但他没有！ 齐振云，就仿佛是没有家长似的！ 时令看着躺在那里的齐振云，后者此时的面孔是白里透红——皮肤是白的，但因为发烧，红的有些艳，他本长的帅气，此时这病的样子就多了一份柔弱…… 当这个词从脑里冒出来的时候，时令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僵在了那儿…… 齐振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不断的有人给他盖被子、用温水给他擦脸，他一开始是非常难受的，鼻孔里喷出来的气息让他有一种随时都能把自己烤化的感觉，而同时，他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 又热又冷，令他非常的不舒服，他很想到温水里去冲洗一番，可是，又太累了。 实在是太累了，比他上次跑四十圈……好像还要累。 累的他连眼皮都睁不开，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着，他有的时候知道身边的是时令——他记得，他把他带回来了，很奇怪，其实在早上那种情况下，叫马进德陪着他是更合适的，毕竟马进德只是嘴刁了点，可也知道分时候，而且身材高大，真有个什么事，也能扛能背的；而比起马进德呢，时令则是在刘磊那边更有面子，请假什么的也更方便。 但是，他就是点了马进德去请假，而时令，陪着他去医院……还听了他的啰嗦。 是习惯吗？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因为这一段时间同时令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太长了，所以，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可是，呆的够久，就能习惯上一个人吗？ 而有的时候，他又会忘了时令，不仅是时令，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忘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住在楼房里，当然，是那种很好的楼房，在他的记忆里，家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住过太差的地方。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的爸爸和他的妈妈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是有名的职业球员了，虽然他们的婚姻没有得到什么祝福，经济上却一直都是宽裕的。 而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家好像也是温暖的，他一直有一个记忆，他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记忆，而不是他的幻觉——他的妈妈轻轻的摇晃着摇篮，给他哼着歌谣，阳光很好，好的甚至有些刺眼，所以他的眼是闭着的，但是那种幸福感，他一直都有。 很奇怪，他现在的感觉是难受的，可竟然，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他也觉得荒唐。 而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的，就舒服了起来，身上的温度好像一下子下了退了，身体虽然还有些黏黏糊糊的，却轻了不少，然后，过了这个阶段，他才真的睡着。 他这一觉完全睡迷糊了，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发蒙，直到看到坐在他桌前的时令——“几点了？” “你醒了？”时令转过头，“我熬了米粥，你要喝点吗？” “你熬的？” “嗯嗯。”时令点着头，“熬的可好了，我去给你端。” 他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走去，齐振云叫都没叫住，而过了片刻，时令竟真的给他端了一碗米粥上来，而一看到他端的碗，他就愣住了——那是他妈妈从英国带回来的据说非常有历史的谁都不让用的专用碗！ “你……” “你看你看，我是不是熬的很好？”时令说着，已经把一汤勺送到了他嘴边，然后就把他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时令的粥熬的是真不错，当得上软硬适中稀稠合适，齐振云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身上的能量水分都消耗的不少，这种粥这时候是最合适，他甚至觉得，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一碗喝完，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只是对那碗又非常纠结。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吧？”时令道，“虽然你好像不能一下子喝太多，但这碗应该没问题。” 他说着就要去盛，齐振云连忙一把手拉住他：“你等等……” 事后，齐振云回忆，这件事，真的谁都不能怪…… 真的！ 当时时令是想走，他是不想让他走——起码让他换个碗，因为他妈妈对这个碗实在是太在意了，他的情绪就激动了些，然后，手劲儿可能就大了些？ 总之，就是他这么一拉，时令就倒在了他身上，然后那个碗，就那么飞过了他的床……掉在了地上。 啪！ 很清脆的声音。 以至于之后齐振云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有一种——啊，怪不得那么贵，原来是有原因的，摔碎的声音都好像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顾不得这个了，因为时令这一倒，直接压在了齐振云的身上，可怜齐振云，这刚刚才发完烧，身体那个虚啊，那是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立刻的就被他按到了床上，然后他的头，一下就撞到了床头上！ 现代家庭，一般用的都是席梦思，床头也都是软的，就算摔了碰了也没什么，齐振云的这个却是雕龙画凤，大红木家具，充满了古典意味，却又带着现代风华的……木头床。这一下就把他撞的有些发晕，只听那碰的一声脆响，端的是只听声音就令人后糟牙发疼。 时令本来只是不好意思，一听这声音就觉得糟了，手忙脚乱的就想起来，谁知齐振云那边却一声痛呼，身体像弹簧式的就又起来了，时令猝不及防就向后一滚，差点掉下床，他稳住身体连忙道：“班长，班长你没事吧！班长！班长，你怎么了！” 齐振云捂着自己的小腹下面，半天缓不过劲儿，时令一看他捂的位置，脸都白了：“班长、你、你……”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时令吞了吞口水：“我、我们上医院吧？” 齐振云磨了下牙，时令又急又囧又是担心，跺了下脚：“那我给你揉揉吧……” 齐振云这时候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闭上了眼，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时令并没有压到他的那个地方……虽然就差一点了，但并没有，只是就算是上面那个地方，受重力挤压也是非常难受的，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缓过来也就罢了，可时令这话，又是上医院又是揉，又是这个表情……这tmd没事也有事了！ 关键是，他还没办法解释！ “班、班长……？”他不说话，时令就多想了，就以为他正在遭受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在这个方面，他还是能够感同身受的，所以想了想就去掀了齐振云的被子，“班长，这个事是我不对，但、但我们、我们不能耽搁下去了……要不，你那个，嗯，以后……我都对不起你们齐家！” 齐振云睁开了眼：“……我没事。” “班长！” “真没事！” 时令的目光转到了他小腹那边，齐振云脸上就要发烧，他硬撑着道：“你只是按到了我的肚子上。” “啊？肚、肚子？” “肚子。” “那、那……” “所以我没事！” 齐振云语气坚定，态度肯定，时令点了点头，离开了床，齐振云松了口气。 “那个班长啊……”时令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那个讳疾忌医……” “我真没事！”齐振云差点咬牙切齿了，心中更是各种mmp——你不是羞涩吗？你不是口吃吗？你不是表达意思困难吗？这时候怎么大方起来了？还用起了成语！你是早先是装的啊还是现在再幸灾乐祸啊！ 这要换一个人，此时这么表现，齐振云一定往歪处想了，但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时令做不到这种事，而且时令此时的表情……也真是，太尼玛扭捏了！ ——你扭捏个毛啊！ 嗯，时令顺利的说出了话他不满意，时令表现扭捏，他也还是不满意…… 不过总算在他的强硬态度下，时令不再纠结这个事……倒也不光是畏惧，更是因为他此时的表情…… 都能这么恐吓他了，应该，的确是没事吧？ 否则……他代入自己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没有心思去找别人的麻烦的……哪怕，他也从来没能去找过谁的麻烦…… “我再给你盛碗粥。”他说着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才意识不到，回过神再去看那个碗，就看到了一个成四瓣的——那碗是一个花瓣的形态，现在倒也摔成了那个样子，齐振云也想到了，看到那个碗，顿时就觉得比早先被时令压还痛苦！ ——他妈妈不知道要对他上多少课了！ “那、那……那班长，碎碎平安……” 齐振云脸一黑，斜眼看他，时令道：“我换个碗给你盛……这个，我去找扫把。” “别动！”眼见他又要出去，齐振云一声大喝，“别动！我，我和你一起去！” “啊？” “我和你一起去，也省的你端来端去的。” “没事的班长，我……” “有事。”不等他说完，齐振云就道，而且这边已经下床揽住了他的肩，“我也要活动活动了。” “可是班长你不是要多休息吗？” “适当的运动有益健康。” 他说的肯定，时令却有些迷糊——不是积劳成疾吗？怎么又适当运动了？时令并不觉得碗碎了是什么大事，先不说这个碗还不是他自己打碎了——真追究的话，也是他和齐振云共同努力的结果，就算是他自己的责任，一个碗嘛！就算这个碗比普通的碗好看一些，那最多也就二三十块……要在网上买，说不定十块就搞定了呢！ ——这活儿他干过，前两年他还没上初中的时候就帮家里在网上买过碗，还是景德镇的，虽然寄过来的时候烂了两三个，可卖家很好，协商之后立刻又补寄过来了，他们家买的是一套，那么一大箱子，从汤碗到碟子都有，零零碎碎几十个，也不过二三百块！ 齐振云家的这个再好一些，能好到哪里去？ 比景德镇的还好吗？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齐振云之所以这么精神抖擞的跟着他下来是怕他再拿错碗——班长这么大方这么大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同他计较这个？当齐振云跟他下楼，来到厨房，帮他从橱柜里拿出碗的时候，他还在想，齐振云真是太为难自己了！ 病的这么严重都要自己扛，他也没做什么，他却总怕麻烦他，其实有什么麻烦的呢？就是熬个粥，还有现成的锅…… “班长，你要做什么？” 他这边刚盛好粥，就看到齐振云又要上楼，齐振云回过头：“唔，我去收拾一下。” “那个烂碗？” “……嗯。” “我去！”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又重复了一遍：“我去！” “不用了……” “用！” 齐振云一怔，那边时令却用少有的严肃态度道：“班长，我知道你人好，怕麻烦我，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再考虑我了！” …… “你生病了！虽然只是普通的发烧，但其实烧的很厉害，哪怕你现在好了，也应该好好休养，你下楼喝完粥也就罢了，劳动这件事却是绝对不能再做了！我去！”他这边说着，那边就走了过去，三两步超过了齐振云到了楼上，齐振云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怕麻烦人？ 人好？ 这确定……是他吗？ 他什么时候……在时令心目中，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他在那里呆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再之后，就是抑制不住的长笑，一直笑到时令收拾了碗出来：“班长？” 齐振云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笑，时令被笑的莫名其妙：“班长，你……高兴什么。” “没什么。” 时令狐疑的看着他，齐振云就觉得更乐了，笑的更是开心，时令抓抓头，他本来想着齐振云是强颜欢笑……可看他这样子又觉得不是，问吧又问不出来，想了想，就觉得丢在一边——他高兴，总比不高兴强吧？ 生病的时候，高兴，最重要了！ 齐振云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喝起了粥，这次喝的比上一次还香甜，喝到了一半才想到：“对了，你吃饭了吗？” “啊？” “现在也是下午了，你中午饭吃了吗？” “啊？我我我……” “我给你叫必胜客！” “不用了班长，我喝粥就好，我的粥的多了，我……” “你那粥都是我的，我给你叫必胜客！”他说着，拿起手机，就点了外卖，时令想拦又哪里拦的住，最后齐振云还道，“你别想太多了，这是我自己想吃……嗯，我吃不成，看看也是好的！” 时令脸红着，终于不好再说什么了。 外卖送来的很快——这附近就有一家必胜客店，此时又不是饭点，所以不过半个小时，时令面前就有一份意面，还有一个水果沙拉——此外，让他最不能忍受的，是竟然还有一个披萨！ “我说了我自己也想吃啊。”两碗粥下肚，齐振云感觉好多了，面对时令不敢置信的目光，他很随意的耸了下肩，“所以这并不是完全给你点的……就算我现在不能吃，晚上也差不多了。” “晚上……晚上不方便吃……不消化的……” 他的话在齐振云揶揄的目光下越来越小——他们早先，晚上，可真没少吃必胜客！而且，吃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 当然，必胜客差不多，也就这些东西了！ “你先吃，我去洗个澡。那个意面和沙拉不用给我留，到晚上也不好吃了，披萨吃不完给我留两块就好。” 他说着，就向楼上走去，于是时令的回话只有自言自语了——披萨根本就不可能吃的完啊！ 有暖气，洗澡是不冷的，哪怕是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凉意，不过这一次齐振云不敢大意了，一出来就擦了头发不说，还披了自己的睡袍，等他收拾好下楼，就看到时令已经把意面和沙拉都吃完了，现在正在进攻披萨，而且他已经吃完一块了，现在这是第二块。 “你真的挺喜欢吃必胜客的啊。”齐振云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时令身体僵了一下，红着脸道：“我、我也快吃饱了，是你说你也吃不多的。” “有吗？” “……那你刚生完病也不能吃太多这个！” “时令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在我面前越来越随意了呢？” 时令脸一红，不敢再说什么，齐振云笑道：“给你开玩笑的，必胜客嘛，我还是能供得起的！” “那、那班长……有什么供不起的？” “嗯？” “我吃什么……班长供不起啊？”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调查我的身家吗？” 时令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处！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时令的这个脸红，不仅面积大，而且程度深，旁边的齐振云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向是知道时令爱害羞的，但害羞到这个程度，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吧？！ “你想到什么地方了？” “啊？啊！” 时令更加局促了，齐振云当下就误会了，他看着时令，摇摇头，又看向他，然后又摇摇头：“时令啊时令，我一直觉得你闷不出声的老实，还和社会有点脱节，却不知道你这么新潮，连现在最流行的东西你都知道！” “班、班长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齐振云继续摇头，“我就是没想到啊没……” “我不是故意打听你家家产的，对、对不起……我……我……” 他在这边磕磕巴巴的解释着，齐振云却又一次的愣在了那里，什么？打听他们家的家产？ 家产？ 竟然是家产吗？！ “我、我就是问问……那个，好奇……班长你家有钱……我、我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我、我刚才看了你们家的东西，很多、很多，包括大米我、我都不是太认识上面的字……产地也、也不是咱们国家的，还有燕麦、茶叶……其实班长，咱们国家的茶叶还是很好的吧……” “打农药……” 齐振云的思维还在家产上面，听他这么说就顺嘴回了一句，时令点点头：“这是个问题，不过别的国家就不打农药了吗？话说我第一次知道茶叶也需要打农药！茶叶也会生虫吗？” 他的惊叹实在是太醒目了，齐振云回过了神：“茶叶上为什么不能有虫？” “咦？茶叶不是有气味的？那不就能把虫给驱散了吗？” “你说的是薄荷吗？” “啊！” “就算薄荷也会生虫的好不好！” “薄荷也会？” “为什么不会？而且非常容易生虫你知道吗？” 时令木木呆呆的，完全陷入了发现真相的震惊中，齐振云看他这个样子，捂住了脸——他就说嘛，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现在最流行、最前沿、最紧跟时代的话题！想到这里，他心中多了几分恶趣味：“你觉得，我们家的什么东西都是进口的？” 时令回过神：“那个……大多应该是吧？” 齐振云左右看了看，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不是进口的——他妈妈对欧美国家有一种崇尚，觉得那边是人性自由化的体现，再加上重度文青病，就喜欢什么都弄进口的，就连地板砖，也是进口的——人家的广告是采用国外先进技术，他们家是真的从国外弄回来的！ “所以你觉得我们家应该很有钱？” 时令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个词，叫千万负翁？负债的负？” 时令继续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瞪大了眼：“班、班长……” “嗯？” “那个、那个……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其实……对了，其实很多人现在都有欠债，比如、比如我妈妈家的很多亲戚，我大姨小姨大舅二舅，他们家都欠了房贷，还有，还有我小叔，不仅欠了房贷，还欠了车贷！他还买了个好车，每个月光这个贷款都要还七八千呢，我妈天天说他们家不会过日子……嗯，我不是说班长你们家哈。” 他匆匆忙忙的解释着，说到最后，自己又不知道要怎么接了，就那么忐忑不安的看着齐振云，而齐振云，再次无语了——怎么能扯到房贷上呢？不过…… “没事，你说的没错，我们家的确不会过日子。” “不不不，挺会的挺会的，就算是有贷款，这个地方的房子也是很贵的！特别是这两年，班长你们家……嗯，只是这个房子，也差不多能抵千万了！所以，就算是欠了一千万，也没什么的！” 齐振云非常无语，时令眨眨眼：“还有，咱们这里虽然房价高，其实租房子并不是太贵的，就像咱们学校附近，租个很好的两室也不需要两千，还什么设施都有，离咱们学校也近，你上学也方便……那个班长，我不是咒你们家没房子住啊……” “……我知道。” “嗯嗯，我就是说万一……万一真是那样了，以后你住在铁中附近，那个上学可近了，咱俩、咱俩还能走一路……” 说到后面，声音是低了，却有一种雀跃，齐振云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了那么几分向往……他连忙摇摇头，时令也立刻道：“当然，我就是说万一啦！呸呸，万一也没有。那个那个班长……你、你别看你父母……那个不陪你，但、但他们也很辛苦的……而且、而且，他们一定很爱你？” 齐振云歪了下头：“很爱我？” “嗯嗯，一定的啦！真的啊！你相信我！我……我们家养了个乌龟，和我一般大，是有我的时候家里就养了，我小时候的时候就是看看它，然后现在没事的时候给它换换水，喂一点东西，它不挑食，什么都吃。然后，我就……我就很爱它……不是因为它很好养，而是，时间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班长，我不是说你是乌龟……” 齐振云默默的看着他，时令吞了口口水：“真的，我们家之所以养那个乌龟，就是希望我能像那个乌龟似的长寿，据说我一开始身体不是太好，所以就养了那么一个龟，我妈妈说是给我借寿，所以，要说是乌龟的话，也是我……” “借寿？” “嗯嗯嗯，也不知道我妈妈听谁说的啦，反正就是这么养着了。” “那你觉得有用吗？” “啊？这个……这个……我妈妈说有用，说养了那个龟，我身体就好很多了，倒是他懒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借寿的缘故。” “你见过哪只龟匆忙忙的吗？西游记里的？” “啊？” “不过我倒觉得你是借寿成功了，你这性子，要不是天生的，也只能是从乌龟那里借来的了。” 时令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齐振云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是因为什么，你觉得我缺爱呢？” “没有没有，班长，我……” “别否认了，从我醒来，你就古古怪怪的，我刚才还奇怪，现在是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缺少父母的关爱？很可怜？” “不是不是班长，我、我，那个我刚才说了，你爸爸妈妈也很不容易啊，他们要供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家的房子钥匙有这一半，不，三分之一大，我妈妈就高兴死了，她因为房子的事，不知道和我爸爸吵过多少次了……要想有钱，就要没时间……这个、这个，班长你这么聪明……一定是能理解的。” 齐振云嗤笑了一声，时令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又觉得自己没错。 齐振云想的没错，时令的确是觉得他缺爱的…… 本来，他是不会这么想的，甚至他还觉得齐振云是那种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这不正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什么都好的小孩吗？这样的，别说父母，就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包括什么姑姑啦叔叔啦七大姨子啦，乃至邻居，应该都会喜欢的！ 用现代网上的话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说齐振云从没提过自己的父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一般也不提！ 但是在今天，他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今天齐振云睡的时候，他不时的给他拿毛巾擦了头脸，还找时间熬了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因为对这里完全陌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的……楼上的卧室他当然不会进，但客厅、厨房乃至卫生局他是都看遍了，然后他发现，这么大的房子没有一张照片。 没有齐振云自己的，也没有他爸爸妈妈的，别说合影，连他们自己单独的照片都没有。 然后他就觉得不正常了，他们家是完全无法和这里相比的，不管是环境、布置还是什么，通通不如。但，他的房间里是有自己的艺术照的，他们家的客厅里也挂着他爸爸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照的照片，他妈妈还经常对着过去的照片感叹……那时候的纤纤细腰什么的…… 再然后，齐振云家的橱柜、冰箱里有各种谷物、干菜，却没有新鲜的蔬菜……连蒜头都没有。 他在家的时候并不怎么做饭，虽然王娜有时候也会让他帮忙摘个菜什么的，但并不怎么下厨，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而这，也仿佛昭示了齐家的情况。再联想到齐振云发烧也不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他很自然的，就想多了…… 他看了一眼齐振云，见他似笑非笑，表情很是古怪，一时弄不清他心中的想法，就有些讷讷的了，齐振云却道：“然后呢？” “啊？” “嗯，然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还、还有……？”时令有些蒙蒙的，他又看了眼齐振云，弄不清他是真想让他说啊，还是揶揄他…… “是啊，还有什么，你就一口气都说出来吧。” 时令抓了抓头：“那个，班长，你真让我说？” “嗯。” “那……我真说了？” “说啊。” 时令吞了吞口水，其实他觉得齐振云揶揄他的面比较大，可既然他这么说了……他咬了下牙：“那个、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是张爱玲不还有这么一句话吗？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不行，那就很多很多的钱……” …… ………… “真的是张爱玲说的。” 齐振云无语的看向天花板：“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啊，这是我妈妈说的，其实，那个，我也没有怎么看过张爱玲的作品啦……我、我，我其实更喜欢古龙……” 齐振云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班长你不喜欢古龙吗？那你喜欢谁？金庸吗？别告诉我你喜欢三少！班长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三少怎么了？” “班长你真的喜欢三少？”时令瞪大了眼，“这不像啊！” 齐振云有一种心累的感觉，为毛就不能好好聊天呢？ “其实啊班长，那个，我觉得番茄……更好些啊，还有z大……” “……你看的还真不少。” “我、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足球呢？你那些足球是在看小说的时候练习的吗？” “咦，班长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轮到齐振云瞪大眼了：“你真的一边看小说一边踢足球？” “是啊。” “真的？” “真、真的啊……啊，班长你是不是想错了！我当然不可能一边拿着书一边踢足球啊，我是在踢足球的间歇看看小说嘛……那，就算一个人踢，也会累的啊，所以我就歇歇，然后我看别人都看这些，就也借了一点……” 齐振云出了口气——真的有一种吓死的感觉有木有！ 其实要是别人，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一边看书一边踢球……真以为是玄幻小说啊，不，玄幻小说现在也不敢这么写，只有那些脑残电视剧敢这么演，翩翩公子，隆重出场，一手握着书卷，一边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了敌人！这些人都练了一心二用吗？ 但时令，实在是表现的太妖异了！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他一开始拉时令，是凑数；再之后，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再之后，就是惊艳了。 他知道其他班级是怎么说他们班的，说他们是靠着各种小手段上来的，甚至连他老奸巨猾的论调都出来了，但他自己非常清楚，虽然用了小手段，甚至还用了各种烟雾弹，但有一点是比较明确的，那就是，如果没有时令，再多的手段都没有用。 是时令，在他们打不开局面的时候，把球踢进去的； 是时令，在他们觉得没有可能的时候，来个射门的； 是时令，令他们的对手小心翼翼反复纠结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样的进门，他是做不到的，哪怕他再怎么自诩自己有天分，再怎么认为自己够刻苦，甚至再怎么热爱足球……踢不进，就是踢不进…… 这就像一个人唱歌，再热爱再喜欢再想，可天生的五音不全，也真是……没有办法！ 当然，他还不至于五音不全，可时令是天生自带的黄金嗓子！ 这就相当于同样是打游戏，同样的地图，有人一出生就有了黄金装备…… 所以，在时令说自己一边踢球一边看小说的时候，他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些偶尔看别的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广告——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青衣——或白衣，偶尔会有黄衣的男子，旋转着从天而降，这时候还会吟一首词或诗，然后旁边各种打酱油的不服，于是那青年就谈笑间把这些人都处理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时令，见他正对着自己傻笑，嘴边还挂着番茄酱，顿时捂了下脸…… 他、真、想、太、多、了…… “班长，你想的，还、还怪浪漫呢……” 同一种文化同一个故事同一个广告同一个想法…… 齐振云想到的，时令被启发后也想到了，顿时，他就不好意思起来，而齐振云……更是几乎羞愧！ “你想多了。” “咦？” “是你想多了。”咳嗽了一声，齐振云一边重复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个，你是怎么踢上足球的？” “啊？” “你的小学好像没有足球队，你又是怎么踢的呢？”其实他一直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自己玩玩当然也是能踢的，但要踢的这么好，就不可能只是玩玩了。而且，作为从小就在专业人士身边长大的他，自然也能看出时令的动作有多么标准…… 时令眨眨眼：“就、就那么踢了……” ……齐振云闭上了眼，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好奇！还一直不问的原因！ 不，不是不问，而是每次问都会让他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我是问你，最早是怎么接触到足球的！”他暗暗的磨了下牙，同时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激动不要恼火不要生气，否则不利于安定团结不利于身心健康不利于血压……好吧，他现在还没有血压的问题——谢天谢地他没有！ “啊！”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回答的吗？”不要急不要急，否则就又要问不下去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当消磨时间了！ “也不是难以回答啦……” 齐振云歪了下头，他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很多事情别说对方已经表露出了这其中的意思，哪怕只是隐含了一些，没有必要的话，他也主动的转移话题了。但是这个问题，一来他是比较执拗——简直都快要成执念了，第二也是，他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不是在学校里，那就是有伙伴、家人了，根据时令的这个性格以及在学校的表现，当然，最重要的是动作的标准程度，伙伴这一点也可以去掉，所以，应该就是家人了。 作为一个正经的，家里有人在踢球的……足球子弟？ 齐振云自己是完全想不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虽然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说自己的父亲是谁，但说跟着自己父亲学的，也很正常啊。 “那是什么？” 时令抓了抓头：“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咬了下嘴唇：“我、我……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那个，别人踢球的时候，也、也不带我来…… 更小一些的记忆他已经忘了，虽然他妈妈会说，他小时候喜欢和人玩沙土，喜欢玩旋转木马，还让他看过照片，可其实他自己，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他更多的印象是，别人一起玩的热闹，而他，在旁边看…… 最初是为了什么，他也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一直记得他妈妈对他的要求——不要和别人疯着跑，摔坏了就完蛋了！不要和人家打着玩，打着谁了都不好！ 这样的交代，也许很多家长都做过，但他妈妈对他，要求的是更为严格一些的——如果他身上有痕迹，一定是会再挨打的，然后，还一定会问出是和谁发生的，如果想不出来，就要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想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好像说出来过几个小孩的名字，再之后，就没有了，因为，没有小孩愿意和他一起玩了。 他妈妈在社区工作，他们那个社区，就建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于是在他放学后，也就经常的呆在那个公园里。 在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做作业，然后，就是看别人玩乐。 那是社区公园，更多的还是让社区的人有个运动休闲的场所，所以有打乒乓球的有打篮球的有打门球的，还有踢足球的…… 那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足球场地，利用率却很高，哪怕是在冬天，也有人在上面玩乐，经常的，还会有两三队人马争夺场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场地他总盯着足球场，反正，就是喜欢看。 他看的时间久了，不时的就会帮人捡个球，于是偶尔，也有不是太熟悉他的人叫他一起玩，但他却不敢，人家叫了几次，也就罢了，但是那一天，他却得到了一个足球…… “我几次路过，都见你在这里看人踢球。” 对于那个人的容貌，他早已经铭记于心了，但是这一天这个人就仿佛是从光中走出来似的，面孔也是一团光——只要想到这一天，这个人的容貌就是模糊的。 他呆呆的看着，那个人就冲他笑了笑：“拿着啊。” “啊？我、我不要……” “拿着吧。” “不、不行……” “可以的，我送你的……” 他是想要的，是的，在他一次次的帮人家捡球，一次次的观看的时候，他有很多次，都想去摸一摸那个球……不用踢，只要让他摸一摸就好了——他之所以那么愿意去捡球，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但是，他不能要……“妈妈……妈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我送你的！” “送、送也不行……” “这样啊，那就当是你帮我保管的吧？” “啊？” “唔，你会颠球吗？” 他摇摇头，那人给他做了一遍，然后让他跟着试了试，他做的很不好，不过只颠了两下就不行了，那人却说他颠得好，他听的脸都红了。 “你还真容易害羞啊……男孩子，这么容易脸红像什么？越说还越红了，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做的好，虽然你只颠了两个，但是你的姿势不错，这是最棒的！在你刚开始接触足球的时候，能颠几个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的姿势是否正确。你的姿势正确了，就会颠的越来越多。来，你再来一次。对，就是这样，非常好！腿再这么收一下，对对对，腰再停一下，非常棒！看，三个！比上一次有进步是不是？再来！这次掉下来的有些快了，不过你掌握了技巧，再来！对，再来！……“ 随着那一声声再来，他果然做的越来越好，等那个人要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能一口气颠十三个了！ “我就说你可以的吧！”那人笑着对他说，“好了，这个球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我想想想啊，如果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一口气颠到三十个，我就把它留下来，继续由你保管，不过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可要收回了！” “我、我一定能做到！” “那我可要看看。” 说完这一句，那人就离开了，他不自觉地跟着走了两步，直到那人又笑着对他挥挥手，他才慢慢的往回走……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却对他生出了无限的依恋。 在有一段时间里，他非常纠结，他怕那个人不再来，又怕那人来的太早，他还没有颠够次数，所以，他几乎是疯魔的练习着，他妈妈对此非常有意见：“也不知道是谁给的球，你天天这么玩，到底想做什么！” 当他把这个球拿回家的时候，当然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次大战……或者说是训斥，如果不是他爸爸在家，他妈妈也还是要打他的，即使这样也拧了他两下，但他没有像过去那样放弃，他紧紧的抱着那个球，想着就算被打死了，也是绝对不能松开的。 “你玩！你玩！我看你能玩成什么样子！”在他父亲的劝解下，加上他态度坚定，最后他妈妈终于放弃了抢夺，只是发狠的骂着他，“你天天不学习光玩球，我看你以后要做什么工作，靠什么为生，我给你说，你要考不上大学，我就不认你！你别以为还能回来啃老！休想！” 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上小学，大学，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但他妈妈的话还是令他打了个哆嗦，然后，更用力的抱着了那个球…… 他每天练习，当然是在学习完，写完作业之后。 小学的作业还不是太难的，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别的可分心的——其他小孩喜欢动画啦玩具啦……嗯，他当然也是喜欢的，不过这些都是受限制的，所以，他就去颠球，而且是比对玩具动画更执着的去练习。很快，他就能够一口气颠够三十个，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期盼那个人来。 但是那个人没有来。 在他能颠到五十个的时候，那个人也没有来。 然后是八十个、一百个……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是绝望了，那个人，永远都不来了吗？ 当他能一口气颠到二百个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他急不可耐的向他展示自己的努力，而那个人则呆住了——那一天他表现的很好，一直颠到了三百八十六个，才因为力气的缘故而控制不住球。 “……你还同别人学过吗？”在他颠完球，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开口道。 他摇摇头。 “就这么一直自己练习吗？” 他用力的点头，然后渴望的看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没有令他失望，在微微一怔后，立刻用夸张的语气道：“你真是太棒了！太厉害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在足球上，你真的是个天才！” 他被夸的全身都觉得发烫，两脚都是软的，站在那里，只觉得如同在棉花上。 他很少被夸奖，特别是这样的夸奖。 “哎哟，这就是时令啊！真秀气啊！皮肤真白啊！” 这样的夸奖，他是听过不少的，但，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他都知道这样的夸奖，其实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恶意和满满的尴尬……也不见得是很明确的，但这就像夸一个女孩子文静一样，当然是好词，可一定代表着这个姑娘不够漂亮……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对那样的夸奖有着本能的排斥。 而那个人的夸奖，却是这样的诚心诚意，而且，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是配得上的——因为在附近，好像也真没有别人能颠这么多！ 他真的，做的很好！ “所以，你的足球，就是那个人教的？”当时令回忆完之后，齐振云道，时令点点头。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过去铁中的教练吗？或者是某个退役的球员？” 他每说出一个可能时令都摇摇头，最后齐振云想不到了：“那你后来总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嗯。” “是谁？” “……秘密。”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 ………… 齐振云看着时令，时令也看着齐振云…… 齐振云的面前摆着一杯水，已经凉了； 时令的手中拿着半块披萨，也已经凉了； 两个人的目光再空气中纠缠、缠斗、斗争…… 嗯，时令很快败下了阵，他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披萨，不过齐振云赢了也没有太高兴——他非常清楚时令这个样子代表着什么！ 尼玛就是不说了！ 管你再说什么我就是不说了！ “秘密？总不会是叶小天吧？”他不死心的继续道。 时令咬着披萨摇头。 “切！” “班、班长对不起……” 齐振云翻了个白眼。 “那个、那个、那个人交代不能说的，所以……”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什么？” “少年巧遇老爷爷，得传百年功力。” “啊？” 齐振云看着他：“你不是天天看网络小说了，怎么不知道这个？” “我没看到这个啊。” “没看到？” “没有啊。” “你到底看了什么网络小说。” “就那些啊。” “哪些？” “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啊。” “……就你刚才说的那几本？” “班长，那可不是几本，是几套，一套都好多本呢，只是三少的一套，我就看了一学期，番茄的那一套，我看了一年多，还有z大的……” 齐振云看向玻璃门外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网络小说的读者要都是这号的，网络小说的作者都要饿死！还有，虽然三少他们写一套就有好多本，可人家也是都写了好几套吧，你竟然只看了一套……咦，等等！ “你在哪里看的？”他连忙问道 “哪里？” “对，我的意思是，你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手段看的。” 时令怔了怔，眨了眨眼，本来想说什么，但在齐振云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继续想了想：“班长，你的意思……是不是问我看的是不是电脑。” “差不多吧，你不是没有手机吗？” “是没有啊，可看书，也不是非要用手机啊。” “那你用什么？kindle？” “啊？” 齐振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不去同他解释什么叫kindle，只是道：“那你是用什么看的。” “书啊……” “我知道是书，我是问……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看的就是书？纸质的书？” “是啊。” “买的？” “怎么、怎么可能啊，班长，那么贵，我们、我们家又不是很有钱，租的啦。” “租？” “是啊，我们学校门口……嗯，是我过去的小学门口有个租书店，就是从那里租的啊。” “租书店？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年嘛。” “这两年？这两年还有租书店？” “为什么没有？现在也还有啊。”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也看过去，这一次，他没有相让…… “我和他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吗？”这是齐振云的想法。 “我和他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吗？”这是时令的想法。 …… 两个人，第一次在踢球之外的事情达到了思想一致！ 随后，两人一起转过了头，齐振云喝了口水，时令咬下最后一口披萨，不过齐振云很快就感觉到不对了——他的水凉了！ 喝凉水，对于他们这样的少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水入口的时候，齐振云还没有想什么，但一喝下去，他就反应过来了——他现在，可不能再发烧什么的！所以他连忙跳了起来。 时令一口披萨没吃完，就看到他这个样，连忙道：“班长？” “没事。”他说着，把水倒了，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时令道：“我可以帮你倒的。” “只是倒杯水。” “班长要多休息。” …… 齐振云很有些无语，端着自己的水杯想着如何开口，时令突然道：“那班长，又是怎么踢上足球的？” “我？” “是啊，班长你过去上的学校有足球队吗？” “倒是有的。” “那你是在学校学的吗？” “那也不是。” “那、那……” “我是，跟家人学的。” “咦？” “我有个家人……踢球踢的很好，我过去，很喜欢看他踢球，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教我。” “那然后呢？” “然后……”齐振云眯起了眼，过去的那些日子……那些像阳光似的日子好像，就像是上辈子，他知道，他这样的感叹如果让别人看了一定是要笑的，他才多大？这一辈子才不过刚刚开始，还提什么上一辈子？但是，他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那些日子好像没有阴天，每天都是高兴的欢乐的，他的爸爸用肩膀驮着他在草地上奔跑，甚至带着他的时候还能颠球——“儿子，你看，爸爸这个球踢的好不好？” “好好好！”他大笑着，拍着手掌，他的妈妈在旁边微笑着，虽然并不会加入他们，但那个时候，他的妈妈也是笑的。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并不是很突兀的变化。 不是那种今天还充满阳光，第二天就是阴雨的改变，但，阴郁的确是一天天在增加，直到他的母亲明令反对：“你就不能不踢球！” …… “不要踢了不要踢了不要踢了！” “……那我，做什么呢？”他父亲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茫然。 “太多了！你可以去学画画，去学电脑，去学英语……亲爱的，学英语吧，我们一起移民！或者我们先移民？对，我们移民吧！” “……太晚了。” “怎么会晚呢？有什么晚的？” “移民出去的话，不会有球队要我的。” “球队！球队！足球！足球！没有足球你会死吗！” “会！” 干脆利落的回答，仿佛象征着谈话的彻底失败，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冷战——也不是完全不说话，但再也没有那种和谐。他们在渐渐的隔离着对方，偶尔相见也是互相讽刺：“看来，你喜欢被人骂。” “我只喜欢被中国人骂。” …… 那个时候，他只能站在角落里，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他试图过去挽回，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你的爸爸个傻子，他对社会根本没有任何清醒的认识，还沉迷于过去！但他的那些崇拜者早就抛弃他了！现在还有多少人来看他踢球？还有多少人记得他的名字？他又能为所谓的中国足球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自己很能干，可他帮中国队进过一个球吗？没有！就这他的梦还不醒，还以为自己很行！他太傻了太傻了！” …… “你的妈妈已经变了，她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样子，我没变，变的是她。她说抛弃我的那些崇拜者里面，就有她一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爸爸是带着笑的，他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仿佛什么最可怕最恐怖的事情降临了似的，以至于他少有的，哭了…… “不要哭，儿子，没有关系的，你放心，我和你妈妈是不会离婚的。” “爸爸……”他是在害怕父母的离婚吗？好像不是。可他的确再害怕着什么…… 他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会主动提，至于你妈妈，应该是怕丢脸吧，她那么傲气的一个人……” 他的爸爸再次笑了，这一次，带了几分促狭，事后他想起，只觉得可悲…… 但在一件事上，他们夫妻俩却达到了统一，那就是关于他踢球。 “不行！绝对不行！儿子，足球已经是没有未来了！你选择足球就是选择一条没有未来的道路，要想把这条路走好，你要牺牲很多东西！我和你爸爸为什么过不下去？是足球吗？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俩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当刨除掉足球的光环之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体育对人的伤害！练习！练习！不断的练习！投入一切的练习！然后呢？能登顶的有几个？而到不了顶峰的人你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吗？我们学校，每年都要接收这样的人！他们从四五岁就开始练习，十几年的时间只会自己的专业，然后呢，文化水平不如小学生，只有靠着政策来大学里镀金，可他们来上学也就是弄个文凭，说到底还是在弄自己的专业，可这样的人到了社会上会怎么样？当然，只从结果上来看好像还是不错，毕竟他们都打到省这一阶层的了，可如果他们用这个时间精力来学习，那会是什么结果？儿子，如果你出生在普通家庭，在这方面有天分的话不如试试，因为这也算是一条路，可是你不是！你生长在一个非常好的家庭里，不管你父亲多么愚蠢自私，可有一点他还是可以的，那就是他挣到了足够的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可以得到这世界上大多数你需要的资源！你可以去出国，你可以去上世界一流的大学，你可以和真正的精英们交往！whynot？但是你一旦去踢球了，你就毁了！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除非你移民！而且要从现在就移民，否则你会被骂死的！” “……你妈妈，说的对。” 这几乎是他记忆里，唯一的一次，他父亲赞同他的母亲，却是，一起反对他！ 从那以后，他的父亲再也不指导他踢球，甚至不带他去练习基地。 “……他太忙了？”他回过神，开口。 “哦，那、那班长你都是自己练习的？” “学校有足球队，也跟着练练。”对于学校的足球队，他的父母都是不在意的，他自己在练习了一段时间后，也很是失望，队友不行也就罢了，就连教练……其实也不是很行，“你呢？就完全是自己练了？” “差不多吧，还有那个人也会指导我，偶尔的，也会和我练习一下……不过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他了……他也，很忙。” 齐振云回过头，时令抓了抓头：“那、那班长，你喝粥吗？” “……你是不是要走了？” “啊？也、也不是……就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回……” “我送你。” “不用不用……” “我叫滴滴送去。” 时令本来正摆着两个手拒绝，听到这话僵在了那儿，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当然，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坐滴滴，然后再自己回来。” “不用不用，这个真不用了。” 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时令也有些讪讪的笑了…… 齐振云想了想道：“你要看比赛吗？” “咦？” “我这里有很多欧洲比赛的录像，是电视台没有转播网上一般也不见得能找到的，你要看吗？” 时令用力的点头，齐振云将他带到了楼上。 他有专门的客厅，里面各种东西都是配套的，齐振云把投影仪调好，又去楼下搬了一堆的零食，时令非常不好意思，他却大手一挥：“你不吃就要扔了。” “啊？” “这些零食大多是我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但她自己其实吃不了多少，而我爸爸，基本不吃这些东西，我自己随便能吃多少？所以很多就剩了，然后，就丢了。你要是方便的话，一会儿可以带些回去。” “不、不不用了。” “那就吃吧，不用客气，其实老外的东西大多不怎么符合咱们的口味，不过巧克力不错，喏，你试试。还有这种薯片也不错，你也试试，我看看哈，干果倒是好的，你也试试吧……” 很快，时令怀里就抱了一堆：“我吃不下了班长，真不行！” “慢慢吃，不用急。好了，我们看比赛吧！” 他说着，打开了屏幕，自己兴奋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时令看了他一眼，也往后靠了靠，然后，抱着零食吃了起来。 两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在时令和齐振云一起看录像的时候，一班足球队的人则在发傻。 二节课后了，又要训练了，但是，齐振云不在！ 怎么练？ 练什么？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迷茫。旁边的人见了，颇有些幸灾乐祸：“虽然我早就知道一班没有了齐振云就不行，但不行到这个地步，还真是超出我的预料啊！” 嗯，这话不是李致远说的，是三班的一个男生说的，虽然现在三班已经不是那么敌视一班了，但不少人看到一班倒霉心中还是会暗爽的。 “这齐振云据说今天是被救护车拉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叫救护车吧？” “没有吧……” “怎么没有，六班的班主任付老师亲眼看到了！” “真的假的啊。” “老师看到的还能是假的？” 一干人纷纷点头，这时候要说是六班的某个人看到的，他们一定有疑虑，但要说是老师……老师还会说谎吗？起码在这件事上不会吧，他们最多不也就说说，我留的作业不多，我再耽搁大家两分钟这样的话吗？不过这话传到老师那里就不一样了，一干老师们纷纷为付梓的言论感到惊讶：“我知道付老师的脸皮厚，竟没想到已经厚到了这种程度！” “就算是打赌，也没必要这么咒学生吧？” “付老师，走火入魔了……” 这个时候，付梓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美滋滋的看着下面一班的人发愁。 这是他，时来运转了吗？ 这是，老天都在帮他吗？ 这是，他们六班的希望吗？ 这个时候，他倒觉得十班没赢也没什么，要是十班赢了，他还要对付毛华那个老贼，哪像现在，二十个名额全部都是他的！ 当然，他也知道到时候刘磊一定会想办法推脱，来个什么分批啊限制时间啊之类的，可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子，下面的就全都不是问题！ 他老付，就有这样的自信！ 要不当年他是怎么追到他们家盘靓条顺的太后的？ 唔，他要是知道办公室的人是怎么议论他的，这时候一定要大呼冤枉！ 他是说了救护车，但他是这么说的——“齐振云生病了？来学校后走的？不是被救护车拉走的吧？” 他要承认，这里面是有那么一些幸灾乐祸，是有那么一些窃喜，可要说诅咒，那是，绝对谈不上的！ 不就是二十个作文小组的名额吗？ 不就是成绩的希望吗？ 不就是…… 好吧，这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嗯，他真没有那么说！ 当然，他此时也是真高兴…… 如果齐振云病个两三天，如果一班两三天不训练…… 作为一个也可以说是老教师的教师，他很清楚，从训练的层面上两三天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像一个考生，临考前学那两三天会有本质的提高吗？ 不可能。 但分数的确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这一方面固然有那最后两三天学到的东西——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重要的还是，他没有失去信心！ 很多时候，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而是我们认为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在竞技体育里，更是如此！ 虽然他对万晚，对二年级十二班早有把握，可现在一班的这个状态，无疑是令他的把握更大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班的人动了，只见他们排着队伍开始跑圈。 “他们在干什么？” “这算什么练习？”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 关注着一班的此时纷纷发出各种议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班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竟然足足的跑了六圈！ 一个不落，所有人，都是六圈！ 都是跟着前面的马进德跑的！ 跑圈并不算什么，六圈也不算什么——别的不说，三年级的哪个班哪天不要跑个六圈八圈的？就是从现在都开始练习的三班，哪个不天天跑个四五圈的？ 但一班的这个跑圈不一样，不是那种懒散的，大家像应付学习似的那种不得不跑，而是、而是，就像是十班那些田径队员的训练？ 那种精神那种状态那种自发性……早先议论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十五分钟。” “什么？” “一班跑这六圈用了十五分钟。” …… 又是一阵无言，十五分钟也不算是很惊骇的数字，哪怕是到健身房里，也有不少人能用10公里的速度跑个四五十分钟，但这个时候，一班六圈只用了十五分钟，就给人带来一种压力了。而此时，一班的人分成了两队！他们开始跑动着，练习传球！ “喂，咱们回去吧。”早先那个三班的开口，他的同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好看的了。” “……哦。” 很多人都默默的转身离开了——比如早先议论的吃瓜群众； 不过也有很多人磨了下牙，加紧训练——比如难得没有搂着曹墨然脖子发议论的李致远——虽然拿下了亚军，五班的训练却没有停止，从董金泽到李致远都憋着一口气，等着一班踢完了二年级的，再来和他们大战一场！ 当然也有人在无比遗憾——比如付梓…… “你现在知道，学校为什么在全市比赛前，先做这样的准备了吧？”天台上，刘磊和张浩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下面的场景，看到这里的时候，张浩开口，“这还是你们班的人，但你看看，这还是你们班吗？” “你这话说的，这怎么不是我们班的了？他们化成灰我也认识！” “行行行，我不和你争这个，理解精神，ok？” 刘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这帮小兔崽子们，你说他们在学习上怎么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你就知足吧，十二个班，就你们班的学生成绩最好了吧。” 刘磊嘿嘿的笑着，嘴上则道：“好是好，但哪像现在这样？你看你看，这知道的是在练习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参加军训了呢！他们要是学习上，经过一番竞赛，然后能有这种精神面貌，我一定让他们天天赛！” …… “你有意见？” 张浩笑着摇摇头：“这就是足球的魅力啊，要不怎么说，足球比赛是现代的战争呢？你说他们是在军训，也不能完全说错了。对了，齐振云没事吧？” “嗯，我刚才又打个电话，说正在和时令一起看比赛呢。” “没有再烧起来？” “喂！” “好好好，我说大刘，后悔了吗？我敢打赌，齐振云就是被你累的。四十圈，啧啧，你也真下得去手！” “你是没见王鸽妈妈当时的态度？” “咦？” “她不是说谁打他儿子了，而是我们班甚至是咱们学校，一起排挤他们儿子，是一次群体性的精神肉体双重伤害事件，要让全班的，包括我，包括所有的老师当然更有学生都向她儿子道歉呢！” “……她疯了吧？”张浩烟也顾不上吸了，“她就没想过她儿子以后怎么样？要真发生那种事，她儿子才真是要被排挤出去了呢！” “她没有疯，人家直接说了要转学。” “……草！”张浩咬了下牙，“那让她转吧，这样的祖宗咱们是招呼不起！我就说现在这学校也改是越tmd有问题！咱们上学的时候哪个家长会这样？就算是孩子在学校欺负，家长找来了，大不了找那个打人的来问问情况，大多数还都是双方各打五十板，谁也别找谁的事。偶尔的，极偶尔的，会有那种恶劣的，咱们也会好好处理不是？像这位大神这样，这哪里是送个孩子来这里上学啊，这简直是送个祖宗来让咱们供着！让她转去！” “她是咱们道歉她才会转的，咱们不道歉，她就去曝光。” “我草！”张浩倒吸了口气，然后看向刘磊，“大刘，真亏你能忍啊！” “也差点忍不住，可是，吵起来有什么好处？而且，王鸽这孩子也挺可怜的，真的，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脸色成什么样，小脸煞白，一个劲儿的拉他妈妈的手，结果被他妈妈一瞪，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后你就罚了齐振云？” “怎么会？他自己出来说这是他的责任。”刘磊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他当时也是觉得很棘手。 王鸽妈妈的要求明显是不合理的，但这种不依不挠的行为，他又有些没办法，就在他准备找校长的时候，齐振云站了出来，先说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就把矛头转向了王鸽的妈妈——“阿姨，这件事固然我有很大的错误，可我觉得根源还在您这里。” “我这里？”王鸽的妈妈瞪大了眼。 “当然，在王鸽同学和马进德同学发生矛盾的时候，本来是被大家劝住了——阿姨，这一点您一定要认识到，我们当时是劝架的，所以什么全班同学欺负王鸽是不存在的！他们是发生了矛盾，可本来只是个小矛盾，直到王鸽说出马进德妈妈的事情，马进德才恼了，而王鸽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您平时这么说。” “我、我这么说怎么了？我就是给他妈妈东西了，怎么着，给东西还错了吗？” “没有说您给东西错了，而是说，不是您给了东西，就能指责别人，贬低别人。” “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阿姨您心中不清楚吗？”齐振云说着，拿出了手机，“从我一进来，就开始录音了。” “你个小兔崽……”王鸽的妈妈，到底没把这个话说全了，只是看向齐振云的目光，如同杀人，“你不要以为我怕你了！我没有说什么贬低人的话，没有就是没有！” “当然这件事我也有错。”齐振云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个和王鸽的妈妈纠缠，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这边，“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找老师，而是自大的以为自己能处理，结果造成了失误，令王鸽同学挨了一下……虽然打人的是马进德同学，但我认为在这件事上，马进德不应该遭受什么惩罚，因为换成是我，我也会打人！” “得了，你们都无辜，错的是我这个给人家东西的，是我家这个挨打的，哎哟哎哟，我现在可知道录像的厉害了！可知道录音的厉害了！看看这不跟上时代，吃了亏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阿姨，我从来没有推卸过责任，我只是觉得马进德不应该再被惩罚了。” “他不应该，那你应不应该？” “应该。” “什么？” “我应该受到惩罚，因为我是班长，作为班长，我没有做到我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老师，请惩罚我吧！” 最后一句，是对刘磊说的，刘磊还记得自己当时傻傻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他知道，他一向都知道齐振云是厉害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录音？ 好吧，现在是手机功能齐全，各种曝光视频音频频出，可一般人谁会没事去做这个啊，而且，抓着对手的一个错误放大……这是什么手段啊！ 在那个时候，刘磊只觉得自己一把岁月都活在了……不知道什么动物身上了。 “哦，我说你那天怎么发了那么一个朋友圈！”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浩突然道。 “什、什么？”刘磊的声音，很有几分慌张，张浩的嘴角挑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付老师，你心脏还好吧？” 就在刘磊和张浩说话的时候，三楼的走廊上，付梓也迎来了一个同伴——毛华，一看到他，付梓就心生不快，再听到他说的话，更是皱了下眉：“毛老师有心脏上的问题吗？” “看付老师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在问您吗？” “你要是都没有，我当然更不会有了。” 毛华看了看他那壮硕的身材，再看了看自己相对标准的体型，觉得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的好，当下点头：“那就好。” “这当然很好。” 毛华看着付梓，付梓也看着毛华，两人的目光相交、相交、相交…… 碰！ “那就好，”最后，还是毛华先转开了目光，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祝付老师好运。” “其实我觉得这话应该转给您，毕竟你们……嗯，更需要这个！” 毛华再次看向他，这次更有杀气，付梓丝毫不让，回应的目光那叫一个凌厉！ “付老师说话……不太和善啊。”这一次毛华没有让，语气中带了几分阴森。 “毛老师多想了，谁不知道我付某人是最和善不过的？” “呵呵！” “呵呵！” 两人眼中的杀气越发浓厚，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前走了一步，就在他们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天而降：“你们在做什么？” 清丽，虽然应该是不年轻了，可丝毫没有浑浊的女声，两人身体顿时一震，然后一起笑了起来：“宋校长！” “哎呀宋校长，您今天的这身衣服真适合您！” 两人一前一后的开口，来的，正是宋韵。她今天穿了件枣红色暗花的旗袍，下面是一双短的小牛皮靴，外面裹了一条驼色的羊毛绒外套，头发和过去一样，梳得一丝不苟。她扶了下红框眼睛，看了一眼两人：“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这么好。” “哎呀校长你不知道，我和毛老师就住一个楼啊！” “还同一个单元！” “买早餐的时候经常遇到。” “还买一样的早餐！” “我经常听到他老婆吵他！” “我经常看到他老婆打他！” 说到这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付梓道：“打是亲骂是爱。” “不打不亲不相爱！” “……你们俩的感情是真好啊。”宋韵点点头，两人也一起笑着点头。 “既然这样，那学校啦啦队的事就交给你们吧。” “什么啦啦队校长？” “校长，这、这怎么能交给我们呢？” 两个人再次几乎一起道，宋韵看了他们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感情好，也不用这么表现。咱们学校现在的比赛是结束了，可等到明年一开春呢，这个全市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咱们学校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啦啦队舞队的，都是每年组织一次，毕竟嘛，这种事也只有一年级的做最合适，所以每年也都是从一年级里挑选。一个班是绝对做不来的，你们两个班一起，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啊校长，问题大着呢。”付梓第一个道，“这个过去是让每个班报名，然后再选拔一下，这次怎么就让一个……两个班级整体上了？这不合适啊。” “是啊是啊。”毛华此时也忘了和付梓的斗争了，立刻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不是每个学生都对这事感兴趣啊，这种事情也不好强硬着来啊，校长，你不能看我们是十班，就这么放弃了我们吧，先不说我们班有很多都是特长生，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艰苦的训练，就算是一般的学生……那放在一般的学校里，也都是好学生呢！也是很能出成绩的！” “是啊是，校长……” “校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宋韵几次想开口都被岔了过去，最后她忍无可忍的吸了口气：“两位老师，能不能听我说！” “……呃，校长，你说你说。” “请说，请说……” 她那一嗓子端的是嘹亮，不说毛时二人了，就是旁边站的远远的一干学生也被吓了一跳，有几个甚至直接缩回了自己班里。 宋韵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我有说让你们班的人来做吗？” “呃，没有。” “没有没有。” “有说和往年的情况不一样吗？” 两人一起摇摇头，不过心中都在拼命的回忆宋韵刚才的话……然后都坚定的认为，刚才要不是他们推脱的快，说不定就和他们想的那样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人当然都不会去找不得劲儿，所以表现的比鹌鹑还乖。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急什么？嗯？叫什么？还有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了？” “校长您说的对。”毛华道，“刚才我就是太急了，这主要是为了学生们，您知道因为我们是十班，受了多少委屈吗？” “校长您说的太对了！”付梓不遑多让，快马加鞭的追赶，“我这心脏不好，就忌讳性急，您这话不光提醒我要注意仪表，更提醒了我要注意身体。” 宋韵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就没有问题了吧。” “不啊，校长，您先说说具体要怎么做啊。” “是啊是啊。” “具体嘛，还和早先一样，只是啦啦队就由你们两个负责。” “啊？不是吧！” “校长，这、这不太对啊，过去不都是由体育老师做的吗？” “有两次还是有音乐老师做的呢！” “思想品德老师也做过！” “生理卫生课的老师也弄过！” “还有美术老师……” 两人一替一个举例子，说到这里却都停下了，都有一种自己说错话的感觉，果然宋韵立刻道：“你们看，这么多老师都做过，也要轮到你们语文老师了嘛，更何况你们还都是班主任，本来还要起模范带头作用呢。” “校长，我是教物理的！”毛华连忙道，付梓在旁边点头，“是的校长，他是教物理的！” 两个人都是声音洪亮，态度坚定，不管是毛华还是付梓，这个时候都把物理视为了无上光荣！毛华还挺了下胸！ “教物理的啊……” “是是是，校长。” “那正好嘛，咱们学校还没有过这种结合呢，你们这也算强强联手了！就这么定了啊。” 她说着就要离开，两人连忙追上去：“别慌啊校长！” “校长！” “我看好你们！”宋韵说着，给他俩竖个大拇指，再不理会，两人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都看向了彼此，付梓率先道，“教物理的？” “怎么着？” “这就是你对作文有野心的下场！” 毛华一仰头，正想说什么呢，那边付梓却已经离开了，直把毛华这个给憋的啊：“老付，你等等！” “我还有事。” “你先等等！” “我还要给学生们布置作业呢！老毛啊，你们班的学生，不需要布置作业吗？” 毛华僵在了那里，付梓拍了拍他的肩：“就算是十班，那也不能放弃啊。” 他说完再不停留，毛华在他身后大声道：“我已经布置好了，刚刚就布置好了！布置完了！布置了很多！很多很多！” …… 刘磊不知道下面发生的这些事，如果知道了一定要在旁边鼓掌以贺——让你们天天就想占我的便宜，让你们天天设计我，让你们看我们班的笑话！ 现在不能蛋了吧？ 不高兴了吗？ 不流氓了吧……？ 嗯，现在他自己是真的顾不上了，张浩说出朋友圈的时候他就僵住了，再等他露出微笑，他更是头皮发麻，他吞了吞口水：“什么朋友圈？我昨天发了很多朋友圈，你说的是哪个？” “被你秒删的那个。” “秒删？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既然发了还秒删什么！” “是啊，我本来也是想不通的，但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刘磊捂住了嘴：“我没有那个意思！” …… “绝对没有！” …… “绝对绝对没有！” …… “我告诉你……” “你tmd不管有没有，也不能闷死我啊！”他话没说完，就被张浩扒下了手，“不就是一条狗吗？你又不是第一次发，就算这次这个狗猥琐了点龌龊了点下贱了点……” “张浩你再说一个字咱俩就绝交！” 比力气的话，教语文的刘磊又怎么可能是交体育的张浩的对手，哪怕他爆发了小宇宙，但在失去先手的优势后也渐渐无能为力了，情急之下，他只有这么大喝一声，张浩偏了下头，刘磊咬着牙，目光咄咄：“我是认真的！” 张浩噗的一声笑了：“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啊，好，不说不说。然后呢，你接着说然后吧。” 刘磊又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已经没有早先的谈性了，可能转移话题总是好的，他想了想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齐振云自己要求惩罚。” “嗯，对，当时我其实是很吃惊的，我怎么也没想过要惩罚他，虽然按照他说的他是有点错，但哪怕是警察来了，也不能说劝架的犯法对吧，哪怕是他没劝住呢。” “那然后呢？” “然后啊,我还没说话，王鸽他妈妈不愿意了。” “她不愿意？这娘们真是够可以的啊！”现在张浩对王鸽妈妈特别服气，说话不带丝毫客气了。 “嗯，她说齐振云妆模作样。” “这个……” 刘磊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想过随便罚齐振云一下让这个事情过去的。” 虽然他知道齐振云不该受惩罚，但如果事情能这么过去，也算解决了，当然，他罚的不会太严格，最多也就是写一篇悔过之类就算了——对很多学生来说这很可能已经是不得了了，但他知道这对齐振云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而且，他也会在事后弥补…… 不过王鸽的妈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当下道：“说现在孩子聪明，我以前还不是太信，老话说的好嘛，十八的能不过二十的，现在我是信了，看看这孩子说的。先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再让惩罚他，这你们当老师的会惩罚？最多也就是雷声大雨滴小！刘老师，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他有责任，甘愿惩罚，我就看看你怎么做的了，你要做的不好，那我可是不愿意的，你们这里不讲理，总有讲理的地方！我们孩子挨了打，说到天边去也不是他自己错了！” 他嘴边的话也只有先吞回去了，心中对王鸽的妈妈的确是厌烦透了。 “妈、妈妈……” “你闭嘴！” 王鸽想说什么，却被他母亲一瞪眼，给吓回去了。王鸽的妈妈抱着胸，没有再说什么，却表明了态度。 “阿姨说的对。”齐振云道，“犯了错，当然要有足够的惩罚，老师，你罚我跑圈吧。” 这个话一出，他松了口气，那边王鸽妈妈却又笑了：“跑圈呀，这个好，跑个两三圈就当运动了，多好啊！” “四十圈，阿姨，您觉得怎么样？” “四十……”王鸽的妈妈本想说四十圈也不算什么的，但到底没有说出来，她就是这铁中毕业出来的，这么多年，铁中的教学楼翻修过，设施改进过，操场却是基本没动的，一圈有多大，她心中还是清楚的，“四十圈，你确定？” “齐振云！”刘磊也出口了，“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四十圈的话，阿姨您满意吗？” “你确定是一口气跑下来吗？” “是的，而且就在今天！就是现在！” “齐振云！” “老师，就这么定了吧，我跑四十圈，就算是您对我的惩罚好吗？阿姨，您说呢？” “……如果你真是一口气跑了四十圈的话，那这个事……就这么算了！”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快，你再快点啊！” “冲过去！冲过去！” “射呀！你有机会！” 录像里，一个运动员狂奔十五米，最后被拦了下来。 “我草！” “让你射你为什么不射啊！” 齐振云和时令，一个拍大腿，一个站起来大叫，遗憾之情……简直都要骂娘了！ “本来是有机会的，用一个马赛回旋就过了。”齐振云道，“他也不是用不出来，就是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害怕对手有防备，这个距离其实是可以出脚的了。” “不不不，出脚更有危险，你要知道他面对的门将可是世界级的。” “但这么被截下来不是更遗憾吗？” “所以要过啊！” “过不下去那就只有射门啊！” “这丢球了可就不好抢回来了。” “现在也丢了啊！” “所以说要过人啊！” “不见得能过得去啊。” “总比射门的机会要大一些呀。” “但更有可能直接得分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为刚才的球争论不休，说到情急处，齐振云一皱眉：“我草时令，我没想到你这么爱冒险！” “班长，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保守！” “我保守？” “难道不是吗？” “时令，你现在胆子怪大啊！” 时令一怔，说不出话了，齐振云一笑，抓过他怀里的杏仁袋子磕了俩杏仁，为镇压住了自己的对手非常得意，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刚才的劲头下了大半，气势也弱了下来，不过还是有点不服气：“那……那……那也要看看性价比啊……” 他的声音很低，说的吞吞吐吐的，不过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齐振云斜了他一眼：“了不起，你还知道性价比了。” “班长你欺负人！” 齐振云把袋子往他怀里一塞：“吃吧，别说我欺负你，你喝不喝水？我去给你倒点茶。” “啊？啊，不用了，我、我……” 时令说着就想站起来，齐振云一把把他腿到沙发上：“不是说了吗？我们家的茶叶是进口的！” “哈！” “也许不见得多好，但你平时一定很难喝到！” 他说完就下楼了。 他们家有成套的茶具，中国的英国的法国的都有，不过齐振云并不喜欢那些，当下就把他妈妈买的英国的茶叶抓了一些，随便找了个不那么受重视的杯子放进去，然后冲了热水就给时令端上来了：“试试吧。” 时令看了他一眼，然后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怎么样？” 时令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又喝了一口，然后他好纠结了一番：“那个班长，我不懂茶……” “所以这茶让你喝是糟蹋了吗？” 时令一呆，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我也喝不出区别。” “班长也不懂？”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为什么要懂？怎么，我不懂你看不起我吗？” 他每问一句，时令就摇一下头，等他问完，时令简直都快要成摇头翁了，齐振云笑道：“都说逗你的了，偏偏你还这么认真。怎么说呢，这个茶啊，真要是去琢磨还是有区别的吧。不过要像古人那样，找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先看看这个茶冒的烟……啊，不对，是先看看这个茶的色泽，再问问他的味道，然后加水，记得，水的温度是有要求的，像这种红茶，大概八九十度吧，也就是烧开的水要降一降温才行。再然后冲进去，杯子是有要求的哦，还有过滤器，还要温杯子，所以，还要再准备好一壶白开水……哦，水也是有要求的。自来水当然是不行的了，纯净水也不行，矿泉水只能说勉强合格，最好的还是红楼梦中的梅花瓣上的初雪，当然，要找一个没有受过污染的地方的梅林，一定不能有雾霾！烧水的煤炭是有要求的，什么煤气灶电磁炉都不能用，最好还是由木柴，这么说下来的话，其实采茶的人是有要求的。就像法国的一些葡萄酒，一定要不满十六岁的少女去踩踏才行，茶叶也是要这样才行……” 他洋洋洒洒的说着，那边时令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开始是惊愕，后来是崇拜，再之后已经是古怪了，他怎么听着……这都不像是推崇啊…… “怎么，不是你问我懂不懂茶吗？我说的还不够详细吗？” “啊？”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没有……那个，班长，你这次，是在逗我的吗？” “你说呢？” 时令说不出话，齐振云再一次笑了。 “班长！” 齐振云笑的更厉害了。 “班长，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啊，我、我我……” “你怎么？”齐振云一边肩膀耸、动，一边道，“你怎么呀啊，说啊。” “我不给你玩了！” 时令咬着牙说，不过在说完，他就顿珠了，那边齐振云也是一怔，两人看着彼此，然后一起笑了出来：“不跟我玩了，哈哈哈……” “不要笑了班长，”时令很不好意思，“你再说、再说我就恼了啊，我真恼了啊！” “好好好，不说了，其实啊，我的意思是，这所谓的茶道，说到底就是折腾。用那些办法弄出来的茶水，比我这种随便冲泡出来的茶水能好多少？我不否认它一定会有些不同的，但这不同能有多大？也许在真正懂茶的或者舌头特别敏感的人那里不同的非常大，但在我们普通人这里，能有多少？” 时令眨了眨眼，齐振云叹了口气：“我说多了，咱们继续看比赛吧。” 时令点了点头，在齐振云要按开始键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那个，班长……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什么？” “如果你有的话，我是帮不了你什么了，但是，你、你都可以对我说的。”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虽然他的耳朵红了，但他还是直视着齐振云，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听听，他也，想听听。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更不可能说出来，可是，齐振云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他觉得这是很应当的。 齐振云继续看他，他有些不安的抿了下嘴，依然没有躲避——他说了过分的话吗？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挂在墙上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时令的不安更加强烈——他是不是惹恼了齐振云？虽然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可实际上……实际上齐振云不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想，他就有些胆怯，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先缩下来，齐振云，这么可怜…… 是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齐振云可怜……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一个回来。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他猛地站了起来，倒把齐振云吓了一跳。 “几点了几点？啊啊啊，我要回家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 虽然自从他加入了足球队，就再没有准时准点的回去过，但自从他妈妈找过齐振云一次后，他都是在七点半之前回去的…… 现在虽然也还不到八点，可这离他家远啊啊啊啊！ 他慌慌忙忙的跳起来，怀里的杏仁就掉了，他又连忙去捡，齐振云揉了揉眉心：“别急别急，我现在叫滴滴，不会很晚的。” “可是……” “这个点也不会很堵，万一稍微有点晚，你就是老师讲的多了。” “啊？” “或者说我拉着你说话了，哦，对了，你妈妈可能对我印象不好，那你就说马进德拉着你说话了……唔，马进德离你家近……那你说赵巍吧，我明天对他交代一下。”齐振云一边说着一边就帮他叫了滴滴，“来吧，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出去。” “不、不用了……” “我只送你到小区门口。” “那、那也不用了。” “用，要不我怕你走不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拿自己的大衣，“你的衣服呢，快穿上吧，车已经叫上了，就在门口，你出去就能坐了，我们这里物业比较严，哪怕是业主叫的滴滴，没有证的话，也是不能进来的。” 时令本来觉得所谓出不去就是齐振云逗他，因为来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这个小区多难走，可真出来他就知道不一样了。 这个小区远比他想象的大，最关键的是还设计的有各种分叉，要不是齐振云带着，时令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走不出去…… 来到小区外面，果然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齐振云送他上去，又给司机做了一番交代，然后冲他挥挥手：“明天见。” “那、那……班长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吧！” 齐振云没有说话，车子已经启动了，时令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就见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齐振云并没有离开，而是还站在那里，也许是知道他会回头，还冲他摆了摆手，于是他不自觉地也抬起了手。 “那是你们的班长？” 前面突然传来司机的声音，他一怔：“啊？” “我说，刚才那个送你上车的，是你们的班长吗？” “啊，是的。” “你们是铁中的？” “你、你怎么知道？”时令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前面的司机噗的一声笑了，“别紧张，旁边有水，你拿着喝吧。” 时令歪过头，果然就见那里放着两瓶水：“这是，给我喝的？” “是给乘客喝的，你可以拿着喝，不用再出钱的。” “啊？” “这是专车的待遇啊。” “哦哦。”时令点点头，虽然没有坐过专车，但他是听说过的，当下就有些不安，虽然齐振云家不差钱，但专车……真的很贵吧？ “你们班长厉害吗？” “厉害？” “就是学习厉害吗？” “嗯。”时令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他是我们，全年级第一。” 前面的司机倒吸了口气：“这是真厉害了啊，真没想到住在这里的小孩能这么厉害，我回去可要好好教育我家的那个了！……” 司机还在说着，时令却有些跑神了，厉害吗？ 齐振云当然是厉害的，但是为什么现在想起，他却总有一种他很可怜的感觉呢？特别是，他刚才站在那里冲他摇手的感觉…… 齐振云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贴了一张又一张可怜的标签，不过在时令坐的车子进入车流后，他的确有一种落寞感，他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就往回走，他有想过是不是到小区里的操场或者湖边去转转，不过最后都算了。 他身体刚好，还是别在外面兜风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关灯，家中还是灯火通明的，暖风一直打着，自然也很暖和，可就是，很冷清。 他锁上门，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上楼来到自己的领域里，时令没吃完的杏仁就放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是他没喝完的茶水——只泡了一次。 “真是浪费了。”他想着，上前把这些收拾了，当一切恢复到先前状态时，他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朋友坐在一起看录像…… 朋友？ 时令，是他的朋友了吗？ 在想到这一句的时候，他再次有些发僵，然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怎么能把时令当朋友呢？时令怎么就变成了他的朋友呢？他他他他……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很冷。 虽然对这种冷已经有预料了，马进德还是下意识的缩了下手脚。 这个动作令他心里上舒服了一些，实际上却没什么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一阵刺眼的光芒——其实那光的亮度并不是非常高，但因为他一直在黑暗里，就觉得有些刺眼，然后那个熟悉的，令他厌烦的声音就响了：“老二、老三，起床了！老二！听到没有！起床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旁边传来他二姐一贯含糊的声音。 “你快给我起来，一个女孩家这么懒，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老流氓！” “混账，我是你爸爸。” “是我爸爸也不能随便掀我的被子！” “快起来！老三，你今天还要提前去学校吗？” 他没有回答，但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他想尽量的能在被窝里呆一会儿，可被子里也没有多少温度，一会儿本来就不暖和的身体完全冷了下来，等他穿好衣服，只觉得双脚都是凉的，他搓着双手往车子的方向走，那边，他父亲已经给他们的推车烧上了煤炉，虽然是刚刚烧上，但从心理上也会有些暖气的。 他二姐的选择和他一样，他爸爸厌烦的挥了挥手：“往边儿去一下，老二，准备面和水，老三，弄菜啊。” “脸还没洗呢，不要洗了脸再弄这些吗？否则客人看到我一脸眼屎，根本就不会买了！” “哪有这么多讲究！老三你弄菜！”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到了洗漱的地方，那里，他二姐正把热水倒进盆里，看到他来立刻道：“我先洗。” “我就洗手。” “那也是我先洗，你们男人都是脏的！” “你才脏呢！” “马进德，你想死吗？” “马牡丹，你注意一些！” “啊啊啊啊——说了不要叫我马牡丹！” “你就是马牡丹！” “都给我住嘴你们两个兔崽子！要洗快点，不洗都给我滚进来！老子天天一早起一晚睡掏力卖命给你们挣钱，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叽嘎的！谁再胡滋滋，老子揍死他！”伴随着他爸爸的声音的，是铲子敲打在铁皮上的声音，他们姐弟终于不再吵闹，然后一起用开了那盆温水。 马进德其实不太在乎是谁先洗，再怎么说他二姐也是女生，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顶着他爸的诟骂洗了手脸，只是一夜的功夫随便也不会多脏，但是，他想尽可能多的吸收一点温度——他们家没有热水器，不管是煤气的还是电气的，在他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烧很多的热水，但自从他妈妈不在，他们，或者说他能用的热水，就只有这在炉子上温了一夜的一壶了。每天早上他们都会用这一壶水洗脸洗手刷牙，他不是太讲究，一般不会洗脸——反正训练完一身汗，随便在学校里抹一把就行了，但是他要洗手，即使他的手并不脏。 他和他姐姐抢着用了这一盆水，残留的睡意也就完全没有了。 马牡丹去和面，他则开始准备弄菜，他是不会炒菜的，但是把早已准备好的咸菜给拨出来，把海带泡上，这些他还是能做到的。而他爸爸，则在那边炒鸡蛋，这件事，他从不让任何人做，哪怕是他妈妈在的时候也搭不上手——他不相信别人，怕人偷吃了他的鸡蛋。 他这边刚把海带泡好，那边炒鸡蛋的香味就出来了，再之后就是辣椒刺鼻的味道，但很快就和鸡蛋融为了一体，他下意识的吸了下鼻子。他们家的生意能一直还不错，和他爸爸的鸡蛋炒的不错，其实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正想着，腰就被顶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到他二姐冲他比眼色：“记得给我留点。” 他抿了下嘴。 “小兔崽子，给我留点知道吗？” 他低下头没有说什么——这鸡蛋并不会让他吃的，但炒好后，他是有机会接触到的，一直以来，他都会偷偷的拨出一些，他二姐要的，就是那部分。 海带泡上，咸菜拨出，土豆削皮切成丝，剥出大把的蒜捣碎，再把这些东西都弄好后，他还要去外面的豆腐店买豆芽和油豆皮回来，而他爸爸则会趁这段时间把海带调出来，再把土豆炒好，等他再从豆腐店回来，接着做下面的菜，当然，这些就不用他再插手了，他只要帮着装车就行了。 这个步骤，他的父亲只允许他来做——他妈妈在的时候，就是他妈妈炒菜，他亲自来做，现在他妈妈不在了，他需要去炒菜，就让他来了，他大姐当年没做过，他二姐也不被允许，只有他可以，这也是他能接触到辣椒炒鸡蛋的时候。 他爸爸做了多少心中是有数的，哪怕可以靠摆动来掩盖，可也不能太多，他在心里估摸过，六片是极限，他二姐不在家的时候，这六片都是他的，他二姐在，就要分出去一半。 他把自己那三片吃了，把剩下的三片放到一个碟子里，趁着回自己那边的时候，放到他二姐身边，他二姐飞快的抓住，一口气都倒在了嘴里：“算你有良心，下次记得把大的都给我知道吗？” 他没有说话，进去拿了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走，他二姐斜了他一眼：“又跑了，爸，老三又要走了！” “让他走，他的活儿都干完了！” 他二姐对他比了个鬼脸：“那我的活儿也干完了，是不是也能走了！” “你走个球！等我出了车再说，老二我给你说，你再敢乱跑，就彻底给我回来，那个学你也别上了，老子都供你读完初中了！咱们村，有哪个女孩子读完初中的还接着读的？你再不知道好歹，我可就不客气了！要不是恁妈早年对我说过，我才不会让你上这个学，有个球用！……” 他爸爸还在那里絮叨，他已经走了出来，不过是十来分钟的差别，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他吸了口气，并没有什么清新的感觉——这也是自然的，现在正有雾霾，虽然应该不浓郁，却是有的，不过他还是有种清爽的感觉，仿佛逃掉了什么。 他慢慢的在街上走着，此时，已经有不少早点铺开了，不过食客还不多，只是旺盛的炉火和食物的香气都给人一种暖意，对于这些他都不去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他现在还不能吃饭，要训练完再真正的吃点东西，那时候学校的食堂也开了，他可以在那里吃，同样的东西，食堂里，相对会便宜一些。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非常喜欢这街边的东西，可以说这一道街的东西他都吃过。 他喜欢他家斜对面的那个胡辣汤，虽然没有肉，可面筋很多，而且是那个老太太亲自洗出来的，薄薄的一层又特别有劲道； 他喜欢街头那家的豆腐脑，很多人都喜欢，据说是因为他们家是真正的石磨磨出来的； 他喜欢拐弯那一家的烧饼，芝麻特别多； 他喜欢路西超市旁边那一家的小笼包，都是买的好肉，用大刀自己跺出来的，他家的小米粥也特别香甜； 他喜欢…… 每一家，他都能说出个子午卯丑，然后有针对性的选择，那时候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拿着他妈妈偷塞给他的钱，买各种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好好的吃一顿…… “马进德！”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时令，后者正用力的向他挥手，笑的，特别明显。 他抬了下眼，没有回答，时令也不在乎，这时候已经跑了过来：“哎呀，你来的可真早啊！这么冷，你是怎么起来的？我每次起来都要做一番斗争呢。” “……不也起来了吗？” “啊？” 他不再说话，时令自己却反应过来了：“嗯嗯，是啊，再冷也要起来的啊，我妈妈还不让我一直开电热毯，说对身体不好，小太阳也是一早都关了……听说市里要通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到咱们这里，对了，咱们先进去吧，班长……” 他正想说齐振云今天不来了，就看到他从刚停下的汽车上下来了。 “班长？！”时令一呆，随即道，“你、你怎么来了。” “嗯。” “班长？” “进去吧。” 齐振云说着，率先先往里面走去，时令有些莫名，就冲马进德道：“你觉得班长这是怎么了。” 马进德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俩昨天一起走的，你们俩都是一天都没来上学校，今天你来问我齐振云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他今天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你不知道吗？”忍了又忍，马进德还是没能忍住。 “什么？” “你昨天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这事你还来问我？” “昨天……我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难道……”时令看着齐振云的背影，立刻开始了脑补，难道之后齐振云的爸妈回来了？难道他们对他没有丝毫关心？难道…… 他昨天应该坚持买了鸡回去炖的！ 马进德一直看着他的表情，此时见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时令回过神，看着他欲言又止，非常纠结。他咬了下牙，克制着自己不先开口，最后还是时令先叹了口气：“那个、那个马进德啊……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你别在意啊……” 他看了眼时令，时令又道：“你真的别在意啊。” …… “你不会在意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 马进德磨了下牙，他现在真有一种忍无可忍的感觉，时令道：“那什么……班长，挺不容易的，咱们以后别让他操心了。” 马进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当下就有些拉着时令领口拼命嘶吼的冲动，可是这个冲动动到一半，就停在了那里——就在几天前，他才欠了齐振云一个大、人、情！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见他们很长时间都不过来，那边的齐振云回头叫道，时令一伸手，“来、来了，班长！走啊！” 说完，他不理马进德，快步跑到齐振云身边：“那班长你都积劳成疾了，今天怎么不在家休息？”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昨天大夫是怎么说的？还、还有，那个你也没有喝鸡汤……吧？” 齐振云斜了他一眼：“我有喝西洋参。” “啊？” “不是要补吗？都一样。” “还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时令的声音也不是太确定，“班长你查了吗？班长这个事你可不能大意啊。我妈妈就经常说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到老了后悔也就晚了，她当年……” “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你很啰嗦？” 时令的话僵在了那儿，他眨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啰嗦…… 没有。 不仅是他妈妈，其他人也没有，没有任何人说他啰嗦，因为他一般是不说话的，一开口，也经常是口吃，磕磕巴巴的半天也说不完整一句…… 他不啰嗦，他只是…… 关心齐振云。 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齐振云也很有一种后悔，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伸手捏住了时令的鼻子，时令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更傻了，被他捏的要喘不过来了才反应过来要张嘴：“班、班班班长……” “逗你的！” “啊？” “难得你说话不磕巴。” “班长！”时令的脸迅速胀红，“班长你太坏了！” 齐振云大笑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这一天齐振云到底没有训练，不仅是因为时令的反对，他自己也没有很勉强，虽然他过来了，但那只是因为他想过来，但他过来之后嘛…… 就看着时令和马进德练就行了！ 不过当铁中的学生们一个个出现，特别是当当一年级的来到学校后，他们就都惊住了——那不是，传说中被救护车拉走的一班班长吗？ 就算是对足球不感兴趣的，也是认识齐振云的，还有一些小女生，最近能在这天寒地冻的艰苦时刻够不迟到，完全就是依靠着对齐振云的想象…… 在听说他重病住院很有可能要好多天不来，她们中不少人是非常失望的，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看齐振云……这不像是有事啊？” “总还是有点的吧，你看他都……嗯，不怎么练！” “所以说过两天的比赛他们还是很悬？” “他们本来就很悬好不好！” “重点不是那五个球吗？” “这倒也是……” 学生们议论纷纷，老师们那里也在关心着这个问题，比如付梓就很正式的找到了刘磊：“你们班的齐振云，没事吧。” “怎么没事？不是都被救护车拉走了吗？” “啊？” “这不是付老师说的吗？” “我说的？”付梓一脸莫名。 “是啊，全校现在都知道，付老师亲眼看到我们班的齐振云被抬上了救护车！”刘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付梓呆呆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点头，周老师道：“那个付老师……这话，你说的有些过了。” “是啊，老付，齐振云也就是个发烧嘛！” “别说没有，就算真有了，咱们也不该说啊，还是要考虑学生们的心理嘛。” “就算齐振云不是你的学生，也是咱们学校的啊！” ……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倒也不完全是针对付梓，或者同他交恶什么的，主要是这个事儿，说起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却是有影响的，要是传到网上，更不好听。 付梓这时候简直是百口莫辩，只觉得自己委屈透顶了：“我没有说他上救护车，我真的没有啊……” 随着齐振云的回来，关于他身体不好的谣言不攻自破，一班上下更是精神抖擞，他们固然觉得自己大概可能是赢不了二年级十二班的，可是，他们一定是能踢一场很棒的比赛的！ 何况，足球，是圆的！ 而学校里的气氛，也越来越不一样了，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一年级和二年级之间都会有些紧张。 在大多数时刻，一年级的还是和小学生一样，对更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有些畏惧，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免不了要有别的想法的——我们是一年级的不错，但我们的足球队不错啊！说不定，我们的足球队就赢了呢！ 这大概有点像，一个大家庭，也许会有内斗，闲来磨牙的时候还会互相酸一把，但真遇上了事，却会全家齐上阵，一起对外！ 这个时候一年级从心理上是弱的，从实力上来说也是弱的，不过就像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越年轻越好斗，他们这个年纪，从斗争欲望上来说却是不弱的，特别是抱团成了一起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有些差异，因为，一班可以说是得罪了全年级的上来的…… 这一路走来，他们得罪了三班得罪了五班得罪了六班得罪了十班…… 本来，六班不算他们得罪的，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他们现在有了利益关系！ 本来，五班和十班也没什么，真输了大家也都认，关键是他们都认为自己输的窝囊！ 至于三班…… 三班其实已经想开了！ 但委屈已经形成，看一班，就总是不顺的！ 从优等班到普通班再到后面的班级，一班就没有不得罪的，于是众人的心思也和往年不一样了，特别是今年还有打赌！ 当然，总有一班没有得罪的，比如二班啦四班啦，但这两个班对足球根本就没有多少兴趣，输了没什么感觉，一班代替整个一年级和二年级踢，他们同样没什么感觉，最多也就是，啊，一班真走到了这一步！二班的甚至有的想，一班现在一门心思踢足球了，学习上，他们也许就能超上去了？ 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如果他们考的比一班好，那会更有趣吧！ 严格来说，前四个班都算是第一阵营，分班的时候成绩上也会尽量均衡，可，一班二班总会比三班四班多更多的资源，而从往年的历史上来看，一班的成绩也往往高于二班。 “嗯，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 有人是这么说的，但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只从学习这个层面上来说，一班和二班是最天然的对手。 没有多少年级兄弟班级的支持，一班简直就像是一个班来对抗整个二年级，那感觉，很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 不过一般的人也有一股彪性——一般来说，大家总觉得学习好的学生会有些文弱，这从体型上来说，还真的一般都是这样，起码在少年以前，这个问题说起来简单，其实复杂，也就没有必要详谈了，但其实学习好的，别管体型如何，大多还都有那么一股子韧性。 别管这个学习好是天生的小聪明还是自己心中有算计甚至是父母逼的，总归有一点，他们是顶住了各种压力诱惑上来的！ 他们是也不觉得自己班的就一定能赢，但是，当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彪性被激发了！ 小样，就让你们看看！ 不用任何人组织——老师没有说，齐振云也没有要求，但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有去制作横幅的，有去买喇叭的，还有人设计了一个班旗！ 是的，一班的旗帜！ 放出来就是蓝底铁轨…… 用设计者的话来说就是蓝底代表了无限远的世界，铁轨……没看到那上面一根、一根的枕木吗？那就是说他们！而且，他们还是铁中！ 后来宋韵见了觉得很有意思，还收藏了一面，据说后面的一班同学们都用了这个班旗，在据说其他班的不甘落后，也设计了自己班的班级，若干年后当他们重新聚会，那真是旗帜遍地，各种招摇…… 嗯，这都是以后了，总之现在就是一班的很来劲儿！ 一班的很上心！ 然后，来到了星期六。 九点。 在八点的时候，就有人来学校了，然后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浓厚越来越混乱！ “一班的绝对踢不赢十二班！” “他们根本就没和十二班踢。” “……我说，咱们能不能理解一下精神！”说这话的人非常无力。 “主要是你说话不严谨，你要说一年级一班以及二年级十二班，如果你这样说了，就没有问题了。” …… 不管下面各种嘴炮，一班的更衣室却是严肃的，严肃而不紧张。 他们现在不是那个题个六班都要胆战心惊的萌新了，虽然一路走来有些晕头转向，可走到了这里，也是建立了充足的信心，哪怕，对于下面这场比赛他们没有什么把握！ 齐振云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走了一遍，被他看到的所有人都点了下头，包括时令和马进德，齐振云自己，也点了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加油！” 他说着，把拳头打了出来，其他人一怔，纷纷像他一样，平行的挥出自己的右拳：“加油！” “加油！” “加油！” 声音越来越大，气势如虹！ 而相比于他们，十二班的气氛则有些散漫了……当然，他们一直都是散漫的。 听歌的、练拳击的，甚至还有看小说的！ 不过最过份的还是他们的队长万晚，此时他正趴在杨明明的身上，睡的那叫一个香甜，范成见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他还是像每一次一样，心都碎了！ 还没有经历过残酷社会的少年深深的觉得自己将来心脏上如果有什么毛病，一定是现在的积累造成的…… “队长！”他戳了戳万晚，还不敢太大声——倒不是怕惹万晚不快，他们家班长虽然有各种一言难尽，却是不会发火的，他之所以这么压着声音，最主要的是怕别人发现了——此时万晚是面向墙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在休息，虽然这和睡觉也不差太多了，但总是……嗯，有差别的！ 休息可以说是闭目养神，睡觉……你tmd也太打击士气了！ 虽然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吧，但这，毕竟是他们最后一场比赛了啊！ 初一的也许还有明年，他们这些人……就算是还有能参加校队的，比如说他自己，可再也不可能一个班的来踢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对万晚多了几分怨念，再次戳了他起来，这一次就比较用力：“队！长！” 他这次是使足了劲儿，万晚就哆嗦了一下，他睁开眼还有些迷瞪，那边杨明明先说话了：“你轻点！” “杨明明你别说话！” “你都把队长能疼了！” “我就是让他疼！” “他睡一次觉多不容易啊！” 范成僵在了那儿，看着杨明明那个诚恳的老实的锅盔脸，就想掐死算了，同时心中还在不断的咆哮——万晚睡觉哪里不容易了啊啊啊啊啊！ 他经常在睡觉好不好！ 用一句广告词那简直就是，不睡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 “范成，到点了吗？”万晚终于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那走吧。”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杨明明也站了起来，其他人也哗啦的站了起来，范成连忙拉住他：“还没有，还差一点！队长，作战计划啊！我们马上就要同一班踢了，总要有作战计划啊！” “为什么要有？”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啊！” 万晚眨眨眼，范成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冲着万晚一鞠躬。 就算是万晚，也被他这一下搞蒙了，他抓抓头：“你这是……干什么？” “感谢你，队长！” “啊？” “这两年，我过的……很愉快！”范成直起了要，脸却是红的，有激动，也有羞耻，的确是不好意思的，但他觉得下面这些话，他如果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握了下拳，还是道，“我小时候的成绩还不错，虽然不是那种拔尖的，却也总是……能进入到班级前十名的，我妈妈为此，总是很自豪。说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能上辅导班，得到各种指导，却学的还不错，我考上铁中，我妈妈甚至……还专门请了一次客。但是在分班考试的时候，我被分到了第十二班，我、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觉得，哪怕不是一班二班呢，五班六班总是有可能的，但我进了第十二班……我、我……我觉得天斗塌了，是队长你，叫我踢球的，也是你，叫我做副队长的！在刚进入球队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满意的，我总觉得，咱们的球队太弱了，但是，我们拿到了全年级的冠军！就是在和二年级的比赛上，我们也一度踢平……这两年，只要有班级间的比赛，我们就总是胜利的，去年是这样，今年也是这样。提起十二班，大家都是羡慕的，我、我很高兴！” 他说的一圈人都很有感触，虽然在铁中这里是十二班的，可在小学，他们大多都是成绩还不错的，当然，他们中也有，交了高昂的赞助费进来的，不过那样的人并不多，首先那种，一般是会进更好一点的班级的——大多是进五班六班——铁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前四个班，是一定要看成绩的。 你说你差一点，然后有关系有钱行，但差的太多，那是怎么也不行的。 太好的进不去，但太差的，那些花了大价钱的自然是不愿意进的，所以这十二班的，大多是那种，成绩在一般的小学里算是不错的，过去的生涯里都算是家长的骄傲的，来到了铁中，却备受打击。因此范成这一番话，说的他们都有几分戚戚然。 “副队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也是……” “我也是……” “还有我……”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宋韵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你们两个要加糖吗？” “我要一些。”刘磊道。 “我，也要一些吧。”付梓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纠结了一下道。 宋韵点点头：“奶呢？首先说明，我准备的蛋糕非常美味，我觉得是很适合和苦咖啡相配的，如果不喜欢苦咖啡，加一点糖可以，奶我觉得就没必要了，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 “我听您的，校长。”刘磊立刻道。 “我、我也是。”付梓嘴上说着，心中则不由得很是纠结，不加奶的咖啡啊…… 宋韵把咖啡给他们倒好，又一人切了一块蛋糕，自己也来到桌子前：“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不是？” 按照商城这几年的入冬情况来看，今天真的是难得的好天气。 没有雾霾，阳光明媚，虽然才是早上，但因为宋韵的这个房间有大片的窗户，所以，光线非常好，再加上暖气给的足，就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刘磊付梓一起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并不太习惯早上喝咖啡，但只从味道上来说，香浓的咖啡就像冬日里的炉火一样，天然的就让人觉得舒服。 “校长，您叫我们过来，是为了……”付梓试探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喝喝咖啡。” “啊？” 宋韵一笑，吃了一块蛋糕：“足球，真是咱们学校的传统啊，不知道两位老师知不知道这个传统是怎么来的？” “这个……”付梓想了想，“我听说都能追溯到解放前了？” “好像还和日本人有关？”刘磊也道。 宋韵点点头：“两位老师果然都是热爱铁中的啊。” 付梓刘磊二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气，铁中的历史那是不用说，只要在这里上几年班，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光辉人物，也总能说出来几个。但足球传统，其实他们早先也只知道和省队有关——早先足球没改革的时候，铁中算是省队的一个固定的挑人的点，省队每年都会来挑人。 在那个时候能进省队，就算解决了工作，所以对这个有想法的家长都会送孩子们过来，而铁中自然要对这些孩子有挑选，慢慢的那就不仅挑有足球条件的孩子，学习也成了需要挑选的一项了，然后，就成了传统项目——连带着，班级比赛也成了。 在那个时候，这班级、年纪间的比赛，其实也是为了向省队的人展示。 这些东西，别说是铁中老师了，学生们也大多知道点，虽然也算是年代久远了——别说他们了，就连他们的父母大多也没有经历。毕竟虽然中超联赛的历史才十几年，但足球改革其实是从89年就开始了，也几乎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省队就不来铁中挑人了，当然，在最初那几年还会重点观察一下，再之后，就真的只是铁中的历史了。 而其实在那之前的几年，因为改革的说法一直有，省队那边也是各种动荡，这些挑人之类的项目也是大不如早先，所以，哪怕像时令这样的孩子的父母有不少是70后，还有的就在铁中上学，可要说这种体校挑人的场面，他们也只是听说。 但，足球教练们会说，然后同学之间也就传开了，当然，传的会比较邪乎，大概总是那么个意思吧。 不过再早先的，为什么省队来铁中挑人，一般的教练就不会说了，甚至有的教练根本就不知道。 付梓刘磊两个也是因为打赌，然后对足球关注多了这才多挖掘一些。 铁中，曾经被日本人占领过…… 也不能说占领，因为铁中是铁路学校，而那个时候，铁路是日本人控制的，铁中最初也是正儿八经的子弟学校，所以从某方面来说，铁中也算是日本人管的。 从过去到现在，铁路局都算是好工作，日本人占领的时候福利待遇也不是太差——和周围人相比，所以子弟们呢营养都算跟得上去，这吃的好了人有精力了，就需要发泄，一开始是有不少人和日本人对抗的，发传单喊口号，乃至偷偷的破坏铁路，这些事铁中子弟们都干过，日本人为此也杀过一批，只是暴力手段震慑算是震慑住了，却没起到什么太好的效果，反而让不少工人心生仇恨，没少暗地里搞破坏。 后来日本人就把足球引进过来了，算是给学生们找点事儿做……效果嘛，还是有一些的，因为当时日本人给了很高的奖金，不过也没实施两年就不行了，日本人战争失利拿不出钱了，奖金自然是没有了，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大家玩的东西少，好不容易有个游戏，就不愿意放弃，还是继续玩，还用这个找过日本人的麻烦——那时候也有一些日本人的孩子在铁中上学，就发生各种比赛，现在铁中的比赛是一年级对二年级，那时候是中国队对日本队。 因为裁判都是日本人找来的，执行的时候当然是各种偏向，不过中国队是屡败屡战，非常有血性！ 有报纸记载的，曾有一名中国学生为了护球，甚至骨折了…… 报纸写的有些含糊，但不难推出是遭遇了日本队的毒手。 这些事说起来也算是光荣的，但因为最初是日本人引发的，所以大家都不提，当然，也没有隐瞒，只是要去翻翻历史。 付梓刘磊，都是才翻的历史。 “所以足球在咱们学校是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咱们学校，对足球也是很重视的。”宋韵再次开口，付梓刘磊连连点头。 “我对两位老师的认真态度呢，也是很赞赏的！” “没有没有。”付梓连忙道。 “哪里哪里。”刘磊也连忙说。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宋韵把咖啡喝完，“看看两位老师，哪个能赢！” 付刘二人都僵在了那里，这是说……校长知道了他们打赌？ 不不不，知道了问题不大，毕竟这个赌约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学校里又是天天腥风血雨的传，校长不知道才奇怪，可她这态度，这是，要见证吗？ “好像，有些不太好。”这是付梓的想法。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是刘磊的想法。 “嗯，要开始了。”宋韵把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口中，开口，那边付刘二人回过神，果然，就见一班和十二班从各自的更衣室里出来，而操场上，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十二班十二班十二班！”整齐划一的喊叫，配合着的，还有鼓点！ ……不是二年级十二班的啦啦队，而是，一年级六班…… 这一次，他们不仅人人都戴了头巾，挥舞了小旗，还有一个，专门敲鼓的——丁嘉！ 六班的足球队队长，亲自敲起了大鼓！ 他们这阵势实在是太强大了，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我草，要不要这么夸张！” “六班这一次是真拼了！” “他们……哪一次没拼吗？” “……能不能好好的理解精神了！” “老曹，我为什么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已经严格控制，但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李致远再次楼主了曹墨然，“你说我现在改投一班，还来得及吗？” “……不至于，这么厉害的。” “那你吞口水做什么？” …… “我看见你吞口水了！你脸色都变了！” …… “一班！一班！”清脆的声音，来自东边，一班上下在经过片刻发呆后立刻回过了神，虽然他们没有大鼓也没有头巾，可有小旗，还有娘子军！这个时候站起来一起喊叫，还是很有感觉的！ “十二班十二班！” “一班一班！” …… 比赛还没有开始……一班就和六班先掐上了！ 一干吃瓜群众都乐了：“我们绝对开创了铁中的新历史！” “会挤在在史册上吗？” “微博上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发朋友圈？” “微博面向更广嘛，说不定，就成热门了！” …… “万晚！” “别睡啊！” “万晚！” “别离场！” “万晚！” “我爱你！” …… 会这么喊的，显然只有二年级十二班了！他们一向是很少喊的——在整个年级里，他们是很有几分孤独求败的感觉的，所以加油声一般都比较调侃，这个时候叫出来……嗯，其实大家基本都听过，但刚经历了那么热火朝天的呐喊，再经历这个……滋味，还真是很有些不好说。 场下气氛热烈，场上，也是热烈的。 这一次齐振云没有吃坏肚子…… 万晚也没有多想…… 两队在猜边后，比赛就迅速展开了！ 一班的球！ 齐振云好运的在猜边里赢了发球权，球一开出来，他们进进入到了快攻模式，马进德传给齐振云，齐振云传给赵巍，赵巍直接带着球进前场，然后大脚开给了埋伏在前场的时令——时令拿到球杀入禁区，然后直接射门！ 快！ 很快！ 整个进攻都可以以水银泻地来形容，每一个人都没有失误，特别是赵巍，以他的能力在十二班里带球狂奔了十多米绝对是超水平发挥了，时令更不用说，他虽然是埋伏在那里的，但现在谁还会忽视他？ 在他没拿球的时候，身边也有人，而当他拿到球，立刻围上来了两三个，可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是带球跑了四五米，并且用甩牛尾巴找到了射门的时机！ 快！ 很快！ 时令拿球快，起脚也快，当看到他抬起脚的时候，付梓甚至大叫了一声——引得刘磊很是侧目！ 碰！ 踢球的刹那是还有声音的，而且，根据球速来说，声音还不小，不过，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也不可能听到，只是看到那一幕，心中会自带这么一个配音！ 没有刁钻的位置，没有花哨的技巧，但就是快！ 不过，万晚也很快！ 虽然总是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虽然哪怕是自己家的比赛也能躺在椅子上睡觉，但万晚，还是知道时令的，所以一看到时令拿到球他就开始移动了，当他出脚的时候，他也做好了准备，当那个球飞射而来的时候，他也动了起来——飞扑！ 这就是一个快球！ 他能扑到！ 他可以！ 他的身体拉长，他的手臂伸展，如果这个时候有个摄像机，我们就能看到，就是在时令起脚的同时，他也飞扑了——快！ 他的动作，绝对是快的！ 但…… 还是比球慢了一步。 如果这个时候有摄像机，我们就能看到，那个球，几乎是擦着他的指间过去的！ 如果他更快一些，这个球就有可能偏离轨道； 如果他能快的更多一些，就很容易把这个球捅出去； 如果他能快的再多一些，就能把这个球扑住！ 而现在，这个球，擦着他的指间，进去了！ 进了！ 全场哗然！ “我草！” “这也太快了吧！” “万晚的球门啊！万晚的啊！”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嗯，最后一个喊叫，来自李致远…… 操场上的大多数人都惊住了，虽然他们知道时令的射门厉害，但在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他又多厉害！ 他竟然，就这么洞穿了万晚的球门！ 而且，是在他已经起跳，扑对了方向的情况下！ “你们怎么能让他射门呢？怎么能让他射门了呢！”校长办公室里的付梓，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形象，遗憾之情，那脸简直都要比咖啡苦了！ 而在那边，一班的队员们已经把时令压到了身下……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付老师这次悬了啊……” “一班的那个时令，啧啧，这孩子是怎么来我们学校的？” “他成绩怎么样？” “谁给他走的门路？” “喂喂喂，各位老师，我们现在有些偏题吧！” “有吗？” “好吧，就算有，时令成绩怎么样？” …… 对于所有非体育的老师们来说，成绩，是永远的话题！不过在这个时候，作为同样教语文的付梓，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在校长办公室里，他的脸几乎贴在玻璃窗前，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一定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能力借给万晚——送给也无所谓啊！ 反正所谓能量，也就是吃两顿饭的关系…… 而在这个时候，当然还是一班的最激动，娘子军们组成的啦啦队几乎要把嗓子喊破了——“时令——时令——时令——” “我爱你！”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意了，男生们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小羞涩，几乎也是要喊出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时令，却不是太好——他被压在了最下面！ 很紧凑！ 很紧密！ 虽然不是没有过，但这种亲密接触对他来说总是少的。 滋味，很特别； 很不一样…… 很——他快被压死了！ 这一次下面没人垫着，虽然他最近身体壮实了不少，但被这么多的人压在上面，那也是受不了的！ 他在下面不断的滑动上臂，上面的人却已经不在乎了！ “啊啊啊啊，时令，我爱死你了！”这是第一个压在他身上的赵巍的呐喊，这货还企图晃动身体，不过他上面也压了五六个人，那是无论如何也动不起来了，但他丝毫都不在乎，依然动用着核心肌肉摆动，他们进了万晚的球门！ 他们，进了！ 而且，是他助攻的！ “时令！时令！时令！我爱~~” 他正准备飚一下音，身上就一轻，再之后就看到了齐振云微微不快的脸：“班长？” 他有些疑惑，齐振云点了下头：“做好准备！” “咦？” “十二班的反击要来了。”他一边说一般拉起了时令，拍了拍他的肩，“还好吧。” 时令点了下头，齐振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时令眨了眨眼，他觉得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那次发完烧，齐振云就总有些不对劲儿……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好，可就是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儿。 “是烧坏脑子了么？”再一次的，他这么想着，不是调侃或者是骂人，而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所知道的，真有人烧坏了脑子的！ “他家里人也不怎么管他，要不，给班主任说说？等这次比完了就说？”他犹豫着，很是纠结。 他正想着，那边就传来齐振云的声音，他回过头啊了一声：“过来啊！” “哈！” “比赛要开始了！” “哦哦。”他反应过来，连忙奔过去。 比赛继续！ 十二班的球。 他们拿到球之后，就开始了……磨蹭。 其实认真来说，并不是磨蹭的，他们还是按照固有的节奏在踢，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磨蹭了。 你们是十二班啊，是二年级啊，是一直以来的独孤求败啊，是…… 现在被先下一城，你们竟然、竟然不立刻找回来？ 难道就这么认了？ 就这么让给了一年级的吗？ 吃瓜群众们在闹不清原由的情况下开始了各种议论，还有一位内部人士，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的道：“老曹，你说这是不是一班贿赂了十二班？” …… “老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这么说吧，理科一年级的和二年级的有很大区别，文科……嗯，当然也有很大区别，可作文不一样啊，还有阅读理解。你想想，十二班……哪怕是二年级的，那也是十二班……对吧，我要是大刘啊，说不定就找十二班的谈了！反正都是要给名额，给谁不是给啊！” 曹墨然回头看他，目光中很带了几分惊奇，李致远敏锐的捕捉到了，当下挺了下胸：“我是不是说的很有道理？” “倒是……有一些的。” “老曹，你终于理解我了！” …… “老曹老曹，你为什么又转过了头，这个事我们可以加大分析啊！你想想，要是就像我说的那样的话，大刘还不见得就要拿出十二个名额呢，十个说不定就差不多了，如果是我的话，会先说五个！这就像是做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价嘛，二年级十二班的班主任是谁？好像是个容易欺负的。” “……你确定？” “咦，不是吗？” “你真不知道是谁？” “老曹，为什么你的目光这么危险？” 曹墨然的嘴角微微挑起：“我们敬爱的郭主任会找你谈话的。” “郭？郭主任？郭主任……我草！” “看来你终于想到了。” “不是吧，不可能吧，怎么会啊！这、这、这……那十二班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万晚怎么会还是这幅样子？这几次比赛我一直没见到十二班的班主任，还以为是他们班主任对此不屑呢，原来是真不屑，就是这个不屑又不是那个不屑，啊啊啊啊……” 李致远大受打击，铁中姓郭的老师颇有几个，但被称为主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教导主任！ 郭主任和所有的教导主任一样，那在学生们的心目中就是威严的代表，惩罚的化身！ 虽然李致远作为五班的学生并没有怎么感受过——否则他也不会不知道郭主任就是十二班的班主任，但总是听说过的——就像那些长到多大也不见得真的见过狼，却绝对听说过狼外婆的孩子们一样！ 而他现在不能理解的是，有郭主任压阵，万晚还能这样……这真是，神一样的男人啊！ 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榜样！ …… 下面在议论着，比赛也在继续着。 十二班没有进行很凌厉的进攻——有过几次尝试，但被挡回来后，就又把球转了过来再重新组织，而一班，也没有过分去逼近，齐振云试图过几次去截球，不过十二班的配合实在是太默契了——在这方面，一年级的六班和十班都被甩下来一大截。 变化发生在第十六分钟，唐适出现了一个失误——跑位错了，这真的不算是什么大失误，在这么大的场地里，这么长的时间里，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自己的位子上，但十二班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从边路突破了过去！ 这个时候，齐振云在中间的位置，时令在右边，马进德在左边不错，却在更靠前的地方！ 唐适进行了防守！ 一班其他人也向这边云集而来，但不管是齐振云还是时令都离的太远了，唯有马进德离的更近一些，可不等他到跟前，十二班就进行了传球，球到了范成那里，他直接带着球扑入球门！ 李勋，几乎连防抗都没有！ ——从他的动作里，他好像还试图去阻拦了一下，但，真的没有形成任何作用！ 1:1 虽然不快，但十二班把这一分，追了回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付梓跳了起来，欢快的像个孩子…… 刘磊撇了下嘴，嘴唇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倒是那边宋韵笑了下：“两位老师也别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啊？” 付刘二人回过神，心下是欣喜的，不过也有些迷惘，这就让他们回去了，不再进行什么思想教育，或者是……叮嘱？ “你们班的同学应该也在等着你们，怎么，还等着我这个老婆子管午饭吗？” “不不不，看校长你说的。”付梓道，“这不是……那什么，想再多听点校长你的教导吗？” “臭不要脸的！”刘磊在心中暗骂，吞了吞口水，“就是校长，您这里还暖和。” 宋韵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是说真的，那就今天一上午都在我这里了。” ……付刘二人同时一僵，宋韵笑道：“走吧走吧，孩子们也离不开你们！” “那校长，我们走了……” “嗯，校长，你这儿的咖啡真好喝，下次有机会再来坐坐。” 付刘二人不敢再说什么舍不得，一个个嘴上说着怀念，脚却已经向门边走去，宋韵送他们到门口，笑道：“付老师既然这么喜欢，我过两天送你点儿。” “这个、这个……”付梓连忙就想推辞，宋韵道，“没关系的，我这也是朋友送的。” “这个，也不能夺人所好啊……” “咱们学校爱喝咖啡的不多，特别是喝不加奶的，难得碰上付老师你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我很高兴！”宋韵说的很认真，付梓那是一肚子哭水没法说，只有干笑了，刘磊还在旁边补刀，“真的，我没想到付老师的爱好会这么高雅，像我就不行，不过以后想来是能经常闻到咖啡的香气了，嗯，想一想就让人幸福啊！”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吸鼻陶醉状，付梓在心里，那真是一遍遍的骂娘！ ——大刘你个没良心的！ 我就不信同在一个办公室这么长时间，你就不知道我受不了不加奶的咖啡！ 你这是让我以后喝咖啡的时候都偷偷的加奶啊？还是没事儿的时候就自虐一番？ 咱俩，有这么大的仇吗？ 就在两个老师在这里互做太极的时候，那边的球场上也有了变故！ 一班的球！ 在十二班踢进去一个球后，球权就回到了一班这里，然后，他们立刻就展开了攻击。 几乎和早先一模一样的模式，如果说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这一次是齐振云带着球往十二班的禁区去穿插！ 一个人，又一个人…… 没有花哨的动作，就是快！ 齐振云几乎就是靠快，和一些微小的假动作，不断的推进！ 当他过第一个人的时候，一班在为他呐喊，第二个的时候，旁边的吃瓜群众们开始议论了，然后，他过了第三个！ “我靠，齐振云这么厉害？” “草草草！” “草，这膝盖，给跪了！” 是的，膝盖！ 一般外行不是太懂，就觉得齐振云那么一停就过人了，但是内行都知道，这大半，是在膝盖上的功力！ 虽然是带着球，但是当运动员向前冲的时候，其速度和平时的冲刺差不多，而只要稍微细心的观众都知道，无论是短跑还是长跑，只要运动员到最后冲刺了，在跑过终点后，都不可能立刻停下——总是要再跑个几步的，这不是说他们没有能力停下，而是这样对他们更好，身体也会更适应。 而在齐振云这里就是，正跑着呢，啪，停下了！ 再跑着呢，啪，又停下了！ 看着很简单，可带来的结果就是，正在拦截他的人都不可能立刻停下，然后，被他过了！ 不过在第四个人这里，他终于停下了——彻底的停下了——这时候已经是十二班的大后方了，拦截他的，不再是一个人！ 两个人从两个方向只冲他而来，后面还有四个在形成包围圈！ “十二班的光芒，过去真的是被万晚一个人遮挡了啊……” “是啊……” 这两句并不是在夸万晚，起码重点不是！ 除了万晚，十二班的其他人也许差了点，但这跑位这配合……对于细心的并且内行的观众们来说，那是很明显的！ 一年级的班级，没有能比的上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特别突出，虽然他们有万晚，有杨明明有范成，但大多数人，一般的吃瓜观众并不是太熟悉，可是，他们的配合相当好！ 这一点，在他们同二年级的比的时候还不是太明显，放到一年级这里，就显著了，特别是这一次对齐振云的拦截，这要换成其他班，一定就被他穿透了！ “齐振云这家伙，一直在藏拙吗？”李致远有些无法接受。 “不，他只是在进步。” “队长？” “队长！ 回答李致远的，正是董金泽。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怎么办！怎么办！” “快传球啊！传球啊！” 一班上下现在简直都快急死了，在齐振云刚才带着球直冲的时候，他们的声音划破天空——亏得没有房顶！ 而现在那是急的抓耳挠腮，几个女生的手抓在一起，跺着脚。 传球！传球！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意识到要传球了，要突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主要是哪怕突了一个，也还有其他人，而只要把球传出去呢，就能再次进攻了！ 但，要传出去！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十二班的人了！ 杨明明此时离的最近，他像一堵山似的向齐振云压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的脚法一般，并没有想着就这么把球夺回来，可只要彻底封死了齐振云，那最最起码，这也是一个争议球！ 而在他之后，另外两个后卫正在紧跟而上！ 范成在十米外的地方居中策应，他这个位置，是属于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杨明明他们拿到球了，他立刻就可以组织一场快攻，如果他们没有拿到球，那他就可以进行中路拦截！ 没有办法！ 仿佛是没有办法的！ 场外的人也紧紧的盯着场上，有像一班这样焦虑担心的，当然也有像六班这样欢欣鼓舞的，不过更多的，特别是懂行而又对齐振云有些了解的，就在找办法——齐振云不可能把自己放到这个境地上的！虽然足球场上千变万化，当他带着球往前冲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风格！ 齐振云这个人…… “不对！”董金泽脱口而出，曹墨然和李致远都向他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场上有了变化！ 前面不行，有杨明明等人； 左边不行，依然有十二班的人； 右边更不行，这里已经是边路了！ 后边仿佛也是不行的，依然有十二班的人！ 但，马进德在那里！ 马进德一直在后面跟着！ 脚后跟长传！ 就在杨明明要压上来的时候，齐振云人往前面跑着，右脚一磕，足球就无声无息的向后方滚了过去！ 从这个球本身，绝对不是什么精妙的难得的传球！没有什么角度，也没有什么速度！ 但隐蔽！ 谁都没有想到齐振云会在这个时候向这个方向传球，特别是他人还在那边跑，一副要过了杨明明的架势！ 更没有人能想到，他这个球，能传的这么快！ 在足球场上，其实脚后跟传球并不是很稀罕的，虽然也不多，可很多时候，足球运动员都会用，但大多时候，都是短距离传球！ 毕竟，比起脚侧、脚尖乃至脚背，脚后跟，无论是力量还是精确度都比较欠缺，而如果一个传球，速度不够的话，那就很容易被截下来——更多的时候，哪怕速度够了，角度也会偏移！ 所以很多时候，这都是一个近距离的二对一过人。 放到这里，也可以说是二过一——在齐振云身后只有一个人，但，绝对不是短距离了！ 马进德离他，起码有十米远！ 而这个球，没有传偏！ 而且，还有一定的速度！ 当然，和正常的球相比，这个球是慢了点，但作为后脚跟传球，那是绝对够了！再之后，后面的那位七号已经发现自己跟丢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传出去！ 在这个情况下，齐振云竟然传出去了！ 马进德拿到球后立刻开始了奔袭！ 没有阻拦！ 几乎是没有阻拦！ 任凭十二中的布置再好，但是当大多数人都被齐振云吸引的时候，马进德这边也是一片空旷！ 一班的再次骚动了起来：“马进德——马进德——” 女生们声嘶力竭的叫着，男生也在挥舞着拳头鼓劲儿，这个时候，他们非常遗憾没拿一面鼓过来——六班给了他们多少启迪啊！ 马进德奔袭着，但是很快，他就停了下来——范成！ 范成的冲刺非常快！ 虽然也有一定的距离，但范成，一直都在预防着这种情况，甚至，因为距离的关系，他比七号更早的发现了这是一个脚后跟传球！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奔跑，他很有经验，并不是直接去追马进德，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去迫使马进德向十二班的包围圈偏去！ ——这个时候，对齐振云的包围还没有解散，马进德要是过去了，哪怕他们是两个人，也绝对是被包饺子了。 “冲出来啊！冲出来！”一班的人又开始了新的呐喊，而很多吃瓜群众则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了——一班的是关心则乱——加上不懂行，虽然看起来很不好，但马进德此时的环境实在是比齐振云好太多了！ 果然，眼看自己要被逼过去了，马进德立刻进行一个长传！ 时令！ 一直都在边路埋伏的时令！ 一直都在等待的时令！ 当球到了他那里，一班的人再次开始了欢呼！ “拦着他！拦着他！拦着他啊！”付梓站在第一排，挥舞着自己圆圆的拳头大叫着，那架势，真是恨不得拿喇叭喊了——如果十二班能赢，或者是哪怕能拦得住，他绝对是不介意的！ 十二班也进行了阻拦！ 虽然他们很多人都在包围齐振云，但对时令的防守从来没有放松过，看守他的，正是他们的十号！ 十号！ 对足球稍稍有些了解的就知道，十号球衣在足球界是一个传奇，比如，第一代球网贝利，再比如马拉多纳，再再比如，梅西…… 在职业球场上，十号还是一个象征！ 一个核心的象征！ 本来，十二班的十号是应该穿在万晚身上的，但他是这么说的——“咱们中国，九为大，十这个数字，太圆满了就不吉利了。贝拉马拉多纳他们是老外，无所谓，咱们不行，我还是穿九号吧！” 杨明明是为他马首是瞻的，他穿九号，杨明明就来了个八号，范成很纠结——他不想要七号，后来万晚就为他做了个主——你要六号吧，倒过来就是九，还吉利。 于是就这么的，三大核心成员，竟然都没挑十号，不过这十号也没有落到替补手里，最后是一个崇拜梅西的主力拿到了。 这家伙虽然不是太核心，但是主力，其能力也是不差的，他时刻的跟着时令，这时候一看他拿到球就几眼了，立刻就压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时令抬脚了！ “草！” “我草！” “你们在做什么啊！” 一看到时令抬脚，周围的都被镇住了，最后的嘶声裂肺的呐喊来自付梓，十号在努力去拦，范成瞪大了眼，杨明明微微的有些茫然，只有万晚，两眼都亮了！ “时令——时令——” 一班上下都叫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声音可以助攻，他们一定都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碰—— 这是一个游刃有余的球！ 虽然受到了点干扰——十号已经抬起了脚； 虽然距离有点远——还没有到门区； 虽然角度有些偏——并没有很好的位置； 虽然…… 虽然这不是一个业余的初中生在这样的比赛能踢进去的球——如果换成别人，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运气球——从理论上来说，它是存在着进门的可能的，但实际上呢，呵呵，呵呵呵…… 可时令不一样！ 当他抬起脚，没有人认为他会踢不进去——当然，现在有了万晚，所以这也是一个运气球——从理论上来说是有很大可能进不去的，可实际上，那真是，天知道了！ “进啊进啊！”这是一班的心声——他们已经来不及真正发出声了。 “不要进不要进，拦住他拦住他！” 球飞速前进！ 穿过了七号抬起的腿； 穿过了门区的四号； 万晚飞身！ 球穿过了他的身体！ 进了？！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如果有摄像机，那就能完美的还原这一幕——万晚的飞扑是出现了细微的偏差的，虽然他已经扑的很好了——作为一个初中生，谁都不能说他的这个扑救不合格，甚至放到足球学校里都是可以的，但他之所以能成为bug似的存在，却不是因为这一扑！ 这个球已经要进了！ 但万晚已经意识到自己扑过了，同时，他非常清楚这个球就在自己的左侧，所以就在那瞬间，他的腰进行了强力的扭动，抬起了大腿…… 碰！ 并不是很响！ 哪怕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哪怕此时周围没有任何干扰，这个声音，也不是很响的！ 可所有人都仿佛是听到了！ 就像慢动作打出来的子弹一般，这个球，在最后的时刻，被强制的改变了方向。 碰—— 球弹到了门外，落到了地上，万晚就像一只兔子似的猛地跳起，再次前扑！ 这一次，他扑住了！ …… ………… 全场哑然，因为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很多细节，比如万晚的转腰提腿，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但他们都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其实就是那二连扑，也足够人震撼了！ “……我草！”这一次哪怕是李致远，一时也有点发不出声音，他呆呆的愣了一会儿，“这家伙，是青蛙吗？” 曹墨然没有说话，他此时只有一个感觉——他是怎么，和这些人，在同一时期的？ 他是来自商城足球最为发达的六小！ 不，再往前找，他所上慧儿幼儿园就是商城最早培养足球的基地——虽然这个基地有点儿戏，但他们的确是从四五岁就开始接触足球了！ 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里，这绝对说得上是早，并且专业了！ 当然，像他们这样的年龄，也不可能进行什么身体对抗，但，培养球感，训练基础还是可以的。 所以，不管是在五班还是在整个铁中的校队里，他的基础都是打的相当牢的——绝对不比齐振云或者李致远差。 在他上六小的时候，也曾经被足球学校挑中过，但最终他的父母还是出于谨慎考虑——还有舍不得的心理，没有让他去，但他在六中的表现一直不错，所以来到铁中，他直接就成了主力。 当然，他是知道万晚厉害的，但他，真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尼玛别说初中生了，高中生……或者职业联赛里，有几个门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是的，他看到了那个转腰！ 看到了那个转变！ 在很多时候，在我们不是太懂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某种厉害，能厉害到什么程度……比如，如果我们不是用心学习，真的不知道那些学霸有多牛逼！如果我们不是真的到了社会上，真的不知道那些嘈杂有多繁琐；如果我们不是真的接触了，不会知道有的人有多么恶心！ 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只是觉得万晚很牛！ 他挡住了时令的进攻！ 像此时的付老师，已经违背了他的体重原则，跳了起来——跳的高度，绝对超出了他的个人记录！ 好吧，是又一次的超出了他的个人记录！ 但是像李致远、曹墨然这样的内行，就不只是看个兴奋和热闹了。 厉害啊！ 哪怕刨除掉空中扭动，只是那二连扑，也是足够厉害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下！ 他要多么快的反应神经？ 多么迅速的动作？ “队长，去年足球比赛，我记得拿到冠军的好像不是咱们学校？” “是新杀出来的十六中。” “他们是怎么赢的？” …… “铁中去年……是怎么输的？”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铁中是怎么输的……” 这话问的，好像是正常的，不说别的，就是我们考试考不好，回来还要看看考卷，找找问题。 铁中去年是怎么输的，今年……唔，虽然人不完全一样了吧，可也应该看一下原因，找一下问题，然后，已经弥补上的，就不说了，没有弥补上的……今年就弥补一下嘛！ 这话问的简直是太正确了！ 但，李致远此时的语气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别说他是想找原因了，那语气更像是——咦，太阳怎么不是圆的一样！ 铁中去年是怎么输的……换到李致远这里就是，铁中去年怎么可能输？ 而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无论是曹墨然还是董金泽还都难得的没有在嘴角抽搐牙根发疼，曹墨然甚至还微微的、很小的，点了下头——是啊，铁中去年是怎么输的？他是知道去年铁中没有拿冠军，早先也没有太在意。 足球嘛，谁能说一定呢？ 强大如全世界都公认的巴西，世界杯上也不是次次都能拿到手的，当年那么骁勇的银河战队，也不是场场都能胜利的，铁中的足球再厉害，毕竟不是当年有体制支持了，而且因为这些年足球的名声不是太好，很多家长也没有早先那么支持了，当然，支持的还是有，不过那就是铁粉了，要知道当年——虽然他并没有经历那个时代，但作为一个足球爱好者，还是听说过的。 那真是全民狂热，很多对足球一窍不通的家长都送孩子去学足球了，有条件的就送足球学校，没条件的，就来了铁中…… 从某方面来书，那也能说是铁中最辉煌的年代。 不过现在，更多的家长选择了跆拳道、网球乃至击剑…… 当然，铁中还是很有号召力的，但现在，这个号召力更多的就是她本身的升学率以及进入铁路学校这方面了。 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就是足球这一点，也有其他的学校能和铁中竞争了。 比如二十三中，虽然没有铁中这么历史悠久，不像铁中当年还背靠体制，二十三中的足球也一向不错，因为它背靠，中州省大学！ 虽然从排名口碑乃至设施上，中州省大学都比不上商城大学——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大多数地方，都是省大学更好一些，可在中州省，就是商城大学更好，当然，这有历史原因，比如出过什么知名人物啦，得到什么资金啦，不过再不行，中州省大学，也是个省大学，它所拥有的设施资源也要比一般的初中强，二十三中，就是中州省大学的附属学校。 也不知道是哪届领导对足球感兴趣，大力整治了一下，二十三中的足球成绩一下就上去了，虽然从整体上来说还比不上铁中，可时不时的，也能抗一抗了，还有人开玩笑说，二十三中和铁中，那就是商城的德比！ 而且，这两年还又冒出了个十六中！ 相比于铁中和二十三中，十六中真是要啥没啥，过去就是个黄花菜的角色，但！ 有那么句话说的好，只要和转折词牵扯上了关系，就能给你惊喜！ 十六中这边的惊喜就是商城队的培训基地搬了过去！ 一开始十六中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他们那边的小孩开始到十六中去借读！ 有一部分体育生是上了小学，初中就不怎么上的……可，九年义务教育总要走完！ 这就需要一个学校了！ 还有比十六中更好的选择吗？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来上十六中，特别是不见得所有的都会愿意参加这种比赛，但，只要有那么两三个…… 嗯，初中生的比赛嘛，职业的对非职业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在这里，李致远等人就觉得不能理解了。 有万晚这个bug来把守，铁中还能输？ 要是铁中只有一个万晚也就罢了，关键是，其他人也不差啊！ “万晚，去年没守完全场。”董金泽的声音有些幽幽的，李致远和曹墨然都僵在了那儿，过了片刻李致远大叫了一声，“我草！万晚是老高的私生子吧！” …… “私生子也没这么宠的啊！” …… 场下议论纷纷，场上的时令则有些发怔，被扑住了…… 他的球，被扑住了！ 他当然不是每一次都能射中，不说自己私下练习，就是在这个赛场上，他也射中过门柱，但，这是第一次，他的球被扑中了！ 而且，这本来是一个他很有把握的球！ 他看着万晚，此时，万晚也在向他这边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足以他们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时令有些呆怔，而那边万晚，则举了一下足球！ 时令一怔，然后突然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别想太多。” 时令回过头，就看到了齐振云，后者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走了！” “班长……” 齐振云冲他笑了笑，时令咬了下牙：“班长，我……”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他说着，推了把时令，自己率先先前跑去，时令被他推的趔趄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起来，嘴中的那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想赢！ 虽然踢球的就没有想输的，哪怕是早先的他，哪怕是不敢与人争辩的他，哪怕是胆小畏怯的他在早先也没有想过输，但这一次，他是真的，迫切的想赢！ 而且，要赢了那个人！ 那个，人！ 比赛继续。 万晚扑到了球，这一次的球权就在十二班这边了，然后攻击也从他这里开始了，当下，他就把球传给了杨明明，杨明明带着球直奔前场！一班组织了几次拦截都没有拦住，直到齐振云追上来，大脚把这个球踢了出去！不过他虽然破坏了这次进攻，十二班也得到了一次角球！ 而从万晚把球丢出去到现在，还不足三分钟！ 这个速度令不少一年级的都有些吃惊，因为早先十二班也组织过进攻，完全没有这速度……更重要的是这感觉！ 如果说早先的十二班只是表现的中规中矩的话，现在的话，则是耀眼了。 “十二班的这是怎么回事？早先在藏拙吗？” “不知道啊……这是，突然爆发了？” 一年级的大多呈懵逼状态，二年级的则不一样了，他们看着一班的在那边排兵布阵，纷纷摇头：“天真！太天真了，只要有万晚那个妖孽在，你们是怎么都没有办法的！” “萌新们，这才是十二班的真面目啊！” …… 一班的当然不知道二年级的这些议论，不过现在他们也感受到了压力。 十二班的进球，只是让他们感觉到紧张，但却远远说不上压力，可时令的那个球被扑出来，就让他们感觉到了！ 那样的射门都能被扑出来！ 那要怎么才能进球？ 现在还只是平局，可如果再让十二班进个，那就是反超了！ 当然一个球也许不算什么，可在这里却是，被反超了他们不见得，还能再追回来！ 所以他们一个个你推我搡，被齐振云点到会马上行动，神情中却带着一种不知所措，这个样子落到一班的围观群众那里，更是焦虑，刘磊虽然还有老师的矜持，却已经在不断的喃喃了：“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 齐振云也感受到了队伍的慌张，所以他自己来站正中间的位置，而把时令安排到了临近球门的地方——时令的防守技术并不是太好，但，队员们都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时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了下嘴：“我能进攻吗？” “什么？” “如果我拿到球了，能直接进攻吗？” 齐振云顿时就怔住了，他看着时令，时令也看着他，在发觉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奇后，他变得有些不安：“不、不行吗？” “谁告诉你的？” “啊？” “谁告诉你不行的？” 时令一怔，齐振云蓦地一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班长……” “现在，去干活吧！” 时令重重的点了下头，齐振云也收回了目光，迎向了十二班的，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心中则不一样——时令，不一样了。 虽然时令一直在变，和两个月前刚进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可是刚才，就那么一刻，时令是猛地有了变化！ 而这一切，是由万晚来做的。 ——虽然时令并没有告诉他，他甚至也没有时间来想，但就在刚才的刹那，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因为万晚扑到了他的球，所以时令，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早先他是一点一滴的改变的话，那刚才就是猛地一下改变了！ 这是好事，对于球队来说，这当然是好事，但齐振云却发现，他心里，好像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他摇了下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十二班！ 他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十二班！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考虑十二班！ 而在这个时候，十二班的也很有些纠结。 角球，也许不是特别好，但也算是不错的机会了，如果组织的好的话，他们能在一分钟内得分，当然如果不好…… 范成跺了跺脚，虽然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他还是不由得遗憾——如果他有万晚的一半天赋，现在也不用发愁了吧…… 而现在，这个如果，还要再加一个人，那就是一年级的时令，如果他能像那个家伙似的，现在也许就能尝试直接得分？ 他摇摇头，让自己抛开这些杂念，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离球门更近了，所以他们下面要做的，就是把这次的机会，变成成功！ 他吸了口气，猛地后退、加速，摆动大腿——快攻！这会又是一个快攻！ ——而且是一个挑高球的快攻！ 在这一刻，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如果这是在职业联赛里，主持人恐怕这时候已经开始高呼了——六号！六号范成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他开出了一个挑高球！ 但现实是…… 这是一个地滚球！ 他腿抬的很高，但脚在接触球的刹那却很轻，于是那个众人本来以为要高高飞起的皮球，就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于是，本来都仰起了头准备去阻截的一班失去了第一波的拦截机会！ “我草，这十二班的都是人才啊！” “能当第一，真不容易！” 吃瓜群众们发出各种议论，而场上的一班众人已经没空去议论了，他们只有拼命的去拦截，可球已经进了门区，现在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在这样的距离下，仿佛只要是个人，就能把球给捅进去！ 李勋已经紧张的忘了呼吸，他两眼紧紧的盯着那个球，犹豫着要不要前扑——他这个犹豫很快，但还不够快，因为就在他要前扑的同时，十号到了！ 十号！ 只见他一拿到球就要去射，不过就在同一时间，齐振云伸出了腿——碰！ 球在两个人的夹击下，飞了出来，齐振云的力量更大些，所以球是往门区外飞的，一班和十二班的立刻乱成了一锅粥，你推我抗的去抢球，但往往是这个刚到脚下，立刻又被那个抢去，然后那个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又被这个抢去。 主裁判紧紧的跟着他们，边裁也在旁边来回走动，旁观的更是喊什么的都有——“射门射门！射啊！” “出击啊！出击啊！”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时令拿到了球。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在时令拿到球的时候，一班的门区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每个人都抢红了眼，只要球不在自己脚下，就去伸腿，看到别人的脚踢过来了，就去反抗，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根本就顾不上谁是谁了，所以，在这一刻，甚至有一班的人来和他抢！ 而也几乎就在这刹那，时令把这个球挑高了。 球当时就在他脚上，根本来不及往外面踢——腿来不及摆动，而只要他敢停留片刻，这个球就会丢——还不见得是被十二班的给捅出去的！ 高晗已经准备吹哨了——在这个时候，混战已经没有意义，不如让他们重新开始！ 但就在这个时候，时令挑高了球！ 球几乎是垂直的飞到了他的头顶，然后，他一个头球，就把这个球给顶了出去！ …… 大多数吃瓜群众没有看到这一幕，场上混战的两边人也顾不得去观察，可裁判们都惊住了！ 是的，裁判们！ 主裁判高晗，以及盯着这边的两个边裁！ 这是，什么操作？ 头球！ 头球我们当然是经常看到的，可是这种头球！ 有吗？ 别说在初中生的比赛上，就是在世界足坛上，有吗？ 还有这反应……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有的吗？ 高晗光在这里震惊了，也忘了去吹哨——这种头球还真不好说到底犯不犯规！ 而也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那边赵巍已经拿到了球——虽然在慌乱中不能太确定，可时令总能把球往更靠自己班这边的反向顶。 拿到球后的赵巍有片刻的发愣——他真没有想到人堆里的球会忽然跑到自己这边，不过他立刻就开始了奔袭！ 而早先一窝蜂拥挤到这边的球员也散了开来，接应的接应，围堵的围堵！ 一次快攻再次展开了！ 在这一点上，十二班是有优势的——虽然他们刚才不少人都来到了前场，后面总有更多的，不过一班也不是吃素的——在经过了这么一次次的比赛，特别是刚才忘我的抢球后，他们也忘了对十二班的敬畏，赵巍更是超水平发挥，当他拿着球奔袭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自己在创造历史的感觉！ 在很久以后，他是这么对自己的孩子说的：“足球，是男人的运动。你想一想，在那个场地上，你一个人拿着球狂奔，有你的队友，更有你的敌人，你要把那些敌人打败，把球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这是战争！是能体现你一切的战争！” 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想的，就是这一刻。 在他以后的生命里当然还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以后的比赛、更以后的比赛！ 可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却是这一刻！ 在后来他是这么剖析自己的内心的——“我觉得那时候我是在创造历史，我也的确是，我在创造我自己的历史！” 他跑着，甚至过了两个十二班的人，但是到过了中场，他也无能为力了——哪怕感觉再好，他的基础毕竟在这里放着，但这个时候，时令已经出现在他的左前方了，不用犹豫，他直接就把球传了过去！ 而时令，拿到球后，直接抡起了自己的右腿！ 射门！ 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刚才给他传球的赵巍！ 现在就射门？ 在这个距离？ 这个角度？ 这个……时候？ 就算不是传球，就是直往前跑那么两步，你也还是有机会的啊！ 不过他们没有来得及去为这个事震惊太多，就再次，震惊了——球进了！ 这个距离内，时令并不是没有进过球，但这一次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因为这明显的，就是他故意的！ 当然，每一次进球都必须有主观意识，这一次的最大不同则是，他明明可以有别的更好的选择的——周围的空间也足够他去做这些选择，但他还是选择了射门！ 而且，他射进去了！ 万晚没有办法！ 这是真的没有办法。 时令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虽然当球飞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有了选择，并且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但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快的速度，他的反应再绝佳，眼力再绝佳，也看不准确，他只有凭借感觉去猜——他直接，就扑错了方向！ 轰动！ “我草！” “妈妈，地球好危险……” “我的膝盖！我的膝盖！” 操场上叫什么的都有，一班的欢呼完全被这些声音给压制了，而在这一片骚动中，六班的沉默就比较明显了。 茫然，虽然这种茫然他们已经经历一次了，可这一次，他们更茫然！ 此时此刻，付梓的喃喃很能代表他们全体成员的心声：“搞什么啊！” 搞什么啊！ 时令是在搞什么啊！ 搞什么啊！ 这不过是一场初中生比赛啊！ 搞什么啊！ 你们都是业余的啊！ 搞什么啊！ 这种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但是，就是出现了…… “时令，你tmd！你tmd！”赵巍跑过来，两手激动的挥舞着，可又觉得有些下不了手——虽然这个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现在不合适，但不做点什么他又难受，最后，还是把时令的头搂在了自己的胸前，手在上面不断的扑棱着，“你tmd要给我签名！要签一本！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球员的！一定！” “还有我！还有我！”唐适也跑了过来。 “我也要！我也要！” …… 一个又一个的一班的在大叫着，边叫边跳。 他们当然是为了进球高兴，更为了时令踢破了万晚的球门高兴！ 嗯，这看起来是一回事……当然，也的确像是一回事，只是后一种说法，有连续性的影响！ 万晚你是厉害，但我们，有时令啊！ 就算你能守住很多球，可总有的球，是你守不住的！ 你们十二班是厉害，但我们，也不差啊！ 而被众人围簇着的时令，则把目光转向了万晚——距离更远，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和他一样在看彼此！ “我们，来比一下吧！”他抿了下嘴，而那边的万晚——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万晚，也笑了——“我们，来比一下吧！” 比赛继续。 十二班的球。 这一次他们的进攻没有那么快速了，很多次都是在尝试着找机会，一班面对这种配合，真有些扛不住，很多次都是靠齐振云和马进德的来回配合给挡回去的——时令在中场徘徊吸引火力。 齐振云也就罢了，马进德的表现则令很多人惊奇，外班的人议论纷纷，一班的人也表示不能理解：“马进德这么厉害吗？” “不知道啊……” “他和班长的配合好像很到位。” “……好像。” 一阵沉默，自王鸽那件事之后，王鸽在一班固然生存艰难，马进德环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本来就不是太讨喜，这么一出之后，大家对他也有些看法，特别是齐振云在去跑了那么四十圈之后。大家都多多少少的觉得马进德有些不带种——如果他去找刘磊承认是自己打了人，那齐振云也许就不用跑那四十圈了，当然他不去大家也能理解，可总是觉得他有那么点问题。 而现在，齐振云竟然和马进德配合的很好，这让他们颇有一种不知要怎么选择的感觉 而就在他们还在纠结的时候，比赛还在继续。 十二班的又一次突破，齐振云上前阻拦，但就在他要靠近的同时，十二班的五号插过来挡住了他，范成找到了机会，但是就在他要抬脚的时候，就发现，齐振云又上来了！ ——就在同时，马进德过来，帮他拦住了五号！ 齐振云在前面和范成抢球，马进德在后面和五号推攘。 那个五号也是个块头大的，否则也拦不住齐振云，马进德在那边死死的抵着他，只单纯比身形的话，他要比那五号错一点，可就是丝毫不让，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很少——吃瓜群众大多是跟着球走的，那些分析派会留意，却不会太过关注，唯有一班的人看到了——因为刚刚说过马进德，他们就比较在意，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 上半场后面的十多分钟，基本上就是十二班在压着一班踢，但他们始终没有进球，这里面运气占了很大的次数，根据李豪的推举，就在这十八分钟里，十二班踢中过四次球门！要给这场比赛来个最佳门将的话，一班的门柱一定当仁不让！ 不过一班显然不只是有运气，他们每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特别是齐振云、马进德、赵巍唐适这些主力，到了后来，除了时令还在中场附近吸引火力接应攻击外，连前锋都调了回来。 一班又一次狼狈尽显，而和早先不同的是，这一次，真的没有人看好他们了。 而这一次的不看好不是不认可他们的实力，恰恰相反，哪怕是李致远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都感叹：“一班和咱们踢的时候没有这么强吧，如果那时候他们都这么强的话，我也就能接受了。” “……” “老曹，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吃爆米花吧。” “哦。”李致远吃了几颗爆米花，又抬起头，“那什么，老曹，你不要觉得我是灭自家威风，你不觉得我是在实话实说吗？早先咱们都说一班踢运气球，可是这一次……当然，他们还是有运气的成分，不过这一次，那运气绝对不是主因。” “那又怎么样？” “什么？” “就算他们实力大进了，下半场，就能赢吗？” 李致远一怔，他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们消耗的太大了。” 是的，消耗。 虽然人不靠谱，在足球上，李致远还是比较靠谱的。 整个上半场，一班都在大量的消耗着，虽然足球是双方的，可一班是消耗更多的那一方，而且，一班几乎所有人都用上了，包括那个看起来没什么能力的门将到最后都出击了几次，哭喊着抱住了球，十二班，却有小半支队伍是在做防守呢！ 双方踢的是激烈，但十二班，显然是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这种游刃有余到了下半场就会成为十二班的机会…… 当然，一班不是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可是他们现在的净胜球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他们的对手有万晚！ 在他们的对手是其他人的时候可以靠时令来打开局面，现在当然也可以，可是万晚已经证明了，他对时令，有克制作用！ 所以从理论上来分析，一班的机会真的不多，不过，足球是圆的，谁知道呢？ 他耸了下肩，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发现曹墨然面色不对，当下就好奇了起来：“老曹？老曹？”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不对，你一定想什么呢！”他说着，向后看去，正巧，就看到了张璇瑕，顿时，他的脸就白了，“老曹，你不是吧！” 曹墨然皱了下眉：“什么？” “你不是看上那个母老虎了吧？我给你说，你别看那个母老虎好像柔柔弱弱的，动不动还要眼红，可我告诉你，那绝对是一个最母的母老虎！” 曹墨然撇了下嘴，李致远摆正他的脸：“相信我，没错的！” “……你能不能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给你说啊这是很严肃的问题，虽然咱们还小吧，但其实也不是太远了，真的，我大表哥就是和他的初中同学结的婚！初中同学！你想一想……这就是说我们的未来一半也很可能就在这里了……” “你刚才也说一班进步大了，为什么就不能想一下这些呢？你从足球学校出来已经够了，难道还要被其他业余的也超越吗？” ……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爆米花！最后三袋爆米花！再不买就没了！” “可乐！无糖可乐！好喝又不发胖的可乐！” “炸鱼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中国人有个传统，无论是什么节什么日，别管是高兴的不高兴的好的坏的，到了最后，都能过成一种——吃！ 春节，吃； 元宵节，吃； 端午节，吃； 清明节，人鬼一起吃！ 铁中的足球赛不算什么节日，但成了传统，那对于铁中内部人员来说也和节日差不多了，一开始学校内不准贩卖东西的时候还好些，大家最多偷偷的从家里带一些东西，然后含再嘴里慢慢吃，后来有了食堂小卖部，立刻就不一样了——可以光明正大吃了！再到现在，简直就成了狂欢！ 之所以还差那么一点，也就是东西还不够多…… 毫无疑问，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这最后一战了。 只要是铁中的学生，别管对足球感不感兴趣的，基本上只要没啥特殊原因都来了，哪怕是初三的，也会在这一天有半天假！ 为毛？ 这是谈资啊！ 这就像奥运会期间，对体育不感兴趣的女生们也会看看电视，世界杯期间，没自己国家参赛的中国人也会熬夜…… 好吧，后面这一个有些扎心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人多也就意味着热闹，特别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买的卖的，议论的吵架的…… 而在这一片吵嚷之中，李致远和曹墨然这里突然就静默了下来，曹墨然看着李致远，嘴唇翕动，其实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虽然李致远经常不着调，但，还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刚才那么说……实在是太不应该，旁边的董金泽也皱了下眉——他不是太喜欢李致远，作为一个喜欢按照计划行事的人，李致远正好是他的相反面，很多时候，他对李致远都是一种忍耐，但是在这一刻，他也觉得曹墨然的话有些过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是能够理解曹墨然此时的心情的，其实这么看着一班，他也很有些不是滋味，但，这话还是有些过了。 从足球学校回到一般的学校，对李致远来说已经是打击了； 五班在和一班的对抗中输掉，更是一个打击——虽然这是对他们所有人的一个打击，虽然李致远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心中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他一直都有些无法原谅自己，李致远就能够吗？ 而现在曹墨然还这么说…… 他看了看曹墨然，又看了看李致远，想着怎么打破沉默，而那边，曹墨然咬了下牙：“你……我……”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张口道歉，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致远伸手拦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怔，蓦地就有一种感动的感觉！ 李致远…… “老曹，兄弟我，再劝你一句。” 曹墨然一怔：“啊？” “有的女人，真的碰不得！” …… ………… 在对视了片刻之后，曹墨然掉头就走，李致远在后面大叫：“老曹！老曹！兄弟说的是肺腑之言啊！队长……你看看老曹，我这说的都是经验，虽然这不是我的经验，可那话是怎么说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其他人的经验也是经验啊！这总不能，诶，队长！队长你上哪儿？队长你是要上厕所吗？等等我！” 外面热闹着，更衣室里，也很热闹，唔，起码十二班的更衣室是这样的。 因为万晚不是个爱说话的，再加上自己班很有些孤独求败的感觉，十二班的更衣室一直都有些平淡，特别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在这个时候已经锁定了胜局。 一般来说，马上就要胜利了是要兴奋的； 可是，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三次这样…… 就算再好吃的巧克力，吃多了也会腻的，渐渐地，十二班就有那么点荣辱不惊了……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从范成到后卫都有些兴奋，就连杨明明都说了两句——“那个一班的，的确厉害。” “真是超出想象的厉害啊，虽然也看过他们的比赛，可真上场了还不是一回事！” “咱们这次要是没班长，还有可能输呢！” 这话一出，有片刻的冷场，然后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万晚，连杨明明都歪过了头——万晚正趴在让他的肩上呢！ 众人都看了过来，万晚也仿佛没什么感觉，依然是那么趴着，最后还是范成忍不住了：“那个，队长……你下半场，不离开了吧？” “是啊，队长，下半场我们依然是凶险的！” “虽然他们应该跑不动了，但那个时令真的很厉害！” “还有那个齐振云！” “还有那个那个，八号？” 相比于时令齐振云，马进德就不是那么有知名度了，不过这一次，十二班的人还是点到了他，万晚翻了个白眼：“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出息！要知道，你们现在对的可是一年级的，这么怕低年级的，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众人有些哑然，范成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道：“那个，队长，我上学早……” 万晚看着他，他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到了这里，那是说的下去也要说，说不下去也要说，所以吞了口口水，继续道：“也不见得，就那个……比他们大多少。” 我草！ 草草草！ …… 众人心中，那真真是一万头神兽再奔腾，就连杨明明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范成——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嗯，严格来说，范成说的不是假话，有一些二年级的还真有可能比一年级的还要小点，但，但凡上了更高一年级，看下面的，那都是带着蜜汁自信的哥哥姐姐的感觉的！像范成这样这么利索承认的，还真没有啊！ 自尊呢？ 自尊呢！ 范成站在那里，脸也有些红，心中也是在奔腾神兽——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子这是为了谁？为了谁啊！ 他用左眼的余光瞪了瞪左边的人，又用右眼的余光瞪了瞪右边的人，而在他的强烈暗示下，有些机灵的也反应了过来。 “队长，那个，其实，我也生月小！”十号不愧是吃了传说球衣的男人，顿时就跟了上来。 “我也是啊，我妈一直后悔让我这么早上学，要不我的学习成绩能更好一些的！” …… 一时间，十二班的都成了年龄小的，万晚看着他们沉默不语，于是众人的声音，也就慢慢的小了下来，到最后还是只有范成在那里硬撑：“那个，队长，年龄在这个时候真不……重、重要。” “我说你们怎么一直这么幼稚呢，原来都是弟弟啊！”万晚慢慢的开口，众人都有些脸红，范成吭哧道，“那个、那个队长……” “放心，我不会离场的。” 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倒是让范成等人一怔，一行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他，他嘴角一挑：“起码，不会很快离场的。” …… 众人齐齐的嘴角抽搐，不过同时又有一种，这才是他们的队长的感觉…… 而那边的万晚，则把目光转向了场外…… 最后一场了啊…… 在开场之前，这些人都在感谢他，而现在到了最后一场了！ 十二班是全体一起针对万晚，一班这里则是所有人都看向齐振云。 齐振云也很为难，在从操场上往更衣室走的时候他就觉得为难了——虽然这一路他们都是艰难的走过来的，可这一次，是明显的不一样的！ 过去他们能乌龟流，能靠跑动，能做各种烟雾弹，虽然他都还没有把握，可他总是有办法的，总是能试一试的，而现在呢，这些，统统都不行了！ 他们的跑动比不上十二班； 踢到这种程度，在年纪赛里用过的小动作都再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乌龟流，他们当然是能做的！ 但十二班的突破也许不是特别犀利，却绝对是可以的！ 防不住的…… 不说别人，就连他，都有一种异常疲惫的感觉，而他的体力，几乎可以说是整个队伍里，最好的了。 他看着众人，众人也看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而同时，又有希望。 齐振云知道，这份希望是因为他。 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拿出办法！ 但是，办法呢？ 防守？拼死防守？ 防不住的。 他们已经没有这个体力了。 进攻…… 进攻…… 他看向时令，时令也在看向他，目光里，有一份少见的火热，他一怔，时令就冲他点了下头，他想了想：“时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这么一问，众人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而时令，顿时胀红了脸，他看向齐振云，摆着双手：“我、我不……” “大胆说出来吧。”齐振云冲他点点头，时令的脸更红了，他连续吞了好几次口水，“班长，我、我真不知道……要、要怎么说。”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啊。” “是啊，时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时令还是那么畏缩，说话吞吐，在这个时候，却没人嫌弃他了——嗯，马进德在旁边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在这个时候谁去理他？ 赵巍还特关心的说：“时令，你就说吧！那个万晚那么厉害，不也被你踢破了球门吗？我相信，你还会有办法的！” 在这个时候，赵巍这话绝对绝对绝对的是鼓励！ 时令是踢破了万晚的球门，而且还是两次，可第一次就不说了——从后面的种种迹象上来看，都像是万晚还没做好准备，而第二次……尼玛那射门是能经常有的吗？就算是时令也达不到那种程度吧！ 他真的，就是那么一说，但时令，却是真的被鼓励到了！ 他咬了下下唇：“班、班长，下半场……我想，我们应该进攻！” “进攻？” “嗯，进攻！我、我觉得可以进攻！”他咬着牙，“那个万晚……我、我想再试、试试！” 他说的，还是吞吞吐吐的，而众人，这一次是真的被惊住了，哪怕是马进德都没有再翻白眼，众人用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他，看的时令头皮都麻了：“我、我我我说错了吗？” “你觉得呢？”齐振云慢慢的开口，“你觉得，可以吗？” 时令抿了下嘴，然后用力的点了下头：“我觉得……可以的！” 齐振云看着他，然后一笑：“那我们，就进攻！” 时令低下头，嘴角，却是翘起的，他想齐振云真好，对他也……真好…… “我一定，要把那个万晚给打败！”他用力的握紧了拳，“一定！” 比赛继续。 当两个班的队伍出场时，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十二班的得到了，一班的也得到了，这不仅是他们的支持者的反应，更多的，是吃瓜群众的作为！虽然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但他们是真的很欣赏上半场的比赛，所以球场上就成了各种加油的集合地。 ——六班在这个时候，也有些被淹没到了人民群众的海洋里，虽然他们一个个呐喊的很卖力！ “现在是什么感觉？”一班的呐喊当然也是用力的，不过他们的班主任还没回来——上半场一结束，刘磊被张浩给拉走了，刘磊看了他一眼，张浩给他递了根烟，“你看那些人，那些二年级的，还有三年级的，他们都在给你们班鼓掌。” 刘磊翻了个白眼：“所以？” “……大刘，我知道这次的事那个是付老师不太地道，但足球就是足球，我们不要让它加入太多的东西好不好？” 刘磊的白眼翻的更大了：“所以上半场一结束你就把我拉过来，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张浩一咬牙：“那什么，这次比赛后，我和其他几个体育老师都会找付老师谈话的，让他那个，悠着点来！”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有些太晚了吗？”刘磊叹了口气，“我如果想对齐振云他们交代什么，你这个时候才把我拉过来，还来得及吗？”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十二班，加油！” “万晚，加油！” “十二班，加油！” “万晚，加油！” …… 操场上是混乱的，不过整齐划一的加油声，还是只有一年级六班那里才有——他们是练过的！ 虽然现在十二班貌似还落后，但他们却是充满了信心！ ——在打赌的背景下，六班从男到女都被普及了一遍足球知识，所以他们现在固然是还有担心，可也是充满了希望——一班现在只进了两个球，下半场想进三个球，那是……非常困难的！ 就算他们有时令！ “我觉得那个齐振云最多只能再跑二十分钟，刚才他下场的时候我看到他腿软了！” “红牛这个时候都拯救不了他！” “不过他应该是咱们学校最能跑的吧……前几天不是才跑了四十圈吗？” …… “跑圈那能和比赛一样吗？而且他跑四十圈用了多少时间？” 在说到跑了四十圈的时候，有瞬间的沉默，众人从各个方向偷偷的看了一眼付梓，见他没有太多反应，才继续议论了起来：“更何况就算他能跑，还有别人呢，那个马进德还能跑得动吗？” “马进德是谁？” “就是那个八号了。” “哦哦，这家伙这两场好像特别猛！” “谁知道吃了什么，不过除非他们一个个都被数据化了，否则下半场也是顶不住的！你们没看他们的门将，都要被踢哭了！再来几次他一定崩溃！要知道十二班还没有全部压上来呢！十二班真不愧是十二班啊！” 说的人一脸赞叹，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没有发现，此时的付梓，是没有任何兴奋的…… 在这场比赛之前，他一直坚定自己能胜利，哪怕中间很有些波折，他也对万晚一度怀疑过，但他，还是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特别是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虽然十二班落后了，他却是很有把握的，作为一个资深老师，他是非常善于观察学生的，一班的，很疲惫！ 虽然这种疲惫他们过去也有过，但这一次，完全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非常非常疲惫！ 一种，真的疲惫到了极点，从心理到身体都疲惫的疲惫。 十二班甚至不用表现的更好，只要维持住现状，一班就坚持不住！ 但是就在刚才，在发现刘磊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班，还能耍赖！ 他和刘磊打的赌，已经不是输赢了，而是进球！ 如果在发现自己赢不了的情况下，刘磊会怎么做？ 只要对他的学生交代一番，这事，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这很有可能是一场——篮球分数的足球比赛！ 当然，干这个事刘磊一班都会有些后遗症，但，大家一定不会太苛刻他们的，毕竟一班已经用上半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到了这下半场，他们想来个对攻大战，谁能说错？最多也就是说刘磊、一班为了赢打赌，什么都不顾了，可这有个毛用啊！ 如果是像十班、十一班这样的班级，成绩一般，数理化不行，文艺也很难找的到出色的，唯一可以傲视的也就是体育，那可能还会非常在意，可一班，除了体育，那是别的都能找出来的，而现在，足球也踢到了这个程度上，就算有人说点啥，别说刘磊这个老江湖不会在意了，一班那些毛孩子们都不见得会在意！ 想到这些，付梓的那个冷汗啊，那个后悔啊，他想自己怎么这么不严谨呢？怎么就只提了五个球呢？怎么就没再做一些细致的要求呢？ 他这是，要跑四十圈了吗？ 他看了看操场，冷汗更汹涌了。 他不知道，此时张浩却在对刘磊摇头：“你不会。” “不会？” “哪怕你想过，你也不会一早就对齐振云时令他们说什么的。” 刘磊翻了个眼：“你这么肯定。” 张浩点点头：“我看你的朋友圈就知道了。” …… “那你还拉我过来做什么！”刘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第一百零一次下定决心戒掉朋友圈！绝不再胡乱晒——哪怕只是晒点象征意义上的东西！ “嗯，你不会一早就交代，但在中场的时候，很有可能给他们暗示……嗯，我看你朋友圈就知道了。” “这个我绝对没有发朋友圈！” “你只是还没来得及。” 刘磊咬着牙瞪着眼，目眦欲裂，而张浩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你tmd！” “大刘，只是一场初中生比赛，等到明年，你们保准是冠军。” “滚！” “大刘……” “老子现在只想杀了你！”刘磊的手做了个掐死张浩的举动，最后咬了下牙，转身向楼梯走去，张浩在他后面叫道，“大刘，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的！” 刘磊身体一僵：“选个屁！老子有的选吗？” 在这么说的时候，他也长长的吐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很好吧！也许他之后还要同付梓坐各种纠缠，但这样，也很好吧。 张浩吹了声口哨，向天空中看去，只是一场初中生比赛，但，一班上下，应该会有非常美好的回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一班的球，虽然上半场各种危险，但他们始终没有丢球，所以到了这里，就是他们来开球。 开球的是齐振云，他把球踢给马进德后就开始了奔跑，同他一起奔跑的，还有时令。 快攻！ 没有丝毫掩饰，一开局，一班就选择了快攻，这让不少吃瓜群众都赞叹了起来，就连李致远董金泽这样的内行也都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们完全是感叹的！ 他们当然也看出一班再想防守是防不住的，但一班能这么果断的采取进攻，也让他们……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佩服的！ 董金泽还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会这么选择吗？ 也许，也会，但一定是，真的到了落后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的！ “这就是我和齐振云的区别吗？”他想着，心中很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而在这个时候一班完全沸腾了起来：“班长！班长！” “时令！时令！” 他们高呼着，齐振云和时令也的确在配合着传球！ 在大多数情况下，拿球一方并不会直接把球开到前半场，原因也很简单，按照规矩，自家这边的人都在后半场呢！ 虽然说球一开出后，自家这边的就能往前面跑，可总是要比对方落后一些，所以哪怕是要选择快攻，接到球的球员也会先把球踢到自己这边的后半场，然后再往前面踢，在这里，一班的选择绝对是不多见的！所以，哪怕先跑到前半场的只有齐振云时令两个人，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十来米！ 范成失手，十号失手，杨明明阻击，齐振云传球！ 时令就在旁边，两人利落的来了一个二过一！ 球再次回到了齐振云那里！ 范成再次绕了过来，八号从右边杀出，齐振云再次把球传给了时令，这一次传的有些凶险，因为这时候已经快到禁区，一班的其他人并没有完全跟上，齐振云时令等于杀到了对方的包围中，当球往时令那边传的时候，五号就伸了一下腿，也亏得齐振云这一传力量够大，他这一下才没拦住，不过就是这样，也偏离了方向，差点就被斜插过来的十二号跟接到！ 这一球，的确是有些运气了。 不过球，还是到了时令这边！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禁区。 一班的已经全部站了起来，他们拼命的拍着手，发出各种声音——“时令！时令！” “进球！进球！” “三个！三个！” 而在那边，六班的也在进行着各种干扰，李豪的鼓打的没有任何节奏，身边的同学们更是发出长长的嘘声，他们这么卖力，倒弄的十二班很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些一年级的，真是、真是……唉！” “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也总是为咱们加油了！” “还真是，要叫我说，以后咱们就罩着六班的一点，再怎么说也是很卖力气了啊。” 众人纷纷点头，咱们十二班，就是讲义气！ 不过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小小的发了出来：“但是……听说他们给谁加油，谁好像，就输了啊……” …… ………… 时令拿到了球！ 时令到了禁区！ 范成急了，杨明明也急了，万晚，则在那边摆好了姿势，右腿有些疼，他没有理会——如果在早先，他一定就去休息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会下场！ “来吧！”他想着，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来吧！”他想着，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时令这个时候，也的确是准备射门了——你能守住吗？你能守住吗？让我看看吧！ 他看着万晚，抡起了右腿——落叶球！ 球高高的飞起，在众人的目光里这是要飞出底线的，但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三年级的，没有来看过时令踢球的也没有想他是踢砸了！ ——通过刚才的那几次射门，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当然，完全没有看过的会疑惑，而只要有一点经验的都知道，时令这是要搞事情了！ 两边发出的鼓噪声更大了，万晚跳了起来——落叶球！这是一个落叶球！而且，会是这个方向的！ 他能打出去，他一定能打出去！ 他的身体完全的舒展开，右臂猛地出击，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什么咔擦的声音，而在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个了，球来了！ 落叶球！ 这的确是一个落叶球！ 几乎就在万晚跳起的同时，这个球也到了，然后，在要飞出球门的前一刻，它急速的下降，如果这个时候有摄像机就能发现，这个球非常完美，因为他几乎是擦着门柱下来的——这一定是有那么几分意外的，时令不可能控制到这个程度！ 这样的球，就算是万晚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扑到的，或者说，他更大的可能是扑不到！ 可是这一次，他的感觉从未的好，虽然那个球几乎可以说是完美，他也碰到了。 咔—— 碰—— 有什么声音更响了，但在这一刻，他只顾得上眼前的球——碰—— 碰到了！ 打出去了！ 周围响起一片惊诧，六班的疯了似的高呼万晚的名字，付梓开始扭起了身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把他打出去！打出去！统统打出去！ 十二班的也非常兴奋，虽然他们见多了万晚的各种神奇，但这一刻的，还是让他们兴奋！ 他们的队长！ 他们的门将！ 范成双臂张开，飞机时的往前扑去，杨明明欢快的蹦跳着，其他球员也是兴高采烈——虽然万晚从来不让他们压到他身上，但，他们可以把他举起来！ 高高的举起来，这一次，一定要举到最高！ 他们奔到了跟前，然后，就都怔住了，因为万晚，还保持着刚才落地的姿势——那是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从远处看仿佛是在感谢自己脚下的大地，但离近了就能发现他几乎是跪坐在那里的——他的整个右腿，没有给身体任何支撑！ ——之所以没有完全倒地，完全是因为他的手在那边撑着。 “队、队长……”范成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对，他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的身体就这么反应了，而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像杨明明，甚至都无法开口了。 “麻烦……”范成抬起头，呲着呀，“帮我，叫一下校医吧，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时令的耳朵一疼，抬起头就看到王娜正揪着他的耳朵瞪着眼，他条件反射的一夹肩膀，啊了一声。 王娜的手下更用力了：“你说说你，长耳朵是干什么用的！我天天说的话都是你是不是都没听到！”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敢说话，旁边的时记到底忍不下去了：“你轻点，把孩子拧坏了怎么办。” “我教孩子的时候不用你管！”王娜的手劲儿更大了，时令终于忍不住道，“妈，疼……” “疼？”王娜回过头眼瞪的更厉害了，“你现在只是被我拧，你要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要被社会拧！你们什么时候期中考试？别的学校成绩都出来了，为什么你们这里还没考？别是你成绩不好没给我说！” “不是的，不是的妈，我们真没考。” “真没有？” “真没有。” 王娜看着他慢慢松开了手，一直看到她的手垂了下来，时记才道：“铁中上半学期都不中考的，你都忘了？” 王娜皱了下眉：“咱们那时候上学是这样，他们现在还是这样？” “咱们那时候上学有足球比赛，他们现在也有啊。” “足球足球！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能用来找工作吗？能加分吗？就一个奖杯，还是班里的，有什么用？现在整个绿城，你去找个地方踢都不容易，我给你说，你不准踢听到没有！要叫我说，连看你都最好别看！” 时令低下头没有说话，时记道：“班里的同学都看，你不让他看，能行吗？” “怎么不行？别人干什么他都干什么，那别人还考第一呢，他考了吗？我给你说时记，你别老护着他，你觉得这是爱他，其实是害他，那话是怎么说的，娇子如杀子！你别老觉得这是你儿子你不护着不行。” 时记皱起了眉：“你又乱说什么啊。” “我乱说！我哪里乱说了？”王娜的声音几乎如同咆哮，“这不是你儿子？你不是在护着他？我拧下他的耳朵你就心疼了，怎么，我碰他一下都不行吗？你要是现在说一个不行，我以后保准不着他，别说不着了，我还会供着他，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样？” “没法同你说话！”时机说着再次站了起来，在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看了眼时令，嘴唇翕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边的时令，一直低着头，直到时记的关门声传来他才抬了一下头，随即又垂了下来，嘴唇更用力的抿了一下……就在刚才，他以为，他爸爸会叫他，哪怕只是问他一声呢，虽然他爸爸几乎没有这么对待过他，但刚才他真有这个感觉，可还是没有…… 王娜在那边咬牙切齿：“又走！又走！你一个月才回来几天？回到家你不说帮我做点家务陪我说说话，吃了饭就走！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给你说时令，你以后绝对不能像你爸这样，听到没有？” 时令慢慢的点了下头，王娜瞪着眼：“我问你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大声点！” “听到了！”他立刻大声道，那边的王娜却把眉皱了起来，她看着时令，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一段，她都有这种感觉，当然，她一直看时令都不是那么舒服的，这是她的眼中刺，虽然，这是她自己找的，可这个刺还是刺。不过在很多时候，她也会忘了这根刺，毕竟，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就算是一根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是会被磨钝、变软，甚至给自己找一层伪装，虽然想起来的时候还是锋利的、疼的，可是不想的时候……也就那么过去了。 但是这段时间，这根刺好像变的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但她不喜欢这样，想到这里，她的眉皱的更紧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时令抬起头看着她，咬了下嘴唇，他这个反应令王娜更加不舒服，她推了时令一把：“我问你哪！” “那……那……那是你让我，大声的啊……” 王娜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她的这个语调时令实在是太熟悉了，当下就忍不住一哆嗦，头又低了下来，王娜却不依不挠：“我问你说什么呢！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时令只是低着头，他这个惯常的动作总算是令王娜平静了一些，不过她还是推了时令一把：“我给你说！我就看你这一次期末考试了，你要考不好，别说你爸护着，谁护着都没用！听到没有？我说你听到没有啊！” 时令的身体僵了片刻，然后慢慢的，点了下头，那边的王娜看了她片刻，转过了身——“莫不是到了青春期？” 她想着，都说青春期的小孩会比较麻烦，时令也开始了吗？ 那可不行！ 她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门响，再回头，就不见了时令，她有点发呆，又连忙跑时令屋里，可这里依然没有，她又去看了厕所，还是没有，她呆立了片刻，然后啊的大叫了一声，顺手就砸了身边的椅子，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有些狰狞了，她又站了片刻，然后飞扑到桌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时记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这令她更加怒不可遏，等到接通立刻狂吼了起来：“你在做什么？你在哪儿！” “……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问我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儿子离家出走了！” …… “我说时令离家出走了你听到没有！” “……我现在就回去。” 那边说着，就挂了电话，王娜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把电话摔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时令当然是没有离家出走——起码他内心里是没有这种想法的，他只是，想出来，虽然在过去他不会真的把这种想法成行，但这一次，他却有些忍耐不住了——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忍耐，只要忍过去了，也就算了，可是他就是无法忍下去，所以，在发现王娜转身后他就跑了出来，不仅跑出了他们家的大门，还一口气跑出了小区，而一直到这里，他才清醒过来——他下面，要上哪儿？ 他迷茫的在街上走着，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然后他才意识到，因为跑的太匆忙，他竟然忘了穿大衣！他就这么，穿了一件毛衣就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刻感觉到了冷意，但随即的，又有一种快意——他没有穿大衣，他和往常，不一样！ 想到这里，他挺了下背，几乎是昂首挺胸的走了起来！ 而过往的路人，更加惊诧了，还有的在窃窃私语：“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别看别看！” “说不定有病呢！” …… 这些话传到时令耳中，要在早先他一定是畏缩的，而且一定会低下头快步离开，但是这一刻他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似的不仅没有丝毫难过，还有一些显摆的感觉——看吧看吧，我就是没穿大衣！看吧看吧，我就是不一样了！看吧看吧，你们都来看我吧！ 随便你们看！ 我不怕，我不在乎！ 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几乎是梦游似的在街上走着，一直到，和马进德撞在了一起。 在什么东西上头状态中的时令简直有些不可一世，他的头昂的高高的，走路的状态一蹦一蹦的，而且还完全不看路，旁人觉得他不对劲儿都远远的避开——甚至有人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报警，唯独马进德停在了那儿。 在第一眼看到时令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衣服也就罢了，主要是那种神态，那种旁若无人的姿态，那种仿佛天老大他老二的骚包样，是时令？ 别是他的什么双胞胎吧！ 有那么瞬间，他真是那么想的，然后，他就站在了那儿——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叫住时令。 时令明显的不太对劲儿，但是关他什么事？ 然后，还没等他犹豫好呢，时令就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马——进德？”时令抬起头，有些犹疑的看着他，马进德点了下头。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马进德嘴角一抽，勉强忍耐着没有骂人，他翻了个白眼：“你在这儿干什么？” “啊？” “我家就在这儿住呢，你呢？” “我？”时令一怔，其实这里离他家也不是太远，但在这一刻，他就没有办法像马进德似的顺嘴说出他家也是在这里住的……那是，他家吗？ “还有，你的衣服呢？” …… “你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啊！” “我……走走。”时令说不出什么，只有勉强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走走？” “嗯，走走，就那个随便走走。”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个扩胸运动，仿佛自己正在休闲的运动。 马进德狐疑的看着他，然后忽然的拉住他的手，时令一惊：“干、干……” “跟我来！”没等他说完，马进德就道，时令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就不愿意了，“干什么啊。” “让你来你就来，你来不来，你不来我打电话给齐振云了。” 时令本想转头就走的，听到后半句僵在了那儿：“给、给班长说什么？” “说你不知道怎么就发病了。” “……我没发病。” “走不走？” 时令半垂着头，用右眼的余光斜了他一眼，终于不再说什么，马进德冷笑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跟着我。” …… “你只要不跟，我就给齐振云打电话。” “……马进德，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爱管闲事。”这个时候时令已经没有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了，不过还残留了一点气势，在又被马进德刺激了一下，到底嘟囔了一句。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你还能这么说话。”马进德脸一黑——管闲事！管闲事！谁tmd爱管闲事啊！不过今天的这个时令，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对劲儿啊，早先比赛的时候也没这样啊，难道……是因为那个万晚？可是他同万晚也没什么交情吧，他被抬下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还赢了比赛啊！ 是的，赢了。 谁都没有想到，但一班还是赢了，哪怕这场胜利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胜利，他们，也还是赢了…… 在万晚被抬下场后，十二班就完全乱了，虽然他们很快把替补门将给换了上来，可没有一个人有心思踢球了。 万晚是经常踢着踢着就下场了，可他每次离开，都是在自己这一方占优势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他都是自己下去的，而这一次，不仅是他们在落后状态，更重要的是，他是被抬下去的！ 他伤到了哪里？ 怎么会伤着的？ 没有人碰他啊！ 就那么跳起来，然后，自己就受伤了？ 从杨明明到范成，每个人都一肚子的心事，而一班，其实这时候也很是好奇——那么厉害的人，就这么下去了，这应该是好事，但是，就那么被抬下去了，他们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正确的说，在几乎整个下半场的时间里，双方的心思都没有在足球上，于是……这最后的一场比赛，就在双方的放水中，结束了！ 十二班没有再进球，一班也没有，只是一班本来就多一个净胜球，然后一班就拿到了胜利。 严格的说，这个胜利并不是太让人愉快，就算是马进德现在想起来，也有一点不是滋味，不过，也说不上难受，他最多也就是想想，以后有计划的话，再和十二班的踢一场——也许学校会说这一场比赛不算呢？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还是会这么想。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那时令，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事而这么古怪吗？ 他想着，又摇了摇头。 “哟，高材生回来了。”他正想着，就又听到了邻居的声音，“咦，这是你同学吗？这穿的……这是衣服丢了吗？哈哈，现在还有偷衣服的吗？一定是好衣服！” 马进德皱了下眉，看了眼旁边低着头的时令：“关你什么事！” “咦？” “人家这毛衣是自发热的，你想都想不到！”说完，他丢下发愣的邻居，拉着时令的手快步离开，在走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塞给他，“穿上！”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时令呆呆的捧着马进德的衣服，一时反应不过来，马进德皱了下眉：“是不是嫌弃我衣服不好？” “啊？” “是就说，我也不是非让你穿我的衣服的，要是你嫌弃我不是天天洗澡也直接说出来。” 时令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圈，但他见马进德的脸色越来越不对，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超出了他大脑的运转速度，先把衣服穿了起来，马进德撇了下嘴：“你倒不怕有跳蚤。” …… “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走开，也不要和别人说话，别管是谁，听到没有。” “你……做什么？”时令犹疑的开口，马进德不耐烦道，“让你等着你等着就是了。” 他说完就拐到了过道里——虽然时令知道他们家卖煎饼，甚至时令还到过他们家家门口——有一阵儿街上不让出摊，他们只有躲在这背地里来卖。 是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就住在这种几乎没有下水道，没有独立厕所，见不到阳光的棚户区，但是，他还是不想让时令和他一起过来。 家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但他知道他爸爸是一定在的——早上出早市，晚上出晚市，上午还要买菜，所以他爸爸都会在中午喝点酒，然后睡上一觉。 他蹑手蹑脚的到了自己床边，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箱子，摸出一件毛衣和一件夹克衫，在箱子的最下层他还是摸出了一件外套，拿出来试了一下，还是又塞了回去——实在是，太小了。 在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总是能有两件外套，不管是春秋天的夹克的还是冬天大衣的，也许很便宜，大多都是早市市场上的地摊货，可他总是有换洗的，而在他妈妈不在后，他就再没有了。 其实他塞给时令的，也是去年春节的时候，他小姨买给他的，他妈妈买给他的，已经全部都小了。 “混蛋！” 旁边的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包含怒气，而又吐字不清的声音，马进德后背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这是他爸爸，不像其他的中年男子喜欢打呼噜，他爸爸几乎是不打，只是会说梦话，大多的时候都是在骂人。 他把箱子推进去，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虽然他爸爸一般都会睡到三点多，也不是不会被吵醒，而如果他醒了，他想再出来，就比较难了。 在家里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凉透——刚穿上的毛衣和夹克衫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那时令刚才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真穿了个自发热的毛衣？”他摇摇头，一拐弯，就看到了站在那边发愣的时令。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还不是那种正宗的黑，没有任何装饰不说，还带着一种土不拉几的感觉，如果说早先他妈妈是在商城的早市上给他买的衣服的话，那他小姨，就是在乡里的集市上给他买的。 他一直有些奇怪，同样差不多的价格，为什么乡里集市上的还要更土一些，不过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不是衣服土…… 时令穿着他的衣服并不合身——太大了。 他小姨是特意给他大了两号买的——早先他穿着也非常大，不过后来证明他小姨是对的，不过一年，这件衣服就丝毫不大了，可放在时令身上还是太大了。 又宽又胖，没有任何版型，但时令穿在身上，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熊似的…… 可爱？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猛地摇了摇头，脸色更难看了。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就被他满脸的抑郁给挡了回去。 马进德看了他片刻，然后闷头就走，时令抓了抓头，跟了上去：“那个，我们上哪儿啊。” “你有地方去吗？” “啊？” “没有就闭嘴。” 时令抿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最终，马进德把他带到了一处高墙前：“跳过去。” “啊？” “看到那个缺口了没有？你可以攀上去，再踩着那棵树就上去了。” “那边，是咱们学校吧……” “你上不去？” 时令抓了抓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下意识的就想说这不好，但是刚才的那个感觉虽然消退了，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他吸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按照马进德说的开始翻越，他的动作非常笨拙，上了几次都没上去，最后还是马进德在下面顶了他一下，才让他够到墙头，然后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坐上去。 而相比于他，马进德简直是太轻松了，他几乎是跳了两下就上来了，时令看了他一眼，马进德也看了他一眼：“跳啊。” “啊！”这一次比刚才更多了震撼。 “你上来干什么，当然是为了跳下去呀！” “不、不是为了看风景吗？” 马进德嘴角一抽：“尼玛的这有什么风景在，这些东西你……” 他说着，就停在了那里。 这面墙他不知道翻过多少次，因为更近一些，过去他早上上学的时候经常翻，甚至有的时候放学，他也会走这条路——直到他开始和齐振云时令他们晨练才停止这种行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停了。过去他从来不觉得从这里看过去有什么不同，但是今天，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操场、楼层，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就仿佛是在通过另外的视角来看自己。 “好奇怪啊……”时令喃喃道，“觉得学校都不一样了。” “还不都是那样……你做好准备！” “什么？” 时令一怔，然后就感到一股大力从后背传来，他啊的一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然后碰的一下，就砸到了地上……和一般跳下来的不一样，他是实打实的，摔下来的，上面的马进德呆住了，反应过来连忙跳下：“时令？时令？喂，时令！” 时令慢慢的抬起头，马进德倒吸了口气时令的头上一片铁青，而脸上，更出现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也不知道刚才，挂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你……你……这是几？”在怔了片刻后，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马进德急了：“我问你这是几啊！” “……你发烧了吗？” “你才发烧呢，让你回答你就回答啊！” 时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头：“……三。” 马进德长长的出了口气，随机，他就有一种怒不可遏的感觉：“你白痴啊笨蛋啊跳个墙都不会啊，这才多高啊你就能这么摔下来，再高一点是不是就摔死了！你能活这么大真是奇迹啊！” “会，摔死吗？” “你说呢，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虽然一肚子火，但说了一句之后，马进德还是觉得不一样了，他看了看时令，又看了看那面墙，“我给你说你不要乱想，想摔死也是不容易的，别说这样的高度了，再高个一倍也不见得能摔死，弄不好摔个半身不遂的你就知道厉害了！好了好了，走了！走了啊！” 时令应了一声，跟在了他后面，两人一点点的向教学楼挪去，走到一半马进德回过头：“你还好吧？除了头和脸，还有别的地方摔住了吗？” “好像……没有。” “你确认一下，我可不想一天之内见两个人被抬出去。” 这话一出，时令的脸色就变了，马进德惊奇的瞪大了眼——时令的怪异，还真和那个什么万晚有关系？ 他们两个早先认识？ 时令抿了下嘴：“你知道，万晚是怎么回事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认识吗？” 时令摇摇头。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什么什么啊？你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不认识。”时令喃喃道，“真的是不认识的。” “那你难受什么啊！” “难受？” “你这不是难受吗？” 时令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胸口，他这是，难受吗？ 好像是吧，自从万晚被抬下来，他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但，就像马进德说的那样，他难受什么呢？ 他和万晚完全没有关系，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在那之前他还一心想打败他，当看到他击到了他的射门后，他还非常沮丧和失望，那为什么，在他被抬下去的时候，他会难受呢，而且，还非常难受…… “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那边的马进德慌张了起来，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他不就是问了一句话吗，而且问的是丝毫没有关联的人啊！ “哭？”时令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也有些疑惑了，他竟然，哭了？ 好吧，他是经常哭，可是这一次，好像是不一样的。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马进德受不了道，“你要是难受啊，咱们就去医院……嗯，我是说身体难受，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那我没办法，草……我这么啰嗦做什么！” 时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 时令的嘴角咧的更大了，虽然这个笑令他的伤口有些疼，但他还是笑了，一边笑一边道：“马、马进德，你、你真好人……” 马进德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时令也看着他：“我、我真没有想到，你、你这么好。” “……草！”马进德转过头，骂了一句，他好人？竟然被时令说好人了？这、这……这真是tmd！ 他不再说什么，闷着头往前面走，时令却仿佛打破了话匣子，跟在后面说了起来：“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万晚，可我就是因为他难受……就是难受……” “那还真奇怪。” “嗯。” “你们是上辈子的恋人吗？” “什、什么！” “要不你会难受到穿个毛衣就出来吗？” 时令低下了头，一直到他们开始上楼，他才再次道：“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嗯，你让一下。” 时令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马进德不知从哪里摸了把钥匙出来，然后就到了老师办公室…… 老师办公室！ “你、你做什么？” “我那一天看到的，老师们都是把钥匙放到这上面。”他说着指了指门框上面。 “不是，你开老师的门干什么？” “那你能打开咱们班的门吗？” “啊？” “钥匙没在你这里吧。” “在班长那里，还有值日生……不是，我是说你开老师的门干什么啊！”时令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特别是看马进德扭两下还没能把门扭开，他毛骨悚然的左右看着，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难道不是这个……开了！”马进德握了下拳，“我就说没看错的，进来啊。” “不是……” “你再不进来被人发现了就真完了。” 时令连忙跟着他一起进来，马进德一笑，重新锁上了门，屋里的暖气很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这个动作令时令意识到了什么，终于不再反对了，他咬了下牙，想着被人发现的话，那就发现吧，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就算被发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又被他妈妈吵一顿吧！再打几下？ 这么想着，他竟有几分快意。 不过当他转过身，看到马进德在那里翻老师的桌子的时候再次惊住了：“你——” “别紧张。”不用抬头，马进德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这个是六班班主任的桌子，我也不干别的，就喝他点茶叶，谁让他们班，总找咱们班的麻烦呢？”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我们来谈谈吧。”时记绕过地上的狼藉，来到还算干净的沙发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桌子都倒在地上的状况，他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把这点不舒服压到了心底——她不容易。 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王娜不容易，自己的妻子，不容易。 “谈？谈什么？你儿子都离家出走了，你还要给我谈？！”王娜喘着气，“他现在可能已经上了火车跑到了外地，你知不知道这会多危险！虽然他已经十几岁，但被拐去做童工，甚至被骗了卖器官都有可能！” “……那是你希望的吗？” “你说什么？”王娜的脸完全的红了，她咆哮道，“时记你在说什么！你tmd有没有良心！” 时记叹了口气：“就当我没良心吧……” “你就这么想我的？” 时记看着她，王娜一头撞到他怀里：“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我的！” “你冷静点！” “你说啊！” “你能不能冷静点！” “你让我冷静？我给你养儿子，养到了这么大你让我冷静！” “……我有，让你养吗？” …… 时家那边乱成了一锅粥，而这个时候时令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办公室很暖和，整个铁中采用的都是一样的供暖，但老师们的办公室因为地方更小，更聚气，是要比教室更暖和一些的——特别是现在，两人把门窗关的紧紧的，别说时令了，马进德都把毛衣和夹克脱了。 办公室里有纯净水，还有一次性纸杯，两人用电水壶烧了一壶水，就毫不客气的泡了一大壶付梓的普洱——马进德还从他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大包地瓜干！ 偷进老师办公室，偷吃老师的零食，偷喝老师的茶水……这种事，在两个小时前，时令别说做了，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他此时那个纠结啊——不仅是心，他的身体也是纠结的，别说坐在那里了，连站都有些不稳当，马进德一开始没有理他，直到他来回走了好多趟，才不耐道：“你能不能沉住点气，现在学校没人，初三的今天也都放假了。” “还有传达……” “他们不会来巡视的，更不会打开这个办公室。” “可是、可是……” “你刚才在街上走的时候可不是这架势。” …… “刚才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中了五百万呢。” …… “说实在话，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也就刚才看你最顺眼。” 时令张开了嘴：“你、你看我不顺眼？” 马进德冷哼了一声：“多稀罕啊！我一直都看你不顺眼。” 时令满脸通红，马进德继续吃着地瓜干——他不得不吃，因为付梓的茶在他喝来实在是太不好喝了！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喝的，这时候是怎么也不能自打脸面的，何况，他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好像喝茶是有讲究的，有的茶就是不好喝，可就是珍贵，就像什么猫屎咖啡…… 马进德是怎么也想不通那猫屎咖啡要怎么喝，更想不通是什么人有勇气还能花钱吃屎，不过茶嘛，他觉得还是风雅的东西…… 不过这茶真不好喝！ 为了不令自己露怯，他只有狂吃地瓜干——至于付梓发现了怎么办？这么一大包他怎么能发现？ 是的，一大包！ 不是那种几百克几十克的小包装，付梓放的是两公斤的大包装——要不马进德怎么能一下子就翻出来呢？他在时令面前再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其实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干，也不是太有经验。只是付梓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好找了——茶叶就在茶具旁边，茶具那么大，是个人都能看到，而地瓜干呢，又这么多！ 他不知道，付梓买了地瓜干是不敢拿回家的，这东西在他看来是减肥圣品，在他夫人那里却是罪恶源泉，所以他都是在办公室吃，而为了能过瘾，自然是要多买些的。 现在，就便宜了马进德。 他吃的高兴，那边时令却抓狂了，他想了想，又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道：“为、为什么啊！” “你觉得自己很招人喜欢吗？” 时令沉默了片刻：“可是、可是后来咱们不是挺好的吗？” “那是你的错觉。”马进德继续吃着，“我和谁都不好。” “那你为什么天天来和我跟班长练习啊。” “那是我和齐振云的事。” 时令看着他，马进德继续吃着地瓜干，吃的多了嘴巴有些干，捏着鼻子喝了一口茶，他这边还没有咽下肚，就听时令道：“你不是……喜欢足球吗？” 马进德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去，他好不容易咽下后，挑了下嘴角：“不喜欢。” 时令看着他，马进德皱了下眉：“就是不喜欢。” 时令继续看着他，马进德咬了下牙：“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在撒谎。” “时令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 时令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他这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马进德却不由得有些心虚，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心虚有些莫名其妙——是，他是推了时令一把，但说到底还是这家伙自己没本事，他过去在村里的时候，五六岁的小孩都不会这么摔下来了！ ——谁知道这家伙这么笨啊！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什么？” “把我带到这里，给我衣服穿，还给我泡茶……如果是真的看我不顺眼的话，应该不会做这些吧。”时令看着他，抿了下嘴，“我妈妈给我说过，看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马进德，你、你不是你说的……” “你都几岁了，还在这里妈妈说！烦不烦啊！”马进德再也忍不住的咆哮道，他觉得自己真实蠢毙了——时令怎么样，管他什么事啊，他刚才就不应该拉住他，就不应该给他衣服穿，更不应该把他带到这里！就让他穿着毛衣在外面晃荡，就让他有病甚至冻死！ 关他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至于时令，管他去死！ 他站起来，时令没有动； 他走过去，时令还是没有动； 他打开了门，时令依然没有反应。 马进德皱起了眉，他很想离开——他真不喜欢时令，当然不喜欢，这个总是唯唯诺诺的，胆小如鼠的同学让他一百个一万个看不上，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喝猫屎咖啡一样，他也不能理解时令。 生在城市里，父母都是城市人，穿的用的都是好的——他不认识太多牌子，可总是要比他好的，起码，他经常能在时令身上看到李宁、安踏这样的标志。 他知道这并不算什么名牌，齐振云身上的要好的多，可都是要比他的好。 文具盒是新的，书包是新的，从那细皮嫩肉的脸上也可以看出是不用做家务的。 多么幸福的家庭啊！ 多么幸福的出身啊！ 还有什么遗憾？ 为什么连个话都说不清楚呢？ 而这样的人，偏偏还和他是同班同学！这样的人……更有一手他哪怕再努力，也学不来的球技！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不过时令，比不过任何人都好，可他不愿意比过时令！ 但，事实就是这样！ 因为一起有更多的练习，他也就比其他人更多的了解时令，而就像那句话所说的——知道的越多，越发觉自己的无知，他是知道的越多，越能感受到时令的厉害！ 那种，不是努力能够弥补的厉害！ 怎么会顺眼呢？ 怎么可能顺眼呢？ 拥有了这么多还畏畏缩缩的时令……简直，就是罪恶啊！ 为什么拉住他？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真要说的话，也不过是……他自己也不想在家里呆着罢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必要再呆下去——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可以回去帮着准备然后卖煎饼，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些，可说不定，他就能弄到一些钱呢？ 他这么想着，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他已经站在这里，锁也已经打开了，但他却始终没有把门拉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旁边的时令给他这么一种感觉——如果他这个时候离开，一定，会后悔。 “见鬼！”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后悔什么？他怎么会为了时令后悔？时令哪怕死了也和他没有关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么想，但却一直没有真的拉开门离开。 他站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几乎是认命的又把门锁上了——别管表现的如何，他心中也是害怕真的被查到的。 “我只是不想回去干活。”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又走了回去，看了眼垂着头站在那里的时令，想了想，“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令猛地抬起头，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黑，当然！他们都是黑眼眸——虽然有的人的眼睛是发有褐色的，不过总是偏黑的，可是时令此时，简直全部都是黑的，马进德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眼眸竟能黑成这样，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情，是能有这么直观的感觉的。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忘了后悔——他后退一步，这种带有某种害怕的姿态他竟忘了去后悔，只是呆呆的看着时令，而那边的时令也呆呆的看着他，然后，他的眼睛，就那么，一点点的，有了光彩：“你……没走？” “啊？” “你没走。” “没走就没走，你重复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草！” 他话没说完，就被时令抱住了腰，他刚想把他推开，那边，时令就抱着他哭了起来。 大哭。 不是那种哼哼唧唧的哭，而是真的哭，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在马进德的感觉里，只有一次这样的哭声——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大姐，是这么哭的。 他的手顿时就僵在了那儿，想说的话也到底说不出来了，而那边时令还在哭，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抽泣着说：“我妈妈是爱我的是不是？我妈妈是爱我的是不是？” 这样的话，如果是早先马进德一定是厌烦的，但是在听了他那样哭后，他也生不起这样的情绪了，他想了想，干涩的道：“当、当然……你、你妈妈当然是爱你的。”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会这么费劲儿，不过在说了两句他也流畅了起来：“你妈妈一定是爱你的，没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真的？” “真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唉，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这一点我是绝对可以告诉你的，妈妈是最爱自己的孩子的！” “那为什么，我的妈妈……不爱我？” “呃……” “我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我是另外一个女人生的，可是，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她要什么我都尽力去做……” 马进德呆在了那儿，满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亲生的，另外一个人，生的？ ……时……令……？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齐振云慢慢的在街上溜达着。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很好气温却是低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裹着大衣，骑电动车更是在车前面放着挡风衣，在街上风驰电掣的时候像是移动堡垒，然后不时的就会闹一出惊险剧——好在总没什么大事。 在他的印象里，商城每年都在扩展街道，可街道，还是拥挤的。 他还有一些作业没有做完，本来应该是回去写作业的，不，他更本来要做的是庆祝。 就像他们拿到了年纪冠军那样的庆祝，甚至比那更热烈更闹腾更欢快，为什么不呢？他们赢了！他们拿到了真正的冠军！他们战胜了十二班！他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踢足球了，以后有关于足球上面的问题，他都可以向自己的父亲提出来了——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怀疑，也许他妈妈还会反对，但在他爸爸那里，是不会了，哪怕他心中，再不高兴。 可是在比赛后，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庆祝的事，连他也没有，就连刘磊脸上的笑都有些勉强，虽然能看出他在尽力的表现从容，不过恐怕他也不是太高兴——哪怕他，赢了赌约。 万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给张浩打过电话，可他那边非常吵闹，只给他匆忙回了句到学校再说就挂了，他也不好再打过去，问刘磊，刘磊也说不出什么。 这场胜利，真是，让人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怎么也没有办法独自呆在家中写作业，他就走了出来，这是他过去开解自己的一种方式，在街上，看着人群，看着他们脸上的匆忙，他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他不是独特的，相比于普通人他已经拥有了很多——他从小就会这么干，早先还引得他妈妈大笑过。 他不知道那种笑具体的含义，但他觉得很有用，所以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会出来走走，或者，跑跑步。 这一次他不想跑步，就出来走了，可效果……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了时令，想到了他磕磕巴巴的啰嗦，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上一次，他举着薯片和他一起对着录像大叫——他真没有想到时令也会那么叫。 “这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他这么想着，就翻到了时令的电话——时令自己是没有手机的，不过给他留了他们家的固定电话。 是的，固定电话。 齐振云第一次听到时令报电话的时候那真是震惊不小，卡了一下才问这是不是他妈妈单位的电话，结果时令给他说这是他家的。 家里的，固定电话！ 现在还有谁家里是用固定电话的吗？ 齐振云觉得他们家起码有十年没用过这东西了——好吧，正确的说是他基本就没这个意识，什么，十年前？不好意思，那时候他才三岁！ 就算他还模糊的记得一些事情，可也记不太清了。 当然，他还是知道固定电话的，但在他的概念里那一直都是单位的东西，甚至一些单位现在也不用固定电话了——人家要用手机办公，固话的功能实在是太单一了。 而现在，时令家里竟然还用着固话。 “我妈妈说，这个安全。” “你妈妈，也不用手机吗？”他忍不住道。 “啊？” “算了，当我没问。” “不不，我妈妈是用手机的。” 那固话的意义何在啊！——当然这一句话他只是在心里吐槽，并没有说出来，而时令那连耳朵都红了的架势也令他不忍再问下去——固话就固话吧，据说很多老年人也还是用固话的，虽然没听说时令他们家和什么老人一起住，但也许是为了长辈偶尔过来方便呢？ 这个电话他拿到了，但一直没有打过，原因也很简单——时令妈妈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就是他还没有真的见过他妈妈的时候，只从时令嘴里说的那些，就觉得强大，虽然那个时候他对时令还是一种忍耐的态度吧，也没有想过故意给他找麻烦——吃饭的那点小恶作剧不算。 但时令的妈妈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彪悍…… 就因为孩子在外面和同学吃了饭，就能找到学校，就能把钱砸过来！ 她就没想过他儿子以后在学校要怎么办吗？ 就没想过她儿子也是要有社交，有朋友的吗？ 如果不是当时他们离不开时令，他真的，会同他保持距离的——当然，在这里面时令固然可怜，可是在当时，时令也没有对他说什么。 想到这里，齐振云摇摇头，时令天生胆小，他没必要同他一样——也不能有太高要求！ 这么想着，他还是拨通了这个电话——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 “如果这家伙没事，就叫出来一起看录像吧。” 他这么想着，但电话那边却一直没有人接，他打完一遍又打了一遍，一直到第三遍才接通。 “你找谁？” 很容易的，齐振云就听出了那边是时令的妈妈，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突，不过他到底有准备——时令告诉过他，他爸爸经常不在家，所以虽然有侥幸心理，但他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因此立刻道：“阿姨你好，我是时令的同学，找他。” “找时令？” “是的。” “你是他同学？” “嗯，是的阿姨，我是他同学。” “什么同学？” “啊？” “是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年级的？是不是同桌？是不是同一个组？” “是同班同学。”齐振云连忙道，“时令在吗？麻烦您叫他一下好吗？” “你找他做什么？你们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在一起还不够，这都不上学了你还找他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有什么事……”齐振云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出来。 “没什么事那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有一个数学题想和时令讨论一下。” “讨论作业？” “是，是的。”齐振云简直要为自己的急智点赞了，但他立刻就听到那边疑惑的声音，“问作业你不找你老师找他干什么？到底有什么事！” 齐振云想挂电话了，那边的王娜却不依不饶：“你给我说老实话，到底是什么事！” “真是问作业啊……” “不可能！我给你说，时令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 “啊？”这是什么转变？ “是不是，你让他给我接电话！别以为离家出走了这事就算完！别以为自己长大一点就可以当家了！等他什么时候能养活了自己再说！你叫时令接电话！叫他接电话！叫——” 那边还在咆哮着，齐振云这边就挂了电话，然后快速的把那个固话拉黑了，再之后，他就有些发愣——离家出走，时令？开玩笑的吧！ 他正想着，电话就又响了，是个手机打过来的，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接了，那边传来一个男声——齐振云的心顿时放了一半。 “你好，我是时令的爸爸。”声音是带了些疲惫的，后面好像还有尖锐的女声——齐振云决定忽略。 “啊，你好你好叔叔。” “你是时令的同学？” “是的。” “那你知道时令现在在哪儿吗？” “啊？” “是这样的，时令吃过午饭就出去了，没有说去哪儿也没有拿……嗯，他也没有联络方式，所以，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不，叔叔……我不知道，他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样啊……那，你要是见到他，就给我回个电话吧，我的号是这个，他好像连外衣都没有穿，这么冷的天，我们真的很担心他。” “好的叔叔，好的。”齐振云连忙应着，那边挂了电话，而他，则彻底的呆了——真的离家出走了，时令？ 有那么片刻，齐振云是无法接受这件事的。 早先他和时令没什么交集，但这段时间则可以说是亲密了……而越和时令接触，越觉得这家伙，真是不可思议！ 他从来不自己买零食——虽然他们男生不像女生那么喜欢吃零嘴，可也会买个汽水啦吃个巧克力什么的，学校门外的各种铺子，也是他们关注的对象，而时令从来不去，甚至连看都很少看。他中午就在学校吃，而且如果没有同学起哄，他几乎从来都是吃那种最便宜的，但根据他观察，他们家，其实条件也还可以，起码时令身上还是能不时的见到一些国产牌子的，而且这些衣服普遍也都比较新。 当然，时令家绝对不能算有钱——同样的家属子弟，王鸽家绝对要更好一些，可应该也还可以——起码要比马进德好的多，但马进德没事的时候还会吃个零食，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会给自己买条鱼什么的，时令却不会。 但时令餐卡里的钱其实是不少的——他专门留意过，有一段他让时令请客，之后发现时令吃的朴素，就以为他是没钱，可后来发现并不是。 他当时好奇还问过，结果时令给他来个填饱肚子就好了。 但要说他不喜欢吃好吃的，显然也不是——他们早先去吃必胜客土大力老张记的时候，这家伙，也吃的很有劲儿，由此证明他还是有正常人的味觉的，至于说在学校里苛刻自己……他是真不能理解。 时令喜欢占便宜？ 还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他要求他吃的，他从来没有主动过说让他请客。 而同时，时令对老师说的，有一种病态的心理——凡是老师说的，就一定要执行。 英语老师说要每天早上读半个小时的课文，他就真的每天都读——他们早上训练完，他就拿起课本； 刘磊说每天做一份剪报，他就真的每天都剪——剪报本是他们班最厚的。 至于说作业，那不用说，每天都是好好的完成的。 他有时候觉得时令就像是被一个好孩子行为规范约束起来似的——也许不完全，但他在努力的照着这个方向去做。 哦，对了，他还经常好说一句——我妈妈说…… 而这样的时令，现在竟然离家出走了？ 齐振云先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可能，而当他接受了这件事后，就开始有些慌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这么做，那么，是什么事呢？而且，这家伙又能上哪儿呢？ 时令还在学校，而且，还在马进德的怀里…… 马进德不想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时令搂到怀里…… 不！ 别说时令了，任何一个男的他都没有想过！ 他一个男的，搂着另外一个男的……喝多了胡乱抱也就罢了，没事的时候搂在一起，那是什么啊！ 但是当他说他妈妈不是他亲生的，然后哭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他不自觉的……不，也不能说不自觉，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他在那里哭不管吧，总要安慰一下吧，他兜里没有纸，就只有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拍着拍着他们俩就越来越近，到最后，就成了时令半靠在他怀里的…… 不过现在马进德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是在想要怎么安慰时令…… 但是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所以只有在那里愣愣的听着他在那边哭的不能自已。 时令就在那里哭着，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不过在他的感觉里，这好像是他哭的最长的一次——上一次这么哭，好像还是他发现自己不是王娜亲生的时候，那一次他一直哭睡着了，而这一次……他看了眼马进德：“对、对不起……”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总要道歉呢？” “啊？” “你不是你妈妈亲生的……是你的错吗？” 时令怔在了那儿，马进德抿了下嘴：“我妈妈，本来是可以不死的。” ……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马进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自己的妈妈。 对于他来说，他的妈妈是一个忌讳的话题，他不想也不愿意和任何人提——包括他爸爸他二姐，上次他会打王鸽，就是因为他妈妈。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能打王鸽的，他当然知道！ 他也是作为好学生考近铁中一班的，他也许不是那种老师非常喜欢的学生，但他非常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和同学们发生矛盾没关系，他冲他们翻白眼也没关系，但打架，特别是先动手，是绝对不行的，这样的事如果闹出来，如果请家长，他就会倒大霉了——他爸爸，起码要把他打出血！ 但是王鸽提到了他妈妈，他很想忍耐，可他到底，是没有忍住。 这是他的禁忌！ 但是他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是为了安慰时令吗？ 他不知道。 但他就是说了：“她得那个病，本来是可以治的——宫颈癌，虽然是癌症，但他们说这个癌症是一种幸福的癌症，治愈率很高，只要好好治就行了，但要一大笔钱，你知道吗？一大笔！” 时令呆呆的点了下头。 “但她没有治，在最初的时候，她就检查出来了，但她没有治，她瞒着我们所有人……我不知道我爸爸是不是知道，但她一开始是瞒着我们的，直到后来瞒不下去，可也是能治的，只要花钱，但她没有治，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令犹疑的拍了拍他的手，他舔了下嘴：“那个……那个……你们家……” “我们家有钱！”马进德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告诉你我们家有钱！也许你看起来觉得我们家应该很穷，但我们家真有钱！他们甚至能在这里买房！而且，他们买的是绿水的房子！” 时令彻底呆住了！ 虽然王娜经常吆喝房子房子，但起码他是不怎么关注房子的…… 所谓婚房，真的离他太远了，而且，他也知道，他们家是买不起的。 王娜在社区里工作，工资是非常低的，每个月拿到手里的只有两千——这是一个让一般人都不相信的数目，但事实就是这样。 社区工作人员，虽然有点小便利，却没有编制，工作繁忙，却工资微薄，就是这个数，也还是这两年提上来的，早先更低。 他们家要买房子，唯有寄托于铁路局开发福利房，所以对于社会上的房价，哪怕是王娜都不是太关注——反正买不起，这是她的原话。 但绿水小区，他还是知道的，因为这是他们这一片有名的高大上的小区，也许不是别墅区富人区，却是大型集团在这里建造的，当时好一波造势，放假的时候他还跟着王娜去看过，很漂亮，不仅房子漂亮，环境更漂亮。 大门口就有喷泉，小区内还有橡胶地的环形跑道，绿化更不是一般的小区能比的，价格……当然也是漂亮的，他记得那时候都要一万多了！ 那还是两年多前了！ 现在，起码要两万了！ 两万，哪怕是买个最小的八十平方的也要一百六十万！ 时令知道这个数在一线城市不算什么——那边动辄四五百万甚至更多的房子，可在他们这里，那真的已经算贵的了，他还记得当时王娜回来就对着他爸爸说——“你这辈子，能挣这么多钱吗？” 要说他爸爸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个数显然也不太对，但到目前为止，他爸爸，的确是没有挣到的。 当然，房子有首付可以还月供，但即使那样他们也没想过，因为明显是，还不起的！ 而现在马进德说他们家买了绿水的房子？ 饶是现在这个环境不太对，他也不由得问了一句：“绿、绿水？咱们西边的绿水？” “是的，绿水的，而且是一百二十平方的，当然他们不是现在买的，是两年前买的，而且他们是全款买的。” 时令长大了嘴，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一种马进德疯了的感觉——全款买了绿水的房子？就算是两年多前，那也应该、应该要一百多万了吧！ 就马进德家？ 就那个……煎饼摊？ “你不敢相信吧，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的。”马进德扯了下嘴角，“我小时候基本上没有穿过新衣服，总是捡我大姐二姐剩下的，她们也没穿过新的，总是我妈不知道从那里要来的亲戚家的。是的，她们是男孩女孩的混穿，我也是这样，我直到上小学才有了第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我没有上过幼儿园，虽然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我没有上过幼儿园，我妈有空的时候就我妈带我，还有我大姐二姐，后来她们上学了，我妈顾不上来的时候就把我送回老家。所以一直到上小学，我才算是上学。我一直觉得我们家很穷，我觉得全班，全学校都不会有比我们家更穷的了，我妈也经常这么对我说，她说我们是农村人，比不上你们这些城里的，也不要和你们比！我的衣服、文具，都是捡便宜的买，我们全家都是这样……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我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到这里，马进德又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早先真傻，他明明每天都帮着家里做生意的，也看过家里的生意有多好，为什么还觉得家里穷呢？就算那时候他还小，可为什么就不多想一下呢？ 真的是没有多想，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吧。 哪怕是邻居家的，都要比他们好上不少。 “我一直……我一直……都看你们不顺眼。”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是的，我嫉妒你们，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嫉妒你们的，你们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你们轻轻松松就拥有了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条件，你们有漂亮衣服，舒服的房子，然后，你们还看不起我们！” 时令想说什么，但马进德根本就没有机会：“你们当然看不起我们，这没什么不对，我也看不起我那些还在村里的兄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有的就算家里装了马桶也要蹲着去上。所以，你们看不起我，我也能理解，不过，我也看你们不顺眼！我一直想着要超越你们，你知道我上的是哪所小学吗？” 时令摇摇头，马进德道：“水系小学。” “啊？” “对，就是那个水系小学！我当然只能上这样的学校，不然呢？” 水系小学，也是在附近的一个小学，不过只要住的远一些，恐怕是都不知道这个学校的——时令觉得齐振云就不见得知道，因为这个学校实在是太没有名气了，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成绩也烂的一塌糊涂，从这个小学出来好像只能上那些非常一般的初中，再然后呢？ 也许是职业学校？ 他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家里有些办法，都不会想让孩子上那儿的。 而马进德竟然是从水系学校出来的，而且，还上了他们一班？ 一时间，时令都觉得眼前的马进德有些金光闪闪了。 “我知道我只有学习，只有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我才能拥有，你们一早就拥有的一切，我在我们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都是成绩最好的。然后，我也成了水系小学的骄傲，虽然我在那里的时候并不让老师喜欢，因为我问的太多了……”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的呢？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意识的，在最初，他也和班里的那些同学疯跑疯玩，并且因为家里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所以他玩的更疯，经常是作业都不作的——老师也不说什么。 好像是三年级开始变的不一样了吧。 一二年纪的时候虽然也有一些小孩不同他玩，可总有同他玩的——他们附近不少的孩子都上着同样的学校，但从三年级，不同他玩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还会在背后议论他：“马进德穿的袜子的颜色不一样啊。” “你看他的脖子都是黑的。” “他是农村的！农村的！” …… 学校里如此，早先的玩伴也是如此，就那么恍惚的，他就意识到他只有好好学习了。 ——如果他不想一直被这么鄙视孤立下去。 他努力听讲、努力完成作业，很快，他就有了进步，然后，他得到了老师的夸奖，他一开始是非常高兴的——在这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被夸奖过。 他很兴奋，更努力的去学习，可是夸奖却不再出现，他的进步，也不再是那么明显。 一开始他还不能理解那是为什么，直到他发现上别的学校的小孩上补习班…… 他是上不了补习班的，别说他爸爸，就是他妈妈也不会让他上，关于他的未来，他的父母几乎从来不谈，如果要说有关于这方面的话题的话，那就是——“你现在不好好学，将来做的煎饼不好吃！” 做煎饼！ 这仿佛就是他的一生了。 在他小时候不觉得做煎饼有什么不好，但是等他慢慢长大，他就发现自己是不想做煎饼的。 他不想像他妈妈那样给人家赔笑，为了卖出一个煎饼，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他也不想像他爸爸那样猥琐，为了几毛钱，能和人吵一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是不想这样的。 但他的成绩提高不上去，没有成绩的他好像只能卖煎饼，直到他偶尔的，在一次很多学校都参加的小学生活动中，听其他学校的老师教自己的学生——“如果你们现在理解不了，那就尽量的记下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的多了，慢慢你们就了解了！所以，我让你们背的古诗你们一定要背！” 背！ 不断的背！ 他仿佛找到了敲门，开始背。 从诗词到课文，从公式到例题，无论是语文还是数学，能背的他全部都背了下来，然后，他的成绩开始令他老师都惊奇，还问过他上了什么补习班，他当然是没有上过的，然后，他被请了家长——后来他妈妈告诉他，老师说他是天才，让家里好好培养。 但他们家对他的培养，也就是，晚饭的时候多让他吃块肉。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多了！”这是他爸爸经常说的话。 好好学习，并没有令他在家中得到更多的重视，但他在学校里的环境的确变了，当然，还是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但他们也敬畏他。 他是农村人，他没有任何名牌衣服，国产的都没有，但他成绩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会这么努力下去他就能改变，他能上个不错的初中，再上一个好高中好像也是能办到的——为什么不呢？他的小学那么烂，但他的分数也不比那些好学校的差。 他还是上不了补习班，只靠死记硬背他也许不能和好学校的好学生相比，但他觉得只要自己能保持下去，那么就能上个还不错的高中，然后……总是能考上大学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那些重本名牌，但普通学校应该还可以，到了那个时候，早先看不起他的人……起码，不能看不起他了吧。 他总能，和一般的城里的人差不多了吧。 但是在那一天，他被他妈妈告知，他们家在绿水有一套房——“那是给你的，阿德，你记得，那是给你的，我在你小姨那里留的有遗书，如果将来你爸爸不认，你就去找你小姨！我那一半，他总要给你！” 他妈妈拉着他的说，很用力。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马进德永远记得他妈妈那一天的样子。 和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瘦骨嶙峋的病人不一样，因为几乎没有经历任何治疗，他妈妈并没有变的很瘦，而且因为在最后时期，在医院打了激素，他妈妈的气色还不错，这种不错经常会给他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妈妈并没有什么事——那种吓人的病并不是他妈妈得的，也许是医院弄错了？也许他妈妈身体好自己抵抗过去了？ 所以，除了一开始他有些被吓住外，其他时间，他还是放松的，他总觉得比起得病，他妈妈更多的是太累了。 为了早市，他妈妈需要在五点钟起来； 因为晚市，哪怕生意很好，一早就把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都卖完了，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要十点了——事实上，大多都要十一点，甚至更晚一些。 在中午的时候他爸爸会睡，他妈妈则不会，她会给他们准备晚饭——虽然很多时候，他们总是吃一个煎饼完事，但在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总能喝上一碗粥。 而如果哪一天摊子的生意特别好，他妈妈还会给他们蒸米饭！ 他们都喜欢吃米饭——任谁一年吃上三百天的煎饼，也会喜欢米饭的。 除此以外，他妈妈还会擦车——那个时候，他们的小推车总是干净的，他妈妈说，车子干净，人们就会认为他们的煎饼也干净，生意会更好。 他妈妈应该也是能休息一会儿的，但总比不上他爸爸，而且，在他大姐不在或者闹情绪的时候，他妈妈还要洗衣服。 一家五口的衣服。 他们没有洗衣机，都是手洗。 虽然他们并不是特别干净，总要换衣服，所以，每天都有衣服要洗。 大多数时候，这是他大姐做的——所以在他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他大姐，因为她总是呵斥他，让他注意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不过在有的时候，他大姐也会罢工也会闹脾气，或者身体不舒服，这时候就是他妈妈和他二姐了。 他二姐不愿意洗衣服，就算被呵斥，最多也就是洗一些袜子内衣这些小件，大的毛衣外套就还是他妈妈来。 他没有洗过衣服，在他小时候曾好玩的想去洗自己的袜子，却被他妈妈一把打了下来——洗衣服不是男人做的，他绝对不能洗衣服！ “哪有什么绝对啊。”他讽刺的想着，在他妈妈去世后，他还是开始洗衣服，虽然只是洗自己的，却也是洗了，还不仅是袜子，还包括毛衣外套——当然，有些他洗不好的，他就送到干洗店，他偷拿铺子里的钱也不只是为了吃。 没有伤口，也不咳嗽，他总是觉得，不定什么时候，他妈妈就好了。 但是在那一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错了，在他妈妈抓着他，瞪着眼，说他们在绿水有一套房子的时候。 关于妈妈，他能想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也能想到很多悲伤的东西，可是那一天……他每每想起，就是恐怖，她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她抓着他的青筋暴露的手，以及，那如同蛇似的的倒吸的气…… 他不相信，他当然是不能相信的，虽然那时候他妈妈很吓人，可他还是觉得那不可能，他甚至想，也许他妈妈是真的病了，要不，怎么会这么想？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们每天卖六百个煎饼！六百个！每个我们都能赚三块钱，有时候还会更多！早先煎饼便宜的时候，我们也能赚一块八，一块八，两块，两块五，三块！现在什么都贵了，煤贵了菜贵了，也不知道咱们到底是赚的更多还是更少，但现在咱们每个都能赚三块！起码三块！咱们一年只休息十天，其他时间都不休息，每天都卖，每天都赚钱！赚了钱咱们什么都没有买，没有乱花，都给你攒起来了！都给你攒着！村里现在娶个媳妇要几十万，咱们有！到时候给你娶个最好的！” 他妈妈说着，脸上和眼中都充满了笑意，但是他却觉得害怕，比刚才更害怕。 他知道他妈妈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是，每个煎饼都能赚三块钱的！ 那个时候他们一个煎饼卖四块——并不多，在那些繁华的地方，早有煎饼卖六七块七八块了，但他们没有房租——他们唯一的房租，就是他们自己住的那间破房子，到现在，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过四百块。 在外面出摊是没有租金的，他们消耗的就是煤、面以及鸡蛋，鸡蛋可能是最贵的了，但鸡蛋在最贵的时候也不到五块钱，而一斤鸡蛋，起码是有十个的——他们会特意要个头更小一些的，而且，他们是从鸡场直接买的。 面粉是极便宜的，哪怕是更贵一些的杂面也不过几块钱，普通的面粉，更是不过一块左右，而一斤面，起码是能做十五个煎饼的。 当然，豆腐皮要钱，咸菜要钱，豆芽要钱，麻叶更要钱，但除了豆腐皮和麻叶贵一些，咸菜和豆芽都是非常便宜的，也许一个煎饼三块的盈利有些夸张，但两块五以上是绝对有的，而且他妈妈这么说，应该还是算上了那些要加鸡蛋的——加一个鸡蛋，就要多加八毛钱！ 此外，还有加火腿肠的——这个是直接加一块。 还有加麻叶的，加辣条的，不过这也都会相应的加钱。 当然，要加这些的不是太多，可也不少，平均下来说一个煎饼赚三块，真的没有多说。 而他们家，一天也的确是能卖六个煎饼的——遇到旅游旺季，甚至能卖到七百个——铁中附近并没有什么旅游景点，可总有摸过来的，客流量也会比早先多，把这些平均到过年那不营业的几天，真的是只多不少的，那么，下面的就容易了。 3x600是多少？ 然后再乘以30呢？ 得出来的数字，简直是令马进德窒息的！ 就算去掉那些煤那些电，甚至除掉他们家的开销——他们家随便能有多少开销？ 四千块，真的是顶天了！ 五万！ 他们家，一个月能挣五万块！ 当然，当煎饼只卖两三块钱的时候他们是挣不到这个数的，可哪怕是一个煎饼只赚一块钱的时候，他们每个月也能有一两万的收入！ 一两万！ 马进德一直觉得那是在大城市工作的白领才能有的收入，他总觉得等他好好学习，从大学里出来才能挣到这笔钱，他甚至……幻想过，当他挣到这笔钱后，怎么和他妈妈说，而他妈妈又要怎么高兴。 而现实却是他那卖煎饼的爸爸妈妈早就挣到了这样的数。 怪不得他父母对他的学习向来不热衷，怪不得哪怕老师说了他的父母也不是太在乎。 的确啊，就算他再努力，学的再好，就能保证自己将来能挣这么多吗？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要说，他是应该高兴的，家中这么有钱！ 可他更多的是迷茫——他第一次深刻理解了这个词，就是那种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很快想到了最重要做的事情——他妈妈的病！ 既然家里这么有钱，那，他妈妈的病一定是能治好的吧。 “那个、那个……”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听了下来，时令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这一次他比早先熟练多了，“这种病……真的，没有一定的。我、我有个表姑，治了好几年，都以为好了，后来又复发了，就那么去了。”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马进德嘴角一挑，“还是听不懂人话？” 时令一怔。 “我刚才就说了，她根本就没有治！” “可是……” “对，我们家很有钱，但她就是不治，因为她害怕花钱！” 时令不知道说什么了，马进德的嘴角上挑着：“我们能在绿水买房子，能在老家盖别墅，但我们不能好好给她治一下病，而且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治，因为总是要死的，而如果治了就会花很多的钱，弄不好还要卖房子。” “可是、可是……”时令磕磕巴巴的，他有一肚子的话，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马进德道，“你也觉得该治是不是，而且，还有很大的概率能治好，哪怕是不能完全治好，也总能多活一些时间是不是？” 时令用力点头，马进德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不治，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治……” 他看着窗外，想着那一天。 那一天的太阳好像很好——他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很白。 他也忘了到底是墙壁白，还是阳光刺眼。 有时候他想起来就觉得很迷惑，因为在电视电影里，医院好像总是黑暗的阴森的，可现实里并不是这样。 医院的光亮很好，而且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灯火通明。 白色的医护人员，白色的墙壁，大片的窗户。 很白。 那一天他妈妈的主治医生——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指着他对他妈妈说——“看看你儿子！你总要尝试一下啊！他还这么小！你有新农合，只用最基本的药花不了太多钱的，你们家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真不行你还可以众筹，我给你出证明！” 他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他看看他妈妈，又看看那个医生，终于开口：“妈妈，你治吧，你……” “你别管！” 他妈妈对他一直是宽厚的，也骂过打过，但那种骂就是一种笑骂，带着一种无可奈何而又骄傲的感觉，打更是就像玩笑似的了…… 他二姐对此一直有意见，经常说他妈妈偏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偏心，但他妈妈的确是第一次，对他这么严厉，这么瞪着他说话，就仿佛，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吃了他似的，他不敢再说什么，那边的医生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说了。 “这些医生都是骗人的！”当那个医生走后，他妈妈说，“你大姨，当年花的倾家荡产也没治好，这个病，根本就是治不好的，这是命！” 他瞪着眼，想说不是！ 怎么可能是命呢？ 怎么能是呢？ 他妈妈……怎么可能是真要死呢？ “而且，我给你说啊，微信上都说了，只要你不把他当回事，这就没事，你看我现在，能吃能喝，那些治的，饭都吃不下呢！你也想让我那样吗？”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一方面，他觉得他妈妈现在是还可以，另外一方面他又隐隐的觉得这样是不行的。他问过他爸爸，他爸爸只是不出声。他还问了他大姐，他大姐直接说是家里没钱。 “有啊……” “没有。” “可是咱妈说……” “但都买成房子了！”他大姐的目光有些凶狠，相比于他二姐，他大姐一直是温顺的，虽然有时候也会说冬天太冷，要着买新衣服，大多数时间总是听家里的安排的，但那一天她看他的目光也充满了凶悍，“绿水的房子，老家的房子，这些全部都是一口气拿出来的，你说咱家还能有多少钱！” “……不能，卖吗？能卖的吧，把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那是咱妈要留给你的！” “我可以不要啊。” “你去给咱妈咱爸说！” 他去说了，但他的父母反应一致，他妈妈听了是脸色都变了——“你敢卖，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他爸爸是直接打了他一巴掌：“那是老子的房！” 在他的记忆里，他爸爸几乎是不打他的，他犯了错，都是他妈妈管教，他爸爸最多说两句，而那一次，他爸爸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耳光。 ……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那个，红薯干好吃吗？” 时令也不知道自己同马进德坐了多久，当他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是充满了委屈以及失落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王娜亲生的，到底有多早，他好像已经忘了，因为从小，王娜对他，就和一般的妈妈对孩子不一样。 在幼儿园的时候，很多妈妈来接孩子的时候都会抱起亲亲，王娜从来不会； 在小学的时候，很多妈妈都会手拉手的送孩子到校门口，王娜从来不会； 在陪孩子打针的时候，大多数家长都是焦急心疼的，王娜，总有些心不在焉； 在孩子哭闹的时候，一般家长总会尝试着先劝哄，王娜总是呵斥的。 “你妈妈对你这么严，你不是亲生的吧！”小时候，他几乎是在这样的玩笑声里长大的，他不知道别的小孩是什么反应，而他，则是恐惧，恐惧到，他甚至问都不敢问。他曾想过去证实这是假的，但他能找到的所有证据，都好像证明了，这是真的…… 他姥姥家的人，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 他的妈妈，对他很少有温情； 他的爸爸，对他总有些疏远。 好像唯一能证明他还是他们亲生的证据就是——他的奶奶，还算喜欢他！ 那个和蔼的老太太会偷偷的给他塞牛肉，会趴在他耳边说，如果王娜虐待他了，可以找她告状！ 如果不是亲奶奶，不会说这样的话吧？ 他不是很能缕清其中的关系，只是在他的概念里，好像是一早就有了——这不是他的亲生父母的感觉。 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随便表达自己的意思，每次说话前，都要先看一下对方的脸色，确定对方不会生气后，他再慢慢的说出来。 等他稍微大一些，他又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多想了，因为，他有一些地方还是像时记的，也还有一些地方，其实，也是像王娜的？ 王娜对他不温情，也许，只是性格如此……？ 虽然这和他听说的关于父母的过去不一样——过去时光里的王娜和时记是另外一个样子的，但，他也听说过，女人生完孩子会变的，他还曾拿这个问题问过他小学的自然老师，他老师只是大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这不是他能想的。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等你长大，自然就知道了！” …… 他没有长大，然后在那一天，他确定了这一点——他的父母吵架，他的父母，好像总是吵架，只要他父亲回来，说不上两句，他们就要拌嘴，很多时候他父亲都会起身离开，而有的时候，就会吵下来。 那一天又是以他父亲起身告终的，然后他和过去一样洗脸睡觉，但是那一天他忘了先去上厕所，等他躺在床上想起来的时候，又怕王娜训斥，就想着等一会假装自己是被尿憋醒的儿再去，然后，他就听到他的父母继续吵了起来—— “这个孩子，当初是你执意要的。”他父亲的声音闷闷的。 “是啊，所以我活该呗。”他母亲的声音则是尖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完全可以把他当成你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吗？时记，是不是在你的概念里，我一直在虐待你的儿子！我要虐待他，他能活到今天吗？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他有病的时候，我晚带他去看两天……不，更早的时候，只要我少喂他两顿饭，他就活不下来，你信不信！信不信！” …… 没有任何怀疑了，他的确，不是他妈妈生的。 他躺在那里，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早先所有的不解怀疑都消失了，剩下的就是迷茫。 他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那一段他过的浑浑噩噩的，有时候他想问个清楚，更多的时候却是害怕。 现在，他还有爸爸，有妈妈——哪怕不是亲生的，但还是有的，可如果被别人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他还会有爸爸妈妈吗？ 妈妈，一直是不喜欢他的，对他一直是忍耐的…… 爸爸，对他一直是冷漠的，哪怕他是他真正的儿子，他也是冷漠的。 他能找谁？ 奶奶吗？ 可是这个和蔼的慈祥的老太太已经太老了，很多时候他说的话她都听不清了，她能为他做什么？就算能做什么，那是他能接受的吗？ 其实那时候他并没有想这么细——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他只是本能的害怕着，以及迷茫着。 然后，他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他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什么都不去争什么都不去要，尽量的去做好每一件王娜让他做的事。 王娜要他好好学习，他就好好学习； 王娜要他好好吃饭，他就好好的仔细的吃饭； 王娜要他不乱跑，他就哪里都不去——就算是去踢球，也在她的单位附近…… 他真的很努力了，尽一切努力的努力……哪怕是，不去同齐振云吃饭。 王娜做的不对！ 就算他还小，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上的事情，他也觉得那件事王娜做的是不对的，他当时都不敢去看齐振云——他也没脸！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背叛了齐振云的感觉——他不该把他说出来，不该把王娜带到学校，更不该指给她哪个是齐振云！ 齐振云，也许有捉弄他的意思，却没有太大的恶意。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否则，他完全不用点那么好的东西，而且，还照顾他的口味。 但他还是背叛了他。 他不敢不这么做，他害怕遭受王娜的嫌弃…… 他真的已经做到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可还是，被嫌弃了…… 他被这个世界都嫌弃了！ 当他在街上昂首挺胸的走的时候，想的是这个世界都对不起他。 但是，现在听了马进德的话，他莫名的就有一种……马进德比他更难过的感觉。 那是他亲生的妈妈，对他很好的妈妈，他们有很深厚的感情，然后，他的妈妈为了能给他留一套房子，坚决不治疗的死去…… 在他知道马进德妈妈死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可怜，他莫名的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他们，都没有了妈妈…… 而事实上是，马进德不只是没有了妈妈……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就像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被安慰一样…… 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他说没关系之类的，他一定是不会听的，所以他只有陪着马进德一起就那么坐着——并不无聊，就这么坐着也挺好，房间很暖和，马进德，也很暖和…… 在这个时候身边人的体温并不仅仅是感受上的，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 然后，他觉得自己是要说点什么的，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坐着——因为马进德看起来，非常的难受，比他还要难受的难受。 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停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地瓜干。 “……你吃一根不就知道了？”马进德迟疑了片刻，才慢慢道。 “啊？” “时令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 “啊？” “又来又来，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就是你这个样子！”马进德暴躁道，“有什么啊的哈的，你就算不确定也可以直接问啊！还有你这么畏畏缩缩的，你是男人啊，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你看咱们班的女生，除了张璇瑕有你这样的吗？其实人张璇瑕也不只是光会哭的！” 时令下意识的又想啊，不过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那边的马进德受不了的磨了下牙，一时间两人有沉默了，而就在这时，门响了…… 咚，咚咚…… …… ………… 马进德看着时令，时令也看着马进德，然后两人一起往桌子底下天花板上小茶几下——总之一切看起来像是能躲人的地方看了个遍，然后两人悲哀的发现，好像，都不是太能藏得住——桌子底下也许能躲避一时，但很显然，只要有人勾头，就是会被发现的。 在以极快的速度搜寻了一圈后，两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起。 时令：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马进德：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 时令：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马进德：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 时令：是风吗是风吗是风吗？ 马进德：是吧…… 时令：是吧…… 马进德：应该是吧…… 时令：肯定是…… 在过了片刻而没有后续声音之后，两人都开始往好的地方想，然后在经过了相互催眠以后，他们又觉得真是风了，但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又来了，这一次，两人的脸都白了下来。 煞白。 “请问……有人吗？”这一次的停顿并没有隔太长时间，很快，就有询问随之而来了，而听到这个声音，时令和马进德都是一怔——齐振云？ “请问有人吗？” “是、是、那个，班长吗？”时令磕巴了两下到底开口了。 齐振云一怔：“时令？” “班长……” “你在里面？” “班长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你怎么了，先开门。” “那个班长，你是一个人吗？” 齐振云皱了下眉，就要开口，门就开了，而他率先看到的，却是马进德……时令，就站在他身后，从他的肩膀处露着头的看他，然后，冲他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开心，齐振云却觉得很不舒服——时令，和马进德在一起！在他离家出走后，和马进德在一起！ “班长快进来！”时令在那边催促着，齐振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那边马进德立刻把门又关上了，齐振云看看他们，又看了一眼办公室，“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时令看了一眼马进德，后者也正看向他，两人一时都有些为难，齐振云看着他们：“怎么了？” “那个，班长，你怎么来了？”时令抓抓头道。 “你们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啊？”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妈妈对我说你离家出走了。” “啊？” “你爸爸让我看到你后给他打电话。” 时令张大了嘴。 “我想你也没别的地方去，就过来看看。” 时令的嘴长得更大了，以一种赞叹的表情看着他，齐振云暗暗的磨了下牙，心中别提多抑郁了，他说的简单，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在他接到时记的电话后，首先想的是时令很可能会去找他——他当然也只能去找他！他又没有别的朋友，虽然现在他和足球队的人的关系都差不多了吧，却远远说不上多么要好，在他遭遇了什么事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找他还能找谁？ 所以，他当下拦了辆车回家了！ 但他没有找到时令，门卫那里没有，他家里也没有，他把时令的样子给门卫形容了之后，又骑着车从家里赶过来——以他对时令的了解，他是不会叫出租的，滴滴更不可能。公交车倒是有可能，但从铁中到他们家没有直达的公交，所以骑自行车或者步行都是有可能的——更可能是步行，因为他真没有见过时令骑自行车，他非常怀疑这家伙会不会骑，而且既然离家出走了，很可能也不会骑自行车出来——共享单车不用考虑，他没有手机。 这一路他都在来回的观察寻找，可一直找到这里都没有找到。 他本来已经准备放弃劝时记报警了——如果真是离家出走的话，因为传达师父也说没有见到时令，但最后，他想再试试吧，也许，传达疏忽呢？ 结果，时令和马进德在这里！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他在这边纠结，马进德也在纠结。 在听到外面是他的时候，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就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心慌。 而此时当他看到齐振云的目光在他和时令之间来回穿梭时，那种心慌，简直就要发展到坐立不安了，所以他抿了下嘴：“我先走了。” 齐振云一怔，时令啊了一声，然后立刻捂住了嘴，不过他又很快道：“你为什么要走啊。” “……我爸爸快醒了，我去准备。” “啊……嗯……那、那……”时令又是啊了一声，然后他把嘴捂的更严了，不过他又想说话，就支支吾吾个不停，还是齐振云道，“如果不是必须的话，跟我们一起玩吧。” 时令在旁边猛点头，马进德皱了下眉，看向他：“你不回去吗？” “啊？……对不起……”虽然是用手捂住，但他还是第三次啊了出来，马进德嘴角抽了一下，“算了，你就是这样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当你是故意的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已经成习惯了。” “啊？……” …… ………… 在时令又啊了一声后，两人都僵在了那儿，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沉默了片刻后一起笑了出来，马进德扯了下嘴角：“我就说你习惯了吧。” 时令低着头，笑着，耳朵却红了。 齐振云在那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两人还不是这样的！在他们和十二班比赛前，两人还有些隔阂，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在更衣室的时候，马进德还冲时令翻过白眼——当然，他现在也还有些嫌弃时令，可完全不一样好不好！早先的嫌弃是真嫌弃，现在，简直就有些无可奈何的…… 齐振云不好形容那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对这种变化，并不是太高兴…… 而对于自己的这种不高兴，他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为马进德同时令要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害，虽然现在校内比赛结束了，可还有校外比赛——马进德不见得会进校队，可总还有明年的比赛，而且，根据马进德这后两场的表现，就算不能成为主力，也是很有可能成为替补的！ 在场上，他和时令关系好，只会令他们的配合更好，就算是在场下……对他也没有任何损伤。 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快。 “我这是嫉妒吗？”他探究着自己的内心，“因为朋友另外交了朋友？” 可就算是朋友又交了朋友又算什么啊！ 难道说因为时令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不不不，他算什么朋友啊！ 好吧，就算他是朋友，但朋友另外交了朋友算什么啊！ 齐振云一时都有些错乱了，那边的马进德也有些纠结——他不想回去，事实上在他遇到时令之前，就是想在外面溜达的，当然那个时候他是准备去上会儿网——他并不准备去打游戏，虽然他这个年龄的到网吧大多都是打游戏的，他却很少打，早先有打过，也很喜欢，但自从他妈妈去世后，他就再没打过。 事实上在他妈妈去世后，他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学习——他不知道学习还有什么用，也许他的将来真应该去做煎饼，虽然那不是他想的，但他想的就能实现吗？ 他不想他妈妈死，这么一个迫切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他还能实现什么？ 他其实已经忘了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好像还是上学了，但几乎再没有写过作业，老师也没有管过他，当然，一开始老师是找他谈过话的，什么他妈妈一定希望他振作，什么他妈妈一定希望他过的好，什么他妈妈会始终关注着他。 他只想冷笑——狗屁！ 统统都是骗人的！ 如果他妈妈真的是这么想的，根本就不会死！ 最最起码，不会这么死！ 能来铁中，还能进一班，只是说他过去的底子还不错，至于说未来……他根本就不想！ 直到齐振云来问他要不要加入足球队：“你的身高非常符合，来试试吧。” 齐振云微笑的看着他，两眼闪亮，真的是发亮的，就像他过去在农村的夜晚看到的星星——当时他只有一个感觉，怎么能有，眼睛这么明亮的人啊！ 他想拒绝的，他当然是要拒绝的，什么足球，什么身高，狗屁！ 可齐振云根本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那么，今天下午二节课后，咱们一起去操场吧！” 二节课后他本来也没有想去，可齐振云拉住了他的手：“走啊，咱们一起！” “跑起来跑起来，对对，就这样……”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进德，冲上去！对，就是冲上去！” …… 就算是下了楼，他也是不想练习的，但齐振云的指令来了，他们一起奔跑，一起拼抢，一起练习……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抵触就没有了，他不再想他不，而是在想他要，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有些迫不及待……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只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不太想回家，反正他过去也是踢过球的，反正，他答应了齐振云！ 对，在齐振云为他做了那些之后，他答应了他要好好踢球！ 他要做到！ 而现在……而现在…… “一起来吧！”齐振云推了他一把，然后三人一起走了出来，在看到齐振云一个人进来，三个人出来的时候传达师父一怔，不过也没有说什么，齐振云叫了个滴滴，把两人都带了回去。 “时令你还是喝绿茶对吗，马进德你喝什么？”一进到家门，齐振云就道。 “啊？”马进德一怔，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知道齐振云家条件好的，但他真没有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这里的房子……哪怕是他爸爸一个月挣八万都不见得能买的了吧……起码不可能全款买下！ “我们家有咖啡牛奶喝果汁，如果你不想喝茶的话，这些都可以选择。”齐振云再次道。 “我喝水就行……” “班长家的茶很好哦。”没等他话音落下，时令就在旁边道，“是进口的呢，我是喝不出有什么区别，不过班长说没有农药！” 马进德看向时令，后者肯定的冲他点点头，他皱了下眉，忍不住道：“你喝过？” 时令正要回答，那边齐振云就道：“他来喝过，更喜欢绿茶，你呢，要不也试试？” “啊，那、那我也试试吧……”他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深了。 他知道齐振云和时令的关系不一般——在他还没有加入他们的训练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晨练了，而在他加入后，他们也还会晚上一起训练。他一直觉得会这样，是因为时令的技术好，他们班实力太差了，只有靠时令来弥补，但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一时间他有些怔怔的，也闹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而齐振云则在那边抿了一下嘴：“时令，你先带着马进德上去看录像吧，投影仪你不是会用吗？” “会是会啦，但……” “没什么复杂的，你弄不坏的。” 时令抓抓头，然后又看向马进德：“我先带你上去看录像？” 马进德抿了下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都可以。” 齐振云道：“你们先带点零食上去，薯片还在橱柜里，巧克力和干果在这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从冰箱里拿出来，那边时令也从橱柜中开始拿东西，如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这些事他是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做的——不知道要让齐振云催促几次才会小心翼翼的去拿，但马进德也在，他就有一种自己要照顾他的感觉——再怎么说，他也是来过一次的人了！ 但他的这种态度，以及齐振云的那种随意，就让马进德多想了——时令是经常过来，对这边非常熟悉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更纠结了，他怔怔的跟着时令上楼，走到齐振云专属的客厅时也忘了去震撼，他不知道在他们上楼后，齐振云就停下了泡茶的动作，他呆呆的站在茶具前发怔——大气一些，大方一些——他对自己说，马进德，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伙伴！而且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能相处的很好的，一定能的！ 他这么想着，长长的吸了口气，把心底的那点想法，压到了最深处。 齐振云搜集的录像不少，除了足球比赛还有nba的还有一些影片，三个人吃吃喝喝看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外面天黑的时候，时令的表情变得纠结了，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想回去了？” “我……我……” “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儿住一晚上吧，我爸妈都出差了。” “啊？” 齐振云耸了下肩：“他们经常出差。” “不是，我……” “我已经给你爸爸发过短信了。” 时令惊讶的看着他，齐振云道：“就在刚才咱们在车上的时候，你父亲也回了，说知道了。” “就……就这样吗？” 齐振云看了看他：“就这样，我建议你最好在这里住一晚上，因为看起来你妈妈非常生气，但是过一晚上的话她的气应该就消的差不多了……对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出来了吧。” 他慢慢的说着，旁边的马进德大是同情，他本来觉得全世界……最起码也是整个一班自己是最惨的——虽然他不想说自己惨，那让他有一种输了的感觉，可是，心底他是知道自己惨的，不过在听到时令说自己的妈妈不是亲生的后，他就觉得，时令，也挺惨的。 爸爸是亲的，妈妈不是亲的，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不对……他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生活。 他的二姐过去经常说他妈妈偏心，说自己不是亲生的，但他妈妈也会说二丫头就是能干这样的话，也会在他二姐生日的时候多塞给她一些零花钱，而时令却是，无论做什么，都要被打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建议你在班长这里多留一天。”他张口道，“你现在回去，她只会更生气，说不定还会拿你发泄呢！” 时令看着他，马进德冲他点点头：“起码，你爸会心疼你……应该会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有些发虚，时令抿了下嘴，齐振云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飞快的转了一下——就算他一再对自己说这没什么，现在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明显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 就是一个中午——上午他们在一起踢球，下午他们就来了他家，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那么一个中午，而就这么一会儿，两人之间就发生了他插不进去的事情！ 齐振云真的不想在意的…… 没什么好在意的…… 谁没些秘密呢？ 谁没点隐私呢？ 谁没点…… “怎么了？”虽然一再劝解自己，他还是开了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时令抿了下嘴，马进德看了看他，很是纠结，然后，齐振云更纠结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什么表情？就是不能对他说是吧！ “不好说吗？”他再次道，时令的深深了吸口气，“也不是，那个……班长，我就听你的，今天留在这儿了！” 他一副壮士断腕的姿态，而那边齐振云觉得自己后糟牙都疼了……还酸！ 你这么勉强算什么啊！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就在齐振云在这边百般纠结的时候，时家夫妻则在冷战。 在经历了吵闹、大哭、叫骂之后，饶是王娜，最后也没了力气，和时记一人坐一边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时记也不说话，两人就那么看着满地的狼藉，想着自己的日子。 他们，也是有过恩爱的，也是有过欢乐的，也是有过幸福的，而现在…… 在天擦黑的时候，王娜猛地站了起来，时记抬起了头：“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儿子真离家出走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 “我知道他在哪儿。” 王娜冷笑一声，看着他。 “刚才他同学给我发了短信。” “时记，你真是个混蛋。”王娜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充满了愤恨。 “……所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王娜没有说话，时记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忍受不了，就离开吧。” 王娜猛地瞪大了眼：“你赶我走？在我给你做牛做马将近二十年的时候，你赶我走？时记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是赶你走，我怕再不走，你就疯了。” “你是在嫌弃我！” “要不，你就再忍受两年。”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王娜看着他：“什么意思？” “等他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给他找一个寄宿学校。” 王娜绷着脸：“你是在给我难看吗？” “娜娜，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非要往坏的地方想？这样你不觉得你的人生很可悲吗？” 王娜冷笑了一声，死死的咬着牙，很多话就在她的嗓子眼——什么人生？什么人生啊！她的人生早就没了！她的人生早就很可悲了！就算她再隐瞒，就算她表现的再好，可只要是她的熟人，谁不知道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嫁的男人是铁路上的又如何？ 她嫁的男人不吸烟不喝酒不胡作非为又如何？ 她嫁的男人相貌堂堂又如何？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些话她都想吼出来，但她控制着自己——她知道，时记的包容力是有限度的，是的，她一直知道时记在包容她！她当然知道，可是，她觉得这包容是应该的，她也在包容他！她包容了他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她一力主张要的，可也是他的孩子！ 他自己的孩子，和她王娜没有一分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包容了他这么多，那他包容她一点又有什么不对的？ 他应该更包容她，对她更好！对她…… 她对目前的生活是不满的，完全的不满意，她有很多的苦要诉，有很多的话要说，她想再像早先那样冲时记大吼，头撞到他的胸口大叫，但她控制着自己。 他叫她，娜娜……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叫她了。 他叫她，娜娜…… 早先他们闹着要分手的时候，他就这么叫过她。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吧，两年，你再忍耐两年。” 王娜看着前面摔碎的碗，两年吗？两年…… “只是这两年，你对他，好点吧。”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似剑，时记道：“也不是要特别好，就是，不要再对他动手了。” “……我没有想过要虐待他。” “我知道。” “……我也想他好的。” “我知道。” 王娜嘴唇哆嗦了起来：“我只是……没办法爱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她努力过，她真的努力过，努力了十几年。 最初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她爱时记，她爱时记，那就应该爱他的孩子，哪怕是为了时记，她也应该爱他的孩子； 后来她对自己说孩子这么可爱，白白嫩嫩的，哪怕是一条狗，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爱了； 再之后她想这孩子总归是听话的，就冲这一点，她也要爱他…… “我知道……”时记叹了口气，“我都知道的……” 王娜低下了头，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气愤吗？ 委屈吗？ 迷茫吗？ 她不知道要怎么分析自己的心情，只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忍耐着，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时令已经躺在了齐振云的被窝里。 在时令决定住下来后，齐振云就叫了必胜客的外卖，三人大吃了一通，过后不久，马进德就离开了，而他一离开，齐振云就时令他去洗澡了——“反正都是要洗的，你先洗吧，这里的地热水晚上会关的。” “地热水？” “嗯，温泉。” 温泉！ 这两个字把土包子时令给镇住了，其实对于商城人来说，温泉没什么稀罕的，虽然现在地热水枯竭，地下水资源已经不像早些年那么丰富，商城的水资源在全国都还是有名的，就算现在城市里的不多了，周边总还有。不少商城人都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到周边去泡个温泉。 但时令，真没有去过。 他长到这么大，是真的连商城市都没有出过的——如果不算小时候学校组织的郊区游的话。 而像他们那样的老式家属楼显然也不太可能配备温泉——时记同志又不是什么领导，住的就是最普通的房子，所以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有接触过温泉。 而现在，齐振云竟然说他可以洗温泉了！ 时令立刻忘了什么时间还早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之类的事情，满怀期待的脱了衣服进了浴室，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传说中的温泉水流进浴缸…… “这里是调温度的，这里可以按摩，这里加了红外线……”齐振云一一给他指着说，他点着头，嘴却越长越大，“这个浴缸，还带按摩？” “也说不上按摩不按摩，就是带点波浪。” “那、那……” “你洗不坏的。”齐振云顺嘴道，在发现了时令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后，不由得磨了下自己的后糟牙——什么时候，他对时令的思路这么清楚了！竟然能猜到他是担心浴缸损坏的问题！ 智障是会传染的吗？ 他暗自吐槽了一下，转过了身：“你先洗吧，有事叫我。” 时令当然是没什么事的，齐振云离开后，他就小心的试了试水温，然后慢慢的把自己放了进去——水还没有放满，不过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刚才齐振云在的时候，他就想感受这温泉和普通水有什么区别了，现在，齐振云一离开，他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而那边的齐振云则在浴室门口站了片刻，然后，就把他的衣服全部丢进了洗衣机里，所以等时令出来后，就发现自己只有穿齐振云的浴袍了。 “你洗完澡不换新衣服吗？”面对他的疑惑，齐振云反而更不解。 “啊？” “我以为你洗完澡就要换新的。” “也、也是了，但……但这里……” “没事的，洗衣机带烘干，你明天就能穿。” 时令抓抓头，再说不出别的了。 齐振云家足够暖和，哪怕只穿浴袍也是无所谓的，可时令实在不习惯就这么看录像，那让他有一种红果果在电影院的感觉……虽然他也没去过几次电影院，可也就是因为少，所以更容易多想……齐振云叹了口气就说可以把投影仪拿到卧室，所以在齐振云也冲了个澡后，他们就一起躺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没办法再吃零食，但床上的确是更舒服的，没一会儿时令就哈欠不断了。 “要睡了吗？”齐振云道。 “班长还要看吗？” “我无所谓。” “那……那我们明天再看吧……” “嗯。”齐振云说着关了录像，和他一起躺了下来，他并不瞌睡——他的生物钟还没到时候，但他也不想起来再做点别的什么，身边有人的感觉很古怪，却也不讨厌，而且，他还有些好奇——中午的时候，时令和马进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关系是怎么突飞猛进的，而且，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都一起向他选择了隐瞒呢？ “班长……”他正想着，那边时令就叫了他，他随口应了一声，时令道，“那个，我们以后对马进德好些吧。” “嗯？” “他怪不容易的……” 齐振云觉得自己后糟牙又疼了——虽然自从开始和时令打交道他的后糟牙就经常疼，可真的是今天疼的格外不一样。 马进德怪不容易的！ 谁又容易啊！ 好吧，相比于家中是卖煎饼的马进德他好像是更容易一些的，可是、可是…… 一时间，齐振云的心情那真是格外的纠结，他先是觉得自己也不容易，然后又不想承认这一点，随即他又觉得时令的这个我们用的很微妙，就仿佛他俩是一国的，马进德在另一面，这令他觉得很好，可又觉得这个感觉不太好！他纠结来纠结去，然后一咬牙就准备把实在憋不住的话给问出来，结果再一低头，那边时令睡、着、了！ 看着时令的面容，齐振云只觉得自己一拳……那不是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是打在了空气中！ 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就睡着啊！ 这不是陌生的地方吗？不是陌生的床吗？不是陌生的枕头吗？不是…… 他只觉得自己要暗伤了，有那么瞬间，他只想摇醒时令，不过最后，还是伸手关了灯！ “真是浪费啊……”他想，大好时光，睡的太早了…… 时令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的这么早，虽然困了不想看录像了，但他并没有想就这么睡着，他还想，和齐振云说说话——当然不能说马进德妈妈的事，那算是他的隐私，但他们可以说点别的，比如温泉什么的——根据他的感觉，温泉水洗出来的皮肤是更滑一些的，不过真没有什么硫磺味。 他们也还可以说点马进德别的，比如他到家了没有他爸爸会不会吵他什么的…… 可是他就那么睡着了，而且，睡的格外好，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天都亮了！ 有瞬间，他拿不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反应过来后，他就迷茫了起来——齐振云不在！ 齐振云竟然不在！ 他这是，睡了多久啊！ 他抓抓头，晕晕乎乎的下了楼，然后就看到齐振云在那里切着什么。 “你醒了？” “啊？” “鸡蛋你是要煮的还是煎的？” “哈！” “一般来说我都是吃煮的，不过今天周末可以放纵一下，要煎的怎么样？” 时令点点头，然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班长，你、你会做饭！” “很稀罕吗？” 时令用力的点着头，齐振云翻了个白眼：“那我今天给你做一顿大餐怎么样？” “啊？” “早上这一顿不算，中午吧，我给你炖只鸡。” 时令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但他就觉得齐振云在调侃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班、班长你说真的？” 齐振云斜了他一眼：“怎么？” “那、那你要说真的，咱们就真去买鸡！” “你有钱吗？” “我、我先借你的！” 齐振云抬起头，看着他笑而不语，时令的脸慢慢红了，不过他还是挺了下背：“我、我会还的！” “时令……”齐振云又低下了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昨天马进德和你说了些什么？” “啊？” “你胆子都变大了，嗯？” 时令怔在了那儿，然后开始纠结的看着他，齐振云忙活着手里的事情，切黄瓜切番茄切所有他一大早让人送的有机蔬菜，耳朵，却是直直的竖着，而那边的时令则纠结了又纠结……他不是不想同齐振云说，他都能同马进德说了，当然也能同齐振云说的，但看着齐振云在那边忙忙活活的样子，他就觉得不好说…… “说这些干什么呢？”他想，齐振云已经对他很好了，他没必要再让他同情他…… “也没什么啦，就是、就是班长……” “嗯？” “你真好。” …… 齐振云，纠结的差点切住自己的手！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五点五十。 当齐振云看到电子表上的时间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不到一个月，他的生物钟就完全改变了！ 早先他都是六点多钟起床，之后跑步、吃饭、上学，最近因为晨练才把时间提到这个点的，而现在，明显是不用晨练了，但他，还是这个点起来了！ 这个时间，不睡的话是有些早，睡的话又不像节假日那样能放心睡，弄不好反而…… 想到这里，他有些僵硬，因为他想到了昨天！ 就是时令同他睡一觉的第二天，他是在八点钟醒的！ 对于一个青少年，在没有事情不用上课的早上八点钟醒显然已经是很勤快的表现了，但对他不一样！ 他是一个生物钟很准的人！ 而且，在头一天晚上，他是一早就睡了的！ 虽然他没有留意自己究竟是几点睡的，但绝对没有超过十一点！ 可就是这样，他还睡到了八点，而今天，他竟然又五点五十醒了？ 今天的生物钟是准的，那昨天，是怎么回事？ 因为时令在身边所以睡的更香吗？ 想到这里，齐振云简直都要僵化了！ “这是意外！”在呆坐了片刻之后，他告诉自己，“因为睡的早了，虽然起的晚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的，毕竟睡的多了就会睡的更沉，绝对不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的缘故——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怎么也不会是因为时令！他同时令一起睡是更有安全感吗？” 想到这里，他简直要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他摇了下头，起身向浴室走去——既然不准备睡了，那就早点起来吧，至于说这么早干什么——到时候再说！ 他就这样洗了脸刷了牙，在给自己倒水的时候顺手就叫了个滴滴，而当车叫上后，他就傻眼了——他这是准备去学校吗？在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初三的学生也没这么早到的吧！ 不过既然车子叫好了，他也就没有再想过取消，把水喝完，就拿上了自己的书包——反正那家的豆腐脑也不错，正好去喝，顺带还能去马进德家买个煎饼，唔……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他，如果他不在的话就去买吧，如果他在……也许可以正好趁这个时候开导开导他？ 卖煎饼其实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自力更生嘛，他父母靠卖煎饼养活他真的很不容易了，虽然他们家的煎饼好像不像网上说的那么赚钱，但一个外乡人能在这省城扎住根，而且让孩子来上铁中，真的很不容易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拿了书包向外走去。 是的，虽然一开始非常排斥，虽然曾经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喝那一家的豆腐脑了，但是在受了德克士的刺激后，特别是在发现学校不少老师都去那一家喝豆腐脑后，他也还是在时令的一再诱导下又去尝试了，而这一次，就喝出了滋味。 其实豆腐脑这种东西，刨除掉甜咸之争，要多好喝不容易，要多难喝也不是太容易，真的来说，他并不觉得那家的豆腐脑就特别的与众不同，可是真的非常细腻，说起来甚至不比他早先去魔都喝的桃园眷村的豆腐脑差——那一家，可是号称豆腐脑界的奢侈品，本身也是和lv相邻的。 他本来以为结束了晨练就不太可能去喝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去喝上一次——不过也就是今天了。 他想，以后，他不可能专门为了碗豆腐脑早起，而且对于他来说，牛奶燕麦更健康一些。 他就这么想着上了车，然后来到了铁中，当他从滴滴上下来后有些哑然——果然就是习惯了，他这个时候来这儿干什么啊，应该提前下车的！ 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有些发怔的看着铁中那青灰色的大门……以后、以后…… “班长！班长！” 他正唏嘘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回过头，就看到时令连蹦带跳的向他这边奔来。 “班长！”时令扑到他前面，两眼放光，小脸发红，很是兴奋，“班长你怎么来了？你竟然也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齐振云嘴上说着，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什么叫我竟然也来了？我难道毕业了吗？” “班长你真坏！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齐振云翘起的嘴角一抽，一时间有些不好分辨复杂的心情，而那边时令已经叽叽呱呱的开始说了起来，什么他昨天晚上睡的并不早——虽然他们足球队的有优待，他还有班长大人的亲自照顾，他还是把作业都写完了！但今天一早他就醒了，然后身体就像有自己意识似的走了过来，一路走着他本来还有些迷茫，直到看到齐振云。 “班长你和我一样吗？我本来还想要不要去找马进德呢！” “你找马进德？” “你找我……？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令两个人都是一惊，回过头就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马进德插着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齐振云抬了下眼，而那边时令则大叫一声，然后扑向了马进德，他扑的很快，那边马进德虽然躲了一下，却还是被他扑住了，不过一扑之后，他就送了手，然后抓起了自己的头：“那个……马进德，我、我……那个，不是故意的……” …… “我、我……就是太兴奋了！” “有什么好兴奋的？”马进德翻了个白眼。 “因为，咱们三个想到了一起啊！” …… ………… “我没有和你们想到一起。”齐振云心中暗道，我就是生物钟外加习惯而已。 “我没有和你们想到一起。”马进德暗暗冷哼，我就是不想再在那里卖煎饼而已！ 时令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同学都有着别的想法，他现在简直是兴奋死了！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他非常的空虚……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早上能多睡一会儿简直是要比什么都宝贵的，特别是他，虽然在王娜的要求下他从不赖床——也从来没有迟到过，但内心深处，在深到连他自己都要遗忘的地方，其实，也是想要多睡一会儿的，最佳证明就是——早先每到周末晚上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平时几乎不会有的幸福和期待感。 虽然哪怕是在周末他也不可能像别的孩子那样睡到自然醒，却是能睡到八点半的，偶尔王娜起晚了，他也能跟着睡个懒觉。 但是在这一天他是纠结的，想到再也没有晨练，更有一份沉重的不舍！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齐振云，更没有想到还有马进德，但他们两个都来了！所以，他简直是高兴死了！ 在三人一起去喝豆腐脑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在说话，那话语量简直是他过去一个月的总和，齐振云和马进德两个人倒是沉默的，只是在豆腐脑那里排队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周围人都在看他们了有木有！本来这个点来排队的少年就不多，还这么叽喳渣的……啊啊啊，周围是会有铁中的老师的啊！虽然让老师注意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吧——在这这上面齐振云和马进德对老师的关注都有一种满不在乎，虽然他们不在乎的原因不同。但，他们再不在乎，也不想因为同伴的大嗓门被关注！ 很丢脸的有木有！ “班长，马进德你们站那么靠后干什么？一会儿人多了别人还以为你们插队呢！来啊！来啊！” 齐振云勉强的笑了一下，马进德抽了下嘴角，那边时令还在催促，两人对视了一眼。 齐振云：他今天话真多； 马进德：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 齐振云：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马进德…… 马进德上前一步，拍了时令一下：“你——昨天怎么样？” “啊？” “就是，你回家后有没有……” 时令抓了抓头：“你是说，我家里吗？” 马进德微微的点了下头，时令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那边轮到他了，他连忙过去，对盛豆腐脑的师父说出自己的要求，那边的马进德摇了摇头，而站在最后的齐振云，简直就要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一直都在想时令回家后的情况——从昨天把时令送到家后都在想。 是的，送到家！ 昨天上午他们都过的很轻松，在吃了早饭后他们真的去超市买了只鸡，然后他还真炖了——他并没有做过这个，但做的还不错，这倒不是他做饭天赋强大，而是现在想要做饭真的是太简单了，有专门的炖鸡材料，而他妈妈，又是向来喜欢买各种高大上的东西的，虽然她几乎从来没有在家做过一顿饭，但他们家的厨具非常齐全，而且如果不是走古典风，就是完全的智能化，或者是要哪种有哪种。 当他把那个电炖锅找到后，下面的就简单了！ 所以，他真的像他承诺的那样，给时令坐了顿大餐！ ——除了炖鸡，他们还有一个炒时蔬，一个炖鸡蛋，这两个他都很擅长。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时令就在他旁边打下手——摘个菜，打个鸡蛋，做的也很稳！ 不是很愉快，但真的很轻松，但在吃过饭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介意时令继续留下来——别说他父母不在，就是在家也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在意的，而更大的可能还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时令显然是不敢再留了，在纠结了好大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回去，他当然也不能阻拦，所以在和他爸爸通了一次电话确定那边没有太大的风暴后，他就把时令送了回去。 虽然时令说不用，但他还是把他送到了他们家楼下，并在他楼下站了好长一会儿——他知道他们家在六楼，他不可能听到什么，他只是想着，万一时令又要从家里跑出来，或者有什么意外，他好接应，而后来时令还给他打了电话，说一切都好。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了，他还是不相信的。 如果真没什么大问题，时令怎么可能就穿了一件毛衣从家里跑出来？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他妈妈！ 其实就在刚才，在他醒来的时候，他都有些怀疑他这一次的生物钟之所以这么准完全是因为担心时令——因为担心时令，所以按照过去和他一起晨练的时间醒来——不过他实在不想这么想，那就好像，他非常在意时令似的…… 当然，在意时令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不想就这么想…… 嗯，他还没来得及去分析自己为什么不想这么想。 他都担心这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了，而现在，马进德先问出来了！ 而且，两人还有一种默契有没有！ 齐振云不想的，他当然不想，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后糟牙真的又发酸了…… 这一家的豆腐脑之所以有名，不仅磨的细，配料也很出众。 一般豆腐脑的芝麻酱卤汁黄豆都有外，还有脆麻叶炸花生，这些东西配着软软嫩嫩的豆腐脑，那是格外有滋味，不过相应的，每盛一碗也就多耽搁一点时间，所以等齐振云盛好，找到马进德和时令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那里边吃边说了——时令先找了位子，马进德直接就过去了，而他一过去，就又继续了先前的话题，所以当齐振云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时令有些困惑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妈，昨天好像很古怪……” “古怪？” “嗯，她都没有打我！” …… ！！！ 齐振云惊在了那儿，而马进德在停了片刻后，伸手拍了拍时令的后背……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虽然说回去了，虽然在齐振云面前表现的无所畏惧，但其实，时令是怕的。 他当然害怕，对王娜的畏惧，在这些年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子里。 虽然在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在经历过马进德的关怀以及在齐振云那边缓了一夜后，他早先的那种无所谓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就是畏惧了。 不过很显然，他不可能在齐振云家住一辈子——别说一辈子，哪怕再住几天也会给他添麻烦的，别的不说，他妈妈会不会找过来？找过来了会再做点什么？ 他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他必须回去！ 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是害怕的，特别是在和齐振云分手上楼的时候——那六楼，他上的都不知道多慢！ 几乎是每上一个台阶都是难的。 过去他总觉得他们家六楼有些高，虽然也不是跑不上去，可总是会有些嫌弃的…… 可这一天，这六楼仿佛没有似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家门口，而那边呢，没等他敲门，他爸爸就把门打开了！ 是他爸爸开门，他心中一松，可又有其他的担心——事实证明，在他爸爸插手他妈妈管他的事情的时候，只能缓解那么片刻，过后就是更严厉的对待。 现在他爸爸开门没什么，他能安全进家了，可进去后呢？ “你妈妈不舒服。”进门之后，他爸爸开口。 “啊？”他有些发愣，不过一天，家中，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正在睡觉。” 他怔怔的，睡觉？睡觉！ 这是说他暂时不会碰到他妈妈了吗？他暂时不会挨吵，或者……挨打？ “你吃过饭了吗？” “啊？”他还有些木木的，不过在反应过来后，他立刻重重的点起头，他爸爸也点点头，他们父子俩在呆站了片刻后，他爸爸拍了拍他的肩，“你以后……机灵点。” “啊……” “不要一有事，就乱往外面跑……真要跑，过后也立刻给家里说一声。” 他完全怔住了，这句话每个字他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为什么加在一起，他就不能理解了呢？这是让他跑啊还是不跑啊！或者说是跑可以，但要记得回话？可是，这算什么交代啊！ 时记看了他一眼，又拍了拍他的肩：“你休息吧。” 随即，他就转过了身，进了书房——虽然王娜经常说房子小、不好，但他们家还是三室一厅的格局，时令一个房间，夫妻俩一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就做了书房。不过他们家也没有什么文化人，这个书房基本就是当客房用的，而他们家也没什么客人，到最后，却是时记用的更多——每当他们吵架之后，时记就睡在这里。 嗯，因为他们吵架的频率以及时记的工作性质，从某个方面说时记就住在这里，也是说的过去的。 所以时令对他这个举动没什么疑惑的，但是对于他拍他肩膀的这个动作…… 虽然不多，但时记还是有把手往他的肩上放过的，可这一次，是不一样的，那就仿佛，他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时令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当客厅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就给齐振云打了电话——他并不知道齐振云就在楼下，但齐振云对他交代过，要打电话报告。在电话里他当然是对齐振云说没有事，可其实，心中还是不肯定的——或者说他肯定一定会有事！ 他妈妈现在只是睡觉了，等她睡醒……哪怕身体不舒服，也会收拾他的！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有一种过了一关的感觉！ 当然，在写作业的时候，他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胆，当听到王娜在外面喝水上厕所之类的动静后，更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一直到晚上吃饭，王娜都没有推开他的房门！ 不仅没有推开，甚至晚饭还是他和时记在外面的小饭馆吃的！ “……妈妈呢？”在时记叫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问。 “她不舒服，我们一会儿给她带回来一些就好了。” 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跟着时记默默的下了楼，其实他也是不饿的，一来他中午吃的不少——齐振云的手艺不错，虽然在那个炖鸡上不算他自己的本事，两个菜炒的却都是很好的，而且因为心情的缘故，他吃的也不少。第二，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思——王娜迟迟不爆发，他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跟了出来——显然，比起去吃东西，独自在家更不安全。 时记喜欢吃面，他们就去吃了烩面，他没胃口，就在那里慢慢磨蹭，正磨蹭着，时记道：“你怪你妈妈吗？” “……啊？”很多时候，他这么一问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这一次，是真的迷茫，他不知道时记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自己是怪……还是不怪。 “……你妈妈，她……也不容易。我经常不在家，她一个女人……非常不容易……” “……嗯。” “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时记说着，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 “……爸爸……” 时令欲言又止，时记看着他，见他半晌也不说，就道：“什么？” 时令看着眼前的烩面，咬了下下唇：“我……有没有可能……令妈妈……喜欢我？” 时记一怔，下意识的就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停在了那里。 说什么呢？ 如果时令还小，他也许会说王娜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对他爱的太深了，所以苛责一些——他过去，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 可是现在，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不能糊弄住时令了，他这一句问的虽然犹犹豫豫的，却带着一种决心，那种感觉不像是问，更像是一种确认——他在的时候，王娜尚且那样，他不在的时候，王娜又会如何？而天天同她相处的时令，又会怎么想？ 其实时记早就怀疑儿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一直不敢确认——如果时令真知道了，怎么办？如果时令要去找自己的妈妈怎么办？ 没有办法，那就只有这么糊弄着，很多时候时记都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他把问题抛给了王娜，他让自己的儿子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能同王娜离婚吗？或者，把时令给丢了？ 其实，他早先有想过，让时令跟着自己的母亲成长，但王娜不同意：“别人会说我连一个孩子都容纳不了！” “……不会有人这么说的。” “他们会！他们一定会！时记，这个孩子是我弄来的，一定要是我来养！” 王娜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也只有这么默认了。 早先他也想过，王娜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在爱时令，也想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母子会真正的相处好，可现实却是让他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 而此时，时令这么问的时候，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会吗？ 他想到王娜昨天的话，几乎都想对时令摇头了，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拍了下时令的肩，时令慢慢的低下了头……其实他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只是这个时候，还是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不过她以后，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对你了。” 时令抬起头，时记吸了口气，笑道：“她会对你好些的。” 对于这话，时令是表示怀疑的——虽然时记过去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承诺，但像什么你妈妈总是爱你的这样的话并没有少说，在最初的时候，他是相信的，哪怕再疑惑也是会相信的——哪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电视剧中再坏的坏人，什么坏事都能干的，面的自己的孩子，也是柔软的。 所以，她妈妈真的只是表达方式的问题吧…… 直到那天，他听到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幻想了……就算有，也是，期待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令王娜爱他一些，至于说天然的妈妈的爱，那是不可能有的。 而现在，时记对他说的这些，他是不能相信的。 他妈妈，怎么会对他好一些呢？ 但事实证明，还真是！ 在他们回去后，王娜从房间里出来了——整个吃饭过程中，她都没有骂他一句！ 只是在最后她吃完饭的时候丢下一句——“以后不要随便乱跑！” 就这么一句，然后，就又回房间了！ 没有骂，更没有打！ 这是时令完全没有想到的，所以在此时说出来，也是带了满满的震惊，而他的这个震惊，则完全震撼住了齐振云和马进德——马进德额知道内情，想的是，这家伙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过去他妈妈再偏心他，他二姐闹情绪不吃饭的时候，她妈妈过后也会背着他爸爸偷偷哄的，而这个，只是不被打就这么……不只是高兴了，就是震惊！ 齐振云不知道内情，则更震撼，他知道时令的日子不好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不好过到这种程度！ “这家伙，真是……不容易啊……”一时间他就想伸手，不过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马进德已经伸了过去，于是他的手在那边僵了一下，绕到了时令的肩膀上，时令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小伙伴们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顿时，他的嘴就咧在了那儿，齐振云跟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去，然后也是一怔。 付梓……？ 付梓也来喝这里的豆腐脑？ 好吧，既然会碰上别的老师，那碰上付老师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只是几人现在见到他都有些古怪——要说，付梓打赌是输了，他们应该能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跑步场面，可是在万晚那样的退场后，好像，他们也真不好要求他什么……还有万晚！ “班、班长，你知道……万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惊奇了一下，时令也就转过了头——反正也不准备去找付梓问好的！ 齐振云摇摇头，马进德道：“他是不是生某种病？” “什么病？”时令立刻道。 “不清楚，只是……这么觉得。” 时令咬住了下唇，齐振云道：“一会儿我看看张老师什么时候来，再去问问他，昨天没问到，他应该也是在医院的。” 他们在讨论着万晚，付梓此时也在想着他。 本来，付梓不至于这样，虽然万晚中途摔倒了，还进了医院，但作为一个教语文的，又不是本班学生的老师，一般也不会太在意这个事——就算想起来也是扼腕叹息！ 什么时候不病，怎么就这时候病了呢！ 什么时候不受伤，怎么就这时候受伤了呢！ 然后想想也就罢了，下面那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毕竟，不是他的学生，受伤也同他也没什么关系，至于说伤势——小孩子摔个错位什么的养养就好了，反正也不是搞体育的，这点伤完全没什么影响——其实就算是搞体育的，这么点伤也没什么！ 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而且学校不是也说没什么事吗？ 但是，就在昨天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万晚之所以受伤，完全是让他们班给奶的！ 毒奶！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虽然现在是一副油腻中年人的样子，虽然现在被夫人管教的只敢偷偷的玩几把手游，但付老师也是有过青春年少时期的，在他在那个时期的时候，正是游戏如火如荼的时候，很多游戏，到了现在还被经常提起，所以，他非常清楚，奶、毒奶是什么意思！ 而刚听到这两个字，他就跳了起来，话没喊出来，心中就翻来覆去的是四个字——其心可诛！ 绝对的其心可诛！ 说他们六班是毒奶，这是、这是……这是让他们和一个年级为敌啊！ 他们怎么毒奶了？ 怎么就毒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这话不太对，你们班加油的多认真啊……”说这话的毛华一副很有感触的样子，虽然付梓心中对他腻歪的很，这个时候也是要点头的，“是啊，毛老师，我们班给任何一个班加油都是真心实意的，我就不说了，孩子们可是真的拿出了十二分的热诚，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用班费买的！你知道，本来这班费是要用来旅游啦聚会啦搞活动用的，这一次，他们全部都用在了这里！” “可不是，我见到了，你们还有大鼓呢，那鼓也是买的吗？” “不是，那是孩子自己的，特意搬了过来。” “真不容易啊，很费劲儿吧。” “特费劲儿！” “那你看，十二班还输了。” …… “我们班也输了。” …… “五班也输了。” …… “你们班，也输了。” …… 在最初的时候，付梓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住家属区就这个不好！你不仅在上班的时候要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你tmd在下了班也很有可能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 这个毛华！ 这个毛华！ 他刚才已经避开他了有木有！ 看到他的身影他就特意落后了有木有！ 他都这么表示了，毛华就应该配合！ 他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十班赢了一班，他们为了挣名额，撕扯一下，现在毛事都没有十班的了，他们还在一起干什么？ 啦啦队？ 那等铁中出征了再说，现在是大可以不在一起的！ 可这个毛华，就这么没有眼色，就这么没有默契！眼见他要避开，还叫住他，然后就同他说了这事！ 这就是找他麻烦嘛！ 这就是看他笑话啊！ 怎么，是不是还要提议一下，让他必须跑起来？！ 一开始付梓这个心啊，简直就想和毛华比划比划了——别看你瘦就觉得自己灵活有把握，老子肥肉多力量足！ 但随着毛华下面的话，付梓这一腔热血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他们给五班加油，五班输了…… 给十班加油，十班输了…… 给十二班加油，本来十二班是怎么也不会输的！大家都能看出来，也不用十二班超强发挥，只要延续上半场，就能拿下胜利，可万晚，摔伤了！ 尼玛他踢了那么多次球都没事，然后这一次摔伤了…… 这当然是巧合，这当然是意外！可要是把前面那些都放在一起…… 付梓扪心自问，他要不是六班的班主任，也绝对会给出毒奶的评价的！ 然后现在问题来了，这话，是只有毛华恶心他而随便说说的，还是，其实已经很多人都说了？ 在游戏里，付梓是不介意当一次毒奶的，毒就毒呗，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还能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一般的人大家都不是太能记住，可要是谁是大毒奶，那立刻就声名远扬有木有！可在现实里，在自己班的同学身上，付梓觉得这个就需要小心了。 六班的是毒奶…… 这话要是传出来了，他们班以后，岂不是要被孤立了？ 五班十班的也就罢了，同一个年级的无所谓，反正他们同五班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同十班也有了罅隙——就冲毛华这鸟样，就不能同十班的玩！可二年级十二班……要是那帮小孩当真了，他们班的还真扛不住！ ——这乍看起来就和小孩子玩闹似的，可当了十几年初中生老师的他非常清楚，很多事情都是玩闹引起的。那二年级十二班不在意也就罢了，要是很在意，也不用别的，只要没事来他们班溜达溜达，他们班的就受不了！二年级对一年级的威慑，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要是那十二班的再恶心一些，专找他们的好学生下手，他们班简直就要不成样子了！而偏偏这种事呢，老师还干预不了太多！ 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后悔——贪什么作文班啊！老老实实就那么过不就得了？现在什么都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简直是…… 自从见了毛华，付梓就一直在纠结这个事，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后来还是他夫人提醒了他——“你还是打听清楚那个万晚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说？” “要是万晚真是意外，那这事你们班很难洗清了。”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迷信呢？”他大惊失色，“学校都说了万晚没什么事，而且在唯物主义的教导下……” “得得得，少给我来这一套，学校的话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而且，真唯物主义，你本命年穿什么红袜子？进寺庙的时候磕什么头？”他夫人挥了挥手，“要真是你们班毒奶了，你们班就认了嘛，毒奶就毒奶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别把自己班的小孩都看成了羊咩咩，现在的小孩厉害着呢，说不定以后还会发展成——我看谁不顺眼，就给谁加油呢！” …… “怎么，不服？” “不不不，夫人，那要不是意外呢？” “嗯，那要不是意外不也简单了吗？那和你们班就没有关系啊！你们班不正好洗清嫌疑了？” ……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不不，很对。”他沉吟着，他夫人一个冷笑，“看来你心中也觉得你们班差不多是了。” …… 这是他和他夫人昨天晚上想的，他还没来得及找人打听，这出来买豆腐脑的时候，就一路想着这个事——找谁打听更合适，以及怎么说这个话！ 其实这也是他想的多了，他找谁打听都很容易，毕竟，万晚又不是他弄伤的。不过他要是个大大咧咧万事不在乎的，也不会算计刘磊了。 他这一路想着，就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抬起头，就愣了一下：“张老师？” “……付老师？”被他差点撞到的正是张浩，他抬了下眼，有些疲惫的道。 “张老师这是……”付梓往后面的家属楼看了一眼——铁中盖了两次家属楼，基本上只要在铁中工作五年以上的都能分到一套，张浩也不例外，不过张浩的不在这里，他毕竟年轻，就没能分到新房，所以他住的是在旁边的老家属区，而这边，却是新楼了。 两个家属区很近，本来张浩过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可是这……也太早了吧！ 这到学校也不顺路啊！ “昨天陪高老师喝酒喝大了……” “哦……”付梓点点头就想过去，转而一想不对，高老师——学校有好几位高老师，但和张浩要好，而且会在这个时候彻夜喝酒的，应该只有那个足球队的主教练的高晗了！ 这是最佳打听消息的人选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住张浩：“那个张老师，找你问件事。” “嗯？”这一夜都过的迷迷糊糊的张浩此时很有些头疼，反应就比较迟钝了，“什么？” “那个……万晚，就是那个十二班的万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万晚？” “是啊，摔倒的那个。” 张浩皱了下眉，看了一眼付梓，他这一眼真把付梓看的心惊肉跳，就怕张浩来给就是你们班奶的——真要这样，他要赶快去给自己班的做心理建设！ “你想问什么？”张浩沉吟了片刻道，付梓道，“就是他的身体啊，他怎么好好的就摔伤了呢？虽然他那一下跳的高，可也是他自己跳的啊，又不是从高处跳下来的，应该……那个，不会太厉害吧？” “有的时候人走路也会扭伤自己。” 付梓的脸色都变了，张浩叹了口气：“他是有病。” “啊？” “不能跳的。” “啊！” 张浩摇摇头，又转过了身，付梓连忙再次开口，这一次张浩却没有回头：“付老师，我很难受，准备回去多少睡一会儿，万晚的事回头再说吧。” “不要啊——这一回头不知道谣言就变成什么了——”付梓在心中大叫，但端着锅的他，却是不可能伸手把张浩抓回来了！ 张浩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本想倒头就睡的，可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很困，就偏偏无法入睡，慢脑门的都是高晗和万晚。他同高晗熟，同万晚却不是太熟的，其实就是高晗，他们的关系也不能说是特别好，毕竟他们错着年岁，只是因为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有些香火情——不过体育老师，别说是铁中的，整个商城的体育老师，也就那么两个学校。 不过这一天，高晗以及万晚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这就是——命吗？ 他叹了口气，他这个年龄还不是太相信命运，可已经到了会不时的遇到让他唏嘘的事情了。 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干脆坐了起来，愣了片刻准备给自己倒杯牛奶——真不行再请个假，因为担心着下午的课，思想紧张不容易入睡也是有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看到来电，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下来：“齐振云什么事？” “张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那边的齐振云愣了一下，反问道。 “还好，怎么了？”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问问你万晚的情况。” “万晚？”他的眉皱的更紧了——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想再提万晚了。 “嗯，总是对他比较在意，他……还好吧。” 张浩抬头向窗外看去：“身体的话，是没有大碍了……” 这时候要换成别人一定就会放心了，但齐振云是什么人，当下就听出了问题，他思忖了片刻：“那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以后他可能不能踢球了。” “不能踢球？”饶是齐振云也怔住了，停了下才道，“为什么，他不就摔了一下吗？就算是骨折了，好了之后，也没什么大碍吧，他就是个门将啊……” “不是骨折。” “那、那……” “是病，骨硬化。” 这个病齐振云完全没有听说过——虽然他父亲是搞足球的，可他们听的更多的还是伤病，这种疾病那真是非常少见的。他怔了一下，就想再追问，那边张浩已经不想说了：“就这样吧，这个事你先别往外传……也许瞒不下来，但你先别说，看看万晚那边想要怎样吧……”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留下齐振云和时令以及马进德面面相觑，马进德最先反应过来，他耸了下肩：“我就说是病吧。” “可那是什么病啊！” 齐振云低下头开始查手机，而这一查就把他吓住了，不仅是他，凑头过来的时令，连带着马进德也说不出话了——这种病，也太凶险了吧！ “万晚……是怎么踢的球啊？”时令喃喃道，而在这个时候，十二班那边已经炸开锅了——不仅是万晚，就连范成和杨明明也没有来上学！ 万晚没来上学，大家已经有些惊奇了——虽然他是被救护车拉走的，但大家在赛后经过分析讨论都觉得应该不严重，虽然有手机录下来的镜头证明万晚那一下跳的很高，可怎么看都不应该把他摔的太严重了——要知道他们不少男生都从二楼的走廊上跳下来过——就算万晚那一下因为姿势不对，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把自己摔伤了——事实上在看了录像后，他们反而觉得这很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就算受伤了，也不严重，最多也就在医院呆个一两天，长期住院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他不来，大家也能理解，毕竟受伤了嘛，可范成和杨明明又是为了什么？同时受伤了吗？也不可能这么巧吧？ “有谁知道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人，虽然他们一下了比赛就想去看万晚，却被学校阻拦了，学校给他们的答案是万晚没事，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之后虽然一直在关注可都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那有谁能联系上队长吗？” “我有他的电话，但打不通！” “微信也不回！” “qq也是！”几个早就试图联系过的少年纷纷道。 “不仅是他，还有范成杨明明也是这样！” 一个又一个学生说出自己这边的结果，然后大家都茫然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赛场上的那种不好的感觉汇聚到了一起——“找老班！” 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郭主任正在头疼。 郭主任是很少头疼的。 虽然经常把学生们撵的鸡飞狗跳，在十二中很有些止小儿夜啼的作用，郭任强郭主任的内心却一直是轻松的，看着那些抱头鼠窜的学生们，他经常会有一种——啊，青春啊！这样的感觉。 十二班的班主任，没什么压力。 什么我家孩子为什么上不了重点，什么我家孩子为什么拿不了奖，什么我家孩子为什么参加不了比赛这样的事……家长们统统不会找来！ 经常会听到的是，老师您看我们家孩子要怎么管教？ 他还难得的能听到现在已经很少有老师能听到的话——这孩子您多费心，改打打，改骂骂！ 管教熊孩子以娱，这才是当老师的乐趣啊！ 所以，他虽然经常板着脸，目光像雷达似的在十二中转悠，内心却是——兔崽子们，这会是你们美好的回忆的！ 而对于自己班的学生，只要不看考试排名，他也是喜欢的！ ——看看，他们班的学生，多有活力啊！ 啊啊，一班你们这些埋头苦学的，五班你们这些奋力争先的，将来想到你们的青春，是会惨淡的！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经常说的就是——“都给老子老实点！玩玩玩！你们现在玩的高兴了，将来就有的哭了！xx，xxx你们几个不用偷笑，守不住你们家老子娘留的东西，照样有你们哭的！学习不好也给我学的聪明点，别傻乎乎的将来被人骗！” 伴随着这样的话的往往是啪啪的教鞭声，郭主任孔武有力的挥舞很容易让人想到皮开肉烂这样的字眼，所以，郭主任在自己学生心目中……那是相当有威严的。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头疼了，特别是当他看到足球队的几个男生打头，其他男男女女跟着都往办公室涌的时候，他的头更疼了。 作为教导主任，郭任强有一个自己的办公室，每天他就在这里煮个茶——是的，煮茶。 像付梓这样的班主任了不起了也就是泡个茶，郭任强却是有条件煮茶的，所以他的小日子平时那是过的相当不错的，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学生们川流不断源源不息的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办公室有些太空旷了…… “老师……” “郭老师……” “老师，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 学生们一进来就七嘴八舌的张开了嘴，郭任强立刻伸出了手：“一个一个说，王盈盈你先来。” 王盈盈其实是站在比较靠后的，不过她是班长，此时倒也没有人有异议，她也不客气，当下道：“老师，我们想知道万晚是怎么回事！” “万晚？” “嗯，范成和杨明明都没有来上学，所以，万晚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郭任强暗暗的咬了下后糟牙，现在的学生！ 尼玛这也太不服从管教，也太……聪明了吧！ “范成和杨明明都没来上学？有人联系他们了吗？”他板下脸，“王盈盈，他们找你请假了吗？” 王盈盈一怔，摇摇头，郭任强脸色阴沉：“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我现在就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你们反映的问题很好很及时，现在先回去吧！” “老师……”王盈盈有些发蒙，饶是他们再聪明，到底是比不过郭任强这种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我们是……” “你们说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你们先出去吧，盈盈，带同学们出去啊。” 有的同学这时候已经往回走了，王盈盈哦了一声，也转过了身，不过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还是反应了过来：“可是老师，万晚到底……” “我现在不就是要给他们的家长打电话嘛！” 在这里，他耍了个滑头，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范成和杨明明，但学生们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万晚，还很自觉地把万晚也列到了逃学的行列——万大队长平时懒散不务正业的作风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有的甚至在想，是不是输了比赛，他们几个不好意思上学了？ 这么一想，早先的担心倒是散去不少。 当然，也有的暗暗疑惑的——郭任强怎么可能不知道万晚的情况呢？ 不过他们很快又给他找到了理由，这种足球比赛郭任强向来是不上心的，大多时候是不来，来的话一般也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像什么老师带着一起加油啦和大家一起聚餐啦这样的事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那一天，郭任强其实没有到？然后，也就不知道？ 当然，也有人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郭任强一起上了救护车，可那一天实在是太乱了，一时间看到的人也有些不能确定。 他们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然后又有些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在走廊上，一干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 “没什么不对的吧。” “老班怎么会不知道万晚的情况呢？” “要是没什么事万晚的家长也不会给他说吧。” “怎么会没事呢？” “可是会有什么事呢？” 早先觉得万晚要出事的此时也说不出话了，万晚摔倒，被救护车拉走，他们都心慌意乱的，但是，在对着手机录下的视频分析研究之后，他们又觉得不太可能出什么事，要不是万晚虽然经常离场却没有输过球而且他们当时也是真的占了上风，甚至都要有人怀疑万晚是装的了…… “我还是觉得有事，要不范成和杨明明怎么不来？” “范成来了！” 就在人们继续怀疑的时候，那边突然喊了一声，众人呼啦啦的看过去，就见范成提着书包，低着头一点点的从楼梯那边磨了上来。 他的脸是面向地面的，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头发一团糟，走路的感觉也怪怪的，就像全身的骨头都没了似的。 “范成？”王盈盈率先开口，其他人纷纷叫道，“范成！” “范成你怎么现在才来？” “范成你怎么了？” 众人跑过去，围着他，范成抬眼看了看他们，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而他这一抬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虽然经常被万晚气的跳脚，但范成在十二班还是很有威望的，他的成绩不错，还是足球队的副队长——万晚这个队长基本是不干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处理。对于很多班级来说，足球队就是在有足球比赛的时候组织那么一下踢踢球，而对于十二班来说，这是个常态——有比赛的时候他们比赛，没比赛的时候也会组织个什么野炊啦交游啦，更有时候是全班拉出去和别人的校队耍一场！ 这些活动，万晚不见得参加，就算参加了也是绝对不管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范成来做。 要不是万晚的技术实在是太牛逼了，范成绝对早就给他顶到没边了——就算他没这个心，在大家心目中也会是这样的，而即使是这样，大家也是非常认可范成，何况范成的性格还不错，除了被万晚气的跳脚的时候，都是开朗大气的，而此时，他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冰冷。 讽刺的冰冷。 有一瞬间，甚至让人联想到了毒蛇。 “范、范成你怎么了？”在怔了片刻，终于有人开口，“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啊，范成你是不是病了？” “有没有去看医生？” “杨明明呢，他也没来，是怎么回事？” …… 当有了第一个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也就纷纷跟上了，虽然范成刚才的目光令人害怕，可这毕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最重要的是，这周围的环境大家太熟悉了，所以怕了那么一下之后，也就立刻忘了，何况，他们也是真的担心，而这关心，也让范成从自己的情绪里挣脱了出来，他再次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同学，特别是看到足球队中同自己要好的几人，嘴角泛起了苦涩…… “队长，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队长，和你在一起很愉快！” “队长，你带给了我们很多胜利！” “队长，让我们不要留下遗憾！” …… 那在开场前，更衣室里的那些话，虽然有不少是同学们自由发挥的，可是，在这之前，他们的确是背着万晚，开过一个小会……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真的这么想的，同时，他们也是真的担心…… 时令的射门那么犀利，如果万晚不在，哪怕早先占了优势也很有可能失败。 所以，要把万晚留在赛场上，起码要在他们有三个甚至四个球的优势后他才能下去……最好就一直留在那里！ “而且是要到下半场的最后时间才行！” “对，哪怕咱们先赢了三四个球，如果时间还多，也绝对不能让队长下去！” “这是咱们最后的校内比赛了，绝对不能输！” “绝对！” “绝对！” “绝对！” …… 那个时候他们众志成城，那个时候他们手掌相贴，他甚至还有些得意——万晚啊万晚，让你总想偷懒，总想省事，这一次，我们可不会给你机会了！这最后一场比赛，你就同我们好好踢吧！ 在计划这些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范成？范成？”身体被晃动了，范成回过神，就看到班长王盈盈正在他面前，这个大眼睛班长此时充满了疑惑和关心，“你要是不舒服尽管对我说，我帮你找老班请假。” 他抿了下嘴，摇摇头：“没事的的，班长……” “那……” “没有事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众人，“万晚，过几天也会来上学的，杨明明也是……今天下午也许就会来吧，也许会晚两天……” “那万晚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摔成什么样了？难道真骨折了？最多是骨裂吧！”一个有些瘦弱的女生开口，她声音细细的，“我昨天，问了我姑姑了，我姑姑说在咱们这样的年纪从那个高度摔下来一般最多也就是骨裂的，她、她是骨科医生，商大的……” 她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注释，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不过总算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了，而她最后提到的商大，也就是商城大学附属医院，虽然骨科不是最出名的，也绝对是令人信服了，所以不少人都点点头，然后又看向范成，范成抽了下嘴角——他尽力想挤出一丝笑容，但到底没有成功，所以最后这个笑就有些像调侃：“嗯，没事的……” 没事的。 万晚此时的情况，在外人看来也的确是不像有事的——除了他那打着石膏的右腿外，他其他地方看起来简直是太好了。 他的床正对着病房的电视，床铺已经摇了起来，面前摆着蓝莓、车厘子这些普通人会觉得奢侈的水果，而他的手上呢，正拿着一个叉子，上面叉着半块红心火龙果。 而整个病房里，只放了他这一张床。 单人病房。 虽然在小说影视作品里经常见，但在现实里，这种病房还是非常少的，往往是你挥舞着钞票也不见得能住上，特别是商大依附院这样的医院。 大片玻璃外射来的阳光是灿烂的，屋子里也没有医院那种人多而产生的混杂气味。 万晚看起来的确不错——刨除掉眼泪汪汪的站在那里的杨明明，高大威猛的少年此时含了两泡泪，一副随时都能再哭出来的样子。 万晚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把叉子递了过去：“吃吗？” 杨明明摇摇头。 “那帮我丢了吧。” 杨明明接过去，犹豫了一下，把那半块火龙果吃了，万晚翻了个白眼：“你说说你，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能不能有点出息，让外人见了，还以为你爹妈虐待你呢！”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杨明明却不在意，他把叉子又递给万晚，揉了下鼻子：“队长，我、我会成为一个好门将的！” 万晚本来正准备再去叉个凤梨，听到这话，停在了那里。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冷。 商城的天气，每到冬天都是干冷的。 不像南方阴沉沉的，也不像东北总能见到雪。 商城的特色就是雾霾，没有雾霾的时候，阳光明媚，却冷，没有湿度的冷。 杨明明看着那个坐在床上，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少年，郑重的说出了一生的誓言！ 就是这个少年将他从那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带出来的； 就是这个少年改变了他的命运； 就是这个少年，让他知道……他原来是一个人！ 就是这个少年，让他知道，他可以反抗！ 他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也不知道什么未来，但是，他知道少年对足球的热爱，知道他对门将的执着，知道他对命运的无力，那么，就由他，替他他成为一个门将！ 也许他不够有天赋，也许他不够聪明，但是，他一定会努力！ 一定会用尽一切的努力！ 那么，也许不能完全达到，可总有一定可能的达到…… 万晚看着他，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认真，他眨眨眼：“你要……替代我？” 杨明明用力的点了下头，万晚又看了他片刻，然后噗的一声笑了，不是那种很欣慰很满足的笑，而是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笑的东倒西歪的，还差一点又弄住自己的腿，好不容易他停住，看了一眼杨明明，然后又笑了，饶是杨明明一向镇定，此时也不免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知道问是问不出来什么，只有等万晚笑完。 万晚笑了好一会儿才算真正的停下，但他不能看杨明明，只要一看他，就会又笑，杨明明到底是忍不住了，他想了想：“我会很努力的。” “……嗯，噗，哈哈哈……” “我真的会很努力的。” “是是是，我没有说你不努力。” 杨明明看着他，万晚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他咳嗽了一声，把叉子丢掉，正色看着杨明明：“那个，你还是当后卫吧。” …… “真的，你当后卫更有前途。” …… “门将，是需要天赋的……你真没有。” 杨明明瞪着眼，万晚抓了抓自己的头：“这么同你说吧，我要不是这个身体，也是要当后卫的，真的，我的梦想其实是一个带刀后卫，想一想，平时都在后面，然后猛地插入进去，给对方来一下，是不是很带感？是不是很刺激？所以，那个，你当后卫，也是完成了我的梦想。” 杨明明继续看他，这段话说的很有万晚的风格，而且，他也的确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但……为毛他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啊！ 这明明，应该是一个悲壮的有些悲情，可又充满了温馨的时刻啊！ 杨明明不能理解，而那边万晚又吃吃的笑了出来：“明明啊明明，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你可一定不要离开我啊。” “……嗯。”杨明明闷闷的应了一声，他早就有一直跟着万晚的想法，现在万晚又这么说他应该高兴的，可是……这种古怪的，就像被摸头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万晚自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所以过了两天，当医生说他没有大碍的时候，他就带着他那条石膏腿晃荡到了学校，然后第一站就摸到了一班，靠着门框，对时令点起了名…… “叫、叫我？”时令看着他，不由得带了几分忐忑，万晚这来，是要打他吗？如果他真要打的话……那、那就让他打吧！ 他这么想着就站了起来，旁边的齐振云也向这边走来——虽然根据早先的相处，万晚不是这种人，可，谁知道呢？ 万晚是可怜，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他就跟在时令身后，同他一起来到了外面，那边万晚就递了一个记号笔过去：“签个名吧。” “……啊？！” “特意给你留着的，处女签，你看，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点污秽！”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万晚催促道：“快签啊，你后面还有很多人呢！哦，对了，学霸，他一会儿签完你来啊。” 齐振云一怔，指了下自己：“我？” “不然呢，是我们这边这些菜瓜吗？” 跟着他过来的范成杨明明一阵脸黑，杨明明也就罢了，范成几乎要把牙咬断——有这么灭自家威风的吗？有这么灭自家威风的嘛！ “我这条腿，严格来说就是你们俩给弄伤的，所以你们俩一定要给我签上名！”万晚又道，时令一阵愧疚，“对、对……” “对什么不起啊，谁让他自己不长结实点呢？哦，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吧！” 他都说到这里了，时令哪还有别的，小心的谨慎的就怕弄伤他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还真把记号笔给了齐振云，齐振云嘴角一抽，也接了过来，他就没有时令那么小心了，大笔一挥，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那边万晚又开口了：“还有那个，那个那天跑的挺欢的……八号！对对，让那个八号也来签个。” 因为时令齐振云都出来了，马进德也跟着来到了走廊外面，不过他不喜欢同人挤，就站在了后面，没想到这个时候也被点名了，他一怔就不想去应。 “哎呀，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嘛，老八，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叫的，没点水平的我还不叫呢！” 他这一路过来，很多人就被惊动了，有来看热闹的，有想来劝架的，还有专程就是来看他的老残腿的，在这些人里，当然踢球的占多数，此时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动，看向那已经不是太白嫩的石膏腿的目光也有几分火热了！ 那是，写在万晚腿上的！ 那上面已经有了时令和齐振云的名字！ 那是……那是技术的象征！ 那些技术不好的也就罢了——比如李勋这样的，完全是就没想，可有那些自诩技术还不错的，比如李致远，这个时候就摸起了下巴，还偷偷的戳了下曹墨然：“你说，我一会儿去签吗？” …… “万晚要是叫我了，我不去不好吧？” …… 这些人都火热，马进德也是有些心动，但他这人有些别扭，很有些你让我怎么样我就不怎么样的架势，这个时候就偏了下头，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时令冲他找手了：“来呀，咱三写一起！” 马进德看着他，时令继续找手：“来啊来啊！” 声音里，很有点兴奋，马进德看向齐振云，后者微微的点了下头，但心中那真是一片阴翳了……不就是一个石膏腿嘛，还他们三个一起写！有什么好写的！有什么，好一起的！ 他在这边纠结着，而那边马进德到底走了过来，别别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写完旁边人的目光更火热了，特别是赵巍…… 他知道自己还有些比不上马进德，但是，在那场比赛里，他也……很努力啊！ 他尽力的挺直胸，想让万晚注意到自己，而那边万晚就一巴掌拍再了时令的肩上：“小子，有时间一起踢球吧！” 时令怔怔的看着他，踢球？他……还能踢球吗？ “怎么，不愿意？” 时令摇摇头，想说什么，到底忍了下来，万晚就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去咱们是对手，以后就是队友，老高那家伙来找你了吗？还没有！这效率真不行！我催促他，保准让他立马过来！”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扶着杨明明往回走，这一路上那是无数期盼的目光在追随着，而他，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过去了。 当他上了楼，一年级的终于不再跟，然后就展开了各种议论：“万晚这是来干什么啊。” “示好吧……” “示好？” “就像他刚才说的，以后不是就是队友了吗？咱们学校最厉害的就是他和时令了吧。” “啊！” “这还不明白吗？齐振云和那个什么八号就是帮边的啊！他主要的，就是来看时令呢！” “哦哦哦。”一干人纷纷点头，还有不少的在想，这二年级的不愧是二年级的，想的就是不一样，有那些对万晚多少有些了解的自然觉得这事充满了古怪，不过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过最有感触的，还是那些觉得自己不错，可没被邀请的，比如李致远，他此时如同万晚似的，整个人都耷拉在了曹墨然身上：“你说，他是不是没看到我？他是不是就是没看到我！” …… 万晚这么一溜达，众人都知道他的确是受伤了，对于这个事，大家普遍的反应是他真倒霉…… 十二班的有手机录像，其他班的也有，事后虽然不像十二班的那么焦急，可也都看了分析了，大家得到的结论是和十二班众人差不多的，所以此时见他还真骨折了，那是意外之下也只能归咎为气运了，然后，在这种理论的推动下，六班，立刻浮出了水面…… 毒奶！ 太毒了！ 水平差不多的能给你奶输，一定能赢的能给奶受伤，要什么自行车，腿都没了！ 关于六班毒，过去都有论调，不过那时候很大一部分是说着好玩，可这一次，那简直就是有证据了啊！ 其他人也只是说说，十二班那边就不一样了，范成杨明明这样知道真相的也就罢了，那些不知道真相的立刻就找到了罪魁祸首——其实就是范成杨明明，心中也有些犯嘀咕，虽然这一次万晚是更努力了些，可他过去不一直没事吗？虽然这一次他是跳的更高些，但过去……他还踢的时间更长些呢！ 所以，这次出事，也是被奶的？ 众人这一找到目标，那对立刻就有了怨念，当下就有人想要去找他们麻烦，不过被王盈盈拦住了，可那些人哪会听她的？摩拳擦掌的就要大干一场，连王盈盈再怎么拿郭主任出来，这一刻都不好用了。 “万晚，万晚你说句话啊！”王盈盈无奈，只有找万晚求助，万晚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这次受伤，是有些蹊跷……” 王盈盈长大了嘴，范成和杨明明表情也有些微妙，其他人在怔了片刻后，立刻更有干劲了——万晚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盈盈你让开，这最后一个冠军不能让他们给奶没了！” “对，要找他们算账，谁让他们乱加油的！” “咱们和他们又不熟！” …… 群情激奋啊，眼看王盈盈就要拦不住了，万晚再次道：“不过，找六班的话，怎么找？” “就是找他们乱加油啊！” “还加的那么卖力！” “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他们是故意的吧……” 众人说着，不过在万晚的目光下，他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然后，终于消失了…… 这在气氛下，觉得六班简直是岂有此理，可被万晚这么一引导，他们也觉出味道了…… 六班，是诚心诚意给他们加油的！ 是卖了力气的！ 如果他们以这个借口去找六班的麻烦的话……那最后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学校那边是不说了绝对是全体倒霉，更关键的是以后他们班都会被看不起的！ “那、那……”众人开始吭哧了，不以这个借口的话，又说什么？ “叫我说，还找什么借口啊，就去打他们一顿，咱们十二班打人，还用借口吗！” 一个男生开口，霸气横生！ 不过响应的不是太多，他们虽然是十二班的，到底，是铁中的，还不至于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万晚微笑着：“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众人看着他，他继续笑着：“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说了吗，十二班准备找六班麻烦呢。” “真找啊！” “那还能有假？没有他们，万晚怎么会受伤啊！就那么一跳就骨折了，这要多脆的骨头啊！” “六班真有这么厉害？” “你不信？” “不信！” “那下次考试让六班的给你送点祝福。” 听者立刻脸色都变了，就算心中再犯嘀咕，也不会在这个事上真去试探，整个学校几乎都在传这件事，一年级六班那是很容易就知道了，顿时，他们那个委屈那个愤怒啊，简直有，十二班的不来找他们，他们要去找十二班的架势！ 当然，还没有人这么做——小身板的确比不过，不过就是这样，也免不了群情愤怒：“十二班的吹的怪大，也就是银枪蜡杆头！” “就是就是，他们真有本事，万晚下了也要能踢上去啊！” “输了就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是输不起！” “他们敢来，咱们就把他们轰出去！” “对，轰出去！” 六班的众志成城，当下都有一种，十二班敢来一定不能示弱的感觉，不过十二班的没有来，一天没有来，两天没有来，到了三四天的时候，他们又迷茫了，这十二班的，是不来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嗯，在周围的洗礼之下，特别是他们给谁加油谁就输的强大事实之下，他们心中，其实也有一种自己莫非真是毒奶的猜测…… 当然，不管十二班的来不来，日子都要照过，对于学生们来说，学还是要上的，各个班的班主任都给自己班的重新抽了抽小鞭——大意也就是，现在比赛结束了，都收收心，这还不到两个月就要考试了，你们一定要加油再加油，努力再努力，再把心思放到外面，有你们哭的时候！ 这个鞭子，对于一班的同学们来说更重一些——整个一年级，只有他们踢到了最后，这虽然是好事是荣耀，但也代表着他们的心要比其他班，特别是二班三班更难收一些，因此刘磊那是用了重鞭——直接祭起了抄书大法——鲁迅先生的三篇经典文章抄上个三遍！ 这方法一用出来，就算是一班的那也是一片哭嚎，一个个纷纷发誓再也不玩鲁迅先生的梗了。 不说别人，就是齐振云也抄的头冒狼烟，在这里马进德却颇有些如鱼得水，用他的话说就是，抄习惯了——“我过去经常抄课文。” 这话一出，就连齐振云都不由得虎躯一震，旁边的时令更是冒出了小星星眼，齐振云看了……看了也没法…… 鲁迅的文章都不长——对于网上百万字的小说来说，简直就是短小精悍，但，文章看也就罢了，抄，那真是很磨性子，刘磊的这个大法一用出来，早先议论十二班的，研究六班的声音都消失了，就算是有，也是偶尔的在放学的时候来这么一遭，而足球队的众人，也没有最初的迷茫了——想什么呢，还有那么多书没抄呢！ 不过足球虽然离开了大多数人的生活，还有几个，是在继续中的。 时令没有意外的收到了来自高晗的传唤，和他同去的还有马进德，而高晗叫他们也没有别的，就是问他们要不要进足球队，如果是早先，时令是一定要犹豫的——虽然他一直在练习足球，一直喜欢这个，但王娜反对，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去踢——哪怕是加入班级的足球队的时候，也没有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最初他想自己是替补中的替补，万一王娜问起来就这么回答，后来他提上了主力就开始提心吊胆了，那真是王娜每每提足球，他的小心脏都要乱蹦跶的。 不过经过了上一次离家出走，他也有了那么种豁出去的感觉，而且，王娜的确是不太管他了。 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时记同她说了点什么，也许是她对他失望了——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其实还有点不是滋味，一时间颇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但整体而言，他是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的，虽然王娜的这种不管是全方位的，连晚饭都让他随便打发，但他的确有一种能够顺畅呼吸的感觉，再想到家这个字眼的时候，也不再总是畏惧了。 所以当高晗询问他的时候，他立刻点了头，倒是那边的马进德犹豫了起来，他的这个犹豫，不仅令时令，就是高晗也有些疑惑，作为一个老师，特别是一个足球老师，他自诩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别的也就罢了，一个孩子是不是愿意踢足球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叫马进德不仅是因为他的天分还算可以，最关键的是他踢球的那个劲头，那种不顾一切也要把球踢好的感觉——在很多时候，这才是最重要的。 “能说说你犹豫的原因吗？是因为不能踢主力的缘故？”时令是不用说了，一进来绝对是主力，但马进德还真做不了主力，就连替补都不能说是重要替补——毕竟二年级还有着人呢！ 马进德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怕耽误学习？” 马进德继续摇头。 高晗看着他：“如果你真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我，要想想……”马进德终于开口了，高晗挑了下眉，马进德道，“我要想想……我，是不是真想……踢球。” 这话一出，高晗立刻囧在了那儿，时令则非常惊讶：“马进德，你怎么会不喜欢踢球啊！” “……我不知道。” “你就是喜欢啊，你踢的多努力啊！早先和五班的头球，还有十班的，要没有你咱们都赢不了呢！” “那不是喜欢。” “啊？” “我只是答应了别人要好好踢。” …… 时令和高晗都无言了，不过时令的是不能想象，高晗的是暗自叹息——现在的小孩儿啊！ 不过他也没什么纠结的，本来对高晗也不是非他不可，他真不来也没什么，现在只是还没弄清自己的心意——弄清了自然会来，所以他当下点了点头：“那行你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不管成不成都对我说一下。” 马进德点点头，和时令一起出去了，而他们一出去，时令就忍不住了：“马进德你怎么会说不喜欢足球啊。” 马进德抿了下嘴，时令想了想：“是因为你爸爸的缘故吗？” 马进德摇摇头，抬头看向操场——此时，操场上的草已经基本都黄了，只有偶尔的几个还带了那么一点绿色，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在上面跑来跑去，他看着就仿佛看到了早先的自己，那么奋力的去顶、去跑、去挤…… 喜欢吗？ 真的是喜欢吗？ “哎呀，马进德！”时令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早先他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不过现在他自忖和马进德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这一推倒也没什么胆怯，马进德回过神，见他急切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愣，“你急什么？” “啊？” “我加不加入校队……你急什么？” “当然急了，你不加入咱们就不能在一起踢球了啊，虽然说还有明年，可那要等一年啊！一年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那咱们，不是就不能再在一起了？咱们早先多好啊，天天一起踢球，一早来训练，你早先不也忘不了嘛，明明都不用训练了还一早过来……”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而马进德则怔在了那里。 在一起…… 在一起……？ 和时令……在一起？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马进德囧在了那里，时令还在那边说着，见他看过来一顿，又推了他一把：“怎么，我说错了，你不愿意和我还有班长在一起吗？” “班长？” “是啊，咱们三个还在一起，多好啊！” 马进德的头再一次低了下来。 齐振云……早先就是齐振云让他好好踢球的，所以现在，还是再问问他吧。 虽然齐振云早先只说让他把学校的比赛踢好，没再说校队的事，但在他看来这是不够的——齐振云为他做的，远远不是两场比赛能对等的，所以下面他还要继续，他这么想着，却觉得心中有一种很纠结的感觉，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纠结什么。 而那边，齐振云也纠结了。 高晗会叫时令，包括叫马进德都是他想到的，可是当马进德真的来问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有些不能一口给他肯定的答案，他想了想道：“你不想踢吗？” “也不是……不想。” “那你喜欢足球吗？”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马进德别过了脸。 “我觉得……”齐振云停了一下，才继续，“我觉得你需要想一下。” “想一下？” “嗯，想一下你是不是喜欢足球。虽然咱们学校的球队，往往是能拿到加分的，但，怎么说呢……你知道总是有限制的，而且也不一定能加到咱们身上，所以……”他有些纠结的解释着，对于很多家长们来说，特别是像一班这样的班级，让自己的孩子加入足球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育加分。 虽然现在管理严格了，虽然现在有各种监管了，可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像齐振云这样本身成绩好又是校队的不用说了，但有那种成绩不好或者不是校队的就不一样了。 里面各种蹊跷，一般的学生虽然不是太明白，可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些，所以这个时候齐振云一提，马进德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就笑了：“班长，那对我无所谓。” “咦？”齐振云一愣，正想安慰他，马进德就又道，“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上高中，所以大学什么的，更不考虑了。” 这一次齐振云是真的呆在了那儿，马进德抿了下嘴：“班长……那个，你想我踢吗？” “嗯？” “你……还想和我一起踢球吗？” 齐振云眨眨眼，看向他，而这边，马进德已经低下了头，在问完这一句，他就觉得站不到这里了——太羞耻了，他想，怎么连这都问出来了……可是，也没什么吧，时令不就说的那么坦然？但他和时令又不一样，一时间他是又纠结又害羞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他身体没有动，脚却在地上错来搓去，齐振云见了咬了下牙：“如果我说不想呢？” 马进德猛地抬头，本来绯红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不想？齐振云不想同他一起踢球？齐振云竟然不想再同他一起踢球了？！ “来踢球吧！” “我只要你，好好的踢球。” “马进德，加油！” …… 这些话，这些话不都是他说的吗？ 一时间马进德只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虽然没有他妈妈告诉他，他们家有一套房子那么严重，但的确是有一种，整个世界都被颠覆的感觉。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远离。 那些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同学…… 那些发绿的草…… 甚至是，他的那些记忆…… “现在，你知道了吧。” 远远的，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齐振云正笑着看他：“现在，你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足球了吧。” 齐振云又说了一遍，而马进德则长大了嘴…… 马进德时令进校队只是一个小插曲——在这之前，很多人都猜到了这个，所以虽然会有时令来了那些前锋怎么办这样带点酸意的话出来，到底是没泛起什么浪花的，在这个时候，铁中最轰动的一件事还是，万晚拄着自己的拐杖堵住了付梓，很认真很彬彬有礼甚至很恭敬的问了他一个问题——“老师，您什么时候跑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跑圈！ 付梓的跑圈那在全校都是闻名的！ 当十二班的输了之后，大家其实也议论过这个问题，还有的老师当着他的面谈论过，比如十班的毛老师，就曾经很亲切的向他咨询过这个问题，但付梓都嗯嗯哼哼的给打岔了过去，真有人问的多了，他就开始耍赖：“那是意外，要不是万晚摔伤了，我可能会输？” 虽然当时打赌也设定这意外的条件，可他这么说了，还真堵了一部分人的嘴，当然，要是刘磊来找，那他是怎么也堵不过去了，但刘磊和张浩相熟，于是，一些其他老师不知道的事情，他却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其中他最不愿意知道的就是万晚的情况。 说起来万晚的身体状况同他没关系，但早先付梓会同他打赌，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觉得他是君子，这在这里不是啥好事——君子可欺之以方…… 所以在这个时候，刘磊这个君子就不好开口了。 虽然在他看来就算万晚不下来，他们也不见得没有机会……但他的确要承认，机会不大，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没有办法去让付梓来实践了……哪怕他心中抓猫似的想…… 他不开这个口，别人再调侃也没用，眼看这付梓就要应付过去了，而在这个时候，万晚来了！ 听到他这话，那别说付梓了，真是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住了，他们看着那个靠在门框上的石膏腿少年，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这是来催账的吗？ 是来催账的吧…… 学生来催老师的账？！ …… “付老师？付老师？” 付梓半天没反应，万晚还伸手冲他摆了摆手，付梓回过神：“你、你说什么？” “付老师不是早先说过要跑四十圈的吗，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跑？” 付梓长大了嘴，再次怔在了那儿，过了一会儿才不敢相信的开口：“你，来问我？” 万晚努力把自己不大的眼睛睁大，特无辜的看着他：“不是付老师您跑吗？” 付梓吞了吞口水，一急之下就想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但他总算是老江湖了，到底悬崖勒马，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个问题……嗯，这个问题我会好好考虑的。” “付老师是考虑日子吗？” 付梓皱了下眉：“万晚啊，我听说你家里条件不错？” 万晚在铁中那是绝对的知名人物，所以就算不是自己的学生，付梓对他也多少了解一些，这个时候就摆出师长的架势了，其他老师互相比了个眼色，毛华就想帮腔——总算逮着机会了，可不能让这老滑头跑了，不过他这边还没开口，那边万晚就是一笑：“付老师，你跑圈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家让你跑的，难道说我家条件好你多跑几圈？” 这话一出，旁边就响起各种噗嗤声，毛老师最不给面子，笑的格外大声，还帮腔道：“那要是这样的话，付老师，你四十圈可不够！” 付梓恼羞成怒：“毛老师，我这在同学生谈话呢，要不你来？” 他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那边毛华却不生气，嘻嘻一笑，做了个你继续的表示，付梓几乎抑郁！ 他早先那么说，其实是存着挑衅的架势的——在这个时候他是宁肯同毛华大吵一架，哪怕是掐起来呢——他们再怎么吵，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损害，但再和万晚说下去就不一样了！ 但毛老师也是老狐狸，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当下就不接腔，而那边万晚又道了：“老师告诉我时间就行了。” “万晚啊……” “老师？” “那个，这是……嗯，这个问题……” 万晚瞪着眼看他，付梓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总之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 “那老师什么时候能考虑好啊！” 付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是学生能给老师说的话吗？ 这是学生面对老师的态度吗？ 这尼玛就是要他的老命啊！ 这已经是图穷匕见了，付梓一时也顾不得别的了，脸一黑：“万晚同学，虽然你成绩不好，可你不能就此放弃自己！要知道多少伟大的人物都是在学校成绩不太好，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自己，所以最终闯出了一片天地，你现在还小，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前面很严肃，后面就有些苦口婆心了，旁边的毛华再心中暗骂——好你个老狐狸，而那些反应过来的也在想付梓贼！真贼！ 这个年龄的学生，叛逆心是最强的，你说东，他就要给你来个西，你说南瓜好，他非给你变出个西瓜不可，特别是十二班这些，基本都是愣头青，而且付梓这话说的看起来有些不太通顺，却是包含陷阱，万晚要是反驳了——看起来不通顺，却是能把自己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的！ 比如现在有些情商不是那么高，反应不是那么灵敏的，就开始想，付梓这话说的有些不是太对啊，这是让人好好学习啊还是不好好学习啊，有古怪啊！ 万晚眨眨眼：“付老师的话，好古怪……” “上钩了！”付梓心中一喜，简直就要手舞足蹈了，那边的毛华几乎扼腕，当下就想给来点暗示，可付梓怎么会给他机会，立刻就道，“古怪？哪里古怪了？我给你说啊……” “我就问老师什么时候跑，老师说这些做什么啊……？”最后一个字，万晚拉了个长腔，表情那叫一个纯真善良，而那边的付梓，是真的要把后糟牙给咬断了，毛华再次笑了起来——漂亮！就是这样，截杀！ “不是，万晚，我给你说啊……” “老师只要告诉我时间就行了。” “我给你说……” “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啊。” “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做什么！”付梓再也忍不住的吼道，一说完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说错了！说错了啊！ 而那边的万晚，果然立刻抓住了机会：“因为这件事同我有关啊，我真没想到老师拿我打赌，知道了也觉得很荣幸，说实在话害老师打赌输了我其实是很内疚的，要不是我腿受伤了都想替老师跑了！但老师您知道，我身体其实不是太好的，可是我想，老师您这样的人，打赌是一定会遵守的，所以我就想来问问时间。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呢？” 付梓看着万晚，简直恨不得摇他的肩膀大吼——我和你有什么仇啊！你非要这么恨我！你那是要让我跑圈吗？你那是要让我死啊！ 四十圈啊！ 少年！ 你去跑跑看啊！ 你自己都说自己不行了，难道我行吗？ 是，我腿没断，可我有肚子啊！ 你见过这么大肚子的人去跑四十圈吗？ 你让孕妇去跑跑试试！ 付老师此时的火啊，那就像一个蕴藏很深的，但是已经要控制不住的火山，眼看就要爆炸了，而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 …… ………… 没有几个学生喜欢上课铃的，其实老师也一样…… 道理很简单，有几个人喜欢上班的？ 但是在这一刻，付梓觉得这铃声简直就是天籁！ 虽然他下一节没课，可万晚有啊，所以他原本已经黑了的脸立刻一变，然后再次和蔼可亲的看向万晚：“你小心点回去吧。” 万晚看着他，付梓再次道：“别耽误了上课。” “……那好吧，付老师，那个问题，你也想想。” 付梓大力点头，满脸笑容的目送他出去了，而他这一出去，他就开始看自己的课程表，上午是没课，但下午有……一时间，他很有些想逃课的念头，不过他到底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克制了——逃也没用！这次逃了还有下一次，而且这话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他一个老师，怕一个学生……？ 还是要找老郭！ 找他们的班主任！ 找到他了……任那万晚再奸猾，也只有趴下，他想的美滋滋的，一抬头，就见毛华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下他，他微微皱了下眉：“毛老师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下付老师，刚才的问题你考虑好了吗？” “毛老师想的真多。” 毛华嘿嘿一笑，端着茶杯去接水了，付梓皱了下眉——不对！毛华的态度不对！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战斗？是觉得他只能这样了？没想到他还能找郭主任？还是…… 他正想着，就见周围的同事目光都有些不对，然后立刻的，他就反应过来了，而这一反应过来，他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那真是全身都来了个透心凉！ 刘磊！ 刘磊虽然刚才不在，可万晚来的事他一定会听说的！万晚说的话他也一定会听到的！那刘磊……还会手软吗？ 刘磊早先不来找他，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觉得万晚都受伤了，他再拿十二班输了的事来找他麻烦不厚道，可万晚都来了，那刘磊还有什么顾忌的？ 万晚的身体状况其实知道的人不少，像刘磊这样同万晚没什么直接关系的都知道了，但，几乎所有知道的人都没有宣扬出去，所以虽然付梓找人打听过，也没打听出个什么，刘磊不来找，他就完全以为是因为万晚受伤的缘故——虽然对万晚的情况猜测不太对，不过大体上是没错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的担心，也真是没错的！ 当知道万晚都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刘磊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就笑了，再之后，他就找到了付梓…… 嗯，在当天上午他没能找到付梓，不过下午还是堵到了，然后，就同付梓进行了友好的可坚定的交谈，付梓同他谈的，那真是小腿肚都想要打颤了。 “那是个意外……” “万晚同学都认了的。” “那一场比赛其实不完全……” “十二班的同学都没有异议。” “万晚不能代表十二班吧……” “那付老师要不和我一起去问问？” 付梓怎么敢同他去问？最后只有耍赖道：“其实就是个玩的……” “付老师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刘老师……” “付老师！” “刘老师……” “付老师！” 在相互的称呼中，付梓那是饱含热泪的，刘磊那是面带微笑的，最后付梓一咬牙：“刘老师，你真的是寸步不让？” “付老师，我只是觉得，我们为人师表，总要说话算数。” 付梓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好，我跑！” 他这么一说，刘磊也是一怔，迟疑了片刻：“付老师当真？” “愿赌服输，都到这个程度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刘老师能不能看在我跑这一趟不容易的上面……稍稍的，辅导一下我们班的同学？也不用太多，就那么一两个就行了，我们班，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他们在我这里，是真亏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刘磊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不喜欢这个同事，他当然不喜欢他！ 这个总是算计人的，平时相处中也带了些小家子气的，肚子大也就罢了，还每每显摆自己媳妇的老师，其实并不讨好……更不对他的胃口——他们过去甚至都没有太多往来，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无法面对的感觉。 “真的，也不用太麻烦，就那么点拨一下，也许你点一下，他们就开窍了呢！” “……付老师，您真不愿意的话……” “不，我跑，说过的话是一定要算的，不过我可能一次跑不下来，我……多跑几次吧，但你放心，四十圈我是一圈不差的都会跑下来的，你可以找学生来查！就从今天开始！” 刘磊张嘴说不出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付老师，你可以不跑的！尼玛，你这搞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坏人啊啊啊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付梓要跑圈了！ 付梓要实践自己四十圈的诺言了！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众人先是不信，但是当他们证实后，都沉默了…… 这画风不对啊…… 这、这这是付梓吗？ 有那脑洞比较大的甚至发出了这样的疑惑：“你们说，付梓是不是被穿越了？” ……嗯，整个铁中，虽然有脑洞的很多，各种稀奇古怪想法的人很多，但会当着众人面并且说出来的，也只有李致远了……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致远道：“老曹，你这到底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 “你，不觉得羞耻吗？” “咦？” 曹墨然咬了咬后糟牙，觉得真不能同他说话了，李致远却不依不饶：“老曹老曹你别走啊，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不能觉得这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就觉得他是不会发生的，就算以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你这也是唯心的！你想想啊，付老师有想过跑圈吗？你就看他那体型就知道他是没有的，这事你要换成一班的刘老师我倒是比较相信了，当然刘老师也没必要同人打这样的赌。总之就是付老师没有想过，而且他本来是有借口的……好吧，万晚把他的借口弄没了！我说这万晚真厉害！这一定是报复，红果果的报复！我以前就觉得万晚这家伙古怪，现在看来不仅是古怪啊！” 曹墨然本来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听他说到这里也不由得道：“还有什么？” “不能得罪啊！”李致远拍着大腿道，“你想想，你想想！这一次他腿摔断了谁最难受？” “……谁？”虽然不想接他的话茬，但说到这里了，曹墨然也忍不住有些疑惑。 “那一定是他自己啊！好端端的腿断了，六班又是这么个情况，换成你也想报复过来啊，可你有什么办法去报复？打他们一通？第一个是，你打谁？那六班是所有人都加油了，难道把所有人都打一遍？要真出这事，咱们学校都能上头条！只有付老师！要不是他乱打赌，也不会有六班这个大毒奶了！就算他们要支持一班的对手，也不至于这么卖力……也不会这么毒了！但他一个学生怎么和老师对抗？让你和老师对抗行吗？还不是自己班的老师！人家就这么灵机一动，把打赌这个事翻了出来！于是，他说不动老付，可是就把老刘解锁了！你看看这一手玩的，这是活脱脱的杀人不见血啊！万晚以后保准能当个大官！我听说他们家条件不错，是做什么的？” “……卖米线的。” “对，他将来一定能卖个大米线的！” …… “……老曹，你是看不起卖米线的吗？我告诉你，我们楼下有一家，米线那是卖的相当好，每到饭点的时候都要排号，我给他们家算过，一天最少五百碗！五百碗！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这就是说如果一碗米线赚五块的话——他最少五块，那就是两千五百块！一个月就是七八万！你爸爸一个月多少钱的工资？我爸爸一个月多少钱的进账？我给你说你别看我们家是卖药的，但我们家是有良心的卖药的，我爷爷那是能让你用两毛钱的麦芽糖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让你花两块钱买白糖！我告诉你啊，你别小看这麦芽糖和白糖，这都是能治病的！哦，说远了，关键是，人家这一个月能赚七八万！” “……你们家楼下的那一家，就是万晚家开的。” “咦？” “那是他们家开的连锁店。” 李致远眨眨眼，又眨眨眼，曹墨然道：“他们家开了很多家连锁店，虽然不是每一家生意都那么好，但基本都不错的。” “不是，那个老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到过我家门口，但你竟然连我们家附近开了什么店都知道！你、你，你真是太关心我了！”说到最后，他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曹墨然忍耐道，“我不是关心你。” 他是关心万晚！ 虽然万晚同他不是一个班的，虽然他们还没有太多交情，但万晚毕竟是足球队的风云人物，他虽然不像董金泽那样喜欢分析研究，却是要比李致远更愿意收集资料的……虽然他这也不算是什么资料吧——他真是关心万晚！他几乎是咬牙的想着，而那边李致远却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曹墨然咬了咬后糟牙，安慰自己没必要同他一般见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可再一次被李致远拉住了：“你别走啊，咱们还没说完呢，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哦，羞耻问题，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啊，虽然万晚做的很高明，可付梓的应对却让人不能理解……他更应该是找老郭把这事拖下来吧，就算老郭管不到大刘那里，我觉得他也应该是有办法的——就他过去那风格都应该有——有几个能把大鼓捣鼓过来给其他班加油的？” 说到这里，他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曹墨然，曹墨然虽然还在牙疼中，不过也要承认他这话是有道理的。 要说他们也只是一年级的新生，对于其他班的老师——虽然付梓也同时教他们语文，可就像付梓认不准他们一样，他们对他也兵不怎么熟悉的。 但是付梓这一两个月实在是太活跃了，而且是活跃在足球领域，他们对他也自然多了一些了解——特别是打赌的事传出来后，要说铁中都来看付梓有些夸张，但付老师，的确是一举成名……不少初三的人都知道他了。当然，大多数人了解只是了解，可李致远是真的琢磨过的——和一班有关，他不得不琢磨，而且，他在这件事上是压了注的…… “老付这一次干的事……不寻常吧？”李致远追问道，曹墨然皱了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常的小妖也就罢了，老付这一次，那唯有穿越能解释了啊！我这是有理有据有科学的！” …… “这么一说，就不羞耻了吧？” “……我说你羞耻……”曹墨然深吸了口气，“不是说这个。” “咦？” “你不觉得你说错方向了？” 李致远眨眨眼，曹墨然道：“真要穿越，时令不是更像吗？” 李致远倒吸了口气。 “他那技术像正常人有的吗？” …… 李致远怔在了那儿，曹墨然嘴角一勾，转身离开了，就在他要走进教室的时候，那边李致远大叫一声：“老曹，你说的对！” 曹墨然身体一僵，李致远旋风似的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大声道：“你说的太对了，我就说咱俩有共同语言吧，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时令，那一定是从北宋时期穿越过来的！” …… “风流眼啊！你想想，那网眼不过一尺见方！那蹴鞠都要能踢进去，这技术拿到现在，那不就是指哪儿踢哪儿？要什么射门有什么射门吗？你说说，我去找他学一下怎么样？他会教我吗？” …… “嗯，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想来是不会泄露的，那么……我先跟他套套近乎？唔，这是条不错的路子，老曹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曹墨然拍了拍他的肩，不再说话，很有一种——你高兴就好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不要再和我说了！ 他几乎是溃败的走进了教室，而李致远的两眼，则完全亮了起来，并且在当天下午就身体力行了起来。 铁中足球队几乎没有三年级的参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训练是在二节课后。 一般来说，像这种类似于兴趣组的东西是在完全完成了上课任务之后才有的，但因为铁中的足球太源远流传了，很多规矩也就这么一直保留了下来——当然，现在也有不少要求改革的呼声就是了，而根据这越来越严峻的情况，改革也是早晚的，不过在现在来说，足球队的训练还是在二节课后。 时令等人已经到足球队报道了，而在他们加入后，高晗也给了更系统的训练。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跑圈，而是做一些小游戏，这些游戏看起来有趣，真做起来却是很累的，比如一种叫做捕猎者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先挑一个球员做捕猎者，在一定区域内，他摸到的人会成为他的同伴同他一起做捕猎者，然后他们手拉着手去摸别人。 这个游戏不再是单纯的跑步，可是却要求配合，还有不断的启动——这往往比跑圈更累。 在这些环节里，时令做的并不太好，他的体力不行，虽然这一两个月他几乎没有间断训练，可他之所以会给人一种弱鸡的形象，并不仅是长得像……那是真的就是！ 初中开学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军训？ 认人？ 错，大扫除啊！ 就算早先初三的不折腾，过了一个暑假，教室楼道里那也是尘土飞扬，几十个班，只靠学校的保洁，那是累死也弄不成的，这时候学生就是最佳选择了。 女生做抹抹擦擦这种省力气的活儿，男生就要做搬桌子拔野草这种出力气的活了，这个时候，体力如何，那真是一目了然…… 时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众人上演了一出什么叫体力不行——别的男生那是搬着课桌几乎能举起来，他这边就要搬一会儿歇一会儿…… 当然，这是上肢力量，论耐力以及奔跑他还可以，不过那也只是在一班来说，放到学校足球队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往往是，他当捕猎者的时候摸不到别人，他不当的时候，老是被摸…… 除了他以外，马进德的表现也不怎么样，他倒不是体力不行，而是性格原因——他不做捕猎者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去当捕猎者的时候就有些不太爱配合了，所以经常是其他捕猎者要往东跑，他死拉着别人往西，别说去捕猎了，自己先来了个内斗！ 这些训练高晗本身不会说什么，但是会计分，于是，在整个校队里，时令和马进德几乎是最低分了…… 马进德对此不是太在乎，大有一副老子就这样，你们不愿意可以把我开了的架势，而时令却是非常在乎的，还找齐振云取过经，对此齐振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体力不是一天练出来的，只有劝他不要急，然后不时的给他拿点钙片之类的营养品——他倒是愿意把自家的进口奶粉拿过来，可时令实在是没地方放。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致远找了上来，这一天训练告一段落，大家擦汗喝水的时候，他就摸了过来：“玩这个是有技巧的。” “啊？” “我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声东击西！”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李致远撸了把袖子：“这么说吧，就是如果你要去摸东边那个人的话，就假装先往西边扑，这事儿你应该没问题，就当那个人是球啊！不过过去是脚踢，现在是用手摸嘛！你想一想，他和你是有距离的，又几乎和你同时启动，你要多快才能真的摸到他啊，必然是要偷袭呀！这摸到了一个人，再摸第二个人就容易了，你和那个人要成为包围模式，虽然你们是拉着手的，可也能形成两个方向夹击，两边同时出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跑的，而要是摸到了第三个，下面就太容易了！最后那个被摸到的，能累死他！” 时令张大了嘴，李致远难得碰到这么好的听众，更来劲儿了：“而你要是那个被摸的，更容易了，我告诉你的也是四个字：保持距离！你别管他是要摸西边的还是东边的，哪怕是要摸天边的呢，你和他保持距离，他就算是假装的，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启动，当然，如果那边的队伍长了，你这边也不好跑，可还是那句话，只要站的够远，那就是鞭、长、莫、及！” 时令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那个……你是在同我说吗？”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二月的商城已经完全是冬天了。 虽然还没有下雪，但这种混杂了雾霾的冷更带着一种纠结的感觉，说起来很有几分拍怀旧片的意思，不过刚才李致远却是说的激情四射！ 多久了！ 多久了！ 多久没有人这么认真的听他说话了！ 虽然有点轴有些二有些话唠还有些犯浑……但他毕竟不是傻的……应该有的基本智商还是有的——再怎么说，他也上了铁中，虽然他能上来也有点别的原因，总是没有真的到了弱智那个地步——起码生物学上是没有的。所以别人听了他的话，抽搐、磨牙，甚至想掐死他……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的——哪怕他早先没有这个概念呢，也总会听别人说的。 对于这种事，他是有些委屈的！ 他说什么？说什么了？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啊！ 都是肺腑之言啊！ 虽然有些话不是那么靠谱吧……可，唯物主义教导我们什么？ 不就是教导我们对一切还没有证实的事都持一种客观的包容的态度吗？ 所以，就算他说的不是那么可能，但你也不能说就一定不可能是吧？ 那就有什么好磨牙抽搐，乃至……掐死他的呢？ 李致远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学点什么文艺——他是孤独的，可是好像踢足球的不应该孤独…… 而且对于这事，他其实还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里，他小时候说话是很讨喜的，大人们很喜欢听他说话，甚至有的大人还专门逗他说话！ 而现在呢，就成了没人听！ 要不是没有合适的固定的对象，他真想来一句那句经典台词——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就让人家滚！ 你们的良心啊！ 而刚才！ 他一直说！一直说！时令都没有打断他啊！ 而且，还接的那么好，表情那么到位！ 要不是有些孟浪了，他简直就想拉着时令的手，大叫一声，兄弟啊！ 但是刚才时令说什么？说什么？ 一时间，李致远呆在了那儿。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抓抓头，鼓足了勇气：“那个，你刚才……是在同我说话吧？” 李致远左右看了一眼：“……你能看到别的东西吗？” “啊？” “就是别的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这话时令还不是太懂，但他这表情实在是太具有暗示性了，时令怔了下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心中一突：“你、你能看到？” “你能吗？” 时令用力的摇头，李致远看着他，沉默不语。 时令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珠，竟能，这么黑！ 瞬间，他的冷汗都要出来了，就在这时，他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那手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时令啊的一声就叫了起来，后面那人也吓了一跳，倒吸了口气，一听这声音，时令才冷静下来：“班长？”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时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还吓死我了呢！”齐振云心中暗道，不过这话他显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道，“你们在说什么。” “啊？” “我看你们一直在说。” “哦，这个啊，那个班长……你……那个……能不能……看到特别的东西？”后面几个字他压低了声音，“就是那种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还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雾霾……也有些太浓了，而且这时间…… 齐振云嘴角一抽：“看不到，你们就在说这个？” 时令抓抓头，他们是在说这个吗？ 他这一迟疑，那边齐振云就误会了，皱了下眉，看向李致远：“你也没必要吓他吧。” “啊？” “有什么问题，在球场上说！” 他说完，就拉着时令走了，李致远在他们后面怔了怔，又怔了怔，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哪里吓他了？齐振云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喂，姓齐的！姓齐的啊！” 他在这边大叫大嚷，那边曹墨然就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老曹你来了正好，齐振云说不要让我吓唬时令，你说说我怎么吓唬他了？我吓唬他干什么啊！” “吓唬？” “我不就问他一句，能不能看到那些好兄弟吗？你说那算吓唬吗？问问就叫吓唬吗？那我还要问你能不能当总统呢，那叫啥？叫威胁吗？” “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啊？” 曹墨然叹了口气：“你以后，少同他说这些吧。” 李致远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相信：“老曹？老曹！难道你……” 曹墨然嘴角一抽，抢在他发挥之前，就道：“时令他虽然技术不错，可看着就是弱的，恐怕就怕这个，你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说这些了，嗯……快过来，要下一组练习了。” 说完，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向高晗那边跑去，李致远现在简直就是悲愤了！ 苍天啊！大地啊！他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见那边的时令冲他摆了摆手，他一怔，时令又冲他摆了摆手，然后还冲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李致远呆呆的站在那里，瞬间，甚至有一种感动的情怀！ 在这个时候，真正理解他的，竟然是时令！ 时令当然不是理解他的……起码怎么也不太可能理解他现在这种复杂的纠结的包含了各种情怀的情节，不过在被小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别管李致远后面说了什么，在最开始，是真的为他好的，他说的那两个办法，也许看起来简单，但他一琢磨，就知道是管用的——这种小技巧，说不定也只有李致远这种上过专门学校的人才知道。 嗯，在这一点上，他显然是小看了齐振云，对于这种小技巧，齐大班长那真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也就因为知道的太早，他完全就忽略了过去——倒不是他不会用，而是他觉得这种训练，就是训练耐力体力和反应力的，只靠技巧上，总不如真的练出来扎实——他们天天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两种思路不好说谁对谁错，不过现在时令知道李致远是好心，所以他虽然人被齐振云拉到了高晗这里不好再走过去，手势却是到了。 他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虽然齐振云刚才没说什么，可显然是误会了李致远，这个时候老师在讲话，他也不好同齐振云解释，可却要对李致远有个表态，否则，也太对不起人了，而在李致远那里，那真的是有些感激了——特别是在刚遭受了曹墨然的打击之后！ 多久了？ 多久了！ 他李致远一直被人误解，被人看错，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知音！ 一时间他那个心啊……要不是找不到大母鸡，真想同时令喝个黄酒了！ 不过就是这样，在下面的训练中，他对时令也是多加照顾——那是能往他那边传球，就尽量传！ 他这个举动令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特别是二年级的，一时间甚至有想他这是脑子又错到了哪里？ 嗯，虽然他脑子是经常错的吧，可这一次，好像错的有些不一样，毕竟过去不管他怎么错，总是同五班同进退的，这一次，是要叛变吗？ ——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实际上，现在铁中的校队是分成了五部分…… 人数最多，但也是最没有影响力的就是三年级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只是挂名，甚至连训练都不来的，少有的几个是真爱足球的，也只是当爱好——他们这个时候，学习好的，自然是要以学习为主，学习不好的，那么不管自己怎么想，家里人却是要想各种办法了。 艺术生、特长生，哪怕是体育生……却是没有足球生的…… 国家在去年倒是开始准备实行中小学足球学校计划，但像这样的事情显然是会先在一线城市实施，商城虽然是省城，也没能进入到第一批，当然，据说下一批就有商城了，还有的说，如果在商城这边实施了，铁中那一定会更上层楼，不过这些还都只是各种传闻，也许纸面上的东西有了，可普通家长们显然是看不到的…… 当然，也有高中是对足球生有优待的，不过那样的学校，一般学渣们是进不去的…… 对于整个校队来说，到了三年级，基本上不是退休就是二线。 而现在的铁中校队，势力最大的一块，还是二年级的，他们人数不见得比一年多，可因为资历年龄种种原因，那看一年级的，都是一种看小老弟的表情，而现在，他们看这些小老弟，就有些纠结了——因为一班！ 二年级的有踢不过一年级的时候吗？ 有吗？ 有吗？ 好吧……好像是还有的，但那真的是太少太少了，少的大家不去翻历史几乎是想不到，可这一次，不管什么愿意，一年级做到了，这二年级再看一年级，特别是看一班的几个人就不能那么坦然了！ 而一年级这边呢，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者正确的说是又分成了三大阵营——一班、五班和十班、其他班的吃瓜群众们…… 在这几大阵营里，又属五班和一班的矛盾更尖锐一些，虽然十班也同一班有历史，但十班是整体性的强大，要单独挑出某个人就比较难了，所以此时哪怕是队长李豪也只是替补——带着全班同学同一班抗是一回事，自己和两个替补在足球队面对时令齐振云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五班就不一样了！ 一班两个主力，五班三个主力！ 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五班的三个比不上一班的两个，可大家都是主力，还谁比谁差了？ 董金泽这样心高气傲的，嘴上不说，心中却是较这劲儿的，他是这样，曹墨然和李致远自然是跟着一起上，倒也不至于有什么表现出来的激烈火花，可做练习时的配合，那是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了！关于这一点，没事儿就来围观的万晚还问过高晗：“老高啊，你就不想想办法？” 高晗看了看他那个已经写满名字的石膏腿：“你真以为我不会敲你？” “你敲吧。” …… “敲碎了你养我一辈子，我爹妈正为这个发愁呢！” “你爹妈发愁的是他们两个老实本分的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货！” 万晚嘻嘻一笑，满不在乎：“老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知道？” 万晚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拉倒。” 高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颇有一种调戏人调戏了一半，然后被反调戏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在万晚这里，而在其他人那边，他是一种高冷的姿态的，看着下面各种阵营划分，心中只是冷笑——闹腾吧，小兔崽子们！将来就有你们哭的时候！ 对于队里的人事矛盾，万晚不管，其他人却是都在意的，所以这边李致远一变，董金泽当天晚上一起出校门的时候就问他了：“有两个球，当时曹墨然离你更近的。” “啊？” “你为什么想着传给时令了？” “哪两个球，我想不起来。” “……你今天给时令传球很多。” “当然了，队长，我今天才发现，时令，那就是我的兄弟啊！” 董金泽和曹墨然的脸都绿了，李致远撸了把袖子，充满激情的高喊：“亲兄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致远的话不能听！ 这可以说是整个五班的共识。 你要同这哥们儿当真，那只有两个下场，一，到商城第六人民医院——俗称精神病院；二，以后到第六人民医院…… 所以就算是经常同他混在一起的曹墨然，往往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他的话到底有多不能听！ 时令是他兄弟？ 尼玛你们倒是能找出一毫米的相像啊！ 你总不能说你皮肤白就和时令是兄弟吧……那白种人的皮肤更白呢！ 就在他们一个个都被雷的在天上飘的时候，李致远摸着下巴又来了一句：“不不不，兄弟还不是太确切，我们更像是……知音？” 曹墨然张大了嘴，那边李志远就又兴奋了起来：“对，我们就是像知音！我是伯牙，他是子期！” 这一次连董金泽都没有抗住——大多数时候，这位五班的队长都是能抗住的，但这一次，他也忍不住了：“是不是齐振云……给你吃了什么药？” “齐振云？” 曹墨然跟着点了下头，道“时令那个样子不像是会下阴招的，可齐振云就不好说了，他们家又有条件，也许，就给你弄了神秘药丸……要完。” 李致远眨眨眼，看了看曹墨然，又看了看董金泽，最后一耸肩：“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要完？老曹，你这是诅咒我吗？” …… “算了，同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明天，同我的子期说。” 他说完，一甩书包，昂首挺胸的走了，曹墨然和董金泽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无语，他们两个默默的来到外面，曹墨然的父母都是铁路上的职工，家就在附近，董金泽的家中却是卖五金的，虽然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却和曹墨然不是同一个方向的——他倒是和李致远一个方向，不过过去李致远是不和他一道走的，早先李致远总是先同曹墨然走一段，然后再绕原路回自己家，当然，在路口之前，三个人总在一起。 这一次李致远先走了，曹墨然和董金泽都有一种耳朵清净的感觉，不过在同时也有一种隐隐的不习惯——不过这一点，他们是都不会说出来的！ 到了快要分手的时候，董金泽道：“你知道，李致远为什么会突然的……和时令好了吗？” 虽然李致远一向不靠谱，可这一次的跨度也有些太大了。 曹墨然有些迷茫的怔了怔——捕猎者的游戏是分组的，整个足球队的人都被打乱了然后分成小组练习，有时候他们能在一起，有时候就不能了，今天他们就没在一组——时令也没有和齐振云马进德一组。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想了想，摇摇头：“也许他被下蛊了吧。” 这话一说完，他自己就怔住了，那边的董金泽也怔住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都在目光里充满了震撼——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把下蛊啊、下药啊，说的这么顺畅了？ 这是玩笑！ 这当然是玩笑！ 但是他们！他们过去不是这样的啊！ 一瞬间，两个老持稳重的少年都有些凌乱了。 他们是这样，那边李致远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虽然什么亲兄弟知音这话有些夸张，可他真的把时令当成了好人！ 还要是大好人！ 多么好的人啊，被拉走了之后还会对他表示歉意，这是，多喜欢听他说话啊！ 这个晚上李致远雀跃的连他妈日常的唠叨都不放在心上了——每次一吃饭，他妈就让他少说点话，在过去他对这话是很伤心的，还为此抱怨过他妈：“妈妈，你是我亲妈吗？” …… “别的妈妈总是想同儿子多多交流的，为什么你总是嫌弃我呢？” “……小远，吃饭说话不利于健康。”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交流呢？您难道不想知道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不想知道我今天又学到了什么吗？不想知道我的失败与胜利吗？不想知道我和朋友们都做了什么吗？不想……” “……你说吧。” 每一次，他总能取得话语权，可每一次，他也会受一次伤——因为他妈妈，或者他爸爸，再或者他爷爷，总会或明或暗的让他少说话…… 李致远觉得自己是一个强大的孤独者！要是别的小孩遇到这种事早就要有精神病了！ 不过在这一天，他没有再郁闷！ 他想着时令！ 想的，甚至问了他妈这一句：“那个，我能上一班吗？” 他这话一出，还真是把他妈给惊的目瞪口呆，其实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不会不想同孩子说话的，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是个青春期的男孩子，特别是这孩子还对自己表示出了强大的依恋，李致远的妈妈也是正常人，本来也是不排斥的，但她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能说了！ 而且是太能联想了！ 你说你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也就罢了，你说你你同学说的那些话做什么？那些话是能同父母说的吗？父母知道能没有意见吗？有意见能不指出来吗？指出来后，能不被你反驳吗？ 是的……李致远的父母，说不过他！ 这真不能怪怪李致远的父母，一般人……没几个能说的过李致远的。 也真不能怪他们要提意见，毕竟，李致远说那些话是个正常的父母都不能忍受啊！ 什么话？ 那真是无法形容，但在他的话里是包括了某矮胖同学的丁丁大小的…… 当然，如果说李致远就是歧视人家，那李家父母也能义正言辞的训斥他，乃至对他进行身体上的教育——作为古文化的传承者，作为传统的中医世家，他们是会给孩子最正统的教育的，可是李致远是这么说的：“妈妈，丁丁在这个时候还能进行人为干预吗？我知道疲软下的丁丁不见得就是勃起后的丁丁，但小到那种程度会不会影响生育呢？” 在这个情况下，李家父母能说什么？他们只能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个事情不是现在的他适合想的！ 这话没错吧？ 正常家庭都是这样吧？ 正常情况大多是孩子就算内心不服，也不会再说什么吧，就算真的要说，也最多就来两句，我就是问问或者好奇之类的，家长再一镇压，也就过去了。 可李致远是这么说的：“妈妈，我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我这个年龄的孩子考虑的，但我实在关心他，虽然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我们毕竟是同班同学，那句人生四大铁是怎么说的？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嗯，后面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所以这就是我未来的铁子啊！我关心他没错吧？” ……李家夫妻能说什么？ 没错？显然是不好这么说的。 错了？好像也有些不太对。 可是这下面的要怎么接？ 当然，从医者父母心的角度来说，他们应该看看这个孩子，然后试试能不能从中医的角度给予一些干预，但是，他们能这么干吗？ 怎么说？ 不能单独把孩子拉过来吧，一定是要知会人家父母的吧，难道通过微信群找到那孩子父母来个——“我孩子说你孩子丁丁小，我们想给他看看？” ……那会是什么下场啊！ 对方要是想的多些，报警都有可能啊！ 李家父母私下里也讨论过这个事，都在想，李致远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个样的——他们倒没有怀疑李致远不是亲生的，因为自己工作的缘故，他们还是有这个便利条件的，所以可以肯定李致远绝对没有抱错，而从长相上来看，李致远算是集合他俩的特色…… 所以，就算是互相埋怨也是不能的！ 到最后，他们甚至还想到了孕期补品的事…… “那是宫廷秘方。”李家父亲是这么说的。 “确定吗？” “怎么可能不确定？” “以前有人吃过吗？妈妈怀你的时候吃过吗？” “那怎么可能？我妈怀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能有这条件吗？填饱肚子都难。” “那奶奶……” “你算算历史也知道的……”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效果了？” “……我看也没有坏东西。” “坏东西是不会有，但你知道……宫中是极可能有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的，那些手段，都是极可怕的……” 李爸爸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当然，他们也不光是痛苦。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毕竟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嗯，愿意同自己说话！ 说出去的话，这是一定能引来各种羡慕的…… 所以，李家的晚饭时光总是……快乐而又有些纠结的，但这一天，面对他妈妈含蓄的提醒，李致远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这么一来，倒弄的李家夫妻有些发愣，两夫妻一起在厨房里刷了碗，越想越不对劲儿，钻到书房里就议论了起来：“小远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有人能欺负他吗？” …… “那是，青春期到了？” …… 夫妻俩摸不着头脑，李妈妈就趁着给他送水果的时候问了一下，李致远邪魅一笑：“妈，我以后不会同你们说太多了。” …… “我有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的人了！” …… 儿子的宣言令李妈妈一头雾水，而李致远已经不管那么些了——你们不是不想听我说话吗？嗯哼，我还不想同你们说呢，我同我的子期说！ 从这一天开始，李致远一下课就喜欢往一班跑，一开始他还只是在门口冲时令招手，招了两次之后就开始大大咧咧的进一班，然后在这一天下午的时候，就碰上了时令的同桌张璇瑕…… …… ………… 对于李致远，张璇瑕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这家伙好像惹过自己，不过对于手下败将她一向不会留下太多关注，所以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李致远对她印象太深刻了，一见她那真是连头皮都要麻了，当下也不敢多停留，匆匆同时令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张璇瑕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五班的吗？来找你做什么？” “啊？”虽然已经要进步很多，但是面对女生，时令总还有些迟钝的。 张璇瑕暗暗的叹了口气：“不是来欺负你的吧？” 时令摇摇头：“他来找我说话。” “……说话？说什么话？” “好像是外星人要进攻地球了……”刚才李致远同他说了一大通三体什么的，三体他听说过，知道是一本非常著名的科幻小说，但没看过，所以刚才李致远说的那些他都不是太懂，只能听他巴拉巴拉的说什么智子什么大刘错了…… 他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个班主任的大刘，是不是就是从这里来的。 “就同你说了这些？”张璇瑕瞪大了眼，“他今天不是还叫你出去过吗？” ——并不是每个课间李致远都来找时令的，他总要上个厕所什么的——嗯，有时候是张璇瑕或者时令要上，所以这一天李致远找了时令三次——不过只和张璇瑕遇到过两次，那一次张璇瑕坐在那里，李致远没有看到。那一次张璇瑕也瞄了他一眼。 “啊？” “我是说，他早先叫你出去是讲外星人，现在还要讲？” 时令眨眨眼：“他说三体很强大，要讲很长时间的。” “……你以后少同他往来吧。” 时令纠结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为难，张璇瑕道：“你脑子本来就不好了，别被他带的更不好。是吧，班长？” 说到最后，他却是问向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齐振云的，这一次，齐振云的脸色明显的，比较复杂……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致远来找时令，齐振云怎么可能没看到？ 不仅他看到了，马进德也看到了，所以在时令第一次愣愣怔怔的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跟了出来，然后…… 一起听了三体…… 马进德是没有看过这本神书的，所以听的迷迷糊糊的，也不好做评价，最多觉得李致远此人……也真不是一般的气蛋了！ 齐振云是看过的，听的……那是抓心挠肺的。 他知道李致远抽……虽然没有过太多接触，但是在校际足球赛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起训练过的，那时候他们和五班还没有直接的矛盾…… 当然，因为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隐隐的也会分出一些小团体，比如五班的和十班的，六班的和一班的…… 是的，虽然早先大家都觉得六班实力要比一班的强，可六班挑不出几个特别拔尖的，就连他们的队长丁嘉也就是个替补……当然，这个安排真的来说丁嘉是有些可惜的了，因为丁嘉擅长的谋划，可是，擅长谋划的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董金泽，那家伙不仅长着一个擅长偷鸡的脑袋，本身技术还不错！ 此外，还有齐振云…… 也就是齐振云太一专多能了，否则连董金泽都要挪挪位置，挪不好，就成替补了…… 不过现在还不至于，但不管是丁嘉还是李豪，就都成了他的替补…… 如此一来，一班虽然入围的比较少——只有齐振云一个，却是挑大梁的，倒也能说是和六班不相上下。 那个时候班级之间是有划分的，不过五班也就隐隐的和十班有些较劲，对于齐振云……唔，虽然他们情绪复杂了些，倒不至于针对他，隐隐的，还会有些同情——这么出众的技术，却落到了那么一个班级里，这是什么？扶大厦之将倾……却又徒呼奈何？ 董金泽和曹墨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李致远了…… 齐振云一直记得自己和李致远的第一次正式对话，那是在更衣室里，他正在换衣服的时候，李致远哒哒的摸了过来，在他的后背上摸了一把…… “你这肌肉，挺不错的。”在他要发火的时候，李致远非常认真的开口了。 …… “一定没少锻炼吧。” …… “你是一班的？”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李致远的声音里带着大大的惊讶，在这个时候，齐振云，隐隐的是有一份暗爽的。 铁中的足球队伍庞大，真要拉人数的话，因为各种原因，说不定还不比一般的足球学校少，可真的能进来踢球的，前四个班里，并且成为主力的，也只有他了。所以他很矜持的点了点头，李致远那边却皱起了眉：“真的是一班的？” “……是。” “真的啊，那真可惜了。” …… “你说你好好的进什么一班啊，你们班有几个会踢球的啊。” …… 这是少有的，齐振云被怼的说不出话的时刻。 如果换成其他人，李致远的这话其实是很容易反驳的，比如我们还是学生当然以学习为主什么的，可齐振云对足球那是满满的执念，所以被李致远这么一说，竟隐隐的有几分认同感，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努力学习到底对不对……如果真的学的一塌糊涂的话，他父母，也许就让他踢球了？ 不过齐振云也没饶他，当下就冷下了脸：“我会踢就行了。” “但足球不是一个人踢的啊！” 那里面的可惜遗憾啊，齐振云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那个时候，齐振云还以为李致远是没事找事，出于什么原因来讽刺他，但他后来发现，还真不是，李致远……那是对谁都一个样！ 他是一班的，其实已经很幸运了，五班那两个，根据他的观察，已经有些脱离正常人了。 齐振云不知道李致远为什么要同时令讲三体——他也不想知道——前面实在有太多血淋淋的案子了，可是，你讲三体就讲三体了！还讲物理做什么！ 你学习很好吗很好吗很好吗？ 你对物理很了解吗很了解吗？ 在他第二次来讲的时候，他忍不住出口指出了他的一个错误，那是一个他们现在的物理知识就能明白的错误，结果李致远是怎么回答的：“大圣啊……” “我不叫大圣！” “你不是姓齐吗？” “……姓齐的很多！” “咦，很多吗？” “很多！” “可我只认识你一个姓齐的啊，你看张王李赵，四大姓里没你们啊。” “齐姓排名，第八十七位！”因为是自己的姓氏，他是做过一番了解的，李致远眨眨眼，“真的吗？” 齐振云用力的点了下头。 “原来进一百了啊！”那种惊讶啊疑惑啊还有隐隐的同情……齐振云不用想就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一定是很有优越感！他李姓在四大里了！ “好吧，很多，但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姓齐的，所以是不会弄混的，你就是大圣了！大圣啊……” 尼玛的大圣！尼玛的大圣！尼玛的大大圣！ 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心中那是各种mmp的，但他还不能出口，因为这是一班，他，是一班的班长！ 他只有严肃认真的对李致远说：“我不太喜欢你这么叫我。” “那就是还有一点喜欢了。”李致远一挥手，“那点不喜欢的就不要太在意了。” …… “哦，刚才说到了哪里？物理，对了，你说的这个磁悬浮的问题，对，按照现在物理学问题，当然是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你怎么就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下，他不是其他的运行方式？霍金是怎么说的，有十一维空间！十一维！你知道一维空间是什么样吗？二维是什么样吗？三维是……哦，对了，我们就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可人类连太阳系还没有飞出去，你怎么知道遥远的银河系以外是什么样子的呢？如果你在同我说学习，那当然是你对，可是我们现在说的是三体！那么，我们的目光就要仰望星辰！我们就要以全方位的思想去想象这个世界！霍金为什么伟大？因为他敢想啊！” 说到后面，很有些语重心长的感觉：“大圣啊，你学习这么好，以后很可能是要比我们有出息，如果你要走上科研的路，那一定要放开的思想！一定要不受任何约束！那个……将来你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不用太提我的名字，只要说过去有个人这么同你说过就行了。” …… 齐振云真的好后悔刚才插那么一句话，他想自己直接把时令拉走不就得了，和这么一个神经病说什么啊，可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时令却点了点头：“如果班长将来从事科研工作的话，我想不会不提你的名字的。” 齐振云：……？？ 李致远：“咦？” “班长人很好的！”时令再次点头，非常用力，加深自己话中的说服力！ “那就是说会提我了？” “一定会的！” 李致远眨眨眼，然后以一种期盼的目光看向齐振云：“大圣，你真的会提我吗？” 齐振云绝望了。 他过去就经常被时令噎得说不出话，那时候他就想时令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而现在他深刻的明白了，时令这是小儿科——真的说起来，李致远也是小儿科，可尼玛不小儿科的是他们俩加在一起啊！ 这都是什么脑回路啊！ 先不说他将来会不会从事科研工作，就算会了，他就一定会被记者采访？当然，从好的角度想，这是他们两个对他有信心，可是，你们这种，刚才什么一番话一定是启迪了他的科学之路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来的啊！科学就是这么容易产生的吗？你们是童话小说看多了吗？ “大圣？大圣？” 齐振云的回应是转头就走——他实在不想再和李致远说什么了，而在他身后，传来了时令的解释：“班长害羞了。” …… 想到上午的这些经历，齐振云就有磨牙的冲动，刚才看到李致远甚至来到了班级里，他当下就想轰他出去，总算他先一步自己出去了，他就想对时令做点交代，然后，就听到了张璇瑕这么一句。 时令脑子好吗？ 这个话要问齐振云，他还真有些不好回答，摸着胸口公平的说，时令是不笨的，要不他也上不了铁中进不了一班，可要说聪明吧…… 他妈妈买的碗都要不答应！ 可是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的认为，他自己，可以说的…… 现在被另外一个女生，以这么包含的口气说出来，他还真有些…… “李致远这个人……”他想了想，慢慢的开口，“思想不同于一般人，很容易把人带入坑里。” 时令抓抓头：“但很有意思啊。” …… “而且，他人很好啊。” …… “班长我昨天不是同你说了吗？他昨天是教我技巧呢。” “他教你技巧？他还能教你技巧吗？”旁边的张璇瑕开口道，“你搞清楚，是咱们赢了好不好！” 她不是太懂足球，对于她来说，判断一个人的足球水平，那就看他赢没赢，他们一班赢了五班，时令还是功臣，那绝对是时令的技术更好了。 “班长说的对，他会把人带入坑里的。” “可是他教的那些技巧是不会的啊……” “也许是错的呢？” “应该不会，而且，班长也不知道那些技巧呢。” 齐振云…… 一口鲜血就要喷出来是什么感觉？齐振云此时那是份外了解了！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 “当然，我也知道班长的意思，班长昨天也对我说了，技巧都是小道，重要的还是自身，不过我昨天回去好好想了一下，最好是自身的水平和这些技巧结合在一起……其实班长，你虽然没对我说这些，但我回忆了一下，你也有在用，这就证明李致远是对的……嗯，应该是对的吧……我今天下午试试就知道了。” 他当然是对的！ 齐振云此时是一口鲜血没喷出来，接着第二口又涌了上来！ 时令不清楚，他怎么会不清楚？ 事实上当昨天晚上时令告诉他这些技巧的时候，他很是扼腕！他怎么就想到时令是一点底子都没有，一点正儿八经的基础训练就没做过呢——他们班级的那些训练除了跑圈，是非常有针对性的，目的就是为了下一场比赛，而现在做的这些，都是提高基础。 也是因为这些他都太熟悉，早就烙在骨子里了，所以反而疏忽了，然后让另外一个人——还是李致远给说了出来！ 可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忘了？他只有提示时令，关键的还是自身。 他说的绝对是没有错的，因为这是对时令长远发展最好的办法！可时令——他虽然经常脑回路不在线，可显然，足球智慧是非常在线的，琢磨一下，就自动自发的把两者结合了，此时听这意思大概就是，李致远如果说的没错，那以后就要好好同他往来了？ 时令和李致远？ 刨除掉一个马进德，要再来一个李致远吗？ 齐振云真不想让自己这么想，可是…… “班长，我先试试这个，如果对的话……咱们再找他问点别的！”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那个那个……他人真好的话，我也一定会真拿他当朋友的！我、我问出来了，再、再来给班长你说。” 齐振云…… “想不到啊时令，你还有这一手，这是套取情报啊！”旁边的张璇瑕一拍手，“虽然那家伙技术不行，也许真懂不少你们不知道的技巧呢，唔，这么说，你还真能同他来往来往，不过你自己小心点啊，我总觉得他说话不靠谱，是吧班长？班长？” 齐振云说不出话。 他想说，他其实知道很多技巧的，知道的比李致远多，比李致远好，比李致远全面，他父亲是职业球员，他从小是在足球场上长大的，他…… 但尼玛这种说出来一定会被人同情的有木有！ “班长你已经这么棒了，再有些职业技巧一定会更好的！”时令看着他，非常认真。 齐振云……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个女的，是你同桌？” “同桌……你是说张璇瑕吗？” “她叫张璇瑕？璇玑的璇，瑕疵的瑕？” “是啊，你认识吗？” “我才不认识呢！”李致远几乎跳起来，时令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激动。 “她怎么能叫张璇瑕呢？她、她、她那个样怎么会叫张璇瑕呢？她、她、她她……”李致远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她哪一点璇瑕了！” “啊？” “璇瑕啊，璇是美玉啊，瑕用在这里就是同霞啊，美丽的像晚霞一样的美玉，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李致远大声叫道，时令再次懵逼了，他和张璇瑕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同桌，真没想过她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倒是她妈妈过去说过现在小孩的名一个比一个文艺，当然她还不是现在说的，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感慨过，小学又说过，初中倒还真没说过。 他这一路学校上来，叫璇的没有十个八个，也要有三四个，叫瑕的也有好几个，虽然更多的是无瑕——叫x无瑕的真有两个的！ 所以他也真没觉得张璇瑕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此时被李致远这么一解释，他突然觉得张璇瑕这个名字，还真有些美丽了。 而那边李致远还在各种哀嚎，时令忍不住笑道：“张璇瑕长的不错啊。” 李致远突然停住了，像是一只被摁住了脖子的鹅，他瞪着眼看了时令好一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子期啊，有空的时候，去配个眼镜吧。” “啊？” “你那同桌要是美丽，就罚我以后天天跪榴莲！” “哈！” 时令继续懵逼了，他想张璇瑕漂亮与否同榴莲有什么关系？这怎么着也只和头部的器官有联结啊，而且跪榴莲……好像一般是已婚男人的待遇？ 这些念头在他脑里乱七八糟的出现着，要换成别人是一定要吐槽李致远了，不过他向来不善于同人争辩，而李致远的态度又这么肯定，他也只是在脑里想想，在很久以后，他同李致远聊天，想到这件事，很有些后悔——“我那时候应该拦着你的……” 嗯，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因为他的沉默，李致远继续对着他大放厥词。 其他人在旁边围观着，都很有些不是滋味，齐振云这边是不说了，那是各种纠结，就是董金泽和曹墨然此时的心情，也都很有些一言难尽，特别是曹墨然，本来这种压腿伸筋的时候，李致远都是同他胡言乱语的，现在换成了时令？ 哦，不不不，他绝对没有嫉妒绝对没有心酸，绝对没有……但，时令那是一班的啊！ 毫无疑问，时令是最适合踢前锋的，而曹墨然，本身就是前锋。 一般来说，队里的两个前锋不会造成直接的冲突，毕竟一个球队最少也要有两个前锋，大胆一些的甚至可以有四个，所以从布局层面来说时令同曹墨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从技术方面，本来也没有什么好竞争的——时令突破犀利，进攻牛逼，这是连二年级的都要承认的，曹墨然再心高气傲，在事实面前也不会不承认，而且，他甚至还要承认，他这一生都达不到时令现在这样的程度——二三十米外的射门，他真的尝试过，答案是意料之中而又让人绝望的。 所以从道理上来说，他和时令没有什么敌对关系，但这世上的事如果都讲道理，那真是一早就进入共产社会了…… 五班同一班，那是有罅隙的，而现在…… 嗯，曹墨然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李致远，但事实上是，他对时令，更有敌意了，特别是在两队争锋的时候，有时候会仗着身体优势把时令撞倒，他的这个做法令李致远大加抗议：“老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时令啊，你明知道他身体弱，还欺负他！” …… “老曹？老曹？嘿，老曹你现在怎么对我越来越冷漠了？” …… 李致远的抗议没有什么效果，作为一个后卫，他只能在传球上对时令多一些照顾，而那边齐振云就不一样了。 齐振云的技术非常全面，他可以做前锋可以做后卫还可以做中场，在这里，他就被安排到了后腰的位置上，曹墨然的身体比时令好很多，比齐振云就要错一些了，虽然齐振云对他还不至于呈现碾压状态，可他，真的会很多小技巧！于是，如果某一天时令和曹墨然的拼抢中被摔倒了，那曹墨然，是必定也要摔的！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不对了。 “这一班和五班是彻底对上了啊。” “不是早就对上了吗？” “我怎么觉得火药味比先前还要浓烈？” “唔……后遗症？延迟性的？” “……你是被李致远影响了吗？” “李致远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吧？” 说这话的人是带着笑意的，然后，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李致远最近很头疼。 作为一向让别人头疼的人，让他头疼……其实是有些困难的，可是最近这一段，他的确头疼了，到最后他不得不长吁短叹的对时令说：“你说我怎么办呢？一边是友情，一边是……唉，老曹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了呢？我虽然同你好了，可并不是不同他好啊，我现在上厕所，还是和他一起啊！都是他不理我！” “……要不，你以后少同我说话？”时令说的很有几分心虚，虽然他是真因为觉得李致远不错才同他说话的，但他也的确是有几分自己的小算盘，现在再看他同自己的朋友闹僵了，就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那边李致远却是一怔，“你也嫌弃我了吗？” “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他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却仿佛带了几分水汽，时令连忙道，“怎、怎么说，你、你人这么好！” “你真觉得我人好？” 时令用力的点头，李致远立刻笑了，搂着时令的肩：“你放心吧，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能放弃我们的友谊！” “……那、那……” “老曹他们就是不知道你的好，等他们知道了，就能理解我了！” …… 学生们之间还有感觉，更不要说高晗了，不过对此，他依然是不动声色，万晚斜着眼看他：“老高啊老高，你不要玩火自焚，全市大赛，可没多少日子了！” 高晗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原因，就直接说。” “切，我还用问你？也就是那让他们在挫折面前认清现实的把戏呗！”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看高晗的表情，但后者也是修炼到家的人物，只是笑，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的，万晚只有暗暗磨牙，叫几声老狐狸。 整个足球队就这么趣味横生……？波澜不惊……？反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广大学生们就迎来了自己最纠结的日子——期末考试。 考完，意味着放假，特别是对初一的学生们来说，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多压力，虽然不少学生都要上补习班吧，可现在的补习班真是不同于过去的补习班，那种死板的讲知识的固然还有，但还真有不少把知识和趣味相结合的，不说别的，刘磊的作文小组，就是典型的例子。 刘磊讲作文，很少讲什么四要素，什么某个作文你要怎么写，什么某种类型的文有什么套路……偶尔有一些，也绝对不是重点，他的重点是一起看电影，然后分析电影的情节、人物、对话，再或者一起看画展、一起逛公园，这些活动学生们不见得非常热爱，起码是不排斥的，而其实但凡学习，最重要的，也就是兴趣。 那句著名的话是怎么说的？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百分之一的灵感……然后，没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没有用的…… 嗯，这话有些残酷，可是但凡和艺术沾边的事情，还真就是这样。 当然，这不是说努力没有用。 努力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在学习上，非常有用。 同样的大学，是不是211就是有区别，是不是985就是有差距，是不是有钱……嗯，也是不一样的！ 好吧，话题扯远了，总之就是，虽然不见得每个补习班都非常有趣，学生们基本还是不排斥的，相比于学校来说，补习班也会少很多压力。 但是！ 在美好的生活之前，总是会有那么一个拦路虎——期末考试。 这时候，铁中足球队的深厚底蕴就能显现出来了，那就是，哪怕在这个时候，训练也不会提前终止——考试那几天放假，考完之后给他们一天放松，然后就是训练、再训练。 对于训练，足球队的是都不在乎的，但是对于考试，很少有不在乎的！ 在这个时候，没有好学生差学生的区别……嗯，齐振云是比较淡定的，他一向如此，该做的工作做了，下面自然就会有不错的成果——起码在学习上来说是这样的。 马进德也比较淡定——反正也就这样了，爱咋咋地。 但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淡定的了。 放在后面那几个班里就是：“妈的，老子这一次要完！” “老子也是！” “拉倒吧，你妈根本就不管你！” “再不管我，那也要我考及格啊！” “及格总是能达到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大哥！” …… 换到中间的班级里，词就变了：“我妈说我这一次要是进不了班级前二十名就要给我报补习班了。” “你知足吧，你妈只是给你报补习班，我妈说我要是考不好都不让我踢球了呢！” “这么厉害？” “你想呢！” 不说别人就是董金泽，没事的时候都会拿个小本子，看几个英语单词，他的这个用功让周围人很有些压力，但也有些疑惑：“董金泽这么用功，不应该上一班吗？” “唔，失手了？” “你觉得他那作风，像吗？” “那你说是什么？” “也许，就是没天份。” …… “考试，也是需要天份的。” 有人悠然道，然后一干人就不由得想自己在这上面是不是有天分的，好像有？就自己这样的努力都能混到五班六班，相比于董金泽怎么看都是有天份的，可是那个一班的是怎么回事？ 对，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马进德！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用功的，然后，天份就强大到这种地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进德进校队不足两个月，就几乎成功得罪了除齐振云时令外的所有人，他也没有做什么，可就是那种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的态度，那真是……比李致远都遭人磨牙！也亏得铁中的校风不错，高晗在队里的统治力也足够，否则……说不定就遭人黑砖了。 不过即使这样，他被传球的次数也是最少的，与人互动的程度也是最差的那个了。 齐振云见了也不好说什么——他非常清楚马进德的脾气，也许他说，从某种程度能够遏制，可一定会更引起他的反弹，没事也就罢了，如果将来有个什么事……分分钟给你闹个大事看——这一点，从他非常认真的来同他说他是马家庄的人来说就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在提醒了两次之后，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那边时令却非常焦急，他现在自诩为最了解马进德的人，就算他冷着脸也不在乎，一次训练休息的时候，他就抓着他道：“你这样不行啊，到了场上他们不给你传球怎么办？”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时令道：“你别不在乎啊，这很重要啊！” “你呢？” “啊？” “你会给我传球吗？” “我、我当然会了！” “那不就行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一个人怎么行？” “怎么不行？何况还有班长，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 “可是……” “其他的歪瓜裂枣无所谓。” …… 想到马进德的这些话，时令不由得叹了口气，而一发出声音，他就知道坏了，捧着饭碗的手都有些僵，头垂的低低的，但眼角的余光却尽量的向那边的王娜看去。 自他上一次“离家出走”后，王娜就不怎么做饭了，过去他们早上大多喝自己用豆浆机打出来的五谷杂粮配鸡蛋——如果王娜起的够早，往往还会有鸡蛋煎饼，而如果时间来不及，那就是馒头配咸菜或者凉菜——这一点就是看室内温度了，一般来说就是冬夏吃凉菜，春秋吃咸菜。 夏天是不用说了，吃凉菜最舒服，热粥配着拍花光拌番茄，能让人吃的无比痛快，冬天虽然外面冷，但只要开了暖气，室内温度就是很好的，所以也能吃凉菜，不过这时候一般就变成了调皮蛋切香肠了。反而春秋，往往不适宜。 不过现在，他们家的早饭就是……时令自己打发。 中午饭是不用说了，过去时令都在学校吃，现在当然更在了。 而晚饭…… 可以说王娜是最注意晚饭的，早先时记说她这不养生，就让她怼了回去：“是不养生，你中午能回来吃吗？我中午能回来做吗？小孩来回跑来得及吗？不养生，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就说养生，你去给那些公款吃喝的人说啊！看是他们活的滋润还是你活的好！” 一番话说的时记哑口无言，时令……嗯，时令自然是更没有什么话了。 早先时令跟着齐振云在外面吃饭，王娜会那么生气，也不仅是因为时令吃了别人的东西……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家的晚餐都……算是养生的？ 时令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多数时候，王娜都会叫外卖。 米线、拉面、蒸饺，只要是外卖派送范围内的她几乎点了一遍，而如果时记在家——他很少在家，他们家就开始吃蔬菜。 生菜、萝卜、海带、南瓜…… 量很大，但只有一样，一开始时记是不说什么的，后来可能是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买了点肉，不过再次被王娜给怼了回来：“你不是说晚上要养生吗？吃什么肉啊！” “……少吃一点也是可以的。” “什么话都让你们男人说了！” …… 不过这几天，他们家的晚餐算是回归了……正常？ 时令再次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总是有汤有菜，有主食有肉了。 像今天就是一个排骨汤，一个烩菜，主食是黑豆花生米饭，老实说，很久没有这么吃，时令吃起来还是香甜的，不过是想到马进德有些发愁，但他这口叹气一发出来，就知道要坏，那边王娜的身体也是一僵，她停了很长时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见时令没有动作后，皱了下眉：“怎么，不吃了？” 时令连忙摇摇头，再次埋着头吃了起来，王娜见他这个样又皱了下眉：“别光吃米，也吃点菜。” “……嗯。” 一顿饭再次在沉默中结束了，时令先吃完，当他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王娜道：“放着吧。” 时令一怔，王娜道：“让你放着你就放着，回去好好看你的书！” “……啊？” 时令有些迷茫，王娜的火一下升了上来，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才克制着自己砸碗的冲动，但嘴里的话却是再也克制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天天放了学在做什么，但我告诉你时令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搞砸谁都不会管你，碗放着吧！放着吧！放着吧！” 说到最后，几乎尖锐，时令连忙把碗放在那里，一溜烟的回到自己屋，关上门，他扑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做了几次长呼吸，才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冬天黑的早，他们家又是六楼，路灯的光亮也很难透过来，不开灯的时候，只有临窗玻璃那边的光线，时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王娜没有追上来，甚至……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算了？ 他有些发愣，然后就是难受。 他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可就是难受，好像是因为王娜那最后的尖叫，又好像是因为她没有追过来…… “妈妈……”他喃喃出声，“妈妈……” 鼻头有些发酸，他吸了下鼻子，不能哭，他告诉自己，虽然他经常哭，非常容易掉眼泪，但他其实是知道，一个男孩子，是不能哭的，现在，更不能！ 时间过的很快，足球队没有什么变化，而考试，终于到来了。 对于一年级的学生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初中的考试，项目之多很令他们开了次眼界，上午考完下午考，一连三天那真是考的晕晕乎乎的。 很多人考完喜欢对题，时令齐振云马进德是都不对的…… 齐振云是有把握，马进德是不在乎，时令，那是胆小，每次进考场之前，他都连连祈祷，出了考场，他又连连拜佛，看的马进德很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信什么？” “啊？” “是佛啊还是耶稣啊？” “都、都信。” 旁边的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时令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班、班长……” “马进德啊，你这话其实问错了，咱们中国人就没有纯粹的信仰。” “不对吧，我记得我们村的老太太信主，每星期都会去做礼拜的。” “嗯，但她遇到庙了也绝对会拜，这时候你要是给咱们时令一个道观，他也会去上香的！” “班长！”时令的脸更红了，齐振云慢悠悠的道，“换成我，也是这。” “咦？” “我刚才不是说了，咱们中国人没有纯粹的信仰嘛，那向来是谁灵信谁的，不知道谁最管用，干脆所有的都拜了。” 时令抓抓头，觉得还真是这，马进德一昂头：“我就谁都不信！” 齐振云摇摇头，正准备说点什么，那边就见李致远低着头，双手握拳的走了过来，看到他，齐振云和马进德的脸色都有些古怪，时令出声叫道：“李致远，你怎么了？” 李致远一僵，头都没抬，转过身就走，时令眨眨眼：“李致远？李致远？” “别同我说话！”李致远越说走的越快，“考完之前都不要同我说话！” 说话间人已经走远了，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怎么了？” 齐振云耸了下肩，马进德冷哼道：“鬼知道。” 直到后来时令才知道这是一项特别的仪式，在进行这个仪式的时候，不能同学习比自己好的人说话，否则就会被压制…… 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总会压制的吗？” “什么？” “成绩好的，总会压制成绩不好的吧……难道不会吗？” ……少有的，李致远说不出话了，他想说，他的这个压制和时令所说的压制不是一回事，但是被时令这么一说出来，他又不好说到底是哪里不一回事了……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三天的考试学生们那是各有鲜招，有像时令这样求神拜佛的，也有像李致远这样突然找到了某种传说中的仪式的，还有不少女生佩戴了据说有利于自己的佩饰…… 总之就是群魔乱舞…… 不过三天也很快都过去了，三天一过去，时令坐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齐振云对题。 “对题？”齐振云有些疑惑，“你不是不对吗？” “我、我害怕影响下一场考试才不对的。” “所以你要现在对？” 时令猛点头。 “你还记得吗？” “我都记住了。”他说着拿出一个本子，“你看这是语文的，这是代数的，这是物理的，这是……” 竟然每一科都有，齐振云很有些无言，觑眼发现时令物理有一道大题和自己写的不一样，他合上了他的本子：“我忘了。” “啊？” “我忘了这些答案了，我都没想过要对，当然不会记了，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考完，又不训练，咱们去放松一下吧，人民公园那边的那个什么梅花节不是又开始了吗？咱们去看看吧！” “梅花节？” “就是人民公园那个啊，今年你还没看过吧？” 时令迟疑的摇摇头，齐振云拍了下他的肩：“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时令想了想，点了下头，又拉住旁边的马进德：“你也一起来吧，咱们一起去、去看！” 马进德僵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齐振云，齐振云心情纠结的点了下头——他想马进德来吗？他怎么会想马进德来呢？他不想马进德来吗？他怎么能不想马进德来呢？ “来吧来吧，咱们三个还没一起出来玩过呢！咱们就明天早上九点在这里集合，马进德，我们去买你家的煎饼好不好。” “买什么，马进德会给咱们带来的。”齐振云道，时令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那边马进德却点了下头，“我会给你们带的。” “那、那我买豆腐脑。” “那我负责中餐吧。”齐振云摸着下巴，“行了，就这么定了。” 他这么一锤定音，时令和马进德都不好再说什么，在时令这边是——实在是争不过他——过去争不过，现在当然也是争不过的。而在马进德那边则是，反正他欠齐振云的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个。 三人就这么说定了，而在第二天早上汇合的时候，时令和齐振云看着马进德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时令才有些磕巴的道：“你……那个，还叫了别人吗？” “还有谁？”马进德皱了下眉——还有别人？ “没有吗？” “那你拿这么多煎饼……”时令吞了口口水，这好像不是三个，也不是五六个的样子，起码……要有十个？ “没有多少，只是六个。” “六个？” “嗯，我看你们早先一个都不够吃，就多拿了几个。” “但、但怎么这么厚？” “加的东西多了些。” “啊？” 时令看着他，马进德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齐振云道：“走吧，你不是说买豆腐吗？再不去可能就没了。” “哦哦。”时令应着，终于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跟着齐振云走了。 一般来说，他们去喝的这家店的豆腐脑是很少能卖到九点的，但是这一天很多学生放假，就造成了九点还有，而且，他们还看到了付梓，后者依然是拿着锅出来的，买了豆腐脑就直接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时令他们没有，反正他没有出声，时令几个也没有去叫人，只是在他走后不免展开议论：“付老师好像瘦了点？” “好像。” “对了，不是都说付老师要跑圈的吗？他什么时候跑啊？” 付梓的跑圈那真是沸沸扬扬，后来他主动说他和刘磊达成了协议——对于这一点，刘磊也肯定了，然后大家就开始等待了——从他们宣布出来的消息看，付梓是要跑的，为此，还有人暗暗打赌——赌他在第几圈晕倒，据说当初的最高圈数也没超过十圈，还有的说一定要叫好救护车，虽说大家愿意看付老师跑圈吧，可也不想他真的跑出了什么事。 可是，一天过去了……一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付老师还没有跑！ “好像，他是要一口气跑下来的。”齐振云皱着眉道，时令和马进德都瞪大了眼，“四十圈？” “我听大刘说……他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一口气跑下来，什么时候跑。” “……那不是不跑了吗？”时令喃喃道，马进德抿了下嘴，“大刘就是太容易被欺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马进德的这番言论，如果刘磊知道了，一定是不服的——他跑了我就要接收他的学生，他跑了我就要接收他的学生，他跑了我就要接收他的学生啊！ 这里面，那绝对是饱含各种愤慨和……委屈的！ 他愿意接收六班的学生吗？ 当然是不愿意的！ 那就只有不让付梓跑…… 付梓不跑，他不接收，皆大欢喜……个屁！ 他忙活了这些天……虽然不是他下场踢，可总是他们班的踢了，而且，他也跟着提心吊胆有木有！各种纠结有木有！ 好了，到了最后，竟被付梓用了这么一招脱身…… 老贼啊！ 为此，刘磊已经对着张浩耍了一通酒疯了……张浩能说什么？只有宽慰再宽慰他了：“你别想这么多了，带好学生就好。你看那一位再精明，再会算计，可是业务不行，不也就那个样吗？咱们校长，是个清楚的。” “但我好不服啊！”刘磊喝了酒，同平时也就有些不太一样，睁着一双被酒气熏染的眼睛，红着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容易被欺负。” “你想多了想多了。” “就是吧，你看，你都开始欺负我了！” “我哪有！” “你都不对我说实话了。” …… 这些发生在背后的事情，三小只是不知道的，此时他们看着付梓端着豆腐脑，以比早先轻盈欢快的姿势走出去，只是为自家班主任扼腕，不过叹息一番也就罢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放在了眼前的食物上。 豆腐脑是不用说了，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煎饼则让时令齐振云大吃一惊。 马进德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只拿了六个，但每一个都是全有的！ 从炒鸡蛋到豆皮，从咸菜到豆芽，甚至连辣条都给他们在旁边配了一包…… 而且煎饼还是双蛋的！ “马、马进德，你这弄的也太多了吧。”时令磕巴的开口，同时再脑中想着一个全有的是多少钱，十二？十五？好像是十五吧？ 马进德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多的。” “这、这还不够多吗？这煎饼里已经有鸡蛋了，你还又添了一份炒鸡蛋……” “你是不是男人啊，哪来的这么多话，快吃。” 马进德说着，自己就先咬了一大口，那边齐振云也吃了起来，时令左看看右看看，也开始埋头苦吃——虽然东西多，咬一口就有些费劲儿，可是……滋味真的不错啊！ 吃了饭，他们就步行向人民公园走去，其实铁中离人民公园是有一段距离的，但今天天气不错，他们又体力充沛……最关键的是，刚才吃多了！ 应该说，平时一个煎饼，对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是有些不够的，时令身体薄弱，胃口也比较小，还好，齐振云却是每到二节课后就要补充一些东西的——嗯，他早先吃燕麦的时候也要补充，反正他们家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今天他拿来一个能量棒，明天带来一盒坚果，配着酸奶，倒也都凑乎过去了，但要说吃的很饱，显然不是的。 他是从小被他妈这么喂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不过今天，他吃的很饱，少有的，觉得食物已经顶到了嗓子口……他是这样，马进德也差不多，时令……属于他的那两个煎饼他根本就没有吃完！他是勉强吃完了一个半，剩下那半个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现在还给手里提着呢。 三人都吃的有些多，也就没人提坐车的事，慢慢的在街上溜达着，上班时间，街上的人不是太多，遇上的，也都是步履匆匆，他们三个这么慢悠悠的姿态，倒是有些怪异。走了一会儿，时令消了点食，不那么难受了，开口道：“班长，那个梅花节是干什么的啊。” “你不知道？” “啊？” “梅花节都搞很多次了啊！”齐振云有些惊讶，今年的梅花节他虽然没看，往年是看过的，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不过是凑个热闹——他妈妈对这种节深恶痛绝，觉得简直是玷污了梅花这两个字，他爸爸却是有兴趣的，还文绉绉的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梅花，没人看也是寂寞的。” 这话差点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不过就像是为了闹别扭一样，他妈妈是绝对不看，他爸爸却是绝对要看，他……就随机了。 有时候跟着他爸爸来看看，有时候就不来。 这一段时间，正好他爸爸在集训，他又想放松放松，再加上不想给时令添心事，就把这个拿了出来，而时令，竟然没看过？ “我、我知道搞过很多次了，但、但我……”时令说到这里，有些脸红，齐振云道，“你没来看？” “……嗯。” 齐振云有些无言，看向马进德，就见他正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专注的看向时令，他看的是那么认真，完全没有发觉齐振云正在看他，不过时令倒是发现了他的目光，抬了下头，他立刻别过脸：“梅花节，就是个庙会。” “啊？” “和庙会差不多啦！” 时令迷茫的看向齐振云，后者僵硬的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那庙会又是什么样子的啊……” …… ………… 马进德和齐振云一起看向时令，时令迷茫的看向他们，其实此时要是别人，他就不再问了，但是这两个，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好丢脸了，而他的这种大胆的迷茫让另外两只更加纠结。 马进德是包含同情和感叹的——这家伙连庙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真是…… 他们村的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太太都知道的！ 齐振云是饱含同情和感慨的——这家伙的日子过的真够心酸的，不过，庙会是什么？这个、这个…… 齐振云当然是知道庙会的，可是时令突然让他解释，他一时间还真有些抓瞎，庙会是什么？一般这种东西都是在春节的时候弄的，而且是要有庙的，人民公园那边没有庙，所以是不该说是庙会的，但这梅花节的形势……还真是用庙会来形容最合适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最后，是马进德有些不耐烦似的下了结语，而齐振云，则在时令的肩上拍了一下。 马进德说梅花节类似于庙会……虽然有些把阳春白雪一下子拉到了乡里巴人的地步，但从实际上来看……还真是没错！ 唱戏的、杂耍的、卖小吃的…… 我大食国一向有把任何节日都和吃联系在一起的传统！ 这不过才十点多，各种小吃摊前已经热闹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油炸的弄串的，虽然现在说这东西不健康，但，好吃啊！ 时令几个是刚吃了个肚圆，这时候是都没什么胃口，就是随便看看。 人民公园不算是商城最大的公园，但占地也不小，而且邻着商城著名的景点商水河，认真来说，景色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大多数植物都凋零了，不过总有柏松，再加上梅花，倒也是相得益彰，三人都照了不少的相…… 马进德是不愿意照的，他总觉得这样很傻，可时令愿意啊，作为一个没有手机的少年，他对手机上所有的功能都感兴趣极了。 于是，看到个松树他要照，看到颗开得艳的梅花他也要照，不仅照景还要照人，不仅自己照还要拉着齐振云和马进德一起照，不仅正常照，还趣味照…… 齐振云的手机没电了。 “刚才还有百分之四十九的！”时令无限委屈。 “嗯，苹果的通病。”齐振云淡定的接上充电宝。 “啊？” “天一凉，它就容易没电。” 时令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齐振云随手把手机和充电宝都放在背包里：“让它歇一会儿吧。” “……哦。” 旁边的马进德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国产的。” “啊？” “没毛病。” “哈？” “你不是要照相吗？别再照我了。” 时令接了过来，随意拍了一下，立刻惊奇道：“班长，这手机好像比你照的好看？！” 齐振云暗暗的咬了下牙，他的苹果6s，潮流够新，逼格够高，速度够快，功能够多，虽然已经是街机了，但拿出来绝对不丢面子的，不过……照出来的照片，真·不好看…… 时令摆弄了一下马进德的手机，不时有新发现——班长，这个手机耗电小！ 班长，这个手机屏幕够大！ 班长，这个手机不用开软件都有很多功能！ …… 齐振云有一种被连环暴击的感觉，马进德抬头看天，第一次觉得他那个他妈妈用一千块钱给他买的照相手机真不错……早先他是非常嫌弃的，后来一直没换，也只是因为是他妈妈给他买的。 “手机嘛……”他想着，“能接听电话，还能照相，就挺好了。” 反正他也不玩游戏！ 三只就这么拍着玩着溜达着，就在他们要绕过一片桃林的时候，突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万晚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当然敢了？你们二十三中有什么不敢的啊！” 万晚？ 二十三中！ 三只都是一怔，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都向那边走去，只要是铁中的学生，只要是对足球有那么一些了解的，就知道他们有一个同城死敌——二十三中！ 本来，铁中的足球是一家独大的，每每代表商城去参加省赛的都是铁中，但是在上个世纪的某一年，出现了严重黑哨，铁中竟然连八强都没有杀入！ 再厉害的球队，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冠军，就像巴西队也不是次次的世界杯冠军一样，但再不济，巴西队也能杀入八强，铁中也是这样，在失去了国家支持后，因为学生、政策等等各方面的原因，铁中也不是总得冠军的，可再不成，也能进入四强，但是那一次，他们是连八强都没有进去的。 耻辱！ 红果果的耻辱！ 而那一次，令他们连八强都没有进入的……就是，二十三中！ 如果只是实力不济……哪怕是运气不及呢，铁中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一班的诸多对手一样，就算对一班各种纠结，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那一次，二十三中虽然实力不错，但铁中之所以会输，更多的还是因为，公关不给力！ 但，足球比赛上要什么公关？ 公谁？ 裁判吗？ 还真是，那一次二十三中硬生生的靠着裁判，一路给他们保送进了省赛！ 再之后，二十三中进入了省四强，然后足球队凭借着这个有了体育加分，再之后，在中考成绩上傲视全省…… 其实，二十三中的中考成绩本来就很强，毕竟它是中州省大学的附属中学！ 不过在那一年，它格外的强，强到它头上只有一个对手——商城大学附属中学…… 虽然它没有拿到第一，但是在那一年，完美的超过了铁中…… 对！ 在足球和成绩上都对铁中实现了压迫，而且是依靠不正当手段！ 死敌啊！ 必须是死敌啊！ 在外人来看，铁中和二十三中是商城德比，让铁中的人自己来看，二十三中那就是无耻小人！ 别说现在还牵扯到万晚，哪怕就是一个他们根本都不认识的，也是必须出头！ 齐振云跑了过来，马进德跑了过去，时令也跑了过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万晚坐在轮椅上，举着自己的老残腿，一个人面对十多个二十三中的！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在跑过来的时候，无论是时令还是马进德都脑补了一下此时的场景——哪怕是齐振云，都自觉不自觉地想了一下。 万晚的腿还没好，面对二十三中的时候……就算他一向强大，在这外面，也是要处于弱势的，但他这个人又一向别扭——明明有那种病，还要踢足球；明明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给人家说原因，让一圈人误会；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要去招惹付梓…… ——现在这样子，一定是这家伙又去招惹二十三中的了！ 当然，招惹的好，招惹的妙，招惹的呱呱叫！ 只是他一个人——哪怕加上杨明明，也总有不便，毕竟，他不方便嘛！ ——他和杨明明一向焦不离孟，他现在又这个样子，更不可能单身前来。 不过他们一过来，就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天的万晚，坐在轮椅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几乎是纯黑色的，就是镶了一层银边，脖子处却是茂盛的毛毛，也看不出是狐狸毛还是獭兔毛，只是那毛紧密扎实，而他腿上呢，则盖了一块白色的狐狸皮——这一点齐振云能够看出来，就算不是真的狐狸皮，也绝对是一级高仿的。 他就那么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对方倒是有七八个人，一个个都魁梧有力，身材不错，有几个齐振云还比较面熟——应该是以前在小学踢球的时候见过。 很显然，这是二十三中足球队的！ 万晚这里只有他和杨明明两个人，后者像个塔似的默不作声的站着，而他们对着的却是七八个人，可是…… 可是这种电视剧男主角面对杂碎配角的既视感为什么这么强烈！ 也不知道是他们带过来的风，还是正好有风吹来，带着梅花纷纷落下，万晚伸手接下一片梅花，抬起头：“王雪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大煞风景，你说咱们来参加梅花节，你在这里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咦，你们来了？” 后面四个字却是对时令几人说的。 那边王雪峰被吸引了一下注意力，不过立刻就道：“行行行，我大煞风景，你到底让不让吧！” 万晚对着那片梅花轻轻一吹，微微一笑：“不让……” “万晚你不要太过份了！”王雪峰咬牙切齿，他身后的人也纷纷跟上，“就是，要不是看你残废了，我们早就上了！” “这条路本来就是我们先过来的！” “这几颗梅花也是我们先看到的！” “我们也没有赶你，你凭什么赶我们！” “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们人多才欺负我们的！” …… 二十三中的人一人一语，一个比一个的怨气大，然后，时令几人都懵逼了。 他们本来以为是万晚受欺负了，他们本来以为是来为万晚撑腰的，他们本来以为…… 而现实是，万晚两个……不，他一个人，欺负了二十三中的一堆人？ 而且，还有些不讲理？ 时令看向万晚，正好万晚也看向了他，冲他挤了个眼，时令顿时脸一红，而那边看到这一幕的王雪峰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万晚，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万晚叹了口气，转过头：“我想做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们换一个地方，这里梅花这么多，哪里不能看呢？” “万晚！”王雪峰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脱了外套就准备上了！ 他身后的人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本来！本来！他们是没想动手的！ 虽然铁中小肚鸡肠的总说他们吹黑哨，总说他们抢了属于他们的荣耀，总把他们看成死敌，但他们……本来是有些不屑的！ 中州省大学附属学院，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可是这个万晚也太过分了！ 这块地方，本来是他们先看到的，虽然他们还没有拿出东西坐下赏景——其实对于这个决定，他们本来是有些犹豫的——天，太冷了！ 电视里赏梅花很美丽，还带着一份唯有东方人才能体会的诗意——踏雪寻梅，雪胎梅骨，梅妻鹤子…… 一个比一个高洁有木有！ 一个比一个脱俗有木有！ 一个比一个纯净有木有！ 可是，真在这里赏一下……试试！ 今天的天是好的，可还是冬天。 风不大，还是有。 他们是少年，可穿的俏……是的，少年们火力足，也就不太愿意像上了年纪的人那样什么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来一堆，往往是一件打底，一个大衣，下面有的穿条加绒的裤子，有的干脆就是一条牛子裤走天下了，这样穿行不行？严格的来说是行的。 但那是平时！ 平时不是家里就是学校，哪怕是上学的路上呢，如果离的不近，一般都有家长送——不少家长都是开车过来的。 这样家里有暖气，学校有暖气，车上也不冷，这么穿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到公园里来赏梅……分分钟告诉你什么叫寒风刺骨！ 七八个大男生，看着这梅花，美自然是美的，可真没有多少坐下来细细品赏再作首诗的闲情雅致，就在他们犹豫着是拍个照在走，还是就这么走的时候，万晚来了，然后一来就不客气的让他们离开！ 是，他们本来也没有多想留下来，可这么一被赶，那就不一样了！ 你万晚凭什么，这地方卖给你了？ 可万晚就摆着这么一副姿态，就是要让他们走！ 王雪峰等人觉得要是这么让了，那就不只是丢足球队的人，简直连二十三中的人都要丢了！ ——别以为他们是中州大学附属学校的就不会打架！ “就这么就要打了？”马进德呆呆的。 “就这么就要打了？”时令愣愣的。 “就这么就要打了？”齐振云也觉得很操蛋。 可到了这时候，也没别的说了！ 马进德第一个有了反应，他也不脱衣服，就是把自己大衣上的帽子扣到了头上，向前垮了一步； 齐振云微微叹了口气，也向前走了一步。 时令左右看了看——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作为一个几乎是从小被欺负大的，他被人打过推过骂过，可打架……真没有过！ 害怕吗？ 他当然是害怕的！ 但是隐隐的，他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打架！ 和朋友们一起打架！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就要上前，而在这时，那边的杨明明拉住了他：“你在这里。” 时令一怔，杨明明看着他：“我去。” “啊？” “你不行。” 这要换成一个人，此时听到这三个字，那是必定要跳起来的，就是时令，也是一怔，不过他再看看杨明明的身材，就有些默然了，他吞了吞口水：“那个，你推着万晚……” “所以让你推着，如果不行，跑！” …… “你跑的还可以。” …… 这是夸奖吗？是夸奖吗？是夸奖吗？ 要说是被藐视惯了的，但在这一刻，时令真有一种不服气的感觉——他怎么，就不行了？ 两边都扎好了架，马进德、齐振云、杨明明，看着对方，那边王雪峰等人也看着他们，然后，他们开始往前走—— 一步、两步…… 他们离的并不远，这么一起走了两步，就是四步，马进德脸王雪峰脸上的斑点都能看清了。 动手，就在下一个动作中！ 大战—— “住手！” 已经不需要再走了，这时候他们只需要有一个动作，就要开打，而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从那边传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飞快的往这边扑来：“住手——！” 当那个人到来，两边人的表情，都精彩了起来…… 那个人，皮肤细白； 那个人，身材偏瘦； 那个人，目含水光； 那个人，梳着偏分； 那个人，就是李致远…… 齐振云不由得咬了下后糟牙，而二十三中那边有人低声骂了句草！ “咦，唐俊文？”李致远奔来后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二十三中那边的发音吸引住了他，他往那边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熟人，“真是你，唐俊文！” 唐俊文此时简直是想捂着脸说一句不是我。 “哎呀，阿文，我一直想找你啊！你说自从你离开学校就不再同我们联系，我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出来你在什么地方，原来你去了二十三中啊！我真笨，就应该想你既然不是来铁中了，就应该是到二十三中了，虽然你也可能到十六中，可你要真想去十六中也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了。啊啊啊，早知道你要去二十三中，我就……不，不不不，我在铁中呆的挺好的，要不，你过来呗？” …… ………… 二十三中那边怔住了，这是挖人吗？当着他们的面，红果果的挖人吗？！ 而铁中那边，齐振云突然觉得，虽然他经常要咬后糟牙，可是也许这不算什么？ “噗——”在这个时候，会这么笑的，当然只有万晚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摇着轮椅上前，“李致远那是你朋友吗？” “是我过去的铁子。” 他说的非常自然，而那边的唐俊文简直想死！ 而这个时候，李致远又冲那边招起了手：“老曹，队长，我们在这边！在、这、边！” 曹墨然和董金泽也向这边赶来，可以看出他们本来是跑的，不过现在……已经改为走了，他们过来看到时令几个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那里，但李致远已经在那边摆置了起来：“我早先听有人说我们队长的名字，还以为是他出事呢——哦，这个队长不是我刚才叫的队长，是说万晚。万晚是我们的校队足球队队长，这个是我们班的足球队队长，虽然都是足球队的，但还是有差异的。一个是校队的一个是班级的，一个是二年级的一个是一年级的，这一点唐俊文你应该知道，咱俩是一起离开足球学校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是一年级的，虽然我成绩还不错吧，可也做不到跳级，事实上能上五班我都觉得很惊喜呢，虽然我现在想上一班……那个，老曹队长啊，我不是说想要离开你们了，虽然你们总是冷落我吧，但我知道你们心中其实有我的，我只是觉得我和时令更有话说，是不是时令？” 他这一番话说的先是那个唐俊文想卡死他，再就是曹墨然董金泽想把他沉尸了，不过再左后，时令还是有些迷瞪的点了下头，李致远立刻高兴了：“你们看，还是时令同我好吧！那个时令啊，你要来这里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哦，对了，你没我电话！哎呀，失误！这是咱们来的失误！现在社会，怎么能离得开手机？那个，你号码多少？我打给你。” “啊？” “摇一下微信也行。” “不、那个……我没有手机……这个是马进德的。”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马进德的手机，他连忙道。 “你没带？” “不、不是，是我没有。” 李致远难得的怔在了那儿，本来想死的唐俊文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嘿嘿一笑：“李致远你够了吧，谁想没事和你通电话啊，你知不知道为了不再受你打扰，我都换了电话号码？人家说没带，就是不想同你联络，你能不能长点心？” 李致远僵在了那儿，他呆呆的看着时令，时令也有些发傻的看着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现在学校允许带手机吗？ 当然是不允许的！ 但现在的小孩会不带手机吗？ 当然是不会的！ 所以当唐俊文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暗中点了下头，李致远也有些发怔，他那么呆呆的看着时令，就透着，一种可怜的感觉。 时令也慌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虽然他说了这是马进德的手机，可显然……不仅是李致远，周围的人都不怎么信！ 他当然可以再说一遍。 但就是他，也知道这种强调……其实，不会有人信的——换成是他，也很难相信，就算是嘴里说信了，心中其实也是有芥蒂的…… 就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叹了口气，蓦地上前一步，他如果早先做这个动作，那一定会引来误会，然后说不定大家就开打了，但在这个时候，只是引起了一些骚动，而且他马上就有了别的动作——他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把包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他叫着时令马进德来看梅花，准备的也真充分，各种干果，各种小点心，此外还有一个油布，显然是要铺着坐的，此时就是这块油布铺在地上，然后这些东西一一都放在了上面。 “他这是要干什么，直接把这块地盘占了吗？” “我们要打吗？” “上去把这些东西都掀翻了？” 二十三中的议论纷纷，就是铁中的也一头雾水，不过最爱说话的李致远此时在懵逼状态，也就没有谁开口了。 而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又道：“把手机放到这里。” “啊？” “放到这里。” 时令放了过去。 “煎饼也放上来，还有，你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时令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习惯听齐振云的话了，这时候就一一掏了出来，一个小布袋，看样子像钱包，却是不能确定的，一包纸巾，一串钥匙，三个奶糖…… 最后一样掏出来的时候，周围有些骚动，噗噗的响声不绝于耳，时令也有些脸红，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白兔的啊……” “现在还有这种糖啊。” “好怀念……” “还有别的吗？”齐振云开口，时令摇摇头，齐振云上前把他的两个兜翻了出来，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看向马进德，后者这时候已经有些感觉了，不等他说什么，自己就上前了，他和时令都没有背包，就是口袋里放了点东西，他的更简单，就是钥匙和钱。 “这个手机，是他的。”齐振云指向马进德，“这个手机，是我的。他的确，是没有手机的。这一点，万晚可以作证。” 万晚摸了下下巴：“我其实不能证明他没有手机，不过我能证明他们三个是一起来的，他们三个，两个手机，你们都看到了。咦，这么说，你们中间，还真有一个人没有手机呢！” 到了后面，他的声音也变得非常惊奇。 齐振云：…… 二十三中：…… 双方都有些迷茫，而李致远，却满血复活了，他看着时令：“你真的没有手机？” “嗯，我、我妈妈说耽误学习……没给我买。” “我给你买！”李致远说的豪气干云，颇有一种土豪包养网红的架势，“我给你说，只要你不要最新的7，其他的都没有问题，6s咱都行！你要真想要7也行，不过要等等，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过了年我就有钱了！其实我平时零用钱也不少，但都被我乱花了，而且我妈妈说不管我的衣服鞋子了，我只有自己买，所以现在手头就有些不宽裕了，还有这过年我还要给我那些弟弟妹妹们买点礼物也要用钱，就不太够买7的了……万晚，要不你借我点？保证还！” 这一次，连万晚都有些无语了，他看了一眼对面风中凌乱的二十三中的众人，叹了口气：“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啊？” “我才住了院，又要看病又要打石膏……” “你家里连这些都让你自己出钱？” 万晚微微的点了下头，李致远立刻对他同情满满：“我妈妈不给我买衣服，我觉得已经够心狠了，想不到你家里连你看病都不给你出钱，你下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啊？” “……你呢，下面有一个妹妹？” “没有啊，就我一个！但我们家干的是什么，你们家又干的是什么？这要不是重女轻男，为什么对你这么苛刻啊！” “……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是吧是吧，我给你说，一般人都觉得什么重男轻女，其实重女轻男的也有！而且更夸张，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就说，就说，他爹当年嫌儿子多，差点把他弄死，就对他那唯一的姐姐百般疼爱……他那姐姐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后来还闯出了大祸，给他们家都惹了大、麻烦，这麻烦是什么我不能给你说，但重女轻男这种事是真有的！” 他说一句，那边万晚就点一下头，他也没说什么，但这种配合对李致远已经足够，他是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开心，到最后甚至把什么金屋藏娇都给拉扯了过来……铁中的人基本都适应他这种风格——不能适应的也站不到这里了，二十三中那边的就不行了。 这一行八个人里，也只有唐俊文是知道李致远的这种风格的，但他连电话号码都改了，这适应力也就可想而知了——更何况，他又大半年没有经受过这种荼毒了，抵抗力……实在有些下降。这时候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凌乱、再凌乱…… 眼看李致远凭着忽悠，就要把自己这边的人瓦解了，王雪峰大喝一声：“你们少说这么多，总之这一次的事，就是你们不讲理了！” “对，就是！”他这么一说，也有人反应了过来。 “干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是先来的，凭什么要让给你！” “早先我们不动手，是因为你们人少，就像我们欺负你似的，现在不行我们就先干一架！” “干！干！干！” “说这么多干什么！打过再说！” 随着一声声的吵嚷，二十三中的气势也上来了，本来有些溃散的士气再次凝聚了起来，而且比早先更加强大——本来，他们就是占理的啊！ 铁中这样，是欺负他们啊！ 他们让谁都行，就是不能让铁中的啊！ “但是，你们本来就是要让的啊……”就在一堆吵嚷中，李致远非常肯定的声音异常突兀，然后，就是瞬间的沉默，再之后，二十三中的气势更加强大了，“你们铁中的不讲理是吧！” “打呀！那就来打呀！” “怎么不讲理啊！”李致远也提高了音量，“那买票还有个老弱病残优先呢，万晚这样子，你们怎么能不让他！” …… 一片梅花随着风慢慢的落在万晚的腿上，粉嫩的颜色与已经布满了签名的石膏形成鲜明的对比，本来气势汹汹的二十三中顿时哑火了，从王雪峰到唐俊文都有一种——他说的好有理，我竟无话可说的感觉…… 几个人面面相觑，蓦地，就觉得心平气和了——是啊，万晚都残疾了，他们还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万晚都残疾了，那这里，就让给他？！ “李致远你错了。”就在二十三中的人想撤的时候，万晚再次幽幽的开口了，“这和我坐不坐轮椅没关系。” “啊？” “我就是看他们那些人，不顺眼。” 后面那三个字，他轻轻的吐了出来，然后，成功的把二十三中上下的火都给激了起来！ 他们本来都准备息事宁人了！ 他们本来都准备退让了！ 他们本来…… 这就是挑衅啊！ 不能怂！ 绝对不能！ 八个人嗷嗷叫着，就要冲了过来，齐振云等人暗暗皱眉，他们其实是不想打架的——当然他们不怕，但，他们本来是来看梅花的啊！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果是别的学校还能再劝劝，但二十三中，干吧！ 就这么干吧！ 在这个时候还是李致远嚎了一声：“可是你为什么要看他们不顺眼啊！” …… 二十三中的人也停了一下——他们也想知道原因。 铁中的人更是停了下来——除了李致远，每个人都觉得万晚不正常。 虽然他们同二十三中是世仇，可真没有到见了面就要掐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毕竟那具有黑幕的一届早就毕业了，虽然德比和罅隙都留了下来，但也就在足球场上大家拼拼，下来之后……也就是你冲我哼一声，我冲你丢个白眼的地步。 两边的学生有没有可能打下来？当然是有的，事实上还真打过几次，但那都是有一定原因的，比如双方在外面踢球遇上了，或者某个哥们抢了另外一个的女朋友……嗯，这种哪怕不是他们这两个学校呢，也能打起来。 万晚这一次，认真的说，真的是他过分了，而且看刚才的样子，二十三中本来是准备阿q的认了的——咱们不给残疾人一般见识！ 这个时候，万晚哪怕不说话，这事也过去了，之后，他是愿意在这里看梅花，还是在这里吐口水都无所谓，但，他就采取了最激化矛盾的做法！ 这，就连李致远也不会这么干啊…… 嗯，真说起来，这一次还是李致远缓和了气氛，所以，他也看出不妥当了？ 曹墨然和董金泽互看了一眼，然后都轻微的摇了下头——让他们相信这一点，还不如让他们相信太阳是方的更快一些！ 两边都在等着万晚开口，而万晚，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对面的梅花，那是一颗，长得很艳的梅花。 梅花本来应该是清冷的高傲的，可是，开的繁盛的时候，也是艳丽的。 这么严苛的环境下，它还是开了，还是这么美丽，可是……也还是要败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会败的花的…… “为什么啊……”他慢慢的开口，捻起自己老残腿上的那片梅花，“看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 …… 二十三中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 “只是看不顺眼吗？”李致远再次开口。 “嗯。” “那真没办法了。” “是啊。” …… 齐振云和王雪峰都有一种要结成死仇的感觉了！ 比早先更死的死！ 以后双方学生见面，势必要血流成河血花四溅血…… “可我们是足球队的，真看不顺眼，就用足球的方式解决啊！”李致远又是发出一声大喝！ …… 铁中众：肿么办，我一定是有了问题，竟然觉得李致远的话好有道理！ 二十三中众：啊咧咧，我们是怎么了，都到了这个程度，为什么竟有无法反驳的感觉？ …… 其实认真来说，双方都是不想打架的。 铁中这边是不用说了，八个人里，除掉不知道怎么别扭上来的万晚不说也就一个马进德可能对打架激动，其他的，像曹墨然齐振云董金泽，哪怕是杨明明呢，都可以说是老持稳重型的……时令更不用说，这就是个乖宝宝牌的，就是李致远，虽然是个呱呱跳的，但一向是靠嘴取胜，实际战力……还真没有人见过。 二十三中这边也差不多，屈辱吗？屈辱；憋屈吗？憋屈；想打吗？ 从少年的热血上来说是想的，从他们的身份上来说……还，真不想。 他们，是中州省附属中学的啊！ 是，他们的逼格好像没有商大的高，足球除了个铁中，还被后起之秀十六中压制了，但，他们也是中州省附属中学的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如果没有太大野心的话，其实，是可以一路上过去的啊！ 虽然说高中是一定要考的，可是自家学校，那真是有太多窍门了！而大学……现在还开放了一部分的自主招生…… 当然，自主招生非常麻烦，要求非常高，但是，哪个学生不想？ 虽然他们是足球队的，虽然他们的学习成绩都不是太出色吧，可，他们也是有梦想的啊，在这里打一架，很有可能以后就不用想了！ 嗯，会想到这里的，八个人里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但这一两个，其实已经足以稳定住气氛了…… 不过，也只是稳定住，因为万晚的一再刺激，他们也快控制不住了，而这个时候，李致远给出了一个更好的方案！ 用足球来解决？ 对啊，就要用足球来解决啊！ “怎么弄？”王雪峰开口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姥姥说今年帮我烧了根头香，莫不是应在了这里？” 李致远觉得，这简直是他十四年岁月里，最光辉灿烂的时候！ 有十几个人在听他说话！ 不仅有自己的朋友，还有自己的队友，不仅有自己的同龄人，还有高年级的人！不仅有自己学校的，还有同城死敌！ 人生巅峰来的太突然，李致远突然有几分不能适应了！ “稳住！”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是的，他根本就没想到到底用什么足球的方法来解决…… 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说出这么一句，双方就能来场大战的！ 可是，他们竟然和他想的不一样！ 竟然没有马上转移阵地！ “这里的梅花就这么好看吗？”他不由得抬了抬头，向前方看去…… 凡是和体育有关的人，都容易被人冠上不识风雅这样的帽子，这当然是不正确的，比如我国著名户外专家徐霞客，那不仅上能攀岩，下能潜游，还是一个绝对的骚客……他最著名的著作《徐霞客游记》，被誉为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所以说，练足球的，也不见得是欣赏不了梅花的。 但李致远，还真欣赏不了。 虽然他家里世代中医，从家学渊源上这一点来说，可能要比齐振云都更和古雅有联系，可他可能真是遗传上出现了什么偏差，真的是欣赏不了梅花的美的。 当然，看到好看的东西，他也是会觉得好看的，可要说他能欣赏到梅花独有的美…… 他爷爷都能笑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嗯，那他来梅花节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凑热闹啊！ 人民公园的这个梅花节，齐振云知道，马进德知道，李致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仅知道，而且早就来过好几次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猎猎寒风中的热闹去处，而且，看这时间多好啊！刚考试过，还没有开始训练，这个时候不撒欢的玩一把，什么时候玩？ 所以昨天一出考场，他就和曹墨然董金泽约好了今天的活动，他倒是也想过叫时令的，不过一来是自己的两个老朋友还没有体会到时令的好，二来，他是回到家后才想起这个节的，然后也是那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时令的任何联系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一见到时令，就想到找他要电话号码了。 李致远看了很多的梅花，没有欣赏到美丽，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这个做派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四十五度的抬着下巴，目光很是深沉，很是震慑了一把其他人。 唐俊文：这李致远，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曹墨然：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而李致远，这个时候，真的很苦恼！ 怎么，就没有人接句话呢！ 要是他的话，这个时候很自然的就把话接了下来啊！为什么这个时候其他人就做不到呢？二十三中的人做不到，铁中这边的人竟然也做不到！一般人做不到，他的朋友们竟然也没能做到！老朋友们做不到，他的子期，竟然也没有做到…… 好吧，这不能怪时令，他本来就是个乖宝宝，口舌也不灵便，但，其他人怎么也不行呢？ 齐振云呢？ 董金泽呢？ 还有，万晚！ 你们不开口，这让我下面怎么接啊！ 其实在刚才，他要是直接来个比一场不就行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管双方是否接受这个选择，他总是给出了这个答案，但是现在，他这么一耽（zhuang)搁(bi)显然是不能再这么说了。 李致远这个急啊！ 而这一会儿，其他人也开始了诧异：“这家伙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他在干什么啊？” “好像是……在看梅花？” “看梅花？” “应该是在看梅花吧，没有看到有蝴蝶啊。” …… 齐振云看了一眼旁边的董金泽，后者看着李致远正在皱眉，他挑了一下眉，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李致远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在上一刻，他还觉得达到了他人生的顶点，而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正在跳崖！ 怎么办？ 两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不能怂！ 怎么办？ 他刚经历过魔鬼考试，不能在这个时候开这个不好的头！ 怎么办！！！ 他是来凑热闹的，是来……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就在李致远觉得自己要掉到谷底的时候，突然一道祥云托住了他！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又看了三秒钟梅花，把目光转了回来：“我们，都是来参加梅花节的，梅花这么脱俗的东西，咱们也要文雅一些。” “……你刚才不是说要比足球吗？”王雪峰开口，能上二十三中他的成绩也是还可以的，不过作为足球队队长的他……还真不是一班的，当然也不是十二班的。 他是十三班的。 …… 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二十三中比铁中的诱惑力对家长们更大，托关系的自然也就更多…… 如果这个时候他对面的是十六中的，王雪峰是不会多想的，但对面是铁中的！ 虽然万晚这个十二班的货大概和自己半斤八两，其他人怎么看也和自己队里的差不多，可不管是万晚刚才拿着梅花的姿势，还是这个叫李致远的看梅花的时间……都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万一这里面出来几个骚客，非要同自己这边的人做梅花诗，那可是要了老命了！ 所以虽然有些下乘，他还是道：“咱们既然都是踢球的，那就光踢球，别提什么梅花！” 李致远简直想卡着他的肩膀咆哮的质问——为什么刚才他不说这话！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王队长，不要急，我没说不踢球啊，不过咱们既然到了这梅花节上，那就在这梅花节上比吧，再到外面，总是，辜负了这梅花。” 说到这里，他还叹了口气，把两边的众人都叹的有些牙酸，王雪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王队长刚才是不是从东边过来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就容易了，那王队长一定记得那边有个砸玩具的！” 王雪峰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个。 “咱们就比那个吧。” “……砸玩具？” “嗯，不过别人是砸的，咱们来踢！别人是把那些瓶子都砸倒才能拿到玩具，咱们是把那些瓶子都踢倒才算胜利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王雪峰的印象也就更深了，其实李致远说的这种游戏是很多地方都有的。大概就是一些瓶子按照规律摆在架子上，人站在两三米外拿店主提供的球往那边砸，砸中了就有娃娃或者玩具拿，这种游戏一般看起来很简单，仿佛只要随便一丢就能赢，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很多人都只能去砸，而砸不到什么，偶尔砸到一些小玩具，掏的钱都足够买上三四个。 王雪峰想了想：“人家愿意？” “咱们既然是用脚的，当然要离的远一些，更何况，咱们是比输赢，又不要他的玩具，他为什么不愿意？” 听到他说离的更远些，王雪峰皱了下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冲唐俊文招了下手，后者立刻来到了他身边。 “他的水平怎么样？” 唐俊文看了一眼李致远。 “你说实在话，到底怎么样？” 唐俊文一咬牙：“比我要好，但也不能靠自己进一队！” 唐俊文的水平王雪峰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虽然说李致远进不了一队，可想来也是很不错的，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凑了过来：“队长，那边那个是齐振云，小学的时候就很厉害。” “就是那个什么位置都能踢的齐振云吗？” “嗯，很多人都说他可惜了，要进足球学校的话一定能出好成绩的，我还以为他也会来咱们二十三中呢，谁知道却去了铁中！” “那个黑脸的是曹墨然，技术也不错，踢前锋的。” “他旁边那个是董金泽，不过技术只能说过得去。” 任何行业，到了最后，其实都在一个圈子里了，这一年铁中虽然和二十三中还没有交过手，但像齐振云曹墨然这些早有名气的，旁人就算没同他们说过话，也大多有印象，顿时一个个就上来说了，他们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打量铁中那边，铁中的……没有反应。 是的，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人凑在一起商量。 二十三中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但他们一时又弄不清这感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喂，你们嘀咕了半天，到底行不行啊！” 见他们在那边交头接耳半天也没个准话，李致远忍不住开口——并且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时令。 二十三中的停了一下，王雪峰看向自己的队员：“你们觉得，这事怎么样？” “他们那里应该有脚法很好的，但咱们这里也不差。”这话一落，其他人都看向了唐俊文身边的一个男生，那男生中等身材，不是多么魁梧，不过也不瘦弱，他戴了一副黑框眼睛，皮肤不黑不白，容貌不丑不美，也没什么特殊气质，基本上就是那种最常见最普通的少年，但在这一刻，他却是众人的中心。 “韩鹏杰，你有把握吗？”王雪峰开口。 “我踢过那样的瓶子。”韩鹏杰慢慢的道，“全中的概率很小，但一次踢倒三到四个，还是可以的。” “我就知道韩鹏杰你行！”有人立刻激动了起来。 “这事干了，就让那帮铁中的见识见识！” “想给咱们挖坑？这次让他们自己跳进去！” 都是一个队的，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太长，可他们互相之间也是了解的。这韩鹏杰平时话不多，可绝对是纯爷们——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绝对没问题！ “打擂台！”又有人道。 “对，给他们打擂台，咱们韩鹏杰耐力好，一个人就能干死他们一堆人！” 至此，二十三中拿定了主意，王雪峰抬起了头，李致远立刻道：“怎么样怎么样，商量好了没有？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你们让让位置，让我们的万晚在这里看梅花。” “等你们赢了，这位置自然是你们的！” “这么说你们是答应了？”李致远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的，王雪峰一昂头，“是！” “真答应了？” “废话少说，走吧！”王雪峰一摆头，率先带着人向东边走去，李致远左右看了看，在发现曹墨然董金泽等人都带着惊异的目光后，暗暗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自持的笑了一下，“咱们，也走吧。” 众人左右看了看，然后默不出声的向前走去。 此时，两边的情景是有些古怪的——二十三中的那边在不断的安排战术，虽然他们对韩鹏杰有信心，但他们觉得还是不能大意，万一对方出了个同韩鹏杰差不多的人物呢？或者说没有韩鹏杰强，可却有好几个都不错的人呢？——虽然那几个好手大家都有些了解，可小学毕竟没有什么全市足球大赛这样的东西的，而且铁中和二十三中还不在同一个区，这也就是说，他们面对的生源也不一样——真有可能会漏掉什么厉害人物，比如韩鹏杰，他们早先就不是多了解。 虽然可能性不是太大，可万一呢？ “我觉得小唐第一个上是最合适的，他的技术比较稳定，也就更能测出铁中那边的水平。”有老持稳重的道。 “不错，小唐你觉得呢？” 唐俊文点点头，韩鹏杰的技术他是知道的，这时候也没什么不服气。 “如果对方很强，我觉得队长你第二个上比较合适，总能消耗他们一下，韩鹏杰放到第三个应该是最佳的。” 既然是擂台赛，那就是最终谁站在最后谁赢，那先后顺序也就非常重要了，二十三中一路走一路商量，铁中那边，却没有人出声，只是快到地方的时候，齐振云才对时令道：“你的体力还好吧？” “啊？嗯。” “……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想的话……” “我觉得很好。”少有的，没等他说完，时令就道，“非常好！就是班长，咱们还是要娃娃吧。” “嗯？” “娃娃啊，咱们还是要一下试试吧？要不、要不，不是怪浪费的吗？” “……一会儿饿了找我来拿吃的。” 时令抓了抓头，然后点了点。 李致远跳了过来：“咱们就让时令一个人上吗？”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刚才，李致远觉得自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那只是个前奏，巅峰在这里！ ——也许还在后面！ 不过不管怎么说，关键的是，他做到了过去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不仅让双方十几个人都听自己的话，而且，还让二十三中的掉到了坑里！ 一时间，他颇有一种谈笑间强撸飞灰湮灭的感觉，刚才一路走着还想自己是不是过去都发展错了方向，也许，他是个智将？ ——早知道打三国志的时候就不选张飞了。 就在他发挥思想想着要不要回去买本三十六计之类的书看看从此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突然听到齐振云的话了，顿时他就跳了过来，再听齐振云问他的想法，他也没有多想，直接道：“我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上，大圣啊，你要知道二十三中那还是咱们的对手呢！咱们要把时令当秘密武器用。” “所以？” “所以……时令啊，你一会儿就演把戏吧。” “啊？” “就是演的非常勉强非常为难，但最后，还赢了！”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他真挚的看着时令。 两人的目光纠缠、纠缠、纠…… 纠到一半，齐振云把李致远推到了一边，后者立刻跳了起来：“齐振云你做什么！” “……到了。” 原来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砸玩具的地方，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瘦青年，此时正坐在那里哆哆嗦嗦的玩手机——相比于旁边热火朝天的食品摊位，他这里真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会光临这种地方的一般是两种人，一种，带着孩子的家庭组合；一种谈恋爱的小年轻。 前者孩子闹，大人就当为了哄孩子开心，用几十块钱买个娃娃，后者就是男青年在姑娘面前展示自己了——哪怕砸到的只是一个五块钱的兔子呢，起码显摆了一番。 至于其他人，一般也就看看。 还要是有其他人玩的时候看个热闹，没有其他人，那真是连看都不看的。 今天不是节假日，就算幼儿园放假了，家长们也没有放假，而要上班的小年轻们呢，自然也没有放假——至于大学校园里的，则要不是已经考完回家了，要不就是还挣扎在考试的深渊里，没有了这两类人，这里的生意自然是不好的。 一堆人齐刷刷的过来，老板抬起头，还以为自己要有麻烦了呢。 “你们，是来玩的？”老板问着，紧紧的拿着手机，拼命的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学生。 “怎么玩？”王雪峰开口道。 “啊？” “多少年玩一局。”王雪峰再次道。 “十块。”老板反应了过来，“十块钱三局……你们要玩的多的话，可以多送你们一局。很简单的，你们看你们看，就站在那里用这个球砸过来，有三个倒了就有青蛙，四个倒了就有兔子，要是五个全倒了，就能把这个小妖王拿走！你们看这小妖王，看这做工，看这细节，虽然不是正版的——我这人就好说实话，再说正版的也没几个是吧，但我这绝对是顶级高仿的！放到外面起码一百多呢！来吧来吧，试试呗，试一次不要钱！”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一说到自己的生意，老板也是火力全开了。 “唔……” “能、能用脚踢吗？” 就在王雪峰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时令突然站了出来，两边的人都是一怔，老板更是懵逼了，他看着对面腼腆的时令，简直有一种原来还是来踢馆的感觉！ “这个同学，这个，怎么能用脚踢呢？”老板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 “就是我们用脚踢，但是离的远一些，可以吗？” “离的远一些？” “嗯……”时令看了一下，往后站了好几步，“这里吧，行吗？” 那老板越发懵逼。 他非常清楚这个游戏有多坑人，他刚才说容易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让他自己站在这里砸，十次也不见得能砸到三次青蛙，而时令指的那个位置，离这里还有五米！ 这能砸中一次都难啊！ 至于说用脚踢？用手都砸不住的，能用脚踢中？ 这一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是这样的老板，我们两边在打赌，看谁能踢中的次数更多，嗯，我们都是足球队的。”齐振云开口道，而他这一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像李致远这样的有些扼腕，还有一些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万晚在那边却是笑了。 那老板怔了一下：“你们是校足球队的？” “嗯。” “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铁中的，他们是二十三中的。” “是你们啊！”老板一拍大腿，“你们踢吧！” 他这么干脆，倒弄的其他人一怔，李致远想说什么，齐振云已经抢先道：“那老板，我们踢了啊，踢中的东西还是要给我们的！” “给，不过十块钱只能踢三次了啊，你们是用脚的，踢完后我这个球都不能用了……对了，你们踢多少钱的啊？要是就踢十块二十块的我可不让你们踢，还不够我买球呢。” 王雪峰看了一眼万晚，万晚耸了下肩，他立刻道：“我们踢一百块钱的！最少一百块钱的！” 老板没别的话了，把球给他们拿了过来：“喏，只能给你们这一个球了。” 他拿的是网球，少年们也没有惊讶，他们早就看到了。 王雪峰拿了球来到了铁中众人面前：“咱们怎么来？” 李致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这不对啊，这和咱们早先说的不对啊，十块钱就能踢三次，咱们怎么也踢不了一百块钱的啊，还有那些娃娃咱们早先不是说不要的吗？这如果要了……是不是不太好？咱们可不是普通人啊，是足球队的啊！咱们……” 他还想说什么，那边肩膀已经被曹墨然拍了一下。 “老曹？” “听齐振云的。” “啊？”李致远一怔，那边曹墨然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他只有在那里唔唔的。 齐振云道：“踢一百块钱的……你们是要打擂台吗？” “是。” “三局两胜？” “不错，每个人都是三局两胜。” “嗯，那么开始吧。” “啊？” “球在你们这里，那就从你们这里先开始吧。” 齐振云说完，微微一笑，王雪峰却是怔住了，不仅是他，二十三中上下都有一种不太敢相信的感觉，这么，容易说话？是想先看看他们的水平吗？还是想把压力放到他们这边？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疑不定，而在这个时候，那边的时令又开口：“班、班长，咱们把钱先给了吧？”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那边时令立刻把自己的小布袋翻了出来，拿着钱就走向老板，老板拿到钱那真是又惊又喜又长长的出了口气，而二十三中那边更惊疑了——古怪！到处都透着一种古怪！最古怪的是，铁中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趁着这个功夫，几个人往旁边凑了下，王雪峰道：“你们怎么看？” “不太对劲儿。” “特别是刚才那个给钱的小男生，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而且其他人也没有同他争！” 这一句直至核心！ 别管是中年老年少年，也别管是吃饭喝酒洗澡，男人们凑在一起，如果事先没有声明的话，在结账的时候总是喜欢争抢一番的。而放在他们这个情况上呢，本来应该是双方就给钱的多少展开一番谈判——比如谁踢中的多谁多拿钱或者双方各出一半这样的，再然后就是队里面开始争着出钱。 比如王雪峰刚才就在想，他是队长，这钱就由他来出了，韩鹏杰则想，没意外的话，一定是他踢的更多，所以这钱应该他出，甚至连唐俊文都想，这事同他的关系更大一些——谁让他倒霉的认识李致远呢？所以这钱应该他出……其他人也都或因为这样或因为那样的准备争抢，而放在铁中这边，竟然完全没有！ 而且还连他们的钱都出了？！ “那家伙，穿的很一般。”有一个观察仔细的道，“家里，应该不是最有钱的。” 一阵沉默，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王雪峰看了他们一眼，哈哈一笑：“看把你们怕的，别管这里面有多少古怪，最关键的，还是技术，咱们有韩鹏杰，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震。 对啊，他们有韩鹏杰呢！ 他们有技术特别棒的队友呢！ 他们自己也不差的！ 铁中有再多的猫腻，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不算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王雪峰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非常不对劲儿，甚至有一种自己也许上了什么当的感觉，虽然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可感觉的确不好。但是现在也不能退出了——就算他们不在乎什么梅花不梅花的，走到这里，也容不得他们退了！ 否则，不说下面会传出什么难听的，就是在很快就要到来的全市初中生联赛上，他们也不好面对铁中！ 好在，他们有韩鹏杰！ 这么想着，他心中总算舒服了很多，而那边李致远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喂喂喂，我说你们到底还比不比了啊，不比我们就……” 他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正准备大说一通，那边唐俊文就走了出来：“我来！” 李致远一怔：“阿文……” 唐俊文眼皮直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而是看向那排玩具—— “你可以的！”他告诉自己，“你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跑过去猛地出脚，碰—— 在一般人的观念里，网球是很难踢的——这倒也没错——人家本来就不是用来踢的！但，只要受过真正的足球训练的，是都踢过网球的，不仅是网球，还有篮球、羽毛球乃至乒乓球，这是锻炼球感的一种方式。不同的球，会有不同的轻重，处理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技巧，这对于锻炼他们的足球能力也有一定的好处。 所以唐俊文对于网球也不陌生，虽然他没有这么玩过，却也没什么畏惧，而且，他踢的还算是准的。 碰！ 一声脆响，一个瓶子倒！ 二十三中那边欢声雷动：“唐俊文好样的！” “踢中了踢中了！” “我就知道唐俊文你行的！” 那边的老板也是一惊，他本来以为那么远的距离，是怎么也踢不中的，而现在，竟有人能踢倒一个瓶子？虽然只是才一个瓶子，不过也真是超乎他的意料了。这么想着，他也没有太多担心，因为他买的青蛙，一个还不到一块钱…… 这也就是说，哪怕三中都踢到青蛙了呢，他也是不赔本的。 所以他当下笑道：“小伙子不错，再多两个就有青蛙了。” 唐俊文一笑，看向了铁中，而铁中的人，都看向了时令，此时后者，面孔已经有些潮红了，他吸了口气，看向齐振云：“班、班长，你、你喜欢小妖王吗？” “……还好。” 时令点了一下头，来到了站的地方，这时候老板已经把那个球取了过来，他接过，像唐俊文一样摆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两步。 碰—— 从步骤，到发出的声音，时令和唐俊文都几乎是一样的，但是，当球到了那边之后，声音却不一样…… 唐俊文那个是一声清脆的碰，而时令这边则是什么都没有——他踢空了！ ……噗，二十三中那边，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王雪峰大声道：“一局！我们赢了第一局！” 李致远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局吗？三局两胜，一个人都有三局两胜，你们这连第一个人还没过呢，有什么好张扬的？” 二十三中的也不理他，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唐俊文，而唐俊文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没有被誉为最有希望的，虽然他只是个试水的，但他，也可以踢出自己的风采！ 这么想着，他再次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跑了过去！ 碰——碰—— 这次，倒了两个！ “好！” “唐俊文好样的！” 这一次二十三中那边喊的更有力了！ 两个球，这绝对是实力的表现了！ 王雪峰等人更在心里想唐俊文不愧是足球学校毕业的，这一个人应该拿下了！这么一想，他又暗叫了一声坏了，每次都是他们这里先开局，所以铁中那边就能先知道他们会派谁，然后有针对性的派人，这个时令……莫不是他们中最差的？ 这是下驷对上驷？ 这么想着，他就想下次要让铁中的先上了！ 而在这个时候，时令再一次把球放到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时令没问题吧？” “应该没有吧。” “他今天，好像有些古怪？” …… 难得没有听到李致远的声音，曹墨然回过头，然后就看他一副感动的样子，顿时，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你干什么？” “老曹，你终于了解我家子期了！” …… “我家子期，真的是很好的人的，你要对他多一些了解，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 “我知道你关心他，但是你放心吧，我家子期，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他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中也免不了有些担忧。踢网球是他们都训练过的，但时令的基础真的很古怪。很多东西他都能做的超出常人，可又有很多东西，他比新手还要新手。 难道这踢网球，他过去没练过？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转，他就看到齐振云面无表情的脸了，立刻他就对自己甩甩头——他要相信时令！齐振云还能这么镇定呢，他为什么不能？就算齐振云和时令都是一班的，他和时令还是知己呢！ 高山流水，自古以来，有多少这样的知己？ 这么想着，他一挥胳膊：“时令，加油！” 时令怔准备出脚，听了这话，顿时动作一滞，这要换成别人一定勃然大怒，就算不出口大骂，也要狠狠的瞪上几眼，时令却只是回头对李致远笑笑，然后又一次的开始助跑。 助跑，出脚，踢中…… 没有任何区别，依然和刚才一样的程序，但是这一次，是哗啦啦啦…… 五个瓶子，都倒了。 …… ………… 二十三中是完全的沉默，老板在那边疑惑的挠头，铁中这里，则是松了口气的释然？尴尬？不好意思？纠结？在这个时候，唯有李致远的声音是洪亮的：“时令，好样的！” 时令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哒哒的跑到老板那里，扭捏的找他要那个小妖王。 “这就要了，不踢完一起拿吗？”虽然他刚才把这小妖王吹上了天，但实际上这小妖王是他以不到二十的价格在网上买的，因为买的多，人家还送了包邮，还送了不少青蛙，这时候给出去倒也不是太心疼——虽然不多，但一个月里总有几个人能抱走小妖王的！ “不、不了。”时令低声道，老板不再说什么，把小妖王递给了他，而那边时令接过就哒哒的送到了齐振云那边。 虽然早先已经有预感了，不过真当这小妖王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齐振云还是有些发怔：“给我的？” “我、我早就想给班长东西了，但我零用钱……那个，马进德你要小妖王吗？” 马进德一怔：“我？” “嗯，要吗？要吗？” 马进德不自在的别过了脸：“随便啦！” “那就小妖王了！” 时令说着又哒哒的跑了过来，看着唐俊文，他没有说什么，但那副表情却是——你快点踢，踢完了我好上！ 唐俊文扯了下嘴角，只觉得凡是和李致远扯上关系的都不正常。 踢了一次全中就能第二次？ 拿到一次大玩偶就能再拿一次？ 怎么可能！ 他是没听到时令和马进德说的话，否则会觉得铁中大多是不正常的，不过就是这样，他也不免有些压力——时令第二次全中，就算这是蒙运气的，也毕竟是赢了这一局，下面这一局，他要份外当心了！ 稳住！稳住！ 他告诉自己，然后做了两次深呼吸，再之后，向后撤了两步。 “你可以的！”他这么给自己加着油，抬起了腿…… ……………… 天很冷。 已经过了冬至的天当然是冷的。 虽然天气不错，阳光很好，还难得的没有雾霾，可依然是冷的。 不过二十三中的一干少年们觉得，这冷的如同极致的天，依然是没有自己的心冷的。 在这一刻，他们难得的都有了一种同步的诗情画意的格调——冷冷的寒风，原来是这么冷…… 他们晃晃荡荡的在街上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一种迷茫的色彩。 他们走着，走出了公园路，走出了人民路，很多人的方向都错了，但他们都没有感觉。 “队长，为什么我梦里会梦见你呢？”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俊文终于开口了，王雪峰一怔，“梦见我？” “难道不是吗？” “好像是啊！” “是吧，是做梦吧？” “我也觉得是！” “我也觉得。” “我也觉得。” …… 他们两个一开口，其他人纷纷跟上。一个个都表示自己在做梦，而且在梦里大家还能凑到一起，这真是情深义重情感深厚啊！唐俊文甚至还说，这也许是他们在无意中开启了什么新能力，说不定以后就能靠这个改变世界了！——显然，作为李致远的前铁子，就算他再不愿意，还是受了一定的影响的…… 就在这个时候，韩鹏杰叹了口气：“其实，承认那个人厉害，也没什么难的。” …… ………… “不是吗？既然我能踢倒三个，甚至还踢倒了一次四个，那么那个人能踢倒五个，不也很正常吗？”韩鹏杰再次道，他的目光坚定，面带笑容，其他人一时都有些发怔，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反应过来了，“怎么会正常啊！他是每次都能踢倒五个啊！” “只有一次没有踢倒，还是李致远那家伙说自己喜欢兔子，非让他给踢兔子！”唐俊文咬牙切齿的道。 “你用手砸也砸不到五个的啊！” “他是踢啊！” “还每次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份哀嚎，表情里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是的，绝望。 要让他们这样的少年有这样的表情是很困难的。 热血少年，初生牛犊。 虽然脱离了觉得只要长大就能当奥特曼的年龄，可还是觉得世界大可去得！ 特别是，他们还是二十三中的！ 虽然他们这里学习成绩最好的韩鹏杰也只是三班的，但二十三中这个学校的名头一报出来，就会令人感叹的，这就像是某个人一说，自己是北大的一样。 哪怕他在北大是吊尾车的呢，可这个学校就足以荣耀。 当然，二十三中无法和北大相比，不过意思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还都是校足球队的主力！ 平时虽然不见得会高傲，可的确是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只是我还没长大的豪情的，而现在，而现在！ 他们绝望了！ 时令第一次把瓶子全部踢倒的时候，他们是怔然的； 第二次，他们还是觉得是运气； 第三次，他们怀疑是那个铺子有问题； 第四次，他们怀疑是那个老板有问题； 第五次，他们和老板一起崩溃了。 是的，崩溃！ 时令第一次拿到了一个小妖王，第二次又拿到了一个小妖王，第三次李致远说自己喜欢兔子，但他还是拿到了小妖王。 “对、对不起啊李致远……我没控制好，我、我下次一定努力。” “嗯，我相信你！” 这就是时令当时和李致远的对话，他们现在都记得！ 都、记、得！ 第五次，时令终于拿到了一个兔子！ 然后他们和那个老板一起崩溃了。 虽然这不能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这基本就是指哪儿打哪儿啊！放到打靶上，这也是百分之八十的十环命中率啊！ 唐俊文作为第一个上场的还好些，因为没有意识到世界的残酷——时令第一次还踢空了一脚，王雪峰作为第二个，那真是就觉得自己一头撞到了南墙上，撞的头晕眼花了还醒不过来！ 他踢了两次，最好的成绩……就是倒了一个瓶子！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脚的，又是怎么碰到球的，虽然他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他是队长，是球队的支柱，一定不能慌，可他，还是如同梦游！ 在时令踢了五次之后，老板已经不想让时令再踢了，甚至愿意把钱退回来，但铁中的不愿意，万晚甚至说要打12315…… 所以，韩鹏杰又上场了…… 其实他本来也是不想让韩鹏杰上场的。 没有意义了，别管下面是什么成绩都没有意义了。 那个叫时令的一个人，就足以干掉他们一个队伍！ 在他和唐俊文都失败的情况下，实在没必要再让韩鹏杰去接受屈辱，但韩鹏杰表示要再试试。 然后……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到最后就是铁中的人手一个玩偶——老板实在没有准备那么多小妖王，但就是发兔子、青蛙，也快把老板发崩溃了。 而他们，则集体梦游的走了出来…… 他们当时迷迷糊糊的，但，就这么走出了人民公园，而且，连两道路都走了过去…… 可见是下意识的想离开那个地方！ “那又，怎么样？”听着同伴们的哀嚎，韩鹏杰吸了口气，慢慢的开口，众人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他踢倒就踢倒了，又能怎么样？” 这话把二十三中的众人说的一怔，是啊，能怎么样啊？对于他们来说，最多……也就是这一次大赛上失败？ 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输过！ 他们刚这么想着，韩鹏杰就又道：“我承认，我刚才也很受刺激，可再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两年就能踢倒三四个球，那他如果练个四五年，能踢到这种程度也很正常吧。” “哪里正常了？就连你都不正常。”唐俊文跳了起来，“一般人哪能踢到这种程度。” “可我能踢到，为什么别人不能？” …… “更何况你们不是常说吗？足球，是圆的！”众人再次怔住了，韩鹏杰慢悠悠的笑道，“如果足球比的只是射门的话……那还要十一个人做什么？就算是下面的大赛上，我也不觉得我们是没有机会的！” “……对，韩鹏杰说的对！”王雪峰道，“也许那家伙就是练踢网球出身的，我们没必要先吓唬自己！这一次咱们输了，下一次，找回来。” “对！” “找回来！” “找回来找回来！” 众人吆喝着，仿佛气势满满，但其实，心中都有些发虚，不过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而在这个时候，铁中的人也在溜达，不过他们是在人民公园里。 众所周知，因为树木的原因，无论春夏秋冬公园都要比别的地方更凉快一些，但在此时，铁中几个人，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带了点尴尬的暖洋洋…… 几乎所有过路的人，都要看看他们怀里抱的玩偶。 齐振云的小妖王，马进德的小妖王，董金泽的小妖王，曹墨然的小妖王，李致远的……兔子——他硬是和曹墨然换了！ 而从李致远这里开始，就都是兔子了，时令自己手上，甚至是一个青蛙。 一行人走啊走，走啊走…… “咦，队长，咱们不是要看梅花吗？”李致远第一个开口，“你要看的那片梅花，好像不在这里吧。” “有关系吗？” “啊？” “在哪里看梅，有关系吗？”万晚看着对面的梅花，示意杨明明停下，然后用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处梅林，“你能看出这一处和早先那一处有什么区别吗？” 李致远哪里看的出来。 “嗯，我也看不出来。” …… “既然看不出来，在哪里看还不一样？” 李致远眨眨眼，觉得万晚说的有些不对劲儿，但他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就在他准备再发一通嘴炮的时候，时令有些磕巴的道：“那、那个……我们再找个地方，我、我给你踢个小妖王吧！也、也许不见得有小妖王，可、可应该也不会只有兔子。” 他一开始说这话，众人还不知道他是给谁说的，不过当他说完，众人就知道他是给万晚说的了——刚才只有他嫌弃自己不是小妖王，非让那个已经崩溃的老板赶快再买几个小妖王过来。 万晚看着时令，然后噗的一声笑了：“时令，我一直觉得你是老实人。” 时令抓抓耳朵，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接，好在万晚也没想要他接话，径自慢悠悠的道：“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大智若愚。” 时令更加纠结，这是……夸他吗？ 万晚笑的更大声了，然后一甩脖子：“今天我请吃火锅！”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铁，你有没有觉得一年级的有些不太对劲儿？” “啊？”被叫做老铁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剃了板寸的少年。 “你看你看，那个是叫曹墨然的吧……给时令传球了！” 时令是个名人，虽然不同年级，却是都知道他的，其知名度要比更早进入足球队的五年级的三只都要更高些。 “啊？！” “老铁啊，你咋就不能扎扎心呢？” 铁新明心中简直是要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这个姓简直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早先是被开杨铁心的玩笑——尼玛一个姓杨一个姓铁，这也能联系在一起？！ 杨铁心这也就罢了，基本上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多说说穆念慈…… 可自从那句老铁扎心在网上流传起来之后，他这里，就是真扎扎心了！ 什么事都要来找他！ 什么事都要！ 他是那种喜欢谈论是非的人吗？ 他又不是李致远！ “一年级的有问题，你说是不是这次考试，他们玩了什么？” “什么？” “还能有什么啊，打小抄呗。” “……他们不一个班！” “咦？” “时令是一班的。” “……老铁，你扎心了。” …… 二年级的这场对话，虽然基本是调侃，却也是事实，自从一起对抗了二十三中——虽然只是李致远的嘴炮以及时令个人秀似的砸玩具，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个阵营一起面对过外敌了，而再之后，他们还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中国的诸多美食中，要说最能联络感情的，恐怕也就是火锅了。 大家一个锅子里涮食物，你可能夹了我的，我可能夹了你的，免不了就要说两句话，然后这有交流了，自然也就有交情了——要不然重庆的九宫格，当年为什么有火锅红娘的称号呢？ 一对又一对的恋人，就是这么来的啊！ 当然，整个吃饭过程中，一班的和五班的不可能这么互动，但李致远是个话唠，时令是个没心眼的，他们两个总要说点这个东西你吃不吃，那个东西你吃不吃，特别是时令——李致远还可能东拉西扯顾不上，时令却是勤勤恳恳的，因为坐在外面，几乎就包圆了整个下菜的工作。 俗话说，吃人嘴软…… 虽然这顿火锅不是时令请的，可因为他的劳作，也弄的曹墨然董金泽都很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免不了要说点什么你不用管了，我们自己来这样的话，但，坐在靠里面的他们，除了少数几个盘子，还真不能靠自己，时令又是个老实的：“没事啦，我早上吃多了，正好吃不多，那个，你们要喝果汁吗？我给你们端啊！” …… 而除了这些，他们还拿了时令的娃娃！ 虽然什么小妖王啊什么兔子啊，他们都不想要，但时令塞过来了，他们能不接吗？能在二十三中的人面前表现内部矛盾吗？ 那必须不能啊！ 于是，他们还拿人手短了…… 这又吃又拿还又说话了，这还能孤立人家时令吗？ 五班的不和一班对着来了，一班的显然也不能和五班对着干了。 于是这一次曹墨然给时令传了球，下一次齐振云就给董金泽打了个配合，于是本来分成各种势力的小团体，就那么突然的合在了一起，还不能说多么和睦，但在打练习赛的时候，却是再没有什么隔阂了。这一幕看在高晗眼里，他还有些奇怪，问虽然石膏还没有拆，但却经常过来的万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原来你不知道啊。”万晚摸着下巴，嘿嘿一笑。 高晗皱眉看着他，万晚道：“看你早先那么淡定，我还以为这种情况你早就料到了呢！” “你个兔崽子，这种情况我当然是早就料到了，只是他们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万晚冲他勾了勾手：“想知道？” 高晗一磨牙，气的转身就走，万晚在他身后大声笑了出来：“老高，总有你想不到！” 高晗慢慢的伸出手，然后坚定的给他比了一个中指。 基本和睦的足球队很平静的度过了寒假的前半截……嗯，这个平静只限于足球场上。 场下，因为考试成绩的出炉，那是各种鸡飞狗跳。 后面几个班的是不用说了，早在意料之中，挨打挨的也是顺理成章，就是五班的三只过的都很有些惨淡，特别是董金泽，他的理科成绩相当不错，文科却是一塌糊涂，特别是政治，竟然没考及格！ 相比之下，一班的三只只从成绩来看却是不错了。 齐振云没有意外的又拿到了第一，一班的第一，一般也是全年级第一了。 其实齐振云的成绩虽然华丽，却不非常的耀眼，比单科的话，几乎每一门都要比他分数更高或者齐平的，但他厉害就厉害在没有短板。 代数几何这张120分的卷子他能拿到116，语文这种100分的卷子，他也能拿到98，最让董金泽等人无语的是，他政治也能考到98！ “这不正常啊，大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事先知道答案了？” 现在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号，齐振云已经很有些无力的感觉了，只有充耳不闻，直接道：“政治这种东西最好考了。” “好考？” “嗯。” “有——秘诀？”董金泽也忍不住意动。 “背就是了，然后多看点新闻。” …… 周围的人都很是无语，不过对于齐振云来说，这还真不是什么装逼的话。初中和小学虽然有很多不同，可学习的方法都是一样的。理科是把概念公式研究透了，文科就是多看多读，在这方面他先天条件实在是太优渥了，那真是想考不好都难的，这一点上，李致远其实也差不多。 李致远这一次也考进了全班前三十名，这让足球队上下乃至整个五班都大跌眼镜，连五班的班主任都有些疑惑——怎么看这小子也不像是能考出这种成绩的，把卷子拉出来看，理科很普通，基本上就是中下水平，文科却很不错——虽然远远说不上好，但以他的底子来说，真的是很不错了，语文政治乃至英语都考到了不错的分数，问李致远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闹不清，只是说语文这些都很轻松。 “很，轻松？”曹墨然这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很轻松啊。” “……哪里轻松了？” “我觉得文科是还算轻松了。” ……曹墨然觉得现在自己是真的不想和李致远说话了……其实他的成绩比李致远还好一些，可这么一对比，觉得自己非常白痴有没有！ 当然，李致远的日子也没太好过，虽然对于他们家来说儿子没考进倒数已经是可喜可贺了，但他们太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了，所以哪怕内心觉得还可以，面上那也是不敢露丝毫，为了不露出马脚，反而还扣了李致远半个月的零用，扣的他直对时令说无法完成对他的承诺了：“我连6s也给你买不了了！” 说的非常痛心疾首！ 而时令的日子也很纠结，他的成绩还不错，一班第二十五名，一班六十多个学生，这个差不多就是中等偏上了，而且这是一班，放到全年级那是绝对进前一百了，但很可惜，没有完成王娜对他的要求，所以当成绩下来后，他脸都是绿的。 “没关系，我看了你的卷子，就是一些概念混淆，下次注意就好了。”齐振云安慰道。 “……我、我怕我妈不让我踢球。” “……不会的。”齐振云思忖了片刻道，时令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现在是校队主力了，只要我们能踢出成绩，你就有可能拿到加分，你妈不会不让你踢的。”齐振云再次道，虽然足球不像一般的田径那样出成绩，可要是有成绩了，家长们一般也没有什么话——比如曹墨然董金泽的家长，没听说他们那里有什么困难，毕竟虽然足球特长生很稀有，加分还是有可能的。 真要说的话，这一点一班二班的学生要比后面班级的更有优势，因为成绩不好你很难靠加分取胜，可如果成绩本来就不错，再有几分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就是为什么三年级的没有校内比赛，可还有不少三年级的不退队的原因。 “是啊，时令。”张璇瑕道，“你这么好的技术，你妈妈才不会反对呢！要叫我说啊，你应该去足球学校啊！” 同桌也是一片好心，时令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齐振云觉得古怪，还想在说什么，就被马进德拉到了一边：“班长，别说了。” “嗯？” “时令他们家……情况特殊。” 齐振云怔了下，点点头，心中则不断的大叫——怎么特殊了？为什么特殊了？到底哪里特殊是他不知道的？ 他真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小家子气，可时令和马进德这种两人之间明显有什么而又不让他知道的感觉……实在是令他非常不舒服。 不过时令虽然提心吊胆了，但他害怕的事倒没有真发生，王娜拿到他的成绩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时令担心了两天，后来见没事了，也就该蹦蹦该跳跳了。 三人中，成绩最不好的是马进德，他进班成绩相当不错，这一次却落到了四十开外，刘磊很是震惊，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不过，当然是没结果的。 刘磊也试图找他家长，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最后也只能让齐振云帮忙多照看一下。 就在这种纠结、痛苦、挣扎、嚎叫中……少年们迎来了自己初中时代的第一个春节。 春节期间，足球队放了三天假，再之后就是继续训练。 这后半个月就比前半个月更鸡飞狗跳一些，因为……寒假作业！ 在这个时候齐振云成了香饽饽，像时令这样的会找他对作业，而像李致远这样的，直接就拿来抄了。 “这不好吧。”时令是很少对人提反对意见的——过去人家抄他的作业，他也老老实实的让抄，不过现在胆子大了，更重要的是李致远也是自己人了，所以就很是忧愁的劝道，“你这抄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啊。” “哎呀，寒假作业嘛，能应付过去就行了！” “……不行吧？” “怎么不行了？” “老师留作业是让我们温故知新，是让我们……” “我知道老师的目的，可文科不就是要抄吗？我抄书是抄，抄齐振云的不也是抄吗？” 李致远嘴炮出身，在这方面时令和他能差一百个曹墨然，顿时就被打了回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理科呢？” “我看齐振云的解题思路呢！” 时令彻底被封死了，当然，他还是固执的觉得李致远这是不对的，但……足球队里真不只他一个在抄，就连董金泽遇到不会的都会抄。 董金泽性格沉稳，做事说话很有条理，时令同他说话虽然不多，却一直是觉得他了不起的，现在见他这个样子，真有些三观破裂的感觉，对比了一下，就觉得还是自家班长最正直。齐振云发现了这一点，一边暗暗好笑，一边，也就不去打破他的那些幻想了…… 对于少年们来说，寒假就这么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过去了，在过的时候他们总觉得有诸多不顺心的事情，可是当他们发现快完的时候，更觉得不顺心了！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咱们还没吃几顿饭呢！” “我连懒觉都没咋睡过！” …… 一个又一个的哀叹，和其他在为自己寒假哭泣的少年男女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管再怎么说，寒假还是过去了，他们只有垂头丧气的进入到新学期，而开学第一天，他们就被镇住了——付梓，瘦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从确定付梓准备耍赖后，少年们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再加上寒假，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在足球队这边，基本上是都忘了他。当然六班的两个队员是不可能忘了自己的班主任，但一来他们在队里是替补中的替补，二来，他们也是有几分羞愧的。 自己班毒奶也就罢了——在经过了全学校的洗脑后，他们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自己班的班主任还有那么点赖皮…… 他们也知道四十圈不好跑，让他们来跑也不见得能跑下去，但，哪怕是做做样子呢？哪怕是分期付款的跑呢？ 可他们的班主任，直接赖了！ 作为学生，他们不好说什么，但在面对一班的人的时候，那就情绪复杂了…… 好吧，面对五班十班乃至二年级十二班……他们也复杂。 两个人在队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实在喜欢足球，那真是退队都有可能！ 而现在，他们又看到了付梓！ 本来嘛，看到也没什么，毕竟同一个学校，付老师又是一个比较有“风采”的老师，是不太容易忽略的，但是这一次真的让很多人都出乎意料。 付梓是真瘦了！ 虽然从体型来看，他还是要比普通人胖一些的，但从他自身来看，简直是细了一半！ “你们一年级的付老师是怎么回事啊？过年不是都要胖的吗？”付梓的瘦甚至引来了二年级的疑惑，范成没有抓到六班的，就抓着李致远问了起来。 “……抽脂了？” “李致远你能不能靠谱点！”范成显然是还不够了解李致远……所以他立刻迎来了狂风暴雨的袭击，“我怎么不靠谱了？除了抽脂你说还有什么可能？就付老师那一身膘，不吃饭都能抗上三个月！” ……付老师是熊能冬眠吗？ 学生们都在这里议论纷纷，更不要说老师们了，几个女老师围着付梓讨教减肥的方案，而男老师那边则是惊讶还有些担忧，最后还是毛华端着自己的茶杯走过去，先是找付梓要了点茶叶，然后语重心长的道：“老付啊，这段日子我也没怎么见你，你怎么，就瘦的这么厉害呢？” 付梓嘿嘿一笑：“这还不让人有点改变啊？” “你这改变也有些太大了。” 付梓自得的笑着，第一次觉得，给毛华茶叶也没太大心疼……当然，小心疼还是有一些的——刚才给多了！ “你这，到医院检查过没？” “医院？”付梓一怔，想着自己这段时间还真是辛苦，也许真要到医院检查检查什么血红蛋白之类的东西？ “你这……瘦的这么快……还是到医院看看吧。”毛华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咱俩还要在一起，弄啦啦队的事呢。” 付梓僵了一下，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说他得癌症呢！ “毛华，给茶叶还给我！” “……我喝了！” “吐出来！” …… 这些发生在老师办公室里的事情，足球队的少年们当然是不知道的，而付老师突然瘦身成功的事情呢，他们也不过就议论了那么一波，再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全市中学生足球大赛上了。 是的，虽然刚开学，但商城的足球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这个时候还和他们没有关系——商城虽然不是什么一二线城市，但作为一个省会城市，也有六十多所初中！ 当然，并不是每个学校都会参加足球比赛的，不过参加的还不少，虽然很多学校知道自家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重在参与嘛！ 教育局和市里，再往上面说，是国家省里都有的活动，你学校不参加，是什么意思？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再不济再民办乃至再排名靠后，一个中学想找出十几个会踢甚至是愿意踢球的男生还是非常容易的，所以，每年参加足球比赛的学校都有差不多四十多所。 而光这些学校的厮杀，就能持续一个多月，到最后争出十二个队伍和四个种子队伍再进行小组赛，然后决出八强。 铁中，作为老牌的足球强队当然是种子队伍里的一个，所以他们参赛的日子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了。 不过虽然离他们还远，少年们还是关注的，特别是他们觉得还不错的队伍的比赛，甚至还会去观看。 本来这种观看还是私人活动，一般也就是几个要好的凑到一起，不过这一次，铁中上下就集体活动了——在万晚的带领下，他们出现在各大赛场！ 在初中生的足球界里，铁中绝对是非常显眼的存在，如果他们只是三五个人还好，这么一队一队的出现，就让人觉得古怪了。 “铁中今年好像风格大变啊！” “什么风格？你去看他们校内比赛了？” “谁说比赛了，我说的是这种观看比赛的风格。” “……这也有风格？” “怎么没有？像咱们这种偷偷摸摸来看的是一种风格，像铁中那样的明显是另外一种风格！” 被同伴誉为偷偷摸摸的很是无语，不过他们不是种子队伍，这时候来看别人比赛，其实就是存了观摩对手的心理，真不好说自己是光明正大的，不过还是有的说，比如：“那铁中什么时候也没偷偷摸摸吧？” “是啊，但早先他们也没有这么成群结队啊！特别是，你看那是谁？” “谁？” “万晚啊！” “万晚？” “我草，你竟然不知道万晚？何力你就算是一年级的也不能不知道万晚啊！铁中的万晚啊！最强门将啊！我给你说你别看十六中是去年的冠军，铁中只进了四强，那是因为万晚提前下场了，要不然，你别看十六中那边有足球学校的，也不见得能干掉铁中呢！” “……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一年级的似的……”何力在心中吐槽，不过到底反应了过来，“我想起来了，那个万晚！” “对，那个万晚！” “不是说他腿断了吗？” “人家只是骨裂！骨裂那算什么啊，养养就好了！” “我说樊胜，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万晚再厉害，那也不是咱们的人啊，要是咱们再不幸的和他们分到同一个组……” “呸，什么叫不幸？要是能分到一个组，那是咱们的幸运！” “你能踢进万晚的球门？” “不能，但我能近距离观看偶像！” 这么理所当然的话，倒说的何力一时哑然，而樊胜自己则又疑惑了起来：“不过万晚为什么来这里啊。” 何力翻了个白眼：“咱们为什么来人家就为什么来，怎么，只准咱们来，人铁中的就不能来？” “你不懂，铁中的来很正常，万晚来就不正常了！” “怎么不正常了？万晚不是铁中的？” 樊胜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对他智商的怜悯：“万晚是连比赛都懒得踢完的人，来看其他队比赛，怎么可能正常？” 何力一时哑然，虽然他想说懒得踢比赛不见得不会来看比赛，但他知道樊胜一定会有很多话等着他，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还真是有些不正常……嗯，根据万晚的那些传闻来看。 不正常！ 外人都这么觉得了，更不要说铁中内部的了。 让一年级的几个来看，万晚那是早都不正常了……虽然他一直都不正常吧，可好像从看梅花的时候，就开始更不正常了？ 但他们也不好说他到底哪里不正常。 他的石膏已经去了，但是走路好像还有些别扭； 他几乎每次训练都会到，但从不参加训练； 然后，没事就喜欢请大家吃饭……？ 而且酷爱请吃火锅…… 吃到他上一次又说请客，李致远这个二货都忍不住道：“万老大啊，咱们能不吃火锅了吗？” “不想吃火锅了？” 一堆人摇头。 “那好，不吃。” “老大英明！” “老大万岁！” “老大最好了！” 在一堆人的欢呼中，万晚面带微笑的吐出四个字：“咱们吃涮锅！” …… 在吃饭的时候，万晚也不会说什么。 不会去指点某个人要怎么踢球，也不会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他还是懒洋洋的，很多时候就是往椅子那边一歪，然后懒洋洋的吃着杨明明给他加的东西。 那架势，很有些慈祥长辈看晚辈…… 好吧，如果大家能忘掉他过去的一次次离场的话…… 不过就算他不正常，铁中足球队众人的友情还是在一次次的火锅涮锅中建立起来了。 比如一班和五班，现在不仅会在球场上配合，私底下也会说两句。 这一天董金泽就找到齐振云：“万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振云一怔。 “你一定知道原因吧！” “……我不能确定。” 在这里，他耍了一个滑头，不能确定吗？他当然不能确定，他又不是万晚肚里的蛔虫，又没真的听他说什么，他当然是不能确定的。不过他不知道吗？别说是他，连时令都是知道的！ 万晚，以后可能是真的不能踢球了…… 连那种懒洋洋的半场，可能都不能踢了…… “……那总有你能确定的吧？”这个时候要是李致远，那一定是别管确定不确定，先问出来再说，但董金泽就想的多了，他想了想就换了个问法——他自忖以自己的分析能力，只要能得到一点信息，就能找到真相！谁知道齐振云比他想的还要利索：“我什么都不能确定！” 董金泽瞪着眼，一脸震惊，齐振云看着他，一脸理直气壮——他也真不心虚，不是已经修炼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而是他觉得自己真没有什么可以确定的！ 哪怕万晚的事他估摸着就是那样，但他能确定吗？必须是不能的啊！ “……齐振云，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董金泽皱起了眉。 “我是真不确定，有一些事我是猜到了，但那只是我的猜测，你要听听吗？” 这个时候要换成曹墨然，那是也点头了，但董金泽，那是一向自忖分析一把手的，特别是在和一班赛后更对自己这一块斤斤计较，此时一听齐振云这么说，那脸都僵了：“那你们班的李勋你总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李勋？” “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不确定。” 齐振云沉默片刻，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还真不确定！” 他心说别的他总是能猜出一些，但李勋，那是真不知道。 李勋是他们班的门将，作为一个门将，李勋……相当的不合格，当然，对于一个班级门将，也不能要求更多，起码李勋还是很愿意卖力气的。齐振云本来以为以后在足球上不太可能和他有太多联系——当然，明年的校内比赛他们还会合作，可也就那样了。但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开学三天后，万晚把李勋领了过来，然后让高晗把他收下。 铁中的校队虽然没有太明确的好处，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加入的，哪怕是替补，如果说李勋都能加入的话，那真是有太多人都能加入了。但万晚这么要求了，高晗也就收下了，虽然还是替补，可一班忽然的，竟然成了足球大队？！ 是的，在一班拿下全校冠军后，已经能说是足球强队了，但大队……？ 除了三个主力，别的都不是太行啊，而现在，他们竟又多了一个门将！ “一班这是从前锋到门将，全全了啊！” 就像李豪说的，虽然人还不是太多，但一班的确是整个链条上都有校队的人了，这在整个一年级，都是独一份的。 这也是为什么董金泽来问齐振云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你们班的人都这么进校队了，你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可齐振云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不知道！ 他要是问别的，齐振云还能给他估摸一下，问这个，那是连估摸都没地方估摸的，所以看向董金泽的目光那是份外的诚恳和无辜，董金泽的眉皱到了一起：“你没问过。” “问过，但他也不知道。” “你相信？” “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董金泽无语了，是啊，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因为那个李勋，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但万晚怎么就把他给弄进来了呢？ 这队里，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董金泽很纠结，董金泽很无奈，他观察万晚，观察齐振云，观察李勋，观察时令，还观察李致远，曾经他还想过是不是让李致远去问问时令，当然最后也只是想想。而在他观察的时候，外面的比赛则在不断的进行着，终于在他们都脱下棉衣的时候，小组赛，也要开始了！ 铁中，也要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商城第八中学！ 简称，八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樊胜，你个乌鸦嘴！” 拿到大名单后，八中上下那是一片哀嚎。他们知道四个种子学校是一定会分到四个队里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要和一个种子队遇到的，但第一场比赛就遇到种子队，他们还是觉得不太能接受，何力更是干脆的被锅扣到了樊胜头上。 樊胜也有些晕，虽然万晚是他的偶像，但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同偶像相遇，不过一看何力这架势，还是连忙道：“喂喂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说想遇到万晚，咱们怎么这么快就碰上了铁中？” “我要说啥就能成啥，早中五百万了！” “反正就是你说的！”何力一腔怨气没地方发泄，就找准了樊胜。 “好吧，就是我说的，你要怎么样吧！”樊胜一昂头，何力倒是傻住了，他想了想道，“你就不能换个偶像？你一个前锋，崇拜一个门将干什么！” “嘿，何力你现在管的越来越多了啊。” “怎么着吧！” 两人瞪在了一起，那边他们的教练走了过来：“两位爷，这是干什么啊？” 何力和樊胜都是一顿，立刻收了目光，讪讪的站在了那儿：“王教练。” “王教练……” “嗯……”被叫做王教练的是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的青年，他的个子不高，身材却极为标准，皮肤偏黑，容貌却是俊秀的，此时他穿了一件蓝白格子衬衫，斜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的队员——别的教练看球员，大多只能说归他们管的球员，而他，真的能说是自己的，这些孩子，都是他一手发掘、挑选，乃至训练出来的，而被他的目光看到，一干人也开始忐忑了起来，樊胜何力是不说了，就是其他人也心下惴惴——他们刚才没吵嘴，可这个教练，是个会讲究连坐的啊！ 想到这里，一干球员的脸色都变了，王教练挑了下嘴角：“都知道咱们的结果了？” 学员们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都有什么想法？” 众人一怔，迷茫的看着他，王教练道：“何力你先说。” “啊？” “说说你心中的想法啊，我看你刚才说的挺激动的，一定有很多想法。” “没……没，我、我是瞎胡想。”虽然心里是想把锅扣到樊胜头上的，可他到底不会傻到真把这话说出来。 “瞎想也是想，那就让我听听你的瞎想吧。” 何力吞了吞口水，王教练道：“说啊。” 眼看是推脱不过去了，何力只有道：“那教练，我……我就说了啊？” “说吧。” “我觉得……咱们第一场比赛的运气，不是太好。” “嗯，继续。” 见他没有反对，何力的胆子大了些——虽然过去这个王教练也总是让人把话说完再折腾对方，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啊！ 这么一想，他的胆气更壮了几分：“铁中是老牌强队，虽然这两年十六中更猛，可铁中的底子一直在，咱们又是新成立的队伍，虽然、虽然那个这一次的成绩挺不错的，可是对上铁中……恐怕还是不太好。” 王教练挑了下眉，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没有开口，但那表情，却带了几分畏惧。王教练皱了下眉，他本来以为这一段时间的胜利会带出一帮盛世凌人的队员，哪知道竟是他错了？ 不、不对，前几场比赛，这些队员们也是很有傲气的！他还记得当时有队员说什么，中国足球就靠他们来解救了！ 这现在别说中国足球了，碰上个铁中就不行了？ 他的目光转向二年级的几个老人，想着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随即又暗暗的否定了自己，去年八中的成绩相当不怎么样，这几个根本就没和铁中碰面，说也说不出什么的，那眼前，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想不到原因，就先放到了一边：“看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放弃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怔住了：“放、放弃？” “嗯，放弃。” “不、不踢了？” “你们都觉得不行了，那还踢什么啊。”他说着，就转过了身，“今天的训练，你们随便，以后的训练，你们也随便吧！” 他说着，就向外走去，而他的那些队员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纷纷开口：“教练……” “王教练！” “教练……” 王教练转过身，看着他们，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樊胜站出来道：“那什么教练，铁中的事是何力说的，我虽然也觉得铁中厉害，但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我想要是能不是第一场遇到他们就好了。” …… 王教练就觉得气血上涌，差点真的掉头而去，他见其他人暗暗点头，怕再说下去真的就没士气了，也顾不上再来什么手段了，当下冷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们是愿意碰到十六中了？” 众人一怔，连忙摇头。 “那二十三中？” 众人再次摇头。 “那要不……就是底子最弱的二中？” 这一次摇头摇的更欢了。 四个种子队伍里，二中是最被人诟病的，这个队伍，技术不是最好的，底子不是最厚的，却是最蛮横的——他们不少队员，都是正儿八经练田径出来的，而且是奔着职业去的——二中的田径队，在全国都非常有名，他们中的一队自然是专心自己的专业，二队就被拉来应付各种比赛了，不仅是足球比赛，还有篮球比赛。 田径被称为体育之母，这跑的快力量大，那真是在各类运动中都占优势，要拿冠军二中还有些困难，可往往都能得个不错的位置，像去年更杀入了四强，虽然是第四名，也成了今年的种子队伍。 说起来，他们学校技术最薄弱，可同他们踢，那是真有风险的！ 撞人啊挤人啊，这在足球比赛里是免不了的，但在他们这里，更多一些，而且，受伤率也更大！ 去年十六中遇到他们都头疼了一下，一帮足球学校的差点阴沟里翻船。 “没有一个球队是你们愿意碰到的，你们还踢什么啊！”王教练脸色一变，“要是觉得自己都踢不过去，那趁早，就别玩了！” “教练，我们没有这么想！” “对教练，我们没有这么想！” 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再加上这一段日子的胜利，被他们教练这么连续激了两次，众人不服气的劲头也上来了，就是樊胜也道：“我就是说咱们碰到了个硬骨头，没说踢不过去！” “这么说，你们觉得自己踢得过了？” “踢、踢得过吧……” “踢得过。” “嗯，应该踢的过。” 一个个点着头表态，但和刚才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了，王教练在心中暗叹，面上却不露，他看着自己的队员：“我不能说你们一定能踢的过去，但你们要是连这个心气都没有，那就是真的不行了，现在再来告诉我，你们能踢得过去吗？” “……能！” “能吗？” “能！” “能！能！能！” 虽然还有疑虑，虽然还有担心，但这个时候，他们总是敢面对铁中了。 而此时的铁中，则乱成了一锅粥。 当看到自己的对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怔——八中，没听说过啊！ “咱们城市还有八中？” “应该有吧，不都有十八中吗？” ……这个理由太强大，就算是李致远一时也有些无法反驳：“这个学校是干什么的？” “学校……自然是学习的。” “哎呀老曹，你这人真废话，我是说这个学校是怎么冒出来的？” 被他说自己废话，曹墨然是很有暗伤的，而那边李豪则道：“这个学校打败了二十四中。” 他这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像时令李勋这样的对二十四中不了解，不过其他人都往那边看，他们自然也往那边看的。 “他们打败了二十四中，真的假的啊？”开口的是范成，“二十四中可不是软柿子。” 其他人纷纷点头，虽然不能说多厉害，可二十四中每每都是能出线的，偶尔的，还打入过八强，要比喻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世界杯里的美国队，虽然不是一流球队，也绝对是二流了。 “他们不仅打败了二十四中，还打败了十九中。”李豪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技术不行，分析归纳也比不上齐振云董金泽，就只有搜集情报了，这也是他喜欢的东西，所以不仅跟着大部队去看那些值得看的比赛，还找一切时间去看能看的比赛，真看不了的，他也会想办法搜集资料，这个时候，就把自己搜集到的都拿出来了。 而一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再次惊讶了：“还有十九中啊。” “这个学校榜上大款了？” …… “这个学校新换了足球教练。” “咦？” “这个教练好像是上过专门的学校的。” “咦？咦？” “八中这一批的队员，大部分都是一年级的，其中八个主力都是一年级的。” “咦？！” 这一声，却是真的有些惊叹了。 虽然也许只相差一岁——甚至连一岁都不到，但竞技运动中，有时候半岁就有很大的区别。 这一点在小将和老将身上特别明显。 十五岁半和十六岁的就是有差距，同时，三十六岁和三十六岁半也不一样。 再加上经验和训练，一般来说，校队的主力大多是二年级组成的，这一点铁中也差不多。 七班的杨氏兄弟，十班的李豪，在校内比赛上，乃至在整个年级都算是不错的，可在校队，也就是替补——杨氏兄弟因为是双胞胎，有更多的默契，所以经常能首发，不过也只能说是重要替补。所以认真的讲，一年级的主力只有齐振云、时令、董金泽、曹墨然李致远这五个，但就是这样，已经算是多的了，而八中，竟然有八个？ “怪不得他们叫八中……”李致远摸着下巴感叹，周围人都不搭理他，时令想说什么，被齐振云拉了一把，也就闭上了嘴。 “据说他们今年的目标是拿到冠军。”李豪再次道，而周围在一默之后就笑成了一团，“有志气有志气！” “哎呀妈妈，我好怕啊！” “他们竟然想拿冠军？哈哈哈……” 虽然对八中有些好奇，但还是没有人认为他们能拿到冠军的——他们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有八个厉害的一年级加入又能怎么样？真厉害的早就上足球学校了，像李致远这样的还要回来上学呢，那些上八中的水平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何况，他们还有时令呢！ 这些话他们没有说，但看向李致远的目光都充满了古怪，李致远被看的有些不舒服，呆呆的环顾左右：“喂喂喂，你们看我干什么？看我干什么啊！” 又是一阵大笑。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八中，直到高晗宣布大名单。 没有万晚，虽然众人有些惊讶，却也能接受，万晚走路还有些别扭，这前面几场比赛显然是没必要勉强的； 时令也不在首发——这就让人不能理解了。 “教练，你是不是弄错了，时令怎么不是首发啊？”李致远第一个跳出来，“他这身板虽然小，可也能跑啊。” “是啊教练。” “时令现在基础动作也做的很好了啊。” “给我们配合也行了啊。” “他虽然迟到了一两个月，可、可也没拉下什么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二年级的都有人开口，时令没有说话，但一张脸却涨的通红——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队员帮他说话，曹墨然董金泽平时是都不怎么同他说话的，这时候也开口了，特别是董金泽，平时话都不多的。而在同时，他又有一种熟悉的委屈…… 很多次，过去的很多次，他妈妈就是这么对他的，而现在，这个教练，也会这样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时令觉得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虽然考试成绩有些不太理想，倒也过得去了，最关键的是，他妈妈没有再逼迫他！ 而且，他还有了自己的朋友！ 齐振云、马进德、李致远……虽然马进德总是别别扭扭的，李致远总是脱线的，可是他知道，他们，都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 还有董金泽曹墨然乃至二年级的杨明明……虽然和这些人话不多，可是，也相处的不错。 这在一年前，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每天踢球、训练，掰着手指头的算着日子…… 就想着，在下面的比赛里大显身手！ 他相信自己是能做到的，现在他已经对自己有了充分的信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不是首发？ 在过去，他能当个替补就很高兴，可现在，他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了——为什么啊，他想着，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他知道，这个时候有一点声音，他就有可能哭出来…… “绝对不能哭出来！” 背后突然被拍了一下，是齐振云，他闷哼了一声，转过头，齐振云在他脸上弹了一下：“看你这表情，教练是把你当秘密武器呢！” 时令一怔，周围响起一片释然的声音：“对对，秘密武器，我说呢！” “踢个八中也的确不用咱们全都上哈！” “教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教练！” ……嗯，最后一句，显然是李致远的结论，而一旦他开口，基本上也就堵住了别人的话…… 高晗暗暗的吸了口气，面不改色：“你们想多了。”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走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想多了？” “是啊，难道不是把时令当秘密武器吗？” “可是不当秘密武器又是什么，不会是真的替补吧……” 有人无意识的喃喃出声，随即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这种事高晗干不出来？干不出来吗？真有可能干得出来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转到了万晚身上，万晚摸着下巴：“也许，老高是想把咱们都瞒住。” 众人一怔，李致远一拍大腿：“对，要想瞒过敌人，就要先瞒过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他说的很是兴奋，旁边人也跟着点头，但气氛，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真的是要瞒住敌人吗？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那是高晗对时令有看法？ 也不应该啊，连万晚这种肆无忌惮李致远这种罗里吧嗦的他都能忍受，时令……没什么大毛病啊？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则免不了七想八想，有想时令身体单薄的，有想他耐力还有点欠缺的，还有想他同众人互动不好的——虽然他自己接球没问题，传球就比较机械了。 不过不管想到什么地方，他们又都觉得说不过去，因为哪怕时令有再多的毛病，都无法掩盖一点——他能射门！ 他的射中率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是李豪总结的，因为早先没有太关注时令，后来又没有详细的资料，所以他的这个总结不是太严谨，大多还是根据时令训练时的情况来分析的，可就是这样，这也绝对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了——虽然只是在他们中学生里，但他们的对手，也是中学生啊！ 虽然射中率这个东西不是说时令抬十次脚就能有八个进球，可要说他有意去射门，十次里面……起码是要有个六七次的！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只要他们把球传给时令，就有一半以上的可能得分进球！ 所以哪怕时令有再多不足，就这一点，也能保证他是主力的主力！ 事实上自从曹墨然等人不再绕开时令，时令参与的练习赛，就基本没有输过。 而现在，高晗就是把时令藏下了，而且听那意思，还就是不让上了？ “难道说老高准备跳槽到八中，然后先废了咱们的武功？”这一次这个话不是李致远说的了，而是众人在怎么想也想不通后的脑洞大开，不过当然，没有人说出来。 齐振云找到万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万晚摇摇头，齐振云皱起了眉，万晚一笑：“别这么紧张，你别看咱们这个教练平时一本正经，其实也很喜欢耍人，我就不信他能真放着时令不用，过两场也就明白。其实我觉得这两场不用时令也好。你不觉得吗？你们现在，不管谁和时令一个队，都自觉不自觉地把他当核心，别管是442还是424，到最后都踢成了451。虽然也不能说不好吧，不过要我是教练也会觉得不爽的。” 齐振云没有说话，他觉得万晚说的可能是一方面，但应该，不是主要原因。 高晗不是万晚，不会因为这个不爽的——就算真不爽，也不会就因为这个不让时令上场。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找到了张浩，张浩听他说完，揉揉鼻子：“八中今年有像十六中那样吗？” “十六中……你是说有没有足球学校的？” “嗯，有吗？” “没听说。” “那你紧张什么？就算这一次没有万晚时令，有你们这一帮新加入的，和二十三中也是有一斗的，更何况八中了？” “不是，主要是时令……” “你担心他？” 齐振云有些不自在的僵了一下，张浩道：“你担心他什么啊，他又不是没上大名单，如果连大名单都没上，你才真应该担心，但现在他只是没有首发……你这担心的也有些太多了吧？” 张浩的声音有些惊讶，齐振云脸微微有些红：“要是别人没上，但时令……” 没等他说完，张浩就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时令的班长，还是他的队长，对他难免会有些在意，可这真不算什么事。你有这个心思，还是多想想怎么踢好八中吧……万晚……” “万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振云忍不住问，当他们知道万晚的情况后就想着他要告别足球了，可一直到现在他还在队里晃荡，他倒不是想让万晚离开，只是免不了好奇，同时还有些希冀，“你早先对我说的，是不是弄错了？” “……我也希望是错了。” “那……” 张浩摇摇头，却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给齐振云说没事，但张浩一转眼还是找到了高晗——自从上一次一起喝过酒，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这段日子以来没事就在一起聚聚，关系不一样了，张浩也没同他客气，一上来就把话说了，高晗本来神情自若，听他说到时令脸色就有些变了，挑了下嘴角：“你操的心倒是怪多。” 张浩一瞪眼：“那也是我学生！” “那你来教吧。” “好啊，只要你敢来。” 张浩一怔，他还真有些不敢，不过见高晗这么镇定，心中也有几分不服，嘿嘿一笑：“我是教不好，不过总有人是能教的，比如……” 他龌龊的笑着，高晗脸色一变：“别胡乱说。”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是你心里有鬼吧，要不然他儿子就在你手里，你多好的机会啊……” 他不过是日常的唠叨，那边高晗却彻底变了脸，看了张浩片刻，忽的就转过了身，张浩一怔在他身后大叫：“喂喂，你这怎么了？就是一句话，喂，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喂喂，你真不想见吗？其实是想的吧……草！你这人，真难伺候！” 而那边的高晗，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想见吗？ 自然是想的，可是，他连一次省赛冠军都没有拿到…… 八中和铁中的比赛自然还是在周末。 这一天，八中上下那是众志成城——从教练到队员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哪怕要输，也要输个漂亮，何况，还不见得输呢？ 万晚都没在大名单上！ 他们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而铁中这边，则是七上八下。 队员们是思想纷杂，教练那边……嗯，大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见他脸色也难看的很——高晗本来就是黑色皮肤，这一难看，那脸色更是……去演包青天都不用化妆了！ 而他这个态度，也带的一干球员想的更多了，像李致远这样经历过足球学校脑洞又大的甚至在想高晗是不是在天人之争……？ 当然，他虽然二，却不傻，这事到底是忍着没说。 铁中并不都是李致远这样的想法，不过却是都是思想混乱，而且，他们在心底是看不上八中的。 新人球队？好厉害啊好厉害。 踢败了二十四中？好厉害啊好厉害。 目标冠军？好厉害啊好厉害…… 然后呢？ 当然还是我们赢！ 抱着这种思想上场的他们，很快就踢了个一塌糊涂…… 开场不过三十分钟，比分就变成了0:5，他们0，八中的5…… 这个分数，把所有人都给惊住了。 其实他们是早就开始吃惊了 第一个球是八中踢进去的，当时他们还以为是铁中大意； 第二个球还是八中踢进去的，当时他们还以为是铁中还没反应过来；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铁中这是怎么了？” “还是咱们认错了标志？其实这近五个球的还是铁中吧？”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今天来看比赛的并不多。 铁中的啦啦队是还没组织起来——在最初，铁中的啦啦队那是只要学校里有比赛就会跟着上，这个习惯延续了二十多年，直到五年前被家长告了…… 是的，被家长告了。 一般来说，重点学校的家长都善于忍耐，这和店大欺客很有些相似——觉得我们这里不合心意？好啊，愿意上哪儿你们上哪儿！ 所以哪怕现在学校越来越折腾家长，过去是只要把孩子送到学校就不用管了，再之后发展到要留意孩子的学习，而再之后呢，你还要负责讲题！ 在这一点上，铁中真的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起码没留一堆作业让家长来做…… 所以平时铁中在家长们那里的口碑还不错，其实关于啦啦队，早有家长不满，不过大多都忍了，可那一次，就有个不忍的，不仅不忍，还一状告到了教育局，从那以后，铁中的啦啦队就只在八强之后出现了。 铁中是没组织，八中是根本就没有！ 八中过去的足球成绩一直不怎么样，往往踢不出线，参加这个活动就是陪太子读书，大多数时候就是默默无闻的去了，然后默默无闻的回来了……了不起了，也就是几个好友去捧捧场，当然这一次他们是出息了，但幸福来的太快，大家都没有准备！ 自豪吗？ 嗯，当然是有自豪的。 可这种事，学生们再自豪，没有组织的话，也就是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来捧捧场了…… 所以真要说的话，此时场上更多的吃瓜群众。 二十三中的，二中的，第三小队其他成员的…… 大家都是来看对手的，在来之前，像二十三中的还打了一个赌——铁中能进八中几个球。 在他们看来，如果时令一直在场，十个球是很有可能的，而如果就踢一会儿，也要进五六个。 “五个。”这是王雪峰的话，“最少五个，八中这第一场的手气真不怎么样，本来他们今年是很有可能杀入八强的，但被铁中这么一打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士气，进而影响下面的比赛。” 当时没有人接话，因为他们想到了自己。 距离公园的那次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忘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砸中，那么理所当然的砸中，那么…… 怎么踢？ 不想就这么认输，可是面对那样的脚法，他们要怎么踢？ 如果铁中只有一个时令也就罢了，可他们还有万晚……哪怕万晚这一次可能上场的时间更少，但还有他！ 更关键的是，铁中其他人也不弱啊！ 他们哪怕想使用人群战术也不行啊！ 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什么？ 没有时令，这也就罢了，现在关键是其他人这都不在状态啊！ 而且是那种很想在状态，却偏偏上不去的感觉！ 这是，八中给铁中吃迷药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付梓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愣愣的看着下面的比赛。 他本来是偷偷摸摸过来的。 虽然他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来看初中生的足球比赛有那么点羞耻，但他本着做一行爱一行的精神，还是来了——这再有两个星期就要到八强赛了，他们的啦啦队也要组织起来了。 虽然这一点校长还没有催，毛华也没有说，但付梓觉得，自己不能不放在心上。 关于啦啦队他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不过为了更好更贴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再来看看，所以这一天他把豆腐脑端给自家女王后，就骑了个共享单车过来了。 为了尽可能的公平，小组赛的比赛是放在商城的几所大学里的——更早的比赛，在有场地的学校内部就完成了，但是到了这里，是放在铁中还是八中？ 铁中吧，八中绝对不愿意，八中吧，铁中也绝对有看法。 就算这一对学校都好打发，总有不好打发的。 为了预防叽叽歪歪，只要进入到了小组赛，场地就换到了大学里——谁都不熟悉，谁也都能来熟悉，哪家的啦啦队都要跑过来，不存在就近不就近。 什么？总有离得近的和远的区别？ 那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 再有什么问题都要自己克服！ 铁中和八中的这场比赛，就放到了一个教育学院的操场里。 付梓来的时候，很有些谨小慎微，就怕遇上个熟人——特别是足球队的，万晚那一次真的是令他印象深刻，这一次要再碰上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谁知道万晚那嘴里会再说点什么。 所以他来的时候不仅戴着帽子，还戴了个魔镜，要不是怕别人多想，真的是要再带上个口罩的。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魔镜是早就摘下了，帽子更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那是他们学校？ 那是他们学校的足球队？ 怎么会踢成这样啊！ 齐振云，那个一班的班长，不是很厉害吗？ 范成，那个二班的，不是去年还差点得了什么新人奖吗？ 时令……时令为什么没上？ 万晚……万晚为什么也没上？！ 这足球队是怎么了？ 他们学校的足球队是怎么了？ 这不是才是一个小组赛吗？ “这个八中，很强吗？”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毛华，顿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毛华一抬眼：“付老师，这个时候咱俩就别拌嘴了吧。” “谁和你拌嘴了。” “好好好。”毛华有些忍耐似的，“说正经的，你对这个什么八中了解吗？” “……没听说过。” “足球踢的好的，我知道咱们市有十六中有二十三中，然后就是什么二中二十四中的，这个八中，早先真没有听说过。” 付梓也是做过一点功课的，当下道：“我也没听说过。” “那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付梓哼哼了一声，他本来想了那么多热血的呐喊！他早先甚至还准备做个视频的！结果呢？现在要换成比赛第二吗？ “……付老师，要不咱们去找校长说说吧。” “说什么？” “啦啦队的事。” “不好吧……”虽然也有些看不到未来的前景，但他们那个校长是能接受这种改变的吗？特别是，在已经定了这么多天的情况下。 而且吧，哪怕自家的球队是真有些不成样子，可他们这马上就放弃……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毛华叹了口气：“高晗是有经验的了，这几年咱们在省赛上虽然没有拿到太好的成绩，但在市里也都还不错，这下面的队员，我不是太能认得清，不过有好几个我都面熟，应该也是老队员了，这出现这成绩……要说是不应该的。” “我也觉得不应该……你看我干什么？我和你……草！毛华，我要杀了你！”付梓本来还在那里听毛华分析，但在和他对视了两秒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再之后，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隐藏了掩盖了，甚至忘了观球秩序！而且随着这声大喝，他也真的扑了上去。 “付老师付老师，你别激动！这不应该出现的事出现了，咱们不就应该找原因吗？”毛华一边躲着一边说，“而且我也没说一定是你毒奶啊，就是提供一个思路。” “你tmd思路。”一般来说，付梓是个擅长谋算的，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一向的理念是能动口就动口，真是动口不行了……那就忍着吧，可以说，除了少不更事的时候他和当时的同龄人展开过几次肉搏，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那是都靠嘴皮子上了，而这一次，他动手了，而且是直接动手了！ 太欺负人了！ 尼玛你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我们班毒奶，我也毒奶，我现在就毒死你！毛华万岁万万岁，就能活个一万年！” …… 就在两位老师展开肉搏的时候，下面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凭着范成最后的拦截，八中没有完成最后一个进球，两队以0:5的比分进入到了中场。 虽然没有太多支持，但八中还是来了一部分学生的，这时候都幸福晕了，眼看自己的球员要下场，一个个都鼓起了巴掌：“八中！” “八中！八中！” 他们高呼着，而八中的一干球员，在愣了一下后，也一个个举起了手臂，有些生涩的摇摆了一下，而下面的叫声更响亮了：“八中，好样的！” “八中，好样的！” “下半场就这么踢！” “再来五个！” “不，十个！” “十五个！” “你还十五二十呢！” “二十个不嫌多啊！” 叫什么的都有，气氛充满了欢快，一直到进入了更衣室，众人脸上的笑意也下不去，他们踢赢了铁中？踢赢了铁中？老牌强队铁中？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充满了雀跃，虽然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却是忍耐不住的兴奋：“喂喂，谁快来拧我一把，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我来！” 一人说着，另外就有一人卷起袖子上了，很快就有惨叫声传出，而看热闹的还不嫌事大，纷纷鼓噪着：“上上上，何力不要手软不要手软！” “不，是不要嘴软！” …… 眼看一堆人就要闹成一团，突然一股冷空气飘了过来，顿时齐齐一默，回过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教练已经靠在了门框上。 “教练……” “王教练……” 众人讪讪的停了下来，王教练看了他们一眼，走进来，带上门：“都挺高兴啊。” 众人呵呵的笑着。 “看来你们是觉得自己赢定了？” “啊？也、也不是……” “教练，我们知道我们要小心！” “嗯嗯，我们知道！” “虽然有五个球，但我们也不会大意的！” “我们一定要真的拿下这一场比赛！” 众人怔了一下纷纷表态，没有人说什么胜利在望的话，王教练看着他们，然后慢慢的点了下头：“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众人呆呆的看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勾起了嘴角：“虽然不太现实，但看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还真有可能赢了铁中！” …… “八中！” “万岁！” 在停滞了片刻后，更衣室里爆发热烈的欢呼，本来就在激动中的队员们更加激动了，他们的教练一向吹毛求疵，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当初连踢二十四中的时候都对他们敲打再敲打，现在却说他们有可能赢了铁中？！ 那是，真有可能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教练眼底却有一片阴翳…… 八中的更衣室有多闹腾，铁中的更衣室就有多冷清。 没有教练，高晗不知道上哪儿了，和他做搭档的一个二年级的体育老师也不在。 板凳上，只坐着一个个队员。 没有人说话，哪怕是话最多的李致远这个时候也呆呆的坐在那里，曹墨然董金泽更是脸上一片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二年级的开口：“我们，刚才是不是集体梦游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片刻沉默，齐振云道：“我们刚才……大意了，队长，我们下面……要怎么踢？” 他问的这个队长就是万晚，虽然没在大名单上，万晚还是跟了过来，和往常一样，他依然趴在杨明明的身上，此时听到齐振云的话，他抬了下眼：“问我？” “嗯，我想……队长应该是有办法的。” “没办法。” “……我知道，我们刚才踢的不太好。” “不太好？” “是……很不好。” “很不好？” 齐振云抿了下嘴，有些尴尬的看着万晚，他知道万晚不太满意他的说法，但是，他还要怎么说？ “让我来告诉你，你们刚才踢的是什么，一团狗屎！对，来看着我的嘴，你们刚才踢的就是狗、屎！还是臭、狗、屎！” 本来脸色就很难看的众人，此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瞪着眼咬着牙，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几个没上场的替补也很是尴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时令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磕磕巴巴的：“队、队长……那、那八中，的、的确很、很强，班、班长他们……” “时红脸，没让你开口你就别说话。”万晚头也不回的道，可怜时令，刚才那番话真的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此时被万晚一句给打了回来，顿时就蒙圈了，停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时红脸？这是给他起的新外号吗？怎、怎么能给他起这么个外号啊！ 啊不对，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乱给他起外号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万晚已经继续开了自己的炮轰：“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因为教练没让时令首发，并且一直没有让他替补上场，但这能是理由吗？你们过去踢球的时候都有时令吗？铁中过去踢球的时候都有时令吗？范成？” 被点到名的范成神色一僵，然后有些艰难的开口：“……没有。” “铁新明？” 被点到名的铁新明一哆嗦，连忙摇头。 万晚又把目光转到了杨明明身上，后者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轻轻的摇了一下。 “李致远？” “啊？”李致远回过神，先是长大了嘴。 “你过去在足球学校，就是这么踢球的吗？” “……不是……队长，好吧，你说的对，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们刚才的确是一堆狗屎……而且还不是那种能养花的狗屎，是让人恶心的狗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这样了，我今天早上应该是没有踩到狗屎的，但就是整个状态不太对……也许我应该踩一下？不都是负负得正……” “李致远！” 他前面说的还很靠谱，虽然大家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是要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但后面……那是什么啊！ 曹墨然忍无可忍的喝止住了，李致远一怔：“啊？” “闭嘴！” “……哦。” 李致远闭了嘴，更衣室里一时就沉默了下来，不过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呆滞，而是渐渐的开始凝聚着什么。 “还有，机会……”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齐振云慢慢的开口，然后他看向董金泽，“还有机会。” 董金泽慢慢的点了下头，看向了那边的曹墨然，曹墨然又点了下头，看向李致远，李致远眨眨眼，然后用力的点了下头，看向了时令…… 时令刚回过神，还没琢磨出味道，就下意识的看向了齐振云…… 齐振云，僵在了那儿。 …… “那个，队长，你对我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沉默了片刻，齐振云再次开口，万晚抬了下眼，“要说的……你是要问我战术吗？” “嗯。” “没有。” …… “只要你们不再往狗屎上踢，还要什么战术？” 齐振云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但还没等他把嘴完全勾起来，万晚又道：“而如果你们还像刚才那么狗屎，那什么战术有用？” …… “扎心了。”铁新明在心里想着，“这次是真的扎心了……”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当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众人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而他们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高晗……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高晗总是穿着球衣的。 平时训练的时候是这样，上课的时候还是这样……好吧，他训练和上课也没什么区别。 但铁中开个什么会啦，运动会这是不说了，就是家长会他也穿这样！ 是的，家长会。 ——自从体育分占的越来越多，考试越来越严格，再开家长会的时候，体育老师也要上台讲话了，而且有时候还是重点，没办法，虽然家长们从思想上已经认识到了体育的重要性，但从潜意识里还是不够深刻，这一点自从各种类型的补习班就能看出来了…… 有专门补语数外的大型补习机构——有的甚至都上市了！ 可这种机构里，也没有专门补体育的。 当然，跆拳道、游泳这两年很火，但如果不走专业，往往是练几年也就放下了。 大多数家长都能坚持的带孩子去上语数外的补习班，却很少有家长能坚持的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带孩子去跑步…… 总之，高老师一向是一身球衣打天下的，这一次来参加比赛也不例外，八中的王教练是西装革履，他却依然是平时穿的黑色球衣。 他脸又黑，再穿的黑，有时候往阴影里一站，还真有些……嗯，要说认不出来还不至于，但就有某种阴森的感觉…… “咱们教练不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凉飕飕的……”这是一年级的话。 “他说话的时候你就不凉了吗？”这是二年级的反问。 “什么时候都是凉的。”这是三年级的结论…… 大多数时候，体育老师总是更好的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大家一起跑跑跳跳多开心，但高晗是个例外，别说一年级的新生，就是二三年级的老生，甚至他自己带的班的老生……同他也没多亲密，整个足球队也就是万晚能同他闲侃几句，其他人一见他那张黑脸，就会有些想望风而逃了…… 此时高晗依然穿着自己的黑色运动服，站的地方也没有多少阳光，可是这一刻，却没有学生再觉得他阴森，甚至还有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教练……”不知道谁先先开了口，其他人纷纷叫了起来，“教练……教练……教练……” 他们想说点什么，想表态，可却又有些无法张口，高晗看着他们，点点头：“上场吧。” 众人不再说什么，沉默的往前走去，高晗看着他们，直到最后一个人，就在他要跟上去的时候，前面的万晚突然回过头：“老高，你一早就站在这儿了吧？” 高晗看了他一眼。 “那你，不对我说点什么？” “……说什么？” “感谢什么的……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帮你整合了这批小子，还帮你骂了他们，要是你是绝对说不出狗屎这样的话吧？我说了！就冲这个，你也要有点表示吧？” 高晗看着他，没有动静，万晚把耳朵凑过去：“来，来，你轻轻告诉我就行……真不好意思？那，点个头？点个头我就当你说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高晗终于开口了，说的却不是万晚想听的。 “什么？” “你不是他们的队长吗？” 万晚僵在了那儿，他想要却没有勾起嘴角，最后看向了天空——天很蓝，那个漫长的雾霾天气终于过去了，商城露出那抹让人怀念的湛蓝，没有多少云，阳光却很好，他突然的，就有些睁不开眼，高晗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杨明明呢？说好这家伙当我的拐棍呢！”他被高晗推着往前走的时候道，“喂，教练！教练！你就算不扶着我，也不能这么压着我啊，我可是残障人士啊……” 下半场。 比起上半场，下半场的围观群众更少了，大多数的吃瓜群众都离开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场比赛没必要再看下去了，虽然业余比赛里双方踢个几十分的比分都常有，但是在这场比赛里，五分已经足够了——今天的铁中，明显不在状态！ “铁中今年是不是不行了啊。” “应该还不至于，我听说齐振云董金泽都过去了。” “董金泽也就那样吧。” “齐振云绝对是个猛的。” “刚才真没看出来啊。” “嗯，我也没看过齐振云比赛，只是都说好。” “网上还都说范冰冰好看呢，我看着就不如李冰冰。” …… “喂喂喂，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啊，我看着真不如李冰冰啊！” “你不觉得这两个对你来说都有些大吗？” “大、大吗？” “李冰冰做你妈妈都可以了吧。” “你敢侮辱我偶像？”那人大怒，叫着就扑了过去，刚才说那一句的大呼冤枉，“我是说年龄！年龄！你自己问度娘啊！要是度娘侮辱了你偶像，你找度娘啊！草，我恼了啊！” …… 嗯，一堆男人在一起，最后总是免不了要谈女人的…… 不过到最后也还是有弱弱的没有跑题的声音传出，比如——“八中今年，真的很不错啊！” 此时最坚守在观众席那里的，当然就是八中的学生们了，认真看一下，会发现他们的人数稍稍的有所增加…… 虽然不是太多，但的确还是有听到自家成绩不错的学生专门跑过来的，这时候被科普了铁中的厉害之处后，也加入了兴奋的人流：“八中，必胜！八中，万岁！” 虽然在整个体育场里，这么点人不算什么，但此时的气势，绝对是独一份的…… 当然，他们也几乎快成唯一的观众了，铁中这边，那是除了自己的队员，就只有两个偷偷摸摸形象不佳的中年油腻男老师了…… 付梓和毛华！ 他们俩刚才对对方的身体都进行了友好的访问，虽然这个访问很快就被管理人员制止了，两人脸上也没有铁青，但形象都有了几分不堪。 比如毛老师本来整齐的衣服就乱了——他穿了一身西装，弄乱后，那是怎么拉也拉不直了。 付老师的头发就成了狗窝——他本来有些自来卷，每天出门见人前都要定型的，这个时候被扑棱乱了，再想压回去，也有些为难。 但打了这么一架，两人倒比早先亲密了些，此时就窝在椅子后面，头对头的说着话：“咱们还要看下去吗？” “总要看完吧。” “我真不想看了。” “没事，这只是小组赛。” “小组赛也难受。” …… “你看我干什么？”见毛华不出声的看着自己，付梓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经验了。” “……毛华！我和你不死不休！”意识到毛华在说什么后，付梓再次站了起来，在刚才那么打了一架后，付老师对身体运动完全刨除了畏惧，毛华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道，“付老师！付老师！有管理员！有管理员！付华……你够了啊！” 在两个老师进行下半场的时候，下面的比赛也开始了。 八中做了一个调动——把本来的一个防守队员换下，又换上了一个进攻型队员。 他们本来的阵型是最保守的541，如此一来就成了442，虽然还是偏向保守，却是亮出了自己的獠牙，而铁中这边则没有变化，虽然在刚才的比赛中他们是更累的一方——很多时候疲惫并不是来自于身体的。不过高晗却没有换人，那些场上的队员也没有想着下去。 比赛开始。 八中的球，不同于上半场，这次他们是裁判一吹哨就开始了进攻——第六个球！ 当然是要有第六个！ 虽然今天的铁中有些不在状态，但这毕竟是铁中！ 能在他们身上拿到分数，是绝对绝的荣耀！ 突进！ 突进！ 球很快到了前半场，但是到了这里后，他们突然发现有些进不去了……铁中的防守和早先好像没什么变化，每个人还是过去的位置，但他们就是不能再像早先那么流畅了！ 何力把球传给樊胜，后者往前跑了两步就遇到了封堵，只有再把球传回去，就这么来回捣了五六次脚，就在何力准备第三次传球的时候，球被截了！ 当时他拿着球正往前冲，在这里他做了一个假动作，看起来是要突破，实际上是准备传球——不说过去的比赛，就是在这场比赛的上半场里，他就靠这个成功把球往前传了五次！ 这一次依然！ 每个球员都会有一些拿手的东西，他的拿手活就是这个！ 别说其他队的，就算是同一个队的，知道他的这个绝招，也往往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而很多次，被他这么绕了过去。 ——其实无所谓真假，因为在做出下一个动作前，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如何选择！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要想骗住敌人，要先骗住自己……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更不要说别人了。 但是这一次，他被截了下来。 当时他人往前跑，脚已经准备往右方去踢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李致远出脚了！ 勾球！ 只见他人挡在何力面前，看着是要阻拦他，但在同时右脚已经出动，就那么轻轻一勾，球已经到了他那里，再之后，他用肩膀顶住何力，把球传给了董金泽，后者没有停留，直接把球传给了齐振云，齐振云拿到球后开始了狂奔！ 一口气奔到了前场！ “防守！防守！” 八中的吃瓜群众们叫了起来，可现在八中哪还有人能及时回来？ 因为上半场的顺利，再加上这一球的进攻，他们大多数人都压到了前场，后场虽然也还有两个防守队员，可又哪里拦得住齐振云？ ——事实上，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进行到什么有效果的防守，只是死命的跟在他后面跑！ 而那边的齐振云却一骑绝尘！ 齐振云直把球带进了门区，八中的门将想要阻拦，却被齐振云一个踩球就给晃了过去，然后直直的，把球带进了球门！ 1:5！ 在开场了五十分钟之后，铁中，终于拿到了自己的一分！ “万岁——” 热烈的欢呼，却有些单薄，因为在这个时候会这么喊的，也只有铁中板凳上的一干人了！他们闷坐了五十多分钟，这时候终于能发泄一下了，其中时令表现的最激动，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接二连三的跳着：“班长，好样的！班长，你最棒了！” 他的这个表现看的那边八中的酸溜溜的撇嘴：“不就是进了一个球吗？” “看他高兴的！” “铁中现在是真不行了。” “他这样的都进校队了！” …… 这几个月，时令是比早先更壮了一些的——不过这是同他刚进铁中的时候比的，足球队系统的训练令他的肌肉更发达，神经更敏感，但同时，也令他的身高，长的更快一些。 刚进铁中的时候他还不足一米七，现在已经有一米七二了，只从身高上来说，在男生里起码是中等了，可因为他的营养大多都长在了身高上面，这对比着体型，就更单薄了！ 踢足球不需要多么厚重的身形，可时令这个实在是太瘦了。 如果不是铁中的招牌在这边放着，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凑数被安插进来的——真有不少学校这么干，可就是这样，也有人在想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来镀金的……？ 板凳上的人乱七八糟的想着，吃瓜群众们一时有些哑然，而那边的王教练，则眯了下眼，他控制着自己不转头，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高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高晗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抱着胸，看着赛场。 而很快，铁中的第二个球就来了。 这一次进球的是曹墨然，这个球进的，连曹墨然自己都有些诧异。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第二个球来自于一记妙传。 在丢了一个球后，八中再次展开了进攻。 如果是早先，在丢了一个球之后，八中会很谨慎——事实上整个上半场他们都是非常谨慎的，哪怕他们得了一个球又一个球，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占上风，可思想上还没有转变过来，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在经过了更衣室那么一闹腾之后，他们彻底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强大！ 从预选赛一步步杀出来的他们，原来，已经，这么厉害了！ 当然，要说他们就觉得自己一定能盖过铁中……嗯，大多数人还不至于这么想。 可是大多数人却是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和铁中拼一拼了！ 为什么不呢？ 他们有五个球在手呢！ 连那么吹毛求疵总是打击他们的王教练都说他们行了呢！ 所以齐振云刚才的那个进球虽然算是给了他们一棒，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来了吗？传说中的铁中终于展露出自己的爪牙了吗？那就来试一试吧！ 所以门将一把球抛出来，八中就组织起了快攻。 水银泻地！ 这样的进攻他们不知道施行过多少次，此时组织起来那真是没有任何阻碍，但是这个球刚刚过中场就被拦了！ 齐振云！ 铁中今天排出的也是442，齐振云是作为前锋出现的，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施行拦截…… 是的是的，前锋队员也是要参与拦截的…… 但，教科书上是怎么写的？ “在任意球和角球的时候，前锋队员必须回撤，参与防守！” 这代表了什么？ 是说前锋防守吗？ 尼玛是说除了这两种球，前锋都不是必须防守的啊！ 事实上，除非是踢乱了，在很多时候，前锋都是不防守的，他们要在锋线上保持球队的进攻姿态，比如早先铁中内部的年纪赛的时候，时令一直都在前场！ 当然，时令那时候也没什么防守能力，可那也是因为他是前锋！ 前锋在前场，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防守！ 齐振云有名气…… 他当然是有名气的！ 他所在的小学足球不错，他更是足球队的绝对主力，但是，铁中和八中并不在一个区…… 而且八中的这些人，过去在学校里并不是太出色。 这是很自然的，如果孩子真的在足球上有天赋，踢的很好，那大多家长都会动一下这方面的心思，有条件的可能会把孩子送到足球学校，没条件的也会挑选一下，看看是不是有更适合的学校，放到学生们自己身上，也是这样的，比如齐振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当然，齐振云的例子有些极端，但是像曹墨然董金泽这样的就很明显了。 虽然不绝对，但……上八中的，的确都是一些成绩不是太好，而且没有太出色特长的学生。 而他们中大多数会加入足球队，除了自身还感点兴趣，就是被王教练忽悠的…… 嗯，话题扯远了，这个可以以后再说，总之就是，虽然他们加入足球队后开始补充了关于足球方面的各种知识，也听说过齐振云这么一个牛人，但齐振云怎么牛，牛到哪里，以及甚至他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而且的而且，因为上半场铁中踢的实在不怎么样，八中免不了的就对铁中的这些人物有某方面的轻视。 铁中当然是牛逼的，但，也许这一届的铁中队员不行？ 所以当齐振云一脚把球铲出去的时候，八中的2号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而那个球直滚滚的就到了曹墨然那里——他和齐振云都是前锋！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八中有人来逼抢，最起码是能干扰到曹墨然的，可是其他人也没这个意识，然后曹墨然就发现这角度太好了，所以他抬起脚就进行了射门！ 后来李致远追着他问这个球的感受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李致远还在那里你无情你冷酷了半天，但实际上…… 他真没什么感受！ 真要说的话也就是——我草，我怎么射门了？ 是的，虽然是自己干的，但这个射门连曹墨然自己都非常意外，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如果说时令在什么时候都敢抬脚，齐振云是善于抓住一切机会的话，那曹墨然走的就是稳妥的路线。 他不见得会有很惊艳的射门，不见得会有很出色的过人，但是他能很稳妥的处理所有到自己这边的球，而按照他过去的风格，这个球显然是不会这么处理的——就算是要射，也要再跑两步啊！ 但是他射了！ 他就这么射了！ 然后，还射进去了？！ “……万岁！” “万岁！” 最先欢呼的，还是铁中板凳上的，而八中的，这一次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板凳上的一干人开始看自己的教练——不做一些调整吗？就这样吗？ 而看台上的吃瓜群众就有些不太高兴了，特别是被临时拉过来看自己学校牛逼的：“怎么那个什么铁中连进了两个球？” “……还是咱们学校占上风的。” “但照这个方式下去就有些玄了吧，喂，人家早先是不是做样子的啊？” “这有什么好做的啊！” 议论纷纷。 而这个球也让八中场上的一些人心中开始犯嘀咕——铁中这是恢复状态了吗？他们的好日子要结束了吗？不不不，他们不能这么想！这才两个球，两个球！他们不能自己乱了马脚！ 当然，会这么想的是心理素质比较好的，而还有一些不那么出色的，此时已经有那么一点惧意了…… “看你们这个熊样！”嗯，除掉那两种，也还有对自己蜜汁自信的，“不就是才两个球吗？打起精神来，让我们踢进四个球去！” …… 比赛继续。 虽然板凳上的和场上的八中球员都在不断的看他们的教练，但他们的教练还是没有进行换人，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做任何叮嘱。 还是八中的球。 这一次八中的比较谨慎了，他们没有立刻就展开快攻，而是在中场捣了两次脚之后才再次往前传，而这一次，则是铁中急了。 在进了两个球之后，从齐振云到曹墨然都有一种急切感。 两个了，再来一个就是三个，再来一个就是四个，然后是五个……反超！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不太容易，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是可的。 为什么不呢？ 他们是铁中的！ 是已经走出了懵逼状态的铁中的！ 更有的像李致远这样的直接想——老子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足球学校的风采！ 然后，他们就差一点再次被进球！ ——之所以没进，完全是因为门柱立功！ 当时铁中的人都想着进攻，防守就有了漏洞，然后就被八中找到了机会，差一点就上演了一出现世报！ 而这一个球也让铁中上下惊出了一身冷汗，上半场集体梦游也就罢了，下半场难道还要梦游吗？再让这么进一个球，他们真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不用高晗说，铁中上下就自动改变了作风，齐振云都向后撤了一些。 他们是这样，八中自然更为保守，比赛一时进行到了僵持状态，在这么踢了十分钟后，八中的吃瓜群众们兴奋了起来：“照这么下去还是咱们赢吧？” “必须的！” “铁中就算是老牌强队，毕竟是过去了，咱们学校这帮人早先训练的多苦啊！” “嗯嗯！说起来这结果也是他们应该的。” 先前还有怀疑的，在这时候也转变了态度，毕竟，结果代表了一切，其实不只是他们，就是铁中的也有些犯嘀咕——这八中，真的踢得不错啊！ “不知道咱们学校还能不能追上来。” “应该能吧。” “关键是这只剩二十分钟了啊！” 他们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时的就去看下时令，而时令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他频频的看向高晗，可高晗却一次都没有向他看过！ “要去说吗？要去说吗？”他在心中纠结着，他不确定自己上去就一定能赢，可是……总会有些改变吧？刚才那个球，如果是他的话，是有很大几率射进去的！ “但是、但是要去说吗？要去吗？高老师……好像不是太喜欢他？”早先时令是没有想过高晗是不是喜欢他的——虽然没有表现的很喜欢很欣赏，却也没有任何针对，再加上高晗一贯的形象，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在高晗那里到底是什么地位，直到自己这一次没有上大名单——为什么，就没有他呢？ 其实对于不被喜欢，他是有些习惯的，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他还有一些麻木的无所谓，只是，如果高晗不喜欢他的话，他现在去说，是不是反而有不好的结果？就像……本来他妈妈没想骂他，但因为他的解释，反而就挨了一顿骂？ 他纠结着，两个手的食指来回的纠缠着，连加油声都忘了喊。 而在这个时候，铁中进了第三个球！ 这一次进球的是范成。 双方纠缠了十多分钟后，铁中还是凭借着更好的脚法拿到了球，然后他们立刻就组织了一次快攻，可并没有凑效，他们只有撤下来，继续倒脚。 然后就这么倒着倒着，球进了…… 当时一堆人挤在前场，铁中的丢过球，组织过进攻，八中的枪到过球，也组织了一小波进攻，双方好像谁都有些无能为力，然后，球就到了范成那里，然后就进了。 运气球！ 如果说曹墨然那个球是他自己感觉能进的话，范成这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就是在来回的倒脚中，他往前场踢，然后，八中的门柱没能立功！ “万岁！” 时令等人的呼唤还是响亮的，可又透着那么几分虚……离比赛结束，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了，哪怕算上伤停，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在这二十分钟里，他们，能再拿到两个球吗？ 时令看向高晗，高晗没有动静，而那边，八中的球员也在看他们的教练，还不换人吗？这个时候，可以开始防守了啊！ 而在这个时候，王教练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高晗，后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暗暗的咬了下牙，还是站到场边。 “……稳住！” 不像篮球有暂停，教练可以随时对球员进行叮嘱调整，足球的教练要想调整战术，只有依靠换人，而换人，哪怕是青年队也只有四个名额。 而当不能换人或者不准备换人的时候，教练一般就是站在场边呐喊，或者，找一个当下没什么事的球员做一番叮嘱。 王教练来到场边就开始了呐喊，而他的球员听到后则有瞬间的懵逼——稳住，这是什么意思？ 下半场他们是进攻姿态的，所以这是依然让他们进攻吗？可是后面这一段时间他们攻不上去了，所以是要防守吗？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是要防守的，可是要防守不应该换人吗？ 他们还有两个换人名额啊！ 或者，教练的意思是让他们就这么同铁中纠缠吗？ 他们就这么一犹豫，铁中再下一城，这一次，铁中板凳上的欢呼异常响亮！ 四个球了！ 四个球了！ 再有一个就追上了！ 再有两个，就反超了！ “上啊！上啊！” 毛付两位老师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肉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4:5！ 当比分到达这个的时候，八中上下都慌了。 同王教练一起过来的随队助手也忍不住走到场边道：“是不是换刘庆上去？” 刘庆就是刚刚换下来的后卫，在正规的比赛上，换下来的球员是不允许再上来的，但青少年的比赛会有更多的宽容，而且，这毕竟只是一场小组赛——小组赛出线如何？不出线又如何？ 不出线是不说了，就算出线……在没有进入决赛前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考试不会有加分，优秀球员不会有评选，更上一级的比赛更是门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学校不来争取的原因——就算再努力，也不过就是八强，何必去费这个劲儿？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干点别的。 早先八中五个球在手，把刘庆换了下来，现在却是可以换上去的。 王教练一挑眉：“换上去做什么？” 他的助手一滞：“总是会好一些吧，说不定这一个球就保住了。” “你说的很对。” “啊？” “嗯，很对。” 他的助理怔怔的，在眼巴巴看了他好一会儿后又惊住了，然后呢？然后呢？不是说他说的很对吗？然后怎么没有下音了呢？他等了等，又等了等，眼见铁中又开始发动进攻，再次道：“那王教练……” “嘘——”王教练把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对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看吧。” 助理老师，彻底抓狂了。 而在那边，铁中板凳上的人除了万晚已经全部都站了起来，他们跳着，吼着：“冲上去冲上去！走边路！走边路！” 观众不多，也谈不上什么嘈杂，但因为球场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这点呼喊其实是传不到球场上的人那里的——起码正在拼抢中的众人并不能听清，不过铁中的人的确是这么做的。 虽然齐振云是前锋，但这个时候却展现了绝佳的中场能力，只见他不断的跑动，拉着八中的后卫跟着自己绕圈子，同时把球传向董金泽或者范成！ 是的，倒脚了！ 虽然此时是铁中压倒了八中的前场，可再不能像早先那样轻松甚至意外的攻破八中的大门——八中上下现在为这一球是真的拼命了！ 除了一个前锋，所有人都回了过来，而且因为前几次的失误，这一次他们是份外小心，虽然他们在个人能力上有点欠缺，这一会儿却是拿出了绝对的毅力和意志，被齐振云调动的那两个后卫，几次被他甩开，几次又咬牙缠了上来，令他的几次传球都不能很从容，虽然还是传了出去，却并不是最佳角度。 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范成已经试着去射门了两次，可都没能成功，总是球还抢了过来，否则这一次进攻早就结束了。 比赛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了白热化程度。 “让时令上啊！”付梓在高台上大吼着，在这一刻他早就忘了时令曾是他最咬牙的球员，忘了在很多个夜晚，在月亮升起的时候，他想到这个球员都纠结难受无可奈何！ “让时令上啊！”毛华也大叫着，他对时令其实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虽然他们班输了，可是，输的又不只是他们一个班！而且作为一个十班的班主任，很多时候是没有太多野心的，当然，曾经想到时令的时候他也有些摇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一班得了？！ 不过这种事情在他过去的生命中实在出现过太多次，所以他想想也就罢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位老师对时令，那都是份外的迫切！ 看看，那个球要是时令在一定就传过去了！ 那个，就那个，要是时令在，一定就射进去了！ 为什么不让时令上啊！ 这是嫌赢的太多了吗？可这次全市比赛，铁中这还没开张呢！别管以后怎么样，第一场总要赢了啊！也算是个开门红啊！ 两位老师那个迫切啊那个纠结啊！ 要不是他们还有点理智，这个时候说不定就会跑到下面去质问了！ 而这个时候的时令倒没有这个想法了，虽然比赛已经只剩下十分钟了，可，他相信齐振云！ “班长一定有办法的！”抱着这个信念他和周围的同伴们一起叫着，然后，就忘了自己上场的事了…… 嗯，虽然这大半年地位变得不一样了，但时令同学，实在是被忽略的太久了，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会把自己忘了…… 高晗的助手这时候也想让时令上，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老搭档了，没什么不了解的，如果高晗想让时令上，自然会叫，如果不想，他说也没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场上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因为久攻不下，铁中开始变的有些急躁，而八中，则慢慢的缓了下来。 从场面上来看，还是铁中占优势，他们完全压制住了八中，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在八中这里。 只要能熬过下面的十分钟，那么，就是八中赢了！ 不用任何人交代，八中此时都知道要怎么做。 拼命的挤、抢，如果自己拿不到球，就尽一切可能的把球破坏出去，如果拉不住人就拉衣服做各种小动作，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铁中不是在进攻，而是在救球！在和八中的小动作做抗争。 ——如果球被破坏了出去，想再组织一次进攻就难了，哪怕他们得到一个角球也不见得能成功——时令又不在！ ——反而会浪费时间！ 所以，甚至没有人去抗议！ 不过在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后，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很可能，是拿不到下面这个球了！ 齐振云开始往后撤，其他人也不再围在八中的禁区里。 又一次进攻，球从李致远那边开始传递。 齐振云拿着球插进了禁区了，立刻被八中拦截，不过就在他和对方的后卫僵持的时候，他用脚后跟把球传了出去！ 范成拿到了球，他没有迟疑，直接射门！ 很正！ 虽然不是直线，却是一道斜线！ 照着这个趋势是一定能进的，而就在前一刻，樊胜猛地跳起，一个头球，把球顶了出来，和他一起起跳的还有何力，樊胜碰到了球，何力没有，然后他一头就扎到了樊胜的肚子上，两人撞在了一起…… 如果这是在比赛中期，这一定是一个很让人无语的场面，说不定还要引来几声闲语，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时间去管他们，所有人都去看那个被破坏掉的球了！ 球掉到了地上，八中和铁中的人都围了上去。 铁中的是想往回踢，倒两次脚之后再来一次进攻，八中的则想弄到自己这边，实在弄不到就拼命的破坏。 只见一时间四五只脚都在勾那个球，然后，还绊倒了两个…… 哨声响起…… 当尖锐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场上铁中的球员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场下的也冲忙了迷茫，他们有的纷纷看自己的手表手机，有的看向赛场旁边树立的电子钟——到点了吗？就这么到点了吗？ 并不是。 坠球！ 篮球会经常出现争球的场面，足球则叫坠球，不过和篮球还是不一样。 篮球是裁判把球抛起来，然后双方去争，足球则是裁判在把球往下抛之前就指明了这个球归哪一方。 八中的球！ 当裁判做出这个手势的时候，八中的人都跳了起来——赢定了！ 而铁中那边则面沉如水，他们一个个抿着嘴，瞪着眼，却也不好找裁判辩驳，因为，虽然有争议，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球，是八中的人截下来的，然后，第一个触球的还是八中的人，虽然他们后面不断的伸脚，球在双方之间来回转变，但的确是，他们也始终没有稳定的拿到这个球！ 但是，他们也是有理由拿到这个球的！ 刚才，是他们铁中射的门！ 是他们铁中更多的拥有持球时间！ 这个球，也可以判给他们的！ 众人看向范成，范成没有动，而在这个时候，裁判指定了位置，曹墨然来到董金泽身边：“要给他们吗？” 董金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曹墨然看着裁判，目光中透着坚定，他没有说什么，但态度已经表露了出来——如果董金泽说这个球不传过去，那他们，就不传过去！ 是的，传过去！ 按照惯例，这个球是要由非控球传到被裁判指定的控球一方的，但，如果不传过去，也不违反规则！ 他们，可以把这个球据为己有！ 董金泽吞了口口水，刚才他没有想到，但，曹墨然的话很有吸引力！ 不传过去！ 在这个位置他们很有可能进球！ 而只要进了这一个球，那就是平局了！ 但，这是非常没有品的一个做法！ 董金泽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在乎是不是有品……是的，不在乎！ 起码不是十分在乎，那么，要这么做吗？ “不能让曹墨然来做。”他这么想着，如果真要做这件事的话，也不能，让曹墨然来做！ “要吗？”曹墨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咬了下牙：“我来。” “……我来！” “我来就可以了。” 曹墨然没有再说什么，董金泽长长的吸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裁判把球抛了下来。 董金泽咬了下牙就要上前，但就在他要启动的刹那，另外一个人更快的冲了上去——曹墨然！ 虽然他刚才没有说话，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比董金泽更快的启动了，然后，他带着球直冲门区——八中的门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曹墨然已经抬起了脚。 球，应声而入…… …… ………… 没有欢呼，就算是时令，这个时候也呆怔在了那儿，高晗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的助手却瞪大了眼，这、这是什么？ 轰！ 八中那边先是炸了锅。 很多吃瓜群众不知道这些规则，只是在想这是被追平了？啊嘞咧，他们被追平了？！ 但板凳上的那些，却是都知道的，顿时，那是说什么的都有了：“我草我草我草！” “铁中竟然做这种事！” “尼玛这是铁中吗？这是铁中吗？” …… 一片嘈杂，比起丢球的震惊，此时八中还有些幻想破灭的感觉。 ——虽然他们并没有说多崇拜铁中，甚至在刚才还很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但在这一刻他们还是有一种自己一直向往的某个地方被破坏了的感觉！ 而铁中这边，则是上下一默。 板凳上的众人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进球了是要欢呼，可曹墨然的这个做法，真的、真的很没品啊！ 万晚扯了下嘴角，却没有出声。 场上的众人都有些迷茫，有的觉得不好意思，匆匆的向高晗那边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有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曹墨然站在那里默不出声，董金泽则是完全的呆住了，打破沉默的是齐振云，他则是看向裁判——“进球有效吗？” 裁判倒不至于完全懵逼，虽然他这个裁判也是业余的——开玩笑，这种初中生的小组赛还会找什么专门的裁判过来吗？就算会也绝对是到决赛了！ 不过作为一个经常主持比赛的裁判，他也是什么事都见过的，只是在刚才他还是忘了吹哨，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铁中的，会这么干！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连忙吹响了哨——进球有效！ 欢呼声响起——来自于高台上面的毛华和付梓！ 其实他们两个刚才都想欢呼了，只是觉得下面的气氛不对而僵在了那儿，现在见进球有效，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嗯，两个人的声音在这么大的操场上本来是不太显的——哪怕此时没有什么人，不过在一片嘈杂中，这欢呼，还真有些醒目。不少人都回头看，不过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回头的同时，付梓已经拉着毛华蹲了下来…… 比赛继续。 裁判给出了五分钟的伤停，不过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八中的在梦游，铁中的基本上也在梦游——有几个还在状态，但是在周围人都在梦游的状态下，也做不了什么。 两队就这么梦游的结束了最后的比赛……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5:5 铁中和八中握手言和。 当比赛结束后，双方教练分别和裁判握了手，裁判的表情很有些纠结，他想说点什么，可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今天这比赛是反过来，那他还是有说的，可是……竟然是这样！ 八中竟一直领先，然后铁中到最后还做了一件非常没品的事！ 这真是、真是！ 相比之下，双方的教练就非常淡然了，高晗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王教练则看了高晗一眼，眼见高晗就要离开，他开口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嗯。” …… ………… 王教练看着高晗，高晗也看着王教练，在这么互相看了片刻后，高晗道：“再见。” “再见。”他说完就转过了身。 “……高教练！”王教练的声音有些异样，高晗回过了头。 “我们还会再见的！”王教练嘴角带笑，慢慢的说，高晗点点头，“嗯。” 双方沉默的带着自己的球员向更衣室走去，铁中这边是静悄悄的，八中那边也没有声音，但是，当他们要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的看台上突然响起了巴掌声：“足球队，好样的！” “你们踢的很好！” “踢的棒极了！” “你们赢了！你们就是赢了！” …… 虽然大多数吃瓜群众对于足球都不是太了解，但总有了解的，并在这一会儿已经进行了科普。 相比于场上的球员，他们对铁中是没有什么敬畏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破灭，知道铁中干的是没品的事后，自然就骂了起来，什么丢人啊下三滥啊卑鄙无耻在刚才双方教练握手的时候那是轮了一遍，骂的毛付两个老师莫名其妙而又有些怒火中烧，不过他们两个都是有城府的，就算再想跳起来回敬也都没有出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在双方球员下场时，八中的吃瓜群众们不再骂，而是给予了自己球员热烈的掌声，而在他们的欢呼声中，八中的都直起了腰，映衬的铁中那边，更加落寞，有一些人心中，已经在埋怨曹墨然了——只是一场小组赛，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就算输了这一场又如何？ 下面的赢了他们一样能小组出线啊！ 今天这样的状况不过是意外，不过是因为对教练安排的不解，不过是还不太适应，等到下一场，他们依然是老牌强队铁中！ 下面的两个球队，不可能有比八中更强的，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更容易！ 当然，如果是排在第二名出线在八强赛里他们很容易遇到强队，但，他们铁中又怕过谁？ 真有必要做这么没品的事？ 更何况，就算是这么没品了，不过也就是平了啊！ 这真是、这真是……为了这么一点小利，多少年的名声都丢了！ “曹墨然，你、你也真是的！”进了更衣室，范成再也忍不住了，“你怎么会想起来不把这个球传过去呢？” “是啊，曹墨然，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啊。”铁新明也开口道。 “这才第一场，咱们就这么踢，以后要怎么办？” “简直是有些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 一个又一个人开口，虽然都只是二年级的，却是球队的大多数人都在反对了，曹墨然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而一年级的，则把目光转到了高晗身上，后者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董金泽咬了咬牙，正要开口，旁边的曹墨然却拉了他一把，他一怔，曹墨然对他摇了摇头。 董金泽皱了下眉，也摇了摇头——他知道曹墨然不想让他也掺和进来，但这，本来就和他有关啊！ 曹墨然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董金泽有些犹豫，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齐振云突然道：“我觉得，大家不应该怪曹墨然，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我很可能，也会这么做。”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怔住了，范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觉得曹墨然做错了？” “你不觉得？” “我不觉得。” 范成瞪大了眼，只觉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刚才曹墨然那一脚，他虽然气愤，但其实还有点无奈，想着小孩子没经历过事就是沉不住气——虽然只差一岁，但完全不耽误他把曹墨然当小孩子看。 可是齐振云的话就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了。 曹墨然激动之下那么来一脚虽然没品，却也说得过去，但齐振云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两个人打架，一个人激愤之下随手拿了砖头把另外一人敲死了，犯法吗？绝对犯法了，但一般这样的犯法也就是无期，这属于激情杀人； 而齐振云这个呢，就是两人打架，打完了其中一个回家后怎么想怎么不服气，睡了一夜，第二天拿了刀出来找到那人，把他捅死了，这没的说，属于预谋杀人，没意外的话，是一定死刑的。 “你知不知道这一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没有输。” “意味着我们多少年的脸都丢完了！”范成大吼道，在万晚的磨砺下，他的性子绝对是说的上好的，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我们不是二中，不是过去那些靠身体踢球的阿猫阿狗，不是随便玩点手段就上来的球队，我们是铁中！我们是有历史的！是，这一脚下去咱们平了，可是，咱们多少年的底子都输了！” “……铁中不是靠这个才成为铁中的。” “你什么意思？” “八中抢不到球就想把球踢出去，这是有品吗？拦不住人就拽衣服这是有品吗？” “谁说这有品了？但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齐振云你在混淆概念！” “我没有。”齐振云抿了下嘴，“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八中做的这些事是很多人都会做的，很常见，所以无所谓，而抢坠球这种事很少人做，所以就是没品了。但其实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一样的，真要比的话，还是拉衣服这种手段更没品！” “你！” “抢坠球只是没品，却还是在规则范围之内的，拉衣服却是绝对的犯规，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 “你不觉得有什么用！”范成这时候很有些恼羞成怒了，齐振云的话令他有些无法反驳，可又不能接受，只有跳脚道，“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你又算什么！” 这话说的很有些不客气了，曹墨然当下就想开口，却被董金泽拉住了，齐振云抿了下嘴：“这么说的话……你为什么不抗议呢？” 范成看着他，齐振云继续道：“在裁判判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抗议呢？你是最后射门的，还是这一次的队长，你为什么不抗议呢？” 齐振云连问了两遍，范成哑口无言。 他为什么不抗议呢？因为裁判已经决定了； 他为什么不抗议呢？因为裁判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他为什么不抗议呢？因为裁判判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他为什么不抗议呢？！ 范成发现自己无法理直气壮的说，他就是不抗议！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是可以抗议的！ 而且，他作为队长，作为最后一个正儿八经接触足球的人，是最有资格抗议的！ 他看着齐振云，齐振云也看着他，周围的气氛……更加古怪了。 啪！啪！啪！ 三记响亮的巴掌打破了沉默，众人回过头，就看到了高晗，顿时，气氛就又微妙了起来——他们刚才，怎么把教练给忘了？！ “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换衣服。”高晗慢慢的开口，“现在，去洗漱吧。” 众人一怔，范成迷茫的开口：“教练？” “关于今天的这场比赛，明天我们再来讨论。” 说完他就转过了身，众人怔了一下，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他就关上了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振云第一个向浴室走去，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铁中是经常参加这种比赛的，一切东西都很齐全，来的时候有专门的大巴，回去的时候依然有。 只是和来的时候的热闹不同，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尴尬。 没有人说话。 二年级和一年级明显分开了坐，彼此之间，还隔了一行空排。 这种情形令跟着过来的助理老师非常忧心，不过他是知道高晗的，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断的往后面看，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高晗道：“没事的。” “呃，我、我那个不是……” “放心吧。”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高晗勾了下嘴角：“不用解决。” 助理老师瞪着眼看他，高晗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们又不傻。” …… 助理老师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他傻！ 没有堵车，大巴很快就回到了铁中，众人下了车就解散了，二年级的很快就三三两两的走完了，一年级的却都没走。 董金泽看着曹墨然，曹墨然看着齐振云，齐振云看了一眼在那里来回转头的时令，暗暗的叹了口气：“有人要吃烧烤吗？” 李致远反应最快：“你请——唔！”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曹墨然捂住了嘴，后者看着齐振云：“我请。” “不，应该我请。”董金泽道。 “我、我……”时令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又有些不敢说出来，齐振云看了心下好笑，嘴角一勾，“那就时令来请吧。” 时令长大了嘴，齐振云道：“你不是说要请吗？” “啊？啊！” “那就你来嘛。” 时令想了想自己的钱包，点了点头——如果真不够的话……就借班长的吧！ 李致远扭动的更厉害了，却被曹墨然和董金泽联手压制住了。 一行人向烧烤店出发。 一年级的并不多。 大名单十八个人，首发十一个，七个替补，除了时令，就只有李豪是一年级的，其他五个都是二年级的。 所以此时一年级的只有李致远曹墨然董金泽齐振云时令，此外，就是李豪了。 李致远曹墨然董金泽这几个走在一起，齐振云和时令走在一起，李豪自己一个很有些纠结——他这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不去好像不好，本来一年级的就少，他不能再脱离群众，可是去……也有些怪怪的？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齐振云回过头：“吃羊肉串可以吧？” 李豪下意识的点点头，齐振云道：“那就吃羊肉串了！” 李豪张了下嘴，却是不用再纠结了。 但凡学校门口，总是不缺吃饭的地方的，而且往往都是物廉价美，一行人去了一个去过的店，要了个包间，刚坐下，齐振云的手机就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看向时令：“是马进德。” “他回来了？”时令眼睛一亮，“叫他过来一起啊。” “……他没说，问咱们几比几。” ……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李致远道：“对了，马进德上哪儿了？他虽然没进大名单，也要来看球啊！咱们一年级的就是脸太薄，你看二年级的，就算不踢也敢来蹭车！” 时令眨巴一下眼：“蹭车的……好像只有万晚队长吧？” “他不是二年级的吗？” 他这么理所当然的反问让众人都有些无语，时令抓抓头：“也是啊。” 众人更加无语！ 正尴尬间，他们点的东西上来了，几人不再说话，闷头苦干了起来。 都是青春年少，又跑动了一上午——就是时令李豪，也是又叫又跳的闹腾了一两个小时——虽然他们也有心事，但这个时候却有一股，管他娘的豪气，于是吃起来却是谁都不管谁，一口气干掉几十个肉串后，李致远道：“大圣啊，我其实过去一直有些不太喜欢你，虽然你这人挺好的吧，但好的有些太过了！老曹你别拉我，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这家伙，万晚比他有钱吧，但没他长得好；时令比他踢球好吧，但没他长得好；他虽然没考上商大附中吧，可我看了，那些人基本上都没他长得好……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你了！” 本来想拉他的曹墨然也有些无力了——你这对齐振云的长相，到底有多少怨念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李致远大放厥词的时候，范成等人也在吃饭，不过并不是整个二年级的，而是小范围的。 范成、万晚、杨明明。 三人在吃火锅。 本来，范成是对于吃火锅是最有怨念的，每次万晚说要吃火锅，他都是拉长了音调抗议，不过这一次他却是顾不上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吃什么都一个样。 他们也要了个包间。 锅子滚着，麻辣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后然后沉淀了下来，盘子摆了一桌子，真正大吃特吃的却只有杨明明，万晚则只是不时的涮个叶子涮片肉，长长的筷子在锅里晃晃，再夹出来慢慢的送到嘴里，那架势不像吃火锅，倒像是在吃西餐，还要是在那种正儿八经西餐厅里的。 而范成则只是在那里喝冰水了，他一口气喝了两大杯，这才吐了口气：“齐振云那小子，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万晚看了他一眼，范成挺了下胸：“我承认，没有找裁判抗议是我的失误，可总不是什么大失误，那又不是点球没要来，裁判那么判……绝对是不可能在执行回转了！我要真去抗议了话，还会耽误时间！咱们本来时间就不多了，我本来想的是，球给了八中，再抢过来，加上伤停，咱们还有一次机会，虽然只是机会，可要抓的好的话，也是能进球的，如果那球进了，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他说的斩钉截铁，杨明明看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万晚却是连看都没看他。 他一个人在那里杵了半天，终于有些气虚：“那个，你是怎么看的？” 万晚终于放下筷子了：“问我？” 范成翻了个白眼，点点头，万晚一笑：“还记得早先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关于你的未来。” “未来？”范成抓抓头一时有些懵逼。 未来这个词绝对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想过的，而且基本上是贯穿了大家的一生——连三四岁的小孩都会说自己想当奥特曼或者怪兽…… 不过到了范成这个年龄，对未来已经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敬畏，不会再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就一定能怎么怎么样，而他这个年龄，不免的对未来又有一定程度的迷茫。 “你早先不是问过我，你将来是不是能踢球吗？” “这个啊……”范成有些悻悻的，“你不是说我没有天份吗？” “嗯，我是说了，不过我也说了，你要真想也不是没可能。” “你当时说的可没这么好听！”范成跳了起来，“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如果我足够努力的话，也许能到一个九流的球队里当一个九流的替补！就算中国的足球就没有前三流的，那九流也有些太过份了吧！而且我还要是个替补！还得是九流的！” “但是，能靠这个吃饭。” 范成一怔，万晚道：“能靠足球吃饭，不就很好了吗？” “好个球，我去到外面给人家打工，也能吃饭！” “但那是足球吗？” “……反正都是吃饭嘛！” “能让你踢足球吗？”万晚嘴角带了一丝讥讽。 “……那九流也有些太过了。”说到这里，范成终于有几分气虚了，他是知道万晚的情况的——如果是万晚，别说九流，就是十流、十一流，也是愿意的吧。 “不过现在，我要改变我这个说法。” “什、什么。”范成怔怔的看着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还是让你爸爸给你多出点钱上个好高中……或者上铁路学校也行，将来也好找个不错的工作。” 范成的脸一下胀红了，万晚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你觉得你没错，我也不能说你错，但你知道你和那几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什么？”范成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他们，都是狼崽子。” 范成一怔，万晚继续道：“在足球场上，他们会尽自己所能的争取，但你不行。” “我也不是羊！” “嗯，你是牛。” “我怎么是牛了？足球就必须不讲手段吗？足球就不能好好踢吗？足球就必须没品吗？” “可以，但我并不觉得，他们就真的没品了，说实在话，那个坠球，你就服气吗？” …… “而且，你所谓的精神、品格，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你能赢的基础上！”万晚看着他，“所有的竞技运动，最本质的核心，就是胜利！中国足球臭，中国足球没有精神，中国足球扶不起来……关键的原因，就是中国足球总是在输，一输再输！输完还输！如果他们赢了，你会在意他们别的方面吗？” “可是，就算是在职业足球里，那种做法……” “如果是世界杯上呢？” …… “你以为，‘上帝之手’是怎么来的？” 范成一下没了脾气，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事实上马拉多纳使出那个手球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但，但凡是喜欢足球的，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在1986年的世界杯的四分之一决赛上，阿根廷就是凭借着那个球率先打开了局面，最后以2:1战胜了英国，进军了决赛，再之后，还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双方的口水战是不说了，就是在足球场上，也有无数人来复制这一手。 “但那是不对的！克洛泽就在12年自己承认了自己无意间用了手球！” 万晚笑了，他慢悠悠的吃着菜：“谁和你讨论手球了。” 范成瞪着眼，心说不是你先说的上帝之手吗？不是你先说的吗？不是你先说的吗？！ “我只是对你说，只要规则允许，那是一群为了胜利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的家伙，而你，不是。” “不是就不能踢球吗？那时令呢，你别告诉我他也是个狼崽子！” 他这么说着，心中则在想，万晚要是再同他这么说，他就把这个杯子吞下去！ “他啊，我还不能肯定，但是，你有他那天份吗？” …… 暴击！ 如果说万晚早先的话还让他不服气的话，那这一句，简直是老太太都要扶起了！ 他呆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冰水，彻底降下了火气，只是还有些纠结：“那你说，老高为什么不让他首发？” “老高不仅这一次不会让他首发，下面的两场也都不会，不仅不会首发，也不会让他上场。” “啊？” “你以为，老高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啊？” “他姓高，又不姓傻，更何况……” 范成眼巴巴的看着他，万晚却不说了，只是涮了片肉继续吃了起来。 范成发现比起经常犯懒的万晚，他更讨厌这个说话说到一半的万晚！ 而在这个时候，时令则眼巴巴的看着账单。 他们六个人，一共吃了四十串羊肉串，十个馍片，三十个各种青菜，此外就是一大份炒米。 多吗？ 只是羊肉串就不少，但他们早先去吃火锅，涮肉都能要到二十份的…… 嗯，这绝对是大家克制的结果了。 可就是这样，时令也发现钱包里的钱好像不是太够…… 他看着账单，又看着账单，继续看着账单…… 齐振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也不说话，等众人都吃完之后，他开口：“咱们走吧。” 众人都站了起来，时令也站了起来：“那个、那个……” “你还没吃饱？” “不不……” “那走吧，有什么一会儿再说。” “不、不是班长，那、那个……我钱不够！”时令一咬牙，终于说了出来。 齐振云偏了下头：“什么钱？” “饭、饭钱啊……”时令低着头用脚来回搓着地，这个动作他现在已经很少做了，但这个时候再次做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鞋子，只觉得耳朵都烧了起来，他并不后悔说请客，但实在后悔没有多拿点钱，或者早先找齐振云说——刚才，他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的，但他一直不好意思，一直想着也许就够了呢？明明看到点的东西就有感觉了，可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么想着，他又不免有些畏缩。 “什么饭钱？” 时令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齐振云一笑：“走吧，还能真让你请客？” “啊？” “刚才已经给过了。” “……啊？！” 齐振云不再说什么，拉着他就向外走去，出了门，时令反应了过来：“那、那不行，说了我请的，我、我……” “逗你呢。” 时令只是摇头，同时还把自己的包拿了出来：“我刚才看了，咱们吃了二百一十八块钱的东西，我、我带了一百五，先、先给你。” 他说着就从小熊袋子里往外掏钱，齐振云只是拒绝，时令却执拗的要出，两相争执间，就把里面的东西都弄了出来…… 这个袋子不大，东西也不多，除了钱之外，就是一个小本子。 时令一声尖叫，就去捡本子，齐振云抬了下眼，就去帮他捡钱——倒也好捡，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就在他准备把这些还给时令的时候，那边李致远道：“还有一个。” 齐振云往那边一看，果然就看到了一张纸，也不像是钱，但应该是时令的袋子里掉出来的，他没有多想就捡了起来，而那边时令却连忙冲了过来，抢了过去，抢了之后他才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妥，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那边李致远道：“你这么紧张，那是情书吗？” “才不是！” “不是？” “当、当然不是啦！” 李致远狐疑的看着他，时令的脸更红了，李致远哈哈大笑，正准备说什么，那边曹墨然就道：“我们先走了。” 齐振云点点头。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有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 他们三个走了，李豪也连忙告辞——早先吃饭的时候还不显，这一静下来，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时令也觉得不自在，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好，把钱塞到齐振云手里，这一次齐振云没有拒绝，只是叹了口气：“这一次，真是不用你请的。” “我说了请的。” 齐振云张张嘴，觉得和他说不通，只有摇摇头，时令则道：“我是不太懂了，但是我觉得我要说这一句话。” “……为什么？” “这样才能表明我们是一国的啊！” 齐振云一震，时令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总要和你保持一致啊。” “……你不觉得这个做法没品？” “啊？”时令呆呆的愣了一会儿，看了齐振云两眼，最后忍不住道，“也不是、不是十分、十分没品吧？”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不觉得没品？” “本来就是裁判判的不公平啊，那个球也可以判给咱们的！要是球本来就在八中那边，那没的说，就是他们的！可明明是谁都不能肯定的，凭什么就一定要给他们啊！真要说起来还是裁判的问题呢！”他说着，还挥了挥手。 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时令又心虚了：“我、我说的不对吗？” “唔……很对。” “那、那你笑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啊？为什么？” 齐振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就在他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道：“你喜欢齐进？” “啊？什、什么……”他嘴上这么说的，脸却再次红了。 “齐进，我看到刚才的照片了。” 时令一脸震惊，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齐振云皱了下眉：“该不会，你和他什么仇怨，所以才时刻带着他的照片吧？” “才不是呢，他、他是我偶像！” “咦？ “他就是我偶像！”他挺着背，以一种豁出去的语气道，“是的，我就是把他当偶像了，虽然！虽然他在世界杯上一颗球都没有进过！但那不是他的错！虽然这两年他的状态不好了，但那也不是他的错！虽然他已经要踢不上主力了，但、但他还是我的偶像！是我永远的偶像！” 他站在那里大声的说着，眼睛盯着齐振云，仿佛他要说齐进一句坏话，就能拼上去，齐振云看着他，慢慢的笑了。 “你、你又想什么！” “真巧。” “啊？” “他也是我偶像。”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体完全的折叠，把头放在膝盖上，经常做的动作，却还是能感受到疼痛，齐进咬牙坚持着。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老朋友了，他没有抬头，继续抻着，直到到了时间。 “你说你这么卖命干什么，明天还不见得会让你上场呢！”见他满头大汗的，那人再次道，他笑笑，“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闲的无聊来找你聊聊天罢了。” “哦。”他点点头，又去做下一个动作，他的朋友有些不耐了，敲了敲旁边的跑步机，“我说老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啊！早先你还能说是为自己的球迷，可现在你看还有人迷你吗？” “咱俩熟归熟，可你要乱说话，我还是会告你诽谤的。”这个动作是抻大腿筋，对他来说比较容易，倒是不妨碍说话。 “诽谤？” “我还是有几个球迷的。”他认真道。 “中老年妇女吗？” 齐进瞪了下眼：“中老年妇女怎么了？中老年妇女就不是球迷了吗？” “好好好，是是是，我说你这要练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 “那你快点。” “你有事就说吧。” “你这么练着，我在旁边站着总觉得不舒服，你快练吧。” 齐进不再说什么，继续自己的练习。 明天就有比赛，他不会太耗费体力，刚才也只是练了一些无氧，现在就是拉伸，不过比起普通的拉伸，他做的更认真，每个动作都在两分钟以上，一套下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等他做完，那边的才长长出口气，看了他一眼：“也怪不得你能吸引中老年妇女。” 齐进笑着拿毛巾甩了他一下：“说正紧事吧。” “好吧，正经事就是绿源那边让我来做说客。” 齐进摇摇头：“老张啊，我已经这个年龄了……” “那边给的条件很好。”不等他说完，老张就道，“保证你踢主力。” 齐进一怔，老张继续道：“起码一半的场次！” “……为什么？” “啊？” “老张啊，这个条件很有吸引力，但我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绿源这么做的原因呢？” “你管他什么原因呢？他只要把这个写到合同上不就行了？老齐，你和我不一样，我呢，到了今天就是混日子的，管他上不上场，管他踢什么位置，管他什么成绩，只要给我的钱够就行。但你……你直到今天还在训练，队里的那些小年轻都去玩了，你还在这里练，你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持状态踢上球吗？可你……从上个赛季开始，就总是替补了，虽然是重要替补，但、但……说实在话，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整个商城队谁你有呆的时间长？谁有你立的功劳大？谁有你对这里有感情？他们这么对你……” “说这些没有用，还是给我说原因吧。” “……他们觉得你能克制叶小天。” 老张知道不对他说实话是不行的，只有悻悻的说出来，而齐进则怔在了那儿，老张看了他一眼：“你也别上火，这不是、这不是咱们年纪大了吗？” 齐进摇摇头，还想说什么，电话就响了，他看到号码，微微一怔，连忙接听：“出了什么事？” “……没事。”那边犹豫了一下。 “没事？”他皱起了眉。 “没事。” …… “你，在做什么？” “……刚训练完。” “明天是踢绿源吗？” “……嗯。” …… ………… “你什么时候回来？” “……踢完就回去了。” “这样啊，那……再见。” “齐振云！”眼看那边就要挂电话，他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没事。” “没事你才不会给我打电话！” …… “给我说老实话！” “真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对我说喜欢你。” “什、什么？” “说你是他的偶像。” 齐进怔在了那儿。 “我挂了。” 说完这一句，齐振云就挂了电话，而那边的齐进，则彻底的僵在了那儿——齐振云，他的儿子的朋友崇拜他？然后，他的儿子就专门打了一次电话过来？ 这件事，他应该高兴？ 应该高兴！ 为什么，他现在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呢？ “你家公子？”老张凑过来道，他点点头。 “谈朋友了吗？” 齐进嘴角一抽，老张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想太多，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早就开始了，我那小子比你家的还小点吧，就知道给女孩子塞巧克力了，你这……都上初中了，谈朋友也正常。” “……他才十四。” “不小了，古代十四都可以结婚了。” 齐进现在很想说不对，他家孩子是学霸，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但齐振云刚才的电话和那话都让他不得不多想——什么朋友说一句喜欢他，就让他在那边巴巴的打电话过来啊！不过，他喜欢的女孩子还崇拜自己……这个、这个……倒也合适？ 一时齐进也不知道要怎么想了，只是纠结。 齐振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通电话让两个中老年男人都多想了，不过他放下电话，也有些尴尬，其实打这个电话之前他还是有些纠结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他爸的话就少了。在他的印象里，他们父子并不是不亲密的……可就是话越来越少，当然，还不至于不说话，齐进是会经常给他打电话的，虽然也只是问问他的情况，有没有缺钱，却总有。倒是他这里，很少主动。 怨恨吗？也不是。 好像就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有的时候在一起还觉得有些尴尬，但今天齐振云的那番话，让他突然的，就有些想齐进了…… 他摇摇头，脸微微的有些发烧——真是的，他都这么大了呢！ 不过，真没有想到，时令会崇拜自己的父亲啊……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又翘起来了。 要不要告诉那个家伙呢？ 唔，还是不要了，等哪一天……让他自己发现吧！ 想到未来的某一天时令有可能和自己的父亲在家里相遇，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和期待，他决定以后只要有时间，就让时令来家里玩！ 高晗说第二天总结比赛，但是并没有总结，而是让众人在操场上跑圈——整个训练时间，就是跑圈，跑了一圈又一圈，直把上上下下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大家刚来的时候还有很多议论——足球队有三四十个人，出于各种原因——有的是没把八中放在眼里，有的是家中有事，有的是要上补习班，还有的干脆就是起晚了，总之，除了万晚，其他没上大名单的都没去。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昨天晚上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上午的比赛，然后，所有人都惊住了。 他们和八中踢平了？ 他们？和八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而且，还是依靠抢坠球才赢的？ 众人这个心啊！ 我们看小说或者动漫，不时的能看到一些我们觉得脑残的角色——明明可以把主角一巴掌拍死的，非要人为的给自己设置难度，然后让主角成长起来，再之后就被主角拍死了…… 唔，这种角色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不是太合理，可如果真的在其中，还真有一定的道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强者的心理——我这么强大，你这么弱小，我和你较什么劲？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是因为狮子把兔子当食物，捉不到它没饭吃，要是狮子那边有大堆的肉，你看它会不会为了一只兔子费那么大的劲儿？弄不好还养起来呢——反正老虎都能养羊了，狮子养兔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面对八中，铁中就是这种强者的心态——和八中踢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屈辱啊！ 不过当他们知道全部经过后，就又不一样了，当然，不少人还是那个看法，而另外则有一部分人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错了……虽然有些不至于，可是，那本来也不能说就是八中的球！ 有前一种心理的大多是二三年级的，后一种，则大多是一年级的。 普遍来说，一年级对高年级的是有些畏惧的，但听二年级说的过份的时候，他们也忍不住辨别…… 不过当二十圈跑下来，他们什么都不想了。 二三年级的不再想一年级的是不是没品了，一年级的也不再想范成这个队长是不是够格了——两方都累成了狗！ 而这，还只是开始。 铁中和八中的这场球赛在商城的中学生里，特别是有足球队的学校里还真引起了一阵波澜。铁中那边会有不同意见，一是毕竟是自己的队友，二来可以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外面的就不一样了。 铁中抢八中的坠球？ 哎呀呀呀，怎么这么没品？！ 太没有足球精神了！ 什么？八中一直压着铁中打？ 真的假的？ 万晚没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了万晚，铁中彻底不行了！ 狂欢啊！兴奋啊！特别是和铁中同组的另外两个球队——本来他们已经不太希冀出线了，听到这个，那真差一点载歌载舞！ 他们，也有希望了！ 不过他们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在一个星期后，铁中和十九中相遇，这一次大名单上依然没有时令和万晚，但铁中也没有梦游，于是，很顺利的踢了个6:3. 这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却远远说不上耀眼，所以围观的吃瓜群众对铁中依然不看好——没见人家十六中踢了个9:0吗？就是2中还踢了个7:4呢！ 两个星期后，铁中面对第三个对手，再次踢了个6:3. 这个结果让众人有些诧异，不过他们很快也释然了——虽然铁中不如过去了，但毕竟底子还在，总是要能出线的，只是下面的比赛，他们要玄了！ 他们的这个判断，仿佛就要实现了，因为在下一场，铁中就遇到了十六中！ 十六中，去年的冠军！ 虽然是初中生球队，却几乎相当于商城队的少年队了！ 本来铁中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们相遇的——四个种子球队在很多时候都是在四强中才会遇到，就算某个种子球队进入不了四强，也往往不会是铁中——这些年下来，还真就是他们最稳了！ 但这一次，他们提前遇到了二十三中——不能说是二十三中遇到了他们，因为二十三中是他们那个小组里成绩最好的，而铁中不是…… 是的，虽然都是一平两胜，但八中的净胜球，更多！ 在被铁中那么踢平后，他们就像是被注入了什么东西，那状态真是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对付十九中和另外一个学校那真是比铁中对付起来都更轻松，到最后，竟是他们得了小组第一的头衔！ 这让八中上下份外得意，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就觉得他们是经历了洗礼的主角，相比之下，铁中则被各种不看好了。 技术不行了——要不怎么能被八中压着踢？ 精神也不行了——竟然抢坠球！ 而且，还遇到了二十三中！ 那可是二十三中啊，是他们常年的死敌啊！过去状态好的时候还有输有赢，今年状态不好，那不是必须死了吗？ “铁中今年弄不好，连种子球队都不是。”有人下了这样的定语，很是得到了一些赞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早知道就不那么卖力了。” “是啊，就算一中也不错，也值不当咱们都上啊。” “都怪你，踢进那么多球干什么啊！” “怎么能怪我，要怪也是怪队长，他进的球最多！” 被点名的王雪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更衣室里安静了片刻，然后就又传来烦躁的声音：“啊啊啊，为什么要是铁中啊！要知道拼死拼活是要和铁中相遇，打死我都不踢啊！” 这话又赢来一波赞同。 在外界看来，这一次二十三中简直就是soeasy！也许不是随便踢踢就能赢，但一定要比早些年容易，可是二十三中内部却不是这么想的——特别是参加过梅花节的那几个！ 什么，铁中不行了？ 你一定没见过他们的时令！ 什么，踢八中都费劲儿？ 那是时令没上场啊！ 什么，在小组赛里都不是第一名？ 那是时令没上场啊！ 什么，今年的铁中很没品？ 那是时令没上场啊！ ——如果时令上场了，分分钟给八中灌个双位数，还用什么有品没品啊！ 自从上一次梅花节之后，二十三中对铁中，那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态。 过去双方是死敌，是见面就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而现在……从王雪峰到唐俊文都没那个心思了——争个毛啊！累死累活也争不过啊！ 你在这边拼抢争夺，人家在那边直接射门了！ 这就像是甲乙两人一起工作，甲比乙多一千块的时候，乙是不会服气的，但是多一万块呢？十万块呢？多到一百万了，那是连想都不去想了。 王雪峰等人也觉得这个心态不对，但，时令就是这样让人绝望的存在啊！ 所以，在外面人都觉得二十三中这次一定赢了的时候，二十三中的，却在瑟瑟发抖……？ 嗯，正确的说倒还不至于，不过他们的确后悔争了这么一个小组第一。 毕竟是死敌。 虽然时令让人绝望，虽然他们回来后都怀疑了好几天人生，不过最后还是打起了精神！ ——老子就算踢不过你，但老子也不怕你！ 你时令再厉害也不可能靠一个人就踢赢比赛，我们比不过你，还比不过其他人？ 好吧，就算铁中的其他人也很厉害，可是，我们只要做到更厉害就好了！ 少年人的血总是热的，在萎靡了几天后，他们就又绝地反弹了，从某方面来说，比过去更有干劲儿了——这也是为什么外面对他们这么看好的另外一个原因！ 状态在这里放着呢！ 虽然说不上天壤之别，但两个球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木有！ “每年铁中和二十三中的比赛都很好看，但今年，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对对，二十三中很有朝气，铁中……和八中的那场比赛咱们就不说了，下面这两场，不是不好，比一般的学校还是要好的，但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有点迷茫似的。” “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在商城的论坛上，这个比较公平的评语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不过在此时，迷茫的却是二十三中，他们本来想的是，在四强赛的时候和铁中决一死战——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这时候和铁中相遇，到时候就拼了命的踢一场，总是不坠了二十三中的威风也就是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八强赛上就相遇了！ 难道他们连种子球队都进不去了吗？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迷茫间，一个大个少年突然跳了起来：“草他娘的，老子憋不住了！王雪峰，本来你是队长，老子不想说什么的，可你这也太没出息了！本来我就说不去什么梅花节，听听这名字，娘里娘气的，那是大老爷们去干的事？红楼梦里，那个什么贾宝玉弄梅花，你们也弄？好了，弄就弄吧，弄的回来一个个丢了魂似的，什么时令不时令的，都没听说过好不好！脚法厉害！厉害怎么不进足球学校呢？怎么不上国家队呢？能砸中个娃娃，就能踢进球门吗？足球要这么简单，大家都去砸娃娃好了！” “秦子河……” 王雪峰露出苦笑，秦子河不等他说完，就再次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吧，你要是真怕了铁中，就滚蛋，老子来当这个队长！还有你们！咱们二十三中的人多着呢，总有不怕铁中的！奶奶的，别的学校也就罢了，要是怕铁中，祖宗的脸都丢了！” “你家祖宗又不是二十三中的元老……”王雪峰在心中吐槽，不过到底没有说出来，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跳了起来，“我同意秦子河说的，我不相信铁中有这么可怕。”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一个又一个的人站了出来，铁中足球队有三四十个成员，二十三中也差不多。王雪峰等人是主力，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当有人带头，就不一样了——是，他们要承认，从王雪峰等人的谈论中，那个叫时令的很厉害，但，就算是拥有了梅西或者c罗的球队，也不是就没有过败绩的！ 甚至c罗的声望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就是他挽救了一个又一个危险时刻！ 嗯，他能挽救当然是能代表他的伟大，可从他要去挽救这一点来看，也证明……他也是有弱点的！ 再说的远一些，马拉多纳都被封王，可就没输过球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个人站了起来，王雪峰等人都是一怔：“韩鹏杰，你？” 站起来的正是韩鹏杰，和时令比过砸娃娃的韩鹏杰！ “队长，我和秦子河还有大家想的一样，那个时令是很厉害，但我不认为我们就没有机会，不，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有很大的机会。” “很大的？” “嗯，很大的。” 王雪峰狐疑的看着他，韩鹏杰吸了口气：“说实在，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被镇住了，不怕大家笑话，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脚法很好的，而且，还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天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少人都暗暗点头，这是他们都要承认的——韩鹏杰接触足球还不到两年，可脚法，已经要是他们之中最好的了。 “所以那一天梅花节之后，我受到很大的打击，我和大家不一样，我最出众的，就是我的脚法，所以我不敢说绝对，但我，应该是受到了更多的打击应该，有一度，我甚至有些想放弃足球了。” “韩鹏杰……” “老韩！”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王雪峰也道：“你可不敢瞎胡想，你真的很有天赋！” 韩鹏杰笑了笑：“谢谢。总之呢，这段时间以来我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怎么赢了那个时令？我更加刻苦的练习，更努力的去磨砺自己，真的，除了学校的这些练习，我额外，还自己加了一些，然后我发现砸娃娃，其实没有那么难。” 这话一出，王雪峰等人的眼睛立刻亮了，唐俊文连忙道：“有特殊技巧？” 韩鹏杰点了下头，正要说话，那边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王雪峰等人大怒，正要说话，不过一看到来人，立刻就是一个激灵！ 很黑、很瘦、很小，没有多少皱纹，却也能看出不年轻了，背微微有些驼，短袖运动衣下的肌肉却是明显的，正是他们的教练——年正！ “人怪齐啊。”年正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王雪峰等人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缩在那里，乖乖的一个个叫教练。 “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没什么？”年正挑了下眉。 “教练，我们在说铁中！” “铁中……嗯，没想到今年的铁中这么不中用啊，你们说是不是？” 王雪峰等人立刻点头。 “高喊着和孩子早两年还可以，这两年却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教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古怪，去年那个什么万晚，一弄就下场了，你们说这哪像踢球的啊，踢球不就是要吃苦的吗？” “是！” “对！” “今年却比去年还差，连抢坠球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弄出来也就罢了，还只弄个平局，真是祖宗的脸都要没了！” “……为什么今天都要踢祖宗？整个商城弄足球，其实也没多少年吧……而且，为什么听你这意思是，抢坠球没什么，关键是没抢赢呢？”王雪峰偷偷看了一眼秦子河，在心中吐槽，当然，还是不敢说出来的。 “王雪峰。”年正突然叫道，王雪峰一怔，连忙啊了一声。 “这两三个月……嗯，应该说自从你们去了那个什么梅花节之后，就表现的很好，这一段时间基本都不用我费心，这很好，我很高兴。” 年正很慈祥的冲他笑了笑，王雪峰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尴尬的点了点头。 “小组赛你们踢的都很好，我没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一句……我们和铁中，那是世仇！” 王雪峰一凛，年正看着他：“你们输给谁都行，但绝对不能输给铁中！” …… “你的回答呢？” “……是、是的。” “听起来不太有精神啊。” “是的！” 年正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被他看到的人一个个都挺起了胸，大喊出声：“是的！” “是的，教练！” “是的，一定！” 是的！是的！是的！ 随着这一句一句，原先的担忧和迷茫也就都消失了。是啊，他们和铁中，是死敌啊！ 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对方的，死敌啊！ 八强赛。 相比于小组赛，八强赛完全是另外一个天地。 赛场已经不是大学，而是商城的体育场了。 观众席上也不再是小猫两三只，而是，几乎坐满了！ 是的，几乎坐满了！ 一般的八强赛是没有这么高的上座率的，毕竟如果学校不强制要求，那会有相当一部分学生不来观看——哪怕是自己学校的比赛，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愿意来的，更何况，就算他们愿意，他们的家长也不见得愿意。 所以一般来说，八强赛大概会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上座率。 不过八中和二十三中的例外，他们每年的上座率都能高达三分之二！ 只要碰上了对方，那不用任何人要求，学生们就会自动自发的前来，初三的在这一天也会停止补课，有的家长不同意，学生们还要使尽手段。 在这一天，就连警察都要对他们有些紧张的——虽然都是一帮学生，而且还有老师辖制吧，可人多啊！ 任何时候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而今年的人格外多！ 因为，今年铁中也许爆冷了！ 虽然这个爆冷不见得是好的方面。 热闹。 不是一般的热闹。 比赛时间是九点半，还不到九点的时候，上座率就高的吓人了，维持秩序的一个警察感叹要是中超有这样的上座率中国足球就有救了。 “你想多了。”他的同事慢悠悠的吐槽。 “总会好些吧。” “你想多了。” …… 嗯，不说警察们的感叹，学生们那边是已经开始掐起来了，铁中这边喊一声铁中，二十三中那边就能接一句必输；二十三中那边能喊一声二十三中，铁中那边就能接一句必败…… 这种双方给对方诅咒的场景，在商城也真的只有在这个比赛上才能看到——中超都不行！ 而除了这些，还有各个大大小小的横幅——二十三中，三长两短——不用说，这一定是铁中搞出来的。 而二十三中那边也不遑多让，打出来的就是铁路中学，不务正业…… 也是双方都算是好学生，又有老师约束，加上警察就在旁边，喊的再过火，也就是动动嘴上的劲儿，不过就是这样，也让人有一种燥起来的感觉，用吃瓜群众的话来说就是，在这里能够感受到西甲的魅力…… ——技术也许达不到，气氛却是绝对有了！ 这个气氛，在双方啦啦队进场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先进场的是二十三中的啦啦队。 二十三中是商大的附属中学，虽然他们对外宣称的是，中大是中大，二十三是二十三，但事实嘛……别的不说，只看他们的啦啦队就知道了！ 热情洋溢的少女们！ 虽然不像职业球队那样有什么足球宝贝，也不会穿的花枝招展，但二十三中的啦啦队，的确是一群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少女，她们穿着二十三中的校服，一边跳着，一边就进场了。 二十三中是公立学校，校服不可能太花哨，不过绝对要比一般的学校靓丽。 他们夏天的校服就是分体的黑白裙，当然不是动漫里那种水手服，却也很是漂亮。 啦啦队的女生穿的是这样的裙子，手里舞的却是红色的彩带……对于这个年龄的青少年还不太能体会到青春的美好，却也一个个看的心花怒放。 更有很多吃瓜群众纷纷表示，就冲这个也要支持二十三中。 嗯，每年的确是二十三中的支持者更多一些。 “激情四射，始于足下！” “二十三中，比赛必胜！” 在一曲劲爆的舞蹈之后，一群少女又发出清脆的声音。 掌声四起！ 少女们的大长腿就足以赢得众人的目光，更何况他们还跳的不错——这舞蹈，是从中大一脉相承下来的啊！ “其实每次看二十三中的舞蹈我都有些后悔……” “后悔没考那个学校？” “……也不能这么说。” “那你后悔什么？” 被问的只能长长的叹口气，旁边人插言：“他要后悔，也只能后悔没有好好学习。” “咦？” “二十三中是想考就能考上的？” “咱们铁中的分，要比二十三中高一些吧？” “他铁中是摇上来的。” …… “不在一个区，他要想上二十三，只有考。” ……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嗯，当我们有欲望的时候，其实，已经有感觉了…… “其实，咱们学校也有漂亮的啊……” “咱们学校的校服……” 一行人低头看看自己肥大的红色校服，然后，一起叹气了。 一样的公立学校，不过铁中的背景，是铁路局…… 铁老大是有钱的，但，铁老大对穿着也是不讲究的——这一点，看他们的工装就知道了。 成人世界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学校了，所以铁中的校服那真是三十年如一日，非常符合我国计划经济时代的要求——从老大一直能传给老八！ 绝对当的上布料实在这个评语。 “其实，也不见得非穿校服……” “……做什么梦呢，醒醒吧！” 女生们穿着校服跳一段舞还没什么，要是不穿校服……家长们都不愿意！哪怕他们在这里穿的再保守，而在其他地方穿的再开放！ 而就在这个时候，铁中的啦啦队上场了。 咚！ 人还没有到，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众人一怔。 咚！ 又是一声。 咚！咚！咚！ 鼓声，连续三记鼓声，一队人马从过道里出现，而他们一出来，众人就瞪大了眼。 红色！ 不仅穿着校服，头上更有抹额，手里，还拿了红棍！ 一行人就这么拿着棍冲了出来，跑到位置后，一起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是紧密的鼓声，而这些人也不断的踏着碎步站齐。 咚！ 人都站齐后，一记鼓声。 “岂曰无衣？” 咚！ “与子同胞！” 咚！ “竞技绿茵！” 咚！ “闪亮人生！ 咚！ “与子同往！” 咚咚咚！ “岂曰无衣？” 咚 “与子同泽！” 咚！ “竞技绿茵！” 咚！ “激情人生！” 咚！ “与子同往！” 咚咚咚！ “岂曰无衣？” 咚！ “与子同裳！” 咚 “铁路中学。” 咚！ “奋勇向前！” 咚！ “与子同往！” 咚咚咚！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美丽的大长腿——甚至都没有女生！那些戴着红头巾的全部都是身高差不多的男生，他们只是在鼓点的指示下，不断的向前向后往左往右，然后配合着大声的喊出来。 在头一句的时候，众人还有些莫名其妙，而在第二句的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到了第三句，众人，特别是铁中的，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感动，仿佛比感动还要多出一些什么…… 咚！ 铁中的啦啦队连着喊了两遍，在最后一遍的时候，众人伴随着鼓点一起做了一个冲锋的姿势，同时大叫出声——哈！ 哈！哈！哈！ …… 吃瓜群众们怔住了，二十三中怔住了，就连铁中自己也怔住了，他们呆呆的看着场上的那些人，就觉得自己现在不仅仅是在看一场比赛，还是……在做一些别的什么。 “铁路中学！”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并不是来自啦啦队，而是观众席这边，“奋勇向前！” “……奋勇向前！” “奋勇向前！” 众人稀稀拉拉的跟了上去，然后，不用任何人指挥，又一次大叫了起来：“铁路中学！奋勇向前！” 奋勇向前！ 奋勇向前！ 奋勇向前！ …… 母校！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字眼，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母校。小学能说是母校，初中能说是母校，高中能说是母校，大学，一样能说成是母校！可是，在这些学校里，一定有你最喜欢最留恋最记忆深刻的那个！一般来说，高中是最深刻的，因为有高考，虽然痛苦，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因为痛苦而更加难忘，因为痛苦，一些事情也就更加美好。 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大学更能令他们印象深刻。 他们在这里步入半个社会，他们在这里认识了同住几年的兄弟姐妹，他们在这里经历各种的第一次。 当然，也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初中，记得那时候的生涩，那时候的迷茫，那时候的焦躁，那时候的稚嫩。 可很多时候，初中和小学一样，是说不上母校的，因为，真正能改变他们人生的，起码，也是高中了……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有一种和铁中贴近的感觉，还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不再是对外面人说自己在铁中的骄傲，而是真正和铁中在一起的骄傲！ 他们叫着喊着，一些人，眼中已经有些泛红。 而相比于他们，老师们的感情更不一样。 他们有的人就是在这里上的学，然后又回到这里执教； 他们有的人，在这里工作了二十、甚至更多年！ 他们经历了这个学校的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个学校的波折与辉煌。 毛华看着场上，抿了下嘴：“老付。” “嗯？”付梓也看着场上。 “你搞的真不错。” “嗯。” …… “是咱们一起搞的。” “主要是你想的。” “……是咱们一起搞的。” 毛华觉得付梓的坚持有些不太对劲儿，看了他一眼，见他正严肃的看着自己，明白了过来，他转过头，想了想，到底没有忍住：“你是不是想，万一有什么不好，你要拉上我？” “……你想多了。” “……我不在乎这一次和你一起背锅，只要不一直背就好了。”毛老师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被感动了，虽然这一套他也有参与演练，可是演练毕竟不是真正的实战，这么在体育场上排出来，真的，很不一样！ “……你真的想多了。”付老师说的很肯定，只是嘴角微微的有些抽搐。 下面的这些互动看台上的是不知道的，当铁中的啦啦队退场后，看台上就再次爆发出了各种议论：“草，铁中这次，牛逼大发了啊！” “有些不伦不类。” “但很有味道啊。” “也就那么回事吧！” …… 在大部分吃瓜群众们看来，这个啦啦队真不错，不过也有不同意见的，当然，有更多意见的还是二十三中，他们酸溜溜的说：“啦啦队都是女生，铁中搞这么一群男的来做什么？不忘他们铁路工人的风采吗？” “就是就是！” “何况，不管怎么说，赢球才是关键，咱们今年，赢定了！” “就是就是！” “二十三中！” “加油！” “二十三中！” “加油！” 虽然被铁中的啦啦队震了一把，但二十三中也被激起了凶气，一个个站起来喊了起来，那边铁中的也不遑多让，一时间两边的声音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这声音，自然也就传到更衣室里了。 二十三中的人面带坚毅，王雪峰看了一圈自己的队友：“大家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众人点点头。 “那么好，我们今天，只有一个结果！” “……胜利！” “胜利！” “胜利！” 众人咬着牙，大叫着，此时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管他什么时令，管他什么百射百中，管他什么技巧高超，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胜利！ 为了这个，他们可以付出一切！ 而在此时，铁中的更衣室也在说着差不多的话，高晗看着自己的球员，带了点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过了片刻，他才慢慢的开口：“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今天，我只需要一件事情，那就是，胜利！听到没有！” 虽然用了疑问的词，说的却是肯定的话，铁中上下齐声大喝：“是！” 是！ 是！ 是！ 他们看着彼此，眼中都有一种燃烧的东西，不管前面有什么，不管有什么原因，不管别的，现在他们要胜利！ 九点半，比赛开始。 一开始，比赛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二十三中猜边赢得了发球权，一拿到球他们就组织起了进攻，两个来回球就到了前场，然后被拦了下来，他们不死心的继续组织，然后再次被拦。 奔跑、传递、阻击…… 每个人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而看台上的双方也大叫着。 第四分三十秒的时候，齐振云把球截了下来，不过还没等他传出去，那边又被王雪峰给勾了过去； 第六分二十一秒的时候，二十三中进行了一次射门，但位置不正，双方一阵抢夺，最后是铁中把球控制在了脚下。 “铁中！铁中！” “反攻！反攻！” 铁中的学生疯了似的大叫。 “防守！防守！” 二十三中的也在叫着。 当时球在铁新明脚下，他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下意识的就把球给传了出去，而一传出去，他就知道错了，他传给了杨明明！ 杨明明当然是没错的，但杨明明此时的位置并不好——李致远，会更好一些的！ 果然，杨明明没有接到球，作为去年就出现的绝对主力，二十三中对他有专人看守，那人没有杨明明强壮却比他更灵活，抢先一步拿到了球。 杨明明反应也是快的，连忙去阻拦，而在那边，那人已经抬脚射门了。 碰—— 球门打到了门柱上，二十三中发出长长的遗憾，而铁中，则是上下一起出了口气——太悬了！ 而板凳上的万晚则皱了下眉，同时，高晗对时令招了下手。 是的，时令。 今天，他依然没有首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万晚依然没在大名单，时令依然没有首发。 对于这个，李致远等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虽然在这之前他们以为哪怕万晚不上——虽然现在真看不出他还有哪点不好，但既然他还没开始恢复性训练，那应该是还要再养养的。 不过，时令总应该首发了。 这一次，可是二十三中啊！ 不过当首发依然没有时令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微微的叹口气——能说什么呢？ 最近队里的气氛已经够古怪了，一年级和二、三年级之间隔阂着什么，教练和球员之间又隔阂着什么。 一年级和二三年级的是不说了，都不认为自己有错，都看对方不顺眼。 一年级的是觉得二三年太胆小，太不知道争取； 二三年级的是觉得一年级的太野蛮。 因为抢坠球那个事，闹的整个学校都有些争执——议论范围已经扩充到了班级里。 而教练和学员之间呢，则更古怪。 他们小组赛第一场踢的不是太好，后面两场却是还不错的，可比赛回来后，还是让跑步！ 虽然高晗什么都没说，但这要求也足够明晰了——他们错了！ “教练到底在想什么啊。”李致远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就算对高晗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也藏不住事，该嘟囔的话还是要嘟囔的，“他有什么不满意就说嘛，天天这样，很让人压抑啊！” “还用说吗？”曹墨然少有的主动接他的话。 “咦？怎么不用？他不说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不知道怎么改正？我们不改正他还是要生气，生气了就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就还是让人压抑，还是让人压抑……” “他觉得我们错了。”眼看他没完没了了，曹墨然连忙道。 “错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 “还是坠球吗？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 “教练怎么这样啊，都说仇不过夜的，这都快过月了，他怎么还能记得啊！” “教练不是这么算的。” “那还能怎么算。” “……你不觉得现在队里的气氛不太对吗？” “怎么不对了？” …… 李致远左右看看：“到底怎么不对了！时令都没说什么呢！” “……啊？”被点到名的时令迷茫的抬起头，李致远指着他，“看看看看，他还什么感觉都没呢，还有比咱们队气氛更好的吗？” …… 曹墨然觉得自己真没必要再和这货说下去了，就是二年级的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范成私下还嘟囔过——我和这样的家伙一般见识，是不是太没份儿了？但这是理念之争啊理念之争！而且，我是对的！我绝对是对的！ 球队里气氛古怪，但该做的事还没少做，该练习练习，该学习学习，然后等到高晗公布大名单的时候，众人也就是——教练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在比赛前，范成私底下给二年级的开了个小会，核心主题就是，别管别的，这次一定要赢！ 在会的同志们都深以为然，而且一个个表示一定严格执行，绝对上下一心奋力向前誓死守卫拼死争夺怎么也不能让二十三中得了好！ 而一年级的呢，则是从各个方面安慰了一把时令。 马进德表示会和他同进退，齐振云给他买了个哈根达斯，李致远则是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对于他这个礼物时令一开始还没有想太多，是李致远自己说的，他想了想，觉得时令应该是犯了太岁：“我给你说啊，太岁不是本命年才会犯的，有的人过了本命年也会犯太岁！” “啊？” “咱俩虽然属相一样，但生辰不一样，所以就有可能是你犯了而我没犯。” “啊！” “反正这是好东西，你随身带着吧。” 曹墨然和董金泽虽然没有这样的表示，却是会主动同时令打招呼，而且在李致远同时令啰嗦的时候，会把他叫走，这一点，对于他们两个，特别是对于曹墨然来说真的是非常的不容易——李致远不去纠缠时令，就喜欢找他啊！ 其他人没有这样的表示，但对时令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早先，他们是嫉妒时令的，这种嫉妒还加了一点鄙夷，因为时令的脸红，因为时令的吞吐，在想起他的时候总免不了有一种——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投错胎了？应该是个女孩吧！ 不过现在再想，这种感觉就淡了很多，甚至几乎没有了——这家伙都这么倒霉了，也真是、真是…… 对于自己一次一次不能首发，时令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窝火、伤心，到了现在有些麻木了。 而且，作为一个很会宽解自己的，他现在还会这么想——虽然他不能首发，但总是在大名单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上场了！ 高晗为什么不让他首发？也许，是因为他还没达到要求呢？ 虽然他觉得自己是达到了，可真要去想的话，他也还是有很多缺点的，比如，他的耐力还不是十分好——在整个主力队伍中，其实是有些弱的，他就算跑下了全场，也很勉强，这一点之所以在练习赛上不明显，一是因为练习赛很少踢全场，另外一个也是他们能在早先建立出绝对的优势。 但在练习赛上能这样，在真正的比赛上就不见得能是这样了，不说别的，就是早先的校内比赛，他的跑动其实也是不够的。 第二个，就是速度了。 他的速度也还可以，可在主力队员中，真的也是垫底的。 再之后就是防守。 他的技术很好，身体对抗却薄弱。 还有配合。 虽然他已经比早先进步了很多，小游戏也玩的很好了，但他知道比起齐振云李致远还是有所欠缺。 这么想来想去，时令就完全释然了——要不是他能射门，简直连主力都踢不上呢。 “你可真会……想啊！”听完他对自己的分析，马进德很有些无言。 “但这是事实啊。” “……你高兴就好。” “嗯，而且还有你做我的榜样！” 本来正准备走开的马进德怔住了，他还做了榜样，他怎么不知道？ “你也不急啊！”时令理所当然的说，马进德眨眨眼，一笑，“我本来就是混的。” “但你踢的真的越来越好了啊。” 马进德扯了下嘴角，不再说什么。 他会一直踢球本来就是因为齐振云，对于什么主力啊首发啊当然无所谓，别说只是现在不让他做主力，就是明年也还不让他做主力，他也没什么的，反正是……他也就是不想回去卖煎饼而已！ 依然没首发的时令这一次连委屈都没委屈，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板凳上，热火朝天的给自己的队伍加油，被高晗叫过去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站在他面前，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场内的情况，脸上表情随着球的变化而变化，看到这一幕，高晗的严肃也摆不出来了，他咳嗽了一声：“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让你首发吗？” “啊？” 高晗看着他，感觉到他那里的压力，时令抓了抓头：“那个，我想是因为我不太适合。” “……怎么不适合？” “啊？很多地方都不适合。” 高晗看着他，时令估摸了一下，觉得这是让自己引申说的，就把早先总结出来的那几点说了一遍，他说这些的时候助理老师就在旁边，今天的助理不仅有铁打的老牌助理周永志，还有张浩——他自高奋勇主动争取终于把这个活儿给抢下来了。 周永志是习惯了——不是习惯了时令，而是习惯了高晗。 高晗看起来冷酷严肃各种高冷，但在一起久了，他真的觉得发生任何事都不稀罕。 但是张浩稀罕啊！ 早先张浩对时令没感觉，可自从校内足球赛完了之后，那是各种感觉啊！ “哎呀呀，这孩子爱脸红？怎么这么可爱？！” “哎呀呀，这孩子真听话！” “哎呀呀，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吧，你们这些魂淡欺负他干什么！什么？不是欺负？那他脸红什么？！” …… 嗯，从这些表现来看，张浩还真有些像怪蜀黍，但，就像他对刘磊说的那样——时令，很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教的最有足球天赋的学生了。 “真的，大刘，我接触的起码有上万个学生了……要把早先学校里的什么的加在一起，说个两三万也不夸张，我不见得都了解，可很多东西真不需要了解。时令这天赋，那真是祖师爷赏饭吃！除了万晚，我就再没见过别人有了。” “万晚？” “万晚！” …… “哎呀，万晚那是有病，又不是别的，但时令没有啊！所以时令能达到万晚达不到的高度！” “……有这么容易吗？” “草，你竟然说容易！你竟然说容易！你知不知道最难的是什么！最难的就是在精子和卵子结合在一起的刹那，所决定出的生命体！是的，简单，就是这么一下，碰，一个细胞诞生了，碰，一个生命孕育了，可是，你知道那个细胞会诞生成那样有多难吗？你知道那颗精子要打败多少兄弟才能和那颗卵子相配吗？你知道……” “停停停，生物的问题不要再讨论了。” “好，不讨论，我要说的是，你觉得容易是因为他已经达到了多少人努力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他的起点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无法触及的终点！” …… “体育，是最讲究天份的，而且不像艺术那样，能够长久保留。”那一次谈话，张浩是以这么一种有些唏嘘的感叹结束的。 在他眼中，时令这好那好，而现在，时令自己却把自己说成这样？ 他张了下嘴，侧目看向高晗，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同他说道说道——他是怎么把一个天才，教到这种程度的？ 高晗自己也没想到时令会说出这么一堆。 他这几次都没有让时令首发，是有些存了压的心思的。 虽然时令不是那种张扬自满的——如果真是那样，他倒好处理，可就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有些棘手。 打击吧？真弄的没自信了怎么办？ 夸奖吧？还用夸吗？ 而且，虽然不完全，但时令在，真的会令队伍有依赖思想，而这，是他非常不想看到的！ 除了这些，他还有个一直无法同众人说的阴影……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就把时令放在了一个被压的位置上。 平时训练一切照旧，大名单也上，就是不是首发。 按照他的经验，坐在板凳上的人是能好好想想自己的——也能让其他人习惯一下没有他，但他真没想到，其他人还没习惯呢，时令能想到这种程度！ 看他那么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他简直有些不忍听下去了，他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们以后再说。” “啊？”时令一怔，然后就有些担心了，他还有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问题吗？ “我们现在……” 他正要说什么，那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两人一起抬起头，就看到二十三中的在庆祝——他们的十号，脱了衣服在场上狂奔！ 进球！ 二十三中又进球了！ 黑白色的区域已经沸腾，他们大声的叫着自己中学的名字——“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 0:2 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开局了！ “二十三中今年真的很猛啊。” “嗯嗯。” “那个十号，好像是新人？” “的确是没见过，好像在小学里也没出名。” “他们敢让新人穿十号也真胆大，不过这个新人也真的够犀利了，刚才那个球，绝对有水平！” 刚才那是一个头球。 当时两队的人在铁中的大门前挤做一团，王雪峰只有从边路做一个长传，他传的有些大了，按照他那个速度，不是被踢飞就是落到已经往那边跑的齐振云手里，可就在那个时候，韩鹏杰跳了起来！ 是的，二十三中的十号，就是韩鹏杰。 然后他正正的，把球顶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十三这边高兴死了，还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进了两个球！ 虽然这种赛事上两个球真不算什么，但那是铁中！ 是他们的死敌！ 在双方的对战中，很少会有那种夸张的比分，在很多时候，真的是两方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个球的！ 更多的时候，往往就是3:4,4:5，如果有哪一次比分很夸张，不用说，一定是平局进入到了点球大战！ 而现在，他们就有了两个！ 很多人已经在畅想了——前二十分钟就有俩，这到了上半场结束，不就要有四个吗？到了比赛结束，八个啊！ 嗯，虽然足球比赛绝对不是这么算的，可也不能挡着别人这么想。 不过铁中这边脸上就很难看了。 一个球吧，因为大意因为放松因为各种原因，大家也都能理解，可两个球算什么？ 就这么被人家灌了两个球？ 很多老师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足球队的，上啊！” “干他的！” “加油！” 喊什么的都有，还有的在私底下议论：“这不太像老高的风格啊。” “他要比咱们急。” “等着吧，他下面一定有手段。” “……就是别太晚了。” 而有一些也在讨论时令和万晚：“万晚那家伙今天又偷懒了吗？” …… “那时令是怎么回事啊！” “前几天不上是为了隐藏他，这要再不上就说不过去了，还能藏到决赛吗？” …… 嗯，对于前面几场没有时令，铁中同学是有自己的理解的，而且综合下来很一致——就是隐藏！ 时令啊！ 绝对的人间凶器！ 一班凭什么赢到了最后？ 凭什么在一年级那里称王称霸之后又趟平了二年级？ 就他们那些弱鸡似的队员？ 连替补都要勉强凑数的队伍？ 真以为大家都是傻的啊？！ 当然，齐振云本身是不错的，还有各种小手段小花招小……恩，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来，那齐振云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他哪怕是诸葛亮呢，要没有关羽张飞关云长，那也无计可施啊！要不是刘备和刘阿斗都对他言听计从，他能干个毛线啊，真不是说他老人家坏话，而是后面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啊！ 必须是时令啊！ 就是靠着时令bug似的射门，齐振云才能把一班那样的沙漠足球班级给带到了顶端！ 还让付梓赌输了…… 嗯，虽然付老师有赖账的嫌疑，可这也不影响是他输的事实…… 事实上付老师现在也正在讨论这件事：“老毛，你说高晗是怎么想的？” “我要知道我就去当足球教练了。”毛老师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同付梓折腾出那样的啦啦队可不是为了输球！ “总要分析分析吧。” “怎么分析？” “这个时候应该放时令了啊！” ……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不应该？” “……你就这么分析？” “那还要怎么分析？” 毛华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则在想，我和语文老师说分析，那才是见了鬼了的！ 而在这个时候，高晗也对时令做完了最后的交代，然后，就打发他去热身了。 当看到他在场边来回跑的时候，齐振云等人先是有了变化，观众席那边也骚动了起来：“要换人了吗？是不是换时令？是不是换时令？” 王雪峰等人也看到了，顿时，他们的心就是一紧。 然后，他们就更卖力的跑动上来了！ 时令要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多拿一个球总是没错！ 几个去参加了梅花节的队员在这一刻简直是吃了大力金刚丸，每个人都全方位的max+1！ 铁中的大门频频告急，然后，在第二十四分钟的时候，又被他们进了一个球！ 这个球一进，全场都哑然。 不是因为0：3，而是这个球进的，实在是太玄幻了！ 当时是唐俊文拿球，他的速度很快，他的速度本来就很快，可这一会儿更快，竟然差点把齐振云给甩下来，但齐振云在这一会儿也提升了速度——其实不仅是他，当时令在场边溜达的时候，铁中就开始变的不一样了，不过这个变化比较细微，再加上二十三中那边打了鸡血，也就有些显不出他们了。 不过变化还是有的，在这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面对唐俊文这样的速度，齐振云还是对他进行了有效的逼抢！ 唐俊文只有传球！ 他应该也是只想传球的。 可齐振云逼的实在是太紧了，他传的就有些失误——他本来是想传给王雪峰的，可就到韩鹏杰那里，而此时的韩鹏杰，身边有两个铁中的！ ——当他那个头球一举立功，铁中就对他进行了更严密的防守！ 当然，还不至于两个人看他一个，只是他的位置更正一些，所以，就有些陷入包围的状况了。 要让别人来看，这个球一定是丢了，因为这个球传的力道不足，再加上位置不好，怎么看也更容易被铁中的拿走，而就在那么电光火石的刹那，韩鹏杰突然倒地，然后一个倒挂金钩，把球踢了进去！ …… 真的是全场哑然，就连二十三中的也停顿了片刻——他们学校，有这么牛逼的人物……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回过了神，然后，就是各种狂欢。 有大叫的有尖叫的有跳起来的有踩在椅子上的…… 在这一刻已经不是思想在指挥着他们干什么，而是身体的本能在摇摆——还真有人唱起了歌！ 在这一刻，他们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一首校歌，让他们表达心中的激情！ 铁中那边也有些哑然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觉得自己的球队没用，而是有些忧心他们：“那个十号，真的好厉害啊。” “时令好像还没做过这样的动作。” “时令身体不行吧，这腰要好！” …… “你们看我干什么？” 而这个时候，吃瓜群众们则是各种叹服了！ “草草草！这tmd也太神了！” “陈独秀！” “蒂花之秀！” “天秀！” “……秀！” 各种嘈杂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其实大家已经不知道到底喊的是什么了，不过都是感叹的。 而在双方的隔离区域的前排，有两个人比较另类。 这两个人早先并不显眼。 虽然他们的年龄不小了，但整个会场也不是没有年龄大一些的，刨除掉老师，也还有足球爱好者的——商城，毕竟是足球气氛浓厚的。 而现在之所以另类，是因为全场都在欢呼赞叹，而他们两个，却非常……平静。 嗯，也不能说完全平静，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是有变化的，只是，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作为他们两个来说，却觉得已经是够激动了，特别是穿蓝色衣服显得年长一些的男子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八强赛也是有看头的吧？这两个队伍碰上了，那绝对是火星撞地球！那个十号的素质，咱们队里都找不出吧？” “也不是完全找不出，前不久才……” “哎呀，理解精神！理解精神！你非要较这个真做什么？” …… “那你总要承认是少的吧？” 年轻一些的缓缓点了下头。 “有被吸入球队的资格吧？” “……可以考虑。” 听他这么一说，年长的立刻兴奋了起来，他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倒是和周围的气氛融合了：“林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林放嘴角微微挑起，正要说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却是铁中沸腾了！ 铁中的沸腾令很多人都懵逼，因为——没进球啊！ 这球还在中场转悠呢！ 铁中高兴什么呢？ 二十三中有些疑惑，但铁中，是真高兴，时令，上场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时令的——虽然体育场有大屏幕，但是让人尴尬的是，并没有开…… 嗯，这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公家行为嘛。 而且，大屏幕开了是要钱的好不好！ 要知道在乒乓球亚锦赛上两个屏幕还只开一个呢，更不要说这种层次的八强赛了…… 你足球再有市场，这种比赛也收不到门票…… 但，只要前排的人看到就好了！ 一个人喊出来，十个人能听到；十个人喊出来，一百个人能听到，然后，就是所有人都能听到了！ “时令！时令！时令！” “时令！时令！时令！” 铁中看台上的，跺着脚拍着巴掌叫着，而场上的人也纷纷过来同时令打招呼，比赛一时间竟有些中断了！ 二十三中那边一时很有些懵逼的站在那里…… 嗯，时令也有些懵逼。 终于能上场了？！ 终于能上场了！ 他一时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但，终于能上来了，虽然还有要求，可，终于能上来了！ 他很激动的上来，然后，就有些懵逼了——这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这热烈的欢迎…… 齐振云拍了他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二十三中那边立刻响起夸张的嘲笑：“站都站不稳，还踢什么球啊！” “赶快滚下去吧！” …… 在老师的阻止下，没有更恶劣的吹嘘出来，不过二十三中那边也是各种拒绝——他们并不是太清楚时令是谁，就算有一些从在铁中上学的朋友那里隐隐约约听到过时令，也不是太相信，事实上这样的人也不多——两个学校不同区，又是死敌！ 虽然对于一些同学来说死敌这事有些不现实，可……除非早先关系非常好，否则，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还真容易就和过去的朋友划清界限了。 其实，就是没这事，当离的越来越远，然后再接触的越来越少，界限也容易越来越清晰的。 所以，绝大多数的二十三中的都不知道时令是怎么回事，可是，铁中的态度却是令他们觉得奇怪的。 这个人一上场就引来了掌声？ 这个人，很厉害？ 那，一定要影响他！ 吹不下去，也一定要影响他！ 抱着这个想法，他们是各种喝彩，而铁中的是完全不理！ “吹吧吹吧，我们的时令来了！” “吹吧吹吧，你们的好日子结束了！” “吹吧吹吧，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射门！” …… 铁中上下叫的那个欢啊，让很多吃瓜群众非常迷茫：“那个新上场的叫时令？” “应该是吧？” “很厉害吗？” “不知道啊。” “听没听铁中的说过？” “好像听说过？” 嗯，吃瓜群众们还不至于都和铁中有仇，铁中去年搞的校内赛也是很吸引人的目光的，自然会有留意的，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有不少人也忘了，这时候再听这个名字，模模糊糊的从记忆深处拉出来：“好像当时是很牛。” “很牛铁中还踢成这样？” “这不是才上场吗？” “我是说早先那几场。” “应该也没上场吧。” “……草！铁中这是要搞事情啊！” 吃瓜群众们激动起来了，他们绝对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伙儿，来这里大部分原因都是冲着死敌这个由头的，现在这样……当然也不能说失望，可是，总要更刺激才好啊！ 所以，很多人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冲上去，时令！” 时令冲了上去，但是，没有进球……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时令上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十五分钟了。 一般到这个时候，交手双方都会有些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放在这里，铁中的疲惫感要更胜一些——同时，他们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压力。 落后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迷茫。 无论是范成还是齐振云都觉得自己的实力不仅于此，但，就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其实这种迷茫他们不是现在有的，在前两场都有，虽然他们赢了，可是他们内心并不是很满足。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以为责任在对方——对手太弱，所以，不能发挥。 而同时，他们也认为是没有配合好的缘故。 虽然还是会互相传球，但到底还是心有障碍了。 就是在这场球赛上，范成就把应该传给李致远的，传给了杨明明。 这样的比赛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早先那两场了。 ——这也是为什么早先李致远嘟囔曹墨然把他拉走的原因。 赢了是赢了，但自己是什么样的，大家心中都有数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在最初，范成还是下意识的搞事情了，但也就那么一次！ 这是二十三中！ 是他们的死敌！ 是输给谁都可以，绝对不能输给对方的存在！ 虽然在过去的历史上他们不是没有输过，可每一次他们都是用尽了全力！ 他们可以输，却绝对不能留遗憾，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输了……那无论是范成还是齐振云都不能原谅自己！虽然后者从心底里并不是多么敌视二十三中，但，他当然知道足球里死敌的意义！ 所以在刚才他给范成传球了，同样，范成也给他传球了！ 他们认为自己都是努力了，都是用尽了一切的去努力了，可不说效果，就是感觉上，也总是差了一些。 但是当时令上场就不一样了！ 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是他们都觉得不一样了。 球在铁中这边，范成把球传给齐振云，齐振云没有犹豫就把球传给了时令，当时时令已经跑到了前场——虽然离球门很远，但在校内比赛上，他真在这个位置射过！ 而且射中了！ 所以一见他那球，铁中就骚动了起来。 “射门！射门！” “射呀！射呀！” 众人或大叫或呢喃，握着拳头，紧紧的盯着时令——有一些离的远的干脆拿出了手机——他们用眼睛去看有些看不清，相机却是能够拉近镜头的！ 二十三中的也有些紧张——看台上的被对手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距离射门？是把球射给我们吗？ 但场上的一干人马却严阵以待，包括本来对时令不屑一顾的秦子河！ 秦子河人长得五大三粗却不是傻的……嗯，要不他也不可能在二十三中上三班……虽然不是一班，却也是妥妥的好学生的范畴。 王雪峰等人都不是吓大的，特别是王雪峰，技术有身体有，但他之所以能当上队长，还是因为人彪悍——那是和二中都敢硬碰硬的主！ 这么一个人，却被人踢的有些失魂落魄，总不能是闹着玩的。 何况还有唐俊文、韩鹏杰这样的！ 这两个，一个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一个是天赋加身，都是平常目中无人的，在队里虽不能说多么傲，可也都觉得自己非常了不得，也一样有些迷茫，那就很说明问题！ 而且的而且，砸娃娃也许有猫腻，这漫天的呼叫也有吗？ 不是在自己学校里特别出名，这些人会这么喊吗？ 秦子河非常谨慎！ 他都是这样了，更不要说别人了！ 王雪峰已经赢了上去，他想哪怕是犯规，也必须把时令的这一球给拦下来！ 时令抬起了脚！ 铁中的准备欢呼了。 碰—— 很轻微的一声，哪怕没有周围的喧嚣，也绝对不会被人听到…… 他高高的抬起了腿，却是很轻的碰了一下球——传球！ 这竟然是一个传球！ 二十三中的没有想到，铁中的，也没想到…… 在齐振云把那个球传出去后，铁中上下其实都有些在等待欢呼了！ 所以在发现这不是一个射门后，铁中的也怔了下，不过他们到底比二十三中的更快反应过来——嗯，应该说齐振云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时令的这个球就是对着他传的！ 不过他反应过来了，那边韩鹏杰也反应了过来，虽然比他慢了一点，但他离球更近！ 当下，他就向前追了上去！ 两边鼓噪了起来。 一个反应更快一点，一个距离更近一些，一时间真不好说谁会更快拿到球，而当他们跑了两步之后，铁中的就担心了起来——二十三中会更近一步啊！ 二十三中的声音更大了：“上啊！上啊！” 照着这个趋势，这个球，还真有可能是时令传丢了！ 可就在这么片刻，齐振云突然加速了！ 他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而在这一刻，就忽然的变得更快了，然后，在韩鹏杰之前抬起了脚，没有犹豫，直接射门！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到了禁区，而门前，没有人！ 从他这个角度过去，是完全的空挡！ 当然，在这么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其实看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么做更好！ 球，应声而入！ 1：3！ 铁中那边怔了一下，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进球了！他们终于进球了！ 咚咚咚咚的鼓声也响了起来！ 早先他们有多压抑，这时候就有多兴奋，而那边二十三中的则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不就才进了一个球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他们心中，也有一块阴影——那个叫什么时令的一上来铁中就进球了，这莫不是个厉害人物？ 而此时王雪峰等人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要是时令自己进的球，那没的说，可现在，是齐振云进的？ 这个时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韩鹏杰上来：“别被他们干扰了，咱们继续！” 众人深以为然，但，这继续也不是他们想就有的……时间到了！ 青少年的比赛是半场四十分钟，时令上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十五分钟了，这么跑动一下，再进个球，时间就过去了，所以二十三中这边还没有开始，那边裁判就吹响了哨声——上半场，结束了！ 双方队员向更衣室走去，铁中这边的是喜笑颜开，二十三中的则有些面色沉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铁中踢了个3，而二十三中踢了个1呢，这一幕看在二十三中的眼里只觉得自家队员真是太谨慎太律己了——相比之下，对面的简直是太轻浮了！ 铁中的则没这个感觉，是，刚才那个球不是时令踢进去的，但他一上去就进球却是事实！ 这上去不到十分钟就进了一个球，下面还不随随便便就进四五个？ 胜利指时可待！ 他们这么明显的反差让旁边的吃瓜群众啧啧称奇，很有一些就开始呼朋唤友了——来吧来吧，觉有什么好睡的？这么精彩的比赛可不多见！ 这是针对粉丝的，还有的在发朋友圈——这里有最激烈的比赛最牛逼的对抗最神秘的人物！ ……这个朋友圈下面引来无数吐槽，做广告呢？大兄弟。 而此时，那两个明显不属于青少年面孔的吃瓜群众也在议论着这件事：“林放，你怎么看？” “唔……” “你别光唔啊，到底是什么看法？” “有些奇怪？” “是吧，这两队的态度太奇怪了，你说那个时令真这么能干？我是不相信的，铁中今年真是有些弱啊，特别是那个齐振云，除了刚才那一脚，他表现的……不是说不好吧，但他可是齐进的儿子啊！据说父子俩因为踢球很闹了一些矛盾，你说他这样……真让人有些失望。” “不是这个。” “对对对，我知道你对齐振云不感兴趣，这种从小就得到职业训练的孩子以后很难惊艳，不过林放啊，足球这东西你不训练怎么成呢？而且惊艳这种事……咱们说个丧气点的话，真惊艳了能怎么样？” “……嗯。” “你呀！”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年长的摇摇头也就罢了，“对了，你到底什么看法啊？” “再看看吧。” 年长的脸上一僵，只有继续摇头。 而在此时，二十三中也在纷纷摇头，他们一走进更衣室，年正就拿出了战术板，在上面画了一幅简图——正是刚才齐振云踢球前的场景，然后老先生敲了板一下：“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问，从王雪峰到韩鹏杰都有些涩然——虽然最后他进行了阻拦，但他非常清楚他为什么没能阻拦成功。 “唐俊文，你当时为什么没能和韩鹏杰一起启动？” 唐俊文瞪着眼，没有说话。 “李骋，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补位？” 被点到名的李骋也是一怔。 “秦子河，你在这边做什么，为什么不插入这个空档。” 秦子河张张嘴，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还有你，王雪峰，你当时为什么迎的这么急？” 王雪峰吞了口口水：“我、我想拦着他。” “但你没有拦住。” “我、我没想到他会传球。” “他在这个位置上，最佳处理方式不是传球吗？”说到这里，他又再战术板上点了一下，“而且是一定要传给齐振云的，这你就没看出来？” 王雪峰等人哑口无言，年正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认识这个人？” 一行人有摇头的有点头的，年正眯了下眼，王雪峰连忙道：“那个，说不上认识，就是、就是遇到过。” “见到过他射门？” “啊？” “见过吗？” 一行人慢慢的摇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射门？” 众人说不出来了，王雪峰张张嘴，想说时令砸娃娃很厉害，不过他到底没有说出来，他们这个教练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头，没事也笑眯眯的，但那手段——班主任都比不上有木有！ 现在很少有班主任敢打学生的，教练敢有木有！ 什么？学生不服家长来闹？嘿，还要不要混了！ 虽然同样是在学校，可但凡足球队……嗯，其实也不只是足球队，是但凡练体育的团地都是独立出来的，他们和其他独立团体不一样的是，额外讲究一种江湖义气。 队里一个人在外面受了欺负，那是全队都要上的！ 同样的，你在队里受了欺负，那就说明你没有做好！ ——当然，这里是说正常的队伍，如果就是欺凌，是另外一回事。 在二十三中，教练教训你，你回去找家长来闹？嘿，以后真不用来了！ 当然，年老师一般也不会打，但让你没事蹦上个十几圈……谁也找不出他的错！ 他们要见过时令射门说怕他射门也就罢了，说见他砸娃娃就怕他射门……等着被收拾吧！ 而且在这个时候，王雪峰自己也觉得自己怕的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砸娃娃吗？ 他正想着，头上就一疼，年教练的教鞭已经翘了过来，王雪峰捂住头，不过却不敢去挡。 “出息了啊！真出息了啊！”年正又往他头上敲了两下，“明天你们都去做个手术吧！” 一行人迷茫的抬起头，年正一笑：“下面那个东西既然没用，还不割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在二十三中都在瑟瑟发抖的时候，铁中那边却有一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致远摸了摸时令的头，又摸了摸他的头，第三次的时候，齐振云把一瓶水放在了他手里。 李致远拿过来一怔，疑惑的看向他，齐振云道：“天热，多喝点水。” “……大圣你真好！” “……”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号，齐振云已经有些麻木了，他给时令也递了一瓶水，后者接了过来却摇摇头，“不、不用了。” “多少喝一点。” “嗯。” 他这边在拧瓶盖，那边李致远已经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对了，时令你刚才为什么不射门啊？” “啊？” “那个距离你应该能射门吧，当然，我不是说你传的不好啦，那个距离，你传的棒极了！不过要不是齐振云的话很可能会接不住啊！” “可我就是传给他的啊。” “咦？” 时令有些羞涩的笑笑，李致远顿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他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高晗就进来了：“都挺高兴的？” “教练！” “教练！” 一行人纷纷开口，高晗再次道：“挺有元气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难得柔和了一些，不过像齐振云这样敏感的或者范成这样对他比较熟悉的，都觉得不太对了，李致远却是个傻大胆，当下嘻嘻一笑：“哎哟，教练，您这用词真潮！” 高晗看了他一眼，李致远继续道：“没想到教练您年纪不小了，思想还是年轻的！” 高晗嘴角微微一抽：“你很高兴？” “哎呀，也谈不上了，就是没想到教练你会用这么个词嘛，那什么最流行的少女动画元气少女缘结神教练你是不是也看了……” “……看来你真的很高兴？” “啊，要不高兴吗？” “那你们呢？”不再理会他，高晗看了一眼其他人，这时候就是时令也觉得不太对了，一声不吭的缩在齐振云身边。 “不高兴了？” 依然没有人出声，高晗道：“你们是应该不高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落后两球还能高兴的！” 这话有些打脸了，众人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李致远想说什么，不过被曹墨然拉住了。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有一句话，就算是贝利马纳拉多纳，也不是金身不败的！” 众人都有些讪讪的，他们刚才会那么兴奋，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被高晗这么一说，也都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太得意了——时令是厉害，但有时令，他们真的能必胜吗？别的不说，今年的二十三中，的确，很强大啊！ 而此时，二十三中则聚在了一起——年正训完他们就走了，王雪峰等人怔了一会儿就开始反思，王大队长第一个开口：“我觉得我们早先有些着相了，就像教练说的，我们又没有见过那个时令射门，凭什么就认为他射门厉害？砸娃娃是砸娃娃，射门是射门，这两个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那这是说他远射不行吗？”唐俊文开口，见众人都向他开来，“砸娃娃离的比较近啊。” “……阿唐说的不是没道理。”韩鹏杰道，“但我更觉得，时令也许不见得是射门好。” “那你觉得是什么？” “也许是传球。” “传球？” 韩鹏杰点点头：“传球和射门一样，需要很好的脚法，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否认他的脚法的确很好。” “但……他刚上场的时候，铁中的都说的是射门吧。” “他既然脚法好，当然也是能射门的。” 一群人有些懵逼，唐俊文怔了怔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有的。”韩鹏杰一笑，“如果他脚法好到，射门都有很大的命中率，那么，咱们这一次比赛真的玄了，可如果他只是射门不错，而传球很好的话，那咱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王雪峰一拍巴掌：“防住其他人！” 韩鹏杰慢慢的点了下头，其他人也笑了起来：“今年铁中的这些，真的有些不比往年的！” “李致远退步的厉害！”唐俊文的声音里充满了亢奋！ “齐振云也是徒有虚名！” “范成他们被连累了。” “万晚不能上场！” …… 他们兴奋的把铁中一个个点了下名，越说越兴奋，再回忆了一下过去——去年的铁中就不是多厉害，要不是有万晚，怎么着也打不进决赛的！ 他们不知道，在门外，年正听着他们的话，慢慢笑了，他的助理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年教练……” “嗯？” “啊，没什么没什么。” 年正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天上的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学生们不知道，他作为老师还是有渠道的——虽然二十三和铁中是世仇，可到了他们这个圈子里，怎么可能没个亲朋好友互相交叉？所以，他还真知道时令的一些事情，当然，对于那些事情他是将信将疑的，所以，他也不准备给自己的球员说出来。 ——如果是假的，他没必要说出来，如果是真的，更没必要——不是说那样他们一定会输，而是他们没有必要在时令身上花费太大的力气——他的学生们已经自己走上了一条最正确的道路！ 而在这个时候，吃瓜群众们在议论：“照刚才的形势来看，铁中不是没有希望啊。” “不过那个叫时令的有些太单薄了吧？” “哎呀，又不是打美式足球，要那么强壮干什么？” “那么单薄也总是有些问题吧。” …… 说什么的都有，铁中上下却是对自己的球队充满了信心，二十三中也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的胜率更大，为什么不呢？ 他们占有两个球的优势呢！ 就在这种议论中，两队的啦啦队再次上场了！ 而两队表演完之后，球员们也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铁中，加油！” “二十三中，必胜！” 两边的观众席上高喊了起来，铁中那边的更大一些——这不是他们信心度更高，而是他们有帮扶利器！ 大鼓！ 呐喊配着鼓声，那真是能秒杀一切声音，二十三中那边气的鼻子都歪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大鼓是啦啦队的，竟然弄用到这里！ 他们下次也弄一个！ 但铁中在场下赢了，在场上却差点一上来就再输一球！ 二十三中的球，裁判的哨声一响他们就直接发动了快攻，这一点铁中是已经想到了，但二十三中这一次走的路径非常蹊跷，完全是一个波折线——看着他们是要走边路，可下一脚又到了中场，铁中一个不差，就漏球了，等李致远拼命去追的时候，那边二十三中的已经抬起了脚——射门！ 射到了门柱上！ 铁中上下长长的出了口气，二十三中则满是遗憾！ 而伴随着这个球，两边的气势开始不一样了，铁中那边，不免狐疑了起来：“足球队的是怎么弄的啊？” “这差点就让人进了四个！” “那个时令在校内不是很厉害吗？” “刚才完全没有看出来了！” “你们想多了，校内那是什么比赛，这里又是什么？” …… “真的不行吗？” “也不至于不行吧，但应该和咱们想的不太一样……” “那、那，咱们要输吗？” 没有人回答，这话要是在一开始问，绝对会惹来一片谩骂——咱们才不会输呢！咱们要输了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就凭二十三中那些家伙能赢了咱们？ 哪怕是上半场的最后时间，他们也能信心满满的说——有时令，不要怕！ 可是现在，他们心中开始没底了。 时令厉害吗？当然是厉害的。 可时令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吗？ 恐怕……不是吧？ 要不他刚才那个球为什么不射门而是传球？虽然齐振云把球给踢了进去，但他们都非常清楚那个球有多么冒险！ 那是最好的机会！ 当时二十三中的对他还不了解，看守还不严密，他完全可以好整以暇的抬脚射门！ 没有把握？ 那传给齐振云就是非常有把握的吗？ 一时间众人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当然还有对时令抱有强烈信心的，只是不那么多了，反而二十三中此时那真是信心满满，不仅是场下的，场上的也是！ 刚才那个球他们只是尝试了一下，而结果，却非常令他们满意！ 别说时令很可能没有他们想象的厉害，就算是真的，他们只要绕过他不就行了？ 铁中的其他人，完全不在话下！ 二十三中激动的啊——虽然因为踢飞，球权到了铁中那里，二十三中也是满心欢喜。 而铁中这边，则不免懵逼了——这是什么？是什么？ 张浩往高晗身边凑了一下：“老高啊，我不是太懂，但看着和对方的路数，是要把时令绕过去？” “嗯。” “他们了解时令？” 高晗看了他一眼，张浩道：“你、你看我干什么？” “朋友圈，能说明很多问题。” 张浩后背一麻，连忙道：“嗯，我知道了，一定又是大刘瞎胡说！他就喜欢乱发朋友圈，我说过他很多次了，不要胡乱发不要胡乱发！现在倒是真见不到他胡乱发了，但很可能，他把我分组了！” 高晗抬了下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张浩暗暗的擦了把冷汗，稳了下神道：“那个，你是不是对时令再叮嘱一下。” “嗯？” “那什么……禁区外不射门……这个，也不要这么严苛嘛！” 高晗挑了下嘴角，张浩道：“这可是二十三中啊！二十三中！咱们要是输了……那个，不太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张浩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全方位都不好交代啊！ 学生那边会怎么说？现在的学生还和他们小时候一样吗？就算当面不挤兑你，转身也会给你编成段子发到网上！同事那边呢？调侃也是一定的。好吧，就算脸皮厚这些都不在意，领导那边怎么办？校长对这次的比赛也是很重视的！ 他们那个校长，也许是因为性别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本身就对足球不是太感兴趣，这些年虽然没有打击铁中的足球风气，却也没有怎么扶持，今年却是放了句期待——“咱们今年，会取得好成绩吧？” 虽然用的是问句，可你不能真把这事当问题来答吧？真要答也要回答个肯定的啊！ 张浩回过神就想同高晗分说分说——虽然他一向认为专业的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高晗是他们中最专业的，对于他的决定要大力支持，但现在他也觉得不是任性的时候，而在这时，高晗又慢慢丢了一句：“不是时令的问题。” “……嗯？” “不是时令的问题。”高晗又说了一遍。 张浩眨着眼：“那、那……” “你觉得齐振云就是这么个水平吗？” “啊？” “那我早就把他踢出去了。” “啊！” “省的丢……人。” “丢人？丢什么人？齐振云就算这水平也不丢人吧，而且就算丢人……你说的这么痛恨做什么？”张浩一头雾水，不过总算从高晗这里得到了一个比较好一些的信息，然后也就明白过来了——高晗是对时令下了禁制，但更关键的是，现在场上的其他球员，其实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应有水平！ 张浩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现在只是担心，这些人能不能及时纠正，甚至，能不能认识到？ “你、你对他们说了吗？” “他们不傻。” “咦？” “看吧。” 张浩抬起头，然后就见齐振云把球传给了李致远，而当时，李致远在他后面！ 他把这个球，向后传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齐振云把球往后传的时候，体育场的人都是一怔，特别是铁中的。 在足球界，向后传球是很常见的。 每每进攻受阻，做攻击的那一方都要换个方向，也许走边路，也许，就要把球传到后方，再重新组织。 但齐振云此时的情况不一样，他前面，是有人的！ 董金泽就在那里，他完全可以把球传过去，然后打一个二过一的配合，再之后，就有时令接应了！ 而现在，他却把球传给了李致远？ 这是什么说头？ 齐振云和时令闹矛盾了吗？ 因为刚才那个球两人在更衣室里吵架了吗？ 铁中上下一时想的有些多，而一班的想的更多了。 “璇瑕，班长这段日子以来和时令的关系不错吧？”王梓涵看向旁边的张璇瑕——虽然过去不懂足球，但经过校内比赛的洗礼后，她们也觉得足球有些意思了，当然，这个意思是绝对达不到球迷的程度，对于很多足球上的弯弯道道也弄不清，可是，她们不清楚，周围有清楚的啊！齐振云那边一传球，旁边就有解说的了。 张璇瑕皱了下眉：“看起来是还好了。”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可是，总有点奇怪。”她这么想着，脑中不由得想起这段日子以来，齐振云看时令的目光——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可真的有那么几次，是不太正常的。不仅是他，马进德有时候也不正常。 这种不正常不是那种痛恨啊厌恶啊鄙视啊，而是一种，若有所思……？ 张璇瑕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令她非常不舒服——还有她不能形容的？！ 想到这里，她又皱了下眉，而她这一皱眉，就令王梓涵误会了：“我听说早先班长打过时令，不会是到现在，他们两个还没和好吧？” “啊？” “那这一次咱们踢二十三中不是要糟了吗？” 张璇瑕一怔，心中想说不至于吧，就在这时周围就是一片哗然！她抬起头，就看到曹墨然正在场上狂奔！ “冲上去！冲上去！” “加油！加油！” 周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二十三中那边也不遑多让，不过他们喊的是——“堵上！堵上！” 能堵上吗？ 这个时候离曹墨然最近的二十三中的，也差不多在十米外！ 十米，真不多，在足球场上更是不多，但，在一方已经进入到了半场，而且发起进攻的时候，这十米，也就格外的，多了！ 当然，二十三中的不是没有机会，他们追不上曹墨然，却是完全可以封住他的路线的，更可以在禁区里截杀他！ 所以，有人从后方追击，而另外的人，则开始调动着在前面围堵了。 曹墨然跑的很快，后面的人同他依然有距离，但前面的却已经调动成功，曹墨然跑的再快，到了禁区内，也绝对会被封住！ “二十三中今年真的很不错啊。”还是吃瓜群众的看台上，有几个人成功的融入到了周围——嗯，起码一眼看过去，并不会让人发现不同，他们的年龄和周围的少年们相仿，情绪虽然起伏不那么大，也还是有的，不过在比赛不那么激烈的时候，却是有不少喜欢足球的，会有意无意的向他们看去，再之后，再窃窃私语。 是的，他们就是十六中的，而他们中的一两个，在十六中，也算是风云人物。 对于这些注视，几个少年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是不露，不过在听到同伴的话的时候，其中一个明显比周围人白一圈的少年道：“所以说，我们今年是多了个劲敌吗？” 这话立刻惹来其他几个少年的嗤笑：“小白，你真的想多了！” “是啊，小白，你这话是要有多么看不起我们啊！” “就算你看不起咱们自己，也要看得起商城队好不好。” “咱们虽然是在十六中上学，却是要在队里接受训练的。” “这帮业余的和咱们踢？” “呵呵。” “呵呵。” “呵呵。” …… 被叫做小白的眨眨眼：“那咱们是来看什么啊？” 这话说的众人一怔，小白继续道：“要是完全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也没必要来看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目光询问着对方：“还需要看吗？” “好像不需要了吧……” “对啊，万晚也不在大名单上。” 万晚！ 想到这个名字，几个十六中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是足球学校的，在足球上，他们就是天之骄子，他们的目光只会看球队里比他们更强大的少年——那些进入一线队伍马上就要去踢职业的同龄人。 那些球，我也能踢； 那样的进门，我也可以； 那样的过人，我练习过！ 将来，也许，我就是那个拯救中国足球的？ 就像每一个码字的都会肖想一下诺贝尔奖——这种肖想无关于水平、能力，它更多的是一种梦想，可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诺尔贝尔奖的作者不是好作者。放到这里，不想着拯救中国足球的球员，不是好球员…… 起码不是中国好球员！ 但是，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万晚！ 一个普通中学的业余选手，一个懒洋洋的甚至都不会打全场的门将，一个随时都会东倒西歪在自己队友身上的人，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们体验到了什么叫绝望！ 你过人无敌，你突破锋利，你防守强悍，可你就是破不了门！ 你踢不破对方的球门，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平局了！ 在职业联赛上，很多时候平局就是最好的结果，可他们专业的——起码是半专业的和业余的踢平，简直就是耻辱！ 特别是在其他人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这等于他们十一个人，比不上万晚一个！ 还有比这更耻辱的吗？ 是的，最后还是他们赢了。 但他们真的赢了吗？ 万晚提前下场了！ 在自己这一方领先了一个球之后，那个家伙竟然提前下场了！ 想到这里，经历了去年比赛的两个人都有一种要颤抖的感觉，那是气愤、屈辱，还有一种，他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因为这份恐惧，在明知道万晚没在大名单上的时候他们也来了，来做什么呢？ 万晚不在大名单上，他们来做什么呢？ 好像，真的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这么想着，领先的一个人扯了下嘴角：“走吧。” 其他人没有说什么，跟着他站了起来，旁边人对他们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被他们的气场所慑，还是让出了一条道，不过免不了在后面有些议论：“这几个不是十六中的吗？” “对，领先的那个是丁阳！” “我草，丁阳！据说他有望进入一线啊！” “进不去吧？那可是一线！他们不是都还在十六中吗？能进入一线还上什么学啊？” “有这样的传闻，起码是有几分可能的。” 周围倒吸了一口气。 一线球队。 也许在成人世界里，少年组的一线球队，特别是一个职业球队中的少年一线不算什么，可第一，那是一线，进了那里基本上就代表着能踢职业了，第二，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所能仰望的最高境界了，而现在，他们中的一员——虽然这一员离他们比较远，可还是他们能接触到的竟然要去一线了！ 纯粹的吃瓜群众也就罢了，本身也是足球队的，心中就比较复杂了。 羡慕嫉妒与有荣焉…… 听着这些议论，十六中的没有什么表示，继续往前走，而在他们身后，讨论也在继续着：“他们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可这样的比赛吸引不了他们的目光吧。” “要不人家先走了呢？咦？” 本来还在议论的人，无意间向场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再也回不过来神了，再之后，周边就响起巨大的欢呼——来自于铁中！ 进球了！ 他们终于再次进球了！ 2:4 比分再一次缩小了！ 此时十六中的众人已经来到了出口处，这样的欢呼令他们微微有些诧异，一人道：“咱们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丁阳考虑了一下：“走吧。” 进球了也好，不进球也好，是铁中进球也好，是二十三中进球也好，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都不大——万晚又不在！ 这一次足球比赛，万晚已经缺席了一半，那么，他会连下一半也缺席吗？ 如果他缺席了，那铁中也就不用考虑了——二十三更是从来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要承认今年的二十三中不错，那种整体的配合非常成熟，从这一点来说这不像是一个业余的队伍，但专业对业余，那是全方位碾压的。 不说最初的天分，就是后期的培训也不一样。 足球队再训练，了不起了也就是早上一个多小时，晚上一个多小时——这还要是在家长不抗议的情况下，像铁中，也就是过年以来才会这么练，过年前基本就是下午练练。时令齐振云他们那是自己的加练，校队却是没有的——也不太可能有。 晚上的晚自习不上也就罢了，早上的早自习再不上，这还是上学吗？ 而要上早自习，那学生们要几点钟起来？ 七点二十上课，七点钟训练总要结束吧，再之后呢？练一个小时也要六点钟开始，可六点钟是开始，并不是来到学校——那就是起码五点半就要起床！如此一来头天晚上要几点钟睡？就算不看电视不休闲，也还要写作业啊！其他人的作业可以晚自习上消灭一点，他们却是没有晚自习的！ 所以，就算是过年以来，校队也不是天天都会早上训练的。 铁中是这样，二十三中也差不多是这样。 可十六中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他们早上也不训练，但是他们下午不上课！ 也就是在上午上完课后，他们下午完全就是训练了！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六点，他们是完全训练的四个小时！ 而且，他们的饭是在足球学校吃的。 现在家里条件普遍都不错——就算稍微差点，也不会苦了孩子。 别的不说，牛奶鸡蛋总是能保证的，可足球学校不仅是这样。 他们那里是大锅饭不假，东西却都是极好的，而且极为丰盛——从牛羊肉到海鱼，从鲜牛奶到土鸡蛋。 这里的鲜牛奶是真鲜——学校自身都养着牛羊，不仅保证数量而且绝对保证质量！ 别的不说，足球学校绝对没有单薄的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了——哪怕你来的时候单薄，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也厚实了。 除此之外，他们的训练也是不一样的。 专业的老师，专业的器材，在传统观念里，可能会觉得器材不重要，其实是很重要的。 什么样的器材能训练到哪块肌肉，什么样的器材能够更好的刺激到哪块肌肉都是一定的。 当然，这不是说徒手做不到，而是同样的时间，使用器材自然是会更好的。 更好的饮食，更好的训练，更长久的努力，丁阳看不上这样的比赛，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在以后，他为此时的决定后悔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一次进球的是范成。 曹墨然带着球狂奔了二十米终于进了二十三中的包围圈，在进入的时候，他还过掉了一个后卫，但他到底没能突破，不过因为有足够的时间，他很从容的传球了！ 他传给了时令。 他传给了时令！ 虽然已经想通了，但看到他拿到球二十三中还是有些紧张，不过没等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时令就又把球传给了齐振云。 这么一绕，齐振云就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了禁区——但他还是不能突破的更彻底！ 在这个时候，他要不就是传球，要不就是射门。 此时已经很接近小禁区了，可齐振云依然没有必中的把握——因为他的路线被封住了，在这片刻间，除非是落叶球，否则是绝对要被顶出来的——事实上秦子河已经在那边做准备了。 齐振云传球了。 他做了一个假动作，晃得秦子河跳了起来，而自己则把球传给了范成！ 在很多时候，范成都是被忽略的，虽然他的突破不错，射门也可以，平心而论，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前锋，但是……就像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既生瑜，何生亮…… 很不幸的，范成和万晚一个年级，很不幸的，他们两个还一个班！ 虽然万晚是门将，可是，万晚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 他的懒洋洋，他的提前下场换到别人那里都是必死的糟点，换到他这里却都成了特色。 范成有威信吗？当然有——万晚懒成那样，不是他，校队不好说，十二班是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但范成有名望吗？ 在铁中当然是有的，可在外面…… 那句体育界最残酷的话是什么？ 大家都只记得第一，谁还会记得第二？ 当然，二十三中也会记得万晚——毕竟是生死仇敌中的重要人物，不过要说多重视…… 呵呵！ 但是这个时候，齐振云就把球传了过去，然后，范成上前两步，抬脚射门！ 球应声而入！ 铁中的啦啦队终于可以再次大声欢呼了，而二十三中那边再次了酸溜溜——“也不看看自己还落后着！” 高晗的嘴角微微的挑了下来——这帮小子，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而那边的年正，则皱了下眉，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球员，有些犹豫，需要换人吗？ 从比分上来看，不需要，自己还领先； 而从形式上来看，也不需要，面对这个球，自己场上的小伙子们表现的都很好，虽然还是被对方进了球，却不是重大失误； 但是联想到他听到的那些事…… “年教练？”他的助手看了他一眼，“需要叫谁起来热身吗？” “……你觉得，他们中谁的体力会跟不上啊？” “啊？” “他们中……”年正说着，就把目光转到了场上，而这么一看，他就说不下去了。 场上，唐俊文正拿着球，韩鹏杰在他旁边说着什么，旁边的王雪峰也不断的比划着手势，然后三人的拳头就对在了一起。 “教练？教练？”见他久久不答，助理问道，年正回过神，“哦，没什么。” “啊？” “我们安心看他们踢球吧。”这么说着，他笑了笑。他让孩子们不要想那么多，而他自己却犯了这样的毛病……现在孩子们踢的有什么不好吗？没有。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吗？也没有，那他为什么要换人呢？就为了那些传闻？如果那些传闻是真的，他换人有什么用？如果不是，那不是自乱阵脚了？ 这么想着，他的笑意加深了，而他的助理，则暗暗倒吸了口气……老头这么笑，是谁又要倒霉了吗？ 此时场上的球员们当然不知道这些。 铁中的这次进球，完全把二十三中的顾虑给打掉了！ 就像第一次见到驴的老虎，发现原来驴也就这些本事啊？ 那还有什么说的？ 干吧！ 追上来两个球是吧？那就再给他踢进去两个，甚至四个！ 二十三中上下，那是满满的干劲！ 唐俊文开球，他把球踢给了王雪峰，后者拿了直接开给了前面的韩鹏杰！ 韩鹏杰一路快奔，直直逼向禁区！ 他的速度很快，虽然在早先他已经展现了他的速度，但现在人们发现，那并不是他最快的速度！ “我草，那个十号也太厉害了吧，这都下半场了！” “二十三中今年真牛！” “我没叫你来错吧？我没叫你来错吧？” ……嗯，后面这句显然是打了call的在向同伴邀功。 他跑的快，铁中的反应也算是快的，毕竟是他们的半场，铁中很快就布置好了防线！ 李致远在第一道，杨明明在第二道——他们两个就算拦不下韩鹏杰，也绝对可以阻碍他，到时候其他人也可以围堵过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韩鹏杰传球了，他传给了唐俊文！ 在把球传出去后，唐俊文也开始了狂奔！ 这个时候正正就和韩鹏杰接应上了，两人漂亮的打了一个二过一！然后唐俊文拿着球奔了起来，他的速度不算快，却很有技巧，而且视野相当好，明明看起来他跑的不是最佳距离，却是最有效的距离——在他的这条路上，障碍是最少的，但他还是遇到了——齐振云！ 看到他突然冒出来，所有人都怔住了：“我草，铁中的那个是怎么出现的？” “啊？”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好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 嗯，刨除掉那些调侃的话，齐振云的确出现的有些突然，不过要是有回放就能发现他出现的并不突然，因为在韩鹏杰拿球的时候，他就开始向唐俊文跑了！ 所以，他虽然没有跑过足球，却在唐俊文启动每一会儿就堵了上去！ 相遇！ 铁中这边鼓噪了起来，二十三中那边也是！ 在发现齐振云的时候，唐俊文心下一突，不过随即他就咬了下牙，想也不想的直冲而去！ 他是听过齐振云的，事实上从足球学校出来的他要比普通人知道更多关于齐振云的事情，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 齐进的孩子又怎么样？ 会走路就会踢球又怎么样？ 从小就在球场边长大的又怎么样？！ 不还是没进足球学校吗？ 他虽然也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可到底进去过！ 他就不信，他真比不过这个人！ 他的速度不减，而那边齐振云已经进行了防守，他从侧边开始挤压他，唐俊文一边抵住齐振云的挤压，一边往前带球，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突破，否则这个球就死了！ 从旁边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这让他有些惊讶，他自忖身体素质是可以的，事实上他这样的身体，也许看起来不够强壮，可在球队里，甚至要比中锋还要好一些！ 而现在，这个齐振云竟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所以，的确是专门训练过的吗？ 他这么想着，更有一股豪气，那就来试一试吧，是没有进足球学校的你，还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我，更强！ 李致远跑来了，王雪峰也跑来来了！ 机会！ 他猛地向前跑了两步，突然把球往旁边一拨—— 甩牛尾巴！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用出了甩牛尾巴！ 用的很仓促，却很精道，而且，时机也很巧妙——虽然这看起来会是一个二打二，可球还在他们这边，只要配合的好的话，这两层防守就都突破了，而再之后，他们就会有一个五到十米的空档——这完全取决于对方的速度。 虽然这个距离不大，可足够解决很多事了！ 韩鹏杰就在那边，还有他们其他的前锋！ 这会是一次很好的进攻！ 他想的很好，做的也很好，周围响起一片哗然，在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往旁边跑的时候，才惊醒——他的球没有了！ 他这个牛尾巴甩了出去，却把球甩丢了！ 唐俊文呆在了那儿，那边，齐振云已经带着球狂奔了——就在唐俊文甩牛尾巴的同一时间，他已经伸出了脚，轻轻一勾，就把这个球弄到了自己这边！ 离的远的根本就没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离的近的也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二十三中是怎么丢球的？” “好像是……那个二十三中的踢给了铁中的？” …… ………… “咱能不说这话吗？”二十三中的脑残吗？把球踢给铁中的？失误也没这么个失误法吧？！ “我真是这么觉得的！” ……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我也是……” 一个又一个的表态，弄的本来不信的人也将信将疑了起来——铁中对二十三中进行了间谍渗透吗？ 当然会这么想的都是离的比较远的，而那些离的近的视野佳的就是另外一种看法了，比如那两位不太能融入集体的的观众——“这是甩牛尾巴的时候被截了吧？” “不是甩牛尾巴的错。”林放慢慢的点点头。 “齐振云的速度太快。”年长的也道。 “而且做的很巧妙。” “不愧是齐进的儿子啊，真想不透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儿子进足球学校。”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林放，“别的不说，进入一线队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放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齐进是傻的吗？” “呃……” “这些年我就没见过比他更精明的，他不让他儿子进足球学校绝对不只是他说的那些原因，他老婆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他过去踢球是需要钱，现在他还缺钱吗？” “这个……”年长的有些不自在，“他在商城这些年……” “别提什么忠心不忠心，没有商城队他算什么？对，他是一直呆在商城，哪儿都没去，可出了问题，他倒是好了，错都是商城的了？就因为他是老将就因为他忠心耿耿就因为他没去过别的球队，于是，什么都是他的对了？他忘了当年是谁把他送进国家队的，忘了在他在国家队令人失望的时候又是谁无条件的袒护他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而且，远远不够！” 他一向都是冷静自持的，突然这么激动，年长的也不好说什么了，而他在说完这些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绿源的来拉他了，你说，他会如何做？” “……据说绿源许诺了主力。” “所以王哥，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王哥干笑了两声，不敢再说什么，心中想的却是但愿齐进不会离开，否则眼前这个一定是要气炸了！ 在他们这么说话的时候，齐振云已经把球带进了前场，当然，靠他自己是不行的，二十三中回防的很快，而且非常有层次，所以他在中间进行了两次传球，一次传给了及时接应的李致远，一次传给了时令，时令本就在前场附近，拿到球后就又往前带了十多米，再传给齐振云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禁区！ 不过，也就到这里了，而在这时候他进行了第三次传球——董金泽！ 董金泽把球带了两步，然后就发现自己也进行不下去了，虽然只要能再往前两步就是一个空挡，可就是这两步他就迈不过去，他咬咬牙，只有在把球往回传，但是，他这边还没抬起脚，那边二十三中的人就逼了过来，仓促之下他只有立刻出脚，而这一出去，他就感觉到坏了！ 他用力，太猛了！ 果然，本来要传给曹墨然的球越过了他，直向后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曹墨然努力了！ 他真的努力了！ 他和董金泽是小学的搭档，虽然家不在一起住，但是学在一起上，球在一起练，所以彼此之间无比默契，当董金泽抬腿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要向他传球，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看好了路线，但是董金泽这个球传大了…… 在发现这个球大的时候，他就努力去追，可又哪里追的上？ 其实别说他，就是换成博尔特来也是追不上的！ 原因也简单，足球的最高时速能达到二百一十公里，而人的最高时速不过四十多公里…… 就算这个球远远没到二百，曹墨然也是跑不出这个速度的，于是众人就看着这个球越过了曹墨然，直向后场而去。 二十三中的已经准备好了嘲笑，铁中这边的是一脸黑线！ 而就在这个时候，球停了下来！ 时令！ 时令本来是前锋的，在校内练习的时候，他差不多就是“伪九号”，虽然铁中没有明确的划分，但他要做的却是这样的事情——他不是中锋，也不是边锋，虽然他最令人骇然的是射门，可一手带球突破也非常犀利，所以他的队友在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往往就会把球传到他这里。 而在这场比赛里，他的位置更向后撤了一些，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竟有些偏中场了——齐振云等人觉得这有些奇怪，不过也来不及去想，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位置就起到了作用！ 他在曹墨然的后面，在发现这个球大了的时候，比曹墨然有更多的时间去追逐——同时，他的距离也更好！ 不过他这边拿到球，那边二十三中的也到了——发现董金泽这个球传大后，他们就及时进行了调整，他们意识到，只要来得及，这就有可能是一次意外的快攻！ 所以时令这边一拿到球，那边韩鹏杰就堵了上来——作为前锋，他的距离也是最近的！ 在他身后，就是另外一名前锋！ 韩鹏杰正面迎向时令，那一名前锋则从侧面逼近，在他们身后，就是呈梯队的唐俊文等人。 当然，铁中的也在向这边跑，离的最近的就是曹墨然了。 “传球啊！传球啊！” 铁中的那边喊了起来，韩鹏杰人高马大，另外一名前锋也不遑多让，时令在他们俩之间真是可以用瘦小来形容，他们两个一起夹了过来，别的不说，立刻就给时令抗过去了！ 二十三中的这时候也激动了起来：“冲上去！冲上去！” 韩鹏杰冲了上去，另外一名前锋在旁边封堵。 时令带着球继续往前跑，韩鹏杰堵了上去，他这是标准堵人，身体一侧，就要出脚，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向旁边移了，只见他的脚轻轻的把球一拨，身体已经转了过来，再之后，已经脱离了两人的包围圈！ 甩牛尾巴！ 在铁中赛场上出现过很多的甩牛尾巴，在这里出现了！ 二十三中的怔住了，场上的球员更是怔住了，在发现时令已经甩开他们后，他不禁怔了一下——作为一个前锋，他也是会用甩牛尾巴的，而且用的相当不错！可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绝对没有时令用的好！刚才那么一个转身，一个拨球，看起来简单，却是那么的举重若轻！ 同样呆住的还有从后面急匆匆往这边赶的唐俊文！ 刚才齐振云从他这里拦下球的时候他就愣了一下，当然他知道甩牛尾吧是有风险的，事实上任何球都是有风险的！ 但他自忖自己这个动作做的不错——事实上他甚至觉得刚才的那个动作他是发挥的相当好的！ 因为刚才的感觉，以及齐振云给他的压力，所以刚才的那个动作甚至比他平时私底下练习都要好！ 可就是那样，还是被齐振云给抢走了。 虽然不想，但那一刻，他却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而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恍惚找到了答案——和这个相比，他的那个甩牛尾巴，真的、真的太不算什么了！ 这些事情说起来长，其实不过就是那么片刻，无论是韩鹏杰还是唐俊文在怔了一下就都回过了神，而此时，时令已经不慌不忙的传球了！ 曹墨然！ 在费了这么一番周折后，球还是到了曹墨然那里！ 而此时，曹墨然身边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带着球一路狂奔，直杀向二十三中的门区！ 两边后卫从旁边努力的向这边迎，可又怎么来得及？ 门卫无奈之下选择了出击，而那边曹墨然却把球往后一磕，正正传给后面的董金泽，后者拿到球没有犹豫，大腿一抬，直接射门！ 几乎完全笔直的路线，没有任何干扰，而且，不足十米！ 换个新手也能射进，更不要说董金泽了！ 3:4！ 铁中再一次拉近了比分！ 这一波真是兔起鹘落，一直到那边裁判吹响了哨声，铁中才来得及欢呼！ 而二十三中，则完全的懵逼了，他们一个个看着彼此，很多人此时连去吹铁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们此时的懵逼并不仅仅因为又被铁中追上了一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我怎么觉得，铁中好像……突然变强了？”有人喃喃出声。 “草，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也有！” “也没觉得他们有多么厉害，可是就是变强了！” …… 虽然不像铁中这样的有校内赛，但因为自己学校的足球也很是不错，所以二十三中整体的足球气氛也是很浓的，连带着也有不少人懂球，当然，那种研究的非常透彻的也是少的，可总要比普通人更懂一些，所以他们现在就察觉到了不对。 相比之下，铁中此时倒没有这样的议论了，这倒不是他们不懂，而是，太欢乐了！ 现在下半场才过去十五分钟，他们就只差一个球了，下面还有二十五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完全有可能追上来，甚至反超！ 能赢！ 如果说赢球是快乐的话，赢了二十三中就是双倍快乐！ 鼓声响了起来，呐喊声响了起来！ 比赛继续。 二十三中的球。 王雪峰抱着球往中场走，他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队员：“我们要稳住！现在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我们一定要稳住！韩鹏杰，你突破的时候收着一点，唐俊文，你重点看时令！” 唐俊文一怔，有些犹豫，王雪峰道：“你只要能干扰到他就好了。” 他们在最初对时令就没有轻视，而在他用出了那个甩牛尾巴后，更不会小看他——他们太清楚韩鹏杰的能力的，虽然接触足球的时间并不长，能力却十分突出，突出到王雪峰有时候会想，自己早先到底是怎么辜负了时光，后来还是唐俊文开导了他——这种天份上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这话很有些伤人，可想开了也就能接受了。 虽然韩鹏杰只是前锋，公平的说防守能力是要比不上他的突破能力的，但那只是他自己相比，横向比的话，他的防守也不是太弱，可就那么的被时令突破了！ ——突破不是重点，重点是太tmd轻松了！ 这种轻松让他觉得不太真实——如果他们早先没有遇到过时令的话，也会把这当意外，可是现在，他觉得还是慎重的好。 “你干扰他，老张在你后面做接应，就像韩鹏杰说的，他应该是传球更厉害，咱们尽量干扰他传球……虽然在刚才的球里他的作用不是最关键的，但的确是，他上来后，铁中就不一样了！所以，咱们一定要小心！” 一圈人慎重的点着头，见气氛有些沉重，他又笑道：“当然，我相信，最终胜利的还会是我们！老年头可到现在都没有换人呢！” 他说前一句的时候还有些勉强，但说到后面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是啊，如果他们真不行的话，教练，早就换人了吧？ 可到现在还没换，那就代表教练还看好他们！ 虽然对教练充满了畏惧，可也是充满了信赖！ “稳住！”王雪峰伸出了手。 “稳住！”唐俊文也伸了出来。 “稳住！”其他的人一起伸了出来！ 二十三中，众志成城！ 而当他们开球后，也展示了自己的决心。 并不能说是拖延，可是，的确是稳住了。 王雪峰把球传给韩鹏杰，韩鹏杰接到后传给唐俊文，唐俊文往左带了两步传给李骋，李骋往前带了两步又传回给了王雪峰…… 虽然不规则，可他们这个圈绕的，基本快是个圆形了！ 铁中的上前，球传走了，铁中的再上前，球又传走了！ 他们往前传球了吗？ 传了。 可是一旦受阻，立刻绕圈，能往左绕往左桡，能往右绕往右绕，真不行，就往后绕！ 于是在后面的五六分钟，二十三中向众人展示了一把什么叫短传配合！ 二十三中的乐呵了起来，大声叫好，铁中那边却是气的东倒西歪！ 他们先是给自己的队员加油——快快快！ 再快一些呀！ 挤他！挤他啊！ 后来他们发现，这还真不是自家球员的事——的确，自家球员再快一点，力量再大一点这个球就过来了，可，人家根本就不给你近身的机会啊！ 足球场，是大的！ 这是一句废话，但在这里，这句废话体现了他的威力——虽然双方球员有二十二个，但撒在这样的足球场上，还是很空旷的，而且双方门将不能动，两边还都要有留守应对的，所以真正在场上来回跑的也就那么十六七个人！ 说起来人是不少，可地方也大啊！ 而且足球只有一个，你这边人多是吧？我可以往人少的地方踢啊！ 事实证明，当两方的水平差不多，一方铁了心的要把球往旁边踢，另外一方还真有些无奈，这就像是斯诺克，咦？我没机会是吧？我打不过去是吧？没关系，我把球打到你也打不过去的地方！ 这就叫我赢不了你，但我能恶心死你！ 更何况二十三中还有一球在手，如果他们能坚持下去，他们就赢了！ 铁中的不愿意了，看台上发出各种鼓噪声：“胆小鬼！” “卑鄙！” “无耻！” “是男人不是！”这一句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娘子军特意准备出来的，但不管铁中的怎么喊，二十三中都不为所动，虽然他们有的人心中也会有些浮躁——他们毕竟不是职业球员，很多时候，比起赢球，更看中其他的东西，但这是铁中！ 是绝对不能输的存在！ 所以哪怕一些人也觉得这没什么意思，也都兢兢业业的这么干着。 变化发生在第二十八分钟，二十三中传球失误了。 当时那个球在秦子河那里，他当时是带着球想突破的——他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没有人！ 起码五六米之内都没有人，他完全可以把球带过去，再之后，他就可以横着传给韩鹏杰，然后，也许韩鹏杰能够射门，也许，能再给他传回来！ 他已经能感觉到，相比于王雪峰等人，自己受到的压力是小的，这一方面说明他也不太能给铁中压力，可从另外一方面来想，那就是，他有更大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不见得能得分，可是，为什么不试试呢？ 真不行也还是能把球传出去。 他想的没错，但是齐振云从后面插了过来…… 嗯，他们和铁中是死敌，不太存在私交的可能，否则李豪一定会告诉他——大兄弟，你觉得齐振云这厮最擅长的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齐振云最辉煌的战绩是什么？ 如果让他自己来想，应该是对二年级十二班的那场，虽然万晚中途下场了，可是，他们还是赢了二年级的！ 一年级的赢了二年级的，这绝对是一个壮举； 一年级一班的赢了二年级十二班的，更是壮举中的壮举。 但要是让别人来说，这个事就有争论了，特别是一年级十班的，绝对一定肯定会说，齐振云自己最辉煌的就是对他们班！ 四次！ 他四次从他们脚下弄到了球！ 虽然这里面有很多原因，很多原因，很多原因，但的确是他生抢硬拉过来的…… 而现在，他把这个功夫用到了秦子河这里。 作为二十三中的主力，秦子河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真要比的话，是要比李豪还强一些的。 可早先齐振云那是能在十班的包围中弄到球，更不要说现在了！ 你速度快？ 我更快！ 你脚法好？ 嘿嘿！ 只要你不向前传，咱们都好说！ 凭良心来说，秦子河是想传的！他绝对没有一定要当英雄的想法——当然，是有想的这个念头，可并不是一定要当！ 但是齐振云来的太快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当然，最后他还是把球传了出去，可直接，传给了李致远！ 这个馅饼实在是太大了，李致远拿到球后控制不住的扭了一下屁股…… 不过他总算是上过足球学校的，就算天生的二百五劲儿无法消灭，也总是压制了一下，扭了那么一下就开始拿着球狂奔了。 但只是那么一下也足够引人非议了，二十三中那边再次懵逼了：“那家伙干什么？” “这是骚扰球场了吧？” “要判罚的吧。” …… 而铁中这边，一时也有些无语，一年级五班的不少人都偷偷的捂了下脸，生怕被人看出来！ 可同一个学校，谁不知道谁啊！ 当下就有人道：“那是你们五班的吧？” “……我们也不熟。” “都快一年了，你们还不熟吗？” “不熟！” 问的人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已经顾不上了，李致远已经拿着球到了对方半场，双方再次胶着在了一起——二十三中在面对这个球的时候是真稳重，这个稳重不仅体现在他们早先的持球上，也体现在了此时的回防！ 李致远的速度绝对是可以的，事实上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处于越位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己拿着球狂奔的原因，在那个时候，除非向后，否则他都没有地方传球！ 可二十三中的还是追了上来，而且布置好了防线！ 他只有传球。 作为一个后卫，他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他本来想把球传给齐振云，可齐振云现在是重点看守对象，犹豫了一下他把球传给了曹墨然，可曹墨然也没能拿住，他接到后也只能连忙传出去——范成，范成是试图突破的，但他冲了两步就又撤了回来，就在他准备再把球传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时令！ 时令当然是看守的重点！ 李致远其实第一个想的是他，不过他用眼角一瞥就放弃了，此后曹墨然也没找到机会，而现在范成找到了——他往前突破了两步没能突破过去，却拉开了一个空挡，现在时令那边有机会！ 没有犹豫，他直接就把球传了过去。 但他这边刚把球传过去，唐俊文都赶到了，他的队友也从后面掩护了过来！ 两人盯着时令，此时想的都是一个问题——绝对不会让你通过的！ “来吧，别管是甩牛尾巴还是什么，都不会让你通过的！”唐俊文咬着牙。 “来吧，就算你突破了唐俊文，也绝对突破不过我的！你只是一个业余的中学生！”唐俊文的队友想着。 时令突破不了！ 不仅是他们，其他二十三中的也开始向这边合拢。 “铁中的球要丢了。”看台上，微微的有一声叹息，“说实在话，齐振云刚才的拦截，非常到位。” 林放垂了下眼，没有说话，老王看了他一眼：“他这还是上着学呢，如果专门来学习……”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呃……” “是他爹不让他踢球的，又不是我。” 老王有一种你说的这么对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林放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也不知道他对咱们商城队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 “……也不见得是针对咱们的。” “那是针对我的吗？” 老王不敢再说什么，想起一个听过的传闻，不仅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们还是淡定的，铁中上下此时已经沸腾了。 “传啊！传出去！” “往后撤！往后撤！” ……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十分钟！ 他们还有一球落后！ 哪怕对足球不太懂呢，他们也知道这个球不能丢——否则二十三中一定会防守到底的！而到那时候他们很可能再没有机会！ “传啊！传啊！”张浩也不免激动了起来，“齐振云在你后面，齐振云就在你后面啊！” 齐振云过来接应了，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却是可以冒险试试的，但时令却没有向后，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齐振云，他一边把球拨到一边，一边向场内看了一眼，他的动作非常灵巧，李致远两次伸脚都没能成功，但他也要没有机会了！ 虽然很多名将都能以一过二，可那是有空间要求的。 而时令，几乎没有空间了。 更何况，他还不是名将！ “这孩子在想什么啊！这孩子在想什么啊！”张浩拍着大腿，正要找高晗絮叨，就看到那个一向冷硬的脸上有了别样的颜色，那更像是——笑意？ 笑意？ 在这个时候，他还在笑？ 张浩一阵恍惚，而在此时，时令抬起了脚 不是台球，他现在也几乎没有地方传了！ 射门！ 在发现他这个举动后，两边都是怔住了。 二十三中的反应是太高了！他射不进！这个球是我们的了！我们要赢了！ 而铁中，一时间则不知道想什么了。 高。 很高。 明显要高出横梁的高…… 可是，就在他要飞出门框的时候，迅速下降，二十三中的门将反应是迅速的，但是，他真来不及了——在他的概念里，这样的球是一定要飞出去的！ 什么，落叶球？你以为这是英超还是西甲？ 你以为我们的对手是梅西还是c罗？ 或者是退役了的贝克汉姆来中国玩耍吗？ 所以，当这个球进入门框后，他还是一脸的懵逼——真懵逼！ 二十三中的也懵逼了。 在他们以为这个球一定要飞出去的时候，在他们觉得胜利已经在望的时候，在他们觉得要欢呼的时候，对方进球了？ 还是，落叶球？ 别是他们集体进入到了什么幻觉里了吧？ 惨叫四起——不少人都去掐身边的同伴…… 唤醒他们的是铁中的欢呼，比起对手，他们反应的更快——他们有经验啊！ 一年级的不说了，就算是二年级的，也没少见时令射门！ ——在这里，只有三年级的差一些！ 但是，同在一个学校里，哪能没有停过传说？！ 时令，终于射门了！ 在这场，不，应该说在这一年的初中生联赛上，他终于射门了！ 这是他的第一脚，第一脚，就得分！ “时令——时令——”看台上响起了针对他的欢呼，然后，就连成了片——“时令——时令——” 时令抬起了头，这样的欢呼他是听过的，在校内比赛的时候，他们班的同学这么叫过，但，这一次是全校！ 全学校，都在叫他的名字，只因为……他进了这个球！ 时令有些恍惚，有些感动，有些……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下意识的就想低下头——虽然近半年他有了很大的改变，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挥手吧？”齐振云来到他身边道。 “啊？” “冲他们挥手吧。” 时令一怔，然后试探的举起了右手，欢呼声更浓烈了！ 付梓也在叫，一边叫还一边拍巴掌——“老毛！老毛！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嗯！”毛华压抑着自己，他绝对不能说也很感动！有什么好感动的？不就是小孩子的玩闹吗？ “咱们平了！踢平了！” “哼，早都该平了。” “我不是毒奶！” …… “我不是毒奶啊！” …… 铁中这边的欣喜若狂是不用说了，二十三中那边，则集体陷入了迷茫。秦子河看向王雪峰，唐俊文也看向王雪峰，王雪峰想向韩鹏杰看的，但他最后克制住了自己，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样不是才有意思吗？” 众人一怔，他深吸了口气：“这样的铁中，不是才有意思吗？真是那么弱，咱们踢着，又有什么劲儿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话对吗？ 当然是对的！ 从乐趣的角度上来看，绝对是对的，就像小孩子在一起玩闹，十岁的和五岁的能玩到一起吗？ 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铁定不能的啊！ 而且但凡要点脸的十岁小孩都不会觉得自己赢了五岁的光荣。 可这是比赛啊！ 比赛的目的不是胜利吗？ 王雪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比赛还有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裁判不会给出太长的伤停，所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也一样，而现在，球权在我们这里！” 众人一振！ 是啊，球权在他们这里！ 刚才的形势已经证明，当他们拿着球的时候能够做什么了！ 虽然说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特别好的机会，可那更多的是为了防守，而如果他们真的要突破……不是没有机会的！ 早先他们一球在手，突不突破无所谓，可现在……能行！ 的确是，还有机会的！ 唐俊文咬了下牙：“队长，还像刚才那样吗？” 王雪峰点点头：“基本上是，但是我们这一次，要更犀利一些！记住，稳定的犀利！时间在现在对我们双方都是公平的，而优势，在我们这里，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乱了阵脚！尽量突破，可是，绝不强求！” 众人一起，点了下头。 几乎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没有感觉，他们看着王雪峰，想的只是踢好下面的球！ 而在这个时候，二十三中的教练席也在发出各种声音，几个队员不断的去看他们的教练，助理教练也在看，他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教练……那个，有些球员的体力消耗……” “你觉得谁更适合突破？” “啊？” “这已经是我们能摆出的，最强阵容了。”因为是铁中，因为那个传闻，他是没有一点，侥幸的…… 助理教练心中一惊，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有些丧气？ 难道教练不看好这场比赛？ 可是，球权在他们这里啊！ 他们的局面还是要比铁中大的吧？当然他要承认铁中在这下半场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可是教练为什么会这么没有信心？ 他正想着，就听年正又道：“让孩子们踢吧。” “啊，哦……” “他们不觉得累的。” “哦……” 二十三中的的确没有感觉到疲惫，也许他们的身体疲惫了，但在这一刻，他们的精神完全把这份疲惫给压了下来。 再次开球，他们再一次的重复了刚才的那个动作，不过比刚才更谨慎，但是在这个谨慎中，却更犀利了，铁中的虽然尽力防守，可他们突破的阵型却是一点点的前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二十三中今年真的很不错啊。” “……比我们强。” “……是比我们强。” “好吧，的确是，比我们强。” ……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现在的重点不是二十三中吧！”何力抓狂道，“重点不应该是铁中吗？铁中吗？铁中和咱们踢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是的，在这个时候发表感慨的正是八中的几个少年。 作为有野心的黑马——嗯，他们今年的确算得上是黑马了，虽然早先他们觉得铁中也不过如此，可是二十三中的比赛还是要看的……说不定也就那样呢？ 在赢了铁中后，他们就有了那么一股豪气——如果铁中完全不行，那么他们还会想是铁中那一天的状态不行，或者有什么特殊原因，但铁中后面也不是特别不行，他们就不免会觉得的确是自己太行了！ 动漫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本来平平无奇的篮球队/足球队/网球队，因为一个有些奇怪的教练，聚集起了一帮有天赋的少年，最后打败了老牌的球队…… 这不就是他们八中的模板吗？ 更何况铁中到后面还违背了足球精神！ 这就是活生生的给他们当垫脚石啊！ 动漫里，没有体育精神的都是什么下场？ 虽然在那一场比赛里他们没有赢了铁中，可最后的小组赛，还是他们赢了！ 而且的而且，铁中和他们踢，赢了也只是赢了，平了，其实就是输了！从这个绝对上说，他们其实已经赢了。 所以虽然他们还稍稍的有些气虚，却也觉得一切都有可能！ ——在这个思想的刺激下，他们最近的训练那是格外的刻苦，对阵型的融入要比早先提升一个档次，全队上下都觉得再面对铁中，哪怕他们卑鄙无耻不要脸呢，他们也能赢……起码也还是能踢平的！ 有这样的感觉，自然也就有了相应的自信，这一天何力几个人一合计，就来看比赛了。 而这么一来，他们就有些受打击了，二十三中……真的很厉害啊。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这样的前压，他们是做不到的——外人也许不会觉得这有多厉害，但因为他们都是懂行的，所以更有感触，一个人往前压容易，两三个人也容易，全队整个往前压……嗯，真要说的话，也不是太难，但二十三中关键的是保持住了他们的阵型！ 在来回传球奔波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还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要多么严苛的训练，以及，多么厉害的执行？ 可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啊，是铁中啊！ 二十三中这么厉害，铁中还追平了！ 而看二十三中现在的态度，是有些怕铁中的有木有！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何力能看出的事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说铁中和他们踢的时候没用心思吗？他们以为自己强大了是主角模式，其实不过是因为人家踢着玩玩？这种事大家心中清楚就好了，就不要说出来了…… 要不他们这段时间的得意不就成了小人得志了吗？ 这么一想，几人都暗暗摇头——绝对不能承认！他们再努力一番，就能弥补这个差距了！ 对，哪怕是再有天赋的少年，也需要时间的积累！ 不说八中这边的小纠结，二十三中那边，是一直在提着心的，他们看着自己的球员，是又想让他们赶快射门，又怕射不进球丢了，两相纠结，简直都不知道要喊什么了。 变化发生在第三十六分钟，韩鹏杰有一个空挡，他没有犹豫，直接射门，他射的很正，很准，很有力，可是就在球要进门限的刹那，被唐俊文给挡了出来……这真不能怪唐俊文，因为在前一刻二十三中的众人还在来回倒脚，韩鹏杰也没有丝毫射门的迹象，唐俊文本来是想去接应的，不过被李致远推了一把，然后正正的，就把那个球给挡了出来！ 当他意识到错过了什么的时候，齐振云已经带着球往前场跑了！ “……我草！” “草！” “那个十二号是怎么回事？” …… 看台上发出一片议论，二十三中场上的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们要疯了！ 悉心照顾了七八分钟的球要是就这么丢了，他们真是要哭死的。 可是球到了齐振云手里怎么可能再交回去？ 虽然他很快被王雪峰追上了，但他直接一个大传传给了时令，后者带着球继续狂奔，然后在面对阻截的时候，又把球传给了齐振云！ ——这种配合他们两个简直是太熟悉了！ 这时候甚至不用看彼此都能完成！ 然后齐振云带着球直接扑进了球门——门将是阻击了，但也许像甩牛尾巴这样的经典动作做的不如时令，可晃一个人齐振云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个门将被他晃了两下就直接晃掉了。 5:4！ 铁中完成了反超！ 当这个结果出来后，二十三中的懵逼了，铁中的也懵逼了。 二十三中是不能相信，铁中的，其实也有些不能相信…… 二十三中不能接受——就在两分钟前，还是他们占优势的啊！ 是，他们要承认，下半场的铁中就不太一样了，就像有了什么加成，可是，也一直是他们占优势的啊！ 怎么一转眼，就成他们丢球了呢？ 相比之下，铁中的倒是能接受的，不过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虽然他们一直觉得自己能赢，特别是时令上来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的无以复加，但，就是他们也要承认，时令的表现，不像校际那么惊艳了！ 那种超长距离的射门，那种华丽的过人…… 虽然在这里他也射门了，也过人了，而且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但真的，没有他们想象的大，其实在刚才，他们甚至在想如果能保持到平局也不错了！ 虽然八强赛是没有平局一说的，到最后还是要进入到点球大战，可总是，在正常踢球的时候，他们平局了，那么，哪怕运气不是那么好——点球这东西固然有很多原因，但你不得不承认，最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万一运气不好被二十三中赢了……他们也可以自慰。 而现在，他们竟赢了？ 就这么要赢了？ 是，比赛还没结束，可伤停时间都给出来了，还有什么悬念？ 没有悬念了。 伤停给出了四分钟——这绝对是一个很公平的时间，带上还剩下的两分钟，是可以让二十三中发起一场进攻的，可铁中又不是傻的！ 庆祝我们可以多磨蹭一下——哎呀太高兴了，不能不让我们庆祝啊！ 李致远二话不说就把齐振云扑到了——其实他一开始还没能把齐振云扑倒在地，不过他趴在齐振云耳边来了一句——“快点，我们来叠罗汉！” 他说的毫无重点，可齐振云是什么反应，立刻就明白了。 然后就是时令——他是真没想太多，可李致远都压住齐振云了，他必须上啊！ 然后是曹墨然、董金泽、范成，杨明明也想往这上面压的，可范成觉得这实在有些太危险了，就没让他上来。 这个罗汉，他们足足叠了两分钟，直到裁判催促才结束。 往开球那边走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磨蹭一下——哎呀裁判，都踢到这个时候了，真是太累了，跑不快啊！ 开球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磨蹭一下——总要安排战术吧？这最后一个球也不能大意啊？大意失荆州啊！刘玄德还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们怎么能不引以为戒呢？ ——嗯，这话是李致远对裁判说的，裁判没空同他纠缠，直接警告！ 好吧，到这里，我们是必须要开球了，可是，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二十三中，刚才为他们做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传球啊，谁还不会啊！ 而且二十三中是还想进攻的，所以会尽量往前传，铁中不是啊！那是满场都能传！ 虽然二十三中的看台上响起一片嘘声，但这一次就连范成都没有说什么体育精神，后来他和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大家都这么做，有什么没精神的？” “嗯，所以你觉得这精神，就是你觉得有的时候就有，没的时候就没了？” “当然不是！” “呵呵。” “万晚你不能这样。” “呵呵。” “你这样是不对的。” “好吧，我不对。” …… 这些对话，是在以后了，在现在，就是铁中赢了！ 在比赛还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铁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一开始只是欢呼，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始唱了第一句——“岂曰无衣——” 5:4！ 铁中赢下了这场比赛！ 当裁判吹响结束的哨声后，铁中的人抱在了一起，成了一个个的圈圈。 ——附近人多的抱个大的，人少的抱个小的…… 范成和曹墨然抱在了一起。 时令和齐振云抱在了一起……不过他们外围还有李致远和董金泽…… 张浩想抱高晗的，不过看了下他的脸色，没敢下手，只是不断的拍着巴掌：“赢了啊，咱们赢了啊！” 赢了！赢了！ 相比于张浩和高晗，毛华和付梓这一对就没有任何含蓄了——他们两个完全抱在了一起！ 毛华本来是不想和付梓抱得，最后也被付梓带动了。 “铁中！光荣！” “铁中！光荣！”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呼喊，抱完之后的队员们，在愣了一会儿后，一起来到了看台前，然后手拉着手的鞠起了躬，而给他们回应的，是更热烈的掌声。 同城吗？死敌吗？ 二十三中吗？铁中吗？ 在这一场比赛之前，其实，很多铁中的人都不是太有感觉——特别是同足球无关的学生们，很多是出于过去是死敌，那现在就是死敌吧这样的想法。 而现在，他们其实也不是多么敌视二十三中，但是他们更深的，和铁中有了感情。 这是他们的足球队！ 这是他们的学校！ 这是他们的，铁中！ 而相比于他们，二十三中就是完全的落寞了，他们看着铁中庆祝，看着他们狂欢，一个个垂下了头。 有不服气的——可这个时候有再多的不服气也没用了； 有迷惘的——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用再考虑前行了； 也有悲伤的——唐俊文忍了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直把二十三中的几个也哭的鼻头发酸。 他们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可是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如果铁中真的比他们强很多也就罢了，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一直到比赛的最后，他们都还是很有希望的，如果不是那个球，如果不是唐俊文挡了那么一下…… 不想怪罪他的，甚至有的觉得他很可怜，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上，也是很难过的，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唐俊文挡了那么一下…… 但足球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如果，在一场比赛结束后，就是结束了。 想到这些，唐俊文哭的更伤心了，就在他哭的几乎要不能自已的时候，头被摸着了，他抬起头，有些迷惘的看着王雪峰：“队长……” “不怪你。” “怪我……” “真的不能说怪你的。”王雪峰重重的叹了口气。 “队长！”唐俊文再也忍不住的，扑到了他怀里，放声大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娜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卧室上空的天花板。 早先雪白的天花板现在已经有些发黄，有的地方还有些黑，吊灯上更是充满了尘土。 那是一个三色吊灯。 一个红色的星星，一个黄色的星星，还有一个白色的圆圈里面又套了一个小圆。 当时在灯具市场，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灯有些贵——虽然不是多么华丽，可因为材质的原因，也需要六百块。 现在来看，六百块买一个灯很正常，但在当时还是有些贵了，特别是对于他们来说。 房子是铁路局的福利，没有花太多钱，但整个下来，也要了将近八万了，这个价格要比其他单位的贵一些，但铁路局并没有坑自己的职工，因为水电门窗都是跑好的，连阳台都封好了，如果要求不高，完全可以搬进来住了，他们当时也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搬进来，后来还是想着要装修一下——毕竟，他们是要结婚呢！ 是的，他们是在这幢房子里结的婚。 现在来看，这个房子有各种弊端，可在当时来说，真的是非常好了。 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就在市场附近，周围学校超市都很成熟，她的同事，当时都很羡慕她。 “王娜这一辈子，真是值了！” “铁路局的福利真好！” “让你老公给我们捎东西啊，他不是跑广州吗？听说那边有红心的火龙果呢！” “咱们这儿好像也有。” “哎哟咱们这儿多贵啊，人家那边便宜死了，据说和苹果橘子一个价，还有什么菠萝蜜榴莲，你们别笑，那东西是臭，但好吃啊，要不能卖那么贵？是不是王娜？” “……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点头。 “咦，王娜，听你这么说，你还真吃过啊？” “他带回来过一些……” 她低声道，引起旁边更为强烈的说笑，最后还有人让她注意些，别还没怀孕就吃胖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了一声，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怀孕…… 他们的婚结的很顺利，别人那些为了装修彩礼改口费等等原因而闹出来的矛盾，在他们这里完全没有。 他们的房子很好，在周围的小姐妹里不能说最好的，起码也是出挑的那一批； 她婆婆，也是一个讲究人，而且是铁路局退下来的，工资丰厚，虽然还有别的子女，但该给她的一点都没少。 而她，也不是贪心的，家里条件也不差，虽然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但她父母对她一直都很好，在她结婚的时候，给她陪送了全套的家具，还有两万块的现金——这比当时的一些独生女孩子还要好。 那时候她的生活只有阳光，唯一的阴天也只是时记的工作——轮休的时候能在家呆两三天，可要工作的时候也要出去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 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给他写信，也不寄，只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看，他一开始还笑她，后来在她的要求下，他也开始给她写信。 她的信是说她周边发生的事，她的思念，而他的信则更多的是旅途见闻。 虽然跑的线路轻易不会换，但每一次接待的都是不同的人，大多时候火车上都是平静的——那点小摩擦在铁路局的人眼里真不是事情，不过总是免不了波澜的。 有打架的闹事的，也有突发急病的。 她一直记得他有一封信是这么写的：“亲爱的娜娜，今天是一个雨天，我们一路过来都在下雨，而我们车上也发生了一件紧急事件，一个孕妇突发状况，看着她抱着肚子在那呼喊的样子，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你将来怀孕了，我一定要申请调动，一定要随时都在你身边！” 当时她什么感觉呢？ 是担心，担心这对他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什么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的。”他摸着她的头，低声道，“虽然我们把孕妇紧急送到了医院，但结果如何还是不好说的……如果有什么不好，这会是他们一生的遗憾。” “……我不会像她那样出远门的。” “那也要小心。” “我的工作也很稳定。” “总是小心的好。” “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 “小心没大错。” 她缩在他的怀里，手搂着他的腰，只有满心的幸福，丝毫没有想到，她其实连小心……甚至连遗憾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有动依然看着屋顶的灯，又震动了一下，她才慢慢的摸出来，然后就看到了范红的短信：“宝宝，中午来火锅啊！” “……不了。” “哎呀，来吧来吧，海底捞，定了桌子了。” “不是太有胃口。”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宝宝你这样我要生气了啊！” 她想了想，微微的叹了口气，终于认命的在手机上问了时间地点。 他们这个社区，活多钱少，平时还好，可但凡市里有个什么动静，他们就是最先倒霉的——创文他们先上，创卫还是他们。 说是盖章的有些权利，可是什么扫大街啊搬花盆啊，连带着通下水道他们都有份。 可就是这样，来这里的人却都还是要多少有些门道的。 这个范红就是他们中最有门道的，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范红家里是做什么的，却知道巨有钱，范红来社区上个班，领着两千多快的工资，开的却是奥迪！虽然只是个a3，也是要三四十万了！ 人有钱，办事就方便，没事就要请他们吃饭，她其实不太爱去的，吃什么呢？吃什么都一个样，但别人都去，她不去，就显得不合群，再然后，工作可能就不是太好做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她应该觉得荣幸，毕竟范红也不是谁都叫的。 “范红和你投缘呢！”这是其他同事同她说的，她却没什么感觉，投缘如何？不投缘又如何？人家的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她的……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想…… 是的，她也是不想想的，如果有可能，她也是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的。 她不知道想这些没有用吗？ 不知道想这些只是令自己难过吗？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着天花板，思绪就又飘到了那一天。 新房子，自己要结婚的新房，那真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全部身心来装饰。 钱不多，就用心思来弥补。 ——虽然两边老人都拿出了不少钱，可在结婚这个事上还真是不够的。 时记家的钱都放在了房子上，那时候他们的工资也不过两千多，就算她和时记都不是乱花钱的，也存不到那么多，大多还是时记的父母拿出来的，老两口拿了房子钱，再办办婚礼，真的就再也没有了，她父母给的陪嫁虽不少，但一个房子，要用钱的地方也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只能尽力的节省。 鞋柜是她亲手做的，买了布，一点点缝上蕾丝边； 脚垫是她亲手织的，买了毛线一点点打出来的； 大衣柜是时记亲手焊的——他会一点焊工，他们就配合着打造了一个钢铁的，再在外面罩上一个红白相间的大罩子，谁见了都要漂亮！ 他们竭尽所能的节省着每一分钱——墙壁要贴墙纸呢，沙发要买呢，床要挑个好的呢！ 有的地方不能省，那就要在能省的地方省。 这个灯本来就是他们觉得就能省的地方——真没想过要个这样的灯，他们看多了那种华丽的吊灯最后都是落灰的家庭，早就商量好了，就买那种节能的吸顶灯，也许不是太好看，却实用，而且，吸顶灯也有漂亮的啊，只要选好图案，一样好看！ 可是一看到这个灯，她就移不开目光了，就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 “真喜欢啊？” “嗯。” “那就买吧。” “啊？” “你不是喜欢吗？” “可是，要六百块呢！” “你喜欢嘛，而且你看，太阳月亮星星，以后咱们家，就这样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有些害羞，但她之所以这么喜欢，的确是因为，一眼，就想到了这些。 那时候还只能生一个，所以她就想，要是能生个双胞胎就好了！ 她知道双胞胎不好带，他们家条件又特殊，但她真的很喜欢孩子，不怕辛苦！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坐了起来，不能再想了！ 她洗好脸，换上衣服，随便拢了下头发就出门了，她知道自己的样子不是太好，可是她也没有心思去收拾——反正就这样了。 她这种无所谓的感觉在见到了范红后才有点改变。 和她这种随便不一样，范红穿着裙子，头发也是刚烫过的样子，见到她就楼了过来：“哎呀宝宝，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守时！” 她有些尴尬的笑笑，她只是不想再在家胡思乱想，这才提前来的——不过，明显有人是比她还提前的。 “不过你也太赶了点吧？” 她一怔，范红指了指她的袖口，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弄了一块油污，她更尴尬了，只有道：“刚才给小孩做饭……” “哎呀，带过来就是了，还给他专门做什么饭？” “他还有功课呢。” “他不是铁中的吗？” “是啊。” “铁中的今天不是和二十三中比赛吗？他没去看？” 王娜一怔，铁中的比赛她是知道的，但她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在她的概念里，时令和任何体育比赛都不可能有关系，更不要说足球比赛了！ 当然她也不能说时令没有去看，因为去年的校内赛，他好像就经常去的——哪怕她不让他去，他也去了，而今天，他也不在家。 “……他对这些不是太感兴趣。”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哎哟，你可别这么说，现在的小孩啊，你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们家那个不就是这样吗？你说我本来同他爹一起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转过头来到咱们社区？就是因为我家那个突然不踢球了。” “不踢球了？”王娜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同事插话道，“这是什么意思？” “哦，没同你们说过啊，我家那个本来是在足球学校的，就是商城的那个足球学校。” 她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就响起一片惊叹：“就是商城队的那个？” “那要很多钱吧？” “听说很难进呢！” “你们家那个进一线队了吗？说进了一线队是一定能踢职业呢！就是那个少年组的一线队！” …… 周围人七嘴八舌，范红有选择的回答：“他呀，小时候跟着他爸踢球，不是我同你们吹，他一岁多的时候，刚学会走路呢，就能带球了，那小腿硬的，比他大两岁的小孩都比不过！他爹说能踢，就往这上面培养了，从幼儿园就开始上培训班，上小学的时候就给送到了足球学校，钱倒是没花太多，他们那里也是分级别的，踢的好的呢，就不怎么花钱，踢的差些呢，就要花钱。这小子还算争气，我们也就出了个普通学费，他教练都说他有很大希望进一线呢。” “哎呀呀真不容易！” “怎么就不踢了呢？” “进了一线都有可能进国家队呢！” “懂不懂懂不懂？那是国少！范红的孩子才多大？上哪儿进国家队啊！”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能进一线队就不容易了，范红，你家那个为什么不踢了？” 范红叹了口气：“谁知道，他就是说不踢了，到现在也没说个究竟。你说他从小踢球，文化课不知道落下多少，我和他爹那真是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把他送进二十三中的。” 周围人啧啧称奇，二十三中虽然不是顶尖的中学，也是商城有名的好学校了，不过也有人不识趣：“二十三中，那不是和铁中是死敌吗？范红，你家孩子还踢球吗？要是踢的话今天不是要踢铁中了吗？” 范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死敌不死敌的，不过他倒是还踢球的，咦，娜娜，你在看什么？” 王娜一怔，啊了一声：“没什么。” 她嘴里这么说着，却是忍不住再回头，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刚才的那个身影，好像……有些像时令？ 但是时令又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又吃他同学的吗？ 想到这里，她就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时令，你怎么了？”看着突然缩下头的时令，李致远很是不解，而时令却是连话都不敢说，只是拼命的摇头，好在李致远为人虽然二了些，倒还不至于真是猪队友，眼见时令脸色不对，也不至于逮着他的名字很叫，只是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他们这是比赛，而且是刚赢了比赛过来，就算是碰到家长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莫不是……某个旧情人？ 想到情人就想到了女生，想到女生就想到了张璇瑕，然后，他整个人的脸色也变了。 倒是齐振云对他有更多的了解，不动声色的给他往身后挡了下：“碰上你妈妈了吗？” 时令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齐振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把他挡的更严了，而与此同时，马进德也上来，从另外一边把他挡住了。 几个人就这么一起的，进了海底捞的包间。 是的，王娜没有看错，时令还真的来吃火锅了。 和过去一样，名字虽然不在大名单里，万晚人却是到了的，当他们赢了之后，他当下就发出了熟悉的号召——吃火锅。 这三个字一出来，那真真是一片唉叫。 火锅好吃吗？ 好吃。 特别是海底捞的火锅，味道上咱们先不说，服务上就没的挑的。 但，还是那句话，谁也挡不住天天吃啊！ ——就算他们这一段没有天天吃，频率也是非常的紧凑了，特别是二年级的……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每周最少都要吃两次火锅！ 所以范成当下就哀求了起来：“哥，我叫你哥行了不，咱能换个东西吃吗？” “不想吃？” “真不想了。” “可我想吃啊。” “哥哥！”范成此时简直快哭了，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这个说队长我知道某地方的某菜很棒；那个说队长老让你请客也不好意思啊，这一次我来！还有个干脆说，他妈叫他回去吃呢。 众说纷纭，而万晚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目光转向了高晗，然后高教练就发话了：“去吃吧。” …… “你们是想和他吃，还是和我吃？” 一句话，把一干球员放在了前狼后虎的局面上。 说起来，足球队的和教练一起吃饭，那简直是太平常太正常太经常了，特别是这赢了球之后，别说和教练了，当初一班的和班主任都吃了！ 刚拿了成绩，老师们都要变的容易说话，而队员们也都能放得开的，但是！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一旦和但是有了关系，事情就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但是高晗老师是个例外…… 踢完八中，他那个脸没有什么变化； 踢完小组赛，他那个脸还是包公似的。 好吧，你高教练天赋异禀不用化妆就可以扮演国家历史名人，可这踢赢了二十三中，你的脸色总要有点变化吧？ 人家包公还会笑呢！ 但高晗还是没有变化！ 他这一没变化，足球队的队员们就开始犯嘀咕了。 还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 还是有什么地方犯了忌讳吗？ 这人最怕瞎捉摸，没事的时候琢磨都有可能琢磨出问题，更不要说有事了……一场球赛下来，怎么可能没有失误？ 于是从门将到前锋都琢磨出自己的不对来了。 要不是真赢了，这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可就是这样，此时高晗一说要同他吃……众人立刻就觉得火锅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于是这边一解散，那边他们就杀到火锅店——万晚早订好了房间，倒是不用排队的。 虽然都不是太想吃火锅了，可真来到这里，众人倒也没有少吃——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跑了一上午怎么着都饿了，所以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只有时令在这里显得有些忧心重重，每次服务员推门，他都要紧张的往后看看，看的齐振云在心中直摇头，在时令第五次回头的，他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那边马进德就道：“我会挡着你的。” “啊？” “门在那边，你在这边，如果谁往这边看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挡着你的。” 马进德说着，还做了一个动作，齐振云在旁边看的嘴角一扯，正要说什么，那边时令却是两眼放光的点头：“那、那……那就拜托了！” 马进德点点头，齐振云彻底无言了，旁边的李致远插过脑袋：“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时令一怔：“啊？” “你们在说什么呀。” “没、没什么。” “子期……”李致远看着他，“你不老实哦！” 时令胀红了脸：“真、真没什么……” 李致远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曹墨然扳回了脑袋：“老曹，你干什么！” “毛肚你吃不吃？” “啊？” “最后一块了。” “我的！”李致远大叫一声，伸出筷子就从曹墨然那里把毛肚夹了过来，同时一边吃着，一边对万晚道，“队长，肉不够啦。” 万晚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少吃些。” “队长——” 万晚笑了笑，转向范成：“还吃吗？” 范成很纠结，如果这一次说吃了，以后免不了是还要再吃火锅的，可要是不吃，就这么只吃草吗？眼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下了下决心才道：“吃！” ——反正万晚喜欢一起吃火锅，大不了他以后多叫几个人来，这个是真土豪，不在乎钱的。 万晚看了他一眼，叫了服务员，又叫了几盘肉，同时还叫了一打菠萝啤。 他们出来吃饭是不碰酒的，虽然有时候免不了有些人有些馋，可无论是万晚还是齐振云在这方面都比较忌讳，所以除非有老师跟着，否则一般啤酒都不叫，菠萝啤不算是酒，他们喝的也不多，不过这一次赢了球大家心情都好，又是菠萝啤，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有了这个，气氛更浓烈了，大家一块儿碰了几杯之后，齐振云就开始带着时令马进德给众人敬酒了。 他们虽然会经常在一起吃饭，也喝过几次酒，但这敬酒却是第一次，众人看了都有些发愣，李致远趴在曹墨然耳边道：“大圣这小子真奸诈！” 曹墨然眯了下眼，没有说话。 “一会儿咱们也过去，就算董金泽比不上他当不了队长，也总是要竞争一下的。” 旁边的董金泽听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给我靠谱些！” “我哪里不靠谱了？”李致远无限委屈，“我是觉得大圣还不错啦，但咱们不是交情更好吗？就算我家子期在那边，可我也不是个忘旧的人啊！” 董金泽捂了一下脸，心说你还不如一直缠着时令呢。 嗯，在刚和时令热乎那一阵，李致远是天天子期长子期短的，有那么一段时间都要去加入时令齐振云那个小团体了，不过没过几天就又回来了，这倒不是他同时令闹僵了，他和时令关系依旧，只是那个小团体，他加不进去……马进德是个闷葫芦，对付他的姿态往往是冷笑——冷笑他是不怕，可是完全没有回应的冷笑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而齐振云呢，他倒不冷笑，可一样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他要去那个团体呢，就只能同时令说话，而时令呢，还总会顾忌齐振云和马进德，每每同他说一会儿就去找那俩货，让他很有些受冷落的感觉，不过要只是这也就罢了——反正对这种冷落他也习惯了，更关键的是，时令每每遇到问题还喜欢问齐振云！齐振云知道的他都知道，齐振云不知道的……好吧，他也不知道！ 但为什么还要问齐振云啊！ “啊，我、我不是问班长啦！” 他不是个能藏住话的，有疑惑就要问出来，时令听了之后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则更迷惑了：“那是什么？” “我、我就是去、去给班长说、说一下……” “说一下？说什么？你同我说话还要他同意吗？齐振云竟霸道如斯？！”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是觉得你说的很好……” “然后？” “然后就、就去同班长说一下……”时令看着他，他则是完全懵逼了——时令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解这个意思呢？竟然有他不能理解别人的意思的时候？！ “那你同齐振云说什么啊。” “那个、那个李致远，你不喜欢这样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有些急躁了。 “就是你同我说的那些嘛。”受他的影响，时令回答的也顺畅了些。 “可你为什么要同齐振云说呢？” “因为你说的好嘛……真的，我真的觉得你说的好！”时令认真的看着他，“那、那，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同班长说，是、是我的不对，可、可我真觉得你说的好……班长也一直很照顾我的……” 说到这里，时令还有些不好意思，而他是在呆滞了好几秒之后，才有点迷瞪过来：“那个，时令，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说的那些……齐振云早先是不知道的吧？” “啊？”时令怔了下，红着脸点点头，而他则彻底抓狂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我、我本来是那么想的……” 看着时令的样子，他笑了起来，笑完还去齐振云那边嘚瑟了一番，不过后来突然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 他同时令说的那些并不是什么独家秘方，但时令转头就去告诉齐振云…… 别的不说，显然是他们的关系更好的！ 时令同他不好吗？ 显然是很好的，认真听他说话，认真和他讨论，而且从来不嫌他，但是！但是！但是！ 李致远也不知道要怎么总结，不过后来就是他该同时令说话还是说话，被曹墨然等人烦了的时候还是去腻歪时令，不过再不去往那个小圈子里混了。 他同董金泽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们还离不开我。” …… 不提这些过去的小纠结，此时在饭桌上，万晚看着齐振云：“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没去足球学校？” “……家里人不让。” “那你是怎么想的？” 齐振云一笑：“队长说呢？” 万晚一笑，喝了菠萝啤：“我等着看你们的成绩！” 这话一出，周围都有些侧目，万晚这话虽然普通，但却有点不一样的味道……李致远再次踢了下董金泽，后者直接瞪开了他。 而这时候齐振云已经来到了范成这里，范成看着他，非常纠结，想了想道：“咱们还没踢完呢。” “嗯。” “也不是要散队。” “嗯。” “那你来敬什么酒啊！” “因为，我听说……”说到这里，齐振云也停了下，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喝了酒，关系就能变好。” 范成怔住了，齐振云继续道：“我想……我们的关系变的更好一些。” “……草！”范成张口结舌，翻江倒海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骂了一句把酒喝了，而那边，董金泽则把曹墨然踢了起来，曹墨然本来是不想动的，可到底别不过他，最后只有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范成喝了齐振云的，就没有理由不喝曹墨然的，喝到最后硬生生的是把菠萝啤也喝出了几分醉意，而其他二年级的，则都有了一种被拍死在了沙滩上的感觉。 其实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有敬酒的经历——跟着父母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尊敬的免不了会被叫去敬酒，可那都是父母说了，他们去做，这种自动自发的还真是没有，也有些做不出来，但道理他们是知道的，所以此时见到齐振云等人的动作，那真是有一种自己明明还年少，可是已经老了的心境…… 就连范成事后都免不了要对万晚吐槽——“你说齐振云这种妖孽，是怎么生出来的呢？” “生命，就是这么奇妙。” “……老大，咱能不这样行不？” 万晚哈哈一笑：“你不觉得这样的一年级很令人期待吗？” “……期待？” “不期待吗？”万晚抿了下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也许，能走到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步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铁中的少年们还是痛并快乐着的吃完了。 本来应该是完全快乐的，但是在把肚子塞的差不多了之后，这火锅吃多了的后遗症就出现了。 还有这么多东西没吃完，但是已经饱了…… 这些肉是刚加的，但是已经饱了…… 此外二年级的还有些小纠结——一年级的都去给队长、副队长敬酒了，他们要不要也去呢？ 好像是应该去的，但真过去了是不是有点太妆模作样了？ 齐振云是一班的也就罢了，他们，不是啊…… 什么董金泽之类的？ 那明显是同齐振云学好不好？但一年级的能学，二年级的也能学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一段饭吃完，气氛的确是更好了——虽然在共同阻击了二十三中后，球队已经是很融洽了，但这种融洽在私底下总免不了还有些别扭。 就像范成所说的，这是理念之争。 这四个字好像有些搞笑——屁孩一个，屁级联赛一个，有什么理念不理念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搞学术研究，你以为这个要这么解释，我就认为要那么解释！ 什么，咱俩是一个团队的？那也要争！ 有外敌的时候对外敌，没外敌的时候咱俩练！ 而现在齐振云这么一敬酒，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却是一个态度，范成虽然事后找万晚抱怨，心中还是受用的，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么被人一敬酒，还是一班的，感觉真是不要太好！ ——这不证明他对了吗？虽然齐振云没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大家都理解嘛！ 想到这里，范成的心情也就更愉悦了。 当然，也有不那么高兴的，比如曹墨然。 虽然他被董金泽拉着敬了酒，脸却是一直拉着的，这种状态一直到吃完饭也没结束，董金泽没去管他，李致远：“老曹，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但，这不是为了咱们家小董吗？” 董金泽：…… 曹墨然：……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齐振云技术好有脑子还有担当……说句实在话，有时候我想到这小子，就觉得有些气不过，你们说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董金泽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和个普通人的差距都这么大呢？ 但他知道不能说，无数的血泪告诉他不能说。 李致远继续道：“可是我们的小董也不差啊！我们小董……嗯我们小董，也就比他齐振云差了那么一点嘛！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不行，行也不行！万晚这个，虽然马上就不是领导了，可我看他在老高那里说话也是有分量的，给他敬酒，起码不会让咱们小董吃亏。” “……李致远。”曹墨然这一会儿也忘了不高兴了，忍不住道，“你们家不是卖中药的吗？” “什么卖中药的？我们家是开中医馆的！我告诉你啊，这卖中药和开馆子还是不一样的，前者那就是个商人，后者那是个大夫，大夫呢……” “行行行，你们家，是做中医的对吧？” “啊，嗯，咋了？你要来看吗？” “不，我只是以为你们家改走官场了。” “官场？” “嗯，看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还要是个市委书记之类的。” “老曹啊老曹，我说你这人死板吧！这还用我们家改行，看看电视都知道了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达康书记！” …… “……咦，老曹，你刚才莫不是在吐槽我？” …… “老曹，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你竟然吐槽我？！” …… 不说他们三个一路吵闹，那边，马进德却找到了齐振云：“你给范成敬酒……是赔罪吗？” “赔罪？” “是吗？” 齐振云笑了笑，正要回答，见他两眼直直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本来应付的话就吞了回去，想了想才道：“你觉得曹墨然错了吗？” “曹墨然……抢坠球吗？” “嗯，你怎么看？” 马进德皱了下眉，没说话，齐振云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 马进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不太好。” “怎么不好？” “有些别扭。” “但他是一年级的。” 马进德一怔，齐振云道：“他是一年级的，而我们，还要在一起踢两年的球。”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曹墨然不仅自己踢的不错，而且和董金泽李致远的关系也很好……而且看当时的样子，董金泽……也是要抢那个坠球的。 这话他没有说，马进德却琢磨了出来，之后，在训练上就开始认真了——他过去对于能不能参加比赛都无所谓，虽然也训练，却是完成任务似的，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齐振云还是，需要他的……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现在他们需要面临的问题是他们的教练。 赢了比赛，那是从上到下都高兴！ 校队的，哪怕是坐板凳上的都没少接到同学们的各种恭喜，回到家对家长们一说，虽然家长们不至于多么激动吧，一般的也会有与有荣焉，更有那大方的立刻大手一挥就要各种买买买。 但他们这种惬意的日子，只维持到开始训练。 和过去一样，赛后他们有一天的休息，过了一天才再次开始训练，本来一干球员还很激动的，像李致远这号心大的还会想怎么在高晗面前卖弄一下，不过当高晗一进来，他们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了，等高晗在说跑圈的时候，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啊——”李致远哀嚎道，不过立刻就被曹墨然捂住了嘴。 高晗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原因？” 李致远嘴被曹墨然捂着，头却是能点的。 高晗一笑：“你觉得上一场，你们踢的怎么样？” 李致远一怔，高晗已经不理他了，转而向众人道：“你们觉得，上一场，自己踢的如何？” …… “现在，先去跑吧，跑完之后来回答我。” 一群人不敢多言，低着头出去了，此时正是二节课后，虽然有不少班级都在上晚自习，却也有不少班级在练体育，看到他们跑圈，又习以为常的，有的就开始发表议论了：“足球队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跑圈？” “还能是干什么？储备体能呗。” “这能储备体能？” “不然呢？” 一群人开始就储备体能的问题发表议论，然后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不过他们偏了，足球队的却是没有偏的，一干人一边跑着，一边就聊了起来，高晗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不敢放慢脚步，但运动员嘛，跑步的时候说话也不是办不到，特别是在这刚开始体能还没问题的时候，而他们讨论的当然就是，高晗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 这时候也不分什么理念之争了，也没有什么一年级二年级了，大家都觉得这个问题再不解决，日子都没发过了！ 踢不好被罚，踢好了还被罚——是，他们承认他们在同二十三中的比赛上有犯错，可，真都不是什么大错，你就是放到世界杯上，那些球队也还是会犯错的啊！ “大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回答？”范成转了下头，问，齐振云一怔，“我？” “嗯，就你脑袋活，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齐振云想了想道，“照实说吧。” “照实说？我觉得我自己踢的不错也照实说？”范成不信道。 “嗯。” “我也觉得我踢的不错，也照实说？”后面的铁新明插过来道。 “……嗯。” “我也觉得我踢的还可以。” “还有我。” “我也是。” 一干人纷纷道，他们每问一个齐振云就应一声，问到后面，众人又兴奋又不安，有想着这事不靠谱的，也有想着不行就试试的，而当高晗真问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又有些缩了……然后，目光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看齐振云，一部分看范成…… 高晗看了他们一眼：“现在，都想好了吗？” 没人回答。 “李致远，你先说吧。” “啊？” “刚才既然是从你先问的，那就从你先说吧。” 李致远左右看了看：“那个教练，我、我觉得我踢的还不错，虽然犯了一些错误，可都不是不能接受的错误，而在比赛的最后关头，我虽然犯了错，却直接造成了二十三中丢球，所以我觉得不管我早先犯了什么错，都被这最后一个大错给弥补了……虽然我最后这个大错有些不太雅观，但我能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不是真心的，这个，我已经向唐俊文发出了道歉信，在里面详细阐述了我的观点并作出了真心的道歉，我相信唐俊文是能理解的，虽然他不见得会给我回信也不见得会原谅我，但是作为一个足球人，作为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 “可以了。” “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高晗压制着自己的嘴角，又看向范成，“你呢，什么意思？” “我，那个教练……”他咬了下牙，“我也觉得我踢得不错。” 高晗又看向杨明明，后者没有犹豫：“不错。” 有他们两个做榜样，后面的回答也就都跟上了，纷纷的，都是不错。 “看来你们都挺满意自己啊？”高晗扫了他们一圈。 众人没有说话，只有李致远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很低，高晗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那好，我再来问你们一遍，你们觉得这一场比赛，和早先那机场比赛有什么不一样吗？” 众人僵在了那儿，高晗道：“范成，你来说。” “啊？” “万晚不上场，你就是队长，你来说。” “这个、这个……这一场，我们配合的更好。” “嗯，还有呢？” “啊？更、更专注。” “还有呢？” “更、更有精神。” “还有呢？” 范成简直快要哭了，他拼命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齐振云——万晚他是已经不指望了，这家伙从来就没给过他又关这方面的提示！ 可他站的角度实在是太不好了，就算快把眼弄成斜视，也没看到齐振云的脸！ “还有什么？”高晗继续道。 “……踢的更顺畅了！”实在找不出话了，范成从嘴里憋了一句出来。 “顺畅……嗯，为什么更顺畅了？” “因为配合更好了……”范成回答着，对自己也有些绝望了。 高晗轻笑了一声：“为什么配合的更好了呢？因为你们不再指望时令了。” 在他又一次问出来的时候，范成简直也想嗷一嗓子了，不过这一次，高晗没有再为难他，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并且做了解释：“是的，你们这一次并没有再把希望完全放在时令身上！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时令的射门，过人都让你们想依靠，但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足球，是一个人踢的吗？”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齐振云：“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想把时令当核心来踢，对此，我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阵型是靠你们偷懒打造的吗？范成！” “啊？” “我们以前的打法是什么？” “是、是……” “是什么？” “防守反击。” “现在呢？” 范成呆呆的看着他，高晗继续道：“我有，说过咱们换打法了吗？” ……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当高晗这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懵逼了，就连齐振云也是脸色一变，暗叫一声坏了。 对于业余选手们来说，打法和阵型一样，都是很难把握的。 阵型不说了，你要求业余选手跑位准确，那简直就和要求学渣变成学霸一样。 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 还真有！ 因为这个阵型不仅是你一方的事情，还有对方！ 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二十个人的事情！ 在整个八九十分钟，乃至一百分钟的比赛里，不论防守还是进攻，都要保证这个阵型…… 真不是业余选手能做到的！ 为什么二十三中在上一场比赛里，很多人都说厉害，就是因为他们阵型保持的好，虽然他们输了，但这一点却是不可讳言的。 相对来说，打法要好控制一些。 说让守着些就都守着些，说让进攻，就都进攻，虽然也要看对方的情况，但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嗯，用学术语言来说，就是主观能动的效率会高一些。 铁中过去打防守反击是有原因的，第一，他们的进攻不是太犀利，范成算是不错的，可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碰上一个防守还能试着突破一下，碰上两个来夹击，那就要马上传球——速度慢一点就有可能被断了，其他像铁新明之类的前锋更不如他；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他们有万晚！ 连十六中的丁阳还对万晚无可奈何呢，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杨明明。 在比赛的时候，杨明明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 大多数时候，他只在自己的后半场溜达，很少有特别惊艳的表现，可谁都不能否认他的存在，别的不说，就他那身材往后场一站，就是一个威慑。 所以过去的一年铁中打防守反击是最合适的——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要不是万晚提前下场，都能把十六中拉下马！ 不过即使这样，在懂行的人眼里，铁中那也是非常不错了。 可是今年是另外一种情况！ 齐振云可以说中场，但他做前锋也完全没有问题； 董金泽和他的情况差不多； 曹墨然本来就是前锋。 而且，他们还有时令！ 毫不夸张的说，万晚在防守上有多么牢固，时令在突破上就有多么犀利！ 而且从受益价值上来说，时令要比万晚更盛一筹。 这不是说防守没有进攻重要。 恰恰相反，真要到了职业联赛上，防守是要比进攻更重要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进攻赢得比赛，防守赢得冠军！ 一个球队，如果防守不行，那么也许会踢的很漂亮，赢的很振奋人心，甚至出几个很有人气的球员，但一定不会是最后的冠军！ 当然，在业余比赛里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因为大家的防守，都不是太好…… 不过在这里说时令比万晚更重要倒不是因为这个——别人都不行，就他们行，其实是更有优势的！ 但关键是，万晚他踢不满全场啊！ 别说全场了，能踢个半场就是给你面子了！ 而时令呢？ 虽然体力消耗更大，身体也不是多强壮，但人家任劳任怨，累的满头大汗也能从头坚持到尾。 所以这接下来怎么做，简直都不用考虑——更何况因为受伤，万晚每天虽然还是会来溜达溜达，却是一次正儿八经的训练都没有做过，一次练习赛都没有参加过。 真不是大家抛弃万晚，而是时令，真的更好用。 他们一直这么练的，高晗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所以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哪知道高晗在这里等着呢！ 范成瞠目结舌，想说什么可就是张不开嘴，齐振云嘴唇翕动，最后又闭上了；董金泽眼明手快的掐了李致远一下，可还是没挡住李致远的嘴：“可是教练，你也没有反对啊。” “嗯？” “那个、那个，你也没有说，不准我们去进攻啊……”李致远一向是嘴上不饶人的，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气虚——打法啊阵型啊，还真就是教练说了算的，这一点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 高晗看着他，轻轻一笑，“我没有说的事，就可以去做吗？” 李致远眨巴着眼，正要开口，高晗就继续道：“我没有说不能去抢坠球，所以，你们就能去抢吗？” …… ！！！ 这一次，一年级的脸色全部都变了。 抢坠球！ 公平的说，一年级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对的，像李豪和杨家双胞胎私底下都嘀咕过，特别是杨家双胞胎，他们两个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乖宝宝型的，虽然人在七班，成绩不是太好，却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上课不捣蛋，按时完成作业，团结同学，虽然不能说是好学生，却绝对是不错的学生了。 当时双胞胎并不在，听了这个事之后脸色就有些难看，从那以后对曹墨然就有些看法。 不过这些都是水面下的事情，就像齐振云说的那样，他们都是一年级的！ 要说什么抱团啊什么的倒不是每个人都会想到的，就是觉得不好说。 还有的想，教练都没说什么，他们说什么啊，何况那个球是真有争议的！ 后来虽然他们不断的胜利，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特别是昨天曹墨然还被董金泽领着给范成敬了酒！ 虽然这件事是齐振云带头的，虽然是先敬了万晚才有范成，可这种事，大家都明白的——他们也十三四了，早跟着大人上过不知道多少次席面了，就算有些人想不到其中的关节，被人说说也就明白了。 而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高晗提了出来！ 而且，还是以这种态度！ 这是，明显的要算账啊…… 李致远担心的看向了曹墨然，时令担心的看向了齐振云…… “齐振云！”高晗突然叫道，齐振云抬起头。 “告诉我你的答案。” “教练，我觉得这个问题……” “我只要答案！” 高晗看着齐振云，齐振云蓦地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同时还有一种恐慌，这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气愤。 害怕？ 他为什么害怕？ 是害怕高晗不让他踢球吗？ 高晗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真不让他踢，高晗早就这么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那他在害怕什么？ 他对自己的这个心情感到有些气愤——太懦弱了！他想，他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你的答案呢，齐振云？” 齐振云没有说话，高晗上前一步看着他，继续道：“你的答案呢？” 他刚才问话的时候，整个足球室的气压就无比的低沉，这一上前，简直就是恐怖了，时令胀红了脸，几次想开口，可就是发不出声音，马进德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他倒不是发不出声音，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抢坠球的那一次，他别说没有上场了，连旁观都没有！ 董金泽沉着脸拉着李致远，曹墨然咬紧了牙，他们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特别是曹墨然，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不喜欢齐振云，他当然不喜欢，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其实他想的是和李致远一样的。 学习好家世好踢球好有脑子，还长得……也不错，这样的家伙，怎么就和他们同一届了呢？ 绝对不是嫉妒这家伙，绝对不是！ 就是，不喜欢。 但那一天，这家伙却站起来帮他说话，而且，向范成表示了不满！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平时，他，或者说他们三个同齐振云的关系都不是太好，李致远天天在那边混，也没混出个什么，但那一天他却站了出来！ 而且，还向范成抗议了！ 那是他想说，而没能做到的。 他抢了坠球，他想抢吗？ 如果可以不抢的话，其实……他也是不想抢的，但他必须抢，因为不抢的话，他们就要输了，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是的，只是一场小组赛，就算他们输了也不至于出不了线——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八中，几乎可以说是这一次比赛里的唯一的一匹黑马了。 可就是那一场，他也不想输！ 不能输！ 所以他抢了，但是，他真的想抢吗？ 如果他们有三个球在手，如果时间还能更多一些，他也不会去抢的。 其实，他本来也不用抢的！ 如果范成能够向裁判多争取一下，也许，那个球就是他们的了！ 当然，那只是如果，也许范成就算争取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范成，是连争取都没有争取的！ 但是范成是二年级的，是副队长是临时队长，是万晚的死党…… 好吧，其实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在面对范成的质问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好说，哪怕他为球队贡献了一个进球！ 但是齐振云站了出来！ 他并不喜欢的齐振云站了出来！ 那么，这个时候他也必须站出来。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他能感觉到旁边的董金泽在拉他，但他决定这一次不能再听董金泽了，这一次…… “是我让曹墨然抢的！” “没有错！” 突然出现的两个声音，更衣室的人全部呆住了，特别是齐振云，先看了看左边的董金泽，又看了看右边的范成，更加懵逼了。 是的，就在曹墨然准备出声的时候，他们两个，先开口了！ 董金泽说的话，大家都能理解，范成说的……那是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高晗也是一怔，看向他：“你说什么？” 范成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他不像一年级的，对高晗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像万晚，那简直是把高晗当调戏对象了，他是怕高晗的…… 真怕。 要说十二班的同学们一般胆子都比较大，对老师……在他们上学的时候，一般对老师还没有什么敬畏，特别是有点体育特长的，更是恨不得天老大他老二，范成过去也有点这方面的倾向，后来就老实了。这个时候万晚一看他，他就心中先有了几分害怕，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这时候也不能退了，所以他再又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些哆嗦的开口：“那个，我觉得……曹墨然上一次抢坠球，不能说错。” “……哦？” 高晗慢慢的问了一下，范成的腿都差点有些哆嗦——早先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高晗不说话的时候没有问题，说话的时候就有问题，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有大问题了！ 想到去年自己被收拾的那几次，范成不免有几分后悔，可是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了！他只有继续上：“那个球、那个球……本来就是我们的，就应该是我们的，如果我向教练争取一下，也许，就能要过来了，但、但我想着争取可能没用，就、就没有说……” 高晗看着他，眯了下眼，范成把最难说的说完了，也没什么怕的了，挺了下腰，直接道：“如果说有错的话，是我的错！” “你这是替齐振云回答吗？” “啊？” “……是、是……” 范成点着头，可脸已经完全苦了下来，心中更是在哀嚎——齐振云，老子前天喝你一杯酒，今天真是亏大发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帮小子们！” 高晗提着东西，一路走一路想着刚才更衣室里发生的事情，想到曹墨然范成等人互相包庇互相抢着认错，一向阴沉的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丝笑意，看的家属区里的老师们暗自称奇，有一些同他说过话的当下就道：“高老师，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啊？” “找到女朋友了吧。” 高晗脸一僵，对面的就继续道：“对了高老师，我记得你上次对我说你是三十一对吧？这可不能再耽误了！就算你是男的，那三十，也是大龄了！再过几年，你就四十了啊！你别再不把这事当事啊，我给你说我上次给你介绍那姑娘……” “丁老师，丁老师，我约了人，先走了。”他说着，拔腿就跑，后面的丁老师直跺脚——“你约谁了？约到这里？还能是个田螺姑娘？” 这话的声音丁老师一点都没收，高晗那是一个字不落都听到了，但这个时候他哪敢去接话？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一口气到了自家单元，闷着头就往里走。 老式小区，好在学校还管着，虽然台阶扶手都旧了，灯却是有的，也有人打扫。 他年龄小，虽然比张浩等人更早的进学校，分到的也是六楼，好在这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几步也就跑上去了，跑到五楼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张浩的声音：“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小兄弟，你是住这里的吗？”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天生的好脾气的感觉，而那边高晗却是一震——王冬？竟然是，王冬吗？ 他僵在了那儿，脑中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这个人，怎么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他怎么会来？ 一时间高晗竟有一种想避开的念头，他甚至真的这么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老高，你在下面吗？”手机声很快停了，上面传来张浩的声音。 “……嗯。” “这里有人找你，说是你朋友。” 高晗长长的吸了口气：“……来了。” 躲是躲不开了，这个时候只有上去了，其实他心中也清楚，王冬既然找到了这里，他就跑不了了。 商城说大也大，省会城市，上千万人口； 说小，其实也很小的，特别是在一个圈子里，不用怎么费心，就能打听出来的。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过来呢？ 难道……他去看了上一次的比赛？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一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他上的很慢，但不过只剩一层了，到底还是上去了，而张浩和王冬，就站在楼梯口，张浩有些莫名其妙，王冬，却显得有些期待，他看着高晗，有些紧张的搓了下手，再看到高晗手里提着东西后，更紧张了：“我、我来的匆忙，都没买东西。” “……嗯。” “这、这，我请你们吃饭吧？对，我请你们吃饭吧，我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一家不错的饭店，你们去吃过吗？到那里怎么样？现在还能订上包间吗？如果不行，这里离国贸也不是太远，我开着车过来的，现在应该不是太堵了……”他一开始说还有些疑惑，说着说着就肯定了起来，不过在发现高晗没有表示后，又有些气虚了。 张浩左右看看，立刻就觉察出不对劲儿了，当下道：“那个，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 他说着就要离开，却被高晗挡住了：“一起去。” “啊？” “一起去。”高晗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对对对，一起去，一起去吧！”王冬连忙道，张浩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可高晗给他的感觉又是这么走了绝对不行！ 他本来同高晗的交情不是太好的，虽然都在教体育，但高晗是主抓足球的，有时候就不是太能玩到一起，而高晗的性子呢，又有些阴沉。 本来他们这帮练体育的性情都是比较外向的，经常没事在一起吹吹牛喝喝酒什么的，高晗也不是不参与，可整张脸就像个大冰块似的，那是多热烈的气氛都要冻僵了。 但是自从万晚那个事情后，他们的交情就莫名其妙好了。 为什么好了呢？ 因为高晗抱着他哭了一场…… 虽然喝多了，虽然他们事后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事，但是他知道，那一天，高晗的确哭了……他呢，好像也哭了？ 不，他一定是喝大了的缘故！ 男人喝多了酒，有时候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不过他们都哭了，然后交情就好了，再之后就会一起单独喝个小酒，聊个小天，过去他们没多少聊的，现在有了——他的学生，有好几个可都在高晗那里练着呢！而其中的两个，还是绝对的主力！ 有时候想想这个他也挺得意，虽然他这个得意总被高晗打击——“那齐振云的足球不会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 “谁说的？” “有吗？” “当然有！不是我把他推荐给你的？” 高晗嘴角一挑，满满的都是嗤笑，他卷起袖子争论：“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是搞足球的就完全不懂这一行，实话告诉你，我还认识齐进呢！” “你认识齐进？” 高晗的脸色不一样了，他心下得意，大力点头。 “真认识？” “真认识。” “……怎么个认识法？”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问你怎么个认识法吧！” “……说过几次话。” 高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张浩一拍桌子：“但我早就认识齐振云了！” “哦？” “我早先在商大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他，要不我怎么知道他爸爸是齐进？！” “他在商大练球？” 张浩得意一笑：“怎么样，现在相信他的技术和我，是有关系了吧？” 高晗呵呵了一声。 “你别呵呵，我知道，他的技术和我的关系不大，但我告诉你，有一毛钱的关系，那也是关系！” “你怎么不说时令呢？” “呃……” “要真扯起来，时令不应该更同你有关系吗？” 张浩心说这才真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呢，当年他第一次见识时令的球技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 这事实在是太丢脸，就算是他，也不好意思说，当下道：“喝酒喝酒。” 虽然他们俩的聊天并不是每次都能愉快的结束，交情却是日益加深。这一天也是，高晗发短信对他说一起坐坐，他没多想就提溜了点东西过来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他这个岁数的，就算没有都结婚，大多也是有女朋友了，就连刘磊这家伙，前不久还谈了个小护士，发的那朋友圈简直都没法看！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再一起出来，那小护士十之八九都是要跟来的，俩人在一起那个腻歪啊！ 张浩觉得自己好好一个人，天天吃狗粮实在不健康，也就敬而远之了。 刘磊是这样，其他也差不多，他这周围，目前也就是高晗不会给他狗粮吃了，而且，高晗的情况比他还严重些——他再怎么说，也还没到三十，还可以说是二字出头的青葱少年，高晗却是突破三十的这个大关了，形式更恶劣，态度更严峻，压力更庞大…… 他能在这里得到很多安慰。 他来的时候，这还没人，他也不急，正准备给高晗发微信呢，这个叫王冬的就摸了过来，看起来……和高晗还不是一般的认识！ “真让我去啊？”他看了眼高晗，眼中打了个问号，后者很肯定的冲他点了下头。 张浩耸了下肩，也不再犹豫。 三人一起到了饭店，王冬非常热情，先是要了个包间，又是一个劲儿的点菜，点的张浩都有些看不过去，王冬却一个劲儿的说没事，直到高晗开口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他才有些尴尬的停了下来。 点菜都这样了，更不要说整个吃饭过程了。 本来张浩和高晗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是瞎胡侃，说到哪里都行，到了这里是不行了，高晗是不开口，王冬是只会让他们吃饭，他这个过来凑数的当然更不好说什么了。 一顿饭那是吃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张浩心中想这损失比去听丁大妈说相亲还大了点，非要高晗请喝两次酒不行！ 好容易快吃完了，高晗终于开了口：“你来，是为了什么？” “啊？这个……” “直接说吧。” 王冬有些尴尬的擦了下脸上的汗：“这个，第一呢，是来看看你……其实我早就想来的，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嗯，第二呢？” “第二……这个第二……” “直接说吧。” “我想有件事……你可能想知道。” “什么？” “队里……有点想交易齐进……” 高晗蓦地抬起头，旁边的张浩也是一惊。 交易齐进？ 齐进怎么是能够被交易的呢？ 是，对于球员们来说，交易是很正常的，有那流动频繁的一年换一支队伍都有可能，但那是别人，而不是齐进！ 齐进就是商城队的啊！ 他是商城队的训练基地里出来的——真要说的话还在铁中上过学！ 然后呢？ 就是从商城队的青少年队到成年队，从二线到一线。 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进入过国家队，那个时候天天有他要转队的传闻，有说八一队的要把他弄走，又有说沿海地区那边的大佬开出了重金，众说纷纭，张浩因为自己算是体育圈里的，也听到过几个应该靠谱的传闻，那就是真有不少球队来挖，真的开出了很高的价钱，那个价钱张浩自己扪心自问，是有些扛不住的，可齐进都抗住了！ 而后来他因为状态下滑和一些其他因素，被卷到了一些是非里，那时候大家又都觉得他不行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还有点伤心难过，但商城队维护了他！不管别人怎么说，商城队都义无反顾的让他做主力，打比赛，被卷入是非里的其他球员大多都沉了下去，唯有齐进，一直是一线的主力！ 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故事。 老臣有忠心，国主有回报。 当然，就算再怎么努力，这两年齐进也还是慢慢打不上主力了，但这是很正常的，毕竟齐进不是门将，不可能在球场上呆到四十岁，但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英雄迟暮，总要有这么一天，可就像齐达内一样，完全可以在退役后来做教练，哪怕一开始没有经验呢，带带青年队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商城队要交易齐进？！ 商城队的经理脑袋进水了吗？ “凭什么！”他啪的一下拍了桌子站了起来，“他们凭什么交易齐进？！” 王冬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虽然拉着张浩一起过来吃饭了，可真没太把他当回事，整个吃饭过程中也只见他闷头吃，怎么他这话一说出来，他比高晗的反应还大。高晗也怔了，不过他怔了一下后，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可把王冬张浩两个都笑迷惑了。 “老高你笑什么？他们要交易齐进啊！” “嗯。你先坐下吧。”他说着又转向王冬，“你就为这个来的？” “我觉得……总要让你知道。” “嗯，谢谢你。” “啊，不客气不客气……”王冬嘴上应着，心中则充满了迷惑，这是什么反应？这个人不是一向对齐进在意的吗，怎么、怎么还没有他身边的这个人反应大？ 而那边高晗则完全放松了下来，还好心情的夹了两口菜，然后就客客气气的和王冬告辞了。 离的近，他们两个也没有坐车，就那么溜达着往回走，走到一半，张浩拍了下大腿：“不对啊，老高，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为什么巴巴的来给你说齐进的事？！你、你别告诉我你和齐进还有关系！我可是真和齐进说过话的！” 高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那边的张浩，则郁闷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张浩你慢一点。” “诶，小张同志……” “张浩！” 看着在前面越走越快的张浩，高晗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家子气，他不就是笑了下吗？ 好吧，就算他笑的声音大了点，时间长了点，也就是笑笑嘛。 “张浩，你到底要不要知道我和齐进的关系了？” 正在前面走的张浩停了下来，狐疑的看着他：“你和齐进真有关系？不，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们才不可能有关系呢！” “做人不要这么铁齿啊。” 张浩嗤笑了一声：“好好的大陆人，就别学钢铁那边的腔调了。什么铁齿不铁齿的，这事还用铁齿吗？你要是和齐进有关系，你和齐振云能那样？” 高晗咦了一声：“我同齐振云怎么了？”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小子有些看不顺眼。” “……你多想了。” “绝对有！” 高晗沉默了片刻：“那小子……有些太聪明了。” “看看，承认了吧？我就说你有吧？”张浩有些得意的说，说完又道，“那小子是聪明，不过他聪明又没碍着你什么，你这看他不顺眼，就有些小家子气了啊。再怎么说他还是你的球员呢。” “我又没有怎么着他。” “你还要怎么着他？给他穿小鞋？找他麻烦吗？”张浩提高了音量，“老高，你这话说的可不像你了啊！话再说回来，别说是你，就算是个普通老师，那也不能这样啊对不对，齐振云要是个调皮捣蛋的，那你看他不舒服也能理解，人家就是聪明了些，聪明有什么错？他给你找麻烦了吗？没有吧，相反还帮你解决了很多麻烦吧？你别不承认！你那个球队，要没有他，还真不好说！我看了，这一帮一年级的都不是吃素的，二年级的别看大了一岁，好像全年级的精气神都跑到了万晚一个人身上。” 听到这里，高晗也不由得笑了一下，张浩道：“别笑了，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你不是不信吗？”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说到这里，他两眼死死的盯着高晗，后者面色平静，张浩看了他片刻，没看出什么端倪，不死心的眯了下眼，“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可能？” “什么？” “你，和齐进，是不是……有仇？” …… …………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最合理的答案，因为你和齐进有仇所以才看齐振云不顺眼啊，否则当学生的不说，我们当老师的谁不喜欢齐振云？大刘是不说了，齐振云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我也喜欢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有他上课多轻松，根本就不用你说什么，他就帮你弄好了，你别以为教好学生就容易，那些成绩好的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呢，特别是一些女生……唉，反正齐振云就是有办法，一班上下都对他服气的要死。到了你那足球队，就算有些小问题，齐振云的作用不那么大，可也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你这性情，本来也不该烦他的，哪怕是不怎么喜欢呢，也绝对不会不喜欢，可你现在倒好，都对我承认了！难道我的这个猜测还没有道理吗？” 高晗慢慢的点点头：“倒还真是有的。” “还真是？”张浩瞪大了眼。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别呀，到底是什么啊！”被来回的吊胃口，张浩也有些急了，“老高老高，你要再这样，我可真不和你玩了，我可真走了啊！” 高晗笑着摇摇头：“真要说的话……齐进，是我的偶像。” “偶像？！”张浩满脸震惊，“偶像？！” “嗯。” “他是你偶像然后你看他儿子不顺眼，这、这弄错了吧？” 高晗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夜空。 夏天，空气应该是好的，但是在城市里也看不到什么星星，能看到的只有那一轮黄色光晕以及无尽的黑夜，弄错了吗？ 并没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偶像是那个让自己崇拜让自己喜欢让自己激动甚至，让自己遐想的人物，这是因为大多数人并不能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偶像，而他不是，他曾经，很近距离很近距离的接触过…… 他能看到那个人训练，能看到那个人比赛，能和那个人一起吃饭，有的时候，还能向那个人请教问题…… 虽然那个人并没有同他说过太多话，可同其他人相比，他同自己的偶像，已经是更近距离的接触着了，而也因为这份接触，更崇拜，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齐进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偶像，而是，他的榜样了！ 他竭力的向那个人靠拢，想学习他的一切，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但最终，是不行的…… 哪怕他再想，也还是不行的。 为什么看齐振云不顺眼呢？ 因为齐振云几乎拥有齐进的一切，可又同他，那么不像…… 齐进对足球那么执著，齐振云对足球却是可以算计的； 齐进爱足球胜过一切，齐振云对足球却有自己的衡量； 齐进在球场上以自己的能力技术取胜，齐振云却是会耍各种小手段； 齐进对足球没有杂念，齐振云却会各种比较…… 说起来，齐振云做的都不能说错，但看他在球队里，在球场上用那些小手段的时候，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不舒服。 他知道，这不能说是齐振云的错，足球有各种各样的，踢球的方式有各种各样的，有齐进那样的，自然也有齐振云这样的，事实上一个球队还必须有一个甚至更多个齐振云这样的，否则实在是吃亏，可他，就是不喜欢！ 此时齐振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教练还在想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教练看他不太顺眼——高晗的冷脸实在是太平常了，除了万晚，几乎对谁都一个样，所以齐振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他现在，正背着书包在马路上晃荡。 他很少步行，如果时间充裕会骑共享，时间紧张就会叫个快车或专车，而这一次，他却只想走走。 他的脑子很乱。 他没有想到会是那个样子的…… 曹墨然，或者说是董金泽的反应他都想到了，但他没有想到范成也会是那样。 他为什么在同八中比赛后怼范成？因为他是一年级的； 为什么在上次吃饭的时候向范成敬酒？因为他们下面还有比赛。 他的每个决定都是有考量和衡量的，也许不完美，但都是他在那个时候想到的最好的选择。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因为那一次怼范成，他和董金泽等人的隔阂彻底消除了。 或者更甚一步的说，董金泽等人……开始，愿意按照他的安排来行事了。 这么说也许有些夸张，但在球场上，的确是这样的。 是完全顺畅的传球还是有考虑的配合，其实都是有区别的，也许很细微，但的确是有的。 他们后来能在落后三个球的情况下还追上二十三中并且反超，除了改变了打法，也和这个是有关系的，起码从他的中场调度上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而范成呢，更不用说，虽然他们还没有再次比赛，但一年级和二年级显然是更融合了，他相信这种融合绝对有助于他们在球场上的配合。 他真的觉得曹墨然的抢坠球理所当然吗？并不是。 他真的想给范成敬酒吗？也不是。 他只是觉得需要这么做，然后，就去做了。 就像他早先觉得需要帮马进德抗下打人的事，他就抗了。 就是这样。 但是在今天，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范成和董金泽曹墨然等人一起站了出来！ 是的，真的是左右为难。 在高晗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高晗是不赞同的，但是他不能直接说是错的！ 在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不能那么说！ 而更为难的是，他也不好直接说那是对的！ 左右为难！ 他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但是就在刚才，他遇到了。 而且是非常严峻的，当然，他也不是没有选择，他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可高晗当时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果他真那么说了……那就会有很不好的后果。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其实让他现在来分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那个感觉是没有错的，他绝对不能那么回答。 那他就没有办法回答了…… 而在那个时候，范成跳了出来，直接说自己错了…… 在面对高晗的一再询问时，他也说，是自己错了。 再之后，就是董金泽，他直接说是他让曹墨然那么做的。 然后就是曹墨然…… 说实在的，曹墨然这段时间是很出他的意料的。 他一直觉得曹墨然是个踏实肯干，从某方面来说……也许还有点要受欺负的老好人…… 嗯，这个印象主要是从李致远那里来的。 他没有想到曹墨然会抢坠球！ 如果说李致远会这么干他还比较相信，当然，李致远可能也不会这么干，最有可能这么干的却是马进德…… 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总之，曹墨然很出乎他的意料。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对范成的质问，他还丝毫不弱！ 这还是那个经常被李致远欺负的只能暗暗磨牙的黑脸少年吗？虽然说遇到李致远，大多数人都是秀才遇到兵…… 他再次摇摇头，把思绪来回来——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他们都把责任拉到了自己身上。 这种事他会做吗？ 也是会的，但是，他的做和这三个人不一样…… 他是考虑比较之后的，而这三个人，单纯的，就是为他抗责任！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大喊了一声，蓦地开始跑了起来！ 他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跑到自己的小区被门卫拦下，见他跑成这个样子门卫还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他，则突然泄了气。 他慢慢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而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怔住了，家里有灯，而且不是那个他自己故意留下的灯！ 是他妈妈？但不是说去国外学习了吗？ 难道是他爸爸？ 这么想着，他推开门，果然就看到了正坐在饭桌前看电视的齐进，看到他，齐进招了招手：“快过来，我刚买了披萨。” “……披萨？” “嗯，披萨。” 齐振云走过去，果然就见桌面上放了一个大号的至尊软底披萨，他一怔：“妈妈要回来了吗？” “……什么？” 齐振云看向桌上的披萨，齐进笑道：“看来我在家里的地位这也实在太低了，这都不能吃个披萨了。” 齐振云皱起了眉，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道：“是队里……出了什么事了？” 齐进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说？” “要不你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他父母的关系日益不好，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的，刨除掉那些他不知道的，他所知道的就有关于吃这一项。 他的爸爸在饮食上非常严格，常说的就是运动员要想保持状态，就必须能够约束住自己。 所以什么炸鸡啦披萨啦蛋糕啦，这些高热量的东西他都不碰，而他的妈妈虽不见得对这有多么喜欢，却更厌烦他父亲的这个样子。 过去他妈妈曾特意点了披萨到家，他爸爸，都是避开的。 “没有事。”齐进笑了下，“只是突然有些想念了，行了行了，你要不吃就去上楼吧。” 齐振云抿了下嘴，向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又被叫住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喜欢我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啊？” “是你队里的吗？” “嗯。” 齐进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的儿子是没有早恋问题了。 齐振云等了片刻：“还有别的事吗？” “嗯，你在队里快乐吗？” 齐振云一怔，齐进道：“不快乐吗？” “不……”他下意识的反应道，“快乐。” 他有些艰涩的开口，发现自己并不是能很顺利的说出这句话，不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而是，他第一次，有了迷惘……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不会迷惘，他当然是快乐的！ 没有人再反对他踢球，虽然他的父母还是没有同意他进足球学校，可总是不反对他踢球了，这已经很难得了，至于下一步，那需要他再争取。 他们的球队取得了成绩，一个四强是跑不了了，下面的对手不知道是谁，但只要不是十六中应该问题都不大，如果万一不幸的是十六中……那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但是现在他涩然了，在范成、曹墨然、董金泽站出来为他说话之后，他突然发现，他也许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齐振云回到了自己的楼层，却怎么也没办法像往常那样静下心来做功课，到最后他只有丢下笔站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 近处是林木葱郁，远处是高楼大厦，更远的地方，应该，就是铁中。 范成、董金泽、曹墨然，还有……李致远…… 他想着这几个人，想着他们的言行，想着他们平时做的事情，蓦地，就有一种羡慕…… 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丢开，羡慕什么呢？ 那几个人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 如果说时令有天赋的话，那几个人真的是，太普通了！ 他在这边想董金泽几人，而此时，他们几个却在一起吃饭。 本来他们是训练完就各回各家的，但今天李致远非要在一起吃个饭，用他的话来说，这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当然有纪念意义了，老董，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帅气！” …… “为了我的第一次，难道不应该纪念吗？” …… “我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态度这么坚决，董金泽曹墨然也不好打他的别，只有跟他一起来到他家门口，然后一起吃米线，用他的话来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也是一种报答：“你们想，万晚请了咱们多少次了？虽然请的咱们都不爱吃了吧，可到底是吃了，虽然咱们不好请他，可总要有所表示吧，这到他们家吃米线就是表示！” …… 李致远说要有所表示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他不仅要了最华丽的滋补米线，还要了烧饼、牛肉、卤蛋、花生，最后还问董金泽要不要菠萝啤。 “……你怎么不说要不要江小白！” “这不太合适吧？” 董曹二人都有些无语，李致远道：“你们真想喝吗？” 董金泽叹了口气：“好好吃饭吧。” 李致远哦了一声，有那么瞬间的消沉——明明是他们先说江小白的，为什么又是他错了？ 不过他的消沉向来是不长久的，米线一端上来，吃了几口，就又兴奋了起来：“说实在的，老董，你今天真令我刮目相看，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爷们！” 董金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致远道：“真的爷们啊，你那是什么眼神？喂，我这是真心夸你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董金泽夹了口米线道。 “什么？” “的确是我让曹墨然去抢的。” 李致远眨眨眼，本来正要去夹牛肉都停在了那儿：“不对啊，老董！你别欺负我当时没在跟前！虽然当时咱们有点距离，可我一直往那边看着呢，老曹是自己冲上去的，是不是老曹？” “……嗯。” “你看你看，我都知道你是爷们了，你不用再这么说了啊！再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董金泽看了曹墨然一眼：“的确是我让他去的。” 李致远放下了筷子，正要说什么，董金泽就道：“在他去抢之前就问我了，而我同意了。” 李致远一怔，又看向曹墨然，曹墨然抿了下嘴，李致远道：“老曹？” “……你没说出来。”曹墨然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对他说的。 “我不用说出来，我只要这么想了，你就会去做了。” 曹墨然没有在说什么，那边李致远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左看看右看看…… 当他第三次这么重复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我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发出特异功能了？！” …… “要不怎么他不说，你都知道他怎么想的啊！人家情侣能心心相印，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能也心心相印吧？” …… 曹墨然和董金泽都没有理他，两人闷头吃米线——万玩家生意能这么好，自然是因为味道也是不错的，而且这一次李致远还破舍本，牛肉都买了一斤的！ 吃！ 不吃都浪费了！ 那边的李致远却完全没胃口了：“老曹！老曹你不能这样啊！” 老曹闷着头吃。 他又转向老董：“老董老董，你也不能这样啊！” 老董也闷着头吃，李致远长长了吸口气：“你们到底是怎么心起来的给我说说啊！” …… 老曹老董互相看了一眼，继续闷着头吃…… 李致远点的东西虽然不少，却总是能吃完的……嗯，这话有歧义，正确的是，放在三个刚刚训练完的半大小子身上，完全没压力。 当然，这么多东西他们三个也不见得不够吃，吃完了都觉得回家不需要再来一顿了。 李致远曹墨然家就在附近，溜达着就能回去了，董金泽则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他家离的不算远，但也不算近，骑车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 回到家，父母都在，不过都在玩游戏，两个人抱着手机大呼小叫，看到他只来得及问一句还要不要吃饭。 “……不用了。” “你要吃的话有泡面，冰箱里还有猪耳朵。”他爸头都没抬，显然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他也没有继续，推开门来到右边的第一个房间，人还没进去，迎面就撞来一个球，他伸手接着，董金阳的圆脸就露出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来是投篮呢。”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球丢了过去。 “哎呀，我都道歉了，你这脸还板着，可不像是当哥哥的样子啊。” “你作业做完了吗？”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董金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没有做完就做作业。”他说着，把书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打开了灯。他们家的房子不小，但也不大，是一个大两居，主卧和客卧都是一样的大小，只是主卧多个卫生间，这样的面积其实和三室差不多，当时他的父母也考虑过是不是要买三室，最后都放弃了。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三室的话，三个房间的大小都不一样。 这也就是说，他和董金阳，总要有一个是住小房间的，这一点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所以最后就买成了大两居，他们两个住一个屋，一个屋子里放两张高低床，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铺，看起来，有些像宿舍。 他把作业拿出来，正要开始写的时候，后面董金阳叫了他一声，他转过身，挑起眉——他一般是很少理会董金阳的——虽然都姓董，但其实，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不是同父也不是同母，只是正好那一对夫妻各带的一个孩子罢了。 他是他爸爸带来的，而董金阳则是他妈妈带来的。 他看这个所谓的弟弟不顺眼，董金阳看他也不顺眼，不过当他趴在桌子前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打扰他——因为，他分分钟就可以让他尝到男女混合双打。 所以，此时他甚至是带着一种兴趣的态度转身的，董金阳扯了下嘴角：“你好像很高兴？” “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哦？ “我听说，有一个学校做了很没品的事情。” 董金泽看了他一眼：“就这个事。” “你不想知道是哪个学校？” 他转过身，准备继续自己的作业，董金阳呵呵一笑：“那个学校和你的关系很不一样哦，我——” “妈妈！”他丢下笔，拉开门，叫了起来，“董金阳不让我做作业！” “董金泽！”董金阳尖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就说你没品吧！你没品，你那个学校也没品，你！” 他话没说完，董家夫妻就过来了，董妈妈扫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和他说一件事情，他就突然发疯了！”董金阳喘着气道，董金泽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我刚才就让他做作业，但他一直没有反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完了，就想先作自己的，但我这边几乎还没开始，他就非要扯着我说话，我转身不想听了，他还要说……” “董金泽！”董金阳气疯了，扑上来就要打他，却被他妈一把抓住耳朵，“你打扰你哥干什么！” “我没有！我只是给他说个关于他学校的消息！” 他妈妈皱了下眉：“什么他学校的消息要让你说？而且，你哥的作业本都拿出来了，你的呢？你哥让你做作业，你为什么不做？我给你说，你别以为家里有个铺子，你以后学习不成还能来开店！你要是学习不成，以后就给我去打工！你看看你哥，上的是铁中，还好好学习呢，再看看你！” “好了好了，金阳玩心大一点，也别老吵他。”董爸爸在旁边劝道，又转向董金泽，“弟弟想给你说说话，你就这么大呼小叫什么？就算是你学校的事情，也许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呢？和金阳说一会儿话再开始写作业也耽误不了你什么的。” 董金阳的嘴角挑了起来，董金泽扶了下眼镜，慢吞吞的道：“你们早先说做作业的时候不能闲聊的……” 董爸爸面上一僵，董妈妈道：“金泽说的对，咱们定的规矩就要执行，这一次是金阳错了，下个月的零用减半！” 董金阳立刻瞪起了眼，不过耳朵还在他妈手里，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 “金泽也有错，零用钱也减……减三分之一吧！以后和弟弟好好相处。” “你也是，听到没有，尊敬你哥哥！” 夫妻俩分别训斥着自己的孩子，但无论是董金泽还是董金阳都没有反应，两夫妻也很有些头疼，只有让他们先好好做作业了。而他们一离开，董金阳就扯起了嘴角：“你除了会告状还会干什么？” “你要跟我学吗？” “你！”董金阳瞪着眼，“你以为你是谁？” “你哥哥。” “屁哥哥！你就比我大一个月！大一个月！” “那也是比你大。” 董金阳咬牙切齿，董金泽道：“你既然不准备给我学，那管我会什么干什么？还有，你的作业如果没做完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开始做，就算你那学校只是一个很一般的学校，作业还是要做的。”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准备去写自己的作业，董金阳在他身后嗤笑了一声：“是，你那是好学校，铁中嘛，重点学校，但你为什么就上了个五班呢？你怎么不上一班呢？就算上不去一班，你上个三班也行啊，五班！说出来你不嫌丢人啊！” 董金泽握了下拳，小升初时的发挥失利，是他最大的痛苦…… 不，那甚至不能说是失利…… “还什么德智体全面发展，结果呢，就上个五班！这也就罢了，毕竟嘛，比你聪明的人多着呢，戴眼镜的也多着呢，你那足球队倒是行啊？我看也不行！我是不懂这些啦，可现在外面都说你们没品死了，对了，那个没品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董金泽转过身，看着他，董金阳在他这里经常是吃亏的，此时就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一挺胸：“你看我干什么？这没品的事你们都做出来了，还不让人说啊！” “你的消息有些滞后吧？你说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现在都踢入四强了！”董金泽慢慢的开口。 “靠着你们的没品？” “别管我们靠什么，我们赢了！” “赢个屁，不就是四强吗？谁不知道你们铁中的足球好，进个四强有什么好高兴的，有本事你拿个冠军啊！” 董金泽没有说话。 说起来他们今年是有可能拿到冠军的，在十六中——或者说是在足球学校的人进场后，今年的铁中是最有可能拿到冠军的。 他们有时令，还有万晚！ 但是万晚…… 万晚一直到现在都只是做一些基础练习，甚至都没有同他们一起踢过练习赛！ “怎么样？”见他久久不回答，董金阳笑了起来，“不敢吧？没把握吧？你啊！就是干什么都不行的！说什么学习好，结果也就上个铁中的五班；说什么足球好，结果还是靠没品，哦，据说你们没品还没有赢！董金泽啊董金泽，你干什么行啊！” 董金泽蓦地看向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说说你，都同样大，小阳还比你小一点，怎么就长得比你高啊！” “让你吃饭你不好好吃饭，看看，跳不动吧！” “还哭！你还有脸哭，人家小阳都知道打回去，你怎么就知道被欺负啊！” “你说说你干什么行啊！” …… 这些话，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但是董金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 对于自己的母亲，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从他三岁之后，那个女人就再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在那之前，也许有过温馨的记忆，可是，他真的都记不得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现在的妈妈，并不是他的亲生妈妈。 其实要说起来，他现在的妈妈真的很不错，如果不是有董金阳，他可能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了，但是他一直记得董金阳同他说的那句话——“那是我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 这好像是他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此后说的最多的！ 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妈妈。 那个拉着他上学，带着他上公园，陪他一起玩耍，给他做饭的女人，不是，他妈妈。 而董金阳，还有自己的爸爸。 虽然那个男人出现的次数也不多，可一年里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两次的，而且每次都会给董金阳带东西。 也许是一把塑料水枪，也许是一辆合金小汽车，都不是太值钱的东西，就算是他，也知道那不是太值钱的，因为幼儿园门口很多铺子都在卖，用很少的钱都能买到了，但那是他爸爸买给他的。 他有爸爸，而董金阳也有爸爸； 董金阳有妈妈，而他，没有。 董金阳还拥有很多他所没有的东西，比如更强壮的身体，更活跃的性格，更勇敢的品质。 这些，都是他被比下去的。 一直到，他们进入小学。 因为他不爱说话，也就更少有朋友，然后，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然后关于他们的论调也就变了。 “金泽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成绩好！” “金泽这孩子就是沉稳。” “金泽这孩子，以后有出息着呢！” 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些很无聊枯燥的学习能给他带来这些东西，但是当他听到这样的评价的时候，真的，很高兴！ 但是只会学习，还是会被嘲讽，大人们不再说什么，董金阳却是会的，什么书呆子什么四只眼什么高分低能，这些他虽然都能够反驳，心中，却是不服气的。他也想加入篮球，但是篮球队却不收他——他的身高不够，而且，他没有底子。 让他的父母来看，小学就要什么底子简直就是搞笑，他们那个时候很多人初中以前都没有怎么打过篮球，一直到上了中学，这才会慢慢的去接触。 但现在就是这样。 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有篮球，有那些有篮球天赋或者得到培养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学习了，董金阳就是从那时候打下的底子，而他，则在那个时候都是被嫌弃的。 他进不了篮球队这件事自然又被董金阳嘲弄了一番，此后他就喜欢没事就拿个球在他面前晃，而他，唯一能回应的只有学习。 其实在大人眼里，篮球什么的当然没有学习重要，所以自从他奠定了学习上的优势后就可以压制住董金阳了，为此，董金阳每每都起的跳脚，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他表面上欢喜，但心中，却总是有些遗憾的。 他也想，有除了学习之外可以炫耀的东西，也想，和一帮同龄人在一起玩乐…… 但不行，篮球队不要他，是有原因的。 他尝试过跑步，但他的爆发力不够，虽然他可以靠意志力坚持，可小学生的长跑也不过一千五百米，很多人都能坚持的，他在里面并不出众； 他也尝试过跳绳，但他的频率不够快，很努力的练习也只是达标罢了； 还有跳高、跳远，但都统统不是太理想。 他的这些尝试只换来董金阳一次又一次的嘲笑：“董金泽，你就是个书呆子！” “董金泽，你干什么都不行的！” 这些嘲弄他都回击了，甚至还利用父母让董金阳吃了不小的亏，可他心中还是满满的沮丧，直到他被曹墨然拉去踢球。 “踢球？” “嗯。” “我不行的。” …… “真的，真不行。”面对曹墨然，他说的有些艰难，他不想说自己不行的，可在那一次次尝试面前好像也应该承认这一点了。虽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太清楚，但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大概就是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再然后……也许会有个好工作？ 他虽然比很多同龄人想的更多一些，但那个时候他毕竟还只是小学生，能想到好大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就让董金阳去打他的篮球好了！就算他能打到nba又如何？还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当时是这么想的，现在在想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可笑——nba是那么随便能打过去的吗？别说nba了ba都不好进！ 可那个时候他真是这么想的，不仅是他，董金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小孩都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眼中，身边那个很厉害的已经是最厉害的了，和世界上最厉害的大概也就是没有长大的区别。 “没事，你来吧。”就在他拒绝曹墨然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他一怔，曹墨然又道，“反正只是替补。” “啊？” “来凑数的。” “啊！” “足球队人不够，邓老师说谁来都行。” …… 后来他想李致远之所以会缠上曹墨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其实两人在某些本质上也许大概有某方面的相似？ 当然这话他是从来不敢给曹墨然说的。 他就那么进了足球队，一开始是排斥的，人都不够的地方让他去，他就这么没地方去吗？ 他还真是没地方去！ 而一开始他也没觉得足球有什么意思——一星期练不了一次球——足球队招不到人是有原因的，他们学校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场地，足球队也不是学校搞的，就是一个体育老师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可能出于某种情怀，招了这么一批小孩踢着玩。 平时呢，只能在水泥地板上练练颠球，再之后就是跟着田径队的一起练练跑步——还总是跑不过人家。 然后每到周末呢，去借个场地来踢——还不见得总能借的到。 什么激烈的对抗啊，什么趣味啊，统统都没有！ 如果不是董金阳在旁边激励着，他真的早就放弃了——那时候董金阳最喜欢做的就是拿着篮球在他旁边嘚瑟：“你那足球队趁早退了吧，人都凑不齐，还队什么队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咱们学校有足球队吗？你们天天跟着田径队一起练，不嫌丢人吗？” 就在这种讽刺中，他坚持了下来，然后他发现足球，也许是最适合他的运动了。 在这里，他不需要是跑的最快的，不需要是力量最大的，甚至他是不是能跳的远跳的高都不重要。 因为足球，是十一个人踢的！ 而他，只要做好那个居中策划的就可以了！ 他可以组织进攻，他可以组织防守，他可以，掌控比赛！ “董金泽，你真是个天才！”这是他们的足球教练说的，当他们破天荒的在区里的足球比赛上拿到名次的时候，那个教练激动的把他抱了起来！而他的队友也在高呼着他的名字，甚至一些来观看的人也在为他鼓掌！ 而他，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足球的魅力。 他想，他也许就是为足球而生的吧！ 是的，在那个时候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想过去足球学校，不过不用说，当然是被打压了回来——“踢什么球，你就好好学习！学习好才能踢球，学习不好，你踢个蛋！” 他爸爸对他，从来都是不温和的，而他的妈妈——或者说董金阳的妈妈虽然温和，态度却非常坚决：“金泽，你想踢球我和你爸爸都是不反对的，但把足球当职业，就太危险了。你成绩好，还是要好好学习。” 父母都反对，董金阳更是在旁边大笑：“足球学校？哈哈，你还要去足球学校！” “你都能去nba，我为什么不能去足球学校？” “嘿，你能给我比？董金泽，我也许学习不如你，但是在体育上，我能超过你一百倍！” 董金阳对着他大吼，而他，不遑相让瞪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对了，绝不相让！ 哪怕输了也绝对不能示弱！ 是的，那个时候他是没有把握赢的，哪怕他们的足球队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可他心中清楚，应该也就那样了，他们差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本身，又没有冲锋陷阵的能力。 可后来的事情让他们都没有想到。 董金阳被篮球队退了，一开始是慢慢沦为边缘，后来是干脆就让他退了——因为他的身高没有跟上。 在十岁以前，董金阳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非常醒目，但是再之后就很一般了，而他的弹跳能力也没有再突破，就那么越来越落后。 而他这里，倒是长了几公分，再加上训练刻苦，却是从体型上不比董金阳差了。 董金阳刚从篮球队出来的时候，他们家很是闹腾了一阵儿，连他那一向很少拜托他什么的妈妈都对他说：“金泽，你能帮我看着金阳一些吗？” “……我看不住他。” “嗯，我知道，但，他现在……我知道麻烦你了，可是，金阳最近很不开心，你……就看着他一点吧。” …… 看着他什么？ 不让他自杀吗？ 那时候的董金阳还真有几分要自杀的架势，他不吃不喝，还闹着不去上学，蓦地就发出一声嚎叫，听的他实在心烦：“你就这点出息吗？” “董金泽，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少看我笑话！” “谁没事去看你笑话啊！” “你别以为你是足球队的主力就了不起，我给你说，你早晚也是被开掉的料！” “如果我没被开掉呢？” “你一定会被开掉的！” “如果我没有呢？” “你会的！” …… 他们俩车轱辘话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约定，只要董金泽没被足球队开掉，董金阳就要好好去上学，而他要被开掉呢，就要协助董金阳逃学…… 董金泽一直没被开掉，然后这个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他们要上初中。 他的成绩一直不错，所有人，包括他的班主任都认为他是能上铁中的，而且应该在前三个班里。 但是，他只上了五班。 在小学的时候，他是足球队的队长，而在这里…… 他只是个普通球员。 在曹墨然说要抢坠球的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呢？ 绝对不能输！ 因为输了之后，董金阳是一定会嘲笑他的！ “如果我们拿了冠军呢？”他看着董金阳，终于慢慢开口了。 “不可能！” “如果呢？” “绝对不可能的！” …… 他们又像过去那样开始翻来覆去的争论，最后两人都争的面红耳赤，然后达成了协议：“如果我们拿了冠军，你以后就听我的！” “如果你们没拿，你以后再不许管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咱们下一站的对手是十六中！” “什么？” “十六中！” “……草！” “草！” “草！” “草！” …… 当一声长叫从走廊那头传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 赢了二十三中，铁中上下那个精气神都起来了。 足球队因为被高晗打压，还有那么点蔫蔫的，其他普通同学就只有兴奋的了，特别是那些被拉去做啦啦队的，早先还有各种抱怨——开玩笑，啦啦队的老师有一个六班的付老师啊！付老师啊！是，我们是不知道付老师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我们知道，被他加过油的，都不好了！ 嗯，有这个抱怨的主要是十班的…… 虽然校长说全力支持毛付两人的啦啦队，可真到落实上，就有些困难了。 过去舞蹈老师来组织，直接拉上舞蹈队的人去，音乐老师就拉音乐组的，体育队的……更方便快捷！ 他们两个班主任……拉谁？ 只有拉自己班里的人最方便啊！ 可是，凭什么啊！ 他们练舞蹈的可以捎带，练音乐的也可以顺便，练体育的更是得天独厚，轮到他们两个主课老师了，就只能拉着自己班里的同学来练啦啦队……练出来了干啥？增加了什么技能？以后到单位里给领导喊六六六吗？ 毛付二人都是厚脸皮的，既然校长有发话，那是挨个班都去骚扰了。 但，他们纵有千般技，那些班的班主任也有过墙梯——家长们不愿意啊！ “哎呀呀，付老师毛老师，我也很想配合你们！非常想，别说有校长的指令，就算没有，这咱们学校的事也必须配合啊！坚决配合，那个，你们有晚上能留下来训练的吗？” …… 自然是没有的。 毛付二人要是个什么舞蹈老师之类的，也许还有小姑娘感兴趣，可一个教语文的——据说还教的不太好；一个教物理的——明摆着就是教的不怎么样的。这跟着他们牺牲课后的宝贵时间干什么？而且，没听说过那个传闻吗？六班毒，不是毒在他们全班，就是毒在他们班主任身上…… 这个，没听说过哪个班能全是毒奶的，班主任身上的可能更大啊！ 所以就算毛付二人使出了全身解数，最后也只从其他班级招来了四个志愿者，后来两人还是不得不从自己班里挑选，这到了自己班，就没的说了，强硬指标，还能挑身材挑性别，而被挑中的呢，不管心中是否愿意，也不敢拒绝。 在这两个班里，六班的主观能动性还高点——他们在校内比赛上一路加油过来，已经很有经验了。 十班的则有些叹气，还有的非常担心自己以后的游戏生涯——这同六班的这么亲密接触，以后牧师类的职业是不能练了…… 因为有这种种原因，在加上两个老师有心掩盖，所以那么气势恢宏的啦啦队竟然被他们掩盖了下来——一直到他们出场前都没有太多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当然，说老实话，其实连他们自己也有些惴惴的。 鼓点震撼不？震撼，但，是山寨的…… 歌词有逼格没？有，但，差不多也是山寨的…… 队伍整齐不？也整齐，但，真没啥技术难度…… 所以，虽然他们觉得自己大概也不错，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接受，更害怕自己真的毒奶了…… 但！ 什么叫扬眉吐气？ 什么叫一朝出名？ 什么叫意气风发？ 当他们出场之后，当他们赢了二十三中之后，全部都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啦啦队最近的训练热情啊，那是出奇的高，那真是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加练，而其他人，对他们也是各种羡慕和悔恨——自己早先就没加入呢？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铁中的下一个对手出来了……然后，所有人都骂了起来！ 在过去的几十年来，铁中都只有一个对手——二十三中，虽然他们有时候也有滑铁卢，在一些类似于八中这样突然冒出来的黑马面前失利了，但那真的大半在他们自己大意，而不能说对方就真的是他们的对手了…… 比如，如果某一天巴西队的集体喝多了，然后被中国队的给赢了……嗯，我们先假设在这种情况下中国队能赢吧，可能说中国队就是巴西队的对手吗？ 你让中国队自己跳出来也不会这么说的。 直到十六中的出现…… 足球学校本来是有自己的教学机构的，他们也不会来掺和商城队的初中生比赛——开玩笑，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比赛可以踢，这种市里的比赛算什么？ 但是！ 但是当他们搬到十六中之后，就撤了自己的教学机构——其实这也真不怪他们。 本来嘛，他们的学生也没多少，那些踢的好的是一门心思都去踢球了，年龄大的也不会回来好好学习，只有那些年龄还小而天分又不是太出众的才需要一边踢球一边学习，所以再保留一个教学机构，哪怕只是教主课也有些没有必要。 费钱不说，还占地方。 这正好来到了十六中身边，这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好了。 什么，十六中成绩不出众？ 哈哈哈，呵呵呵…… 没关系！太没有关系了！ 而十六中呢，对于接受这批学生也没什么压力……这要换成别的学校，特别是商大这样的还真要想想——哪怕是铁中二十三中这样有足球队，并且足球队还比较出众的，恐怕也要犹豫一下。 他们是欢迎踢球好的过来，但还没有特招这一说……如果你说你成绩差不多再有足球特长那没问题，可你要只足球好，而学习差太多……这个……那就需要商量一下别的事情了。 但十六中没有！十六中不需要！ 反正他们的成绩本来也就是这个样了…… 双方那是一拍即合，第二年就是足球学校的一干人就代表十六中出战了，把那一年赢了铁中正得意洋洋摩拳擦掌的二十三中直踢的怀疑人生，而也就是那一次，大家直观的感觉到了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而从那以后，十六中也没有这么过火了…… “哎呀呀，不好意思啊，我们不该派全部足球学校的学生同你们踢的，这样，我们派一半上！”这是他们第二年的表态。 …… 而这一次，是铁中了。 应该说，铁中踢的相当不错……嗯，或者说万晚发挥的实在让人想象不到，有那么一刻，所有人都觉得铁中也许能创造奇迹，但万晚下场了…… 万晚下场了，下面的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然后就是今年了。 铁中和二十三中争的你死我活那是习惯，可对于冠军……其实，他们都是迷茫的。 而赢了二十三中后呢，铁中上下高兴是高兴，可还真没有谁喊出我们是冠军……不是没有那个精气神，而是，知道差距，他们有的甚至在想运气好点先碰到个别的学校，那么，再不济，也是进决赛了，而进了决赛就能去踢省赛——虽然他们去年在省赛上的成绩不说也罢，但那是因为万晚几乎没踢的缘故，今年他们却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 现在他们在四强里就要面对十六中了吗？ 别说足球队如何，其他吃瓜群众也都骂了起来——去年他们都面对十六中了，今年还面对，这不公平！ 啦啦队的最倒霉，他们再次受到了质疑——“八强赛的时候，咱们遇到了二十三中，本来咱们能不遇到的！” “咦？” “难道不是吗？咱们完全有可能遇到别的学校啊！不过是净胜球的差距啊！” “好像……是这样的。” “那必须是这样的！” “那，好吧。” “现在又遇上了十六中，咱们也完全可以不遇上的！” “咦？” “难道不是这样吗？咱们完全可以遇到二中，还有那个什么八中嘛……好吧，就算不可能再让咱们同八中踢，二中呢？咱们完全可以先同二中踢啊！” “好像，是这样的。” “那必须是这样的！” “那、那……” “所以，这就是受了什么神秘因素的干扰啊！” “啊？” “难道不是吗？否则咱们一开始怎么会分到有八中的小组？” “咦？” “难道每个小组里都会有黑马吗？不是啊，你看别的小组，还有能蹦跶起来的吗？” “好像……是这样的。” “那必须是这样的啊！” …… 嗯，在有心人士的引导下，铁中这一系列的赛事都笼罩在某神秘力量的影响下了……球队的人听说了有些不信，又有些觉得有点那啥……要说是被奶的吧，这有点太夸张了，但他们这几场，真的没有遇到过弱的，特别是小组赛里还被踢平了！ ——八中外的那两个球队自动被他们忽略了。 的确，这有他们状态不佳的原因，但按照过去的惯例来看，也是他们真的撞上了黑马——事实证明，八中也的确是黑马！他们竟然蹿进了四强！ 而在之后，就是二十三中，然后，就要碰上十六中了！ 如果踢下去，十六中是早晚都要碰到的，其实没有在八强赛中遇到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可如果有可能，他们当然是希望尽可能的往后推一下，这不仅关乎他们的成绩，也关乎到别的方面——现在无论是一年的还是二年级的都认识到他们的队伍还欠缺很多，还有很多地方是可以更好的，如果能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不见得就能战胜十六中，起码，也是会更好一些。 而现在，他们竟然马上就要遇上了。 怎么办？ 踢吧！ 现在也只有踢了！ “咱们下一场对十六中，我有两个方案，你们来听听。”和往常只是让他们练习不一样，这一次高晗在知道对手是谁之后，就站到了战术板前，但是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怔住了，两个方案？他们来听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可以选择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高晗不为所动：“第一个，还是防守反击，和咱们过去的路子一样，就是有一点，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能防得住。” 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不服气，但是谁也没有说十六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一定能防得住这样的话。 二年级的是切身体验过的，一年级的都是比较能沉得住气的——李致远是最容易在这个时候蹦出来的，但他本身就是足球学校出来的！ 却是最了解十六中水平的，因此只是哼唧了一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当然有几个替补面露不服，可主力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左右看看也都闭上了嘴。 高晗道：“看来你们觉得这个方案不太行？” “老高，你快说下一个方案吧。”会这么同他说话的只有万晚了，高晗看了他一眼，“下一个方案，就是进攻。”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怔住了，不过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进攻！ 进攻！ 他们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进攻！ 几个人的目光就落到了时令身上，他还有些迷瞪，发现周边人的反应后，忍不住的抓了下头，但脸上也充满了兴奋。 “看来你们是想选这个了？”高晗眯了下眼，看向他们，范成几个人跃跃欲试，但是齐振云和董金泽都皱了下眉，就在高晗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万晚先说话了，“老高，你就别逗我们了，我们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选的？”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没想到是铁中的赢了啊。” “是啊，当时怎么看都应该是二十三中赢的啊。” “二十三中今年踢的真不错啊。” “嗯，整个打法很有层次，真没想到业余队伍里也能有踢出这样的。” “比去年的铁中好。” “是比去年的铁中好。” “咦，去年还没你吧？” “去年我看了，去年的铁中也就是一个万晚，今年二十三中是整体都不错。” “那铁中是怎么赢的？” “万晚上场了？” …… “你长点心好不好，万晚都没在大名单上！没在大名单上能再上去吗？” “这不是业余比赛吗？我想着，说不定就能操作呢？” “操你个头！程小二，你再这么不上心，我就把你给撤下去！” “别啊，萧哥，我好不容易能踢上一次比赛，你可不能把我撤下去，你说要让我上什么心吧？是要铁中的大名单，还是要铁中的三围，还是……”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叫萧哥的又敲了一下，他有些委屈的揉着头：“那萧哥，人家是一心为你好啊，你不想知道铁中校花的三围吗？” 萧哥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就有人伸过来个脑袋：“铁中有校花吗？” “咦？没有吗？”程小二一怔 “有吗？”刚才那人瞪大了眼。 “应该有的吧，你看那些小说里，经常不就有校花班花吗？铁中还是好学校，一定有的！” 这话一出，很是引起了一片遐想。不过众人想的正美的时候，那边叫萧哥的冷哼了一声：“想什么呢，你们都在十六中上着学，有没有校花不清楚？” …… “就是那几个漂亮的，是什么样子的你们不知道？” …… 众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十六中有漂亮女生没有？当然是有的，毕竟一个中学，那么大，就算现在的小女生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怎么更好的展现自己的美好，也有那底子特别漂亮的。可没有一个和他们想象的那样的……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什么白衣飘飘，什么琴棋书画…… 统统都是不存在的！ “那铁中总是不一样的！”程小二脸上铁青着，口头上还是不肯认，“铁中是市重点，那里的女生一定是不一样的！” “对对，铁中是不一样的。” “一定是不一样的！” “去年我没留心，今年我要好好看看。” …… 付小二那么一说，其他人纷纷跟上，萧哥正要说什么，那边就看到一个人向门外走去，他连忙道：“丁阳你做什么？” “加练。” 丁阳说着就走了出去，更衣室的人都愣在那儿了，萧哥一拍大腿：“看看！看看看看！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差距！看看丁阳，再看看你们！人家丁阳都去加练了，你们呢？你们呢！” 众人都有些讪讪的，过了好一会儿付小二才道：“那丁阳，都是要进一线的了，我们怎么能比？”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纷纷点头，很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萧哥张口结舌，一时竟被堵到了那里。 而此时的丁阳，已经到了操场上。 足球学校的操场，完全是为足球服务的，有三块足球场，大片大片的绿茵场地连在一起，还有一个是人工草皮，但还是有一个跑道的。 他们的训练一般是在六点结束，训练完大家很少停留在场地内——就算有多余的精力，也会转而去游泳或者打篮球，足球场，却是没几个人再愿意呆了。 从身体上来说，丁阳也是觉得累了，从心理上来说，此时的训练也不再有什么乐趣，但他还是跑了起来——他想要进一线队，就必须跑！他想要得到的更多，就必须比别人多付出！ 想到一线队，丁阳的眼中充满了火热——进入一线队，他就能拿工资了！进入一线队，他就不再需要家里支援了！ 他一定，要进入一线队！ 他在这边跑着，那边就有人看到了眼里——此时操场上是没什么人了，但旁边的大楼里却是能清楚的看到这边的情景的，当然离的这么远，他们是看不清谁是谁的，不过丁阳也不是第一天跑了，搂里的人却是都知道他的，当下就有人道：“他这跑了有多少天了？” “起码有两个月了吧。” “不止，好像是过了年就开始了。” “我听说，下面有传他要进一线，真的假的？” 屋里的几个人都看向中间正在盯着电脑的一个男子，那男子嘴里叼着一支烟，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屋里人都看向他，他也没有在意，直到一个人叫他的名字他才抬起头：“什么？” “老杨你也不休息一下，还有你那烟也吸得有些太凶了。”说话的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扇了扇，虽然他站在窗户边，但因为屋里刚才很多人都吸了烟，烟气还是很浓，他想想自己真委屈，一圈的老烟枪，就他不吸烟，却天天被迫吸二手的！ 被叫做老杨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休息，可是今年的形势还真不是太好。绿城不用说，老对手了，这新杀出来的天长队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真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看向坐在窗户边的林放，后者扯了下嘴角：“你还少说了个建军队。” 老杨本来是想诉苦的，被他这一说，也诉不起来了，只有再次叹了口气：“是啊，强敌环绕，要是咱们去年的张饶不卖……” “张饶不用再说了，咱们卖了张饶，也买了其他人过来，咱们商城的传统一向是培养自己人，你看二线里有谁能补充进来的尽量补充，再过两个月省赛就要开始了，你也可以看看能不能选些人进来。” “省赛？” “省赛不行就全国大赛，下半年不还有u16吗？这u16去年没开，今年应该是会开的，全国这么多人，应该能挑出好手的。” 老杨瞪大了眼：“林经理，这省赛也就罢了，全国大赛……等到全国大赛选出来人，咱们这些青少年俱乐部的比赛都差不多要结束了！” “所以让你从梯队里选啊。” “啊！” “下面那个丁阳有可能吗？” “丁阳啊……” “不行吗？” “这个，倒也不是不行。”老杨说的有些别扭，林放点点头，“既然行，就把他提上来，踢不上主力就先让他踢替补，总是先熟悉一下队伍。” “好、好吧……”老杨暗暗的叹了口气，“我本来也说等他踢完这次比赛就带他上来的。” “既然这样，那这下面的赛季就先按咱们刚才说的办，有什么事再说。” 他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跟着他也收拾东西出去了，只有老杨和最先说话的王冬留了下来，等他们都走完，王冬把风扇拉开，看着一脸无奈的老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个经理，最喜欢从队里直接拉人，还想那些道道做什么？” 老杨又要点烟，见那边王冬瞪了眼才收了手：“我是真喜欢绿城那边的杨帅，这小伙子，你看看这突破，这射门！我给你说，买回来磨合两天就能用了，他现在只是在青年队，咱们买他还不用多少钱，等他真的踢上了正式比赛，咱们再想买他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你还说绿城呢，你不知道他现在正为绿城的事恼火？” 老杨一瞪眼：“那是成年队的事，关咱们什么事？何况他不是早看齐进不顺眼吗？交易出去不正合他的意？” “他是看齐进不顺眼，但也绝对不想让他走。” “那他这是怎么想的？” 王冬默然不语，老杨看了他一眼：“跟我都不能说？” “我也就是瞎想，不见得做的准。不过他刚才说那一句不错，省赛是能看的，上一场的市赛我们去看了，就发现几个不错的，说句实在的，放在咱们这里的二线也不会差太多，不过估计人家不会来。” “那是，你们要说青年队的一线，能拿工资，说不定还会有人心动，你说二线……铁中二十三中都是好学生，哪还会想来这里？咦，对了，齐进的儿子不就在铁中，有没有上场？我记得那小孩踢的蛮可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进不让他过来，要不现在早就进一线拿工资了。” 王冬嗤笑：“他还在乎那点工资？” “也是，这么说齐进的儿子不踢球了？” “也还踢，不过……” “踢的不行了？唉，我就说这孩子有天分吧，还是被耽误了！” “……也不能说不行，不过……” “老王，你这说话真让人急！” 王冬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咱俩大哥不说二哥，你倒嫌弃起我来了，不过他向来不善于与人争辩，当下只是道：“你要有时间，这周咱们一起去吧。” “咦？” “你不会忘了吧，咱们放在十六中的那些学生今年还是会上场比赛的，下一场的对手，就是铁中！” 老杨拍了下手：“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想想啊，行，我和你一起去。” 他虽然是青少年组的主帅，可最多关注关注青少年组一线队的事情，那二线队的就不太操心——真有那好的自有二线组的教练报上来，至于一般的，他也没那个精力。不过他同王冬关系好，又对齐振云有些好奇，再来也想换换脑子，当下却是没有多少犹豫。 他答应了，王冬却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还是道：“那个……铁中现在的教练是高晗。” “啊？” “就是那个高晗。” 老杨嘴唇翕动，最后叹了口气：“这还真遇到了一起了！高晗啊……都过了这么久了吗？” “……嗯。” 丁阳这边的跑圈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反应，付梓那边的跑圈却引起了全校轰动！ 是的，轰动！ 这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付老师的四十圈！ 所有人都觉得付老师会赖掉了，毛华为此还没少奚落他——两人在捣鼓啦啦队的时候，每每意见不合，毛华就会拿这事刺激他一下——什么，付老师你什么时候跑啊？什么付老师咱们为人师表的也要注意一下是吧？什么付老师，其实跑步是一件非常有益于身心的事情，付老师你现在虽然瘦了……唔，还瘦的不少，正好跑步啊！过去胖跑不动，现在瘦了难道还跑不动吗？ 面对他的这些话，付梓一向是无可奈何的，而毛华虽然说的起劲儿，其实心中也知道他是不可能跑的。 他是这样，刘磊也是这样，和毛华不一样，他从来不因为这个刺激付华，在他想来，付华别再找他麻烦就好了——后来刘老师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这一次真是运气好，要是差一点，那就要多带多少学生！他自己班的学生还教不过来，再教别的班…… 就算是有教无类，人的精力也总是有限的，而且……他还谈了女朋友！ 女朋友是护士，工作忙，他这边又教着重点班，虽然现在才初一，压力也是有的，教教自己班的学生也就罢了，再额外多辅导一些，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还谈不谈恋爱了？结不结婚了？ 他最好永远都不跑，那估计他以后——不说这三年，估摸着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个来找他了。 但是现在，付梓跑了！ 突然就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付老师的这次跑圈倒也不能说是非常突然，因为在跑之前，他对自己班里的学生说了。 这一天上课，一开始和过去没什么区别——硬说有的话，也就是今天付老师穿的格外利索些，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外加一双运动鞋，看的下面的学生们还发了几句议论：“付老师瘦下来年龄好像也不太大。” “我好像听说是八零后的。” “不是吧，竟然是八零后的吗？我有个表哥都是八零后啊！可、可付老师像他爸爸！” …… “八零后已经很老了好不好。” “还不至于说老吧。” “怎么不至于，他们要是早点结婚的话，孩子都能和咱们一样大了。” “咦，还真是！” “唉，岁月啊，我无法想象我活到三十多岁是什么样子！” “我也是。” “我也是！” 一帮少年们纷纷感叹着，想着要是活到了三十多岁，那简直就像活到了下个世界！他们现在就有这么多烦恼这么多哀愁这么多伤痛这么多不如意，要是到了三十多岁…… “唉，企鹅家新出了皮肤你们知道吗？” “唉，别提了，我的账号被我妈没收了。” “不是吧？” “就是啊！” “那你那些钻石怎么办？时间长了会不会没有？” “应该不会吧……我妈说这次成绩进入前二十就还给我。” “……你还是重新练个号吧。” “草！” …… 当然，这些对话不是在上课时间发生的，付老师也许教不好作文，课堂纪律还是没的说的，这是他穿了一身精神的运动装在早自习的时候溜达了一圈教室后引发的议论，和往常一样，论着论着就论到了其他地方上去……而在课堂上呢，付老师也是和过去一样教课，并没有因为今天穿的衣服不同而讲的有什么新意，直到最后：“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下。” 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俗语说的话，人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犯困的…… 语文课要是老师说的好，能说的像故事像评书，听的下面的学生如痴如醉欲罢不能，要是说的不好，那除了极个别的尖子生，下面都要昏昏欲睡……付老师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大概属于中不溜的水准，有的东西讲的很有激情，与的东西就非常一般。 于是在他讲的一般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就有些跑神溜号，不过他一说有事情，大家还是回过了神。 “早先，我曾同一班的老师打过一个赌。” …… ！！！ 如果说早先还有打瞌睡的，这一次也彻底清醒了！ 打赌？打赌！ 那个他们赌印象深刻的打赌吗？ “很不幸，那次的打赌，我输了——”付梓叹了口气，“虽然不该这么教你们，但说出的话要算数！” 一干学生都懵逼了。 算数？ 这是说他们的班主任要跑圈了吗？ 四十圈？！ ——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虽然都是热血少年，虽然是足球名校，但，一般的学生，也就是绝大多数学生，一千五百米都是很艰难的事情——这一点只看开运动会的时候长跑比赛的报名就知道了，铁中还好些，到底有足球这个传统项目打底，有的学校那是报名的人都凑不齐啊！ 前两年最严重的时候，还有跑晕在操场上从而吓得学校不敢再举行运动会的事情。 一千五百米也不过是三圈半，四十圈，那是十六公里啊！ 一万六千米啊！ 一班的齐振云都跑成什么样子了？！ “一班的刘老师是同意我分批次的跑的，但我想，这有些投机取巧了，因为早先打赌的时候并没有说要分批次。所以虽然我想过一天跑一圈，跑上四十天，最后还是决定一口气跑下来。” ！！！ “不怕大家笑话，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练习，大家都应该看到我瘦了，是的，我就是这么瘦的。前段日子我还去参加了一次半马。” ！！！ “我跑到了最后，人家的障碍都撤了，我还没跑完，不过，我跑了下来！”说到这里，付梓的眼睛蓦地亮了，他看着自己的学生，“我决定，今天，把我的承诺履行了！” …… 下课铃响了，付梓拿着自己的教案往外走去，他走的很云淡风轻，很利索，很不一般，留下一屋子神情各异的学生，过了片刻，他都走出教室门了，有人大叫一声——“老师，你行不行啊！” …… 付梓心中的恨啊！ ——他听出这家伙是谁了，以后的考试就等着吧！ 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回头，摆了摆手…… 他就这么走了，然后六班炸了锅。 他们的付老师要跑了？真要跑了？竟然是真要跑了！ 这怎么可能？但他已经说出来了！ 这不可能，但他已经说出来了！ 就算他被叫做老贼，就算他脸皮很厚，就算他再说话不算数——比如什么耽误大家一分钟之类的…… 但，这一次他不见得还会言而无信吧！ 而且他是真的瘦了！ 说的话能够作假，体重还能够作假吗？ 要瘦下来多不容易啊！ 六班炸了，而随着他们传播，整个学校都炸了，所有人都不相信，在办公室里，付老师遭遇了一次熊猫的待遇——连三年级的老师都过来围观了，过来向老师们汇报问题的各班学生也都会趁机对付老师行各种注目礼，而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们当然更不客气了。 “老付，你来真的啊？” “付老师，你就是这么瘦的吗？” “你什么时候跑的半马？咱们城市没搞马拉松啊！” “付老师你别吓人啊！” 刘磊情深义重的对付梓道：“付老师，不用勉强，真不用勉强的！” “刘老师，你放心吧！” “不是付老师，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 “咱们那不过是个玩笑。” “对于我绝对不是玩笑！我还等着刘老师教我的那些学生呢！” “啊？” “刘老师该不会忘了吧？” 刘磊还真忘了！ 虽然他早先为这事没少提心吊胆，不过后来也就释然了——付梓是不可能真跑四十圈的，那他完全就不用担心了，什么，分期？分期也不可能啊！据说他连三楼的楼梯都不愿爬呢！当然，后来付梓瘦下后，他是有一阵的担心，但他刚交了女朋友，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小爱人，这就犯了大意的错误！ 不过经付梓这么一说，他也就想起来了，然后，脸色就变了！ 付梓一直看着他的脸色，见到这个情况，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刘老师一定是不会忘的！” “哈……” “我今天就跑了，然后，就看刘老师的了！” 刘磊张嘴说不出话，面上一片懵逼，心中则是万头神兽——看他什么！看他什么啊？！ 他这么态度坚定，也把毛华给能蒙了，他把付梓拉到一边：“真跑？” “还能是假的？” 毛华看着他：“真的要跑？” “你不一直在撺掇我跑吗？” 毛华脸上的表情微妙了起来，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看了付梓一眼又塞了回去：“其实，我那也只是说说。” 付梓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这是什么？” 毛华眨眨眼：“有助跑功能的高科技？” “我老婆给我买的运动服，一套！” 毛华有些发怔，付梓摇摇头，觉得他真是有些朽木：“这衣服都买了，你觉得，我会不跑吗？” 毛华明白了过来，上前摸了一把：“莆田系的？” “毛华！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媳妇！你侮辱我媳妇也就罢了，但你不能侮辱她买的衣服！这是在奥、特、莱、斯的专卖店买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的，毛华本来还想说什么，到底改了嘴：“好好好，那个，你真没点别的想法？四十圈，是能跑死的人的啊！你可想清楚！”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法。” “……你说吧。” 付梓看向外面的天空，已经瘦下来的脸下颌呈现出45度的弧度，有些明媚而忧伤的叹了口气：“你说，我当年为什么就没有练长跑呢？” …… “那些奔跑中的汗水、辛苦、酸痛，其实，都是我丢失的青春啊！” …… “老毛，你要和我一起去寻找那逝去的青春吗？” 毛华把烟拿了出来，长长的吸了一口，夹在手上，对他一笑：“好好找！” …… 付梓的奔跑是安排在下午二节课后的，当他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那真是万人空巷……啊，不对，是几乎所有铁中的学生都走出了他们的教室，有来到操场上的，有趴在走廊上的，有几个啦啦队的还准备排个阵型为他们的班主任助威，不过被拉住了——老付这要跑下来也就罢了，跑不下来……还是动静先小点吧！ 在付梓做准备的时候，刘磊还试图阻止他，不过当然是不成功的，付梓活动好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膝盖，然后弯下腰，自己给自己喊了一声，然后就跑了起来，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刘磊面色如土。 “别担心，他不见得跑的下来。” 刘磊回过头，就看到了张浩，后者对他比了个眼色，他心灵神会的跟着他到了楼后面，那边立刻就把烟给他拿了出来，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我没有想到他真会跑！” “嗯。” “他可以不跑的！” “嗯。” “你说他跑的下来吗？” 张浩勾头去看了一眼付梓，这一会儿付梓已经跑出了百十米，他想了想：“不好说。” “你觉得他能跑的下来？！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刘磊的脸色本来就有些白，这一下更有点面无人色了，张浩叹了口气：“你要问我他是不是能在多长时间内跑完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不可能！别说比齐振云慢个半个小时，慢上一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但你要问他是不是能跑完……我给你说大刘，他还真有可能跑完的，他的这个姿势这个状态，都是做长跑的打算，他说他去跑过半马……恐怕还是真的……我刚才那么说，主要是还没看他的状态……也是宽慰你一下。” 刘磊一怔，面孔越发的白了，张浩看了深表同情，安慰道：“大不了你就多带几个学生。” “那是多带学生的事吗？是多带学生的事吗？他们要都是齐振云也就罢了，可天知道他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不是看不起那些学生，而是，对于这些学生你要估摸他们的状态，你要给他们做专属于他们的练习，最后还要改他们的作文，然后考虑他们的下一步发展！他们要看什么书看什么电影动漫你都要心中有数的！” “有这么复杂吗？” 刘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张浩道：“那要不，你凑合一下？” 刘磊的目光更凌厉了，张浩有些讪讪的：“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刘磊叹了口气：“这要是早两年我带也就带了，虽然会累点，可要是……嗯，要是能因此启发了某个学生，或者说大一些，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没什么，咱们当老师的，要是能做到这一步，其实也挺好的，但我这才确立的关系……小柔为了我，都尽量排夜班了！” 张浩觉得这狗粮真是防不胜防！他暗暗的磨了下牙，心说活该！ 他们在这边说着，那边付梓已经跑完了一圈，他的学生再次给起了掌声：“付老师，好样的！” “真没想到你能跑完一圈！” …… 正在按照自己节奏奔跑的付梓差点冲过去一脚把那个说这话的学生踹翻！ 有这么说老师的吗？有吗？什么，你不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学生就能这么奚落我吗？ 你说我也就罢了，惹的我乱了节奏跑不下来，看我不掐死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夕阳西下，五月已经进入了大白天，哪怕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阳光也很明媚。 现在不过四点多钟，日头很有些明媚的感觉。 两圈了，付老师已经跑了两圈了！ 三圈了，这都是第三圈了！ 咦，付老师跑了四圈了！ …… 一圈人围观着付梓的奔跑，表示惊奇，四圈在整个四十圈里真不算什么，可要是换算一下，那就是一千多米了！ 运动会上的长跑也不过才一千五百米，付梓已经几乎跑到了？ 第五圈，第六圈，当付梓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有的人离开了，但剩下的人都被惊住了，四千米！ 付梓已经快跑完一个小马拉松了！ “付老师真有可能一口气跑四十圈吗？” “跑不到的吧……” “其实我觉得二十圈都有些困难。” “也还好吧，我妈妈每天在健身房还要跑六公里呢，嗯，她自己给我们说的，她减肥来着。” “付老师瘦这么多，应该是下了苦功的。” “我想也是，要是没把握，他应该也不会开始。” …… 众人的讨论从一开始的完全不看好，慢慢的也就变成了将信将疑，乃至看好，不过，也有更多的人离开了——对于二三年级的人来说，看个稀罕也就是了，特别是三年级的，他们马上就要面临中考，体育加试也考完了，现在就是为学习冲刺！ 所以，随着付梓的跑圈，人们越来越震惊，但操场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不过大部分一年级的都留了下来，特别是六班的，他们一开始对付梓跑圈还有些调侃，什么想不到老付这么猛，说干就干，什么老付真是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哪怕他这一次跑不下来，也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可以尝试。但是随着付梓一圈圈的跑下来，他们也渐渐沉默了下来，他们有些不安的看着在奔跑的付梓，彼此注视着，想说什么，可又有些说不出来。 第十五圈，第十六圈…… 付梓还是那个速度，完全不快，真要说的话，也就是刚刚开始跑的感觉，如果放在跑步机上，顶天了也就是7，但这个时候，再没有人嫌他跑的慢了。 “想不到这个付老师还真跑了。”足球队的也过来围观了，他们本来是看了一圈就去训练了，这训练到中间再过来，一看，付梓还在跑着，顿时，他们就有些挪不开脚步了，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他们是经常跑圈的，而且一跑就是十圈二十圈，十圈也就罢了，二十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些困难的，当然，付梓跑的没有他们快，可不可讳言的，他也比他们大的多！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那种年龄越大精力越跟不上的感觉，可付梓在他们过去的概念里是根本就不可能跑上两圈的！ “子期，你觉不觉得这就是一件灵异事件？” ——本来关于这样的事李致远一直是找曹墨然说的，但自从他认识到时令的好处后，这样的话就找到了时令——哪怕在他融不进时令他们这个小团体而暗暗失落的时候……当然，那点失落他早就忘了。 时令抓抓头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觉得还不能算。” “怎么不算呢？” “因为付老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李致远的脸色僵了一下，旁边支着耳朵听的齐振云的面色也是一变，时令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了，付老师不正常吗？” “这个……”李致远咳嗽了一声，“付老师是不是正常，其实和咱们没关系。” “还是有点关系的吧？” 李致远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长篇大论，旁边的齐振云也转过了头，时令眨巴着眼，有些局促，他又抓了抓头：“不是吗？那个，付老师要是身有残疾，也不会和刘老师打这个赌吧？ …… ！！！ “你说的他正常，是这么个正常法？” “啊？” “原来你不是说他有什么隐疾呀！” “隐疾？” 李致远一拍大腿，就准备给他讲解一番，齐振云咳嗽了一声：“不说这个了，时令，你接着说。” “哦……那个，付老师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胖了点，嗯，早先胖了点，但他手脚都好，也没听说有什么很严重的疾病，所以只要锻炼，应该是都能跑下来的，所以，这不能算是灵异事件。”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旁边的李致远，又加了一句，“那个，虽然有可能是三体人，或者是类似于三体人的文明对他进行了某方面的改造，可这个可能性比他自己锻炼出来的要低很多，所以……所以，嗯，就是这样了。” 齐振云暗暗的吐了口气，李致远抓了抓脸：“子期，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二十圈！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付梓，已经跑到了二十圈！ 当整个圈数一出来，周围再次响起了掌声，还有不少人开始叫好，足球队的也跟着鼓掌，不过没鼓两下就被高晗叫了过去：“怎么，也想跟着跑吗？” 一堆人安静如鸡，他们倒不是害怕跑步——了不起也只剩二十圈了，但这个时候要是点头，老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等着他们呢！ 现在一年级的越来越能体会到，这个教练，不只是冷脸，还阴狠…… 就说他们犯的那些错误，本来高晗早就能指出来的，但他就是不说！ 然后到最后，给你算个总账！ 不不不，他中途还收拾你，天天罚你，还不告诉你哪里错了！ 有这样的教练吗？有吗？ 也是他们现在还小，要是再过几年，一定会怀疑高晗有反、社会人格…… 不过就是这样，也足以震慑一帮性情跳脱的少年了，就连马进德都要承认，这个教练，有些厉害…… 虽然他一直是踢不踢主力都无所谓，乃至踢不踢球都无所谓的…… 他都是这样，更不要说别人了，至于二年级的……嗯，他们早习惯了。 范成有一次说漏嘴，是这么说的——“你们的日子要比我们更难过，我们有万晚！” 嗯，过去大家也不觉得高晗对万晚有多么偏爱，虽然万晚在他面前更轻松自如，但队长嘛，总是有一定的特权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感觉到了，要不是年龄实在不对，简直都要怀疑万晚是他的私生子了！ “没意见就去训练吧。”高晗开口，下面的队员立刻蹿了过去…… 而在他们走后，高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奔跑的付梓，然后，他微微的皱了下眉，其他人只是看付梓跑的厉害，他却能看出，付梓已经是在撑了，那种落地的感觉，那种晃动的幅度，已经不是很有余力了。想到张浩和刘磊的关系，他思忖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反正付梓最多也就是再跑两个小时，没必要提前告诉他们。 嗯，更大的可能是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也许半个小时也是他多想了。 看完之后他也转过了身，而那边，付梓还在跑着。 跑的很艰难。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跑了半马，也是真的锻炼了很久。 毛华刘磊一开始想的没错，他本来是真的想赖掉这四十圈的——开什么玩笑，四十圈？四圈就能跑死他！ 反正刘磊也没说让他什么时候跑，那就再说呗，说不定他就突然有了特异功能或者被主神吸纳了呢？ 嗯，付梓是有过这样的幻想的——突然的到了某个强制性的环境里，为了生存不得不怎么样，然后在那里他舍生忘死历经艰辛，最后终于成为最大的赢家，再出来的时候不仅荣誉金钱加身，更有八块腹肌！ 什么，美女？ 这个，呵呵，哈哈……他是会说梦话的…… 如果他把美人这样的想法存到了脑子里，然后哪一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了——岂还能有命在？！ 八块腹肌，已经可以算是终极梦想了！ 他老婆也为此说过他：“不是可以分期吗？你一天跑一圈呗，就当锻炼身体了。” “要跑四十天啊！” “要不怎么叫锻炼？” 他把头摇得像不浪鼓，就像刘磊想的那样，三楼他爬着都费劲儿，更不要说跑圈了——为了能少爬楼，他每天是上了三楼就不下来了有木有！什么？中午吃饭，学生是用来干什么的！ “懒死你算了！”他老婆也急了，“我给你说你以后要是住了院，别指望我伺候你！” “哎呀老婆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我给你说啊，你别听那什么生命在于运动，其实现在的说法是生命在于静养！你看，三五天不运动，一定不会有什么事，三五十天也没事，三五天不睡觉呢？人保准是要出问题的——要是三五十天，那绝对活不了！只要静养的方式合适，绝对能够长命百岁，要不老鳖砸能活一千年呢？” …… 他老婆对他的话也无言以对，相比于那些跳的欢的狗啊猫啊兔子啊，老鳖，真的是长寿太多了…… 而他抱着这种理论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养着……该泡枸杞泡枸杞，该泡普洱泡普洱，他还天天晚上吃一碗木耳！ 清血脂嘛。 跑圈这件事，已经快让他忘了，直到他无意间听到两个学生的对话：“那姑娘老让我给她买皮肤。” “恁俩视频没？长的咋样？” “还差不多吧，有点像静静。” “那还说什么啊，必须买啊！” “没钱啊老兄！” “找你妈要啊？是你妈好要钱还是你爸容易？” “本来都容易的，但他们要我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啊，要你提高多少？” “……五名。” “那不多啊。” “是不多，你提高提高试试。” …… “唉，我过去是好学生来着。” “谁不是啊。” “我过去在我们班都是进前三的。” “谁不是啊！” “我没想到到了铁中只能进六班。” “……我也没想到。” “我没想到进了六班还进不了前十。” “我也没想到。” …… ………… “不说了不说了，对了，你看静静最新的直播了没？” “那必须的！我给你说啊……” 随后两个人就开始围绕着那个静静说了起来，他这才知道那什么静静应该是个开直播的网红！ 那俩同学的话没有什么稀奇的。 在整个铁中里，六班属于不上不下的中等班，可对于整个城市来说，想要进来——只是进铁中，就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说白了那就是要不有成绩要不有关系。虽然有不少学生都是因为关系，可大部分能进来的，还是因为成绩，所以有不少学生在小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而到了这边，就显不出来了。 于是过去父母的骄傲就变成了需要威逼利诱的对象，过去不用任何要求，现在就需要讲条件。 在教育学上，并不提倡父母说，你考试考到什么成绩，然后我给你什么奖励。 但是在实际上，很多父母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也是有效果的，答案也很简单——你就算是到了成人社会，也是有利益才有动力的。 这一点最近大火的宣太后不是就说了吗？ 先王同我行那事时，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也不觉得累，平日压上一条腿也觉得重…… 咳咳，付老师觉得自己这思想真不好……好吧，作为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成年男人想这些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想！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宝宝，我们今天要晚一点见面了。” “怎么了宝宝？” “……学校这边有点事。” “那好吧，宝宝你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饿了先吃点蛋糕，你累了一天了，别学人家减肥，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不要，就要等你来了再吃。” “乖。” “不嘛不嘛。” “宝宝听话，你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好吧，我先喝点豆浆。” “空腹喝豆浆不好，你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讨厌，喝牛奶行了吧？” “空腹喝牛奶也不好。” “讨厌讨厌！” “爱你爱你。” “你最讨厌了！” “我最爱你了！” 飞吻飞吻…… 飞吻飞吻…… “你学校不是有事吗？” “哦，对对，要吃点东西啊！” “知道了，啰嗦婆！” 打你！ 委屈委屈！ “好了，不同你说了。” “嗯嗯，注意身体。” “你也是，亲亲。” “亲亲。” …… 刘磊在键盘上飞快的按着键盘，过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和自己最爱的聊天，一抬头就看到张浩绅士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很有些不怀好意，顿时，他就是一惊：“你、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在发朋友圈？” “呃……” “还是你把我分组了？” “什么分组？” “你没有给我分组？”张浩皱了下眉，又看了眼手机，“那你刚才在忙活什么。” 刘磊反应了过来，顿时，就对他投以百分百的鄙视：“耗子啊，你年龄也不小了吧？别光玩什么朋友圈，是时候找个媳妇了。” 张浩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他看了刘磊一眼，又往外面探了下头，然后蓦地一笑：“大刘啊，你说的很对。” 刘磊狐疑的看着他，张浩继续道：“不过我看付老师，已经跑到了三十五圈了。” ！！！ 刘磊觉得自己受到了两万点的暴击！ 他连忙伸出头，果然就见付梓虽然艰难，却还是在操场上挪动着，顿时，他就僵在了那儿。他刚才之所以会同女朋友亲亲我我，一方面是的确要给女朋友一个交代——他们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另外也是觉得付梓大概是跑不下来的，那状态，真的是随时都会倒地的！ 当然，他不是期待自己的同事真倒了——就算一开始有，在付梓跑完二十圈之后也不会有了，二十圈，他都不见得能跑下来！ 就冲付梓这份毅力他就服气。 可是，从私心上来说，他当然还是希望付梓跑不下来的，而付梓当时的状态也的确像是不行了！ 可，他这边微信都发完了，付梓还在跑着！ 这天都黑了有木有！ 从四点多跑到天黑，完全可以结束了啊！ 他吸了口气，走到楼房前面，正好付梓跑过来，一看到他，刘磊就怔住了……这、这、这还要跑下去吗？ 还是要跑下去的。 足球队的训练结束了，在他们发现付梓还在跑的时候，都是一怔——嗯，这话有些不太对，他们虽然在另外一个操场训练——市赛期间，二节课后，里面的操场就是足球队专属的了，这个时候初三的体育加试已经结束，也没别的什么项目来和他们抢场地。 付梓的这个跑圈，也是在前面的操场上。 两个操场中间隔着一排搂，不过声音还是能传过去的。 每当付梓跑完一圈，他的学生就会大声说跑完几圈了，跑到第几圈了并给他鼓掌加油，所以，他们一直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不知道付梓的状态，了不起了，也就是觉得他跑的有些慢，不过他们也能理解，但是当他们来到前面，才发现，原来，付梓的状态已经这样了！ 操场上的灯早就打开了，作为市重点，铁中的基础建设非常不错，大灯打开后，绝对能说得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付梓在操场上，一步一步的挪动，真的是挪动，他每一次向前，都给人一种他会倒下的感觉，但是，他又接着跑了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 他的衣服完全的贴在了身上，头发已经成缕，唇色却是有些发白了。 他旁边的学生有给他加油的，也有劝他不要跑的，不过说劝的都被喝止了——“付老师都跑了三十七圈了，为什么不跑？当然要跑了！” “是啊，虽然付老师的样子很辛苦，但已经辛苦这么久了，绝对要坚持下来！” 于是本来劝说的也都停了下来，继而开始喊加油了。 付梓继续跑着…… 李致远看向齐振云：“大圣，你早先跑的是这个样子吗？” 齐振云没有说话，他皱了下眉，看向旁边的高晗，此时后者的眉也是皱着的，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就看到了那边的张浩和刘磊，他走过去，冲刘磊点了下头，然后踢了下张浩：“怎么回事？” “什么？……你说付老师吗？” “他这状态……可以结束了吧？”他同刘磊关系一般，说话就不太好意思太直爽，当然这也有刘磊是知识分子的缘故——他虽然自己也是老师，却是从没把自己当知识份子看的。 张浩看向刘磊，刘磊啊了一声，神色有些迷惘，高晗看向张浩：“他这状态不太对，弄不好，就要出事了！” 张浩看了一眼刘磊：“不至于吧，他不是跑过半马吗？” “他是天天跑半马吗？他跑了一次，就能跑第二次吗？他们不懂，你也不懂吗？！” 张浩一震，拍了下大腿，抓着刘磊向前跑去，刘磊还迷瞪着：“干什么？干什么？” “要让付老师停下来！” “停下来？” “他这状态不对，弄不好就要出大事！” “啊？” “你听我的，他就算这一段时间经常练习，还跑过半马，但他不是专业运动员，他没有系统的练习，而且他还是这个岁数了，轻一点的他只是有可能脱水，重一点的，有可能跑出别的毛病！” 刘磊反应了过来，其实他刚才也觉得付梓的状态不太对了，想让他停下，但是他也只是想想。 此时他更多的还是在一种懵逼的状态里。 付梓已经跑了三十多圈了…… 付梓还在坚持！ 走廊上一直在看着他的毛华又拿出了一根烟，刚要抽，就看到一个身影：“校长！” 来的正是宋韵，她看了一眼操场：“还跑着呢。” “啊，是。” 宋韵笑着点点头：“果然是年轻啊。” 毛华只有干笑，宋韵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天天面对那些孩子，你们会觉得自己很大了，但在我看来，你们也还是孩子……咦，这下面是做什么？” 下面发生了争执。 张浩带着刘磊想去阻止，六班的人不干了！ 付梓的速度很慢，如果一开始是7的话，后来就是6，到了现在有没有4都很难说，所以他从四点多跑到了现在将近八点还没有跑完，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失去了耐心，就是一年级的都走了不少，但六班的基本都留了下来，他们一直给付梓送水，擦汗，喊加油，还有的在跟着跑！ 而当他们发现张浩和刘磊试图阻止付梓的时候就不愿意了：“付老师就差两圈了为什么不让他跑完！” “三十八圈都跑了，还差这两圈吗？” “是一班的班主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 铁中的孩子，哪怕是十二班的，一般也是不敢这么同老师说话的——他们也许会捣蛋，却是绝对不敢这么真刀实枪的来的，更不要说是六班的！ 其实，相比于前面的几个班和后面的几个班，中间的这几个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老实的——就像一般家庭里那个不受宠的加到中间的孩子似的。 但是这一会儿他们顾不得了！ 他们觉得张刘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是，他们的班主任不像是能跑四十圈的！ 是，他们的班主任本来是想赖掉的——这一点他们也能看出来。 是，他们的班主任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 但他已经跑了三十八圈了！ 什么理由都不能掩盖这一点！ 他这么艰难的跑了三十八圈了，然后你们在这个时候来阻止他？ 要不是铁中的孩子们惯常老实，这时候简直想大喝一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呀呀呀！ 张浩又急又气：“谁欺负你们了！你们看看你们班主任的状态！你们不要以为跑了三十八圈，后面两圈也能跑下来！你们别以为这是在帮他！” “那我们也不会害他！你们不让他跑早说啊！他跑二十圈的时候你们说啊，跑十圈的时候你们说啊，现在跑了三十八圈，你们来说，别想！”六班的班长曹征一向是个老实的，早先想给十班提醒的时候都要找学习委员郭石云探讨一下，这一会儿却是什么都不顾了，而其他六班的学生也纷纷附和，“对，别想！” “绝对不会让你们破坏付老师的这次跑步的！” “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 越说越离谱，张浩左右看看：“老高，还不快过来帮忙！” 高晗一直是在旁边的，此时也走了过来：“你们的老师有危险，快让开吧。” 六班的学生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倒是知道高晗的，也对这个一向冷着脸的教练有一定的畏惧，但他们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那儿。 “横纹肌溶解症。”高晗慢慢的开口，“俗称肌肉溶解，医院每年接受的一半的病人都是因为运动不当引起的，这种病会有肾功能急性衰竭以及代谢紊乱的症状，你们都不是小学生了，应该知道，如果出现这两种症状会有什么后果。” 六班的学生们脸色都有些变了，什么溶解症他们还真不是太熟悉，可肾功能急性衰竭，还是从各方面听到过一些的，而有一些机灵的已经拿手机开始查了，这一查，那脸色更是变了。 “让开吧。” “但、但付老师已经跑了三十八圈了。”曹征有些哆嗦。 “让开吧。” “已经、已经三十八圈了。” 高晗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那边正在跑的付梓就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在那里，六班的学生们一阵尖叫，脸色更难看了：“怎么办怎么办？” “就差一圈半了就差一圈半了。” “但付老师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可是已经跑到了这里。” “可是……” “但是……” “班长……” 他们在不断的议论，各种纠结，最后都汇集到了曹征这里。 曹征更纠结！ 在早先，他可以说是六班里对打赌最在意的人之一，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他们赢了，那名额是一定有他一个的！ 作为六班的班长，他毫不意外在小学的时候是尖子生。 那时候大人们都是怎么说他的？ 清华北大的材料！ 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自己聪明有天份，直到他来到铁中。 铁中是重点，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好学校，当知道他当班长的时候更是啧啧称奇，但是如果对更了解一点的人来说，那就是尴尬了…… “六班啊……” “是六班的吗？” “咦，怎么是六班的啊……” 在铁中里面，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六班有什么不好的，他的成绩，有时候也是能超过一班的某些学生的！ 但在外面，六班，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跟着一班的班主任学习的时候，他是非常期待的，他想，如果再有人说他是六班的，他就有更多的话说了……虽然他还不是一班的学生，但他跟着一班的班主任学习！ 但是他们输了，虽然每一次他们都很努力，可他们还是输了！ 在连二年级的都输给了一班的后，他回家，大哭了一场……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毕竟还不是盛夏。 就算天变长了，到了八点，天也完全黑了。 而一没了光亮，气温就有些低了。 曹征站在那儿，有些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那个二年级十二班输掉的晚上。 那时候好像已经很冷了，但他没有感觉。 白天还好，他跟着同学一起吃了饭做了作业，到了晚上就不行了。 他迷迷糊糊的进了家，迷迷糊糊的进了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的躺在那儿，盯着自己的屋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墙壁上，有很多奖状！ 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这些，他在小学的时候几乎年年都得。 他爸爸就帮他贴在墙壁上，说什么时候贴满了整个墙就发个朋友圈：“他们天天是晒自己的孩子的，我就不晒，要晒晒个大的！” 他当时没有说话，但是他妈妈说了：“那一面墙还不够。” “哟呵，你这野心可不小啊！” “不是我野心大，是对咱们儿子有信心，是不是儿子？” “……无聊。” 他心中是高兴的，脸却是板着的，他的父母哈哈大笑。 那时候的时光，好像没有任何忧愁。 应该也是有的吧，他隐约的记得自己也是有难受的时候的，他养的蚕死了的时候，他的小猫咪不知道怎么走失了的时候，他的奶奶生病的时候…… 他都很难受，可是后来相比，那些又都算什么呢？ 他的家庭很好，虽然那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家好，可慢慢的也就有了对比。 并不是十分富裕，但父母都是体制内的，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拿死工资，可也旱涝保收，这对于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不管任何亲子活动，他的父母都能同时出现——很多同龄人，都只有妈妈或者少有的爸爸单独出现的，更有一些，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出场。 而他，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父母。 此外，他的衣食住行，虽然不是特别好，可和同龄人相比也都不差。 他有阿迪有耐克有背靠背也有小天才。 他每年暑假都能出去旅游。 他去帝都去魔都，去云南泡温泉到江南游水乡，再不济，也是会到省内去拜见那位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的。 他的父母感情很好，虽然也吵架，却是吵完拉倒，他们，也都很爱他。 他的人生真的很幸福，很美满。 但是那天晚上，他哭了，很痛苦的哭了，在他被分到六班的时候他没哭，因为那时候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可是这一次，他哭了。 无比委屈，无比难受。 其实他心中非常清楚，就算他能跟着刘磊学习作文，他也还是六班的，但他就觉得那对他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事不能实现了。 他把上六班的眼泪，流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在他有意识的时候，是他妈妈在摸他的头。 “……妈妈。” “嗯。” “我不能跟着一班的老师学习作文了。” “这样啊。” 他妈妈叹了口气，他又一次哭了起来，他妈妈只是给他纸巾，等他控制着自己才慢慢的开口：“宝贝，妈妈也很遗憾，对于这件事，妈妈真的也很遗憾。” “为什么，本来是很有希望的，一年级的很少能赢二年级的，可他们就赢了，为什么啊！” “他们努力了。” “我也努力了啊！”他说的很是委屈，他真的很努力了啊！他那么努力的去给那些班级喊加油！这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他，几乎是虔诚的在祈求那些班级了！可为什么就不成呢？为什么连这个希望都不给他呢？他就是去学习写作文！ “宝贝，虽然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很多时候，不是你努力就一定有用的。” “……不是吗？” “如果说有用，恐怕也只是在学习上，其他的，你都无能为力。” …… 其实这样的话，他的父母早先是告诉过他的——你的努力只在你的学生时代有用，为什么说学生时代是最幸福的？因为只要你努力学习了，你的成绩就能变好，只要你去用心记单词了，你就能背下这个单词，只要你多做练习题了，你就能熟练运用这个套路。 但是当你出了学校，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很可能你努力了，反而起了反作用。 这些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但那个时候他是不在意的。 他当然不在意，他的成绩这么好，他已经很努力了！ 或者说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意的，他在照着这个标准执行。 可是，他真的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勤奋吗？ 没有。 当然是没有。 远远没有！ 他的成绩之所以那么好，很大一个原因是他的父母给他打的底子好——他们在他小时候，就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耐心的教导他算术，让他有了加减的概念；他们每年带他去旅游，每走到一个有典籍的地方，就会详细的给他讲解其中的故事历史。 因为有这些底子，当他面对数学的时候才能够从容以对，当他面对成语、阅读的时候才能觉得没有难度！ 也因为没有怎么费工夫，他就觉得，学习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也许在他过去的学校过去的班级里，他还不错，但是在全市的学生里面——他就无法和他们比扎实了！ 他们能把需要背的课文背的一字不差，他们能把需要做的习题做上几十遍！ 而这些，就是他所欠缺的！ 所以他虽然还是没花一分钱的上了铁中，却没能上到一班。其实在他的分班下来之后，他的父母曾考虑给他花点钱，往前面几个班调一调，他却不愿意，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六班怎么了？六班是我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来的！我在六班也能学习好！” 他做到了吗？ 从某种情况下来说，他是做到了——否则他也不可能有一些考试能超过部分一班的学生，但是他在六班，这在外人眼里，那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当年的大意，后来花费了十倍的努力！ 所以，当有那个打赌的时候，他才那么激动！ 那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环境的作用…… 很可笑，可现实就是这么一次次的打他的脸，就是这么一次次的嘲弄他！ 他本来已经死心了！ 他想，下面他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在初中，尽量保证自己的水准，然后，让父母给他想办法上个好高中！ ——他现在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不是自己的努力就能有用的，他只是六班的班长，而不是一班的，他的成绩也许能上一个不错的高中，却不能保证上最好的那几所的高中。 而在那样的学校里是不是有普通班和尖子班的区别？ 他不是太清楚——他身边只有一个上了重点高中的亲戚，得到的答案是每个班，都是艰难的。 那个亲戚，早先还是二十三中的尖子生！ 虽然二十三中有些比不上铁中，可也是相当不错的学校了，那里的尖子生到了重点高中还要这样，更不要说他这样的了。 当然，他们也有说有的人是后程发力，也有说那亲戚说的不对的，但是他已经不敢再想当然了。 他已经不想听到能上xx学校就不错这样的话了…… 那仿佛是夸奖，可是，总有无尽的遗憾！ 而在这个时候，付梓开始跑了！ 他也不看好付梓的跑圈的，四十圈……就算付老师现在瘦下来了，也不是能跑的完的。 这是四十圈！ 可是，付梓跑过了十圈，跑过了二十圈，跑过了三十圈…… 现在，马上就要四十圈了！ 四十圈之后是什么结果？ 是他能去一班学习的结果！ 虽然还只是学习作文，但也同一班，有了联系！ 跟着刘磊学习作文是不是就一定能提高？是不是就能保证他将来升入重点高中成为里面的好学生？ 这些问题他并没有很仔细的想过，他这些天的执念，就是同一班有更深切的联系。 可是现在这些老师让要让他的班主任停止？ 他的机会要再次失去吗？ 曹征第一个反应是不行，绝对不行，但是立刻的，他就想到了付梓此时的状况。 曹征对付梓有感情吗？其实并不是很有。 他是六班的班长不错，但是他自小就是班长。 从幼儿园起就是。 班长、大队长、学习委员，他都做过，来到铁中成了班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付梓对他不错，但因为他一直都是班长，也没有觉得受到了特别的优待。而且真要说的话，早先他还是有些嫌弃付梓的……胖成那样子，简直就是油腻中年男人的最佳代表。 而且还有些对外面无能为力，只知道压榨他们的嫌疑——在啦啦队上最见端倪！ 当然，后面啦啦队成功，他也就把这事忘了，但要说他对付梓从此有了很深的感情……还真没有，毕竟，他和付梓认识，也不到一年。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想让付梓出事！ 他又看了一眼高晗：“真、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高晗慢慢的点点头。 “那、那你们去阻止吧……”他说着往旁边退了一步，身后是惊诧的同学，“班长！” “班长！” “班长怎么能让他们去啊！”有的就急了起来，“老师只差不到两圈了！” “那也不能看老师真的出事啊！” “那不过是他们说的罢了！”说这话的同学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愤怒的瞪了一眼刘磊，而被他这么一瞪，刘磊彻底反应了过来，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我认了！” 众人一怔，刘磊道：“让付老师停下吧，没必要再拼了，我，认他跑了四十圈！” 说到最后，他是有一些悲壮的，却没有什么不服气。 三十八圈半，付梓已经做到了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虽然他能够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要多么悲催……不过，人家都做了初一了，他这个十五显然是没跑了。 而一听他这么说，六班的都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们就雀跃了起来，曹征第一个开口：“刘老师，你说真的吗？” “刘老师当然是说真的！”刘磊那边还没开口，就传来一个男声，众人回过头，就看到了毛华，后者笑眯眯的道，“刘老师是君子，君子向来是一诺千金的，怎么会不是真的？” 这话虽然是夸他的，刘磊听着却有些不是滋味——在他看来，早先的付梓和毛华那真是狼狈为奸。 付梓做事恶心你，这个毛华也不遑多让，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是夸他吗？还不是怕他反悔！真以为他是傻的啊！不过他心中再不舒服，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暗暗的哼了一声，对六班的道：“还不快让你们的付老师停下？” 六班的反应了过来，连忙跑过去向付梓报告这个喜讯，付梓慢慢的拖着自己的脚步，从学生手里拿过水喝了一口：“多少……多少圈了？” “不用跑了！付老师！不管多少圈都不用跑了！”曹征大叫道，“刘老师亲口说的，他认了！他愿意教咱们班的十个学生了！” “多少……圈了？” “付老师？”付梓的反应和预料的不一样，曹征有些蒙圈。 “多少了？” “三、三十八圈半……”曹征喃喃道。 “哦……” 付梓应着，继续往前跑，六班的学生在旁边大叫着——“付老师！付老师！” 付梓，跑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疲惫、疲倦…… 付梓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了，如果说最初他感觉是累的话，那现在已经不是累了。 在跑之前，他的确是有信心的。 他没有说谎，他在前不久是真的去参加了一次半马，商城没有这个活动，他是到临省的一个城市参加的，为此，还交了几百块钱。 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跑下去，只是试一试。 在几个月的偷偷练习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跑的很好了，这个很好不是说他跑的有多快，而是，他已经能很轻松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一圈跑下来，虽然疲惫，却是舒服的。 就是舒服！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跑步舒服，事实上当他第一天去跑的时候，简直想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家的！ 那一次，他跑的可能连三公里都不到——其实也不是跑，一开始他还稍稍的跑了一点，后面就是走了，喘过来气了就跑上两步，然后就是再走，他第一次发现从家里到小公园的距离是那么长！那个时候他最后悔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什么不在学校里跑？！ 在学校随时都能停下，而到了小公园，他怎么回去都是问题！ 什么？打车？ 他家娘娘，一毛钱都没给他！ 就给了他一个到现在还兢兢业业干活的诺基亚！ 是的，他家娘娘断绝了他一切扫单车叫网约车的希望！ 踢他出家门的时候说的是——“不是需要急救的话就别打电话！” “……那这个手机？” “看时间用！” ……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从家里到小公园要一两公里，回来还要一两公里！ 他只有咬着牙跑回来！ 当时想的是，再tmd也不跑了！ 再然后，他家娘娘什么都没有说，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一千个托词，竟然都没用上，到最后还是他忍不住道：“那个，我真不跑了。” “嗯。” “你……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他家娘娘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这样吗？” “啊？” “早先办的健身卡，去了几次？又办的游泳卡，去了几次？电视上有个老先生跳绳跳的身体很棒，骨骼比年轻人还好，你看的很心动，说跳绳好，锻炼身体还不占地方，让我给你买了条好绳子，结果呢？也是现在没有房梁，否则倒适合你挂上。” 一席话说的付梓真差点去找那根绳！ 然后第二天，他再次腰酸背痛的去跑了…… 是被娘娘说的吗？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话，他家娘娘不知说过多少遍，他早就习惯了，他之所以再一次开跑，是他一直记得那两个学生的对话，过去……现在……现在……过去…… 不稀罕，真不稀罕。 那两个学生身上发生的事，很多铁中的学生都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也有，不仅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不仅他们有，那些尖子生，尖子生中的尖子生还是会有的。 包括现在年纪第一的齐振云。 铁中的第一，就一定是二十三中的第一吗？就一定是商大附中的第一吗？就一定是全市中学生的第一吗？ 很不一定！ 而到了高中，他还不知道会如何！ 这才只是高中，然后，还有大学！ 他们是高考大省，虽然还不像临省那么严苛，一个省只有一个211，可考生也是艰苦的。在他们这里考个六百多分也许只能上个普通的211，而其他省很可能只要400多分，再到那些地广人稀的地方，很可能只要二三百分！ 所以，就算是再好的尖子生，到了高中，到了高考也不能保证一定是上那几个知名的重点的，而上了之后又能如何呢？ 真能和全国相比吗？ 到最后，也就是泯然于众人了吧。 这么想很没有意思，可这就是现实。 这些年他教过的那些学生，最后都在做什么？ 真正有大出息大成就的，真的是，一个都没有的……虽然他教教书也不过才十几年，那些人也都还年轻，可杨振宁当年是三十六岁就拿到了诺贝尔奖的！ 这说明什么？ 真正的天才根本不受时间所限！ 当然，这不是说普通人的生活就不好，事实上恰恰相反，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老有意思了！ 给娘娘服务服务，逗逗公主，过过嘴瘾，这小日子，美！ 所以，虽然当着六班的班主任，也是真的为自己的学生考虑，但他真不觉得自己的学生就比一班的差了什么。 直到他想到自己…… 他也曾经，是好学生的。 小学的好学生，初中的好学生，高中的…… 不，到了高中他已经不能说是好学生了，但他还在一所不错的高中里，然后，他考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 是的，一般的。 虽然是一本，却并不知名，其实按照他的那个成绩，是不能来铁中的。 他的命运是在考研的时候改变的。 当他上到大四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学生多了，他想要找个好工作都很困难——他的前辈们竟有去发传单的！ 不是勤工俭学，不是试用期，是毕业了一年之后还在发传单！ 还有去跑保险的，有做电话营销的，有在超市的！ 混的好的当然也是有的，可那是本来家中就不错的。 他忽然发现如果就这么毕业，他所能干的不比自己的前辈好太多，早先想的风光想的光彩很可能只是自己的想象，怎么办？ 而他一直以来所受到的羡慕统统都会消失——虽然他只是上了个普通的一本，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而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成绩，所有人都觉得他工作后会很有出息。 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在他还是好学生的时候他一直在努力争取，而当他发现自己不那么优秀的时候，他就随波逐流了。他的经历同周围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那些资历不能为他找工作提供任何额外的帮助。 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毕业，继续念下去。 他选择了考研。 要说那个时候他就想过要来铁中，还真不是，他就是想要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然后应该能容易找工作一些。 也许是他时来运转，也许是他家祖坟上终于开始冒烟了，总之，他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进入到了一个985！ 他真没有想到！ 当时他去报的时候，也就是想着试试，至于说是不是能上，他真不知道！ 但是那所学校竟然收了他，后来他才知道，是那一年报考这个专业的男生少，然后，他作为被特殊照顾的学生录取了！ 再之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在他研究生要毕业正茫然的时候，商城的教育系统的领导到那所大学挑人，然后他就被挑了过来——反正他老家就在旁边的城市，这也算是回来了！ 他的日子过的不错，过去很多高中比他学习好的，现在也有不如他的，他有时候是得意的，可有时候也不免会想，如果，他高中的时候也学习不错会怎么样？如果他一开始就考一个985的大学会怎么样？ 也许那样的人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可是看到的风光一定是不一样的！ 他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学生，还有…… 被刘磊教了作文就会变得不一样吗？ 应该是，不会的…… 但是，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如果这个机会是他能够帮他的学生抓住的，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时间过去了，就是永远的过去了…… 再回忆，再追忆，也只是记忆中的一块。 他不想他的学生将来想如果，也不想若干年后，自己再想今天的如果…… 其实当年，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如果再努力一些，也是，能够更好的…… 他跑着…… 在冬天里，铁中早上七点多上早自习，他五点半起来往小公园跑…… 他们家晚上八点多结束吃饭吃水果的活动，他九点开始往小公园跑…… 疲惫、疲倦…… 无数次的想要放弃，最后，却是坚持了下来，然后，就跑的习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天不跑就觉得不得劲儿了，然后，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没有人相信他在跑步——其实连他自己都是有些怀疑的，所以别说他还背着人，哪怕是被人遇上了，也没太当回事。 然后，那一次他去参加了半马。 什么感受呢？ 震撼。 就是震撼。 他一直觉得马拉松是年轻人的运动，还要是那种热爱运动的年轻人，可是在那里他什么年龄阶段的都看到了，有老人——起码有五六十岁的，有少年，还有妈妈背着自己的孩子！ 当然这些人并不见得都是参加长距离的，但是，他们对于这项运动竟然这么热情！ 而且，真的有不少老人跑了下来——那个他看到的第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跑的比他快多了。 跟着大部队往前跑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穿梭了时空，他不再是他，不再是那个每天被媳妇叮嘱怎么养生的中年教师，而是，身姿轻盈的少年！ 那一次半马他跑的有些伤，回来之后腿酸了很多天，但他，却很亢奋！亢奋到主动加大了每天的训练量，从过去的七八公里，加到了十公里！ 然后，他觉得可以了。 十公里他都能不费太多力气的跑下来，十六公里又算什么？ 不过是按照固有的节奏坚持下去罢了——半马可是二十多公里呢！ 但是当他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了。 那时候才不过四公里，这对于平时的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可是在那时候，他就是觉得有些累了，他隐隐的有些后悔，没有挑一个状态更好的时候过来。 不过他想，跑一跑就好了。 这是他现在的经验，不管一开始多累，当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就是那样了。 但这一次他错了。 那种疲惫并没有消失，在十四五圈的时候他好像有点适应了，但两三圈后又开始累了。 在第二十圈的时候，他已经很累了！ 其实平时他跑这么远的话是能够维持7左右的速度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降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他也开始心慌。 才一半他就这么累了，下面的一半他要怎么跑？ 如果他跑不下来怎么办？ 当然，能跑二十圈已经很了不起了——毛华一定是跑不到的！ 他下面的二十圈可以明天再跑——刚才他无数次的想到这个问题，他想要这么先跑一半，然后给刘磊说说，哪怕是明天再跑另外一半呢？ 在第二十五圈的时候，他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到了第三十圈，他只是机械的在跑。 跑不完的吧…… 他大意了…… 他应该自己先跑一次试试再说的…… 其实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自己练习的时候，都是一早一晚，早先天还黑的早，也就是气候是比较凉爽的，他跑起来会比较轻松，而这一次，他是在下午四点多开始跑的，太阳还好，一开始就会容易疲惫，虽然再后来也凉爽了下来，但身体的疲惫是已经造成的。 而为什么半马他能跑下来？除了早先更凉爽之外，更多的还是气氛！ 当那些老人都在奔跑的时候，他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付梓这么一点点的往前扭动着，却是把其他人惊住了，特别是毛华，他张了张嘴：“老付，你干什么！” 老付没有回答他。 刘磊也开了口：“付老师，停下来吧！你说哪几个学生吧！” 付梓依然往前挪动着。 他听到这些呼唤了吗？好像是听到了…… 有学生告诉他不用跑了，有学生告诉他刘磊认账了，有学生告诉他可以停下来了…… 他想停下来！ 他当然想！ 他早就想了！ 可是，他又有那么一些，不想停，还不到……四十圈啊……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跑的。 他不应该想什么不耽误学生学习也不会让他们太晚回家之类的，他应该一大早或者晚上来跑，那他一定能跑的更好。 可是，他已经跑了，那，他就不能停！ 他继续跑着，他的学生们急了：“付老师，你停下来啊！停下来啊！” 有一个学生拦到了他面前，他微微一怔，然后绕了过去…… 那个学生一惊，其他学生已经不愿意了：“胡文斌，你做什么！” “我、我想让付老师停下来……”胡文斌嗫嚅道。 “你让他多跑了两步！”曹征的声音有些尖锐，胡文斌胀红了脸说不出话。 两步，在这个时候简直是一个有些罪恶的距离！ 付梓继续跑着…… 不管他的学生说什么，他都继续跑着。 “他想跑完……”时令喃喃道，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时令却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跑道上的付梓，又重复了一遍，“他想跑完。” 付梓想跑完。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然后，连高晗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他的学生还想劝阻，可是，他们再不敢，也没有人挡在他面前了，他们只是在旁边劝说着：“付老师，你可以停下来了……” “付老师，你真的可以停下来了……” “老师，你停下来吧……” “老师、老师……” 他们叫着，声音从欢喜到恳切，从恳求到哽咽…… 他们跟他跑着，此时，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及，能说些什么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曹征在同人聊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最佩服的人有很多，真的有很多，我觉得很多人都比我了不起，但，我每每想起还要有些酸楚却是当年最初的时候，我还有些看不起的一个人……不，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他是谁，我不会让你们去骚扰他的……”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在现在，曹征只是跟着付梓跑着——他已经不再劝阻了！ 不仅是他，六班的人也越来越少的说话了，他们沉默的跟在付梓身边，慢慢的往前挪动着…… 一个人，十个人，三十个人，全班人…… 一个班级六十三个人，被他们的班主任带领着，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在操场上前行…… 一年级的吃瓜群众们在旁边看着，足球队的人在旁边看着，刘磊在旁边看着…… 没有人嘲笑，甚至没有人说话。 那一帮前行的人，在这个时候，拥有一股不知名却强大的力量，他们看着，一些女生甚至流出了眼泪…… “我也想加入他们……”有的人这么想。 “六班，真不错啊。”有的人这么想。 “没有想到付梓……是个这么好的老师。”有的人这么想。 …… 付梓，油腻，中年男人，对外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抠唆而又喜欢占小便宜，怕老婆而又喜欢表现自己的大男子主义……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身形，却几乎笼罩了所有人。 所有在场的老师，都有一种几乎算是嫉妒的情绪——他们不能像付梓一样，他们就算跑四十圈，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很慢、很慢…… 很多学生的手机铃都响了一次又一次——八点钟以前家长们都还是放心的，过了八点就开始各种担心了。 不过六班的学生没人去接，他们陪着付梓，或者说护送着他往前挪动…… 这一段路是那么的长，长的他们很怕付梓在这个时候跌倒，可又是那么短，短的很多人后来回忆，都觉得一眨眼就到了…… 不过不管是长还是短，最后，总是到了。 而当听到四十圈的时候，付梓终于站在了那里。 “老师，你跑到了！” “老师，你做到了！” “四十圈！四十圈！” …… 六班的学生跳着叫着拍着巴掌，张浩也拍了下大腿：“这个付老师！真！喂喂，我说你们别光顾着乐了，扶着你们老师再走走啊！走走，再走两步，不能马上就停……我草！” 没等他把话说完，付梓的身体就往下倒去，他身边的学生连忙扶着他，却叫了一片，张浩想过去，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不是高晗，虽然他也行动了，却还是没有旁边的毛华快！ 是的，第一个跑过去的是毛华，他一把抱住付梓：“老付？老付？” 他一边叫着，一边掐他的人中，付梓睁开了眼，眼里却是没神的，毛华道：“老付，我刚才有句话忘对你说了……” 付梓的眼又睁大了一些。 “那个，奥莱的东西，起码有一半是假的，你还不如买莆田的呢。” 付梓的眼完全睁大了，不仅睁大了，还瞪了起来，他嘴唇哆嗦着，毛华对他一笑：“别激动，别激动，我告诉你，我手里有好几个莆田的微信号，一会儿就推荐给你……那什么，前不久你不是说我的鞋不错吗？我给你说是从奥莱买的，其实不是，就是莆田的……还不到三百块。” “……草……” 这一个字，付梓说的颤颤巍巍没有底气，毛华却笑了，旁边听到他说这个字的张浩高晗等人也笑了…… 付梓跑了四十圈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席卷了铁中的所有朋友圈，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在传递着这个消息—— 付老师跑了！ 付老师跑了四十圈！ 刘磊劝他都劝不住！ 他跑完了四十圈！ 他的学生们都哭了！ 马丹，我在旁边看着也想哭！ 我不想说这话，但，付老贼……真tmd是个好老师！ 有些羡慕六班的了…… +1 +2 +手机号……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些手机上的热闹和时令却是没有关系的——他没有手机。 他慢慢的上着楼梯，每次回家，他的脚步都是慢的，而这一次，比往常，更慢一些…… 付梓跑圈同他有关系吗？ 好像是有的，因为他是一班的，因为他们赢了，付梓才需要跑圈； 但要说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又好像是，没有的…… 刘磊办的那个作文班他并没有参加，他对作文没有什么兴趣，也写不出来那种很有感觉的文章，他的成绩不错，语文也不拉分，作文却只是中规中矩，所以那个作文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同他，却是没有关系的。 但他现在的心情却非常的……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像是激动，又好像是纠结。 刚才，在付梓跑完四十圈的时候，他同其他人一起鼓起了掌，一起叫起了好，还同齐振云一起感慨——付老师真了不起！ “真了不起。”齐振云也点了头。 “真了不起。”李致远也这么说，然后，他还加了一句，“我做不到，唉，付老师都做到的我都做不到，想想真让人有些忧伤……大圣，我不如你！” “……你只是没有想。” “是啊，关键就是在这里啊。”李致远一拍大腿，“你说我想都没想，这不是更不如你吗！” 齐振云没有说话，他想了想，接上了：“那你为什么不想啊？” “你想吗？” “啊？” 李致远搂着他的脖子，热气喷到了他脸上：“子期啊，你会没事想跑四十圈吗？” “啊！” “不会吧！就算打赌你会没事打这个赌吗？不会吧！我给你说啊……诶，齐振云你真好，不过我刚喝完水……” 李致远本来还想说什么，那边齐振云就给他递来了一瓶水，还给他也塞了一瓶。 他们平时训练，就是自己拿杯子，然后在更衣室接桶装水喝，但在比赛期间，学校就会提供瓶装水了。 不仅是在比赛的时候这样，在整个比赛期间，哪怕是训练的时候都是这样。就是成扎的瓶装水，放在操场旁边，谁需要都可以随便拿。 他们每次训练都要消耗个两三扎，当然不太可能每次都把一扎喝完，喝不完的就会再提溜回来放到更衣室，不过因为大家都来看付梓跑圈了，就没往更衣室送，此时就被齐振云拿了两瓶塞了过来。 李致远本想拒绝的，但齐振云已经塞了过来：“多喝点，天热。” “……哦。”李致远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齐振云又转向时令，“你也是，多喝点。” 他有些迷糊的点点头，然后就跟着齐振云他们一起回了更衣室，再然后呢？ 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就是出校门了。 他们足球队只有一个丁浩是六班，在付梓跑到三十圈的时候，就和高晗请了假去看了，像李豪这样同他关系好的，也留了下来，而他们这些一来同六班没什么关系，二来同丁浩没什么关系，在确定付梓没什么事后，也就散了。但是，虽然离开了学校，也没有再跟进，时令却发现自己的思绪还停留在付梓身上，更确切一点的说是李致远说的那几句话上。 李致远的话不能听。 这个话不仅齐振云告诉过他，马进德告诉过他，就连他的同桌张璇瑕也告诉过他，其实对于张璇瑕的这个评语他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李致远同张璇瑕几乎就没有过接触——如果他观察的没有错的话，李致远还有些怕张璇瑕……？他其实对此有些想不通，在他看来张璇瑕柔柔弱弱的，就连他都对她有些不忍心，也不知道李致远怕什么。 “也许就是碰到精美瓷器似的害怕？”他有时候这么想过，也想过去问问李致远，不过总是忘了，于是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 不过对于大家对李致远的评语，他还是能够理解的——他的话真的是有些多。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从某方面来说，他其实很愿意有人同他说话的，他也很愿意同别人说话，就是他一直有些嘴笨——现在虽然有些改善，不过一直以来的习惯却是不好改的。所以虽然李致远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他也从来没有烦过。 不过有一点他也要承认，那就是李致远的话……不用太认真。 因为往往他今天说东好，明天就能说西好，而且无论东西都能给你说出好的理由…… 所以他经常是同李致远聊，然后聊完就忘了——三体除外，因为，真的很有意思啊……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真有智子，如果真有三体人，如果真的刹那光年…… 因为李致远同他说的那些，他在网上买了三体，而且，往往会在晚上仰望星空——当然，星星很少就是了，但是，真的是能够想象的。 而今天他想的却是李致远这样的话——你会没事跑四十圈吗？ 就算你打赌，你会打这样的赌吗？ 不会。 不会。 他不会没事跑四十圈，也不会打这样的赌。 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为什么不会呢？ 为什么他不会呢？ 如果他会了，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时令的心猛地一跳，一种能称为亢奋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弥漫着——那种情绪，只是让他想想，就让他激动！ “你在这里干什么？” 王娜的声音猛地从背后传来，他一下跳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王娜看着时令，时令低着头。 王娜皱了下眉：“你的头发怎么湿了？” 时令身体一僵，脸色立刻就变了。 冬天的时候他们经常训练完不洗澡，或者只是冲一下身体而不洗头，但这天气热起来就不行了，如果不是教练三令五申，齐振云还在一旁盯着，他和马进德都是经常想冲凉水澡的。不过每次洗完澡，他都会很仔细的把头发吹干——虽然自从上次王娜说不再管他后，这段日子以来的确是管的少了，但他还是害怕被她看出端倪。 但是今天他把这事给忘了！ “我问你话呢。”见他不说话，王娜更是心烦——本来，她的心情还不错。 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同范红一起出来，不再是那种很多人的聚会，而是两三个，三五个人那样小范围的。 而这种聚会，整个社区，范红也只叫了她一个，用她的话说是：“妹子，你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第一次听到这话，她还很紧张，甚至有些恼怒——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人还在背后嚼舌根吗？ “你是个有故事的。” …… “你别嫌我这话说的酸，但我给你说啊，有故事的人有涵养。你看咱们社区那些人，我不说都是这样的，但你看看她们的生活？老公孩子婆婆妯娌……忙起来是不说了，闲了就是打麻将，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说直白点，没追求。等她们将来上了岁数，就要反过来说儿媳女婿了。有什么意思呢？”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她有些感叹的说，其实对于这种生活她甚至是羡慕的。 她倒是没有婆媳矛盾——她婆婆根本不管她，而她，其实是不敢往她婆婆面前去的。 虽然她自忖对得起老时家，对得起时记，对得起所有人，但她，还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这话有些难听，却是事实。 她现在看微信，能见到一些什么女人的职责并不是生育，女人的价值也不单单体现在生孩子上之类的文章。对这话，她是赞同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就想生孩子，哪怕像有些文章里说的那样生了一个又一个，除了生孩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呢？ 婆媳是这样了，妯娌更不用说。 至于说老公孩子…… 老公一直都是那样。 虽然每每想到时记她都难受痛苦，可是，真要说的话，时记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吗？ 他的工资卡一直在她这里，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哪怕是买点没用的呢，时记也从来不说什么——有一阵儿她迷恋上网购，看到宣传上说怎么好就买回来，买回来也没用，面膜往往放过期，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时记也没有说什么。 时记也从来不在外面瞎胡来，虽然他经常出差，而且他们那个岗位还容易出现这些问题，但除了她安排的那一次，时记是从来没有过的，甚至为了让她安心，从苹果4开始，他们就一直用着一个账号。 当然，时记也有不好的，比如不能顾家，在家里也不怎么做家务。可是他的职业她在结婚前就知道，真不能因为这个挑剔他什么，至于说做家务这一点，其实她也不太习惯他来做，这个家一直都是她打理的，要是他来做的话，还会把她用惯了的东西放错地方。 她能管的只有孩子，可是那不是她的孩子，而且……上次她已经说不管了。 所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没有想到这在范红眼里却成了一种涵养。 “唉，妹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就算生活是这样的，咱们也能有不同的追求！” “啊？” “喜欢汗蒸不？喜欢大字不？喜欢打球不？喜欢瑜伽不？咱们没事也去ktv唱一唱嘛，练好了发到网上，弄不好就红了！” 她听着怔怔的，然后，就有些迷迷瞪瞪的被范红拉着去了。 说实在的，范红带她去玩的那些项目她不见得每个都喜欢，不过也真的都不讨厌。 在汗蒸馆里出着汗下着跳棋，听着别人拉家常； 跟着穿着汉服，很有气质的师傅学习临帖喝茶； 打球她打不好，但是跑跑跳跳也很有意思。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瑜伽，那些动作很难，每每练的痛苦不堪，可是当一切结束，躺在垫子上听老师最后的放松，却会有一种难得的沉静——在那迷迷糊糊中，她有一种终于和世界和解了的感觉…… 不过这些活动对她最有帮助的，还是，她听到了很多别人的生活。 其实在社区工作，她没少看那些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事，有的惨的简直让人觉得不是在一个世界，不过那些东西往往同她有隔阂——也的确是有的。她虽然经常嫌弃时记，可再怎么说，时记也是铁饭碗，工资福利都是不错的，而她呢，虽然现在的工资不是太高，可也算是有些小特权，而那些社区里发生的，有不少真的是生存都比较困难的。 每每看到他们出事，她会感叹会叹息会同情，但要说有多少感同身受，却是没有的。 而范红带她进的这个圈子，严格来说是比她还要更好一层的，比如范红家有两套房两个门面，她的那些姐妹们也差不多，还有一对夫妻工作特别好，年收入都是二三十万的——关键是还不劳累！ 这些人在外人看来都是光鲜亮丽的，其实，也都是各有苦衷。 比如有一个姓张的，丈夫是做房地产的，算是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的——也的确有钱，豪车都是换着开，第一次见面开了辆奔驰，第二次就开了辆林肯，第三次开的车她不认识，后来别人告诉她是捷豹。总之差不多都是百十万的。 不过最让她羡慕的是，这个张姐还生了两个孩子！ 大儿子在日本留学，小姑娘还没上幼儿园！ 多么幸福！ “我才不想生呢！”这是一次，有些喝多的时候，那张姐说的，“我都这个岁数了，生孩子就是玩命！可我不生不行啊，你们知道我们家那个怎么说吗？我不生就让外面的生！tmd他平时和外面那些骚货玩也就是了，要再生个孩子，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吗？要是生个妞也就罢了，生个儿的话，那不是和我儿子抢吗？所以我只有拼了！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光保胎就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真的是动都不敢动的，生的时候又差点大出血，命都快没了！也就是看我生这个这么难，他才良心大发没再说三胎的事，要不然，说不定又让我生老三了！这些男人都是没良心的！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对，没良心！我家那个也是！我给你们说，他不是在外面养个吗，那个女的不是带个孩子吗？我给你说啊，他为了那个小孩上学的事，花了十几万！咱不在乎这十几万，但tmd他对他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上心！我们家小孩的所有事都是我弄的！他什么都不管，好，轮到别人家的小孩了，那是跑前跑后跑生跑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三，那是个正经的呢！”这是另外一个姓李的女人喊的，平时这个李大姐不太好说话，喜欢看书，写的大字也很漂亮，四十多岁的人了，保养的却很好，尤其是身段——她身段好是没有生过孩子的事儿，而这李大姐是真的保养的好，毫不夸张的说，从后面看，如同十八。 “不说了不说了，唱歌唱歌。”一见他们这个样，范红连忙道，其他女人却不愿意了，“老范还是你命好啊！” “是啊，没那么多烦心事！” “谁家没有烦心事啊。”范红苦笑，“我们家那个是不在外面瞎胡来，但他不是不想，是不敢！” “总之没有就是了。” “管他是因为什么呢，没有你就省多少心啊！” 几个人纷纷羡慕，范红只是苦笑，后来私下同她说：“我们家那个，一心想进步呢！” “啊！” “我二哥是纪委的。” “啊！”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一直觉得范红的老公应该是做生意的，可听这话，却是官场中的？然后……还有别的因素？ “过去古代讲门当户对，其实现代也讲的。我有时候会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的想，如果我二哥不是纪委的，他还会不会娶我？或者娶了我之后还会不会对我好？其实想这些没有用，因为我二哥就是，然后，他对我也不错。所以，我不该想太多，何况都这把岁数了，再想什么情啊爱啊的，自己都觉得害臊，可是咱们女人啊，活这一辈子，恐怕想的，也就是一个真正爱咱们的。王娜，我羡慕你。” “啊？我？”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老公的不是。”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 “这和普通不普通没关系，你以为小李家的情况就很好吗？其实就是普通收入，他们夫妻俩都是系统内的，你说随便能有多少钱？但她老公就能那样！” “他其实也有毛病的……” “人当然是都有毛病的，可是，有的毛病是你怎么想都过不去的坎，而有的，是你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她不再说什么，因为，只从时记本身上想，真没有什么，是真的过不去的。 反而，是她…… 也许是人就是需要社交，也许是看多别人的不如意，她这段时间以来心情平和了很多，也不像过去那样下了班就回家，然后做了饭之后就开始盯时令了——早先她虽然不管时令，还是要操心他的，现在却是真的不想的。 就像刚才，她是刚练完瑜伽，本来她是要更早一些回来的，不过范红突然想吃烤串，她就跟着吃了，这回来就晚了，没想到却和时令碰到了一起。 本来她也没想怎么着，但见时令那么磨蹭的上楼，她就有一种想恼火的感觉——这是干什么？是不想见到她吗？还是不想回家！ 她知道还是可以有另外的想法的，比如时令就是这么磨蹭的，比如他今天才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她就是会往自己身上想，然后，生气发怒。 不过她毕竟和早先不一样了，所以她本来是想控制自己的，结果时令又畏缩了！ 这令她再也控制不了了。 “时令！”这一声，她的音量并不大，但是带着一种爆发前的愤怒——这一点时令也知道，所以他的身体更僵了，但是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她一怔，下意识的就跺了下脚，而那边，时令也跺了下脚，并且还拍了一下手掌…… 啪！ 很清脆的一声，而王娜，则完全愣在了那儿。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那时候时令，走路还走不稳当，说话还说不清楚，她带着他到外面玩，回来晚了，灯就亮了，然后因为感应不到声音，往往又会熄灭，这个时候，她就会跺一下脚，次数多了，时令就跟着学，不过他人小力气也小，跺的声音就不大，感应灯就没有反应。 他就呆呆的，看看灯，再看看她，非常奇怪的样子，她看着好笑，就告诉他可以拍巴掌。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来，宝宝，你就这么拍。啪！这么一拍，你看灯是不是亮了？对，用力拍，再拍，嘿，好！” 时令学会了拍巴掌，然后，对着家里的灯也开始拍起了巴掌，看的她和时记大笑。 而在时记再出差的时候，经常让时令，对着手机拍巴掌……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楼道里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在开始灭的时候，时令都跺脚拍巴掌，等到后来，就不动了。 他有些，不敢动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好像都解释不过去。 为什么要把头发弄湿呢？ 和同学打水仗吗？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和同学去洗澡了吗？这也是不行的！ 还有什么去游泳、去打球……都不行！ 难道就说因为天热，所以去冲头吗？ 这也是会被吵的。 对于王娜的斥责他有些畏惧，但又好像，有些期待？ 不不不，他摇摇头，他怎么会期待？不会的！ 可是……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妈妈，都没有吵他了…… 他几乎有些失神的想着。 “……进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猛地亮了，王娜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时令一怔，王娜道：“进去啊，没拿钥匙吗？” “拿、拿了……” “开门吧，我就不拿钥匙了。” “……哦。” “你吃饭了吗？” “没、没有……” “有什么想吃的吗？” “也没有。” “那叫个外卖吧。” “啊……我、我自己下个面条吧。” “你自己下？” “嗯，我、我会下。” “……还是我来吧。” “我真的会！” “那你随便吧。” …… 随着他们的对话，他们已经进了屋子，换了鞋，然后一起到洗手间洗手……时令在前面，王娜在后面。这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习惯，因为那时候时令小，王娜要看着他洗手，后来就成了这样，虽然他们已经很少在一起进家门了。 王娜是吃过了，洗了手就回屋了，而时令则在厨房门前呆愣了一会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有再追究？也没有斥责？ 他妈妈，真的不管他了吗？ 真的……吗？ 这个晚上时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是有一种很委屈、很难受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点后悔，后悔自己那一天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如果那一天他的反应不是那么激烈，那他妈妈……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又觉得早先那些难以忍受的斥责怒骂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了…… 甚至有一阵儿，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去告诉王娜，他加入了足球队！他是里面的主力！他踢上了比赛，而且，马上就要同十六中踢了！ 他想知道如果他说了这些，王娜会怎么样，但他到底克制了下来——如果，王娜不让他踢球了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不踢吗？ 可是，如果王娜提了，他还能再踢吗？ 看着黑漆漆的外面，他的作业做到了很晚、很晚……然后第二天再出现在齐振云等人面前的时候，就带上了浓浓的黑眼圈，看的李致远啧啧称奇——“子期啊，以前人家说黑眼圈，我还以为是中老年人的专利，现在看来，你也是这样啊！不过就算付老师跑了四十圈，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啊，丁浩也没这么激动啊！” 被点名的丁浩冲他翻了个白眼，他恍若未觉：“说吧子期，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写作业……写晚了。” 李致远本来是报了很大的兴趣，甚至是以一种诱惑的口吻问他的，听到这个答案，却是僵在了那儿，他过了很大一会儿才吞了口口水：“写、写作业？你、你还写作业？” 时令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你不写吗？” 李致远彻底呆在了那儿。 铁中对足球比赛的支持真的是全方位的——在他们比赛期间，连作业都有一定的宽容度，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下午训练完就七八点了，要是再写一堆作业，第二天一定起不来！就算勉强起来了，训练效果也不好——学习效果也不会太好了，所以最后老师们对足球队的主力，基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也有要求，就是上课一定要注意听，然后踢完比赛再补回来。 自然，这所谓的补，也就是老师再划点重点，足球队的再死记硬背一番。重要的还是上课时的听讲程度，这一点，老师们也会比较操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其实就是不操心也没有太大的后果，因为在过去，重点班学生真的来训练的，真不多…… 就是后面那些班里，能称为好学生的足球生，也不是太多…… 李致远在五班，成绩也在中游，不过自从知道老师对他们的作业不再怎么要求的时候，就放飞了自我，不仅是他，曹墨然也差不多，董金泽虽然还做，但他翻过，也是捡着做的，而这个，做作业做到熬夜吗？ 李致远呆呆的看着时令，有一种很被打击的感觉，他正想说什么，那边齐振云就道：“昨天的作业有这么难吗？你哪里不会，我给你看看。” “啊……”时令一怔，齐振云道，“是哪个公式代入不了吗？” “也、也不是啦。”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还熬夜。” 时令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了，本来这种时候李致远是一定有话的，但他现在又被打击了！ 齐振云也做了！ 齐振云也做了那些作业！ 要不他不会那么说！ 这些一班的都是怎么了？ 他有些迷茫的向旁边看去，扫了一遍又一遍，想同人说点什么，但熟悉他的，比如曹墨然之类，一看到他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他又想找个类似于一班的……可没有！ 二班的足球完全就是渣渣，三班的本来有两个替补，过了年之后又自动退出了，四班的没有，然后就是六班的丁浩了！ 一班的倒是…… 马进德！ 马进德正在喝水，看到他看过来，抬了下眼，然后继续喝水，他吞了吞口水：“那个……小马啊。” 马进德看了看他，没有答话，李致远又叫了他一声。 “干嘛？” “你做作业吗？” “嗯？” “你们老师留的作业……你每天作吗？” “不做。” 马进德头也不抬的说，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有一个正常的！一班也不全是怪物！ “我一直都不做。”马进德又接了一句。 “咦？”他眨眨眼，又眨眨眼，“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你一直都不做作业？” “嗯。” “那你们老师愿意？”李致远的声音高了起来，马进德眨眨眼，“不愿意啊。” “那、那那那那……” “不愿意他又能怎么着我？”马进德喝了口水，慢慢的道，李致远瞪大了眼，手指对着他乱颤，却说不出话。 其实他此时有很多的话要说——你不是一班的吗？你们不是好学生吗？你们的成绩不是都非常牛逼的吗？ 怎么能不做作业啊？怎么能这么应对老师啊？而且，怎么能不做作业还成绩好的啊！ “你——”他过了好一大会儿才再次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上次期末考多少？” “什么？” “成绩！上次期末的成绩，你考了多少！” 马进德想了想：“总分吗？六百二还是六百三？我忘了。” 李致远看着他，再说不出一个字，虽然他此时的内心更想咆哮——你从来不做作业是怎么考到六百多的！老子天天做作业——虽然这段时间有些偷懒了，但上半年真的是天天做的！而且老子的爹娘还天天看着老子，别的他们都不管，就盯着作业了！ 老子那么努力也没考到六百，你是怎么考到六百二三的？ 是一班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再后来他是这么同自己的两个好基友说的：“我有些明白付老贼为什么非要一班的作文名额了，一班是不是真的不一样？那边的风水就不一样？” “嗯。”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平静？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不激动？六百多分啊！那个马进德都考了六百多分啊！老董，你也就考了六百多分吧！老曹，你考的好像还不如我？” 曹墨然没什么反应，董金泽克制了又克制，才没让自己跳起来——他考的可不是六百二也不是六百三，是六百五！他特意看了，在一班里也能排进前三十名的！和马进德完全不一样！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太小家子气了，而且……虽然不是太愿意承认，但其实他也是很有些受打击的。 因为，他真的没少用功，虽然现在因为足球队的训练，他作业完成的不像过去那么好，但并不是放弃，而是有选择的针对了——他放弃的只是他已经完全掌握的，那些他还不是太熟悉的乃至不是太会的，他都很用心的去做了——还找老师讲解过！ 现在还是这样，更不要说上半学期了，但就是这样，他也只不过比马进德多个二三十分…… 那马进德还经常去卖煎饼呢！ 董金泽不让自己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想吗，否则他会很容易怀疑自己的智商。 “你去吗？”他冷哼了一声。 “啊？” “让你去一班的话你去吗？” “我、为什么要去？” “不是想去一班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李致远一怔，那边曹墨然道：“要不你去找时令说说，让齐振云帮你听听也没什么。” “大圣帮我？” “我看齐振云在一班很有威望，在他们班主任那里更是没的说，只是你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其实说不定时令就行。” “我家子期……？” “嗯。”曹墨然点点头，董金泽道，“好像他同桌就在那个什么作文班。” “不错。” “这种能被选进去的，一定是老师喜欢的，时令应该和他同桌的关系不错，让他帮你说说。” “在那作文班里，你就和他同桌做一起好了，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好像姓张。” “姓张啊，张王李赵四大姓，你和她一定有的聊！” 两人一唱一和，李致远先生是迷茫，然后就反应了过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枉我这么把你们两个当朋友，你们就这么嘲笑我！我才不是怕那个什么张璇瑕呢！我就是……” “张璇瑕啊……她来了。” 李致远忍无可忍的跳了起来：“曹墨然，你要把我惹恼了！我说我不怕就是不怕，哪怕她现在真来了，我也……”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张璇瑕同一个女生远远的从那边走来，两人手里还提了一塑料袋的东西，虽然走的不快，但看那架势，就是往这边来的，顿时，李致远的脸色就变了：“我去颠球！” 说完这一句，他就一溜烟的蹿了，董曹二人虽然早知道他怕一班的女生，也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此时都有些无语，过了片刻，董金泽看向曹墨然：“你说是怎么回事？” “他过去一直在足球学校。” 这话要是别人听来就会有些摸不着头脑，董金泽却是明白的。李致远怕张璇瑕怕的有些不正常，但如果说两人有什么瓜葛的话，李致远早先又是足球学校的——商城的足球学校并没有女生——张璇瑕那样子也不像是会踢足球的。董金泽想了下：“幼儿园时期的交情？” “……太长情了吧。” “没可能吗？” “有。”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天天被李致远骚扰，今天难得能拿他开次玩笑，都有种欢快的感觉。而那边李致远却是真的在瑟瑟发抖了——那个张璇瑕竟然真来了，真来了，真·来了！ 她来干什么啊啊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璇瑕是来采访的。 付梓跑了四十圈…… 这件事除了对付梓本人影响最大外——今天付老师都没来上课，据说是在床上爬不下来了，六班的已经成立了一个慰问小组去看望了。 付老师一举在学生心目中奠定了光明伟岸的形象，而与他相对应的刘磊……这个形象就有些不太好说了。 还不至于是反面，但就有些被映衬了。 而刘磊自己呢，也是百般纠结。 敬佩、懊恼；叹服、悔恨； 那真是各种矛盾。 他想自己真的还是太幼稚了，真的是读书读傻了，上了付梓一次当，还又上第二次！每每都被他勾的答应他的打赌，然后留下话柄！ 好了，现在人家做到了，他也不能推脱了，甚至连抱怨都不能！ 刘磊的这个心啊！ 这个晚上过的啊！ 反正他今天早上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有一种一夜之间就苍老了的感觉。 当然，刘老师还是善于宽解自己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嘛，已经是这样了，他就让这一次的跌倒有些意义吧，所以这一次留的作文题目就是——跑道。 他没有说一定要写付梓的四十圈，也没有提六班，但作文小组的人都很自然的想到了付梓，然后就想着在这上面做文章。 张璇瑕本来也是想这么写的。 付老师太有戏剧性了！ 什么从油腻中年男子变的……虽然还油腻总算不那么肥胖的中年男子了…… 从上三楼都费劲儿到跑了四十圈！ 从给他们班主任挖沟到坚持跑完！ 从被人叫老贼到……好吧，虽然还是叫老贼，可是让人佩服！ 戏剧性的人物有木有！ 四十圈有很多可写的有木有！ 但是在看到身边的人都这么写付梓的时候，张璇瑕觉得自己要写点不一样的——跑道上，有很多东西啊！现在足球队的还天天在这里训练呢！ 不过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她对足球不是太了解，虽然因为看了一系列的校内比赛算是知道一点术语，可也就是看个热闹的水平，要更深入的，那就不行了。本来她同桌时令就是个很好的解说员，可时令踢球也许没的说，嘴上功夫却是太稀松了，张璇瑕知道要问他什么一定问的费劲，干脆就不问，自己来足球队看得了。 她是个会做事的，要过来打扰人家，就先去买了一袋子老冰棍，她身边的是王梓涵，这姑娘也觉得都写付梓没意思，就同她一起过来了。 足球队训练，不时的会有一些男生来看看——特别是练习赛的时候，不少男生都会看，但女生却是很少的，除了本身兴趣外，另外一个则是……太晒了！ 要是有校外比赛也就罢了，大家出于同仇敌忾或者什么心理去助助威，打打call，这校内的…… 一堆男生跑来跑去，半天还不进一个球的，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有几个男生是长的还不错了，可是太阳这么毒，温度这么高，自己的皮肤却是娇嫩的，更关键的是……老师也看的严啊！ 不说他们自己的班主任，就是那个足球队的教练……也可以止小儿夜啼！ 嗯，高晗那一张冷脸，在阻止女生这一点上真是起了门神的功效！ 不过张璇瑕对此不在乎，王梓涵性格大大咧咧，其实还是有些怕的，可她见张璇瑕都不是太害怕了，就更不能怕了！ 足球队很少有女生过来，而且她们明显还提着东西，所以离的老远就被足球队这边的人关注了，有知道她们是一班的，纷纷看向齐振云。 发觉到下面的学生有些心不在焉，高晗先喝止了他们几句，又转向了张璇瑕：“你们两个，来干什么？” 张王二人刚刚走近，还没来到跟前，就听到这么一句，王梓涵立刻怔住了，张璇瑕道：“老师，我们是一年级一班的，我是时令的同桌。” 高晗皱了下眉：“你们老师让你们来的。” “嗯！”张璇瑕点点头，“老师让我们来采访足球队！” 王梓涵一怔，张璇瑕却瞪着眼看向高晗：“老师，我们买了冰棍，他们休息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们问几句话啊。” 高晗本想拒绝，但想到刘磊同张浩的关系，就有些下不去手，想了想就把时令叫了过来，让他招呼两个女生，在他想来，时令是这个的同桌，又都是一个班的，做什么都方便，而且，时令虽然需要补的东西很多，却不是一天两天能补上的，也不差这点时间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布置却让旁边的齐振云脸色有了变化。 当天训练完，他就把时令拉到了一边：“你昨天晚上没睡好……是因为你那个同桌吗？” “啊？” 齐振云一直看着他的表情，见他这个样挑了下眉：“不是因为她吗？” “因、因为她什么？” “……她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一问这个，时令脸色一变，而齐振云的眉更是皱了起来——还说不是！还说不是！这么大的训练量，晚上还能睡不着觉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这么好的生物钟，现在都会提前犯困呢！ 这么想着，他看向时令的目光就有些充满审视了…… 时令完全不知道他这一会儿就想了这么多，他左右看了看，虽然知道周围是没有人的，但他还是很谨慎的又确认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班长，你知道张璇瑕的胆子有多大吗？” 齐振云哼唧了一声，心想他当然知道张璇瑕的胆子大，虽然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但这都能找到足球队了，胆子还不大吗？！不过，往常坐在一起还不够吗？就算时令这一年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也还是……不过是脸白了些！ “你用防晒吗？” “根本就不是大刘让他们来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都怔在了那儿，时令眨巴着眼：“班长你说什么？” 齐振云咳嗽了一声：“你说什么大刘？” 时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齐振云道：“我是问你，平时觉得晒吗？” “啊，还好吧……班长你觉得晒吗？” “嗯，我也还好……你知道我妈妈，那个，喜欢买这些东西。” 时令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齐振云家的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多，而且，真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上次齐振云让他看的是什么？好像是倩碧的男士化妆品……？男士专用！男人不都是抹下大宝就可以了吗？其实他觉得大宝都不用，他一直都用孩儿面呢！ 现在齐振云这么问他，是说还有男人专用的防晒霜吗？ 想到这里他有些纠结。 在他的概念里男人用这些不是太好，但是，按照现在流行的观念，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忍不住的偷偷打量了一下齐振云。 他一直知道齐振云是长得不错的，不过过去也没有太在意——他又不是女生。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人的容貌是无所谓的……嗯，这个不是简单的说说，而是真的如此。 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两个真长得不怎么样的好朋友，那时候他老喜欢他们了，结果后来却被他们嫌弃了…… 一不留神又想到了悲惨的过去，他连忙摇摇头，然后瞪大眼睛又看了齐振云一眼——真的不错啊，连皮肤都很好，都没有痘！ 他这么想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他也很少出痘的，但昨天晚上没睡好，就出了两颗！ 好像齐振云就从来没出过，是因为用了男士专用的护肤品吗？ 所以，专用的，就真的有效果吗？ 他这么一看再看就把齐振云难得的给看心虚了，不过齐大班长向来会妆模作样，此时哪怕有些小纠结，面上也是不露的：“你需要吗？” “啊？” “防晒产品。” “不不不，不用了……”他连忙摆手，齐振云看了好笑，故意道，“其实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真的不用了。” “有可能会晒伤啊。” 时令脸都胀红了，一双手摆的都有重影，齐振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时令怕他再说什么护肤品，连忙道：“班长，张璇瑕真是太大胆了，大刘根本就没让她们来采访，是她们自己来的，她竟然给教练撒谎！” “咦，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时令把张璇瑕过来的原由说了，然后有些发愁的道：“她说让我给她找个人好好说说足球，你说我找谁啊。” 齐振云揉了下鼻子，沉吟道：“我觉得这个事吧，第一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她撒谎了，可也不会影响什么，而且，也不能完全说是谎话，毕竟真是大刘安排了这么个项目。” 时令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对，但他听齐振云的话听习惯了，就点了点头，齐振云继续道：“第二嘛，这其实对咱们来说也算是个好事。” “啊？” “大刘的那个作文班，你知道，还是很有成绩的，每期写出来的起码能在校广播上出现，去年我记得还有一篇上了报纸。” “嗯，那一篇就是张璇瑕写的。” “是吗？” “是啊，她写了一首太阳的诗词，我还记得有那么一句，升起，不是为了落下；落下，却是为了升起！很有气势是不是班长？真没想到张璇瑕这么柔弱的一个女生，能写出这么有气势的东西！” 齐振云点点头：“所以你看，她如果写了一篇关于咱们足球队的，然后上了报纸，那不是好事吗？” “嗯嗯，那、那我给他介绍谁去？” “老高那边是完全交给你了吗？” “啊？”时令想了想，“高老师只让我招呼，没有说完全交给我。” “这样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她们是想写足球的，咱们就要认真以对。首先，咱们给她找的这个人，要对足球非常熟悉。虽然咱们队的人都对足球熟悉，但这个人要更熟悉认识更深刻，要不犯了什么低级错误，就不好了；第二呢，这个人要喜欢说话，要是马进德那样的显然就不行。其他的嘛，我也想不起来了。” 他想不起来，时令却想到了，整个足球队，有谁比李致远更熟悉足球，并且……更喜欢说话的？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李致远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同桌……甚至有些躲避？ 不过，这个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毕竟李致远好像同谁都能说到一起的样子。 他正想着，齐振云就碰了他一下，他抬起头，齐振云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没睡好？” 时令咬了下下唇，他其实是很想说说的，他想让齐振云帮他分析一下，或者哪怕只是简单的说一下。可是，那他就要告诉齐振云太多事情，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同他说，不是关系没有到，而是……总是难以启齿……在这一刻，他忍不住的想起了马进德，可是随即又觉得有些茫然。 马进德是他能倾诉的，但是，马进德又会给他什么建议呢？ 想到这里，他摇了下头，那边齐振云叹了口气：“那走吧。” 他抬起头，齐振云已经转过了身：“……你昨天就没休息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就向前走去，时令看着他的背影，就有点后悔，他张张嘴，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 再找个机会吧，再找个机会他再告诉齐振云，他总是，要同他说的。 虽然难为情，但在他的概念里，同齐振云，却是也不该有秘密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下面的几天铁中的足球队过的比较平静，按部就班的训练，按部就班的…… 嗯，当然，是存在不和谐的。 李致远差点同时令绝交！ 事实上他已经说出了割袍断义这样的话，只是在第二天又苦着脸来找时令了：“子期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呢？我知道我不该笑话你的黑眼圈，可你这样也太毒了啊！” “啊？” “我也有黑眼圈了，我也有了！你看看，我也是中老年人了！” “……你怎么了？”时令看着他一脸憔悴，李致远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还问我怎么了，不是你安排……你那个同桌来找我的吗？” “你最合适啊。” “合适个毛！”李致远叫出来，“我哪里合适了？哪里合适了！” “你最懂足球啊。” “咦？” “而且又最会说话。” “我就说你是我的知音吧！”李致远笑了起来。 “所以你最合适啊。” “这么说起来……总之我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他百般不同意，时令就有些为难，想着要不还是换人吧，高晗却一锤定音了——就李致远了，李致远最合适了！ 李致远那个苦啊那个委屈啊，简直就要怀疑高晗是不是在逼他走了！ 其实高晗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不是个什么大事，但既然不好拒绝，就要能应付的过去。李致远的确比较了解足球，又愿意说话，却是比那些见了女生就要扭捏的男生好太多了，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个年龄，荷尔蒙正旺盛，一班的这两个小女生都长的不错，如果换个男生过来，弄不好就要出事了，虽然这种事在哪个学校都不少见，但他还是不太希望出现在自己的球队里，起码不能是他无意间促成的。李致远对那女生这么排斥，看起来还有些罅隙，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李致远明显的是单细胞生物，就算真动了什么心思，对面的女生八成也是看不上他的。 嗯，这安排，最合适！ 这么一分析，就觉得时令别看扭扭捏捏，缺乏阳刚气概，心中却是个有谱的，对他的印象倒是有了点改变——其实他对时令早先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时令的技术在那里放着，就算是天赋绝佳，可哪怕是博尔特这样的超人类，若没有艰苦的训练也跑不出那种极限的数字。 足球，也一样。 再好的天赋也是需要重复的枯燥的训练的。 时令不是从那些有校队的小学出来的，靠着自己练习更是难得。 虽然他没有见过时令过去是怎么练习的，但是可以想象，而来到足球队的表现，他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不能说多么出众，却是绝对认真的！而且做什么都兢兢业业，只冲这个，他就不可能不喜欢他。当然，要说他有多么喜欢，却也还真不是，因为时令……除了在足球上还可以之外，在其他方面——现在倒是说句话不脸红了，却是没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就不太对他的胃口了。 不过这一次，则是有所改变了。 时令倒不知道自己这么个安排竟在教练那边刷了一把印象分，他在对王娜纠结了两天之后，下定了决心——等这一次和十六中比完，就同齐振云说！ 让齐振云帮他分析一下，过去那个家，他呆着不自在，可现在这个家……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叫做家了。 那时候他妈妈吵他骂他责怪他，他觉得委屈伤心愤怒，现在他妈妈完全放开了……他则迷茫了，他甚至开始觉得过去那样也是不错的。 他觉得这种心理不太好，就像那个什么受虐症似的……？ 他不想这么想自己，可现在看来就有点这方面的倾向？ 因为这个，他又是好一番纠结，最后就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同十六中比完，无论输赢，他都会告诉齐振云了……他能感觉到齐振云也是想知道的！ 那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同他说，他一定是有些难过的，齐振云什么都告诉了他！ 他直接就让他到了他家！ 他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了他面前！ 这么一想，时令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齐振云了。 他下定了决心，倒也没有什么纠结了，而就在这平稳的时间中，他们来到了周五！ 高晗把大名单给确定了下来。 时令、齐振云、李致远、曹墨然、董金泽、范成、杨明明、铁新明，这几个铁打的主力没有意外的都在名单上，而这一次，万晚也在！ 在上一次说战术的时候，万晚就说了要上场，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疑惑的，而令众人惊讶的是，这一次上大名单的还有马进德！ 看到自己的名字马进德也有些疑惑——他就这么上了大名单？ “有异议吗？”高晗开口，没有人说话，虽然有些惊讶，但还真没有什么异议——这段时间，马进德的进步真的很大！特别是在头球方面，他那个争顶意识也只有杨明明能比了，当然他还是比不上杨明明的，可杨明明练了多久，他才多久？ 照这个趋势下去，等到明年，他就是第二个杨明明！ 就是李豪有些酸溜溜的，他这个十班队长，过去是替补，现在……还是替补，虽然他也在大名单上，不过他一开始就在啊！而这个一班的，最初那简直就是不怎么会踢球啊啊啊！ 不过不管他再怎么泛酸，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这个大名单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大家对万晚有些担心——这个星期他多了一些训练，却依然没有同他们一起排练，他们是相信万晚的技术的，可是这种状态……他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众人的这些疑惑是不会说出来的，最多，也只是偷偷的看他两眼，万晚一笑：“有人要吃火锅吗？” …… “我请客哦。” …… “什么火锅都可以哦。” …… “全套海鲜也行哦。” …… “这么不给我面子吗？” …… “我可是要生气了哦！”他笑眯眯的，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气愤，可周围人的心，都有些发凉。 万晚要生气了？ 后果很可怕啊啊啊啊！ 但早先吃火锅也就罢了，大家就算再不喜欢，咬咬牙也吃了，现在这天气，还要吃火锅——就算火锅店冷气给的足，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为难有木有！ 班长你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啊！ 一圈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范成身上——这里只有你同万晚是同班，当然要你上！什么，杨明明？那就是个三脚跺不出屁的葫芦头，根本不用考虑。范成也很有压力，可群众们的目光更有压力！ “那个，万晚啊……”范成硬着头皮道，“咱们踢完再说吧。” “咦？” “这个，踢完了之后再吃，大家也吃的畅快啊！现在吃……那个，总是有心事的！” “唔，是这样吗？” 一圈人纷纷点头，就连时令都点了——他真的对吃食不讲究的！过去的这些年王娜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讲究饮食的，可有时候脾气不好，那真是随便给他吃东西——早先还没有外卖，他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他吃了半个月的酱油拌面条！ 但就是那，他也不觉得不能忍受。 可万晚的这个火锅……实在是有些不能忍！ 万晚看着众人：“那就是，明天吃了？” 更衣室的人齐齐的一僵，万晚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定桌子，还吃海底捞怎么样？” 更衣室，一片寂静…… 一直到会议结束，才有人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是不太对。” 完全不对啊！ 他们本来是疑惑万晚的能力的，结果被万晚一个人压的全部抬不起来头啊！ 而且万晚是只用了一个火锅就把他们都压下来了啊！ “不过，咱们明天真去庆祝吗？” “咦？” “能庆祝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吧。” “据说今年的丁阳，更强大了，有传这一次比赛完就去踢一线了——你们说他为什么还要比完这一次？直接去不就行了吗？” …… …… 没有人再说话，一线，虽然这里的一线只是青少年队的一线，可也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境界了，那是拿工资踢职业的，那是有可能进入国家队的，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圈人互相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李致远身上，再之后又摇摇头，李致远先是被看的莫名其妙，之后就怒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是，老子是从足球队出来了，老子是比不过丁阳，但我个人比不过丁阳，不见得咱们球队就比不过十六中啊！咱们有我家子期啊！” …… “喂！你们不会以为我家子期也比不过丁阳吧，我告诉你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丁阳什么样，我太清楚了，虽然他比时令强壮，耐力也比时令好，速度也比他快，意识也比他……草，老子在说什么，但天赋，时令绝对碾压他！绝对！” 李致远信誓旦旦，那边铁新明叹了口气：“可惜时令不在。” “嗯，时令不在。” “时令不在。” …… 曹墨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时令不在。” 李致远左右看了看，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但是看向众人的目光特别的无辜，特别的委屈…… 相比于铁中这边的一波三折，十六中那边就太平静了——对于他们来说，踢谁都是踢，踢谁都一样，球员嘛……只要保证一半足球学校的在场，那是谁都无所谓。唯一需要有点小小纠结的，也就是丁阳要不要首发。 十六中过去没有足球队，后来有了那体育老师也知道自己是管不了这些足球学校出来的——真要去教点什么，还很有可能要被嘲笑。 所以那老师也聪明，干脆就同自己的助理一起负责一些琐事，至于说战术安排啊，球员布置啊，完全就交给他们自己弄了。 足球学校的这帮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萧哥就拿着单子在上面填着人名。 这些是早就说好的，这时候也没有再多耽搁，就是在丁阳这里他停了下来：“你要首发吗？” 丁阳皱了下眉，萧哥道：“其实我觉得你是不用首发啦，虽然铁中踢球一向还算规矩吧，但据说今年他们一年级的挺猛的，你万一在这里受点伤……” “是啊丁阳，你就坐镇好了。” “咱们不至于踢个铁中就要你全场跑啊。” “今年又没有那个什么万晚……呃，应该没有吧？” “……我去！” 丁阳突然道，众人一怔，萧哥咦了一声，正想说什么，那边丁阳就出去了，萧哥在后面追着道：“你确定要首发了吗？确定了吗？确定我就给你填上了啊，我真填上了啊！” 而那边，丁阳已经走了出来，如果铁中没有万晚的话，他的确是没有必要首发的——事实上他甚至没有必要出现在大名单里！ 像萧哥这样的虽然很可能一直都上不了一线，再过两年也只有转而去读书上学找个普通的工作，可还是受过好几年专业训练的人，踢铁中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他，还是决定首发了。 不因为别的，这很可能真的是他会同中学生踢的最后一场比赛！ “就在这里结束，然后，在这里开始吧！”他看着十六中的方向，想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周六。 五月中下旬的天气已经绝对可以说的上骄阳似火，人坐在那里不动，一身身的汗就出来了，这还是在屋子里，如果是在太阳下面，把人烤化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商城体育场的足球场里此时却是挤满了人。 铁中的是不说了，虽然对面的是十六中，虽然据说十六中不好踢，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需要支持自家球队啊！ 自家球队刚赢了同城死敌，这个时候，那就是同皇马踢…… 当然，皇马是不会同他们踢的，哪怕是青少年队呢，不过，他们现在就是敢和世界上一切强队对抗！ 而且的而且，据说这次万晚要出场了！ 万晚！ 这个从去年一来，就成为足球队队长的少年，在没有足球比赛的时候存在感是相当低的——起码对于整个学校来说如此，铁中毕竟还是一个正常的初中，风云人物一向是学习好的，有足球比赛的不用说了，而只要没有，当然还是那些好学生更受欢迎。 而万晚，是十二班的…… 就说他家条件好，就说这万晚长的还很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就说…… 十二班这一点，也可以让很多人不去多想了，何况万晚还懒散！ 他要像三年级的某人那么霸道喜欢收小弟谈讲话也就罢了，万晚惯常做的是什么呢？往杨明明身上一靠！ 也就是杨明明长的五大三粗，他自己也谈不上清秀，否则，真容易让人多想啊…… 但是大家平时不待见万晚，这到了有比赛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校内比赛还好，校外的……那真是想他想的紧！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有万晚在，那就是有了定海神针！ “都说咱们抢了八中的球，要是有万晚在，咱们用抢八中的？” “咱们小组赛没得到第一，要是万晚上场了，怎么可能得不到第一！” “二十三中那一帮一开始赢了咱们，要是有万晚在，根本就没这事！” 不存在的！ 但万晚这家伙太懒了！ 是的，虽然足球队对外公布的原因是万晚受伤了，足球队的所有人面对亲朋好友的追问也是这么一个，但大家都不相信万晚真的是因为受伤…… 是是是，我们都看到你受伤了，救护车都来了，当时大家都很担心来着，可后来呢，你不是嘛事没有吗？ 还是天天在足球队晃荡，还是天天压着人家杨明明，你说过去你压也就罢了，现在你不训练，人家杨明明天天还训练，你还压人家，你这也真是…… 懒到什么地步了啊！ “等着吧，万晚在后面一定出来。” “但据说他都不怎么训练啊！” “他用什么训练！” “总是要练一下的吧……” 说的人不是太有底气，不过驳斥的人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从常理上来说，哪怕是门将呢，要上场比赛总也要训练一番的，不过在双方的心中，却还是都认为万晚是例外！ 而且说到底，不管他们两个哪个，都是希望万晚能出来的！ 而现在，万晚真的出来了！ 大名单里有他，而且是首发！ 当他们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二年级的欢呼响彻了整个楼道！ 十六中又怎么样？只要有万晚在，起码不会让你轻易得分的！ 二年级是有去年的底气，一年级的呢，那绝对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大多数对足球根本没有明细认识的吃瓜群众们来说，别说半职业了，职业的不也就是能进球吗？我们时令也能进啊！ 从理论上来说，还真不能说他们错！ 于是铁中这边那是一片欢腾，比赛还没开始，就有人畅想未来了：“赢了这一场，就要进冠军赛了吧，希望能和那个八中再交手一次。” “对对，上一次踢的有些窝囊，这一次就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了！” “我觉得咱们的球队是越来越好了！” “必胜！” “必胜！” “必胜！”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一连串的喊声就出来了。 而相比于他们，十六中……那是更热闹！ 十六中憋屈啊。 一直都憋屈啊！ 早年这学校是按照区域划分的，你是一中我是十六中，也就是占的地方不一样，没什么重点不重点啊。 ——那时候大家还都不咋说学习这回事呢！ 然后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要学习了，好吧，十六中一开始也不错，不是那种特别好的，在区里总排的上名，但这地盘划分的不公平啊！ 像是铁中，那上的就是铁中的家属子弟； 商大附中，不少就是商大的老师的孩子！ 还有什么二十三中之类的，老师们的孩子是不用说了，就是那铁中子弟，别的不说，人家总有钱出补课费吧！ 他们十六中有什么呢？ 十六中过去在南郊，去上的，不是附近农民的孩子就是刚刚变成了城里人的农民的孩子……这些孩子能来上学就不错了，再说什么补课啊拔高啊，那真是呵呵，呵呵呵了…… 于是随着所谓的重点越来越严重，十六中就越来越不行。 要成绩没成绩，要特长没特长，不管市里有个什么活动，他们不是不参加就是在参与了之后在旁边喊666. 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们十六中也迎来了自己的好日子！ 占着地大物博……啊，不是地广人稀的优势，足球学校搬到他们那里了！ 别的不说，就是足球这一块，他们搞上去了！ 看看，现在这都打到四强里了！ 十六中的校长激动的啊……直摇扇子！ 是的，十六中的校长陆和平也来了。 一般这样的活动，校长是很少出席的——除非是进入决赛，否则学校一般也就是派个教导主任之类的角色出面，但十六中不是，虽然这成绩是足球学校的，虽然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十六中实在是太缺少荣誉了，所以陆和平还是来了！ 此时他坐在最佳视野的位置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铁中那边的宋校长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 “唉！都说铁中这两年成绩下降的厉害，为什么，就是领导人不注意！铁中过去的底子多好啊，现在呢？” 旁边的人连忙凑趣，这个说校长英明，那个说咱们十六中能有今天完全就是您带领的好。陆和平听了心中很是高兴，虽然他知道这些话十句里没有一句是真的，他也愿意听！何况，也不见得就和他没关系啊！ 就算那足球学校是自己搬到他们这边的，那为什么早不搬晚不搬，偏偏他当校长的时候搬？ 弄不好，就是他命好！ 命数如此啊！ 陆和平心中是很信周易八卦的，只是这些不好同别人说，此时就不能大发议论，所以只有笑着不断的扇扇子，他扇，别人也帮他扇，不过扇的都很有技巧——看着是给自己扇的，其实把风都送到了他那边，现在手机发达，学生们又都是胆大的，万一哪个学生在网上传点不该传的，他们也还真是麻烦。 周边都有风送来，陆和平虽然还是热，到底舒服了不少，就想到了一件事：“咱们这一次，有把握的吧？” “那必须的啊校长！” “怎么可能没把握呢？” “校长您真是太谨慎了！” “也就是您和么谨慎，咱们十六中才能这么不断进步啊！” 一通马屁，陆和平摆摆手：“不是我谨慎，是我还记得去年的场景，要不是那个门卫下来了，咱们，还真不见得能赢得那么顺利呢。那个门卫今年来了没有？” 众人一怔，那边就有个还记得这事的道：“来了！” 来了！ 万晚又来了！ 在更衣室里，此时丁阳等人当然知道了铁中的大名单！ 在看到万晚在首发时，他们先是惊讶，然后就有些不安，再之后就是激动！ 来吧，去年我们差点被你打败了，今年，绝不会！ 萧哥看向丁阳，丁阳的目光则紧紧的盯着大名单——意外之喜！ 他会要求首发，只是因为把这一场比赛当做了一个仪式，他没有想到万晚会在这个时候参加——虽然有人猜他是不屑于前面的比赛，可是，运动员的竞技状态也是需要保持的！ 你说你多少天没有打过比赛，一上来就状态神勇？ 怎么可能！ 再是门将，再有天赋也是不行的——商城队里的哪个没有天赋？ 小组赛万晚不出现还说的过去，上一次对二十三中也不出现，那基本上就是放弃了这一次的比赛了。 但是，在这里他出现了，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他们也不害怕！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萧哥慢慢的开口，“上天给我们洗刷屈辱的机会！” 旁边的人缓慢而坚定的点头，虽然上一次他们最终赢得了比赛，可在同和万晚的对抗中，他们输了……这个人的天赋有那么一阵儿简直令他们绝望，但，他们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踢球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认不行，那还踢什么球？ 他们承认万晚，从某方面也可以说惧怕他，但，他们绝不会退缩！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赢，不仅要赢得比赛，还要赢了万晚！ “所以，我们这一次的战术，就是进攻！而我们的目标，就是，五个球！在万晚下场前的五个球！” “六个。”丁阳开口，众人一怔，他再次道，“多出来的那一个，由我来负责！” “好，那就六个！” 十六中这边确定了目标，铁中那边高晗也在做最后的指导：“我没有多余的话，因为这个星期你们一直在练习怎么同十六中对抗，所以，去执行你们所练习的吧！” “胜利！”范成咬着牙叫道。 “胜利！胜利！胜利！” 其他球员纷纷跟上，在这种气氛里，每个人的面孔都有些狰狞，高晗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看向万晚的目光中，有一种隐藏的忧虑…… 他不该答应的…… 他真不该答应的…… 可是，到底，不忍心…… 两边的球员都鼓足了劲儿，外面的拉拉队员也不遑多让。 十六中这一次的啦啦队让所有人都大开了一把眼——他们一水的女生，然后全部都是高挑身材，穿旗袍！ 当他们红艳艳的出场的时候，别说铁中，十六中自己都被镇住了——“这不是去年舞蹈班的扇子舞的造型吗？” “跑错地方了吗？” “这来喊什么啊……” 十六中上下也充满了迷茫，足球上的啦啦队很多都是女生不错——这一点哪怕是他们商城的这种比赛也是如此，可这个造型怎么喊666？完全木有激烈的气氛啊！ 就在这时，下面的女生们，哗的一下把扇子打开了，然后举到空中，再然后那边，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就响了起来，带着激烈的节奏，而女生们也喊了起来：“烈日当空，骄阳似火，足球场上，谁与争锋！赞我十六，傲笑群雄！” 她们每喊一句，就变一个姿势，到最后扇子一收，一起往前指着——“十六中，胜！胜！胜！” 清脆的女声，在琵琶声的映衬下，硬是喊出了杀伐之气，而场上的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铁中那边发起了枯燥：“草，这不是在跟我们学吗？！”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版权啊版权！” 一片叫嚣，而作为开发人的毛华付梓两人，脸上的表情就都精彩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从上一次啦啦队大获全胜，毛付二人在这上面就投入了更多的心力，比如他们不仅统一了服装，还统一了鞋袜；比如给几个声音浑厚的男声配备了麦，比如他们还加了几个很有气势的动作——专门找了舞蹈老师来指导的！ 虽然从新奇的角度来说已经没有了，但绝对是更好看的，而现在，被十六中抢先了？ 虽然十六中的不够有历史感，也不够浑厚，可tmd这是剑走偏锋啊！ 一帮少女们在这里喊，别样的风采有木有！ “怪不得刚才那个十六中的老师过来，先让他们的啦啦队先出场。”两人同时想到了刚才的一个细节，早先他们只是觉得奇怪，现在就明白了——老贼啊！虽然那岁数还小，可绝对是老贼了啊！ 两人都不免有一种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的感觉！ “这不穿校服……可以吗？”毛华摸着下巴道，付梓看了他一眼，“穿的是旗袍。” ……老贼！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想到。 女生们出席这种场合都是要穿校服的，十六中来个另辟蹊径本来是可以做些文章的——总有喜欢拍照的学生嘛，总喜欢发朋友圈发论坛的学生嘛，总有喜欢大发议论的学生嘛——听听，听听这周围不就有了吗？ “十六中真大胆！” “不是说他们校长都来了吗，还敢这么干？” “当然是校长同意的。” “校长同意？” “不然呢？” “这校长，真不错啊……” “有什么不错的，看那旗袍都不规矩！” “旗袍必须是量身定做的，看看她们那些，一看都是统一买的。” “布料也不好。” “扣子好像也不太对……” 显然，这前面赞扬的是男生，后面挑毛病的就是女生了，而听着这些话，毛付二人的心啊，更是纠结！ 风头彻底被抢了有木有！ 他们两个，竟然被别人抢了风头？ 这怎么能被允许？ 不过他们再不愿意，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临时再变换啦啦队，不过两人心中都窝了一团火，那是发誓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的！ 两方啦啦队都上场后，比赛也就开始了。 十六中的球，萧哥很好运的猜到了发球权，然后在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快攻！ 水银泻地！ 八中发动进攻很有一手，节奏相当漂亮，可要同十六中比，还真差了不少——只用两个长传，球就到了禁区，在前面的八号做了一个假动作把杨明明带走后，后面的丁阳随即跟上，抬脚就向大门踢去——射门！ 碰！ 球向炮弹似的直接撞向球网，万晚只是回了一下头！ ——球进了！ 在开场第十秒的时候，十六中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进攻，并且拿到了分数！ 所有人都惊住了，铁中的那边惊住了，十六中的，也惊住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球队厉害，他们来这里就是欢呼的，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厉害！ 没有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 “万……岁——” “万岁——” 不知道谁先喊了这么一声，然后十六中的就喊开了，而铁中那边，则有些迷茫了，就算再觉得一个球不算什么，这不到十秒就丢球……也有些太过了啊！ 而且还有万晚的状态！ 他刚才完全没有扑救的动作！ 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已经……跟不上了？ “让你懒！让你懒！让你懒！”十二班的对他们这个队长的懒散，那真不是一般的痛恨。 而踢出了这一球的丁阳，也看了万晚一眼，目光，带了几分惊讶，他这个目光被万晚接收到了，当下眼睑往下一垂——呵呵，呵呵呵…… “十六中这次来势汹汹啊！”在教练席上，张浩皱了下眉，“那个，你有办法吧？” 高晗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古怪，他一怔：“你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啊？” “你就算不知道我也知道你自己的学生吧！” “哈！” “都踢那么长时间的校内赛了！” 张浩眨眨眼，又眨眨眼，反应了过来，不过很快他又郁闷了：“老高，你最近对我怎么这么不温柔。” “……找丁奶奶给你介绍对象去。” 张浩差点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铁中已经拿着球来回倒脚了，同十六中的快速进攻不一样，铁中完全没有往前压迫的迹象，一般过来中场就会再回来，他们踢的这么谨慎，就是十六中一时也有些没办法——他们倒是去抢了，但人不到跟前那边就传球了，人到底，是不会有足球跑的快的！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十六中那边的看台吹了起来，铁中这边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们早就想到了，对手是十六中，当然不能急迫！ 变化发生在第六分钟，当时范成拿着球，就在他要给齐振云传球的时候，丁阳突然杀了出来，他杀的很隐蔽——他早先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不知道怎么一眨眼，就跑了过来，范成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想去躲，甚至想用身体把丁阳给撞开，可他又哪里撞的开？ 他倒是去撞了，可那边的丁阳完全没有变化，脚下一勾，就把球弄到了自己那里。 截断！ 球又一次到了十六中那边，然后没有任何耽搁，丁阳就开始了奔袭，十六中激动了起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丁阳一路狂奔了十多米，就在快要过中场的时候，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时令！ 时令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他刚才就发现他了，不过却没有太在意，时令的体型不具有丝毫的威胁，而他又只有一个人。 能过！ 他毫不疑惑这一点，然后速度不减的就向前冲去，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过——这样的身体，一个甩牛尾巴就能过去了！ 是的，甩牛尾巴！ 虽然很多足球学校的少年都用这个，然后很多少年都无法真正的在赛场上很好的施展出来，但他不是！ 他能很完美的用出这个动作，特别是在这样的比赛上！ 绝对不会影响他的速度！ 他向前冲了，向前过了，十六中的鼓噪声越来越大，一直有些懒洋洋的林放也抬起了眼，王冬更是激动的握紧了双手——虽然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他还是会为少年们的奔跑而澎湃。 就是老杨，也开始摸下巴了，他是听说过了丁阳的，不过也不是太在意——他实在是见到过太多有天赋的少年了，有天赋而又够努力的少年也没少见，丁阳在这里绝对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事实上还有些相反，以他的年龄来看，他此时的程度，从某个方面来说已经不是太有天赋了。 虽然他还不到十五岁。 但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 当然，他还是愿意将他调到一线队的，毕竟他们也需要一定的板凳厚度，丁阳作为一个后补中锋，还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也许有些小看这个少年了，他的天赋也许不是第一流的，但他的这个精神力，所表现出来的冲劲儿却是非常难得的。 “以后可以再观察观察。”他在心中这么想着——他性格向来内敛，做事风格也以稳为主，好听些是沉稳，难听些就是墨迹，现在虽然觉得丁阳不错，也不会立刻表现出来，甚至没有对身边的助手说一个字。 而就在这时，丁阳已经来到了时令身前。 在这个时候，他稍稍放慢了一下速度。 不是他不能快速做这个动作，而是为了下面的跟进。 很多人，哪怕是很多足球学校的少年都觉得甩牛尾巴是一个快速的推进，这当然不能说错，毕竟我们看到的n多明星，都是这么做的，快速的奔跑，然后快速的摆脱，再之后绝尘而去！ 但让他们这些人来做，哪怕是他们这些已经可以说是职业的球员们来做，也不见得能起到那样的效果，毕竟，他们的技术还不是那么到位，那么在面对和自己差不多，哪怕低一些的对手时也就不能形成碾压了——这也是很多人做这个动作不成功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他有更快的速度外，就是他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会降一下速度。 ——这样对手也会降速！ 再之后，他快速的摆脱对手，就能够凭借更先一步的启动完美的把对手甩开了！ 当然，这个度要把握好，否则后面的对手就很有可能追上来。 他觉得自己把握的是很好的。 他降下了速度，但是对面的时令却没有降！ 他微微一惊，身体已经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右脚平推把球往旁边拨，然后又往回带—— 不正常！ 对面的人有些不太正常！ 但他来不及深想，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妨碍。 如果对方撞到了他，那这起码是一个间接任意球，如果没有，他就能过掉对方！ 至于说时令能断了他的球……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这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时，他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劲儿，再之后旁边传来巨大的鼓噪，他低下头，就发现已经没有球了！ 球呢？ 他有瞬间的懵逼。 其实他很清楚球丢了。 但是球是怎么丢的？ 让我们把时间回放。 他放慢了速度，而时令没有。 当他把球往旁边拨的时候，时令已经冲了过去，然后，当那个球几乎要离开他的脚，也就是拨到最大限度的时候，时令轻轻一勾，就把这个球勾到了手，然后，直接过去了！ 截断！ 毫无疑问的截断！ 华丽丽的截断！ 十六中的懵逼了，铁中的则兴奋了起来：“哈哈哈，那个傻高个在干什么！” “他突然放慢了速度！” “那不是等着时令来断吗？” “十六中的也不过如此啊！” 这一句最能提升士气，虽然时间还不长，但职业、足球学校这样的光环实在是太亮了，这两年十六中的成绩也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他们在省里的成绩一般，可在商城本市，的确是没有对手。所以虽然铁中的人还表现着很高的士气，可心中不免是有些发虚的。 这就像一个中年偶像。 还有粉丝吗？当然还是有的。 但面对小鲜肉不免有些力不从心，面对实力派更有些茫然失措…… 当然，他们还不至于像中年偶像，再怎么着，他们过去也是真有实力的，只是那心态，是有那么几分雷同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们就像发现了小鲜肉鼻子是整了一样！ 而且这整了的鼻子有要掉的可能了！ 在这种心理下，喊这种声音的是最大最多的，十六中那边的听了一个个都有些磨牙，什么叫他们不过如此？ 他们没有赢过铁中吗？ 没有吗？！ 去年就赢过的！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心理，对丁阳，也是有那么几分暗暗的不满的。 ——为什么要降速呢？ 不降速的话铁中那个家伙也断不了球了吧？ 如果用不好这个甩牛尾，完全可以用别的啊，哪怕是老老实实的绕个圈子呢？ 此时，铁中这边，也只有几个在场的足球学校的人觉得不对，因为位置的关系，他们并不能很清楚的看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丁阳被断球这一点就不对了。 那可是丁阳啊！ 很快就要到一线队领工资的丁阳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比赛继续。 对于这个断球，十六中的人完全没有准备——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球会丢，特别是在丁阳这里丢！ 所以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回防，当然，这个慢只是相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在外人眼中，他们还是很快的，所以，落在铁中这边，那就是球一被时令带走，十六中的人就开始了布防，板凳上的马进德一怔，眯了下眼，而那边的老杨则暗暗的点了下头。 丁阳的这个丢球，他也有些意外，这里没有大屏幕，也没有动作回放，所以他的位置虽然不错，还是看不太清丁阳的球是怎么丢的。 既然不清楚，他也就不会随便的下结论。 但是对于下面球员表现出的回防能力，他还是认可的。 这些球员在青少年队里也只是二线，总算意识看起来还是不错。 时令的速度很快，他的这个速度在过往的比赛中完全可以一起绝尘——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真的跑的非常快，当然他的速度也不慢，不过只是比速度的话，即使在铁中，他也不是最快的——齐振云是不用说了，就是李致远乃至曹墨然的速度都要比他更快一些。 二年级的也有几个速度能够超过他的，不过这种超越都是很细微的，放在百米赛跑上也就是秒后面的差距——在短跑中，这种差距是令人绝望的，但在足球上，这种差距完全不是事！ 因为，时令是先启动的！ 也许只快那么一两秒，可是跑动中，也绝对可以保证优势了。 而时令的另一个快，则体现在他的盘带上。 带球跑总是没有不带球的轻松，所以往往也就造成了围堵的人会更快一些，但是在时令这里，这种障碍则非常非常的小。球在他脚下，就仿佛一体似的，此时老杨就轻轻的咦了一声，旁边的王冬听到了立刻转过了头：“怎么了？” 老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虽然觉得时令有些不一样，但并不急于肯定。 在过去的比赛中，时令的速度很有优势，但是在这一次，他刚过中场就被十六中的围堵上了，铁中那边鼓噪了起来：“过他！过他！” “甩牛尾巴！甩牛尾巴！” “左边！左边有空档！” 看台上一片叫喊，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变身成了教练！ 他们对时令有信心，刚才时令也给予了他们更大的信心，但是……对面的是十六中！ 过去那些学校是怎么面对他们的，此时他们就是怎么面对十六中的。 此时甚至还有人喃喃射门——“差不多能起脚了。” …… 这话要是换一个时间地点，绝对能被身边的人怼死！ 尼玛刚过半场就起脚，那射进去的是什么？ 好吧，世界足坛上是有这样的进球，也不能就认定了时令做不到，但……大兄弟啊，咱能说点更靠谱的吗？ 不过现在他们是顾不得吐槽了，而且，还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这里是有点远，但是再跑两步说不定就行了呢？时令不是有过超远距离射门吗？这三十米和四十米，四十米和五十米，五十米和六十米…… 呃，总是差别不那么大吧……？ 时令继续向前，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包围圈似的往前奔波着，终于，十六中的二十一号跟了上来，然后上前两步，绕到了时令前面！ 他的走位非常老道，既能很好的骚扰到时令，又不会让裁判吹哨，而与此同时，十七号也跟在了后面。 两人是配合老的了，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暗示就知道要怎么做，当下一人去挤，另外一人就伸出了脚，他们挤的也非常有技巧，既能胁迫到人，又不会太过，果然，时令的身体向旁边歪去，另外一个人的脚已经碰到了球。 有了！ 两人心中一喜，去挤的那个已经做好转身的准备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去勾球的怔了一下——不对！ 不对！球呢？ 旁边发出大声的鼓噪——没有慢镜头，没有大屏幕，观众们也就不太能为细节动容，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发现球已经不在时令那边了——就在十七号出脚的同时，时令轻轻用脚一搓，皮球就迅速而隐蔽的滚向了齐振云！ 当时齐振云就在旁边奔跑，看样子是想为时令分担压力的，但他对这个球没有丝毫意外，拿到后没有一刻停顿，快马加鞭的直向球门冲去！ 十六中的完全没有料到！ 虽然一直都有人看着齐振云，可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追上！ 时令本就跑到了前场，齐振云更是把球带到了禁区内！ “可以射门了！可以射门了！”铁中看台上的激动了起来。 “他不行吧……”有人满怀忧虑，旁边还有人点头，“可能是不太行。” 大禁区，小禁区！ 齐振云的速度本就很快，拿到了球后，更像是打了鸡血，不过在门区的时候，他还是被拦了下来——十六中的在这边布下了重重防护！ “来吧，小子！”萧哥弯着腰，摆动着身体，“我不会比万晚差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的想着——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比不上万晚的！ 作为一个门将，他更清楚这一点。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最强的——有太多人在他上面了，绿城青年队的那几个，主力的也好替补的也好，都要比他更强一些，商城的主力更不用说，在这里，他甚至连替补都做的有些勉强，其实也不只是他，他们二线队的，除了那几个非常有希望进入一线队的，其实都是在勉强。 在这些人面前，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他不能容忍一个普通学校的门将也要比他强，虽然那是事实！ “我会让你绝望的！”他再次想着，并且估量着齐振云有可能会做的动作——射门吗？门前有太多人，他很可能射丢，传球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那他会传给谁？右边那个黑脸的？左边那个正在大呼小叫的？还是几乎和他平行的那个戴眼镜的小子？ 丁阳扑了上去！ 虽然有那么瞬间的呆滞，他还是很快追了过来——在早先，他甚至有可能追上时令，但他被分派的任务并不是时令，所以他直接走到了中路，而在这个时候，就能去卡齐振云了！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卡位非常巧妙，并不是去抢齐振云的球，却能干扰他的持球。 而在这个时候，齐振云传球了！ 对于这一点，丁阳毫不意外——他也就是想让齐振云传球的！ 在门前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传球就意味着机会！ 而就在他扑上去的同时，十六中其他人也做好了准备——特别是在曹墨然和范成身边的两人，他们已经去挤压了，而这又引来了一片混乱——曹范二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虽然不是那种典型的用身体打球的选手，可他们两个身上都带了浓厚这样的味道。 特别是范成，早先万晚就对他感叹过——“你要不是长成这样，可怎么办啊！” 一开始范成听了这话还有些美滋滋的，结果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小时候他奶奶老夸他长得好这样的话，万晚又来了一句——“学习不成，又没别的才艺，再连踢球都不成……” 后面的话他总算没有说出来，但范成觉得，他还不如说出来呢！ 范成真不是长的不好！ 就是在现在，也会有不少人觉得小伙不错，但会这么想的，大多是长辈……起码也是年龄大一些的，在同龄人看来，他是有那么些粗糙的。 他的眼睛很大，嘴巴很大，鼻子也很大……于是整个人就形成了一种粗犷的感觉，容貌如此，体型也是很有点这方面的感觉的——嗯，所以万晚的那一句感叹，绝对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肉体。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那强壮的身体就有了效果！ 虽然还是有些落后于十六中的，却并没有被完全挤下去，这令那两个十六中的非常恼火。 和范成挤的是个二年级的，对范成那是很有些印象——就在去年，这家伙就没少找自己的麻烦！结果今年还来！ 而和曹墨然挤的则是个新手，他此时更有些恼火——其心理，和萧哥很有几分类似。 ——他怎么能不如一个业余的？ 怎么能被业余的给比下去？！ “一定要抢到这个球！”十六中的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然后，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他们摆脱了自己的对手！ 他们向前扑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球已经射了进来！ ……萧哥没来得及有反应！ 是的，球进了。 就在范成和曹墨然松懈的同时，齐振云传球了，他把球传给了时令！ 时令此时在他的后面——虽然隔的不是很远，但他的角度与距离都不是最好的，但他就把球传了过去。 十六中的没有想到！ 而时令接到球，就直接进行了射门！ 这是一个天外来球，时刻都在做准备的萧哥实在没能及时发现。 这真不是他的错。 铁中的欢呼立刻响了起来，十六中则不免有些迷茫…… 那两个光顾着去挤压曹范二人的两个没看到的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球是怎么进的，怎么就突然进了呢？ 传球？传给了那边的小弱鸡？但那个小弱鸡怎么就敢射门呢？ 他还射进了？！ 意外？ 巧合？ 撞大运？ 一定是这样吧！ 而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老杨直了下身体，旁边的王冬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另外一边的林放，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于是他张了张嘴，又闭了上去。 比赛继续。 拿到了这一分，铁中的并没有去拖延时间，只是齐振云去摸了一把时令的头——然后又和范成击了下掌——是的，他在摸了时令的头后，又和范成击掌了，所以再之后的庆祝方式就是互相击掌。这么简单，当然是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他们也没这个想法。 现在才过了五分钟，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他们没想过拖延，十六中的更不可能了，虽然现在是比分持平，他们却一个个都有些火大——比赛里被进球很正常，但这么快就被追上来，还是让他们有一种没有面子的感觉。 “再进一个，老丁！” 有人这么道，而丁阳则缓慢但坚定的点了下头。 再进一个，他们当然是要在进一个的！ 而且，不只是一个！ 十六中的球，他们和前两次一样发动了快攻，丁阳像弹头似的弹射到了铁中的后半场，但就在他要进入禁区的时候，又一次，遇上了时令…… “我有一个疑惑啊。”看台上，张璇瑕用食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轻轻的开口，“时令不是前锋吗？怎么在后半场啊。” …… 在张璇瑕说前半句的时候，其实是有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文静而柔弱的少女总是更引人关注的，特别是少女问的又很有可能是足球上面的问题！ ——虽然他们也不见得非常懂，但，这样的女生能问出什么啊！ 但听到后半句，他们都懵逼了。 是啊，为什么啊！ 第一百七十章 十六中的不会觉得时令的位置有什么不对——虽然丁阳几个看过一点铁中的比赛，但一来他们没往心里去，二来，中场变前锋或者前锋变中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此时丁阳面对时令，想的只是一件事——要再来试试吗？ 这么想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嘲讽的愤怒的——上一次成功了，就真以为可以一直成功吗？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么想着，他毫不避讳的向前冲去，两边看台上的鼓噪了起来，十六中的是：“过他！过他！” 铁中的则在高喊——“断他！断他！” 丁阳迎了上去，而且又一次的在要接触的时候稍稍放慢了速度——甩牛尾巴！ 是的，这一次，他依然决定用甩牛尾！ 板凳上的马进德扯了下嘴角，张浩眨巴了下眼，那一边的老杨则眯起了眼，而没等他们有更多的表示，那边丁阳时令已经碰到了一起。 快！ 丁阳的速度更快了，离的远他们看不太清，但其实就算是离的近了，他们也还是不太能看得清楚的——就有人用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后来反复的看也还是看不清，为此很是被人吐槽了一番手机，令那人很是委屈了一番——明明别的都可以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而在这个时候，丁阳在激愤之下真是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这个甩牛尾巴他本来用的就非常有水准，这一次更是加快了速度。 拨出去，拉回来，冲锋！ 冲…… 球丢了…… 是的，他的球又一次丢了！ 在他晃动身体的时候，时令也在动，他没有意外——所有人在面对甩牛尾巴的时候都会有反应的，而施展这项技术的人，比的也就是一个出人意料，快速的晃动造成空隙，然后带球离开！ 他做的绝对没有错！ 可是，他的球怎么又丢了？ 当时令带球远奔的时候，十六中的看台上都沉默了，而铁中那边则乐翻了：“看那个傻x，又玩脱了吧？” “都说人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摔倒两次，这活脱脱是个意外啊！” 张浩也乐了，他顶了一下高晗：“没少研究十六中吧？” 高晗扯了下嘴角，很有些不屑——他是一个主教练，当然要了解对手。 “现在看我们家时令，也顺眼了吧？” 高晗的表情一僵，眼中，些微的有那么一些不自在，张浩最近同他混熟了，对他的了解那是非常不一般，当下就看出了端倪，立刻就乐了起来，高晗暗暗的磨了下牙。 而在此时，场上已经开始了对时令的追逐——这一次，十六中总算是更有经验了！ 不过这一次的时令，也不再是单打独斗了，在中场附近的时候，他就把球传给了范成，后者斜插给了曹墨然，当齐振云又一次拿到球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禁区了！ 十六中的要疯了，他们只有再一次把守禁区，而这一次去卡齐振云的，已经不只是丁阳了——还有十七号！ 作为新人，十七号的技术也许不那么完善，精神头却是足足的，他直接就向齐振云奔去，打定了主意就算吃个警告，也要把他拦下了，而齐振云，又一次的传球了。 他传给了时令。 时令抬起了脚…… 铁中现在已经有这样的意识——绝对不能让时令抬脚，但十六中还没有，所以这个球，又一次的进了…… 此时的时令就在门区那里，位置虽然有点偏，身边却没有多少干扰，他真没有什么可能踢不进的！ 铁中爆发出比早先更热烈的欢呼，啦啦队把鼓敲的那不是一般的响，十六中上下则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碾压的吗？ 他们不是更强大的那一方吗？ 他们不是拥有职业球员的吗？ 现在怎么是他们落后了？ …… 实在是这几年字足球上太顺当了，十六中上下都没有这样的准备，其校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道：“这是咱们的安排吗？” “……应该是。”教导主任有些艰难的说。 “别大意了。” “……嗯，我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同他们说。” 教导主任站了起来，向下面走去，他其实很有些为难，他知道学校足球队的情况，是有个体育老师当教练不错，但那就是个摆设，足球学校的那帮小子怎么会听他的？不过校长这边的意思也不得不传达——他也非常能够理解校长，现在足球是他最在意也最得意的一块，虽然这其实不是他们学校的成绩，但是他们学校的成果，这么大热的天还亲自来这里观看就足见重视，要是输了…… “应该不会输吧？”他这么想着，“就是这两个球有些蹊跷。” 他只是觉得蹊跷，而丁阳等人那边，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他们没把铁中放在眼里，而现在，铁中已经反超他们了； 他们觉得铁中只有一个万晚需要重视，而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破孩？ “知道那家伙什么来路吗？”十七号问着身边的十三号，后者摇摇头。 “没参加过咱们的培训吧？” “应该没有。” “你能不能靠谱些？” 十三号有些怒了：“你怎么不靠谱些？” 十七号一瞪眼，正要再开口，那边萧哥就过来了了：“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吵！” 一看是他，两人都有些偃旗息鼓，萧哥道：“下面这个球，咱们稳着一些来，别再冲的那么快了。” “不是吧，萧哥，不过是……好好好，稳着稳着！”十七号本来不愿意，见他目光瞪过来，到底点了头，旁边的十三号也点了点头，他又把目光转向丁阳，丁阳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时令，抿了下嘴：“知道了。” “咱们是专业的，只要不被他们带了节奏，胜利一定是咱们的！” 萧哥说着，伸出了手，其他人也慢慢把手伸了上去：“加油！” “……加油！” “加油——！” …… 比赛又一次的开始了，在这一次，十六中没有再采取快攻，也再没有人长时间的持球，哪怕是丁阳。 他们一点点的逼近，这让十六中看台那边有些焦急，领导们还会觉得稳扎稳打也不错，学生们则不一样了：“足球队的这是搞什么啊。” “两个球就被踢怕了？” “不是吧，上啊！上啊！” 铁中那边的，则很有些美滋滋，只是张浩和高晗两人的表情都逐渐沉重了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凝重。 表面上，两队现在是僵持状态，也许十六中的占了一点上风，可铁中分数占优，而且从前面两个球来看，他们走的是防守反击的路线，这么被对手压一下也不算什么。但他们两个也都清楚的看到，齐振云和范成都尝试的去抢过球而都没能成功——没等两人近前，他们就把球传走了。 这在学生们看来，好像有点怂，但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非常成熟化的表现，也是他们最害怕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早先那三个球两队也用了不到十分钟，而这一个球，则是十五分钟还没什么效果。 两边看台上的都有些不耐了，铁中的还好些，可用什么十六中的怕了自己来鼓舞精神，十六中的简直都有些痛苦了——太阳太大有木有！阳光太刺眼有木有！自己的球队也太怂了有木有！ “冲啊，怕什么啊！” “刚才就能射门啊！” “都离那么近了啊！”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们不满，足球学校的几个则都暗暗点了头，老杨还转向了自己的旁边，看向了今天也过来的二线队的主教练牛波：“那个门将是队长吗？” “啊，是、是的。”牛波连连点头，他本来对于这样的训练是没什么兴趣的，结果几个上司都说要来，他当然也要跟过来，然后——就见这帮小子们落后了！ 落、后、了？！ 如果说谁觉得这事最不可思议，那真的就是他了。 这些学生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也许不是最优秀的，但那真的要看是同谁比——和一线的那些说不定有可能进国少队的当然是不能比，可同普通学生们来比，就算这些学生天天在学校训练，那也要强太多了，他知道是有个什么万晚，可是万晚最多只能保证平局，还能保证领先？ 这不科学啊！ 更何况还有丁阳！ 今年的丁阳已经不同于去年，也许还比不上那些能进国少队的，但完全能进青少年组的一线了啊！ 而现在，竟然是他们落后了？ 虽然这次比赛他没有给任何建议，虽然现在上场的也还有几个十六中自己的学生，可那也不该落后啊！ 好在他们总算没昏了头，很快就稳了下来，不过即使这样，在他看来，回去也是要好好的磨砺一下了，特别是丁阳！ 他正想着怎么训导丁阳，那边老杨就回过了头，他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就点了头。 “叫什么名字。” “啊？哦，萧哥，那个门将叫萧哥……” “萧……歌？”老杨犹疑道，牛波道，“就是大哥二哥的哥……” 说到这里，牛波也有些无奈，老杨更是无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场上，有了变化。 当时丁阳拿球，在齐振云试图去截断的时候，他再一次传了出去，他传给了二十一号，二十一号传给了十七号，到这里，好像这又是一次试探的进攻，可是十七号带着球跑了两步，然后斜插着传给了丁阳，后者接到球直接射门——万晚，再一次没有反应。 2:2！ 在比赛进行到快三十分钟的时候，双方又一次回到了同样的起点上。 十六中那边很多人长长的出了口气：“搞什么啊！” “终于算是进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相比于他们的热闹，铁中这边好像也不是太沮丧——比赛已经快要进行一半了，他们还保持平局，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很有生气的在高喊，不过有一些对足球有更深刻了解的，就有不一样的看法了，十六中刚才的这个球进的是慢，但相当的成熟。 也许看起来没有丁阳的那个进球更让人热血沸腾，可是好像……更容易似的？那就仿佛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再来一个……？ 那边的高晗也长长的吐了口气，旁边的张浩顶了他一下：“这种情况也在你预料之中吧，下面你一定有对应的措施吧？” 高晗没有说话，张浩不满了：“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对我说实话，我还能跑到十六中那边泄密吗？” 高晗依然没有说话，张浩皱起了眉：“老高，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真不够意思了啊！我生气了，我……” 他正半真半假的埋怨，那边高晗突然回过头，然后，他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高晗的眼，红了。 不是很明显，不是那种饱含着泪水的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他的目光中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痛苦。 张浩顿时就僵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烟，拿出来后才意识到地方不对，他又胡乱的塞了进去：“老高，咱不兴这样啊……你不说就不说呗，还要这么吓我干啥？” 高晗回过了头，嘴角，则带起了一抹讽刺的微笑。 那是他惯常的表情。 张浩咬了下牙。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阳很猛。 张浩坐在那里却觉得阵阵的发冷。 在刚才，高晗的表情，突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万晚！ 万晚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赛场上了，甚至连训练他也只是最近才做了一些，所以当他像个门柱似的立在那里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惊讶。 再多的天赋，也搁不住这样的消磨。 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了那件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 万晚的身体！ 他那只是跳的高一些，就骨裂的身体！ 他那，绝对不适合做运动员的身体！ 而他，现在在场上。 十六中又表现出了这样的强势。 他会怎么做？ 他…… 他坐在那里，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万晚并不是他的学生，他们也没有多少交集，说起来他好像不应该有什么感觉，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当他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就有一种悲痛，而除了悲痛，他更有一种愤怒。 他像一个中二少年似的怨天尤人，觉得世道不公。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跳起来去阻止比赛，更想去卡高晗的脖子——“你为什么同意万晚上场！难道我忘了他的身体，你也忘了吗？这是怎么能够遗忘的？” 他甚至想像身后的观众，特别是自己学校的大喊——“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这种情绪蔓延下来，他甚至有些怨恨足球了！ 这个令人诅咒的比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运动？ 中国怎么会有这种运动？ 根本就应该禁止！ 反正中国的足球也不好…… 他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在蓝天之下晕晕乎乎，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但更多的是窒息带来的错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传来巨大的欢呼——掌声、鼓声、喊叫！ 他被震的头晕，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跳起来了——事实上他也这么干了！ 还叫什么？ 在这个时候你们还叫什么？！ “老张！老张，你们的时令真厉害！真厉害！” 校医抱着他又叫又跳，他瞪着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校医还在叫着，周围看台上的一干学生们也在大叫着：“时令——时令——” 鼓声敲的咚咚响，不少学生都是一边叫一边跺脚。 时令进球了！ 但如果只是一个进球绝对不会令他们这么兴奋。 时令的这个进球，是在禁区边完成的！ 哦，我们当然见到过时令超常距离的进球，而且还不只一次，但这种世界波似的进球本就令人振奋，更何况，时令还是在围剿中出的脚！ 让我们把时间稍稍的向前拉几分钟。 铁中的球，范成带着球来到了中场，他把球传给了齐振云，齐振云随即就把球传给了时令，他的动作不能说不快，可十六中的反应更快——虽然早先没什么准备，但先前的那两个球已经足够他们认识到时令的厉害了，十七号就紧跟着时令，二十一号在旁边策应。 齐振云的这个球传的快，还是顺利的到了时令那里，但时令也几乎被包围住了，他只来得及把球带出去五米，然后就不得不传！ 他把球传给了曹墨然！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在当时，他只能这么做了。 曹墨然并没有把球带的更远，当十六中的逼迫上来的时候，他再次把球传给了时令！ 就像时令一样，他也是只能这么传。 虽然事后他为这个球后悔——并不是因为结果，结果是好的，但他当时的选择是错的，因为此时时令的环境并不好。 虽然把球传出来后时令稍稍宽松了一些，可十七号一直跟着他，二十一号也没有远离，而且他身边还没有策应的人！ 本来那个策应的人是他，可现在他是那个拿球的人，而当时令把球传给他的时候，其他人就开始围绕着他进行策应了。 齐振云在他的左后方，范成在他的右前方，这两个都是不错的选择，可当他被十六中的人紧逼的时候，他甚至不能调整一下角都，只有开直球！ 而那个时候，时令甚至并不是在他的最前方！ 是的，那只是他最无奈时的一个尝试——把球传出去，总比被这么随便丢了的好，虽然……可能也好不了太多。 谢天谢地，时令接到了这个传球，可是他再一次被包围住了，而且这一次，他甚至连传球都不能了！ “要丢了！”他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点！ 是他造成的丢球！ 如果他的技术能更好一些，如果他的速度能更快一些，如果…… 一直到比赛结束，他还记得此时这种痛恨的感觉。 看台上的吃瓜群众们也紧张了起来，所不同的是铁中这边是充满了担心，而十六中的，则充满了亢奋！ 只是平局，这远远不够！ 他们应该进更多的球，取得更大的胜利！ 这个球马上就会到他们这里，再之后，他们就会快速的进行一次反攻！ 反攻！反攻！反攻！ 十七号已经伸出了脚，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一定是能成功的——就算他不行，自己的同伴也可以！ 而与此同时，时令也伸出了脚！ 没有摄像机，如果有的话，就能发现两人的脚几乎是一前一后！ 十七号的速度真的不慢，几乎是刚一找到最佳位置，他就出脚了，但也就在这一刻，时令把球给搓了起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十六中的人们并不在意，高了！ 他们只是遗憾的叹息。 虽然这个球是直向球门而去的，可显然是高了！ 时令会把这个球给踢出去！ 高了！ 铁中的人也在叹息，不过在叹息的同时，他们又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时令是踢出过落叶球的，所以…… 这依然是一个落叶球！ 萧哥没有想到！ 虽然是半职业的，虽然是足球学校的，但他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球，当判断这个球踢高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去理会，之后他曾如同祥林嫂似的无数次的念叨：“我应该跳一下的，说不定就能把这个球给打出去了……” 这真不能怪他！ 因为任谁来看，都会认为这个球是要过了门框飞到后面的。 什么，突然下降？ 尼玛谁能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落叶球啊！ c罗和皮尔洛人家不在这里啊！ …… 当这个球落下后，现场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是铁中女生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相比于男生的了解，她们更看重的是结果！ 进球了！ 他们再次进球了！ 十六中花了十几分钟才把比分追上来，然后就被他们又一次反超了！ 这样的事情他们想过吗？ 当然想过！ 就像每个中国球迷都幻想过中国队打入世界杯，问鼎总决赛一样，铁中面对十六中的时候，总是比中国的球迷更有资格想一下的，但是当这个事情真的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巨大的狂喜给淹没了！ 哦，这当然不是说前面那两个球他们就不欢喜，而是，这个球，在经过十六中那么长时间的酝酿之后，更显得厉害！ 铁中的兴奋啊，激动啊，在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是能够胜利的！ 他们有时令！ 他们叫啊跳啊，一直到十六中的走向中场才慢慢的结束，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吼划破球场—— 兴奋的吼叫！ 一个人硬是喊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 张浩！ “时令！时令！”他抱着校医几乎把他给颠起来！倒把校医给弄的一头雾水，外加的，有那么恐慌——这不对啊！哥们你这真的正常吗？咱们不是庆祝过了吗？ “进球了！时令又进球了！”张浩继续吼着，校医啊啊的叫着，而看到这一幕的，都古怪了起来…… 十六中那是嫉妒的反酸——不就是进个球吗？值得这样吗？谁还没进过球啊！你们刚才已经闹腾了那么一阵，有必要继续这么闹腾吗？何况你再怎么也是个老师，这个样丢不丢身份啊！ 而铁中的就比较复杂的，往好的地方想的是——张老师真能与咱们同乐！看，咱们都乐完了，他还没在乐呢…… 往不好的地方想的则是——张老师，您、您没必要这样啊！知道时令是你的学生，知道这一次比赛你们一年级一班大放光芒，可这个……这不是都要比赛了吗？ 不过不管铁中的是怎么想的，此时那对胜利都是充满了信心！ 你们十六中半职业的怎么着？ 你们过去没有对手怎么着？ 你们看起来很牛逼怎么着？ 我们有时令！ 看看这截断！看看这传球，更重要的是，看看这射门！ 只要让他跑到了禁区，就没有他进不去的球！ 吃瓜群众们那个兴奋啊！不过他们再兴奋，也没有此时的张浩兴奋，当他好不容易把校医给放下后，就去捅高晗了：“怎么样？” 高晗冷哼了一声。 “还不谢谢我？” 高晗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吧？” “你以为……”高晗慢慢的开口，“他是怎么撤到后场的？”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挑着，眼中带着一丝隐含的得意，张浩心中高兴，但还是有些看不惯他这个样，当下就道：“我知道是你安排的，那必须是你啊，这足球队不是你说的算吗？但没有我，你有这么好的球员用？” 高晗嗤笑了一声，张浩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是，我承认，我调教不出时令这样的，可你总听说过蝴蝶的翅膀吧？如果没有我，说不定就没有时令呢！亚马逊的一只蝴蝶都有那么大的威力，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又在时令身边，那力量，绝对是龙卷风级别的！你服不服！服不服！” “……你这蝴蝶还真够胖的？” “……什么意思？” “要不脸怎么会这么大？” 张浩磨起了牙，不过两人虽然斗着嘴，心中却都是高兴的，有时令，他们害怕的那一幕，很可能就不会出现！ 虽然……这在外人看来，万晚这一次的表现可能有些不好。 但那又算什么？ 高晗甚至已经在考虑是不是下半场就把万晚换下来，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觉得这一次自己也许可以说服了…… 他们能赢了十六中，不是吗？ 他们能拿了这一次的冠军……一定能的！ 他不知道时令此时的状态，否则他的想法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累。 时令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或者说的更确切一点——那就是，时令从来没有在赛场上觉得这么累过。 他已经踢过很多比赛了，从校内到校外，在校内的时候，他们还一直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那个时候他的压力更大——因为那个时候，他所能依靠的几乎只有齐振云。 而现在，虽然曹墨然李致远等人还有些不够，但也是他能够依靠的，比如在刚才，如果没有曹墨然那么一倒脚，他是绝对踢不进去……嗯，绝对。 不是距离的关系，而是，感觉上是射不进的。 他有了更多的伙伴，有了更强大的队友，却感觉到累了。 “太阳太大了吗？”他这么想着，然后擦了一把脸，继续跑了起来。 他累，别人也累。 已经三十多分钟了，很快就能进入中场休息了，到时候他多喝一些水，就没事了。 他这么想着，就觉得眼前一花，他暗叫了一声不好，那边十六中的看台上就响起了巨大的欢呼！ 十六中，进球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十六中的这个进球很带了一些突然的性质。 当他们在中场开球后，还是延续了上一个球的作风，通过传球和跑动层层逼近，这很让十六中看台上的群众们有些不满——人家铁中都能那么风驰电掣的进球，你们怎么就这么慢腾腾的？到底谁是专业的啊！ 而十六中的这种做法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铁中，当然，铁中是不敢大意的，可所有人都开始下意识的觉得，这会是一个消磨的进攻。 传球、逼迫，再传球、再逼迫。 不说再来个十多分钟吧，五六分钟也是起码的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丁阳突然斜插而过，接过队友的传球，一脚把球射进了球门！ 从他们开球到进球，还不到三分钟！ 本来还在嘟囔的十六中群众立刻发出了惊呼，而铁中这边则有些傻脸了——这反击也有些太快了吧！ 还有、还有……门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好吧，十六中的门将在这一场比赛中好像也没有多少反应，可他面对的是什么球？第一个球，那么近的距离，真的很难；第二个，那么出乎意料的射门，也能够理解，更不用说第三个球了！ 虽然这个门将不怎么样，但是呢，也不是太失格。 可你就有些不太对头了吧？ 第一个球你可以说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十六中的会在这个时候进球； 第二个球就不能说是意外了吧？人家毕竟逼迫了那么久！ 好吧，在与前锋的对抗中，门将永远是弱者——因为先发起进攻的是对方！ 但你好歹有个反应啊！ 你看人家十六中的还有呢——总是回个头不是？ “咱们的门将，不是很厉害吗？” “应该是吧……” “我记得去年封的十六中的没脾气啊！” “……不是一个人吧？” “你是铁中的吗？那是万晚啊！怎么不是一个人？” “是万晚？！” “当然是万晚！” “你别骗我老兄，我没戴眼镜。” “……你起码总看大名单了吧？” “这个……对了，万晚怎么突然出现了，他不是受伤了吗？”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早就养好了吧。” “不啊，他不是以前都没出场吗？” “他那么懒，早先咱们没压力当然就不想出场了。” “可是现在也没见他出什么力啊！摆根木头都要比他强点吧！” …… 这话一出，气氛有那么瞬间的尴尬。 只要是在铁中的，就几乎没有不知道万晚的。 他的懒、他的天赋，从去年的校内赛就开始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众人对他一直有很多吐槽——你要是个普通球员也就罢了，但你是队长！足球队的队长！结果你还经常的提前下场，那些不太重要的比赛你下场也就罢了，那些重要的，你竟然也敢下！ 校内的你下了也就罢了，校外的，你也下！ 但不管有多少怨言，都不可否认，他们在心中还是把万晚当支柱的，总觉得只要他在场上，他们的大门就万无一失，而在这场比赛之前……也几乎是这样的。 当然只能是几乎！ 世界名将也不能说自己没有丢过球！ 可是这场比赛呢？ 表现的实在是太差劲了！虽然大家早先没认出他是因为没戴眼镜眼神不好等等原因，可最重要的，还是他没有任何表现——这三个进球里，他能拦住一个，大家不都知道了吗？或者哪怕他没能拦住，但有什么精彩的表现，大家也都能认出来啊。 但现在呢？ 表现的这么平庸，别说早先认不出的，就是认出的，也要怀疑了啊！ 三个球！ 三个球了啊！ “我觉得，自从他受伤之后就不行了……” “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是……” “我也是。” “怎么可能行啊，就他那态度，再有天分也不行啊！” 众人纷纷点头，有些人会忍不住的对照一下自身，更多的则是大发议论，这个说早就觉得万晚药丸，那个说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有说干脆就喊提议换门将吧！ “早先那个门将呢？还不如让那个来呢！” “对啊，我记得他还有点用！” “当然要有用了，人家天天练呢！” 下面的比赛还在僵持着，众人忍不住的，就在这个话题上越来越展开，而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万晚早先的做派，着实碍了一些人的眼，当他以成绩扫平一切的时候，别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但是当他成绩不好的时候，早先被压制的情绪就都爆发了出来。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说，却也足够形成一个环境了。 张勋握着拳，紧紧的咬着牙，他很想跳起来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却跳不起来——他就不是那种很会争取的。 明明是他的玩具，可如果别人要了，他也只有让出来； 从小到大明明成绩也不错，却一直受歧视。 所以现在，他也有些跳不起来，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说万晚不是的，万晚不是这样的，万晚…… 他大口的吸着气。 对于他来说，万晚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虽然他是十二班的，在老师家长眼里，好像是那种不太有出息的孩子，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另外一个光彩斑斓世界里的，而且真要说的话，还带了一种金光闪闪的光环！ 但是那一天，万晚却主动冲他先开了口：“你这样，是练不出来什么的。” 他永远记的那一天。 那个下午，他在自家的小区的公园里抱着球不断的练习，他对家里人说的是要减肥，对所有看到他练习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完全不是的。 他其实，就是想练足球！ 他知道，他之所以能成为一班的门将，完全是因为一班找不到别的人了； 他也知道，有时令有齐振云，他这个门将，其实就是个摆设； 他更知道，他在足球上是没有什么天分的——他在体育上就没有天分！ 但他还是想让自己的技术进步那么一点，哪怕只一点点呢？ 很多次他都幻想，他能扑住一个必进的球，然后享受所有人对他的欢呼和惊叹！ 所以虽然很累，虽然他每一块肥肉都是颤抖的，虽然他很多次都想过放弃，并且其实也不是很能坚定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但他……总是那么的练了下来。 他知道万晚和他住一个小区吗？ 知道的。 毕竟是同一个小区，总是偶尔的见到过那么一两次，他有没有幻想过万晚会指导他？还真没有！ 他甚至害怕万晚见到。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技术这样的体力这样的身体一定是要被嘲笑的。 但是在那一天，万晚开口了——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他知道他是对他说话的，因为当时，他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他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那里，怔怔的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喜欢足球吗？” “啊？” “喜欢吗？” “我、我……”他吭哧半天也没有回答出来。 “对于你来说这个问题很难吗？” “我……我不知道。”他吸了口气，总算把这个话回答了出来，随后就是很局促的挠头，“我、我不知道。” “那么，喜欢做门将吗？” “啊？”他还是怔住了，但他这一次总算不是太傻，一怔之后就很用力的点起了头。 “为什么？”万晚把球踢了上来，放在手指上旋转。 他这个动作做的好看极了，他着迷的看着，不知不觉就回答了出来：“我、我想扑住球。” “嗯？” “我想把球扑出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激励，他大声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把球扑出来啊……来学校练习吧。” “啊？” “让你进校队，愿不愿意？”万晚偏着头看他，而他，把嘴张的都能塞进鸡蛋了——他当时的样子一定很蠢！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有一种把脸塞进地缝的感觉，不过那一天在他的记忆中还是充满了灿烂的阳光的，虽然那时候天还冷，而天气也并不晴朗，可只要想起，就会有一种是咖啡色暖意的感觉。 如果只凭他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进校队的，但他进去了，而且，真的受到了很好的指点，虽然他现在连替补都算不上，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门将了，起码，要比过去更像一个门将了！ 把他带进校队后，万晚并没有怎么理他，偶尔的，极偶尔的，也就是路过他的时候，斜一下眼，带着调侃似的来一句：“哟，有进步啊！” 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他还非常局促，再之后，他就知道，这只是他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给过他什么技术上的指点吗？没有。 给过他什么实质上的鼓励吗？好像也没有。 甚至有一次，还被嫌弃了：“话说，你都练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胖啊？” ！！！ 那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只记得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脱了外衣对着镜子来回的照！ 怎么是胖啊怎么是胖啊，明明有肌肉了啊！ 线条也很利落了啊！ 身高都有增长了啊！ 为什么还要说他胖啊！ 那一天晚上，他硬生生的熬了一夜——饿的——当然第二天早上就一口气塞了三个煎饼果子…… 好像自从把他带到校队，万晚就不管他了，但是，但是他就是知道，万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 哪怕他真的没有怎么训练，哪怕他还经常同教练拌嘴，哪怕他总是……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周围响起一片嘈杂，他抬起头就看着时令在带着球狂奔！ 经过了五六分钟的消磨，铁中终于在上半场的最后两分钟找到了机会。 这个机会是曹墨然创造的！ 十六中进球后，球就到了铁中这边，本来铁中是想再进行一次快打的，但是这一次十六中有了防备，齐振云把球传给范成，范成把球传给时令，时令……时令就往前传不动了！ 路几乎被封死了！ 他只有再把球回传给董金泽，董金泽把球传给齐振云，齐振云再一次把球传给范成，这一次他们试图从左路突破，可到了范成那里又一次不行了，他只有再把球传给曹墨然。 这种来回传球看起来很有些像十六中的进攻，但完全不一样。 十六中进攻时是占据绝对的主动的，而在铁中这里，他们就是攻不进去，虽然好像传递和布局都还不错，可是没有效果。 就在这种来回的消磨中，球几次经过曹墨然，然后又从他这里传递过去，他也曾试图突破，可最后也都没有成功，而当球又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把球弄丢了！ 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但随着一次次的传球，他们还是向前推进了一些——在这个时候，时令已经离禁区很近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虽然十六中的并不认为他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可，万一呢？ 万一再让他有了什么狗屎运呢？ 所以看守曹墨然的十一号焦急了起来，他不仅想防守，更想把这个球抢回来，他也真这么做了，他一边挤着曹墨然，一边就伸出了脚，曹墨然身体强壮，在这种挤压里一般是不会落下风的，但是首先十一号的力量也很强，其次他的挤压非常有技巧，当然更重要的，就是当时曹墨然有些分神了。 那边，时令在向他示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时令很少在赛场上示意。 早先校内比赛是不说了，就他和齐振云配合； 而等他到了校队……好吧，还是和齐振云配合。 这一开始是因为他们分成不同的小团体，后来则是时令自己的原因了。 时令的技术没的说，为人……嗯，反正大家也都不烦他，哪怕一开始有觉得他哼哼唧唧不像个男人，处的久了，也就感觉到他的好处了。 唯独在配合上，虽然做了很多的练习，虽然比早先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其实，还是有所欠缺的——起码以他的球技来说。 这一点外人不知道，铁中内部却是都知道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从不会向队友主动示意要球。 关于这一点，李致远曾问过他，他却很是懵逼：“要、要球？” “是啊，你为什么从不找我们要球啊？” “你们不是会传给我啊。” “我们是会传给你，但你为什么不找我们要啊。”李致远当时非常苦口婆心，“我们传给你是我们的事，你找我们要是你的事。你看大圣也找你要球是不是？我也找过你要球是不是？你也可以找我们要啊！咱们天天练习的配合，就是干这个用的！” 他在这时候很有些循循善诱的感觉，就怕时令犯了概念上的错误，时令眨了眨眼，想了想：“你们都传给我了……我还要找你们要什么？我、我知道我可以找你们要，可是、可是不用我找你们了啊。” …… 在消除了隔阂后，全队人，那是只要时令那边有空档，就会把球传过去，的确，是不用他要了…… 当然，这是他对李致远的说法，在下去之后，齐振云也同他说过这个问题：“他说的不错。” “啊？” “要球。”齐振云揉了下鼻子，“这一次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时令眨眨眼：“班长你这话……有些古怪。” 齐振云看着他：“有什么古怪的？” “就好像他以前说的是没道理的似的。” 齐振云老脸微微一红，立刻道：“你多想了，不过……你觉得他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吗？” 可怜时令老实孩子，想到李致远过去的那些话，虽然他觉得还算有趣，但周围人好像都有些难以忍受，因此也就不再去追究齐振云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 “虽然大家都会向你传球，但和自己去要……还是不一样的。” “我……我……我不好意思。”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低下头，齐振云盯了他半天，最后只有在心里叹口气——时令这扭捏的毛病，真是没救了！在球场上都那样了，他还不好意思！ “我、我以后尽量要……”被齐振云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连忙保证，齐振云抿了下嘴，“你做的是对的。” 时令迷茫的看着他。 “我是说没对李致远说实话是对的。” 时令更加迷茫，齐振云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也别对别人说。” …… 时令虽然性格有些问题，人却是不傻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也很有些不自在，有几分羞耻感，也想过改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能改正，不就是做个手势要球吗？ 他能找齐振云要……好吧，他找齐振云都是做个暗示性的动作，但既然对齐振云可以，对别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看，平时练习配合的时候，他也做的不错嘛！ 但是到了赛场上…… 他就抓瞎了！ 很多次，虽然这种校外比赛还有太多次，但每一次他其实都是想有所进步的，但往往……不太如意。 而这一次，他却要了，而且，没有任何犹豫！ 他必须要！ 他必须在上半场结束前把这一分给扳回来！ 这是他的任务，这是他对高晗的承诺！ 是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什么承诺，更不要说是对高晗的了——对于这个教练，他一向有些畏惧，他也能感觉到这个老师不是太喜欢他，所以在那一天高晗把他单独叫出来的时候，他是有些迷茫的。还忍不住的有些惊慌，就像所有被老师单独叫出去的差生……虽然他远远说不上是差生，特别是在足球上。 他临出门的时候，还向齐振云求救过，齐振云本想和他一起出来，结果却被高晗制止了，最后他只有忐忑不安的自己跟出来。 然后，越来越忐忑。 因为高晗先是沉默不语，最后干脆就吸起了烟！ 高晗是吸烟的，他们都知道，但他很少在他们面前吸——张浩曾想过在他们面前吸，结果还被他制止了。 而现在，他在他面前吸了，还吸了一根又一根，他站在那里，拼命的想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他是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的，但，如果是在他不确定的情况下呢？最后他甚至想到了早先他还没进校队时同齐振云的加练！那不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占用了学校的资源…… “你的技术……不只是进攻的对吧？”终于，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高晗先开口了，他一怔，明知道很傻，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口——啊？ “也是能用来防守的，是吧？” “啊？”这个声音再次发了出来，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在高晗这一次没有沉默，只是继续道：“早先的比赛，包括校内的……我见到过，你截断不错。虽然身体对抗不行，但是可以凭借技术来截断。” “啊！”这一次他终于算是回过了神，这么又犯傻的叫出了一声后连忙摇头，“那个教练，我就是瞎弄的瞎弄的……我、我……我没有练习过……那个，我过去一个人踢球……没有、没有练习，我……教练，我进攻也许还行，可防守……我不知道……” 在胡言乱语了半天后，他终于能够还算完整的把这话给说了出来，高晗眯了下眼：“你知道万晚的事情吧？” 这一次时令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犯傻，不过他觉得这一次他就算犯傻也不是自己的错！ 高晗这话跳的也太大了，而且万晚的事情……万晚的什么事情啊！ 不是他吐槽，而是，他们这个队长的事情，真的，很不少！ 比如在他们训练的时候他总是偷懒啦，比如他总是压在杨明明身上啊，比如他总是光明正大的看手机啊，再比如他总是调戏……啊，不，调侃范成啊…… 还有他总是请他们吃火锅！ 想到这里，时令也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自己身上冒了出来…… “张浩对我说过……他同你们说过。” 高晗说的很慢，声音带了几分压抑，而时令，一下反应了过来。 万晚的身体！ 万晚的身体！ …… 他看着高晗，高晗也看着他，拿在手上的烟发着隐隐的光，带了几分檀香气的香烟气在空中弥漫，时令突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就仿佛周围的一切突然都不真实了起来。 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而随着他们的沉默，空气也开始越来越凝滞了。 对于这种情况时令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的，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但在这一刻，高晗仿佛比他还茫然，虽然他站在那里，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虽然……但时令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很突兀的，他就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一种他必须要说点什么的感觉，然后，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不是……不是没事吗？” 万晚一直表现的那么随意，范成杨明明也没有什么异样，不是应该没事的吗？ 虽然万晚一直没有怎么训练……可他，不也一直都是这样吗？ 是的，他知道，万晚去年是要比今年的训练量大一些的——他听二年级的其他人吐槽过，但、但他反正一直是懒的，今年不过是更懒一些，而且，他今年毕竟是受伤了，所以，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看向高晗的目光却充满了恳求，高晗微微的叹了口气。 时令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可是、可是……” “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很好，我不会允许他提前下场的。”高晗的声音有些飘忽，在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冷漠淡然的教练，虽然他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时令能感觉到，此时高晗不是他平时所知道的那个高晗——就好像他自己也不是他自己一样。 这种感觉很古怪，但他也被这种气氛带动的更加动容了。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比赛了。”高晗继续道，“他那个脾气，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但是，他真的不能再扑救了。” 时令呆呆的看着高晗。 “所以，我会把你调到后场参与防守，当然你没有针对这个练过，所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看住十号丁阳，那是他们最大的王牌，你防住了他，十六中的进攻手段也就少了一半。” “……我、我不明白。” 高晗看着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如果队长真的……” “让你放弃足球，你能吗？” …… “让你永远不碰足球，你能吗？” …… “让你从此不再比赛，你能吗？” …… 高晗的话，令他几乎恍惚了一个晚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明白，但他所要做的事情却是清楚的。 防守，然后进球！ 防守克制十六中！ 进球保证胜利……起码是平局！ 只要他能保证胜利，那万晚也许就会没事！ 很奇怪，这一点高晗甚至都没有说，但他就是知道了！ 所以，哪怕高晗没有要求他进攻，甚至还让他进攻的时候悠着点，每一次他们落后后，他都还同队友一样，积极的去进攻了。 队友们快速，应该是想打时间差，而他，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 当然，他也不太能理解悠着点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一向善于听老师的话，但这一次，他没有听。 前面几个球他们做的都不错，最后这一个，却是出了差错。 虽然只是一个球，他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所以就急着想再进一个，可是十六中的防守实在是太扎实了，他几次尝试都没能得到很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因为刚才的那个传递，二十一号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齐振云那边，他身边只有一个十七号！ 机会！ 没有考虑，也没有纠结，他立刻就向曹墨然要起了球，他有把握，只要曹墨然把球传给他，他就能突破了十七号，把球再向前面带几步，再然后，不管是射门还是传球就更有可能了！ 他想的很好，曹墨然却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时令要球！ 时令竟然要球！ 时令，竟然像他要球！ 曹墨然这个惊奇啊，惊奇之余竟然还有点激动…… 事后他想到这一点，很为自己的这份激动而羞耻，可此时，他还是真的激动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不管他从感觉上怎么鄙视时令，在态度上怎么保持从容，在情绪上怎么保持稳定，从心底中……对于时令的技术，他还是有一种神兽的感觉的！ 同是前锋，你这种技术也太逆天了有木有！ 而这个神兽……啊，不对，时令竟破天荒的找他要起了球！ 曹墨然自然而然的就分神了，而他这一分神，也就被看守他的十一号找到了机会。 第一百七十四章 铁中觉得踢的很不顺心，他们不知道十六中此时的感觉，是更窝囊的。 虽然现在他们占优势，虽然刚才他们刚进了一个球，虽然此时是他们压着铁中打。 但，他们是十六中啊！ 他们是职业队啊！ 这要换成别的学校，他们早灌进去五六七八个球了有木有！ 好吧，他们去年踢铁中的时候，也很有些憋屈——根据那些老人的说法，大概就是一个人对抗了一个球队！ 这话新人是不太相信的——再牛逼的人也厉害不到这种程度，别说一个初中学校的业余门将，你就是让布冯过来试试？ 就是这种职业级的大\boss，面对十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早些年不是有这样的例子吗？虽然那次是球王们过来捞金，想来也是给了小将们面子，但二打一是在任何时候都有优势的！ 二打一都是这样了，更不要说十个打一个了！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虽然他们后来做分析，认为并不仅仅是技术的原因，可足球，谁会去探讨究竟是为什么呢？ 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是压着铁中打啊！ 而现在呢，远远谈不上压着啊！ 十六中的急啊！ 特别是像十一号这种一年级的，什么，二年级的？ 他们习惯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虽然这一年下来很多东西他们都已经淡忘了，但铁中难缠这种事他们还是记住了，虽然现在难缠的方向不一样，不过，这不是有经验了吗？ 所以像丁阳这样的虽然还在上蹿下跳，内心里倒是不急的，而十一号就不一样了。 和周围来十六中上学的同伴一样，他在足球学校过的不是太好——那种真的很有天赋或者很有资源的，已经进了一线队了，将来注定是要打职业的，而他们这些，虽然对外说的是义务教育，更多的还是为了以后留个后路。 但就和大多数的同伴一样，他也不服气！ 他也很努力！ 他也有天份！ 他也是，可以进入一线队的！ 而要进入一线队，就需要成绩，需要表现，虽然这种踢业余球队没有多少加分，但也是个机会。 他是知道球队的策略的，对这个策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别管现场如何，他们总是在胜利的，足球比赛就是这样，胜利压到一切！ 但十一号也不认为就应该这样放弃机会。 而曹默然，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机会！ 踢了这么长时间，他对曹默然也有一定了解了，他要承认，曹默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技术，不是身体，甚至不是意识。 少年热血。 那种虽然我要输，但我也要在你身上咬掉一口的气势，他并不少见，事实上甚至应该说恨常见——他们上一场比赛，都灌对方十个球了，对方还拼命的和他们缠斗，看起来很令人动容，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 曹默然不是这种热血，他是一种理性的坚持。 也许技术不是最好的，但他总是做出了还算不错的选择——这一点只从球几次从他这里经过，又被他安全传出去就可以看出了。 但十一号还是觉得他是个机会。 原因？ 自然是因为球现在就在他脚下啊！ 当然，也是因为他不是时令，不是齐振云——对这两个人，他现在还叫不出名字，但他也知道是不好对付的。 如果是这两个，他会等策应的人到位，但曹默然嘛…… 他还是有把握在技术上碾压他的。 当然，他也没想过立刻就把球抢到自己这里，只要让他犯错，那丢球，就是很容易的 所以他不断的用身体挤压着曹默然，曹默然虽然足够强壮，但在这种挤压下，也有些吃力，不过他还在勉力支持。 而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时令。 如果他立刻就把球向时令传去，那么虽然传的不那么到位，起码球是向时令那边滚了。 但他激动了，而他这一激动，就被十一号找到了个绝佳的机会。 他想也没想的就伸出了脚！ 曹默然立刻就有了反应，他第一反应就是护球，但十一号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刚才又一直在挤压他，他如果只是去拼还没有什么，但再伸脚，身体重心就不稳了。 “不好！” 他在心里暗叫一声，身体已经向下倒去，失重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个了。 这个球会丢！ 也许裁判会判对方犯规，但更也许这个球会丢！ 这是他弄丢的！ 在时令向他要球的时候，他把球弄丢了？！ 不用任何人说，曹默然自己，就不能容忍！ 他的身体在往下坠，但他的脚，却还在球上！ “过去！” 这一句他并没有喊出来，发出口的是一声大喊，而与此同时，他的右腿也在努力的摆动，把那个球，捣给时令！ 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 在看到曹默然要倒下的时候，两边的人都有些迟疑，哦，倒不是他们没有见过人倒，而是在想，是不是要暂停了？ 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十六中的不少人扼腕。 而此时，其实铁中的也在迟疑。 但时令没有。 虽然看到曹默然要倒下他也有些发怔，但他看到了那个球，那个向他传来的球！ 有球员摔倒，很有可能比赛就要暂停——这是不少人的共识，虽然不是每一次倒地裁判都会吹哨，却是有很大概率会吹的，特别是在这种比赛上——万一有个好歹，还不吹哨，家长那里绝对交代不过去。 曹默然等人是一路从小学比赛过来的，十六中这边这样的比赛虽然参加的不多，和其他足球学校的比赛却参加的不少，那种比赛也许不会这么谨慎，却也是要比成人比赛更小心的。 但时令没有。 他是上了铁中后才开始参加比赛的！ 他知道比赛规则，也知道有人到底有可能要暂停。 但都只限于知道！ 他没经历过啊！ 所以，虽然曹默然的这个球传的不怎么样，他还是第一个有反应的，然后奔跑了起来！ 十六中的反应了过来！ 然后那个气啊！ ——有没有这么不讲规矩的啊，你们家队员都倒了都倒了都倒了啊！ 你的同情心呢？！ 其实这事和同情心没有丝毫关系——君不见职业联赛上，多少球员倒地，他们的队友跑的那个欢啊！ 这话用行话是怎么说的？ 为了不辜负你流下的鲜血，我们必须要冲啊！ …… 好吧，正确的说法只是，只要裁判没吹哨，那就该干啥干啥，吹了？ 吹了再说嘛！ 十六中这边虽然是半职业，到底比不上那些真正在联赛上厮杀的，这时候就落在了时令的后面…… 而铁中那边则沸腾了起来！ “冲上去！冲上去！” “单刀！单刀！” 当然，也有疑惑的：“咱们的人倒地了，不给个点球吗？” …… 想什么呢，大兄弟，点球，那是门区里的！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人去纠正，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时令那里了。 时令在前面跑。 十六中的在后面追！ 时令跑过了禁区！ 看到这一点的时候，铁中那边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十六中那边听了之后的酸啊——“高兴什么啊！高兴什么啊！到了禁区就一定能射门吗？到了禁区就一定能射进吗？你倒是让他射个试试啊！没看见我们的丁阳已经去拦他了吗？” 对于十六中的这份酸，铁中的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也不在乎。 在他们现在的感觉里，时令就是过了禁区就能射门的！ 别说现在在他前面只有丁阳，你就是让c罗来了也挡不住！ 咱时令，就是有这个自信！ 看看现在这环境，哎哟喂！角度也对，位置也好，虽然前有来兵后有追兵，但咱们只用这大脚一抬，射您呐！ 铁中的这个欢腾啊，倒是十六中现在有别的问题——裁判为什么没吹哨！ 我们的人当然么犯规，但你为什么不吹哨啊啊啊！ 有人摔倒了啊！ 裁判你不去看一下吗？ 这万一有个什么骨折……好吧，骨折看起来没有，但万一是内伤呢？ 咱们是业余比赛，不能按照职业标准要求啊！ 他们真误会裁判了，裁判一开始也是想吹的，但后来见曹默然摔倒后立刻就滚了起来，那边时令又跑的欢畅，很自然的，也就不吹了…… 嗯，这种生比赛，在一方没有明显犯规的情况下，裁判吹不吹，很大因素是看球员的，如果某个球员抱着腿直吆喝，那是不吹也要吹的。 现在…… 当然是比赛为先了！ 比赛继续。 随着时令的跑动，整个球场都骚动了起来。 铁中这边的在高呼，在敲鼓； 十六中那边在吹嘘，在抗议。 而时令，在奔跑。 他跑过了禁区，直奔门区！ 铁中这边的有些发呆——说好的射门呢？ 可以射了啊！ 十六中对时令射门没有这么深的执念，一直在闷着头追，此时见他还在跑，那是追的更欢了，而那边，丁阳已经杀到了！ 作为一个中场，丁阳的技术很全面，虽然他展现更多的是自己的突破和进球，但他的调度和防守也不错。 在早先，他是埋伏在边路的——这个位置跟好把球带过去，而在发现时令再往他们这般突破的时候，他就从边路杀了过来，然后，直向时令而去。 虽然被时令截下了两个球，他却不认为时令真有特比出色的技术——当然，他要承认他的技术不错，可绝对谈不上非常出色。 ——真那么好，还上什么铁中啊？ 不过他也绝对没有看低时令，这毕竟是从他手上抢到了两个球的人！ 足球学校也有特招生的！ 但他觉得自己是能把时令截下的——就算截不下也能干扰他，然后，后面接应的队员就到了，这次进攻也就结束了。 “你错就错在，没有及时传球！”他这么想着，迎了上去，而那边，时令没有丝毫转变！ 没有改变方向，没有改变速度，他就那么直直的向丁阳跑了过去。 “冲撞？” 丁阳在心中一突，然后，也直直的迎了过去！ 这撞到一起，还不知道是谁犯规呢！ “过了他！过了他！”铁中的在大喊。 “截住！截住！”十六中的也在大喊。 张浩在不知不觉间就坐直了，他很想说点什么，但这一会儿，他只觉得嘴巴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把自己所有知道的神佛都求了个遍——过了啊！一定要过了啊！小兔崽子，你跑什么刚才射门不好？！ 他说不出话，别人却是说的出的，此时马进德的腿上就被邻座的李豪拍了一下——“你说时令怎么不射门啊！” 马进德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拿到了他自己腿上…… 而在那一边，足球学校的牛波却把嘴轻轻的挑了起来——丁阳最厉害的是突破不错，但他的防守，也非常不错！ 而他前面的这个孩子，也许防守和射门都不错，但，但，但…… 牛波本来想时令突破是绝对不行的，可就在这刹那，时令已经过了丁阳…… 甩牛尾巴！ 两人直直的向对方跑去，近了、又近了！ 当近的可以看清对方脸上表情的时候，已经不只是在拼比技术了——起码丁阳是这么看的。 他盯着时令，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色，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眸，突然意识到，这个对手比自己想的，还要再强一些。 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他也不差！ 如果说早先丁阳是以一种心理优势向时令奔过来的话，此时，更多的是一个比拼的心理。 我不会比你差的！ 三米、两米、一米…… 在最后一刻，时令猛的停下，丁阳心中一喜，但还等他有所反应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花，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时令的身影。 甩牛尾巴！ 靠着这一手，时令绕过了齐振云； 靠着这一手，时令让所有铁中的大跌眼镜‘ 现在，轮到十六中了。 “但……操！”但了好一会儿的足球学校教练，此时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铁中现在已经是欢乐的海洋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进球！ 过了！过了！ 十六中的没有拦住时令！ 没有！ 铁中的跺着脚敲着鼓，大声喊叫着，对于时令的甩牛尾巴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所以也没什么惊奇的……嗯，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毕竟不管过去怎么样，这一次，面对的是十六中，而且，与不少人对丁阳还是有一定印象的！ “这家伙好像是十六中的王牌？” “这家伙好像很厉害。” “这家伙去年就没少冲着咱们的球门玩！” …… 在丁阳先前两次往铁中那里射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把他给认了出来，而现在，终于能把这口气找回来了！ “你厉害啊，你厉害啊，你再厉害啊！” 而相比于他们，十六中的则迷惘了。 集体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铁中的那个十九号过人了，是的，但是，怎么过的？ 时令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急停就把丁阳给过了——这当然是足球运动中经常出现的技巧，可是，那是丁阳啊！ 就像万晚……唔，或者更恰当一点说，就像齐振云在铁中！ 你说铁中两千多将近三千号人都见到过齐振云吗？当然是的！ 新生代表总是要上台说话的！ 虽然不少吃瓜群众对于谁当新生代表都不是太在意，但是大家还是记住了齐振云。 而且，他的颜值是有绝对的加分的！ 男生那边也就算了，女生这里……唔，你要问一班的女生，她们大概会这么说——“班长当然是帅的啦，但是班长、班长很有威严……” 克制、冷静、有担当，如果说早先齐振云表现的还有点暴虐，有些让人无法接受，那么随着他们班的足球成绩越来越好，他表现的越来越冷静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也就越来越完美了。 而完美，是很让人有压力的！ 不过其他班的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特别是一些二三年级的，还很有些感慨——“我生君未生，今生无缘啊！” 嗯，对于此时的少年男女们来说，二年级和一年级，那就是岁月的鸿沟！ 当然，这不见得能阻碍强力的荷尔蒙，不过在铁中强力的学习环境下，很多东西，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了。 所以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出齐振云的脸，可绝对知道他这么个人。 丁阳当然不是新生代表，但作为足球学校过来的最强者，他甚至有比齐振云更强的知名度——再怎么说，他也在十六中呆一年了！ 而且比起铁中，十六中的氛围是更自由散漫的，这就造成了很多人不仅知道丁阳穿几号球服，更认识他这个人，刚才看到他来阻拦，那是所有人都觉得没问题了——拦不住人也绝对能拦住球，再不行也能破坏了，更好的结果是迅速打一个防守反击，他们带着两个甚至三个球的优势进入下半场！ 但是他们畅想的完全错了！ 时令过了丁阳！ 好吧，丁阳也不是说不会出错，但，就这么轻松的过了？ 就一个急停？ 一个急停就过了？ 十六中的陷入集体的失语中，而赛场上离的近的则不一样了，特别是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萧哥——时令射穿过他的防守，而且不只是一次，所以在时令带着球狂奔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了，在时令准备过了禁区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想是不是要跳了！ 而当丁阳追上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当然是非常相信这个同伴的！ 不过他依然紧紧的盯着这边，很多时候，防守反击是从门将开始的！ 在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要撞在一起了…… 会撞在一起吗？ 丁阳，不会吃亏吧？！ 他相信自己同伴的力量、素质，只是时令又不由得给他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射怕了。 而就在两人要撞在一起的时候，时令猛地停了下来，这个急停做的非常到位，身体没有前倾，脚步没有错乱，萧哥必须承认，就是他们这些经常训练的足球学校的学生也就这样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丁阳还是能够应付的，事实上他已经看到了丁阳的应对。 在时令停下的同一时间，丁阳也停下了！ 这个反应绝对是绝佳的，虽然不排除如果他再不停下就撞下的原因，但丁阳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做到了急停，而且他还同时伸出了脚！ 勾球？ 铲球？ 因为在后面，萧哥并不能确定，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一个能破坏了时令进攻的球！ 可就在这时候，时令把球推了出去，而他这一晃动，丁阳也跟着晃了，再之后，时令就把他过了。 因为实在是太快了，这在隔得远的观众那里看来就是一个急停，但萧哥非常清楚不是。 那是一个甩牛尾巴！ 一个正宗的甩牛尾巴！ 时令用甩牛尾巴过了丁阳！ 此时用震惊已经不能形容萧哥的心情了，是震撼！ 甩牛尾巴啊！ 丁阳做的最好的过人技巧啊！ 而现在，有人做的比他还好！ 还是一个普通中学的业余学生？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这、这…… 萧哥一时心乱如麻，而这个时候，时令还在奔跑！ 完全没有想到丁阳竟然会拦不住，虽然丁阳在刚才也漏球了！但那是漏球！漏球和漏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十六中的防守上出现了巨大空档，不过十六中毕竟不是随便的业余球队，他们还在尽力的补救！ 两个边路的疯了似的往中路来插，后面跟着的防守队员更是跑出了极限！ “射啊！射啊！”铁中那边再次响起这样的喊声！ 虽然仓促出脚很可能射丢，但你可以的！ 时令依然在奔跑，十七号终于从边路插了上来，他当下斜着身体就去铲球，他做的很猛很快，那一脚下去，仿佛不只是球，就连时令的脚都要被踢到了，他当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办法细腻了，可就在这时，时令轻轻一拨，把球挑了起来！ 随后，他整个人也跳了起来，就那么，过了十七号！ 萧哥出击了！ 这个时候，时令已经跑到了门区！ 在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击。 在门区里，他可以用手！ 他直迎着时令而去，他想的很好，扑过去，什么都不管！ 哪怕被踢伤！ 他扑了，他真的扑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从他面前消失了！ 马赛回旋！ 萧哥看不到，但是就在那一刻，时令突然踩住了皮球，然后一个转身，就把萧哥转了过去！ 然后，带着球继续狂奔！ 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再无阻拦！ 赛场没有屋顶，否则铁中的呐喊一定是要把屋顶掀翻的！ 射门！射门！ 在时令奔跑的过程中，他们喊了无数次的射门！他们急需扳回一城，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时令的射门上！ 虽然只是一个球的落后，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不想。 不想带着落后进入下半场，不想在惶恐中自我安慰，不想在惧怕中希冀。 所以他们希望时令射门！ 那不仅是分数的代表，更代表着，只要他们想，就真的能追上来！ 可是时令没有射门，他一直在突破！ 他突破了一个球队！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是在那短短的二三十米内，时令真的是一个人，打败了一支球队！ 而且是十六中的球队！ 十六中的很多人此时都有一种别无所求之感——他们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时令带球，扑进了球门。 李致远在场上呆愣了片刻，然后大叫一声，疯了似的直直的扑向时令，不过在他之前，齐振云已经一把将时令抱住！ “抱住我！”齐振云道，时令一怔。 “要不他们该压你了。” 时令连忙抱住他！ 虽然他很高兴受到重视、但是被好几个人压到身下的感觉……也真的很让人难受！ 他们两个抱在了一起！ 李致远扑上来只有跟着抱，然后是曹墨然，范成！ 这个时候什么芥蒂啊、小心思啊……那是什么？ 替补席上也是一通乱抱，张浩抱住了高晗，李豪抱住了马进德……马进德几次推却，都没能成功…… 而相比于他们，十六中那边则是一片沉寂。 铁中只是赶了上来，他们还没有输，可是此时他们的感觉……和输了，几乎没有两样！ 这里面感受最深的，还是他们的校长，此时他坐在那里，觉得这热的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要化了！ “校长，这上半场也就这样了。”身边的人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连忙道，校长一怔，另一人连忙道，“要不，咱们先下去，省的一会儿学生乱起来不好走。” 校长很是心动，几乎都要离开了，但是看到周围学生的脸色，还是没有动：“……再看看吧。” 两边的人一怔，校长点了点头：“嗯，再看看。” 虽然，的确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他在这个时候离开，总归是不好的，可是，这下面足球队的是怎么弄的？职业的踢不过业余的？也太开玩笑了吧？！ 他在这边很是郁闷，而这个时候老杨已经站了起来！ 这对于他是绝对不多见的……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以至于王冬林放在第一时间都有些发呆，直到林放皱了下眉：“杨教练？” “啊？啊！”老杨回过了神，发现自己的状态后立刻坐了下来，不过随即，他脸上就露出兴奋的表情，他搓了搓手，“那个！那个铁中的，一定要弄过来！” “老杨？”王冬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让他来踢球吗？” “当然要让他来！你看不出来吗？你们看不出来吗？他这样的天分！这样的、这样的灵性，这样的——他必须要来啊！”最后一句，他几乎要吼出来，而他身边的人，再次诧异了——不是他的内容，而是他此刻的激动。 他们见过太多天才了！ 不说别的，他们球队就有几个，时令这个，当然也是天才了，可是，就天才到这个程度了？就……好吧，他要承认这个时令的确令他非常惊讶，但老杨你这也太激动了吧！你不是一向磨叽吗？不是一向拖沓吗？不是…… 怎么就这就要要人了？ 旁边的牛波更在心里暗暗的加了一句——丁阳你都拖了几个月没开口，这边就看一场比赛……不过这个铁中的踢的真好啊！ 王冬虽然一直在足球学校工作，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教练，而牛波虽然只是二线的，可毕竟常年在带球员，这个敏感度还是有的，所以他吐槽归吐槽，却是能够理解老杨的。 “……他太瘦了。”林放突然道，“太瘦的人，往往不适合踢球。” “太瘦怎么了？瘦了就不能吃胖了？瘦……”老杨一听他这话又跳了起来，不过在他黝黑的平静目光下声音还是慢慢的小了下来，而在那边，铁中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庆祝，不过十六中也没时间再抓机会了！ 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3:3 铁中和十六中是带着平局进入中场休息的，在一般的比赛里，这个结果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当然，事前被人普遍看好的那一方面子上会难看一些，但也不是无法忍受，可是这一次，十六中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铁中强吗？ 真不强啊！ 以普通中学生的标准来看也许不错，但以专业的要求来看，那真的是还差的远呢！ 有配合吗？也是有的，却特别僵硬； 有层次吗？也是有的，却特别容易被冲散； 有战术吗？也许是有的，但根本没有体现出来！ …… 这些绝对不是十六中因为心怀嫉妒对铁中的吐槽，而是事实。 铁中的少年们虽然也有训练，也一直很有口碑，甚至他们中还有早先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可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足球学校相比的。在足球学校，足球是第一位的，学习那是捎带的，而在铁中，捎带的那个绝对是足球！ 虽然他们平时没少联系配合没少练习默契，在面对一般球队的时候踢的也不错，可是面对十六中，那真是很快就被冲零散了。 丁阳一个人能杀入门区； 十六中整体配合着能层层逼近，要比喻的话，两个球队很有些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不只是铁中，毫不夸张的说，十六中面对所有的普通学校都是这样。 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见的！ 更何况进入足球学校的，那都是在足球上有那么点天份的！ 先天就有优势，后天再更努力，如果还不能碾压，那才奇怪呢。 十六中的不提前做好功课？需要吗？ 十六中的被针对？必须的。 十六中的会输？哈哈哈…… 但是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 是，他们还没有输，可是，就像巴西足球面对中国足球，踢平就叫输啊！ 而且，这种事，还不是第一次发生。 去年他们遇上了一个简直开挂了的门将，万晚； 今年尼玛遇到了一个开挂的……中场？ 你们两个真没有选错路？ 真要实力展示什么叫不会踢足球的学霸不是好学霸吗？ ——对于铁中的人来说，十二班的万晚绝对说不上是学霸，但对于十六中，绝对是了。 在进入更衣室的时候，十六中的，非常的纠结。 连带着啦啦队都有些有气无力的，而相对于他们，铁中的啦啦队那叫一个雄浑有力！看台上的吃瓜群众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却一手拿着冰棍/扇子/手动小风扇/广告纸，一边热火朝天的和同学们议论着：“我觉得咱们这一次能赢！” “那必须的，就冲时令也是要赢的！” “可十六中也不好应付吧，去年咱们看起来也是不像会输的样子……” “那是万晚太懒了！”不等刚才说话的说完，就有人道，“你看过万晚几次踢完全场的？那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天赋好，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连去年和十六中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敢踢一半下场，否则，咱们怎么也不会输的那么惨的！” 说到后面，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十六中的觉得去年的比赛是噩梦，铁中的，其实也是不愿意回忆的。 整个上半场都是美好的，不管十六中的怎么努力，也不能把比分拉开——万晚并没有做到零封堵，但，每当十六中的进了一个球之后，就休想再进第二个，除非铁中的赶上来！ 要进十六中的球是不容易的，但在后期，十六中差点被铁中……或者说万晚逼疯了！ 虽然进入初中生比赛的时间不长，但十六中绝对可以说是过江猛龙，别管是什么球队，他们能碾压，那些各种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是这样，二十三中是这样，老牌田径强队二中，也是这样……其实真让他们来说，二中还是最难搞的。 这个球队技术虽然粗糙，但人家体力好啊！ 虽然打法几乎没有，可人家身体壮啊！ 足球精神上虽然差了些，可人家精神头足啊！ 放到一般球队，他们就是主力上去拉开优势，下面就让替补上了——事实上很多时候，他们也就是上一两个主力保证不出问题就好了，但面对这个队伍，他们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就算是二中，也就是让他们用心对待一下罢了。 压力？ 不存在的！ 可在铁中这里，他们不一样了。 或者说是在万晚这里，他们知道了什么叫n过球门而不入！ 但人家大禹是自动自发有那个心理素质和政治觉悟，他们没有啊！ 十六中的非常憋屈，异常憋屈，憋屈到了……虽然他们最后胜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输了！ 但铁中的，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是虽败犹荣，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其实，也是那么不舒坦的。 上半场很梦幻，那么凶猛的十六中他们都抗了下来，就在他们展开幻想的时候，咔，万晚下场了，然后……后面的事情，铁中上下简直都不愿意回想！ 被狂灌了三十分钟球门的噩梦实在让人无法面对！ “但时令不懒！”一个人的声音非常振奋。 “是，时令不懒！” “他能踢全场！” “他踢过很多次全场！” “就算他下半场体力有些问题，他也能坚持！” “对，他能坚持！” “咱们很有可能能赢！” “很有可能！” 一干吃瓜群众那是越说越兴奋，哪怕汗水和目光一样明亮了，他们也丝毫不觉得，最多……再多要两个冰棍！ 而在更衣室里，大家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李致远那就像是身体里有了一个永动机，虽然刚才在场上他没有少跑——他当然是没有少跑的！ 在最初，十六中最重要的目标除了万晚和齐振云，就是他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足球学校出来的，虽然现在来十六中的不见得都认识他，可总是听说过的，基于对同等对手的尊重，他们对他也进行了严加看管。而在之后，哪怕十六中把重心转到了时令身上，他这边也不是很松散，所以他虽然好像没出什么力气，但其实也算是吸引了十六中的火力。 而且还是一直在吸引！ 这要换成其他人，就算不是很累了，也绝对是很有疲惫感了，而李致远…… 他当然也觉得累，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以闪闪发光的目光看着时令，继而啰嗦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今天要出风头！刚才那个球你是怎么想的？我草！连门将都过了！十六中的脸都要歪了！哎呀大圣，你往旁边站站行不行，我都看不到我家子期了！” 齐振云嘴角一抽，面向曹墨然：“你怎么样？” 曹墨然一怔：“什么？” “你的腿。” “啊……”曹墨然脸上有些发烧，正要说什么，那边李致远就过来了，“老曹，我竟然忘了！对对对，大圣说的对，你的腿没事儿吧？哎呀我真不是故意忘的，刚才我还想着的，看到你倒地，我就想来着，虽然可能性不大吧，可你要是在医院躺两个月，弄不好……就，耽误了期末考！” 说到最后，他那个义正言辞啊，而本来燥热的更衣室，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冷空气…… 众人一时很有些无语，本来还稍稍有些激动的曹墨然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他对李致远已经习惯了……但尼玛这叫话吗？ 李致远对于这种状况倒也习惯了，当下瞪着眼道：“曹墨然，你妈妈不是说了，你这次要是考不好……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曹墨然捂住了嘴巴，身手之矫健，旁边的人都放下了心——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铁中上下嘻嘻哈哈，高晗这边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后面的战术层次都几乎等于没有，但对于这种状况他其实是早有预料的，目前球队还按照对攻进球这样的大方针在进行着，而且球员们也都还健康，所以他虽然还是板着脸，却是不准备多说什么的。 而相比于他们，十六中那边的气氛则有些凝滞了。 十六中那个几乎作为助理的教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终于咳嗽了一声：“唔，大家刚才踢的都不错，下面只要我们保持刚才的样子，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他大吼了一声，吼完，还举起了手臂，但下面，没有人跟随…… …… ………… “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泄气的。”最后还是萧哥看情况实在不像样给了阶梯，教练名号的助理连忙干笑了两声，心中，那是份外纠结。 萧哥看了一下周围喝水擦汗的同伴，想了想道：“铁中总是令我们意外，但这样不才是足球的乐趣吗？” 依然没有人出声，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吐槽，mp的乐趣，mmp的乐趣，mmpmmpmmp…… 谁要这样的乐趣啊！ 又不是和绿城踢！ 参加的还不是那种全省大赛！ 这场景要是被其他足球学校的知道了，绝对是谈资啊！ 能跟随到他们上一线，甚至真的去踢职业的时候！ 去年的事都有人说风凉话了啊！ 前景太可怕，十六中的球员们一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但萧哥可不是那个教练名头的助理，啪的一下用水瓶打了下柜子，厉声道：“难道不是吗？” 他毕竟是足球队的队长，下面的一下精神了起来，连连点头：“是……” “那个队长是。” “队长你说的是……” 萧哥冷哼了一声：“看看你们这个熊样，不就是上半场被踢平了吗？咱们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去年踢铁中，咱们不也是这样吗？！” ……队长，你这么正式的说出这一句，真的，好吗？ “那个十九号叫什么？” 众人一怔，十九号，对他们知道十九号，这一次都知道了，但叫什么？ “大名单上有，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过吗？你们！你们！这样的你们不输，谁输？！” 他的生意越来越大，喷的一干球员都抬不起头，萧哥平时是个老好人，虽然当着队长，可风头基本都被丁阳抢了，对谁都像温和的大哥，可发起脾气来，也是很有震慑力的——练体育的，普通人也许会绵软，能当上队长的一定不会只绵软。 而就在这时，丁阳眯了下眼：“叫什么？” 萧哥一怔，丁阳继续道：“那个十九号，叫什么？” 萧哥的表情僵在了那儿，丁阳看着他，表情也微妙了……“你不知道？” “我tmd当然不知道！” “那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教训那帮小兔崽子！” …… “倒是你，问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tmd怎么可能知道？！” …… 在短短的时间内，两人目光交汇，交流出了大量的信息，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此时，很有些尴尬了，刚才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的球员们也不由得开始想——萧哥，是不是也不知道？虽然不知道是正常的，他们一直都不知道那些对手的名字，能记得住球衣号的都是少之又少，可是这个时候队长不知道，唔，总是有那么几分尴尬的…… “时令。”就在整个更衣室都要陷入尴尬的时候，旁边的教练给出了正确答案，“那个十九号，叫时令。”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来一杯吧。”宋韵把一杯咖啡推到自己老伴面前，后者的脸立刻就比咖啡还苦了。 “来，试试吧，我这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专化脂肪，你看看你那肚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宋师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是有那么一点，可绝对不夸张，多少三四十岁的人的肚子都要比他更大呢！不过他知道这话不能在自己娘子面前说，否则别说今天，以后他都不用想钓鱼的事了！想到钓鱼，他把那杯咖啡拿到了手里，壮士般的喝了一口，顿时就觉得一股热流从口腔弥漫到全身，本来觉得还能忍受的气温立刻就变得不能了！ 这样的天，还喝热咖啡，还喝这么热的！ 他忍不住的扇了扇风，就想去开空调，却被宋韵一眼钉在了那里，然后，他的脸也就更苦了：“校长，这天真的热了！” 宋韵是老师的时候，他叫老师；是教导主任的时候他叫主任，而自从宋韵成了校长，他也就改称为校长了。 这里面固然有几分调侃，但也未尝没有几分，敬畏的…… 宋韵慢慢的喝着咖啡：“热了？” “热了啊！” “有太阳晒你吗？” “啊？” “屋里有很多人吗？” 宋师爹一怔，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凉意。 “有人要你喊叫吗？” “校长，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师爹一脸懵逼，这话为什么越来越古怪？再说下去，不是他们要去看精神科，就是要请大神了！ 宋韵抬了下眉：“你不明白什么？你在外面钓鱼一坐一天的时候怎么不嫌热？别说现在这天，三伏天也没听你说过热，被咬的一身疙瘩也没听你叫过一声苦，怎么，同我喝咖啡倒是这么苦的差事了？” “哎哟校长，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可能啊！就是我这泥腿子出身，学不来你这份高雅，我、我喝白开水就好！”他其实更喜欢喝茶的，但宋韵喜欢喝咖啡，这就有矛盾了——茶香和咖啡的香气是会反冲的！虽然宋韵也不反对茶，但反对混合，于是最后就成了他在自家单位喝茶，家里的空气就都让给了咖啡，因此到了他在家里，不喝咖啡就只有喝白开水了。 “很委屈吗？” “啊，不委屈不委屈。” “你在这里还能喝水，那些学生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到个冰棍呢！” 宋韵拍了下桌子，宋师爹再次怔住，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宋韵，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看什么？” “老宋啊，你还好吧？” 宋韵冷哼了一声。 “学校出了问题？” 宋韵继续冷哼。 “给我说说吧。” “说什么说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啊，但你说给我，你自己不就舒服了吗？” 宋韵扯了下嘴角，又喝了一口咖啡，宋师爹在心中嘀咕了起来，他们夫妻感情是相当不错的——活到了这个岁数双方都没有出轨，钱财还放在一起，那就是没了激情爱情也有浓厚的感情亲情了。宋韵性格泼辣外向，从过去到现在，一向是敢干敢说，虽然后来条件允许，她的小资毛病越来越多——当然这一点，宋师爹是绝对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的。 嗯，就算她小资了，性格却是没什么变化的，最多本来直接给你说个三，现在问你1+2等于几，所以现在宋韵虽然没说她到底为什么苦恼，但其实早已经说了？ 想到这里，宋师爹的大脑立刻运转了起来，刚才宋韵说话就有些古怪，所以，其实已经暗示过他了？ 她说了什么？ 学生……热……喊叫…… 这听起来像火灾！ 想到这个推论，宋师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连忙继续想，真有火灾宋韵也不会在这里喝咖啡了，再想想，今天是周末，初三的要补课，初一初二的好像也要？所以是学习压力？也不对，当学生哪有没有压力的啊！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以后那真是没活路了！ 但是学生、学生…… 足球比赛！ 宋师爹终于想到了这一出！ 顿时他就笑了起来，他笑的暧昧，宋韵再次翻了个白眼，老夫老妻了，宋师爹能想到她到底为什么心烦，她其实也能想到宋师爹是能想到的——真想不到？哼哼，以后也就不用去钓鱼了！ “用不用我陪你去看看？” “看什么？” 宋校长用的是反问，表情却没多少拒绝，宋师爹同她夫妻这么多年，对她自然了解颇深，当下心中暗笑，面上却不露：“虽然去的晚了点，但你去了就说明了重视！那些孩子们只有高兴的，绝对不会挑你的礼！” “你倒是知道，那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不会挑理？他们挑的东西多着呢！” “那也不会挑到你这里！” 宋韵还是有些犹豫：“今天他们是要和十六中比……” “十六中？十六中怎么了？哦！十六中不要脸！”宋师爹本还有些迷茫，宋校长一个飞刀眼过来，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校长大人同他说过，这个十六中最不要脸了！一个好好的学校……虽然越来越有职业学校的嫌疑，可毕竟还是学校，一个学校竟然和足球学校联合，联合也就罢了，比赛的时候拉足球学校的人过来……真是…… 其实这么干的学校真不少啊！ 宋师爹也算是教育系统内部的，对于这种事还是非常清楚的。 铁中没有这种事，那是地理位置不好，另外几个同省体校做邻居的学校，可真没少做这种事，而且还不能说人家错了，因为人学生就在那里上学呢！学籍？这种从全省各个地方挑过来的学生，你给人家要学籍？欺负人吗？什么，你们是被欺负的？那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辛辛苦苦从小离开父母练的那点成绩不是用来欺负人的，还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这种事一般发生在小学那边，到了初中，大多是有天分的专注于专业，也不去做什么学习了，没天分的就彻底安心了，有没有两者继续走的，当然还是有，不过就特别少了，也不会让大家太过纠结。 十六中这个真是有些特殊了，毕竟足球学校和体校还是有些差别的，但这种事放在全省、全国…… 宋师爹在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分毫，反而装的一样的义愤填膺：“现在有些学校就是太过份了！这学生不学习踢什么足球啊，要知道……” “踢足球怎么了？！” 宋师爹正要批判，那边宋韵就瞪大了眼：“足球怎么不好了？是，咱们国家的足球不太有出息，可那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只是足球本身，你说它怎么了！足球被称为现代战争你知道吗？足球最讲究合作你知道吗？踢好了足球很多体育项目自然就好了你知道吗？足球不仅锻炼人的身体还锻炼人的精神，你知道吗？” 宋韵这一次是真冷笑了一下，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看着宋师爹，不紧不慢却义正言辞，宋师爹被喷的头都抬不起来，却不敢反驳，心中只是后悔！ 铁中向来是号称足球学校的啊！ 虽然这个所谓的足球学校一定要加一个大大的业余的光环，可一向是以足球自豪的，自己刚才说话流露出对足球的不屑，也真是不怪宋韵批他。 终于他逮着宋韵的空隙，连忙道：“我不是说足球不好，足球当然是非常好的，连主席都喜欢的运动，能不好吗？” 宋韵斜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这态度已经是鼓励了，宋师爹连忙继续道：“叫我说，咱们国家就是在足球上投入的太少了，我不是说什么国家队，那些才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说的是对中小学生！看看现在的学校，越来越小，别说足球场了，连篮球场都很难有一个，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能发展足球呢？还是你们铁中好，多少学校都把足球场改为家属楼了，你们学校就一直坚持着，就这一点，就应该受到大力表扬！” “别说这些没的。” “那你说什么是有的啊！”宋师爹很想来这么一句，但他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只有讪笑了两声，“那个，总而言之就是你愿意呢，我今天就不钓鱼了，就陪你去看球！” “你很想去钓？” “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钓上了啊！”宋师爹在心中呐喊，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只有道，“没有你的事重要！”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去看。” “其实看看也不算什么。” “天还有些热。” “也还好了，这不是还没进入三伏吗？” “十六中那个校长……我不喜欢。” “男的女的？”宋师爹下意识的反问，不过在问完这一句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了，果然，那边宋韵的眼已经竖了起来，他干笑了两声，“我这个，就是觉得……那个，男人和女人做事的方法……可能，有那么点，嗯，不太一样……” “你是说我们女人不如你们男人吗？” “怎么可能？主席都说你们能顶半边天呢！” 宋韵冷笑，宋师爹道：“你也别管别人了，想看就看嘛，大不了，咱们悄悄的去看。” 这话算是真说到了宋韵的心中，她看了宋师爹一眼，这一眼端的是烟波横转，宋师爹立刻有一种时光倒流了二十年的感觉，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宋韵的手机叮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却是一本严肃下掩饰不住的欣喜：“你不是说今天约了老张去钓鱼？” “啊？老张？哦，是，但我们经常钓，少这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经常在一起才不能食言啊！现在虽然不算早了，但你赶快去，迟到总比不到好。” “啊？” “快去啊。” 宋师爹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弄不清这是试探还是真的，虽然自家老婆不像是这么无聊的……或者说这十多年已经不玩这种情趣的小游戏了，但是今天她明显的有些不太对劲儿啊！过去对他钓鱼是不闻不问，今天就是死活不让走；过去是自己随便一点小点心就打发了，今天就是要让他做什么三明治；过去是随便他喝什么，只要不在家碍着她就好了，今天却非让他同她一起喝咖啡！ 这种情况，万万不能大意啊！ 虽然宋校长大气爽利，做事雷厉风行，可到底，还是个女子，还是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入了更年期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更有一种悚然之感。 “校长啊……” “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话。”宋韵说着也站了起来，宋师爹有些发呆的看着她，“你……” “我去学校看看。” “啊？” “不定有什么事呢，我还是在学校里安心。”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她本来就穿好了衣服，这个时候只要再带上帽子拿起手包，换了鞋就能出门。一直到门锁上的声音传来，宋师爹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了！ 他真的又能去钓鱼了！ 但这是为了什么？ 微信！ 一定是刚才的微信说了什么？ 可是，能说什么呢？ 都这个岁数了，他并不会想宋校长是不是有什么出轨嫌疑，就算刚才问男女，也只是男人下意识的护地盘，却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这微信也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特别是这个时间！这还不到十点半，足球比赛没这么快就结束吧？所以，就算是铁中赢了，也不该这么快就有结果啊！ 当然是没有结果的，宋韵手机上收到的只是一条——上半场结束，3:3。 平局，但对宋韵来说，已经足够！ 只是上半场的平局，就足以令她傲视所有学校了，再出去开会的时候，也不怕谁来同她提足球上的事情了！ “这个足球啊这个足球啊……”她想着，有些不知要如何评价的摇了摇头，只是在心中感叹着，万晚那孩子真不容易，身体那个样子，却还是这么坚持着。 “这就是所谓的，总是要有缺憾吧。”她这么想着，甚至在想再过一年，如果万晚愿意的话，她也许可以给他颁个什么坚持奋斗之类的奖项？不是他为铁中取得的足球成绩，而是，他的这种坚持下来的思想，特别是在周围人都误解的情况下的坚持。 她完全不知道，这一次的平局，还真和万晚没关系。 起码目前是没有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铁中的这个成绩都能让宋韵放宋师爹去钓鱼了，更不要说此时在现场的众人的心情了。 学生们是不用说了，就是老师们也非常兴奋。 去年他们和十六中踢，在中场的时候看起来也就是不输，而现在，却是很有可能能赢的！ “那个一年级一班的真厉害！” “虽然在学校比赛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不过现在才是更有感觉啊！” “怎么，付老师不咬牙了？” “彼此彼此，毛老师不也没有再冷笑了吗？” 毛付二人说完，相视一笑。 其他老师就算兴奋激动，在这个时候更关注的还是学生们——千万别有哪个不长眼的去跳起来挑衅十六中，这弄不好就是学校大战！ 十六中是有这方面的传统的，他们铁中可不能跟着这么干！ 相比于他们，毛付二人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虽然他们都是班主任，但这个时候只用关心啦啦队就好了，他们自己的班级自然有被安排好的老师去照看——最重要的是，他们和自家班级离的实在不是一般的远，就算想去管束也真有些鞭长莫及。 而啦啦队也不用他们管，这个时候所有的小伙子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一个个都恨不得拿着鼓再去敲一通。 别的那是什么都不去想的！ 不用管学生，学校成绩又突出，两个人自然可以畅想一下未来了，毛华想了想就道：“付老师，你觉不觉得咱们的啦啦队还有点做的不太好？” “……服装上不太跟得上去？”相比于隔壁学校，他们服装上真是太简单了！虽然男孩子不能穿旗袍，可是穿个大红长裤也许更有效果？到时候年轻的肉体，就算肌肉不是太发达，却爆发出绝对的生命力，就算还不能完全展示雄壮，却也是要有一份力量了！ 毛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付老师你想的真多。” 付梓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我觉得在这上面，还是比不上毛老师的。” “嗯，你是想的少了些，学文科的，有时候脑子是不太能转弯。” “……那毛老师想到了什么？” “庆祝啊！” 付梓一怔，毛华指了下赛场，又一种指点江山的口吻道：“在这里，如果我们赢了十六中，怎么能没有一点特殊的庆祝呢？” 付梓心中是觉得毛华这个人实在讨厌的，可此时，还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赢了十六中啊！ 当然，要不同于赢了一般的学校吧！ 这么一想，他也有些出神了。 而在这个时候，更衣室中的时令也有些出神——周围很热闹，身边的队友一直在说着什么，气氛是欢快的，他也是高兴的。 他当然是高兴的，虽然他们还没有赢，但也没有输，他进了两个球，这是值得高兴的吧。 但是他却觉得有些魂不守舍，不，也不是，正确的说是，他人是在更衣室里的，也一直在留意着这里的事情，却是有些，忍不住的在想别的事情…… 脸上猛地一冰，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齐振云，后者正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班长？” “怎么了？” “啊？” “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时令甩了下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他又肯定了一遍，“没什么。” 齐振云眯了下眼，刚才时令的心思明显的不在这里，这对他来说很少见。所以时令在更衣室里总是沉默的，哪怕是后来同大家熟了，话也不多，但他一直都很热衷于当一个旁观者，哪怕是他低着头呢，却总是会把其他人说的话都听进去的，而这一次，他明显是没有听！ 而且，还敷衍他！ 齐振云心中有些不爽，不过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把手中的冰水递给时令：“敷一下脸，别喝了。” 一般运动过后最好是热敷，冷敷是有拉伤扭伤的情况下才要进行的，但是对于一般的中学来说，哪怕是铁中这样不差钱的，冰块也许好找，热毛巾就要费点事了，这不仅是弄俩暖水瓶的事，重要的是还要有专人来捯饬，而对于少年们来说，这种程度的酸胀也不是太在意，弄点冰泉水镇定一下精神倒是常见的。 时令伸手就去接，他接的角度很对，齐振云那边也没想着给他开什么玩笑，可是那瓶水到了他手里，却哗的一下滑了下去，咚的一声，本来正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 “啊，没事没事。”时令连忙道，一边说一边就去捡地上的矿泉水，李致远道，“时令，你没事吧。” “没事。” 不过是一瓶水掉在了地上，众人见状也没有再关注，就连李致远都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曹墨然身上，只有齐振云又一次的眯了下眼，时令捡起了矿泉水，齐振云就从他手上抽了出来，他有些讪讪：“那个，班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啊？” “你是故意的吗？” “怎么、怎么会！”时令瞪着眼，想齐振云怎么会这么想他？过去他们不熟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都这么熟了，他、他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对不起什么？” 时令反应了过来，顿时就胀红了脸，齐振云一怔，立刻就无语了，他是经常见到时令脸红的，可这一次的脸红还是有些太迅速了吧……他正想说什么，那边高晗就拍了下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要换成其他教练，此时队员们一定都开始调侃开了，什么教练你有什么问题没有之类的，不过在高晗面前，他们大部分都是含蓄的，所以此时只是一个挨一个的摇摇头，高晗道：“那么下面我们还是这么踢，稳下来，不要急，慢慢和他们来，就算他们一时占了上风也不要急，万晚？” “……到。”趴在杨明明身上，万晚懒洋洋的举了下手。 “不要急，听到没有。” “哦。” 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敷衍，高晗很不放心，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再次看向时令：“慢慢来。” “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教练这么直直的看过来，时令再傻也知道是对着自己说的——何况他大多数只是有些社交障碍，还是说不上傻的。不过也就是因为不傻，才更有些不能适应，教练这么郑重的同他说话……这、这…… 高晗又冲他点了下头：“我们还有起码四十五分钟……所以，不要急！” 时令点点头，他没有说话，但态度认真，高晗总算放下了一半心，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浩，张浩是打着助理教练的名头进来的，不过他知道高晗的规矩，所以哪怕是在刚才，气氛那么松懈的情况下都没有说什么，此时见了高晗的暗示，才站了出来：“该说的都让你们高教练说了，我呢，也没有别的话了，就一句，踢完了，咱们去吃饭！” “……好！” 好！好！好！ 都没有想到张浩会来这么一句，虽然平时张浩老师就有些和蔼可亲，但在足球队里向来是很少说话的，谁知道今天一开口，就说到大家心眼里去了，众人在怔了一下后，立刻就大呼小叫了起来，士气，却是比先前要猛上个十个百分点！ 高晗在旁边看了，微微的扯了下嘴角，却没说什么，万晚道：“张老师好样的，不过不能让张老师破费了，晚上还是我请客！” …… ………… 怎么办，好想不踢了！ 张浩一惊，看向万晚，见他眼中带着调侃，一时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不能再请吃火锅了。” “老师不喜欢火锅吗？那一定是没吃到好的！我来请，一定是好吃的！” “……总要换个口味的。” “火锅有很多种口味的！” “可以从种类上就换了的。” “当然了，鸡鸭鱼肉，老师都是可以挑的。” ！！！ 张浩有一种手很痒的感觉，他现在真想抓着万晚问一句，你是不是就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就在他暗暗磨牙的时候，旁边的高晗终于开口了：“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先把球踢好了再说！万晚你乱插什么嘴，赛后有聚餐是学校的事！就算不是在学校食堂，也是学校的安排。” “敬爱的高教练，我们都爱您！” 此时的少年们，很想这么齐齐的，高声来一句！ 对于此时的他们哪怕是学校食堂，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且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真是学校安排，学生食堂必定也是和往常不一样的——别的不说，那炸酥鱼就要管个够！ 士气再次高昂了起来。 一行人向门外走去，齐振云贴着时令：“你体力……没问题吧？” “啊，没有！” 齐振云眯了下眼，时令在他前面，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还是又肯定了一遍：“没有，真没有！” “那就是有了……”虽然时令不善于说谎，但此时的他，显然就是在说谎了。 齐振云一边肯定着，一边，又有些疑惑。 上半场时令体力消耗是大了些，比他过去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比赛都要更大，但根据他对时令的了解，这还不至于让他疲惫的……连瓶水都拿不住，当然那也可能是一时的手误，可如果只是那样的话，他不会这么连续说谎。只是，又是为什么呢？ 状态不好？ 想不到别的原因，他也只有把原因归到这里了，他想了想道：“真撑不住了就让教练换你下来。” “啊，不、不用，不是，我是说我撑得住！” 齐振云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他们已经到了赛场上，立刻，对于他们的欢呼就响了起来—— “时令——时令——时令！” 各种喊声都是有的，有喊加油的，有喊铁中的，还有喊齐振云的——这一点，明显是女声更大了，但最大的最突出的，还是时令！ 而被喊的时令，顿时就愣在了那儿。 他呆呆的站在那儿，眼前那是一阵黑一阵白…… 有过这样的场景吗？好像是有的，在校际比赛的时候，他的那些同学，那些过去几乎都不同他说话的同学就这么喊过他，但是今天，这是全校！ 全学校！ 都在喊他的名字！ 背后被推了一把，是齐振云：“挥手。” 他疑惑的转过头，就见齐振云已经把手挥了起来，还有李致远、曹墨然，后者一向严肃的黑面孔上，还带着很容易就能发现的羞涩，顿时，他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他虽然反应了过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到齐振云又对他点了点头。 天很蓝，云很白。 太阳很好，空气很热。 满场的呼喊、叫喊，时令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喊声更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身体太单薄了。” “腿太细了。” “腰也细。” “怎么连胳膊都这么细！” “这么细，什么重量都承担不住！” “这么细，怎么和人家拼抢！” “这么细，是怎么发育的呀！” “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啊！” …… 足球学校的老杨教练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赛场，一边念叨着让人误会的台词。王冬一开始还能勉强镇定，听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向四周看看，现在的学生都厉害的很，要是有哪个把这一段录下来，再放到网上，就要出大事了！ 虽然这话要解释是完全解释的通的，可是要引导，就不知道要被引导到什么地方了！ “老杨也真是的，一来劲儿就什么都不顾了！”王冬一边在心中埋怨着，一边观察着周围，就怕看到什么学生正拿着手机往这边比划。 好在比赛紧张，周围喊叫声也不断，其他几个排的人倒是没有听到老杨具体在说什么。 不过就是这样，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的就戳老杨一下，后者却没什么感觉。王冬左右看了看，又戳了老杨一下，这一次老杨有反应了，他啪的一下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我就说太细了吧！” 伴随着这话的，是周围各种喊叫！ 他连忙回头，就看到自家球队正对着那个叫时令的进行各种围攻！ 真的是围攻，身后一个人，前面两个人，要不是还有比赛规则，那扑也把他扑倒了！ 他有些迷茫，在他的印象里，时令一直是跑在前面，虽然后面的一直在追，但始终错着几步，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不是他不看好自家的球员，而是根据整个上半场的例子来看，都有些不太可能啊！ 正在这时，旁边的老杨又一拍大腿：“我就说太细了吧，就容易崴脚！” 崴脚？ 那个叫时令的崴脚了吗？ 当然是没有的，如果时令真崴住了脚，就不是被围堵了，只是他在刚才，腿的确是软了一下。 下半场开始。 球是十六中的，虽然各种情绪弥漫在少年们的心中，但十六中还是没有急功近利，他们和过去一样稳扎稳打的向前推，压的铁中看台上的喊声都从一开始的热火朝天变成了有气无力——哪怕是对足球不太了解的，也能看出自家球队在十六中面前很有些力不从心。 一次次的逼抢，而又一次次的失败； 一次次的阻击，而又一次次的漏球——乃至漏人。 很努力了！ 他们能看出他们的球员很努力了。 时令很努力了，他一直努力的奔跑着，吸引火力的同时还在想办法拦截； 齐振云很努力了，他不断地加速，创造着机会； 范成很努力了，在拼抢中他摔倒了三次！ 还有很多他们叫不出名字的球员，也很努力了，那个一年级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好像是后卫，大家早先都不是太注意他，但他真的在不断的奔跑！ 那个二年级的，应该是老人了吧，但从去年大家都不是太留意他……可是在刚才，他的脸都差点被对方踢上！ 在这样的压迫下，他们还没有丢球和每个人的努力都分不开……除了万晚！ 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有太多人去关心这个在之前被他们寄予了厚望的队长，他们只是提心吊胆的看着十六中的每一次逼迫，然后自己这边的每一次徒劳的努力。 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但因为次数太多了，就给人一种漫长的感觉，而在这种感觉下，众人开始疲惫，有的甚至忍不住产生这样的想法——“干脆让他们踢进去算了。” 让十六中的进球，然后球权就是他们的了，然后……时令会为他们赢回来的！ 变化发生在第十三分钟，十六中的压迫到了门区，丁阳射门，万晚无动于衷，曹墨然拼死去拦，他倒在了丁阳的脚下，但丁阳还是抬起了脚，不过力量大了些，球……飞出了球门！ 出界了！ 球到了铁中这边！ 铁中的那个欢呼啊，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火山！ 他们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万晚拿到了球，在这一刻，他终于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 “这家伙，不会脱手吧……” 太久没有发挥了，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人打击了：“能不能说点好的！” “这不是担心吗？” “就不能担心点别的？” “……万晚突然下场吗？” “……其实，他这一次下不下场有什么区别？” …… ………… “咱们说点别的吧！” 这样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万晚那边抛掷了。 在早先，万晚的可怕并不仅仅是他的封堵，还有一部分是在他的布置。当他拿到球的时候，总能给铁中更好的开局！无论是踢还是丢他都能把球送到最恰当的位置，让球队更舒服的完成最初的进攻，而这一次，他没有做到，他只是简单的把球踢给了杨明明…… 这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起码十六中的没有想到，所以从某方面说，他也算是做到了出人意料——杨明明没有迟疑！ 虽然很多人都说他停顿了一下，但是大家对于杨明明的印象本来就和什么敏捷啊迅速啊没有关系，所以他这微微的一顿也真不算什么。 而他拿到球后，立刻就传给了时令！ 当时时令已经在中场了，这个球一下就渗透到了前面！ 面对这个结果，十六中那个郁闷啊！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就因为临门一脚的失误现在要被反超了？ ……真不能怪十六中上下都有这么一个意识，真的！ 只是有的东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免不了会习惯了。 不过，他们毕竟是十六中！ 是有着职业足球的骄傲和少年人热血的十六中，所以这件事就算他们下意识已经有那么点习惯了，依然没想过放弃。 追击啊！ 拦截啊！ 别管是用肉体还是精神，总之是不能再让你射门了！ 平局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你再进球？ 反超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十六中真的很卖力气了，但时令，也很卖力气！ 他和过去一样带着球在场上飞奔！ 杨明明这个渗透做的很漂亮，漂亮的时令周边没有多少人策应！ 范成倒是也在前面，可他在右边，和时令隔了整整一个横向！ 虽然他已经在努力过来策应了，可显然是不能立竿见影的，何况他身边也有防守的。 不过这种事对时令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虽然身后跟着人，他还是跑的很有节奏，球被他带的，眼看着就要进入禁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脚下趔趄了一下。 大家都能看到，他的身体一晃悠！ “这下面有东西，一定是十六中埋的！”这是铁中的言论。 “超上去！超上去！”十六中那边只是大叫着！ 十六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两个离的近的已经形成了反超，并且没有犹豫的就出脚试探了，裁判紧紧的跟在旁边，等着吹哨，时令勉强的把球往前带，但他到底是带不上前了！ 十六中，不是八中，不是二十三中，不是铁中内部的那些看起来很强的班级。 他们是职业的。 有教练紧跟着，他们不会做的太过火，却逼的时令几乎无法落脚，虽然凭着强大的控球能力，十六中一时也没办法把这个球抢走，但眼看着，这个球就要死了。 争球！ 很有可能，又要出现争球了！ 而如果出现的话，球依然不见得是铁中的，因为时令身边，有三个十六中的！ “传出去啊！传出去啊！” “射门吧！射门吧！” 这是铁中此时最多的声音，但他们也非常清楚，这两个其实时令都不好做到，实在是，没有余地了！ “我就说太细了吧，我就说太细了吧！” 呃，这奇怪的声音，却是来自十六中的…… 王冬有些受不了的捂了把脸，又有些小心的看了眼林放，见他却没有像过去那样露出冷笑，倒是稍稍的放了下心，不过随即的，他又有些疑惑，林放……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虽然对老杨他不会太苛刻，但他这张刀子嘴那是随时都准备切人的，今天怎么安静了？ 他来不及细想，就再次听到一声惊呼，抬起头，就看到足球带着弧线向球门扑去。 萧哥跳了起来，他跳的很高，显然，他以为这会是一个落叶球，但，不是……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弧线球，球从他的腋下穿过，进入了球门！ 3:4！ 铁中，反超了！ …… 轰！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铁中就像赢来了第二春的老房子，爆发的那个厉害！ “时令！时令！” “我就知道你行！我就知道你行！” “老子爱死你了！” “……他是个男孩子……” “那老子也爱！” “是，爱是不分性别的！” …… 铁中乱成了一锅粥，那是喊什么的都有，而十六中那边则彻底懵逼了。 明明看着这个球要死了，甚至明明看着这个球要被抢过来了，怎么，突然就进球了呢？ 很多位置不佳的非常懵逼，像王冬这样刚才跑神了的也很是懵逼，像十六中校长这样虽然位置好也没有跑神，但因为对足球实在没有深刻了解的也很有些懵逼……或者说他并并没有懵逼，不过他不想承认，他总觉得这种事不该发生，就算发生了也只能在他的学校里！ 当然是他的！ 虽然足球队那帮不算是他们的学生，可既然在他们学校上学了，那就是了！ 但是现在，怎么就出现在了铁中那边？ 铁中的也找了个足球学校的过来？ “找人确认了吗？”他对身边的人开口。 “啊？”身边的人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十九号……不是铁中的吧？” 事实证明，能跟在他身边，脑子还是机灵的，起码能理解他的脑回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当下道：“还没有确认，不过我想着差不多了，我再找人打听一下。” 校长满足了，虽然完全没有确认，但这个回答也能让他得到某种心理上的满足，而在那边，正儿八经的足球学校的青年队的主教练老杨同志却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开玩笑，他是不认识所有足球学校的少年——事实上，就是商城队自己的他也不见得都能叫的出名字——现在有几个班主任能把不归属自己班的但也是自己教过的学生叫的出名的？ 刘磊老师也还当着二班的语文老师，能叫的出所有二班的吗？ 付梓老师叫的出五班的吗？ 就是看起来就很精明的毛华老师，也最多只能把自己班的学生给点出来！ 但，老杨同志还是能确定时令绝对不是足球学校的，这就和哪怕是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也知道齐振云一个道理。 时令哪怕是绿城队的呢，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还是盯着趴在地上的时令——“倒了吧？倒了吧？我就说太细还是不行吧，你就算是能射，太细也不行啊！” 第一百八十章 很热。 很多年以后，丁阳还是觉得这一天，是他生命里最热的一天。 风中都带着潮湿的燠热，太阳更是刺的人睁不开眼。 不仅是眼，还会让人脑门发疼。 作为一个少年，一个足球少年，丁阳的身体是很好的。 他足够强壮，足够有爆发力，也有足够的持久力。 但是在这一天，他却在头疼。 很多年以后，他弄不清这份头疼是真的头疼还是自己的想象，但在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头是疼的。 冲上去！ 拦下来！ 在发现时令的脚步趔趄了那么一下之后，丁阳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猛地蹿了上去，这对于他来说并不容易，因为，他本来是在后面的！ 在射空了那么一脚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发呆，虽然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跑过中场，这也就是说，在杨明明把球传到时令这边的时候，他起码落后了还有五米！ 在足球场上，五米已经是很大的距离了，他本来不应该再追了，就算他要拦截，也应该再去做其他的防线，但他，就是要！ 他想过这一场比赛会很顺利吗？ 当然是没有的。 这种事，他在刚进足球学校的时候会想想； 在没有和外面的人交锋的时候会想想； 甚至是在看着本来不如自己的小伙伴进入一线队的时候，也是想过的。 不过在一次次见到了比自己更强大的人之后，他的思想，也就有了变化。 他开始努力的练习，开始给自己加练，他想着，今年再面对万晚的时候，他一定会不一样的。 是的，虽然很多人都给过他刺激，但万晚，给他的刺激最大！ 毕竟过去的刺激都来自于身边人，而万晚，却是一个业余的。 当他再大个十岁、二十岁会承认命运……也许再大个五岁就会了，但是现在，他还是没有成人的少年，还是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行的少年！ 所以哪怕是面对万晚那令人绝望的天赋，他也只是想着今年他会变得不一样！ 但他没有想到会遇到时令！ 这个几乎和他踢一样位置的业余少年！ 如果说万晚是令人绝望，那时令，又是让人怎么样？ 丁阳已经不去想这个问题了，他只是觉得这个球自己不能丢！绝对不能再让时令进球了！ 所以，哪怕距离已经不合适了，他还是努力去追着。 他的速度很快，非常快，如果在其他环境下，大家一定会注意到这一点，可在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时令那里。 就算是后来发现了丁阳追上来，也不是太在意。 但是在这个时候，丁阳是超越了自我，不过，还不够！ 时令也许没有他快，却非常有节奏，在这个时候，节奏和速度是一样重要的。 因为时令并不是按照一条直线在跑的，虽然直线是最快的，但他显然不能这么跑。 所以虽然越来越接近，丁阳心中那股无力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还是，不行吗？ “就是追不上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脚下一趔趄，虽然他没有倒，节奏却乱了！ 丁阳猛地一下蹿了过去，封住了时令左边的去路，而二十一号也立刻封住了右边的！ 拦住了！ 丁阳觉得这一次一定没问题了，虽然时令会甩牛尾巴，虽然他会踩单车，甚至，他会马赛回旋！ 虽然那些华丽的世界级的技巧他用的非常漂亮，但这一次，他也不可能出去了！ 他想也不想的就下脚去抢球，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不见得能抢下，但无所谓，他能干扰到时令！ 二十一号也和他有同样的动作，时令果然无能为力了，而再有个几秒，他们后面的同伴就能完全合拢过来，那么，就算时令的技术再好，把球护的再严实，这个球，起码也会变成一个死球！ 而在他们这么多人的包围下，这个球，裁判是很有可能判给他们的！ 这么想着，丁阳心中未尝没有一丝悲哀——什么时候，他们和这些中学生踢球，还要去想争球这种事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和二十一号卡着时令，在不犯规的情况下，逼的他没有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转身了！ 他转的非常有技巧，身体一侧就把球带到了自己的后面，他的心一突，不过也只是一突。 后面，的确是还有空档的！ 但，时令最多也就是把球传出去，虽然他们没能抢到这个球，可铁中的这一次进攻也就失败了。 过去的经验已经证明，如果快攻失败，铁中就只有陷入被动的防守，而只要球不在他们那边，铁中，其实是没有什么作为的。 他们的整体不是一般的差！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总算也不是最差的。 他已经准备接受了，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他再一次的去抢球——这一次其实是有些不管能不能捞到鱼，随便下下网的想法，但就在他动的同时，时令也动了。 他把球往上一挑，正正的避过了他的脚，当下他就觉得不好，下意识的就用身体去堵，他做到了，球在他的胸前弹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下！ 但在这个时候，时令的脚也到了。 蝎子摆尾！ 在足球比赛上，这一招并不少见，很多球员背对着球门，就这么把球踢了进去，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 而且，严格来说，还是他助攻的！ 时令也是没有想到的…… 他本来只是想把球传给齐振云的…… 之所以没有选择地滚球，只是因为丁阳出脚了，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把球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丁阳会来挡，还会挡的这么凑巧……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是有些迷糊的，头好像有些晕，身体好像有些不受控制，思维更混乱了起来，但他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于是，就伸出了脚…… 这个动作他其实没有怎么练过的，可是，在一次次的独自练习中，他从来没有过犹豫，所以，他扭着身的，把这个球往球门那边踢去！ 姿势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所以也不用想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射门了，但，萧哥不知道啊！ 丁阳等人把他挡的死死的，他只知道，自己人在和时令抢球！ 眼看就要抢到了，这边一个球直飞过来，哎哟我去！这是冷箭啊！不能大意啊！扑啊！上吧！ 然后……就又悲剧了…… 在发现自己又漏球的时候，萧哥简直就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在他之前，丁阳比他更先一步的怀疑起自己的球生了……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是去挡球的啊！ 他挡住了啊！ 怎么这个角度还能射进去呢？ 这是怎么进的呢？ 怎么就能抬起了腿呢？ 怎么就能正正的踢中了球呢？ 丁阳看向时令，时令也正好抬起腿，丁阳眯起了眼，他想说点什么，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而在这时，时令冲他笑了一下，再之后，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丁阳后来觉得，他之所以没想到这一天就头疼，一定和这扑通一下有关系！ 对，就是和这声音！ 你说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么一下呢？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倒呢？在这个时候…… 这个怨念，纠缠了丁阳很多年！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而在此时，他却是惊诧的。 这、这是干什么？ 假摔？ ……真不怪丁阳会这么想，虽然现在他们属于比赛中的暂停阶段，可两方还是仇敌啊！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真没少遇到过假摔——那些踢不过他们的少年们；那些踢不过他们还拼死要踢的少年们；那些赌上了一切的少年们…… 不过这时候他们没接触啊，这时候摔什么？ 脑中这么想着，丁阳却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手——实在是下意识的反应。 而那边，本来正向这边扑来的铁中几个都是一怔，然后更快的扑了过来。 “时令！” “你对他做了什么！” 范成和齐振云几个几乎一起跑了过来，曹墨然也跑了过来，他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而齐振云则是第一时间蹲了下来，他没有去看丁阳，也没有看其他人，只是拍着时令的脸：“时令？时令？” 时令的眼皮动了下，然后就没有更多的反应了，齐振云的脸一下红了，他抬起头瞪向丁阳，饶是丁阳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这时候也不由得心中一惊，不过他性子向来也是执拗的，当下也瞪起了眼，正要说什么，就见那边齐振云猛地窜起，拳头就向自己打来！ 阳光，刺眼！ 拳头，巨大！ 不是怕！ 丁阳确定自己是不怕的，别说这一拳还没打过来，就算是打了，他也是不怕的。 他丁阳，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的，齐振云挥起了拳头，但并没有打到丁阳的脸上——在最后关头，他被裁判抱住了！ 裁判本来是离这里非常近的，但是当时令的那个球进了之后，他就往外面撤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球进后，反而会出现问题了！ 不过他一见时令倒地，立刻就向这边跑了，但他就算是足球裁判，到底是不能和少年人比速度的，就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不过总算是拉住了齐振云，齐振云被拉住也不出声，只是瞪着丁阳，丁阳刚才真的畏缩了一下——虽然他是绝对不承认这一点的，但事实是，当齐振云的拳头往这边打的时候，他向后，躲了一下。 其实这也是正常反应。 不过在丁阳看来却是奇耻大辱，所以这一刻，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后退的。 他瞪着眼，看着齐振云，其他人也是分成两队的互相看着。 裁判把哨吹的嘟嘟响，而两边的看台上则炸开了锅：“怎么了？怎么了？” “看那样子……十六中的打人了？” “我草！干他们！” “干！干！干！” 铁中的是好学生，是家长的骄傲，老师的宠儿——嗯，换到别的学校的话，但不是说他们真的一个个都是乖宝宝，虽然平时真的是安分守己很少惹事，可是真遇上了，那是立刻热血就上来了！ 十六中的那边则有些懵逼，他们的人打人了？打人了？这、这有些不太好吧……但这个时候不能怂啊！ 干！ 铁中的都说要干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敢来，我们就敢应！ who怕who？ 而两边的老师们则头都大了！一个个口沫横飞的大叫着冷静，小兔崽子们，你们倒是给我们冷静啊！ 但这个时候还真没有多少人听老师的话了，直到赛场那边有了变化，董金泽把时令架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在外人看来，时令是遭了十六中的暗算。 真不能怪他们多想，毕竟，谁都看出刚才拼抢的有多激烈了，大家也能想象得到十六中会多郁闷，在那种情况下还让时令把球踢进去了，铁中的代入想一下，都觉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如果说某个球员——比如丁阳，这个总在时令面前遭遇困境的家伙，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也是符合常理…… 特别是，时令看起来还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不过事实上，时令只是中暑了。 是的，中暑了。 “我就说太弱了吧？太弱了！”老杨同志一边拍着腿，一边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副遗憾之情，就仿佛时令是他的队员，王冬也在旁边长长的叹着气，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不过刨除掉那些小小的郁闷，他已经在想后面的事情了。 “虽然一直说这不好那不好，但其实，还是喜欢的吧？” “而这个时令，也真的很有天分，所以，可以特招过来试试？” 他这么想着，向旁边看去，却发现林放依然没什么反应……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眉头好像皱的更紧了？ 此时林放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场，他犹豫了一下，就把本来想商量的心思放下了，只是心中，免不了要有些纠结。 而那边老杨又是一拍腿：“本来身体就这么弱，还分心去上课，也不怪要中暑了！” ……杨教练，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啊！ 不过老杨同志再遗憾，也是比不上此时的张浩的，他看着对面的校医：“中、中暑？你确定？” “……张老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是能确定的，不过他只是轻度中暑，所以也不用送医院，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真的？” “张老师，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不是，我是说太好了，他没事……那，他休息多长时间能再上场？” 校医看了他一眼：“张老师，我记得你也是教体育的。” “啊？” “那你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上场吗？” 张浩一怔，看向时令，就见他虽然眯着眼看起来仿佛是清醒了，但显然神情还是有些恍惚的，旁边马进德给他扇着风，他的汗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不能上场了。 起码两个小时内都不能上场了。 其实在刚听到校医说时令是中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总是，还有些幻想，可现在…… “但、但……”他还想说什么，那边高晗已经吸了口气，“李豪。” 被点到名的李豪一怔，随即直起了身体。 “去热一下身，准备上场。” 张浩想说什么，却被高晗的目光制止了，最后他只有咬了下牙，别过了脸。 旁边的李豪很有点莫名其妙，而在同时，不免还有些不安。张老师这态度，是不想让他上吗？可是，时令已经上不了了啊！他是最佳选择呀！ 这么想着，他握了下拳，他这次上场是因为时令中暑，对此他当然是说不上高兴的，但是，他终于能上场了！ 终于，能和十六中踢一次了！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时令，也取代不了时令的位置，但是，他会努力的！ 他把拳头握得更紧了，虽然他没有时令那样的技术，但，他也能让人刮目相看的！ 他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想的却完全不一样，当看到是他替换时令上场的时候，铁中的看台上发出巨大的遗憾声：“这家伙是谁？” “时令呢？时令呢？” “怎么时令也不能踢完全场啊！” “完蛋了，咱们又要输了！” …… 为了稳定学生们的情绪，时令中暑的事早就由老师们传下去了，所以众人也不再叫嚣着找十六中的麻烦，但是就和张浩一样，他们早先也是抱着各种幻想的——“不就是中暑吗？下来喝两口水就好了！” “藿香正气水，这东西学校一定会带的，绝对能解决问题！” “有冰块，我刚才看到了，往额头上贴贴！” “虽然咱们暂时少一个人，但只是防守的话……咱们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这话的，但这个时候旁边人却都在点头，他们非常清楚，只要时令还能上场，他们就还有希望——别说只是场面上被压制了，哪怕落后个一两个球都有可能追上来，可要是时令不在了，去年的结局就要重演！ 所以哪怕是自欺欺人呢，他们也这么说着，直到李豪上场。 和篮球不一样，足球场上换下的人，是不可能再换上来的，所以，时令是真的上不了场了！ 意识到这一点，铁中那真不是一般的愁云惨淡。 尼玛这种事再一还能再二吗？去年就这么对我们一次，今年竟然还来？ 去年是万晚自己犯懒，今年……就能让时令中暑？ 这也是李致远现在没有心思胡扯，否则还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比赛继续。 虽然不能像看台上的人那样发出各种议论，但是当看到李豪上来，齐振云等人也是不由得有些叹息，其实刚才时令下去的时候，他们急有预感了，不过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只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范成大喊一声：“防守！” “……防守！” “防守——” 散布在后半场的铁中众人齐声大叫，士气，总算稳定了下来。 但那边十六中的气势，则开始慢慢的上升。 说起来，刚才铁中少了一个人，少的还是时令，他们不说趁机进个球，也要全面碾压了，但在刚才，他们也很有些纠结。 这第一纠结的是，时令这个球进的太诡异了，竟然就那么进了！竟然那样还能进？！ 第二则是，他们不免想到了去年，其实去年的情况和现在并不完全一致，可总有一种诡异的相似。 第三……则是他们有些不好说出口的……丁阳，真的没动手吗？ 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以丁阳的性格，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丁阳挥拳头，但丁阳给他们的感觉却是……谁要惹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么几项纠结，再加上那点傲气，他们虽然也和铁中的有来有往，却是也没有动真格的。直到李豪被换上来。 一看到时令上不来了，十六中的是高兴的，却也有些遗憾，特别是丁阳！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有赢了时令，但他不认为自己真的就不如！ “他就是太大意了，如果他早些知道这个人，如果像对待别的对手那样一早就进行研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 不把时令看做普通的业余选手而是其他足球学校的竞争者，丁阳也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下场了？ 从理智上，丁阳知道，时令下去了对他们有好处，就像去年，万晚一下场，铁中简直不堪一击，但是从感情上…… 真是好恨啊！ 因为这点小心思，最开始的那么几分钟他还小小的发挥有些失常，不过慢慢的他也就和他身边的同伴一样反应过来。 时令下去了，万晚一直都没有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还不能玩把大的那才是丢人呢！ 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他们了！ 在想明白这点后，铁中立刻迎来了狂风暴雨，早先十六中还是慢慢逼压，这一次，那就是直接穿透。 丁阳一个长传隔了十五米，直接把球送到了二十一号那里，二十一哈拿着就来了个射门！ ……没进。 铁中的门柱立了功，不过这雷霆般的一击也彻底的把十六中的气氛给调动了起来，特别是看台上的吃瓜群众们：“上上上！就是这样！” “反超！反超！” 看台上的呼声，也把十六中的士气彻底调动了，再之后，他们开始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 一开始，所有人，包括铁中那边都认为自家大门要很快被洞穿，可现实是，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铁中还没有丢球，他们还保持着领先！ 齐振云！ 在有时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时令吸引了，虽然时令严格来说也只有那么几次惊艳的表现，可就那几次，已足以让人们觉得他是定海神针。不过他现在下去了，人们发现，齐振云的作用也丝毫不差！ 他没有时令那么华丽的技术，可沉稳，而且他的预判非常准确，有那么两三次，都是他提前到了位置，以至于干扰了十六中的进攻。 在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是不是巧合，而当两三次之后，就算不懂足球的也明白过来了：“班长！班长！我就知道我们班长是可以的！” 兴奋的声音有些尖锐，嗯，很显然……就是一班的女生们。 而这一次，也没有多少男生吃味了，他们或摸着下巴或皱着眉头的发表着议论：“没想到齐振云这么强啊。” “喂喂，什么没想到啊！他一直很强好不好？要不你以为他们一班是怎么得了全校冠军的？” “咦？” “不会吧，这还不到一年，你就忘了？” ！！！ 一年，哪怕是对于少年们来说，也不是太久远，但这份记忆……还真有些模糊了…… 这不怪他们，真不怪他们！ 毕竟，虽然铁中没有参加淘汰赛，可从小组赛过来，波折也不少，相比之下，校内比赛，实在是有些弱了。 “那这么说我们还有希望？！” 有人打了鸡血似的两眼放光，旁边的人心中也是没底，但都属一个阵营，又怎么会灭自家威风？所以吞了吞口水，胡乱的应着：“我觉得是有的。” “我也觉得有。” “我也觉得！” …… 众人说着，握着拳，仿佛给自己打着气，但现实是残酷的。 十六中进球了！ 没有人做详细的统计，但根据之后搜集到的视频以及大概的估摸，十六中在这十几分钟内对铁中进行了八次射门！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要知道在很多大型比赛中，整场比赛，一方对另一方，很可能也只有八次射门攻击，而在这十几分钟内，十六中就干到了这个数！ 也许更多一点，也许更少一点，但不管是哪个都足够人头皮发麻的，虽然这也算是业余比赛里的常态，这个数字，也是有点多了，而在这十几分钟内，铁中的大门那真是一次次告危——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是外行都能看出来比较不可能的球，可真有那么两三次，是真的悬了。 不过铁中的门柱坚挺！ 门框硬实！ 所以，哪怕被踢的风中凌乱了，铁中也还领先着。 当然，在这里面，无论是范成、杨明明，还是李致远曹墨然，乃至董金泽李豪都是卖足了气力！ 特别是杨明明和李致远，前者是依靠身体，后者是依靠经验，真和十六中的拼杀的非常激烈，看的本来都没什么心思的老杨都有些惊奇了，至于牛波更是有些纠结——李致远在他手下踢过，那个时候，好像没这么出色？ 在自己手里不出色，到了业余学校却厉害起来…… 这怎么想都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不管他们再能干，究竟是不行的，他们不能控制着足球，反击打不起来，所以，被进球，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个球进在下半场的第二十一分钟。 因为总是不进球，这个时候十六中已经有些急躁了，铁中这边却有一种压抑的兴奋。 当然是要压抑的，毕竟是他们被狂轰滥炸着，可兴奋那也是实实在在的。 球场上最不爽的事情，绝对是你压着对方踢了九十分钟，最后却被对方赢了…… 而球场上最爽的事情，大概也就是，我就算比不过你，可你就是进不了球了！ 看着十六中踢过来了踢过来了，他们当然是担心的，但是在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他们免不了就有一种，对方是踢不进的感觉，由此还产生了一个话题：“你们说，万晚是不是自身就带了什么气场？” “什么？” “比如，拦球气场？” “篮球？篮球上还有门将？” “不是那个篮球，是阻拦的拦。咱们也许看不见，但也许球有感觉呢，就像自带的bgm似的。” “啊？” “你感受一下。”那人说着，找了一下感觉，就哼起了themass的调子，在这里，铁中重点学校的风采顿时就展露了出来——这家伙完全是用英文来哼的，而且发音标准，味道醇厚： sempercrescis autdecrescis vitadetestabilis nuncobdurat …… 低沉而又激进的音调，配合着场边的气势，还真有几分那个感觉，不过他身边的摸了下下巴：“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在进攻？” “什么？” “不应该是进攻吗？敌人来了，奋勇迎战！” “对啊，防守不也是迎战吗？” ……这话，还真有点让人不好反驳！ 不过再看万晚，那感觉就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他好像还是没什么作为，但他站在那里，也许就是最大的作为了？ 给门柱加成？！ 但，不管万晚自带了什么bgm，也不管现在铁中的门柱被贴上了什么符，最终还是被十六中攻破了。 这个球，进的有几分巧合…… 当时球在十六中的十七号脚下，他带着球跑了几米，就把球传给了十六号，李豪去阻止！ 因为他是顶替时令上来的，所以最初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多瞩目的，不过看了几分钟后，大家也就没有兴趣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特点啊！ 也没见跑的多快，也没见踢的多有灵性，跑位还是不错的，不过，也就那样了。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李豪自己却是踢的很用心的，每一次球到了他看守的区域，他都会奋力阻击，并且想尽一切办法的抢球，有两次他差点就成功了，他预先判定了球所要到的位置，抢先扑了上去，然后……被对手抢走。 虽然因为预先，他的速度好像更快了一点，但他的技术……实在是不止更渣了一点…… 不过就是这样，也令被他主要看守的十六号对他有些警惕，所以这一次看他又蹿了上去，立刻就跟上了。 也是踢的有些火气了，在发现李豪又要先一步拿到球后，他把球播过来后，想也不想的就抡起了腿。 当然不是踢人，只是一种发泄。 抢？ 我让你抢？ 我再传出去！ 他是对着门区左边的丁阳传的，在他想来，如果丁阳抓的住机会的话——他本来没有什么抓不住的，可他一直被齐振云死死的看着，齐振云也许技术没有时令好，但真不比他差！ 是的，不比丁阳差。 这一点，十六中的众人一开始没有想到，铁中的也没有想到，丁阳自己更是没有想到，但一接触上，这就能感觉到了，特别是在时令下去，铁中完全做防守齐振云重点跟他后。 速度？不差。 体力？也不差。 技巧……尼玛的还不差！ 丁阳不想这么想的，但他真要承认自己早先错了，这铁中从一开始就不能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中学对待！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在足球上这么有天份……上什么学啊！ 还真要考清华北大啊？！ 在普通大众眼里，踢足球是有些偏门的了，其实不只是足球，任何要发展到极致的专业都是这样，艺术类的也一样——这些东西发展的好了看样子是很好，可万一不好呢？你现在技术好，就能保证一直好吗？就算一直好你能保证没有个天灾人祸吗？ 相比之下，正儿八经的上学就要稳妥多了，你不用保证自己是最好的，只要是相对好的，就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 不用是最好的小学，不用是最好的初中，也不用是最好的大学，甚至是不用是最好的工作。 但在走特长的人的眼中就是另外一个思考方向了，比如像丁阳，想的就是，在足球上这么有天分而去上学？ 就是浪费！ 踢球，是最好的事情了！ 特别是齐振云，你这样的天分不来踢球，简直就是可耻啊！ 所以在和齐振云的争斗中，他很是带了点个人的愤恨，对于这个，齐振云感受到了，但只以为他是在争球，却没有想到别的，当然，就算是想到了，齐振云也不过是嘿然一笑。 丁阳被看死了，十六号的这个传球就有些像运气了，不过他会这么传也是因为，哪怕传丢了，铁中也很难把这个机会转化为进攻！ 铁中能在个人能力上，特别是技巧上和他们势均力敌的对手实在是太少了，在时令下去后，也就齐振云一个了！ 他想的是传球，李豪却不是这么想的，见他往球门那里踢，就以为他是要射门了！ 拦不住了！ 对方的脚已经碰到了球！ 在个人技术上，他又一次的输了！ 不想泄气的，但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免不了还是会有这样的情绪。 作为一向爱算计的他，小学时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但进到了铁中，他甚至连中间班都没有被分上！ 董金泽进了五班还不甘心，更不要说进入到了十班的他了！ 好在在足球上他还能找到些体面，他们班的足球相当不错！ 他，是队长！ 虽然他们的不足是建立在身体上的，可也是不错的！ 他们是有能力去争取全年级第一的！ 虽然他们没几个成员是真的踢球的…… 好吧，最后的结果已经不用再重复了，更不用重复的是，他这个十班的队长到了校队，只是替补…… 甘心吗？当然是不甘心的，无论是成绩还是足球，都是不甘心的…… 只是成绩的确考不上去，足球上，技术也真的有那么些，不如人…… 只是，还是不甘心啊！ 所以，有了机会就拼命的努力，有了机会…… 这是他的机会！ 虽然他哪怕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以后也不见得能做首发，但，这是他的机会！ 李豪在这一刻，真的是超水平发挥了，他的脚碰到了球！ 虽然只是碰了那么一下，但他还是碰到了！ 然后，球进了…… 十六号这个本来只是传球的球，进了铁中的大门…… 4:4 平局了！ 当这个球进了之后，双方都有刹那的静默，然后两方就一起炸了，十六中这边当然是高兴，虽然这高兴里不免有些埋怨：“草，你们终于进了！” “老子还以为要等不到了！” “等你等的我心好累……咦，这是不是个歌词？” “是，所以，你不用觉得自己有才华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 而铁中这边，则是无语了，这个结果没想到吗？ 其实是想到的了，从时令下来他们就想到了，事实上时令在的时候，他们也没觉得自己能一直领先，只是，当这个结果真的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不是说你不想接受，就能不接受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各种遗憾：“如果刚才那个新上场的不过去说不定这个球就不会进了。” “拉倒吧，这过去了还进了，这要没有过去，更是要进了！” 嗯，距离远，李豪的那一下被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在他们想来，在受干扰的情况下还能进球，那就不要说在没有干扰的时候了，所以现在更多人的火力是冲着万晚过去了：“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真不想动就下来啊！一直当门门柱有什么意思啊，还真以为自己有特殊力量加持吗？” “是啊，刚才那个球其实是能扑到的吧，感觉不是太快。” “那只是你的感觉，那么近的距离，其实是很快了。”也有人提不同意见，“就像刚才，时令那个球其实也没有多少力道，就算路线诡异了点，可要是十六中的门将反应过来了，应该也是能扑到的，可你们看，还是没有。球的速度总是要比人快的。” “你是在为万晚说话吗？” “我是在实事求是，不信你上去试试？” “老子要是能上，还会坐到这里？” “所以就是不好扑嘛。” “我看你就是在为万晚说话。” “我是在跟你讲道理！” “这时候还讲什么道理？” “那讲什么？” 这话问的气急败坏的那一方也有点不好回答。刚才那个球是有些轻飘飘的，从道理上来说也的确是应该能扑的到的，但那话是怎么说的？ 如果道理是万能的话，这世上也不会有小偷了，所以就算承认对方说的有理，这一边还是坚定的认为关键原因就在万晚！ 只是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而就在这时，有另外的声音加入了：“现在的关键，不是是不是能扑到吧。” …… “是他根本没动啊。” ！！！ “比赛踢到现在，他除了做了点姿势，发动了几次进攻，其实脚都没有离开过地面吧！” ！！！ 而在这时，张浩也在同高晗说万晚的问题：“把他换下来吧？” 高晗没有说话，张浩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这种事也不能太由着他的性子来了，这要万一出大问题了，他家里也不好交代吧？” 高晗抿了下嘴，张浩看了他一眼：“我去让……” 他话没说完，就被高晗截住了：“你有过后悔吗？” “老高！”张浩一皱眉。 “有吗？” “有，当然有！有过很多次！现在老子还在后悔着，还在为很多事情后悔！但人和动物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人会衡量利弊！不能为了什么将来不后悔，而牺牲不能牺牲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万晚的愿望！为了这个他愿意再去坐两个月的轮椅，但如果不只是坐轮椅呢？如果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呢？这种责任你能负担的起码？让他下来，他以后最多也就是遗憾，啊……我没有坚持到最后，啊，我没有赢了职业队。可是让他继续在那上面，他将来也许会想，如果他今天不是这么坚持，他也许还能走路！你知不知道这两者的差别？他才多大不能理解，你呢？” “不只是这样……” “什么？” “不只是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也不只是……赢了十六中。还有更远的。” “什么更远的？” 高晗看了他一眼：“省赛，以及u16。” 张浩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省赛他是能够理解的，但u16……这是在开玩笑吗？ “对于他来说，想u16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张浩长大了嘴，很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但是，u16啊，那是全国大赛啊！ 不只是全国初中生大赛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就像商城每年都会举行比赛一样，整个河东省，每年也会有一次大赛。 到时候全省十九个市，每个市的冠军都会过来，加上商城的冠亚军，来一次全省的足球大赛！ 如果能在这场比赛里踢进前四名，那就真正的有好处了。 比如更多的二级运动员乃至一级运动员，比如考试加分，再比如……特招。 最后这一个有些难度，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很多铁中的家长之所以还让孩子踢球，很大一部分是冲着这个，虽然铁中这几年的成绩都不是太好…… 毕竟现在还是学业成绩挂帅，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是个大萝卜，总也还是能伸手去抓抓的。 而u16…… 那种东西和他们有关系吗？ 别说现在，就是铁中最辉煌的时候也没关系啊……嗯，u16是两千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铁中早过了足球的辉煌期了。 再之后，虽然年年都有u16，但年年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答案？ 也很简单，u16是每省只有一个队的！ 而这个队，也并不局限在初中。 高中有可能，然后，足球学校……也有可能。 是的，足球学校。 初中比赛还可以说是为了提高少年素质，增加情趣审美之类的，到了u16，那是有可能走出国门的！ 就算不说国少队，世界上也有针对u16的比赛，虽然这种比赛远远说不上盛大，但，也是国际赛事！而对这种比赛，国家是必然会重视的。 怎么重视？ 那当然是要挑人啊！ 是，青少年足球嘛，重要的还是发挥竞技精神，可要是能赢的话，有想输的吗？ 而一般的学校，有可能同足球学校相比吗？ 所以，除非是某省根本就没有足球学校，否则参加这种比赛的一定是足球学校——足球学校，这里还不是说十六中！ 因为在十六中上学的，都是青少年组的二线，而会去参加u16的，都是一线的！ 什么？学校不服气，那就来比一场嘛！ 省赛冠军服气吗？一场场踢出来的，就算不能算是最好的，也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里的，来和一线队踢一场，谁赢谁上嘛！ 咱们，还是很民主的！ 对于这种规则到底是不是民主，那真是见仁见智，但现实就是……去参加u16的基本还都是足球学校的。 什么，基本？ 哦，有的省是没有足球学校的…… 在张浩看来，万晚如果想在省赛上有点作为还是能够理解的，虽然这两年铁中在省赛的成绩不是太好，可整个看下来，也是能进八强的——就像全国最好的资源会往帝都倾斜一样，一个省最好的资源，也是会往省会倾斜的。虽然有天分的学生这种事不看地域，但老师是看的，场地是看的，连资金，也是看的…… 而且，还是那句话，真有天份的就进足球学校了，天份一般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哪怕这些年铁中落寞了，在全省也还是能算强队的——只要能进省赛，总是会有点成绩的，而在这个基础上，更近一步，也不是不能想想，但进u16……开玩笑的吧！ 和个十六中踢都这么费力，真要和一线队踢，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老高，你疯了！”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张浩忍不住道，“万晚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你进入过全国大赛吗？” 张浩一怔。 “进入过吗？” “现在咱们是在说我吗？”张浩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想过要进去吗？” “咱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在全国的赛场上，和全国最顶尖的选手竞技，想过吗？” “……草！高晗，你就是个王八蛋！”张浩一甩手，“好，就算这是万晚的梦想，但他能去吗？是，我要承认，tmd全国谁都不想，不仅是全国，还有世界！站在那里，去展现自己的最高水平，听周围的观众的呼声……哪怕是谩骂呢！”他说着，声音就有些变了，“但tmd那是谁都能去的吗？老子四岁开始练体操！四岁！六岁就进了省体校！别的小孩还在妈妈怀里哭的时候，老子一个人铺床叠被打饭！但最终呢？老子在十三岁的时候发育了，长的超过了一米七，于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全国的梦想，什么世界的梦想，什么都没有了！万晚想全国大赛，他才想多长时间？老子想了十年！可最后呢，还是要回来上学，然后靠着运动员的身份加分，再然后过来当体育老师！这就是体育！这就是竞技！这就是现实！”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一干板凳众们都往这边看来，不过被高晗目光一扫，又连忙去关注起赛场了。 “你说的对。”高晗的声音很是平稳，张浩一下傻在那儿了，这、这，这么快就承认了？ “你说的都对，但，就这么认了吗？” 张浩张大了嘴，高晗继续道：“当你一天天长高的时候，你是就那么认了吗？” “那不一样！” “当你超过一米七的时候，你是就那么认了吗？” “我说了那不一样！”张浩咬着牙，脸涨得通红。怎么会甘心？怎么会就那么认了？在发现自己的身高放飞自我的时候，他首先想的是怎么压制。 他举杠铃，断了所有的奶制品和豆制品，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连饭都减半了，直到在训练场上晕倒。 当然是不甘心的，也许最初的时候有过抗拒，半夜哭着找妈妈，每天都想回家，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己一天天在各种器具上翻飞，也一天天的……爱上了那种感觉。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爱，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是觉得那种生活是苦难的，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想着逃离…… 可是现在回想的时候，的确是爱的吧。 当好不容易的能做到一个动作的时候，当老师冲他鼓掌夸赞的时候，当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的时候！ 当他，骄傲的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 当然，是爱的！ 所以，当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远离标准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不甘心。 他用尽一切办法阻止这种变化，而结果，却是他超过了一米七，甚至到最后，超过了一米七五！ 如果说一米七他还能坚持一下的话，那一米七五……根本就不可能了！ 竞技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他说自己还行就行的，哪怕他依然能做出那些动作，可所有的人都冲他摇头了…… “回家吧。”他现在依然还记得他的主管教练对他父亲说的，“趁他现在年龄还小，回家好好学习吧。” “……真的，没有办法吗？我、我和他妈妈都不高。”他父亲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其实他能进省队，也是得益于他父母的身高的，在一般人眼里，身材矮小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体操运动员来说，却是必须矮小的！他父亲不到一米六五，他母亲更是只有一米五一，虽然还不是最低的，可在河东这样还是有些偏北的省份来说，已经是很低了。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超过一米七五…… 从某个方面来说，体操还是抑制身高的。 “往好的方面想，孩子长高了也是好事嘛！他有一级运动员的证书，以后考大学是非常占优势。” “可是也做不了特长生了吧。” “唔，也许不能当做体操的特长生，但还是可以进体育系的，将来也能攻读体能这一方面。” “这样啊……” “现在回去还不晚。” …… 他回来了，像他的教练说的那样进入了一个普通学校，努力的重新去学习他早已放弃的知识，然后，靠着补习和过去的成绩进入了体育系…… 后悔吗？ 其实也没什么后悔的，甚至他过去的有些同伴还羡慕他——“我们到最后也是这样了，还是你好，早早的就去上学了。” “还是普通学校舒服吧？” “舒服不舒服不好说，起码不会受伤吧。” “是啊，嘿，老张，你还记得小张不？就是那个过去和你比的比你小几个月的家伙？就在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骨折了，然后就连大学都上不成了！” “听说他后来回家开体育用品商店了？” “对对，我听说他还在淘宝上开的有店。” “生意还不错？” “那又怎么样啊！都到这个程度了！” “唉！” “唉！” “唉！” …… 一片叹息，然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换了话题，他当时没有说话，但其实内心，是羡慕的…… 是，他羡慕那个连大学都没有上，最后只能回家开店的曾经的伙伴！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曾经站在过那个层次上！ 他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想下去，再一次的重复：“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高晗看着他，“对于他来说，别说是两个月，就是两年，也是甘愿的！你明白吗？他，甘愿！” 高晗的声音依然不高，但张浩就有一种自己无法再说下去的感觉，他往赛场上瞥了一眼，就见那边万晚仿佛伸了个懒腰，两臂，还拉伸了一下，他的心一跳。 他对万晚并不了解，可他对万晚的这个状态是了解的！ 曾经，他也是这样！ 曾经，他的很多小伙伴也是这样！ 这是他们，要去捕猎要去获取的时刻了！ 而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吞了下口水：“但、但那又什么用呢？” 高晗挑了下眉，张浩道：“就算进了省赛，或者干脆一点说，进了u16又有什么用呢？他能再上场吗？他还能骨折多少次？你还真的允许他再这么下去吗？高晗，如果你真的这么干！我告诉你！我一定……” “这是他最后一次上场。” 高晗突然道，张浩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他顿了下道：“那你告诉我这下面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体操来说，当然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对于足球来说，这就是有意义的。”高晗看着他，慢慢的开口，“因为，这是他的球队！他是这个球队的一份子！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那要是还不行呢？要是不成功呢？” “……不成功啊。”高晗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是在同张浩说的，也仿佛是在给自己说的，更仿佛，只是单纯的叙述，“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 而在这个时候，十六中再次发起了一波进攻！ 在十六中追平后，球到了铁中这边，他们本来是计划着来一次快攻的，他们的战术也是这么安排的——“对攻！” 这是高晗早先订计划的时候这么说的：“只要落后，那么就去反击！只要球到了你们那里，就想尽一切办法的踢到对方那里！我不需要你们消磨时间！不需要你们寻找机会！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毫无疑问，这样的计划是非常符合少年们心理的，可在施行的时候，难免就要悲剧了…… 在有时令在的时候，他们成功了，可现在，时令在场下呢！ 范成把球传给了齐振云，齐振云带着球立刻开始了狂奔，然后，就被拦截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现在十六中对于铁中的快攻那是相当有经验了，一看齐振云站在那儿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立刻就全员警戒了。 所以当齐振云发足狂奔的时候，就有两个人跟了上来，而当他跑出十米后，就几乎撞进了包围圈。 他的前面有人，左边有人，右边有人，后面还是有人！ 虽然他跑的很巧妙，还没有人能逼到他身前，但很显然，那也是很快就要有的事情了，哪怕他技术再好，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很不容易脱身了——时令都不能，更不要说他了！ 什么？时令刚才成功射门了？同志，你知道那有多巧合吗？！ 所以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其实是有些为难的。 看到这里，铁中的那个遗憾啊：“要是时令在就好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就算时令不在他也能传球啊！” “传给谁？” …… 认真的说，齐振云还是有人可传的，比如一直等着接应他的范成，比如离他不远的曹墨然，不过先不说他们个人的技术，就是他们的位置……也不是非常的好！ 十六中的强大，不仅体现在他们个人能力的出色上，更体现在整体的配合上。 就像现在，同样的人手，他们就是显得比铁中的更多几个似的——就好像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防守的。 看到这种情况，十六中的开始了冷笑：“那个十九号下去了你们还敢来进攻，这是给我们送球啊！” “截了他！截了他！” “反攻！反攻！” 终于拉平了，终于踢进去了一个球，十六中现在的气势，那是相当的不错，就算有铁中的冲他们说酸话，他们也当做没听到——体力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们人自己体力不好，那也就别怪我们了！ 而面对齐振云的突破，丁阳等人也有些磨牙——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随便来一个人，都能踢我们全场吗？要是你也能隔这么远踢进门，那这球、这球…… 他们到底有些不敢随便发誓，虽然就连时令的那种射门他们都觉得不靠谱——当然是不能靠谱的，否则随随便便急来个超远距离射门，中国足球好歹也要进世界杯了！ 不过那话是怎么说的？ 地面邪，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不过此时他们也是咬着牙，从各路对齐振云进行干扰，同时有两人进去逼抢！ “就不信这样你还能过去！”当十六、十七号两人贴上去的时候，他们的面孔都有几分狰狞了，他们一边用身体挤，一边就出了脚，两人配合的久了，此时就是十七号超十六号半步，而十六号用身体紧挨着齐振云，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左边虽然空着，但那边，还是有人策应的，而再更远的地方，也还是他们的人！ “有了！”十六号脚下一过，就觉得要把这个球给铲开了，但是这时身边的十七号却蹿了上去，他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铲到球！ 在他要铲球的同时，齐振云，带着球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转向了！ “马赛回旋！是马赛回旋！”铁中的看台上，有人在激动的喊着。 “不是马赛回旋吧……有些不太像啊。” “就是！就是！” 在这个时候，铁中的人相信这就是马赛回旋！ 不过，这到底不是真正的马赛回旋，起码，齐振云没能带着球立刻开始奔袭，而这个时候十七号已经反应了过来，同时还有十六号，此时后者的那个心啊……简直都无法表达了——不带这么来的！ 你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初中生！ 你们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你们天天还上着学！ 哪怕你们天天吃汉堡包披萨呢，其实营养也是不充分的，你们不能表现的这么牛逼！ 唔，他们还不知道时令和齐振云都是一班的，否则，那就更会森森的感觉到这个社会的恶意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么多了，因为他们又要开始防守了！ 齐振云传球了！ 这个球，他直接传回到了中场董金泽那里！ 本来脸上一直带着莫名笑容的林放僵在了那儿，自从时令下去后表现的就有些漫不经心的老杨也是一怔，而牛波则一下拍了下大腿！ ——因为两个上级领导都在，他一直是表现的比较安静的，而现在，他两眼都亮了起来。 王冬抓抓头，左看右看，他不是特别专业，但是这个球他也感觉到了不一般，只是，不一般到了哪里，他有些说不出来，他戳了老杨一下，小声道：“这个球，很厉害？” “唔……” “那个马赛回旋，他好像没做完？” 老杨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个球主要的不是动作，是意识。” “啊？” “铁中想的，还是防守。” 王冬一抬眼，瞬间明白了！ 防守！防守！防守！ 刚才齐振云一起绝尘，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铁中还是要进攻的，虽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这样的球队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反正都是要输的，反正都是要防不住的，那不管你给我们这边进多少个球，十个也好，二十个也罢，我们都要进攻！ 哪怕最后的比分是1:10呢？我们，也是进了你们一个球！ 当然，铁中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本来已经进了四个，这个时候多进一个少进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胜利？ 真的还想着胜利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这种进攻更不可取了。 是的，到了四强赛这里已经没有平局的说法了，但这并不是说铁中就没有机会。 足球，是圆的。 虽然他们有着绝对的实力，但是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们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获胜！ 在下面的二十分钟里，他们一定会不间断的进攻，再进攻，而铁中，只要做好防守，就还有机会！ 防守反击。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在弱队面对强队的时候，这是最好用的战术！ 但是在刚才，铁中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他们也不由得猜测，铁中是不是希望得到一个净胜球，然后再防守？ 虽然这个猜测让他们有一种，铁中是不是脑残了的疑惑，但因为一直以来铁中都是在进攻，再加上齐振云摆出的姿态，他们，也就信了！ ——不仅是他们，其实很多人都信了！ 所以大队人马根河齐振云跑到了后场，然后，就在他们以为封锁住了齐振云的时候，他又把球传了回去？ 王冬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毕竟是从事足球这份工作的，就算有些深层的东西看不懂，表层的还是清楚的，在一般人也许会觉得齐振云的这次奔跑是没有意义的，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如果铁中一开始就摆出防守的姿态，那十六中就会把球员分布在前场，那么就算铁中摆出乌龟流，以十六中的能力还是很有可能洞穿的，可现在，双方是在他们的后场胶着！ 十六中能不能再把势头压过来？ 当然是可以的，可铁中也不是傻的，在他们并没有十分渴望得分的时候，只是在中场来回传球就足够折腾他们了！ 想明白了这点，王冬的表情也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想说不愧是齐进的孩子，但看了看林放的脸色，到底没有说出来，而在那边张浩已经拍起了巴掌：“不愧是齐振云啊不愧是齐振云啊！老高，这不是你教的吧？” 高晗摇了摇头，张浩放声大笑：“我就知道这小子行，时令在的时候显不出他，这时令一不在……呃，时令，你醒了？” 虽然刚才表现的很吓人，但时令毕竟只是很轻微的中暑，刚才校医已经给他灌了点藿香正气水，之后马进德又一直给他扇着风，旁边还有别的球员不时的拿冰块给他贴了贴脸。所以不过几分钟，他已经逐渐迷糊了起来，再喝了两口水之后已经能坐起来了，不过他毕竟刚好，其实没有听到张浩说什么，只是张浩本身有点尴尬。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令摇摇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张浩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啊，不过醒了就好。” “……对、对不起。”时令反应了过来，顿时脸就胀红了，“我、我……” “你什么呀你，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是吧，老高？” 高晗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嘴：“你……做的很好了……” 他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死板，那叫一个冷酷，这时候要是玩视频的在，一定要给他配个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腔调的背景……不过这边张浩都有些僵住了。 高晗？ 老高！ 夸人了？ 我草！ 还当着被夸的人的面夸人了？ 我草草！ 而那边，时令则是完全的僵住了！ 高老师夸他了？ 高老师夸他了？ 高老师，竟然夸他了？！ 一时间，时令简直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昏迷了……当然是昏迷，难道还能是做梦吗？ 虽然学校是象牙塔，可实质上都是机构，老师也和领导一样，最看重的，就是成绩。 能给自己带来业绩的员工，哪怕天天逃班也是好员工； 同理，能考出高分的学生，哪怕天天逃课……也是有个性的好学生！ 这话说起来有些冷酷，可现实就是，如果你真的能保证高考状元，哪个老师会纠结你上不上课？写不写作业？来不来早恋？玩不玩游戏？ 如果能保证把全班的成绩都提升一个或两个档次，那哪怕是在班上开茶话会……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这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因为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家长们也会很欣然的，就算有什么纠结，大概也就是——如果不开茶话会，我们是不是能提升三个甚至四个档次……？ 从某个方面说，时令在球队里，其实是有这个作用了，这就像拥有梅西和没有梅西的巴萨是两个球队一样。 虽然时令远远比不上梅西，但多了他，铁中就多了更多的可能。 所以，本来从道理上来说，他应该是高晗的宠儿，哪怕高晗对球员大多都是不加以言辞，可，再严厉的班主任也有偏爱的学生，高晗就算再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本也应该对时令有些不一样的。 唔，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只是高晗的这个不一样不是偏爱，而是，更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别针对的言辞，看起来也是一样的训练，但时令长久的都是在被嫌弃的情况下生活的，其实对于这种目光，是很熟悉的，曾经，他还同齐振云说过这事，当然，他没觉得高晗嫌弃他有什么不对——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已经习惯了，他只是疑惑。 “你说，我是什么地方做的非常不好吗？” “非常不好？”齐振云一怔，非常不好这四个字还用重点突出出来？ “嗯，我有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啦，但我想，高老师还不应该会因为这个嫌弃我，所以一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非常不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高老师没有必要嫌弃你。如果说你有什么地方做的特别不好的话，那你说有谁做的特别好？” 时令看着他，齐振云拍了他一下：“你别胡思乱想了！高老师……唔，其实他看我也是那样，我觉得他看谁都一个样。” “……哦。” 时令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高晗绝对看他不是那么顺眼，可是齐振云的话他也有些不好反驳，因为，高晗也的确看齐振云不顺眼。 真要说的话，高晗看齐振云，更不顺眼？！ 第一百八十五章 在时令眼中，齐振云那就是千好万好，简直就没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早先齐振云骂过他吵过他鄙视过他训斥过他，还差点打了他——好吧，事实上也算是打了，但在时令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换成是他，也会动手的啊！ 差点把那么重要的比赛都给耽误了！ 而且，虽然齐振云喜欢勉强他，但，也是为他好啊！ 总之一句话，所有齐振云给他造成的不痛快，他不是能找出原因，就是能自我开解了。 所以，齐振云本来有什么缺点，那也就没有了。 而相反，他的各项优点却被大大的夸大！ 聪明、努力、有责任感！ 在时令想来，这世上就不该有不喜欢齐振云的！ 起码，也不该有不喜欢他的老师！ 可是，高晗还真就有点不喜欢他……好吧，是非常不喜欢。 虽然高晗也没有针对齐振云做什么，可时令对这个最为敏感，一点细微那就能察觉出来，一开始他还有些不太相信，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之后……他差点就要问，齐振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高老师，现在当齐振云拿自己举例子之后，他也没有别的好说的了。 只是心底，总免不了还有一分隐藏的担忧。 而现在，高晗竟然夸他了？ 竟然夸他了！ 竟然夸他了！ 时令看着高晗，一时只觉得，双脚都有些发软，虽然是坐在那里的，还是觉得像在棉花上。 他表现的实在是太直白了，弄的高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你要是觉得这边热，可以先回更衣室。” “啊？” “唔，让……” “我不要回去！”时令连忙大声道，说了这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猛地降了下来，“那个、那个，高老师，我不用回去，真的，我觉得我已经好了，能再把我换上去吗？” 高晗嘴角一抽，张浩拍了下额头，马进德扯了他一把：“你别逞强了！” “我真的好了！”面对他，时令就没那么多羞涩了。 “好了也不行，你再晕了怎么办？” “不会了。” 马进德上下看了他一眼，充满了怀疑，时令坐直了上半身：“我真的不会了。刚才、刚才……刚才那也是意外！” “也不能保证这种意外不再发生吧？” “怎么不能？我再小心一些！” “小心一些也不行。” “马进德……” “不行就是不行，你安心的躺着吧。”马进德说着还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时令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张浩已经忍不住了，他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那个，是谁告诉你们，下了场的，还能再回去？马进德，时令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换下来了，你也不知道？” 因为实在是太不可能了，所以张浩怎么也不会想时令是不知道这个规则，只能想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已经被替换下来的！ 虽然很少，但如果运动员临时需要包扎一下，而教练这边也没有要求换人，那么运动员是可以离场几分钟的——时令一开始下来的时候，高晗也没有马上让李豪上去。 所以现在张浩只能想时令是迷糊了，可是，马进德没迷糊啊！虽然他一直反对时令再上去，可听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就知道时令就不能上去啊！ 更像是担心他的身体啊！ 那怎么听都像是，如果他身体可以的话……也是能上的？ 这个，虽然他们是业余的，也不至于业余到这个程度吧？ 马进德一怔，正要说话，时令就道：“我、我不能上了吗？” “李豪已经替你了。” 时令眨巴着眼，没有再说什么，马进德已经又拍了他一下：“就算李豪没有替你，你也不能再上了！” “……哦。” “……就算……嗯，就算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那个，齐振云吗？” 时令抬起头看向他，马进德不自在的看向赛场：“他总是，有办法的。” 时令抿了下嘴，重重的点了下头：“嗯，班长一定有办法的！” “你好好的坐着吧，别又晕了！”说着马进德又按了他一下，然后给他拿了瓶水，“你不知道，刚才班长多能干。” “怎么了？怎么了？” “班长啊——” 马进德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一来时令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二来，对齐振云也是有不同感觉的，再加上他也不想时令再想什么中暑上场之类的事情，就故意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两个少年在进行友好的谈话，两个老师的目光却不断地交汇，主要是张浩的：“老高，你这也太不像样了！” “哼！” “你别给我装傻，马进德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听不出来？” “哼！” “是，他是一年级新生，还是个替补，但总是你们足球队的吧？” “那又怎样？” “你就这么放任他？” “……” “你就是这么对待足球队的？” “……” “你就是这么对待足球的？” “……张浩，你别得寸进尺！” “老高啊，事情是越来越惨不忍睹了啊！”在高晗的目光越来越不一样，表情越来越不一样，连脸色都开始胀红的时候，张浩率先结束了这次眼神交流，不过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而高晗此时，已经想好了怎么对自己的队员进行特训了！ 什么？如果这一场输了，下面也就没有别的比赛了？ 呵呵，过了这个暑假就是校内大赛了，作为校足球队的怎么能够松懈？ 难道还要一年级的新生来翻车吗？！ 一百零一道练习不够？ 一千零一道走起！ 铁中足球队的都莫名打了个寒颤，正在场上玩踢球游戏的几个少年都甩了下头，李致远还想的远了一些——难道十六中的怨气已经达到了实质？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嘛，青天大白日的！ 他想这事的时候有几分事不关己，让外人来看，这也不算什么事，不过此时十六中的怨气，那还真是满满的了！ 自从齐振云把球往前场带了之后，铁中就不时的往前场紧逼一下，而且他们逼的还很意思，不是像十六中那样很有层次的，一点点的向门前逼，而是，就立在前场和中场附近了！ 你在中场逼的紧些？我就往前场带一下。 前场人稠了踢不开了？我就往中场带一下！ 力保不把战场燃向自己的后半场，然后，对十六中的前半场，进行一点规格的逼压。 是的，一点，只有一点。 概括的说，也就是铁中把曹墨然放到了前场…… 如果球到了他那里，他就尝试着往十六中那边带……当然是带不过去的了，然后他就会立刻回传！ 什么，防守？ 十六中当然是会防守着曹墨然的，但，曹墨然很有可能直接就把球传出去的！ 是的，直接！ 虽然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往前带带，可要是没机会……正确的说，只要机会不是特别好，甚至是只要他五米以内有人，他就会传球！ 而且因为距离的关系，他很敢大脚一开，直接就把球传到自己的后半场去！ 当然，如果遇到这种球，他们就能往铁中的后半场逼压一下，但……铁中那是想尽办法的要把球往他们这半边弄的！ 在这个过程中，十六中有没有占据过上风？ 当然还是有的，就在这几分钟内，十六中就破坏了铁中三次传球，但可惜的是，只是破坏了！ 第一次，他们破坏了李致远的传球，但没等他们把这个球拿到手，那边齐振云就抢先了。 ——于是比赛又回到了先前的轨道上。 第二次，他们破坏了范成的传球，但范成摔倒了！ ——于是球还是铁中的！ 第三次，他们破坏了曹墨然的传球，这一次他们差点就成功了，可因为齐振云的逼抢，最后，这个球出界了！ ——球还是铁中的！ 十六中的这个气啊，他们简直要以为不是门柱，是整个场地都在加持铁中了！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是这么看的，比如铁中自己：“我有说过吗？齐振云好厉害啊！” “……有！” “是吗？我真说过？” “说过。” “这样啊……那我一定没有说过，齐振云真是太厉害了！” …… “我现在要说一下，齐振云，你真是太厉害了！”说到后面，他猛地提高了一下音量，周围有片刻的静默，然后一起喊了起来，“齐振云，你真是太厉害了！” “齐振云，你真是太厉害了！” …… 铁中这边嘻嘻哈哈，十六中，显然就是另外的状态，学生们不用说了，校领导们……嗯状态也不是太好，当然，坐在那边的并不是所有人状态不好的，比如，足球学校的几个的状态……就很是不错！ 王冬是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几次想说话，到底按捺住了，他身边的林放，虽然眉头紧皱，但看那样子，倒也不是非常生气…… 而那边的老杨则有些惊喜了，在看到铁中又一次把球传出去后，他看向身边的牛波：“齐振云……是叫齐振云吧。” “啊，是的，齐进的儿子。” “嗯，那齐振云跑了多少米？” 牛波傻脸了，他是知道老杨这话的意思的。 铁中现在看起来很厉害，但这并不是说他们真这么厉害——他们中的大多数，包括早先在足球学校得到过专门训练的李致远，真比个人能力的话，也是要差上一个等级了，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好一些的就同李致远差不多，差一些的，简直要差两个乃至三个等级。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几乎不作为的门将！ 关于铁中的门将，牛波也是听到过一些的，不过这既不是他的学生，也不可能是他的学生，他也不是太在乎，今天见了他在场上不作为，也没有想太多，最多感叹一下，他的教练，对他还是真好——当然，也有些不理智。 虽然说什么一生一世的梦想，虽然说这可能是那个学生的要求，但身体上的事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还关乎着这个比赛！ 不错，进入前四，就能有学生报二级运动的资格，但亚军和前四还是不一样的，这也就是铁中，底子厚势力大，换个学校，家长们都是要不依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又不是他的学生，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真要说的话，铁中越不中用，对他越有好处……？ 好吧，最初的时候他也不是太看重这个好处，毕竟，铁中嘛，和他们还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管怎么说，铁中原本都是不行的，但现在却和他们胶着了十多分钟，虽然这在足球上是常有的事，可铁中能做到这一步，最关键的，还是齐振云！ 他几乎把大半个铁中的人都串联了起来！ 这边要丢球了，他往这边跑，那边被挤压了，他往那边跑！ 就是这么一会儿，牛波有印象的，齐振云起码折返跑了三次！还不算那些零碎的跑动！ 在现代足球上，衡量一个运动员的价值，也会看他跑了多少米，他们俱乐部之间比赛时，也会有仪器测量。 但，这里没有啊！ 老杨问出这一句后，也知道自己问错了，所以他想了下，戳了下王冬：“你同齐进，熟吗？”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齐进看着面前的合同有些惊讶，他不由得看向对面绿城的人。 来同他谈判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扎着马尾，穿着亚麻制的长裙，却带着一种历练出来的干练。 “齐老师对合同不满意吗？”在齐进看来是小姑娘的女子，其实已经过了二十五岁，此时她的语气虽然谦逊，神情中却带着一种自矜，这也是可以想象的，毕竟二百万的年薪对一个正直当打之年的主力也够了，齐进名气再大，也是老将了。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开这么高的价格。” 小姑娘微微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齐进会这么直白的把这话说出来，不过她并不是初出茅庐的，当下一笑：“在我们看来，齐老师值这个价！” “是吗？” “当然，齐老师是黄金一代最著名的成员之一，也是国内少有的登上过国际赛场的球员，若不是您现在年龄大了些，这个价格再乘以十也是不够的。” 中超联赛里球员的身家就像一线明星和横店跑龙套的，最高的能上亿，最低的，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的工资，还不能说是白领的，因为往往是还不如的。 以齐进的江湖地位，再往前推不用十年，也是可以轻松拿到千万级别的，但运动员的身家从年份上来说要比明星跌的更快，演员能演戏到八十岁，却没有哪个运动员能比赛到八十岁的。从两年前，齐进在商城拿的就是百万合同了——听起来很多，可相比于叶小天这样的一线，已经是几十倍的差距了。 二百万当然还是不多的，可比他现在拿的也是要更多一倍的，而且，还会再有一笔签字费——按照绿城现在手笔来看，可以想象，绝对会要比二百万还要更多一些。 “签字费没有写在这上面，但齐老师可以相信我们，是绝对不会少的。”小姑娘说的非常有信心。 齐进看了他一眼：“我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吗？” “齐老师是不相信我们的诚意？” 齐进沉吟了一下：“这个行当里，其实是没有秘密的。” 女子微微一怔，然后笑了：“齐老师对叶老师非常在意？” “应该是你们在意吧。” “我们当然在意，但，我想这两者应该是不矛盾的。齐老师会有更好的酬劳，更好的待遇，而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可以遏制叶小天老师的办法。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双赢！”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能遏制住叶小天？” “我们当然是肯定的。其实之所以会给齐老师开这样的条件，也是因为我们上下，对齐老师都非常敬佩。”她说到这里，正色看着齐进，“在您这样的年龄，还这么努力的，真的没有几个了！” 齐进不由得动容了，对方开出的年薪只是让他惊讶，而这句话，却是实在的让他动容了。 他是整个商城队最努力的，他是整个商城队最有自制的，他是整个商城队，年龄最大的！ 他们那一批，还在踢足球的，或者说还在一线奔波的几乎没有了，很多人都对他现在的状况感到稀罕——他的身家，早已不用在乎这份薪水，而他这些年经营下来的关系，也足以支撑他去做别的事情了，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简单的生活，像他妻子说的那样，去再读个书，学个东西，然后，在全世界旅游一番。 “齐进，我还要等你多久？再等下去，我就老了！” 他们夫妻，已经很少说话了，这话，还是他的妻子八年前对他说的，那时候，他已经可以退休了，他在球队的位置，也已经明显的下降了。 “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同你离婚吗？” 怎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呢？虽然他们还没有真的去办手续，可是现在同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种日子，我已经过透了！” 他知道这是实话，那他呢？要继续下去吗？ “齐老师有什么要求，都是可以谈的。”女子再次开口。 “你们，真的确定我能克制住叶小天吗？” “这是当然的。” 齐进抿了下嘴：“也许，不能吗？” “足球上当然没有什么一定。” “但有的事情……却是人可以选择的。” 女子一怔，然后脸色就变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控制不住了，她没有想到齐进会主动的提到这一点！她有些慌张的看着齐进，后者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一时间她倒有些迷惑了——难道那件事另有原因吗？想到这里，她又在心中摇了下头，不，那件事已经是铁案了，不管是有什么原因，在那场对于商城队来说非常重要的比赛上，齐进都选择了自己。 其实也不能说齐进错了，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自己最为优先，只是作为被商城队一力保下的，并且从少年队开始就在商城的齐进来说，他那一次的做法，很是让人失望罢了。 女子想了想，斟酌了一下道：“有的时候，我们总是对别人要求的太高。” 齐进看着她，女子道：“在我看来，齐老师已经是很好了。” “……是吗？” “一直到现在，齐老师还惦记着那件事，其实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球员了……我说一句不该说的，齐老师那一次的选择，其实很多球员都做过的……就是叶小天，也不例外。” “……是吗？” “当然，齐老师同商城队的关系不一般，可齐老师已经兢兢业业在商城队做了二十多年了！” 齐进缓缓的吸了口气。女子说的，其实一直都是他自我宽慰自己的说法——也许次数不是太多，但他的确拿这种说法宽慰过自己，想要摆脱那份心灵上的纠葛。曾经有一度，他也觉得自己摆脱了，为了足球，他已经牺牲了很多，再牺牲一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这话从女子这里听来，却没有为他的心安理得添加更多的筹码。 “齐老师，绿城，有不一样的风景。”女子再次道，齐进看了过去，他是心动的，事实上在来之前，他是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了——不说别的，绿城愿意来挖他，就不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老将，所谓绝对主力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但更多的上场时间还是能够保证的。 虽然他如果真的过去了，不用说一定会爆发出更大的家庭矛盾，甚至很有可能会真的离婚，不过，他是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的——踢到，实在不能踢了再说吧。 真的跑不动了再放弃吧！ 说不定还能创造个记录呢。 虽然最后这一个更像是调侃，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犹豫，却是真的，犹豫了。 “我再想想。” 女子一挑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点头：“也好，齐老师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齐进摇摇头：“不是要求的缘故。” 女子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她刚才是微微的有些厌烦的。齐进已经超过四十了，这个年龄对于普通男人来说是正值壮年，要是换到文学艺术这样的领域来，还可以用年轻来形容——要是到了政界，更是年幼，但在体育这个行当里，那是活脱脱的老将了。 要不是齐进的踢法很有意思，叶小天又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而他们绿城这两年又和商城争第一争的厉害，怎么也不会开这样的价格来挖他的——事实上根本就不会来挖——有几个老将，不是在自己效力超过三年的队伍里退下来的？ 这对于他们自己，也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但这件体面的事，对于俱乐部来说则有些麻烦了——既然挖了齐进，就不可能用过了就不管，虽然这种事的确是有俱乐部做的，可不能是绿城来做，也不能这么对齐进，所以这份合同不是一件的，而是两件的。 两件后，齐进还能像别的老将一样拿一分退休金，就这几个加在一起，不算转会费，也差不多要上千万了。 这笔钱，对于绿城来说，也不是无所谓的。 他们的诚意，绝对摆的足足的，而齐进愿意自己前来，其实已经是一个答应的信号了，而现在，他又说考虑？ 是因为他们的诚意所以想要高价？ 不过齐进这么说，她又有些疑惑了，因为他既然说了这话，下面其实也是不好再提要求的了。 “是我自己的原因。”齐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在今年的转回窗口前，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中超每年转会的时间都不一样，不过夏季转会的时间一般也就是六月底到七月底这个时间段里，现在才五月，齐进这差不多是要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了，这有些长，但在转会窗口之前告诉他们，也是不会耽误他们运作的。所以女子虽有些不太高兴，还是点了点头：“齐老师想要更充分的考虑，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有的事……总是瞒不过别人的。” 齐进露出一丝苦笑：“有劳你们了。” 却是没有再提别人的，他虽然在这个行当里这么久，却是没有转过会的，虽然早年关于他要转会的传闻很多，但一来那时候他年轻力壮势头正旺，二来自己非常坚定，却是没什么好顾忌的。而这一次，其实在他来之前，已经感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了。 和他境遇差不多的基本都是羡慕，没什么好说的，但除此之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些年轻主力，特别是那些从商城队培养出来的，有不爱管事的，也有喜欢挑些毛病的，前者没什么，后者却是什么都能说的出来，有一些自忖有些能力的，话却是说的份外难听。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这个年龄了，当年也不是没有听过难听话，但是来自管理层那边的压力，却是实质的了。 离转会还有一个月，他之所以愿意现在就来同绿城谈，也和这些东西非常有关——既然是想走了，就没必要再拖，省的难受。 他今天同绿城的人真的碰面了，以后，恐怕会更为难受。 女子离去了，齐进依然坐在茶室中，刚进来时能感觉到的茶香，此时已经几乎闻不到了，不过这周遭的环境对于他来说还比较习惯——他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咖啡的。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慢慢的喝着茶，有些自嘲。 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于在这样的环境里喝茶了？ 所以说，他其实已经在商城习惯了？哪怕那里已经不再欢迎他了？ 他这么想着又摇摇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以这个为职业的原因…… 他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一份其他平常的正常的工作，也许不会有太多的风光，但也不会有太多的风险，哪怕是其他高危的运动，但只要取得一定的成绩，也是可以当英雄的。 唯独足球，唯独中国足球。 这个运动，在国内，却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头的，而只要你犯一次错，却是注定要做狗熊的。 而在这个时候，齐振云脚下的球丢了。 是的，齐振云脚下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十九分钟，上半场裁判只给了两分钟的伤停，所以，不算下半场的伤停，离比赛结束已经只剩下十三分钟了。 十六中明显的急了。 十三分钟听起来时间还够，但足球不像篮球，真在篮球比赛里，五分钟再打个二十分都有可能，可是足球，九十分钟双方踢的零比零也是常态啊！ 何况他们还没有九十分钟。 带上伤停也不会满九十分钟的。 所以十六中的攻击更猛烈了，而铁中丢球也丢的更频繁了，虽然因为十六中的打法也有些乱了，球拿到手也没有形成有效果的进攻，反而几次又被铁中抢了过去，但铁中早先那种有节奏的传递也进行不下去了，总之就是双方乱在了一起。 然后，就是铁中更乱了！ 虽然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整体配合，十六中都甩铁中几道街，但在铁中有配合，而且他们一门心思就是不让十六中拿球的情况下，十六中也有些无能为力，但是这么一乱，那就不一样了，虽然十六中也乱了，可每一个十六中的都几乎是能碾压除了齐振云外的铁中的。 所以，铁中的更混乱了，然后，所有人拿到了球都慌慌张张的往齐振云这边送，然后，齐振云终于丢球了。 他不丢也不可能了，十六中的几乎就在他这里打了埋伏！ 这一次就是，他刚接到曹墨然的传球，十六号就杀了出来，而当他想带着球转身的时候，丁阳就杀到了，齐振云想避的，但他这一次实在是避不开了，他刚拿到球，还没有稳当，能避开十六号就不错了，而当丁阳伸脚的时候，他终于没能将球护住。 当然他还是把球向范成那边传了一下，范成也努力的来接了，但还是被十六中的十七号截走了！ 这一次，十六中算是稳稳当当的拿住球了！ 终于没有任何干扰的拿到球了！ 这个球终于没有出界了！ 齐振云也没有扑上来——他倒是想扑的，可是被十六号拦的死死的，而就差那么两秒，十七号已经把球传到了二十一号那里，二十一号直接大脚开到了前场，十六中的六号拿到了球，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接近禁区了！而在他这边没有铁中的！ 虽然有两个同他在同一水平线上，但同他都有着距离！ 双方鼓噪了起来。 铁中这边是焦急：“我草我草，你们个傻蛋，堵上去啊，啊哟我草！” 十六中那边则是一片沸腾：“上！上！上！” 六号拿着球发足狂奔，铁中的在后面努力的奔跑，杨明明跑的格外快！他那速度让老杨也挑了下眉，然后看向旁边的牛波，牛波现在尴尬死了！ 铁中出现了一个时令，这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但……总有一些天才在我们的想象之外！虽然很少很少，可，总是有的，而遗漏这么一个天才，也不是他的错——真要说的话，林放王冬都在，是他们的关系！ 然后，铁中还有一个齐振云……这人身份尴尬，也和他没有关系，真要找源头的话，找齐进去啊！谁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进商城队？莫不是有二心？唔，听说齐进最近和绿城走得近，所以，世事难料啊！这也同他没关系！ 但现在，铁中竟又杀出一个跑的这么快的！ 尼玛看你这个头这身材，你跑这么快不科学啊！ 运动员，特别是同跑步有关系的，都不会太低——早先短跑运动员好像更要求频率，出现了一批小个子的战将，但后来事实证明，随着锻炼方法以及营养的调整，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运动员也可以达到顶峰速度，而他们这一批人上来，哪怕是在短跑界，小个子运动员也不是太吃香了。 更不要说长跑了。 腿长天生就能压上一头！ 不过杨明明不仅是够高，更关键的是，他还够壮！ 他本来就够壮，过年来更是刻苦练习，每每练完还要再撸几把铁，直直的把一百六十五斤的体重又增加了十多斤！ ——当然，这里面也没少万晚的各种投喂。 所以他现在就是一米八八的身高，一百八十斤的体重！ 这听起来没什么，多少男士没这么高也要比这重，但我们看一组数据就能明白了，比如c罗，一米八五，一百六十斤；梅西，一米七，一百三十四斤；内马尔，一米七五，一百二十八斤；卡卡，一米八五，一百五十六斤…… 在这里，c罗和卡卡的身高都不低，但体重，是要比杨明明少二十斤左右的！ 当然，哪怕是c罗也不是以强壮来出名的，可就是换成被英美认为最强壮的阿辛芬瓦，也不过比杨明明重二十斤！ 而那，已经是世界足坛的标准了。 并且对这位猛男的评价是放到nba里也足够笑傲了。 而现在杨明明要面对的，不过是一场初中生的比赛，连u16都不算。 当然，此时让牛波纠结的还不是杨明明的身高体重，而是，尼玛明明都这个样了，你是怎么还跑的这么快的？ 虽然说后卫是要讲究速度的吧，可你这，也太过了些啊！ 杨明明跑的很快，但他毕竟和六号有着距离，而那边的六号也是咬起了牙。 “真以为你们随便一个人过来就能拦住我吗？” “真以为你们一个普通的中学就能阻击我们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视线里搜索队友，虽然现在的情况很适合单刀，但一个成熟的球员是不会只想着单刀的，足球之所以是足球而不是别的什么运动，最主要的，也就是配合了。 但他实在跑的太快了，而他们的反攻也踢的太给力了，所以此时铁中除了杨明明和他在一条平行线上，其他人都没有及时赶过来，所以别说他还没有看到队友，就算看到了也是不能传的。 只有单刀了！ 他想着，却是跑的更快了。 当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他也不会畏惧这唯一的选择的！ 不就是，万晚吗？ 去年他封住了他们，今年不见得还可以！ 去年他们在他这里失败了，今年，是会有所改变的！ 他跑着，杨明明在后面追着，两边的鼓噪声变了：“快啊快啊！” 这是铁中的，他们现在恨不得给杨明明装上八条腿！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有人握着拳，跺着脚。 “万晚！万晚呢！”有人把牙咬得咯咯响。 “单刀了！单刀了！”声音里充满了明显的欣喜，这是十六中的。 “上上上！”十六中的人们简直都要形成人浪了，连校长这一会儿也不显热了，他勾着头，看着自家的球员在操场上奔跑，想的只是一件事——这个球进了，他们就真的反超铁中了！虽然过程不是那么如人意，可只要赢了，一切都好说！ 在这一刻，那远远的看不清的球员的身影都带着一种优美的感觉！ 六号已经到了门区！ 杨明明离他还有两米！ “出击！出击！”铁中的人大喊着，这个时候门将出击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指望门柱立功吗？ 六号继续奔跑。 杨明明离他还有一米五！ “拦住他！拦住他！”铁中的继续大喊，两方夹击，还有机会！ 六号离门线还有三米，杨明明离他还有一米！ “进球！进球！”这是十六中的欢呼，他们已经等着庆祝了。 万晚，弯下了腰。 张浩的牙咬的紧紧的：“往后退啊往后退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操场上，还是有人往他这边看来——往后退？让谁退？这还能退到哪里？ 时令已经站了起来，虽然马进德拦了他一下，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别的，他两眼紧紧的盯着万晚，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如果他还在场上就好了，那班长可以把球传给他，他可以带到前场！或者哪怕班长没有把球传给他，但只要他在……十六中的总会顾忌一二吧。 虽然对任何事都是畏缩的，但在足球上，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他也建立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他也许不是最强的，不是最好的，但……他也是让对手忌惮的！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谁来阻止？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去寻找齐振云，齐振云也在跑，可显然来不及了； 他又看向李致远，李致远离的更近一些，但是在刚才他已经出禁区了，这个时候就算跑的再快，也有些赶不上了。 离的最近的只有杨明明，唯有杨明明！ 杨明明能赶上吗？ 如果他赶不上，那就是万晚单独和这个十六中的相对了！ 万晚！ 一直到现在，时令都记得万晚挡住他的那一球，那个，他本来以为一定会进的球！ 虽然他不是每个球都能进，但那个球，是真的被人拦出来的！ 是万晚！ 万晚本应该是他们最有力的护盾！ 可是现在…… 他能去阻止吗？ “往后退吧……要往后退吧……后退啊……”不自觉的，他也喃喃出声了。 万晚没有后退，相反，他出击了，在六号距离他还有两米的时候，他猛地一个跨步上前。 六号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在这之前，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征兆！ 就那么猛地一蹿，铲了过去！ 六号完全没有准备！ 球干净利索的，义无反顾的向杨明明奔去，杨明明也没准备！ 所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是愣了一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也亏得其他人在这一刻都有些大脑当机，否则十个球也被踢进球门了——在万晚出击，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协防的情况下！ 丁阳是反应最快的，他是第一个跑向杨明明的，他跑的很快，一直到他跑了两米杨明明才反应过来，然后，先一步拿到了球——怎么着，他也是距离占据着巨大优势的，杨明明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技术糙，所以一见十六中的要对自己进行围剿，想也不想的，直接把球传给了齐振云！ 齐振云接到球，就开始向前场奔，十六中的再次转头狂追！ 这一出兔起鹘落，端的是精彩不断，吃瓜群众们早先瞪大了眼，一直到齐振云跑过了中场才大大的喘了口气：“我草！我草！” “万晚！万晚！” 铁中上下此时激动的无以伦比，别的已经喊不出来了，而十六中的，则开始各种嘈杂了：“那个门将是怎么回事？” “还是去年的门将！” “不是不行了吗？” “在这儿等着咱们了！” “埋伏的真深！” …… 那是说什么的都有，而老杨向旁边的牛波看去，后者连忙道：“那个，杨教练去年同你说过，这个同学身体不好。” 老杨一怔：“身体不好的……？” “对，就是那个绝对不适合踢足球的！”牛波连忙道，然后在心中绞尽脑汁的想万晚到底得了什么病？去年的比赛他并没有来看，也是之后听队员们说才来了兴趣，然后打听了一下，再之后，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回复，然后他当时还很是叹息了一下，但是……这个家伙到底什么病来着？ 心脏病？ 半月板受损？ 好像是和半月板有关系？ 因为当时也没有太上心，过后也没有想起过，此时牛波教练就有些伤脑筋了，那边老杨皱了下眉：“怎么的，绝对不适合踢足球……？” ……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面对时令，老杨还有些迟疑，面对齐振云，老杨有些纠结，面对杨明明，老杨有些疑惑…… 这些球员都是让他很有些无语的。 他不会说这些球员一定比自己的球员强，但……好像也不是太有差距了？ 这真有些尴尬，他们，是职业的。 如果是自费的，那家长每年拿的都是一笔让工薪阶层心疼乃至根本无法承受的工资——至于程度如何，主要看是几线工资了，而如果是特招的，那球队每年出的，都是普通学生的几倍的资源。 作为商城队的主教练，他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别的不说，鹿肉在他们的食谱中都是常态，其他的什么海鱼大虾那真的是天天见，这种食谱，就算是条件不错的家庭也不见得能这么频繁，这里面不仅有钱的关系，更有精力时间的问题。 所以，真的要家里非常富裕，并且愿意在这上面付出的孩子，才能享受同样的食物——比如齐振云，经济条件是绝对达到了，但齐家夫妻都没有这份心力，所以齐振云经常吃的还是铁中的食堂。 从这一点来说，就算齐振云非常有自制力，但从饮食上来说，他已经是远远比不上同龄的足球学校的学生了。 饮食只是最基础的一步，其他训练职业的在今天这个社会里更是能碾压非职业的，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业余选手几乎能赶上他们，虽然这不归他管，老杨也是有些不太得劲儿的。 不过万晚的表现，让他就不仅是不得劲儿了！ 真说起来，万晚只表现了这么一下！ 要是认真追究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是巧合…… 但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教练，他知道不是，然后，就异常心动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进攻赢得比赛，但防守，赢得冠军！ 犀利的进攻固然漂亮，精彩的进球固然好看，可是，若没有稳定的防守，一切都是灿烂的烟火。 当然，防守不仅是门将，从中场到后卫，甚至前锋有的时候都是需要做防守，但，最后的防守，最可靠的，无疑还是门将。 前锋是不说了，就是后卫也很有可能被调走，但没有意外的话，门将是一定要在自己的岗位上的，而他的职责，也就是看守大门。 什么时候出击，什么是扑跃，什么时候把球抱住，什么时候把球打飞出去，乃至，怎么应对点球。 在大多数时候，门将看起来都是清闲的，但谁也不能否认门将的作用，在越是大的赛事上，这一点也越是明显。 而一个好门将，也能给自己的队友带来无数信心。 万晚虽然只有这一个表现，但他出击的时间还有这采取的动作都带着一种无论伦比的自信和魄力——别的不说，这在单刀以及点球中都是非常有重要的。 而且，他刚才还听到了很多关于万晚的议论。 这些议论虽然只是看台上发出的，可作为一个门将，是很有可能听到的，何况，还有更衣室…… 老杨不知道铁中的情况，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更衣室都是会有小摩擦的，大家踢的很顺的时候这个摩擦可能只是一句玩笑，可要踢的不顺，最明显的一点是，如果某个人踢的有显著的缺陷，那在更衣室里，必定是会被说的——教练不说，球员也会说。 如果更衣室特别和谐，那么只是询问，而如果不那么和谐，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在老杨看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万晚一定是被同伴挤兑过的…… 他会这么想，真的是太不了解万晚在铁中的地位了！ 不过这个想法也令他对万晚更加看重！ ——至于什么万晚一直在隐藏这个可能他是不作考虑的，铁中再牛，也不至于在和他们踢的时候还隐藏！ 要是真到了这一步，别说牛波如何，就是他，也是脸上无光的，何况铁中早先，也不是没丢过球，也不是没有危机过，要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什么隐藏，那不是牛逼，而是傻逼了。 至于万晚早先的不作为，在他看来更可能是状态问题，这东西说起来缥缈，但只要是运动员其实都面临这个问题的，其实是只要是人就有状态好状态不好的时候，只是运动员更为明显，因为他们不能重来，不能换时间，很多时候，专业运动员的训练，就是将他们的水平维持在一个阶段内，最差是什么样的。 当然，万晚早先是有些太差了，但，业余的嘛，这是可以理解的。 “生病？”老杨一怔，他早忘了这回事，“什么病？” “就是很严重的病。”牛波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到底是什么病——实在是早先太不重视了。 “很严重？”老杨眯着眼，就看到万晚正闲闲的站在满前，那状态……如同一个吃瓜群众！ “是懒病吧……” “呃……” 老杨不再管他，转向王冬：“王经理，赛后还麻烦你联系一下这个球员。” “啊？好的，不过……他们铁中的……” “嗯，我也知道铁中的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但麻烦你先联系一下吧，这个球员，真的非常有天份？” “啊，好的好的。”王冬应着，然后到底没有忍住，“那个，那个十号没天份吗？” “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对于我们来说，门将也许更重要一些，当然，如果方便的话，也联系一下十号吧。” 王冬连连点着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放，最后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而在这时，比赛又一次陷入了焦灼。 齐振云拿到球本来是想进行一次快攻的，但，十六中的反应太迅速了，而铁中的……也太不给力了。 所以，他还没到禁区就被拦住了，再之后，只有再次回到先前的模式里，看到这一幕铁中的那真不是一个叹息能够解决的，如果这时候再进一个球，那他们就有很大概率赢下这场比赛！ “齐振云再跑快点就好了。” “他跑的已经够快了好不好。” “我知道，就是希望他能更快一些。” “从时令下场，咱们就几乎靠着他撑着了。” “唉，时令要是还在就好了。” “时令也有些太弱了。” “喂喂喂，你们这么说过了啊，时令那是跑晕的！你们想想，上半场那几个球，有哪次和他没有关系？不是他踢进去的，就是他助攻的——就算不是他直接助攻的，也是间接，这么大的压力，这么繁重的任务，人家都完成了，你们还这么说，还有没有良心啊，叫我看，时令就是压力太大！” “没有说时令不好，这不是遗憾吗？” “是啊是啊，齐振云和时令，看来还是要组合在一起才是最厉害的！” “唉！” “唉！” “唉！” …… 这么好的机会，自家球队还没有进球，一时间铁中众人都对前景有些悲观——虽然比赛还没有结束，可如果只是平局到终场，那基本上，就是他们输了。答案也很简单，这种比赛不会再有什么平分，八十分钟比不出来，那就要加时。但铁中现在的状况还能加时吗？ 看看刚才齐振云的跑步就知道了！ 跑的快不快？ 当然是快的，可显然不如早先啊！ 如果是上半场的时候，这个球就被他起码带到禁区了，更有可能突破到门区！ 而现在呢？就这么被封住了！ 多好的机会啊！ 什么，比赛不只是看齐振云一个的？ 这是当然！ 但，先不说咱们就主要依靠齐振云了，就看其他人，也差不多啊！ 那个、那个二年级的范成，老队员了吧，据说还是副队长！你看看他跑得动吗？ 那个、那个背着十九号球服的家伙，据说话特别多，有传言是从足球学校出来的，这应该是体力储备比较丰富的吧，你看还满场撒欢吗？ 大家都累了！ 什么，十六中？ 十六中当然也累，可是人家状态明显比他们好啊！ 看看刚才那一番追逐，那种明显的变速跑都很牛逼有木有！ 这八十分钟还没过去，他们就要跑不动了，要是再跑三十分钟……十六中光凭跑，也能把他们跑死了！ 当然，他们还有两个换人名额，可十六中也有啊！ 难道他们两个新蹦跶上去的能比十六中更牛逼吗？ 要是时令能再换上去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又是一片惨淡…… 虽然这个结果在一开始就有估算了，可真的要面对，铁中上下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特别是一年级一班的——他们本来是对足球最不在意的，但这个时候都被养刁了胃口！ 这一年来，他们就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有木有！ 这一年来，他们就是从不被看好中崛起的有木有！ 这一年来，他们就是打败了一个比一个强大的对手的有木有！ 在这个时候，对他们说要输了？ 对他们说不行了？ 对他们说要走人了？ 不服！ 绝对不能接受！ “加油！”有一班的站起来高声大叫！ “加油！”一班的女将们全部站了起来！ “加油！”一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而在他们的带动下，一个又一个的班级站了起来：“加油！” “加油！” “加油啊！” 铁中上下高喊着，场下的热烈在第一时间反馈到了场上，有球不在自己这边的抬起了头，有球就在自己这边的支起了耳朵。 加油！加油！加油！ 一声声的高呼仿佛真的能带来某种魔力，铁中的拼抢更加犀利了起来，第七十四分钟的时候，铁中再次得到了一个机会，齐振云把球猛地传给边线的铁新明！ 铁新明穿的是八号球衣，在队里算是单位数的球衣，看起来很牛逼，但其实……不能说不牛，毕竟比起李豪，比起杨家兄弟，比起众多的只能坐板凳甚至板凳都坐不上的众人他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十六中从始至终都对他没有过太严密的防守。 他几乎没有什么突破能力——也许欺负一般的球队还行，在十六中这里，那就真像是个少年，虽然他也真是个少年，可他的对手就仿佛是成年男子了。 他的防守能力也比较一般，早先众人还没什么感觉，毕竟杨明明那样的身材还来踢球的不多——这一号的，更会受篮球教练的青睐，虽然铁中的篮球不是太好，但还有铅球，这可是中考要考的，让一般家长来考虑，那简直是不带犹豫的。 不过自李致远过来，就显出他的差距了。 至于说操控连贯，更是不用提……事实上这一点就是曹墨然这样的也不见得能做好。 总之他就是一个个人技术也许还可以，但没有什么特色的球员，十六中对他一直没有太严密的防守，铁中也一直没有把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过，但在这个时候，齐振云把球传给他了！ 这一点谁都没想到，十六中的没想到，连铁新明自己，也没有想到。 “怎么办？”铁新明有些发傻，球现在归他了？在这个时候？ 这是让他，得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铁新明，出来踢球啊！”对面屋里的小哥哥在外面叫着，他很是纠结，“我、我不行啊。” “来嘛，就一会儿。” “我还要把米蒸上……” “那很快啊，蒸上就不用管了。” “不是，我要看着。” “哦，你们家没有电饭煲……你等着，来，用我们家的电饭煲蒸上就来吧。” “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用用还能用坏啊，快点快点，你不来就真没人了，我给你说，南口跟的那一帮女孩子们还会打乒乓球呢！” “哦哦。”他胡乱的应着，拿着锅就晕乎乎去蒸米了，放了多少米多少水都有些记不清了，就记得南口跟的女孩子…… 南口跟的女孩子…… 南口那边有很多女孩子，但会去操场上打乒乓球的，也就那么几个，有一个长头发的瘦高个，会跳的很高很高。那个女孩很白，但头发很乱，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仿佛刚从床上起来似的。眼睛也不大，睫毛也不长，却有一双很亮的眼睛，虽然，很小…… 真的很小啊，好像是那几个女孩里最小的，可是，就是那么亮，一眼看过来，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每每想到那个女孩，铁新明都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他想，他是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是的，喜欢。 他当然是知道喜欢的，虽然他才十一岁，但他们上三年级的时候就有男生喜欢某个女生的实证——那家伙写到了自己的空间里，被他们的班主任知道了！ 他还记得当时班主任把整篇都念了下来——他第一喜欢xx，第二喜欢xx，第三喜欢xxx…… 他当时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就喜欢一个xx，这人怎么能喜欢那么多个呢？ 不过后来他也能理解了，因为他过去喜欢的那个大眼睛女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了，然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眼睛的高个子的……也许，人真的会同时喜欢两个甚至更多个人？ 这个问题他有些解释不通，不过他知道，他喜欢这个小眼睛的。 他其实不太喜欢踢足球，当然，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是同院的小哥哥喜欢，总爱叫着他一起踢，他也就跟着踢了。但是在过去，因为种种原因，他也不是太积极，小哥哥叫三次可能还不会去一次，但自从他喜欢上了那个小眼睛，就每次都去了，小哥哥也可能知道他的心理，每次都要说南口跟的女生。 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每次还会上当。 他们拿着球，来到了操场上，操场在附近的一个社区公园里，除了固定会出现的聊天锻炼的老年人，就是一些带孩子出来玩的妈妈奶奶爷爷们，却是没有南口跟的女孩子的。 “她们一会儿就会来的。” “我、我不是……” 他期期艾艾的想否认，小哥哥却是一阵大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说吧，你喜欢上哪个了？” “没有没有。” “真不说？” “没……” “那我就不帮你问了啊！” ！！！ 怎么可以这样！ 他很是震惊的看着小哥哥，小哥哥放声大笑，然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年轻啊！” 他的眼瞪得更大了，小哥哥不过比他大两岁！ 应该，也说不上年老吧？ 十八岁以后才是老年人吧？ 但小哥哥仿佛很有故事的感觉？ 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小哥哥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到底叫什么名字，但后来，他还是知道了。 “我、我叫铁新明，你、你呢？”在一次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和那个小眼睛坐到了一起——他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小哥哥说会帮他问名字，因为他们班的一个女生是这些女孩子里的一个女孩的姐姐。那个大女生并不常来，但来了就会看他们踢球，有一次就把这些打乒乓球的女生叫过来，对她们说，以后在这里受了欺负，就找他们。 “大雷，我可把她们都交给你了。” “没问题！”小哥哥把胸拍的啪啪响，那个时候的他异常羡慕——真威风啊，他也想这样。 有了这次的接触，他们的接触也就慢慢多了。 他们休息的时候，会去那边看她们打球，而她们打累的时候，也会来这边看看他们踢球，然后有一天，他们就那么有了说话的机会。 “姓铁？” “嗯。” “这个姓可少见。” 他是很厌烦别人拿他的姓氏说话的，但这个时候却说不出什么，愣了下才道：“和杨铁心没有关系！” “什么？” “杨铁心，射雕里的。” “哦哦，穆念慈的爹！” “……没关系的。” 小眼睛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有意思。” “什、什么有意思啊！”他有些强硬的说，不过说完就后悔了，小眼睛有些尴尬，停了一下，跳起来就去打球了，他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更加后悔！ 他一直又等了两天才再一次见到小眼睛，他想同小眼睛说话，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又过了两天，他才匆匆忙忙的把一个冰棍塞给了小眼睛，他只买了一个，所以周围人都起起了哄，小眼睛也红了脸：“你干什么啊！” “那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上一次，我……其实没别的意思。” “……哦，那，我也不是要笑你的。” “嗯，我知道，所以，对不起。” 小眼睛笑了，小眼睛一笑，眼睛更小了，但仿佛更亮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简直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想，这就是爱情了！他爱上了一个人！ “我叫张文雨。”后来，他们又在一起休息的时候，小眼睛说。 “啊？” “我的名字啦。” “哦哦哦，真、真好听。” “好听吗？” “嗯！” “我觉得好老土啊，你加我qq吧，我qq是另外一个名字！”小眼睛的眼睛贼亮，他已经知道小眼睛叫什么了，但还是喜欢叫她小眼睛。 他后来上网吧，偷偷的加了小眼睛。 那时候电脑已经很普及了，那时候手机上的qq也已经很普及了，但他们家没有电脑，而他父母的手机，他也不敢轻易用。 在他小的时候，他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一个样的——睡觉打牌吵孩子，偶尔的，可能会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朋友聚餐，极偶尔的，这些聚餐会带上他们这样的小孩，那就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他能跟着一起吃香喷喷的烤肉，能向大人展示自己的酒量，能向其他的同龄人展示自己的无所畏惧。 直到后来他才觉得不太对，对面的小哥哥家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他的很多的同学的父母也不是这样的。 他们会接自己的孩子上下学，他们会给自己的孩子做饭吃，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孩子看动画电影，他们也许会打自己的孩子，但往往，是那孩子学习成绩不好的时候。 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有些羡慕的。 他加了小眼睛的qq，然后就傻在了那里——小眼睛有成套的华丽的衣服，而她的名字，我心永恒，是红色的！ 小眼睛，是超级会员。 “你很少上qq吧。”小眼睛用各种炫酷的文字对他说，他只有为自己那干巴巴的黑色字体羞愧。 “平时玩微信？” “……也没有。” “那你一定是好学生！” “还行吧。”他有些含糊的说，他真不是什么好学生，他的父母从不关心他的学习，他自己也糊里糊涂的，至于未来，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你要上铁中吗？” “啊？” “我看你踢球不错，是要上铁中的吧？” “啊，是有这个想法。”他只有再次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铁中，那是好学生都不见得能上的去的学校！那应该是重点学校的好学生才能想的，他们学校，能上个区重点就很不容易了，铁中可是市重点！ “我妈妈也想让我上铁中，可我只想打乒乓球。” “啊，为什么？”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你也觉得足球很有意思吧！” “嗯，是的。”有意思吗？在这之前他真没有想过，就是，不玩这个又玩什么呢？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足球是真的有意思了。 “真羡慕你啊，希望我也能上铁中吧。” “你一定行的。” “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等着你。”在这一刻，他务必庆幸自己是在打字，因为，他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就是打字，他此时也是脸红的，除此之外汗更不知道出了几身，连身体都有些发抖——如果要是面对面的话，小眼睛一定知道他是在说谎吧？就是这样，下次见面他要怎么同小眼睛说？ 他没有想到那是他和小眼睛最后一次说话，没过多久，他就从小哥哥那里知道了小眼睛去世的消息。 小眼睛家里条件不错，就是老辈那里有点重男轻女，小眼睛的妈妈没有抗住压力，同意要了二胎，那个时候二胎还没有开放。家里为了这第二个孩子采取了各种办法，首先小眼睛被送到了奶奶这边，然后小眼睛的妈妈也请假到了外地——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见到小眼睛，并且小眼睛还能出来打球的原因，如果在他们自己家，小眼睛每天都是要去补习班的。 小眼睛的奶奶并不怎么管她，或者说在老辈人眼里，小孩子出去打个球不算什么，但其实，会这么做的家长并不多的，特别是对女孩子来说，他们这附近，有很多过去的老居民区，相比于那些新的小区，老区对孩子是放任的，但会放任孩子放了学就到处玩的家长也不多，起码在高中以前是这样的。 然后那一天小眼睛要出来玩的时候就被车撞了，她走的小路，位置有些偏，肇事车当时跑了，也没有人及时报警，然后，她就那么死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觉得这是个梦。 也说不上是噩梦，更像是一个灰蒙蒙的梦。 没有阳光，没有鲜花，连那令人热的出汗的空气都带着一种灰色的粘滞感，唯一的鲜艳，也许就是小眼睛的那些魔法字体。 “你要上铁中吗？” “我等着你。” …… “你要上铁中吗？” “我等着你。” …… 鲜艳的与灰色的交相辉映，然后一遍遍的出现在他眼前，再之后，铁中就成了他的目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考上铁中的，当铁中的录取书到他手里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眩晕的，他的父母都欣喜若狂，而他，则跑到社区公园里大哭了一场。 从那以后，他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他的父母有了变化。 首先，他们找了工作，用他爸爸的话说就是——我儿子这么出息，我不能拖他后腿！ 他爸爸找的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工作，但有了固定工作，他们家也就有了固定收入，他不再是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父母请客时才有肉吃，平时也能吃到了，而逢年过节的时候呢，两边的亲戚都会以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他，说着他的不简单！ 生活就这么变的不一样了，他也渐渐忘了小眼睛……或者说是忘了早先的感觉，铁中的女生，真的有很多漂亮的，特别是进入二年级后，他发现很多女孩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无法肯定那些变化是不是好看，可是，他的确是更愿意多看了！ 他们班还有女生偷偷的用化妆品，用香水，偶尔同她们擦肩而过，总能闻到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气，他开始自己偷偷的洗内裤，他已经不再想着什么等你不等你的事情了，他偷偷去过小眼睛的奶奶家，那里已经没人了。 有说小眼睛的奶奶死了的，也有说她到了其他的儿女家，总之，他所能找到的有关小眼睛的最后一个信息已经没有了。 唯独，足球。 第一百九十章 “上啊，老铁！” 铁中的也没想到齐振云能把球传给铁新明，虽然二年级十班的人没少给自家的这个队员加油，可加着加着就有些尴尬了：“老铁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后卫！” “后卫吗？” “后卫！” “哦。” …… “但是，没看到他防守住谁啊？” “……他的跑动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是吗？” “是的！”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他是踢前锋的？他应该是前锋吧？” “……同学啊，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同样，足球也是充满变化的，他过去踢前锋现在就不能踢后卫了吗？在面对十六中的时候，我们难道不需要更多的防守吗？” …… “你确定？” “同学，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足球教练啊，老铁真不行，教练会把他放上去吗？” “……我好像有些无言以对，但是，你确定不是教练找不到别的人吗？”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铁中会缺人？你看看下面板凳上坐了多少？别的你不认识，那边那个，那个黑脸的，是一年级一班的，一班的连十二班都踢赢了！” 那个人勾着头很是看了一会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是吧。” “咱们的老铁，起码是个深厚的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能不这么扎心吗？” “谁让老铁这个名，起的太有玄学了呢？” …… 这些调侃铁新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的同班们为他喊了几次之后，也就渐渐喊别的了，直到现在。 “老铁拿到球了，我草！” “老铁竟然在这个时候拿到球了，我草！” “老铁上啊！” “老铁你这个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啊！” 二年级十班的那个激动啊！其他人也在大喊大叫，铁新明，在卖力的跑着！ “你是要上铁中的吗？” …… “你也觉得足球有意思吧？” …… 考上铁中后他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手机，虽然只是一个非常便宜的国产机，却也是能玩微信能上qq的，他妈妈还给他充了五十块钱，他用来买了一个季度的会员，上面有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字体，他的名字，也是红色的了，在那个浩瀚的世界里，他再不孤单，他可以不再踢球——在铁中，他这点水平也真不起眼，但他，还是加入了足球队，甚至当一开始老师不让他的时候，他还死乞白赖的站在那里，坚持着自己能行：“我会跟上的教练，就算我现在跟不上，我将来也会跟上的。” “等你能跟上再说吧。” “我现在就行！” …… “除了技术，我别的都行！” “是吗？” “教练，你可以考我！” “这样啊……那你今天，跟来试试吧。” 那一天，足球队没练别的，跑了二十圈！ 就算从小学起就参加足球队的都跑的怨声载道，而他，却没有说一句话，虽然他几乎是爬回来的。 他是当时队伍里跑的最慢的……万晚那一次根本就没有跑，凡是这样的训练，万晚都是不参加的，早先他也不服气过，后来就不说什么了，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就是有这个天赋！就是有这种你把自己的两腿都练折了，还比不上人家的天赋！ 那一天他很是丢脸，付梓跑到二十圈的时候就令人感动惊奇，齐振云跑到二十圈的时候是令人有些莫名，而他跑的那二十圈，是令人嘲笑的。 因为他是跟着足球队跑的二十圈； 因为别人都跑了下来，虽然很累。 他也跑下来了，所以他加入了足球队。 一开始他是替补中的替补，别说上场，坐板凳都不会有他的，但是慢慢的，他能坐上板凳了，再然后，他竟成了主力！ 他的技术更好吗？不，虽然比他自己早先有进步，但在整个球队里还是说不上出色的； 他的意识更好吗？不，现在他已经知道他在足球上是真的没有天赋的，只是长久的训练，令他比早先懂得更多一些了。 他能成为主力，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能跑。 是的，能跑！ 他不是跑的最快的，但他，一定是能跑的更久的！ 因为，这是唯一的，他能做的事！ “你也觉得足球有意思吧？” …… 是的，有意思，当我跑的更久一些的时候，就有机会了…… 整场比赛下来，铁中的都跑的很累了，他也很累了，他的同班说他是后卫，其实不对，他固然没有再成为前锋——因为也实在用不上，但他也不是完全的后卫！ 在整个比赛里，他都在跑动，虽然在很多时候，他都没有球，但他一直记得高晗对他说的话：“当你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那就跑吧！” 所以，好像是没有机会的时候，他也在跑，然后，他就跑来了机会！ 机会！ 眼前仿佛出现一排魔法字体，炫耀的让人睁不开眼，铁新明努力的向前跑着…… 十六中的要疯了！ 尼玛啊，谁知道铁中的在这里还埋伏一个！ 尼玛啊，这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尼玛啊尼玛啊！ 他们从四面八方往这边围剿，然后，他们就有些奇怪了，不，不是场上的奇怪，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但场下的吃瓜群众们看的分明，尼玛铁中这个八号跑的很快！ “这个八号是怎么回事？” “什么？” “他怎么能跑的这么快？” “……这时候不就是要跑的快吗？” “好像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般人是说不出其中的蹊跷的，但内行的就能看出点门道了，张浩不算是内行人士，不过起码是体育界的内行人士，所以这一会儿他就摸着下巴，然后看向高晗：“这个老铁是怎么回事？” “别这么叫他。” “嗯？” “他挺不喜欢这个称呼的。” 张浩一怔，然后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喜欢的，不挺有意思的吗？知名度多高啊！好好好，不叫不叫，现在的小孩啊，说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是你安排的伏兵？” 高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的真多。” 张浩如遭雷击，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就跳了起来：“不对啊！如果不是你安排的伏兵，他、他怎么还这么能跑？连齐振云都跑不动了！” “这个啊……就是他比较能跑吧。” 张浩说不出话了，而铁新明还在跑着。 在平时，并不能看出他跑的有多快，但在这个众人，包括十六中的众人都消耗了一定体力后，他的速度，也就体现出来了。 十六中的拦不住他！ 他跑进了门区！ 萧哥有些傻眼了，他竟然面临了单刀？ 好吧，他也不是没面临过单刀，但他竟然又一次面临了单刀！ 丁阳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啊！ 奇耻大辱啊！ 他想着，选择了出击，而在他前跑的同一时间，牛波拍了一下大腿，旁边的老杨也皱了下眉，王冬有些莫名其妙，他想问怎么了，而在这个时候，铁新明已经挥起了大腿——射门！ 萧哥选择了出击，而就在同一时间，铁新明射门了！ 他的技术并不是很好，意识也不出众，但，他是完全没有要过掉门将的想法的…… 铁新明这个射门真的射的不好，还蹭了一下门柱，但，过线了…… 当足球跳到线内的时候，全场都是一默。 铁中的人有些傻眼了，进了？就这么进了？他们领先十六中了？ 十六中此时的想法也差不多，进了？就这么进了？他们被领先了？ 两边都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兴奋的忘乎所以的李致远跳到铁新明背上！ 轰！ 全场都炸了。 “我草！我草！铁新明，你小子太吊了！” “铁新明，你是英雄！” “老铁666！” 足球是令人激动的足球是令人兴奋的，但足球什么时候最令人狂喜？那就是对方围着你家的球门压制了九十分钟，然后，被你进球了！ 这是活生生的惊喜啊！ 为什么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为什么明明很多时候都是无聊的压抑的沉闷的还有很多人为他着迷？就是因为，他能带给人最大的惊喜！ 这一点是篮球做不到的，是乒乓球做不到的，是世界上其他任何运动都做不到的！ 在其他的运动里，实力高的就是更能赢得胜利，实力差的你再有毅力再有运气，也很难翻盘。 以弱胜强？当然是有的，但，那绝对是那个弱的其实也不比强的差太多，以短跑为例，冠军是只有一个，但能上跑道的一定是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的，否则别说是去拼第一了，连赛场都进不去的。 其他运动虽然不是那么极端，但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唯有足球！ 只有足球！ 欧洲有多少同城死敌是超级和甲级的区别？甚至超级和乙级的区别？ 可是当他们发生德比的时候，还是有可能爆冷！ 而那些忠实的球迷们，也会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球队，痴心不改，这种坚持甚至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这份忠心是足以令所有人动容的，但如果不是有希望，恐怕是谁都无法做到的。 而足球，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现在，铁中也等到了自己的这份奇迹！ 他们叫啊喊啊，大声的狂吼啊，张浩甚至抱住了高晗！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管他们了，时令也抱住了马进德，而且，他在大叫着：“马进德！马进德！我们进球了！我们进球了！我们反超了！我们反超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赢了！ 这个时候比赛还没有结束，但铁中的人都觉得自己赢了！ 为什么不呢？ 现在已经是第七十六分钟了！ 离比赛结束还有四分钟，就算加上伤停，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早先他们觉得十分钟很难熬，可是现在，现在他们是能坚持的！ 不就是，十分钟吗？！ 他们擅长这个！ “铁新明！铁新明！铁新明！”铁中的啦啦队敲着大鼓叫出了他的名字，虽然啦啦队一直在各种助威，但这种整齐划一的调子还是第一次，铁新明被压的抬不起头，看不见天空，只是眼前的色彩越来越多了。 “你也喜欢足球吧。” “是的，是的，是的，我也，喜欢足球！” …… “你也喜欢足球吧。” “是的是的，我也喜欢足球，谢谢你！” …… 那炫酷的魔法字体和黑色的字体对照着，仿佛是两个人在说话，铁新明却只觉得鼻子发酸！ 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足球的魅力。 当他摆起大腿，把那个球送入球门的时候！ 而在铁新明感悟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十六中的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呢！ 这不科学啊！ 就算足球是圆的，就算在球场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这也不对啊！ 就算他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铁新明，他也不该跑的这么快啊，就算他跑的快了点，也不该进球啊！ 萧哥出击了！ 萧哥出击了啊！ 凭什么铁中的门将出击就能有效果，他们的门将出击反而被进球了？ 这不对啊！ “萧哥不该出击……”那边，老杨淡淡的开口，牛波也跟着点头，“还是年轻啊。” 虽然并不是太看重这次比赛，可自家球员输了，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此时两个教练的表情都有些遗憾。 “这个，我能问问，为什么不应该出击吗？”王冬的声音弱弱的。 两个教练一起看向他，王冬吞了下口水：“这个、那个，他和万晚的出击……有什么不一样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铁中的还在庆祝。 这一次就算是范成也不说什么足球精神了。 开玩笑，他只是忠于足球又不是真傻，这时候不拖延点时间什么时候拖延？ 什么？是不是违背了体育精神？ 同学，你去问问世界杯上的那些球队，有不这么做的吗？就算世界杯其实不好看，那你去问问西甲？ 何况，他们也是真的高兴！ 铁新明进球了！ 铁新明进球了！ 竟然是铁新明进球了！ 在被众人压了一轮之后铁新明开始在球场上狂奔，他的同学巴掌恨不得拍碎，一个个的与有荣焉啊，喊的生怕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有的红了眼！ “喂喂喂，也不用这样啊。” “我高兴！” “是，高兴，我们也高兴，但也不用这样啊。” “我高兴！” “好好好，高兴高兴，那什么，你别瞪我啊。” “我高兴！那个……这是不是铁新明第一次进球？！” ！！！ 同学，你这话，让我们很不好接啊！ 这是铁新明第一次进球吗？应该是不是的，别的不说，校内赛上，他总是十班的主力，就算最后还是输给了十二班，也不可能一球不进，但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上进球，特别是对十六中，别说，还真是铁新明同学的第一次！在这一刻，铁新明也幸福的快要炸裂了，听到有人喊他老铁也没什么纠结的了。 而在此时，铁中的有多么幸福，十六中的就有多么失落，学生们是不用说了，就是校领导也有些憋不住了，他看着操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很懂足球，但自从接受了足球学校的学生后，他就开始接触了，前两年他还尝试着熬夜看了一次世界杯！ 以他的眼光来看，那真是怎么看怎么是自己学校占优势的，可为什么，就没有进球呢？ 难道真是什么神秘问题？ 嗯，作为一个坚定的党员他是不应该想这些的，但作为一个中老年男人，而且是一个和他的同龄人一样听着各种传说长大的中老年男人，有时候，也不免想点这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跟班，想说什么，到底憋了回去，倒是他的跟班觉得在这个时候是要说点什么，其中一人吞了下口水：“还、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 “……能赢吗？”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能平局就能赢！” “那，起码是要进一球的吧？” 跟班一时有些无法接话，现在他们落后，当然是要再进一球的，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说对？好像不太对，否定当然更不行了！ 跟班一时有些苦恼。 江山代有人才出，就在他苦恼的时候，另外一个跟班挺身而出：“咱们一定能再进一球的！” 跟班一虎躯一震，看向刚刚表现了的跟班二，这话，他为什么没有想到？ 而此时，校长也向这边看来，有些迟疑的道：“能进吗？” “可以的，咱们的士气都很旺盛！” 校长向操场上看去，其实他看不出什么的，不过因为跟班二的言语，他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家学生的士气是旺盛的——也应该旺盛！ 虽然现在比赛已经快结束了，虽然他们还落后一球，但，他们是专业的！ 专业的输给业余的？这种事，他们更不能忍吧！ 所以，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校长激情澎湃，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加油！” “……加油！”跟班一立刻道。 “加油！加油！”跟班二不甘人后。 “加油加油加油！”其他人也喊了起来，而在他们的带动下，十六中的学生们也跟着喊了——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有机会！加油啊！ 而他们的喊声，也真的起到了效果。 在铁新明进了那一球后，铁中上下是有些迷惘的。 作为专业的，并且一直面对普通学校都有很强的优越心理的十六中上下当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在这一刻，他们也有种，今天风水实在不好的感觉…… 唔，他们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新时代少年，要说是应该完全唯物的，但和他们的父母不同，他们是从小玩着电脑乃至手机长大的，而网络世界，那真是太千奇百怪了，无所谓好不好，但当他们的父母还需要从老一辈那里听到什么鬼怪故事，他们是直接能从网上查自己的本命的！ 再说的近一些，还能在电影里看到什么分金诀…… 今天这门柱屡屡立功，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对于铁中的庆祝他们是不满的，但一时也有些提不起心力去催促了——随便他们吧，反正已经是这样了。 但是当加油声传来，他们就不一样了。 说实在话，无论是丁阳还是萧哥对于十六中都不是太看重的，这第一是他们自身对学习就不是太上心，第二，也是十六中的教学质量也不怎么样…… 这东西就和难为女人的通常都是女人一样，看不起差生的……通常也都是差生。 好学生？ 拜托，好学生根本就和你们玩不到一起的好不好！ 再往前面推个一二十年，也许有那种被家里管束的严的好学生会对差生产生好奇，乃至成为朋友恋人，而到了今天……这种事不见得没有了，可在社会各方面的影响下已经很少了，因为大家玩的已经从过去的上房揭瓦变成了网络里纵横…… 要是某个黑客横空出世，倒是能吸引住好学生的目光的，但遗憾的是这种差生真比好学生更少。 举个例子，铁中一年级一班的会看不起一年级十班的吗？ 不存在的！ 两个班隔着两个走廊——走廊带拐弯的！ 如果不是参加了同一个训练队，根本就遇不到一起！ 十二班的也许会仰望一班的，一班的却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班级在…… 丁阳等人的学习成绩当然不够，可他们有足球这一杀器，却是能从心理上鄙视十六中的一帮学渣的，但是，当听到他们的喊声的时候，丁阳等人的感觉就不同了。 其实十六中的加油声他们是一直听的，但是现在是不一样的！ 他们已经到这种程度，这些人还在给他们加油！ 这些同学，一直在期待着他们！ 这些人…… 他们看着彼此，表情，慢慢的变了，萧哥率先伸出了手，丁阳犹豫了一下，也伸了过去，然后是十六号、二十一号，然后一个个的手都叠加了上去。 “加油！”萧哥小声道。 “加油！”二十一号也开了口。 “加油！这次是十六号。 “加油！”十九号。 …… 他们的声音都不大，但一声比一声有力，加油！比赛还没有结束！ 加油！他们还有机会！ 当一声声的加油喊过，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坐在看台上的林放抬了下眉，老杨轻咦了一声：“有些意思了。” 王冬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的问题！他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老杨回过了神：“对了，你刚才问了个问题是吧？” “……是。”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刚才有些跑神，唔，你是说门将的问题对吧……怎么说呢？解释起来很复杂，概括的说，大概就是感觉了。” “……感觉？”他知道踢球是有球感的，其实任何正途之外的偏门都是要有感觉，比如音乐比如美术比如文学比如体育…… 是的，体育，虽然在一般人的概念里，练体育都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粗鲁暴躁有或轻或重的联系，但其实体育这东西真不比虚无缥缈的音乐更简单，想要入门也许是靠练就行的，但想要专精，真的需要天赋。 这是说萧哥的天赋没有对面的门将的好？ “嗯，感觉。要怎么给你说呢，唔，就说点球吧，你说要怎么猜对点球？” “感觉？” “对，就是感觉！那么近的距离是什么准备都做不来的，如果不是对对面的射手非常清楚，那么在对方抬脚的刹那，往哪边扑就是最重要的，而这个时候，就是看感觉了，伟大的门将都是有这个感觉。” “所以就是说……对面的那个门将感觉很对？” “我不能肯定，但看起来应该就是这样了，他出击的时机，采取的动作，没有丝毫耽误和犹豫，也没有提前……其实他如果再提前一点也许也行？不好说，但从结果来说，这是最好的了。而萧哥呢……其实就算是我，也能看出八号是没有单刀的执念的。” “啊？” “没有这个执念人家凭什么同他单刀，他如果要出击的话，应该更早一些的，那也许还有用！” 更早一些，那也就是说铁新明离球门更远，那就算他要射门……也没这么准确？ 想明白这一点，王冬也无语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比赛又开始了，十六中的球。 虽然时间已经不多了，十六中却没有显得很急躁，他们和过去一样慢慢的控着球向铁中压迫着——他们很清楚，如果快攻不能成功，很容易就变成了混乱，那么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铁中的拼命阻拦，想要把战场定位在中场附近，但十六中凭借着强大的组织和布置能力坚定的往前推着，本来还兴高采烈的铁中看台渐渐变得不一样了：“守住啊！” “就差十……不，六分钟！只要六分钟就好了！” 裁判刚才给出了三分钟的伤停。 “咱们能守住的，一定能！” “快呀快呀，哎哟我去！” 最后一声叹息是针对齐振云刚才的一次拼抢，他试图把球抢到脚下，却还是让十六中的先传走了。 十六中的继续向前场推进，看到这一幕，铁中上下虽然在安慰着自己，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张浩吞了下口水：“那个，老高，是不是把那个，万晚换下来？” “嗯？” “这不是离比赛也不差几分钟了吗？” 高晗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也有一种不是太好的感觉，但他知道不能换下来，不是因为怕丢球，不是因为怕输，而是他知道，那不是万晚想要的，虽然他现在有很多理由，比如，他已经表现的够好了，比如，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比如……其实他也算踢满了全场了。 但他知道，万晚不会接受的。 这个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对他没有丝毫敬畏的少年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不接受会怎么样？ 也许的确是不会怎么样的，特别是对于他来说。 安全的把学生带了出来，再安全的带回去，他已经尽到了老师的责任，至于成绩，其实是可以放到第二位的，事实上，他们赢了十六中固然是惊喜，输了，也不会有多少指责。 不过是再一次的和省赛擦肩而过，不过是再一次的败北。 铁中就算是老牌的足球强校，对于这一点，也是能接受的了，毕竟，已经是成绩挂帅的年代了，而对于他自己来说呢，其实也无所谓，毕竟，他都沦落到了学校当老师了。 但是……还是不行的吧。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万晚，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比在场上更危险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说，但他，就是莫名的知道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张浩急了：“老高！刚才那一下其实万晚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他倒地，如果他和十六中的撞在了一起，甚至如果他跳的高一些，现在可能已经在救护车上了！他现在没事是运气好，咱们不能一直赌运气！” “嗯。” “老高！”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的时候，场上，风云突变。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万晚先前的那次阻击，赢得了足球学校两个教练的欣赏，也挽救了他自己在铁中这边的形象，但张浩高晗两个，真是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在看到万晚出来的时候，张浩差点大叫一声——我的祖宗呀！ 万晚倒地，万晚被拉救护车，万晚骨折这一些列的影像都在几秒内在他眼前闪了一遍，当他发现万晚施施然回去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老高，他没事吧。” “嗯。” “他真没事吧？” “……嗯。” 高晗的声音里，其实也是有那么几分犹疑的，虽然他的眼瞪的大大的，在那一瞬间，他简直就像高倍望远镜似的盯着几十米外的少年，在他的大脑里，少年是没事的，可是，他也有些担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还是那边时令肯定的声音令两个教练都放下了心——“老师，队长没事！” “啊？” “我看的清楚，队长是真的没事的！” 比起两个教练，时令肯定的声音是更有把握的，而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两个教练就互相拥抱了一下，其欢喜也几乎等同于进球了！ 当然，事后张浩还埋怨了高晗一下：“你看看你干的这事，亏的老子没有心脏病，要不都被吓死了！” “你想多了。” “草，你没想多？” 高晗没有说话，这一次难得的不是不屑，而是……被堵的说不出来了。 再之后铁中进球，他们也只剩下高兴了，在那个时候张浩想结束了，这真是一场完美的比赛，虽然万晚没有发挥太多，但他还是有了重要发挥，最关键的是，他平安健康的退了下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十六中的气势不一样了，十六中的打法也不一样了，虽然现在看来离比赛也只剩下这么几分钟了，他们有很大概率能够磨蹭过去，可是，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所以，哪怕不合适，他还是向万晚提议换人！ 已经有了表现，那就换人吧！ 也许换了人会有更好的效果？毕竟万晚…… 他自己难道就不会有迟疑吗？ 在刚才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出手，其实他自己也有某方面的存疑吧，所以他的坚持，也许只是一次少年意气？这种东西大家都有过的，为了那些在后来再看不值得一顾的东西，他们费尽了心思的努力！虽然那些东西在现在想来也是美好的，可是那是因为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恐怕那就是谁都不愿意回忆的残酷青春了。 张浩说的是及时的，但还是有些晚了！ 丁阳拿到了球！ 在刚才，十六中是整体推动的，丁阳虽然是一个中心点，却并没有带球往前面冲的太厉害，但在快进入禁区的时候，他猛地向前冲了！ 本来平面的攻击立刻形成了一个箭头，铁中的虽然有准备，还是被一下子戳破了！ “……上——！”在短暂的沉默后，十六中的看台上爆发出一致的高呼，相反，铁中此时的声音就有些微弱了，“守住啊守住！” “拦住他拦住他！” “追上去追上去！” 虽然每个人都在大叫，焦急之情绝对不亚于十六中，但在这一刻，他们的声音是分散的，而气势，看起来也分散了开来。 丁阳带着球在奔跑，他的心中憋了一股火。 多少次，他们都有机会锁定胜局； 多少次，他们都能进球； 多少次，他们都能成功。 可都功亏于溃了…… 什么玄学！什么风水！什么八字不合！乃至什么状态不好！这些，他统统都不接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足球的？ 五岁！ 虽然那个时候他甚至不懂任何比赛，但他知道，足球好玩！ 五岁的他，就能带着球在草地上跑上一圈又一圈，最爱玩各种电子游戏的他，能为了足球放弃一切！ “这孩子这么喜欢足球，让他去踢吧！”父母一场随意的对话，就决定了他的命运。 后悔过吗？当然是后悔过的，毕竟自己踢着玩和接受系统的训练还是有区别的。 那么早就要起来，那么累还要跑步，踢不好还要挨吵——在他们家，那真的是除了他爸爸在极偶尔的情况下会说他两句，其他人对他连大声呵斥都没有的，但是在这里，哪怕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教练还是严厉的。 也曾哭着喊着说不踢了，但到了最后，还是舍不得。 他是真的，喜欢足球！ 因为喜欢，所以才能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因为喜欢，所以才能坚持的给自己加练！ 他在进步！ 虽然缓慢，但他知道自己在进步，外部的反馈也是他在进步，那些说他要进一线队的消息，绝对不只是调侃，那是真的！ 他知道那是真的！ 而今天，就有一线队的主教练在观看！ 难道他要在这种情况下输球吗？ 开什么玩笑！ 而且，他也不能输！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输！ 他跑着，任齐振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十六中的鼓噪越来越厉害：“上啊——上啊！” 上啊！ 冲过去！ 像刚才那样冲过去！ 他们的门将难道还能像先前那样再阻击一次吗？ 怎么可能？！ 上啊！ 杨明明赶了上去，他的位置更近一些，这时候也在努力奔跑，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太容易，虽然他的速度对于他的体格来说是迅速的，可到底不如丁阳灵活，但他还是赶了上去，并且，是能截住丁阳的。 从位置上看！ 发现这一点，铁中的猛地来了精神：“冲上去！冲上去，杨明明！杨明明！” 十六中的则紧张了起来：“上！上！哎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杨明明冲了上去，他直直的向丁阳而去。 这个人的杀伤力很大——他非常清楚这一点，让他再前进一定会威胁到球门的。 拦住他！ 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在这一刻，他的眼中，甚至冒了几分凶光，在禁区内，规则对防守一方其实是有些不利的，弄不好就是一个点球，但，除非是明显的犯规，否则最多也就是任意球…… 任意球的杀伤力一样巨大，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中学生来说，这种罚球，其实真有几分是看老天爷了。 丁阳眯起了眼，眼前的人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而对方的体型，也具有很大的威胁性，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让的！ 这么想着，他依然往前猛冲。 “撞上了撞上了，会撞上吧。” “犯规了犯规了，这是哪一方犯规？” 两边的人都焦急了起来，相比之下，铁中的是更愿意撞上——别管是哪一方的，先停了对方的进攻再说，只要不是点球，其他的对方也就只剩下一次不靠谱的机会了……嗯，应该不是点球吧？ 而十六中那边当然是相反的，虽然他们有可能得到点球，可是一般的中学生比赛真的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场景的——真是手球了，冲撞门将了这种逃不开的不好说，一般的犯规，也就是任意球了。 如果这一次他们能得到一个点球，那自然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点球都罚不进，那真的只有认了，可如果不是点球……那还是就这么过去的好。 不过他们的想法都不起作用，裁判紧张的跟着跑，两个球员越来越近。 “给我停下吧！”杨明明在心中大叫，而就在这个时候，丁阳停了！ 真的停了，但是在下一瞬间，他就从杨明明的视野里消失了—— 甩牛尾巴！ 在这场比赛上，丁阳施展过几次，而每次都没有成功的甩牛尾巴，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的用了出来，然后，成功了！ 十六中板凳席上的众人刷的一下都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丁阳好样的！好样的！” 而铁中那边，则很有些不是滋味：“也就是我们时令不在。” “时令在了，哪轮得到他啊！” “他对着时令做两次都不行！” “不止两次吧？” “我记得是两次啊。” “别管几次，总之他都没成功！” “对对，就是就是！” “他这就是欺负那个大高个！” …… 被欺负了的杨明明转过了身，他想要再追的，可哪里还追的上？ 而就这么片刻，丁阳已经接近门区了！ “会单刀吗？” “会过掉门将吗？” “刚才的情形会再次重演吗？” 在这个时候，很多话其实已经来不及说出口了，但是，大家的大脑都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也许是十六中的胜利，也许不是； 这也许是铁中的欢呼，也许不是。 万晚看着丁阳，在丁阳刚才发足狂奔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看着他，冥冥中，他觉得他们是能直接面对的！ 有迟疑吗？ 其实，是有的。 他已经十五岁了，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了。 他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乎，其实不是的。 当他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当他只有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再早一点，当他知道自己的病的时候…… 他在乎！ 他都在乎！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这样的质问非常老套，但是他的确是发出过的。 他曾疯狂的查过资料，和他父母一起到各大城市甚至国外去做过检查，那些医生都用一种欣喜的口吻告诉他，他是幸运的，虽然不幸的有了不适合运动的病，但只要小心，就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到了成年后，更会有一定程度的缓解。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六十岁以前他都不用像其他患者那样在床上呆太多时间。 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正常的。 但是，谁要正常的生活啊！ 他就是要运动啊！ 就是要踢球啊！ 是的，踢。 对于足球他最初的目标并不是门将的，虽然在后来，他也爱上了这个位置，但是在最初的时候，他想的是前锋，真不行，能调度的中场也很好。 门将，只是他和他父母博弈的结果。 但就是这样还不行，就是这个位置，他也，不能再呆了。 明明他已经快成年了，不是说成年后就会有缓解的吗？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却是他永远不能再碰触的领域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比赛！ 因为这个，他向高晗要求了上场，但在上来之后，他几乎无所作为，他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还不是他要显露身手的时候，他有很大可能，只能接一个球！ 他一定要留到最重要的时刻。 但其实，也是他在害怕。 骨折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当骨头的清脆声从身体内部传达到大脑里的时候，其实是一种哀鸣，再接着，就是起码一百天的禁锢。 因为条件好，他的不舒服已经被降到了最低，但其实，还是不舒服的。 不过在丁阳跑过来的时候，他知道，就是这个时候了！ 来吧！ 这最后一个球！ 来吧！ 我最后的比赛！ 他看着丁阳，丁阳，也看向了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咱们下一次的对手是铁中。” 丁阳一直记得去年萧哥对他说的这句话，他本来不应该记得的——每一次比赛前，萧哥都会来这么一句，基本上他是都忘了的，不仅是他，就是其他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他们还没有同其他的初中生交过手，不过，难道那些天天上学写作业参加补习班的书呆子能比他们踢的好吗？就是十六中那些甚至有偷偷纹身的小混混们，也不值得他们太认真的。 但是这一句他记住了，其实也不是记住了，而是事后被想了起来，他还想起了自己的应答：“哦。” “铁中和一般的学校不一样，他们是老牌的足球学校！” 萧哥继续道，这一次引起了别人的兴趣：“足球学校？他们代表什么队？” “不是代表什么队，在过去，省队的还会上他们那儿招人呢！” “省队？” “省队！” “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个，好像有一二十年了。” …… “萧哥啊，你爸爸只给你起名叫哥，没给你起名叫叔，你不用操心上一辈的事了。”这话不是他说的，但他听了也笑了，心中是无限赞同的，萧哥倒有些羞赧，“你们能不能重视一下对手！” “萧哥啊，我们很重视了。” “是啊是啊，我们上一场都有好好踢啊。” 这话一出，一圈人笑的更厉害了，他们上一场比赛灌了对手二十三个球！ 真真的灌出了篮球的分数。 “咱们上一次的对手是哪个学校来着？” “二中，据说也是个足球学校。” “嗯，真的好强。” 又是一阵哄笑。 萧哥也笑了，不过他笑了一下后立刻又憋住了脸：“别笑别笑，二中是二中，铁中是铁中，咱们能灌二中那么多球，不见得能灌铁中那么多，真说起来，二中好像是比不过铁中的。” “嗯，那就灌十三个好了。”有人轻描淡写的说。 “是啊，咱们这次悠着点吧，要不也有些太欺负人了。” “叫我说咱们几个主力就别上了，让那些替补也去练练手。”有人提议道。 “这能练出什么手？” “总是能上场了嘛。” “已经有几个主力不上了啊。” “那要不换十六中的来？” “不好吧？咱们毕竟是要为十六中争光的！” “哦哦，还有这么一层因素，那继续来吧！” 众人经过一番讨论，觉得还是不能随便就放替补的替补上去，虽然在他们看来，只要关键位置上有几个他们的人就好了，但万一十六中的不愿意呢？到时候找到他们学校，教练的训斥下来，可没几个人能吃的住，和普通学校的学生不一样，足球学校的学生在适应力上会更强一些，从某些方面，也会更早的认识到社会。 进入一线队就有工资的小伙伴们会让他们认识到； 从各个地方流传出来的关于正式球员的薪水也会让他们认识； 再往前推一些，如果家里条件不是太好，父母给他们拿出那远超于普通学校学费的艰难，更会很直观的告诉他们什么叫现实。 所以哪怕再对下面的比赛不屑，起码从姿态上，他们是会重视的。 就当是踢一场低水平的练习赛好了。 在比赛之前，他们没有去找对手的资料——他们一直也没找过； 在比赛之前，他们没有对比赛进行过任何研究——前面的那些比赛他们也没做过； 在比赛之前，他们也没有说过要用什么战术——前面的依然如此！ 然后，他们就和铁中的比赛了。 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铁中好像更强一些，却也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他们能够很轻易的拦下铁中的进攻，然后犀利的撕破铁中的防守。 足球场如同他们的后花园，他们肆意的在里面奔跑着，他们甚至再次想到了换替补来，虽然现在只能换三个了，但如果上半场锁定了胜局，十六中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这么热的天，在这种比赛上浪费时间，真的是划不来的。 他们踢的惬意的甚至有些魂不守舍，直到，他们要去射门——其实可以更早一些去射的，但对手实在是太弱了，让他们有些提不起精神。他当时还微微的有些叹息——这就是时代，别管过去有多么辉煌，跟不上时代的，都是要被淘汰的！ 按说，以他的年龄是不该有这样的感叹的，不过是从小听父母说的多了，这个时候就用到了这里。 而且，还恍惚的有了一种直观的感受…… 第一次射门没进，没有人在意。 因为那一次射门他们是有些大意了，位置很正，而且速度也不快，虽然要是换成二中，这个球八成就进了，但就是他们也要承认，这个球，不是太有价值； 第二个射门还没进，他们就有些稀罕了。 那一次的位置虽然正了点，但速度够快——那是丁阳踢的！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用了力的，虽然不绝对，可在他们自己的练习赛上，萧哥也不见得能扑出这样的球。 不过，位置也的确正，门将几乎没有怎么跑动，就把球给抱住了。 让他们觉得不太对头的，是第三次射门，这一次，是有角度的了。 他们拿到了一个直接任意球！ 当然，就算是他们也没想过靠任意球直接射门，可是他们本来以为，在下面的哄抢中，他们是能进球的。 那一次射门的十六号，他用了头球！ 这绝对是一个很有难度的球，虽然头球的力量都不会太大，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速度也是很客观的，重要的是，很隐蔽！ 在那么多人一起起跳，哄抢的时候，门将是很难分辨这个球到底是谁顶到了，而一点的差距就有可能造成失误，但万晚，把这个球给打出去了！ 打出了横梁！ “好像有些不太对吧。”在把球弄丢后，他们简单的交谈了两句。 “是有些诡异。” “这个门将今天手狠旺。” “咱们要加把力了！” ……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依然觉得万晚是手望而不是别的什么，因为真是技术的话是解释不通的——他们的萧哥都没有这样的技术有木有！ 就算萧哥在足球学校不是什么牛逼人物，可你一个普通学校的学生更不可能牛逼啊！ 当然，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头，也踢起了精神，可他们提的还不够！ ——万晚发起进攻，把球直接传到了他们在中场的球员，那个球员直接把球带到了前场！ 他们真真的是吓出了一身汗，也真真的是认识到了万晚的厉害！ 这个传球太厉害了有木有！ 那么远的距离，说到前面就到了，而且，停的那么舒服，他们的队员拿到后直接就进攻了有木有！ 丁阳当时的心啊，他都有些眩晕了！ 每次回想这一场比赛，丁阳都觉得是晕乎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迷迷糊糊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换成他，能不能把球传的这么好？ 还是巧合吗？ 还是手热吗？ 当时还是愿意这么想的吧，毕竟，另外一个答案看起来更不能接受！ ——就算传球令他们吃惊，他们还是没办法相信扑球能做的这么好。特别是，铁中那一次的进攻也没有得分。 是的，没有得分。 虽然球传的很好，他们的前锋也很卖力，可很多东西并不是卖力就能解决的。 意识、技巧、体能，他们有着几年的差距，更不要说天份。 这话，他们本来是要送给铁中的，但很快，就轮到他们自己品尝了。 第四次，依然没进，这一次是他们自己踢飞了； 第五次，位置太正，没进； 第六次，速度有些慢，没进； 第七次，没进； 第八次，没进； 第九次、第十次，没进……还是没进…… 他们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射门，可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没进！没进！还是没进！ 到最后，他们简直觉得那个球门是被诅咒的，是怎么都踢不进去的！ 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束上半场的，但他非常清楚当时的感觉——终于结束了，终于能喘一口气。 明明他们一直是占优的，明明他们一直是攻击的一方，但他们就像是打了败仗！ 他记得，当时看台上铁中的一直在欢呼，而十六中的，默不作声。 他不怪他们，因为换成是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声加油，是真的喊不出的！ 从某方面来说，他甚至感谢他们的沉默。 “那个门将，真的那么厉害吗？” 他们刚进更衣室的时候，是沉默的，所有人都沉默，十六中的教练好像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他们，则是都提不起精神了。 他们就那么捂着毛巾，闭着眼坐了好一会儿——在他的感觉里那是好一会儿了，但事后证明，其实也就几分钟。 只是那几分钟非常难熬。 他一直在自我怀疑，有一度他甚至还想到了什么玄学的问题上。 是不是他见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是不是他自己在做梦，是不是……直到同伴的声音传来，他一把抓下了毛巾，倒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丁阳……” “丁阳你怎么了？” “咱们，要进一个球！”他咬牙切齿的说，“咱们一定要进一个球！” 说到最后，他的两个手紧紧的握着，身体都有些微的颤抖。 一定要进一个球！ 一定！ 否则……这会成为他的噩梦！ 他很可能再也踢不了足球了。 当时也许没有很明确的这样的想法，但他是知道自己是一定要进球的。 更衣室有片刻的沉默，往常他要这么说的时候——哪怕是他们和绿城这样的队伍比赛，也会有人跳起来肯定。 足球，踢的就是这份精神，就是这种我就算被你碾压了也要跳起来在你身上咬口肉的精神，他们之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上太多的替补，固然是害怕十六中有想法，也隐隐的是因为那些学校，或者说一部分学校都有这种精神。 知道他们是足球学校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他们还是要奋战到底！ 他们嘴上不说，也从来没有讨论过，心中，却是非常认可的。 就给这些对手最好的礼遇吧！ “我们全力以赴，哪怕灌你们二十三个球！” 他们崇尚这个！ 所以，在他们面对强大的对手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作为青少年的二线队伍，如果他们再没有这种精神，那还有什么希望？ 可是现在，没有人接话。 因为他们不是踢不过铁中，只是……踢不过那么一个人！ 一个人，封住了他们全队！ 这比他们被铁中碾压，更让他们无法接受。 “你们要认了吗？难道就这么认了吗？”他站起来，大声吼着！ “……不！”萧哥第一个接了上来。 “不！”十六号也跟了起来。 “不！不！不！” 他们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他们咬着牙，眼中，带着有些疯狂的执拗！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 丁阳看着眼前的万晚，速度更快了一分！ 那一次，他们下定了决心； 那一次，他们冲破了障碍； 他们想，哪怕是死——是的，他们那个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哪怕是死，也要进一个球！ 他们甚至觉得哪怕万晚是什么怪物呢，他们也要在这个怪物身上凿出一个洞！ 他们几乎是带着悲壮的感觉从更衣室出来的，结果却是……万晚没有上场！ 就那么拦了他们半场之后，万晚下场了！ 他们后来灌了铁中多少个球呢？ 他其实已经没有印象了，因为那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没有意义了！ 哪怕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没有意义了！ 这一次比赛，他们之所以会提前看赛场，最主要的，是为了万晚，可是在过去的比赛里，万晚都没有出现。 他们嘴上没有说，心中，却是满满的遗憾。 真的，就要永远的，面对这个结果了吗？ 永远的要记得，自己比不过一个业余的？ 这些事，他是不能想的。 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 那个万晚没有再站在赛场上，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失败了。 但其实从内心深处，他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直到，万晚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这一次的对战中，万晚，又一次出现了！ 有畏惧吗？当然是有的，没有人想再面对去年那样的情况，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们可以报仇了！ 他们可以突破自己的障碍了！ 他们想的很好，好像也做到了！ 他第一脚，就破门得分！ 当听到裁判进球有效的哨声后，他真的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进门了？ 就这样进门了？ 他攻破了万晚的大门？ 他做到了？ 然后是第二次！ 他们再一次攻破了万晚的大门？！ 他们？！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了。 与其说是他们攻破了万晚的大门，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动！ 万晚在放任他们的进攻！ 愤怒吗？ 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那必然是愤怒的，可在万晚身上……他竟有一种能够接受的感觉，因为……有几个门将会踢一半就下场啊！ 还是在没有受任何伤的情况下！ 多少球员都是缠着纱布还在场上奔跑的——真不能跑的一定是真的跑不动的！ 当然，他还很快为万晚找了个理由——应该是为了锻炼他们的队伍。 时令——他已经记得这个名字了，铁中看台上的人经常欢呼； 齐振云——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只能说名不虚传； 铁新明——这个小人物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铁中，今年真的有很多出色的球员……是的，就算是他，也要承认这一点！虽然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和万晚对上了！ 真正的万晚！ 没有放任的万晚！ 他有了这次机会，他要抓住这次机会！ 加速！加速！加速！ 身体仿佛突然加上了什么类似于永动机之类的东西，什么酸胀憋闷都感觉不到了，唯有前面的那个人！ 座位上的老杨叹了口气，牛波也叹了口气，王冬本来正死死的看着赛场，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回过头：“怎么了？” 老杨又叹了口气：“丁阳的问题……唔，你和他谈过吗？” “……这方面是我疏忽了。”牛波顿了下道。 “这孩子，最近不少人都向我推荐，我也觉得他不错，很有毅力，可如果心性还欠缺的话……” “我会同他谈的！”牛波连忙道，“他这一年来都非常努力！” 老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王冬简直完全的迷糊了：“到底怎么了，两位教练别打哑谜啊。” 老杨没有说话，牛波看了他一眼，道：“目前的这个情况，其实射门是最佳选择的，但看起来丁阳是想过掉门将的，但……”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王冬连忙抬起，然后，就看到了他一生也无法忘掉的景象的——球飞到了半空中，白色的皮球在天空中划出道美丽的弧线。 球射门的速度是很快的，但在王冬的回忆里，就是很慢，慢的他一直记得那份美丽。 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坪，白色的门框，黑白相间的足球——其实后来很多次他都问自己是不是改变了这份记忆，因为这真的不像现实，更像是一副用电脑精心制作出来的图画，但那印象是那么深刻，深刻的他觉得自己是改变不了的。 穿着黄色球衣的门将飞身而出，他好像是慢了一步，怎么看，这个球也是要从他手中漏掉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体突然倾斜——本来都在倾斜的身体更进一步的倾斜，然后，正正的拍在了那个球上…… 啪！ 没有声音的！ 就算有声音，他也是绝对听不到的！ 但是，他就觉得这是有声音的，而且很大。 啪！ 不仅是他，张浩和高晗也听到了——虽然他们一样的听不到。 当看到丁阳冲着万晚而去的时候，张浩简直就想冲过去！ 他没有动，因为高晗拉着他，他只有身体颤抖着，暗暗的磨着牙——躲开啊！躲开啊！躲开啊！ 不要去管什么球门了，躲开啊！ 不要去管什么比分了，躲开啊！ 你倒是躲开啊小子！ 你躲呀！ 你能和他撞吗？ 你能和他碰到一起吗？ 你难道还想和他拼抢一下吗？ 他对万晚咬牙，对丁阳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如果这时候手上有什么武器，那真是不能保证他的动作！ 你小子跑什么啊，射门嘛！ 你有球了不起啊！ 没有人拦着你了，没有人是你的障碍了，你射啊！ 你tmd非要过掉我们的门将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们的时令中暑了！要不是我们的齐振云体力还有些欠缺！要不是他们都没有太充足的训练，你以为轮得到你在这里耍威风？ 你倒是射啊！ 你再不射我们的那个傻小子就要、就要和你挤在一起了！ 在那个瞬间，张浩最想做的，就是帮丁阳踢那么一脚，哪怕踢到自己的门框里！ 在之后，他其实也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他又不是踢球的，又不是万晚的教练，特别是，他和万晚又不熟…… 当然不熟！ 万晚又不是他们班的学生！ 正确的说，根本就没有说过几次话，所以，他为什么这么上心，从某个方面来说甚至比高晗……不，他还是不如高晗的，但，他的确是非常激动。 张浩对自己的这个心理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在当时，他的确是这样的。 当丁阳做出要单刀，但在随后就射门的姿态后，他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终于射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射了！ 那万晚，应该……应该也就这样了吧！ 在那瞬间，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万晚怎么说，不管高晗什么态度，他都要阻止他接下来的比赛——什么一生一世的遗憾，总比躺在病床上强！反正他是没什么梦想的人，就让他来做这种阻碍别人梦想的事情吧！ 而就在下一瞬间，万晚跳了起来！ 要怎么形容张浩当时的感觉啊，总之他的大脑是空白的，就那么呆呆的看着。 球过去了——万晚跳了起来——好像是要漏球——万晚身体倾斜了过去！ 就在半空中，他的身体更向右倒去！ 打中了！ 啪！ 张浩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绷断了，因为，万晚掉了下来！ 他再也忍不住的向前跑去，而身边有一个人比他更快——高晗！ 他们两个在这瞬间像是什么百米运动员似的往前冲着，在这个时候什么规矩什么比赛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这一天的风，很热。 这也是张浩的记忆。 而在这个时候，看台上已经乱成了一片，十六中那边的是混乱，真正的混乱。当他们看到丁阳往前冲的时候，他们觉得比赛稳了！ 虽然和铁中踢到这种程度，有碍他们的名声，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在冠军面前，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04年百米障碍的冠军是刘翔，第二名是谁？ 而当博尔特杀出来的时候，早先那些世界冠军，又有几个还在闪烁？ 当然，在他们自己的位置上，他们还是明星，但，在那颗最亮的星挂在天上的时候，又有谁还能注意到他们？ 当然，足球不是田径比赛！ 足球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但只要能拿冠军，又有谁管你是10:0还是1:0？ 而十六中的同学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干掉了铁中的，下面的比赛将不再是问题！ 开玩笑，这种bug的球员，有几个业余学校有的？有几个有这种技术的不去正儿八经的踢足球的？别看他们不是什么好学生，对这一点，也是十分清楚的！ 当然他们也有想过丁阳会不会被拦下来，但这种担心还不是太多，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丁阳是丁阳！ 在十六中的校队里，他也是第一的！ 而铁中的门将……嗯，还是有人对万晚有些印象的，但这一场比赛，万晚实在是表现的太普通了——真没有比门框更好，所以，别说不知道他的，就算知道的，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记忆欺骗了自己。 再退一万步，就算铁中的门将真那么厉害，单刀的情况下，也是他们有优势！ 能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丁阳射门了。 这个射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但在怔然之后，他们就开始狂喜！ 单刀是激动人心的，射门，特别是在门区内的射门则是稳当的！ 特别是只有一个门将！ 他们一定要赢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欢呼出声，那边的门将就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尼玛身体在半空中了，怎么还能那么调整？ 但他就做到了！ 然后，他们的球被打出来了？ 被打出来了！ 十六中的吃瓜群众们简直想把瓜都喷出来！ 还有这种操作吗？ 相比之下，铁中的那个幸福啊！ 在看到丁阳甩开杨明明的时候，他们简直要绝望了，作为一个老牌的足球强校，就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进入加时赛意味着什么，身边也总能找到解释的。 这个时候有人祈祷丁阳摔跤，有人祈祷他鞋带开了，甚至有人祈祷来个地震——嗯，平原上的孩子们，对地震没有什么直观认识，在这紧急时刻，就想着怎么阻止眼前的惨剧了！ 而当丁阳一脚射门，他们几乎都骂了出来！ “卑鄙！” “我草！” “你倒是过啊！” 都跑到这里了，你怎么还能来射门？ 这一点都不威武有木有！ 你们不是足球学校的吗？这时候就该来一场激动人心的单刀啊！ 然后，被我们的万晚铲掉！ 铁中的学生，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当然，也有不这么想的，比如范成，比如杨明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喂喂喂，听说了吗？铁中和十六中的比赛。” “什么？” “铁中赢了。” “什么！” “铁中赢了！” “不可能吧？铁中赢了？铁中怎么可能赢？不是，就算铁中再强，也不可能有十六中强吧！十六中啊！难道十六中上场的不是那一批了？” “怎么可能不是？” “那铁中是怎么赢的？” “好像铁中出现了一个天才球员。” “咦？” “超级天才，据说在禁区外射门都能进。” “那叫什么天才，我也能！你那是什么眼神？真能！” “一百次能有一次？” “你管我多少次一次呢，反正是有的。” “但人家想的话，次次都能有。” “次次？” “次次！” “我草，你做梦吧！” “真的，有视频。” “现在的视频能当真？”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嘛……” 虽然没有专业的录像设备——毕竟只是四强赛，市里也无所谓重视不重视，而两个学校呢，铁中是因为没底气——虽然说他们今年大不一样了，可对上十六中，还是没把握的。 什么？ 应该详细研究，然后再有针对？ 嗯，其实高晗倒是对十六中的早先做过研究了，但这一场比赛，他就不认为还有研究的必要了，答案也很简单，因为不管是十六中还是他们，明年的阵容必定都有很大的变化。 他们这边是不说了，就是十六中那里，他也听说有的人要更进一步，有的人，恐怕就要再找别的出路了。 如果他们赢了，没必要再研究十六中——反正是不会碰上的； 如果他们输了呢，也没必要再研究十六中——也不会再碰上了。 所以高晗就没有准备。 而十六中这边呢，也没有准备——如果要是早先万晚上场了，他们也许还有可能找个人录个相，但万晚在早先的比赛里，连大名单都没上，他们也就没有做别的准备了——除了万晚，铁中还有谁值得他们在意？ 没必要浪费资源！ 于是，这一场对于双方来说都算宝贵的比赛，竟是谁都没有录下来。 但！ 现在的学生都是有手机的！ 时令这样的毕竟是少，马进德这样的也是少数……好吧，董金泽这样的也是少数……不过话说回来，董金泽这样的，虽然手机破了点烂了点，因为他那个便宜弟弟的关系不能紧跟潮流，可也算是个智能机的，虽然录像可能会不怎么清楚……不过像这种少年的情况，总归是少数的！ 总是有用苹果的！总是有用华为的，总是有用锤子小米和照相机的…… 这些虽然不是专业设备，虽然也没有人从头录到尾，可学生实在是太多了，综合起来，竟有人剪出了全部的比赛！ 当然，那几个进球，截断，更是被做了又做，然后…… 就在商城的各大学校，特别是这一次参加了足球比赛的学校里疯传了…… 然后，各大学校就炸了！ 那些进门也就罢了，因为从球离开脚到球进入球门，是可以剪辑的，但过人没办法啊！ 那是一口气下来的啊！ 一般不懂球的看看也就拉倒了，懂球的，都有一种看到了外星人的感觉。 “我草，什么时候咱们城市有这么牛逼的人了？” “这是国家队下来镀金的吧。” “楼上的，你不提国家队我们还能是好朋友！” “是啊，好好的提什么国家队啊！” “还让不让吃饭啊！” …… 一时间，楼歪的甩埃菲尔铁塔八道街，但这个楼歪了，总有不歪的，特别是一些专业的论坛上：“不吹不黑，这小孩的技术是不错，但真说不上逆天。” 嗯，这话是针对标题而来的，为了吸引眼球，流传的各大视频真没少起耸人听闻的名字，一个个都是uc震惊部的了——什么，震惊，中国足球有救了！ 什么，震惊，2018世界杯我们已经拿到了门票！ 还有的说，震惊，上帝终于觉得中国足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各种震惊下，下面的回复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很多吃瓜群众是跟着震惊，有怀疑视频的真实性的——在这里，免不了要立一些g，例如倒吊吃翔什么的…… 不过总有正常的，这个论坛就是正常的。 虽然标题不太正常，但下面的人还都是在老老实实讨论视频，第六楼算是最中肯的。 这个层的层主先是表达了对时令技术的肯定——“毫无疑问，视频里的十号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我真的还没有见到哪个小孩能踢的像他这么有灵气，是的，我说的是灵气。这种东西我们要承认其是存在的，否则就是否定了一切艺术，而在足球界里，毫无疑问，所有伟大的球员都是非常有灵气的！对于他们来说，足球就是灵魂的一部分，他们能知道怎么更好的处理这种球，知道怎么更好的和足球互动。他们真的就像早期的那个动画里说的那样——足球，是朋友！” “我很欣慰能看到这样的视频，这让我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虽然我们国家的足球总是让我们失望，可是，我们所有人，难道不是在痴心不改的等待吗？” “这个孩子让我觉得，我们不是没有会踢球的人，我们不是踢不好，我们只是……有太多的干扰。” “不要问我什么干扰，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迷。” “但是，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有这样的孩子的存在，我们完全可以畅想未来！” “我们的各项运动，都有过不好的阶段。” “我们的乒乓球不是一开始就很好的，但是现在，有几个人能同我们相比？” “我们的田径，乃至亚洲的田径本来也都无法同欧美相比，可我们，也突破过历史！” “我们的游泳，我们的拳击，我们的冰上项目！” “是的，我们的足球现在是有些不好。” “可是，我完全可以畅想，我们总有好的一天的！” “当我们好了，我们依然，能让世界赞叹！” …… 这一楼引发了很多感叹：“层主说的让我想嘲笑，可又有些嘲笑不出来。” “不知道说什么。” “……” 这些是比较温和，而还有一些就不那么温和了：“层主举了上帝的那个梗，然后又说这个梗可能不能实现了，我不由得冷笑一声。灵性的球员我们中国是从来不缺少的，不说那个现在在欧洲踢球的那一位，就说现在国家队的那几个，少年时期不灵性吗？不灵性的话能踢出那种成绩吗？别说什么咱们谎报了年龄，老外也不是那么纯真善良的！何况，以咱们后面的成绩来看，错上两三岁也不可能踢出那样吧？凭良心说，这小孩踢的不错，但要说中国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有灵性的，我是不服的！” “六楼太煽情了，鉴定完毕。” “六楼傻x，坚定完毕。” “六楼是五毛，坚定完毕。” …… 嗯，楼，不可避免的又歪了，但正经论坛之所以正经，就是总有人把歪了的搂给正回来。 “同意第六层层主的，也同意第十二层的，不吹不黑，这小孩踢的不错，但不是绝无仅有的，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他的动作非常规范，可速度还有所欠缺，而且作为一个初中生，他的体格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球员，他就太单薄了，别说技术，在现代竞技里，身体代表一切，那些伟大的球员——能够长久的停留在赛场上的，毫无疑问，都有一副不错的身板，这一点，这小孩还不够格，不过他还小，也许我们能够期待未来。根据他本身，我就一点建议，家里如果有条件，就出国吧，没条件，就把足球当爱好好了，他这技术在普通校园里踢，绝对是主力，将来混个加分啊混个证书啊，问题应该都不是太大，将来到了大学，更能凭这个骗骗小姑娘，弄不好就是人生赢家了。千万别去什么足球学校，那就毁了。” “顶！” “顶！” “顶！” “层主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xxx打赏层主一百金币……” 这个论坛上说的，基本代表了网络上关于这次视频正经的言论……那些不正经的，唔，就不在这里讨论了，不过这些，都是吃瓜群众们的话，有一些人虽然也是吃瓜群众，但他们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吃瓜群众，比如何力，作为八中的后卫，他觉得自己是要不同于网络上那些随便瞎侃的键盘侠的。 对于铁中赢了十六中，他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直到看到这个视频…… 虽然他们没有赢了铁中，但在他们心中，一直觉得那场比赛其实就是他们赢了——如果铁中不是那么卑鄙的话！ 这一次，他们输给了二中…… 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他们也觉得从技术上来说，他们是要比二中强的，但从体力上来说，他们真差二中两个级别——都不是一个级别了！ 二中生生的把他们给拖垮了！ 想到这里，何力就有些羞愧，他们这一年没少练体能——对于这一点，他们本来是有些抱怨的，虽然他们知道体能很重要，可是他们真不觉得有这么重要，他们是球员，而不是田径队员！ 不过他们的王教练坚持，他们也没办法了。 然后，在这一场比赛里，他们，就输给了体能！ 后悔。 事情就是这样，当恶果出现之后，我们才会想，如果当初…… 其实公平的说，就算他们当初练的再多，在体能这一方面，也不会是二中的对手，可这并不能让他们更舒服一些，因为，他们本来可以做的更好的！ 也许还不能更好的同二中比体能，但也许能更好的同二中踢足球…… 但是比赛就是这样，没有也许没有如果没有假如…… 他们输了，当他们走出赛场的时候，是郁闷的是难过的，然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们，要面对铁中！ “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赢了铁中！” “对！别管什么二中了，那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的目标是铁中！” “想到铁中我就恼火！” “我也是！” “我也是！” “简直是，毁童年啊！” 少有的，樊胜的话，没有引起大家的反对，对于他们来说，铁中在那场比赛里做的，真的让他们很失望。虽然那个判罚是有些不太对——这一点他们也承认，但，裁判既然判下来了，怎么还能那么做呢？真不满意完全可以找裁判提出异议啊！ 也就是憋着这口气，他们在之后的比赛上菜能踢的那么好，才能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 那个时候他们就想，如果不能也就罢了，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还会铁中相遇的话，他们一定，要真真实实的赢铁中一次！ “你们令我很失望！”这是樊胜想的，当他们赢了之后要对铁中说的话，他觉得很二逼，不过，也觉得说一说也无妨。 面对二中的时候，他们输了。 一场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比赛。 他们本以为自己在技术上比二中好，应该能赢，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没有好到能弥补体力差距的地步。 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输了…… 这真是一场赢了没意外，输了，也没意外的比赛。 不过总算，他们还可以和铁中踢一场！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铁中赢了十六中？ 十六中？！ 怎么可能！ 一开始何力是怎么也不相信的，他甚至觉得是哪里弄错了——总是有这种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的，但，很多人都这么说，然后，就出现了视频！ 面对视频，何力很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他不由得要想一个问题……他们早先遇到的铁中，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烈日当空，李勋站在土地公公的亭子前，表情恍惚，过路的扫到他身上的目光则大多包含了同情与怜悯，间或的也有麻木与冷然。 这是医院。 在下岗潮之后，商城最被人们所知的大型公立机构，除了学校，也就是医院了。 特别是商大的医院。 这个医院本来只是邻着商城大学建立的一个附属医院，但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技术真的更好，也许是因为从感觉上，老百姓们觉得这里更好，总之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真的发展成了商城最好的了，不提别的普通的医院，就是省城直属的，能吃到省财政的省院都无法和他相比。 虽然两家医院都是三甲，但前者面对后者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呵呵的态度，而后者，就像是庶子看到了嫡子似的…… 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于是原本的地方就不够用了，于是就要增加地方。 最理想的扩建方式本来是自动延展的，但现在拆迁所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正好，离着商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技术学校，现在学校都要往新区走，技术学校就搬到了新区，商院就把这块地方给拿下了，正好过去的教学楼啊宿舍楼啊，也都还能用，了不起了稍微整改一下，却是方便。 而这学校过去就供养了一个土地公公，真要往前面翻历史，也许还同什么贡院啊之类的有关，过去这公公最多被人祈求成绩爱情，现在，却是有不少病人都要来这里寻求安慰了。 李勋这样的年龄，在土地公公面前这么魂不守舍，很自然的，就被外人误会了。 对这一点，李勋完全不知情，他只是在纠结。 足球场上那一幕对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当丁阳带着球往前冲的时候，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站了起来，胡乱的高喊着，而和周围人的焦急担心不一样，在这之外，他还有一种期待的安全感——万晚，能解决的！ 虽然这一场比赛万晚表现的很一般，但在那个时候，他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万晚会拦下这一球，他就是为了这一球而出现在赛场上！ 那个时候，他会这么想，并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万晚的身体或者别的什么，只是觉得，其他的球，对万晚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场？因为那些队伍都太弱了。 他为什么这一场表现普通？因为早先的情况还不值得他出手。 然后，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万晚拦下了那一球！ 当时，虽然他站了起来，可因为距离的原因，他并没能非常清晰的看到具体是怎么拦的，不过在后来，他也看到了他们录下的视频，虽然还不够清楚，但足以让他了解，那一球是多么伟大！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那就是最完美的，可再接下来，万晚就摔下来了…… 在他刚摔到地上的时候，他和周围人一样觉得这也许是万晚在拖延时间——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的确是有可能的，直到两个教练发疯似的跑到操场上，他才同周围的人一起不安了起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不是违规了？” ……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想到万晚是真的受伤了！ 万晚是被抬下去的，甚至不是被搀扶下去的！ 最后的比赛到底是怎么结束的他已经忘了，当时也没有人留意这个，甚至连胜利在那个时候都变得不是太重要了，他们所有人都在说着一件事——万晚怎么了？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还见到了其他人在朋友圈转发的关于铁中卑鄙的消息——“为了胜利，为了能稳当的胜利，铁中的门将在拦下十六中的进攻后装病下场，其教练也助纣为虐，没有体育精神，没有足球精神，做虚弄假，令人不齿！” 他当时看到这一条的时候，真是气的脸都红了，差点和他那个在别的学校上学的小学同学绝交。 怎么可能是弄虚作假呢？ 那是万晚啊！ 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事实上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张勋却是绝对相信万晚的，在他想来，万晚当然是懒的，还可能赖皮，还可能学习不好——这些也都是事实，但绝对不可能在足球上弄虚作假，什么冠军什么胜利，对于他来说、对于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坚信这一点，为此差点让他那个小学同学觉得他的手机被偷了。 不过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 万晚住院了，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事情吗？ 而且还住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真的，就是他父母那一关也过不去吧！ 毕竟，就算是十二班，学习也还是很重要的吧…… “不过，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他心中也有些疑惑，距上一场比赛已经过去一星期了…… 是的，一个星期了。 不是他不想早点过来，而是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万晚到了什么地方——不仅他不知道，除了足球队的，不，确切的说是，除了足球队那些上了大名单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其实他怀疑，有一些上了大名单的也不知道，只有那十多个在首发的知道。 而那些人，都不说！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想到这几天队里低压的空气。 赢了十六中，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就算还有一场比赛，他们也是百分百拿到了省赛的门票，以及把得冠的可能性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当然是百分之八十，毕竟二中，那是公认的技术糙的学校。 虽然也是四强，而且算是老牌四强，可那真是因为没有别的学校杀出，别的不说，今年的八中不就差点让他们翻车吗？ 关于这个事，铁中的一干少年们是很有些纠结的。 他们喜欢二中吗？当然不喜欢！ 就像文臣和武将总要打官司一样，玩技术的，总要看不起玩力量的，同理，玩力量的也会鄙视玩技术的。 但铁中的也不怎么看的上八中…… 唔，这里面的情感就比较复杂了，所以当这两个学校遇上的时候，他们真不好说是更希望八中赢还是二中胜。 最后二中还是凭借着他们一贯的作风胜了，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八中做不了的事情，他们铁中可不一样，现在，铁中上下那是绝对的信心满满，之所以没说百分百赢了，也就是因为足球是圆的。 但就是这么一件大喜事，足球队上下却仿佛没什么感觉，从范成到杨明明，从齐振云到时令，表情都非常的沉重，连李致远的话都少了很多！ 在这种气压之下，他就是想打听也不好开口，直到前两天他才鼓足了勇气，然后找教练问到了地址——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能问到地址的，他只是想打听一下万晚具体的情况，虽然他觉得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可时令那些人的表现还是令他非常的担心。 其实他也想过找万晚的家长问的——毕竟他们在同一个小区，但他找不到！ 万晚的父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总是见不到人影，他倒是看到了他家的保姆两次，但那个阿姨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告诉他没事。 “真的没事？” “没的事。”万玩家的保姆好像是川省那边的，说话明显的和他们不一样。 “那、那他在哪个医院？”在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是很紧张的，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对，虽然他和万晚不是同班同学，甚至不一个年级，却都是足球队的，说去看看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我想去看看他。” “不用的，不用的。” “啊？” “那娃子帮硬，你不用的。” 那保姆说完就匆匆走了，只留下他一头雾水的站在那儿，然后本来还不是太担心的心情，突然多了几分担心…… 时令这边问不到——好吧，事实上是他根本就没找时令去问，早先他同时令还是有点关系的，在他们踢班级比赛的时候，特别是最初那段时间。 虽然那个时候时令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队里的人还比较排斥他，也就是因为齐振云一力主张，否则恐怕会有更多的排斥，他要承认自己当时也不是太喜欢时令的，毕竟，他连话都说不好。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同时令还是有些往来的——从某方面来说，他们都算是被排斥的。 时令是因为脸红口吃，而他则是因为矮胖。 他的矮胖，起码胖这一点是能够改变的，而且也比较普遍，而时令的脸红口吃，虽然他们都知道时令口吃是因为紧张胆小，但听他说话的费劲儿，还是让他们都不舒服，所以他面对时令的时候，是很有些心理优势的，起码在当时是这样的。 但随着他们班的成绩越来越好，时令越来越被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慢慢疏远了。 张勋知道这是自己的缘故，时令一直是那个样子，就算是到了现在，时令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口吃——也就是次数少些，但是他，却是不想再向过去那样同他说话了。 如果他真去找时令问的话，也许是能问到什么的吧。 但他不想，他有些怕问不到，也有些怕真的问到了，这两个，都是令他纠结的。 而足球队的其他人，他就更不熟悉了。 齐振云和马进德是不说了。 虽然齐振云态度很好，可他面对这个班长的时候，总免不了有一种看班主任的感觉……所以，就算心中想亲近，却是亲近不起来的。 马进德是更不用说，他其实非常怀疑马进德和时令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反正就是古里古怪的。 其他主力他也搭不上话，而那些替补呢，对他也有些排挤——这东西他感受十多年了，却是不会错的，他也知道原因，他本来是做不了替补的，十班的队长才是替补呢，真说的话，十班随便一个正式队员都要比他强，但那些人都进不了足球队，他却靠着开后门进来了，换成是他，也是会排挤的…… 但这也不是他……嗯，好吧，是他自己想进来的，但，你们有本事，也开这个后门啊！也开这个后门啊！也开这个后门啊！ 谁让你们没同万晚一个小区的？ 想到这里，他会有些自卑的自傲。 他们那个小区，并不是普通的小区，如果早先没有关系的话，后期就要花大价钱购买，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商城最贵的小区，却绝对是铁中这个辐射范围内的好小区之一了，对于这一点，他总是很有自豪感的，而自卑的也在这里——他只有靠着这个自傲了。 也许他再大一点会完全为富二代贵二代拆二代之类的身份自豪，但他现在，还是有些执拗少年的脾气的。 会问高晗，实在是他没办法的办法，也是鼓足了勇气的——足足让他酝酿了五天，才在昨天主动走到了教练面前，而听到他的询问，高晗的表现有些奇怪——他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万晚怎么了？” “嗯，……那个，教练，我、我有些担心他。” “是吗？” 他咬着牙的点点头。 “……他在商院。” “啊？啊！” “新院的骨科住院部，606床。” 他瞪大了眼，高晗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去看他，不过别对别人说。” “啊！” …… 他昨天拿到了地址，然后，今天就过来了。 他一早就来了，但一直有些鼓不起勇气上去——万晚高兴看到他吗？万晚希望他来吗？还有……如果万晚真的有事，怎么办？ 他纠结的无以复加，脑中一直在七想八想，直到后面有人敲他，他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你拜完了吗？” 他一怔，那年轻人直接将他挤到了一边：“你拜完了也让我拜拜。” 话这么说着，人已经一下子跪在了那儿：“土地爷啊，保佑我大哥，只是摔断了腿，没有摔断腰啊！”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放保险啊放保险，你保险都好了怎么不放？” “等着我卖血，我又有一条命了！” “好，等我撞死，你记得复活我，下一把我再自己复活！” “草，你怎么不复活我？人呢？人呢！” 看着自己的计划没能顺利实施，万晚气的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不过任他再大喊大叫，那边也没有回音了，他只有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飞机结算分数，然后，以细微的差距败北：“草，吴亦凡！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非弄死你不可！” 他握着拳叫着，抬起头就看到严肃的护士以及一脸惊惧的小胖子……嗯，这小胖子叫什么来着？ “你又在大呼小叫！”护士满满的不满。 “没有。” 护士瞪了他一眼，他像革命烈士似的坚定：“没有！” “我听到了，你还叫了吴亦凡！” “……姐姐，我不知道你是李易峰的粉，我下次一定喊他的名字——其实我现在也能喊，只是自己喊自己有些奇怪。” 护士对他很有些无力，想了想道：“这里虽然病人少，你又是一个房间，但这么大呼小叫……对你自己的恢复也不利。” “嗯嗯。” “而且你情绪这么激动，万一牵涉到了骨头，又要受罪是不是？” “你说的对！”万晚继续点头，他这么一副样子，护士也有些无能为力，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又叮嘱了两句就走了，而一直到她离开，张勋都是呆呆的站在门框那里——那是万晚？好吧，那真是万晚！但是，那怎么能是万晚呢？ 万晚喜欢吴亦凡？还是喜欢李易峰？难道还喜欢鹿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总觉得万晚早先伟岸的身影，在他心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啊？”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外面的味儿都飘过来了，我一会儿还怎么吃饭？” “啊！” “把门关上。” 张勋反应了过来，一步三跳的过来了，然后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没有拿东西！ 他来的时候明明想好买花的！ 想到这里，他又有种赶快买了再来的冲动，不过到底按捺了下来：“队……那个长。” 万晚眯了下眼：“你和时令什么关系。” “时令？我、我们是同学。” “只是同学？” “啊？” 张勋的脸完全红了，万晚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身材……唔，身材倒不是太像，他比你瘦。” 张勋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你要真学时令呢，就学点别的，比如他那技术，其他的，像什么脸红啦口吃啦都不用学了，学了也没用。” 张勋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这一看，就看出不一样了，其实在他来的过程中就觉得不太一样了，因为高晗明明对他说的是606——他肯定自己是没有记错的，但这里的电梯只到五楼，当他要上六楼的时候还遇到了看守的，一直到他把万晚的姓名学校都报了之后，才放他进来——他也是到过很多次医院的，也跟着大人看过住院的长辈的，这种情况真的没遇到过。 而一上来，更觉得不同。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没什么变化，空气却清新了起来——这在商院，特别是住院部是很少见的，因为商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时候，走廊里都是人的，再加上医生护士看护家属，这容积率虽然还比不上墓地这样的地方，也绝对能说得上是亚军了。 而在这里，走廊里没有人，病房里……好像也没有人？ 这一点张勋不是太能肯定，因为很多病房的门都是关着的，他是感觉到里面应该是没有人的。 总之他一路走来，就有种好像是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这和他感觉里的医院真的不一样！ 他当时还想是不是因为是骨科的原因，毕竟，没听说过什么人经常断腿的，可是现在来看……好像还真不是。 单人病床！ 有电视！ 是的，现在的病房里都有电视，但这个电视也太大了点，起码有六十寸——因为他们家有一个这么大的，而在他的感觉里，这个，好像比他家的更大一些？ 还有冰箱！ 那个是什么？还有微波炉？！ 还有个躺椅？ 这是传说中的高干病房吗？他脑子晕晕乎乎的，然后，就看到了万晚的病床，在之后，他就愣住了——粉碎性骨折…… 粉碎性？！ 就那么自己一跳，然后落到地上，就，粉碎性骨折了？ 不是骨裂，不是歪着脚，而是骨折，还是粉碎性的？ 张勋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东西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摸了下自己的头，已经没有汗了，还有些凉飕飕的，所以，他这是发烧了？然后，还烧迷糊了？ “你看什么呢？” “啊？” “我问你看什么呢。” 他吞了下口水：“队长……你那个，骨折了？” 万晚仰了下头，稍微的动了一下身体：“你不知道？老高没同你说吗？” 张勋想了下才意识到老高是谁，顿时就下意识的摇起了头，万晚耸了下肩：“那你来干什么？” “就是……来看看你。” “哦。” …… ………… “看完了吗？” …… “看完了还不走？” 张勋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万晚这是赶人了！顿时，那是又羞又愧，还有很多的愤怒。 他和时令毕竟是不一样的，在王娜的打击下，时令经常有一种自己对了也是错的感觉——只要别人提出异议，哪怕没有，他也会觉得自己错了……他的成绩之所以一直没有过很好，和这也有关系。 但张勋不一样，虽然他也有些畏缩胆怯，但他是被宠着长大的！ 在他们家，他是第一重要的！ 他敬仰万晚，崇拜万晚，还有些惧怕万晚……但这绝对不代表他能接受万晚这么说他，在一开始他只是没反应过来，当他明白过来后，脸就完全胀红了，他咬着牙，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你怎么能这样！” 语气是没有掩盖的指责的。万晚挑了下眼。 “你怎么能这样！”他继续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管别人怎么谈论你，我、我总觉得你是不一样的！我总觉得你是不一样的！” “让你失望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啊！”张勋的声音已经如同吼叫了。 “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 “我为什么要为你的感觉买单啊？” …… “你想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那我，又算什么？” …… 万晚轻笑了一声：“你想的真多。” 张勋再也受不了了，虽然从刚才他就在颤抖，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能改变万晚的……或者能得到一个答案？他不知道，但他叫着愤怒着，就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也许不一样，但是当这一句出来，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咬了下嘴唇：“你会后悔的！” “……哦？” “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么叫完，他再也站不住了，转身向外面跑去，因为跑的太快还差点被门把绊住，而在他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这声轻笑令张旭差点转身，在这一刻，他真有去暴打万晚一顿的冲动，不过最后，他还只是跑了出去。 “他会后悔的！他会后悔的！他会后悔的！”他在心中不断的念叨着，而具体万晚会后悔什么，他却是也不知道的，其实，他现在最清楚的是，自己在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医院，后悔自己来看万晚，后悔曾经那样的崇拜着万晚，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他甚至后悔来去门将。 “蠢透了！”他想，他竟然想到要来足球队当什么替补，明明知道是不会有结果的，他这样的体型，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门将的，这是万晚耍的一个游戏！ “很可能他已经忘了我是谁！”他想着，并且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刚才，万晚一直就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正常的，看见别人来看自己了，不应该叫一声吗？而万晚没有，虽然这很可能是因为他的恶劣，但更可能是忘了他！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而且一哭，就有些不可收拾。 太委屈了！ 实在是太委屈了！ 过去，谁给过他这样的委屈啊！ 别说这么说他了，连句重话都不会有的，如果他爸爸看他不过去，想说几句，立刻就会被他妈妈顶回去，而他奶奶的，也一定会把他护到身后！ 可现在，他却被万晚这么耍弄！ 他越想越委屈，然后哭的也就越来越厉害了，直到一直手搭在他肩上，他回过头，泪眼朦胧的就看到一个护士。 “别哭了。” 他眨巴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朋友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他擦了把脸，认出这是刚才的那个护士，想到自己竟当着外人的面，特别是护士的面哭，很是羞愧。 “他这种病，虽然没的治，但，以后不踢球的话，也是能正常生活的，这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什、什么？”他磕磕巴巴的开口，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护士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他来说足球是最重要的，他还以为自己装的很成功呢，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来了这么多次了……虽说早先不是太经常住院，但我们谁不知道呢？我们还知道他们家是卖米线的呢！” 护士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他爸爸过去经常说，我们去吃的话给我们优惠。这人啊，就是没有完全完美的，你看，家里条件也好，孩子也懂事，可就是赶上了这么一个病，但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呢，总要有些不开心的……啊，你还小，可能还不能理解，不过，就当先听听吧，你现在哭也没用了，你们早先可真没少在这里哭，一帮大孩子在这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可这吓的我们不行呢，好了好了，你们已经哭过了，就不要再哭了。你说你们这么哭，他要怎么办？也哭吗？那他要哭到什么时候？” 张勋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他吞了吞口水，小心道：“姐、姐姐……真、真的没办法吗？” “有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以后不要踢球就好了，唔……别的剧烈的运动也不要做了，最好是什么运动都不做……散散步还好吧，但也要注意。” “散步也要注意？” “他能散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得这种病的只能躺在床上呢！” “那、那怎么就没得治呢？又、又不是癌症……不是癌症吧？”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怎么是癌症呢？” 张勋长长的出了口气：“那不是癌症怎么会不能治呢？” “不是癌症，也有很多病不能治啊，只能说人类的医疗太不发达了吧……”说到这里，护士叹了口气，“好了，你擦干眼泪，休息一会儿进去陪他玩游戏吧，他爸爸妈妈忙，只有一个保姆，他又总赶人家，只能自己胡乱的玩点手机，还给自己起了个什么李易峰的外号，这孩子也真是的，李易峰长什么样他都弄不清呢，当然，我们也知道他是在逗我们开心。” 护士说着，又拍了拍他，然后转身走了，张旭则完全呆在了那儿，他没有听护士的话进去陪万晚玩游戏——他还生气着，凭什么啊，凭什么你生了病我就要受气啊，又不是我让你生病的！又不是我把你弄病的！但是，在下了楼后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到了骨科的门诊上，刚才那个护士说的含含糊糊的，但他，总能问出来的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宋师爹看着对面的宋校长，心说怎么又来，虽然一个星期就来这么一次，可一个星期也只有两天的周末啊！ 每两个周末就有一个周末不能钓鱼，这是……怎样的寂寞啊！ 想到这里，宋师爹简直就要有些心疼自己了，而这个时候宋韵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打起了精神：“那个，校长啊，比赛要开始了，咱们不如早点走？” “什么比赛？” 宋师爹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不是决赛吗？那帮小子真不错啊，都踢进决赛了！哎呀呀，真没有想到啊，上一次他们的对手还是职业学校过来的是吧？看看看看，职业学校的也不如咱铁中，这都是校长带领有方啊！” 虽然并不是铁中的，甚至就不是教初中的，宋师爹在这一刻却仿佛是铁中人似的。 宋韵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啊？”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遭受了多少痛苦？” “这个……”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宋师爹呆呆的看着她，心说这关他什么事啊！他知道宋韵说的是万晚，他也挺可惜的，那么好的天赋，可得了那么一个病，真的是非常遗憾，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没有遗憾呢？ “当然，能赢了比赛，那孩子也是非常高兴的吧。”宋韵转而又叹了口气，宋师爹一怔，连连点头，“那个，老婆子啊，我说一句你听了可能生气的话，但是事实，我搞了一辈子体育，虽然只是在小学里教体育的，可是真的见过不少好苗子，也真的输送过很多好苗子，这些人呢，现在还在做体育，并且做出成绩的……其实就那么几个，很多是做做就不做了，还有很多呢，是做做也只能做到那种程度了，那些没有坚持下来的咱们不说，坚持下来的……最多的也就是去当体育老师……真的，我觉得那孩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他虽然不能踢球了，正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呢，以我的眼光来看已经很完美了。” 宋韵看着他，宋师爹继续道：“起码等他将来和朋友一起钓鱼的时候，就能忆往昔了嘛。” 饶是宋韵心情沉重，此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她这一笑，宋师爹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老婆子，我知道你是心疼那些孩子，可再心疼，咱们也不是老天爷，也不可能把他们一生都安排的顺顺当当的，这样，已经是很好的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理，就是……走吧。” “啊？” “今天这个决赛，我怎么说，也是要出场的。” 宋师爹心下一苦——他的钓鱼啊！ 不过却不敢反驳，只能装作欢天喜地的点着头，心中则不免想，好在也就只剩下决赛了，决赛完了再有什么事也到明年了……等等，铁中今年杀到了省赛里，所以，这是不是可以说，下面他们还要关注省赛？想到这里，饶是宋师爹做了一辈子的体育，此时也不免嫌弃了起来。 宋韵暗暗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则已经准备给他换个鱼竿了……嗯，起码换换线？ 鱼竿都好贵的！ 就在校长夫妻两人准备去参赛的时候，铁中的少年们已经在自己的更衣室里了，高晗站在战术板前：“我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点。” “有！” “再大声点。” “有——！” 这一次，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高晗满意的点了点头：“战术就是前两天定下的，没有改变。时令。” 时令怔了一下，开口：“到、到！”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立刻示意，我把你换下来。” 时令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但这话早先高晗就交代过，所以他此时能做的只有点头，只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死，否则他是绝对不下场的！也许没有他，他们也能拿到冠军，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要赢的越威风越好，这和二中没关系，虽然他们经常碰在一起，可并不像同二十三中那样，还有别的渊源。 当然，铁中对二中一向是鄙视的，可，四大种子队伍，就没有不对二中鄙视的，就像二中也鄙视除了十六中外的其他两个学校的体力…… 这种鄙视谈不上什么仇恨，其实也没有必要下死力，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为了万晚！ 时令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万晚当时的样子——其他人，因为还在赛场上，没有办法下场，虽然很快，裁判就吹了比赛结束的哨声，但他还是第一个，看到了被担架抬下来的万晚。 他蜷缩在那里，脸上带着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眉心之间满是痛苦，那痛苦是那么的强烈，有那么一瞬间，时令都有种自己的腿也很痛的感觉，可奇异的是，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是真的笑，一种很欢畅的样子。 紧皱的眉头和嘴角的笑形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甚至是有些诡异的，但他却能理解。 他拦下了那一球！ 他拦了下来！ 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在最危机的关头，为自己的球队拦下那么一球，帮助自己的球队赢得胜利！ 在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时令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皱在了一起，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想大叫想大吼，想问，这都是为什么啊！ 在他过去的人生中，其实有过很多次这样的询问。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我不能和别的小孩子一样要玩具啊！ 为什么我不能在你怀里撒娇啊！ 为什么我睡觉不能拉着你的手啊！ 为什么我不能拥抱你啊！ 在到后来，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错的啊！为什么！我不是你想的吗？！ ……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也许是因为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那些为什么已经淡去了，可是这一次，却是这么的浓烈——为什么，为什么万晚要有这种病啊！ 他很快就被其他人挤到了一边，万晚也很快就被送去医院，但他的这种感觉，却从未淡去，反而越加浓烈，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如果他没有中暑，如果他能再进一个球，那万晚，也许就不会去做那个动作！ 那他也许，就不会又一次的被救护车拉走！ 其实认真来说，他和万晚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毕竟一年级和二年级还是有区别的，虽然在同一个球队里，打上几场比赛，训练一段时间，也就融到一起了，但几乎是自从他进校队，万晚……就几乎没有再训练过……就是到后来他来做训练，也没有和他们一起。 但是在万晚躺在担架上的时候，他却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那就仿佛是他躺在那里……不，也不完全，毕竟，他是健康的…… 但内疚，却是一定的。 虽然齐振云说和他无关，马进德也笑他就会多想，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这种思想是他没有办法化解的，只有胜利！酣畅淋漓的胜利！ 他这么想着，手已经握的紧紧的了，高晗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时令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再多也没有用，他只要留意时令的情况，及时把他换下来就好了。 “应该就是到下半场了。”他想，上一次的上半场时令跑成那样也过来了，这一次，应该是不会有上一次的程度的，从技术上来说，队里的所有人都能和二中的抗衡，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身体方面的对抗。这么想着，他又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的球员上。 杨明明，不用说，和一般的高中生相比都不会差了； 铁新明，虽然看不出来，其实身体素质是相当好的； 范成稍稍有些弱，但是不至于太吃亏； 齐振云也不用太担心。 李致远，这孩子身体是显得有些单薄，但那只是看起来而已，几年的体校还是把他锻炼的很好的； 曹墨然这孩子……嗯，其实真的很像弱化版的杨明明，当然，他也是要比杨明明灵敏多了。 董金泽有点让人担心，但是这孩子聪明，而且，足够坚韧。 他看了一圈，二年级的基本都不用太担心，毕竟是多吃了一年的米，多经过了一年的锻炼，这种锻炼在某个整体里不显，可真的拿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现代的少年和过去的少年，同样的年龄，现代的少年普遍是要更壮士也更成熟的。 唯一可虑的，也是最可虑的就是时令。 这半年下来，时令已经变得强壮了一些，可只是和过去的自己相比，在足球队里，他还是单薄的那一个，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最单薄的。 不过，其他人总能护着他的……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踢就行了，冠军！” “冠军——冠军！” 铁中的再次大叫了起来，他们很少这么叫，高晗不是一个很有激情的教练，他不仅很少像别的教练那样去鼓动人心，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冰冷的甚至显得有些冷漠的提出要求做出示范——这和普通人想的教练有些不太一样，但实际上，很多教练是这样的。 因为，教练是教练，而不是老师。 老师是传授知识的人，而教练，他更多传授的，其实是经验。 起码在国内，大多数教练都是由运动员转变而来的，就像是张浩这种体育老师，也是自己过去练体育，然后上了相关方面的学校，再然后毕业出来当老师。 运动员都是激情的吗？显然不是，那么为什么他们成了教练就一定要是激情的呢？ 有像高晗这样的教练，也有像王老师那样的八中教练，还有像老杨那样的教练…… 要是以激情来看，他们都不像教练，但实际上，他们这样的教练，却是大多数的。 而学生们呢，也适应了……特别是像时令这样，就没有接触过别的教练的，不适应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今天，他激情了起来，而铁中的球员，更激情了！ 冠军！ 一定要是冠军！ 不是冠军就对不起他们过去的那些努力，不是冠军就对不起他们胜了十六中，不是冠军……就对不起万晚！ 冠军！ 一定要是冠军！ 此时，二中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当十六中输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耳中的人现实怔住了。 怎么可能呢？ 十六中啊！ 职业的啊！ 从各方面都能超出他们的啊！ 二中的是不太看得上铁中这样的学校的——学习咱们是不说了，反正是比不过的，但体育——别管你是踢足球的也好，打乒乓球的也好，别管是什么吧，反正是体育，练体育的怎么能体力不好呢？ 体力不好，那就是不行啊！ 二中的球员们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鄙视一下其他学校，但他们鄙视不了十六中。 十六中的体力是真好……尼玛的比他们都好！ 踢个足球要这么好的体力干什么！ 有的时候，二中的学生简直就是愤恨的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作为中学的二中，是有些尴尬的。 因为他们的学生，一般很难很难考到商城那些知名的高中里，要是能有某个进了商大的高中或者中大的高中，简直是要放炮祝贺的！ 这还真不夸张，早些年真有学生家长干过，现在就算禁炮了，能进去的学生也是要成为传奇成为偶像，甚至成为招牌的——看，我们学校的xx都进了xx了！ 这样的高中当然不太受家长们喜欢，不过好在二中还有自己的高中，如果要求不高呢，倒是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了——对于自己学校的学生，总是能有些优待的。 不过真正令二中能站住的，还是他们的体育。 特别是田径方面的。 长跑，他们出过省赛冠军； 中长跑，他们出过省赛冠军； 跳远，他们出过省赛冠军！ 这些都像是旗帜，招揽着全市乃至全省有志于此的青少年们。 对足球，他们一开始是没太当回事的，最初的时候还推过几次——别的学校不好不配合教育局，他们却是有理由的，要备战xx比赛嘛，反正各种比赛那么多，不是在比赛就是在比赛的路上……教育局的就算知道那些比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可是能说让他们不重视吗？ 真出不了成绩，立刻就有替罪羊了！ 不过总是这么顶着也不是个事，后来他们就想着，踢不好还踢不坏吗？就随便弄了个队伍上了，结果，还真不坏，进了前八！ 虽然没进四强，更不是冠亚军，可前八，也是能说一说的了，然后，二中上下就有些重视了。 虽然商城足球比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比赛，但……他们参加的也不都是那种很了不起的比赛。 当然，田径选手还会以搞田径为主，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主力的。 三千米的长跑，一个单位只让上两个人，没的说，跑的最快的两个上去，但那跑的第三第四的怎么办？第五第六的怎么办？乃至第七第八的…… 这还真不是夸张，因为二中的田径项目好，只是女子三千米一项，就有八个人！ 女子组如此，男子组也差不多，还有跑四百八百的，还有跑一千五的，当然，一千五和三千的基本都是同一批人，四百八百的也是同一批人，但即使这样，二中也是可以很充足的拉出一支踢球的队伍——连替补都是充足的！ 而当他们重视后，这成绩，那是越发的可喜！ 在十六中没有进来之前，他们甚至拿过冠军！ 再怎么是足球冠军，那也是冠军了，而且对外，也更有说法了…… 唯一要说有什么可惜的，也就是现在体育加分越来越难，据说再往后，只有报考体育院校的能够用上体育加分，其他人都用不上了。 想到这里，二中所有人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的，所有人！ 不仅是校领导老师，还包括学生！ 毕竟，二中的成绩牛逼，毕竟，二中的体育强势，毕竟，他们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的，而现在…… 不过现在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的，虽然越来越狭小，越来越难办，到底还有。 何况体育院校也是大学！ 体育大学也是有211的！ 所以，体育加分也不是不吸引人的！ 因此，这个足球比赛，也就更加重要了。 当然，自十六中加入以来，他们就没这好日子了，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亚军，更多的时候……就是陪跑的四强…… 对于很多学校来说，四强也是不错的成绩了，但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鸡肋，听起来还不错，却没有多少实际用处。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十六中被铁中干掉了！ 在他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是不相信，第二，则是狂喜！ 十六中他们踢不过，铁中还踢不过吗？ 呃，好吧，铁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干掉的，但再怎么说，铁中也是更容易干掉的啊！ 所以，他们那个兴奋啊那个高兴啊，一直到他们看到视频…… “铁中是不是借了什么人过来？” “对对对，这样的进球根本就不可能的好不好！” “还有这过人！你看看丁阳过的是什么样的，再看看这个十号，都不在一个层次上！丁阳啊，都不行啊！” 嗯，丁阳在商城的少年足球界里……大小还是个名人了，二中这种和他交过手的对他更是印象深刻。 “还有这个拦截，我草！我草！可以去国足当门将了！” “合成的！合成的！” 二中的一片叫嚣，然后在叫嚣后，他们就有些懵逼了。 再觉得不太可能，可消息已经确定了，所以就算这个视频有那么点不真实……估摸着还是有些地方是比较真实的…… 那么，他们面对这样的对手，真的能赢吗？ 体育精神是讲究永不言败的！ 体育精神是讲究永不放弃的！ 体育精神是讲究甩开膀子加油干的！ 但体育精神也不是傻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有自己的分析的，否则，那博尔特是喊一句口号，就能超越了！ 足球也许有很多意外，但二中对这些意外都不是太看中，答案也很简单，他们的技术糙！ 有多糙呢？ 过去二十三中是这么说他们的——如果能和二中拼到点球大战，那就一定赢了…… 这是红果果的鄙视他们的进球能力了，面对这种话，二中是这么回答的——你们能和我们拼到点球大战吗？ …… 好吧，真拼体力，还真没几个学校能成的！ 如果说其他学校还能指望某个球员的灵光一闪，那他们二中希望的就是某个球员突然小宇宙爆发——跑的更快一些，更勇猛一些……？ 过去二中的有过小宇宙爆发吗？当然是有过的！ 但赢了十六中吗？当然是没有的！ 如果他们在十六中这里都不行，在铁中……行吗？ 从理论上来说还是有可能的，毕竟，铁中赢十六中也是有那么几分运气的——别的不说，就那么几次门框加成，谁要敢说没运气，二中的就有逼着他们把门框吃了的魄力！ 可是，铁中也是真真实实的有实力的，别的不说，就是过去，他们和铁中比都是有来有往，有时候能赢，有时候也就输掉了。 过去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一次了。 这一次的铁中，那是开了挂的啊！ “现在一年级的都这么猛吗？”最后一个人开口，然后一下子就把话匣子给打开了，“是啊，这么猛还上什么铁中啊，十六中还不招过去。” “喂喂，人家能上铁中为什么要上十六中！” “你傻了，我的意思是能上足球学校。” “你才傻了呢，你看一下，人家是上铁中的，而且你看这帖子，看到没有，这个十号，是一班的！你知道铁中一班的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两个你的分数加在一起也考不过人家。” “草！说的就像你考的过一样。” “我也考不过，但我知道我考不过，不像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咱们二中的尖子班也不是这么分的！说起来，我还是尖子班的呢！” “嗯哼！” “老子真是！”刚才说话的那人挺了下胸，然后立刻惹来了很多白眼。 他们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在二中也是不怎么样的，但班级都还不错，这也是必然的，像丁阳这号的，在十六中，也是上重点班的，虽然十六中的重点班也就……咳咳…… 在侧重体育的学校，体育成绩几乎能代表一切。 眼看又要一轮掐，他们的队长站了出来：“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怎么，还没和铁中对上，你们先斗起来吗？今年的铁中的确和往年不一样，公平的说是要比往年强的……好吧，还要强很多。” “队长，你这真涨他人威风……”他话没说完，就被下面嘀咕道，不过他随即就瞪了过去，“让不让说？让不让说？不让你来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 那人也没什么脾气。 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二中是没有教练的，他们这个没有和十六中的有些类似——倒不是说真就找不出一个懂足球的教练，而是找不出合适的——他们没有专门的足球出身的教练，而别的教练，就有些跨行了。 比如说张浩，你让他指点一下一班的足球，那也是能指点的，可指点的好不好……这个还真不好说，对于一般的学生也许还行，对于像齐振云这号的就有些吃力了。 二中也差不多，他们的教练老师都是练田径出身的，懂不懂足球？也懂那么一点，教的好不好呢？ 很有争议！ 是真的有争议，过去二中也是有教练的，可因为教练都是业余的，后来就有不同的声音出来了…… 中国足球输了，第一个被骂的是谁？教练！ 二中这边也一样，虽然普通学生不敢骂教练，可其他老师就不好说了，本来就要为各种资源争上一争的，这对手正好送了个把柄过来，那要不用，简直就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啊！ 于是每次赛后，铁中要是拿了个冠亚军呢，那还好说，要是没有，或者干脆连四强都没有进，那就精彩了。 各种吵啊，各种闹啊，最后说不定……嗯，倒是没有动手，可免不了要来个学生间的比试…… 如此一来很影响士气，二中领导苦不堪言。 他们想过只让跑步的选手上……是的，每次争就是田、径两个方面的教练在争，虽然这些教练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却都还是要点情面的，但田、径这就是两块了！ 本来这两块也凑不到一起，也该是各练各的。 但，二中是传统的体育强校。 这什么事一加上传统就有些微妙了，好的地方是有历史有底蕴，不好的……唔，大概就是关系比较复杂了。 二中也是这样，田、径两个板块的渊源，那真是想找历史都不好找！ 反正两队是一直都在互掐状态，凭什么你们那里的资源更好？凭什么你们那里的设备先换？凭什么这么好的苗子被你们挑走？什么？适合跑步，我看还适合跳远呢！ 到了足球这一块，那就成了，这一次要不是某教练，咱们就怎么怎么了！这一次要是换个人当教练，咱们怎么也不会输得这么惨巴拉巴拉的…… 这些东西，本来是老师们互相掐的，学生们还真没有。 开玩笑，刚进来的学生还就和蒜苗似的青嫩，对初中还有着来自小学的畏惧，同谁掐啊？自己练长跑还要和个练跳远的掐？有毛病吗？ 虽然免不了要受点影响，但也不至于一看到同班同学就要掐个你死我活的……是的，二中显然不可能专门把练长跑短跑的放一个班，再把练跳高跳远的放到另外一个班里，更喜欢操作的是，成绩很好的进尖子班，成绩一般的进普通班…… 于是，二中经常出现那种，上面教练互相比着瞪眼，下面两方的同学谈论着作业的情况…… 当然，有时候也免不了要有些小摩擦，可都不大，但到了足球比赛这里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影响集体荣誉了，再加上双方教练的态度，最后倒闹的学生们也有了情绪，于是什么要让我们家的某教练上了会更好的话也慢慢流传了开来，再之后，那关系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学校一见这个情况，那是真担心了——练体育的免不了都有些爆，老师们再吵还能控制，孩子们……弄不好就要打起来的！ 好吧，既然你们双方互相嫌弃，那就不弄教练了…… 第二百章 不用说，二中的教练问题一公布，立刻惹了轩然大波，这一次不仅是校内讨论了，连校外都有话说了：“看来二中真是不在乎这个足球比赛啊。” “虽然他们过去的教练水平也没有多好吧，但这不用教练也有些太过了吧。” “没事，二中艺高人胆大，你看吧，用了教练是踢不过十六中，不用教练就踢过了。” …… 冷嘲热讽，含沙射影，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而二中的领导却不为所动，其实有的人还真没说错，他们还真不是太看中足球成绩——他们的长跑非常不错，在全国都很有名，跳高也很出成绩，说年年都能拿省冠军也许有些夸张，但隔个两三年，还是就能拿一次的。 这在不懂体育的人看来也许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对于普通观众，别说全国冠军了，世界冠军好像都只是他们谈论的对象，真正令他们敬畏的，要么是打破了什么亚洲成绩的，要么就是几冠王。但其实在体育界里，在个人单项的项目里，能拿到冠军，已经是相当相当的不容易了。 想想看，一个省多少人？ 多少同年龄的？ 在同一个年龄里，你在这方面是最好的，厉不厉害？！ 什么，那是因为很多人根本就没往这方面上心？ 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可是，并不绝对。 有这么一句毒鸡汤——我们总是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什么都能做到，其实那些比我们优秀的人，比我们还努力…… 是的，这是毒鸡汤，他消磨人的意志，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但是在体育界，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如果你只是想练练，增加一个技能，乃至比一般的同龄人强上那么一点，那么真的是只要努力就好了的。 掌握了更好的方法，锻炼出更好的体能，都会出现令人惊喜的效果。 可如果说想登堂入室，真的锻炼出来，那就需要天份了。 很多时候都是教练老师挑学生，而不是相反。 因此，能在一个省出成绩的，那就不仅需要自己非常努力，还需要非常有天份！ 而二中能教导出这样的学生，自然是非常牛逼的，而比起一般的体校，二中在文化成绩课上也是更有优势的，所以很多没有下定决心的家长，是更愿意让自家孩子来二中的。 相比之下，足球比赛就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 当然，这是个比赛； 当然，这可以令他们出成绩； 当然，还能解决几个名额…… 可也就是这样了。 毕竟和那些田径运动不一样，足球再往上面踢就是走职业了，而这一点，是二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同职业足球学校竞争的。 所以这个足球比赛受重视的等级也就是那样了，在校领导发现它很可能会影响其他的田径成绩的时候，立刻就采取了强硬措施。 当然，足球比赛总是要有战术的——虽然他们这号业余的也无所谓什么战术不战术，不过总要有个说法吧，谁踢什么位置总要有布置，大名单也总要有人来列，所以这个时候，二中的队长就很重要了！不过队长毕竟只是队长，如果是那种强势的有手段的自然没的说，可如果弱一些或者不能服众…… 嗯，练体育的中二少年只会更中二的…… 现在的队长，耿仲明就不是一个太有手段的。 耿仲明同学是练跳高的，在他刚开始接触这一行的时候还很不错，成绩也有，老师也喜欢。 在小学的时候他就有希望进体校，但他家里人到底狠不下心，于是就上了二中。 刚进来的时候，也还可以，虽然上面有主力压着，但只看成绩的话，他是能在三四名左右徘徊的，要知道上面的第一第二都是二三年级的，他作为一年级的新生，这已经可以说是很亮眼的成绩了，大家都期盼着他的成长。 但是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 嗯，在铁中，是到了三年级，哪怕是主力队员很多也会选择学习不再去足球队，其他学校就不是这样了，比如十六中，比如二中，比如八中…… 八中是个几乎一年级组成的球队不错，但那是因为王教练觉得一年级新生更好调教，而不是因为他们只有一年级的能来踢球。 二中也差不多是这样，特别是练田径的，他们中的一部分可能会因为成绩太出色之类的原因进入省体工大队之类的地方，但更多的人是会继续在本校来上的，而除非实在是没希望也出不了成绩的，否则都会继续练着，相对应的，他们也没什么升学压力，却是没什么思想负担的。 耿仲明的点在，虽然他父母身高都不错，他自己早先也长势喜人，但是当他其他的小伙本都突飞猛进的时候，他戛然而止了…… 到今天，已经快要十六岁的他，还不到一米八。 对于普通的初中生来说，一米七八的身高已经相当不错了，哪怕放到成人世界里，也不算低了，但对于跳高选手来说，却是真的矮了…… 虽然耿仲明技术掌握的很好，虽然他的爆发力也还可以，但身高的劣势还是让他无法登顶。 一年级的时候他是全队三四名，三年级的时候，他还是全队三四名…… 所不同的只是，他过去看着高年级的大哥哥们耀武扬威，现在看着同龄、乃至比他小一些的少年们更高一筹。 好在耿仲明性子平和，对于这个事虽然也有些愤愤，却也没有太多的过激行为，最多也就幻想一下自己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突然就窜高了……他们跳高界，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传说。 性子平和的耿仲明同学没在自己队里闹什么幺蛾子，到了足球队也就不是太能负重，当然，大家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喜欢插个话啦，提个问题啦，他呢，也是能接受的时候就接受，不能或者不想接受的时候就呛回去，倒也没什么麻烦。 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三年级的。 他抓抓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您刚才涨了他人威风。”下面有人笑道，他瞪了一眼，“我那是承认事实，怎么着，张清，你觉得自己能在那个十号面前过人吗？” “我为什么要在那个十号前面过人啊。”张清嘀咕了一句，“我撞过去不就得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比起技巧性的过人，他们是更喜欢用些蛮力的，耿仲明对此也没有办法，只有道：“你已经有一个黄牌了，还有你、你、你！你们都有一个黄牌了好不好！” 他一连点出四五个球员，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其他球队鄙视二中，不仅是因为他们没技术，更因为他们喜欢靠着身体强攻硬吃！ 不过其他学校不喜欢，二中自己本身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耿仲明同样没太放在心上，只是道：“都给我注意点吧！真不行，我就只有换人了。” 提到换人，大家这才严肃了一下，要是其他时候也就罢了，这都到决赛了，是怎么也不能被换下的！ 他看了一下众人：“我再说一遍，今年的铁中很厉害！非常厉害！特别厉害！这一点，大家一定要记得！绝对不能大意！听到没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默然，他再次道：“听到没有！” “啊，队长，这个……” “我就问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 “都给我来一遍，听到没有！” 众人都感觉到他的态度了，这一次声音总算有了变化：“听到了……” “再来一遍。” “听到了——！” “很好，我知道大家是怎么想，铁中再怎么厉害，也不应该有十六中厉害，虽然他们这一次赢了十六中，可对于我们来说，他们还是比十六中更好对付的，这一点，我和大家想的一样！” 众人都有些迷茫，这好像，前面的和后面的有些对不上？ “但是，今年的铁中还是很厉害的，我们一定要重视！因为，这是我们这几年来，最好的夺冠机会！”在说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两眼发亮，而其他人，也都是精神一振！ 在刚知道铁中赢了十六中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看了铁中的视频后，别管嘴上怎么说，心中却是有些犯嘀咕了——尼玛今年的铁中像开挂啊！ 但是此时耿仲明这么一说，他们就能觉察出不同了。 同样的运队员，为什么耿仲明能当队长？ 当然是因为他是三年级的了，更因为，相对于普通的球员，他更懂一些足球，这个更懂令他们在去年进入了四强，也令他们今年进入到了决赛！ 虽然二中的成绩总是不错的，不过四强也是不见得每一次都能保证——早先有教练的时候，他们也有进不到四强的时候……至于决赛，那更要有几分运气了。 耿仲明连续两年证明了自己，大家对他的信心无形中就提高了不少，当下就有人道：“队长，你怎么想的？” “这是我们的机会。” 这一次没有人插嘴，众人只是以闪亮的目光看着他，耿仲明心下得意，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啊！当足球队长很好吗？很好吗？很好吗？对那些没有成绩的球员来说当然是更有把握，但他有啊！虽然不是冠亚军，虽然不是二中的主力，但他也是参加过全市比赛的！ 也是拿到过二级运动员证书的！ 这已经是目前的他，能拿到的最好的证书了，一级运动员那要参加省赛，而在他成绩上不去的情况下，几乎是不用想了。 足球比赛所能给他提供的助力也一样，想要更好的证书，更高的级别，那就需要在省赛上取得成绩，二中这样的，几乎也不用想。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愿意来踢球，还愿意来当这劳心劳力的队长，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认同感！ 虽然不是太多吧，但总是有的，特别是当他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法的时候。 “这是我们的机会。”他有重复了一遍，“我们的！” 他加深了这两个字，然后目光扫过其他球员：“换一个学校，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唯独我们，唯独我们二中有！” “队长，你快说吧，急死个人啊！” 耿仲明一笑：“你们现在想想，我们的机会在哪里？” 众人绝倒，有那性急的当下就道：“队长你快说吧。” “是啊，我们要是能想到还让你当什么队长啊！” 耿仲明嘴角一抽，绝对忽略这最后一句，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我昨天对这份视频做了仔细的研究，铁中能赢，有两个最关键的人。一个，是他们的门将，我们都知道的万晚，虽然他在这一场比赛里没怎么露脸，可两次发挥，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实我怀疑那些门框门柱球和他也有关系，别笑！我的意思是，十六中之所以老打门框，很可能就是上一次比赛被万晚吓的。” 众人一愣，耿仲明继续道：“你们想想，去年十六中射了多少次门，但上半场的时候是什么结果？” 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那一场比赛，他们有看的！就算没有看，也听说了，惨烈啊！ 十六中真的惨烈啊！ ——换成任何一个对着对方球门猛踢了四十分钟，最后还无能为力的球队，都是惨烈的。 而十六中因为职业的缘故，在这上面更多了一份加成…… 二中的此时想想换成自己也是要有心理阴影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经历过这个事，所以，他们更有优势？ “那个队长，可是万晚不是受伤了吗？据说是不会参加这一次比赛了啊。”有人有些迷茫的开口。 “所以这才是我们的机会啊！”耿仲明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 第二百零一章 万晚就像铁中的最强护盾，虽然这个护盾很多时候都是不管用的，但只要他愿意，就能把铁中护的滴水不漏。 不过二中的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少了万晚，他们也不见得能干过这一次的铁中——别管早先他们嘴上是怎么说的，别的不说，就时令那射门就足够他们头疼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二中的是不太害怕突破犀利的，因为他们自然可以用速度体力把这个缺憾给弥补了，但射门…… 尼玛你还没跑到跟前呢，人家抬脚了，你再能跑跑的再快有什么用？ 当然，少年心性，他们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了的，嘴上总是要表示一下不屑的，不过对于耿仲明的这种不明所以的激动，他们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张清想了想道：“队长，你就给我们个痛快话吧！” “我刚才说这么多，就是说，十六中面对铁中的时候有心理阴影，但咱们没有！” 二中的一怔——这个还需要重复吗？ 耿仲明继续道：“所以哪怕是有万晚的时候，咱们面对铁中，也不见得会比十六中更不好，更何况，现在没有万晚了！然后，我要说的最关键的点，就在这里！” 他的手一指，把时令的身体放大了，张清眨眨眼：“十号？” “嗯！” “队长你有办法解决他？”众人大惊，一副队长你能这么厉害的样子？ 耿仲明吸了口气：“不是我有，而是我们天生就克制他！” 众人迷茫的看着他，他用一种温和的，带了几分梦幻的声音道：“你们想想，你们再想想，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二中独有的？是其他球队就算想，也无法得到的？是他们虽然鄙视我们，却也无可奈何的？” 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但众人还是有些不解，只有磕磕巴巴的道：“身体？” 耿仲明很有成算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身体！我们的身体！看看他，再看看我们！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吗？” 疑惑大了！ 他们是有身体，但是难道要用身体去挡子弹……啊，不，挡球吗？ 做不到的有木有！ “队长，那个你的意思，咱们要对他犯规吗？这不太好吧……” 张清的声音中很带了几分犹疑，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是啊队长，虽然咱们经常犯规，可那都是无心之过。” “对啊对啊，就是他们踢足球的太弱了，换成是咱们练跨栏的，那算什么啊，你撞，我跳啊！” “你跳个毛啊，本来不飞的也要把你撞飞了！” “魏建你懂不懂什么叫语言艺术啊，我就是做一个夸张好不好！” “是夸张吗？我还以为是二逼呢。” “魏建咱们势不两立！” “都停一停，停一停！”张清连连摆手，“队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会真是让我们犯规吧，那可不太好，虽然那一帮人总是说咱们，可咱们坐得直行得正，就算黄牌多点，也只是咱们的确身体更好，这故意犯规，到底是有些不太具有体育精神的。” 一干人纷纷点头，虽然砸其他球队眼里他们没少犯规，但他们真不是故意的！ 耿仲明少有的觉得心累，他揉了揉眉心：“我什么时候说犯规了？张清，你挤人会不会？魏建，你跟人会不会？张清你就算是练短跑的，我就不信你在跑不上会跟不上这个十号！魏建你练长跑的，难道不能用耐力拖垮这个十号？还有你们！哪个不比这个十号壮？哪个不能把他挤到一边去？犯规！犯规！犯规！难道你们就只会犯规而不能想想自己的特长？还有一点，这个十号的身体很弱！带上上半场，他一共踢了不到五十分钟！想想看，你们哪个做不到？而如果我们加把劲儿的话，还能把这个时间缩短，而一旦他不行了，那铁中，还有谁能难住我们吗？”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球员，而他的球员都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啪啪啪的拍起了巴掌，耿仲明兴奋的脸都红了，就在他准备谦虚两句的时候，张清道：“班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班长！” …… 两个球队都是咬紧了牙关，想着冠军，吃瓜群众们也都非常兴奋，最兴奋的，当然是他们两边看台上的了。 而在这里，铁中的又比二中的更兴奋一些——他们对冠军的把握更大！ “咱们这次能拿冠军了吧？” “那必须的！” “二中好像也不是太好对付。” “那能有十六中难对付吗？” “咱们万晚这一次……” “……万晚是可惜了，但，没有他，咱们也能行的！” “能吗？” “必须的！” …… 这样的对话，在这一星期里在铁中各个地方流窜——铁中，实在是太渴望一次冠军了，虽然现在足球比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和早先有些不太一样了，但他们，还是渴望冠军！这就和英国对大力神杯的渴望一样！虽然并不是没有，可也就因为早先的辉煌，而更希望延续。 而在二中那边，则稍微淡了一些，此时在看台上听到十六中这样的声音，他们大多撇一下嘴：“其实，这个冠军没多少意思。” “就是就是，就是一个市冠军，真到了省里，还是不行。” “咱们二中，也不缺冠军。” “就是就是，咱们二中在国家都排的上名号。” “现在这也就是咱们随便玩玩。” “玩玩就玩到了冠军赛里，其实，也是有些无奈的。” “……啊？” “不是吗？咱们这么业余的队伍都进了冠军赛，这不说中国足球的希望了，就是咱们商城市，也是令人有些担心啊。” “啊！” “足球毕竟是世界第一大运动，是最能带来gdp价值的，是最有球市的，咱们国家的足球不行，那就更应该大力发展，现在这个样子，我其实是很忧愁的，难道在二十年之内，咱们还进不了世界杯吗？” 他的同伴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心中只有一个mmp又一个mmp的过去……而他们周遭的人也懵逼了，这个，就是他们学校足球的事，怎么就和国家联系到一起了？话题这么大，他们很方的有木有！ 而听到他们议论的铁中的更方了，他们想说什么，突然有点说不出口，只有揉揉鼻子，转而去讨论别的——话题实在太大，也实在是插不上嘴！ 当然，这样的议论毕竟是不多的，大多数地方，二中的同学们还是另外一种态度：“我觉得咱们今年很有希望，别看铁中今年好像很厉害，但咱们是有希望的！”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这些铁中的现在不用管，一会儿就有他们哭的了！” …… 不用说，这样的话，被铁中的听到了，免不了是一番唇枪舌剑，再来点打赌什么的。 不过这一切争论，在啦啦队出场之后都结束了。 二中作为一个老牌的体育强校，啦啦队还是很有经验和水准的，比如，他们会和场下互动，比如他们场上场下都会统一服装，再比如，他们会找些身高腿长的女生和容貌俊秀的男生来做组合，对于一个中学来说，这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当铁中的啦啦队一出场，就把这些都盖了过去！ 铁中的啦啦队第一次出场就震撼全场，而在他们打入八强后又加入了大鼓，等到这一次，所有人手上都戴了铜铃！ 虽然是铜的，却发着金色的光芒，配着红衣服，那真是要多炫目有多炫目，要多光彩就有多光彩！ 别说二中，就连铁中的不少人也被震住了——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学校的啦啦队牛逼，也见过好几次了，但是当这些队员，敲着鼓，晃着铃，喊着口号，在场地上奔跑动作的时候，真的有一种从过去穿越而来的感觉！ “我草，这啦啦队……太厉害了吧。”有铁中的人念叨。 “这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啦啦队吗？” “和过去也没太多区别，怎么就觉得这么不一样了？” …… 变化的确不多，但很多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就会有很大的区别，铁中啦啦队早先的红衣服虽然鲜艳，毕竟有些单一，而加了铜铃，不仅更多了一份色彩，还更突显了红色。这就像在老谋子的那个著名的影片里一样，大片大片的红，可如果只有红，免不了会让人身体不舒服，于是主角的服装就普遍素雅，不是纯黑就是淡青，这么一对比，更是强烈。 如果可以的话，毛付两人是想让整个学校配合的，但他们实在来不及做服装了，何况全校这么多学生，一人一件的话，也实在是太奢侈了。 什么？学生自己出钱？那就等着被骂出翔吧！ 毛付两人那真是绞尽脑汁，后来又请教了几个美术老师才把这事搞成的，此时看到效果，那真不是一般的美滋滋——两人都偷偷的在过道里抽起了烟：“付老师，满意了吗？” “毛老师，满意了吗？”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很有那么几分一笑泯恩仇的架势。 而在这个时候，铁中和二中已经站在了球场中间。 他们互相看着，互相看着，互相看着…… 然后，二中的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个，铁中的表情不对啊！ 怎么面对他们像面对仇人似的？ 虽然他们经常在足球比赛上见面，但他们去年没见啊！ 他们在四强的时候就被十六中淘汰了，就算过去有什么罅隙，也不该积累到现在啊——更早的，又不是死敌，哪还能记得这么请啊！ “要小心了！” “要注意了。” “不要大意。” 他们互相提醒着，然后，在一开场，就丢球了…… 真的不能怪二中，这个球实在是进的太快了！ 耿仲明的运气不错，在猜边的时候拿到了控球权——这让二中的后卫在一定程度上大意了！ 他们来到中场，开出了球，可这边球一到铁中的前场，范成就蹿了出来！ 这里，前场绝对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一！ 后来有人统计，铁中往前场开的米数是绝对不超过十米的…… 这就等于二中的刚把球踢出去，就被范成抢了！ 而范成拿到球后直接大脚开给了齐振云，齐振云带球狂奔了二十米！ 对于他，二中是有准备的！他们给他配备了短跑冲刺最快的张清，可是张清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齐振云就能拿到球，虽然他卖足了力气去追，还是没能追上……这真的不怪他，齐振云起码比他早跑了两秒！ ——在范成传球给他之前，他就跑了！ 而范成的传球正正被他接到，那时候张清还没反应过来呢！ 而他们的这个配合也让场外的看呆了——对足球越是了解的，越是震惊！ 这种跑动传球，还能传的……或者说接的这么好，真的是在职业里都少见的——真正的职业！成人世界的足球，不过铁中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虽然张清没能追上，可二中里跑的快的真不少，档他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时候，齐振云还是陷入到了包围圈，而在这个时候，他传球了，他把球传给了时令。 二中对时令也是有准备的！ 魏建就等着累死他呢，但魏建的技术真糙…… 第二百零二章 如果要在铁中给时令找一个最有默契的……那一定是齐振云！ 最初的时候，他们俩还需要打个手势，做个动作，到了后来就是眼神对一下，再到了现在，甚至这都不用了！ 如果要说的玄乎点，那就是冥冥中有感觉，如果要说的直白点……那就是，时令成长了。 什么样的球齐振云会传给他，他虽然不能每一次都猜得到，总是能猜到八八九九的，而放到这里就是，在齐振云还没传球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位了，而等齐振云那边一传球，立刻舒舒服服的接到，放开两腿就跑了起来。 在这之前，魏建没什么反应，在这之后，魏建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跑的快，一看球到了时令那里，那还说什么，追吧！ 他跑的很快，又一直离时令不远，所以没几下就追了上来，看到这个情况，铁中的那个担心啊！ 在过去时令先跑别人都追不上的有没有！ 在过去面对时令只能靠前面的围堵有没有！ 现在竟从后面追上来了？ “这不对啊！我早就说这不对了！”付老师现在对足球队的感情啊，那就仅次于对自己班了，一见这样就不愿意，“二中的这个不是踢足球的吧！” 毛老师斜了他一眼：“二中的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所以我说这不对啊，教育部是干什么的？这是不正当竞争！” 而相比于他们，二中的就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他们还担心这个十号会一路绝尘呢，现在看来…… 就在他们要发表议论的时候，魏建一个跨步赶上了时令，而就在他准备去逼抢的时候，时令把球一拨，一个甩牛尾巴，跑向了另外一边…… 魏建没能及时跟上！ 当然，他也很努力的去赶了，这一次他比上一次更快，可是，又一次的，没等他近身，时令就转身了…… 然后是第三次！ 等到第四次的时候，二中的不愿意了：“那家伙在干什么？” “包抄啊包抄啊，旁边的在干什么！” “你看抄的上去吗？都被那家伙挡着了！”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魏建很努力，虽然作为一个中长跑运动员，对跑步他没有丝毫畏惧，可这种快速转向启动，其实也不是他擅长的，不过每一次，他都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而且，每一次他都追了上去！这真的不容易！这么短的距离，在对方先跑的情况下，他还能追上，换到别的学校都要赞叹他了！ 可也就因为他追的太快了，就没有去看周围的环境，再之后，就在不知不觉中，挡住了队友…… 三号过来帮忙，包抄包抄！哎哟我去，这是谁的虎背熊腰？ 七号冲过来，冲过来了，哎哟我去，你个魏建挡在这里干什么？！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位置的，虽然大家跑着跑着，就会跑的不靠谱了，但是在一开始，他们还是会尽量靠谱的…… 然后，就被魏建挡住了。 虽然这种阻挡只是暂时的，不管是谁跨一步也就过去了，但就在他们跨的时候，那边时令已经又转换方向了！ 这如果换在大型比赛里，这时候，一定有解说开始激情高呼了，不过就是这样，也有拿着手机直播的同学……是的，直播！ 铁中上次和十六中的比赛录像着着实实的刷了一波热度，到了这一次，就有人打起了直播的主意，而且他们也真这么干了。 干直播，是只要有个手机就成的，但要干的好，还是很有讲究的，比如手机啦比如操作台啦比如ps啦比如软件啦…… 在这里，铁中和二中的真的是打了个半斤八两。 从下的功夫来说，二中的要更多一些，毕竟……氛围不一样嘛，不是二中的老师不讲究学习，也不是二中的老师不负责任，只是，当一个学校几十年的定位都是田径名校的时候，你让老师再怎么努力，也有些有心无力，而下面的学生呢，如果不是来练体育的，就是想着直升本校的——虽然不能说没有意外，不过大多数还是很有时间研究点别的。 在这一点上，铁中的是比不过的，哪怕是十二班的，也经常被老师们语重心长的念叨——“虽然你们是十二班的，但你们是铁中的！” 这话，很让人有一种别样的酸爽…… 整个学校的氛围都是学习，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铁中的，普遍更有钱一点。 那个段子是怎么说的？专家们研究，经常出去旅游的孩子长大后更容易有出息……因为，能经常出去的孩子，家庭条件普遍不错。 铁中当然是有条件差的，比如时令这号的； 铁中当然也有条件不差，可所有人都觉得差的，比如马进德这号的。 但如果自己学习不好还能进来，那就是条件……不错的。 所以他们的设备更好，画面更清晰，而在这个时候，直播的也更有激情：“我们的时令！我们的时令又一次甩掉了对方！这是第四次第四次！二中的又上来了又上来了，哎呀，他出脚了，时令——时令——” 声音紧急了起来，而那边二中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在刚才他们很郁闷，但这个时候也高呼了起来：“魏建！魏建！虽然刚才一次次的被对方甩脱了，但我们的魏建没有气馁没有放弃，他追了上来！又追了上来！他出脚！他出的很好！不犯规！绝对没有犯规，哎哟我去——” 与此同时，铁中那边传来，压抑后爆发的声音：“射门——” 时令射门了！ 当魏建第五次上来的时候，时令射门了！ 这时候他已经在禁区了。 而在来回跑了这么长时间后，虽然有魏建帮着在后面阻挡，他也基本上陷入了包围圈，所以，他选择了射门。 “绝对不能让时令抬脚……” 这句话在这一次的比赛上还没有人喊出，但各个球队，心中其实已经是都有数了的，一见他抬脚，二中的门将就瞪大了眼，然后，猜错了方向…… 0:1 在开场三分钟的时候，铁中先拿下了第一分！ 是的，三分钟。 虽然齐振云跑了一通，虽然时令也跑了一通，但其实他们都没有跑太长时间，到这个球进去，也不过才过了三分钟。 铁中的看台上响起巨大的欢呼，二中……嗯，倒也没太沮丧，毕竟才三分钟了嘛，而且，对于这种比赛，他们一向也有准备：“没事，咱们球队总是下半场发力的。” “就是，这就和打牌似的，先赢的那是纸，后赢的才是钱。” “你看那个时令，跑的那么欢，也就是现在了，再跑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 “是吧？” “就是啊！” 二中的彼此肯定着，互相说的都非常绝对，但他们都知道，自己心中，是有些发虚的……就算他们球队是后半程发力，就算时令一会儿跑跑没体力了，可要是照这个进球法……他们，真能赢吗？ 当然，这种想法，也就是他们在心中想那么一下，很快就压制了下来——自己的球队能赢！当然能赢！ 抱着这种想法，他们的加油声喊的更热烈了，而在那边，铁中的更加不遑多让——开玩笑，我们这边都进球了！ 进球了还能被你们压制住？ 喊的那是更大声了。 如果只听喊声……两个球队的啦啦队加在一起，绝对不比世界杯差！ 而场上，两个球队的拼抢也异常热烈。 二中的球，很显然，铁中是想再来一次刚才的步骤的，但二中也不是傻的，眼见范成过来了，他们立刻就把球给传到了另一边，不过他们刚把球传过去，又一个铁中的就过来了——铁新明！ 在过去的比赛里，铁新明一直是个陪跑的角色，他重要吗？应该也是重要的，显眼吗？那是绝对不显眼的。 所以虽然在上一场比赛里他光芒四射，二中对他也点了一下，但对他却是没有多少防范的，这就像中国队和巴西队比赛，就算巴西队的教练指着中国队的某个球员说要对他注意，但真到赛场上，会有人去注意吗？ 当然，中国队也的确是不太需要注意的。 不过铁新明不是中国队！ 他一看到球到了自己这边，他就蹿了上去，二中的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生猛，慌慌张张的就把球传走了，然后，他把球传丢了！ ……我们公平的说，在足球比赛里，把球传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世界杯里有传丢的，欧冠里有传丢的，西甲里也有传丢的…… 二中的这一次穿丢也没什么，关键的是，他传的那个方位，齐振云在！ 这个球当然没有直接传到齐振云那里，可齐振云怎么会浪费这样的机会？立刻就上前赶了，他一动，张清就动了！ “上一次被他把球传出去，这一次再不能让他这样！” 他的反应没有齐振云快，但他的启动是要比齐振云更快的，所以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了脚—— 这个时候直播的也不直播了，无论是铁中的还是二中的都瞪大了眼。 快啊——快啊—— 快啊——快啊——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思想倒是同步了，却也说不清到底是要快什么，不过齐振云和张清两个却是清楚的。 “先拿到球！”两个都是这么想的，然后，两个人就卡在了一起——互不相让，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让，不是说，绕开就可以从另外一个地方那球的，在这个时候，那就是一方让了，另外一方就先拿到球了。 “和我比力量？”张清心下有些冷笑，他是练短跑的，在过去，短跑看重的是频率，而现在，却是也非常注重爆发力了，而一个运动员要有爆发力，不可避免的，就要有力量！他每天的训练都要有卧推和深蹲的！在他们队，他不是力量最好的，却绝对是比较好的那一波的。 他这么想着，就把力量加大了——刚才他收着点，是怕把齐振云弄倒了再吃黄牌，而现在，就不用怕了——这个情况，裁判最多吹哨！不会出牌的！ 张清也是老吃牌的了，对这个却是清楚的，但，齐振云并没有预料中的倒地，反而从他那边传来一股大力，他猝不及防，差点自己先倒了！ 张清一怔，随即就加大了力量，真要比力量吗？他可是——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逐步的加大着力量，而就在他要用出全部力量的时候，突然就觉得齐振云那边一轻——成了——不好！ 他先是一喜，随即就是一惊！ 这不是要倒地的样子！ 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这么想着，身体已经向下倒去，而就在这同一时间，齐振云已经拿到了球，然后大脚一开，就传给了中场的董金泽，后者立刻把球传给了前场的范成，再之后，范成没有停留，直接把球传给了时令！ 四传！ 短短四个传递，铁中的进攻，就到了禁区！ “时令！时令！我们的时令又拿到球了！”直播间里，一片欢呼！ 在他们来看，球在时令那里，就意味着一切！ 而二中，则有些傻脸了——喂喂喂，同学！就算你们擅长打防守反击，后半程发力，也不能这么干吧！ 真被铁中率先进三个球，你们下面要怎么追啊？ 这是铁中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 第二百零三章 “李易峰，李易峰在吗？” “在吗兄弟？我刚才掉线了，我们重新来一把吧！” “对不起啊，这破网，我现在用4g，保准不再掉线。” “兄弟，别不说话啊。” “不是吧，咱俩这么深的交情，掉一次线就没有了？” “草，你也掉了？” …… 微信不断的闪着，万晚却没有回答，要是在过去，他早就接腔了，哪怕不是马上同意，也会和对面的吴亦凡扯几句——在整个飞行团里，他能扯的人不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一出新装备就换的。 一身的猴套需要两万人民币才能抽全，明年又出鸡套，猴年又要出狗套，一个套比一个套厉害，战机也不断的出新的，还有宠物……要时刻保证自己都是最新攻击力最强大的，每年差不多要放进来五六万人民币。 并不是很多，比起那些知名游戏来说甚至可以用少来形容，但这个游戏的知名度也非常低，挖掘度几乎没有，基本就是没有脑子的休闲娱乐，所以哪怕是他们这个氪金团，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干的……最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玩玩个三四年！ 而且年年都这么玩！ 只有他和吴亦凡是这样，所以，就算他们俩起了这么一对不要脸的名字，在团里也没有太多吐槽，而他们俩呢，也喜欢凑到一起——以他们的装备技术，和别人一起双打，基本就是提携别人了。所以微信上别人的话他不见得回，这个吴亦凡的，他倒是一般都回。 但现在他却没这个心思，他看着那个关上的门。 他没有想到那个小胖子会来。 是的，他还记得张勋，虽然他已经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但他还记得他。 记得这小子笨拙的在公园里的练习，记得这小子进入足球队时的懵逼，记得这小子……一直跟不上的训练。 然后呢，也就没有了。 会推荐他进足球队，是因为他觉得这小子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具体是什么天赋他不知道，但看他那么扑球的时候，他觉得，是有点天赋的，所以他一时兴起就那么提了一句，然后在发现他也就那样的时候，也就罢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会过来，这让他有一种愤怒，还有一种狼狈。 愤怒是因为被出卖！ 虽然这一次知道他事情的人多了，但还都是足球队的！还都是那些上了大名单的——甚至还都是那些首发的主力！ 其他人，就算有的老师可能听到一点风声，但除了他的班主任，其他老师一般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张勋能摸到这里，显然是足球队的人告诉他的——如果不是那么肯定，在楼下的时候就被挡回去了。 他被出卖了！ 被足球队的哪个人给出卖了！ 而狼狈则是，他竟在那个小胖子面前成了弱者！ 一时间，万晚也不知道这两者情绪哪个更强烈一些，总之就是心乱如麻，看什么都不顺眼，非常有将小胖子拉过来再骂一通的冲动。 “真不经骂。”他扯了下嘴角，对张勋被他说两句就走的行径充满了鄙视，可是他再鄙视，也没办法把张勋给拉过来了——他不知道对方的电话！而且，如果张勋不是抖m的话，大概也不会再回来，所以，他只有等到中午才能见到人了？ 保姆是一定会来的，要给他送饭，不过他同保姆没什么好说的，老太太不容易，这么热的天，送了饭就赶快回去是正经的，然后，就是杨明明了，他倒是皮糙肉厚直觉麻木，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想到杨明明，他就不由得想到他们的足球比赛，现在，已经开始了吧，面对二中，他们应该没问题吧…… 他的目光不由得从门转向到窗户——玻璃非常明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团火似的。 他能想象到他的球队是怎么的在球场上奔波，又是怎么的同二中拼抢。 “要不，就要在最初拿到绝对的优势，要不，就要悠着点啊，你们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时令就有了一切，毕竟这孩子的体力……”他这么想着，冷笑了一声，这一次，却是对自己。时令的体力再不好，身体也是没毛病的，被碰一下，挤一下，摔到地上，最多流点血，他有什么立场去担心人家？ 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反正也没别的事情，继续和吴亦凡双打吧。 “我来了。” …… “刚才掉了。” …… “李易峰？” …… “草，只允许你掉就不允许我掉？” …… 那边的没有反应，让万晚磨起了牙，但哪怕他把牙磨出了粉呢，也不可能伸手把对方从线的那头抓过来。其实微信不能及时把人喊出来，倒也没什么稀罕的。哪怕正聊着呢，对方要是突然没了音也很正常——谁知道是不是老婆or老妈or女朋友突然来了？虽然他们这种游戏不太耽误事，可总有对这个咬牙切齿的。 他和吴亦凡之间没有互相聊过家世，只是听声音能觉得对方应该也不是太大，然后就是，对方也是相当闲的。 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上学是不怎么用心的，不上的时候是不说了，就是上……什么作业啊辅导啊，都和他没关系，如果哪天他用功学习了，他妈妈反而会大惊，继而开始担心他的身体，就连他老师，也不指望他的作业。 而这个李易峰竟然也差不多。 比如他晚上九点回家喊李易峰双打，李易峰一般就在，十点喊，也在，周末喊，竟然不时的也能喊出来！ 他没有故意去问过，但由此也能得出对方要么就是上了什么野鸡学校，要么也是混日子的结论。 当然，不是说混日子就一定要随时喊随时在，谁还不遇到点事啊……比如他早上六点喊，李易峰就从没搭理过他。 要是放在过去，他喊喊也就罢了，这一会儿却是脾气上来了，喊了半天没反应，就发起了语音请求，这是绝对有些恶毒心思了——平时他们语音，都是商量好了，确定不会给对方惹来麻烦，现在……却是带了几分捉弄的心思了。果然，他这边一发语音，那边就直接挂掉了，他嘿然一笑，正要打字，那边就送来一个连接：“看吧。” “什么？” “我正在看。” “什么啊。” 那边却不再回，万晚想了下，终于点开了连接，然后，他就黑线了，直播？这竟然是个直播？ 还让他去下载app？ 万晚同学虽然有大把的时间，虽然还喜欢玩个手游，但还是没怎么玩过直播的，在他的感觉里，总觉得那是不务正业……好吧，从某个方面来说，万晚队长还是有些传统思想的，所以此时一看到这个直播就想关掉，但再想到自己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最终还是下了app，然后点了进去，而这一进去，他就惊住了。 “时令！时令拿到了球！同学们，时令拿到了球！”一个他没听过的声音在嘶声裂肺的喊着，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赛场！ 而就在他愣住的时候，屏幕上开始出现各种字体：“又是时令，又是时令，好讨厌。” “讨厌你别看，去看二中那边的直播。” “时令最帅了。” “时令666……” 时令，二中，这是……他们比赛的直播！ 万晚差点没拿稳手机，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把那屏幕点大了，而就在这时候，时令抬起了脚—— “进了！进了！” “进不去！进不去！” 一时间，直播间里闪出各种字体，不过还是进了排满了全屏，万晚也瞪大了眼，手机里传出直播的吼叫：“射门——球进了！” 万晚摔了一下胳膊，差点没把自己摔出去，稳住身体，就看到时令淹没在替补的人群里——他离那边比较近，于是没等齐振云等人扑上来，就先被替补席上的人抱住了。 “球进了！球进了！现在是比赛的第八分钟！开赛仅仅才八分钟！但这已经是我们铁中进的第二个球了，还有谁怀疑我们这次不能拿到胜利？铁中，冠军！” 主持人高呼了一声，立刻直播间就被刷屏了：“铁中，冠军！” “铁中，冠军！” “铁中，冠军！” …… 万晚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忍不住的也打出了这几个字：“铁中，冠军！” 打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他抿了下嘴，想装作不屑的样子，却还是把目光紧紧的放在屏幕上。 “八分钟就能进两个球，这场比赛，他们能赢了吧！”他这么想着，长长出了口气。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高晗的眉却微微的皱了起来，张浩本来正拍巴掌呢，见他这个样子，就用肩膀顶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高晗看了他一眼，张浩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你这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中的教练呢。” “二中没教练。” “……这算是冷笑话吗？” 高晗没有出声，要放在过去，张浩也就不管他了——反正这家伙好像就没有高兴的时候，但现在他和高晗混熟了，也能从他这张脸上分辨出一般的不高兴和极度的不高兴的区别了，想了想就又道：“你到底在愁什么啊，这么美妙的开头。” “嗯。” “嗯？” “嗯。” 张浩简直要抓狂了，他磨了下牙，就在他要拉住高晗晃一晃的时候，后者又开口了：“他们太兴奋了。” “什么？” 高晗抿了下嘴：“从刚才，到现在，他们……都太兴奋了，所有人都太兴奋了。” 张浩眨了眨眼：“这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没有吧。” 张浩搓了下手：“高晗，我忍你很久了啊，你小子……你那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不进球你皱眉大家都能理解，进球了……好吧，上一次你担心万晚，大家也能够理解，那现在呢，你还担心？好，万晚是应该担心的！我也担心！可已经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那家伙是踢不了球了，现在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以后要想再和足球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写个教材什么的……不过这家伙能写教材吗？他那样子，真能考上大学吗？就算现在的大学容易上了，但是也上不了什么重点大学吧？草，让你给饶懵了，总而言之，万晚又不在这里，你还皱着个眉干什么？总不能是担心时令吧？” 他话音刚落，高晗的脸色就变了，张浩瞪大了眼，他吞了口口水：“你、你别吓我，你、你不要告诉我，时令、时令也是有病的……” “谁给你说这个了。”高晗也受不了了，张浩的声音比他的还大，“那你这是什么脸色！总不能是你天生就喜欢看自家球队倒霉吧！” “他们太亢奋了。” “你已经说过了。” “这样到下半场就会很难踢了。” “然后？” “没有了。” “没有了？” 高晗看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什么？” 张浩看了他片刻，然后一拍大腿，转过身给自己的球队加油了，高晗看着他的身影很是纠结——怎么就，不再说下去了呢？这么不说完，他也很难受的啊！ 他不知道，此时张浩只有一个想法——草，老子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二百零四章 “冠军！冠军！我们是冠军！” 手机里传来主持人鸡血的声音，丁阳却有些百无聊赖的，虽然他刚才看的也很认真，甚至还给自己的机友发了连接，但其实，这和他是没有关系的。 当然没有。 比赛的是二中和铁中，管他什么事？ 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完全没什么值得好说的——要是和八中踢，他们还能踢输的话，那就是出了怪了，虽然和铁中他们输也是奇怪的，但这种怪事出现一次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次次出现？事实上，他们不仅赢了八中，还灌进去十一个球，直把八中上下都灌的怀疑起了人生，也灌的论坛上没少人在后面嘀咕他们：“十六中这次和八中的比赛完全就是泄愤！在八中已经没有反抗余地的情况下，还不断的往里面射门，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 “对对，他们踢不过铁中就来欺负八中，有本事找铁中的麻烦啊！” “就是，一个职业学校踢不过业余的，他们也真好意思！” …… 虽然在那些言论中也夹杂了类似于足球没有礼让这一说的帖子，不过实在是不多，偶尔出现不是被喷的一脸血，就是被压的见不到天日，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就是说他们十六中怎么不好的。对于这个，他只是想冷笑，而除了冷笑，还有些迷茫。 是的，迷茫。 他一直记得最后那一个球，他觉得一定能进的球！ 怎么可能不能进呢？ 看看那些点球大战吧，真被守门员扑出来的球能有几个？ 别说猜不到方向的，就算猜到方向了，甚至碰到球了，也有很大的概率是扑不出来的。 在那瞬间，球的力量，足以穿透门将的防护，而贯穿进大门！ 是的，那些球员都是世界级的，可是，万晚也只是一个普通学校的普通中学生罢了！ 如果说他踢不出那种世界级的射门，那万晚又凭什么能拦住他的球？ 一直以来，丁阳对自己都是有自信的，虽然他见多了很多比他有更多天赋的，但他还是有自信的——天赋只是天赋，后天的努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不错，没有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是无用的，可没有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也是无用的！ 何况，他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天赋！ 如果说那些绝佳的球员有十个天赋的话，那他，起码是有六个的； 如果说那些绝佳的球员用了十分的努力的话，那他，就用十五分的努力！ 他这么坚信着，并且往这个方向努力着； 别的球员去嬉戏打闹的时候，他练习； 别的球员练习的时候，他更加练习； 别的球员上课走神的时候，他聚精会神； 别的球员认真上课的时候，他更加认真！ 所以虽然不是第一批，虽然没有在小学的时候就进入青少年的一线队伍，他在今年也终于见到了曙光。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阻击，而且是致命的！ 他们输了！ 输了也就罢了，虽然他们的输非常不合常理，令所有人都失望——连他们自己都是失望的，但，踢球的，哪有不输的？ 巴西输过，德国输过，米兰输过，皇马输过…… 十六中，虽然以职业的来踢业余的输非常不应该，可，这也算是足球的魅力了…… 但，那个齐振云的跑动也就罢了，时令的射门也就算了，那个万晚，又算什么？ 是的，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万晚的封堵非常厉害，这一点他在去年就知道了，并且，这一年都非常的在意！ 从某方面来说，这一年他会这么努力，也是被万晚刺激的。 他知道努力的重要吗？当然知道！在很早之前就知道。 他的妈妈告诉过他，他的爸爸告诉过他，他的教练也告诉过他。 他知道的，但他能控制住自己吗？ 并不是太好。 有的时候能够，有的时候，就不太能够…… 直到去年。 想超越，想踢进他防守的球门，想…… 就是因为这些执念，他才一次次的给自己加练，就是因为这些执念，他才几乎摒弃了所有的休闲娱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年经历了什么，然后，他还是输了…… 还是，没能踢进去！ 他本来以为，一定能够踢进去的。 他这就是，没天份吧……真的没天份吧…… 他正这么想着，临床的萧哥抬起了头，眯着眼道：“丁阳啊，你看什么呢，把声音关小点呗。” 他应了一声，就直接把手机锁上了，萧哥本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见他这样，倒清醒了，连忙坐起身：“那个，你声音小点就行了，也不用关着的。” 丁阳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我正不想看呢。” “啊，是、是吗？” “嗯。” “那……那……”萧哥抓了抓头发，本想说什么，那边丁阳的微信就又闪了一下，丁阳挑了下眉，打开微信，就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铁中又进球了！我草，又进了！那个时令开了挂了！他一定有系统！要不就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要不就是……” 那边语音没完，丁阳就按住了，他抿了下嘴，就看到萧哥的头迅速的缩了回去，他挑了下眉：“你还睡吗？” “啊？那个……你说呢？” 丁阳抿了下嘴：“如果不睡了，就陪我去吃饭吧。” “好。”萧哥二话没说，呲溜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的穿戴好，进洗手间刷了两下牙就出来了，“走吧，你想吃什么，是去小食堂还是到外面？” 在伙食方面，商城做的是相当好的，虽然所有的足球学校在这一点上都做的不错，不过商城的更人性化一点，这个更人性化就体现在，如果是节假日，那么队友什么时候去，都能找到吃的。 一般来说，节假日队员大多都放飞自我了——正式的队员会去比赛，而没有比赛的要么回家，要么就自己找乐呵，留在基地的也有，不过也都会有各种安排。所以很多基地在这个时候就是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外，其他的都放假了。 商城队却是有一个小厨房，节假日的时候二十四小时都营业，虽然队员要出一点钱，可绝对是连成本钱都不算的。 米饭不要钱，荤菜两块，素材一块，面条不管是什么材质什么口味的统统只要一块，就算是运动量大的球员，也绝对可以用五块钱吃的饱饱的，而且味道还相当不错——其实基地的饭食一直都是好的，哪怕是大厨房，也绝对是色香味俱全，这一点曾经还有人提出过异议，因为他们的饭好是好，却不见得适合运动员。 芥菜肉好吃，油脂太多； 羊肉汤好喝，油脂太多； 烤鸭好吃，油脂太多。 真在国家队，或者国外那些讲究的培训机构，吃什么都是有安排的，而在这里，好吃是好吃了，却不见得有利于运动员的体能和发展。据说早先高层也对此开过会，研究了一番，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鸡胸肉加蔬菜是营养安全还能刺激运动员的肌肉发展，问题是，运动员爱吃吗？运动员不爱吃自己偷偷跑出去吃，不是更容易出问题？ 所以到最后就是，你要吃水煮鸡胸肉配西蓝花也有，要吃别的，也有。 据丁阳所知，整个商城队会那么吃的，只有齐进一个…… 想到齐进，他就不由得想到了齐振云，进而就想到了铁中，然后就是万晚…… 他越想，脸色越难看，萧哥见了，吓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怎么他说个吃饭都能惹到这个祖宗？ 是的，惹。 自从上次比赛后，十六中，或者说他们足球队的这帮人的日子啊……那就不是一般的难过。 冷嘲热讽也就罢了，反正也没几个人真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的，教练的呵斥也就不说了，反正他们一路都没少听——而且牛波也不是一个很能吵人的教练，最关键的，还是丁阳的脾气…… 他是球队的队长不错，可像他们这样的队伍都会服气最强者，而丁阳，就是他们的最强者。 丁阳倒没有训斥他们，或者怎么样，但他整个人散发的那种气场…… 总之就连他们的教练都叮嘱他多照顾一下丁阳！ 想到这里，萧哥吞了口口水：“那……那你想吃什么？” “去吃小食堂吧。” “啊？啊！” “就去吃小食堂吧。” 他说着就向外走去，萧哥连忙跟上，两个人到了小食堂，就只见空空的桌子，收银的妹子在那边玩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没有炒菜了，厨师只能下面了。” 萧哥看向丁阳，丁阳想了想：“有煎鸡蛋吗？” “有煮鸡蛋。” “那就一个煮鸡蛋，一碗肉丝面吧。” 收银的妹子记录了，又看向萧哥，萧哥慌里慌张的，就要了一样的东西，然后就跟着丁阳一起坐在了窗边，一路上他都想着要怎么开解丁阳——必须要开解啊，这铁中眼看着要夺冠了…… 其实在他看来，铁中夺冠是理所当然的，都赢了他们了，还能不夺冠吗？那他们多没面子啊！ 但很显然，这事对丁阳是有些刺激的……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那边门又响了，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那男人看着是不年轻了，却也不显老，肤色偏黑，剪了个利落的寸头，顿时萧哥的眼就瞪大了，他连忙看向丁阳，见后者没往这边看，连忙拉了他一下，丁阳回过神。 “那边……那边……”他指了一下，丁阳看过去，就是一怔，“齐进？” 萧哥猛地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他们和齐进一个队，可成人队和他们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就算用着一个食堂，但因为他们要到十六中上课，也是轻易碰不到的，更何况——他们，几乎是听着齐进的传说长大的啊！ 当然，他们还是见到过齐进的，甚至都有齐进的签名照，但这么近距离的，特别是，几乎没有其他人的在同一个餐厅，却是从没有过的。 此时齐进也点好了餐，见他们一直看着自己，笑了笑，冲他们点了下头，然后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离他们并不是太远，但也不近。 萧哥搓着手，这时候也顾不得丁阳了：“你说，我上去再让他签个名怎么样，这一次应该能要特签了！” “你拿本子了吗？” “……我现在跑过去拿来得及吗？” “你可以试试。” 萧哥哀怨的看着他，很想嘤嘤嘤嘤几声，到底忍住了，就在这时，他们点的饭上来了，两碗肉丝面，两个煮鸡蛋。虽然没有炒菜了，可显然，这碗面也是下了功夫的，起码是用足了食材——面是高筋面，铺的有青菜，肉则是牛肉，切的细细的，卤的非常到位，鸡蛋也是茶叶蛋，煮的也很香。 萧哥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这面他不是没吃过，只是现在的确饿了，丁阳虽然也有心事，却也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他们正吃着，就见齐进的餐盘也端了上来，却是白花花的一片——鸡胸肉和小白菜。 “非常抱歉齐老师，今天没有西蓝花了。”端菜上来的服务员说着。 “没关系，小白菜也挺好的。” 齐进笑了笑，就拿起了筷子，然后在萧哥和丁阳的注视中加起了一块鸡胸肉，放进了嘴里，然后又是一片白菜。 一块鸡胸肉，一片白菜，一块鸡胸肉，一片白菜…… 他那个盘子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就要吃完了，而就在他要吃完的时候，丁阳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齐进慢慢的吃着自己的饭，他有些迷茫，因为他有些不知道吃完之后要做什么。 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固定的，训练、学习，然后再训练，当然，他也会有休闲，比如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但他对电影是有要求的，不会随便一个电影都看——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自己的妻子。 过去电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但他的妻子总是鄙视他，逼着他看一些名片好片——还不见得是大片，恰恰相反，很多时候大片是被他妻子吐槽的，说没内涵。 说句实在话，那些影片他一开始是不喜欢的——太累，可那个时候他和他妻子感情正好，就希望自己能满足她的想法，硬逼着自己陪她看，看着看着，倒也看出了点感觉——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妻子那个时候还喜欢同他讲：“你看那个人的那个手，你看着没什么，其实体现了他内心的挣扎。” “你看那个人的目光，其实他是舍不得女角。” “你看他在笑吗？其实他心中非常难受。” …… 这些的听多了，他再看那些影片，也就觉得不一样了，不过真正爱上这种影片，还是他妻子让他看的那部《霸王别姬》。 那里面，应该说的是同性恋。 其实关于这个话题，最早他还是从那个被称为金童的著名歌星那里知道的，刚知道的时候是震惊——男人怎么还可能喜欢男人？再之后就是恶心，这不变态吗？然后，他对于同性恋的感觉也就是这样了，他妻子倒是有不同看法：“这是一种文化。” “这还是文化了？”他是震惊的，喜欢男人还能是文化了？！ “对，这是一种亚文化。” “……什么东西？” “亚文化，就是主流文化之外的文化。同性恋是一种文化，还有人喜欢二次元，这也是一种文化，还有泰迪男孩泰迪女孩，垮掉的一代等等等等，国内国外有很多种亚文化，在这方面，国外要比我们更多，国内其实有很多思潮，就是不见得能形成文化，或者很多时候形成了，但大家还不知道，这也是国内的悲哀。” 他的妻子侃侃而谈，而他，只能愣愣的听着，这不是第一次，但他还是有一种无力感。 “其实真的来说，喜欢足球也能是一种亚文化。” “喜欢足球还能是亚文化？”他不愿意了，“你知道多少人喜欢足球吗？不说咱们中国就是世界上，在欧洲在南非在……”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也能。你明白吗？现在喜欢的多，是主流，如果喜欢的少了，就是亚文化了，比如嘻哈说唱，在最初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亚文化，不过黑人不断的争取，不断的把自己的理念带到音乐里，然后慢慢的让更多的人越来越认可他们，所以就成了一种很酷的音乐——如果当初不是有那么多人坚持，就是一种亚文化了。” 他很想问嘻哈是什么，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只能闷闷的再次强调喜欢足球的很多。 那次的谈话和过去很多次一样，就那么的结束了，这种谈话在夫妻中应该是很常见的，他们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种谈话在他们心中都留下了隔阂…… 他能感受到他的妻子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妻子，恐怕也是这样吧……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远远的没到无话可说的地步，所以不久之后，他的妻子就给他拿来了那部电影，而在看完之后，他就怔住了，他觉得在那部电影里，他对人性有了更多的了解的——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主动的出现在他的思想里，但那就那么想了，而且，还想的从未有过的深刻…… 而那部电影给他带来的两个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一，他不再排斥同性恋，他好像突然的就理解那一类人了，虽然他还不赞同，但他不再觉得那是恶心的；二，他开始真正的觉得那些影片有意思，并且也开始赞同他妻子的论调，有些大片，真没有意思。 相比之下，他对游戏倒是没什么要求的，最初的时候是玩俄罗斯方块，之后就是消消乐，再之后就是推麻将，反正是能挂机不费脑子的都是他打发时间的利器——在等飞机、等火车的时候总要有件事做。 而他的这两个爱好，也就造成了，他现在没有事情做…… 现在不等火车飞机，自然没必要去消磨时光，至于电影……他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适合的片子。 这些年，先是和他的妻子一起，然后就是他自己，虽然每年都会有不少经典的片子，但有不少片子并没有中文，也有一些是他找不到的，总而言之，就是他能找到的都看的差不多了。 他喝了一口水，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沮丧，其实刚刚那些都是理由，最关键的是，今天，他在基地里…… 在商城队有比赛的时候，他在基地里； 在他身体没有重大疾病的时候，他在基地里； 在国家队对他没有宣召的时候，他在基地里…… 这两年，他在商城队的地位都是越来越不好，但再不好，他也总是在大名单上的，也许根本就不会上场，但他总是在大名单里的，而这一次，他不在。 他能找到很多理由安慰自己，比如，教练的战法不适合他，比如，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人不能不服老，多少伟大的名将都要退役，更何况他呢？ 但就像刚才的那些一样，这也是糊弄人的理由。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商城队的打法？ 这些年，商城队换了多少球员？多少教练？多少经理？ 唯有他，一直在这里！ 就算他从核心到主力，从主力到板凳，但，他对这里是这么熟悉……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换教练！还没有换战法，而他的状态……也真的还不错！ 也许他不再能大面积的快速奔跑，但他的经验他的意识，还是能够帮助球队的！ 他还能的！ 但是这一次没有他…… 他叉了一片白菜到嘴里，他之所以更喜欢鸡胸肉配西蓝花，不是因为现在西蓝花是抗癌明星，更重要的还是口感——就算是他，也是喜欢吃一些更有口感的东西的，虽然他每半个月都会给自己放次假，或者自己或者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吃一次非常有油水的东西，可那剩下的半个月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的。 虽然吃多了也会习惯，但这个习惯不是说不会恶心的。 相比于青菜，西蓝花的口感会更好一些，搭配起来吃鸡胸肉，也不会太难以下咽，而今天，他只有白菜了…… 他不想让自己想的太可怜，事实上这一次小厨房也不会这么针对他，虽然这一次的大名单已经这么来了，但作为小厨房的厨师不太可能消息这么灵，然后，还动作这么快……也没有这个必要。 白菜也是脆的，但在这个时候无论是颜色还是口感都不会给人太好的感觉，他必须比往常喝更多的水才能吃下去，而这么吃着，又免不了有一种可笑的感觉——他现在还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呢？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他又还能踢多久呢？难道绿城那里，还能收留他个十年八年吗？ 别开玩笑了！ 是的，绿城。 他其实是非常清楚这一次大名单里为什么没有他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绿城的经理也许不是个大嘴巴，不会随便对人说什么，但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而一旦有一个人多嘴，那消息就泄露了，而这个圈子，就这么大…… 他还在犹豫，而商城队，已经有了选择吗？ 这样，他就可以没有负担的离开了吗？ 这么想着，心中却是难受的……虽然说要考虑，其实，他是不太想考虑的，他已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不管过去多少风雨，他都一直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 突然的，他就有些吃不下去了，但他还在吃着，不说收银和厨师，那边还有两个小孩子——那样年龄的球员，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小孩子！ 他不认识那两个孩子，也许见过，但他没有印象了——商城队这样的孩子太多了，有的孩子能在这里呆上好几年，有的只是几个月，更有的，也许几天就受不了了。 而在他们里面，大多数人，其实是坚持不到最后的。 很多时候，看那些家长送孩子过来，他都想劝一句——如果你家孩子不是非常有这个意愿，就算了吧，好好去学习吧，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不是他该说的，事实上在最初的时候，他还劝过不少人踢球……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鸡胸肉，总之，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也许那两个孩子也不会留意，但他如果把鸡胸肉留下的话，也许，就会有人多想了…… 虽然这也许他自己的自作多情，但他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想，他也许还能找商城队的经理谈谈……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要谈什么，但他觉得还是能谈谈的，毕竟，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 “那个……”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黑影，他提起头，就看到一个很壮士的小孩，他眯了下眼，突然发现这小孩还有些眼熟——是一线队的吗？他想着，偏了下头。 “那个，我是丁阳，是、是青少年二队的。” “嗯。”他点点头，放下筷子，等着对面的人说出自己的要求，然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二队的少年熟悉——不是看不起二线队，而是，相比于一线队，他们更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现在这孩子到了跟前，他也没想过赶人，就静静的等他开口。 可对面的小孩憋红了脸，也没有再次开口，他想了想，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丁阳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以一种壮士割腕的口气道：“好吃吗？” “嗯？”齐进真的愣了一下，“什么？” “那个，好吃吗？”丁阳指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我听说……听说你一直吃这些，如果不是这些也就是牛奶鸡蛋，很少吃别的，所以，所以我很好奇。我、我其实是吃过的！” “然后呢？” “我吃了两天……”丁阳咬着后糟牙，以一种气愤的语气道，“我吃了两天！然后，就吃不下去了！你……您……是怎么吃的下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客气的意味，仿佛是质问，萧哥在后面听到差点没晕倒——齐进啊！那是齐进啊！你就这么同齐进说话啊！你怎么能就这么和齐进说话了呢？就说现在齐进和过去不一样了，就算现在队里有这样那样的传闻，但那也是齐进啊！ 齐进对丁阳和萧哥不是太有印象，但他们对他却是十分熟悉的，不仅熟悉，并且还会听说各种小道消息，虽然在队里最热门的是叶小天，但齐进也一直都是热门的谈论对象，毕竟，关于他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这就像现在青少年们普遍会关注鹿晗李易峰或者那三个小男孩之类的，但对刘德华张学友也不见得就不知道，而对于一些跟着爹妈听歌的少年男女们来说，还很有可能迷上。 在商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崇拜齐进——这个比例甚至是逐年下降的，但一直都有，萧哥，就是其中的一个——也许不是那种粉丝迷恋偶像似的，却是对他非常尊敬的，特别是对于齐进的这些生活细节，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不到，所以也就越加尊敬。 从某方面，他以一个队长的身份而服气丁阳，也是因为丁阳做到了他做不到的…… 而现在，丁阳竟然这么同齐进说话，这让他有一种大不敬的感觉……同时也有些奇怪，他记得，丁阳也是十份尊敬齐进的，现在怎么这么说话呢？ 真的是，太紧张了吗？ 这也，不至于啊…… 第二百零六章 丁阳此时也是脑子一团乱，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不行的，眼前这个人是齐进啊齐进啊齐进啊！ 虽然他和很多少年一样，觉得贝利马拉多纳这样的球星也是可以追赶的目标，但他，也是尊敬齐进的。 那些球星太遥远了，就因为遥远才更觉得简单，就像人看天空中的星星，总觉得那些星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有太阳的巨大，也不像月亮能引起潮汐，但其实，那些星星可能比太阳岳亮大一千倍！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而给了人错觉。 对于他来说，齐进也许不是太阳，可绝对是月亮型的人物。 如果是早先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同齐进说话的，但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商城队今天其实是有比赛的！ 今天有比赛，而齐进却不在那里！ 他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然后，再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他一路走过来，是想问原因的，可是站在这里又有些问不出来——问什么呢？问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问齐进是不是要离开足球了？他凭什么？但他的心中又窝着什么东西，逼的他必须说出点什么。 然后，他说出的话，就是这个样子了。 “笨死了，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在心中叫着，可却有点管不住自己，此时他瞪着眼，喘着粗气，看样子是针对齐进，其实他非常清楚，更多的还是针对他自己！ 齐进也觉得他说话有些异样，不过他出于一种长辈的心理，只当做是小男孩的别扭——他儿子，不也是这样吗？ 这个年龄的小男生，那是什么都有可能会想的。 他笑了下：“其实，我吃着也不好吃。” 他说的温和，声音里也充满了笑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丁阳顿时就愣住了，他嘴唇翕动了一下，吞了吞口水：“那个……那，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怎么坚持下来的？”齐进一怔。 丁阳点点头：“我，我听他们说，你一直是这么吃的，所以……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齐进僵在了那儿。 其实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很多人都问过他，甚至早先还上过新闻。 “中国最有自制力的球员；” “以明星的要求克制自己；” “体脂在8以下的中国球员！” …… 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这些还都上过报纸新闻，那个时候很多人都问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而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一开始说这是自己的本份，后来却发现这么说不行，因为这就好像是其他球员没有尽到本份似的；于是他又回答，自己想要更好的磨砺自己，结果还不行——往更高的方向冲击，谁不想呢？所以最后就是，这是教练的安排。 这个回答也不完善，因为这要不就是其他的教练没有给自己的球员这么安排，要不就是，其他的球员没有听从教练的安排。 但却是把锅给甩了出去，再之后，随着国足的成绩越来越不好，他的巅峰状态也慢慢下降，会问他这个问题的也不多了。 当然，还是有的，比如过去的老伙伴很可能就会感叹一下，但也就是那样了，再之后呢？ 这好像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看着丁阳，见他脸上的肌肉是紧张的，嘴唇在不自觉的越收越紧，而眼眸深处却有一道光，很深，却是不容忍忽视的亮！ 他吸了口气：“因为我啊，喜欢足球……” 丁阳瞪着眼，齐进忽的一笑：“是的，我喜欢足球，我想踢的更好，踢的时间更长，踢的……更强！”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心中突然有某个东西落了下来——还想什么呢？还要再想什么呢？ 喜欢足球啊，一直以来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绿城队也好，商城队也好，说到底，不还是足球吗？ 而他，不就是想踢足球吗？ 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看向旁边的丁阳：“还有什么问题吗？” 丁阳吞了吞口水：“这样吃……就能踢的更好吗？” “不能。” “啊？” “但总是有用的。” “可是、可是我看……”他看了看周围，到底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齐进却是已经了解了，“你是不是想说其他人并没有这么吃？” 丁阳点点头：“我没见过别人这么吃……其他球队的好像也不会。” “但是很多国外的球员都这么吃。” “但是、但是……” “我不能告诉你这么吃会对你有多少作用，咱们没有这方面的数据对比，就是能显示出你的体脂率，也不能保证这就是你最好的状态，肥罗都有肚子了照样能进球，这就好像足球的要求不是那么高似的，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总是有用的，也许百分之一，也许百分之零点五，但，总是有用的，起码……也能令你跑的更快。”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然后大口的吃起了下面的白菜和鸡肉，而那边的丁阳，完全傻住了——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五？这是什么百分比啊！这么辛苦才有这么点进步？ 在少年里，丁阳绝对是励志的，他一直坚持给自己加练——起码这一年如此，但他之所以能坚持住，除了外部环境的刺激外，就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而现在，齐进告诉他百分之一……？ 如果这不是齐进说的，他简直就要冷笑了，但这个时候看着齐进大口吃着那些他看一眼就不想吃的东西，他只是张大了嘴——又张大了嘴。 “还有问题吗？”齐进把东西吃完，抬起头，丁阳摇摇头，齐进笑着站了起来，他没有收拾餐盘——在商城队，所有人都是不用收拾餐具的。 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丁阳又一次开口了：“那你，还能踢多久？” 齐进僵在了那儿，丁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你还能踢多久？” 齐进回过了头，丁阳忍不住的想要后退，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瞪着眼，两手握着，仿佛是想要打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防备被打……如果齐进真的要打他的话，那他，就被打吧…… 而那边的萧哥简直都要晕过去了——早先那些也就罢了，现在这话，是什么啊！ 萧哥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否则他一定要上前拉住丁阳。 齐进看着丁阳，上前一步，丁阳的眼瞪得更大了，而在这个时候，齐进蓦地就笑了：“好问题，我还能踢多久呢？唔……那就踢到，不想踢的时候吧。” 丁阳看着他，齐进摇了摇头，走了出去，这一次丁阳没有再叫住他，而他来到楼下的时候，蓦地就跳了一下——在还有两个台阶的时候，他想，他要给绿城打个电话了，不管别人会怎么想，他只要考虑好了就好。 他步履轻盈，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那边丁阳却沉重了下来，齐进的话，做的事对他是很大的冲击，这种冲击仿佛是要往上提拉他，可是，又仿佛一个什么东西再往下冲刷着他。 齐进说的，很励志！ 哪怕是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五的提升，也要做到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话，如果是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说，那他一定会受到激励，可是现在…… 现在他甚至连大名单都进不去！ 他甚至连替补都不是！ 然后，他还在坚持。 可贵吗？可贵，但丁阳莫名的又有一种可悲可怜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像齐进这样！ “我的天啊！”他还在想着，那边萧哥已经抱住了他，“你刚才都在说些什么啊！” 丁阳回过头：“萧哥，你喜欢足球吗？” “什么？” “你喜欢足球吗？” “你说什么傻话啊，我当然喜欢了。” “那你，会那么吃吗？” 萧哥嘴角抽了一下：“这个，我觉得是两码事。” “是两码事吗？” 萧哥用力的点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道：“那个，你可千万别被那什么……”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把丁阳拉倒了外面：“我刚才才想起来，今天咱们队其实是有比赛的！” “嗯。” “有比赛，你明白过来没有！” 丁阳看着他，萧哥对他点着头，蓦地，丁阳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刚才，他还想着，他不能像齐进那样，而现在，他又觉得，齐进那样，真是比萧哥这样好太多了……虽然两人是不具有可比性的，可是萧哥这样的，正式的队里，也是有的吧…… 想到这里，他转过了头，萧哥傻眼了，他一蹿又来到丁阳面前：“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 “你吃完了吗？” “啊？” “吃完了咱们就走吧。” 这么说着，他已经转过身，向外面走去，萧哥觉得自己还有些没吃饱，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跟着丁阳：“上哪儿？干什么？哎呀我刚才说的……” 丁阳突然停在那儿，他差点撞到他身上，伸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在操场一角打电话的齐进，他想了想道：“那个，我挺尊敬齐进老师的，但是但是……咱们总还要先进一线队是吧？我还不急，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了！” 丁阳抿了下嘴，向操场走去，萧哥吓了一跳，正要叫住他，就发现他并不是要往齐进那边去，这才放下心的跟着他来到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小看台。 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丁阳，想劝他回去，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而那边丁阳已经坐了过去，点开了手机，萧哥一怔，正想问这是什么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紧张，还有些哆嗦的声音：“第四个！第四个！这会是时令进的第四个球吗？太久了，真是太长时间了！” 时令？ 第四个？ 萧哥连忙凑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满满的弹屏：“时令威武！” “我时哥要完成四连杀！” “二中真是牛逼，守了二十分钟了！” “进球！进球！进球！” …… “这是，铁中和二中的比赛？”萧哥小心翼翼的道，丁阳点了下头，看了他一眼，关了弹屏，屏幕上，就显示出时令在奔跑！ 以萧哥的目光来看，他是跑的不快的，但二中的离他更远——同一水平线上的最近的一个，离他起码有八米，而他，已经接近禁区了，萧哥顿时就来劲儿了：“这不是给时令送球吗？我去，他们怎么敢放他跑的这么近的！二中不是最擅长防守的吗？” 二中也很委屈！ 这个时候直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二中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一个松懈，就把时令放了进来！在我们铁中进了三个球之后，我不得不说，二中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他们进行了防守！当然，他们一直在防守，不过在进了三个球之后，他们终于尽了自己最大努力的防守，而且取得了可喜的成功，在过去的二十多分钟里，我们铁中，我们的时哥竟然没有再进一个球！所以他们自大了，他们嚣张了，他们忘乎所以了，所以，他们失败了！虽然我时哥现在还没有进球，但我可以断定，这就是二中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胜利！胜利！胜利！” 主持的倾向性是非常明显的，然后用词，也是非常不讲究的，不过显然观众们很吃他这一套，礼物刷的飞起…… 虽然只是一些小飞机，但也让主持在想自己，也许是有这方面的天份的……？ “哥明明可以走偶像派的，却一直在走实力派。”主持人赵巍，默默的想着…… 第二百零七章 “我草，那个时令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家伙刚才明明不在这里！” “有古怪有古怪有古怪！” …… 和铁中那边的不一样，二中那边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从情绪上说，两边是一样的——都激动。 可一方面是惊喜的话，另一方面就是惊愕了，特别是对于那些没有一直看直播的人来说…… 看电影还有尿点呢，更不要说直播了，更不要说这种不专业的直播了，在最开始，铁中猛地进球，很多人就留意了起来，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吧，可看着大家刷的屏幕，连猜带蒙的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当平静下来之后，慢慢的大家就觉得无聊了，特别是那些没有太多干系的。 这一次决赛，两个学校那都是出了大力气，宋韵出现了，二中的校长，也出现了！ 虽然二中这个学校比不上铁中，可二中的校长会出现真是比宋韵更稀罕——人家体育类的比赛实在是见多了！过去争第三第四名的时候都不感兴趣的，有这两个校领导坐镇，下面的老师班主任们也不是一般的卖力气，如果说过去来看比赛是出于荣誉感和自愿的话，这一次，更加上了任务！ 但就是这样，也总有不来的。 比如，那些正式的田径队员们…… 他们中，固然有来给自己的队友捧场的，也有对这个不感兴趣的——足球是什么？拿了冠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专注自己的专业呢！ 不过这当然只是少数的，更多的，还是因为懒…… 睡眠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怎么能为了足球让道？ 什么？ 老师有要求？ 身体不舒服嘛！ 身体都不舒服了，就算是老师也不能强硬要求啊！ 嗯，会这做的，要不就是胆肥的学生，要么就是这学生有一款能帮着自家小孩写作业的家长…… 当然，他们会这么做的根源，还是对足球不感兴趣。 当然不感兴趣是一方面，还是有不少人是愿意看一看现场的——在刷微博，刷空间，刷朋友圈，刷题之余瞄两眼，真是有益身心！ 不过这些也都是少数……是的，比起广大看直播的，这些没有到现场的漏网之鱼绝对不多，更多的是抱着各种纠结的复杂的心思的其他学校的人，比如八中，比如十六中…… 比如丁阳，比如萧哥…… 嗯，后两位不太具有代表性，因为更多的还是和足球有关，而对足球又不是那么有深入研究精神的——总结下来，大多还是吃瓜群众。 对于这些人来说，有高潮的时候才能吸引住他们，当一堆人只是在场上跑来跑去的时候…… 嗯，这一点我们看看世界杯的奔跑时间就知道了。 一干强队，还都是球星，还有高清像头+专业摄影师+专业解说，可是，当一堆人只是从场上的这一边跑到场上的另一边的时候……除了真球迷，大多的吃瓜群众是都受不住的…… 那种场面还是这样，就更不要说这种直播了，所以一开始两边的直播间都是爆满，礼物刷的飞起……嗯，二中的在这一方面差了点，可也是人气满满——不说别的，要吐槽也要在自家地方吐槽，而要诅咒，也要在自己地方不是？什么，到了对方地头更好干事？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倒是也有这个可能的，但更容易被喷的狗血淋头啊！ 但别管是什么，当比赛进入到第十五分钟后，慢慢的也就冷了下来，然后，那些刷剧的继续刷剧，刷朋友圈的继续刷朋友圈——了不起了，带几张直播的截图，而不是太有关系的呢，更不知道干什么了，所以不少人就漏过了一大截！ 当然，这一大截就是一句话就能概括了——“在过去的二十分钟内，二中对铁中终于进行了有效防守，但是在现在，他们终于漏了时令！” 这一句话被刷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终于被下面的人杠上了：“到底是怎么漏的啊！” “这上半场都要结束了，怎么又漏了？” “带着四个鸭蛋进下半场，二中的心有这么大吗？” …… 看着这些问题，主持也是很想回答的，但他顾不上了，时令已经奔到了禁区，然后，他还在前进！ 二中疯了似的在围追堵截，他们已经在门区排下了重镇！ 如果是别的球员，在这个时候，这个球基本上是挡住了——离上半场结束还不到两分钟！只要挡住一次进攻就不太可能有第二次——在他们大队人马还在后面的时候！ 但这是时令，如果说早先还有怀疑还有疑惑，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让这家伙进了禁区就有绝对的杀伤力！ 让这家伙有条件射门，他就有可能射进去！ 怎么能让这家伙进来？ 是哪个把他给放进来的？！ 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二中真的对时令进行了严防死堵。 如果说前面两个球他们还没有概念的话，那第三个球，扎扎实实的告诉了他们什么叫杀伤力，然后，不用组织，不用谁来叮嘱，二中上下就打起了防守——他们对这个也有经验！ 是的，经验。 虽然他们跑的快力气大，但他们之所以能屡屡杀入四强，更多的还是靠的防守…… 这很有些好笑，因为在所有对足球有了解的人的概念里，能进攻并不是最重要的，是的，虽然进攻很好看，进球很热血，可足球最重要的，还是防守！ 防守赢得冠军！ 这一点不管是对于业余球队，还是欧冠强队都是一样的。 二中是业余里的业余，但他的防守做的很好。 最初也是因为不得不——他们真不会踢，那就靠着身体素质把对方拖垮，可如果让对方赢太多球的话，到了下半场他们也不好追，那就要在上半场做一定的防守。 防守是不好做的，特别是呈体系的防守，不过在业余球队里，也好做，二中就采取了最简单也是最适合他们的办法，跑动。 对重点球员进行防守型跑动，对组织阵型，进行各种绕圈子的跑动。 在你传球的这一方我有球员，在被传的一方我有球员，在这个路上，我还有球员？ 什么，我哪里来的球员？ 我球员跑的快啊！ 我球员跑的时间长啊！ 我球员不怕跑啊！ 要短跑有短跑要长跑有长跑，什么位置都有合适的！的确很有防守效果，这一点，铁中的面对了也有些束手。 比如在早先齐振云就想打一个快攻，他进行了一个很隐蔽的传球，传给了范成，他传的很到位！但，范成刚拿到球，二中那边的人就杀到了，范成只有再传球，他倒是想往前面传的，可二中的人就挡在了那里，所以他只能传给董金泽！ 董金泽的意识是出色的，但他的技术不行，当二中的人杀到的时候，他就直接，被带翻了…… 二中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们太强壮了——面对这种强壮，铁中这边只有几个人能够对抗，然后一两个人能够靠技术过去，而像董金泽这样的，就苦逼了。 虽然球还是他们的，虽然二中说了对不起，虽然裁判对对方吹哨警告了，虽然…… 但这一次的进攻，被阻击了。 而这样的事，在早先的二十分钟里发生过无数次。 二中，真的是很尽力了。 而这一次，就是一个意外…… 这个球本来已经被阻击了，然后，二中拿到了球！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二中拿到过很多次球，不过他们一直谨慎小心的处理着，虽然有试探着进攻，可也就是试探，一发现攻不上去，就下来了，这一次也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球被杨明明拿到了，这本来也没什么——进攻不过去，球让对方拿到了，二中这种事干的太多了！ 坏就坏在杨明明直接大脚开到了前面！ 而时令，就在那里！ 时令是故意的吗？ 没有人知道。 杨明明是故意的吗？ 也没有人知道。 而在这个时候，双方都顾不上了！ 二中的在拼命跑，铁中的也在拼命跑，虽然他们对时令有信心，这个时候也是要接应的啊！ “射啊射啊！”这是铁中这边的呐喊。 “追上去追上去！”这是二中的喊叫！ 两边的直播间刷的也是差不多的词句！ 时令进了禁区，时令还在跑。 耿仲明死死的在他后面追着，这个时候他的跑步技能开发到了最大，离时令，已经只有三米了！ “我能追上去！我能追上去！”他给自己说着，然后紧紧的盯着时令的脚下，如果只这么一直跑，他很难在五米内追上，可时令，总是要射门的——他不可能真的跑到禁区，当然，如果是那样的话，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可时令不会这样！ 他一定会在五米内、射门，然后，就是他的机会！ 他要从侧面，要冲着球去，绝对不能碰到时令的脚！ 时令还在跑着。 “该出脚了……”在刚才的时候，他就该出脚了，他知道后面有人追他，他还知道是谁，因为在刚才的余光里，他已经看到了，虽然这一会儿有些看不到了，但他知道那个人还在，而那个人，跑的很快——早先的四十分钟，已经足够他了解这一点。 而他的身体，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 累。 上一次和十六中比赛的时候就累，而这一次，更累。 上一次和十六中比赛的时候，他跑的很多，责任很大，而这一次，他好像没有那么多责任——虽然他进的球更多，但那只是巧合，而不像面对十六中那样，如果他不进球，很可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虽然还有点这个样子，但他们对二中真没有太多的压力，但二中的跑动，却要比十六中多的多！ 其实比起他的很多队友，他跑的已经算少的了，可对于他来说，还是多的。 所以他现在不敢出脚，他没有把握！ 再带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想着，再近一些，再进一个球，他们，下半场就不吃力了！ 二中的打法他们是研究过的，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制定了多进球的方针，虽然高晗也说让他们悠着点来，甚至还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历练的机会：“我知道你们都想着冠军，我也想，都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会不想冠军？不过，不能乱了节奏，开始是要进攻，可也不要毫无保留的只是进攻，如果攻不上去，你们就要做好打消耗战的准备！” 他们知道高晗的意思——能拿分就尽量拿，如果真不能拿，那就保存体力，以应付二中下半场的攻击！ 在他们有两个球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干了，有三个球的时候，甚至都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但他，还想有四个球！五个球！六个球！越来越多的球！ 因为，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当万晚为了救那个球，再一次的倒在场地上的时候。 “不能再跑了……”他想着，抬起了脚，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齐振云的声音，“给我——” 第二百零八章 放下电话，齐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结束了，他在商城队的生涯…… 虽然还没有正式签订合同，但这种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绿城来说，都是不会反悔的。 想到这里，齐进不由得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下面的草地，入手的感觉，令他笑了起来，不是欢欣也不是愁苦，更多的，还是感叹。 当年他来到商城的时候，这里用的还是真草，那个时候国内对这一块还不是太讲究，虽然商城也花了大价钱在这上面，可还是不时的会见光秃秃的地方，再之后，就有了人工草地的概念，虽然还是真的，却是移植过来的，然后，除了极偶尔的情况，这里就都是绿色了，再到今天呢，就是仿制的草地了。 齐进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父母经常念叨的那句话——现代的人，真聪明！ 是啊，真聪明啊！ 无论是手感还是踢球的感觉来说，仿制草和真草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开始还会有些不习惯，现在，却是没什么了——也不得不习惯，全国都几乎用上了这种草地。 只是草是人造的了，人呢？ 据说现在围棋，电脑可以赢过人了，那是不是有一天，在场上奔跑的，也不再是人类？ 想到这里，他又笑，这一次却是自嘲了，现在的人再聪明，在他有生之年，恐怕也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他站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正想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边的高台上，刚才在小食堂里遇到的两个少年正在那里看着什么，那个叫丁阳的只是低着头，而另外一个却是在大呼小叫手舞足蹈。他抬了下眉，想了想就向那边走去，他并没有想再同这两个少年说什么，只是……只是既然又遇上了就再去看看吧。 “我草！我草，二中是傻的吗？这个十九号是干什么的，上来啊！和10号夹击，时令再牛逼也不行啊！你们力量那么足，挤也挤垮了啊！”萧哥大声叫着，对于二中的不争气简直是咬牙切齿。 这个情况让外人看来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虽然杨明明一个长传，把球给送到了前场，但二中在后防线上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的，不说耿仲明，在左边路还有两个人，但这两个，看到时令杀过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上前阻拦，而是在门区防守…… 丁阳没有开弹幕，否则那一个个评论，绝对可以让他解惑：“二中的被时令吓傻了！” “阻击啊阻击，足球什么时候都不能没有进取心啊！” “稳住！稳住，这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也认为这是最稳妥的，那种长距离的射门，不可能真的每次都能做到的！” “如果让他突破了更难办！” …… 很显然，在整个上半场，时令真身告诉了他们，什么叫突破犀利……所以，虽然明知道他的射门很有杀伤力，二中的，还是下意识的去选择了赌博……对于这一点，耿仲明也很无力，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个了，眼见时令的脚就要抬起来了，他想也不想的就向前铲去—— 没有高清摄像机，没有慢动作，所以人们只看到耿仲明脚到人摔，而球，也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碰！ 球高高的飞起，打到了门框上，然后，滚到了外面…… …… “门框！门框！门框他立了大功！”在短暂的沉默后，二中那边的直播高呼了起来，与此同时，铁中这边，则响起了赵巍遗憾的声音，“门框，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热爱门框，而这一次，它令我们伤心了……咦，裁判过去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会不会有其他的发展……” 裁判走了过去，两边的都瞪大了眼，二中这边是焦虑，铁中的，则免不了期盼——如果二中犯规了…… “我看二中的这个应该没犯规。”萧哥道，“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应该是没有犯规的，二中的这些人就是这样，跑的太快，力气太大，然后，就容易犯规了，但其实他们本心上是没有的，我看这个应该就是跑的太快撞上去的……” 丁阳看了他一眼，萧哥脸有些发烧：“这不是你早先说的吗？” “你早先说的可不是这个。” “这个……我这不是冷静下来了吗？哎呀，丁阳，你到底是和谁一伙啊！铁中都进了三个球了，真要再进一个，下半场就不用看了。” “嗯。” “你这是什么态度？”萧哥有些不太高兴，虽然这两边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更偏向二中一些，答案也很简单——今年他们没有同二中交过手，而刚输给了铁中…… “……铁中要是赢不了二中，咱们才丢脸吧。”丁阳的声音并不大，而萧哥却愣在了那儿，他呆了一呆，一拍大腿，“草，老子这不是白操心了？” 丁阳没有说话，但他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他回过头，就再次怔住了——齐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 “齐、齐……”萧哥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有些张不开嘴——他刚才好像还说过齐进的小道消息来着？虽然不是坏话，可也不是什么好话…… 萧哥虽然为人稳重，这一会儿也有些懵圈了，倒是丁阳更沉着一些，立刻道：“齐老师。” 齐进点点头：“这么晒，你们在这里看什么？” “啊，球赛。”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里传来二中主持的声音：“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虽然给了耿仲明一个警告！但这个球是没有问题的！他做到了！他拦住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在这个重要时刻，耿仲明拦住了时令的这个球！耿仲明！耿仲明！让我们记得这个名字吧！” 主持人的声音激情四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中赢了比赛…… 齐进抬了下眉：“哪里的比赛？” 丁阳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那个，初中生的比赛。” “哦……” “现在比的是铁中和二中的。” 齐进点点头，丁阳看了他一眼，咬了下牙：“我们上一次，输给了铁中。” 齐进一怔：“你们输给了铁中？” 丁阳一怔，萧哥忍不住了：“您、您不知道？您儿子不是在那边踢球吗？” “嗯，他没同我说过……” 齐进这话是有些尴尬的，自己的儿子就在铁中，而他却不知道铁中赢了他们的二线队，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是，齐振云真没告诉他，想到这里，他心下也是有些涩然。他和妻子已经有些无法挽回了，和儿子，也是这样了吗？而此时萧哥和丁阳更尴尬。 齐振云竟然没说！ 竟然没说！ 赢了他们，竟然还没说！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当成个事啊！ 想到这里，两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萧哥道：“我们这一次大意了，要不然……” “输了就是输了。”没等他说完，丁阳就道，萧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咱们不是没有机会的。” “咱们是职业的……起码也是半职业的。” 萧哥张了张嘴，然后吐了口气，不管有多少理由，这一条就足以形成绝杀，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铁中今年是真开挂了，去年那个万晚也就罢了，好歹是个门将，还懒，现在有说身体还不太好，可今年冒出来的时令，不是我说，我看进咱们的一线队也没什么问题了。” 丁阳没有说话，对这话，是有些默认的，齐进道：“时……令？” 萧哥是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在荣誉面前也勇敢的克服了：“对，时令，姓时，名令。你看他这名字就有些古怪是吧，人也古怪，看着瘦瘦细细的，可那脚法，真叫一个气蛋……好吧，是厉害！我们全队加一起都比不过，我看论坛上分析，恐怕也就国字号的那几个能试试。“ “国字号的？”齐进的声音带了几分飘忽，萧哥以为他不信，拿起自己的手机，就翻到了一个论坛上，“您看，这个论坛，很多喜欢足球的都泡在这里，您应该知道吧，我们还是听教练介绍的呢，您看看这个楼主的分析，他也是论坛里的老人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我们都觉得还靠谱。” 齐进一看那id就知道绝对靠谱——别人不知道这个楼主是干什么的，他却是清楚的，这位仁兄的本职工作，就是某体育报的编辑，早年是专门报道足球的，后来足球不争气，很多人就被分流了，他也是被分流中的一个，现在改成专门报道冰球。 他报道冰球那是职业，可自己爱的还是足球，所以就把一腔热情都发泄到了论坛上面，因为他关系到位，目光毒辣，倒是真的靠谱的，他看了几眼那个帖子，倒是没有像萧哥说的那么夸张，可也绝对是赞誉有加，顿时，他就更有些愕然了，萧哥还怕他不信：“这里还有视频，齐老师，真的，这个时令那就是个bug！” 他说着就要去找视频，而在这个时候，手机里再次传来主持的声音：“结束了，上半场终于结束了，虽然我们暂时输了，但我们完全可以畅想下半场，下半场，那就是我们的世界！哦也！” 这种激情满满的声音，令三人的面色都古怪了起来，萧哥想了想道：“那什么，二中的下半场一向不错。” “……嗯。” “真的，他们的耐力好。”这么说着，萧哥更尴尬了。 齐进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丁阳：“你那手机里的……是直播？” 丁阳一怔点点头，说了一个直播的平台，齐进点了下头，想了想：“你手机号多少？” 丁阳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萧哥已经先他一步把号报了出来，齐进存到手机里，打了过去，响了一声后又挂掉，然后道：“虽然我也没什么能力，不过……嗯，这是我的号码。” 他说着，拍了拍丁阳，又拍了下萧哥，转过了身，而丁萧二人都愣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萧哥才一下蹦了起来：“丁阳丁阳，你发达了！你发达了！齐进啊！那是齐进啊！他专门给你留了电话！你一定能进一线队了！” 丁阳没有出声，只是抿了下嘴，萧哥道：“你怎么了？” “有些……奇怪。” “什么？” 丁阳摇摇头：“就是有些奇怪，也说不出是什么，但就是……” “哎呀，你别管什么奇怪不奇怪了，总之你小子这一次走运了！啊，你本来就差不多了，要是有齐进再帮你说一句话，你立刻就飞了啊！” 丁阳看过去，萧哥道：“干嘛？” “你刚才不还说……” “哎呀，那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刚才你们只是闲聊你没必要冒险，可现在你已经有了他的电话了，那就不一样了啊！那毕竟是齐进，就算是大名单都还没上，也还是齐进！就算他离开了商城队，也还是齐进！别的不说，他和叶小天是什么关系？唉，丁阳你干什么？你上哪儿啊？” 他还在那边念叨，丁阳已经向宿舍楼那边走去，萧哥说的有道理吗？有道理，连他妈妈都对他说过，不要把自己当孩子看了，在队里要多想想，但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大踏步的跑了起来，他一定能进一线队！一定能凭自己的能力进一线队的！别的不说，这一点，他一定要做到！ 在这一刻，什么迷茫啊，什么犹疑啊，统统都从他身上离开了，萧哥在他后面追着，只觉得眼前的人都不正常——还说齐进不正常，你才是那个最不正常的吧！ 第二百零九章 齐进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么一晃，给两个少年晃出了点心事。 他回到了宿舍，就再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时令……铁中……国足……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开始在网上搜索了起来，他不玩直播，也不怎么看，但，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出现在直播里，而且还是那个被播的，同时，还有时令…… 想到这里，他的兴味更浓了。 他这边抱着很大的趣味，却不知道此时时令正在齐振云面前吭哧。 上半场结束了，铁中的看台上一片欢庆，队伍里也是喜洋洋的，虽然最后一个球他们没进，也还是有三个净胜球在手的！二中再能跑力量再大耐力再好，那要能进他们四个球！就算在这种比赛里，四个球不算什么吧，可他们也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 别的不说，真下了狠心防守，还能防不住？ 虽然不说百分百吧，可起码也有百分之七八十，他们是拿到了冠军！ 冠军！ 久违了的冠军！ 万晚拼死，为他们争取而来的冠军！ 所有人想到这里，都有种精神一震的感觉，早先的抑郁也驱散了不少。 是的，抑郁…… 本来，他们赢了十六中，是要普天同庆，比要拿了冠军还要兴奋的，但是，万晚又受伤了…… 再迟钝的人，也能想到他这种受伤是不寻常的，而这一次，高晗也没能完全的瞒住他们。 一直有病； 始终有病； 不能剧烈运动； 不能跳跃； 病情加重； 最大的活动，也就是散步，而且最好是以普通速度来散步，如果快一点，就有可能出现意外…… 一记又一记的重击，就是早就知道详情的范成和杨明明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他们没有说什么，因为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就连李致远，也只是重重的抿了下嘴。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憋着火，这个火不是别的，就是这一次的比赛。 冠军！ 必须是冠军！ 一定要冠军！ 他们不能接受别的答案！ 所以，哪怕有高晗的叮嘱，他们也还在追逐着进球，刚才那个球是意外，可也是他们上半场努力的结果，虽然时令没能把他踢进去，但他们也不会对时令有什么意见——谁又能保证百发百中呢？就算是时令，也是不行的，否则，真要像网上说的那样，去国家队了！ 最后那个球有些遗憾，不过他们还是高兴的——终于，能对万晚有个交代了！ 所以这个星期都有些沉闷的李致远又张开了嘴：“最后那个球虽然没进，但虽没进，胜有进，你们没看，当我家子期跑过去的时候，二中的那是只敢在门区里防守了！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他们已经被我家子期给吓破了胆！代表了他们对我们已经没有了抵抗力，代表了我们对他们的心理优势，代表了他们对我们的畏惧，代表了胜利代表了希望代表了冠军代表了未来代表了……呃，那个老曹啊，你看我干什么。” 曹墨然扯了下嘴角：“继续说啊。” 李致远眨眨眼，曹墨然道：“说啊。” “老曹你不要这样。” “怎么样，我这一次不阻止你，你继续说呗。” 这话一出，周围人轰然大笑。本来李致远说不了两句就会被曹墨然阻止，而这一次大家心情愉悦，再加上他一直说的还比较靠谱，就没有人想过阻止，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致远，有些扯不下去了……李致远转了转眼珠：“真让我说？” 曹墨然点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起哄：“说吧！” “对啊，李致远，这一次我们都不阻止你，看你能说到哪里去！” “真的？” “真的！” “绝对的！” 李致远看着曹墨然，曹墨然也轻轻的点了下头，李致远吸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从足球的起源开始说起吧，话说足球的起源分两种，一种说法是现代足球的起源，这个是来自于……” 他说这话的时候，专门吸了下肚子，又拔了下身体，要不是手上没东西，完全就是说书先生的做派了，而其他人，则都懵住了，他们愣了片刻，纷纷把手里的毛巾矿泉水瓶盖丢了过去：“闭嘴！” “住口！” “李致远你够了啊！” …… “喂喂喂，是你们让我说的啊！是你们说绝对不打扰我的啊！是你们说给我空间的啊！你们，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后面这一句，他是比着兰花指说的，众人又是一通大骂，这种欢快轻松的气氛，看的高晗和张浩也是一乐，张浩顶了高晗一下：“放心了吧。” 高晗抿了下嘴，张浩又顶了他一下：“服个软你能吃多大的亏啊。” “不能大意。” 张浩翻了个白眼。 “五比零也是有可能被翻车的。” 张浩继续翻白眼。 “真赢了再说吧。” 张浩长长的叹了口气：“下次你再有什么担心，我就帮你录下来！” 高晗看了他一眼，突然拍了一下手，本来喧闹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高晗看了看他们，点了下头：“该喝水的喝水，该休息的休息，下半场注意防守，刚才……你们做的都不错。” 众人一怔，然后都张开了嘴，气氛倒是比刚才还凝滞了，高晗咳嗽了一声：“小声交谈还是可以的……不过……” 他最终挥了挥手，自己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转过头喝了起来，旁边的张浩捂着嘴笑了起来，而其他人在沉默了片刻后，在李致远的带领下，立刻嗡嗡了起来：“老高刚才，是在夸咱们吗？” …… “是夸咱们的吧，他说的是不、错，虽然不和错都是否定，但双重否定就是肯定啊。” …… “我没有想到有生以来还能听到老高的夸奖！” …… “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我也不能肯定。” “老曹？” “嗯，我也不能。” “老曹！” 曹墨然别过了脸，冷漠的拒绝了李致远想和他相拥的愿望……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开展着差不多的谈话，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真没想到有生以来，还能得到高教练的夸奖！” “那也不是对你。” “那我也满足。” “也是！” “梦想啊！” …… 虽然有些尴尬，但气氛，的确是比早先更热烈了，而在这一片热烈里，时令这边就有些不一样。 时令一直是和齐振云在一起的，也没有什么特意，但在坐车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排；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桌，更衣室里，他们就是邻着的…… 他们两个的话不是太多，不过一直和谐，而今天则有些古怪，时令不断的往齐振云那边看，而且是偷偷的，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齐振云对他挑了下眉，他低下头，再挑下眉，他继续低头，低着低着，都要低到膝盖下面了，齐振云一把把他的头给拉出来，往上面贴一瓶矿泉水。 “班长……” “喝吧。” 时令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又看了他一眼，齐振云暗暗的叹了口气：“你要是想时候那一球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啊？” “那时候你脚已经抬起来了，不太可能再临时转给我，我喊慢了。” 时令长大了嘴，齐振云看向他：“还有别的吗？” 时令摇摇头。 “那你不用再低头了。” 时令的脸一下红了。 “我原谅你。”齐振云吐了一口气出来，“反正你传给我，我也不见得能踢进去，结果……也没什么差别。”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抓了下头：“还是，还是说不定能传的……” 齐振云看向他，时令吞了口口水：“那个，刚才那一脚，我要是能多控制一下的话，应该能传到你那个方向的……也许不到你脚下，但应该，是到你那边的。” “所以……” “所以……那个，不过班长，你刚才说了，就算给你你也不见得能射的进，所以、所以……”时令吭哧着，一脸抱歉，而那边齐振云已经无语了！ 从刚才时令的态度他就知道他是为最后那个球纠结，说实在话，他也是有些纠结的，毕竟他当时的位置相当好，虽然以那个时候的情况来看，他不见得能把球带进门区，可第一能再试图进行一次传球，第二，也许能试着射一下……虽然很有可能射不进去，可也是有一定可能性射进去的！ 这一段时间，他其实有练习射门…… 嗯，这一点时令不知道，但他是有练习的！ 不过他也知道球场上的事不可能事事如意，特别是当时的情况，时令脚都要抬起来了，他在那边喊，别说时令很可能没听到——当人非常聚精会神的时候，是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的，而就算时令听到了呢，也不好再传球了，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想的都是射门，视野里很可能就没有他。 视野！ 对于足球运动员来说，视野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很多球员传球好，或者说是布局好，其实不见得就是他们多聪明或者是技术多么好，更有可能，是他们的视野比较好…… 这一点，初学者是最有感触的，因为他拿到球的时候，一般都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球，了不起了，就是往前面看看，那些能一边带球还一边眼观八方的，绝对都是高手了——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别的不说，就是他们球队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都不是太多。 时令的视野还可以，不至于只看前面，可也不是太好…… 他之所以一直表现的很出色，只是因为技术实在是好。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还让时令再去找他，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哪怕能大概估摸出呢，球员在传球的时候总是要再看一眼的。 所以那个球时令没传给他，他也没有想太多，还在他摔倒的时候第一时间跑了过去，却没想到，时令是能传的！ 能传，却不传给他！ 他看着时令，而在他的目光下，时令的头也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很快，又要恢复到膝盖模式了…… “故意的……？”齐振云慢慢的开口。 “也、也不是……” “那是什么？” …… “那是什么？” “……班长你刚才说原谅我了。” “嗯？” “你、你刚才说了……” 齐振云冷笑了一声，时令又缩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不过还是道：“你刚才明明说了……” “时令……” 时令僵着身体，齐振云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时令的身体越发僵硬了。 “继续保持吧。” 时令猛地抬起头，齐振云冲他翻了个白眼。 “班、班长，你真原谅我了？真的？” 齐振云往他脸上一弹：“看你下面的表现了。” “班长我一定好好表现！”时令用力的点着头，“下次你在门区的时候我绝对把球传给你！” …… 第二百一十章 看着齐振云的面色，时令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吞了口口水：“那个，班长，我不是说你射门不行，我就是说……那个，你在门区更有把握。” 齐振云没有说话。 “那什么，要在门区里射进去也不容易了，你想啊，一般门区里人都多，这个挡呢，那个拦呢，弄不好，就被顶出来了，真说的话，其实在门区外面还更好射一点，虽然要考虑一下距离，但那是可以自我控制的。” 齐振云咬了下牙，时令看了眼他的脸色，小心而谨慎的道：“班长你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的？” 听到他终于开口了，时令立刻猛地点头，齐振云一扯嘴角：“那我要是在门区里也射不进呢？” “啊？” “照你这么说，门区里也不容易，那我是不是很有可能连门区也射不进呢？” “射不进……也没什么关系吧？” “嗯？” “咱们不是经常在门区里射不进吗？队长都有射不进过，班长你……嗯，你那个也射不进不是也没什么吗？” “……你刚才是想说，我也有过射不进吧。” “没有。” 齐振云看着他，时令道：“班长，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齐振云继续看着他，时令挺了下胸：“真没有，班长！” 他说的那是一个情真意切，齐振云还是没有说话，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你不用有那个意思，因为那是事实。” …… 两人一起转过了头，旁边的铁新明笑道：“难道不是吗？” 齐振云嘴角一抽，正要说什么，就见时令满脸尴尬，于是嘴边的话差点被气回去。其实他真不生气时令那么说，因为，的确就像铁新明说的那样——那是事实！他之所以吊着时令，不过就是为了逗逗他，但被铁新明这么一说，很尴尬有没有！ 就算是事实，就算是事实…… 铁新明拍了拍他的肩：“认了吧，射门这个事，是要天赋的，我都二年级了，在门区里还是照样射不进的，你比我，已经好多了。” 齐振云一脸无奈，铁新明说的话这么有理，让他很有一种无法辩驳的感觉，只是……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啊！ 就在他不知道要怎么接的时候，那边高晗拍了下手：“时间差不多吧，我们出去吧，记得我刚才说的，注意保存体力！” 众人轰然应喏，纷纷起身，走到外面的时候，时令拉了齐振云一把，齐振云回过头。 “那个，班长，其实……也是有点小窍门的。” “嗯？” “射门……也是有点小窍门。” “小窍门？” “我自己琢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你……那什么，我教你啊……”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齐振云一定是有礼貌而客气的说两句就罢了，虽然后来齐进没再教过他足球，但是在他小时候却是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底子的，而这些年他自己搜集的录像，看的资料也不比别人少。射门当然是有窍门的，可要说靠窍门就一定能射进去……换成是谁都不会信的。 让球王来都不行。 但这话是时令说的…… 时令当然不是球王，真比射门的话，无论是贝利还是肥罗都要甩他十八条街，可是，时令的射门却是绝对的bug的存在！ 人家球王是各方面都行，时令的发展，其实是有些失衡的，更关键的是，他这种bug似的的存在，好像是自己练出来的？ 嗯，他问过时令这一点——当然是问过的，虽然时令回答的有些吞吞吐吐，看样子应该还隐瞒了什么，但，是他自己练习的这一点却是没错的。 他是怎么说的呢。 “没有人同我玩，我就自己一个人和足球玩，玩着玩着就是这样了。” “……就这样？” “啊。” “没别的？” “基本上是没别的了……” “那还有点什么别的？” “也就是姿势动作什么的……” 时令当时的表情是有些纠结的，还有些不安，根据他的观察，这一定是还隐瞒了什么，不过他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到时令隐瞒了什么的，因为，过去真的没有时令的记录！ 他没有加入校队，甚至没有和别人对战过的记录，而他在集体训练中的表现，也很有力的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当时他也没有细究，而现在看来，就是这些小窍门了？ 想到这里，饶是齐振云，心下也是不由得有些火热：“真教我？” 时令点点头，齐振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下他的肩，他想，自己是真的有了一个朋友…… 其实时令早就该是他的朋友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家伙还给他炖了鸡汤，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有些强势的……好吧，其实是很强势。这一点外人很难感觉到，大多数人只会看到他好的一面，什么彬彬有礼，什么有计划有成算，爱学习有担待……但他非常清楚，那都是假象。 也不能说这些就是他装出来的，因为他也真的学习不错，也真的很会处理事情，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够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他可以做很多不那么好的事情，比如在最初，逼迫时令。 而在平时的相处中，这种事也不少见，比如锻炼什么，比如吃什么，再比如看什么碟子。 虽然他也会咨询一下时令的意见，但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 时令早就应该是他的朋友了，只是他一直，都有些不是太看得起他…… 总觉得这么一个胆小的畏缩的说话吭吭哧哧的人没资格成为他的朋友，虽然，他总是会喊他一起玩，但那个时候，他总是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磨合，是为了足球，而现在……他想，他要承认时令了，不是因为什么小窍门，而是时令的这个态度。 想到这里，他又拍了时令一下，后者看了他一眼：“班长，我真教你！” …… 赛场上发生着各种互动，赛场下面也是这样，看台两边的吃瓜群众是不用说了，各种撕心裂肺的呐喊加油，在这一点上二中有经验，铁中有技巧，那是斗了个难分上下，而到了直播上，那就不一样了。因为最后的那个小高潮，两边的直播间的人流量又拉升了一下，看的两个主持人都很是乐呵，主持起来更是卖力气，特别是赵巍。 作为一个好学生，他其实是不缺少关注度的，但只限于自己家族——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就是同辈人的标杆——赵巍在铁中一班！ 就这一点，就足以令他立于不败之地，再之后的排名成绩，简直就可以不用在乎！ 但那只限于家族之内…… 在家族之外，还有二十三中，商大附中的学生与之相斗，就是在一班内，也还有向齐振云这样的存在！ 他对于齐振云没什么意见，而是以他的成绩很难在一班有什么自豪感，最多也就是在后面几个班级面前自我陶醉一下——别管心中是怎么想的，哪怕是十二班的同学，在面对一班的时候，也很少脸上直接带了什么敬仰惊艳之类的表情的。 所以说他只能自嗨。 加入足球队可以说是赵巍这一年来最荣耀的时刻，但随着校际比赛的结束，他也只要在旁边喊666了，直到现在！ 赵巍是平时没事好玩个景色之类的直播——他们家住的小区的景色不错，所以他看到一棵草一朵花，有时候会播一播，效果……自然是没有的。 他也想过像别人那样来个尬舞博下眼球，可一来丢不开面子，二来也是跳不出来…… 好学生是需要努力才能维持的！ 直到上一次的那些视频火了！ 那些视频里只有一部分是他做的，还是很小的一部分，但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圈空间都在传这个，还有一些过去只是传说中的人物，竟然也在传这个！ 他一下就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好吧，这么说还是有些夸张，但他立刻就想到了要做直播。 而整个铁中，打这个主意的也不少——毕竟早先那些视频，真是不少同学一起贡献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不少直播的，但是发展了一个小时候——除了比赛的时间，还有休息以及开头，其实是要一个小时多一些，现在大多直播都自己停了，有几个还在开着，也是没办法和赵巍的这个比流量的——毕竟，赵巍也算半个专业人士，而且，他真的是拼了！ 比如在这个时候，他直接就立了一个姿势：“比赛马上就要进入下半场了，在这个时候我不好说我们铁中能进几个球，但我可以肯定，我们铁中一定是赢了的！如果不赢，我跑四十圈四百米！” …… ………… 从姿势来说，赵巍这个并不是太狠——有大把花样吃翔的，但对于学生们来说，这是一个很直观的感觉！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们被罚跑过多少次？而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们又要为了体育分而磨砺过多少次？ 再苛刻的老师，一般也就是三千米搞定，四十圈四百米，那就是十六公里了！ 而对于铁中的人来说，这四十圈，那更是印象深刻啊！ 顿时，各种留言就飞了起来：“主播威武！” “主播我截图了！” “怎么办，好纠结！” “主播这是觉得自己不会跑才会这么说的吧……虽然我也觉得你不会跑！” “咦，好像真不会跑。” “啊啊啊，白激动了！” “楼上那是什么意思？主播不跑才好吧？” “附议！” “赞同！” “主播不如猜猜是几比几？二中的能不能进球？” “附议！” “再附议！” …… 各种留言，赵巍看了真是心中美滋滋的，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有影响的直播，但他已经感悟到了直播的真谛——这时候就不怕有异议！越炒越热啊！虽然那些说他不好的不是太顺耳，可是想到这是为他贡献流量的，他也觉得能够忍受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条留言刷屏了：“主播是认真的吗？” “主播是认真的吗？” “主播是认真的？” …… 这一条不断的出现，几乎压过了所有留言，顿时众人就能感受到了敌意——会有这样的气势显然不是一个人刷出来的，而在这个时候，会刷这样留言的，显然，就是二中的啊！ 立刻，铁中的学生们就沸腾了：“哪儿来的奸细？” “滚回二中去！” “这边是铁中的直播间！” “你们先追上来再说比的吧。” …… 铺天盖地的留言，差点让赵巍把持不住自己，而那个留言还在继续，虽然被压的不再有声势了，却还是能让人看到，赵巍知道，自己的挑战来了：“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敢跑八十圈吗？” ！！！ 跑！ 第二百一十一 “铁中这一次好像很猛啊。” “能不废话吗？” “喂喂喂，好好说话行不，我怎么就废话了？” “铁中赢了十六中。” “那又如何？” “你说呢？” “好吧，但我这不是担心吗！” “嘿嘿。” “你懂不懂什么叫担心？！” “呵呵。” “张季木，你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别人咱们不说了，下面的张清可是你们短跑组的，还和你是一家人。” “林佩晨！” “怎么？” “不要这么叫我！” “咦，你不叫张季木吗？这是你爹妈给你起的名字，我还叫错了？” 张季木有口难言，满面铁青，心中，再一次的对自己的父母升起无限怨恨。 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是个大姓，哪个班里都要有少了三四个多了五六七八个姓张的，可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叫季木啊！ 小的时候总被叫积木，大了之后……总被人叫转音有没有！ 要叫成别的转音也就算了，可是自从要出什么李雷和韩梅梅的电影……他这个名字那就倒了霉了！ 李雷，和韩梅梅，要说，这也不管他的事！ 对吧，连姓张的都没出现！ 可就有人好事去追寻这个影片的来源，更有那好事的把什么洋鬼子吉姆给弄了出来，再之后，他这个名字就多了那么点不一样！像现在那个林佩晨叫着，那表情就充满了猥亵！ 他决定，那个电影出来了，一定不去看，而且一定带着全家都去抵制！ 能一句堵着张季木，林佩晨也很得意，过去这个张季木总是表现的各种高冷，现在，嘿嘿…… “反正现在说这个是没用了，关键就是下面！”谁让爹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张季木也没有恋战……现在这个电影还没出来，像林佩晨这样的无聊人士正在凑热闹的时候，等将来，总是会降温的！所以想了想，他就主动换了个话题。 “下面应该还好吧，咱们不都是下半场发力吗？” “你觉得铁中这样能让咱们发力吗？” “他们技术是好，但他们体力不行啊。”林佩晨倒还是比较乐观的，因为过去的二中，给他们上演过很多次的翻盘。 张季木摇摇头，没有说话，林佩晨皱了下眉：“你怎么又犯毛病了？” 张季木看了他一眼：“你适可而止就行了啊。” “嘿，你说话说到一半还叫我适可而止？” “我哪里说话说到一半了？” “怎么不是说到一半，正说着你不说了。” 张季木咬了下牙，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和他扯下去，甩了下手就向外走去，林佩晨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诶，你到底是去干什么啊！” 他不依不饶，张季木无可奈何，只有应道：“买汽水。” “这马上就要比赛了，你看双方球员都要进场了，你买什么汽水啊……那帮我也买一瓶。” …… 要不就说与时俱进呢，早先卖冷饮的还在后排，现在天热了，就有不少大叔大婶乃至大爷大妈，挂着保温箱过来了，保温箱上还贴着收款的二维码。张季木本来想买果汁呢，结果已经没有了，最后只有买下两瓶可乐，回来的时候就听林佩晨正在和人争论：“怎么咱们就不行了？你们忘了去年咱们同二十三中踢，也是落后了三个球，可最后，不还是咱们赢了？那铁中就算比二十三中强一些，也不是就比不过的！是，铁中今年牛逼，我也要承认牛逼，但这不代表咱们就没希望了啊！嘿，季木！你来说！” 林佩晨面红耳赤，看到张季木立刻招起了手，张季木本来想躲一躲的，此时也只有走过来：“你的可乐。” “哎呀现在谁还管可乐啊，你同他们说！诶，你们别走啊，走什么啊！” 那几个看到林佩晨抓着张季木，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了，林佩晨回过头：“你做了什么？” 张季木也很懵逼，虽然作为体育队并且跑的还不错的学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欺负，但也没有露个面就把人吓走的时候，难道说受那个电影的影响他有了什么王霸之气？这么一想他自己都是一头黑线，咳嗽了一声：“……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怎么，你认识？” “那怎么争起来的？” “怎么争起来的……嗯，就是他们一边走一边说下面没什么好看的，我听到之后自然就要争了，话说季木啊，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们啊。” 听他这么说，张季木已经知道一定是对方急着走，不想惹事才会那样，当下道：“你想知道？” “当然想啊。” 张季木看了他一眼：“那你以后叫我名字的时候端正点。” 林佩晨哈的一声就笑了起来，不过见张季木的脸又沉了，当下摸了摸鼻子：“其实这名字挺好的，真的，而且还有渊源……” 张季木拿起手机刷了起来，林佩晨见他不理自己，又想到他刚才的话，到底有些按捺不住，凑过去：“那什么，我以后就像过去那样叫你行不？” “先叫一个。” “什么？” “先叫一个试试。” “这个，不太好吧……”林佩晨有些不自在，张季木继续刷手机，林佩晨又纠结了片刻，终于叫了一声，张季木没有反应，林佩晨又叫了一声，张季木还是没有反应，林佩晨恼了，“喂，张季木，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愿意叫你是看在咱们这些年的交情，可不是……怎么了？” 他本来气势汹汹，但见林佩晨脸色不对，也怔住了，张季木咬牙切齿：“这是哪个白痴！” “到底怎么了？” 张季木把手机递了过去，林佩晨就见看到一排密密麻麻的字体，再细看，就发现那些字几乎一样：“二中的荣誉不容玷污，战！战！战！” “主播，赌了！” “这个时候不赌，更待何时？” “铁中都能跑四十圈，我们自然能跑八十圈！” 看到后面，林佩晨的眼也瞪大了，他连忙就拿出了手机，正想拨打，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主播的声音：“我们落后了！我们是落后了！对这一点，我毫不避讳，也不隐瞒！但我们屈服了吗？没有！绝没有！我们不会屈服！永远不会！我们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也许更多！我相信我们的球员，相信我的队友，我，陈程在这里表态，如果我们不能反超，就跑八十圈！” …… ………… 当这一句话传来，好像二中所有看台上的人都听到了，直播间有片刻的沉寂，原本闹哄哄的看台也瞬时的安静了下来，就连铁中那边仿佛也被镇住了——还真有一些！ 在看直播的是直接虎躯一震，虽然他们早先没少起哄，可还真没想到二中会接这一茬，八十圈啊！ 其实四十圈已经够震撼了，大家都还记得早先付梓跑了多长时间跑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二中一定不像付梓那样，而且说不定还要比齐振云好一些，可那，也是四十圈！ 而现在，八十圈？ 三十二公里？ 一个马拉松也不过才四十多公里了！ 当然也有没刷直播的，不过因为周围的环境，也是一怔，二中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不过很快的，整个体育场就炸了。 “厉害！” “陈程威武！” “我大二中势不可挡！” “八十圈！八十圈！八十圈！” “我不得不承认，二中的主播这一次，有种了！” “要跑了才算。” “这时候说的，不可能不跑了吧。” “这不好说。” 在这一会儿，二中直播的流量，超过了铁中，陈程虽然还没有比较，但看着突然报增的人数，那自豪感啊，也和早先的赵巍没什么区别了！ “我陈程既然说了，就不会赖账，如果我们二中这一次没有赢，这次比赛之后，我就跑。”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二中的气势整个就起来了，而林佩晨和张季木就有些傻脸了，林佩晨咬牙切齿：“这个白痴！早先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到前面的！” “你别激动，也许他练过长跑呢？”张季木慢慢的开口，三十二公里虽然多，可对于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来说是还可以接受的，多少练习长跑乃至中长跑的，每天都要跑个十多公里，而那项目更远一些的，每天跑二十公里也是有的。这么比较一下，三十多公里虽然为难，却不至于跑不下来。 “别说长跑了，他短跑都没练过，他一直都是跳高组的！” “一直？” “一直！” 张季木也无语了。 这一次体育队来助威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的要么是对足球不感兴趣，要么就是还有训练的，他们三个一来是对足球还有些兴趣，二来也是同耿仲明关系不错，就想着来加加油，然后呢，再蹭一顿午饭——二中在体育上面一直都是大方的，只要有比赛，当天都会聚餐，而且伙食都会很不错，有一次还去吃过五星级的自助餐，当然，那一次也是他们取得了非常漂亮的成绩，这一次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不过也不会差了，万一真赢了铁中，五星级，也是可以想想的。 他们三个本来只是吃瓜群众的，陈程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开了直播，然后人气还不错的样子，再然后他就嫌弃他们的座位不好了——其实他们的座位是还不错的，如果按照年纪来分，他们应该在更上面，也是因为他们是体育队的有了优待，陈程却还不满足，不知怎么就和最前排的说好了，然后一个人跑到了那边——他们却是不好再找位子了，当然，真要找也不是找不来，可他们都有些懒得换，陈程是要什么距离感清晰度，他们是能看看就好了，这地方，随便哪里都一样，又没有大屏幕，又没有慢镜头的，看个气氛就行了吗。 他们没有想到陈程会立下这样的姿势！ 这不就是花样作死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很有些无语，过了片刻，林佩晨道：“那什么，咱们队下半场真的很行的。” 张季木点点头。 “真的真的。” 张季木继续点头，林佩晨不再说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还不如冷笑呢，你这个姿势，我才真是心慌呢！ 他只是心慌，此时，二中足球队的一干人都无语了，特别是耿仲明，嘴巴都要有些抽搐了。 一定能追回来？ 下半场发力？ 三个球不算什么？ 是的，这就是他们过去的战绩，但，那是过去啊！ 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打败了十六中的铁中啊！看看那技术！看看那势头！看看那运道…… 好吧，运道不是太好，但也要比早先的十六中强个n倍了，他们要有什么样的运道才能赢了铁中啊！ 不该这么想的，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不该这么想的，作为一个队长更不该这么想的，不过耿仲明也是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这一次的比赛，恐怕是不成的了！ 这个觉悟，是在上半场就有了的。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能说的，甚至刚才在更衣间，他还说下半场到了他们的时刻了，可这样的话，那真是……就是欺诈带自欺，他相信，队里的很多人都只是自我鼓励一下——就和他一样。 当然，他们还会好好踢，好不容易不用面对十六中了，不好好踢都有些对不起自己，不过……也真是感觉到了差距。 要让耿仲明来说，那是比面对十六中还要有的差距…… 十六中那是整体都强，没的说，铁中呢？你没感觉他有多强，可有些人像bug啊！ 而现在，有人说，他们不赢就跑八十圈？！ 尼玛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在过道里，二中的有些懵逼。 他们所有人都不怕跑步，哪怕是练跳高跳远的，在没有意外的时候，每天也是要跑十公里的…… 这还只是打底。 这个数字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却是事实。 因为无论是早上还是下午，每次训练都是要先热身的，而这个热身，就是跑步。 二中也是老牌学校，自己有标准的操场，却是不用再借用其他地方或学校的，所以就是早上八圈，下午八圈，这十六圈跑下来也七八公里了，然后无论是跳高还是跳远，都会有助跑，虽然每次助跑也不过一二十米，挡不住次数多——哪一次的训练不要跳个几十次？而这还不算训练时的往返跑、变速跑，乃至后踢腿、高抬腿，跨步等等各种花式跑……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他学校抱怨二中不正当竞争其实是有些站不住脚的，因为人家的确是出了这么多汗，虽然他们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足球。 但八十圈，对于长跑之外的运动员来说也是多的了，而且，除了那种把目标定在超长距离比赛外的运动员来说也是多的。 就算是跑三千的运动员，也很少一次性训练三十多公里的。 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哪怕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也不能经常性的这么跑——他们当然有更多的奔跑，但不会单独的只练跑步，只要稍稍跟的上一点时代的体育老师，都会把无氧加到训练里来的。所以八十圈这个数字对于他们来说，是同样的震撼。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无言。 有人要为他们跑八十圈了！ 有人对他们这么看重！ 在过道里站着的少年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感动，是兴奋，是惭愧，是激愤！ 所以，当铁中的过来时，就发现气氛不是太对，他们互相看着，李致远顶了曹墨然一下：“老曹，你怎么说？” 曹墨然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说。” “这场面啊！” 曹墨然没有出声，李致远又顶了他一下：“说说嘛，说说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顶着，直把曹墨然顶的无可奈何，很想一拳打到他脸上，不过看了看二中的，他觉得还是把这家丑掩盖下来，因此咬牙道：“你还用我说？” “这个……其实是不用的，但我这不是想听听吗？” ……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开口的却是时令，他很少这么点评对手，此时一开口，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来，李致远道，“子期，你是怎么想的？” 时令抓抓头：“不好说，但我觉得不是太对。” “怎么会不对呢？”李致远一拍手，“这简直就是太对了！你想想，上半场二中的同志们有机会吗？当然是没有的！但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回过神，而经过刚才的休息冷静，他们，也就领悟了！是，二中的体力好，但体力再好，摸不到球也是没用的啊！哎哟！” 后面一声却是因为他忍不住拉高了声音，被曹墨然打了一下，他委屈的抬起头，又被曹墨然的目光镇压了。 时令眨眨眼，没有说话，齐振云抿了下嘴：“我也觉得不太对。” “大圣——” “二中，加油！” 李致远还要说什么，那边耿仲明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李致远一个激灵，几乎要叫出来，但还不等他开口，那边耿仲明又来了一句：“二中，加油！” “加油！”二中那边有人跟着他喊了起来。 “二中，加油！”耿仲明再次道。 “加油！”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二中，加油！”耿仲明几乎是在嘶吼。 “加油！”所有人都在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加油！” 有人喊破了嗓子，但依然满面在高喊，他们瞪着眼，红着脸，咬着牙，铁中的，在旁边安静迟疑以及晕乎的看着，现在不用任何人说，他们都能感觉到形式不对了。 对方有一种强烈的气势向他们扑来，他们突然的就有了些畏惧…… “好像不太对。” “好像真的不对……” “二中还有可能翻盘吗？” “不怕不怕，我们有时令。” “但时令的体力……” 虽然他们还占有优势，虽然他们也觉得自己是不可能会输的，可二中长久以来给人的印象以及此时的气势，还是令铁中上下多想了起来，虽然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这么想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但那些念头又不断的往上冒。高晗皱了下眉，想要出声，但有人先他一步。 “铁中，加油！”出声的，是范成，众人转过头，就见他瞪着眼，也是一脸的狰狞。 “……加油！”虽然大家都知道要喊出气势，可不知道怎么的，声音就有些细微。 “铁中，加油！”范成的声音越发大了。 “加油！”这一次没有人迟疑了。 “铁中，加油！”范成第三次喊了出来，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铁中的感觉终于被调动了起来，他们齐齐高呼，“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有人为了他们打了八十圈的赌！有人对他们这么信任！有人对他们充满了信心！他们为什么要输？有差距？真的来说，他们同二十三中在技术上都是有差距的！但这个差距就一定是不能弥补的吗？他们过去可以，这一次，也可以！” 这是二中的想法。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万晚还在医院！这些年，万晚经历了什么？这些年，万晚忍耐了什么？这些年，万晚付出了些什么？为了把他们送到这里，在上一场比赛上，他一直在忍耐；为了能让他们走到今天，万晚，又一次摔断了自己的骨头！是，眼前的二中很不一样，他们就像是被激起了凶性的野兽，仿佛要咬人，但，他们就是吃素的吗？他们就没有爪牙了吗？他们已经有了三个球的领先，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让对方翻盘吗？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他们陪着对方跑八十圈好了！” 这是铁中上下的想法。 两方喊完，就以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对方，那眼里，简直都要喷出火了，于是广大吃瓜群众发现，在经历了中场休息之后，两支队伍，更有火花了。 “我去，他们刚才，打架了吗？”正在吃娃娃头雪糕的樊胜差点把嘴里还没有化了的冰渣子给喷出来。作为已经比赛完，没有拿到理想成绩的八中的他们来说，目前的心态倒还是好的——毕竟在同十六中比之前，他们已经有觉悟了，之所以说目前的成绩还不够理想，无非也就是，他们觉得自己碰到的对手不太好。 看看他们进入淘汰赛以来碰到的对手吧——不是十六中就是铁中！ 十六中是不说了，铁中……本来要鄙视的铁中，竟然是淘汰了十六中！ 如果他们能遇上二十三中啦，二中啦，说不定……现在正在下面呢！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太理所当然，而且实际上这个成绩对八中来说已经足够好了——当他们进入四强后，他们的校长都出面慰问了他们！ 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校领导的关怀！ 他们已经是今年的黑马了，但同铁中踢平过的他们，不免，还是会多想一下的。 当然，多想的范围基本上已经是yy，这种遗憾也不会令他们真的不能接受，这就像一个学生，过去一直在三四十名左右，然后突然的杀入了班级全十，虽然还会遗憾没有进入前三乃至第一，但其实，已经是很兴奋了。所以当他们组团来看铁中和二中的比赛的时候，还是相当惬意的。 虽然阳光刺眼了些，温度高了些，人多了些，但反正输赢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所以心态也就更平稳了些。 一个小时的时间，樊胜自己就干掉了两个娃娃头加三瓶冰可乐，手上拿的是第三根娃娃头，也是最后一个——他没有钱了，如果再吃，就只有找队友化缘了，这个娃娃头是弥足珍贵的，却被他差点手抖的丢出去。 “气势是不一样了。”何力也点了点头。 “下面有好戏看了。” “真想不到啊想不到！” 一干人轻松惬意，他们不知道在另外一个方向，谁都没有通知的，他们的教练，王教练，面色却沉了下来，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战斗力…… 他们明年……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黝黑的眼眸中是浓烈的火光！ 来战吧，明年，他们，他，他的队伍都会更强大的！ 王教练还在这边立姿势，那边，铁中和二中已经激烈的碰到了一起。 在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铁中已经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防守！ 二中技术是个渣，只要他们铁了心的防守，怎么也能把下面的四十分钟给拖过去的，但受二中的刺激，他们不自觉的就攻了起来，于是在下半场开局的五分钟，众人只看到那个球满圈子的转。 球先在二中那边，他们一开始就想进攻，但没等他们攻上去，就被齐振云断了球，可齐振云刚拿到球，没等传出去，就被二中的夹击了，他只有把球草草的往回传，只是在路上又被二中的截走了，二中的以为这是个好机会，继续进攻，却被杨明明干脆利落的挡了回去，为此，杨明明还吃了一个警告…… 二中的再次进攻，又被铁中的拦了，这一次范成做了一个长传，球到了时令脚下，在这里，出现了一波高潮！ 二中和铁中的都站了起来，尤其是铁中的，喊的那让外人都有些不忍听了：“射门！射门！射门！” “进球！进球！进球！” …… 当时的时令，离禁区，起码还有十五米！ 二中的在那边吐槽的恨不得吐出血来，此时也只有高呼防守了！ 总之，你攻我守，看的众人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而双方的直播，也稳固了自己的流量！ “这成绩，我跑四十/八十圈也是可以的！” 双方的主持，在这一刻，竟想到了一起…… 嗯，主持们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了，付梓和毛华两个老师看的却是有些不是滋味了，自家成绩不错，拉拉队也出彩，两个老师心中本来是挺惬意的，他们不好一直背着人偷偷吸烟，就弄起了饮料，毛华喝冰水，付梓喝可乐，虽然都是冰凉的，也都降温，喝到口中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从解渴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冰水更好的，却不是太有滋味，毛华喝了几口，就对付梓道：“这东西喝太多不好，你还是悠着点吧。” 付梓淡淡一笑，毛华道：“你别不当回事，你看看现在那些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的。” 付梓拍了拍他的肩，毛华道：“这病现在是不分年龄了。” “你有吗？” 毛华一怔：“我当然没有了，我这么注意！” 他说着，还晃了一下手中的冰水，凉滋滋的水就有几点溅到了付梓身上，他抹了把脸，点点头：“那就好。” “……付老师，你可不能不注意啊，你比我……和我也差不多吧。” “不一样。” “咦，怎么就不一样了？” “当然是不一样的。” 毛华看着他，一副等着他答案的姿势，付梓微微一笑：“我运动。” …… “像你说的那些毛病，我过去都有，还有脂肪肝，但是现在，已经都没有了。”他重点突出了都字。 …… “我现在是想喝可乐喝可乐，想喝雪碧喝雪碧，连喝红酒，都要来点甜水。” …… “毛老师，运动吧，运动了你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付梓说着，还扭了一下腰，毛华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能把这不要脸的东西给砸下去？在线等，挺急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对于毛付二人来说，斗智斗勇已经是常态，所以虽然两个人关于饮料运动刀光剑影了一番，却是谁都没放在心上，该凑在一起还凑在一起，中途休息的时候，还结伴到外面去吸了颗烟。 也就是在吸烟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直播。 两位老师是从青少年时期就接触网络的，要说也算是跟的上潮流的，但，因为直播的种种新闻，令他们对这种沟通形式一直有些看法，所以除了别人截图到群里的小视频，他们自己是不玩直播的，此时听学生们议论的很有趣，也出于一种老师的责任感就去写了app，进了直播间。 第一眼，感觉还不错——虽然在休息时间，赵巍却还在坚持着积极向上的内容，比如，他就在大力的讴歌啦啦队。 “这一场比赛，不仅是我们足球队的比赛，也是我们所有铁中人的比赛！而在这场比赛里，我们所有人都付出了很多，在这里，我觉得最需要赞扬的就是啦啦队！他们的演出，真的是有激情有热血有精神有能量！在整个比赛期间，他们都是独树一帜的风景线，在这方面，我敢说，没有人能同我们学校的啦啦队相比！” “赞同，今年的啦啦队的确不错。” “虽然付老师的奶有些毒，水平还是有的。” “付老师应该已经证明了自己。” “咦，前面的同学在说付老师什么？” …… …… “刚才的那个同学一定是奸细！” “铁中上下震惊，竟然还有不知道付老师毒奶的！” “……一年级的表示震惊。” “……二年级的表示震惊。” “……三年级的也表示震惊。” …… “喂喂，楼上的保持阵型啊！” “……八中的表示震惊。” “……二十三中的表示震惊。” “……十六中的表示震惊。” …… “到底有多少外校的来了咱们的直播间啊！” “……二中的也表示震惊！” …… 尴尬吗？ 起码对付梓老师来说是尴尬的，特别是在毛华不断的闷笑声中，付梓真想大吼一声，你们说我毒奶，到底有什么科学证据啊！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真喊出来，那就真热闹了，但在尴尬之余，也是自豪和满足的，为了这个啦啦队，他们真没少费工夫，虽然老师们都说好，领导们也说好，他们自己也看着好，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顾客说好，才是真的好。 学生们当然并不是老师的顾客，但学生们是否满意，却是一个老师能力和人格魅力的体现。 虽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乃至其实自己都没有什么意识，但是，作为六班班主任的付梓以及十班班主任的毛华，在内心深处的某处，还是有那么点不自信的。 而现在，却是来自第一线的信任！ 而且，这个主播还是一班的！ 这是一班学生对他们的肯定！ 当然一班的学生也只是学生，不过……嗯，在这一刻付梓是理解毛华的，当然，毛老师也同样理解付老师。 不过等他们吸完烟，上完厕所，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关于他们的消息已经被彻底掩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边的主持在那里互相立姿势，然后收集了一波666！ “主播，挺你没商量！” “主播，上上上！” 两边的直播间都很是热闹，而毛付两位老师却越来越有些涩然……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是啊，想当年我们上学那会儿……” “你们上学那会儿？” “是我们！” “……那个，毛老师，我还是比你年轻一些的，你看，这一点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真的好想把这个家伙打下去啊，到底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刷个直播可以吗？”毛华在心中的那个恨啊！ 当然，不管是两个老师的，还是别的什么吃瓜群众的，乃至仿佛在直播间里找到人生意义的两个主持在这个时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当然是下面的比赛！ 在开场的前十分钟里，两个队伍给所有人都贡献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在这短短的十分钟的时间里，两方都发动了三次进攻，虽然每一次的进攻都没有什么有力的射门威胁，却也是带起了看台上的众人一波又一波的惊呼。 在这段时间里，任何一方进球都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他们的进攻不是太有利，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抬起了脚，球就进了……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一个疏忽，就给了对方绝佳的机会。 但双方都没有进球，张浩的眉慢慢的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高晗，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真要说的话，还有些轻松？ “你，不担心了？” 高晗看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不是说要防守的吗？” “嗯。” “他们现在这样，怎么也不是防守吧？” “嗯。” “……能不能说明白点！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杀手锏？！”张浩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上半场还担心呢，下半场不担心了？难道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高晗知道下面二中是赢不了了？这也不可能吧，还有三十多分钟呢！ “没有，只是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了。” “……嗯？” 高晗给他拧开一瓶水，张浩什么时候在他这里受到过这种待遇，立刻就受宠若惊了，连声道谢之后简直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接过水瓶，喝了一口这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儿：“你别糊弄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笨我承认还不行吗？” 这么说着，张浩自己也有种无奈的感觉，什么时候，他要主动承认智商有问题了？！ “……总不能真的被对方压住吧？”他都这么直白了，高晗只有解释。 张浩一怔，下意识的就想再问，不过他到底克制住了自己！ 不能再问了，否则…… 他眯着眼向场上看去，就见赛场上你争我抢的非常厉害，两边都以一种要吃掉对方的架势在比拼着，看着看着，张浩就渐渐明白了。 防守是没有错的。 在任何时候，防守都是没有错的。 但，当一方气势如虹的时候，另一位的防守，很可能就会带来崩溃。 当然，这并不是说气势强的就能赢，而是在这种情况下，铁中本来是占优势的，免不了就会情绪放松，而二中却有种孤掷一注的气魄，如果这个时候铁中不能抵挡住，就很容易被攻陷。 当然，这种抵挡不见得就一定要是进攻，只是他们此时的情绪以及状态显然是更适合进攻的，高晗当然可以强令他们走向防守，可先不说他们会不会遵守，就算遵守了，能执行到什么程度也是很不好说的。 作为一路练体育过来的，张浩非常清楚，主动愿意和被动接受的差别。 想到这里，他吐了口气：“咱们运气还不错。” 高晗一笑，正要说什么，脸色就突然变了，二中进球了！ 二中的这个球进的是非常突兀的，在高晗同张浩聊天的时候，是二中拿着球的，他们显然是想要进攻，可就是没攻起来，铁中虽然也走的是进攻路线，但是在防守上也非常拼抢，他们简单朴素的想法就是，我进不了球，也绝对不能让你进！ ——是的，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忘了高晗的叮嘱，他们这么下死力的防守，就是单纯的要防守了…… 所以当时的耿仲明那是面对着各种围追堵截，当他发现自己闯不过去，而又没有很好的支援后，就有心把球往回传！ 这个时候要是齐振云那是一定会往回传的，要是丁阳也绝对会找自己的同伴，要是樊胜何力，统统都会把这个球往回传，哪怕角度不是太好，他们也会尽力回传——保证球在自己这边，就是保住了希望，这是每一个受过训练的球员都会有的意识。。 耿仲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发现角度不好的时候，就有些不愿意传了。 很可能丢！ 很可能被铁中的截了！ 铁中的截了就是一次快攻！ 这不行！ 我都来到这里了，不能就这么回去！ 虽然没少踢球，但耿仲明受的显然不是球员的培训…… 于是，他射门了！ 是都没有想到他射门，虽然这时候他已经进了禁区，但……你们以为谁都是时令吗？ 谁都是随随便便一抬脚就能把球弄进去的吗？ 太小看足球了！ 耿仲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能踢进去，他只是很用力的，向球门那么踢了一下…… 然后，球就进了…… 就那么进了…… …… 耿仲明踢完，自己都去回防了，直到观众席那边传来巨大鼓噪，他回过头，看到比分牌自己都愣住了！ 1:3？ 三不可能是他们，所以一是了？ 那这个一是怎么来的？ 他刚才的射门？ 这个球场有魔性吗？ 不怪耿仲明这么想，实在是，平时的技术太糙，这样的幸福太少！ 他幸福，他的队友更幸福，以至于在第一时间竟没有人上来拥抱他！ 反应最快的却是铁中那边，齐振云范成等人的懊恼也就罢了，直播上更是一阵喧嚣：“在这一刻，他被时令附体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确定不是乌龙球？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可能的，裁判吹哨有效，比分牌都有了变化，二中那边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狂欢。 “我就说，我们下半场一定行！” “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gogogo!" 而耿仲明也被自己的队友抱得死死的，有几个还想把他给颠起来，他动用了队长的权利给制止了：“这只是第一个！第一个！我们还要有第二个！第三个！” 二中的其他人叫了一声！ “加油！” “加油！” 有了这个进球，二中的更加众志成城，铁中的倒也没有泄气，那个球怎么看都是个运气球，而在目前的比分下，也是不足以改变结果的，当然也会有一些人杞人忧天，比如就有人在直播间里刷着运道：“那个球怎么看都是不该进的，二中的竟然能进，这绝对不正常啊！” “不正常的事情多了，雾霾正常吗？” “雾霾是能解释的，那个球却是不能解释的。” “怎么不能解释，他要不能解释，时令的进球就能解释了？” “刚才那一条不是铁中的，鉴定完毕。” “我觉得有几条都不是铁中的，鉴定完毕。” …… 直播间迅速的歪了讨论方向，而比赛却在继续。 拿下了一球后，二中的就想赶快再进一球，却有些慌了，在这个时候他们迎来了铁中的反击，当时球在齐振云那里，他带着球直接杀入到了禁区，不过到了那里，他也被拦住了，而那时，时令也没有很好的位置——在经历了上半场后，二中真是对他进行了各种研究，虽然这种研究还是简陋的，态度却是绝对严谨的。 不过当时齐振云也是有传球的机会的，范成就在那边找他要求，虽然他身边也有防守的，却不是没有机会。 要在过去，齐振云就传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球场上是不允许犹豫的。 当你身边有大片空旷的时候，你也许还能抬头看看，到底是长传还是短传，但是当你到了前场，几乎陷入包围的时候，你所能做的，就是去做你当时最想做的。 因此，当齐振云发现没有队友有更好的位置的时候，他射门了。 没有人想到他会射门，虽然一直以来齐振云都算是前锋型的中场，但比起射门，他更多的还是传球，乃至带着球奔袭，所以，当足球直往球门那里飞的时候，二中的心几乎都提了起来。 “我草，他怎么敢射？” “我草，谁说齐振云保守来着？” “我草，这算什么？” …… 当然，这些话他们别说刷屏，说都来不及，就是在脑中这么一闪，然后就看着那足球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打中了门框。 门框！ 同十六中比赛时门框有多么给力，此时就……嗯，还是多么给力，不过欢呼的一方变成了二中！ 一直到球飞到了外面，二中上下才齐齐的出了口气。 “我草——” “齐振云，齐振云他射门了，球——球没进！这个球没进，但这个球相当有威胁！我们能看到二中的都有松了口气的表情，显然，齐振云的这个射门，也令他们都提了一颗心，很遗憾，很遗憾这颗球没有进，否则，这场比赛我们也就更有把握了！”赵巍说着，也很遗憾——竟然没有个捧哏的！ 他说的这么激情，下面虽然一堆喊666的，却没有一个能直接接话，这真是……直播间里最大的遗憾啊！ 当然，现在没有人去管他这个心理了，更多的人是在遗憾这个球：“竟然没进，我刚才以为一定进了呢！” “这要是时令绝对就进了。” “齐振云别的还行，射门就差点。” “他刚才应该传球的。” “拉倒吧，你没看时令那边多少人？真传了，等球过去就被截了，这好歹还有一次射门呢，那直接就让人家反击了。” “范成那边好像能传。” “位置也不是太好。” “应该往后传的。” “我觉得试试也没错。” “就是没进！” …… 虽然这个球没进，大家对齐振云还是呈非常宽容的姿势的，这也不是对他照顾，而是，谁能保证踢个球就一定要射门啊！还一定要能射进啊！时令？嗯，时令同学的成功率是高一些，可，一定吗？也是不能保证的啊！所以大家只是遗憾一番，别的却是没有的。 当然，也有意外，比如万晚…… 万晚是真不想看直播的！ 那直播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要才艺没才艺，要脸没脸，靠着ps美颜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在那里的搔首弄姿很好看？ 或者说要剧情没剧情，要内涵没内涵，就是找个社会热点在那里博出位的假视频很有意思？ 再或者只会乱扭屁股炒热的流行网红很值得浪费流量？ 就算他的流量是无限的，也不能这么用啊！ 至于说什么足球直播…… 呵呵，有高清相机吗？ 有专业解说吗？ 有慢镜头回放吗？ 根本不可能有！ 那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是自家球队的比赛也没什么好看——一堆人跑来跑去，没意思透了！ 他就是无聊，当然是无聊，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了，只有看到别人发的链接，就这么看下来——当然，只有这样！ 至于说，他为什么看下来。 当然还是无聊啊！ 连飞机大战都没人陪他打了！ 他的搭档都去看什么直播了，他能怎么办？ 万晚很有一种心好累的感觉…… 就是在这种感觉下，他才一直看着直播，然后在这个时候，他挑了下眉——齐振云那小子，好像，不太对啊！ 同样觉得齐振云不太对的人，还有齐进。 齐进知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比赛呢，那是知道也不知道。 首先，他是知道商城的这些比赛的，他自己早先就是从这些比赛里出来的，当年最风光的时候还会铁中去追忆过往昔…… 但是他不知道比赛的具体情况。 他一直，不是太支持齐振云踢球的，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妻子的观念一样，虽然他早先也想过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什么齐达内贝克汉姆乃至贝利罗纳尔多，而在最后，他还是要承认，好好上学，在学业上有成绩，然后再看机缘或者能力挑一个大众职业是更好的一条路。 但齐振云想踢球的意愿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没有想到，在是一班的情况下，他还能带着自己的班级赢了整个铁中。 “现在的铁中都到这个程度了？”这是他第一次听齐振云说自己取得的成绩后的愕然。 “这一年的一班这么厉害？”这是他的第二个反应。 是很惊讶的，但他没有再追问或者证实什么，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齐振云都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省心的，他有时候是很有愧疚感的…… 铁中，总是能进四强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感觉，至于再以后嘛，那就看运气了，当然，这几年就算有很好的运气也不成，毕竟，商城队加入了！ 作为一个从业余出来，然后踢进了职业的人来说，是最清楚职业和业余的区别的。 用现在流行的话是怎么说的？ 人家是靠这个吃饭的！ 如果不能超出爱好之上特别多，又怎么能靠这个吃饭？ 对于这一点，他其实是有些期待的——他知道自家儿子一直没有放弃，总想着自己还有机会，而现在，就是让他看看现实的时候了！ 而结果呢，算是他被打脸了吗？ 想到这里，他其实是有几分好笑的，不过也就是这样了——怎么可能有老子不希望自家儿子出息呢？ 哪怕这份出息，是他当年反对的。 所以虽然画面质量不是太好，解说也有点让他不能接受，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还想着，明年他应该到现场去看看……当然，是偷偷的。 而在此时，看到齐振云这么处理这个球的时候，他有些怔住了。 “有些，不太像自家儿子的风格啊！” 在这个时候，他和万晚想到了一起，当然，无论是他还是万晚都没有多想——再保守的人，也会有激进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齐振云的这个选择，唔，也只是微微的有些失常…… 也许是阳光太大呢？ 月亮能惹祸，太阳，也可以的嘛！ 这个时候最懊恼的却是齐振云自己，不是因为没射进去，而是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在射门之后，他没有去看球，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了下时令，然后，在确定球没有进之后，又偷偷的瞥了眼时令…… 他在球场上做的这个小动作不会有人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人多想，所以，比赛继续。 齐振云的这个射门倒是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二中的进攻，稍稍谨慎了一点。 因为这个射门是比较有威胁的，这让二中的突然认识到，如果再被铁中进球，他们下面的比赛也就不用踢了，当然，这种谨慎也只是一点点——毕竟，再不进球，他们也是要输的啊！ 双方继续缠磨着，谁都没有很有效的进攻，但，二中却渐渐地占了上风——体力！ 虽然铁中的精神储备一点不差，可在体力上，的确是二中的更好的，这一点在上半场不明显，在下半场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明显，但是当下半场过了二十分钟后，就很明显了！ 铁中的，跑不动了！ 本来他们也不会表现的这么不济，在早先的比赛里，他们是能跑全场的，但二中什么体系打法也许没有，可消耗对手的体力却是很有心得的，再加上，铁中也一直硬对硬的比着，到了这个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对于这一点，二中的自然非常欣喜：“机会！机会！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稳住！稳住！稳定的去进球！” 而铁中那边则是频频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只要再坚持二十分钟就好了！” “守住啊！守住！” 防守！ 在这个时候不用别人说，铁中上下也是知道防守的，虽然他们不服气，但在这么二十分钟的奔跑中，他们也把早先的那股情绪给散发的差不多了，此时想的就是防守！ 防住了，他们就胜利了！ 防住了，他们也就对得起万晚了！ 但铁中，还是没能防住，在第二十五分钟的时候，耿仲明利用一个变速跑甩掉了杨明明，直插进前场，铁新明上前阻拦，他真的用了最大的能力，可耿仲明更快一分，门将出击，却被他跑了过去—— 是的，门将迎着他过去了，他却绕着门将，把球推了进去！ 这个球进的一点都不激烈，但，进了！ 这是一个有效的进球！ 这个进球自然引来二中的剧烈欢呼！ 2:3！ 只差一个球他们就追平了！ 而只要他们能追平，胜利就是他们的！ 看台上的喊叫啊，直播间里也是各种留言礼物刷的飞起！ “我大二中威武！”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冠军！冠军！” “原来今年最大的黑马不是八中，不是铁中，竟然是二中，失敬！” 嗯，这最后一条留言，明显的不太像二中人发的，不过此时二中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甚至都没有人同他打口水战，他们只是不断的刷着各种感叹号，各种激情各种兴奋，那种喜悦啊，铁中的看了别提多心酸了，在这个时候免不了是要有抱怨的：“刚才门将要是不出去就好了。” “就是，二中技术糙，门将在的话说不定就能拦住了！” “老铁跑的再快点就好了，唉，老铁的体力不是一直都很好吗？这一次怎么好像也不行了？” “就应该再进一个球，时令在哪里？！” …… 有些抱怨是没有道理的，比如门将那里——任何一个门将，在那个时候都是会出击的，毕竟当对方都来到门区里面，而周围又没有其他防守队员的时候，门将再不向前，那简直就是让对方点球了！ 固然，有很多点球是被扑出来了，但更多的球，是进去了的。 不过也有一些人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进球！ 如果铁中能再进一个球，那无论是在比分上还是在精神上都足以给二中致命的打击！ 但铁中一直都没有进球，这固然同防守体力等等有很大的关系，而更重要的却是，在下半场，无论是齐振云还是董金泽都很少往时令那边传球了…… 当然，这是因为时令被看的太严，可也是因为，他们都有点顾忌。 上一次，时令就是在下半场中暑的，而今天，更热！ 不是说往时令那边传球就一定会让他中暑，可他那小身板…… 嗯，这一点，董金泽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在照顾时令的，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么多人守着，往那边传球没有意义嘛！ 所以当范成让他往时令那边多传传的时候，他还是皱了下眉：“可能不会有太好的机会。” “你尽量做吧，他这二十分钟也没怎么跑动，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董金泽嘴角一抽——他哪里担心了？哪里担心了？齐振云那边才是真担心呢，过去一直就他往时令那边传的多！ 他本来就不怎么往时令那里传球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萧哥的头蹭到丁阳的头上：“看这样子，二中还有希望翻盘啊！” 他们此时已经回到了宿舍，商城的足球学校，不仅吃的好，住的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是丁阳萧哥这样足球队的最底层，享受的住宿条件也足以媲美普通大学的研究生了。 四十多平方的面积，落地窗似的大阳台，卫生间也足够宽敞，虽然几乎没有人学习，每个人还都有一个桌子，和大学宿舍一样，下面是学习的地方，上面才是床铺。 而要比普通宿舍更好的是，他们还有沙发。 此时两人就坐在沙发上，萧哥本来想展现自己的不感兴趣的，但是慢慢的就勾过了头，当二中又踢进来一个，他的头几乎和丁阳的长在一个脖子上，要在早先，丁阳早把他推到一边了，此时却是顾不上了，他看着屏幕上两个学校的跑动，只恨这画面太差！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球，这是鼓舞士气的一球，这是带来胜利的一球！”陈程在直播里，那也是扯着嗓子的喊，“这个球，带来了无限的可能！现在，同学们，让我们一起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屏幕上没有动静——丁阳关了弹幕，但很快，那些声音就传来了：“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就像是歌舞厅里的dj似的，有的时候是不需要有多么专业，只要气氛足够，再稍稍的加一个爆点，就能引嗨全场。 现在，陈程就是那个dj。 二中对这个冠军实在是太渴望了！ 虽然他们的校领导并不是太重视； 虽然他们自身的田径成绩已经相当好了； 虽然他们总说自己是踢着玩的。 但，他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拿到过冠军了！ 而他们也非常清楚，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如果是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显是有的！ 再来一个！ 只要平局了，他们就能胜利！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所有人都喊了出来，就连一些过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像樊胜这样的，都有些被带动了，王教练皱起了眉，高晗张浩等人更是皱起了眉，高晗想了想，换了一个人上去，他换下了一个三年级的——也是目前唯一还在大名单内的三年级的学生，换了一个二年级的上去。 “告诉他们，稳住！” 那二年级的临上场前，高晗叮嘱着，那二年级的吞了口口水，点点头，这时候，他很是有一种责任感的，在这个时候，教练把他换上去，那明显的，就是让他起作用的啊！ 嗯，他真多想了，在这个时候，高晗把他换上去，最主要的，还是打乱对方的节奏。 当然，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也说不上什么节奏——实际上，就算比赛开始了，足球比赛的换人，一般来说，也没有什么节奏一说。 毕竟，像篮球这样，是靠着暂停把对方的势头给压下来——排球也是同样的道理，而足球，你再换人，比赛是不停的！ 高晗主要的目的，还是针对看台…… 或者说，针对一下主播……？ 是的，高教练，也是知道有主播的，当然知道！就算他不玩这个，张浩也总是玩的，就算张浩不玩，刘磊也总是玩的，刘磊……作为喜欢发朋友圈的刘老师，怎么可能不与时俱进呢？虽然他还不是党员，可是也是要向女朋友交代的呀！ 当然，高晗并不是太清楚现在这气氛是主播弄出来的，他只是想找些东西能打岔就好。 当然，也是因为那个三年级的有些跑不动了，毕竟到三年级了，训练就会有些跟不上，意识经验之类的也许更好些，体力却会因为训练的减少而有所下降…… 毕竟，马上就要中考了啊！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嗯，再回到赛场，虽然换上的人的确是默默无闻的，不过也的确是引人注目的——在这个时候，铁中换人了？这换上来的…… “这是谁？” “？？？” “应该是老人了，我好像有印象……” “不是新生，我能确定！” “这是我们的顾伟伟！我们班的顾伟伟！” 在一群人懵逼中，终于有人确定了，然后，带来的就是更大的谜团。 顾伟伟是谁？哪路英雄？在什么时候干过什么事？主持过什么大型……嗯，好吧，正确的说是带领过大家赢取过什么胜利？ “顾伟伟啊，那不是四班的吗？” “四班的足球很好吗？” “不行的吧，今年好像都没出线！” “出线了，不过淘汰赛就遇上了十二班……” “哦……” “哦……” “哦……” 队形是整齐，可大家心中一起mmp了，二年级四班的一个球员！不是我们歧视四班，而是，别管一年级的四班还是二年级的四班，那都不怎么样啊！一年级的是不说了，今年都没在一年级小组赛上杀出来，二年级的……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虽然足球不是一个人踢的，但很显然，他的个人能力也不是太突出啊！ 在这个时候放他上来……是做什么的？ 好歹放个十二班的上来，也能震慑一把啊！ 比不了体格我们还不能比凶相啊，虽然可能也会差一点，好歹不会差太多啊，而这个顾伟伟…… 众人有一种不忍目睹的感觉！ 而二中那样同样懵逼，这时候上来的，一定是猛人吧，可是，这是谁？ “警报警报，前方高能！” “不要慌不要慌！” “警报解除，这个人不厉害，已求证已求证！” 嗯，总有人是两个直播室都混的，然后，就从铁中那边挖到了内幕，不过这种消息有的人也不是太相信，虽然一般来说最厉害的人都是放在大名单里的，但会在关键时刻替补上场的，也绝对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很多人都说要耿仲明等人小心，虽然时间已经不多了，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当然，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又惹来一阵掐…… 伤停还不知道给多少，而以初中联赛的尿性来看，一般是不会超过五分钟的，这也就是说，他们最多还有二十分钟！ 他们在前面的二十分钟里进了五个球，这下面的一个球好像是更容易的，可足球要是能这么算的话……中国足球早就该冲出亚洲了！ 当然，不管看台上或者直播间怎么吵嘴，耿仲明等人都是不知道的，在看到顾伟伟后，他们怔了片刻，然后就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他们现在的感觉很不错，完全没必要因为别人而改变，当然，稍稍的小心一些还是应该的。 “让老刘当心些。”耿仲明道，这个老刘就是早先看初三的那个，现在，当然要继续看顾伟伟了。 他旁边的人点点头，把话传了过去。 比赛继续。 铁中的球。 这个时候，除了新上场的顾伟伟，铁中上下都能感觉到体力带来的压力了，所以虽然像杨明明这样的很想再来一个快攻，却被其他人压了下来——时间！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每多过去一分钟，就对他们有利一分！ 当然，该进攻还是要进攻的，如果能再进一个球，这场比赛也就结束了…… 他们，就是冠军了！ 在这个时候，当这个字眼出现的时候，那真是有莫大的杀伤力！ 铁中对于防守也是很有一套的，从十六中的时候，他们就经常摆出防守的姿态，现在，就用同样的姿态来面对二中了……嗯，刚才也是这姿态，不过早先免不了还是要有几分大意的，而现在，自然是更谨慎小心，当然，新上场的顾伟伟也出了一把力——毕竟，作为新生力量的他，跑动还是不错的，所以在后防线上表现的倒是也有几分亮点，引的直播里对他好一顿夸赞：“我们刚才竟误会了顾伟伟！” “不，我们是竟然忽略了高教练！” “赞同楼上的！” “附议！” 嗯，楼很快的歪了…… 而就连张浩也拍了拍高晗的肩：“老高，我过去，真是误会你了。” “……” 他经常不出声，张浩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在他准备看一眼手机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高晗的声音：“你过去是不是觉得，其实有没有我无所谓？” “……没有！” “嗯？” “真没有！” 高晗看着他，张浩表现出自己严肃认真的姿态，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然后……高晗蓦地一笑，这一笑端的是把张浩笑的毛骨悚然，连腿都要有几分软了，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高晗又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 张浩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 在整个铁中里，高晗不是最帅的那一个——嗯，比如张浩就觉得自己其实容貌挺不错的，就是同现在的审美有些偏差……他的这个论调得到了很多体育老师的赞同，大家都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不可讳言的，高晗是比较符合时下审美的。 他的下巴足够尖，鼻梁足够挺，嘴唇足够薄，肤色……倒不是白色的，而是古铜色的，不过很干净。 没有青春期的残留物，也不是很粗糙的那一种，很平滑细腻……张浩突然发现，虽然岁数差不多，高晗的皮肤竟比他好的多！ 蓦地，张老师就有一种不好启齿的妒忌！ 凭什么！ 同样是体育老师，吃着差不多同样的饭！凭什么高晗要比他显得更好看？ 不不不，比男人味还是他更足一些的！ 他刚才会觉得高晗好看……就是错觉！ 嗯，天太热了嘛，太阳太大了嘛…… 张浩甩甩头，把自己的错觉甩到了一边，继续去看比赛，这个时候，双方一直在胶着。 二中的是想再进一个球的，但铁中的更谨慎了，他们用出老办法，不等二中的人过来，就把足球传出去。 你们能跑？ 那就和足球跑吧！ 这个做法自然引来一阵对二中的嘘声，不过赵巍这时候也学会了带节奏：“我们在防守，是的，我们在防守！在这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最合适的就是防守！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进攻吗？错，我们的目标是胜利！是冠军！同学们！同学们！这是2016-2017年度的初中生足球大赛的总决赛！我们一路披肝沥胆的走到这里，不仅是向世人展现我们的精神与技术的，更重要的是，我们是要拿到冠军的！在上一场比赛上，我们的队长，万晚，再一次的住院了！他在为我们做了一个精彩扑救后，再一次的住院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最主要的是什么？就是，给他贡献出一个冠军啊！万晚已经是二年级了，很显然在明年的时候他不太可能在足球上放太多的精力，事实上我们能看到今年他已经不像去年那样了，所以，我们也许还能拿到冠军，但万晚，很可能就这一次了，你们忍心令他失望吗？防守！防守啊！” 撕心裂肺，简直喊哑了嗓子，而其他人，也终于动容了：“为了万晚，防守！” “为了万晚，防守！” “为了万晚！” “防守！防守！防守！” 节奏很快的从直播间到了看台上，于是铁中的看台上也传来了千万人汇聚到一起的巨吼—— 防守！ 为了万晚！ 看着手机的万晚……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勋又一次站在了土地爷面前，上一次他站在这里，只是因为这边有个亭子，而他踌躇的不知道要不要前进，而现在，他却是真的想要祈求些什么了。 “容易骨折？你这么问能问出什么，我不见了人也不可能给你具体回答，你把人带回来嘛。” 在他摸到骨科的时候，医生一开始是这么给他说的，要是过去，他就听话的转身走了，可这一次，也许是被万晚刺激的太过了，他就是没走，而是执拗的在那里纠缠了起来，他是挂了号的，所以虽然那医生很烦，也没有办法直接赶人，在听到他说了万晚的两次骨折，并且只是轻轻一跳就骨折后，终于道：“我只是说可能啊，是可能，是成骨不全。他这种应该是最幸福的一种，到了少年时期才开始发病，虽然以后可能会耳聋或者别的后遗症，但不会太严重，不过这只是推测，你人不带过来，不做检查，谁都不敢给你肯定的。” “那什么是成骨不全？” “就是你说的容易骨折啊，又叫脆骨症，有胎儿型的婴儿型的少年型的，胎儿的一般都活不下来，婴儿的是一小点就会开始骨折，很容易出现佝偻，只有少年型的，算是最轻的。不过还是那句话，这只是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推测出来的。也可能只是缺少微量元素，只是他既然住过一次院了，这方面应该是相当注意了……反正你人来了再说吧。行了，我现在对你说再多也没用，小兄弟你还是先出去吧……” 他迷迷糊糊的出来了，然后就在百度上搜起了这个病。 曾经有那么一个笑话，大概是，怎么最快的得癌症…… 然后，答案是——看百度。 不过如果只是看百度百科上的词条，一般来说还是能做到基本解惑的。 成骨不全。 脆骨症。 李勋一字一句的看了，在听那个医生说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是太好的感觉，什么最幸福，什么一般活不下来，什么耳聋……这怎么听都不像好事，都不像是随便在医院住上一两个月就能好的，至于说微量元素缺失……万晚都能住那种传说中的病房了，还会缺这种东西吗？ 就算原本缺，也是必定要补上的啊！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不太好，并没有想，到底是哪里不好，或者说……不好到什么程度，而当他看完那个词条，就只觉得浑身发冷…… 能确定吗？ 医生都不敢确定的时候，他怎么敢确定，但，还有那个护士的态度！还有那个护士的说辞！还有，足球队其他人的态度！ 如果只是普通的骨折，那个护士，怎么也不会那么说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骨折，那些主力怎么可能全部禁声？ 如果说他从没有进过足球队，很可能还会神话这个地方，但既然他进来了，也就知道这里，其实……和普通的班级没什么区别。 也有那犯二的，比如李致远——他就没见过这么二的！ 也有那臭屁的，比如董金泽，一个五班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傲成那样！ 也有不和睦，比如一年级和二年级就有那么点间隙； 更有很多八卦！ 李勋觉得他在足球队听到的小道消息，比他在一班听到的多多了！ ——嗯，足球队是汇集了各个年级各个阶段，而一班到底，只是一班而已。 而按照过去那些八卦的模式，万晚的病本来是要被各种猜测怀疑乃至……恶搞的。 但现在，统统都没有！ 大家甚至说都不说。 所以，万晚就算不是得了这种病，想来，也是同样凶险的！ 否则那个护士又怎么会那么说？而那些主力又怎么会是那么个态度？ 他迷迷糊糊的走出门诊大楼，然后就迷迷糊糊的来到了这里，看着慈眉善目的土地公公，他有一种什么都无法做的感觉。 脑袋是空的，心是空的，感觉是空的……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 万晚知道这件事的是什么反应？ 李勋有些无法想象，总之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恐怕……会有活着都没什么意思的感觉吧？ 李勋觉得自己挺热爱生活的，虽然过去因为体型的缘故，他在同龄人中会受点歧视，不过他在家中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他是他们李家的独苗！ 是不仅有来自父母祖父母，甚至有姑姑伯伯叔叔的关爱的！ 每年他的零用都是最多的，多到他可以没有丝毫压力的买最新的psp或者手机，如果不是他父母对他的学习还比较在意，他甚至已经把体感买回家了。 他的生活当然不能说是一帆风顺无忧无虑，事实上他经常有些烦心事，比如，额头上又起痘痘了，比如，虽然体重好像轻了，身高却还不是太理想，比如，成绩还没有进入前十——他伯伯早有话说，如果他进了前十，就资助他去美国参加夏令营！ 有很多很多的不如意，可总的来说，还是充满了满足与喜悦的，特别是在美食方面。 他能有这样的体型，不仅是自己有个好胃口，也是家里有个做饭高手——他的奶奶。 他奶奶做饭真好啊，简单的炒菜花，也能做的非常美味，他能就着吃上三大碗的米饭！ 每次吃他奶奶做的饭，他都觉得生活这么美好。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哪怕走路走快了都会骨折会如何？ 什么体感什么减肥都不要说了，打喷嚏都是要注意的！ 更有可能，失聪。 李勋曾经和自己的小伙伴讨论过，五官里最没用的大概就是耳朵了…… 嘴巴是不用说了，没有的话饭都吃不了，那也不用活了； 鼻子也有很大的作用，虽然嘴也能呼吸，但容易引起很多后遗症，而且……也真的不舒服； 眼睛更不用说了，真要说重要程度，那还要在鼻子之上——没有鼻子只是用嘴巴呼吸，没有眼睛……怎么上qq怎么玩游戏？怎么发空间？！ 只有耳朵。 虽然听音乐啊听声音什么的也很重要，但真没有那么重要……很多游戏，不开声音也是能玩的很开心的。 但其实在这么说的时候，李勋也知道，这只是建立在他们拥有的基础上，如果真的隔离了声音，那么除了文字交流，他们就同这个世界隔开了……别人在交流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看着，他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难受…… 那就像是，要生活在一个永远也参与不进去的群体里似的…… 只是想想，李勋就觉得浑身发冷，而万晚，却面临着这样的境地…… 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他突然觉得万晚刚才同他说的那些话，真是太客气了！如果换成是自己……那一定是会严厉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因为——为什么你们都好好的，而偏偏是我生病了？ 为什么你们能无所顾忌的奔跑，而只有我要躺在床上？ 他一定会这么想的，他一定……会怨恨这个世界的！ 李勋突然觉得高晗对他的包容，乃至纵容都是有理由的，如果是他……只会更甚！ 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万晚就要永远的坐在轮椅上了——虽然这种可能不是很大，可却是有的…… 他的腰会弯，肩会完全的塌下，脖子会伸长，然后以至于没有办法承担自己的脑袋…… 他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太可怕！那简直是太可怕了！他不能想象！ “不会的！”他告诉自己，“不会是那样的！医生护士都说万晚的这种病算是幸运的了，所以绝对不会的！” 他咬着牙，却就觉得鼻头发酸，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就在这时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疑惑的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红脸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长的很有几分凶相，却又奇异的有一种慈眉善目的味道，李勋顿时就有些发怔，就觉得这人，好像有些面熟。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李勋一怔，那男人又拍了拍他：“你还小，什么都可能发生的，不要放弃！” “啊！”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的年龄，也生了病，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 那男人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土地公公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起来后见李勋的目光都呆滞了，一笑：“咱们平民百姓，还是拜土地爷最安心。” “……有、有用吗？”他有些磕巴的道，少年人，对这种鬼神总有一种疑惑。 “我不知道。”男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 “不过我想拜拜总不多的。” 他说完，又拍了拍李勋的肩，转身就向住院部走去，李勋看着他走远，然后一咬牙，也对着土地爷磕起了头——是啊，磕了也许没用，但不磕就一定没有用！ 说不定他这几个头土地爷就看到了呢？ 说不定……万晚的病就好了呢？ 其实他也知道万晚的病大概是好不了的了，但他想，只要不耳聋，其他的……大概也是能接受的吧？ 他胡思乱想着，然后就觉得不能这么离开，要去再见见万晚，至于见了万晚说什么，他还没想到。 “要不，让他再骂我一顿吧。”他想，这个时候如果是他，有个人骂骂，也许也会舒服些？ 这么想着，他再次向住院部走去。 他走过一次，这一次再去就非常简单了，连顶楼的保安也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但他刚一到走廊上，就听到了万晚的声音：“老子说没哭就是没哭，你瞎逼逼什么！” “你就嘴硬吧，眼睛都是红的。” “那是迷眼了。” “哦，迷眼了啊……什么风能吹到这房里，还正正给你的眼睛迷了？” “我眼睛大，就迷了！” “万晚啊……”那边叹了口气，然后传来了一个语重心长的声音，“虽然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你再瞪老子也要说！我是你老子，在我眼里你当然是最可爱的了！小孩子不可爱还叫什么小孩子！你可爱你可爱你就可爱！还有啊，万晚，作为你真正老子的我呢，你以后就不要再在我面前称老子了。” “老子就要！” “嘿，你这孩子，这就不可爱了啊！好好好，你老子！你老子！你老子行了吧？” 病房那里的声音令李勋迟疑了起来，万晚的声音他是不会认错的，另外一个……是他刚才碰到的那个？ 那人是万晚的爸爸，那他现在……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那边就传来护士的声音：“咦，你又来了？” “啊，啊！”他慌忙的应着。 “那你过去吧，不用担心，万大哥人挺好的，最喜欢你们这些小朋友了，特别是你这种专门来看万晚的！” 看来万晚的爸爸是经常过来了，护士连大哥都叫上了，李勋有些尴尬，但护士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离开，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没走两步，那中年男人就露出了头，看到他一怔，然后就笑了：“你是来看万晚的啊！” 李勋只有尴尬的点点头：“来啊快来啊。” 李勋走过去，万晚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又来干什么！” 李勋没有说话，中年男子道：“怎么说话的！同学好心的来看你，来来来，快来坐，吃苹果不吃？香蕉？橘子？柚子？葡萄？李子？芒果？香梨？” 他一边问着，一边就从冰箱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李勋一开始只是想推却，后来就完全傻住了……那是冰箱吗？那是水果档吧！ “哦，对了，还有榴莲，你吃吗？” 中年男子又拿出两颗剥好的榴莲，打开盒子，立刻，那味道就散发了出来…… 很浓郁。 李勋忍不住的捂住嘴就跑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李勋是最闻不得榴莲味的。 他觉得这种果实简直就是人间奇葩。 你说臭的东西也有很多，但那些东西大家都不会去吃，唯独这个，大家不仅吃，还有不少人吃得津津有味！ 这总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联想！ 什么，还有臭豆腐？ 但那臭豆腐是人为的臭的！好好的豆腐让热变态的弄臭了——那是变态人的事！这个却是天生就臭的！ 天生这么臭，大家还要吃，这……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原来只是反感这种味道，后来加上了联想，李勋就有些身体和心理都不能接受了，再看万晚爸爸那么热情的拿出这个东西，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在洗手间里好一通呕吐……真吐了，吐了好一阵儿才像是被摧残了似的走了回来，回来的路上，他真是需要不少勇气。 比刚才更需要。 不过好在万晚爸爸已经把那东西收下了，看到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反感榴莲，我们家倒是都很喜欢吃的。” 李勋又有些受不了了，万晚翻了个白眼：“你怀孕了吗？” …… ………… 李勋怔住了，这是问他的吗？这是问他的吗？可是怎么会问这个呢？他怎么可能怀孕呢？ 万晚的爸爸也怔住了，这是问他的吗？这是问他的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是怀疑他在外面胡乱搞吗？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他自认是非常清白的，但他这个土财主的身份好像还是很惹人注目的，真有不少人各种套路他！当然，他都摆脱了！ 可是他摆脱是摆脱，挣扎是挣扎，免不了……就要有些误会的！ 万晚爸爸说起来也是有几分枭雄的味道了，虽然卖米线这事听起来不够高大上，但要是加一个上亿的利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他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只是依仗口味和味道——只有这两样的话，当生意大到了一定程度，很可能就变成别人的了。 这种事，在他前面发生过，在他后面也是发生过的。 虽然说腥风血雨有些夸张，但他绝对是风风雨雨中走出来的。 可就是面对这个儿子的时候有几分气虚…… 也许是这个儿子自小就能把他给噎得说不出话？ 此时一听万晚这么说，他立刻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令他误会了！ 这可一定要解释清楚！ 上星期他和那个姓吴的一起吃饭可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谈地皮； 上上星期，他和那个陈女士一起喝咖啡也没有别的，就是谈铺面！ 这两件他都报备过的，他家太后都是知道的，而且吴女士和陈女士的姿容也不是太好……年龄也不小了，他其实也是有些疑惑，她们为什么要单独约他的！大家一起吃饭喝咖啡不是更好吗？ ……好吧，也许她们有什么想法，但他是绝对没有的。 他吸了口气，就要开口的时候，万晚又道：“说你呢，胖子，怀了吗？” ！！！ 万晚爸爸偷偷的松了口气，而李勋，更加懵逼了，真是问他的？可是……可是就是现在有变性人生了孩子，那也不是他啊！ “没怀你吐什么啊。”万晚又道，“还吐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受过什么伤害呢。” ！！！ 来的时候，李勋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受到的是这样的打击啊！这、这这，这是人格被侮辱了啊！ 就算是挨骂也是人格受辱，可是…… 万晚爸爸咳嗽了一声，想要插嘴，万晚就道：“你刚才心虚什么？” “什么？” “心虚。”万晚冷笑。 万晚爸爸立刻干笑了起来：“我心虚？我能心虚什么？好了，你同学也来了，我就不陪你了，晚上想吃什么给李婶打电话吧。” 他说着就向外走去，万晚只是冷笑，万晚爸爸当做没听到的继续前行，走到门口的时候，万晚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这还没到中午呢，说什么晚饭？” “……先考虑！先考虑好了好做准备！那位，小同学，也一起留下来吃饭啊！我给李婶说，然她多送一些。李婶手艺很好的，你千万不要客气。”他嘴上说着，脚下就没听，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外，然后，就拿起了手机…… 李勋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扭曲了——他是同情万晚爸爸呢？还是同情万晚呢？还是…… “别看了，他不会回来救你的。” 李勋觉得自己还是先同情自己吧！ “你又回来干什么？” “我那个……嗯……太阳！对了，太阳太大了！”李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当看到满屋的阳光，灵机一动，连忙扯起了太阳这个虎皮，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虎皮不可靠，但，总是有个说头了。 万晚看了他一眼：“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了？” 李勋连忙摇头。 “很同情我吗？” 李勋继续摇头。 “那你回来做什么？” 李勋先是摇头，然后，僵在了那儿，他一脸懵逼的看着万晚，就见他嘴边的冷笑越加深刻，脸上甚至都要带上几分嘲讽了，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害怕！ 虽然他告诉自己不必害怕，这只是万晚的伪装，换成是他也会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害怕，而且是非常害怕，眼前的万晚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动物，他强大恐怖，而又……弱小，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 他回来做什么呢？ 他同情万晚吗？ 当然是同情的，这种事他不可能不同情，但他的同情有用吗？ 显然是，没有用的！ 万晚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同情了吧！ 那些主力什么都不说，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个吧！ 万晚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而且是来自他们的同情。 那万晚需要什么？ 李勋迅速的想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房间里搜索着。 如果不是病床如果不是石膏如果不是吊瓶架，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星级酒店，还要是五星级的——四星级没有这样的面积。 物质上，万晚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了，那就是精神上…… 而精神，他又能给万晚什么呢？ 他吞了下口水：“那个，队长，你要吃火锅吗？” 万晚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这个表情却令李勋暗暗松了口气——皱眉好啊！皱眉比刚才的冷笑好多了！ 就是这么片刻，李勋的心理承受能力上升了n个档次！ “那个，要不我叫个火锅，咱们在这儿吃？现在火锅也管外卖的。” “就你点过外卖是吧？” 李勋红着脸说不出话，万晚撇了下嘴：“只是咱们两个吃有什么意思？火锅是要一群人吃才行的知道吗？” 李勋抬起头，两眼发亮：“那我叫他们过来？” “他们？谁？” “时令他们啊。” “他们不比赛吗？” 李勋一怔，这才想起，这个点，比赛还不见得就结束了！ “你这怎么说也是球队的一份子了，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 “对球队就没有任何关心？” …… “就算你进不了大名单，你也还是足球队的吧？ …… “就算你因为天热不想到现场，也还是能看直播的吧！” 李勋本来想说自己是不怕热的，但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忍了回去，他想自己还是不要接话的好，否则这下面的话就有些不好说了。 “你连直播都不看？！” 李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那个，还有直播？”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万晚的语气，就仿佛在说什么真理，李勋顿时就有些怀疑人生了——有些人会传小视频他是知道的，但直播他真没听说过啊！他虽然不算很潮流的那一种，但也会看看直播的啊，如果有关于他们比赛的直播，他不会不知道啊！但万晚这么说…… “你还不相信，过来看看吧。”万晚说着，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直播间，然后赵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时令！时令他拿到球了！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球！至关重要！如果这个球不能进，我们很可能被二中拖到加时赛的泥潭里！那对我们真不是什么好事！” 加时赛？！ 万晚和李勋都惊住了！ 万晚的震惊是，就这么一会儿，二中竟然又进了一球？怎么进的？怎么可能又让他们进了一球？杨明明在干什么？李致远在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蒋大个在干什么啊！他那身高白长的吗？块头白发育了吗？还是也像他一样生病了？ “如果这货不是生病了，我就把他的头给拧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本来还在发愣的李勋打了个寒噤，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来看万晚，很重要一个原因也是没看得上二中…… 二中嘛！ 不就是一个二中吗？！ 他们连十六中都干掉了，还会怕一个二中？ 什么体力充沛，跑不死！呵呵，他们过去是怎么输给十六中的？ 他们怎么输给十六中的就会怎么输给他们！ 公正的说，他这么想，是不太对的…… 也许从整体实力上来划分，铁中是要比二中更好一些的，但我们先不说足球的神奇之处，只说铁中和十六中，本身就是两个不一样的球队。 他们最大的不一样，在面对二中的时候，就是体力储备…… 虽然不是专门做田径的，但专门做足球的十六中上下，体力储备也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哪怕是在后半场，也不会差二中太多，可铁中就不一样了，当然，铁中也不差，但他们早先实在是跑的太用力了一些…… 而更不一样的，就是铁中的板凳厚度。 铁中会踢球的不少，踢得不错的在初中学校里来说也不少，但，能达到目前大名单层次的却是不多的！ 而十六中虽然也有区别，可他们最差的，也是在足球学校培训过的…… 当然，在这里，二中能创造奇迹的重要原因还是……他们这一次的运气真不错！ 刚才那第三个球，就很有几分运气的成分！ 刚才二中得到了一个角球，本来这种球是谁都不会太在意的，可就在随便乱顶中，二中进球了！ 当那个球进了的时候，铁中上下都有一种，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无限扩大的感觉…… “那样的球竟然能进！” “我草，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这个球今天认主了吗？” “我的天爷啊吗，这是刮了什么风啊！” …… 而不管他们怎么凌乱，进球就是进球，平分就是平分！ 原本以为马上就要到手的冠军，就是有要失去的危险！ 好在，他们还有时令； 好在，时令拿到了球！ 好在，时令开始了奔跑！ “上！上！上啊！”李勋大声叫着，万晚没有叫，只是抿着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门缝那边，一个红脸男人正在偷偷的看着他们，眼见他们的头都要挨到一起的时候，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果然小孩子还是要和小孩子一起玩啊。” “真可爱！”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时令在奔跑着。 他努力的抬着自己的双腿，向前看着，近了、更近了！ 已经进了禁区，马上就要到门区了！ 只要到了门区，他就能射门了！ 在很多时候，他是会选择在禁区内就射，因为他有这个把握。 是的，把握。 很多人都疑惑，为什么他敢一到了进去就射门，就不怕射不进吗？ 每次别人这么问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怕射不进是建立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射不进的基础上，但他，是有把握能射进的…… 也许不是每次都有很充足的把握，可百分之八十，或者说百分之六七十也是可以尝试的了。 不过就算他对足球的了解再有偏差，再不会人际交往，也是知道这种话不太能说的，不过他又不会说谎，只有说能射进。 “你说能射进就能射进了？” “嗯，我觉得……能射进。” 这也不算说谎，但显然这种说法就会让人产生误解了——有把握能射进，和觉得能射进，虽然意思差不多，给人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大家也只有想，时令同学也许是个灵派的念力高手…… 愿望越强烈，念力越强大…… 也许时令就是在其他方面……那个不太行，所以就特别渴望自己在足球方面出众，然后，就成功了？ 唔，据说队里有几个球员，也偷偷的训练自己的念力了……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而实际上却是时令对足球的感觉以及把握，在很多时候，他都是进了禁区就有把握了，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要到门区才行。 他的两条腿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在这种状态下他是不太可能在禁区内就能射门的！ 他咬着牙，努力的向前冲着，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全身的血液都以一种狂躁的方式燃烧着，精神是亢奋的，而身体却是极度疲惫的。 极度。 在时令的感觉里，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累，第一次觉得禁区到门区的二十多米……原来是这么的远！ 他跑着，精神也慢慢的恍惚了起来，这一次的奔跑和上半场快结束的那次奔跑，仿佛融入到了一体，仿佛他一直在跑着。 “跑过去！”他想，“跑过去，然后射门。” 在这个时候他忘了去观察周边，忘了可以传球，只是在跑着。 他这边是忘了，那边二中的简直是要疯了！ 他们也有一种历史重演的感觉，但上一次，他们的门柱立功了，这一次还能再来一次？ 虽然说他们家的门柱门框那真是表现神勇，但这种事……谁敢保证啊！ 而如果这个时候再让时令进一球……那真的是绝杀了！ 离比赛结束，还不足五分钟！ 还是算上伤停的！ 所以二中真是从四面八方对时令进行了阻击，后面有追的，前面有拦的，旁边有袭击的！ 而时令，还在跑着。 “传球啊！传球啊！齐振云就在右边，传球啊！” “范成也在，范成也在！” “往后传也成，有董金泽，董金泽可以传给齐振云！” 铁中的在看台上鼓噪着，然后，还有各种出谋划策。 而二中那边也差不多。 “拦住啊一定要拦住啊！” “嘿，八号你再跑快一点啊！” “能拦住！一定能拦住！” 相比于铁中的紧张，二中此时是紧张有欣喜，激动里有盼望！ 时令眼看就落入到他们的包围里了！ 他们的八号已经正面赶到，十六号眼看着就要从后面穿插上来！ 是的，他们知道时令过人厉害，但你过一个过两个，还能过三个四个？ 八号和十六中之后，紧跟着就又有他们的两个球员！绝对可以追上来！ 这次进攻结束了，铁中和他们一样，很难再组织一场有效的进攻，然后，他们就能三比三以平局的姿态进入到加时赛了！ 而只要能进加时赛，他们二中那是十六中都不怕的！ 所以此时二中上下的那个激动啊，就连直播间里都是一波一波的刷屏：“我草，竟然是二中成了黑马吗？”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雅蠛蝶……” “抵制楼上的，想让咱们的直播间关了吗？！” 而此时，拿着手机观看的，也是各种愕然，萧哥此时猛拍丁阳的大腿：“你倒是传球啊！传球啊！那个、那个你后面那家伙的位置不错啊，传给他他就能传给齐振云了，你跑什么啊，传啊！二中的技术那么糙，断不了你的球的！” 丁阳默默的把他的手拿到一边，他一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急的吗？” 丁阳看了他一眼，萧哥脸一红，随即道：“哎呀，别的咱不说，要是铁中拿不到冠军，咱们多丢脸啊！那些不明真相的还会以为咱们连二中都踢不过呢！” 他却是把早先丁阳说过的话，拉到了这里，丁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皱着眉，看着场上的时令，不太，对劲儿啊…… 此时觉得不对劲儿的还有万晚和张勋，万晚只是咬着下唇，而那边张勋已经大呼小叫了起来：“传球啊时令，你怎么不传球啊！万晚，你说时令为什么不传球啊！” 声音之痛苦，简直都恨不得以头触地了。 万晚没有说话，如果说时令是球霸的话，那他是能理解的，但球霸这个词和铁中球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有联系，唯独不太可能同时令有关，这无关于技术，完全是性格。 但时令现在的姿势…… 这家伙，晕头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眼蓦地瞪大：“不对！” 张勋猛地看向他，他正要解释，那边八号已经迎了上来。 应该说，二中对这一场比赛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八号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要截下时令的球，只是想着把他的人给截停住，而且，在要与时令相遇的时候，他还稍稍的降了一下速度……这就是堤防时令的甩牛尾巴。 他往前跑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时令，时令也看到了他，但他的速度没有慢，依然在跑着。 五米、四米、三米…… 八号犹豫了起来，他是不是要停下，然后，时令就是带球撞人了？ 他不动总不能说是他犯规吧…… 嗯，在裁判那里，身为二中人，总是会免不了多一些吃亏的…… 二米、一米…… 八号下定了决心，而就在这时，时令从他面前消失了！ 不是甩牛尾巴，不是马赛回旋，就是一个急速变向，因为八号的迟疑，时令擦着他，跑了过去…… 看起来，就像是八号故意停在那里，放时令过去一样。 …… ………… 短暂的沉默，然后就是猛然的爆发。 “那家伙在干什么？那家伙在干什么！” “那家伙在干什么？那家伙在干什么！” 二中和铁中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不过一个是惊愕，一个则是惊喜，二中的甚至在怀疑，他们的八号，是不是被收买了？！ 如果铁中那边发出召唤，如果铁中那边说可以到他们的学校…… 有多少学生能坚持的住呢？ 嗯，会这么考虑的，当然是老师领导阶层的了，而像一般的学生最多想想他们的同学是不是受了什么美女计！ 而那边的十六号同学也呆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自己有可能从后面堵住时令，而现在看来是，还要追？ 时令已经快到门区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刚才，仅仅就是在刚才，二中的还在肖想冠军，而现在，他们就在拼命了！ “我就知道梦想是没有那么容易实现的。” “错过了这一次，我们还要等多久？” “强烈抗议教育局，十六中是不合理竞争！” …… 所有的帖子留言到最后，都是要歪楼的…… 而时令还在跑着。 近了、更近了，再跑一下，再跑一下！ 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在叫嚣，意志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说，不要动了不行了，另一部分则是亢奋的，向前！在向前！ “天呐！天呐！”铁中的大叫着，此时，他们的心情和早先的二中一样！ 在禁区里，时令都是没有敌手的，到了门区……那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吗？ 铁中的此时，简直都想高歌了！ 而二中，那几乎就是疯了！ 十六号突然发现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因为，他竟然追不上前面的时令！ “我竟然在速度上追不上一个铁中的？”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自我怀疑了，嗯，这不能怪他，他过去，是练跳高的…… 虽然从体力上来说他是充沛的，在速度上，还真不见得更有优势，当然，此时的时令也在超水平发挥！看台上就有人惊呼，他的速度更快了。 “时令——时令！”看台上疯了似的大叫着。 “耿仲明——耿仲明！”二中的也叫了起来，他们的耿仲明，从斜前方插了上来，比十六号的速度快！更接近时令！ 耿仲明完全没想到他需要这么奔跑，不，他不是说他不用奔跑，而是，他本来是看守齐振云的啊！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队友完全能把时令给拦下，那他所需要做的就是防止齐振云舒舒服服的接到球——如果时令被围堵，然后把球传给齐振云，齐振云再拿到球来个冲锋，他们才欲哭无泪呢。 而在他早先的估算中，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所以，他要看好齐振云。 可是，他的队友没能拦住时令？！ 不，不是没能，是根本就没拦！ 他再看齐振云，那边时令就要带着球进门了！ 没见门将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出击了吗？ 耿仲明只有跑！ 要把时令拦下，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拦下！ 他这么想着，速度那是更快了一分。 耿仲明中长跑出身，不仅耐力好体力佳，而且非常擅长在最后关头冲刺，就这么片刻，他已经是离时令最近的二中球员了！ “射门啊！射门啊！”铁中的大叫着。 “拦住他！拦住他！”二中的大叫着。 “差不多了吧——”时令在想，在他刚进门区的时候就想射门了，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把握！ 他的身体，他的腿，好像都有一种隔离感了，在这种状态下，他好像还是没有把握能把球踢进去，他只有继续跑，而在这个时候，他是觉得差不多了，而在这个距离，他是有把握能把球踢进门里的。 他这么想着，自然就抬起了腿，而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双方就都沸腾了。 “射门！射门！” “啊啊啊啊！” …… 这些声音甚至是来不及发出来的！ 耿仲明铲了过来——在这一刻，他已经忘了其他的所有，什么规矩规则精神格调，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拦住时令！ 不顾一切的拦住他！ 时令抬起了脚，他的脚碰到了球，而在下一刻，另外一个脚，伸了过来…… 碰！ 时令突然觉得身体完全失控，再之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在倒下去的时候，他好像听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脆响，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才是生活啊。” 感受着按摩师父在自己肩颈处轻重不一而又恰到好处的点、按、捏、拿，王娜在心中轻轻的叹息着。这种按摩她一早就知道，甚至他们家附近就有两个按摩店，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尝试一下，哪怕她的肩颈一直不舒服，哪怕她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的颈椎有问题，哪怕在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有了头晕的迹象。 但她也只是十块钱买个颈椎枕躺一躺，或者自己仰仰脖子，再或者自己捏两把。 她是知道按摩的好处的，毕竟她所处的环境，就是听说各种小道消息八卦绯闻，这按摩的听的不多，但也有传到过她耳朵里，最初她也是有些心动，不过在知道了价格后，也就望而却步了。 一小时六十块！ 这还是他们门口办卡的价格，地方稍微上点档次，或者不办卡，就要八十一百，有的地方要到二三百，也很平常。 知道了价格，她也就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时记虽然工资不低，她却不行，也就是听起来好听，然后有一点小便利。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就消费不起，一星期按摩一次，她还是能做到的。 但他们家的钱除了应付平时的各种开销，还要给时令存着。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按摩师立刻察觉道了，连忙道：“王姐，需要调整力度吗？” “哦，不用。” “有什么不舒服的您直接说。” “嗯。” “其实这按摩啊，有时候疼点也不错，现在疼点，按完也就舒服了。”旁边床上的范红道，正给她按摩的师父一笑，“范姐是经常来按的，就是懂行，的确是这样的，我们很多时候会给顾客按的哇哇叫，不过王姐是第一次来，这就不敢给她用力了，什么都需要个过程嘛。” “什么需要个过程，你们就是怕这次给她按的太疼了，她下次不来了吧！”范红笑道。 那个给他按摩的师父也笑了：“这倒也是，这个王姐一看就是大客户，我们可不敢不给她按好了。不过我们给顾客按好了，也不怕他们不来。” “正反话都让你说了，你们这张嘴啊！” 一片笑声，王娜也跟着笑，就是和早先一样，在笑的同时，免不了，有那么几分心虚。 这一段她跟着范红，那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自小接受的就是艰苦朴素的教育，虽然说随着日子越来越好，小时候想象不到的东西也都有了，但她的花费还是偏向节俭的。 比如买火龙果，红心的更甜，白心的更便宜，那她就会买一个红心的买一个白心的，然后做了沙拉配到一起吃。 买衣服也同样，有牌子的，就到专卖店去试一试，然后在网上找官方旗舰店，没牌子的，就不断的对比，看价格看评论，看店铺收藏，甚至还看流量，看的多了，哪些东西是真的好，哪些东西是刷出来的，她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别人在网上购物，往往会买点糟心的，她却大多都买的不错，惹的周围的人都很赞叹，而她自己呢，也是很有几分得意的。 就连王娜都是这么评价她的：“娜娜，我就喜欢你对生活的这个态度。” “啊？” “做什么都这么用心，不管怎样都把日子过的这么美！” 她只有尬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日子美吗？恐怕大多数人的日子都是要比她更美的吧？只是别人的不好还能说出来，她的，却是无法对人说的——哪怕别人都是知道的，而她自己，还要掩耳盗铃的装作不知道。 “不过咱们女人啊，用心是用心，有时候还要精致，有的东西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她有些怔然，然后范红就送了她一瓶迪奥真我的香水。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范红送她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不好拿人家的东西，但范红却执拗的给她，她也不好不接，只有想着以后也送个差不多的东西还回来。然后等她在网上一查，就又是感叹又是发愁，哪怕是在淘宝，五十毫升的迪奥真我也要大几百，而要是下面的实体店，差不多就上千了。 上千块的东西她不是送不起——家里也还没困难到这种地步，只是送什么呢？ 总不能也送一瓶香水吧。 这个时候范红邀她逛街，她就跟着去了，想着看到范红喜欢什么，她偷偷的买了送她好了，结果这一去，就发现她是送不起的！ 那一天，范红买了个墨镜，古驰的，三千九百八…… 买了个口红，资生堂的，三百一十八…… 后面那个她是送得起的，但就算是她也知道，口红，那是要看颜色的，颜色不对，她送了也是白送，最后她只有算是硬强的，请了一顿午饭，午饭倒是不贵的，她们点了两客牛排，也就是三百多块……嗯，就那么一上午，她就改变了消费观！ 而同时，她也知道了范红平时背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紫包，恐怕是要上万的，脚上穿的那个有些风情的鞋子，恐怕也是要大几千的。 好贵！ 好贵！ 真的好贵！ 可是，也真的好漂亮啊！ 要说有什么本质的差距吗？没有。 皮的布的革的，包的材质无非也就这么几种。 红的白的黑的黄的，包的颜色也没有跳脱出平时见到的那些。 淘宝上几百块钱的包包，做工也很好，颜色也很正，但就是没有专卖店里几千块的看起来更漂亮。 那一天，她买了一个蔻驰的基本款——偏深的蓝色，没有多余的花纹，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背着就有一定的份量——她以前，是不喜欢这种包的，因为放不了多少东西，就会觉得很重很沉不想背，但这一款，她却爱不释手，每天背着，竟有一种自己的人生都不一样的感觉。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改变，就完全不一样了。 迪奥的香水，就是同她在商场里买的那些不一样，虽然用的时间久了，她自己已经闻不到了，但她就是能觉得自己更有女人味了，而身边也有人，说她身上的味道好闻：“娜姐这身上的香水，一闻就不是便宜货！” 还有同事这么说，她想说是范红送的，想一想又不合适，都是同事，这不是给范红找麻烦吗？只有私底下再感谢。范红却笑着同她说：“你啊，底子这么好，就是没有收拾，收拾收拾你们家老时都要焦虑的。” “还焦虑什么啊！” “嘿，这可不一定，男人就是这样，他觉得你安全的时候呢，就不把你放在心上，觉得你要被抢走了，你看他慌的吧，说到底，就是一个字，贱！” 她没有回答，但她看时记再回家，待她，却是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这大半年，他们夫妻都有些相敬如冰。 时记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家，很少出去，偶尔的和朋友聚会，她也是都知道的——也放心，他的那些朋友，她都知道，也都认识，多少年的老交情，人品绝对没的说，过去，他们还经常在一起吃饭跳舞打牌，只是后来她身上出了这么档子事，她才不再参加他们的活动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虽然过去一吵架，她就口口声声说时记要在外面找怎么怎么样的，其实心中，并不怎么担心。 而大多数时候，时记还是在家的，但他在家是在家，他们两个，却是几乎没有交流的。 有事情了，两人就交谈两句，没事情了，也就没有话了。 而他们两个，又能有什么事情呢？ 无非也就是早上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了不起了，也就再加一句，你睡吗？ “睡吗？”这在过去是温馨的浪漫的，带了几分旖旎的字眼，在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这还总和羞涩畏惧乃至渴望联系在一起，会有几分扭捏几分期待。 而现在，睡吗，就是，睡吗？ 语调平静，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眼神交流，更是完全没有的。 这种日子她过的波澜不惊，而又充满憋闷。 她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她不就是千方百计的给时记留了一个孩子吗？她不就是想要那个孩子出息吗？她不就是对那个孩子要求严厉吗？别说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她费的心思一点也不少！ 半夜冲奶换尿布，喂饭喂水换衣服，亲妈做的她都做了！甚至有些亲妈不做的，她也都做了！ 时令的作业是谁检查的？是她！ 是谁天天接送的？是她！ 家长会是谁去参加的？还是她！ 是，她要承认，很多亲妈都做过这些，但人家还有老人在旁边帮着做饭乃至带孩子，她呢？什么都没有！ 老时家不是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是这么一个孙子，那是谁都不在乎，她自己娘家呢？ 因为这个事，几乎闹僵了。 “你脑子是不是被猪吃了，那都不是你的孩子，你带什么带？带什么带？！”她娘知道她要做的事情，一蹦三尺高，吐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在她头上戳了一二十下，“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弄！看把你能的！” 娘家婆家都指望不上，她只有自己来。 那么小的孩子，她真是不敢碰不敢摸，抱一抱都害怕弄断了那孩子的骨头，可要是不碰，那孩子又哭的厉害，嘶声裂肺的。多少个夜晚，她都是一边抱着那孩子，一边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然后那孩子一醒，她就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别人再不济，也总是有老公的，时记却是根本没办法指望！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而那时候，还不像现在有尿不湿有婴儿玩具，有安全护垫什么的。 其实还是有的，但她不懂！还总听老人说尿不湿不透气，还是尿布好…… 她要趁着孩子睡的时候洗尿布，她要时刻盯着那孩子，防止他出现意外，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从床上摔下过一次，于是大半夜的，她又抱着这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做核磁的时候，孩子乱动，她根本控制不住，等于白做了一次，后来她知道这些东西是有辐射的，那真是抱头大哭。 后悔吗？ 当然是后悔的！ 这么难…… 还不是她的孩子…… 还同她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这么难！ 但那个时候她总想，这是时记的孩子，她爱时记，她愿意给他养个孩子，只要时记记得她的好，只要时记爱她就够了。 但她得来了什么？ 一天比一天的冷漠，一天比一天的陌路，最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是最近，自从她有了变化，时记看她的眼神，也有了改变…… 男人啊！ “娜娜啊，一会儿咱们吃什么呢？”旁边的范红道。 “我都行。” “火锅吧！” “火锅……有些热吧？” “不热不热，我知道一家日本火锅，绝对好吃！” “好。” 她对吃的没什么讲究，虽然不想这个天还去吃火锅，但既然范红想，她也就无所谓了，就是不免有些担心钱包——这次按摩是范红请的，那一会儿吃饭，就要她来。日本火锅，听起来就不便宜，不知道又要多少，这个月，她已经花了快一万了！ 一个月一万！ 这个数字，她过去想都不敢想，他们家的日常开销两千就足够了，就算是人情往来，衣服意外，一般也不会超过三千五，而她这个月，就花了小一万，多的，也不过是一双鞋子两件衣服以及两个口红…… “怎么就花去这么多呢？”她想着，花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太不能接受，毕竟时记的收入在那里放着呢，可这么一结算下来…… 她正想着，电话就响了，那边是一个有些焦急的男声：“是时令的妈妈吗？” 第二百二十章 时记长长的吸了口烟，任那种麻醉的感觉从嘴部一直燃烧到喉部。 火车上不能吸烟的，但绿皮车总能找到例外的地方，特别是，他们还是这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这当然不符合规矩，可也没有人会举报——乘客只用坚持在自己的行程内坚持住就好了，他们却是天天要坚持的，这让谁说也是强人所难，所以只要逮着，那就是公开的秘密 。他对面的王天昊和他是一样动作，只是在他还沉吟的时候，王天昊又吸了一口，然后道：“时哥，你真不再考虑下？” 时记看了他一眼，王天昊有些扭捏道：“这个，我都占您这么多便宜了，现在是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王天昊涎着脸点头。 “那就早点还我的钱。” 王天昊脸一红：“那是必须的，时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欠钱不还的，就是……就是我媳妇这不又怀了二胎……” “嗯。” “所以……”王天昊担心的看着他，“所以今年还是还的不太多……” 他自己说着，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十八万，他还了三年还没有还够一半，虽然他每年都有还，但的确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但他也真不是故意的，他家里条件不好，能来铁路上上班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加运气，所以虽然他06年就参加工作了，却一直到14年都没攒够买房子的钱。 得亏他赶上了分房子的最后一班车，不然现在可能都结不了婚。 可是虽然他们集资房要的价钱不高，一套房子下来也要好几十万。他本来是想要个小点的，先将就将就再说，他女朋友却不愿意，说既然有这么个有利条件，就要尽可能要最大的，他那丈母娘也一口咬定，一百平方以下的就不让结婚。 那时候他那个愁啊！ 一愁指标，二愁钱。 虽然他也参加工作七八年了，但在整个部门，还是属于新人，上面大把工作了一二十年，二三十年，乃至三四十年的！ 人家要资历有资历，要关系有关系，而且大家都眼瞅着房子是越来越值钱，越来越买不起，谁肯让了自己的指标？就算肯，那也是要卖钱的！ 而他呢？ 铁路上的工资是不错，他也不是那手旷的，关键是家里的坑太深！ 父母是不用说了，那是必须管，兄弟姐妹也不能完全不理，毕竟是手足，此外还有堂兄表弟什么的，都是乡里乡亲，能不理？再不济，结婚生子这些大事总要出个大点的红包——否则父母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于是别的不说，就是这些红白喜事，他就要出一大笔，这手里的钱，那真是自己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买个小的都紧张，要和单位商量，看看能不能以后扣工资，又哪里有钱去买别人的指标？ 还是同组的时记看他长吁短叹愁眉不展，问他什么事，他当时还有些不想说——太丢人了！ 一个大男人，活到了三十岁，存房子的钱都没攒到！ 可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女朋友那里不能说，本来她就对他管家里有意见； 家里也不能说，因为全村的人都觉得他是吃公家饭的，有出息； 过去的朋友吧，他也有些不好说，道理和父母那边一样。 铁路上的啊！ 不仅是旱涝保收，更是福利多多，别的不说，进到医院里都要比普通人多一次报销！ 过去的那些朋友啊同学啊，都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他这时候去对人家说自己没有钱？买个房子都发愁？ 怎么说的出口？ ——没有私家车可以说是自己的工作不需要，没有买房子的钱，却是怎么都不对头的。 至于单位的同事……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那些和他同龄的家里条件不错的，和人家说没用，因为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子里，人家的工资是能全部花掉，然后等着父母准备好一切的，而年龄大的呢……他去说，人家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呢。 当然，他也要承认，自己平时在单位混的不是太好，这其实很不应该，他这样的出身，更要在单位好好努力，这点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有钱请别人吃饭吗？ 有钱和别人一起玩乐吗？ 甚至是，可以大方的把发的水果啊奶粉啊蛋糕啊之类的东西让出去吗？ 就算他自己不吃，也是要给家人的，还有女朋友！ 他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各种计算了——吃团购饭，玩团购的游乐项目，开低价房……再不拿点这样的小东西，女朋友是早就哄不过来了。就是这样，女朋友也不少抱怨——这也不能怪女朋友，毕竟，谁都知道他是铁路上的，谁都觉得他应该富裕宽松，谁又能想得到他拮据到这种程度？ 他的女朋友，真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什么名牌包包化妆品香水，都没找他要过，就算跟着他去吃小吃，也能吃的很香。 “王天昊，我爱你，你要记得！” 他女朋友说这一句的时候很认真，他很感动，心中发誓要对她好的，可是，他的条件就在这里，就算再有心，也是无力的。 这么好的女朋友，就是要结婚的时候有个好房子，还是这种福利房，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而且，他女朋友的理由又是这么的充分！ “亲爱的，咱俩怎么着都行，别说七十平方的房子，四十平方的都够住，但将来咱们是要有孩子的，而且可能不只是一个，你让他们怎么住这么小的房子？是，你也许会说你小时候条件就不好，但你忍心你孩子的条件也不好吗？忍心他将来连请小朋友到家里玩都不好意思吗？更何况，如果说是两个孩子，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也就罢了，要是一男一女怎么办？他们两个怎么用一个房间？”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是无法回答的。 他不能说先凑合几年将来再换，因为他知道他是换不起的！ 他们的房子是集资房本，也就是说不可能贷款，他要全款把房子买下来，而将来，他要卖的话，也是这样——别人也要全款买，而且因为这样的条件，势必是要比普通的商品房便宜的，那他凭什么将来能用这样的房子换一个更大的？ 贷款吗？ 他还的起月供吗？ 就算还的起，又要多么辛苦，更不要说还要养家养孩子！ 集资房，是他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能弄一套大户型，那么以后的几十年都不用发愁了——说的极端一些，甚至都不用为自己的儿子发愁！ 如果真是两个儿子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那男孩将来也能在这个大房子里结婚——真不行，还能他们出去随便凑合，而把这房子留给那个男孩。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他身边很多这么干的。可关键是，他要先弄到一套大房子。 可是这样的房子实在是太难弄了，难的他都不知道要找谁张嘴。 面对时记的询问，他也只是发泄一番，虽然想过也许时记一心软一冲动，就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了，可他也只是想想，时记也是有孩子的，还是个男孩，虽然才十来岁，可也是要为他考虑的时候，而且据他所知，时记的条件也不是那种特别好的——相比于夫妻双方都是铁路上的，时家是有些瘸腿的。 但他没有想到，等他说完，时记就说可以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 “时哥，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不开玩笑。” “不开，玩笑？”他还是不信。 时记点点头。 他吞了吞口水：“时哥，那什么，我钱不多，可能不能给你那个……” 这么说着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要找到一个愿意让的都不容易了，他还不能给人好处费……这真有些说不出口，可是他也真给不出来，事实上，他还发愁多余的房款要从哪儿弄——弄不好就要借！ “不用，让给你就让给你了。” 时记说的简单，他却一下惊住了，愣了下才开口道：“时哥，我是说我没钱给你的，一万块都没有。” “一分你都不用给我。” “啊？” “我说真的。” 时记说是真的，他却觉得像假的，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他有些不能相信，他女朋友也有些不能信，不过却说：“他说让给你，那你就试试呗，弄不好就行呢。” “那要万一不行……” “你有什么损失吗？” 没有。 但他还是没试，因为他没有钱！ 如果他有足够的钱，那即使没有时记这边，整个铁路局，也是能找到别人的资格的，总有一些幸运儿早就积攒够了足够的房子，也总有一些人，其实并不想要那么多房子的。 “你还差太多。”知道了他的窘迫，时记问。 “十、十多万……” “这个多是多少？” “啊？” “是多少。” “十八万……” “我借给你。” “啊！”这一次都不是惊讶，而是震撼了！ 十八万啊！ 就算是他们工资再高，福利再好，这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了，更何况，时记还是在出让名额的基础下借的！一瞬间他都在怀疑时记的用心了，可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是时记好贪图的。 他没有什么牛逼的社会关系，更没有钱，在单位里混的也一般，虽然时记也不能说多了不起，可总是大家都认可的老好人…… 但再好也不至于好到这个程度吧！ “我只是借给你，你要还我的。”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夸张了，时记笑了。 “但时哥，为什么啊……”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聪明的做法就是赶快拿了，有情后补，但他有些害怕。 让名额，还可以说时记没想太多，或者是觉得以后还有机会，再或者他自己钱也不够——这有些说不过去，真不够，就把名额卖了，他们局内的不说了，就是外面的，也有大把买的，虽然不是商品房，可谁不知道这种集资房，要质量有质量，要保证有保证，如果只是入住的话，那是再合适没有了。 总之不管怎么想，他都想不透时记为什么又是让房又是借钱的，如果不是年岁实在差的太多，他都要怀疑时记是他亲爹了…… 这不是埋汰自己的爹，而是，真的是自己爹都没对自己这样的。 “为什么？你不是缺钱吗？但我攒这些也不容易，你可是一定要还的——我这么多年，也就这些私房钱了。”说到这里，时记叹了口气，“以后是要留给我儿子的。” “那你怎么不给他弄套房？”这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怕！虽然这事到处都透着古怪，但他还是怕时记早先只是没想到，如果让他这么一说……就想到了！所以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时哥，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借钱给我……唉，我直说了吧，虽然咱兄弟平时也很好，关系处的就和亲兄弟似的，但、但您这恩情……也太大了……我还不起。” 他到最后就直白的说了，有些无赖，也是事实，他怕时记是要做些什么违法的事……他们铁路上有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那种事情不被发现的时候是挺令人眼馋的，一被查出来，轻的是丢了工作，重的是弄不好人都进去了！他虽然过的艰难了点，却是在大道上走的，歪门邪道，却是不愿碰的。 “你记得还我钱就好了。” 这是时记当时对他说的，然后，他就一直借到了现在…… 而现在，他又要欠时记一个更大的人情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科技一日千里，火车的发展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十年前，大家还是只能做d字头的，c字头的，现在，已经是g字头的。 但在王天昊看来，最有感觉的，还是绿皮车。 这不是因为他跑绿皮车才这么说的，而是这种声音，这种感觉。 从人们的需要来说，火车的速度越快越好，但从旅行的角度来说，听着轰隆隆的声音，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色，也许，是更有感觉的。 王天昊吸着烟，看着对面的时机，其实他已经偷偷观察过时记很多次了，虽然事实已经证明，时记对他，是诚心诚意的，可他心中总免不了要有那么几分嘀咕。 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时哥，你……真不去高铁上？”他又一次问了一遍。 现在越来越多的线路有了高铁，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出行选择高铁，但真正占据铁路还是各种t字头的k字头的，虽然这两年铁路上大力发展g字头，但占有率也不过百分之三十！ 反应到他们身上，那就是大多数在铁路上上班的，还是在普通的列车上的。 普通列车没什么不好的，虽然空间狭小了点，各方面都不舒服了点，可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只是所有人都想去高铁上。 是的，所有人。 别的不说，只是上班时间就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们跑个普通路线，就算不那么夸张的，一趟下来也要一两天，再返回，怎么着三四天都过去了，而高铁呢？最长也不过十多个小时，睡一觉，第二天就回来了！ 更不要说高铁的工作环境更好，薪水更高，说出去也更有面子了。 可高铁线路是少的，车次也是少的。 最理想的，就是原本的线路被高铁取代，那没的说，大家就都转过去了，而如果不是呢，一般也只有继续等待了。 他们这条线是跑西北的，乐观些呢，再过个两三年有希望，不乐观呢……五年六年也有的等。 不过每年总有新的高铁线路出来，也总会需要人过去的，这一次就轮到了他们！ 两个人！ 一个，是已经被内定的关系户，另外一个，大家分析来分析去，也就是时记了。 比工龄，比荣誉，比奖项，那真是比什么都是他了，而且听说领导已经找他谈话了，这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了！ 他早先也没什么想法，就是去恭喜时记——他真是诚心诚意的恭喜的，毕竟人家帮了他那么多，结果时记却问他想不想去，他当然想啊！但他也知道他是绝对不用想的！这列车上最没可能的，恐怕就是他了，但时记说他有办法，如果他真想的话，他就向领导推荐他！ 在平时时记的推荐不会有什么用，现在，却是他拿自己的位置来换他的！ 那还真有可能成了！ 而且时记还说了，他会去申请西藏线！ 跑西藏！ 一趟西藏线跑下来，几乎就要四十八小时！ 修整一天后返回，又要四十八小时！ 若要回来，还要再搭乘别的车，赶的快一些也要五六天，稍微有些耽搁，一个星期，乃至更多的时间就都进去了！ 虽然跑这趟车休息的时间也多些，一般人还是不愿意的，毕竟还有个高原反应…… 就算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所以虽然这趟车的福利是最好的，愿意跑的却还不是太多。 时记要是主动争取，那他的推荐也就十拿九稳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啊！ 时记真不是他亲爹啊！ 他现在还欠着时记九万块钱呢，这还是本金，就算时记没给他说过利息，他还能真不给？再怎么说也要给个一两万意思一下，可按照他目前的情况，这下面的本金都要最少再还个五六年——两个孩子啊，他想想头都大了！ “咱们这快到地方了吧。”时记看了一眼窗外，道，王天昊也往外面看了一眼，在普通人眼中，火车外的世界可能是差不多的，大多都是农田山川，要说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南北方的差异，同一个省，几乎是一样的，但他们天天跑这条线，还是能看出不同，所以他看了一眼就道，“估摸着再有个二十来分钟就进站了。” “嗯……高铁的事，现在不是看我了，是看你……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回去想好了，再给我说就行。” “时哥啊……你这让我怎么谢谢你呢，就是，你为什么不去高铁那边啊？” 时记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慢慢的抽着烟，烟已经快烧到头了，有些烧手，不过他习惯了这么吸，也没什么感觉。 为什么不去呢？ 如果要是过去的他一定是很愿意去的吧，福利又好待遇又高，还能经常回家，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多少人争取都争取不来呢。只是别人回家是和老婆孩子亲热，他呢？他回去干什么？看王娜的冷脸，还是，看他的那个孩子？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同王娜过成现在这样。 早先，他是多么的爱王娜啊！ 他能进铁路工作，需要机缘巧合。 早先还不像现在，总是会对外招人，他参加工作的时候，大多都是内部的家属子弟，他能进来，真的是很有几分运道，家里人也都很高兴，虽然他参加工作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粮票、肉票这些东西，外面的各种小食堂也已经很不少了，但物资还是不像现在这么丰富的，铁路甚至是公路上的工作都代表着很多的福利，别的不说，就是南方那些稀罕水果，就足够周围人羡慕了。 当时他们家都希望他能再找个铁路上的媳妇。 “老二啊，你要是能再在你们单位找个媳妇，你这辈子都不愁了！”这是他妈妈给他说的。 “二哥一定没问题的！”这是他小妹妹说的话。 “妈，你就别操心老二了，你看他平时不吭不声不说话，最聪明呢，要不，怎么是他进了铁路？”这是他大哥的话，里面，就透着那么一些酸。 他妈妈乐呵呵的看着他，他也想过要找个同单位的，别的不说，大家也方便——互相都方便。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王娜，王娜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可爱的，工作那个时候虽然比现在好些，却也绝对无法和铁路上的相比，他娶她，只有一个原因，他爱她！ 他的家里为他的这个选择非常恼怒，所有人都觉得他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你找她能有什么！” “她就是一个工人！” “她们家给不了他一点帮助！” “你就算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你的孩子？！” 孩子！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孩子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想自己爱王娜，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结婚了。 在双方家长都没有给任何帮助的情况下。 一开始的日子是困难的，却也充满了温馨。 他们像蜗牛似的一点点组织着自己的家，今天有了钱买一个家具，明天有了钱添一个家电。 王娜手巧，给很多东西都勾打出漂亮的罩布。 他们的绿色冰箱上，罩的是白色的流苏的罩布； 红色的餐桌上，罩的是黄色的罩布； 白色的洗衣机上，是粉红色的罩布…… 而且王娜非常勤快，会把这些东西都洗的干干净净的，不会像人家家那样，物件上罩着布，却连罩布都落了几层灰。 那时候他每次回家，甚至想到回家心都是暖的。 而他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的，虽然王娜那边的工作一直都是一个样，他这边却是每年都有调薪，而随着他在铁路上工作的时间越来越久，一些小福利小待遇也都摸熟了。 他们家的卫生纸、酱油、洗衣粉、肥皂，乃至胖大海、菊花茶，这些统统都不用再买。 那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幸福的。 就这么过了一两年，周围人开始问他们为什么还不要孩子，他们当时只觉得孩子耽误事，而且，谁带啊！ 虽然现在王娜家那边认可了他们的关系，可王娜的妈妈还要帮她兄弟带孩子，不太可能来帮他们的，而他家这边……还是心有芥蒂。 虽然他们已经能一起吃年夜饭了，但聚在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刀光剑影，有时候他家里人说的那些话，他听了都不是很能过得去，更不要说王娜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两年，然后他们都觉得应该有个孩子了，可是，却没有…… 都说年轻夫妻在一起三年，怎么都该怀孕的，他们当时却没有太在意，因为他工作特殊，只要过夫妻生活的时候稍稍注意一下，那怀不上也很正常，毕竟女人一个月也就排一次卵，哪能那么正好就是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都正好是他不回来的时候呢！ 但是当他们不再注意，而王娜还没有怀的时候，他们觉得不对劲儿了。 就算一个月只有一次排卵，可这一次是有三天的等待时间的，就真这么凑巧？ 就这么试了一两年，他们去医院了，然后就发现，王娜，是鞍型子宫，而且是那种非常紧凑型的鞍型子宫，天生的坐不住胎，有的鞍型子宫还会留胎儿到一两个月，王娜这一种，是母体这边还没什么感觉呢，孩子那边就下来了…… 当他们没想过要孩子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孩子有什么重要的，而当确定王娜不能生的时候，孩子就一下变的珍贵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他们都有些懵懵的，而回到家王娜就是嚎啕大哭，哭着要同他离婚，他怎么会同意？ 他说孩子是无所谓的，他可以不要孩子，真要别人问了，就说是他不能生好了。 那个时候孩子已经不是无所谓了，但他不愿失去王娜，他专门请了假，天天陪着王娜，就怕她想不开——她也的确是想不开，想着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做手术，他们也的确去了，可无一例外，那些正规的医院都告诉他们是没有用的。 大部分的鞍型子宫是不用治疗的，有一部分鞍型子宫可以通过微创治疗，而王娜的这一种是无法治疗的……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在北京的医院里，王娜哭喊，“我又不是得了绝症，怎么没有办法呢！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当妈妈！” 他死死的抱着王娜，觉得他们两个就是狂风暴雨中的一艘独木船，在徒劳的和全世界做着抗争：“我们回去领养一个孩子！我们领养一个！” 他反复的对她说着，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们还可以领养！ 虽然说领养的条件很苛刻，但他们可以试试！ 再不济，也总有各种不被期待的孩子，他们可以抱回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好好抚养。 有遗憾吗？ 自然是有的。 很久以后，他在跑车的时候，听一个游客同自己的同伴说：“人类的本性是追逐永生的，当我们没有办法达到的时候就用孩子来延续自己，其实也不能说是人，而应该说生物，你们看，越是强大的生命力长的生物，生育能力就越低下，相反，那些个体能力不行的，寿命只有一两年的，生育能力就非常强悍。比如老虎，比如老鼠……” 他默默的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遗憾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那么他的一部分就能流传下来，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而如果没有，那属于他的东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沉默让王天昊又纠结了起来，他是来找时记确认的不错，可从内心里来说，真不希望他改变主意…… “时哥……” 时记回过神，正想回答，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下意识的就咒了下眉，王娜！ 王娜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跑车的时候打电话了，现在…… “时记你在哪儿？时令出事了！出事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是撕裂的惊慌。 …… 时记只觉得头都炸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场球赛倒一个人，铁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令倒下了，铁中也没能站起来。” “离冠军最近的一次。” “身体素质，已经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 商城的初中生朋友圈，在这一天已经彻底的被铁中、足球刷屏了，只要在商城，只要在上初中，只要打开了朋友圈，那么，就像雾霾重新冒出来一样的冬天，大家总能看到那发灰的天空的…… 在朋友圈里。 本来商城人并不是所有都对这场初中生足球感兴趣的，哪怕是初中生呢，也有大把不是那么太上心的，可现在，都不得不留意起来，要不，都没法和别人交谈了有木有！ 然后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上一次铁中和十六中踢，倒了一个球员，是被救护车拉走的，这一次又倒了一个球员，还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什么时候初中生这么猛了？” “中国足球要是有他们一半精神，咱们早就进世界杯了！” 大多数人不明所以，都以为是血拼出来的，所以虽然不断的有什么可以证明，万晚根本就没有怎么跑动之类的帖子出来，大家的公认还是，铁中，真是够倔强啊！ 不过这样的评论也就是一般的吃瓜群众，这些刷爆了朋友圈的帖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热闹，而真正的相关人员就不一样了，比如铁中一年级一班的，他们很少去发朋友圈，而是在自己班级的群里议论着：“有人知道时令倒地怎么样了吗？” “老刘说没什么大碍。”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用说吗？就是二中的人撞了他啊！” “但裁判不是说不算犯规吗？” “那裁判就是瞎胡判！当时那情况都那样了，一定是二中的那个踢中了时令！” “我也觉得是，要不时令怎么会倒，他前面还跑的好好的。” “时令体力是差了点。”在一片对二中的声讨中，突然出了个不一样的。然后群里就是一默。 “赵巍你什么意思？” “是啊，赵巍，怎么那还是时令自己摔的？” “赵巍，你做直播是做直播，可不能这么来！” “时令再怎么说，也还是我们班的！” …… 本来大家只是议论着，赵巍的突然插言，令整个群都沸腾了起来，赵巍本来还想解释一下，见这个情况，就觉得没法解释了，不过他也份外委屈，别管他心中对时令是怎么想的，在这件事上他怎么也不会站在二中那边，他就是觉得，时令这次的事，和二中的关系……还真不是太大，要不，他上次怎么就中暑了呢？ 时令技术很好，可体力，真的不是太好啊……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话他是不能说了，他不知道，此时时令正在感叹自己的身体。 时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的，他就知道自己一睁眼，就看到了齐振云，闹的他还有些迷糊，他又在齐家睡着了？ ——自从他周日没事就到齐振云那里玩之后，就经常在那边睡上一两个小时。 过夜是不敢的，但是吃个午饭，然后顺带睡个午觉却是经常的…… 所以当他看到齐振云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又在齐振云的沙发上睡着了，而当看到齐振云直直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还是去摸了下嘴巴——他怕自己不注意流口水！ “你，饿了吗？”齐振云开口。 “啊？” “饿吗？” 他摇摇头。 “渴吗？” “啊！” “渴不渴？” “齐振云……你怎么了？”周乐那个惊悚啊！他和齐振云是熟了，熟的都能毫不顾忌的在他家的沙发上睡着了，但齐振云对他，还真没这么细心体贴耐心过！别的不说，不让他睡床就是铁证啊！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睡人家的床，毕竟不太好，可齐振云给他来个直接拒绝，他还是有点受伤害的。 “你洗澡吗？” “啊？” “你要想睡，就洗干净了脱光了去睡。” …… “我都是这么睡的。” …… ………… 两人四目相对，沉静、沉静、沉静…… 时令眼中有几分迟疑、疑惑，而齐振云则是坚定，以及……深藏其中的动摇。 “这么要求时令是不是过了？不不不，没有过，他自己就是这样！没有洗澡怎么能上床？冬天吧，穿上件衣服睡也就罢了，夏天自然是什么都不穿最好的，他们家是中央空调，并不存在会吹着肩膀，所以他的要求是绝对正确的！何况他也不是不让时令上他的床……不过时令这人又容易多想，还比较敏感，如果他多想了……但也不能就纵容他啊！” 齐振云百般纠结，就想着怎么把这个事岔过去，就在他准备开口问时令吃什么比萨的时候，那边时令先开口了：“你那么，睡过……”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洗澡，你那次发烧就没有洗澡的上床了……”时令小声的，慢慢的，有些犹疑的，却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 齐振云呆在了那里…… 他直直的看着时令，时令咬了下下唇，再次开口：“你那次，真没洗澡……是我给你抹的汗！” 非常坚定。 “时令，你胆肥了是吧！”齐振云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一声，时令仰着头，“可你真的没洗澡啊……” 他的声音到后来猛地往上一拔，因为那边齐振云已经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挠起了痒痒……他左突右挡，可这种事，你真硬挺着就是让抓挠也就罢了——其实说到底，也没痒到什么程度，可你要是就是想躲开呢，那是越多越痒，而且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敏感了起来。 时令被挠的喘不过气，却威武不能屈：“齐振云，你不能这样！” “你、你还让不让说实话了……” “班长，你怎么这样了呢……” 时令的声音那是要怎么委屈有怎么委屈，要怎么不屈，有怎么不屈，齐振云听了啊……挠的更厉害了！ 时令是善于忍耐的，但被挠的久了，也火了，也开始反击了，他不论身高体重都没办法和齐振云相比，身手也不利落——齐振云好歹小时候打过架，他只是那个被打的，但，他足够灵活，虽然齐振云挠他十下，他也不见得能挠上一下，但挠上一下，就足够让齐振云笑起来！ 于是两人抓啊挠啊，到最后，还是齐振云先停了…… 是的，齐振云先停了。 时令抬善于忍耐了！ 当然，他们俩也是真挠累了。 “你以后睡沙发！”齐振云一锤落音。 “你呢？” “你管我睡哪儿？” 时令直直的看着他，齐振云只有道：“我也睡沙发，行了吧！” “……这不好吧。” 轮到齐振云看他了：“时令你差不多行了啊，怎么着，来的次数多了，就把这里当家了吗？” 这话要是早先，时令的确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可他同齐振云实在是太熟了，所以听了这话虽然还有条件反射的畏缩，不过立刻就道：“我不是怕你破了自己的规矩吗？” 齐振云痛心疾首：“时令，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 不管怎么说，时令在齐家睡觉的地方是固定了，其实齐家的沙发也挺好，齐振云妈妈推崇一切有逼格的东西，而有逼格的，往往都是贵的，虽然有的时候，花了钱不见得就能买到好东西，但一分价钱一分货却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在大多数时候，贵的还真就是好的。 齐振云自己客厅里的沙发也很贵。 虽然只是布艺的，却是从挪威进口过来的思特莱斯。 国内一般群众对这个牌子不理解，但只要举个简单例子，就能知道这个牌子意味着什么——号称什么都卖的某宝，只能找到他们家的单人沙发，然后，普遍标价在两万左右…… 某头等舱，某布艺风格，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便宜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就像那些名牌宝宝总有其独到之处一样，这个牌子也是号称世界上最舒服的沙发…… 而到了现代，这个牌子更是要飞上天，从弹簧到焊接，全部都是由机器人完成，确保每一个部件都是一样的品格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厚度…… 这个沙发很舒服……嗯，放在时令这里就是，他经常在这上面睡的流口水，然后，齐振云就嫌弃的看着他…… 所以这一次他看到齐振云这么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又流口水了，再看齐振云这么温柔，简直就要怀疑自己的口水流了一沙发！ ——不是这样的话，齐振云会这么温柔？这是要宰杀前的慈悲啊！ 他当下就是一动，立刻的，就感到右腿一疼，他不由自主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即，门就啪的一下被打开了，王娜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惊慌的看着时令，又看向齐振云，又看向时令：“你、你醒了？”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迷惘的向四边看去，然后就发现，这里，好像是医院？ 隔壁的病床是空的，但无论是吊瓶架也好，病床也好，乃至瓷砖也好，都是医院的。 他这是，怎么了？ “时令，你怎么了？你、你……”见他不答话，王娜急了，她本来想上前，又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冲了出去，隐约的，时令能听到她叫医生的声音…… “你晕倒了……”齐振云抿了下嘴，慢慢道，“骨头有些骨裂……” “骨裂？”时令一怔，看向齐振云，“我，骨裂？” 他不由得想到了万晚，万晚好像是骨折，比他严重，但他怎么会骨裂呢？他不就摔倒了一次吗？摔倒了一次就骨裂，难道他也…… “你不要多想，大夫说可能是摔的位置不对，还有你太疲惫了，肌肉太疲惫，就不能很好的保护骨骼，大夫说你的骨裂非常轻微，连石膏都不用打，只要好好休养，避免劳累和剧烈运动就好了。”一见他的样子，齐振云就知道他想到哪儿了，事实上他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万晚实在是把他们吓怕了，但他不能说出来，还要尽量的表示没事。 “真、真的吗？”时令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齐振云点点头：“就是你一直不醒，问题才严重一些。” “啊？” “怀疑你被摔傻了啊，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齐振云翻了个白眼，时令抓了抓自己的头，“不会吧……” “我看是有些可能了。” 时令呆在了那儿，正想说什么，那边王娜就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医生过来了，医生过来问了他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之类的感觉，在得到他的否定答案后道：“应该是没有什么什么事的，也没有脑震荡。” “那他怎么晕了这么长时间？”王娜道，“都好几个小时了！” “应该只是他的身体太疲惫了。”医生想了下道。 “太疲惫？”王娜不敢相信，“太疲惫会几个小时都叫不醒？大夫你可要看仔细了，这可不能大意啊！” 她的态度是说不上好的，不过医生对于她这号的也是司空见惯了，当下道：“这位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相信我的判断，其实刚才的询问只是例行公事，他的脑补ct下午就出来了，可以确定是没有大问题的，当然你要真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带着他到别的医院再去看看，现在他没有别的事了，你们看着让他吃点东西就好了。” 医生说着就出去，虽然见多了，但面对这样的家属还是不快的，而在他出去之后，王娜的脸色就变了，那边，时令的脸也变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刘磊买了水果面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齐振云站在走廊里，他一怔，走过去：“怎么了？” 齐振云抿了下嘴：“时令的……妈妈，让我出来的。” 说到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有些艰难，他真不想叫那样的女人为妈妈，虽然不是他的妈妈。 刘磊也是一怔，想到下午的时候王娜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要不，你先去吃点饭？” 齐振云摇摇头，刘磊道：“你也是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去吃点吧。” “……我吃不下。” 刘磊看着他，齐振云咬了下牙：“老师，你能进去一下啊？” “能倒是能……不过你要同我说一下你想让我干什么啊。” 齐振云又咬了下牙，然后才道：“老师，您同时令的妈妈接触过吗？” “去年开家长会的时候……咦，她好像没来？那就是去年你们刚来上学的时候见过？我有些想不太清了。”刘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怪不了他，毕竟时令成绩不错，虽然说不上是顶尖的，却是好学生那一批里的，而且为人也老实，从不惹是生非，还因为足球为班争光，帮他出气，他是真没有什么要让他找家长的。 当然，像这种好学生，有的时候老师也是要同家长沟通的，比如是不是想办法参加一下补习，更进一步什么的。 但刘磊虽然是一班的班主任，却不是很看重补习，真要说的话，还有些反感。 那些学不进去的，硬逼着学学也就罢了，那些本来就是好学生，还要补什么？ 六十分提升到八十分有必要，九十分提升到九十一分有意义吗？ 当然，也是有的！ 在中考在高考，一分之差就能是上千人的差距，可这才初一，完全没必要把孩子们逼的这么紧，现在就逼，到了初三怎么办？ 再把话说回来，需要到外面补课，其实是老师的失职！ 真要讲的那么好，学生们还要补什么课？ 他的这种思想在老师里其实是有些不太受欢迎的，不过奇异的是，他教出来的学生的成绩却是相当不错，特别是作文，特别有灵性，那些参加了作文补习班的不说了，没有参加过，只是听他上课的，起码也能中规中矩。 呃，这里有点小尴尬，他自己也弄作文班…… 不过他倒是能自圆其说，毕竟作文不同于其他，作文，那是要掌握课本之外的东西的！ 实际上，他教导学生，也是剖析电影，剖析名著，乃至带着去逛逛公园什么的，这些东西，显然都不可能出现在课堂上。 ——他要真这么教了，反而会惹麻烦！ 因为他这种思想，也没有再因为补课的事去找过学生们的家长，时令的家长自然也一样。 所以他这么一想，竟是没有怎么同时令的家长沟通过的！ “我想也是这样的。”齐振云轻声道，刘磊脸微微一红。 “我和时令的妈妈见过几次……然后，他对时令非常严厉。” “啊？” “她一直反对时令踢球。” “反对？”刘磊一怔，“那他是怎么训练的？”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我们说是在参加您的作文班。” 刘磊彻底傻在那儿了，他怔了一下，指着齐振云：“这是你想出来的吧，你让我怎么说你？” 齐振云没有说话，刘磊见他这个样，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到护士站那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请问十六床的时令在哪里？” 刘磊和齐振云一起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却非常瘦，从他的背影能看到明显的肩胛骨，留的是个寸头，上身穿了件白衬衣，下身还是铁路上的那种裤子，刘磊正要说话，那边时令已经大踏步的向这边走来。 “请问……” 刘磊这边刚张开一个嘴，那边男人已经从他的身边过去，推开了房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压抑的咆哮：“王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相信，“你问我想干什么？” 门并没有官司，刘磊齐振云又站的近，很清楚的，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时记，你竟然问我想干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娜看着时记，目光是惊愕的，这是，在怪她吗？不，已经不能说是怪了，这是，在怨恨她吧！但是，怨恨她什么呢？怨恨她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孩子受伤了？怨恨她从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就赶过来，提心吊胆的守了一下午？怨恨她匆忙赶来，因为钱不够，还舍着脸找范红借了一些？！ 借钱啊！ 她都因为这个借钱了！ 时记还怪她？ 她跟着跑上跑下跑前跑后，为了让时令有一个安心的休养环境，还同人吵了一架——要不因为这个，时令本来是被安排在要住八个人的大屋里的！ 因为这个，时令学校里的老师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现在，时记还问她想干什么？ “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什么意思？孩子已经这样了，你、你还这么对他！”时记说着，嘴唇都是哆嗦的，浑身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王娜。 虽然是王娜自己不能生育的，可是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病痛，更是终身的遗憾。 他爱王娜，他是王娜的丈夫，不该因为这个嫌弃她，他也从没有因为这个抱怨过王娜。 可是这些年下来，他扪心自问，是不是有些庆幸王娜的那个举措？ 是的。 他能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他的确是庆幸的。 再收养领养，再健康活泼可爱，那都不是自己的孩子，从内心来说，他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 而如果王娜不那样做，他是真不好自己做什么的。 因为这个，他就要领王娜的情！ 也因为这个……他几乎是漠视了王娜对时令的伤害。 是的，伤害。 他一直有些不承认，可是，他心中是知道的。 正常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哪怕他小时候因为孩子多，是最不受重视的，考了好成绩回来，也是会有炒鸡蛋的，他妈妈更会笑眯眯的看着他：“老二就是聪明！”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份外自豪。 而时令呢，从来没有！ 孩子是个好孩子，努力学习，不调皮不捣蛋，却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夸奖，一开始他想夸夸的，但他这边还没起个头，那边王娜就先说了：“九十九就值得骄傲了？你怎么不考一百呢？错那一分都是错！下次要更认真知不知道？” 这还是好的，那不好的，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孩的目光从希冀变成委屈，再从委屈，变成沉默，什么都没有了…… 那已经，不是孩子的目光了！ 王天昊问他为什么不愿意跑高铁？ 因为他无法面对那样的目光，每每看到时令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有罪！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他最多，也只能让王娜不去管他，可是，这只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家呢？ 而且，作为一个已经参加工作多年，有着一定社会历练的人，他非常清楚，要伤害一个人，很多时候不见得是要去做什么，只要不去做什么就可以了…… 比如，不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比如，不去为孩子打卡签到，再比如，不去管孩子的穿戴…… 孩子的世界是天真浪漫的，可很多时候，又是残酷无情的。 就因为你衣服上有个洞，就有可能惹来全班人的嘲笑！ 自家孩子已经那么胆小了，再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办？ 这些事，他不能想，想下去，只有可怕。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离婚吗？ 其实，他也是有想过的，不过也只是想想。 他不能离婚，他已经很对不起王娜了，再离婚，那就是逼她去死！ 是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王娜把所有都赌到这个婚姻上，因为不能有孩子，她把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工作、家人、人际交往…… 他如果再提出离婚，那王娜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能离婚，那他能做什么？ 安慰时令？ 好像应该是的，可是，他也曾试图这么做过，结果却发现毫无结果，时令就仿佛把自己完全封闭了，无论是王娜还是他，都进不去了……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的安慰太苍白了。 他能说什么？ 让他理解他妈妈？ 怎么理解？ 怎么把那些甚至带了几分怨恨的冷言当做爱？ 而让他不用去理会他妈妈……这话，他也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一直到上一次时令几乎离家出走，他才意识到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会酿成大祸，但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告诉王娜，不要再管时令了…… 这只是不让事情更恶化，或者说，这只是限制了恶化的速度，他知道。在车上没事的时候，他其实是会去看心理、伦理之类的书籍的，也曾经到大城市做过咨询，可是，别管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理论支持，在实际上，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能同王娜离婚，这是根本原因； 他亏欠王娜，这也是事实。 他有了孩子，所以这是他一生要偿还的罪责，他无法逃避，也……只能这么凑合。 而对时令，他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等他上了高中安排他住校，再之后……就到外地吧！ 考的远远的，然后就在那边安家落户。 过上很多年后，如果双方都能平静的接受过去的感情，那么再有些来往，如果不能……也就这样吧。 想一想，是非常心酸的，可这就是命。 他为什么不要那个大房子？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这么考虑了。 他的工资卡是给王娜的，但这些年他一直在存私房钱——铁路上，总有些额外的福利，这笔钱他是准备给时令存着，等他大学毕业给他的，他不准备让王娜知道，所以可以没有顾忌的借给王天昊——从某方面来说，他也是希望王天昊能成为他将来和时令的一个桥梁。 时令对他有戒心，对别人，却是会好上一些的，如果将来有什么是他不方便出面的，王天昊应该可以，而那些事，王天昊应该也不会拒绝。 也因此，他没有想过再要一个房子，哪怕说可以将来将某一个房子卖了用来支持时令，他却是知道不行的！ 因为那就是给王娜留借口了。 他不想那样。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他想就这样吧，再将就个两三年也就将就下来了，他跑最难的线，到时候，将来多给时令一些，也多给王娜一些…… 这个社会，多一些钱，总是好过一些的。 但是在白天，他听到王娜在电话里说时令晕倒了，说他可能要骨折，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时候，他就整个炸了。 他就仿佛是忽然的，意识到了，那是他的孩子！ 那还是个孩子！ 那还是一个，需要他呵护的孩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时记忍不住就想，如果时令真有了什么事，要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是不该这么想的，就像吴天昊安慰他的那样，男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是很容易骨折的，因为钙跟不上去，不是什么大事，多吃点补钙的就好了，他当年也骨折过。 他当时听了放心了一些，却更难受。 现在的孩子，还会有几个营养跟不上？ 不说家里追着喂，就是各种营养片保健品也是努力的塞，而他的孩子，还钙跟不上去！ 然后他又联想到见到的其他孩子——高高壮壮的，很多刚上初中的孩子都要比成年人高。 而他的孩子呢？ 也不是很矮，可始终都是弱小的。 他的工资不够买牛奶吗？不够买豆浆吗？再说的彻底一点，就不能买几个钙片吗？ 不该这么想的，他却忍不住还是会想，如果是亲生的，王娜一定不会这么对时令！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们的车要在兰州停一晚上，再返程也要二十多个小时——根本就来不及，他搭了一辆最近的高铁，一路上都坐卧不安。 他想再多知道点时令的情况，又怕王娜烦，隔两个小时才打一次电话，也问不出什么。 “医生说看片子是没什么问题的，但现在还没有醒。”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骨折？我要知道了我来当医生了！” “他的老师同学都在这里的，不缺人的。” 这一句，却是他怕缺人，想把自己的家里人叫来时王娜的回答，当时，他就是勉强忍耐了一下，才没有咆哮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过去那些事？！ 老师同学是能帮着搭把手，可能让他们帮着照顾孩子吗？ 骨折了不能动，大小便怎么办？ 医生那边要去买什么药了拿什么东西了，是让老师同学们看着孩子，还是让他们去买？ 还有，刚住院，东西必定是不凑手的，免不了就要出去采购或者回家去拿，这些事谁来做？ 老师同学那都是外人，而且都是一时的，今天周末有这个时间，明天上学呢，谁还能过来？ 当然，他是能赶回去，但他赶回去，都到晚上了！ 这一下午都拴着人家吗？ 还是说，就先硬挺着？ 时记的恼恨啊！ 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咬着牙忍耐，而脑中，却不断的翻滚着过去的那些画面！ 他想到时令小时候摔伤，其实时令摔过很多次，从床上、沙发上，在学走路的时候，自己走着都会跌倒，当然，他见到的还是少数，最经常的事情就是时令摔过了，身上的伤口都结疤了，他才知道，那时候王娜就会轻描淡写的来一句：“他摔着了。” “怎么摔了？”他是不敢质问的，但总是想问问的。 “你这话说的就古怪了，小孩子摔倒多正常啊！他走路走不好都会摔的！自己睡觉不老实也会从床上掉下来，你去问问哪个小孩没有摔过！” 他只有沉默。 是啊，小孩子摔倒很正常，特别是学走路的时候。 但他见到过那些年轻的妈妈是怎么带孩子的，弯着腰，跟着小孩一步一步的走，哪怕是那些老人，也会小心的拉着孩子的手，或者用个什么绑带类的东西提溜着，怕的，就是孩子摔伤——或者万一还是摔了，起码，不那么重。但王娜对时令是没有的。 起码他印象里没有。 在他的感觉里，好像上一次回来时令还不会走，这一次，就会跑了。 当然，跑的是不稳当的，总是要摔的，而这个时候，王娜就会来一句小孩子都会摔…… “也不能总摔吧？” “你是嫌我带的不好吗？”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像现在这样相敬如冰，他还是会笑道：“怎么可能，你是他妈妈啊。” 王娜嘿的一下：“我看就是！” “就是嘛！” 王娜不再说话，而他也不再说话，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傻。他本心里，是想王娜同孩子多亲近一些，可在王娜那里，却是被他揭了伤疤。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很多时候，勉强比坦然更加伤人。 不过一直到很长时间以后，他才明白这个道理，也才确定，他对时令越在意，时令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可是，他的忍耐和忽视换来了什么？ 这一次，孩子都进医院了！ 他想到小时候时令有一次发烧，烧的都迷糊了，睁着一双发红的小眼对他叫爸爸，他紧紧的抱着他，只恨不得用一切来换回他的健康！ 那个时候他发誓要对这个孩子好的，后来怎么就忘了呢？ “不行，就离婚吧！”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是对不起王娜，可是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然，这只是最后的选择，如果能不离婚……他还是不想离婚的。 “再同她好好谈谈吧。”他想着，等孩子稳定住了，他要再同王娜好好谈谈，如果王娜真的是无法面对时令，那也就只能离婚了，到时候，他申请跑短途，或者……调回来。 一般火车上的人是不太喜欢回来坐班的，原因也很简单，虽然离家近了，可以更好的照顾家里，却是福利待遇都要少一大截！ 以后升职加薪也都是要比别人慢的。 所以除非是家中有什么事情实在没办法，否则真没几个愿意回来坐班的。 这一点只看售票窗口大多是女同志就能确定了。 但如果和王娜离婚了，他也可以申请调回来。 他一路赶回来，匆忙焦急，但还控制着，可是一进房里，他就控制不住了！ 王娜正在冷漠的看着时令，那种目光，连他都觉得害怕！ 而时令，就那么躺在床上，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孩子都这样了，王娜还如此，更不要说平时了！ 所以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觉得如果今天不说出个什么，他就对不起时令！ 虽然他一直都是对不起的，但，这一次他不能再忍了！ 而那边的王娜也在震惊。 自从知道时令出事，她就赶了过来，一下午跑上跑下跑前跑后，虽然说有老师同学帮着抬、搬、推，出了很大力气。 可是交钱还是她来，医生谈话也只会找她，签字也是她！ 这几个小时，她不能说水米不打牙，也是跑的腿都软了，结果她做的这些别说感谢了，时记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她！ 看她瞪着眼，满脸的怨恨，时记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闭上眼，吐了口气，缓缓的开口：“离婚吧。” “……你说什么？”王娜停了片刻，轻轻的开口。 “家里的房子、存款都给你，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咱们再这样下去，什么意思都没有，就当是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 “……嗯。” “你让我放过你？”王娜冷笑的看着他，时记沉着脸没有再说话，王娜大笑了起来，“时记，过了这些年，到最后，我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我放过你！你让我放过你！哈哈哈——太好笑了，真是太好了啊！” 她说着，真笑了起来。 时记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王娜蓦地一收声，尖声道：“你干什么？” “我给你妈妈打电话。” “为什么不给你妈妈打电话？”王娜揶揄而又仇恨的看着他。 时记叹了口气：“我让她来陪陪你。” “怎么不是你妈妈来陪陪我？我这时候，就需要她来陪我！” “好，我先道歉，我刚才说的话冲动了，但是……” “但是？”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王娜再次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古怪，这样的时候，她是应该难受的，但她，就是觉得好笑，而且是真的觉得好笑。 她肆意的笑着，笑的那边的时记都有些害怕了，他想说点什么，抽出烟，看了一眼白色的墙壁又把烟塞了回去，他长长的吸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等回来再谈，你也辛苦了一个下午了，我来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王娜还是笑，她连吸了两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时记，想不到你还关心我啊！” 时记抿了下嘴：“娜娜……” “别、别，这个时候就不要来这一套了，时记，真的，没意思，没意思透了！离婚？行啊，你想怎么离！咱就怎么离！”她说着，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看着她有些决绝的背影，时记伸了下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这样也好，他想，这样也好…… 他知道王娜的性格，话说到这一步，基本就不可能挽回了，他也没想过挽回，只是心中，不免就有几分迷茫。 就这么离了吗？ 真离了吗？ 好像是有些轻松的，可是，为什么又有一种失措的感觉？ “只是还不习惯。”他告诉自己，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还不习惯，而现在，显然不是他去习惯的时候，他吸了口气，转向时令，躺在那里的时令正一脸呆滞的看着他，表情很有些异样，他一怔，“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时令没有反应，就在时记要再次询问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慢慢地摇了摇头。 爸爸竟然向妈妈提了离婚？！ 提了，离婚！ 他在这边震惊，外面的刘磊和齐振云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除了震惊，两人的那个尴尬啊，以至于当王娜冲出来的时候，他俩都不约而同的别过了脸……他们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王娜！ 嗯，好在，王娜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而在王娜离开后，他们更尴尬了，按说他们应该是进屋里的……别管是干什么，哪怕是要离开呢，也要先打声招呼，起码总要同时令说一声，他既然已经醒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他们能进去吗？能进去吗？ 齐振云天赋异禀少年老成一向很有谋算，这时候也抓瞎了，他把咨询的目光投向刘磊，刘磊内流满面！ 他也不知道啊！ 他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和学生一起偷听家长吵离婚的事情啊！ 是，他是经历过不少学生离婚——毫不夸张的说，他教的每个班里，都会有几个乃至十几个学生的家长是离婚的，还有的是二婚乃至三婚的，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在他面前，总是会掩饰一下的。 在中国人的思维里，离婚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不为自家孩子，哪怕是为自己的形象呢，也不能当着外人来，特别这个外人还是孩子的班主任！ 所以哪怕私底下吵的都动起了手呢，在他面前，总是保持克制的，甚至早先还有一个学生希望他天天去家访。 “……为什么？”他当时非常好奇，一般来说，学生都是有些畏惧家访的，有的时候好学生也不例外——面对家长和老师的双重组合，学生们总不是太自在。而对他说这话的学生，成绩并不是太理想。 “因为您来了，我爸妈就不吵架了。” ……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时令的爸爸好像就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而妈妈，完全把他们给忘了？ 而他身边，还带了一个齐振云？ 他也很绝望的好不好！ 离开！ 起码这一会儿要离开！ 这么想着，他就拉着齐振云往外走，来到楼梯跟的时候就碰到了张浩：“老高呢？” 早先没什么事，他就让张浩同高晗一起吃饭了，本来还想让齐振云跟过去的，齐振云死活不去，所以就是高张二人先去吃了，而这一会儿却只有张浩一个？ “他先回去了？” “没有，他说要静静。” “啊？”静静？静什么？ “嗯，他需要静静。”张浩慢慢的说，“我也这么觉得，这一段……他也是太为难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叹息，而刘磊再次懵逼了。 为难？ 为难！ 刘磊的心中充满了怨念，他才是那个需要静静的好不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哪怕是在晚上，商大附院也是人来人往的。 所不同的只是，晚上有更多的人愿意在院子里溜圈，而白天大家只愿意在室内聊天刷手机。 刘磊一行就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作为没病没痛的普通人，其实是不太适应住院楼里的气息的，时令住的可不是什么类似于星级酒店的高级病房。 刘磊和齐振云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张浩，后者有些迷茫：“你们怎么了？” 齐振云没有说话，刘磊却叹了口气，他伸手揽着张浩的脖子：“你说老高最近很难？” “啊，不难吗？你看上一周比赛万晚受伤了，这一次，时令又受伤了！虽然咱们都是他们的老师，但只有老高是他们的足球教练，而他们，还是在比赛上受的伤，老高心里能不难受吗？” 他理所当然的反问，令刘磊一下没了话。 难受吗？ 当然是要难受的！ 正常吗？ 当然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种古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分辨不清，就没有再说话，而他的沉默就让张浩误会了，他叹了口气：“老高这人，表面上看着冷，其实、其实脆弱着呢……”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感叹和怜惜，那边的刘磊就再次僵在了那儿。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他就是觉得这个不对劲儿啊！ 高晗那么一个身高一米八，虽然说不上多么强壮，可是做体育教练的又有几个是弱不禁风的？ 这么一个人，到了你张浩的嘴里，简直成了要被怜惜的小公主？ “张浩你……你真该找个女朋友了！”刘磊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齐振云还在旁边，他找再找机会！也许，在朋友圈暗示一下……？ 张浩完全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刘磊就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想了，他还在想着刚才高晗的表情。 时令这一倒，真是乱成了一片。 当时比赛还没有结束，高晗不能走，就是他同刘磊一起先到了医院，之后他们还通知了校长还有教导主任以及家长。 要说这种事他们是有经验的，但时令和万晚还不一样。 万晚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担心，可心中是有数的，时令，那是他们全部都抓瞎，而且，时令的妈妈还不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动不动的，就有点失控——当然，他们也能理解，任是谁，孩子突然昏到了，还有骨裂，都是要担心的。 总之一个下午都是乱糟糟的，要说他们也没做什么事。 人多，抬时令也不费什么劲儿，需要跑腿的也有人，可就是混乱，后来他们把人赶走大半，再确定了时令没有什么大碍后，这才算安顿了下来，而这时候，已经是六七点钟了，他们中午饭都没有吃，刘磊就让他们先去吃饭，他想也是这个道理。 先不是时令确定是没事了，就算有事，一来他们在这里也没有用，二来，他们也要吃了饭才能更好的坚持，他就同高晗去了。 就选了附近的一个快餐店，他要了一份简餐，高晗要了一碗牛肉面。 那份简餐非常一般，所谓的红烧肉，只看到土豆没有肉，白菜豆腐也不成样子，豆腐还凑合，白菜不知道老成什么样了。就连米饭也不是什么好米，也就是中午没吃饭实在有些饿，否则他捏着鼻子都吃不下去。 倒是高晗要的那份牛肉面，别的不说，闻起来却相当有牛肉味。 结果他一份简餐都吃的七七八八了，高晗的牛肉面还没有怎么动，他当下就奇怪了起来：“你怎么了？这牛肉面看起来还不错啊。” “你想吃？” “啊？” “你想吃就吃吧。” 说实在话，他当时还真是有点馋高晗的牛肉面，不过最多也就是想想，高晗要是吃了不错，他再去买一碗，这么直接拿过来吃，还真没有想！ “我一直都没有吃，你吃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不吃啊。” 高晗抿了下嘴：“我不饿。” “不是吧，这一下午我也没看你吃什么东西啊。” “嗯。” “还在担心时令？哎呀，你也真是想多了，医生不都说了吗？虽然人没有醒，可是看各方面的数据是没有问题的，也和万晚不一样，你就不要担心了，来来来，吃，快吃！我说句不吉利的啊，要真有什么，你不吃东西也没有用啊！反而是要你吃了东西才能帮得上忙，来呀来呀！”他一边说，一边就把那牛肉面的碗往高晗那边推，还一个劲儿的让他吃，高晗只是不动，“我真没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就算现在不饿也不能不吃一点，要不，真要低血糖了低血压了低血脂了……我们还要照顾你是吧？来啊，吃啊！”他就差拿起碗筷来喂人了，“快点吃，快点快点快点。” “别闹了！” “怎么是闹啊，你……” 他还要再说什么，那边高晗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烦了！” …… 高晗很少大声说话，但这一次他却把音量提高了，一个餐厅的人都转过了头——这家餐厅虽然食物做的一般，但因为地理位置好，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本来热闹的餐厅，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高晗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对，停了下道：“抱歉，但我真的不想吃，你不要再劝我。” 他看着他没有说话。 “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我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怎么说？”其实他并没有生高晗的气，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这一段又经常在一起，他还不知道高晗什么性格？就是见他有事在心里，这才不断的刺激他，就是想让他发泄出来的，此时见他愿意说了，他自然立刻就跟了上来。 高晗看了他一眼，他瞪着眼：“你的意思是你的安排有问题吗？那我可不认可，时令那种特点，不安排前锋还能安排后腰吗？”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 “喂，老高，有你这样话说到一半的吗？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高晗吐了口气：“他的身体，我早就想到会有今天了……” 他的声音不慢，也不快，仿佛只是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伤痛。 张浩一怔，高晗道：“时令的身体！他能今天才出事，我其实，都是意外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咬牙切齿，张浩却知道他不是针对时令，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仿佛……是针对自己？ 而就在这瞬间，他也忽然明白了早先高晗的那些举动。 比如，时令只上大名单，却不是首发； 比如，虽然在场上奔跑，位置却并不核心； 再比如……早先的不太待见？ 那些其实，都是在保护时令？ 张浩觉得这个猜测好像有些离谱，但在这个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明确！ 他有些发愣的看着高晗，而高晗却站了起来，他也连忙跟上：“老高！” “我要静静。” “可是……” “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高晗没有回头，语气却非常的肯定，张浩只有沉默的跟着他走进医院，然后看着他往那边的小花园走去，而自己，过来看时令，结果时令还没看到，就被刘磊和齐振云劫到这里了，他回过神，看了一眼表情仿佛更诡异的刘磊：“对了，时令怎么样了？你们两个怎么都出来了？” 刘磊咳嗽了一声：“他醒了，医生也说没事了。” “真的？”张浩一拍大腿，“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去看他了。” 他说着向小花园走去，刘磊一怔，忙问：“你干什么？” “我去找老高，同他说这个事啊。”他说着，头也没回的就走了，他的确是慌着找高晗，因为早先高晗的状态很有些不对，就好像时令的错都是他造成的似的，早先他有些不好安慰，现在却方便了。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匆忙，也是觉得齐振云刘磊两人是同时令说过的——在他想来，时令醒了，医生说没事了，然后他们两个离开，再正常没有了！ 虽说刘磊是班主任，齐振云是班长兼最好的死党，可两人都在这里呆了一下午了，这眼看天都黑了，现在天黑可同过去不一样，冬天四五点钟天就黑，现在七八点钟才完全黑透，所以虽然现在感觉里还不是太晚，其实已经不早了，两人自然是该回去就要回去。 而既然两人都告辞过了，他再过去干什么？ 说不得还会打扰人家。 他想的很好，所以没有丝毫压力的就离开了，而齐振云同刘磊就不一样了，两人有些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就走了？ 还是，去找高晗的？ 什么时候，他们好到这种程度了？ 六月的天很热了，好在晚上还有些清爽，小风一吹，此时两人的心境配上环境，竟感到了几分凉意，刘磊回过神，看了齐振云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因此咳嗽了一声：“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能行。” “走吧，毕竟那个……天晚了。”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师送学生回家，特别是在这晚上，可此时刘磊就是觉得有些别扭——都是张浩高晗闹的！ “真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咦？” “老师不知道吗？这附近就是商大的家属楼啊。” 刘磊记得他妈妈好像是商大的老师，当下就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齐振云点点头。 “时令那里……嗯，你晚上同他通通电话就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齐振云继续点头。 刘磊停了一下：“你不走？” “老师呢？” “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刘磊再次说：“真的，你今天不适合过去了，可别犯傻。” 齐振云回过头，就看到刘磊正盯着他，他到底还年轻，顿时就有些尴尬了，刘磊本来只是这么一说，见他这个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叹了口气：“走吧，还是我送你回家。” “真不用老师，我真回去！” 刘磊看着，齐振云扫了一辆共享：“呐呐，我现在就回去。” 刘磊冲着他挥了挥手，齐振云就蹬了起来，走了几米回过头，就看到刘磊还站在那儿，一副不知道要呆多长时间的样子，当下只有继续蹬了起来。而这么蹬着蹬着，他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很想去看看时令怎么样了——父母那么吵，他们这些外人听了都尴尬，时令更不知道怎么样了。 但这个时候时令的家长一定是在的，哪怕他有什么想法呢，也不好说出来，倒不如明天再找时间…… 他这么想着，倒也真老老实实的回了家，他给刘磊说商大的家属楼就在附近其实是耍了个小花招，他们家并没有在家属楼里住，不过的确是在附近，所以不过十来分钟他就骑回去了，还了车，他先给马进德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时令没事，然后才向自家走去。 而他一来到家门口，就是一怔，有人？ 他正想着，门就从外面打开了，齐进的面孔露了出来，看到他，齐进一笑：“你回来了，我想着你也该回来了。” 他说的自然，齐振云却是被惊住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尴尬。 这就是齐家父子此时的状态，如果要加什么修饰词语的话，那就是越来越尴尬，一会儿比一会儿尴尬。 尴尬到，蚊子都从打开的门里飞了出来，两人都还在尴尬着。 齐振云那话一问出来，就知道错了。 别人家的父亲周末在家很正常，他家的，那是绝对不正常的！ 不是赛季还有可能，赛季的话，那真的除非是受伤，否则是一定不会在家的。 而现在，正是赛季。 他爸爸却在家。 这代表着什么？ 他本来应该装作不知道的，结果却这么问了，然后……现在怎么办？ 而齐进也差不多，他没进大名单，虽然他自己已经释然了，可现在，儿子知道了！ 所以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齐进凭着多了二十多年的经验率先开口了：“你吃饭了吗？” “啊？” “我煮了牛肉，要吃吗？” “又是煮牛肉？”齐振云也反应了过来，配合道。 齐进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下道：“要不，我给你点披萨？ 齐振云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齐进有些疑惑，齐振云已经上楼换衣服了。 之后他来到厨房，快速的做了个小炒牛肉，又做了个豆豉西蓝花，之后又蒸了几个小奶包，当他把这些东西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齐进彻底晕了，虽然这些就是在他眼皮底子下发生的，他却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你的煮牛肉。”齐振云把白切牛肉放到他眼前，“西蓝花也有煮的，当然，你要是受不了来吃我的也行。” 齐进还真去夹了一块西蓝花，吃了之后眼前一亮，惊疑的看着齐振云：“真是你做的。” “爸，能换个台词吗？ “啊？” “总是这样啊，父母不相信自己孩子，就来这么一句。”齐振云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送着菜，“特别是做饭做饭，简直都快是专用词了好不好。” 齐进很有些尴尬，不过在同时又有些欣喜——儿子同他，好像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嗯，就是不太一样了！ 过去是客气冷漠，现在是不客气随意…… 父子之间，显然还是后者更好。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他是喜欢这一种的。 “我就是有些没想到。”他接道。 “嗯，很正常。”齐振云看了他一眼，又道，“能想到就不正常了。” 齐进，又一次尴尬了。 他不善言辞，再加上心中有愧，就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想了想，就又去夹了齐振云的一片肉，这是用他煮的牛肉做的炒肉，很嫩很烂，他自信的品尝了一下：“你……经常做饭吗？” “还好。” 齐进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儿子这样的年龄，显然不应该经常做饭的，但他能做的这么好，而且……这么快。 其实齐振云做的并不复杂。 小奶包是冷冻的，他不过是放在蒸锅上蒸一下。、 牛肉和西蓝花都是齐进煮好的，他只是再在火上过一下。 但能做的这么利索，显然是经常练习了。 而一个这样年龄的少年经常做饭，真的就是家长的失职了。 齐进想了一下：“要不，你到你外公外婆那边？”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相比于我，你不是应该担心下自己吗？” “我？” “嗯，你没进大名单，不是吗？” 刚才尴尬过了，齐进此时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却是能坦然了，他想了下，点点头：“我可能……要不在商城了。” 齐进猛地抬起头，本来为了怕齐进太尴尬，他一直没有抬头，那话也是很随意的说的，可听到这一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是说退役，还是……” “绿城……” “什么？” “我应该，会到绿城去踢。” 齐进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 “你不能接受吗？” “不是，为什么啊。”齐振云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为什么啊！你都在商城这些年了，为什么突然要去绿城啊！你、你不是要退役了吗？” 齐进没有说话，不过脸色难看了起来，齐振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又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直直的看着齐进。 他没有享受过多少父爱，当别的父亲带自己的孩子放风筝，他的父亲在训练； 当别的父亲带自己的孩子去科技馆的时候，他的父亲在比赛； 当别的父亲在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参加家长会的时候，他的父亲在集训，可能电话都不通。 但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或者说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父亲在踢球呢！ 在商城踢球呢！ 虽然自从他懂事，就没再对别人说过自己的父亲是谁，但……也真是骄傲的！ 而现在，他的父亲对他说，他要不在商城踢了？ 齐振云觉得，他还不如退役呢！ “……我还想再踢踢看。”齐进看着他，慢慢的开口。 他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齐振云，齐振云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了，他的嘴唇动了两下，最后也只是低下了头，而在同时，齐进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失望，果然……就连他的孩子也不能理解啊…… 他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在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但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失落。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说这些了，来，快吃吧，这是什么包子，是你蒸的吗？” “……买的。”齐振云也吸了口气，然后才张开嘴回答。 “啊？” “……超市里就有，买来冻起来，想吃的时候放锅上蒸蒸就好了。”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头吃自己的东西。他本来是饿的——从中午到现在，他就吃了点刘磊硬塞给他的面包，所以虽然他的心情不是太好，却还是愿意吃东西的——他们输了球，时令也受伤了，这真糟糕！但他不吃东西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与其自哀自怨，不如吃饱了去做自己该做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比赛都结束了，虽然结果是遗憾的，但总是结束了，他下面该考虑的就是这一次的期末考试了。 他还是想要踢球，但这和考试也不冲突。 所以，他本来想的是吃了饭，就上去温习功课——至于时令的身体，也总是能养好的，而且，时令也还靠他补课呢！ 是的，补课，时令现在躺医院了，下面必须要补课啊！ 别的妈妈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在意自己孩子的成绩的，时令的妈妈，那绝对例外！ 所以，虽然很遗憾很难受很不能接受，他还是咬着牙，告诉自己没关系！ 他要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然后……更努力的训练！ 今天丢失的，明年，他一定能找回来！ 这个冠军，他是一定能得到的！ 他骨子里有一股坚韧，能够把自己的伤痛先掩盖了，然后再等待结果。但是在这一刻，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就丢下了碗筷。 “你，不吃了？”齐进愕然道。 “嗯。”齐振云丢下一句，然后道，“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就好了，我明天早上洗。” 他说着就上了楼，齐进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言。 他没有怀疑自己的选择，只是，在这个时候，免不了的，有些孤单了…… 在发觉到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在这里情绪低落，而那上面，齐振云的情绪更低落。 不对！ 什么都不对！ 好好的球赛输了！ 时令还住院了！ 好不容易醒了，他父母又吵架了…… 好吧，就算他父母吵架是经常的，他自己父亲这里，又算什么？！ 他吸气吸气又吸气，却怎么也没办法像往常那样翻开书本了。 而此时的时令，状态也差不多。 时记坐在他的床旁边，他看着墙壁，墙上是挂着电视的，但是没有人开，父子俩此时都没有这个心思。 他们都在想一件事，真的要离婚吗？ 时记还好，这件事他已经想了一路，此时再想，只是有一种情怯的感觉——别的，他此时都不去想了，想也没用。 而时令，那想的就比较多了，不仅多，而且乱，你要问他现在再想什么，他其实是说不上来的，他就呆呆的躺在那儿，有一种玄幻的感觉。 他爸爸，竟然对他妈妈说离婚了…… 竟然说离婚了！ 这怎么可能？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真实，可此时，他爸爸就在他旁边，他妈妈也不在，所以……是真的了？ 但是，怎么就能是真的呢？ 他脑子里七上八下，不断的变幻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时记终于稳定住了情绪：“你，要喝水吗？” 时令抬起头，看向他，时记扯了下嘴角：“有什么想吃的吗？” 时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还是吃一点吧，我听说……你昏迷了一下午，那一定饿了……哦，对了，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他不说，时令还没感觉，这一说，立刻就觉得需要了。 时记拿了东西，帮他上了厕所。 现在的病房都是带卫生间的，但时令现在还不适合挪动，就是靠时记来帮忙了。父子俩本没有太多讲究，但他们实在不怎么熟稔，所以时令是憋的脸红脖子粗才把问题解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帮他倒了便桶，又洗了手出来，他突然有些鼻子发酸，看着时记，就说不出话。 时记也说不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两眼红红的，如同小猫似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舔了舔嘴，到底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不管你饿不饿，总是要吃东西的，你……我去给你买披萨？” “……不用了。” “叫个外卖吧，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胜客。” “真、真不用了。” “有什么不用的，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时令本还想拒绝，听到后半句，就又一次卡住了。 他爸爸竟然记得！ 他爸爸竟然真的记得！ 见他不再拒绝，那边时记就拿出了手机，点了个披萨，又点了个意面，想了想，又加了份冷饮——喝冷饮是不好，但小孩子不都喜欢吗？明天问问医生，也许，可以再给时令买个冰激凌？ 他在这边忙碌着，时令却偷偷的别过了脸，不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 怎么办？ 他怎么办？ 在这一刻，他份外的想念齐振云——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给他出个主意吧？ 不不，齐振云不行，他还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也许，要马进德？ 而在此时，这两个人也在想他。 齐振云想他比较复杂，一是担心他的情况，二来，就是想找他随意聊聊天，时令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也许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怎么开解给出什么办法，但是他会听。他现在，真的有很多话要说！ 而马进德想他，就比较简单了，就是简单的担心——他是一早被赶出来的，其实不仅是他，除了齐振云，他们所有的学生都被早早的赶走了，有关时令的消息，他们只能在群里等齐振云直播了，可齐振云，已经有两个小时没有发消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圣，你出来。” “大圣，你出来！” “大圣，你出来！！！” …… 李致远几乎在群里刷屏了，不断的艾特齐振云，可齐振云就是不出现，董金泽本来不想管他的——他也想让齐振云出来说一下时令的情况，可眼见这不是个事，只有先出来说话：“李致远，别叫了，齐振云可能正忙着。” “忙什么啊，有什么需要也要对咱们说啊！时令有事也要让咱们知道啊！” “能有什么事？医生都说没事了。” “那你又说齐振云正忙着，他能忙什么啊！” 董金泽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而群里也开始了讨论：“也不知道时令倒地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也觉得没事，他和班长不一样。” “对啊，队长那是身体本来就有病，时令应该还是中暑了。” “中暑也很危险啊。” “是危险，但他及时送医院了，就不会有大事。” “可他不还是有骨裂吗？队长那病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吧，时令这……” “呸呸呸，瞎说什么！队长倒霉也就罢了，时令还能跟着倒霉？不可能的！” “那个……我能问下队长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在一群主力的谈话中，一个替补弱弱的冒了出来，不过他的话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压了下来，“是啊，时令不可能有问题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个，队长的身体……”替补再次冒了出来，不过又一次，被打压了，李致远又叫了一圈大圣，然后提议明天组团去医院，“你们说咱们是中午去还是下午去？我觉得中午去比较好，能早一点时间知道时令的情况。” “明天早上就能知道了吧。” “咦？” “齐振云难道不来上学吗？” “咦？” “今天是周末啊，笨蛋！”会这么说李致远的……嗯，其实是很多的，但李致远还能这么配合的，也就是曹墨然了。而随着曹墨然的的话，群里也是一静，周末了！ 不是周五的周末，是周日的周末，明天就是周一了！ 作业这回事可以暂时不去想，因为比赛的缘故，老师们都很给了一些照顾，可是，上学是一定的啊！ 一阵鸡飞狗跳，最后大家决定，明天去找齐振云问，如果时令没事，大家就晚上再去组团，如果，嗯，有些小问题小困难，大家中午就去！ 这个定下之后，就有人开始看时间，九点多了，这对于很多成年人属于还早的时间，但对于他们这些少年人来说，却是差不多该睡了，不少人的父母已经喊了，不过虽然说着睡，却没有人离开，大家又开始讨论起带什么东西过去：“别带太多水果了，时令一个人又吃不完，最后弄不好还是要扔。” “那也不能只带零食吧，他现在不好运动，吃那么多零食……以后会不会跑不动？” 这是二年级的一个替补说的，这话一出来，群里就静了一下，作为少年人的他们是很少考虑零食、发胖之类的，如果在正规体校，会有老师说肌肉、代谢、脂肪之类的关系，而他们，高晗虽然非常懂，也对他们有一定要求，却不会连这个也要求了。 答案也很简单，毕竟他们并不是要走职业的，何必这么苛刻？ 百分之几的肌肉含量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很重要，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不那么重要的，至于身材问题，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看看张勋就知道了。 在这个代谢率最高的少年时期，只要有足够的运动，哪怕天天大肥肉吃着，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现在的小孩还真不见得爱吃大肥肉。 所以刚才大家讨论零食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为了巧克力哪种最好吃，都刷了两页屏，但这个替补的话一出来，众人突然警醒了！ 对啊，现在时令不能动！ 带太多零食……他吃着吃着以后也不想动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个方案也不是太行。 “要不，保健品，补骨头的？”又有人说了。 “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时令现在不就要补吗？保健品也不发胖。” “关键是买什么保健品好啊，买到假的怎么办啊！” 又是一静。 要说到药房里买，是不可能买到假的，关键是，现在那牌子货都不能保证是好货啊！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就在又有人报时的时候，李致远又一次出现了：“我说，买个手机怎么样？” …… ………… 群里又一次安静了，这时候如果是别人，突然这么安静，一定就会忐忑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李致远从来不是别人，他一见没人吭声，那是立刻兴奋了起来！ 这是他的舞台了啊！ “手机听起来夸张，但其实并不怎么贵，七八百就能买个差不多的，咱们这么多人稍微一凑，就给买了！” “现在谁还没有手机啊，我家子期就没有，这太不利用咱们内部的安定团结了！” “有了手机，他以后也能进群了，咱们说什么，他也能搭上话了。” “还有还有，也方便知道他的情况。” “而且，他疗伤这段时间也不寂寞了，要不一个人躺在床上，想想，就心酸啊！” “小白菜似的，多可怜人啊！” 众人觉得牙有些酸，不过，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李致远，很是有些酸着酸着就习惯的感觉……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自动的忽略了他这些不正常的话，就开始考虑手机的可能性——一开始，大家是真有些被吓住了。 手机啊！ 虽然现在大家都有个手机，但作为未成年的他们还是觉得手机是个贵重物件，不是轻易能买的，钱是一方面，还要家长点头，不然一顿竹笋炒肉绝对是难免的，但随着李致远的展开，大家忽然就觉得，是啊，手机很不错啊！ 七八百对一个人来说是有些多，但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呢！ 一个人四五十块钱算什么？ 就算有的人家庭困难，但他们有家庭条件好的啊！ 七八百真的是随便凑凑就能凑出来了！ 而且，时令的确是需要一个手机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少年人和成年人的区别，要是成年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想，自家给一个少年送手机，对方父母会怎么想？先不说是不是会耽误学习沉迷网络，就说这么一个东西本身，可能就会让人家父母觉得脸上无光！特别是在对方经济情况很微妙的时候—— 如果真的没钱，也就不会在乎那么多了，而如果有钱呢，也不会想太多，就是在有钱没钱之间，最容易多想。 不过少年人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了，什么脸面的问题他们是完全不会想的，家长是否同意倒是想一下，可是，这太容易解决了，不让家长知道就好了！ 偷偷的拿过去，交代时令藏好……然后，再见机行事！ 如果家长同意呢，以后就光明正大的用，如果不同意呢，就偷偷的用！ 至于说被发现怎么办，这倒是个问题，但时令正伤着呢，他的父母最多吵他两句，然后……估计也就认了！ 众人以自身经验讨论着，然后越讨论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李致远在那边看了，心中那个美啊，立刻就开始查什么手机好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马进德见到这个进展，不由得张开了嘴，时令要是真拿一个手机回家……恐怕不是能这么容易就解决的吧？ 他这以后……恐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是的，马进德担心的是时令的以后，当然只是以后，齐振云已经给他说了，时令没事，已经醒了，那他还担心什么？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也没人问他，他为什么要说？ 反正这里除了齐振云时令，也没人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看到这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许要出点声了？真被他们带个手机过去……恐怕不是太好。 他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好啊老三，你不出来摆摊，就在这里玩手机！” 马进德抬起头，就看到了他二姐马牡丹，此时，她正瞪着眼，红着像血似的嘴一张一合对他进行着叱骂，他微微的皱了下眉：“你又涂口红了。” 马牡丹一滞，然后就更加恶狠狠的看着他：“不许给爸说！” “你还吃饭吗？” “你管我！” “你哪儿来的钱？” “马进德，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住你了？我告诉你啊——” “马牡丹！”她还要说什么，那边就传来一声怒吼，“你死到茅厕里了？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马牡丹咬了咬牙，还是走了出来：“爸，老三在那里玩手机，根本……” “你管他呢！” “他也可以出来帮忙的！” “我说你管他干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一个女人家天天这么吊儿郎当好吃懒做，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我才十七！十七！” “什么十七？那是城里的算法，按照咱们老家的，你都十九了。” “我十七刚过呢！” “要是你妈还在，就该给你看婆家了。” 马牡丹没有再说什么，而听到这段对话的马进德也是脸色一变，空气在瞬间就凝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另外一个声音来打破沉默：“老板，来个煎饼。” “好咧！加菜吗？” “只要素的就行，天热，不想吃那么油腻的。” “可不是，要辣子吗？” “要，多来点！” …… 随着这些对话，那种沉滞的空气才慢慢消散，而马进德却再也没有去说什么的欲望，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他们想买手机，就让他们买吧，大不了，他先帮时令藏着，齐振云那边也能藏着，不过，齐振云为什么没有再在群里说一声呢？ 是忘了吗？ 他觉得齐振云不会忘，这不像他的风格，但他一时也想不到齐振云能发生别的什么事，在他看来，齐振云是无比强大的，强大到——如果不是时令，他都有些不敢呆在他身边。 他心烦的躺在床上，一入手就是一片阴冷的潮湿。 在今年，他爸爸终于给他们的屋子里按了一台空调——在他们的咸菜又一次发霉后。 过去这些东西都是由他妈妈勤劳的收拾着，去年没人收拾，但去年情况特殊，没有人去在乎这个，甚至是他们的生意都有些受影响，而今年这些事情就比较突出了。 冬天只是人冷，东西不会坏，而夏天，就不仅是人受罪了。 豆芽豆腐这些都可以当天用当天买，咸菜却不可能天天做——天天做的咸菜也没有味道。 咸菜不值钱，可一次一大盆，加在一起也很不少了。 再加上他二姐天天闹，他爹终于在五一的时候，趁着搞特价买了一台，前不久装上了。 有了空调，这房子的舒适度大大的提升了，但阴冷潮湿却没有多少改变。 空调虽然能除湿，他们家，却是太湿了，当年他妈妈常年湿疹，从来就没好过。 齐振云大概是没事让他做了，想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心烦。 他把这归结为不想欠人任何东西。 七想八想的，他又想到了时令，然后，就也觉得时令迫切需要一个手机，如果时令有个手机的话，这一会儿他们就能聊聊天了，其实时令不太善于聊天，但他们，就说点吃什么晚饭也挺好的。 “明天再找齐振云问问吧。”他想着。 但是第二天上午他没有见到齐振云——齐振云，没来上学！ 他逃课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严格的说，齐振云不算逃课，因为他找刘磊请假了…… 当李致远等人听到这个解释，那真是惊的啊：“请、请假？” 一向口舌便利，能够说上一分钟的话也不转舌头，曾经想过去挑战某著名主持人的李致远难得口吃了：“他、他也生病了吗？” “他说身体有些不舒服。” “啊？” “还有别的事吗？” 其实还有很多，比如齐振云到底是怎么请的假，到底用了什么理由，身体不舒服又是哪里不舒服？不过李致远就算再有把同龄人逼疯的本事，在班主任面前，特别是在一班的班主任面前，那也是免不了有些胆怯的，一见他看过来，自己就先心虚了，摇摇头就溜了出来，等其他人围上来，他就把刘磊的话说了，而其他人也震惊了，齐振云请假了？ 齐振云竟然请假了！ 真是身体不舒服？ “不可能齐振云也身体有事吧。”铁新明开口，然后一伙人都向范成看去，范成一怔，“看我做什么？我和那小子也不熟，要问——” 他本来说想问马进德的，结果竟一眼没看到他！ 而马进德的名字，他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虽然这两次马进德都进了大名单，但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也就是他经常和时令齐振云走在一起，否则……就像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众多替补一样，大家其实都是没什么印象的。 “副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董金泽开口。 “什么？” “以前队长有病的时候就是你先知道的，这一次……” 一群人都看了过来，范成连连摆手：“队长是队长，时令是时令，不一样的啊，真要说……那个李致远啊，你同时令那么好，还天天子期子期的叫着，就没听他说过什么？” 李致远皱着眉很是思索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我家子期，不是那种张扬的！” …… “再说，咱们现在不是说大圣的吗？这大圣总不能得了和队长一样的病吧？” 众人又是一脸黑线，曹墨然把他拉到一边：“你少说两句吧。” “我又怎么了！”李致远很是委屈，“哦，你们都不敢去问的时候，是我去找一班的班主任打听的，现在打听出来你们就嫌弃我了是不是，这就是，喜欢我的时候叫我小甜甜，不喜欢我的时候，就真的让我滚啊！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负心！” 一行人再次哑口，眼看马上就要上课了，也只有散了，其实他们能这么放松，也是觉得齐振云不会有事——他能有什么事？像董金泽这样心思细腻的，会猜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比赛心情不好，而像李致远这号的，直接就代入了自己——齐振云这是逃课了，一定是！ 他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能这么做之前不显告诉他们？ 太不讲江湖义气了！ 而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里也在议论着，付梓就拿着自己的普洱茶走了过来：“刘老师，你们班的齐振云真生病了吗？” 刘磊看了他一眼，最后决定忽视掉眼前这人让自己工作量加剧的事情——先不说那四十圈，就是整个比赛期间，毛付二人的啦啦队也是真给力的。想想这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志向不和，倒是不想怼他了，因此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啊？那、那你就让他请假了？” “不然呢？” “总要问问吧。” “没事，他心中有数的。”对齐振云，刘磊那不是一般的放心。 “啊？” “而且，缺这一天的课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付梓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 他看着刘磊那平静的表情，那真是各种闹心，不就是好学生吗？不就是一班吗？不就是、不就是年纪第一吗？ 有什么…… tmd真了不起啊！ 很多老师对好学生优待，有时候其实不仅因为好学生让他省心给他长脸，还因为，好学生做到的，他自己其实也是做不到的…… 比如付老师，在学生时代，就没考出过年纪第一…… 付老师一脸郁闷的走了，刘磊在他身后挠了挠下巴，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怼人啊，为什么付梓这么受打击的样子？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发了个男人的心思你不要猜的朋友圈…… 嗯，据说后来还惹的女朋友询问了一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经过了两拨人询问，他也是有些担心齐振云的，齐振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家里…… 想了想，他又给齐振云发了个短信，让他注意安全，齐振云很快给回了：“知道。” 看到这两个字，他彻底放心了——齐振云应该只是心情不好想散散心，看来，不管再懂事能干，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他不知道，齐振云这两天那是经历了打击多重奏！ 齐振云本来是没有想逃学的，这对于他来说是想都没有想的事情。 虽然他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功课复习的也不好，但这天早上他还是像过去一样，早早的醒了，然后在厨房里碰上了也在泡燕麦的齐进，齐进不仅给自己泡了一份，还给他也泡了一份，同时煮了两个鸡蛋，此外还有鸡胸肉：“昨天在冰箱里看到了牛肉我就很惊讶了，没想到今天还找到了鸡胸肉，都是你买的吗？” 看到他，齐进笑道，他却没有办法一样笑出来，只是点了下头。 “看来你是真的经常在家做饭了，这也好，还是在家自己做的放心，只是你要小心，煤气灶一定记得关，煤气也是，嗯……我也会对物业再交代一下的……我和你妈……总之，你自己多小心吧。” “……你还没对我妈说吧。” 这话一出，齐进的脸色也是一变，他停了下道：“我会说的。” “嗯。” “……那个，我会自己同她说的。”停了片刻，齐进再次道。 “我知道，我不会告密的。” 听他这么说，齐进脸上充满了尴尬，齐振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要是过去，他会想办法化解，但这一次，他不会了。 他甚至还有一种不讲理的想法——为什么到妈妈那里你就小心翼翼，到我这里你就无所谓，是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儿子吗？但是我就不会难受吗？我就不会受打击吗？我就不会不能接受吗？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其实是没劲儿的，齐进之所以会告诉他，大概也是因为他正好碰上，而且，还说破了……如果他不是那么关心齐进的赛程，如果他不是脱口就问了原因，齐进，恐怕也不是不会说的。 但是，他又免不了会想，真不想他知道完全可以瞒着啊！ 基地里没有地方住吗？ 在这一天就不能去住住酒店吗？ 甚至于，当他问的时候，就不能骗骗他吗？ 比如提前回来了什么的……虽然不是太合理，可是也是可以说一下的，真不行，也可以说自己身体不适啊！ 为什么，就要这么突然的告诉他呢？ 很多时候，人是不能钻牛角尖的，越钻越深，越深越拔不出来，如果是别的小孩，这时候已经冲自己的父母大喊大叫了，齐振云没有——他没有这个习惯，而且，他也知道，喊叫是没有用的。只是在面对齐进的尴尬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再去化解。 他换了鞋，就去跑步了，跑完后来发现齐进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除了鸡胸肉，还有水果蔬菜：“你早上只吃奶类和蛋类还是有些偏，还是再补充一下维生素比较好。” 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当齐进也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道：“你不去跑步吗？” “我一会儿再去。” “一会儿？” “嗯，难得今天我在家，就多陪陪你。” 说这话的时候，齐进的语气，甚至是稍稍的带了一点讨好的，这对于他非常少见，虽然内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儿子，但齐进并不是一个会把这些表露出来的男人——也许他会对自己的妻子朋友乃至不认识的人表露，却不会对齐振云表露。 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输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冠军…… 也许齐振云在小学的时候也参加过比赛，在铁中内部也参加过比赛，但那是不一样的，帖中内部的不用说，就是小学时代的所谓全区全市比赛，也都像儿戏。 这一次，虽然还不是太正规，可已经是相对正规了，而他的儿子，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他们，也本来是应该赢得冠军的！ 虽然足球没有如果，可就连他，也是觉得遗憾的…… 就这么同冠军擦肩而过，齐进很自然的就能代入自己——如果是他，也是很遗憾很难受的。 在这个时候，他作为父亲的，也要多关心关怀一下孩子。 他想的不能说错，可他没有想到齐振云还有别的心事——他倒是想过自己到绿城，可能会让齐振云震惊，不过应该也就是惊奇一下。 在足球界，转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特别是在国内…… 但齐振云不是这么想的，在发现齐进的态度后，他更郁闷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只知道他一定用了比往常更快的速度，当他吃完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保安还没有完全的完成交接，他没有叫滴滴，而是扫了一个单车，也真的骑着往铁中来了，只是当看到学校大门的时候，突然的，就是不想进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坐进去也没有用，他一定是什么都听不进的，而且，他觉得自己在失控的边缘，如果学校里再发生了什么，甚至很可能只是听了李致远的疯话，就有可能爆发。 所以在思忖了片刻后，他给刘磊打了电话，请了假，好在刘磊在问了他两句之后就准了假，没有多说什么，这令他舒服了一些，但挂了电话，他就又迷茫了。 不上学了？他要上哪儿？ 他从来没有逃过课，虽然这个时候没有丝毫的心虚，却是有些茫然的。 如果齐进不在家，他还可以回家，可是……齐进在，他回去做什么？ 而一般像他这样的能去哪儿？ 网吧？ktv？ 这两个场所一冒出来，他自己就先摇头了，这两个地方他是都去过的，然后，都不喜欢。 网吧的机子没有他的更好更快，ktv的影响和效果也没有他们家的好，环境，更没有他们家的好…… 所以这两个地方他都是去过也就不去了，现在是更不愿意。 而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又能去哪儿？ 咖啡馆这个时候也不营业啊！ 齐振云想来想去，想不到，就骑着车慢慢的溜达，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了商大依附院！ 然后他就有些走不动了——他在纠结要不要去看时令。 他一开始没想过这时候去的，时间显然不对，但他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他想来想去，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他们家的车子…… 正确的说，是他爸爸的车子！ 他爸爸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齐进的车很有特色。 让他的朋友来说，他是少有的奇葩。 在吃上，一直是苦行僧的角色，穿上也从不讲究——也没什么讲究的，他这种职业，就注定了要与运动服为伴。 虽然运动衣也有贵的，还有限量版什么的，不过比起什么香奈儿了爱马仕了，那真是太小儿科了，对于齐进的收入来说，更不算什么。 他们家的房子挺好，但就像他妻子同他吵架时说的那样，一年你能住几天？ 不过齐进还是有花钱的地方的，那就是他的车子。 他搜集了五六款不同种类的哈雷和三四辆不同牌子的越野车，而平时惯常开的，就是奔驰g65。 自从加入wto以来，奔驰车就越来越不稀罕了，特别是近几年，随着拆迁的春风，和宝马一起，简直就快要成街车了，但g65还是少的。 在这方面，这很有点像苹果手机，用最新款的不少，用最新款16g的更不少，可是越往上就越少了，64、128、256…… 在64g那里就能刷掉一大批，再往上，几乎可以用稀有来形容。 拿一款最新的苹果手机可以装逼，至于储量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可以牺牲的——显然这东西不是能凭肉眼看出来的，有经验的也许会扩充一下，买个64的，但再往上，除非工作特殊，或者可以完全报销，否则就属于没有必要了…… 64已足以满足普通人的所有需要，在一个手机很难超过四年的情况下，多余20g还是120g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而且，也有些负担不起。 车子也一样。 买一辆奔驰可以装逼，毕竟最便宜的奔驰也要二三十万，而很有不少民众对于车子是没有太多了解的，在他们看来奔驰宝马就属于豪车，至于这个豪到底豪到哪里，他们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不过有讲究一些的，也有真豪的，会买个五十万乃至一百多万的车子。 这在国内，哪怕是一线城市里，也算是好车了。 虽然某知名论坛经常爆出月入十二万，年入上百万不够花的事情，但只看国家发布的数据就知道，年入十万已经是平均工资了——一线城市的平均工资。 一个人不吃不喝没有任何开销，工作十年，才有可能买得起的一辆车，在很多时候，其实表明是一辈子都不会去买了，哪怕他存够了这个钱，也不会。 毕竟车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消耗品，也许从某方面来说成了必需品，可五六万的车子也是一样能开的。 而g65，指导价是三百多万。 已经可以买一辆不错的宾利了。 如果齐进不是当年非常火红，只看他这两年的年薪，也是买不起的。 不过就和大家说的一样，第一桶金是最难的，而当你拥有了一定的资源后，剩下的就简单了。 齐进最发达的时候，正是国内将要起飞，还没有完全腾飞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处于低价状态，比如房子、比如土地，再比如名人字画，黄金玉器。 要说齐进有什么炒房的概念，那真是高看他了——这并不是贬低他，而是一个几乎从出生就只想着足球的人，没有心思也并不会想着其他的投资的，他只是以中国人骨子里的那点爱好，进行着自己的财产分配。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听说哪里有好房子，有不错的房子，就买上一套，频率最高的时候，几乎是去踢一次球，房子就买下来了。 那个时候，就是一线城市，房价也不过几千，而那个时候他参与一场比赛的奖金就可以去买上半套一套乃至多套了——具体看比赛的输赢进球助攻的次数，以及当地的房价。 并不是每一次的投资都能获利的，到现在齐进手里也有几套烂尾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钥匙，不过一套一线的投资已经足以他收回所有的成本，何况，他在一线并不只买了一套…… 而字画玉器之类的，完全就是他妻子的爱好了。 家学渊源，他的妻子对于这些东西的搜集也是出自本能和喜爱，要说就想着投资，那是玷污她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提钱呢？ 他的妻子有一种，有钱能花破天，没钱也照样清高的姿态，买这些只是觉得大金链子股票什么的太俗。 当然，她也是买金子的，不过根据传统，就是买一些小金鱼大金鱼…… 所以到现在，就是两个都没有想过理财的夫妻，走上了一条，起码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正确的理财之路。 早先夫妻俩感情还好的时候，还会每年对一下账。 今年又买了几套房，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又添了什么首饰，花了多少钱。 最初的时候，两人还商量过节省，毕竟这种花钱的姿态，虽然花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觉——几百几千几万，对于齐进的收入来说并不多。可是积攒在一起，也是够吓人的。 当时商城人的普遍工资是一千左右，而他们一年花掉了上百万。 “咱们有欠债吗？” “应该没有吧。” “真的没有吗？” “没有！” “谢天谢地！” 两人心中都是充满了感谢的。 而再之后，他们就不对账了，不仅是感情慢慢单薄，还因为，已经不用为这些发愁了。 早先买的房子用掉了四十万，今年已经涨到了六十万，每个月的租金从三千八涨到了四千八，怎么看，都是不亏的。 齐进几乎没什么花销，而他的妻子就算能花，也不过讲究一下格调。 卡地亚的坠子也许需要一个，钻石就不用了； 宝格丽的镯子也许要一个，手表就不用了； lv的旅行箱需要一个，手提袋就不用了…… 这些东西的确很贵，但就像后来人们说的那样，用买房子的钱来买车，什么车都是能买得到的，这句话延伸一下，用买房子的钱来买奢侈品，也是能买好大一堆的……而且，他们还不用买房子的钱。当年四千多的房租早已经涨到了一万多，当年一两千买来的和田玉的各种挂件更是乘以十倍的翻番。 在这种情况下，齐进三百多万的奔驰大g也真的不算什么了，当然，还是要受一下她妻子的鄙视——就非要奔驰宝马的，有什么意思？ 嗯，这里幸亏他买的不是宝马，否则可能就不单单是鄙视了，不让进车库都有可能。 这样的车，在一线城市都不是太多的，在商城这样号称是新一线，其实连强力省会都不算的二线，更是少见，所以齐振云一见之下就去看车牌，然后，立刻也就确定了。 的确是他爸爸的。 但他爸爸的车怎么会在这儿？ 借给别人了？不，他爸爸的车从不外借。 那就是他爸爸开了？ 但，他爸爸怎么会来这儿？ 当下齐振云是再也走不了了，他匆匆把车停在白线里，就跟了过去。 在很久以后，齐振云回忆这一幕，不仅会想，如果这一天他去上课了，或者他虽然没去上课，但是随便找了家网吧，再或者游荡到另外一个地方，他的人生……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了？每每这么想，他都有一种感叹，不过再感叹，发生的，总归是要发生的。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爸爸进了住院楼，眼睁睁的看着他爸爸进了时令的病房！ 当他看到齐进进入住院楼只是疑惑，当他看到齐进进了时令的病房，则是震惊了！ 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的爸爸认识时令，或者认识时令家的人，而是……去看望其他人了。 虽然昨天晚上还是只有时令一个人，但那的确是一个双人病房，所以很有可能是昨天半夜住进来的——今天早上也可能。 他甚至想是不是时令换病房了。 但这些事有些太凑巧了，他忍不住的就跟上前，来到了门跟，然后，从玻璃处看到自己的父亲拉着时令的手，而时令，则一脸激动！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虽然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可偶像来看粉丝也不算冷门新闻，但还有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您、你……您怎么来了？”时令磕磕巴巴的开口，不是胆怯，是太激动了。 “走来的。”齐进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诙谐。 时令怔在了那儿，齐进噗的一下笑了：“我看了你的直播。” “啊？啊！” “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我体力太差了才晕倒的。” “这是骨科，你骨头……真的没事？”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骨裂，医生说养养就好了，我这个年龄，骨裂很正常。”他说的理直气壮，豪气干云，就仿佛他现在不是骨裂，而是长高了似的，不过这两者也是有直接关系的。他这一年长的有七八公分，在班级里已经属于偏高的那一波了，虽然还不是特别明显，毕竟还没到一米八，可总是不低了。从生长幅度来说，在整个铁中有能算快的。但因为他还不是太高，就没有人太在意。 而因为早先的事情，王娜对他也是尽量漠视，看他张的这么猛，最多想想小孩子到了青春期长的真快，别的都没想。而他的吃饭问题呢，比早先还要简单。 虽然有齐振云跟着，他是没少吃。不过少年人嘛，免不了都会更注重口味。 豆腐脑是好喝，天天喝是不行的，不如来碗胡辣汤。 鸡蛋是要吃的，但只是白水煮蛋未免没滋味，来个油煎的，火炒的也很平常。 中午吃食堂，晚上吃店铺，味道是更符合胃口了，营养缺失跟不上。 好在齐振云对这些比较在意，每周在他们家的时候总是炖个汤什么的，所以时令亏的并不是太厉害，如果这一段比赛太频繁，拼抢也太激烈，肌肉极度疲惫，这个生长期就被他平安度过了。 当然这些齐进是不知道的，他当年没怎么补过，但他常年在商城队，是见了那些青少年一线队的食谱的，当下就道：“不是太正常吧……要补钙啊。” “嗯嗯！我、我爸爸也这么说……他给我找骨头汤了。” “嗯，那就好，牛奶啊鸡蛋也要多喝，不要挑食。” 时令飞快的摇着头：“我不挑食，不挑的。” 齐进笑了起来：“别这么紧张，你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和过去一样。” 时令的脸更红了：“我、我也不想的。” “你啊，我看你在球场上的样子，还以为你和过去不一样了呢。” “我、我在球场上的样子？我、我在球场上什么样子？”他眼巴巴的，像小狗看向主人似的充满了期盼，还有点不安。 “很帅啊，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呢，心想这是哪里的帅小伙啊！” 时令的脸简直红的都要滴血了：“你、你又笑我，才没有呢！”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你觉得自己长得很丑吗？不对啊，我记得过去一说你丑，你就要哭的，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齐进托着下巴，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时令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接口了，他想，这个人怎么就喜欢逗他呢！明明那么出色的人！ 不过这么想着，他心中也还是有一份欣喜的——这么多年没有见，他和这个人还是那么的熟稔！ 而在此时，外面的齐振云则是另一种感受了。 第二百三十章 没有人对齐振云进行过专访。 在齐进最火红的那几年他还小，他的父母只想着怎么保护他，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曝光在镁光灯下。 而那个时候也并不流行明星的孩子出来露面。 等到流行的时候，一来齐进已经过了最火红的时候，二来足球也不招人喜欢了……嗯，中国男足男足的曝光向来是和吐槽在一起的。 所以没有人对齐振云进行过访问，哪怕他成绩优异，体能强大，成熟稳重，深的各科老师的喜爱，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优秀的普通少年。 是的，普通。 他在奥数上没有光辉灿烂的成绩，其他什么钢琴小提琴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考级证书，智商没测过，但想来是不足一百八的，英语不错，也远远没到精通的地步。 这样的孩子，是邻居家的孩子不错，却不是要出书的孩子，更不是要上电视的孩子，自然也没有人要来采访他。 当然，就算有人采访了，他会不会说实话还是两回事…… 不过要是真有人这么做了，而他也愿意说实话，那么在问起对齐进的印象的时候，他大概会这么说：“他是一个传统的爸爸，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但他一直对我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他很努力，他一直在坚持，他没有太多话，但他的行动一直在激励着我，然后，他有些懦弱……他其实可以更主动一些。是的，在同我母亲的关系上，他可以的。他们走到今天其实是一个错误，他们都需要改变，我觉得这个改变由他率先来做更好，怎么改变？就是更主动一些，更……多一些交流，我想女性都喜欢的，我妈妈当然也不例外。至于和我？那无所谓，他是我爸爸。会不会有遗憾？没有想过。希望……他能支持我踢球吧，虽然他现在好像不反对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支持……他的支持对我很重要，是的，很重要。” 这些话，有的是齐振云已经想了很久的，有的是压抑在他内心深处，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去深思的，但是在这个时候，都暴露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与时令互动，看着他们那么亲昵的相处，看着自己的父亲同时令开着玩笑，看着他们说着那些更像父子之间的对话…… 没有愤怒。 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的，可是没有。 也没有生气。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但是也没有。 他就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在看别人演的话剧，心中异常的冷静，只是他的扶着门把的手，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越来越紧，而他的牙根，也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咬的越来越紧。 他觉得自己很冷静，他冷静的听着那两个人在说笑，冷静的听着他们回忆往事，冷静的在脑中勾勒出了种种画面。 他的父亲，教时令踢球！ 他的父亲，鼓励时令踢球！ 他的父亲，陪时令踢球！ “爸爸，我们去踢球吧！”他不由得回忆起那记忆深处的一幕，那时候他还小，那一天本来也应该像无数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样的，但是，他记住了，他永远记得，当时他的父亲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喝着水。他抱着足球走到他身边，想让他的爸爸陪他玩耍。 足球，是他们最好的玩具！ 但是那一天，他的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摇了摇头。 “爸爸？” “我们，不要踢球了。” “为什么？那玩什么？” “除了足球，什么都可以。” “那为什么足球不行？” “唔，你以后都不要踢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要踢了。” 他的父亲，没有叱骂没有大吼，但却很坚定，他看着他的父亲，隐隐的就感觉到了不对，然后，他就哭了起来，嚎啕大哭，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等他再长大一些回忆，就能想到，那大概，是他在为自己生命中要消失的重要的东西而难过，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 不过好在，他没有放弃。 虽然在家里得不到任何支持，他却一直在坚持，很多次，他其实是感谢自己的这份坚持的。 他想，他总算没有辜负一个东西。 在很久很久以后，哪怕他在足球上没有任何成绩，他也总是没有辜负足球。 不过他一直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以及那第一次感受到的沉重，那么难受，以至于他父亲用动画片都无法安抚，最后是怎么样了？ 好像是带他玩了一会儿游戏？ 他已经忘了，但他永远记得那一幕，以及，之后的很多次拒绝。 “商城队集训？去做些别的吧。” “足球夏令营？最好不要去。” “英国的短期足球旅行？可以去英国，但不要碰足球。” …… 一件又一件，真的是太多了，也许不像他妈妈那样强硬的拒绝，却是肯定的，一直到最近，他取得了铁中的胜利，他的父亲才不明确的反对。 但，还是不支持的。 不反对只是早先有过承诺，不支持，却是一贯的态度。 这一次的比赛，他的父亲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甚至是昨天的决赛，他的父亲也没有提上一次！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的父亲，一直在教导别人！ 还在看别人的直播！ 时令！ 他一直觉得时令的技术好的夸张，好的眼熟，好的不一般！ 他做过很多咨询，有过很多猜测，想过很多，最后只能归结为时令的天赋！ 那令他妒忌，却又只能承认的天赋！ 他想，时令大概就是那种，在电视里看看别人的动作，然后就能作出来的天才型的球员！ 他不想承认，但事实是，真的有一段时间，他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的！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天才，那些被他们喜欢的球员巨星可以说都是天才。 但在现实生活里，他基本没有接触到过——他是在早先就听说过万晚，但也只限于听说，他没有同万晚交过手，他们不是一个区的，也没有正式参加过什么比赛，所以，虽然他看过万晚的比赛，可真没有太大的感触——在小学里，万晚的那些扑球也说不上多么惊艳。 而且，万晚还是门将。 他们位置不同，哪怕万晚真是天才呢，也和他没有冲突。 时令却是不一样的。 虽然时令就是前锋，他这样的特色，做其他任何位置都是亏才的，但，也在某一方面和他是重叠的…… 不，正确的说是，他不得不让自己更多的去做中场的角色，因为在前锋这个位置上，他和时令，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没有必要去比较！ 因为完全没有比较的需要。 他自幼就是出色的。 他上的是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在班级里做什么都很好。 这些到底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他已经忘了，只记得一直就是这样，然后，他也习惯了这样。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很多时候，他也是有那么几分自矜的，有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颇有天份的！ 甚至在早先，他还想过要改变中国足球！ 是的，这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愿望，他的确是想过的。 他想，当他长大，当他强大，他能带领中国队走出亚洲，起码……也要进入十六强！ 第一步总是最重要的，能进入十六强，他们才能想下一步！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足球认识的加深，他慢慢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恐怕不太容易实现，但在他心中，未尝没有去试一试的想法！ 别人做不到的，他不见得做不到！ 让他承认自己没有天分是痛苦的，可时令以自己的能力令他认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现在又是什么？ “同……学？”身后传来一个犹疑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在这一刻，他觉得同世界剥离了。 “同学？”那个声音又来了，他还是没有反应，什么同学？同什么学？和他有什么关系？！ “同学啊，你是要进去吗？” 随着这一句，还有一只手搭在了他身上，他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个头很高，眉眼周正，看到他回头，还笑了一下：“你是，时令的同学吗？” 他没有反应，但男人已经把门推开了，那边立刻传来时令有些惊喜的声音：“齐振云，你怎么来了？！” 他抬起头，没有看时令，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而他的父亲，此时正一脸惊愕。 “爸爸，你先把门关上，齐振云，你猜这是谁？认不认的出来？你一定认识！”时令的声音充满了兴奋，而他，则只觉得充满了好笑，他扯了下嘴皮，“是的，我认识。” “是吧是吧，不过你不要对别人说啊！” “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啦，但是、但是还是不要说啦，毕竟……万一……那个，可能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好像在回答着时令的问题，眼睛看的，却是自己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只是尴尬的站在那里。 “总是不太好的。”时令觉得眼前的齐振云有些奇怪，但他现在实在是太兴奋了。 齐进！ 齐进又出现了！ 对于很多商城人来说，齐进都是一个符号，不过那是属于过去的记忆……就像70后80后崇拜的那些明星一样，走到街上，现在的年轻人恐怕没几个会认识。 齐进本身也才是70后，如果是明星显然还没有过气，但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在国足一次一次令人失望后，早先崇拜齐进的那些商城人，也大多将他遗弃了。 但时令不一样。 时令不仅崇拜齐进，更仰慕他，把他作为自己的榜样、老师！ 是的，老师。 虽然齐进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但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老师！ 他所有的足球技巧都是从他这里学的，如果没有他，他的童年恐怕更为灰暗，从某个方面来说，齐进简直就是他过去生活中最亮的那一道光！ 所以，虽然齐振云出现的不合常理，虽然此时的状态有些古怪，虽然齐振云的表现不太一般，乃至齐进的表情都不太对，他都没有太去在乎——甚至下意识的给这些表现都找了答案，比如齐振云的古怪和齐进的反应，都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嘛！ 喜欢足球的齐振云，一定也是喜欢齐进的，嗯，他试探着问过！ 齐振云说过他欣赏齐进的！ 齐进这边则可能会有些尴尬，毕竟突然面对其他人，还有他爸爸……对于他这样的名人总是会有些困扰的，不过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他爸爸不会胡乱说，齐振云更不会的！ 所以他现在只是两眼闪光的看着齐振云，还有郁闷为什么一向机敏的班长，这一会儿怎么当机了？ 嗯，一定是太激动了，一定是！ “班长一定没想到我是认识齐进的！”他有些自豪的这么想着。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太好。”齐振云慢慢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份尖锐的冰冷，“现在还有谁会在乎足球运动员？特别是他这样过了气的？”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当齐振云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记——他不过是去附近看看哪个餐厅有骨头汤——虽说这东西可以叫外卖，可现在都说高温致癌什么的，还是注意一些好，他出去的时间不长，怎么一转眼，就有名人来他儿子的房间了？ 名人！ 对于时记来说，齐进是绝对的名人，虽然他本人并不怎么喜爱足球，也不会追星，但就像郝某某、范某某、孙某某在他们的家乡，不崇拜的人很多，不知道的人绝对是很少的。 现在齐进走在街上，商城没有多少人能一眼把他认出来——虽然他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衣服、气质的不同，和过去的照片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的照片？ 唔，除了在主场比赛的时候，又哪里还会有他的照片？ 而在主场，那么简单的介绍，又有几个会专门去记？ 当然，还是有人认识齐进的，不过大多都是70后80后，乃至……60后了……这些人显然不太可能尖叫着冲上去，大部分人在街上遇到了，其反应大概也就是多看两眼，然后再偷偷发个朋友圈…… 时记也是认识齐进的。 也许第一眼没认出来，但被时令兴奋的介绍了之后，也立刻就想到了。 是小小激动了一下，不过更多的还是尴尬。 这是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齐进会来这里？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和自己的儿子很熟？！ 时记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他都不合格到这种地步了吗？ 昨天好不容易建立了信心的时记同志，此时受到了重大打击！ 同样被打击的还有齐进。 一看到齐振云，他就尴尬了。 他知道齐振云和时令是同学吗？当然是，不知道的。 起码昨天看直播之前他都不知道。 就算是看了直播，他也没能想到这个同学，还能是同班。 他知道自己儿子在铁中一年级一班上学，知道自己的儿子带领他们班的足球队取得了可以说是辉煌的胜利——以他们班的情况来说，在铁中那种环境里能杀出来，可以用这个词了。 他甚至知道自己儿子有一个很天才的同学——齐振云曾问过他一次，他还能想起那次的对话：“爸爸，真的有那种天才型球员吗？” “当然是有的。” “我不是说那些明星，我是说现实生活里。” “你这话有些奇怪……是遇到了什么很有天赋的球员吗？” “……我有一个同学是这样的。” “哦。” “真的很有天赋。” “所以？” “就是很有天赋！” “然后？” 齐振云不说话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相信齐振云明白他的意思，再有天赋，上这种普通中学，以后大概也就是某某区c罗了…… 因为在这之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很显然，他是联想到了自己。 其实关于让不让齐振云踢球，他曾经有过很多纠结，特别是看到齐振云这么喜欢，最后之所以狠下心拒绝，实在是，大环境太不好了！ 他能记得这次对话，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齐振云的反应，第二个，这是少有的齐振云同他说，关于他的同学的事情…… 虽然没有告诉他，这个同学的名字，说的也不是什么校园趣事，却总是说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儿子还是比较亲近的。 但他真没有想到，齐振云说的那个同学，就是时令！ 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时令了，然后…… 好吧，其实他一直没有想过，时令能考上铁中……或者说还能上一班，因为时令给他的印象，真有那么一种，总是受欺负，然后在学校里各种不如意的感觉，也许他的成绩不会太差，却是绝对不会太好的。 所以在他的感觉里，时令哪怕上了铁中，也不太能和齐振云一个班的。 所以昨天他看到时令和齐振云一个球队的时候，也没有往他们是同班同学上想，只是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竟然和时令一般大！ 他当然是知道齐振云的年龄的，却不是太清楚时令的。 也因此，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今天，他来看时令，能碰上齐振云…… 不对！ 就算他俩是同班同学，齐振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今天周一，这臭小子逃课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皱眉道。 齐振云挑了下嘴角：“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齐进是没有这么同齐振云说过话的，他很少驳斥儿子的要求，事实上除了足球这一点，基本上是齐振云要什么，他就满足什么，哪怕是足球，他也从某个方面尽量满足的。比如那些国内没有的比赛录像，比如那些要托人带才会出现在他们家的资料，甚至比如说齐振云要的某球星的签名…… 好吧，后面那一个齐振云并不是太执着，但他还是找机会要来了。 而齐振云也一直是个好儿子，成绩优秀礼貌聪明，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同他不是太亲近，但父子之间，也不用太亲近的……中国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他对齐振云有愧疚，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齐振云这么同他说话，特别是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有些生气了。 “混账话？哦，我说的是混账话啊。”齐振云的嘴角扯的更开了，“那谁说的不是混账话？他吗？” 他一手指向了时令，后者彻底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你扯他做什么？”齐进的眉皱的更紧了。 “我扯他做什么？真是一个好问题，我也觉得奇怪，那么爸爸，为什么你一直反对我踢球，而一直在教他！” …… ………… 时令张大了嘴，虽然在刚才他就听着不对劲儿了，但这一次，是完全的被震住了。 齐进是齐振云的爸爸？ 齐进是齐振云的爸爸？ 齐进，是齐振云的爸爸！ 他一直仰慕的崇拜的齐进，竟然是齐振云的爸爸？！ 齐振云的爸爸，不是喝多了酒有大肚子，每天醉醺醺的商人，而是，齐进？ 一时间，时令简直有一种炫目的感觉，他先是震惊，而在之后，又是欣喜。 毫无疑问，他是崇拜齐进的，而他也同样崇拜齐振云，现在，他们两个竟然是父子，这让他有一种，一下子同两个人都更为亲近的感觉！ 他再也不用想到哪里找齐进了，就在齐振云家！ 他也不用再发愁怎么同齐振云解释他的球技是怎么来的，是他爸爸教的啊！ 他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都有些忽略当前的形势了。 而那边，齐进也再次被震住了。 刚才他还为齐振云的出言不逊生气，而在这一刻，就只剩下心虚了。 他一直拒绝齐振云，他觉得自己的拒绝是没有错的，而现在…… “我亲爱的爸爸，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呢？”当发现齐进脸上的表情变成尴尬后，齐振云冷笑了一声开口。 “是这样的儿子……”齐进硬着头皮，他们父子之间有感情，却也有隔阂，在齐振云小的时候，他还搂着抱着他，大叫过儿子宝贝什么的，但随着齐振云越来越大，他这么称呼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是不称呼的，就算叫，大概也就是叫名字。 这个时候会这么叫，一个是真心虚，另外一个也是想安抚一下齐振云，但齐振云却完全不能接受，听到这个称呼，他的冷笑更明显了：“这个时候你叫我儿子了，你拒绝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叫？” “我……” “如果说足球不好，那你为什么教他！” “不是那样的……” “那你告诉我理由啊！告诉我理由啊！” 齐进看了一眼时令，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时记，终于道：“我们回去说。” “回去？” “这里不合适。” “我看这里很合适！”虽然年龄还小，但齐振云并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如果是往常，不用齐进说，他都会先离开这里——很多话，是不能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说的，特别是，说的还是关于对方的——如果不是对方必须在场，那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在场的好。 很小，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但是这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胀红着脸，瞪着眼，身体都有些颤抖。 他把时令当朋友，虽然一开始他是想利用他，还强迫他，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是真的把时令当朋友了。 真的！ 完全没有任何虚假的！ 他也一直崇拜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们交谈不多，还有隔阂，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伟大的球员，也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他拒绝他踢球。 但他相信那都是有原因的。 甚至他都能帮齐进想到原因。 但是现在呢？ 现在什么都是假的！ 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一直在跟自己的父亲学球，却从来不告诉他！ 他的父亲一直在教自己的朋友踢球，却从来不教他！ 他有一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但站在这里，他的确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为什么呢？ 他想，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见他这么不配合，齐振云再次来气了：“齐振云！” “不叫儿子了？” “你适可而止吧！”齐进忍耐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像什么样子？呵呵，你还好意思问我像什么样子？在拒绝我的时候，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齐进抬起了手，齐振云昂起头，“你要打我是吗？” “别说傻话！” “我就说了，你打呀！来啊，打吧！虽然你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但你可以行使你的权利！” 齐进的手本就打不下来，听了这话，更打不下来了，他看着自己儿子那和自己并不是十分相似的五官里相似的神情，不由的心就软了，当下就放低了声音：“我们回去说。” “我看没必要回去，都在这里，一次说个清楚最好。” 齐进暗暗的摇摇头，他这么冷静下来，也反应了过来，心说自己和一个孩子这么较劲做什么，真是糊涂了！ 当下就转过头对时令道：“你好好养伤，我再来看你。” 他说着，就向外走去，走到门跟的时候道：“我是不会在这里说的。” 他说完再不停留，齐振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出去，怔在了那里，就这么走了？竟然，就这么走了？有那么片刻，他很有一种把齐进拉回来的冲动，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性，而且，他也知道他是拉不会齐进的，齐进，真的走了！ 真的拒绝了他。 又一次拒绝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身体又一次颤抖了起来。 他的父亲，又一次拒绝了他！ “那个……齐、齐振云……”时令有些磕巴的开口，齐振云猛地回过头，时令顿时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齐振云，吞了口口水，“那、那个……” 齐振云扯了下嘴角，转过头，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齐振云！”时令慌忙开口，“齐振云你听我说啊！” 但不管他怎么叫，齐振云都没有再回头。 时令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另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离开…… 没有回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时令呆呆的坐在那里。 他经常发呆。 因为在很多时候，他除了发呆，没有别的事情，也没有其他的应对。 比如，当王娜斥责他的时候，比如，当他被别人排斥的时候。 他只有坐在那里，当做自己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这个办法很管用，因为他好像真的成功了！ 王娜的叱骂再尖锐，也传不到他耳里了。 周围的嘲笑再大声，他也不知道对方在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渐渐的也习惯了发呆，不管王娜再怎么骂，他也固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次，他又发呆了，但是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再脱离这一切。 齐进来了，齐进又走了； 齐振云来了，齐振云又走了。 齐进，是他的老师！ 是教给他踢球的人！ 齐振云，是他的朋友，他少有的朋友！ 虽然进入铁中后，他的朋友数量急剧上升，人际关系和过去更是有了天壤之别。 但齐振云，还是不同的。 在很多时候他都想过，没有齐进，就没有现在的他，而没有齐振云，也不会有他现在的生活。 他对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满意极了！ 虽然还有很多不如意，但他真的没有渴求过更多，就是现在的生活，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属于他了…… 很多时候，他甚至都有一种幸福的不像真实的感觉，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到齐进和齐振云，然后对他们充满了感激。 齐进和齐振云是父子，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齐并不是什么很常见的姓氏，但也不是什么很偏僻的姓氏，所以他最多想想，好巧，两个对于他都很重要的人竟然都姓齐，难道……他和齐有缘？还是星座的关系？或者是血型？ 小女生们是最爱搞这一套的，他的同桌就天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虽然不是很在意，听的多了，遇到问题也免不了往这上面想一想……特别是前一段看的有关盗墓的网剧，那真是掀起了五行八卦八字风水的热潮，就连他也忍不住的暗暗数了下手指头。 他还曾经试探的和齐振云说过，结果齐振云两眼一翻：“你知道孔子吗？” “……当然知道！”竟然问他这样的问题，也太小看他了。 “那你知道他也会大衍之数吗？” 这四个字时令是很少听到的，但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的，就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于是下意识的就点了头，不过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孔子也算命？” “孔子在系辞里对大衍之数做过评价。” 齐振云淡淡的说，在时令眼中，此时的齐大班长那简直是光辉灿烂了起来！ 系辞？那是什么？他没听说过，但一听这名字就很有学问有没有！ 而且，齐振云还知道孔子在系辞里说了话！ 这、这简直是太厉害了！ “那、那孔子是怎么说的？” “孔子说，就算是他来算，也只能有一半的准确率。” “……啊？” “还要算吗？” …… 他记得那场对话，当时他虽然目瞪口呆，心中却是快乐的。但是，为什么就仿佛是眨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齐振云很生气……而且，很伤心。 而齐进，很无奈的样子。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充满了迷茫，而心底，则渐渐的有一个声音，但是他拒绝去听，他也不能去听——他不能深想，为什么，齐进教他踢球，而不教齐振云…… 肩上突然多了一个手，他回过头，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是你的错。”时记慢慢的开口。 时令抿了下嘴，没有说话——当然不是他的错！他知道！可是，真的不是吗？ “不是！”仿佛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似的，时记再次道，“你什么错都没有，这是、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时令低下头，时记再也忍不住的，把他揽到怀里，时令身体一僵，然后慢慢的软了下来，他不想哭，可是眼睛却不由得湿了…… “不是我的错，”他告诉自己，“这真不是我的错，不是！”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却觉得越来越冷…… 此时感觉到冷的还有齐振云，站在住院楼的外面，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齐进已经离开了，他可能就比他晚了五分钟？十分钟？然后，他就离开了，当然，他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他，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是在家等着自己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去。 他的脑中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儿子，爸爸要去训练。” “对不起啦，我还有个友谊赛。” “这一次的拉练非常重要，我真的没有办法。” …… 很多次，数不清的次数，在他需要的时候，他的父亲都是离开的。 游戏、玩乐、亲子、家长会。 不是没有，而是，少有的几次都是宝贵的记忆。 他考的再好，也没有办法向自己的家长展示，然后，就成了习惯。 对于这些，他都是遗憾的，他当然遗憾！ 但是他想，他的父亲是在为足球奋斗，所以……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足球，足球是最重要的！ 他喜欢足球，所以可以理解自己的父亲！ 但是现在呢？ 在他理解自己父亲的时候，他却在教另外一个人踢球！ 那些技术，显然不是一天就能教出来的，哪怕一个动作就教一次，也需要很多天； 而时令同自己父亲的熟稔，显然也不是短时间有的，特别是时令那个性子，那一定是有过长久时间的相处的！ 如果不是知道时令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简直就要有别的怀疑了。 可也就是因为没有这些怀疑，他更不能解释。 为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他不够有天份吗？ 可是，没有试过怎么就能肯定呢？ 就算他不是那种天才型的球员，他也是要比普通人强一些的，为什么就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呢？试一下呢？哪怕试过之后再放弃他，他也是能接受的啊！ 为什么对他，连试一下都没有呢？ 他站在那里，闭上了眼。 其实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比如自己的父亲怎么会认识时令之类的，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去想了，他深深的陷入了一个对自己否认对世界怀疑的境地里，只觉得这满天的阳光，都变成了冰冷…… “班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了，他没有动，有些恍惚。 “班长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他慢慢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发黑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泛着褐色颜色的眼眸，此时正关切的看着他。 关切？ 他有些冷笑的想着，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关切？ “班长？班长！” 对方连续的催促，他终于回过了神：“是你啊……马进德” “是我！”马进德很快的应了声，中气十足，如果是早先齐振云一定能察觉到他现在出现的时间不对，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关心这个了，所以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应声，反而是马进德又道，“那个班长你怎么在这里，时令呢？他还好吧。” 他一说时令，齐振云的脸色就变了，吓得他倒吸了口气：“那个，时令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齐振云扯了下嘴，“你是来看他的吗？” 马进德本来想说是的，可齐振云此时就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字就有些说不出来，他眨巴了一下眼：“班长，你——是不是生病了？” 齐振云摇了下头，迟疑了片刻：“你进去吧。” 马进德挪动了一下脚步，就停在了那儿，他逃课来看时令——当然是逃课！ 虽然他本来并没有想逃课，但是在发现齐振云没有来上学后，这心思就动了，然后他琢磨了一节课，就下定了决心——其实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只是上课时间实在没办法出来，这一下课，他就翻墙出来了。他昨天也是跟着大部队过来的，医院病房都清楚，只是一来到住院部门前，就发现了齐振云，而且他还特别怪。 这么大的太阳，他竟然就这么站在外面，虽然他们这些男孩没有什么晒黑晒不黑这一说吧，就不热吗？ 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就过来了，然后，就能确定齐振云，的确有古怪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时令有什么问题，但齐振云的回答又让他觉得不对——如果时令真发生了什么，他不会这么随意的让他上去看。 那么，就是自己出了问题？ 马进德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猜测更靠谱，当下他也顾不上时令了，再次道：“班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齐振云摇了摇头：“你上去吧，不用管我。” 他说完，就向前走去，他没有想到要上哪儿，只是好像不能再在这里呆了。 他向前走，马进德也跟着走，齐振云一时也没心思理会他，只是漫无边际的走着，他顺着医院的花园走了一圈，又绕着住院部走了一圈。 商大附院的地方不小，特别是新扩充的，还占了过去一个学校的地方，但毕竟是有数的，他就这么走下去，虽然不快，也是慢慢地就把整个医院都转完了，等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土地公的亭子。他是早先就知道有这么个亭子的，但过去都是匆匆路过，而这一次，他却站住了。 他看着慈眉善目的土地公，有些想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笑。 现在的他，还有资格去笑别人或者别的什么事情吗？ 倒是他的事情，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才会要笑的吧！ 妄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妄他还一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妄他…… 他摇摇头，继续走。 太阳很大，他的脸早已晒的发红发胀，衣服也早已湿透，他却没什么感觉，只是继续的走着，马进德，一直跟着他。 如果要换成是别人，哪怕是时令，此时也会忍不住让齐振云歇歇了——再这么晒下去，哪怕是没在剧烈运动中，也是有可能中暑的，但马进德向来话不多，而且，他善于在沉默中忍耐，所以，虽然觉得齐振云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头，他也只是沉默的跟着。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绕了多少圈，再又一次来到土地公前的时候，齐振云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马进德连忙上前扶住他：“班长……” 齐振云一怔，回过头：“你……没走？” 他这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嘴有多干。 马进德点点头，要是别人此时免不了要说点什么，但他依然沉默，反而是齐振云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太阳底下，再加上他身体现在有些不在状态，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然后就觉得不太对了。 他是没上课就来医院的，到这里，最多也就九点多，就算在病房里耽搁了一点时间，下到楼下的时候，恐怕不会超过十点，而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在医院，已经绕了两个多小时了？ “你……一直跟着我？”他惊愕的看着马进德，后者点了下头，然后他就更愕然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 ………… 齐振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正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不是惯常的铃声，而是另外一个声音，一听到这个音乐，他的脸色就变了。 是他的父亲！ 他专门为自己的父母设了不同的音乐，这一首《征服天堂》就是他专为齐进设的。 这是齐进的电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雄厚悲壮的音乐响了一次又一次，在这医院里，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马进德都忍不住向齐振云的手机看去，然后，就见到爸爸两个字不断的闪烁，他眨了下眼，垂下头。 而齐振云，则始终看着自己的手机。 这首音乐在他的手机里响起的次数并不是太多，因为齐进很少同他打电话，特别是这两年微信流行，很多时候，他更是只发一个短信就了事了。 他和齐进之间，的确是没有太多事情需要通电话的。 齐进要做什么决定，不会咨询他，他也一样； 齐进有什么需要，也不会告诉他，他也一样； 在早先的时候，好几年前了，齐进还会问他需不需要钱，给他一些现金，现在却是直接转微信或者支付宝里就是了。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父子之间，不仅面很少见，电话也很少说了，而他选的这首音乐，也就很少响起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接电话，而那音乐，在执着的响了几遍后，也就停了。 “你……有地方去吗？”齐进抬起头，看向马进德，后者一怔，“班长的意思……” “就是有什么地方坐坐没有。” “……有一个地方。” “带我去吧。” 马进德抿了下嘴，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了医院，马进德的手机缺少很多功能，也没有绑定银行卡，就没有办法扫单车，要是在早先，齐振云就算不叫滴滴，也会顺手叫一个出租，不过这一刻他没有心思，马进德也不说，两人就这么步行着向外走去，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背影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看见了——万晚！ 只要住院，万晚一般就宅死在了自己的病房里。 不会想着到医院附近去吃吃饭，也不会想着到小花园里转转，哪怕其他人提议呢，他也是拒绝的。 不过他偶尔的还是会坐在阳台上，向外看看，曾经有护士问他看什么，他一般的回答就是不看什么。 那些护士嘴上不说，心中则在想，他应该是在看人的，那些身体健康，能自由行动的人。 护士们的猜测不能说是错，有一段时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还会联想很多，有的时候是怨天尤人，有的时候则是给自己做比较。 “看那个人，满脸悲苦，说不定就是生了大病，要比他更倒霉；” “看那个人，哭的那么伤心，一定是遭遇了很为难的事，说不定比他更不幸；” “看那个人，长得那么丑，穿的那么烂，人生一定不好过！” …… 以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好像不是太有品，但在很多时候，这种比较，却是能让人舒服很多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比较励志——人家那么倒霉了，还在活着，他也是应该活下去的吧。 十几岁，正是对人生、对世界充满激情而又迷茫的时候。 正是能对这个世界开始反思的时候，这种反思是一件好事，能让我们更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很多出色的人物，都是在这个时候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事实证明，这种坚定，对他们以后的人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只是反思，而且是一种一知半解的反思。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人到底是为着什么而活的？ 想着想着，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没有意思起来。 在刚刚为他们展开的世界大门，显露出来的无非是名利情。 前两者不知道陷入了多少英雄豪杰达人志士，但正是少年们所鄙视的。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从小到大学的就是这种思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多么有豪情多么有壮志，李仙人更代表着更多传说，很少有人会告诉这个时候的少年，仙人其实一直想要当官，只是情商实在太低错失了很多机会；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多么淡然多么惬意，没有人告诉过这个时候的少年，陶大诗人是当了十年的县令，升不上去了，才愤而辞官的，更没有人会告诉少年们陶诗人生活的年代高门与寒门中的差距能让人绝望，而陶大诗人是高门中的一员，这就注定，哪怕他不做官，也是有地方去看菊品茶的。 这些诗词里的境界，都是被崇尚的，于是，与之相对的名利也就成了臭不可闻的东西。 此时的少年们追逐的是纯真是美好，当他们发现自己努力学习，各种折腾到最后却是为了追逐这些鄙视的东西的时候，往往就受到冲击，到最后，弄不好还会有几分厌世。 如果这孩子的家庭幸福，身体健康，那不过是犯犯二也就过来，要是相反，那真是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走入极端的也许还是少数，但什么在社会上闯荡啊，乃至于加入了什么帮派都是很经常的。 万晚家庭虽然还可以，身体却受到了这样的冲击，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非常极端的，很多时候，就是靠着别人的不幸来鼓励自己。 不过到了现在，他已经不会这样了。 没意思。 别人的幸与不幸，其实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需要的只是调节好自己，然后…… 接受。 是的，接受。 在经历了那些难受、激愤之后，万晚已经认识到，他所能做的，只有接受。 所以他坐在阳台上，真的只是坐在那里看看，有的时候当然会免不了有些想法，可也不会太激烈。 这一天他看太阳不错，就在护士的帮助下下了床，其实这个时候他是有些纠结的，他知道时令就在楼下，想着要不要去看看。 作为队长，他好像是应该去的，过去时令也来看他了——虽然后来都被他赶跑了，可总是来了； 但是，他自己就是伤残人士，过去看什么？ 两个伤残对伤残吗？ 想想就没有意思。 所以他坐在轮椅上好一阵儿沉思，然后就看到了齐振云和马进德围着医院转了一圈又一圈——当然是围着医院转，否则需要那么长时间？至于说去拿东西什么的，那神情也不像啊！ 嗯，万晚视力很好，不过就算他视力能去当飞行员呢，在这么远的距离也是看不到人脸上的表情的，不过他住院住习惯了，很多东西都配备了过来，比如，望远镜…… 在刚才，他看到齐振云和马进德之后，就把望远镜拿了出来，等他们走过来，又拿出来，就这么拿了三四次，然后他觉得齐振云有什么事。 “但这个家伙能有什么事呢？”他摸着下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时令有什么事吧，群里也没有消息，别的事情…… 他这么想着，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高晗的号码，但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却接通了，只是那边传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高晗的。 “找谁？”声音带着几分朦胧，仿佛刚睡醒似的，不是太清楚，但万晚能够确定不是高晗。 “你是谁？”他皱起了眉，是高晗的手机被偷了？不过小偷能这么大胆？ “我问你找谁，你管我是谁呢？” “我当然要问你是谁了，这是你的手机吗？”比气场，万晚是从来不会输的，不过他这说话的语调立刻让那边的人回忆了起来，“万晚？” 声音比早先清楚了不少，万晚也反应了过来：“张老师？” “呵呵。”声音很尴尬。 “呵呵。”声音有些冷硬。 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了片刻，然后还是张浩先有了反应：“那个，你高老师还睡着，有什么事吗？” “还睡着？”高晗下意识的看了下表，“午觉。” “呵呵……这个，是这样的……昨天，那个，有个聚会，就喝多了点……” “所以睡到了现在？”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啊？” “就这样吧。” 他说着，挂了电话，那边的张浩一脸的尴尬+莫名其妙+莫名心虚……他拿着高晗的手机怔了片刻，摇了摇头——真是的，既然没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啊，害得他！害得他！啊！这都几点了！ 在发现时间不对后，他一跳三尺，然后又开始折腾高晗：“老高！老高醒醒！咱们今天都有课！都有课！” 自从体育在中考里被重视后，他们体育老师也有了周一都有课的待遇…… 高晗还好些，他教的有初三的，初三体育加试后，体育已经停了，他却是周一上午都有课的！ 他今天上午竟然逃课了！ 对于老师来说，发现自己逃课真的是比看到学生逃课更可怕的事情！ 那等于他放了一个班的鸽子！ 还没向领导解释！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去穿衣服，一边叫高晗：“老高，老高我说你醒醒啊，你下午也有课啊！老高！” 高晗终于睁开了眼，他眯着眼看了张浩片刻：“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操！你竟然还问我做什么！上课啊！你也收拾收拾吧，虽然还不到点，你也赶快起来吧。“ “做什么？” “上课啊！”张浩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到洗手间弄了个湿毛巾，啪的一下就拍在了高晗的脸上，后者打了个机灵，一下跳了起来，“张浩！” “干嘛！”张浩丝毫没有动摇，一样瞪着眼，“快一点了你知不知道，你起来上个厕所刷个牙，剩下的时间不见得够你再去吃个饭！” “什么剩下的时间？” “上课啊，我说了多少遍了？高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老师了？还是说你不准备干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鄙视你！” “你鄙视我？”高晗皱了下眉，“鄙视？” “是，鄙视！不就是球赛输了吗？哭也哭了，喝也喝了，还要怎么的？日子都不过了吗？来年再战啊！咱们铁中，也有好多年没拿冠军了，你来之前……呃，好吧，你是拿过的，但前面两三年也没拿啊，今年没拿也没什么，虽然输给二中是不像输给十六中那么高大上，但你也好找理由啊，就像那些学生似的，没考好不是不会，是粗心大意了！” …… 高晗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张浩，张浩被他看的有几分心虚，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心虚什么啊！当下一挺腰，瞪着眼：“你那么看我干什么，这么说不是更有面子吗？” “你脑子……”高晗皱了下眉，仿佛有些迷茫似的，“被雷劈了？” 张浩据地自己真被劈了，他怔了一下：“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要不怎么会那么想？比起真的不会，只是粗心大意不是更窝囊吗？难道说自己只是马虎，就更有智商上的优越吗？”说到这里，他摇了下头，一副，这样才更像是笨蛋吧的架势，张浩的脸一下红，“我们过去都是这样的，说的就像你不是85后似的。” “我是同你不一个时代。” “你能是90后？”张浩瞪大了眼，高晗嘴角一抽，“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做老师了。” “高晗！”这一次张浩是真恼了！他觉得他对高晗那绝对说的上情深义重，情真意切，情……别管是什么，反正是绝对对得起了！足球队输了和他有关系吗？有关系吗？有关系吗？ 好吧，严格来说也是有关系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带队老师之一！ 但，一来他不是足球队的主教练，二来他对足球也就那么回事。 球队没拿到冠军，他难受，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就因为担心高晗，他昨天家都没回！ 结果，结果这家伙现在在这里鄙视他？ 明明应该是他鄙视他才对啊！ 而且，这家伙的鄙视，还是怀疑他当老师的资格！ 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高晗道：“我已经请过假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在同高晗吵的时候，张浩刚把裤子穿上。 虽然拉链是拉住了，但上面的扣子还没扣上，皮带也没抽上，此时他那条的在某宝上买的蛇形的高仿古驰皮带，就竖了个头在前面支着，而他自己，则完全傻住了，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玩意？你请假了？” “嗯，请了。” “什、什么时候？”张浩怔了一下又道，“你什么时候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从昨天开始他们两个几乎就没有分开过，难道高晗是在厕所请的假？那也不对啊，他们一起去的厕所！ 那就是高晗独自在小花园的时候？那也不对！当时他的情况怎么也不像会是请假的状态！ “昨天在医院的时候。” “什么？” “昨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请找校长请了假。”高晗垂着眼，有些淡然的说着，但神色里，却充满了疲惫，“请了一个月的。” “啊？！你疯了！一个月的，你在这个时候请一个月的，你、你这是不负责任！是，你带的毕业班的不用上体育课了，但其他班级的呢？而且你在这个时候请假，你让足球队怎么办？你让那些孩子们怎么想？高晗，你怎么这样啊！” 高晗看了他一眼，张浩一怔，高晗的目光带着一种伤痛，蓦地，他就回忆起了昨天的情景—— 那是在医院的小花园找到高晗的，那时候高晗坐在一个石凳上，脸深深的埋在两手里，身体如同僵化了似的，他一见就有些受不了了——不就是输了吗？谁没有输过啊！就是铁中，就是高晗自己也是输过的！是，这次输有些遗憾，但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样！ 真要说起来，人家十六中才更窝囊更遗憾呢！ 不过联想到高晗在赛场上的自言自语，他又觉得他也许是有别的事情才会这样，所以他想了想，走过去：“我刚才碰到齐振云他们了，他们说时令已经醒了，医生确定他没有事情了。” 高晗的身体一僵，然后慢慢的直起了身：“真的？” “这我还能骗你？” “那，医生有说别的什么吗？” “别的什么？人都醒了还能有别的什么？” “比如骨头啊……身体啊……有没有说他以后不能剧烈运动，或者怎么样的？”他问的很小心。 张浩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知道不该，但这时候，他真的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笑了两声，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真没有别的什么，你以为万晚那病是想得就能得的吗？不是我说啊，万晚那出身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病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高晗皱起了眉，瞪了张浩片刻，最后有些无奈的道：“你这话！” “怎么，我这话不对吗？你看整个铁中，这么多家庭好的，把齐振云算上去，真比财产的话，有几个能比得上万晚家的？就是咱们商城没人弄什么福布斯，否则他爹一定是榜上有名的。” “不过是做个餐饮……” “你没吃过？” “我不是说不赚钱。” “不好吃？” “张浩！” “你不能看不起这些小食品啊，我告诉你，越是不起眼的，越是赚大钱！要不，下次把万晚他爹叫出来，问一问？！” 这后面一句话把高晗说的哭笑不得，看着张浩半天说不出话，张浩还径自道：“别人不见得能叫得出万老板，你叫一定没问题，虽然他对你也不见得会说实话吧，但总会说个差不多的。” “你被李致远传染了吗？” “什么？” 高晗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张浩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老高，你饿吗？” “你不是刚吃过吗？” “我是刚吃过，可你没吃啊，所以你饿吗？” “不饿。” “那你渴吗？” “我也不渴，我还不累。” “你、你怎么不按顺序出牌啊！我还没问你累不累呢！” 高晗冷笑了一声，张浩抓了下头：“那你觉得咬的慌吗？被蚊子？” …… “脚脖出有没有觉得很痒？” …… “咱们换个地方吧。” 高晗沉着脸，点了点头…… 而在这里，张浩则要努力的，憋着笑…… 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没有感觉，可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的小花园中的蚊子，绝对是凶猛的…… 哪怕高晗穿着长裤袜子，可凶猛的蚊子，那是绝对可以穿透棉布进食的。 张浩不说还好，一说，高晗那也是忍不下去了。 而一走出那个环境，高晗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了转变，当然，之所以会这样，主要也还是因为时令没事。 只是郁闷还会免不了的，对这个张浩有经验，也不勉强他，只借口说自己刚才没吃饱，买了点卤味又提溜了一打啤酒，就到了高晗那里——相比于他自己的猪窝，高晗的房子收拾的更整齐，酒水饮料也更全面，张浩自从能挤进来后，就不太愿意在自己家喝酒了，高喊对此也没太多反应，他朋友不多，虽然收拾起来会有些麻烦，其实……也是习惯了。 收拾一个人的和收拾两个人的，也不过是多费点时间。 这一天他心情沉闷，张浩说要喝酒，他也没有推辞，一开始还好，两人只是喝酒，然后说一点不着边际的话，大多是张浩说，高晗听，喝的多了，高晗也开始说了出来，一开始也就是自己的日子苦闷这样的话——十个喝酒的，八个能这么说，特别是单身男人们在一起的时候。 有家庭的抱怨家庭，没家庭的抱怨女朋友，单身狗则是抱怨自己单身…… 反正都是苦闷的。 这就和女人们在一起抱怨婆媳、男朋友和自己的父母一样。 高晗苦闷，张浩也苦闷，听高晗这么说，那就像是找到了知音——嗯，其实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但，喝酒就是这样的，车轱辘话来回说，也就是喝多的人不嫌烦，不过过去高晗说的比较少，都是张浩说，这一次，高晗也就提了个头——还是关于足球上的。 “我本来，以为今年能有个冠军的，我一直想有个冠军。” “你不是有个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初中生的足球比赛啊。” 高晗看了他一眼，颇有一种无法与他交流的感觉，张浩被他这种眼神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当下喝了口啤酒：“哦，是因为过去没有十六中是不是？” 高晗没有回答，那态度，却是很有几分默认了，张浩当下就笑了：“看来你对这个学校还真执着啊，怎么，过去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鄙视的眼神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更浓厚了，张浩用自己被酒精腐蚀了的脑袋想了想：“哦哦，我说错了！不是十六中，是商城队！你是对商城队有执念，老高啊，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这种执念是完全不对的！没有必要的！就像我，我给你说，咱们学校的大妈们总想给我介绍女朋友，其实我想要有个女朋友吗？当然是想的，但我为什么总是拒绝呢？就是因为我总忘不了一个人！其实你说那个人和我有关系吗？没有关系！过去上学的时候人家就是校花班花……唉，其实学校里也没分过这些，但她长得漂亮啊，大家都公认了，那她不是谁是？喜欢她的人那个多啊！每天她放学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在旁边看，后来她长了一脸疙瘩，看的人少了，我还在看，虽然那些疙瘩不好看，但她好看啊！我总想着，她的疙瘩要是再多些，说不定，就会喜欢我了。但后来，她的疙瘩都治好了！虽然不时的还会冒出一两个吧，可就成了可爱。你说说这些畜生们！要真是疙瘩可爱，那一脸的时候怎么不可爱？还是不够坚定啊！唯有我，那是一直都觉得她可爱的，但她就不觉得我可爱，甚至，都没有同我说过几次话。” “你说我这算什么？算什么？我今年也有三十了，眨眼就要做剩男了！你说我老对她有执念，有意义吗？那必须没有啊！我给你说，明天我就找郭大妈张大妈王大妈黄大妈，我给她们说，让她们统统都帮我介绍对象！”他说的豪气干云，然后一举酒杯，“你也要这样！” “……咱们不一样。”高晗酒杯碰了，话却说的不同。 “一样。”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一样了？” 也是高晗喝多了酒，否则怎么也不会这么同张浩说话的，张浩见高晗不认同自己，立刻就把刚才的知己感觉抛开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扭？虽然一个是女人一个是足球，可是都是喜欢嘛，情绪是一样的！” “你得到过那个女人吗？” “高晗！” “得到过吗？” “高晗你是要和我绝交吗？”张浩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看着他，高晗靠在沙发上，醉眼朦胧的看过去，再次道，“得到过吗？” “……靠！” “得到过吗？” “没有！老子刚才都说了，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他说着，已经站到了沙发上，站上去的时候，颇有些泄愤感——让你洁癖，让你不让老子的脚上沙发，这一次老子不仅上了，还两个脚都上了，还站了上来，老子还要蹦一蹦，跳一跳，老子、老子把你的沙发弄坏！ 这么想着，他真这么干了，要是其他时候，高晗早把他弄下来了——如果训斥不行，那就动手，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含笑的看着张浩：“我上过足球学校。” “那又如何？就算你上过……什么玩意？”正蹦着的张浩停在了那儿，“你刚才说什么，你上过足球学校？” “嗯。” “你怎么会上过足球学校？你、你……这也没见过你啊！不是，老高，这有些乱了，你让我捋捋啊……”虽然脑子已经糊涂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太对——怎么能说没有见过高晗呢？这不是说他没进入过大名单吗？连大名单都没进入过……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这么一想，他酒醒了一半，再看高晗，那就有些不太对了…… 他看了高晗一眼，又一眼。 高晗是在同他开玩笑吗？不太像，但……这完全没有先兆啊！ 他知道高晗大学里学的好像是足球专业，在铁中做老师，专业是基本条件了，而很多足球专业的学生呢，其实早先都是上过一段时间的足球学校的，所以高晗要是上过也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在于，高晗从没有说过！ 根据他的经验，他们搞体育的，如果从小就搞，那是会对所有人说出来的，为什么？专业啊！ 虽然在考核里，拿了教练证的才算是真专业，但在一般人的认识里，童子功才是真正的专业，其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识的。 有的时候这种认识甚至和水平没有太多关系，只是羁绊程度…… 一项东西，你十三岁才开始接触，和三岁就开始接触能一样吗？ 最简单的例子……三年退伍军人，和十三年退伍军人，那哭的程度都要有区别。 而高晗，却从来没说过！ 不屑说？ 如果是早先，张浩会这么想，但他现在同高晗熟了，也就知道他虽然有些冷漠，看起来仿佛高冷，其实只是不怎么会说话，然后……心思比较深沉罢了，所以他这不说，与其说是不屑说，不如说是，有别的原因。 “没什么好捋的，我是没上过大名单。”高晗喝了口酒，继续淡漠的开口，“嗯，这么说也不对，是我没有上过真正商城队的大名单。” “那……” 张浩看着他，高晗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我曾经以为我是能上的，不仅是商城队的，甚至是国家队的！” 张浩吞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接。 “只要我长大，就什么都行！”这是多少中二少年们的想法啊！不过就算是他，也知道这么安慰是不对的。 “那个时候，齐进还说过……期待着同我一起比赛的话。”高晗再次道，而张浩则彻底呆在了那儿。 齐进！ 齐振云的爸爸！ 齐进！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在铁中，很多人都知道齐进是齐振云的父亲。 体育老师们是基本上都知道的，足球队的不少人也是知道的，不过这事从没有人去讨论。 答案也很简单，毕竟不是早先了，就不说齐进的统治力，就说中国足球本身，也不是一个容易让人讨论的问题了——最多也就是调侃一下，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 因此体育老师们在说齐进的时候，大概就是齐振云为什么不去足球学校？ 唔，看来连齐进也不看好这一条路啊！ 然后呢？ 也就没什么然后了…… 签名照？签名球衣？ 别说齐进了，就说八十年代拿到过奥运冠军的某某，再出席什么场合的时候会不会有野生被粉丝围着要这些东西就知道了…… 铁中老师们不是没有喜欢足球的，也有追星的，可齐进毕竟已经过了自己最辉煌的时候了。 而学生那里则更简单了。 齐振云有一个职业球员的爸爸！ 所以他踢球好是理所应当的！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不能比他差！ 中二时期的少年们，就是有一种怼天怼地怼老子的气质，别说齐振云的爸爸只是齐进了，就是c罗…… 好吧，要是c罗的话，那我们还真不敢怼了！ 董金泽，就是这一方的代表。 当然，也有不是那么有雄心的，那就会自我安慰了——我比不上齐振云是应该的，他从小就练嘛！基因就比我好！ 李致远……差不多有这么点意思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 不过足球队没有展开这个话题的最大的原因，还是齐振云自己不提……他不说，老师们是不会主动去提的，至于其他学生，有一部分学生还是不知道的，知道的也出于种种原因没有提过。 但这不代表齐进就真的完全没有影响了，特别是对张浩这样的85后！ 毫不夸张的说，他几乎是看着齐进的照片长大的……嗯，在齐进最火红的那几年，商城本地的报纸那是经常出现他的照片。 此时听高晗着这么一说，张浩第一个反应就是真的假的，齐进都希望同你一起踢球？老高，你这牛皮吹的…… 他这么想着，脑中就不由得想到前段时间，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那个人他后来好像再次见到了，好像……就是在同十六中比赛的时候？ 二中比赛的时候仿佛也有那个人？坐的位置还非常好？ 两次坐的位置都很好！ 哪怕是这种比赛，位置也是有讲究的，虽然整个球场都是被双方的啦啦队给占据了，但前排后排，中间左右还是有差距的，比如他们的领导，就坐在最黄金的位置，视野最好，感觉最舒服。在中超里，这个位置的票价最少都要三百。这已经是在没有争冠、保级这样大型重要比赛时，最贵的票价了。 而早先的那个男人却两次都在好位置……教育局的人？ 不对，如果是教育局的那不会不来同他们的领导打招呼。 或者反过来说，他们领导也会主动的去向教育部的同志打招呼，弄不好还要叫着他们——毕竟是足球比赛，他们这些体育老师足球教练什么的，就是在这个时候露脸的！ 但两次都没有！ 一次可以说是忽略了，两次那就是绝对不正常了。 那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要只是这么一个细节，张浩是不会往商城队联想的，可再加上那男人早先对高晗的态度，再加上高晗先前的话，张浩也就很容易的就想到了商城队！ 商城队的人，自然很容易在十六中的比赛上坐上最好的位置； 虽然他们同二中的关系可能不是太深厚，可也绝对有什么协议——再说的远一些，也是很容易就能认识到某某、某某某的。 而一个商城队的领导层——那体型，怎么看也不会是运动员的，气质也不像教练，那就只能是领导层了，虽然大概也只是个小领导。 可一个这样的人，专门来看高晗，还表现的那么逢迎…… “你早先……在商城队表现的很好？我是说在青少年的时候？” “我是队长。” 张浩瞪大了眼：“看不出来啊，老高！” 高晗扯了扯嘴角：“十三岁就当队长了。” “……一线的？”他也知道青年队里也是分一线二线的。 “嗯。” “失敬失敬！”张浩拱了拱手，“我身边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大人物而不自知？罚酒！罚酒！” 他说着，自己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一口气干了，高晗看了他一眼：“一会儿没酒了你去买。” “呃……”张浩醉眼朦胧的看了下桌子，一二三四五六……好像已经喝了七八瓶了？ 库存告急！ “那个，家里不是……” “被你上次喝完了。” “啊？” “你说你要补齐的。” “啊！” “还没有补。” 张浩的脸立刻红了，本来他就红，这一下更红，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高晗是会弄不少库存，他每次来也会拿酒，但喝着喝着，就会少了……大多时候高晗都会补齐，可有时候，就是来不及了。 尴尬之下他连忙转移话题：“十三岁就在一线做队长，那你在十六就该到成人队了啊！” 高晗摇摇头。 “是因为政策吗？”张浩抓抓头，从14年以来，球员是十六岁就能进入职业队，更早的却是要求十八岁的，高晗现在的年龄，再加上他工作的时间……恐怕就是要十八，“不过也不对啊，这足球队还会在乎年龄？” 你要是去考公务员，年龄是卡死的，但你要是练体育…… 那年龄会让你自己都迷惑！ 高晗十三岁就是一线队的队长，不用说，那各方面都是呱呱叫，商城队给他改个年龄……那真是soeasy！ 当然，年龄不到，高晗是比较吃亏的，不过他没记错的话，高晗学的是门将……？ 应该是门将吧！ 十六岁的门将，虽然年龄还小，但相比于其他位置，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却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整个足球队务里，门将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前锋后卫这些，撑死也就踢到四十岁，再往上，哪怕状态保持的再好，也是年龄不饶人，可门将，是有可能突破四十大关，毕竟相比于其他位置，门将的跑动几乎没有，而在对方进攻过来的时候，还要看经验。 年龄大如此，年龄小也是这样，虽然这是一个看经验的位置，课也看天赋，去年万晚在比赛上一鸣惊人，商城队好像就有人来谈，不过当时他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万晚自己不想去。 “不是年龄，是因为我们家没钱。”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高晗再次开口。 ！！！ “我们家没钱，本来是没有想过让我去踢足球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加入职业队。我是被王冬发现的……”一边喝着酒，高晗一边慢慢的说着。 “上次来请你吃饭的那个男人？” “嗯。”高晗点点头。 “那……” “他说我有天份，非常适合这一行，踢的好了能进国家队。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父母也不见得会让我去，但他给我开了六百块的工资，那是……十五六年前了。”高晗慢慢的说着，五六百，让现在来看真不算什么，同学朋友间的聚会，不用怎么奢侈，五六百就没了，甚至，谈个对象，找个好点的咖啡馆，五六百块的消费也很平常，但在十几年前，六百块，基本上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六百块，他的父母不由得不心动，不只是为钱，更重要的是，对方出了这么好的条件，能委屈了他？ 那是一定要培养他的！ 而只要培养出来了……那就要比一般人强！ “你现在刚去，对方就给你开六百，到以后，很有可能给你开六千，甚至更多！”他还记得他的父亲是这么说的，“要是真能进国家队什么的，咱就不说了，要是不能呢，只要有高工资，你以后也就不愁了，我和你妈妈，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你以后的路，总归要你自己走！”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父亲的眼圈是红的，而他，也是鼻子发酸。 在这之前，他和他周围的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想方设法的偷懒摸鱼。 那个时候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不知道努力的重要性。 每天想的就是能多玩一会儿…… 但是他父亲的那一番话，让他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忽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是那么的混蛋！ 他用力的点着头，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 他也真是这么做的，在商城队，他绝对是最努力的那几个。 他有天分，又足够努力，很快就进了一线，然后当了队长，当然，他能当队长也和他的位置有关，但这两个提升，令他每个月能拿到一千八百块！ 比他父母加在一起拿的还多。 但就在他以为他的人生要从此走上康庄大道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打击来了。 他进不了正式的球队！ 一开始，他以为是年龄的关系，十三岁成了青少年队的队长，十五岁还是队长，这没什么，他还不到十六呢！ 他多磨练一下自己，将来会更出色。 当然，在这种磨练中，他也免不了会有些懈怠。 同龄人没有对手，有他在场，商城队虽然说不上零封堵，却是绝对的占优势，多少人都说他是少年队门将第一人，然后，关于他要进入国家队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但是，没有。 十三岁的时候没有。 十五岁的时候没有。 十六岁的时候，还是没有！ 那些曾经交战过的，却有几个过去了！ 虽然只是拉练，可也是进了国字号！ 他当时是很懵的，那些人的水平不如他，为什么那些人能去？ 不过对他震撼最大的，还是他的替补进入职业队！ 他的替补！ 从来不如他的！ 却比他先进了职业队，虽然他的替补比他大一些，可也只大半岁，一样没有达到国家允许的年龄！ 没有人对他解释这是为什么，只是王冬请他吃了一顿饭。 “你不要想太多，就算他先去了，其实也就那样，等你谁都压不住的时候，一定比他厉害！他只是进了二线队，你要过去了一定是进一线的！” “是不是因为我没钱？”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有同龄人被选进国家队后，他身边就开始有这样的声音，但他总是不相信。 他知道足球有种种弊端，比如，默契球，比如排练球，甚至再比如，假球…… 其实这几种，说法不一样，真的去探究的话，都是一个性质的。 你无力争冠，我却要保级，在这个时候怎么办，咱们踢平吧。 你不进球，我不进球，你要进了球，就让我也进一个…… 这是默契球。 最近球市疲软，咱们来个刺激的，就踢个三平！ 哎呀呀，你踢过来，哎呀呀，我踢过去！ 激烈、紧张、刺激、冲突！ 双方的球迷喊了一声又一声，叫了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对攻大战，很好，很满意，然后，球市被刺激了…… 这是排练球。 我踢不过你，就是踢不过，但我想赢，你让我！ 哎呀呀，足球是圆的，什么可能都是会发生的！ 胜利！胜利！胜利！ 我们创造了奇迹！ 这是，假球…… 这些，他都知道的！ 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是要不一样的！ 可是，他迟迟不能成为真正的职业球员，迟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如果让高晗来说，十三到十六岁可以说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那仿佛是他人生的顶点。 光辉灿烂。 无限风光。 他是队长，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未来门神，是家长们眼中的优秀人才，是未来的国字号成员！ 在那个时候，他的年收入已经超过五万了—— 虽然他的工资不过两三千，可还有守门奖、还有出场费，还有奖金。 青少年的比赛，无法和正式的比赛相比，可一场比赛，也会动用个几万块的，分到每一个参与的球员身上，也是少了几百，多了几千，甚至上万！ 他作为门将，没有助攻没有进球，不过他还是队长！ 所以，他的收入甚至是他们家族中第一份。 是的，家族。 算上了他父亲那边的亲戚，和母亲那边的亲戚……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套房。 “等等老高，你十六岁的时候就买房了？”张浩本来一直听着高晗感叹，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十六就买了？！” 高晗面色一僵，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结果张浩的重点就在买房？ “你十六的时候怎么就能买房了呢！那时候房价也涨上来了啊，不过你十六的时候是几几年？” “……我买的是东区的。”高晗忍耐道。 “什么？” “那时候东区便宜。”高晗的嘴角勾了起来，而那边的张浩则一下就僵住了。 东区！ 东区！ 商城的东区在过去那就是东郊，大家都觉得慌的很，虽然有说那里是开发区，有说以后那里怎么怎么样，可是……众人望着那一眼看上去大楼林立，却没有人烟的环境，都是打退堂鼓的。然后什么空城啦死城啦，都落到了东区的头上，而那时候的房价…… 大概一千多？ 市区里当时好像已经两三千了，东区却是远远达不到的，而且据说还有众多优惠！ “你买的时候多少钱？”受着刺激，张浩还是忍不住问。 “一千五。” “什么？” “送阁楼。” “什么！” “我喜欢高的，就买了第七层。” “七层算什么高的……等等，你七层怎么送阁楼？” 高晗看了他一眼：“我买的是洋房。” 张浩的那个心啊！ 他觉得此时掏出来一定是血淋淋的了！ 一千五的洋房，还送阁楼！还是东区！ 是，东区早先偏，现在可一点都不偏了，不说那些商城，就是各种市政建设也是跟着上啊！什么大剧院啊，什么艺术中心啊，什么市政、府啊…… 是的，新的市政、府挪了过去！ 省政、府也挪了过去！ 还偏吗？ 现在那里是整个商城最优质的地方，均价已经三万了！ 均价，那是说小高层的价格！ 如果说洋房，特别是这种带阁楼的洋房，分分钟破五万！ 那阁楼怎么可能是随便送的？ “还送车库。”高晗慢慢的补刀。 张浩把啤酒瓶往桌子上一放：“你说你想怎么死吧！” “我是全款买的。” “高晗，今天咱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个屋子！”张浩大声道，虽然有几分是装的，内心也是真的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现在什么最难？ 车位最难啊！ 他为什么没有车，是因为买不起吗？ 开玩笑，他堂堂铁中老师……好吧，要买车是有那么点困难，铁中工资不少，福利也优厚，他要是买车好的不敢说，十来万的还是买得起的，只是他才买了房，虽然是铁中的福利房，比起市面上的价格便宜的不是一点半点，也要个几十万，关键是这种房子没有房本，就是集体产权，所以是要求员工一下子掏出来的——真有那刚参加工作拿不出来的，也可以向学校贷款，大概就是以后从工资里面扣。 张浩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却是个老实本分的，比如自从他参加工作，花的就只是工资，其他什么公积金、奖金之类的都是分文不动的存保本保息的理财。 这虽然收益不是太多，每年也是能稳定的存下个四五万，于是他那个房子就是他全款买下的。 只是虽然没欠学校的，这么一下，也弄的他没有存款了，这要再说买车，就有些困难了。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需求不是太大——铁中离他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近了！ 真要外出，无论是共享单车还是网约车都非常方便。 只是，男人嘛，总是想有辆属于自己的车的…… 节假日的时候来个自助游，加入个车友会认识认识妹子什么的……想一想就令人激动！ 但，他没车位！ 他们的家属院是老社区，过去根本就没有考虑停车位的问题，后来车子实在多的放不下，生生的把花坛给铲了，但就是那样也是杯水车薪，而这一片又是老小区，哪里都不好停车，他天天见同事邻居们为了停个车跑二里路，其中的心酸……那真是想想就绝了买车的心了！ 而高晗却说他一千五的房子还送车位！ “还送了简装。” 高晗继续补刀，张浩不激动了，他麻木似的看着高晗：“你在开玩笑！” “你可以去查一下当年的东区，很多都是这样的，当时有政策支持，开发商只想着能套现就好了。” 张浩长长的吸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还住这里！” 高晗偏了下头。 张浩咬牙道：“那么好的房子你不去住，为什么来这里！” “近啊……” …… “我在这里上班，为什么不住这里？” …… “何况，这不是咱们的福利吗？” …… 张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而被他这一打岔，高晗先前的悲愤也消散了不少，心想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还想有什么用呢？他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该知足了！ 不过他不说了，张浩倒是又想起来了：“对了，那后来呢？后来你是不是因为不公平，所以就退出了商城队？” 高晗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主动退出来。” “那、那……”张浩不敢直接问，高晗垂了下眼，喝了口酒，“就算我迟迟不能更进一步，我的家人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怎么会不好呢？ 虽然买的只是东区的房子，却是全款的！ 虽然房子便宜，却是三室二厅！ 虽然偏僻，但他也不是当时就要结婚。 是的，结婚。 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买房子的意识，只是职业队有不少大佬买，他们这些小萝卜听说了，也有些心动，他回家同父母一说，父母也觉得应该买了，他虽然才十六，远远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但在父母看来，也是没几年的事情了，当时他又两个选择，一个是在市区买，一个是在东区买。 只是要在市区的话，要么，就是买一个小的，要么就要贷款。 他的父母觉得结婚的话还是要大一些，但又有些畏惧贷款，他们老实了一辈子，从来只是往银行存钱，什么时候会想着用银行的钱？想想要欠银行十多万就觉得害怕，虽然那时候他一年已经能挣好几万了！但那个时候，他的父母也在商量送礼了…… 他父母的步骤是，先买了房子，然后，如果他能靠自己进入职业队那就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他存了这几年，再加上家里的存款，也应该是够送礼了。 相比于其他人，他的父母并不希望他太早的进入职业队，原因，是害怕他受伤。 虽然他们也知道职业队挣的钱更多，虽然他们早先被说动，也是因为经济利益，但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对足球还不够了解，当他们知道，足球并不只是在绿草地上和人踢踢球，还很有可能被踢断腿，踢破头后，免不了就害怕了。当然，退出是不太可能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可能退出了…… 他们全家都知道，再走上学那条路，已经不合适。 但他们希望，他进职业队的时间能往后延迟几年——也就是因为这个，他的父母才没有早早的送礼。 否则，就算他家真不富裕，多多少少也会送一些——在他迟迟不能进步后。 再迟几年，他再长大几岁，再壮士一些，那么，真有个什么意外……也好抵抗。 他的父母只是出于一种本分老实的心理为他谋划着，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时不再来，不知道什么叫勇于争先，而他，也是不懂的。 而且他当时还有一股子傲气。 就非要送礼？ 就不能靠自己的本事上吗？ 那齐进、叶小天也是送礼吗？ “等等，你说谁？”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张浩又一次打岔，“叶小天？” “……嗯。” “你认识？” 高晗翻了个白眼，张浩讪讪的笑了，他这话真是问的没有水平，叶小天现在正如日中天，算一下时间，和高晗……是差不多时候的？ “我不会帮你要签名的。”高晗再次道。 张浩讪讪的笑了：“我又没说让你帮着要……不过，真不行？” 高晗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 张浩嘴唇翕动，最后却是没有发出声，不过心中免不了想——自己的这个朋友拿自己同叶小天比，这规格……也真是够高了啊…… 叶小天还不同于齐进。 那时候的高晗觉得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 十六岁做不到，十八岁未必不能！ 十八岁不行，二十岁也一定行了！ 如果说十三在十五岁这两年他有些懈怠的话，那十六到十八岁这两年他是比早先更努力的，他想凭借自己，创造一个奇迹——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创造了，他创造了青少年队的最高奖金，一万块！ 这在今天看来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但，就是放到今天的青少年比赛里，这依然是值得其他人惊讶的！ 毕竟，青少年的比赛，几乎没有利益往来，他还能拿到这么多钱，那真的只有用表现出色来形容了，事实上也是这样，那一场球，他扑出了两个点球！ 他要进入国家队的呼声更响了！ 这一次，他自己也不免期待了起来——这样的成绩还不行吗？ 一定是可以的！ 而只要进了国家队，那就是一定要进职业队的！ 他会真的，同齐进并肩而战！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插嘴，不过，我觉得你对齐进很在意？反而对叶小天比较一般？”张浩开口，如果真在意的话，叶小天更是容易对比的对象吧。 高晗抿了下嘴，然后缓慢的缓慢的点了下头。 “为什么？” “榜样……” “什么？” “他是我的榜样。”高晗慢慢的道，而张浩则再一次怔住了，“齐进是你的榜样……？为什么？你怎么会崇拜他的？我知道很多人过去都崇拜他，可你是门将啊，你要崇拜，不是要崇拜布冯这样的吗？还有，你要崇拜齐进……那对齐振云怎么是那个样子？” “哪个样子？” “老高，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张浩一副你骗我也没有任何意义的表情，“你早先可是自己都承认过的。” “我没有。” “那现在是承认了吧。” 高晗扯了下嘴角，终于道：“齐振云……和齐进太不像了。” “什么？” “齐进，努力、拼搏、用心……” “那齐振云呢？你说的这些齐振云也都有啊。” “也许吧，但他还奸猾……” 张浩说不出话了，齐振云，是真的有些滑头的，他的那些表现在少年人那里是稳重有担当，但让他们成年人来看，其中就颇有意味了，对于这一点，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齐振云也没有什么坏心，但他不能否认高晗所说的奸猾，他抓抓头：“可你也不能就因为这个……” “我怎么他了？” “好吧，你继续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张浩让高晗继续说了，他却没有马上继续说，而是看着自己的酒杯发起了呆。 他情绪不对，张浩也不催他，只是自己又打开了一罐啤酒，然后数了数酒瓶——只剩两罐了！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只剩两罐了？ 他没喝这么多啊！ 那就是高晗喝的？ 他抬起头就想问高晗，结果一看到高晗的表情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喝就喝吧，他们俩，谁喝还不一样？ 至于喝完了怎么办？ 他下去买呗，记得路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就是价格贵点，别的没毛病。 他在这边东想西想，那边高晗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嫉妒齐振云……” 张浩猛地抬起头：“什么？” “嫉妒。”高晗慢慢的开口，“是的，我嫉妒他。” “啊？” “我嫉妒他的父亲是齐进，我嫉妒他能有这么好的资源，我嫉妒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张浩，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看你这话说的，我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嗯，我要为咱们铁中，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你那是什么眼神，铅球人才不是人才了？”张浩瞪着眼，理直气壮，高晗看着他，默不出声，看的他自己一会儿就讪讪了起来，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我也不是说大话，你说咱们干这个的，总是想出点成绩对吧，就是咱们学校……先不说苗子不苗子，愿意练这个的真的太少了，然后愿意练的呢，也没几个有天分的，我见了也是害怕耽误了人家。” 对于有些学生来说，体育大学，或者说是大学里的体育专业，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出路了。 但这不是说谁随随便便练个体育就能练出来的。 二级运动员也许是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的，一级却是要努力+天份了。 而要能上体育大学，就要有成绩，别的不说，省赛里总要能叫出号来，而要在省里面叫出名堂，又要多少汗水和付出？ 关键是，还不见得就一定能出成绩。 如果有成绩，那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不能，再说回来好好学习，却是难了。 铁中练铅球的好苗子少，张浩心有顾虑也就怕耽误了人，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收学生来专门练这个，也因为这个，他每个月都要比高晗少拿一千块指导费。 “不过我一直有这个心，你等着吧，遇到好苗子我一定不会撒手！” 高晗抬了下眉，张浩一挺胸：“我说到做到！” “那张旭是怎么回事？” “张旭？”张浩想了想，“那个小胖子？” 张旭现在已经不胖了，但他早先留给人的印象实在深刻，所以此时张浩脱口而出的就是过去的形象。 “我记得他还是你教的吧。” 张浩干笑了起来，高晗道：“他没有天份？” “这个，还是有点的。” 高晗抬了下眼：“但这小子对铅球没兴趣啊。真的，过去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练什么体育啊，早起一会儿可能都是要死要活的，何况他还是一班的，你知道这些好班级里的，一心一意想的都是985，最次也要211，你让他练体育，他家长也不同意啊。” “呵呵。”高晗皮笑肉不笑的给了两声，张浩只有猛喝啤酒。 他不是应付高晗，是早先真的觉得张旭不行，但谁知道人家练起足球来那么有精神呢，别的不说，肉都少了很多！ “难道真的是我太给自己找理由了？”他有些发闷的想，“难道其实都只是我想的？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我自己想偷懒？” 这么一想，他更郁闷了，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我不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但我过去，一直是没有目标的。到商城之前没有，到商城之后，看起来是有了，其实……还是没有。” “你不是要进一线队吗？”张浩不解了起来，“这不是目标。” “这是目标，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目标。” “老高，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对头？” 高晗笑了笑：“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就是，咱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浩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尼玛啊！ 这是什么讨论方向？ 他们不就是因为学生受了个小伤，所以现在来这里喝个小酒，发个小牢骚，然后呢？该干嘛干嘛！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课题也太大了点啊啊啊啊啊！ “现在人都在追求钱，是吧，有钱买个好房子，好好收拾一番，再有点闲钱到处去看看去玩玩。男人呢，就想着找个好媳妇，生个好孩子，最好是俩，现在反正是二胎开放了；女人呢，就想着嫁个好老公，孩子这个问题就顺其自然了。有错吗？没有，这其实是很多人的生活，按照心理学来说，这叫集体潜意识。” 张浩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接了，他在大学里也是修过心理学的，不过……只是报了报名，之后，呵呵呵，哈哈哈…… 尼玛心理学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好不好！ 而现在，高晗把什么集体潜意识都给搬了出来，他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时空的人了！ “而这其实是一种思想共振，可是，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和别人一样，那，又有什么个体？我当年进了商城队，就想着好好踢，进一线队，进了一线队，就想着成为职业的，职业之后呢……我没有想过，想也没用，我没有成为职业的，那好像是我的想法，可真的是吗？我不知道。但齐振云不一样，他是……就要踢球！”说到这里，高晗看着张浩，“你知道吗？那小子是就要踢球！不管是不是在商城队，不管是不是一线，什么都不管哪怕是在一班这样的环境里，他也要踢球！要踢出好成绩，要踢下去！不管所有的一切，他，就是要踢球！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低吼，而张浩，则怔在了那儿。 刨除掉所有的一切，就死要踢球…… 无关乎未来，无关乎利益，无关于别人的想法，就是因为自己想，所以就要…… 一时间，张浩也说不出话了，他突然明白了高晗所说的嫉妒是为什么，这就像在网上看段子，什么，不管原因不问结果，就是要来一场舍生忘死的恋爱…… 这话看的时候觉得牙酸，心中也是不屑的——就是点骗小女生的东西，但其实，真的没有想过吗？ 他的那个女神…… 如果愿意和他谈一场恋爱…… 不，其实是，如果他愿意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去争取那个女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口酒。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女神是真心实意的，有的时候免不了还会为自己感动一下——老子纯真的感情，你么都不懂！ 可是现在想想，他真的，有那么喜欢女神吗？ 如果真喜欢，他为什么从不做些什么？ 畏惧？ 一时间，张浩也不知道是该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胆小的人，还是承认自己这些年的痴恋都是自己哄骗自己了，他只是把酒瓶狠狠的放在桌子上：“让你说的，老子也讨厌起那家伙了！” “其实只是我们的无能罢了。” “你能不能不这么补刀？” “这有助你更好的认识自己。” “操，你认识到了吗？” 高晗摇摇头，张浩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再次举杯：“说这些干什么，喝酒喝酒！” 高晗喝了一口酒，却没有就此算了：“我早先，觉得我认识到了，我觉得我错失了机会，我明明是可以更好的踢球的，但因为不明白不了解，而错失了，但是现在，我又不知道了。万晚进了医院，时令也进了医院，这就是我想要的足球吗？下面，我还要继续训练这帮孩子继续去踢吗？” “你这人，怎么又来劲儿了，这两个都和你没有关系好不好！” “真没有吗？” 张浩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关系？万晚那身体是天生的，弄不好就是他们家的隐性基因，时令那显然也是天生的啊！就他那妈妈……” 他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但如果不踢球，他们都不会在医院躺着吧。” “你这就有些钻牛角尖了。” 高晗没有再说话，只是也再去打开了一罐啤酒，张浩看了他一眼：“好了，你继续说吧，后来又是怎么上的大学？” “还能是怎么着，退役了呗。” “……老高，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打你？”张浩把喝完的啤酒罐捏在一起，尼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自然是要先退役再去上大学啊！ 高晗一笑：“我受伤了。” 张浩一怔：“受伤……？” “髌骨骨折。” “怎么会？”髌骨骨折是个常见的骨科病，作为足球运动员来说并没有什么稀罕的，但高晗是门卫！门卫时不时的头会流血，鼻子会流血，可要说髌骨……不能说没有，却不多见，何况高晗一直没有踢伤职业比赛！ 青少年中的比赛，哪怕是职业球队里的，随便能有多么激烈？ “你摔着了？” 高晗看了他一眼，张浩不免讪讪的：“我这不是没想到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次团内训练赛。” 张浩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人整你？！” 高晗看着他，张浩瞪大了眼：“一定是有人整你！要不一次团内训练赛，怎么也踢不到这种程度的！” 足球场上有意外吗？当然是有的，甚至是，每场比赛，都会有球员摔倒——七八次不算多，十次二十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要说骨折，那真不是太容易。 万晚那是本身的身体因素，而时令……还只是骨裂，而且，也有身体因素。 一来是他本身太瘦弱，肌肉不够发达，因此对骨骼的保护不够充分，二来则就是他正在生长发育期，这个时候的少年……稍不注意就容易骨折，特别是短时间内迅速增高的，那真是摔上一跤就骨折了…… 嗯，也就是因为这个，万晚早先的骨折并没有引起太多疑惑，虽然不常见，身边还真有！ 但高晗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他已经十八了！ 就算他的身体还在长高，也过了迅速生长期，何况这种职业队的伙食都非常好，绝对不至于营养不良。 而十八岁，基本上就是最强壮的开始，虽然还没有达到顶峰，也绝对可以说是壮劳力了。 这个时候的高晗绝对不是说别人碰一下就会骨折的，那一定是下了死手！ “你挡了谁的路？” 他再次道，高晗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了头，他必须如此，因为，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一种鼻头发酸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原来还没有； 他以为已经过去，原来，也还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是不回话，张浩急了。 高晗喝了口酒，扯了下嘴角：“你不是说了吗？挡了别人的道。” “高！晗！”张浩几乎咬牙切齿了，而那边的高晗，却是一笑，张浩瞪起了你，“你、你笑什么！” 高晗继续笑，只笑的张浩心中发毛，正要再色厉内荏的来一句，就看高晗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家伙，笑起来还不错。”他脑中闪过这么一句，然后吓的他连忙又喝了一口酒，只是这一次喝的太急，差点没呛住。 “你喝这么急干什么？”高晗一边说，一边扯了几张纸巾丢过去。 “还不是被你笑的！”张浩一边擦着一边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那么点不太对，高晗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叹了口气，“你倒是比我还急了。” 张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什么，高晗抿了一口酒：“那一次，一线队的门将要转会了，而当时的主教练，想让我顶上去。” “……一线队的主教练？” “嗯。” “所以，你是得罪了早先的那个替补？” 高晗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得罪的是哪一个……” 第二百三十八章 商城队当时一共有六个门将。 职业一线队，有两个； 职业二线队，有一个； 青年一线队，有两个； 青年二线队，有一个。 要走的，是职业一线队的主力，按照过去的规矩，如果商城队不从外面交易门将，大概就是二线队的那个门将补上，然后再从他们青年一线队里选一个上去。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了，他也觉得一定是自己了。 他还记得当时还有职业队的同他开玩笑，说他终于要过去了，他还忍不住的同家里人说了，他们还去外面吃了一顿饭，他家里人还有些担心，但也不像早先那么担忧了。 他已经十八了，已经够强壮了。 但就在那个时候，一线队的主教练来找他谈了次话，那个小老头同他说了很多，问了他对足球的看法，问了他以后的想法，然后就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当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在那个小老头离开后，就陷入到了狂喜之中！ 他会进职业队！ 会进职业队的一线队！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向他祝贺，甚至连王冬都说他这是厚积薄发。 虽然没能早早的进入职业队，但一进去就是一线队的。 等待，总是有结果的！ “您知道？”那个时候，他对王冬还是非常尊敬的，虽然这么几次，王冬都没有帮他调入职业队，但他能理解——他们家没有塞钱！ 没有钱塞给王冬也就罢了，连给教练的钱也没有，他无法前进一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现在再想，这种思想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呢？别管周围环境如何，不对就是不对。 上升的阶梯不是能力不是资历，而是私底下的小动作，这怎么可能对呢？ 但那个时候，的确就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一直感激王冬——没有他，他也不可能在十六岁就买了第一套房，十八岁又买了第二套…… 张浩本来正听着的，听到这里，差点一口酒喷到高晗的脸上：“你说什么？你又买了一套。” “嗯。” “怎么又买了一套？” “我们家的老房子要拆迁。” “所以，那是拆迁的？”说这话的时候，张浩甚至是带了几分希冀的。 “我买的。” 张浩看着他，高晗道：“我们家的房子要拆迁，一时没有房子住，本来说租房的，正好我早先买的小区交房，质量还不错，我就觉得不如再在这里买一套，以后有个什么事也方便一些，那个时候，房子并没有怎么涨价，那两年我又攒了一些钱，就贷了十万把对门给买了。” “……也送阁楼？” 高晗点点头。 “也送车库？” “都一样的，户型都一样的。” 上一罐已经喝完，张浩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又拉开了一罐，高晗道：“你再喝，就真没了。” 张浩一口气喝掉了半罐，抹了把嘴：“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今天不是来安慰你的，我是来被你打击的。” “你想多了。” “尼玛的两套东区的房，还说我想多了？说吧，你那两套多大！”他以一种豁出去的口吻道，高晗看了他一眼，“没多大。” “那到底是多大，说平方数！” “一百多……” “一百几！” “房本上写的，应该是一百一十多。” “房本上写的一百一十多，算不算阁楼？”简直就是逼问了。 高晗摇摇头。 “算不算车库？” “车库怎么能算？” “怎么能不算，你不知道现在尼玛卖房的都算吗？你不知道现在卖房的车库比房子都贵吗？你那阁楼有多大？” “应该是九十平方，”高晗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自动自觉的又补了一句，“车库二十多平方。 “……真的是车库？” “啊？”高晗一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说这人怎么回事，不是你问的车库吗？ “竟然真的是车库吗？”张浩忍了忍，才没有跳起来去卡高晗的脖子，他早先说车库，不过是顺嘴那么一提，脑中想的，还是停车位——这才是房子的标配啊！哪有配车库的？哪有真的配车库的？又不是豪宅别墅！ “因为是顶楼。”高晗慢慢的开口。 “所以？” “卖的比其他楼层贵一些……而且，很多人不想要顶楼。” “怎么会不想要顶楼啊！”张浩脱口而出，高晗耸了下肩，张浩不再说话了，其实刚才那么说完，他也反应了过来。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七楼真不高，特别是还有电梯，但是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年轻人是不会觉得七楼高的，上了年龄的则不一样了，就是现在，他父母想到他的楼层也是一片叹息——“你那房子各方面都好，干什么都方便，上班也近，就是太高，还是顶层。你别不以为然，现在你觉得六楼好爬，那是你还年轻，过几年你就不这么想了，特别是你将来有了孩子，我和你妈去帮你带的时候，那不要了我们的老命？先说好，将来你有孩子，带到这边来养，我们可不去爬那么高的楼！都给你说多花点钱，找找领导，弄个好楼层了！” 在老一辈人的眼中，顶楼危险、不好爬，夏天太晒冬天太冷，弄不好还要漏雨水…… 在他们这么强烈的要求下，很多年轻人恐怕都坚持不住——原因，也很简单，拿大钱的不是他们！ 说过去的房价便宜，但过去的工资也还少呢！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房，过去的年轻人一样啊！ 虽然在两代人的争锋中，很多时候都是长辈退让，但在长辈执着的时候，也只有年轻人退让了。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真有那个钱，买一楼嘛！ 一楼还带花园呢，一楼还有地下室呢…… 这话他不用问，就能想象得到……他当年就没少听。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恐怕还是会有不少年轻人顶着唠叨而来，毕竟，阁楼是多少人的梦想，而且，阁楼也能成为强大的说服理由，但更贵这一点，就足以抹平一切了。 在现在人看来，房子当然是越大越好。 一百平方只能算是普通的三居，可能还是紧凑型的；一百五十平方大概够住了；一百八可以稍稍的炫耀一下，到了二百平方以上，才能在什么时候都昂起头，而在这些数字之下的，比如九十、八十，大概就是，小三居，小房子，过度性质…… 但在十几年前，大家不是这么看的。 两室一厅已经很好了！ 六十平方足够三口人住了！ 真要是钱不凑手，甚至可以够三代人来住！ 张浩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是跟着父母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的，那时候大大小小十来口人不过四个房间——还有一间是厨房。 没有独立的厕所，甚至连客厅都没有，年龄最小的叔叔分到了最外面的那间屋子，于是他的房间就成了客房，来客人了就坐在他家的床上，吃饭了，就把铺盖一收，拉张凳子，把他的床当桌子，而小孩子们呢，又把他的床当游乐场。 他还记得当时最喜欢玩的，就是把床单系在房子的各个绳子上，做成迷宫，他们几个小的在里面钻来钻去。 那时候觉得有意思的很，现在再想，他小叔还不知道多麻烦呢。 但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感觉，那些大人，估计也都习惯了。 再之后，还是拆迁，他们才有了更宽敞的居住面积，但是四个房间，随便能分多少平方？ 加了几千块钱，也不过勉强分了两套房子。 三个儿子两套房，又是矛盾，最后还是他们家退了出来——他们家的条件更好一些，他父亲单位一直有福利房的传闻，所以就是他们牺牲了，为了这个，一直到现在，他妈妈都要拿出来翻旧账。 高晗早先买房的时候，商品房已经非常多了，但人们的观念还有很多没有转变。 在现在人看来，哪怕多出一千二千，能带阁楼都是要的，但在当时，还真不见得！ “你连着要两套顶楼，你父母就没意见？”他斜着眼，问的有些不怀好意。 高晗耸了下肩：“当然是有你意见，但那是我的钱。” 张浩觉得自己再次被暴击了！ 这一个晚上，他被暴击了多少次！ “不说了，没办法说了！”张浩又连灌了两口酒，“你小子，再有多大的委屈，有这两套房也足够了！” 高晗微笑着，张浩现在有些不敢看他的笑，郁闷的夹了口菜，他买的一打啤酒都差不多喝完了，卤味却没吃多少，这当然不是他买的不好吃，事实上他这段时间经常找高晗喝酒，那对周围的卤味小菜是相当有心得的，这一家的鸭脖好，那一家的豆腐丝更妙，几方综合，绝对是有最佳选择的！ 只是两个人心情都不太好，就吃的少，喝的多了。 他在这边吃东西，那边高晗就慢慢的喝着酒，也不说话。 他吃了两个鸭脖，缓了下神儿，抬起头：“接着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吧……等等，你还有别的房吗？” “……没有了。” “那说吧，反正已经说到这里了。” 他催着，高晗却不说了。 早先他心中郁闷，所以，多少年没同人说过的都说了——连自己的两套房都说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发散了很多，再经过张浩几番打断卖萌——是的，在高晗看来，张浩这就是故意耍宝，铁中藏龙卧虎的多了，不说学生，很多老师也是很有些产业的，比如据他所知，刘磊就是个伪·富二代。 说这个伪，是相比于那些富豪们来说的，但既然和富二代有了联系，那就是家中还有产业的，别的不说，他那辆车子就很有意思。 在不懂得人来看，那就是一辆普通大众，可能是十多万的常见车，但他却非常清楚，那辆车最少四十万。 当然，四十万的车还不算豪车，关键是，别人有了这四十万，会想方设法的买一辆显豪的车，君不见多少人买二三十万的宝马奔驰…… 其实那叫豪车吗？ 不过是为了让不懂得人觉得豪而已。 四十万，其实已经是能个差不多的奔驰了，但刘磊却买了一辆让人以为普通的车，背后的意味就很耐人追寻了。 张浩同刘磊的关系更好，知道的会更多，如果有怨气的话，一定会更大，在他对刘磊没什么表示，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所以现在在这里又叫又跳的，不过是，为了逗他开心罢了。 这种方式他觉得有些无语——多大年龄了，有必要这样吗？ 但是领情，朋友这么下力气，只是心意已经足够了。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效果还不是不错的。 起码，他已经不那么颓废了。 他并不想像祥林嫂似的老是说自己那点陈麻子烂谷子的事，酒喝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是太尽兴，也可以了。 他不说，张浩却催了起来：“你倒是说啊，说完吧，要不我今天晚上非睡不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你倒是说啊！” “就是我受伤了，然后心灰意冷了，我没有办法再踢下去了，然后就退役了。我父母见我那个样子十分可怜，就找了人花了钱，让我去考学……我早先是拿到过成绩的，所需要的专业证书都有，虽然很多年没有好好上学了，也考上了一个体育大学，再之后就是上学，然后出来工作……我父母总觉得对不起我，总觉得如果能早点花钱，我现在一定很有出息，其实怎么可能，如果早点花钱，我现在可能，也烂了吧，而且我们家早先也没钱——我们是拆迁了之后，才有了那么一点钱的。” 虽然已经释然了，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的带了几分唏嘘，张浩不知道怎么劝他，只有继续让他喝酒吃菜，再之后，他们的酒就彻底喝完了—— 在往常，他们的酒喝完也就罢了，但是这个晚上他们都不想这么早的结束，于是犹豫了一番，觉得可以再喝一点，然后这一喝，就彻底喝多了。喝到什么时候张浩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高晗最后拉着他说的话：“为什么每一次足球都让我失望，为什么每一次都让我失望——” 第二百三十九章 在张浩看来，失望这种事是常态，哪有什么事事都如意的？ 没见古人都说了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可见自古以来都是不如意的多，如意的少。 不过想到高晗的早先境遇，他又不免有些唏嘘——刨除掉他那两套房不说！ 而同时，他也明白他早先的那些古怪行为了。 作为铁中的足球教练，高晗本来应该对于足球非常上心的，但是并没有。 当然，也不是说他不上心。 临近比赛的时候，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到学校给球员们做各种布置，虽然平时的训练不用他讲解战术，但是在旁边盯着看着，乃至做一些动作示范都是要的； 到了下午，他要继续加班，这个时候还带上了战术演练，乃至校内对抗，这都需要他跑前跑后，有比赛的时候还要充当裁判，跟着队员一起跑。 足球教练有可能是个胖子，比如我们都知道某位知名爵爷，但学校内的足球教练绝对不可能成为胖子——每天这么跑下来，什么热量也消耗了。 这是平时，周末依然有训练，什么双休日啊，小长假大长假啊，和高晗是没有关系的。 真的算起来，他每天能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在哪里都属于高负荷了。 什么？体育老师上课期间清闲？ 同学，那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现在体育老师都不清闲的，体育加试已经要赶超物理化学几何课的分数了，你见过这几科的老师清闲吗？ 他们不清闲，凭什么体育老师清闲？ 当然，不是快要比赛的时候，他的工作量没有这么大，可下午依然是要训练的，周末也要有半天的时间花在训练上。 根据他的观察，高晗对这些训练还是很上心的。 他布置的那些小游戏，基本上都兼顾了趣味性和训练性； 他做的那些讲解，都是详细而认真的； 他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虽然不能说每天都是第一个来的，最后一个走的，但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一定出现，而每天下午的训练，也从不敷衍。 从这些角度来看，再参考他所拥有的房子——他显然不是为了那一千块钱。 哪怕是每月一千，也不值得他这么努力。 可是，他做这些就是一项工作。 没有勤勤恳恳，没有任劳任怨，没有一丝不苟，甚至……除了万晚，没有同其他球员建立什么更深厚的关系！ 齐振云那样的，他见了心里难受，时令那样的，也没见他偏爱多少，乃至李致远、董金泽……几乎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 他早先就觉得奇怪，心说老高熟悉起来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怎么对待学生这么冷酷无情？ 现在看来不是无情，恐怕，是不敢投入太多，特别是对时令…… 他之所以早先不安排他首发，应该就是怕他受伤。 哪知道他千防万防，时令到最后，还是受伤了！ 想到他压抑在心中的情感，张浩本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拍了拍他的肩：“你想休息一下呢，也挺好……嗯，挺好，但一个月是真有点长了……不过你先休息着，我就先到学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拉裤子，高晗道：“我也帮你请了。” “什么？” “我请假的时候，顺带也帮你请了一下。” 张浩一下跳了起来，他指着高晗，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你，你怎么也帮我请了？” “我想着你今天就要起不来。” “什么？” “喝多了酒你总是起不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酒。” 高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张浩也泄气了，最后愤愤道：“你就仗着我关心你吧！” “谢谢！” 张浩一怔，高晗看着他，又很认真的说了一遍：“谢谢。” 他这么郑重其事，倒把张浩闹了个大红脸，他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那个、那个……关键是，我不用请一个月的假啊。” “谁说给你请一个月的了？” “啊？” “我自己请一个月的，给你请什么一个月的？” 他说着，翻了个白眼，张浩再次僵在了那儿，为什么他觉得这是对他的鄙视！ 他瞪着高晗，有心说点什么，最后只有吐了口气：“行了，既然今天没事……” 他正说着，电话就响了，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刘磊有些焦急的声音：“高晗和你在一起吗？” “啊？”打他的电话，问高晗，这是什么操作？ “痛快点，高晗到底在你那儿没有！” 张浩有些心虚，什么叫高晗在他这儿没有，为什么高晗要在他这儿，不能是他在高晗那儿吗？ 不对不对，他想到哪儿了？ 而且，他心虚个毛线啊！ “喂喂，张浩张浩？”他一不出声，那边刘磊连忙催问了两声，张浩回过神，应了一声，“哦哦，我在，刚才那个信号不是太好……你什么事？” “问高晗呐！算了，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我刚才翻半天也只找到他的微信。” 张浩看了一眼高晗：“那个，你找他什么事儿？我怕他现在不太方便接听……” “不太方便？你们在一起？” 张浩含含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应答，那边刘磊急了：“你们到底在一起没有啊，我这边有急事！” “刚才是在一起的……” “那就是现在不在？” “……我能喊着他！” “你能喊住他？那你看到马进德没有？” “啊？”张浩不由自主的擦了把汗，马进德，这是什么操作？怎么跳的这么快？ “你看到没有啊！我说张浩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在状态啊！” 张浩有些心虚，不过他向来善于插科打诨，当下一挺胸：“你说话半半截截的，还说我不在状态！前一句高晗，后一句马进德，到底是什么事啊！” 他这么一硬气，倒真的把刘磊给镇住了，想自己刚才的确有些突兀，吸了口气：“马进德逃学了。” “啊？” “我本来以为他是去找时令了，结果刚才和时令一联系，马进德根本没有过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就想问问高晗，看他那边有点什么消息没有，你刚才同高晗一起，那有没有看到马进德？” “没有啊……你联系齐振云了吗？” “他电话打不通。” “电话？齐振云也逃课了？” “齐振云是没来，不过他今天一早给我请过假了，他倒是不用担心，就是马进德，早自习的时候还在，下了第一节课就找不到他了，门卫说也没看见。我一开始就想着他应该是去看时令了，他们几个过去关系就好，结果我刚才给时令打电话，那边根本就没他，也不知道跑哪儿了！”说着说着，刘磊又急了，孩子在学校消失了，怎么看学校都是有责任的，他又是班主任，这责任更跑不了。 而这责任也就罢了，关键是孩子上哪儿了？ 十三四岁的小孩，说小不小，可说大，也是绝对不大的。要真是贪玩去个网吧台球室也就罢了，就怕思想有问题，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当然，在这里如果只是自己跑跑，问题可能也不是太大，只要还知道回来，可就怕去闯祸啊！他们才输给二中！ 刘磊现在简直是就不敢想，一想恨不得给二中的领导打电话，让他们加紧防范…… “你别急别急，说不定就是去找齐振云了。” “你知道上哪儿找齐振云吗？” “你那里没有齐振云家长的联系方式吗？” “我有他妈妈的，但他妈妈的现在关机。” 张浩一囧，心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怎么都凑到一起了？ 齐振云的手机关机也就罢了，他妈妈的怎么也关了呢？ 他不知道齐振云妈妈的手机是早就关了——自从她上欧洲，国内的号就不用了，另换了一个国外的。 她倒也不担心家里人联系不上她，因为她经常往国外跑，特别是欧洲，所以有一个手机是专门用的欧洲的号。 但是这个号她就没有留给学校，以至于现在刘磊想找她都找不到。 这其实也是齐振云妈妈和别人不一样，毕竟现在都有什么家长群之类的，会有微信加入。 齐振云妈妈也加入了，但她加的是国内的号…… 所以任刘磊怎么敲他，哪怕语音聊天，都敲不动。 张浩正要说什么，那边高晗就把手机拿了过去：“你不要急，我到足球队里问问。” “对对，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个！”他一这么说，刘磊立刻大喜，其实他刚才已经去找足球队的了，结果有几个是回家了，有的说从没同马进德说过话，还有的，对马进德是一脸懵逼！ 当时他那个心啊…… 他班里四个进足球队，两个是风云人物，另外两个……真是不说也罢。 对，那个说从没同马进德说过话的，就是张旭…… 你们一个队友一个班，你从来没同人说过话不觉得奇怪吗？ 你张旭奇怪，那马进德也真是够奇怪的了，在班级里好像就搞的不是太好，早先还打过架，这到了足球队，怎么也这么同人隔离？ 说好的热血少年呢？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有少年没热血了呢？！ 现在高晗说去问，他立刻感到安心了不少：“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马进德……”他本来想说马进德也不是不懂事的，但想了想，到底没说出来，只是道，“还有齐振云呢。” “……哈。”刘磊怔了怔，有些干巴巴的再次道，“那、那麻烦你了……” 高晗挂了电话，那边张浩就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你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齐振云做事还是令人安心的。”高晗正色道。 “谁同你说齐振云了，我是说马进德……你那么说，大刘还不担心死啊。”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马进德，的确是令人担心的。” 张浩觉得自己现在心理阴影面积沉重！他都开始担心了好不好！ 他们两个在这里担心马进德，而现在的马进德，却在担心齐振云。 他把齐振云带到了河边…… 当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齐振云说的坐一坐的地方，他所能想的，也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条在省内地图都找不到的小河，在商城市的地图上，叫做胭脂河，名字很有些香艳，过往也的确是香艳的——据说在解放前，这一片是红灯区，住了不少从事特殊职业的妇女，这些妇女每天早上洗漱完，就会把水泼到这个河里，因为水里有着大量的胭脂，一来二去，就被叫做胭脂河了。 马进德会想到这里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香艳——现在这里也是远远说不上香艳了。 早先的木质房子早已拆迁，河流两边被统一种了柳树花草，还开辟了城市公园，虽然宽度不够，长度却是绵延不绝的。 再远一些，就是新开发的各种小区，高层楼盘。 是的，从这里，能看到他妈妈留给他的那套房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坐在这里看着那套房子，房子现在出租着，每月收着租金，按照他妈妈的说法，大概就是等他二十岁的时候，把房子收回来，然后好好装修一下，给他娶媳妇：“现在房租越来越贵，等你将来，只是这房租钱就足够你好好装修房子了！” 他妈妈在同他说这一句的时候，两眼发亮，充满了希冀，脸上身子有一种梦幻的色彩。 这是每一次，说到这一套房子的时候，他妈妈的脸上，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每一次……他都只能沉默。 他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就觉得需要静心啊思考啊，就这里最合适，因此齐振云一说，就把他给带来了。 齐振云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里，却也没有多想，坐在凉亭里，呆呆的看着湖面，他一坐就是半晌，马进德渐渐就提起了心。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齐振云怎么会这样？ 第二百四十章 水系公园。 齐振云和马进德所处的地方有一个很应景的名字。 虽然不少人吐槽，没有广场，没有各种花园，地方也狭窄的一逼，除了带动地价没有别的用处，但真住在这两边的居民还是给面子的。 事实上，在这种规划不全面的大都市里，想找一个公园是越来越难了。 想要新的几乎不太可能——也不能说没有，可一定和各种高档住宅连着。 老的也面临着被拆除的风险。 所以这个所谓的水系公园，虽然怎么看都和普通人对公园的理解不太一样，每天这里还是有不少人过来。 打羽毛球的、跳广场舞的、耍太极拳的，乃至于拉二胡的。 这些音乐汇集在一起，那叫一个热闹。 不过随着温度的上升，这些项目到了十点基本也就没有了，到了十二点，就可以说全部消失了。 马进德和齐振云刚来的时候，凉亭里还有一个拉二胡的。 水平如何，马进德听不出来，只是老爷子拉的很怡然自得，悠长的腔调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到了这时候，也消失了。 凉亭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齐振云依然坐在那里，马进德有些慌了，他左右看了下，见旁边有个自动贩卖机，犹豫了一下，过去买了两瓶水。 拿着水过来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这时候坐在这里的如果是时令，他直接把水递过去就行了，可是齐振云…… 他知道齐振云心里有事，但他不知道怎么解决他的心理，事实上，他有一种，齐振云就算心中有事，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是齐振云啊，这是…… 他吞了下口水，感觉到喉咙间的干涩，然后一点点的，就把手里的水往齐振云那边送。 等到送到齐振云眼前的时候，后者一怔，然后愣然的向他看来，马进德忍不住再次吞了口口水：“我想着，你是要渴了。” 齐振云接过水，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涩然的开口：“……谢谢。”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马上拧开瓶盖，马进德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了，而他不开口，齐振云就再次发怔了。 真不像马进德所想的那样，此时齐振云并没有想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大多数时候，他的脑里是空白的，好像有很多东西涌了上来，最终只有一片白茫茫。 当然偶尔的时候，也是有一些清楚的意识的，这些意识汇集在一起，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他是一个理智的人，这么过了半天，已经意识到其实这事和时令没有什么太直接的关系，虽然时令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自己的足球是齐进教的，但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事实上，他还在自己最看重的小包包里放了齐进的照片，只是他没有继续追问…… 想到这里，他不免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 要一张签名照给时令做惊喜？ 呵呵，呵呵呵…… 早先他是怎么想时令的，可怜兮兮的？ 呵呵！ 现在齐振云就有一种打脸的感觉，而且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打，而且是打了一遍又一遍！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过去，到底算什么呢？ 那些他觉得应该骄傲的，应该信奉的，应该坚持的，都成了谎话！ 骗子！骗子！ 统统都是骗子！ 在他发呆的这段时间，内心是被纠结和愤怒缠绕。，一会儿，他想去暴打时令一通，又一会儿，想着以后就绝交了，不过想的更多的，还是齐进。 只是想齐进，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到了最后，还是那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放弃他…… 他不想让自己这么想的，但想到最后，却是免不了的会有这种思想。 他的母亲是想让他有另外一种发展的，包括他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希望他走另外一条在他们看起来更体面的路。 那也的确像是更体面的。 上学，一直上到顶尖，然后做学问，哪怕钱不是很多，却是绝对清贵的。 但是他拒绝了，哪怕身边所有的人都反对，他还是走上了一条他们反对的路。 为什么呢？ 他爱足球。 他当然爱足球。 但是，他为什么，爱足球呢？ 就是没有理由的爱吗？ 好像是的，可又好像是因为，他的父亲，一直在踢球…… 在受人欢呼的时候踢，在受人冷落的时候踢，甚至，在受人鄙视的时候，依然在踢…… 齐振云想着齐进的一个个背影，想到在自己路都走不稳的时候，从他的手里接到的那颗球…… 他一直不说话，马进德也发起了怔，他本就善于沉默，此时面对齐振云，也就更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喝了口水，这个动作引起了齐振云的注意，他回头看了眼马进德：“足球，对你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开口，倒把马进德惊住了，咳嗽了两三声才止住：“什、什么？” “足球对你意味着什么？” “足球……足球……”马进德为难了起来，足球对他意味着什么？足球对他什么都不意味！ 他最初是怎么进的足球队？ 是被齐振云拉进来的。 为什么能被齐振云拉进来？ 他没有想过，大概也就是……终于有人要他做点同龄人都会做的事情的缘故？ 不过他对足球很有兴趣吗？ 不是太有，就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和大家一起训练，一起踢球，有共同的目标这样…… 虽然他和队里的人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然后，怎么进校队的？ 好像也是因为齐振云，因为齐振云希望他能好好踢球。 尽全力的踢球！ 然后呢？ 他在校队过的高兴吗？很一般，真的说起来，并不如在班级里队伍的时候。 那个时候虽然他也和同伴的关系不好，但，他是球队的重要一员，而且齐振云很善于团结队里的气氛，无论是谁都不会受到冷待。 但在学校里就不一样了，校队里的球员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很努力，也不过是从替补晋升到重要替补…… 而在这里，齐振云再也顾不上团队气氛了。 这倒不是说齐振云冷落他了，其实齐振云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有什么训练活动，只要能带上他，齐振云都会尽量的拉着他一起； 平时要有个什么聚餐呢，也会带他一起； 但齐振云毕竟不是队长，连副队长都不是，而且……还不是技术最好的那个。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想，如果齐振云有时令那样的技术，那足球队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就像万晚似的。 万晚为人很好吗？ 真的只是一般； 领导能力很好吗？ 比齐振云差远了。 家里很好吗？ 听说是很好的，但，那有什么用，而且，他相信齐振云家一定不比万玩家差！ 而且，万晚还很懒！ 虽然后来曝光了，那是因为他有病，但早先很少有人知道他有病，大家公认的就是他懒。 但有人对他不服气吗？ 没有。 所有人都觉得万晚当队长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他没有这么想，但大概也只有他不是这么想的，其他人，像董金泽李致远这些一年级的都没有任何意见！ 相比之下，齐振云实在是太费劲儿了。 虽然他现在也在足球队有不错的名声，可那真是他自己一点点努力来的，而如果他有时令那样的技术，恐怕早就不一样了吧。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 “挺有……”他回过神，想着话要怎么说，最后道，“嗯，挺有意思的。” 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挤出一丝微笑，想表达自己是真的喜欢足球，谁知道齐振云却叹了口气：“你并不喜欢足球吧。” “啊？” “没有感觉到你的喜欢。” 马进德一怔，随即就有些害怕。 齐振云是喜欢足球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他不喜欢…… “……也不是，不是不喜欢的。”他有些磕巴的道。 “但也不是很喜欢对吗？” 马进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齐振云等了片刻，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踢球？” “啊？” “你踢球的原因是什么？天天训练……也挺苦的吧。” 马进德僵在了那儿，他踢球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齐振云啊，但这话他能说吗？ 要是早先说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情况……关键是……齐振云现在这么问了……他不能这么说吧。 当然这么想的时候，他也微微的有一点失落——齐振云竟然还问他为什么！ 不过这种情绪并不浓厚，因为齐振云并没有说过你一定要跟我去踢球，而他也没有说过，我是跟你去踢球的。 当然，失望还是有的。 齐振云竟然没想到！ 事实上，齐振云不是没想到，而是他根本就忘了这么回事。 他是对马进德说过，但那是什么时候了？ 这大半年过去，他虽然一直照顾着马进德，但很多时候是习惯，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班出来的，要说多看重他……还真没有！ 他当然还记得马进德打架的事，但，虽然不是很多，可像马进德这种规模的打架他也是见过三五次的，而那些，大多都是作为班长的他解决的，虽然其他几次不过是拉一拉劝一劝，也是费了心思的，马进德这个就是因为王鸽的家长找来了，否则，也就那么过去了。 而家长来这种事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很大，可对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他妈妈是教授，外公外婆更是非常有资历的教授，从小，他就是见着各种大大小小，正正副副的教授长大的。 老师也许更严厉，但教授，绝对是更有权威的，特别是一个教授，手里最少会出现几十个乃至几百个老师——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会去做老师，但有学术能力的，很多都做了老师。 虽然一个教授每年会带的研究生都是有数的，但哪怕一年只有十个，十年下来也有一百个了，然后还有博士，相比于硕士，博士是稀少的，但博士要学习的时间更长……再然后，还有根本就数不过来的本科生…… 什么？硕士不能这么多？ 那是早先，按照规定，一个导师只能带两三个硕士，牛气一些的也就七八个，可是以现在的扩招规模，这完全没有办法满足广大人民的需求，所以造成的结果就是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蔓延…… 当然，基本上所有的本科生都是进入社会的，哪怕是硕士生留在大学里的也不多——而且越来越少，可总归是有的。 而还有不少硕士生，到了初中高中，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齐振云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老师。 著名作家郑渊洁有一句名言，崇拜来源于距离。 粉丝爱偶像，就是见他演的戏好，唱的歌好，乃至于长得好。 但要是天天生活在一起，见那偶像拉屎放屁磨牙打嗝……就算再喜欢，起码是崇拜不起来了。 更不要说畏惧。 齐振云从小到大见到的就是这些，某老师在外面非常有尊严，回到家里，也许跪洗衣板…… 某老师在外面非常有气派，回到家里，也许被儿子当马骑…… 某老师天天搞思想教育，也许自己就出轨了一次两次三次…… 这种事情见的多了，齐振云也就不觉得老师见家长有什么畏惧的了，何况，作为一名好学生，从来都是被夸奖的，就更没有畏惧了。 要说那件事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自己跑的那四十圈了。 可跑都跑了，他们也拿了第一，这事，也就过去了。 所以齐振云还真没有想到马进德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一直坚持到现在，自然也就忘了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了。 他看着马进德，等着他的答案，马进德想了想，终于开了口：“其实……踢球……挺好的。” 这次轮到齐振云发怔了：“挺好的？” 怎么又成挺好的了？ “我刚才又想了想，就觉得，还是挺好的。” ……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看着齐振云的目光，马进德不免有些心虚，他想了想，道：“你呢？对你来说足球又意味着什么？” 齐振云抿了下嘴，收回目光，然后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 “啊？” “很奇怪吧，我自己也是奇怪的，如果你早一天问我，我会告诉你，足球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振云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只能说，我发现了……一些事……那些事，其实早就发生了。” 马进德看着他，然后突然的，上前抱住了他，齐振云一震，随即就大囧了起来：“你、你做什么？” 马进德也红了脸，不过还是抱着他。 “马进德！” “那个，我早先就想有人这么对我的。” “什么？” “在我发现我妈妈快死的时候。” 本来齐振云是非常尴尬的，虽然他现在各种不舒服，但这么被一个同样性别的同龄人抱着他还是非常别扭，但马进德这一句话让他怔住了。 是了，马进德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他想了想，然后慢慢地慢慢的也伸出了手，然后，抱住了马进德，后者顿时就完全僵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的开口：“班长？” 齐振云别过头：“你不是说……想要人抱你吗？” “班长！”马进德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更用力的抱着了齐振云，本来他们只是虚虚的抱着，有些类似于交际舞，而这一下，他就抱实了，胸膛贴着胸膛，肩膀靠着肩膀，“班长！” 手也越锁越紧。 齐振云的脸红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行了吧。” 马进德没有动，齐振云抿了下嘴：“抱一下也就行了……热不热啊！” 马进德不热，虽然刚才他坐在这里就流汗，虽然外面气温已经高达三十五度，虽然整个公园里热爱健身的神奇大妈们都离开了，他依然没觉得热，只是齐振云这么说了，他只有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只是手虽然松了，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那里，倒弄的齐振云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道：“等以后天冷了……我再抱抱你。” 马进德看着他，齐振云现在是真不好意思看他，不过他还是道：“从后面抱……我觉得从后面抱，会更好一些，应该。” “嗯！”马进德重重的点了下头，看向齐振云的那个目光啊，亮的都可以和太阳争辉了！ 齐振云依然低着头，然后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说话，马进德也不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这一次两人的心思完全不一样了。 马进德现在是陷入了巨大的兴奋之中。 齐振云抱他了！ 齐振云抱他了！ 齐振云抱他了！ 因为知道他想要人抱一抱，齐振云，就抱他了！ 齐振云，真好！ 齐振云，对他，真好！ 而那边的齐振云，则复杂了一些，他的脑子更乱了，一时间他有些后悔，马进德抱他也就罢了，他反过去去抱马进德做什么？ 是的，他就是想安慰一下马进德，可是……可是这时候是马进德在安慰他吧！ 别人安慰他，他受着就是了，反过去安慰对方算怎么回事？ 习惯？ 真是习惯！ 这么想着，齐振云对自己也是有些黑线的——这些年来他习惯了别人哭的时候给手绢，跑的时候递矿泉水，挨吵的时候他拍拍肩……然后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马进德可怜巴巴的，他也就顺手，给抱了一抱…… 但是，他完全可以不抱的！ 安慰可以有别的方法！ 当然，抱一抱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抱一抱嘛—— 马进德需要，他就抱嘛。 他不好意思什么？ 感觉别扭什么？ 就是抱一抱嘛，虽然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有些古怪，但这个时候也没别人看见…… 他脑子里七想八想的，一会儿是对自己无语，一会儿是劝慰自己，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合适，脑子比早先更乱了，早先的什么怨恨啊，愤怒啊，怨天尤人啊，不能理解啊，都淡了很多。 最浓厚的，就剩下不好意思了！ 眼见马进德还处在一种喜悦里，他这种不好意思更浓厚了，他看了马进德一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说吧，又觉得很奇怪，难得的，纠结了起来，那边马进德却没有多想，见齐振云不断的看他，一激动，张嘴道：“班长，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齐振云面色一僵，马进德睁着两只眼看着他，要是早先，他是绝对不会再问下去的，事实上，他甚至不见得会张口去问，但现在他正在激动中，而且，他现在很有一种和齐振云关系已经不一样的感觉，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把齐振云的迟疑，当做了为难，再次道：“我……我虽然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是我能做的，都可以！” 他说的诚恳，齐振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不是电话铃响，而是微信的语音，他拿出手机，当下就怔了一下，然后古怪的看向齐振云：“班长……你……” “什么？” “你的号丢了。” “什么？” “现在是你的号在呼我。” 齐振云也怔在了那儿，他人就在这里，手机就在兜里，然后，他的微信号丢了？ “我……接一下？” 齐振云点点头，马进德按下了接听，立刻，时令的声音就从那边传来了：“马进德？马进德吗？你在哪里？” “……时令？” “是我，你在哪儿啊？”听到他的声音，时令高兴了起来，“刘老师高老师一圈人都快找疯你了，你没事吧？还好吧！” 马进德看了一眼齐振云：“你……怎么有班长的号？” “别人都不是你好友啊，只有班长是啊！” …… 原来高晗那边一接到消息，就去翻马进德的联系方式，但是他翻来翻去没有找到。 电话没有，微信，竟然也没有！ 这不是他的错，毕竟他只是体育老师，虽然马进德是他队里的，但他毕竟不是班主任，联系方式什么的，还真不是必须的。 当然，这时候他免不了要接受一些来自张浩的目瞪口呆。 不过这个时候高晗还没太当回事，他没有，不见的别人没有，当下他就去问了董金泽，结果董金泽也没有！ 然后是李致远、曹墨然、范成、铁新明，这些人竟然统统都没有！ “教练，那小子不太爱说话，和我们也不熟，恐怕也就他们班的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还是找他们问问吧。”这是范成说的，而他，非常无语！ 他找谁？找谁！ 张旭那边是不行的，齐振云是关机，然后时令……时令倒是联系上了，他就在医院躺着，好找的很，但时令没有手机！ “你没有那小子的号？”张浩看着时令，目瞪口呆，时令摇摇头。 “也没有他的微信？” 时令继续摇头。 “qq呢？你们不是爱玩这个吗？” 时令继续摇头：“我、我不玩qq……号都忘了。” ！！！ 张浩看向旁边的时记，就连高晗都忍不住的看了过去。 虽然现在天天说青少年沉迷网络手机的危害，那真是从媒体到学校到家长，都把这事看的很重，但，真没有手机的学生……几乎是没有的！ 不说和同学交流，不说自己玩，就是有时候做作业都需要！ 很多补课，现在都要再ipad上完成，就说不补课，也需要查资料啊！ 而时令，竟然没有？ 被他们两个的目光看过来，时记莫名就心虚了，他知道自家儿子一直没有手机，过去他从来没有太把这事当回事——小孩子嘛，既然都说手机有危害，那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对于他来说也有点不方便，比如，如果他想和时令说两句话什么的，就必须通过王娜，但王娜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哪怕同事对这件事非常称奇，他也只是笑笑。 而现在，他意识到这事真不太对头了——连老师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事还对吗？ 高晗和张浩本来是想放弃的，他们是没办法了，只有去找马进德的家长了，虽然这么一来事情就闹大了，而且学校也会有很大的责任，可也不能真让孩子丢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想起来，既然说马进德很可能是来看他的，那也就很可能和齐振云遇到了一起，所以，应该是找到齐振云就能找到马进德了。 “关键是齐振云这小子现在也联系不上！”张浩很有些无奈，“对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时令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觉得，齐振云现在不太可能在家里，他想了想：“班长的手机是打不通……还是关机了？” “关机了，谁都联系不上。” “那、那用班长的号叫一下马进德试试？” “什么？” “班长和马晋的事好友的，我知道班长的微信号，也许，可以试一试登陆上去。” 高晗和张浩又一起惊愕的看向了时令——这是什么操作？！ 时令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却没有接着解释——因为那就要暴露他知道齐振云家在哪儿的事情了。 虽然老师们要是想查，一定是能查到齐振云家的，但是他觉得现在齐振云一定是不想别人过去的——哪怕他不在家。 他总觉得齐振云现在是需要静一静，就算是想找人说点什么，也绝对不会想同老师说。 至于他怎么知道齐振云的密码，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齐振云有时候会让他帮忙打一下游戏…… 是的，游戏。 他们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在一起，难道只是看片写作业吗？当然也是会打游戏的。 他在齐振云的带领下，打上了吃鸡，打上了王者荣耀，有时候还会打一下消消乐…… 他没有手机，就用齐振云的ipad，而这两个的密码，就是一样的……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对老师家长说了，于是，张浩和高晗又一起看向了时记…… 时记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他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孩子不是自己的了！ 当然，这些内幕马进德和齐振云是都不知道了，接到他的电话马进德是惊奇，齐振云则是愤怒，他失控的抓过马进德的手机：“时令！” “班、班长？班长你在那儿，班长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就是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了我早就同你说了，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爸爸，要是知道你是你爸爸的孩子……” 一听到他的声音，时令也顾不上别的了，慌慌张张的就解释了起来，而不等他说完，齐振云已经先开了口：“谁让你上我微信的？” “班、班长？” “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吧？觉得你很机智是吧？觉得谁都没你能蛋是吧？”气愤之下，齐振云连商城的土话都带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我带你玩几次游戏，你就能随便登录我的微信吗？我告诉你时令，我要告到警察局的话，你这就是犯罪！” 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好在他还记得这是马进德的，否则手机都是要摔了的，但就是这样，他也觉得胸口憋着一股火，忍不住的就一脚踹向旁边的石凳，却把那凳子给踹倒了。 马进德在旁边看着，半天反应不过来，这是…… 吵架了？ 班长和时令吵架了？ 马进德有惊奇有愕然，然后……他觉得自己还隐隐的，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高兴？ 他竟然有些高兴？ 他高兴什么呢？ 在发觉到自己的心思后，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马进德还在这边疑惑，那边的时令已经完全傻脸了。 刚才齐振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在乎。 当然，是有不安的——齐振云刚才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高兴。 但他觉得也能理解。 毕竟就算是他，大概也是会有点不高兴吧，自己的好朋友原来早就认识自己的父亲…… 还在自己的父亲那里学习。 可能会有点失落？ 他有些闹不准，不过代入的想一想，觉得自己也是会有些想法的。 这令他有些着急，如果他还能蹦能跳，当下就追着齐振云过去了——一定要给他解释清楚才行！ 但他没有办法动，而过后他的父亲也安慰他，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那个好朋友应该只是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我不是故意瞒着他的。” “我觉得他会理解的。” “会吗？”时令两眼希冀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会呢？”时记在这么回答的时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感觉里，这个好朋友比他还重要！ 他的儿子，有多久没这么看过他了呢？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是有的，而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目光，等他知道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不会这么对他流露了…… 这一次又有，却是为了其他人。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于是就坐下来，仔细的帮时令分析：“我觉得这件事，其实和你的关系不太大，更重要的……应该是你那个同学和他爸爸的关系……能告诉我，你和齐进，是怎么认识的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不用勉强。” “……就是有一次他见我踢球，问我是不是喜欢足球。”时令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开口。 “他见你踢球？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很早了，我刚上小学没多久，就在……那个小花园里。” “小花园？”时记想了想，然后试探的问，“你妈妈工作的那个小花园吗？” 时令点了点头。 “你妈妈……知道吗？” 时令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她。” 时记没有说话，但是放在床下面的双手，却紧紧的握了起来。 他知道那个小花园！当然知道！ 那也是他们家附近最大的花园了！ 王娜工作的社区就在那里，但那里不仅仅有社区，更有很多很多的人！ 打篮球的，打乒乓球的，打羽毛球的； 练太极拳的，练八卦拳的，练形意拳的！ 跳操的跳舞的跳绳的…… 虽然花园不是很大，却是挤满了人！ 时令，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齐振云，然后，王娜还不知道！ 刚上小学，不过六七岁，王娜……就这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呆在了那边！ 时记有一种眼前发黑的感觉，他知道王娜会把时令带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但他一直觉得那会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社区工作，就这么一个便利，否则工资那么少，待遇那么差，福利基本没有，为什么还有人？小小的权利是一方面，还有的，就是这点便利了。 比如家里有事的时候晚去一会儿，比如需要的话早走一会儿，再比如孩子没地方去的时候，带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当然是局促的，可能还是吵闹的，无论是游戏还是学习都不方便，可孩子，始终在眼皮底下，最最起码，不会有危险。 而时令，却是呆在外面的！ 而且，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他暗暗的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不表露出来：“那就这么……认识了？” “……嗯。” “然后，他教你踢球吗？” “嗯！”时记点了下头，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幸福的表情——那也的确是他幸福的时刻，从某方面来说，那时候的齐进，是他唯一的光亮！ 在他的母亲总是打击他鄙视他，而他的父亲又总是忽略他的时候，会温和的同他说话，会告诉他怎么踢球，会夸奖他进步的齐进，用什么来形容……都是不为过的！ 特别是，当他知道齐进是齐进的时候！ 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但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好叔叔是什么人，直到他无意的在王娜那边的报纸上，看到一个关于齐进的采访。 那个时候的齐进已经快要过气了，但还是商城的重要主力，所以，还是有针对他的大头照的采访，然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好叔叔这么厉害！ 再之后，就是关于对齐进的收集。 那个时候已经有电脑了，但他们家没有，他就想办法偷偷用王娜办公室的电脑，甚至偷偷的去上网去查关于齐进的一切。 针对齐进的报道并不是都是很好的，但，他自动忽略了那些不好的——那时候不好的主要是在网络上，在商城本地的报纸上，还是很给齐进面子的，所以他很自然的就归结为，网络上说不好的，都是不真实的！ 在他不知道齐进的身份的时候就喜欢他，知道后，更多了一份崇拜，在齐进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吭吭哧哧的要了张照片——当时齐进还没有，也没有几个人会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 齐进是在又一次见面的时候把照片给他的，这可给他美坏了，这不仅代表着他有了一张齐进亲自送的照片，还代表着，齐进记着这件事！ 他在齐进心中，是特殊的！ 是会被记住的！ 这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当齐进告诉他要保密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决定，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没有齐进的同意，他谁都不会告诉！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把齐进的照片放在自己做的手工袋里，不管上哪儿都带着，而且，谁都没有说过！ 在齐振云问他的技术是给谁学的时候，他都没有说！ 他的这个反应时记看了更加心酸了，他暗暗的歇了口气：“那么，你和他……我是说齐进，见了很多次吗？” 时令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很多次，这一两年都没有见了……这个，有关系吗？” “没有……嗯，只是问一下，因为……嗯，你看，你们见了这么多次面，我们这边不知道也就罢了……事实上这也不是太正常，不过……我们这里先不说，齐进那边，显然你那位同学对这个非常在意，所以，我就问一下。”他说的含含糊糊，这要换成齐振云，立刻就能感觉到不对劲儿，甚至能抓到他的毛病，不过时令却没有想太多，他想了想道，“没有见太多次……一开始还多一些，后来，就少了，在我四年级之后就更少了，我记得，一共也就见了二十四次。” “二十四次？” “嗯。” 时记现在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了！ 多少年了，从上小学到现在，差不多六七年了吧，儿子连和对方见了多少次都记得！ 这是，多么的在意啊！ 同他这个做父亲的见了多少次……他一定是不记得的吧。 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太多呀！ 时记不想这么想——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可他的脑中还是忍不住的飞快的闪过了这些念头，不过在发现时令瞪着圆眼看他的时候，他又快速的反应了过来：“这样啊……二十四次……其实，也不是太多啊……” “……是啊。”语气里是无限遗憾，“六年多才二十四次，去掉后面这两年，可以说四年多才二十四次，一年……还不到六次呢！五次都有些勉强！” 说到后面，声音里又有了些不满，时记咬了下后糟牙才不让自己说出不妥当的话，只是还是忍不住道：“不过，你们毕竟没什么关系……虽然你们后来熟了，但一开始是没有太深厚的关系的，也谈不上感情，所以……其实，一年四五次，已经算多了。” “算多了？”时令狐疑的看着他。 时记一笑：“对于你们孩子来说，可能觉得不多，怎么说呢，你和你的同学朋友几乎天天都要见面，可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已经算是多的了。比如很多在外地打工的，他们一年可能才回一次家，一次也不过就在家中呆六七天，那么他同他过去的朋友，乃至亲人，随便能见几面？那还要关系非常好的，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可能才会见见面，如果不是……恐怕几年也见不了一次，而越不见呢，就越生疏，很有可能到了最后也就成陌生人了……” 说到后面，已经有几分唏嘘，而时令，完全就怔在了那里。 一年可能才见一面？ 甚至连一面都见不到？ 他有些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和齐振云变成这样，那在他想来简直就是最大的恐怖！ 但时记说的，又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他将来无法和齐振云考到同一个学校，如果他们不能在一个城市里…… 那很可能，就会变成这样！ 这么想着，他也就忘了早先同齐进见面的事情，还是时记咳嗽了一声：“唔，我是不太清楚那位，齐进的工作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大概能通过一些报道猜想一下，他们在赛季是每周都有比赛的，如果是主场还好，但如果是客场的话，就要飞到对方的城市，虽然飞机很方便，可一来一去，最少也要两天，如果想要保持状态，弄不好就要三天，剩下的时间，他们还要训练，可以想象在赛季，他每天都会很忙。而不是赛季的时候，他们会比较清闲，但也不时的能看到要集训的新闻，有时候还要到云南这种有些海拔的地区……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他能留给家庭的时间不是太多……我想，他的孩子，也就是你那位同学，对这一点应该是比较在意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时令，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他在说别人，自己又比别人好多少呢？ 恐怕，更不如吧！ 再不济，齐进也能给自己的儿子大笔钱财优渥的生活，他呢？ 他在这边百转千折，时令却没有在意，他只是想，原来是这样！ 对，齐振云的确是要在意的，换成是他也是要在意的！ ——他去齐振云家那么多次，都没有看到他的父母！ 有的时候，齐振云还会说一下自己的母亲，而对于自己的父亲，却是从没有说过的！ 因为自己也和时记的关系不太好，过去也没有多想，但此时再一回忆，也就明白了，齐振云哪里是不在乎啊，他是太在乎了！ 时令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自己都和时记见不了几面——事实上也是这样，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接受了，但接受的很无奈，是不得不，可如果时记对另外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很好，他会什么感受？ 那必然是非常不舒服的！ 这么一想，时令虽然还慌张，却并不焦急了，在时记的劝说中，他还多喝了两瓶奶——他本来是不想喝这种液体的，上厕所太麻烦了，不过经过齐家父子这么一闹腾，他同时记的关系在无意中亲密了不少，对于上厕所这件事，也就不是太在意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当高晗张浩为找不到马进德焦急的时候，他才想到登录齐振云的微信试试。 在他的感觉里，他同齐振云还是很好的朋友，而齐振云，对于这一点，是从来都不在意的！ 甚至早先订外卖的时候，齐振云还让他自己订过——告诉了他密码！ 他没有想到齐振云会挂他电话，更没有想到，齐振云会这么同他说话。 那么愤怒，那么决绝……就仿佛，他只是其他人！ 齐振云，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儿，然后蓦地，眼就红了…… 那边本来想安慰他的高晗和张浩，顿时就都傻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火锅。 冒着热气的火锅。 冒着两种味道的翻滚的火锅。 张浩看着对面的高晗，又看看火锅，再看看火锅，又看看高晗…… 高晗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但见他这么忙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快开了。” “啊？” “火。”他说着，还用下巴比划了一下。 张浩顿时叹了口气：“哎呀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是你说要吃火锅的。” “我只是一时想不到吃什么。” “真没想到你还会想吃火锅。” “这不就是这段时间吃多了，才会下意识反应……我去，谁同你说这个了，老高，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高晗抬了下眼，唔了一声，张浩道：“你别不在意啊，你看，是咱们去找时令，时令才会想到用齐振云的微信登录试试，然后，帮咱们找到了马进德，虽然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马进德在哪儿吧，但他总归和齐振云在一起，这也就省了咱们不少心，连大刘都不用再操心了。可这么一来，却把时令弄哭了！你说他一个男孩子，这么容易哭是怎么回事啊？” “你刚才怎么不问？” “你开什么玩笑？那种情况，我能问吗？” 时令链接通话的时候并没有偷偷摸摸，甚至没有放到耳边，所以，他们都听到了齐振云的宣言，顿时，他们就尴尬了起来。 说起来，这种小孩子的狠话，是让他们有几分可笑的，但他们也知道，此时的时令绝对有不同看法！ 没见他看着手机那副绝望的样子吗？ 当时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就想安慰时令，可还没等他们开口呢，时令，就哭了！ 哭了！ 哭了！ 哭了！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过男孩子哭了！ 在幼儿园的时候，孩子们不分男女，那都是想哭就哭，受了委屈要哭，被打了要哭，被老师批评了更要哭哭哭，但到了小学，特别是三年级以后，男女孩子就开始有区别了。 一般的男孩子开始接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育，其实在他们两三岁，甚至更小，还没有意识的时候，这个教育已经对他们开始进行了，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太在乎，而等到进入小学，那就不一样了。 周围总有不哭的，然后也就带动着其他男孩子不哭了，哪怕是要哭，也要偷偷摸摸的，换个没人的地方。 更何况，无论是张浩还是高晗，都是在体育生里长大的，他们这个群体，更信奉不能流泪，别说男孩不能哭，女孩哭的也少。 而现在，时令哭了！ 还哭的这么伤心，他们顿时，都有一种懵逼的状态，张浩甚至脱口道：“齐振云这小子！那什么，时令你别哭了，等我下次见他，帮你打他！” 要说他这话有些不太对头，他既不是时令的家长，也不是齐振云的家长，虽然他同齐进有过那么两三面之缘吧，可绝对说不上是齐振云的长辈的，相反，他还是个老师！还是齐振云和齐进的共同老师！ 学生之间有矛盾了，老师可以调解，可以安抚，怎么也没有说帮着一个学生打另外一个学生的道理。 只是看时令这时候哭的太难过了，他一时就有些慌了。 他这已经够奇怪了，结果时令那边比他还奇怪，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止住了哭声，然后红着一双眼看他，他这时候已经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太对头了，但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好马上收回，只有硬着头皮道：“我一定教训齐振云！” 哪知道时令却摇了头。 “你摇头干什么？” “不、不管班长的事……” “咦？” “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我这一次不受伤就好了……”说到这里，他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傻话，又不是你想受伤的，谁都不能说是你的错。” 他哭笑不得，而时令，只是在那里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高晗只有先离开，否则人家家长就算相哄也不好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有一再叮嘱时令别哭了，没什么的。 在他们看来，这真不是什么事儿——两个孩子闹矛盾嘛，说破天能怎么样？ 只是看着前面冒烟的锅子，张浩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就是，怪不是滋味的。 “你说齐振云那小子也是的，好好的，对时令发那个狠干什么？” “你不是听时令的爸爸说了吗？” “啊？” “你忘了？”高晗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肉放到了烧开的锅里。 张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时令的技术是齐进教的，然后这事让齐振云发现了？就这事吗？” “还能是什么？” “可这算什么啊！” “你觉得不算，他就觉得算。” “啊？” “齐振云为什么没有进商城？” 张浩一怔，高晗继续道：“为什么早先校内比赛踢的那么拼？” 张浩继续发怔。 “你就没有听到过什么？” 张浩眨巴着眼，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齐振云在嫉妒吗？” 高晗耸了下肩，继续涮肉。 “草，这家伙竟然在嫉妒！”张浩兴奋了起来，“真没想到啊，他竟然还会嫉妒别人！” “有什么没想到的，再怎么说，他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 “这么说是没错，但看他平时的表现……咦，不对啊，老高，你这话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高晗看了他一眼，继续涮肉，张浩道：“你不是一直觉得齐振云太算计太沉稳太不像个小孩了吗？你不就因为这个一直不喜欢他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错觉？”张浩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我这是错觉？” “你这当然是错觉，我什么时候觉得他不是小孩了？” 张浩看着他淡定自若的刷着肉，一句无耻就在嘴边了，错觉？没有？今天早上！就在今天早上……要不就是昨天晚上，他还说过这样的话的！就算没有说出口，也是承认了的！而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完全否认了？！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太惊讶了，一时间张浩甚至说不出话了，而那边，高晗只是淡定自若的涮着肉，一片、又一片…… 不知道他涮了多少片，张浩突然反应了过来：“高晗！” 他一拍桌子，正要说什么，那边高晗就抬起了头：“你还吃吗？” “什么？” “这一盘肉我已经要涮完了，你……还吃吗？” 张浩低下头，果然，就见他特意点的那盘牛肉已经没有了，当下一声大叫：“高晗，你太过分了！” “谁让你自己不涮的。” “那你也不能把这一盘都涮完了啊！” “这不是还有羊肉吗？” “我要吃牛肉啊！” “那你再点好了。” “……谁请客？” “不是你说的你请吗？” “我有说吗？” “你昨天晚上就说了。” 张浩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他想要出去买酒，而高晗叫人来送了之后，他好像大概仿佛顺嘴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呢？因为高晗叫的好像是好酒！而且服务费还很贵，而且的而且，他以前没这么干过。 他点过外卖，吃过团购，却是没让人大半夜送过酒的，于是在发现高晗让送来的是德国桶装啤酒后他就激动了，好像还说了什么叫这么好的酒干什么，随便喝喝就行了，咱兄弟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当时高晗是怎么说的？好像是如果叫一般的，还不够服务费呢，然后他一激动，就来个下一次他请客。 想到这里，张浩的嘴角都抽起来了，他看着在那边吃得欢的高晗：“你还能吃得下去？” “火锅嘛，吃不烦的。我觉得咱们点的肉少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锅里下着肉，夹的还欢。 一直以来，他吃饭都是斯文的，足球队聚餐，队员们在那里大吃大喝，他只是在旁边坐着，偶尔吃上一两口；和张浩喝酒也差不多，酒喝的不少，饭却吃的不多。反而是学校的食堂，他好像能多吃点，但也不过是把自己打的那份给吃完，这还是张浩第一次，见他吃的这么给力！ 顿时，他就感到从腹部沟那里升起了一股热气，升升升，升到了胸腔，升到了咽喉，升到了口鼻，升入了大脑！ “你至于嘛！”他想，“我又不是没请过客！” 就算他过去不是请吃快餐，就是请吃卤味，可也是请了的！ 也是花了钱的！ 就说卤味便宜了点、便宜了点、便宜了点…… “你这都有三套房的人，好意思吃我的吗？” 高晗嘴角一挑，很坚定的给出了几个字：“好意思。” ……张浩感觉自己那股气能带着血喷出来，眼看高晗又去捞肉，他也管不到别的了，立刻下筷子。 他们点的东西不少，吃的却是很快，两人你一下我一下，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张浩竟然有一种这是自己吃的最好吃的一次火锅，而吃着吃着，他也忘了刚才的事，只是在结账的时候才想到，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给忘了！ 直到后来他见高晗对齐振云的态度变了，他才想到今天这件事，只是那时候，他是跳也跳不动了，骂也骂不动了，只有半是憋火半是欣慰的让高晗又请他喝了一次桶装啤酒。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而在此时，他们两个正吃的痛快。 只是他们吃的好，其他人却不一样了。 时令是不说了，根本就没有胃口，这一次不管时记怎么劝他，他是都想不开了，不仅想不开，还往不好的地方想——齐振云对这件事很在意！齐振云以后都不会理他！齐振云……要和他绝交了！ 他不想哭的，但是一想到这里，眼圈就泛红，再看看旁边的时记，就把枕头盖在了脸上，惹的那边时记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以他大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什么事啊！ 不过他怎么说也是从少年过来的，知道有些事情，小孩子还是比较在意的，就想着找那个齐振云聊聊，只是早先时令用的是高晗的手机登的录，现在他却是想找齐振云都找不到了，只有打开电视，装作自己没在意这件事……其实，他很快也的确不能在意了，他的家人过来了。 王娜不想通知时家人，他却觉得还是要知会一声，别的不说，万一他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人来帮他一下，替个手什么的。 他家人也比较上心，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这中午就呼啦哗啦一大家子过来了，本来这也算是个热闹事，也有利于时令恢复——大家凑在一起，说说话，热闹热闹，总不会总想着自己的身体，但他现在正哭着，时记又知道他敏感，就不敢让家里人进来，一接到电话听他们说过来，自己就先迎了出去。 对于他这种行为，他家人一开始有些不解，但当知道时令在哭的时候，就误会了，特别是当知道王娜不在的时候，这误会，也就更大了。 他妈妈直接道：“老二，对于你的事我一般是不想管的，特别是有关于你的婚姻，但今天我要说一句，你这个婚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妈，其实……”一听这话，时记就知道家人误会了，虽然他们误会的也没有太大偏差，但他还是想帮自己的妻子解释一下，但他这边刚开口，那边就又有一人道，“老二，我做大嫂的，本来也不该说什么，但这一次，王娜有些太过了！” 他的大哥和妹妹都在旁边点头，时记也怔住了，他正要说什么，那边就传来一声冷笑：“对，我太过了！都是我的错！我就是那白雪公主里的恶毒后妈！” 不知什么时候，王娜站在了那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尴尬。 要说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绝对是医院最丰厚。 而且越是大医院越丰厚，越是好医院越丰厚，越是有名的意愿越丰厚。 不过在这个时候，当时家人都来的时候，在骨科的住院部的走廊上，还是只有浓郁的，尴尬了。 时家人都不喜欢王娜，要解释起来，那能从时记的工作说起，不过这些年下来大概就是，王娜不管时记逢年过节的上哪儿，反正她自己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就算去了，也是站站就走了。 时家人对她呢，也是就当没这个人。 双方互相都不搭理，连议论都不议论。 当然，时家人背地里私底下是不是有过嘀咕不好说，当面的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这个时候，从老太太到小姑子都开了口……这也就罢了，还让人当场抓住！ 时家老小此时都有些不太得劲儿。 不过觉得最不自在的还是时记，他看到王娜最初的反应是高兴的。 虽然昨天他气急之下说出了离婚，可从心底来说，还是不太愿意离的，只是这么发展下去，他们也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他是不会再退让了！ 这一天，他都没有给王娜打一次电话！ 而现在，王娜主动出现了，这就是，她服软了！ 别管是因为什么，可最起码，她先退步了，这就有的谈！ 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了此时的情况，心中那个苦啊！ 而此时最苦的，却是王娜，这个晚上，她都没有睡着。 在她刚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想着，时记也许会给她打电话，虽然从时记的表情态度上她其实已经有一种，时记不会先联系，起码不会主动先联系她的感觉，但因为早先总是时记先同她说话的，有什么事情，也总是时记先让步的，所以她还总想着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这样。 但是没有。 十二点以前没有，十二点以后，也没有。 她一开始是气愤的，比气愤更多的是伤心难过。 她有什么对不起时记的呢？ 她想，什么都对得起！ 她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为了照顾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和她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她还换了工作！ 是，她是不能生，但是她没有让他绝后！ 她对得起他！ 可是她呢，她得到了什么？ 一个越来越陌路的丈夫，一个怎么也亲不起来的孩子，她这十多年都在干什么啊！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能过了。”她想，“真的过不下去了，太难受了！” 离婚！ 她想这一次就算时记不说，她也是要说的了！ 她是带着愤怒的情绪上床的，她想第二天就同时记说明白，她还想离婚也不能便宜了时记，这套房子要给她，家里的存款也要给她！ 她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到了这个年纪，再想找什么好工作是不行了的，回去干老本行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弄不好就要在社区呆下去，她又没个孩子，后半辈子就指着这个房和过去的这些存款了。 至于说时记父子如何，那同她没关系了。 何况，随便怎么着，他们也要比他强，他们是亲父子，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时记的工作还不错，就是一开始会有些难，也难不到哪里去，时令，都这么大了！已经不需要人照看了，而且这小孩虽然有很多毛病，大问题……还是没有的，也并不怎么让人担心，只是这一次贪玩受了伤，不过想来以后这错误是不会再犯了，就算时记那种工作，也不用太担心，再不济，还有那些时家人呢！ 她知道，时老太太早觉得她不会带孩子，那就自己去带他！ 她自由了，再不管这些事了！ 一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出气的爽快感，但是想着想着，就有了变化。 她不由得想到，早先每天晚上，时记都给她打电话，怕她一个人害怕； 她不由得想到，两人大冬天去看电影——已经忘了到底是哪一年了，就记得那一年的雪特别的大，天特别的冷，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都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也是走的小心而匆忙，生意最好的是火锅店，他们却去找电影院——因为如果这一天不去的话，时记就又要上车了，等他回来，那电影就要下映了！ 看的是魔戒，都说好看，时记也很喜欢，她却看的昏昏欲睡，真不喜欢。 不过她很喜欢那种感觉，两个人在雪地里走着，就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了，也仿佛，哪怕全世界都只剩他们两个了，他们也要在一起…… 那个时候，真的是幸福的。 看完电影，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卖炒栗子的地方！ 那个栗子真香啊，完全就是炒出来的，金黄色的栗子仁，面甜，吃一个满嘴都是沙沙的感觉，唯一不好的，就是刚炒出来，烫嘴。 用手剥是剥不开，用牙咬，又烫嘴，她一边吃着一边不断的吹着气，时记就笑着帮她剥，剥好了塞她嘴里，虽然后来他们再没有那样过了，但是后来这些年，时记还总是不断的往家里带栗子…… 他也一定还记得那天的事！ 而如果离婚了，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栗子了吧。 这么一想，她连眼都闭不上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顶，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早先特别喜欢的太阳月亮星星的灯具。 这是当时他们都看中的，质量也很好，可是那一年还是用坏了，那时候他同时记的关系已经不是太好了，就想着自己修修算了，时记知道后，却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动手。 “我看也没什么难的，应该就是换个灯泡的事，我也不是没换过。” “那不一样，你平时自己换的，就是一个灯泡，这在里面，你还是等我回去再说。” “你明天才能回来。” “也不差这一天。” “你说的怪轻松，屋里没灯多别扭。” “你先用别的灯，不是有台灯吗？先凑合一下。” “凑合凑合凑合！就会让我凑合，我自己修了！” “你怎么不听话呢？一定要等我回来！” 当时时记的语气很严厉，她还有些生气，而此时再想，却是别有感触。 不管时记的口吻如何，用意，总是好的…… 而以后，这些都没有了吧…… 早先她从不觉得时记的这些举动有多么好，可此时再想，却成了不好割舍的。 而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不能割舍的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她甚至想到了时令…… 她还是不喜欢时令的，怎么可能喜欢呢？ 这不是她的孩子，却是她男人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是她造成的，可就像买了榴莲的人不见得就不恶心那个味，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最后，还是不能接受。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时令。 想到早先她吵他时，他夹着的脖子； 想到被她指额头时，他泛红的眼睛； 想到她嫌弃他时，他茫然的表情…… 时令小时候是很可爱的，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在她面前夸赞时令——“你儿子长的真好。” “好什么啊！” “就是小孩长得挺清秀的。” 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来一句，男孩子要什么清秀啊，这话就不太好接了，大多数人都是笑笑拉倒，大家都以为她这是习惯性谦虚——大家都是这样应对别人的夸奖的。 没有人知道，她是真这么想的，男孩子！男孩子竟然不像男孩子，那还成什么样？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时令能更像时记一些，她会不会更爱他一点？ 她这么爱时记，如果时令就像时记翻版似的，她起码不会这么讨厌他吧！ 但这种事，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令越长，越像那个她不愿意回忆的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要承认，时令的容貌，是不错的，当他瞪着一双眼睛看她的时候，很有一种小动物的无辜感…… 他也，的确是无辜的吧。 是的，她知道时令无辜。 她只是，不太能控制自己！ 这些年，王娜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自我心理分析，所有能想到她其实都想了，她甚至还买过心理书来开解自己，只是，总不能成功，甚至无法剥离感情…… 是的，剥离。 她想过只把时令当一个普通人来对待——不喜欢，还不能不讨厌吗？ 事实证明，她也做不到。 但是在这个时候，当她真的下定决心离婚，再想时令的时候，她突然的，就有一种不舍…… “我真是疯了……”她捂着自己的眼，“一定疯了！被他们父子给弄疯了！” 这个晚上，她已经忘了到底是怎么过的了，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头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有了这个毛病，曾经到医院看过，只是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后来也就不去看了，她身边头疼的女人不少，可能这就是一种中年女人独有的病痛。 每天她都是不舒服的，但因为总不舒服，好像也就习惯了。 她喝了杯牛奶，其实她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只是她还有理智，她想，哪怕要离婚了，她也不能放弃自己！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她也能好好的活着！ 她王娜，从来不输给任何人！ 她喝了一大杯牛奶，本来还想再煮一个鸡蛋的，只是实在没胃口，于是也就算了。 她在单位了呆了一上午，这一天不是太忙，她就发了一上午的呆，他们这个工作就是这样，忙起来加班加点，闲起来，真是什么事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同事说一起吃饭的，她给拒了——她没胃口，就是不饿，甚至想到要吃饭就有些泛恶心。 她觉得自己这个毛病很不好，她明明生不出孩子的，却有要生孩子的反应…… 为了这个，她最后到一个小铺里喝了一碗汤圆。 汤都喝了，里面的小圆子给留下了。 到最后，她还是来了医院。 她想，哪怕是要离婚呢，也要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她来的时候，姿态很雄壮，仿佛是要同谁打仗似的，但是她心中，在她最深的最隐秘的，连她自己也不敢承认的地方……她知道，其实她是来挽回的…… 她，是来服软的。 虽然这次是时记错了，是时记不分青红皂白，是时记委屈了，可，她要承认，他是有理由委屈她的！ 一直以来，她对时令都说不上好…… 但是她一过来听到了什么？ 时家人都在反对她！ 王娜顿时头都炸了！ 她看着眼前一个个不敢同她对视的人，冷笑一声：“时记，你今天要是不同我离婚，都要对不起你老时家的列祖列宗了！” “你别这么说……”时记拉了她一把，“那什么，你吃饭了吗？” “你别拉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怕我在这里碍事呗？怕我给你那宝贝儿子喂毒药呗，行，我也不在这里了，你们一大家子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啊！这些年你们都看不惯我，我也不是那不要脸的。其实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对你说，咱俩办手续的事。” “这个咱们以后再谈。” “就现在谈，别到时候你们老时家又找我的事！咱们俩结婚这些年，钱都在存折上，不动产呢，就那一套房子，这两个，我都要了，别的我不管！” “你凭什么？！” 早先时家人还吧出声，听到这一句就不愿意了，没等时记表态，一个个纷纷跳了起来：“你要钱也就罢了，那房子也是你能要的？” “夫妻共同财产，也是要对分的，更不要说家里的钱大多都是我哥挣的！” “就是，王娜你太过份了！” “没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你别以为我们老时家就真的好欺负，不行就打官司！到法院！” 时家人，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了起来，王娜先是冷笑，听到后来一挑眉：“凭什么？就凭我找人给时记生了个孩子！”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句话一出口，王娜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但此时，她是绝不会再改了，所以当下她不仅没有退，反而一挺胸，往前走了一步：“就凭这个，行不行？！” 时家的人都傻住了。 这话是能说出来的？ 这话是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的吗？ 这、这…… 她自己不丢人吗？ 老时家哑火了，王娜有一种残酷的快意，这份残酷是对自己的，她知道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婚姻是真的完了，绝对没有办法挽回了，可此时却有一种爽快感！ “你们都看不起我！”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你们以为我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哪怕我给时记弄了一个孩子，你们还是鄙视我！” “那来吧，我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这样了，现在就看你们了！你们有本事继续说啊，继续和我吵啊！继续骂啊！” 这么想着，她又上前走了一步：“行不行！” 时记的妹妹挺了上去，把时老太太护到身后：“王娜，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了！现在，我就问你，问你们，行不行！” “行！” 王娜此时的表情是有些凄厉的，时家人，包括时记的妹妹都被震住了，而在他们甚至忍不住要后退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时记。 王娜和时家人一起看向他，时记脸埋在手中，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就这样吧。” “老二！” “二哥！” “老二你可要想清楚。” “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 时家人纷纷开口，时记都没有理会，只是看着王娜：“我本来也是要找你把这件事给解决的，现在既然你来了，一次说开也好。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除了你说的那两条外，还有别的吗？” 王娜看着他，慢慢的摇了下头。 “那行，等忙完了这几天，咱们就去办手续，只是我和时令一时可能还搬不走，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好房子的。” 王娜抿了下嘴，没有说话，时家人还想再说什么，时记已道：“那什么，妈，大嫂，今天天热，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老二！”时老太太急了，“你别犯糊涂。” “妈，咱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时老太太看着他，还是很不甘心，但眼见周围的医生护士，乃至其他病人、病人家属，都以各种姿态看着这边，到底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好，我们走，就是有一点，这么大的事你不能私自做主，这两天你回来一趟，咱们商量了再说，你要还认我这个娘就记着我这话！” 时记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把他们给送到了电梯口。 时家人走了，王娜左右看了看，来到了时记面前，时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他们此时本来要彼此仇恨的，起码也要彼此嫌弃彼此厌恶，可是都没有。 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奇怪，就这么看着对方，他们竟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记叹了口气：“你也先回去吧。” 王娜咬了下牙：“别忘了你说的话！” “……放心。” 王娜挺着背，向楼梯走去，电梯还没有来，但她，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 看着她走下去，时记慢慢的低下头，在这一刻，他很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坐一坐，但是他不能，他的儿子还在里面等他，虽然……他现在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医院的病房并不隔音，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时令的房间也不远，虽然他希望刚才那些争吵时令都没有听到，但他必须做，他已经听到的准备。 虽然他隐隐的觉得时令早就知道了，可那只是他觉得。 也许时令还不知道； 也许知道了也不想打破。 可是这一次……他们都不能再装下去了吧……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借着这个动作给自己一些力量，然后慢慢的向时令的病房走去，他走的很慢，但这么点距离，走的再慢也是很快就到了，当推开病房的刹那，他所能庆幸的，就是这个病房没有别人。 他只需要面对时令一人，虽然这是最不好面对的，可到底只是一个人了。 他走过去，时令已经不哭了，他躺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房顶，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不要吃个苹果？” 时令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时记咬了下牙：“喝点奶吧！你现在就需要这些补钙的，多喝点，别怕上厕所。” “爸爸……” “嗯？” “你和妈妈……是不是要离婚了？” “大人的事……” “但是是因为我吧。” “和你没有关系。” 时令没有说话，时记吸了口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都不用管，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快点恢复，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游乐场！” 时令一怔，时记对着他挤出了一丝笑容：“这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带你去游乐场好好玩玩！过山车敢玩吗？还有跳楼机，我给你说都刺激的很，你小子到时候别乱哭鼻子，我给你说啊……” 他尽力的想让气氛活跃一些，时令却一直是呆呆怔怔的，既没有表示对游乐场的向往，也没有说自己其实是瞒嫌弃这个的，他只是再次回到了时记进来时的状态，时记说了一会儿，也就没意思了，到最后他也不再说下去，而是拿了一盒牛奶放到了时令的嘴边：“喝吧！” 时令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喝！” “……我不想喝。” “让你喝你就喝，不是你想不想！” 时令依然没动，时记恼了起来，他一拍旁边的床铺，厉声道：“我让你喝，你听到没有！” 时令身体一僵，依然没有动作。 这一次，他没有哭，眼圈甚至连红都没有红，只是他的牙咬得紧紧的，时记看着他，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可是，这种事又要让他怎么说呢？ 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还有马进德。 马进德没有想到齐振云会那么同时令说话。 虽然早先齐振云有一次差点打了时令，但那一次，时令真的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有一种去打的冲动…… 差点完全就输了有木有！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有木有！ 不过，也就那一次了，从那以后，齐振云就对时令很不错，不错到有时候，他免不了的要有些嫉妒…… 他不愿意承认这个。 他嫉妒这个有什么意思啊！ 齐振云对时令好，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他……和他……好吧，他也很想齐振云那么对他的…… 每次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没劲儿。 齐振云对他挺好，时令也对他挺好，他这么胡思乱想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齐振云在指责时令？ 而且是这么严厉？ 齐振云的状态，绝对和时令有关！ 他看了一眼齐振云，见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觉得还是先不要问的好，而那边的齐振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最后狠狠的把拳打到了石桌上，马金的一声惊呼：“班长！” “不要管我！” “班长……” “说了不要管我！” 马进德不再开口，而那边的齐振云，开始大口的喘气，一下，又一下。 “自找罪受！”他想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他告诉时令他的密码的，是他给时令玩他的手机的，是他，天天把时令带回家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现在时令才会这么蹬鼻子上脸，竟然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又一次登录了他的微信！ 甚至他都不在现场！ 是谁给了他这样的权利？ 难道他就能什么都占他的便宜？ “绝交。” 这个词带了那么一点中二的气息，但在他现在想来，那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时令了，他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不是都想他好好学习吗？ 他就好好学习，就像他们想的那样，从此以后都不再碰足球！ 什么冠军，什么竞争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以后、他以后…… 就再不管这些了！ 他这么想着，决定连问都不再问自己的父亲一句——为什么放弃他，为什么连试一下都不试，这些，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么想着，他站直了身，看向马进德：“我请你吃饭吧。” 马进德完全傻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齐振云，好一会儿才张开嘴：“班、班长？” “也到中午了，该请你吃点东西了，就当是……”他看向旁边的矿泉水瓶，指了一下，“就当是那个的回礼啊。” “啊？” “你想吃什么？” “班长，你没事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早先有些东西没想通，现在，想通了。” 想通了？ 马进德是完全想不通了！ 这怎么能相通了呢？不不不，他不是说齐振云就不该想通，而是前一刻还那么咬牙切齿，那么在意，那么，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似的，怎么到下一刻就相通了呢？ 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啊！ 就算他和齐振云遇到的问题不太一样，可这种情绪，是这么快就能摆脱的吗？ 他有些迷惑，就在他咬了下牙，准备问一下的时候，前面的齐振云已经走出了凉亭，见他没有动作，歪了下头：“你不去吃吗？” “啊？” “还是跟我来吧，吃完了咱们一起去上课。” 后面这一句吸引住了马进德——一起去上课！ 他是和齐振云一起去上过课的，但那，往往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时令。 在他们早上训练完，吃完早餐，然后就会一起去上课。 这样的日子，总让他觉得很美好，可如果只是他和齐振云一起去上课的话……也很不错！ 他这么想着，人已经走了出来。 “再找时间问吧。”他想，现在齐振云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下，他要现在问了，说不定就又引出了他的火气，如果他再生气，反而不好。 何况，他还能问时令！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急着去问齐振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吃了饭，就向学校走去。 不用说，马进德一进班级，立刻引来了各种注视，最后还把刘磊给招了过来，看到他，刘磊那是吹胡子瞪眼，牙齿磨的咯咯响，最后却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马进德没有说话。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嗯。” “你以后……手机号给我。” “啊？” “别装傻，我知道你有手机，拿给我！” 马进德慢慢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他的手机，刘磊微微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上面输上了自己的号，并且把他的号也留了下来，最后把手机递给他：“以后有事，都可以打这个号码，然后，最重要的是，以后我要找你，你必须要给我接！” 马进德低着头没有出声，刘磊道：“听到没有，不然我就把这事通知你家里人了！” “……就不能换个方式威胁吗？” “什么？” “总是通知家人什么的……” “马进德！” “好好好，我知道了。” 刘磊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他就想痛骂一通，但见他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又有些骂不出口，最后只有挥挥手让他先走，过后又把齐振云找了过来：“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但一来是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二来……也总是容易忘掉，但今天正好有这么个机会，然后，也不得不说了！那个……马进德家庭有些特殊，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就在旁边，劝一下吧。“ 齐振云没有出声，刘磊也没有在意，继续道：“他底子其实是不错的，人也聪明，这个时候只要不掉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你们既然天天在一起，你就多往正路上引导引导。” “刘老师。”齐振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什么是正路？”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刘磊一直觉得自己的命不错。 他家庭不错，上学也挺顺的，出来工作呢，也挺好。 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教师这个工作只能说还行，他也的确是有可能选更好的工作的，但他，就喜欢当老师！ 他从小就喜欢对着别人唠叨自己的想法，有谁打断了他还挺烦，但后来他发现，要是只想自己说而别人听，那他只有两条路，要不，去当官，当大官…… 要不，就是当老师了。 当官当然是要比当老师好的，但当官不容易！ 虽然他们家相对来说有些条件，但他从小就见多了广大群众为了一个科级指标各种削尖了脑袋的事情，他想了想，觉得这条路大概不是太适合自己。 那就只有当老师了！ 相比于前一条，后一条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成绩不错，一路读到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就在他想着要怎么考教师证的时候，商城教育局局长到他们学校挑人了，然后，就把他给挑中。 他没费什么劲儿，就来到了铁中！ 再之后呢，因为他实在是太爱说话了，这个爱，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教学成绩不错，本来只是个语文老师呢，就变成了班主任，再之后，就教到了一班！ 说出去，详细解释一下，也足够威风，别的不说，他女朋友家本来嫌弃他只是个老师，后来知道他是铁中一班的老师，就不再嫌弃他了，反而是他女朋友有些莫名其妙：“一班的班主任会比其他班的多拿工资吗？” “……不会。” “那为什么差别待遇这么大？” ……他就喜欢他女朋友这不通人情世故的可爱样！于是坚定的道：“我也不是太理解，可能是你爸妈觉得我能教一班，是我学习好！” “那你，学习好吗？” “这还用问吗？” “那以后……咱们孩子的学习，你负责吗？” “这还用说吗？！” ……好吧，他一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女朋友就容易思想分叉，总之呢，从去年到现在，自己是美好人生的又一段美好旅程。 首先，他认识了他女朋友，确立了恋爱关系…… 其次，他有一个很不错的班长！ 这很重要，一个不错的班长，不仅是学班里学生习上的表率，更重要的是指挥管理能力，反正以刘磊这些年的教学经验来看，齐振云在班长里绝对是头一份的！ 有这么一个班长，可以为他节省很多时间很多精力，虽然因为付梓，他不得不多带几个学生……但，有齐振云在，他也是很省心的！ 这样他就有更多的心思去恋爱了…… 啊啊啊啊，这点当然是不能对别人说的了！ 总之，他对齐振云是一万个放心的，刚才齐振云没有出声，他也没有多想，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这问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又问了一遍，齐振云抿了下嘴，“正路，刘老师。什么是正路？马进德有伤害别人吗？有偷东西吗？有抢劫吗？有为非作歹吗？是，他早先是打过人，但那是有原因的，说实在话老师，我觉得他该打，就算是我，也会动手的，而除此之外，他还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他一连串的反问砸了过来，刘磊顿时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他不自觉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老师，我就是在向您请教，什么是正路！学习好就一定是正路吗？那如果一个学习好的去杀人，算什么？好吧，我们再把这个范围规范一下，学习好而又遵守法律的人，就算走正路吗？那么那些辛辛苦苦打工，养活自己家人的农民工，就都在走邪路吗？” “齐振云，你、你怎么了？”刘磊吞了口口水，“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只是疑惑。”齐振云看着刘磊，“老师，您觉得马进德不好，但我觉得他很好，所以我需要您向我指出，他哪里不好。” “我没有说他不好……”刘磊的声音有气无力。 “但您还让我引导他，如果他什么地方都很好，您还让我引导做什么？” “就是让你引导一下他的学习啊。” “他必须要学习吗？” “啊？” “他不学习就是不走正路吗？” 这要在早先，刘磊立刻就拍桌子了——一个学生，不学习还能说走正路吗？但他刚被齐振云一大堆的话绕过，这时候就不好说不学习就是不走正路，只有吭哧道：“他不学习……做什么啊。” “这您就要问他了。” “什么？”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刘磊张开了嘴，一句你生病了吧再次卡到了嘴边，不过见齐振云目光发亮，一副就等着他发问的架势，他莫名的，就有些气短，只有先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我们以后再说。” 齐振云也没有多话，转身走出去了，而刘磊，半天回不过来神。 他错了吗？错了吗？错了吗？ 没有啊！ 他让班长带带普通学生的学习，到哪儿都不能说错啊，特别是在当下的环境里，人家还要说他有责任有担当，怎么到了齐振云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齐振云不愿意？ 明显不是，他同马进德关系那么好——马进德逃课都要去找他，这在学生时代，就是铁关系了啊！ 何况齐振云早先都为马进德跑四十圈了，现在帮着学一下习算什么？ 那就是齐振云对他有意见？ 也不应该啊！ 他哪里不好了？ 业务扎实，道德……就算不能说高尚，也是绝对达标的。 对学生们也负责任，对齐振云，还有些偏爱…… 齐振云怎么也没理由针对他啊！ 那就是齐振云真这么想的？ 可那也不应该啊！ 一直以来，齐振云都是个好学生——这种好学生，绝对不是凭借天分就能成的，一定是要自己努力去学才能达到的，而要这么努力，除了家长用心——其实对这一点，他是有些怀疑的，不管是在班级的微信群里还是在现实里，齐振云的家长，都很少出现。 甚至有时候是缺席的——有两次开家长会，齐振云的家长都没有来。 因为齐振云表现好，他也没有强求。 但这样看的话，齐振云学习好，显然是自身的自制力非常强大。 这样的学生会不愿意学习吗？ 或者再退一步说，这样的学生会认为学习不好吗？ 那必须不是啊！ 可这一次齐振云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就有其他老师过来搭话了：“大刘啊，你们班的齐振云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呵呵，小孩子嘛……”他直觉的就是维护。 “估计还是闹情绪呢。” “闹情绪？” “足球赛呗！踢了这么长时间，都以为是要拿冠军了，结果没成，心里能舒服吗？” 刘磊恍然大悟，就是这个！ 对，换成是他也会有心事的！他正要感谢前面的老师，就听他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他就能安心学习了。” “啊？” “足球啊，这受点打击，估计也就不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其实照我说啊，咱们学校早就该取消这个项目了。是传统没错，但那是过去，现在呢？体育加试要分，体育特长生……你要真去考体育院校才行！像齐振云成绩这么好的，天天在足球上访这么多心思，这不是瞎胡闹吗？还有你们班好像还有两个人也在足球队？趁早就退出来，学点什么不好？非要踢这个？” 他这一番话说的刘磊目瞪口呆，正要反驳，那边就有一个人先跳出来了：“贾老师，我一直觉得你是爱铁中的，不想，竟是我错了！” “毛老师？” 跳出来的正是毛华，他笑了一下，走过来：“说起来，贾老师比我的年龄还大了一些啊。” 贾老师看了他一眼：“大也大不了太多。” “不不不，我觉得大的挺多的。” 贾老师一时有些无语，正要较一下真，毛华又道：“就是贾老师会保养，所以这个不是太能看的出来。” 这一句就是夸赞了，贾老师本来想说的话就被憋了回去，干笑一声：“哪有什么保养啊，咱们这里最会包养的其实是付老师。” “他比不上你。” 被点名的付梓立刻点头：“对，我比不上您！” 他们两个一向喜欢对着来，此时此刻一致夸贾老师，倒把他夸的有些晕头转向，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脸——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显嫩，怎么今天一下有两个人这么说？ 难道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年轻的时候不怎么嫩，老了……也不怎么老的那种？ “付老师这一瘦下来，是四十的像三十五……” “我本来就三十多！”付梓忍不住出声，毛华斜了他一眼，“三十五……？” “……也不差几岁。” “那就是还有差距的。” 付梓本来想抗议的，但见毛华的眼神，觉得还是暂时忍了，叹了口气：“我没贾老师显的明白。” “别说你，多少人都没贾老师显的明白，不是我说，贾老师这状态放到明星里也不差的，你说说那些明星，拉出来，有几个七十了还像五十的？” “噗！” “哈哈哈！” “唔——唔——” 毛华这么一说，却惹的办公室里笑成了一片。 本来大家对这番讨论只是抱着兴趣听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也就是当听个八卦，当然，当毛付二人不断的说贾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有女老师心中犯嘀咕，在她们看来贾老师也就那个样子，说不上多么苍老，但也并不是非常年轻，但被毛付二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她们不由得想……这是不是自己目光的问题？ 也许，贾老师就是很显年轻？ 或者在男人眼里显年轻？ 那还要问一下他的保养秘诀！ 谁知道，这话到了这里，就突然的峰回路转了！ 七十的像五十…… 贾老师现在，有五十吗？ 不能笑！ 这个时候笑太得罪人了，可不少人那是真的忍不住！ 而贾老师，完全就懵了。 老师里，并不是没有矛盾的，事实上，老师的群体里一直有矛盾！ 特别是同一个办公室，同一个科目的。 要是相差太大，不存在竞争关系也就罢了，要是还有竞争，那简直了。 但，再有矛盾，大家也是含蓄的——都是知识分子是吧，怎么能真刀真枪的来干仗？ 怎么也要讲究个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绵里藏刀什么的……像付梓和毛华早先的互怼，简直就是丢身份！ 整个办公室也就他们两个了。 整个学校也不多。 可现在，他们一起在怼他？ 这就是在怼他啊！ 太过震惊了，贾老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边付梓又道：“在这一点上，我是真佩服贾老师的，这真不是我们能做到的！” “付梓！”贾老师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在说什么？” “啊？” “我问你再说什么！还有你，毛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话的意思，你！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 贾老师手指都是颤抖的，毛华道：“贾老师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们等着我去找校长吧！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如果我们这就是过分，那您建议取消足球队，不是更过分吗？”毛华脸一正，“足球是什么？是世界第一运动！是我们心中虽然痛苦着，却还向往的比赛！是我们铁中的优良传统！虽然从我们这里出来的学生没有在世界杯里进过球，但我们也都奋斗过！而现在您就因为对加分没有用就取消了？这不是老年人的思想是什么？也就是看您年龄真的大了，要不……我还不会这么说呢。” “你、你说什么？” 毛华嘿嘿一笑，全办公室的人都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凉意。 特别是付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在过去，付梓对毛华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后来因为共同捣鼓啦啦队，一起面对一件事，发现这家伙也还可以，可还是觉得这人太阴险了！ 不说别的，就说对他，是他去找刘磊打赌的，输了也是他有风险——事实上，风险他已经完全承担了！ 那一阵没少人在后面嘀咕他，就是他们班的学生，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对，要不是他后来坚持下来了四十圈，可以说，简直就没办法在铁中做人了！ 但这家伙呢，大嘴一张，随便一忽悠，就要去一半名额？虽然最后没能成功吧，但那可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他付梓跑了四十圈的成果！ 有些事是不能想的。 所以虽然在一些人看来，他和毛华很有些战友的感觉，但从他自己来说，毛华这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太奸诈了！ 可是现在，当他这么嘿嘿一笑，他突然有一种，他对自己其实还不错的感觉？ 他甩甩头，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这边还只是回忆往昔，那边贾老师已经气的手都有些哆嗦了，他看了看毛华，又看了看付梓，最后看了看刘磊：“刘老师，你就不向校长反应吗？！” 正在旁边吃瓜的刘磊顿时卡在了那儿，他向校长反应？反应什么？这位贾老师都被怼了，怎么还有心思来找他的麻烦？ “学生都因为这个受伤了，难道这件事你不关心吗？” 刘磊还有些呆怔，贾老师继续道：“我们不能只关心学生的成绩啊，身体也很重要啊！” “贾老师……”刘磊吞了口口水，“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贾老师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但你毕竟年轻，经验还不足，可能有时候呢，就会忽略一些事情，我既然比你大一些……” 他一说到这里，旁边立刻传来几声窃笑，贾老师装作没听见，脸却更红了几分，他看着刘磊，再次道：“就像现在说的那样，没有身体，什么都没有。钱再多没用，事业再成功也没用，虽然学生们真是努力向上的时候，那也要有个好身体，为什么国家推出了体育加试，那不是为了我们的下一代都有个好身体吗？现在这个足球比赛已经影响了孩子们的身体……” 他看着刘磊，很有些别有深意，刘磊抓了抓头：“贾老师，你这话我有些不是太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贾老师有些急了，“学生的身体是最关键的！还有比这更明白的吗？毛老师，你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是在同刘老师说！还有付老师！我也没有在和你说话！” 两个被他点名的老师摸了摸鼻子，当然，他们之所以不再开口倒不是因为被点名了，而是那边刘磊已经先开口了：“您说学生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吧？” 贾老师点头：“那还用说吗？没有身体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嗯，我赞同您的话，您看，就像您说的，现在体育加试越来越重要了。” 贾老师点头，一副你终于明白我的话的姿态。 他一开始说齐振云的事儿，其实就是心里有些泛酸，虽然他不是班主任，也不是教语文的，可见一班这么火红，还是觉得不是太有滋味。 是，每年的一班都很红火，每年的一班都很了不起，可，也没有像今年这样！ 学习是不说了，反正就是挑最好的给他们，但，凭什么足球也能力压全学校？！ 有一班做出过这种事吗？ 有吗？有吗？有吗？ 既然过去的一班都没有过，那现在的一班凭什么有？！ 正好，这一班有事了，他也算是抓住了个机会说上两句，其实他没想过刘磊能把齐振云怎么着，或者真的就把足球停了——其实不搞足球赛这事已经提了十多年了，可以说换一届校长提一次，那校长做了两三年呢，会再提一次，然后间插着，说不定还要再说说，这些年下来，没个二三十次，一二十次还是有的。 但，别管上来的校长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别管他们上来前对足球的看法——贾老师真记得一任校长，在上之前，说这足球就是瞎胡闹，但结果呢？ 结果就是一直到他退休，那足球赛还是每年都举办着！ 宋韵刚上来的时候，也开会讨论过足球比赛是不是要继续的事。 据说那一次是真的很有希望的。 宋韵是女的，然后对足球还不感兴趣，而且，她上来的时候，足球已经各方面都不行了！ 中国足球不行了，商城队也失去了霸主的地位，就连齐进也不复当初…… 嗯，这看起来和铁中都没关系，可认真追究起来的话，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 总之在那个时候，大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但结果就是…… 嗯，后来的这些了。 不过这些贾老师虽然清楚，却觉得该恶心刘磊还是要恶心的，如果他真的一听来劲儿了去找宋韵提议，那对他也没什么损失，而如果刘磊不去提议呢，估计以后想到这个事心中也要不舒服的，他可是知道，每次这种比赛上出现好苗子，商城队就会来洽谈的——去年那个万晚不就是被找来了吗？ 不过万晚是有特殊原因。 今年那个时令看起来也悬——技术是没的说，可那身体，说不定就和万晚似的！ 不过那齐振云就不一定了。 他知道有说齐振云是齐进的孩子，不过他不太相信，齐进那是什么人？据说初中毕业就去踢球了，他的儿子能考上一班？还是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好，就算是真的，可他的儿子有必要过来上学吗？还不去踢球完事？就算是不来踢足球，也该去学个什么冰球啦高尔夫球啦之类的运动。 真说起来，时令那样的，就算真去了商城，刘磊也不见得会太在乎，但齐振云这样的——换到他这里，那是想想都要心疼的！ 他没有想到毛华和付梓会接话，而且会怼他！ 有没有阶级感情啊！ 你们两个都不是重点班的啊！ 就是付梓你也不是啊，别看你一身肥肉没了，那也没进前三个班！ 不过既然你们先不仁，也就不要怪他不义了！ 这个账他先记着，有时间慢慢算，不过现在，他要先把齐振云这事给解决了，不然，以后他就真成这个办公室的笑柄了！ 这么想着，他更热切的看向刘磊，刘磊喝了口茶：“可是有一个问题啊贾老师。” “什么问题？”贾老师有些微的不安，“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那如果体育加试的时候受伤怎么办？” …… ………… 噗！ 哈哈哈！ 绝杀！ 如果说毛华付梓早先只是调侃的话，那刘磊此时的话，就是绝杀，用到足球里，就是前面两个人阻拦了断球了，然后，刘磊这边射门了！ 他射进了。 当他那一句话说完，办公室现实有片刻的安静，然后就是哄堂大笑——当然，最先笑的是毛华和付梓。 贾老师的脸啊，如果说早先只是通红绯红的话，那现在就是血红、肉红，红的别有一番滋味，他张口嘴，就想指责刘磊，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说什么？ 说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说足球不能和体育加试相比？ 不用猜，他就知道刘磊下面有什么话在等着他！ 他如果说了只是更加的自找麻烦！ 他看着刘磊，然后又把目光转到毛华脸上，最后是付梓，然后，又回到了刘磊这里…… 最后，他觉悟了，这些人，是联合在一起的！ 当下他重重的跺了下脚：“有辱斯文！” 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后，他转过头再飞快的向门外走去——而在他身后，是更轰然的笑声。 贾老师的牙咬得更紧了，这一屋子的，都不是好人！ 总有一天，他要找办法收拾他们！ 他想着，同时幻想着将来这些人匍匐在他脚下讨饶——现在也只有这个，能让他稍稍的得到一点安慰了。 而在他身后，付梓就一手拍到了刘磊的肩上：“大刘，好样的！” 那边毛华在他另一边拍了一下：“大刘，你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他一边说，一边，就看向付梓，那边的付梓很是郁闷——看我干什么？看我干什么！ 其他人不像他们两个这么露骨，但也是说各种夸赞：“真没想到刘老师是这样的。” “刘老师说的这个问题，很让人多想啊！” 众人各种摇头各种感叹，只有一个中年女教师，有些担心：“只是，贾老师会不会真找校长啊？” …… 办公室有片刻的宁静，然后，又是一阵爆笑。 “哈哈，小陈，你以为贾老师是傻的吗？” “他找校长干什么？说我们欺负他吗？但我们怎么欺负他了啊？” “至于时候提议取消足球比赛，他又不是班主任，班主任还不说话呢，他说什么啊！” 众人一片讨论，贾老师平时总爱占点小便宜，刺激人一下，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太好，也因此才会出现眼前的这种状况，否则，就算办公室里不都是想着要取消足球的，也并不都是支持足球的，更多的，还是吃瓜群众。就是毛华和付梓，要不是这一阵子捣鼓啦啦队，这个时候也是不会出头的。 但是通过这一阵子的练习，他们虽然没有下场踢，而且，足球队和他们还没有直接关系，但，从内心中，他们是认可足球的，这时候听贾老师忽悠刘磊，哪还忍得了？ 别的也就算了，刘磊如果真的被忽悠了，他们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啦啦队怎么办？ 就啦啦这么一次吗？ 那必须不行的啊！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不高，也不能让他存在啊！ 他们还指望着这啦啦队来一次又一次，之后……也成为传统呢！ 老师们这边的事情，学生们是不知道的，不过在看到齐振云和马进德之后，一班和足球队的都炸了。 特别是足球队的。 一班吧，马进德不是太惹人注意，齐振云是请了假的，所以大家只是惊奇了一下，在发现齐振云谈性不高后也就罢了，马进德那里更是只有几个女生来问了问，在碰了钉子后……也就是私底下讨论了。 嗯，一班的炸就是炸在了qq群里。 “马进德怎么是和班长一起来的？他是去找班长的吗？” “班长还能带着他逃课？” “那他们怎么是一起来的？难道还能是路上遇到的？” “我觉得，他们都去看时令了。” “咦？” “啊！” “哈！” …… 各种感叹词一出，然后，就有了那么几分的安静……再然后，众人的话题就有些微妙的转到了时令身上…… 好像是要去看时令的！ 时令受伤了！ 还是在为学校出战的时候！ 虽然球输了，但他们也要去！ 只是……为毛班长不说啊！ 班长自己去，而不让他们去，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头吧？ 当下就有人想问齐振云，不过在他们看了齐振云的脸色后，到底没有鼓起那个勇气…… 嗯，他们差了点，足球队就不一样了。 首先，马进德受到了热情的招待——李致远！ “行啊，小马，想不到你竟这么有种，逃学？厉害了！哥哥要给你点赞！” 他一边说，一边就去拍马进德的肩，任凭马进德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他，他都不为所动。 到最后，反而是马进德的嘴角先抽抽了。 而在骚扰过他之后，李致远自然又去骚扰齐振云了：“快说快说，我家子期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再去，咱们一起啊！” 齐振云没有离他，但李致远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这么打败，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终于，齐振云皱了下眉：“我不会再去了。” “啊？” “我不会再去看时令了，就是这样。”他说着，不再说话，向门外走去，而教室里的所有人，无论是一班本班的学生，还是足球队的，都呆在了那儿…… 齐振云说自己不会再去看时令了？ 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四十八章 当齐振云说出那句话后，马进德也呆住了。 他知道齐振云和时令闹矛盾了，而且矛盾恐怕还不小，但……有必要这么说吗？ 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简直就是，绝交宣言了啊！ 他还在发愣，那边李致远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小马小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进德摇摇头。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保密什么啊！” “是啊，马进德。”董金泽犹豫了一下也开口了，“出了什么事，你还是说出来吧。” “对对对，你别不出声啊，别以为自己扛了事情就完了，我给你说，你扛不住啊！就像队长早先……” “李致远！”眼见他又要满嘴火车，曹墨然瞪了过去，李致远揉了揉鼻子，“我也就这么一说啊，又不是真的，要真是我说什么就有什么……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小马，你快说吧！” “我真不知道。”他看着董金泽，“班长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说你也要知道啊，时令呢？时令是怎么说的？你……”李致远在那边喋喋不休，董金泽已经皱了下眉，他看着马进德，“你真不知道？” 马进德摇摇头。 “诶诶，我的话有没有人听到啊！”李致远上蹿下跳，却没有人去理会，过了片刻，董金泽才把目光转到他那儿，李致远本来是求关注呢，但董金泽这么突然一转向，他就又惊住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 董金泽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心中则暗暗的感叹了一声——白痴也有对的时候啊！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还真是……给时令送个手机！ 只是，现在齐振云不同时令玩了，这最大头出钱的恐怕是没有了，剩下他们…… 其实他们足球队，整个加起来——包括那些挂名的，还真不少，如果平均一下，一个人五十块都用不到。 但，那些不来的，显然是不好让人家出钱的，还有，主力和替补能一样吗？ 就算人家愿意，他们也不好意思收啊！ 再然后，这事谁来出头？ 本来最合适的是万晚，但万晚自己还在医院呢，他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干啊。 本来齐振云也挺合适，但齐振云现在正和时令闹绝交…… 那就是范成？ 关键是范成现在还没出现啊！ 这二年级和一年还就是有差别啊！ 他不知道，此时范成正和万晚沟通：“齐振云好像和时令绝交了……” “果然绝交了吗？” 范成一惊！万晚竟然知道？！ 他连忙发微信：“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是怎么吵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吵起来了？” 范成嘴角一抽，心说不吵他们两个怎么会绝交？ “准备个瓜吧。” “啊？” “看戏啊。” 范成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他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这样好吗？” “好像，不是太好……但你有办法吗？” 范成把头埋在了手机上，那边万晚可能也觉得这话有些过火了，又道：“放心放心，总能解决的。” “你是说……老师他们吗？” “唔，与其说是相信老师，不如说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范成把手机扣在了那里，他想，指望着万晚给出一个办法，实在是最不靠谱的事情了，具体情况，他还是放学后跟那些一年级的去看看吧。 他这么想着，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一直到后来，他才突然想明白——万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他也很快给忘了。 下午的时间，一年级整体都有些骚动。 他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足球，更不是所有人都关注时令和齐振云，但！ 经过这大半年校内和校外的比赛，却是引导的所有人都对足球有了新的认识——足球强校，就是这么潜移默化出来的！ 而此时，又是他们刚比完最后一场！ 他们曾经那么接近冠军！ 虽然到最后，他们还是输了…… 但，所有看了那场比赛的人都知道，他们尽力了…… 几个主力尽力了，几个替补也尽力了； 啦啦队尽力了，看台上高呼的也尽力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有关于足球的精气神还没有散，当齐振云要和时令绝交的消息传出来后，那真是……所有人都震惊了。 当然，有相当一部分人震惊过后也就罢了。 比如那些老师们——小孩子们的热闹，不值得关心； 比如那些对足球没感觉的——什么绝交啊，土不土啊！ 比如那些临近升学的——足球？很好，但现在中考更重要！等我考上理想成绩了，再说其他的！ 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意着，他们互相探讨着，咨询着，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齐振云是为那最后一个球在埋怨时令！ 就差那么一点了，如果时令再坚持一下，就是他们赢了！ 但时令没能坚持，所以输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广大吃瓜群众们迅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齐振云没事找事，如果可以的话，时令一定是想坚持的，他都坚持到什么地步了？ 进医院了！ 医院那是随便进的吗？ 除了时令？还有谁吗？ 好吧，是还有万晚…… 不过万晚那是特殊情况啊！ 其他人，把足球队的算上，有一个说一个，还有哪个因为踢球进了医院？ 时令多不容易啊！ 这么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到了最后，就因为没踢进一个球，被埋怨？ 甚至被绝交了？ 太令人寒心了！ 不过还有一拨人觉得这里面是另有隐情的，就算是因为那最后一个球，也不单单是因为那个球…… “班长对时令多好啊，那是衣食住行都关心到了！”嗯，持这个观点的，大多是一班的同学们，此外，足球队的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别的不说，昨天晚上齐振云表现的可没有一丝一毫要埋怨时令的样子，怎么？昨天不埋怨，这睡了一觉，反而埋怨了？ 没有这个道理啊！ 各种猜测，各种谜团，这要听课的心思自然就淡了，气的几个老师拍桌子，才算把众人的心思收拢了一些，不过放学铃一响，很多人都像兔子似的溜了出去。 他们要去看时令！ 足球队的要去，一班的也要去，还有一些闲的没事，又对时令充满好奇的外班同学，也准备去，很快这个队伍就庞大了起来。 当他们提着几个水果篮、花篮赶到医院的时候，那是连院领导都惊动了。 来的是一帮小蛋子们没错，但人数实在是太可观了，然后，少年们更热血啊！ 那些急诊送过来带血的，有几个是三十岁以后的人惹的事？ 大多都是一二十岁的啊！ 虽然这一帮看起来不是来打架的，可万一有个什么不好…… 警报！ 警报！ 保安走起来，医生护士都严阵以待！ 铁中的少年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警惕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们也只有高兴的——被这么重视，说明咱们的确声势浩大了啊！ 不过等他们来到时令的病房前，敲开门，就傻脸了——时记，把他们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 少年们急了，他们是来看人的，时令只伤了骨头，又没伤着脑袋，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啊。 他们都是他的同学，进去说说话，热闹热闹，说不定有利于时令康复呢！ 时记是有苦说不出来，如果是昨天，甚至是今天齐振云没来之前，他都会很欢迎这些同学，虽然这些同学弄的声势有些太浩大了，但这更说明他儿子在学校里受欢迎！ 医院无所谓歧视不歧视，但时令是骨裂，这种病不严重，却麻烦，起码要在医院呆半个月，之后也要静养。 在医院期间，能被人称羡也是很好的——特别是在昨天晚上，王娜和自己家人联手上演了那么一出大戏之后！ 但是现在，他知道时令不适合见任何人了。 在和齐振云通了那个电话之后，他整个人就都僵住了。 叫吃饭，不吃； 喝水，不喝； 问话，也很少应答。 这个样子，真是让他又气愤又心疼，还有些茫然。 他想，那齐振云是个什么东西？就能为了他连爹都不认了？ 只是这话他只能想想，却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因为他这个爹，不是那么有资格。 他有心叫齐振云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又知道现在的小年轻，这个时候正别扭着，先不说他不知道怎么叫齐振云，就算真叫过来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只有让他们先冷静冷静。 而这一冷静，就等来了这么一大波人…… 这些人要进去，见了时令，好的呢，是时令受到温暖，有了别的反应，不好了呢……说不定这些都要对时令有意见了呢！ 而根据他的观察，还是后面的可能性更大些。 所以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些人进来！ 他这边态度坚定，少年们虽然不甘心，但说来说去也没用，再加上医生那边也来管了，最后他们只有留下东西，各种纠结的离开了。当然他们人离开了，心还在，一离开这个楼层，立刻又分成了几波：“这时令的爸爸也太不通情面了，就真让咱们见见时令能怎么样？” “就是就是，时令也真是的，我就不信，他在屋里听不到咱们的声音！”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时令不想见咱们？” …… 这话一出，有片刻的安静，然后各种声音比早先更响亮的炸了起来：“不可能！” “对对，不可能！” “时令怎么可能不想见咱们！就算不想见你们，也会想见我的！” 不用说，会说这话的……也只有李致远了，曹墨然捂了下脸，很有一种除非把这家伙打死，否则怎么着也没办法他的感觉。 不过此时也没有太多人去分析他的话了，众人依然在议论着：“那时令为什么不见我们？如果时令在里面出声了，就是他爸爸也不好阻拦了吧？别说他在睡觉啊，就算真是在睡觉，也要被我们吵醒了。” 这话实在不好反驳，就是董金泽都找不到话，对着可怜巴巴向他这边看来的李致远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最后还是范成先开的口，“嗯，时令这一会儿不方便见咱们，可能真有什么原因，咱们过两天再来。” 他说着向外走去。 他是二年级的，又是足球队的副队长，这么一开动，就引得众人都跟着他走了起来，不过议论还是不断的：“时令倒地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再来了。” “我也是！” “早知道刚才买的香蕉我都拿一块了。” “哎呀，让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 …… 没有人留意到，在他们离去后，又一个人又偷偷的拐了回去——马进德！ 他依然被时记拦住了，但他抿了下嘴开口：“我经常和时令在一起……今天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在……我是马进德。” ！！！ 第二百四十九章 齐振云慢慢的在街上走着。 向着家的方向。 他没有刷单车，也没有叫滴滴。 就是这么走着。 一点点的走。 他走的很慢…… 他的手机已经开了，下午刘磊半开玩笑半斥责的让他把手机打开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同刘磊开玩笑。 如果是早先他会说：“老师啊，不是你们不让我们玩手机吗？” 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打开了手机，在开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关机是不想有任何打扰。 他不想听什么解释，不想和人说话。 而在开机的时候，他则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如果他的父亲给他发信息了怎么办？ 如果给他解释了怎么办？ 不，他不接受！ 不管什么解释他都不能接受！ 但是没有。 给他发信息的人很多，刘磊高晗张浩范成甚至还有李致远曹墨然，唯独没有他的父亲，齐进。 他不知道齐进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手机没有开通这个功能，但是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给他发信息的话，那电话，恐怕也没怎么打吧？ 他的父亲不觉得有什么好对他解释的？ 在这之前，他想着无论齐进说什么他都不听，可是当齐进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充满了愤慨。 连解释都不愿意吗？ 你又要把我……当什么？！ 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就算我们的容貌不是太像，可我，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有那么片刻，他的思想甚至是非常极端的，但再这之后，就是茫然。 他是想发泄的，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发泄。 喝酒吗？ 把车子骑的很快吗？ 或者故意做点坏事？ 但那，有什么意思？ 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这种情景是不懂，再长大，在电影里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无聊透顶。 做这些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发泄，关键的是，这种发泄是没有意义的，弄不好还会毁了自己。 比如酒精中毒，比如车祸，比如无意中害了别人被关进少年所…… 所以他过去想要发泄的时候，都是跑步都是踢球。 把全身的能量都跑出去，一次又一次的磨砺自己的球技…… 和足球在一起，永远都不孤单。 这么想着，齐振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酸，就像那些故意写着情情爱爱的小姑娘似的，明明家庭优渥生活无忧，不过就是学习辛苦一些，感情受了那么点挫折，就什么天地鬼神为之动摇…… 天地鬼神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路过一个电线杆子，他突然一脚踹了上去，然后大吼一声，周围正在走路的都是一惊，惊愕的，甚至惊慌的看着他，有两个年轻女子，明显的往旁边靠了靠。 他的嘴角挑了起来——没有意义，是没有意义，但是，他现在除了这些没有意义的事，还能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又大叫了一声。 而在他胸口，还有一个名字没有叫出来——时令！ 时令——时令——时令！ 认识的时间不长的，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就变得这么重要？！ 他想到那一天，他拉着时令去吃必胜客，故意点了很多东西，时令吃的很开心，却又很纠结。 再之后，有很多次都是这样。 他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知道时令回去后还要再吃饭，所以故意换着花样的先带他吃各种好吃的，然后，看他一边纠结着一边痛苦着，然后一边又像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欢快的吃着。 他那时候想什么呢？ 好像是不安好心的，好像是还带了几分鄙视的——他带时令去的地方，虽然不算差，却也不算什么高档的地方，可时令显然是生疏的。 他唯一熟悉的也许只是必胜客。 但一份意面就能让他份外满足…… 再普通的工薪阶层，也能达到这个目标吧！ 所以，请时令吃饭，除了能让他有一种报复了快感之外，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其实他对很多人都有这些感觉。 那些家境不如他的，那些成绩不如他的，那些家境和成绩都不如他的…… 时令和其他人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虽然样样都不如他，却在足球上，远远的超过他！ 天赋！ 那种令人绝望的天赋。 他不能说随便他怎么训练都达不到时令的水准，可很显然，只要时令没有放下足球，那么，他就很难超越。 这是他最在乎的！ 在他最在乎的地方，他被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人超越了…… 他怎么也做不到释然。 所以他只有在别的地方捉弄他、鄙视他。 直到他的母亲追过来…… 那么响亮的声音，那么狰狞的面孔，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他真正的，第一次的对时令有了同情……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烦意燥，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但他不愿意去深想，他甩甩了头，继续去想。 他和时令一起，把一班带到了最顶峰！ 全校冠军！ 虽然那不是他的目标，他也从来没有看上过那个目标，事实上如果不是齐进的要求，他会不会去追逐都不一定，但真的拿到了……却是那么的高兴啊！ 真高兴啊！ 他想着当时的情景，他们吃着唱着说着，真是无比的快活。 再之后呢，他们遇到困难了。 在校队，面对八中用了不好的手段，但都过去了，他们依然前行，他们，打败了十六中！ 如果说全校冠军不算什么的话，那打败十六中，就很算什么了！ 那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他们能踢败十六中有很多因素，但，他们还是胜了！ 以业余战胜专业！ 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荣耀！ 在这种荣耀面前，所有的隔阂所有矛盾都不算什么了，在万晚摆的火锅面前，他看着时令，只想着以后，他们能取得更多的荣耀。 他们能在省赛上有所斩获！ 他们甚至能在u16上有所表现！ 再然后呢，他们能以另外一种身份进入商城！ 直接就是职业队！ 也许，不见得是职业队的一线队，但，他相信那一天也不会太远的！ 可很快现实就告诉了他什么叫残酷，他们踢败了十六中，却输给了二中。 他们怎么能输给二中呢？ 但，这就是现实！ 他们就是输给了二中！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时令！ 当时令倒下去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炸了，他想也不想的向那边冲去，就想能在他倒下去之前接着他，但他和时令之间间隔的太远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依然—— “时令——” 他终于叫了出来，声音，都有几分嘶哑，而在叫过之后，他的神情则是恍惚的。 时令倒在了地上，他冲过去，抱着他，看着他发红的脸，只觉得那么的惶恐。 那一刻，他忘了比赛，忘了冠军，忘了那最后一个球！ 他跟到医院，一直到确定时令没事才安心，在这之前，无论多少人劝他，他都没有离开，回到家里，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冠军，但也没有太多的遗憾。 他们这一次是输了，但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他们只是准备还不够充分，等到明年，他们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是，准备这么告诉时令的。 是的，他还想着怎么安慰时令。 这家伙，为了那最后一个球，把自己的骨头都给踢断了，该要怎样的在意啊！ 可结果呢？ 想到在时令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切，他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充满了讽刺。 他想自己总是妄作聪明，总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谁知道，他才是那个最笨的！ 他—— 电话突然响了，他一怔，过了片刻，才拿起手机——不是齐进的！ 当然不是，从声音就知道不是，不过在看到是马进德的号码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他沉吟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那边传来马进德的声音。 “干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一处立交桥旁边，车辆往来，人流攒动，竟然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方。 “嗯……想请你吃饭。” 齐振云有些吃惊，不由得又抬了下头。 马进德不是没请他吃过饭，不过大多都是早上，还大多都是煎饼…… 想到煎饼就不由得想到时令，想到时令，他就不由得心乱，他摇了下头：“在哪里？” “啊？”仿佛没有想到他会就这么答应，那边的马进德反而怔了下。 “在哪里吃饭？”齐振云又问了一遍。 马进德说了个地方，离他们的学校不是太远，离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有些距离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干嘛，还不如去见见马进德。 马进德约的是一个烤串店。 过去大家都是在路边吃烤串，现在路边摊不让出了，只有改到屋里。 说实在的，环境是更好了，温度也适宜，但老板的生意……却没有早先好。 好像大家就不适应房间里的环境似的。 齐振云去的时候，马进德已经在那里了，他还要个包间，闹的齐振云一头雾水——这家伙难道以为他会喝多了撒酒疯吗？ 怎么可能？ “在外面吃就行，这里……有最低消费啊。” “啊，嗯。”马进德有些慌乱，“那个，没、没事。” 齐振云歪了下头，马进德道：“我有钱！真的，今天我领你去的那个地方，对面有个小区……你知道吗？水系那边，我家在那里有房子的！” 齐振云怔了怔，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其实，不是太明白…… 之所以不明白，除了他并不是在这一片居住外，还有一个，就是对房子没有太明晰的概念…… 这一点，就像他对饭店的划分。 路边摊，店铺，五星级，私房菜…… 有错吗？ 还真没有，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比如平时吃个火锅吃个烤串的店铺是店铺，海底捞必胜客的店铺也是店铺。 这两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对于一般人来说，差别还是很大的。随便一个地方去吃火锅，也许只需要二三百，而要去海底捞这样的地方，同样的菜同样的人，说不定就要翻倍。 这就像同样的榴莲披萨，路边小店里卖68，必胜客却会卖86一样。 时令一听说马进德家的房子立刻大吃一惊，齐振云却是有些懵逼的…… 不过他大概能够理解马进德的意思——别看我们家是卖煎饼的，我也是有钱的！ 他理解，饭店老板却不是太理解的，直到发现齐振云脚底踩的是斐乐，这才放心的出去端菜，再之后，就是齐振云吃惊了。 太多了！ 先是肉，再是菜，到最后还有馍片？ 他看向马进德，马进德红着脸：“中午没吃饱……” 齐振云眨了眨眼。 “我想你也是……所以，咱们多吃点，嗯……来吧！” 他说着，就率先拿了个肉串，齐振云满心疑惑，但也开始吃了起来，他不是很有胃口，吃的也不香甜，不过那边马进德却吃的很卖力气，他慢慢的，也被带动了。 两人吃了十来串肉之后，马进德道：“班长，你家有几套房子？” “啊？” “我们家有两套……不，应该说是三套！在老家有一套，在这里有一套，还有我们现在住的一套！我们家，有三套房子！” 齐振云再次怔住了，不是马进德说的话，而是他这种神态。 很认真，却带着一种癫狂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章 “三套！”马进德伸出手，再次强调，“我们家有三套房子！” 齐振云抿了下嘴，心中不仅有些迷惑。 如果是时令，这个时候已经惊叹了起来，如果是董金泽，这个时候也瞪大了眼，甚至如果是李致远，这个时候也要骂上一句了。 但他没有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家里有多少房，只是有时候听过他妈妈接电话，说中介烦人：“房子的事已经交给他们了，也让他们吃佣金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这点事都干不好，还要他们干什么！” 早先他妈妈带他出去旅游，有的时候是住酒店，而有的时候，则是住公寓——因为买过那里的房子，所以可以免费入住其他地方的公寓。 他从没有问过家里有多少房，因为从来没有操心过。 而同时，他周围也不太有讨论这些的环境。 他和他爸爸那边的人来往不多，他妈妈倒没有故意拦着，只是他每次加入那边的聚会都会不太舒服。 比如，他那些堂哥表弟们会看他的衣服，然后带着一种混杂的语气说，是xx牌子的吧？ 如果他点头说是呢，就会有人说，这种东西就是卖人傻钱多的…… 如果他说不知道呢，得到就是一个古怪的微笑，还有很多那种彼此了然的眼神——他们的彼此。 除了这些，大人们的讨论也很无趣，他早先被问的最多的是——你们今年又上哪儿了？ 然后就是，你妈真有福气。 有一些不太客气的，甚至有过这样的话——你妈妈就是不太孝顺！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胀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是心中不断的大叫——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 凭什么！ 为此，他还问过齐进，齐进沉吟了片刻：“不用理他们。” “但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我妈妈！” “因为……你妈妈不太参加我们这边的聚会？”他爸爸这么说着，但语气也是不太肯定的。 “这就是不孝顺吗？”他想了想，又问，“但爸爸，你不是也不参加妈妈这边的聚会吗？” “……是啊。” 他还记得当时齐进的表情很有些苦涩…… 那个时候他不能理解，他想，如果说他妈妈是不孝顺的话，那是不是说，他爸爸也是不孝顺的？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让他有很长时间的迷惑。 从其他方面接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人要孝顺，特别是他们中国人，这是中华民族的美德，这是他们先天的传承。 但是按照世俗的评判标准，好像，他的父母都不够孝顺？ 可是，他的父母怎么能不孝顺呢？ 难道他的父母都是不好的吗？ 直到后来他才能够理解。 他的妈妈到他爸爸的那个圈子里不舒服，他爸爸到他妈妈家的那个圈子里一样。 很多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对方的圈子里，都是别扭。 不仅他们自己别扭，对方也别扭。 比如他妈妈喝的水，在他们家她都是喝依云，到了他爸爸那边的聚会里，她如果还是这样，就免不了要受各种复杂的目光。 但是她妈妈本来就是这样的！ 再比如他爸爸，初中毕业，就是踢球，他不会英语不会法语不会西班牙语，而他妈妈家的那个圈子里，却是免不了要带上一些这些东西——并不是鄙视他爸爸，而是，有一些意思，真的只有本国的语言才能更准确的表达出来。 他这才明白，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都互相努力过，然后，就放弃了。 就像他，后来也很少再去他爸爸家的圈子里，再去的话，就会特意的挑上自己最普通的耐克阿迪之类的运动衣。 可就是这样，也免不了要听点酸话。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学会充耳不闻了。 他爸爸家的圈子，他进的少，对于房子，也没什么感觉，他妈妈那边，他去的倒多些，但没有人提房子。 而他妈妈那边，人口也很简单。 他妈妈是独生子女，他姥姥有两个兄弟，都是很有名气的老教授，他姥姥的哥哥，他只见过一次，八十多岁的老人，对研究还是很有热情，两次见面都在说自己的研究，那个他应该叫舅爷的人对什么都不关心，用他下面舅舅的话来说就是从没感觉到过父爱，可奇怪的是，他那两个舅舅都很有出息。 下面的那个小舅爷却是另外一种风格，对学术不是太有追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年纪大了思想僵化了，再研究也研究不出来什么了，不如到处去看看，于是，自他有印象，就是这个小舅爷到世界各地的记忆——后来有了微信，就经常能跟着他这位小舅爷到全世界看风光。 他妈妈喜欢旅游，是喜欢那种人文。 罗马竞技场的夕阳，巴黎香榭舍的树叶，这是她妈妈的追求； 而他小舅爷追寻的则是极限，六七十岁的人了，甚至自费去了南极！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没有听到过什么房子。 当然在新闻上他是听到过一些的，比如房价上涨，房租上涨，什么银根缩紧之类的，但那离他的世界实在是太远了，所以他听听，也就罢了。 而现在，马进德不断的强调自己家有三套房子，则让他开始回忆有关房子的消息。 好像，他们这里的房子一万多一平方了，不过这是均价，所以一般市区的是要更贵一些的？ 马进德说的那个地段，并不是太好的，应该不会超过两万。 不过就算是那样，那房子如果不是特别小，也应该有二三百万了？ 二三百万！ 齐振云对房子没感觉，对钱还是有的。 所以他揉了揉鼻子：“你们家……还蛮能挣钱的。” “你也这么觉得？” “那些钱……不是很容易挣吧？”他想起，有时候骑车见临街店铺招人，大多是三千左右的底薪——就说还有提成奖金什么的，这样的薪水，也很难达到五千吧，要挣到二三百万……那真是这辈子都不见得很有希望了。 “是啊，不容易，很不容易。”马进德看了一眼齐振云，“李致远他们天天喊训练苦，但训练随便能多苦？咱们训练都是从六点多开始的，而我们家卖煎饼，我妈妈过去四点都要起来！四点起来，十二点还不见得能睡，没有休息天没有节假日，生病了也要坚持，一年里唯有春节能休息几天，但也只有三天。我大姐，那个时候天天被我妈妈逼着洗菜洗衣服，多冷的天，都让她用冷水，洗的我大姐直哭，却还被我妈妈骂。他们舍不得吃，那个时候我们最好的饭食就是猪耳朵，十块钱的猪耳朵，是我们一家四口的。我爸爸说这日子比他过去好多了，他小时候过年都不见得能吃一顿肉，而我们现在天天都能吃。” 齐振云的脸色变了，他本来是正在吃烤串的，听到这里，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满桌子的东西，想的是，一会儿一定是要自己结账！ “是不是很惨，但我过去并不觉得惨，或者那时候不知道惨，就是天天瞎玩，还逗我大姐，她哭的时候我还嘲笑她。”他想起自己没心没肺的童年，那应该是上小学之前的事情了，或者是刚刚上小学，他记得不太清楚了。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生来就享受到了最好的资源。 大姐二姐妈妈，三个女人都是围着他转的，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他的自我感觉却相当不错。 为什么不呢？ 在他大姐多夹几个猪耳朵就会被训斥，二姐多吃口鸡蛋就要挨骂的时候，这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敞着吃。 直到他渐渐懂事，接触到其他同学的生活，他才觉得，原来不是那样的！ 他的生活，并不好。 那个时候他迷茫他痛苦他怨天尤人，他觉得所有出生在城市里，父母有正当工作的小孩都是无知的幸福——他们凭什么生来就拥有，他渴望，却很难追求到的东西？ 凭什么他们可以有梦想，可以有幻想，可以天天念叨奥特曼机器猫，而他就要回去摆弄煎饼？ “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幸的。”他看着齐振云，慢慢的说，“那个时候，我特别认同一个电影里说的话——你们城里的，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的！但没有我们农村人，你们屁都干不成！” 齐振云，有些坐立不安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他最多笑笑，但此时面对马进德，他却笑不出来。 他不是太喜欢马进德，一直都不是太喜欢。 他总觉得马进德这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沉——对他是极好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事，但那种气质，就是骨子里透着的似的。 所以虽然他们关系不错，但是从心底里，他们并不是太近，但是现在…… 他不自觉地，有一种负罪感。 他想，他对马进德，真的是太不好了。 他不过帮马进德跑了四十圈……其实也不能说是帮他跑圈，而应该说是帮他把打架那个事给拦了下来。 那个事在他来看，真不是太大，最后无非是请家长。 马进德的家长要是好说话呢，说两句对不起，再让马进德道下歉，这事也过去了——无论王鸽的父母是否愿意，最多也就这样了，毕竟，是王鸽先拿人家的母亲说事的，而且是去世的母亲，这事不管闹到哪里，马进德都不是完全没理的。 甚至如果马进德的家长脾气不好，逮着王鸽的母亲骂一通，其实……也没什么。 警察会管吗？ 学校会偏向谁吗？ 网上舆论？ 王鸽都不占优势。 所以，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办多大的事，但马进德却一直记得…… 他想到白天马进德的那个回答，不由感动，想了想，拿了一串烤鱿鱼递了过去，马进德一怔，接了过来，吃了一口，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很没有意思？” 齐振云摇摇头：“没有，你……已经很好了。” 马进德看着他，齐振云道：“真的，我真的觉得……你已经很好了。” 他说的很慢，但是很认真，马进德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笑的有些羞涩，可还是笑了，他突然有一种，心里的什么东西完全解开了的感觉，那就仿佛十天半个月没有洗头，然后……突然的洗干净了！ 齐振云也笑了，他抿了下嘴：“如果换成我，我想，我是要比你糟糕的，起码……我进不了一班。” “真的？” “真的。” “我不信。” 齐振云摊了下手：“我并不是真的天才，但，你是。” 马进德一怔，这个话其实有别人说过的，比如他过去的小学老师，以及校长，但他，并不是太相信…… 他想，他是一个笨人，只是没有别的办法而已。 但现在齐振云说他是天才？ 齐振云说的？ 他真的是天才吗？ “真的。”齐振云再次道，“我觉得天才就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觉得你是……” 马进德的脸红了，他本来黑，要说是不容易脸红的，或者说就算红了，轻易也看不出来，但这一次，他红的很明显，齐振云轻轻一笑，他立刻低下头很猛的吃起那个大鱿鱼了，一串鱿鱼吃完，他也没有抬起头，自己又拿了两串香菇，都吃完了，这才抬起来，脸还是有些红的。 “我、我……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幸，哪怕我妈妈告诉我，其实我们家挺有钱的，我也这么觉得。”他咬了下牙，把早先对时令说过的事，慢慢的说了一遍，在说之前，他的情绪是亢奋的，但是慢慢的，就低了下来，再然后，就是叹息了。 不过和早先不同的是，他不再黑暗的抑郁的，而只是感叹的了，但是随着他的话，齐振云则完全僵在了那里。 会有这样的人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为了钱，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特别是在，并不是出不起的情况下？ 丈夫漠视，自己漠视…… 这是什么心理啊！ 那是自己的生命啊！ 没有生命，什么房子钱，还有用吗？ 他看着马进德，对他更加愧疚了，马进德慢慢的说完，咬了下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的，真的，一直觉得，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时令……可能比我更倒霉。” …… 第二百五十一章 齐振云在街上走着。 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依然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路口那一家最火爆的奶茶店还排着长队。 这好像和早先没有什么区别。 就仿佛他不过是重复的在走一段路，但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早先，他是充满了愤慨的，只觉得天上地下就没有对不起他的。 而现在，则完全变成了迷茫…… 虽然经常听到些酸话，但齐振云并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好。 他家好像是富裕些，但，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从没有一家三口一起欢乐的场面——真要去找的话，好像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的他有时候都要怀疑那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的幻觉的时候了。 最近这些年，他可以肯定的说没有。 特别是在他十岁后，好像他的父母觉得他能照顾自己了，就更加不愿意在家了。 他一个人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他运动、他学习，他订外卖，叫有机蔬菜。 他好像过的真不错，但这个不错真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也希望能听到妈妈问他想吃什么，也希望爸爸问他在学校有没有打架，那些仿佛很普通的场景，却是他的渴望。 当然，他不会说自己很凄惨，只是，其实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充足的零用，没人管教的自由，好像是很多同龄人的追求。 却没有人想过，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作业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害怕。 上学的时候还好，毕竟整整一天都在学校，周围都是人，放假的时候，又要怎么办？ 影视房很好，有很多充裕的片子，所以……就是无止境的看片子吗？ 或者打游戏？ 或者点自己想吃的？ 其实很少人知道，这些，如果敞开来做，其实，是很没有意思的…… 他为什么那么的喜欢足球…… 可能也是因为其中的陪伴吧！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下，足球，都不会离开他。 他的生活大概就是，看起来还好，其实也就那个样的状态…… 但是在今天，听完马进德说的那些，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天堂！ 他的母亲也许同传统的母亲不太一样，但，总是爱他的。 他的父亲也许不是那么爱他，但，总是……负责任的。 他们没有变态的，往死里苛刻自己，苛刻一家人； 他们也没有……仇视他。 想到这里，他抬脚跺向旁边的电线杆子，却再没有早先的，哪怕后挫力把腿骨弄的生疼，却只有发泄的快感的感觉了。 如果马进德一上来就同他说时令，他一定不会听，听了也只会别扭，但马进德一上来只说自己，当他再转到时令那里的时候，他就只剩下震撼，以及接受了。 时令，比马进德更惨？ 一开始，他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但是当他听完……还真的有些无法分辨了。 是，有一个变态的但爱自己的妈妈更惨； 还是有一个，变态的仇视自己的妈妈更惨？ ……好吧，时令赢了——如果马进德的妈妈没有去世的话。 见鬼，这是在比什么啊！ 而在之后呢，如果马进德是天才的话，那时令，真是奇葩了，在那种环境里，他还没长的仇视社会……真的，很不容易了。 他觉得时令夺走了他的一切，可是……那家伙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啊！ 他摇摇头，不对！ 时令惨是惨，但他也不能、也不能、也不能…… 齐振云有些无法接下去了，也不能骗他吗？ 时令骗了他什么？他从没有遮掩自己的球技，只是没有告诉过他教他这些技术的是谁； ——其实他也能够想象时令为什么不说，换成是他，他就会说吗？ 然后呢，时令还骗了他什么？ 没有说自己的妈妈其实不是自己亲生的？ 谁没事会说这个啊！ 就像他，也不会没事去对别人说，在他妈妈眼里，那些沉淀着历史的风光，比他更重要一样。 想到这里，他又跺了另外一个电线杆子，然后这次，就觉得自己傻了。 真傻。 真，疼。 电话响了，他一僵，那是齐进专用的铃声…… 现在给他打电话！ 现在！ 这是商量好的吗？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想着，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早先的怨愤，只是让他就这样去接，他又有些伸不出手，最后，铃声终于停止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解恨，又有些茫然。 他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才走了一半，可剩下那一半，也不是很难走，他终于还是要回去的，而回去后？他怎么面对齐进？和他吵一架吗？ 可如果不回去的话，他又要上哪儿？ 在这片刻，他真的有一种去做点什么坏事的冲动，而他也真的开始考虑了，他的卡包里就有一张香格里拉的白金卡，是他妈妈放他这里的，目的就是哪一天他不想吃外卖了，或者停电了，他能在香格里拉得到更好的照顾：“虽然咱们那个小区不太可能停电，但万一真发生了，你就到这里去住吧。” 想到这里，他又有一种很没劲儿的感觉。 他的妈妈也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但的确，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了。 如果这要换成马进德的妈妈……他们家也许还住在小平房里？ 不不不，不至于这样，他爸爸也不会愿意的，但，大概就是那种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了——然后他们家还会有比现在多的多的这种小房子…… 也许财富可能会更多一些，生活质量却是不用想了。 什么自己的我是客厅，什么影视厅独立卫浴，统统都不会有，然后他每天可能还在羡慕别人能穿上阿迪？ 他过去从不觉得穿阿迪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这么一代入，发现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过马进德的妈妈还好，如果换成了时令的妈妈…… 那简直不可想象！ 房子也许不会变，待遇也许不会变，但每天面对的，恐怕都是冷嘲热讽。 对于他的踢球，他妈妈现在只是说不行，告诉他这条路不好走，自己不支持，而如果换成时令的妈妈，恐怕就不是这样了，会每天来鄙视他一番，顺带再鄙视他爸爸一次……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一种，现在的生活，无比美好的感觉。 电话又一次响了，还是齐进的，他想了想，终于按下了接听键，那边传来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一声叹息。 有放松，有释然，有松口气，他不由自主的抿了下嘴！ 你赢了！ 你又一次赢了！ 你、你们满足了吧！ 他不自觉的，又踹了一脚旁边的电线杆子…… 这一次却是有些分不清，疼还是不疼了。 “在哪儿？”那边的齐进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他撇了下嘴：“外面。” “吃过饭了吗？” “当然。” “用去接你吗？” 齐振云哼了一声。 齐进道：“给我你的定位，我去接你。” “你要不想来，也不用来的。” 齐进叹了口气：“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想？” “那可不一定。” 齐进道：“我现在就去热车，你把定位发我手机上吧。” 齐振云抿了下嘴，终于，没有拒绝。 到底是晚上了，虽然路上的车子还很多，却是不会堵了，齐进很快就到了，齐振云跳上去，却没有选择前排，齐进笑笑，也没有说什么，待他做好：“真先不去吃东西？” “我吃饱了。” 齐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微微抬了下下颌：“真吃好了。” “那就好，吃的什么？” “……反正吃好了。”这么说完，他又有些恼怒——对自己的，就说是吃烤串怎么了？就算这东西不健康不够自制，但，怎么了？！就让齐进知道，又怎么了？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 齐进微微一笑，顿时，齐振云觉得自己的头都炸了起来，他简直就想脱口而出的问齐进笑什么，不过到底忍住了。 如果真问了，一定更丢脸！ 车子驶到了路上，在高架桥上，前面后面，都是车。 “我很高兴，你接了我的电话。”齐进突然道，齐振云一怔，这就开始了吗？就在这里？ 这、这有些不是太对吧…… “其实早上，我挺生气，这是我的不对，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齐振云更加怔住了，齐进……这是在对他道歉吗？ 齐进在他对他道歉？ 他顿时有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应答了。 在这一天他都在想齐进对不起他，非常非常的对不起，但是当齐进真的向他道歉的时候，他又疑惑了，他有些怔然的看着齐进，齐进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视线：“其实，我一开始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虽然时令那孩子的技术是我教的，可是，怎么说呢，你知道，那并不是教教就能学会的……” 齐振云抿了下嘴，他想忍住，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这是说……我的天份不行吗？” 齐进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就是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 “当然不是。” 齐振云抿了下嘴，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释然了——今天他一直最纠结的点，就是自己真不如时令。 其实他知道这是事实。 这是连他自己都要承认的，但，他就是不能接受齐进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除了释然，他还有一种其他的情绪，那大概是不信、抗拒、迷茫，以及他自己都无法分析的深层心理。 那大概就是，你一直觉得某种事情是那样的，虽然那种认为并不好，但你觉得就是那样，然后，突然的，发现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你应该释然，毕竟，那件事对你也没有好处，可是……那又否定了你的想法…… 齐振云揉了下脸，他觉得自己也有些混乱了。 他不说话，前面的齐进也没有开口，他倒不是混乱，而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中国大多数的父亲一样，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已经长大，会思考会反问，虽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但已经有一定力量的儿子。 他自然是爱自己的儿子的，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今天从医院离开后，他是真的气愤的。 齐振云在别人面前冲他大喊大叫，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这是对他的不尊敬，所以，虽然他知道齐振云在生气，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外加愤慨的感觉——老子也生气好不好！ 老子不过是去看一个过去的小朋友，就算这个小朋友你也认识，可那算什么事？ 就算我教了这个小朋友踢球，又怎么样？ 所以他整个白天都没有给齐振云打电话——他甚至还等着齐振云回来给他道歉。 当然，整个白天他的心情也不好，甚至很难得的，他还有一种抱怨的情绪。 这对他来说很少见，不是他不知道抱怨，事实恰恰相反，过去他有过很多次抱怨。 “为什么不把球传到右边？” “为什么不跑的更快一些？” “为什么不跳的更高一些？” “我们可以的啊！我们明明是可以赢的啊！” 超过、骂过，甚至是……打过。 后来他就学到了，这些都没有用，他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唯有，自己！ 任何抱怨都没有用，他所能做的，唯有努力，再努力！ 但是今天，他有了，他想，是谁给了齐振云这小子这么大的气性？！ 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果说妻子不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的话，齐进却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 在他的概念里，男人要顶天立地，要养家糊口，而在家庭里，丈夫以及父亲的角色是沉默的是背景的，是平时不管事，但是遇到事情能顶到前面的。 而妻儿对他也应该是尊敬的。 他平时并不太管齐振云，一方面是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另外一方面也是齐振云一直表现的很出色，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这种观念。 他觉得家庭里的小事都应该是妻子负责的，他只要负责大事就够了。 在齐振云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他只对踢足球这一件事提出过意见，别的，从不理会。 齐振云上什么学校，无所谓，反正养得起； 齐振云穿什么衣服，无所谓，男孩子讲究这个做什么？ 齐振云吃什么，不重要，怎么吃都是能长大的——如果不做运动员，那是蛋白质多一些，还是脂肪多一些，真不是太重要。 他当然是爱齐振云的，不过这个爱，他并不觉得需要表达——还用他肉麻兮兮的说出来吗？ 那像什么爷们！ 当然，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这个爹是不是做的不太好，但他又会反过来想，那要怎样才算好呢？ 用现在的流行话来说就是，他给了齐振云很多选择的权利，他还要怎么做呢？ 反正现在来看，齐振云各方面都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结果好就是真的好。”虽然齐进没有想过这话，但他还是同大多数人一样，照着这个方式去做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试图安抚齐振云，可是齐振云丝毫脸面都没给他，这让他非常气愤，也因此，他甚至没有等齐振云，就把车给开走了。 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没有打齐振云，没有骂他，没有对他实施人前教子这一套，而且，他给齐振云留了余地。 等着他回来向他解释！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想到了一件事——这臭小子逃学了！ 好学生就能逃学吗？ 就算不要求学习，也不能这样吧？ 难道还真想踢职业的吗？ 他一直反对，是为他好，真让他见识了职业的可怕，自己就不踢了！ 他等待着、冷笑着…… 冷笑着，等待着…… 齐振云一直没有回来。 他从恼怒变成了气愤，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想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问问她是怎么教的儿子！ 这时候，已经是在忍耐了！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 然后，他开始担心了。 虽然不太可能，但他不由得担心，齐振云会不会往极端上想…… 新闻上，不时的会出现这样的例子…… 虽然齐振云一直很懂事，可毕竟正处于叛逆期…… 有几次，他都忍不住要给齐振云打电话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是老子！ 他没错！ 他不能低这个头！ 然后，就到了晚上。 齐进本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他在拿架子，想着齐振云回家，到处找不到他，最后在他的房间里找到，再之后，他要严肃的说出他不对的地方，再之后……嗯，他们父子当然是和好了！ 没有必要不和好！ 但是渐渐的，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不住了，他挪到了餐厅，一边吃蔬菜沙拉，一边等待。 再之后，就是到客厅了。 手机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当你没事做的时候，拿着手机不知不觉就把时间给消磨过去了…… 过去，大家排队等待，最主要的就是无聊，而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也许还没刷两个朋友圈，就排好了！ 等飞机，等火车，等汽车…… 多少人因为打一场游戏，耽误了自己的出行！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心中没事的时候。 当心中有事，手机再好玩，也是玩不了太长时间的。 齐进拿着手机，怎么也玩不下去。 看一条消息，再抬眼，时间怎么还没过去？ 看一条消息，再抬眼，那臭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天越来越黑了。 他们家通红通明，向外面看去，庭院里的灯火，以及邻家的电灯大多都是亮着的。 很漂亮。 虽然是老小区了，但因为早先做的就是高档社区，绿化布置是丝毫不差，反而因为拿地时间早，容积率更低，但是就这么看着外面，齐进不由得，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在过去的那些一个又一个晚上，他的儿子，是不是就这么独自一个人，看着外面？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喜欢出国，而他自己，更不用说。 在过去，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或者说他就算有意见，也有些无可奈何，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更多的照顾家庭的，但，他的妻子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齐进，如果你想要的，是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当初就不应该娶我！” “这是我的儿子不假，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难道只有我对他有责任？” “你要有事业追求，难道我就不要了吗？而且，你那事业已经到顶了，不可能更好了，而我，才刚刚起步！” …… 他能说什么？ 他需要一个唯唯诺诺的妻子吗？ 在和妻子认识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那时候，他爱的就是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一般的女人的味道，直到现在…… 直到他们现在有了这么多的矛盾！ 很多时候他都想，如果他当初找一个老实本分的，也许…… 可是那样的人生，也不见得会更好吧。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所以到最后齐振云的问题，也是无解的…… 他们曾想给齐振云找个亲戚，或者保姆照看，最后是齐振云反对的。 他妻子那边没有什么亲戚愿意来看小孩——当然齐振云可以过去，像他们的学生那样跟着学习，他和他妻子都觉得这个就不错了，可齐振云不愿意——“我一个人在家就挺好，我不愿意去别人家。” 他这边倒是有很多亲戚愿意过来，他妻子对于这个嗤之以鼻，他却是想的，他荣耀了，不管他的亲戚怎么样，他都想照看一些，何况这是两边都方便的事情。但还是齐振云不愿意，用的还是那个理由——“我一个人在家挺好，我不愿意别人来我们家。” “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可以。” …… “我真的可以。” 后来，齐振云证明了这一点，他给自己列了一张作息表，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运动，什么时候学习，连什么时候打游戏都列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他严格的执行了下来，在执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他甚至还给自己留了半天的空档——“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用这半天来做。” 一开始，他们还会担心，但渐渐的发现他真的做的很好； 一开始，他们还会经常给他电话，同他视频，但渐渐的，就少了。 齐振云小学毕业考试的时候，他在比赛； 齐振云升学考试的时候，他也在比赛…… 那个时候，他不是没想到，这其实是他儿子的重要时刻，但，总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那时候，谁在乎过这个啊？ 直到他发现他的朋友圈，有孩子的几乎都在晒，哪怕，他们只是一场很普通的期末考试。 “老齐，还是你敬业啊！”那时候，还有朋友这么对他说，他笑笑，没有说话，再之后，齐振云的成绩非常好，朋友们的话就变了，“怪不得你不担心，你儿子实在太厉害了！” 他还是笑笑，骄傲而得意的笑。 孩子愿意学，自然会学的很好，不愿意，家长再怎么逼，也没有用。 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他认为自己没有错。 但是，当这个时候，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以及隐隐的，邻居那边传来的电视的声音，突然就有了别的滋味？ 他的儿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难道真的就不孤单？不害怕吗？ 他努力的回想自己，好像，这么大的时候，的确是不知道孤单的，但那是因为他身边始终都有人。 那时候，一大家子住在老式的房子里，别说孤单了，只会觉得吵闹，但是，大人不在的时候，如果停电，他们也是怕的，上厕所都要一起。 虽然会故意的开始说什么鬼故事，但那真的只是为了表现…… 他们自己也是怕的。 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还会怕，而他儿子自己一个人呢？ 这么一想，愧疚也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早先的气愤和恼怒自然而然的也就消失了。 而顺着这个思路再想，那就是，他其实没有为齐振云做过什么，又怎么能要求，他的儿子，就一定要尊敬他呢？ 也就是他儿子，要换成另外一个皮一些的……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时间越来越晚，而齐振云，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坐不住了，终于打了第一个电话，没有人接…… 这是少有的，他打齐振云的电话，他不接。 要是早先，他会更加恼怒，但是这一会儿，他却不由得想，过去，在齐振云七八岁的时候，给他打的那些电话。 “爸爸你能回来吗？我想你。” “那你这周末能回来吗？” “那下周呢？” “下下周呢？” “一天都不行吗？” “我不想要小汽车了……” …… 多少次盼望，多少次渴望，而又有多少次失望，到最后，再也不提要求了…… 想到这些，齐进的鼻子都不免有些发酸，他想，父子，真是一生说不完的债与感情…… 所以，他又一次的拨通了齐振云的电话，这一次，他终于接了。 在电话接通的刹那，他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落地了，他甚至有些讨好的对齐振云说来接他…… 接到齐振云后，臭小子还有些小别扭，不过，他们父子总算是在一起了！ 不过齐振云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如时令？ 他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他绝对没有看不起时令，也很喜欢那个小孩，但，不管怎么样，到什么时候都是他的儿子是最棒的啊！ 还是他的儿子会自卑？ 会吗？ 他觉得这不太可能，虽然不像别人天天把自家小子挂在嘴上，但他对齐振云真是一百个满意！ 从容貌到头脑，从性情到身高，他儿子，那就是完美的！ 足球上不够有天赋？笑话！他敢和任何人打赌，他儿子将来一定过的比现在那些职业球员都好！ 起码是要比商城队的都要好！ 但是齐振云好像真的拿自己和时令比较了…… “我第一次见到时令的时候，他还小，大概，只有六七岁，或者七八岁……”他慢慢的开口，是给齐振云说，也是捋一下自己的思路，“说实在的，我昨天从手机里看到他都有些不太敢认，那小孩在我印象里一直是瘦瘦小小的，别说比同龄人瘦小，就是同比他小的人比，也是瘦小的……我还见过他被其他小孩骑到头上打，那个小孩真不比他大多少。” 齐振云没有说话，心中则想时令那家伙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其实也不见得就完全是体型上的关系，更多的还是表现，过去他在一班也不是最低的，但给大家的印象就是最弱的！ 也就是这一年跟着他才不一样起来，哼！ “一开始，我就是看这小孩太可怜了……” “后来就是看他又天份了对吧？”齐振云忍不住道，而那边，齐进在暗暗的笑了。 他可以肯定了，他儿子，就是嫉妒了！ 嘿！ 第二百五十三章 齐进的笑绝对是含蓄的。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性格张扬的，此时，更知道要收敛些，所以他的笑真不明显。 不过他也是真开心，所以哪怕压制着，脸上也还是带了出来。 齐振云一直在看着他，从他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全齐进的整张面孔，半边却是有的，这已经足够。 因此，他顿时黑了脸，黑中发红。 “时令的天赋……当然是好的。”齐进慢慢的说，“但这并不是我教他踢球的主要原因。” “哼！” “而是那孩子，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呵呵。” “要怎么说呢？就是，如果他不和足球在一起，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齐振云的象声词发不出来了，如果是早先他一定是不屑的，一定还有很多话要反驳——时令什么都没有了，那他呢？他就拥有很多东西吗？难道说他们家有些钱，他就可以没有别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家里不要有这么多钱好了！ 你想象不到有钱人的快乐； 贫困限制了我的想象…… 这些话，大概是真的要成年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番之后才能明确感觉出来的； 三五岁的小孩也能感受到迪士尼和家门口小公园的区别，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人陪着玩耍就是快乐的，事实上很多高大上的电光游戏，也许还没有一盆沙土来的更有吸引力； 十三五岁的少年已经很知道金钱的力量了，但对于他们来说，一万零用的乐趣也许依然比不上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回家后父母的一个拥抱。 视金钱如粪土，真的是年龄越小，越能做到。 背后的原因没有必要去深究，但早先的齐振云真的就能在齐进的关注方面，同时令斤斤计较。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不是不想做，而是，他知道齐进说的是真的。 如果说足球对他意味着唯一的陪伴的话，那对时令来说，就是唯一的支撑。 这些背后的事情齐进不知道，只是从后视镜里一直观察儿子的他突然发现，齐振云听进了他的话，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因此他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其实他的体格不适合踢球的，我也真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和你一起走进赛场……他发挥的很好，但这真超乎了我的想象。” 培养一个足球苗子？ 发觉一个足球天才？ 在认识时令的时候，他虽然还算是如日中天，但已经是见识到了足球里的一切。 他见到过一个很好的足球少年，很有天赋，最后只能回去当体育老师，因为家里没有钱…… 第一次见到这种事的时候，他还会疑惑，会愤怒，但渐渐的，也就只有麻木了。 时令再有天赋，没有家庭的支持，依然很难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见过一个家中支持的天才，那真是举家支持，卖房子卖地的那一种，现在正在国外的顶级联赛里奔跑。 但整个国家，也只有这么一个。 说这些很没有意思，但他真的没有想过，把时令带到这一行里。 也许不是说就要做到顶尖，他齐进自己也不算顶尖的，进入到职业这个范畴，就能过很好的生活。 可是，就是进入职业，对一般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而有这个时间精力，为什么不选择另外一条更容易走的路呢？ 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学个好专业，找一份还可以的工作，不是更安全以及更宽敞吗？ 当然，如果时令完全没有天赋，他也不会教下去，只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引起了他的兴趣，再之后……就是感情了。 哪怕是一只流浪猫，投喂了十几二十次，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一个小孩，何况，他还和时令做过交流。 “我、我没有梦想……” “妈妈说要我好好学习……” “我、我喜欢足球！” 对于未来，对于梦想，时令是一片空白的，那种空白不是孩子的天真，而是黑暗，他的生活就仿佛有一只大手给遮挡着，于是，什么光明都没有，只有当说到足球的时候，孩子笑的灿烂，然后，他就不能不管了。 “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当他说完后，齐振云沉吟了好一会儿道。 “是啊。”齐进道，“其实最近两年我都没有再见过他了——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我的，就是他在那个公园里……嗯，就是你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公园，我有时候路过那里，看到了，就过去同他说两句话，告诉他一些技巧，这两年都没有再碰到过，哦，对了，去年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他背了个大书包，没有再拿球，我想他也许是学习紧张，也许是不再踢球了，也就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那你就这样不管他了？”齐振云脱口而出，齐进一怔，“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家伙一直带着你的照片，宝贝似的？！” “啊？”齐进更加茫然，这是什么语气？怎么像指责似的？他早先不是很在意他同时令在一起吗？怎么现在是反过来了？ “你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应该和他说一下啊，这突然不出现，不定他怎么想呢，就算他能从报纸上网络上搜集你的信息，可这更麻烦，他一定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哪里不好，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明知道他对你都这么依恋了，你还突然消失，对他打击多大啊！你、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齐进完全迷糊了。 这是在说反话吗？ 应该是吧！ 这是他儿子在用时令说自己吧？ 时令好歹有自己的家庭，他却是没有第二个爸爸。 但是、但是这语气怎么这么真挚？感情怎么这么浓烈？ 真的完全就是代入吗？ “也亏得你今天出现了，要不，这家伙都能弄个心病！” “……那个，阿云啊，你不是很生气我今天出现在那里吗？” 齐振云蓦地一滞，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你……不是为这个事闹别扭的？” “我才没有闹别扭。” “嗯……” 齐进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了，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小孩子，果然还就是小孩子啊！ 齐振云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头，当下抿了下嘴：“早先是早先，现在是现在。” ……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齐振云把脸转向车外。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什么？” “咱们去打雪仗吧。” 齐振云僵了一下，打雪仗？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季节？在…… 齐进把车开到了冰雪时间，买票的时候，售票员好一阵稀罕，冰雪世界有晚场，这个时候的确是没有下班，但……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有木有！ 离闭店只有一个半小时了有没有！ 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关门了有木有！ 门票一张一百六有木有！ “别替别人瞎操心了，人家那辆车我看了，知道是什么吗？” “不就是辆奔驰吗？开奔驰的多了。” “嘿，你还看不起开奔驰的了？” “我是开不起奔驰，很多奔驰也就二三十万，装的一逼。” “你说的很对，不过人家开的这一辆，能买你说的那种十辆。” “……真的假的？” “你查查？” 外面这些小插曲，齐家父子当然是不知道的，齐振云被齐进拉进去，还没准备好，就被灌了一脖子雪花，他回过头，就看到他爹正冲他笑：“动起来，动起来，要不你会僵硬的！” ……很傻啊。 “动啊动啊！”齐进说着又挪了一个雪团。 “喂，别来了啊！” 碰！ “喂！” 碰！ “我要反击了啊！” 碰！碰！ 在被砸了一头一脸的雪之后，齐振云忍不住的也去挪了一把雪——太过份了，这么幼稚的游戏，还这么玩，他根本就不用再来什么亲子游戏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打雪仗，又不是真雪……他才不稀罕呢！ 这么想着，他丢出了自己手中的雪团！ “来啊，谁怕谁呀！” 齐家父子开始互相砸了起来。 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比体力，齐进宝刀未老，齐振云更是年轻力壮； 比准头，嗯，两人都差不多，齐进练习过门将的技术——像他这种在足球场上纵横了二十多年的，那真是什么位置都有涉猎过，虽然没有真的当过门将，也会一些技巧，但，齐振云是练过铅球的！ 中考这个是必考项目之一，所以但凡是个上初中的都要练，无论男女无论胖瘦，这个政策着实惹了不少女孩子抱怨。 在准头方面父子两人也相差不大，所以那是打了一个旗鼓相当，不一会儿两人都是一头一身的白了。 一开始两人进来的时候还都租了件大衣，这一会儿却是都脱了。 而旁边的管理人员也惊了——他们没少见人打雪仗，事实上，这现在是冰雪城最大的卖点了，不仅夏天有人过来打，冬天也有！ 特别是年轻人——在中原地区日益变暖的今天，大雪已经是奢侈品了，打雪仗更成了童年的记忆，要是这两年出生的10后们，恐怕连这记忆都没有，必须要到影视剧里去遐想。 冰雪城的雪虽然不够天然，总也还是雪，还是能满足人们，丢着雪球，哈哈大笑的幻想的。 不过这东西看起来浪漫，其实……好吧，也很浪漫。 不过比浪漫更鲜明的，是累。 前十多次可能还不显，等到二三十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成撑不住了，再等到五六十次的时候，基本就没有还能撑得住的了。 为什么最后影视剧里的都是笑着躺到了雪地里？ 因为真的太累了啊！ 但是眼前这个组合……打了半个小时了有没有！ 什么，打雪仗能有多累？ 那你试试，一边团雪球，一边打仗，一边进攻…… 能坚持到二十分钟以上的，绝对不多！ 当然，在平时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个——谁还管这个啊，不过这时候临近下班了，实在没别的人了，就关注了起来。 工作人员这边的心思齐家父子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兴奋的丢来丢去，看着自家儿子因为高兴简直就是发光的脸，齐进在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慨——真是亏欠这孩子太多了，然后，这一次说不定还要谢谢时令呢！找一天再过去一趟吧，说不定和这臭小子一起去？ 此时时令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这样的转变，他依然像个咸鱼似的躺在床上。 不过比起早上，他现在的脑子已经开始运转了——不能就这么下去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齐振云不理他，他、他要理齐振云！ 他要找到齐振云，如果有什么误会那就说开，如果没有误会……没有误会那自然就没有事情了！ 他这么想着，咬紧了牙，而旁边的时记，此时则是一脸懵逼。 就在刚才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他才把两个人送走，两个商城的人！ 他们都是商城人，而在这个时候再提商城的人，那就是商城队的！ 那两个人是来看他的儿子的，而且不仅仅是来看人的，还是来签人的！ 虽然不能一上来就是职业，但我们保证他一过来就是青年队的一线； 目前开的是六万的签字费，不过这个也可以再谈； 工资的话，底薪是一千五，不过球员很少靠底薪生活； 还在上学，这怎么会是问题呢？ 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 他对这些是不懂的，现在想的只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儿子已经，要能挣钱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时记，一直都在担心着时令以后的生活…… 他总觉得这孩子以后，生活是要困难的。 这不仅来自于他的感觉，还来自于他对现实的分析。 时令是学习还可以，但这个感觉感觉更像是被王娜逼的，如果王娜放任一些，也许，就不行了。 而他实在是听了太多，靠家里管，小时候还行，大了就不行了这样的事。 所以，他总感觉到了高中，时令的学习就要不行了…… 不行了怎么办？ 别人是靠补课，时令行吗？ 就算行，王娜也是要说的，何况，他还想让时令高中就住校。 脱离了父母的孩子会怎么样，他实在是太知道了——在火车上，真没少见！ 所以他一直积极地存着私房钱，尽力的找能帮助的对象——他知道很多东西，他没有办法给时令，别人却是可以的。 他做这些，也没想过要让时令知道，也没有想过时令知道了会如何。 他做老子的，帮儿子做点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其实，他已经很对不起时令了。 但是现在是什么？ 他的儿子已经能挣钱了！ 别的不说，只是那六万的签字费就是多少大学生第一年的工资！ 而各项隐性福利看下来，哪怕未来两年时令都踢不上比赛，并且也没有升上职业队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些明显的都还是可以谈的！ 自豪啊！ 这时候时记是真的自豪，不过在同时也有些纠结。 他早先的那么多算计准备，都没有用了？ 很空虚有木有！ 当然在同时，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同时令说，要是早先他一定是不说的——再怎么说，时令也还是个学生，哪有初中不上完就去踢球的？而且，不管商城队现在怎么说，整个国家足球的形势都不是太好。 他儿子还这么弱！ 受伤了怎么办？ 生病了怎么办？ 还是踏踏实实的考学最安全。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又有一种不说不行的感觉，首先，是尊重…… 早先他没有想太多，而这两天的经历则让他知道，他以前，有些太不尊重时令了； 其次，也许这个消息能令时令更高些点？ 他想着，坐了下来，拍了拍时令的手，后者迟疑的抬起头，时记笑了下：“要不要喝点牛奶？” “啊？” “时间也差不多了，喝了牛奶……嗯，也能睡觉了。” 时令抿了下嘴，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自己刚才想的事，又点了点头——他要找齐振云说清楚，就要早点恢复！ 牛奶有助于他恢复！ 他这突然点头，倒弄的时记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从旁边给时令拿了一盒，给他插上管子，递过去。 “谢谢爸爸。” “你这孩子，谢什么……嗯，有件事，我要同你说下。”虽然拿定了主意，真到了要说的时候，时记又有些犹豫了——如果时令现在就闹着去踢球怎么办？不过应该不会吧，时令一向听话…… “爸爸？”他为难的样子，就让时令误会了，犹豫了一下，“是不是……” “啊？” “……如果是妈妈的话，我没关系的。” 时记一震：“什么？” “爸爸早上也说了，我高中就能上住宿学校，其实我现在也可以的，虽然没有学校住宿，但我可以在外面租个房子……爸爸不用为难的，我、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时记僵在了那儿，看着时令慢慢的，白着脸说自己可以，他的心完全团在了一起，一时间，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他的儿子！ 这就是他的儿子啊！ “我会自己做饭，打扫卫生也没有关系，洗衣服也能洗干净……” “说什么呢！”再也听不下去，时记一声大喝，时令顿时就怔住了，时记吸了口气，“别想这些，这些……嗯，是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都不用管。” 时令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眼中已经带出了一切——真和他没有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时记不去看他，径自道：“刚才来的两个人，其实不是我的朋友，是来找你的。” 时令一怔，他知道刚才来了两个人，虽然只是露了个头，他倒也是见到了，不过没有在意，因为他不认识，而时记刚才也告诉他，是他自己的朋友，怎么又变成来找他的了？ 找他做什么？ 他不认识啊，难道是学校的？ 可学校……怎么没有刘老师来？高老师也没有，再不济，也要有张老师吧…… “他们是商城队的。”时记慢慢的开口。 “商城队的？” “嗯，他们……想要你过去踢球。” 时令张大了嘴，先是疑惑，再是呆怔，再之后，就是惊喜：“让我，去踢球？” “嗯……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的，真要想踢球的话……” “爸爸，他们真的要我去踢球吗？”没等他说完，时令就抓着他的手，“真的吗？真的吗？” 时记在心中叹了口气：“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先听我说完……” 时记想让他冷静一下，不过这个时令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了。 商城队！ 商城队啊！ 商城队来找他，让他过去踢球！ 在这一刻，他很有一种想要大叫的冲动，更想抓着齐振云说，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商城队来找我了！商城队让我去当球员了！ ——虽然此时齐振云并不在这里。 他们在踢足球的间歇，其实也是有讨论过职业队的，而不可避免的，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商城队，特别是在同十六中比赛后，当时李致远就说：“都说那个谁谁谁要进什么商城青年一线队，我看，还是咱们的时令更靠谱些！” “谁谁谁？” “就是谁谁谁！” “真不记得名字了？” “要你管！” …… 李致远和曹墨然的嘴仗像玩笑，但他也不是没有心动过。在过去他是没有想过什么商城队的，那离他太远了，他不行！但是，随着一场场比赛下来，随着场边高呼自己名字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也是，越来越坚定了！他开始觉得，自己还不错。 起码在足球上。 然后他也有想过，自己以后要不要踢职业，不过他是拿不定主意的——他喜欢足球，可就要踢职业吗？ 新闻上都说，职业很黑暗的。 而且，他离职业还有些距离吧…… 虽然说他们赢了十六中，不过，真有很多地方是运气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是齐振云告诉他的。 “啊？” “为什么不行呢，我们真的要比一些商城队的都踢的好，如果他们都可以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可是我们真要踢球吗，以后就踢球？” “那你还想做什么？” “啊？” “要当博士后吗？” “啊！” “要去北大清华吗？” “哈！” “还是要当科学家？” 他把头摇的飞快。 “那你要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咬着下唇，想着自己的未来，其实他想过很多次，但他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只有道，“总是，要找个工作的，然后挣钱，嗯，要找个挣钱的工作！” 他点点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挣钱！ 结果倒是齐振云有些疑惑了：“你要挣多少钱？” “啊？” “挣钱分很多种的好吧，你挣十万八万也是挣，一万八千也是挣，你要挣多少。” 他当时很是纠结，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就是挣个一般人的工资，而当他说出这个答案，别说齐振云了，就是马进德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挣个一般人的工资就是你的目标？”齐振云微微皱着眉。 “啊……最好要比一般人多一些。”他想了想，不是太敢确定，结果很快就被齐振云打头了，“你只是挣了个比一般人高一点的工资，叫什么目标啊！” 他没有说话，心中则充满了不确定——因为长久被打击，他对自己，真没有什么信心。 “既然你本来也没有什么目标，那就来踢球好了！” “哈？” “只要进入职业队，还是能完成你的梦想的！” “……那不是我的梦想啦。”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说不出话了，他的梦想是什么？如果是他上小学的时候，一定会说是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了，而现在，他已经知道，那是永远也不能实现的了。现在呢，现在他的梦想是什么？ “反正你也没有别的梦想，那就来踢球吧！到时候咱们一起进职业队！” 齐振云一锤定音，他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充满忐忑的……齐振云是一定没问题的，他呢？他也可以吗？ 嗯，他也可以的！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再给他两个胆子，也不会想，现在就有商城队的人来找他！ 可是，真的有了！ 想到这里，他又抓住时记：“爸爸，他们是只让我一个人去吗？” “啊？！”时记懵懵的，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好像……不太好了！他儿子的确打起了精神——这状态，别说精神了，鸡血都有了！但他刚才想的所谓的控制着时令，很有可能做不到了！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有没有提到别人？” “什么？” “就是有没有说我们队还有别人同我一起？” “这个，没有，不过时令你现在还小，你听我说，商城队这个事是不行的，等你成年了，如果想去，我们再来讨论好不好？”他本来没有想这么快就说自己的意见的，在他的想象里，是先振奋一下时令的精神，然后再慢慢同他分析，告诉他，这条路目前不是太好，但时令实在是太兴奋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态度。 时令怔住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只觉得脑子有些乱。 他爸爸不想让他去商城队——但他本来也没想去啊！ 是，他一直盼望着过去，可他真没有想到现在就去啊！ 但他爸爸不同意，所以，所以他就是不能去了？ 不能去他应该是难过的，可是…… 时令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呆呆的看着时令，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如果是早先，他不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父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现在……虽然他没有就要去踢球，但被齐进这么明确的反对着，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他，是愿意去的！ 也许不是现在，也许不是立刻，但他是愿意去的！ 可是，他要怎么说呢？ 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想法给说明白呢？ 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样子，时记有些不忍，摸了下他的头：“今天也晚了，你早点睡吧。” 他说着，就转身去给时令拿了洗漱的，用盆帮她接着水，让他刷牙，又拿了热毛巾给他擦了脸，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也去洗漱了一番，随即就关了灯。 医院的灯不可能真的完全关了的，但头顶的大灯了阅读灯都可以关掉，虽然还有窗户那边透来的光亮，也是暗了许多。 另外一张床还没有人，时记就躺在那边。 时令不是一个事多的，但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他躺在那里，迷迷糊糊的就有些要睡着了，而就在他迷糊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如果，我就想踢呢？” 声音很轻，仿佛是不敢大声的，但语调里，却有一种决绝，时记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就想踢？ 就想踢足球？ 这怎么能行！ 但是要怎么拒绝呢？ 再次说不行吗？ 他已经说过一次了，再说，会不会不太好？ 他也是见过王娜教育时令的，那种绝对，那种霸道，他其实不太赞同，只是他不好反对，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不想再那样，可要怎么说呢？他思来想去，好在时令总算没有再追着说，他等了片刻，暗暗的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那边的时令又非常决绝的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同齐振云说清楚！ 现在有了这个借口，更……能说清楚的！ 一定！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时令下定决心后，就想着怎么联系齐振云，想来想去，就还是通过马进德，但要怎么联系上马进德呢？ “他总不能一直不开手机吧？”他有些惴惴的想着，真不行，恐怕就要借用万晚的电话了。 是的，万晚！ 他知道万晚还在楼上，万晚加入的有他们足球队的微信群，虽然经常不出声，人却是在里面的，所以，能联系上很多人。 只是，万晚和马进德是好友吗？ 想到张浩等人找了一圈都联系不上马进德，他不免有些头大，不过想来想去，觉得应该还是能联系上的，真不行……就让李致远帮忙！ 虽然李致远有时候说话不是太靠谱，做事也不是太靠谱，人却是好的，也热心，应该是愿意帮他这个忙的，传个话的事，总是没问题的。 他就这么想着，然后慢慢地进入了梦想，第二天醒的时候——天还早！ 他昨天一天都是在床上的，实在是没有太多瞌睡，何况心中又事，也就没了睡意，只是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只有先按捺着了。 他醒的时候，时记还没醒，他也没有叫他，只是在那儿默默的想着要怎么同齐振云说清楚——其实他到现在，还有些懵，不知道齐振云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唯一能找到的解释，大概也就是以为他骗了他，但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早知道齐进就是齐振云的爸爸，一定早就把他和齐进之间的事说了！ 他一直，都想再见见齐进的！ 他一直，都想，向他道谢的！ 特别是，在他们赢了十六中之后。 不过这也是他不对，虽然齐振云把密码什么的告诉他了，他也不能在没有他同意情况下，就随便登录他微信的……哪怕已经登录过很多次。 他在这边七想八想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开始有声音了，再然后，他的门就被推开了。 马进德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还没开灯，马进德有些迟疑，而那边时令已经叫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 “啊？” 时令一怔，马进德已经走了过来，一手提着塑料袋子，另一手，却是一个饭桶！ “我们家的煎饼，还有……那一家的豆腐脑。”他说着，已经把东西提了上来，一样一样的给时令放好。 时令呆呆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时令，两人都这么互相的看着。 时令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他很感动！简直就是太感动了！ 虽然这两天都有人来看他，足球队的，学校老师，他们也说了很多话，带了很多东西，他虽然脑子乱糟糟的，也是感谢的，不过只是感谢，而此时，却是感动。 现在才几点了？可能刚刚过六点，马进德就来了。 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什么时候做的煎饼？ 然后再去买豆腐脑，再拿到这里？ 他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实在是太感动了，他一时倒说不出来了。 他说不出来，那边马进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抓抓头，就想着离开了——虽然他不在乎是不是再逃一天学，可那样一来，齐振云可能会有些困扰。 不过在他没有开口之前，时记就先醒了。 其实时令开口的时候他就有些迷糊了，不过昨天实在是太多事情了，再加上他一路赶过来，也是没休息好，昨天虽不能说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吧，总是没什么大事了——有的大事也不急迫，所以就睡的有些沉，不过这边马进德再走动，再拿东西，他就慢慢清醒过来了。 他儿子住院呢！ 这是在医院！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清醒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到马进德顿时就惊住了：“你、你、你……你是昨天的那个……” 马进德看着他，他表情一向是阴沉的，就这么直直的看人，还真容易发出一种阴森的感觉，也亏得他昨天来过，而且他来了之后时令的心情明显好转了，否则时记此时说不定已经要站起来挡在时令面前质问他了，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是犯了一肚子的嘀咕。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人？ 这要换成一般人，此时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可马进德不会啊，他依然是站在那里，看了看时记，又看了看时令，好在时令终于反应过来了：“爸爸，马进德是来给咱们送早餐的。” “什么？” “啊，这些都是他拿来的。” 顺着他的指示，时记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顿时他就坐不住了，连忙下来：“哎哟，这说的……你看你这孩子，这么一早来送饭做什么啊，还带了个保温桶，这……” 他的感谢太溢于言表了，马进德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不自在的用右脚点了下地，然后看向时令：“那、那我先走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时记连忙一把抓住他：“别慌别慌，多少钱，这不能让你自己掏钱。”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马进德立刻就跑了，他这边抓都抓不住。 而还没等他再来第二下，马进德已经出了门。 时记再次怔了，他看着还在来回摆动的门，笑了一下，转向时令：“你这个朋友、你这个朋友……真有意思。” 时令也笑了，他点点头。 “等你好了，要好好感谢人家。” 时令再次点点头。 “好吧，既然他都拿来了，也别辜负他的心意了，啊，看这煎饼果子……有这么厚的吗？”放在那里不显，一提起来，时记就再次被惊住了。商城本身就盛产煎饼果子，而他因为职业的关系，可以说是也吃遍了全国各地的煎饼果子，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厚的，而且这里面的菜，都要满出来了有没有！ 这一个煎饼，要多少钱啊！ 时令忍不住又笑了，他想起，早先他们加练的时候，马进德偷偷回家给他们弄煎饼，每次都弄的很厚，以他们的食量，要吃完一个都有些困难，看这个样子……是更厚了。 时记还要再感叹，那边门再次开了，马进德伸了一个头过来：“那个，班长那里，你不用担心了。” “啊？” 时令还没反应过来，马进德就又跑了，这一次，是时令想把他叫过来了，可实在是，叫不住了。 时记想了想：“他说的那个班长，是昨天的那个姓齐的小孩吗？” “啊，嗯。”时令还有些发怔。 “看来你这个朋友真不错。” “啊？” “他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昨天他已经帮你和那个班长说过什么了，所以让你不用担心了。” “是、是吗？” “当然，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时令仔细的想了想，是的，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一定是这个！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道：“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啊。”他说着摸了摸时令的头，“一会儿医生就该来查房了，你赶快吃饭吧，嗯，我先让你刷牙。” 不用说，这顿饭时令是吃的魂不守舍，虽然豆腐脑很好喝，煎饼果子，马进德更是花了大气力，可以说是他们加有的都给塞了进去——连香肠都切了两根，可时令心不在这上面，那真是再好吃，也吃不出来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想齐振云了。 马进德同齐振云说了什么？ 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解决了之后该怎么着？ 齐振云会来找他吗？ 什么时候来？ 中午放学？晚上放学，还是……干脆就到周末了？ 那他，要不要去找齐振云呢？ 如果事情解决了，他先去找齐振云也是可以的吧？ 而此时，齐振云也在纠结着。 昨天晚上很累，回来的时候已经超出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躺在床上，他更是亢奋了好一会儿。 先是为齐进亢奋。 真的很多年……很多很多年，他们父子没有这样在一起了。 他虽然很想装冷酷装无所谓装不在乎，但心中还是欢喜的。 “明明只是抽出两个小时就好了。” “其实我也不是要每周都这样。” “一个月一次呢？两个月一次呢？三个月一次呢？” “还是、还是……还是……” 他亢奋着埋怨着齐进，而当这份心情慢慢平息下来后，他不由得想到了时令——怎、么、办？ 对时令，他一直是很有心理优势的，总觉得怎么都可以，但这一刻，他感觉不可以了！ 他对时令说了那么决绝的话，而且，马进德哪怕不说，但只从他专门来找他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时令是非常在意的，所以，他、他要怎么办？ 道歉？ 应该是要道歉的吧，可是怎么说，就去说对不起吗？ 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好像是可以的，嗯，应该是可以的…… 时令一向老实……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一疼——那么老实的时令，还被他欺负了！ 他、他实在是太不对头了！ 他脑子里想着这些，也就不容易睡着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 不过虽然晚睡了很长时间，他强大的生物钟还是让他一早就起来了。 洗漱，下楼，那边齐进也起来了——父子俩的生物钟差不多。 过去见到齐进，齐振云也没什么感觉，这一次，却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涩——太丢人了，这么大年龄，还打雪仗！ 还打的那么高兴！ 齐进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起不来呢。” 齐振云哼了一声。 “我给你泡了燕麦，你是现在吃，还是……” “怎么可能现在吃？当然是要去跑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出去，那边齐进也跟了过来。 “你干什么？” “跑步啊。”齐进一笑，“和你一样。” 齐振云一怔：“你早上不是都先吃饭的吗？” “嗯，今天换一下。”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父子俩慢慢的到了跑道，齐进开始提速，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也提了上来。 齐进继续提，齐振云反超了过去，不过很快，又被齐进赶了上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你追我赶，把周围的人都给看呆了——跑的快的偶尔也能见到，但跑的这么快的，真的很少看到，而且，这还是两个，看起来，还是父子俩！ “你看看人家的爹。”齐振云经常碰到的那个老太太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眉毛都白的老爷爷立刻挺直了腰板，“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跑的快！” “嘿嘿。” “你嘿嘿什么，我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 嗯，老前辈的逗趣齐家父子自然是不知道的，等跑了十圈之后，就是齐家父子也有累的感觉了，不过两人都不服输，依然憋着劲的跑，终于，齐进在第十六圈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燕麦差不多了……” “……嗯。” “今天要好好上学啊。” “我连饭还没吃呢！” “我说一会儿！” “……那个……” “嗯？” “那个……”齐振云咬了下牙，终于道，“你什么时候再去医院。” “去医院？哦，你说去看那个小家伙啊……这星期恐怕都不行了。” “什么？”齐振云急了，“怎么这星期都不行了，你不已经踢不上球了？” “你小子！”齐进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我只是在商城不行了，还有绿城！绿城！”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天下午就要飞过去一趟，再然后还有很多事情。” “那时令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齐进看着他，“这主要是，你的事情吧？”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齐振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爸爸，如果不是他一贯沉稳，现在几乎都要冲过去摇着齐进的肩膀问他，怎么能这样！ 这怎么能说就是他的事呢？招惹时令的是谁啊！ 教给时令踢球的是谁啊！ 让时令天天背着照片的是谁啊！ 现在出了事了，他要飞了，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这怎么行？ 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呢，齐进就又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你们是好朋友，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说开了也就好了。” “不是……这——” 齐振云想着要怎么表达心中的情绪，齐进就又道：“这是你人生必须要走的一课，犯了错，就要勇于承认。” 他说完，进了房间，见齐振云没有跟进来，提高了音量道：“你不过来吃饭吗？燕麦已经凉了。” 齐振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木着脸走进去，木着脸敲着鸡蛋，木着脸把饭吃了，吃完后，他终于组织好了词汇：“时令对你很在意，如果你也去的话……” “我当然也会去，不过还是你先去吧，我现在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也有自己的爸爸。” k.o！ 齐振云组织的一大堆词汇都被齐进轻描淡写的给拦了回来，而他偏偏，不能再说什么了。 齐进最后那一句，让他是百感交集，是暖是凉根本就分不清了，只是在骑着车上学的时候，不断的在心中复杂的念叨——“骗子骗子，不过就是不敢出现的大骗子，还什么有自己的爸爸！哼！说的就吧像你不想当他爸爸似的，那还教什么踢球啊！教了就要管啊！” 他这话还真有些冤枉齐进了，齐进是真这么想的。 小孩子拌嘴是什么大事啊，吵两句再说两句对不起不就完了？他凑上去，这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就算能加速俩小孩的和解，可也没有意义啊！ 他不知道后来自家儿子在电话里说了更决绝的话，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再多说两句对不起呗。 可放到齐振云这里就纠结了，他没干过这事！ 一直以来他都把小伙伴的关系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这突然不妥当了，就有些傻脸了，当然要是别人，他也好处理，可时令，他就有些抓瞎了。 那是时令啊，那是、那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因为其他的事情，回头分析自己此时的感情，这才意识到，他之所以会这么纠结，这么在意，只是因为，他不能失去时令。 那个他早先看不起的少年，已经是他情感中不愿意失去的一部分了。 这一路上他七想八想，直到到了学校才想到，他来学校干什么？应该先去医院啊！虽然昨天已经请了一次假，不过再请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 何况，他昨天下午就来了！ 等于昨天的假根本就没用完！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他却没有真的这么干，在心中的最深处，他是有那么点近时令情怯的……明知道要怎么做，也想再拖延一下，当然，在这里他说服自己的理由则是他要想想怎么对时令说。 他这么想着，但人刚进学校，就被搂了脖子——张浩！ “张老师？”他惊讶的艰难开口。 张浩对他嘿嘿一笑：“你小子跟我过来。” 齐振云迷迷糊糊的跟了过去，张浩盯着他，齐振云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张浩突然道：“失恋了？” 齐振云立刻咳了两声，脸一下涨得通红：“老师！” 张浩摸着下巴：“没什么不能对我说的，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虽然你们现在年龄是小了点，但该发育的也开始发育了，该有的心思，也开始有了，该……” “老师你到底什么事！”齐振云忍不住了，这让张浩顺嘴说下去，不知道要说到什么地步！ “难道和李致远接触过的人都会有变化吗？”他这么想着，然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心说自己一定警惕！ 张浩被他一打断，怔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真不是失恋了？” …… “你既然不是情感上的问题，学习也不是问题……那，一次没拿到冠军就对你这么重要？” “啊？” “你突然就说不踢了，你知不知道你们高教练是多么伤心难过？他平时对你没有特殊照顾，你就真的以为他不在意了？你真不知道你们高教练是个闷骚型的？那是越喜欢越要憋着啊！” 齐振云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你这么说高教练，高教练知道吗？ 第三才是——草！ 昨天好像说不踢足球了！ 昨天好像对很多人都说了！ 还说足球以后和他没关系了！ 怎么办？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没有原因。”他艰难的开口。 “不会没有原因的，总有一个，说吧，到底是什么。”他说着，靠在墙上，拿出烟，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架势。 “我是说着玩儿的。” “你也不用想上课了，今天说不出来……什么？”张浩手中的烟差点落到地上，“你说什么？说着玩的？” 齐振云一偏头，仿佛无辜的看着他，张浩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说着玩的？！” 齐振云继续偏头，张浩的手抬了起来，然后又狠狠的，在空中划了一下，“你说着，玩的？！” “……嗯。” “你说什么不好，说这个？你、你你……”张浩手指哆嗦，想着昨天高晗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黯然，想到昨天晚上为了安慰高晗他喝的那些啤酒，他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肚子，就算是他，这么喝下去也是很有可能发胖的！他感觉他已经有小肚子了有木有！ “你好好的开这个玩笑干什么啊！”最后，张浩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再一次的指了指他。 齐振云耸了下肩：“老师还有别的事吗？” “不是，你确定是玩笑？” “当然。”齐振云说着还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你怎么能认为这不是玩笑呢？ 张浩嘴角一抽，齐振云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昨天那么多人都对他们说，齐振云要退出了，以后都不踢了！ 李致远也就罢了，还有曹墨然，还有董金泽！ 董金泽那小金边眼镜一闪，眉头轻皱，真是太有说服力了！ “以后，分清什么玩笑能开，什么不能！” 齐振云耸了下肩，张浩只有郁闷的将他放走了，再之后他自己抽了一根烟，给高晗打了个电话，那边的高晗没什么反应，只是说知道了。 “知道了？”张浩磨了下牙，心说早知道你这么平静老子就不帮你问了！ “嗯，知道了。”声音很平静，然后又道，“晚上过来喝酒吧。” 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张浩看着自己的手机，简直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不闷骚你会死吗？高兴一下你会死吗？然后……又喝酒！又喝酒！他都喝出大肚子了有没有！ 好吧，如果还是那一天的那种酒……他也可以牺牲一下的。 对于齐振云来说，张浩只是他今天的第一关，再之后，他还有来自一班同学的第二关。 齐振云在班级里是很有威望的，他有责任有担待成绩好颜值高，镇得住场子而又平易近人，所以……和他熟的或者胆子小的可能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往这边凑——比如张旭。其他人就围了上来：“班长你不踢球了吗？” “班长你真的不踢球了吗？” “班长你别怪时令好不好？” “班长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 那一张张关心的面孔啊，加上盼望，齐振云那是张嘴说不出话，他只有再次把对付张浩那一套拿出来，当然，不能对一干人都用鄙视的眼神，只好说自己是在同足球队的开玩笑…… 和队友开玩笑这个说辞并不能安抚所有的同学，不过大家也都接受了，然后，在早自习的课间，足球队的来了。 足球队一干人那是来势汹汹，打头的就是李致远，他看到齐振云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就去掐他的脖子，也就是曹墨然拉了他一下，他才没有真的动手，不过就是这样，他也是眼睛瞪圆，凶神恶煞：“齐振云，昨天让你溜了，今天你可别再想跑了！”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我跑什么？” “你跑什么？”李致远冷笑了一声，虽然没有袖子，但他还是做了一下这样的动作，“你说你跑……”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话没说完，齐振云就先一步道，“我准备的还算充分。” …… “英语应该是没问题的。” …… “数学问题也不大，不过要再做两套卷子提高一下。” …… “语文有些基础点还没背，但作文和阅读理解这两块应该是可以的。” …… “你那边怎么样？” 李致远本来是气势汹汹的，此时已经变成哆嗦了，他手指颤抖着：“齐、齐振云……你、你太欺负人了！” 齐振云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班同学发出轰的一声大笑。 他们不见得都对期末考试有把握，但，一班的同学们面对除了二班的所有同学，都是非常有心理优势的！ 李致远第一次，在言语上被打败了…… 虽然他很想鼓起勇气继续去怼齐振云，可看着他淡然自若的表情，总有一种气虚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还是曹墨然把他拉了过来，他叫了一声老曹，那是无限委屈。 曹墨然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他是成熟的他是稳重的，他是有担待的是有责任的，但，站在这一班的门口，面对一干学霸，他还是有无限的压力…… “老子将来有小孩了，一定让他好好学习！”他暗暗的发着誓，然后竟是奇异的……理解了自己的爸爸…… 最后还是董金泽站了出来。 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齐振云，我们到那边谈。” “唔，是说足球队的事吗？” 董金泽点了下头。 “……其实，我昨天是开了个玩笑。” …… ………… 足球队的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里，没有风，也没有什么被挂掉的树叶，但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看热闹的一班同学们有的想笑，也被气氛震住了，董金泽眯了下眼：“开玩笑的？” “其实……”齐振云看了一下身后的一班众，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足球队众，第一次头疼了起来——他怎么能对张浩说是开玩笑的啊？他就应该让张浩误解一下，然后再在他的开解下表明痛改前非了，然后再来班里装一下深沉，再然后沉重的告诉足球队的张老师已经同他说好了！ 但张浩出现的太突然了！ 他当时的心情也太复杂了！ 然后顺嘴那么一说，再然后……就收不回来了！ “总之以后不会了。” 他这么一说，李致远又一次跳了起来：“你说不会就不会了，你！” 他还要再说什么，不过又一次，被曹墨然捂住了嘴，他不服的来回扭动着身体，而那边齐振云已经顺利的接上了话：“我说不会就不会了，以我这一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做保证！” “——马丹，老子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这是董金泽立的姿势，却是要比曹墨然有所长进！ 足球队的气势冲冲来了，然后，很有些丢盔弃甲的走了，不过关于齐振云的这个变化也在学校里传开了，二三年级的对此都有一种包容的态度——“现在的小孩们啊！” 不过齐振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在第一节课下课后，付梓把他叫了出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可不能放弃足球啊！” ……然后齐振云就发现，他只有上课时间来思考关于时令的问题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说，我送时令一个手机……怎么样？” 学校的食堂，是从来不缺人气的，不过这一天齐振云刻意避开了饭点，虽然什么烤鱼这样的时髦菜是没有了，人也少了很多——这一上午，齐大班长实在是接待了太多人，以及，被太多人围观了！ 齐振云第一次知道，足球，原来在铁中，是这么有话题的！ 一班的、足球队的、六班的班主任这些也就罢了，还有啦啦队的！ “齐振云，你可不能真不踢球！” “是男人不是？是男人就要干！” “这一次没拿冠军算什么？咱们铁中，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拿冠军了！” “你们打败了十六中，不是冠军也是了！” …… 鼓劲的，激励的，安慰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闹的齐振云上课的时候也不能好好想时令了……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想，关键是他需要自我说服一下。 道歉！ 嗯，道歉没有问题！ 虽然很少，但齐大班长是道过谦的，也知道怎么道歉，态度也是绝对能够端正的，感情也是绝对能够到位的，动作也是绝对能够标准的——需要的话，他是绝对可以鞠躬的！ 但是！ 世间的任何事和但是扯上了关系，就要有问题了…… 但是齐大班长就觉得只是这么道歉是不行的……而且，他也不想这样。 拿一点东西，说一句对不起，时令是一定会原谅他的，可是……还是不行吧…… 所以，纠结了一上午的齐振云没有在中午的时候到医院，反而拉着马进德在食堂商量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马进德一怔：“手机？” “……那家伙不是没有手机吗？就给他弄个怎么样，也不用太贵的，就一两千块的，然后告诉他……嗯，是中奖得来的应该可以吧。”他带着希冀的问道，他其实想过送时令很多东西，比如球鞋比如球衣再比如来个足球……他相信这些时令都会很高兴，但实际用处不大。 他看了，时令的鞋也许不是十分好的，但也是李宁安踏这样的牌子货，球衣嘛，他们学校都会发，至于足球，校队的随便用，虽然不是名牌的，但说实际的，他们现在，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好的足球。 而且，有了手机，很多话都可以在微信上说了。 有了手机……也不至于再出现这次那样的乌龙事件了！ 嗯，乌龙！ 齐大班长坚信这次的事件，就是乌龙事件！ 当然，还要顾虑时令的那个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就是他帮他带着呗。 “你觉得怎么样？”他又问了一遍，他很少这么不自信，可是这一次，就总怕自己再弄错。 马进德抓了抓头：“那个……我听说李致远他们准备送这个……” “什么？” “我看他们在群里说来着……还说让你出大头……” 齐振云一怔之下就是去翻朋友圈，打开一开全是关于他的消息：“齐振云从昨天就不对劲儿。” “我也这么觉得。” “赞同！” “赞同！” “+1！” …… “那什么开玩笑的，骗鬼吧，他以为我们都是李致远吗？” “喂，我还在群里呢！” “是啊，他昨天那架势，谁看了都以为会是真的啊。” “今天就改说是玩笑了，真以为我们都是傻瓜呢，就是李致远也不信的！” “喂喂，我还在群里呢！” “不过他今天倒还正常了。” “只能说恢复了一部分。” “嗯，还是有点不正常，好像在为什么事为难似的。” “要不，让李致远去试试。” “你们！你们！我还在群里呢！” …… 齐振云咬牙切齿的往上翻着，这一帮人不好好学习，就在背后议论他吗？ 不知道期末考试要到了？ 英语背了吗？ 政治背了吗？ 语文的基础点背了吗？ 看来下次训练，他有必要再提醒他们一下了！ 他这么想着，继续往上翻，翻了好几页也没翻到，后来还是想到可以用搜索，这才算是找到，然后，果然就看到他们在那边讨论手机型号，然后还让他出大头！ 看到这里，他的嘴角再次抽了起来。 他不介意出大头，也不介意和大家一起买个手机送过去……但那是早先！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他自己买更好。 他想了想，在微信上开始打字：“我觉得，买个学习机更好一些。” 他突然出现，微信群有刹那的静默。 ！！！ 他们不怕齐振云，他们当然不怕！ 过去的齐振云也从没令他们畏惧过，早先他们还对抗过，不过像董金泽曹墨然这样昨天见过他那脸色的，此时见他突然跳出来，莫名的……嗯，就有了那么点气虚…… 在背后说人坏话…… 好吧，他们不是在背后，他们就是光明正大的说了！ 他们不怕被齐振云看到，但这学习机……是什么鬼？ 那边齐振云又开始了：“时令这段时间住院，对学习一定是会有点影响的，我想学习机应该更适合他，毕竟，快期末考试了。” ！！！ 故意的！ 齐振云一定是故意的！ 此时在群里的一干队员们脸都绿了——他们要忘掉一会考试容易吗？容易吗？容易吗？ 在班级里有老师说，在家里有家长说，也就这么一会儿休闲时光了啊！ 李致远跳了出来：“大圣，你这也太过了吧，时令这身体都受创伤了，你不能让他心灵也受啊！学习机什么的，就算了吧。” “学习怎么会是心灵受创伤呢？这不是学生的职责吗？” 看着这一行字，李致远差点哀嚎出声，不过即使这样，他也卡着曹墨然的脖子：“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曹墨然差点没被他卡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反对李致远，他也觉得齐振云，是故意的！ “老曹，怎么办？” “嗯？” “咱们不应该怼他啊。” “怎么怼？” “什么？” “他说错了吗？” 李致远愣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的哀嚎出声—— 不仅他在哀嚎，几乎整个足球队都在哀嚎，不少人一开始都想怼齐振云，但当他们回过神后，就发现，尼玛这个亏他们只能吃了！ 因为，也许在球技方面，他们还可以和齐振云较量一下。 什么，整体素质还是比不上？嘿，我就和你比速度，我就和你比耐力，我就和你比强壮！要是再卑鄙一些，像张旭这样的门将，还可以说我就和你比扑救，但……在学习上，他们是真被齐振云吊打的…… 这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 他们不知道，其实此时齐振云也并没有多快乐，当把手机这个地方堵住后，马进德就来了一句：“你要下午过去吗？” “什么？” “下午……你去医院吗？” 齐振云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嘴角……然后终于缓慢的缓慢的点了下头。 是要去的，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去的！ 只是……只是啊！ 时间这东西就是这样，当你想让他慢一些的时候，他总是过的很快，而当你想让他快一些的时候……他又总是过的很慢…… 这个下午对齐振云来说是个煎熬，他一会儿想让时间快点过，一会儿又想让时间慢些，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时间，总是这么过去了。 放了学，他和马进德一起去了离商大依附院很近的一个电子中心，很快就选了一款国产机，就是在办理手机号的时候有些麻烦——他们都不知道时令的身份证号，最后还是先用了齐振云的。 “咱们再带点食物过去吧。”出了商场，齐振云就想再去别的地方。 “啊？” “现在不是正要吃晚饭的时候吗，咱们带一点过去吧。” 马进德抓抓头：“那个，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过去吧。” “咦？”齐振云有些疑惑，马进德一直是很少有意见的，今天这是…… 马进德有些不自在，他又抓了一下头：“那个，时令的爸爸也许买了饭……然后，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再给他叫个外卖吧。” “啊？” “在医院里的时候，大家总是很早就吃完饭的。” “是吗？”齐振云一脸纠结，马进德点了点头。 “那、那咱们就去吧。” 马进德立刻快速的点了下头，然后一马当先的先走了，而在他身后的齐振云，更纠结了。 现在就要过去吗？现在就过去吗？现在…… 齐振云从没觉得医院的这条路是这么的难走！ 昨天他来回溜达的时候是心中难走，现在，那是全身都难走，偏偏他身边还跟了一个马进德，别说不能纠结了，连露出来都不行！ 但再难走，也要走，而且，走到了。 “班长。” “啊？” “到了。” “哦。” “班长？” “啊？” “咱们进去吧。” 齐振云没有说话，而马进德，已经推开了门…… “咦，马、马进德同学是吧？”看到他，时记很是高兴，连忙热情招呼，“快过来快过来，吃饭了吗？” 马进德往后退了两步，想了想，把齐振云给拉了进来，他的力气很大，而那边齐振云又在犹豫中，就这么一趔趄，就被他拉进了门，再之后整个病房的温度都下降了。 时记是惊住了，时令更是惊住了。 时记想说什么，又怕说错了； 时令更怕自己说错了话。 齐振云脸都红了，他咬了咬牙：“那个……我……我来看看你。” “班长……”时令终于开口了，然后他就一下坐直了，动作快的差点把自己摔地上，时记连忙扶着他，齐振云也连忙上前，“你干什么，好好呆着！” “班长！”时令一把拉住他，“班长！” “是我啦。”齐振云满脸的不自在，正想说什么，那边时令的眼就红了，他嘴唇哆嗦着，有很多的话想说，可这一时间就有些说不出来，到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对、对不起……对不起班长……” 轰！ 齐振云的脸彻底红了，而比脸红更大的反应则是难受，很难受。 明明是他错了！ 明明是他的错啊！ “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啊！”他昂着头，大声道，“不要胡说啦！” 时令摇摇头：“最后那个球，最后那个球我应该踢进去的，如果我踢进去了，我、我们就是冠军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而那边的齐振云，也完全的怔住了。 冠军！ 冠军啊！ “对不起班长！对不起！” 时令还在说着，而那边的齐振云，则只有缓慢的摇头了：“不怪你……” 他慢慢的说着：“不怪你……” 他说着，却觉得自己也酸涩了起来，旁边的时记本来还对齐振云有些意见的，这一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了想，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而一来到门边，他就惊住了——都是人！ 他们的病房，竟被好几个少年给堵住了！ 当先一个，还是个坐轮椅的？ “我、我好不甘心……”时令说着，“我们都赢了十六中，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班长——” 最后一句，他少见的喊了出来，而门外，也有了抽泣声……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甘心。 都赢了十六中却没能拿到冠军。 明明已经那么接近了。 真的，不甘心啊…… 当时令的哭泣从里面传出来的时候，门边的万晚等人都被攥住了。 是的，万晚。 虽然齐振云只是在微信里给自己的一干队友下了套子，董金泽等人还是觉得不太正常…… 好吧，真正觉得不正常的，也只有董金泽一个，曹墨然、范成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却都没有深想。 不过当董金泽提出来医院的时候，也没有人反对——他们昨天到底没能看成时令，总要再试试，而且，万晚也在那里。 当然，万晚不喜欢他们过去，不过，这一次他们有借口了啊！ 就算是万晚，也不能阻止他们了吧。 果然，当万晚听说齐振云的不对劲儿时也来了兴趣，其实他昨天已经听说了一点，今天再听，比董金泽还觉得诡异，所以再见自己房里挤了一堆人，也就忍耐了下来，只是，免不了要调戏一下自己的队友：“所以，你们到底没有给时令众筹买手机是吗？” “这个……我们想再看看。”万晚硬着头皮回答，同时把飞刀嗖嗖的射向李致远，李致远……没有感觉。 ——他要有这种感觉，也不是今天的李致远了！ “那准备买什么样的学习机？” 所有人的脸都红了。 “其实，我真觉得齐振云的建议不错，不如你们研究一下，就买一个，这个学习机好的地方就是比较实用，特别是你们还能看看时令用的效果，好的话，你们也可以买来试试嘛！” “队长，学渣何苦伤害学渣啊！”众人心中都哀嚎了起来，不过就算是李致远也没有真的说出来，他是本能的觉得这么说不合适，而像董金泽这样的理智派则知道，此时要张口，等来的绝对是更猛烈的暴风雨。 见没人接腔，万晚也有些无聊，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所以，你们的期末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队长。”范成忍不住了——刀也太狠了！ “你这次要怎么考？”他昂了一下头——你难道不用考试吗？ “我？”万晚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为什么要考试？” …… “我考试还有什么意义？” …… “不管是985还是大专，我反正都是要卖米线的。” …… “或者收房租？” …… “或者收利息？” …… “或者，什么都不做？” 一干人从哑口无言到沉默不语，再到最后，简直都要哀叹了。 和以前的初中生不一样，早先的初中生那讲究的是一个傲气，谁家要有钱了，说不定还要挨怼：“你家，不就是有点臭钱吗？” 而现在，虽然学生间还不至于就看家庭条件，但，几乎不会再有这样的话。 就像流行歌曲的变化一样。 早年风靡亚洲的三人组合唱的是，我要带你看星星看大海…… 现在风靡中国的三人组合唱的是，我要给你买大房子…… 就在众人被万晚怼的没边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楼下的杨明明报信了——齐振云来了！ 早先张旭来看万晚还要爬楼梯，但其实这里也是有电梯的，不过要是不知道密码，就是只能下不能上，万晚作为常客，当然是知道密码的，所以一干人就是搭着电梯下来的。 今天过来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昨天的多，基本上就是足球队的几个主力，因此虽然他们一帮人走在路上还是很惹眼，倒也不至于引起恐慌，更何况，还有万晚。 老顾客万晚在骨科，绝对当得上大名鼎鼎。 一伙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时令的病房前，就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 不甘心！ 不甘心啊！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就这么一句话，他们又仿佛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上午。 太阳是那么的大，空气是那么的粘稠，周围加油呐喊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在他们进场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来创造历史的，他们都以为他们，一定是能拿到冠军的。 但两个小时……或者再确切一点的说是100分钟后，他们被别人创造了。 但他们来不及哭泣，来不及惋惜，他们的队友倒下了，他们都在担心他的身体，再之后就是各种猜测，各种担忧，然后，在这种氛围里，他们又回到了学校，开始继续的生活。 难受吗？当然是难受的，只是，身边的人都不提。 一年级里，足球氛围最好的应该就是五班了，他们班有三个主力，也可以说是一年级里最支持足球的班级——一班虽然也支持，但他们实在是有太多补习班课外班要上了，相对来说，就是五班更专心一些。 但是当他们星期一回到学校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提足球的事。 五班是这样，十班也是这样； 一年级是这样，二年级也是这样； 学生们是这样，老师们也是这样，就连啦啦队的，早先那么卖力气的啦啦队的，见了他们都要做个加油手势的啦啦队的，也是这样。 好像就是这么一天的功夫，所有人都对足球不感兴趣了。 在这种氛围下，他们好像也没有办法难过了。 难过什么呢？他们尽力了； 难过什么呢？他们到底还是亚军； 难过什么呢？大家，好像都不在乎了…… 再之后，就是齐振云变得古怪，发出不再碰足球的宣言，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这里了。 你不踢球了？开什么玩笑！ 你说不踢就不踢了？谁允许的？ 所以，虽然因为刚刚参加过全市大赛，同时也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足球队不再训练，但所有球员们的心还是在这上面的，昨天晚上议论的那叫一个热闹，而在这种环境下，也是没空悲伤的。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就不难过，真的就不痛苦。 当时令拉着齐振云说的时候，他们还听不太清，可只是那么一句不甘心，就让他们所有人的心都疼了起来，而当时记拉开门，时令哭喊出声的时候，就连万晚的眼，都红了…… 时令看到他们的时候，本来是有些发怔的，但是当听到抽泣声之后，也顾不上别的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顿时就把李致远给带哭了，他旁边的曹墨然也红了眼睛，董金泽咬着牙，没有说话，仿佛是没有感觉，但他的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时令哭着说着，“对不起大家……” “说什么啊！”范成瞪着眼，“谁说你不好了？是不是你齐振云！是不是你！” 齐振云闭上眼：“是我不好，是我……” “是我！”李致远抹了把鼻子，“我有一个球明明能拦住的，就是漏了。” “是我。”曹墨然咬着牙。 “是我！”董金泽的面孔彻底扭曲了。 一干人纷纷开口，而随着他们的话，声音也都嘶哑了起来…… 离冠军，已经那么近了啊…… 他们，打败了十六中啊…… 为什么，就输给了二中呢？ 为了走到这一步，万晚再一次骨折了，可为什么，他们还是输了呢？ 如果一开始就输给十六中也就罢了，虽然一样会不甘心，可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想到这里，众人更是难过，早先还在强忍的范成也红了眼睛，万晚更是一早就用手捂住了眼睛。 看到这里，时记慢慢的走了出去，轻轻的，为他们带上了门，再之后，他靠在墙边，闭上了眼。 儿子有属于自己的朋友了，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这个晚上，成为了很多人的回忆……在很多年之后，他们是这么互相吐槽的——“哎呀那小子啊，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当年在我面前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嗯，至于自己早先是如何哭的，当然是不会说的了，只是朋友圈来回重叠，不免让人生疑——这哭的，到底是谁？ 要说是某个人说谎了，怎么都对不上？ 而如果说都说谎了——莫不是你们都哭了？ 当然，这是后来了，此时，却是万晚先抬的头：“哭哭哭，哭什么哭，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 …… ………… 众人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另外一个则是……队长，你那泪痕还明显着呢！ “说是来看人的，现在这成什么样子？先就这么散了吧。”他说着，已经转过了轮椅，自己摇着向外走去。 “队长……” “……等我好了，请你们吃火锅！”说完，他再不停留。 范成和杨明明立刻跟了上去，两个二年级的也跟了过去，董金泽几人互看了一眼，李致远又抹了把鼻涕：“那什么，大圣，我们先走了……你要不要喝我们一起？” 齐振云摇摇头：“我再等一会儿。” 李致远也没有再说什么，要在往常，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的，但现在，他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们一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齐振云时令和马进德了。 马进德缩在墙角，齐振云站在时令身边，时令看着他，而齐振云的目光却有点不敢往他身上落。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两分钟，时令咬了下牙：“班长……” “嗯。”齐振云看了他一眼，“那什么，你可别再哭了……” 时令顿时红了脸：“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 他说着擦了擦脸：“我本来不想说这个的，我就是想跟你道歉……” “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 “时令。”齐振云叹了口气，“我要承认，你在球队很重要……” 齐振云说的很纠结，一方面，他要肯定时令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呢，在这件事上又不能让时令抬在意；他不能让时令自卑了，可也不能让他觉得他真的那么重要…… “咱们能一路走到这里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足球，是圆的！这不仅是说在球场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更、更是说，足球不是一个人踢的，每个人都很重要！比如铁新明，还有李致远……嗯，他们也很重要是不是？” 时令眨眨眼，点了点头。 “所以，你看，虽然你也很重要，但就说因为你球队才没有赢……这个，也有些过了，你看刚才，大家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啊……” “嗯，所以，你不用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可是班长……” “没有可是！” “但是……” “没有但是！”齐振云看着他，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说的架势，要是早先，时令还真是什么都不说了，但是这一次，他执着的咬了下牙，“我总是上了你的微信啊！” …… “对、对不起……我上了你的微信……真的对不起……” 齐振云现在就一个感觉……没法在这里呆了！ 而时令那边还在继续做着自我检讨：“因为以前都上过，所以我也没有多想……我不是给自己找理由，就是、就是，张老师他们找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也许能用这个办法联系上马进德……老师们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不过还是我不对，班长，我、我应该先给你说的……还有那个齐叔叔……我、我也不是故意不给你说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你爸爸……我、我当时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也很惊讶……对不起班长，我……” 齐振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眼…… 真没法呆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齐振云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 他匆匆的把手机塞给时令后，就和马进德离开了，走的时候很有些狼狈。 不过这只是他的自我感觉，时令是完全没有看出来的。 在他想来，齐振云之所以要走，主要是给他塞了手机，怕他不好意思！ 当然，他也的确是不好意思，在时记过来的时候，就拿着那个手机期期艾艾的，时记看到这个手机也是一怔，昨天他就意识到自家儿子少了这个关键东西，也想过要给他买，不过还没来得及，没想到今天就有人送了！ “我……这个，班长塞下来就走了……”时令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说，吞吞吐吐的。 时记皱了下眉，下意识的就想反对——手机不比水果牛奶，虽然对于一般学生来说，这些东西现在也不便宜，却还属于正当的礼物范畴，手机……这怎么看，都有些过了，不过在看到时令满眼的兴奋后，他改变了注意：“这样啊——” “要、要不要还回去？”时令有些为难，不过和时记想的不太一样的是，他并不是为手机兴奋，而是，齐振云原谅了他！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齐振云就给他塞手机了！ 所以，果然是昨天心情不好吗？ 也是，在那个时候输了比赛，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嗯，一直到现在，时令都没有完全明白齐振云的心思，当然，你要让齐振云现在去分析自己早先的思想，估计也会莫名其妙一下。 他的爸爸，有谁能抢走吗？ 就算抢走了，又能怎么样？ 嗯，这种思想到底是齐大班长确定了安全感之后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真的突破了某种障碍，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时令因为齐振云的这种表现而振奋，而他的这种振奋也影响了时记，他想了想，在网上搜了一下齐振云放这里的手机的价格，在确定只是一千多的时候，暗暗的松了口气：“留下吧。” “啊？” “既然是你同学的心意，也买了……那就留下吧，你同学自己有手机吧？” 时令点点头。 “我想他家里人也都有手机。” 时令再次点点头，他看过齐振云和自己的父母通话。 “而且我想，他家人的手机应该都比这个好……唔，我不是说这个手机不好，而是说，你再退回去，对他来说也没用，反而是个负担……不过我们也要回点东西，你知道你这位同学，平时喜欢什么吗？” 时令为难了起来，齐振云喜欢什么？ 好像只对足球表现过浓厚的兴趣啊，至于其他的……吃鸡汤面条算吗？ 好吧，就算是算，也不能给他弄一锅那个吧！ “没有吗？比如说游戏机……嗯，游戏机不好，学习机吧！他有学习机吗？” 时令想了想，齐振云的东西很多，特别是电子产品，但还真没有学习机。 不过，他也不用学习机吧。 “班长他……学习很好的。” “唔，那有了学习机就如虎添翼了。”时记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的有些犹豫，网上来看，好一些的学习机都要三四千——当然也有七八百的，可没什么名声。 这要是给自家小孩用，他就买后者了，反正都是要下软件的，不过给别人家的，显然不能这样。 别说这一次的手机，就是早先对时令的照顾…… 嗯，虽然早先那个姓齐的小孩，让人想打人，不过早先应该是经常同自家儿子一起玩的！ 人家的爹还没少管自家儿子！ 想到这里，时记不免有些酸酸，不过更令他难受的是，他连这点酸涩都没有办法表现出来，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时令道：“就买学习机吧，你看这个步步高的，几乎全了！” 时令还有些犹豫，时记又拍了他一下：“相信我就算你那个同学不喜欢，嗯，他爸爸也会很高兴的！” “啊？” “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他说的这么自信，时令也没办法反驳，而就在下一刻，他手上的手机就是一震，他连忙点开，就发现自己qq上有一条来自齐振云的消息——“对不起。” 没有符号，没有表情，统一的标准字体，但一份浓重的纠结，就仿佛能从那三个字透过来似的，时令在怔了一下后，捂着脸笑了，旁边的时记一怔，疑惑的看向他，时令只是不说，不过欢喜却是溢于言表了，时记在旁边看了，又有几分泛酸…… 只是，和早先一样，他还是没有立场表达出来。 他在这边纠结，时令却是没有感觉的，他只是觉得，齐振云好好好好，这次明明就是他错了，他还给他说对不起！ 真是、真是…… 昨天的迷茫啊痛苦啊，昨天的纠结啊难受啊，在这一刻统统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高兴！ 当然，刚才哭着的那份不甘心还是有的，不过在这一刻，真的是被压制住了。 他看着那个短信好一会儿，然后，在上面也打了三个字—— 在发出那三个字后，齐振云就在忐忑。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这份忐忑很莫名其妙，首先时令是没有怪他的——刚才一直同他说对不起； 其次，时令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嗯，这一点虽然他们没有说明，可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他那三个字发过去，一定就有用了！ 但这完全都是理性的分析！ 理智上再知道没有关系，心情上，还是忐忑的。 偏偏，消息发过去还没了音信！ 没收到？qq现在还会漏消息吗？ 那就是还没有看到？这个有可能，毕竟是新手机，虽然时令也是玩过手机的，不过好像没玩过这个牌子的？虽然手机都是大同小异的，但他也许就是比较生疏呢？ 在那一会儿功夫，齐振云真是想了很多，而令他最不愿意想的，则是时令看到了，却故意的没有回复，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比如，早先时令是情绪激动，还没回过神，而在这一刻，他就回过来了？ 虽然那家伙经常不在状态，胆子也小，可智商还是正常的…… 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左看右看，看的对面的马进德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只有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他没什么看的，就又点到了他们足球队的群里，果然，那里已经有了一大串：“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 当群里有了第一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下面的人，都跟了上来。 没有人特意的加数字，也没有人发搞怪图片，只是默默的排着，当然，也有不理解的问怎么了，但却不像早先，两句话就不知道跑了多远。 这一次，甚至都没有人解释。 李致远是这样，董金泽也是这样； 一年级的是这样，二年级的，也是这样。 然后，在有几分钟的空档后，又有一个人打出了一行字：“真的是，不甘心啊……” 没有人说话，但在看到这一句的时候，马进德也是一僵，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于足球队的成绩，他一向是不太在乎的——在一班的时候还会在乎一下，毕竟那是他的班级，虽然他对这个班级也没有多少的荣誉感吧，可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还有齐振云。 在那件事之前，齐振云对他，就是不错的。 所以他愿意加入他的足球队，愿意和他一起努力，愿意让其他看不起他们的人大吃一惊。 而校队就不一样了。 校队对于他就仿佛是另外一个球队，在这里，除了时令和齐振云没有人在乎他，当然，他也不在乎他们。 他知道，他们都看不起他，就和一班的很多人一样，不过没关系，他也看不起他们。 当然，这不是说他就不想拿冠军，他还是愿意拿冠军的，最最起码，冠军，会令齐振云和时令都高兴，但也就是这样了。 而没了这个冠军呢，他也因为自己朋友的关系感到遗憾，可也就是这样了。 整个市赛期间，他上场的时间也不超过半个小时！ 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那里，一开始，甚至连板凳都没的坐！ 所以刚才在病房里所有人都哭成一团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突然的，自己也有了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他呆呆的坐在那儿，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对足球感兴趣了？他也开始在乎这方面的荣誉了？ 这、这不应该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的回信到了，齐振云先是一激动，然后就抓瞎了—— “对不起？” 我给你去个对不起，你也来个对不起？ 这、这是什么啊！ 是真的对不起啊，还是别有含义啊？ 或者，就是单纯的复制粘贴了？ 他盯着那三个字研究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问了马进德。 马进德正在沉思，听到这话就没及时反映过来：“什么？” “嗯，时令同我说对不起，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马进德听明白了，但他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还能是什么意思？ 他呆呆的看着齐振云，齐振云偏了一下头：“你也想不明白是吗？” 马进德嘴角一抽：“那个，班长……” “嗯？”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还能有别的吗？”他想了一下，又不确定的道，“炖母鸡？嗯……那个，我听我叔叔说，这是过去的一个相声……” 齐振云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他只有一个感觉——丢脸，丢大了！ 对不起还能有什么意思？ 如果他发过去的那个对不起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话……那时令的这个，也应该是没有的……吧？ 齐振云长长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要走火入魔了…… 不过，虽然有这种感叹，这个晚上，他还是要比前一天睡的更香，那边的时令，也是这样…… 下面的日子，所有人都回到了正轨——不回也不行了，期末考试马上就要举行，除了还在医院的两个外，其他人头上的小绳都上紧了，就是齐振云，也免不了要多看两页书——前一段，实在也是拉下的太多了。不过看书是看书，该去医院，他也没少去。 马进德天天早上给时令送煎饼，他就是天天晚上带意面，弄的时记啊，那是一百个不好意思，早先还对他有的那点怨言，也早不知道消失在哪儿了。 “不让小马来吧，小马说他家里是做煎饼的，但小齐你家里可不是做意面的啊。”几次之后，时记已经能同齐振云开玩笑了，不管怎么说，齐振云总是拿东西过来，他最后也只有接受了。 “时叔叔你要是希望的话，我也可以从家里下了意面拿过来。”在长辈面前，齐振云是向来不怵的……嗯，王娜除外。 “看你这话说的，闹的我倒没话了。”时记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家儿子，见他只是在那傻乐，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个念头——自己这儿子要是女儿，那后半辈子也许都不用愁了？ 这么一想他连忙摇头，不对不对，他这是乱想什么啊！ 他有些失笑的摇摇头，然后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齐振云见了一怔：“这是……” “也不能老守你的东西，我们也要给你一些，可千万不要推辞。”时记说着，把盒子塞到了他怀里，齐振云看向时令，时令冲他一乐，“我爸说，你要有了这个学习机，学习就能更好了！” ！！！ 齐振云浑身一僵，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二百六十章 齐振云有个学习机的事情，很快就在足球队传遍了。 这当然不是马进德说的，齐振云自己也不会说……嗯，时令其实也没想过说，但时记，真觉得这是个好事！ 所以当李致远他们又一次去看时令，并小心的问他要不要一个学习机的时候，时记把这个事说了。 当时，李振宇等人就惊住了。 他们看看时令，又看看时记，然后，一起爆笑了出来，倒弄的齐家父子很是迷茫。 而在回去后，他们就把这个事曝光了，再之后……齐振云只要出现在群里，就会面对一个这样的询问：“学习机好用吗？” …… 李致远甚至过分到跑到一班去问这个问题。 一开始，齐振云对这件事是以一种冷漠的姿态对待的——不冷漠也没办法啊！ 有留言啊！ 有截图啊！ 还不止一个啊！ 不过当一而再再而三的时候，他也开始反击了：“你们是问我体验吗？还不错，有需要的吗？” …… “其实我觉得，你们都需要试试。” …… 而对李致远他是这么说的：“你就不太适合了。” 说这句的时候，他还特意艾特了李致远，李致远看来看去，越看越纠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虽然他很习惯性的觉得，是自己就不需要了，一直以来都是不想学，只要学，一班都不在话下！齐振云也不带来！ 但，齐振云会这么说吗？会这么看他吗？会这么觉得吗？ 但要不是……那又是什么意思？ 李致远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嗯，虽然是他，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问的，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忍不住还是私下问了一下。 “因为你买了也没用。” “什么？齐振云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觉得你买了就有用吗？” 李致远磨着牙：“你这话也太过分了，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唔，那不如你也买个？” 李致远不敢再接了，买吗？买吗？买吗？ 如果他提出要买学习机，他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齐大班长靠着自己的学习成绩，再次碾平了整个足球队！ 而时令知道前因后果后，免不了就要内疚了，这一天就磕磕巴巴的要向齐振云道歉，被齐振云一个弹指敲到了脑门上：“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 “可是如果要不是你受伤，我就不会来看你，我要是不来这里看你，你爸爸就不会给我买学习机了是不是？”不等他说完，齐振云就拉出了一长串，时令眨眨眼，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被齐振云给弹了！ 他两次弹在同一个地方，就是时令也不由得捂了下脑袋，齐振云站起来往门边看了一眼，确定时记没有突然回来，才再次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嗯，那这个锅就是叔叔的了。” “……我爸？” “你不是说已经阻止过了吗？” “倒是有说你学习很好了。” “是啊，我学习很好他还要买……” 他说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时令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最后，也笑了。 最后的期末考试，时令这边没什么要操心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烦恼了。 先不说医院的环境——事实上，时令享受单人单间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星期，对于大多数患者来说，三五天也足够了，但骨科例外，这个讲究静养的，免不了要在医院多呆几天——当然，时令这种其实没什么大碍的，要想出院也可以，只是他这边现在有些困难。 时记和王娜还有一些事情在胶着着，具体怎么回事，时记没有对时令说，时令问了也没问到答案，只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还是呆在医院。 不用说，这种认识自然是令他难受的，但他也习惯了，令他不太习惯的是屋子里同住的另外一个。 那个是个摔断了骨盆的老先生，一大堆的儿女，却每个都有事，于是病房里经常发生的就是兄妹、兄弟、姐弟、姐妹之间的各种争吵…… 王娜也吵时记，可时记轻易不同她吵，所以王娜自己吵吵也就罢了，而在这里，却是可以开战几个小时的！ 别说时令了，时记也受不了，但一时也没有其他的房间，只有继续忍耐。 而除了这些，时令还有一个关乎自己的纠结——商城队！ 要不要去商城队呢？ 虽然不能说，商城队就是他的梦想，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的很有吸引力的，他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他去了商城队，也许，他的父母就不用离婚了？家里的事情也就都解决了？ 但是，他爸爸明显是不想让他去的…… 同时，还有齐振云。 本来这种事他最好找齐振云商量，事实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齐振云有没有被找…… 如果齐振云都没有被找的话……那他拿这件事同他商量，总不是太好的。 不过这件事对于他拉说实在是太纠结了，别说齐 振云，就连李致远都看出他不太对劲儿了，再又一个周末过来看他的时候——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足球队来看时令的人数也一次比一次少。 第一次几乎全体出动，第二次就是只有主力了，第三次就只有一年级的了，到了这个周末，就只有李致远曹墨然这三个了……嗯，范成和杨明明也来了，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的重点是楼上的万晚，来看时令，真的只是捎带的…… 而平时，更只有马进德和齐振云两个。 对于这个，时令是没什么感觉，他知道大家都很忙，而且，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同足球队的每个人关系都很好，事实上，过了一周，李致远他们还来看他，他已经是有些意外了！ 已经看了三次了！礼物也买了不少了！ 这再看……就是真把他当朋友了吧！ 这个认识真的冲淡了不少住院的各种不舒服。 只是，在感动的同时，他又不免想到，如果他去了商城队，这些朋友……也是要分开的吧？ 这么一想，他就又不愿意了。 他这么纠结，李致远就看不过去了：“我说子期啊，莫非……你不愿意看到我们？” “没有，当然没有！你们能来我很高兴，真的！” “真的？” “真的！” “哦，你这总是不时的皱皱眉，我还以为你觉得我们打扰了你和齐振云呢。” 时令一怔，那边曹墨然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奇怪的话！” 李致远扑腾着，挣扎出来道：“哪里奇怪了？哪里奇怪了？” 曹墨然咬着牙，哪里奇怪了，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而在那边，李致远已经又一次的捧起了时令的脸：“我亲爱的子期啊，你知道你有多么幸运吗？” “啊？” “你知道这一次的期末考试有多难吗？别说你是一班的，就是一班的也会觉得难的！马进德，你说呢？” 他绕过齐振云，专门去找马进德，站在角落里的马进德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李致远也不在乎：“你看，马进德都无话可说了，我告诉你，真的是超超超级难的！” “哈！” “而你，在这里躲过了一劫，这是多么的幸运啊！所以啊，子期啊，快乐起来吧，嗯？”他还想抱着时令的脑袋再叮嘱一下，那边已经被齐振云给拉到了一边。 “大圣！”他抗议着，但随即，又被曹墨然给拉到了更远处。 几个少年叽叽喳喳，热闹了一两个小时才算结束，当然，李致远他们走的时候，齐振云还是没有离开。 “看吧，我就说……”李致远嘀咕着，但那边，已经被曹墨然给拽走了。 他们离开后，病房里清净了不少，齐振云看着时令不说话。 他一直看着，就让时令莫名其妙了起来：“班长？” “你还不准备说吗？” “什么？” “连李致远都看出来了，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时令一怔，然后低下了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时令看了他一眼，更是纠结，齐振云偏了下头：“和我有关吗？” “啊？”时令一怔下意识的就摇了下头，然后又停在了那里。 “这是，有关吗？” “也、也不能完全说是……”时令继续纠结，齐振云想了想，“你今天，还没有出去转吧。” “什么？” “那就现在出去吧。” 他说着，就去护士站推了轮椅，然后那边就去抱时令，旁边的马进德也过来帮忙，时令本还有些犹豫，但他们两个都过来了，也就没有他犹豫的时间了。 事实上，他也是渴望出来转悠的——病房里，实在是太气闷了。 只是，时记实在是太忙了。 要忙着帮他打饭，忙着帮他洗漱医院的东西，忙着给单位协商，还要忙着，和王娜交涉…… 说起来，齐振云和马进德解决了两顿饭，再加上外卖，他可以不用这么忙的，但他坚定的认为塑料对健康不好，所以基本是不叫外卖的，而同时，他总想让时令喝点骨头汤——哪怕现代科学上已经认为骨头汤对补钙没有太大的作用，但他还是执拗的认为骨头汤里有一些神秘因素。 为了这个，他每天都要回时令奶奶家去拿一次——周围倒是有卖羊肉汤牛肉汤的，但他对那些汤也有疑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平时喝喝也就罢了，时令现在正是养身体的时候，还是喝点自家熬的好。 时老太太的确也熬的很好，总是买羊脊骨来熬，熬上一夜，骨髓都熬了出来，再放上香菜，时令喝了一周，也还是觉得不错。 只是这样一来，就让时记麻烦了，只是时家的其他人也要上班，时老太太是年龄大了，就算她说自己能来送，时记也是不敢让她天天过来的。 时记的这种做派总是让时令有一种恍惚感。 这是他爸爸吗？ 这真的是他爸爸吗？ 他爸爸……真的会对他这么好吗？ 他一直是知道时记爱他的，不过那种知道，只限于理论上的——不管怎么说，时记总是他的爸爸，不会不爱他的，他的这种知道，还有一种自我说服麻醉的感觉——如果连他爸爸也不爱他的话，那么，还有谁会爱他？ 但是无论他告诉过自己多少次，其实从切身感受上，是没有的，或者说非常淡薄。 但是当时记一夜一夜的守在这里，当时记每天都要帮他去拿骨头汤，当时记贴身照顾他的时候，他真的感受到了。 他的爸爸，是真的爱他的。 这种爱，有时候会让他有些迷茫，更多的，却是珍惜。 也因此，他不想违背时记的意愿，可是，他也不想让时记为难…… 所以，他的纠结不仅是因为自己，同时，还因为时记。 到底哪种选择是对自己爸爸更好的呢？ 齐振云和马进德两人把时令推到了小花园，此时，天已经很热了，他们找了个阴凉处，还是觉得热，后来齐振云去买了几瓶冰水拿着才算暂时抵抗了一下。 “说吧。” 时记一怔，齐振云叹了口气：“你热不热？” “啊，还好。” “好吧，就算你没有感觉，但是我很热，马进德你呢？” 马进德点了下头，齐振云道：“你看……” 时令抓了抓头：“那个……商城队……”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齐振云皱了下眉：“嗯，商城队？商城队怎么了？他们来找你了吗？” 时令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齐振云本来只是那么一说，谁知道竟是真的，顿时也怔在了那里，旁边的马进德也是一僵。 时令低着头：“我、我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说到这里，他很是纠结，那边齐振云也纠结了起来，他抿了下嘴，觉得最近的自己，真是太不像自己了。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看向远方。 商城队来找时令了，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这说明了时令的能力被认可了，他作为朋友，哪怕是作为同学都要为他高兴，但是他为什么有些高兴不起来呢？ 嫉妒吗？ 他摇摇头。 难道他现在还要嫉妒时令吗？ “班长……”他长时间不说话，时令担心的抬起了头，不安的看着他，齐振云回过神，“嗯……叔叔怎么说？” “我爸，不太赞同……” “唔……”齐振云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告诉自己先别乱想，“那你呢？如果不说叔叔的意见，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不知道……” 齐振云偏了下头，时令低下了头。 齐振云吐了口气，慢慢地开口：“如果加入商城队，你以后……就只有踢球这一条路了。” 时令点点头。 “足球这条路……”说到这里，齐振云突然停住了，他在干什么啊！对时令说这条路不好走吗？把父母老师给他说过的话再给时令说一遍吗？他真的不想让时令去商城队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时令眼巴巴的看着他：“班长？” 齐振云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班长？” “我没有办法替你选择。” “但是班长……班长……”时令来回绞着手，脸都胀红了，旁边的马进德突然道，“你要是去了商城，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 时令一怔，马进德道：“到商城，不是就要住那里吗？难道还让你回来上学吗？就算上的话，也是到十六中吧。” 时令怔在了那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别去了。”马进德倒是快言快语，齐振云看了他一眼，他抿了下嘴，“我是这么觉得的，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听。班长，我先走了。” 他说着，就向外面走去，齐振云本来想开口叫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叫出来，时令张了张嘴，也没有叫住，只是到最后有些迷茫的看向齐振云：“班长……” “没事，他应该只是一时……嗯，应该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说到这里，他有几分感叹，他觉得这一年对马进德印象，也没有这十来天的足，他一直觉得马进德是个阴沉的甚至阴郁的，没想到，却是一个，重感情的？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有些恶寒。 “那……班长呢？”时令突然道，齐振云还没回神，下意识的道，“什么？” “班长……想不想和我分开？” 齐振云僵在了那儿……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早先为什么不高兴，不是因为嫉妒，不是因为羡慕，而是，在他内心深处，已经先一步知道，如果时令去了商城，他们就要分开了，虽然他早已经决定要踢球，要把足球视为自己的梦想，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能进商城队…… 这不是对他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而是，他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方面的阻力，比如，他的父母那里…… 他和他的父亲看起来关系已经缓和了，在那一天甚至还能像朋友似的玩闹跑步，可是，在足球这个问题上，他依然无法确定，齐进的态度。 而如果齐进真的反对的话，那他就要费十倍的功夫才能进入商城队——哪怕他爸爸现在已经不在商城队了。 “我、我不想和班长分开……”时令低着头，继续道，“也、也不想和马进德分开，我……我……” 齐振云回过神，见他为难的简直都要哭了，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高兴：“那你现在的意思是，不想去商城队吗？” “……如果我去商城队的话，就能从家里搬出来了……” 时令低声道，齐振云的身体，彻底的僵住了。 如果他不知道时令的事情，可能还不会这么有感触，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不少——虽然他还不知道王娜和时记已经说到了离婚，但只是来这么多次都没有见到王娜的情况，也令他猜到了什么，他不知道怎么问，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就一直都没有提过，而慢慢的，也就忘了。 但现在时令一提起，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王娜！ 时令的身份！ 如果真的去商城队，那他，真的就能脱离那个环境了！ 吃住都在商城队，每天训练，生活倒也是……不不不，以这家伙的性格，真到了商城队，会不会被欺负？虽然这家伙过去就没少受欺负，但是商城队可和普通的学校不一样！ 那可是，走职业的！ 不会只是说两句难听话，起个外号就拉倒的。 讽刺、冷言冷语，甚至肢体暴力，都是有可能的，更过份一些…… 想到这里，他猛地摇一下头：“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随便加入！” “啊？”时令一怔，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的这么坚决了起来，齐振云看着他，“我现在还不好给你确定，你等我，给你问问。” “啊……”时令点点头，齐振云也待不下去了，推着他往回走去。 “班长？” “嗯。” “那个，你是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 “不是吗？” “当然不是。” “哦……”时令放心的点点头，又忍不住道，“那、那你要生气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没有生气。” “不高兴也一定要告诉我。” “……我也没有不高兴！” “那……不开心了也一定要告诉我……” 齐振云咬了下牙，很想来一句闭嘴，但那样一来，就显得他是真不开心了似的。所以到最后，他只有嗯了一声，嗯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一声带了那么点情绪，立刻又道：“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时令终于放下了心，而齐振云则暗暗的磨了下牙！ 倒过来了！ 过去他哪用这么看时令的脸色啊，哪用这么照顾他的心情啊……好吧，就算成了朋友他也没有再欺负过时令，可现在是不是时令在欺负他？ 想到这里，他立刻用力的摇了下头，时令欺负他？太可笑了！ 他就是看时令现在身体不便，是个残疾人士，对他多一些照顾罢了，等他好了，哼！总要这家伙还回来的，起码，也要给他炖个鸡汤再！ 这么想着，他把时令送了回去，正好时记也回来了，他就出来了，一出来，他就拨通了齐进的电话：“你……在哪儿？” “在队里，怎么了？”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齐进给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走到了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那个……商城队怎么样？” “什么？” “就是你觉得现在的商城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齐进迷糊了起来，“你指的是哪方面？” “各个方面吧，比如是不是适合人发展啊，青少年有没有提高的可能啊，在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说到这里，齐振云一咬牙，“时令如果现在过去，你觉得适合吗？” “时令？” “时令！”说到这里，齐振云有些上火了，他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他爸爸还不明白吗？ “商城队来找时令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我也不知道！” 因为对齐进有点意见，他的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火气，那边的齐进就误会了——这语调，这声音…… 不由得，他就笑了一下：“儿子，你这是……嗯，对商城队有些向往吗？” 这一次轮到齐振云发怔了，他张了下嘴，心说他爹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没头没尾，对商城队向往？他对商城队…… 好吧，他过去是对商城队比较向往，但那是过去过去过去！ 现在嘛……嗯，也不能说不向往，但他是怎么从那一句话里，听到这个意思的？ 他没有回答，齐进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再次笑了下：“其实……我正在和王冬在一起，青少年队的王冬。” 齐振云再次一怔，齐进很少说商城队的事情，但，什么叫门里出身？什么叫家学渊源，很多东西，如果父母就是干这一行的，那就不用说。 何况，过去齐振云还偷偷搜集过，所以，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是知道王冬的，知道他一直在商城队负责青少年的事情。 齐进和商城队的哪个人见面都不奇怪，和王冬见面也不奇怪，但这个时候特意提出这事…… 不由得，他屏住了呼吸，齐进并不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他早先就有那么个印象，此时再自己脑补一下，倒是阴差阳错的猜的差不多了，当下他直接笑出了声：“不错，他就是在和我谈你的事情。” “我、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 “我的什么事情？” “唔……你想知道？” 齐振云暗暗咬了下牙，齐进到底有些不敢很逗自己的儿子，所以又笑了一下：“他们不仅看上了时令啊，我的儿子！” “是、是吗？” “怎么，不相信。” “不是……”齐振云抿了下嘴，暗暗的吸了口气，“他们找你……是想让我也过去吗？” “嗯。” 齐进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齐振云的耳里，却颇有一种天边的雷鸣似的——轰隆隆，轰隆隆！ 明明只是那么一声，却有不断的回声，一时间，齐振云甚至有点站不住，他慢慢的扶住旁边的墙，靠在了上面，这才有一点稳住神的感觉，可思想还是在飘。 商城队想要他！ 商城队想让他过去！ 商城队想让他去踢球！ 去踢球！去踢球！ 他一直想的，终于要实现了吗？ 他不由得捂住自己的眼睛，虽然想让自己表现的淡然一点，但激动的情绪却是有些不受控制的。 他想到那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他独自抱着足球； 他想到一个又一个的白天，他独自在操场上奔跑； 他想到那些小心翼翼的搜索资料，想到那些不断的抗争！ 而现在，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我……可以去吗？”他轻轻的开口，像是怕打破梦境，又仿佛是怕自己说错话，更仿佛是，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力气了，齐进的心不由得一软。 一直以来……起码是近七八年在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也有想走职业的倾向时，他都在反对，踢着玩也就罢了，职业，是不赞同的了。 虽然他自己也喜欢足球，但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儿子可以有另外的人生，虽然上一次他和齐振云算是交谈了，他有些动摇，可要说就立刻改变了主意，还真不至于。 他想，少年人总是不定性的； 他想，现在的诱惑总是多的； 他甚至还想，虽然齐振云各种能干，可实际上……还是不能独自生存的，如果真有必要，他可以送他出去…… 当然，他也想过，干脆就由着齐振云的性子来一次，人如果不能干自己想干的工作，那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想法，他也很矛盾，所以当王冬来找他的时候——王冬这不是第一次来找他，早在几天前就给他打过电话，不过那时候被他拖了下来，而这一次，却是被他堵在宿舍里了，他虽然已经和绿城那边达成了协议，毕竟转会还没真正开始，他还不能真的就这么到绿城。 他对停留在商城倒没什么感觉，反正已经这样了，也就无所谓了，怎么也没想到，却被人堵着！ “你的儿子很出色！” 对于这话他是高兴的，但，他真的没有下定决心，不过此时，听到齐振云的声音，他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年…… 第二百六十二章 和现在不一样，齐进当年踢球是没有人管的。 自从发现他上不了大学后，他父母就对他采取了一种放任的姿态——那时候的父母也大多如此。 而那时候的孩子，也大多是考不上大学的。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起码在95年以前，大学生还是天之骄子，考上就意味着一切——好工作，好单位，甚至是，好爱人。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无论是在大学里自己谈一个，还是出来后别人介绍，都是要比过去好的多的。 这么好的境遇，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而那时候的大人对孩子的未来也没有太多焦虑，他父母给他想的就是将来学开车，虽然已经不是方向盘转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的时候了，可一个司机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门不错的出路了。 至于说家里铁路上的关系，自然是给他大哥的。 这是约定俗成的，他自己也没什么意见，不，应该说他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事。 那个时候他就是踢球，尽力的，想尽一切办法的提高自己的球技。 想过进职业队吗？ 当然是想过的，可又有些不敢想。 因为那离他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虽然铁中过去和市队乃至省队都有关系，可那到底是过去了…… 市队是一早就解散了，省队也改组了，商城队虽然声势浩大，在甲a——那个时候，还没有中超。 当然，那个时候商城队就很有地位了。 而作为商城人，他自然而然的，也对那里很向往。 把那里当做自己的目标，但是没有人看好，每个人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包括他的体育老师都觉得希望不是太大。 “要放在过去，齐进，我给你推荐一下，省队不好说，市队还是有把握的。” “老师你这是在商城队没熟人吗？” “兔崽子，你学习成绩不行，对这一套还怪熟悉呢，熟人！踢球是靠熟人的吗？你没本事，要熟人有什么用。” “不是你刚才说要推荐的吗……啊，疼！” “我说的那是过去，过去过去！过去和现在能一样吗？” “那现在……我觉得我踢的也蛮好的。” “是不错。” “那为什么不行？” “要怎么给你说呢？人家有自己的体系，知道吗？人家的小孩从六七岁甚至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开始踢球的？” “我自己第一次踢球的时候也才八岁！”他不服气的说，而他的体育老师，只是笑了笑。 “我这么有天赋，就算是比他们那些小孩晚个一两年，也不差！” 他的老师再次笑了笑，仿佛是认同了，但他心中，并不高兴。 他不聪明，成绩不行，人情世故，在那个时候更是狗屁不通，事实上现在他对这些也不是太理解——他好像一直就是不能处理好人际关系似的。 但那个时候，他就是知道，他的老师不再说话，不是认同了，而是，不想让他太绝望…… 他就是理解了，而且一直记得，因为在那天之后，他更努力的练习了，就像是和谁作对似的，拼了命的在操场上奔跑，他的老师，对他的指点也更用心了。 这些年他每次回忆这些，都觉得，那是他人生的转折。 那一天，他哭的那么伤心，觉得自己真的要和足球无缘了，一想打以后要做的是别的工作，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其实那个时候他对工作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不想像别人那样，把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去做其他的事情，就像他无法安心学些，无法安心作业一样。 他不要去当司机，不要去干别的，不要有和足球无关的人生…… 虽然没有人说，去干别的就不能踢球了，但那样的踢球算什么？ 这些，他都记得。 虽然痛苦已经淡漠了，可当时的无望，他还是记得的。 所以，当他的体育老师告诉他，商城队对他有意思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软的！ 他踩不着地，他走不成路，他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只是有一种……世界，好美好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正在修路的土沟是好的；街边冲着他汪汪叫的大狗是好的，甚至连蚊子都是好的…… 那种喜悦，那种兴奋，真的有一种切实的，活着，真好的感觉。 有时候齐进想，他这一生中，还有比这更快乐的日子吗？ 当然，他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快乐的日子； 求婚成功，踢进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球，拿到第一个冠军，第一次上报纸，儿子出生…… 所有的这些，都是美好的，都是感动的，但，那种纯粹的美好，那种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顾虑的美好，就那么一次…… 想到这里，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是的。” 他说的很轻，仿佛就在回答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可听在齐振云耳中，却是比刚才还要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已经不仅仅是回声了，更有一种大音希声的感觉，仿佛是有，又仿佛是没有的。 他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墙壁，觉得眼前好像有人经过，可是什么人，怎么经过的，他完全都没有感觉，在这一会儿，他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我可以去商城队吗？爸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开口，“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爸爸？” “如果你想的话。”齐振云轻轻的叹了口气，“是的。” 齐振云咬了下下唇，他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连眼睛都酸涩了起来。 “太没出息了。”他这么想着，却怎么，也无法控制。 “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那么急着下决定……唔，你不要多想，既然我说了这样的话，那起码在我这里，你是没有问题的，你妈妈那里，我们还需要努力，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是，不要急着下决定。” 这么说着，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虚伪——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还说什么不要急着下决定。 虽然从道理上来说，他说的也没错，可说到底，还是希望自家儿子有另外的转变吧！ 这么想着，他也不由的暗暗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纯粹的快乐呢？因为本身已经已经不那么纯粹了啊！ 他在这边感叹着，那边齐振云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在他看来，虽然自己的父亲有很多……嗯，反正和他想的不一样，但，只要是他答应了的，总能实现！ 早先那么反对他踢球，但说拿到冠军就不再阻止，也真的没阻止——虽然中途变了一下，可并没有出阁。 这一次说的还这么温柔，那是显然的，就不会阻止了！ 而只有有他爸爸的支持……他妈妈那里，最后也只能默认了。 他知道他父母的相处出现了问题，可是只要他父亲要做的，总是能做成功的，虽然这让他稍稍的有些内疚，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 而且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妈妈也会支持他！ 他妈妈，并不是从最开始就反对足球的，她也有过喜欢的时候！不过是后来足球的大环境不好了，不过是后来他爸爸在足球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是巧合+误会，而他不会！ 他不能说自己就一定比自己的父亲强，而是，他们现在已经在最低谷，所需要的，就只是攀爬了！ 他一定能让他妈妈改变想法的！ 因为太过兴奋，早先不会有的想法，在这一刻也产生了，而那边的齐进，就只有苦笑了…… 虽然他现在不在齐振云身边，也可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更能想象到，他刚才的那番话……是白说了。 他想了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那边，王冬还等着他呢，而一看到他过来，王冬就笑了，他顿时就皱起了眉，指着王冬道：“都说你是个老实的，我看就你最奸猾！” “大齐……” “别别，打住打住，其他事情上，你套套交情也就罢了，这事，没的说。我儿子，成绩那么好，长的那么帅，你说他为什么要踢球？平时踢着玩玩也就罢了，像你说的，以后就要拿这个做职业了你说为什么？” 王冬看着他继续笑，他哼了一声，喝了口水：“还有，我是我，我儿子是我儿子。” 王冬笑出了声：“大齐，你这样子如果让你儿子见了，他一定不相信！” 齐进撇了撇嘴，王冬道：“真的，我挺遗憾你离开的，这么多年了，你几乎就是商城的一部分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那时候你穿着球服，那么冷的天，你的头却在冒烟，操场上没有多少人训练，你还在跑步，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就是商城队的希望！” 齐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他会不屑，但王冬是例外，如果说他自己是商城队的元老的话，王冬，也是。 虽然王冬比他来商城队的时候还晚上那么几年，可也一直没有跳槽。 在这个行当，这是很难得的了。 他和王冬，也的确是与情义的。 “这些年，风风雨雨你不容易，商城，也不容易。” 齐进点点头，给他倒了杯茶：“是啊……” “大齐，你应该知道，我说这个，只是出于私人感情，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你现在要走了，我，很是感叹。” 齐进再次点了点头。 “但我再感叹，也和你家公子的事没有关系。这一次比赛结束，我们商城队觉得最值得吸纳的，最想要的，就是铁中的两个。一个叫时令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小孩。” 齐进没有说话，心中，还是自得的——知不知道？呵呵！ “但，如果让我们选的话，那我们更会选你家公子。” 齐进一怔：“你当真？” “大齐，你这是对你家公子有多么不信任啊！”王冬这么说着，笑了起来，“那我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齐进想了一下道：“我是看过他们的比赛的，你说的那个时令，我也有印象，你确定齐振云比他强？”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小孩——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但有的事情，就需要实事求是。 对比普通的青少年，齐振云当然是好的，他曾拿自己的少年时期对比，觉得，恐怕也差不多。 这已经算是高看了！ 虽然都是被商城队吸纳，但他那个时候，无疑是更难的。 而且，虽然现在不行了，甚至一些年轻人提起他还会不屑鄙夷，但，只要说到早期的球员，总是绕不过他的。 轮到说资历了，对一个球员来说也许是可悲的，但能有这样的资历，也是他早年的成绩！ 他说齐振云和他早年差不多，真的已经是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加成了，但，哪怕是早先的他，也是比不上时令的。 那种天赋，已经超越了一般技术上的水平。 而现在，王冬竟说齐振云比时令还要好……他怎么可能相信？ “说实在话，从对足球的感觉上来说，时令那个孩子真的是少见的，但他的发展……是不可预测的。” 齐进皱了下眉：“你是说……他的身体。” “是，而除了他的身体之外，还有他的意识，我们看他的过人是很好的，射门也是很好的，但，这些都是被动的，你明白吗？” 齐进抿了下嘴，王冬这话要让别人听，一定是不能理解的。 过人好，射门好，就已经足够了，还想要什么？别的再不好，做前锋也是足够的了。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也看了时令的视频。 时令的着所有表现，都是在初中生这个层面上。 他的对手的速度不够，技巧不够，所以他才能做到，而如果他的对手够了呢？他还能做到吗？ 当然，这不是说时令就不会成长，可是，他的身体，又真的局限了他。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么弱的身体，一推就倒，一撞就倒，倒了弄不好就要骨折……在业余的青少年的比赛上已经是这样了，换到正规的比赛上会怎么样？再换到成年比赛上又会怎么样？ 当然，身体是能练的，时令现在还年轻，又正是在发育的时候，他完全有可能通过练习变得更强壮。 但第一，他强壮到什么程度，很不好说； 第二，他能不能在变强壮前不受伤，也很不好说。 时令这次受伤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后要是频繁这么受伤，那就是问题！虽然的确有一些青少年，因为发育过快，而在一年内骨折几次，之后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可那是普通人，对于运动员，显然是很有影响的。 当然，这也绝不是说，时令的天赋就是可以被掩盖的。只是当他和一个，天赋也许不是那么出众，但技术全面，身体强壮，还有优良基因的少年相比，优势就并不是那么突出了。 当然，这也和商城队一直以来的风气有关。 在中超里，商城一直是强队，可很少是最拔尖的那个。 也就是说，他们经常进入四强，却不是太经常杀入决赛，拿到冠军的次数，更是只有那么可怜的两次。 这一点，早先不知道多少人吐槽批判，但商城就是这样。 所以，如果换一个比如绿城这样激进的球队，也许会觉得时令比齐振云重要一百倍——齐振云这样的球员虽然也不是太多，可起码，一年总是能碰到那么一两个的，时令这号的，却是两三年都不见得能碰到一个！ 而这两三年说的还是，在已经经过挑选过的少年里选择。 好在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时令和齐振云他们两个都能要。 只是时令那边也就罢了——他们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这种在铁中一班上学的孩子，家长应该是更想能在学习上有所发展； 只是商城队在商城人心目中应该是有地位的，而他们开出的条件，一般家长应该也会想想。 而齐振云这边则不一样了。 以齐进的身份，想让自己儿子踢足球的话，哪还用等到今天啊！ 他还一直为自己儿子的成绩自豪来着。 不过，事情是这么个事情，该争取的，他们还是要争取。 所以王冬就找了过来，而现在看来，还是有戏了？ ——如果完全不可能，齐进哪会脾气这么爆啊，一定好声好气的给他道歉了。 想到这里，王冬也是精神一震：“大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 齐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这马上要走的，还和你是自己人吗？” 王冬一滞，顿时僵到了那儿，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脸上愣是出现了迷茫和不知所措的样子，齐进看了也是无语。 “行了行了，你需要表达的呢，也都表达了，至于怎么选择呢，我们总要再看看。” 王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齐进摆了摆手：“那兔崽子自己喜欢这个，我也没办法！” 王冬表情一松，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表情里很有几分揶揄，齐进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他突然这么一说，王冬倒不好继续开他玩笑了，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商城这两年对你……” 他话没说完，齐进就摆了摆手：“老王，都过去了。” 王冬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我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知道……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向来都是能踢球。” 王冬一震，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而那边齐进自己也有片刻的出神——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踢球，那对于自己的儿子来说呢？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就吐了一口气出来，这一次，说不定还真要成全这个兔崽子了。 话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王冬又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走到操场上，他很有些唏嘘。 在他还没来的时候，齐进就在这里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商城真不知道来来往往多少人，而齐进，一直都在。 他有过最辉煌的时候，那时候，甚至有其他地方的球迷，专门过来看他训练； 也有过最低谷的时候，因为在那场重要赛场上的失误，他几乎被全国的球迷讨伐。 他一直坚持训练，保持状态，他是他接触过的，最像球员的球员，而现在，他终于要离开了…… 这没什么，没有人能一直呆在这片绿茵场上，贝利不行，马拉多纳不行，贝克汉姆不行，齐进，当然也是不行的。 但齐进这一次的离开，却不是退役，而是到另外一个地方。 如果他不了解内情，也许现在会怪齐进。 为什么要离开呢？ 为什么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呢？ 你还能踢多久呢？ 真不想踢了，可以退役啊！ 绿城随便能给你多少，你到底有多缺钱啊！ …… 这些话，他甚至不用仔细思索就能想出一堆。 但，他认识齐进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二十年！ 虽然除了最初的几年，齐进已经不归他负责了，但，他们一直在一个地方工作，而因为足球这个行业的特殊性，他们要比普通的同事更加亲密。 一般的同事，你有可能天天和他一起吃饭，但你有可能和他一起睡觉吗？还是经常的； 一般的同事，你有可能经常和他一起喝酒，但你有可能经常和他一起跑步吗？嗯，虽然他没怎么跑； 一般的同事，你有可能不时的和他参加个单位组织的体育活动，但你有可能经常和他一起上媒体吗？ 吃住行，乃至穿衣服，都有可能是在一起的，了解，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齐进的这次转会，还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是为了，能多踢一些球……如果商城给不来更多的机会，那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只是这样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这么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去，他就微微一怔，林放正坐在那里，“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林放的脸色就是一变，王冬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吃完饭，没事过来走走。” 王冬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迷茫…… 据他所知，林放中午向来是先睡觉，睡完觉之后再吃饭，吃完饭就开会工作了……如果没工作就是看资料看视频研究数据…… 虽然他在林放面前一直不自在，有受压制的感觉，可他要承认，林放在工作上，是没的说的。 而现在……吃完饭，没事过来走走？ 他表现的太明显了，林放不由得就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了一声：“怎么样？” “啊？”王冬越发迷茫。 “你不是去找齐进了吗？结果如何？” “这个啊。”王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还没有答应，不过我看那意思，还是很有可能的。” “哦，”林放来了兴趣？“他真愿意把自己儿子放到咱们商城来？” “他应该还是想让自己的小孩上学的，不过他儿子，应该是非常喜欢踢球，你知道，这东西是拦不住的。” 林放笑了起来：“我听说他儿子的成绩还不错。” “是很不错，去年是铁中的第一名。” 林放扯了下嘴：“就算是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铁中每年都会有个第一名，此外还有二十三中，还有商大附中，真不好说谁比谁更强，何况就算当了全市第一又怎么样，哪比得上踢球啊。” 王冬听了这话很是无言，心说你踢球要是能踢到全省第一也就罢了——什么国家世界，咱先都不说，能到省里第一份，也的确是可以的了，有很大概率是要比上学强的，但你要是踢不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不如上学啊！ 何况齐振云老婆一家都是大学里的，足球这个东西是很难传承的——是，如果父母是运动员，那无疑会有更多的机会更好的基因，可没有成绩，一切都是白搭。那是真要能踢出来才行的。 相比于这个，学术就是能够传承的了，就比如我们不时的能听到这是什么鲁迅的第多少代徒孙，老舍的第多少代子孙，你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是贝利的第三个弟子……？ 这东西，你踢不出来，就是踢不出来。 没有成绩，你爸爸是马拉多纳都不行。 齐振云在足球上有那么点天赋，小孩自己也努力，但他一定能比齐进强吗？很不见得，甚至，他都取不到齐进这样的成绩。 只从前途上来考虑，人家还真是不如上学。 不过他也知道，林放自己不是球员，却对足球有一种狂热的热爱，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工作恐怕就是做球员了。 因此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又喝了口水。 林放看着他，等了片刻：“那除了这个，你们还说了什么？” “嗯？” 王冬一怔，林放看着他，过了片刻，王冬才反应过来，他想了想道：“没有了。” “没有了？”林放满脸的不信。 “没有了。”王冬一脸镇定。 林放看着他，王冬也平静的看着他。 林放的目光，越来越冷冽，而王冬，始终平静。 “王经理……你们，真的没有再谈什么吗？”如果说刚才还带了些亲近的话，这一刻，他的语气已经是冷漠了。 王冬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林经理，你说，我们还应该再谈些什么呢？” 林放抿了下嘴，停了片刻，终于道：“他要到绿城了。” “嗯。” “他为什么要到绿城！” 虽然好像是疑问，用的却是感叹号，王冬慢慢的吐了口气——他没有想到林放会真的问出来，不过既然问出来了……那他也没有办法回避了。 不过虽然这么想了，他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林经理……你说，齐进有对不起过商城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我和大齐有那么点交情，也许说不上多么好的朋友，但我们有交情，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我们没有吵过架，没有过什么大矛盾，而他，又一直是令我敬佩的，所以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所以，我来问问你，林经理，他有对不起商城吗？” 林放皱了下眉，他本来想脱口而出的说，当然有！ 他现在的转会就是对不起商城，但这话他不能说——转会的球员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这都算的话，那好像只要在商城踢过球的球员都对不起商城了，而现在还在商城的呢，以后说不定也要对不起商城…… 这言论要是流传出去，一个傻x绝对就扣到他头上了。 不过要让他真要说出来齐进哪里对不起商城，他又真的一时说不出来。 没在国际大赛上拿到过成绩吗？这好像不是齐进一个人的责任； 当年闹出过丑闻吗？他们也知道，齐进完全是被连累的。从来没有这方面问题的齐进，更加不可能在那样的时刻，去干那种事，完全就是，为了不被其他人排挤，而过去走个过程。 全程连酒都没沾，却被打入了耻辱架上。 也许齐进不够聪明，不过谨慎，却远远不上对不起商城。 更何况，当时就是那个风气，齐进如果不去，可能在赛场上就被排挤了，当然，从那一次的后续结果来看，他真不如不去，但在早先，谁又知道呢？ 而除了这些，齐进还有什么做的不到位吗？ 他不努力训练吗？ 他在赛场上不卖气力吗？ 他不服从战术安排吗？ 好吧，最后一点还真是有过，可这不能说对不起商城，最多也就是对比赛的理解不一样，作为一个老将，他当然是对比赛有着自己的理解的，而他们所请的那些教练，也真不能说都是正确的。 这么一想，齐进竟是没有什么过错，可怎么能没有呢？ 他，令他们失望了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说商城这边的事情，齐振云那边，却是结束了同自己的父亲的电话后，就陷入了狂喜状态。 他先是忍不住的跳了起来，令走廊里来往的护士病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莫名其妙，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他想大叫，想大喊，他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快乐，于是又一头冲回了时令的病房。 时令怔在那里翻手机——自从得到这个礼物后，他就和许多手机儿童一样沉迷在其中了。 时记对此当然很有些担心，可又想不到怎么阻止——如果不玩手机，在这里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视……而那些电视剧，他都不爱看！ 而学习吧，时令也一直没有放下，那在学习之余，在自己还不能动的时候翻翻手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起码他没有理由阻止啊！ 时记在纠结了一番后，也只有安慰自己孩子的学习没有放下就拉倒了。 没有阻碍，那唯一限制时令翻手机的障碍也就是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在这里，时记是不能算数的。 所以此时齐振云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那里翻八卦，一看到齐振云进来下意识的就先去关屏幕……他慌里慌张的姿态，很有些背着老婆看小黄片的架势，要在其他时间，齐振云一定立刻就发现了不对，但这一会儿他实在顾不上别的了，他看着时令，长长的吸了口气：“他们也来找我了！” “啊？”时令一怔，心中还在想着，万一齐振云问了怎么解释？ 为什么看明星八卦呢？ 为什么看明星八卦呢？ 为什么，看明星八卦呢？ 他大脑拼命的旋转，想着一个能应付过去的解释，心中还微微的有些懊恼，这位大神的出轨已经爆了一个多月了，他现在去翻还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也没有别的，只是他过去还挺喜欢这位大神的，虽然不是很漂亮，却很有味道，虽然…… “他们也来找我了！”他还在那里想着，齐振云已经再次道，“他们，商城！” 时令这一次真的怔住了，他看着齐振云，过了片刻才道：“你说，商城队也来找你了？” 齐振云点了下头。 “真的？” 齐振云再次点了下头。 时令大叫一声，几乎跳起来，旁边的时记连忙压着他：“干什么干什么呢，高兴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对了，小齐，你刚才说什么？商城队也来找你了，是让你也许踢球吗？” 齐振云兴奋的点头：“是的，叔叔，我爸爸刚才告诉我，他们也来找我了！” 时记点点头，一时有些找不到话，在他想来齐振云要进商城队简直不要太简单，对他的这种兴奋很有些不能理解。而那边时令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了：“那你要去吗？要去吗？” “当然是……”齐振云本来是要说当然是要去的，不过在瞥到旁边的时记后，微微一怔——现在就说要过去，好吗？ 按照时令的说法，时记是不赞同他去商城的，那他在这里说自己要去，好吗？ ——他常年和家里斗争的本能告诉他，这样不太好，所以虽然很有一种冲动，他还是勉强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我会再听听我爸爸的意见。” “啊？”时令不解的看着他，他们过去其实是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是他们训练之余，整个足球队在说自己的足球梦想，几乎所有人的梦想都是五大联赛，在这里英超和西甲是最吃香的，德甲意甲次之，最可怜的，就是法甲，只有李致远一个人表示那是他的目标，然后还遭到了嘲笑。 “你们不懂，法甲是一种情怀！”面对众人的鄙夷，李致远是这么说的。 “你这情怀，是说你出生那一年吗？”范成吐槽他，然后掐指比了一下，“不对啊，法甲最辉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那你这情怀是从哪里来的？” 五大联赛里，法甲本来就是最弱的，真要找辉煌时期，就要找到92/93年了，而那时候，李致远显然还没有出生。 “就算你留级，也不能留十年吧。”因为经常被李致远噎着，范成说话也不太客气。 不过李致远也没什么感觉，当下道：“和那有什么关系？法国啊，咖啡啊！香舍里大道啊！难道这些还不够有情怀吗？” …… 众人一时绝倒，纷纷都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这踢足球和咖啡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某个地方的咖啡好喝而去踢吗？ “你要是因为这个，还踢什么球？” “怎么不能？踢球是爱好，情怀也是爱好，两者怎么就不能结合到一起了？完全没有冲突！” 李致远说的理直气壮，其他人也没有力气和他较劲，当下就有人把目光转到了时令那边，问他的梦想，将来想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总有想去的吧。” “是啊，时令，你不要有压力，就是说说嘛，这里面，这个说去那里，那个说去这里，都是只说说嘛，谁还能真去啊？”范成的一句话再次引来了众怒，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吧，可总有那么点打击人，不过众人只是哀嚎一声，却没有哪个真跳起来去反对——李致远想的，却被曹墨然先一步给拉住了。 “我、我……”时令不知道怎么说，最后一转圈，把话题抛给了齐振云，“班长，你呢？” “商城。” 齐振云干脆利落的给了这两个字，而周围的人都是一怔，李致远道：“大圣你说什么？该不是你的梦想是去商城队吧？” “嗯。” “卧槽！真的？” “需要是假的吗？” “不是，你怎么会想到商城队呢？你到商城队有什么出息？你……” “那会是我的第一个目标。”齐振云当时的表情很平静，面对一堆不可思议的目光，他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也是最容易达成的，要进五大联赛，总要有点成绩。” 他这一句话，把众人都给说的有些无语，他们的梦想看起来很光明，很远大，很梦幻，可也真的是梦想…… 哪怕是他们，觉得一切都有可能，可心底的深处，也是知道那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可齐振云这个，还真是有希望的。 只是……去商城？ “真有条件可以去国外试训吧。”说话的是董金泽，“那边不见得要看你国内的成绩啊……除非你能进国家队。” 齐振云当时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气氛也随着他这话冷淡了下来，大家都有些茫然。 不过那个时候齐振云都没有改口，现在怎么又说要想想了啊？ “嗯，我觉得我还要再想想。”他又重复了一遍，那边的时记连忙道，“对对对，这事可是个大事，不能脑子一热就做决定，那个小齐啊，你真要好好想想，还要多参考一下爸爸妈妈的意见。” 齐振云点着头，看着时令，而那边的时令已经反应过来了，当下就忍不住扑哧了一声，齐振云瞪了他一眼，他磕磕巴巴的开口：“那……那你想吧……嗯，好好想想。” 他说的很是干巴，齐振云又瞪了他一眼，然后两人一起尴尬了起来——说什么？ 能说什么？ 这种气氛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时记的注意，他微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放在早先，他绝对立刻就找借口离开了——孩子有不想大人知道的事情，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谁又不理解呢？但是这一次，他不准备离开了——真让这两个孩子一说说高兴了，然后决定一起去商城队怎么办？ 孩子，总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的吧。 他这么想着，就开始拉着齐振云说学校的事情，又说起了自己工作这么多年的见闻——总体就是，出身于名校的大多很有成绩，没有个好学历的，大多日子都过的比较艰辛…… 他常年战斗在铁路上，那是要故事有故事，要真实有真实，也就是齐振云对这个问题经过多年的思考和比较，否则这时候难免就要被说动了——那边的时令，就有那么点意动了，他本来大半的心思都到了商城队那里，此时被时记这么一忽悠，也不免多想。 现在去商城队看起来是好了，可以后呢？ 如果能踢出来也就罢了，如果不能呢？ 如果正常的从大学毕业，他总能找到一个工作，可如果只有初中学历，他能找什么工作？ 他这么想着，早先的心思就冷淡了不少，而那边齐振云也不敢再留了，看到时记说话的一个空挡，立刻就告辞了，不过一出来他就给时令发了个微信：“你爸爸真能说，我只有先遁了。” 时令给他回了个皱眉的表情。 “其实我并不用太和我爸爸商量了，这一次，他没有太反对。”他兴奋的打道。 “咦？”时令那边有些惊讶——他早先就知道齐振云的家人不太同意他踢球，在他还不知道齐进就是齐振云的父亲的时候就知道了。 “是的！”齐振云兴奋的打下了两个字，还少有的打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那边，时令却沉默了，齐振云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回应，发了个问号。 “啊，没什么……就是，恭喜了！” “怎么了？” “没什么。” “说吧。” 时令看着这话，本来想说真没什么的，但想自己到底是瞒不过齐振云，所以在沉默了片刻后在手机上敲了起来：“我觉得，我爸爸说的……也有理。” “……是说工作的事情吗？” “嗯。” 齐振云一时怔住了，如果是别人，他会说，你想的太多了，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踢不出来呢？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先放弃了？你不想踢球吗？不想和我一起踢球吗？ 这样的话已经到了他的嘴边，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键盘上，但他最终，这些话还是都没能打出来。 他知道时令其实担心的不是自己，或者说他自己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他更担心的，是会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他想去商城，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里能够住宿； 而现在犹豫，恐怕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害怕自己将来找不到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他的这些担心已经不仅仅是梦想啊努力的关系，还有他，他们都不曾触碰到的更沉重的东西。 “如果是马进德，也许就会更理解了吧……”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的闪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无能的失望——如果他更有能力一些，如果他能够解决这一切…… 能吗？他能在现在给时令一个住宿的地方吗？ 能吗？他能在将来，包时令能有个养活自己的工作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医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去思考，关于人生的另外一面，至于早先的兴奋和喜悦，更是都消失殆尽了，他突然发现，如果没有时令，如果不是同时令一起过去，他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向往商城了…… “这是，养成的什么习惯啊！”他对自己，也很有些无奈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往常一样，该上学上学，该训练训练——足球队其实已经没什么训练了，起码高晗没有再组织，毕竟马上就要考试了，但大家还是习惯在上完课后去操场上溜达溜达，做一些简单的训练，齐振云也是参与的，不过却比早先更沉默了，他的这个沉默落到别人眼中，就是他在为成绩发愁：“大圣，你就放宽心吧，最多，你也落不到二十名以后的……” 嗯，这一次说这话的，却是范成！ 马上就要进入初三的他在学习上很有压力，对好学生，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怨气…… 齐振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马进德却留了心，放学之后就问他是不是因为时令：“他还是要去商城队吗？” “……可能不会去了。” 马进德看着他。 “只是，我可能要去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马进德神情恍惚的走进门的时候，他爸爸已经把摊扎出来了，正在那里和面，他二姐却不在。 他也没有在意，直接晃晃荡荡的就进了屋，之后，他书包也没放，直接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夏天了，返潮返的厉害。 特别是他们这种不见阳光而又不透风的屋子。 早先他妈妈在世的时候，虽然屋子潮，但只要有阳光，她就会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晒，特别是他的被褥枕头，更是优先晒的，所以，哪怕整个房间都有一种潮乎乎的感觉，他的床铺上，却会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而现在，自然是没有的了。 他爸爸不会关心这种事，他大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早先不时的还来个电话，现在，却是连电话都没有了。 他爸爸喝了酒就会骂他大姐，他对他大姐却没有多少抱怨的——如果是他，恐怕也会这样吧，其实，他已经想过很多次要离开了，在早先，在他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他想，他要房子有什么用呢？ 他要钱有什么用呢？ 他要煎饼摊有什么用呢？ 他妈妈都没了，他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但是自从他加入足球队，自从齐振云帮他跑了那四十圈，自从他开始每天早上和时令齐振云一起训练，他就越来越少的想这些了，取而代之的，他开始想将来和他们上一个学校…… 齐振云一定是上最好的学校的，时令……恐怕就有些难了，不过要是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而他，那就要非常努力了！ 他不是太想努力，虽然他并不想以后就卖煎饼，可是努力后的世界，他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光明。 他从那样的小学到了铁中，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表扬称奇和夸赞，却唯独没有自己家人的…… “老三，出来帮忙！”他正想着，他爸爸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了。 他吐了一口气，没有动。 “老三，你听到没有？”他爸爸的声音这一次多了些不耐。 他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老三？老三！”这一次，已经有些愤怒了。 他终于坐了起来，然后放下书包，慢吞吞的向外走去，他爸爸见他来了，火气降了一些，不过还是道：“叫你这么多声，怎么就不回一句？” “……二姐呢。” “谁知道死到哪儿去了，诶，我说你选手没？让你来帮忙也要洗手啊！”他爸爸说着，又对旁边的顾客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过他每次过来帮忙，我都要督促他的。” 顾客们纷纷赞同，他转身向后厨走去，心中，却是充满不屑的。 他们家的东西要说多么脏，显然是不会的，在这里卖了这么多年，也没少见其他家因为卫生问题闹出的矛盾，虽然早先他没少听他父母议论城里人矫情，但蔬菜都会洗上个一两遍，买来的肉在切之前，也都是会用水冲冲的。可要说多么干净…… 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仅是他爸爸，就是他妈妈，过去切咸菜的时候也是从不洗手，不过这也说不上对城里人的愤恨，这只是他们的习惯，他们自己一边切着，一边吃着，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就像现在，他爸爸帮人卷饼的时候都带着一次性手套，可是早先炒辣椒的时候，甚至还用自己的筷子在大盆里尝过！ 现在这些，不过都是给别人看的！ 现在这里，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这时，他爸爸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了：“老三，洗干净了赶快过来！” 他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一声！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这些事情是假的！ 学习是假的！ 足球是假的！ 齐振云，时令…… 想到这里，他再也想不下去了。 齐振云是假的吗？ 那一天，他为他跑了四十圈！ 时令是假的吗？ 那一天，他在教室里瑟瑟发抖！ 他们是假的吗？ 那一天，齐振云因为时令，完全失措！ 他们每天的坚持，每天的努力，每天的…… 那些，并不是假的！ 他们没有背后不训练，而在有人的时候，往脸上泼水装作流了很多汗； 他们也没有背后偷懒，而对别人说自己的辛苦； 反而，他们为了更好的成绩，而努力的训练着，比别人更多的训练！ 他们，也没有嫌弃他…… 马进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憋闷，这么难受，因为……他要离开那个团体了！ 时令接到了邀请，齐振云也接到了，而他们又都是那么的希望在足球上取得成绩…… 如果他说不希望他们去，他们会愿意吗？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对时令，还是对齐振云，他可能都没有他们彼此重要，可是，他们也都没有排斥过他！ 一起训练的时候没有，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没有，当他表面平静，其实非常忐忑的拿着煎饼敲开时令的病房的时候，时令非常坦然的对他的爸爸说，这是我的朋友，叫马进德，我们是一个足球队的！ 对于时令，这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而对于他……这是从未有过的简介！ 他有哪一个朋友这么介绍过他吗？ 没有，他都没有朋友！ 当他跟着时令走进齐振云家，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比赛的时候，齐振云有嫌弃过他脏吗？ 好吧，齐振云是有洁癖，但他那洁癖是连自己都针对了的，绝不是因为他是农村来的，家里卖煎饼，而有丝毫的嫌弃。 他和他们在一起，不能说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可每一天，好像都是有希望的，虽然想到未来他也会迷茫，可这份希望却带着他，哪怕在最冷的时候，也能一大早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同时，无所畏惧的迎着寒风走向学校。 而现在，他却很可能被抛起了…… 那两个人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他！ “老三你发什么神经呢！”他爸爸在怔了一下后，立刻大声道，“还不快过来！” 马进德回过了神，摇摇头：“我还有事。” 他爸一怔，而他已经向外面走去，他爸火了：“老三你说什么！” 他理也没理的就走了出来，周围很多顾客，还有不少都是老顾客，他爸爸的面子再也受不了了，二话不说的就蹿了上去，就在他准备一把把自己的儿子抓回来的时候，马进德回了一下头。 他爸爸愣在了那儿。 要说马进德的爸爸对自己的儿子不在乎，那显然是不对的，为了生这个孩子，他先生了两个闺女……事实上早先还有一个，不过查出来后流了，他会从农村到城市里，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受了这方面的影响。 马进德是他的根，是他老马家延续下来的希望，虽然在他们老马家他并不是独苗，可每一个男人，都是老马家的种子。 在他心中，妻子是没有儿子重要的，女儿更不要说。 但要说他多么在乎马进德，显然也不是——不，话并不能这么说，他是在乎马进德的，只是他的在乎，是在乎儿子的身份，对于这个儿子，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将来会如何，他都不是太在乎，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在乎。 他辛辛苦苦的卖煎饼，挣下的家业，可能超过所有的祖辈，他的儿子当然要为有他这样的老子自豪——没有他，他能在城里上学？能城里生活？学了一口城里话？将来，甚至会有一套城里的房子？ 还是那么好的房子！ 所以他觉得马进德对他是要感恩的，是要服从他的。 当然，小孩子不懂事，闹别扭，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也不是太在意——老三也没有做的太过分，老老实实上学，虽然他不觉得他那个学上的有什么意思吧，可自己的崽能上个好学校，还是好班级，他也是有面子的。 而且，他也没见过他吸烟，也没有在外面惹事，马进德的爸爸就觉得这样不错，不用动大刑。 而刚才，马进德惹恼了他，落了他的面子，他觉得需要教训他一下了，可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马进德的目光。 冷漠，仇恨！ 还有，愤怒！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眼中能包含这么多的感情——他妻子当年离世的时候，感情也很充足，但他能理解——房子必须是老三的！ 他知道她妻子的担心，怕他再娶——娶也不是最紧要的，最要紧的是怕他再生一个，是女孩也就罢了，万一再生个男孩……她怕他会把持不住，怕他把房子分给别人。 但是他觉得她想多了，现在农村的行情可和当年不一样了，当年媳妇娶进门，那就是干活的，就是生孩的，甚至，就是卖命的，虽说进入新时期，和旧时代不一样，妇女地位很是得到了提高，可很多风俗还是延续了下来。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不是说说的。 成了婆婆，也就是解放了，就可以享福了！ 而现在呢，女人少，不说黄花大闺女，就是那些离了婚的，甚至带个孩子的，你这边能上午离婚，那边媒人就能下午带着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进门去相看。 当然了，他和那些一般的男人还不同，他在省城有房！ 这在他们那里绝对是很重要的一个砝码，所以哪怕是他有三个孩子，真要找的话，也不至于找不到，但那，要给多少彩礼？ 有那些彩礼，他干点什么不行，何必再去娶呢？ 要说早两年吧，孩子们还小，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那还真不好说，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都能帮把手了，他还娶什么？ 所以，他当时很肯定的对他媳妇点了头：“你放心！” 他媳妇是放心走的，他们互相都理解。 可现在，他不能理解马进德此时的目光。 仇恨？ 愤怒？ 冷漠？ 这是什么？ 这都是什么啊！ 马进德的父亲一开始是疑惑，但很快，就成了愤怒！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这么看他！ 竟然敢这么看他？！ 他反应过来就想狠狠的给马进德来一顿，可这个时候马进德已经走出了胡同，而在他身后还有顾客叫：“老马，你干嘛啊！” “哎呀，孩子不懂事你回来再教训啊，我们的煎饼要赶快啊。” “是啊是啊，还等着拿这个当晚饭呢。” …… 后面人催促着，马进德的爸爸只有先回去，不过心中已经决定等马进德回来，要给他点厉害看看了，还有他家老二……说起来还有老大！ 老大最不听话，给下面这些带了个坏头，要不然下面这俩也不至于这样！ 他在这边这么想着，而那边，马进德已经一口气来到了铁中门口，就在他要往里面进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来这里做什么呢？今天，并不训练！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银色的大门。 铁中不差钱，门也做的漂亮，两人粗的大门柱，贴中红色的大理石砖，大门起码有四米高，和大学当然是不能相比的，但在中学里，也是少有的了。 马进德几乎天天都要从这里经过，但过去，他从没觉得这门有什么好的，而在今天，他突然就发现，这门的不一样起来。 这是，铁中的大门！ 不是他早先的那个小学的门，不是他们村他们乡乃至他们县的那些学校的门。 这是，铁中的！ 而他，是这里的学生！ 他过去在这里上学，在这里跑步，在这里训练，在这里，认识朋友！ 他直直的看着，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他不想怎么样，那，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就像他当年，因为不想要他父母告诉他的那样的人生，而努力学习一样！ 现在，他不想和时令、齐振云分开，那他，也要努力了！ 想到这里，他向门房走去，大门已经关了，他要想进去，只有从门房里了，门房看到他有些奇怪：“你们不是不训练吗？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嗯，没有，就是……想来加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实理由，门房一怔，随即就笑了，“你这小孩倒是怪有兴致，去吧去吧，就是你一个人加练可能会没意思，再找个人陪你啊。” 他没有说什么，他其实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但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只有僵硬的，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直直的向里面走去。 门卫看着他的背影，再次笑了。 而马进德则是坚定的，执着的，看着道路劲头的跑道，现在，他能做的不多，那么，就从跑步开始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马进德的改变不仅仅是跑步，他还开始写作业了…… 一班不写作业的学生绝对是个异类，不用老师说什么，家长说什么，周围的环境就能给人逼趴下，不过马进德无所谓，虽然刘磊找他谈过话，但他就是一副——随便你的架势，弄的刘磊也很没招，还找齐振云说过，结果，齐振云也不给面子，明确的告诉他自己没办法劝。 “怎么会没办法劝呢？”刘磊很不能理解，“你们不是天天在一起训练吗？还私下有约，不是好朋友呢？你可别说你不把他当朋友。” 那个时候，齐振云还真没有怎么把马进德当朋友，不过这话他显然是不会说的，他只是道：“如果我劝了，他可能就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刘磊看着他，齐振云耸了下肩：“老师，他跟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从不劝他，要不……” 刘磊说不出话了，他也能感觉到马进德有些阴沉，不去注意的话可能也没有什么发现，可要是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发现，这小子周身都缠满了黑气……这话说的有些像漫画似的，不过刘磊就是这种感觉，而在想一想马进德的身世呢，也就能理解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对马进德采取强力措施的缘故，否则，无论是叫家长还是下放到其他班级，乃至记过，这些都是可以采取的。 不过他虽然自忖不是那种很有情怀的老师，会为了学生忍受病痛，甘愿贫穷，可还是想，能帮学生一把就帮一把的。 别管怎么说，马进德的成绩……嗯，总还没落到最后！ 那作业嘛，他也就还能兜得住了。 当然，马进德也不是所有的作业都不做，他对作业的态度就是，感兴趣的写写，然后，在齐振云和时令写作业的时候写写，有的还写的真不错——应该承认，在学习上，马进德还是有那么几分天赋的，所以虽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和刘磊一个心思，但在刘磊的恳求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现在，马进德开始写作业了！ 当刘磊改到马进德的作文时，差点把手里的批注笔给丢了，又低头看了两三遍，确定是本尊后，再也忍不住的叫了一声，闹的办公室里其他医生都有些莫名其妙：“大刘，你干什么啊！” “是的啊，这一惊一乍的，老吓人啊！” 办公室里的老师七嘴八舌，刘磊看着马进德的作文哈哈大笑，旁边人更惊讶了：“大刘，你这看的是什么啊？” 毛华在旁边，顺手就拿了起来，一看之下有些莫名其妙，就念了出来：“光是刺眼的，火是刺眼的，不过最刺眼的，恐怕还是人心。你也许会忘记那些事情，但你总会记得当时的心情，不过不管是什么心情都没有意义，记录也是如此……没有兴趣写下去了。” 他一念完，办公室里的老师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啊，大刘是你的感悟吗？” “唔，怪深刻怪深刻，但年纪轻轻就这么悲观可不行啊。” “对了，大刘，你前一段不还说快要结婚了吗？怎么，失恋了这是？” “失恋了？什么时候？” “怎么失恋了？” …… 他们说别的刘磊也就罢了，说到这里却是不愿意了：“哥哥们，姐姐们，你们盼我点好吧！我没失恋！没有！” “没有？” “没有！” “不会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 …… “真没有！” 办公室一堆老师疑惑的看着他，刘磊简直要抓狂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下桌子，就在他准备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的恋情的时候，旁边的毛华第一个笑了，然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刘磊一怔，最后也笑了：“你们啊，就欺负我吧，欺负新人多恶劣啊！” “嘿嘿嘿，大刘，别给点颜色就灿烂啊，你还新人，你要还新人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是啊是啊，虽然你现在也还年轻吧，可不能说新人啊。” “现在90后都老了。” “95后都出来相亲了。” “00后都开始谈保养了。” …… 办公室的又来了一串接龙，直把总还以为自己是一朵娇嫩小花的刘磊给打击的不要不要的，心说自己照这帮同事的说法真是没法活了！合辙自己这还没结婚，但未来的孩子已经要被时代抛弃了？他们怎么不自己看看自己的年龄，数数脸上的皱纹？ 难道说人一旦结婚生了孩子，就变成另外一个世界的了？ 会直接冻龄？ 不过这话是没法说的，他只有苦笑的喝着茶，把马进德的作业从毛华的手上抽出来，而这个举动则提醒了毛华，他终于把话题给绕了回来：“大刘，这到底是谁写的？” “学生的作文。” “学生的？” “嗯。” 办公室的人都是一默，刚才那些话要是刘磊写的没什么，大概就是一时心情不好，而无病呻吟两句，可要是学生写的，那就很有些意思了，毛华这样的理科老师也就罢了，就是觉得那词句不太像孩子的手笔，而文科老师则想的多了。 从精神上来看，这段话有些太颓废了，不过现在中二时期的少年都是这样的，他这个愁啊那个愁，这个悲啊那个悲，弄的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然后他还看破了人生似的。 所以这虽然不是老师们喜欢的价值观，不过真看习惯了。 让他们觉得这段话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在，这一句用了很鲜明的对比，还有衬托。 而且，还有点新颖，一般说人的心理，正面一点会说光明啊伟大啊宽阔啊包容啊，反面的就是阴暗啊复杂啊利益啊什么的，这里，却用了刺眼。 而后面那一句，则是让人有些戚戚然了。 老师们回忆自己的过去，说是记事情记得多还是记心情记的多？ 当时觉得永远也不会忘的事情，到了后来大多还是忘了，反而是当时的心情、感觉，刻骨铭心。 当然，这话要说有多惊艳，还不至于，大家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当下就有老师道：“这学生可以啊，是齐振云吗？唔，齐振云不像会写出这样句子的小孩啊。” “嘿，齐振云的作文向来一般好不好，这孩子就好像没什么感情似的。”早先因为齐振云成绩好，真有人对他的作文感兴趣，而特意找出来看的。 “唔，真说的话，我觉得时令倒是有些灰暗。” “时令也不会这么颓废。” “行了行了，你们也没交过一班，也就知道这几个小孩，就不能往别人身上想想，比如李勋啊赵巍啊王梓涵啊！这些孩子们成绩都不错嘛！”开口的是付梓，其他人一脸mmp，他们不是完全没听过这几个人的名字——还是有教一班其他课的老师的，他们觉得惊奇的是，付梓怎么可能一口气抱出这么多人的名字！ 那边刘磊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付梓说的这几个，除了后面王梓涵是女生，其他两个都是当时班级足球队的！ 就是王梓涵，也是一班啦啦队的得力干将！ 他一个六班的班主任，对他们一班足球队的了解这么深，当年是想干什么？ “这是马进德写的。”他沉着脸道。 众人一默，面面相觑，弄不清他说的马进德是谁，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同时也教一班其他课的老师道：“大刘，你说的这个马进德是不是早先闹出过事情的那个？就是、就是他把人家打了的那个。” 刘磊点点头，办公室的人都惊讶了起来。 如果说别人他们是没什么印象的，事实上对马进德他们早先也没什么印象，但他们对他打人却是有印象的！ 十四中本来这种纠纷就不是太多，闹到家长主动寻来的更少，而马进德这个，还是以齐振云跑了四十圈结束的！ 如果没有后来付梓的四十圈，那齐振云这四十圈简直就是绝无仅有！虽然后来付梓的这个依然令人震撼，可他依然是开了先河！ 他们早先对马进德的印象就是阴沉，而现在看来……还不只是了？ “马进德交作业了？”刚才开口的老师道。 刘磊点点头。 那个老师赶快去翻自己的桌子，然后惊呼了一声：“今天这是出了什么邪门事啊，马进德竟然交作业了！” “你那边也有？”刘磊也一样惊讶，那个老师点点头，刘磊激动了，“这真是！这真是！好啊！” 那个老师也点点头，两人一副感动的样子——虽然马进德也不是完全不交作业，但像这样，一下交两门的还真不多！办公室的一干老师们就莫名其妙了起来，毛华道：“大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这个马进德过去不写作业吗？你们班竟然还有不写作业的吗？” 刘磊表情一僵，扭捏了起来：“这个也不是不写……” “对对对，也不是不写。”早先那个老师也立刻接道。 办公室的一干老师的表情纷纷古怪了起来，心说看你们俩的表情，绝对不是不写啊，就完全是不写啊！ 刘磊咳嗽了一声：“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这个，马进德的作业完成的不是太好，不过成绩一直稳定在四十名左右，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所以，也没有对他太严格。” 一干老师的面色更加古怪了，一般的任课老师也就罢了，班主任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让你们一班碰上了！ 你们一班风水更好吗？ 马进德四十名的成绩真不算什么，但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维持住，那就是在学习上有天分了，再说的白一些，那大概就是，那种平时不喜欢学，可只要一学就立刻能出成绩的那种！ 这样的学生，最容易出成绩！ 羡慕嫉妒恨之下，一干老师们也只能自我安慰，马进德现在还是四十名开外，看样子……只看他那作文的样子，不像是要好好学习的！ 不过铁中的老师们这一次还真想错了，马进德还真的开始好好学习了，虽然离最后的考试也没差这几天，但他在学习上还这是有几分天赋和技巧的，他现在又是一心好好学习，很是用了心思，所以这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就比早先好看了不少——冲进了前四十！ 虽然在整个一班依然算不上什么，但无论是刘磊，还是其他的任课老师都比较欣慰。 马进德这边进步了，齐振云那边，则稍稍有些退步，全班第四！ 虽然在别人看来依然是很好的，但是退出了前三名！ 这让不少老师都担心了起来——这么好的学生，要是学习退步了就不好了！ 明明上一次还很好的，这一次怎么就退步了呢？ 要不，那个足球还是不踢了？ 嗯，足球耽误论又一次有了市场，不过这一次就没有太有水花，答案也很简单，刘磊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足球，齐振云根本就不会来铁中！ 时令也参加了考试，虽然刘磊其实觉得他不用考的，校领导也没意见，不过时令还是觉得自己还是要考一考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考的话有些心虚，他这话在群里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干队员纷纷表示，有什么好心虚的！ “会啊，不考一下，怎么知道自己哪个地方学的不好？”时令在手机上慢慢的打着，在键盘上，他的打字速度还可以，在手机上就不行了——毕竟是新手，所以他的话很快淹没在一干哀嚎里，“这是什么思想啊！” “非人类！绝对是非人类！” “时令，咱们绝交，从此以后，我不认识你了！” “唔，时令考一下是看自己有什么地方学的不好，那咱们考试，是不是为了看什么地方学的好……？” …… ………… “李致远，你是想退群吗？” 在一连串的沉默后，范成群主义正言辞的打下了这一句。 气氛，很是和谐。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而时令的成绩，却让足球队的大多数人都跌破了眼睛，竟然杀进了一班的前十五！ 比起齐振云，他这个成绩还有些不够看，可绝对是他个人的最好成绩，最关键的是，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上学！ 时令的伤，最关键的就是养，放在医院那里，一个星期就想让他出院，但他们家情况特殊，就是不愿出院，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让医生赶出院的——时记同王娜的婚一直没有离成。 两人最初都同意了离婚，但在最后，却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个问题，谁都没有先提。 时记中途回去拿过衣服，洗过澡，两人也碰过面，却都没有提这个问题，直到医生催着出院，时记才给王娜发了短信，而王娜，没有回…… 在发这个微信的时候，时记其实是有些挣扎的。 他自己也闹不清发这个短信是干什么，不过王娜没有回，倒让他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就开始找房子。 要离铁中近，要楼层低，最好是一层，这样的还真不太好找，毕竟还不能不成样子，他现在也想开了，他存那些钱是为了时令，过去不敢花到明处，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花吧！虽然也不能大手大脚，可总不能真找过去的那种老房子！ 找来找去，最后最合适的，竟然是水系小区的。 “这房子怎么样？”时记很有些自豪的推着时令，“装修家居虽然不是太好，可也能用，关键是你看这窗外的景色，还有这落地窗，还有这阳光！不错吧！” 时记自己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豪气感，心中，更有不少后悔——如果早先他要了自己的那套房子…… “爸爸，这房子、很贵吧……”时令担心道，“不用这么好的房子。” “说什么傻话！”时记照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孩子，有些朝气，不要像老太太似的。” 时令的眉皱在了一起，他是不知道这个房子要多少钱，但他马进德说过自己家的房子租了多少钱——四千八！ “所以你以为我们家为什么不去住？”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还住着那么一个连太阳都晒不到的趴趴屋？” “他们想着靠这个收回本钱呢。” “不到我结婚，他们都不会不租的！” “哼，结婚！”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马进德满脸的不屑，“我是绝对不会结婚的，时令，你也不会吧。” “啊？” “你有考虑过结婚吗？” 时令立刻摇头，马进德道：“那咱俩以后一起过吧。” “啊？” “反正你也不会结婚。” 时令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是没有想过结婚，事实上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婚姻他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不过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还是齐振云当时把话题给岔开了，他已经忘了齐振云当时说的是什么，好像是足球，又好像不是。 不过对于马进德家房子的价格，他是记住了！ 而现在，他们租了和马进德家同一个小区的，就算有些区别……随便，也不可能差太多吧！ 四千多一个月的房子！ 只是想想，时令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时记早先也是有些心疼的，虽然他小金库存了不少，可说到底，他们这个职业是不可能有太高薪水的。 但见时令此时的样子，他就觉得这钱花的值——虽然儿子是心疼钱，可这也代表着，这房子是儿子喜欢的，因此他大手一挥：“钱的事不是你应该操心，你好好的养伤，快些恢复就好了！” “但……” “没有什么但，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对了，你们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你别管考不考，该复习也是要复习的。” 过去时记对时令的成绩比较看重，一来是因为王娜看重，虽然就算时令考的很好了，在王娜那里也不算什么，可总比考差了是要好点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希望时令的成绩越好，越好。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有些鸵鸟思想了。 就像很多父母，明明孩子有各种不正常——比如精神上的，比如心理上的，乃至智力上的。 但不管什么样的，他们就是想方设法的要让孩子结婚生孩子，是为了繁殖？这是一方面，但在心理上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和其他人的一样！ 别人的孩子结婚了，他们的也结婚了； 别人的孩子有了孩子，他们的也有了孩子。 虽然也许无法从事业上从发展上来相比，可从人生大事上，好像也就一样了，至于说孩子结婚后会怎么样？生下的孩子又会怎么样？这都排在后面了。 时记的想法也差不多，虽然他的孩子有些和正常的不太一样，虽然他的家庭也和正常的有些不太一样，可只要他的孩子成绩好，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那就相当于他的孩子和别人的没什么区别——也许还更优秀；他的家庭也和别人没区别——也许还更美满！ 当然，这一层意思，恐怕就是时记自己，也是没有想明白的，不过就是觉得时令要好好学习，成绩越出色越好，最好弄个什么全校第一，全市第一的。 而现在，虽然他还是希望自家儿子有个好成绩，但已经淡了很多，大概就是，你好好学吧，尽量学好。 所以他现在说的只是让时令好好看书，可时令想的却不一样了，他想，他要考个不错的成绩，起码不能太糟糕，他别的做不到，这个，却是他能做的。 所以在新房子里，他没事的时候，就翻书。 他过去就是一个好学生，不过那时候的好，总加了点强制性的，而这一次，却完全是主观能动性的。 同样的用功，自己用心不用心完全就是两个概念，所以虽然他中间缺了一段时间的课，在医院的最初几天甚至连书本都没有摸，再往前推……踢球到底还是耽误了一些事情，可他这次的成绩，却是相当不错的！在整个年级，也排到了前六十名！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像学霸的排名，可如果时令能保持这个排名，基本上，市里的重点高中就可以任意选择了——在过去，铁中前一百名的学生，基本上都上了重点高中，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是最好的那一所，可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里的一个！ 而只要能上这样的高中，大学一般也是有把握的了，甚至……211也不是不能想。 一时间，时记就浮想联翩了。 时令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做题的时候就觉得很顺畅，可真没想到自己能考这么好——要知道，他是真缺课了啊！ 李致远小窗口敲了他：“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提前就知道答案了？” “什么？” “你们班主任啊，老师说是不是给你泄题了？” “……没有。” “真没有？” “当然是不可能有的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子期，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李致远的这句话配着一连串惊讶的表情，时令打下了一串省略号。 那边李致远更惊讶：“子期，你变了！” …… “你竟然这么对我！” …… “过去你从不会这么对我的！” …… “你有了手机，就变坏了！！！” 时令彻底无言了，不过他也自己发现了这件事，当着面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好意思不理人，或者表达心中的无奈的，可在手机上，就更能放松。 “莫不是，这就是放飞自我？”他这么想着，然后甩甩头，继续去看自己的练习册了，虽然手机很有意思，但他万万不能沉迷，就算他是要去商城的，也不能不管学习，而且……他真的要去商城吗？ 在医院的时候，他是强烈的想去的，总觉得自己到了那里，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来到这外面，看绿树蓝天，看小区里的流水小鸟，看遛弯的大爷大妈乃至蹒跚学步的孩子，他就又有一种，好像不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是如果不去的话，他爸爸的负担一定更重吧！ 这房子，还有他的生活，还有……他妈妈那里。 他不知道要怎么问时记，可对这事，他一直是关心的。 他在这边纠结，齐振云也在纠结。 要说齐振云是不该纠结的，他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从小的梦想就是进入商城，早先那是有条件没去，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去，想的最极端的甚至是，到了十八岁，自己能当家做主了，那是偷了身份证也是要去的——真到了那时候，他爸爸大概也是没办法他了吧。 现在商城找来了，他爸爸也不是那么强烈反对了，要说他该欢欣鼓舞，敲锣打鼓的去了，但他却发现自己在犹豫。 是的，犹豫。 他也找不到理由的犹豫。 不想去吗？ 当然不是的！ 想去吗？ 好像又不是那么迫切。 齐大班长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闹到最后不免有些自我怀疑——难道他已经不爱足球了吗？ 嗯，他的成绩这一次之所以会下降，其实和这个也是有些关系的。 当然，只是一名的变化，他其实也不是……好吧，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虽然足球才是他的最爱，但在成绩这一块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学习上的天才，要真的用功才能拿到好成绩，但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笨蛋——并且坚定的认为，他都这么用功了，自然要取得好成绩，这一次竟然退出了前三名，他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有些不那么爽气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时令的疑惑来了。 自从有了手机，时令的世界就变得一下宽阔了起来，除了他能用手机上网看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能和所有人有直接联系了。 考试之前也就罢了，一般也就是别人找他，他才会给人家回复，还不敢说太多，怕影响人家学习，这考试完之后，那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用李致远的话来说，那就是，第一次发现时令能说这么多话！ “时令吗？你真的是时令吗？你确定是时令吗？如果你告诉我，你是他的手机，我也是能接受的！” “……真的吗？你真的能接受吗？你确定能接受吗？你肯定能接受吗？” “请党和人民放心！” …… 事实证明，在这方面，时令是真比不过李致远的，不过就是这样，也绝对是属于超水平发挥了。 相比之下，齐振云就不是他经常打扰的了，虽然他心中同齐振云更亲，可要让他抱着手机和齐振云闲聊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这一天，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班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商城？” “……你呢？” “啊？我、我还没想好，班长你呢？”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也还在考虑。” “班长也没想好吗？” 看到这一句，齐振云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想，想了又想，只有慢慢的回答：“这个问题很重要，不是喜欢与不喜欢，想与不想，要与不要，也不只是我们自己的考虑，它其实，还有很多，因为关系着我们以后的人生，我们要想的，不能单单只是眼下。” 把这一句打出去的时候，齐振云自己其实也是迷茫的，他有想过收回，可他真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不过那边时令却没有想太多，他只觉得班长果然想的多，想的对，可不就应该想到以后吗？还要想家庭想社会？ 于是，他回了一个嗯，又发了一句过来：“那班长，你现在想的如何了？我是想不通这些了，还是要看你。”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就在大家的这种或高兴……？ 或难受！ 或纠结！ 或喜悦……？ …… 总之，就是非常复杂的感情中，这个学期结束了。 时令和齐振云等人稳步的要进入到第二学年而范成万晚这些，则是要快步的迈向初三了。 中国传统中，三是个极数。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好吧，这些有些扯了，不过对于学生们来说，除了小学生外，三一直都是一个很敏感的数字。 初三、高三…… 一进入到这个阶段，立刻人生都像变得不一样了。 学校家里也就罢了，连周围的环境都能变得不同寻常。 现在范成等人就很直观的感受到了，要说，他们都是十二班的，好像学习压力不那么大，但，他们还是铁中的，于是，周围的话就是：“虽然你是十二班的，但到底是铁中的，努力一下，还是很有希望的！” …… 这还是直系亲属，知根知底的人说的，要换成其他不明真相的，立刻就变成了：“你这一定能上商大的吧？” “一定能上中大的吧？” “一定能上xx的吧……” 立刻把商城最知名的几高中给你拉出来，在你表示不可能的时候，对方还会带着一种我很明白的笑容道：“别谦虚了，我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 …… 希望个毛啊！ 知道个毛啊！ 每每听到这些，范成都有一种掀桌的冲动…… 是的，这些心理活动大多都是范成产生的，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感觉——万晚？ 呵呵呵，万大队长是鄙视人间的，别说初三，高三对他也没什么区别，真要问他以后的生活，他能对着你冷笑三声，什么话都不用说，就笑的你怀疑人生了。 至于杨明明……他父母都放弃了，他爹已经想好了，别管是什么学校，先上一个，将来就去学一门技术，大学都不要上了，这也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如果初中毕业就去学技术有点太说不过去，否则现在说不定就要给他看什么汽修班、厨师班了。 至于铁新明…… “我觉得我努力一下，五中、七中还是没问题的，唔……二十五中也能想想？” 说这个话的时候，铁新明是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我虽然也许不是特别好，但大概还行的样子，让范成差点隔着屏幕去打他！ 在铁中的大范围来看，没有在前四个班的铁新明绝对不属于好学生，但他毕竟是铁中的！ 铁中之所以是铁中，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多，这就像那些重点高中，乃至国家的重点大学一样。 211.985，或者c9，这样的学校，不仅是尖子多，同时，充斥到社会各个阶级，担当精英的人同样多。 很多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进的单位，对他么都敞开了大门。 这固然有印象加分，可能有这样的印象，自然也是一代代努力出的结果。 像五中七中这样的学校，不是特别好，可升学率还是有一定的保证的——每年也总有不少学生考上一本二本，虽然211的少，985的更几乎没有，可对于很多初中生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而在铁中，那就是但凡不是太差，没有落到后面几个班——或者说哪怕是在后面几个班呢，可只要不是班里的差生，那也是有希望的！ 所以铁新明这么说并不是纯粹的装逼。 只是对范成的伤害大了些。 而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父母也开始考虑让他转体育生的事情了，田径乃至球类的，练的人都多，他这个时候过去也不好出头，倒是格斗类的，相对人少了些。 “我足球有加分的！”对于父母的安排，他免不了要有些抵抗，“我要踢球。” “踢个毛！” “我要踢球！” “你能踢个健将回来？你有本事进商城啊！” “高中也有特招踢球的，我差不多也够资格。” “那你大学呢？大学你要怎么上？以后工作呢？工作还考虑不？” 现在的体育生和过去是不一样了，过去是你有体育加分不耽误你考别的专业，现在是你要体育加分，就只能考和体育相关的专业或学校，范成的二十分加分是有用的，可他不好考个足球学校！这样的学校他父母也不会考虑——否则早两年都会安排他去商城队了，以他的能力，再加上愿意花钱，还是有可能的。 一句话，范家父母就和所有愿意让孩子多这二十分的家长一样，反正先拿着，但以后要不要用，或者怎么用那就要再看了，如果不是商城队给了大好的条件，自己这边也没有更好的出路的话，是绝不考虑真的全职踢球的。 毕竟大环境在这里放着，谁都不想触礁。 范成很是郁闷，但是虽然他在铁中的足球队是唯二人物，在家里却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这个时候直接就被镇压了。 郁闷之下他免不了就找万晚诉苦：“要让我转练别的，早说啊，现在我还能练什么啊！” “也没心思了！” “他们说空手道练的少，以后是个发展方向。” “我tmd连空手道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我以后要干什么？” …… 他一连发了十多条，万晚才慢腾腾的给回了一条：“不如，来给我端米线吧。” 范成看了，心情更郁闷了，对着万晚连比了一串的中指，那边万晚又回了一句：“周末请你吃饭。” “吃什么？” “火锅。” “我草！你能不能换点新的，不吃火锅会死吗？你到底是有多爱火锅啊！哪怕你请吃你家的米线呢！” “来不来？” 范成很想说不去，不过到底没有这么硬气，最后只是发了个傲娇的表情。 而除了他，足球队的其他人几乎也都去了。 当众人看到万晚的时候都惊住了。 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皮肤却比他的衣服还要白一些——这也是正常的，他天天在屋里呆着，哪怕肤色是偏黑的呢，也会带着一种不健康的白。 所以让众人惊讶的此时倒不是这个，而是……他没有坐轮椅！ 他是这么走过来的！ “队长……” “队长……” 众人一个个失神的看着他，万晚挑了下嘴：“今天倒是大家都很稀罕我啊！还都站起来了。” 他这么一开口，众人总算回过了神，不过脸上还是惊疑不定，最后还是李致远先开的口：“队、队长，你、你怎么走过来了？” 万晚看了他一眼：“那我要怎么过来？” “啊？” “飞过来吗？” 李致远一僵，能让他不说话的时候可不多，万晚继续道：“还是跑过来？” 李致远立刻摇头，万晚道：“或者，游过来……” 李致远回过了神，他吸了口气，就在他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万晚又先他一步开口了：“都愣着干什么，坐啊，锅要了没有？菜点了没有？咱们也不用客气，还是像过去那样，有的都来轮一遍，反正都吃的完。” 他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旁边人也跟着坐了下来，不过脸上的表情都还有些古怪，范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真这么走过来的？” 万晚看了他一眼，他不死心道：“不是坐轮椅到门口吗？” “你可以去看看。” 范成没有动，李致远却站了起来：“我去！” 态度坚决，行动迅速，曹墨然拉了一下也没能拉住。 众人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出去，然后……不回了？！ “这家伙去干什么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当过了好一会儿，涮菜都端上来，而李致远还没回来的时候，有人开口道。 曹墨然和董金泽的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又有人道：“咱们用不用去看看？别是真有什么事……” 虽然不多，但也是有过的——吃着吃着，就和别人打起来了…… 如果李致远真遇到了这种事，他们总要帮自己人啊！ 这么一说，就有人站了起来，董金泽道：“再等等吧，没事的。” “他给你发信息了吗？” 董金泽脸一黑，曹墨然道：“他应该，是到楼下面去看了。” 众人一怔，有些摸不清楚，到楼下面了……这是什么意思？ 时令抓了抓头，道：“曹墨然，你这意思是不是李致远先到门口看看，然后，又到楼下去看看？” 曹墨然咬了下牙，慢慢地慢慢地点了下头，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刚才先想到这一点的时令——他是因为的确和李致远熟了才会这么想，可没想到，真的成真的了！ 众人看着曹墨然，他又缓缓的，缓缓的点了下头：“是的，他真会这么做的。” “……看来我对他了解的还不够深。” 刚才问话的那个道，其他人纷纷点头，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李致远了，可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咱们，先吃吧。”曹墨然一脸别扭。 “……不好吧。” “没事，他不会在乎的。” 虽然曹墨然这么说了，众人还是觉得这么吃了不好，正在纠结间，那边李致远回来了，他跑的脸有些红，眼睛却是亮的：“队长，你竟然真是走过来的！” 万晚看了他一眼，他跳了起来：“啊啊啊，你怎么能走过来呢？你怎么能走过来呢？你怎么就能走过来呢！” 他这么一说，刚才众人忽略的事又想了起来，对啊，万晚是走过来的？ 真走过来的？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又抓到了这边，万晚不动声色的拿起了碗，刚才，服务员已经帮他们每个人都盛了一碗菌菇汤。 此时他就端起来，慢慢的动着勺子，那架势，颇有些东厂大公公的感觉——就差树一个兰花指了！ 而这其实也成功的吓住了其他人，众人看着他慢慢的摆弄着勺子，棕色的汤汁在勺子与碗之间流动，看着他明显苍白的肌肤，莫名的，都有一种此时的空调有些过了的感觉…… 到最后，万晚把勺子一放，然后仰头把汤喝了…… 喝了！ …… 差距太多，众人再次惊住了，然后过了一会儿纷纷拿起了碗，然后又都纷纷吐了出来——有几个不吐的，也是面色难看。 太烫了！ 为什么放了这么一会儿还烫 万晚不是已经喝了吗？！ 接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万晚慢条斯理的夹了片羊肉放进锅里：“你们以为，我刚才用勺子在干什么？” ！！！ 所有的疑惑都变成了指责，李致远看向范成：“那什么，副队长啊，我过去一直以为你当不成队长，是技术不够，现在看来，那个……可能还不太是。” 范成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范成已经跳起来，拉着他到旁边去进行友好协商了，而对李致远…… 这就是个二百五，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所以他也夹了一片羊肉闷着头涮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动手了，其他人也纷纷开吃。 虽然对涮锅有怨念了，可是小伙伴们在一起吃着肉聊着天，就算没有人唱歌吧，也是欢快无比，对火锅的怨念也就没有大了。 一年级的还能聊聊暑假计划，比如父母已经许诺的上哪儿玩，比如要看什么电影，还比如这一次考的还算过得去——虽然没有冲击到班级前排，没有掉队父母已经满意了，所以奖赏了什么。 说着说着，气氛就热烈了起来，而吃到一半的时候，万晚突然道：“你们以后，有什么计划？” 众人一怔，万晚继续道：“明年的比赛，你们，是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浓汤在锅里滚着。 万晚他们每次来，都会点个四宫格。 菌汤、白汤、番茄汤、咖喱汤…… 就算人多，有这四个汤也足够了……有人爱麻辣的，自然可以再要个辣椒的料碗。 而这四种汤的味道汇集在一起，也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说多么令人沉醉是不至于，却是会有一种热烈的感觉。 不过此时众人的表情却和热烈没有丝毫关系。 明年的比赛怎么看…… 要怎么看呢？ 众人看了看万晚，又看了看时令。 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时令从没有对齐振云马进德之外的任何人说过商城队的事情，可这消息大家还是知道了。 这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毕竟虽然很边缘很边缘，他们也是在商城足球圈的这个圈子里的。 总有不少喜欢踢球的朋友，总有消息灵通的，何况这事在商城队也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自从铁中和商城队比赛之后，就有人说这一次商城队要特招几个人进去了，比如齐振云，比如万晚——那个时候万晚身体的事情还不太为大众所知，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觉得不太对了，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留意这件事的人几乎也都知道了。 不过不管有谁，那都是必然要有时令的。 他们还不知道商城具体给时令开的是什么条件，但也可以想象到，一定是很不错的，虽然时令的成绩也还可以，但上顶尖高中还是有一点难度的，相反，加入了商城，现在就能拿工资！ 对于他们现在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对拿工资正是最向往的时候！ 这不仅仅是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证明自己！ 在他们想来，如果换成自己，那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是李致远——虽然他才从商城队出来，那是因为他是交钱上的！ 不是他们家交不起这个钱了，而是明显的没有职业球员的希望了，如果这时候商城队对他说，来吧，你天赋满满，一定能踢出来，给你若干工资，那他一定会再次舍弃铁中的！ 他都这样想了，更不要说别人了……他好歹还是五班的。 在大家看来，时令是一定回去商城的。 而时令去了，他们还能再赢了十六中吗？ 而且，他们还没有了万晚！ 这一次他们都知道万晚的情况了，也都知道他不能再踢球了…… “队长，你真的放弃足球了？”就在大家这么想的时候，李致远突然开口，本来思绪万千的众人都是一怔，曹墨然下意识的就想去捂他的嘴——万晚那身体不放弃还能怎么样？事实上他早就该放弃了，现在初三了，也正好和其他队里来挂名的初三的一起退下。 不过当他看到李致远的目光是看向万晚的屁股的时候——虽然大多数人其实是看不到万晚的屁股的，毕竟有桌子挡着，只是李致远的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看万晚那边的桌子……总不能是看他碗里的肉吧？！ 虽然这事放在李致远身上也不稀罕……在曹墨然看来，李致远身上发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不过现在李致远又不缺肉，真想吃什么，自己涮就是了。 这在往下联想，曹墨然就就觉得不对了，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屁股……轮椅！ 早先他们就为这个事惊讶过，不过因为种种打岔，给忘了，而现在，又被李致远给提醒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什么的真要修养好，怎么也要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但这是保守治疗，其实很多骨折的，一个月两个月就能下地了，小心一些的会不用力或者来个拐杖，胆肥的甚至是敢什么都不借用的。 万晚上一次坐了三个月的轮椅，当时他们没感觉，后来是知道了万晚得的是什么病后才知道，他之所以会那么小心，就是想把自己的骨头养的牢一些——包括后来他的不训练，是害怕再受伤不错，但也是为了稳固自己那脆弱的骨头，其实真的来说，起码两个月后他就不用坐轮椅了，就算还需要辅助，拐杖甚至一个手杖就可以了。 而现在，离他受伤才不过一个月，他就不坐轮椅了，甚至没有拿拐杖！ 虽然他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吧，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拿的。 这、这代表了什么？ 有特效药诞生了？ 虽然少年们想往乐观的地方想，可也知道，真有这样的事，不管万晚自己说不说，新闻上是一定说的。 而现在，没有这样的新闻。 那既然不是完全好了，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万晚已经不准备再踢了！ 他的身体，如果不做剧烈活动，是基本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所以，已经在病床上躺够的他，已经不想再住回去了！ 万晚没有说话，而是又夹了一片肉，自己涮了涮，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吃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队长！” “队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一行人纷纷开口，万晚放下了筷子，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我说放弃了，你们……会怎么办？” 众人一怔，万晚继续道：“你们会放弃足球吗？” 众人继续发怔，这话题怎么变得这么快？不是他们问万晚吗？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了万晚问他们？ 但是万晚的姿态虽然非常优先，目光却非常认真，他看着众人，一干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安，李致远道：“怎么可能！” 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他瞪着眼：“看我干什么？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都从商城队出来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但，从商城队出来是一回事，踢球是另外一回事！我就是想踢球，我就是喜欢踢球，我就是要踢球！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踢的！咱们铁中，明年也许拿不到亚军了，看我干什么看我干什么！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觉得我乌鸦嘴，那我问你们，要是咱们在明年八强赛的时候就碰上十六中，你们说，就能进四强吗？当然了，踢还是要踢的，还是要努力踢的，要尽全力踢的，要就算输了也要咬掉他们一块肉的，可你们就能保证一定能赢吗？队长已经这样了，你们真忍心他的腿断了吗？” 他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众人都是一头黑线，可又没办法说他——他这话是不好听的，但你还真不能说他说错了！ “唉，真不知道免年是哪个王八蛋要捡咱们的漏了！”他又感叹了一句，曹墨然再也忍无可忍，夹了一片肉塞到了他嘴里，李致远呜呜叫着，一边哀怨的看着他，一边努力的把肉往嘴里咽，最后好容易腾出嘴，“老曹，你怎么能这样！不沾酱就往我嘴里送！这多没味啊！” …… ………… 虽然众人一头黑线，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松动了，又有人道：“是的，队长，我们……不会放弃足球。” “嗯。” “怎么可能放弃啊！” “不就是十六中吗？干他娘的！” “最重要的是二中，明年一定干死他们！” “对对！” …… 一提到二中，气氛立刻热烈了起来。 还有谁离冠军这么近啊！ 在开场之前，大多数都认为一定是他们赢了啊！ 要不是二中那么不讲道义，不守规矩，怎么可能出现最后的反转？！ 这就像人永远嫉妒的是和自己差不多水平，而又比自己更好运的一样，铁中这一帮对十六中真没有太多的敌意——也不太可能有，虽然早先有些积怨吧，可水平相差太大，心中再不平，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而这一次，他们更赢了！ 二中则不一样了。 过去大家的水平就差不多，再加上二中的踢法，本来就有各种恩怨，这一次，更是阻挡了他们的辉煌！ 虽然可能还有些欠缺，但二中，已经快要取代二十三中，成为他们新的死敌了！ 众人议论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的沉寂了下来，然后又看向了万晚，这一次，彼此还有些不安——他们说的这么热火朝天，万晚，会不会难受啊！ “不会吧，这不是他提起的吗？ “他提的是他提的，但总归有感觉吧。” “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啊，他提了我们总不能不回答吧？” “但咱们说的好像有些过了吧？” “……好像是。” “好像是。” “好像是。” …… 众人在经过一番眼神交流，都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纷纷摆正了姿态。 万晚看着他们，噗的一声就笑了，他笑的很大声很肆意，他很少这么笑，众人一时间都被笑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高兴？ 真的高兴吗？ 还是受刺激了？ 看样子不像是受刺激了，可是，万晚有可能这么笑吗？ 大多数人还惴惴的，范成是直接就难受了，他经常对万晚有怨念——总是剥削他！总是剥削他！总是剥削他！ 就说这一次，他在家里受到了伤害，本想从万晚这里得到一点温暖——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关怀你、支持你，当你的家人不能理解你的时候，他们更懂你！ 结果万晚呢？ 更冷酷有木有！ 未来这件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到了万晚那里就成了笑话——虽然这对于他来说也的确就是个笑话吧，但……一般人总要假装同情一下吧？ 虽然万晚也的确不是一般人…… 在这件事上，范成不断的对自我说服与反说服……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早先真有些矫情。 是，他父母给他安排的未来是不那么令人满意，他的确也有很多难受的地方，但比起万晚，这都算什么啊！ 篮球、跑步，是不那么令人喜欢，可万晚，以后打个高尔夫恐怕都要小心别一脚踩空了！ “喝酒！喝酒！”他说着，举起了杯子，他们当然是拿不到什么酒的——小范围聚会，喝点啤的红的还有可能，这种大范围的，足球队有明确规定！ 所以他们准备的是菠萝啤，虽然这东西绝对不能叫酒，可总能哄哄自己。 他一说，旁边人也醒悟过来了，纷纷举杯：“喝喝喝！这吃饭啊，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对对对，来来来！” “干了啊，干！” “要不要走一个？” “走什么？” “两只小蜜蜂？” …… 话题又有瞬间的冷制，看着瞪着一双无辜眼，一边瞪着大家一边点头的李致远，众人都非常无力了……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啊，说个老虎杠子都比这个强啊！ 曹墨然咳嗽了一声：“两只小蜜蜂就算了吧。” “嗯嗯，咱们来点别的，有人会猜枚吗？” “猜枚也不好吧，让老高知道了……” “我说你干什么不好，就非要让老高知道？难道还要发朋友圈吗？” “怎么能不发朋友圈？” “我已经发了！” “老高给我点赞了！” “老高一会儿会不会过来？” …… 提到高晗，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时令凑到齐振云耳边：“班长，小蜜蜂是什么啊……” “……采蜜的。” 时令一怔，齐振云笑着端起了菠萝啤。 旁边万晚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再一次夹了一片肉。 “他怎么可能放弃呢？”他想，就算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场景，他又怎么能真的放弃足球呢？ 只有在这群人之中，他才能，这么吃着火锅，涮着肉啊…… 当然，这些也就不用给他们说了。 想到这里，他又瞄了眼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范成。 真是可爱的人啊！ 第二百七十章 “班长，你是怎么想的？ “你腿怎么样了？” 过去万晚请大家吃完火锅，总会有些后续节目，比如一起唱个歌什么的……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一起去网吧。 不过这些齐振云时令包括马进德都不是太喜欢，他们三个都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吃饭也就罢了，ktv实在有些受不了，上网吧还是不错的，但，齐振云家的电脑更好…… 苹果为什么让人着迷？ 为什么广大群众们一边想着不能让美国佬赚钱，一边忍不住去买？ 单单只是炫耀？ 也许最初是，但其实后来已经说不上是了——能炫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最顶级的普通般的苹果手机也不过一两万——这里的普通也就是非限量，非定制，可随便一个奢侈品的包就能超过这个数，在往上数，有是衣服、首饰、手表…… 什么，限量版的？ 难道衣服首饰手表就没有了？ 那种限量的价格才真是超出普通人的现象。 真有钱的话，也是那些才值得炫一炫，只是一个手机，已经不太足以有炫耀的功能了。 当然，这不全部，还是有一些人会把拿个好手机当成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但更多的人买苹果，还是因为好用…… 速度更快更流畅，哪怕只剩1m的内存了，也不影响运行。 而齐振云家的电脑，全部都是最顶级的苹果配置…… 虽然并不完全都是最新的，可也绝对不落伍，时令这种没怎么接触过电脑的人不懂，马进德这个过去经常偷偷往网吧跑的人却很能体验到其中的差别，更何况，论团队的话，三个人也是有气氛了。 所以往往吃完饭，在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单独行动了，为此李致远还唠叨过他们，说他们不能与民同乐什么的…… 但这次，却不是这样了。 这一次众人吃完火锅，整体都散了…… 虽然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却也不像早先那样，大多数人还集体活动，只有极个别的自由活动。 这一次是立刻就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谁都没有说大家再一起行动什么的。 虽然在饭桌上很热闹，可是看到万晚就这么走进来，听到他问大家的打算，每个人心中都还是有些想法的。 比如齐振云他们这三个，从饭店里出来就沉默了下来，一直走出了一条街才不约而同的开口——时令终于憋不住了，而齐振云则更关心时令的情况。 时令一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还好。” “……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什么叫还好？你去医院复查了吗？拍片子了吗？医生怎么说？” “拍了，医生说还好，要不我也不能这么走过来啊。” 齐振云看着他，他抓了抓头：“医生说这半年都要注意，特别是最近两三个月，尽量不活动，路也要少走……” 他话刚说完，就被齐振云拉到了旁边的花坛上，他连忙道：“走这一点路还是没问题的，我还没感觉呢。” “等你有感觉就晚了，坐啊，怎么你还嫌这里不干净吗？”齐振云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掏了一包纸巾给他，“垫着吧。” “不用不用。” “让你垫你就垫着嘛，省的回去……”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才装作无事的道，“嗯，省的麻烦，洗衣服什么的。” 时令面色一僵，低下头：“现在是我自己洗衣服了……” 早先时记在的时候，都是时记洗，现在时记回去工作了，也就只有他自己来洗了。 洗衣服没有什么，他也没有那种必须手洗甚至干洗的衣服，除了内衣，其他的只要丢进洗衣机里就行了，这些事，他过去就做过，现在不过是做的更多一些。 他没觉得辛苦什么的，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了不同的滋味。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脏衣服要放在洗衣篮里，什么还不脏？贴身衣服穿了一天就要洗！” “裤子要用夹子夹着，衣服的领子要正好撑起来，搭不好很难看的好不好？别人不会笑你，只会笑我！” “你不会做还不会问吗？长嘴是干什么的？只是用来吃饭的吗？” …… 这些话很刻薄，当时他听了表面没有作声，心中，其实是有想法的。 明明还不脏，为什么一定要洗？ 运动服有什么撑不撑的起来的？ 不过是想找他的麻烦！ …… 一直以来他是忍气吞声，但要说他无怨无悔……显然不是的。 他会想，也不是他愿意这么出生的…… 他会想，最倒霉的其实是他…… 甚至，他还会恶毒一点的想，上天是公平的…… 是的，他是想过这样的事情的，虽然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转开的，别说深想了，连让他完全露头都不敢，但他自己知道，他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因为你是一个恶毒的人，所以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最近，当他自己一个人住，当他再想起这些话，就有了不同的滋味。 贴身衣服，哪怕穿个两三天也还是能穿的，可就是有些不舒服； 裤子用夹子夹着好像的确是更容易晾晒； 运动服是无所谓撑不撑的起来，但如果不是正好顶在领子处，就会显得难看。 王娜早年的话不好听，可的确是对的…… 再然后就是吃饭。 最近一两年王娜不是太喜欢做饭了，就算不说那一次矛盾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往往也只能吃到她做的晚餐了。 可是，哪怕是最简单的熬上一锅粥，也是要洗米洗豆子的，而要再炒个菜，那就还要买还要切还要做很多准备。 时记一直关心他的吃喝，还有想过让他姑姑什么的过来给他做饭，他为了不让他担心，每天都会尽力自己捯饬点东西。 早上煮个鸡蛋，晚上调个豆腐，简单，但这证明了他有好好吃饭，但每天都把这些做下来，他也感觉到了其中的琐碎，再之后，他不由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王娜了——每天都要给不是自己的孩子做饭，是什么滋味？而且这个孩子是她的肉中刺…… 虽然他还是有很多话可以对自己说的，把那也不是他想出生的理由再重复一百遍，但他真的对王娜的怨念不是那么大了，隐隐的，还有一些同情她…… 她也不想的吧…… 如果有可能，她也会是一个好妈妈吧…… 只可惜，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运气…… 每每想到这些，也不是不怅然的。 听他这么说齐振云和马进德都是一怔。 齐振云是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的，虽然他更早的独立生活，但他们家只是洗衣机就有三个——洗内衣的，洗外衣的，他妈妈还有一个单独的。 有些衣服不能水洗，就送到干洗店，再不然还有钟点工。 所以齐大少从来没有觉得洗衣服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不过此时一见时令的表情，他也觉得是麻烦的——一般人家不会有三个洗衣机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很多衣服都是时令自己手洗吗？ 而那边的马进德则是相反。 他们家最近才买了一台洗衣机——那还是在顾客的提议下。 一般顾客对摊贩的卫生不是有太多要求的，虽然他们家早早的就带着手套为顾客拿饼抓菜，可无论是他爸爸还是他妈妈，包括他，身上都不是太干净的，大家也不是太在意，但自从他大姐离家出走，二姐又经常的夜不归宿，这衣服的问题，也就真成了问题。 这一次，是连顾客都看不下去了：“老马啊，你这衣服……也真该洗洗了吧？” “我天天来买饼，好像你天天都是这一身，你别给我说，你这一样的衣服有好几套！” “你要再不换，我可不敢来了。” …… 他们家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灰的黑的蓝的，用他妈妈早先的话说就是耐脏。 也真的耐脏，冬天的可以穿上好几个月，只在过年的时候洗洗； 夏天的，也能穿上一个星期——他小时候不懂，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直到他发现班里的很多同学都是两三天就换一下的。 他回去提了意见，他爹当场就骂了：“从哪里学的臭毛病？两三天就换一身新衣服？你这是要炸上天啊！” 他妈妈也说，换衣服是城里人的毛病，他们不讲究这个。 倒是他两个姐姐都支持他，大姐哭泣，二姐吵嚷，都说自己的衣服被嘲笑了。 从那时起，他的衣服换勤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 之后为什么没有再说过这个问题，他也忘了，大概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改变？然后知道，就算再争取也没有用？ 他妈妈在世的时候，他的衣服相对来说是勤换的，当然，只是相对。 而每次换上新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干净的——一开始他没有多想，当他大姐离开家的时候他才知道，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待遇。 “我受不了了，小弟，虽然妈妈去世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但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一天，她大姐带他出来吃饭，吃的是肯德基，他稍稍的有些奇怪，这东西他是吃过的，但是他妈妈偷偷带他出来吃的，当时还交代他不要告诉自己的两个姐姐。 他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最初的时候还对两个姐姐说过什么你们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是我们家的人这样的话。 当然，后来他是不说了，可依然不觉得父母把好吃的额外给自己，把好东西单独给自己，乃至只给自己零用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他大姐能拿出钱让他吃肯德基，他有些怀疑——他大姐，有这个钱吗？ 不过那时候他没有深想，他还沉浸在刚刚丧母的悲痛中，这种悲痛令他吃汉堡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听他大姐这么说，他有些难过，还有些伤心，不过更有一种悲痛的麻木，他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说：“我不用你照顾。”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不带什么气愤，只是有些僵硬，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慢慢的用薯条沾着酱，一点点的往嘴里送着。 他甚至还记得那薯条的滋味，香脆，酸甜。 真奇怪，他竟然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他看了一眼时令：“给我吧。” 时令一怔，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现在我都是自己洗……有洗衣机，可以连带着的……也给你的洗了。” 说到这里，他还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中，其实有那么点点的想炫耀的心理的。 他大姐走后，他们家的衣服一时间成了灾难，最初，他二姐还给洗，后来他二姐抗议，不过每次抗议都被他爸爸打压了下去：“你不洗谁洗？我？还是你弟弟？你一个女的，就是洗衣服做饭的！不洗？不洗老子打死你！你别进这个家！” 最初他二姐是忍气吞声的，他还见过她哭，那时候，他心中开始不舒服了，从他大姐走后，他就开始经常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想着他大姐说的那些话。 “你是男孩，是家里的宝贝，是要为老马家传宗接代的，我们是要嫁出去的，我们就要做牛做马，但小弟啊，大姐也是人啊！你知不知道大姐也是人啊！” 他有些涩涩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想，他大姐真奇怪，她当然是人，他没有不把她当人啊。 “大姐也想吃好吃的，也想穿好衣服，也想能在脸上抹点好看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他抿了下嘴，没有说话，他的父母经常用这些话说他的两个姐姐的。 “吃什么好的，能吃饱就不错了，要放过去，饿死你！” “穿红衣服？要好看的？你想去干什么？” “脸上抹的和妖精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 他父母说的多了，他就觉得是真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大姐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么悲痛，这么难受，甚至，还哭了…… “你想，就去啊……”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大姐就走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马进德后来想过很多次，如果那一天，他不那么说，是不是他大姐就不会走了。 他回忆当时的场景，他大姐虽然用的是痛苦的愤怒的语气，却是有挣扎的，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有留恋的。 也许那个时候他大姐并没有下定决心，如果他当时恳求一下，也许他大姐也就留了下来。 但是他那么说了，然后，他大姐就彻底的死心了。 他大姐的离开，给他们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饭菜上也就罢了，毕竟本身就是做煎饼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就几乎是在菜市场里住，吃什么都很方便。 虽然同行是冤家，但不同类别的同行还是会互相照顾的。 比如他们家主打煎饼，这卖豆浆的卖牛奶的就同他们的关系不错，甚至卖白吉馍的和他们也能说得上——虽然一般人买了白吉馍可能就不会买煎饼，但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天天吃煎饼或者天天吃白吉馍的，其他的也一样，因此，他们家去买这些东西总是能更优惠一些的。 相应的，别人来他们家买这些，也会受到照顾。 他大姐的离开，最初带来的就是衣服上的烦恼。 就算他们都不是那种很讲究的人，一件衣服穿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也是会受不了的，更不要说内衣了。 这个工作当时自然是他二姐接手，而相比起他大姐，他二姐就不是那么愿意了，很是和他爸爸发生了几次战争，到最后，可以说是在顾客的逼迫下，他爸爸才买了洗衣机，然后，他们也就都解放了出来…… 马进德很会代入，很自然的就把时令此时的状况，和自己大姐最初离开时的状况联系在了一起…… 嗯，还有他二姐经常性的找不到人的时候。 要说有了洗衣机，洗衣服不再是什么难事了，他们家也没什么讲究，特别是他和他爸爸，那真是内衣外衣都丢进去的，他二姐对此也不再抱怨，但他二姐经常见不到人，这衣服，还是没人洗，最近这一段时间，就成了他的工作…… 他一开始是有些排斥的，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男孩就不该干这些，但是他不干，他爸爸更不会干，他爸爸倒不会逼他洗衣服，但他没有他爸爸能忍受，最后，就还是他了。 马进德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习惯了，时令……大概是不习惯。 但他这话一说出来，时令和齐振云都是一惊，两人一起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他有些不自在的耸了下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最后就是揉了揉鼻子，不再说话。 “不、不用了……”最后还是时令先道，“我、我可以自己洗的。” “……嗯。”马进德觉得自己早先说错话了，虽然他不知道哪里错了吧，但他知道应该是错了，所以也不再说什么。 齐振云想了想道：“不如拿到我们家。” “啊？” “你忘了，我们家有分开洗这些的地方，你完全就不用动手了。” “也、也没什么的。”被两个朋友说的不好意思，时令也不再犹豫，一屁股坐到了花坛上，连纸巾都没有用的。 坐上去之后，就冲着两人笑了起来，齐振云翻了个白眼：“傻样！” “那个，要不你们也坐下来？”时令有些吭哧的说。 齐振云本想说不坐的，但想了想，只是他一个人坐着，恐怕会觉得不得劲儿，就也坐了下来，那边马进德更没有什么讲究的，齐振云坐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再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一起看着时令，时令继续冲他们笑，笑的两人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而那边的时令在笑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了：“班长，你们不热吗？” ！！！ 几乎是同时，齐振云和马进德两人就冲他伸出了手，时令笑着去躲，但双拳难敌四手，到最后还是被两人，一个掐脖子，一个搂腰给按到了那里。 “行啊你时令。”齐振云开口，“我都想不到你能做出这种事！” 时令嘿嘿的笑着：“我这、这不是也想让你们感受一下吗？” 齐振云冷笑着，马进德没有笑，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手都用了力，时令笑不出来了，喘气道：“班长不行了……啊，马进德不行了……啊啊啊——” 两人卡了他片刻，到底是不会真的弄伤了他，也就松了手，齐振云道：“你这几天养伤，伤没养好，倒是养出了一肚子心眼，在家电视看多了吧？” 时令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然后又觉得热了——原来他刚才一屁股坐下来，就觉得烧，要放在他过去呢，就算不立刻跳起来，也会说上两句，可刚才就是心中一动，想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转而邀请另外两人也坐了下来，而齐振云和马进德果然没有多想。 “我也没有多想的。”他开口，“看着这还有点阴凉，也、也没想到会这么烫。” “应该是刚才太阳才转过来。”马进德道。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物理问题的时候吧。”齐振云道。 然后时令和马进德一起看向齐振云，最后齐振云也只有摇着头笑了：“你们要吃冰淇淋吗？” “等一会儿吧。”时令道，“一会儿，我、我请客。” 这次轮到齐振云和马进德一起看他了，他挺了下腰，两人都不再说什么，马进德道：“我要吃奶油的。” “我吃草莓的。” 时令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然后有些苦恼：“我不喜欢吃巧克力的啊。” 齐振云和马进德一怔，然后一起笑了，齐振云照他头上敲了一下：“香草蓝莓，吃什么不行，大不了你也吃草莓啊。” “啊？可是这样就一样了。” “一样又怎么了，难道我们还换着吃吗？” “啊？！”时令的声音是震惊的，齐振云立刻摇头，“我不和你换。” “……我也是。”马进德紧跟而上。 时令再次左看看右看看，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们一起出来吃东西，一般都是不交换的，不过冰淇淋，好像可以互相挖着吃？但这两人都不同他换，他好像，也不能再坚持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的有些失落——本来还很向往电视里出现的。 齐振云又往他头上敲了一下，时令摸了摸自己的头：“对了班长，你对队长的事，是怎么想的？” 齐振云摇摇头，沉吟了片刻：“我们，很幸运……” 时令马进德一怔，然后时令就点了点头，马进德则在那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放在早先，他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幸运的，说不定还要觉得天底下最倒霉的就是他了。 但现在，想到万晚这一路的情景，他也不由得认可了这一点。 “那、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咱们？” “嗯，咱们！”时令看着他，“咱们、咱们今年就差了那么一点……” 齐振云没有说话，马进德的目光则渐渐期待了起来。 万晚和他们有关系，足球队和他们有关系，明年的成绩依然和他们有关系，但如果他们去了商城队，这些又和他们有多少关系呢？ 特别是，时令还提到了今年！ 还说就差这么一点点！ 这是什么意思？ 马进德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时令家的环境，也知道齐振云对足球的渴望，他的这两个朋友，都应该去商城队！ 哪怕他再有别的想法，他们也是应该去的！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那边，齐振云也没有说话，其实在早先他就一直在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在犹豫。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睡不着的时刻！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还想自己是不是叶公好龙，他甚至在剖析自己，是不是近乡情怯了。 他一一的参照着，然后又一一的把这些都剖除了，然后，在刚才，当万晚问他们甘心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犹豫了。 不甘心！ 因为，还没有拿到冠军！ 早先，他对铁中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对这里的足球队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觉得这里是自己的一个需要经过的地方，他最终，是要去商城队的。 但是，当他随着铁中这么一次次的拼搏，一次次的努力之后，他有了感情。 他会为万晚的情况而惋惜，会为他们取得的成绩而激动，也会为他们的失败而失落。 而现在，当他们可以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舍不得这里了。 他想，继续和这些人一起战斗。 哪怕，万晚已经不能踢了…… 不，应该说，就因为万晚不能踢了，他们才更要留下来！ 他看着时令：“你想，留下来……？” 时令咬了下牙，点了点头：“总觉得……现在走了，不、不太对劲儿……” “嗯。” “啊？” 齐振云看着他：“你啊什么？” “班、班长，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吞了下口水：“那个，那个班长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要留下来？” “你说呢？” 时令看着他，齐振云面无表情，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而旁边的马进德更是紧张莫名。 他比时令的反应的快，更早明白了齐振云的意思，却更为忐忑，虽然他知道齐振云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了，但就像近乡情怯，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越是紧张，到了这一会儿简直都有些呼吸困难了，而他急促的呼吸也引来了齐振云和时令的注意，时令回过头：“你、你怎么了？” 马进德吞了口口水：“没、没什么。” 齐振云倒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当下拍了他一下，马进德看向他，他一笑，冲他点点头。 马进德的眼一下亮了，再也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他向空中挥舞了两把手臂：“你们，等我！”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这个时候也是太激动了，时令还有发愣，他一咬牙，又接了一句：“我一定！和你们，一起！”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的看向齐振云，而后者，终于露出了微笑。 “好啊！”他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想要去打齐振云，不过在看到他笑的灿烂后，也跟着笑了。 三个人就这么你笑笑，我笑笑，好像中了什么邪术，自己也都觉得有些傻，可这个时候，却是谁都控制不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算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然后，就有了担忧：“班长，你说咱们明年一定能拿到冠军吗？” “你说呢？” “啊？” “你没有信心吗？” “也不是啦。” “那咱们一定能！” “啊？” “必须能！” “嗯，我也相信咱们能。”又一个声音加入了，是马进德。 “啊，是、是吗？” “嗯，要不，咱们还踢什么球啊！” 要不咱们还踢什么球啊，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而又充满了豪气！ 嗯！ …… 阳光炽热，而少年们的心，仿佛更热…… 番外·我们回来了（上） “各位来宾！” “各位领导！” “各位尊敬的老师们！” “各位亲爱的同学们！” “各位可爱的学妹们！” …… 青春昂扬的声音，激情满满的态度，古里古怪的解说词……好吧，最后一句是什么！ 什么叫可爱的学妹们？！ “2017-2018商城青少年足球赛，开始了！” 不管其他人怎么吐槽，手机里的两个货却是毫不动摇的——嗯，也没有必要动摇，虽然他们也还在现场，但因为去年的关系，今年他们申请到了vip的位置，虽然这个vip一样是露天看台，但他们身边却是坐满了护法们的！——各个老师有木有！ 校长就在后排有木有！ 别管学妹们有什么想法，或者学弟们有什么想法……哪怕是学姐学哥们呢，这时候也不可能跳起来打他们的，再说，现场的学哥学姐们也没多少，初三期末了解一下！ 至于老师们的侧目嘛……哈哈哈，既然做了这一行，还怕老师？ 不存在的！ “现在为您转播的是第二小组铁中对八中的比赛，我是主持人赵巍！” “我是主持人王盈盈！” “下面的两个小时，就由我们一起带您度过！” 两个主持人的脸一闪而过，第一个赵巍没有引起任何惊奇——事实上这货从去年玩开了直播后，这一年的时间那真是没少在这上面费心思，什么期末考试后的众生相，什么毕业考试后的泪别，什么新生军训时的苦难，等铁中校内比赛开始的时候，这家伙那是撒起了欢儿，硬生生把自己做成了体育类的主播！ 这家伙一开始折腾的并没有多少人理会，答案也很简单，谁没有期末考试啊？虽然大家的成绩是不一样的，可心声是一样一样的！ 考好了高兴，考坏了难受呗。 至于学姐们的泪别……唉，其实大家自家也有学姐的，当然，铁中的姑娘们好像更漂亮一些，嗯，这个也是可以再看上两眼的。 新生军训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哪怕是可爱的学妹们呢，穿上训练服灰头土脸的也是那个样，校内比赛…… 嘿，有那个时间我看世界杯欧洲杯不好吗？ 非要看你们一个校内的？ 所以赵巍的直播间虽然不能说完全冷清，却真的不够火热，何况他还要学习！ 还要好好学习！ 开玩笑，虽然直播是只要有一个智能机就能玩的，可要玩的好就要有各种配备了，别的不说，稳定的支撑就是要的。 其他什么麦克风啦，什么补光灯啦，虽然某宝上也有几十块就能搞定的，可那话是怎么说的？ 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 直播不是摄影，但比摄影更让人上瘾啊！ 几十块的东西是能用了，可总没有几百块的好。 几百块的效果是不一样了，但，那边还有几千块的！ 一般来说，家长是不会专门给孩子几千块买这些设备的，可要是孩子在考前提要求，比如，这一次来个大跃进，从早先的二十名左右杀入到前十，那大多数家长都会犹豫，而只要不是家庭困难的，大多最后都是同意了，并由此开发了一个新途径——还有什么比让孩子主动学习更重要的？ 当然，平时的小考是不会有几千块的，了不起也就一二百，大考就可以商量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巍那是一方面要努力钻研直播技术——开玩笑，他又不是美少女，直播的又不是那么能抓人眼球的，没点手段能有人看吗？ 一方面又要好好学习，那真是忙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没办法和人家专业的相比，好在他也想得开——你们现在这些玩直播的，少说也要十六，老子才十四，年轻就是优势！ 所以我们年轻的赵巍同学，在冷清的情况下坚持着坚持着坚持…… 有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的事往往最怕认真，而认真又往往是和坚持联系在一起的…… 在校内比赛最初的时候，赵巍的直播依然没有什么热闹的，但到了后期，慢慢的就不一样了。 靠着锻炼出来的厚脸皮，赵巍同学成功的和校内主力勾搭上了，然后，得到了众多的一般人拿不到的消息！ “齐振云时令马进德总是同来同往为什么！” “老队长总是坐在操场旁边为什么！” “新任队长为什么不是齐振云？！” “惊！为什么他是足球队的新任队长？” …… 嗯，从这些标题上我们能够看出，赵巍同学是在不断的跨入uc震惊部——越来越往里面打入！ 当然，也是从题目中我们就能看出来，给他提供这些消息的，一定是李致远…… 是的，就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赵巍已经和李致远好上了！ 你要问他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他们也回答不出来，李致远大概能给你回答出一个缘分！赵巍则一定是一脸懵逼！ 是啊，他怎么同这么个货好上了呢？ 虽然这货给他提供了很多新闻吧，虽然这货给他提供了很多内部消息吧，虽然这货是足球队里最容易说话的吧…… 但他怎么就同这个货好上了呢？ 当然，现在也没有人问他……在很多人看来，他和李致远比，也不差什么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随着赵巍同学的标题越来越震惊，引来的观众也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是校内对足球比较感兴趣的——“哎哟哟，这些足球队的训练真辛苦啊！” “不容易不容易！” “咱们学校的足球强，不是没原因的啊！” 再后来就是一些女生的点评了：“咱们足球队的，长得都还怪帅呢！” “特别这个一班的！” “知道你就看这个了！” “你没看？你没看？！” 而到再后来，说的就多了…… “喂喂喂，你们知不知道，齐振云和时令，本来是都要进入商城队的！” “草，你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啊！” “真的假的？那为什么没去啊！齐振云也就罢了，时令怎么没去啊？” “是啊是啊，也没听说那个时令学习怎么好啊。” “难道他们家另外有安排？” “不过商城队现在也不是太吸引人了。” “是啊，训练那么辛苦，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弄不好还要被骂！” “那是要进入国家队才会被骂的，不进入的话，是想被骂也没机会的！” “草！” “草草！” “太扎心了！” “幸亏我不是足球队的。” “嘿，你想是也没办法是吧？” “曹胖子，决一死战吧！” “嘿，李胖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 嗯，不管是什么话题，说到最后，我们总是要跑题的……然后，总是要和我们的体重相关的…… 不过话题能这么乱窜，也就表明了人气，然后，等到商城市的比赛开始举行，赵巍同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赵巍为了做直播真是兢兢业业了，人家是没有自己学校的不会看，就是有了自己学校的也不见得会看，他是没有自己学校的会去看，而且看的份外认真！ 于是，不少人本来正躺在床上做思想斗争呢——老子到底去不去呢去不去呢去不去呢？ 去吧，大好假期没有了！ 不去吧，好像不爱学校，最关键的是，明天的话题老子怎么往上插啊！ 外面日头这么大，不去！ 明天没东西说，去吧！ 路太远，不去！ 明天没东西说，去吧！ 比赛不好看，不去！ 明天没东西说，去吧！ 其实也不见得都聊足球的，不去！ 明天没东西说…… 草！ 闹不好还是要去的！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在乎足球，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能插上别人的话题，但那些有这个需要的，最后说不定还是要万般无奈的爬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巍的直播出现了！ 虽然他的设备并不是太好，虽然他的技术并不是太高，虽然他的颜值……嗯，好吧，并没有什么颜值，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 最最起码，该录的，赵巍都录上了！ “哎哟喂，八中今年又厉害了啊！” “看看看，十中那后卫胖的，你们学校就找不到一个稍微瘦点的吗？咱们也不说别的了，好歹能跑一些的啊！看看这个，真让人担心他脑出血啊！” “十三中这个球可惜了，绝对可惜了，不然这就是一个世界波啊！” …… 这种业余比赛，要看精彩基本上是没什么看的，可总是有故事的，而这些，赵巍都很好的录了下来，而且因为铁中根本就不参加前面的这些淘汰赛，所以他的解说还基本是公平的——他总也要有点偏好，当然，偏好也绝对不重，开玩笑，他们学校自己的，才是最精彩的好吗？ 虽然从来没有表示出来过，但长久的录制校内小八卦，别管他在节目上怎么吐槽，心中是真有感情了。 而他这种不偏不倚的态度呢，也很好的取悦了参加比赛的双方，连带着让其他学校的观众也觉得不错——虽然这种比赛没什么精彩的，可总是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总是和自己一样的同龄人来做的，闹不好，还有自己的熟人呢！ 就这么一点一滴的，当比赛进入到小组赛的时候，赵巍竟然收到了平台的签约合同！ 赵巍非常懵逼，很是懵逼，在欣喜的同时更有一份忐忑。 要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平台签约那是假的，事实上什么成为大佬，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种事他都是想过的，但就像不定时买彩票的非专业彩民一样，赵巍心中非常清楚，他这些想法是不太可能实现的。而比起彩民中奖，这份合同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份危险。 他父母之所以不反对他玩直播，完全是因为他成绩不降反升，可现在收到合同了…… 别的不说，还要监护人签字啊！ 赵巍非常犹豫非常忐忑，不过当他不安的拿出那份合同的时候，他的父母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勃然大怒。 他的父亲还有些纠结，他的妈妈却是先笑了：“都说工作难找，咱家儿子，这还没成年都找到工作了呢！” “你看你这话！” “我这话怎么了？” “好好好，先别夸，这事到底怎么弄？” 一如既往，当他妈妈板脸的时候，他父亲只有退让，而他的心已经快要飞了，他妈妈转过头：“儿子，你是怎么想的？” “啊？” “真喜欢这个吗？” 他用力的点头。 “那就干吧！” “啊？” 他更加发蒙，那边他爹也想开口了，他妈妈则又道：“既然你本身喜欢，现在又干出了成绩，没有理由阻止你啊，是吧，亲爱的？” 最后一句，是对他爸爸说的，他爸爸脸色一黑，想要抗议，他已经飞扑到他妈妈身上了，对他来说，在这一刻，他妈妈是他最美的女神！ 过去的那些训斥啊啰嗦啊督促啊，统统都不算什么了！ 他甚至觉得他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老妈，我爱死你了！”他甚至发出这样的高呼！ 而且，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爱归爱，你成绩要下降了……” 威胁的声音，有一点点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不过，管他呢！ 有了家长的支持，他干起活来更是卖力，这一次，当他们铁中的球队要登场的时候，他甚至还请来了一个强力外援——十二班的班长，最重要的是，还是广播部的部长！ 他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能大干一场的！ 番外·我们回来了（下） “咚咚！岂曰无衣！” “咚咚！与子同袍！” “咚咚咚！绿茵场上！” “咚咚咚！一起奔跑！” 咚咚咚咚咚…… 鼓声，红衣，还是一样的配方，却加了点不一样的味道，虽然还是和去年差不多的台词，还是做了一点点的修改——这一次是由音乐老师和语文老师共同发力，务必把他们的台词做到铿锵有力的极致！效果嘛……只看周边回应的人，就知道相当不错了。 “付老师啊，真没想到今年还是和你搭档。”站在阴影里，毛华一边看着自己的成果，一边开口，付梓斜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是感慨什么？尼玛两个月前你就知道要和我搭档了吧！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管心中怎么吐槽，脸上付梓却是带着沉重的，“我本来想着毛老师这么忙，可能是抽不出时间来了。” “是很忙啊，但校长说这个事还离不了我，为了咱们学校，为了商城的荣誉，我再忙，这不也还是来了吗？” 付梓简直想呸一声过去，他呵呵笑了一下：“毛老师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榜样当不上，不过工作年头多了点，的确是更有一些经验。” 呸呸呸！ 付梓实在是接不下去了，只有干笑两声，毛华看了他一眼，有些遗憾又有些窃喜——到底还是年轻啊！ “咱们俩这还要搭档一段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找我。”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成功，毛华还是又追击了一句，而这一句，彻底把付梓惹恼了——真以为他是吃素的啊！真以为他不说话是害怕吗？真以为他没话说吗？ “毛老师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个问题？” “哦？”毛华一抬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什么问题？” “就是怎么提高教学质量？” “提高教学质量？” “是啊！”付梓叹了口气，“毛老师啊，现在我带的这一班孩子呢，我是真喜欢，也没有别的想法，可咱们老师呢，就是三年一个轮回，一年又一年，这一班的孩子啊，我最多也就只能再带一年半了，下一年呢，我真想带个别的班……我这一路从十二班，到十班，现在又到六班，就觉得有点用不上力了，想要更进一步呢，恐怕是不行了，不知道毛老师有什么经验没？” 毛华的脸从僵硬到麻木，从绿到青，到了最后，简直就有了飞僵的加成！ 他看着付梓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笑，付梓也笑，最后还给他递了根烟。 “付老师真想更进一步？”毛华接了烟，吸着，一根烟快吸完了，才缓缓的开口。 “真想。” “那就把你跑步的劲头拿出来吧！” 付梓看了他一眼，毛华吸了最后一口：“真拿出来，一班二班不好说，三班还是有可能的。” 他说完，像前面的垃圾桶走去，付梓在他身后慢慢的抽着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后悔。 草，是这老家伙先引起战争的！ 是这家伙先招惹他的！ 他不过是正常的反击，干嘛要觉得他可怜？！ 不过……以后还是让着他一点吧，毕竟，是老人家了。 而在此时，他所想的这个老人家，又拿出了一根烟——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本来以为是个小年轻，谁知道却是个后浪！ 怎么更进一步？ 他要知道怎么更进一步，还会呆在现在的班里？还不更进一步？ 这是，扎心啊！ 不是个东西！ 不好处理啊！ 是的，处理。 他早先说那些话，是想让付梓自己甩手不干的——虽然最初只是玩笑似的弄出的啦啦队，可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了，别的不说，连报纸都说过他们体现了新时代新少年的风采！ 而在以后，这个啦啦队还会继续！ 虽然网上不时的有足球比赛要取消的传闻，但他相信最终还是不会取消的。 世界第一运动，是说着玩的？ 越是不好，越要迎头赶上啊！ 而一手打造出来这支队伍的老师…… 等到将来，他也总是会有些功绩的吧！ 这么想着，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还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换成是他，他会放弃啦啦队吗？肯定不会啊！而他也是知道这点的，现在却说这些…… 他把手中的烟掐灭，塞进垃圾桶，回过头，见付梓正看向自己，一接触他的目光，立刻又转过了头。 但就是这么一瞥之间，他已经看到了付梓看向他的目光竟然带着一种类似于怜悯的东西，立刻的，他就有些愤怒，当下就要冷笑，而那边，咚咚的声音又传来了。 “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年轻稚嫩的声音嘶吼着，带着绝对的真成，不由得，毛华的心就是一颤！ 同袍…… 严格的说，他和付梓，其实，也是同袍的…… 他们一起设计了这个节目，一起排练，一起训练自己的学生，一起构思，一起商讨，最后又一起担心，想到这里，他早先的愤怒就化为了一声叹息…… 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是他们两个一起弄出来的，虽然要没有他，付梓一个人绝对搞不成！ 这么一想，他又昂起了头，闹的付梓有些愕然，这人……有毛病吧？ 不过毛华有精神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了，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心中充满了自豪。 咚咚！ 咚咚咚！ 鼓点远扬，而在更衣室里，八中的人都在紧张的期待着。 “这一次，还有人害怕吗？”何力开口，其他人纷纷摇头，更有人道，“队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是去年，咱们也没怕啊！” “对，咱们还差一点把铁中干翻了呢！” “要不是铁中最后不要脸了，最后和二中决赛的还不见得是谁呢！” “十六中你踢的过？” “喂，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运道啊运道！说不定十六中就先和别的什么学校pk了呢？就像二中，他们要是最后遇到的是十六中，能拿冠军？”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不过却听的何力很火大，他刚才积蓄的气势都没有了有木有！ 为什么就这么能跑题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师，知道是不能指望他了，只有自己咳嗽一声：“总而言之，我们又来了！” 他说的有力，再加上毕竟是队长，一句话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点点头：“我们又来了，而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就这么离开！” 说完这一句，他看着众人，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绝不！” “……绝不！” “绝不！” “绝不！” …… 一个又一个的队员开口，所有人的战意都被激发出来了，战！ 这一次，我们会让你们输的，再也没有理由耍赖！ 而在此时铁中上下也在互相注视着。 队长董金泽的金边眼镜在灯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光——是的，他们的队长是董金泽！ 在万晚退役后，呼声最高的……其实是齐振云。 虽然他在足球的人缘并不是特别好，但一球队的人，除了李致远，都是脑袋清楚的……包括李致远脑袋也很清楚，他是这么同时令说的：“子期啊，本来这个队长呢，怎么说也是要你来的，你这技术，谁都没话说，但你这性格……唉，不是我不挺你啊！” “我也选的是班长。” “啊？” “我也觉得班长最合适！” “得，这没话说了！”李致远往失灵的肩上一拍，不再说别的了。 他是这样，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论技术，谁都无法超越时令，但论掌控能力，不管是场上的还是场下的，还就是齐振云了，这一点，董金泽嘴上不说，心中是真服气的。 不过齐振云自己推了，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咱们以后这个队长，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当到初三吧，要不然，怪可惜的。” 一干人有些发怔。 是怪可惜的，一年级的时候是萌新，三年级又要离开了，能当队长的时间只这么一年……不说这个职务如何，而是，好不容易磨合好的队伍，却只能踢一年，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惜，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家长那边不干扰，学校也不敢这么做的。 “所以在这方面，大家都做一些努力吧！” “大圣，你这话怎么说的让人有些不明白啊，你到底要不要当这个队长啊？”李致远有些不耐的开口了，齐振云却把目光投到了董金泽身上，“你有把握维持现在的学习成绩吗？” 董金泽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齐振云一笑：“你说呢？” “……就算我能保证，后面的人……” “那就把他做成一种传统？” “……只有队长是传统？” “那就看你这个队长了。” “……为什么？” “这可不像是你会问出的话啊。” “……你真决定了？” “嗯！” 董金泽看着他没有说话，齐振云也微笑以对，却把其他人给看糊涂了，像曹墨然这样的大概还能有些明白，而像李致远这号的就完全糊涂了：“老董，大圣，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草！为什么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我就不明白啊？这是第几国语言啊！” 董金泽没有理他，齐振云当然更不会理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董金泽才道：“你有把握吗？” “你说呢？” 那边的李致远已经叫了起来，董金泽也想叫，但他只有克制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如果你能做到……我会让你看到的！” “我相信。” 董金泽抿了下嘴：“我会做的更好。” “嗯。” 董金泽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无趣，到最后，只能有些郁闷的不再开口，心中，却是绝对一定要让齐振云看看他做出的事的！ 而要是他能做出来，那以后，他就是开了个先河！ 这么一想，心中也不是不热血的。 当然，他热血了，其他人则都热不起来，就是曹墨然也不能确定，后来还是董金泽自己说的：“齐振云已经决定要去商城队了。” “啊？啊！” 众人都很懵逼，他们也问过这事，但齐振云和时令都没给个确定，后来他们就觉得大概是两人都有什么困难，也就在遗憾的同时有些庆幸了——这两人不走，他们明年更强大，那一定是会更好的！ 而现在，又说要走？ 这什么意思？ “他今年不走，只是还有遗憾，他想拿了冠军再走，但明年，他是一定会走的。” “啊？！” 又是一阵惊讶，李致远无所顾忌，当下道：“那他怎么能确定一定就能拿冠军呢？” 这话一出，周围都是愤怒和不满的目光，李致远瑟缩了一下，依然道：“我也想拿冠军啊，但这事，谁能肯定啊！” “是不能肯定，不过……齐振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吧……” 众人一默，李致远本想说去年齐振云就没拿到冠军，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去年，齐振云并不见得知道他们就能踢到那种程度，毕竟前面还有一个十六中！ 更何况今年齐振云，乃至时令和马进德的努力…… 想到这些，李致远也是有些羞愧，下面的话少有的自己咽了回去。 “但这也和他当队长不冲突吧？”曹墨然道，“我知道他好像是想让队长连任到三年级，可是一般都做不到吧。” 毕竟到初三，就算家里没什么想法，学校也是不敢再让他们这么训练踢球的。 “所以我要保证自己的成绩，甚至做到更好。” 董金泽的话有些随意，但表情却是坚定的，李致远曹墨然当时看了都不免有些同情——对于他们来说，保证成绩，真的是要比训练更难的事了。 不过后来他们都知道自己同情的太早了——更应该同情自己啊！ 董金泽不是自己一个人学习啊！ 他把他们所有人都拉上了啊！ “如果不能保证成绩，我们就不能保证连续性，那么球队就没有可持续性发展，做不到这一点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当时，他的金边小眼镜闪着，说着冷酷的话，然后，他们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而此时，他的小眼镜又闪了，他看着众人：“我们又来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荣耀！” “好！” 齐声高喊，那边万晚打开了门，明媚的阳光一泄而进，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又来了！ 齐振云和时令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走向通道。 我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