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古奇谭》 第1章 猎户 这故事发生在我18岁的时,现在回想起来也有40多年了。那时候还是大清朝的统治,年号是道光还是咸丰我忘记了。记得我住在金陵(南京)城外,开了一个铁匠铺,主要是给城外周边的农民打一些农具。但私下我也会接一些“黑活”,给黑道上的打一些兵器什么的,但都尺寸比较小,类似匕首,袖里剑,短刀什么的。 清朝建国初年,鞑子皇帝怕汉人造反,全国下了禁武令,家里也不准私藏兵器。到了清晚期,国力衰退,也就管得不那么严了。除了一些黑道上的人,我也给官府的人打过刀,这都是不收钱的,因为需要人家罩着我。所以我也算是脚踏黑白两道的人物了,当然这是吹嘘自己。当时做这些不过是为了糊口饭吃。 我的打铁铺就在城外大槐树下,门口竖一根杆,挂着一面小旗,上边写着“朱三打铁”。我这名字没什么讲究,我叫朱三所以就这么叫打铁铺。熟悉我的叫我一声“三”,或者“朱打铁”。有些小地痞给我面子还管我叫“三爷”或“朱三爷”,这都是恭维的话了不多说了。 那我要说的这个事情要从几个猎户那讲起。 我大概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太阳很大。我在大槐树下乘凉,躺在一张大竹椅上,拿一张大蒲扇盖着脸。大中午这路上平时没人走过,我却从蒲扇叶子缝里看到远处有三个人影朝我这边走来。我开始以为是路过这里的,因为我的打铁铺就在大路旁。等那几个人走到离我三十几步的距离,我已经能感觉到他们是朝着我过来的。我拿下蒲扇,坐了起来,摇着扇子望着那仨人。 这三人身上披着兽皮做的衣服,背上背着钢叉和弓箭,后边一人还背着绳索,一看就是附近山里的猎户。他们三人走到我那打铁铺前停住,我见三人都身高体壮,胳膊上遒筋盘在肌肉上,跟三座黑铁塔一般。 带头那人指着我那铺子问:“这是朱三的打铁铺吗?” 我拿蒲扇一指我那小旗子说:“上边不是写着‘朱三打铁’嘛。” 那猎户说:“我不识字,认不得。” 我点点头,站起来拱了拱手说:“我就是朱三,几位找我打点什么?” 带头的猎户说:“我叫罗彪,这是我的两个儿子,罗虎,罗豹。”身后两人朝我拱手,我也回礼。 罗彪说:“我们听说你手艺好,让你帮着打几样东西。” 我见罗彪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脸虬须,有点水浒里李逵的样子,但他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不像坏人。他那两个儿子除了胡子没他多,五官看着跟他很像,果然虎父无犬子。 我问:“你要打什么?” 罗彪走进几步,弯下腰低头跟我轻声说:“我想打几样刨土的家伙。”他人本来就比我高了一头,这下站在我面前就跟一堵墙把我面前的阳光都全罩住了。 我一听是要打‘刨土的家伙’心里已经知道了三分,估计这几个人打算去干点‘走私的活’,加上他那么小心,我感觉他们有点第一次干的样子。 我一挑眉毛,说:“行呀,价钱好商量,您给个十两银子吧。”我这是故意讹他们,这几样家伙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我故意开高价看他们反应。要是一口答应就是要去干票大的,我跟着赚点,要是跟我砍价,那就是挖小坑的,我省得为了这点银子还给抓了,你们另找别家吧。 罗彪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丢过来,我就见眼光下一道金光划过,伸手接住,觉得掌中是一个小石块,张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块大拇指盖大的小金块。 我拿着金块在阳光下看看,经验上判断应该不是假的。 罗彪说:“想不想发财?够胆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挖。” 我把金子收好说:“损阴德的事情我不干,我怕遭报应,两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这里取货。” 罗彪哼了一声,招呼两个儿子转身走了。 我回去拉着风箱开始生火,火星子在眼前飘动,炉膛里的火焰从红变成青色,再将生铁放入烧红了锻打。 你是否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有金子不去拿?我不是胆小的人,但我相信天理昭彰,如果做了亏心事,人是要遭到报应的。所以挖坟掘墓的事情我是不敢去做的,因为老人说得好总走夜路迟早要撞邪。 可惜那时候我太年轻,虽然明白道理,但心里定力不够,太好奇,还是犯了错误。 两天后大槐树下,猎户罗彪和他两个儿子来取订做的工具。他们三人拿着我做的铁铲,长锄头在地上一戳,轻轻松松就带起一层泥。 罗虎和罗豹一起喊道:“好手艺,好家伙事,哈哈哈,爹这下咱们挖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罗彪一摆手,面有怒色喝道:“喊什么,怕人听不到。闭上两个鸟嘴。”两人立刻乖乖不做声,将东西收好,眼睛四下张望看是否真有人在远处。 我交叉胳膊在胸前,说:“放心,罗大哥,这条路平时少人来。我约你这点更是没人,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不见光,所以特意约得这时候。” 罗彪笑笑说:“小兄弟你倒是很上道,怎么样,跟我们去干一票吧?” 我摇摇头说:“不去,不去。别人家埋的东西我不随便拿。” 罗彪上前拍着我肩膀说:“小兄弟哪里话,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是去‘挖蘑菇’,不是人家地里的。” 我明白‘挖蘑菇’就是去山里刨墓,意思是没人认的,谁挖出来归谁。 我心想这附近山里没听说有埋过什么大墓之类的,这几个人到底要挖的是什么呢?问道:“哪山里的?” 罗彪怕人听到,嘴巴贴到我耳朵边说:“落蟒沟子。” 落蟒沟子! 这地方我听说过,离这里有半天多的路程。据说都是石头山,山上山下长满野林子,没听说有埋过什么帝王将相的。 我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罗彪,罗彪一挑眉毛说:“我能骗你吗!给你看个东西。”说完伸进怀里拿出一块黄不拉几的破布。 我接过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兽皮,也不知道是鹿的还是羊的,只见上边印着几个歪歪曲曲的文字。这些字四个一竖排,一共六排,每个有手掌那么大。 罗彪指着上边的文字问:“你认得上边写的是什么吗?” 我猜测这几个字是从石头上拓下来的,那应该是正好反过来,uu看书 .uknshu 从左到右看,字形也应该是反的,我想了想,说:“你让我拿进屋看看。”说完转身进屋,身后罗彪说:“大兄弟我等你啊。” 不知为什么我似乎认得这上边写的文字,说来你可能不行,我十岁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我好像从小就认得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像这上边的文字我感觉特别的眼熟。因为从石头上拓印下来的文字的顺序和结构都是反的,所以我用毛笔按照那上边印的文字在纸上重新从右到左抄写一遍。 抄完之后,我放下笔,仔细再看了下这二十四个字,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明说的感觉。我宁愿相信我看到的不是它们真实的意义,那纸上写的是: 古楚尸王无国无疆 黄泉地下冥府永藏 生人勿进坏我身躯 这似乎是罗彪他们要去挖的墓地主人的墓志,但看样子又像是某种警告。我又对着那兽皮上的字认真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抄错,仔细琢磨了下,感觉这里面应该不是简单的一个墓地。 什么是“古楚尸王”?这一片古时候确实是楚国的地域。什么人死后能够称自己为尸王呢?无国无疆是否意味着他不属于任何国家。那‘黄泉地下,冥府永藏’应该是死后永生的意思。最后的‘生人勿进,坏我身躯’就是警告后人不要进入我的坟墓里损坏我的躯体了。一个自称‘尸王’的人却没有国家,又在地府里永生。这一下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虽然不会为了金子去冒险,但如果能看一看这尸王墓到底是什么样子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第2章 落蟒沟 这古楚尸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反正这两天没什么生意,跟着罗彪父子去落蟒蛇沟看看那尸王墓也不错,最晚明天这时候也能回来了。我拿起那块兽皮,从墙上拿下我祖传的宝贝铲子,背在背后,走出门。 罗彪父子三人在大槐树下乘凉,我锁了门走到树下将兽皮递给罗彪说:“这上边写着字我不认得,你们还是问问村里的教书先生吧,不过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我这人不贪心,你们愿意分我点,我就拿点,不愿意分我也不要,反正我没事跟着看看就好了。” 罗虎见我看不懂这上边的字,吼道:“你个鸟货,看不懂还让我们三在树下等那么久,你个球爷爷的。”我一听就知道这人脾气暴躁不讲理,跟这种人多废口舌无意,转而向罗彪说:“罗大哥,您觉得呢?” 罗彪将兽皮收好,说:“小兄弟愿意帮忙是再好不过的,我和我的儿子也是第一次去干这事,如果能得您老弟相助那等于如虎添翼了。”他这话自然是恭维我了,其实我哪里干过盗墓的事情呀,虽然我家祖上传下来一个宝贝铲子,可不等于我就真是做这行的。 说到我背上这祖传的宝贝铲子还真是不同凡响,就拿这铲子面看,如月面一般洁白,刃口锋利,不输刀剑,削铁如泥;这铲子柄乌黑锃亮,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握在手里无论手感,重量都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据有位会相面的瞎子告诉我,这铲子柄是昆仑玄铁木的木心所做,这铲子面是天山寒冰湖里的陨石所锻造,两样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铁和神木,得其一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两样具有那真是让皇帝都羡慕不已的事情。我说你就吹吧,你怎么不说我是玉皇大帝下凡,你是太白金星转世。那瞎子笑而不语。 不过话说回来,我曾在月圆夜看到我那铲子上出现神秘的花纹,千丝万缕的,像是山川河流的走势图,可能是那一晚我喝多了,也不确定是否是真的。后来我就把这家传宝物包起来挂在墙上,除了出门带上,其他时候也没打开过。 我和罗家父子商量定立刻启程去落蟒沟,出城后,先过小仙岭,再到九链桥,转过几道山路,穿过一大片林子,看到两块山岩成对望的形势就到了。 这地方叫落蟒沟,自然和蟒蛇有关系。传说很久以前金陵闹过大水,就见天空中积着厚厚的乌云,像是天都塌下来了。然后在电闪雷鸣中,就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云中穿梭翻腾,时隐时现。老百姓于是去城隍庙告状,这事让天帝知道了,于是派下天兵天将收服这条蟒蛇。这蟒蛇死后落到地上,身体变成一排的山岩,身上的鳞片变成树木。因此这落蟒沟子长的树的叶子都像蟒蛇鳞一样,又叫蟒鳞树。 当然这都是古人的编的故事,我猜一定是有人先来到这里看到这片山势蜿蜒扭转连成一片,像条巨蟒卧在大地上,恰好这里的树木的叶子一片片似蟒蛇鳞般,日久天长,以讹传讹,最终有了这落蟒沟子的传说。 这落蟒沟里最多的就是野兔,野鹿,獐子,地鼠,狐狸,野猪之类的动物,唯独就是没有蟒,连条小蛇都没有。据说曾经有过狼,但既然有罗家父子三人在身边我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看着样子,就算有老虎也未必能吃了我。 我们四人到了这山里已经是太阳西下时候,林子里静得很,只有鸟叫。有时树后会忽然蹦出野兔,野老鼠之类的小兽。它们伸着脖子警惕地望着我们四人,鼻子一动一动的。我心想你们这次真是命好,要是平时,罗家父子三人一人一箭你们就成晚餐了。 这林子里没什么人来,自然也就没有路。我跟在身后,穿过一片树林,就看到眼前两座山石挡在眼前。说是山石却气势很不同,左边一块像是一只蟒蛇头仰着朝天,石头尖尖还分成两叉,像是吐出的蛇信;右边的山石状似蛇尾,岩石间裂开缝隙如鱼鳞般细密。这首尾相望的姿势想必就是落蟒沟的入口了。 此时天上已经有星星闪亮,远处一抹云彩成火红色,天青如绸缎。罗家父子点起火把,递了一根跟我,我们四人举着火把朝落蟒沟里走去。 这入口的地方走进了看就是两块黑岩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也就够两人并肩走过,我们四人一条线鱼贯而入。进到里面眼前是蜿蜒相连的一片山岩,应该就是落蟒沟的‘蟒身’部分。这落蟒沟里面分成三段,又称为一身三现,说的是山岩随地势变化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又钻入地下,这般变化三次。我跟着罗家父子沿着山岩往里走,趟过齐腰长的荒草,走到第二段‘蟒身’没入地下的部分,这里有个豁口。我们转而向里,朝着山里走去。 这地方只怕人迹少至,说真的我心里有些发麻。万一这三人要对我有了歹意,我可真未必能逃得了,但又一琢磨我和他们无怨无仇的何必把我拐到这地方下手。起初的好奇和兴奋随着环境的变化转变为不安和恐惧。黑山和黑林确实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压迫感,仿佛置身牢笼之中。 我们走了有一百来步。到了一块数丈高的山崖钱。罗彪停下脚步拿着火把照了照那山崖面说:“到了,就是这。” 我一听到了,心里纳闷,不是要挖坑吗?怎么都是石头山呀,改成开山了不成。 罗彪照着一块岩石面说:“朱三,你看看,我那字就是从这拓下来的。” 我一听连忙举着火把过去,一瞧,果然在眼前这块岩石表面十分平整。上边刻着蝌蚪样的文字。我摸了摸表面,上边有黑色的泥土,想必是罗彪当时拓字的时候沾上去的。我顺着岩面摸到旁边,见这岩石和旁边的山岩之间有道缝隙。我拿着火把顺着缝隙往上照,在一人多高的地方见到一个转角,我又沿着转角缝隙朝左边走,走了有五步又照到一个转角。我心里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块大方石,那字就是刻在这石头的表面上。我听人说过,古代的一些墓地是修在山里,他们直接把山掏空,然后在里边凿出墓室,最后拿大石块塞住墓道,让后人无法进入。这一块方石都有上千斤重,看着山体的大小,只怕里面塞了不下十块这样的大方石。就是有一百个我们这样的也未必能全部打得开。 我摇摇头说:“进不去,这地方肯定是进不去的,塞住了。” 罗虎哼了一声,说:“当然知道进不去,要是进得去还找你打什么家伙事。” 难道还有入口不成?我好奇的望着罗家父子。 罗彪举着火把朝右边走去,我们后边跟上,沿着山岩绕道右侧,这里是一段斜着山体,上边高矮不一的树丛。罗彪找了下方位,弯着腰朝上爬去。罗虎和罗豹跟在后头,他两人登上时,身轻脚健,几下就跟上了。我是第一次爬那么陡的山,脚下又没有路,走的可就吃力多了。走了没一会就跟前边落下好长一段距离,我心里有些生闷气,觉得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跟着他们跑到这荒山里,挨这蚊虫叮咬,路都没有一条。我爬了一段累得喘气,干脆靠在一棵树上休息,看上边三个火把往山腰上走。过一会,一根火把停了,转而向我走来,到我跟前,我看原来是罗豹。他伸出一只手说:“拉着,走。”我一路见他都不和任何人说话,但这时候伸出援手倒有些情义,跟那罗虎不同。我拉着罗豹的手站起来,点点头,说:“我跟你后边。”他点点头,转身带着我朝斜上方山腰走去。 等我两到了山腰那,罗彪和罗虎父子已经等了好一会了,罗虎说:“两个人走那么慢,再等就天亮了。”我心想放你的屁,这离着天亮起码还有五个时辰呢。 罗彪指着旁边一棵大树说:“小兄弟,你看这就是我们做标记的地方,那金子就是从这挖出来的。” 我走进了看那棵树两人合抱那么粗,上边给砍掉一片树皮,显然是故意做的标记。而在树下有一个我脑袋那么大的窟窿。我问:“那金子是从这洞里挖出来的?” 罗虎说:“我们进山打猎,见到一只红毛狐狸,跟着追到这里,那狐狸忽然钻到这洞里去了,我们跟着用烟熏半天也没有见他出来,就伸手去掏,却从土里抓出金子来。所以就想着这洞里是不是还有金子,或者埋着大墓之类的。”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如果那狐狸是把金子从别的地方叼过来的呢?那不等于白跑了一趟了。这话我没说出口,我知道凭着罗彪父子的脾气肯定不爱听,搞不好最后挖不出来还要拿我出气。你们说有就有吧,反正我也有话在前头,看书ww.uukansh.cm挖不出,挖得出我都不在意,到了天亮我就走。 我们四人分了工具,由罗彪和罗虎先用锄头把洞口四周的土都锄开,翻出来的土直接抛到一边。往常我听人说挖墓的时候还要考虑怎么处理挖出来的土,这荒山里可没人在乎这个,倒是省去一件烦心事。 狐狸洞给挖开到够一人进出后,就要开始往深了挖。这时候换我和罗豹上,我们拿着一跟马蹄形的长筒铲子铲土。这铲子和我背上的不同,圆通细长,前端有个收口,一铲子下去能带上一圈土,特别方便好用。这是我自己平时琢磨各种工具的优点,加上观察马奔跑时候,脚下马蹄带出土时的形状创造出的一种挖土神器。我们两个干了半个时辰,挖出一个三米深的坑。这山崖侧面都是软土,不似前边是山石,否则那非要用炸药才能打开了。我们挖完换成罗彪和罗虎再挖,他们把挖出的土翻到外头,换成短工具在里面刨土,我们这样轮番干了两个时辰挖出一个十多米的深坑。从洞外已经无法一窥里面的样子,我和罗豹在洞外负责将土铲出,随意倾倒在山坡上。 里面忽然传来罗虎兴奋地喊声:“通了,通了,拿绳子来,快拿绳子来。” 我们一听挖通了,浑身又来了干劲。罗豹将麻绳在洞旁的树上饶了九圈,栓牢了,把绳子给我,我抱着钻到洞里。 罗虎和罗彪蹲还在加大洞口,我看里面黑漆漆的,像是空间很大的样子,不似一个简单的墓室那么简单。这时候我也心跳不止,原本没想过真能挖出东西,这下发现了山里墓穴如何不激动呢。 第3章 尸王墓 罗虎一发现挖到了墓室,兴奋得边挖边说:“妈的,老子发财了,发财了。回头赌他三天三夜。” 罗彪吼道:“畜生,又赌钱,等挖出东西不准你去赌。” 罗虎立刻闭上嘴,哼也不敢哼一声,看来他还是挺怕他爹的。 两人把通向墓室的通口挖开够半人大小才停下来。罗虎擦着汗,转头问:“绳子呢?给我。” 我递过去,心里寻思那几句话“古楚尸王,无国无疆,黄泉地下,冥府永藏,生人勿进,坏我身躯”。如果这里真的埋葬的是那位“古楚尸王”,那他到底是一位什么人呢?又为什么会在这深山里选择自己的墓地。 “哇,爹底下好深呀。”我的思绪被罗虎的喊声引回。 我见罗虎和罗彪趴在洞口往下看,那一声喊在里面的空间回荡,显然里面空间很大。 罗彪望了一阵,将手里的火把丢了进去。我虽然在身后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隔了一会才听到火把落地的声音,心估摸着底下起码有个十多米的深度。 罗虎和罗彪往里面望了一阵,互看一眼,那神情在火光下让我十分的不舒服,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注意。果然罗彪转头对我说:“你先下去看看。” 我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响,这是什么意思?问道:“为什么我先下去?” 罗彪说:“您老兄有经验,下去先看看。” 我心里骂开了,这不是拿我当作实验的老鼠吗!如果我下去了给憋死了或者中了陷阱,你们就不下来了是吧。搞了半天骗我来是为了这个,奶奶的,贼父子,狗东西,畜生王八蛋。但我心里也知道,如果我现在想跑是来不及了,搞不好他们还会直接把我推下去。 妈的,江湖险恶,人心否侧! 我忍住气把手里火把给了罗彪,狠狠瞪了他们父子一眼,从他们身边换到洞口,探出头往里看,见底下黑漆漆的只有地上火把照亮的一圈范围。看着那碗口大的光,心里也嘀咕这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墓呢? 这时候罗虎推了下我肩膀,凶道:“磨蹭什么呢?快下去。” 我忍着气,心想等回头我要是上来了看不弄你。我抓着绳子试了试结实不,然后反身两腿夹住了,慢慢一点点往下出溜。我在空中的时候就感觉那墓室里温度比外面低一些,空气里有股子霉味但并不重,整体感觉倒不憋闷。 我一点点将自己放到下边,脚一落地心里立刻踏实不少,将火把举起来朝四周照射。这里面看着跟一个宫殿一样大,火光所达范围不见四周的墙壁。我抬头望去,见下来那个洞离我十丈开外,绳子只怕是我唯一能出去的方式了。我脚下是一整块石板地,不见有接缝,不知道是把山体磨平了还是后来搬进来的石头。我绕着绳子周围区域走了一圈,没见什么异状,跟高处喊:“没问题,下来吧。”上边罗彪和罗虎两父子不知道商量什么,过了一会喊道:“你往中间走走看,有什么东西吗?”我一听胸口喷出火来,老子平时脾气好,可这时候被两个贼父子当个小老鼠一样在底下耍,信不过我的话,非让我把这地下踩一个遍才好是吧。我气上心头,心里把他们祖宗十八代又买了一遍,心想妈的死就死了。我使劲跺着脚,踩得地板上砰砰直响,朝着墓室里面走去。 我越走越用力,恨不得真踩出个机关来,乱箭齐发,毒水横流才好,老子不给射死也给这两个家伙气死了,这般走了二十多步,火光照出一个方形的东西。我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头皮一下发麻,没想到真有东西在里面。我看了会,听到身后喊道:“你怎么不动了,死了吗!”我一听到是罗虎喊话就心里就生气,恨不得说你死了老子都没死。但我还是被那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块大石块,火光下闪着夜明珠一样的荧光。我走近了看,原来是一张平整的石床,刚好够一个人的大小,高度到我胸口,质感像是羊脂玉。我轻轻抚摸这玉床表面,感觉温润清凉,心里什么火气都消了。嘴里赞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我正陶醉在温润的玉床前,身后响起咣当,叮当几声响,我回头一看,罗彪和罗虎正把工具扔了下来,然后顺着绳子往下爬。这两个贼父子见我没事,终于放心下来了。 他们两人利索地溜下来,到了地面捡起工具朝我走过来。我看到罗虎的脸就生气,干脆背过去看这玉床。罗虎走到玉床前说:“哇,这么大一块白玉床,他奶奶的,这可怎么运出去。抠一块都够吃一年的啦!”我不用看他的脸也猜到他的眼珠子八成都要掉出来了。 罗彪走到我跟前说:“小兄弟辛苦你了,回头找出好东西多分你一成。”他这当爹的还是会做人,但我心里有气不愿和他们站一起,往边上走去。 我举着火把朝前走了上三十几步,眼前出现墓室的墙壁,就在墙壁下还跪坐几个‘泥像’。我这么想是因为那几个人像就跟庙里的泥菩萨一样靠墙跪坐着。可当我一步步走近了再看,心里升起一个巨大的恐惧,这好象不是泥菩萨,是人! 我蹲下拿着火把仔细照了照,见那跪坐的人皮肉都已经干枯了,但五官还十分清晰,连眼睫毛都还看得清楚,已经成了干尸。我惊呼道:“哎呀,真是人。” 罗彪和罗虎听到我喊有人,立刻跑了过来,问:“什么人?” 我指着地上那些跪坐的干尸说:“你们看,这些都是人,不是泥像。” 罗彪举着火把蹲下看一具干尸,说:“这人死了多少年了,可是面容还跟生前一样,邪门的很。” 我又想起那石头山的话“古楚尸王,无国无疆。”这些尸体千年不腐,只是在此风干,难道是因为有尸王的庇佑,那这地方到底是墓地,还是别有用处。心里升起一阵恐惧。 罗虎在一旁喊道:“爹你看,这边还有好多干尸!” 我和罗彪朝左边望去,见沿着墙壁还跪坐着一排干尸。我立刻明白过来,拿着火把朝右边走去,果然沿着墙面也是坐满了干尸。 “想不到沿着墙壁坐满了人,他们生前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围坐在四周呢?”我低头自语。 罗彪举着火把过来,看着我问:“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我摇摇头,叹口气。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干尸为什么要靠墙围坐在这,如果是古代的人殉制度的话,一般都是把生前的人杀死在墓主的坑里,但这些人似乎都是平静的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一动也不动!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对呀,为什么他们死了上千年还能坐在这里不动呢?就算尸体不腐烂,也该倒在地上才对。我立刻在一具干尸的身体上抚摸,要找出里面的缘由。 罗彪说道:“小兄弟,小心点,有尸毒!” 我点点头,报以感谢的微笑,拿手指轻轻扒开尸体的上衣,见它的胸口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黑色印记。我轻轻抚摸那枚黑色印记,感觉应该是铁质的物体。我继续把他的衣服扒开,见他的右肩和左肩上都有一个同样的黑色印记,摸上去坚硬涩手。这是做什么的呢? 罗虎在旁边喊道:“妈的,这干尸硬得很,钉在墙上一般,搬不动呀。” “钉在墙上”这句话刺激到我的,对了钉子!那是铁钉,uu看书 ww.uukansu 这些干尸一定是给钉在墙上的,所以千年来都保持这个姿势。想不到罗虎这个家伙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是胡乱喊出了其中的门道。 我轻轻掰开一个干尸的下巴,对着火光往里看,果然在他的嘴里有一根铁钉穿过后脑钉在墙上。我指着这干尸对罗彪说:“罗大哥你看,这些干尸身上和嘴里都有铁钉加固,给钉在墙上了,所以能一直呈坐姿,千年不倒。” 罗彪摇摇头说:“这真是邪门,把个死人钉在墙上,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殉方式,后脊梁发冷,因为我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是死后才给钉在墙上的。因为人死后关节会很快僵硬,变得无法弯曲。而这些干尸跪坐的姿势都十分自然,所以很可能是活着的时候钉在墙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会那么残忍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这屋里如果靠墙全部坐满干尸的话,少说七八十人,这样一次钉死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正思索里面的原因,就听罗虎又喊道:“妈的,这般死鬼身上连个铜钱都没有,这是个穷鬼的墓吗,一点油水看不到。”我见他把几个干尸的衣服全扯烂了扔在一旁,然后又在另一具干尸怀里乱摸,想找出些值钱的东西。 罗彪说道:“行了,刚才我们看过了,这些尸体都是给钉在墙上的,身上都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换一个地方看看。” 我真是后悔跟这两父子一起到这山里来,人怎么能做的这么无耻,对别人死去的身体这般蹂躏。是不是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卸掉平时虚伪的面具,露出贪婪的本性。 第4章 壁画 罗彪和罗虎沿着墙壁往左走去,我干脆反方向朝右边走。我举着火把往墙壁上看,见在离地七尺高的地方画有壁画。我往后退了几步,让火光能照到更大的范围。 这壁画是在黄色的岩面上绘制的,笔法十分粗犷,像是用手指涂抹上去,像是原始先民的岩画风格。里面人物的五官四肢都是简单的笔画,但场面很大,画面中密密麻麻全是人,有的穿者衣服,有的赤身裸体。往后边走,看到大地燃起冲天的火焰,将人群包围,天上飞下许多黑色的蛇吞食他们的身体。人群开始逃散,有的痛苦的弯曲身体,有的扑到在地上呻吟,有的仰天祈祷,数百人的画面中竟然找不出一个重复的动作。各种残肢断体横飞,鲜血四溅,惨绝人寰。这壁画虽然画法简略粗旷但形象生动,透着一股邪恶诡异的感觉,让人触目惊心。 我继续往右边走去,这一段的画面全是各种残破的尸体,白色和红色粗暴的涂抹在墙壁上,给人一种尸横遍野的压迫感。尸海中站着许多活着的人,有老人,有儿童,有妇女,大多做出嚎哭悲痛的神情,显得十分无助,场面凄惨。我足足走出五十步才走到这满是尸体画面的尽头,看得我胸口憋闷,内心绝望,差点失去对生活的勇气。想不到在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中发生过这么凄惨的事情,他们的命运实在太难以想象了。 走到这段画面的尽头,出现一位白衣白发的人。他站在尸海的尽头,右臂展开,左臂指向远方。在他展开的右手中飞出数道金线撒向尸海中,接着有人从尸海中站起,朝着他手指向的方向走去。难道他具有复活尸体的能力?我举高火把,照亮那白衣人的范围,想看清楚他的容貌。可惜正如我之前说的,这壁画里的人物都画都十分简约,这人除了一头长发就是一张消瘦的脸,五官都没有画上。再往后的画面中,人越来越多,聚成一条人龙向一片山谷走去。穿过山谷到了一片群山之中,那群人跪拜在地上,朝着山顶膜拜,那山顶上就站着那白衣白发的人。众人膜拜往后,开始拿着工具对这片山岩开凿。他们高举着榔头,铁锹样的工具在山谷中开山碎石,精雕细刻。到最后竟然把这片群山雕刻成一只蟒蛇卧在大地上的样子。这不就是落蟒沟吗!难道现在的落蟒沟的模样是经过两千多年前被古人雕刻出来的吗!我本以为那山体是自然形成,这样看来是古人在原有的山形基础上再加以创作出来的。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期待着后边有什么更多的秘密出现。 那群人在雕刻完落蟒沟后又进入后边一座大山内,将山体掏空,只留一条隧道。接着有一群人将一块一人多长的白色石棺抬进山体力里。他们把那石棺放在山体内洞穴的中央,然后众人将那石板分成两半,接着那个白衣人躺了进去,旁边众人举着一个大锅样的器具,将一种金色的液体倒入这石板内,那液体将里面那人完全淹没后,众人再盖上了盖子,变成了一块完整的石头。 我恍然大悟,那墓室内的石床原来是一具石棺,里面躺着一个人,他就是那“古楚尸王”吗? 但这还不是壁画的全部内容。后面还有一段画面描述着,许多人手捧着一个簸箕样的器具,里面装满山形的黄色物体。他们走到那石棺后边,在那地上有一个圆洞,他们于是把那些黄色的东西倒了进去,那东西像沙子一样撒进那圆洞里。这样的人群络绎不绝,排着长龙往里倾倒那些黄色的沙子。最后有四个人抬着一个圆形的盖子走到那圆洞口将它封死。这一定是献给这里主人的宝物,黄色的沙子,黄色的沙子,金沙!金井! 那石棺后面一口金井,里面全是金沙! 我的天哪,那罗家父子没有搞错,这里面确实有很多金子,很可能底下有一座金山。想到有那么多金子就在脚下,连我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身上冒汗了。我对这壁画上的内容更加确信无疑了,举着火把往后想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秘密藏在里面。等众人把金子都藏好后,进来一群穿着白衣的人,他们靠墙围坐在这墓室的周围,形成一个圆环。接下来有人拿着锤子和钉子将钉一块木头那样将他们钉在了墙上了!而画面中的人都表情淡定,丝毫不觉得难过和恐惧,像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太可怕了,他们这是心甘情愿给钉在墙上吗,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就这么活活钉在上边,然后直到死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献身精神,是愚昧还是某种恐怖的宗教仪式。我不敢再去多想,这样恐怖的事情我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在以后的人生里我还遇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和人,但这种献身的方式确实我第一次见到,也是极为罕见的。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事情我想估计就是众人再推进巨大的石块进墓道,将墓室整个封印在里面,留下那段文字警示后人。 我大口喘着气,垂下已经酸软的胳膊,心里怦怦直跳。我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远古膜拜,能够让那时的百姓做出那样牺牲自己的事情。那位白衣人也不知道何方神圣,在救人于水火后,却要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来陪伴他。算了,算了,幸好自己不是生活在那个年代里,否则我可能也是钉死在墙上的人之一。 我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脑袋,希望那些可怕的画面不要再留在脑海里。正当我冷静自己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砸敲石头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见石棺那罗彪和罗虎两父子正拿着挖土地家伙事敲砸着,他们两父子一定以为那是一块白玉,既然整块带不走,不如敲下几块拿走也是好的。他们敲了一阵,放下工具在一旁喘气。罗虎看到我,喊道:“你站那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要你下来吃闲饭的。”我心里有气,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干什么样样听你的,我爱干嘛管你什么事。 我说:“我在这边发现点有意思的东西,你们要不要看看。” 罗虎喊道:“哦,小兄弟,你找到什么了?”他听我找到东西了,口气就软了。 我说:“你们过来看看,这上边画着有趣的东西呢。” 罗彪和罗虎对望一眼,放下工具走了过来。他们到我身边后,我指着壁画说:“你们看,这壁画上说他们在这墓室里有原有一个洞,uu看书 .uukansh那些人把一些黄色的东西都倒在洞里了。” 罗虎惊喜地喊道:“啊,金子,那是金子吧!”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脑子还不笨。 我说:“我也不确定,但没准是。” 罗彪看着壁画说:“那洞在哪呢?这里我们走了一遍了,地上也没有一个洞呀。” 我说:“您看,他们后边用一块圆石把洞口封住了,我猜就在那石棺附近,不如我们找找。” 罗虎急切地说道:“爹,咱们别砸那石头了,咱们找金子吧!抓一把金子比敲下一块石头可值钱了。” 罗彪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就想着找出金子好去赌是吧。” 罗虎被说中心事了,摸着脑袋,脸有惭愧地说:“爹,看你说的,我戒了,我戒了还不成吗” 我猜那金井口应该就在石棺头指着方向,走到那块石板附近,蹲下拿火把仔细照着地面找那圆盘的接缝。罗彪和罗虎两父子也举着火把给我照亮,这还是我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对我这么照顾。我跪在地上,拿手摸着地面一寸寸找,终于感到有一块地方石头表面上有一丝缝隙。我又仔细沿着那缝隙摸过去,果然是一道圆弧的形状。这金井的盖子竟然和上边的地板石块合并得严丝合缝,若不是拿手去细细摩挲,光靠肉眼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一定没有可能找到。 我敲敲石板听到里面发出回响,心里确定这底下一定是空的。我站起来指着脚下说:“应该就在这下边了。” 罗彪和罗虎脸上显出欣喜的表情,罗虎拍着说:“金子,我们找到金子了!” 第5章 金井 这墓室的地下居然藏着很多金子,让我和罗家父子兴奋不已。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金井的盖子,只要砸开这石板就能打开金井拿出金子了。 罗虎兴奋地使劲搓着手,嘴里自言自语:“哎呀我的娘呀,金子,要找到金子了。娘呀,娘呀!” 罗彪说道:“你娘就是给你气死的,你还提她做什么,你个不孝子。”但语气里却没什么责怪,反倒是在开玩笑。 罗虎拍着他爹肩膀说:“爹,咱们有金子了。老婆还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您再娶一个18岁的也不难呀!哈哈哈哈哈。” 罗彪跟着大笑道:“你个混小子,害你爹是吧。哈哈哈哈” 我摇摇头,看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没什么好心眼,真后悔跟他们到这里。我说:“那怎么打开这石板呢?” 罗虎两步踏过来,将我挤到一边去。他站在圆盘中间,使劲的用脚跺了几下,就听到“咚咚咚”的回响从底下传来。他焦急地四下张望,像是要找什么工具,忽然冲回石棺那拿了几样东西过来。他把火把递给罗彪,自己拿着一根铁锹使劲的砸向地面。我和罗彪都后退了几步,在一旁给他照亮。那罗虎真是人如其名,舞起铁锹虎虎生风的,确实有一膀子力气。就听到叮当叮当的刺耳铁锹声在墓室里回荡,每一声敲击在现场的人心中,猜想这上边的石板是否真能打得开。 那罗虎砸了有二十多下,忽然咔嚓一声,石盘上个裂开一道缝长缝,接着有嗖嗖的风声从缝隙里吹出。 “哈哈哈,砸穿了,奶奶的,再来。”罗虎兴奋极了,身上的汗湿了一大片,可他一点不觉得累。 我心里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在巨大金钱的诱惑下,暴露出自己贪婪的一面。这里是深山里的墓地,只有我们几人,他们真的会信守诺言拿到金子分我一部分吗?我十分怀疑?至少从现在来看,我担心真找到金子后,他们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可现在我又能往哪里跑呢? 咣当一声,石板上落下一块,上边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风从洞口吹出,发出呜呜的响声。 “啊哈,砸开了,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罗彪举着火把欢呼。 罗虎擦着脸上的汗,一脸亢奋,两眼珠子朝那小洞里看,恨不得立刻就钻进去抱出金子来。 他把铁锹插进小洞口,使劲往外一提,那石盘松动了下。他退后两步站到圈外,放松双臂,再一用力,那石盘咣当一声竟然给抬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不禁暗自喝彩,好大的力气。这石盘看着怎么也有百十斤重,壁画里需要四人来抬,他一人就把这石板翘起,这臂力也是惊人的强。罗彪咬紧牙,胳膊上青筋直冒,太阳穴高高鼓起,大吼一声,将那石盘举了起来,向边上甩去。 我感觉面前劲风刮过,手里火焰哗哗直响。呼的一声过后,咣当一声巨响,那石盘给摔到一旁。 罗彪举着火把走到那洞口,往下一看,说道:“儿子,来看,这金井给你打开啦。” 罗虎大口喘着气,半天不说话,看来他这一下气力也消耗不少。 我走上前往下看去,心里一惊,这洞口比寻常井口大了一圈,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罗彪说:“小兄弟,你把火把扔下去,看看这井有多深。”我听那说话的语气似乎带有一丝威胁,言外之意,你要是不扔我就扔你下去。 我松手将火把抛下,见井内亮起一圈光环,这光环随着火把下落,最后扑通一声,火把落在一团沙子样的软物上,井底一下金光四溢。我们几人一同瞪大了眼睛朝底下看,面孔都被光照射成金色。在这金光里,人心显露地一览无遗,平时的伪装和矜持都卸下了,只有贪婪。包括我自己也兴奋地忘记了周围的危险,哎,任何人在见到那么多金子在面前都很难强做镇定的。 过了会,我问道:“怎,怎么下去呢。看着有十丈深了。(差不多三十米)底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罗虎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说着竟然一手抓住我的后脖子将我提了起来。他人本来就比我高了一头多,这时候一只手抓着我拎起来,就更抓起一只鸡仔一样。 我心里一寒,知道他要对我做出疯狂的事情,喊道:“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罗虎冷笑了一下,说:“刚才我砸开了井口,现在也该你出出力了。” 我着急了,说:“井口是我告诉你们的,你们还要对我下毒手吗。” 罗虎哼了一声,说:“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们下去看看底下如何吧。” 我一猜就是他要把我扔下去,这下气恼之极,再不顾什么脸面,喊道:“罗虎你人面兽心,你畜生不如,****你祖宗十八代,你这是谋财害命,不得好死!” 他大笑两声,将我举到洞中。我向下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喉咙卡住再发不出声来。 他说声下去吧!一松手,我跟着向下落去。 我只感觉冷风刮面,浑身立刻就麻木了,四肢僵直不敢动。也不记得落了多久,脑子一片混乱,跟着扑通一下,掉到一大堆金沙上,人顺着斜面滚了下去。我吓瘫在地上,趴着不敢动,手脚不住的颤抖。隔了一会,我听到有喊声从头顶传来,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我试着活动下手脚,感觉四肢都还在。我想站起来,但觉得脚下松软,试了几次都没站稳。我耳边听到有流水声,像是有河流在身边,但苦于没有光亮,抬头望去见那火把落在顶上,离我十多步的距离。我踩着松软的金沙朝上一点点爬过去,到了顶端,将火把拿起,照亮四周,见头顶一人多高的岩面上有一个圆洞直通顶上的墓室。上边一人拿着火把望着底下,看着我,喊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一听是罗彪,心里哼了一声,摸了摸屁股喊道:“我没事,没事。你们下来吧。” 罗彪喊道:“罗虎去拿绳子了,你等会。” 我哦了一声,叹口气,心里稍稍平复。自己真是给这父子俩害惨了,要是不能从这里出去,就算守着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这又不能饭吃。 我在底下无事可做,想起刚才听到有水声,不如拿着火把到金沙山下边看看。这金沙山就像农村丰收时候的晒谷场上堆高的麦子,走上面“嘎吱嘎吱”作响。我小心地走到底下,感觉这金山有个两三丈高,也不知道那些先民哪里挖来那么多金子。我按照水声走去,果然在这金山旁边有一条地下小河流过,河水里金光点点,散落着不少小金块。我忽然明白了,古人把金子藏在这地下洞穴里,而这里本来就有天然的地下水,金块散落进这河里,然后被带到外面,被狐狸发现,带到自己巢穴里。如果有地下河是否意味着这里也有通向外面的洞呢?我带着好奇沿着地下河水走去,可是走了不到二十步就碰到一处岩石,那地下河流进一个岩石缝里。看来我是白欢喜一场,唯一能出去的路就只有那下来的井口了。 我一下泄了气,坐在金沙上,随手抓起一把金子看了一眼,心里毫无喜悦感觉,抛向水里。我感觉在底下时间过得很慢,自己真要是一辈子守着一堆金子还不闷死,之前对金子的欲望一扫而光。 到后来我索性躺在金山上,心想只怕是皇帝都没有我这样享受过吧。其实那感觉一点也不舒服,就跟躺在碎石头堆里是一样的。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上边终于有了动静。我回头一看,一根绳子垂了下来,u看书.uukanshu.cm接着一个大口袋落了下来,里面发出铁器的碰撞声。 我翻身起来,举着火把又爬了上去。我看那绳子抖动知道是上边有人下来了,过了一会,呼啦一个黑影跳了下来。那人一落地就立刻趴在金山上双手捧起一大把金子大声狂笑起来。那是一种让我又讨厌,又恶心的声音,罗虎的笑声。 罗虎笑到后面像是一个要哮喘死掉的人才停止。我冷冷地站在一旁,实在高兴不起来。他的脸因为大笑,一直到脖子根都是红的。这个贪婪又可怕的人,我只想赶快从这里出去,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井口再落下一人,我一看是罗彪,他站稳后朝上喊道:“火把扔下来吧。”过一会两根火把落下,我猜罗豹也到了墓室里,在顶上接应了。 我看着罗彪和罗虎两父子,猜测接下来他们打算做什么。 罗彪举着火把,抓起一把金子,在眼前盯着看,然后一点点让这些金子从指尖滑落,火光下闪烁迷幻的光彩。他的眼睛痴迷地盯着那闪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罗虎已经停止了狂笑,像狗一样趴在金山上,实在让我看着厌恶。 我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接下来要干嘛?” 罗彪抓起一把金子,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继续看那金子上的迷幻色彩,他说:“你要帮我们把这里的金子都带出去。” 我说:“我要是拒绝呢。” 罗彪眼神凶狠地瞪着我说:“那我们就把你埋在这金山底下。”喉咙里下发出鬼怪样的怪笑。这些人已经丢掉了做人最后的矜持,彻底变成了贪婪的魔鬼。 第6章 黄泉火蚁 我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行吧,那你们保证最后不害我?”我对他们还会最后分我金子这事已经不报希望了,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就什么不想了。 罗彪说:“只要你帮我把这里的金子都弄出去,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而且”他将手里的金子伸到我面前,“还有你一份。”我已经厌倦了他们这种虚伪的诱惑,我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双眼,想知道他这话能信几分。 罗彪将手里的金子扔掉,踢了一脚地上的罗虎,说道:“起来,干活了,趴着干什么。” 罗虎从地上爬起来,晃了两晃,脸上还带有醉意。古人说纸醉金迷,这话一点不假。如果你以为你不会,那只是因为你脚下没有一座金山而已。 罗虎把那口袋打开,将里面的工具倒出。他从地上拿起一把铲子递给我,美貌一调,我漠然接过,他自己拿了一把。罗彪将两根火把插在金沙里,也捡起一把铲子,铲了一堆金沙丢到袋子里。我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我就是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做苦力来的。我也把火把插在沙子里,跟着朝口袋里铲沙子。 三人不一会就装满一口袋金子,罗虎把口袋系紧,挂在绳子上,朝上喊道:“行啦!” 绳子收紧,一点点往上移动,那袋金子就跟着上去了。 我站在一旁问:“你们带了几个袋子来?够装那么多的金子吗?” 罗彪说:“袋子不够,没关系。我们今天先把这底下的金子运到上边,然后再慢慢搬。” 我问:“那要是今天搬不完呢?” 罗虎背朝着我,此时回过头,眉毛耷在眼睛上,一脸无耻的表情说道:“今天搬不完,就明天接着搬,什么时候搬完你什么时候出去。” 我侧过脸,有些沉不住气了,心里骂个不停,脸上挂着相。 隔了以会,上边丢下那皮口袋,罗虎说:“干活,接着装。” 我们三人又重复着往里铲金子。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和这帮人说话了,反正说了也是白说。心里盘算怎么想个出去的方法,现在底下上边都是他们的人。虽然罗豹那人有些良心,可总归跟他们是一家的,未必会帮着我。 又一袋金子满了,罗虎系紧口袋,叫上边往上拉。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已经装了五袋金子上去了。罗彪和罗虎浑身是汗,站在那喘气,罗虎口里说:“真他娘的热,这地洞底下跟个烧土窑子一样,热死了。” 我也觉得这一会地洞里温度好像升上去不少,刚才落下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寒意,可这一会感觉升高了十几度。就算我们干了一会活身上是热了,地洞里不该跟着一起热呀。我身上已经不是流汗了,简直就是往外冒水。 罗虎燥得不行了,骂道:“他奶奶的,这洞底下是生火了吧,怎么越来越热了。” 罗彪擦了一把汗,说道:“你个小崽子别喳喳的,心静自然凉,凉。呼呼,奶奶的,那么热呢。” 我感觉这一会热起来十分不对劲,难道我们这是在火山里了?怎么可能,哪里有火山在地下的。 原本安静的洞穴里,只听到我们几人沉重的呼吸声。我给蒸得受不了了,人憋得慌,仰着头喘气,想呼吸些新鲜空气。这一下,我看到在头顶的岩石壁上有几个黄色的小亮点!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眯成缝盯着上边看,心想难道那上边的岩石里还有金子呢?但我越看越觉得那亮点怎么像是在动呢。 当我心里有一个想法的时候,我往往倾向于搞清楚里面的原因。于是我从地上拿起了火把,举到头顶一照。在看清楚顶上是什么的一刻,我冷不丁退了一步。只见头顶岩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虫子,一只只抓紧了岩壁,倒挂在上边。那些虫子被火光一激,都朝我望过来,张开钳子一样嘴巴发出丝丝的叫声。这一下连罗彪和罗虎父子也发现了头顶的异状。他们连忙拿起火把朝上照去,看到头顶爬满了虫子也是面露惧色。 罗彪到底是猎户对动物辨识比常人快,说道:“蚂蚁,都是蚂蚁。” 罗虎惊异道:“蚂蚁?奶奶的,那么多。”他也惊得退后几步,脚插在金沙里。 我感觉再待下去肯定没好事,说道:“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留着了,快上去吧。留着青山在,金子又不会跑,回头再来拿不行吗!”我感觉自己都有些哭腔了,恨不得跪下求他们了,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容易沉住气。 罗彪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凝重,看了一眼罗虎说:“走,先上去再说。” 罗虎朝上喊道:“罗豹,快扔绳子下来,快点,你他奶奶的快点。” 我心里焦急,一会绳子下来肯定是他们俩父子先上,最后我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奶奶的,我要是死在这里,回头做鬼了绝不放过你们这一家人,真是急死我了! 绳子总算从上边落了下来,罗虎抓住绳子递给罗彪说:“爹你先上!” 罗彪接过绳子,正要往上爬,忽然惊叫一声,跳了下来。我抬头望去,身上立刻凉了半截,只见那些蚂蚁竟然从四面八方向那洞口聚集,手脚相连接成一张大网将那洞口给封住了。 天哪,它们这是要将我们困死在地下! 罗虎大吼一声,举其火把朝那正在闭合的“蚁网”伸去。我本以为那群蚂蚁会被火焰烧退,求得一时生机。却不料,那些蚂蚁不但不退缩,反而对火焰毫无畏惧感。它们身体里开始发光,一开始只是洞口的几只,慢慢向四周扩散,到最后头顶一片赤黄色,星星点点像是点了上万盏小灯笼。我给这奇异的变化惊呆了,同时觉得洞穴里的温度又升高了许多,简直像一个火炉了。 罗彪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喊道:“火蚁!这难道是黄泉火蚁。” 我和罗虎同时问:“什么?那是什么?” 罗彪眼神惊恐地看着头顶说:“不会错,就是黄泉火蚁。我听上一辈的猎户说过,传说有一种黑蚂蚁,喜欢生活在地下有水的洞穴里,他们的体内能分泌一种油,可以发光发热,能用来点灯。又因为总是和地下的流水有关,就传说那是黄泉里流出的水,所以叫做‘黄泉火蚁’。” 罗虎怒道:“妈的,这是要老子死在这里吗!”举起火把朝上挥舞,火光在那些火蚁身上擦过,反射出美丽的金光。 我心如止水,知道这下完蛋了,非要活活给烤死在这里了。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点主意没有。 罗虎挥舞了一阵见火把不起作用,将火把扔在地上,抄起铁铲,喊道:“去你奶奶的,老子******!”朝着顶上的火蚁拍去。 罗彪见到慌忙喊道:“不要!”可惜为时已晚。罗彪的铁铲排在顶上,顿时爆裂出一片粘稠的液体。那液体在火光中发出金色的光芒,散落在四周。 罗虎肩膀上落下一滴,顿时惨叫起来,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子!“好烫!好烫呀!” 我和罗彪还来不及上前帮他,就看到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罗虎头顶密密麻麻一层火蚁结成一张大网向下坠落。罗虎抬头一看,根本来不及躲闪,嘴里惨叫一声,整个人就给包在一张金黄的大网里。那火蚁网一沾上罗虎的身上,就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空气里立刻弥漫出皮肉烧焦的臭味。这当然就是罗虎身上发出的臭味,他人已经像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他人惨叫着倒地向下翻滚,身体剧烈扭动,可是那张网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罗彪见自己儿子的惨状惊呆在原地,见罗虎滚到金山低下,才反应过来,拿起一把铲子冲到坡下,向着罗虎身上猛拍。罗虎身上被拍死的火蚁都流出金色的汁液,他半张脸上的皮肉已经烧光,露出侧面两排牙齿,眼睛像一个白球在眼窝里滚动。罗彪让罗虎的惨样吓住了,uu看书.uukansh 退后了一步,哆哆嗦嗦说:“儿呀,我的儿呀,你怎么啦。” 我正惊恐地看着罗虎和罗彪,感觉头顶热浪袭来,转头看见整个天花板都向下慢慢坠落。天哪,这要是全部落在我们身上非给烧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我吓得拔腿就往金山下跑,头顶那片金网落到地上后,立刻朝着我们蔓延过来。我连滚带爬退到地下河边,眼见四周已经没了退路,真是急得要命。我见罗彪跪在自己儿子身边,痛不欲生哭道:“儿呀,儿呀,爹害了你呀,爹害了你呀,不该来呀,不该来呀。” 我心想这时候哭还有个屁用,一会我们也是非死不可了,留着力气找出路吧。我一脚踩到地下水里,一股冰冷的寒意袭上。对呀,这里有水,我可以用水灭火呀!我连忙用地下水先打湿自己全身,又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一抬头看到那片火蚁已经扑到罗彪和罗虎身旁,开始沿着他们身子往上爬。我惊讶地张大嘴,水都流了出来。 眼见罗彪身上就像披上一层金色的毛毯,从头到胸口再到脚,抱得严严实实的。跟着吱吱啦啦的皮肉燃烧声和恶臭密布整个地下洞穴,我只听到罗彪喊了一声就没气了,跟着像一个全身发光的金人一样倒下。我惊呆在原地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心里悲哀。这两父子为了金子来到这里,最后都葬身在这金山里,就算有了金子又如何呢! 那群火蚁烧光了罗彪和罗虎身上的皮肉又聚集在一起,朝着我蔓延过来。我一下清醒过来,双手抓起两把河水,心想成与不成就看这下了! ? 第7章 瑶池玉棺 火蚁群朝着我蔓延过来了,我咬紧牙,站在河水里,希望靠着水火相克的道理能制止它们。 火蚁群蔓延到水边果然停了下来,像在河边铺了一张金毯。我心里稍安,觉得至少有喘息的机会。可惜我高兴得太早,那群火蚁开始首尾相连搭成一条条蚂蚁桥向我伸来。你们还真是为了吃我乐此不疲呀! 我蹲下捧起一大把河水朝着火蚁身上洒去,心想这一下还不浇灭了你们。哪里想到那些水落在火蚁身上就跟下了场小雨一样,根本不起作用。我心想这是水量不够吧,又连着舀出大片的河水浇过去。可是这些河水落在火蚁身上连一点烟都没起。我心里立刻升起一股寒意,难道它们根本不怕水! 这火蚁要是不怕水,那等于我没了能够对付它们的办法,这下可不是死定了! 眼前的蚁桥已经伸到我跟前,我急忙往后跳了几步,直接落在小河对面岸上。这条地下河也就一米宽,水深还不到膝盖。对岸就是岩石,再无退路,死胡同一条。 我惊恐地靠在岩石上,心情绝望,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地下洞穴里,受万蚁蛀骨的痛楚。 火蚁群已经跨过水面,密密麻麻地向我毯蔓延过来。我两只手撑着墙壁,努力让自己站稳,双脚发麻一点力气使不上。我想起有一回我笑话一个人胆子小,腿软就跪在地上了。现在我才知道,人害怕到极点真的脚会发软,站也站不稳。火蚁群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朝两边散开,围成一个半圆。我现在想跳出去也没可能了,河水两边全是火蚁。我看了一眼对岸,见到罗彪和罗虎烧焦的尸体卷曲在地上,冒着丝丝黑烟。我想一会我也就是那样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的手在发抖,无助的在墙壁上乱摸。我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岩壁上光滑潮湿没有供我握住的地方。我脑子空空如也,精神迷糊,加上洞穴里又热又闷,眼睛不自觉的想闭上。我要是昏过去那就感觉不到烧焦的痛苦了吧,那不如就让我睡过去吧,睡着了就没有痛苦了。我困了,眼前万千金斑闪耀,那是金子发出的光,还是火蚁的光,不管了,让我就这么睡去吧。 就在我以为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不如昏睡过去的时候。我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握住它!” 那声音像一股清泉流进我身体里,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喊道:“谁,你说什么!” 那声音轻柔地说:“握住你背后的东西。” 我一听握住我背后的东西,反手抄出我背上的铲子,那铲子面在洞穴里发出轻柔的白光。脚下火蚁群“刷拉拉”一声退开一片,不敢欺近我身旁。我恍然间想起那天瞎子跟我说的话“这铲子面是天山寒冰湖里的陨石所锻造。”。难道这是真的?其中的天山寒冰湖里的寒气是这些火蚁的克星。 我这时候真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心里稍稍镇定了下。既然已经无路可退了,那不如拼一拼了。我拿着铲子指向火蚁群,顿时一方的火蚁像被一股力量推过,齐刷刷退开。我心里大喜,这下可有救了。回想起爹娘跟我说的话:“儿呀,这铲子一定要贴身带着,必要时候能保命。”我以前觉得这东西铲土还嫌使不上劲,这会才明白爹娘早有先见之明。 想到自己能活着出去了,浑身生出力气,腰杆一挺站稳了。我横握铁铲在胸前,一步步走向前。身前火蚁群跟在我身旁两步远的范围围成一圈,但就是不敢靠近。当我一脚跨进河里,那火蚁桥瞬间散架,成百上千的火蚁落入水中不知冲向何方。 我加快脚步爬到金山上,拿着铲子四下挥舞将火蚁群都逼退到下方。等我走到金井洞口见绳子还垂在口下,心里一喜,抓紧了拉了拉还牢牢拴着。我将铲子收到后背,双手抓住绳子,回头望去见金山下围满了火蚁慢慢往上爬,心想这里的财宝不过是迷惑人来的陷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有道理。 我将铲子收到背后,腿上用力,人窜上绳索,双脚夹稳,赶紧双臂交替往上爬。我爬到快一半的时候,感觉底下怎么有一股热浪在往上冲,烤得我屁股都要冒烟了,回头一看,大股的火蚁聚集到洞口开始往上冒。这可糟了,它们虽然害怕寒冰铁不敢靠近,但要是把我封到井洞里,我非给活活烤死不可! 这是非要至我于死地呀! 我胳膊上鼓足了劲,轮番交替抓着绳子往上爬,底下火蚁的热浪也是越来越近,我的身上已经开始冒烟了。 等我又爬了一半多的距离,身下已经一片黄光,人感觉就像在大熔炉里。我手里全是汗,抓着绳子已经有些打滑,这下要是掉下去非给烧成灰不可。我想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拼命往上爬,只要出了井口就好办了。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再有两下就到了,再有两下,只要最后一下了。 我看着井口只要伸手就能够到了,可是眼前看东西出现重影,人已经给热浪蒸得昏昏迷迷了。我伸出手抓住井口边缘,想往一跳,却不想满手的汗在冰冷的石头上根本抓不稳。手一滑,人跟着往下翻落。 眼看就要出去的井口离我越来越远,人在空中无力可借,落到底下转瞬就是一片飞灰了。 在我以为小命就此要丢在里面的时候,身子猛得一颤,人居然停止了下落。我惊喜地抬头一看,见罗豹爬在井口正抓着我一条胳膊。我眼泪跟着就出来了,不是感动,是给吓的。 罗豹用力将我拖了上去。我人一出了井口立刻瘫倒在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墓室里干冷的空气。罗豹趴在井口往里焦急地看,然后趴在我头上问:“我爹和我大哥呢,人呢!!人呢!!” 我给热浪蒸得半梦半醒,又受了惊吓,一时脑子对他的问话反应不过来。罗豹估计也料到他父亲和大哥可能已遭遇不测,恨恨地锤了下地板,跑回井口朝里看。他眼神越来越惊恐,开始慌张地四下寻找什么,然后向着一旁跑去。我感到身旁有热浪袭来,支撑起身子朝井口望去,见里面火光越来越旺,像是要喷发的火山一般。 糟了,那些火蚁是要一次喷出来非将我们困死在这墓室里了。我努力翻身使劲爬了起来,可我胳膊和腿上已经酸软地没力气再跑了。那出墓穴的绳子就挂在前边,我怎么也要跑过去试试了,怎么也不能死在这里。我正想着怎么逃生,却听到身后一阵大吼,回头望去,见罗豹将那井盖举了起来。他这是要把井口盖住吗! 罗豹举着井盖一步步走向井口,胳膊上虬筋暴起,嘴巴都咬出血了。我看着心想这要是盖住了井口能否挡住那火蚁冲出来呢?罗豹走到井口边,脸给火光照得十分可怕。他大喊一声把井盖扔向井口。轰隆一声,井口给牢牢盖住,火光消失,墓室里顿时恢复了黑暗,只有一点火把的光亮在井口闪烁。 我扶着绳子站在那,感觉刚才心脏快止不住跳出来了。罗豹虚脱一般向我走来,他跨过井盖,伸手像是想拉住什么。我想过去拉住他,于是也伸开手向他跑去。 刚跑了两步,忽然井口一阵剧烈颤动,还没等我两反应过来,接着爆出火炮一样的轰鸣声,那井盖飞出数丈高,跟着一段火柱冲天而起,到了顶端化成万千金色雨点落下。 我看得呆了,心知那是火蚁冲破了井口涌了出来。罗豹回头看那火柱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却再也迈不出一步。他回头看我,张口想喊,接着一阵金色暴雨落下将他整个人盖在里面,声音还没发出来就淹倒在地,发出吱吱啦啦的烧焦声。 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身后热浪滚滚,我感觉背后一片赤炎黄光就要扑上来将我裹住。我不能死在这,不能死在这!我朝着绳子跑去,我要爬出去,一定要活着出去。 当我抓紧绳子准备往上爬的时候,脑海里又出现那个轻柔的声音,“不要上去,快进玉棺。” 我愣住了,大声问:“什么玉棺!?” “瑶池玉棺,快进去!” 我望向那石棺,心想难道那就是“瑶池玉棺”。我看了下头顶的绳子,u看书 .uukashu 回头望去见金浪朝我滚来,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心里实在挣扎地很,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没时间了,我一咬牙,抛开手里的绳子,朝着玉棺跑去,身后热浪也跟着朝我袭来。我跑到玉棺跟前,心想这棺材怎么打开完全看不到接缝在哪里。我双手按住顶端使劲推,那玉棺竟然纹丝不动。天哪,难道这玉棺打不开!我背上已经感到有热浪烧灼的感觉,那些火蚁快到我身边了。我忽然想起壁画中的内容,众人将金色液体倒入玉罐后,是从后面推上,难道这玉棺是前后推开的。我来不及细想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赶忙跑到尾端,按住棺材顶使劲往前推。那玉棺果然缓缓朝前移动,我心里一喜,嘴里大喊着朝前死命的用力。 身旁一阵哗哗啦啦的爆碎声,火蚁群到了我身旁,朝着我腿上扑来。我双手一抻,脚上用力,跳上了玉棺,只差一刻就让底下的火蚁抓到。此刻玉棺已经被我推开一尺来长的开口,我见里面满满都是金漆一样的液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正犹豫间,火蚁群将玉棺围成圈,叠罗汉一般四面八方朝上爬来。我一看心想,何苦呢,放我一马有那么难吗! 现在身旁遍地都是火蚁再想逃出去是不可能,只能跳进玉棺的液体里了。我用力将玉棺上的盖子全部推开,露出整个开口。 这时已经有火蚁爬到棺材边缘,我想也不想,大吸一口气就朝着棺材里的液体里跳进去。我只感觉里面的液体冰凉刺骨,用手一摸,头皮立刻麻了,原来底下还躺着一个人----古楚尸王! 第8章 逃出生天 我跳进瑶池玉棺里本想是躲开火蚁的围攻,可我忘记了这玉棺里还有一个人,古楚尸王。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这金漆色液体底下是一片透明的淡黄绿色的液体,而且玉棺本身就是透亮的石材,外面火蚁的光亮透进来倒是像在一个灯笼里,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在我身下果然就躺着一位白衣白发的人,跟壁画中所画十分相似。当然壁画里并没有画出五官来,而此刻躺在底下的人容貌看大概五十以上,头发,眉毛和胡子都是白色的,一直延长到腰部。样貌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十分安详。 我印象里叫尸王的人,应该是黑面尖牙十分恐怖的样子才对,和他这样安详的容貌十分不搭。我也一时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躺在这瑶池玉棺里上千年了一点也没有腐烂,可能是这液体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吧。总之我是躲过了火蚁围攻,可是接下来怎么出去又是一个头疼的事情,我总不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吧。 我憋了好长一会,感觉有些憋不住了,可是浮上去换气还是继续沉在底下呢?这种要命的事情最头疼了,浮上去给那群火蚁爬满一脑袋怎么办?可惜我没时间多想了,再不上去换口气我就憋死在底下了,只能浮上去赌一把。 这玉棺有半人高,我沉在底下,划动手足游到表面,露出脑袋张眼望去,见四周边缘爬满了火蚁,结成一条光带在四周,头顶的空气因为热浪翻滚。我赶忙大吸一口气又沉了下去,心里盘算接下来怎么办?我想反正出不去,不如看看除了那尸王还有什么。我轻轻划到底下,先看了看他周身上下,除了头下有一块长条的玉枕再也没有别的随葬品之类的东西。其实我当时不知道这瑶池玉棺里的液体就是天下至宝“护元保魂汤”,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人间随葬品。我瞥了瞥嘴,心想这尸王真小气,啥都没有。又一转念,会不会在衣服里呢。我索性潜到他身旁,轻轻撩起他衣服往里看,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就伸到他脑袋附近查看,心想一般重要东西都会放在枕头边上或者附近。 我这样在里面找着,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呼出的气泡。我这气泡里带有我的人气。人气是人体内精元所释放出的物质,那呼出的人气在棺材里慢慢扩散,飘到那尸王鼻口附近,又一点点被那尸王吸进去。原本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的尸王,已经有些小变化。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动,眼珠在眼皮下滚动,嘴角抽搐,这是他自己的魂魄受到我的人气刺激,开始醒来的反应。我还懵懵懂懂地在头顶两个角落里找来找去,指望能发现点什么。我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心里有些气馁,觉得都到这份上了不带走点什么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就是年轻的代价,有时候做事不知轻重,容易忘乎所以。 我又开始从他上衣翻起,顺着身子往下摸。我正找得起劲,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我就顺便抓住前后看看,发现什么都没有放到一边。我当时对身边的变化浑然不觉,否则早吓尿了。我又摸了摸他的腰身部位,发现还是什么都没有,连条内裤都没有。我闭上眼睛心里盘算还有哪里没找过的,就感觉我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用力甩开,另外一个东西上来抓过来。我最烦就是我在思考的时候有人打搅我了,伸手抓过去,睁眼一看,居然是一只人手身在我面前。我当时愣了,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那尸王两只上臂抬了起来,嘴巴慢慢张开,眼皮也打开了,露出一对白色的眼球,里面却没有任何黑色的部分! 我吓得大叫,可是张嘴只是吐出一堆泡泡,我忘记我在水里了。我赶忙双手捂住嘴巴,不让空气再喷出去。那尸王受我人气激荡,竟然从千年的沉睡中醒了过来。我眼睁睁看着他缓缓抬起身子,脑袋对着我,一双没有眼仁的白眼球望着我。我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发抖,心想我可什么都没拿呀,你不要找上我了。 那尸王白眼球像是蜕掉一层皮,露出里面镜面一样的眼珠。我直接在那两个眼珠里看到两个我的倒影。我再也憋不住了,奋力冲出水面大喊出来。太吓人了,人的眼睛怎么可能跟镜面一样。我大口呼吸着,也不管外面的火蚁,因为底下那个更吓人! 我还没缓过气,就看到水面上起了一阵涟漪,然后一个白色的东西冒了出来,那是一个脑袋正缓缓露出,接着是一张脸,到整个头,再到身子,胳膊和腰。那古楚尸王活过来了,就站在了我面前。 我张着嘴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那时闭着眼睛,我已经看不到他那镜面样的眼珠。隔了一会,我本以为他会这么一直站着不动,忽然他张开双臂朝我扑过来。我当时半个身子在水里,向后一退,正好顶在玉棺后壁,这一顿,他的双手按住我的头颅。我感觉有两股热流顺着他的双手传到我脑子里,大喊一声,闭上双眼,却看到许多从未见过的情景飞向我。 那是一片黑灰色的天空,云像海浪一样翻滚。远处传来“嘎嘎嘎”的怪异叫声,我转头望过去见到许多黑色蟒蛇在空中飞,跟我在墓室壁画上看到的一样;然后大地一片赤红,上尸横遍野,延绵到天边,不见尽头;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死人,慌乱中想醒来却做不到。这时一个白衣白须的人站在山岗上,看着底下的尸体,然后割开自己的一只手,金色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流出。他将金色血液洒向尸体,那些落上金色血液的尸体竟然慢慢醒来,站了起来,跟着他手指远方,那些人就朝着那边走去;我跟着看到他们开凿山峰,打造成落蟒沟的样子;再挖出山洞,将瑶池玉棺放了进去;再将金沙倒进金井里,盖上盖子;那白衣人站在瑶池玉棺里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望向我,那张脸布满血痕,狰狞恐怖。我使劲想去挣脱出这可怕的梦境,却不想双手被人抓住。我想挣脱却发现是一男一女分别牵着我的手,那男的说:“孩儿,你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不用太牵挂我们。”那女摸摸我的脸说:“我的好孩子,爹娘不能在你身边了,你以后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不测,记得那‘紫清烟语’,它会指引你找到出路。” 这难道是我的父母! 我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但心里觉得好温暖。我好想哭,说道:“爹娘,这世上坏人太多,人心难测。孩儿几次差点被人害死,爹娘不要留下我不管,孩儿一人其实好孤单。”可这话说完,我感觉自己越飘越远,爹妈的身影消失在天边,我伸手想去抓却根本够不到。耳边轻飘飘传来一段话“孩子,听我念,紫清烟语,聚元还神!”我跟着那句话的口诀,“心神归一,元走八脉,抱缺守仁,紫宫聚顶,清伤去希…..”我感觉浑身精力越来越旺,到最后心中一片空明,双臂一展,大喝一声,醒了过来。 我睁眼一看自己还在墓室里,眼前那白衣尸王却倒在金液里,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真死了。我感觉浑身充满精力,抄起铲子将玉棺边上的火蚁扫荡开,然后一个箭步跳出棺外。uu看书ww.uukas我一落地那些火蚁只是围在身边不敢靠近。我见地上有些沾到金液的火蚁翻身在地上痛哭挣扎,心知这瑶池玉棺里的液体对它们来说原来是克星。既然这样也就不怕你们爬到我身上了,我几个箭步跑到顶上洞口垂下的绳子那,将铲子插回后背,抓住了绳头几步爬上去。底下火蚁都聚集在绳子下像是点了一个大火盘子。 我不敢多逗留,双臂用力,拉着绳子加快向上爬。等我爬到最顶上一个翻身进了盗洞,整个人才算是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地了。我回头望去,见那一大团火蚁还密密麻麻聚集在绳下,墓室中间的瑶池玉棺里躺着那白衣尸王,金井口躺着罗豹的尸体,周围堆着金沙。我叹口气,不知作何感想,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从盗洞里爬出,呼吸到林子里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为之一爽。这么好的世界不去享受,却要去找什么金子,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我沿着山坡走到山下,转过山前,再看那墓道里的大石,心想“尸王呀尸王,你虽能驱尸建冢,千年不腐,可还是难逃一劫,你也早日安息吧。” 我离开落蟒沟,走出山去,在一处小溪里洗尽身子。这时东边一轮红日升起,整个山林轮罩在朝霞里,我欣喜地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看着那新生的太阳。我想起了我的父母和他们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的爹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们担心。 我又想起墓室里脑海中响起的那个轻柔的声音,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什么是“紫清烟语”?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呢? 古楚尸王--结语 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感悟是人有时候不是因为贪心而去做危险的事情,却是因为好奇。年轻的时候我很容易相信身边的人,觉得好人多,坏人少。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发现,这世上大部分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很难说的。 罗家父子平时应该不是坏人,可是为了得到金子几次让我差点丢了性命。这里面虽然也有我自己不小心,轻信他俩的原因,但人在巨大金钱的诱惑面前,有时候会暴露出非常残忍的一面。他们当初如果不是那么贪心,只是拿走一袋金子估计也够他们一辈子好吃好喝了,可偏偏要将所有的金子据为己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真的很有道理。 你也许会说,换成我才不会那么笨呢,见好就收。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没有站在金山上,你其实是不了解你自己的。 也因为这件事,我对盗墓的人和盗墓这件事变得十分厌恶。从此我远离那些做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他们有时的嘴脸太丑恶,太自私。 但我也同情罗家父子,起码他们教会我,有时候害你的人不一定是坏人,救你的也不一定是好人。我这一生没有遇到几个十足的好人或者十足的坏人。大多数的人都是游走在善恶之间。而要想看清楚一个人的人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即使几十年之后,我依旧觉得人心难测。 我们后面的故事再说。 第1章 瘟神镇 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洋人和朝廷总是不停的在打仗,可大清国好像就没有赢过。有一年我觉得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于是决定暂时离开金陵。 可是去哪里成了让我头疼的问题。我孤身一人,在外没有任何的亲戚。可也好在是一个人,去哪里都方便,不像那些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上路。 我听人说北方安全,连皇帝都往北方跑,于是也动了去北方的念头。那时候要去北方要么雇车,要么坐船,要么就自己走了。我算了下距离,心想走过去怎么也要几个月时间,还不知道路上到底太平不太平,别给抓了去当壮丁,最后死在哪都不知道。 磨蹭了两个多月,我感觉环境越来越不好了,于是去金陵城里的衙门里找老李头。老李头是老捕快了,当年也是走南闯北过。他建议我去蒙古和东北交接的地方,说那里有一片大林场,之前他在那边待过,还有熟人在。洋人再怎么打炮,也飞不到那里。 我问:“你去那是哪年的事情了?” 老李头想了会说:“怕是有三十年了吧。” 我说:“那人家还在不在,搞不好都搬走了。” 老李头说:“应该不会,他们一大家子就指着那林子活着,跑不到哪里去,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就上路吧。” 我也是听人劝吃饱饭,拿了老李头的信就准备上路了。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收拾完一些衣物细软,卷了一床席子就算妥当了。当然少不了带上我那宝贝“铲子”。 我将房门锁好,门口挂的“朱三打铁”旗帜也收起来。一切准备妥当,沿着大路朝北走去。 这一路走将近十天到了徐州地界,再往北就进入sd了。路上南来北往我碰到不少逃难的人。北边来的说,洋人要打bj城了,所以往南边跑。南边的说,洋人要打到长江口了,所以往北跑。弄得我一时也不知道是继续往北还是往南的好。细想下还是继续往北吧,都走了十天的路了,再回去算个什么意思。 徐州是一个好地方,位于js的西北角,城市听说特别大,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听说书的讲三国,曹操就曾经派兵驻扎在此,那时候管徐州叫彭城。 我原本是想到徐州后借水陆一路北上到bj这样可以省了我不少脚力。可离着徐州城十多里地时候,人就走不动道了。脚下开始打飘,脑门子发热,也不知道是晚上冻着了,还是吃错了东西。 我这一路过来可没什么好吃好喝的,走到哪睡到哪,墙根睡过,野地睡过,破庙睡过。这会已经是9月底,越往北气温越低,夜里冷风嗖嗖的。 我走到天黑,实在扛不住了,见路边上是一处庄稼地,心想好歹有个挡风的,比在大马路中间冻死了强。兴许睡过一夜,人也就恢复了。我一脚深,一脚浅地就走进了庄稼地里。 这地里种着玉米,一个个跟个小擀面杖似的,这要是搁着平时我非要偷它一大袋子不可。但这会我可就难受了,走到玉米田里脚下一软就倒了下去,压倒一排玉米杆子。现在就是几根大玉米放我眼前,我也没兴趣了。 我喘着粗气,感觉身上冒虚汗,四肢圈成一团,抱紧了给自己取暖。心想我这条命不会就交代在这玉米田里了吧。 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在咬我的脚趾头,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田鼠。这东西一定把我脚趾头当玉米棒子了吧,不对,玉米棒子咬起来不是这个感觉,那就是当作猪蹄了。 我给他啃得难受,还有些痒,可是我笑不出来,只能把脚趾往里缩了下。人倒霉连老鼠都能欺负你。 迷迷糊糊又睡一会,喉咙里开始烧得慌,发出的声都跟破水管里出气一样。感觉身上都湿了。这时我听到了哗啦哗啦的玉米杆子摇动的响声,心想,这可别是野猪或野狼什么的。那就可不是啃我脚趾头那么容易了,非要啃我的脸不可。 我见过一个被野猪啃过脸的人,那人的半张脸就跟一个烂苹果一样,凹凹凸凸全是坑。据说野猪啃人的脸,会一边啃一边用牙翻你的肉,野狼就是咬下去撕下一块,所以身上都是窟窿。 我虽然害怕但也动不了,就指望它们看到我是一个病人,怕吃了不卫生,放过我吧。 那哗啦啦声响到我身后停住了,接着我听到有人蹲下的动静,那看来就不是野兽了,可我也转不过身去看他。 那人八成是在打量我,然后伸手掰着我肩膀,将我翻了过来。我先看到天上有一个大圆盘子,接着是一个毛脑袋,那估计是人的。我喘着热气,嘴里说不出话来,想喊救命都不成。 那人看了下我,转身快步走了,隔了一会,我听到更多的哗啦啦的声响,我猜是他带人来了,这下我可是有救了。 果然我面前出来三个毛脑袋。我想笑笑,表示友好,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脸的存在,只有眼珠子还在动。我听到他们说话。 一个毛脑袋说:“死的?病的?” 一个声音:“病的!” “啥病?” 一个毛脑袋贴过来,我看到了一对亮亮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我,然后又缩了回去。 “不知道!” 一个声音:“瘟疫啊?” “那咋办?” 他们小声商量了下,我想说,我没病,我就是发热了,你们给我碗水就好了,可是我哪里还能动呀。 三个毛脑袋又回来了,一个说:“烧了?” “哪烧!我的玉米咋办!俺不中!” “那不烧,咋整!?” “那送走!” “送哪里去?” 中间那个毛脑袋说:“送那边镇上去!” “管,抬过去,我去拿板子。”“俺也去。”我就听到“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 我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到镇上去,心里一阵欢喜,想说谢谢,可是张不开口。我心想,回头我病好了,一定来给他们磕几个头。 过会,两个人跑了回来,一前一后将我放到一块木板上,抬了起来。我感觉他们走得很快,看到头顶的月亮一直盯着我看,两旁树影快速向后退去,我希望到了镇上我就能好了。 这一路我昏昏沉沉,一会醒一会睡,等我觉得人不飘了,就知道这是到地方了。 我被放了下来,然后见那三个毛脑袋望着我,一起双手合十拜了拜。一个声音说:“俺们送你到这了,你以后做鬼了可不要来找俺们。”另一个声音说:“瘟神老爷,俺们给你送小鬼来了,您老好好收了,可不要跑出来害俺们啊。” 再一个声音说:“俺们走了,这是无名鬼,您老就收了吧。” 三人刚说完,就见四周起了一阵旋风,将沙土都卷起来,吹得天昏地暗的。 那三人一起发生喊,慌乱的跑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地上,心想这是把我送到哪里了,把我扔在这吹风呢。 我刚休息了一路,恢复了些力气,看书 .ukanshu.co 撑起了身子,扭头往前望去。就见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往前五十步开外,居然落着一个大黑影。 我颤抖了下,仔细看,见是一只大黑鸟,身长足有三丈高,尖头长颈,浑身遍布黑毛,两只大翅膀张开了有五丈宽,狂风下羽毛瑟瑟颤抖,发出刀刃交击般的响声。 我张大嘴,喉咙里只喊出半个音,人就昏死过去了。 这时天上打了一个闪电,把四周照得惨白。 我死了。 我以为我死了。 我真以为我死了。 可我终究是没死,我还活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屋里躺着了。 我最先感到周身不冷也不热了,睁开眼看东西有点晃动和重影。我连忙又闭上了,静躺一会,再睁开,看什么都清晰多了。 我躺在一张架子床里,三面有木墙,一面挂着白色的纱帘。透过纱,我见屋里光线明亮,心里一下就平安多了。 我坐了起来,缓了会神,感觉喉咙干得很,咳嗽了几声。 这时,外屋传来“咯噔咯噔”的响声,再有一人轻轻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人迈步进来。透着纱,我见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的人。 那人走到床前问:“你醒了?”声音沙哑显得老态,像一个老婆婆。 我说:“醒了,醒了。谢谢您老相救,谢谢救命之恩。” 那老婆婆说:“哼哼,你先别急着谢我,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晚辈自然不知道,我这是到哪里了?” 老婆婆说:“瘟神镇。” 啊!瘟神镇! 第2章 乌鸦牌楼 瘟神镇,一个多不吉利的名字,可我偏偏就是到了这个地方。 我问老婆婆:“这地方真的叫瘟神镇吗?是因为有瘟神吗?” 老婆婆说:“你先起来喝碗粥,我慢慢跟你说。”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见自己的裤子衣服都在旁边架子上挂着,都是洗过晾干的。而背包和铲子都在桌上摆着。我那背包上有一个花结,普通人不会打,可见这背包也没人打开过。我穿好衣服,四下细看,这屋里虽然东西老旧,但看得出早年也是大户人家住的地方。 老婆婆这时端了一碗粥进来,放在桌上,说:“吃吧。” 我和老婆婆分开坐下,我端着碗喝粥。 老婆婆说:“你听好了,这里原来叫温良镇,早年也是这附近十里八乡最富庶的地方,尤其是这里的女孩子都养的好,人美不说,还兼具‘温良恭俭让’的品德。” 我问:“温良镇,那么好的名字!怎么好好地变成了瘟神镇?” 老婆婆说:“二十年前吧,忽然流行起瘟疫,死了好多人呀。温良镇上的人就开始捐钱赈灾。” 我说:“那倒是好,捐钱赈灾,积阴德,老天一定保佑温良镇太平了。” 老婆婆哼了一声说:“好什么,你懂什么。可那钱花出去了,人却没见到救活几个。外边人觉得你们镇子有钱,又愿意救灾,就都把病人往这里抬。这下好了,弄得温良镇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放着死人。” 我说:“啊,还有这样的事情!?还有把病人往别人家抬得。” 老婆婆说:“人不就是这样,不患贫,就患不均。连个病都要大家一起生了才好。你想呀,你要是全家倒霉,隔壁邻居却都好好的,你看着是不是心里不平衡,恨不得他们全家也都跟你们家一样倒霉才好吧。” 我说:“这……我倒是无所谓。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病了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老婆婆呸了一口,说:“睡一觉就好?不是我昨天把你捡回来,你就冻死在外头了,你还能活到现在。大言不惭!” 我脸红了说:“是,是。我大言不惭,我是说平时睡一会就好。昨天要不是婆婆相救,我肯定死了。就算不冻死,也给那只大黑鸟吃掉了。” 老婆婆一惊,挺直了说:“你看到大黑鸟了?” 我说:“看到了呀,就在镇口吧,三丈高,翅膀张开有五丈长,怎么能看不到。”我张开手用力的比划了下。 老婆婆又弯下腰说:“哦,你看到的那不是大黑鸟。” 我说:“啊,那不是大黑鸟是什么?我记得它的羽毛在风里哗啦啦响,发出刀片相撞的声音。” 老婆婆说:“你那是烧糊涂了,我带你去看看,你吃完了吗?” 我伸胳膊踢腿,说:“您看我好了!我能动了!” 老婆婆说:“哼,你倒是恢复的好呀。这三天我给你换尿布,擦屎,喂饭没少折腾我。” 我一听脸又红了,原来我都昏迷三天了,还在这床上拉屎撒尿,给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说:“真,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那么多麻烦!” 老婆婆站起身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吃饭就要拉屎,人喝水就要撒尿,哪里有吃了不拉的,你收拾下起来,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咯登咯登”出了房门。 我赶忙擦擦嘴,只拿了铲子背在背上,迈步出去。 屋外是一个大院子,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当中有一处假山,老婆婆就坐在一块石头上。 我走上前拜倒在地,说:“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婆婆说:“行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可以了,呵呵,起来吧。”语气十分温柔。 我起身,盯着婆婆脸上看。因为她的右边的半张脸用布挡着,像是还绑着绷带。虽然我刚在屋内也注意到了,可总不好上来就问人家这个,这时在院里便仔细打量下。 老婆婆说:“哼哼,给老婆子的脸吓着了。” 我微笑说:“没,没有,就是有些意外。” 老婆婆举起右手说:“你看我的右手也是,当年我从夫家出来,我的婆婆烧伤了我的右脸和右手。” 我“哦”了一声,知道是人家的伤心往事就不多问了。 老婆婆说:“我带你去镇口看看。”说完拄着拐杖,躬着背往外走。 我跟老婆婆出了这家大门,回头一看,见门上挂着“温家”的门匾。 我边走边问:“婆婆,您姓温呀?” 老婆婆点点头说:“我姓温,这镇上大部分人也姓温。温姓好呀,性格都善良。可惜你看现在都破败了。” 我抬眼见整条大街两边的房屋和店铺鳞次节比,规模都不小,但都空荡荡地,窗户和门板成了破洞,任由风沙出入。 我问:“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荒成这样了?” 温婆婆说:“人没了呗。” 我问:“那人呢?” 温婆婆干笑下说:“都死了呀。” 啊,我惊得呆住了,喃喃自语“都死了呀。”又快步跟上。 我问:“那您就一个人一直在这过活呀?” 温婆婆说:“我当年嫁到外地去了,所以没染上瘟疫。可我也命苦,几年后丈夫病死了,我那婆婆怕我不愿守节,于是拿火钳把我的半张脸和手全都烫坏了,让我无法改嫁。我后来逃了出来,原指望跑回娘家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却不想这里已经闹成这样。可我又去得了哪里呢?就一个人在这里过活了。一转眼也快二十年了。” 我虽然也是从小吃苦长大,但听到温婆婆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人生里那点苦楚实在算不上什么。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命要比男人苦多了。丈夫死了还要守节,太不自由了。像婆婆这样,一生里承受的委屈和不幸恐怕是我三辈子都体会不完的。 我陪着温婆婆沿着街走,想说点安慰的话,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想来想去,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相比下都不如婆婆遇到的事情苦。 温婆婆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的父母呢?” 我忙说:“我爹娘呀,没见过?死了吧。”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爹娘死了没,但既然温婆婆的身世那么不易了,我把自己说惨点是不是也会安慰下她呢。 温婆婆问:“哦,怎么死的呀?” 我说:“不知道哦,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温婆婆“啊”了一声,站住,扭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我反应过来,想了下说:“哦,不是的,是生下我才死了。” 温婆婆叹口气,又一扭一扭走起来,说:“你也别编故事骗我,老实说你家里怎样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说:“我真没骗您,我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十岁以后的事情。我是给一家打铁的带大的,后来我自己开了一个铁匠铺。就在金陵边上,您去过那吗?” 温婆婆摇摇头。我又说:“洋人要跟朝廷打仗,我怕炮弹飞过来打着我,就往北逃难,想不到跑到这病倒在庄稼地里,最后给稀里糊涂抬到这里来。后面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温婆婆点点头说:“这听着还是一句实话。” 我摸摸头说:“刚才我那是跟您说笑呢,我爹娘要是死在我前头,那就没我了。啊哈哈哈。” 温婆婆忽然站住,转身盯着我,右手使劲戳着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垂眼不敢看她。她说:“以后不准你跟我说笑,更不准你瞎说话!知道吗!”后面三个字说得尤其重。 我点点头,不敢做声了。 温婆婆盯着我看了一会,转身边走边说“我最讨厌人不老实,编瞎话。”。 我默默跟在身后,心想,这婆婆脾气真坏,是不是人老了脾气都会变坏?我以后可不能再乱说话了。 我陪着婆婆走到镇西头,这里是镇子的入口,就见路的当中竖着一个高大的东西,说不出是个什么,像一个伸展开的黄色大袍子。 我惊讶地哇了一声,uu看书ww.ukanshu 说:“这是个什么东西?上边密密麻麻贴满的是黄纸吗?” 温婆婆说:“你仔细看看是什么。” 我走进了些,上下仔细打量,恍然间明白,这原来是一个牌楼。 这牌楼原来是有三个门洞,但现在两边的小门底下的立柱都断了,光剩下中间的两根支撑着。牌楼上的坊梁和楼顶也都支离破碎的,勉强朝两侧支撑着。光看外表就像一个东西伸开了两个翅膀一样。奇怪的是,这牌楼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纸,就是给死人烧的那种黄纸。我在道士做法的时候见他们一把把的撒出去,满天满地的飞。那牌楼顶上还立着一杆大旗,但旗帜已经破的不成样了,破布样耷拉在那。 我说:“这就是昨晚我看到的大黑鸟?原来是一个贴满了黄纸的破牌楼。” 温婆婆说:“我昨晚就是在这个牌楼下把你捡回去的。你也要多谢谢它才对。” 我笑道:“您救得我,我干嘛谢它呀?” 温婆婆一脸严肃的说:“我让你谢你就谢!” 我只好对着牌楼鞠了三个躬,口中称谢,心里可是不服气。 温婆婆见我拜完,才温和地说:“这牌楼可是有神灵保佑的,昨晚要不是镇上的乌鸦叫,我也不会发觉镇口有人来了。” 我说:“乌鸦?” 温婆婆点点头,面朝牌楼说:“乌鸦叫,死人到!乌鸦就是瘟神镇的守护神。” “啊?这,这破牌楼是守护神呀!”我心想,什么乌鸦叫,死人到,我那时候没死呢!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顶撞了婆婆又要挨骂了。 第3章 去还是留 我盯着乌鸦牌楼看了好一会,问:“这里有乌鸦吗?” “有呀,黑压压的一大片呢。”温婆婆提到乌鸦,竟然笑了起来。 我说:“现在怎么一只都没有了,跑哪里去了?” 温婆婆转身指着身后路的尽头说:“在路东边的乱葬岗那。” “啊!乱葬岗!”这三个字听得我身上汗毛竖起,太阳地里也打了一个哆嗦。 温婆婆说:“当年这牌楼上的坊额写着‘温良镇’三个字,现在都给黄纸盖住了。那时候四处闹瘟疫,十里八乡的人跑来求救,求我们来帮忙。镇长人心好呀,一口答应了。从此,就络绎不绝的有死人被抬到这里。一开始还是有棺材的,到后来死得人太多了,棺材也不够用了,就直接拿席子卷了放到木板上抬到这里。”说到‘拿木板抬到这里’,温婆婆顿了下望着我,眼神有些暖味。 我尴尬一笑,知道这是说我也是给木板抬来的。 “再到后来,病得病,死得死,有的人就干脆自己走到这里,一口气咽在这了。”温婆婆说着,拿拐杖在前方地面上一指,仿佛眼前的空地上曾经堆满了尸体和棺材。 我问:“那镇上人又怎么处理那么多的死人呢?” 温婆婆说:“当然就是抬到后山去埋掉了,难道还留在家里解闷么。”我哑然失笑,觉得婆婆的幽默有点冷。 温婆婆说:“那镇东面原本是上百亩良田,种着庄稼。田地边上连着一个山坡,坡上是一片树林。风水先生说,我们这里叫旺门林立,先人埋在这,前有田,后有林,祖祖辈辈都不愁吃不愁穿。于是镇上人死了就葬在山坡上。外边送来的尸体,我们只得山下埋了。后来送来的尸体越来越多,经常头一天刚处理完,第二天一早又发现这牌楼下躺满了人。哎,真是造孽呀。那时候我嫁到了外头,没见到那惨样,也是听镇上人说的。” 我咧着嘴,一想到这里曾经躺满尸体就头皮一阵发麻,赶忙把思绪移开。我问:“那乌鸦是怎么来的?” 温婆婆说:“乌鸦当然是死人引来的,难不成还是我带来的。”她没好气地又顿了顿拐杖。 我觉得温婆婆生气的点真是好难琢磨,一句话不对就要责备我,不过还好我的命是她救得,让她数落几句也没什么。 温婆婆说:“那些乌鸦本来是在镇子外头飞,后来可能是这里的死人越来越多,也就跟着飞到这里来了。因为死人都是在这牌楼下,它们慢慢也习惯了就停在这牌楼上等着。那时候晚上只要一听到乌鸦叫,大家就知道一准是有人来了。于是就有了,“乌鸦叫,死人到”的说法。那些乌鸦因为天天在那待着,见了生人也不害怕。甚至有些人还没死,乌鸦就扑下来啄食他们。那些半死的人趴在地上也没力气反抗,就活活给乌鸦啄死了,连哼的力气都没有。有一段时间,镇上人想去牌楼下收尸,还会给乌鸦赶走。你说这些畜牲凶不凶?” 我赶忙点头说:“凶,太凶了。” 温婆婆说:“可不是凶嘛!镇上人没办法,就去请了一个道士来做法。那道士在牌楼下设了一个法坛,做了三天法式。然后对镇上人说我们镇子的名字犯了大忌,‘温’和‘瘟’冲突,所以瘟神变成乌鸦来惩罚我们。我们如果要消灾就要先改名字,将“温良镇”改成“瘟神镇”,以示尊敬。然后你们这里每死一个人,就要在拍楼上贴上写有他们名字的黄纸,这叫给瘟神爷爷的花名册报道。他再给我们一个铃铛,让我们挂在这上头,每帖一个人名上去,就摇一下铃铛,这是告诉瘟神爷人给你送来了。” 我望着眼前满牌楼的黄纸,心里发怵,这是死了多少人能把整个牌楼都给贴的满满的。这要是换成我一个人干,八只胳膊都要贴断了。 温婆婆见我出神的望着牌楼,说:“你在想什么呢?” 我恍然间说:“哦,我是在想这满牌楼的黄纸都是怎么贴上去的,那要死多少人呀?” 温婆婆叹口气说:“这哪里是一天贴上去了,贴了两年多呀。” 我说:“那这两年就不断地有人死呀!” 温婆婆咳嗽了几声,说:“大家以为改了名字,从此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可想不到,瘟疫一点没有减少,镇上死得人更多了,都是病不了几天就死了。开始有人传,这是瘟神爷跟我们要小鬼呢;还有人传,那乌鸦是瘟神爷的催眠鬼,只要把粪便落在谁身上,那就是瘟神爷看上谁了,那人就得死。这下大家慌了,就连大白天出门都要打着伞,生怕沾上一点乌鸦的粪便。人们越是害怕,就越是不停往上贴黄纸安慰自己。那铃铛给摇坏后,就有人挂上许多铁片,刮风的时候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不停的给瘟神爷报道呢。哼,可有什么用呢。” 我恍然大悟,那晚上所见都是这么来的。搞了半天还是烧糊涂了,自己吓自己。不过说真的,就算那晚上我清醒的很,忽然看到这么一个怪东西在我眼前也非吓一大跳,脑子灵活十倍也想不出这里面的诸多原由来。 我问:“那后来是不是没事了?” 温婆婆说:“怎么叫没事了?人都死光了还能有什么事。”我吐吐舌头,不接话。 温婆婆叹口气说:“回去吧,今天就说到这里了。” 我应承着,扶着婆婆回去了。 此后我就先在婆婆这住下了。我还是住我那屋,婆婆住在旁边的厢房里。我也没钱报答婆婆的救命之恩,所以承包了屋子里里外外的重活累活,算是尽点孝心。这栋大宅子的后边还有几亩地,种着的蔬菜,玉米和土豆,还养了鸡鸭,每天够我忙活的。 有次我见到温婆婆在屋里梳妆,她桌上摆着半块镜子。我偷着乐,心想,这老太婆还挺臭美,半张脸就用半块镜子照。 我有事没事还会跑到旁边的村子庄稼地里偷玉米。有一次撞到了三个人,我以为他们会追我,却不想他们看到我反而愣了,接着拔腿就跑了。我起先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一想估计那就是抬我来的三个人,见到我以为见到鬼了。我觉得人家好歹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此后就不去他们地里偷了。 这样一晃十天过去了,我感觉我身体完全恢复了,想着是不是该继续北上了,但话到嘴边,一看到婆婆的身影又开不了口。婆婆对我有恩,再加上这几天住在一起,颇让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里,要是我走了,她往后怎么办呢?心里感觉一阵凄凉。 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还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和婆婆道别呢?脑子一想事就睡不着,辗转反侧好几回,压得床板吱吱呀呀的响。走吧,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去,保不准那边有没有人收留我。留下吧,我又有点不甘心,总想着既然出来了还是要去外边闯荡下。 隔着纱帐,我望见落在地上的月光,想起一首诗里写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书读得不多,但还是知道这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写的。我此刻见到地上一层银光,就开始思念起自己的故乡来。想了一阵,觉得自己的故乡也没什么值得怀念的,就是一个打铁铺子。倒是在这里让我觉得有些家的意思,难不成我把他乡当故乡了?那这首诗我要改改,应该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他乡。”才对。 我“哎”的一声,深叹一口气,感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无奈呀。 就在我叹完这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也“哎”的一声。 我一机灵,翻身坐起,望着门外喊:“谁?”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看书 ww.uansh 我隔着纱帐看,竟然是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我愣住了,这大半夜的怎么会忽然有个女人进到我屋里来。她脸在背光出,看不清楚五官,但是从身形来看却是一个妙龄的女子,而且刚才那一声也想必是她叹出来的,带着一丝幽怨。 我问:“你是?” 那女子轻轻关上门,然后慢慢走过来,侧身背对着我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不知道呀?你是谁呀?”然后隔着纱仔细打量她。 那女子说:“你昏迷的几天,是谁给你换的衣服?是谁给你擦得身子?是谁给你盖得被子?” 我一听语塞住了,这难道不是温婆婆替我做的吗?但是转念一想,温婆婆自己也确实没有说过她替我做了这些,那难道是这姑娘替我做的?可是怎么十多天里就没见过这姑娘? 我好奇的问:“难道是你?” 那女子叹口气说:“就是我。” 我大吃一惊说:“啊!怎么可能,你替我做的这些!?可是,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说完,我就伸手去拉开纱帐。 那女子一惊,立刻站起说:“你不要动,你就在床上,你要是起来,我就立刻走,永远不再来了。” 我想了下,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说:“那好,我不出来了。你说吧,你是谁?” 那姑娘又坐下,背对着我说:“我姓温,我叫温晓云,我是温婆婆的女儿。” 温婆婆的女儿!她有女儿!她不是丈夫死了,自己跑回来的吗?怎么又多出一个女儿了! 第4章 母与女 我望着这位温晓云的背影好久,见她穿着一身绿衣服,长长地秀发直到腰间。 我问:“你真是温婆婆的女儿?” 温晓云点点头,脸依旧冲着外面,月光在她的右脸颊上泛起一圈辉光。 我问:“是你当初把我从镇口背回来的?” 温晓云说:“不,是娘先发现了你,然后叫上我一起把你背了回来。” 我脑海里出现两母女一同将我背回的情景,问:“那后来也是你替我换衣,擦洗的......”我想到自己的身子是被一个年轻姑娘看过,不仅有些害羞起来。 温晓云默默点点头,说:“你病得很重,我只能这样照顾你,你不必责怪自己,这是我自愿的。” 我心中一阵暖流,十分感动,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了?你一个人住在哪里呢?” 温晓云轻轻叹口气说:“我一个女孩家本来就不该多抛头露面,只是为了救你才不得已这么做。我的娘年事已高,让她一个人照顾你,干那么多繁重的活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但我在见你醒来后,就不好再过来多露面了。” 我又感动了一把,说:“想不到给你们娘俩添了那么多麻烦,我这可怎么报答你们的好呢?”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 这时,温晓云侧过身子,我见到一张五官清秀,皮肤细滑的侧脸,透过纱帐看,更添加一层朦胧美。温晓云说:“一开始我和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只看你可怜就救你一命。但不知道你这人人品如何,怕你会对我做什么无礼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天我一直在远处观察你。见你身子好后,一直在细心照顾我娘,我才放心,觉得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于是今晚我就想过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恰好听到你在屋里念叨着‘走还是留?走还是留?’似乎难以下决心。我一听知道你是打算离开了,心里不知道怎么一阵酸楚,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却让你听到了。” 我刚才在床上辗转反侧,嘴里有念出来“走还是留”吗?自己也不记得了,估计是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几句,想不到隔墙有耳,竟然让晓云姑娘听到了。 我说:“晓云姑娘,你别这么想。我不是要走,我那是怕待久了给你娘添麻烦,所以,所以,才那个,你懂得啊。” 温晓云说:“我读过些书,知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留不住你,所以我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最后一面,我也知足了,你保重吧。”说完,她竟然将右手从纱帐底下伸了进来放在床上。 我见到她那绿绸衣袖里伸出的白白嫩嫩的手,就想起说书先生讲的“美人的手如鲜嫩的葱枝一般”。我也伸出右手轻轻拉了下,就感到她的手又小又滑还很温暖。心里涌上一股子冲动,想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拖进来,抱到自己怀里。 就在我发痴的时候,晓云的手缩了回去,她说:“你多珍重,不要让母亲知道我来过。”起身走了。 我傻在床上,伸手想挽留,可是一句话都没好意思说出口,心里想着,你别急呀,这事有商量的。 哎,人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就孬了呢! 这样一闹,下半夜,我是更睡不着了,心里只想着晓云姑娘,把离开的事情都忘光了。我盘算着不能着急走,人家晓云姑娘也救了我,我只报答了婆婆,还没报答晓云姑娘呢!对不能走!但要是硬来,估计人家母女都会躲着我,搞不好还会被赶出镇子去。那就只能来软的,必须讨得温婆婆的欢心,让她觉得我这人靠得住,这样才会让我见到晓云姑娘。 等会,我干嘛动这心思?难道我打算要留下当人家女婿不成。 我左手摸着右手,回忆着晓云姑娘青葱般的嫩手,心里勾画出一幅田园生活的美好画卷。 待一丝晨光落入院中,我再也躺不住了,简直比院子里的鸡起的还早,一撑床板跳了起来,冲到院子里去准备干活。 我想好了,我要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部清除干净,然后再把地上和墙上的灰都擦干净,我要让晓云姑娘下次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让她感觉到我心中对她的熊熊感激之情。 我暂时不走了,要是她们娘俩愿意留我,我就在这里给她们做工一辈子,当作还她们救命之恩了。这叫什么来着,书里写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当以身相许! 对,就以身相许了! 我这一通忙活,从天蒙蒙亮直干到日上屋头,等我把最后一块地砖擦好,整个人也累瘫在地上。 我虽然身上累,可是心里美,想着晚上晓云姑娘来,再不用在这荒草里趟过来,可以走在我擦干净的每一块地砖上,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这时隔壁厢房里传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婆婆起来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站在院子当中期待着她出来后惊讶的眼神。 门吱呀一声开了,温婆婆迈出屋来,看了眼院子,愣了一下。我心中一喜,想着,看你接下来怎么说。 她看了一圈院子,然后视线落在我身上,一步步走过来。到我跟前后,问:“这院子是你收拾的?” 我麻利的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搭,满脸自豪的点点头。 温婆婆却说:“院子是干净了,那窗子为什么还是脏的?” 我一惊,向四周一看,说:“窗子,窗子没注意,要擦吗?” 温婆婆满脸愠色说:“干活不干完,擦了地,为什么不擦窗子。懒手懒脚,一点不勤快。”说完转身走了。 我茫然的发了会呆,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却弄个老大没趣,这老婆子的脾气实在是琢磨不出来。这要不是想着晓云姑娘,我可不吃这套,非撂挑子走了不可。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晓云姑娘不知道吃过没有?婆婆为什么不让她来见我呢?平时她自己都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我可否过去看看她。 温婆婆问:“你吃饭老看外边做什么?” 我啊了一声,反问:“什么看外边?” 温婆婆说:“你吃饭刚才一直往门外看,你当我老婆子是瞎的。” 我笑道:“哦,我是看外头是不是来人了。”心里却想,我是想你闺女呢,可你闺女不让我说,哼,我就不告诉你。 温婆婆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来了也是要死的人。” 我一听,试探的问:“真的吗?那您这么多年就真的没见到别的大活人?” 这话一出,温婆婆愣了下,一只眼睛盯着我看,像是察觉到什么。 我忙低头避开那目光说:“哦哦,我是说,您一个人怪孤单的,从婆家跑出来,就再也没人陪过您哦。”说完心虚的又扒上几口饭,掩饰自己的小心机。 温婆婆说:“哼,我也不是一直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原本我还是有一个女儿的。” 我一听到“有个女儿”,筷子咯噔一声停住了,心里砰砰直跳,但面上还要故作镇定说:“哦哦,您,您还有女儿呀,哎呀,我说您怎么能一个人在这住着。那,那我岂不是打搅了您和您女儿了。”心里却欢喜的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怪我问出来。 温婆婆说:“打搅倒是说不上,反正她也不和我住在一起。” 我一听更激动了,说:“那这还不是打搅,都害得您和女儿分开住了。要不这样,我可以搬出去,您还是让您女儿住回来吧。她一个人在外头住,也怪孤单的。” 温婆婆说:“哦,你怎么知道她在外头住。”眉毛一挑,用那只左眼瞪着我。 我一下语塞了,“我,我,我…”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汗却顺着脸颊流下来了。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我说:“我,我猜的。”这话一说出口我自己都不信,可我真被婆婆那一只眼睛盯得心里发毛。 温婆婆叹口气说:“你猜的倒是挺准,那我就带你去见见她吧。” 我心里如释重负,恨不得立刻欢蹦乱跳起来,可面上还是镇定的说:“好,麻烦您了。” 用过午饭,温婆婆说:“走吧,uu看书 .uukash 我带你去见见我女儿,你带上两个馒头。” 我一听,心想晓云姑娘还没吃饭呢,赶忙打包好三个馒头,生怕她饿坏了。 温婆婆带我出了门,顺着大路朝着东边走去。这一路我留意着两旁的房屋,心想,等会到了晓云姑娘住的地方,我留个记号等晚上再来。 可一直走到路尽头也没见婆婆在哪家停下。 我说:“婆婆,这到头了没房子了。” 温婆婆说:“不远了,在那边的大树下。” 我们两爬上一个土坡,在一棵大树下站住。我借着土坡的高度环视了下四周,见底下一大片都是土堆子,夹杂着不少枯枝稗草。好多乌鸦在天上盘旋着飞,地下也稀稀拉拉落了不少,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温婆婆走到大树后,说:“晓云呀,我们来看你了。” 我一听晓云姑娘就在树后,别提多高兴了,几步蹦过去说:“晓云姑娘,晓云姑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可当我站定了,却发现树后哪里有别人,只有婆婆一人站在那。 我好奇的问:“晓云姑娘呢?” 温婆婆指着地上说:“在这呢。” 我顺着手指一看,“啊”的一声惊吓住了。只见地上有一个土堆,上边插着一块木板,写着“爱女温晓云之墓”。 “她死了!!”我惊叫道,手一颤抖,馒头也倒在地上。 温婆婆点点头,黯然道:“对,就死在这乱葬岗!” 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一阵乌鸦凄厉的叫声,我脑中嗡的一声,难道昨夜见到的是女鬼! 第5章 是人是鬼 温婆婆和我在树下站了良久,跟我说了她和晓云的故事。 婆婆说:“那年,我逃回娘家后,家里人已经都相继过世了,只剩下自己的老父亲还在。我当时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儿,因为婆家重男轻女,为了不让女儿在那受苦,于是一直带在身边。这就是温晓云。 可惜只过了一年多,我的老父亲也重病过世了。我们娘俩只得把他也埋在了后山里。到我们去埋老爷子的时候,庄稼地里已经堆满了坟包,好多棺材和死人连坑都没人挖就直接放在那。那时候,活人都不容易,哪里还顾得上死人。 因为死人就那么暴露在外面,引得乌鸦天天飞来这里叫唤。这时镇上留下的活人已经没有死人多了,剩下的人只能顾着自己活着。因为田地里都堆着死人,庄稼都不能种了,剩下的人就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些东西,也就够养活自己一小家人的。 三年后,我可怜的女儿晓云也过世了。那天她说饿了,于是出去找东西吃,晚上就死在床上。也就是你后来睡得那张床上。 我这个当娘的怕她死后还要跟其它人一起挤地方,于是把她埋在一棵小树旁。一来希望有个记号,将来好找;二来,这树长大了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算起来到现在,晓云也该有二十岁了。 我问:“晓云当年是怎么死的?” 温婆婆说:“她死的时候脸是青的,是给毒死的。她一定是饿极了,错吃了什么东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镇上连个大夫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把她留在婆家,起码不会这么早就死了吧。” 我努力把这些片断组织到一起,自语:“难道,我看到的是鬼。”心中不禁想起她的面容,她的手和她的声音。 温婆婆沉默着,看着远方,天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良久后,她说:“后来下了一场大雨,把山都冲倒了。大片的泥水卷着树枝呀,石头呀,还有原来山上埋的人一起冲到这田里,跟着原本田里的死人混到一起,再也分不出来谁是谁了。唯独我这女儿埋的地方没被泥水冲走,安安稳稳留在这。你说这是不是老天保佑。” 我点点头说:“是,老天也保佑您一生平平安安。” 温婆婆叹口气说:“平安什么,活着就好。” 我在山岗上望着底下一片乱坟野冢,绵延数里,仔细看还能见到破烂的棺材和骸骨暴露在外,可想当年多少人因为一场瘟疫被夺去了生命。现在他们无论生前如何都葬在了这里,希望他们都安息吧。 我沿着一片乱糟糟的泥地望向远方,看到在这乱葬岗的尽头有一个小院子,问:“那对面的小院子是做什么?” 温婆婆走过来,看了下说:“哦,那是瘟神庙,以前是拜菩萨的,后来镇子改名了,它也跟着改成祭瘟神了。那场雨,把那庙后的山土都冲塌了,现在成了一个靠在山崖边的破房子,早就没人去了。” 我们停留了一会,回到家里了。温婆婆推门回房,我在院子里坐下,看着打扫干净的院房,心里有些惆怅。难道昨晚是晓云托梦给我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我真的撞见鬼了?可我摸过她的手,那是一只温暖的手呀,不像是鬼的手。鬼的手应该是冰冷的才对。 我望向大门,忽然觉得今早还有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这里面总觉得有些蹊跷。转念一想,就算真是女鬼,那也是救了我一命的女鬼,怎么说也是对我有恩的。 既然知道晓云是女鬼,我又开始盘算着过几日和温婆婆告别继续北上,走的时候给晓云磕三个头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往后有机会我再过来祭拜就是了。 当晚,夜深人静,我正熟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轻轻抚摸我。我从梦的湖底升起,渐渐感觉那是一只柔软的手在轻轻摩梭我的手背。我猛然睁开眼睛,果然见到一人正背对着坐在我床边。 我一下惊醒,坐了起来,双手握拳护在身前,做出搏斗状。 那人把手抽回,慢慢起身,说:“我吓到你了吗?” 我一听是一个女人,紧张的神经不敢有丝毫缓和,双拳还是握紧了。 那女人还是背对着我说:“是我呀,晓云。” “啊,晓云!你!”我听到这个名字,不但没有松懈,反而打了个颤。 “你怎么了那么怕我?”晓云背对着我说话,我只能看到一头长发立在我面前。不知道怎么了,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冷,照得屋里像是起霜了,泛着蓝光。 我说:“晓云,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晓云轻轻笑了声,却反问:“你说呢?” “我,我,我,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件事做判断,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觉得此刻的情景让我十分害怕。 晓云说:“好了,我不吓你了,我是人。” 这话稍稍让我安心,但我还是问:“那你娘怎么说你死了,还有那个墓!?” 晓云叹口气说:“我娘带你去看我的墓地去了,哎,她总是这样,怕她死了之后,我也会走,于是先给我做了一个墓地,说以后她死了就不孤单了。恰好,你来了,她带你去那,编了一通瞎话,就是想你断了想我的念头,免得把我带跑了。” “还有这种事!那你是活得!”想到这我心里竟然有些欢喜。 “你不信,那你看看。”晓云说着向外走了几步,站在月光里。 “看什么?” “看我有没有影子呀,鬼当然是没有影子的。” 我这时才注意晓云站着的地方果然有一个细长的影子。我长舒一口气,双手松开放下。 我说:“晓云,我知道了,你是人不是鬼,你,你坐下吧。” 晓云还是背对我,就连倒退也不转身,一头长发像飘着过来一样。 她坐下后,我问:“你为什么总是背对着我,不转过来呢?” 晓云说:“我在这里一个人久了,你又是男的。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好意思注视着你。” 我问:“哦,这几天你都住在哪里呢?我见街上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晓云说:“我就住在对面的瘟神庙里。” 我说:“啊,那瘟神庙还能住人?听说在山崖上,很危险的。” 晓云说:“我不怕,那里安静,没人去,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找我。” 我叹口气说:“真是太为难你了,那你平时一个人在那做什么呀?岂不是很孤单。” 晓云说:“其实也不会,闷了我就和乌鸦说话。” 我说:“你跟乌鸦说话呀,不害怕它们吗?听说它们会攻击人。” 晓云咯咯咯笑起来,说:“我怎么没见过,又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吧,它们见我可乖了。我给它们小谷子吃,跟它们说心事。想着一天,我可以站在它们背上,把我带到远方去。” 我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 晓云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要是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了。我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这里,娘一直不让我离开,也不让我见外人...还好你来了。u看书 ” 晓云说到我,声音里透着一股暖味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又激动地凑上前,隔着纱帐,说:“那我不走了,留下来照顾你们母女好不好。” 晓云身子一颤,虽然不见她脸,我也能感到她的激动,跟着心里一喜。晓云缓缓侧过身,我还是见到她的侧脸,那只眼睛在月光下像一滩水在波动。她说:“这个送给你。” 我低头一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朵花,伸到纱帐里。 我将花拿起,借着月光,见这花有两片长花瓣,前端分出几道长须,正好呈双手扣紧样子。 我问:“这是什么花?” 晓云说:“这是我来的时候摘的,叫合欢花。” 我一听这名字,“啊”了一声,脸就红了。 晓云听出我的口气,问:“怎么了?” 我笑道:“没什么,我想多了,我一定收好。” 晓云站起来,说:“合欢,就是俩人在一起天天开心的意思,希望以后我们在一起都能开开心心的。你不要让我娘知道我来过,更不要她知道我送你的东西。”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晓云缓缓走到门口,侧头看了我一眼,说:“保重。”出去了。 我将合欢花捧在手里,轻轻摸着,心情又激动起来,原来晓云不是鬼,还送我一朵花,那这就算是定情信物了吧!可我回头怎么和婆婆说呢?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先不管了,只要我和晓云姑娘有这份心意,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嘛。我抱着合欢花,做起了美梦。 第6章 惊变 后面连着几天,晓云都在晚上来找我,还会带一朵新的合欢花送我。我就陪她聊天,跟她说我过去的生活,说我见到的外面的人,外面的事。晓云总是听得好认真,表示特别想有一天能像我一样,出去闯荡下。我们就约好了,将来一定要一起闯荡江湖。 有天一早,我还在做着美梦,忽然听到“咣当”一声响。我猛然惊起,见温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那样子看着气势汹汹,像是找人算账来了。我刚想下床迎接,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合欢花,赶忙又缩了回去,将花藏到身后。 温婆婆进到屋里四处乱走,隔着纱帘我都能看出她心情肯定不好,拐杖重重戳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要坏,此刻不宜乱动,坐在床上最安全。 温婆婆屋里绕了一圈,终于走到我床前,隔着纱帘瞪着我看。她那一只眼睛简直比普通人的十只还犀利。我缩在床上,靠着墙还是觉得寒光逼人。也可能是我做了亏心事,心里发虚吧。 我说:“温婆婆,早,早啊。”、 温婆婆瞪着我看了会,哼了一声说:“早?早什么!你怎么不起。” 我说:“哦,我睡过头了,我这就起,我…我这就起。” 温婆婆站着不动,像是在用眼睛审问我,等着我自己坦白。 她说:“你背后有什么?” 我一惊,觉得这老婆子太厉害了,那眼睛贼贼的,好像能看穿我的肉体一样。 我说:“没有什么呀?”然后心虚的又加一句“真没有什么。” 温婆婆说:“你让开我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没动。 温婆婆说:“你干什么不没动。” 我说:“我没穿裤子。” 温婆婆哼了一声,转过身。 我赶忙穿上裤子,下了床垂手站在一旁。 温婆婆转过身,瞪了我一眼,然后拿着拐杖把纱帘打开,把我床上仔细看了一遍,又拿拐杖把我的被子揭开,在床上啪啪啪乱打一通,像是在发泄情绪,然后她看到枕头,将拐杖插到底下用力掀起,见底下也空空如也,这才回身看着我,问:“你每晚一个人在这里?” 我故作镇定,半开玩笑说:“那还能有谁?难道有鬼来找我。”可这话一出口,就见温婆婆眼神更锐利了,我赶忙收起面容说:“是,我一个人在这…睡的。” 温婆婆问:“那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我学着狗样,颤动着鼻子在四周闻了一通,说:“没有呀,没什么味道。”我又举起自己胳膊,在胳肢窝里闻了闻,说:“是不是我该洗澡了,有味了。” 温婆婆哼了一声说:“你是该洗澡了!你的心也该洗洗了!都脏了!”说完杵着拐杖,“咯噔咯噔”驼着背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说:“洗,洗,我这就洗。”那合欢花就从我裤管里落了出来。 刚才我趁着穿裤子的时候,把合欢花藏到我屁股后边,温婆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当然我也不敢随便乱动,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掉出来。把心上人送的东xc在屁股附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我感觉温婆婆对我不像刚开始那么亲了,一直沉着脸。 吃完饭,我收拾桌子的时候,温婆婆说:“小朱子,你东西放下,坐好。” 我乖乖地放下碗筷坐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家长训话。 温婆婆说:“孩子,婆婆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清楚,婆婆一个人住久了,对人情世故有些生疏了,有些事情如果做得不到位,你不要太怪我。” 我低着头说:“婆婆,您说哪里话,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现在无父无母,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温婆婆点点头说:“那好,既然这样,我就当一回你的娘,娘说的话你可要听好了。” 我用力点点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温婆婆说:“那你答应娘,以后你和晓云不要再见了好不好?” 我“啊”了一声,眼眶里一阵潮热,脸跟着红了。 温婆婆说:“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活了那么久,没见过别的,就是人见得多了。你答应不答应?”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温婆婆说:“好,你这样,起码说明,你对晓云是有感情的,婆婆也年轻过,我能明白。” 我尴尬笑笑,脸上汗流不止,还有比这更说明问题的吗。 温婆婆说:“第一件你答应不了,那我就说第二件吧。你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吧,身子我看也好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我一听婆婆要赶我走,眼眶里一湿,站起来说:“婆婆,我知道错了。我确实见过晓云了,可我真的是喜欢她。如果您真的觉得我配不上晓云,可不可以……”我心想,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可是这样说等于就是要留在这陪着晓云,婆婆又怎么会答应呢。 温婆婆站起来说:“就这么定了,你就明天启程吧。” 我喊道:“婆婆,能不能……” “不能!!!你们不能再见了!!!我这样都是为她好!”温婆婆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我。 我为难的站在那,想恳求她回心转意,可又拿不出任何能够说服她的办法。 温婆婆说:“孩子,我这样也是为你好。我这几天就觉得院子里有怪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我还好没有老糊涂,总算明白过来了。哼,她以为能瞒得过我吗。她送你的那花你一定藏着吧?你不拿出来也没关系,你可知道那花叫什么?” 我知道这时候还瞒着就是最蠢的了,明白的说:“是叫合欢花吧。” 温婆婆哼了一声,说:“不害臊,起个这么骚的名字。那你可知道这花还有一个名字。” 我摇摇头,说实在的这花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又哪里知道会有几个名字。 “叫子午丧魂香!”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听这名字就感觉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吉利的原因在里面,屁股都开始发痒,好像中了毒一样。 温婆婆说:“据说那花是开在死人堆里,每到午夜的时候就绽放。散发出的香气,若是活人闻到就会跟丢了魂一样,变成行尸走肉。” “啊,有这样的事情!”我脑海里出现一些可怕的景象。 “老人说,这是瘟疫里死的人要借活人的魂投胎转世,所以才变成花来蛊惑活人。她送你那东西做礼物,其实是害了你。你说我让你走,是不是也为你好。”温婆婆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温暖的目光。 我低下头,实在觉得有些难以断舍,说:“就算晓云是要我的魂,那我也心肝情愿的给她。” 温婆婆摇摇头说:“傻孩子,放下吧。去做你的事情吧。”转身回房了。 我独自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太阳西下,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感觉人生一下失去了意义和方向。 我原本犹豫过要走还是要留,那时候是更想离开;可现在我却更想留。是否是我一直以来都太孤单了,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所以我想留下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现在要离开了,却对这个家产生了一些难以割舍的情感。 但那又能怎样呢?该走的还是要走的。 我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将那朵晓云送我的合欢花慎重的包好,心想,晓云一定不知道我明早就要走了,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等她明天忽然知道我不在了,会不会伤心呢?可是婆婆不会让她去找我的吧。就算她找到我,我又能给她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过客。 这一晚注定是要难以入眠的,我要是知道这一切会这样发生,那会不会对温婆婆和晓云更好一些,帮她们做更多的事情,陪她们说更多的话。现在想想这些都是奢望了,将来我可能真的不会再见到她们了。 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沉静下来,想些明天要去哪里的事情,不再纠结在晓云身上。 这般躺倒半夜,我睡意渐浓,人开始滑向梦里。 就在半睡半醒间,我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我一机灵,眼睛一瞥,心里已经猜到七分,说:“晓云是你。” 晓云这时身上披着一个绿斗篷,连着头都罩住了,她扑到我床边呜呜呜哭起来,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要走了,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连忙安慰她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还会相见的。” 晓云低头哭着:“不,我听我娘说了,你答应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见我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我一把将纱帘拉开,握着她的右手说:“会的,会的,我们还会相见的。我发誓,我保证。”我见到晓云在哭,再不去细思将来有多少困阻,只要让她高兴,就算是有千山万水挡在我面前,我也要义无反顾的迈过。 晓云握住我的手说:“好,那我们走!” “什么?我们走?!” “是的,我收拾好东西了,我们今晚就走。你和我!” “那婆婆呢?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那么大年纪了!谁来照顾她。” “你不用担心我娘,她不会有事的。”晓云低着头认真地说,看得出她早已经在来时把这些话想清楚了,此刻就等我的回答。 我心中盘恒了下,两边都让我有些无法断然割舍,可既然我们回头还能再来接婆婆,u看书.uuknsh 那就不算是永远离开,只是暂时的而已。 我说:“好,那我们走,去那里?” 晓云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们先去那边安顿。我的东西就在门外,我去大门口等你。”说完,她起身走出门去。 我赶忙起来,穿好衣服,将铲子和包裹都背在背上。接着听到大门的门闩被放下,大门打开的声响 正当我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喊叫声。我心中一惊,认出那是婆婆的声音。 就听到婆婆喊道:“你果然还是背着我要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娘这是为你好,你走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晓云喊道:“娘,你让我去吧,我就想自己拿个主意。” 婆婆喊道:“你拿主意!娘才是你的主意!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我这都是为你好!” 接着两人像是厮打起来,传来啪啪啪的巴掌声,夹着晓云痛苦的喊叫声。 我一下急了,赶忙冲向大门,边跑边喊:“婆婆,婆婆,别打晓云,别打晓云。” 待我一步跨出大门,忽然一个东西扫到我腿上,跟着失去平衡摔了出去。搁在平时我不至于这般容易被人暗算。可我当时急火攻心,只惦记门外晓云母女俩,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暗算我。我冲得急,自然摔得惨。打个几个滚,吃了一嘴泥沙,嘴里呸呸呸吐不停,转身正要起。 就见头顶一轮明月当空,一个黑影双手举着一样东西正当我头上砸下。 我惨叫一声,眼中一黑,昏了过去。 第7章 乱葬岗 我并没有昏迷太久,甚至还依稀能听到晓云从远处发出的喊叫声,夹杂在夜风中清晰地从乱葬岗的方向传来。 凭借“我要去找回晓云的意志”,我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是踉跄着又跌倒了。那个对我下手的人是谁,温婆婆吗?实在看不出那个老太婆有这样大的力量。 这般喘息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能够站起来了。面对路的那头,我只想着一件事,去把晓云找回来。也许我是太多管闲事了,做娘的管教自己的女儿原本也是应该的吧,可我就是这么任性的想把晓云带走。 我将背包取下,只背着自己的铲子,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跑去。 那一晚的月亮真是圆呀,将乱葬岗照得如烂银撒地,倒是看得真切。这地方自从被山上泥石流冲过后,变得坑坑洼洼没有一处能走得路。如果晓云是给带往这里那一定是去了对面的瘟神庙,她说过那里是她住的地方,婆婆定是要把她锁在那里了。 她们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再犹豫,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这乱葬岗里根本没有路,全是高低不平的土堆。因为都是从旁边山上冲下来的,都有着不小的坡度,加上里面夹杂着木头,石块和一些认不出得东西。她们两个小脚女人又是怎么穿过这里的? 我刚走了五十来步,忽然右脚落空,咔嚓一声,踩到一个坑里,半截身子都往下一陷,还好很快踩到底,惊出一身冷汗。我完全没有想到脚底会有陷阱,还以为都是夯实的土地。 我低头见自己的脚是踩破了一块木板,直接穿了个窟窿。那木板日晒雨淋早就脆了,上边附着黄土看着没事,但只要有重的东西一压就立刻化成碎屑。我小心地把脚拔出来,跟着带出几片绿光。那几片绿光在我腿上绕了几圈消失不见了。我心里好奇,拿出铲子把那窟窿戳大了些,往里一看,正看到一个骷髅头也朝外望。 我“啊”的一声,退后两步,两耳连着头皮一阵发麻。原来这是个棺材,我刚才带出就是“鬼火”。我知道所谓的鬼火就是人骨头里的磷。我刚才那一脚只怕猜断了那老兄的骨头,跟着带出了里面的磷,生出那绿光。 我虽然明白这里的道理,可是午夜时分在坟地里看到鬼火,心里怎么都不是很舒服。我双手合十对着那窟窿拜了三下,口中默念:“老兄,莫怪,老兄,莫怪。”转念一想,我怎么知道他一定是个男的,万一是个女的呢。 这下我走起来就不敢那么急了,生怕这乱葬岗里处处都藏着陷阱。刚才还好只是踩了个窟窿,要是不小心摔断腿,那可就留在这做新鬼了。 我走了半里路,看到地上插着一根杆子,灵机一动,把杆子拔出来,找来破布烂条,把我的铲子绑在前头,做成了一根长枪的样子,拿在手里还真像那么回事。这样我一边戳着地上的土一边走,心里踏实不少。 我边走边敲敲打打。这乱葬岗里当年埋过数千人,后来给那一场大雨搅和在一起。黑夜里,我也分不清楚前边哪一块是石头哪一块是棺材盖,只有敲上去听到声音才能分辨出来。好多棺材都是虚掩着,你稍一用力,就跟着哗啦一声打开,里面的东西跟着翻了出来。我就拿长枪对着里面的东西,确定它不会再爬起来,才轻轻走开。但这般走着,总觉得背后怪怪的,像是咯吱咯吱有东西在爬。我回头一看,其实什么也没有,可能是风吹动着骸骨或者木头的响声。 我的手早汗津津的了,心里也犹豫,要不等到天亮再来,兴许她们母女就和好了呢。 这般小心的走了二里地,前面横着一棵大树,枝条杂乱,七仰八叉倒在那,估计是上边塌方给冲到这里来的,合着泥沙堆积成一堵墙。我见树杆有十多人合围那么粗,左右有个五六丈长度,上边长着青苔,摸上去滑溜溜的。爬是估计不好爬了,我一脚高一脚低的从右边绕过它。 我走到树根一侧的土坡上,看准脚下跳了下去。人砰的一声落地,跟着“轰隆”一声,我以为打雷了,一股气流往天上冲,我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就见面前一大片地面,居然升了起来,到了空中又分散成许多小的碎片。 天上传来一大片“嘎嘎嘎啊啊啊呀呀呀”的叫声。 乌鸦的叫声! 数百只乌鸦的叫声,震天响地,把我耳膜都震疼了。 那些乌鸦在我头顶围成一股旋风,盘旋了一刻才纷纷落下,原来这里就是那些乌鸦聚集的地方。我担心起晓云来,刚才她经过这里是否也遇到这些乌鸦。据说这些乌鸦都是吃死人长大的,因此并不怕人,反而会对活人发起进攻。那我这个点过来,不是正好赶上人家夜宵的时间。 晓云可别已经被这些畜生给…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只盼能平安看到她才好。 那些乌鸦散开后又落在周围空地上,三三两两,枝头树杆,土堆荒丘,压得满满的。我握紧着长枪,观察了一阵,确定这群畜生对我没什么反应,才一步步往前走。 我转着圈走,感觉眼睛都不够用,这些家伙在月光下也就是一团黑影,有的把头缩在羽毛里,有的盯着我看。它们的眼睛在晚上发着黄绿色的光,像是黑夜里撒了一大片黄豆。 我握着长枪一会对着左边,一会朝着右边,恨不得后脑勺都生出两只眼睛来。就见四下数百个小黄点在闪烁,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些什么。 我这一防着上边就顾不到脚下,只能一步步慢慢往前挨着走,也不知道下一脚踩到个什么,凭感觉是长的,圆的,方的,硬的,软的,什么都有。那些乌鸦也不怕我,有的直接就落在我身旁。我走过的时候居然连身子都不挪,哼唧两声,吓得我赶紧把脚收回来。 我也是第一次午夜在乱葬岗里走,经验上是欠缺了点。这地方晚上真是安静得很,连只狗叫都听不到,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翅膀的摩擦声音和呀呀呀的声响。我心里只盼着,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别招惹谁,等我过去了就完事。 我小心的往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歪,打了个踉跄。我拿杆子戳在地上,险些摔倒。虽然天黑,可我觉得脚下并无异物,怎么走起来脚下无根,越走越软。抬头看天上,那月亮也一会两个,一会变三个。再看周围的环境也是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我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刚才那一棍子把我脑子打坏了。正纳闷,忽然鼻子里闻到一点香气,开始还不明显,渐渐越来越浓,过不了一会,竟然积香如臭,熏得着头晕目眩。 我心想糟了,子夜时分,莫非是那合欢花发出的子午丧魂香。昨晚,晓云送了我一朵香气不明显,可现在闻着像是有千百朵同时开放。我恍惚间,觉得一口气呼出,人飘了起来,回望下,甚至能看到自己还站在原地。 我心中大惊,这是魂魄出窍的前兆。我要是在这里丢了魂,还不成了行尸走肉,命丧这乱葬岗。我赶忙双手扶杆先站稳了,心中念着“紫清烟语中聚元还神”的口诀,让自己心神稳定住。一顿饭功夫,uu看书.uukanshu.co心境如水,四周的嘈杂都已经不入我心神。我抱元守一,定心凝神,周遭世界变得无色无形,一片纯白。 我只盼能守住心神,过了午夜,平安走出这里就好。忽然斜上方,一团黑炎升起,急速飞来。那是外在异变,被我灵窍所感应,定是有危机朝我发生。我闭目凝神,举枪就刺,那黑炎被刺中后,消散成烟。接着身后闪出几团黑炎一同飞来,我连刺几下当中,分开左右,枪头在身旁划出两道弧线,分拍左右的黑炎,随着将其化解。 陡然间,四周星星点点,黑炎大作,杀气升腾,飞到我头顶旋绕不断。我摆了个立马横枪的架势,准备迎战。我心知自己只要守住心神不乱针脚,一定能杀出这片乱葬岗。不管那黑炎是妖是魔,都来者无惧。 头顶黑炎盘旋几圈后,忽然有几道化作流星般朝我冲来。我早料到有此一变,举枪就刺。我平时也跟人学过几下江湖把事,但现在运起枪完全像一个老手,感觉在我身上似乎有人在替我运枪一般。 我在身上这股力的帮助下,连破了十几次黑炎的冲击,心中颇为得意。我不敢四处游动,只守住周身要害,以静制动,防得密不透风。 那头顶的黑炎见攻我不破,汇聚成球,从天而降。我双手舞动长枪,如风车转动,只感到头顶恶风历历,刮得脸生疼。这时候多疼都要忍着,咬紧牙关,万万松懈不得。要是散了神,非给这股恶风吹走不可。 那团黑炎在空中扭转腾飞片刻,忽然生出一对大翅,跟着脖颈一伸,仰头嘶鸣。 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鸟。 第8章 破煞 这大黑鸟就是婆婆说的瘟神化身吧,我能感到它身上散发的咄咄杀气。 从我来到这个镇子的时候似乎就预示着我总归要面对它。 我将精力和力量都集中在枪头,等着那大黑鸟扑下的时候跟它一绝生死。 那大黑鸟伸展开的双翼像是一大片燃烧的黑烟,随着翅膀的扇动上下翻滚,双眼则射出黄绿色的光,邪气逼人。 它与我对峙了一会,双翼猛的向下扇动,跟着一股巨大的气流压下。我刚想挺枪对抗,身子就被一只巨手按住般,差点跌倒。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勉强站稳,跟着身上被气流压得生疼,恨不得立刻丢枪跪地才好。 我靠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让自己撑住,心想就算打不过,也绝不能倒下。 大黑鸟见我体力不支,知道机会来了,飞扑下来。我给气流压得嘴都张不开,身体不住颤抖,撕心裂肺般难受。心里喊着,不能输,不能输,坚持住。 大黑鸟冲到我跟前,双爪立刻扣住我左右臂膀,爪尖刺入我胸口和后背的肉里,十爪攻心,痛彻心肺。我痛得大喊出来,感觉空中裂开几个口子,看什么都是血染一般红色。 我大喊着想挣脱,可双臂被巨爪按住,越挣扎越收得紧,能抵抗都十分不易。我感觉自己求生的意志就如沙漏中的余沙,越流越少,快到精尽元绝地步。 在我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忽然我长枪端头的“铲子”开始隐隐发光,跟着“啷啷啷”作响,那铲子头竟然当中分开,朝前弹出两寸多长,当中显出九节龙骨,上下鳞甲交叠,分合并生,瞬间组成了一把三寸来长的枪头。 我给震惊得,连自己身处险境都忘了,原来这东西里面还藏有机关,枉费这么多年把你当个“铲子”挂在墙上,回头我给你找个神龛供起来好了。 那大黑鸟被枪头白光照射,怪叫一声,立刻松开双爪,展翅飞回到空中,旋绕不敢逼近。 我赶紧喘息调气,虽然神兵在手,但大敌当前,大意不得。 大黑鸟在空中呱呱怪叫,但就是不下来,我们这样又对峙了一会。它身上的黑炎忽然变了样子,像激流一样互相冲撞翻腾,身体里生出一股怪力竟然开始往里吸,身上一下生出数十个小漩涡。 我心知它这是要跟我拼命了,虽然和它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既然你非要拦在我和晓云姑娘中间,那也就别怪我枪下无情了。 大黑鸟身上的数十个小漩涡最后汇聚到双翼底下,变成两个黑色大漩涡,产生的吸力让我整个人都开始漂浮起来。 我暗叫不妙,这家伙知道硬碰硬不行就给我来这阴的,这是要把我吸到天上,然后摔死我不成。 眼看我一点点腾空而起,离地已经有三丈多,此时脚不沾地,用力不上,想抛过去刺它都不行。我心里一个恨,真想破口大骂,你这家伙太阴险,打不过出阴招。你有本事跟我在地上大展三百回合,把我吸到天上算什么!我又没有翅膀,又不会飞。 即使这样,我也只能守着心中的元神,不敢乱喊乱叫,怕最后一口气散了,让它有可乘之机。 大黑鸟带着我飞到有十丈多高地方,忽然我见它眼色一变,心想糟了。果然我感到上升之力陡然减弱,看来它是要在这里将我抛下。我念头刚出,就觉得脚下一空,人开始向下坠去。 我连喊都来不及,就落了下去。人在空中是真着急,就是生不出智,耳听风声厉厉,心神越来越乱。 这时,脑海中响起声音“展开四肢,缓冲坠力。” 我知道这是有人给我的提示,赶忙四肢展开,借着风阻稍减下坠力,可依旧无法止住下坠之势。 那声音又说“落地前,你朝斜上方刺出,借力翻滚。” 我“嗯”了一声,知道这一刺就是关乎我性命的时刻,不成功就成稀巴烂了。 待我下降数丈,离地只差四尺时候。那声音喊:“就是现在。” 我全力向斜上方刺出,长枪刚一触地,“当”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通过枪杆传到我双臂,让我肌肉撕裂般疼痛。我忍住痛,借力前翻,空中四肢抱成团,护住胸口和脑袋,“砰”的一下结结实实撞到地上,带着余劲又连滚数丈远,再“砰”的一声撞到一物体上才停下。 我感到自己背脊上断裂般的疼痛,怀疑是不是已经撞断了腰。右胳膊因为承受了下坠主要的冲击力,已经失去了感觉,只剩左胳膊还能勉强动。 可老天爷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感到头顶有风刮下,抬头一看,正是那大黑鸟全力向我冲来,它要做最后致命一击。 我伸手摸去,见长枪落在远处,离我数丈远,已经不可能再跑过去捡起来对抗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抵抗,垂手就范的时候。我胸中竟然升起一股暖流贯通到双臂上,原本已经无力的双臂像是在两只手的搀扶下,抬了起来,接着双手十指自动搭成一个手诀的样式,耳边听到有人念叨:“气沉五海,汇而成渊,离离升腾,周而往复。” 我感到腹部一阵发热,像生了个小火炉,接着里面几道暖流随着四肢百骸游走双臂,汇聚于手上。 跟着那声音说:“五元精石,化血冲宫,离火血炎剑!” 我的双手跟变戏法一样,连着变换了数个手决,看得我眼花缭乱,以为自己鬼上身了。最后左手叠在右手上,右手食指中指前伸,其它弯曲。掌中一热,数道细流汇入,跟着右手食指和中指热浪翻滚,接着如大河决堤,喷涌而出,一道红炎喷射而出。 那大黑鸟双爪刚好按到我肩头,我对准了它胸口,将红炎插了上去。它浑身一颤,仰天嘶鸣,身上黑炎让体内的热浪激荡得灰飞烟灭,跟着它身体收缩成一团黑色漩涡,开始顺着我的胳膊吸过来。我感觉双臂的肌肉要给搅烂了,但死也要和这东西拼命到最后。 生死之间,我放下所有顾虑,任由体内的热流涌向双臂,身体上的汗水被蒸发成雾,缭绕四周。 那黑色漩涡已经逼近到我面前,uu看书 .uukanshu 像一张狰狞的巨嘴要将我吞噬粉碎。 我大喝道:“我不会输给你的!”同时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注入那黑色漩涡里。那黑色漩涡被真气激荡得膨胀了数倍大,扭曲变形,像是痛苦的哀嚎,跟着从中散出一圈圈波纹向外涌动,达到承受极点的时候,轰然爆裂,四散成灰。 我张开眼,见四周一片冷灰,只有黄土枯枝,野棺败草,周围落满了乌鸦,一个个身上沾满了血,仰天倒地死了一大片。 我回想刚才的一幕,定是我在聚精会神时,那些乌鸦成群的向我攻击,而我只见其魂不见其形。它们刚才定是聚拢在一起将我带到空中,又围绕在我身前,想把我吞噬,可最后我还是战胜了它们。若是它们置我于不顾,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我见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被抓挠和叮咬的伤痕,抬头看头顶飘散的雾气,似乎有一人形向我微笑,接着一阵风吹过消散不见。 是谁在我心里留下一股精魂在保卫着我,总在危难之际助我一臂之力。是我的父母吗?又或者是别的我想不到的原因。 危机一过,我立刻想起晓云姑娘,她还被婆婆关在那瘟神庙里。我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找回我的“铲子”。那木柄已经在下落的时候折断,枪头也收回到里面,变回“铲子”的样子。幸好它的这个特性,才像弹簧一样吸收了部分的冲击,否则我非摔得粉身碎骨不可。我将铲子解下,背到背后。 此刻东方已经有些微光,我坐在地上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气力,站起身朝着瘟神庙走去。 第9章 人非人 我身上的伤倒是不重,主要是右胳膊脱臼了。幸好我平时学过些疗伤接骨的法门,这时候就用上了。接上的胳膊还是不能乱动,因此不能快跑,只能一步步走到那瘟神庙去。 赶到瘟神庙前,我见那庙门半掩,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心里有些不安。我轻轻推门进去,见里面就一间乡下小庙。黄墙黑顶的庙堂,也就容得下二三十人,左右各有一个小的厢房。 我到庙堂里转了一圈,除了一尊泥菩萨就再无别物,供台上的香炉里积着一层冷灰,头顶一只蜘蛛正结好了一张网,顺着蛛丝往下爬。 我心里惦记晓云的安慰,赶忙去左右厢房查找。可那两个厢房都上着锁,锁头已经锈死,一看就是多年不曾打开。难道晓云不在这里住?可她又去了哪里呢? 我回到大门口四下张望,焦急的喊道:“晓云,你在哪里?晓云,你听到了吗?” 此时格外的安静,连乌鸦的叫声都听不到。 我更焦急了,自己好不容易穿过乱葬岗却找不到晓云。那她又去了哪里?该不会我在那被乌鸦缠住的时候,婆婆带着她离开这里了吧。那我该去哪里找呢,岂不是真的一生见不到了。 我正着急间,忽然听到一声响动从庙后传来。我心里一惊,走到那庙院墙边,见后边是通透的,原来还有去处。这厢房两边和院墙本来是有一段距离可以容人通过,但这里闲置多年,杂草将这通道填满,加上我心里焦急不及细看,就默认以为这两边是封死的。此刻已到拂晓,院子后头露出光亮,就看得清楚多了。 我拨开杂草到了后院一看,果然临着后山边缘有一栋三层小楼。我跑到楼下,见锁头是打开的,弃在一旁,显然刚打开不久。这下我心里高兴了,说明这里有人来过,不管是谁,总是看到一丝希望。 我退后几步,抬头望去,见楼上匾额写着“藏经阁”三个字,每层上窗户已经残缺不全,透到里面,却不见晓云和婆婆的身影。 我喊道:“晓云,你在吗?晓云,你在吗?” 楼上并无人答应,我心想,晓云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回答我的,但会不会婆婆把她关起来了或者堵上嘴不让她回话呢。总之先上去看看再说,不行我就再回大院里找找。 我先在一楼看了一圈,里面就是一些木头桌子椅子,落满了灰尘。我转而奔上二楼,这藏经阁的楼梯和楼板年月太久,又在这山崖边上日晒雨淋的,踩上去“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二楼立着许多书柜,里面整齐放着许多经书,我一排排找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依旧没有晓云的踪影。 我心想,这三楼是我最后的希望,若是再不见晓云,那可能就真的一辈子找不到她了。哎,我就算不能和她厮守,要是能见到一面也是好的,可现在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吗? 我小心登上三楼,见上面和二楼一样,也是一排排的书柜。我站在楼梯口一下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稳定了下心神,还是迈步往里走。我一格格望过去,都空无一人,心里越来越没底。 待我快走到最里面一格的时候,响起一个声音“你站住。” 我一听这是婆婆的声音,惊喜间心跳加速,说:“婆婆,是我,我是来找晓云的。” 里面隔了一会,说:“晓云走了,你也该走了。” 我心里有些失望,但总觉不甘心,又上前了两步说:“婆婆,我不是要来带走晓云的,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吧。” “我说她走了就是走了!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赶快离开。”婆婆大声喊道,但我听着出她的语气里暗藏着某种不安。 我轻声说:“那婆婆,我也走了,我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婆婆隔了片刻问:“你还要见我做什么呢?” 我说:“我的命是您和晓云救得,我想走之前当面再谢谢您。” 婆婆叹口气说:“你走吧,不用谢我什么了。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我想到就这样要离开恩人,也见不到晓云了,哽咽着说:“那我就在此拜别婆婆您了,希望您往后保重身体,也希望晓云和您都能平平安安的。”说着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就在我磕完头的一刹那,忽然瞥见柜子底下空隙里露出一件绿色披风的下摆。 那正是晓云身上的披风! 我心中大喜,起身朝里走去,说:“晓云是你在里面吗?我能再见你面吗?就一面!” 里面那人见我过来,惊慌喊道:“别过来。”跟着往对面跑去,踩得地板吱呀呀作响。 我听到是婆婆喊叫,站在那排书柜后说:“婆婆,我知道晓云在这里了,你就让我见她一面吧。我就说一句话就走。” “你不要过来!”那声音凄凉中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心里一惊,更加担心她们二人的安危问:“怎么了?婆婆,晓云到底怎么了?”边说边走到那书柜后,果然见到一披着绿色披风的人站在靠里的角落,背朝着我。 我一见那披风和身形就认出是晓云姑娘,欣喜的喊道:“晓云,你在这!我是来见你的,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晓云还是那样站着,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晓云你怎么了?我知道婆婆不希望我们走,我不会要求你跟我走的,我就是看你最后一眼,然后我就离开了。”我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慢慢走向晓云,希望能够最后看她一眼,了了这个心愿。 当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我说:“晓云,我,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流浪四方的人,能够遇到你,我真的觉得好开心。而且你和婆婆对我又那么好,让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我也,也特别想留在这里照顾你和婆婆。但是我已经答应婆婆了,以后不会再回来见你们了。所以,所以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每次你来见我都是晚上,我,我都没有见过你的脸,这次可否让我见你一下,然后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说到“再也不回来”,我自己心中都觉得有一丝凄凉,对我来说这不是简单的离开一个人,而是离开了一个带给我温暖的家,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会发生,想到这眼里涌出泪水,滴落在地板上。 我低头擦了下眼泪,说:“我真希望以后还能够白天陪着婆婆说话,到了晚上能够跟你一起聊天。就算婆婆天天骂我,我也觉得开心。我现在明白被一个关心你的人骂也是那么开心的事情。”说到这,晓云也的肩膀也颤动起来,uu看书ww.uansu 我能感到她也在哭。 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左肩,安慰她说:“晓云,你,你别哭了,我过几年还是会回来的。到那时,也许婆婆不生我的气了,也就让我见你了。” 我心知这也就是安慰下,其实多少年后是否还能相见,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我低头叹气,眼睛无奈的望向下方。 就在我目光下移到晓云腰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样让我浑身汗毛竖起的东西。 手! 我看了,晓云衣服袖口里露出的那只手! 一只枯瘦的手! 这简直比我在晚上路过坟地看到鬼还要惊恐。这绝对不是晓云的手! 这是婆婆的手! 我猛然醒悟过来,抓住眼前这人的肩膀说:“你是谁?!”跟着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当她的正面完全显露的时候,我“啊”的叫了一声,跟着后退了几步,嘴巴张大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我所见到的绝对是这世上最离奇,最可怖,最难以描述的事情之一。 我看了一张脸! 但不是一个人的脸! 是两个人的!我看到了,晓云和婆婆的脸! 确切的说,我看到在一个人头上,左边长着婆婆的脸,而右边竟然是晓云的脸! 在那一刻我脑海里涌现出许多我曾经感觉到怪异又一闪而过的瞬间,日夜颠倒出现的母女,半面镜子,总从里面拴上的院门,包着右脸的婆婆,只露出右边侧脸的晓云,原来所有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她们竟然是一个人! 第10章 离别 “你,你,你到底是谁?!”我惊恐地问道。 婆婆的声音说:“我是婆婆,我也是晓云。” “可,可,可你们,可你们怎么会,怎么会?一,一,一张脸上!?” 婆婆的声音说:“哼哼,这我已经不会去问了。因为谁死谁活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谁死谁活?晓云到底怎么了!”我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婆的声音叹口气说:“十几年前,我带着晓云回到这里发现我的家人因为瘟疫已经都快死光了。后来,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感觉对活下去绝望了。于是我带着我那可怜的孩子,到这庙里最后拜了一次菩萨,来到这藏经阁里,准备一同服毒自杀。” “服毒自杀!你说你和晓云要一起死。” “嗯,是的,后来我们服完毒药就躺在地上等着毒发。再后来,就死了。” “什么!!就死了!!谁死了!” “哼哼,谁死了?是呀,谁死了,到底是谁死了呢?” “你,你,你在说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谁死了吗?”我觉得眼前这一切太疯狂了,连我自己都要给逼疯了。眼前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婆婆吗?!可是她的右脸明明是晓云,而且那个半边脸的晓云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想知道是谁死了吗?那你可以去问晓云。”婆婆面色平静的说。 “我去问晓云!我怎么问?!”我听到能够和晓云说话,竟然感到十分诡异。 婆婆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样,接着喉咙里发出“呼呼呼”低沉的声音,跟着她上身触电般颤动起来,这样持续了一会,她右边的脸开始抽动,我头皮也随之发麻。 我心里不自觉地念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右半边脸的眼睛睁开了,跟着她看到了我,欣喜的喊道:“小朱子,你来了,你还是来了。”朝我跑过来。 我吓得连退几步,右手快速握住背后的铲子柄,做出防御状。 晓云反应过来,抬起双手,看到两只不同肤色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脸,脸色凄然,捂住自己的脸哭起来。 我看到晓云哭了,心也跟着软了。虽然我闹不清楚她到底是谁,可是她们都是对我有恩的人,我怎么舍得让我的恩人伤心呢。 我说:“晓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甚至不明白你到底是谁?” 晓云止住了哭,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问:“你娘说,你们当年一起在这里吞服了毒药,最后到底怎样了呢?” 晓云的脸一半是忧伤一半是死一般的沉寂,她说:“我记得,我和我娘一起吞下了毒药。后来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没有死,我再去看我娘,发现她死了。我当时很难过,本来想再自杀,可是我看到我娘的尸体觉得她是那么可怜,死后都没有人替她收尸,于是我把我娘的尸体埋在镇子东边一棵大树下。我怕我娘孤单,就在旁边给自己也做了一个坟,竖了一根木牌写着‘爱女温晓云之墓’。这样以后我死了,也就能一直陪着她了。” 我问:“那,那你这左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晓云摸了摸自己左边苍老的脸说:“后来很多年里面,我都是一个人过。时间越久,我越思念我的母亲,而且我发现我长得像她。我就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我假想我一半脸是自己,另外一半脸是我母亲。我们两个天天聊天。我对我母亲是那么的熟悉,她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我全知道。到后来,我已经能够将她的声音和动作模仿得十足像了。奇怪的是,我越是这么想,我那半张脸也变老得更快,就真的像我的母亲老去了一样。但我反而觉得很好,这就是我的母亲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我越听越觉得诡异,脑子里努力去找寻出一种可以解释的道理,但是怎么都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问:“那,那,那要是当初活下来的可能是你的母亲呢?” “活下来的是我母亲?!”晓云的脸惊讶了一下,然后放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完全就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可她那半张脸却是一个衰老的婆婆。 晓云问:“你真是太能想了,如果那天活的是我母亲,那死的就是我,那现在的我又是谁呢?” 我说:“如果你能想象自己的一半是你的母亲,那你的母亲为什么不能想象她的另一半是你呢?” 晓云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我文化。 我说:“我只是在猜想,可能,可能你,你只是你母亲的回忆。” 晓云的一只眼睛从疑惑变得惊恐,瞪得如圆球一般,她开始急促的喘气,然后身体一下失去重心,摇晃了下差点跌倒。 我赶忙上去想扶住她,她在我触碰到她身体的一刹那忽然弹开我,说:“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不是我娘的回忆,我是活着的,我是活着的。”然后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脸,一只光滑的手臂和一只苍老的手臂同时开始撕扯两张不同年龄的脸。 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说:“晓云,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那么一想!你肯定是活着的!” 她听到我这没说,眼中露出喜悦的表情,跟着很快变得毒辣地瞪着我,凶狠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活着的!你看到了那天我和我娘一起服毒是不是!” 我慌忙说:“没有呀,我怎么可能看到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哪里!” 晓云恶狠狠地说:“你都不知道你在哪里?!那你为什么怀疑我!” 我说:“我,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说,你,你,那,那,我……”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了。 晓云站了起来,怒视着我问:“那你说,我是谁?!” 我被她俯视着,心里一阵阵嘀咕:“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我小心地说:“你是晓云?” 晓云指着自己左半边脸说:“那这又是谁!” 我说:“那是你娘!” 晓云喊道:“你胡说!!我娘死了!这不是我娘!” 我惊呆了,脑中空空如也,半天做不出声。 晓云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平缓了一会说:“那你喜欢我吗?” 我立刻点点头说:“我喜欢!” 晓云的脸上丝毫没有高兴地反应,冷冷地说:“那你喜欢的是谁?” 我给问懵了,愣在那,反问:“什么?什么叫喜欢是谁?” 晓云说:“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的是我娘回忆中的那个我?” 我问:“什么意思?” 晓云哼了一声说:“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那既然我死了,那现在这个我其实就只是我娘想象出的一部分,而原本的我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我使劲摇摇头说:“不可能的,如果你那时死了,那你娘怎么可能想象出现在的你?” 晓云却说:“那我也没见过我娘老了之后的样子,那我又是怎么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呢?” 我一下呆住了!对呀,要是这样说的话,确实温晓云和温婆婆都有可能是按照自己的回忆塑造了一个对方。 我想了好一会,发现自己实在下不了结论,到底死的那一方是谁?到底谁活了下来?忽然我想到了一点,我激动地说:“我知道怎么找出答案!”抬头一看,却见晓云十分忧愁的看着我,接着双手抱着头,摇晃起来,喊道:“不,我不会去看的。我不要知道!” 我上去一把抱住晓云,说:“晓云,你别激动,我知道的。你不是假的,你是真的!” 晓云哭了,她那一只睁开的眼睛流出泪水,说:“我害怕,我好害怕我是假的。” 我抱紧晓云说:“你是真的,是真的。” 晓云说:“你知道吗,这没多年,我也曾经想过我是不是假的。我越想越害怕,我怕我自己所有的回忆,所有想法都是我娘塑造出来的。而真实的我,其实根本不存在了。她总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渴望能够离开她,uu看书.ukanshu 独自的去生活。我想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离开了她,我是谁?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和我娘是根本分不开的,如果她死了,也就代表我死了。但我怎么忍心知道她死了呢?她是那么的爱我,我又怎么真的能离开她。” 我听着晓云的话,心里慢慢平复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只能握着她的手,像往常那样,用一个人微小的力量温暖她。 我们就这样一起坐着,就像平时她坐在我身旁一样。 当一缕晨光射进窗户的时候,她欣喜地说:“多美呀!我娘说过,当初生我的时候,她看到了窗外拂晓时候的云彩。她说,将来自己一定会有一个同样美丽可爱的女儿。”说完,她轻轻闭上眼睛,睡去了。 我后来把晓云背回了大院,将她放在我睡的那张床上。我隔着纱帘看着床上的她安静地睡着。我不知道醒来后的她会是晓云还是婆婆,但我也学会不再去问,不再去想那么多。我只要知道这里有我的一位恩人,有这份恩情,就都够了。 当我迈步走出院门看着两旁的大路,往西是出镇的路,往东的尽头那里有一棵大树,底下埋着一位重要的人。而我要想知道她或她到底是谁,只需要去那里看一眼就可以了。 可是这真的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很清楚的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自己,我喜欢过一个叫晓云的女孩子。 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我生活过得院子,说声保重,转身迈步朝着西边的大路走去。 瘟神镇--结语 我后来常会回想起这段往事,可能这是我人生里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吧。 我在想,为什么温婆婆和温晓云都没有去大树下看过里面埋着的人? 因为她们都不忍心知道自己的至亲真的离去,而自己一直生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 又或者,她们害怕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不过是别人的一个臆想而已。 过去的真想对她们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们已经成为了另一半不可分割的彼此,这不就已经是最重要的真相了吗。 至于树下到底躺着是谁,就随着过去一同埋葬在那吧。人还是要活在当下的,哪怕是一个自己编造出来的当下也比真的死去了要好吧。 那时候我太年轻,总是以为事情只要知道真相就好了,其实知道真相有时候未必是一个好的结果。 但从这件事,我也对女人的一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不管她是年轻的,还是年老了,都有着脆弱的地方。都需要去细心的关怀和呵护才好。 如果问我,跟温婆婆和温晓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的话? 我倒是有些怀念,那个打扫院子的上午,我真的连窗子都擦得很干净的呢。 这是一个有些忧伤的故事,我希望下一个故事能够让你觉得有趣一些。 第1章 大运河 我离开温良镇之后就往徐州方向去,但不是去城里而是转而向东,前往运河码头。 徐州城大,也要得益于这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据说这条大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成形于隋朝,是隋炀帝为了自己能从西北到江南游玩而建,却不想影响了后世多少代,最终由元朝人重新修建,改了河道,变成一条南起杭州,北到通州的大运河,后世称京杭大运河。徐州城又恰恰处于这条运河当中位置,是八方水脉的交汇处,意义之重可想而知。 老话说得好,过桥须下马,有路莫行船。但我不选陆路却要走这条水道北上,却是因为它更快。我计算过,若是路上行走到bj估计要三个月时间,可如果走这条水路只要一个月就够了。等到了bj东边的通州,我再择路去蒙古,全程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到达,可以省下一半的时间。 我还未到港口就见远处人流穿梭不息,千帆林立,好不壮观,心里激动快步跑去。到了跟前一看,运河里民船贾舶多如星斗,穿梭往来,络绎不绝。岸上南来北往的人,操着各地口音做着买卖,居然还有洋鬼子。这下我玩心大起,把那如何北上的事情先丢到一边,心想就算一时找不到船,我就是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是不错的。 我沿着码头边走,见沿岸停着上百艘乌篷船。这船上人家,靠水吃水,平日的生活也在船上,有的从河了钓上鱼来直接生火做饭,有的在补船结网,一切都不需上陆。再看大河远处重帆高耸,百舸争流,南北往来,不见尽头。 我正看得兴致盎然,忽然身旁走过两人,见是一主一仆打扮。 那主人问:“怎么不让过了?” 那仆人说:“官府说河里出了水怪,打翻了船,怕出人命。” 那主人问:“水怪?走去问问!” 我一听有热闹可看,转而紧跟在那两人后面。他们两人沿路到头,走过两个弯,到了码头边的漕运衙门口。那门前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做生意的,拉船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把这堵得水泄不通。 我跟着凑上前去,站在最外面一圈听里面吵吵嚷嚷,南腔北调,说什么的有。 我竖着耳朵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奶奶个熊,什么年月,河里还能出个妖怪!!”,“啥子妖怪哦,水怪类,莫不是上头黄河改道闹的。”,“那可咋办,说要停十天,那可咋办呢?!”,“搞不清了类,要不大家一起交钱,祭个河神。”,“这帮龟孙,衙门里的人不干事,又想着法要钱了。” 我心想,这下好了,大家都走不了了。不过河里出了水怪又是个什么东西?。跟着我伸长脖子往河面上看,见那边风平浪静不似有什么水怪出没。 这时衙门里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大官摸样的人,站在台阶上朝着众人抱拳拱手,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官老爷说:“各位乡亲父老,南来北往的客商船家,我是本地的父母官。我知道大家来此的目的,特来说明。最近运河内出了个妖怪,弄翻了好几条船,为保一方百姓安危,所以暂时封了河道,请诸位稍安勿躁。” 人群中有人喊:“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过呢,这要是误了交粮的日期,我们也担当不起呀。”众人起哄,支持声一片。 那大官倒是不急,双手轻轻安抚,待民情冷静下来,说:“我是比各位还着急呀。大家都知道,本段河道乃是我大清朝南北运河的最重要的河段,也是黄河之水流经处。每天都有上万艘船在此通过,尤其是运粮之船最多。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的最重要的物资,万万耽误不得。耽误了一天,都是大罪呀。”这话一出,众人均点头认同,有人高声称赞。 那大官又说:“我乃此地父母官,此等要害如何不知呀?但也正因如此,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若是贸然放行,船只被水怪打翻,那物资丢失是小,可满船人的性命就大了。所以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容我们想想办法。若是大家有什么办法,也可以拿出来说。” 大家交头接耳,商量起来。我在后边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见大家也没个准主意,抱怨的有,和稀泥的有,摇头叹气的有。 这时一人喊道:“大人,咱们不能派兵把这水怪给赶走吗?”大家一听好主意,一阵起哄支持。 那大官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文官,不是武将,无权调兵。我已经写了奏折,启奏了万岁,就等朝廷下旨,看能否派兵来助。”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起哄,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等朝廷派兵来?那别说十天了,半年都来不了!”,“就是,这徐州城里连个兵都没有吗!?还要去bj诚调兵!”,“干脆我们找洋人借兵好了,人家不是有炮嘛。”,“这事儿闹的,我看是走不了了。”,“那我的货怎么办呢?这要是晚了,我可要赔死呀。”“就是呀,不走干等还是不行呀。”顿时乱成一片。 我挠挠头,想替大家分忧可没个法子。这下好了水路走不成了,还是要走旱路。哎,人不走运什么事都能遇到,好好一条大河里,怎么出了个水怪了,还让我碰到了。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听一人喊道:“我出一百两,有哪位壮士愿意下河赶走水怪。” 众人一齐回头望过来,我一看说话那人正是我跟着的那主家。 那人上前几步,走到人群中,举起一根手指,重复了一遍:“有哪位壮士愿意下河除怪。” 隔了一会,大家交头接耳起来,有的说,你去吧,一百两呢,够你赚一辈子的;有的说,下去了回不来,要钱有什么用,一万两我也不去;有的说,下去看看要是打不过那水怪,那算不算数呀,给咬了一口可怎么办呢?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就是没人应这句话。 那大官走下台阶,站到那人面前拱手请礼,那人回礼,两人说起话来。我站在门口听不真切,就见二人交谈甚是热情,心想,这钱是真不少,但没人应承,我也不好意思出头呀。再说我答应了下去了,万一回不来了。不对,不是万一回不来,我看九成回不来,那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否则大家傻呀,一百两银子不要,等着给别人。 大家越说越热闹,互相推诿,就是不见有人出来答应的。我看着心痒,左右拿不定主意,在一边撮牙花子。 这时候有人喊道:“一百两我去了!”就见一大高个迈步走进来。 众人“哇”的一声,看戏般打量这人。 这人迈步走到官老爷和那商人跟前,抱了抱拳,说:“在下hn郑州,姓铁名忠实,愿意下河一试,为民除害。”话音刚落,众人一齐鼓掌,雷鸣般作响。我也跟着啪啪啪的拍手。 那商人满面喜色说:“铁壮士果然英雄人物,来人奉上银子。”说着那小仆递上纹银两大块。 老话说的好,杯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银子一出,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那商人接着问:“还有哪位壮士愿意一同前往,我愿意再出一百两!” 我这时候脑子已经给鼓动得不行了,一听还有一百两,马上跳了起来,说:“有,有!我也去!”众人“哦”一声,望向我。 我在大家的目光中,快步走到那商人面前,说:“我也去!我也去!”激动地脸上热乎乎的。 眼前三人上下打量了下我,那官老爷问:“小兄弟你是干什么的呀?” 我说:“我是个小铁匠。哦,我忘记先要自报家门。我姓朱,叫朱三,住在金陵边上。我这次来是想乘船北上去bj的,途径此地,路见不平,啊不对,水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 那商人笑笑说:“朱兄弟也是豪气盖云,一身是胆啊,可是我们这是去冒险,你……你这样能行吗?” 我挺起胸膛说:“怎么不行呀!?你们看我哪里不行的。我在我们那水性是最好的。”然后还卷起袖子,鼓起胳膊让他们看看我肩膀上的肌肉。 铁壮士笑了,说:“这位小兄弟也是义胆仁心,能站出来为民分忧难能可贵,不过这事情九死一生,你还是再想想吧。” 我说:“不用想了,我都想好了,我愿意去的。” 那商人也笑了,转身对着人群说:“那还有没有哪位壮士愿意一试的。” 我仰着脖子望去,见大家注视着我们,再无人说话。 那商人回头和官老爷商量了几句,官老爷点头称好。然后官老爷回头跟众人说:“那就这么定了,今晚让两位壮士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上午由铁壮士和朱壮士一同下河除妖,大家还有什么异议!” 大家互相看看,uu看书ww.uukashu 隔了一会,一同说:“没意见!” 当天我们就被安排在本地最好的一家客店里居住。我见居然还是一间单独的大房间,这可把我美死了。我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往床上躺去,这床可是真软真舒服呀。我一闭眼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要是她们知道了,会不会阻止我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想到这心里有些酸了,赶忙断了念头,一转身,望向窗外运河上的来往船只,盘算明天下水了怎么个办法。 这时房门响了,我说:“请进。”一人推门进入,是铁忠实大哥。 我连忙起身,拱手说:“铁大哥,你还没休息呢。” 铁大哥走到我身旁,将一个小包裹放到我手里,小声说:“你收好,明天你不用下去。回头你留下五十两,剩下的你替我送回老家,地址我写在里面。” 我大惊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铁大哥满脸严肃,不容我多问,说:“就这么办,小兄弟,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我看得出你也是一位古道热肠的好人,这事我就拜托你了。” 我张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正琢磨这怎么回事呢。就听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我说:“请进。” 门开了,就见官老爷进来了,他笑道:“两位壮士都在,那太好了,我就一块说了。明天的事情别忘了,今个好好休息。我还给两位各派了两名随从,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 我抬头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两个拿刀的侍卫,心里一下明白,这下想不干都不行了。 第2章 下河探险 第二天上午,我和铁大哥一同登船前往运河中心。两岸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船上船下全是人,一个个翘首企盼,跟看大戏一样。我和铁大哥坐的是一艘乌篷船,上边出我们两,还有一个船夫掌舵,再配了四个带刀侍卫。明面上说是保护我们安慰,但我估计这是官老爷怕我们两个中间撂挑子跑了,他当着那么多人面子上过不去。否则你怎么不让他们下去,站在船上保护个什么劲。 我见河中横了一排的帆船,首尾用铁链牵引,组成一道墙封锁了河面,对面的河道也同样横着一排帆船,空出一大段水域。想必那就是水怪出没的地段。 铁大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别忘了昨晚我跟你说的话。” 我点点头,回想昨日跟铁大哥做的约定。 昨天官老爷说完客气话出去后,我见门外排了卫兵守护,心里好笑,说:“这官老爷真是多疑的很,还怕我们两跑了不成。” 铁大哥将装银两的小包裹放到桌上,说:“你记得,明天下水后,你只在后边跟着,我们潜到底下去看看,要是真有什么水怪,你就赶紧上去,帮我把这钱送到我家,给我娘和我妻子。” 我说:“铁大哥,你这是何苦。咱们明天下去了,先摸摸情况,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最好。真有什么扭头就跑呀,还真的去拼命不成。” 铁大哥摇摇头说:“不成,要是真的空手上来,他们肯定不给我们银子,还要被人耻笑。” 我站起来,坐到他对面,说:“耻笑怕什么,命最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他们笑去好了,他们又不敢下去。我下去看到不对,立刻就跑,丢了命多划不来。” 铁大哥笑道:“小兄弟只怕还没成家吧。” 我一听脸红了,说:“是呀,我光棍一个,这您都看得出来呀。” 铁大哥说:“没成家,所以没有负担,也就没有那份责任呀。有些话自己说出来时轻松,可你一想到一家老小等着钱用。哎~~,只能一条命换四条命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说到家人竟然眼中流露泪花,又显出为难的神色。 我问:“您家人在何处?知道你要做这事吗?” 铁大哥说:“知道与不知道没什么区别了,我答应了就一定要下去。我现在不去多想他们,只盼着河底真有个水怪什么的,好除了它。” 我叹口气说:“就是不知道凭咱两是否真能斗过那水怪!” 铁大哥说:“我现在就怕底下什么都没有,空手上来可怎么办?”语气甚是忧愁,有种恨不得战死沙场的感觉。 我就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想了,没有才好呢,说:“没有咱们就当下去游个泳,回来跟大家说,水怪已经回老家去了,大家安心过去吧。” 铁大哥摇摇头,沉思片刻说:“实在不行,我就不上来了,你替我把钱带回去。” 我大吃一惊说:“您这是要寻死吗!没有水怪还不好,非要去寻死!” 铁大哥苦笑下说:“孩子,你还小。有时候,人没有太多的选择。” 浪花拍岸,船已到河中。 我和铁大哥各自腰间绑上一圈绳子,后头连在船上,再将一把尖刀插到里头,手中则握着一杆鱼叉。我们约定好到了河下若是遇到不测就拉动绳索,上边的人会将我们赶快拉上去。 铁大哥见我背后背着铲子,问:“你背着那东西干什么?不重吗。” 我说:“不重呀,我出门都带着。”说完望向河面,见大河上波涛不惊,船舶起起伏伏,毫无异状。但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没底,不知道河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那么多人都没办法,我们两个就真能除了它吗? 铁大哥问:“行了?” 我点点头说:“行了!” 两人一同站到甲板边,相视一笑,一起跳入河中。 这大运河的水源虽来自八方,但主要是黄河之水,因此河面上较为清澈,越往深处去泥沙俱下,能见度不高,待游了十丈深的地方已经难以辨识明白。而此处的最深达三十多丈,眼前所见如深渊般,难怪承载得了一日上万的货船。 我说自己是游泳好手却不是自吹,可闭气潜水到这般深也是生平第一次。加之,底下没准还藏着什么水怪,心里已经怦怦乱跳。一瞥之下,见铁大哥游得气定神闲,每一下都划得分外自信,轻车熟路般,倒是让我有些佩服。 想起昨日,那官老爷过来还和我们说:“这处河道自隋朝开挖通航到现在已经一千三百余年,其间沉船无数,再有上游冲下的杂物皆沉淀于此,所以底下就如一个大垃圾场,你们下去可要分外小心。” 我们又潜下五丈多深,还不见水怪出现,只有一些江鱼从我们身边游过,好奇的望我们几眼又游走了。 我心里盼着潜到下边,若是没发现水怪就顺利回去,可铁大哥却认真找起来,执意要继续往底下看看。这水里人人都憋着气,无法张口理论,只得跟上了。 我们二人又下潜一段,忽然昏暗河水里冒出一个尖头怪物。我和铁大哥连忙停住划水,将鱼叉对准那怪物的头。我望了他一眼,想他拿个注意,是进攻还是撤退。 就见那尖头怪物挺着长鼻子对着上空,白色的大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我们却没有功夫给它玩什么“敌不动,我不动”。我们一会没气了,那真是一辈子在这不动了。 铁大哥望了下,朝那怪物游去,我心里发麻,想喊他等下,可苦于不能张嘴,小心的尾随在后,一旦发现不测立刻往回游。 我们再游了三丈多深,到那尖头怪物跟前,才瞧出来这原来是一艘大帆船的船头。它的船身已经搁浅在底部泥沙里,船头竖着朝上。这些渔船造好了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在船头两侧各漆上一个白点,等于为船头点上眼睛,期盼的是船有了眼睛不会在航行中迷路。这本意是好的,可在这昏暗的湖底可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望着铁大哥,他给我打手势示意下去看看,我点点头跟上。 再往下游,果然如官老爷说的,底下横七竖八躺着好多沉船,就是一个大垃圾场。加上黄河水里的泥沙浑浊,也就能看个大概轮廓出来。 我和铁大哥将鱼叉伸向前方靠脚划水,这样可以预防忽然飘过来木头等杂物。别看是在河里,好多杂物从上流下,到了这段借着流水的冲力,打到身上跟挨了一拳头似的。 我估计下边还有个十丈左右的深度,好像不少船屋旗杆竖在底下,只可惜越往下泥沙越多,景象随着河水流动忽明忽暗,林林总总,也数不清楚到底多少,只感觉大运河的底下都铺满无数沉船一样。 这样又下沉了一段,我感觉已经快到河底了,很多沉船的桅杆几乎可以伸脚踩到了。游到这时,我感觉水温越发寒冷,心跳加速起来。此时已经接近秋末冬初,河面上温度都不甚高,这十几丈深的河底终年不见阳光比之上边又低了十几度。uu看书 .ukanhu我抱紧了身子,腿上都有些冻得发麻。 我见铁大哥还是大开大合的游着,浑然不把这点事情放在身上,感觉他的身子就是铁打的一般。我好想叫住他,问问是不是先上去休息会?可见他游得那么义无反顾的,我也不好意思作脓包了。 正迟疑间,铁大哥忽然停住身形,将鱼叉攥紧对着下方,我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赶忙游过去,见他凝神皱眉,像是发现了大敌一样。 我嘴里“呜呜呜嗯嗯嗯嗯”一通,想问:“这底下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铁大哥隔了一会,用下巴点点下边,示意我仔细看。 我用手扇动前边河水,尽量看得清楚些,就见底下似乎是一个小山丘,山丘周围都是沉船碎屑堆积如山,对比下那山丘看着颇为巨大,起码够站上百八十人。 我迷迷糊糊好像觉得那山丘上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估计有个四五个人那么大的尺寸,但这已经是我能看清楚的极限了。我本想再往下游深一段看清楚点。这时我肩膀立刻就被人抓住了,我一瞥头,见铁大哥严肃的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底下肯定有危险了,缩着脖子点点头,退了回来。 铁大哥做了个向上的手势,意思是我们先上去,我真是巴不得呢,待了那么久我早就想上去换口气了。 我们往回游的时候是拽着绳子的,一方面可以省些力气,二来也让上头的人知道我们要上来了。果然只隔了一会,那绳子就自动往上收缩,带着我们很快回到水面。 第3章 水怪 刚一出水,就听到四周响起轰鸣的掌声和呼喊声。 两个侍卫伸手把我扶到船上,铁大哥也上了船。我接过抹布,擦擦脸上的水,激动地看着两岸的人,不时挥挥手。 这时一艘乌篷船划到我们旁边,听那船上一人喊道:“大人请问,两壮士可铲除那水怪?” 我看着铁大哥,意思是,您怎么看? 铁大哥低头沉思了一会,说:“还买发现,我们休息一会,再下去。” 旁边一个侍卫对着那喊:“壮士说,休息一会再下去看看。” 那人再对着岸上喊:“壮士说,休息一会再下去。” 我心想,这官老爷倒是有主意,比那洋人的电话还省事,派个人划到中间来喊话,自己躲在岸上。 我们休息时,河对岸又划过一艘小船,到我们船边停住,船上下来一仆人提着两个食盒,那仆人我认识,就是悬赏我们下水的富商的跟班。那富商姓陈,bj人,是个米商,此次是到南方采购大米。他的仆人叫三儿,名字跟我相同,人也机灵。 三儿提着食盒放到我们面前,打开来,说:“陈老板吩咐给二位壮士送来馒头和肉补充体力,又各加送纹银五十两,以资鼓励。”说完把吃食摆在船上,将银子放到跟前。 我见送来的食物一人一份,各是一只烧鸡,一大盘牛肉,一盘青菜,五个馒头。我小声问三儿:“你老板怎么不请自来送?” 三儿小声说:“陈老板要陪着老爷,不方便自己来。” 我眯着眼睛坏笑,心想,这陈老板倒是会做人,两边都不得罪,还知道用食物饱肚,用银子暖心。 我也不客气了,拿起馒头就吃,一口菜一口肉大嚼起来。铁大哥却不急着吃,拉过三儿,在耳边嘱咐了几句。三儿点点头回去了。 我们两吃饱了饭在船上休息。过了小半个时辰,对岸划过一艘船,船上下来四个侍卫,拖下一张大渔网,再搬下两块大石头。那两块大石一上船,压得船身往下一沉,感觉分量十足。 我问铁大哥:“这是做什么的呀?” 铁大哥单臂举了下那石块,力道惊人,说:“等会我们带着这渔网,然后借石头的重量沉下去,可以省些力气。” 我一拍手说:“好主意,我们刚才就该用这招,省得游水了。” 铁大哥让侍卫给两块大石头各帮上一根粗麻绳方便抓握。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绷起脸说:“看本大爷下来除害啦!” 一切准备好,我和铁大哥提着渔网下水,两旁侍卫抬着大石头丢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然后将绳头递给我们。 我和铁大哥一手牵着渔网和鱼叉,一手接过大石的麻绳。两边侍卫一同放手,我们二人顿时被一股重力拉下水里。 借着石头的重量我两很快沉到二十多丈深的地方。两人同时松手,那两块巨石坠向河底,不一会腾起两股黄沙烟雾,不见踪影。 我们带着渔网游向刚才河底那片山丘。铁大哥游到那小山丘对面,拉开了渔网,我在这头拽着绳头,两人把网铺开了。 铁大哥盯着下边,神色严峻。我瞥着眉毛,倒觉得有些无聊起来,河底除了破船烂帆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是要抓什么呢? 静待片刻,河底涌起一圈水泡。我一惊,见底下那小山丘好像大了一圈,而且往上高了不少。再看铁大哥,握着鱼叉神色紧张。水里无法靠语言沟通,我只好用眼睛一会看底下,一会看铁大哥,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底下那小山丘长高了一丈多高,跟着周围腾起一圈烟尘,冲到上边将我两都盖住了。我眼睛都睁不开,见铁大哥也是影影绰绰,看个轮廓。 这时,铁大哥拿着鱼叉向下指,跟着挥动手里的渔网,我明白这是让我撒网了,往前游动三丈多远,将网铺开,松手。 这渔网平时捕鱼,少说要七八人一起操作,一次能捕上几百斤的大鱼,今天用来捉水怪,不知道能否经受得住考验。它缓缓下落,将底下小山丘都罩在里面。 那小山丘刚才升高之后停在那不动,待腾起泥沙随流水冲走,我忽然发现那山丘上圆东西好像还长着腿,竖着两个耳朵。河底光线不好,加上泥沙多,看不真切,心想,难道这就是水怪吗? 那渔网这时落到山丘上,把那圆东西罩在底下,也不见它反抗,就那么束手就擒了。我面露喜色,觉得这事那么轻松就完成了,抬头望铁大哥,见他握紧鱼叉,做出随时刺出的准备。 我实在没觉得需要那么紧张,感觉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哪里料到,底下再生异变。这次动静大了,水里听不到声音,就看到下边像是发生地震一样,小山丘旁边的沉船都向两边倾斜,一股股气浪搅动得下边一片混沌,泥沙把眼前能见到地方都盖住了。 我心想那么小个东西咋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难道还有帮手不成!这时脑子里一机灵,谁说水怪只有一只,没准是一群,一堆,一片呢!想到这,头皮发麻,才醒悟自个儿啥都没想明白就跟着下来了,搞不好人家水怪是拉家带口出来的,我们两个加一块还不够人家一顿午饭呢。现在我肚子里吃饱了,全是肉和菜,正好算是一个大饺子了。 我心慌起来,开始打退堂鼓,指望铁大哥能喊个撤退什么,却见他拿着鱼叉严阵以待,丝毫不退缩。这人咋的那犟呢,为了点银子至于豁出性命吗! 我正犹豫要不要跑,见铁大哥忽然紧张起来,拿着鱼叉摆出搏斗姿势。我转头望去,见底下黄沙弥漫中,似乎有一个黑影在摆动。我本来眯着的眼睛立刻瞪大了,那东西又粗又长,从那个小山丘底下伸出来的,像什么?像什么? 像一只大蟒蛇! 我一想到蛇,浑身一抖。水底下跟蟒蛇斗,必死无疑呀!果断伸手拉住绳子就往上游。 还没游动两下,感觉脚底一阵发凉,低头一看,河底像炸了锅,到处一片狼籍,水浪卷着碎屑都往上冲。 我攥紧了绳子,就跟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四周被厚重的泥沙一卷,原本就不亮堂的水下,变得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我眯着眼睛找人,铁大哥完全不见踪影了。 我想这样待着不行,还是过去叫上铁大哥先上去,跟官老爷借个炮过来用没准还行。寻摸着铁大哥的方位,往前游了一丈多,忽然一个大黑影飘过来,到近处都能看到一只亮晶晶的眼睛,比我脑袋还大。 我大喊一声:“我地娘!”张口吐出一团水泡,惊慌间想起自己在水里,赶忙闭嘴,刚才是给吓漏气了。 那东西显然也刚注意到我,愣了一下,跟着张开头向我扑来。 我就见它张着一张鹦鹉样的尖嘴,圆脑袋足有水缸那么大,眉骨和下巴都长着数尺长绿毛。我手脚并用,不断地向后划水,手里的鱼叉慌乱间已经不见了。 那东西刚向我张口冲过来,眼神一变,甩过脖子朝对面摆去。我死里逃生,一边拽着绳子催促上边拉我上去,一边看对面的情况。 只见对面浑浊水中冲出一人,挥舞着鱼叉与水怪搏斗。这不正是铁大哥吗!他水中舞起钢叉分寸有力,浑然是一个老手。可惜我憋着气,这要在平时就高声叫好助威了。 他两斗了十来回合,铁大哥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水怪也奇怪,脑袋就伸那么长,若是再多一尺就能咬到他了。 我拉了半天绳子也不见上头有反应,只得抱住它增加些安全感。 这时水怪的大头在水里扭动几下,向后缩去,隐没在泥沙中。 我见有喘息之机,赶忙打手势让铁大哥留意,指指上边,意思是先上去再说。铁大哥看看底下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迟疑一会,回头拉住绳子往上游。我心里欢喜,拿定了主意,上去了绝不再下来,你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不下来了。 我刚划动两下,觉得身边水流有变,一股吸力正把我身边的水往下抽走。我的身子都被带得上下摆动起来,侧头见铁大哥他人也是抓紧了绳子,奋力对抗那股吸力。我现在是苦不堪言,想张嘴喊叫都不行,憋着口气,想往上爬,但胳膊上的劲不够使,我多一分力,底下就加一分,这样拖下去,莫说淹死,累也累死了。 我这意念稍一弱,底下一股大力发出,卷起一道水柱在我身上一拍,我就跟风吹稻草般漂了起来,双手乱抓,空空如也。我求生意愿虽强,但强不过向下的水流,人跟陀螺般打着转向下沉。放眼望去,河底泥沙混杂,黝黑恐怖,不分东西南北。 我心灰意冷间,忽然看到眼前冲过一物体,本能的伸出双手抱住。那东西硬如磐石,好在上头有一个缺口,胳膊穿过刚好抓稳。紧跟着身子打转,头上脚下,换了个方位,待水流一弱,人竟然坐住了。 我心里惊奇,伸手朝四周摸去,感觉这东西表面坑坑洼洼,以我多年打铁经验心知这玩意不是铜就是铁做的。正疑惑间,忽然地面上下剧烈浮动,险些把我颠出去。我抓紧了四壁,靠在壁缘上,明显这东西是有弧度的,脑海里立刻显出河底山丘上的那个圆东西。 这么说来,我是被水流带到河底,恰好落入这东西里,uu看书 .uanshu. 而且它应该就是一个铁锅之类的物件,不过造得尺寸和重量都分外大而已。 我想通这点人也跟着镇定下来,但下来的问题是我怎么出去呢?我这一口气憋到现在,莫说水怪打不过,我自己能否游上去都是问题。现在就觉得像是骑在马背上一样,来回颠簸晃动,这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摸着那铁锅的边缘探出头,见头顶的湖面露出微弱的光线,四周更显幽暗。旁边的水流还在往下流动,不知道铁大哥人怎么样了?要是顺利上去了,就快叫人下来救我了。 老话怎么说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刚想到铁大哥,就看到头顶烟尘里冲进一人,手握钢叉,不是我铁大哥还能有谁! 可怜我不能喊叫,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回挥舞,盼他能来救我。 铁大哥朝我游来,离我一丈多远,忽然底下嗖的一下冲出来一个黑影,蟒蛇出洞般扭着身子将铁大哥顶了上去。 我大惊失色,这东西原来刚才一直缩在里面呢。这样一想,忽然打了个机灵,趴着铁锅壁朝下左右细看。虽然水里泥沙大,但流水冲过还是能依稀辨识出底下的样子。 我见那铁锅下连着的地面,分着几条大沟槽,黑色中带着一圈圈花纹,似山峦被风吹日晒后的痕迹。我努力在脑海里拼凑这些东西,一块大石头底下伸出一个蟒蛇样的东西。 啊! 是乌龟! 一只大乌龟! 想通这点再去辨识那图案,可不就是龟背上的图案。原来水怪是一只背上有铁锅的大乌龟。 第4章 宝鼎灵龟 我想明白了这水怪是一只巨型乌龟后,兴奋地直想立刻喊出来,但马上捂住嘴巴,冷静下来。 那小山丘要是龟背。那也太大了,这要活多少年才能长那么大个!老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难道它活了一万年了!可这龟背上为什么还有个大铁锅,这又是怎么来的? 我摇摇头,心想这些都不是问题,重点是怎么出去。铁大哥被那乌龟又逼退了回去,指望他救我是悬了,我自己可要想个办法不可。 我在它背上坐了一会慢慢体会到,似乎这家伙每次要往上冲的时候,力量一到某个点就会被一股反力拽回去。像是狗被栓住了脖子,跑不多远就停住了。难道这大乌龟还是有人养的,也给拴住了不成? 我按着它头的方位转到对面,往它身后看。从身体的倾斜和动作幅度能感觉到我左前方,也就是它右后脚的地方似乎给什么东西拽住了。每次它身子往前伸的时候,那边就一紧。 我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缠住了它的后肢,可我猜得到这一定是它在这兴风作浪的原因。 要不要去帮它!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这个疑问。 可我要是下去帮它,难保它自由了不会伤害铁大哥和我。我记得有个说书的讲过个故事,一个猎人救了一只狐狸,然后那狐狸变成女人来报恩。难不成我救了它,它也会变成女人来报恩!那要变成多大一只女人呀!背上还背一个锅不成。 可我要是不去救它,我剩下这口气也不够去和它斗得。左右思量,横竖都是死,不如下去看看,若是真的如此,也只能求老天保佑,放开它后赶快游走,别吃我们。 我想定主意,憋好最后一口气,趁着它身形稳住,脚下一蹬,从那铁锅里游出来。我看到身侧有一个大爪子在来回划动,带起一股股向下的水流,原来它是这样靠着划动河水将我吸了下来。那正好我就接着这股劲,朝下游去。 底下昏暗,我怕游错了方向尽量贴在那大乌龟身上,不一会就抓到它的那只后腿。摸起来比犀牛皮还硬,上边千沟万壑倒是不易脱手。我四肢夹住了,顺着它的后腿往下爬。爬了五,六尺远,手触碰到一根绳子,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一摸腰间,抽出尖刀,两腿夹住了,左手拽着绳子,右手掏出尖刀使劲的割。这绳子有我胳膊那么粗,我猜是拴着船锚上的锚绳。那就难怪了,这运河底沉了那么多船,锚绳漂浮在水里,就跟设了陷阱一般。但话说回来,这要是一般的大鱼也就钻过去了,除非是这么大一只乌龟。倒霉也就倒霉在这了。 这水里运刀阻力大,不如陆地上得手,加上每用力一次就要多消耗一口气,我感觉切到最后已经面红耳赤了。剩下那点气到底能游多远可说不好了。 总算把这根绳子切开,它那后腿一动差点没把我甩下去,可很快又被拽住了。我心奇,不好,难道还有一根,这我切割过来吗?这时候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抓紧了它的后腿往下爬。 那大乌龟一定是感应到后腿轻松不少,开始摆动起来,我就跟骑在一条大鱼的背上,好在表皮不滑,否则真挺难抓住的。往前爬了两尺多,手下又抓住一根锚绳。心想,老天爷保佑,最后一根啊,真的割不动了。手里攥住了,使劲的切。 嘴里这最后一口气,我是拆碎了用的,心想,这根要是切开了还不行,我就只能沉到河底了,死了做鬼陪你这大乌龟了。 咔啪一下,我手里那根锚绳也终于断了。正欣喜间,忽然屁股下像一匹野马跃起,我跟着翻了出去。跟着面前泥沙搅动,人打了几个旋,头下脚上,鼻孔里进水,呛得难受。 我猜那东西一定是感觉后腿松开了,一下游了出去,可忘了顾及我的感受,底下水压震得我两耳生疼。我这最后一口气也给颠没了,张嘴想喘,进来都是腥臭的河水。心里一下万念俱灰,裤裆里跟着热流喷涌,尿了。 想不到我英明一世,最后淹死在这河底,闹得人财两空,尿溅当场。当我最后朝上望去,就见一个大黑影盖住了头顶所有的光,整个人被黑暗的深渊吞噬掉了。 我痛苦的想喊,张口吐出最后一口气,整个人身子一颤,再无知觉。 过了好久,好久,我终于有了些意识,开始能感觉到眼皮在动。 当我张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铁大哥,他在朝我笑。我也笑了,想说:“咱两死了还能见面,看来是真有缘。”但一张口,就觉得嘴里出来的不是话,而是水。胸口闷得很,喉咙打鸣,不断吐出水来。 我耳朵里只有嗡嗡声,好像给堵住了,眼前忽明忽暗,见到有一条大河通向远方,这一定就是传说里的忘川河了,到了尽头就是奈何桥,没准我就见到我的父母了。 我转头想再看一眼铁大哥,一会到了奈何桥估计就见不到他了,却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头,对着我看。我想这也是死了的鬼吧,大家一路去倒是不孤单。 那老头在我脸上搬来按去,也不知道折腾什么,我就觉得肚子里一胀,猛然弯腰又吐出一肚子黄沙水,里面还有条小鱼在蹦。 我看呆了,肚里还有活鱼!我果然是淹死了吗!但这一口吐出来,人似乎缓过气来,能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了,跟着听到河水涛声还有风声。我踉跄两下,往四周看,见两岸站满了人。我脑子里还想,这不会都是去阎王爷那报道的吧,那么多人,那要排队到什么时候? 这时旁边一人拍着我的背脊,说:“小兄弟,你好些吧,醒过来啦!” 我迷糊着说:“醒了,醒了,我死了吧。” 那人大笑道:“你没死,你给灵龟送上来的,你活的!你活的!”接着那人转身喊道:“没事啦!救活啦!”周围喊声震天,我耳朵里一阵疼,脑子一迷糊,脚一软,又倒了下去。 我这一觉睡到几时也不知,醒来时候旁边坐着一人,靠着墙打盹。我伸手拽下他的衣服。那人醒来,回头看我,张望了几下,大喊着跑了出去。我见自己在一屋内,肚子不涨了,就是头还昏得难受。 隔了一会,跑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身后跟着三五个人。那老头一会摸摸我的手脉,一会掰开我嘴巴看看,最后满意的笑了,朝大家点点头。这时我看到铁大哥和陈老板也来了,他们拨开人群,坐到我身边。 我笑道:“陈老板,铁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我,我死了吗?” 陈老板笑道:“哈哈哈,朱兄弟洪福齐天,你怎么会死!你是被那灵龟救上来的?” 我脑子里混沌的很,问:“什么灵龟?我,我不是淹死了吗?” 铁大哥拉着我的手说:“什么话,你救了俺,也救了你自己!那只大王八被你松开后,将你含在口里,然后把我也带了出去。” 我说:“大王八?哦,那个水怪是个大王八,我说那么大呢!它去哪里了?” 陈老板说:“它把你送上来后,就沿着河道往海里去了。” 我说:“去海里啦?那好呀,海里多宽敞,比这里好。那他不回来了吧?” 陈老板和铁大哥面面相觑,铁大哥说:“这俺可真没想过?要是它再回来怎么办呢?” 旁边一人喊道:“这还不容易,咱们就把两位壮士留下。那大王八敢再回来,我们就把他抓上来熬汤喝了!”众人一阵起哄,纷纷叫好。 “汤来啦!”店小二分开人群,端着一碗热汤送到我床边。陈老板接过热汤,舀了一勺,说:“朱兄弟,这是专门给你熬的鸡汤。你在湖底受了寒,这个帮你恢复元气。” 我看着那碗汤,心里一阵恶心,皱着眉头说:“我,我不要喝汤。我,我现在看到水就恶心!” 众人愣了一下,接着哄堂大笑。陈老板将堂放在桌上,说:“也罢,也罢。朱兄弟现在是宰相肚里能乘船了。那好,我们大家先出去,让朱兄弟再休息会,晚上我设酒宴好好款待二位英雄。”众人随后退出屋去,留下我一人。 我此刻再也睡不着了,可也手脚无力,懒得起身。我看着那碗汤和碗口飘出的热气,心里苦笑下。 晚饭时,有两个仆人扶我起床更衣,这时我已经可以自行行走,可他们还是要搀着我,说这是陈老板的意思,怕我大病初愈,体力不支,再摔着就不好了。我就跟个残废一样被他们扶着出了房。 外边大厅里已经摆出了八桌酒宴。官老爷还特意送来了贺礼,站在台上说这是他本人的一点小意思,二位英雄壮士为民除害,都是拖了当今皇上的洪福。我大清国果然猛士如云,哪里害怕那洋人的军舰大炮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见旁边的铁大哥一脸不屑,哼了一声。 官老爷在台上叽里咕噜,我在台下坐着肚子里也叽里咕噜。我一问才知道,我被救上后昏迷不醒,是铁大哥替我将腹中的水排出,加上在湖底憋气太久体力消耗过多,已经昏睡一天了。这大老爷越讲越来劲,尽然开始回忆他当年考中进士,见到皇上的经历。 我饿得两眼发白,觉得自己没淹死在河里,也要饿死在这了。好不容易听他说完了,我正要动筷子。腋下却插进两只手,然后被那两个仆人架到台上。我正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洋人拿着一个带盒子的架子站到对面,跟着钻到那个小盒子里。 底下一个仆人说:“大家看着前方,uu看书 .ukasu 屏住气。” 我见身边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我也学着盯着那盒子看。 我正诧异这时在做什么,忽然那仆人手里砰的一声,爆出一阵白眼。我毫无准备,哇的一声叫出来。 那洋人从盒子里钻出来,说:“威锐故得!”我是没听懂,又被人架了下去。 好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东西叫西洋影画机,能在一块板子上留下人影,可惜我后来从来没见过那张照片,不知道我张嘴的样子给留下了吗。 我问铁大哥后面怎么打算。他说想回家看看家人,担心他娘的身体。陈老板则大方邀请我们一同去bj帮他的米行做事。陈老板说他最敬重我们这样的英雄人物,而且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春秋时候的孟尝君,广交天下英雄。我一听这不错呀,那个什么君我不认识,但有事可干比去那什么蒙古大林子强多了。我问铁大哥的意思。铁大哥犹豫再三。陈老板说如果铁壮士不嫌弃可以先去bj小住一段时间,反正京城离着hn并不远。若是铁大哥不放心,他还愿意将他一家老小都接到京城里住。 铁大哥说他对陈老板慷慨出资已经感恩不尽,但希望能先回家将钱送去,帮母亲治病。 陈老板说这不妨,他在郑州也有分店,即刻就派人将钱送到,并叫人请最好的大夫给老太太治病。 铁大哥千恩万谢,竟然还流下泪来,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哭的时候。 一切商量妥当,三天后,我和铁大哥一同登上了陈老板的运粮船,顺着大运河朝bj城开去。 ? 第5章 黄河古道 自徐州出发,一路顺水推舟比在路上走可是舒服多了。几日后,我们的船到了sd临清,在这我们需要交“梁头”,也就是过闸税。我在船上待了几日闷得发慌,随陈老板去岸上办事。铁大哥似乎不愿意跟朝廷里的人打交道,便留在船上。 我跟陈老板先去了工部的河道衙门的收税官卡交税,然后再抵闸,那会有人量船头尺寸,再根据船头的大小来定税多少,而不是按货物的重量来交,每尺征银一钱七分。 我和三儿在岸上买了好些临清有名的瓜干和枣脯,钱自然是我出的。我得了陈老板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已经觉得自己是一位大财主了,往日我一年也才赚个十几两。我还拿出五十两拖陈老板带给铁大哥的母亲治病用,铁大哥起初不收。我说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银子也费劲,何况我也花不完,以后我有需要的再跟您借就是了,权当寄存在您那了。他这才收下了。 一日船上用过晚饭,我和三儿抓了一大把零食到铁大哥住的船舱里说话。敲门进去,见他正坐在窗边望着江水发呆。 我知道他是挂念家人了,不知他老母亲的身体可否安康。我便说些岸上见闻与他解闷,三儿在一旁添油加醋,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像是两说相声的。 话题转了一圈回到运河里水怪的事情,我说:“三儿,你家陈老板真豪爽,一出手二百两银子,再出手又加一百两。这要卖多少米才能赚回来,我看你们这趟船是白跑了,别因为我赔得底裤都没了。” 三儿仰天打个哈哈,说:“赔儿?开玩笑儿呢!这买卖太划算了,天上地下就这事儿干得最赚儿。”三儿一口京腔,总要带个“儿”在词后。 我学他说话,问:“什么儿什么儿?怎么就赚儿了呢?” 三儿说:“你想呀,陈老板在徐州地界儿有名有声吗?谁认识他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天来。” 三儿说:“对呀,那他现在呢?” 我说:“肯定大家都知道了呀,连那个什么官老爷也都认识了。” 三儿一拍大腿说:“照儿呀!这不就是赚了。您儿想呀,徐州地界儿,且不说大官巨贾,那南来北往的货商多少人呀。我家陈老板想去巴结,那就是说破了嘴,磨破了鞋儿人家也未必见你。现在可好了!谁不知道bj来的陈老板出钱请了两位壮士下河除怪,保了一方平安。连管漕运的大老爷都上台发话了,你说这是不是名扬四海了。” 我若有所思说:“哦,哦,哦,这么回事。”但又一琢磨,问:“那要是我们没有把那大王八打跑,那钱不就白花了。” 三儿塞了一口枣,说“不白花,不白花。到时候,就拿那钱给二位立一个碑,上边刻下事情经过,南来北往的人一看,哎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还有个陈老板呢,也妇孺皆知了吧。” 我张着嘴望向铁大哥,他只是淡淡一笑。 三儿说:“这就叫富贵险中求,当然险的是你们,求得是陈老板。你说赔本儿吗?我看是大大的有赚呀!” 我叹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学着那戏台上人常说的词:“想不到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呀!!” 三儿笑道:“我看你年纪比我大,怎么那么天真,这点道理我这十几岁的孩子都懂。” 我大发感慨,觉得自己几十年真是白活了。 三儿问:“你们在水下怎么对付那个大王八的?” 我先手舞足蹈的把我们下去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跟着讲道:“下去后,底下黑乎乎的,好多的沉船,鬼影戳戳,看都看不清楚。然后一阵妖风吹过,我就给卷下去了!” 三儿挠挠头问:“水底下哪里来的风?” 我说:“那大王八一吹气不就来风了,没有风怎么起的浪。你只见过水面上起浪,却没见过水底下起浪呀。” 三儿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长见识,长见识。” 我说:“我给那股子浪一卷就往下沉。沉呀,沉呀,我以为这河没底呢。忽然我看到有个东西在眼前,就伸手一抓,然后顺势一扭身子,你猜怎么着!?”三儿张大眼问:“怎么着!?”我说:“我坐下了!”三儿问:“你坐下了!?”我说:“我坐下了!坐到一个东西里。我手一摸呀,你猜是什么?!是一口大黑锅!”三儿说:“大黑锅!你说那河底有一口大黑锅。”我摆摆手说:“不,不,不。不是河底,是那大王八背上有一口大黑锅。” 三儿哈哈大笑说:“王八背上背个大黑锅,太好笑了,你逗我玩呢。” 我说:“怎么是我逗你玩!你问问铁大哥,那王八背上是不是背着一口大黑锅!”转头望向铁大哥。 铁大哥笑笑说:“背是背了,但不是什么大黑锅。” 我和三儿一起咦的一声,问:“那是个啥?” 铁大哥说:“我猜是一个鼎。” “鼎!”我挠挠头仔细回想那天水里的状况,那大黑锅上边有两个耳朵,底下三条腿,确实样子怪怪的。“哦,这么说来,确实是一个鼎,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大一个锅呢。” 三儿说:“就是嘛!谁会没事背一个大黑锅在背上。那不就是‘背黑锅’吗!是王八也不背呀!” “行,是我错了。”我转头又问:“铁大哥,你怎么看出那是个鼎的,我看你一直在忙着对付那水怪,还能顾忌那么多呢!” 铁大哥说:“哼哼,那东西若真想伤人只怕不是你我能够挡住的。” 三儿惊讶的说:“啥,那东西不伤人的?那还闹得漕运大人那么兴师动众。” 我说:“那大老爷哪里兴师动众了,自己搭台子唱戏,一人不出,一分不拿,坐收渔翁之利。最后还是我和铁大哥下去除了水怪。三儿,这次可是你看走眼了。” 铁大哥点点头说:“那狗官倒是机灵的很,没做过坏事还则罢了,若是让我查出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定不饶他。” 我和三儿听铁大哥这么一说颇有江湖豪侠的气势,互视一眼,不敢随便接话。我曾听说书先生说,自满清鞑子兵入关,这二百多年中,多少反清的义士都遭了毒手。特别是后来的文字狱更甚,就连手不握兵刃的书生也难以幸免。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时乱翻书。”,就被认定是辱蔑大清皇帝,多少人头落地已无人知晓。这一路我见铁大哥对清官冷眼相待,莫非他也是反清义士的一员? 我们三人话题不对,均不说话,干吃着零食。我想了片刻,找个话题问:“铁大哥,我见你在水里十分矫健。舞动鱼叉比那龙王手下的虾兵蟹将还厉害呢。” 三儿笑我:“哈哈哈,什么虾兵蟹将,那是夸人的话吗!没读过书别乱套词。” 我脸微红,心想,你又没下水看过怎么就知道不是。但又一想,虾兵蟹将确实不算好词,那应该叫个什么呢? 铁大哥说:“我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确实比那虾兵蟹将强那么一点。可是要斗那巨鳌比起来就差远了。” 我和三儿一齐喊道:“巨鳌!!” “对,巨鳌!我...曾经见到过。” 此话一出,我和三儿刚作势要喊,就双双按住自己嘴巴,朝门口望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才放心。 我问:“铁大哥,你以前真见过这样的巨鳖?!” 三儿问:“是呀,不会是看错了吧。这样的东西难道世上真有第二只!” 铁大哥锁眉沉思后说:“我也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在河底能见到一只活的。我上次所见的也只是石像而已。” “哦!?石像?哪里有这样巨鳖背着鼎的石像?”我住金陵城边,那本来就是六朝古都,刀马人和各种瑞兽石像自然不少,但背着鼎的巨鳌石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铁大哥沉思片刻,盯着我两说:“这事我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过,但我们同生共死,uu看书kansu 说与你们听也无碍。但需要先发一个誓言,绝不与外人说才好。” 我这人脾气直,若是别人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还要我发什么誓言,我扭头就走。你爱说不说,干嘛非要我发誓你才说呀,你信不过我,难道我发个誓你就信了。但铁大哥跟我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又在河下几次救我,正所谓英雄之间肝胆相照,发誓就发誓! 我伸出右手说:“我在此发誓,铁大哥与我说的所有话我都绝不对外人说。若是说了,我就肠子烂掉,舌头烂掉,全身都烂掉。” 三儿听我说得那么惨,吐吐舌头说:“人家叫你发誓,你却发了一个毒誓。我也保证不出去乱说,要是说了,就,就,就,就让陈老板把我赶出去!” 我斜眼轻视他说:“你这也叫发誓,赶出去算个什么呀?!我就一个人过的,屁事没有!” 三儿不服气说:“你懂什么,我从小跟着陈老板,他教我为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所谓大丈夫一言九鼎!又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发誓就一定做到!”边说还边站起来插着腰对天喊道。 我笑道:“你这大丈夫站起来也不必桌子高多少,只怕很难一言九鼎。” 三儿作势要跟我争论,我笑嘻嘻的不理他,转头问铁大哥:“怎么样?铁大哥,你能告诉我们了不。”三儿见铁大哥要说话,也就安静的坐下了。 铁大哥点点头说:“好,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我当年遇到的一件怪事。” “哦哦!怪事!”我和三儿一听到这俩字立刻有了兴趣,凑上前来。 第6章 歌谣 铁大哥说:“那事情距今有七,八年了吧,我那时候还是一个帮会的小统领,手下有几个弟兄。大家原本都是本分的农民,后来因为不愿整天受鞑子兵的气,就才入的会。专门做些让清廷不痛块的事情。”三儿听到这,哇了一声,张口想说,我连忙摆手示意别打断了。 铁大哥说:“你问也没关系,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那时候就把掉脑袋看得轻了。那些年清廷对各地的起义镇压的很厉害,不去打洋人,却来杀自己的百姓,让我们更加憎恨朝廷的无能。我们的帮会在hn很有势力,有众多的信徒,可最后我们还是打了败仗。为了保存实力,大家伙都散开了,各自回到原籍。名义上是继续做农民,但暗地里还做着反清的事情。为了能东山再起,各个分舵都分配了筹集钱粮的人物。种粮倒是本份事,可钱就难办了。我当时召集了几个兄弟一起商议看有什么办法没。大家觉得现在风声这么紧若是去抢劫大户和官府,只怕得不偿失。思来想去,我们决定去发点死人财,盗点东西出来。” 我一听发死人财就觉得晦气,问:“铁大哥,您还干过盗墓的事情?” 铁大哥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干最保险,而且自古盗墓不断,想追查起来也不容易。但我还是提出了三点,一,盗墓在大清朝是重罪,抓到最重可判凌迟;二,咱们这附近都是老百姓的墓,你挖了谁家的日后面子上过不去,且太损阴德;三,挖到的东西怎么变卖?后来大家在这些问题上争议不断,就此搁下了。” 我说:“可不是嘛,哪里说挖就能挖到宝贝的,所以你们又换成什么了。” 铁大哥说:“有一天,一个同乡给我引荐了一个人,这人姓阎名风,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他说他祖上是在黄河边摆渡的,到他这辈做了农民,愿意加入我们帮会,一同为天下黎民百姓出一份力。为帮会发展新力量也是我的职责,便答应留他下来先考察下。他问我怎么能够顺利加入帮会,我说若是能为帮会立功,那就快得很,还能往上升。我就是在战场上,带着兄弟杀了不少鞑子兵,做的这一方的小头领。他说回去考虑下就走了。几日后,我们又一起商讨筹款的事情,那阎风也来了。我们商讨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结果,人人都没个主意,均不说话了。那阎风却站起说,他倒是有个主意。我们便让他说说看。原来他有个舅舅一直做着黄河摆渡的营生,小时候听他讲过故事,传说那黄河底下埋着一座宫殿,里面金银财宝堆成山。” 三儿大喜道:“真有这回事!真有这回事!” 我愠怒说:“看你那没出息样,小点声,别打岔呀。” 铁大哥说:“起先我也是半信半疑。我听老辈讲过,hn位处中原,早在春秋战国时就有好多国家在hn有建都。而那黄河流了几千年了,中间还改了好几次道,且每隔几年就要泛滥一次,上游带来的泥沙冲刷过的地方就被掩埋成一片黄土。若是讲河底有被埋着宫殿也未必没有可能,但茫茫大水下,要找一座被掩埋了上千年的古城,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凭我们几个几时能够找得到。这事也便搁下了。 一个月后,那阎风忽然带着一老人来见我,说这是他那位黄河摆渡的舅舅,叫个老把头。我请教他的大名,老人却闭口不谈。我见他一脸皱纹像那干裂的黄土地一般,皮肤给太阳晒成深褐色,一看就是日日夜夜在黄河边劳作的辛苦人。可不管我问他什么,都不开口答话。阎风说他舅舅从小就在黄河边摆渡,已经干了六十多年了,平时不爱跟外人说话。我说好的很,那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老人一双精亮的眼睛看着我。我们对视了很久,我感觉他的眼睛就像大河一样明澈,将我的心都看穿了。老人家后来告诉我,通过我的眼睛,看得出我是个心里干净的人。确定我不是坏人后,老人说,他们家祖上流下一段故事和一段歌谣,故事说的是,那黄河底下有一座宫殿,里面藏有宝贝,谁要进去了找出来就吃穿不愁了;而那歌谣唱得是: 黄河水兮,天上来。 翻腾到海兮,流不完。 大河底兮,泥沙下。 有做古城兮,千百年。 巨鳌出兮,宝鼎现。 带我游荡兮,不归田。 天球转兮,河图简。 星河海纹兮,记上边。 文曲暗兮,魁星闪。 破军指路兮,望南天。” 我和三儿跟着哼了两边,两人对望,不解其意。我问:“那这歌谣里说得什么?是宝藏的去处吗?” 铁大哥说:“是个谜语。” “谜语?” “对,谜语。这歌谣是谜面,要是能解开就能知道那古城在哪里。”铁大哥说到这故意卖个关子,停下等我们。 我和三儿托着腮帮想了半天,一齐摇摇头说:“猜不出。” 铁大哥笑道:“想不出也是正常的。我当时想了十天半个月也是想不出。” 三儿说:“那你怎么不问那老头,他肯定知道。” 我抢道:“肯定是那老头不说了,否则铁大哥怎么会十天半个月也想不出。” 铁大哥说:“这倒不是,那老把头者并非故意卖关子,而是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过。后来他年纪大了,就把这事淡忘了,只当作祖传的一首民歌哼哼了。” 我点点头,心想,人家猜了一辈子也没猜出来,自然也是不好猜到的。 铁大哥说:“我那几日只要有空就去黄河边走,想能从这条流淌了千百年的大河里悟出那歌谣里的秘密。 一日傍晚,我在河边正走着,听到远处一人在念着什么。我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一个秀才对着大河念诗,嘴里滔滔不绝的,我也没在意。待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听他喊道,今夜月冷星明,我独见北天上魁星点斗,好兆头呀,好兆头呀!明年定然要高中状元。我别的没听清,就记得那魁星二字。心中一喜,莫非这是我命中遇到贵人。于是转身向那秀才请教,问起来那魁星点斗是什么?那秀才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他们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高中状元,而中状元就意味着魁星点斗,独占鳌头!然后他抬手指天说,你看今晚天上那北斗七星是不是亮得很。我说那个我知道,但不知道和魁星点斗什么关系。秀才笑我愚鲁,说那北斗七星中头四颗便是魁部,你看第四颗略微弱的便是文曲星。那文曲星因为下界到了凡间,因此不如其它几颗亮了,回头我高中状元它就比别的星更亮了。 我心想,原来那歌谣中唱得几句说的是北斗星,自然那古城的位置定然也和这北斗星有关。我又问,这北斗星上可有破军这颗星。秀才点头说有的,手指最末一颗星,那就是破军星。我心里大喜,但随即发现这北斗星却是向着东面,便如被泼上一盆冷水。叹口气念道,我要是能把这北斗星搬到向南就好了。那秀才听了大笑,大步走去,边走边说,那北斗星春天向东,到了夏天便自己向着南了。我恍然大悟,再看他已经走远,心里觉得此人就是神仙下凡来助我一般。立即朝着他去的方向跪拜三次。 回去后,我找来那帮兄弟说起这事,大家听完大喜,觉得事情有了眉目。可当时正是初春,到夏天还有三个来月,正好方便我们做些准备。考虑到那黄河古城在河底那么多年,一定被厚厚的泥沙盖住,我们便准备了不少挖沙的工具。但随后还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决,就是那个歌谣中提到的‘巨鳌’我们没有见到过。我后来再去请教了老把头,他说他摆渡那么多年也没有在黄河上见到有‘巨鳌’出现过。我问,那您老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老把头想了想,uu看书 wuukanshu 站起身到床底翻了一阵子,然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给我。我接过一看,见这东西干黄枯裂,是个乌龟壳,不明其意。老把头指着龟壳说,这是他早年间偶然一次黄河干涸,他在河底捡到的,你看上边是不是像刻着什么东西。我翻来覆去的看,也不懂这龟壳上写着什么,问明了捡到这龟壳的河段便走了。谷雨过后,马上就要到立夏了。可当时我最头疼的是,怎么能下河去挖城呢?那黄河水奔流不息,人下去立刻就给冲走了,除非老天爷让这黄河断流,否则绝无可能的。”铁大哥说道这两手一摊,无奈的看着我们。 我也觉得这事情到了这步确实无从下手了,除非出现奇迹,老天爷真的就让黄河给断了。 三儿问:“那你们是不是后来就放弃了?” 铁大哥喝口水,缓缓放下碗,望着我们说:“我是要放弃了,可老天爷却没让我放弃,还真找到了。” 我和三儿一脸的欣喜,问:“怎么找到的!?” 铁大哥说:“我们等了两个多月,眼看夏天过去大半,毫无进展。我焦急的每天在黄河边走,恨不得跳下去自己找出那歌谣里的古城。有一日,我在家劳作,忽然那阎风跑来说,成了,大哥,成了,那黄河干了。我一听赶忙跟着他跑到黄河边一看,果然昨天还奔流的大河竟然没水了。我大喜过望,跟阎风说,你快去把大家叫上,然后一起在那河口集合。我们今晚便去找那黄河古城。我跑回家拿上了工具,到了河口跟大家会合。一伙人便走上那干涸的河床。” 第7章 河道挖城 “这还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走上黄河的河道。在我记忆里,黄河永远是奔流不息的,日日夜夜发出万马奔腾的声势。此刻站在河道上,四周的高山和平原显出往常不曾见过的远古感觉,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心想这真是祖上积德,否则这黄河怎么会就断流了呢? 河道松软潮湿,一脚下去没到小腿,里面渗出的河水带有泥沙特有的腥味。这泥土最是肥沃,能种出好庄稼来,可泛滥起来也是灾害,也许这就是凡事都有两面的道理吧。 我们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到了老把头捡到龟壳的地方。按照他描述的环境看,这边河水因地势平缓,打了一个弯,呈月牙状,叫个月牙口。这月牙口两侧都是冲刷出的平原,上边覆盖着一些树木。 此时天色已晚,那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是冲着我们在的方位,莫非那古城就在我们脚下了?这一片的河床很大,光靠我们几人全挖一遍只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了。所以按照事先商议的,分成四组,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向下打洞,大家伙便开始干活了。 现在回头想,我们那时候哪里懂得怎么找古城,就是凭着年轻人一股子热劲和一膀子力气上去蛮干。这古城又不像是人家的墓地,还有个风水定位的,加上年代久远,给黄河冲刷了几千年哪里能找到点苗头。”铁大哥说到这,摇摇头叹口气。 我和三儿一起挠挠头,觉得也是如此。若是让我们去找,只怕扛着锄头挖一年也找不到地方。 铁大哥说:“我们这样不知疲惫的干了一晚上,在河床上挖了十几个一丈多深的大坑。我挨个看了看,里面除了泥沙还是泥沙,最多出来几块石头。我们心里早有准备这事定然没有那么简单。黄河在这流过,泥沙掩盖了那么多年,就算一年只是多出一层,这上千年下来积累的泥沙只怕也有好几丈高了。我吩咐大家先休息,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位置,不怕它跑了。这样我们找了片干的河滩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下午起来接着在周围挖。 那时候真是不知道累呀,天真的以为找到了金银财宝,就能用来推翻鞑子皇帝。这样又挖了一天一晚,河道上又多了几十个大坑。连片鱼骨头都没有,就更别提龟壳了。这时我看出大家的心情有些低落了,加上又累又乏,很多人脸上都显出焦虑失望的表情。 我让大家先休息,自己沿着这片河道走了一圈,抬头看天,此时已经是凌晨,天边露出一缕阳光,那北斗七星隐隐若现。我脑子里反复琢磨那几句歌谣,希望从中能再找出些线索。可惜转了两大圈下来,念了一百遍还是什么都不明白。那时我年轻,总想在帮会里立功出头,显出自己能耐来,做事情难免考虑不细致。真做起来,困难重重,挫折感顿生。 我回到大家休息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心里蛮不是滋味。但还不愿就此放弃,暗下决心再挖一晚,若是挖不到再说,大不了我这个头不当了。 第三天,我们从午后一直挖到太阳西沉,天空笼上一层深蓝色,那北斗七星又显了出来。我杵着铲子立在那,往天上看,心里琢磨,到底当初古人留下这个歌谣是要做什么的呢?该不是百姓之间口口相传,以讹传讹附会出来的。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那晚,一直挖到戌时,月亮升起,把河床照得一片雪亮。我见大家伙已经没了几天前的干劲,有的坐下休息,互相小声说话,看神态颇为丧气。我也理解,任何人在这大河床上挖上三天泥巴,却一无所获总是心里不舒服的。 这时阎风走到我身边说,铁大哥,这事真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帮着大家找条出路,挖不到古城,挖出点铜钱大家卖了也好。但现在看,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真是对不起你! 我当时心情也是沮丧,但听他那么一说,心里一软,不忍责怪,拍拍他肩膀说,这事都是我定的,你别多想了。今晚再挖一晚上,明天白天若是没有结果,我们就回去。办法总有是有的,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再找别的路走。 这孩子点点头,脸色轻松了些。 我正安慰阎风,却听到旁边一人喊道,他娘个龟孙,不挖了!咣当一声,一人把铁锹扔在地上。我走过去一看,是李四站在那生闷气。 我说,李四你搞什么,在这撒野火。 李四说,娘个龟孙,挖,挖,挖,挖了快三天了,都是泥巴沙子,一个龟孙的壳都没见到!我自己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呢,跑到这河道上挖泥巴来了!闲功夫的我,到这挖泥巴。 我心知人人都有牢骚,所以强压火气说,干活的又不是你一人,你大叫大嚷什么。何况来这里挖城,早就说过了未必能成功,你也是同意的。这个时候撂挑子,甩性子,你要咋桌! 李四说,我不要咋桌,我就是生闷气!我们不去杀鞑子兵,却来这里挖了三天沙子。那算个啥!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赖来。 李四这么一闹,大家伙也都跟着围了过来,想听听我怎么说。 我带过兵,知道这时候军心绝不能散。大家满怀希望的来,挖了三天没找到东西,身体疲惫,精神自然焦躁。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此刻是鼓舞人心的关键时刻,可不能乱了。 我按照以前打仗积累的经验,先安抚了下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明白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幸福,挖到宝贝也是拿去帮助更多人,将来可以多杀鞑子兵,推翻满洲皇帝。我承认我有失职,这时将责任扛下来,能减轻大家的心理包袱。最后我说,咱们既然来了,就算挖不出宝贝来,也要挖出个动静来。咱们都是黄河边长大的男子汉,今天就在李四的屁股底下挖,看到天黑的时候能不能把这黄河给它挖穿了! 大家听我这么一说,情绪涨起来,发了几声喊。分成两组,一组挖沙,一组运土。我本来也没有任何把握,所以随口一说就在那李四屁股地下挖。可是却不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尽然让我们挖到了。” 我和三儿啊的一声,问:“挖到什么了?宝贝?金子?” 铁大哥摇摇头,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挖到宝贝的。我们挖到晚上的时候,忽然发现底下的土层和上边的不同。” 我问:“难道黄河里的土还分了层的,上下都不同!” 铁大哥说:“黄河里的土都是上游冲下来的,泥沙居多。而我们挖到三丈深的时候,那土是干的,还有很多小碎石。” 三儿瞪大眼,惊喜的问:“这黄河底儿还有人曾经铺过碎石!莫非是挖到人家院子里不成!” 铁大哥说:“黄河历史上改过道,我原以为这是以前河床留下的,就让大家继续往下挖挖看。我们挖的这个河洞已经有一丈半宽,快四丈深了。我看天色已晚,想着再挖一会若是没有东西,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时候,李四的铲子插进土里发出“当”的一声响,他咦了一声,在那地上使劲插了下,发现插不进去。于是喊道,大家快来,这底下有硬东西了。uu看书ww.uukashu 我们聚上去一看,见那沙土下似乎露出了砖面。 一个兄弟惊呼一声,我的天娘,露出砖头了!挖到城啦! 跟着另一人朝上喊道,挖到砖啦!挖到城了! 顶上人一下沸腾了,纷纷聚到洞边观望。 我也激动了,心想总算让我们挖到了。我吩咐大家继续往四周挖,看能挖到墙不。 大家至此士气大震,各个摩拳擦掌,简直恨不得几下就把这黄河里的泥沙都清干净了,好让整座河底古城都露出来。”说到这,铁大哥笑着摇摇头,对当年自己的幻想抱以谅解的笑容。 我也为铁大哥他们终于找到古城高兴,恨自己没能早生十年,也和他们一起去黄河里找古城,轰轰烈烈干一场。 三儿问:“那后来呢?你们最后挖到什么了?” 铁大哥若有所思一会说:“我们底下几人就朝着四边往外挖。刚才还喊累的人,此刻一个个特有干劲,就想比比看谁先挖出墙壁来。挖了有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李四那小子运气好,他喊道,我挖到了,我看到墙了。我们赶忙聚过去,跟着一起把那面墙周围的土都清理掉。一面带着石门的墙面就摆在我们面前了。 我高兴地朝上喊,大家看哪,我们挖到石头门,这底下真有城呀! 上头的人也激动坏了,喊道,那门长什么样呀!?能打开吗?! 我一听对呀,那门能打开吗?于是转身去推那门,竟然纹丝不动。我说,弟兄几个一起来,把这石门推开。我们几个同时用力,就听那石门‘嘎啦啦啦啦’的响,朝里打开了。” 第8章 地下探秘 “门开啦!”三儿和我一声惊呼。四只眼睛激动地望着铁大哥,期待着后面能有什么让人惊喜的发现。“里面是不是有宝藏!”,“有鬼吗?”,“仙女呢?” 铁大哥让我两的问题逗乐了,笑着摇摇头,眼神游离了片刻说:“没有,都没有。” “啊,都没有呀!那这古城不是白找了!”三儿显然很失望,对于这种缺少结果的冒险失去了兴趣。 我笑道:“人家铁大哥还没说完,后面没准有什么别的宝物呢。铁大哥您接着说呀。” 铁大哥点点头,说:“那石门打开的时候,我和你们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不光是我,所有跟我一起来的兄弟都激动起来。我能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心跳。毕竟这是我们期待了一年,挖了三天的结果。当时光是发现这个地方就足以让我高兴坏了。 打开石门后,我听到里面传出‘咚咚咚’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滚落了下去。声音很脆,不像木头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撞击地面发出的动静。这声响一下提醒了我,我跟大家说,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机关。大家哪怕知道会有危险还是难掩内心的机动。年轻人对于冒险的渴望真是能战胜一切恐惧。我安排两个人守在上边,其余的人随我下去。 我们人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锄头铲子做武器保护自己。李四自告奋勇说,这坑是他挖到的,他先进去。我笑道,这坑何止是你挖到的,还是你一屁股坐出来的。你小心点。 我们众人举着火把给李四照亮,他伸头往那石门里看,我也在一旁观察里面动静。那石门后面是一阶阶楼梯通向下边,火光看不到底,显得很深。李四小声嘀咕着,这底下不是墓地吧,黑漆漆的。先迈出一条腿踏了进去,在门口石阶上踩了踩,确定脚下踏实又往下走了几步。这般小心走下几节台阶,并无异状发现。我们其余人都堵在门口,好奇的往里望。李四在台阶上望了半天说,看不到下边呀,没发现危险。我们众人都呼出一口气,心里紧张感减弱了些。 这时李四回头望向我们,忽然眼神变得怪异,从疑惑变成惊恐,呼喊道,死人!有死人! 我大惊,在哪里! 李四指着石门后说,门后!在门后边! 我们一听紧张了,想不到石门后竟然藏着死人。大家互相对望,无人敢回应。我是头,这时候必须做些什么。于是,顺手抄起一把锄头,发一声喊,壮下胆子,跳进那石门里,将锄头指向那门后的死人。 呵呵,现在想起真是可笑。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可偏偏当时不知怎么就是心里害怕,怕那死人会忽然起来,威胁我们。 我跳到里面,火光一照,发现那死人只是一堆骨骸,身上黑色衣服碎成布条,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却没有头。” “没有头?!怎么会没有头!”我和三儿一起问。 铁大哥说:“对呀,没看到头。一开始我也奇怪呢,这人死在石门后边,怎么连个头都没有了。这时大家也都进来了,看着那堆骨头交头接耳的。 我问站在一旁的阎风,你那舅舅说过这黄河底的古城是做个啥的?你看这死人就在门口堆着,连个头都没了。到底是个咋回事? 阎风摇摇头说,知不道,我那舅舅也就知道那首歌谣,别的都知不道了。 这死人一下让我们从兴奋中变得沉静,几人挤在门口只听到风吹火把的声音。 这时李四说,铁头,咱要不还是先下去看看吧,没准有点啥,咱都挖了三天了,门也开了,好歹再走两步呀。 有一人说,下去了回不来咋整?! 李四答不上来,看着我想我拿个主意。 我沉思了下,对大伙说,大家伙先别慌,这底下未必有什么危险。既然兄弟们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我先下去看看,要是有事你们就撤,没事就跟上。 李四附和着,我和铁大哥一起下去,老子不怕鬼。旁边还有两人也自告奋勇说要加入。 我说,那好我们四人先下去看看,阎风你带着大家在这等着,如果有状况就马上回去,要是没事,我们再喊你们下来。 当时与其说是不怕死,倒不如说是不甘心。加上人多,胆子也大一些,凭着年轻时候的闯劲,非要做出点什么事情不可。 这坑道够两人并肩行走,可不知怎么,我们却走成了一条直线,均是贴着墙壁一步步往下走。可见说不怕是假,心里还是紧张得很。 走了有十来节台阶,我脚底板感觉踩到一个圆股咙咚的东西。拿火把一照,发现那东西惨白一片,跟黝黑的石阶完全不同。我拿锄头拨动了下,那东西翻个面,露出两个黑洞,和一排牙齿。我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这是一个骷髅头!李四也吓一跳,张着大嘴说不出话。 旁边一人喊道,哎呀,骷髅!死人头骨! 上边一下沸腾了,跟发现敌人一样,闹哄哄冲下来。大家都挤在后边新奇的望着那台阶上骷髅头,小声讨论着。 我想起刚才那具石门后的无头尸体,还有打开石门的时候发出的‘咚咚咚’声响。心想应该就是那个尸体上的,刚才我们打开石门的时候,他的头应该滚落到这下边。 阎风问我,铁头,你说这人趴在门后是做什么?难道是要暗算别人不成? 我当时猜不出一个原因,心想就算是要暗算别人,也只剩一堆骨骸了。 我说,大家怎么看,是继续往下找,还是就此回去。 李四喊道,别呀大哥,一个骷髅就吓住我们了不成。咱们可是在战场上跟鞑子兵打过仗的,死人谁没见过!对不对大伙。 大家一阵高呼,壮了下声势。我继续领队在前,身旁跟着阎风和李四,其他众人随后。 本以为接下来石阶上还会不断地有死人骨骸出现,竟然一路平安,一直走到底也不再见到。 我算了下来路的台阶数,估摸这坑道大概有个四丈深。台阶底下连着一个石门洞,上边黑石板刻着两个大字,笔画扭转弯曲,像是很古得文字。那石门洞笔直朝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深浅。 我举着火把在前带路,此时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害怕,只是越往里走就越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期待,心跳跟着加速起来。 这地下坑道跟着下来台阶一般宽窄,两侧墙壁用大石筑成,摸着冰冷干燥。这地宫估计有上千年没入过阳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有点像动物身上的腥臊味。大家也发现这地宫里的气味不对,开始小声嘀咕起来,猜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走了约有五十来步,火光照出一个出口,我挥手示意大家停下,然后点了三个人跟在我身后。我们几人摸到门边,两人守在门口,我和李四分开两侧往里走。这里面屋子面积颇大,墙壁也都是大石构成,不见木梁柱子。我向左侧走了五十步回头看,见李四也正好走到头。两人折而向里,也都走了百来步。看来这大屋子是一间一百来步见方的房间。手举火把,火光所照隐约能看到顶端,见天花板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圆点和细线,火光中似繁星闪耀。 我正看得发呆,李四喊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摆在这的? 我忙跑过去,见他正站在屋子中间,面前是一个圆形石台。我走近一看,那石台大概一个石磨大小,当中刻着一个巴掌大的字,外围有两个圆圈,然后均分成六格,每个格子里刻着两个古字,每格后面再分成四个小格子,填满了小字。除了当中那个大字看得出字形,后面那些小字,都是圈圈点点配上一些弯曲的线条,有的看着像树,有的看着像田里的稻子…” 铁大哥边思边写,在我们眼前画起圈圈线线。我和三儿的脑袋就跟着他的手指绕圈,脑子里努力勾画出那些古怪文字的样子,可勾画得再清楚也难猜出一二来。 铁大哥说:“我后来还请教过一位算命先生,他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这只怕是天书上的文字了。” 我笑道:“那些算命的只会逢人看相,东拉西扯而已,哪里有真才实学的。” 三儿似乎读过些书,拿手勾画几下,摇摇头说:“不认得。” 铁大哥笑道:“认不认得都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 我问:“那你们就找到个大石台,屋子里就没点别的东西,一点宝贝都没有呀。” 铁大哥说:“有!后面我们就看到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 我和三儿马上把那恼人的古怪文字丢到脑后,一齐问:“是什么呀!?” 铁大哥说:“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那圆石台旁边,大家一齐琢磨这上头写着什么意思。可惜,人多也没用,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个道理。 这时,阎风在一旁说,这里面还有地方,我们不如进去找找吧。众人便朝着那大屋对过走去。 走了这么一阵也不见什么怪事发生,大家伙便大胆起来,一齐涌出这屋子对面的大门。到了门外走了有十步,碰到一面石墙,那墙体呈弧线向两侧弯曲,我们就分成两路朝两侧走。再走了有百十来步,墙上显出一个门洞,走进一看竟然是一座石桥,伸向对面。我举着火把站到石桥上,见两侧悬空,不知深浅,底下也没有水声。此时,我看到对面远处有一团火光,知道那定是另一队人也找到了一座石桥。 我朝他们喊,你们找到什么了?那声音在四周回荡,显得空间极为空旷。听得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对面人喊,我们这也有一座石桥,要不要走过去看看? 我看了下对面,心想不知道这石桥伸向哪里?那对面又有什么?加上对这石桥缺乏安全感,万一走上去断裂了该如何可好。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过去看看,便对身后人说,这石桥不知道是否安全,你们不要一齐上来,待我先去看看。 我摸着两侧石栏杆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生怕桥面会忽然断裂坍塌。走了有十几步,u看书uuknh 感觉没有什么问题,胆子也大了些,加快了步伐。便在这时,我眼前一片亮光闪过。我一机警,跟着就往后跳了几步,周围有人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光是什么? 我说,大家别过来,我没事!然后举着火把仔细看前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在我晃动火把时,对面那似乎也有一模糊人影拿着火把晃动了下,而且动作姿势和我完全一样。我心里一惊,难道黑暗中有一人在学我不成。可是为什么我把火把拿开,那人也就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鬼! 可我是上过战场的人,并不怕鬼神。既然你要装神弄鬼,我就偏要把你揪出来看看。 我索性举着火把大步走过去,万一真要有什么大不了一拼。果然对面那人也举着火把朝我走来,身形样子竟然和我相似。等我走到跟前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铁大哥停下卖个关子,想考考我们。我和三儿对视一笑,说:“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吧!” 铁大哥大笑道:“我要是有你们两个小鬼头那么聪明,那晚上就不会吓一跳了,不错那就是照出的我自己的影子。只不过那并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大块水晶。” “水晶?!” “对,水晶,确切说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我站近了看得很清楚,那水晶球的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规整化一的圆圈和线条,而在我眼前的刚好有七个圆圈,中间用线连成一个勺子的样子。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歌谣里唱的天球。” 第9章 天球河图 “天球与河图!”铁大哥意味深长的重复了几遍这神秘的名字。 我想起那首歌谣里唱的:“黄河水,天上来。翻腾到海兮,流不完。大河底,泥沙下。有做古城兮,千百年。巨鳌出,宝鼎现。带我游荡兮,不归田。天球转,河图简。星河海纹兮,记上边。文曲暗,魁星闪。破军指路兮,望南天。”三儿也附和着,两人一同唱了一遍。 我问:“那水晶球就是天球河图中的天球了。” 铁大哥说:“对,那只是天球,河图还在另外一样东西上。” “哦!原来是两样东西,那河图在哪里?”三儿问。 铁大哥说:“那刻满苍穹繁星的天球给三个圆形铁环架在当中,旁边配着三只青铜鳌。也不知道那里面什么机关设置,我将手放在天球上,稍用力即可转动,就见宇宙星河在我面前轮转,火光中繁星闪耀,跟真的一样,那感觉让我震惊不已。我的兄弟们都围了过来,站在这天球四周。那天球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内部竟然盈盈发出白色的光,跟着一团幽蓝的光雾从天球上飘散出,在我们身边散开。那光雾弥漫在偌大的空间里,随后见到有薄如蝉翼的人形从光雾中走出。他们人数众多,有的站在那天球前查看上边的图案,有的三五成群像在讨论着什么,有的独自沉思。我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并不感到恐惧,反而觉得激动和兴奋。那些人一定就是曾经在这里研究天相的先哲。那天球日日夜夜吸收日月精华,又被那么多人抚摸,想必是将那些人的影子都记录在里面,此刻被火光一照,就透了出来。可惜这样的情景只是持续了片刻,随即就消散了。现在回想若是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那该是多好!” “人的影子真的可以被水晶球记录进去吗?”三儿带着疑惑的口吻问。 “为何不可呢?就像你将墨水涂在纸上,留下字画一样。如果以光线为墨,水晶为纸,经过一番回光返照,不就显现出来了。我想这也并不是什么神鬼之道吧。”铁大哥感叹道。 我说:“可惜那么大的宝贝带不走,否则那么大一块水晶球也能卖个不少钱了。” 铁大哥笑道:“这我们当时还真没想到。就觉得这是祖宗留下的宝物,万万不敢破坏了。我们十几人围了一圈,朝着这天球水晶叩头三下,以示敬畏。待行过礼,我走到桥边往下看,见底下漆黑一片。旁边一人向前探头,身子不稳,险些跌落。我忙伸手抓住他后颈,他还是吓得火把脱手。那火把划了一道弧线落向深渊一般。却不想,半空碰到一样东西,打出一片火花,弹了几下沿着那东西表面滚落下去。上边众人一同看到,均是一惊。有人喊底下还有东西,跟座小山一样,大家快下去看看。大家此刻知道这里不是什么阴森地方,没了那么多忌讳,顺着桥面往来路跑去。我也跟在身后,希望底下能有着什么新发现。到了外圈找到一处下楼的阶梯,大家便一起跑了下去,也不似刚才那般小心。等我到了下边,见几个人已经围在一座隆起的物体旁。 先听有一人说,这什么呀,怎么那么臭? 另一人喊,哎呀,这还有个头呢! 我一听到有个头,赶忙跑了过去,大家也跟着聚集到那。火把一起照亮了那片地方,就见地上窝着一个白色的大脑袋,足有水缸那么大,上边一丝血肉都没有,本该有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黑洞。很显然这是一具骨骸,但不是人的,像是某种动物的,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动物头骨,一时也认不出来。 有人说这是怪物。跟着就有人问,那要是怪物怎么就剩一堆白骨了?会不会是雕刻出来的。 我则沿着那脑袋往后照,见脖子后边连着长长地白骨。起初以为是蛇,但再往后却缩到一个‘山包’里。而那‘山包’也不知道什么做的,靠近了还有一阵腥臭味。待我再往后走,就看出这‘山包’有细致的纹理,似云山雾罩般,还有些明显是人为雕刻上去的,并涂有类似朱砂的颜料。我招呼过两人,助我爬了上去。待我几步登上那山包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张纵横四方的大图画上。而底下那东西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只大乌龟的甲壳,它的四肢,脖子和尾巴就伸在外面,早化成一堆白骨。我将看到的情况跟大家伙说明,大家一窝蜂的连拉带拽,全都上来了。可就算我们都上来,还是难以站满整个乌龟壳上。 阎峰问我,铁大哥,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那么大的乌龟呢? 我说,你忘记了,那歌谣里有,巨鳌出,宝鼎现。我猜这就是传说中的巨鳌,是传说的四大灵兽之一。 阎峰说,原来是这样,那灵神也会死?就只剩一堆骨头了。 我也闹不清楚这里怎么就死了一只巨鳌,谁养的它呢?又是谁在它背上刻了这一张图。我仔细看着龟背上的图案,那似乎是一张方形的地图,上边刻着山川河流,在一些地方还标有文字,但可惜也是认不出来的古文字。在那河图的四周还标记了一些圆点,有的连成一串,有的三个一串,有的成十字型,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都是一些古怪的符号,就算是现在拿到我面前也是看不明白的。 大家在那龟背上兴奋了一阵,又都纷纷下去。我抬头往上看,心想天球与河图,一个主天,一个主地,天圆地方,应该就是这个道理。这个地方看来不像是什么古城,可既然有那大一只巨鳖,那定然会不只上边那一个人。那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我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将刚才一路见到的情况总结了一下。然后说,现在我们分头去找,看这里还有什么入口,发现了即刻回来。大家散开,围着大厅找了一圈,过了一会,回来后,将各自发现的情况一说,除了我们刚才下来的阶梯外,还有三段上去的阶梯。 我就将剩下人分成四队,我带一队留在这里守着。其它三队从那三个门洞上去,发现什么立刻回来报告。这样只是过了半个时辰,三队人都陆续回来。而得到的结果却也惊人的一致。他们上去后都到了上层的石桥那,然后各自找到一个门洞进到一个大屋里,那屋子当中也都摆着一个同样的圆石台,上边刻着一个奇怪的文字,然后分成六份,再细分成四份。从那个大屋对面的门洞出去也是一节往上的阶梯,大概走了我们下来同样长的距离就到头了,然后在阶梯那又都找到一具骨骸。有的靠在门上,有的躺在阶梯上,有的是靠着墙。 听完他们的转述,我心里慢慢明白了,这整座建筑应该是以天球河图的大厅为中心,然后在四个方位各自连接着一个同样的塔楼上。这样来说,我们并不是挖到一处地宫,洽洽相反,是挖到它的顶端,从最上边下到里面。那这个建筑的其它出入口应该是被人从外面给堵住了,然后用沙石封死。后来黄河之水流经这里,经过了无数岁月,被一层层泥沙掩埋至今。 我将这想法说给大家听,大家唏嘘感叹一番后,陷入一阵沉默。 李四问,那怎么办?我们挖了半天就挖出一个死乌龟壳子来。这里什么都没剩下,白跑一趟。 阎风说,这里面不应该只有四个人才对,可我们来回都看过了,确实没有再见到有人在。 我心里也是不甘,虽然找到了歌谣里的古城,uu看书ww.ukanh.co 但里面没有财宝还是让我非常失望的。为什么这么大地方就四个人守在上边石门处,这底下为何没有人了,也不见出入口呢? 我低头向地上望去,见石板上也刻着许多圆圈和直线,跟天球上的星图相似。自从我们进到这里面就一直发现这样的符号,此时我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我看了一会,发现地上也有一个北斗七星的符号。我忽然感觉这里一定有某种联系,莫非这地板上的图案也是一种指引。但这个北斗七星的勺柄却转了一个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我脑子想起那秀才说的话,那北斗星春季向东,到了夏季便自己向着南了。那这般来说,到了秋季就是想着西,而到了冬季就是向着北。 我一下醒悟到,赶忙绕着圈查看石板上所刻画的内容。果然这地板上的图案是分成四块,每一块上的北斗七星的位置都不同,而不同的部分也对应一个门洞。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那四座高塔一定是按照四季来划分的,而那圆石台上的字想必就是春夏秋冬的标记。我找到代表夏季的北斗七星图,见它的斗柄正是朝着南方。那歌谣里唱着,文曲暗,魁星闪。破军指路兮,望南天。破军就是最末端那颗星,是否意味着这地下还藏有什么。 我难掩激动,将大家召集过来,指着地上那颗北斗七星说,就在这了,如果还有什么秘密一定就在这快石头下边。 大家一齐发声好,拿起手里的铁锹和铲子就对着地板一阵敲砸。敲打了一阵后,那地上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吹出嗖嗖的冷风,底下果然是空的。” 第10章 龙骨柱 我问:“你们就这么砸出了一个地洞。” 铁大哥说:“就是砸出来的!今天回想,还真觉得可惜了。但当时就不想那么多,只想着能多发现一些值钱的东西带出去。” 三儿问:“那你们最后找到值钱的东西了吗?” 铁大哥舔了舔嘴唇,仰头出神了一会说:“当时不觉得是多值钱的东西,但现在来看可能会不同了吧。” 我说:“哦?那里面藏着什么了。” 铁大哥点点头说:“有一样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东西。” 我和三儿知道铁大哥又要卖关子,只是微笑不语,等着他往后说。 铁大哥喝一碗水,擦擦嘴说:“人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多少顾忌了。原本恐惧担忧的心情都被期待所取代。大家费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恨不得把那地方整个翻个底朝天。我们砸出地道的地方刚好是那巨鳌头指着方向,它身子首尾呈南北方位摆放。 那地道口上地砖砸开后,露出一长截台阶,围绕中心一根圆柱,呈螺旋状向下。大家已经迫不及待要下去了,我点了两人守在上边,其余人一同进入地道。 台阶很是宽敞,足够五人并肩而行。向下绕行了两圈后,火光里靠墙躺着一人。我走进一看,也是一具骨骸,看穿着和上边那四人相似。他手中还握着一样东西。我拿起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的龟壳,也就巴掌那么大,前后都刻着一些文字符号,跟咒语一样。 阎风在那人身旁找到一把小刀,长不过三寸,尖头凸起,刀背有花纹暗刻,通体青绿色。 我猜应该就是这人用来在龟甲上刻字的工具,不知他写的是什么,是否是他的生平,又可能是他最后的遗言。我将龟壳慎重的放回他手里,心中默念几句佛经,算是替他超度亡魂。 往下走了十来步,又看到一具尸骸,他躺在路中间,头仰向后边,张着嘴,骷髅上两个空洞的眼窝望着上边,像是在喊叫。他死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才知道了。 越往下走,见到的骨骸越多,有的靠墙坐着,有的趴在地上,有的三两个抱在一起。他们的服饰都是一样的,全身黑色的长袍,系着白色的腰带,有的旁边落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样子像一个圆筒。数量也有几十人了。 从这螺旋阶梯尽头出去后置身于一个地下大厅内。我们下来的阶梯刚好是这大厅当中一根巨大的支柱内部。柱子的底端连着一个圆形高台,高台外侧是一条鸿沟,上边有四座桥通向对面。那鸿沟底下不时有风吹上,还有咔咔咔怪声传来。 我们扔了一个火把下去,落到三丈多深才触底,传来哗啦啦响声,碰到一堆龟壳,密密麻麻堆成山。 李四说,谁在这底下养的那么多龟儿子,龟孙子。 我当时猜想这一定是一个养龟的大池子,上边那只巨鳌可能就是从这里培育出来的。 这时身后有人喊,哎呀,这柱子上还爬着个东西! 我们赶忙回头举起火把,见离我们三丈多高地方,那大圆柱上盘着一条龙的骨架!” “盘龙骨架?”,“真的是龙吗?”我和三儿面面相窘,闹不明白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龙存在。 “我当时也不确定,只见那东西绕着柱子盘了三圈,身长如蟒,四肢爪子比较短小。头很大,但没有角,嘴巴也不似外面看到的龙那么长,是个倒三角样。大家绕着那柱子看了一圈,心理都感到十分紧张,怕是自己触犯了什么神灵,回头会遭到报应。我们这群兄弟都是农民,又是生活在黄河边,自古就视黄河为一条巨龙,此刻真的在黄河底发现了这根龙骨柱,当时就有人跪地叩头,祷告不止。 我虽不怕鬼神,但还是颇忌惮这些事情,加上又在这地下神秘大厅里,心理也举棋不定,是否应该立刻退出去。 跪拜完,我们一群人分成四队,从四座桥到了对面。桥对面要看着比上边的大厅还大,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宝鼎。这些鼎都有半人多高,数量很多,以龙骨柱为中心围成好几个大圈。 在这底下大厅里还有一只三丈多高的巨大石鳌雕塑,它四肢窝在大地上,高高抬起头望着天上,在它的背上还有一只鼎,看造型和尺寸都是最大的。这石鳌雕刻得栩栩如生,哪怕是细看都能分辨出皮肉纹理来,可见当时的人内心之虔诚。在这石鳌周围还躺着很多的死人,虽然已成骸骨,但双手都放在身上,可见死时都比较安详,粗略一数也有百十来人的样子。我们在地宫里还发现了很多存放龟甲和大骨头的石柜。里面的龟甲有大有小,小的手掌大,大的有半人高,那些大的骨头我猜是牛或者马的肩胛骨,上面都刻着文字。 我们围着里面走了好几圈,但是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大家就聚集在那石鳌前商量。 阎风问,这里怎么有那么多的乌龟壳和牛骨头的? 李四说,你没看这里有那么多鼎吗!当然是用来煮着吃的,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骨头。 大家哄笑了一阵,我说,这些鼎肯定不是用来煮东西的。我听老人说过,鼎这东西在很古的时候,是权力的象征。你们看这些鼎上还有文字,一定是有别的意义。 大家围着一个鼎仔细看了看,又换了几个看了下,证明了我说的并没有错。 李四说,铁头,那咱们兄弟下来一趟就找到这些,连个铜板都没找到,这可怎么办呢? 有人说,这鼎不就是铜做的,回去化了不就可以做铜钱了。大家七嘴八舌附和一阵。 我说,这鼎咱们别弄坏了,老祖宗的东西都很灵,怕遭了报应后悔来不及了。我看这里恐怕真的没留下什么,就剩一堆骨头了。 阎风说,还有这些死人,他们都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我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怎么会那么多人好端端死在这。而且一个个看起来并没有搏斗的迹象,像是给活活困死在里头的,但这事情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 后来我们不甘心空手回去,又把地宫搜索了一遍,但还是一无所获。这里面确实没有任何的金银财宝,只有数量众多的铜鼎和龟壳。我们的心情一下从兴奋变为失落,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古城。原以为会是一个惊人的大宝藏,却想不到里面除了一大堆看不懂的文字和死人就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这股失落的情绪很快弥漫在空气里,每一个人都变得垂头丧气。大家围坐在一起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谁也没有说话。我站起说,我知道大家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我们必须要面对这个现实,那歌谣没有记录错,在黄河底下却是有一个古城,但里面没有财宝,只有过去人们留下的东西而已。我们也不可能将这里的东西带出去。但至少我们证明了我们是可以做成一件我们想做的事情的! 大家伙知道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便开始整理下手头的东西准备往回撤了。我回头再看了一眼这地宫,那些先哲的骨骸就躺在那,和这座古城一起埋在河底上千年了。过去没有人知道,将来只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人果然不管活成什么样子,到最后也就是一把枯骨而已。 我们所有人按着原路往回走,刚走到螺旋阶梯的一半,这时忽然上边冲下来一个弟兄,失魂落魄的喊道,不好了!发水了!发水了! 我几步走上前,握住他肩膀问,你冷静下!说清楚了!什么发水了! 他满脸是汗,眼睛惊慌之极,嘴巴抖动了几下说,黄河,黄河发水了! 我们一听黄河水又流过来了,大惊失色,这非给都葬身河底不可。我们赶忙冲到上去,到了那巨鳌的大厅,见那在上头守候的弟兄慌忙冲了下来,喊道,水过来了!水过来了!往这里来了! 大家一下慌了,uu看书 .uuanshu.om 不知如何进退,难不成要困死在这黄河底。我问那人,上边到底怎么样了?! 那人说,他们守到天快亮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轰鸣声,就见远处有一道墙向着这边推过来。起先还不怎么明显,到后来就看到是奔流的黄河水正往这里冲。因此赶紧下来通知大家,让大家赶紧逃命。下来的时候已经先把那石门关上了,留下一人看守在那。从原路返回只怕是不可能了,现在就希望这地宫里能有一个出口。 大家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这地宫里若是有出口,那些人只怕也不会困死在这。可现在这情形显然是按照原路退回也是葬身水里,留在这也是困死。前后都是死,我一下也懵了,脑子里一点主意没有。 大家正慌乱时,上边又跑下一人,正是那守在石门旁的弟兄。他跑得焦急,下楼梯时候摔倒在地,立刻就有人上去将他扶了起来。他人还没站稳,就说,水,水,水进来了,水进来了。 李四上前搀扶住他,问,你冷静些!水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守在门那吗! 那人惊慌地说,守不住了,守不住了,那水从石门里进来,守不住了。 大家听到水已经开始从上边涌下来,顿时都傻了。这下就算想从上边出去也是不可能了。黄河水里混着那么多泥沙,比普通河水重了许多,人根本无法在里面游泳。等那些水都灌满这里,又该如何是好了。 我呆在那,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到,这时,阎风说,我有办法,有地方能出去。 大家一起望向他,着急的问,去哪里!?” 第11章 龙鳌观星宫 “当时阎风告诉我们,去底下!从地宫里出去。”铁大哥眼睛里亮出精光,像是看到了重生希望一样。 我和三儿听到他们被困在黄河底的地宫里已经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喘了,这时又听到他说有希望,心里跟揣着一只小鹿般,怦怦乱跳。 我问:“那地宫里莫非还有一处密道不成?” 铁大哥说:“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还真有一个出去的办法。” 三儿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三圈,却没有下文。 铁大哥说:“你们还记得,我说在那地宫的鸿沟里躺着很多龟壳,还时不时有风吹出。” 我和三儿一起点点头。 铁大哥说:“有龟壳,说明有什么?” “有乌龟呀!”三儿说。 “那用什么养乌龟呢?再想想。”铁大哥笑道。 我恍然大悟,说:“水!用水!那沟里面是有水的,还有风,所以有水口是吧!” 铁大哥拍拍我肩膀说:“小铁匠就是聪明,没错那鸿沟底下有活水口。但不是我,是阎风想到的。他把大家带到了地宫底下,把你刚才想到的理由告诉大家。起先我们都有些怀疑,觉得如果这里有出口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出去,而且这鸿沟下边看着有两丈多深,若是下去了根本没法再上来。一旦底下没有出口,或者出口不够一个人出入,那不是一样活活淹死在下边。 阎风沉默了一会说,那我先下去,大家看情况再跟着来。说完就走到那漆黑的鸿沟边,纵身一跳。我当时吓住了,连喊还来不及就看他跳了下去。大家喊着他的名字跑到壕沟边,听到底下哗啦啦一片脆响,像很多东西翻倒滑落的声音。阎风从下边举着火把站起来,看了下四周朝上喊,没事的,底下都是龟壳,跳下来没事的。 我们见他平安也松了一口气。大家望向我,等我的主意。我见阎风没事,也多少安心了点,但就算跳下去没事,可下去之后怎么办呢?我朝下边喊,阎风,你看看底下有路吗? 李四也跟着喊,对呀,我们跳下去没路还不是一样淹死。 阎风举着火把走到墙边摸来摸去,我们在上头焦急的等着。这时龙骨柱里冲出一人,大喊着,水下来了,水下来了。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听到楼梯上传来流水的声音。 我焦急的朝下喊,阎风怎么样了?有路吗? 而阎风却不见了。底下漆黑的,没有火把的光亮。我当时慌了,不知道他人跑去哪里了。 大家开始慌乱起来,这时已经可以看到有水从楼梯上流下来。上边的出口一定已经被黄河水淹没了。 我又跑去鸿沟边喊了几次,心里越来越急,拿不定主意。这时,一片火光从墙里出现,就见阎风像是从一个洞里爬了出来。他出来后高兴地喊,这里有洞,可以通到外面的。 我一听有能出去的路,赶忙对大家喊,快快,大家都下去,这底下有出口,大家跳下去。我见大家还是有些犹豫,干脆心一横,也纵身跳下。我当时也是没想那么多,只盼着大家能跟我一起下来都能活着出去。下落了一阵,脚底踩到一堆龟壳,一时站立不稳滑倒在地。阎风过来扶我起来,我拍拍身上朝上喊,我没事!大家扔了手里的东西,只带火把快下来。其他人见我也平安,都把手里东西扔了,一个个开始往下跳。 这时候水已经沿着墙壁流到鸿沟里,上边水声越来越大,每一下都似涌进我心里,压得我难受。如果大家出不去可怎么办?我带他们出来的,我可要把他们都带出去呀!当时我是宁愿自己死了也要其他人平安回去。 等大家都跳下来,阎风指着墙上一个洞口说,这个洞里还有很多分岔口,我不知道哪个是出去的。 我心想没时间去找了,跟大家说,我们先进洞,大家分开了去找,找到出口的就通知其他人。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允许我们多想,水开始涌入地宫了,晚一刻都是减少一份生存的可能。 我们先后进入那洞口,那里头修成了一个拱形门的样子,足够一人直立行走。走了有五十步就出现了岔口,分成几个不同方向。 我当时判断这里应该是古人的地下水道,用来引入地下活水来养龟,地上还残留了一些鱼骨和龟壳。 我们分成几组进了不同的水道,走了有一段发现水道又细分成不同的岔口,这下要再分就人手不够了。我想回头喊其他人过来,可没有人回应。我身边只有两个兄弟,于是大家又分散开进了不同岔口,约定要是找得到出路就通知大家。可我心里已经隐隐感到不安,这里面岔口那么多,万一出不去怎么办。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我发现我前方的路竟然是堵死的,摸着都是厚实的泥土,不知道是塌方造成的还是人为堵上的。我只得往回走,可走着走着我觉得脚底越来越湿,伸手一摸竟然有流水,放到口里一尝,泥沙味很重。我心知不妙,这是黄河水已经灌到这水道里了。我赶忙往回跑,大声通知其他人小心。当我按照原路跑回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大声喊叫,声音在几个岔口里回响,就是没有回音。他们一定也是走到不同的岔口里去了,这时候我一个人怎么能把他们都找回来呢? 我站在原地发呆,一种悲伤孤独的感觉袭来,让我十分想哭。可这时我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发现水已经到了小腿。想不到水涨的那么快!这样最多一个时辰就涨满了,要是没有出口,我们都要给淹死在这里。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找古城,慌忙大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我无法一个人去叫回所有人,面对那么多岔口,我放弃了。我手里的火把也几乎就要熄灭了,面对即将到来的黑暗,脑海里出现地宫里的死人,冒出轻生的念头,觉得那样反而倒是轻松了。 就在我站在水里发呆的时候,忽然一个人抓住了我,我转头一看是阎风。他摇晃着我喊,铁大哥,你怎么了!? 我见到他心里一暖,泪水竟然出来,说,阎风,我找不到你们了!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阎风虽然比我年纪小,却比我镇定,说,干嘛不活!就是要活下去呀!大哥,咱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们找路出去。 我抓着他的胳膊,心里又有了生存的勇气,将手里熄灭的火把丢了,接过他的火把,两人选了一个岔口继续找出路。原来刚才阎风走到头见是死路就折回来想看有没有人找到出口,这时见到一人站在水里发呆,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就过来抓住了我。 我们两人顺着这条水道到里面换了一个岔口,走了小半个时辰,发现前面还是堵死的,但泥土下似乎有流水通过,可见对面是通的。我让阎风拿着火把,我用手挖了一阵,可惜堵得太严实了,若是我们人都在一起挖没准能挖通。 这时候水已经齐腰深了,我当机立断说,回去再换一个洞口,有希望咱就不放弃,总能找出去的。 回到岔口,我感觉身子越来越冷,虽然外面是夏天,可水道里不见日光阴寒的很,再给河水一泡,身上的热都给一丝丝抽走了。 我问,阎风咱们选哪个呢?这么多洞口,走了一两圈了也没有一个通的。 阎风想了下,忽然举起火把,站定在那。我闹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 隔了一会,那火把的火焰忽然被风吹动般摆动了下,阎风指着对应的洞口说那个洞口有风吹过,肯定有出口。我心里一喜,拍着他肩膀说,小兄弟,你比我可有经验呀。 我们两朝着那出风的洞口走,刚走没多远,火把就熄灭,只得摸着黑往里走。我感觉水越来越高,再走了一截,那水已经到了胸口,憋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听到阎风在我身后也在喘气,提议再休息下。两人靠在墙壁上,谁也看不到谁。我尝试着摸到他身体,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抖。我不知道那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可我何尝不是在颤抖。我心里是真害怕了,我还是怕死的。隔了一会,我听到有抽泣声,问,你哭了?阎风没回答,我猜他是点了点头。我心里一片茫然,难道我们两就真的要死了。跟着心里一阵悲伤,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亲人,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他们也不知道我会死在黄河底下。我们两都大哭了一场,我很后悔来这里,还害得一班兄弟跟着受难。 我哭了一阵,对阎风说,咱们要活着出去,不能死在这。 阎风收住了哭声,说,对,我们还没死,还要活,怎么都要活着出去。 这时候水已经到了脖子下,人都浮了起来。我们就仰着头往前边走边划水,黑漆漆的水道里只听到流水声。人这时候心里那口气一定不能散了,否则就活不下去了。 往前划了一段,我忽然觉得身子后面像是被一股劲推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漂起来。我心想不好,这是地宫里的水满了,正往我们这涌了。我刚要喊阎风,那水一下涨了上来,耳朵鼻子嘴巴里全是泥沙水,人就给水浪推着往前滚。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大旋涡吸了过去,想控制身体也做不到。到后面我就失去意识了。” 铁大哥说到这擦了一下脸上的泪,隔了一会说:“后来我醒了,躺在一个河滩边,头顶是太阳,晒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人都还是晕的,但我知道我活着。我醒来后就一直盯着眼前那条河发呆,那是一条不算很宽的河,河水平缓,不紧不慢的流着。我一直坐到月亮升起,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我又看到那北斗七星,在我头顶闪着光。我感觉他在笑我,笑我不自量力,还枉送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我在那等了一夜,希望能有人也从这河里漂过来。uu看书 .uukansu 可我什么也没等到,第二天我顺着河找到一条大路,问清了方向,才知道这条河原来离我们村子隔着有百十来里地了。我回到家的时候,人就昏倒了。后来是我娘照顾了我好多天,才好了起来。身子好了后我就去村里打听我那几个兄弟的下落,可是他们都没回来。阎风没回来,李四没回来,大牛没回来,狗子没回来,都没再回来。我就这么永远失去了他们。此后我每年都去黄河口那看,希望黄河还能再断流一次,我能下去找他们。可黄河后来再也没有断过。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但那天的事情我忘不了。我记得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记得失去他们的感受。从此我发誓,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我也决不愿意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 “铁大哥,你……”我想安慰他几句,可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好。 三人一下都沉默,我看着铁大哥,开始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在意家人的安危,哪怕是对我这个只认识一天的人也极力去保护。 “龙鳌观星宫?”三儿默默念着。 “什么?”我问。 “龙鳌观星宫呀!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三儿问“我刚想到的,那古城里不是有龙骨和鳌甲,还有那么多天文星座,一定有很多人在那里观星吧。所以我想到这个名字,叫龙鳌观星宫如何?” “龙鳌观星宫?”我默念几遍,眼睛却望向窗外的河水,大运河的水将我的思绪带走,流向黄河。我多想去看看铁大哥说的那个龙鳌观星宫是否真的存在,又或者还有别的更神奇的传说呢。 龙鳌观星宫--结语 我此后一生里遇到过很多人,但大部分就像那大运河上的船一样,只是从我身边漂过。遇到铁大哥这样对我帮助莫大的,真是我人生里一件幸运的事请。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人的善良,热情和真诚。我喜欢这样富有感情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都会有一些伤感的人生经历。也许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们更比别人懂得珍惜吧。虽然后来我们还是有分离的那一天,可是他对我的恩情,还是一直记在心里的。记得别人对你的好,才知道对人好真的很重要的。 除了人,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只巨鳌。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能相信黄河里居然真有那么大的巨鳌。它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到哪里去了呢?天地间竟然真的可以孕育出如此神奇的庞然大物,令人惊叹!可更令我浮想的是,它背上那个圆鼎又是谁铸造上去的?会是铁大哥他们在黄河底见到的那座“观星宫”里的人吗?又或者另有其人!? 那天球上的星图听起来是那么的璀璨惊奇,古人真有那么大能力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刻到一个天球上吗?底下巨龟背上的河图记载的神秘图案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将他们封在里面?那些龟壳上记录的事情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看懂了吧,那也就永远都无法被知道了。 都不重要了,他们都跟黄河底的泥沙一起,永远的尘封在地下,静静陪伴着河水流淌了。 第1章 通州城 从黄河口出,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半个月之后,我们终于到了通州城的南河口—张家湾。这里不愧是大运河的北方终点,河道上粮船如梭,官船如龙,千帆万船,川流不息,两旁柳树拂岸,桃花点点,红墙绿瓦一派北方特色。 航行一段,三儿指着远处一座宝塔告诉我,那就是著名的燃灯塔,看到这塔就是到通州了。 据说这燃灯塔建于北周时期,距今有一千多年了。我对历史不太熟悉,远看那塔基座上边还有十几层飞檐,八面玲珑的塔身雕刻数百尊精美的佛像,塔尖处悬挂风铃,随风摆动。 所谓通州,就是取得运河漕运通畅周济之意。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天下有这般富庶繁忙之地。我这是乡下人进城,东张西望,哪里都觉得新奇。 船过了一高腰拱桥,无需下帆,直接开进内河道,再行得一段水路到了一岔口处。在此我和大家伙一起上了岸,这里是漕运的南北分水码头,往北的水路叫通惠河,粮船在此经过检查可直接通开到北京城。我一听兴奋极了,难不成我就要到那天子脚下,皇帝座前一游。 可惜好梦,总难圆。陈老板只带了铁大哥随他一起护粮进城。我和三儿走陆路,回陈老爷家老宅里。我们在此道别后,三儿雇了一辆骡子车,两人带上行李就此别过众人,沿大路去陈家老宅了。 在陈家老宅一住就是半个月过去了,期间陈老爷和铁大哥都没回来过。铁大哥倒是捎人带话给我,说他那边很好,陈老板器重他,让他在米店里管事。他家里老娘身体也康复了,妻子儿女平安。让我也不用担心,好好在这边做事,报答人家的恩情。我知道铁大哥全家平安心里也踏实了。其实自从到了陈家来,我也不敢以宾客自居,主动承担起家里一切后勤工作。看哪里坏了要修要补的,我都主动上去干。别忘了,我是一个有手艺的人。大到锄头,镰刀,耙子,铲子,铁锅,铁盆,铁壶,铁丝网,小到镊子,筷子,笤帚,钉子,挂钩,挖耳勺。别管是铁的,木的,瓷的,只要坏了,我都负责给修,我修不了的就找人去修。我想的是来这不是吃闲饭的,人家铁大哥还能帮着陈老板照料生意,我可不能天天不做事,好歹也要报答下人家的一饭之恩呀。 这些天,三儿有了我帮忙,或者说是被我抢去不少活,他倒是落下不少空闲时间。有一日,我从外面回来,他拉住我到一旁小声说:“明儿,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但你不能跟别人说啊。”我点点头,看他那神秘样,难道带我去见皇帝不成。 第二天,三儿带我到了那燃灯塔下,有两人迎了上来。三人见面,互相打了个招呼,三儿就给我们介绍了下。那来的两人,一个叫小武,一个叫高菲。 小武跟三儿一般大,十五六岁的年纪,但眼睛圆溜溜,贼贼的,给人一种跟他年纪不匹配的老于世故的感觉。一打听才知道,他爹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还是个总捕头的职位。平时见得外人多,听得也多,比较早熟。 高菲则是我们四个中年纪最大的,有个二十五六岁,穿得上好的皮袄,腰间荷包也是鼓鼓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可总皱个眉头,嘴巴微微抿着,看着文文弱弱的,还不如小武显得成熟。他家是开当铺的,还是本地三大当铺之一,“太和号”的大少爷。可人家大少爷就愿意跟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同乐。 小武见了我十分高兴,说:“听说你是打铁的,这下我们四个算是齐活了!” 我问:“怎么就叫齐活了?” 小武说:“您儿不知道,这通州有四大营生,米仓,铜库,衙门和当铺。这四种营生对应哪四种人,这我就不需要多说了吧。您这没到呢,我就觉得今儿个倍爽,果不其然,齐了吧。” 高菲眯着眼笑说:“我说小武今天那么高兴呢,感情是这个,那是好,那是好。”边说边拍着手,语气那叫一个娘,有点戏班里唱花旦的味道。 三儿说:“那好呀!既然那么有缘,咱们不如焚香拜天地,学那桃源三结义,结成兄弟吧。” 我和小武一同发声好,觉得这有何不可的。 但高菲却喊道:“哎呀,不对呀,不对呀。” “怎么就不对了!”我们一同问。 “桃源三结义,是三,个,人!我们是四个呀,怎么叫三结义呀!”高菲翘着兰花指说一个字,伸一个指头。 “对呀,我们三个大男人结义,你一个姑娘在旁边看着呀!你是貂蝉!哈哈哈哈。”小武学高菲的样子,翘起兰花指。大家一阵哄笑,高菲也跟着笑,丝毫不介意,这人性格倒是挺随和。我慢慢看出来了,三人里小武年纪略大于三儿,但能拿主意,反而被叫成武哥;高菲年纪大,性子却慢且柔,高菲常被叫成“高妃”;三儿就是三儿。 那我呢?他们一致推我做地龙头大哥。我连忙摆手推辞,这大哥我是万万不敢当的,一来年纪不是最大;二来也没什么阅历,初到宝地,大家就叫我小铁匠好了。 四人一番推让,最后推选小武做我们的小王爷,三儿和我是左右金刚护法,高菲是内务大总管,谁要他最有钱呢。大家嬉笑一通,对着燃灯塔拜了三下,这事就算成了。 按理说像这样身份和地位不同的三个人怎么也玩到一起,可有句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这三个人虽然背景条件各有不同,但却有一点小癖好是一样的。 都喜欢听个故事。 小武说:“今儿拜了天地,我们四个就是好兄弟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今儿个我们就要干一件别人不敢干的大事!”我一听这三人还要做什么大事,心里一惊,难不成还要去杀人放火抢劫不成。 三儿和高菲一起用力点点头,说:“武大王,你说咱们去哪里干这件大事!” 小武说:“我早打听好了,离这不远有个小树林,里面有件破房子,今晚咱们就去那干那件大事!” 三儿和高菲一起喊声好,我连忙问:“去哪干嘛呀?”心想,别是为非作歹的事情。 高菲说:“那还能干嘛,听故事呗!” 我问:“听故事去茶馆呀,跑小树林里的破房子做什么?” 他们三朝我呵呵笑起来,三儿说:“左护法你刚来,不懂。我们几个当初就是在茶馆听说书讲故事认识的。可那些东西挺多了也腻味,就想着怎么能变个花样来玩。后来我们发现一好耍的法子,找那么一个没人去的地方,互相讲个鬼怪故事最刺激。” “对罗,三儿不在这两个月,我和高妃是四处打探,哪里有这样的好地方。皇天不负苦心人呀,总算让我问到了。”小武伸过头一脸神秘的说。“这次选的地方保证大家满意。我是跟那三班衙役叔叔们挨个问过的。那片小树林外人不敢去,原来常有拐小孩的人聚集,叫个拐子林,林子里的小破屋可有来头了,话说,那年......” “你等会,别说了!吓死我了!”高菲抱着胳膊一哆嗦连忙制止小武继续说下去。“要说留着去那小屋里说吧!”你看人就是那么奇怪,他害怕不想别人说,可又要去那小破屋里说,那不是越听越可怕。 可越是可怕,就又吸引着人要听。 小武说:“别急,我们人齐了。刚好左护法来了。”他拿手在头顶画了个圈,孩子样十足。“我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玩法!” “什么玩法你快说!”三儿和高菲一起问。 “不急,不急。你们先随我去买些东西来。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小武背着手摇头晃脑的笑道。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撇撇嘴。闹不清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现在回想,当初真不该随他们去那小破屋里胡闹。正所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那晚上的事情,差点把我胆子吓破了,这事后面再说。 离着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便随小武去置办些晚上要用的东西。小武带我们到了卖元宝蜡烛的地方,选了一根红蜡烛,又买了几根香。他选香的时候很仔细,告诉我这里面很多忌讳。比如买香一定要上手去细细摸下,还要掂量下份量,看长短和重量是否一致,避免最后烧出来的香是三长两短或两短一长的结果,那这是要有祸事发生的,因为棺材板就是三长两短。而来买香更不能说“买”,要说“请”,否则显得不尊敬鬼神。 买好东西,时间还早,我们去四处逛了下,到了饭点就找了家饭铺吃晚饭。我了解到,凡是这种三瓜俩枣的钱都是小武和三儿出,而吃饭上都是高菲做东的多。一来他家里有钱,不在乎;二来好客,人也大方。今个正好我来了,说要多点几样菜。高菲一口气点了六个菜,小武却说不行,再要点一个。 我说:“够了,够了。四个人六个菜够多的。” 小武严肃的说:“不行的,u看书 wwuukansh 六是三的倍数。这不吉利。” “哪里不吉利了!六六大顺多吉利!”我说。 小武摇摇头说:“这里头名堂大了,你们不懂。我老爷子在衙门里当差,最忌讳就是三,和三的倍数。因为死囚砍头前都会给一顿饱饭吃,就是三个菜。所以衙役吃饭绝对不点三个菜,或者三的倍数那么多的菜。看着就像是给自己吃‘断头饭’一样。”说完还吐了吐舌头,像个吊死鬼。 三儿听到这,脸色一变说:“那可咋办!我名字就叫三呀!!那不是范了忌讳!” 小武说:“你只要不进衙门就没事,最好这辈子别犯事。否则呀,哎,难说,难说。”边说边摇头,弄得三儿马上就要被拉出砍头了一样。 我和高菲对望一样,扑哧一声,没憋住,大笑起来。 三儿愁眉苦脸说:“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那么倒霉,就叫了这个名儿。改是来不及改了。” 小武拍拍三儿的肩膀说:“我都说了,你只要不犯事就没事的,怕什么。你又不当衙役。” 我说:“就是,我大名还叫个朱三呢,不也活到这么大了,你怕个什么劲呀。” 三儿一脸矫情样,一个劲摇头,像要赶走一身的晦气似的。高菲呵呵的笑个不停。 吃过饭我们就往那拐子林慢慢走,此时太阳西斜,身后人影拉得老长。 这一路大家有说有笑,就三儿老提不起兴致来,还在为自己名字担忧,愁眉苦脸说要给自己改名。我们一路安慰他,让他看开些。说着笑着这就到了拐子林外。 第2章 荒屋子 拐子林并不大,位于朝北的大路上,正好将一条大路分成两条岔路。此时已到冬季,林子外圈的树木落光了叶子,刺刺楞楞立在那,像个小围墙一样包在路边。 小武点了三根香,插在地上,口里念念有词,煞有介事般。我本想笑,却见三儿和高菲也闭上眼一脸严肃的念念有词。我本把这事当作小孩过家家,但大家那么认真我也只好妆模作样闭上眼睛,跟着假模假样动动嘴。 隔了一会,小武念叨:“敬过路神,走路不迷;天黑月明,心有神灵。大家睁眼吧!”说完,大家跟着睁开眼。 小武又说:“走,进去。”一猫腰,就朝那堆枯枝里钻,踩得地上落叶嘎嘣嘎嘣脆响。 我见这林子里树枝交错杂生,也不见有路,心想就这么硬往里挤多难受。却见三儿和高菲跟着往里钻,高菲穿的那身名贵皮袄给树杈刮下几撮毛,我看着都心疼。这几个人是有多大瘾。 我跟着两人后边钻进去,树枝扎得我脸疼,爬过去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你们是真不嫌脏呀,选了这么个地方。”抬头一看,见小树林里有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对面有一间房子。墙都是土坯的,房顶盖着的茅草被风吹得像一头乱发,狂野无序。 三儿说:“哎呀,这样个房子真是不好找!”我想说你是多没见过世面,这样的破房子乡下有的是。 高菲兴奋的拍手说:“好可怕,好可怕。就是这个感觉。”我想说那咱们就回去吧,却听他又说:“咱们快进去吧!” 小武指指那房子说:“走,咱们进去。”说完拨开草往前带路。三儿和高菲跟在后边,我摇摇头跟在他两后边。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天边,星月初生,把这小林子里罩上一层淡蓝。我见荒草上有一大片黑影飘过,抬头见,却是一抹黑云挂在月梢,像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眼睛正半睁着望着我们。看得我心里起了一层毛,正犹豫还要不要去,见他们三人已经走到那小屋门口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荒草,几步跑了过去。三人正在这破屋外端详,像看着一件难得的宝贝。我则抱拢胳膊,耳旁听风吹茅草哗哗哗响,跟要塌了一样。 我说:“这房子只怕不安全吧,别一会塌了,把我们几个埋在里面。” 小武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说:“没问题,我检查过了,不会塌的,就是它了。走,进去。”说完伸手去推门。 那房门是两块门板合上的,小武一推左边门板纹丝不动,像是卡住了。再推右边那半块,门板却是仰面就倒,咣当一声拍在地上,喷出一团灰尘。我们四人给呛得作鸟兽散,站开老远,就见那破房子门口像个豁了牙的嘴巴,往外喷烟。 高菲一个劲的叫:“呛死老娘了,呛死老娘了!可怕,可怕。”他还真是入戏呀。 我们四个等烟尘都落尽了,走上去往屋里望,见墙上破窗漏进一缕蓝色月光斜照在屋子当中一张四人方桌上,其他地方都隐隐绰绰看不分明。 三儿小声问:“没人吧?”我心想,要是有人你敢进吗? 小武伸头进去四下打量下,说:“没事了进来吧。”迈步从那半个门洞里踏进去,我们三个就跟在后边进到里面。 这屋里倒也宽敞,两丈间宽,不分厅卧,就一个大间。对面靠墙有一张架子床,旁边摆着衣柜,洗手台,还有个女人的梳妆台。当中是张方桌,旁边有两把椅子,角落里有扫帚等家伙事。这房子像是有住过人的迹象,但确实荒了不少年,墙皮落得就剩残根了,露出里面的泥胎,跟张大麻子脸一样。屋里两扇窗,一扇关着,另一扇只剩个窗洞,月光就是从这面照进来的。 小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拾罗出两把破凳子,摆好在方桌两面。我们四人一起坐下,见这房桌上摆着一个木头烛台,上边蜡泪落了一层,猜想这家主人曾今在这点过不少蜡烛。小武拿出那支大红蜡烛从底下插进去,拿出捻子点燃了火,屋里一下亮了。 我们三人则把这方桌上的落叶灰尘擦了下,弄得满手都是灰。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四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望。大家伙忽然不说话了。 月黑风高的晚上,在这小树林的小破屋里,四个半大小子,在一根红烛光下,一会看看对方,一会看看四周上下。我耳听夜风吹过屋子的响声,抬头见头顶茅草缝隙里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隔了好一会,小武说:“各位,怎么样?有意思吗?有情调不?” 三儿和高菲一起慢慢点点头,我眼珠子转动看他两一脸深沉,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我问:“小武,咱们接下来干嘛?” 他们三人一起望向我,一半脸给烛光照得通红,一半脸被月光照得幽蓝,看得我背上一冷,心里又起了一层毛。 三人同时说:“讲故事呀!” 我问:“讲,讲什么故事呀?”说真的,我有点想尿尿了。 “鬼故事!”三人一同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样。 我感觉背后像被一只冰手摸了一下,脊梁上一道寒气涌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做直了说:“这,这,这讲,鬼,鬼故事。” 三儿说:“对呀,我们两个月前就约好了。要找一个阴森的地方,大家一起讲鬼故事。那才好玩呢。” 高菲抿着小嘴,双眼眯成缝:“我都准备一个月了,就等今晚了。” 我问:“准备什么呀?这还要准备啥?” 小武说:“当然是故事!今晚每个人要说一个故事给大家听。可以是你亲历的,也开始是你听来的。但要够诡异,够可怕,够吓人。”他没说一个字就提高一分嗓音,到最后“够吓人”,把那烛火吹得乱颤,三人的脸色也跟着恍惚不定。我忽然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三人是人吗!但转念一想,不对,白天我们还一起,大街上走来走去,怎么会不是人呢。何况三儿还跟我相处了一个月了,绝不可能不是人。那难道小武和高菲不是人!我悄悄在他们两脸上看了下,见他们五官神色都很正常,我又把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到地上,见每个人脚下都有一道人影随光晃动。那不会有错了,有影子就是人。可是人怎么还会跑到这破房子里来说鬼故事,真是要了我的亲命了。 小武说:“今天我们讲故事要有点新意,我这每人发一柱香,轮到谁说故事的,就点燃了握在手里。香烧完之前要把故事说完,说完故事的,要把烛吹灭。下一个说的人再点上!” “啊!”三人同时惊叫一声。三儿和高菲是又惊又喜,我是又惊又怕。 高菲一叠踏地拍着手说:“可怕,有趣,刺激,好玩!” 三儿抱着身子做发抖状,脸上却在笑。 只有我傻愣着,心里是真的害怕了。 我问:“说完了故事干嘛还要,还要吹灭蜡烛呀?怪可,可怕的。那么黑,万,万一跑出来点啥呢。” 小武说:“对呀,就是要检验下,这蜡烛灭了,会不会出来点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脸麻了,四肢冰冷,咽了一大口口水。 小武问:“谁先来?” 四个人又默默看了一圈,只见风吹烛火晃动四个黑影。 高菲说:“武王爷,要不你先起个头吧。你不是白天还要说这个破屋的故事没说完嘛?不如接着说下去。” 小武说:“好,我就起个头。一会你们轮流来,最后再到我。这样公平了吧。” 三儿和高菲一起点点头,我愣在那,心里只想说我能先回家吗。 小武说:“你知道通州有四行,那你可还知道通州还有三宝。” 我摇摇头,一脸懵懂,心想你们三个就算得上通州三宝了,是活宝的宝。 三儿伸出三根指头说:“火烧,鲶鱼,酱豆腐。” 高菲一抿嘴,做了个吸口水的动作,说:“馋死我了。” 小武说:“这房子就跟那酱豆腐有关。uu看书ww.uukashu我要开始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三儿和高升一起点点头,我则咽下口水。 小武压低眉梢,脸上阴影立显,神秘的说:“我这故事叫,人毛豆腐。” “啊,人,人毛豆腐!”我跟着这名字一哆嗦。 小武怪笑下:“对,人毛豆腐。这事发生在好多年前了,有说乾隆的,有说康熙的,反正久了去了。而那时候这房子住着一家做豆腐的三口人家。这家人不是本地生人,祖籍南京,本家姓崔,带着老婆孩子来北京做生意,可是后来蛀光本钱,流落在这。幸好老崔有点手艺,会做个豆腐,于是在这租了几间草房,摆起了豆腐摊。小树林里那片荒草地就是他们曾经晒豆腐的地方。”小武说到这停下看了眼大家,耳根子颤动,那样子就像一只猫。 小武又说:“原本这北方吃的都是老豆腐,南方都是嫩豆腐。可自从有了这大运河,南方的很多物料也都便利的运到北方。通州这近水楼台,便做起了嫩豆腐的生意。这都是题外话,不多说。那么这老崔一家靠着这做豆腐手艺也就安定了下来。寒来暑往,几年过去了,他家的豆腐越做越有名。但要光会做个豆腐那还不至于那么红火,老崔还有一手独门秘籍,就是把这豆腐做成酱豆腐,连京城里的王爷都爱吃他家的酱豆腐。到了冬天,通惠河上结了冰,很多人划着冰船专程到他家来买酱豆腐。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我们三吧唧吧唧嘴巴,咽了下口水。这故事不但不恐怖,反而越听越馋,把我肚子都说饿了。 第3章 人毛豆腐 小武舔舔嘴唇又说:“本来呀,这故事到这还挺美好的。可是人生在世,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呐,只要过得好了,自然会有看你眼红的。又有句老话,同行是冤家。老崔家酱豆腐有名了,另一家不乐意了。谁家呀?老刘家。 老刘家祖辈在这做豆腐的,出名的也是酱豆腐。他家的豆腐店在运河边上,按理说近水楼台,应该比老崔家生意好。可是自从有了老崔家的酱豆腐,人家宁愿多走十里地也要去买老崔家的酱豆腐。除非老崔家的豆腐买完了,才来买他家的。起先老刘也不太在意,可是天长日久,闲言碎语多了,把他们家的豆腐说成了二流的豆腐。老刘心里不乐意了,再怎么说他们家祖辈在这卖了几十年豆腐,可以说威名远播,现在落到捡人家剩的客人卖。 老刘也不是没吃过老崔家的酱豆腐,确实做得比自己家的好吃。可是他就是不明白,大家都是买一样的料,怎么就做出来会不同呢?!有一天,老刘又在自己院子里琢磨这事。这时候他家的一个小伙计进来了,看到老刘站在酱缸边上发呆,猜出他的心思,于是上前搭话。这小伙计叫,叫,叫个,就叫个三儿吧。” 三儿一听,不乐意了:“干嘛我呀!这故事里有我什么事!” 高菲兰花指一点他:“就你了,听故事不打岔,小武说。” 小武继续说:“三儿上去对老刘说,老板,您又在想那酱豆腐的事情了吧。 老刘恩了一声,没接下茬。 三儿又说,咱们两家这料都一样,可吃起来确实味不同,您看是不是在这酱上有什么门道。这话说到老崔心坎里,这酱豆腐可不就看这酱的酿造方法。同样的料,同样步骤,可有人加入一些秘不外传的佐料,就能酿出大不同的酱豆腐。这道理,老刘当然懂。 老刘问,你说怎么个不同。 三儿抠抠头说,我要是知道,那准一早跟您说了。 老刘哼一声,说废话,我要是也早知道,我能在这琢磨。 三儿悄悄上前跟老刘说,老板,要不今晚咱们去那仔细看看吧。 老刘一听,面不动声色,可心动了。他当然想知道那老崔家到底用的什么秘方能够让做出来的酱豆腐跟别人家的不同。可是偷看同行的秘方也是最为让人不齿的,万一给人家抓到,落下个坏名声。豆腐卖不卖得出去还是其次,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在这通州待下去。 可人心作祟呀,越不能看越想看,越是想看又越怕看,越是怕看越是不甘心。 老刘立在那不说话,日光下照得像一尊木头人一样。三儿多聪明人,知道老刘心里正打架呢。憋住笑说,老板,我打探过了,老崔家都是半夜做酱豆腐,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看。他家那地方,晚上也没人过,咱们就当是路过一下,找个机会看一眼就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老刘还是站得像个木头人,可心里痒痒了。他不是怕被人抓到,他是怕去了看不着,心里更难受。 这点反应还是被三儿看出来了,说老板,咱看不到没关系,偷一坛子回来,看看放的什么料也能知道个大概。 那做酱豆腐必须把豆腐和佐料放进一个坛子里腌制。若是把那刚放进坛子没腌好的拿回来,尝一尝,以老刘家那么多年做酱豆腐经验,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老刘觉得偷人家豆腐虽然不好,可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就算闹到衙门里,最多责罚一下。再说了,老崔是外地人,我是本地的,我拿他一坛豆腐又能怎样呢! 两人这么一商量,定在今晚就去老崔家豆腐房外去蹲着看看。 到了晚上,两人换了身黑衣服就出门了。到了这地方,一看老崔家前边豆腐坊都黑着灯呢,就后边小屋里亮着。原来这老崔有个宝贝女儿,别看他一个卖豆腐的,对这女儿可是爱惜得不得了。平时也不让她出来见人,还给她专门盖了这间小屋住,他们老两口住草房里。 老刘和三儿翻过老崔家的土院墙,悄悄地摸到这房子外边。他们两见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找不到偷看的地方,就只好蹲在外头偷听。老刘做这行久了,很多动静一听就知道干啥,有搬坛子的,有放豆腐,有放料的,有倒水的。老刘越听越是纳闷,这些步骤跟他家的没什么不同呀。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老刘都困了,想回去了。这时,听到里面老崔喊闺女过来,接着听到脱衣服的声音。” “啊!脱衣服!”我们三眼睛瞪大了,心里像揣个小鼓槌在乱敲。 小武嘿嘿一笑说:“对呀,脱衣服,你们想看吗?”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 小武说:“不光你们想看,那老刘也想看看到底这时候脱衣服做什么。可是他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一个能偷看的缝隙。他只好还是趴在窗子下偷听,就听到里面呲啦,呲啦像是在刮什么东西。这声音挠得他心里痒痒,恨不得一脚踹开门好看看里面到底在做什么。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了,忍着不动。过了一会,声音没了,又听到穿衣服的声音。再过一会,就听到封坛子的声响。老刘知道他们这是做完了酱豆腐,一会准要出来了,招招手,带着三儿一起翻墙出去。但两人并没走开,而是躲在墙外等机会下手,要偷一坛子!果然,过了一会,那房门开了,听到老崔说,你早点睡吧。接着一个女孩的声,知道了。然后听到两人脚步声,走向前边的豆腐坊。老刘贴着墙往前走,溜到墙根,听里面动静像是放下了坛子,然后老崔老两口就关门进屋了。老刘知道机会来了,对三儿说,你去偷一坛出来,我在外等你。 老刘想得明白,三儿去偷就算被发现,跟自己没关系,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小武用一只眼看着三儿问:“是不是,三儿?” 三儿知道他在故意逗他,拉长脸不说话。高菲在一旁坏笑。 小武说:“三儿当然听话了,翻身就进了院子,摸到豆腐坊外头,果然见摆着一排坛子。他也是做这行的,借着月光分辨出哪坛是新的哪坛是旧的,然后抱起一坛悄悄摸到墙根,将坛子放在墙头,跟着一双手将那坛子拿下。他也跟着翻出去。 月光下,就见两个黑影往大路上跑去。 到了家,老刘关上房门,心里怦怦直跳。他忽然发现,这偷东西原来这么刺激,比那做酱豆腐还有意思。他竟然把老崔家豆腐秘方的事情搁一边,先回味起这偷东西的过程来。三儿则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从厨房拿了大碗和一个勺进来。老刘冷静了会,长舒一口气说,有意思,他娘的有意思。 三儿把那封皮打开,拿勺挖几块还没做好的酱豆腐放到碗里。 这时老刘和三儿一同惊讶的咦了一声。他们不是好奇那豆腐,也不是好奇那黄酱,更不是好奇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而是发现在这一切看似平常的东西里,多了一些白色的细丝。 做酱豆腐本来就会长出一些白毛来,这是一些菌。但这刚放进去的豆腐里就有白色细丝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些细丝,一寸来长,比头发粗点,有点像萝卜上长的根须。老刘拿起一根放到嘴里嚼嚼,没尝出啥不同滋味来。三儿也挑了一根尝了下,琢磨半天,摇摇头。老刘和三儿把那坛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再也没找出什么特殊的东西。两人泄气的皮球般,坐在那。 隔了一会,老刘忽然说,还得去。三儿一惊,问去哪?再偷? 老刘其实对酱豆腐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他是对偷这件事来了兴趣。至于是偷看,偷听,偷到东西都不重要,就是想去再偷一次! 老刘说,不偷坛子了。东西看着没啥两样。要看看,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儿为难的说,那房子门窗都封死的,看不着呀。 老刘却说,我观察了,那房子四面墙不透风,但是顶上却有可看的地方。”小武说着指了指头顶,我们顺着他手指抬头看了下那茅草顶。 小武说:“这顶上铺着茅草,只要扒开了就能有缝隙往下看,而且比从窗子里看还看得清楚。老刘是偷上瘾了,人一上瘾,胆子就大,做事就不那么理智了。 老刘说,我们再去带上一个梯子,爬上去从上边看。 三儿反而有些害怕了说,老板,这太冒险了吧,爬上去万一让人家看到了呢。 老刘摆摆手说,不怕,我有办法,保证不出声。这老刘还真有办法,他找来一架木梯,用棉花绑在四周,踩上去果然一点声没有。然后还拿了一床棉絮,垫在底下,连印子都找不到。你看人这脑筋,只要想做坏事,什么点子都能想得出。 老刘和三儿白天就在家里准备和操练,这般练习了两天,到了晚上带着梯子和棉絮又奔老崔家去了。到了墙外,先把棉絮垫在墙头,一人翻身进去,外面的人把梯子小心递过去。另一人进来后,收起棉絮,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先摸到窗下听了听动静,里面又是开坛子,放豆腐那般过程。老刘觉得这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里面人都在忙活着,肯定注意不到外面动静。老刘和三儿就摸到侧面墙边,底下垫着棉絮,把那用棉花包得严严实实的梯子架好。这样,一来可以防滑,二来不留痕迹。两人就这么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房顶。 老刘上到房顶,先四下看看,两侧路上不见半个人影。今晚月亮似弯刀一般,半截在云彩里。老刘心里像烧开的水壶,激动地能喷出气来,脸憋得通红。他忽然发现,他喜欢偷这件事更胜过做豆腐。三儿胆子就没老刘大了,趴在上头,大气不敢出,生怕底下人发现了。 老刘轻轻分开上边盖着的茅草,他怕动静大了让底下人知道,每次拿那么一点,好半天才露出一道缝,够将下边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房间当中摆着一张方桌,上边放着几个坛子。老崔夫妇正在那往里放黄酱和倒料酒。这些过程老刘和三儿都是熟悉的很,看了半个时辰都有些困了。这时,老崔朝对面说,你过来吧。就听到一个人起身的声音,那人坐在靠里的位置,大概就是这屋里头那床的地方。她走进视线里,就是那老崔的闺女。那姑娘走过来坐到椅子上。然后见,老崔媳妇递过来一把刀和一块磨刀石,老崔拿了磨起刀来。 老刘心里纳闷了,他平时用这刀都是切豆腐,老崔这还磨个半天,要切什么这是? 老崔磨好刀,对闺女说,脱衣服。那姑娘站起来将外衣脱去,里面就剩一个肚兜。 老刘和三儿在上头看得鼻子都要流血了,那姑娘身子可真白呀,皮肤跟豆腐一样嫩滑,看得让人流口水。你说老崔怎么有个这么水嫩的闺女,可不让人嫉妒吗。 老刘和三儿正看得意幻神迷呢,这时老崔的闺女转过身,露出背来。两人一下呆了,那点色心像被一股子寒风吹走,整个人冻住一般。 老崔闺女的后背却不像她身上其他地方那么嫩滑,反而长满了密密的白毛!那白毛像根须,像野草,像初生老鼠身上的绒毛,就见老崔拿着刀在她闺女背上,刮呀,刮呀。她媳妇就拿着一个盘子在底下接着。老刘和三儿在上头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放在坛子里的白毛居然是这闺女身上长出来的!要是这样,那不成了人毛豆腐。 老崔把她闺女后背的毛都刮干净了,底下盘子里也接满了。老崔收起刀,和他媳妇一起把那盘子里的白毛一点点撒到坛子里,封好口。她闺女则穿好衣服,静静坐在那。 老刘和三儿趴在上头把整个过程看清楚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原来这就是老崔家酱豆腐的秘密,用得是她闺女背后长得奇怪白毛来做的料。可她闺女怎么会背上长那么多毛呢,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看到这已经待不下去了,正要往后撤。忽然就见,房子里老崔一家三口同时朝上抬起头,一起喊道:‘怎么样!看懂了吗!’ 老刘和三儿给吓得嗷嚎一嗓子,从房顶翻到地上。还好那房子不高,两人爬起就跑,光听到身后穿来老崔一家三口的嘎嘎嘎的怪笑!像是三只怪鸟在叫。 老刘和三儿一口气跑回家,人就不行了,病了好几天。等好了以后,一打听,说老崔一家三口搬走了。但领走留下几坛酱豆腐,大家分了一吃,觉得比以前的还要好吃。 但老刘和三儿却知道,那豆腐里放了什么,从此老崔家的酱豆腐成了这里的一个传说。而这套房子一直留到现在,据说后来还有人在这里半夜见到亮着灯,里面传出做酱豆腐的声音。可走进一看,那灯就灭了,推门看里面什么都没有,u看书.uukansum只有荒屋一间。”说完,小武呼的一声吹灭了蜡烛。 我心里跟着一揪,抽了一口凉气。我倒不是被这故事吓住了,而是小武冷不丁的吹灭了蜡烛,让我眼前一黑。我也不是被这眼前一黑给吓住了,而黑也不是全黑,屋里还有月光,所以总能看清楚点地方,就见眼前坐着三个黑影,夜风吹过头发跟着摆动,像是浑身长满了毛。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哎呀!这个故事不太可怕呢!”语气像个女人。我跟着又一哆嗦。 一阵电光火石,蜡烛又点亮了。我看清楚了他们三人的脸,都是好好的,并没有起什么白毛。 小武笑道:“这只是第一个,怎么能上来就抖光了包袱,下面该谁了?”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三儿指着我说:“左护法你先来。” 我指指自己说:“我呀?我没什么故事呀。” 三儿说:“怎么没有!你和铁大哥还一起下河打了水怪呢,这我都知道的。” 小武说:“是呀,要不是三儿跟我说了你打水怪的事,我们也不会跟你拜兄弟。不过这个我们听过了,你要从新说一个。” 高菲拍拍手说:“最好要比刚才那个还要可怕的。” 我叹口气,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我死里逃生的故事。” 三人哦了一声,来了兴致。小武给我点上一支香,一缕青丝在我眼前飘荡。 我定了定神,望着烛光里火苗翻开回忆:“这事,发生在好几年前。那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那天有三个猎户来找我。” 第4章 鲶鱼仙人 我将自己一段亲身经历的事情说给他们三人听,前后只用了半柱香时间就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大致就是我遇到几个猎户,因为好奇一起去了个叫落蟒山的地方找金子。我们打了一个洞,钻了进去发现那山里面原来是空的。我们下去先转悠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大石棺,后来知道是玉棺。在石壁上发现了有壁画,从壁画中找到了金井的入口。我们下到金井发现底下很多金子,然后三人一起铲金子。装了几麻袋金子,这时候蹦出来一大堆会吐火的蚂蚁。那几个猎户就死在里面了。我呢,没地方躲就躲到那玉棺里。想不到那玉棺里的人竟然是活的,我差点给他吸干了精气。还好我奋力挣脱,最终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等我一口气说完了故事,那三人一起瞪着大眼望着我。我尴尬一笑说:“蜡烛还吹不吹了?” 三儿拖着腮帮子,望着天:“那是个死人墓吧,里面还有那么金子。真是可惜了,没带些回来。” 我说:“哪里来得及带呀,光顾着逃命了。这时候命最重要呀!” 小武问:“那你在金井下边那么多火蚂蚁你咋的能逃出来的呢?” 我故意省去了我铲子上的秘密还有《紫清烟语》的口诀,这倒不是我怕他们知道或者有意保密什么。而是一来,我自己也没搞清楚里面的缘由;二来,怕他们搀着我问东问西,答不上来更尴尬。 我说:“那地下刚好有水嘛,我就打湿了自己,那火蚂蚁就不敢咬我了,就跑出来了。”小武哦了一声,歪头独自琢磨着。 高菲轻轻拍拍手说:“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是不错的,至少说明左护法见识广,比我们经历的事情多。”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表示感谢。 小武说:“好吧,那这个故事就算合格了。虽然不怎么吓人,但也算一段奇遇。那下一个是谁?” 三儿笑着说:“要不下一个我来!我这,准备了好久了。” 小武递给三儿一支香。三儿自己点上,低头拿着香对着蜡烛拜了三下,也不知道他在拜谁。 三儿闭着眼睛沉思一会,再张开来,一脸凝重的说:“我这个故事,跟运河有关,也跟咱们这的三宝中的鲶鱼有关,叫鲶鱼仙人。” 我们三人一起重复:“鲶鱼仙人。” 三儿此刻已经不像平时的三儿,头顶用力挤出一排排皱纹,烛光下比平时老了十岁,压低了嗓子说:“我的故事,也发生在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没有你们所有的人,当然,也没有我,更没有陈老板,连陈老板爹妈估计都没有。”三儿说话啰嗦,我们听了都皱起眉头,他却浑然不觉。 三儿继续说:“有一年,忽然下起大雨,下了三天,啊不对,七天,七天七夜。所有河里的水都往大运河里流,把那大运河给撑得要吐了,船都冲到岸上了。两岸的房子又被大雨浇,又被河水冲,最后倒了不少。好多人还在睡梦中就给大水冲走了,更多百姓是流离失所,好好的家就这么没了。 大家没了家,便去城隍庙求神。城隍神告诉大家,这都是本地的河神与那运河里的河神不合,所以本地河神请了天上的雨神助阵,两边打了一架。却想不到让两岸老百姓遭了灾,现在玉帝已经请了两方河神去天庭认错。以后再不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以为,这事情就此过去了。却不想,过了三个月,那大运河边却闹起鬼来。”我们三听到闹鬼,均一机灵,向三儿投去关注的目光。 三儿眉头凝成个疙瘩,眼睛翻出白仁,嘴巴撇得老长:“那段时间,好多人晚上在河边走,走着,忽然就向边上一歪,栽到河里去,第二天死尸就顺着河往下流去。一开始大家以为是意外,但日子长了,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传言这是之前淹死的水鬼找替身呢。 原来自古就传言,凡是河里淹死的人因为尸身不能入土,所以死后无法像常人那样转世轮回。那他们若是想托生做人,就必须再找一个人做他们的替死鬼。这就叫一命换一命。 因此哪个水鬼想投胎转世了,就必须勾得一人到河里,那人死了,一入一走,他就可以去投胎了。 大家这下更害怕了,又去那城隍庙拜神,祈求城隍能替大家想一个办法。那段日子里,城隍庙里日日高香缭绕,夜夜灯火通明。老百姓只求个平安,却养肥了不少无能的神汉巫婆。 难道说天下的事情,真的只能靠求神拜佛吗?也是未必。 这就有一人天天为百姓操心这事,他叫陆鸣,是一名运河上的闸官。 什么是闸官? 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运河闸口闭合的一个官员。这大运河上每次过船,都需要有人控制闸口起落开合。这官职不大,但责任不小。按理说这关系百姓安危的事情轮不到他管,可陆闸官是个好人,每天都在那运河边走,想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一天晚上,他也跟往常一样,在河道边散步。从西头一直走到最东头,然后折回家去。他这一来一回,天就黑了。待他走到一座过船的拱桥边,借着月光似乎看到有人坐在桥墩边的石头上。看身形像是个女人。 陆闸官心想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个女子独自坐在这? 他官职虽小,但人热心,有责任感,便走上前去询问。 陆闸官走进了问,这位姑娘,你这是在等人吗? 那姑娘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便轻轻站起身,拜了个万福,说,我是这运河边人家的闺女,因为父母在水灾中过世,一个人留在人间无依无靠。今夜月明,想起双亲,好不孤单,于是在这坐会。 陆闸官一听,心里大起同情之心,点点头说,可怜,可怜。那你家里再没别人了吗? 那姑娘说,没了,就剩我一个。 陆闸官叹口气,摇摇头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此也是不安全,最近大家传言河道边不干净,现在连个走夜路的都没有了。 那姑娘笑道,那大人为何深夜还在河边走? 陆闸官一呆,摇头笑道,我这也是想找出一个能帮助百姓的办法,所以贪走了些夜路。 那姑娘叹口气说,那你真是一个好官。又问,那大人想出个办法了吗? 陆闸官说,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不是和尚道士,却做不来驱鬼捉妖的事情。 那姑娘说,我看大人头顶灵光灼灼,到比那一般道人和尚有慧根的多。 陆闸官以为她在取笑自己,也不见怪,说,若是我能有本事除了这些水鬼,也算造福一方百姓。 那姑娘叹口气说,其实这些水鬼也是无奈的很。他们死了也无人来替他们超度,所以只能用这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好让自己早日托生做人。 陆闸官听她口气倒是在为水鬼说情,心里有些惊异。说,姑娘,那么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那姑娘站起身说,我家就在这边,大人请便吧,我就不送了。 陆闸官点点头,往前走去,忽然想起要再说什么,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他更觉得惊异,但一时也没有思绪。” 听到这,我心里想起什么,刚想开口,就被高菲挥手示意不要作声,只得闭上嘴巴。 三儿说:“他回到家里就一直想着那姑娘,一晚上辗转反侧,也不知叹了多少口气。第二天,他办完公事,又去那河道边散步,按照昨天的走法再走了一次,到了晚上刚好又走到那桥墩处,却不见那姑娘坐在那。陆闸官有些失落了,本以为这晚上还能再碰到一回,倒扑到个空。 后面连着几天他手中公事多便把这事淡忘了。过了十天,他又路过那桥墩,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想,不如就坐在这等等看呢,没准能遇到。 于是他就从夕阳一直做到月升。待到夜深了,也不见有人来,他也等得疲倦了,心里好不失望便叹了口气。想不到跟着身后也有一人叹了口气。 陆闸官一惊,连忙转身,却见一白衣女子站在身后,不是夜夜相思的姑娘还能是谁! 陆闸官刚失望现在又看到希望,悲喜交加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傻愣愣望着她。 那姑娘笑道,想不到大人在此,打扰了。 陆闸官站起来忙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我,也是,在等。陆闸官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了。 那姑娘说,我叫萍儿,浮萍的萍。 陆闸官点头说,萍儿,您好。 两人那一夜聊了很多,萍儿知道陆闸官不是本地人,十来岁时候父母相继病逝,所以他很同情也很理解萍儿思念父母的心。两人聊到后面,陆闸官问,我那天路过这,怎么没看到你呢。萍儿想了会说,那天的话,我应该是有事去了,所以没来。陆闸官也就没有再追问。 到要分手的时候,陆闸官说要送下萍儿。萍儿还是摇摇头说,我自己回去的好。 陆闸官也不好强求,只得自己往回走,走了几步再回头却见萍儿站在那目送他。陆闸官心里好激动,朝她挥挥手就回去了。 第二天,陆闸官放了班回到家,身子疲惫,打算早早睡了。到了半夜却听到有人喊他,他睁眼一看,见到是萍儿站在床帐外。他心里一惊,这大门都紧闭的为何她能进来。 还不等陆闸官问,萍儿窟通跪倒,哭着说出一件事情来。原来她不是人,也是一个水鬼,上次发大水的时候死在河里。后来无法托生,只得夜夜守在河道边找一个替死鬼才好。但自己又下不了那个狠心,那天见到大人来,知道他是好人,更加不忍心加害。 陆闸官起先有些害怕,听完萍儿一说,叹口气,心生怜爱,将她扶起,请她坐下。 陆闸官问,你深夜这么慌张的到来,有什么急事吗? 萍儿说,最近水鬼闹得凶,这附近百姓天天去城隍庙拜神。天帝就派了一位仙人来这里超度所有亡灵。可是这河里却有一个水鬼王,它不愿意这里的水鬼都给超度走,因为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亡魂受他控制了。他对这仙人又恨又怕,却不敢直接伤害仙人,怕遭天谴。于是与那仙人斗法,那仙人中了圈套,最后被这河边的渔夫抓走了。我打听到,明早那仙人就要被人开膛破肚了。所以才冒死过来相告于你,希望你能够去救他。 陆闸官一听还有这事,连忙问,那仙人在哪里? 萍儿说,他被关在义和斋。 这义和斋是通州有名的酒楼。陆闸官留下萍儿在家,自己连忙赶到义和斋,敲开了店门。店小二揉着眼睛,本来想骂人,看清楚是一位穿着官府的大人,那骂人的话才生生咽了下去。 陆闸官焦急的问,最近可有生人被你们关在这里。 店小二说,没有呀,大人。我们这里是酒楼,又不是衙门大牢,哪里来的生人关在这。 陆闸官寻思问他不如自己找,一步迈了进去,把大厅搜了一遍,然后又跑去后厨。 店小二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这位大人半夜发什么疯,跑到酒楼来找人。 陆闸官前后厨也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他心想这是萍儿记错了,还是自己找得不够仔细。 这时,他看到那店小二正靠在门上打盹。他几步过去,摇醒他问,你们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个脑门上有一块红印记的人。原来萍儿告诉他,那天水鬼王和仙人斗法的时候,看到那仙人的脑门上有一块大红斑。 店小二无奈的摊开手说,大人,我们这里真的没有来过任何人,更没有脑袋上有红印记得。您这是要逼死我不可。您要是非要找脑门有红印记得,人没有,鱼倒是有一条。 陆闸官一听,忙问那鱼在哪里? 店小二一指那院子里的大水缸说,昨天送来的,就在水缸里养着呢。 陆闸官三步化作两步走到那水缸边,将上边的木头盖子揭开,就见一只大鲶鱼正卧在缸底,头顶果真就有一块红色印记,和萍儿说的一样。 莫非这就是萍儿说的仙人! 陆闸官想了想说,仙人,仙人,你要是能听得懂我说话,你就上来朝我点点头。 那鲶鱼居然真的就游了上来,将头伸出水面,朝陆闸官点了三下。 陆闸官大喜,连忙付钱买了这条大鲶鱼,用木桶装了,让店小二推回家去。 到了家,陆闸官关好房门,欣喜的上楼,想告诉萍儿这个好消息,却发现萍儿不见了。 第二天,陆闸官告了假,先将鲶鱼移到一个大水缸里,然后摆了木案香炉,拜了三拜。他刚插好香,就听到身后有人笑。回头一看,见一位白胡子,白衣的长须老头站在身后。 陆闸官心知这就是鲶鱼仙人现身了,赶忙又要跪拜。那鲶鱼仙人忙伸手将陆闸官扶起,自己却跪拜了三下。陆闸官大惊失色,慌忙去扶起鲶鱼仙人。 鲶鱼仙人说,若不是陆闸官相救自己只怕已经成了桌上的菜肴了。 陆闸官问,仙人,您那么大法力怎么还会被人抓住? 鲶鱼仙人说,哎自己一不小心中了那水鬼王的圈套,变成鲶鱼才逃脱,却又被封住元神十二个时辰不能化成人形。被那渔夫捕起后,卖给了那酒楼,差点要给吃了。 两人唏嘘一番。陆闸官说,这都是萍儿的功劳,却不知道仙人能否救她。 鲶鱼仙人说,我立刻去再跟那水鬼王斗上一斗,这次定要制服这个妖孽。然后超度这河里的亡灵。说完一阵青烟不见了。 陆闸官见鲶鱼仙人露了一手,心中稍安,祈祷此事顺利,萍儿能平安托生。 那天午后,天空忽然聚集一大片乌云,大运河里出现一个大漩涡。里面似乎有一条巨大的鲶鱼上下翻腾,而那漩涡中似乎还有许多人影在游动,发出恐怖的叫声。这怪相持续了有三个多时辰,那河底露出一大块黑泥,显出一个鬼脸的样子,这时天上落下一个雷,击在湖底那块黑泥上。那黑泥竟然发出凄惨的嚎叫,跟着漩涡渐渐缩小,运河水面恢复平静。 当天晚上,鲶鱼仙人出现在陆闸官家的院子里。陆闸官迎上去,仙人告诉他,经过一天的恶斗,已经降服了那个水鬼王,现在这条河已经平安了。大家可以安心在这河道上生活了。 陆闸官点点头,又问,那萍儿呢? 鲶鱼仙人摸摸自己的长胡子说,我今晚就把河里的亡魂都超度了,萍儿相信也会早日托生的,你就安心吧。 说完鲶鱼仙人就走了,陆闸官对着天空长舒一口气,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但立刻又觉得空了。 为什么呢? 当天晚上,陆闸官到河道边散步,见有很多人在那放孔明灯。灯火带着灯身飞向天空,象征着亡者的灵魂升天一样。 陆闸官看了一阵,忽然落下一滴泪,他有些恋恋不舍一个人。 晚上到家,他走到楼上,忽然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他床前。他认出那是萍儿的衣服喊道,萍儿是你?!迈步冲了上去,顾不上什么男女礼仪,一把抱住她的肩膀。 陆闸官激动地说,萍儿,我可想你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却不想你还会回来见我一次。 萍儿却不说话,身上开始微微颤抖。 陆闸官觉得哪里不对,松开手,发现手上都是黑色的泥水,发出腥臭的味道。 他怀里的萍儿抬起头,露出一张腐烂的面皮,半张脸的眼球已经裸露在外面,下巴烂得没了血肉,浑身散出一股恶臭。 陆闸官大惊忙退了几步,那‘萍儿’站了起来,竟然有八尺高。 那假萍儿一步步走过来,嘶哑的吼道,你坏了我的好事,串通那小妖精放走了那鲶鱼。害我差点被天雷打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闸官哆哆嗦嗦说,你,你是水鬼王。 水鬼王说,你们以为引来天雷就能劈死我。还好我留了后手,残存一丝阴魂。现在我就要吃光你的血肉,用你的魂魄来滋养我的腐身。” 三儿边说边演,双手弯曲成爪,用力扭曲面孔,在烛光下尽量做得狰狞。 我们三人忍住笑,任他自我陶醉。 三儿嘴里呜呜啦啦拉怪叫着,扮了几下水鬼王样子:“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这时,窗子忽然开了,一个白色身影飘了进来。一把抱住水鬼王,喊道,陆郎你快走。 陆闸官一看,这才是正牌的萍儿来了。本打算上前相认,却碍于水鬼王的淫威不敢靠近。 水鬼王被萍儿缠住,暂时动不了,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脖子拉长了三尺,返过头向萍儿身上咬去。萍儿惨叫一声,可手还是紧紧抓着。 陆闸官心里焦急,可苦于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担心。 水鬼王说,正好,我先吃了你,拿你的残魂祭祀我!回头我再吃了他!说完又大咬一口萍儿。 萍儿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疼,可她为了陆闸官的安危,死也不松手。喊道,陆郎你快走,你快走。不要管我。 陆闸官心如刀绞,明知自己斗不过这水鬼王,但也不愿丢下萍儿自己跑了。顺手抄起一个椅子就朝水鬼王身上拍去。那椅子打在水鬼王身上就像打在一块硬石上,应声粉碎。 水鬼王大怒,伸手掐住陆闸官的脖子,说,让你们一起死,都成为我的祭品吧! 眼看,陆闸官和萍儿都要丧命于水鬼王手里。 忽然天花板裂开,一道白光落下,只听天上一个声音落下,妖孽还不伏法。声音刚落,一把长剑跟着落下,直插入水鬼王的头颅,贯身而过,钉在地上。 水鬼王天灵盖给刺穿了,最后一点残魂也跟着灰飞烟灭,张大嘴还没喊,浑身就化成一滩黑泥。 陆闸官得救后赶忙爬过去想扶起萍儿,却使劲几次都站不起来。那道白光化成鲶鱼仙人走过去,扶起陆闸官,将他带到萍儿身旁。 萍儿因被水鬼王的阴气侵袭,魂魄飘忽涣散,难聚人形。 陆闸官眼中落下泪,说你何必回来救我,为何不早日托生了好。 萍儿勉强笑笑,说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觉得死也要救你才好。说完那口气再也提不起来,魂魄消散不见了。 陆闸官难过的泪如雨下,不住的摇头。 鲶鱼仙人说大人也不必如此伤心。萍儿牺牲自己也是为了救你一命,这等善事,未必没有福报。 陆闸官一听此言,连忙跪拜,求仙人救救萍儿。 鲶鱼仙人说,来归来,自会来;去归去,自然去。说完将陆闸官扶起,又在耳旁说了几句什么。陆闸官眼神一变,惊讶的望着仙人。仙人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至此河道太平,几年过去了,陆闸官娶妻生子,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娃娃。陆闸官从接生婆那接过自己闺女,特意看下她的右臂,上边果然有一块红色胎记,就像一只游动的鲶鱼。 陆闸官笑了,亲亲这个可爱的小女娃,笑道仙人说闺女是当爹的上辈子的情人,看来果然不假呀。uu看书 .uukansh他的话应验了。 随后给自己的闺女起名叫萍儿,陆萍儿长大后对父母都很孝顺。一家人生活得幸福美满。” 三儿说到这,张开双手做了个圆满的手势,跟着呼的一声将那蜡烛吹灭。 说来奇怪,那蜡烛灭后飘起一道白烟,跟着在空中打了一个旋,竟然化成一条鲶鱼的形状又转了一圈,才慢慢消散。 我心中惊异,心想莫非真有神灵应验,能化虚为实。 高菲拍拍手说:“哦哦,不错,不错。居然是一个温情的鬼故事,但我还是很喜欢的。” 小武赞许道:“不错呀,三儿进步不少呀。这次说得故事比之前的好多了。” 三儿嘿嘿笑着,摸摸头说:“我这每晚都练习,想着今天跟大家说呢。” 三人一听哈哈大笑,一起点头赞许。 我说:“该谁了?别黑着灯,快下一个人。” 小武说:“该高菲唱一段了吧。” 高菲学那花旦摆摆手说:“不不,今天我要压轴。我准备的是大戏,要最后一个说。” 小武说:“那又是我来,才隔了两个人。哎,好吧,今晚我让你了,谁要你请吃的饭呢。那好下个故事我来说。” 小武拿捻子点亮蜡烛,点燃一根香,握在手里。大家伙跟着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小武说:“我这个故事刚好跟那三宝中最后一个有关。而且这个故事是一个很可怕的故事,它是我从一个衙役那听来的。这个故事就叫。” 我们三人一起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 “无头火烧!” 第5章 无头火烧(上)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遥远的打更声,梆梆梆,三更天了。窗外月色更明,正好一束光帘落在小武身后,波光般荡漾。 小武准备说起故事来,面色如水,并不多加渲染,这就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让听众猜不透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三儿和高菲正襟危坐,期待着那“无头火烧”的故事。 小武说:“我这故事发生在嘉庆年间,离着现在不算很远。那嘉庆皇帝呢,是乾隆皇帝的儿子,但可惜他老子在世的时候,他做不得主,直到乾隆爷归天才算是正式做上皇帝。干得最漂亮的事情就是办了大贪官和珅,民间流传着“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顺口溜。 但故事要说的却不是嘉庆皇帝与和珅,而是当时闹得很凶的白莲教。 这白莲教据说打南宋就开始有了,算是佛教的一个分支。信奉的无非也是阿弥陀佛那一套东西,求个来世福报,到个西方净土。创办之初本无多大的庙,多大的神。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人丁兴旺,信徒众多,到了元朝已经开始跟元朝廷对着干,到明朝更是被明朝皇帝视为头等大患,严禁各地民众信奉。 待到咱们大清朝立国,白莲教已经遍布各省市,信徒如汪洋大海里的鱼虾,数之不尽呀。” 高菲惊道:“有那么多吗!我怎么没见过一个!” 小武撇撇嘴:“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 我们三人暗笑。 “回那嘉庆皇帝身上。就在他当皇帝的时候,出了一件大事。这事情有多大呢,可谓之‘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你们猜怎么着!原来一众白莲教徒竟然混进紫禁城里,直接杀到皇帝的金銮宝殿上去了!吓得嘉庆皇帝抱着枕头被窝到处跑,差点就,咔哧,不保了!”小武说着,拿手做了一个在脖子上砍头的动作。 我笑道:“这就太夸张了吧。白莲教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到皇宫里呀。那要是真这样,皇帝的御林军都是干什么的。” 小武叹口气说:“可笑,可笑。你们这些俗人哪,哪里知道天下的事情就是有那么巧的。偏偏那白莲教信徒广博,连皇宫里太监也有那白莲教徒,于是来了个里应外合,打开了宫门,放了一众人进去。闹得整个皇宫里鸡飞狗跳,吓得嘉庆帝爬到房顶上去了。” 我心想且不说皇宫里是否真有鸡和狗,这嘉庆皇帝能上房顶就很不现实。但大家说故事图一个乐,也不必深究。 小武说:“当然,最后这些教徒也给皇宫里的御林军都抓起来了。结果呢,也都是咔哧一下,砍了头。本来,这些人都给砍头了,事情应该结束了。可是皇宫里给那么一闹,皇帝坐不住了。下了一道圣旨,要求彻查京城四周,看看还有没有潜伏的白莲教徒。 这下可不得了,不光是皇宫里鸡飞狗跳了一会,整个北京城周围跟着也鸡飞狗跳起来。各衙门里的捕快衙役哪里敢怠慢,连夜挨家挨户的搜查,凡是陌生人等一概抓起来拷问。管你是张家的亲戚还是王家的女婿,只要说不清楚哪里来的,先抓起来打。而且,你是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 三儿问:“怎么叫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 小武说:“你要是招了呀,那就等于承认是白莲教徒,拉出去斩了。如果你不招,那就是抗旨不遵,打到你招为止。” 我哼一声:“狗官恶吏,欺压善民。” 小武说:“这样一闹,几乎是家家无宁日,夜夜有人哭。北京城里周边那么一闹,通州也跟着不能幸免。当时主政的大老爷接到圣旨,立刻也挨家挨户的搜查。这一查不得了,查出一大堆‘白莲教徒’来! 为啥那么多呀? 原来通州这地界儿是个南北运河码头,往常来往的船只多如牛毛。船多,人自然也多。而人里面数外地人最多,五湖四海的,哪里人都能在这找到。 大老爷到了这就说,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只要不能证明自己不是白莲教的,那就统统当作白莲教徒抓走。 这下可乱套了,谁没事从娘胎里出来,还开好了身份证明,写明自己不是白莲教徒的。 那大老爷拿着皇帝的圣旨让漕运官员用铁链锁在船上,将河口直接封了起来,让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一个也出不去。 大家伙一看回不去了,也证明不了自己不是白莲教徒,都傻眼了。 这大老爷聪明,他点了当地几个有名的商贾叫到衙门里,上来先打板子,给他们个下马威;然后呵斥他们,说他们中间有白莲教徒,要抓出来杀头。 那些商贾心里害怕,可是又没有办法,心想我们中间没有白莲教徒,上哪里去交呀。 大老爷又说,不如这样你们回去想想,只要能证明你们不是白莲教的,我就不为难你们。 那些商贾回去后,很快就把这些话传了出去。一时间大家都为难了,没有的事也要说成有,这不明摆着诬陷大家吗。 这样过了三天,大家是一个‘白莲教徒’也没交出来,可人都被困在通州哪里也去不了。 这时候大老爷又来了,这次他不抓人,也不打人,而是给人开证明。 他早料到了这里交不出人来,就是故意抓了人,然后让他们散布消息,等大家都愁眉不展的时候,来占大家的便宜。 你们不是找不出白莲教徒,也证明不了自己不是白莲教的吗!那好,我就给你们开证明,证明你们是清白的,这样总是可以的吧。 大家伙开始一听,还觉得这大老爷人有办法。 可接下去一听,又愣了。 感情这清白也不是免费的,一个人不多不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乖乖,这个大老爷真会想着法捞钱!”三儿张大嘴,吐吐舌头。 小武说:“所以人家是大老爷,你是小跟班呀。这通州城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加上船夫伙计,何止十万人呀,轻轻松松,一百万两的白银就入了他的口袋了。但是大家也没辙呀,皇帝要查,你又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只得交钱买清白。 所以说,要怪只能怪你娘生你的时候,忘了跟佛祖菩萨打证明。否则,留得清白在,省下十两银。 那交得出银子的自然好说,交不出来的可就遭殃了。若是差得一两几钱的,挨几下板子也就放了。若是一文都拿不出的,直接抓去充军,这辈子死在哪都不知道。 但你说,这么闹,就没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有,真就有这么一位。这人姓梁,名正,是替人拉货的船夫。原本祖籍是山东的,后来随着父母落脚在此地。他见那大老爷如此胡作非为,那么多百姓被他欺负,非要打这个抱不平。一个人冲进衙门里,跟大老爷对峙。 那大老爷一开始还挺意外,问清了他的背景,知道就是一个河道上的船夫,也不拿正眼看他。让三班衙役打发他出去,自己还在忙着给其他人开证明。 却不想,这梁正一身的骨气,见不得人光天化日下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大堂上,将那大老爷骂了一通。那大老爷本来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可这下一闹,满堂的人都听到他骂大老爷是‘狗官,蛀虫,伤天害理的王八蛋,要去皇帝那告他’等等。 大老爷再能忍也憋不住了,将他打了一顿,直接把他下到大牢里,要秋后拉到菜市口问斩。 梁正给下到大牢里,还天天骂不绝口,可那大老爷坐在高堂上哪里听得到这些。 大老爷听不到,有人还是听到了。 一日,那看牢房的姓蔡的班头支开了衙役,单独跟那梁正说话。 蔡头在衙门里做事,骨子里还是有些正义感,虽然不齿大老爷那些事情,可也知道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凭一个人的力气,怎么也不可能斗得过这当官的。再说就算告倒了这个大老爷,那下一个来的呢,就能一定是清官。这里面门道深了。 蔡头挺敬佩梁正有些骨气,但也笑他有勇无谋,把事情道理都说得明白给他听。 梁正本来是不肯低这个头,但经过蔡头几次规劝,心里也琢磨过来,死在这大牢里有什么用,还不如出去再说。便答应了。 这般就过去了两个多月,两个人竟然交上了朋友。蔡头大梁正十多岁,梁正就认蔡头做了一个大哥。 话说那大老爷当初说要杀他的头也就是一时气急了,这会天天收钱开票,忙得把那梁正早抛在脑后了。蔡头知道这个理,寻了个日子,见大老爷心情不错,就替梁正说了个情。那大老爷本来也无意对梁正如何,只是他在大堂上那么一闹,让他面子上说不过去。这两个多月,他钱收得不少,把那面子的事情也就抹过去了。心想自己收了那么多钱,也要表现出点体恤百姓的地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这梁正放了,显得自己这个大老爷还是很爱民的。于是吩咐蔡头再关他十天,打几板子轰走。 蔡头回去跟梁正说了,让他放心再过十天就可以出去了。梁正心里虽不服,也先按下了。 蔡头见这事情有了眉目,梁正也在这关了两个多月还没跟家人见过,便问有什么需求没? 梁正说,他父母不在了。可有个未过门媳妇,叫个秀莲。他关进来到现在都没跟她说,怕她一直担心。 蔡头说,这没关系,你告诉我秀莲住哪里,我可以替你去传个话。 梁正就把秀莲住址告诉了蔡头。第二天,蔡头就按照地址找到了秀莲,并把梁正这两个多月的遭遇都说了明白。秀莲心疼未婚夫,央求蔡头带她去看看他。 蔡头心想,梁正给关了两个多月,让秀莲去看看也好,便答应了。 却不想那蔡头好心办了坏事,就因为这一件事,让梁正的一条命断送在牢里。” 小武说到这,学那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排在桌上,烛火跟着摇曳起来。 我们三个本来听得聚精会神,让他那么一惊,作势往后一仰。三儿还吓得叫出声来。 小武连叹三口气,又摇摇头说:“世上事情就是那么难料,本来梁正要是好好的在牢里待着也就平安出去了。可就是这秀莲去看了一面,倒是把命丢了。 那日,秀莲准备了些梁正平时爱吃的饭菜便到了衙门后的牢门口等着。随后,蔡头带她到了大牢里。她见到梁正后好一阵痛哭。梁正将这两个多月的事情跟她说了个遍,让她不必担心再有几日便可以出去了。 秀莲拿出手绢给他擦汗,走的时候便留了下来。她这么做本来是无心,却不想造化弄人,事情就出在这手绢上。 十天期满,该是放梁正出去的日子。照大老爷的意思要再打他二十大板,杀杀他的威风。蔡头提前都安排了,让下手的兄弟打得响却不重,只伤皮不伤骨,走个过场。 这般下来,人还是活的,否则几十斤的板子打下来,不死也残了。 打完了二十大板,大老爷问,犯人,你服不服。这是要试试你的性子改了没有。 梁正不服也要说服了,点头答应了。 大老爷说,本官一向是爱民如子,不忍做出这等事情。但看你顽固不化,才不得不教训你。以后不可再犯了,下不为例,回去吧。 梁正口服心不服,忍着气起身正要往外走。却不料怀里掉出一个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大老爷眼尖,看到了便问,所掉何物? 蔡头上前,捡起说,回大老爷,是犯人的手绢掉出。 大老爷说,呈上我看看。 蔡头呈上手绢说,小人记得这是那犯人未过门的媳妇来送饭留下的。 他本意是要替梁正说明下,不料这句话倒不该说。大老爷也本无意看什么手绢,可一听反而来了兴致,要看看这未过门的小媳妇的手绢长个什么样。前后翻了翻,见到角上秀着一个花样。拿近了一看,待看得真切了,勃然大怒,喊道,反了,反了。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连那蔡头和梁正也都惊呆在呢。 那大老爷喊道,还不把这反贼给我拿下! 两旁衙役一拥而上,将梁正按倒在地。 蔡头大惊,忙问,老爷到底哪里错了?这手绢确实是他媳妇遗留之物。 大老爷劈头盖脸骂道,你这昏头的狗奴才,干得好事,不见这上头是什么。说完将那手绢举到蔡头面前。 蔡头定睛一看,见那手绢角上绣得一朵小小的白莲花。刚想开口替梁正辩解,却听大老爷先说,这手绢上的白莲花就是你这白莲教徒密谋行刺皇帝的证据,来人拉下去,明日午后问斩。 梁正大惊,不想那一条手绢上的绣花竟然会让他丢了性命,口中大喊冤枉,可哪里有人会听。 蔡头知道这里面有冤情,可多说无意,弄不好自己也人头不保。 那时候白莲教闹得太大,冲进皇城里惊动圣上,各地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那手绢上的白莲本来是梁正媳妇所绣。因为她本名叫个秀莲,便秀了一朵莲花在上头,哪里想到会惹出祸事来。那大老爷也是糊涂官,怕后边真有教众会闹事,也不查清楚,反正一杀了之。自己官位保住,哪管百姓生死。 话说第二天就要杀头,按理头一天晚上要给死囚来一顿断头饭。那梁正突遭如此变故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人已经傻愣在那。他两月前敢大闹县衙大堂承得是一时的蛮勇,此刻真要杀头,心里不免一片死灰。 蔡头心知他这关是过不去了,便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梁正想了想说,生前最爱吃的是那通州的糖火烧,想死前再吃上一次。 蔡头便答应给他再买十个糖火烧,让他吃了好安心上陆。 可说来话巧,蔡头跑遍整个通州城竟然买不到一个糖火烧。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糖火烧跟外地所做火烧不同,除了用缸做容器烧制外,还必须用到本地的小磨香油,天津的甜桂花,外地运来的红糖和芝麻酱。而这两个月那大老爷封了运河,除了粮船不断,其他很多物资都停了。连那大顺斋都无材料可做糖火烧。 蔡头无奈,买了些酒食想和这兄弟再喝一场。却不想,那梁正竟然已经被处决了。 原来那大老爷将梁正重新下到大牢里,回到屋看着那手绢越想越怕。他本来就惧怕那白莲教真的来闹事,现在收了那么多钱,更觉得亏心。想起那天梁正在大堂上骂他的话,越发觉得他就是白莲教徒。搞不好,第二天就会有他的同伙来劫法场。于是三更天就让刽子手将他偷偷带到外头,一刀砍了。头还挂在高处,以示众人。 蔡头知道梁正已经死了,心里难过痛哭一场,但也无可奈何,吩咐人将他尸体收了,好好安葬。又通知了秀莲,安抚了一番,不在话下。 这事情本来就此过去,无人再提。 却不想,十天过后,出了一件怪事。u看书 .kan 一日半夜,大顺斋的小伙计正在店里睡觉。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那声音不大也不小,断断续续,听得心里发毛。他起来后隔着门板问外头什么事。外头那人却不搭腔,只是继续敲门。后来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在门板上抓,刮得咯吱咯吱响。” 小武说话间,身后真的传来,咯吱咯两声。我们四人都一惊,一同朝这破屋门口望去,虽不见有人在,却看到一只毛绒绒的东西踏在那落下的门板上。 还好我们人多,要是我一人在,非吓死不可。我定睛一看,以为是只猫,但又觉得耳朵和尾巴都比猫要大。 这时,高菲喊道:“哎呀,一只小狐狸。” 众人才辨识出真的就是一只小狐狸。那小东西也不怕生人,盯着我们看了会,蹦到一边,沿着墙边跑到窗下,忽然一猫腰窜了上去,咯噔两下站在窗台上,望着我们。 我们四人互相看看,均觉得有些诡异,这半夜怎么破房子里怎么会冒出一只狐狸来。 三儿小声问:“这房子难道是这小狐狸住的地方?” 高菲用手嘘了一声说:“小声点,我听人说,很多废弃的房子里都可能住着狐大仙的。” 小武望了下那小狐狸问:“既然是人家狐大仙住的地方,那我还继续说嘛?” 三儿说:“当然了,你这故事刚讲到高潮地方,怎么能停了。再说狐大仙也爱听故事,你就一起说了好了。”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狐大仙,可看着那小东西就趴在窗台上,却觉得这屋里一下似乎不止我们四人,像是又多了一人。 第5章 无头火烧(下) 小武说:“那我继续说啊。那店小二听外边咯吱咯吱刮门,也不搭腔,心里更加发毛。不敢开店门,也不敢问。隔了好一会,那声音没有了,似乎是那人走了。第二天,他就把这事跟老板说了。因为这段时间耽误了很多生意,大顺斋的老板正忙着店里事情,哪里听得进去,当作醉鬼闹事没当回事。 不料当天晚上又出事了。这晚上换了个长工守在店里。到了半夜他听到厨房里有声响。起先以为是老鼠在偷食,隔了一会好像是有人在翻东西。这长工胆子大,直接拿了根棍子从柴房摸到后厨,见有一人正低头翻着橱柜。他黑夜中也看不清楚,就见那人衣服破烂,身上还有苍蝇在飞。心想八成是个要饭的进来偷吃的。 他拿了一根棍子,悄悄摸了过去,打算一棍子将他赶走。这棍子下去就直接打在那人后背上。那人中了一棍子扑到在地,哼都不哼。 那长工说,让你偷东西,起来让大爷看看你的脸。 正说着话,那人爬了起来,转过身。 就这一下,那长工觉得从脚底噌的冒起一股寒气,将他四肢百骸冻得没了知觉。 原来那人转过身后,脖子上竟然没有脑袋。 空空的,就只有脖子根上露着一圈肉,中间好像有个洞,正咕咕噜噜往外发着怪声。 那长工胆子再大,看到这般恐怖景象,嘴巴张开,喉咙里也是咕咕噜噜几声,人就昏过去了。 第二天,全通州就传遍了。说半夜有个无头鬼去大顺斋找火烧吃。全城做火烧得都不敢再开门做生意,生怕晚上碰到无头鬼。 这事情很快传到蔡头耳朵里,他猜想这是梁正的阴魂不散,怕他再生出是非来。于是买了十个糖火烧带到梁正坟上祭拜他,希望他能就此安息。 又过了一天,城里卖火烧的没有遇到怪事,衙门里却出事了。 那侩子手的头没了,身子还躺在床上。而他砍头用的鬼头刀也不见了。 他那把刀又沉又重,一般人举起来都难,谁会没事偷他那把刀呢! 大家一时议论纷纷,说这是怨鬼报仇。可这侩子手杀的人多,又哪里知道是谁家的怨鬼上的门。 蔡头知道这事蹊跷,衙门里戒备不说森严,也绝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难道真是梁正的鬼魂做的。 大老爷被这事吓得不浅,他这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且不说远的,就这当头收了那么多百姓的钱,谁不恨他。他自己也相信报应循环,只是料不到会来的这般快。于是一边打包东西准备跑路,一边让三班衙役轮流站岗,通宵点灯,把那夜晚的衙门照得比白天还亮堂。 这样一折腾,反而一夜没事。大家到了白天都累了,大老爷见太阳出来,心里也稍安,便命人出去买些早点回来。 这人一去半天不回,大家正等得焦急。忽然有人跑回来大喊,不得了了,那人死在后头了,头也没了。 大家吓了一跳,跑到后边看。见那出去买早点的衙役死在衙门后巷里,身首分离。同样,头也不见了。 这事一下就传出去了,外边风言风语,有人说这是白莲教的人来报仇;有人说他们会一种邪术可以远隔千里取人首级;有人说那把侩子手的刀是一把鬼头刀,要每天吸一点活人血才行。 蔡头当时被派到外地办公事,临行的时候又来到梁正坟前,想给梁正再烧点纸钱。到那一看,忽然发现他祭祀用的十个糖火烧,少了两个,正好和死的人数相同。他闹不明白这是偶然发生的,还是里面另有原因。他烧了几捆纸钱,希望他能早点上路,莫要再回来寻仇。 这样一去七天,蔡头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衙门里里外外贴满了道符黄纸,还挂着不少引魂幡,白练子就在风里飘着。 蔡头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当班衙役说他离开这七天,连着出了七条人命。而且一件比一件离奇。 有的人是晚上去上个茅房,就不见回来,等人去找,发现身子还蹲在地上,可头没了。 有的是两人一起出门办事,一边走一边说话,忽然有一人不搭腔了,旁边那人回头看却见他人站在那,脖子上的头不见了。 还有的在大老爷床前站岗。到了半夜,大老爷听到一阵滴滴答答响声,以为哪里漏水,睡不踏实。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揭开蚊帐,忽然站岗那人头也没了,脖子往外冒血,顺着胳膊下来,指尖在那滴血。 哎,都是稀奇古怪间脖子上的头就不见了。 蔡头听完眉头紧锁,转身出门直奔梁正的坟。这时候,天上下起大雨,坟旁的柳树给风刮得乱舞起来。蔡头到了坟那,先看那地上火烧。果然就见剩下一个。他心里知道,这最后一个火烧是给大老爷留的。他的头今晚只怕不保。 蔡头虽然同情梁正,可心想国有国法,他这么乱杀人也是不对的。他对着坟头说,兄弟收手吧,你杀了这个贪官,难道就能救得了天下百姓了吗?我在衙门里待得久了,天底下的事情不是杀几个贪官就能解决的。你不要再做孽了。 当晚蔡头亲自守在大老爷房内,其他衙役捕快围成一圈守在房外,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这般守到四更天,蔡头觉得困倦,强打着精神撑了一会。但困意上来一时也难受,于是闭上眼睛想稍事缓解。就在闭眼一刹那,他感觉身旁有一阵风吹过。呼的一声,四周的灯笼全暗了。 这房里本来点着十二盏大灯龙照得如白昼,此刻忽然一暗,顿时黑如深渊。 外边一时也乱起来,众人呼喊怎么里面灯笼灭了。拍窗拍门的闹成一团。 蔡头心里一激,知道这是梁正的冤魂要来了。黑暗中一时不见光亮,但他衙门里当差得久,很快镇定下来。横刀在手,摆了个马步。耳听头顶有风声落下,不及抬头去看,先舞刀如镜,护住上边。听得当一声响,蹦出几点火花,一个黑影咚的一声落在身旁。 蔡头大惊,不等那人站稳,挥刀朝那人砍去,这一刀本是他的独门绝技,叫个断头斩。一刀挥下,对手往往人头落地。可这次蔡头却算错一招,不是刀子出错了,也不是黑暗中找不到方位;却是对手无头可砍。 那一刀从对手脖子上划过,空空如也。蔡头一时醒悟过来,知道这是梁正的无头鬼,心里又惊又惧。惊异间,身旁刀风吹面,连忙回刀护身,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剧疼,险些拿捏不住。 蔡头直觉得对手的刀子又大又沉,心中闪出一个念头,是侩子手的鬼头刀。手下不敢放松,连着回了数刀。对方竟然不躲不闪,站在那接住这几刀。但刀子砍在无头鬼身上就跟砍在木桩上一样,下刀处又顿又涩,全然不像血肉之躯。 无头鬼受了几刀,抬起手中鬼头刀朝蔡头砍去。这一刀并无多少讲究,只是寻常的一起一落。蔡头侧身闪过,想再反击。那无头鬼挥起左臂打在蔡头身上,人飞到墙边,撞倒一排灯笼。 蔡头爬起来冲上去再砍,刀刀落在那无头鬼的身上,却奈何不了他。 无头鬼无视蔡头的进攻,一步步走向大老爷的床边,伸手抓起床帐一把揭了下来。 那大老爷在床里早吓得不敢出声,缩在被子里筛糠一样抖成一团。 无头鬼伸手去抓大老爷的被子,手刚碰到被褥,背后扑上一人将他上肢牢牢锁住。蔡头也是急火攻心,顾不上自己安慰,抓住了无头鬼再说。 无头鬼挣扎几次,胳膊都松动不开,断颈里咕咕噜噜响动几声,不知是在跟蔡头说话还是发出喊叫。蔡头脸贴在无头鬼后脖子上,眼见那断颈里发出怪声,心惊胆战,手下不敢丝毫松懈,使出‘独龙锁’的手上功夫。 无头鬼喉咙里声音响亮,忽然将手中刀调转过来,朝着自己胸口刺来。 这一下大出蔡头意料之外。那鬼头刀二尺来长,要是从胸口入,后背穿出,非把蔡头一起戳死不可。蔡头双脚连蹬无头鬼后背,向后激跃,只是那一刹那,鬼头刀灌体而过,从无头鬼的后背刺穿过来。喀嚓几声,砍断几根骨头。无头鬼又把鬼头刀将身上拔了出来,若无其事般站在那。 蔡头惊得手脚冰凉,当差二十年没见过这样诡异恐怖的事情。 就在蔡头发呆的时候,无头鬼冲上去,一把将大老爷的被子解开,伸手抓住大老爷的头发将他拎起来。 大老爷见抓他的是一个没脑袋的身子,吓得口吐白沫,一时连救命都喊不出饿了。 无头鬼挥手一刀,大老爷连喊都没有,身子落回床上,一颗人头还拎在他手中。 蔡头虽早有准备,未必能敌得过这无头鬼,可当着他面杀了大老爷,心里如何不怒,捡起刀就要冲上去拼命。 那无头鬼拿着大老爷的人头,回身向外冲去。蔡头见无头鬼冲过来,双手握刀使出全身力气劈了过去。无头鬼挥刀震开这一刀,大步朝前冲去,待到窗口,猛地一发力向外撞去。 轰隆咔嚓一声巨响,将那窗户带墙一起撞开,木屑砖头雨点般打在四周。 外面围着的衙役早听到里面的搏斗声,却哪个都不敢进去助攻。此刻见一个无头怪物拎着个人头冲出来,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挥刀护住自己左右,一个劲往后退。 无头鬼冲出来几步跑到衙门围墙边,窜上墙头朝外跑去。 众衙役捕快围在墙边却不敢开门去追。此刻,蔡头从屋里提刀奔出,喊道,人呢? 大家慌乱中指明了无头鬼翻墙出去了。 蔡头喊了一声,追。提刀往前跑。后边人迟疑了下,才陆陆续续跟在后边。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路上不见行人,却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落成一线。蔡头心知这是那无头鬼提着大老爷的人头跑去留下的,跟着那血迹一直跑到后山。 待追踪到那血迹尽头,停在一处土包边。正是那梁正的坟墓。 蔡头料定这定是梁正的尸身做怪,虽然他是替自己报仇,可乱杀无辜也不能轻易放过,对着那坟墓说道,梁正,我敬佩你生前的为人。可你现在犯下滔天大罪,就算已经入土也要将你挖出来依法归案。来人哪,给我挖。 身后的衙役听到要挖那无头鬼出来,均是一惊,站定了左右看看,无人敢动手。 蔡头喊道,怕什么,邪不胜正,给我挖。 几个胆大的应了,拿起工具上前将那梁正坟上的封土铲开,又向下挖了几尺,挖到那梁正的棺材。 蔡头见那梁正棺材露出,上前说,打开。 那几个胆大的衙役却哆嗦着手不敢去开那棺木,生怕里面挑出无头鬼将他们一个个砍了头去。 蔡头哼了一声,跳下坑里,双手托住那棺材盖底边,向上用力一顶。那棺材盖原本是用大钉子钉死的,此刻竟然轻轻松松的打开了,轰隆一声翻到一边。 众人上前一看,一齐惊呼一声。 只见那棺材里躺着一具无头尸体,而尸体周围摆着数个人头,当中怀里抱着那颗正是刚砍下的大老爷的人头,还往外流着血。其他几颗都是最近丢失的人头,已经发黑腐烂。 一数,一共十颗人头,不多也不少。 蔡头叹了口气说,梁正,你的仇是报了,可这案子还没结,国有国法,你跟我归案吧。说完一挥手,说声抬回去。 几个衙役上来将那棺木盖好,拿麻绳绑紧了,抬回来县衙门。 这事惊动了朝廷,排了专员下来查办。那专员听完了众人的口供,又看了那无头尸体和十颗人头,觉得此事虽然荒诞但也未必是假,但若是这样报上去只怕圣上会怪罪下来,说他们妖言惑众,欺君罔上。于是只当作一起白莲教徒假扮强盗杀人的案件报了回去。” 故事说到这,小武手里的香还剩最后一丁点。他顿了下,注视下我们。 我们三人听到他说那无头鬼杀人,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人脖子都如被木棍夹住一般,不敢随意转动,生怕身后就站着一个无头怪人。 三儿小声问:“故事结束啦?” 小武微微一笑:“还没有,你没看我手里还残存一点香吗。” 我们三人一起啊了一声,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枝节。 小武说:“专员一走,大家都以为这事情结束了。但蔡头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没解开,那把鬼头刀去了哪里?他们在梁正的棺材和坟墓里都找了一遍,都找不到那把鬼头刀。 按理说那把刀是侩子手用来砍他的头的,此时他大仇也报了,那刀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一日,蔡头要去镇上办事,想起那梁正未过门的媳妇秀莲也住在这里,便过去看看。他看望秀莲除了因为她是梁正的媳妇,同时心里还有些愧疚。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梁正这个好兄弟,还跟他的尸身打一场。 等他到了秀莲的家,敲门几次无人答应,但门自己却开了。那门是虚掩着的。蔡头当了二十多年差,立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说了声,进来了,推门迈步走进去。 那屋里也不见有灯,四周窗户都关着,只有窗缝边露出点光来。而且他一进到屋里就闻到一股怪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臭味,还带着血腥味。 蔡头拔出刀,捂着口鼻往里屋走。他拿刀揭开里屋门帘,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只见里屋墙上挂着一面黑布,上边画着一朵白色大莲花,底下摆着一个神龛和一张供桌。那供桌上放着一把刀,刀柄上有一个鬼头,两侧放着红烛香炉,都已经烧干流尽。而那神龛里放着一颗人头,人头旁边还摆着一圈圆形的东西。 蔡头上前查看确定这屋里没有外人,才走到那供桌前,见那鬼头刀正是侩子手丢失的和无头鬼用来杀人的那把刀。那神龛里的人头已经腐烂得认不出面容,但如果在这里出现的话,十有八九就是梁正的头。他又拿起人头旁边的圆形东西,发现是个糖火烧,一数也是十个,不多也不少。 蔡头心里一紧,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无头鬼不是梁正的冤魂,背后还有外人驱使?这秀莲的家里为何会摆上这个诡异的神坛,她到底是什么人?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事情!可惜人海茫茫,到最后蔡头也没有找到秀莲,也没有搞清楚这事情最终的缘由。无头火烧也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迷。此后,通州城里再无人敢买十个糖火烧送人,因为那是专给无头鬼上供用的。” 小武一拍桌子,接着呼的一口气吹灭蜡烛。蜡烛灭了升起三道白烟,在空中勾出一朵白莲花的形来,跟着夜风一抖,飘散开去。无头火烧的故事算是说完了。 我们三人惊呆在哪,心里久久不能平息,仿佛这故事永不会完结,勾引着寻找最后的真相。 四人正沉静中,忽然窗口发出“咕咕噜噜”怪叫,像一个人被掐住了喉咙后的嘶嚎,吓到我们四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们一同转头望去,uu看书 ww.uuanshu.co 见那只狐狸正看着我们。难道刚才是它在叫? 可我们谁也没听过狐狸是怎么叫的,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刚才那声音是真的狐狸叫或者是另外的东西。 这一声黑暗里的嘶嚎倒是让我们几人的身子开始有些颤抖起来,我听到三人的呼吸声,还有咽口水的声响。黑暗里,听觉果然会变得比平时更灵敏。 高菲说:“吓死我了,点上吧,点上吧。” 火星一闪,蜡烛又点亮了。四人借着火光看到彼此,顿时安心了些。可我却总觉得火光外似乎多了些什么,那漆黑的角落里总有黑影在晃动。 小武说:“怎么样的我的故事?还可以吧。” 三儿有些激动说:“何止可以,简直太好了。我要跟你学,回头带我去衙门里,也让我多听几个。” 小武笑道:“你忘了昨儿吃饭时候说的,你要是进了衙门可就当心出不来了。” 三儿眼珠子一瞪,立马想起来,跟着直摇头,一脸退缩的表情。 高菲拿过一支香,边点边说:“你们的故事都说完了,最后该我了吧。” 我们三人知道今儿高菲压轴,必然带来一个强过我们所有人的故事,一同点头问:“你要说的是什么?” 高菲说:“我这故事跟咱们这无关,也跟那运河无关。巧的是和他有关。”说着拿香一指窗台上的小狐狸。 我问:“你要说个狐狸精的故事?” 高菲呸一口,说:“我可没说是狐狸精。我这故事里有狐狸,有戏,有鬼,更有人心。叫做个倩女离魂” 第6章 倩女离魂(1) 高菲念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休道黄金贵,安乐最值钱。这是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杂剧中的几句开场诗。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正是由此而来,却非这个故事的新版,而是这个故事的另一个传说。” “另一个传说?”我们三人同时好奇问道。 这《倩女离魂》是著名的元曲曲目,我也是听过的。故事说的是富家女张倩女与秀才王文举从小指腹为婚。王文举长大后,北上参加应试,途经张家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的婚约,打算上门提亲。可张母嫌弃王文举是个穷酸秀才,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功不成,名未就,把个女儿养到十七岁,却要白送他,于是百般刁难不许二人成婚。王文举无奈,只得独自上京应试。那张倩女忧思成疾,卧病在床,却不想竟然魂灵出窍,追上了王文举,一同赴京。等那王文举状元及第,衣锦还乡后,携张倩女的魂魄回到张家。众人皆大吃一惊,怎么世上会有两个张倩女。连那张倩女的魂魄也闹不清楚怎么会有两个自己。等她回到房中,见到卧床不起的自己才发现原来她是灵魂出窍了三年,于是倩女魂魄与病躯重合为一,又醒了过来,最后成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高菲抿嘴轻轻点头,说:“那元曲的《倩女离魂》又叫个《离魂记》,我这版的也有个别名,叫个《鬼吃人》。” 那“鬼吃人”三次一出,又听得背后几声嘶哑的叫声,虽知那是狐狸叫,但还是听了毛骨悚然。 高菲背对窗口,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披着一件蓝纱,面上的烛火更显得红:“我这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个叫张倩女,另一个和王文志,他两人是从小指腹为婚。后来王文志的父亲带着他去外地,两家十几年没有再相见。王文志的父亲死了,临死之前把他有个未婚妻的事情告诉了他。王文志当时刚考上秀才,又丧了父亲,于是在家守丧三年。三年期满便北上应试,打算考取功名,求得个一官半职。途中经过张倩女家,想起家父临终的嘱托,就上门去求亲。那张倩女的母亲如何看得他上,说了些闲话,给了些盘缠,打发他走。到此这里的故事和那元曲中的《倩女离魂》倒没什么分别。” 我们三人一起点点头,期盼着后面的发展。 高菲说:“那张文举出了张倩女的家好不失落,可又无可奈何,自己穷酸秀才一个,总不能赖在人家不走吧。因为受了这顿气,他心里不痛快,赌气一路往前走,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立刻就考了功名回来,到了日落西山才发现错过了驿站客店,此时已经身在山中。 他走了这么一天,水米未沾,肚子也饿起来。可这荒山野岭哪里去寻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心想,今晚只得在外夜宿了。好在当时正是春夏相交之际,白天热,晚上却有些凉爽。 王文志看眼前山林茂密,有心要在林子里过夜,但又怕里面有野兽出没。正踌躇不决的时候,忽然那林子里蹦出一只小兽。 那小兽全身雪白,竖着尖长的耳朵,双眼眯成缝,一只宽大的尾巴拖在身后。 竟然是一只白狐。 那时候人皆信狐狸能成仙,尤其是白狐,更是修炼多年,沾了仙气的灵物。 王文志看清楚了,心里诧异,这山林里怎么会有一只白狐出没。又想,莫非这是老天给他的仙缘。 那白狐不怕人,望了王文志一会,转身朝林子里走去,蹦了几下不见王文志跟上,又‘啊啊啊’的喊了几声。” 我们三人下意识朝那窗户上的小狐狸望去,见它缩卷成团,正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 高菲说:“王文志听出那白狐是在叫他,便大着胆跟在后面。那白狐在林中引路,王文志高一脚低一脚的往里走。这林子里树高叶茂,白天里日光都照不多亮,到了晚上更是幽暗阴寒。好在那白狐每走一段都停下等待,所带的路也并不弯曲复杂。王文志边摸边听,倒也跟得上。 一人一兽在这林子里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到了一处荒凉的古庙外。 王文志抬头一看,见那古庙四周的树木稀松,顶上空出一片天空。此刻漫天繁星,把个缺口填得满满的。 那古庙修得不似善男信女所拜的那种烟火大庙,看样子倒有几分异域色彩。庙分六层,四角都有一人多高的立柱,层与层之间用叠复的装饰纹路,越往上越小,到了最上层是一个方顶,却不是中土常见的圆顶或者尖顶。 王文志走上台阶,见那庙柱和墙壁上都刻满人物雕塑,远看各个身体扭捏翻转显得有些怪异,待走得近了发现一面墙上刻着一个凸眼,大口的人正在撕咬另一个人。 这可吓得王文志不清,他仔细望去,正好月光大明,看清楚那吃人的东西面目狰狞,头上有角不似人,倒像地狱的恶鬼。他换了一面墙,见这墙上刻画着两个人,袒胸露乳,缠绵如蛇,正在做着男女**的事情。 王文志将那古庙第一层的四面墙都看过,发现所刻画得内容皆是恶鬼吃人与男女**的场景。他一下陷入茫然无知中,不知这怪庙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心中一阵恐惧,正打算离开,忽然天上月光渐渐暗下,跟着林子里刮起怪风,吹得他双眼迷离,耳旁听得四处传来野兽的嚎叫声。 他心里更加害怕,不敢独自黑夜里去走林子,便转身朝那庙里走了进去。 这古庙全是石头砌成,只有一个入口通向里面。 王文志身上带着火折子,小心吹燃了扶着石壁往里走。那火折子的光比那烛光可弱得多,连眼前一尺多距离都照不清楚。他心里恐惧,心中不断祈祷莫要在庙里藏着什么猛鬼野兽才好,口中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这般小心翼翼走了十来步,眼前出现一个石台,上边竟然放着数十根粗细不一的蜡烛。尤其是当中那根大蜡烛,足有一人小腿那么粗,周围其它蜡烛大小不一却都还算常见。这上边的蜡烛化了再点,蜡泪已经将彼此融成一座蜡山,大大咧咧落了一地,上边铺着一层蛛网,看着年月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王文志伸手抚去几层蛛网,用火折子将当中那根大蜡烛点燃,再点了四周几只小蜡烛。顿时整个古庙内升起一阵红光,照得四壁通亮。 王文志抬头望去,见头顶上一丈高是一个石板,看来这六层古庙却不是通透的,只有底下这一层有个空堂可进人。望了下四周,见三面墙是三块完整的大石,没有门窗的痕迹,也就进来的地方是个出入口。他又围着那蜡烛石台转了一圈,见这石台朴素的很,是个实心的鼓凳造型。上手搬动下,纹丝不动,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王文志走了一天又饿又累,靠着墙坐了下来。他心想,这是古庙里也没有佛祖菩萨,光有个蜡烛石台在当中。管他这庙是干什么的,保佑我能平安度过今晚便好。他又想起在张倩女家的遭遇,心中凄凉,叹口气摇摇头。独自念道,世间人情薄如纸,唯有银票惹人爱。如果菩萨有灵,让我得中状元,与那张倩女完婚,我愿割肉还愿。 又想了一阵后面路上的安排,看着眼前烛光晃动,眼睛皮打起架来,不一会就落入梦中。 这一夜,王文志做了一个怪梦。他梦到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见到成百上千的男女在一起***场面诡异。这样过了很久,那些女人都怀孕了,她们便站起来离开了那地方。他跟着那些女人走了很远很远,到了一处湖边,那些女人径直走到湖里,他便坐在岸边看那湖水。到了晚上,那湖里出现一个圆月亮。他以为那是天上月亮的影子,可抬头看,天上并没有月亮。他再低头看,湖里又多出几个圆月亮,这样越来越多,竟然数不过来了。这时一个圆月亮当中浮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只有巴掌那么大,跟着一个裸体的小孩走了出来。王文志看得呆了,惊奇这怪异的事情。随后每个圆月亮中都走出一个裸体小孩。这些小孩走到他身边,怔怔地看着他。王文志站起来,不知道这么多孩子围着他干吗。这时一个小孩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手,他握住他的手,觉得他的手很小,很软,很舒服。 王文志开始朝着来路走去,身旁就跟着许多许多月亮里生出来的小孩。这些孩子一个个跟在他身后,互相拉着下手,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走着。 他们一直走回了来的地方,那里还躺着许多男人,似乎从那些女人离开后就没有改变过姿势,石雕般躺在那里。 那些小孩看到地上躺着那么多男人,竟然自觉地朝着那些男人走去,而且非常的有次序,每个人都站到一个男人身边,像是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爸爸。 王文志很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孩子怎么就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呢。 那些孩子趴在那些男人身上,将脸贴在男人的胸膛像是在听心跳。听了一会心跳,他们都扬起头,发出‘嗷嗷嗷’的叫声。那声音不像是人的,像野兽。 王文志听到无数孩子发出这样的怪异叫声,惊吓得跪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耳朵。 那些孩子叫了一阵,低下头,此时他们的眼睛已经是红色的了,张开嘴巴里有两排尖牙,这尖牙是用来撕扯血肉最好工具。 跟着他们就开始扑到那些男人胸口撕咬起来,血把他们的小嘴边染红了。他们一个个咬下一大口肉,大嚼起来。 王文志想闭上眼睛不看这凶残的一幕,但当他闭上眼睛,却又发现这一幕并不是发生在眼前,而是发生在他脑海里。他想再闭上自己脑海里的眼睛,但又在另一个脑海里出现了。 如此反复,他每闭上一双眼,就会有一个新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环环相套,无穷无尽般。 他发现自己无法摆脱这恶梦,u看书 uukansu.o于是张开嘴喊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苦的,像含着一口苦胆。 那些孩子吃了血肉后竟然长大了一些,样子也跟着开始变化,头发变成绿色,眉骨上长出角,眼睛往外凸,嘴巴越来越大,两排尖牙像钉耙一样尖利。 那些吃了自己父亲的孩子变成了恶鬼! 王文志发现自己站在血水里,跟着血水越来越高,涌上胸口,漫到脖子,当剩一张脸露在外面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大喊起来,一下醒来了。 他终于从噩梦里醒了过来。 他大口喘着气,不知自己在何处。冷静了半天,才想起出自己在那古庙里过夜。此时外面已经天亮,一束日光从那入**入,落在那烛台上。 烛台上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只留几道白烟。 王文志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包裹走到庙外,不见那白狐,回头再看那古庙,心里透着说不清的厌恶感。紧忙朝着林子外奔去。 一直跑到大路上才算安心,再不看那林子一眼,沿着大路往前走。 到了中午时候到了一个镇子上,心中总算落下一块石头。找到一个面馆点了一碗烩面,吃上了两天来第一顿饭。 他正等着面呢,忽然听身后有人说话,请问是王公子吗? 王文志回头看,见是一个富家小姐摸样的人站在面前,心里诧异,起来作了个揖,问,小姐,您是哪家的闺秀? 那小姐回了一个礼说,我叫张倩女,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 王文志大惊,呆在那说不出话来。” 第6章 倩女离魂(2) “王文志见了张倩女这般水灵灵站在眼前,眼睛都望穿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倒是那张倩女大方些,问道,王生为何盯着倩女看,莫非不认得我? 这王生还真的就不认得张倩女。原来那张母见王生落魄秀才一个,哪里肯让女儿出来相见,找了个由头,说女儿重病卧床不宜出屋。因此王生虽在张倩女家住了三天,可并没有见到张倩女,这还是第一次。 王文志问,你一个人出来的吗?家里母亲知道吗? 张倩女摇摇头说,母亲不知,我独自出得家门,在这路口有个折柳亭等了你两天,方才见你背影,依稀熟悉,便大胆上来询问。 王文志心里又惊又喜,但很快又落寞起来,知道这是富家小姐自己拿的主意,想跟他私奔,就算答应了,日后又该怎么办。若是考上还好,考不上天天看她家人脸色过活,一般的难受。 张倩女见王文志低头不语,眼神闪烁,知道心里有话不敢明说,她一个姑娘家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可读得些书,倒也知道体谅人心,猜出个七八分。 倩女说,哥哥难为情,怕是嫌弃倩女,将来的高中了,定然瞧不起我是吧。 王文志醒悟过来,连连摆手说,哪里会,那里会。我是怕耽误了小姐的前程。常言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跟了我将来苦日子过起来,怕你受不了。 倩女叹口气说,我本真情,非为相唬,已主定心猿意马。倒是怕你将来做了官,见那奢华世界,花花公子哥的生活,又瞧不上我这百姓家的闺女,把我倒是看得低了。 王文志说,小生此行,一举及第,怎敢忘了小姐! 倩女说,你做了贵门娇客,一样矜夸。那相府荣华,锦绣堆压,你还想飞入寻常百姓家?那时节似鱼跃龙门播海涯,饮御酒,插宫花,那其间占鳌头、占鳌头登上甲。 王文志笑道,小生倘不中呵,却是怎生? 倩女说,你若不中呵,妾身荆钗裙布,愿同甘苦。 王文志听了大喜,两人相视一笑,坐下一同吃了碗烩面,算是草草私定了终生。”高菲甩开袖子,边说边唱,故事给他唱成了戏曲,倒也别有风味。 只是前段说的古庙情节有些离奇,月亮里怎么能走出小孩来?平生我是第一次听说。抬头望天,见一轮明月正高挂头顶,从那缝隙里看,当真像个白眼仁一般。 高菲唱完这段说:“那王文志又当着倩女发了一个誓,说将来我上京应举去来。我若得了官,你便是夫人县君也。我对你一心一意,绝不变心,若是变心就让我被那恶鬼吃掉。 两人此时心心相印,恨不得将一颗心掰成两半,自己留一半,送给对方另一半。 一个月后,两人到了京城,租了间房住下。那王文志是一个白衣秀才,带的盘缠不多,虽然张母又送了些,可这下两人一起过就显得不够了。他及第还是个没影的事情,但日子却在眼前摆着,柴米油盐样样不能少。他自己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倒也能熬,现在多个倩女在身边,心里又有些失落起来,当日的豪情浪漫被日常琐事打消得不见踪影。 好在那倩女知书达理,针指女工,饮食茶水,样样来得,不是那娇嫩的富家小姐。她把身上的绸缎衣服和带来的首饰都当成钱财。又替人做些女红补贴家用。 王文志除了一心读书还兼做些教书的事情,也是为了让倩女日子过得宽裕些,不忍看她太操劳。两人这样竟然将日子过了下去。转眼三年过去,那王文志果然状元及第,便要回乡报喜。先写了一封平安家书,报给了张母。叫公差张千先送了去。自己则和倩女准备好行李,打道回府。 半个月后,王文志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倩女回到家,出门迎接的是个叫梅香的丫鬟。见到王文志面上带喜,可看到身后的倩女却显出惊恐的表情,急忙奔了回去。 过了一会,屋里乱糟糟跑出一群人,当中正是张母,哭天喊地的说,我的儿哪里回来了?我的儿呀? 她喊得‘我的儿’指的是倩女。那王文志当初写的那封平安书没提倩女跟在身边,想给家里一个惊喜。但看这情形,家人各个情绪激动,心里以为是倩女不辞而别,三年来母女第一次相见,张目思女心切。 家里一群人跑到门口见到王文志和身后倩女,表情并不见惊喜,反而各个张大眼珠子,像看着鬼一般。王文志看出其中不对,但又不知是何缘由。 那张母左右上下仔细看了看问,你,你到底是谁? 王文志摸不清这话问的哪里,难道我是谁和倩女是谁她老人家不记得了? 梅香问,状元郎,你,你身后站的是谁? 王文志哭笑不得,不知所云,说我身后站的是我妻子,也就是你们的大小姐倩女呀。 众人同时惊呼一声,张母险些晕倒过去,还好旁边人扶住了。 这时张母哭起来,泪如雨下。弄得张生好不自在,心想这母亲也太顽固,女儿跟别人私奔回来就装作不相认,还演这么一出是做什么?难道我状元及第她还不满意吗? 王文志上前跪倒说,小生不才,当年和小姐私奔,定了终生。三年未有家书,让丈母大人担心了。所有不孝的罪过小生愿一人承担,请丈母大人原谅倩女吧。 张母悲痛了一阵,说,可我,我女儿已经死了呀! 王文志和倩女同时大吃一惊!不知此话怎讲。” 我,三儿和小武听到倩女死了均皱起眉头。因那戏剧里说的是,张倩女卧病在床三年,后来魂魄回来了与身体合一,又成了一个人。现在高菲的故事里倩女却是死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让张文志和一个死鬼过一辈子。 高菲说:“大家在大厅里分开坐下,张母因为受了惊吓,便让梅香替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三年前,王生离开张家后,转天倩女也病了,请了无数大夫来看,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天天昏迷着,日渐消瘦,过了一个月便死了。大家痛哭了一场,于是把倩女埋葬在院后。这事慢慢也就过去了。 王生听完,看了看身边的倩女仔细思索了下,忽然跳起对着倩女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倩女听了梅香说的经过也是十分惊异,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死是活,若是张母埋葬了一个自己,那现在这个自己又是谁?她见王生对自己戒备起来,心里一时难过,想起往日对他千依百顺,共苦那么多年,此时竟然怀疑她。可这事情放到谁身上都是难以相信她会是真的张倩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 梅香见王生与倩女僵持着,想怎么个办法才能解开着个谜。她扶持小姐那么多年,对倩女实在有说不出的关心,此刻见到她能平安回来,心里本是十分高兴。可又担心要是这倩女是假的又该如何?想了会说,不如我们去后院开棺看看,如果那里真的埋着小姐,那这位就是假的;如果里面没有小姐,那这才是真的。 张倩女尸骨已寒,本来再开棺十分不敬,但这关系到张母的亲生女儿和王生的妻子是死是活,众人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期待眼前这人就是真的张倩女。 两方商讨定了便带着家丁来到后院,那张倩女的坟边在一棵柳树旁。那柳树是在倩女下葬后折的柳枝插在土里,三年里已经长成一棵小树。 王生和倩女一同看到这张倩女的坟墓心中均是一颤。王生又仔细打量了下身旁这位陪伴多年的妻子,心里也不知该盼着坟里有人好还是没人好。 张母对着倩女的墓哭了一阵,说了些思念的话。梅香在一旁搀着老夫人。 待张母哭完,说了声,我苦命的孩儿,莫要怨娘打扰你安息,只为了求个明白,你不要归罪谁。说完走到一边。 几个家丁上来,先将坟上封土推平,再往下挖,挖出棺木后,那麻绳绑好,将棺材抬了出来。棺材放好后,有人上去拔出七颗子孙钉。 两个家丁站到棺材头一起用力将那棺木推开。 大家此时围了上去,往里一看,脸上都有惊异神色。 只见棺材里果然躺着一人,容貌样子都和旁边站着的张倩女一般,只是要黑瘦了很多。可倩女死了三年还能保持的跟生前一样也实在是诡异的很。 大家看了棺材里的张倩女又转头望向站着的张倩女。那活的张倩女起初看到里面躺着自己也是浑身颤抖了下,但很快心中跑马般闪过无数流水岁月,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家里见到王文志好生喜欢,知道家母不同意,不准他们相见,心里十分失落,到了晚上辗转失眠。这时,窗外跳入一只白狐,立在她床前。她心中正好愁苦,便对着它许下一个愿望,盼着自己能魂儿飞去找那王生。晚上睡着后,梦到自己起来收拾好东西,迈步出门,耳旁听到风声呖呖,人转眼间到了百里外的地方,走得疲倦了就在一个亭子里休息。第二天醒来,往镇上走,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上前打探正是日思夜想的王生。两人后面就成了一对鸳鸯夫妻。 倩女终于明白,那棺材里的是自己,现在的也是自己。只不过现在的是自己飞出的魂儿,而棺材里的是留下的肉身。她便一步步朝棺材走去,等走到棺材边竟然化成一道虚影不见了。u看书.uukanshu 张母,王生和身边众人均惊呼一声,以为大白天里见到鬼了。这也难怪,其中的曲折又怎么可能是旁人一时就能猜透的。 大家正惊讶迟疑间,那棺材里传出轻轻的出气声。 众人又是一惊,一时间,无人敢上前确认。那王文志对倩女一往情深,大着胆走上前往里看,见棺材里的倩女胸口微微起伏,竟然是活了过来。 王文志将倩女扶了起来,摸摸她的脸,虽然冰冷僵硬但已经有了呼吸。 张母见自己亲生女儿又活了过来,喜极而涕,忙说,快,快扶回屋里。 王文志把倩女抱回了原来的闺房,放在她原来的床上。这样一连三天都守在床边细心照料,寸步不离。那倩女从棺木出来有了呼吸,可神智依旧昏迷,三天里气若游丝像个随时要死的人。好在每天细心照料下,气色总有好转,不似刚出棺时那么憔悴,脸上也有了些红晕。 三天后,倩女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王文志连忙叫大家来,张母见倩女又活了过来激动地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可王文志却感动不起来,见张母抱着女儿哭,转身出去了。他这一奇怪举动引起梅香的主意,也跟着出去,想看看这位大姑爷是怎么了。 梅香见王文志一人走到院里,望着空地发呆。走上前问,大姑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姐醒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王文志转过头说,哦,是你。我并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觉得哪里不太对。 梅香走到身旁问,哪里不太对?小姐醒了怎么还不对了。” 第7章 屋里多个人 “王文志皱眉说,我总觉得这个倩女看着有些陌生,好像不是跟我一起生活三年的倩女。 梅香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小姐刚醒来,身子还没养好,所以看着不像。后面我都好好伺候着,一定会恢复得和原来一样。 王文志默不作声又看了一眼身后,那里一片空地,正是当初倩女的魂魄消散的地方。他心里却挂念起那个魂魄来。 过了十几日,大家殷勤照顾,张倩女一天天康复的很快。果然如梅香所说,样子也恢复的跟以前差不多了。大家心里都特别高兴,只有王文志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忧愁,没人时总会独自发呆。 一日夜晚,梅香伺候完小姐出来见王生又独自在院子里站着,又走上前请了个安,问,大姑爷,小姐身子一天天好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独自忧愁呀? 王文志觉得府里上下就这个小丫鬟能说上话,笑道,我到也不是有什么忧愁。就是最近想起很多事情来,像是做了一场梦。 梅香说,您是说小姐的事情吗? 王文志说,不光是这个小姐的,还有那个小姐的。 梅香捂着脸笑道,哪里来的这个,那个小姐。咱们家只有一个小姐呀。 王文志苦笑下说,我也知道府上只有一位小姐。可我最近跟她聊起过去的事情,她总是有些恍惚,说确实像有过,但回想起来又如梦里见到的。再问就不说话了。 梅香细思下说,可能小姐刚回过魂,身子还虚弱。您一下问她那么多事情,她答不上来吧。 王文志自言自语,也许吧,但愿,但愿。又问,你有觉得倩女跟以前哪里不同了吗? 梅香想想说,我觉得话是少了,可能是身子弱吧。对了,她好像不怎么爱吃肉了。 王文志疑道,不吃肉? 梅香说,对,不爱吃肉。连鸡汤都不爱喝,以前她最爱喝鸡汤了,现在只吃些豆腐青菜,清淡得很。 王文志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见头顶挂着一个圆圆的月亮。 梅香走了,留下他一人在那看着天上的月亮。 他想起自己三年前曾经也在梦里见到这样圆圆的月亮。那时候还不只是见到一个,而是很多。不是在天上,而是在水里。 王文志忽然想走进看看那月亮,就朝着月亮走去,那月亮见他走过来,竟然朝着远方飘去。这样一个飘,一个走,最后走到一处林子里。看到月光下有一座古庙。他登上了古庙的楼梯,看到了四周墙上满是造型可怕诡异的雕塑。这次他一点也不紧张和害怕,像是故地重游般。他走进古庙里,里面有一个石台,石台上点满了蜡烛,其中有一根格外的粗大。这时石台后走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原本站在烛光的影子里,此刻走了出来,竟然是赤身裸体的。 王文志看清楚那女人竟然是倩女,但不是过去的倩女,而是新生的倩女。他有些紧张,身上开始出汗。倩女走了过来,伸手抱住他,亲吻他。他想推开倩女,可手臂没有力量;想跑,双腿也不听使唤。后来迷迷糊糊间,他和倩女倒在一起。正在云雨间,他心里出现一对红色的眼睛望着他。 王文志醒了,满身是汗,一个人在房间里喘气。等他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这天上午,他去倩女房里看她的时候,发现倩女在朝着他笑。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似乎隐藏着某种他们两才知道秘密在里面。王文志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在张家住了三个月,倩女的身子也康复了,王文志觉得该回京城赴任了。 这一日打点好行李,王文志准备好车马,即日就可启程。张母担心倩女身子还虚弱,便让梅香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顾。 半个月后回到京城,王文志发现倩女怀孕了。他心里迟疑,因为照顾倩女这三个月从来没有跟她同房过,可看着倩女和梅香都那么欢喜,也没有多说,安顿好她两便去官府里报道。 日子看似一天天过去,寒来暑往,一年之后,倩女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王文志初看到自己儿子十分喜欢,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每次看到自己儿子,脸上都显出疑惑的表情。这孩子的样子,勾起他一段很久前的回忆。 他晚上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空地上,这时看到有个小孩朝自己摇摇晃晃走来。他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要他抱抱。可是他却不敢伸手去抱自己的孩子,他心里害怕,他怕这个孩子会伤害他。 他开始跑,朝着远方跑。那孩子就在背后追,一边追一边哭。那哭声起初只是婴儿啼哭,到后来越来越大,竟然引来一阵狂风,吹得那哭声满天满地的回荡,跟野兽嚎叫一般。 王文志吓坏了,脚下不停的往前跑,一点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是鬼的孩子!要吃自己! 他最后跑到河边,没有去路了。河水如镜面般安静,一丝波澜没有。王文志不懂水,更不敢下河。犹豫间,忽然觉得腿上一阵钻心的疼,低头看,见是自己的儿子竟然已经跑到他身边,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血从他的小嘴边缘留了下来。 王文志吓得大喊,伸手想把自己儿子扯下来,却不料又被他在手背上咬了一口。他痛得松开手,往那河里跑。小东西果然不追上来,站在岸边观望。 王文志跑了十来步回头看,见那小东西不追他,放下心来,站在河水里喘气。刚喘了一会,忽然周围的河水里出现一道道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朝着他游来。那水纹越来越多,成百上千。 这河水色如墨汁,根本看不清楚底下是什么。王文志大惊,使劲拍打水面。拍打间,手背又被一东西咬住。赶忙抽回来一看。见是一个长着尖牙长角的婴儿咬在手背上,但那婴儿脖子后却是一条鱼的身子。 王文志这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河里都是吃人的婴头鱼,难怪那孩子不追过来。 他刚想跑回岸上,就见四周河水像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他腿上一下被数十条婴头鱼咬住,有的婴头鱼直接蹦出水面朝着他身上扑过来。不一会功夫,他身上扎满了婴头鱼,密密麻麻挂了一身。 王文志身子瘫软下去,转头看了一眼岸上,就见他的儿子正朝着他大笑。 在极度痛苦中,他大喊着,不要,不要,不要。最后嘴里灌满河水,连声音都没有了。 王文志惊醒了过来,发现身旁的倩女还在熟睡。于是悄悄起来,走到隔壁的房间。那是他儿子和梅香住的房间。孩子平时和母亲分房睡,夜里孩子醒了就让梅香抱过来让母亲喂奶,然后再抱回去。 他轻轻走到孩子的摇篮旁,看到他可爱的面庞,刚才梦里见到的可怕阴影一扫而空。他笑了,是笑孩子,也是笑自己。那么大的人居然还会做这样的噩梦来吓自己。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吃人的鬼呢!自己怎么那么傻。 他摸了摸孩子嫩白的脸蛋,回房去了。 就在转身离开后,那孩子又笑了,像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那笑容就跟王文志梦里见到的那个岸边的孩子一模一样。” 高菲说完故事也是神秘的一笑,仿佛那孩子的笑容就是他脸上的笑容一般。 我们三人心里也跟着起了一层毛, 高菲吹灭了蜡烛,一道白烟升起,勾出一个婀娜的女人轮廓,飘散不见了。 我们四人一起欢呼,庆祝故事都说完了。 三儿拍着手说:“好呀,好呀。第一次鬼故事大会圆满结束了,大家有什么感言。” 我说:“我没别的话说,就是憋了一晚上尿,想去上茅房。” 小武笑道:“是给吓尿的吧。” 我笑道:“都有,都有。” 高菲叠起双手撑着下巴说:“我这个故事吧,可惜尾巴收的不够好。我回去再仔细想想,回头咱们再来说一次。” 我听了连连摆手说:“下次不来这了,这地方光看着都害怕,还在这待一晚上,我可受不了。” 三儿说:“怕什么,哪里有鬼,哪里有呀!出来一个呀!哈哈哈哈” 小武摇摇头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说着打算掏火折子点蜡烛。掏的时候着急了点,屋子里又黑,一不小心掉地上了。 三儿笑道:“你看,手都软了,给吓得吧,哈哈哈哈。” 小武钻到桌下见火折子,我们三个还在嘻嘻哈哈说个没完。 忽然我发现有人扯我的裤子,低头一看是小武蹲在地上。我心里好奇,他捡东西怎不起来,蹲桌子下干嘛呢?弯腰问:“你干嘛呢?” 小武的身子像是在发抖,不敢抬头看我,小声说:“你…你…你下来,快下来。” 我蹲下去又问:“你搞什么呢?找不着了。” 小武脸上直冒汗,像是非常的害怕,他拿手指了指身后说:“你…你…你自己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屋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什么。我问:“看什么呀?你不点灯什么都看不到。” 小武哆哆嗦嗦说:“床…床…床上。” 我才知道是要我看床,目光移过去,落到一样东西上,蹭得一下,浑身汗毛都起来了。我好像看到这屋子里的角落中那床上坐着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女人!披着长头发,侧面看不到脸。浑身白衣服,就那么坐在那。 我的脸上也跟着出汗了,眼睛像被东西夹住了,转动不起来,身上止不住的哆嗦,比伤风感冒打摆子还厉害。我拉了拉三儿和高菲的裤腿,想让他们两个也到桌子下边来。 三儿见我拉他裤腿,还一个劲大声说:“干嘛呀,你们俩?爬桌子底下干什么呢?怎么不出来呀。看到鬼啦。” 我心里骂他是个二百五,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拿一块石头塞住他的嘴巴。 高菲边笑边蹲下腰说:“就是呀,两个人黑灯瞎火在桌下玩什么呢?” 我等他两都蹲下来,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领子,面色十分严肃,小声说:“别…别…乱动啊,给…给你们看…看样东西。”说完低下头,拿手也指了指床那边。 小武和高菲一起笑着问:“看什么呢?那么神秘。”转头望过去。 我感觉到他两在回头看过去的那一刹那,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跟着我发现三儿的身子也抖起来。我轻轻拍拍他两,让他两转过脸来。 他两转过来后,脸色铁青,眼珠也不会转动了。 我们四个人在桌下冷静了一会,或者说给吓傻了。 小武小声问:“怎么…怎么…办?” 三儿和高菲不说话了,我抬头看,见他两脸上都是汗,嘴巴一直在抽搐,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小声说:“我数三下,咱们…咱们一起朝门口跑怎么样?” 三人同时用力像鸡啄米一样点头。看来他们三人心里害怕的程度一点不比我小。 我深呼吸一下,u看书 .uukanshucm控制住情绪,也是怕嘴哆嗦,说不出话。 我数:“一…二…” 就要喊三的时候,忽然听到床那边,嘎吱一声,像是有人站了起来。 跟着小武嗷的大喊一声,咚的一下站起来把桌子撞翻了,发疯的往门口跑去。 我们三人一起发声喊,跟着站起来往外跑。 这破屋的门本来就开着半扇,小武偷跑在前头,几步迈了出去。等我,三儿和高菲跑到跟前,几乎是同步的。眼看三人都要撞向半扇门洞,非都卡在那不可。 我耳听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咚咚咚跳过来,那一刹那间,不知怎么来了一股蛮力,脚上加快,一使劲,整个人朝着另外半扇门撞过去。还好那半扇门腐朽的厉害,给我一撞就飞了出去,碎成几块。这样一来,整个大门就都打开了,三儿和高菲一起从门里跑了出来。 两人高喊着从我身旁跑过。我回头朝那门洞望去,见那门口像是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朝着我笑,伸手好像还在招我过去。 我吓得辫子都竖起来了,连滚带爬的跑,只恨爹妈少生了四条腿。耳听后边传来“嘎嘎嘎嘎”的怪声,也不知是那女鬼还是狐狸在笑。 我们三人钻出小树林,跑到大路上,见小武一边跑一边喊道:“救命呀!有鬼呀!!救命呀!” 我们三人喊着小武的名字,追了上去。 我心想:“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什么破房子听鬼故事了!否则我自己打断自己的腿!” 月光下,四个人,一前三后,没命的往城里跑去。 第8章 鬼市 从那晚荒屋遇鬼回来后,我和三儿私下也谈过好几次。最后屋里出来那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怎么悄没声息就进来了,还坐在床上听我们讲故事;如果是鬼,那鬼又是哪里来的?是原来屋里的主人还是孤魂野鬼被我们吸引过来的。三儿觉得有可能是那只狐狸施的幻术,让我们产生了幻觉。我表示不可理解,狐狸真会用幻术吗?要是真有怎么不去对付洋人的大炮,在这里吓我们做什么。三儿想想,不知可否。但我们没有再回那里确认,即使白天路过也是隔着树林看看,不敢再走近一步。 这样过去了七天,我和三儿去京城办事顺便看看铁大哥。他在陈老板的米店里干得还挺顺心,觉得比以前漂泊江湖要好多了。打算过一阵子,接母亲妻儿到这一起住。我们叙了会旧,约好了下次见,事情办完就往回走。 此时已经到了霜降,北方的气温骤降下来,比我在南方可就冷多了。我和三儿从朝阳门出来,往东走。等快到通州的时候,三儿一拍大腿说:“想起个地方,带你去看看。” 我一听他又要带我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心里一阵紧张,摆摆手说:“不去,不去,我赶紧回去了。” 三儿说:“你怎么那么胆小,我不带去你古怪的地方。走这边就行。”说着往一条岔路上走去。 我见天光大亮,路上也有行人便跟过去:“你可别跑远了,咱们玩回去,你要挨骂的。” 三儿说声知道了,加快脚步。 我跟着三儿在这岔路走了有五里路,见到前边有片林子,林子外有一棵苍天的大槐树,枝叶繁茂,顶上撑开一把大伞状。此时已经入冬,槐树上的叶子黄多绿少,风一吹飘下不少黄叶,底下落了一地。 三儿说:“你看到了,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我说:“你就是带我来看一棵槐树呀,搞得那么神秘。” 三儿指着大树说:“这棵大槐树好几百年了,你看这树腰粗的,里面挖空了能住人了。” 我心想可不是,这大树腰少数十个人才围得住,里面真挖空了住个三五人没什么问题。跟着三儿扰树走了一圈,脚踩落叶,嘎吱脆响,颇有秋冬的意境。 我问:“这大槐树有个什么讲究呀?” 三儿说:“据说是明朝时候栽的,一直留到了现在。凡是走这条路的就都在这约了碰头或者树下乘凉。以前据说还有个茶水铺,现在没了。你看再往那边走就是去通州的大路了。” 我看了下远方,确实离着不远就是一条大路通向通州城里。 三儿走过来神秘的说:“这里还有个勾当,你想不想买些好玩的东西?” 我提防他拿话套我,又勾着我干什么怪事,问:“你要干嘛?你要卖我什么?” 三儿说:“我不卖你什么。这里常有个‘鬼市’,你来不来。” “鬼市!?”我惊讶的问。 三儿拉着我边走边说:“不是真有鬼,都是人。卖东西的人。不在这树底下,在旁边的小山包后边。” 我好奇的问:“那怎么叫个鬼市呢?你给我说说。” 三儿一听有人请教他,立刻来了兴致,咽下口水,润润喉咙说:“这就要先从那大槐树说起。自从有了那棵树,南来北往的人就到那约会,休息。渐渐也就有人约了在那买卖东西。” 我问:“那在哪里不能买卖,非要跑这来?” 三儿说:“别打岔呀。你想呀,约在这买卖东西,肯定不是一般市面上能买卖的。这是什么地方呀?” 我说:“通州到京城的路边上呀。” 三儿说:“对呀,通州什么地方?运河口岸呀。京城什么地方?皇上住的地儿。所以有人就运些私货到这交易,也有人从皇宫里拿些东西出来卖。天长日久,这大槐树就成了人们私下交易的场所。一开始大家管这里叫槐市,后来以讹传讹,槐字叫没了一半,就剩右半个鬼,变成了鬼市,沿用到现在。” 我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是个黑市了。” 三儿竖起大拇指说:“聪明,一点就透。以前是老百姓自己交易,慢慢据说也有落魄的皇亲国戚拿着家里祖传的宝贝到这卖。一来京城里卖怕人知道,面子上过不去;二来,这里天南海北的人多,遇到个出高价的还能多要点钱。这鬼市里还有专门的‘鬼头’,你可以跟他订东西,他去搜罗,寻好了价给你送来。” 我笑道:“那我要一张皇上坐过的龙椅他能弄来吗!” 三儿认真的说:“有的!还真有这样的人。就有南方来的富商跟那鬼头说,我要皇帝坐过的椅子和用过的笔你能弄到吗?那鬼头问清楚他们什么时候走,算清楚事件和钱说,没问题。到日子我拿货,你拿钱,咱们还在这交易。到了那天,那鬼头真的带来一把椅子和数根笔,还有一些写了字的纸。那椅子和笔上都有御用的戳,纸上写的据说是皇帝的手谕,不过是废弃不要的。把那富商给震的,当场跪下磕头。然后给了钱,拿回家供着了。” 我听了哈哈大笑,站在路边笑弯了腰。 三儿皱眉道:“你怎么就不信了,这都真事儿!” 我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说:“我信,我信,唉呦,笑死我了。” 三儿说:“你真别不信。后来我听人说,那鬼头跟那宫里的太监有关系,拿钱疏通了,让太监卖了他几个皇上真坐过的椅子和用废的笔。你想呀,除了那金銮宝典里的龙椅买不到,其他的椅子还不容易弄到手。至于笔和纸更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可这拿到外面卖就是好东西,加一百倍的价钱都有人要。” 我说:“那还不简单了,每个月宫里都会废弃那么多纸笔椅子,还有皇帝穿烂的衣服裤子鞋袜什么,统统拿出来卖好了。” 三儿说:“你不懂了吧,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你天天从宫里拿东西出来,那还有什么稀罕的。这只能是那鬼市的一个噱头,意思就是告诉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卖不了的。” 我说:“那你都买了些啥?说来我看看。” 三儿说:“我没买过啥,我就是看看,看人家都是卖个什么东西。” 我心想,原来你就是过个眼瘾,敢情图个热闹去的。说:“那行呀,要不下次你就带我去那鬼市看看,我也开开眼,瞧瞧这里都有些什么可以买的。” 三儿说:“没问题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住处。三儿去收拾东西,我回房休息。躺在床上想起那鬼市,闭上眼睛,脑子里勾勒一番。脑海里出现一棵大槐树,树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大家各自为营,画地为牢,铺开布摆上瓶瓶罐罐。我从人群外挤进去,东看看西看看,看什么都新鲜。里面东西是真不少,珍珠翡翠,玛瑙玉石,笔墨纸砚,经史子集,桌椅板凳,家具摆设,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见过的,没见过的,叫的出名的,说不出姓的,看得我心潮起伏,就恨爹妈在后脑勺没生一对眼,害得我要来回扭头才能看得全。这般饶树一圈,直从日升看到日落。我从人群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心想这个鬼市的东西真不少,光看都要看一天。正要往回走,听到一个人说:“谁来买我的东西呀!”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三儿站在那吆喝。我走上前问:“三儿,你在这干嘛呢?”三儿说:“我卖东西。”我问:“你要卖什么呀?”三儿说:“我卖心。”我好奇问:“卖心?你卖什么心。”三儿苦着脸,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东西给我看。竟然是一颗还在跳的人心。我吓了一跳,喊道:“三儿,这是你的心。”三儿说:“我的心你要吗?你要不要。”我见三儿脸上七窍流血,样子十分恐怖,后退了几步说:“我不要心,我不要心。你,你拿开,你拿开。”原本喧嚣的鬼市这时骤然安静了下来,一齐望向我。所有人眼角都流出血泪,问道:“你不买,到这里干什么!”所有人都伸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还在跳动的心。我大喊着:“不,不,我不要,不要,拿走,拿走!”跟着胳膊被人抓住,我转头看是三儿正抓着我胳膊说:“你的心卖不卖!?”我使劲摇头说:“不卖,不卖,我的心不卖。”我想挣脱三儿的手,却发现原来他力气那么大,像铁钳夹在我胳膊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迷迷糊糊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声音,慢慢睁开眼,舌头还在嘴里搅动,含含糊糊的说:“不买,不买,不卖,不卖!” “醒醒,醒醒,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醒来了,转头一看是三儿在摇晃我。我见自己躺在床上,摸摸胸口发现心还在,就是跳得很快。我说:“三儿,我梦到那鬼市了,还有你。” 三儿说:“什么鬼市,还有我。发什么梦呢。吃饭了。” 吃过晚饭,我回到屋里又想起那鬼市来。从鬼市又想到小武和高菲,自从上次荒屋事情后,他两受了风寒大病一场,现在还在家里养病。这两个家伙肯定是给那个女鬼吓住了,当初还一个劲的要找什么气氛,后来吓得屁滚尿流的。我想起当时我们四人一起逃跑的狼狈样,uu看书ww.uukanshu.om自个儿笑了半天。想着想着,又打了个哈切。可能是白天跑到城里去太疲惫了,又犯困起来,眼皮子打架,不一会睡着了。 睡到晚上,我感觉有人在摇我。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我揉揉眼,见是三儿在我床边。 我问:“三儿,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 三儿面带喜色说:“走,我带你去鬼市看看去。” 我听到鬼市两字,脑子里一机灵,看了下窗外,一个大月亮挂在天上:“这才什么时候!月亮还在天上呢,鬼都没起床吧。” 三儿把我衣服扔过来说:“哎呀,你快点,去晚了人家就收摊了。我在外头等你啊。” 我一边心里发牢骚一边穿好衣服,出了门见三儿在院子里站着。 我说:“这么晚,大家都睡觉呢,去那里呀?” 三儿说:“我们从后门出,小声点啊。”说完往后门跑去。 我跟在后头,双手裹紧了衣服。这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夜里刮起风吹到脸上生疼,像刀子割。我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听东北来的人喝酒说起过。我心里暗笑真他妈吹牛吧,风像刀子割,那你鼻子怎么还在。这下亲身感受到才知道此言不虚,只怪自己经历太少,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跑到后门,见三儿已经取下门闩,在门口等我。 我跑过去说:“这样出去不会被发现吗?” 三儿说:“没事的,咱们回来的早,其他人还没起呢。” 我们俩从后门出,一前一后朝着那大槐树的岔路跑去。 第9章 白衣灯影 那大槐树离着我们住的地方大概半个时辰路程。迎着赶到那一看,大槐树下半个鬼影都没有,就更别提人了。 我心里有气,心想大晚上把我喊起来,跑到这喝西北风的吗。正要发作,三儿一指大槐树后面说:“你看人都在呢。” 我眯着眼睛朝槐树后望去,见那槐树和林子之间有一个土丘,两丈多的高度,长满了草,却不见什么人。 三儿往土丘跑去,我跟在后头,待跑到土丘侧面,转过头才发现原来土丘后面斜坡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月光下一个个黑影,像是一山的猴子。 原来人都在! 我心里激动,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小声说:“原来都在这后头呢。” 三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记得我在路上说的话,咱们进去。”我点点头,跟在身后。 三儿在来的路上吩咐我,这鬼市里有三个规矩:一,只做生意,不得打听卖家和买家的身份;二,议价用手势,不得出声;三,实在要说话,用笔纸写好或者小声在耳边说。总之,现场一切都必须是安安静静的。 我走进了一看,果然大家都张着眼睛在看,嘴巴闭得紧紧地。这一场面跟我梦里见到的大相径庭。 那些卖家随意站立或蹲在地上,东西一般就是摆在一旁或者拿在手里。买家则在人群里来回走动,有的自己带着蜡烛,有的拿着煤油灯,有的提着灯笼,从点亮的工具也能分出身份的高低。 我走进身旁一卖家,见他手里套着五个扳指,每个的颜色质感均不同。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貂皮的富商摸样的人,伸出手比划了几下,那比划的手上戴了至少六个金戒指,显得十分阔绰。那卖扳指的摇摇头;那富商取下一个手上金戒指,在他眼前晃动下,意思是我再加一个金戒指。那卖扳指的摇摇头;那富商又取下一个金戒指,拿着两个金戒指晃动下;那卖扳指的还是摇摇头;那富商索性把六个金戒指全都取下来,两手朝他面前一摊;那卖扳指的点点头,将五个扳指取下来,交到那个富商手里,然后双手捧成个手窝。那富商把六个金戒指倒在他手窝里,又拿出几张银票塞到里面。那卖扳指的抱着银票和金戒指鞠了个躬转身走了。我见那富商把五个扳指套在原本带着六个戒指的手上,举起来端详,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我也站近一步看,见那五个扳指中认得三个,绿扳指色如翡翠,白扳指色如羊脂玉,黄扳指色如玛瑙,上边还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非常华贵。 我再上前一步,想仔细看清楚上边还刻着啥,却不想那富商见我走近连忙将手揣到袖子里,低头一脸鄙视的眼神打量我,哼了一声走了。 我见他往通州大路上走去,心想不给我看拉倒,大爷我还不稀罕呢,几个破扳指你也那么拿劲。 转身看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比划着交易,果然一点说话的声响都没有,甚至连咳嗽都要拿袖子挡住,尽量压低声音。 我在人群里东看细看,果然卖什么的都有。有的地上摆着几个瓷器瓶子罐子;有的拿着几本破书,也不知道什么年月的,页面黄不拉几,上边写着古字;有的拿着包裹,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是个啥;有的拿个盒子,里面装些中药样的古怪玩意;有的真把家具桌椅搬来了,上边贴着价钱,要个八两银子;我心里好笑,八两银子买个丫鬟都够了,你这家具莫非皇帝用过; 这样走走看看,从坡下转到坡上,从一头转到另一头,大概齐的看了个遍。 我抬头看天,心想这会应该有个四更天了。看四周大家还在专心买卖东西,觉得北方的鬼市也不过如此,跟南方的黑市比大同小异,不过这非要起个大早的也是够折腾人的。但又想,谁大白天有这个闲功夫出来买卖这类东西的,黑灯瞎火也有黑灯瞎火的好处。 我伸了个懒腰,转头找不到三儿踪影,心想该不会是回去了吧。伸懒腰的时候转了个身,朝着林子里望去。这一看本来是无心的,可无心中却发现在林子外一棵树背后有团亮光。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树背后真的有一团亮,柔柔的光线在树后微微闪动。 我回头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交易,似乎没人注意到那边树后有团亮。我心里好奇加上人多壮胆,就朝那团亮走了过去。 那团亮光离着土丘有个五十来步,中间隔着一片落满枯叶的草地。待我走到还有十多步距离的时候,那树后飘出一团白色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以为那东西要扑过来,跟着一哆嗦,站定在那。 接着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公子,要去哪里?” 我张大眼睛看,见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站在那树旁,手里提着一个灯笼。那团亮就是从那灯笼里照出来的。 我哆哆嗦嗦说:“哎呀,吓着姑娘了吧。我,我是路过的,刚好看到这里有亮就过来看看。” 白衣女子说:“是我吓着公子了吧,我看你见到我脸色都变了。” 我摸摸头,尴尬笑道:“是,是,我是看错了。以为,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不好意思说以为遇到女鬼了,这样实在是不太礼貌。 白衣女子说:“是嘛,看来还是我失礼了,吓到了公子。”说完欠身行了个万福。 我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那个你,你怎么在这一个人,是等人吗?”我转身看土丘又瞧瞧她。 白衣女子说:“我谁也不等,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什么什么?谁上钩?”我倒是听过封神演义的故事,对那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很熟悉,可我不明白的是,她这话是要说给谁听的。 白衣女子掩嘴一笑:“那公子我们后会有期了。”说完转身朝着树后走去。 我抬手想叫住她,跟着后背被人一拍,转头看是三儿站在我身后。 “你站在这干嘛呢?”三儿问。 “哎呀,是你,吓我一跳。我刚跟一姑娘说话呢,你看那姑娘……”我转头指着那棵树,发现面前那树林子里黑漆漆空荡荡,一个人没有。“那灯笼的光呢?” 三儿说:“什么光?你撞鬼啦!黑咕隆咚的,哪里来什么姑娘!” “不是,我真看到一个…,真的。” “哎呀,先别管什么姑娘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快点。”三儿拉着我往土丘那跑。 我边跑边回头望去,见那些树都立在那,也不见哪棵后面露出亮光的。心里奇怪,这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三儿把我带到土丘靠林子的一边,那里站着两人。看面相一个年长,一个年轻。 年长的看着五十上下的年纪,面白无须,穿着大褂长袍,带着瓜皮帽,上衣口袋里挂着一根金表链子。 年轻的看着三十上下,短胡须,清瘦,上身长衫外套个马甲,底下粗布套裤,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盖着块黑布,不知道装的什么。 三儿拉着我站到那年轻的人身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我侧头看看那两人,都一脸严肃,面无表情。我猜测那年长的是主,这年轻的是仆。 这般站了一刻钟,我心里有些不耐烦了。我平生最讨厌被人管,这下好了,莫名其妙就被搁在这罚站。我斜眼看三儿,见他低头垂手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轻轻叹口气,心想三儿呀,做人要顶天立地才好,老是一副仆人样子将来怎么能有大出息呢。 我目光四下游动从土丘上移到小林子边,想起刚才那白衣女子。这鬼市里往来人群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她独自到这里来做什么的呢?莫非她是这里买卖中人的家眷。可能是怕见生人,或者有碍礼教不好在人群里现眼吧。那她刚才站出来叫我又是为了何事?莫非家里有急事,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不得不找个陌生人说。那我倒是错过了一次帮助人家的机会的了。可怎么一转身她又不见了呢?会不会是躲在树后,吹灭了灯笼所以看不到了。我也是见到孤身女子没了主意,刚才忘记问她名字和住址。就算她有了夫家,我又不图人家什么,说几句话还能找上门来不可。 我正独自想着自己心事,走过来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老者。他走到那年长的身旁,递过一张纸条。那年长的接过纸条也不看收到兜里。老者走上一步,那年长的附身侧耳倾听。那老者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年长的点点头。那老者转身走了。那年长的回复原位站在那。 我瞥瞥嘴,心想搞得那么神秘,难不成是要买卖人口。这地方是黑市,私下交易也没什么,就怕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三儿人小鬼大,贪玩好动也没什么,就怕是误入歧途,再结交了匪类,弄得身陷囹圄就不好了。小武还说他名字不吉利,万一真入了大牢,咔嚓给砍了脑袋不是冤枉一辈子。想到这,觉得再待下去实在凶多吉少。抬头见天色渐明,估计快到天光放亮的时候了。 我正想拉三儿离开,见那年长的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转头对那年轻的点下头。 那年轻的于是提起那笼子,揭下了黑布,原来里面装着一只大公鸡。这大公鸡一身乌亮的黑毛,头顶一个血红的鸡冠子。我认得这种雄鸡叫个乌金血冠,最是雄壮好斗。那乌金血冠四下张望下,鸡头一挺张口鸣叫,打鸣声嘹亮震耳。普通鸡打鸣可传二里地,这种黑雄鸡可传五里外。 那年长的听雄鸡打鸣三声,上前一步高声喊道:“卯时已到,u看书 ww.uukansh.co天下大安。”山丘上众人跟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同停止了交易。卖货的卷起包袱背到背上走下山丘,买东西的转过身朝着来路走去。整个过程整齐划一,同样没有人说话,端得井然有序,规矩森严。这倒是让我心里暗自佩服,竖起大拇指。想不到这鬼市里买卖双方如此讲规矩,难怪可以通行数百年。 那年轻的将黑布盖起,年长的转身说了两句话。“把东西给老张,一起办了。”另一句是:“明天起休息,十二天后再来。”说完从兜里拿出那张纸条交给年轻的。年轻的收起,点点头。 那年长的朝着往西的大路走去。 我们三人一起站在那目送着他走远,直到转个弯不见了身影。那年轻的深呼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可是憋死我了,这一大早上的站在这。”说完拍拍三儿的肩膀,显得十分亲密。 三儿面露喜色说:“想不到呀,真是想不到呀。您老哥混到给鬼头当差了。” 原来那年纪大的就是这鬼市的鬼头。 年轻的摆摆手说:“第一次,第一次。行不熟,行不熟。别的没什么,不让人说话真是太难受了。” 三儿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我说:“介绍下,这是我们陈老板请来的座上宾,朱三爷。” 我拱拱手说:“不敢,不敢。叫我小铁匠就成。” 三儿指着那人说:“这是我老大哥,曾经给陈老板做过马夫,现在发达了,牙花子。” 牙花子? 牙花子笑笑说:“对,贱民牙花子,以前要过饭,扛过包,喂过马,现在给人跑腿。” 第10章 牙花子 牙花子就是牙花子,是他的姓,是他的名,也是他这个人。 牙花子是个孤儿,从小要饭出身,没名没姓,天天站在街边看到谁都时点头哈腰张着嘴笑,一笑就露出上边一排白牙和牙肉来。街上人老说,那笑得露牙花子的小叫花子又来了。天长日久,人家就不叫他小叫花子,而是牙花子了。牙花子自从有了名之后觉得自己也该像别人一样去干点什么,而不能总是伸着手在街上要饭。那年他八岁。 八岁的小牙花子一边要饭一边找事做,哪怕别人不给工钱也去做。凡事总要学的嘛,他就这么跟着别人学做事。转眼七八年过去了,他长成个半大小子,看着比同龄人要精明老城。这时候他就真的不要饭了,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在通州码头趴活。干一次活,解一次钱。 通州除了船多就是米店多。米店里除了米多,再就是牲口多。因为需要畜力来运粮食,所以会有专门养骡马的地方。而骡马天天要喝水吃草,草可以囤积,水却必须天天换,就需要有人每天去挑水。跳水这种事不需要专职,有膀子力气就能干。管事的往街上一看,见哪里有闲汉在那蹲着就说:“要五缸水。”那边就会有人过来。牙花子那时候就这样在大街上等活。他每天挑五缸水,每日一解算。 三儿和牙花子就是这么认识的。但光认识还不至于那么熟,更主要的是两个人都爱说。这个爱说跟小武和高菲那种爱说又不同。小武和高菲是闲的无事找事做,并不真接触社会底层的犄角旮旯里发生的事情。牙花子是那种天天穿梭于市井中的人,看到的都是生活的另一面,所以总能接触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三儿喜欢听他说这些事情,虽然有些臆想和夸张,也算是获得一些第一手的资料。 这些原因和经过都是路上三儿和牙花子聊天的时候跟我说的。 三儿兴奋地说:“我从那么多人里一眼就认出你来。开始还不相信,仔细看真是你。”又说:“您老哥混出头了,给鬼头当副手,将来指日高升。回头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兄弟我呀!”又问:“您老哥这趟往哪里去干事?给鬼头办事拿油水不?” 牙花子果然笑得露出大牙和牙肉,乐呵呵说:“抬举了,抬举了。您老弟跟着陈老板那才是真经营生。我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前给一家人看大门,后来管家见我做人老实,手脚也勤快,就跟家里老爷保荐我做个跟班。我才知道原来这家老爷明面上开个中药铺,私下还是这鬼市的鬼头。这还是第三回来,生的很呀。” 三儿问:“这鬼市他老人家一人管着,也是够累的。” 牙花子说:“哪能一人管呀。十二个人呢!按照个十二生肖来排列,分列bj城东南西北四边。三人分管一片,各管十二天。我家老爷姓庞,属于亥猪。手下负责办事的叫老张,我一会要把事情交代给老张。” 三儿搓搓手问:“你家老爷交给你的什么事?能给我看看不。” 牙花子收起牙,一脸严肃的说:“老弟,不是当哥的不给你面子。你要知道你老哥我能混到这口饭,就靠得嘴严实,办事靠谱。我要是背地里把老爷交代的事情到处传,莫说这通州城我别待了,就是bj城里也找不到安身地方了。” 三儿吐吐舌头说:“我就是个好奇,没别的意思。哪能断了您老兄的财路。” 牙花子叹口气说:“什么财路不财路,小弟我也就是讨口饭吃。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就是老主顾需要什么东西,给庞爷递个条子,庞爷看要是能给干就应承了,不能就算。有些事是人家的家里事,不便外传。要是买卖个东西我也就跟你说了,就怕是人家心窝里的事情。”牙花子虽然嘴上说不便说,可还是说了一大堆。这人城府不深,待人心诚,做个朋友倒也不错。 我问:“那你天天跟着庞老爷,只怕也见识不少吧?” 牙花子回头看看我:“这位兄弟也好奇这些事情?感情也是同道中人。” 我笑笑说:“说不上好奇,瞎打听,瞎打听。” 三儿说:“朱爷也是同道中人,本事大着呢。能下黄河捉鳌,我家老爷专门请回来的。” 我脸一红,最听不得三儿替我吹。我那时下运河捉水怪差点淹死,走运活着回来,就怕别人提这个。 牙花子竖起大拇指说:“本事,本事!陈老爷家也是卧虎藏龙,小的下次登门讨教。” 我说:“不敢,不敢。您有什么要修要打的铁锅铁器,小弟愿意一手承办。” 三人转回通州城里,此时天刚亮,街边正摆着早点摊子,大锅里热气腾腾。 我和三儿跟着牙花子去的地儿叫辣子胡同。这里住着都是hngz那来的人家,以做辣子为生,因此得了这个名。老张家就在辣子胡同里的一栋四合院。 我们一走进胡同里,就闻到刺鼻的辣椒味。北方干冷的空气更加重了气味的传播,呛得我们连打几个打喷嚏。我见家家门口都放着一排排架子,上边摆着大竹匾晒着红辣椒,墙边地上摆着正腌制辣椒的坛坛罐罐。 老张家住在辣子胡同十五号,门口也放着坛坛罐罐,晒着辣椒。牙花子让我和三儿站在路口等,自己前去送东西。 牙花子敲了敲门,我听声音是两短一长,估计是个暗号。不久里边传出走路声,门闩取下,开门。牙花子将纸条和公鸡笼子交给里面那人,站在那等回话。 老张人站在门里,看不见容貌。隔了一会,听老张说:“过几天克办,几干司一起搞,你们莫操心了。” 牙花子点点头说:“好好,那没事儿我走了。” 老张问:“洽不洽辣椒,新做地。” 牙花子摇摇头说:“不吃了,不吃了,我怕辣。” 老张还是拿了一罐给他说:“那给你家老爷带一罐子,新做地,好洽得很。你克吧。” 牙花子哎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们在路口迎上他,见他满面春风,想必事情办完了心里十分轻松。 三儿问:“你跟那老张说什么呢?他说那洽不洽什么的?哪里的话?” 牙花子举起那坛辣椒说:“他问我吃不吃辣椒。老张hn长沙人,说的hn土话。” 我和三儿一起哦了一声,三人并肩往外走。 我问:“他们hn人真的就天天吃个辣椒?” 牙花子说:“也不是光这么吃,可以炒菜,也可以拌饭。这坛子里就是剁辣椒,将红辣椒切碎了放盐腌制的。我主要是受不了辣味,我家老爷还挺喜欢。” 三儿问:“那这老张干什么的?真的是个卖辣椒的。” 牙花子伸长脖子四下看看。这时候周围人家都还没起来,路上也没人。小声说:“我听说,这老张原来在hn是个土夫子,后来得罪了人,跑到这落脚的。” “什么是土夫子?”我问。 “就是挖坟盗墓的。”牙花子声音压得特别低,连个蚊子都比他声大。 我和三儿一起哦一声。 “那你家老爷让他去做个什么呀?挖坟盗墓?”三儿睁圆了眼睛问,显得内心十分的好奇。 牙花子撇嘴皱眉摇摇头说:“不好乱说,不好乱说。” 我们便没聊了。 出了胡同,我们三人找了个早点摊子,吃了油条豆腐脑便散了。牙花子跟我们约了下次上陈老版家来找我们。 我和三儿回到住处,家里刚有人起。我回房睡了个回笼觉,三儿却一点睡意没有干活去了。 这样一晃过了七天,我去铁匠铺把修好的农具拿回来。走到后院听到堆草料地方有人说话。过去一看是三儿跟一人站在那嘀咕什么。那人看到我,满脸欢笑招呼我。我一见这不是牙花子吗,便走了过去。 我走到跟前,见三儿正靠在喂牲口的木栏上嘬牙花子,心里好笑,叫牙花子的不嘬,你在这里嘬什么。推他下肩膀问:“想什么呢?又琢磨发财的事情呢?” 三儿歪着头说:“不是,不是,你别打岔啊。我想啊…你跟他说说。”三儿这话前半句跟我说,u看书 wwuukanh 后半句跟牙花子说的。 牙花子说:“是老张出事了。” 我问:“什么事呀?” 牙花子便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昨天他跟庞老板去老张那取货,到那才知道老张病了。问他手下,几个徒弟说是中了邪祟。到他房里,整个人躺在床上呻吟。走进看,不得了呀,脸都是黑的,像泼了墨汁。人咬着牙,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哪里难受。庞老板喊了他几声,只听他断断续续说:“货在瓶子里…别的冒得啥…有个匣子…匣子莫…莫打开。”哼唧几声,又昏过去了。 他和庞老板出来,找了老张一个徒弟问了下缘由。原来老张按照庞老板的指示去“出仙”出的事。 这“出仙”也叫“出鲜”,是鬼市里的黑话。就是去找一些新鲜的货色来,必须是没在地面上出来过的。说白话点就是去挖,去盗。找到的东西叫“鲜货”或者“仙货”。那为啥这么叫,也是为了有个避讳。说这是新鲜出炉的,是仙人留下的。比说是地下挖出来的,死人留下的听着心里也舒服。 而这次“出鲜”不光是找一些“鲜货”还要顺便替一大户人家弄点特别的东西。老张早就看好了地界。在bj城北五十里外山里有一个破庙,传说那里本来埋着一位明朝的公主。清朝初年在那还能见到一些石头台阶和刻着花纹的破碎石碑。有人在那些碎掉的石碑里,看到过“公主”,“明”,“吉祥”,的字样,其它部分都皆不能认。于是后人就说这里埋着明朝的“吉祥公主”,传到后来吉祥两字也省略了,就叫个公主坟。 第11章 公主坟 不管是公主坟也好,公主庙也罢,没人知道到底地下是否真的埋了一位公主,只留下一个故事。 但老张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直觉。 老张带着徒弟去那踩点,铲出土,看过花色和闻过土里的气味,心里有些底就回来了。他不敢私自下手,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在南方吃过亏,到了这里一切都要按照这的规矩来。 他第一个报告的就是庞老板,没有他的允许,在这个地界上无人敢随便动土的。 庞老板就是这片的太岁王! 庞老板让他等等,有主出钱办这事才好做,他也要顾及到其他十一位鬼头的面子。 这天还是来了,一位老主顾请人捎来一个条子,要一样东西。庞老板知道时候到了,就让牙花子带了信给老张,让他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 老张接到庞老板的命令,立刻开始准备,第三天就带着五个徒弟上路去公主坟。他们六人装扮成卖辣椒的货商,五个人五辆独轮车,四个人车上装着两大筐辣椒,一人车上坐着老张。工具都装在筐底,从外面看一切都跟真的一样,毫无破绽。路上即使遇到有查岗的官兵,往往打开上边的盖子就给里面辣椒辣得眼泪直流,连连摆手。六个人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神色,顺利过关。 六个人日落时分到了公主坟,见四下无人,便将东西抬到庙里,回头哪怕有人看到了,就说是路过的货商在此歇脚。老张让小徒弟在外放哨,其余四人跟着到了庙后。他们按照之前在家里练习的样式,先挖了一个竖井。这四个徒弟跟着老张多年,平时看着憨厚老实,其实都是庞老板精选出来的心腹,做起事来一个顶三个。加上他们在老张的指导下,日日夜夜操练,对于这事该怎么做早已经烂熟于胸。 这四人分成两组,先是四人一起挖了个四尺宽的圆洞,然后两人负责往下挖,两人负责把土堆抬出来。这般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挖了一个两丈深的坑。老张坐到原本装土的竹筐,让上边的两个徒弟给放到底下。他拿着火把仔细看了看底下的土,捻起一些放到鼻子里闻闻,又放到口里尝下,点点头说:“就这里,斜下挖。”那两个徒弟又把他拉了上去,底下两个徒弟按照老张的指示,朝着斜下方继续挖。 这般干到月亮升到山顶,夜风凛冽,刮得周围的松柏哗哗乱响,夜枭咕咕咕叫声回荡在山里。老张像一尊石像般立在洞口,盯着坑里那个黑洞。火光将他脸上的皱纹勾勒得十分硬朗,像人用刀刮出来一样。这和他白天慈眉善目的样子迥然不同,这时候的他更接近他本真的样子。他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情,更加痛恨失败,尤其是让庞老板觉得失望,觉得他没干好交代的事情。 还好他的徒弟没有让他失望,里面钻出一人说:“爹,挖到了,有货。” 老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平静的池塘上飘下一片落叶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旁边一个徒弟上来将筐准备好,他又站到筐里,让徒弟放下去。他要亲自把控整个过程里每一个步骤都是准确无误的。徒弟们已经被他调教得十分听话,无需他多言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张下到坑里,由一个徒弟扶出来。他接过他手里的火把,钻到向下的盗洞里。这个盗洞挖得很规整,整个向下的洞壁都一般大小,摸上去很平整,绝不是那种狗啃过的样子。这也是他多年调教的结果。他觉得挖洞也是一门手艺,既然是手艺,就要做得比别人好,让人看了由心里佩服。 他的两个徒儿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而他只有五尺多高,因此在这洞里走并不觉得多憋屈。 他走到坑道尽头,徒儿给他拿着火把,他捂着鼻嘴伸头进去看了眼。见到离着洞口两丈远有一口棺材,这洞正好打在墓室的墙壁下边。 老张回头吩咐:“上头留一个人,你们三个下来,带上硬家伙。” 硬家伙指的是榔头,锤子,凿子等用来开石料的工具。因为很多墓里的棺材外都套着一层棺椁,有的棺椁直接是石头做的,用铁锹等工具是打不开的,必须靠榔头和锤子砸开。 老张个子矮,不等徒弟来,一猫腰就钻了进去。他拿火把将墓室里照了下,这墓室并不大,独此一间,不见左右耳室,贴墙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刀剑等物。四周墙壁和头顶都画着精美壁画,颜色鲜艳,如同刚画上去一样。老张心里一下激动了,虽不能确定这里埋着就是一位公主,可从这壁画上看起码是一位很有钱的人家。 他举着火把细致看着那些壁画。见这墓室顶呈半圆形,画着数朵盛开的红莲花,莲枝曼曼,中间有仙云缠绕;四周墙壁上则画着一群人出行游玩,骑马打球,庭院中嬉戏的生活情景,且画中多为女子。可想这墓里应该是葬着一名女子,这四周墙壁上的壁画就是反应她生前的娱乐和生活。老张看着这壁画微笑了,他觉得这些都是宝贝,这次带不走,以后也要想办法再来弄走。 这时他的三个徒弟都钻了进来,老张收起笑容,又成了面无表情的人。老张指指当中的棺椁,三个徒弟一齐点点头。他们跟庞老板一样,不喜欢多言,做事麻利的很。 这外层棺椁较厚,用柏木朱漆做成,表面不施花纹,庄严朴素。三个徒弟拿着凿子和锤子对着棺盖里的缝隙一阵叮叮当当敲打。三人把个四个角上的棺钉都弄松动后,又换上大锤,从下往上敲。那柏木棺椁再厚实经受不起三个大汉如此的折腾,几下大锤的敲打,咣当一声从上边翻到地上,腾起一层沙土。 老张皱眉走过去,咳嗽了几声,虽然没说什么,可这几声咳嗽已经是严厉的批评了。三个徒弟本来见到棺椁盖子打开还面露喜色,听到师傅几声咳嗽立刻又收起笑容,站到一旁。 老张往里一看,那棺椁里装着棺材。黑漆的面,画着红白花纹,端的华美。 这棺材板子就不如外面棺椁盖那样厚实,看着就是一块平板,用钉子封严实。 老张退后几步,三个徒弟立刻上去,每人各站一角,将三边的钉子都取出,然后再取出最后一边的。这里面棺材板上的钉子要小的多,因此不用像刚才那样叮叮当当闹腾。 弄开钉子后,一人打着火把照亮,两人各扶着棺材盖子的头尾,轻轻把棺材板抬开放到地上。 老张走上前往里一看,量是他技高胆大,心里也咯噔一下,眉头微皱。 只见那棺材里确实有一死人,已经成了干尸,从服装容貌看是一女人。但这女人仰头张着大嘴,双手成爪放在胸口,下肢弯曲,像是在挣扎呼喊。 死人怎么能在棺材里还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她是给活埋的吗!? 其他几个徒弟看到这情况均吓得不敢吱声,七尺的身躯也不禁颤抖起来。他们虽然也跟着老张挖过一些坟墓,可见到棺材里的死人这般恐怖诡异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难道这个死时还在挣扎的女子就是传说的明朝公主?她怎么会在棺材里变成这个样子?又或者这是邪祟作怪! 一时间,墓室里安静得只有四人的呼吸声。老张没有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那死人又怎么可能会先说话! 忽然,墓室里传来呜呜呜的鬼叫,吹得四人的火把哗哗哗乱摇。那死尸的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下就跟活过来一样,嘴巴里似乎真的发出喊声。老张三个徒儿吓得喊出声来,转头望去见是盗洞里灌进外面的冷风,在室内回荡的声音。老张面上镇定,可心里也是一惊。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怪事没见过。可这棺木里的死人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得很。为何好好一公主会给活埋进这里呢? 他闭上眼,想了一阵,让自己冷静下。 老张睁开眼后只说一个字:“搬。” 三个徒弟听到师傅的命令,强压心神,走到棺材边。还是一人打着火把,两人各站一边,伸手抓住里面那女尸的衣服,一起用力提了出来,放在棺盖上。 老张探头往棺木里望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下,咦了一声。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那棺木里沿边放着一些书卷,玉器,丝绸等陪葬品,但这似乎都不能引起老张的兴趣。 最后他失望的摆摆手说:“算了,拿吧。”他对于没有找到庞老板交代的东西很是失望。可庞老板又怎么知道这棺材里会放着什么呢? 三个徒弟各自拿出一个大口袋,将棺材里和墓室内凡是看得上陪葬品都装了进去。老张站在一边看,眉头不展,显然对这次“出鲜”不是很满意。 三个徒弟装好后,uu看书 .uukansh 依次带着装满的口袋往外走。老张最后一个走,刚要钻进盗洞忽然想到什么,眼珠一转,说:“你们先放了东西,我这等你们,带家伙。”说完又钻了回去。 他一个人举着火把走回那女尸跟前,双眼死死盯着那女尸的面容。墓室内,一个人和一个尸体就这么对视着,情景十分诡异。隔了一会,三个徒儿回来问:“爹,咋弄?” 老张还看着那女尸说:“把棺材给我推开。” “啥?!” “推开!”老张大声说道,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 三个徒儿赶忙用力将棺椁朝着对面墙壁推去。三个人胳膊上至少使出六个人的力气,轰隆隆一声,棺椁撞到墙上才停止。 三人站在一旁,气不喘,脸不红。 老张转头看了下棺椁下的地面说:“挖。” 这次没有人再提出质疑,拿起锄头和橇铲卖力干起活来。 三个人这次按照刚才那棺椁尺寸往下挖洞,挖到半人多深,改成两人在下边挖,一人运土。挖出来的土直接堆在墓室一角。老张就在那土堆边蹲着看,每倒出来一筐土,他就捻一些放到鼻子前闻闻。 这般挖到八尺深,倒出的土里多了些黑白色的杂土。老张面上一喜,走到坑前望着底下说:“小心点,快到了。” 底下两个徒弟说声好,不再往四周挖,而是集中在当中挖出一个圆形的洞。这般又挖了三尺深,听到铁锹啪啦一声,打在一块硬物上。两个徒弟将四周的土清除开,见是一块木板。 老张撇嘴一笑,说:“有了。” 第12章 木匣里的心跳声 原来那墓室底下还有一个墓室。亏得老张经验丰富,一双眼睛能看穿这里的玄机。 坑里两个徒弟将那块木板砸开一尺见方的洞,伸头进去看了会,向老张禀告:“爹,底下还有块棺材。” 老张淡淡的说:“打开了下去。” 底下两人用力将那底下墓室的顶板凿开个大洞,上边徒儿将麻绳的一端拴在朱漆棺椁的外侧,另一端扔到底下洞里。 一个徒儿看了下深浅,扔了一根火把下去。那火把落在地上,将四周照亮。只见底下墓室比上面的墓室要小,也只有单独一间。 老张顺着绳子下到坑里,两个徒弟扶住了他。他伸头进去看了下,用鼻子闻了闻,忽然咦了一声,嘴角挂笑。 一个徒儿问:“爹,闻出什么了?” “木香!” “啥?木香。”一个徒儿也凑近了洞口往里闻了闻,只闻到一鼻子土味。 老张抓紧绳子,两个徒儿扶住了放他下去。 那下层墓室比上边的要小得多,只有一人多高,宽度还不到上边墓室的一半。 老张下去后,拿起落在棺材上的火把将四周看了下。见这底下四壁空空如也,不见任何壁画彩绘。他又走到那棺材边闻了闻,点点头,胸有成竹般点点头。 两个徒儿拿着工具下到地上。老张站到一边角上说:“凿开。” 两人拿着锤子和钉子对着那四四方方的棺木一阵用力敲打,不一会卸下一大片的木板。可把外层木板凿开了,两人却傻眼了。原来里面竟然是厚厚一块完整的石头。怪的是这石头上一点缝隙没有,那棺木又是如何放进去的呢?难道真有什么魔法可以将棺木塞进一块整石头里? 老张心中惊喜,上前摸了摸,又放到嘴里尝了尝,哼了一声,说:“换锤子砸。” 两个徒儿一人一把几十斤的大锤,对着那白色的石面砸起来。按常理一般的石头被他两用几十斤的大锤砸下,没有坑也有缝。可这棺木里的石面却丝毫无损,对他两的打击视若无物。两个徒儿见这石面如此坚固,手掌上涂上唾沫,抡圆了往上敲打。墓室里回荡着他两沉重的锤声,每打一下都让心脏跟着颤抖一次。莫说是活人,死人都要给从棺材里吵醒了。 两人这般打了半个时辰才敲下一角的石头,站在一旁喘气。老张见到这东西如此坚固,不但不皱眉头反而笑了,说声:“换。” 两个徒儿自行上去了,过了一会,换了另外两个下来。这两人显然是听了刚才两人的叙述,下来的时候已经脱去了上衣,赤膊上阵。抡起大锤时,胳膊上的肌肉堆成了山。这般砸了一个时辰,总算把这棺材外顶上的石头全部清理干净。 老张走上前,捻了一些石头粉末,笑了下说:“浇浆墓,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这种墓葬的方式叫个浇浆墓,是先在一个大木箱里浇灌进一定比例的石灰,粗沙和糯米浆等混合的材料。等这层底夯实了,再把棺材放进去。然后再倒满浇浆的材料,覆盖住整个棺材。等全部夯实干透,就成了一块完整的石头罩在棺材外面。那外面的棺木相当于一个模子,用来给里面的浇浆定型。这种方式做出来的外壳十分坚固耐用,而且绝对没有缝隙,能够使里面的棺材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老张拍了拍浇浆里的真正棺材,叹口气说:“好东西。”他这口气似乎在感慨自己为什么没能躺在这么好的棺材里;或者是,我要是死了能有口这样的棺材多好呀。 “打开吧。”老张下令。 两个徒弟一人一边,将内棺盖上的钉子都敲开,然后把上边的棺材板移到一边。 老张这时走上前往里一看,满意的笑了。 这棺材里安静的躺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她的半个身子泡在一种琥珀色的液体里,脸上盖着一块薄纱布。虽然已经死了几百年,可是在火光下还能依稀看清她脸上的眉毛和垂下的秀发,仿佛她只是在这里安静的睡着了。 这女子的双手放在胸前,握着一个当中嵌着白玉的黑色木匣子。那木匣大概比一个人的拳头大一圈,当中的白玉两寸宽,外围木面刻着精美的纹路。纹路中上有仙鹤在云中飞翔,下有寿鹿在林中跳跃,四个角上各有五只小蝙蝠在上下翻飞。这样一个盒子上“福禄寿”都齐了。 老张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塞子,伸到棺材里装满一瓶琥珀色的液体,插好塞子,放入怀中,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次的任务总算顺利完成了。他刚才装入瓶里的是这棺材里的棺液,有人花了大价钱就是要买一瓶这东西。 现在他可以放心的回去了,但在走之前,他还要再拿一样东西。 他伸出手去拿那木匣子。手在碰到那木匣子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僵住了。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他心里,然后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画。他的手向后弹开,像是刚握住了一块冰,又像握住的是一团火。两个徒弟被他这奇怪的举动吸引到跟前,朝里望去。见那木匣并没有什么一样,不似很烫,也不似很冷的样子。可老张的脸还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刺激流下了汗。他自以为已经看惯了大风大浪,天下已经没有能让他留汗的事情。可这次他还是流汗了,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完全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震惊成这样! 老张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站着,眼睛四下转动,不像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在看。两个徒弟也跟着四下转动眼珠,想捕捉到一丝师傅在看的东西。 隔了一会,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也可能是他们忽然觉得眼睛累了,便闭了一会眼睛。可就在这时,他们的心里也跟着一颤。不是因为看到,而是因为听到。不是以为听到了自己,而是因为听到了别人的。 两个徒弟再次打开眼睛死死盯着那木匣子,想确认刚才自己听到的绝对不是那个木匣子里发出的。可他们越是这样想的时候,越是发现那就是女尸手里木匣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那是微弱,但鲜活的心跳声。 那个木匣子里竟然发出了心跳声! 老张和两个徒弟都愣在那,浑身的四肢百骸像给打入钉子一般不能移动。老张用力闭上眼睛,用几十年的定力驱赶走内心的恐惧。这一切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一个木匣里怎么可能有心跳的声音传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的心跳声! 除非是! 老张猛然张开眼,盯着那张盖着白纱布的脸。 是她的吗? 那木匣里的心跳声难道是她的!可她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心在木匣里跳动! 难道她还没死!她把心脏放到那木匣里! 老张猛然间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毛叠可能的,锁魂匣,毛叠可能的。” 两个徒弟疑惑的看着师傅,不知道他这番一惊一乍和自言自语是中了什么邪。 老张说:“怪事,怪事,哎,还是走吧。” 两个徒弟见这墓室里除了那木匣再无它物,问:“爹,木匣拿不拿?” 老张醒悟过来,自言自语:“拿不到拿呢?”看了一眼那木匣,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后眉头一皱,伸手朝那木匣抓去。抓稳后向后一拉,发现那木匣被那女尸牢牢攥在手里,手指像是在木匣上生了根,竟然无法拔出。 老张有点急了,使出大力向后抽手,想不到连着那木匣和女尸一起带了起来。老张见那女尸也给拉了起来,伸着双手像是跟他在争抢那木匣般,心里一惊,喊道:“你要搞磨子?!” 两个徒弟见师傅跟一个尸体抢东西觉得十分奇怪,上前帮忙,一人抓住一边向后一拉。uu看书uukanu.c 那女尸本来已经腐朽了几百年,如何经受得住三个男人同时用力,竟然全身坐了起来。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女尸坐起来的时候,忽然张开口喷出一股黑色的粘液。这粘液正对着老张喷了过去,撒了他一脸。老张事先没有料到有这一变故,忽然眼前一黑,眼鼻口里全是黑色粘稠的液体,给吓得魂不附体,大声惨叫。 两个徒弟赶忙带着他出了下层墓地,再从盗洞里给抬了出去。上头的徒儿将老张接上来,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脸上散发着让人欲呕的酸臭味。 五个徒儿把现场收拾了下,用准备好的竹席掩盖了盗洞,撒上土和枯叶。再将工具等装好,把老张放到车上,看着天色渐明,顺着大路赶回了通州城。 以上就是牙花子将四处打听来的所有信息拼凑在一起后还原的老张夜盗公主坟的来龙去脉。 我听完了,也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摸着下巴想,这可能吗?那里真有个公主在底下?那木匣子里真有一颗活心?人都死了,心还能不死? 牙花子反复的强调,那木匣子里确实有心跳声传出来。因为庞老板把木匣子带走了,他在身边跟着,仔细的听了好几次。可最后庞老板回屋了,他无法进一步证实。 我们三个在牲口圈里呆了一个时辰,讨论了半天,觉得这事越想越奇怪。 忽然三儿一拍巴掌,跳上木栏,兴奋地说道:“想那么多干嘛,不如咱们亲眼去看看吧!” “什么亲眼去看看!?”我和牙花子好奇的问。 “咱们也来个夜探公主坟如何!” 第13章 夜探公主坟 “三儿你又发癔症了!居然要去夜探公主坟!那里面搞不好埋得是一个女巫呢!你没听牙花子说,她手里的木匣还能发出心跳声。一定是施了妖法在上边。”我极力想劝说三儿别去做这种可怕的事情。 三儿一脸为难的样子,极不情愿的说:“去吧,去吧。就陪我去一次吧。我从来没有去过,也没看过真的墓地里的死尸什么样子。” 我说:“你要去自己去,多危险的事情!人家老张叔干这个多少年,还是着了道,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你去?!小心那女鬼扑上来把你吃了!” 这女鬼果然吓住了三儿,他往回缩了下,抿着嘴细细思索起来。 牙花子笑笑,安慰三儿:“朱三爷说的是,三儿,我也不建议你去。何苦呢,在家过得不是挺好得。你看我整天为了找活干,饥一顿,饱一顿。你还说羡慕我,有啥可羡慕的。就是个奴才,到处看人脸色。但做人主子也不容易。老张头人不错,从来不亏待手下人。可想不到这次也中了邪祟,人还不知道扛得过这堪不。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三儿低头听牙花子说完,忽然喊道:“我就是不想在这么待下去了!” 我和牙花子一愣,想不到平时笑眯眯的三儿也有发威的时候。 三儿脸上挂着泪珠,一副委屈样说:“我就是不想在这么待着。人都待傻了。哪都没见识过,别人说啥我都不懂。讲个故事都让别人瞧不上,瞧不起我。我…我没出息,没见识,跟谁比都差一截。我胆小,做事总往后躲,我…我就是没出息。”说着鼻涕眼泪一起下来。 我听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是心里怄着一口气。往常日子里肯定没少遭小武和高菲埋汰,堆积久了生出怨恨来,总想在一件事比过别人,哪怕是嘴皮上占点便宜也行。这会他想去公主坟亲眼看看回来好显摆下,却不想我们两个都不同意,伤了他的心。新仇旧怨一起上来,才喊了出来。 牙花子哈哈大笑说:“原来小兄弟是为了这点事情,那早说。想去还不简单,路我认识。你要真不怕那女鬼,我就陪着老弟走一遭就是。” 我也笑了,上前拍拍三儿说:“就是,谁说不拿你当一回事了。今儿就是两个女鬼一起上,我也替你挡了。陪你去就是了。” 三儿破涕而笑,鼻子下挂着两陀大鼻涕:“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有女鬼我也不怕了!” 牙花子一拍三儿肩膀说:“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准备下,咱们还是老地方大槐树下汇合。现在上路,到日落也差不多能到那了。看完了坟里的东西,咱们就往回赶,差不多二更天能回来。” 我说:“三儿擦擦鼻涕吧,咱们也准备下,准备上路了。” 三儿拿袖子把脸囫囵一下,吸着鼻子,点点头说:“好,一会大槐树下见。” 牙花子转身走了,我和三儿各自回屋准备。我到屋里想了想,有啥可准备的?夜里黑,带上蜡烛,火折子。还有要带什么?对了,带上我的铲子,虽然不一定要刨土,万一遇到个情况手里好歹有个兵器。 我将铲子背在后背,蜡烛火折子放到一个斜挎的布袋里。准备妥当了,跑到后院当中。 听到里屋一女人喊:“你早去早回,别乱跑。” “知道了。”三儿边喊边背着个包兴奋的跑出来。 我们两出门后直接去了大槐树等牙花子,刚到那一会就见他从另一条路上赶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根锄头,右肩跨个褡裢,鼓鼓囊囊的。 三人汇合好就往城北走去。这样一路无话,走了快两个时辰已经到了山里。三人一起在路边方便了下,寻块干净地方休息。 牙花子指着眼前那山后说:“咱们走得快,休息会,再走两刻钟就到了。庙就在后头。” 我拍拍三儿的肩膀问:“一会看到女鬼了,怕不怕。” 三儿搓搓鼻子,笑道:“有你们我不怕的。”说完从包里拿出烧饼分给我们吃。 我边吃烧饼边问牙花子:“你那包里鼓鼓囊囊装着什么呢?” 牙花子低头看了下说:“都是要用的东西,绳子,黄纸,香,蜡烛。” 我笑道:“你给人家上坟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牙花子说:“多少是个意思,万一有用呢。” 吃饱肚子,我们三人再上路,走了两刻钟果然见到山下一片松柏林中有座小庙。 牙花子说:“这里的松柏树据说就是当年公主坟上的祠堂边栽种的,几百年下来就成了一片林子。” 我好奇的问:“这公主也太寒碜了。怎么不葬在皇陵里呀,跑这大山里修坟是几个意思?” 牙花子说:“这我还真问过老张。他老人家说呀,明清时候有规矩,这公主如果是下嫁平民,那就不能入皇族的陵,必须自个儿单独选个地方埋葬。这种情况其实挺多的,也不算什么特例了。” 我点点头:“那看来咱们这位什么,什么公主还是很有主见的啊。” 这林子不大,三人踩着地上的松枝落叶走到庙门口。往里一看,孤单单一座小庙立在当中,庙里头供着一个泥菩萨,看不清楚面容就认得是一个女的。 我伸头进去看了下,不见有人的踪影,便迈步往里走。三儿兴奋的连蹦带跳跑到庙里,跟着窟通跪倒,给那泥菩萨磕头。我和牙花子对视一笑,往庙后走去。 刚走到庙后就见角落中堆着一大片新土,显然是挖出不久,土色湿润。地上还留着许多脚印,看来老张他们走得匆忙来不及处理。 牙花子将锄头在地上按了按,走了几步,在靠墙的地方发现一处地面是松动的。他拿锄头将上头的土推开,露出一张竹席的表面。 三儿哎呀一声,激动地握紧拳头。我蹲下顺着竹席找到边,用力拖动,哗啦一下,四周的尘土塌陷,地上露出一个大炕。 我们三人站到坑边上往里看,底下黑漆漆的隐约能见到底。 牙花子将褡裢取下,从后口袋里拿出一根大骨钉和一圈麻绳。从前口袋拿出黄纸,香,蜡烛。他抓了一把土堆成一个小山,在上边插了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了。又在香两侧用手指各戳了一个洞,插上蜡烛,点燃了。 本来我还对此次夜探公主坟不怎么在意,被他这么一弄,忽然有种神秘的气氛弥漫开。跟着见牙花子双手合十在香烛前诚心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每念几句就洒出一把黄纸。 耳听身后坑道里发出呜呜呜的风声,像是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哀怨声,让我背后跟着一哆嗦,冒出冷汗来。 牙花子拜完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说:“我跟坟主说过了,咱们只看不拿,绝不打搅她老人家休息。” 三儿说:“对,只看不拿。” 我感觉背后又一阵风吹过,山林里松柏哗哗摇晃起来,传来几声夜枭叫声。我转头望去,见漆黑的大山压在面前,半面月亮挂在山腰上,像在偷看我们。 牙花子将大骨钉竖在地上,拿锄头根用力砸入土中,再拴上麻绳,另一头甩到坑道里。看了下说:“长度够了,走吧。”说完第一个拽着绳子往坑里梭下去。 我和三儿在顶上看牙花子顺利到了底下,朝我们两招手。三儿把包袱放到地上,激动地拽着麻绳往下爬。他估计是第一次干这个,每一步都是看好了再下脚,不像牙花子那样几步就下去了。等他下到底,我拽紧麻绳,看了下四周,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潜水一样,几步下到底。 坑底空间很有富裕,站着我们三人都不觉得挤,看来老张他们挖坑确实是一把好手。我拿火折子点上蜡烛递给他们两。三儿拿了一根又要一根,我就给他点了俩。 我们拿好了蜡烛一起蹲下朝着盗洞里看,只见一个圆洞伸向里面,烛光所见最多两尺远。 我胳膊碰了下三儿说:“三儿,你朝思暮想的公主姐姐就在里面了,你还不快去。” 三儿下意识往后错了一步,夹着脖子不说话。 我见他忽然怂了,捂着嘴巴憋住笑。 牙花子弯腰往洞里走:“我走前边你们跟着。” 我跟着牙花子后边进去,转头说:“公主姐姐,在等你了哦。”说完坏笑着往里钻。 三儿拿着两根蜡烛跟在身后,摸摸索索跟上。 这盗洞确实如牙花子说的,挖得很讲究,我几乎可以半站着往里走,四周洞壁修得很平整一点也不会磕碰到什么。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盗洞尽头,我和牙花子利索的钻了进去,里面给风吹了几天,空气倒是挺新鲜。 我一钻进墓室先被顶上的壁画吸引住了,那些莲花画得饱满鲜艳,确实不俗,让人看了有种想伸手摘下来的冲动。我仰着脖子往中间走,打算看得仔细些。忽然肩膀被人按住,低头看是牙花子制止了我。他用下巴点着地说:“小心点,uu看书 ww.uukahu 这里有个坑。” 我低头一看在这不大的墓室当中有个五尺宽的坑,底下还有个黑洞通到下边,那就是老张他们发现的真公主埋葬的地方。我环视四周,见一副朱漆棺椁靠盗洞这边墙放着,对面墙下放着棺材盖,上边躺着一具干尸。 这干尸身体弯曲着,双手成爪放在胸前,嘴巴张开像是在呼喊。 “她一定是活着被放进这里的。”牙花子拿着蜡烛合十拜了拜。 三儿此时也钻了进来,走到我们身后,隔着我们俩看那干尸。 我转头说:“你躲什么,这可是你要来看的。还不走近些,跟人家公主姐姐说会话。” 三儿摇摇头说:“她…她不是公主,她…她…肯定不是。” “那…那…那她…她是谁?你…你怎么不去问…问。”我学着三儿说话,故意逗他。 牙花子说:“我猜她应该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之类。让她替公主葬在上边。” 我正色道:“那为什么如此费周折,直接埋了公主不好吗?” 牙花子说:“你想,如果你的女儿是公主,要葬在野外,你是不是会很不乐意。可是又没有办法。大家知道这里葬着公主一定会有人来盗。那不如让一个丫鬟装作公主葬在上边,然后把真公主葬在底下。这样假公主的棺木被盗了,以后的人再来也就回去了,哪里会有人想到底下还有一个真公主的坟墓。这是我的猜测。” 我皱着眉头想想,觉得有理,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让老张看出来了。真公主还是遭了毒手。” 第14章 墓室里的女子 牙花子叹口气说:“这就是命。以为算得天衣无缝,可是偏偏百密一疏。这假公主如果好好的死在里面,说不准真的能骗过老张的法眼。可惜她却没死。” 三儿这时也大起胆子从身后走出问:“那为何这丫鬟姐姐会给活埋在里面了。” 牙花子说:“我猜这公主一定死得很突然,所以无法短时间内想到万全之策。于是就有人想出了这一招,让另一个人替换她,而这个人一定要是她贴身的人,等于变相的殉葬于此。” 我歪着脑袋看那干尸问:“那他们应该是杀死这个丫鬟才对,怎么还让她活着进了棺材?” 牙花子蹲下,看了看下那干尸说:“我猜他们是用毒。” “用毒?” “对,用毒。他们原本打算毒死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毒死。等这丫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她想呼喊,想拍打棺木让外边的人知道她还活着。但最后不知道是大家没有听到,还是有意装做不知。她就这么一直留在了这里。” 我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说:“那老张一定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料定这棺材里的是假公主。真公主还在墓室里。就叫徒儿往下挖,果然挖出了真公主的棺椁。牙花子,你真聪明,这都让你想到了。” 牙花子摇摇头说:“老张是到了这里看到所有的环境,,立马想出来这层关系,而我是知道了这事想了三天,今天再看现场才推测出来。跟老张比,我可差远了。” 三儿说:“原来你这几天也在琢磨这里的事情。那就不是我想来了,你其实也想来看看对吧。” 牙花子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说:“那好了,既然知道她是谁了,那我们就把她放回去吧,总晾在外面,回头着凉就不好了。”我这话本来是想开句玩笑,却见三儿脸色一变,又躲到身后。 这孩子胆子还是小。 我和牙花子将蜡烛放到地上,一人扶着肩膀,一人抓着双腿,将假公主的干尸抬到靠墙的棺椁里,然后盖上薄棺材盖,再盖上外面的朱漆棺椁盖子。 我拍拍手上的土,对三儿说:“你看,多好的机会错过了。等会到了下边,你也抬一次。回头这够你跟小武和高菲得瑟一年的。” 三儿皱眉,撇着嘴说:“我,我怕。” 我说:“你怕什么,我都摸过了。跟抓着一根干木头一样,硬邦邦冷冰冰的。” 三儿眉头直接皱成八字。 牙花子拿起老张拴在那朱漆棺椁上的绳子,试了试松紧。估计他们出来的时候来不及收拾,正好留给我们用。 我们三人下到中间坑道上,将蜡烛伸到里面,见底下棺木中那真公主半靠在棺木边上,样子跟活人一般。 我见那真公主的尸身就那么靠着,身上衣服洁白新鲜,像是刚换上的。刚才那假公主的干尸看着是死透了,反而不怎么觉得可怕。但底下这个怎么看都像一个活人靠在那,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总觉得她会随时抬起头看我们几眼。 牙花子将蜡烛放在洞边说:“我先下去。”说完拽着绳子溜到底下。 我听到他落地声,却看不清楚他人,把蜡烛交给三儿说:“你拿着,我也下去。要是有什么情况不对,你就快跑。” 三儿听我这么一说,脸都绿了。我笑道:“逗你的。”说完抓着绳子溜下去。 我落地后,拿出蜡烛点燃了,在公主棺材地上的每个角各放一只。四只蜡烛在四个角照亮这副棺木,看着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我和牙花子走到那公主尸身跟前,见她一身白衣,衣带垂落,面上白纱遮盖住面容,却更添神秘美感。那双原本抓着木匣的手朝外伸着,手上皮肤虽不能说多顺滑,烛光中却透出肤色和血管。 我斜眼看牙花子,见他面色凝重,显得十分肃穆。我也觉得这真公主给我的气势跟那假的完全不同,让我一下心里跟着肃穆起来。 三儿抱着绳子滑倒底下,见我们俩人站在那发愣,过来抓着我两的胳膊使劲摇晃。 我问:“干啥?你就要回去了?” 三儿小声说:“没有,我见你两站那发呆,以为你们也中了邪祟了。” 我笑道:“不用怕,人家公主姐姐通人情,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们三人绕到棺木后看了下里面的样子,见棺材内积着一层琥珀色的液体,也就是所谓的棺液。 牙花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伸到那棺液里,装满了拿出来盖上。 我问:“你这又是做什么?” 牙花子说:“我听老张的徒弟说,这次他们来开这公主坟,除了出仙,再就是替一位有钱人弄些棺液。据说这棺液可以起到解毒回魂的作用。我想老张既然中了邪祟,也许这棺液弄救他。” 我仔细看了看那棺材内的液体,凑近了闻了闻,感觉有一股刺鼻的酸味,跟着还夹杂着一些木香。我闻了闻棺材板,发现那木香是从这上边来的。 我直起身说:“这棺材奇了,居然是香的。” 三儿听了也凑上去闻。 牙花子闻了闻说:“嗯,果然是有股木香,八成金丝楠木做的。老张一定也是味道这个味道,才肯定这里埋着是真公主。” 我说:“老张这鼻子快赶上哮天犬了,干盗墓可惜了,应该在天上给他安排个职位。”又一想,现在老张中了邪祟,昏迷不醒,别真的就此一命呜呼上天去了。 我们三人将底下墓室看了一圈,见也没什么暗道机关,又走回棺木前。 我说:“三儿咋样,满意不?要是想和公主姐姐单独聊会,我和牙花子就先上去了。” 三儿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抖了下,连连摇头。 我笑道:“那你可想好了,下次再来就是你自己来了。” 三儿说:“不来了,不来了,知道怎么回事了。” 牙花子说:“那我们把真公主扶回原位,就上去吧。” 我点头,走到公主左肩膀后按住。牙花子上前按住她的右肩膀。两人准备一起轻轻将她扶回棺木内。 我俩刚同时用力,那公主的两只胳膊忽然弹了起来,手指分抓我俩的上臂。我和牙花子淬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抓,浑身的血都倒流到脑袋里,头顶的毛发一下竖了起来,一口气憋到胸口。 三儿噗通一下坐到地上,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干叫。 我和牙花子很快的对视一眼,再一起望向那公主脸上。见她的头耷拉着,没有半点反应。我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让墓室里涌入的冷空气清醒我的心神。牙花子喉头一直在蠕动,脸上落满汗。 我两愣了一刻钟,感觉身子又能动了。刚才那一抓,真把我俩浑身给吓麻了。 我朝牙花子点点头,他也点头回应我。两人手上一起轻轻用力将公主的尸身推回棺木内,再把她弹起的双手放回胸前。 我两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缓慢,生怕她再有什么反应出来。等这一切做好,发现彼此脸上满是汗,头上都冒出白雾,心里都分外紧张所致。 我和牙花子再一起抬起棺材板盖到上边,心里才算是稍微安心。两人坐到地上,靠在浇浆壁上休息。 我看了眼三儿,见他呆若木鸡般坐在地上,嘴巴还张着不动,心里好笑,喂喂喂喊了几声。 三儿眼球转动,一脸苦相,非哭非笑的样子望向我们。 我苦笑道:“三儿,你这下回去可真有得说了。你公主姐姐刚才还舍不得我们走,要留我们吃饭呢。” 三儿嘴巴里总算蹦出字来,哆哆嗦嗦说:“我…我…我尿了。” “啥尿了?” 三儿哭着说:“我尿裤子了。” 我伸头一看,见三儿裤裆底下亮晶晶一片,原来是尿湿了地,烛光照的。 我笑着点点头说:“凡事都有第一次,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不会尿了。”说完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拍拍手的土。 我无意间回头望去,咦了一声,发现那棺材板上画着一个人。我闭上眼睛再张开,发现那黑色的棺材板上确实画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而且那女子右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 看到那灯笼,我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影子。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灯笼和这样的白衣女子! 我努力回想,自言自语:“灯笼,白衣女子。” 牙花子见我自言自语,站了起来,也看到那棺材盖上画的白衣女子。问:“这上边还画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女子,应该就是这公主的画像吧。她还长得挺好看的。” 我听到这话,浑身又一哆嗦,原本干了的汗又冒了出来。uu看书ukanshu.om 我确实见过这样的白衣女子和那灯笼,就在大槐树那,那天我去鬼市的时候,在那树后见到的。可怎么会在这也画着同样的一个人呢?难道她们会是同一个…… 这时,我的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我啊了一声,见是牙花子抓着我肩膀。 我恍惚间问:“怎么,怎么了?” 牙花子说:“我问你话呢?” “什么?你…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这上边画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里面的公主。” “我…我…我不知道。”我愣住了,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比问题本身更让我害怕。 牙花子说:“算了,搞不清楚了。回去吧。”走过去,扶起了三儿。 我感觉脑子里一阵纷繁杂乱,理不出个头绪,总是一闭上眼就看到一盏灯笼在我脑海里转。忽然我觉得身后亮起一团光,暖暖的。跟着那光走进我,停在我身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帮我找回来。”我问:“什么?”女人说:“我的心。”我一惊问:“什么心?”那声音刚要回答,却被一阵叫喊声打断。 我惊醒,朝上望去,见牙花子和三儿已经到了上层,朝着我喊:“快上来呀,干嘛呢?” 我回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墓室,并没有半点暖光。但刚才的声音还清晰在我耳朵里。是我听错了吗? 我抓住绳子爬到上层,再次回头望去,见底下四只蜡烛还在燃烧,那棺材上的白衣女子依稀可见。我却发现她手里的灯笼好像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这是我记错了还是看错了! 第15章 是真是幻 从公主分出来回来的路上,我总感觉身后有一团光跟着,可回头看只有黑夜的长路和荒无人烟的野地。这次本来是陪着三儿去的探险最后倒成了我的心病。 当我疲惫的躺在床上的时候,窗外传来“咚~~~咚,咚”的打更声。 三更天了。 我脑海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白色影子,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 她是谁?那墓室里的画像和林子里的女子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联系? 我努力去回想那日在大槐树的林子里见到的白衣女子的样貌,当她走进我的时候又变得一片模糊。我又去想那公主的面容,面纱下隐约认出眉毛,鼻子,嘴巴,脸型的轮廓。可要在脑海里拼在一起,却发现五官飘忽不定,怎么也凑不出个摸样来。 那公主安静的躺在棺木里,真的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忽然公主的眼睛睁开,朝我欢笑道:“我们像吗?” 我大惊醒来。外面响起“咚~~~咚,咚,咚”的打更声。四更天了。 我起来喝口水,见院中大亮,走出房门抬头看天,空中圆月如皓镜般。掐指一算,今天正是本月十五,感慨道:“十五的月儿真圆呀!” 在院中踱步片刻,忽然心里升起个念头,既然闹不清楚,不如去鬼市一看。又一想,到那就能与白衣女子再次相遇?再说人家怎么可能天天守在那,等着我来呢! 思前想后,心里总有不甘,反正睡不着去一趟又何妨。我跑到三儿屋外见他鼾声大作睡得正熟,独自翻墙出去了。 我一路小跑,比平时少了一半时间便到了那大槐树下。径直走到土丘那,却发现土丘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没有。 蓝夜中,月光下,遍地银沙薄雾,秋叶萧瑟,却不见任何人踪鬼迹。只有我一个孤影在这树林荒丘上站着,显得十分怪异。 怪了!鬼市呢?人都去哪里了?难道我是发了一场梦! 我从土丘上走下,按照记忆朝着那天遇到白衣女子的林中走去。脚下踩着碎叶枯枝,眼见密林深幽,里面黑色的小丘起伏,水气升起,薄雾若隐若现。 我将林子边来回走了三趟,每棵树的前后看了一遍,却不见有任何白衣灯影的踪迹。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梦?恍惚间,似乎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连我自己是谁都模糊了。 可三儿和牙花子总是真实的呀!不行,我要再找他两确认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赶回家时,已经过了五更天,冬日夜长日短,天还未全亮。我翻墙回到屋里,和衣躺下,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心里码放。白衣女子未见到,可怎么连鬼市也不见了!谜团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难道我真的见到的都是鬼?买卖双方是鬼!白衣女子是鬼!那牙花子也是鬼不成!但他白天还陪着我们跑去那公主分,自然还是人吧。那其他人呢?我脑海里感觉那鬼市里其实人鬼混杂,卖的东西里似乎真有人头人骨,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隔了很久,一声骡子叫惊醒了我。我转头一看,天光大亮,日上杆头,已经快中午了。想必是昨夜太累,我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用过午饭想找三儿问下鬼市的真假,却发现他出去办事了,要晚上才回。我只得回屋躺在床上将鬼市,公主坟和白衣女子的所有经历又倒出来一件件对比了下。三件事交合在一起更是难辨真假,连那牙花子也变得面貌模糊,成了一团烟雾。 对了,牙花子!我为什么不去找他问问。 可转念一想,我不不知道牙花子住哪里呀,只和他去过一次辣子胡同。他会不会还在那呢! 反正下午也是闲着,我索性去辣子胡同到老张那碰碰运气,至少我能打听出来是否真有个叫牙花子的来过那。 拿定了主意,我给三儿留了个纸条在桌上,写着“我去找牙花子了”,转身出了门。 我按照那日的记忆找到我们吃早点的摊位,问了下做豆腐脑的大娘辣子胡同怎么去。原来胡同倒也不远,转过两条街就到。我到那后摸着墙壁努力回忆那天的来路,等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怎么也分不清楚哪边是去老张家四合院的方向了。这里家家门口都摆着坛坛罐罐和一筐筐辣椒,看着都十分相似。 正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出来一位拿着大竹匾的青皮年轻人。我如见救星般上去,点头哈腰,说:“大哥您好呀,您知道这有一位叫老张的人吗?” 那年轻人豁着嘴,口水挂在下巴上,表情痴呆的看着我身后,隔了一会,摇摇头。 我又问:“对了,他家好像是十五号,住在里面的您知道吗?” 那年轻人低头筛辣椒,摇摇头,不再理我。 我一下自信心受挫更不敢去敲别人家的门,看着三条道直嘬牙花子,心里就想着牙花子能自己出现才好。 这时那扇门里又走出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看到我,朝我笑。 我也赶快回报笑容,点个头问:“小姑娘您好,您知道有个老张住这吗?” 小姑娘笑着摇摇头。 我心想,这一家不会都是傻子吧,光知道个笑。又问:“那你知道辣子胡同十五号在哪里吗?” 那小姑娘几步蹦到路口,指指左边。 我心花怒放,忙问:“是那边是吗?!”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 “太感谢了!”我撒开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耳听身后那个豁嘴青皮说道:“孙贼,傻。” 我顺着左边那条胡同转了两个弯,一口气跑到底。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条胡同那么深,可把我累坏了,扶着墙喘了会气,抬头一看门牌号:“辣子胡同十五号”。 就是这了! 我走到大门前,趴在门上听了下,又透过门缝往里看,见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没有。 我深呼吸几下,跟要上战场似的,活动了下胳膊,然后十分慎重的轻轻敲了三下门。 隔了一会,我耳听里面没有动静,忽然想起当初牙花子敲门是有暗号的。于是也学着他用上点力敲了“咚~~咚咚”三下。 果然听到里面屋门开关,有人朝门口走来,到门口后将门闩被放下。门开了。 那人打开门看到我,先是一愣。 我忙笑脸相迎问:“请问老张在吗?” 那人摇摇头,立刻就要关门。 我连忙伸手顶住门问:“那牙花子来没来?” 那人顿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然后手上用力要将我关在门外。 我心里一急,觉得这院里人真是怪,怎么问什么都是摇头,却不说话,硬起脖子,双肩用力跟他顶上了。 那人年纪看着跟我相仿,却比我高一头,也双手撑在门上朝外用力。我虽然没他壮,可平时打铁也练出一膀子力气,虽未必能赢他,可这时也卯上了不愿服输。 一时间,两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额头和胳膊上青筋凸起,咬紧了牙关绝不松气,顶得那门嘎吱嘎吱的响。 正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里面一人跑出喊道:“谁!谁在门口胡闹。” 跟我对顶那人忽然把劲松了,大门顺势被我推开。我则措不及防,收劲不及,脚下碰到门槛,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着飞进门,摔到地上连滚几圈趴在院子里。 我扶着腰转过身,头顶阳光刺眼,就见两个人影站到我面前。 一人蹲下来,问:“朱三爷?” 我眯着眼睛看清楚他的容貌,不是牙花子还是能是谁。 我苦笑下:“我可找到你了。uu看书 ww.uukanshu ” 在里屋,我俩面对面坐下。刚才那跟我顶牛的年轻人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在桌上,然后朝我笑笑走了。 我一直手撑着腰,一只手揉腿,看了下这屋,装潢摆设跟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同。 牙花子喝口茶问:“你怎么来了?着急找我有事?” 我说:“我其实不是要找你,可是我也是要找你。哎~~这么说吧,我就是想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牙花子愣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摆摆手说:“那我从头说起好了。”于是我把前一段去鬼市看到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的经过,后来公主坟里见到的白衣女子画像和今早去鬼市发现一个人的事情都简略说了下。 牙花子听我说完,先是皱紧眉头然后笑了,摇摇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以为三儿都跟你说清楚了,原来你不知道。那鬼市每逢初一和十五就闭市,所以你去了一个人没有。我也是因为今早闭市所以昨天才有空陪你们去公主坟,否则哪里脱得开身。” 我好奇问:“初一和十五闭市?这是为什么?” 牙花子说:“这是老规矩了,初一十五鬼门开。就是说,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阴间的鬼回鬼门关的日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道理,总之每个月这两天我能休息,也不用早起了。” 我点点头,心里总算明白过来,可转念一想,又问:“那这样说,那天我看到的白衣女子也就可能是真的了,她又是谁呢?和那公主坟里的画像是否真的有某种联系。” 第16章 如意 牙花子也陷入沉思,对我提出的白衣女子身份和公主坟内壁画的联系一时也没了主意。 我见他那么认真,笑道:“算了,不想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没准是我晚上发梦梦到的。” 牙花子笑了,松开眉头,拿起茶杯跟我碰了一下,两人以茶代酒互敬一杯。 我放下茶杯问:“话说,我刚才敲门问那年轻人老张和牙花子,他怎么不说话光摇头呢?” 牙花子说:“这里的规矩就是任何人问起来都是只摇头不说话,这都是老张头调教的。一来他们不认识你,不管你问什么都不会回答;二来,在这院子里,大家都是低头干活,若不是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准张口说话的。为的就是锻炼他们互相协作的默契。否则人总是说来说去,事情却做不好。”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忽然想起那老张头的身体,问:“那老张头如何了?身子好些了吗?” 牙花子刚有些喜色又换上愁眉苦脸的样子,缓缓摇头说:“没见好起来。我拿那棺液给了他徒弟,让他们熬了给他喝下。希望能够以毒攻毒治好他中的邪祟。” 我问:“他脸上给喷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黑呼呼的还洗不掉是吗。” 牙花子说:“洗不掉还是其次。我听说,那是一种毒药,放在死人肚子里。一旦有人搬动尸体,就会从口里喷出来。沾到人的皮肤上能顺着毛孔进入体内,令人昏厥。老张头这次惨了,直接喷了一脸。”说完长叹一口气。 我说:“那没请镇上的大夫看看,也许能治呢?” 牙花子说:“大夫是请了,可不知道那毒药的配方,一时也没有办法。老张头现在就是昏迷,偶尔醒来也是胡言乱语,说些听不懂的话。” 我心里也没有办法,继续揉自己的腿。 两人沉默会,牙花子问:“你是不是一定要找到那白衣女子?” 我点头默认,却想查出来又如何呢?她若是人,那最好,但她若真是鬼,我也不能真把她怎么办呀!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鬼吗? 我忽然想到那个木匣子,低声问道:“对了,那木匣怎样了?里面真的有一颗会跳的人心吗?” 牙花子撇头看了下门外,转过脸小声说:“不知道。庞老板拿走后就一直秘不示人,连我也么有见到过。” “没打开看下吗?” “不知道。这次庞老板也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猜测以他沉稳的个性应该没有打开。”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感觉到自己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着。心想,要是把我的心拿出来放到那木匣里还能继续跳动吗?这太不可思议了,除了鬼神作怪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解释。 但这世上真的有鬼吗?我有些怀疑。 牙花子送我出了院门,他继续留下照顾老张头。我跟他约好下次鬼市上见。 我出了辣子胡同直接回家,想找三儿再聊聊。 我人还没进门,就见一个仆人朝我跑过来,说:“朱三爷您回来了,有位您的朋友在这等您半天了。” “我的朋友?”我心想我认识的人一只手就数过来了:铁大哥在城里,三儿是家里人,牙花子我刚见过,莫非是小武或高菲。 我连忙走到自己住的厢房,推门进去,见到屋里那人一下惊得立在原地。 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位白衣女子!竟然是她! 我为了寻她跑了一大圈,却不想她竟然就坐在我厢房里等我! 我愣在那,手脚无措,一阵以为自己又在发梦了,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幻!? 那女子见我发愣,掩嘴笑道:“怎么?我又吓住你了?” 我缓过神说:“是,啊,不不不,没有的。”一时被她问得语无伦次起来。 那女子说:“那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不好意思笑道:“对不起,那我...那我可以进来吗?” 那女子笑道:“这是你家,你为何还要问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我住所,迈步进到屋里,坐到她对面,仔细上下打量她。我想看清楚了,她到底是人是鬼;又到底和那公主坟里的公主有什么联系。 那女子端坐在那,并不回避我的视线,微笑着望着我。隔了一会,我觉得看得清楚了,将视线收回,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她轻轻地问:“你把我看清楚了吗?” 我说:“看清楚了。” 她问:“你看清楚什么了?” 我说:“我看清楚你是人,而且......” 她问:“而且什么?” 我说:“而且你跟她应该不是一个人。” 她竟然丝毫也不怀疑我说的话,静静地看着我。我抬起头看她,见她的眼睛很美,像平静的湖水,一丝褶皱都没有。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她笑道:“要问到你的住处并不难,我让家里的下人挨家挨户的问,是否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最近住了进来。” 原来她也是这样找到我的,挨家挨户的问,似乎也并不比我找到牙花子的方法强到哪里。 我又问:“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呢?有事吗?” 她说:“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你找我有事。” “我来找你有什么事?”我不禁好奇起来,难道她能看出我的心事来。 她说:“你若是没事的话,为何今天早上会在大槐树那到处逛悠。” 什么!我听她那么一说,惊得站了起来。脑海里一遍遍回忆今早去大槐树林子里的行踪。那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你不用激动,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我坐下,感觉心跳加快,预感她要说出什么诡异的事情来。 她说:“我今早去了林子里,看到你过来,于是藏身在树后。我悄悄看你,见你在我们上次会面的地方徘徊,猜测你是在找我。于是我想可能你真是为了我而来,也许你和我真的有些缘分,那为何我不来找你呢。” 我问:“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过来找我呢。” 她说:“因为那时候的我......”说着低下头,显出难言之隐。 我见她害羞起来,心想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确实不便,忙打圆场:“哎呀,我怎么忘了。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随便出来见我,是我不对。” 她抬起头说:“不,并非你的错,而是,我...我不能。” “你不能??” “嗯。”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将话接下去,心想什么叫不能?那为何现在又能了呢?这话我却不好明说,毕竟对方是一个女子,过于紧逼,怕她难堪。 我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朱三,不过大家叫我小铁匠,你也这么叫我吧。” 她点点头说:“我叫如意。” “如意?!称心如意!”我关切的说:“如意,你那么晚还去林子里太不安全了。你…你…你要是信得过,下次去我可以陪你一同。你放心,我不会做坏事的。” 如意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被如意那么一夸,我还真不好意思了,双手挫着裤子说:“那倒也没有那么好。就是人家有个难处,我能帮的都愿意伸把手。我在这朋友也不多,你要是愿意咱们就做个朋友。以后需要个跑腿的事情,只管说。” 如意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朋友,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里。” 我说:“那是,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处跑也不好。” 如意要摇头说:“我从小身体不好,别说出门了,下床都难,经常走上几步就气喘吁吁。” “哎呦,那么严重呢。那你可要注意下了,这么冷的天,要多注意身体了。”我听如意那么一说,升起一股关心自己家妹子的心情。 如意说:“后来我的病好了,身子也慢慢康复起来。但自从我能下地行走后,我就总是做梦。” “做梦?做什么梦?” 如意眼睛有意避开了我的视线,望向窗外:“奇怪的梦。梦里总是独自半夜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我心想莫非如意这是在夜游。听说有一种病症就是半夜里会自己到外面游荡,醒来后还会有些记忆,仿佛做了一场梦。 如意不说话了,眼睛里也不再平静,像是湖面上泛起一排排褶皱。 我们俩平静的坐着,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面对面坐了那么久。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三儿闯进来喊道:“听说你在找我!”见到孤男寡女这么坐着,愣了下神,哎呦一声,说声对不起。赶忙退了出去。 我不好意思笑道:“那是我朋友,也是这家的小管家,叫三儿。” 如意微笑,站起摆个万福,说:“谢谢朱大哥陪我坐了一下午,如意告辞回去了。” 我说:“哦,好的,需要我的时候就说,不用客气的,你多注意身体,天气凉了,多穿点。” 如意微笑着点点头。 大门外早有轿子在等,如意说声保重,上了轿。我站在门外朝她挥手,心想,哎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知道我在家等就好了,何必还去老张头那摔一跤。 晚上吃过饭,三儿一直缠着让我告诉他那女孩是谁。我说那女孩就是我上次去鬼市见到的姑娘。人家亲自上门找我,交个朋友。我已经确认过了,她是人不是鬼。 三儿不依不饶问:“确认?怎么确认?你是摸过还是亲过?” 我大笑,说:“你猜呢?” 三儿被我弄得心里痒痒,可又没办法,最后怏怏地走了。 夜深,大家都睡下后。我躺在床上回想白天见到的如意的样子,她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说不出的美,看不够的美。这要是真的我的妹子,那可要美死我了。 我闭上眼睛独自美了一会,人慢慢坠入梦乡。 到了后半夜,我隐隐约约觉得眼前有灯火晃动,uu看书 ww.kansh 照得我心神不宁,无法安睡。 我睁开眼,朝着亮光望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团光亮在我桌上闪着。我脑子里一阵迷糊,闭上眼静坐一会,再睁开看,见桌上竟然摆着一盏灯笼。 一盏造型精巧,发着黄光的灯笼! 我一下醒了,盯着那灯笼看,不知道自己这是做梦呢还是看花了眼。 就在我迟疑间,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醒了吗?” 我吓得身子一抖,回头一看,发现如意就坐在我旁边!! 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像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潭! 我吓得抱紧被子,哆嗦着问:“啊啊,如…如意,你,你,你怎么来了?你,你什么时候进到我屋里来的?” 如意微微一笑说:“我刚进来,不忍打搅你,所以在你旁边看着你休息。” “我…我…我,不,不,不,你…你…你怎么能进到院子里来的?”我感到周身像有许多蚂蚁在爬,浑身不自在。 “我从后门进来的。” “哦哦,是嘛!可…可后门不是拴住了吗!?” “我拿这个砍断的门闩。”如意说着忽然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细如薄纸,灯光下闪着一层荧光。 “哦哦,好,好厉害的匕首。你,你是要,要找,找我,我,我干嘛?”我见如意拿着匕首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尺远,心里紧张至极。 如意笑了,将匕首收起说:“你白天不是说我要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来找你吗。所以我要你现在陪我去大槐树边的林子里。” 第17章 林中孤坟 午夜,在通向大槐树的岔路上,两个人正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发着昏黄的光。一个人跟在身旁,揣着一颗不安的心。 灯笼在如意手里,心在我怀里。 出了家门后,我就一直这么跟着如意走,路上不曾有一句话,也不曾遇到一个人。 如意一路上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带着一张人皮的面具。我好几次想用手指去碰一下她的脸,确认这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张面具。 当然我没有这样做,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大槐树到了。它独自在寒风中矗立,顶上飘下层层落叶。 这时我才发现,它的树叶已经不剩多少了,数不清的分叉像一只只怪手伸向天空。落光了树叶的大槐树就像一只剃光毛的狗,感觉一下瘦了一大圈。 想到这,我笑了。 如意问:“你笑什么?”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如意,如意掩嘴也笑了。 我看如意笑了,觉得气氛舒服了很多,问:“如意,这么晚你让我陪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如意说“不光是到这里,还要往里走,我要带你去我家。” “你家!”我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下惊醒:“这林子里有你的家?”我环视四周,只看到黑夜,黑林和无数黑影。 “是我晚上的家,我从没有带别人来过。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很想带你去我家坐坐。”如意很真诚的说。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很想表现出欣喜的状态,可身子被夜风一吹,立刻发起抖,心生不安。 如意转身朝着林子里走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像看着一团白雾飘向一大片黑暗里。 那团白雾停住,回头望我。 我将双手背到后背,用力掐了一下。 好疼!既然不是梦,我就只好跟着那团白雾走向那片黑暗了。 我前几次来都是在这林子边上路过,里边并没有进去。莫说是大半夜来,就是大白天也保准没人会想到这林子里转悠吧。 可如意会! 这林子要比我想象的深,一眼望去只有一排排的柏树。但这不是最让我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路,这林子里根本没有路。因为没人走,自然也就不会有路。 可是如意走起来却像是走在自家的客厅里,她下脚完全不需要多想,每一脚都落在正确的位置上。我就完全做不到,每一脚要不是踩到尼里,就是卡在树杈中,哪怕是再给我八只眼睛也完全看不清脚下的道路。我一度感觉如意不是在走,而是在飘,在杂乱起伏的地面上漂浮着。因为她走得实在是太轻松了,像是已经走过千百遍一样。 我问:“如意,你是经常在这里走吗?” 如意说:“梦里像是常来过。” 我高一脚低一脚走着问:“那,那你平时住哪里?” 如意说:“住在城里,在一栋大宅子里。” 我说:“那不是很好嘛!为什么又要搬到这里来。” 如意说:“我觉得一到了晚上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问:“哦,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如意说:“我从小就体质很弱,经常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昏睡中,常常好几天不省人事。我爹请了很多大夫也治不好我的病,后来家里来了一位郎中。他说我这不是病,是我出生的时候有一魂未长成,因此精气不足,魂不守舍。” 我好奇地问:“一魂未成!这是什么意思?” 如意说:“人出生的时候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地,人。我娘怀我的时候,受过惊吓,因此我的地魂在我胎儿时散了,等我出生此魂最弱。要治好我,必须将我的地魂续上才行。” 我问:“那这人都生出来了,魂不成,怎么治呀!难道回娘胎里再来一次?” 如意笑道:“就你会胡说。那郎中说若是其它两种魂不齐他也无能为力,好在是地魂虚弱,还可以借别人的地魂来续我的魂。只要做个小法式,保管我的地魂能从新凝成,人的病也就好了。我爹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答应了。那郎中选了个午后给我做法。他让我脱去上衣,背朝上躺好。然后他用针灸的手法在我背上扎满了针,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疼。他告诉我,那地魂存在人的这根脊梁股中,要先把我这周围的穴位封住,好将新的地魂放入。我问他,那地魂长什么样?他拿过来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放在我眼前。我见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琥珀,中间似乎有一团云雾在飘动。郎中说那琥珀里装着的就是一缕地魂,这琥珀就是它的房子,叫琥珀金棺。” 我说:“琥珀金棺!那他治好你的病了吗?” 如意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我不置可否,心想她现在的样子到底算是好还是没好呢。 两人边走边说,半个时辰后,如意指着前方说:“你看,我们到了。” 我走到她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在面前二十步开外有一处空地,当中隆起一个小山包。 我四下观望不见有别的房屋庙宇之类的建筑,问:“哪里有房子?只有个土堆吧。” 如意走到那小山包边,说:“就是在这土堆下呀。” 她手中灯笼照亮一块半人高的石碑。我走上前,见上头的字已经被铲去,从痕迹看显然是有意为之。虽然无字可认,但我也很快反应过来,这难道是一块墓碑,那后边的土堆岂不就是一个坟包! 我心里一惊,望向如意,见她面容在灯笼的光线里,阴影倒立,诡异可怖。我退了一步,问:“这,这墓地难道是你的家?!” 如意说:“难道不可以?别人能住,我为何不能住。” 我竟然一时答不上来,似乎天下也并没有坟墓里可住可不住的道理,只是世人哪里会去想活着时候搬到坟墓中来住呢。 如意走到那土堆后头,揭开一大片干枯的藤条说:“你随我进来。”跟着进到里面。 我走到后面看,见那坟包后的外墙竟然开了一个门洞,似乎是某种精巧的机关设置直通里面。这坟包在林中天长日久,表面生满了枯叶和藤条,若是不走近绝难发现。我揭开藤条往里看,见脚下有一节台阶通向下边,如意正提着灯笼在台阶上等我。 我心想,原来这坟包内竟然是空的,而且还有向下的阶梯。可底下埋着谁呢?如意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 我紧紧跟在如意身后。脚下阶梯上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藤条,走在上头像踩在一大张渔网上。 我们下了二十几节阶梯,到了一处石门洞口,大小刚够一人出入。再往里十几步,竟然到了一间斗室内。斗室内有一石床,一石椅,一石桌,石桌上还放着茶壶和茶杯。 这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这坟包里不但没有埋着死人,反而还真是活人住过的地方。 如意将灯笼放在石桌上,坐上石床,我则坐到石椅上。借着灯笼昏黄的灯光,我把石屋上下看了一遍,见四周墙壁都是砖石砌成,靠墙处还放有木桶,木盆,陶罐,瓷杯瓷碗等日用品。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如意笑问:“你现在相信了?” 我说:“相信了,相信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坟包里居然还有一个石头屋子。” 又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如意说:“我不用找,我似乎本来就知道有这个地方。” 我心里一揪,觉得这句话回答的太奇怪了,你好好一个大小姐怎么会本来就知道有这个地方呢? 一时间只有我俩的人影在灯笼的烛火中来回闪动。 如意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 我摇摇头,心里尽量不要去想什么不好的原因。 如意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哦,那当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自然愿意。是什么事情呢?” 如意说:“在我说出我的请求前,请允许我先说一个故事。” “啊,故事!”我忽然觉得这情景似乎十分的熟悉。我和几个小伙伴也曾今在一处荒宅里一起点着蜡烛讲故事,但在这里似乎要更加诡异,因为我正坐在一个坟包内,面对着一个奇怪的姑娘。 如意说:“这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有好几百年了吧。那时候有个皇帝,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被封为公主。皇帝可喜欢他这个宝贝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对于公主来说,能够生在皇室中也真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她就一直快乐的成长着。后来公主长大了,皇帝要为她选一个男人做丈夫。可是公主怎么选都不满意。皇帝实在太宠爱这个公主了,于是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些男人呀?他们要么来自于名门显贵,要么是皇室成员,应该都很配得上你的吧。公主沉默了,她不是因为讨厌这些男人才不选择他们,而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爱上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小工匠。他没有钱,没有权利,但能做出让她惊叹的东西,让她开心,带给她快乐。而她又是一个公主,什么都不缺,所以她觉得能让她开心的人才是她最爱的人。 可是皇帝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他的女儿就算不是嫁给王子,也要嫁给一个名门望族才可以。这样才门当户对,否则怎么对得起皇族的列祖列宗。 世上的事情都是公平的,当你享有一切的时候,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公主知道父皇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那个小工匠的,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一天晚上,她和她的贴身婢女换了衣服,悄悄出了皇宫。她走到大路上,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将她带到郊外一处小树林里,她的心上人早就在这等她了。他带她来到一处荒坟,然后拨开覆盖在上边的枯藤,打开一扇暗门,将她带了进去。那荒坟里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一间小小的斗室,足够两人一同居住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这里居然会住着人,就跟没有人能想到公主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一样。 皇帝第二天发现公主跑了,下达了全城搜集令,一定要将公主找回了。 公主和她的心上人在这里躲了三个月,皇帝搜查了三个月。 最后,小工匠家的一个仆人害怕皇帝怪罪下来,出卖了他。 很快,皇帝的卫队在荒坟里找到了公主,并带回到皇宫里。 皇帝并没有因为公主私奔而生气,打算好好的安抚一下这个顽皮的女儿,可是很快他却发现公主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 皇帝这下生气了,将公主锁了起来,不准她再和外人见面。 小工匠跑到皇宫外求情,皇帝很生气的说,如果你真的对我女儿一片真心,那你就把你的真心拿给朕来看。否则朕就要判你一个欺君罔上,诛你九族。 皇帝派人把小工匠九族内的亲人全部下到大牢,并让他三个月内必须拿出一颗真心,否则全部杀头。 所有的人都以为小木匠这次是死定了。不光他要死,他全家上下上百口人都要死。u看书wwuukanshu 三个月之后,一个人来到皇宫,为皇帝献上了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木匣,上边镶嵌着一块白玉。 皇帝认出那是她女儿的木匣。当他拿起这个木匣的时候,他惊讶的感觉到这木匣内有一个东西在跳动。他俯下身仔细凝听,里面竟然发出清晰的心跳声。 那木匣里正是装着小木匠对公主的一颗真心。 皇帝问,那小工匠人呢? 来人说,他死了。因为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也就死了。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道理。 皇帝意识到自己错了,小工匠对自己的女儿是一片真心的,可是他已经死了,他的心就在自己手里。皇帝十分的后悔,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于是他将小工匠的家人都放了,也把那个木匣交给了公主。 公主拿着木匣,听到了里面的心跳声,她知道小木匠已经死了。 公主十分的难过,几个月后她生下一个男孩,身体虚弱加上之前心力交瘁,跟着也去世了。 皇帝非常的难过,可是根据祖训,下嫁的公主不能和皇室葬在一起。于是将她葬在了一处山中,同时将那个装着爱人真心的木匣也随着她一同下葬。” 如意说完故事,直勾勾看着我,脸上罩上一层绿气。 我吓得往后一靠,撞到墙上。在这小小斗室里,我根本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如意忽然发出一个奇怪女人的声音:“我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替我把那颗心给找回来!” 我大惊失色,这不正是那墓室里我听到的女人声音! 第18章 皮灯笼 我眼前的如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容貌变了,是心变了,是魂变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让我感到阴寒透骨。 我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如意身上。” 如意说:“我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也是那木匣的主人。” 我惊道:“你是吉祥公主!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这世上没有鬼!” 吉祥公主说:“我人是死了,可是魂魄还没有散尽。我的地魂不知怎么被那郎中收集到,附在了如意身上。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丝地魂里,还保存了我活着时候的记忆。所以我要借用如意的身体来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听着如意口中发出的奇怪女子的声音,心里难辨真伪。这真的是吉祥公主的魂魄附在如意身上吗?还是她的夜游中所发出的臆想?可如果她这是在夜游,又怎么会知道那木匣的事情。这一切的怪事应该不只是巧合而已,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吉祥公主指着那灯笼说:“你拿着这灯笼走,它会带你找到那木匣。”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灯笼,觉得它除了形制精巧外,最独特的是发着黄中带绿的光,看外表和色泽都猜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我好奇的问:“这灯笼纸是什么做的,怎么光看着那么朦胧。” 吉祥公主说:“这不是纸蒙的,是皮!” “皮!什么皮!?”我心里升起一个恐怖的想法,立刻靠远了些。 吉祥公主说:“你不用紧张,是驴皮。你当是什么?”朝我呵呵的笑。 我听到是驴皮才又靠近仔细看看,确定那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皮,长舒一口气。 吉祥公主说:“记住,出林子之前绝对不要让这灯笼灭了,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你会遇到什么。” 我疑惑的问:“什么意思?是野兽吗?”心里揪了一下,竖起耳朵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生怕有狼会进到这里来。 吉祥公主说:“不是野兽。这灯笼之所以用驴皮做成,是因为驴皮有剧魂养气,驱邪避鬼的奇效。这林子里阴气奇重,我怕你光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我笑道:“我行得正,还怕有鬼来找我不成。” 吉祥公主摇摇头说:“我当然不担心你会被鬼抓,怕得是你的内心。” “什么意思?”我有些诧异。 吉祥公主说:“你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大笑起来,心想这个幽灵公主还真是逗趣,问:“如果是一个连我自己的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又怎么会在我的心里呢?!你真是太可爱了。好了,我不管你是如意还是吉祥公主,总之我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我要是拿走了灯笼,你又怎么从这里出去?” 吉祥公主说:“我会在这里等你。你要快,必须在五更天之前回来。” 我站起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害死如意不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如意带出去!” 吉祥公主说:“就算你用武力把如意带出去了,我也会再把她带到这里来。难道你能守住她一辈子。” 我愣住了,吉祥公主说得没错,就算我强行将如意带走,可是腿长在她身上,到了晚上她还会再自己走过来。想明白这点,我也服软坐了下来。 吉祥公主说:“你只要帮我把那木匣拿回来,我的心愿一了,就永远离开如意。” 我问:“那木匣里到底有什么?难道真有一颗心。” 吉祥公主说:“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叹口气说:“好吧,我会帮你拿回木匣,你千万不要伤害了如意。更不要到处跑,外面很危险。” 吉祥公主说声好,转过身,躺在石床上,闭上眼睛。 我站起身拿着灯笼走到石屋门口,身后听到声音“记住,出林子之前灯笼不能灭”。我回头望去,见朦胧的灯光下如意就像那公主坟里的死尸般躺着,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我从坟包里出来,将墓门合上,又将藤条和树叶盖好在上边,再三检查了下,生怕有野狼会无意闯进里面。 确定一切安好,我提着灯笼朝林子外走去。我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尽快找到那木匣好让吉祥公主离开如意的身体。可人的灵魂真的可以附身于另外一个人身上吗?这到底是妖术还是某种催眠的结果。我以前听一些走江湖的人说,有些人能够用迷香来蛊惑人,如意会不会是被什么人下了某种药物,所以误以为自己是吉祥公主。但如果只是误以为自己是,那她又怎么知道木匣的故事。她还说我心里藏着个秘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话确实也不假,我心里好像确实藏着什么,否则三番几次都有人在我脑子里发出指令和念出咒语。莫非我也和如意一样,也被灵魂附体了。 我想起吉祥公主跟我说要跟着灯笼走,可灯笼就在我手中,怎么能指引我呢? 我正这么猜想,就见灯笼一面的火光长出三尺远,像一根箭头指向一个方向。我心中大喜,原来这灯笼懂得人的心意,它四个面本来火光均匀,此刻知道我要出林子,里面烛火偏向一面,如同指出东南西北般,告诉我方向。 我按照灯笼指的方向走了一百来步,那烛火又偏向左边,我转而向左,又走了一百来步。这般忽左忽右,有时我走得太快过了头,还要退后几步。这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远远看到林子边缘显露出来。 我喜道:“宝贝,果然是宝贝。人家在海上航行有个指南针,你这灯笼比那指南针还妙,还知道我要去哪里。”想到后面的路自己能走了,不如给人家省点蜡烛,低头朝那灯笼里吹气,烛火摇晃下慢慢熄灭。 就在烛火熄灭的时候,忽然周围天空跟着暗淡下来,仿佛有人拉起一张巨大的帷幕,把天上星星和月亮全都罩在里面,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心里大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只是吹灭烛火,为何整个林子连着天空都暗了,一丝星光也找不到了。 我感到这里面定有什么诡异的原因,刚才吉祥公主叮嘱过让我绝对不能让灯笼里的烛火熄灭。想不到烛火一灭,整个世界也暗了下来,这林子果然有古怪! 我心知不妙,拔腿就朝着林外的方向跑去。现在举目看不到一点东西,但按照刚才看到的距离,最多一百步我就能跑到林子外。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外跑,可是跑了二百多步了,非但没有跑到林子外,甚至感觉越跑越深,迷失了方向。 我发现我完全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里,脚下地面柔软起伏,一度让我以为是躺满了人。我伸手摸到一棵树,那树皮又冷又硬像是我在公主坟中抬过的那具干尸的身体。 这地方完全变了,根本不是我走过的树林。 我将灯笼抱在怀里,想从身上找出火折子点亮它,可摸了半天,发现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打火工具。昨天夜里我跟着如意出门十分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这下可糟了,那我该怎么点亮这灯笼,难道我要困死在这林子里吗! 就在我慌张迟疑的时候,忽然灯笼自己亮了。我大喜过望,但很快又陷入一种疑惑中。为何这烛火跟之前不同,不再是黄色的光,而是蓝色的。 蓝色的火苗在灯笼里跳跃,像是被风吹摇。可我周围一丝风也没有,就算有风,那烛火在灯笼里更是不该有任何反应才对。 我抱着那灯笼仔细端详着,uu看书 .uuashu.cm 想瞧出里面的蓝色烛火的端倪。这时,我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那是一种沉重,快速,极有目的性的脚步声。 不是如意的,不是三儿的,不是牙花子的,更不像是人的。 我抱着灯笼朝着脚步声方向望去,可我只要一转身那脚步声就变到我身后。无论我换成哪个方向,它都会在我身后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耳听那脚步声离我已经不远,那人最多还离我十步。 十,九,八,七,六…… 我索性抱紧灯笼靠在一棵树上。 四,三,二,一. 一股利风从我脖子后刮来,我当即就地一滚。身后咔嚓一声巨响,那树像被什么尖利沉重的东西砍到,飞溅出的木屑打到我脖子里和脸上。 我两下站起来,见那棵树在我脖子的高度已经被砍断,上半截倒在地上,灯笼也落在树下。我正准备上前捡起灯笼,忽然那断树后走出一人,一步跨到我刚才站的地方。 只见那人七尺往上的身高,浑身都是污泥像是刚从土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再往上到脖子处嘎然而止。 竟然没有头! 我背后一紧,浑身麻了。无头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林子里! 我说:“你…你…你不可能是真的,你…你只是一个故事!” 无头鬼断颈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像是煮开锅,响了一阵,右手一挥,鬼头大刀破空发出尖锐的响声,提刀向我走来。 我哇的大喊一声,转身就跑,哪里还顾得上灯笼,没命的往黑暗中奔去。 第19章 心魔 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怎么会真有一个无头鬼在林子里出现,还提着鬼头刀要追杀我。那不应该只是一个无聊的鬼故事吗,为什么会是变成真的! 黑暗中,我顾不上脚底和眼前有什么,因为我也根本看不到,只能凭着听觉和触觉去感觉身边的事物。 我身后不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咔嚓的断裂声。一定是那个无头鬼一边追我一边砍断阻拦的树木。 这家伙不是没有头吗,怎么会知道我奔跑的方向。难道是根据我的跑步声吗?可让我完全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我还是继续跑吧。 这样不知跑了多远,我忽然一脚踩下,听到哗啦一声响,跟着小腿以下冰凉,竟然是泡在了水里。我弯腰用手摸了下,发现这水是流动的,往前摸还抓到一些石子,感觉是一个河岸边。 奇怪了,这林子离着通州运河至少三十里地,我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几下跑到运河边了。 我站在水里听了下身后的动静,似乎没有了脚步声,难道那无头鬼跟丢了,又或者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出现。他没有头倒是无所谓这黑暗,就是不知道他怕不怕这河水。 我觉得在河水中比在岸上更让我有安全感,于是又朝着河中走了几步。这初冬的河水按理说应该冰冷刺骨,但实际上我身边的河水只是有些清凉并不冷。我感觉走到齐腰的深度便止住,四下监听,盼着能找出个方向。 这河也不知道哪里流出的,水流平缓,像是山野中的小溪一般。 我抬头看天,还是黑漆漆一片,感觉整个世界被罩在一个黑锅里,一丝光也投不进来。 为何会这样呢?!这一切的发生难道真和我吹灭那盏灯笼有关! 我猜测中,忽然发现河里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一个圆盘,像个月亮。我心里又惊又喜,心想莫非月亮出来了,抬头再看,发现上边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我低头再看水里的月亮已经变成了两个。 跟着我身体四周的河水里渐渐冒出许多圆月亮,一个个脸盆般大小,密密麻麻围在我身旁包了一个大圆圈。我伸手去捞离我最近的圆月亮,发现那河水里的圆月亮既抓不到又打不碎,无论怎么拨动水流都是牢牢印在水面上,就跟真的天上一下有了几十个,上百个月亮同时投影下来一样。 我借着这河里的月光向四周看,感觉这河十分宽广不见边际。 忽然身后缠来咕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河里。我人在黑暗里,神经特别紧张,赶忙转身,见身后并没有人,心脏跳个不停。 我仔细的搜寻了下,确定四周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是低头一看,见眼前一个圆月亮当中多了一个碗口大的黑圆,像是镂空出一个黑洞。 我走上前,小心的伸出手指。触碰那黑圆,发现那东西竟然是硬的,上边好像还长着硬毛,像个椰子壳。 长着黑毛的椰子壳,有这样的椰子吗? 我张开五指在那“椰子壳”上抓了一圈,确实感觉毛茸茸,而且有些热呼呼,跟个人脑袋一样。 我心念刚起,手下那“椰子壳”忽然自己哗啦一下冒出水面。我吓得朝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河里,定睛一看,那月亮里竟然变出一个小孩的脑袋,脸上挂着天真稚嫩,弯眉眯眼朝我笑。 河里怎么会冒出个小孩脑袋! 我愣在水里发呆。跟着身边呼啦啦一片响,冒出无数小皮球似的,每个月亮里都冒出一个小孩脑袋,面朝着我笑。 我也乐了。看到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天真的朝我笑,如何不乐呢。 等会,不对!我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不是见过,是听过!是高菲说过的一个故事里,有个穷秀才好像做过一个这样的噩梦,梦里就是有一条河里冒出许多圆月亮,然后月亮里生出了孩子,那些孩子有着血红的眼睛,尖尖的牙齿,专吃人肉。 我心想这些孩子不可能是那故事里的食人鬼样的怪物,而且他们的眼睛也根本不是…… 眼前几个孩子眼睛不知何时变得通红,张开嘴巴里全是尖利的牙齿,像一条条嗜血的鲨鱼望着我。 不会吧,这么快,说变就变,不商量下的吗。我知道河里也不能待了,慢慢向岸边移动。那几百双红色的小眼睛一起望向我,像是看着一顿难得的午饭。 我开始加速朝着岸上跑,那些鬼娃娃瞪着红眼珠子,嘴里发出嘎嘎嘎嘎的怪叫跟着我游过来。 我心想这下好了,岸上有个无头鬼,河里一群鬼娃娃,我跑到哪里都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那我宁愿选择给无头鬼一刀砍死的好,否则被这群尖牙利齿的小鬼一口口撕下我的皮肉,那还不活活疼死。 对比清楚后,忽然觉得岸上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横竖一刀的事情,就不在河里多留恋了。我冲上岸,不辨方向,抱着远离河水的想法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跑出几十步身子撞上一个硬物,摸了下像是树干,转头一看,河岸上密密麻麻一片红色的小亮点朝我蔓延过来。 我心知那群小鬼是要吃定我了,还好它们人小腿短,跑得不怎么快,但黑暗里那么多小红点高高低低的飘动过来也看得人心里发怵。我转身继续往林子里跑去,可这样跑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却没个主意。 我边跑边想,这无头鬼和鬼娃娃都是前几日我们一起讲的故事中的情节,怎么会都在这林子里出现了呢?难道这林子真的像吉祥公主说的,聚集了无数妖魔鬼怪的地方。那要是这样,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到底又该怎样才能从这里跑出去呢?我可不想就这么把命丢在这里!我还要去找到那木匣,带给吉祥公主,救出如意姑娘呢。 我连磕带碰一路狂奔,内心渐渐从惶恐转变得冷静。不断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沉住气,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这一切发生一定是有原因的,在没有找出之前,决不能放弃了。 我按照感觉和记忆在林子里搜索来的路,希望能重新回到跌落皮灯笼的地方。只有找到了皮灯笼我才能有办法从这黑暗中出去,那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这般不管不顾的跑了一大段,早不见了那群红眼小鬼的踪影,连无头鬼都没有出现过。正跑得一身热汗,忽然脚下踢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人站立不稳,朝前跌飞,赶忙抱住头,生怕撞到树干或者石头上。幸好最后只是落在一片枯叶中,但也摔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了。 我爬起来,听到黑暗中有女子呻吟声,像是疼痛难忍。我心里一惊,难道绊倒自己的是如意,莫非她来找我了。 我伸开双手,学着瞎子摸路,一边喊着如意一边摸索过去。 我摸到如意的时候,她缩卷在地上,像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的如意,一定是看我走了放心不下出来找我,走累了坐在这休息,却被我这个不长眼的给撞成这样。 我抱着如意努力安慰她,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看来被我撞得不轻。我安慰她:“如意,你别害怕,有我呢。这林子里果然跟你说的一样,有妖魔鬼怪在。可惜我没听你的话,吹灭了灯笼,现在被那些大鬼小鬼追得到处跑。你别怕,有我在,那些大小鬼都不敢伤害你的。” 如意听到我这么说,在我怀里咯咯笑出声。我也乐了,说:“你看,笑了吧。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两一起走,一定能走出这个林子的。” 我感到怀里的如意抬起头望着我,我低下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可惜我不能看到她的脸,但这个时候能抱着她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手却碰到一团很粗的毛发,难道这是她的头发?我顺着头发往里摸,摸到一张脸,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她的脸好像和头发是连在一起的。我又仔细摸了下,想确认自己是搞错了,可越摸下去我越觉得奇怪,似乎不光她的脸上有头发,连着脖子,肩膀,锁骨附近也都是茂密的毛发。 我一下站了起来,将“如意”推向一边。“如意”扑通摔在地上,这次却没有呻吟,而是咯咯笑起来。 我紧张地后退几步问:“你,你是谁?” “如意”不答,反问:“你摸了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肩膀,你怎么不摸我的身子?” 我迟疑了下问:“我为什么要摸你的身子?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东西!”我已经感觉到这女人绝不是如意,甚至可能连人都不是! “如意”大笑起来,说:“你要是摸过我全身,你不就知道我是什么了!我还要问你一句,你喜欢吃酱豆腐吗?!” 我大惊,想起一个关于酱豆腐的可怕故事,喊道:“你,你难道是!” 那女人终于停止了笑,沉寂了一会,冷冷的说:“你既然猜得到,又何必要躲着我呢。”说完身上忽然冒出一丝丝的光,像一条条细长的白虫子。光越聚越多,最后白花花一片。照出她的人,她的身子,她的脸。 她浑身长满白毛,丝丝柔软,像触角样蠕动,一步步走向我。 我看她样子那么吓人,往后一步步退去。她边走边问:“你喜欢吃酱豆腐吗?你喜欢吗?”我边退边摇头,觉得喉咙里一阵阵恶心。那女人问:“你知道吗?我身上的菌毛最适合做酱豆腐了,但你知道我身上哪里的菌毛最好吗?”我更用力的摇头,脑子里跟长满毛一样,头皮一阵阵发麻。那女人说:“我告诉你。”然后忽然张开嘴,伸出舌头,上边同样长满了白毛。她的嘴巴里像一个盘丝洞,向外吐着白丝线。 我哇的大叫一声,夺路而逃。 这下可糟了,之前鬼故事里的妖怪一个个出现在这林子里,不知后边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东西。我必须赶快找到灯笼从这里出去,否则不给他们害死也给吓死了。 我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这林子不见了,因为我好像再也碰不到任何树木,也听不到脚踩落叶枯枝的声响。我停下脚步,蹲下伸手摸了摸,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连泥也没了,摸着像是一大块平整的石头地板。 难道我跑到城里了!? 我大声喊了几声,声音传出去就再没听到回响,不知是空间太大,还是压根就没有墙壁和房顶。这么大的空间,这么黑暗的环境,又这么安静,似乎只有一个地方才具备。 坟墓!只有坟墓里,才是又大又黑又安静。 想到墓地,我反而不怎么紧张了,至少我知道我现在身处哪里。刚才那般的狂奔已经让我筋疲力尽,这时恨不得能在这墓地里永远休息下去,哪怕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一屁股坐下,揉着自己的脚,心里有些气愤,喊道:“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来吧,大爷我就坐在这里了。你们要吃要刮随便来,再跑我就是你孙子,猪狗不如。” 这般大喊大叫一番,四周却半点反应没有,依旧一片死寂。没有无头鬼的脚步声,没有鬼娃娃的红眼,更没有毛女的毛舌头。 刚才那一番喊是我心里憋屈得难受,衍生出一股怨气,冲到脑袋顶非发泄不可。但这般发泄完,心里那股子怨气没了,脑子也跟着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这地方黑漆漆,一点声没有,要是冷不丁冒出点什么,还真是怪吓人的。想到这点,身上一哆嗦,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偏偏世上的事情就是你想什么,什么不来,不想什么,什么就准来。我正竖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忽然身后呼的一声。这一声若是放在平时简直连个屁响都比它大,但在这偌大空间里响起,如同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惊得我直接蹦了起来。转头望去,见离着自己十几步远,有个台阶,台阶上有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正发着幽蓝的光。 我认出身影和灯笼,心想那必是如意。原来如意真的出来替我找到了灯笼。我几步跑上高台,站在如意面前,忽然发现她脸上还挡着一面白纱,将容貌遮盖住。 我冲着如意笑说:“如意,这次可真是你了。刚才有个女的假扮你,阿不对,也不是假扮你,但我以为是你,其实不是你。现在好了你来了,灯笼也找到了,我找了好半天,找不到,原来在你这里。” 如意面纱下的脸笑了,我看着也笑了,问:“你怎么还带着个面纱出来,是怕风吗?你这样看得清楚路吗?” 如意伸手揭开面纱,露出真面目。那容貌就是如意,如假包换的如意。 我笑了,这次是真放心的笑了,难道这还有假的。我抓住如意的胳膊说:“你看,我就知道是你对吧,你可不知道刚才我都碰到了什么,吓死我了。”说着我一把抱住了如意。因为我太激动了,经过这一夜惊吓,再见到她就跟见到观世音菩萨一样。 我将如意抱得紧紧的,松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是湿的。难道我激动地流汗了?但我很快发现,不是我的手湿,而是如意的身上在滴水,跟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如意的脸上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往外冒水,大粒大粒的水珠直接滚落下来。她的脸也跟着肿胀起来,越来越大,到后来皮肤撑不住了,从下颚开始裂开,像翻书皮一样掉下一张脸皮露出里面嫩红的肉。 我惊愕得连退几步,心里实在不明白为何如意也会变成这样。此时,如意肿胀成球,身体大了一倍不止,发出腐烂的味道,像一个淹死多日的水鬼。 我边退边摇头说:“你不是如意,你也是这个林子里的鬼,你不是如意。” 我转身朝着阶梯跑去,刚跑下几节见底下冒出许多个红点点,越来越多,铺满了整个阶梯下边,正往上聚集。 是鬼娃娃?! 我认出那是鬼娃娃的红眼睛,赶忙转身跑上高台,见高台四面各有一个阶梯通向底下。我转到另外一个阶梯,刚跑到跟前,见底下一个白色的影子正往上走,身上千丝万缕扭转成蛇,头上张着大口中伸出一条数尺长的舌头,上边密布几寸长的白毛,正一遍遍勾我。 我心想,死也不要死在这毛女鬼手里,转身再换个台阶跑去。人还没跑到,就听到台阶下传来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我脑子里再糊涂也知道这是谁来了。果然不多时,那台阶下上来一个无头人手中提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 我四面退路已经被妖魔鬼怪围住,慢慢将我逼到这高台中间的一个涂满血迹的石床边。我背靠石床打算负隅顽抗,对着前边妖魔鬼怪拳打脚踢,虚张声势的要赶他们下去。 鬼娃娃,毛女和水鬼围在我前面,丝毫不被我吓住,自顾自的做着怪样。我心想你们就算不上来,我也不怕你们。不料,后脖子一紧,被一张大手抓住,跟个断线风筝样提了起来,再重重摔在石床上。我顿时眼冒金星,看头顶有个圆盘样的大月亮照着我,闪过一圈圈虚影。 无头鬼将我放到石台上,举起了手上的鬼头刀。我侧过头见几个鬼娃娃正凑到我跟前朝我笑,uu看书 uukanshu露出一嘴的尖牙。我浑身一点力气使不出来了,脖子以下跟断了线木偶一样,没有半点知觉。 那些妖魔鬼怪凑到我身边,就等无头鬼一刀下去将我的头斩断,它们就要一拥而上分食我的血肉。 我仰面看着头顶的,眼前一切越来越模糊,人恨不得立刻昏睡过去。心里反而觉得安宁了,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什么痛苦也没有。 这时,我心里忽然出现一人,是吉祥公主。我和她仿佛相见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四周闪烁着光影迷离的景色。 吉祥公主说:“你就要死了。” 我说:“是的,我就要死了。” 吉祥公主问:“那你知道你是谁了吗?” 我忽然被问住了,我知道我是谁?我说:“我叫朱三,是个小铁匠。” 吉祥公主摇摇头说:“那是你的名字和职业,我是问,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沉思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更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心里面那个秘密是什么。” 吉祥公主说:“那如果你死了,这些也就都不可能知道了。” 我忽然惊醒:“对呀,我还不知道我是谁,我还不知道父母是谁,我还不知道我心里那个秘密是什么!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在我喊出“决不能死”的时候,无头鬼的鬼头刀已经落到我脖子上,一股冰冷坚硬令人窒息压迫感传遍我全身。 我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眼珠子凸了出来。 第20章 地狱重生 无头鬼的鬼头刀压进我脖子,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就在这一刻,我心底里升起一股极强的求生欲望!我不能就这么平白无辜的死了,连自己是谁,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那一刻,我攥紧拳头,用最后一口气大喊出来:“我决不能死!” 暴喝间,天地惊变,头顶的圆盘变成一轮血日,将苍穹照得一片赤红。 围在我身边的妖魔被这异状惊到,忽然痛苦的嘶喊起来,连那无头鬼也丢下了鬼头刀,抱着自己的断颈发出沙哑的怪声。 惨叫声中,身下的大地开始颤抖,石台从根部碎裂出几道巨大的裂缝,喷射出炙热的气体和红色的火焰。那些裂缝像树藤样蔓延到石台下,从缝隙里露出地下灼热的岩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像是全身经脉都断了,根本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裂缝中喷射出的火焰变成一条条火蛇,缠绕在那些妖魔身上。它们凄惨的喊叫声撕心裂肺,身上发出吱吱啦啦煎熬的声音。我侧过头,见脸旁边几个鬼娃娃被火焰烧得浑身流脓,头上的皮被烧去后,露出里面骨肉相连的脸,两排森白的牙齿向两侧弯曲,还保持着诡异的笑容,恐怖异常。那无头鬼的四肢被四条火蛇卷住,给举到空中。它在空中奋力挣扎几下,却无计可施,只能任人宰割了。那四条火蛇拖住他的四肢同时向外用力甩开,跟着啪啦一声响,无头鬼被分尸成五块。双手双腿挂在火蛇上,中间的躯体向下落去。那石台下的地面下陷成一个深渊,里面熔岩翻滚,烈焰喷涌,落下去必死无疑。 我见那无头鬼的残躯落到底下的熔岩中,顷刻间化成一团飞灰。其它妖魔随着脚下地面塌陷也都纷纷落入熔岩里,原本环绕在我身旁的惨叫声逐渐消失,只留下火焰和熔岩的爆裂声。我侧过头不忍看那惨状,虽然它们是一些妖魔,可也是生灵,如此下场,心中不忍。 我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脸上青经凸起,拼了最后一点力气也要从这里逃出去。心里抱定一个信念,外界无论怎样左右我的人生,我都不能就此放弃。只要还活着就要抗争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命运。 “绝不放弃”的信念融入我的血脉中,我感觉到四肢在颤抖,身上有了知觉。 这时四周的烈焰将我包在里面,沸腾的熔岩爆裂在我身旁。我的意志不为其动。我要活下去,哪怕下一刻就是死,我也要站起来! 在我最后的抗争下,我的手脚恢复了知觉,整个人大喊着,像是挣脱了无形枷锁,跳了起来。 这时,身下轰的一声,石台碎裂成千百块,数百条火蛇把我最后的立足之地碾得粉碎,深渊中的熔岩向上喷涌,准备将我吞噬,烧得尸骨无存。 我人在空中,已无翻身的可能,但我心中并不恐惧死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坚信: 人只要自己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落进熔岩中的时候,头顶的血日中飞下两个白影,身形像两只大鹏鸟。他们各自抓住我伸出的双手,将我一下带到了熔岩深渊的外面。 我落地后,几个翻滚站起,心里兀自狂跳不止,虽说心里想着不怕死,可真能活过来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抬头见那两只闪着白光的大鸟化作两个人立在我身前,左边是个男人形手中握着一杆长枪状兵器,右边是个女人形双掌护在身前。我刚想上前询问,忽然一声巨响,眼前深渊里爆出数十丈高的熔岩墙,显出惊天暗日般的气势。跟着那熔岩墙里竟然走出一人。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穿着天神般铠甲的九尺巨人。 那巨人双手握着一把巨斧,大步走到我们身前。他脸上带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翡翠色面具,身上的铠甲云纹飘逸,层峦叠嶂,威武之极。手中的巨斧黑白交辉,白色的斧面上刻着山峦星斗样的花纹,斧柄玄黑沉稳,不似凡间的兵器。 巨人说:“将他交给我,这是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女人双掌前推,摆出个迎战的姿势,说:“天有天理,世有世道。你这样是逆天行道,只会残害苍生。” 男人挺枪抢上一步喝道:“你带着孩子走,我在这拦住他。”我这是时才发现那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似乎有一个婴儿。 巨人说:“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现在人间互相惨杀,泯灭了上天赐予他们的良知与智慧。我要让这一切从新开始,让世界回到创世之初的样子。” 女人喊道:“可你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吗!就算是做了错事的人也有从新选择的权利,人的命运应该让他们自己去掌握!” 巨人说:“你难道看不到这世间已经变得弱肉强食,人心不在了吗!既然他们喜欢崇尚武力,愿意用暴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那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这世上最高的神,他们绝不能违背我的意愿。” 男人喊道:“你那是自欺欺人!我们都不是神,我们和那些凡人一样,都是血肉之躯。只是因为神石的神力才获得与常人不同的能力,但终究我们还是人!” 巨人大喊一声:“你闭嘴!”挥舞着巨斧朝那女人劈下。那女人向右一侧,双手一挥,生出一股柔劲将巨斧下落的霸力卸掉大半。跟着当得一声,巨斧停在空中,原来是被那男人用手中的长枪挡住。 这两人一个卸力,一个枪挡,配合的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两人似一人般。我站在他们身后,被那斧子下落的劲风吹得脸上生疼,心想好厉害的家伙,左右环顾,地上只有一块块碎石,索性捡起两块攥在手里,胜过手无寸铁。 巨人收起斧子,说:“我们本来就是世人崇拜的神,只是他们忘记了而已。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新回到神统治这个世界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将世界带回正轨。也只有这样,才能停止人心继续作恶。” 女人说:“可你这样做却要牺牲那么多生灵,难道不是做了更大的恶吗?!” 巨人摇摇头头说:“你看到的牺牲是眼前的。难道我不这么做这些人就不会死了吗!他们百年之后还不是一堆枯骨,能为了这个世界牺牲应该是他们的幸福才对。等这个世界从回我的掌控中,我会纠正以前所有犯下的错误,让这个世界按照一个既定次序运转。” 男人说:“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只要有自由和爱,人一定会明白如何更好地去面对世界,面对自己内心的。” 巨人迟疑道:“自由和爱?!哼哼哼,多么愚蠢的话!现在这些人难道不自由吗?那又怎样,还不是互相残杀!难道他们不懂爱吗?还不是自私自利!世人只会要求别人去满足自己,所谓自由和爱,都是他们对外索取的借口!我要彻底的粉碎他们的借口,让他们心中永远只知道神的存在!他们就再也不敢肆意的破坏和掠夺!” 巨人横过巨斧扫向男人,男人掉转枪头横挡这一招,整个人给震得剧烈抖动,口中发出痛苦难忍的声音。女人双手运劲打算上前助战。男人大喊道:“别上来,你走,带着石灵走。不能让他得逞!” 女人说:“那你呢!!你一个人…” “不要管我!你先走,我会跟你会合的!”男人一边吃力的撑着一边喊道。 女人落下了泪,转身跑去。 巨人喊道:“留下你背上的孩子!”说着挥起巨斧奋力朝着女人掷来。 那巨斧飞过来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声响,吓得我浑身一颤,手一松,石头落在地上。 女人回身双手变换了数个姿势,嘴里喊声:“护!”周身泛起一圈白色辉光,将她包在里面。同时间,一根长枪也破空飞来,打在那巨斧上溅起一道火花。那巨斧被长枪一撞,原本正砸向女人的方位向一旁偏离,只蹭了女人护体气劲的边,轰隆一声插在地上。女人虽只被巨斧蹭到边,浑身也是一颤,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若是刚才打个正照,只怕非死不可。 我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盼这一男一女能斗过这九尺巨人的,平安脱身。 那巨人迈着大步朝女人跑来,忽然身旁一个白影闪过,似一只大鹏飞到天上,跟着鹏身一转变成男人,从空中落下踢向巨人。巨人双拳挥舞,虎虎生风,却碰不到那男人身上。那男人不敢硬碰硬,在巨人周身游走,似一只大鸟穿梭于群山中,每一下都惊险万分。 女人焦急的望着男人与巨人缠斗,想上去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 片刻间,两人斗了一百来回合。男人喊道:“还不走!”这句话一出,身形就慢了半刻。巨人双臂挥下,似巨石压顶,碰到非脑浆飞溅不可。男人急忙扭转身形,化做一道青烟飘了出来,落在长枪处。他将长枪捡起,喊道:“快走,不要回头。” 女人显得极不情愿,可有无可奈何,说了声小心,转身飞奔开。 巨人见女人要走,暴喝一声,声震寰宇,我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脚下跟着地动山摇,站立不稳,原来是那巨人奋力冲了过来。男人挺枪拦在面前,连刺十几枪。巨人竟然不躲闪,只是抱起双臂护在周身要害地方。 男人长枪飞舞中溅出点点血迹,那是巨人的血!他也是血肉之躯! 巨人无视枪伤,靠一股蛮力冲到巨斧前,将斧子拔出,回了几招。转头一看,见女人越跑越远,满脸怒容,大喊一声:“那我就杀了你!”挥斧向男人劈去。 男人见巨人发狂,心里也是一惊,不敢硬拼,一边游走一边还击。 那巨人此时杀红了眼,手下再不留情,招招都是致人于死地。巨斧舞成一道光墙,莫说被劈中,就是刮蹭到也是皮飞肉烂。男人和巨人再斗了数十回合,明显体力已经不支。我想上前助阵,可看了半天,莫说走进,就是睁开眼看都心惊胆战的。他两斗了半天对我也是不闻不问,全当我不存在。 再斗了十几回合,男人脚下不稳,胳膊上运力不足。uu看书 .uukanshu.om 巨人看准空挡,劈空斩下。男人举枪硬碰硬。斧子劈在长枪的枪杆上,砰的一声,断裂开,枪头飞转几下落到地上。男人手中只剩一根枪身,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巨人哪里还等他回过神,斧柄一转,横扫过来。男人想全力抵挡,可脚底虚浮,力从何来?那一斧结结实实拍在身上,咔嚓几声,胸口肋骨全部震碎,人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空中鲜血狂喷,摔出数丈远才停下。 巨人斗了这一阵,体力消耗不少,看着敌人终于被击倒,心中宽慰,稍稍松懈了下。就在这时,他脑后飞起一道白光,似一只大鸟扑上。巨人转身望去,想挥斧击打,可一时运力不畅,意念虽快,动作还是慢了。眼前白光一闪,跟着血流满面,惨叫一声,抛下手中巨斧,捂着头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道白光落地头后化成那女人。她望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喊道:“阿朗,阿郎,你,你……” 地上的男人支撑了几下,连根手指都动不起来,口中只有出的气,没有入得气。 女人抓起地上断了枪头,最后看了一眼男人,含泪转身跑走。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正不知这是梦是真。见那巨人踉踉跄跄朝我走来,口中喊着:“我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你们跑不了的!”他步子很大,几下走到我跟前,伸出一只大手向我抓来。 我惊呼一声,身体跟着颤抖,张开眼一看,四周哪里有什么巨人,只有一片黝黑的森林。 我也只是背靠树干坐在一棵树下,身旁放着一盏灯笼,发着黄色的暖光。 第21章 寻路 林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妖魔鬼怪的出现,只有我独自靠在树下。离我百步外就是树林的边缘,那棵大槐树也在眼前了。 奇怪呀!难道刚才我经历的都是幻觉。从我吹灭灯笼那一刻开始,到那巨人的出现都是我做了一个梦吗?可这梦又是哪里来的呢?老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这平时也不曾思,现在人也醒着,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怪梦来?!还有那对护着孩子的男女----应该是一对夫妇吧,不知他们最后怎样了,是否顺利逃离那巨人的魔掌。但这梦又不像假的,似乎就发生在我眼前,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我先将那些怪事放到脑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替吉祥公主赶快找回那木匣。我捡起皮灯笼快步朝着林外走去。到了空地上,抬头一看,漫天繁星,心想这时候应该还不到天明,离着五更鸡叫还有时间,我必须赶快回到城里,找到木匣的位置,再顺利偷出来带给吉祥公主,好让她早日如愿离开如意的身体。 从大槐树回到通州我一路不敢停歇,生怕后面误了时间。等到了城里,四下一片安静,偶尔有远处飘来的打更声,所有人都还在睡梦里。 看来只有我才会在这样的夜晚,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大街上为了搜寻一个木匣。可那庞老板到底住在何处?木匣又藏在哪里呢?既然他那么看重这东西,想必不会简简单单的放在家里吧。牙花子说过庞老板开了一个古董店,那会不会藏在古董店里某个秘密的地方。万一要是带出了通州城,那我就是跑断腿也找不回来了呀。 我思绪烦乱,正不知下一步该迈向哪里。这时皮灯笼里的火光朝西的方位长出一尺,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心里一喜,见左手边正有一条小路通向胡同里。走到胡同口一看,上边写着轿子胡同。估计这胡同里住着都是抬轿子的,才起了这么个名儿。也不多想,赶紧朝胡同里走去。这般曲里拐弯,按照灯笼给的方位走到头,竟然是一条死路。 我望着眼前一堵灰墙愣住了,怎么会是一条死路呢?伸手在那墙上摸了摸,敲了敲,以为会有个暗门什么的,却发现冰冷的墙面下什么都没有。这就怪了!灯笼明显告诉我是这个方向,怎么会是死路? 我试着退了几步,回到一个岔路口,那灯笼光线还是指着这边。我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这灯笼确实是给我指了方向,但却无法告诉这方向中所有的路怎么走!言外之意,那木匣确实藏在西边某处,可要去那藏东西地方要经过多少弯路,岔路,死路,这灯笼可就无法告诉我。就跟那指南针一样,虽能指出南方,但去那地方要怎么走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想不到问题会在胡同上!所谓胡同乃是元朝人给起的名字,在蒙古语中据说是水井的意思。据说bj城里胡同最多,自元朝到现在足有两千多个胡同口。这两千多胡同里分个死胡同和活胡同。死胡同还好办,一条路走到底碰到一堵墙,回头就是;活胡同可就麻烦了,四通八达,跟个迷宫一样。从东边进却从南边出,从北边进却从西边出都是常事。通州不比bj城,但胡同也不少,没有一千也有二百,就这些胡同里要找出庞老板藏木匣的地方,虽不敢比大海捞针,但也够我折腾一宿的。 可问题是,我哪里还有一宿的时间来折腾!连着来回路上的时间加一块也就两个时辰不到了。 我正琢磨着,听到远处又传来几声清晰地打更声,“咚~~咚咚”。 这是过了三更天了! 我心里焦急,只盼着自己生出一对翅膀直接从天上飞过去才好。赶忙提着灯笼退回到一个岔路口,换了个方向往外走,只盼望菩萨保佑莫再要是一个死路口。 好在走到头有了活路,沿着街道过了几个胡同口,火光向内一指,胡同口写着庞家胡同。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心里宽慰,可算是找对了主了,快步进了庞家胡同。 这庞家胡同比着之前几个胡同路要窄,两侧的墙几乎要夹着我的肩膀了。我仔细看着火光,生怕误了方向,转了两个弯,又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我刚才吃了死胡同的亏,可不敢再轻易就朝着火光方向走,万一给堵住了,退回来还是麻烦。可黑灯瞎火,我又上那里问路去?难道还去一家家敲门,说声,您好,我迷路了,不好意思问下去庞老板家怎么走? 人家不拿着棒子追我二百里地才怪。 我叹了口气,提起灯笼朝着三个路口分别照下,心里也没个谱。瞎转悠指不定跑到哪去了,还是跟着灯笼火光走,转向右侧。走出五十来步,待到下个路口时候,转角处传来几声清晰地打更声。估计斜对角正有一打更的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准备往后退,但又想碰到人不是更好,上前打听下路线,比自己瞎摸不是强一万倍。 那打更声越来越近。我已经看到他的烛火照到转角处,索性提着灯笼往前走,顺便活动了下五官,一会打照面好笑脸相迎。 到了转角处,我咳嗽一声,跟着迈步走出胡同。迎面果然走来一打更人,看着四十上下,一脸睡意,双眼半睁半逼,左手提着马灯和铜锣,右手拿个小锤。 我两打个照面,我站住朝他点头微笑,想接下来问个路。那打更人愣了下,转头望向我。我跟着又点头微笑,献尽殷勤,生怕对方不搭理我。 打更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看到什么奇异的事情,五官扭曲,嗷的叫出来,扭头就跑。我伸着手叫他,却见他一道火光跑出老远,跟见了鬼一样。 我摸摸脑袋,又上下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摇摇头叹口气说:“打更的那么胆小,见到生人吓成这样。” 这下没了问路的,我左右思量不如就按照刚才打更人来的路走下去看看,既然他能从那边过来起码说明路是通的。 按照这个思路,我盯着灯笼的光线指引,走出二百来步远,忽然发现烛光一晃,骤然变亮,不再有所偏移。我抬头看眼前是一双开宅院大门,门檐伸出三尺来长,立着两根门柱;大门两侧竖着木匾,上边写着对子,当头有个匾额刻着:稳如泰山四个字。 由这大门气派和灯笼的烛光来看,这大宅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庞老板的住所。可怎么进去呢?上前敲门,估计不行;这院墙比普通人家高了一倍,我轻功又不会,早知道就带把梯子来了。 刚才是找不到地方急,现在是找到了地方进不去,更急。 我在门口抓耳挠腮,转了几圈,一拍大腿,前边不行去后门看看呀!拔腿顺着墙跟绕到了后边。 庞老板家的后门自然也是锁着的,但却让我发现了一个能进去的办法。原来庞老板对面的人家不像他家那么阔气,墙才一人多高,院里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正好一根大树杈伸到墙外,虽然没有长到能伸进庞老板家院里,但我只要爬上这棵树,再从上边跳到围墙上也是不难了。 这时,耳听远处飘来四下打更声,时间不多了,还剩一个时辰就要到五更了。 我赶忙将灯笼查到我脖子后边,腾出双手,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借着冲力跳起抓住墙沿,腰身一扭,腿一蹬,翻到这家人墙上,听下院里无动静才跳下。落地后,我利索的跑到树下,躲在树影里确定没人被惊醒,抓着树身往上爬。 这爬树可比爬墙容易,我在金陵的时候就经常上树掏鸟窝,上树根玩一样。窜上树杈后,居高临下,我望了下庞老板家院里,见里面黑灯瞎火,应该都睡着了。 我站起身,看清楚了脚下树杈的粗细和方位,uu看书 然后用力踏了踏,试试牢固程度。往常登高翻墙也没少干过,可大半夜去人家偷东西还是第一回。我心想这也是为了救人,何况你庞老板得来的东西也不是正路,你挖人家坟也是偷,我这是物归原主,应该是行侠仗义才对。宽慰完自己,手心里先捏了一把汗,深呼吸几下,迈步朝着树杈上冲去。 这梧桐树杈一人多粗,根部一段踩上去还算结实,到枝头越来越细,人跑起来它也跟着上下摇晃,我担心到后面吃重不起,一脚踩断就麻烦了。眼看对面墙头还有一段距离,心一横,脚下用力一踏,借着枝头向上的弹力往前扑去。 我这一扑本来并无十全把握,这时时候忽然刮来一阵大风,身体借着风力往上飘了一段,最后半截身子刚好落到墙头。我赶紧双手抓住了墙上砖瓦,腰用力向上挺,先摆上一条腿,再蹭着墙顶将人整个翻上去。 整个人扑到墙顶上后,狂喘几口气,心脏剧烈跳动,手脚全是汗。心里阿弥陀佛念个不挺。转头看那梧桐树枝还在风里上下晃动。刚才要不是有那一阵风送我,我估计自己就摔到墙下了,腿断不断都不好说。 想着赶快找到木匣走人,我看了下院内墙下并无杂物,翻过身子轻轻跳进院里。这院里墙下都是软土,落地后悄无声息。我听了会动静,确定无人知晓,先瞧瞧摸到后门边,将门闩取下,将门微微打开。这叫先留后路,一会万一让人发现了,跑的时候可就快多了。 一切准备妥当,我将灯笼从背后拿出,拎在手里,注意火光指向里屋,弯着腰悄悄向宅内摸进去。 第22章 偷东西 庞老板家的四合院比普通人家的大了三倍不止,屋子上雕龙画柱,门窗刻画细致,一看都是特别有身份的人家住的地方。尤其是后院还有一个仓库,估计是用来放着他那些宝贝的。 我顺着烛光指引绕到中院,见黑夜里有一间小屋里还透出烛光。心想这是谁还没睡呢?见灯笼烛火正指着那边,莫非那小房里有蹊跷。于是压低身子悄悄摸过去。 到那小房窗沿下,我蹲在墙边听里面动静,有轻微的咳嗽声传出。为了搞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样子,我探出半张脸到那窗户边,想往里看。可那窗纸映得屋里模糊一片,上手一摸冰冷坚硬,原来是块洋玻璃。 以前中国人窗户纸都是糊上去的,用手指沾湿了一戳能有个洞。这庞老板真是崇洋媚外,弄块洋玻璃,我真想拿块石头给砸了。 想到石头,我倒是灵光一闪。不妨扔块石头试试看,听听屋里反应也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 我将灯笼藏到墙角,抓了几把枯叶将烛光盖住,然后摸到院子里,在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退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瞄准了扔出一粒小石子。 小石头在窗子上当的一声,跟着屋里人影晃动,看着一人走向窗前,在门口站了下,听到里面开锁声。我向后缩了下身子,让自己隐藏得更好。 那人走出门,四下望了下,然后走到窗前看了下窗面。我从他身形轮廓认出就是庞老板本人,看来他习惯了这个点都不睡,哪怕不用去鬼市当差也在做着什么。 他蹲下身捡起我扔的那粒小石头,站在那细细思量着。我心里不禁担心他要是看出什么端倪,万一叫醒了院里人,我就无法脱身了。 这时,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院里树影摇动,地上石子哗啦啦乱滚,有几粒直接飞到窗下。庞老板见风吹石子乱飞,便将手里石子扔掉,转身回屋。听到屋里锁声一响,我才松了一口气。那小屋估计是他私人的小库房,深夜里还在看的肯定是重要的东西。可我又该怎么进到屋里搜寻呢? 耳听远处又传来清晰的打更声,像是催促着我赶快动手。我一时无计可用,恨不得冲进去抢了就跑,又或者放一把火,把人都引开了再趁乱去偷。想到这,我上下摸了下身上,却无火折子。心想要不用那灯笼点些枯枝败叶,放个小火试试,否则再拖下去,天都亮了,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我摸到灯笼那,正准备拿根树枝伸到里面点燃了去引火。那小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慌忙往角落里缩。见庞老板从屋里出来,往一大屋走去。 我知道机会来了,待庞老板一进那大屋,赶忙几步窜到小屋门口,揭开门帘窜到里面。这小屋不大,中间用个屏风隔开,烛光正是从那屏风后传来。我屏住呼吸,悄悄摸到屏风下,侧脸往里看,见后边摆着一张长桌,空无一人。我站起来走到桌前,见上边笔墨纸砚齐全,当中还放着一个西洋放大镜和一串钥匙。我拿起放大镜在眼前看了下,镜片所照景物都放大了好几倍,确实奇妙。那放大镜的握柄还是温的,可见刚才庞老板就是拿着它在看东西。可桌上并无什么奇特的物件,那他又是在看什么呢? 我见桌子左边是个立柜,右边是个百宝柜,上边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并没有木匣。我将立柜打开,里面挂着一排衣服,看衣料皮色都是上乘,款式男女都有,可能也是货物。我将衣柜里外翻了一遍也不见有任何木盒木匣,心里焦急,到底把东xc在哪里了呢? 这小屋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又被屏风隔开,里面桌子柜子我都翻遍了,不见有木匣的踪影,该不是让庞老板带在身上拿走了吧。他对这东西视若珍宝,贴身携带也是有可能的。那这样说,我就不是来偷了,而是要去抢才行了。 一想到这,脑子里嗡的一下。如果说偷还是说得过去,那这抢可就罪过大了。万一闹出人命,我良心上也过意不去。正踌躇犹豫间,听到门外脚步声响,庞老板回来了。我慌忙跑到门前,手放到门把上却不敢动,心里砰砰直跳,到底是出去还是留在这? 这屋里哪里有躲的地方,让他撞到定然要厮打起来,回头吵醒了院子里的家丁,就算不打死我也要扭送官府。到时候百口莫辩,谁能信我是受一个明朝公主鬼魂所托来拿回一件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耳听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间竟然拨动门锁,咔嚓一声将门从里锁住了。这一下可好,我反倒把自己锁在屋里,正好让人家来一个翁中捉鳖。 庞老板身影此刻已经立在门前,我心如死灰,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他转动门把,发现打不开,咦了一声。再用力推了几下,发现锁死,念叨:“怎么锁住了!哎呀!”然后身上摸索。我退后了几步,手里全是汗,双腿已经有些哆嗦。 庞老板找一阵自言自语:“钥匙也拉在里面了,得。”说完转身走了。 我见他离开,长舒一口气,魂先吓飞了一半。捂着狂跳的胸口退到屏风处,靠在上边喘气。猛然间觉悟出:“糟了,他一定是回去取备用钥匙了!” 此时心里斗争不断,我是赶快离开还是继续找! 看了眼门口,握紧拳头,心中一横:“如意小姐那么信任我,我怎能薄了她的好意。那吉祥公主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我答应人家要带回木匣就不能半途而废。大不了回头给吊起来打一顿,老子这辈子又不是没挨过打。”想通了这点,我赶忙转过屏风后,将柜子和桌子急匆匆翻了一遍,忙得满头大汗却依旧一无所获。 我站在桌前又急又气,心知庞老板片刻即回,实在不行就先绑架他,再威胁他交出木匣。可又一想,如果没绑架成,让他认出我来,又会害了牙花子的前途。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身之地,不用去街上跳水要饭。这一下若是连累到他,搞不好吃官司的就不只我一人了,还要连累他背上内鬼的罪名。一想到这里,感觉脑中乱麻一片,分理不出半点头绪来。急切间,左脚用力一跺,想撒了这口怨气。却不想,脚下木板咔嚓一声,陷了下去。我见踩坏了人家地板,心里更是愧疚,赶忙蹲下想搬正。可往那缺口中望去,却见到白花花东西在闪。我心里起疑,轻轻掰动那地板,发现竟然是活动的,打开一看原来地板下是一个暗格,摆满了金银元宝,珍珠翡翠,银票纸张,再最里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我刚忙爬到桌下将那盒子拿出一看,见盖子上镶嵌一块白玉,面上雕刻着象征福禄寿三种动物。更关键是,我微微感觉到,这盒子在我手里跳动。我将盒子举到面前,低下头贴在上边仔细一听,里面真的传来“咚~咚~咚”清晰地心跳声。 我一惊,身子跟着抖了一下。心想,不可能!这不可能!盒子里不可能有活的人心!这绝对不可能!但事实又摆在我眼前,容不得我去否定。 就在我跪在地上发呆想理出个头绪来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阵开锁声音。我惊醒过来,心知这是庞老板回来了。跳起来就往门口冲去。 那屋门打开,庞老板一步迈了进来,刚好和我打了一个照面。我原本想直接从门口冲出去,可见庞老板进屋,一来自己是偷东西,心里发虚;二来,庞老板身高体胖,把门都堵住了;心里一犹豫,腿脚发软竟然站住了,愣在原地。 庞老板抬头看到我,也愣了。我跟着尴尬一笑,准备说点什么。话没出口,就见庞老板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倒退着出去了。我一下愣,不明所以。uu看书.uka 但见门口大开,跟着几步跳出去。庞老板此时已经退到院子里,瞠目结舌的望着我,跟看到鬼一样。 我见他不来抓我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管他怎么看我。抱着盒子就往后院跑,忽然想起灯笼没拿,又折回墙角拿了灯笼一阵风的往后跑。待我我跑到后院,拉开后门,回头一看,见大院里一点动静没有。 庞老板竟然没叫人来追我!但总算木匣拿到手,提着灯笼一路往大槐树跑去。 半个时辰后,我回到大槐树的林子边,见天色微蓝,知道时间不早了,只怕很快就要五更天了。到时候,鸡鸣声起,那吉祥公主指不定要对如意做什么。顾不上喘气,赶忙又朝林子里跑去。 待跑到那坟墓边,我一把揭开盖在上头的枯枝藤蔓,见那墓门没有开启的痕迹,心里宽慰,赶忙推开了钻进去。 走到斗室中,我见如意还是躺在石床上,面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我将灯笼和木匣放在桌上,将如意抱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呼唤道:“如意,如意,你醒醒,我回来了,木匣我带回来了。” 如意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我,眼神有些迷离,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我说:“如意,我,你朱大哥。你看看我的样子,你看看呀,我给你带回木匣了。” 如意笑了,心里一定很满意。她说:“给我看看那木匣。” 我将木匣递给她。她接过后双手微微颤抖,忽然整个人扑到那木匣上大哭起来,像抱着自己久未碰面的亲人。 我恍惚间明白,这是吉祥公主,并不是如意。 第23章 木匣的秘密(本卷完) 吉祥公主在我怀里痛哭一阵,然后无力的靠在我身上。我感觉她的身子很弱很轻,像是随时会化成一道轻烟飘走似的。 吉祥公主将木匣抱在胸口说:“我的情郎,我终于能最后再见到你一眼。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想念你吗。” 我见吉祥公主伤心如此,心里大为同情。不管她是真是假,这份感情流露却不是装得出来的。我叹口气说:“公主陛下,您也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但一想她不是也死了吗,哪还有什么复生不复生的。又说:“关键还是要照顾到活人的安危。您看,我把木匣给你带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该放过如意,别再折磨她了。否则每晚都到这小树林,迟早会出事的。” 吉祥公主闭着眼睛,任眼泪流下,哽咽了一会,慢慢睁开眼睛说:“是我对不起你。其实我骗了你。” 我惊问:“你骗了我!什么意思?” 吉祥公主说:“我并不会对如意做什么。事实上这是我最后留在人间的期限。自从我的地魂附在如意身上后,只需要过七七四十九天,我就会真的完全消散。所以即使你不帮我,过了今晚我得记忆也会消失,从此这世上真的再也没有我的回忆。因此我骗了你,利用你的好心完成我最后的愿望。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我听到这,长叹一口气,原来吉祥公主并不会对如意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其实我很同情她一生一世没能和爱人在一起,哪怕她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尽力去帮她完成的。可人心难测,连她的父皇都不让他们成为夫妻,她又怎么能最后赌定告诉我实话后我就会帮他。 想明白此处关节,我摇摇头说:“算了吧,都过去了。我并不怪你,我也希望你能安心的离去。” “我叫朱轩媖。” “什么?”我低头看吉祥公主。 “我的名字,叫朱轩媖。” “哦,是嘛。很好听的名字呀!轩媖。” “其实回过头看,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吧。” “怎么会呢!你可是一国之公主呀!多少女人想当还当不上呢!”我努力地安慰轩媖,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虽然这一世里只有这么几天的相遇,但对她产生的怜惜并不比对任何一个真实的人少。 “可是,能做普通人家女人的话,我就可以和我的情郎在一起了吧。” 轩媖这个问题让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不是因为我不知道答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她难过。确实当你生在富贵阶层的话,在你获得了很多东西的同时,也是会失去很多选择的。我说:“其实生活在普通人家也很难的,也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吧。” “但起码,他就不会死对吧!?是我父皇逼死他的,不是吗?”轩媖忧伤的问。 “啊......”我被问住了。如果从历史事实看确实如此,但我却不忍加深她心里这层愧疚感。我说:“就算你父皇不逼迫他这么做,他也会有死的一天。也许会死于别的事情上吧。其实,其实......”到后面我实在想不出宽慰的话。在君临天下的世界,皇帝让你死,你又怎么有权利说不呢。我忽然脑海里想起那巨人说的话:“世界上的人都是拿爱来做借口,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样说来也是有道理的。皇帝也是人,可他一句话的后果可就比普通人说的严重多了。 我能感觉到怀里的轩媖越来越冷,低头一看,见她嘴唇一片苍白,没了血色。我大吃一惊,问:“轩媖,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轩媖笑了下说:“你真傻。我只是一缕残魂,哪里有大夫能治。你不用担心,我的大限再有一刻种就要到了。到时候...到时候,如意就能醒来了,她,她就完全康复了。我,我也就真的走了。”说到后面气若游丝,我必须贴近了才能听清。 “轩媖呀,你别担心啊。我陪着你呢,你,你再听听这木匣,里面还有心跳声呢,你,你再听听吧。”我急得要哭出来了,不知该怎么办好。她只是一缕残魂,可也让我心中难忍悲痛。 轩媖说:“我最后告诉你这木匣里的秘密吧。” “什么秘密?!” “呵呵,你们是不是都在想为什么这木匣会有心跳声,以为是什么妖术对吧。” 我点点头,确实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木匣里到底装着什么,怎么会有心跳呢! “这里面确实装着我情郎的心。” “什么!真有一颗人心!” “嗯,是的。是我情郎跟我在这里躲我父皇追兵的时候告诉我的。他家祖上都是能共巧匠,从汉朝开始就有人跟随使团到过西域,后来又随郑和下过南洋。在这些过程里,他家祖辈向那些胡人学习了许多神奇的制作技术,可以用很小的齿轮,弹簧和木条搭建出一个能活动的装置。据他跟我说,他们家祖上集合十几代人的心血设计出一个精密的装置,可以把一颗人心放到里面,然后利用里面的齿轮和弹簧让这颗人心在里面跳动。我当时一听,就把随身带的一个木匣送给他,说将来要是真做到了就装到这里拿给我看。他当时说,他自己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装到木匣里送给我。让我知道他有多么爱我,让我永远听到他的心跳声。”轩媖说到当年和情郎对话的情景,眼中满是幸福,苍白的笑容却更让人同情。“后来父皇找到了我们,就把我锁了起来。我原以为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至少这辈子还能有相见的机会。直到我父皇将那木匣交给我,我才意识到他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心装到了里面。可是我的情郎,人却死了,永远的离开我了。” 我轻轻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心中百感交集,到底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爱?作为公主也无法获得她想要的自由和爱,那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呢? 轩媖边抚摸那个木匣边说:“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情郎了。连我的父皇,我的家人也早就没有了。我自己留在世上多孤单,现在我的心愿实现了,我也要走了呀。” 我将轩媖抱紧,使劲摇晃着她的身体说:“轩媖,你还有什么心愿!你还有什么心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实现好不好!” 轩媖笑了,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弱弱的说:“谢谢你小铁匠。我骗了你,你还对我那么好。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在你心里看到的。你心里...心里还有一个人,那人是...是...” 我怀中的轩媖忽然没了声音。我大惊,摸她的脸和手已经冰凉,心里一阵悲伤,哽咽着说:“轩媖,你走好。你不用再怀念这里了,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吧。在那里,你和你的情郎会在一起的。永远在一起的。再也没有人干涉你们了。” 我抱着轩媖,闭上眼睛,任泪水涌出。此时灯笼里的烛光摇晃几下,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了。 我发现自己在屋内,窗外阳光明媚,已经是中午了。 我翻身起来,拉开门,见院子里花香鸟语,一副太平景象。这不是我住的院子吗?奇怪了,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后来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正挠头思考呢,旁边一人喊道:“哎呀,你起来了!烧退了嘛!?” 我转头一看是我们院里的大婶,她急匆匆走到我跟前,摸摸我额头说:“嗯,是好了。你都病了一夜了。” 我迟疑的问:“我病了一夜!我什么时候病了!我不是出去..”想到林子里的坟地和轩媖的事情,赶忙断了话头。 大婶疑惑的望着我问:“你去哪了?你从昨天晚上发病到现在知道不?还能出去哪!还说没糊涂!” 我点点头说:“是,是。我是哪都没去。啊,那个三儿呢?” 大婶说:“给你买药去了呀,看你昏迷着,还说胡话。今天一大早就去药店给你抓药去了。” 我哦了一声,走到院子里一边活动胫骨一边回忆这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是昏迷了吗?难道我昨晚都是在做梦? 正琢磨着,三儿提着一串包药回来了,见到我,咦一声过来问:“你怎么好了?昨晚还发烧呢。” 我问:“我昨晚什么时候发烧着呢?” 三儿说:“就昨晚,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你房里嘀嘀咕咕说话,一开始以为你说梦话呢。进到你屋推你,你也不醒。后来我一摸你额头,火烧一样烫,那可不就是发烧了。今早就给你取抓药了。”说完将那一串药包拎起给我看。 我眨巴,眨巴说:“是吗?!你昨晚还来看我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哦,还有这事。” 三儿见我没什么事了,忽然拉着我走到一旁很神秘的问我:“你知道昨晚城里出事了吗!?” 我心里一愣,有些心虚的眨眼,问:“什,什么意思?我不是,不是躺在床上嘛!” 三儿一脸激动的说:“昨晚上城里闹鬼了!” “啊.......闹鬼!什么闹鬼!”我一听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儿说:“我今早去药店抓药,正好碰到牙花子也在抓药。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庞老板家里昨夜闹鬼了。现在庞老板给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到底咋回事呀?说来听听。”我装作一脸无知的表情,可心里小鼓打得砰砰砰直响。 三儿说:“就是那木头匣子闹的。你还记得不?就那公主坟里挖出来的,里面还有心跳的。昨晚上,东西本家找来了。你说邪气不邪气?” 我眼神愣在呢,回想着昨晚跟庞老板撞一招面的情景。但我要是一直躺在这,又怎么会去了庞老板家呢?难道另外有人去偷了那匣子。 三儿拍拍我,问:“你想什么呢?” 我愣过神,反问:“啊,是呀,我想什么呢?” “我问你,你想什么呢!烧糊涂了!” “啊,啊,啊。是有些糊涂了,那个,我是想啊,那庞老板啊,是看清楚那本家长什么样了吗?” 三儿看了一圈院里,见到没人,点点头说:“看清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冒出汗来,言不由衷的问:“那,那,那长什么样呀。” 三儿说:“鬼样呀?” 我没听明白,问:“什么叫鬼样?” 三儿说:“就是鬼长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呢!你怎么听不懂呢!” 我说:“我就是听不懂呀,那鬼到底长什么样!?”心里直打鼓,那庞老板莫非看清楚我的长相了。 三儿说:“你急什么。我告诉你呀,那鬼呀,浑身白乎乎的,眼睛放光,走起路来就像刮过一阵风。庞老板见那鬼冲着他笑,给吓得昏过去了。早上才被人发现躺在院子里,现在还说胡话呢。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鬼头这回真见到鬼了哦!” 我松了一口气说:“原来长这样呀,我还以为像我呢。”感情那庞老板被吓晕了,难怪我跑出门的时候也没见他喊人追我。 三儿说:“啥?像你?你长得跟鬼有什么像的,又发烧说胡话了吧。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煎药了。”说完提着药包去厨房了。 我摇摇头,心想自己哪有病呀,有鬼才是真的。迈步回到屋里,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灯笼。这不正是如意带来的那盏灯笼吗?怎么会在我房里呢? 我冲着门外喊三儿。隔了一会,三儿过来问:“什么事呀?药还没煎好呢。” 我问:“这灯笼什么时候在这的?” 三儿说:“这不是你的吗?昨晚上我进来就看放在这呢。我撒尿的时候看你屋里还有亮光,于是进来看看你干嘛呢。发现你发烧说胡话。” “是嘛?我都说什么了?” 三儿挠挠头说:“你喊人名来着。什么如意?什么公主?今早你还喊轩媖。听着都是女人的名字。你是不是想找老婆了?” 我重复着那几个名字:“如意,轩媖,如意,轩媖。” 三儿见我在那发楞,自言自语,摇摇头说:“还是烧得不清。”转身出去了。 我坐在桌子旁,望着那皮灯笼,自言自语:“如意,轩媖,如意,轩媖。啊,对了。”我想到我曾经吹灭过那灯笼看到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后来灯笼自己又亮了。赶忙将灯笼拿过来往里看,想瞧瞧到底里面那蜡烛是什么做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惊到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往里看,确定我所见到的不是幻觉。整个人一下靠在椅子上,嘴里念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你猜那灯笼里有什么? 灯笼里插着一根白蜡烛,但这跟白蜡烛却没有灯芯。 一根无芯蜡烛。 “无芯蜡烛皮灯笼,无心,无心,引魂灯!原来是这样!”我明白过来,昨晚并不是一场梦,都是真的。来的是轩媖,也就是吉祥公主,就是她的灵魂。我跟她第一次在小树林见面的时候,所见到的她也是灵魂了。她被引到如意身上,而每天凌晨的时候,正是人进入梦乡,魂魄最自由的时候。于是她就离开了如意的肉体,去了她曾经待过的地方,无意间遇到了我。后来她晚上过来将我的灵魂一起带走,带到那林中坟墓里。u看书uukansh我按照她的要求去找那木匣,看来也是以灵魂的方式在城里游荡。那打更人和庞老板看到的都是我的灵魂,所以看不清样子,给当作了鬼。这皮灯笼一直在我房子放着,估计是就是传说里的“引魂灯”。这东西莫非也是那个郎中留给如意的吗?又或者是轩媖让那郎中留下的,好让她有一个实现最后心愿的机会。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轩媖公主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和情郎永远在一起。如意,希望你能早日康复起来,也还能记得我这个朋友。对了,还有那巨人和守护孩子的夫妇。我从椅子上跳起,从床下拿出一个牛皮包,打开来,拿出里面那把铲子。我仔细对着阳光看着这铲子的表面。阳光下,显出精美的纹路,一面是许多用横线连接的原点,另一面是海水纹路。 “星河,海纹,星河海纹枪!”我脑中对应着那男人手中用来对抗那巨人的长枪,似乎冥冥中悟到了什么。 我又把铲子柄转过来,看那断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砍断的。 “这么明显的答案,我怎么才发现呢?”我自言自语,想起算命瞎子说的话:“这铲子柄昆仑玄铁木的木心所做,这铲子面是天山寒冰湖里的陨石所锻造,两样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铁和神木。”那巨人手中的巨斧莫非也是这两样东西锻造而成,那看来我和他之间一定有某种渊源。 我抚摸着手中这把星河海纹枪,心想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那个巨人,我一定要有足够的勇气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告诉我: 我的爹娘是谁!我又是谁! (本卷完) 上架感言 想想还是要说些什么。这是我第一部签约发布的作品。从今年2月开始,我就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要去努力做一些事情。无论多难都要坚持下去。从第一个作品《仙岛寻龙》,紧跟着6月的《天荫九环尸》,再到8月的《我的狗血不够喷》(已经停止更新),我每一次都在想怎么能够在下一个作品里改进一些地方。直到《精古奇谭》(最早叫《紫清烟语》),我想好一个用多个短故事来组合的方式,希望就是带来故事的多样性。在每一个故事里加入不同元素,使得读者可以在不同故事里获得不一样的体验。当然我也知道我的能力和文法远远不够,我每天都在学习和努力中,不断提升自己,一定坚持不断更,完成第一部百万字数的作品。 再次感谢与我签约的编辑和平台,谢谢读者花费了您宝贵的时间在我的故事上。 第1章 不详的消息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肃穆,万物炼做白银。 年关将至,整座通州城已经覆盖在厚厚的白雪下。此时大街上行人稀少,家家户户叮当声不绝,都在忙活着准备过年了。 远处一对祖孙俩款款走来。老爷爷慈眉善目,笑起来口中缺牙,拿着串糖葫芦逗自己的小孙女。那小孙女看着五六岁的年纪,头上扎个小揪揪,脸蛋白里透红,嫩得像新拨开的水煮鸡蛋,两眼笑成一对月牙,笑呵呵的跟在爷爷身后。她跑了几步,一把将那糖葫芦抓在手里,小舌头翻花般舔起来。 老爷爷哈哈大笑,跟着唱起来:“小丫头你别搀,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隔年肉,二十七隔年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沽黄酒,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祖孙俩人高高兴兴,一前一后,有说有笑,正好从我和三儿的车旁走过。 我俩也是刚从bj城里赶车回来,本来拖着又冷又累的身子,此时听到这充满年味的歌谣和那小姑娘银铃的笑声,顿时精神一震。互视一眼,彼此欣慰的笑了。 三儿一甩手上的鞭子,那骡子哼哼叫了几声,喷出几股白气,咯噔咯噔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我自从住到陈老板家之后,不觉已经小半年了,正好赶上年关将至,店里人手不够,进城是帮着陈老板收拾米铺。 老话说得好,叫花子也过三天年。再穷苦的人家还要一家团员,休息休息。 可惜的是,这年不能和铁大哥一起过。他早早的收拾好细软回了hn老家,陪家人一同过年。本来陈老板一再邀请铁大哥将家人接到bj过年。可铁大哥觉得,一来老母亲年高体弱,禁受不住一路的风霜雪打;二来,已经给陈老板添了不少麻烦,再将家人带来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请了一个多月的假,早早回家去了。 我跟铁大哥是过命的交情。当初一同运河古道里下河捉鳌相识至今,真的视若自己亲人般。此时见他有家可回,能与亲人一同团聚,心里好不羡慕。竟然升起一份凄凉感来。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此刻漂泊异乡,回想自己的身世:父母是谁?自己是谁?都还搞不清楚。哎,就更谈不上有个家了。 望着漫天的飞雪,倒像是片片都落进我心里,压得我唉声叹气不断。这时正好听到那老爷爷的歌谣,心中觉得射入一缕阳光,忽然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眼中一亮,感觉人生也未必就会如此下去,定然还有好事在后头。 新年伊始,万物为新,何不借此机会翻开自己人生新的一页! 顷刻间,骡车到了院门口。我和三儿下车,往屋里大包小包的扛着往里搬年货。两侧院门上已经贴好了对子,挂上灯笼,白雪映衬下更显红红火火。 院里跑来一群孩子追逐打闹,在地上抓起一团雪搓成球互相投掷着玩。寂静的天地中不是传来几声炮竹响。 我对着飘雪的天空长呼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念叨:但愿岁岁平安,心想事成。 后面几天就如那歌谣里唱的,全家上下一起劳动,清扫房间,请财神,贴灶神,给老祖宗上香上贡,去街上买肉买鸡,沽黄酒,准备过年的一切物资吃食。 我跟着三儿一同随同陈老板上街购置年货。经过一个枣花摊,见那师傅正做枣花馒头呢。师傅揉好面,搓成条,打成三个弯,跟着筷子一夹,分出五瓣,当中搁一个红枣,放到蒸笼里,就成了一朵枣花馒头。 我买了四个枣花馒头,一人两个,热乎乎的边吃边走。红枣是甜的,馒头也是甜的,吃到嘴里更是又香又甜。 到了三十那天,全家围坐一桌吃团圆饭。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和这么多人一起年夜饭。往年都是我一个人在小铁匠铺里,买一壶酒,几样菜,自斟自饮。此时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心里高兴万分。说了一些感慨万千的话,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吃完团圆饭,独自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人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挂念起自己的父母来。二十几年来,不知道他们现在哪里?是否也能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围坐在一桌,开心的吃一顿团圆饭。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在思念着我。但愿他们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等着我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我念到父母,落下两行泪,擦了擦,扭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将思念就寄托在那大圆盘上。如果我的父母此刻也在望着明月,希望上边能显出字来,将我的思念传达给我的亲人们。 过了三十一宿,就是大年初一,该扭一扭了。 啥是扭一扭?逛庙会。 通州大庙小庙是真不少,我和三儿拉肩搭膀到处窜。你别看是庙会,其实上香的人并不多,大多半的人都是出来吃吃玩玩的。自然那庙会里也不可能就只有烧香拜佛这一件事,里外拉开了阵势,应有尽有。看的表演有杂耍,说书,相声,西洋镜,马戏,耍猴,舞狮,踩高跷,耍中幡,跑旱船等;摆摊的有写对联,卖绒花,请财神,卖芝麻,画年画,卖黄历,香烛贡品,风筝摊,花炮摊,杂物百货等等;除了这些,通州这地段好就好在吃上特别丰富,本地特色就不多提了,近的还有tj的,唐山的,hb的小吃,加上南来北往的丰富物产荟萃于此,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我和三儿是只恨少生了脑袋,脑袋上少生了眼睛和嘴,是不够看来也不够吃。 三儿带着我到处逛,他嘴里嚼着糖葫芦,手里抓着一个猪蹄,边吃边寻觅还有什么可以入口的,忽然看到几个大姑娘从身边走过,嘴里含含糊糊说:“真儿水灵,又是媾媾又是丢丢的。” 我问:“啥意思?什么丢丢?” 三儿鼓着嘴吧说:“好看,就是好看呀!”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们俩逛了一上午走累了,找了一家卤煮店。我和三儿各要了一大碗卤煮,他多要一份肺,我多要一份肠。老板叮叮当当给我们切着五花肉,那边大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各式下水还有火烧,豆腐等,看着都馋。 三儿指着那大锅卤煮问我:“你知道这卤煮是谁发明的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呀。不是老百姓自己发明的吗?” 三儿拖长了音说:“那~~~~~当然不是了。” 我供供手说:“那儿倒要请教了,三爷给指点指点了。”扭头看,见大师傅正伸手在锅里给我们捞肠子和肺呢。 三儿手一推说:“不敢,不敢。小弟也是从说书那听来的。这卤煮原本叫个苏造肉,是乾隆爷下江南带回来,本来是宫里的一道御膳。后来传了出来,老百姓加以改良,换上这些下水,才有了今天家家吃得上的卤煮。” 我心想原来这么一回事,但这也不能算是乾隆爷发明的。大过年的就不和三儿抬杠了。我供供手说:“高,还是三爷高。” 三儿说:“所以这卤煮里必须来几片五花肉,这肉叫不忘本~~~~本。”随着三儿这拉长的调,两大碗卤煮端上了桌。 大冬天,我们俩在街边吃得满头冒汗,肚子里就跟生了一个小火炉,浑身舒坦。 正吃着,身边一人喊道:“哎呦,哥俩在这吃着呢。” 我和三儿一同回头看,原来是衙门里的小武。赶忙起身抱拳躬身,行个礼。 小武回礼说:“怎么着,庙会逛完了?” 三儿说:“上午转了一圈,肚子饿了吃饱了再去。你吃了吗?要不一起。” 小武说:“那感情好呀,下午一起吧。”说着坐下,我叫老板又加了一碗。 我问:“今儿你一个人出来。没和高菲少爷吗?” 小武拿袖子擦擦筷子说:“高菲少爷那是当铺里的财神爷的儿子,怎么会和我们这种市井小民一起逛庙会。人家都是去大场子听戏去了。” 我哦了一声,问:“这样的,哪里的大场子唱的好戏呀。” 三儿说:“通州哪里有这么好的场子呀,人家去的tj听戏。” 我啊了一声,说:“tj离着这里来回要二百里地吧。” 小武说:“八百里地人家也要去。名角知道吗!” 我说:“是嘛!我不懂戏了。我就喜欢听个说书和相声的。” 三儿说:“相声好呀!我也喜欢。回头我带你去bj天桥听相声,那有穷不怕。” “什么不怕?”我问。 “那是说相声里最有名的一位角,叫穷不怕。据说是个穷酸秀才,考不上状元,后来摆摊说相声。说之前先用白沙写字,再说学逗唱,京城一绝呢!”小武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我说:“还有叫这个名的,那倒是新鲜了。” 三儿笑道:“那是个艺名,真名哪能呢!好像本名姓个朱,哎,别说和你是本家。可见你们朱家出人才。” 我连连摆手说:“没有的事。”心想我自己也未必真姓朱,原名叫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小武的卤煮也做好了,端上桌。三人一同吃完午饭,下午将通州城里庙会逛了个够,到晚上再去通州口岸边放了一圈炮竹,看着天上河里五彩斑斓,真是开心呀。 这番一直闹到半夜才回家,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一直这样闹到初五这天。老人管初五叫破五,要在屋里点着鞭炮往外走,希望将家里的妖魔鬼怪,穷气和晦气都赶跑。陈老板是做生意的,最是信这个,一大早就亲自拎着一挂挂鞭炮屋里屋外的走。也是院大屋子多,噼里啪啦弄了一上午才消停。 可弄完了要打扫呀,我和三儿就在忙着清扫院子了。 正扫着地,外面跑进来一人。我抬头一看,uu看书 ww.uukanshu.om是小武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他跑到我们跟前问:“你们…你们看到了高菲…高菲了吗?!”说完扶着柱子喘气不止。 我和三儿走到他跟前,疑惑的问:“没有呀!出什么事了?” 小武眉头一沉,眼神黯淡了,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和三儿都觉察出事情不对,扶着他到一边坐下。我给倒了一杯茶。小武喝了茶,喘过气,抬头望着我们,眼里有些无助的说:“高菲不见了,人不见了。” 三儿问:“人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哪不见了呀?” 小武说:“不知道。他爹来衙门说的,人出去四五天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蹲下问:“什么叫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不是听戏去了吗?”疑惑的看了眼三儿。 三儿说:“对呀,你说过,他是去tj听戏了。” 小武沉默一会,忽然说:“不会的,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我觉察出事情严重了,抓住小武的肩头说:“小武,你别紧张。我们会帮你找高菲的。你先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武抬起头,眼里显出绝望的神情说:“高菲可能死了。” “什么!?!”我和三儿一同喊道,对视一眼。 三儿有些焦急的问:“不是人没找到吗?!怎么就说死了。” 小武身子开始有些颤抖,他咬紧了嘴唇努力控制了下情绪,说:“他们说见到一大摊血,好多血。然后,然后人没有找到。” 我问:“在哪!?” 小武望着我说:“在鬼魂庄园。” 第2章 鬼魂庄园 鬼魂庄园?!这个名称本身就带来一种不祥的预兆,带给我凶多吉少的感觉。 三儿楞了一会,忽然喊道:“哦,是那个地方。就是离着通州城四十里地,南边那片银杏林子里是吧。” 小武用力点点头。 我给他俩弄得迷糊了,问:“什么离城四十里地?你们说什么呢?” 三儿接过话茬说:“我们之前不是要找个地方说鬼故事吗。其实我们最初看上了离城四十里外一处大庄园。但由于,一来路程太远;二来据说那里真有鬼出没。所以放弃了。” 我疑惑的望向小武。他看着我点点头。 三儿说:“那庄园里有一栋大房子,好久没人住了,也没个名字,我们就管那它叫鬼魂庄园。” 我问小武:“那高菲怎么跑到那鬼魂庄园去的?” 小武说:“那庄园离着去tj的大路不远。高菲可能是坐车经过那,不知怎么就失踪了。” 我问:“他干吗不坐船去tj运河过去多方便。” 三儿说:“你真是棒槌。这冬天运河都结冰了,船哪里开得了。你怎么不说划雪橇去。” 我反问:“对呀,他为什么不划雪橇去?”三儿白了我一眼。 小武站起来着急的说:“现在不是讨论他怎么去的问题!而是他人失踪了!大家快想想办法了。” 我和三儿一起点点头,安抚小武先坐下。我问:“那你们是在那庄园里发现了高菲,阿不是,谁的一滩血是吧。” 小武喝了一口茶说:“我是听去搜寻的捕快说的。他们先去了tj在那大戏园子问了老板和伙计,说确实见到了高菲少爷,但他只听了两天的戏,初三就往回走了,说是要赶在初五给她娘过寿。按理说初四也该到家里了,可是到了今天还没见到人回来。去搜寻的人沿路四处打探,一直寻访到那大路边,发现路边有一片草丛被压倒过,地上留有重物拖拽的痕迹。他们沿着痕迹走到里边的林子里,发现地上有一串脚印。因为才下过雪,脚印很明显是最近留下的。他们说脚印很大,很深,感觉是一个很高很壮的人,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走过。他们于是提着刀小心的往里走,穿过林子后,见到一排整齐的松树连在一起像堵围墙般。他们顺着围墙找到一扇大铁门。那大那铁门是镂空的,往里看是白皑皑的一大片雪地,远处矗立着一栋大房子。” “大房子?!那就是鬼魂庄园。”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努力去勾画那鬼魂庄园的摸样。 “那血迹呢?”三儿问。 “血迹?”小武恍惚了下说:“对了,还有血迹。他们不知这山庄里是否有人住,正准备推门进去询问下,手刚碰到那铁门上,忽然觉得有些粘糊糊的,张开手掌一看,有几道黑印,像沾了油漆一般。拿到鼻子前一闻,满是血腥味。这时顺着铁门往下看,见地上有一滩黑色的东西,估计是血。他们觉得事态严重了,于是赶忙回来报告。” 我问:“那怎么不到那大房子里去查一查,万一高菲就在里面呢。” “不敢!”小武皱着眉头说。 “什么叫不敢!他们是捕快呀,是衙门里的人呀。”三儿喊道。 小武叹口气说:“去的几位都是我爹的好弟兄,他们平时办事都很用心。但这次回来后说,那庄园是洋人的住宅,他们不敢擅自进入。就算地上留有血迹,也不能拿这当证据,怕领事馆那边不好交代。而且他们总觉得远处那大房子就像长着眼睛般,注视着他们。看得他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 我想到一点问:“他们没有在铁门后的地面上再发现脚印吗?” 小武说:“没有。一点脚印都没有。就算有也可能是被昨天的大雪盖住了。” 我点点头,抱着胳膊琢磨这里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没人再有个主意。 我忽然想到可以从那栋大房子入手调查,问:“那房子里以前住着什么人?能找到本家吗?” 小武说:“找不到了。据说以前是一个外国大商人修的,后来还改成了育婴堂,收养了好多孤儿呢。” “是嘛?!那倒是做了不少好事呀,那怎么成了……成了废弃宅邸了。”我本来想说怎么成了鬼宅了,但又想这样说不太合适,怕加重小武的心情。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有人说是那大商人破产了,人也搬走了,房子也废弃了。也有人说是病死了。反正从建成到现在差不多要有五,六十年了吧。光荒废就有十年以上了。”三儿掰着手指一边算一边说。 我交叉着胳膊,心想荒废了这么久的一栋洋楼,铁门上还有血迹,难道高菲真的失踪在这了? 小武忽然掩面哭起来,呜呜的说道:“一定是死了。我的好朋友死了。呜呜呜呜。” 三儿叹口气,轻轻拍拍小武的肩膀说:“大过年的,哭什么呀。不是还没找到吗,可能就是走丢了,没准今天就回来了。” 小武松开手说:“你们不知道。我听那些衙役说,之前从那边大路经过,就曾经几次看到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大头娃娃站在林子里,朝路上的人笑。” 大头娃娃!还朝着人笑?! 我和三儿同时觉得背后一凉,跟冷风吹到脊梁骨里似的。 我问:“什么样的大头娃娃?” 小武说:“听他们说,就是庙会上看到的那种大头娃娃,白白的大脑袋,上边两个红脸蛋,咧开嘴朝人笑。” 这种大娃娃头的面具确实常见的很。这几天在庙会上就看到不少带着这种大头娃娃面具的人欢快的舞蹈着。民间大头娃娃面具分为男女两种,但基本都是硕大的脑袋,上边画着粗粗的美貌,黑色的眼线,两团红脸蛋,咧开大嘴笑。这般装扮在庙会中自然是喜气盈盈,可要是在黑夜里,一个林子里忽然出来这么一个带着大头娃娃的人,确实显得十分的诡异和恐怖。 我问:“那他们看到的大头娃娃是男孩还是女孩的?” 小武止住眼泪想了想说:“好像是女的,头上有两坨辫子。” 我们再安慰了一番小武,就把他送走了。叮嘱他后面再有什么消息一定告诉我们。 我和三儿回到院里,对望一眼,均心里空落落的。这大过年的怎么就冒出这么一件事情来。难道真的有人扮成大头娃娃把高菲抓走了?那这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干呢?这般掩人耳目,莫非是高老爷的仇人或者是拦路打劫的匪徒?现在世道人心这么乱,连过一个年都过不安生。 三儿问:“咱们要不要去找高菲?” 我问:“去哪里找?” 三儿说:“那庄园呀。” 我说:“你不说那庄园里真闹鬼吗?!那你还敢去。” 三儿犹豫了下说:“闹鬼也要去。毕竟是朋友丢了,怎么说也该去找找的。” 我笑了,说:“高菲要是知道你这么重义气,将来一定高看你。” 三儿想下了,说:“我不是为了他高看我。我是觉得做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体谅。他出身比我好,家里比我有钱,但朋友间不应该以这个做衡量标准。我也许平时帮不上什么,但现在他有难了,做朋友的还是应该站出来帮一把。你说对吧?” 我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如果衙门里的人还找不到,我就陪你去那鬼魂庄园里找。” 三儿嗯了一声,低头沉思会问:“你说,那里面真有鬼吗?”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脑海里思索一番,说:“我觉得世上没有鬼。”停顿片刻又说:“但有的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三儿问:“人比鬼可怕,你说谁?” “我没说谁呀。我就是说,有时候不一定是有鬼,也可能是人在做。” “哦,人在做?那会是什么人呢?会是带大头娃娃的人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了。也许那是捕快大人们看错了。”但我心里并不这么想,总觉得那房子和这次高菲失踪有某些联系。 灰蒙蒙的天上飘下雪来。雪花不紧不慢,摇摇摆摆落下来,完全无视世间的人情冷暖。 第二天,我和三儿都没有再去庙会上玩,总是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再发生似的。 果然到中午的时候,小武跑来了。我将他和三儿一起带到我屋里。 小武气喘吁吁的说:“找到了...找到了...” “啊,找到高菲了!”三儿抢道。 “不是,不是。”小武一口气上不来,边摆手边咽口水。我给倒了一杯茶,他一口干了,缓和片刻说:“找到马车了,找到马车。” “马车在哪里找到的?”我问。 “在城南,五里外的地方。马车上没人,车夫也不见了。”小武说。 “那会不会是车夫绑架了高菲,然后把人藏起来了。”三儿一拍桌子,仿佛找到答案了。 “不会的。车夫人很老实,是高菲家的长工。老婆孩子都在家,不可能干这事。”小武摇摇头说。 我细细琢磨,确实不可能是车夫干的,否则不至于留下老婆孩子,自己却跑了。难道真的遇到打劫的了? 我问:“那林子里找过了吗?” 小武说:“去了,仔细搜了一遍,可没有人,也没有找到尸体。高菲的和车夫的都没找找到。” “那山庄里呢?”三儿问。 “没有...他们...他们没敢进去。只在那一排围墙外找了一圈。”小武有些失望的说。 砰的一声,三儿捶在桌子上,怒道:“这群衙门里的窝囊废,还整天说要替百姓出头,到动真格的一个个倒成了缩头乌龟。收钱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那么威风。u看书.uukanshuom ” 小武说:“三儿,你别生气。这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衙门里的人不进去也是有苦衷的。毕竟那庄园是外国人的地。按照大清国和领事馆签署的合同,咱们没有人家领事馆的允许是不能随便进的。否则属于侵犯私人土地。” 我问:“那到底是哪国的领事馆管这个事情呢?” 小武说:“我听我爹说,那房子属于一个英国人,叫什么罗伯特?赫思德。” “什么什么?萝卜头,赫什么什么?”三儿歪着脖子问。 我说:“你别捣乱了,人家那是外国人名。那这个罗伯特先生人呢?” 小武说:“人好像很多年前就回英国了,之后这房子一直就空着。” “是这样呀。”我觉得这事情不太好处理,关系到两国政府的事情,不是我们百姓能管的。 三儿说:“那这人走了,啥时候回来呀?” 小武说:“那谁知道,英国在地球另外一边呢,来回一年多呢。” 三儿大声说道:“那怎么办!人找不到,地方不让进!还讲不讲理了!” 小武一听也急了,说:“怎么不讲理了!你别以为就你自己有主意。我爹爹和叔叔们都在找呢,一天也没闲着,你光在屋里吼有什么用呀!” 三儿刚要发作,我一把拉住了,说:“行了,两位。都是为了朋友,别那么急了。三儿,你也坐下。” 三儿一脸委屈的坐在一旁。 三人沉默了一会,我说:“实在不行,我进去找。” 三儿和小武一惊,同时说:“你去!” 第3章 前往庄园 “对,我去找!”我认真的说。 小武指着我说:“可你怎么能随便进去?!” 我摆开双手说:“我也没有外国人的允许,可我也不需要。因为我是一个外地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算有人要查我,我就说迷路了,不小心走进去的。” 三儿为难的看着我说:“那怎么行呢。万一里面真有危险,那岂不是害了你。” 我哈哈大笑,拍拍三儿的肩膀说:“那有什么。咱们也是朋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他需要帮助,我也应该伸出一只手不是。” 小武一拍桌子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我和三儿同时问。 “去那大房子里看看,我倒是要瞧瞧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小武一脸正气的说,仿佛一个要上杀场的士兵。 我把他按下座位,笑道:“你们俩都听我的,留在家里看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你们替我报案。”其实我想说还有你们替我收尸。 小武说:“可就算报了案,巡捕房的人也不能进到那里去找你。” 我一惊,想不到中国人在自己国家,还有不能进的地方。我以前以为只有皇宫是不能随便进的,感情外国人的房子也不能进。硬要进的话,可能后果更严重。那我岂不是跳进火坑里,出不来可咋办呢? 三人顿时又没了主意,围坐在桌前,低首不语。 坐了片刻,外面风声萧萧,漫天白雪飘了下来。 小武望着窗外说:“不知高菲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个躲雪的地方。” 我和三儿一起望向窗外,看着雪越下越大,顷刻间天地一片银白。 我说:“还是我去吧,等得越久对高菲越不利。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小武默然,想了会说:“那我们该做什么呢?” 三儿说:“我也和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那你不怕遇到鬼了,到时我可没空照顾你呀。”我边说边穿上外套,再从床下拿出包好的半柄枪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逢人问起就说是一把铲子。但只要关键时刻,里面机关转动,能弹出一尺长,变成一把武器。 三儿跳起来说:“不怕,这次遇到什么都不怕!我跟他们拼了。” 我笑道:“那倒不用。你只记住一旦遇到危险,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跑!没命的跑!知道了吗。” 三儿点点头,说:“我也回去准备下。”说完转身出去了。他很清楚逃跑没什么丢人的,保命最重要。 我见小武满眼热切的目光,内心一定想和我们一同去寻人。 我上去拍拍他肩膀说:“小武,你留下来也有重要事情要做。如果你也去了,那就没人知道我们行踪了。何况你跟衙门里的人熟,你说的话他们信。万一我们回不来,就靠你带着大家来救我们了。” 小武说:“那如果你们真回不来呢?” 我宽慰他说:“傻孩子,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并不是要冒险。再说只是一栋大房子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还能藏着野兽不成。要是真有强盗土匪,我们扭头就跑,绝不硬碰硬。” 小武点点头,说:“这样最好,你们千万别再出事了。”说完望着门外,又说:“我只有这几个好朋友,可别都失踪了。”眼神里流露出失落,显得内心的无助。我们三人里,数小武年纪最小,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小大人样,爱主动拿主意。这时真遇到大事,倒犹豫起来。我知道他年纪尚小,其实在外经历的风雨少,不似我漂泊到现在,早早需要独立面对很多事情,遇事不慌。 过一会,三儿准备齐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锄头。 我问:“我们又不去挖坟,你拿根锄头做什么?” 三儿说:“家里又没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我寻思不能空手去,遇到坏人可怎么办,看到院子里有个锄头就拿过来了。”那锄头是我们这几天给院子里翻土用的,也就是寻常的农具,用作武器也还凑活。据说以前陈胜吴广闹起义使得就是锄头。 我说:“行吧,那咱们现在就走。到那后,看能找到高菲的踪影不。哪怕是找到他身上的什么物件给巡捕房的人送去,回头再让官差进去查,这样也有个说头。” 小武点点头说:“那我在外面给你们放风。” 我说:“不,你还是不要跟我们进去,如果明天还没我们消息,那你就带人来找我们。” 小武说:“那我去给你们弄辆车来,送你们过去,好歹省下你们点力气。总不好让我啥都不做吧。” 我一听这也行,没准到那庄园里真碰上土匪,被他们来一个以逸待劳。 商量妥当后,小武回家套车。我和三儿跟当家的说今晚要再去“扭一扭”,闹个通宵不可。大家新年图热闹,叮嘱一番不在话下。 我们约好了在城南大路上汇合。隔着不多会,小武赶着一辆黑驴拉的轿车过来。我们俩上车后,小武挥鞭,啪啪两声,大黑驴拉着我们一路奔往鬼魂庄园。 一个时辰后,我们的驴车到了高菲失踪的大路旁的树林外。 我跳下车,朝手上哈口气,用力搓了搓。眼见路边一排银杏林,树都落光了叶子,伸着枝杈矗立在灰暗的天色中。远处有一道暗绿的围墙,想必那洋楼就在绿墙里。 我跟小武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进去看看。” 小武说:“那你们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说完一挥鞭子,赶着驴车往来路上走去。 我跟三儿说:“走吧,咱们进去看看。瞧瞧洋鬼子的大房子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三儿学孙悟空耍金箍棒那样挥舞了一圈锄头,喊道:“管它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老孙都给他一棒子打烂了。”说完,咧着嘴笑。 我笑道:“一会遇到强盗可就看你的了,我一个人打三个,您一个打十个保准没问题了。” 三儿一搓鼻子说:“没问题,走吧。” 我们俩迈步朝着树林里走,脚下的泥地混合了枯叶和白雪,松软的很,真是一踩一个脚印。想起捕快在这寻到了疑似罪犯的大脚印,想必是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不知他身上有什么伤人的武器。 这林子里的树相隔十步一棵,算不上多密,秋日里黄淀淀一片也是一道风景。此时天寒地冻,都落光了叶子,看起来就跟地上插了许多的木棍。 走了有一刻钟,我们到了那一排绿墙边。这绿墙是数丈高的松树连成紧密的一排,左右两边延伸到很远,看来这庄园里面积不小。我拨开茂密的针叶能看到后面的砖墙,顶上还插着矛头般的尖刺,看高度也不是常人能攀爬上去的。 我指指右边说:“走,咱们去大门那看看。” 我和三儿沿着松墙往右行了百来步,走到这庄园的大门前。这西洋铁门是左右两扇合在一起,上边铁丝装饰成花卉藤蔓的造型。两旁的门柱上各有一个带着翅膀的小胖孩,手中捧着一盏洋油灯。我知道洋人管这种小孩叫天使,于是走进了详细观看。见这石雕的小天使无论是毛发还是形体都和真人无异,怀抱油灯的姿势更是栩栩如生。只是那眼球死灰一片,不见有眼仁,加上日晒雨淋,流下许多污渍,看着跟满眼哭出泪痕一般。 忽然听三儿喊道:“哎呀,有个人!” 我赶忙警觉地四下张望,问:“哪里?哪里?” 三儿一指右边说:“我刚才看到那边松树里冒出一个大脑袋。”跟着抄起锄头就往那跑。 我急忙跟上,跑出五十来步,到一处松墙边。三儿拿着锄头拨来拨去,口中啧啧称奇:“人呢?人呢?” 我说:“你看到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见鬼啦。” 三儿说:“不是鬼!是个大脑袋,白白的,大眼睛,大嘴巴,朝我笑呢。听到我喊就缩进这里面了,现在找不到了。” “白白的,大眼睛,大嘴巴,朝你笑?难道是个大头娃娃!”我想起小武说过曾经有人在林子里见过一个诡异的大头娃娃也是朝着人笑。 三儿说:“对,uu看书 .uukshu对,就是我们在庙会上见到的那种大头娃娃。我看她露出了半个脸,朝我们笑。然后找不到了。” 我帮着三儿扒开一颗颗松树枝叶,见后面也都是砖墙,并无藏任何人。 两人忙活一阵,一无所获,只落了一身的白雪和松针。 我拍拍身上说:“得了,可能正好一团雪落下来,你误以为是个人了。” 三儿挠挠头说:“可一团雪怎么还有眼睛眉毛嘴巴呢,我明明看她朝我笑来着。” 我说:“咱们还是先回大门那,看能否进到里面去。” 我们走回到大铁门那。我伸手推了下铁门,发现里面锁住了,于是伸手到里头摸了下,发现没有挂上锁头,只是勾上个铁片,一掰就打开了。再一推,大铁门咣当一声,向两侧打开。 这时面前刮起一阵大风,卷得雪花飞舞,地上起了一层雪浪,将我们俩都裹在风雪中。 我和三儿伸手挡在面前,半眯着眼睛,人被吹得摇摇欲坠。 待风过后,我和三儿一同放下双臂,同时惊呼一声。只见跟前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像是大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天鹅绒被窝,背景处立着一栋黑乎乎的建筑,漫天雪花的迷茫中像是一只怪兽趴在对面。 三儿又啊了一声,说:“那就是鬼魂庄园的大房子了。” 我说:“那可不一定,也许里面一个鬼都没有。” 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那最好,那最好。” 我拧拧脖子,活动下肩膀说:“走吧,咱们进去找高菲去。”说完迈步朝里走去。 第4章 沉寂的大厅 铁门后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与我们在外头见到的不同,那里的白色有一种死亡的沉寂。起初我们身后留下两行脚印,慢慢脚下积雪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要将腿抬起才能再迈出下一步,这般连拖带拽的,地上跟着留下四行弯曲的痕迹,像四条蛇。 在这片白色中行走,看似离着房子不远,但走了一刻钟发现也只是前进了一半的距离。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去,见身后的围墙和大门在风雪中化成一道灰色的虚影,像洁白的宣纸上用淡墨扫出一条粗线。那扇铁门在风中无声的来回开合,发出的声音还没传到我们耳边就被风雪肆意的打碎吹散开。仿佛是这庄园借着大风雪的手宣告它的私人权利,哪怕是一点杂音也不准进入。 三儿抱紧了身子,哆嗦着站在我身旁,头顶和肩膀落了一层雪,脸蛋冻得通红。 我替他把身上的雪拍干净,他哆嗦着笑道:“没…没事,反正…反正一会还会落。”说完抖了几下。 我举目四望,除了白雪就再无只檐片瓦。这一大片空间应该原本是洋人的花园,我曾在南方见过他们在花园里举行聚会,骑马和做游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走到那洋楼里去,否则继续暴露在风雪中,莫说能否找到高菲,连我俩都可能先被冻僵在这地方。 “咱们,咱们怎么办?”三儿问。这句也正好问到我心里,怎么办?走到这了想退也难了。抛下朋友的生死不顾,自己跑了岂不是懦夫。 我不是懦夫,三儿也绝对不是。 “走,咱们去那大房子里避下风雪,没准高菲也在里面呢。”我拍拍三儿的背,给他打气。三儿哆哆嗦嗦的点点头,嘴巴给冻住了,说不出话。 我们俩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在行进中,我发现这片花园里也非只有积雪,沿途能看到许多突起的物体,看形状似围栏,矮树丛,小拱门之类,应该是这片花园中装饰物,只是都被白雪裹住,远看融为一体,走近了才能分辨出来。 快到那大房子跟前,见有一大水池,当中竖着个喷泉造型的雕塑。水池里填满了雪,堆成小山。那喷泉像一根冰蜡烛般,层层叠叠挂着不少冰棱。我和三儿绕过这水池,沿着台阶走到洋楼的大门处。 站在跟前仰头观望,这洋楼分成四层,足有五六丈高。外表看全是石头建成,四角各立着一根粗大的石柱,最顶上是平的,无梁无瓦,也没有伸出的房檐。墙面和柱面两段都刻有花纹图案,多为植物和花卉的形态,生动自然。洋楼的窗户就像是在墙上开了一个洞,做成上拱下方的造型。我走到大门旁的一扇小窗口往里看,那窗户上分成数个小格子,铺上玻璃,里面拉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三儿在大门上敲了几下,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我走到大门口仔细端详,见大门是厚实的木头制成,表面包着铁片做的精美对称的花纹图案,像植物的藤条枝叶交错生长。除了原本铸成的图案,我还发现大门上附着一层细密的藤条,像是爬山虎的枝叶,此时已经枯萎,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覆盖在大门上。 从这些藤条穿过左右两扇门的交合处看,这扇大门应该是很久没有开启过了。否则住在里面的人难道从来没有出来过吗?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三儿。三儿已经冻得嘴唇乌紫,抱着身子不住的颤抖,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说:“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进去避下风雪。”说着推了下左侧的门面。 大门松动了下,却没有完全打开。但这至少说明门不是锁死的。 我估计是表面附着的藤条把门给绑住了,拿过三儿手中的锄头,在门缝处上上下下一阵挥舞,也不管会不会把人家门面给刮蹭坏。忙活了一阵,我将能够到的地方的藤条清理干净,再试着推了下,感觉大门往里又动了下,但还是无法完全打开。难道是太久没开,门框生锈了嘛?我索性全身靠在左侧门上,用力推上去。听到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门缝也一点点增大。看来不是生锈而是里面用什么重的东西顶住了,听声音是木头类的家具。我使上劲往里推,身体靠在冰冷的铁片上,寒彻骨内。到门缝推开足够一人大小,我探进身子一看,果然门后靠着立柜,矮柜,桌椅等家具。 我从门缝里挤了进去,三儿也跟着进来。只见里面若大的一个大厅,顶就有三层高,地面铺着黑白花纹的大理石,天花板上垂下一个水晶灯,白色的立柱外包金色的卷叶纹,整个室内虽然光线昏暗但也能看出其华美的装饰。 我忽然浑身一哆嗦,感觉脊梁骨钻进阵阵冷风。回头一看,是风雪夹杂在一起从那门缝里呜呜呜的吹入。 我把锄头放下,关上那半扇大门。三儿帮着把那些移开的桌椅立柜又往前推了下,紧靠在门上,确保大门不会被风吹开。 大门一关,顿时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更显得这大厅里内空若虚宅。 我和三儿站在门厅处四下打探,只见外面的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里射入,将整个大厅切分成不同的空间。大理石的墙面光润如镜,投射在上边的光线随着风雪摇摆,似一个个穿着裙子的人在墙上飘荡。 三儿靠近我身旁说:“哥,我怕。” 我摸了下他的手,已经冻得又硬又冷。我敢忙给他手上哈了几口气,边搓边搓说:“三儿,别怕,有我呢。我们在这一会先避下风雪,等天气好些了,就回去了。” 三儿说:“那我们还没找到高菲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 “哦对,还没找到高菲呢。你也别太担心了,没准人家已经回去了。” “朱哥,你说这大房子里都住着什么人呀?” “洋人呗,还能住着中国人呀。” “那这洋人都去哪里呀?” “小武不是说可能会他那个什么英国去了。” “他回英国了?那既然回去了,又是谁把这门堵住的?” 三儿这句话忽然问醒了我。对呀!这门是谁堵住的。既然是从里面把门堵住自然是不希望外边的人进来。难道里面还有人!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觉得头皮发麻,背脊梁无风一阵凉,寒意散布全身。我轻轻捡起那锄头递给三儿说:“三儿,拿着,这是你的武器。千万别丢了!”说着我自己也从背后掏出那半截长枪头,攥紧在手里。 此刻我才觉得这大屋里静得可怕。墙上影子不住的晃动,分不出那是风雪,是窗帘,还是人影。如果说风雪让我们的身体寒冷,那这死一般的宁静则是让我血管都快冻上了。 我走到大厅中,扫视了一番里面的布局。见当中有一条长桌,足有两丈长,够坐二十来人的,桌面正中摆着一个大花盆。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通向里面的侧门,门口挂着布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对面是一个台阶升到二层高后又分叉出左右两边,通向第三层。 这洋人的住宅果然和中国人不同,喜欢住高楼,里面空间巨大不说,还分成一层层的,也不知道这里面能住上多少人。 我和三儿绕着那长桌走了一圈。三儿说:“这里都能开舞会了。”我说:“是嘛?你见过洋人开舞会吗?”三儿摇摇头说:“没有,我听高菲说过。他好像见过,说洋人跳舞跟我们也不同。俩人抱在一起转圈,其他人在外面围成一圈拍手。有时所有人都互相抱着转圈。” 我笑道:“那不是转晕了,洋人这跳的什么舞?” “晕头转向舞吧。” 我俩人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到后面那笑声似乎变成了别的什么声音,钻到我耳朵里十分怪异,好像是有人在用不同的腔调学着我们笑。 我用手指轻轻在长桌表面划过,立刻显出一道印记。我捻了下手指上的灰尘,自言自语:“很久没人用过了。人去哪里了?” 这房子用沉寂回答着我的问题。 这时身后亮出一道火光,我机敏的转身,将枪头指向亮光,见是三儿拿着个火折子在点一个蜡烛台上头的蜡烛。 这西洋蜡烛台也是长得奇怪,从一根把上分出三个分支,每个上头放一根蜡烛。uu看书ww.uuanshu.om 好处就是三根蜡烛的火光比一根的亮多了。 我走上前问:“你在哪找到这蜡烛台的?” 三儿一指我身后说:“你看,这靠墙的小桌上放的。”我回身一看还真是,靠墙的矮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蜡烛台。我连忙跑过去拿了一个过来,对着三儿点燃的蜡烛也点亮了。 这下我们俩一人手上一个蜡烛台,像是冰冷世界里升起的篝火,四周大理石墙面立刻反射出许多黄色亮点。 三儿问:“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要不要在这房子里转转?” 我想下说:“转转也可以,但咱两就别分开了。这房子那么大,万一再走丢就不好了。” 三儿笑道:“那是,你就是让我分开我也不敢。” 我举着蜡烛台看了下四周,分出方位来,说:“要不,我们先从一楼找起。这大厅两边有通向后边的门,咱们就进去看看,没准能发现些什么。” 三儿说:“好,好。那个,您,您要不先走。” 我笑了下,心想人小鬼大,还说你不怕,我先走就我先走,于是左手拿着蜡烛台,右手横握枪头,小心走到左边门帘边。 那门帘看着像地毯一样厚,烛光映照下显出一层暗红的绒光,两边各垂着一根黄色的绳子,想必是用来拴住门帘的。我拿枪头从中间插入,将一侧门帘揭开一道缝,烛光所见里屋放着一张桌子,上边摆着些西洋盘子,西洋碗等用具。我估摸着这是一个小餐厅,侧脸看了下里面也没有人影,索性将门帘撑大些,让三儿先进去,我再跟着入内。 第5章 黑屋怪声 左侧这房间不大,当中一张长餐桌,摆着八个人的餐具,碗盘碟子刀叉俱全,左右各放着三把靠背椅,两头各放一把。西洋人的餐桌总是做成长形,不似中国的方形和圆形,大家好围坐一圈。餐桌当中也摆着一个大花盆,却是青花瓷的,里面的花朵植物都枯萎耷拉在边上,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手一碰碎成灰烬。 “这是洋人吃饭的地方啊。你看这碟子碗的还挺精致的。”三儿望着餐桌旁的立柜,那里面摆着一堆摆放整齐的白瓷盘,白瓷碗,上边印着西洋花纹还有西洋人物。 “小心别给人家碰坏了。”我其实也是第一次进到洋楼里,看什么都新鲜。我这边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烛光一照,屋里跟着亮起来,像点了一大盏灯。 镜子下是一个小橱柜,我拉出一个抽屉,里面叮当乱响,原来是摆满了刀叉勺子。这抽屉里分成好几个小格子,分门别类摆好各种餐具,分门别类,十分讲究。 我嘀咕着:“没筷子,洋人吃饭也动刀动叉的。” “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三儿听到动静走过来,一瞧是刀叉用具,惊呼:“哎呦喂,这么多呢。是不是银的呀!” “不知道,你自己看吧。”我端着蜡烛台往边上走,那屋子对面有两个门,门当中墙上挂着一幅西洋油画像,画得是一个女人,仪表端庄,面带微笑,美中不足是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西洋画画人喜欢在脸上身上加影子,说这叫有立体感。这洋婆子画像左边脸亮的,右边在影子里,看着肤白黄发,高鼻大眼。说真的我还是喜欢咱们中国女人样,婉约柔美。不像他们鼻子那么高,亲嘴的时候两个鼻子对上了怎么亲呀。 我看了会画像没瞧出啥门道,朝一旁的小门走去。那小门红木制成,上边刻着大块方格型做装饰。我用枪头轻轻顶着那扇小门,吱呀一声,门朝里开了个缝。再使劲一推,门顺势打开,烛光所照不见其底,看着要比外边这屋子深很多。 “我进里面看看啊。”我跟三儿叮嘱一句,小心走到里面。见面前又是一张长桌,烛光中见不到头,两旁靠墙有水池,水槽,炉子等,顶上摆着铁架子,挂着一些长柄铁锅,铁盆等物件,看着应该是一个厨房。洋人厨房里的东西跟我们中国后厨的又不同了,锅要么像个小水桶,要么底就是又扁又平,真是替他们担心,炒菜可怎么放油呢? 虽然看不懂洋人烧饭用的东西,但看得出他们的厨房收拾的还是很整齐的的,东西都摆在特定的地方。若不是表面覆盖一层灰尘和蜘蛛网,绝不会给人屋里已经荒废很久的感觉,倒像是一个平常的夜晚,所有人已经安然入睡后。 我沿着长桌走到底,那有个拐角,向右边延伸,似乎是个长廊。这长廊左边有一排的窗子,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将长廊风格成数个小段,一直纵深到远处,看来这长廊的距离不比这边短。我回头已经看不清楚进来的门口了,不知道三儿还在那屋里做什么,喊道:“三儿,三儿,你听到了吗?” 隔了一会,远处一团烛光进入我视线,看轮廓是三儿从另外一个木门里进来。 我喊道:“你过来吧,别一个人在那瞎看了,到时候找不到你人了。” 三儿喊了一声好,朝我走来,经过一个炉子时候,又被上边的餐具吸引,扭过头去边摸边看。 我被他这磨磨蹭蹭的行动给弄得不耐烦了,心想我们又不是来这里参观的,哪里有时间每样东西都仔细看看的。正准备过去叫他,忽然对面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一个铁门关上,跟着传来嘎,吱嘎吱的铁链响。 这并不算大的声响在我耳朵里却像是给放大了好多倍,使我整个人一下蹦紧了,迅速举起蜡烛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望去,那漆黑的走廊中只有窗户缝隙里射入的微弱光线在摇摆。黑暗留下的空隙带给我难言的压迫,像是随时会有东西从那里走触。我的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想迈步朝前走,总是提不起双腿。 我屏住呼吸,仔细搜寻空气里可能有的声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对面传来微弱的铁链响,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三儿终于放弃观摩那些洋人的餐具,走了过来。 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告诉他:“刚才那边黑暗里传来一些动静,像是铁门和铁链的声音。” 三儿站在我身旁,望着对面黑暗的长廊说:“是吗?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 “你没听到?”我被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气得两眼发白,摇摇头后说:“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地,那边真的有怪声传来。” “会不会是风吹的?”三儿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我只能佩服他的冷静或者痴呆,说:“我听那声音不像是风吹,更像是有人拉动了铁门和铁链。” “啊!有人在对面吗!”三儿总算有了些紧张的样子,知道我要告诉他什么了。 “你还觉得这里就我们两个吗?”我见他紧张起来,自己倒心里平静了些。 “会不会是住在这里的人?”三儿张开他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说:“可能,也没可能。你还记得捕快在树林里发现的大脚印吗!所以我们可要小心了,别再一个人落在后头了。我们是来找高菲的踪影的,你可别也跟着不见了。”三儿点点头,眉毛拧成个疙瘩,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笑了,拍拍他说:“别担心,我们俩只要在一起就不会有事。这边我们都看过了,现在穿过这个长廊过去看看对面的样子。顺便检查下那怪声是怎么来的。” 三儿说声好,“好”字出口声音极低,显得有些心虚,又或者是怕别人听到。 我拿着蜡烛台在前引路,三儿提着锄头身后紧紧跟着,。这走廊两人伸开胳膊那么宽,两侧摆着许多木桌和木椅,上边放着花瓶和餐具,显得在此用餐的人数很多。靠左侧的墙上都配有一人多高的大窗子,上边盖着窗帘,使得里面光线很昏暗。我们走过这样六扇大窗子感觉还是看不到对面,估计这走廊是位于房子后边,正好穿过到对面。 我走到一扇窗子前,揭开窗帘一角,见外头风雪不断,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天色比我们来的时候更暗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可能就要全黑了。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我们今天就要在这大房子里过夜不可,否则这般大风雪就是走回城也必然冻死在路上。 “好大的雪呀,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三儿在我身旁朝外望着说。 “是呀,太大了。”我心里不禁为高菲的安危担忧起来,他人到底是不是在这房子里呢? 这场雪就像是特意为我们而来的,誓要将我们留在这里。 我在合上窗帘的一刻,仿佛在远处看到一个尖形的建筑,可风雪太大了,也许那是一颗松树吧。也就没太在意。 我们穿过剩下半截走廊到了尽头,这里和对面厨房是差不多大小的空间,也有灶台和锅碗瓢盆,但更多的是许多鼓鼓囊囊的麻袋。烛光中看,桌上和地上散落着许多食物的残渣,都已经腐烂成干。空气里的霉味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我毫不关心这些麻袋里装着什么,只想弄清楚刚才铁门和铁链的声响是从何处发来的。沿着一堆堆东西往里走,左边墙上显出一扇大木门,四角包着厚重的铁皮。莫非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发出的?我走到跟前,试着搬动了下上边的门把手,却按不下去,看来是锁死的。刚才那一声不知道是有人从里面出来,还是刚好进去。又一琢磨,先有铁门声,再有铁链响,那估计还是有人出来后拉动的铁链,否则以这铁门的厚度,里面的声音恐怕未必外头能听到。 那铁链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开始觉得这房子里似乎并不只我和三儿两个人,至少还会有一样东西在里面。如果是野猫,野狗那还好说。可要是人的话!什么人会一直住在这里却从来没有出去过? 这个疑问一下让我紧张起来,我仔细检查铁门旁放置的东西希望找到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从铁门往里走,也是一排排桌子和麻袋,当我走到一个木桌边,被墙上一个方孔吸引住了。这个方孔就开在木桌靠着的墙上,大概一尺见方,里面似乎并不深。我将蜡烛台放在桌上,侧过脸往里看,见里头一直往上都是空的,像个烟囱似的。可烟囱底下都有烧火的炉子,这里却没有。谁会没事在墙上开一个洞是做什么用的呢?我尝试着把头往里伸了些,见里面内壁像是垂着什么东西,伸进去手一摸,是一串冰冷的铁环。我顺着铁环往上摸,越摸越多,竟然一根铁链。我将蜡烛台伸进方孔里,想多照亮点地方,可惜也只能看到入口附近。 我头缩回来得时候,碰到一个东西,耳边叮铃铃一声响,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方孔边上挂着一个小铃铛。刚才被我脑袋撞了一下,摇摆了几下。 三儿听到动静,跑了过来问:“什么动静?什么动静?” 我拍拍头上的灰说:“我刚发现这墙上有个洞,爬进去看了下,估计是一个通道,里面有铁链可以拉动。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这个铃铛,我猜这就是一个用来方便楼上楼下送货的通道。上边人一拉绳子,底下铃铛一响,就是通知人送东西上去了。uu看书 wwuuanshu” 三儿若有所思说:“这么回事呀,那刚才你听到有铁链声,莫非是有人送东西上去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头皮跟着一麻。什么人会这个时候要人送东西上去?又是谁给送上去的呢?我怎么感觉这大房子里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鬼气。 我咽下口水,说:“我估计也是风,风吹的吧。刚才那大铁门没准正好被风动,连带了铁链叮当响了一阵。哎,算了,出去吧,别在这待着了。”我这没说也是安慰自己,千万别往歪了想,一会想多了自己先吓着自己了。 我拉着三儿朝着往外门口走,身上总感觉凉嗖嗖的,可能是这房子许久没人住,缺少点人气。 刚走出十步,忽然身后叮铃铃响了几声。我和三儿背后给人捅一刀似的,同时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那铃声响了一下,没动静了。 我和三儿对望了一眼,烛光将彼此的表情都照得一半明一半暗。原来这样看人,真的很有立体感!跟着两人同时转头向身后望去。 只见那铃铛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耷拉着脑袋睡着了一样。 我胸腔憋住的那口气呼出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刚才一定是幻听了,否则那铃铛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响起来。 就在我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脑海里的铃声已经消失殆尽的时候。 那铃铛忽然有了灵魂似的,跳动起来,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响声。 我和三儿同时被吓得手里的蜡烛台跟着铃声颤抖,嘴里啊啊啊啊发出惊恐的叫声。 第6章 干净的房间 在这看似无人的房子里转悠了这么一大圈,忽然听到刺耳的铃声,夺魂般响起,每一声都似对我们的警告。 那疯狂摇晃的铃铛在我们眼中简直变得比庙里的洪钟还大,里面的铃锤似一条舌头,上下翻飞,像有一只鬼手在不断摇晃它。 我和三儿丢掉了烛台,双手捂着耳朵,想把这恐怖的铃声隔绝开,不让一丝传到脑袋里。 就在我们奋力抵抗的时候,那铃声忽然停止,整个房间里的声音骤然停止,像被一张巨大的嘴巴吞噬掉,连我们也一起包裹在其中。 此时无声却比有声更可怕。 我借着地上的烛光朝那铃铛望去,它耷拉在那,毫无生气,像忽然被抽走了躁动的灵魂,变回一只生满绿锈的铜铃。 刚才是噩梦还是幻觉?我不断重复问自己,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解释对我很重要,是我接下去该如何选择的基础。 说白了,到底是离开还是继续找下去。 三儿跪在地上,捂着耳朵,喉咙里发出痛苦低沉的声音。 我伏下身,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说:“三儿,三儿。没事了,别怕,那铃铛已经不会再响了,刚才是意外,是意外!” 三儿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四周,说:“不是,不是,那肯定不是意外。那铃铛太可怕了,是妖怪,是魔鬼在摇晃!” 我见三儿伏在地上不肯起来,完全失去了斗志,心里更是焦急,拿起我的枪头走到那铃铛边说:“三儿,你看!我这就砍死这可恶的铃铛,你看好了!”说着朝那铃铛虚劈几下。待要真劈下时,眼见那铃铛耷拉着,不知会有何反应,竟然下不去手,生怕它会忽然跳起咬向自己。我心知越是这么想,越会中了心魔,到那时心神混乱可就再难收回了。于是闭上眼睛,大喊一声,用力劈下。那铃铛本是靠着一根细绳连在墙上,哪里能受得住这一下。当得一声被斩断,跟着当的一声,落在桌上。 我拿起那铃铛在手掌里看,见顶上连着一节断开的绳头,其余并无异样。我拿着它送到三儿身旁说:“你看,三儿,你看。我把这个妖怪打死了,它再也不会跳起来响了。” 三儿微微张开一道缝,看了一下我掌中的铃铛,痴痴地看了一会,然后睁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说:“真的死了!” 我大声说:“死了,真的死了。刚才它作怪,现在被我一下打死了。”说完将铃铛扔在地上,又踩上几脚。 三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面色难看,显然刚才所受惊吓不浅。 可我又何尝不是,背上满是冷汗,腿脚还有些打颤。低头见那被我踩瘪的铃铛,像一只死去的小虫,不知何时还会跳起咬人。 “为什么它会忽然响了起来。”三儿语气颤抖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在问自己,随口答道:“这铃铛是连着一根绳子,也许是有人拉动了绳子。”想到有人“拉动绳子”,脑子里想到高菲,:“可能是高菲!对,是高菲!他人在这房子里,拉动绳子告诉我们呢。” “是嘛!原来是高菲!”三儿听到这绳子是被高菲拉动的,从对鬼怪的恐惧中醒来,不再显得那么惶恐,镇定了下。 “我们必须找到他,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拉着三儿将他扶起:“我们上楼去,找到高菲,然后一起回家。” “嗯,找到他,然后回家去。年还没过完呢,我还要回去吃饺子。”三儿说到饺子吧叽,吧叽嘴,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对,吃饺子。洋人不会包饺子,我们回去包饺子吃。”我拍拍他肩膀。 我俩人从洋房的侧面后厨绕回到大厅,从这里上楼必须从当中的楼梯上去。洋人这楼梯也是用大理石做的,上边铺着红色的地摊,绣着精美的花纹,栏杆做成卷叶的形状,配上鲜花的纹饰,繁缛精致。 这楼梯直接连到三层,台阶上到二层后向两边岔开,分成两节台阶到三层左右两边。刚才铃铛响声是连着右边的楼层,于是我们选择从右边楼梯上去。 到了第三层,我赫然发现在这层通向里面的走廊口竟然安装了一道铁栏杆,上边还有一个铁门。像是监狱里用到的那种,将里外空间隔离开。 我推一下那铁门,发现只是虚掩,支啦啦发出顿挫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很是刺耳。 铁门后是一个过道,连接着一条两侧有许多房间的走廊,那些门上都挂着白色帘子像个白色幽灵一样垂在那。尽头处露出一些光线,隐约看出里头还有转角,通向内侧还有空间。 “你看这边也有铁门锁着呢?”三儿说话间,传来咣啷咣啷的铁门声。 我望向对面,见三儿站在对面走廊处,在拉动一道同样的铁门。 房子里用监狱样的铁门隔开本来就很奇怪,而且两侧还都装了铁门,更让人怀疑这房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我说:“那边锁上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过去,先到这边看看吧。” 我们推开铁门进去,穿过一段走道,两边墙上有柜子样的拉门。我没有花时间去检查里面是什么,直接穿过走道。里面走廊挺深,两边各有几扇房门。我感觉这些房间像是卧房之类,也许可以从这找到一些住过的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和三儿走到第一排房门口,两边房门正对着,都是关闭着。三儿用眼神问我,开哪边的?我想了下,头往左边一摆,意思是先看这边的。 我拿枪头推了下那房门,发现是锁着的。又在门把手一按,居然轻松地按到底,看来并非锁死。往里一送,那门应运而开,露出一道缝,跟着一股冰冷的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我脸上顿时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了一下,五官跟着僵硬起来。 我哆嗦了下,口里呼出一团潮湿的白雾,说声好冷。 那冷风吹动门帘翩翩漂浮,似套在一只看不到胳膊上,招揽着我进入。我深呼一口气,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用力将门推开。 屋里虽暗,但借着日落前的余光还能分辨得出大致样貌。这屋内摆设十分简单,简单到我以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雪白的墙壁刷得一尘不染,木制地板映出岁月的包浆。靠外墙上的落地窗配上洁白的窗帘;十二张床均匀排列在三面墙边,床上铺着洁白侧床单和被套,床边配着一个矮柜;靠门口的墙上摆着一排衣柜。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整齐划一。 我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转头看了一眼走廊,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 “哇塞,这里面还放着那么多床呢。你看都好干净,一点灰尘没有。”三儿走到屋里,挨个床检查着。 “一点灰尘没有!”这句话像一个信号提醒到我。刚才楼下的大厅和后厨里可是积着厚厚的灰尘,为何这房间里却那么干净?床单被套就像是新洗,刚换过的一样。 谁做的?是人!还是鬼! 我走到一张床边,见这床是铁架子做成,非常简易,但看着也很结实。这地方像是一个医院,对,医院的病房。我见过洋人开的医院,就是这样,床上都是白床单,干活的都穿白大褂。很多中国人都不愿意去洋人的医院,说看着像出丧一样,到处都是挂白的。你躺在一张床上,盖上白色的被单,不就跟要躺进棺材里似的。可洋人偏偏喜欢这个样子,连他们的新娘都穿着白衣服,太怪异了。 “这里还有东西呢!”三儿喊道,手里不停从一个小床头柜里往外拿什么。 “你别乱翻人家东西了。”我走过去将蜡烛台放到桌上,也拿起一个小册子翻看起来。 这小册子封面上横着印着洋文和中文。洋文我自然不认识,中文我识得是“行为手册”。 我翻开小本,里面的字都是横着书写,跟中国的竖着完全不同。随意翻动下。大概是一些教你怎么做事的规矩。都是一行洋文,一行中文。我见没啥有用的地方,放在一旁问:“还找到什么了?” 三儿一抬头,脸上多了两个大黑圈,眼睛也大了一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带了一副眼镜。 我笑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三儿取下来,闭着眼睛说:“头晕,头晕。这洋人的东西就是古怪的很,戴着头晕。” 我说:“你眼睛又没毛病,戴这干啥,快给人家放回去。”起身拿着蜡烛台,走到另外一个床头柜边,抽开上边的抽屉,见里面整齐摆放着毛巾,行动手册,笔,纸等。再打开抽屉下的小柜,里面是两双鞋子,一双是白色的拖鞋,一双是黑色的皮鞋。从尺寸看都不大,应该就是十多岁人穿的。 我想起小武好像提过这里曾被用做“育婴堂”,uu看书uukanshu 收留过很多孤儿。从这屋里的摆设和留下的东西看,也确实像是给孩子用的。那就应该没有错了。 三儿走到我身旁问:“你找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跟你发现的一样。看来这一层的所有房间都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的住所。” “是吗?无家可归的孩子?”三儿疑惑的想了下,问:“那其他房间咱们还看不看了。” “这间就这样了,咱们剩下几间再看看,估计都是一样的情况。”我环视一圈,确定再无可疑的地方,转身朝门外走去。 对面的房门也是虚掩着的,我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见这边的布置和刚才那屋完全一样,都是大落地窗,洁白的床单,整齐摆放的铁架子床。我随手打开一个床头柜,见上边抽屉里放置东西跟对面屋也一样,底下也是放着拖鞋和皮鞋。 完全一样的摆设!完全一样的房间!同样的一尘不染! 岁月难道在这里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我的心里起了一层毛。这干净的房间让我十分的不适,说不出的诡异。 我忽然从地上跳起,警惕的看着四周,感觉随时会从墙壁里飞出什么东西似的。 可这房间里一片安静,那厚实的石墙将外面的风雪隔绝在外。 这种安静简直比那忽然想起的铃声还要可怕,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为何眼看着窗帘中透出的光影在晃动,却听不见一丝声响。 这种安静简直可以杀死人,要将我逼疯了。 第7章 半身鬼手 一尘不染房间,洁白的床单,死一般的寂静。 简直要把我逼疯。恍惚间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出疯狂的事情才能平复这种压抑的气氛。 这时走廊里传来咣当一声,解救了我。 我大步走到屋外站在走廊上。三儿从对面冲出来,带着惶恐问:“你听到了吗?!又是什么动静!” “管他呢!走,过去看看。”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兴奋。这声响倒让我有了行动的目标,哪怕找到一只恶鬼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也好。憋在这一声不响的大屋里,可真是要人命了。 我大步走到走廊尽头,左右看看,两边各有一扇门。回忆刚才的声响应该是左边屋子里发出来的。我心里已经憋闷之极,索性一脚将门踹开。那房门也是虚掩,咣当一声撞到墙上。身后听到三儿也喊了一声。 我提着枪头走到屋里,见这屋大小和之前的相同,但摆设却是另一种风格,更像是某种办公环境。屋里多是办公桌和座椅,正对门摆着一个白色的屏风,靠墙有很多玻璃大柜子,装着瓶瓶罐罐。 我走到那扇屏风后,见有一张铁架子床,跟刚才屋子里的一样。伸手一摸,同样一尘不染。细想刚才听到的声响,似乎是铁板的声音,跟在楼下听到的类似。那这屋一定有一个类似的用于传递的方孔通道才对。 我从屏风后走出来,见三儿站在门口朝里探望,一副不敢进来的样子。 我说:“你咋的不进来,这里又没人。” 三儿趴在门口说:“我刚才也听到这里有声响传出来,你确定没人吗?” 我笑下,扭头往里一步步小心的走。这屋子左边是一排办公桌,桌子上整齐摆放着插着洋水笔的笔筒,洋墨水瓶,本子,书籍;右边靠窗的墙是一排柜子,里面摆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玻璃瓶,罐子。三排桌椅对应着三个玻璃大柜子,整齐划一。 眼睛落在那空着的椅子上,昏暗中总觉得像是随时会冒出个人来。我将视线移向最里面的墙上,那里靠墙有两个柜子,当中是一张长桌子。桌子上一样东西吸引住我的视线。走进了看清楚那是桌子上方一块一尺见方的铁板,就嵌在墙上,是一个可以拉开的小铁门。我将蜡烛台放在桌上,拿手里的枪头敲了敲那铁板,发出当当的声响,跟我们刚才听到的十分相似。我现在基本能确定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块铁板落下时发出的。 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这铁板后面是什么。 从它的尺寸和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方孔联系在一起比较,这里面莫说藏一个人,藏半个人的地方都不够,最多塞进去一只猫。那这样看,刚才一连串的怪声的原因就是某个藏在这铁板后的动物造成的。 我回头,见三儿拿着烛台翘首观望,还是不敢进来。算了,抓一只猫也无需我们两个人一起,拼我自己也够了。 我右手攥紧枪头横在面前预防里面的东西忽然扑出来,左手按住那铁板下沿轻轻往上一提,哗啦一声,露出两寸来长的缝隙。听了下里面的动静,按理说应该有声响,可实际上里面像是空的。难道是我猜错了,那里头根本什么都没有。我索性将那铁板提高到一半,烛光下只看到开口边缘一点范围。为了看得清楚里面有什么,我蹲下点身子,跟木桌保持平齐。见里头有块红布,包着一团东西。 我直起身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没有活物,都是我们的错觉吗?百思不得其解下,我想不如就把这铁板推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再说。 因为知道里面没有动物之类的活物,我也就放松下来,将枪头插回背上,双手一起将那铁板推到最上边,露出整个方孔。 就在我伸手进去准备抓住那红布的时候,忽然红布底下嗖的一下窜出两个东西,一下扣在我左右手腕上。我心里大惊,就觉得两个手腕一下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牢牢抓住。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差点飞起来。 那扣在我手腕上不是别的,正是两只人手! 两只苍白的人手。 我连声还没来及喊,就感到一股抓力将我的胳膊朝那方孔里拉进去。这东西竟然要把我拉到那方孔里去! 情急之下,我赶忙双腿用力,腰马合一,勉强站稳了身子。就见烛光下,从墙上的方孔里伸出两只手死死抓着我,要把我拖到里面去。换做任何人只怕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三儿在身后也看出我这边出了状况,但被我身子当着,看不真切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劲的喊道:“怎么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憋着口气,跟那一双手较劲,哪里还敢张嘴回答他。他越是喊得多,我越是心烦意乱,恨不得出口大骂了。这般僵持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眼珠子里都要崩起血管来,双肩同时用力,暴喝一声,腰身向后就倒,身子跟着倒退。我本以为自己这样一拽,里面那人一定吃力不住会松开手。却不想,我人往后倒,那双手竟然毫不松懈,跟着一切被拔了出来。眼看那方孔里呼啦一下,飞出一团红色的东西,就飘在我眼前。 我这时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张开口啊啊啊啊大喊起来,双手来回乱摆,想把这怪东西从我胳膊上甩下去。 那一双手竟然真的就是从那团红布底下伸出来,上边无头,无身,无腿,无脸,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像是那团红布成了精,活生生长出两只胳膊来抓人。 三儿听到我叫喊冲了进来,看到我一对胳膊上还连着一对胳膊,后面扯着一团红布在空中晃动。他不知怎么忽然拿起锄头朝我劈来,我刚好扭动上身想要甩下那对胳膊,一锄头就落在我右肩膀上。我吃痛,哎呦一声,扭头朝他喊:“别打我!打那一对鬼手!” 三儿哆哆嗦嗦的说:“好”,在我身旁比划了半天,看准个时机朝我手腕上打去。那里刚好是那鬼手抓着我的地方,锄头落下,一半打在我手上,一半打在那鬼手上。跟着“哎呦”,“嗷”两声。“哎呦”是我喊的,“嗷”那声却是从那红布里传出来。鬼手应声松开,另只手跟着也松开。扑通一声,那一团东西落在地上。 我一获得自由,赶忙向后跳开几步,盯着地上看。见那团红布下像是包着一个球,里面伸出两只惨白的胳膊,在地上拍打着,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三儿吓得躲到我身后,抓着我的后背直躲。 那东西拍了一阵,忽然双手按住地板立了起来,像一个人倒立的样子,将那团红布撑了起来。 我见这东西立起来似乎想要朝我们过来的意思,赶忙又退了几步,将三儿也推到门口。 那团红布就立在那一动不动。我们也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进退。 忽然那团红布里发出嘶哑的叫声,布面上凸出一个人脸五官的形状,恐怖骇人。跟着倒立的双手前后交错朝我们冲过来。这一下可把我俩吓坏了,扭头就跑,没命的朝着走廊外跑过去。 原本死寂的空间,一下被我们俩的喊叫声填满,在洋楼里回荡不止。 我俩冲到楼梯口,正要往下跑,忽然见底下二层那个平台上正有个什么东西站在那。愣神一看,是一个白乎乎,胖嘟嘟,眯着两只大眼睛,咧开嘴正在朝我们笑的大头娃娃。 我和三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僵在原地不敢下去。 三儿口吃起来:“鬼…鬼…鬼娃娃…鬼…鬼娃娃。” 我也觉得自己双腿酸软,赶忙先扶住墙站稳,两眼放大,盯着底下那大头娃娃。 那大头娃娃像是十分好奇的,歪着脑袋望着我们,忽然迈步朝楼上走来。 我和三儿同时发声喊,扭头又往回跑去,刚到走廊见左侧尽头一双鬼手顶着一团红布正朝我们飘来。我喊了一声娘,赶忙朝右边跑去,扑到那铁门上摇晃了半天,uu看书 .uukanshu 忽然想起这边是锁住的。三儿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嘴里哆嗦着:“咋…咋办!哥!救我!哥!咋个办呀!遇到鬼…鬼!” 我嘴也打瓢:“咋办!我…我也不知道咋办!咋…咋办呀!” 这时我两人顺着墙边往里蹭,只想找个地方靠住了。双腿不住的哆嗦,能不倒就很不错了。 就听楼梯下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我心知那大头娃娃正一步步走上来。旁边走廊里也传来“嗷嗷嗷”的嘶喊,简直比鬼哭还难听。隔了一会,那楼梯口冒出一对小辫子,跟着又露出一对笑眯眯的眼睛,一张笑眯眯的嘴,再就是一个大头娃娃的脸升了起来,一身红棉袄,一条红裤子,一双小红鞋。等她整个走上来,就像一个喜气盈盈的小红人站在那。可配上这洋房的环境,幽暗的背景,晃动的烛光,真是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这时那对鬼手也带着那团红布飘了过来,停在那大头娃娃身旁。 我和三儿靠在一扇木门上,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气声,眼珠子都鼓出来了。我手在身后乱摸,想抓住什么东西好让自己站稳了。这辈子见过恐怖的东西,但就是没见过这样的鬼。我猜这大头娃娃里一定有一张血淋林的脸,眼珠子凸起,嘴巴里挂着半截舌头。 我们谁也没动,对方为什么不动我不知道,可我们是真不敢动。我这时抓到一个门把手样的东西,顺势向下一拧,竟然转动了,跟着靠着的门被打开了。 我人也随之向后倒,一屁股摔倒在地。三儿大喊一声,从我身旁跑过,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第8章 逃过1劫 进入了这间屋子让我们暂时将外边两个鬼隔绝开,可眼前的黑暗似乎在提醒我,危险并没有消除,这里一样充满危机。 三儿在我身后用全身力气顶在门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气声。我醒悟过来,我们还没有脱险,只是暂时躲避开而已。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全身压在门上,喊道:“找东西,找东西来顶着这里。”三儿拿着蜡烛台冲到屋里去找,最后的火光也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我身体靠在门上,耳朵隔着门板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眼睛落到下边的门把手上,见那门把手自己转动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们这是打算打开门冲进来吗? 我赶忙双手握住那门把手想制止它继续转动,可它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在我手里不住的抖动。连我的心都被它带动得狂跳不止。 三儿这时不知从哪里拖过来一张方桌,用力顶到门上。 “还有没有!?”我大声的喊,希望越多越好,好压住内心的恐惧。 三儿说:“有!”擦着脸上的汗又往里面跑去。 我望着他跑进一个门洞样的地方。那门洞在我眼里像一张黑色的大嘴,将三儿一口吞了下去。我等了一会,不见三儿回来,有些失声的喊道:“三儿,三儿!你咋拉!” 终于里面传来三儿的声音:“这边有个大书柜,我推不动呀!” “推不动你还推什么!找一些能拿的!”我又急又兴奋的喊道,起码他没事就好。 里面传出刺耳的摩擦声,隔了一会,三儿又推着一张木桌过来。我尽量伸长手拉过这张桌子,顶在另外半张门后。 我说:“加东西,加东西。往这桌子上边加东西,别让外边的鬼给推开了。” 三儿说:“那里面有很多书柜,重得很。我一个人推不动了。” 我刚想跟他一起到里面去,转念一想不行,万一这两张木桌顶不住怎么办。我说:“那你不会一本本拿,多拿几次不也都拿来了。” 三儿说:“好主意。”扭头往里跑去。过了一小会,他抱着一摞书过来,扔在桌上。那些西洋书又厚又沉,跟一块砖头样大。 我说:“不错,不错,就这样搬,越多越好。”三儿扭头往里跑去,如此反复几十次,那两张木桌上真的就像推起一座砖墙般。三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不止,对他来说一下搬那么多“砖头”也是够累的。 我推了下桌子觉得压得挺结实了,但怕还不够挡住门外的两个恶鬼,跟三儿说:“你顶着门,别让外边的鬼进来了,我再去拿。”说完扭头往里跑,到了里面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那些书放在哪里,只好伸出手去摸。这房间似乎跟个无底洞一样,怎么走也没摸到墙壁。这时双手碰到一东西,摸着像是一块布,又想是男人的胸部。顺着往上摸到衣服领子,再往上是一节冰冷僵硬的脖子,上边好像有个脑袋,可是摸了半天却找到不到五官,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我嗷的叫出来,退后几步,险些跌倒,双手握拳提防那无脸人会冲过来。这时身旁火光一闪,屋里一下看得清轮廓。 三儿跑了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指着前边说:“那边有个人!” “什么!”三儿将蜡烛台摆向我指的方向,见那确实站着一人。 却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木头假人,身上穿着洋装,脑袋是一个光溜溜的木头疙瘩,下半截是一根木棍。 我看清楚了真相,长舒一口气,忽然想起那大门,问:“你来了!门怎么样了?!” 三儿说:“我刚才又搬了好多把椅子放上去,应该够重了,只怕我们俩人一起都未必推得开。” 我将信将疑走到外面查看,见那木桌上果然横七竖八的交叠着许多椅子,一直堆到天花板的高度。 我点点头说:“真有你的,跟耍杂技一样能堆那么高。” 三儿笑道:“这有什么,我之前在米店里干活,要堆的麻袋比这还高呢。” 我擦了下脸上的汗,心里踏实了,至少那两只恶鬼暂时被我们挡在了外面。见三儿头上冒起一股白雾。 三儿说:“我们把他们挡在门外了吗!不会穿过墙进来吧!” 我心里一惊,也实在是没谱,只能自我安慰说:“应该不会吧,他们...他们似乎不会穿墙过来。” 三儿说:“真是太可怕了,那两只手怎么会立在地上自己走,连头和身子都没有。” 我说:“是呀,还有那个大头娃娃。就站在楼梯下边笑嘻嘻的望着我们,她走上来的样子就跟幽灵一样。” 三儿说:“糟了!高菲会不会给他们抓走了吧!我们也会被抓的!” 我心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高菲的生死,我们的生死,似乎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外面的鬼却是真实的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是我们无法逃避的现实。 我冷静了下脑子,说:“咱们别急,一定有办法出去。那两个鬼现在被挡在外头了,一时半会估计进不来。”同时想,我们也出不去,只好找出路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屋里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新的出路。因为我手里的蜡烛台掉在之前屋里,现在只有三儿手里蜡烛台,所以找到能点亮的东西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从进门所在这个厅看,正对着的一面墙是全黑色的,靠墙摆着很多桌椅,桌子也就两尺不到宽度,只够一人用。椅子原本堆在上边,现在都被我们搬到了大门口用来顶住大门。 在正对的黑墙上我们找到了一些画上去的图案,一看就是孩子画的,笔法十分简单,透着儿童才有的童趣。用手一擦就能抹去,看来是用粉笔写上去的,那这应该是一块黑板。难道这个大厅是给孩子上课用的学堂吗? 结合旁边房间里放着那么多的床铺,那这里的小桌椅也就能够解释通了。看来这里确实曾经住过很多的孩子,而且不是短时间的居住,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学习。那育婴堂的作用就不光是简单的收养,还附带了教这些孩子文化知识。 “这些画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呢?”三儿弯着腰疑惑的看着黑板上的一排图画。 “怎么了?”我蹲下去看那块图画。 三儿指着黑板底下画着的一排儿童的简笔画说:“你瞧这上边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看着缺胳膊少腿的。” “缺胳膊少腿?”我仔细看了一遍上边的图画,发现正如三儿说的那样,黑板底下画着许多孩子,一个个生动活泼,但其中有的画得四肢却不完整。有的没有胳膊,有的只有一条腿,有的腿和胳膊各少一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充满童趣的图画上,孩子都是不完整的。配上他们脸上童真的笑容,让人觉得诡异。 “难道他们的胳膊和腿都被鬼吃了吗?”三儿的眼睛里有几点火光在晃动。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事情细细想了下,却只是一团乱麻,什么头绪都找不到。我说:“算了,不管了。我们连自己能否出去还不知道呢,哪管得了这么多的。走,咱们去里边看看,能找到些蜡烛什么的。” 从门厅往左是刚才三儿搬书的地方,这里靠墙是一整排的书柜,里面摆满了西洋的书籍。我们随手拿出几本翻看了下,里头都是蝌蚪样的西洋文,一个也不认识,有的里面印着图画,也是外国的风光和人物。我连看了几本都不知所云,顿时没了兴趣,看别的地方去了。三儿倒是对洋文挺感兴趣,看不懂也一页页翻过去。我借着烛光看清楚这房间中除了书柜还有几张圆桌,也就是两三人围坐的大小。旁边摆着靠椅,坐垫和靠背都有软垫,跟中国的椅子全是硬木的风格不同。靠里面墙摆着几个假人,身上都穿着西服,估计是裁缝给人做衣服用的。 我找遍这屋里,除了书再没有其它东西,走过去拍了拍三儿的肩膀,说:“走,咱们去那边看看。uu看书 .uknshu ” 三儿看得正兴致盎然,有些依依不舍的将书放了回去,端着蜡烛台跟过来。 我们刚才走过的是进门的大厅和左侧的书房,而右侧同样有个房间,只是大门是闭合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 我走到大门那搬动下门把手,发现按不下去,竟然是锁住的。这下可糟了,那等于我们也把自己反锁在房中,难道要跟外边的两只鬼真刀真枪的打不成。 我把情况跟三儿一说,他上手按了下那门把手也是打不开门。忽然将蜡烛台递给我,说道:“你站一边,看我的,一把破锁还能挡住我三爷不成。”说完抡起锄头朝那门把手上砸去,几下就把门把手给打歪了。 我连喊:“打坏了,打坏了。更打不开了!” 三儿说道:“那爷爷我就给你拆了!!”边说边把锄头举得高高的,用力砸下。那门把手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今生今世要让三儿这么折腾。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拿着蜡烛台凑近了看,见那门上留下个圆洞,里面露出锁头来,已经给砸得变了形。我推了下门,往里松动了下,但还未完全打开。 三儿举起榔头就要砸门,我连忙摆摆手说:“别砸了,别砸了。我们又不是来打劫的,怎么进人家还又打又砸得。”说着把蜡烛台递给他,用起全身力气朝门上撞了两下,那门锁处发出咔嘣的断裂声,门打开一个口子。我心里一喜,索性朝后走了两步,然后用力撞上去。 那房门已经是强弩之末,被我这么一撞,咣当一声响,整个朝两侧打开。 第9章 神秘笔记 门一幢开,我立刻抽出背上的枪头对准里面,身后三儿拿着蜡烛台和锄头断后。两人借着烛光把四周看了几圈,确认屋里没有埋伏。 被那双鬼手抓住过后,我们俩对这洋馆再不敢掉以轻心,每个暗处似乎都藏着一对眼睛注视着我们。 三儿问:“屋里没人?” 我说:“屋里没人!” 两人前后左右换了几个方位,把屋里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楚了。 这屋子跟刚才放满书的房间格局类似,墙上挂满了画框,靠里的落地窗前放着一张气派的大书桌,上边摆满了许多文房用具。 我们俩背靠背成了连体人,小心转着圈往里走,确保没有任何死角留给“敌人”。这样转圈走到大书桌边,我朝着里面,三儿看背后。 我见那书桌也是西洋的样式,桌形像流水摆动,桌脚宽大,陪着几个抽屉,桌面上摆着的文房用具却是中西都有:笔架,砚台,小屏风一应俱全。 “我这边没问题了!你那边呢!”我问,但三儿靠着我不说话。我动了下肩膀,又问:“怎么不说话?!” 三儿说:“我不知道,这有个楼梯通向上边,看不清楚。” “哦,楼梯!”我转过身,见这屋子一角有个通向上层的楼梯,呈螺旋装,转了两个弯连接到上边。 我们俩走到楼梯下,三儿举起蜡烛台,我见楼梯顶上连着一个闭合着的门。 三儿问:“上不上去?” 我想了下说:“不急,先在这屋里找找看,也许有高菲的线索。” 这屋里墙上放着不少蜡烛台,三儿过去挨个点燃。我则走到窗边,揭开了窗帘往外看。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风雪却不见有停止的迹象。黑夜中白色的雪花在月光下发出银色的光,在天地间狂舞。我往远处看,想找到一些灯光或亮光,可雪雾弥漫了整个世界,所能见到的只有黑色的树丛。 我忽然发觉玻璃上多出几个亮点,转身一看,原来是三儿把这屋里墙上的蜡烛都点亮了。烛光驱散了阴冷的环境,虽然空气里还是透着寒冷,可人心里多了些安全感,也感觉温暖起来。 三儿从旁边一个桌上拿过一个蜡烛台,将上头的蜡烛都点亮了。两个蜡烛台放在桌上,把四周照得通亮。我们俩伸出手在六根蜡烛上烤了一会火,驱散了下身上的寒意。 “这椅子看着真舒服。”三儿瞧见那大书桌后的西洋椅,一屁股坐了上去。仰着脖子,浑身靠在上边:“舒服,舒服。洋人真会过日子,做个椅子都是软的,简直跟床一样了。我都想睡一觉了。”说完大了个大哈气。 我将烤热的手抚在脸上,让面部也感觉到一些温暖,视线落在墙上的那些画框上。 这些画框里的画都是些生活的片段,多是以一个女人为主题。颜色像水一样浸染开,十分鲜艳生动。有的是一个女人在花园里骑马;有的是女人站在一片花丛中;有的是一对外国男女跟着一群孩子站在一起。那些孩子的摸样和穿着都是中国人的样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我不懂西洋画,但是觉得他们的画十分真实,比较直观的表达了人的动作和形态。画面上的女人跟我在楼下餐厅里见到的十分相似,应该就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吧。 在我看到这些画作前,我一直以为女人应该都是小家碧玉,文文静静的在街上走。可是这个西洋女人要么骑马,要么划船,要么在草地上奔跑。她身上的某种东西深深吸引了我,让我对她产生了某种好奇。这个女人是谁?她叫什么?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慢慢向一副她的肖像画走近,伸出手想去触碰画面上的脸。 就在手指要碰到的一刻,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打破了我的陶醉感。跟着是三儿欢呼的叫声:“打开啦!这破锁怎么难得倒我!” 我转身走到他跟前,见那书桌正中的一个大抽屉上边的锁头已经被砸弯,半挂在那。三儿将锄头放桌上,把那坏掉的锁头取下也放桌上,呼啦一下,将抽屉打开。 我摇摇头心想,我们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怎么真的快成打家劫舍的了。 三儿将抽屉里的东西一摞摞往外拿,堆了一桌子。 我说:“三儿,你这跑人家房子里偷东西可不行啊。回头给人家抓住报了官,可是要吃官司的。” 三儿边往外掏东西边说:“我这哪里是偷东西了!我可是一张纸都没拿他们的。我这是在找,看这里有没有关于高菲兄弟被藏哪的线索!” 我笑道:“人家还能把线索藏在这抽屉里,你可真能胡诌。”我知道三儿对什么都好奇。这洋楼平时哪里有机会进来,更别提还能打开洋人的抽屉看看里头的东西了。现在逮住这个机会,他不给你翻个底朝天就算不错了。 我虽然觉得开人家抽屉不对,可既然这屋子里真藏着秘密,要是不弄清楚也是心痒难耐。没准抽屉里的什么东西能告诉我们这房子的来历和主人的故事。 三儿把抽屉里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伸进手到里头摸看有什么遗漏。 我拿起桌上一些纸张见写着都是洋文,又放下了。看来这语言不通也是一个大问题,就算找到什么线索,人家写明了把人关在哪里,凭我们两个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这时三儿整个人都趴在抽屉上,胳膊全伸了进去,像是在里面掏什么东西。 我弯下腰往里看,问:“你掏什么呢?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呀?” 三儿歪着脖子,一只眼睁一只眼睛闭着说:“等会,等会。够到了,够到了。”跟着哎呦一声,人站起来,胳膊也抽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我拿过来也看是一个小本子,也就手掌那么大,牛皮做的封面。我想打开它,却发现卡住了,翻过来一看,侧面有一把小锁头,将上下合页连接在一起。 三儿喜道:“哎呦,洋人稀罕啊,弄个本子也要加把锁。看我怎么给你打开。”说着从桌上拿起锄头就要做势砸下。 我往后一蹦说:“别别,你这一下子,连这本子也砸烂了。” 三儿说:“那咋办!不打开,咋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目光。 “我来,我来,你别把人家东西砸坏了。”我从背后抽出枪头,将那本子竖着按住,用枪头的柄部对着那小锁砸了两下。那可怜的小锁头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要被我也折腾一会。那么点大的东西哪里经得住这样敲砸,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三儿拍着手说:“打开了,打开了。快看看里面写着啥。” 我笑着摇摇头,将枪头收回背上,把本子放在桌上,翻开封皮,见第一页写着一行洋文。 三儿盯着那行洋文,嘴里念念有词。 我好奇的问:“你认得吗?” 三儿撇撇嘴说:“不认得,不认得。”我心里好笑,以为你能认出来呢,还装的挺像。 我随后翻开第二页,同样写满了洋文,最顶上一行写着一串数字:10/61842。 我连翻了几页,发现每一页都是写着或多或少的洋文,叹了口气,摇摇头。心想这里写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了,更不可能有跟高菲下落有关的信息。 我把这本子递给三儿说:“你自己找吧,我没看出什么有用的来。” 三儿高兴的接过去,舔舔嘴唇,激动的一页页的看,每翻到一页,还仔细把每一行都看一遍,好像他能认得出来似的。 我拿起一个蜡烛台往楼梯上走。这楼梯应该是通向四层的,不知道上边又是什么样子。是否也是有许多房间,里面摆着许多床位,铺满了雪白的床单。 我走到螺旋楼梯顶上,见上边的门关着,伸手按了按门把手。门锁发出顿涩的声响,不出所料也是锁住的。我叹口气,心想看来还是要使出三儿的锄头大法才能开这道门了。本来只是想进来打探下,却不想连着拆了人家几道房门。这要是闹大了,人家主人闹到领事馆里去,搞不好还要排军队来抓我们。回头再把我们抓到什么英国的衙门里去审问,来回路上都要两年吧。可现在砸一个也是罚,砸两个也是罚,回头找到高菲了,让他家给赔钱不知道好使不。 我正琢磨着怎么能把楼上那门锁打开,底下三儿忽然惊呼道:“哦哦,这里写着中国字,还画着画呢。” 我暂时丢下打开门锁的念头,转身跑了下来,见三儿瞪着大眼珠子跟发现财宝一样盯着那笔记看。 我一把夺过那洋人的本子,见翻开的页面上左边上画着一个洞穴入口样的地方,两旁各有一只石龟镇守,造型昂首挺拔。右边页面上画着一个男人全身像,长着方头圆脸,头上戴着头盔连着两道下摆,身上穿着衣裤,脚穿翘头靴,一看就不是汉人的服饰。但也绝不是洋人的摸样,uu看书 .uukansu.co 更像是某个游牧民族的样子。这两个画面四周也写着很多细小的洋文,像是对这两幅图画的注解。 在这洋馆的书房里竟然发现一本画着中国古代石龟和男人像的本子,一下也抓住了我的好奇心。这个洋馆的主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他也对中国文化深感兴趣。 我跟着往后翻动,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图画帮助我找到线索。这样翻了几页,又出现一副图画,也是黑色的墨水画的。这似乎是洞***当中有一个长方形的石桌,没有四条腿,就是整个完整的长方形石块样。 不对!这不是石桌!我脑子里很快否定了我的最初印象,跟着蹦出一个词:石棺。 没错,这是石棺。这洞穴是放着石棺的坟墓,那前边的洞穴是入口,两侧的石龟是镇守墓穴的神兽。我又反倒前边那页对比了下,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儿在一旁看着我来回翻动,问:“你看出什么了?这洋人都写了什么了?” 我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弄了什么,可我预感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就在我想继续往后看的时候,忽然远处大厅的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和三儿一惊,跑到这屋门口往外看,见那大门还是完好的关着,但是外头确实不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心想,这是鬼敲门,他们果然不会放过我们。跟着扭头跑回书桌,将那本子揣到怀里。 三儿问:“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要进来了!” 我说:“管他那么多,走去楼上!”拿着一个蜡烛台往楼梯上跑。 第10章 玻璃花房 进到第四层,我们眼前一亮,一大片幽蓝的光罩在眼前,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了。 三儿惊呼:“哇,好漂亮,这是什么?!” 我仔细打量那片光芒,竟然是从一座半透明的房子上发出的。在这洋馆第四层里竟然还有一栋房子! 我们走到那半透明的房子边,见顶上有光线泻入,抬头一看原来天花板是玻璃做的,月光刚好透了进来落在这水晶房子上。在那房子墙壁上一摸,果然也是玻璃做的,只是这玻璃都带有一层层的花纹,在月光下发出水晶样的光彩。 我们围着这玻璃房子走了一圈,仔细辨认下找到一处门把手。我轻轻打开门,心中不禁冒出一个好笑的念头,若是这门也打不开,那三儿的锄头砸下去估计整个玻璃房子都要碎掉不可。 这玻离房里却不是摆着床铺等用具,里面密密丛丛,都披着一层幽蓝的光,走进看却是一片枯枝烂叶,空气里充满了植物腐烂后的让人呕吐的味道。 我托起一株枯死的花卉,上边花瓣如脸盆般大,被我抬起的时候一片片飘落下来。满房的植物都已经枯黄,不见往日鲜活的颜色。想必这里曾经是一个很大的花房,里面栽种着许多植物,一年四季里都开满了娇艳的花朵。 三儿拿着锄头在一大片枯花烂草里来回扒拉着,像是要从土里找出什么宝贝似的。 我绕着这花房里走了一圈,估量这片地大概有个二分地的大小。(大概一百二十多平米) 玻璃花房里给分成了六个区域。以我有限的对花朵的认识,我大概认出了梅花,牡丹,月季,菊花,藤萝等,还有许多我认不出来的西洋花种。这屋里的主人似乎尤其喜欢玫瑰,特意在一个区域里种满了玫瑰,现在只剩下一堆生满坚硬刺的黑色枝条。这些美丽的鲜花没有了主人的照顾,也只得在这花房里自生自灭了。 除了满园死去的鲜花,地上细密的铺满许多小虫的尸体。它们都已经干瘪成壳。在满地虫子尸体中,最多的就是蝴蝶。 我小心捻起一只蝴蝶的翅膀,举到眼前。联想到曾经在鲜花娇艳开放的时候,满屋的蝴蝶煽动五彩的翅膀上下翻飞的情景。我仰头看天,透过两层玻璃顶,见天上还飘着风雪,一轮明月被玻璃映照得生了一圈毛边。 窗外寒冷的冬日又把我的思绪拉了回现实,这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美丽,只有枯萎的植物。 美丽的东西为何总是容易消逝呢?! 我心情有些失落的走到三儿身旁,见他还在那些泥土里挖着。我看了一会,问:“别挖了,再挖楼梯板都给你挖穿了。我们俩掉下去还不给摔死。” 三儿擦擦汗说:“我就是看看这是不是埋着什么秘密,没准埋着人什么的。” 我吓一跳问:“怎么会埋着人!?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情。难道高菲会被人埋在这里吗!?” 三儿一脸神秘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以前听小武说,衙门里有一个怪案。曾经有一个外地女人来报案,说自己老公在这个地界失踪了。于是捕快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去查,查到一家郊外的客栈。那客栈老板说见过那男人,可是早就走了。于是捕快去别的地方再找,可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就回去跟那女人说,你男人可能是到别的地方去了。那女人不信,装作一个逃难来的,去那旅店当下人。在那打了半年的工,终于让她发现一件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天,客栈老板的小舅子过来,他手上戴着的一个戒指像是她丈夫的。于是她找机会凑近了看,发现那就是她丈夫的东西。第二天她就跑到衙门里去报了案,大老爷立马就派人去把那家老板和小舅子抓了来。稍一审问两人就招了,说是有一个男的来住店,后来生病死了,他们就给埋在后花园了。几个人捕快赶忙去后花园按照给的位置挖,果然挖出来一具男尸。等那女人来了一看,却说,这不是我相公。大老爷心知这里头还有别的事,连夜审讯那几个人。这才问出实情,原来他们是一个强盗团伙,专找过路的客人下手。杀了人之后,人就埋在后花园,东西放半年再销赃。那女人丈夫是先拜访的朋友,后去的那旅馆,准备转天回家的,却遭了毒手。也多亏了他女人心细,能吃苦,委身为奴,摸查了半年才发现一点线索。否则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得来一个人的踪影。那土匪头子就是吃准了这点,所以屡屡得手。你猜最后从那后花园里挖出多少尸体来!” 我摇摇头,心想在这闹鬼的洋楼里听三儿讲这么恐怖的故事,也亏他有这个闲心。 三儿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张开了,用力的说:“五十人呀!” 我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说:“那你觉得高菲他是给埋在这了呢?还是埋在哪里了?” 三儿戳着锄头说:“我这不是耸人听闻!打从进到这房子里我就在一路探查,你看我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砸开人家抽屉。那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找到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呀!任何痕迹都不能轻易放过的!” 我笑道:“你真该和小武换换,他对衙门里的事情没兴趣,但你有。”说完我朝玻璃房外走去。 三儿喊道:“你去哪?这里还没看完呢,我才翻了这边的土,还有其它几处没看呢。” 我转身说:“三大老爷,您仔细想想,如果真有人把高菲埋在这土里,那势必要把原来的植物都清理出去再埋人。可你看这屋里所有的植物都是保持原本的样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显然不可能有人被埋在这里呀。” 三儿想了下说:“那没准这里的人狡猾,把高菲埋在这了,又盖上土,插好植物,让一切恢复原样了。” 我走到门口回头说:“你看这是四层楼版,能挖多深。如果真这样,那这土里埋着个人还不起一个坟包呀。别多想了,咱们赶紧找出路,别给底下那两个鬼追上来,到最后无路可逃了。” 三儿站在那歪着脑袋想了会,点点头说:“这么说也对哦,好像是有点道理。” 我拿着蜡烛台往右侧走,见到墙上有挂着蜡烛就点亮。这第四层的走廊里每隔几步就放着一个西洋小木桌,上边摆着西洋花瓶或中国瓷器;墙上挂着图画多是各种鲜花还有蝴蝶的图案,就连墙纸的纹饰也是鲜花衬着五彩的蝴蝶。这点上中国人和洋人倒是十分的相似。看来这家主人十分有生活的情趣,对美的东西有一种向往,否则怎么会在房子里还盖一个玻璃花房呢。 这样一连点亮了十盏蜡烛灯,走廊里大亮,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抬头一看,惊奇的发现眼前有一只巨大的花蝴蝶立在面前。我退后了两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扇大门上的图案。只是这蝴蝶花纹边缘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轮廓,里面再用各种颜色的玻璃填满,光线照耀下,通体流光闪耀,跟真的似的。那大门分作两边,正好一边一只蝴蝶翅膀。若是这门被打开或者合上,想必就如同一只真的蝴蝶在煽动翅膀似的。在这蝴蝶花纹背景处画着许多五颜六色娇艳的花朵,层层叠叠,密不透风,艳丽无比。我想起有一种中国瓷器也是这样的装饰风格,叫个百花不露地。便是一个瓶子上画满了各种花卉,争相开放,不露出背景来,显得热闹非凡。不知这大门的装饰风格是否借鉴了那百花不露地,同时加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 我正欣赏这门上的图案,三儿蹬蹬蹬跑过来,看了几眼说:“咋的了?是不是又打不开门了!没问题,让我来!”说着抡起锄头就要砸锁。 我连忙给他制止了,心想这么好的东西给你砸坏了就可惜了。你真有那么多力气还不如留着一会跟鬼打呢。 我说:“这屋子的门修得这么华丽恐怕里面住着这屋子的主人,我记得小武说过这屋子主人叫,叫什么来着?” 三儿说:“叫萝卜头!” “什么萝卜头,是罗伯特先生。这里可能是罗伯特先生和她夫人的寝室,咱们就别砸人家锁了,去对面看看吧。”我将三儿的锄头按下,拉着他往回走。uu看书 ww.uan.c 三儿几次回头,心有不甘的瞧那大门。我知道他砸门是假,想窥视人家卧室里有什么是真。所以说这人也不能好奇心太重,否则遇到没人管的时候,保不准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拉着三儿穿过花房走到对面走廊尽头,这边有三座房门,分别在左中右三面墙上。 我看了下,说:“怎么样?哪个门?你选吧。选中了打不开,你就砸。” 三儿乐了,说:“看你说的,好像我就是来砸人家东西似的。那我就选……”三儿的手指在这三个门上点来点去,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点豆兵,打豆兵。点中谁家,就是兵。” 我叹口气,心想你这时候还有空做游戏,还不赶快的。 三儿念了一会,最后指着左边的门,说:“就它了!” 我说:“开个门费这个劲。” 三儿笑笑,伸手去按那门把手,喀哧一声,门竟然没锁。三儿和我都感到小有意外,想不到竟然被他真选中一个没锁的门。又或者是这洋楼里的门都怕了他这个“房门杀手”,自己就投降了。 三儿嘻嘻一笑,对自己的选择挺满意,轻轻把那门往里推开。 门才开到一尺来宽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住了,跟着猛的往外关闭,里头传来咔嚓,咔嚓锁门的声响。 我和三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往后跳开几步,拿起手里的东西做武器挡在前边。 等了一会,不见里面再有什么动静。就听三儿哆嗦着说:“那,那里面有人!我,我刚才感觉到是一个人把门推上的!” 第11章 没有人的房间 我们完全没想到这房间里藏着一个人。他这么做显然是要将我们挡在外头,等楼下的两个鬼,不,可能更多的鬼聚集到一起,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洋馆里到底藏着多少鬼! 我和三儿这下可是前有狼后有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可情况经济,容不得我们多想,只能一条路走到地。 我碰了下三儿说:“三儿,敢不敢!我们俩闯进去!” “打,打进去!里面,里面是人是鬼呀!”三儿这人就是你让他砸门撬锁他是麻溜的,可要去跟人家真刀真枪的干一架,那是立马就认怂的主。 “怕什么还有我呢,你砸门,我打鬼。怕什么,大不了我进去给鬼吃了,你扭头就跑!” “我跑!我往哪里跑!下去的路已经堵上了。” “那你就砸破了窗子往下跳,底下那么厚的雪,你摔不死的。”我自己都觉得这主意可笑,但说的时候一本正经。 “摔不死吗?这里可是四层呢,好几丈高跳下去还有摔不死的。”三儿看来脑子还不糊涂,居然还能算得清楼层数。 “那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等着人家大队人马冲上来把我们俩都抓起来蒸了吃掉。” “不会吧!他们真的吃人!”三儿往我身后靠了靠,生怕那门会忽然打开,从里面再伸出一只鬼手来抓我们。 “那可说不好,你想呀,这大屋里原本有那么多小孩,可现在一个都没了,人都去哪里了?搞不好就是给这屋里的鬼抓来吃掉了。”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吓唬下三儿,可这话一出口,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刚才怎么没留意呢,这大屋里收留的孩子都去哪里了?难不成竟被我说中了吗。对了,那林子里不是还找到了大脚印吗,会不会真有一个吃人的恶鬼在这屋里游荡。那刚才猛然将门关上的莫非就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如果真是那样的恶鬼直接出来抓住我俩就行了,何必还故弄玄虚的把门关上,显然是又设下什么陷阱等着我们钻。我们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从他这门里打杀进去,管你是一只鬼,还是一屋子鬼,现在老子就这条命跟你拼了再说。 我想明白了这里的关节,心一横,挺直腰,握紧枪头说:“三儿,别怕。咱们就从这里杀进去了。跟里面的鬼怪做个了断,让他们知道,咱们中国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也打起精神来,一会打起来可少不了你在一旁帮我掠阵。到时候真死了,去了地下也好结伴跟阎罗王报到不是。” 三儿哆嗦着说:“你,你真要进去。” “那是自然!否则呢,留在这变成那花屋里的肥料吗!我是不怕死了,跟他们既然没法说理,那就真刀真枪的上去干了!” “可我只有锄头,没有刀枪!”三儿一脸委屈,先灭自己威风。 “呸!这是一般的锄头吗!这是五台山少林寺里十八铜人用过的锄头,是佛祖开过光的,专门打鬼降魔用的。可比那扑通的刀枪厉害了一百倍不止。你看多厚的门,让你一砸一个窟窿,那鬼的脑袋还能比门硬。到面前你也是一锄头下去,它们保准身上全是窟窿,就死了。”我急中生智,侃侃而谈,把那锄头吹上了天,好让三儿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神兵利器一般。借着锄头的神威,也要跟里面的东西大干一场。又说:“你看你带锄头就对了,什么是锄头,在我老家又管它叫‘除头’,就是除去鬼的头,是恶鬼的克星。你不信,仔细看看,你这锄头面,冷若寒冰铁,锄头柄,硬如玄铁石,正是天下少有的神兵。” 三儿被我说得有些晕乎,有些信以为真了,拿起锄头仔细端详着,眼神里竟然闪出惊喜的光芒。他说:“没错,没错。这就是一件宝物,我拿着就能打鬼除魔了。” “没错,打鬼除魔,天下第一呀。”我用力一摆胳膊做了一个鼓劲的姿势。 “那我们还怕什么,我们冲进去跟里面的恶鬼拼了!”三儿激动起来,将锄头抡起,随时准备落下。 我说:“对呀,怕什么!走!干了!”抄起枪头走到那门前,指着那门把手说:“三儿,砸了!” 三儿大喊一声,将锄头用力落下,只一下就把那门把手给砸落在地。我上前一脚踹在门上,咔嚓一声,门锁处木屑飞溅,裂开一道缝。我跟着连踹两脚,将那木门硬生生踢开。跟着左手将蜡烛台扔进去,闪身到一旁预防里面有东西会偷袭过来。 等了一会,不见里面有东西出来,却飘出一股股黑烟。我侧脸往里看,见那蜡烛台落在地上竟然把地板上的地毯烧着了一块,那黑烟就是从那冒出来的。 借着火光,我将屋里情况大致看了下,见摆放着不少柜子,箱子和杂物,从布置来看像是一个杂物间。没有发现什么人藏在里面。 “哎呀,那火要大了!怎么办?”三儿指着地上惊呼道。 我一个箭步冲进去,先把蜡烛台拿起来,然后将那块地毯卷起,把里面的火压住,不停地踩踏。三儿提着锄头进来,用力拍打着火地方。一时间四周腾起一片烟雾和灰尘,呛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咳嗽不止。 我见那着火的地毯已经熄灭,扬扬手驱散灰尘,说:“灭了,灭了,别打了。” 三儿又猛拍了几下,确定没有一丝火星才停手。问:“这要是有火星子,一会又着起来怎么办?” “那你撒泡尿在上边吧。”我随口一说,拿着蜡烛台往里头走去。 三儿竟然真的在解裤腰带往那地毯上撒尿。 我小心的走到屋子尽头,右手拐个弯,一堵墙拦在面前。奇怪,刚才若是真有人,那怎么会不见了!?莫非这里还有暗门密道!我拿着蜡烛台仔细看了下墙面,不见有接缝的痕迹。这洋楼里的墙壁上都贴着印有图案的墙纸,如果真有暗门的话,势必在接缝地方露出痕迹来。哪怕当时做得天衣无缝,可经过这么久的岁月,早该露出缝隙来了。 在我敲敲打打的时候,三儿提着裤腰带过来,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扭头见他这样,笑道:“你还不快先把裤腰带系好,一会鬼跳出来,你可怎么跑的了。” 三儿把手里东西放一边,一边系一边说:“会不会跑别的地方去了?藏到箱子里或者柜子里了。”他这话倒是提醒我,刚才那个鬼手不就是藏在墙上的方孔里,趁我不注意伸出来抓住我的胳膊。 我仔细看了下四周,这屋里大箱小箱真不少,若是要藏个人也是没准的。干脆,我也学学三儿,不跟他们客气了。咱也翻箱倒柜一会,倒要看看这鬼东xc在哪里了。 我顺手将一个箱子搬倒在地,听到里面咣啷啷一阵脆响,像是打碎了一堆瓷器。这时我也不顾那么多了,咱们是先兵后礼了,既然已经知道房子里有东西对我们图谋不轨,那也就别怪爷爷我手黑。打碎了东西回头照价赔你,可命是我自己的,那就由不得了你做主了。 我下手不客气,看到箱子盒子也不打开看,直接推翻了听动静。三儿看我手下不留情,也跟着到见东西就翻。就听到屋里叮铃咣啷,跟来了强盗一样。我们俩把能翻的东西都翻了一个遍,却不见有任何活物藏在里头,连只猫和狗也没找到。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喘气,环顾四周,一片狼藉。经过这一通的发泄,uu看书.uuknshu.cm 担忧虽然没有解除,但心里舒服了不少。三儿还拿着锄头左打几下,右敲几下,看哪里还藏着东西的。我坐在这洋人的座椅上,觉得坐垫和靠背都是软乎乎的,确实挺舒服。跟着泛起困来,仰头打了个大哈切。我们俩大冷天冒着风雪跑到这洋房里,折腾了这么久时候,人没找到,却接连撞上鬼。现在正是又困又乏又饿又渴。躺在这椅子上,眼皮子开始有些睁不开了。本想闭眼眯一会,可耳边咣当声不绝,三儿还在那奋力的东砸西打,吵得我脑袋疼。我揉揉眼睛,这时正好看到天花板上边像是挂着个东西,烛光下拉长一道影子。 我从椅子上蹦下来,将蜡烛台举高了仔细看,原来是一节把手挂在上头。莫非这上边还有地方藏人?!我想了下这楼从外边看确实是四层,可保不齐有个阁楼什么的。 这样一想似乎也对,里面那人就是藏到了阁楼上,所以我们怎么都没找到他。我把三儿叫回来,指着那顶上跟他说了想法。三儿觉得有道理,问怎么上去呢?我看了下四周,想了想说:“来,我们搬箱子,堆起来就能够到了。” 说干就干,两人不一会就堆起一个箱山。我踏上去,脚下十分牢固。站稳了,伸手刚好够住那个把手。用力往下一拽,刚当一声,没打开。我用力又拽了两下,还是打不开,像是有插销一类的东西卡在上头。我叹口气,正要下来,忽然顶上传来跑动的声响,正好从我们头顶那块跑过,震得天花板颤动几下,落下一些灰尘。 我低下头和三儿对视一眼,一脸的惊讶。原来上头真有人呀! 第12章 阁楼密室 既然知道阁楼上藏着人,那就只能上去弄清楚了。 我双手一起抓住那把手用力往下拽,可是上头的插销还真是牢固,这样折腾了半天也不见效果。 我从箱子上下来,甩着胳膊说:“不行太牢固了,拽不开。” 三儿爬到上头看着那把手说:“要不我试试用锄头把那门板给砸开试试。” 我说:“你砸吧,看天亮前你能砸出个洞不。”说完一屁股坐在那软靠背椅上。 三儿竟然真的抡起锄头朝上砸去,这下可不是砸门锁那么简单,而是要拆房了。我就知道他迟早要干出拆房的事情来。 可拆房比砸锁又要难了,尤其是你要拆的地方在天花板上。先不说你能否够得到,就是能够上了,那地方是最不好用力的。你拆墙和拆地板都是顺着用力,抡起东西往下就行。天花板不同了,在顶上,你要往上用力。可当你往上的时候,手上的力气会一点点泻掉。等砸到天花板上那劲就小多了。三儿砸了半天也就是弄出来几个凹坑,人却累得只喘气,胳膊酸得抬起来都费劲。 我是坐着看不腰疼,忍不住笑起来。 三儿垂着胳膊休息会,啊哈大喊一声,抡起胳膊使劲往上砸,嘎嘣一声,那锄头正好卡在那把手里。他手上有汗,竟然出溜一下滑了下来。三儿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发愣,我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大笑起来。 三儿气得双手抓着锄头柄往外拽,但上头那锄刃卡的死死的,一时跟长在上头一样。这时三儿恼了,又急又气,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双手抓住锄头柄,腿向上一缩,整个人悬挂在空中了。 我见他抱着一根棍挂在那,又是一阵大笑。 三儿抱着锄头柄就使劲往下蹬,想用全身的重量把那锄头从里拔出来。 这样弄了十几下,想不到上边咔嚓一声,天花板上一块木板给拉下一寸,竟然松动了。 我见这样居然有效,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蹦上去,抓着那锄头柄,学着三儿缩起双腿,也用力往下蹬。 这一下,一根杆子上吊着两个大活人,还都是精壮的小伙子,加一起足有二百来斤重。上头那块木板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同时被两个人这样折腾。拉得它吱呀呀叫个不停,把手处不时传来木块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越是激烈,我和三儿就越是兴奋,等于就是告诉我们离着弄开这天花板不远了。两人越拉越起劲,浑然忘了在洋楼里躲鬼的遭遇。口里喊着号子,一次次往下加力。 那天花板顶的木板终于放弃了抵抗,接口处咔嚓一声,上边的插销一下断裂开。我和三儿脸上大喜,就听顶上轰隆一声,顶上的木板整个塌了下来。我俩还没反应过来,同时大喊着从上边滚落下来。还好底下箱子堆得高,只是滚落下来的时候磕破点皮,身上却无大碍。 我扶着旁边的柜子,踉踉跄跄站起来,见天花板上开了一个方洞,边上垂下一块木板,连带挂着一根锄头,独自晃荡着。 三儿哈哈哈大笑说:“哎呀呀,我就说嘛,什么样的门我打不开。你就是挂在天上我也能给你拽开了。哎呦呦呦,我的屁股。”听声音这一跤摔得也不轻,可架不住他心里高兴,先要大吹一通。 我拿着蜡烛台,站到箱子顶上想看看上头什么情况,可距离有限,又没有梯子,只能跳起来抓到天花板的边缘爬进去才行。可上头情况不明,鲁莽往上爬,要是刚露出个头就给对手一刀砍了不是冤枉死了。 两人一合计,总要找个办法先弄清楚上边的状况,敌在暗,我们在明,不能着了道了。我们俩分头在这储物间里开箱翻柜,看能找到什么帮得上忙的东西。待我俩找了半天,把能开的地方全打开了,翻出来得尽是一些生活杂物,瓶瓶罐罐,衣服床单之类的,确实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我一屁股又坐回那软靠椅,见三儿头上戴着一个女人的帽子,正对着一面镜子前照来照去。我随手捡起一个东西扔过去,说:“你臭美什么呢?带个女人的帽子还照镜子。” 三儿转头拿着那镜子过来兴奋的说:“你看这洋人的镜子就是清楚啊,照出来的人影跟真的一样。” 我伸手接过来一看,还真是。那镜子里照出来的东西就跟真有一人在里面似的。我拿着转动着方向,上下左右的看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脑袋顶上长什么样。 三儿忽然一下抓住我胳膊说:“这镜子既然这么厉害,咱们要不把它伸进那天花板的洞口里,不就可以看得清楚里面什么样子了吗!” 我一听好主意呀,这样自己不用伸头进去看,光看这镜子里的影子不就知道里头啥样了。用力一拍三儿的后背,夸赞道:“好小子,第一次听你说出来那么有主意的话。” 我俩立刻将那堆箱子重新堆高,人站上去脑袋顶已经可以碰到天花板。然后我把那面镜子慢慢伸到里面去,三儿举起蜡烛在前边照亮。 镜面里果然出现那阁楼里的样子,虽然镜子角度和烛光强弱影响了所能看清楚地范围,但总比我们自己爬上去冒险强。那阁楼上头看着也就刚一人多高,两边靠墙堆满了杂物,当中留着一条道。我们在底下转着圈看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或者动物的迹象。 我们把镜子收回来,商量该怎么办。我说:“要不我先上去,你在底下等着。”三儿想想说:“万一顶上那鬼藏在暗处,就等着你咋办?”我觉得有理,琢磨了下,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三儿说:“要不我们用火攻。点燃了东西扔上去,把它熏出来。”我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可万一把人家房子给烧了咋办呢?就算我们是为了找朋友进到这大屋子里,也不等于就有权去烧人家房子呀。我摇摇头说:“不行,烧人家房子,太缺德了,将来要遭报应的。”三儿说:“怎么个报应!那洋鬼子还能去阎王爷那告我们?回头阎王爷还指不定听谁的呢。”三儿坚持拿烟熏是一个保险的办法。我想这又不是抓田鼠,万一真把房子都点着了,搞不好高菲就给关在里头,那不是连着一起烧死吗! 我们又举起镜子把上头仔细看了一圈,这一次我发现靠里边好像放着一个大屏风,刚好把最里头给挡住了。若是真有人要藏在这阁楼里,那就只可能是在那了。 我拉着三儿到下边说:“干脆我们就来个突然袭击。我一个人冲上去,要是碰到敌人,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呢,在底下拿些衣服布料堆起来,如果我跳下来,大喊点火。你就点燃这些东西,我们赶快撤出去。如何?” 三儿点点头说:“行,就这么办!” 两人立刻把这屋里能找到的衣服和被单等易燃的东西全堆在那箱山周围。准备妥当后,我先把蜡烛台从那方孔里放上去,见没有动静,朝三儿点点头,示意他做好准备。自己活动下胳膊,猛地往上一跳,抓住了阁楼地板,后背用力,一下把整个人撑到上头。 上到阁楼里后,我赶快蹲下身子,将枪头攥在手里,慢慢捡起蜡烛台,将四周照了下。耳听阁楼上的木板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想必是外面正刮着大风。这阁楼处于四楼顶上一层,算是这房子最高的地方了,自然也是离着风雪最近的地方。 我看清楚身后有几个竹篮子,还有木头箱子。外边都积满灰尘,还挂着蜘蛛网,不像是打开过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人藏在里面。 那这阁楼里最可能藏人的就应该是那屏风后面了。 我举着蜡烛台往里面的黑暗处照了下,见那里面堆着几层大包裹,屏风和包裹间飘荡着几缕蛛丝,被不知哪里灌进来的冷风吹得轻轻摇摆。 我忽然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冷战,才觉得这阁楼里的温度比楼下又要低了不少,想必这里的墙壁不怎么厚实,加上风吹日晒早就不那么牢靠了。心想此地不可久留,速战速决。提着枪头往前走了几步,离着那屏风二十来步的距离,凝神往里观望。 我正全神贯注看着,底下传来三儿故意压低的嗓音“看到什么了!有鬼吗!?” 我思绪被打断,说道:“不知道,没看到呢。” “什么?什么?听不清楚?你看到什么了?”三儿在底下急促的问道,弄得我心烦起来。索性不理他,又朝那屏风走过去几步。 那屏风刚好顶到这阁楼上头,挡住了一多半的路,右边留下一个缺口够一人出入。 我稳定了下心神,估计压低嗓音,粗声喊道:“我看到你了!你别藏了!你出来吧!” 那屏风后毫无反应,不知对方什么路数。我心想难道对方要跟我斗智斗勇,uu看书 ww.kashu.co还是布好了陷阱等我自己钻进去。 想到这里可能有陷阱,我下意识后退两步,拿着蜡烛台仔细把四周尤其是地上照了下。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一串脚印,朝着那屏风后走去,转过那个缺口,延伸到后边去了。 我哼了一声,心想这是故意留下让我跟进去好来个偷袭是吗。老子不上当。 我粗声喊道:“你不出来,那我只好用火攻。这里准备了火油,只要一点上立刻就能把这烧成灰,你可别自讨苦吃了。”我们哪里有什么火油,不过是我急中生智胡扯一通,盼得里头有人听了自乱阵脚,先跳出来。 果然过了一会,里头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碰倒在地。我心里又惊又喜,想不到居然还真管用,对方先有些慌乱了。 我装作胜券在握,哈哈哈大笑说:“既然你不出来,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将你烧死在这里了。我就从...从...从这里点起火吧。”我本想随手找个东西点燃了吓吓对方,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忽然看到一个布包裹。先将蜡烛台放在地上,再把那包裹展开,里面东西滚落一地,把布头放在蜡烛台上点燃了。那布头一下就烧着起来,照得眼前大亮。 我正准备将这烧着的布头往那屏风处丢去,忽然屏风向外倾倒,里面冲出一个黑影,拿着个棍棒样的东西朝我冲来。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来,刚点燃布头,眼前火光闪耀注意力就不在那屏风后;二来,手里刚好要丢那布头,对手依然推倒屏风往我这扑。 我急忙丢出那团布,右手一挥,枪头迎了上去。 第13章 闹不清楚 我情急之下匆促迎战,两腿扎开马步,右臂挺枪去挡。这马步一摆,顺势就把脚下的蜡烛台踢翻在一旁,屋里光线晃动,就看我们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 我起初以为会是一番苦战,可几个回合后,发现这对手虽然气势凶猛,可力道并不怎么大,打起来也都是拿着手里的木棍一阵乱敲乱打,毫无章法。又过了几个回合,对手竟然开始喘气起来,显得后劲不足。我自然心里大喜,找了个空袭,枪头插到他腋下,猛地一扫,在他胸前衣服上划开一道。他惊叫一声,连着后退几步,向那屏风后退去。我心想,他这莫非是故意诱我深入,好叫我跟着跑到屏风后,再出杀招。 我停在原地,大笑道:“看来你是跑不了了。索性我把你这里都一把火烧了,你也不用出来了。” 那人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焦虑,左右顾盼,又抓又挠,最后跺了几下脚,说声:“死了就死了!”举着手中木棒冲过来。 他那话一出,我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细琢磨,那人已经冲到跟前。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反守为攻,几下打得他接连后退。我却不再伤他,而是找个机会,用枪头打脱他手里的木棍,趁着他惊讶之际。 我忽然问道:“你是高菲!?” 那人楞了一下,慢慢问道:“你…你是?” 我大喜说道:“你果然是高菲。”转身将地上蜡烛台捡起,走进了看。眼前站着这人不是高菲还是能是谁! 高菲也看清楚了我的摸样,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说:“是你呀!你不是朱大哥吗!莫非三儿也来了吧!” 我笑道:“你年纪比我大,我怎么成了你大哥了。三儿也来了,就在楼下呢。” 高菲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熟人,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脸上全是激动和欣喜。 我带他走到阁楼入口,朝下喊道:“三儿,我们下来啦!你别点火啊。” 三儿问:“你和谁呀!?” “还能是谁。”说着跳下,跟着朝上说:“下来吧,这里垫着东西呢。” 高菲小心从入口处下来,我扶他站稳。三儿在底下咦了一声,高兴地喊道:“是高菲!是高菲呀!你没事呀!!真的是你呀!” 想不到我们三个居然是在这洋馆顶层的杂物间里团圆了。 我们三人抱在一起,激动万分,不知话从何处说起了。 高菲问起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和三儿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小武发现他失踪的经过,和我们来到这的过程简单说了下。说到楼下遇到那两个鬼追,我们急忙跑了上来才无意进到这房子来的。 高菲说:“你们见过他们两个了。哎呀,你们没伤害他们吧。” 三儿说:“伤害!我们吓得往屋里跑,还不知道谁伤害谁呢。” 高菲笑道:“那是最好。要是没有这两位朋友,我只怕都冻死在外头了。” 我好奇问道:“这两个鬼怎么是你的朋友呢?!” 高菲有些激动的说:“不是鬼呀!他们...哎呀,这个,我真的一下说不清楚了。” 我和三儿互看一眼,均想都那样了还不是鬼,难道是人!你高菲该不是受刺激太大,神志不清了吧。 我说:“好吧,我们先不管他们是人是鬼。这里也不安全,咱们快点回去吧。”说着我上去夹着高菲的一只胳膊。 三儿说:“对对,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跟着也夹上高菲另外一只胳膊。 两人一起把他架起来往外就走。高菲一边走一边试图说服我们:“你们先放下我,让我跟你们说清楚。他们真的不是鬼呀!这里面有很多事情的。” 我和三儿充耳不闻,管他们是人是鬼,先离开这里再说。也不管外边风雪如何,只盼着早早离开这栋怪异的大房子。 两人驾着高菲刚走到那杂物间的门口,忽然斜插里冒出一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大头娃娃,笑盈盈看着我们。我和三儿同时啊的一声,跟着拦在高菲身前,将手里武器横在身前。 那大头娃娃拿着一个蜡烛台,笑吟吟看着我们。但我们知道,她的笑是画在那张假脸上的。那面具后的样子可能异常恐怖。大头娃娃望着我们,转头朝走廊外招招手,动作十足可爱,看在我们眼里却十足可怕。 她在召唤什么?那边还会有什么东西过来? 过了一会,听到啪啦啪啦的声响,跟着一个古怪的东西跑进我们视线。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我和三儿都不约而同的后腿了一步。 那是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怪人,头只有普通人一半大,从眉骨往上塌陷下去。下边连接的身子怪异的向后收缩,看不见有腰,更没有腿和脚。它用一对胳膊支撑着上半身立在那,活像一个会走路的肉球。 这是一个怪物吗! 我和三儿瞪大眼睛望着那怪东西,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觉得比看到飘忽不定的鬼魂还要可怕。 就在我俩惊异间,高菲从我俩中间挤到前边,走到那两个怪物面前,拍着手说:“哎呀,你们才来呢。我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不带我的朋友上来呀。” 听到他如此开心的跟两个鬼样的东西说话,我感觉身上汗毛竖立,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高菲是怎么了!难道他疯了! 高菲转过身,一脸欢喜的说:“现在好了,我们人到齐了!你们别怕,这是我朋友,这两个也是我朋友。” 我和三儿见他五官神色十分欢喜,可在烛光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两人一起又后退了数步。 这人真是高菲吗!为何行为举止如此怪异,还认那两个怪物做朋友! 难道他是鬼装的! 高菲一步步走向我们,嘴里不停说着话,脸上表情越来越欣喜。可我和三儿却一步步后退,心里越来越紧张。 三儿小声问:“他,他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看着感觉不太正常的样子。” 三儿紧张的说:“那不是鬼吧,披着高菲的人皮吗!天哪!” 我说:“也有可能。这时候没办法了,不能让他再抓住我们,也扒了我们的皮。你快去点火。” 三儿说:“那你怎么办!” 我抢上一步,挡在高菲和三儿身前,喊道:“你快去点火!我拦住他!” 我现在只求能起一场大火,好趁乱寻得托生的机会,哪怕再不济,也要烧光了这鬼宅,不能让他们继续害人。 三儿赶忙跑到里头放火,我大喊一声,挥舞枪头挡在身前。 那高菲果然不敢走近,大声喊着:“你们要干嘛!你们要干嘛!” 隔了一会,我感觉身后火光大亮,转头看,见里头已经烧了起来。那些衣服布料在这干燥的北方冬天果然是容易点燃。 “哈哈哈,烧吧!看不把这群鬼东西烧成灰!”我扭头对高菲说:“来吧,我不怕你的。你想扒我们的皮没那么容易!” 那高菲上蹿下跳的还在演戏,嘴里不住的呼喊:“着火了!着火了!快点救火呀!”跟着那大头娃娃和那怪人也走进来,看到里头着火慌忙往外跑。 我一看这两个鬼居然被火光吓跑了,信心大增,喊道:“来呀,你们这群鬼怪!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们!今晚非一把火烧光了你们的妖怪洞!把你们这些大鬼,小鬼,老妖,少妖全都烧个干净。” 三儿从里面跑出来,说:“咳咳咳,里面烧起来了!我们怎么办!” 我一看那两个鬼和高菲都不见了,u看书 .uukansh.cm 不知道跑去哪里,说:“不管了,杀出去。见到东西都打,记得不要回头,赶快跑!”三儿大喊一声好。 我们俩急忙跑出杂物间,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对面一个门却开着。冲到里面一看,也是一间卧室,摆了四张床,还有一些衣柜,书桌椅子之类的。我们来不及多查看细节,几步冲到屋里,见那有一个小门虚掩着。我们顿了一下,不明这背后到底什么陷阱。耳听背后传来噼里啪啦声响,屋外火光更旺。 我一脚踹开那门,见里面是一节楼梯通向下层。“冲吧!”我喊了一声,和三儿一同往楼梯下冲。 刚跑下一半,就见底下转过来一个人。我和三儿赶忙刹住脚,在楼梯上摆好迎战的姿势。 那人跑上几节,看清楚是高菲,他两手提着水桶,着急忙慌的往上跑。我和三儿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见他往上冲,倒是挤得我们往后一直退,最后退回那屋里。他也不管我们提着水桶就冲出屋子,去隔壁屋里灭火。隔了一会,底下又冲上来一个人。是那大头娃娃也提着两个水桶跑到隔壁去。又过了一会,跑上来一个两只手的怪物,我和三儿吓一跳,见就是那个肉球样的怪东西,头上裹着一块湿布,嘴里叼着个小水桶,也冲到隔壁去。 我和三儿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情况。就见他们三人前前后后来回跑,不断提水上来救火。 三儿看了一眼我,眼神里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迷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群人到底是人,是鬼! 第14章 失踪那天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实在羞于启齿。 火最终是熄灭了,杂物间的墙和天花板都熏黑了,好在只是烧掉一些杂物,房子其他地方没有受到波及。 此时,我们五个人围坐在一个壁炉前,里面点起了篝火,十分暖和。照得我们五个人脸上都是暖洋洋的。 这里是位于一楼大厅后的一个会客厅。地上铺着舒适的地毯,墙上挂着西洋的油画,还有一架钢琴放在离落地窗最近的地方。 我们五个人,我,三儿,高菲,还有这房子的两个主人。 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可事情却要从高菲失踪之前的一天说起。 四天前的一个下午。 高菲坐着马车从天津往回赶,一路都还算顺畅。到了这地界,忽然肚子不舒服,想下车去方便下。到了那小树林里正蹲着,当时正是冬天,四下也无人,他四下随意观望,见都是一堆堆白雪,唯有离着自己五十步远有一个小土堆。他原本也不在意,这荒郊野外有个土堆又什么稀奇的。隔了一会,那土堆像是晃动了几下。这一下高菲留意到了,心里立刻升起一个不安的念头,该不是狼或者什么野兽吧。 在通州郊外的林子里偶尔也有狼,狐狸,野猪等大点的野兽出没。可这个土堆看着又不像,说是野兽可也不见有毛的样子。那土堆又动了几下,高菲这时看出来像是一个人趴在那在地上掏什么东西。 谁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跑到这个地方来挖兔子洞,或者狐狸洞吗? 他蹲在树后方便,对面的人趴在地上,所以他看得清楚那人的动静,而那人却不知道身后有人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那团东西忽然变大,然后站了起来。这时,高菲已经确定这就是一个人在那捣鼓什么。 那人身上披着一大块不知道是皮子还是麻布,像个斗篷样把全身都罩在里面。他背对着高菲,弯腰驼背,两只胳膊用力撕扯着什么。 高菲对这人不怎么有安全感。谁会大冷天跑到郊外林子里找吃的,要么是乞丐,要么是土匪。一想到是土匪,高菲脑子里一激灵,觉得这事估计有危险,下意识摸摸自己身上的名贵貂皮外衣。他家里是开当铺的,身上穿着带着都好,一眼看得出是富家公子哥。万一这是一个打劫的,抢走钱财还是小事,要是再绑架了,那可就遭罪了。 他赶忙收拾完,见那人还是背对着不知啃些什么,弯下腰悄悄往外走。刚走出十几步,忽然林子外大路上传来几声马叫,高菲警觉起来,忙缩到一棵树后,见那人忽然扭头望向马叫的方向。这时,他似乎看到那人嘴里叼着一截动物的身子,还连着脑袋和胳膊,手里像是撕烂的下半截。 顿时他心里觉得这是个恐怖的怪人! 高菲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眼怪人,心里犹豫到底该怎么办。 可怪人却不犹豫,将手里吃剩的动物尸体扔掉,快速朝着马车跑去。他弯腰驼背,跑动起来很怪异,但跑得很快,因为他的两条腿很长。 这时高菲才发现这怪人很高,简直比自己高出一倍。 那怪人快接近马车的时候,马开始焦躁的乱踢乱蹬。车夫发觉了,从马车边转过来,牵住缰绳,这时他也发现了那个怪人。车夫明显也被这高大的怪人吓住了,挥舞着鞭子想吓退他。 那怪人站直起来,竟然比马车还高,差不多八尺多高了。他弯曲着胳膊尝试去抓鞭子,但几次都够不到。 高菲吓愣在树后,一动不敢动。他心里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别让怪人抓到我,别让怪人抓到我。 怪人被车夫的鞭子弄得恼怒不安,伸出长手一把抓住那鞭子扔到一边。车夫吓得丢下马车往来路上跑去。怪人直立起身子,仰天大叫,像野兽在嘶嚎。 高菲吓得抱住树,吓得不敢再看,四下观察看哪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那怪人嘶嚎了一阵,迈步朝着车夫逃跑的方向追去。那车夫此时已经跑出了好几十丈远,可怪人跑起来更快,两条腿就像长竹竿一样,每一步都比常人多出三倍距离。眼看着怪人像踩着一阵风,飞快的飘向车夫。高菲在树后看着他俩距离越来越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差高声喊叫出来。 那怪人跑到车夫身后,伸展出长臂一下抓住车夫拎了起来。那车夫就像纸片一样被怪人扔到空中,跟着重重落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想继续往家的方向跑,可步子已经十分散乱,那一下一定摔得不轻。怪人两步就跟上去,抓住车夫的后背又是抛到空中。车夫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再次重重摔下。高菲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喊出来,脸上已经流下难过的泪水,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被如此残忍的对待。 车夫被摔下第二次后,就再没有站起来,而是在地上艰难的往前爬。他的腿一定是断了,拖在身后,连弯曲都困难。 怪人一边看他爬一边跳起怪异的舞蹈,像是在庆祝某种欢乐的时刻。他围着车夫跳了一阵,像是厌烦了,然后一脚踩在车夫后背,按牢在地上。他弯下腰,在车夫的头上摸索着,隔了一会,一声惨叫从那传了过来。就见那怪人仰起头,手上拿着一个血淋林的东西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高菲再也控不住自己的恐惧,他知道如果现在还不离开这里那下一个被杀死的就是自己。他看了下四周,见林子里有一排树丛,想起以前听人说这里有一栋大房子。那躲在房子里总是好过在路上乱跑。刚才那车夫已经被怪人轻易追上杀死,自己又怎么可能逃得掉。于是他扭头朝着庄园跑去,一路跑到洋馆里。 就在他在大门口来回徘徊,不知怎么进去的时候哦,一个带着大头娃娃面具的人从房子后走了出来。起初他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遇到什么怪人了。那大头娃娃跟他挥手,让他跟她到后边去。他看了眼身后,再看那大头娃娃,权衡下利弊还是小心的跟在身后走去。 在这大房子的后边有一个地窖的入口,他跟着那大头娃娃进到地窖底下,看到里面存储着食物和水,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大头娃娃拿过一张纸在上边写了几句话递给高菲看。高菲读完才知道,她叫喜凤,住在这里,天生不会说话,耳朵却不聋。在这里还住另外一个人,是她弟弟,叫人球。也是一个天生有残疾的人,脑袋比常人小一半,并且下半身发育不全。 喜凤让他不要担心,他们不是坏人,不会害他。 高菲见喜凤待人和善也就稍稍安心,可是一想起刚才那怪人心里还是十分恐惧。他拿过笔写下一些问题给她看,问那个怪人是谁。 喜凤告诉他,那是另外一个弟弟,爸爸不准他到这房子里来,他住在后边的教堂里。平时都是喜凤给他送吃的,但最近太冷了,他就自己跑出去找吃的。 喜凤怕那怪人会伤害高菲,就把他带到楼上。在那他见到了人球,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可怜孩子。人球的脑袋是额头往上都塌下去了,样子显得有些愚鲁。但他喜欢笑,见生人也很和善。 这样高菲在洋馆里躲了两天,直到我们找过来。他们误以为是来了小偷,本想赶走我们。却不想我们误打误撞的,一路跑到楼上高菲躲藏的杂物间里。 大致听完了高菲的讲解,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误会了人家的好意。却把他们当作鬼一样看待,其实人家并不是坏人,我们才是不请自来的“强盗”呢。 我和三儿跟喜凤和人球投去抱歉的目光,人球捂着脸笑起来,十足一副孩子样。喜凤这时换了一个面罩过来,上边套了两个洞,露出眼睛。 我透过那面罩看了看她的眼睛,觉得亮晶晶的,十分好看,比带着那娃娃头好多了。 喜凤见我盯着她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在自己头上身上来回比划,u看书 ww.uuknsh 一会指她的面罩,一会指着自己的脸。意思是,你干什么总是蒙着脸,不露出来。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将面罩揭开一部分,露出嘴巴的皮肤。 我和三儿见到她露出的皮肤,不禁心里一惊,啊了一声。见那露出的部分皮肉斑驳,每一块完整的地方,全是烧伤的痕迹。 原来这孩子的脸的下半部全都被烫伤了,难怪会带着一个面具。一来可以保护面部;二来也遮挡下脸上的瑕疵。估计她自己嘴巴这样笑不出来,所以才会选了一个爱笑的娃娃头,希望给别人一些好感吧。却不想让我们误会成妖怪了。 我俩再次向他们俩拜谢,表示我们内心深深的歉意。如果一开始我们就说明来意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很多事情了,也就不会险些酿成大祸,烧了这房子。 喜凤和人球见我们如此大礼,忙过来扶起我们,笑着拍拍我们的肩膀。我也拍拍人球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表示他真厉害能,靠一双胳膊走路。 人球被我一夸,十分得意,围着我们走了一圈,还做了一个后空翻的动作。 我们几人惊喜之极,连连鼓掌。 待人球坐回原地,我问高菲:“这里的其他人呢?怎么就他们两个?” 高菲望向喜凤和人球,人球会意,说:“我,我告诉你们这里,这里的故事,好,好不好。”他说话虽有点结巴,但思维还是比较清晰,说出话来也听得懂。 人球说:“我,我要说,说故事了。故事,故事就叫:赫思德夫妇和我们的故事。” 第15章 赫思德夫妇 人球虽然口吃,但也把这洋楼的来历,画像里女人的身份和好多我们不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在很远的地方有个英吉利国,那有个贵族的绅士叫个罗伯特?赫思德,他的夫人叫琳达?赫思德。 赫思德先生出生贵族家庭,从小受到很好的教育,一直对东方文明抱有浓厚的兴趣。可中国离着英国半个地球远,来一趟差不多一年时间,所以迟迟没有动身。 他的新婚妻子和他是从小一块长大,中国话说叫青梅竹马,等到两人二十多岁后,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 琳达夫人比赫思德先生还要痴迷东方文明,尤其对中国特别向往。她家里庄园摆了许多几百年以上的中国瓷器和书画艺术品。她从小耳濡目染间觉得中国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国家,希望长大后能亲自来一趟中国,见识下这个神秘的千年古国什么样子。 两人结婚后,一致将去中国作为自己新婚蜜月的首选地。 选好了日子,买好了船票。两人就登上了开往中国的轮船。 这一趟旅行可是不容易,船要从英国先往南开,绕到一块叫非洲的大陆最南边一处叫好望角的地方,再往东边航行到印度洋。他们到了印度却先留下来住了一个月,倒不是对印度多有兴趣,而是琳达夫人病了。 这趟旅行对于从小身体不太好的琳达夫人来说可是辛苦万分。日日夜夜海中颠簸不说,加上轮船上吃的用的都跟在家不能比,小半年折腾下来琳达夫人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赫思德先生心疼新婚妻子的健康,本考虑就此打道回府。可一个月后,琳达夫人的身体恢复了,坚持要前往中国,完成剩下的旅程。赫思德先生觉得印度离着中国不到一个月的路程,现在回去确实也心有不甘,便同意了。 两人就继续登上轮船,经过马六甲海峡,一路到了广州。 在这一段介绍赫思德先生河琳达夫人来中国的缘由里,人球负责解说,喜凤负责抱着一个地球仪,一边比划一边给我们上了一堂课。告诉我们英吉利国在哪,非洲是什么大陆,好望角是个什么地,印度又是怎么回事,航线是怎么走得。 别看人球脑袋不大,样子愚钝,可是知识却知道的不少,连我们脚下这块地方叫地球,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让我们三个健全人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三儿还提了一个特别刁钻的问题:“你说地球是圆的!那站在下半球的人怎么就没有掉下去呢?!” 人球给我们解释:“这地球有一种吸力,将我们牢牢吸在上头,所以掉不下去。不光下边的掉不下去,上边的也飞不起来。你想呀,你们每次跳起来,为什么会落回到地上。那就是地球的吸力把你们吸回来的。就跟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你们抓了回来一样。这时英吉利国人,牛顿发现的。” “哦,这人姓牛。”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鸟怎么能飞起来呢?” 人球说:“那是因为鸟的翅膀扇动,拍打在空气上,空气就推了它一把,这叫力的作用和反作用,也是牛顿发现的。不信你们看,鸟要是不扇动翅膀了就掉下了。” 我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这也叫借力打力,太极拳里也有这个道理。” 高菲问:“你懂得真多呀!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谁教你的。” 人球被人夸奖,脸红的像苹果,有些扭捏的捂住脸,说:“琳达夫人上课教的。” 三儿还想再问,我连忙打断说:“先不说上课的事情,后面赫思德夫妇他们到中国怎样了。” 人球接着告诉我们,那赫思德夫妇到了广州,先由赫思德先生上岸去广州的十三商行办理外国人进大清国的证件,琳达小姐在船上等待。 可等了一整天,琳达夫人也没见赫思德先生回来。她心里特别焦急,隐隐感觉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可是苦于没有准许,她是不能踏入中国国土的。加上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就算上岸了又去哪里找。 等到吃过晚饭时候,赫思德先生总算回来了,但却带来一个坏消息。 原来根据大清国的规定,凡是外国之来客,不得擅带配偶和子女登陆大清之国土。说番国女子多行为举止放荡,穿着粗野裸露,有伤风化,为大清国所不齿。因此下了圣旨不准登陆。 这一下可难住了赫思德夫妇,好不容易来到中国却无法一同上岸。当晚无话,他们各自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赫思德先生继续去找领事馆想办法,好让自己的夫人能够一同上岸。 琳达夫人站在船上,望着触手可及的中国,只能一遍遍叹气。她想起中国有句古话里说的“缘分”二字,莫非她这就是跟中国没有缘分吗? 这样一连十天,琳达夫人都只能在船上留守,一步都没有踏上过中国的土地。但这一天,赫思德先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在领事馆里遇到了一位詹姆士牧师,他说有办法可以带赫思德夫妇一起去北京,在那他有一座庄园,可以让他们居住。 琳达夫人听了高兴极了,热烈的拥抱和亲吻赫思德先生。赫思德先生说,詹姆士牧师提出了一个小条件。琳达夫人知道自己可以到北京,高兴地说,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赫思德先生说对方要求,剃掉你的头发,要装扮成一个男仆的样子。 琳达夫人愣住了,摸着自己一头长长地金发十分为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罗伯特安抚了一会琳达夫人,说,牧师先生三天后从澳门坐船去北京,如果我们同意就去澳门找他。又安慰她,不愿意剪发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日本和周边国家看看,一样可以领略东方文明的魅力。他知道夫人爱视自己一头金发如同生命般,立刻就要她决定剪去,确实太为难她了。 第二天一早,赫思德先生起来,发现琳达夫人不在床上。她这么早起来去了哪里?过了早饭时间,琳达夫人回来了。赫思德先生看到眼前的琳达夫人大吃一惊,原本披在肩上的金发没了,只留了两寸来长的短发。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男装,不仔细看真像一位年轻漂亮的小伙子。 琳达夫人笑了,她走到发呆的赫思德先生身旁,问道,怎么样,我还看着像女人吗? 赫思德先生没有回答,他哭了。不是为了琳达夫人剪去了头发,而是因为作为丈夫,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自责。 琳达夫人紧紧抱住自己的爱人,对他说,亲爱的,我们既然到神奇的中国了。就让我将这头长发留给她吧。 人球一边学着赫思德先生,一边学着琳达夫人,表情动作夸张搞笑。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三天后,赫思德夫妇达成詹姆士牧师的船,从澳门出发,绕着中国的东海岸一直北上,途径广州,福州,厦门,上海,最后到天津。在天津他们一行人换成马车,从陆路到詹姆士牧师的庄园。 赫思德夫妇在来的路上就听詹姆士牧师介绍这庄园之前是一名德国商人的宅邸,后来卖给英吉利政府,现在作为一所孤儿院,专门帮助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庭或者出生后就被丢弃的儿童。 这个庄园因为是外国人的领地,所以中国人很少来。庄园当时有孩子四十多名,帮工六人,主要工作就是维护所有人的生活起居。收入来源是教会和各国政府捐赠的救助款项和物资。除此之外,在庄园后还开辟出一片土地,用于种植蔬菜和粮食,能够做到一定的自给自足。 赫思德夫妇来到庄园的时候,詹姆士牧师是以赫思德兄弟的名头介绍他两。琳达夫人后来还拿这个跟赫思德先生开了很久的玩笑,说自己原来是上帝派来做他弟弟的。 在最初的一年里,琳达夫人基本足部不出户,一直以男装示人。虽然她十分渴望能够自由的在中国的城中漫步,可是考虑到清朝政府的禁令,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和麻烦,她还是克制住了。 但好在庄园里也有让她十分快乐的事情可做,那就是跟孩子们一起愉快的玩耍和生活。琳达夫人特别的喜欢这里的孩子,她为他们洗床单,做衣服,烹饪外国蛋糕,教他们唱外国歌,讲外国故事,介绍外国文化。孩子们也很喜欢这位长着蓝眼睛的“英吉利国小伙”,亲切的称呼她为蓝眼睛哥哥。 这样过了一年,有一天晚上,u看书 ww.ukanshu 赫思德先生跟琳达夫人说,刚才詹姆士牧师找他谈话,希望让他能留下来照看这个孤儿院。 琳达夫人问,那詹姆士牧师本人呢?他要走了吗? 赫思德先生十分迟疑的说,我看他好像病得很重,刚才说了几句话就咳嗽起来,还咳出东西来。我不确定那是血,是黑色的。 琳达夫人问,那你怎么想?愿意留下吗? 赫思德先生深情的望着她,隔了一会说,如果为了你,我愿意。 琳达夫人笑了,说,傻瓜,你是一个男人应该自己拿主意。 赫思德先生说,我爱你琳达,我还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带你走遍整个中国。 琳达夫人说,我也爱你,你已经带我来到这个神奇的地方了,我很满足。 赫思德先生说,可是你却不是以你自己的身份来到这里,我多么希望牵着你的手,在中国的街道上自由的行走。让这里的人看看,我有一位多么美丽的妻子。 琳达夫人笑了,说,那你将永远失去一位可爱的“弟弟”。 两人大笑。 那一夜他们决定留下帮助詹姆士牧师管理好这个庄园,也是对这里的孩子负责。 第二天,他们把这个决定告诉詹姆士牧师。詹姆士牧师自然很高兴,并说,他将搬出这间房间,搬到洋楼后的教堂里居住。 在这栋四层洋楼后边小树林里,还有一座小教堂,大概三层楼高,黑色三角的房顶上边立着一个十字架,里面大概可以坐下五十人左右,后边还有两间小屋。 詹姆士牧师决定搬到那小屋里去。 第16章 艰难的岁月 赫思德夫妇当然不希望詹姆士牧师搬到外面去住,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住所,而他们是客人,怎么现在反而要搬走了。可是詹姆士牧师坚持要搬到教堂里去,说那样离着上帝更近,可以更好的侍奉主。 赫思德夫妇拧不过他,也就答应了,搬进了詹姆士牧师原来住的四楼最左侧的房间,也就是现在大门上镶有蝴蝶的房间。 从此之后,赫思德夫妇成为了这个庄园的管理者。同时也向大家公开了他们两的真实身份,大家惊喜的发现“蓝眼睛哥哥”原来是一位美丽的夫人。为了不给琳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大家还是称呼她为蓝眼睛哥哥,而不是叫她琳达夫人。 琳达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里的孩子建立了一所图书馆,将西方世界最新的知识传授给他们。这些孩子明白了原来世界不是只有大清朝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圆圆的球,叫地球;在这个地球上分布了许多的国家,有中国,有英吉利国,有法兰西国,等等。同时通过与孩子们一起聊天,她也学到了不少中国的风土人情。 琳达夫人爱上了这些孩子,也爱上这一片小天地。她觉得就算没有去城里走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在这里她一样可以去认识这个神奇的国家。 这样过去了一年,琳达夫人在三层图书馆里给孩子们上课。赫思德先生忽然冲了进来说,詹姆士牧师快不行了。 大家听闻赶快冲去后边的小教堂。赫思德先生让大家在教堂中等着,自己和琳达夫人进到后屋去看望詹姆士牧师。过了一会,琳达夫人出来了,眼中挂着泪珠,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再过了一会,赫思德先生也出来了,神情十分的难过,隔了一会,他说,亲爱的各位,我们心爱的詹姆士牧师去世了。 大家哭成一团,想不到詹姆士牧师这么快就死了。 詹姆士牧师被安葬在教堂后的一片小墓地里。 那片墓地原本是用来埋葬送到这里后去世的孩子的。 因为战争和贫穷,很多送来的孩子都患有疾病或者身体残疾。有的送到这里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过不了多久,便死去了。 詹姆士牧师为了这些孩子的灵魂能够升到天堂,于是在教堂后划分出一块地用作墓地。 却不想,这样成了他最终的归属。 也就是在那个冬天,琳达夫人又病了。她像是染上了某种感冒,身体非常虚弱,整个冬天都在房子里休息。 也就是在那个冬天,喜凤和人球来到了这个庄园。 喜凤不是别人送来的,而是自己走来的。她本是随着家人从山西逃难到河北,后来家人也都死了。她因为是个哑巴,脸上又破了像,便在街上流浪乞讨。 有一次,一个好心人在给了她几个馒头后说,你如果不想在这个冬天里冻死,你不如去那个洋人的庄园,那里收留你这样的孤儿。 喜凤问清楚了路,就冒着风雪走到这里,然后敲开了洋楼的大门。 喜凤不会说话,好在父亲是一个教书匠,识字早,虽然只有六岁,可是会写很多字了。她就用笔告诉这里的人,她叫什么,同时还告诉他们,所谓“喜凤”在山西话里就是麻雀的意思。 她就是一只没有家,没有亲人的小麻雀。 而人球的到来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天雪下的很大,出去买东西的仆人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外听到有婴儿哭,发现靠墙地上有一个包裹,打开一个竟然是一个小婴儿,身上还带着血,像是刚出生不久。 他连忙把这个孩子带进洋馆里,大家给他清洗身体的时候发现这个婴儿没有下半身,脑袋似乎也比普通人小一半,是个畸形儿。 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出生之后被自己的父母丢弃在这里的,否则谁会养这么一个残废孩子呢。 大家还是收留了他,喂他米汤喝,居然还养活了。这孩子长大了,因为总喜欢抱起胳膊像球一样滚来滚去,就管他叫人球。 喜凤很同情人球,觉得她和他有缘分,从小对他特别照顾。 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故事说到这里,喜凤朝着壁炉里加了一些柴火,屋里的大挂钟当当当敲了十二下。 洋人把一天的时间分成了二十四个格子,每两个格子相当于我们一个时辰,现在正好是子夜时分了。 我们帮着喜凤把壁炉里的火生旺,重新坐回地毯上。 我问:“那后来呢?赫思德夫妇去哪里了?这里的孩子都去哪里了?” 人球望着喜凤,眼神里像是征求她的意见。喜凤点点头,再拉下他的手,给予鼓励。 我们三人也用眼神交流一圈,感觉这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詹姆士牧师过世后的一年里,孤儿院的生活也起了很大变化。 但主要还是外部因素造成的多。 随着中国内地战争的增多,越来越多的孤儿被送到这里,到后面甚至连没有饭吃的乞丐和无助的百姓也上门求救。 原本僻静的孤儿院变得格外嘈杂,每天人来人往,倒成了一个热闹地方。 这样一来,地方官府也过来探望,也就知道了这洋馆里住着一个西洋女人。不过他们却没有赶走琳达夫人。不是因为怕了英吉利国的领事馆,而是这么多的难民他们也没法安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去的地方那不是正好帮了大忙。不过官府的人也告诉赫思德夫妇,女眷不准出这个庄园一步,否则立刻离开中国。 这个等于变相的承认了琳达夫人的身份,坏事成了好事。虽然琳达夫人还是只能在这庄园里活动,可是与往日偷偷摸摸不同的是,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园子里活动了。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她换回了女装,留起了长发,恢复成一位美丽大方的英国淑女形象。 这样过了三年,地方官府觉得这个地方还是有些用处的,于是以救助难民有功,给这里挂牌成育婴堂,专门收养失散的孤儿,帮助他们重新找到新家。 琳达夫人也因此获得了一些特殊的待遇,比如可以在换装后,在有人陪同下,出入一些中国人的场所。在最初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激动地就像一个小姑娘收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一样,开心的跳了起来。 来中国六年多了,她终于可以和大家一起走到大街上了。 之后日子里,育婴堂一边照顾的孤儿,一边为他们找到新的家,许多孩子来了,又走了。留下的有一些,离开的也不少。 但对于像喜凤和人球这样身体有残疾的孩子,是很难找到好人家要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希望就是永远的在这里留下去。 在琳达夫人最忙的日子里,赫思德先生却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小教堂后的小屋里度过。起初,大家以为他是在整理詹姆士牧师的遗物。可是这样过去了一年,赫思德先生不但没有回到孩子身边,反而几乎好几天不出现,整夜的待在那个教堂后的小屋里。 琳达夫人也不理解他在那里做些什么,多次询问他。赫思德先生只是简单的回答,正在整理一些詹姆士牧师留下的东西。 可所有人都知道,詹姆士牧师是个生活很简单的人,没有留下太多遗物,只有一些他生前的衣服和书籍。赫思德先生到底一天到晚在那里做什么呢? 在人球三岁之后,有一个晚上,喜凤出去上厕所,听到走廊里有人走动。她推开门,见琳达夫人拿着一盏煤油灯走向楼下。她好奇夫人去做什么,悄悄跟了过去,一直跟到房子后边的小树林里。琳大夫人拿着油灯,一个人走进小教堂里。小教堂的门没锁,后边的窗户那露出了一些灯光。她等琳达夫人走进去后,再悄悄跟到那窗下,好奇他们那么晚了还在做什么。 里面传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说话声。过了一会,琳达夫人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很多。喜凤有些吃惊,因为她从来没有见琳达夫人生气过。心里一下非常的慌乱,赶忙跑回了屋子。 喜凤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只在很多年后,跟人球提过。因为后来这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了,只能互相说些过去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到这年的冬天,琳达夫人又病了。这次比之前感冒还要严重,一直到第二年开春还没有好的迹象。 经过洋医生的诊断,琳达夫人的体质不好,来中国之前就生过一次大病;加上中国北方的气候和饮食都与英国不同,她又天天操劳孤儿院的所有事情,最终越病越重。 这一次,她是一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整天躺在床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喜凤主动提出要来照顾琳达夫人。 大家起初觉得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还是哑巴能帮什么,并不是很放心。可是经过一段时间,大家发现她做事不但麻利,更关键的是她居然能够完全听懂琳达夫人说话。 这一点让很多人都吃惊,包括琳达夫人和赫思德先生在内。她之前完全没有学过外语,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算最长,还是一个哑巴,居然能够用短短几年时间做到这一步,可见她背后付出的努力之大。 琳达夫人非常高兴,觉得喜凤是一个可爱的倾听者。 喜凤大多时候都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实在需要表达复杂的事情,就用笔写在纸上。琳达夫人正好用卧床休息时候教她更多的英文,省去她无聊的时间。 老天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公平,uu看书 wwuukanshu.co如果喜凤不是哑巴,不是脸上破了相,不是一个孤儿,那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位杰出的女性吧。 琳达夫人养病的时候,赫思德先生却搬了回来。他主要还是担心妻子的身体,怕大家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看她,难以周全。他在四层建造了一间玻璃花房,在里面种了许多美丽的花朵,还养了蝴蝶。他说,琳达夫人在英吉利国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美丽的花朵和蝴蝶。他们曾经在满是鲜花的房间里,伴着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起跳起舞蹈。 这样过了一年,琳达夫人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似乎更加虚弱了。大家都十分的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来的所有中医和西医都对琳达夫人的身体表示出不乐观的设想。 赫思德先生曾想让琳达夫人回到英国去治疗,可是路上就需要半年时间,对于已经如此虚弱的琳达夫人,估计很难撑过这样辛苦的旅程。 赫思德先生为了琳达夫人,也是一天天消瘦下去。好多次,喜凤抱着我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他在小教堂那走来走去,一会看那教堂里,一会仰天思索着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赫思德先生忽然带回来一个罐子,里面像是装着汤水。他让人给热过之后,端给琳达夫人,说这是医生给开的药,要她吃了看看。 当时,喜凤也在一旁伺候着。她闻到那汤里散发出古怪的气味,像是混合了许多草药的怪味,十分刺鼻,闻了让人欲呕。 琳达夫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照丈夫说的喝了下去。她喝完之后就慢慢睡着了。 第17章 神奇的汤药 第二天,琳达夫人醒来后,气色似乎好了不少。这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当然最高兴的是赫思德先生。接下来每天赫思德先生都给琳达夫人送上一碗熬制好的汤药。一个月后,琳达夫人竟然彻底好了,可以下地活动了。 这简直太神奇了,赫思德先生到底从哪里弄来的神奇药方,治好了琳达夫人的身体。 喜凤也很高兴,她照顾琳达夫人这一年里一直盼着她能早日好起来。这时她转过头,却见到赫思德先生的脸上挂着怪异的表情,眉宇间像是挂着一丝忧愁。难道他见到琳达夫人身体好起来不开心吗?为什么反而有些忧愁呢? 随后另一件事情加重了喜凤的担心,她在清洗琳达夫人喝过的药碗的时候,发现里面留有一片薄薄的东西。她拿起来一看,觉得那很像一片人指甲,不知道是手上还是脚上的。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么对这碗药觉得恶心。晚上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怪梦,梦到被人带到一个小屋里,那里有一个大炉子,上边烧着一锅开水,咕噜噜冒着热气。然后她就自己脱光了衣服,走了进去,一点点淹没在里面。过了一会,一锅水变成了红色,成了一碗药汤。 这个怪梦,喜凤没敢告诉任何人,只在抱着人球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像是在跟他说话。人球这时候四岁了,他最懂喜凤的心思。即使她不开口,他也能感觉到她是不是开心。 就这样平安过了三个月,大家都以为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一个阳光特别明媚的下午,喜凤在洋馆三层图书馆学习,忽然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往四楼冲去,颤动得整个楼在摇晃似的。她赶忙跑出屋,见许多孩子正往楼上跑,脸上挂着愁容,有的还在哭。她抓住一个孩子,打手势问出了什么事。那孩子说,刚才他们在外边树林里玩,琳达夫人忽然从马上掉了下来,摔到地上昏过去了。 喜凤吓了一跳,也跟着跑到楼上,见琳达夫人已经被扶到床上,赫思德先生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所幸的事,琳达夫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请来的医生给看过后说,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和表皮挫伤,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可好好的琳达夫人怎么忽然失去了精力,从马上跌落下来呢?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因为琳达夫人身子刚好,还没有完全恢复,骑在马上受了颠簸所致。但喜凤总觉得这里还有别的原因,她心里想到了那罐子药。 琳达夫人这一病又是十多天躺在床上,似乎之前所有的精气神都不复存在了,整个人消瘦一圈,什么都吃不下。确切说是,吃什么都吐出来,到后来,闻到食物的气味都觉得恶心。 大家一下没了办法,担忧琳达夫人不吃饭身体如何能好起来,这样一病下去非把命送了不可。 喜凤也是天天看着琳达夫人担忧,她晚上又在做那个梦。梦到自己进到一口大锅里,被熬成药给琳达夫人吃。后来她干脆想哪怕是这样,也好过让琳达夫人这样病下去。于是她拿着那药罐给赫思德先生。赫思德先生也正在书房里发愁,他见喜凤拿着那个药罐给他,心里知道她的意思。可是脸上却显出更多愁容。他蹲下身,抱着喜凤。喜凤感觉赫思德先生的身体在颤抖。隔了一会,他说句,愿上帝原谅我。起身,拿着药罐出去了。 喜凤站在书房的窗口往下望,她看到赫思德先生并没有去外面买药,而是走向洋馆后的小树林,一直走到教堂里。 难道他就是在那里熬药?可是为什么从来没见过那飘出烟火来,他又是用什么做药的呢? 那一夜赫思德先生没有出来。第二天上午,当喜凤来到琳达夫人房间的时候,看到赫思德先生正在服侍着她喝药。 赫思德先生回头望了一眼喜凤,眼神里给出安慰的目光,喜凤也笑了笑。 琳达夫人喝过药,长舒一口气,像是得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满足,躺下睡着了。 赫思德先生就这么坐在琳达夫人身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着的面庞。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出这神奇的药汤,所有人都盼望和琳达夫人能够早日健康快乐起来。 果然在吃过药汤之后,夫人两天后又恢复了健康。这次之后,赫思德先生变得十分的谨慎小心,每天都会为琳达夫人熬制一碗药汤。琳达夫人也总是满足的喝下那碗药汤。 喜凤和所有人都十分开心看着琳达夫人总算又慢慢恢复起来。 可是赫思德先生的脸上似乎并不见更多的笑容,他只有跟琳达夫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微笑。除此之外,总是眉头紧锁,甚至闭上眼睛,那样子像是对什么绝望又无助。 他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为什么当他心爱的人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他却陷入了痛苦。 有一天,喜凤轻轻走进赫思德先生的书房,给他端去一杯茶。 赫思德先生正在眉头紧皱的写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喜凤走到跟前,见到赫思德先生是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东西。 喜凤轻轻咳嗽了一声,赫思德先生有些惊慌的转过头,见到是喜凤又露出笑容,然后把本子合上,接过茶杯。 喜凤朝着赫思德先生微笑,虽然她的脸上都是烫伤的痕迹,可是她的笑容却还是那样的让人感动。 赫思德先生见喜凤还站在那,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喜凤轻轻握住赫思德先生的手,在他的手掌中写下:allwillbefine。(一切都会好的。) 赫思德先生感到惊喜,一下抱住喜凤。他可能从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带给他希望和力量。他激动地说,上帝会保佑我们的,我一定会医好琳达的,一切都会好的。 每天赫思德先生都会端来一碗药汤,陪着琳达直到她睡着。到了晚上,他又会钻进教堂里的小屋,去做着神秘的事情。虽然这样对他很辛苦,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琳达夫人早日康复起来吧。 这样过去了两个月,正是春夏相交之季,外面绿树茵茵,和风暖阳,天气十分的好。 我们大家一起陪着琳达夫人在花园里散步,让她呼吸些新鲜空气,多晒下太阳。 琳达夫人跟身旁孩子们说,她已经许久没有下楼了。这段时间里,一切生活都需要别人的照顾,这时能在院子里走,简直就跟重获自由一样。 大家欢笑的围着她,牵她的手,跟她花园中漫步。孤儿院里的孩子视琳达夫人为自己的母亲一样,此刻见到她又能欢笑着跟大家一起散步,也觉得这就是生活中最快乐幸福的事情。 他们在花园里一遍遍的走着,简直不知道疲惫一样。 而此时在四层楼上,赫思德先生也正在窗前望着花园里这幸福的一刻,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小姑娘也在注视着她。她从窗玻璃上映射出的脸上看到了矛盾的面容,他的嘴角露出微笑,可眼神却显得迟疑和忧伤。 喜凤并不是故意要来偷看什么,而是自从两个月前,赫思德先生在书房里写着什么的时候,她心里就预感到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也想过是否会跟小教堂里那间小屋有关。可是她并没有鼓起勇气去问赫思德先生或者自己进到里面看看。毕竟那时候,她才只有十岁,对于很多大人的事情,总是抱着畏惧的心态。 那天,大家不光在院子里痛快的玩了一上午,还在中午的时候在院子里举行了热烈的聚餐。大家把桌子都搬了出来,摆成一条长龙,琳达夫人坐在中间,其他孩子和大人围坐成两边。 琳达夫人管这个叫阳光午餐。 因为桌子特别长,所有大家需要把装满食物的盘子互相传递给别人。于是你就看到了这样一种奇观,你一边吃得时候,就会有装满食物的盘子在你眼前飘来飘去。有的时候是香肠,有的时候是面包,有的时候是沙兰。孩子的眼睛随着食物来回运动,嘴巴不住流着口水,就是下不定决心要吃哪个。 大家觉得这样的午餐真是新鲜又有趣,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尽量把经过眼前的食物往自己的盘子里夹,否则等它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可能就剩渣子了。 琳达夫人笑得特别甜美,她一边为大家服务,一边招呼仆人们抓紧拿来更多的食物。 这顿午餐简直就是为庆祝琳达夫人重获健康的盛宴。 吃过这顿丰盛的午餐,大家一起帮着收拾场面,就连最小的孩子也力所能及的拿一些餐具,送回厨房。 在这个家,每一个孩子都被教育从小就要独立,懂得互相帮助,互相关爱。 琳达夫人拿着一叠盘子往楼里走,迈上阶梯的时候,忽然整个人瘫倒下去。uu看书 .uukansu 那些盘子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惊动了周围所有的人。 立刻就有两个仆人和几个稍大的孩子围了过去,将琳达夫人扶到一旁。琳达夫人无力的摆摆手,轻声说,我没事,我没事。 她再次摔倒让所有人又紧张了起来,赶忙将她抬到卧室里。 赫思德先生从小教堂里赶到卧室紧张的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琳达夫人说,我就是忽然手软了,然后人就一下跌倒了。 赫思德先生想了一会,说,我去请医生来。 琳达夫人说,不,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罗比特先生还是坚持把医生请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被叫到外面等待,医生在里面细致的替琳达夫人检查着身体。 过了一会,医生放下听筒,问,琳达女士,我冒昧的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琳达夫人点点头,说,医生,您请问。 医生问,您最近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了? 琳达女士有些腼腆的笑下,说,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您问这个是为什么呢? 医生说,哦,那您这两个月中有做过什么剧烈的活动吗? 琳达女士说,没有,我一直在生病,卧床不起。是我的丈夫一直在照顾我,为我煎药喝。就是中国的草药,十分管用。 医生点点头说,那好。我想我知道了。我将要十分肯定的告诉您一件事情。 琳达夫人问,怎么了,医生? 医生说,您恐怕是怀孕了。 啊,什么!琳达夫人和赫思德先生脸上都显出惊异的神情。 第18章 恶魔的孩子 琳达夫人怀孕的消息一下传遍了整个育婴堂。喜凤还专门做了一张大贺卡,让大家写上祝福的话。 喜凤把这张贺卡交给了琳达夫人。琳达夫人惊喜的说:我真是太爱你们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孩子。然后将贺卡慎重的放在枕头后又说:枕着这个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好梦。 三个月之后,琳达夫人的肚子已经明显的鼓了起来,她这段时间的气色要比之前好多了。除了隔一段时间喝一次汤药,其它时候都很健康。 所有的人都期盼着这个小生命的诞生,唯有赫思德先生的脸上却越来越显出吃惊和怀疑的神色。 不知为什么,他自从得知琳达夫人怀孕后,就开始有些显得不安,有的时候甚至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 他在焦虑什么?难道他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吗? 他还常常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不知在做什么,整宿,整宿的不出来。 喜凤好几次端着茶想送进去,都被他粗暴的喝止。 赫思德先生变了!从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变成一个让大家陌生的人。 有一次,医生来给琳达夫人检查身体后与赫思德先生在书房中交谈。喜凤送茶到门口,听到里面在交谈着什么。她迟疑了下,不知现在进去是否会打断他们的交谈。这时,里面传来赫思德先生带些绝望的声音:这不可能的,医生,你要听我说,这真的不可能的。我们在来中国之前就给琳达检查过身体,那时候就说她的身体很虚弱根本无法怀上孩子的。 喜凤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里面说的是英文,可能她理解错了那句话的意思。 里面传来医生的话:赫思德先生,请您冷静。可能夫人的身体在这些年恢复过来了,我能说什么呢。这是一个奇迹呀,也许是仁慈的主赐予你们的。中国有句老话,积德行善,必有好报。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救治了这么多孤儿和百姓。我想这一定是感动了上苍,赐予了琳达夫人一个孩子。 隔了一会,赫思德先生说:哎,医生,我在跟你谈的是医学,这是不可能的。 医生说:好吧,我理解您的心情。那就让我们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吧。 两人后面的对话压低了声音,喜凤就再也听不清楚了。她想了想,还是把茶端了回去,因为她心里也十分的不解,刚才赫思德先生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琳达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已经跟个西瓜一样大了。她甚至顽皮的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就叫西瓜宝宝。 现在的她的胃口也很好,每天还要下床走动,去的最多地方就是四层的玻璃花房里。那里本来就是为她创建的小天地,她病得时候也一直惦记这里的花花草草还有蝴蝶。她最喜欢蝴蝶在她身旁来回飞舞,阳光从天窗投射进来,将屋子照成一片梦幻的光彩。 琳达夫人在这梦幻的光彩里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四周鲜花蝴蝶围绕在她身旁。 喜凤陪伴在她身旁,心里默默祝福,希望赫思德先生的担忧不会成真,上帝保佑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随后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喜凤也觉得琳达夫人确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琳达夫人怀孕的缘故,喜凤睡在了四层边上一个房间,通过一根线连了一个铃铛在那屋。只要琳达夫人有什么需要,拉绳摇动铃铛,喜凤就会起来过来帮忙。 这实在难为了这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可是全楼里还有谁比喜凤更让琳达夫人信任和放心的。 那一晚上,她习惯性的醒来,见铃铛并没有动静,可还是决定去琳达夫人的房里看看。 她走过过道,经过玻璃花房的时候,忽然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里面。 喜凤吓了一跳,她张嘴想叫,可想到夫人还在对面房间里休息,为了不惊吓到她。只有十岁的她竟然鼓足了勇气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会半夜出现在花房里。 她悄悄走到花房门口,见门是开着的,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见在中间一排植物背后,一个黑影正蹲在里面不知在做什么。喜凤拿起靠门放着的一根除草用的锄头,握在手里当作武器,一步步小心走到那排植物旁边。 当她移动到侧面,正对着那黑影的时候,那黑影也发现了她。黑影先是一惊,跟着看清楚她,竟然慢慢走了过来。 喜凤害怕的退了几步。那黑影跟着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琳达夫人。 喜凤长舒一口气,小胸部还在因为紧张而急速的喘气微微起伏。 琳达夫人走了过来,问:你怎么还没休息?是不是饿了? 喜凤微笑着,摇摇头。 琳达夫人弯腰,看着喜凤说,你要是跟我一样饿了,就吃一点蝴蝶吧。说着伸出两只手,张开来,手掌里放满了蝴蝶的尸体。 喜凤吓傻了,退后几步,然后丢掉手里的锄头飞快的跑了回去。 第二天,她起来后,一直问自己,这到底是一个梦还是真的。 琳达夫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怪异的地方,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朝她微笑。 这时连她也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不太对了。 两个月后,琳达夫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可是赫思德先生没有让洋馆里的其他人见这个孩子。 整个接生过程,只有负责给琳达接生的医生和赫思德先生两人在场。 等生产完成后,医生和赫思德先生又到书房去交谈什么。 喜凤这次却有意的趁着医生和赫思德先生在书房的时候,悄悄爬在外面偷听。 她听到里面赫思德先生说:医生,你看到了,那孩子根本上不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礼物。那是…那是恶魔的孩子。 恶魔的孩子,喜凤吃了一惊,心里很好奇到底那个孩子长得什么样子。 医生说:请冷静,赫思德先生,这孩子也许长得有些奇怪。但是…但是我相信这确实是夫人和您的孩子。 赫思德先生问:医生,您是相信医学?还是相信上帝? 隔了一会,医生回答:赫思德先生,我是一名医生,我相信科学,相信真理。但是我的心中也有着上帝为我指引方向。 赫思德先生问:那您从科学的角度告诉我,那怎么会是琳达和我的孩子。 医生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医生说:也许只有上帝知道吧。 喜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手放在胸口,不知为何总是难以平静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赫思德先生把琳达夫人和婴儿整个封闭在了第四层,不让任何人上去与他们相见。需要的饭食都是通过连接每一层的传递孔送上来。只要上边把需要写好了,放进托盘里,拉动链条传下去,摇动铃铛,底下的仆人就会准备好再送上来。 洋馆里所有的孩子和仆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觉得赫思德先生这人变得古里古怪,十分捉摸不透。 但是喜凤知道问题并不在赫思德先生身上,而是琳达夫人和孩子出了问题。 这样过去了一年,有一天来了一位客人,要求见赫思德先生。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是负责外交方面的官员。他来告诉赫思德先生,因为一些国与国之间的原因,大清政府希望能将这里的孤儿都转到中国自己的育婴堂去管理,不再麻烦他们收养。 赫思德先生对这个事情表现的很冷淡,只是略微考虑,就答应了。 之后,他向所有住在这的孤儿和仆人传达了这个消息。大家表示非常的震惊,没想到会要离开这个他们热爱的家。许多孩子哭着闹着不愿意离开,可是赫思德先生并没有理睬大家的反应,uu看书 ww 而是默然的回到了楼上。 在随后的半年时间里,陆续有人来把住在这里的孤儿领走,到最后连在这里工作的仆人也相继离开。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赫思德先生,琳达夫人和孩子,就只有喜凤和人球留下了。 喜凤和人球是自愿留下的,同时因为他们身体的残疾与其他人不同,那些来收养他们的人也就没有强制他们离开。 虽然大家都离开了,可是喜凤还是会把大家的床铺都收拾干净。因为在她心里,那些小伙伴们似乎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 但即便这样,她也没能踏上四楼,去见琳达夫人和她的孩子。 楼上的一切起居都由赫思德先生照顾,他最多把用过的物品通过托盘送到楼下。 喜凤有时也想将来的日子会怎样,她希望能再看到琳达夫人,但又想,不知道琳达夫人发现楼下的人都不见了,心里会怎么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个庄园迎来了大家分散后的第二个春天。 一天,喜凤正在收拾三层里的床铺,忽然楼上传来轰隆一声的巨响,像是关门声,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过了一会赫思德先生冲到楼下,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什么。 喜凤觉察出什么不对劲,走了过去,见赫思德先生正在拿胶布给自己包扎手指,他的右手全是血。 喜凤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去帮忙,可她走进了一看,却吓得后退几步,原来赫思德先生右手上的两根手指竟然不知怎么没了。 赫思德先生满头是汗的自言自语道:恶魔,他是恶魔。 第19章 恐怖的开始 喜凤吓呆了,难道赫思德先生的手指是被他的孩子咬掉的。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想立刻冲到楼上去看看琳达夫人的安危。 赫思德先生包扎完手上的伤,又立刻重回楼上。喜凤跟在身后到了四层,看着曾经熟悉的楼层,发现那玻璃花房里的植物都已经开始枯萎,一定是很久没人照顾的缘故。 这时琳达夫人的房间里传来赫思德先生的声音:我一定要把他带走,你也看到了,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不是。 跟着是琳达夫人的哭喊声从里面传出。那声音听着让人有些害怕。 她说:你绝不能带走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跟着一阵跑步声,琳达夫人竟然冲出房门。 喜凤本来想很惊喜的跑过去迎接琳达夫人,可当她看清楚冲出来的人的时候,又吓了一跳。 那是琳达夫人吗? 眼前这个人,脑袋已经秃了一大半,剩下的头发稀疏的分散在头顶,脸上皮肤又皱又难看,两眼红肿,活像一个童话里的老巫婆。 那“老巫婆”见到喜凤说话:喜凤,这不是喜凤吗。我最爱的小姑娘,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和我的孩子吗?你看这就是我的孩子。 说着,琳达夫人把手里一个包裹朝着喜凤打开,露出一团黑色古怪的肉,那肉上还有一张脸,脸上有一张长满尖牙的嘴,嘴里还有血。 喜凤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吓愣在那。 这时,赫思德先生从里屋冲出,他一把抱住琳达把她按到屋里,同时转身跟喜凤说:你去楼下准备一些水,放在托盘里,传上来,快去! 喜凤马上转身跑下楼,她脑子里乱极了,这个像老巫婆的女人会是琳达夫人!怎么可能!才两年时间没见到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将房门紧紧锁住,不想有一点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大屋子有点让人害怕。 第二天喜凤打开门,在地上捡到一个信封。 里面是赫思德先生里给她的信: 亲爱的喜凤,昨天很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没错,那个容貌可怕的女人就是我的太太,你们曾经深爱的女人,琳达。可是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这个可怕的摸样。我不忍让你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所以将她关在楼上,希望你们心中永远想起她来都是以前美丽的摸样。 现在我要带着她和那个恶魔的孩子一起搬到教堂里去,以后还要麻烦你给我们送饭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希望我能尽到自己做丈夫的最后的责任,治好我的妻子。 再次感谢你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 罗伯特?赫思德敬上 从那之后,年仅十四岁的喜凤,开始照顾起这个奇怪的家。她一个人在房子后院的菜地里劳作,将准备好的饭给赫思德先生送去。她只是把食盒放在教堂门口,然后敲敲门。如果赫思德先生出来,就跟他询问琳达夫人的状况。如果等了一会没人出来,她就离开。 赫思德先生有的时候会把需要洗的衣服放在外面,她拿回去洗好了就放回原地。 大房子里就剩喜凤和人球在里面生活,他们一天天长大,总是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但都没有再离开过这个庄园。 他们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外面看看,可是时间久了,外面的世界像是跟自己隔绝开了。离开的越久,越是难以再向外走出一步。 有时候,喜凤有时会带上一个大娃娃的面具在外面的小树林里散步。那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琳达夫人买来的,当时是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孩子们玩。带上这个面具也不是纯粹为了好玩,多少有一种缅怀大家在一起的那段快乐的时光。 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在了,喜凤和人球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把大家住得房间打扫一边,把床单都拿出去洗一遍,晒干了再换回去。因为他们觉得,大家没准哪天还会再回来的。 一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喜凤长到快十七岁了,人球也八岁了,可以帮着喜凤做很多家务了。 那天,喜凤和人球给赫思德先生送返过去。像往常一样,放在教堂门口,敲敲门就走。 这次敲了一会门,里面传出赫思德先生声音:进来吧,进来,我有话要说。 喜凤和人球推开门,提着食盒走到最里面的小屋。 这里曾经是詹姆士牧师的房间,现在是住着赫思德先生,可是房间里却没有见到琳达夫人和那孩子。 罗比特先生说:东西方那吧。我叫你们进来是有这样一件事。我,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有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这次会去要走多久,快的话一个月就回来,慢的话可能要三个月,甚至更久。在我离开的时间里,还是要麻烦你们照顾琳达和孩子的生活。 喜凤和人球一起点点头,他们对于这对好心夫妇的要求从来都是不拒绝得。 赫思德先生望着他俩一阵,眼神里透着感激的神情,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和琳达的照顾。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喜凤和人球对望一眼,朝着赫思德先生微笑。 罗比特先生说:那我现在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以后你们就把食物放到那里就好了,也是每天送一份就好。 罗比特先生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柜旁,接着双手用力搬动书柜后边。那书柜竟然像一扇门一样打开了。赫思德先生从旁边桌上拿了一个蜡烛台,点燃了上边的蜡烛,说:走吧,我带你们下去。不用太紧张。 喜凤和人球很惊讶的看着那个书柜,想不到那后边居然还有一个暗门,里面似乎是一个密室。 赫思德先生带着喜凤和人球走到地道里,下了一节台阶,然后走过一段不长的甬道,停在一扇木门前。那门上挂着锁,上边还有一个可以来开的铁门,像是监狱里给犯人送水和吃的那种。 罗比特先生指着那个木门上的小铁门说:以后你们就把食物放到这里就好了,这个门的钥匙我就不给你们了,因为你们也不需要进去。 喜凤看着那道木门,想象不出里面会是什么样子。难道说琳达夫人和孩子竟然被关在了这个地牢里!她用征求的眼神望着赫思德先生,想让他说出这里的原由。 赫思德先生从喜凤眼神里读出了她心里的话,将手放在喜凤肩膀上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可是请相信我,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虐待我妻子的事情。这样做全是为了她好,我一定要找到能够救治她的方法,在这之前先委屈他们住在里面。只要我找到了方法,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放出来。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琳达,好吗?! 喜凤望着赫思德先生的眼睛,那是一种恳求的眼神。喜凤慎重的点点头,拿起他的手,在他手掌里写下,请放心吧。 赫思德先生点点头,拥抱了喜凤和人球这两个最了不起的孩子。算是把这事慎重的交给他们两个了。 赫思德先生随着喜凤和人球回到洋楼里,他去了三层的书房,在里面收拾了一会东西。然后拿了一些自己的衣服,打包好。他原计划是下午就走,走之前,又回了一趟小教堂,算是跟自己夫人最后道别吧。 他道别完就直接走了,没有个跟喜凤和人球再多说一句话。 这一走,就是六年。 这六年来,喜凤和人球没有离开这里一步,每天按照赫思德先生吩咐为琳达夫人和孩子准备饭菜。刚开始的时候,喜凤还有些害怕进到那地道里,她总觉得那里头像是关着一头野兽似的。每次,她把饭放在那小铁门上后,里面会伸出一个黑漆漆的爪子将食物都拿了进去。跟着那个方孔里露出一只眼睛。那眼睛不像是人的,更像是野兽的瞳孔,周围的皮肤都是黑色的。 喜凤猜想这一定是琳达夫人的孩子,可是她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她飞快的跑了,她害怕看到那只眼睛,那只手。 慢慢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照例做饭送饭,整理房间,日如一日,年复一年。 这洋楼的大门从此也就没有锁过,最多拿个家具顶住,不让北风给吹开了。 他们一直在等着,等着有一天赫思德先生能回来。 回来后,治好了琳达夫人和孩子。 这样一个家又团圆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等来 没等来赫思德先生,而是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人球的故事说完了,虽然很多细节地方有所含糊,但我们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曾被称作“鬼魂庄园”的地方,发生在里面的很多事情。 当然我的脑子里也涌出了很多的问题,我想了一会,捡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那个孩子,琳达夫人和赫思德先生的孩子,就是高菲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个怪人。你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吗?” 人球摇摇头说:“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每次都是把饭送到那个窗口就回来了。”说完又看着喜凤,u看书 ww.uukans 征求她的意见。 我想了下说:“看来这个孩子长大后变成了一个怪物,十分危险。我们最好把他再锁回去。” 喜凤跟人球打一会手语,两人交流了下。人球说:“喜凤姐想问,你们打算怎么做?请不要伤害他。他毕竟也是我们的弟弟。而且琳达夫人可能也还在地洞里。”说到琳达夫人的安危,两人难过的对望一眼,显然很不愿接受她可能已经过世的消息。 “我知道了,我们尽量不伤害他。可是他实在太危险了,如果留在外边只会伤害更多的人。”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我在办公桌里拿到那本笔记本,掏出来递给人球说:“我想请你们帮我把几页里写的东西变成中国话,我想知道这里面是否有记录一些关于他们在做什么的事情。” 人球接过去一看,说:“这是赫思德先生的日记本!是他记录自己私人事情的本子。” 喜凤打开那个日记本,看了几页,轻轻抚摸上边的字。 我说:“我知道这是赫思德先生的东西,不该随便看。不过我认为这里面可能写了发生事情的原因。我只想知道里面几页大概的内容。”说着我翻到那几页画着神秘洞穴和人像的地方。 喜凤看了下,点点头,跟我们打了几个手势。 人球说:“喜凤姐说,你们放心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她就会拿给你们看的。” 我们那一晚于是住在了这个洋宅里,就睡在壁炉旁边。 那一夜,外面的风渐渐小了,但我心里却似乎刮起了另一阵寒风,让我想起那怪人就不寒而栗。 第20章 阴火煮骨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我扭头看了下四周,见那座挂钟上边两根指针对着数字9和8,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辰。 起来不多会,房门打开,一个盘早点飘着进来,仔细看原来是底下还顶着一个人。是人球把托盘顶在头上用双手走了进来。他从小身体残疾,靠双手走路,竟然练成了这头顶托盘也能平稳行走的功夫。 我帮他把托盘拿下,见上头摆着面包,水果,蔬菜,一壶热茶还有一叠写满字的白纸。 人球说:“这,这是喜凤姐昨晚没睡,翻,翻译的中国话,你,你看看。她,她说,好多事情,事情很,很可怕。” 我点点头,将两片面包夹着菜叶塞到嘴里,拿着那叠翻译好的文字走到放着钢琴的大窗前细细察看。 这叠纸上翻译的文字除了我要求的几页外,还有喜凤自己加入的一些赫思德先生的生活记录。大致说了一些这些年所遇到的事情和他内心的感受。 最初的几页里是他和琳达决定来中国的想法和经历,看得出他们刚开始对这趟旅行还是怀有非常大的期待的,觉得中国是一个美丽神奇国家。能够将自己的文明延绵数千年流传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任何与其相比的其它古文明都相继湮灭了,只有中国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们来到中国后,先是因为清朝法令不准外国人的眷属登陆,遇到一些挫折。这里写到了一些原因,既有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也有当是几个国家对中国的掠夺造成清政府的不满。赫思德先生当时其实已经考虑要打道回府,因为他发现这个中国与他当年想象的已经有些不同了。这里的百姓生活并不是所想象那般富裕,社会阶层差别很大,文明的发展还停留在手工业时代,与西方工业化发展相比非常的落后。但他并不是因为发现中国开始落后而要回去,他是发现中国东部沿海停满了外国的炮船。这个国家就像一块肥肉正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它的神秘与美好正在被新的野蛮殖民者所蚕食。 他更希望带琳达去日本这样的新兴东方资本主义国家看看,而不是在中国停留太久。但这一切都在琳达的坚持和詹姆士牧师的帮助下发生了转变,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北上去了北京。 关于詹姆士牧师,里面提到他除了做收养孤儿的活动,还和美利坚国的人有往来,帮他们在北京联络一些事情。这个从新大陆发展起来的国家刚独立不过几十年,但是成长很快。 他们到了北京之后,立刻投入到孤儿院的生活中。琳达很喜欢孩子,很快就和大家熟悉了。虽然那段时间她不能随便外出,可是身边有那么多可爱的孩子还是让她很开心,也算是一种慰寄。 这里赫思德先生几次提到如果我和琳达要是能有一个孩子那该多好呀。他为什么这么想,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在随后几年里,他们对中国和中国社会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们发现中国人有其聪明和勤劳一面,但也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还有他们对于政府的一些制度的不满也写在了里面。 这应该是从一个洋人角度看中国吧,很多原因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了解到的。 说到后来因为战争原因,孤儿院里的难民也越来越多,他害怕琳达的身体在这样的劳作中会累垮,曾考虑离开中国,带着琳达去日本。他原本是希望带着琳达来中国散心,而不是到这里做“苦力”的。可是琳达又一次坚持留了下来,她认为这样能够为中国百姓做一些事情会让她的这次旅行更有意义。她就是这么一个善良而待人和善的好人。可是琳达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体并不允许这样的操劳,因为在出发前医生已经提醒我,她的病可能会一步步严重下来。 琳达夫人原来是有病的,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病,能否治好。这里赫思德先生没有提。 后面写道,孤儿院越来越受到外人的瞩目,清朝政府的人也终于知道了琳达的存在,不过他们并没有难为我们,而是给予了一些限制,看来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不通人情。 翻过几页生活的琐事,说到詹姆士牧师跟他的一段谈话。 日记里写道: 詹姆士牧师把孤儿院交给我们夫妇照看后就一直在小教堂里独居。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他要静心服侍上帝,但后来他把我叫到身边,告诉我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说自己的生命可能不长了,但是有件事情他还没有搞懂,希望我能够帮助他继续研究。他告诉我这个教堂底下其实埋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别人。在那个靠墙的书柜背后有一扇门,后边连着一个阶梯,通向里面是一个墓穴。这个墓穴是当初建造这个小教堂时,为了挖凿地窖无意发现的。詹姆士牧师在里面发现了神秘的东西,这些年他一直想搞懂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现在他的身体不好了,知道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事情,因此希望我接替他的工作。 这里终于说到了我想弄明白的事情初衷,原来一切都在那教堂的底下。 底下记录了一段詹姆士牧师口述的话: 詹姆士牧师当年下到坑道里后,穿过一节不长的甬道,看到一个洞穴的入口,那入口两边摆着两个石龟造型的雕塑。他进到洞穴里发现里头是一间石屋,跟一般的卧房差不多大,四周墙壁和顶上都是石板建成。石屋当中有一口棺材,旁边有一口铜锅。锅底下有三个脚支撑着。那锅里装着一锅浓汤,墨汁般颜色,上边漂浮着一些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月。 他绕着那锅走了一圈,见那铜锅四周刻着四个字。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放置,每个方位上一个,连在一起是:阴火煮骨。他刚开始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他知道这是文物。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老祖宗的东西。他心里惊喜,觉得这是又价值的东西,怕别人知道了给要走,于是一直瞒着所有人。 他把那棺材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个死人,穿着华贵的衣服,胸前捧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记录着这个人的生平。他自己的中文水平有限,无法全部看懂里面的内容。找人翻译的话,又怕别人知道他的秘密。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将里面的句子拆分成许多小段,然后以学习中国文化为由,去请教别人。就这样东拼西凑的,花了一年多时间把整段文字都翻译了出来。 上边大致记录了这个墓主人的生平,他叫纥石烈牙吾塔,女真人,金国的将军。生前打过许多胜仗,得多许多封赏。晚年后迷上了长生之术,后经一个方士传授了一个秘方。根据此方熬制出来的汤药,服用后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后面罗列了一些药材成分,有的珍奇稀有,有的怪异难寻,但有一样最为费解,叫个“童子骨”! 他不知这是什么,询问了很多人后,大家告诉他。所谓童子,就是未成年的孩子。那童子骨就是小孩的骨头。 我读到这段大惊,那不等于是那人肉做汤! 詹姆士牧师回去后仔细检查了那锅汤里的成分发现里面确实有尺把长的骨头,还有许多像是人头盖骨,肋骨的碎块。 这一事实彻底颠覆他对这锅汤的看法,也激起了他更浓厚的兴趣。经过他深入的研究,这个叫纥石烈牙吾塔的人后来为了配齐所有的配方,几乎倾家荡产,甚至不惜去盗别人家的坟墓来获得童子骨。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熬制成一锅“阴火煮骨”,但也就在他熬制成的时候,人竟然死了。有的说他这是寿终正寝,有的说是因果报应,有的说就是被这锅汤给毒死的。总之没人知道这汤到底有没有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的后世十分简单,一副普通人家的棺材板,没有任何的随葬品,于是大家就把那锅汤放在墓室里,算是陪葬了。这样一埋,差不多六百多年过去了。 詹姆士牧师觉得自己差不多搞清楚了那木牌上写的内容,可是到底那锅汤是否真的如上边所说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呢?他想了很久,最后竟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uu看书 ww.uukanshu 拿自己试一试。 他从那锅里舀了一碗汤,加热后喝下。过去了三天,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而好像精神上更加好了。于是他决定继续喝下去,每天记录有什么反应。这样经过了一个月的尝试,不但没有出现任何症状,反而精力更加旺盛,血色也比以前好多了。但随后他也发现他开始对食物失去了兴趣,每天必须喝那药汤人才有精神。他怕那汤里有什么药物使他上瘾,所以暂时将那锅汤连着地道都封锁起来。 这时,应广州十三商行邀请他去了一趟南方,在那里遇到了赫思德夫妇,并邀请他们一同来北京。 赫思德夫妇来到北京后十分喜欢这里的环境,詹姆士牧师决定将孤儿院交给他们管理,而他自己搬到教堂里,专心弄清楚那汤的成分。他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似乎对生肉等东西有了某种奇怪的渴望。 但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能查清出汤里的成分,他死之前把他的研究笔记交给了赫思德先生,希望他能继续把这里面的原因搞清楚。 赫思德先生起初并不想接受这个事情,但看过詹姆士牧师的笔迹后,他萌发了另外一个想法。他希望这锅汤能够医治好琳达的病。 原来琳达的家族有一个遗传病,凡是女性,身体上都会有先天的不足,导致他们早死,生命都不会超过四十岁。琳达夫人在嫁给赫思德先生之前就告诉他,她可能一生都无法生育。但是赫思德先生非常的爱琳达,决定不管有没有孩子都要娶他。同时,满足她这一生里去一次东方的心愿。 第21章 怪物出现 赫思德先生在研究过詹姆士博士的笔迹后,决定用这锅药汤来医治琳达的身体。 但事情进展的并不如他想的那么顺利,慢慢官府对他们也越来越不客气。他打听到的事情是,英吉利国和法兰西国联合起来对大清朝的园林进行了一次抢劫,使得清朝皇室颜面丢尽。他们虽然不敢直接对着洋人政府干,却把气撒到所有在华的洋人身上,落到育婴堂这里,决定遣散所有的孩子。 这时又发生了琳达昏倒的事情,他忽然感觉到琳达的生命很可能不久了。为了保住琳达,他冒险给她熬制了一碗阴火煮骨的汤。想不到果然起到了效果,琳达的精神好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康复。 更令他不敢想象的是,竟然让琳达成功怀孕了,这让他十分吃惊。根据之前医生的诊断,琳达的身体可能太过于虚弱,无法正常怀孕上。但这又是不争的事实。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琳达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可是她本人却表现出许多怪异的行动。开始记忆模糊,对煮熟的食物不感兴趣,想吃生的东西,特别是生的血肉,甚至动物的内脏。赫思德先生对此表示很不安。 在被那个孩子咬断手指后,他决定将琳达和那孩子一起锁在那地窖里,并日夜看守,他觉得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他不忍心杀死那孩子,更不知该怎么让琳达活下去。 他写信给他在英国的朋友寻求帮助,一年后终于收到了回信,那是一位一直从事病理学研究的朋友。他希望他能够帮助到他,那位朋友已经到了广州,他急不可耐的要去找他,让他找出使得琳达和孩子变成这样的原因。 所有的记录到了这里就中断了。 看来一切的原因都是被那锅阴火煮骨的汤造成的,那倒底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为何会把人变成这样。 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紧要的还是先离开这个房子,那个恶魔的孩子可能随时还会出现。虽然他不一定会进到这个房子里来,可是在这里留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回到壁炉那,见三儿和高菲已经起来在吃早点。我把刚才看到的翻译内容大致跟他俩说了一下,并坚决的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个怪物非常危险,随时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安全。” 三儿问:“那我们怎么出去?从大门里直接走吗?没准那个怪物就在外头等着我们。” 我想了下,一时没有好的办法。 高菲问:“那喜凤和人球怎么办?他俩留在这里将来万一出事了呢?”又对人球问:“要不你和你姐都跟我们走吧。我家里地方大,保证能够安排你们住宿。” 人球摇摇头说:“我,我们不走。等,等赫思,赫思德先生回来。” 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今天离开这里。我跟小武说了如果今天没有回去,就去官府报案。” 高菲为难的看着人球,用恳求的语气说:“你还是劝劝你姐跟我们走吧,哪怕留个纸条在这也可以呀,回头赫思德先生回来了自然知道你们去哪里了。” 人球问:“那,那弟弟和琳达夫人,怎么办?” “你弟弟不会有事的。我们把你和你姐一起带回城就叫人来接你弟弟如何?”我心想,这可真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难道他看不出那个所谓的弟弟已经是一个怪物了吗。 人球低头思索,十分为难。 现在对我们来说怎么安全的从这里回城是最重要的。万一在林子里或者路上遇到了那个怪物可就糟糕了,凭着我和三儿估计很难打过他。 那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站起来比车还高,跑起来飞快,能把人抓起来抛到天上去,算起年龄也才十多岁吧,难道是野兽吗! 商量了一会对策,我们决定从厨房里找一些刀子作为武器,一会要是真遇到那怪物,希望能够抵挡一阵。考虑到那怪物身高臂长,我把拖把去掉墩布,将我的枪头绑在上头作为武器。 我们正忙活着,喜凤从外边走了进来。她见我们在这做武器,吃了一惊,跟着人球打着手语。 人球点点头,说:“姐姐问,你们是不是要去伤害弟弟?她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做。弟弟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走上前说:“我们并不是要去伤害谁。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保护自己。你们的弟弟并不是可以讲理的人,他其实十分危险。我建议你们可以的话,跟我们一起走。” 人球看着喜凤,喜凤想了下,打了几个手语。人球问:“那我们走了,这个家怎么办?” 我叹口气,说:“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这个家该怎么办。但我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并不安全。那个弟弟很有可能会对你们也做出危险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们这样都是为你们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恳求你们也跟我们走。到了城里我们会替你们找到合适的家庭居住。” 喜凤听我说完,笑了下,拉着人球的手,摇了摇头。我明白她是告诉我,没有一个家庭会愿意收留像她和人球这样的孩子。 我低头思索了下,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哪里会收留他俩这样的孩子呢?难道天下那么大,就真没有他们容身的地方吗! 大家正准备着,忽然窗外传来几声喊叫,起初很远,渐渐离近。我们跑到后面的窗户往外看,见白雪中一个高个怪人正夹着一个东西从屋前转角往教堂后的树林走去。 这就是那恶魔的孩子! 果然跟高菲所说一样,那怪物像一根旗杆样在雪地里一步步走过。他胳膊下夹着又是什么人?他要用他做什么? 三儿趴在窗户上看了一阵,忽然惊叫一声,说:“那不是小武吗!” 我们所有人都吃惊的往窗外仔细看,那怪人胳膊下夹着的似乎正是小武。 “天哪,小武给怪人抓住了!他还活着吗!”三儿惊叫起来,慌张的手足无措。 我心里一时也慌了,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人球看着外头问:“那是你们的朋友吗?他被弟弟抓走了!” 高菲说:“是呀,是呀!怎么办呢!?小武会被吃掉吗!?” 我说:“大家别慌!会有办法的!小武现在还活着,我们一定能救他出来。”可我心里其实一点办法没有。 这时,喜凤拉拉我的胳膊,然后打了几个手势,表情坚决。 人球说:“姐姐说,她去救你们的朋友。她不怕弟弟,弟弟不会伤害她。” 我拉着喜凤的手说:“谢谢你,喜凤。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的弟弟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你去了太危险,这件事让我们来做。”转身对三儿说:“你带着高菲赶快离开,趁着那怪物回到教堂里去了。” 三儿和高菲一起喊道:“那你呢!你怎么办?!小武怎么办!” 我说:“我去救小武,你们赶快回城带着人来,越多越好。我就算杀不死那怪物,也会拼着命把小武救出来。”但我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打算。 我转身拿起做好的长枪往外走。三儿和高菲追上说:“你现在就去!”“那我们真的就不顾你和小武的死活了吗!?” 我说:“早一刻去救小武,他就没有危险。你也看过那怪物杀人的时候多么残忍,要是再晚了可怎么办!” 高菲沉默,u看书ww.uukanshu.om三儿欲言又止,都是犹豫不决,又心有不甘。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平安回城是对我最好的帮助。等救兵到了,自然有办法对付那怪物。你们快走!”我说完快步朝屋外走去,心里焦急,不知那怪物正对小武做着什么。 待我走到大厅门口,正要推开大门,听到身后人球喊:“大哥哥,你等等,你等等,我姐姐有话要说。” 我转过身,等他们走进,见喜凤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水果走到我身旁。 人球说:“大哥哥,姐姐说要帮你去对付弟弟。” 我说:“你们帮不了我,就在这待着,一会我朋友要是跑出来,你们把他藏好就行。”说完转身去搬动挡在门前的家具。 人球说:“大哥哥,姐姐说,她可以帮你引开弟弟。弟弟不会伤害她。” 我一听这办法不错,但心里迟疑:“你确定那怪物不会伤害你吗?!” 喜凤点点头,眼神很坚定,从篮子里拿出个水果给我看。 人球说:“喜凤姐姐最知道弟弟喜欢吃什么了,她说可以拿食物引诱他,让他跟着出去,你就可以进去把人救出来。”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比我一个人去要保险的多。其实我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底,若是真能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事不宜迟,我带上喜凤从大门出来往后边教堂快步走去。三儿和高菲在身后喊了一身保重,就朝着大门外跑去。 我心里只盼望他们能早日搬了救兵过来,我一人怎么斗得过那恶魔的孩子呢。 第22章 2具尸体 我不是一个喜欢逞勇好胜的人,可是总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特别是看到朋友遇到危险,总会从心里生出一股非要拉他一把的冲动。 至于是否会豁出命来,我倒是想得不太清楚。哪怕眼前是个火坑,也是先跳进去再说,至于是否烫脚只有事后才知道了。 不过命我总是要的,玩命的事情我还是不干。 我和喜凤从厨房的大铁门进到地下仓库,再从仓库穿到后院。在仓库和后院的地面上有一个暗门,倒扣在地上,上边盖着落叶和杂草,轻易看不到。若是向上推开能看到后面的小树林,里面就是教堂。 我顶开一道缝,将周围看一圈,白雪覆盖的世界,圣洁安详,浑然不像有怪物出现的样子。我给喜凤打了个手势,让她跟着我,先推开暗门爬了出去。喜凤随后跟出来。 此时雪已经停了,阳光落在积雪上泛起一层舒服的亮光,像细碎钻石的光辉。后边院子里积雪上清晰地留着一串脚印,向着树丛里蔓延过去。 这是恶魔的脚印,所去的方向就是地狱。 我和喜凤小心的跟着脚印往里走,穿过小树林到了教堂。这教堂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缮了,木头墙体斑驳枯黄,像一张垂老的脸。黑色的屋顶承三角形,像戴着一顶高帽子,上边立着一个十字架。周围枯叉乱枝张牙舞爪的将它包在中间,把一个神圣的教堂活脱脱弄得阴森怪异。 喜凤快步走到教堂门口,推开门往里看,然后转身招手让我过来。我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迈过去,生怕弄出声响。借着门缝往里探头,见里面放着几排椅子,讲台上放着个竖起的讲桌,那是洋人牧师讲经的地方。背后墙上有一个钉着耶稣的十字架。那东西我倒是认得,当年洪秀全的太平军占领了金陵,改为天京,他信基督,到处都有十字架和耶稣像。 房子里空荡荡,冷冷清清,上边飘下点点雪花。抬头看原来是房顶上布满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眼,估计是长年累月,日晒雨淋腐朽所至。 我见里面没人,问喜凤:“那怪物把人藏在哪里去了?” 喜凤伸手指下右前方,那边有个木门,通向里屋。看来那怪物就是把小武带到后边去了。根据笔记,那里有个密道通到地下的金人墓室,怪物平时就是被锁在那里面。不知道他怎么自己打开了锁,跑了出来,还好他只是在这附近活动,若是时间久了他跑得远,那可就成了地方一害了。 我说:“那你去引那怪物出来,我躲在墙后,待他出来的时候刺他一刀,杀不死他,也让他先受重伤才行。” 喜凤皱眉想了下,忽然拉着我往里走,走到那讲台上,弯腰在那讲桌下一掰,打开了一扇小木门。原来这木桌底下有个小柜子,大小够藏一个人在里头。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让我先躲在里面,她去引那怪物出去,然后我进去救人。可这等于让她自己去冒险,我心里实在没底。 喜凤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又拍拍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摇摇手,意思是你放心,我没问题,你不要担心。 这时候也就不跟她客气,大家各尽其用,希望那怪物给喜凤面子,不伤她就好。我点点头,弯腰缩到那柜子里去。可是人进去了,手里拿着的枪棍却放不进去。喜凤看了下四周,把那枪棍放到木桌后边,回头确认我是否躲好。我朝她点头,意思是可以了。她马上关上木桌门,提着篮子往里屋走去。我透过木板缝看着她走到里面,心里砰砰之跳,感觉自己是给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手脚都伸不开,一会可别给那怪物发现了。 教堂里安静得能听到外边呼呼的北风。这该死的教堂简直就是一个大冰窖,到处都在漏风,吹得我屁股凉嗖嗖的。 过了一会,里屋总算有了脚步声传出。听声音应该是喜凤的,看来她没事,这倒是好,要是发现那怪物不在,那就更好了。我这念头刚起,就听到在喜凤的脚步声外多了几下重重地脚步,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我立刻紧张起来,将脸贴在那木缝边,想尽量看清楚外边的情况,可惜这缝隙半寸不到的宽度,所见都是一条线。 喜凤这时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脸上一直戴着个面具所以看不出表情。她走到教堂里,朝我这望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跟着朝里看着。 我尽量侧过头,朝里屋看,见一只黑色的大手抓住上边的门框,跟着一团黑色的乌云飘了出来。原来那是一身黑色的斗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乌黑发亮。那怪物终于出现了,他从里屋出来后,虽然驼着背,但已经高过了门框,整个身子都藏在那披风下,只露出四肢。他伸出手向喜凤讨要什么,那胳膊像老树的枯枝,手指关节又长又细。 这真的是人吗!让我想起故事里的树妖。 喜凤并没有立刻给他水果,而是向后走去,走到教堂大厅中央,才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水果递给他。她这是要一步步引诱这个怪物走到外面好给我争取机会。 那怪物看了一下,嘴里发出黏乎乎的声音,忽然几下蹦了过去,一把抓过喜凤手里的水果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我看到他行动的样子,不像人也不像动物,更像某种爬虫,连蹦带跳,非常的迅速。这要是真跟他正面冲突,只怕我未必有赢的可能,估计连逃都逃不掉。我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发毛。 喜凤趁着他吃水果时候,走到教堂大门边,又拿出一个水果。那怪物正背对着我,吃完一个水果准备再上前吃另一个。刚蹦了两下,忽然停住身子,探起头在空气里嗅了几下。 我心里狐疑,闹不清他这是做什么。 那怪物嗅了几下,忽然转过头朝着我这边望过来,斗篷遮住了脸,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和满是黑毛的长下巴。 我心里大惊,莫非这怪物闻到了我的气味,要过来吃我。刚要抓紧枪棍,猛然间想起自己还在木桌里,枪棍给放到外边。这可糟了,自己成了瓮里的鳖,等着人家来吃了。 那怪物嘴里发出黏乎乎的哈气声,驼背向木桌这蹦跳过来。我攥紧了拳头,怎么也要拼一把,在他接近的时候跳出去先打他个措手不及,至少占了先机。 眼看那怪物就要蹦到我跟前,忽然他身后响起几声沙哑的喊叫,我和那怪物都吓一跳。那怪物转过身,往后望着,挡住了我的视线。耳听大门那响起几声沙哑的叫声,怪物也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蹦跶着到门口,接过喜凤手里的水果,吃起来。喜凤拍拍他,然后拉着他往外走。原来刚才是她情急之际,发出叫喊,那怪物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估计是喜凤喂食他多年,也生出些情分,互相之间心领神会。 我见怪物的身影随着喜凤去到外边,大厅里再无声响,轻轻推开木桌门,从里面小心爬出来,警惕的看了一圈,不见有异状,拿起地上的枪棍,赶紧朝着里屋跑去。 进到里屋见里面陈设简陋,一张木桌,一张木床,靠墙有个书桌,已经给推开露出墙上的暗门。刚才那怪物就是从那暗门里出来,想必小武也就给拖到了洞里,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我从怀里掏出蜡烛和洋火,这是喜凤给我的洋人打火玩意,一个小盒里装有几十根小木棍,木棍头是黑的,在这纸盒边上一擦就能生出火来,用起来十分方便。我擦亮洋火,点上蜡烛,往墙上洞里一照。见里头有一截阶梯通向地下,四周墙壁用石头垒起。 我扶着墙面一步步顺着阶梯都到下边,跟着是一条甬道。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往里走。想起那怪物曾经住在这里,每走一步心里都紧张一份,生怕他会忽然回来。走了二十来步,出现一个木门,像是监狱里关犯人的那种,上边有个小铁门,可以用来送饭。uu看书 .uukashu 这门后应该就是当初詹姆士牧师挖到金人将军墓地所在,里面不知什么情况。 我将门推开,放慢脚步,木棍护在身前,小心往里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石头洞门,两侧各蹲着一个石龟,这应该就是那金国将军的墓室到了。我记得那赫思德先生的笔记里没有机关陷阱的记录,想必里面应该就是普通的墓室,这样一想心里稍安,大胆的往里走。 进墓室的甬道有一人多高,足够站直了进去,我摸着墙壁小心往里走,面前黑暗的墓室一寸寸朝我涌来。 待走到尽头,人未进到墓室里,却先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心里大惊,心想莫非小武已经遭了毒手。这时再顾不上什么小心谨慎,喊道:“小武,小武,你在吗!听得到吗?” 墓室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再无活物的声音。我急忙跑了进去,见那墓室也就一间房大小,当中摆着一个棺材。我走到棺材边,惊异间看到那棺材盖上泼了一层血污,摸上去黏乎乎的似乎是新的。 我脑子里顿时天旋地转了一番,喉咙恶心,心里难过:“小武死了吗?!小武死了吗!?”一想到此,便要去找那小武的尸体好带出,往墓室内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口铜锅摆在那,里面黑乎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哪里还有心情管这锅里东西,见里头没有小武的尸体,端着蜡烛往角落里寻。 果然在墓室最里的角落里发现躺着一人,看样子是刚死的。我难过的差点哭出来,走上前去正要查看一番,却发现那尸体旁还躺着一人。 这里尽然有两具尸体! 第23章 恶魔的末日(上)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那两具尸体,离我最近的一具尸体身上还带着未化开的雪花,像是刚才被搬进来。我将蜡烛靠近那人的脸,希望能看到一丝人的生气。可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那人的脸已经完全不成形,表皮的血肉被啃掉,露出里面的头骨,血肉凝结在一起成了一具血骷髅。 天哪,这是小武吗!他竟然死的那么惨!我不禁难过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眼,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如此下场。 小武呀!小武!你为了朋友跑到这庄园外,却落得如此下场。 但伤心归伤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小武的尸体从这里带出去才行。我擦干眼泪,想起还有一具尸体,凑上前,想知道还有谁遭了这怪物的毒手。 当我看清楚另一具尸体的时候,显得更加的惊异。因为这人早已化成一堆骨骸,是一副骷髅了。 难道这是那金国将军的骨骸,被那怪物扔在此处。 当我仔细看清楚这人的衣着,发现他打扮跟我们中国人完全不同,是一副洋人的服装。 我心中立刻闪出一个人名,赫思德先生! 真的是他吗! 我将他的尸骨翻开,发现背后还靠着一个背包,这就是准备出远门的赫思德先生。不会错了,这就是他! 想不到喜凤一直在等待的赫思德先生早就死在了这里。我检查他的衣服并无明显伤痕,尸骨也算完整。但如果是中毒而死那就确实查不出来了。 哎,赫思德先生,一个为了心爱妻子来到遥远东方的英吉利国人。为许多中国孤儿做了许多好事,却没得到一个善始善终的结局。造化弄人,也希望你能够早升天堂,莫要再有所留恋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这地下墓地里除了那怪物不是还应该关着琳达夫人吗!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两具尸体,琳达夫人又去了哪里? 我端着蜡烛将墓室又检查了一遍,这一房大的空间里,除了一口棺材也就只有墙角的两具尸体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人都死了,还能怎样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小武的尸体带出去,这可怜的孩子不能让他这样留在这地方。 我将枪棍放下,准备去搬小武的尸体。手刚搭上小武的胳膊,就听到耳边咚咚咚传来三声敲门声。 我吓得一哆嗦,连忙抓起枪棍,指向身后。额头上冒出汗来,这可真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黑漆漆的墓室里就我一人,烛光所见只有一臂远,那敲门声像是从墓室外传来,有些含糊不清,莫非那怪物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这下麻烦大了,能否把小武尸体带出还是其次,我自己能否活着出去都是问题了。 那敲门声停了之后,四周再无动静,安静得只剩我自己的心跳。 我虽然心里恐惧,但还不至于失去最后的抵抗能力。我把蜡烛放在棺材上,双手握住枪棍,枪头对准前方,只要一发现那怪物出现就一枪刺出,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那怪物却跟我玩起了姜太公钓鱼,迟迟不愿现身,估计跟我耗着耐心。 我沉住气,拿着枪头小步往墓室洞口靠近,那里已经是烛光所能照射到的末梢,忽隐忽现,十分模糊不定。 为了不错过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我已经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掌里的汗一点不比脸上少。 这样时间过得真是漫长,感觉每呼吸一下都像是过去一个时辰。 就在我聚精会神望着前方的时候,我身后的烛光忽然抖了一下,像是被人挪动了。 我吓得回枪指向身后,差点喊出来。见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具尸体还躺在地上。 难道刚才烛火晃动是我的幻觉? 我正想着,那蜡烛竟然自己又动了,一点点朝着外侧偏移。 这次我看清楚了原因,不是蜡烛在动,也不是有人移动它,而是那棺材板在自己慢慢朝一边打开。 我脑子一下就炸开了,难道那棺材里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莫非那金国大将军死后化成了僵尸,闻到我身上的阳气,要出来吃我不成。 我只感到口干舌燥,手心里全是汗。现在是外有恶魔内有僵尸,我给夹在当中莫说活命,只怕连个全尸也落不下了。 那棺材板移开了尺许,里头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心里一横,反正都是死,杀一个是一个,与其等你出来吃我,不如我先上去干掉你。大喊一声,跳起朝着毛茸茸东西上一棍子打下去。 我本以为那东西被我打了之后会跳出来跟我拼命,所以一棍下去只用了五成力气,跟着人就往后跳开。却不想那东西被我打了之后,里面哇啊一声,跟着听到有人喊:“是谁打我!” 那声音不但听着耳熟,还听着亲切。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却也想到棺材里可能是个人,而不是僵尸鬼。 我问:“你,你又是谁!” 棺材里的人反问:“你,你,耳熟。” 我说:“你,你也耳熟。” 隔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棺材里的人说:“你是朱大哥。” 我听出声音是谁了,喊道:“是小武!是小武吗!”赶忙跑上前拿起蜡烛往里看。 里头不是小武还能是谁,只是他捂着头,一脸痛苦。 我刚忙帮他把棺材板打开,他从里面冒出头来。我看了下他伤口,只是肿起来一些,到没有出血。 我说:“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小武捂着头说:“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说:“我们看到那个怪物把你抓了进来,所以进来救你呀!哎呀,咱们赶快出去,那怪物快回来了!”赶忙扶着小武出来。他一落地,我下意识往棺材里一看,跟着啊的一声。 小武问:“怎么了?”回头往里看,也啊了一声。 那棺材里没了金国大将军,却躺着一具女尸。她看起来像是死去多时,但还并没有腐烂成骨骸,却因为某些原因在体表结了一层蜡,成了蜡尸。 也正为这样,我们还能辨认出她的容貌。看得出她高鼻梁,宽额骨,不是中国女子,十足的洋味。 不会错了,这就是琳达夫人。原来她也死在了这里。不知道是谁将她放进这个棺材里的。想不到他们夫妇二人最后都死在这中国的墓穴里,也算是同葬了。 想到这里,我跟小武说:“你过来搭把手,帮我把那边的尸骨抬到这棺材里。”说着走到墙角托起赫思德先生的上身。小武走过来抓住双脚问:“这是谁?” 我说:“出去了跟你说吧,几十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们两人把赫思德先生的尸骨也放进了棺材里,算是让他夫妻二人同葬一起了。 小武问:“那角落里的人是那马车夫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恍然想起之前被怪物杀死的马车夫。刚才灯光昏暗,他脸上的皮肉又被啃去,我一时心里只想着找到小武,竟然把他误认了。他也是可怜人,无缘无故死在这里。 “那怪物造孽太多,我真恨不得杀了他。”我恨恨的说道。 小武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们先出去,uu看书 ww.uukanshum 等回去再从长计议。” 两人转身就往墓室洞口走去,穿过甬道,刚踏上阶梯就听到顶上传来粗重的喘气声,跟着有个古怪身影投射下来。 糟了,那怪物回来!难道喜凤没有缠住他!我来不及多想,挡在小武身前说:“走,退回墓室里去!” 小武大惊,说:“退回去不是死路了吗!?” 我说:“先退回去。听我的!” 我俩立刻往回跑,重新进到墓室里。 这里当然没有藏人的地方,更不可能躲进棺材里。在来之前路上我就想好了一条对策,如果万一我们给堵在墓室里了,就用这招来确保小武平安出去。 不错,这招只能保住小武平安出去,至于我,就听天由命了。 那怪物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到墓室里,像是有人拿一只大手在拍着地面走路。 等他弯着腰进到墓室里,先是一愣,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棺材后。 这自然就是我,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我知道要是硬闯,我们两个加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是要在这墓室里就还有逃脱的可能。一来,这里空间对于他来说比较狭小,他身高优势发挥不出来;二来,我只要缠住他,他就无法顾及小武,这样就能为小武逃出去引得时间。只要他出了这个墓室,就可以逃脱出去。哪怕是躲进房子里,等到三儿他们把人喊来,也就能活着出去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尽量拖住这个怪物,不让他再去伤害更多的人。 第24章 恶魔的末日(下) 我并不想死,也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是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恶魔,人不应该退缩,应该去战斗。 哪怕没有胜利的希望也要去战斗一次。 我见那怪物愣了一下,笑道:“你回来了!我把你父母都安葬在这里了。”指了指身前的棺材里的两具尸骨。 那怪物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走到棺材边看了一下那棺材。 我和他就隔着一块棺材,烛光在棺材上晃动,只能照出他身子一部分。其他部分都化成黑暗中,像是这墓室里所有的黑暗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见他端详着棺材里的两个死人,问:“琳达是你的母亲?” 那怪物像是听懂了,竟然说了一声:“琳达。” 我忽然觉得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智慧,可能是在这地下关了太久,没有和人交流的机会,若是真的跟他讲理,也许能够说得通。想到这,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希望,觉得眼前这怪人只是长得怪,未必就是人们口中的恶魔。 我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微微带笑说:“对,琳达是你的母亲。还记得吗?” 那怪人重复:“母亲,母亲。” 我说:“对,你还有父亲呢。” 他顿了一下,迟疑的说:“父亲?” “对,还记得吗?”我尝试进一步跟他沟通。 他定在那,身子抬起,未战直已经碰到墓室顶上,缩着脖子在想,十根细长的手指像树枝一样缓慢划动。 我慢慢说:“父亲,你的父亲,赫思德先生,罗伯特?赫思德。” 他听到“罗伯特?赫思德”激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重复这个名字,身子开始焦躁的颤动。 我忽然意识到不妙,看来“罗伯特?赫思德”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词,甚至可能刺激到他,使他发起狂。 怪人开始在墓室里嚎叫,显得愤怒至极,十根指关节咯咯咯发出爆豆般的响声。 我知道事情弄糟了,看来他对罗伯特?赫思德心怀愤恨,估计跟他被关在这里有关系,看来他们父子间并没有什么情谊,反而仇恨更深。那赫思德先生死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九成就是他杀的。 跟他再也不客气,我抓起枪头对着他,大喊了一声。 那怪物见我拿东西打他,跟着也暴喝起来,那声响在墓室里来回激荡,震耳欲聋。刺激得我双手酸软,捂在头上,痛苦的弯下腰。 就在他喊声刚歇时候,我大喊:“快走。” 跟着一个黑影从靠近墓门的角落里窜出来,一下跑进甬道里。 这就是我的计划,用我自己做诱饵吸引怪物到中间,而让藏身在角落的小武趁着空隙跑出去。 这确实十分冒险,但应该可行。因为我想那怪物也是人,他进到墓室若是看到一个人和一根蜡烛亮在眼前,自然视线就会集中到我这。 只要我将他吸引过来,就能给小武一个逃跑的机会。 那怪物当然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跑走,扭头就要追出去,这时他的身高在墓室里就变成了缺点,必须弯下腰才能钻进去墓室甬道。 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挺枪刺出,在他背后擦过,收回来的时候在披风上擦开一个口子。 那怪物猛地一转身,顺手抓住披风整个扯了下来,将他的庐山真面目露了出来。 这真的是人吗! 他整个身体就像一具精黑的骷髅架子,胸口一直连到背上全是黑毛,四肢骨节处宽大;脸很长,鼻子像鹰嘴一样突出;头上却没有头发,疙疙瘩瘩不知道长着什么东西,像是满脑袋都是核桃疙瘩。他愤怒的裂开嘴巴,两排野兽般的尖牙格外醒目。 我可不想被他咬一口,我身上的肉一定经不住他的撕咬。 那怪物上前几步,伸手抓过来。我蹲下身子躲过这一下,眼前烛火被带动着乱颤,缩成一点小火苗,晃动了几下,又慢慢燃起。 我脑皮一下就麻了,这大巴掌扇不死我,把烛火弄灭了,黑灯瞎火的他冲过来还不是一样弄死我。 我想着怎么冲出去,可他张开四肢,把两边的路都堵住。 这怪物倒是不笨,知道关门打狗,先把路堵住,慢慢跟我较量。 我喘着气,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要是露出什么破绽就趁机刺他一枪,然后找机会跑出去。知道进到甬道里,他这长胳膊,长腿就用不上了。 那怪物见我不进攻,喉咙里发出低嚎,双腿撇开,双手十指发出爆竹的声响,弄得我心里也焦躁不安。 他身高体长,直接跨过棺材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则一步步后退,可我身后五步就是墓室的墙,哪里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眼见他作势就要扑上,我心里一横,索性挥舞长枪朝他腹部刺去。他竟然不朝边上躲闪,而是双腿一蹦,整个人贴到墓室顶上。这一枪没刺中他,而是直接打在棺材上的蜡烛上。蜡烛外后一倒,跟着火就灭了。 墓室里一下没了光亮,就听头顶啊啊啊鬼叫,一股风扑面刮来。 跟着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抓住,接着发出骨头断裂声响和牙齿撕扯的声音。 那怪物的大口一刻不停地撕咬着手里的猎物,流出的血水在墓室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难道我死了吗!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那怪物咬了几口后也发现手中这人似乎不像活着的,反而冰冷如雪。这时墓室后发出急促的跑步声,有一个人已经跑进了甬道。 那怪物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朝着甬道冲去。 那跑进甬道的自然是我,刚才他手里抓着的是那角落的马车夫的尸体。 我刚才见他封住所有退路,心想就算刺中他一枪,也杀不死他,反而会被他扑上咬死。生死之间,我回头的时候瞥见那角落里的尸体,一个计谋生出。这种时候就没法子去多想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试试。我那一枪本来就不是刺得他,而是瞄准了蜡烛,把那烛光一灭,我跟着就转身抓起那尸体挡在身前,听到风声,奋力推了出去。那怪物忽然眼前没了光亮,又觉得面前有东西飞过来自然伸手去接,当抓住了发觉是个人,肯定心中惊喜势必要撕咬起来。他注意一转移,我就拿起枪棍从他身子底下钻了过去。他人长得高,裤裆也留得大,我钻过去毫不费力。耳听他在大口嚼着手中的尸体,我摸着棺材,找准方位,朝着前方就跑,一进甬道就知道自己活着出去有了三成希望了。 那怪物听到身后有人在跑,立刻反应过来往外追。虽然他身高体长,但在这地下生活的时间久,适应性比我强,移动起来一点都不像我想的那么笨拙。 我耳听身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就知道他追过来了,背上全是冷汗,可甬道里也是一点光亮没有,只能撒开腿的跑。 急忙间,脚底下忽然被一个东西绊,人往前一扑,膝盖就撞到石头上,摔得钻心的疼。原来是我跑到了往上的楼梯那,可是没有光我也不知道需要抬脚,给阶梯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但再疼也要忍着,背后的催命鬼转眼就到。 我这一摔,动作就不那么利索了,爬起来再往上跑,可腿膝盖疼得抬不起来,想快也快不了。 刚迈出几步,脚脖子就被一只手抓住,身子差点摔倒。我心里一寒,想不到这催命鬼来的那么快。我在黑暗中也分辨不出他的位置,扭身拿枪往身后黑暗当中就刺,可连着几枪都扎到空气里。我心里发虚,觉得自己的命就要没了,想到要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高声大喊起来,拿枪在黑暗中乱划来开,可就是找不到目标,腿上那鬼手就跟铁箍一样抓得牢牢地。 心急之下,枪头一转朝着自己腿上刺去,恨不得立刻砍下这条腿。 这一枪倒没有砍断什么,倒正好刺到他的手背上。听到黑暗中一声恐怖的喊叫,脚脖子上一松开。我就跟获得大赦一样,赶紧连爬带蹦地往上跑,只要出了顶上那门,就算是有希望了。 刚才那一枪,运气成分有,但缘于那怪物一只大手比普通人的大了三倍多,扣在我的小腿上比较容易刺中而已。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只有一丈多的距离。我被抓过的那条腿疼得像是断了,可也咬牙往上蹦。 忽然头顶飘过一片黑影将我罩住,我抬头一看,见那怪物竟然扑在空中,已经飞到我身上。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他一下抱住我,将我夹在怀里。我奋力想挣脱,想拿枪刺他,可是周身肌肉给夹得生疼,除了脖子还能动之外,连腿都活动不开。 我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我抬不起头,可是听到他的嘴在我头顶喷出令我心寒的热气,气味里混合着腐烂的尸体和血的腥味。 他抓住我之后,并不马上咬死我,而是一步步往后退去,要将我拖回墓室里,再折磨死我。 我眼看着希望之门离我越来越远,闭上眼发出痛苦的喊叫,身体奋力想做最后的挣扎。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觉得生命如同眼前出口的光亮,越来越小。 死亡的黑暗一点点吞噬我,落在我身上的光亮越来越少,希望已经渺茫了,我只能闭上眼睛不忍看着残忍的一刻发生。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嘎嘎的喊叫,我感觉的抱着我的怪物颤抖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着上边。 我抬头一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喜凤! 我喊了一声喜凤,眼里涌出泪水。 喜凤背对着光,眼睛里却闪出锐利的目光。我第一次看到她眼里射出这么严厉的目光。 怪物低嚎了几声,显得对她有些忌惮。 喜凤双手攥紧了,右手提着一个铁桶。她盯着我们俩,又张口用力喊了几声,那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若是不看她,真是不敢想象这是从她弱小的身体里发出。 那怪物的手竟然松开了一些,我的身体可以动了。 我抓住他松懈的一刻,双手奋力将枪头刺向他的咽喉。他被我刺中,大喊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我没有继续跟他缠斗,而是赶快跑上阶梯,站在喜凤身边说:“喜凤,快走,他是个怪物。” 喜凤望着我,眼睛里透出忧伤的眼神。 我焦急的问:“怎么了?快走吧。” 这时,那怪物大吼着往上冲来。我大惊,挺住枪头对着他,预防他要伤害我们。 喜凤却一扬手,她手里的小水桶朝着坑道里落去,打在怪物头上,溅开一片黄色的液体,跟着一股刺鼻的烟油味冲鼻而来。她从兜里掏出一盒洋火,擦亮了,看了一眼那怪物,见他发呆在那,抹着脸上的油。手指一弹,u看书uukansh 一道火光划着弧线飞过,落在那油上,立刻升起一团火焰,瞬间在怪物身上燃烧起来。 那怪物浑身着火,在坑道里痛苦的嚎叫,向喜凤伸出长手,像是要抓她,喜凤竟然也伸出手要去握住。我赶忙将喜凤抱起,放到身后,一转身将那书柜合上,把洞口关闭。 就见书柜的缝隙里冒出黑烟,里面传来可怕的嚎叫声。我全身压在那书柜上,生怕那怪物再会跑出来。这时我见一旁的喜凤眼眶里滚出泪珠,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心里十分的难过。 她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决定烧死了琳达夫人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书柜上靠了多久,后来三儿带着高菲和小武还有几个乡亲来了。他们帮着搬来很多石头堆在书柜外头,一直堆得比书柜还高。 我最后虚脱般被人抬了出去,喜凤也被三儿背回洋馆里。 我没有告诉她赫思德夫妇都葬身在里面的事情,我怕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他们的未来怎么办呢?是继续在这个洋馆里孤独的等待着赫思德先生回来,还是去往别处呢?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的命运怎样了。那天回去后,我也大病了几天。本来我希望能够在身体痊愈后再去看望他们,帮助他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家。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让我一下被迫离开了北京,跟着一群人前往寒冷的北方。 我就像一叶小舟,在人生的海洋里,被一只命运的手推向我未知的彼岸。 我知道我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本卷完) 第1章 7人勇闯宁古塔 宁古塔,一个我绝对想不到会和我的命运联系到一起的地方。 它包含了太多的意义,极寒,荒芜,绝望。尤其是对那些犯下重罪,全家都要发配到几千里外的人而言,这三个字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宁古塔没有塔,在满语里就是“六个”的意思。那又不止是一个地方,而是一大片广袤的区域。它位于中国的东北方,和北边的罗刹国接壤,属于最苦最寒的疆域。 这个让生活在关内的人避之不及的名字,却是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抵达的第一站。 我们不是被皇帝发配去,也不是有人逼我们去,而是我们自己要去。为的是去完成一件天下人最不敢想,最不敢做的事情。 我们一行人的目标是要穿过宁古塔,绕道柳条边,进入长白山禁区内,破掉大清朝的龙元精脉。 这样的话说出来简直就是疯言疯语,这样的事做出来就是自寻死路,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非有千军万马,共有七个人。七个人也非三头六臂,天神下凡,具是肉体凡胎,一命在身。 只因冥冥之中似乎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那么天时地利人和聚在。为何不干呢! 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似乎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我还是把这事想简单了。 我本以与敌人的搏命厮杀将是我们遇到的最大的阻碍,却不想这密布周身的苦寒才是我们的真正敌人。 它们无声无息,日夜不停地像幽灵一样飘荡在我们身边。每时每刻都在夺走身体的温度,消磨内心的意志。 从未有过之极寒处境,从未有过之生存考验。 自从离开上一个村后,七个人在这漫天飞雪中行走了五天五夜了,茫茫雪原未见一栋屋舍,连片瓦都没有。 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我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四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风雪压得人抬不起头,地上是千万道雪蛇样的丝条,那是风刮过的痕迹。走了好几天,周围的景色也没什么变化,人有一种恍惚感,想要躺下休息,最好睡一觉,可是这时你要是闭眼就可能再也睁不开。大雪用不了一刻钟就把人掩面在里面,留不下半点痕迹,一直等到夏天到来,冰雪融化才会露出。这时候你已经浑身酱紫色,成为了一块冻尸。 每当这时,我就把思绪转到随行的同伴身上,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我这六个同伴说起来也是有趣,除了铁大哥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在这一个月内才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还闹了一些小误会,想不到我们真的会结在一起,前往那极寒之地,宁古塔。 我们一行七人中,在前边带路的大哥叫刘青山,身旁的助手叫二宝,后边那个胖子叫崔仁贵,中间是我,身后是陆常友和阎风,最后皮肤黝黑的大汉叫铁忠实。 我们七个人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却是三条心。这话怎么说的,七个人不是应该一条心的吗? 这话是铁大哥跟我说的。 带头的刘大哥,二宝和崔仁贵是一条心。他们原本都是太平军的部署,后来北伐失败,流落到东北。本想等机会东山再起,可是前年,天京(金陵)被攻破,洪秀全也死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终归昙花一现。 阎风,陆常友是一条心,他们是捻子,又叫捻军,是原本起源于河南的一支农民武装,跟着太平军一起打鞑子,闹起义。太平军被攻破后一年,他们却越战越勇,灭了关外来的一只鞑子兵主力军队,杀了一员大将,叫个僧格林沁。这一件事闹得皇帝都震惊了,颇有攻入北京城的气势。可是好景不长,现在也被淮军和湘军四处追捕。他们几人藏身在京城,伺机待发。 我和铁大哥是一条心,我们没什么目的,属于无意间卷入了这个事情里。 我叫朱三,原本是金陵城边一个小铁匠,无父无母,被人收养长大,十岁之前事情记不得了,虽然孑然一身,倒也活得逍遥自在。 可天下大乱,想自在也是最难的事情。太平军占了金陵,改成天京,太平了几年,又开始打。这次不光是太平军和清政府打仗,洋人也和清政府打仗,各个地方打来打去,闹得我没法待下去,被迫离开了金陵往北京跑路。 我当初从徐州择道京杭大运河的时候恰巧遇到运河里闹水怪。官府没了办法,高价悬赏义士下河除怪,有缘结识了铁大哥。他当时是河南来的农民,为了生计流落此地。想不到,我们两人合力竟然解决了水怪之患,成了英雄。两人跟着大米商陈老板的船一路到了通州,就此暂时安顿了下来。 却不想,机缘巧合,铁大哥到了北京竟然遇到了多年前的战友,阎风。原来十年前铁大哥也是捻军的一员,阎风是他手下一员小将。他们那时住在黄河边,为了给捻军筹集物资,冒险下河挖古城,想寻得金银财宝出来。可后来众人被困河底古城内,只有铁大哥一人生还。他心怀歉疚,就此退出捻军,回家安心做农民。 这一下十年过去了,两人竟然在北京相遇了。想不到阎风也没死,但瞎了一只眼睛。唏嘘感慨一番后,聊到两人这些年的遭遇。 阎风那次也是鬼门关外捡回来的命,醒来时已经被河水冲到了数十里外,被船夫一家救了起来。他修养好后却没有回家,而是又入了捻军,跟着队伍四处打仗,十年里数次死里逃生,吃了不少苦。发誓要杀了鞑子皇帝,将满清赶出关外。 铁大哥心里颇有愧疚,觉得当年没有照顾好这位兄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阎风见到故人十分高兴,他现在到了北京正缺人手,要是铁大哥能来帮他那是再好不过了,便要拉他再入伙干一件风风火火的大事。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自从太平军被破之后,捻军和太平军余部已经合成一股新的势力,誓要跟满清对抗到底。而阎风就是捻军在北京的联络人,专门负责刺探北京城里的消息,必要时也做一些暗杀事情。 他们在北京城有很多联络点,其中最主要是一家当铺,老板叫崔仁贵。崔仁贵的身份比较复杂。他早年参加的太平军,后来北伐失败,就被派往北京落脚,摇身一变在北京城里做起商人,暗里为太平军搜罗情报。因为太平军和捻军早期合作紧密,现在又合成一股势力,他也就同时替两边效力。 有一天,有个人抱了一个盒子要来当。当时崔仁贵眼皮子一抬见来的人穿着寒酸,抱着盒子却花纹锦绣,还系着一根黄丝带,心里有了七分底,知道这是落魄了的败家子来当自己祖上的东西。 果然,那人说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只赏瓶,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当年在雍正爷手下做官,内阁大学士,官高二品,皇上赏的。 赏瓶就是皇帝赏给有功劳的臣子的礼物。类似的还有赏赐黄马甲,赏赐衣服用品什么的。但这皇帝赏的东西可不是让你回家真的用的,那是试试你对皇帝的忠诚度。如果回去打开就用那就是蔑视圣上,回头一定没好下场。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把皇帝赏赐的东西拿回家就供起来,地位比自己祖宗排位还要高。 这个赏瓶自从当年雍正爷赐下来后,就一直供在这人家里,一直传到他这个败家子手里才算是到头了。 崔仁贵也懒得问他典当的原因,无非就是钱不够了,吃喝嫖赌抽花不开。但他心里知道这是捡到宝贝了,皇帝赐过的东西哪里那么好弄到手上的。可是面上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拿毛笔杆轻轻一点说:“别跟我说故事,到我这都是一个价,说吧要多少?” 那人说:“原本是想要200两,但既然是来当,那就100两算了。” 崔仁贵听了这价心里就更有底了,拿眼睛一瞟,见他双手在衣角那不自觉地来回搓揉,吃准了他心里发虚,暗笑了一声,说:“这瓶子留到现在可就没这个价了,30两了。”这是砍价的技巧,要让对方反复确认,又不能砍得太狠,对方自尊心受不了,不在这当了也是损失。 那人说:“您再加点40两。”他口气发虚,显得不是那么自信,说完又加了一句:“这可是祖传的。” 崔仁贵拿捏的准,心想可以了,手起笔落,开好了当票,拿出40两银子一起从柜台口递出。那人收好了,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崔仁贵见他走得坚决,头也不回,话也不多,知道这人对这瓶子是再无怀念,一去不复返了。 当晚,他在自个屋里搓着手来回走了三圈,心潮澎湃,简直跟要去见皇帝一样。他虽然是太平军的将士,可是皇权对他的影响根深蒂固,见到皇帝用过的东西,情不自禁的先要激动一把。uu看书 .uuanshu 等冷静后,他先慎重的解开了包在外头的黄丝带,折好放在一旁,再把盒盖打开,伸手进去小心的把赏瓶拿出来。这赏瓶是仿制的玉壶春瓶的造型,上口外撇,细长颈,溜肩,圆腹,圈足,重心靠下,造型优美。 他拿在手里激动地说:“缘分,缘分。”这是在感叹这么好的东西,放到那人家居然一百多年没有用过,想不到最后会落在自己手里。 这赏瓶因为一百多年没有出那个外盒,外表看着非常的新,表面一丝灰尘没有,烛光下闪亮发光,跟刚做出来的似的。 崔仁贵想起一般瓷器底下都会有底款,比如大清康熙年制,大清雍正年造等,于是翻起瓶子想看看底款写的如何。也就是巧了,他这么一翻,就听到那瓶子里哗啦一声,像是一个东西跟着滑动了下。 崔仁贵将瓶子调过头来对着烛光往里看。可那赏瓶的颈部细长,哪里看的清楚,于是又将瓶子倒过来,费了一会功夫,掉出来一个小包裹。他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粗糙的皮子,折成一个圈,上边系了个绳子。他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赏瓶是假的!否则怎么里面会有一块破布呢?他怀着忐忑的心,把那绳子解开,将那块布展开了,发现上边右侧画着一座大山,山顶有一个明镜般的湖泊,四周丛林密布,又用红笔标记着一条进入大山的道路和据点位置;左边写着一排排字,字形古拙,不知是哪国的文字。 崔仁贵心中一亮,知道这是一幅地图,虽然看不出是哪里,但知道这里面定有隐情,立刻通知了他的上头,阎风。 第2章 长白山中密道图 崔仁贵把发现地图的事情通知阎风的时候,还顺便告诉了另外一个人,就是刘青山。刘青山毕竟曾经是他的上级,虽然当年北伐兵败逃到关外,可是现在刘青山又回来了,暗地里许诺要带着大家做一票大的,将来好处不少。 阎风听崔仁贵把那赏瓶和地图由来说了一编,拿着地图对着烛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门道,往桌上一扔说:“看不懂,破布上鬼画图,有个什么用,搞那么神秘。怕是人家的烂瓶子看走了眼吧。” 旁边的刘青山却不这么想,他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另外一个主意。他说:“这地图上画的顶上有一池水的大山,似乎就是被满族人视为神山的长白山,从这旁边画着的几处路线看,很有可能是标记着入山的道路。”他拿起又看了下,用力点点头说:“肯定没错了,这就是画着进入长白山的密道图。我在关外没少听人提起过。” “密道图?!”阎风瞎了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瞥了一下,又盯着刘青山脸,心里瞒不是滋味。先不说这地图是否是密道图,光是刘青山在他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就是明摆了他比他更识货。他阎风是捻军北京分舵的舵主,你刘青山是一个前太平军打了败仗的逃兵。现在跑回来了,是否收留你还要看我脸色的。现在你就这么外露,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阎风哼了一声,说:“那看来,刘爷倒是两只眼睛看得比我这一只眼睛的清楚。”虽然刘青山确实比阎风大了十岁,可他这话里有刺,谁听不出来。 刘青山却哈哈笑了几声,说:“让阎舵主耻笑了。刘某在关外那待了小十年,对那长白山早有耳闻。而且听说那长白山里不光藏着满人搜刮来的无数金银财宝,还有一样令世人羡慕不已的绝世珍宝。” “哦?是什么绝世珍宝?”阎风故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向别处,显得并不往心里去。 “听说,是满族人的皇族龙脉所在!”刘青山有意靠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的说。 “皇族龙脉!” “对,皇族龙脉!听说满族人视那长白山为自己的圣山,据说那山上有一个天池,池子里水四季不断,大旱不干,正是龙脉所在。” “四季不断,大旱不干?有这种事?!”阎风微微侧过身,望着刘青山。刘青山此时双眼放光,面庞让烛光照得红扑扑的,显得内心激动不已。 阎风问:“那你到过那长白山,见过那池水?” 刘青山摇摇头说:“没有去过。莫说见过,就是远远望上一眼都是奢望。” “哦,你既然连见都没见过,却对鞑子皇帝的龙脉如此憧憬,莫非刘大哥也是爷爷做着皇帝梦不是。”阎风拿话故意激刘青山,若是刘青山现在就跟阎风急上,那就更中了他下怀,拿他一个口实,回头要是办他便可以此作为原由。 想不到刘青山哈哈大笑说:“阎舵主话严重了。您老没有去过关外,那边地广人稀,风光和关内完全不同。俗称白山黑水,遍地是宝。那长白山在吉林最东,和那番邦小国朝鲜接壤,在满族人心里位置极重。他们专门修了一道绵长的柳条边将汉,满,蒙三族人的活动范围划分出来,绝不许任何人等逾越,否则杀无赦。除了每朝的皇帝隔一段时间去那圣山对面举行祭祖仪式外,数百年里,再无外人进过那片区域。”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一片禁地了。” “不错,正是一片禁地。” 阎风回看那密道图,细细琢磨,心想:“那既然是禁地,为何又会有这地图呢?又是什么人画了这地图,藏在这赏瓶里?怎么又会偏偏落在我们手里呢?” 这事情确实蹊跷得很,似乎来得过于容易了,也难怪阎风要猜疑万分。 转天,阎风叫上铁大哥一同商讨这密道图里的秘密。他这样做表面上是因为铁大哥曾经也是捻军的人,集思广益,也可以做个旁证;其实想着是让铁大哥在北京分舵树立威信,若是他能看出个一二三来,也杀杀那刘青山的威风,让你知道我也并非手下无人。将来笼络铁大哥一同管理北京分舵,做他的左右帮手。况且铁大哥这人,忠厚老实,绝不会在人背后使刀子。 他们四人在当铺的密室里看了三天,却得不出一个说得通的结论。期间,阎风和刘青山更是各持一词,难分伯仲。阎风觉得这事有诈,怎么那么巧把这么重要的密道图留在这赏瓶里,还就偏偏送到了我们手上呢?怀疑这是朝廷故意设的陷阱,让我们去钻,好一网打尽。刘青山则认为这块布和上边的地图应该是某人慌忙留下的,当时的环境对他一定极为不利,所以他将这份地图随手塞到一个瓶子里,想不到流转了百年,尽然传到我们手里。这是天意,让我们汉人可以去破了大清朝的龙脉,拿了里面的金银财宝,收复河山。 阎风对他这段说辞嗤之以鼻,觉得都是毫无根据的鬼话,总是对刘青山出言讽刺。这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怒目相对了,可刘青山竟然沉得住气,显得涵养颇深,总是不急不缓的解答。面对阎风的讥讽嘲弄也是微笑点头。 四人里最难受的就是铁大哥了,他给夹在中间,又出不了力,又不愿得罪人,只能一脸无奈的摇头。 那天他从城里回到通州,实在憋屈的难受,于是找我说话。话里话外虽然不指名道姓,可也听出他对阎风颇有微词。他倒不是对阎风不满,只是觉得他太过于压人,缺少容人的度量,做不得大事,将来只怕会吃大亏。说完后还叮嘱我,不可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 我笑着答应,心想这些事情我上哪里说去,谁愿意听这些牢骚话的。但是我对那地图上所记的一些符号和文字颇有兴趣,要铁大哥在地上画出一些来让我也观摩下。铁大哥折了一断树枝,依据记忆,在沙地上画出一幅大致的地图,然后写出几个古拙的文字。他虽然认不得那些字,可是连着看了三天,一笔一划也依稀看得熟悉,若要他每一个字都不差分毫的默写出来有些为难,可是断断续续也写了不少。 说来也奇怪,那些古拙的文字一出,我竟然心中一亮,似乎认得那上边的写的含义。只是铁大哥所记有限,写出了十来个字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可这十来个字,在我脑海里自行拆解成汉字,按照我理解的意思默念:“龙元…脉,藏…北…月升…壁…莫入。” 铁大哥听我自言自语,先是好奇,又带些惊喜,问:“小铁匠,你认得这字吗?” 我出神的看了一会,说:“认得,似乎是认得。”这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奇事,我好像从小就能认出一些古怪的文字,只是我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消失了。若是有人问我如何认得的,却说不出个理由。 铁大哥跟我反复确认了几遍,自己又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事有点希望了,便问我明天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去见大家。我想都不想立刻痛快答应了,能帮铁大哥的忙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现在回想,我和铁大哥都是太实诚了。若是别人问我,估计我也要思量下,还就是他这么一问,把两人都套进去了。 转天,铁大哥把我的事情跟阎风和刘青山说了。阎风问人来了吗?铁大哥就把我叫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二人,就觉得阎风比较瘦,加上是个独眼,给人感觉特别严肃;而刘青山大哥则是一脸络腮胡子,六尺多大高个,可是看人时候,脸上挂着微笑,反而显得亲切。 他们把那地图拿给我看,我仔细看了下说:“这上边标记的是圣山,还有天路。” 大家听我这么一说,都凑了过来。刘青山指着边上的文字问:“这边写着什么,小兄弟你认得吗?” 我看那边上的文字就是昨天铁大哥写的,uu看书 wuukanhu 只是这上边的是完整的。三排字在我脑海里拆分组合,转换成汉字后,我念道:“龙元精脉,藏于山内,月升影长,门现壁上,山精镇守,鬼神难入,来者无数,据无生还。” 旁边的催仁贵把我念的字抄录下来,拿给阎风看,其他人凑上去一起看了一会,又对着地图仔细看了下。 大家一时默不作声,我也不知大家心里怎么想。 阎风忽然上前卡住我的肩头问:“臭小子,谁让你来的!这些话是不是故意编好了骗我们的!再不说实话,我就砍了你。” 我给他这么上来大力一抓,肩头酸痛,半边身子都软了,咬着牙说:“不是你要我来的吗!什么编了话骗你!你不信拉倒,干什么故意掐我。” 铁大哥赶忙上来,抓住阎风的胳膊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我跟这位小兄弟可是生死之交,你这样怀疑他,那你就惩罚老哥我一人,不管他的事。” 阎风松开手哈哈哈大笑几声说:“铁大哥呀,你真糊涂呀!连鞑子派来的奸细都认不出来。”然后一指我:“把这奸细给我拿下!明天早上推出去斩了!” 立刻进来两个人,一人一边夹起我就往外走。我一听要砍我的头,心想什么情况!我说了几句你们要我看的图,就要杀我!惊得我连冤枉都没喊,觉得这些人简直不讲理到了极点。 眼看铁大哥要冲出来救我,被那阎风抓住了肩膀,在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站在那不动了,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我就被人家带到了一个柴房里,锁在里面,等着第二天被砍头了。 第3章 歃血为盟闯关东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醒来了。不是起的早,是睡不着。任何人忽然被告知第二天一早就要被砍头估计也是睡不好的。 经过这一夜我变得沉静了。昨夜焦虑的时候恨不得撕扯掉自己的头发,现在倒是有种坦然处之的感觉。反正就一条命了,看你们能拿我怎样,别的还有什么多想的呢。 这样从天亮一直等到中午也没人来理我。我走到柴房门口往外看,院子里也不见有人把守。隔了一会,我好想听到了磨刀声,咔哧咔哧的,十分刺耳。我的脖子一阵阵发痒,感觉那刀是在我脖子上磨一样。索性一屁股坐在柴草堆上,闭上眼心里再难静下去,脑子里嗡嗡乱响,那声音怎么也赶不出去。 这样又等了两个时辰我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的朝我这边走来。 可我已经懒得去打理那些,有些颓废的坐在那不想动。 房门外的锁打开,柴门被推开后,一个人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抬头一看,见是铁大哥,双眼激动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兄弟我来送你了。 我干笑了下,用舌头舔了舔干躁的嘴唇,心里有些落寞。 铁大哥将我扶了起来,我见门外站着几个人,那独眼的阎风迈步进来,朝我抱拳拱手说:“小兄弟,委屈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我先给你赔个不是,然后要邀你共商一件大事!” 我脑子已经麻木了,对于任何消息都置若罔闻,闹不明白什么大事跟我砍头会有关系吗? 我当然没有被带去砍头,而是被领到一间大屋里,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饭菜,热气升腾。尤其是一只白煮鸡最是惹我眼热。我眼热倒不是多爱吃鸡,而是想起有人说这砍头前必须让人先饱餐一顿,饭里都会有一只鸡。所以砍头前吃的饭又叫断头餐,那鸡叫断头鸡。 过了一会,大家进来围坐一圈。我见除了昨天见过的,阎风,刘青山,铁大哥和催仁贵之外又多了两人。一个叫二宝,一个叫陆常友。 阎风站起端起酒杯说了一些客套话,我脑子里还在那断头鸡上,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说完,大家一起举杯,我还在发愣。铁大哥在一旁替我拿起酒杯说:“你也跟大家喝一个。” 我如梦初醒,望着身边一圈人,说道:“你们这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什么时候砍我的头。” 大家一起愣了,然后哄堂大笑。众人喝了杯中酒,坐下。 阎风又添了一杯,单独敬我,说:“小兄弟,昨天我说话重了些,你别见怪。我那是故意试试你,看你是不是朝廷的派来的间隙,设计害我们的。经过我们一番打探,还有你铁大哥作保。你确实是一位侠肝义胆,忠于百姓的义士,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一口喝干。 我端着酒杯愣在那,发呆的说:“那,那你们不砍我的头了。” 刘青山说:“小兄弟,我们怎么舍得砍你的头呢!别说我们不砍,别人要是对你的头打主意,我们还要跟他们拼命呢!来来,大家一起敬小兄弟一杯。”众人听命一起朝我举起酒杯,一干二净。 我听完他们这样一说,算是明白自己的脑袋保住了。虽然闹不清楚他们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一会要砍我的头,一会又请我吃饭。总之不用死还是好的,我举起杯说:“谢谢,谢谢。”也一口喝干。 干完后,大家一起竖起大拇指,替我吹捧一番,什么好酒量,什么少年英雄,大将风范什么的。 我一杯酒下肚,脸上就挂红了,加上知道不用被砍头,心里一宽,脱口问道:“那我是不是一会就可以走了。”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我环视一圈,见众人表情古怪,似乎藏有什么事情却又不便说出,都只是望着我。 这时,我身旁的铁大哥说:“朱兄弟,有一件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 “对,商量,商量。”阎风说,那口气坚决,听着却像是没得商量似的。 我问:“那,那是什么事呢?我能做的,都替大家做了。” 阎风打了个哈哈,说:“那是,小兄弟义薄云天,自然替我大家着想得很。因此这事,我们也想听听小兄弟的高见。” 我听他说话绕来绕去,就是不着重点,心里狐疑,转头问铁大哥:“铁大哥,到底什么事情呢?你告诉我就是了。” 铁大哥眼神闪烁,嘴巴张开了又闭上,几次之后,说:“这...这...你若是不方便也可以不答应,只是说了,怕你...怕你反而不乐意。” 我正要追问,却听刘青山抢道:“小兄弟莫急,我们是想邀你一起共商破清的大事,将满族人彻底赶出中华,还我大汉河山。”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都射出精光,像是数把尖刀一起对上我。我一张张脸望过去,喉头发痒像被人拿刀子抵住,咽了几下口水,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阎风说:“小兄弟若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还给你另一条路选。” 我问:“另,另一条路是什么?砍我的头?” 阎风笑道:“哈哈哈,小兄弟过虑了。我既然答应不伤你,自然言出必行,只是我们的计划让你知道了。所以要请你委屈下,住在这里,直到...直到我们的事情顺利办完才能出来。” 我问:“什么事情办完?几时办完?”心想你们要跟朝廷对着干,那我没意见。可是等你们跟清军打完仗那是要等到哪年哪月的事情了。 “我们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若是顺利可能半年,若是不顺利...”阎风转头望向刘青山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刘青山微笑道:“所以我们要邀小兄弟您一起共商大计,同去才好。”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问:“去哪呀?干什么呀?你们倒是说呀,别绕圈子了好不好。”这些人一会要砍我头,一会请我吃饭,一会又要关我,闹得我心里又堵又憋屈。 刘青山笑道:“小兄弟果然豪爽性格,莫急,莫急。只是这事情关系重大,你若是答应了我们才好说,若是不答应那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急了说:“你们就干干脆脆的说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头我有,血我也有,要用只管拿去,皱皱眉不是好汉。” 阎风一拍桌子说:“好!小兄弟果然不负义薄云天的称号,来我们先敬一杯,然后把事情给你说个清楚。”众人又举杯跟我喝了一圈。 阎风喝完这杯酒,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他们昨天晚上商讨了一夜,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要去那满族人的禁区长白山中,按照那密道图的指示找到那龙元精脉所在,破掉大清国的祖脉,拿走里面的宝藏,用来重建河山。 这事我听了觉得凶险万分,如何凭我们几人就能办得到。问起若是路上出了意外,或者到了长白山发现图是假的,又或者进到里面发现什么都没有,那怎么办? 阎风一脸严肃说:“天下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鞑虏不驱,如何安我大汉河山。只有先赶走了满族鞑子,才能集中力量共抗外敌,把那些洋人也都赶出去。为了民族大义,个人危险算什么,我们视死如归,不成功则成仁。” 众人一起喊道:“视死如归,不成功则成仁!” 我见他们慷慨激昂,各个都是好汉,颇有气势,似乎这事也不一定就做不成。点点头说:“那好呀。可你们要我去又是做什么呢?我也不会别的,就是个小铁匠。” 刘青山笑道:“小兄弟太过谦。中华是一家,为了这汉人的天下,又怎么少得了你的参与。你的力量可不小呢。” 铁大哥说:“是这样的,大家觉得你既然能够认出那地图上古字,所以想这事可能后边还会有需要你的地方。若是你愿意加入最好,若是不加人的话...”铁大哥后边要说的就是不加入就把我关起来那事。 阎风说:“小兄弟深明大义,对救亿万国民于水火的事情自然想得明白了。” 刘青山说:“是呀,是呀,小兄弟,你可是要名留青史了呀。” 我给他们这么一吹捧,uu看书uuasu 加上喝了几杯酒,脑子里轻飘飘的,胸口一热说:“好!干就干一票大的!咱们就去那长白山把那鞑子皇帝的祖坟给刨了!看看他们还怎么在我们中华大地耀武扬威!”我一激动把去破龙脉说成了挖祖坟。 大家伙一阵大笑,齐声说道:“对!挖了那鞑子皇帝的祖坟去!” 在座的几人立刻割破手指歃血为盟。喝了血酒,立下军令状,至此若是有反悔者,杀无赦。 后头我回想起来,这顿饭哪里是邀我结盟,根本就是鸿门宴! 那天喝完血酒,我便再没出过那个院子。说是为了照顾我的安全,其实就是怕我跑了,或者去告密。本来也是,这么多人里就我一个是外人,自然不怎么放心。我让铁大哥把我放在陈老板家里的包裹啥的都拿了回来。我没啥贵重东西,就是有一把爹娘留给我的银色枪头,这东西外形看着像一把短柄铲子,其实里面大有奥妙,必要时候能救我命。 最让我难过的是连跟几个好朋友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三儿再见了,希望我这一去将来还有能见面的机会。 我在大院里一待就是一个月,每天无所事事。大家都各忙个的,除了崔仁贵没事跟我聊聊天,说他往日的经历,跟那几个人的关系,自己的看法。他每说完一次都要唉声叹气感慨一番,说自己命苦,没娶媳妇又要跑到关外,搞不好命都保不住了。一开始我还同情他,后来我就觉得他有些话痨了。 一直待到三月中旬,开春的日子,阎风和刘青山叫上大家一同碰面,吃一顿饭,喝了壮行酒,说要正式上路了。 第4章 茫茫雪原何为生 我们这次去关外,首先要装扮下。刘大哥提议我们都装扮成去关外买人参的。 别看现在入了春,可关外天寒,必须穿厚实了。浑身上下穿的都是皮毛货,头上戴有护耳的皮帽子,身上穿皮袄和坎肩,腰上扎着黑腰带,腿上是棉裤和套裤,脚上穿牛皮鞋,再套一层皮筒靴,这还不算完,屁股后边还要挂一块布,叫个护屁子,因为关外野地里哪里都是雪,必须有个防寒的用具保护屁股。 刚开始穿上这一身,我在屋里都出汗了,眼看着外头冰雪融化,阳光温暖,心里还怀疑至于要穿那么厚吗。 可等出了山海关,往北走了一天,被那关外老北风一吹,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 这根本不是刮风,这是漫天在飞刀子。 同样是北风,关内那刮的是小刀风,关外那是大刀风。若是不捂得严实,能割下人的耳朵来。这话一点不夸张,关外的苦寒非常人所能想象。 而最大的磨难不在脸上,在心里。风与寒每时每刻都在消磨我的意志,长白山早成了飘渺的远方,眼下的每一步都是人生的考验。 刚出关的那几天虽然风大雪大,可我们七人加上五匹骡子倒还走得顺畅,每晚都能找到借宿的村庄。待到了十天之后,刘大哥算了下往后路程,说再往后就没有村子了,牲口无法照料必须舍弃,所有物品都有人来背着上路。 我们把骡子卖掉换成食物和水,大概够七八天的分量。我们这次出来每个人两个皮囊壶,一个装水,一个装酒。皮囊壶的好处太多了,本身份量轻,不怕磕碰,还能揣在怀里保暖。那装酒的除了冷了可以喝一口暖身子,万一受伤了还能洒在伤口上消毒。 没了骡子替我们托行李,我倒是不担心,可是往后没了村子借宿,我们晚上住哪里呢? 东北的雪也不像关内那样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而是被一只大扫把从天边扫过来的一般。风雪交加在一起,扑面而来,走上一会前边身子就堆得跟雪人似的。这还不算,每人的眉毛和胡须上都结成一块块小雪珠,那是口里呼出的水气凝结而成。所谓滴水成冰,丝毫不假。 这天地间的严寒倒是把大家的心往一处靠了,大家凝成一根绳子,手拉着手,共同对抗这严酷的风雪。 到夕阳落下的时候,刘大哥指着一片林子说:“我们今天要住在那林子里了。大家往前赶赶,到前边那林子里准备过夜。” 我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所有人都点点头,跟着往前走。心里好奇这么大的风雪,怎么能在林子里过夜呢?这还不给冻死去。 我们到了林子边,把行李都集中在一棵树下。 刘大哥说:“二宝,你带着小兄弟去堆雪墙,他没做过,你多教教他。”又转身对其他人说:“阎当家的,陆老弟,委屈你们跟我去砍树枝搭帐篷吧。仁贵和老铁在这里清理出一块地方来。” 大家依照刘大哥的吩咐,从包裹里拿出铁锹和斧头分头行动。 我跟着二宝以大树为中心走出十来步远。他指着地上说:“咱们把这一圈的雪铲起来,堆得大概齐腰高就行。”我点头,开始从地上铲雪。 关外的雪下得厚实,不似关内那般松软。堆起来稍微一排就成了形,不一会就垒起厚厚一层,比用沙子筑墙还要方便好用。加上寒风一吹,立刻就冻上了。 我看着二宝把雪墙朝外的一面用铲子抹成一个斜角,将风转向两侧。也有样学样,跟着一块弄。 铁大哥和崔仁贵把树下清理出一大片干燥的地面,铲开的雪和树叶堆在一边。 我走进了看,问:“难道我们今晚就睡在这地上吗?” 崔仁贵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小兄弟不懂了吧,以前没打过仗?” 我摇摇头说:“没有,在野地里睡过觉,可这样大雪夜可是没有。” 铁大哥将我肩上的雪拍干净,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时刘大哥三人,每人都一手抱着一捆树枝,肩上还扛着一根手腕粗的长树枝回来。到了树下,把树枝放到干燥的地上,说:“我们再去找一些来,你们先用这些搭。”三人又折回林子里去。 二宝,崔仁贵和铁大哥每人选了一个地方,开始拿着地上的树枝搭帐篷。我好奇的走到铁大哥身旁,见他先选了两根半人高,插在地上,交叉成一个三角,用麻生绑紧,顶上露出一个分叉。然后再离着六尺远做了另一个。再把那根手腕粗的长树枝搭在上头,等于做出了一个房顶的架子。跟着将其他树枝靠在长树枝上,排成一行,布满两侧。这样两边排满了就出来一个帐篷的样子。只不过现在这个帐篷还不能住人,因为树枝之间还有不少缝隙,风随时可以灌进去。他叫我到一旁,把刚才堆在旁边的树叶,学着他那样抱起一大捆从帐篷上头慢慢淋下去,让树叶自然飘落在两侧的木板上,这样反复几次,两边的缝隙就全部填满了。我兴奋地钻到里面试了下,竟然一点都不漏风了,相当的严实。铁大哥又在帐篷周围堆上一层积雪,加固了帐篷的四角和两侧,使其不易移动松散。 二宝和崔仁贵用的也是这个方法,不一会三个简易的帐篷就打搭建好了。 想不到他们能在野外就地取材,做出一个个简易的帐篷,这让我对他们生出钦佩之情,觉得这趟去长白山没准真能做到。 刘大哥他们三人回来,见我们的三个帐篷已经做好了。刘大哥夸赞了一番,说他当年在东北经常要在外面过冬,因此学得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阎风却对此不屑一顾,说:“这都是雕虫小技,难道只有太平军才会,我们捻军一样会。” 刘大哥笑道:“阎当家说的是,我刚才说错了,来,我先自罚一口。”说着解开装酒的皮囊壶喝了一口。其他人也跟着喝了一口。我这口白酒下肚,烧心的很,不过身子很快也暖和起来了。 可是光有酒取暖怎么够,总不能一晚上都在帐篷里喝酒吧。 火呢? 我正想着怎么生火,刘大哥已经抱着大捆的树枝放到每个帐篷前。大家都拿出了匕首,将那些树枝的表皮去掉,堆成地上,排成井字形;然后再拿一根粗的树枝,用刀一片片刮出很薄的木片,就像木匠师傅刨木花。刮出一堆木花放在排成井字的干柴上。铁大哥拿出打火石用力的摩擦力几下,溅射出的火星落在木屑木花上,没用半刻钟里面冒出烟来。他马上蹲下身子,双手像呵护婴儿一样捧着那团木花,往里轻轻吹气,慢慢烟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呼啦一下,火苗出来了。我高兴地拍手大叫:“有火了,有火了。”大家一起欢呼。 刘大哥拿着几根木柴过来说:“老弟,借个火吧。”我和铁大哥被他逗乐了,痛快的帮他把手里的干柴点燃。 不一会,三个帐篷前都燃起一对篝火,将寒冷的黑夜一下驱散了。刺骨的风雪还在耳旁呼啸,可我已经不觉得多害怕。因为我们有火,更有比火还热的心,还有什么困难战胜不了。 我伸着双手在火堆上烤,铁大哥点燃了几根干柴伸到帐篷里,驱散里面的寒气。 晚上我们就住进这临时用木头搭的帐篷里,钻进去的时候,铁大哥问:“你觉得挤不挤?要是不舒服,我就再给你搭一个。” 我笑道:“不挤,不挤!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拍了拍两侧的树枝墙,觉得真是又结识又好用。又问:“铁大哥,你们这些本事都是以前当捻军的时候学的吧。” 铁大哥笑了说:“这都算什么本事。那时候行军打仗哪里都要去,晚上根本没地方住,自然就会了。” 我忽然想起一点来,问:“铁大哥,要是你没有那打火石,还能弄出火来吗?” 铁大哥拿过一根树枝说:“要是没有打火石,我就用这树枝在另外一个木头上不停的搓,等搓出烟来,再加些干草,木屑在里头,继续搓。这样时间长了也能生出火来,叫个钻木取火。” 我恍然大悟般,说:“原来还可以这样,那这钻木取火快吗?” 铁大哥仰头想了下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试着钻木取火大概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吧。uu看书ww.uukans ” 我大吃一惊:“两个时辰!那要是今晚这么弄,岂不是要天亮了才弄出火来。” 铁大哥说:“后来我熟练了,大概用半个时辰也可以了。但我没在这么大风雪里试过,可能也不太好弄了。”说完把手里的树枝扔进那篝火里。 我望着树枝落近后腾起的火星,飘散到空中,心里觉得在这野外生存真是不易,要是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肯定就给冻死在外头了。 铁大哥见我望着篝火出神,问:“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想家,我一个人哪里来的家。这次跟大家出来收获挺大的,起码以后我就会用树枝搭帐篷,钻木取火了。” 铁大哥说:“等你将来有家了,就会想了。你说是不是?”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对,对,有个温暖的家,谁会睡到大野地里来。对了,铁大哥,你想家不?想你老婆孩子不?” 铁大哥慎重的点头说:“想,怎么不想。” “那你还来?”我话一出口下意识伸出脖子朝旁边望了下,压低声音说:“铁大哥,你这是为了阎风大哥才来的是嘛?我看的出他跟你是好兄弟,他挺信得过你的。” 铁大哥脸色凝重起来,双眼里闪着光,过了一会说:“阎风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我也发现隔了这十年,他也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纯朴的孩子了。他现在有了野心,想法也不同了。” 我一惊,问:“什么野心?” 铁大哥说:“他没准还想着做皇帝呢。” 第5章 木屋偶遇杨老汉 “想做皇帝!”我眼珠瞪大了,差点没掉出来,低声问:“那个阎风他要做皇帝!?” 铁大哥望着篝火说:“他原本也不信这事会那么简单,可后来越想越激动,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准备东西的那一个月,他单独找我谈过多次,鼓动我同他一起去长白山,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分析得极为透彻。他觉得我们要是占了那大清的龙脉,那就是后半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几次兴奋起来,甚至说出,搞不好自己还能当个皇帝。而我们就是协助他的开国元勋,将来至少也是做个宰相。” 我笑道:“他倒是想得挺美,都开始给大家安排官职了。那有没有说到给我一个什么官?” 铁大哥笑道:“我只当笑话来听,不过他脸上表情和眼里神色看,却是当成真的了。” 我叹口气说:“原来人人都是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说什么为了天下百姓去破鞑子龙脉,可真要是做到了,还是想着自己怎么当皇帝发财。” 铁大哥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沉默了。 我连忙改口:“我说的人人不包括您的,也不包括别人。就,就是说别人,比如我自己老想升官发财。” 铁大哥说:“你说的没错,人心难测,说的一套做的一套,都是难免的。我们七个人却是三条心,也不知道能否真的到那长白山下。” “七个人三条心吗?哪三条?”我伸出指头来算了下。 “那刘青山和二宝是一条心,催仁贵看着是阎风的手下,但我看走之前,他常和刘青山私下聊什么,估计也是在拉拢他,这三人是一条心;阎风和陆常友是一条心;咱俩一条心。你说是不是三条心。”铁大哥帮我分析了一遍,我才算清楚我们七个人的关系来。 我说:“那就三条心好了,总比七个人七条心好吧,那可就乱套了。” 铁大哥长叹一口气说:“那也未必呀。现在还是刚上路,大家为了共克难关,还能往一起凑活。等到了那长白山下,进了密道,看到了里边的财宝,可就不知道几个人几条心了。” 我舔舔嘴唇,想了下说:“不管怎样,我跟您一条心。我又不要做什么皇帝,等到了长白山,找到密道,我就不进去了。让其他人进去就好了。” 铁大哥笑着摇摇头,说:“睡吧,明天还赶路呢。” 我往篝火里又加了一些柴火,看着烧旺的火光,心里也有一个影子跟着摇曳不定。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阵鸟叫声,看到明媚的阳光落在熄灭的篝火上,雪已经停了。 刘大哥过来问:“昨晚休息的怎样?” 我笑道:“好得很,从来没有那么好过!”两人大笑。 大家重点起一个篝火,烤热了一些干粮吃了,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前赶路。 茫茫雪原,一眼望过去白花花一片,远处的树林像是在宣纸上画出来的,给人朦胧梦幻感。我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总觉得这世界就像是被老天爷撒上一层厚厚的白糖,看到哪里都是甜滋滋的。 之后的几天,我们白天行走,到了晚上便寻一个林子,砍树枝,做帐篷,生篝火过夜。好在关外植被繁茂,树林随处可见,就是荒无人烟,不知几时才到个尽头。 这般走了五天五夜,我们的干粮所剩不多了,若是三天内没有找到村落,那恐怕就要想办法找野菜吃了。 说起吃的不够了,陆常友说:“没吃的,可以吃人,咱们就从最小的吃起。”说完朝我狡黠的一笑。我觉得这玩笑一点意思没有,匆匆从他身边走开,心里却起了一个疙瘩,若是过了两天真的没有找到吃的可咋办呢? 这天到了傍晚,我们在一片大林子里过夜,还是我们几个在树下清理地方,铲出雪墙,刘大哥带着人进去砍树枝。过了一会,听到里面有人喊着跑出来,我们见是陆常友边跑边喊,均想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陆常友跑到跟前激动地说:“有火光,林子里有火光!” “什么!?”“什么火光!!”“看到什么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心里都揣着一个希望,但不敢说出来,怕会失望。 陆常友脸上挂着惊喜,喘了一会气说:“房子!看到了房子!。” 大家同时欢呼了一声,立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跟着陆常友往林子里走去。 原来刚才他们三人在林子里砍树枝,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个黄豆般的亮点在闪,起初三人以为是什么野兽的眼睛,可是看了一阵又不像是,于是大着胆子往那边走了一段距离,靠近了一看依稀认出是一栋木屋。 三人大喜,刘大哥和阎风决定过去看看,让陆常友过来叫我们。 等我们走近那木屋前,见刘大哥和阎风趴在房下,像是在偷听里面的声音。二宝示意我们不要说话,弯着腰快速跑了过去,我们几人也悄悄跟上。 到了房檐下,崔仁贵问:“怎么样?几个人?带着家伙吗?” 刘大哥说:“我们刚去后边看了,草垛子里没牲口。这边听了动静,估计就一人。” 陆常友说:“那是个干什么的?” 阎风说:“估计是个看林子的,不用怕,我们人多,他一个人干不过我们。”说着将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拔了出来。 我望了一眼铁大哥,心想难道他们今晚要杀人不成。不就是为了住一晚上,至于吗。 铁大哥看出我的心思,低声说:“我去敲门,你们在边上准备。若是一人在,咱们不伤他。若是他不老实,再动手。”说完以不可抗拒的姿态站起来,走到门口,转头望着大家。 其他人都看着刘大哥和阎风的脸色,阎风点点头,将匕首收起。众人分散到两旁,做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铁大哥见大家准备好了,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拍了拍门板,高声问:“有人在吗?过路客人想借您的地方住一晚。” 隔了一会,里面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等会啊?这就来开门。” 大家一听是个老人,神色均放松了一些。 门闩声响,门开了,一个老汉站在门里,上下打量了下铁大哥问:“敢问你是谁?整什么的呀?”老人口音怪异,十足的东北味。 铁大哥抱拳说:“大爷,对不住,那么晚了打扰您老人家。我们几个兄弟贪走了夜路,没地方过夜了,所以想在您这借宿一宿。” 老头伸出头说:“哪还有人呀?” 众人都从藏身处出来,一下围成一圈挡在外头。 老头吓一跳,退后了两步说:“哎呀,咋一下蹦出那多人来呢!吓人一跳呀!别在外头站着了,都进来吧。” 大家进到木屋里,见屋里陈设简单,普通农家的样子。一张南北大土炕靠在墙里,底下生着火;靠门窗下有个土灶,上边摆着锅碗瓢盆等用具;屋子当中有个木桌,地上铺着稻草,墙上挂着一排腌制的腊肉野味,兽皮等。 这木屋一下进来七个人,把老汉挤到最里面的墙角去了。 老汉乐呵呵望着我们,也不说话。 刘大哥一抱拳,说:“老人家,我们兄弟七个,来关外做点小本生意,今晚在您这借宿一宿。您给行个方便吧。” 老汉点点头说:“行,没问题。你们睡就是,我这屋是小点,但你们住就是。” 刘大哥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老汉手里说:“一点小意思,不胜打扰。” 老汉连忙往外推说:“这是整啥呢!见外了不是,咋的还给钱了。我也没说要呀!” 刘大哥又推了回去说:“给您老添麻烦了,您收下,一点心意。” “一点心意呀,给那老多了。行类,你们坐啊,我给你们烧水做饭去。”老汉将银子收起来,提起一个铁壶就往外走。 阎风见状,朝着陆常友使了一个眼色。陆常友点头,跟着老汉后头。我见铁大哥眉头一皱,怕陆常友会对老大爷下坏手,连忙跟了过去,拿着老大爷手里的壶说:“大爷,外面那么大风雪,您去哪里烧水呀?我们不渴。” 老汉摇摇头,笑道:“娃娃,南边来的,不懂了吧。uu看书.uukanshu 我告诉你咋个烧水。”说着推门出屋。 我也站起跟陆常友一起走到屋外,见大爷伸手从那房檐下摘东西。仔细一看原来那房檐下挂着一根根尺把长的冰凌。大爷就是把那些冰凌摘了下来,放到壶里,这般放满一壶,又从屋子外的墙上拿了些玉米土豆等进屋。 大家伙帮着往灶台里添柴生火,屋里顿时更暖合了。大爷将冰凌烧化了,倒在一个大铁锅里,再把各种食物都放到里面,摆放整齐,又从墙上摘下野味,切成大块摆成一圈,看着一大锅还真是馋人呀。 我们在野地里走了五天五夜,天天吃的都是干粮,这时候能吃上一顿正经的饭,简直比给我们金银财宝还要开心。 刘大哥拿出酒请大爷喝,大爷喝了几杯立刻脸就红了,话也多了,不拿我们当外人,问什么都说,不问他就自己说。 他告诉我们,他姓杨,叫杨世道,人们管他叫杨老汉,今年五十五了,在这看林子的。平时这里很少人来,要再过一个月,开始化雪了才有人来。 他还说,一开始以为我们是胡子,还有点害怕。不过现在不害怕了,大家给他钱,还请他喝酒,他心里老高兴了。 我问:“大爷,什么是胡子?” “就是土匪。”阎风不屑的答道,接着问:“你老怎么就认为我们不是胡子呢?” 杨老汉哈哈哈大笑说:“我第一次见到胡子给我发钱的,我可不信。哈哈哈哈。”喝了一口酒,又说:“不瞒各位呀,我以前也当过胡子呢。”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老人家还是土匪出身呢! 第6章 大雪夜里话土匪 “您老还上山起过局呢?”刘大哥吃惊的抱拳问道。 杨老汉赶忙回礼说:“不敢,不敢。我哪里有能耐起局呀,我那是被逼得。找了个山头挂柱去了。” “挂柱?起局?你们这都是说什么呢?”我听杨老汉嘴里说着当地土话,顿时兴致盎然。 刘大哥哈哈大笑说:“我跟大爷这说的是东北胡子的黑话,想不到大爷也是绿林中人。” 阎风冷笑道:“是嘛,土匪黑话你也懂得那么多,你在东北窝了十年,只怕也是上山当土匪去了吧。” 刘大哥抱拳讨饶道:“不敢,不敢。刘某在东北是给一家大户做个保镖,却不曾上山做什么土匪。” 杨老汉喝一口酒说:“我当年也不是自己要去当土匪,是跟我那爹逼得。他让我跟一个女的结婚,我不同意。他打我,我就跑了。跑得时候,我撂下一句狠话,说只要他逼我跟那女的结婚,我还不如上山入绺子去。其实我哪里真的敢去,是躲到一朋友家里,三天没回去。我那是为了气我爹的。可想不到他当真了,以为我真去入伙了。就去报官。官府对土匪又恨又怕,只要你家里有人当胡子,你知情不报,要连坐。我爹也是狠心,就把我给告了,说我上山挂柱去了。我回去了,知道了这事,那就没法待了,连夜跑了。找个山头去入伙。他们带我去见大当家的,还要过堂。让我站在那,头上顶了一个碗,用飞刀打我头上的碗,吓得我腿哆嗦。可我没尿裤。没尿裤说明我顶硬,就让我入伙了。还给我起了一个号,叫硬棒子。干了几年胡子,发现日子也不好过,真好赶上两边土匪火拼抢地盘,我就跑了。后面就颠沛流离了,一直到现在。想起来,恨我那爹,也不等我回来,就自己告官了,弄得我没了退路。恨死他了。”杨老汉洋洋洒洒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也不管我们爱听不爱听。反正我是听得津津有味,对这土匪的生活颇有羡慕之情。 这时,锅里的食物熟了,冒出阵阵香气。大家把锅端过来,放到地上,围坐一圈,拿出干粮泡在里面吃起来。杨老汉从墙上拿下辣椒和蒜给我们调味。 这一顿热乎乎的饭是我们五天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我敢拿性命担保,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也不会比这吃着更让我们舒心了。 杨老汉拿过一根旱烟杆,扯过一张烟叶子,撕下几缕,揉碎了放在里面,从灶里挑出一根点燃的木柴放进烟袋锅里烤那烟叶子,嘴里一吸一喷,顿时屋里飘散出一股烟香味。 刘大哥闻了闻,说:“嗯,您老抽得关东烟,放了有三年以上了吧。” 杨老汉笑笑,说:“你挺懂啊,五年了,你来口吧?” 刘大哥摇摇头,笑儿不语。 其他人都在吃饭,嘴不停。我腮帮子被一块土豆鼓起来,歪着嘴问:“大爷,您再给我讲讲当土匪的故事,还有啥好玩的。” 杨老汉说:“哪有啥好玩的,天天刀口上过日子。” 我问:“那你们吃啥?天天大鱼大肉,喝大酒?” 杨老汉说:“哪有那个好事呀,都是故事里唬人的。都是窝头和咸菜,偶尔吃一次漂洋子,平时有翻张子和挑龙就不错了。” 我一听大爷说黑话就乐,笑着问:“那都是啥?” 杨老汉说:“漂洋子是饺子,煮熟了不就漂起来了。翻张子是烙饼,翻一下就一张。挑龙是面条,挑起来一长条不跟龙似的。” 我问:“那么麻烦,那不干脆就叫烙饼,面条,饺子好了。”说着话嘴里又塞进一块玉米,一片腊肉。 杨老汉说:“行有行话,门有门规。做什么就要像个什么,你们出去买东西的,也有自己的话是不是。” 我点点头问:“那你们去抢人东西不?都抢到啥了?” 杨老汉说:“抢呀,我们那叫砸窑,就是抢人家大院,有老百姓的,也有地主的。但一般不抢过路的行人,做小买卖的都不下手。砸窑砸响了,有吃有喝,还能有钱。砸不响,就切菜了,可能把命丢了。我那时候干了一年就不想干了,太辛苦了。就想拔香头子,走了。可我看前一个要走的,给人拿刀在身边划来划去,人都吓尿了,最后被切了一只耳朵,人扔到山里去了。我也就没走,忍了五年,找了个机会跑了。”说完坐在那上半身画圈,眼神迷离起来,像是酒开始上头了。 我问:“大爷,你后来干啥了?没有再去当土匪。” “还当土匪?”杨老汉抽了两口烟,从锅里夹了一片肉放嘴里嚼着:“我要是那时候不走估计今儿就见不到各位了。早不知道埋哪了。” “那我这门也就没地方敲去了。”铁大哥点头说。 “哎,你们后头路还长呢。你们选这路老远了,绕呀。前头还几个地儿要过呢。”杨老汉望着烟锅说。 “哦,老人家,后边还有多少路,怎么个过法?”阎风听到杨老汉说后边路还长,留神问道。 杨老汉伸出干树藤样的手,一根根指头掰过去,一共数了五根。 我望着他那五根指头,心里拧了一个疙瘩,五个是什么意思?还有五倍的路程吗? 杨老汉说:“后头起码还有五个坎要过,往前是黑熊涧,跟着是白虎岗,再到野猪林,翻过荆棘岭,穿过将军坟,估计才到走了一半的路吧。” 众人一听还有那么远的路,而且各个地名一听就是凶山恶水,野兽丛生的感觉。 阎风望着刘大哥问:“这几个地方好过吗?” 刘大哥收起了笑容,摸了一把胡子,摇摇头说:“不好过。” 大家一听不吱声了,心里各自盘算着各自的心思。我心里嘀咕这几个地方光听名字就有不少凶猛的野兽,若是遇不到还好,遇上了可怎么办?凭我们几个跟那些熊,老虎,野猪,能打的过吗?虽然我们人数也不算少,除我之外都是打过仗的人,但和野兽斗却未必有十全的把握。 我问:“大爷,那几个地方您都去过吗?” 杨老汉说:“以前也走过,那时候年轻,也不怕,现在不敢了。其实野兽没啥,就怕遇到胡子。尤其是荆棘岭,里头都是胡子,去了还能出的来。不过你们这会过没准运气好,他们都去猫冬了,但愿还没回。” “猫冬?啥意思?”我听这话难道土匪和猫还有一层关系。 “猫着你懂不?见过猫不,冬天圈一起,不动唤了。冬天里大雪封山,路也不好走了,土匪也要过年呀,就拿了钱回家了,或者找一个地儿待几个月,等开春雪化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杨老汉给我仔细那么一说,我算是明白就跟学校放寒假一样,土匪也要冬天休息。 “那土匪过年咋回去呢?家里人不问呀。怎么说?去当土匪啦。不是要全家枪毙的吗。”我好奇在土匪还过年这事上,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杨老汉把旱烟在地上磕得绑绑响,说:“有家的就回去说去外地做生意了。没家的,就找相好的去。有的找海台子,有的拉帮套。拉帮套就是找一个嫁人的女的,家里有丈夫在就一块睡,也不忌讳,等于家里有个帮手。”顺便还给我解释。海台子指暗娼,或者找鸡毛店也能对付一冬天。 我大笑说:“那家丈夫心真宽呀,还让媳妇跟土匪睡。” “那是,被窝里三人才暖和呢。你闹上半夜,我闹下半夜,咋个就不行了……”杨老汉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酒,舌头就大了,说话开始断片,脑袋不住的画圈。 阎风和刘大哥对视了一眼,跟陆常友说:“不早了,大家分地方睡,把他抬后头去。” 陆常友走过去,uu看书wwuukanshu拍拍大爷喊了几身。杨老汉醉倒在地,不省人事。陆常友过去扶他,我跟着上去搭把手,抬起杨老汉往后门走。 出了后门是一个牲口院子,有个草料窝棚,里面堆着厚厚的干草。我们架着杨老汉到了窝棚里,把杨老汉放下。我刚想说什么,就见陆常友手中寒光一闪,我急忙抬手按住,他手里的匕首顿在了空中。 我大惊,问:“你干什么?!” 陆常友说:“宰了省心,万一半夜跑了呢。” 我说:“人家收留我们,你却要杀人家,黑了心你,不怕老天报应。” 陆常友哼了一声,说:“那行,你睡这看着他。他要是跑了,明天拿你是问。”说完收起匕首,转身回屋去了。 我见这牲口窝棚是四面木板做的墙,顶上有个盖子,好歹算是一个避风的地方。里面堆满了草料,用来盖住了身子,过夜不是问题。 我把上头被雪打湿的草料拨开,单要里面干燥的。先扶着杨老汉躺好,再用干草给他厚厚盖了一层,自己再躺下,睡在一旁,也拿草料盖严实了。这样一弄身上倒也暖合,就是脸露在外头挨冻。 闭上眼,耳旁北风呼呼吹着哨声。心想这辈子还会在北方的寒冬里,在一个牲口窝棚里睡上一夜,跟那雪地里搭木头帐篷比,也是别有风味了。 我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手背上被一个东西摸了一把,立刻睁开眼,就感觉自己一只手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还是一只粗糙干燥的大手。 就听耳边一人说:“娃娃别吱声,我有话要问你。” 第7章 窝棚授业走河涧 大黑天在窝棚里,忽然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那滋味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可我一听那声音是杨老汉,心里反而踏实点了,好歹知道那是人不是鬼,撇过头见他闭着眼睛跟睡着一样。 杨老汉闭着眼,小声说:“娃娃,谢谢你啊,救了老汉一命,有良心!我在屋里看出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跟我说个实话吧,他们是不是绑肉票的,你给他们拿了。” 感情杨老汉一直在跟我们演戏,一边喝酒一边观察我们几个的神色,把我和别人的关系拿捏的还挺准。 我说:“不是,我们几个是一起的,去长…去山里采人参。”我刚要说去长白山,立马想起这事不能外泄,生生咽了下去。 杨老汉说:“你不愿说实话就算了。你们几个我看不像一路的,那大胡子和独眼是两路人,还互相不对付。你和那敲门的黑大汉看着面善,其他三人都是小崽子。”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算是彻底服气了。才见我们第一眼,就把我们几个之间关系分得清清楚楚,表面看着糊涂,其实心里明镜一般。 我说:“大爷,您好眼神呀。原来您是装醉的,我们几个都被您看穿了。” 杨老汉说:“装也不是,但还不至于这几杯酒糊涂了。你知道我年轻时候外号叫个啥,三斤!喝三斤都不倒,这算啥。”老人家虽然睡到草料堆里,还不忘吹嘘一番自己,看来这三斤不是白起的。 我问:“大爷,那您刚才躺着不动,要是刀子下来可怎么办?” 杨老汉说:“杀我?哪里那么容易。你当我闭着眼呢,其实我耳听八方。他只要手一下来我顺手就能夺下刀子,然后一刀一个,把你俩结果了,一点声没有。”说到“”一刀一个“,我感觉手腕子上一紧,像是给扣住一个铁箍,嘴里哎呦一声。这杨老汉别看年纪大手劲真不小,知道他不是嘴上放炮,手里真有些功夫。 杨老汉松开手,笑道:“别紧张,我不伤你。我还以为你是被绑来的肉票,打算指你一跳明路跑进山去躲起来。” 我说:“这大黑夜的,我跑到山里去,那还不是冻死。” 杨老汉说:“我跟你说,这山里有我的一个地窖,藏身用的,里头啥都有。就是预防来了土匪什么的,有个躲得地方。” 我心想这人果然不是白干这个的,警惕性很高,问:“那我们敲门的时候您不跑,还放我们进来。” 杨老汉说:“我哪里想到这大半夜会有你们一帮崽子来,就算跑也来不及了。索性开了门,见机行事了。一般来说,见到一个老头都不会立刻下手。我跟你们喝酒聊天,套你们的话,让你们对我放松警惕,慢慢找机会一样能跑得了。”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如此,有道理,有道理。暗自佩服在关外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各个都不简单。后边再遇到任何人绝不可轻易下结论,否则很可能吃亏的是自己。 杨老汉说:“娃娃,你们去哪里我就不问了,但我要跟你单说个事。越往后面走,危险还多着呢,野兽都没啥,就怕遇到胡子。” “嗯,嗯,您说。”我靠近些,认真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字。 杨老汉说:“你遇到胡子,人家会问你话,你要是打不上来,立刻就把你宰了。所以你一定要知道人家问你什么,你该怎么答。” 我点点头,整个人顿时全醒了,把杨老汉后边说的话,一字一句,一点都不敢拉的全都记了下来。 杨老汉教我土匪之间的黑话。人家怎么问,我要怎么对应的回答。还问了我姓名,告诉我对应的黑话怎么说。如果进了人家山寨,见了大掌柜怎么行礼,怎么回答问题。听他说完一边我才发现要在这片大地上生存,光和自然抗争是远不够的,还要熟悉这里黑白道的规矩。否则最后让你送命的不一定是某个大失误,却可能是一句话,一个动作让你丢了性命。 他说完了一遍,让我重复一遍,再纠正我一遍,然后跟我对了三遍,确认我都记得清楚,绝无错误了才放心。 杨老汉最后叮嘱我:“一定要小心你身边那几个人,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点点头,明白杨老汉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刘大哥和阎风这一伙人都是带有个人强烈目的才去那长白山。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有什么恩怨这我不掺和。但既然来了,我的命不能任由别人摆布。 我很清楚一点,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即会身不由己,但也要勇于求生。 第二天一早,山林中鸟叫将我唤醒,我大吸一口清爽的空气,那股清新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原来生活在林子里也是不错的,这干草睡得也挺舒服,要是不用赶路我只怕会再住上几个晚上。 我侧脸看杨老汉,见他还在酣睡,脸蛋红扑扑的,跟真的醉了一宿似的。想起昨晚他教我的话,趁着大家还没起来,我又在心里温习了几遍。 过了一会,木屋后门一开,陆常友走了过来。我朝他挥挥手,说:“这里睡觉原来这么舒服,我都不想走了。” 陆常友活动下身体,说:“你倒是没冻死,那老家伙呢。” 我说:“醉了,还没醒。” 陆常友说:“起来收拾了,吃过饭准备走了。” 我一咕噜爬起来,给杨老汉身上又加了一些草料,这才进屋。 屋里众人都在忙活着。崔仁贵在煮一大锅冰溜子。二宝和铁大哥把墙上的腊肉拿下切碎,分成七人份。 刘大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问:“辛苦小兄弟昨晚陪着杨老汉睡在外头了,怎么样,没冻着吧?” 我拍拍胸脯说:“小意思,那窝棚里的干草睡着可真舒服,我都不想走了。” 陆常友哼了一声,说:“那今晚你就在雪地里睡,看不怕你冻死。拿着,垫上。”递给我一把乌拉草。 这乌拉草人称东北三宝之一,和人参,貂皮齐名。你别看名气大,但是身段底,遍地都有,主要长在沼泽水滩边,老百姓伸手可得。乌拉草最大的作用是防寒防潮。它刚长出来的时候是细长的绿草,不比一般青草看着多惹眼。割下来后,晒干,打软,垫在鞋底特别舒服。 我把棉鞋脱下,将里头的乌拉草倒出来,换上新的。同时在自己脚趾,脚跟和脚踝也绑了一圈。乌拉草绑在脚上不光可以防寒,还有药用价值,可保护脚在长期捂在不透气的棉鞋里不生脚气。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二千里地,除了穿着要厚实,乌拉草也是绝不可少的。 众人整理好行装,带上腊肉,装满水袋。铁大哥给杨老汉炕上留下一些碎银子。 阎风见了说:“不杀他都该谢我们,还留什么银子。”铁大哥皱眉说:“兄弟,咱们捻军也是老百姓出身,可不能欺负人哪。”陆常友过来打圆场说:“铁大哥,阎舵主说得也对。大义为重,不能为了个百姓,暴露了我们行踪,误了大事。不杀已经是开恩了,是不?”铁大哥默不作声,背上行李出去了。 我拿好东西跟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出门之前一个个说的都是慷慨大义的话,可到眼前又说什么为了大义可以牺牲百姓。 苍茫的大地间,没有任何法纪约束,果然人性才最真实。 大家沿着小路往林外走,刚走出百步之外,耳听身后有人呼唤。我回头一看见杨老汉边跑边喊:“小娃娃,一路平安呀!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小心哪!小心!” 我见杨老汉风急火燎的跑出来就是为了叮嘱我一句话,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朝他挥手致意。 陆常友走过来,望着杨老汉问:“那老头喊什么呢?什么小心。” 我笑道:“他呀,估计是喝多了。”转身跟着大队伍朝着林外走去。 从杨老汉的小木屋处发,我们一行人走了二十里地,翻过一个山岗,只见一条银带旖旎在茫茫白雪的大地上。 “有河,有河。”我指着那银带喊。 “嗯,沿着这条河,往上走就对了。”刘大哥手指河流,挥斥到远方。 “这河就是那老头说的黑熊涧吧。”阎风眯着一只眼,盯着那河问。 “应该就是了。不过这个时候熊应该还在窝里睡觉,只要大家不去捅它的屁股,那应该就不会起来追我们才对。哈哈哈哈哈”刘大哥开了一个玩笑,还做了一个捅屁股的动作。 大家跟着大笑起来,北风一吹,笑声穿过山岗飞满整个河流上方。 “大家还是小心点,家伙都准备着,别走散了。”阎风朝陆常友点头示意。我摸了一下腰里的匕首。u看书 .uukahu 我们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行李,还各自准备了一些防身兵器。我带的是一根木棍,两头包着铁,外面用稻草扎好,套在一个布袋里,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 清朝入关后,就禁止汉人再习武。北京城里禁武最严,寻常百姓家绝不准私藏刀枪,查出来就是重罪。武馆拳班更是不准开。因此,许多武人都南下去了广州,使得北拳南传。那边天高皇帝远,习武之风本就浓厚,武馆生意反倒兴隆起来。 不过现在日照充足,河道上一览无遗,莫说野兽,连只飞鸟也没有。我们一行人大大方方的朝着河道走去。 这条黑熊涧位于一个小盆地的当中,两边的地势延展开逐步走高,大概离着一里地外形成一个沟壑边缘,给人感觉这里曾经是流过一条大河,随着时间推移,水量变小,就剩最后这一条小河流淌。 这时候的黑熊涧还没有开冰,整条河上边覆盖着一层带水波纹的冰层。 我们在河边走的时候能透过冰层看到河水在下边流动,若是幸运还能看到几尾大鱼在里面游动。可惜这里冰层冻得太厚,我们若是想捕鱼,需要先砸开一个窟窿,再撒网到里面,只怕要费上半天的功夫。而我们现在最不能浪费的就是体力和时间,因为后面的路还很长。 这般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为了避免林子里会有野兽出没,大家商量决定今晚在河边露宿。 对于第一次到关外的我来说,熊到底有多可怕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人,难道还对不了一只熊吗! 第8章 河边松林寻怪洞 我们的营地离着河近,但离着林子远。离着林子远要拖回大量的树枝做帐篷就会非常的费力,不过好在大家对这点丝毫不担心,因为办法总是有的。 我们的办法就是用雪堆成一个围墙,在当中点起一个大篝火堆。众人围着这个篝火堆睡,也是十分暖合。可这样一来必须保证篝火能够烧一整夜,否则夜晚的寒气同样会在我们睡梦中,无声无息的要了我们的命。 今晚柴火的需求量成了我们最大的问题。 我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留下铲雪堆墙;一组人去林子里砍柴火,尽量在天黑前弄回足够烧一夜的柴火。 这次去砍柴的任务自然又是落在我们几个小字辈身上,我,二宝,陆常友和崔仁贵。其他三位大哥负责铲雪墙。 黑熊涧两侧的山坡上长的都是红松树。在这自由天地里,红松树肆意生长,在冬天里也是枝叶繁茂,壮观挺拔。 我们的任务不是捡回细小的枝干,而是要带着针叶的红松树枝,带回去烤干了,可以铺在地上睡觉。河滩边上都是冰冷的硬石头,若是不垫上一层叶子,睡上一晚寒气渗入身体里,第二天会关节疼得走不了路。 山坡上的雪厚到足以淹没膝盖,我们扒萝卜一样抬着腿才能走到山上。四个人分成两组,挑几颗腰粗的红松下手。 这砍树也是有学问,不是谁力气大就一定砍得快,也不是一定要把树都砍穿了才行。 砍树主要是在树腰的部位平着砍几下,砍出来一个缺口;然后对准那个缺口,斜着往下或往上各砍几下,反复几次得到一个三角形的大缺口;最后对着这个缺口上踹几脚,让树杆被自身的重量折断。 这样用了半个时辰我们一共砍了八株,堆放在地上。 二宝用带来的麻绳将两株红松捆在一起堆,拖到山坡边,人骑在上头,像滑雪橇一样溜了下去。 我们三个见那么好玩,也学着样把两株红松捆一起,当作雪橇溜了下去。 这样滑到坡下即省力气又省时间,还特别好玩。冬夜里一下传来欢笑声,我们几个拖着树枝往回跑,像狗拉雪橇一样。 当我们把红松枝叶拖到河滩边,铁大哥他们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正在拿石头在中间堆成一个篝火圈。 刘大哥见我们回来,说:“不错,砍了那么多。” 阎风插话道:“抓紧,还不够,四个人才砍了那么点。抓紧点,一会天更黑了还怎么砍,快点去,再多砍一些。” 我泱泱的摇摇头,跟着大家伙往山坡上走去。 这样再来回两次,又砍了十多株。营地里篝火燃起一人多高的火焰,噼啪作响。烤干的红松枝叶扑在地上又温暖又防寒。 铁大哥让我休息下,换他去。我觉得这点力气还是应该出的,再说多跑几趟身上也暖合。于是换了二宝留在这劈柴,铁大哥去砍树。 这时,天完全黑下来,头顶夜空深蓝如海,一条银河挂在苍穹中。 走在雪地里,我抬头看着星空,惊喜的说:“好蓝,好清澈呀,想不到这里的天到了晚上也是蓝的,那么多的星星。” 铁大哥长舒一口气,笑道:“是呀,多好的天,多好的星星。咱们要是不用去那长白山,多好。” 我一听这话,心里激荡,问:“原来铁大哥也不是真心实意要去那。”说话间小心回头看了下旁边的陆常友和崔仁贵在不远处砍树,压低声音说:“铁大哥,要不咱两跑了吧。” 铁大哥听出是句笑话,说:“好的呀,你往北跑,我往南跑,看大家怎么追。” 我接着这话题说:“那您怎么不忘北跑,却让我往北,那不是越跑越冷了。” 铁大哥说:“那也是,那你往东,我往南。” 我说:“往东?那应该到大海了吧,去海边也是不错的。听说东边的大海里有仙岛,岛上有神仙,我就跟他们去学道求仙,做个自由仙。” 铁大哥边砍红松边说:“自由仙,自由仙,那倒是好,自由了好。” 我心中想起一事,问:“铁大哥,若是阎风不去那长白山了,光是刘大哥他们要去,你还跟着去吗?” 铁大哥思量下,说:“若是那样,我就回关内,回河南去。” 我问:“你不想破了那满族皇帝的龙脉,救了汉人的江山?” 铁大哥一斧子重重砍在树干上,叹口气说:“这些年我想明白了,谁坐江山不重要,百姓只管百姓的事情。我只希望咱们都能平安回家最好。” 我想这话有理,古往今来那么多的皇帝,姓什么的都有,可百姓还是这些百姓。一时间,我倒是期盼后面来一个大大的挫折,让众人都死了去长白山的心,再都平安回到关内。可这话却不能对大家说,刘大哥听了可能未必如何,可以阎风的脾气,估计会以扰乱军心之名杀了我不可。又想到杨老汉跟我说的话,让我提防身边的人,顿时心里憋屈。举目见天地宽广,可做人却处处需要提防。原来心里不自由,外面的世界再大也是跟我无关的。 我们点了下数,砍了四棵。铁大哥说:“够了,差不多了,” 我喊道:“我再去捡一些细柴吧。” 崔仁贵说:“好的,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捆好了树,让陆常友和铁大哥拖着回去。我跟崔仁贵往林子里走,去捡一些细柴。 这片红松林外疏里密,外边的树木比较新,半腰粗居多,越往里越是老树。老树的腰径跟水缸差不多粗,需要两人合抱才行。 我们只挑些地上落得枯枝细杆,顺便砍一些抱在怀里,最后拿麻绳扎成捆背着走。崔仁贵觉得差不多了背上柴火堆往回走,我见天已经那么晚了,在这林子里实在不易久留。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眼瞅着一道道树丛间窝着一团黑影,像个大坟包似的。 我出关外那么久,走到哪都是一片大平地,天天那么走着确实没什么意思,风景每天都一个调性,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这时候忽然地上有个土堆让我好奇心大盛,悄悄走过去想知道那是个啥。 那坟包离着我五十步远,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大雪堆,也看不出是里面埋着啥,还是就堆了那么一个玩意在地上。 我伸手将上边的雪抚开,露出里面一层泥土,土里还夹杂着树杈枯叶,明显是有人故意这么弄起来的。 可谁会没事在这里堆起来这么一个土堆呢? 我围着土堆走一圈,绕到侧面,见这面有个洞口,外头杂乱无章的塞满了树枝和树叶,封得严严实实。树枝上边亮晶晶,仔细看原来是挂着一层霜。 这可有意思了,还真有人在这弄了一个土包,在里头藏了什么东西。我估摸着这是猎人留在这的猎物,一次带不回去,藏在里面等着下次来拿,像是一个冰窖。 既然是这样,那谁找到了不就归谁了。有吃的不拿,后边路还那么长,回头饿死了后悔也来不及。我就不跟留东西的人客气了,立刻抓起那些枯枝烂叶往外抛。这洞口塞得还真严实,从外边看一点瞧不见里面什么样子,密封性很好。我扒了半天,抱出来的枯枝烂叶足够一大箩筐的了。但越是塞得多越是让我坚信里头肯定藏着大宝贝,没准是满满一窖的新鲜美味。 这洞口被我刨开一个脑袋大小窟窿,眼见里面确实是空的,只是黑漆漆实在看不清楚。我想把头伸进去看看状况,可鼻子刚到那洞口就闻到一股恶劣的腥臊味,被顶了回来。那股骚味冲得我险些呕吐出来,还混合着一股潮乎乎的热气,看来洞里温度并不低,竟然还暖合的很。 这让我大感意外,一个藏野味的洞穴里怎么会那么暖合,难道不怕肉质变味吗? 这时候月光照得雪地里一片亮蓝,唯独那里面照不进一丝光线。我当然不会就此退缩,怎么也要看清楚里面藏着什么才好回去。 我再次靠近那洞口,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听里面发出低沉的呼吸声,跟着咔哧咔哧响声,像是树枝被厚重物品压断声音。 我愣了一下,里面难道有活物!那不是正好吃新鲜的,看来这是动物的窝,搞不好是一窝兔子,狐狸什么的。我这一天没吃什么,要是打着新鲜的不是正好饱餐一顿。 就在我头刚要伸进那洞口的时候,老天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里面忽然伸出来一排牙齿,咔嚓一下咬在那堆烂树枝上。 我当然给吓得往后跌跤,蹒跚着用手倒退了几步,见那洞口里伸出来一张长嘴,上头一个大鼻子嗅了几下,跟着喷出一团热气,嘴里发出嗷嗷嗷的叫喊声。 现在不用它出来自我介绍,我也知道我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uu看书.uukanshu 刘大哥开过的玩笑一不小心应验了。 我真的捅了马蜂窝,弄醒了一头正在冬眠的熊。 我印象里熊窝都是在大树洞里,或者深山老林里头。为何在这会有一只熊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做窝实在超出我的认知范围。可我也来不及跟他掰尺清楚,赶忙爬起来往林子外跑。 跑出没十步,身后传来咔嚓啪啦响声,回头一看,见那洞口枯枝碎叶都飞了出去,两只又厚又肥的大黑爪子来回飞舞。 妈呀,这要落在它手里,我还不跟那些树枝一样给拆得稀烂。心里不断催促脚底加快,只恨爹妈少生了四条腿。 我跌跌撞撞在红松林里跑,其他的伙伴早就回到河边营地,剩下我一个在这作死。我很快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这时身后已经传来吼叫声,跟着是咚咚咚震地的声响。我来不及回头,心知那大黑熊肯定朝着我追了过来。我知道人做梦的时候要是被吵醒,心情一定会很不好。何况一只睡了一冬天的熊,忽然被我弄醒了,只怕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断催促自己双腿再快一些,再快一些。而听身后树木断裂的声响此起彼伏,每一声传到我耳朵里就像是在折断我自己身体里的骨头。好在这林子里的树木可以替我抵挡了一阵黑熊的冲锋,我平安的跑到了山坡边。 我回头一看,那黑熊离我不到十丈远,五官看得真清楚,胸口还有一道白色的月牙。 我朝着营地方向大喊:“有熊呀!有熊呀!”跟着朝着下边一跳,顺着山坡的斜坡往下翻滚。 第9章 神枪后镗斗黑熊 四周天旋地转,我根本看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一个劲的往下滚,雪块在我眼前飞溅,我好像看到一团大雪球从我身旁滚过,但几个转身后又不见了。 我好不容易触碰到冰冷的地面,顾不上东西南北,刚爬起来,就见离着我二十步开外趴着一个大雪球。跟着那雪球站了起来,来回抖动几下显出里面一身黑毛。 我就是眼睛近视一万倍也看出来那是一只熊了。八尺多高的身躯,看一眼都胆战心惊的。 我大喊着往营地方向跑去,远处的篝火就是我活命的希望。那边人群已经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我这边跑。 我是真的豁出去了,一点想停下和那只去搏斗的心思都没有。 我甘愿做一个逃兵,一个让别人耻笑的人。 我死也不跟一头熊去争。 营地离我并不算远,一里地按照往常走一会就到,可现在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感觉到眼眶里有泪涌出来,潮乎乎的,不知道是被寒风吹得,还是心里焦急万分。 可我的眼泪换不来老天爷对我的怜悯,背后忽然一股大力推上,将我带了起来,人向前冲出两丈远,跌落在雪地里又连翻几下才停住。 我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散落了一地的柴火,原来背后背着的那堆柴火已经全部散开,而在我身前两丈远的地方就站着一头黑熊。 它站起的样子就跟人一样,嘴里低声嚎叫着,眼睛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刚才它一下将我打飞出这么远,幸好有柴火护住我后背,这若是一掌排在我背心上,那立刻吐血而亡了。 我已经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呼喊着,回头看大家已经奔了过来,可跟黑熊和我的距离比还是太远。 这时候只能撑得一刻是一刻,我抄起地上两根粗柴火棍,挡在身前算是有了武器。 黑熊当然不会惧怕两根柴火棍子,就是抱一棵也未必能让它退后半步,朝着我扑过来。 我大惊,不知该往哪里躲闪,挥手将右手柴火棍朝它脸上扔了过去。 那黑熊果然愚钝,竟然不躲,脸上被木棍击中,侧过头迟疑了下,可身子不停,一堵墙似的迎面冲来。 我趁着它歪过头时候,赶紧往边上一滚,就觉得身边像是开过一辆大车,呼啸而过。 一只黑熊八尺多高,三百来斤,别说扇我一熊掌,就是压上来也够压死我的。我手上只有捡起的柴棒,带来的木棍也在营地的背包里。那黑熊站了起来,像人一样慢慢朝我走来。这样子我曾经看耍熊戏的表演过,其实熊是很聪明,很会模仿人的行为,训练的好能帮人做不少事。但野外的黑熊估计没那么高的灵性,何况又是被我从冬眠里吵醒,非要拉我回去当储备粮不可。 黑熊一步步过来,双手张开,嘴里喷着热气,眼神真是不怎么友善。我边退边左右比划手里的柴棒,希望能让它有所警惕,不敢冲上来。黑熊的眼珠里来回晃动着两根木棍,他盯着看,身子慢了下来。我以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已经迷惑住它。哪里想到,他忽然脸色大变,双爪连续煽动,想把眼前这一对讨厌的东西弄开。看来我这样做不但没有迷惑它,反而弄得它心烦意乱,怒上加怒。我赶忙往后蹦了几下,拉开距离。黑熊几下没打落我的木棍,伏下身子,四肢落地,张开大嘴发起总攻。我一下有点慌神,不知朝哪边躲开才好。情急下对准那张大熊脸戳过去,刚好顶在黑熊鼻子上。它疼痒难受,拨浪鼓样摇动脑袋,双手在鼻子上搓揉几下,打了几个喷嚏。这下戳中它鼻子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不但没有丝毫惊喜,反而手上发软,胳膊发抖,生怕再把它惹恼了。黑熊被我调戏的愤怒之极,像脱缰的野马发力冲过来。它冲刺的速度真不比马慢,顷刻间就到我身前,我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双手交叉,将木棍挡在前边,这样顾得了上边就顾不了下边,两腿协调不过来行动,立着不动。 黑熊捕猎往往是双掌抱住猎物的身躯,嘴巴咬向猎物的脑袋或者咽喉,直到猎物失去反抗能力再拖到洞里食用。 我身上被熊掌一抓,就跟被两堵墙夹在当中一样再动弹不了,一张大嘴从上往下扑向我脖子。我大叫着把木棍挡在脸前,咔嚓一声碎裂开,手里只剩半截木棍。黑熊吃了一口的木头,大喊着吐出去,双臂用力,把我夹得更紧,嘴巴张的大大的,连小舌头我都看得清楚了。一口朝我侧脸咬下来。 就在我感觉它的牙齿擦到我脸上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黑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我也惊得浑身一抖。黑熊踉跄了两下,爪子还是抱紧我,脑袋却向后望。它低声吼了几下,扭过过头,张开口向我脖子上下嘴。 我已经吓傻了,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只等着老天爷来救我。 紧跟着“啪啪啪啪啪”连着响了五声,黑熊身躯跟着抖了五下。这下它再也站立不稳向着一边倒下,连带着我一起摔在地上。 我被它抱在双臂间,看着它慢慢闭上的眼睛,嘴里还发出一丝丝声响。我感觉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四肢都麻木了,一动不敢动。 隔了一会,一人跑了过来,拿起匕首在那黑熊脖子上插了几下,再把熊掌拨开,将我扶了起来。我靠在他身上才回过点魂,见是二宝托着我。 大家一起迎了上来,铁大哥一把抱住我,关切的问:“没事吧,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我给黑熊抱过一阵后,一下连话都不记得怎么说了,只是摇头,脑子里还是乱。 旁边听着一人说:“好枪法呀,枪枪打中熊身上。”另一人答:“哪里!哪里!阎当家的枪法如神,第一枪若不是您打中了这黑熊,只怕小兄弟的命是就不回来了。”之前那人哼了一声说:“我这枪,却不如你的好使,一连五枪,厉害厉害。” 我听到他们提到枪,脑子里总算找到些头绪,恍惚间说:“枪,什么枪?哪里有枪!” 铁大哥拍拍我后背,说:“好小子!回过神了!捡回一条命呀,快谢谢阎大哥和刘大哥。” 我看到阎风和刘大哥各拿着一把洋火枪站在我面前,盯着他们看了一会,不敢相信怎么变出枪来。半晌才说:“谢谢两位老大,救我,谢谢!” 刘大哥哈哈大笑说:“小兄弟你命真的。要不是你我们也抓不到这么大一只黑熊呀。” 我见陆常友和崔仁贵将那黑熊翻过身子,心里才明白那黑熊是给他们用枪打死的。但这样一来,我又奇怪怎么会忽然变出枪来的呢?问:“那枪...?”话刚出口就被铁大哥按住身子,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便不再说了。 大家围在那黑熊边上,见这么大一只野兽就躺在这,商量要怎么分了这黑熊才好。若是大家一起上将它拖回营地则太过于劳累,不如就在这里将它切开。这么大一只黑熊身上上百斤的肉,就算一人带上十斤肉走,也够我们吃上好几天的干粮。现在天寒地冻也不用担心肉质会变坏。 大家分头动手,两个人专门割熊掌,三人切肉,一人扒皮。我因为“引熊”有功,在一旁休息即可。 在这冰天雪地里,六个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切完了肉,留下一副血淋林的骨架连着一颗完整的熊头。 众人抱着熊肉兴高采烈的回到营地,有的拿刀切开熊掌用木棍穿上放在火上烤,有的切肉做成肉串;有的把肉切成片放在篝火边的石头上烤;有的把肉切成小块,裹上雪放在一边,留着后面吃。 陆常友拿过一个装酒的皮囊壶,将一个绿色的东西扔了进去,盖上盖,用力摇晃了几下,递给阎风说:“老大,这熊胆泡酒最是滋补,您留着喝。”阎风接过来,满面春风说:“哈哈哈,这熊胆酒先放我这,想喝的只管跟我说啊!大家今晚大吃一顿。” 大家高声欢呼了一阵,举起皮囊壶一同碰了一下。 阎风对着我说:“小兄弟胆量过人,敢去捅狗熊屁股,也让我们今天吃上了野味,大家一起敬一下。”说着跟我单独碰了一下。 我笑道:“不敢动,不敢动,还是几位当家的救了我。枪…啊不,都厉害,都厉害。”说到枪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铁大哥,见他低眉不语,赶忙把话题岔开下。 陆常友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大哥你也带着枪来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早知道我们还走什么宁古塔,直接跟鞑子兵干不就完了。您这一枪能打死黑熊害怕个什么。” 刘大笑着举起酒囊说:“并非本人刻意隐瞒。看书 ww.uuans 只是这一路凶险颇多,怕有外人看到了多生事端,不敢张扬。况且这枪里的机油最怕严寒,若是冻住了再难开枪了,因此一直不敢拿出。”其余人一同朝刘大哥收枪的那长包望了一眼,有的微微点头,有的默不做声。 “哼哼,有道理,有道理。不过你得枪竟然能一连打出五法,也是少见。我们跟洋枪队打过不少仗,却没见过你用过的这种枪。”阎风此话一出,大家一同点头,好奇的望着刘大哥。 当时,清军用过最多的是类似鸟铳的土枪。后来太平天国闹起来,又从洋人那买了一批新式枪支。这些枪基本都是前边装上弹药,放进子弹,再用一个小棍在里面捅几下。这种火枪威力和射程都还不错,麻烦的就是每次打完都要再次填装,效率不高。因此必须多人组成几排协同作战。前排的打完,开始重新填装弹药,后排的再射击,交替着进行。但要是单兵作战就十分麻烦,最怕大刀近身来砍。 可刘大哥用的那枪竟然可以一连打出五发来,这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难怪大家那么好奇了。 刘大哥也不卖关子,叫二宝把装枪的背包拿来,打开了给大家看。这枪造型与阎风用枪并无大不同,唯一不同地方是在扳机上有一个凹槽。 刘大哥拿着枪说:“这是我一位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朋友送我的,叫亨利1860后膛枪。而阎老弟用的是斯普林菲尔德1861型号的来复枪,是英吉利国产的。”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这枪上头还有那么多的名堂。 第10章 穿山走岳路唯艰 刘大哥把他的枪递给我们看了一圈,每个人都当作宝贝一样摸了又摸。这种能够一次打出多发子弹的洋枪确实威力非凡,无论杀伤力和效率都优于阎风用的洋枪。 阎风拿到这枪,脸上神色有些古怪,一改之前的傲慢和轻蔑,眉宇间显出一些忧愁来。他本来想仗着帮里的地位,压制住刘大哥,可这样一比试下,他的见识可就远不如刘大哥的广泛。 刘大哥能够把众人的武器的型号和历史都说得清楚,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陆常友叹口气说:“当初我们要是都能买上这样的洋枪,也就不会输给清军了。” 刘大哥说:“这杆洋枪是我好不容易从一个朋友那买来的,如果将来我们事成了,我要让兄弟们每人都配上一把后镗枪。把那些鞑子兵统统赶出去。” 阎风沉思下,问:“你一共带了几把这样的洋枪来?” 刘大哥伸出三根指头说:“三把。除了我这把,二宝和仁贵各有一把夏塞线膛撞钉枪,但一次打一发。” 阎风望着崔仁贵,冷笑下说:“哦?想不到你倒是给自己弄了一杆枪。” 崔仁贵憨厚的一笑,低头摆弄手里的烤肉。 刘大哥问:“你又带了几把枪来?” 阎风说:“两把,我和常友。” 我赶紧望了一眼铁大哥,见他低头烤肉,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其实我想他心里跟我想的应该一样吧,原来他们都给自己准备了最好的武器,只有我和铁大哥蒙在鼓里。 阎风说:“这两把枪也是得来不易。清狗灭了太平天国后,我们剩下的兄弟在南方分成东西两股,极力跟他们抗争到底。我也是好不容易弄来了两把洋枪和子弹。否则…否则我也不敢轻易让兄弟们往这危险的地方来,后面遇到危险了,自然我是身先士卒,掩护各位顺利离开的。”他说完这话,眼角望了一下铁大哥,这动作让我看在眼里,不知他是心虚,还是真有苦衷。 刘大哥一抱拳说:“阎兄弟义胆侠肝,刘某佩服之至,这一口酒是我敬你的。”说完,拿起皮囊壶干了一口。放下后,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也敞开心胸跟大家说。我这一趟去那长白山不为别的,就希望,一,能踏平那鞑子的祖脉;二,找到他们山中的宝藏,用作我们反清的资金。只要有了钱,买上足够的新枪,到时候不怕不能把满狗和洋人打回老家去。反清复明,还我大好河山。” 众人听了一个个胸中有如烈火燃烧,伸手拉开衣襟,畅开胸怀,火光映照下各个威风凌凌。一同喊道:“反清复明,还我河山!”我跟着众人喊了几句,脸上也热乎乎的,像是喝醉一般。 铁大哥问:“可那洋人真的就肯把枪卖给你用来再打洋人吗?” 刘大哥双眼亮光,说:“大家有所不知,我认识的这位洋人却不是从那西洋几国来,而是来自大洋对岸的美利坚国。美利坚国原本是一片荒芜的大陆,数千年不曾有外来人去过。后来西洋人坐船发现后,发现那里遍地是黄金,土地肥沃,种什么长什么,一年四季都能产粮食。那里大农庄比皇帝的紫禁城还要大,种出的粮食怎么都吃不完?他们现在就为了那粮食到底怎么分打起仗来。你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也跟我们一样,分成南北。” “有这样的事情!粮食多了,吃不完也打仗!”陆常友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刘大哥微笑着点点头说:“你说可笑不可笑,还不如运到咱们这来呢。” 我也觉得这事听着多少有些滑稽,可是刘大哥刚才给我们看得神枪那么厉害,那人家那边没准真的就是遍地黄金,粮食吃不完也是有可能的。 铁大哥默不做声,听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问:“如果这些洋人的日子都那么好了,那为什么还要把军舰都开到咱们中国的港口来呢?他们难道真的那么好心,留着自己的金山不去挖,非要过来帮我们吗?” 刘大哥愣了一下,一时回答不上来。 想不到阎风倒替他说:“人家有金山银山那是人家的事情,他们粮食那么多吃不完要打仗也是人家的事情。正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咱们这次就是要拧成一股绳子。有这么好的洋枪,什么野兽鞑子兵都不用怕,待到了长白山,找到宝藏,咱们所有人都是大功臣。将来用那些钱买来新式的洋枪洋炮,发给下边的弟兄们。让他们一个就能打十个,到时候,咱们几十万人准能把满清鞑子和那些黄毛洋鬼子都杀个干净。等拿了天下,谁不听话的,就一枪打上去,看还敢造反不。”说着拿起酒囊,对着刘大哥说:“来,老刘。今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前老弟有招呼不当的地方,多多包涵,后面的路还要多靠老兄您指代呢!” 刘大哥大喜,拿起酒囊说:“阎当家的,这里您可是老大!我刘青山虽然年纪最大,可是轮排位还是要听您老差遣,后面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 两人说完又碰了一次,这次双方都用上些力,洒出几点酒水。 当晚大家吃饱了熊肉,分成两组守夜。刘大哥,二宝和崔仁贵守前半夜。阎风,陆常友,铁大哥和我守后半夜。本来大家不让我守,说是照顾我年纪小,同时引熊有功。我笑笑推辞了,觉得还是要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才好。 这一夜睡在烤热的松枝上虽比不上炕上舒服,但好过在雪地里露宿,加上知道大家手里都有枪手守卫,顿时安心,睡得也就踏实多了。 这一觉我睡到快天亮,发现铁大哥他们并没有叫我。我轻轻爬起来,见阎风和陆常友在一旁轻声说话,铁大哥望着远方,像是想着什么心事。 我轻轻走过去,说:“铁大哥,你休息下吧。剩下我来看着,应该不会出事了。” 他面色凝重,鼻子里喷出一股长长地热气,像是堆积在胸中许久许久了,点点头,合衣躺下。 我看着他,多少替他觉得委屈。他这次来北方一方面是因为我,另一方也是对阎风的愧疚。当年他和几个兄弟一起去黄河里挖古城,本来想得也是得了财宝好拿给弟兄去做反清的大业。可后来阴差阳错,只有他自己活着回来。想不到十年后,竟然发现阎风也活着。这次又要深入险境,比上次更是凶险了百倍不止,他为了不再丢下兄弟不管,丢下家里妻子老娘,执意跟了来。可他拿真心待人,别人却心里算计的很,很多事情藏着不告诉他。让他心里如何不憋屈。 但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铁大哥去调节,也许这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明白的吧。 等到天色光亮,大家都醒来,收拾好行装,将剩下的熊肉都分了,背好行李继续上路了。 从早晨出发,沿着黑熊涧往北走出二十里地,山地渐多,远看白雪覆盖的群山连绵起伏,像翻涌的海浪被冻结在大地上,颇为壮观。 我们脚下的路却越发难走,只因山路上碎石越来越多,而且都被白雪覆盖,看起来平坦,下脚后才发现底下怪石嶙峋,硌脚的很。这山区里鲜有人烟,自然没有道路,我们只能一边拿着手里长棍探路,一边小心前进。 大家这般小心翼翼的前后照应,一步三探得走,半天中才又走了二十多里地。 我们下了一段山坡在野道边休息,阎风主动上前和刘大哥商讨些什么。这一路过来,他一改之前有意跟刘大哥拉开距离的做法,倒是紧跟在刘大哥身后,将我和铁大哥留在最后,态度转变之快,可见他也是很识时务的人。知道刘大哥手里武器精良,人也见多识广,将来必定是大有用处的人。这时候放下彼此之间的小间隙,主动修好,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两人商讨了一阵,u看书 .uukanshu.co 阎风频频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各位,刚才和刘爷商讨过,前边那山岗叫个白虎岗,恐有猛虎出没。我们今晚不可在这附近留宿,需要连夜赶路穿过这片山区,等到了后边的林子里再做调整。” “有老虎?!不是真的吧!”“白老虎吗?!只听过,没见过呀!”“这晚上走也不安全吧,老虎是不是也在夜里出没的。”其他人一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我一听到老虎又想起昨天遇到狗熊的经历,后脑皮子发麻,心里略有不安。 崔仁贵在一旁笑道:“大家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中没人去主动摸老虎屁股,那睡觉的老虎只怕也不会出来追我们,对吧。”拍了拍我的后背。 众人大笑,唯有我后背真给拍出冷汗来,脸上挂不住的尴尬。 刘大哥笑完说:“大家把家伙都上好了膛,窝在手里,若是看到有动静不可乱跑,围成一圈,前后招引,量他几只大虫还不至于能把我们怎么样。若是真有不怕死的要惹了我们弟兄几个,那今晚咱们就在这山岗上吃虎肉了!” 大家举起手里的枪高声叫好,我没有枪可也高兴的喊起来,一眼瞥见铁大哥在一旁落寞的看着地上,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知道这里就他和我没有枪,我年纪最小无所谓,可是他一个老大哥,却给大家撇下,要说心里一点不在乎那也是假的。 刘大哥这时,走过众人,站到铁大哥身旁,从腰上别下一样东西递给铁大哥说:“老铁,拿着这个,防身用。” 我侧过身一看,大吃一惊,那竟然是一把手枪。 (本章完) 第11章 传枪伤足遇白虎 “手枪?!”“还有手枪呢!”“好漂亮的手枪呀!”其余人见到那把手枪也是一阵惊讶。 铁大哥抬起头看着那手枪,又看着刘大哥,又看看手枪,愣在了那。 刘大哥拉过铁大哥的手,一把将手枪塞到他手里说:“你拿着这个,见到老虎就打,打完了,我这还有子弹。” 那真是一把好精致的手枪,银色的枪神,白色的枪把,镶嵌着金色的花纹图案。 “这手枪叫柯尔特骑兵枪,意思就是西方人的骑士用的手枪,放在咱们中国就是侠士用枪。来我教你怎么用?”刘大哥拉着铁大哥走到一旁,将他拿枪的胳膊抬起,指着前方说:“那棵树就是你的目标,你看枪管最前头那个突起就是瞄准用,你的眼睛,突起和目标要在一条线上。开枪前,用大拇指或者另一只手掰下这个部分,然后扣动扳机。” 铁大哥拿起枪,眼神里闪烁着激动和紧张的神情,瞄准了一会,扣下扳机。砰的一声,百步之外一棵树杆中弹,木屑飞溅。 “好枪法!不愧是咱们捻军的虎将!”刘大哥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铁大哥握着手枪,脸上激动不已,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枪里一共有六颗子弹,我教你怎么换。”刘大哥将枪接过,打开中间的转轮,从腰袋上拿出一颗子弹装入,将转轮推回,然后指着手枪每个部分详细给铁大哥讲解一番。铁大哥听着频频点头,遇到不明白地方,刘大哥又详加解释,这般又演练几次,用了半个时辰才算结束。 大家休息妥当,看着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立刻朝前赶路,争取子夜前出了那白虎岗。 白虎岗这片都是山区,大山不多小山不断,山与山之间留着一道道坎,冬日里积满了雪,深浅不一,脚下都是碎石,十分不好走。 说到岗上有白虎,记得那晚上听杨老汉说那可能是一个传说,也可能是真有。东北很多地方和传说都和白色有关,可能是这里经常白雪连天,因此大家对白色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受。这片山里野兽是不少,但冬日里出来的只怕不多。老虎却不像黑熊要挖洞睡觉,喜欢晚上出来觅食。 真老虎我都没怎么见过,白虎就更是别提了。白色的动物我见得多的是白猫,白兔,白狗,老虎长成白色确实稀罕的很。听刘大哥说白虎是白毛黑鬃,跟纸上用墨画出来似的。 这般走了两个时辰,月亮已经升到中天,雪地里又是一片银白。大家围在一块大石旁休息,山路磨脚,可惜天寒地冻不能脱了鞋好好揉揉。 阎风站到高处极目远望,回头说:“这白虎岗到底还有多远,山后边还连着山,咱们只怕已经走过了吧。” 刘大哥摇摇头说:“这片地方的地名都是老百姓口口相传,并没有刻字立碑,写明了是哪里。总之今晚大家不能在这山岗里休息,趁着还有月光,咱们休息会继续走,到了天明再寻地方睡一会。” 陆常友听了这话发起牢骚:“还走呀,哪里还有力气的。晚饭都没吃,再走饿死在这了。” 崔仁贵听了不高兴,说:“这荒山里哪里有地生火做饭,若是去林子里砍柴遇到老虎可怎么办?这点路有啥难的,忍忍不就过去了。当兵还怕苦,出来干啥的。” 陆常友也不高兴了说:“哎,我说,我牢骚几句又没冲你来,你挤兑我什么。你怕老虎那我去砍柴可以吧。”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那你去,让他去。”崔仁贵火上浇油。 “我还就去了,我看老虎怎么吃了我。”陆常友两眼一瞪,将行李扔地上,一跺脚就往边上林子里走, 阎风站在高处喊道:“闹什么!军法呢!” 此话一出,陆常友立在原地,背对着大家,动也不动了。可头偏向一边,十分不服。 刘大哥说:“大家饿了,心自然烦,咱们加把劲,再走出前边那段山路就出去了。到时候咱们烤肉吃。”话一出,他肚子里也咕咕咕发出叫声。 大家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刘大哥摸着自己肚子笑道:“我刚说几句,这肚子先不争气的叫了。大家看在我面上别闹情绪了,一会我负责砍柴,大家负责烤如何?” 几句话化解了尴尬的氛围,二宝过去拉回陆常友,给他背上行李。大家互相搀扶着又往前走。 后半夜又起了北风,把人冻成一个冰疙瘩。我双手抱在怀里,弯腰低头像僵尸一般麻木的往前迈脚,至于要走到哪里真是不知道,就是告诉自己千万别停下,只管把腿抬起又放下。 不知熬过了多少时辰,忽然前边有人喊:“哎呀。”跟着扑通一声。跟着大家骚动起来,往前聚集。我跑过去一看,见崔仁贵坐在地上,握着自己左腿脚脖子,脸上呲牙咧嘴。 大家蹲在他身旁,阎风问:“怎么了?脚坏了?!” 崔仁贵说:“踩到石头,没站稳,一下崴着了。” 阎风恨恨的说:“这个时候!能站吗!” 二宝和铁大哥立刻上去一人扶着一边,将崔仁贵扶起。他踉跄着试了试,可脚一沾地,身子就发软,试了几次,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脚疼得不行!不能沾地。” “真倒霉!那咋整!”阎风恼了,望着周围干着急。 莫说他,连我也心急起来。这黑天瞎火,又是大雪夜,哪里找地方去呢。而且就算两人扶着他走,这样前行的速度又要大打折扣,别说出来个老虎,弄不好一群人都要冻死在这雪地里。 大家正每个注意,刘大哥忽然说:“有办法了!做担架抬着走!” “什么担架,怎么做!”阎风问。 刘大哥说:“弄两根一人多长的树枝,当中一人宽,用柴火固定好,咱们不是有熊皮吗,铺在上头,让仁贵躺着,一前一后两人抬着走。这样行走也快。” 阎风迟疑了一下,看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比较到底是抛弃仁贵还是做一个担架。 崔仁贵望着大家,可怜的说:“你们别丢下我不管,我,我的脚明天就好了,到时我能走的。” “到明天就******都冻死在这了。”阎风哼了一声说:“那就快去找树枝来做担架,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 于是刘大哥,阎风,铁大哥,二宝去旁边山岗上砍树枝,我和陆常友留在原地收着崔仁贵。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下意识抓了下自己腰间的匕首,之前路上不怕,是因为大家都在,还都带着枪。现在就剩我们几个,我手里没枪,一会要是出现危险,我可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好。 陆常友坐在地上,望着崔仁贵挖苦他说:“刚才是我要休息,现在是你赖着不走,你说说到底谁脾气大。” 崔仁贵自知拖了大家后腿,后面还有要求到他的地方,嘴上软了说:“是我脚崴了,我,我也不想。” “哎,七个人,都好好的,怎么就你崴了呢?你说说你,怎么连个路都不会走,也好意思跟出来。”这下轮到陆常友火上浇油。 崔仁贵低头不吱声,知道多说无益。 我站在一旁抱着身子,只盼大家早点回来。这下不走了,身子一点点凉下来,止不住在原地跺脚取暖。 过了一刻钟,我忍不住说:“我想撒尿。” “撒尿?这大冷天的撒尿,不把你的蛋冻下来?”陆常友口不积德,拿我开涮。 “我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去那边撒尿。”我说着往一块大石边跑去,想挡着点风,别真把我的子孙根给吹掉了。 我尿完了,身子跟着一抖,系好裤带,忽然觉得背后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一对眼睛盯着自己看。我回头望去,山沟雪地中除了白雪就是山石,什么活物都没有。 难道是我饿得眼花,uu看书.uukasu.co 脑子给风一吹开始混乱了。 我提好衣裤往回走,走了十来步,怎么觉得有东西在我身边跟着一样。我抬头一看,天上一轮明月照着大地,除此也再无发亮的东西。那刚才为什么感觉有东西在跟着我走呢? 我叹口气,继续脚下一深一浅的往前走,心里狐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走到离着休息地方还有二十来步的地方,一个雪球从我右手边的山坡上滚下,落在我身前。我疑惑了一下,停下看着那雪球,然后转头往右手边的山坡上望去。见上边白雪皑皑,下边露出黑色的山体。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还跟着我走呢?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山坡上没一寸地方望过去。 就在我视线落在一堆白雪上的时候,忽然那堆白雪多出一对眼睛,也盯着我看。 我不敢相信看到的事情,那雪堆上怎么可能生出眼睛来!跟着那对眼睛射出凶狠的目光,慢慢抬高,下边多出一排尖牙。 我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鱼刺,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手指着那雪堆不住颤抖。 我不可能那么倒霉的,这种事情不可能总是让我先遇到吧! “啊!有老虎!”远处的崔仁贵竟然比我先一步喊出上边那东西的名字。 没错,山坡上正匍匐着一只白虎,身子与白雪溶为一色,若是闭上眼睛根本无法分辨出它藏身在哪。 “快过来呀,你这个傻瓜!还站在那干嘛!”陆常友朝我喊着。 我反应过来,拔腿就跑,而听山坡上发出一声镇山的虎啸,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本章完) 第12章 星夜血染白虎岗 想不到遇到了真虎,我连滚带爬跑到崔仁贵和陆常友身旁。 陆常友正拿着枪,往里倒火药,手哆嗦得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崔仁贵拉过枪袋,往外掏。我帮着他把枪拿出,那是一只单发后镗枪,装上子弹就能打,不像陆常友需要倒火药,装子弹,拿铁棍塞紧那么麻烦。 那白虎在离着我们两丈来高的山坡上,趴在石头边盯着我们看。我们三人举着枪对着它,却谁也不敢先开枪。 不开枪倒不是我们多有风度,或者爱惜这难得的野生动物。而是手里的枪打出一发都要重新装弹药,打中了还好,若是不中只怕老虎不会在一旁等着我们装弹。加上崔仁贵行动不便,留下他是一人死,拖着他走搞不好我们三人都要完蛋。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盼它能识趣的自己走开,心里抱定了你不伤害我们,我们也不伤害你的和谐精神。 那老虎爬在雪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冻僵了还是睡着了。 我们却快冻僵了,身上和手上落满了雪花,手指头想弯曲下都费劲。在这严寒酷冷,滴水成冰的冬夜里,再过一会只怕我们血管里的血液都要冻成冰条了。 那老虎终于动了,匍匐着慢慢往后退去。见到这状况,我和崔仁贵一同呼出一口气,算是放下一颗悬而不决的心。 陆常友在一旁紧张的说:“哪去了?哪去了?” 我说:“退到那石头后边去了,估计是走了。” “可别再来,我,我都要吓尿了。”崔仁贵带着哭腔的说。也难怪,这里就他行动不便,要是白虎真扑下来,我们两个跑了,就留着他成了虎食。 我搓搓手笑道:“你怕什么,你还有枪呢!” 崔仁贵哭丧着说:“我手冻麻了,抠不下扳机了。”他说着伸出手给我看,果然冻得跟一个大红萝卜似的,望之生怜。 我给他手背上哈了几口气,说:“你快搓搓。” 正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听头顶响了一个炸雷,滚下一大团雪球,抬眼一看,一只吊睛白毛大老虎已经从山坡上飞到空中,正朝着我们扑过来。 原来这畜生是算好了距离,退后几步,往我们这扑呢! 我们三人同时张大嘴,跟个蛤蟆似的大叫起来。陆常友反应最快,拿起枪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子弹飞到远处的山坡上,溅开一片雪花。我往边上一滚,就听轰隆一声,身旁腾起一团白雾。那白虎已经落在崔仁贵身前。 跟着崔仁贵大喊着在地上挣扎,我翻身起来见他举枪挡在身前,白虎的两爪已经摁在抢上,压得他翻身不得。 我听说老虎攻击主要是三招,扑,抓,咬。上来先是扑倒猎物;跟着抓住猎物躯干,防止猎物逃脱;接下来就是最致命的咬,对准猎物的喉咙咬下去。那一对大虎牙插进喉管里,立刻开闸放水般,血哗哗往外流,不出两口气就能让猎物没了力气。 白虎一颗酒坛子大脑袋望着底下崔仁贵,张嘴欲咬。崔仁贵死命的撑着枪杆,胳膊抖成筛子。这时候哪里还记得开枪,只当作救命稻草用。 我见他这样肯定撑不下多久,给那老虎咬上一口可真的没救了。立马摸出腰间尖刀,攥在手里,弯腰挺肩,大喊一声,想把白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白虎听到我喊,扭过头,两颗铜铃样的眼睛瞪得雪亮,两排虎牙粗如手指,白如霜,森森吓人。 它转移注意力到我这,爪子还压在仁贵身前,我看仁贵胳膊快撑不住的样子,发出声都是哭腔。我知道它要是咬死了崔仁贵,下一个可能就是来找我。这时陆常友已经不知去向。 我将匕首对准白虎,立了个“单刀赴会”的把式,拼不过也要压一压场面。 白虎虎须颤动,嘴里呜呜呜弹响,两爪用力往下压,那是作势要扑的前奏。苦了底下的仁贵,枪杆一点点逼近胸口,快被压得没气了。 我见这么折腾下去,我撑得住,仁贵非给压死不可。情急之下,我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球,朝着白虎脸上扔去。 关外的雪落在地上层层叠压,紧实的很,揉成雪球打在脸上跟石头一样。 白虎哪里想到有人敢跟它这么开玩笑,啪的一下,中了雪球后愣神了,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气势出来,震天的一吼,跟身前打了一个霹雳似的。 我离着它十来步远,都感到耳膜刺痛,崔仁贵在底下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白虎吼完后,前抓踏出,这下真的朝着我过来了。 我知道跑是跑不过它的,那等于把后背留给它。它再一扑上来,照着我后颈来上一口,我就直接去见阎王了。它几下窜到跟前,上来先是一扑,再挥爪朝我身上扇过来。我算好了它的套路,赶忙雪地里一滚,可地上雪厚,滚不太远,眼睛一瞥也就离着一丈的距离。 白虎落地后,调转身形,背腰弓起,蓄势待发。 我弯腰伏背,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抓了一团雪在手,管不管用搁一边,手里有东西总是比空着强。 白虎前爪在地上拉回乱抓,弄得雪花飞溅,气势吓人。 四周寒风凛冽,吹得我双手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住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白虎怒目圆睁盯着我,几次试探着向我挥舞虎爪。爪风刮面,吓得我满背冷汗,强打劲头,随时准备躲过它的下一次攻击。 可这老虎真是不笨,似乎看出我手里的匕首对它是一个威胁,又或者像猫戏老鼠一样,想消耗我的体力,看准了时机再下手。 我一边盯着它一边往后退,只有拉开了距离才能赢得反应的时间,这般撑下去最终失利的肯定是我。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期待陆常友是去叫大家回来,而不是自己跑了。 但这一次我还是算错了一步,就在我后腿的时候,竟然一脚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这一下来得完全没有准备,身子失去重心朝着左边倾斜,脑子立刻就慌了。 这给白虎留出一个大破绽,它腰一抖,后腿发力,朝着我冲刺两下扑了过来。这一扑用上十足的力气,身子腾在空中,爪子都过了我肩膀。 我当时身子歪斜,腰肢无力,加上猛兽扑面而来,人一慌,手里匕首也失了准度。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白虎背部擦过。白虎受惊,闪到一旁。我也赶紧站稳了脚,四下观望不见有人,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回头看见崔仁贵躺倒在地,枪在手中,还冒着余烟。原来刚才那一枪是他用了最后力气打出来的,若是没有那一枪,我早就被白虎抱住,一口咬断了脖子。 我现在是撑得一刻是一刻,最好能撑到大家来最好。 白虎中枪后并不逃走,在雪地里兜了几圈,把周围环境看清楚一番,觉察到危险,将身子压低到雪中,匍匐在地上。这一招利用环境来隐藏自己确实聪明得很,而且是在受伤之后做出的行动,u看书 ww.uukanhu 不得不佩服这野兽也有它不凡的一面。 我趁着它隐藏身躯,在雪坡上一点点后退,手里匕首在身前划动,不让白虎看出我身上的破绽,给它可趁之机。 可惜人算不如虎算,就在我以为它趴在雪地里是躲避枪的时候,忽然它从雪堆里几步冲过来,朝着我扑来。这一下迅猛至极,加上它刚才趴在雪中看不清动作,让我没有一点预先提防的机会。 我只能下意识的往一侧躲开,可它动作太快,太猛。身子才偏开一侧,就觉得右侧肩头一阵钻心的疼,跟着两根大尖牙插到肩头肉里。 我大喊着,右手匕首朝着它身上扎去,但苦于肩头被咬住,胳膊一用力就算软。这一下也只是在他胸前划了一道口子,皮外之伤。 白虎双爪抱紧我后背,立起后腿,将全身重量通过脑袋压倒我身上。我就觉得那两颗虎牙一寸寸往肉里进,鼻子里一阵血腥味道。 疼痛间,我脑子倒清醒了,赶忙左手从右手接过匕首,趁着左边肩膀有力,朝着老虎身上猛刺。这一下下也不管是扎在哪里,只要是有肉的地方我就使劲往里插。 白虎脑袋就在我耳旁,听它嘴里嚎叫几声,跟打雷一样,震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脑袋发昏。 可头昏手不停,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我迷迷糊糊中,不知插了多少下。跟着好像听到啪啪啪几声,然后白虎朝着一旁倒过去。我已经没了力气,被它一带,跟着一起倒地,就见它嘴里流出血来。我耳朵边也一阵潮热,湿了一片,没了感觉,眼睛一闭,不省人事了。 (本章完) 第13章 众人休息白桦林 过了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听到自己喘气声,张开眼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又昏过去,这般醒来昏倒不知多少才,最后再睁眼头,眼前是一堆乱草样的东西,仔细看辨认出是树枝和树叶混在一起。 脑子清醒后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 听到旁边一人说:“哎呀,他醒了,快来呀,他醒了。” 一群黑影围上来,挡住我的视线。我喉咙里跟找了火一样,嘴唇干裂难受,说:“水,水。” “水呢?!快拿水!”“好了,这就来!” 一个人扶起我,朝我嘴里灌了几口水,感觉一股温暖的液体进到身体里,浑身一下舒服了不少。 这时听一人说:“小兄弟的命是捡回来了,可是伤得那么重,流血太多,恐怕后边的路不好走了呀。” 另一人说:“他不能走我就背着他走,总不能让他丢在这不管呀。” 一人问:“崔仁贵怎样了?” 一人回答:“仁贵受了惊吓,受了些风寒,现在有些发烧,身子倒是没有大碍。” 大家沉默了一会,一人问:“刘大哥你看呢?我们是不是在这林子里休息一天?” 一人抢道:“休息一天?这要是再跑出老虎和熊来可怎么办?现在已经折了两个了。” “你别胡说,我兄弟好好的,他还没死。要不是你逃跑,他能受伤!他不能走,我背他走!大不了我现在背他回关内去!” “你…” “好了,大家先别吵。我们既然一起出来,就当一起进退。任何人都不能落下。现在来看,只能先在这里休息一天,看他们两人身体的状况再作决定。你说呢?阎舵主。” “嗯,看来也只好先这样了。就听刘爷的,今天我们就在这林子里休息了。现在天也亮了,不用担心有野兽偷袭。这样,还是分成两组,一组放哨,一组休息。” “就这么办!”“听当家的!”“大家快休息。” 一阵聒噪过后,又没了声音,我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再想来,见眼前许多影子在跳动,仔细看才发现是火光照的,侧脸望去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个大篝火堆,立着数根木柴,烧起一丈多高的火焰。 我躺的地方离着篝火堆不远,浑身烤得暖和的很。 再看四周,分散着睡倒四人,看衣着认不出都是谁。我尝试翻动身子,右肩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咬牙忍过,轻轻揭开棉袄,见衣服里头血污一片,肩头处绑上了绷带,包扎严密,手法熟练。 我用力支撑起身子,靠在背后一棵树上,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又没死,竟然什么都不想了。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 我抬头一看,见铁大哥站在我身旁。 我挤出笑容说:“没事了,小伤,没事的。” “你吓死我们了。从老虎身下找到你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血,差点以为你死了。”铁大哥蹲下身,满脸愧疚的望着我。 我摇摇头说:“没事。一只老虎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你看我不是好好地。仁贵怎样了?” “哦,他也没事。估计是受了惊吓,给风一吹,病倒了。没事的,放心吧。” “那后边能走吗?”我想起白天他们说的话,担心后边的路大家恐怕不好走了。 “你用担心,我背你走,仁贵让两个人抬着。”铁大哥边说边望着火光出神。 我轻轻说:“铁大哥,谢谢你啊。” “哦,怎么了?”铁大哥觉得有些诧异。 我说:“我都听到了,您说我要是不能走了,就把我背回关外去。” 铁大哥笑笑说:“你听到了。哎,放心,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我说:“铁大哥,你说咱们能真到那长白山吗?” 铁大哥沉默了,隔了一会说:“不知道。” “那咱们能到哪呢?” “到哪算哪吧。” “那咱们都能平安回去吗?”我忽然觉得前途渺茫起来,现在路程刚过半,可是受伤的就已经有我们俩了。 铁大哥回头望着我,眼睛里有些迷茫,想了又想说:“总之,到不了,咱们也能往回走就是了。” 这话答非所谓,但似乎也就只能这样了。我回想起出发的时候,大家意气风发一同举杯的情景,不知要是当时大家预知这么多困难,是否还会那么坚决的要来这里。 铁大哥给我拿了一些食物和水来,吃的是烤肉和干粮。我一天什么都没吃,狼吞虎咽的大觉起来。 铁大哥笑道:“慢点,不够还有。” 我嘴里塞满了说:“我是肩膀受伤,肚子没受伤,不耽误吃饭,不耽误。” 铁大哥笑着望着我吃,他看到我能吃得那么香,也是一种安慰,起码说明我身子还是好的。 我忽然想起那老虎来,问:“那老虎后来怎么死的?是被我扎死的吗?” 铁大哥说:“它被你扎得不轻,再中了我们好几枪才死。我当时看到你被老虎扑在身上,吓得不敢开枪,生怕误伤了你。还是刘大哥冷静,拿起枪瞄准了,啪啪啪打了三枪,全落在老虎背上。” 我哦了一声,想起昏迷时却是听到啪啪啪三声,但当时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铁大哥说:“我们跑下来,将老虎和你分开,就见你躺在血泊里。见你脖子那都是血,以为你脖子给咬断了。我抱起你使劲摇晃,喊你名字。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当时心都凉了。以为你真的死了。后来还是刘大哥过来检查你的伤势,说你只是肩膀被咬了两个窟窿,失血过多。立刻给你止血包扎,我背着你到了这林子。” “啊!这一路,都是您背我过来的!那不是走了几十里路!”我大吃一惊,嘴里的肉都滚出来。 铁大哥满意的笑了,说:“那有啥,你人没死就是好的,这点路算啥。” 我感动的两眼流出泪来,心里埋怨自己。小铁匠,小铁匠你真是没用,一只老虎就让你倒下了,还让铁大哥背了你一路,你可真是没本事呀,后面可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白虎就死了?”我想起那白虎问道。 “死了,我们也没管它,就让它躺在那。哦对了,我们走的时候,好像看到对面山坡上走出三只小白虎来。” “哦?!小白虎!那打死的那只岂不是!” “可能是一只母虎吧。” “哎呀,咱们把人家的娘给打死了。这可有点不合适了。”我忘记了那白虎要吃我的事情,开始同情起那三只小虎来。 “哼哼,你还管人家老虎死活,你自己都差点死了。”铁大哥笑道。 “想想人家也可怜呀,晚上出来给自己孩子找点吃的,碰上我们。吃的没找到,倒给我们打死了。”我摇摇头说。 “那要是这么说。那狗熊还在窝里睡觉,被你弄起来,现在还不是被我们扒皮吃肉了。”铁大哥指着我手里的肉说。 我一想也是,弱肉强食,似乎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的道理。问道:“铁大哥,你说我们要是被野兽吃了可惜不?” “可惜呀!” “那野兽被我们吃了为什么不可惜?” “我们是人呀!人当然比野兽重要了。” “那你说汉人重要还是满人重要呢?” 铁大哥不说话了,想一会答:“汉人吧。” “那满人为什么不重要呢?” “这,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自然要把他们赶出关外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随口问出:“那这么说来,人与人之间也是弱肉强食的,谁强就可以打谁了?” 铁大哥沉默了,只是望着火光出神。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问题:“若是刘大哥和阎风最后起了矛盾,打起来,你又要帮谁?” 见大哥的神情,这个问题就留在了我心里,隐去了答案。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我们决定继续前行。刘大哥替我换了伤药,uu看书 .uanshu重新包扎好肩头。铁大哥担心我身体吃不消路途艰远,说要背我上路。我哈哈笑,拍拍自己身体,又蹦高窜低的跳起来,以示自己生龙活虎,毫无问题。 可惜崔仁贵就没我这么好命,还半昏半迷,睁开了眼睛也是毫无精气,一摸额头滚烫。众人只好抬着他上路,偏偏几人里就他最胖,大家便每隔十里地轮番来抬。 好在出了白虎岗,后边地势平坦,茂林苍天,密压压一片。 这林里树多白杆,上生黑点,远看似人的眼睛。 刘大哥说这里是白桦林,也叫野猪林。秋天来最是美丽,白桦叶金黄一片,连绵成海,风吹叶动,金海荡漾,美不胜收呀。 我说:“野猪好呀,到时候打几头给我们当干粮吃。” 刘大哥大笑说:“莫小看了那野猪呀。关外人说,一猪,二虎,三黑熊。那野猪可是排在最上头,熊虎都落了名次。” 陆常友问:“那猪还有什么本事,倒把老虎比下去?” 刘大哥说:“你别小看了野猪,若是它发起狂来,百十来斤的石头能一下拱翻天。当然野猪单个出现不足为奇,可若是成群结队,声势浩大,一群群冲过来,就是老虎也挡住。” 我见过数百匹马奔腾的声势,可是换成野猪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大家也不用怕,野猪不会主动攻击人,若是我们大家不去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来惹咱们的。”刘大哥说起野猪来兴致盎然,跟着介绍起自己当年在关外打野猪的经历,打来野猪怎么吃,怎么下酒的方法,说得我满嘴流馋。 (本章完) 第14章 野猪林里遇胡匪 野猪林里的路还算平坦,就是雪下得厚,几乎要到膝盖,走路都必须抬高腿,常人走都很费劲,苦了还要抬担架的人。 天青雪白,景致迷人,我心里也远离了白虎岗带给我的痛苦经历,肩膀偶尔有些痛感,但可能是失血原因,我的嘴唇变得有些惨白,跟那白桦树的颜色倒是相似的很。 走到日上午梢,大家选了一棵白桦树下休息。大家在树下清出一块干地,点上篝火,围坐一圈。 陆常友一屁股坐下,满腹牢骚:“累死我了,走着就累,还要抬一头猪,我看把他留在这林子里算了。” 阎风哼了一声,说:“常友,有力气说闲话,不知道做点正事,拿着斧头砍柴去,生火!” 陆常友自讨了个没趣,爬起来砍柴去了。 我走到担架旁,见崔仁贵还昏迷着,嘴唇干裂,能流出血来。我拿水壶给他嘴里倒了一些水,又在他嘴唇上抹了一抹。 刘大哥走到阎风身旁小声说:“仁贵这要是一病不起可怎么办呢?” 阎风望着别处,沉默一会说:“我哪知道,他是你的人呀。”摇摇头走开了。 我开始有些同情仁贵,当初在北京大院里就他跟我说话多,看得出他人心底不错,没什么坏心眼,就想着能跟个大哥做事。现在病倒了,却没人愿意做他的靠山,自己也动不了,人有时候真是可怜。若是换成我不知是否已经被扔在林子里了。 想到同病相怜,我又给仁贵嘴里倒了一些水,忽然听到仁贵嘴里呼出一声“谢谢。”我吃了一惊,低下头,靠近他唇边,听他又说:“谢谢,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我这才知道刚才大家说得话仁贵都听到了,他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现在他无法自由活动,若是被大家扔下定会死在这里。这次任务是为了前往长白山,中途定然艰难险阻不断,恶劣的天气,出没不定的野兽,后面可能还要碰上土匪,满族鞑子兵等。若真有一人受伤无法行动,或者拖累上大家,搞不好就真的会被舍弃。我又想起出发前阎风说的话:“不惜牺牲,一定要达到目的。”这是想想才觉悟出一些含义来。望着仁贵现在这样,背后不禁冒出冷汗,若是自己受伤不起,岂不是随时都可能被扔在路上。原来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走到篝火那,大家正在烤干粮吃。我没了胃口,坐在火边,只暖暖身子。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大家一起惊起。阎风喊道:“抄家伙。”众人拿出枪来。铁大哥拿着手枪对我说:“别离开我,知道吗!”我点点头,望向林子深处,不知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刘大哥和二宝先拿着枪往林子里跑去,阎风的枪需要装填弹药,等装完了才跟上。 我和铁大哥就留下看守仁贵和行李。 隔了好一会,见四个人朝我们走来。除了去的三人,后边跟着陆常友,他脸上欢天喜地,像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待他走近,拎起一只野兔,高兴地说:“看我打到的!厉害吧。” 这野兔长得肥大异常,比一般家兔大了三倍,腹部中了一枪,伤口已经冻住了。 大家开始坐下杀野兔。这只野兔拨皮去骨,还能切出七八斤肉出来,分成数份,烤得油渍渍,香气扑鼻。 陆常友把后边两条最肥的大腿烤好给了阎风和刘大哥,刘大哥接过来又递给我。我摆摆手,他执意给我,说:“你受伤了,多吃点,早点养好身子。”我便接过,刚要吃,想起仁贵没吃呢。走过去,低下身说:“仁贵,你醒着吗。吃点东西不。”崔仁贵微微睁开眼,嘴巴也张开了。我撕下一条兔肉放进他嘴里,他慢慢咀嚼着,这样吃了半条兔腿,他摇摇头表示不吃了。我又给他喂了几口水,帮他把衣服拉紧。看着他现在这样,我除了同情还希望自己这么做能够积些福分,万一后边我也生病受伤不能动了,指望也有人能念着我的好,也拉我一把。 我们吃完了兔肉,背好行李要继续赶路。仁贵的担架还是大家轮着抬,我则在一旁帮着拉下手。 一行人走出二十里,左侧林子里忽然传出轰隆隆的声响,像是马匹奔跑的动静。 大家同时一惊,阎风喊道:“不好,鞑子的骑兵队!” 我们赶忙拿出武器,围成一圈,警惕的望着四周。隔了一会,远处山坡上跑下一大群动物,白雪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大家望了一阵,刘大哥说:“看,是野猪群!” 经他这么一说,我们才认出那原来是一大匹的野猪,从山坡上跑了下来,跟着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远看就像一大群老鼠在那乱蹿,待跑到百步远近,一个个看着个头肥壮的野猪,哼着声响,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糟了!野猪群朝我们来了!!”刘大哥大惊,收起枪,赶忙去抬担架说:“快!咱们快走!别让野猪撞上。” 这时陆常友还在往枪里倒火药,铁大哥抬起担架,喊道:“别装了,快走。”一群人加快脚步往林子外跑去。 就见那些野猪奔跑起来,地动山摇,溅起雪花如白浪翻涌,果然比那白虎黑熊要惊心动魄的多。说来也奇怪,那野猪群竟然像受人驱赶一般,也朝着我们奔跑的方向涌来。 我见野猪越来越近,焦急的喊道:“要撞向我们了!撞向我们了!” 大家也都是看了一眼,继续脚底加快,只盼得能跑过这群野猪。 可是那野猪群数量太多,漫山遍野的涌过来,哪里是我们能一时躲过去的。眼看头一排的野猪就要冲到眼见。听到刘大哥喊道:“大家小心,护住头和胸,抱住了。”他扔下担架,蹲下,将背包挡在身前。铁大哥也放下担架,却扑到崔仁贵身上,抱住他的头。阎风和二宝都靠在树后,陆常友大惊朝着野猪群打出一枪。一头野猪哼唧一声,摔倒在地。可更多如潮水般淹没过来。 就在我刚要找地方躲藏的时候,忽然不知哪里冲过来一头野猪,撞到我腿上,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翻了个跟头,摔倒在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这野猪果然好大的力气,冲过来就像飞着的炮弹,速度和力量都十分惊人。 我摔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蹒跚着爬起来,晕晕乎乎就见身旁有黑影不断窜过,整个人就像被卷在一股大风里。 这时又传来几声枪响,跟着有人喊叫,我眼前晃晃悠悠,都是重影,刚想找棵树扶稳了,忽然整个人飘了起来,身边的景色飞速向身后倒退,眼看大家伙就离我越来越远,耳听铁大哥喊了一声:“小铁匠。”就不见他人了。 我往身下一看,底下一节尾巴上下飞舞,一个******来回跳动。原来是一头大肥野猪驮着我,一路飞奔。它什么时候窜到我身下,我又是怎么一屁股坐上身的,完全没有半点征兆。估计连这位猪大哥也是奇怪的很,莫名其妙身上多了一个东西。但它跑起来飞快,背着我跟玩一样。 我忽然想起有个张果老倒骑驴,今天我是倒骑大野猪。 这般倒骑着野猪跑出不知多少里地去,忽然它停住了身子,嘴里哼唧不断。我回过身一看,原来它正在用鼻子翻底地上的雪,连着底下的泥土都挖了出来,啃食下边的草根。 我晃晃悠悠从它身上下来,站稳了一看,四周白茫茫雪地里黑压压一大片都是野猪,一个个都在翻地找吃的。 等我缓过神来,举目四望,早没了铁大哥他们的身影。四周除了白雪就是树林,连个方向都分不出来。我找了一个棵树先靠着休息了下,这时才觉得肩膀又疼起来。估计是刚才被撞翻在地上的时候,压到了伤口,伸手进去一摸,手指上沾着血。看来伤口又给撕开了。 这样休息了一会,我见雪地里留着野猪跑来时的痕迹,心想只好沿着痕迹往回走,希望不久能够找到大家,赶紧回合。 刚走出几步,u看书 ww.uknshu.co忽然不知哪里响起枪声,野猪群受惊,呼啦一下,地动山摇的往林子里跑去,霎时间,跑得干干净净,就留了我一个人在原地愣住了。 这时,远处跑过几匹马,走进了一看上边人穿着大皮袄,头戴大毡帽,胡子拉碴,腰里别着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 当中一人看了下我,喊道:“你是谁!” 我愣了,刚想答自己名字!再看清楚这些人容貌,电光火石间,想起杨老汉教我说过的话。立刻说:“我是我” 那人喊:“压着腕!” 我喊:“闭着火!” 那人迟疑下:“哦,里码人?报报迎头巴,哪个蔓的呀!(姓什么?)” 我说:“二龙戏蔓!(姓朱,取得是二龙戏珠里的那个珠的音)” 那人一拱手:“朱掌柜。刚才放喷子的可是你的朋友。” 我说:“正是,我这就是要去找他们。” 那人一挥马鞭说:“不用了,兄弟们自会带他们上山。你也跟着来吧。” 我说:“我肩膀有伤。” 那人一瞥头,过来一人下了马,将我扶上去,然后自己再跳到马背上。 那人一指我的来路说:“过去两个马,将人带上山去。”立刻两匹马朝着我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脸上镇定,可心里怦怦直跳,辛亏那晚杨老汉教了我几句胡子的黑话,应对上了。否则答不上来,他们准觉得我是外来人,非做了我不可。却不知铁大哥他们能否应付得来,若是对不上胡子的黑话,打起来岂不是两败俱伤。 难不成我们这一路人就要都丧命于此。 (本章完) 第15章 荆棘岭上拜大王 我被这一队土匪带到一片崇山峻岭中。虽然双眼被蒙住,凭着胯下马匹颠簸的行走,也能感觉到去往土匪大本营的路绝对不是什么好走的地方。这一路不知转了多少弯道,路越走越偏,这会就是放了我,只怕也找不到来路了。我心里挂念起铁大哥,不知他们是否也平安通过了土匪的考验。若是两边打起来那我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走了一个多时辰,我感觉又转过一道悬崖,就听旁边那人说:“荆棘岭到了!” 这里就是荆棘岭!土匪的大本营到了。 耳听开了两道大门,我进到里面,除掉眼罩之后才现,原来这土匪大本营里里外外分了三道门。最外头的叫天门,中间的叫地门,最里面的叫玄门。取的就是天地玄门的意思,不知端得什么玄虚。 进到玄门,也就是最里面驻地大门前,我被人扶下马,留在原地等待。只见四周土匪人数众多,光我看到的就不下百人,一个个包裹严实,黑面凶煞,胡子拉碴的。 这玄门所在就是土匪老窝入口。可这土匪老窝并不是什么亭台楼阁,雕龙画柱的府邸,却是在一个大山洞外搭建起数个木屋,再按上一扇双开的大木门,上边镶嵌着铁钉铁环,显得粗狂生猛。 等了片刻,从外边进来一群人,眼看铁大哥,阎风等人都在马上,后边两人抬着担架,自然是崔仁贵躺在上头。 我见到他们平安到了这,心里宽慰,总算放下一块石头。 众人下了马,我迎上去。铁大哥除去了眼罩,见我到跟前,拍拍我的后背,眼中千言万语不在话下。阎风见我一人到来,倒是有些奇怪,问:“你一个人来的?他们问你话了?” 我点点头说:“问了。” 阎风说:“哦,这土匪的黑话你竟然也答得出。” 我嘿嘿一笑,故作神秘。 铁大哥说:“我们刚在路上还担心你的安危。我们跟那几个胡子问,若是答不出来他们的问话,会怎么个下场。他们说,若是见你答不出,知道你是外人,可能就插了。” 我问:“那你们怎么答出来的。” 铁大哥说:“你忘了我们有刘大哥在,有他自然不怕那些人来盘问了。” 我心想也是如此,刘大哥在关外居住多年,定然对这土匪黑话熟练得很。 大家到齐了,过来一个头目样的人,往里一挥手说:“几位贵客,请吧!” 刘大哥当前,我们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走进玄门,过了一段长廊,进到里面现洞府里宽敞明亮,顶有三四丈高。四周岩壁上竟然雕刻着数尊高大的佛像,形态粗略,五官神似。大致一数,有十多尊之多。这些佛像身上披着红绸,底下摆着香炉,插着香。 大厅当中两旁并排高高挂起数盏大红灯笼,细数正好十八盏。顶里面有个高台,后壁上悬挂着一副一人多高的画像,画的是一个大胡子僧人,脚下踩着一根芦苇,站在江上,神态怡然自得。旁边写着达摩老祖四个字。这画本就大,字写得也有人头一般大小,因此远远就看得清楚。画卷下竖着两根冲天香,胳膊粗,半人高的那种。 我们一行人被带到台阶前,台阶上头的高台上站着数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样子,绝不是善类。不必说这自然是这土匪窝里的各个头目。 刘大哥整了整衣冠,往前一步,双手抱拳,却像右边身后一摆,喊道:“西北悬天一片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谁是君来,谁是臣!” 上边一人喊道:“西北悬天一片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黑云是白云?” 刘大哥答:“黑云过后是白云,黑云白云都是云!” 上边一人喊道:“报报迎头,什么蔓!” 刘大哥答:“顺水蔓。” 上边一人说:“刘掌柜!你来闯我们山门做个啥?!是来靠窑的吗?” 刘大哥呵呵笑了几声,说:“我们几个是打算进山采参,路经贵宝地,想请个方便。” “呵呵,请个方便?!”上头忽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我像是在心底被人揪了一下,浑身颤抖。旁边几人也眉头一皱,觉察出此人绝不好惹。 上头一人喊道:“大当家镇九天,您来了。” 镇九天,这就是荆棘岭上土匪的头了!但见到他的第一眼还是有些让我失望。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伟岸,英姿飒爽。除了穿得衣服看出比别人要好一些之外,整体就像一个东北的老汉。 不过他的眼睛是亮的, 镇九天问:“你们是来挖参的?” 刘大哥说:“回大当家的,是!” 镇九天旁边一人递过刘大哥他们的后镗枪,这应该是之前从我们这收缴上去的,拿着熟练的操作了下,说:“后镗枪,好东西!”然后忽然把枪口对准我们:“说!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错一个字,我就打死你们一人!” 想不到他竟然识货,而且对这种新的武器并不陌生,看来这个土匪也并不土,让我对他又加深一层印象。 大家紧张得捏紧拳头,刘大哥镇定的站在那,爽朗的笑了两声,说:“大掌柜的,招子雪亮,兄弟几个确实不是来山里挖参的。而是要去长白山跟鞑子拼命去的。” “跟鞑子兵拼命,就你们几个人,几杆枪吗?” “不错,就我们几个人!几杆枪!但我们不是要跟人去拼,而是…”刘大哥顿了下,抬眼望了下四周的人。 镇九天说:“这里都是我的弟兄没,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快说,否则我先一枪嘣了你手下的人。”他定是以为刘大哥是我们的头,带着我们来做什么造反的事。 刘大哥无奈,只得说:“我们兄弟几个听说长白山里埋着满族人的祖脉,所以想去挖他一下试试。” “怎么个试法?”镇九天把枪头转上,对这话有了兴趣。 “想去看看能不能凭着我们几个把它给断了!” 此话一出,大厅里一阵安静,像被人捂住了耳朵一点声都没有,接着爆出哄堂大笑,镇九天和身边的弟兄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镇九天大笑完,望着我们又嘿嘿冷笑两声,拿枪口对着一步步走下台阶。 待他走到我们身前,我看得清楚这镇九天中等个头,四方脸,嘴唇和下巴上留着小胡子,鹰眉虎目,精明中透着凶残。 镇九天拿枪顶在刘大哥胸口,手指放在扳机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现在我问你,你答我,错了一个字我就开枪。你先说,哪个军的?” 刘大哥说:“原太平军。” “哦,洪秀全的人,缘分,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来这关外起局建绺。不过我听说他这个天王也坐不成了,去见他的上帝了。嘿嘿嘿。”镇九天人在关外,但对关内的事情也是清楚得很,听他的意思,似乎跟洪秀全还有些关联。 “我的这帮弟兄都是捻军的好汉,现在大家是一家。” “什么狗屁一家,不就是打了败仗,成了丧家之犬,给人家收了。我听说你们捻军倒是做了几件大事,杀了鞑子重臣,僧格林心,哼哼,夺了我报仇的机会。” 听镇九天这么一说,我们几人悄悄交换了下眼神,不知他到底什么来路没,为何会跟洪秀全和僧格林心都有瓜葛。但大家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当面提出。 镇九天盯着我们看了下,问:“来这关外做什么?”他这样一问显然对我们刚才回答并不相信。 刘大哥不吭不卑笑道:“我们确实是去那长白山,找那满族人的龙脉。” 镇九天轻轻按下扳机,冷冷的说:“那我要是不信呢?” 大家一下屏住气,心里替刘大哥捏了一把汗。这怎么回答,才能让镇九天相信他的话。 刘大哥镇定自若,望着镇九天,淡淡的说:“如果我有半句欺瞒九爷,您现在就插了我。” “那我就插了你!”说着,扳机又按下去一毫,眼看再往下按就要射出子弹。 大家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一人喊道,慢! 所有人朝着那喊声望过去,我惊讶的现那一声竟然是阎风喊出来的! 他脸上已经紧张的冒汗,一只眼睛布满极限的隐忍,咬着牙说道:“我们…我们得到了一张地图所以要去长白山。” 镇九天愣了一下,然后狡猾的一笑,说:“原来是这样,呵呵,我还以为你们几个真是无知到了极点。不过这也一样是送死!”说着将枪口对准刘大哥脑门,u看书 ww.uukanshu.co 按下扳机。 我们大惊之下,以为刘大哥的头会被枪打出一个大洞。却不想,只有扳机的声响,却不见子弹射出。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那枪里原来根本没有子弹,镇九天一直就是在恐吓我们而已。 阎风意识到自己上当,满面怒容,双拳捏得嘎吱乱响,压住自己的怒火。 镇九天哈哈哈大笑,将枪朝着刘大哥一扔,转头走去。他一定很满意自己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消息。而我们则一不小心,暴露了此去的秘密。 刘大哥深深叹了一口气,背影难掩失望的心情,也许他早就算好了镇九天不过是故意唬我们,但没算到阎风会沉不住气。 就在我们尴尬的站在原地的时候,外边一个土匪跑进来,喊道:“当家的,三姑奶奶回来了,还带着一串肉票呢。” 大厅里一下热闹起来,镇九天站在台阶上猛一回头,满面喜色喊道:“雪里红回来了!快出迎!” 就听外头一声鞭响,噔噔噔几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亮的传过来:“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呀,是来靠窑还是来砸场子的呀!”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6章 土匪寨中商计策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破晓坐在玄龟背上,已经来到了一座小岛,水梦云间,雾里花明,莺歌燕舞,绿叶飘飞,破晓只是觉得,这座岛当真是世间难寻,用神境形容也毫不过分。追书必备 在他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仙境,就在他赞叹之极,却也担心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破晓回头看了看玄龟,玄龟将头缩了进去,随后又钻了出来,嘴里咬着一个海螺一般的物事,交到了破晓的手上,然后慢慢沉下去。破晓笑眯眯地摸了摸玄龟的背,跟它挥了挥手,他心中已经明了,这座岛,当真是辟魔宫的所在,因为海螺之上,刻着一个犹如玄女一般的标记,而这个标记,他在天纵的衣服上见到过。 辟魔宫并非犹如世人所说,乃是天底下至恶至凶的凶煞之地,相反,正如“辟魔”之意,此地恍若神经,又有如何的魔道敢来捣乱。 “只是那个老太婆着实可恶,只怕这里也并非如其表面所见一般漂亮,还是先找到云儿再说。”破晓握了握背上的剑,拔了下来,拿在手中向前走去。 他踩着花径,一路绿柳拂面,桑田遍布,感觉自己走在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里,行至片刻,便遇到了一群来来往往岛上的人。 “阁下留步,在下长弓,九天十地乃非常人所入之境,不知前来有何要事,受谁所托?”那个名字叫长弓的人身后背着一把银光闪闪镶嵌白玉的弓,身着银甲,眼神凌厉,谈吐间却显得极为优雅,说话间不徐不疾,仔细打量着破晓,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傲雪剑诧异了片刻。 破晓见他态度甚好,因此也和善几分,只因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打得过他,再说为何要对付一个如此有礼的人,破晓心中想着。虽然他着急云灵的安危,但如今若是能拉到一些帮手,那便是大大的好。 “在下林破晓,和你们的宫主天纵相识。”破晓打算直接报上天纵的名号,借此给自己让出一条路来。 谁知道长弓表情虽然有些惊愕,但依旧淡淡说道:“原来和宫主相识,只是宫主曾言,他若是不在宫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如今阁下若是想要进辟魔宫,只怕要等到少主回来才好,不远处便是一间客房,少侠请随意。” 破晓摇了摇手,说道:“我不是要来冒犯贵地,天纵去临安,不然我早就让他把那个老太婆千刀万剐了。” “嗯?”长弓皱了皱眉,被语无伦次的破晓搞得不明就里。破晓见他似懂非懂,于是说道:“直接跟你说吧,我的……妻子……被你们这里的一个老太婆给劫了去,今ri我是过来要人的,如果找不到她,我决不会罢休。” “原来少侠年纪轻轻,却也有了妻子。”长弓笑了笑,随后思量片刻说道,“不知少侠所言的老婆婆长得是什么样子?” “她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白头发不多,声音还是微微有些柔和,最突出的……”破晓思量了片刻,“应该是她的灵蛇髻吧。” “让他进来。”从长弓身后走过来一个举止优雅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到阳光下,正是云灵的姥姥。 “老太婆,快把云儿放出来!”破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被长弓一把拦住,轻声说道:“少侠不可无礼,她自小抚养少主,大家都叫她中皇婆婆。” 中皇婆婆冷笑了几分:“你自称是云儿的丈夫,倒也是胆子大的很,我几时愿意将我孙儿嫁给你这猖狂的小儿了?” 破晓一听,顿时愣住:“孙……孙儿?” 中皇别苑,云灵对着朵朵昙花,这里的昙花不似外界,花开百年难得一遇,因为太多,因此昙花一谢虽然短暂却是极为频繁的事情。云灵喜爱昙花,此刻心中却从来没有一丝欢喜的心情。 “破儿,你能找到这里么?”她心里忽然有些担忧,甚至害怕会一辈子见不到破晓,她有些后悔,没有在那时再多看他两眼,如今惹得一身的牵挂,饱受这相思之苦。 中皇别苑,取自中皇山之名,象征着高洁之地,云灵心里清楚,此刻恐怕婆婆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和破晓在一起了,因为……她将要嫁给天纵! “破儿……云儿死都不会嫁他,只盼你快些来,将我带走,不然只怕我们再也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云儿,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中皇婆婆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云灵,嗔道:“如此爱哭,如何配做我中皇的外孙!” 云灵站起身子,摇了摇头:“我跟你已无关系,凌霄剑既然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拥有双剑,当真能够做出什么大事?” 中皇婆婆哼哼笑了笑:“我拿双剑,自然是为了给天纵,天下间只有他才配得上这两把剑,我把你许配给他,便是希望凌霄剑还是你的,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不嫁。”云灵毅然转过身去,身形显得极为憔悴,“天纵也不会娶我的,纵然你将他抚养长大,但你别忘了,这里的主人,是他,而不是你。” 中皇眼神微微一愣,云灵听她不说话,柔声说道:“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自从你把娘生下来,你便一ri没有对她好过,反而逃出了云泪山,祖训你可都忘记了?江碧心若是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后人,真的是要气死。” “你怎知江碧心?”中皇忽然惊愕起来,发觉云灵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气息,缠绕在她的周围,和之前的她显得与众不同,“说,你怎知江碧心?”中皇竟然显得有些怒不可遏。 云灵转过身,“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是吗?”中皇微微回复了平静,随后眼神直勾勾看着她,“那你可知,我们王家都是如何结婚生子的?” 云灵一听,心中忽然产生了不安,她看着中皇,等着她的答案,中皇嘴里一字一句,都戳到了云灵的深处:“云泪山的后人,全是和九天十地辟魔宫的出类拔萃的少年结婚生子,也只有他们,才配的上这百年不破的箴言!” “什么?”云灵顿时被震慑到了,难道天纵说自己晚来一步,就是指的这个来晚一步,天纵原来要找的,其实是自己! “你看看这是什么?”中皇从身后拿出一把剑,微微发黑的剑身,丑陋异常却闪耀的灵气,这不是傲雪剑却是什么? “破儿!”云灵纵身上前,企图夺过,却被中皇反手点中了肩井穴,中皇冷笑道:“也算那个小子有胆量,竟然真的愿意为你放弃了手里的这把剑,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像他这样儿女情长,难成大事,姥姥自然不会让他跟你在一起。可惜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来到了九天十地,就被我一剑刺了过去,只怕此刻应该被投入了大海之中吧。”中皇看着云灵眼睛里不断流下的眼泪,心中微微有些喜悦,她斜睨了云灵一眼,说道,“云儿,还是好好听姥姥的话,嫁给天纵,姥姥绝对不会亏待你。” 云灵此刻心如刀割,她身形一动从中皇手里夺过傲雪,却只抢了个剑鞘,中皇又惊又怒,竟然拔剑径直向云灵的胸口刺去,正当云灵拿出胸口的赤蚺鳞片意图受死之际,傲雪剑微微颤抖,停住不动。 林破晓牵着云灵的手,两指夹在了傲雪剑前端,傲雪剑就像是有感应一般,贴着林破晓的手指,不能前进一分。 “你……”中皇看着林破晓不但没有受伤,反而越发神采飞扬,她之前明明点中了林破晓的穴道,明明一剑刺透了他的心脏,明明见到他已经气绝,如今却突然闯了出来,而且接住了自己的剑。 “老太婆,你当真还有没有人xing,连自己的外孙都要杀!”破晓怒目而视,对中皇恨得是咬牙切齿。 “姥姥,恕云儿不孝,云儿认定,他就是我的夫君。”云灵握住破晓的手微微颤抖,就像是在许下一生的誓言。 “做梦!”中皇瞪着林破晓,就像是看着仇人一般,林破晓缠指一卷,手指点在中皇的手腕上,夺过了傲雪剑,就在中皇从袖口里掏出匕首之际,破晓脚下八卦步法一踏,从偏角点中了中皇的穴道。 “走。”破晓取出背后的凌霄剑,递给了云灵,拉着她逃了出去。 两人逃得好几里地,寻得一处僻静之地,才终于停下来,云灵一把扑在破晓的身上,将头埋得深深的,“破儿……我当真是以为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破晓轻抚着云灵的头发,将脖子贴着她的脸,“你说你要嫁我,我又如何不能找到我的妻子?” 他轻轻拭去云灵的眼泪,眼神里满是怜惜,“你个傻瓜,难道这么轻易相信我会死,还想自尽,当真是笨到家了。” 云灵笑了笑:“就是因为我太笨,所以才需要你领着我,带我回家呀。” 此刻周围微风徐徐,拂着花香,周围没有人影,阳光斜斜照在云灵雪般的肌肤上,破晓捏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深深吻了下去,云灵拥抱着破晓,觉得他灼热的嘴唇就快要融化自己,仿佛两个人已经融化在一起一般,她抬起头来,随后复又凑上前去,跟破晓吻在了一起。 柳风缓缓吹着,云灵看着破晓,笑着说道:“怎么办,我姥姥可是要我嫁给天纵,你要不要带着我私奔?”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还有一个姥姥。”破晓对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很是烦恼,“但是,你要是想嫁,我愿意看着你幸福的,不管怎样,我可以断言,天纵是个举世无双的男人,我当真比不上他的一根头发。”讲到这里,破晓心中隐隐像是被一双手给撕扯着,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云灵,他那时就担心如果云灵遇见比他更好的男子,爱的究竟还是不是他,也正因为如此,破晓从来不敢对云灵诉说出心里的那番爱意,他那时一直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如今这阵感觉又在破晓心里盘旋。 云灵看着破晓轻轻皱眉,再度拥抱了他,“我明白,我明白我要等的人就是你,从那次梦境里我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同样需要我,天纵虽然厉害,但是他保护不了我,他不可能懂我,这辈子我认定的人,只有你啊。” 破晓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那你还说话气我。” 云灵赌气道:“我若是不气你,你肯定会耿耿于怀,还不如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林破晓,我不许你离开我。”她把手紧紧握住破晓的手,“再说了,你认为我嫁给了他,真的会幸福吗?这一切不过是场交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傲雪剑认定的人就是你,我不想再由任何人干涉我的命运,我,王云灵,非林破晓不嫁。” “云儿……”破晓从未想过云灵此刻对自己竟是坚决至斯,原来世上最伟大的不是身份,不是功名,而是那一份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感情,纵然你再伟大,再神武,没有一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人,那也是永无期限的孤独,这一刻,破晓明白,如果他再胡思乱想,那当真是对不住眼前的人。 “云儿,没有你,这合璧心经将永远没有它的奇迹。” “破儿,没有你,这合璧心曲也永远失去它的知音。” “莫失莫忘。” “不离不弃。” 此刻忽然四周兵器闪耀,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对着破晓和云灵,长弓站在最外面,一身的银sè铠甲,气势凛然,冷冷地看向二人。 中皇站在身后,眉间隐约显露出一丝皱纹,却依然能抵抗得住岁月的侵蚀,甚至对于时光的流逝能不屑一顾,从她的眼神中破晓仿佛读出了一丝胜利的味道,“云儿,你真的让我太失望。” “长弓,你是个明白人,等你们宫主回来自然一切皆有分晓。”破晓走上前对长弓说道。 然而长弓却面无表情道:“宫主已经回来,他已经下令,接云灵姑娘回宫,即刻完婚。” “什么?”破晓和云灵对望一眼,看见中皇笑盈盈地望向两人,“叫天纵出来,我要寻他问个明白。”破晓冲上前去,却被长弓一把挡在外面,“林少侠,宫主说了,除了云灵姑娘,其他人等,一概不见,九天十地乃是非分明之地,还请你速速离去,否则……” “否则怎样?”破晓扬眉问道。 长弓嘴里yin森森的白牙一字一字说道:“杀无赦。” 云灵一把挡在破晓前面,对着中皇道:“姥姥,我不会离开破儿一步,你叫天纵出来,我一定要问他个明白。” 中皇哼哼一笑,对云灵说道:“你要见他,等大婚之ri自然有得见,此刻你跟我走,我便不会为难他,否则休怪姥姥手下无情了。”中皇的眉头透着森森冷气,看向云灵,而云灵此刻毫无被她的杀气所震慑,只是摇头道:“你要杀便把我们两个人都杀了,否则云儿绝不跟你走。” 中皇退了下去,长弓双手一挥,粼粼铠甲犹如一片海浪般像两人席卷而去,破晓和云灵拔出双剑,正对这些人,剑影舞动,破晓和云灵顺着剑气冲出一片血路,破晓的剑术此刻堪称越发jing进,就连中皇和长弓见了也不禁微自喟叹,长弓看着破晓剑剑制敌,却从未杀死一人,只是将这些人的手筋脚筋全部砍伤,剑气来往纵横于乱军之中,“这剑术……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剑招……当真是举世无双……只怕只有宫主才能与他一搏……”长弓惊讶地望向破晓,而中皇的脸上浮现着一道道yin郁的气息,挥手喊道:“九天伏魔阵。” 所有人整齐排在一起,围困住了两人,云灵见破晓的招术渐渐被压制,从怀里掏出玉笛,吹奏起来,《合璧心曲》伴随着滚滚浪涛,破晓胸中顿感汹涌澎湃,静下心来,看着层层叠叠的阵法,使出追云逐月,凌驾于万军之上,一道剑气划过,向下一挥,剑花犹如九天神将,披靡万军。笛声盈盈环绕,破晓浑身犹如披星戴月,透过层层敌众,一把抓住中皇的衣襟,脸向上蹭了上去,目光紧紧看着中皇,“叫天纵出来。” 中皇的脸sè渐渐有些苍白,云灵走上前,摇了摇头道:“姥姥,原谅我们,我们不想为难你,此刻你应该看到,云儿没有找错人,他配得上傲雪剑。” “哼……魔头弟子,我又如何认识不出。”中皇冷笑一声,对破晓不屑一顾。 “你说什么?”破晓盯着中皇。 “难道不是么?你的武功杂而乱,虽然厉害,但是你依然隐盖不了那股魔气,好小子,魔魇与你什么关系?”中皇的脸sè中带有微微的苍白,眼神紧紧盯着破晓,破晓和云灵相视对望,却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魔魇究竟是何人。 长弓走上前去,示意破晓将中皇放开,严肃地望向中皇:“中皇大人,魔魇虽然逃脱已久,但是我想不会和他有什么缘故,是不是看错了?” 中皇瞪向他,长弓向后退了几步,“有或是没有,试试便知,小子,你若是不让云儿帮你,不用你那沧浪剑术、蜀山剑招,还有你的轻功,只要你打赢我,那我便放过你和云儿,否则那你只好受死或者滚开这里了。” “姥姥,你这岂非是让他受死?我坚决不会让他这么做!”云灵挺身上前,握住破晓,对破晓说道:“破儿,我们走,他们拦不住我们。” “走?”中皇冷笑一声,环顾四周,“这里四周都埋上了火药,我们大不了同归于尽,宫主既然回来,那我们大可以安然受死,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她说罢看着破晓,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不屑的意味。 “好,我比。”破晓看向中皇,云灵把他的手握得更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破儿,姥姥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你若是不用《合璧心经》,是不可能打赢她的。” 海浪渐渐翻滚,汹涌澎湃地涌来,破晓回头看向云灵,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去,“云儿,我不会有事的,我说过要把你带离这里就一定做到,只是……”他低下头,yu言又止。 云灵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轻轻摇了摇头,抚摸着他的脸颊,岁月的琢磨已经渐渐抹去了破晓脸上的那分稚气,此刻云灵心里清楚,他已经完全成熟为一个可以一生一世永不离弃的人,她轻轻抱住破晓,“不管你的武功有没有那个什么魔魇的,我都明白,我要的只是你,就算在她们眼里你的武功有多么来路不明,我都相信,你能够用它来保护我,也许……那个教你武功的老叫花便是魔魇,但是既然他对你如此厚爱,而且一再叮嘱,我也相信他不会害你,所以破儿……”她抬起头,看向破晓,眼神里弥漫着动人的风,将破晓的心神冲击,“我等你回来,如果你赢了,我就嫁给你,永生永世不再分离,如果真有万一,他们把我抢走,我便会自尽,去黄泉路上找你,只是……破儿,你别让我等太久……” “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子……”破晓轻轻靠着云灵,全然不顾周围层层叠叠的人群,忽然中皇一把将云灵和破晓的手拆开,风声舞动,已经将杀气逼向所有的人,破晓只觉脸颊上风声呼啸而过,隐隐作痛,他拔起傲雪剑,对着中皇。 此刻中皇的打扮正像是久经沙场的女将,身上的披风猎猎作响,席卷着滚滚热浪,一身雪白的铠甲犹如中皇山上的积雪,照得人眼睛生疼。手上所持的双钩对着破晓,“亮招吧。” 破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拔出傲雪剑,对着中皇,中皇凌厉的攻势从破晓身边掠过,破晓呼地急闪,暗自使用失去《合璧心曲》的合璧心经,但此刻成效甚微,当一个人的武功越发到一定境界,那么对于过去的所学便越是觉得低级,此刻破晓完全使不出原来的内力,只能堪堪躲避过去,中皇的双钩一把勾住破晓,破晓步步紧退,抵挡住中皇的攻势,随后中皇忽然清啸一声,在破晓的脸上划了过去,破晓急忙闪过,却还是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慢慢低下。 云灵被长弓拦在一边,见破晓明显处于下风,急忙将玉笛掏出,却被长弓一把夺走,朝云灵摇了摇头,“云灵姑娘,如果林少侠当真和魔魇无关,我自会救他,此刻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魔魇,到底是什么人?”云灵问长弓道。 长弓眼神久久凝望,看着天边,“他是所有九天十地的梦魇,九天十地原来便是一个世外桃源,为了防止外人进来践踏这片神圣的土地,我们便在名字后面加了辟魔二字,只为防止外人进入,而突然有一ri,九天十地来了个叫做魔魇的人,此人一袭金装,闪耀万分,我们只以为他是在世神仙,殊不知他竟是一个魔鬼,其功力堪称是气吞山河,让人为之震惊,而且嗜血成狂,暴栗万分,连辟魔宫的宫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在他将近屠杀整个九天十地之时,方外仙山三十六天的真人前来,也就是宫主的师父们,将魔魇驱逐出九天十地,却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他们留下了一本能暂时克制他武功的书便离开了。如今你姥姥用的,正是这套武功,只要林少侠和魔魇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他就不会有危险。” 云灵心中明白了几分,却又问道:“既然他如此十恶不赦,为何那几位真人不将他杀死,反而要将他放走?” 长弓摇了摇头,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便无从知晓,我们且观战吧。” 云灵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阵不祥的念头,她看向破晓,此刻他已经受了两道伤,而且已经几乎气力用竭,“破儿,如果真是魔魇教了你武功,你可千万要小心……” 中皇招招制住破晓,破晓克制住自己不断翻涌的真气,渐渐明白绝对不能用那套武功,但是中皇的杀意早已萦绕在破晓的周围,破晓向后急退,忽然中皇扭曲的脸映入破晓的眼中,在破晓看来,中皇犹如咬牙切齿的一只猛兽,亮着yin森森的白牙,看向了自己,中皇一把抓住破晓的胸口,破晓犹如数万只蛇在自己的胸口徘徊,撕咬着自己,这种感觉犹如是将自己逼入了万丈深渊,随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在最后一层地狱之中他仿佛见到了地藏王那带有扭曲的脸,不断朝自己念诵佛经,嘴里吐出的箴言化作一个个厉鬼在自己眼前翻滚,破晓的身子开始颤抖,他仿佛见到修罗山的八部众化作佛祖身边的八部天神,却又是堕落之后的凶神恶煞,一个个进入自己的体内,破晓忽然感觉内心被一个爪子一抓,一股力量喷薄而出,就像是世界创立之初的那股壮烈,将自己的浑身堆积甚至是顷刻爆炸! “啊!!!”破晓长吼一声,忽然眼睛变得血光凌厉,像是一只发怒而又走火入魔的凤凰,煽动着羽翅,看向众人,四周散发的真气就像是一根根翅膀,缠绕在众人的周围,云灵急忙上前,想要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却被中皇一把推了回去,“小心,快回去!” 长弓一把抓住云灵,云灵挣脱起来,却被长弓紧紧抓住,“小心,他的魔xing被逼了出来,果然是魔魇的功夫!”长弓就像是仇人一般望向破晓,破晓龇牙咧嘴,环顾着四周,道道火热的真气已经将所有人弥漫地睁不开眼睛。 “什么魔xing,什么魔魇,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最爱的人,这都是你们逼得,都是你们逼出来的!”云灵跪在地上,眼泪滴在地上,像是颗颗珍珠,凝落在地面之上,化作道道烟尘,将整个地面,整个世界都灼烧得干干净净。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和他们作对,她看向破晓,那不是别人,是她最爱的人! “云儿……你怎么哭了……”冒着红光的破晓眼睛望向云灵,所有人的神情顿时凝固了。 云灵抬起头来,望向破晓,她一把挣开长弓,推开中皇,跑到破晓面前,轻轻抚摸着他那滚烫的脸,“破儿……” 破晓慢慢轻揉云灵的手,此刻他浑身燥热,在短暂的魔xing大发后清醒过来,望着云灵,他轻轻将云灵的眼泪拭去,轻轻一笑,“我做到了,傻瓜,你别哭,现在我的样子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云灵笑着摇了摇头:“不,现在你的样子和以前一样,破儿……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之前我的心好乱,但是我好像听到你哭,我告诉我自己,有个人在等我,我不能让她哭,你一哭,我的心忽然疼起来,而且是巨疼无比,我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抽出来一般,云儿……” 云灵轻轻遮住破晓的嘴,没有让他继续往下说,而是凑上前去,将他的嘴盖住,吮吸着他那火热的嘴唇,“从今以后,我王云灵,便是你林破晓的妻子,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破晓笑了笑,“哪有这么哭哭啼啼的新娘和这样难看的新郎,云儿,等我回去,我们再办个漂漂亮亮的婚礼。” “嗯,你记住了,你欠我一场洞房花烛,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拜两次天地了。”云灵笑着搂住破晓,“破儿,第二次拜天地我想和秋雪姐姐他们一起,这样很热闹,很有意义。” “你既然是我的夫人,那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破晓揉了揉云灵的头发,将她的青丝盘旋在自己手上。 “怎么可能……明明练了魔功,竟然还能如此清醒。”中皇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连长弓也惊住不出一语。 “老巫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破晓指向中皇。 “果然是魔魇后人,自然留你不得。”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掠过,就像是一头巨龙的影子,盖过了天际,天纵落在了地面上,冷冷对着破晓。 “天纵?”破晓皱眉看向他,忽然云灵一把拉住破晓,“不对,他不是天纵。” 那个天纵冷笑一声,忽然一掌推去,将所有人分开,云灵被天纵一掌吸过,破晓急忙上前拉住,却被中皇一掌拍去,将两人分开。 天纵轻轻搂住云灵,凑上前去,仿佛闻着她身上的那阵花香,“好香的姑娘,我若不是天纵,那么谁是?”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周围,无人敢应答。 “快放了她。”破晓将剑指向天纵,天纵却轻轻一挥,破晓的身形便向后退了几步,“就算你能克制魔功,但你依旧是魔魇的传人,留你不得,今ri我便要将你血洗,祭奠九天十地死去的亡魂!”天纵纵身向前,一把抓住破晓,破晓想要运功,却运不上来,只是感觉千军万马在自己的身体里奔腾,一片腥风血雨在自己的体内涌起。 破晓嘴里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样子比之前所见还要狰狞,天纵冷冷一笑,将他抛掷半空,从怀中抽出一把剑,径直刺向破晓。 “不要!”云灵挣脱着上前,却被三个人将她拉住,此刻她看着破晓渐渐下落的影子,心中忽然感觉到了最后的绝望,像是天崩地裂,鸿蒙初开,将一切都化为乌有,此刻云灵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被抽离,随着破晓下落的影子一点点地流逝。 天空中闪过一道影子,原以为是天纵的刀光,却发觉几只轻巧的燕子飞过,叼住了一个人影,向前扔去,而一个矫健的身子忽然跃起,像是一只老虎,却是带着雪白的毛皮,带着破晓,继续狂奔,奔至海边,玄龟的身形慢慢浮现,将白虎和破晓背在背上,沉入水中。 “孽畜。”天纵咬了咬牙,向前追去,却在地上轰然掀起一团迷雾,一条巨蟒划过,将所有人包围在血腥气之中,随后沉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四神兽……”云灵嘴角浮现出一丝希望的笑容,她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却因为太累,慢慢闭上了眼睛。 “破儿……我等你回来,如果我当真被他们绑去成婚,请恕云儿此生先走一步了……” 那是一片高高的婆椤树,扶桑花缤纷落下,仿佛奏着一曲动人的挽歌,远远的传来阵阵梵唱,地上开满了不为人知的繁花,紫鸢双尾摇晃着两条明晃的尾翼,忽左忽右,忽高忽低,飞燕鸾羽拖着长长的五彩斑斓的花枝,伴随着五光十sè的叶子,一点点垂在地面,吟吟浅唱。那是一片开阔的白玉石阶,一层层向上蜿蜒延伸,鸟语啾鸣,那是菩提鸟眨着眼睛对你唱着歌谣,面对着迷蒙的雾气,那层层光晕在雾sè中染了一片光彩,天仙玉树犹如一位位白璧无瑕的仙子,立在隔岸的瀑布之中,掩印出阵阵倩影,风儿吹起,翩翩起舞间画起一个圆圈,将所有人笼络在她的臂怀。 破晓醒来的时刻,阆苑碧环垂在他的鼻子上,将他逗醒,他站起身来,看着这一片仙境,恍若身处在梦境,亦或是自己已经到了天堂。他环望着四周,回顾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然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和云灵在层层包围中,许下了一生的誓言,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他为她克制住了心魔,然后呢?如今他的妻子,究竟在何方? 破晓的心中空空落落,看见这一片如梦如幻的场景,却是没有半分的欣喜,相反,他开始恐惧,因为这里的空旷,这里的绚烂,这里的朦胧,甚至这里的不熟悉,都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会找不到云灵,而云灵也肯定找不到他。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俗世与仙境的迷蒙之中,如果他不赶紧逃离,那只能说明所有的一切都将毁灭,所有的生存都将会是地狱。 “云儿!”破晓高声地呼喊起来,只希望这里还是九天十地,还是和云灵情意绵绵的地方,只是因为换了时间,这里换了风景,其实都一样,其实都一样! 他不敢再看着这一片风景,他的心就像是被层层叠叠的柳枝拂过,浑身散发着怒不可遏却又无从发泄,他忽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将要喷涌而出,如今他的敌人,是时间,是时间在与他较量。如果他知道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破晓一定会将他撕碎,此刻已经过了多久,云灵是不是已经被逼得出嫁,他耳边回荡着云灵的誓言:“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会去陪你……” 破晓的心此刻像是被一层层撕碎,他后悔,后悔不该和云灵许下那个约定,他要她好好活着,要让他的妻子好好活着。 “年轻人,你的伤可刚好,若是再动用内力,我可救不了你。”一个白衣老头走了过来,背着一筐柴火,却没有沾染一丝灰尘,他的白衣就像是天上的云彩,飘荡在天空之上,脚步虚浮,一点点向这里走来,或者说飘来。 “前辈,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花招来耍我,你这样的高人我见多了,也见厌了,你们比我们高深,却非要打扮得不伦不类,好像跟我们走得很近一样,其实你离我们还很远,不,是我们差你们很远,但我们不自卑,不会羡慕你们,因为你们比谁都孤独。”破晓看见一个又一个奇怪的人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觉得自己变得厌世弃俗起来,他现在只想回去,只想找到云灵,然后回到云泪山,甚至是把断龙石放下来,他也心甘情愿。 白衣老头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破晓的手腕,“嗯……看样子魔功还没有净化得彻底,脾气果然暴躁得很。” “是你救我来的?”破晓问道。 “不,是四神兽。”白衣老头依旧不改慈祥的面容,犹如温和的风吹向破晓,破晓甚至觉得自己被佛祖感化一般,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四神兽?你是说小虎小龟他们?他们不应该在中原吗?”破晓听见四神兽,心里渐渐有了一种亲老头微微一笑,“它们在宿命之子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它们本来也不过是三十六重天所豢养的宠物罢了,不过是中原的寻常人把他们想得过于神奇而已。” “什么?宿命之子?三十六重天?”破晓被搞得一头雾水。 老头抚了抚胡须,道:“你便是对抗天劫的宿命之子,而这里便是九天十地之上的三十六重天。” “啊啊?”破晓眨了眨眼睛,“什么跟什么?” “想回去吗?”老头问道。 “自然想。”破晓瞪了他一眼。 “据说你在扬州琼花宫的时候力闯天关,那番真情当真令我们动容,此刻你可愿意闯过这天下最险最凶的三十六重天,去救你的至爱?”这个老头像是对破晓的一切都知晓,如数家珍地将破晓的种种道来。 破晓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想让我送死,同时想让那个假冒的天纵抢去我的妻子。” “如果你闯不过去,那你别说真的天纵,连假的天纵都打不过。” “你是说天纵也……等等……”破晓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天纵的师父,快叫你那宝贝徒弟回来!” “哈哈哈哈……少年人,先别着急,一切等你过了这三十六重天,自然会有分晓,到时我不说你也会明白,你只需记住,天纵闯过这里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花了一年的时间闯过去,你如今十七对不对?你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假天纵可要娶你妻子过门了。”老头子淡淡一笑,犹如温暖的雪花将所有的一切融入其中,随后脚下虚浮,向后退了过去。 “喂,站住!”破晓伸手yu要拦住他,却只看见他的白发隐隐消失,破晓就像是抓住了一泡幻影一样,从手中流逝,这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摸了摸傲雪剑,还好没有被那个老妖婆抢去,幸亏那个天纵出手,不然如何闯过这个该死的什么三十六重天。 “好端端地模仿神话故事,这里的人当真是神话话本听多了,以为到哪里都会有一个嫦娥,吃饱了撑的。”破晓嘟囔了几句,但是懒得纠缠,在他身后是一片汪洋大海,看不尽尽头,而那些神兽也不知去哪里吃草或者是喝水去了,破晓甚是无语。 他摸了摸怀中,忽然摸到那个玄龟给他的海螺,他捏了捏,心中大喜:“太好了,这应该就是玄龟让我呼唤他时用的海螺,这下可以回去了。”他举起海螺,忽然手中风声一紧,将他的海螺从手中卷走。 “小小年纪鬼点子挺多,比天纵当年灵活多了,过这一关他可是花了十天。”一阵清幽温柔的女子的声音传向了这边,“这个入境的资格你算是有了,接下来在你面前的将会是天界里才有的奇幻美景,记住,徒有武力不够,更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林破晓,你进去吧。” 在破晓的面前婆椤树慢慢移动,一道光晕向他袭来,破晓喊了声道:“大姐姐,你把我的海螺还我,是你们耍赖,我要回去救我的妻子,别闹啦!” “九天十地的守卫已经是举世无双,远不是中原的大派所能比拟,你若是真心爱王云灵,那你便用你的《合璧心经》,冲破这层层阻碍,不要寄希望于侥幸,记住了,你的宿命箴言,是叫做情倾天下。” “情倾天下?”破晓记得那个瞎子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喂,那我若是闯不过去你们记得去把她带回来!” 此刻周围只有风声,破晓快步向前,拨开光晕笼罩的树枝,轻抚在破晓的脸颊,面前一块白玉雕成的石碑,分明写着:太皇黄曾天。 “嘿,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破晓轻轻抚摸那块石碑,向前走去,却闻声从四周传来阵阵恶臭,以及喧闹的鸡鸭鸣叫,破晓捂住嘈杂的耳朵,看着四周,却只听见那些叫声以及闻到那些臭味,却不知那些东西从何而来。 破晓听见那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道:“这里脏得很,还请少侠将我这里打扫干净,这太皇黄曾天是最接近凡间的一重天,所以味道有些怪,还请少侠不要见怪。” “喂,你们耍我吧,这是叫我做苦力还是做什么,我没心情跟你们玩,快把海螺还我。”破晓伸出了手,正对着空空落落的四周,无人应答。他在雾中四处寻找,想着哪里才是恶臭的源头,他推开一间农舍,忽然看见满是拥挤的鸡鸭,阵阵恶臭正是从此处散发,破晓捂住鼻子,克制住快要呕吐的情绪,高声喊道:“不要吵啦!” 空气都快要把耳膜撕碎,破晓痛不yu生地捂住,浑身不住地颤抖,他握了握手上的剑,想要一把将这群鸡鸭全部砍死,这样才可以打扫干净,就在此刻,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停下手里的剑,看着这个变态的小屋子,几百只鸡鸭被关在这里面不被闷死才怪,u看书 .uukansu.om 破晓一剑劈破了这间屋子,顿时鸡鸭乱飞,破晓的身上全被鸡毛沾上,痛苦地看着这些欢乐的家禽或者说是禽兽从眼前的屋子飞走,破晓吐出了嘴里的鸡毛,呼了口气,看见不远处的大海,他在地上一剑劈出一道宽阔的沟渠,又在另一处劈了一道,他从海中引入海水,将地面上那一堆污浊全部都冲入了另一道沟渠,稀稀拉拉的脏污顺着海水冲了进去。 破晓拍了拍手,“喂,只要这样不就行了,你们脑子进水还是如何,这样子对待这些鸡鸭,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已经把这里冲刷干净,剩下来不关我的事情了,喂,我可以走了吧?” 此时天空中传来那女子略带生气的声音道:“你弄走了我的鸡鸭,这叫我如何养活,它们四处排泄那我该怎么办?” 破晓耸了耸肩膀:“你懂不懂什么叫天人合一,你若是再不开门,我一把全把你的鸡鸭给杀了,叫你这里血流遍地,你信不信我把这里变g rén间地狱?” 面前的大海突然分开,开起了一道长长的小路,破晓略一思索,便走了过去,没多久便到了另一块玉碑前,上写道:太明玉完天。切之感,直接喊起了小虎小龟之类的。 第17章 山中有宝话人参 双响见有人跟他聊天,精神头也高起来,把枪放地上,搓搓鼻子说:“我们大当家的就一人,再没有什么大哥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叫他大哥!他非跟你急了不成。” 我大感意外,一个人还会因为别人叫他大哥急了,叫二哥反而高兴的! 双响说:“你知道我们大当家的是哪里来的吗?” 我摇摇头,这我肯定不知道。 双响说:“我们大当家的是山东人事,听说早年带过兵,后来给太平天国打败了,逃到东北,才起的局子。” 我一听还有这么个由头呢,感情这镇九天和太平天国还有这段夙愿,难怪他说和咱们有缘分了。 双响说:“山东人最敬佩的人是谁,你知道不?” 我摇摇头,不知道。 双响说:“你咋个这都不知道。我一个关外的都知道。武松呀!” 哦,武松!对,武二郎! 双响说:“所以山东人最敬武二郎,也就喜欢别人叫他们二哥。那大哥是谁呀?” 我说:“武松的大哥是武大郎呀!” “照呀!所以你要是叫人家大哥,那不是叫人家武大郎呢!能高兴吗!”双响一拍巴掌,兴奋地说。 我这才转过弯来,感情里面还有这层道理在呢。武二郎,武大郎,二哥,大哥,那可是不能叫错了。 双响压低声音说:“不过在我们这,老二指的是这个。”手指朝着裤裆里指了指,脸上憋着坏笑。 我捂着嘴巴,心想你这个小崽子,心眼可是真不少,背后还拿大当家的开玩笑。 我笑道:“你这土匪当得真是舒服,油水不少吧。” 双响唱道:“当胡子,不发愁,进了租界住高楼;吃大菜,住妓院,花钱好似江水流,枪就别后腰,真是神仙太自由。” 双响跟我说了很多他当初来当胡子的原因和想法,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吃饱饭才上的山。可是来了之后发现,当土匪想吃饱饭也是不容易的。虽然来了之后,没有饿过肚子,可是去砸窑抢地主家也是冒了生命危险。好几个弟兄都因为砸窑失败而丢了性命。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运气好的缘故。因为不管你是冲还是不冲都回遇到危险,要是做了逃兵,还会被当家的家法处置。 说到逃兵,他特别提到:“这次猫冬回来,有几个人没有按时回山寨,大当家的派了蜈蚣刀下山去清理门户了。” 我问:“蜈蚣刀是什么人?”这个报号给我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好像有一只蜈蚣在我头发里钻来钻去。 双响说:“蜈蚣刀是四梁八柱里负责插千的,也就是相当于探子的职位。其他几人分别是,粮台--胖大海,炮台--顶天雷,秧子房--雪里红,花舌子--鹧鸪斑,字匠--小白龙,水香--沙里风,翻垛--神算子。” 我说:“那这几个人听名字也都是身手不凡了。” 双响说:“蜈蚣刀的来历我听说过一些。据说他本姓吴,叫什么不知道,善于使青子(刀)。他使青子比常人快了好多倍,就像一人长了几十只手一般。他来山上前的外号就叫百足千手,到了山上,报号蜈蚣刀。” “蜈蚣刀,蜈蚣刀。”我喃喃自语,心里勾画出一个长着百足千手的怪人样。 这时,进来一个小喽啰喊了双响出去,过了一会他端着一个竹匾进来,上头搁着几个窝头和咸菜疙瘩。 我们众人把窝头和咸菜都分了,陆常友拿着说:“就吃这个?你们土匪连肉都没有。” 双响说:“平常就吃这个,刚猫冬回来,寨子里也没那么多肉。回头问问当家的能不能给点。” 陆常友拿着窝头和咸菜出去了,二宝坐在炕上一声不吭的吃着。 我一拍大腿,想起背包里还有剩下的熊肉,连忙找了出来,然后穿在匕首上,伸到火炕里烤着吃。 这土火炕里烤肉只怕我也是第一人了。 胡乱吃完了晚饭,双响在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火苗上头升起一道黑线,一直挂到屋顶。 晚上聊天的话题先从我身上开始,我说了来之前怎么跟大家认识的,第一到关外的感受,路上遇到的事情,怎么捅黑熊屁股,怎么被老虎咬伤,怎么在野猪林遇到土匪,还有我这兄弟怎么病倒的。三言两句,东拉西扯也说了个大概。 双响听我说崔仁贵病倒,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说:“这是先受了惊,再被老北风一吹,寒气攻心,导致经血不调,元气不足。” 我问:“是呀,好几天了,不见好。可怎么办呢?” 双响说:“简单呀,喝参汤,两天就见效。” 我说:“照呀,可上哪里找这人参熬汤去。”我知道人参是东北三宝之一,可这东西毕竟不是乌拉草,遍地有,一摘一大把的。人参我见过,也听说都是在深山老林里,据说还戴着仙气,人要去摘,会自己跑。 双响说:“咱们这后山就有人参,可惜,不敢进。”拿柴火拨一拨火苗。 我问:“这话怎么讲?怎么叫个不敢进?要不,我去求求大掌柜开恩。” 双说:“咳,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是那山后头不干净,我们自己都不敢进去呀。” “不干净?怎么个意思?” 双响眼神立刻变了,嘴巴绷起来,说:“传说啊,几十年前,这里还没有这寨子,来了很多挖参,采金的人。他们先发现的我们那个进门的大洞,洞里的石头天然有个人形,又正好十八尊,于是叫个十八罗汉洞。他们白天去后山采金,挖参,到了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但到了后面,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大家一开始没在意。因为都是五湖四海来的,谁也不干涉谁,来来走走很正常。但几个月后,大家发现不对劲了,好多互相认识的也都不见了。大家商量后,决定结成一块,进到后山里去仔细找找。这样几十人一起进了后山,居然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从此,那后山就再也没人敢去过,因为采金在山腰那留了许多洞,到了夜里会有绿色光发出来,像狼的眼睛在发光,因此得名狼眼窝。” “狼眼窝?难道他们都是被狼吃了吗?” “这不知道。关外狼也有,可这却没有见到过。所以到底那些人去了哪里,现在也不得知。” “原来如此!那后山也有人生了。” “当然有,上好的六叶参就产自这山里。可惜没人赶紧去采,玩命了那是。” “六叶参是什么?”我好奇这人参还分个叶子数的。 双响笑了,指着我说:“你看,暴露了吧。在大掌柜那,你们还说是来关外采人参的,连个人参几品都不懂。” 我立马脸红了,慌忙摇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哎呀,这,真是” 双响说:“没事,大家都一样,混口饭吃。”接着把人参怎么分品,采参时间和方法简单介绍了下。人参从生长到成熟每个阶段的名字都不同,初长叫三花子,五年后叫二甲子,在五年叫灯台子,再往后就看那叶数,叫个四品叶,五品叶,六品叶。每年采人参主要在四月到九月之间。头两个月叫放芽草;六七月叫放黑草;八九月时候最好,叫红榔头市;过了九月只能放韭菜花了。到冬天,采参人要辍棍下山。因为人参总是和杂草混杂在一起,往往被掩盖在草叶之下,因此想在大山里找到一颗人参也是极为艰难的事情。这就需要有经验的采参人带路,这样的人叫把头。把头要会观山景,拿棍子打叶子找山参,等找到后,系上小红绳,挂上铜钱,锁住了棒槌,再用鹿骨针一点点清除人参边上的泥土,这样一颗人参从发现到采挖出来往往需要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我点点头,内心里对采参人佩服致敬。原来这采参跟拔萝卜还真不一样,同样是土里出来的,果然待遇不同。 我们俩聊得正高兴,听到隔壁人声嘈杂,uu看书w.uukanhu 想必是刘大哥他们回来了。 我轻轻走到屋门外,见一个胖子拥着刘大哥几人进屋,在门口一拱手说了些客气话,跟着踉踉跄跄被两个小崽子扶了回去。双响在我耳边说:“这就是粮台胖大海。”我哦了一声。 这时铁大哥从屋里出来,见我在门口,走过来。双响识趣的出门走了,留下我们自己谈话。 铁大哥问:“今天都好吧。” 我说:“都很好,你们呢?” 铁大哥说:“跟那镇九天谈得不错,留我们吃了晚饭。明天说再给我们正式接风。” 我说:“好,那就好。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铁大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说:“估计还要住几天。你也正好安心养伤。仁贵的身子怎么样了?” 我说:“还在发烧,再养几天估计会好吧。” 铁大哥点点头,说:“先这样吧,你也早点休息。有话明天说。” 我笑着点点头。各自回房去了。 上了热炕,伸开了腿,浑身一下舒坦多了。走了那么多天,总算有张床能睡了。转头看了下仁贵,见他呼吸均匀,气色也不那么难看了,心想他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老话说的好,福祸相依,若不是遇到土匪我们今晚还要在树林子里过夜。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他的命就没了。 那土炕烤得我身上一阵热乎,脑子放松,滑向梦里。 忽然,外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喊:“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你打死我好了!” 跟着一声鞭响,听到另一个女人说:“哼哼,姑奶奶就好调教下你这个小雏子。” (本章完) 第18章 灶房里头听熬鹰 那女孩的叫声一下刺激到我的神经,轱辘一下翻身起来,披衣到了门口,悄悄打开一点门缝往外看。 听那声音又喊了几下,回答她的还是鞭子和雪里红的呵斥。 我当然不是为了瞧什么热闹,只是一个女孩落在土匪窝里,又被这般呵斥难免引起一些好奇。之前听人说过土匪绑票杀人的事情,现在身处其中,不免有些担心那姑娘的安危。我不去解救并不是忍心看着弱者遭罪,这与正义无关。只是土匪有土匪的规矩,他们绑了人,你若是强出头就是要与他们抢生意。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刀刃上见分晓。我听那女孩只是哭闹,却不像有什么生命危险,心里也只能祝福她熬过这夜。不过土匪一般绑架人不会下狠手,吃点苦头难免的,只盼着她家人早日来替她赎身的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大家也都起了。早饭还是窝头和咸菜。看来土匪一日三餐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吃什么。 吃过饭,刘大哥,阎风和铁大哥过来看望了下仁贵。可怜的崔仁贵,昨天一夜里时不时说些胡话,求我们别扔下他之类的。山寨里有些草药,我央了双响胡乱煮了些,回头喂给仁贵喝。 大家重新聚集在隔壁的上房。先是刘大哥跟我么你说了昨天跟镇九天商量的情况,总体来看他对我们还是客气的。收下礼物后非常高兴,表示后边的路只管放心,他愿意派人护送我们出了这荆棘岭,一直送到长白山禁区里去。 阎风接过话题,有些疑惑的问:“奇怪的是,昨天一晚我也没见他提过那密道图的事情。就跟没听到过一样,这老狐狸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难道他对这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吗?” 刘大哥摸着胡子,沉思起来。其余人也觉得既然这事有些不合情理,一群土匪知道别人身上有宝藏怎么会不眼馋呢?莫非他们是打算找个机会暗处下手,再偷走那密道图。可是既然我们已经身在山寨里,还需要这么费事吗。这群土匪行事好生让人捉摸不透。 铁大哥说:“也可能这波强人心有侠义,听到我们是去和满清对抗,便不对我们下什么毒手。” 我想起昨天双响说那镇九天也是闯关东来的关外,问道:“那这镇九天的来历你们问了吗?” 刘大哥说:“我们简单问了下,镇九天说他原本在八旗军里做到正都统位置,在跟太平天国于山东打仗时候输了,怕朝廷怪罪,带着几个部下逃到关外。他占山建绺,报号镇九天,就是以因为洪秀全自称天王,他便要镇住九天,让他这个天王做不好。哼哼,说起来跟我们也是有点缘分。” 阎风狠狠地说:“镇九天是汉人,却愿意给鞑子做走狗,败在太平军手里也是报应。现在躲在关外称王称霸,也是他气数未尽。等我们得了龙脉里的宝藏,重建一只军队,到时候非让他给我磕响头不可。”看来阎风对镇九天羞辱他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此时不得不忍,待到以后再寻报仇机会。 陆常友问:“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上几天?若是那镇九天不让我们走,岂不是要困一辈子。” 他这话一出,几人脸上都飘过一层阴影。这问题确实不好答,主动权在别人手里,我们就像羊圈里的羔羊,牧羊人不开栅栏,我们是哪里也去不了。 刘大哥说:“我看这人行事豪爽,应该言出必行。他说等几天就先等几天,现在时机对我们还是有利,大家也不必多想,只管安心在这里休息。说句玩笑话,只怕出了这土匪窝,就再没有这么热的炕头可以睡了,呵呵呵。”这话倒是不假,往后路上依旧风餐露宿,想找张大炕睡觉恐怕不易。 叙完话,各人回房休息。我回屋后,见双响已经把药汤放在桌上,冒着热气。我端起来,拿勺吹凉了些,轻轻拍醒仁贵,一点点喂他喝了整碗汤药。他喝完后又睡去,脸色看着已经比昨天又多了些红润,算是让人放下心来。 我端着碗出门,想给双响送回去。其实我换碗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昨晚听到喊声的土窑外看看,想知道那姑娘如何了。那土窑离着我们住地五十步远,我走的门口外,见里面没有灯亮,站了一会,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上前敲门。这时门自己开了,走出来一个小崽子,穿着一身破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腰里憋着一把刀。 那小崽子看到我,好奇的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笑了说:“我是我,压着腕。” 小崽子说:“不用对词,我又没有喷子(枪),用不着闭着火。” 我又笑了,问:“昨晚你守这里?我听到有个女孩在这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崽子说:“昨晚上,三姑奶奶熬鹰,那肉票不听话,又哭又闹的,折腾半宿才消停。”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揉揉眼睛说:“害得我也没睡好。” 我问:“熬鹰是做什么?这屋里有鹰吗?” 小崽子说:“不是鹰,是人。熬鹰就是折腾他们,不准他们睡,耗着他们的精力,怕他们跑了。”说完又打了一个哈切。 我问:“怎么个熬法?” 小崽说:“给每个人手里拿个东西,比如给个铃铛什么的,让你摇。你摇五下,就给另一个人,一个个传下去,不准停,谁停了就给谁一鞭子。” “啊,那这样人岂不是不能睡觉了,还不给折腾死。”我大吃一惊,心想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法子。 “折腾不死,就是熬着,让肉票没精神跑。也让他们早点写信给家里,好早点脱手。来这都要受罪的,又不是来旅游的,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呀。”小崽子靠在墙上,眯着眼,打起盹来。 我拿着碗走了,心里真替那个姑娘担心,竟然被这样折腾了一夜,不知道人还有气不,老天保佑她早点被家人赎回去,别留在这出什么事。 我跟几个小崽子问了路,找到后边一个大木房,上边竖个烟筒,带一个铁帽子。这是土匪的厨房,双响正在这干活呢。 我推开木门进去,见里头蒸汽弥漫,几个大灶都生着火,上头的锅咕噜噜冒着热气。墙上挂了一溜的腊肉,玉米,辣椒,土豆,大蒜等,让我这个好几天没吃过正经饭的人看了,觉得场景十分感人。屋里几个小崽子,有烧水的,有揉面的,有切肉的,叮叮当当热闹非凡。我放下碗问双响在哪?一个人指了指里面,我拨开蒸汽,走到里头,见双响正在地上劈柴烧火。我过去问了声好,蹲下跟他一起干活。 双响朝一边挪动,给我腾出个地方。我拿着个小斧头,把大柴劈开了,他往炉子里放。 我问:“这么大厨房,东西真不少,有鱼有肉的,还顿顿吃窝头咸菜。” 双响说:“那也不能见天吃呀。这是刚过完年,大家伙回来拎上山的。猫了一冬,谁也不好空手回来不是。” 我问:“这厨房里天天这么烧着,没个断的。” 双响说:“冬天里喝水洗澡都要热水,可不就要天天烧着。等天暖合了,就不用这么烧那么多灶了。废柴火呀。” 我问:“那柴火都去后山砍得吧?不怕那里闹鬼的。” 双响说:“不用跑那么远,厨房后头就连着后山,有个门出去就能砍柴。狼眼窝离着远呢,还要走几个弯道才到。” 我跟双响又东拉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话题一转,回到那关人的小屋里。我问:“昨晚上你听到女人喊了吗?还有鞭子响。” 双响毫无兴趣的说:“有吗?没注意。” 我见他对这话题没兴趣,赶忙加了一句:“我听到了呀。叫得挺大声的,你们那个三姑奶奶还呵斥呢。” 双响说:“哦,熬鹰呢。肉票不听话,常有的事,抽几鞭子就舒服了。” 我一听“舒服”二字,头皮一麻,鞭子落在身上哪里还有舒服的。小心的问:“那门口的小崽子说,熬鹰为了不让他们睡觉,好让他们没力气跑了。” 双响说:“你说的那是挂鞭吧,看管秧子房的小崽子,三姑奶奶的手下。” 我说:“对对,uu看书 .uukashu.c就是他,叫挂鞭。” 双响说:“对呀,整天替三姑奶奶挂鞭子,大家就叫他挂鞭。” 我问:“这熬鹰都是谁想出来的,这般折腾人还不把人折腾死了。” 双响说:“熬鹰算是最轻的啦,那还有打瓜皮,挂尿桶,咬屁股,看天的呢。哪个不是真要人命的,抽几鞭子不叫什么大事。” 我细细一问,才知道他说的那几种也是折腾人的方法,而且一个比一个恨。打瓜皮是拿了人在脸上削肉,弄得脸上血淋淋的,让其他肉票看,催促他们赶快让家里人来赎身;挂尿桶必须是一家的,最好祖孙两个,爷爷脖子上挂着尿桶,让孙子往里头撒尿,一挂好几天,人要呼吸,天天闻着骚气,别憋死还难受;要屁股是让肉票一个个蹲下,后边人脸对着前边人的屁股,串成一长串,跟个蜈蚣似的;最狠的还是看天,找一棵碗口粗的树,把头拉弯下来,顶上削尖,差劲一个人的屁股里,然后一松手,那树弹起来就把人带上去了,跟着就坐在树头上,一点点往肠子里滑,那人就给活活折磨死。 听了双响漫不经心的给我讲解,我头皮一阵阵发麻,想不到土匪如此凶残,人命在他们手里如草芥一般。我想起那姑娘昨夜被折腾的如此惨,不知后头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她。出神的望着灶里的炉火,手头早忘了劈柴的事。 双响见我发愣,推了我一下。我一惊,醒过来,手里敲个不停,却没了话头。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喊道:“有空手的没有,给秧子房里送桶水去?” (本章完) 第19章 秧子房里会彩蝶 那人喊了几声,无人答应,正要出去。我站起来喊道:“我没事,空着手呢。” 那人回头,隔着一层层蒸汽,互相谁也瞧不清楚谁。他说:“那你去吧,提一桶水。” 我拿着水桶舀了半桶凉水,心想他们是用来擦还是用来喝,冬天里的水冰冷刺骨,只怕手受不了,又加了几勺热水进去。这才提着水桶去那秧子房。 走到秧子房边上,见那叫挂鞭的小崽子还靠着墙打盹。我拍拍他,他醒来,眼角挂着眼屎望着我。 我微笑着说:“给犯人送水。”其实土匪管他们叫肉票,我习惯性的还是叫成犯人了。 挂鞭伸手将门推开,脸还是朝着外头,对于屋内什么样子一副毫不关心的表情。他可能已经看腻了,又可能这里头实在没什么新鲜事,关来关去就是一些人。哭哭喊喊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提着水桶进到屋里,见到里头地上围坐着五个人,看衣服样貌,四个是轿夫,一个小脚老太太,却不见什么小姑娘。难道那姑娘给带走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将水桶放在他们当中,那老太太睁开眼,赶忙伸手进去捧了水自己喝了几口。我这时想起忘了给他们带一个瓢。四个挑夫也起来,眼神涣散,弯下腰趴在桶上像牲口一样喝水。看他们神色状态,昨晚一定没有睡好,精神头萎靡,走起来都一步三摇,别说跑了。 那老太太双手捧了水往身后走去,走到窗子边靠里的角落,对着黑暗处说:“小姐你喝一口水吧。” 我走进了一看,才现原来在那角落里绑着一人,正是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这屋是泥砖做的墙,只有靠里有个不大的窗子,也就够伸个脑袋出去。屋里头昏暗,那角落在窗子边上,正好是灯下黑的位置。 我见那姑娘身上衣服有一道道的破损,显然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她脸色惨白,不知是肌肤本就白皙还是这一夜的折磨弄得她憔悴不堪。她低着头在那老太太手里喝了几口水,喘气方匀。 那老太太望着我说:“这位大王,不知几时放我们回去呢?”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忽然听那姑娘喊道:“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土匪。我是死也不会给家里写信的。滚,你给我滚出去。” 那老太太慌忙给我下跪,央求:“大王莫怪,大王莫怪。老身给你叩头了,你莫要打我家姑娘。” 我这时反应过来他们当我是土匪了,可这一下哪里辩解的清楚。我先扶起了老太太,望着那小姐。她咬着嘴唇,恨恨的望着我,大眼珠子滴溜溜圆,倒是十分好看。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去,听到身后喊道:“滚,滚,我就是饿死,也不给家里写信,给你们钱。”我叹口气:“好倔的丫头。”回手带上屋门。 挂鞭还靠在墙上打盹,他的口水沿着棉袄衣领往下流,身子抱成一团。他这样看守肉票,只怕跑光了都不知道。 我回到屋里,见二宝正在给仁贵喂粥,心中大喜,跑到窗边看他已经睁开了眼,只是眼里无神。 仁贵看到我,露出笑容,却没力气说话。 我说:“你安心养身子,我们现在很好,等你身子好了,才走。” 二宝说:“一会大家吃饭,大王请我们吃饭,都去。”他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不太习惯的样子。我这一路也很少听二宝说话,都是埋头做事,十分勤恳的样子。 我点点头,走到门口望着那管肉票的泥房子,想起那小姐来。 到中午时候,一个小崽子过来请我们去大厅与大掌柜的一通吃饭,给我们接风。 我们一行人来到十八罗汉厅,见当中摆了一大一小两个圆桌。大桌可坐十来人,确实宽敞霸气,小桌五六人。 阎风,刘大哥和铁大哥跟着镇九天的一众四梁八柱的兄弟坐在大桌。我,二宝和6常友坐在小桌。 开席的时候,镇九天端起酒杯朝着挂在当中的达摩祖师相拜了三下。据双响跟我说,这达摩祖师和十八罗汉是土匪的祖师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把这些西天神佛请来做自己靠山。恰好这洞穴里天然形成了这十八个人像的样子,后来就被镇九天占了,当作自己的洞府。镇九天有些迷信,达摩像前的冲天烛要日夜不断,否则必大雷霆。甚至在砸窑之前,还要军事在达摩像前头烧香算卦,选好了测算凶吉才决定是否下手。 众人按主次坐好,我们几个坐在小桌,大桌上杯来盏去,我跟着站起敬酒,可是心思却全不在上头。只惦记那秧子房里姑娘的安危。 那一顿饭吃得很好,大家很好,我也很好。可是我并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而是把一些食物打包起来。要打包这些食物并不费劲。因为吃得东西里就有一种山东特有的大煎饼。这种大煎饼有一张荷叶那么大,可以放上好几个月都不坏。随着很多闯关东的人来到关外,这种煎饼也跟着流传了过来。 我将这大煎饼铺在腿上,然后小心的夹了一些菜到上边,最后抱成了一个粽子。起先我以为大家会注意到我这样做,可后来就不在乎,因为所有人都在吃喝。土匪的吃喝呼天喊地,狂放肆意,比我在任何酒楼里见过的都要来得尽性。 我不记得在酒席上大家说了什么,唱了什么,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把怀里的食物带到秧子房,给那姑娘吃。 这一晚的酒喝到很晚,我也等到很晚。 到了大家都回房休息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怀里的食物去了秧房。那里门口升起了一个火堆,挂鞭和另外一个小喽啰正蹲在火堆旁暖手。那样子像两只猴。 我笑着走过去,到他们面前,我从怀里掏出两个烧饼递给他们。他们笑着接过去,放在嘴里咬起来。没有多余的客气,没有多余的问候。土匪间的交流简单明了。 我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挂鞭摆摆手,示意我自便。 我推门进去,看到里面人缩卷在地上,抱成一团。这屋里很冷,虽然没有外头冷,可也并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雪花合着月光一起从窗口泻入,那姑娘就在那月光后。 我轻轻走了过去,脚下的人害怕的给我让出了道,像是害怕我这个“大王”对他们做出可怕的事情。 我走到窗边,看到了那姑娘还给绑在柱子上,脸上没了血色,眉毛和梢上结了一层霜。 我伸手轻轻把霜抹掉。她醒了,睁开眼,看到我先是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白天的愤恨。 我说:“我拿了一些食物给你,你饿不饿?”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她没有说话,咬着嘴唇,可她的肚子出了咕咕咕的声响。我猜她一定一天没吃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刚要递到她唇边,却见她把头瞥到一旁,像是怕食物里有毒药。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不害你。”又说:“我不是土匪,我跟你一样,流落到这。” 姑娘的头颤动了下,慢慢回过头,望着我,眼神里显然对听到的事情有些惊讶。 我笑了,说:“我先吃给你看。”说完,咬了一口烧饼。嚼了几下,说:“你看没有毒吧。” 她的眼神变成一池秋波,不再像刀一样锐利。我想她的心一定也软了,不再对我抗拒。 我一边嚼着一边将手里烧饼递到她唇边。 她没有再抗拒,主动上前咬了一口。第一口咬得很小,但食物的香味还是勾起了她的欲望,跟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个烧饼就被她狼吞虎咽的吃了。 她的嘴塞得满满的,已经无法说话,可眼神告诉我,她在问还有没吃的。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大煎饼包,打开来,里面有各种吃食。我拿起一个鸡腿,问:“要不要吃一个鸡腿?” 她再也不客气,用眼神勾住那个鸡腿,用力点点头。我笑了,把鸡腿送到她唇边。uu看书 ww.uukanhu.co 这一口几乎要连我的手都咬掉,看来她真是饿极了。 我站在窗前一点点看着她吃着我喂过去的食物,感觉到一种幸福。 她忽然停住了,张开了嘴,鼓起眼睛,像一只金鱼。 我意识到她是卡住了,忙上去帮她拍后背,可是她的后背贴着柱子,我只能尽量拍她背部的身体。 她总算咳出一些残渣。哎,她吃得太急了。 她咳完之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愣了,忽然明白这是问我要水喝。我摇摇头说:“抱歉,我没有带水来。” 她只好慢慢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我问她,还吃不吃。她也摇摇头。 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我便把头扭到一边,因为这样看着她实在不太好。 隔了一会,她说:“我叫彩蝶,华彩蝶,你呢?” 我说:“我叫朱三,你叫我小铁匠吧。” 彩蝶问:“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把来这里的经过大致说了下,隐藏了我们出关的原因和身份。 我问:“你呢?” 彩蝶含恨的说:“我是给土匪绑来的!”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0章 万事俱备待启程 彩蝶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他老爹是关外一有名的大财主,人称华老爷。刚过完年,因为听说姥姥病了,因此叫声四个轿夫,带上一个老妈子,去五十里地外的方家屯看望老人家。住了十来天,见姥姥身子好转,便启程往回走,想不到遇到这群土匪。将她和几个仆人一同绑到这荆棘岭。来这里已经走了两天的路,到了晚上还不准他们休息,让他们拿着铃铛摇,每人五下,互相传递,叫个熬鹰。为了就是消耗精神,没有力气逃跑。这样弄还不算完事。那天晚上,雪里红让她给家里写信,拿钱来赎身。关外女子脾气性格倔强,不比关内女子秀气,一时怒起,大声顶撞了她。被她绑在这里,拿着鞭子抽了十多下才消气。 彩蝶对那些土匪愤恨不已,说道:“这些土匪曾经打过他们家的院子,不过上次没攻打成功。因此这次很可能是有意报复。哎,也怪我太大意了。” 我知道这事属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插手。 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彩蝶脸上出现些红润,精神好了一些,说:“我不知道,我反正不会让我爹给钱的。不能成全了这群王八蛋。” 我说:“我劝你还是给你加写信的好,我听说他们如果一个肉票老是无法出手,就会做出可怕的事情。例如,把你脸上的肉割下来。” 彩蝶啊了一声,惊讶的望着我。 我知道吓到她了,说:“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我只是想劝你,早点从这里离开,总比留在这受罪的好。” 彩蝶叹了一口气,沉思了下说:“好吧,我再想想。” 我没什么需要再说的,替她拍掉肩膀上的雪花。说:“你多保重,希望你能早点出去。” 彩蝶点点头,眼神里有些迟疑,想了下说:“那你也多保重了,小铁匠。” 我回到了土窑里,见双响坐在炕上。见到我回来,跳起来说:“你回来了,刚还说你去哪了。” 我问:“你跟谁说呀?” 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小铁匠,你,你回来了。” 我一听是仁贵的,忙跑过去,见他睁开眼,脸上气色不错。我说:“仁贵你醒啦,你可算好了。” 仁贵笑了,说:“小兄弟,谢谢你照顾我。还救了我的命。” 我说:“你的命是大家救得,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仁贵说:“不,不,我知道。谢谢你,谢谢。” 我见仁贵说话还有些吃力,不过精神头还不错,见旁边放了一个空碗,扭头问双响:“你给仁贵吃了什么。” 双响说:“吃了一碗棒子碴粥。” 我问:“什么是棒子碴粥?” 双响说:“就是玉米面做的。” “哦,这东西。” 双响收拾好碗筷出去了,留下我和仁贵在屋里。 我望着他笑了,说:“你快好了。” “不,我恐怕好不了了。” 我惊讶道:“怎么了?脚还是不行。” 仁贵微微摇头,说:“我怕我这次无法活着回去了。” 我吃了一惊,浮现出不好的预感,问:“仁贵,你可不要乱想。咱们那么多人,现在刚走了一半的路。等到了长白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必须都活着回去。” 仁贵眼神空洞的望着顶上,半天才说:“去了又怎么样?我怕就算到了那里更加危险。” “这话怎么讲?” 仁贵说:“我听到陆常友说,嫌弃我是一个累赘要将我丢掉。还说,后头如果再遇到野兽,就让你,我去引,死掉了也不可惜,还说…” “可以了!”我必须打断仁贵的话。我怕这些言语会像毒蛇一样侵蚀我的心。我当然知道现在外面的条件对我们很严峻。但如果我们的内心也发生了变化,那将是最可怕的结果。 我说:“仁贵,你听错了。那都是你发烧时候出现的幻觉。你好好休息吧,再过两天我们也要走了。你可一定要好起来。”说完我转身出了屋。 我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亮,希望月光能洗净我的内心,不要让那些恶毒的话进到里面。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内心的坚强,如果失去了这颗心,我恐怕将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那一夜无话,大家都平安度过。 第二天,大家再次召集到一起。仁贵因为身子康复,也坐到一块。阎风十分兴奋的跟大家宣布,昨晚镇九天决定跟我们联手,帮助我们前往宁古塔,再转到长白山禁区中。他会专门派几个熟路的人做向导,并会让他们负责插千的蜈蚣刀一路护送我们。 我一听那蜈蚣刀要护送我们,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垦。这人听说刀法如神,听名字也知道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但也给我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说到后面的安排,刘大哥说:“我们大概会在两,三天后出发,前往将军坟。将军坟据说是当年镇守宁古塔的一个将军曾经埋在那而得名。可是具体埋在哪里无人知晓。我们去那边是为了取道向东,然后越过柳条边,进入长白山禁区。” 这些年,清廷对柳条边的管理已经疏于防范,加上之前为了镇压太平天国,将关外大部分的军力都调入关内。导致这道防线已经名存实亡。但是不可大意,因为过了柳条边之后,进入长白山禁区,在靠近长白山的附近也有清朝布下的兵营镇守。 据说那是清军里最神秘的黑旗军。 “黑旗军?”大家面面相窘,都只听说过八旗,红黄蓝白,再镶红,镶黄,镶蓝,镶白。可是没听说过有黑旗的。 刘大哥说:“清军入关前,主要是黑白红三色,后来入关将三旗改为八旗。不过关外还保留了黑旗军的部署,专门设防在长白山一带,守卫神山。我后来又看了下那地图,发现上边画的那道红线,很可能正是需要通过黑旗军的大寨。因此,后面的情况还很不好说。” 一听说原来满清的精锐部队还镇守在长白山附近,众人脸上都献出惊讶和不安的神色。 顿时,无人再说话,心头都似压上一块极重的石头。 阎风说:“大家也不必过分担心,那黑旗军固然需要提防。可是我们这次去也不是没有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能绕过去最好,绕不过去,那就跟那帮鞑子兵来一个硬碰硬,杀一个不多,杀两个是赚。” 崔仁贵问:“那长白山禁区里除了鞑子兵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危险吗?野兽呢?” 陆常友笑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一世怕井绳。那大林子里要是有头熊你保不准就要掉头就跑吗。哈哈哈。” 崔仁贵刚复原,听陆常友这么一说,面上不悦。 刘大哥说:“那长白山禁区,自从满人入关后就不准外人进入,到现在二百多年,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那里恐怕凶多吉少,大家必须紧密团结在一块,方能化险为夷。” 此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大家顿时有种肝胆相照的意思,一同点点头。 交代完事情,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我想起彩蝶,不知她今天吃过饭没有,便去看看她。到秧子房间之前先去厨房那要了几张饼,两坨咸菜。想起昨天彩蝶吃饭还噎着了,又装了一壶热水。 今天守秧子房的换了一个小崽子,他认得我便不多刁难。我今天屋里,见众人还是分坐在地上,彩蝶绑在柱子上。 我把饼和咸菜给大家分了,拿着水壶和剩下的饼走到彩蝶那。她今天样子看起来更加憔悴了,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在休息。 隔了一会,她可能是觉察到面前站着人,睁开眼睛,看到是我露出笑容。 我说:“我给你送吃的,还有水。”将手里的东西举起给她看。 她看了,笑了,说:“我跟那小崽子说,我愿意给我家写信。他跟他们当家的提了,说只要我顺从,就不为难我。已经让花舌子拿了我的信去找我家人了,说最快这两天就有回音。” 我说:“那就好,u看书.ukanshu 那就好。”又问:“那怎么还绑着你?” 彩蝶笑了,说:“他们是土匪,哪里那么多好心眼。” 我伸出手想替彩蝶把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彩蝶一惊,说:“别!要是惹恼了那些人,最后怪罪到你身上,那可是不好。” 我一听,手定在那,一时不知进退。 彩蝶说:“你给我喂点吃的吧,我饿了。” 我就撕碎了饼,喂她吃,她渴了,喂她喝。等一张饼吃完,半壶下肚,彩蝶脸上又显出颜色来,眸子里闪亮。 我望着她,觉得她的脸在冬日的阳光里就像煮熟的鸡蛋一样嫩白。 彩蝶笑了,说:“你看什么呢?”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看你还饿不饿。” 彩蝶说:“我不饿了。你也快回去吧,被他们看到了不好。” 我本想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最后说:“那你多保重。” 当天晚上我想到很快就要和彩蝶分别,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其实我们也算不上有交情,不过萍水相逢一场,还是觉得要是能有更多的时间来交流多好。 转天中午,我们都在屋里准备,几个人将枪里外擦亮,做好保养。 这时,听到外头一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大妞子跑了!往山里跑了!” 我一听“大妞子”立刻想到彩蝶,放下手里东西,马上跑出门,见那小崽子已经往大厅那跑去。我见挂鞭站在秧子房门口,赶忙跑过去,问:“彩蝶跑了!?跑哪去了?” 挂鞭指着后山说:“往狼眼窝里跑去了!” (本章完) 第21章 狼眼窝中倒吊鬼 彩蝶竟然跑进了狼眼窝! 土匪中立刻闹开了锅,据说这还是第一次有肉票敢自己逃跑的。最令我不理解的是,她怎么会从秧子房跑出来的,又怎么会跑到后山去了。 我从双响那得知,彩蝶因为给家里写了信,让家里拿钱来赎身,大掌柜心里高兴,见她来这里多日不曾梳洗,面容憔悴,竟然破例让她洗澡梳妆一番,等着钱到了好体体面面被接走。 却不想,一件好事办成了坏事。 带彩蝶去厨房后一个小屋洗澡的小崽子嘴里不留德,故意说成是要把彩蝶卖了,先让她洗干净了,好卖个好价钱。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依着彩蝶的性格原本是绝不肯屈服的,被我劝了几句,加上熬了几天,才服了软,写信回家。这会,忽然说要卖了她,哪里能从。趁着洗澡外边无人的时候,穿上衣服,见后头有一扇门,推开了就跑。那后门直通后山,有条路直通狼眼窝。平日里大家只是从这后门去外头砍柴,没人想着会有人往那闹鬼的狼眼窝里跑。疏于防范下,留下个漏洞,让彩蝶抓住了。等到有人现的时候,人已经跑得没影,就剩一串脚印留在雪地里。 小崽子慌了,连忙去报信,这才知道出了事情。 我一听这事,倒不怕真有什么鬼怪,就怕那彩蝶跑到山里给野兽叼走了。直接从一个小崽子手里抢过一把刀,喊了一声:“我去后山找她回来。”便追了出去。 那通向后山的木门我曾听双响说过,推开来看,是一条挨着悬崖的山路,底下有个十来丈高,山风卷着雪花四下飞舞。 我心里怵,心想彩蝶莫要走这山路掉到底下去了才好。见山路上还留着一串脚印,看着大小是个姑娘家的。赶忙追了过去。 沿着山路走出一刻钟,到了一处平地,然后见四周茂林耸立,皆是深山老林,给白雪盖住,黑白分明。想当年进山挖参采金的人,也都是从这一步步上山,可见艰险的很。 我在雪地上又寻来一串脚印,见往这林子里走去。希望彩蝶莫要走远了,一会寻到她,将她平安带回才好。 跟着脚印往里走了一会,见地上一大片雪地被什么东西压倒,滚落的痕迹,看来她在这里摔了一跤,爬起又往前走。哎,这个彩蝶为何这般的倔强,也是难怪,若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姑娘,我只怕也不会想着给她带吃的,要来找她。 沿着脚印,顺着山路翻到林子深处,四周已经不见来路,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若是没有来时的脚印,根本便不清方相。希望彩蝶就在不远处了,继续这般寻下去怎么是个头。 我高声喊了几下,只听声音在空林吞没,没有半点回响。眼下能做的还是沿着脚印往里走寻最靠谱。 再走出一里地,见脚印转而向山腰处一折,再一看竟然不见了。我拿着长枪在草丛里拨打几下,见山腰上有个洞。从洞口痕迹看彩蝶似乎是进了这洞里。可这洞里漆黑,也不见她的身影,喊了几声,就听洞里来回回响,半天过去,不见回音。我折断几根树枝,拿枯草绑在一起,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头作为火把。 这山腰上的洞口低着头进入,走了二十来步,越宽阔,竟然可以直立身子走动,再走出五十步,头顶高度已如屋梁一般,上边岩石透出一些柔润的水光,洞内倒比外头要暖合不少。 我喊了一阵彩蝶的名字,希望她能答应,听了半天,里头似乎还有宽敞去处,莫非彩蝶跑到山洞深处。我对这山洞一无所知,生怕里头再生出许多岔路来。要是彩蝶在里头迷了路,我也跟着出不来,那岂不是糟糕至极。 我边走边喊,手里柴火出的火光已经无法照到四壁,只看得清楚身前几步的距离。这里头洞穴若是人工开凿出来,可见当年采金之盛,听说当年许多人来到山里就为了能够挖金和采参。这两样除了必要的技术就是需要艰苦的毅力,一遍遍在山里摸索。挖金比采参难在金子藏在大山里面,需要一点点挖到内部才能找到,却不知这大山里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天然洞府,何年何月生成的也不得知。 黑暗中走了不知多久,手中柴火火光越来越弱,可彩蝶还不见身影。我担心起一会火光全灭我又该去哪里找她。万一她在黑暗中自己摸索了出去,又或者自己先寻了路出去,那我岂不是将自己陷在这。想到这站住了,觉得是不是先返回山寨,等多叫些人来回更好。 正待要往回走,忽然脚下碰到一软绵绵东西,心里一惊,莫非彩蝶昏倒在脚下了。蹲下一看,现是一个包裹,旁边还散落着几根火把,定然是当年来这采金人的物品。我将包裹打开,翻出一块毛毯,还有几件生活用具,但年代久远,都已经无法使用。我单将地上三根火把拿了,点燃一根,其余两根插在腰上。 这样一来,不如再往里多走一阵,若是还不见彩蝶再回去。 有了火把光亮,四周亮堂不少,这时才现原来山洞内墙壁上都还斧凿一般雕刻不少痕迹,像是文字,又像是壁画。 这些古怪的印记不知在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是不是之前的挖金人留下的信息呢? 我来不及细看,匆匆瞥上几眼,赶快往洞深处走,只想赶快把彩蝶带出去才是。 这山洞里没有积雪,地上不留痕迹,也没有跟踪的办法,好在只有一条道路通到里面。 再走出一段,明显前边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出了隧道像是进入一个巨大的洞穴里。火炬的火光已经无法看到顶端。我高声呼喊,回应的也是自己的喊声。彩蝶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一点动静没有。莫非我找错了洞穴,她根本没有进到这个洞里来。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忽然黑暗中传来可疑的声响。那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明确的表达出那是某个东西在爬动时传出的,还有碎石滚动声。 我大吃一惊,不知这是意外生还是某个东西造成的。我警惕的摸了下后背,将刀子握在手里。 我在黑暗中又静静听了一会,希望黑暗能够给我一些提示。回答我的还是只有无声无息的黑暗。 我迟疑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往里走,还是干脆回到山寨把大家叫上会更好。在这种情况下,最保险的可能还是确保自己安全第一。可是一想到彩蝶一个姑娘家有可能还被困在洞里,顿时觉得自己要是撇下她逃走实在可恶的很。想到这点,我鼓起勇气,朝着黑暗中喊道:“彩蝶你在不在,要是遇到危险了,就喊一声呀!!” 过了一会,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心想这么待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往里走走看,要是没有现什么我再往回走不迟。可要是彩蝶就在里面,那这么留下她,我自己跑了实在非常的不厚道。 我刚拿着火把走了几步,忽然火光里出现一根长条状的东西,从上头垂下来。这一惊可不小,我呼喊着往一旁跳开,手里火把挥舞数下,提防那东西靠近。 就在我跳开的时候,uu看书ww.uukanshu.cm后脑勺一凉,像是有条蛇钻到里面。我刚还惊魂未定,接连又被什么东西袭击,浑身汗毛竖起来,人大喊一声,就地扑倒,抱着头滚了几下,拿起火把一看,见前方隐隐约约像是垂着一条蛇。 我不敢马上靠近,将火把对着那条垂下的蛇,看了一会,现那“蛇”并不动弹,死了一般垂在那里。我稳定了心神,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布带。伸手一摸,冰凉柔软,碰到皮肤上确实以为是蛇呢。 我自己哑然失笑,弄了半天原来自己吓自己,被一条布弄得魂都没了。可当我抬起头,在往上看的时候,却一时间屏住了呼吸,连着后退两步,再看清楚了。 那确实就是我脑子里所想到的,绝不会错。 那根垂下的带子并不是凭空从上边垂下来,而是原本系一个东西上,那东西此时正吊在上头。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脚上头下,倒掉着的尸体。 如果说这是我越到诡异的事情,那接下来生的事情更让我恐惧。 我忽然听到里面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女人的。彩蝶的。 她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2章 出得山寨再前行 我顾不上那倒吊着的尸体,赶忙朝着里头奔去。越往里越发现,在这黑暗的洞穴里似乎垂下了无数布带,每一条带子上似乎都有一具尸体。我没有去一个个确认,因为我害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狼眼窝里果然像双响说的那样不干净,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被吊在这里。还是倒过来吊着。难道这里的人习惯用这种方式埋葬先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赶快找到彩蝶然后赶快把她带出这个地方。她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否则为什么刚才一直不回答我。这个时候却忽然喊出声。 我跑到洞穴顶里面,看到墙上有一个圆洞,喊声似乎就是从那洞里发出来。 我刚要跑过去,就见洞穴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跑了几步又摔倒。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彩蝶。而她的手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她当然不可能被绑着手脚跑出来,那又是谁给她绑上的? 我赶忙跑过去想将她扶起,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可以靠近她的时候。她的身子忽然倒退着向后滑动,跟着是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一个女人被绑住手脚是不可能自己倒退着在地上滑动的。 除非有人从后边拖住了她的双脚,然后拉了进去。 我立刻意识到那洞里有人,而且这人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我担心彩蝶的安全胜过对自己的关照,于是几步冲到洞口。就在我想冲进去的时候,那里头却先冲出来一个东西。 我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玩意蹦出来,跳到我身上,抓住我的头发疯狂的撕扯。 我的头被它挡住,看不清楚,手里挥舞着火把,右手拿刀却不知该怎么去砍。 这东西在我身上又踢又抓,它的膝盖骨就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撞在我的肋骨上,弄得好疼。 我终于生气了,丢掉了火把和刀,双手抓住它,将她奋力的扯开,扔到地上。 它重重摔倒地上后,却没有跳起来和我拼命,而是满地打滚,像是耍起了无赖。 我第一遇到这样的对手,见它滚作一团,又是踢又是摇,像一只脏兮兮的猴子。 我把地上的火把和刀捡起来,朝着洞口望去。我并不能确认这里只有一只猴子,也许那洞穴里还会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那只猴子终于不闹腾了,一骨碌爬起来,弯曲双手,满脸痛苦的看着我。 这时我看清了它的脸,很苍老,布满了皱纹,嘴巴像梅干一样收缩,像是没有了牙齿。 我基本能确定它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老女人。 老女人张开了嘴,她的嘴里果然没有牙齿,粉红的舌头十分瞩目。她向我伸出了手,好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摸摸身上,摇摇头,意思是没带任何东西。 她的脸变得痛苦,握紧了拳头,使劲在地上跳,像是在撒气。跳了十几下,又一屁股坐下哭。哭的声音很难听,像是野猫的叫声。 我闹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但我看明白她是人之后,心里也不那么害怕,起码这里原来是住着人的。 我赶忙跑近那洞穴里,见里头还挺大,像一间石屋。彩蝶被绑在靠墙的地方。我立马过去帮她把绳子解开,她嘴里被塞着一团麻布,又黑又旧。彩蝶获得自由后,一下抱住了我,然后在我肩头呜呜哭起来。 我能感觉到她此时的激动,任何人被折磨过这么多天,又在山里被人挟持,差点出不去,都会酝酿出这样的情感。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咱们必须现在马上出去,有什么出去哭。” 彩蝶收住了声,挂着两行泪水望着我点点头。 我点燃了另外一根火把递给她。她拿着跟我一起出到石屋外。 那古怪的老女人还坐在地上,一副自哀自叹的样子,但嘴里没了声音。 我拉着彩蝶往外走,她也不上来阻拦。 彩蝶回头望了一眼,说:“那她……” 我说:“咱们先出去再说。” 我拉着彩蝶往山洞外走,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顺利的出到外头。 钻出去的一刻,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山中清冷的空气,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彩蝶说:“谢谢你过来找我。”跟着又要哭。 我说:“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快走。” 彩蝶点点头,擦了下流出的眼泪。 我拉着她小心的沿着来路往回走,在转过两个弯之后,就见到远处有人朝我们挥手。 我挥手示意,看到有人接应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 我带着彩蝶顺利回到了山寨。我把原委如实告诉了她。她知道她爹马上就要来接她,心里十分高兴。 我回去跟大家说找回彩蝶的事情,同时把在洞穴里遇到的怪事也说了一遍。 大家觉得那洞穴里倒吊着那么多人,还有一个老女人,这听着十分诡异。难道那些人都是那个老女人杀死的,可是如果她能够杀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杀死我和彩蝶呢? 这个事情就被隐瞒了下来,我们并不想再接外生出事情来,因为我们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就在我离开这里,去找彩蝶的时候。镇九天派人告诉我们,蜈蚣刀已经回来了,今晚休息下,明天就可以带我们上路。 本来,阎风还想客气下,说人家刚回来明天又要上路太幸苦。镇九天却执意希望能够早日动身,送我们到长白山里,好早日完成任务。 这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们收拾好东西一起在十八罗汉的大厅里汇合。 镇九天给我们互相介绍,他旁边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就是蜈蚣刀。他的样子比我想得要年轻,可能是他脸上的胡须都刮得干劲的缘故。除了瘦高之外,留给我最深印象的是他的眉毛。他的眉毛又细又长,一直连到了耳朵边,这让我想到了蜈蚣的触角。莫非相由心生,这人天天被人叫蜈蚣刀,就真会在某些地方有所表现不成。 蜈蚣刀说话干脆利落,和我们一一抱拳行礼,说了一些客气的话。 刘大哥大致说了下我们接下来想做的路线。 蜈蚣刀说那一片他熟悉,而且这次还会带两个小崽子做向导,保证带大家顺利越过柳条边,进到长白山里。 听到他如此说,我们均感到后边一趟有了着落,似乎离着进入长白山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中午,镇九天给我们所有人践行,祝我们一路顺风,平安完成任务。他还说,等着我们好到宝藏,好替大家扛枪去打鞑子。 大家一阵高兴,喝了壮行酒,吃饱了肚子。一人一匹马,随着蜈蚣刀一起朝着山外走去。 我来的时候,双眼是被蒙上的,并不知道这山寨周围具体环境。此刻再看,周围悬崖峭壁,山路崎岖,密林深纵,端得易守难攻的样子。 出了荆棘岭,再踏上银白的冰原,想起这几日在土匪山寨的经历恍如隔世一般,若不是前边带路的土匪,只怕我还以为是一个梦呢。 马队到了晚上,住在一家木驴店。这里是土匪冬天猫冬经常来的地方。木驴店十分宽敞,里头大厅热闹非凡,一圈人围着几个人听他们又唱又跳。刘大哥说这叫个二人转,是关外特有的玩意,一人唱一人跳十分有趣。 我们几人分了五间房,蜈蚣刀化名吴大哥,替我们安排好一切。 晚上我们聚在一起商讨后边的行程。炕上铺着一张地图,大家围成一圈。u看书 ww.uukash蜈蚣刀说:“接下来几日,我们只要沿着路走,再有五天就可到朝着长白山的柳条边附近。现在那边的布防比以前松了很多,许多放山,挖金,伐木的都能过去。但要接近皇族划定的禁区附近还是不行。” 阎风问:“那到时候怎么办?” 蜈蚣刀指着地图上说:“咱们过去后,可以沿着林子从南边绕。” 刘大哥摇摇头说:“我们得到的地图上所显示的路线是从北边进山,若是走南边可就绕远了。而且也未必行得通。” “你把你们的地图拿给我看看。”蜈蚣刀说。 阎风取出密道图,铺开在上头,众人对照了一下,果然那密道图上的天路是从北边蜿蜒着向长白山里延伸进去。 蜈蚣刀仔细对比了一下,说:“从这张图上标记得看,确实应该从北边下去。但是这样走的话,很可能会进入清军的军寨里头。” “那边有军寨吗?”阎风问。 “有的,满人在北边布防要远重于南边。这边有一座军寨,刚好在你们要去的路上。”蜈蚣刀指着地图一段说。 众人面面相窘,直到后面必将碰上这个硬骨头,我们十个人要和清军作战,可就实在说不好胜负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铁大哥问:“还有别的路吗?” 蜈蚣刀想了想说:“不太可能。我曾听进山的人说,远远望见那个山寨似城堡一般,四周铜墙铁壁,围起一大片地,飞鸟都进不去,更别说绕了。” “这可怎么办呢?”大家一听那边布防如此严密,泛起愁容,可见这禁区内果然不是好创的。 (本章完) 第23章 众人踏过柳条边 长白山里的黑旗军成了我们所有人的一块心病。就算过了柳条边,到达禁区内,也要跟黑旗军正面冲突。这般来看,事情又难办的多了。 刘大哥说:“大家莫要担心,现在满人军心大乱,疏于边防。那长白山的军寨也未必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不是泛泛之辈。等到了那里,大家一切见机行事。” 阎风说:“没错,我们这次来是要去找里面的宝藏,而不是来打仗。只要有机会找到密道,进到山里,后面便好说的很。” 蜈蚣刀说:“那密道图我后来一直没有看过,不知当家的可否让我看上一看。也好有个分辨。” 阎风笑道:“吴当家说得是,我这就拿出来让您看看。”他平时把这密道图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贴身藏在内衣的口袋中。此刻,如此大方的拿出来,可见确实对蜈蚣刀后面的能否顶力支持,保有莫大的期望。 阎风将密道图拿出,展开在桌上。6常友自觉走到门边,倚在门上注意外面的动静。 我们几人围上去,再次观看这张密道图。 这图上一条红色的蜿蜒曲线像一条细蛇狡猾的在林中穿梭,最后插进长白山里。 蜈蚣刀想了想,说:“这条路你们确认没错吗?”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谁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可不是嘛,谁知道这地图是真是假,更无从考证这进山的路是否就是真的了。 刘大哥说:“我们也是宁可信其有了。” 蜈蚣刀点点头,说:“好,好一个宁可信其有。那如果这条密道不存在呢?” 这个问题我们也是在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但大家似乎都是抱着哪怕没有也要试一试的态度。因为若是能够进入满人的祖脉,知道里面的秘密。这个对于大家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哪怕有可能是假的,也要试上一试。 阎风说:“我们既然来了,就是抱着哪怕是假的也不后悔的决心。” 蜈蚣刀面无表情,僵硬的点点头,说:“好,既然大家有这个决心和觉悟。我不妨在这里说一句,这张图很可能是假的。” 假的!这话一出,我们几人一同惊呼出来。大家神色各异,面上表情复杂的难以描述。可我心里倒是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因为图要是假的,那我们不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吗。 隔了一会,刘大哥说:“何以见得是假的呢?” 蜈蚣刀说:“我曾经趁着清军布防不严密的时候,悄悄潜入过那一片地方。我记得我去的那片山区就是这地图上所画的地方。我在那待了一个月,去了不少地方。可没有见过这上边所描述的地道和类似建筑。” 这话一出,大家又陷入一阵死寂。众人脸上一会怀疑,一会失落,阴晴交替,十分痛苦。 阎风问:“那,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蜈蚣刀想了想说:“我也不敢说一定没有。至少有一个地方我没去过,要是真的有,可能就在那里面了。” 刘大哥问:“你说的是哪里?” “对呀,是哪里!你快说呀!”其他几人焦急的问道。 蜈蚣刀说:“就在那黑旗军的大寨里!” “黑旗军的大寨!” “对,你们看这上边的密道图一直蜿蜒穿过这片地方。我记得正好是那黑旗军的大寨位置。” “那为何这地图上没有标出来呢?”阎风皱着眉头问。 “会不会是当年还没有这黑旗军的寨子,因此那画地图的人也就没有画上去?”我灵机一动,说道。 “没有这寨子?!”阎风念叨着。 “嗯,有这个可能。这地图可能画的时间很早,因此并没有留下黑旗军大寨的标志在上边。这也从侧面说明,这幅地图很可能已经流传了好几百年了。”刘大哥十分同意的点点头说。 蜈蚣刀说:“要是这样也是可能的。那就要碰碰运气了,看我们能不能进到那寨子里,找到下去的密道。” 一听此话,大家面上又压下一层黑云,心知那黑旗军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蜈蚣刀反而一笑说:“大家大可不必担心。当年我曾经潜入过那片林区,对里面的状况还有些印象。只要我们不大张旗鼓的弄,想必那些鞑子也不会真的现我们进到里面。等到了那,再做打算也不迟的。” 刘大哥说:“对,离着去那还有十来天的路程,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到时候看准了时机,相信我们一定有机会顺利找到密道进到里面。” 大家听了心中一宽,觉得说得有理,反正离着到那边还有十几天的路程,不妨先好好休息,到时候见机行事。 第二天,一队人马开向柳条边,那地方离着我们住的木驴店还有两天的路程。 我们一路尽量避开大路,朝着东边进,到了第二天中午,已经远远看到了地平线上,露出一条整齐的,左右不见头尾的栅栏条。 蜈蚣刀指着那边说:“那边就是柳条边了,之前满人在这关外挖了好几条深沟,两边插上柳树干,划出界限。无论什么人只要过了那就是格杀勿论。” 阎风问:“那现在呢?鞑子的布防还是那样严密?” 蜈蚣刀说:“自从太平天国起事之后,关外的守军就一年年往关内调拨。后来随着一批批人来关外讨生活,那柳条边的作用便越来越弱,到现在只剩下两边的柳树作为标记,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了。” “那她娘的还怕什么,既然没人了,那我们不如直接杀过去。要是有人敢来阻拦,直接一枪崩了。”阎风高声说道,显得肆无忌惮。 蜈蚣刀说:“呵呵,阎大掌柜说话倒是豪爽的很。这里清军确实不多,想碰上也是难,不过总是小心的好,万一遇到了,打草惊蛇,让禁区内的守军直到有人硬闯进来,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大家一听,均觉得有理,一同点头。阎风哦了一声,收起表情,默默点点头。 刘大哥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蜈蚣刀说:“看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如在这附近先休息下,等天暗了再走。等过了柳条边,走到山区里,马匹就用不上,咱们到了里头需要将马都杀了。不可让人现我们的踪迹。” 大家一听,觉得他果然思考的周密,镇九天派他来果然没有派错。众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到日落。这关外地广人稀,半天里一个路人也没有遇到。其实就算遇到了,倒也不是我们还怕,而是那人要小心了。这一众人里都是凶神土匪,就怕会杀了灭口。 待到夜幕降临,u看书 ww.uuknshu 我们一行人由蜈蚣刀在前边带路,悄悄走向柳条边。为了防止被人现,众人都没有点上火把,也把马的眼睛蒙住。 等走到柳条边上,我才现这所谓的防线不过是一条三尺高的土堤。土堤外围每隔着五尺左右插一根柳条枝干,枝干之间用绳子连接,经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御工事。这堤坝后边是一道八尺多宽的深坑,我们沿着土堆下到里面,再从对面上去,并没有觉得有多麻烦。 我实在想象不出,就靠着这土堤和不到五尺深得边壕如何就能将所有人限制在外头。估计还是跟当下疏于防范,以至于荒废成这样。 这般轻松地过了柳条边,我们并没有骑上马奔跑起来,还是接着月光悄悄往山中走去。 这柳条边一过,基本已经算是进入长白山禁区内。只是这片的景色和地貌还不怎么像传说中的原始老林那边相似。我的感觉就是在一片大野地里行走,天宽地广,虽然盖着白雪,但四处荒凉的很。 这般走出几里地,寻到一个山岗,大家将马牵到那里,扫出一片干地,也不敢生火,这样熬了一夜。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4章 森林里面产0草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铁大哥告诉我,蜈蚣刀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他先去前边打探一番。 待到中午时分,蜈蚣刀带着两个弟兄回来,将前方勘察结果跟我们说了一番。原来再往前十里地就入了深山密林,到了里面再无路可走。我们只能凭着经验往里走。 我问:“那马匹也无法进入了。” 蜈蚣刀说:“只怕是进不去了,到了那边我们便把马杀了。” 陆常友说:“那马肉可以切了做粮食,好歹能多吃个几天。” 蜈蚣刀说:“那可不行。这林子里有野兽,若是带了血腥的肉类在身上,只怕会把它们都引过来。” 众人一听均脸色大变,立刻想起之前遇到熊虎的经历。一会深入密林,若是再遇到别的野兽恐怕就不好逃脱了。 蜈蚣刀说:“大家进去后一定要分外小心,不可随意走丢,就算是解手方便也不可走远。以免遇到危险相互无法照应。” 阎风问:“那我们晚上也不可生火了吗?” 蜈蚣刀说:“后边密林里再没有鞑子的监视,到不用那么小心。不过再走数天,到了兵寨附近可就要小心了。怕烟火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他这样一说让我心里一阵塞堵,相比下,之前在野外露宿虽然幸苦却不必考虑什么鞑子兵上来骚扰。这下进入了禁区,等于进入了满人的势力范围内,若是被发现难免出现危险。对方不管知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只要想对我们下手也是死毫不留情。所处环境真是比与猛兽相伴还要凶险的多。 大家收拾好行礼便上马随着蜈蚣刀往密林里去,果然到了前方就见一座大林子,随着山势澎拜起伏。 大家下了马,将行李自己背上。蜈蚣刀带着两个弟兄讲马牵到一旁,拿出牛角弯刀,一刀一个,熟练的插进马的脖子里。那些马竟然毫无痛苦的就一点点倒地死了。看到我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想他们杀马都如此熟练,若是杀人那岂不是更加便捷。转头一看铁大哥,见他眼里也有惊恐神色。 蜈蚣刀将十匹马都杀了,大家一起上去用雪把马都盖上,避免有人发现或者被野兽啄食。这关外的雪还需一个月才会开化,若是没有人发现,这死马可在雪地里保持一个月不腐烂。 我们杀完马步行往林子里走。这片地方又静又密,风吹细叶沙沙响,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能清楚地传到耳朵里。这时我才想起,这地方至少几百年没有人来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保持着原本的样貌,只怕我们是第一批进到这里来的人了。 林子里树与树之间都是茂密的植物,地面完全被掩盖在下边,若不是用棍棒拨开,难以识别脚下的样子。虽然林子里还覆盖着白雪,但已经可以听到鸟叫,只是不知那些鸟儿都藏在哪里。偶尔几处低矮的植被会忽然晃动起来,我们一群人都警惕的望着动静传来的方向,随时准备迎战可能发生的状况。但往往都是没有下文,就这么度过了。 我在想若是没有人带路,凭着我们几人要是来到这禁区的林子里,莫说是要走进去,就是在这待上一个晚上我都会睡不着觉。这里完全就是植物的王国,从未见过的高大树木,比我见过的最高的山还要高一般。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可置身其中,还是觉得惊奇。 我们在林子里穿行了一天,均平安无事,莫要说清军,就是一只小兽也不曾见到。可能他们都藏在齐腰深的叶子下,静静的观察着我们。它们一定也会很好奇,这些两条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里几百年不曾有人来过,这么想也是合理的吧。 这一路大家倒是没什么抱怨,可能是想到已经深入敌人腹地,精神都集中在四周的状况上,对于舒服不舒服这种事情就不在乎了。 走到快日落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水声。我们穿出林子发现原来到了一条大河边,翻腾的河水从上游流下,似数百匹白马在相互追逐。对岸离着有十多丈宽,看这河水的流势想要有过去只怕是不可能了,非给冲回老家不可。 这大河目力所及都不见有浮桥或者过河的工具,愁得我们一群人,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大哥问:“这条河河水好猛,怕是从长白山上流下来的了。” 蜈蚣刀说:“正是,这里所有河流水源都是自那长白山上流淌下来。” 陆常友说:“要是这般,只要沿着河水走岂不是就到了长白山了,还需要过河吗?” 蜈蚣刀笑笑说:“有道理,只是我怕各位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 阎风问:“怎么说?” 蜈蚣刀说:“这大河上游都是陡峭的悬崖,并且水流和宽度都比这里大,即使人到了那边也是无计可施的。”这话说得大家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段的水势和河距还算是窄的。 铁大哥问:“那我们如何过河呢?这上边有桥或者船吗?” 蜈蚣刀说:“这里几百年不曾有人来过,要那桥和船做什么。今晚我们就在林子里住上一夜,明早起来我自有办法。”大家一听,也只好作罢。 回到林子里,众人分工砍柴生活,搭帐篷。这林子里跟雪地里又是不同,高耸的大树将雪基本挡在外头,下边落得倒是没那么多,可是地上植被茂盛,要清理出一片地方,只能一刀刀去砍,比拿着铲子去铲雪可就麻烦多了。我和另外三人一同,围着四棵树的范围,将地上植物都清理干净。其他人看来柴火,堆在中间,升起一个大火堆。围着火堆,我们烤热了干粮,饱餐了一顿。 我想起一事,问蜈蚣刀:“吴大哥,您当初自己进来这里来,也是这么生火吃干粮的吗?” 蜈蚣刀说:“我当年一个人来可不敢这么在地上生火睡觉。我都是爬上树,睡在上边。”说着往上一指。 我沿着那树干往上看,见那树枝离地有数丈高,常人想要攀爬上去只怕不易。 阎风在一旁望了下上边问:“难道你就在上边待一晚上都不下来?” 蜈蚣刀说:“何止一晚上,有时候还要待上几天呢?” “哦,这是为何?”刘大哥也好奇的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蜈蚣刀说:“哼哼,为了捕到一些食物,只好在上头盯守。在下边如何能看得清楚,又如何好出手呢。” 我一听有理,问:“那你看到猎物了,怎么去打?用枪还是用刀?” 蜈蚣刀说:“自然是用刀。”说着手向前一挥,咻的一声,一把匕首钉在崔仁贵靠着的树干上。崔仁贵等那把飞刀扎稳才发应过来,大喊了一声,跳了起来,望着我们发愣。 蜈蚣刀趁着大家敬意的神色,对我说:“你过去,把我飞刀拿回来,记得不要弄掉了上边的东西。” 上边还有什么东西?我疑惑的走过去,蹲下一看,就见那匕首插进树干两寸多深,同时还穿过了一个东西的身体,流出黑色的液体。 是蜘蛛!一只黑色的蜘蛛被匕首刺穿,钉在上头。 我小心的把匕首拔了下来,连着那蜘蛛拿给蜈蚣刀。 蜈蚣刀将匕首在眼前轻轻摆动,像是炫耀自己的战利品。uu看书.uuknshu.co众人都明白刚才那不经意间,他既救了崔仁贵又露了一手功夫。 刘大哥竖起大拇指说:“好刀法!要眼力!” 其余人一同点头,连阎风也露出赞叹的神色。 蜈蚣刀说:“大家在林子里要多加小心,也许那些野兽伤不了各位。可是这里的毒虫不少,像这小小的蜘蛛,若是被咬伤一口,就算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不可。” 崔仁贵摸摸自己的脖子,脸上留下汗来,心里一定庆幸自己又躲过一次鬼门关。 陆常友问:“那这可怎么办?我们晚上还睡不睡了。” 蜈蚣刀说:“睡自然是要睡得,放心,这我也有办法。”说完朝着两个带来的手下一摆头。 两人一同点头会意,站起身来走到林子里去。 过了不多久,两人各抱着一大捆的连着茎的树叶回来。他们将枝叶放在火上烤干,烧得略焦,生出烟来。然后将这些带烟的叶子在我们每人身上抖动几下,让我们的身体都侵染在烟雾中。 轮到我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浓重的怪味道,刺鼻难闻。蜈蚣刀反而十分享受这味道,还拿着鼻子使劲吸了几下。其他人都被熏得咳嗽连连。 蜈蚣刀说:“这草药叫克百虫,叶子烧出的烟最让那些毒虫讨厌。它们哪怕在一百步外闻到了都会立刻逃跑。还有这叶子灰也有止血疗伤的神效。这林子里可以说遍地是宝。” 我一听这叶子的烟能驱虫赶忙身手,往自己身上多弄了一些。心想,晚上睡觉可别被什么虫子咬一口,死了还好说,要是断手断脚,可就惨了。 (本章完) 第25章 黑旗城寨无灯影 休息了一夜,我们起来后还是来到河边。大家均想这河总是要渡的,但不知到底怎么个渡法? 这河里河水日夜不息,从那长白山一路流淌下来,到了此处奔势不减,就算扎起木筏也是无法游过。 众人看了一阵河水,又互相交换眼神,均是一脸的无奈。 蜈蚣刀见大家脸上神色,浅笑了下,独自走到一棵大树旁,指着树说:“大家不必担心,咱们这就砍倒这棵树,正好搭到对岸去。” 大家围到那棵大树旁,仰头观量。见这棵树高耸入云,虽然不知比那河岸谁更长,但是想必倒下去也是可以差不离。 这棵树三人怀抱宽,要砍倒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大家分成三组,轮番上阵。第一组由蜈蚣刀,铁大哥,刘大哥先上,在树腰处先砍出排缺口;第二组由崔仁贵,阎风和陆常友上,将那缺口往里加深到一半;第三组由我和两个喽罗一起斜着往上砍出一个斜角。这般轮流几次,那大树腰部已经有了一大块缺口,上头树干开始微微晃动。 众人走到那大树背后,轮番踹上几脚,树干摇晃两下,跟着向前倾斜,断口处发出噼啪爆裂的声响,跟着声音越来越大,轰隆一声,倒在河上。大家跑到河边一看,见那树干顶端刚好落在对岸上,成了稳稳当当的一组木桥。 我们来不及欢呼,收拾好东西,上了树干,小心的往对岸走去。 我走到树干中央,听到河水的轰鸣声就在脚下,冰冷的水气冲上来,一阵阵寒意刺激我的肌肤。我低头往下看,见河水烂银般闪耀着,在脚下碎成一片片浪花。 大家过了河并不停留,立刻结成一条长蛇,向密林里扎去。这般走了三天,只见四周浓密的树林一片片从身边度过,却不见任何景色的变化。中间若是遇到小的野兽,也会打上几只杀了充饥,但大部分时间就是这么在林子里越走越深。 这三天大家都绷紧了弦,话都不多,交流起来都是靠眼神互相传递。这林子里没有可供参考的地方,地图上画的线路粗糙弯曲也无法做一个准确的判断。基本上大家都是靠着蜈蚣刀的判断来领着大家往前走。 可我们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到了这里只能寄希望于老天保佑不要再出现什么差池。好在这几天里没有遇到任何猛兽,总算是平安的走了下来。 到第三天中午,我们在树下休息,蜈蚣刀带着两个向导先去前边看路。 陆常友走到阎风身旁问:“老大,走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长白山的影子,会不会是迷路了?” 阎风想了会说:“不知道,到了这了只能听别人的,有没有路,也只能看咱们运气了。” 陆常友说:“那要是这两个人故意把咱们带到沟里去怎么办?我看这样七绕八绕总也不是办法呀。” 阎风沉默不语,隔了一会,走到刘大哥身旁说:“老刘,你看这路带的对吗?咱们在林子里走了三天了,连个山腰都没见到,这样走下去只怕不是办法吧。” 刘大哥说:“这长白山的林子确实广袤,又没有地图指引,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我也说不好。等会蜈蚣刀回来,咱们再商量下。” 阎风问:“那若是不行呢?找不到路,可怎么办?” 刘大哥想了下说:“若是找不到路的话……找不到路。”沉吟半天,没有个结果。 阎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手在身旁的树干上锤了几下,他心里一定十分的焦急。原本寄托于能够凭着地图找到宝藏,可现在深陷密林里,连路都没有,后边的结果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性命和前途的双重选择,任何人的内心都是焦虑的。 刘大哥一直保持的十分冷静,这时候也是一脸坦然,比我们几个要好很多。我和铁大哥都是一副轻松样子,那是因为我们都不对那些所谓的宝藏有任何期待,心中没有包袱。但是听了他们一番对话,也觉得要是继续在林子里这么蹿来蹿去,长久来说也不是事。 等了两个多时辰,蜈蚣刀一伙总算回来。听一个小喽啰说:“前边再走一段就能看到清军的寨子,大家做好准备。” 一听到已经离着清军的寨子不远,大家同时站了起来,将那路途远近抛在脑后,关注到眼前的事情上。 阎风问:“那寨子多大,看到多少人了吗?” 一个喽罗说:“那寨子占了一片山,将前边的路都拦住了,上边插着很多旗子,没敢太走近了看。” 另一个喽罗说:“要是想绕过去,怕是要兜一个大圈子。” “大圈子是多大?”阎风皱起眉头问。 “就算绕到那南边去,那也都是悬崖峭壁,恐怕也上不去山。再说这密道不就是在北边,若是南边还有路,也就不需要什么密道了。”蜈蚣刀叉着腰,一句话打消了大家想去绕道的念头。 其实即便他说南边还有路,大家也只怕不会想去再兜一个大圈子,现在到了这就算要想办法也是看怎么从那黑旗军的寨子里找路进去。 大家商议了一会,决定现在原地休息,等天黑了大家再悄悄摸过去,然后让几个身手好的先过去看看,再决定对策。 这样等到天黑,月亮升了起来。我们跟在蜈蚣刀身后,慢步悄悄摸到前边一处能远远看到山寨的地方。 就见夜光下一片岩石上,黑漆漆树立着一排排栅栏,旗帜在夜风吹动下飘动。但奇怪的是里面竟然一点灯光没有,就更没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要是这时候上头人影攒动,灯火辉煌那还不足以震住我们。反而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却让我们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么大一座城寨连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灯都不点,难道他们都休息了?那站岗放哨的怎么也都不见了。 这件事情让我们又迷惑又紧张,大家瞪大了眼睛,看了很久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悄声问身边的铁大哥:“怎么没有个人影,人都去哪里了?” 铁大哥黑色的脸在夜色里只剩一对白色的眼球,他的眼珠转来转去,搜索了每一片地方,半晌说:“没有人,一个也没有。” 我望去那些旗帜,真的毫无生气。当然旗子本来就不是活的,可是要是有人看守就会也跟着飘舞起来。现在这整个城寨都毫无生气,沉寂在黑夜与大山中,死掉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蜈蚣刀摸到阎风和刘大哥身旁说:“我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刘大哥说:“你自己去?我和你一起。” 蜈蚣刀说:“你行吗?那边墙那么高。” 刘大哥笑笑说:“放心,不劳您照顾。”转身对我们说:“大家在这等待,我和吴兄弟过去看看,有什么动静你们千万别出来。” 崔仁贵说:“那如果这是敌人的空城计呢!” “空城计?!哈哈,鞑子也看三国的吗?要真是陷阱,老子就认了。”蜈蚣刀说。 阎风说:“如果你们中了陷阱怎么办?”言外之意是我们是救你们还是撤走。 刘大哥说:“若是我中了陷阱,uu看书 ukanshu 吴兄弟也不必来救,尽管脱身,然后带着我这帮兄弟先走,再怎么说命是第一的。”这话说的我胸中一热,好生佩服。 蜈蚣刀说:“我们上去一定小心谨慎,若真的这是敌人的空城计。你们也不用救了,让我两位兄弟带你们出去就是。这地方你们再创也是白送了性命。” 众人听言,沉默片刻,心里均想这话确实不错,就算硬闯我们几个也不是满山寨鞑子兵的对手,而且人家占据天时地利,凭我们几个不过枉送性命。 阎风说:“知道了,若是有变故,我们自行安排,你们多加小心。” 刘大哥和蜈蚣刀将行李脱下,拿了一套带勾爪的绳索,腰里插着尖刀一同向山寨那摸去。 我看着他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树丛中,隔了一会,又在月光下出现,这般几次越来越小,想必是到了城寨下的岩石边。回头见其余几人都坐在树下,神色虽看不清楚,但从身影看也显得颇为紧张和无奈。若是真的他两人遇到不测,接下来我们肯定没有办法再强攻那城寨。 看来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全看刘大哥和蜈蚣刀带回的信息了。若是这真是敌人的埋伏,我们几人只怕也难生还。 想到死,我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悲凉。人生下来没有选择,想不到死也是选择不了的。搞不好我真的就会葬身在这关外的大林子里,埋葬在黑土中。 却不知是我们几人被埋在一起,还是三三两两胡乱扔在野地里,又或者我们的尸体被野兽发现,撕扯成碎片,分成数段,散落的漫山遍野都是。 (本章完) 第26章 夜探城寨无人影 黑夜中不知时间,看着月亮越升越高,却没有刘大哥和蜈蚣刀的身影出现。 我们已经有些焦虑,大家不时伸着脖子往远处的山寨张望,期盼能有个信号出现。可这么久时间里,只有冷夜相伴,城墙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那些旗帜依旧毫无生气的挂在那,丝毫不被我们所打动。 难道那些鞑子兵都睡着了,竟然对我们完全视而不见。又或者刘大哥和蜈蚣刀正悄悄摸到他们床前,一刀刀割下他们的头颅,等全部杀完了,再打开大门,让我们痛快的进去。 这样的幻想伴随我度过了很长一段无聊的时间,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办法来消磨这段熬人的时间。我想起了土匪寨子里熬鹰的办法,可以让人保持清醒,又或者说是折磨人的精神。 阎风时不时去前头看上几眼,他显得有些焦急。这是肯定的,如果里头真出了什么岔子,那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怎么把我们带回去。 哪里来的带回哪里去。 我想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这个北京分舵的舵主要是这样铩羽而归,只怕会让其他人看不起。至少会有人说他痴心妄想要去找满人的龙脉,最后灰溜溜跑了回来。 铁大哥闭目养神,对外界一概不加搭理。他是求一个随遇而安,管他里头有人没有。去了如何,不去又如何。 我们这样耗了有一个多时辰,阎风终于熬不住了,往我们当中一蹲,半晌没说话,然后忽然说:“我要进去看看。”这话后半句没说出来,言外之意是谁跟我来。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个小字辈没有搭腔。铁大哥说:“那我跟你去。”我一听,也说:“那我也去?” 崔仁贵问:“那…那我们呢?”言外之意是我就不去了。 阎风啐了一口,说:“你爱待哪里待哪里!” 崔仁贵缩了回去,还是不敢和我们一同过去。 我们三人拿了绳子,带上刀子,把枪也背上,猫着腰朝山寨摸过去。 这林子和山寨之间有一段草丛,里面也不光是有草,还有杂七杂八很多植物,好在都长得茂密。我们便在里头悄悄往前摸路走。 这样猫着腰走最累的不是腿,而是腰,因为挺不直走了一会就酸了。我好几刚想直起来揉揉就被一旁的铁大哥给按了下去,便只好忍着跟在后头。 从月光下看那城寨就像一座黑色的城堡,我总感觉上头可能会射下一只冷箭,将我射死在草丛里。 但这个幻觉直到我们摸到城寨下头的岩石上还没有发生,于是我知道我还是活着的。 我们三人贴在岩石上,等了一会,也不见四周有什么动静,光有野草在月光下摇摆,像是埋伏着千军万马。 阎风看了下四周地段,估计了下城墙高度,拿出一个带勾爪的绳子,在手里转动几下用力抛了上去。这一下勾爪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啪的一声落在上头。他用力撑了下,然后整个人踩到岩石上,确认上头抓牢固了。 阎风说:“我先上,你们看着点。” 铁大哥却抢过绳子说:“不,我先上,你在下边看着。有什么状况你们就快撤。” 阎风一愣,有些犹豫这样做是否合适。 铁大哥说:“你是头,你要是出事了,我们就群龙无首了。你必须要安全。”他这是为了照顾这位曾经的好兄弟,也是豁出去了。 我心里想说,不如我先上去看看,但知道铁大哥肯定不同意,也就没说出口。 阎风被说动了,把绳子交给铁大哥,拍拍他后背说:“老铁,我欠你的。” 铁大哥说:“兄弟,别这么说了。好好看着。”说完抓牢了绳子,一步步往上爬。 我仰着脖子看铁大哥抓着绳子爬上去的姿态,觉得像是看一个书中才有的侠士。 他爬得很稳当,过程里没有出任何问题,等到了上头,停了一下,慢慢探出头往里看了一圈,然后用力抓住城墙边缘,一使劲翻了进去。 看到他进去我和阎风都松了一口气。我感觉自己的心好久没有那么紧张过了,以前都是提心吊胆,这次是揪心般的紧张。 可不管我们怎么折腾,这城寨都跟睡着了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这城寨里的黑旗军早就离开了这里,换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总不会如此的幸运吧。 隔了一会,上头露出一个人影,朝我们挥手。 阎风说:“我先上去,你再跟着上来。” 我说生好,仔细的盯着四周的环境,心里祈祷可不要这时候出来什么变故。 等阎风上去后,我才抓着绳子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绳子在自己往上收,抬头一看,原来是铁大哥拉着绳子将我往上拉。这样当然好的很,省去我不少力气。 到了上头,他一把抓住我的后背,将我提了进去。我脚一落地,先弯下身子警惕的看着四周。阎风手里攥着刀子,贴在一个角楼边往里观望。 铁大哥说:“我刚才看了一圈,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奇怪得很,好象很久没人住了。” 我心中一颤,不明白这是怎回事,问:“没人住?那这寨子难道荒了吗?” “不知道,看着就跟荒了一样,没半个人影,怪了。怎么会没人呢?” 我们两弯腰摸到阎风身边,一同往里看了下,见那角楼里没半个人影,月光从窗子里落在桌上,更显得凄冷。 阎风闪身进去,小心的在屋里游走。铁大哥顺着角楼的楼梯往上走,我守在门口,一会看看身后,一会看看屋里。 这样过了半晌,铁大哥从上边下来,说:“没人,这里一个人没有。寨子里看着也黑漆漆的。” 我问:“那刘大哥和蜈蚣刀呢?” 铁大哥摇摇头说:“没看到,一个人影没有。” “他们也不见了!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陷阱!” “不可能吧,他们身手那么好,但是…”铁大哥也想不出个头绪,面露愁容。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寨子竟然会空无一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向下的楼梯口传来阎风的声音:“下来,到这来。” 我们赶忙跟了下去,到了楼下,见阎风站在当中,身上披着一层月光,神色凝重。 阎风说:“楼上楼下看了都没人。怪事!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一个人影没有。” 铁大哥说:“会不会都埋伏在里面?” “埋伏在里面?你说里边的兵营里。嗯有可能,但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事先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还是什么原因?” “可就算知道了,也不必这样吧。我们十个人,他们几百人,需要这样来捉我们吗?难道是怕了不成?”铁大哥问。 阎风若有所思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说:“那就先进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顺便找出老刘和蜈蚣刀。” 我们觉得现在也只有这招将计就计,否则留在原地实在无事可做。 我们从角楼下到一层,从房门出去,藏身在城墙的阴影里,沿着边小心的往里面军营走去。 这个城寨当中是一个很大的练武场,正对面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u看书 ww.uukansu.co 两旁都是平房。 我们先摸到左边的一个马厩,见里头也是一匹马没有,草料早就干枯成灰,稀稀拉拉散落一地。我们转身藏到马厩里,借着栏杆往外望,从这个角度看,这一片的兵营里也是一点灯火没有。 怪事,就算要设计暗算我们,也用不着把马都藏起来吧。难道说这里真的已经没人了吗! 在马厩里观察了一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动静。铁大哥说:“你们等着我去左边的兵营里看看。”我说:“我跟你一起去。”这次我很坚决,不能让铁大哥一个人再冒险了。铁大哥迟疑了下,这种时候确实很难很快的下决心。阎风说:“那你们去,我来放风。”铁大哥不再犹豫说:“好吧,小铁匠你跟着我,别跑丢了。” 我们俩将刀子抓在手里,阎风给枪上好火药,朝我们点头示意。我们悄悄摸出马厩,穿过一条跑道样的路,摸到左侧军营一栋木头房子边。等摸到房子墙壁我才知道这房子是木头搭建的,上边有一扇窗子,但不大,刚够一个人脑袋大小。 我悄悄站起来朝那窗子里望去,见里头也黑漆漆,有月光的地方能看出床铺,一排排靠在里边,显得十分冷清。 我看了一会缩回来,说:“这屋里没人,要不要换一个屋子。” 铁大哥点点头,跟远处阎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过去。我们两人悄悄摸到旁边一栋兵营,这次我们摸到了前门处,从大门口往里看,还是黑漆漆的只有用具拜访在里头。 铁大哥想了会说:“走,咱们进去看看。” (本章完) 第27章 军营大厅遇刺客 我和铁大哥小心推开门,进到这栋兵营里头。见里面一切摆放整齐,生活用具一切都摆放整齐,冷风从窗户里吹进,带动窗帘来回摇摆。 这一间兵营里能住二十来人,刚才从外头粗略一看还有十几个这样的房子,整个城寨分成东西两边,加在一起有个五六百人的样子。 奇就奇在,五六百人的寨子空得跟无人住过一般。可这屋里摆设,床铺被窝又都整齐的摆放在原地。难道说黑旗军军令之威严竟然使得所有士兵就算是离开城寨也要将物品都收拾得跟平时一样嘛? 此刻我们对这地方疑心稍减,不再偷偷摸摸的行动。我和铁大哥将屋里查看一番,没现任何怪异的地方。桌面上积了一层灰尘,可见已经久久无人住了。 我们两人走到屋中。铁大哥说:“好奇怪,分明就是无人再住空屋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疑点颇多:“是呀,就算是设下埋伏抓我们,也不用连桌上的灰尘都做出来了。这可就说不通了。”铁大哥想了想说:“我看这里面应该不只是这样简单。我们再去其他几间营房看看,顺便找下刘大哥和蜈蚣刀。”我很认同铁大哥的想法,这城寨里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现在最好先找到其他两人,让大家会合了再说。 我们出了兵营,径直走到旁边的一间,挺直了身子从窗户里望进去,也是一般的整齐和空洞。索性两人分开,一间间查探,看了五六间全是如此。看来这一片的兵营里的人都已经撤出了,那想必隔壁那边的营房只怕也是空的。 我和铁大哥重新汇合在最开始的兵营门口,商量了一阵,决定去中间的大房子里看看。走过中间操场的时候,我们还跟藏在马棚里的阎风挥了挥手,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我顺便从这边朝四周望了一圈,见这半边兵营修在山坡上,沿着山体修建,大门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比想象的要小,不属于宏大巍峨的样子,更实用为主。 我们走到主楼的大门前,见大门微微打开,像是有人出入过。可我们不能马上确认这是刘大哥还是别人留下的。我和铁大哥分立大门两侧往里头看,只见里面大部分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顶上落下的一些月光照亮了几块地方。从光影交错的大厅里看,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估计够站上几百人,可能是一个集会的场所。 我们望了一阵,实在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我小声问:“铁大哥,要不要点上火往里看看。” 铁大哥摇摇头说:“不行,敌暗我明,点上火等于暴露自己,人家很容易暗算我们。” 我一想也是,拿着火把进去,等于清楚告诉别人自己的位置,对手也不用瞄准直接朝着亮光投射,我就被打成筛子了。 我再望大殿里望,里头深不见底一般,北风从门洞里吹进去,出低沉的哨声,在大厅里旋转飞扬,十分诡异。 我说:“刘大哥他们是从这里进去的吗?要不要喊几声看看。” 铁大哥说:“还是不要出动静来,免得被人知道。” 我说:“可要是这样,那我们怎么进去呢?” 铁大哥想了下,眉头一展,说:“这兵营里应该有武器房,我们不如去找些盔甲,盾牌穿在身上,不就安全多了。” 我一听好主意,刚才我们搜查兵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放着武器,估计放在别的房间。旗人兵营规矩森严,人和兵器必须分开放置,避免有士兵忽然内讧,晚上拿刀杀人的。我们马上折回兵营区域,走到旁边一处营房,见门上挂着牌子,写着兵器部。 我们一推门,想不到轻松地打开了,走到里面一看,果然满满当当全是武器和各种盔甲。我就跟现宝藏一样,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耍两下。过了一会,我和铁大哥穿上一身铠甲,头戴钢盔,一手盾牌,一手拿刀,跟满人士兵一般。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觉得对方的穿着实在滑稽。 我们两人穿戴完备又回到正厅大门口。铁大哥往里看了几眼,对我说:“你跟在后头,我先进去。”说完将盾牌挡在身前,提着刀弯腰进去。我学着他样,也弯着腰,提着盾牌小心跟在后边。 一进大厅就觉得里头凉飕飕跟一个冰窟一样。心想,这些鞑子要是埋伏在这里头,那不是都冻成冰棍了。我透过盾牌和头盔中间留出的一道缝往里看,大厅越往里越黑,空洞的黑暗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人马,心里怦怦直跳。 铁大哥沿着墙边往里慢慢走,我跟在一旁贴着他的后背。我们没有直接穿进大厅里,就是怕忽然被人围上,因此后背贴着墙壁至少背部不会受敌。 走到大殿左侧的墙根,从对角的位置望过去,整个建筑内颇为宏大,顶上房梁纵横有度,大厅里竖着几根粗大的柱子,表面没有刷漆,露出木头的纹理,显出军人的实用和粗狂感。 铁大哥停了一会,说:“往里走。”我小声答应,眼睛还是在前面来回扫视,心里抱着随时有敌人会出现的紧张感。 我们沿着墙根下到大厅里,又小心的跑到一根立柱后,整个过程充满紧张感,可是并没有生任何危险的信号。 从立柱这往里看,能隐约见到大厅里靠墙是一座木台,上边能站着数十人,应该是长官站立的地方。从其他地方看,这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物,整个大厅里透着一股威严的感觉。 饶了那么一圈也没有见到有人出现,我心里开始对这城寨里是否还有人表示出怀疑,渐渐危机感也在我心里退去,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说:“铁大哥,这里估计没人了吧,咱们还需要这么小心吗?” 铁大哥望了下里边说:“看来是没人,但还是多加小心,避免有什么闪失。”他说着也直起腰,活动了下四肢。 我说:“这些鞑子兵都去哪里了?难道真的都撤走了嘛?” 铁大哥说:“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这里是长白山禁区,属于防范最严密才对,可为什么偏偏人都不见了。” 我被一身盔甲压得肩膀疼,边揉边说:“是不是皇帝把他们都招回去了?或者也过年回家休假去了。” 铁大哥被我的话逗乐了,笑道:“这些人都是死侍,哪里还能回家过年的。如果真有敌人来进攻,只怕都会死守在这次对。” 我点点头,忽然又觉得其实事情可能还有变故,但到底会生什么一时想不出来。 我问:“那接下来呢?咱们是继续往里找,还是先把大家都叫上来?” 铁大哥想了下说:“既然这边都没有现什么问题,不如先把大家都叫上来吧。” 我也觉得大家都上来是一个好主意,起码人多遇到问题也能一起解决,总比我们两个在这里瞎晃荡强。于是我迈步朝着大门处走去,这也是我对情况过于放心,以为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危险。, 就在我走出几步的时候,当的一声,感觉什么东西飞到我帽子上。我还懵懂不知怎么回事,伸手一摸头盔像是凹下去一块。 这时听到铁大哥大喊:“快趴下!有刺客!” 我一听有刺客,立刻慌了神,连手里拿着盾牌都忘记了,扑通一下扑到在地上。 又听铁大哥喊道:“拿盾牌挡住自己!” 我才想起手里还有盾牌,uu看书 ww.uanshu立刻抄起盖在头顶,就在这时,又听到啪啪啪几声,盾牌上多了三个窟窿。这时我反应过来,是有人从暗处射过来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幸好头盔是铁做的,否则自己的脑袋也要穿出一个窟窿来。我手里的盾牌是木头做的,远不如头盔结实,上边钉着三把暗器,我也不敢去检查到底是什么。 铁大哥离我几步远,见我趴在地上不敢动,拿盾牌护在前胸,大喊着:“你快走,我替你挡着。”说完朝黑暗里冲去。 我听到他脚步声,心里一揪,心想,铁大哥这是要跟敌人同归于尽了,我怎么能贪生怕死自己跑了。站起身,拿起刀刚要冲过去。 就听里边,叮叮当当打上了,一听动静还不是一个人,似乎好几人混战在一起。我心里更凉了,脑子里一阵乱,心想这是中了敌人的埋伏,现在该怎么办?对手几百人,我们两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但转念一想,打不过也不能认怂,好歹也要过去救出铁大哥。也不顾自己安危,大喊着提刀冲了过去。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8章 缠斗方休齐聚厅 我提刀冲到那木台边,见黑暗处几个人影来回跳跃搏斗,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谁是谁。我也不知该拿刀朝谁去看,万一砍错了那不是糟糕了。 看了一阵,忽然左边一人跳出圈子,朝我一摆手,我下意识拿盾一档,果然一个东西打在盾上。我心知这人不是好人,提刀上前去砍。 那黑影见我扑过来,想旁边一闪,我不敢跟得太近,顾忌他的暗器,将盾牌挡在身前,慢慢跟着。旁边铁大哥和一人斗得难解难分,叮当声不绝。 这时又听啪啪两声,我盾牌上多了两个窟窿,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发了两把飞刀。我们同在光线不明的大厅里,可对方射出暗器的准度却丝毫不偏,可见手上功夫不弱。 我压低里身子小心周旋,一边还看着铁大哥那边的战况。 那扔暗器的显然是不让我靠近,好牵制住我。我担心这是拖延战术,后边援军很快就来,心里焦急,恨不得铺上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耳听旁边一人喊了几声,呼呼的刀风吹过来,手上的力气确实不弱。 我见铁大哥一步步后退,有些招架不住,大惊之下举起盾牌向着那边冲过去,想撞在那人身上。 就听身旁嗖嗖嗖几声,跟着叮当,啪,三声,我感到有一个暗器打在盾牌上,另外两个落在地上,顾不过来那么多,跳起朝着一个黑影撞去。 铁大哥见我撞过来,呼喊了一声,想必是他也没想到我会这样拼命。 那黑影见一个东西撞过来,挥刀砍下,啪咔一声劈在盾牌上,力道不减,竟然劈开了直接落在我头上。 我还来不及呼喊,就听当的一大声,头上一震,眼前一花,脑门上被一股大力往下一按,跟着摔倒地上。 耳听旁边铁大哥大喊:“小铁匠!小心!”咚咚咚冲过来,跟着哎呀一声,咕咚一声重响,撞在地板上。 我睁开眼,黑暗中见眼前星星点点冒个不停,耳朵里嗡嗡直响,双手胡乱抓了半天也握不稳,心想那一下只怕把我劈傻了,人的魂都没了。 这时听到一人喊道:“助手,大家助手!是铁兄弟吗!” “啊!你是!” “是我,老刘呀!” “你,你,你是老刘!” 隔了一会,听到有人起来,走到我身旁,将我扶起。我给人搀扶着,脚下还是软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晕乎乎不知怎么办。 听一人说:“走,先出去。” 我被人架着往外拖着走,脚底踩着棉花一样。 到了外头,我见广场中一片银白,眼前的星星少了。 我被人放下,靠在门上。铁大哥在我脸上又按又掐,忙活了一整,我感觉一口气上来,人才好了些。 眼看跟前站着两人,只有黑影不见面貌。 一个黑影过来,摸摸我的头。我的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估计是中刀之后掉了。 那人摸了一阵说:“不要紧,有点淤青,但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我觉得自己刚才差点死掉,你却说不碍事。我头疼的很,懒得和那人矫情,索性不理他,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听到脚步声,有人跑过来和大家说话,然后跑开。再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脑子里没那么乱了,睁开眼也不见那么多星星了。 我用力撑起身子,见铁大哥站在旁边,哎呦了两声问:“铁大哥,出什么事了,怎么样了?” 铁大哥听到我说话,过来扶住我问:“你头好些了吗?刚才幸亏有头盔,否则那一刀非把你脑袋砍成两半不可。” 我问:“那人是谁?为何砍我!” 铁大哥说:“刚才是刘大哥手下留情呀,否则你还有命吗!” “什么!是刘大哥!那刚才射我暗器的是!” “是蜈蚣刀!” “啊!是他!果然是他!我说谁那么厉害,那么黑的地方还能射的那么准。”我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觉得背后发凉。又说:“原来是自己人打了起来,他们怎么躲在里面的。” “他们也是从里头检查完,往外走,忽然看到有两个鞑子兵进来,以为中了埋伏,于是想杀了灭口。想不到…呵呵,想不到是我们。” 我叹口气,说:“原来是误会!不过真没想到会碰上他们。要是刚才各报家门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就是,黑漆漆的,谁也看不清楚。咱两穿得跟鞑子兵一样,难免会让人误解。” 我忽然想到一点,问:“想不到刘大哥的刀法很厉害呀,那一刀把我的盾牌都劈开了,又落在头盔上。” 铁大哥正色道:“可不是吗,我也惊讶他眼来如此厉害。我刚扑上去的时候,就发现对手不好缠,过了几招更加发觉久战必输。还好你过来,分开一人。” “那蜈蚣刀要是射中你,那就糟糕了。” “只是光线暗,他怕伤着自己人,才有所有顾忌。你若是不来救我,只怕我也撑不下去了。” 我心里又一紧,觉得刚才真是惊险万分,要不是有头盔,盾牌保护,我只怕早见了阎王了。又见他们人都不在了,问:“那大家去哪里了?” 铁大哥说:“把你带出来后,大家说这地方空空的什么人没有,不如叫大家上来一起找。刚叫了阎风过来,现在一起去外头喊人了。” “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大家一起来找总比自己找要安全的多了。”我说。 过了半个时辰,城墙边悉悉索索,数个人影翻了过来,跟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大家全都到齐了,陆常友先问:“怎么样!?找到什么了?” 刘大哥说:“我们把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半个人影,真是奇怪了,几百人的城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刘大哥他们也是进来后,仔细找了一圈,连大殿里也都看过了,却不见一个人影。更奇怪的是,这地方显得十分平常。 平常的让人发毛。 一丝一毫混乱的痕迹都没有,可就是一个人都不见。 大家商量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此时月亮挂在清冷的天上,像一只大眼睛正从天上望着我们,似乎一切的发展都在这只天眼的注视下。 听完刘大哥的介绍,我也把在兵营里见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了,基本和刘大哥他们看过的结果一致。 大家各自陷入沉思。我觉得此刻是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阎风将密道图拿出,对着月光反复琢磨着,可这地图上也没写这里具体的入口位置,光是有个大概的地段而已。 蜈蚣刀忽然说:“对了,我们刚才还看到后边有一个神庙没有进去过?” “神庙?什么神庙?!”大家不约而同的问道。 “那是在这大殿的后边,穿过一段石头路,我见后边有一个房子,从房檐的样子看,似乎是本地一种神庙样子。” “哦,那神庙是做什么的?”阎风问。 蜈蚣刀说:“关外流行萨满教,神庙一般用来祈福用。一个萨满祭祀在里面一边打鼓一边跳舞,念着咒语。” 刘大哥说:“可我看,那个神庙也不像能装下上百人的样子,估计有个几十人都不错了。” 蜈蚣刀说:“嗯,但那里是唯一没有检查过的地方,除此外,这里实在没有能够藏人的去处了。” 阎风听出这话里有话,问:“你的意思是说,那神庙里没准有密道,他们都躲在里头。” 我一听,这可就奇怪了,那么多人干嘛躲在里头呢,uu看书 ww.uuknshu 难道说害怕了我们不成。 刘大哥说:“那好,就去那神庙看看,不管怎么样,先把这里搜查一遍。要是找不到人再说。” 崔仁贵忽然说:“那要是什么都找不到,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此话一出,大家同时望向他,但个人眼神里目光却不相同。我觉得仁贵这话确实说到大家的痛处,若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也就等于我们再也没有了往后的去处。长白山就在远处,可是没有进去的道路,那就是一座大山,凭着我们想挖出一条路进去,那是一辈子都别想的事情。 阎风哼了一声,表情不悦说:“先过去看看,别光想着当逃兵。”说完转身,朝着大厅里走去。 我们几人跟在后头,崔仁贵最后一个,讪讪的说:“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那个意思。” 我拍拍仁贵的肩膀说:“别多虑了,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一行人穿过大厅,从后门穿出。见一条石路通向后山,远处是一片树林,跟着一座巍峨的大山就在头顶。 哇,那就是长白山了,月光下,山顶白茫茫一片,落满了积雪。 我们都看得愣住了,好半天没人说话。这就是满人心中的神山,也就是我们此次来的最终目的。在它面前我们是那么渺小。渺小的就像一块石头,一粒沙。 隔了一会,铁大哥说:“走吧。”先下了台阶。 我们几人逐步跟上。我听陆常友赞叹道:“哇,好巍峨的大山,我要是能葬在里头也是值了。” 众人走过一条长路,便到林子外的那座神庙外。 (本章完) 第29章 神庙地下有密道 这神庙跟关内的庙宇造型相仿,就是入门的地方立着两根圆木,顶上横着一粗一细两根木头,像一个“开”字。 这神庙修得倒是有些摸样,雕龙画柱比那营房和大殿都显得精细。此时大家都点上了火把,看的清楚。见门柱上涂着红漆,顶上挂着金帆,里头倒是没有什么佛像,墙上画着奇异的彩绘。 大家将神庙里转了一圈看得仔细,但也没看出什么神秘的地方来。又拿着手里的兵器在地板上叮叮当当敲打了一阵,一样没个现。 看来这神庙也就是一间庙而已。 阎风怨道:“妈的,破庙一间,什么都没有。” 众人也是这般想法,一时没有人吭气。 6常友说:“大哥,要不一把火把这鸟山寨给他烧了,出了这口鸟气。” 铁大哥忙说:“那不可,要是山火引来官兵可就麻烦了。” 6常友说:“官兵?!这大山里哪里了来的官兵,连个营子里都没人。上哪里报官去。” 铁大哥执意不可,众人也就不再争执这事。其实我觉得烧不烧搁一边,如果实在找不到地道入口,干脆就打道回府,何必在这里瞎耗下去。早日回到关内不是挺好。 大家在神庙内站了一会,这时一个小喽啰跑进来说,蜈蚣刀让大家去后边一下。我们跟着他跑出去,绕道神庙后边,见那后边有一间平房。走到里面,见蜈蚣刀正趴在地上仔细摸索着什么。 刘大哥上前也趴下,在地板上听了一会,起来琢磨了下,说:“这底下好像有密道?” “哦,有密道?!”“真有密道!” 大家一下挤入这间平房,刚好站得满满当当。 我见这房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墙也是普通的砖墙,唯独没有窗子,是一件四周封死的屋子。 蜈蚣刀站起说:“我猜这地板下应该有地道,大家找找这房间里有没有开机关的东西。” 阎风趴在那听了下问:“何以见得这里有密道。” 蜈蚣刀指着地板说:“你们看,这上边的地面颜色不一,说明使用的程度不同。可是屋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使用的痕迹,那就很有可能只是这几块地转一直在反复使用。我猜测这几块地转能开动,底下应该有地道。” 6常友一听,兴奋的说:“那还不简单,拿家伙砸开不就完了!” 蜈蚣刀说:“不可,如果这里有密道搞不好就是通向长白山里的,若是这样,就怕地道内装有机关炸药。万一强行砸开,只怕触动了机关,可能会引爆。” 大家一听此话确实有理,要是如此重要的机关很有可能安装一些机关之类的。 刘大哥说:“大家找找看,仔细点,看看这房子里什么地方有机关的。” 我们几人分开,拿着火把四处摸来摸去。这房间也就那么点地方,什么家具物品都没有,实在一目了然的很。大家拿着手里家伙敲敲打打,在墙上地上刮来刮去,可就是看不着什么开关的痕迹。 忙活了一阵子,大家又聚在屋子当中,一个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阎风说:“这就奇怪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呢?按理说应该有开关的。” 可是这个“开关”大家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难道这房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吗? 弄了半天找不到头绪,开始有人拿地板和墙壁出气,声音大得就跟拆房一样了。其实这样不奇怪,我们大老远跑到这里,吃那么多苦,却堵在一个没有窗子光有门的平房里,实在让人气不过。那长白山也就在眼前了,要说远不远,近也不近,可是怎么个去法就难说的很了。大家忍了那么久,又给憋在平房里,可不就要拿这房子出气。 蜈蚣刀也不来劝阻,一个人盯着周围看,浑然不为我们所动。 四周的墙皮都给我们砸下来,斑驳得露出砖头。可这些砖头也没什么奇怪的,跟土窑厂里烧出来的一个样子。还好大家只是拆墙皮不去拆墙,否则这房子禁不住我们几人敲打可就全塌了。 就在我们叮叮当当砸个不停地时候,忽然听到蜈蚣刀一声喊:“等会!” 大家一下愣住了!回头望去,见蜈蚣刀还盯着地面看,像是现了什么。然后他说:“所有人都别动。”大家就真的不敢动了。 隔了一会,他又说:“你们尝试着退回刚才站的位置。” 这话让大家不明白了,什么叫刚才站的位置。所有人互相望着,不知道蜈蚣刀所指是什么? 蜈蚣刀又重复了一次:“大家仔细想想刚才站在哪里,慢慢往回退一步。” 我想了想,向左边迈了一小步,这是我刚才落脚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有的想想,有的很快迈出,回到上一步的位置。 蜈蚣刀一个人在那老和尚入定一般琢磨着什么,谁也不敢打扰他。因为大家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他一定现了什么秘密。 蜈蚣刀又说:“你们先回到我说停的时候的位置,再想想之前一小会你们站的地方,而不是你之前一步的位置。如果之前一小会你就是站在那,那还是站在那。” 大家又一起想了下,有的迈了一步,有的原地不动。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咔嚓一声,蜈蚣刀身旁的地板松动了一下,出清晰的声音。 所以人都惊异的望向那里,期待一个奇迹的生。可是那地板向下打开了一点,却又停顿在那,像是卡住了。 蜈蚣刀按了按那地板,又沿着错开的缝隙检查了一遍。我们所有人站在原地,像木头人一样,一刻也不敢乱动。 蜈蚣刀起身又看了下我们站的位置,说:“大家注意下脚下所踩的位置,看看是不是站在同一块地砖上,如果不是就试着挪到重心所在那块上。” 大家赶忙又检查起脚下的地砖位置,见到有脚踏两块砖的,小心的挪到另一块上头。 就听,轰隆一声,那块露出地缝的地砖忽然向下收缩,一下露出一个完整的地道。 大家激动地正要跑过来,蜈蚣刀喊道:“不要动!还是保持你们站着的位置!” 所有人一愣,又都站住了。 蜈蚣刀拿着火把在地道边缘仔细检查了一遍,我们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出一点点风会引爆一个机关似的。 蜈蚣刀检查完地道入口,小心的举着火把进到里面,等整个人都下去后,我们从外头就见一团团火光在里面晃动。 他这样又检查了一刻钟,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走出来。 我们所有人都望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蜈蚣刀说:“大家听我指挥,一个个退出来。退出的人要记住你脚下所站的位置。” 大家一下明白了,我们脚下所踩得地砖一定有几块是开地道的机关,只不过这机关不是一人踩下,而是需要几人同时踩着才能启动。 这一招果然厉害。一来,你人数必须足够;二来,站得位置还要不同;三来,必须同时站上去。否则那地道门都不可能被打开。 我们一个个逐步往外走,走出两人后,第三个是崔仁贵,他站在角落里,刚迈出一步,就听那地道门板滑动了一下。他立刻缩了回去,地道门又向下打开了。 蜈蚣刀对出去的两个人说:“多搬几块石头进来,要大的。” 出去两人先搬了两块大石头,放在崔仁贵站得地板上,崔仁贵小心的移开,那地洞门果然没有弹起。 大家一起点头赞叹。蜈蚣刀也露出笑容,说:“你们三人快去外头多搬石头,放在大家脚下,然后空出的人就去搬石头。” 三人立刻出去搬了三块石头轮流放在每人脚下,压住地板。每当一个人获得自由,便去外头搬来石头解救另一人。不一会,所有人站着的地板下都放了石头,压住了。那地道门也一直保持着打开的状态。 大家这时高兴地欢呼出来,就跟现了宝库一样。 铁大哥却问:“这地道里是通向哪里呢?该不是地窖或者地牢吧。uu看书 .uukanhu.co” 他这一问倒是问住我们所有人了。确实这地道到底是通向哪里,做什么,并没有人事先知道。就算打开了,也不一定就是通向长白山里头那段密道中的。 这样一说,我们还是高兴的太早,弄不好里头真就是一个地窖,哪里都不去。 阎风说:“这,这,这难道不是密道吗?那,那是通向哪里?” 刘大哥说:“总之打开了,大家也别多想,先下去看看。咋们上头留两个人就是。确保这些石头不要被人动了。” 他这话一说,我立刻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哆嗦。什么叫被人动?这城寨里还可能有人吗?这到底是话里有话,还是我多想了。 留谁看守到没有费什么力气。崔仁贵主动提出留在外边看守,蜈蚣刀点了一个喽罗也留下。这样我们其余八人就准备好东西下到那地道里。 最后下去之前,崔仁贵拉着我说了一句:“兄弟,下去小心点,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就跑啊。” 我心想,会遇到什么呢?于是跟着大家下去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0章 密道尽头见真龙 这地道修得十分整齐,四周用木头加固过,人走起来也轻松,完全不需要弯腰驼背。我跟在大家后头,走到台阶尽头,转成一条笔直的长廊。 蜈蚣刀在最前边开路,先挥手示意我们停住,然后拿出几只飞刀,借着火光四下观看了下,手一挥,砰砰砰三声,飞刀隐入黑暗里,不见了踪影。隔了一会,不见有任何动静。 蜈蚣刀说:“大家小心脚下,注意前边人走过的地方,千万不要乱摸乱碰。”他这是在提醒我们不要一不小心触动机关之类。 我们几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藏身躲避的地方,一旦遇到危险就是死路一条。 铁大哥挡在我身前,转头说道:“要是遇到危险你马上走,知道吗?” 我迟疑了下,哦了一声。心想,我怎么也要救你出去,可不能自己跑了。 大家小心的一个个跟在后头,坑道里安静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火把噼啪作响。 我听到身后陆常友小声嘀咕:“这隧道怎么那么长,里头到底通向哪里的?” 我当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猜想要是到了尽头发现是死路该怎么办呢? 这条长长的地道是否真的通向长白山里,又或者通向别处?对了,这里是军事要塞,想必这里还是一条用来转移的地道吧。要是有敌人攻打进来,不是正好用这里转移到外头去吗? 想到这我忽然心里一亮,要是这地道直接通到了别处,那不是正好可以出山了,到时候就算有人还想再去找,只怕也没有那个精力了。于是我开始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条通道是通向外面,最后一出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山海关外。哇,那就再不用回头了。 我想这想着竟然笑出声来,声音虽不大,可是在这地道里还是让后边的人听到。 陆常友问:“你在笑?笑什么?” 我当然不好意思把我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忙龇牙咧嘴掩盖一番,含糊的说:“没事,没事。好几天没洗澡,痒了,痒了。哎呀呀,痒,哈哈哈。”这谎撒的我自己都害臊,不过他是看不到我脸上的表情的。 陆常友说:“神经病,别怪里怪气的。” 我便不做声了。 走了不知到多久,前边忽然停住了,大家跟着一个个定住,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也侧过头想看看到底前边为什么停住。在我前边还隔着五个人,因此我也看不太真切。 等一会,见蜈蚣刀一人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拿着火把四下照了一圈,又敲敲打打一番,像是在检查周围的安全程度。 我在后头光听到动静,看不到细节,不知道他这是又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了。 这时听到里头说:“没问题了,大家过来吧,这里有个台阶,大家小心。” 我一听又有台阶,莫非我们还要往下走,那不是到地底下去了。这可不妙,若是挖得深了搞不好就出不去了。 我跟在大家后头走到那台阶处,拿火把一照原来是到了出口,脚下有个不高的土台阶,几下走下去,抬头一看,原来到了一个大的洞穴里。 我们一群人都进到里面,众人分散开四下查看。我沿着石壁边缘往里走,见这里的洞穴表面和刚才走的地道完全不同,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石壁上已经长了一些藤蔓,却不知当初是用什么开挖出的。 大家观望了一阵,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听阎风说:“哦哦,原来那地道是通向这个地下洞穴的。” 刘大哥说:“不错,看来,当初鞑子兵是为了挖一个隧道,不知怎么就传到这个地下洞穴里来了。” 陆常友问:“那这地下洞穴是做什么?!他们人呢?难道都在这里头藏着。” 陆常友这句话忽然提醒了我们所有人,莫非那些鞑子兵都还藏在这里头。众人马上将背包里的武器拿出,有枪的立刻给抢上膛,没枪的提着刀子,警惕的望着周围。 蜈蚣刀说:“大家贴着靠洞口的墙壁走,小心左右的动静。” 铁大哥问:“我们现在在这洞穴里,左右都可以行走,朝哪里去呢?” 大家一听,又陷入沉思。刚才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到这里,若是两边都能走,一旦走错了岂不是误入歧途。 陆常友忽然想到一点说:“这地下洞穴会不会就是那密道图上标记的隧道,你们看这角度刚好是弯曲着向着外头延伸,说不准这就是密道了。” 大家一听这话有理,若是真的,那我们这一趟可就是收获颇大了。 阎风立刻拿出密道图,看了下上边的路径方相,又转过身子,重新定了下方位。自言自语:“像,确实像。搞不好就是了!” 刘大哥也赶快跑到跟前,盯着那地图看,看了一会,问:“那我们该往哪里走是对的呢?别走错了方向又回到原点了。” 阎风比对着方向,左右各看了看,说:“左边,哎呀,右边,好像都可以。” 蜈蚣刀说:“要不我们分成两队,朝着两个方向走呢?” 铁大哥说:“这不行,我们人少,再分散了,要是真遇到敌人可就麻烦了。” 我们现在下来的就八人,要是再分开就是一边四人,遇到敌人的话确实没什么优势。 蜈蚣刀说:“这样的话,那就先往左边走走看,根据情况来定吧。” 大家觉得也只能先这样了,否则站在也等不出来结果。大家拿好了武器,开始朝着左边洞穴里走去。 我在想,这洞穴当年是人工开凿还是天然形成的呢?又是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发现了这里,又绘制了一张地道图传了出去。会不会就是满人的祖先无意间发现的,然后再加以开凿通到里面。那也是天赐良机,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福分。 想不到我们只走一刻钟,就见眼前立着一堵黑墙。我们拿着火把聚到跟前,发现这墙是拿土堆起来的,用力敲击声音沉闷显然是否厚重。上边混合着石头和泥巴,十分坚固,不是轻易能够推翻的。 阎风望着这土墙说:“这可糟了,路给堵死了,过不去了怎么办?” 大家又敲敲打打一阵,确认这土墙上没有机关暗道,封得死死的。 刘大哥说:“这上边的土要比这洞穴里的新,看来是后来堵上的。八成是鞑子自己填埋而成。” 阎风说:“这群王八蛋,将路堵死,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到那长白山里。阴险的很。” 蜈蚣刀说:“我看未必,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不如折回去试试,若是还是给堵住,也就只要作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一股诡异的气氛在我们之间传递。人人似乎都在沉重的呼吸,心里都在做最后的挣扎,到底是期待有路还是没路呢,只怕只有个人才知道。 我们立刻往回折返,从新回到进来的地道口,再继续往里走。这样走着,人人都默不做声,手里都捏着一把汗,不知前方到底老天爷给留的是一条什么路。 这样走了差不多两刻钟了,我发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这还不能说明前方一定没有问题。我憋着气,心跳加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要是前头遇到墙封住去路,那就等于这一趟再无希望。虽然我最期待就是能早日回家,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洞穴里,也已经预测可能这就是密道,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希望重点能有一个答案。这就让我十分的犹豫,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要什么了。 这隧道里的路略有弧度,但不怎么难走,这样走了有块一个时辰了,竟然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刘大哥在前头说:“大家休息下吧。”于是大家就坐在地上。 我问身边的铁大哥:“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头呢?” 铁大哥想了会说:“总会到头的。”这话等于没说,可是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至少我们遇到任何阻碍这就是好消息。 休息了一阵,我们起来继续往里走,但我忽然发现队伍里好像少了一个人,也可能是我的错觉。u看书 ww.ukansh 这样又走了一刻钟,忽然前边的洞**露出一些光亮,虽然亮度不大,但还是足以让我们惊喜。 蜈蚣刀却没有我们那么高兴,立刻挥手示意大家冷静,然后弯下腰,贴在岩壁上,仔细观望了一番。 刘大哥和阎风也凑上前和他交谈,见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刘大哥转身过来,低声对我们说:“你们在这等着,我们三个往前边去看看。” 我听这话应该是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不过最好不要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好。 他们三人拿着武器走进那露着微光的地方,隔了好一会,却不见他们出来。又过了好一会,铁大哥说:“我进去找他们。” 我正要说我也去,这时,里面跑过来一人,走进了看是阎风。 阎风表情惊恐,不知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吞吞吐吐说:“里…里面,里面好多,好多。” 大家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不敢随便接话。 他咽了几下口水,说:“你们快跟我进去吧。” 我们赶忙拿着武器进去,跑过那露出微光的地方。我抬头一看,见岩壁上原来镶嵌着许多发光的水晶,大小不一,越往里越多。 等我们再往前跑了一段,见刘大哥和蜈蚣刀都站在原地,像是给定住了一般。 我们赶忙跑到他们俩身旁,原来他们站在一个高台边,底下有个深坑,上头的顶很高。 而就在这深坑当中,弯曲盘旋着一根黑色的巨龙,龙体盘旋到上边包裹着一个金色发光的大石头,里面仙气缭绕。 我惊呼:“找到龙脉了!” (本章完) 第31章 螳螂捕蝉引黄雀 这难道就是满人的龙脉! 所有人都被这震惊的情景惊呆了。 那深坑里升起一条黑色的巨龙,盘旋到顶上,在接近顶端的位置有一大块金黄色的石头,镶嵌在当中。 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石,保持满族人千年皇气的神石。 我们所有人都紧盯着这神奇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阎风哆哆嗦嗦的说:“这,这是真的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脉了!那金黄色的石头就是保存着皇气的灵石吧。” 刘大哥的眼神也变了,由原来的坚毅逐渐到困惑,又到惊喜,又涌出泪来,最后像两团火,熊熊燃烧,充满了对那龙柱的渴望。 我再看其他几人都是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像是被那东西勾走了魂一样。当我看到铁大哥的时候,却现他并没有盯着上头,而是盯着下边看,紧皱眉头,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什么能让一直都很坚强的他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 我向前迈了一步,朝下望去,就见底下黑乎乎的,但因为有水晶的光亮,能模模糊糊看出下头布满了什么东西。 我这时也好奇起来,底下那是什么呢?看着密密麻麻爬满了东西,不像是石头之类的。我看了一会感觉下边那些像是什么动物之类的趴在地下,数量十分的多。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将手里的火把扔了下去。 火把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底下,跟着底下一个东西烧了起来,燃成一个小火堆。 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底下火光所照的地方,也就是我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跌落下去。 那火光所照到的部分,分明就是一具具尸体,堆积如山,彼此穿插趴在那。而火把点燃的刚好是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因此燃成了一个火堆。 我眼睛顺着深坑一侧向四周望去,就见坑底下果然密密麻麻爬满了尸体,水晶的蓝光下看,十分的诡异恐怖。 我惊叫一声,退后了一步,说:“尸,尸体,底下都是,都是尸体。” 站在我一旁的6常友往前一步,看了一眼,也惊慌的退回来说:“天哪,底下怎么那么多尸体!都是怎么死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往前一步,朝下望去。 阎风看到了却不惊慌,而是恨恨的说:“死得好!这些鞑子兵原来都死在了这里!省得一个个去杀。” 蜈蚣刀说:“原来那些守兵都是死在这里,真是古怪得很,到底生了什么呢?” 阎风说:“生什么也不管我们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能把这棵宝树的龙气接到我们这来。好断了满人的江山龙脉。” 刘大哥忽然说:“阎兄这话的意思是,这龙脉应该往谁身上接呢?” 阎风说:“当然是往我…往我们捻军这接了!” 刘大哥哈哈大笑说:“我还以为阎老弟要把龙脉接到自己家的祖坟里去,要自己做皇帝呢。” “你!”阎风满脸憋得通红,攥紧了拳头,盯着刘大哥的脸。 6常友说:“大哥,这龙脉怎么个接!?这么长一根弯弯曲曲的柱子,咱们也保不回去呀。” 阎风愣住了,眼神里全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确实只听说有接骨,接花,这古今中外没听说怎么接龙脉的。 刘大哥却说:“这龙脉自然不用你去接,谁家祖上当过皇帝,自然就该是接到谁家命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都望向他,大家一起用眼神问,难道你刘青山祖上有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话正僵在这里,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我看******谁都别接了,直接他娘的推倒,拿出去卖钱了的好。” 大家同时一惊,回头一看,就见山洞里影影绰绰走过来一群人,待走近了一看,领头的正是镇九天,身后跟着的自然是他的其他当家的和一众喽罗。 阎风一惊喊道:“镇九天!你怎么!”他马上明白过来,又说:“你竟敢跟踪我们!你安的什么心!!” 镇九天哼了一声,说:“你说我按的什么心?”将刘大哥送他的那只手枪一指,又说:“别动,手里的武器都放下。我这枪还没见过血呢,你们几个可别逼我开荤。” 大家一听,几个望着阎风和刘大哥。他们两人面色一动,还是将手里的武器都扔下了。我们也跟着把武器扔掉。 镇九天说:“统统给我扔到那沟里去。” 大家依照他的话,把武器都扔到沟里。然后一起看着他。 刘大哥说:“大掌柜的,咱们可是有言在先,找到了东西咱们可以平分,你这样做就没必要了吧。” 镇九天说:“哼哼,谁说这里的东西我要你们平分。” “哦!?难道你想独吞!”阎风恨恨的说。 镇九天说:“我也不会独吞。” 我们都一惊,不知道这个镇九天打得什么哑谜。 铁大哥问:“那你想怎么样?” 镇九天说:“我想把东西物归原主!” “什么意思?!”所有人一起问道。 镇九天说:“我想把这里的秘密献给慈禧太后老佛爷!” “什么!”所有人又同时喊道,这次所有人心里都画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镇九天将枪指向地面,恭恭敬敬抱拳,说道:“一切都听从钦差大人差遣!” 所有人更是一惊,他这是跟谁打官腔,哪里又冒出一个钦差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竟然从我们队伍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镇九天跟前,转过身,朝我们微笑。 他微笑的样子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不同的还在于他的眼神,从一个温顺老式的面容一下变成一个阴险老辣的面容。 我们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刘大哥的眼睛更是震惊得要掉了出来,半天才说:“你,你,二宝,你,你是鞑子,不,你是钦差大人。” 二宝冷笑了下说:“各位,辛苦了。” 阎风怒道:“这倒底是怎回事?!”然后对着刘大哥恶狠狠地问:“好哇!刘青山!原来你勾结鞑子,出卖朋友!你这个王八蛋,原来背后都是你的算计!”说完作势就要上前殴打刘大哥。 刘大哥愣在那,还没从这个变故里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阎风抓住,却不做反抗。他心里一定非常的惊恐,想不到跟在他身边的助手居然是朝廷的钦差大人,那等于我们一直被对方监视着。 铁大哥上前抱住了阎风,说道:“兄弟,冷静!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你先让那位大人把事情说清楚!” 阎风挣脱铁大哥,指着刘大哥说:“呸,走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家伙就是把我们出卖了!” 二宝却笑道:“阎舵主,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冤枉人可是不好的。” 阎风说:“什么!” 二宝点点头说:“刘青山并不知道我的底细。” 我们一同又望向刘大哥,却见他一脸的汗,眼睛里早没了往常的神气,像是衰老了十岁。 他颤颤悠悠晃动了几下身子,问:“你,你什么时候投靠的朝廷?” 二宝说:“我从来都没有投靠朝廷,我一直都是朝廷的人?” “你一直都是?”刘大哥衍生更加不解了。 “对,一直都是,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 “什么?出生那天?!” “哼哼,刘青山,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刘大哥仰头想了想,说:“那是十年前了吧,在大营里,你和一众新来的弟兄,我就见你为人老实,做事勤快,于是留下了你。” “哼哼,你倒是好记性,不错,正是十年前。” “可那时候你才十四岁不到呢!” “你忘了我说的,我从出生就是朝廷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痛痛快快说吧!”铁大哥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镇九天将枪口对准了铁大哥,面带冷笑。我一见这状况,紧张的往铁大哥那边又靠近了一步。 二宝说:“我就不瞒各位了,我其实是清军虎豹团里豹子营的密探,从我出生就被训练为了接近你们这些叛贼作准备。uu看书 ww.unshu.co” “原来你是间谍!”我终于清楚了。 二宝微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竟然在我身边埋伏了这么久?到底为了什么呢?”刘大哥满面愁容的问。 “我本来是被派进去探听你们的机密,好里应外合消灭你们。不过后来,北伐失败,大局已定,我的任务是继续刺探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再看看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二宝淡淡的说。 “哼!就凭你一人进来就能破坏整个太平军?!”阎风显然急切不屑二宝的这番言论。 “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人。其实我们一共派出来五十人,分部到你们的各个地方。但最后能活下来的恐怕就我一人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刘大哥干笑几声,冷冷的说。 “不是我不杀你。而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要看看你们这帮流寇有多大的本事,是否真可以找到那满清的龙脉。到时候再杀你们不迟。” 我一听才知道,原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别人的监视和控制中。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2章 真相不白付生死 “好一个奉了太后旨意。”阎风冷笑下说:“那个老娘们是让你在我们找到龙脉之后就杀了我们是吗?” “住嘴!你再敢对太后这般无礼,我就立刻杀你。镇九天,下边谁要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知道怎么做的。”二宝面露凶相,狠狠地说道。 镇九天竟然乖乖的听他的话,将枪指着我们说:“各位,你们都听到了,别让我为难啊。” 阎风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刘大哥疑惑的问:“镇九天,你又是怎么跟他搭上的。咱们不是谈的好好的,找到了财宝咱们平分呀!你要是想要全部也可以呀!我没意见!” 我们都知道刘大哥这是在努力用金钱诱惑镇九天,这时候确实只要能够活下来,要不要那些钱也真是无所谓的。 镇九天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刘掌柜多谢了!可惜我不打算要什么财宝。” “那你要什么?!”刘大哥满眼祈求,似乎就算是要了他的一只脚,一只手都行。 镇九天慵懒的说:“我就要回到关内去!” “你要回关内??”刘大哥疑惑的问。 “对,我就是要回关内。我******在这关外待够了,只要能回去,我******才不管什么财宝不财宝呢。钦差大人已经承诺了我,只要我协助你们找到这龙脉,再制服你们,我就可以官复原职。” 大家一听才明白了他们之间背后的交易,想必是在我们在土匪山寨休息的那几天,二宝偷偷的去跟镇九天做的交易。 “原来是这样呀!大哥!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算盘呢。”想不到蜈蚣刀在一旁问出这话来。 “抱歉了兄弟,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我也只能先瞒着了。”镇九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这蜈蚣刀本应该是和镇九天一伙的,怎么却没有站到对面去。就算之前隐瞒了实情,这会也应该让他站过去了。难道他不怕我们将蜈蚣刀绑架了,当作人质吗?而蜈蚣刀自己也没有要站过去的意思,他又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铁大哥这时问:“那你们打算把我们怎么处置?” 镇九天望向二宝,听候他的意思。 二宝望着我们说:“我只要一个人活着带回去,其他人,哼哼,你们就陪着这龙脉留在这了。也正好实现了你们的心愿。” 他这话一出,我们都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防范他们会突然下毒手。 “你要谁?!”铁大哥问。 “我要朱天祖!” 谁!?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怎么又冒出一个朱天祖。但这时一人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哭起来。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刘大哥。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了那个名字对他会是这么大的刺激。 二宝说:“怎么了朱天祖,你现在跪的谁呀?” “什么!朱天祖!”大家一起惊讶的望向跪在地上的刘大哥,他怎么又成了朱天祖了。 “哼哼,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解释下吧。”二宝上前两步,直勾勾的盯着刘大哥说:“他原名叫朱天祖,是朱元璋的孙子。不过他当然不会用真名,而是起了一个刘青山的假名。意思就是,留得青山在。而刘又是当年汉朝的国姓。所以时刻提醒自己不忘了反清的志向。” 原来如此!刘大哥的本名叫朱天祖,是明朝皇帝的后裔。那他来这找龙脉的用意也就清楚了,为得也是自己家的皇脉能够续上吧。 阎风听完盯着刘大哥说:“原来你也是在利用我们是吧!打算让我们帮你找到了龙脉,也像他一样把我们都杀了不是。” 刘大哥抬起头来说:“不,不,我不想害大家。我,我就是想帮天下人,夺回汉人的江山。” “然后呢!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龙脉要接在什么皇根上!原来指的就是你自己!好呀,我们都给你们蒙在鼓里!你们是一丘之貉,他也是你带来的,都不是好东西。”阎风怒了,恶狠狠对刘大哥说。 刘大哥却不反驳,也许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是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二宝说:“你们就别难为他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是一开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来跟你去了关外,有一次你喝多了酒,无意间吐露出来一些蛛丝马迹。我记在心里,等回来后,我找了探子帮我一查,才明白了你的真实身份。” 我听明白了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土匪那就制服我们,非要到这里来呢?” 二宝微笑道:“这就是拖圣母老佛爷的旨意,说要等你们找出龙脉所在才制服你们。” 我问:“那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呢?” 二宝说:“那这城寨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我更加好奇了:“那这里所有的人也是你们杀的?” 二宝摇摇头说:“这里发生的事情恕我也不知道了。我也没想到这城寨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已经死在底下的深坑里。” 看来这里的变故还是真是蹊跷得很,所有人没想到会变会发生什么,那先放下坑道里那么多死人不说,现在他们又打算要我们怎样呢? 阎风问:“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那次慈溪老佛爷要知道这龙脉做什么?他们满人的龙脉难道还需要我们替她来找吗?” 二宝说:“看在咱们这么多天相处的情分上,我可以告诉你们。老佛爷最需要的不是知道龙脉所在,而是龙脉地下埋藏的宝藏,那里据说藏着满人祖先留下的许多金银。只要有了这些金银就能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将洋人都赶出去,这样才能永保大清江山的稳固。” 原来如此,慈溪打得算盘就是让我们做诱饵,去把宝藏找出来。就算找不出来,也不过死几个无关的人,真是一箭双雕。 二宝冷冷的说:“好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回答了。你们应该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们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们。 镇九天一挥手,身后的所有人都把枪对准了我们,只要他手一放下,就会朝我么开枪。 二宝说:“朱天祖,你是愿意和他们一起死还是过来,我让你选。老佛爷说了,留你一条狗命,带你回去。你放心回去了也不会杀你的头,只把你关在一个舒舒服服的房子里,永远别出去而已。” 刘大哥趴在地上忽然笑起来,越笑身子抖动越大,最后大笑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的狂抖。 二宝眉头一皱说:“朱天祖,你别在这耍花招,要活命就过来,装什么疯!” 刘大哥慢慢站起来,踉跄了几下,说:“我耍花招?!呵呵呵,我耍花招?我才是被人耍的那个。你好呀,你真是好。不杀我,却把我关起来,让我做你们的奴隶,做你们的宠物,像条狗一样臣服于你们是吗?你们想的真好呀。”说着一步步走向二宝和镇九天。 镇九天把枪头对准了刘大哥说:“老刘,别这样,u看书 ww.ukanshu.om 回去一样好吃好喝,不用再受苦。哪里不是一样,非要当什么皇帝,这不是咱们的命。” 刘大哥背对我们一步步走过去,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可背影瞧着说不出的悲凉。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我们站在原地,神经绷紧,各人脸上都紧张之极。对着我们的枪口也一点点抬高,只要刘大哥一走到对面,立刻就会射出子弹。 就在我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刘大哥已经走到了二宝和镇九天身旁。他忽然站住,抬起头望着他们两,确切说更像是望着二宝,那样子就像是望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接下来的举动完全出乎我们预料。他突然扑向二宝,一把抓住他的头,像野兽一样啃上去。二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看不清他到底咬住了二宝脸的哪个部位。因为接下来一件事更加让我错乱。 陆常友忽然扯开他穿在外面的大衣,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朝着那些土匪冲了过去。 我听到土匪群里发出了慌乱的喊叫声,跟着枪响了。所有人都赶快扑倒,我从颠簸歪斜的角度看到陆常友中弹后挣扎了几下,然后双手用力向着两边拉开,跟着我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大家小心,有炸弹。” 我来不及辨析出那一声是谁喊得,因为我的思绪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冲断。整个人被一阵气浪刮起,向着后头飘去,四周的景物颠三倒四,完全不能控制。 火光在我眼前亮起又熄灭,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重重地摔到一堆硬物上,浑身被不知什么东西戳得到处都疼,人一下失去了意识。 (本章完) 第33章 烟消云散归尘土(完) 我被爆炸的冲击震到坑里,好在坑底铺着一层厚厚的死人尸骨,我没能摔死,可是也震得我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现自己被一个人拖着,他正在我胸口按摩。 我睁开眼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暖。 过了一会我换过气,看清楚了他,是铁大哥抱着我。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就连嘴巴动一下都回带动全身的疼痛。 铁大哥说:“你别乱动,伤到背上的经了,再躺一下。” 我只能照办,幸好我的脖子还能移动,我稍微看了下四周,似乎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过了好久,我感觉自己身上不那么疼了,小心的撑着自己坐起来。我身子下都是尸体,干枯的尸体铺满了整个地面。 我问:“上边怎么样了?” 铁大哥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摇摇头说:“都死了。” “真的都死了吗?”我一点也不惊奇这个答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6常友冲上去的时候把我吓住了,阎风在一旁忽然拉住我,将我按倒到地上。跟着他们开枪,6常友中弹后拉响了引线,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想不到他们还带了炸药来。每个人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呀。”我觉得这件事有些滑稽,似乎人人身上都藏着一些秘密似的。 不过现在什么秘密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我看了一眼前方,见那根黑色的龙柱就在眼前了,它从地下升起盘旋到顶端,靠近顶端的位置包着一个金色的大石头,足够躺进去一个人的样子。 我问:“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柱子,里面那石头又是什么?” 铁大哥说:“可能就是块石头吧。” “哦,就是一块石头。那我们为了一块石头跑到这干嘛呢?”我觉得这回答更是滑稽,想笑又笑不出来。 “是呀,人为了一块石头跑到这干什么呢?”铁大哥重复着我的话。 当我确认自己能动了,才站了起来。铁大哥过来扶住我,我们忽然一同看到了脚下的尸体。 “这些守卫也都死在这里了。”我说。 “是呀,都死了。” “为了什么呢?因为对这石头的膜拜,所以全部的人都选择埋葬在这吗?”我对这满地的尸体表现出怜悯,而不是恐惧。 “谁知道呢,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难道你也想留在这?”铁大哥问我。 我笑了说:“我还想着回关内吃好吃的呢,哈哈哈。” 铁大哥笑了,说:“是呀,活着真好。” 我转头望着上边,看了一会说:“这坑那么深,我们怎么上去呢?” 铁大哥说:“是呀,怎么上去呢?” 我说:“你当初怎么下来的?” 铁大哥说:“6常友死了之后,炸死了一大半的人。镇九天,老刘和二宝当时就死了。我们几个站得远没事。可后边还有一群小喽啰。我见蜈蚣刀冲上去和他们拼命,杀了好几个人。” “哦,蜈蚣刀还这么义气?” “我看他似乎对投靠满人这事十分介意,也难怪镇九天提防着他,怕他对自己不理。” “那这么说来,他倒是一条汉子。” “是一条真汉子。” “对了,阎风呢?” 铁大哥沉默一会,说:“我当时趴在地上,这时阎风喊了一声,爬起来也冲了过去,拿起个武器跟里头人拼命。我爬起来想去帮他,可这时见他身上忽然冒出烟来。他忽然回头笑着对我说,老铁,下辈子我再还你。我一惊,知道他这也是拉响了引线,喊一声兄弟。就见眼前一片火光,耳朵都聋了,人向后飞,也落到这坑里。” “哦哦,他也死了。” “是,他也死了。” 我们两都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心里很清楚,那些想来这里实现自己目的和野心的人都死了,活下的只有我们。 可能这话有些早,因为我们也是在坑底,接下来该怎么上去还不知道呢。 “走吧,找地方上去。”铁大哥沉默一会说。 我们沿着坑的边缘走了两圈,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上去绳索梯子之类的东西,连岩壁也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我走累了,一屁股坐在尸体上,心想先不管那么多了,出不去就出不去了。 铁大哥又仔细饶了一圈,最后回到我身旁。 我笑了,说:“想不到咱两最后会困在这里面。” 铁大哥仰头望着那龙柱,起呆。 我问:“你在想什么?” 铁大哥说:“我在想,人真是奇怪,怎么会觉得一块石头就能保住皇位呢?难道不是百姓的拥护让他们坐上这个位置的吗。却宁愿相信什么龙脉带来的好运,真是可笑。” 我仰天笑了起来,说:“是呀,宁愿相信石头能带来好运,也不相信人。人也真是够操蛋的。如果刘大哥和阎风真占了这龙脉,其实也就是多了一块石头而已。大清亡不亡根本不是一块石头能决定的。” 铁大哥点点头,说:“是的。” 我们就盯着那石头看,心里却空无一物。它实在无法带给我任何跟美好生活有关的联想,还不如一笼包子对我的吸引力大。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来这里得到它呢?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又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上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还有人吗?有人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屏住气,听了一会。果然又传来:“有人吗?有人吗?”声音像是近了一些。 我赶忙大喊:“有人!在这里!在坑里!有人。” 铁大哥也听到了外边的呼喊,站起来喊:“有的,有的,在这里。” 隔了一会,一个黑影从上头弹出来,我眯着眼睛仔细瞧瞧,看不清楚面容。 那黑影问:“你们是谁?报个名字。” 我说:“底下两个人,我小铁匠和铁大哥。” 上头那人探出头看了下,激动地喊道:“哎呀,是你小铁匠,你还活着。” 我听出那人口音熟悉,可是我脑子好像给爆炸弄得失灵了,一下想不起来。 那人喊道:“我给你们找绳子去。”就缩了回去。 我望着铁大哥,一时不知这位好心人是谁? 隔了好大一会,那上头丢下一根粗绳,慢慢垂到我们跟前。我伸手抓住,现是用破衣服拧在一起做成的,上头还有血腥味。 铁大哥拍拍我说:“你先上,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喊道:“那我上来了,你抓牢了。” 上边那人喊:“知道了,爬吧。” 我抓紧了绳子,一步步往上爬,过程中有种升天的快感,激动地要哭了。 等我爬出坑,从地上起来,那人一把抱住我,激动地说:“小铁匠,你可好呀,你没死就好了。我以为你们都死了,那我可怎么办呢?” 我一听这声音算是认出来了,这不是崔仁贵吗! 我拉着仁贵说:“仁贵呀,你怎么没事?你不是在外头放风吗?你怎么没给他们抓了。” 崔仁贵摸了一把眼泪说:“我在外头给你们放风,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不见你们出来。我当时还寻思你们是不是出事了。这时候我肚子开始难受,估计是身子冻着了,就去庙后边找个地方接手。这时我忽然现远处有人从城墙那爬了上来,而且越来越多。我吓了一跳,想回去给你们报信。可是刚提起裤子,就见里头跑出一人,也是土匪,跟着门口的土匪小喽啰一起说话,然后拿出个东西朝着天上放出一个信号弹。我一猜就是肯定是给那些爬上来的人看的。我赶忙就朝着旁边林子里的草丛里一钻。不多会,就见一大队人从大厅后门跑了出来,带头的就是镇九天。我一瞧是他,就知道这事要坏。咱们肯定是让人盯上了。但我又不敢现在出去报信,出去肯定是死呀。我见他们朝着庙后头去,就慢慢跑到大厅里,现没人,我找个地方先躲了起来。隔了好久不见有人来找我,我又悄悄摸出去,到庙那一看见外头守着两个小崽子。我不是带着枪吗,就把他两放到了。等我摸到地道里的时候,他们估计早就走远了。我便下去找你们。一开始我还走错了方向,去的左边,是一条死路。我又折回去,朝右边走,走了有两刻钟吧,就听到里头一声巨响。我知道这是干上了,加快了脚步过去,还没跑出多远又听到一声巨响。我心里着急呀,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等我跑到这的时候,就见地上躺着全是人。我等了一会,不见一个动换的,就走了过来。满地都是血呀,好多都炸碎了,分不出谁是谁了。我心里害怕就喊了几声,想不到听到你们从坑里传来的声音这才过来看看是谁还活着呢。uu看书 ww.uukanshu.cm ” 我听完了,拍着他肩膀说:“要不是你,我可就死在这了!对了还有铁大哥在下头呢!咱别光顾着说话,快拉他上来。” 我们俩赶快把铁大哥拉了出来。我们三个在上边相见,彼此握住对方的胳膊,激动地情感通过双手传递给对方。这实在胜过任何的千言万语。 我们一同看了一眼满地倒下的人。我一惊找不到所认识的人的完整身躯了。 铁大哥说:“走吧,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我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最难的,因为他曾经相信自己要带着自己的好兄弟回去,可是最后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我们三人一同走出了地道,迎接我们的是初生的太阳。阳光从门洞里射进来,温暖又祥和。我们走到屋子外头,见四周安静极了,整个城寨都沐浴在阳光里,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生过那么多事情。 我们走出城寨,到了围墙边,顺着来时的绳索下到底下。 崔仁贵问:“我们去哪里?” 我看了一眼铁大哥。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寨,说:“我们回家吧。” 对,回家吧。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章 黄老爷 清朝末年,中国西部一个镇子上出了一件怪事。 镇子上最有钱的黄老爷家的老祖宗神位不知为什么自己转了个方向。 这神位上的老祖宗叫个黄元霸。曾经在明朝时候做过镇边大将军,军功很高,十分有权势。最后功德圆满,告老还乡,回到镇子上起了一座大宅子,又在一座山里看了一处风水宝地,留着百年之后用。 说来也巧,从黄老将军往后黄家子子孙孙都丰衣足食,没人进班房,没人吃过官司。 黄家人对这位老祖宗的神位那是奉若神明,放在家中最好的位置。家里发生多大的事情,只要在这一说,没有人敢有异议的。比菩萨还灵。 一代代传下来,到了这辈上,似乎出了点问题。家里人来拜的是越来越少,后来竟然连供奉的水果蜡烛都有时候不那么新鲜。 闲话传来传去,就说这是太祖爷不高兴了,所以自个把排位转了过去,表示无脸见人。 这话传到黄老爷耳朵里,他就跟被顶住了气门一样,嘭嗵一声,这气就喷了出来,跟着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只乾隆年间的茶碗。 黄老爷一生气,得着什么摔什么,管你手里那是金银古董,还是鸟兽蛐蛐,统统往地上一扔。意思就是老子气不过,什么玩意我都不当一回事。 大家一见黄老爷生气了,自然不敢再做声。一个个垂手而立,眼睛望着地上。 就见那茶碗里流出的汤汁,顺着后花园里青石板的石缝由一道变成三道,弯弯曲曲蔓延开。 黄老爷盯着天上一朵云,看了半晌自己觉得气顺了,望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德福,说:“那你说怎么办?” 德福是家里管家,四十多岁,老实沉稳,之前做过教书先生,有耐心,脾气好,跟这位主子刚好互补。 管家德福说:“咱们是不是去山里亲自去拜拜老太爷去。” “又去拜,不是年头才拜过的吗!”黄老爷不爱去那山里是有原因的。当年黄老将军看上的那座山离着镇上有二十里地,来回要两个时辰。去到那先要在一个小院里休息会,把衣服上下尘土弄干净了,然后再进到山里祠堂祭拜。小院离着到老太爷那座坟还要走一段山路,因此去一趟很幸苦。 加上黄老爷胖,不爱走路,一听要去拜就老大不高兴。本来他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至少要去拜一回,只要他在准要他陪着。去年他老娘过世,到今年他就清明的时候拜过一会,还是顺便拜自己老娘,此外再也没去过。一听说要去,心里老大一个不乐意。 黄老爷除了嫌路远,还觉得现在他家的日子好那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不是老祖宗一人的福分,总是去拜他一个不怎么公平。比如说这院子里里外外修缮的钱就是他做生意赚来的;比如说新盖的楼也是他赚钱修的;再比如说他要投资建厂的事情也是他去谈的。这些事情跟那位老太爷没有关系了,可是这家人邪性,什么好事都说是拖了老祖宗的福,什么坏事都是没听老祖宗的话。 他这辈子听这话耳朵都起了茧子了,到他娘过世以为就可以清静了。想不到又有人跟他提这个。 怎一个烦字了得! 黄老爷看完了云彩,回过神,对着德福说:“那就听你的,去拜拜吧。”转身就回屋了。 转天准备好了贡品香烛,黄老爷坐着轿子就去埋着老祖宗的山里。 这山原本叫个龙兴山,传说曾经有人看到有一条龙从这山里升上天,因此有风水先生说这山里有水脉,风水好,埋在这保佑子孙。 黄老将军当年听了这话就把这山给占了,还在山门入口处修了一座门,不再让外人进去。在里头修了一个小院,请了人来看护。 慢慢大家就不管这地叫龙兴山了,习惯称作将军坟。 这一叫,好几百年过去了,反倒知道这山原来叫龙兴山的不多了。只能在一些野史书籍中还能查阅到。 黄老爷的轿子停在龙兴山的山脚下,再往上是二十来节台阶,上了台阶是一段由两边的山岩挤出来的弯曲山路,过了山路到了山门口,这里修着一座双开的大木门,仿造的是当年明朝兵营的样式,门上有两个怪兽的脸。 黄老爷一上那台阶就开始唠叨,他不爱走路,更不爱走台阶,尤其不爱走登山的台阶,走一步念叨两句,二十来节台阶让他走成了泰山的登天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上了台阶他望着那弯曲的山路又眉头一沉,大脑袋晃来晃去,这是他对一样事物或一个人持否定态度时候惯有的动作。在家里,在生意上,如果他晃动起大脑袋,就意味着这事,这人,这理他是十分不认可的,接下来就要开除。 现在他就想开除这座山,这片坟,但是他做不到,因为这是老理,老规矩,老祖宗。他还没那个胆子和能耐,于是只能摇头。 摇完头还是要走,他一副宽身板简直要卡在那弯曲的山路里,uu看书 .ukansh 但也竟然顺利的进到里面。这又是一样他不喜欢来这里的原因,走路憋屈。 等人都到齐了,全都聚在那大门前。管家德福上去敲了敲门环,里头竟然没人回应。 这里本应该有个叫老袁的人守着,算是这里的守坟人。 德福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响应。德福知道今天黄老爷心里不顺溜,于是自己掏出了钥匙,插进门锁,来回转悠。 这门锁有个机关,据说是明朝一个巧匠做的,叫个九转连心锁。钥匙也是特质的,上边分了三层,每层对应里面一个锁芯,每层转三下,据说有一百种组合方式,除了黄家人之外就只有这守坟的人知道怎么开。 你要是担心这钥匙给人复制了,怎么办?那也不要紧可以从新设定锁的组合密码,就算有了钥匙也打不开。 往常这负责守坟的都是黄家自己的亲戚里选出来。到了黄老爷这代对这个老规矩不怎么上心,请了一位姓袁的五十多岁的人在这看守。钥匙的使用也告诉了下人,可见内心的重视程度大不如前。 管家德福打开了大门,一挥手,一个小仆立刻屁颠颠的跑到里面的小院子里去叫人。这院子不大,当中有个厅房,左右各一个厢房,后边一个厨房和柴房,再有一亩多地。 黄老爷人已经进到院子里,见地上杂草也没收拾,屋里也没灯,心里不大高兴了。虽然他对这地方不怎么感冒,可好歹是他家的祖业,这么冷落了自己,怎么说面子上过不去。 刚跑的小仆在里面前后转了一圈出来说:“老袁不见啦,里外都没有人!” (本章完) 第2章 乌子虚 “没人?老袁这老东西,要跟我玩空城计呀。”黄老爷拍拍身上的灰说。 德福知道这让黄老爷面子上挂不住,赶忙说:“兴许是去冻头村买过冬的东西去了。” 当时已经是十月,天气转凉,这附近离着五里地有个东头村,村子不大,但百货还齐备。守坟人老袁就常去那村子上买些衣食应用,生活百货之类的。这档子口不见人,很可能就是去采办东西了。 德福说:“老爷您要不屋里休息会,我们去后山先准备着。” 黄老爷一转身说:“不用了,直接去吧。”抬腿就往外走。众家丁赶忙跟上,德福点了两个机灵的先去祠堂里预备着。 往常给老祖宗上香,都是老太太先在这小院里休息,喝会茶,让家丁先去山里祠堂将地方打扫干净,里外弄好了再叫老太太去祭拜。 黄老爷倒不是不在意这个,而是没心思在这久待。何况又不是逢年过节,恨不得走完了过程就回去,因此也就不再那么讲究细节。 那祭拜的祠堂在后山一片松柏林中,据说当年这还是一片荒地,是黄老将军让人重新铲平了,种上的松柏,到现在已经茂密成林。加上平时无人进来,林子经常有,松鼠,刺猬,狐狸等小兽出没。 黄老爷一众人去了山里祭拜不说。 话头一转,离着这龙兴山十里远还有一座山,叫盘陀山,上边有一座盘陀寺。寺庙不大,住着十来个和尚。 半月前,盘陀寺也生了一件怪事。早晨小沙弥打开院门正要做扫除,忽然现地上躺着一人。当时这人是脸朝下趴在地上,等小沙弥将那人翻过来的时候,惊讶的现那人满脸都是血,已经昏死过去。 小沙弥自己也吓坏了赶忙进去叫来了主持。等住持和众师傅过来,一探鼻息现还有气,赶忙抬进屋里。 庙里住持生得菩萨心肠,觉得既然这人没死就该尽力救活,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派人看护。 等大夫来了一查现这人是伤在后脑,不知被什么钝器打中,凹下去一块。这要是换成常人估计早死了,可这人居然还活着。 大夫给清理了伤口,写了一幅药,最后说,这人只怕醒来也是残废,请各位师傅想清楚了。他这话外之意就是,如果这人是个残废留在庙里就是个累赘,大家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或者不如扔到外头去算了。 众师傅都面有难色,无人敢接那药方。 住持点点头说:“阿弥陀佛,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与我佛有缘,哪怕以后是个残废也要尽心照顾他后半生的生活。” 大夫走了之后,住持派小沙弥专门照顾这昏迷的人,每天给他喂粥喂药,换洗衣物。 一弄就是半个多月,想不到就在黄老爷进山祭祖的时候,这人也醒了。 他醒来后说了三个字:“乌子虚!”像是一个人名。 看护的小沙弥见他醒了赶忙去把住持和师傅都叫来,大家围在他床边,看着他。 那人捂着头呆了半晌,扭头看着一群和尚蹲在身旁,人人脑袋顶上反射着窗外的日光,锃亮一片。 那人笑了,倒不是笑和尚头亮,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就觉得心里忽然被什么事给乐着了,于是笑了。 可能是乐自己还活着。 住持见他笑了,觉得这人起码对外界有反应,那就比大夫说的情况好。 住持说:“先让施主休息,大家都出去吧。”于是大家就都出去了,留着那人独自坐在床边。那小沙弥靠在门框上好奇的往里看,心里猜不透这人是谁。 三天后,那人能下床了,喝了一碗粥,去住持房里答谢。 住持见他好了,心里高兴,觉得这是做了一件大功德,也是菩萨显灵,连这要死的人都能活过来,可见这人福气很好。 他问那人话,那人便答。可答来答去都是“不知道”,“记不清”。唯有问他叫什么,他想了想会说出“乌子虚”三个字。你再问,这是你的名字吗?他又挠挠头,一副很不确定的样子。你要是问,那这是谁的名字呀?他又说不知道了。 住持见这人是失去了记忆,恐怕一时也不能全好,便叫他留下先在寺庙里住下,以后慢慢再计较。 这样乌子虚就住在了寺庙了,一边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一边想自己是谁。 过了一个月,乌子虚和小沙弥去东头村上买东西,在农贸集市上听到有人说:“黄兴镇上的黄老爷最近在招守坟人,给八十两银子一年呢。”大家伙一听议论开了。谁不知道黄兴镇上的黄老爷是方圆五十里内最有钱的人;谁不知道黄兴镇上的黄老爷祖上出了一位大将军,埋在将军坟里;谁不知道黄兴镇上的黄老爷出手阔绰,就是看坟的都给八十两。 那年头,一个四口之家一年需要三十五两的开支。要是一人能赚到八十两银子,且又不需要干什么重体力活,就是看一个坟山,那不是天大的美差吗。 大家听完了簇拥着就要去黄兴镇上去瞧瞧这档子好事到底和自己有没有缘。 乌子虚见着热闹的人群,脑子里忽然冒出点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闭上眼想再想想,现无影无踪了。 等回去,乌子虚和小沙弥一起干活的时候,他问:“那黄兴镇是不是离着我们这里不远。” 小沙弥说:“远也不远,近也不近。有个二十来多里地了。” 乌子虚问:“那黄老爷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招守坟的?” 小沙弥说:“黄老爷是大财主,uu看书.uukashu.co大善人。他家祖上积了阴德,在一块风水宝地的山里修了一座坟,保佑了后代财源广进,福寿绵绵。” 乌子虚问:“那坟里埋着什么人呢?” 小沙弥说:“听说是一位明朝大将军,坟修得好大,到现在好几百年了。” 乌子虚问:“你去看过嘛?” 小沙弥说:“我没看过,他们家在山门口修了一座大门,外人进不去。” 乌子虚便没有再问了。 到了晚上,乌子虚睡了之后,做了一个梦,梦到一扇鬼面门,一个院子,还有一个祠堂。他觉得自己好像去过那个地方,但是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却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他醒来,又把昨晚梦到的事情想了下,觉得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隐隐觉得那将军坟跟自己有某种莫名的关系,似乎自己去过那是的。 接下来连这三天,乌子虚都梦到了一扇鬼面门,一个院子,还有一个祠堂。他觉得这事情跟自己有某种联系,自己应该去搞清楚。于是他请了一个假,问清了去黄兴镇的路,打算去那瞧瞧。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章 开锁头 乌子虚来到黄兴镇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中午,他认不得黄老爷家,就去一家面馆吃饭顺便打听路。 老板一听他要去黄老爷家就笑了,说:“你也是去应征当守坟人的吧?嘿嘿,那我劝你别去了!” 乌子虚一愣,问:“已经有人应征上了?” “哪呀!去了快二百人了,一个都没应征上!” 乌子虚一惊,脑袋上像被人敲了一棒子,含含糊糊的问:“有,有那么难吗?” “难!何止难!简直就是开玩笑!拿人开涮呢!”面馆老板用力擦了几下柜台,像是在跟别人斗气。 乌子虚的汗下去了,问:“到底怎么个难法?” 面馆老板收起抹布说:“你想知道呀,那你自己去了就知道了。吃饱了撑的,简直了!”说完干别的活去了。 乌子虚吃完面,按照面馆老板指的路找到了黄老板的宅邸,见大院门口边上挂着一张告示,跟皇榜一样。 乌子虚走过去一看,上边写明了招募守坟人的条件,待遇,要求等等,最后一句是,需要通过一项考试,想参加考试的请去后门。 乌子虚看了下两边的路,选了左边那条沿着院墙往后走,穿过一条胡同,拐弯就到了黄老爷家的后门。 后门那果然摆了一张桌子,边上有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乌子虚走了过去,见那桌子上放着一把大锁,一把钥匙。他见四下没人,又不好意思吵醒这睡觉的人。于是自己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静静等着。 这样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人没动换,屋里有人出来了。后门出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穿着打扮倒也干净体面,像是大宅门里负责管事的。 那大娘一见桌子上趴着那人,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扔,伸手就掐住那人的耳朵一下拎起来。 那人原本还在桌上趴着,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耳朵还倍疼,跟被狗咬一样,脑子分不清状况,嘴里先喊起来:“疼疼疼!” 那大娘说:“你知道疼!知道疼还投懒!让你看着,是让你睡觉的吗!” 那人揉揉眼,委屈的说:“我,我就睡了一会。” 那大娘听到有人跟他狡辩,更加气上,说:“睡一会!你还想睡多会呀!还不给我看着点!” 那人委屈的站在那,不敢吱声了。 大娘出完了气,捡起篮子,整理了下衣服,一撇头走了。 那人见大娘走远了才又坐下,刚想再趴会,忽然耳根子一阵火辣辣难受,哎呦了几声,拿手捧着,像是要掉了一样。 乌子虚这时候走了过去,站到那人身前,鞠了一躬,问:“您这是招人吗?” 那人耳朵疼于是不拿正脸瞧乌子虚,眼角一扫,见来人穿的草鞋,粗布裤,就不再往上看,语气也骄横起来,说:“是呀,你干嘛的?要饭的没有啊。” 乌子虚笑了,说:“我是来应征的。” 那人没接茬,还捂着耳朵哎呦哎呦。乌子虚就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那人哎呦完,见乌子虚还没走,拿下巴点了下桌上的锁,说:“你拿钥匙打开这锁。能打开就算成,打不开就走。” 乌子虚应了一声,走过去,拿起那大锁看,见这锁头比普通锁打了三倍不止,握在手里十分有分量,再看那钥匙也是比普通钥匙长了三倍。 那人说:“先跟你说明啊,这锁需要拿钥匙转九下才能打开。你看那钥匙分了三节了吧,每节转三下,转对了就能打开。你自己试试吧。” 乌子虚这时明白了刚才面馆老板说的话,原来这考试是要来人打开这锁,可是一个锁要转动九次才能打开,而且组合各不相同,难怪会难倒了众人,也就难怪面馆老板说这简直就是恶心人了。 乌子虚把钥匙插进锁里,先进去一节,向左转动了下,又向右转动了下,心想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打开这锁呢?他心里一遍遍的计算着可能的情况,一边感知手里的锁头和钥匙匹配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说来也怪,冥冥中也不知怎么,就在几次咯吱,咯吱声之后,啪咔一声响,他手里的锁头自己打开了。 锁头打开的动静没惊动他,倒是把一边的那人给震惊住了。他盯着乌子虚手里的锁,看了半晌,眨巴眨巴眼问:“你,你怎么打开的?” 乌子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脑子里刚才一阵空白,任由自己的双手在转动钥匙,不知不觉就打开了。他也觉得挺神的,忘了回答那人的问题,反问:“然后呢?” 那人被问愣了。他这几天应对了不下二百人,每个尝试开锁的人都诈诈呼呼,似乎胸有成竹,到最后都是憋得脖子粗,耳朵红,弄个被人嘲笑的下场。以至于到了后来再无人来试这锁,均觉得被黄老爷耍了。这下忽然有人轻描淡写的把锁打开了,到让他一下忘了然后的事情。 他终于还是缓过神,脸上带着惊喜说:“这就带你去见老爷,你这就算是通过了。”说完就往后门跑要去通报这事,刚跑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乌子虚,把他的样貌仔细看了下,又跑了进去。 乌子虚将锁放下,挠挠头,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把锁打开了。还有自己到底来这是为了什么来着?好像也不是为了开锁来的。总有种鬼使神差的意思,反正说不清楚。 隔了一会,那人跑了出来,说:“老爷有请,快进来吧。” 乌子虚如梦初醒,哦了一声,uu看书 w.uukanshu.cm 跟着那人进去了。 那人带着乌子虚穿房过桥,一直引到一处池塘边。 乌子虚见这是一处小花园,当中是个池塘,里面铺满玉盘似的荷叶,周围点缀着假山柳树,十分别致。 池塘边有个小亭,亭子里有一张石桌,桌边摆着三个石墩,其中一个坐着一人。那人便是黄老板。 带乌子虚进来那仆人上前小声说了几句,跟着退到一旁。 黄老板斜过脸望了乌子虚一眼,见眼前这人中等个头,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粗布衣服,样貌老实,带点呆傻,也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这和他所想的能开锁的人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黄老爷只说了四句话。 第一句是:“有作奸犯科过吗?” “没有。” 第二句:“有妻子老母吗?” “没有,孤身一人。” 第三句:“愿意接我这差事吗?” “愿意。” 第四句是:“那行了,就你吧。” 旁边那仆人忙说:“还不谢老爷。” 乌子虚傻愣愣的说:“谢谢老爷。” 黄老爷连手都懒得挥,眼睛已经看着他桌上的鸟笼里的金丝雀了。 那仆人赶忙拉着乌子虚出了小花园,将他带到一间账房外。他进去通报了一声,跟着出来把乌子虚拉了进去。屋里坐着一人,那是黄府的大管家德福。 德福问了一些乌子虚的身份背景,知道他住在盘陀寺,离着将军坟倒也不远。最后说:“那好,你回去收拾下,明天我让三剁带你去老祖宗的坟那交代事情。” 三剁就是刚才趴在外头睡觉的仆人。 (本章完) 第4章 守坟人 乌子虚回到了盘陀寺,跟主持说了应征上黄老爷家守坟人的事情。 主持知道那地方,觉得这差事一来轻松,二来没什么人打扰,正好方便他一边养伤一边挣钱。欣然同意他这样做。 其实主持还有两点理由没说,一是庙里其他师傅早不同意继续养这个闲人,要多出一份口粮去;二来怕他身份不明,受伤是惹了什么仇家,万一再找上门来,缠上官司。因此早早就有人跟主持说要赶这个乌子虚走。 现在好了,乌子虚找到了差事,又离着这里不远,算是福气不错。大家做个顺水人情,就送他走了。 乌子虚第二天打包了点寺庙里送他的衣服,然后留了十两银子给主持,算是这半个月的房钱。管事的大师傅见到有十两银子立刻眉开眼笑的收下,顺手送了个葫芦。 乌子虚出了盘陀山,走了十里地到了龙兴山的山外。这片山外头一字横开,上边种满了松树,剑拔弩张立在山上,密密麻麻看着像是一个个穿盔披甲的士兵。当年黄老将军就是看上这片山的气势,才决定找人看这里的风水。他埋的那地方在龙兴山里,靠近一处泉眼。那泉眼叫龙涎口,上边还真的雕刻了一个龙头,仿佛泉水是从龙的嘴巴里流出来一样。每次黄老爷家的祖祖辈辈的人去那祭祀,都要打上一脸盆泉水,洗手擦脸,表示洗净了面子才来见老太爷。 乌子虚出来的早,到龙兴山口才上午没多会。他看了会山景,就沿着山路往里走。他感觉这路像是之前来过般,但就是记不得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按理说,这地方没人来才对,可自己怎么好像对这山路上的一草一木看着那么眼熟呢? 沿着石路进到山里,出来一个岔口,左边是通向山里的另一条险路,右边就是进到将军坟的入口。 他想也不想就往右边走去,转过两个弯果然见两大块岩壁间立着一座山寨似的大门。不知道的人要是看到这门,还以为到了某个土匪的山寨了。 乌子虚望着大门愣,那眼神跟他平时愣不同。平时愣那是真想不出东西来,现在愣是觉得这门看着熟悉,甚至自己还推开进去过。可自己怎么就能推开进去呢?这又是一件怪事了。 乌子虚在门口等到中午才见一人慢悠悠的走过来,看身形便是那天在黄老爷家后门的小厮三垛。 三垛倒不是故意来的晚,他一上午办了好几件事,也因为要办这些事,就只好把跟乌子虚见面交代的事情往后一直拖,等到了这已经午后了。 三垛到了大门口,先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喘了好半天说:“累死我了,走过来真远,难怪黄老也不愿意来。”歇了一会,又问:“你东西就这么点,没有别的?” 乌子虚看了下身边的包袱说:“几件换洗的衣服,没别的了。” 三垛说:“不打紧,里头有老袁留下的,什么都不缺,你只管用。”说完站起来去开门。 三垛掏出那把三节长钥匙,伸进去第一节转了三下,再第二节,第三节,一共九下。每下都给乌子虚说清楚怎么转,转到什么方位。再叮嘱可千万别错了,否则只能跑回黄老爷家再问一次。 乌子虚默记在心,手里比划几次,点点头说:“记住了。” 三垛也不再问,因为有了上次乌子虚靠自己打开门锁的经历,他觉得这人有些能耐。 两人进了大门,三垛领着乌子虚往里走,穿过一条山路,就见在四周高耸的山石中露出一块空地,小院就建在这空地里,加上四周种了一圈竹子,颇有世外桃源的情调。 三垛掏出院门的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进去。乌子虚迈步进去的时候,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画面。这画面转瞬即逝,没瞧真切,好像有个人正跑出这院门,跑得很急切,要摔倒的时候就消失了。 乌子虚站在门口楞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断片了。 三垛走到院当中回头喊:“快点进来,交代完事情我还要赶回去,我这下午还忙着呢。” 乌子虚给这一喊又接上弦,先不想那转瞬即逝的画面,赶忙跑过去。 三垛将背着的一个大包裹给乌子虚,说:“里头有一些生活上用的。你看啊,左边厢房是老袁以前住的,右边厢房空着的,你想住就自己打扫。当中是大厅,挂着有菩萨像,还有香炉,桌子椅子都在,后头有个厨房还有柴房,你一会自己去看看。平时没什么事情就把屋里院里打扫下。以前老奶奶每个月都过来,所以老袁都是月头把这都扫得挺干净的,这半个月没人住现在你看这脏的,你自己扫扫。平时里保持下,保不齐黄老爷忽然想来拜拜了,一推门现这里乱七八糟,那肯定要骂人。因此勤快着点。再就是出门转手往里就是老祖宗的祠堂,那里你也没事去清扫下,虽然每次我们来也会有人提前去弄,不过你在这没事就扫扫。”说完这段三垛望着天,想自己还拉下什么没交代的。 乌子虚听一句,点一下头,把每件事都自己码放整齐,分个轻重缓急,不能乱了。 三垛望着天想事,思绪跟着那云彩飘走了,等那云彩飘到山后头才想起来一件事,又说:“哦哦,还有一件事,就是这山林里啊你多注意,晚上最好别进到里边,听说有妖怪。” “有妖怪!?”乌子虚刚才听那么多没说话光点头,这下张口了。 “有妖怪!”三垛加重了语气,加深了自己的判断,说:“还有那山沟里头你也最好别去,uu看书 ww.ukashu 有鬼!” “有鬼?!”乌子虚有点闹不清楚这鬼和妖是一伙的还是分开的。 “对,一个有鬼,一个有妖。”三垛伸出两根指头,在乌子虚眼前晃了晃。 乌子虚望着那两根指头,成了对眼。 三垛把指头抽了回去,说:“行了,就这些事情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镇上找我。”说完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说:“对了,需要采办些什么就去东头村那买,离着不远,你知道吧。” 乌子虚对东头村清楚,点点头。 三垛已经走出十步远,飘来一句话:“忙着吧,我走了。” 乌子虚先去东厢房,推门一看,这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大炕,上边铺着被窝卷子,一个柴木的衣柜,一张桌子,两条长板凳,墙上挂着一张兽皮看不出是狗还是狼的,墙边靠着扁担,竹筐,锄头等农具,都是之前老袁的东西。这时他想起来忘记问那老袁去干嘛了?他的东西还留不留的问题。又一想自己先住着,等人家回来再说。于是把自己的包和三垛拿来的包都放在桌上,先不着急打开包裹,出门又去西厢房看看。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5章 坛子头 乌子虚推开西厢房的门,门框上落下灰来,把他呛了出去,一边咳一边挥手驱赶面前的灰尘。 等门口的余尘散尽,乌子虚才重新迈步进去。西厢房的构造和东厢房类似,只是东西少的多,一看就是久无人住。靠里一张大床,床边一副立柜,一张木桌,却没有椅子,都是柴木做的,粗野的很。 乌子虚见这屋里没什么可看可拿的便不进去,关上门朝大厅里走去。 大厅当中墙上挂着一面菩萨像,慈眉低头,嘴角挂笑,甚是和蔼。前边放着供桌,上边摆着水果香烛。水果也不是什么市场上的鲜肥果品,就是山中采摘的野果。香烛都烧断了节,剩下一炉冷灰和两根烛台。 乌子虚看着那菩萨像觉得心里一阵亲切,自己好歹有个人陪着,又看那香烛,想了想,回屋打开三垛给的包裹,里头有一件新棉袄,一些碎银子,几张大饼,两块火石,一把蜡烛和香。他心中一乐,自己果然猜到会有香烛。拿了香烛到大厅里将旧的换下,摸出打火石打燃了一张草纸,将香烛都点上。他看着菩萨像前烟丝袅袅,烛光红润,菩萨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顿时不觉得怎么孤单寂寞。他在菩萨面前跪拜了三下,心中倒是什么愿望都没有,只求个心安。 起来后,拿起扫把便开始清扫大厅。大厅清扫完就去扫院子,院子扫完再把东西厢房也都打扫了下。把西厢房打扫一遍倒不是图着有人来住,而是新家伊始总要上下都干净些,若是剩下一屋不扫总有觉得心里别扭。 堆出来的垃圾都倒在了院子前的墙根处,那里本来就堆着枯叶,想必是之前老袁也是这般打扫。等回头再拿到院外一把火烧了便是。 这番打扫完便到了傍晚,山峰遮挡了日光,不一会就暗了下去。 乌子虚这时才去屋里拿出一张饼来吃,吃了一半,口里寡淡,忽然想起后院还有个厨房,若是剩下些咸菜辣椒可以用来下饭。便拿着剩下半张饼到后院厨房。 厨房和厅房之间连着一片菜地,地里的菜许久没人打理都烂了,一边还搭着黄瓜架子,只有叶子和藤。 乌子虚迈过菜地见那厨房分成左右两间房连在一起。左边的大,右边的小。左边的有窗子,右边的只有门。 乌子虚推开左边的大屋门,见右手边有个大灶台,一口大锅摆在灶坑里,上边还放着碗碟瓢盆等物。他把锅盖打开见里头空空如也,浮着一层灰。再去翻那些碗碟里面一样空空如也。打开一个小陶罐倒是找到半罐咸盐。他那饼沾了一点盐,放在嘴里咀嚼着。 他一边嚼着咸盐沾饼一边扫视这厨房里的每一个地方,希望能再找出一些能令他惊喜的东西来。就在他视线落在对面墙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里竟然放着三个坛子。 这无异于一个惊喜的大发现,他一下对那三个坛子充满了期待。 他的期待并非错误,这三个坛子正是老袁平时用来腌制食物所用。第一个是用来腌制酱豆腐的,第二个是用来腌萝卜的,第三个则是腌泡菜的。 乌子虚跑到坛子边,蹲下,打开第一个坛子,发现里面装着半坛子酱豆腐。他立刻喜上眉梢,跟发现了无人认领的财宝一样。他不急着打开另外两个坛子一看究竟,而是先从那坛子里抓出一块酱豆腐,抹在自己的大饼上,大口的吃了起来。 等这块饼都塞到嘴里的时候,他拍拍手,打开了第二个坛子,这个坛子里放着半坛子腌萝卜。他满意的笑了,用手夹出两块塞到嘴里,跟着饼一块嚼动。 当他要打开第三个坛子的时候,他的嘴巴已经塞得满满的了,暂时还无法再塞进去任何新的食物。他也正很享受酱豆腐,面饼和腌萝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三种食物的口感,味感都不同,用舌头翻转咀嚼别有风味。而同一时间,远在黄兴村的黄老爷正在喝着小酒,嘴里塞满了酱肘子。他也是腮帮子鼓起来,用心品尝着肉的味道。两个人在互不知情的前提下,同时得到了一种口腔里传递出的满足感。 乌子虚咽下两口混合了酱豆腐跟腌萝卜的大饼,感觉嘴巴里又空出了一些地方,这才打开了第三个坛子。他打开第三个坛子后并没有马上从里面夹出东西往嘴里放,而是盯着里面看。一直到他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还是没有动手。 等他都吃完很久,他也是保持这个姿势注视着那坛子。 他当然也不是在注视着坛子,而是注视着坛子里装的东西。若是坛子里装着老袁的泡菜,那他肯定会直接夹上几块放在嘴里。但坛子里的东西显然不是老袁的泡菜,也显然不是能让他夹到嘴里大嚼的东西。 一直到他把坛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滚了几下,停在菜地的泥土上的时候,看书 ww.uuans 他心里才确认了这样东西的身份。 那是一颗人头。 他有些惊异。他惊异倒还不是因为坛子里装了一颗人头,也不是因为人头的摸样看着有些怪异,而是在惊异自己。也不是在惊异整个自己,而是惊异自己那颗心。 他惊异的发现自己从看进那坛子的时候似乎心里就预料到那坛子里有一颗人头了。在他确切知道那是人头之后,他竟然一点惊吓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颗人头是自己放进去的。 不对,他马上制止了自己这个想法。人头不可能是自己放进去的! 这些装咸菜的坛子都有人的胸脯那么大,所以装下一颗人头也是足够的。 他倒出人头后就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借着月光看那人头的摸样。 其实人头的摸样再怎么看也就是一个人样。 但他至少看出来一点不同。 这是一颗女人的头。 人头的头发很长,绕在脸上一圈,只露出了眼睛部分。 眼睛是闭上的,安详的那种。眉毛细长。看不出皮肤的好坏,因为皮肤已经承暗黄色。 这女人的脑袋一定是在腌制的坛子里待了有一阵子了,所以吸收了里面原本腌制泡菜的汁液。现在它已经成了一块腌肉了。 乌子虚盯着那颗变成腊肉的人头看。他想让自己紧张,想让自己尖叫,想让自己呕吐。可是他的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心跳没有丝毫的加快,毛孔没有丝毫的扩张,汗液没有丝毫的流出。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让自己害怕! 乌子虚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 (本章完) 第6章 绣花鞋 乌子虚现人头的这个晚上,前半夜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在泡菜坛子里滚出一颗人头,而是闹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他现自己不怵。 不是对人头不怵,是对什么都不怵。 常人呆在荒山里,遇到这事,估计早疯了。可他丝毫不怵,习以为常一般。 夜晚听到外头传来阵阵怪声,像是有夜猫子叫,狼叫,狐叫,鬼叫。 他都不怵。 他后夜起来到院子里小便,抬头看山顶上挂着弯勾样的月亮,像是就长在那山上一般。 回到屋里再睡,做了一个怪梦。梦到自己爬到山腰,见到月亮就真的在山上。走进了看,月亮比晒谷场还大,但是被山上树勾住了,所以它升不上天。他跑过去把一棵棵树都砍到了,月亮没了底下牵绊,一点点挣脱了束缚,便升了起来。他望着月亮越来越远,心里满足极了。便忘了自己不怵的事情。 第二天,他睡到中午。起来后,先想到自己吃什么。桌上还有几张饼,后边厨房还有一坛酱豆腐和一坛腌萝卜。他拿了一张饼走到后院,远远就看到昨夜放在地上的人头和坛子。 他走到人头边,见上边接了一层冰,像包在一个水晶壳里。这源于山里夜晚温度低,加上人头在泡菜坛子里放了很久,饱含水分。 乌子虚蹲在酱豆腐和腌萝卜的坛子中间,一口饼,一口酱豆腐,一口饼,一口腌萝卜。这次他们混合三种口味在一起,而是两两结合,因此他吃饭的时候,一会安静,一会嘎巴嘎巴响。等他拍拍手,也就是饭吃完了。 吃完了饭,他也想到了怎么处理人头的办法。 他要把人头种在地里。 他想好了,是种不是埋。埋的话,等于这头是一个累赘,一埋拉倒。但种就不一样了,种下没准能有个盼头,搞不好能有收成。 乌子虚盼着这人头种下后能长出点啥来。 这想法挺奇怪,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也许是他觉得在这山里会太孤单,又可能是现自己不怵,所以要做些能让自己怵的事情来。 想定了,就开始找工具挖坑。他想起厨房旁边还有一间房,里头可能有农具之类的。因为老袁在这种了地,至少有个锄头。 他推开那扇柴门,因为没有窗子,屋里很黑。但就是借着门口那道亮,他看到地上有一双脚,脚上穿着红色的绣花鞋。 光只照到脚那么远,因此只看到了鞋。 乌子虚愣了,心里微微有了触动。他没有跟着马上搞清楚鞋和脚往上有什么。而是进入一种自我冥想的状态,开始细细体味身体里的变化。 他的心跳微有加;脑袋顶上拂过一层麻麻感觉,像是一片蚂蚁爬过;喉咙下意识的吞咽;耳朵跳动两下。 这说明他有些怵了,虽然只是微微的感觉,也足以让他惊喜。 能怵说明自己的身体没有麻木,这点对乌子虚很重要。 但为什么重要,重要之后如何,他却说不出来。 他好像跟自己的身体较上劲,非要能让它怵才好。 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冷静下来,才盯着那地上看。 鞋和脚还在那。 他对那双红色的绣花鞋并无特别的感觉,却对阳光洒在上头,泛起的一层绒辉十分好奇。 那双脚自然是瘦小的,还很白。 顺着脚往上是裙摆,再往上是身子,再往上是肩膀,再往上是脖子。 等到了脖子上头,乌子虚失望了。 上面竟然有一个脑袋。 乌子虚的期待落空了,本以为会找到一具没有头的身体,没想到,有头。 他期待没有头倒不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头找到失去的另一半,而是为了能再吓自己身体一跳。 他怀着落空的心情走进屋里。他想看看这个在柴房里的红鞋女人到底是谁。 因为屋里光线昏暗,他必须站得很近才能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 近到鼻子对着鼻子那样。 可乌子虚并没有和对方对上鼻子,因为对方没有鼻子,脸是平的。 乌子虚在那女人脸上摸了一把,手掌上传递来干燥僵硬的感觉。他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抱起那女人。那女人竟然轻松地就被他抱了出去。 他把女人放在地上。绣花鞋落在泥土上,身上的裙摆随风飘动,衣服轻柔鲜亮。 他退后两步看着那女人的全身,有些好奇。 好奇不在为什么柴房里会有个女人,又或者女人是死是活。 而是女人整体呈现出的怪异状态。 女人的躯体其实是纸扎的,但外表却穿着一身真人的衣服。 女人原来是个纸人这点当然不会让乌子虚惊讶,就算是真的一个女人在里面,他也不会皱下眉头。所以到底是谁扎了一个纸人放里头根本不足以吸引乌子虚的好奇。他好奇在这种给纸人身上穿真人衣服的搭配还是蛮有趣的。 乌子虚还是把纸女人靠墙放好,进柴房拿出一个锄头准备在地上刨坑种那颗人头。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把女人头种在哪块里。 这一片菜地被老袁分成了三块,一块种着萝卜,一块搭了架子可以种茄子和黄瓜,还有一块是种叶子菜。 乌子虚觉得既然女人头是从泡菜坛子里拿出来的还是种在菜地里吧。于是在菜地中挖了一个坑,将女人头小心的放了进去,再用手轻轻盖上泥土。 乌子虚掩埋好女人头之后,又去井边打了一桶水,小心的浇在上头。等他像伺候蔬菜那样伺候完那个女人头,又蹲在那盯着那个底下埋着女人头已经湿了的土推呆。u看书ww.uukanshu.cm 他被土堆上冒出的水泡吸引住了。他觉得那些时不时冒出的小水泡是土堆里那颗人头呼吸出的气泡。他觉得那女人头一定在底下喝水。等她喝足了水,就开始生根芽,没准过几天真的就长出什么来了。 那一颗人头到底会长出什么来呢? 这让乌子虚很期待,身体因为未知的期待而激动的颤抖了下!他满意的笑了。 乌子虚站起来的时候又看一眼那个靠墙的纸人。他现自己对这个纸人没什么兴趣。不是对纸人本身没兴趣,而是对将这个纸人做什么没有任何兴趣。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期待,那也就不需要再对她有任何多余的行为了。 他在放回锄头的时候,又把那个纸人放回了原来站的地方。 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双绣花鞋上。 他觉得在这样一个柴房里,漏进的阳光照射下的绣花鞋有一种非同寻常的美。比摆在柜台里放,或者是在掌心观赏,又或者是穿在一个真的女人身上,还要有吸引力。 乌子虚关上了门,他打算去山里转转。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7章 雾影戏 一条山路绕过宅院通向后山的祠堂,那里便是黄老爷家老太爷的祖坟所在,这片山后来地名的由来。将军坟是也。 乌子虚遛弯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见那祠堂白墙灰瓦,四梁八柱巍峨挺立,顶上悬挂一块匾额,写着四个大金字:“黄家圣祖”。可见黄家后人对这位当年立下基业的老将军何等的推崇。若是真的算起黄家祖宗来,还能算出上千年去,可惜之前的老祖宗都白活,活该没给黄家留下任何祖业,人家就单从这辈算起。 乌子虚登上台阶,站在祠堂门前,踮起脚尖往里看。祠堂内似大庙宝殿一般宽大,可站百来人,当中立着一块两人高的功德石碑,密密麻麻刻得满满的,想必是黄老将军的生平。底下按辈分摆了上百人的排位,都是黄家后人的灵牌。前边有个又长又大的贡案,简直比睡的床还大。上头贡品堆成山,两边的香炉和蜡烛已经熄灭,再往下看是几个跪拜用的蒲团。 乌子虚望了一阵,试着一推门,传来叮当金属声,低头一看,原来大门是锁上的。仔细一想,自己好像没有这祠堂的钥匙,可能是黄家老爷没给他,也不多想转身离开了。 他走下台阶,见旁边山崖下有个石刻的龙头,龙嘴上是个泉眼,汩汩往外冒着水,底下有个石盆接得满满的。 乌子虚正口渴,走到那泉眼边,俯下身对着泉眼喝了几大口,又用手捧起石盆里的泉水洗了洗脸。这时忽然发现这石盆原来是连在山崖上的一块大石头,经年累月被这泉水给冲出一个石盆的样子。想起古人说水滴石穿果然不虚。 他喝饱水站起身又看这祠堂后的山。 周围的山都是高耸的样子,只有祠堂后的山如龟背,上边种满了松柏,茂密成林,不见土表。普通老百姓死了起一个坟包也就知足了,只有这般豪气的大将军才能开山建墓,再用厚土封顶,植树造林,养气保元,保佑子孙后代都封妻荫子,世世代代昌盛不衰。 山里很幽静,除了鸟叫就是风吹树叶响,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乌子虚望了一会山,又顺着山望到山下的小道上,那是通向大山里的路。原本这里也没有路,是当初为了修建将军坟,那些能工巧匠来回搬运石料木材给踩出来的。当时山里成了一个大工地,雇来的工匠在山里开采石料,伐木做房,十年寒暑才修成了老将军的坟。现在已经很难想象当初数百人子这里修建陵墓的盛况了。 乌子虚倒没有联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而是把视线落在小道的深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飘出来一些雾气,一股股往外冒,像有人朝外头吹气。 因为有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乌子虚就用力盯着里头看,像是要把眼珠挤出来,一直伸到雾里似的。 但就是这样挤还是看不清楚多远。雾总是飘忽不定,一会好像露出里面的景,当你看个大概的时候,又给遮住了。 乌子虚就站在那跟雾较劲,非要用眼看出里头的样子不可。 他不走进去看,倒不是怕山里危险,也不是怕麻烦。而是他有的是时间,也把雾当作对手。拿雾做对手比拿山要有趣的多。山只会站在那,任你怎么想象也不会变化。雾就不同了,每时每刻都在变换身姿,撩拨你的心情。这样的对手更有意思,也更有挑战。 乌子虚跟雾斗了一阵,眼睛干涩了,闭上眼揉了揉,张开还是干涩,就跑去泉水边洗眼睛。洗够了眼睛,再去小道口盯着看。 这时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看对了,认错了。当他闭上又睁开的时候,发现他看的没错,认得也没错。 雾气里浓浓淡淡飘着不少人影。一个个都不是站着或者坐着,有的弯腰驼背像是背着什么东西,有的抡起胳膊像是在打砸岩石,有的跑来跑去。那些背着东西的人也不是真背着,背上是空的,就是摆出背着沉重东西的样子;那些抡起胳膊的人也不是手里真有东西,但是动作却十分传神。那些人在雾气里走出走入。这样走出走入也不会走到外头来,都离着乌子虚还有百步远的距离。 乌子虚想起看过皮影戏,也是幕布后的人拿着皮影在表演。那眼前这个就是雾影戏。 那操纵这些雾影戏的手又在哪里? 乌子虚发现自己还是不怵,看着那些人影在山雾中做着各种敲打,背石的动作,一点声音没有。他觉得自己是在看戏,也就当作看戏,看到太阳偏西,腻了,转身回去了。 晚饭吃得还是大饼卷酱豆腐和萝卜,吃着吃着,想起自己也可以种菜来吃。以前老袁不就是一个人在这里一边种菜一边看坟的。种菜需要菜种子,还需要肥料。肥料和种子都需要去买。 当天晚上,乌子虚听到山上的夜猫子在唱歌,用的是人的话。一会像男人,一会像女人。像男人也不是长得英俊的那种,像女人也不是长得俏丽的那样。声音介于好听和怪异之间。所抒发的感情一会高亢,一会低沉。听了一会,又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在念。念的话就更听不懂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铿锵有力。 乌子虚听了一会,不光是听夜猫子学人唱念,还听着自己的心跳。他的心跳很均匀,u看书 ww.uukashu.co 像是已经入睡了。他不明白自己还没入睡,为什么心先入睡了。为什么他的心比他这个人还不害怕。就好像这颗心比他活得还久,久到对世间一切的怪事都习以为常了。 第二天,乌子虚起来后,背了一个篓子,里头放着一个麻袋,就出门了。篓子是准备用来装肥料,无非是鸡粪和牛羊马粪;麻袋可以装种子,也可以装别的。 走了五里地,到了东头村。他以前跟小和尚一起常来这,因此到了集市不先买东西,而是翘首观望,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其他寺庙的师傅。望了一会,都只看到村民来回走动,不见一个光头的,就有些失望。他有些想念寺庙里的小和尚,大师傅和主持了。 他先去买种子,买了萝卜种子,黄瓜种子,卷心菜种子,土豆种子。又去买粪便,村里只有鸡粪和牛粪。 当他满载而归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干粮也不够了,又去买饼。他一次要买二十张,老板只有十张,就现烙。这种山东大饼又大又实在,能放一个月不坏。 乌子虚在等饼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你听说了吗,那坟里来了新人了。” “哦,来新人了!还以为黄老爷不准备请人了呢。” “是个年轻人,听说是外乡来的。” “是嘛?那干啥不好去守坟。” “守坟也没啥不好,但就怕守不久。” “年轻人熬不住,怕是收不久。” “不是年轻熬不住,是那坟里闹鬼了。” “有鬼吗?!有的!听说之前有人看到一个女的走进那山里,最后就不见啦。” (本章完) 第8章 女人头 两个人的话说到了女人,乌子虚靠近了些,他也想听听女人的事情。 “哦,有个女的自己到那山里去。胆子是真大?” “是呀,一个孤身女人进山能不奇怪吗。进去了就没出来。” “谁看到了?咋就知道没出来了。” “有人说在山沟里看到一具女人尸体。” “啊!死了!” “是呀,死了。” “咋个死的?” “不知道,死得可惨了,只有身子没有头。” “那头呢?” “知不道,不说在山沟里。谁敢下去,离着十几丈高。” “那没报官。” “报了!差官去了,又没了。” “啊,女人没了。” “是呀,没了。可能给狼叼走了。” “哎呦,咋的会这样。问出谁家的吗?” “没有,问不出,谁知道呢。” “那没去黄老爷家的陵墓那查查。” “去了,看坟的老袁直摇头,说没见过什么女的。” “哎呦,怕不会是他吧。” “你说是老袁杀的那女的。” “只怕有可能,一个男的在山里待了那么久,只怕人也待变样了。” “那他为啥杀那女的呢?” “我咋知道,可能老袁喜欢她,想留她下来呢。那女的不从,就给杀了。” “那头呢?” “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后来老袁也不见了是吧。” “是呀,不见了。” “会不会跑了?” “有可能,也……没可能。” “反正人没了。” “俩都没了。” 他们俩一会扯女人,一会扯老袁,越扯越碎。乌子虚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想起了那坛子里的女人头,也想到了那两人说的无头尸体。但他却不去往这两者的联系上想,而是饶了一个弯,想起也要给女人头施肥的事情。 乌子虚的二十张大饼摊好了。他收了饼,给了钱,背上所有的东西回到将军坟的大门处。他正要转动门锁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入那两人的一段对话,“有人说在山沟里看到一具女人尸体。”,“不知道,死得可惨了,只有身子没有头。”,“那头呢?”,“知不道,不说在山沟里。谁敢下去,离着十几丈高。” 乌子虚看了眼左边通向山沟的山路,冒出一个想去查看的念头,但很快又觉得这事不怎么重要,便烟消云散了。 他把东西背到厨房,将大饼放一边,把装菜种的麻袋搁在灶台上,再把一筐粪便倒在外头田地里。粪便肥料在使用前需要在太阳下晒一段日子,才好施肥到地里。虽然这时还在下午,可太阳的角度已经被山顶遮住。这小院每天只有上午到下午的三个时辰是能被阳光完全照射到的。 乌子虚把粪肥堆在一处,提着篓子回柴房的时候,经过种人头的地方,看了一眼地上的土堆,觉得好像没什么动静。他在那站了半天,像在寺庙里入定一般。好一阵,他把篓子先放下,再去井边拿起水桶打了一桶水,放在一边。接着拿起锄头,在种下人头的土堆旁挖了一个浅坑,将粪肥堆在里面,最后浇上水。 乌子虚擦擦汗,觉得这样应该更有助于让这颗人头早日长出果实来。至于长出的是茄子,萝卜,黄瓜,土豆,那就不知道了。 施完肥,乌子虚将东西归置好,顺便在井边洗了一个澡。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每天都要洗澡。只有身上干净了,晚上睡觉才安神。盘陀寺的老主持还因为这个专门当着大家的面表扬过乌子虚,说洗澡不光是清洗身体,也是在清洗心灵。一个人在尘世里忙碌了一天,晚上睡觉前就应该洗得干干净净,这样才能安然入睡。这样哪怕你一觉不起,最后也是干净的离开这个世界。 乌子虚洗澡和别人还有一点不同。别人洗澡都是在身上搓来搓去,将身上的泥垢搓成条,再用水冲走。而他只喜欢冲,将桶子打满水,举到头顶,慢慢让水流下来,像沐浴在一个瀑布里。一桶水冲完,再接着一桶水。一般洗一次澡,需要三桶水,有时候也四桶。 他冲水的时候,还喜欢睁着眼睛。当水流瞒过双眼,世间万物也跟着抖动起来。他就定定的看着前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欢冲凉,还是喜欢让流水这么在眼前流淌。 乌子虚洗完澡回到屋里,直接上床躺下。他屋里基本不点灯,因为白天用不上,晚上也不想用。整个小院里,只有大厅里那两根红烛是一直亮着的。每天乌子虚都要去换几次红烛,好让这里的香火一直不断。 以前老袁在的时候,只有每个月黄家老奶奶来才会在一早点上,平时都是冷烟冷灰的放在那。 乌子虚要一直点着不为别的,就觉得烛光是菩萨的眼睛,它亮着,这院里就等于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想法!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也就这么做了。 这一夜,乌子虚睡得很安稳,夜里也听到了夜鸟在叫,这次是用鸟的语言。 第二天,乌子虚去菜地看看给人头施肥的情况,没现什么异状,便背上篓子继续去东头村买粪肥。 他算过,院里这些地起码要去背三次才够,加上很快要到冬天,为了明年多储备些,他考虑多背几趟。 第三天,他也去背肥。 第四天,他也去背肥。 第五天,他也去背肥。 第六天,他也去背肥。 到第七天,他背着肥回来的时候,看到三垛在大门那站着。像是刚出来,又像是要进去。 乌子虚笑着走过去,他很高兴有人来看他,或者说,很高兴看到有熟人。 三垛见他笑了,u看书 .uuknom 说:“我今天去办事,事情办得顺利提前回来了,经过这里想起你来,便过来看看你。” 乌子虚笑着点点头,眼神谦卑,笑容天真。 乌子虚带着三垛进到院里,自己先去将背上的粪肥放到后院,然后倒了一碗井水端到屋里。 三垛喝了一口,觉得凉便不喝了。开始和乌子虚说话。先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个人习惯不习惯。” 乌子虚点点头说:“习惯,习惯,很好,很好。” 三垛问:“你背那么多粪回来是要自己种地吗?” 乌子虚说:“是,是,先晒晒,回头种地用。” 三垛说:“天冷了,这时候种只怕长不出什么了,马上要下雪了。” 乌子虚说:“可以种萝卜,还有大白菜。我还会搭棚,不怕下雪。” 三垛说:“哦,那也行,别太委屈自己,缺什么上家里要,下次来油盐酱醋什么的多拿些。” 乌子虚点头说:“有,有,都不缺。” 三垛又问了一些日子里长短的事情,话头一转,忽然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头?”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9章 为啥来 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 读《假面的告白》 上一次好好儿看本书是什么时候,在哪,看的什么,都遗忘了,彻彻底底。但对此我并没太多愧疚,借口总是好找的,不像奥巴马找商务部长一般艰难。只是一不小心看到床边空荡荡一隅,原本复古的台灯连影子都没留下,难免牵连出儿时晚上晒小太阳的事儿来,哪怕几乎全然不懂艰涩的古文艰涩了些什么,但非读不可的毅力和傻气,却另现在的我无地自容。 之前没接触过三岛,只是大爱下雪的国度中,与千鹤起舞的少女。由于这两位的作品常被摆放一处,便“爱屋及乌”地挑了本《假面的告白》。 隔得久了,总是会生疏的,我看字如此,字看我也如此。开篇就继续得极其艰难,仿佛坐着轮椅,关着老公,跪着儿子的老太婆,多向人吐露一个字也是带血的。我向来不爱勉强他人,更怕勉强自己,然后是反反复复的开开合合。也怪那时的太阳太温软,小风太和煦。大半见着周公的情况下,周公也没和我提及这书,甚是惬意。无奈这惬意被美丽的园子打断,后二三小时看得的竟比前几周的都多得很。总之,曲折地看完了。 最后一次合上书,我最想说的,就是,我极喜欢三岛这家伙,仿佛见着了秃顶的自己一般。 三岛描述事物的方式很让我熟悉,或者,凡是走过那一段路程的少年都不陌生。总共描写的多处恶习中,第一次的言语最崎岖,看似凌乱,莫名其妙,其实充满了画面感,我可能不明白他语言的确切所指,但我肯定知道,他说的就是这个。细细想来,这点绝对振奋人心,对读者,也对作者。优秀学生作文里的与作者对话,再极尽修辞也是空话,真的经历过不通过纯粹文字意义上的交流而达到心领神会才是多少和百年的人对上几句了。 还有很耐人寻味的就是正如08年正红的一首歌词里唱的,ikissedagindilikedit。歌手的名字是petty。从荷兰开始,性别不仅不是恋爱的障碍,也不是婚姻的障碍了,然后大家都开始等待生育障碍的破除,可见,这种动物与生俱来的权利与方式,不能说逐渐被人们接受,起码也逐渐被法律和科学宽容了。回到小说本身,主人公从年幼时的对男性肉体冲动到成年后的,对异性接触的不反应,笼统地定义gay似乎顺利陈章。而从他与园子相遇,相恋,相离的部分来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解释也似乎正确。两相比较,都显得那么可笑。断章取义的闹剧不该一再上演。综合分析,主人公是肉体与心理的依赖对象不同,一个是同性,一个是异性。展开来解释,是由于从小体弱,于家长的过分照顾以及生活环境塑造了他人格阴性的一面,从而迫使他羡慕,着迷,嫉妒,爱上阳性的肉体,压抑自己本能。知道成长后,遇到园子,渐渐找回原来的自己,慢慢恢复正常,但长久以来的自己对自己心灵与肉体的压迫是难以驱散的阴影,两次的尝试失败更加深了作者对阴影印象的恐惧,最终选择逃避。可惜,心里逃避灵魂却不愿,园子婚后二人的见面从未令主人公羞愧,自然,灵魂选择的事,从没有罪恶感。同时,园子的反应却截然相反。这很好理解,有夫之妇。但读到这,不禁心头一颤,似乎,再美好的爱情都有死亡的时刻,再圣洁的女子都有庸俗的一天,更别说男子了,尽管再花心的男的也不见得有回头的那天。于是关于谁该圣洁,谁该忠诚的讨论变得无意义,对这两个词语本身的理解才是现实的。 尤其在这样一个节日,鲜花包着甜言蜜语里满街跑。一朵花开,一朵花谢。一朵花谢,一朵花开。不同人的人生差异何其大,可不同人的爱却何其相同,就是爱。跨越国界,从海的一边到另一边,航行着7号的船儿。虽然不同的书和电影,时间相去甚远,但神经质地觉得电影是书的前传,而如果再任我的任性继续,那群看时报鹰的少年在停息的九月的风中的起舞,会是前传的前传。 北边的大岛和南边的小岛,多少年前,记不清,不都是大陆上的人么,怎么现在,清清楚楚的,骨子里的柔情和委婉,行文间的孤月与清风,怎么也都随了海浪,去了,离了不再是家的地方。 第10章 美人头 乌子虚在三垛来后的这天晚上又睡不着了。睡不着不是因为听了鬼和妖的故事,也不是因为窗外的鸟又开始说人话,唱人歌。 他是在想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 像东头村的人说的,是图黄老爷给的八十两银子?好像不是。 像盘陀寺的主持说的,是图找份事做?好像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呢? 乌子虚想一想,把这几个月遇到的事情和人都过了一遍,都过完了这些人和事,身边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光都没有了,人就象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光能看到自己的脚在走,就是看不到路在哪。他走了很长一段,现自己不是在往前走,而是在往下走。因为他感觉有风从身下吹过。那风像是从地狱里吹出来的,又阴又寒,呜呜的响。他再走了一段路,忽然撞到一样东西上。他伸手去摸,摸出是一张脸,脸下边是脖子,脖子连着身子。摸到身子,乌子虚就不摸了。不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觉得再摸也摸不出什么来。他这时候还是不害怕,不怵,就是好奇。 那人却先说话:“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 乌子虚就闭上了眼睛。 果然眼睛一闭上,那人的样子就出来了。他果然有张脸,脸上还带着笑容,笑得很可爱,眼睛也笑弯了。 但乌子虚却吓了一跳,因为这人竟然是自己。 这个人的样子和自己一样,只有笑容不同。乌子虚不会这样笑,他笑起来虽然也可爱,但不是这种可爱。这种可爱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带着邪气。 那人开始张开嘴大笑,动作幅度很大,五官错位的跳动,就是没有声音出来,但越是没有声音出来,他就越用力的大笑,像是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脸上了。 忽然他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飞出去了,就剩一个白白的脸。偏偏这样声音又回来了,他说:“我叫乌子虚,你呢!?” 乌子虚醒了。 他刚做了一个怪梦。梦里那个和他一样的人让他心跳不止。这也让他很兴奋,原来他的心并不是什么都不怵,而是怵自己。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呢?上哪里去找呢? 找这个人不是为了找到他,也不是为了弄清楚什么,而是想再让自己的心再怵起来。 为了怵而找人也许只有他乌子虚才做得出。 正常人都是躲避让自己害怕的事情,只有他是在找让自己害怕的事情。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他才觉得自己可能属于正常的人一类。 但正常与不正常又有什么区别? 他又说不清楚了,他觉得这里头是有道理的,这个道理迟早要弄明白。 乌子虚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天也就亮了。 他今天不打算再去背粪肥,而是把背来的粪肥好好翻一翻,晒一晒。因为鸡粪容易生虫,若是不晒,施在地里不等菜苗长出来,就会先被虫子吃掉。 乌子虚上午就在菜地里干农活。菜地的土已经干了,正好用来晒粪肥。等晒完粪肥再重新翻一遍,翻的时候把粪肥也加进去,这样一举两得。 他把背来的八筐粪肥都铺在地上,拿耙子弄匀称了。这时太阳正好当头顶,把地面晒得暖洋洋的,粪肥的味道也给蒸了出来。 鸡粪和牛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酸腐中带着草腥味,有些刺鼻,但闻多了打个喷嚏还能通气。 乌子虚连打了四个喷嚏,他自己都乐了。 正仰着头了,忽然身后冒出很大的一声喊:“啊啊啊,这是什么味道!好臭!我要吐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乌子虚回头一看,院子里并没有人,并且那声音像是就在自己身后几步的距离。 隔了一会,那声音又来了:“呸呸呸,臭死了,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乌子虚现那声音是从地上传来的,正好是埋着女人头的那个土堆那。 那土堆好像是动了几下,像是底下有个东西在努力往外拱。 乌子虚走过去,拿耙子在上头拨动上边的土。 底下果然传出喊声:“你拿什么在我头上动,好臭,好臭!拿开!” 乌子虚愣了,想起自己耙子上还有鸡粪和牛粪,笑了起来。 那声音又喊:“快拿开,快拿开!” 乌子虚把耙子扔在一旁,趴下身子,用手拨开表面的土。只拨开一层就见到一个暗紫色的东西包在里头。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大片菜叶子,就是包菜叶子那样,卷起来的。不过包菜叶子是嫩绿色,而这里的是紫色。 乌子虚去揭那片叶子,好看看里头是什么。就是手碰到那片叶子的时候,底下传来喊声:“你的手好脏!不要碰我!” 乌子虚的手定在空中,看了看,果然很脏,还有粪便在上头。 那声音喊:“脏手,别碰我!” 乌子虚说:“那我去洗手。” 底下没声音,算是默认了。 乌子虚到井边洗手,顺便把脸,把胳膊,把肩膀,把后背,把腿和脚全洗了。洗干净了,回到那紫包菜边,伸出手说:“你看,干净了。” 底下说:“你打开的时候,轻一点,我怕疼。” 乌子虚轻轻取揭那片叶子,但是那叶子包得很紧,又被边上的土压着,不太好拨开。于是他用上力气,叶子咔吧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了!!!!!”底下粗野的喊道。 乌子虚不惊反笑,觉得里头那东西实在好玩。 底下埋怨:“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用那么大力气!你看把我弄伤了!!而且流血了!!!” 乌子虚看叶子边上有点汁液流出来,并不像血,可他没有去争辩。他改变方式,先把旁边的土拨开,露出底下那东西的整个叶边。等四周清理好了,再轻轻掰动叶子,打开一面后,见里面还有几层,又轻轻掰动里面几层。等全部掰开,现那一卷紫色包菜叶子中包着一个女人头。 头上长着一张美丽的脸,是一颗美人头。但只有头,没有脖子,没有身子。 而且那脸也是紫色的,但皮肤光滑。 脸上的眼睛紧闭,嘴巴紧闭,表情凝重。 乌子虚盯着这包菜里的美人头看,uu看书 ww.uukansh 心里竟然一点不怵。 隔了一会,那美人头开始皱眉,嘴角动了动,恨恨的说:“晒死了,晒死了!快给我遮上!” 乌子虚现这是一个很喜欢使唤人的女人,脾气也不好。他走到柴房,找到一把破伞,拿出来撑开了,盖在那美人头上边。 那美人头眉头总算松开了,隔了一会,眼睛睁开一道缝,瞧了一眼,又闭上,讪讪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一个难看的穷小子。” 乌子虚只觉得有人跟他说话很好,至于说什么无所谓。他趴着看美人头,盘算要不要把她挖出来。 隔了一会,美人头又皱眉说:“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然后睁开眼盯着乌子虚说:“你烦死了!!蹲在这里干什么!滚开!!不要看!!” 乌子虚还是蹲着不动,像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美人头说:“我不高兴了!我要出来!”这话像是命令。 乌子虚恍惚间反应过来,指指自己,意思是,你是让我带你走吗? 美人头说:“对,就是你!快把我从土里弄出来呀!”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1章 烧粥吃 乌子虚伸手到美人头耳朵后,抱住了她的脸,开始往外扯。 美人头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好脏,你的手好脏!” 乌子虚用力往外扯,发现美人头的底下像是生了根,竟然扒不动。于是用力往外扯,力气一大,就听美人头大喊起来:“疼死了!疼死了!要死人了!!轻一点呀!!” 乌子虚只好松开了手,见美人头脸上疼得五官扭曲,呲牙咧嘴,眼里快流出泪水了。 美人头的下巴底下还真的渗出一些血水来,咕噜噜从土里冒出来,像是伤口不浅。 乌子虚用手轻轻把她头边上的土再拨开些,发现她脑袋根上并没有连在脖子上而是生出许多根茎。根茎也不是植物那样的根茎,而是红色的血管,有粗有细。粗的有手指那么粗,细的跟蜘蛛网丝一般,密密麻麻布满周围。 刚才乌子虚用力拔头,折断了不少细密的小血管,流出不少血来。 美人头还在眯着眼呲牙咧嘴,看来疼得不轻。乌子虚心想还真是长出来的一颗头,生在地里,拔出来反而不好了。他便没有再去动她,而是转身出去了。 他也没走远,就在院门外砍竹子。院子门口种了一圈竹子,把院墙都包裹了起来,到了冬天也还有绿色,却不是光秃秃的样子。他砍了六根胳膊粗的柱子,削去上边的枝叶,光要竹竿,扛着回到后院。 他把竹竿放在田地边,去柴房拿了一个篓子罩在美人头上。美人头觉得天忽然暗了,啊的叫了一声。 乌子虚就在边上搭棚子。先在地上挖了两个坑,能埋到膝盖,再把三根竹竿绑在一起,立在洞里。对面也照样绑了三根竹子,搭出一个架子,回头再在头上和边上放上树枝,洒上树叶就成了一个棚子。冬天里人在里面干农活不会被冷风吹着,怕阳光少,就把树枝拿开就行了,十分方便。 乌子虚挖坑,绑竹竿,埋土的时候,美人头还不怎么说话。等他开始砍柴,要烧水做饭了,框里的美人头又开始叫嚷起来:“吵死了,吵死了。叮叮当当,砸个不停。死远点好不好。” 乌子虚笑了下,继续劈柴,还是照样叮叮当当,美人头不说话了,像是在生闷气。 劈玩柴,乌子虚开始烧火,往锅里放水,今晚他打算煮粥吃。 等水烧开了,就把米倒进去,慢慢地煮。乌子虚离开厨房,去屋里收拾房间,擦擦桌子,扫扫地,等打扫完了,粥也煮好了。他回到厨房揭开盖子,一股米粥的清香随着白色的雾气冒了出来,弥漫在天地间。 乌子虚闭上眼睛闻了又闻,享受着粥的香味。 这时,外头传来:“好香,好香,你烧了什么,我要吃,我要吃。” 乌子虚盛了一碗,走到筐子跟前,坐下,将筐子放一边,露出那颗美人头。 美人头从菜地里望着乌子虚,看到他手中的碗飘出的白气,想象碗里装的是美味佳肴。她一不小心流出了口水,口水顺着下巴滴到泥土里。 乌子虚不急不缓的用勺子在粥碗里搅动,让粥的热气散出去,同时也让粥的香味飘散开。 美人头用舌头舔了下嘴唇,这个动作她做的很快,因为她不希望让乌子虚看到她馋的样子。可再快也是会让人看到的,因此她舔完了,又下意识侧过脸,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在遮掩刚撒出的谎言。 乌子虚还在不急不缓的搅动勺子,像是一个老和尚在拨动手里的念珠。 美人头觉得自己快饿疯了,但她没有肚子,也就听不到肚子传出的咕咕声,可是这声音却在她脑子里不断回响,好像她的脑子是一个空空的山谷,不停地回响着咕咕咕咕的叫声。所以她饿得时候不会肚子疼,会头疼。 现在她的头就疼的特别厉害。 美人头被自己脑袋里的声音折腾的受不了了,终于撇过脸,不顾形象的大声喊道:“要吹滚一边吹去!在老娘身前吹什么吹,口水都滴到老娘脸上了!”其实这句话她至少说错了两处,第一,她没有身子只有头,所以不存在在她身前吹;第二,乌子虚的口水绝对没有滴到她脸上,半滴都没有。 乌子虚一点也不生气,他觉得这很正常,或者说,他觉得这比他一个人在屋里喝粥要有意思多了。他忽然也意识到今天之所以煮粥也和美人头有关系,如果是他一个人,那就还是吃饼好了。 乌子虚挖了一勺粥,送到美人头嘴边。勺子里的粥飘散着热气,已经不那么烫了。 美人头不领这个好意,鼻子对着粥,u看书 wwukanshu.co像是面对自己的仇敌,哼了一声。她脑子里的回响却更大了。 乌子虚说:“我请你喝粥。” “谁要你请!”但她还是乖乖送上嘴巴,用薄薄的嘴唇将勺子含住,轻轻一缩让粥滑入口中。跟着用舌头搅动嘴里的粥,白红翻滚,颠倒了天地般。等嘴里的粥都碎成玉琼也就顺滑的流进喉咙里。 她喝完了一勺,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嘴巴自觉地张开了。因为这一勺粥,她变得很服帖,像一个温顺的少女。 乌子虚将勺在碗的边缘轻轻刮蹭几下,再送到她口里。 她就一勺勺的吃,吃一勺要回味半天,让粥的热气和香味从鼻孔里散出来。她的鼻孔里真的飘出两股白雾,像香炉一样。 等吃完了一碗粥,美人头满意的将头向后仰着,脑袋里得空谷充实极了,让她飘飘欲仙,十分舒服的睡着了。 乌子虚拿着空碗回到厨房,自己盛了一碗,细细的喝粥,尽量放小声音,怕吵醒外面入睡的美人头。 他吃完了三碗粥才感觉到满意,收拾完回房去了。 这时,天也暗了,乌子虚舒服的躺在床上,脑袋向后仰着,跟美人头的姿势一样,浑身舒坦。 这一晚他睡得香极了,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睡得最好的一次觉,吃得最香的一碗粥。 这天夜里,外边山上照样传来了夜鸟的歌声,不男不女,不人不兽,诡异妖媚。 歌声像毛虫一样从山上顺着看不到的丝线爬到乌子虚的耳朵里。白花花,肉乎乎,滑溜溜的毛虫,爬进耳朵的感觉,就像流进嗓子里的粥。 (本章完) 第12章 你的心 乌子虚在将军坟做守坟人已经满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除了晒粪肥,还把田地都翻了一遍,再在上边搭起架子。 这一个月他成了一个农夫。 农夫的日子也许并不比守坟人要有意思到哪里去,但至少他要照料的是活的植物,而不是死人的坟墓。 倒也是拖了死人的福,若不是黄老将军早就死了,而是瘫痪在床,恐怕他也不可能有闲功夫去整理菜地。也正是因为可以整理菜地,他也就可以和那颗美人头一起说说话。 这样小院里一下又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现在小院里勉强能说有三个人。 一个活人,一个挂在墙上的菩萨,一颗头。 乌子虚每天的日子也就围绕在这些人,这些事当中。每天早上起来,先去给大厅里的菩萨上香,心里默念一些话。这些话他从不说出口,只是心里念给墙上的菩萨听。他相信菩萨听得懂,因为他笑,笑就表示心里明白了。然后去祠堂那转一圈,看看有什么异状。他偶尔还是能在山里的雾气中看到很多人在劳作的影子,他管那叫雾影戏。雾影戏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他知道这东西无法让他怵,也就是歪着头看一会。雾影戏里的人动作永远单调重复,永远是上下抡起锤子,背着石头,扛着木头等动作。 乌子虚看了那么多次,一次也没有走进雾里去,也没有朝着山里更深处走过。不是因为怕鬼和妖,而是没什么兴趣。也许以后会进去,可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打算。 中午吃过饭,下午开始收拾菜园子,把粪肥翻几倒晒,让里外都让阳光晒透了。天冷了,过了一夜,粪肥上会结一层霜,硬壳一样,玻璃水晶般。 他犯粪肥的时候,美人头会就会喊:“好臭,好臭。”还会喊:“滚远点,滚远点。” 乌子虚当作没听到,又或者,不是没听到,而是当作鸟叫一样听。叽叽喳喳倒也有趣。 美人头喊了一阵就停下,他去看,现她睡着了。若是她没睡着,就会用幽怨的眼神瞪着你。 一颗脑袋从土里瞪你,你会害怕吗? 乌子虚也会给美人头擦脸,擦边上的叶子,给她浇水,但不用施肥,每天喂一碗粥就行,又或者隔几天喂也行。 这天乌子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远门,要去一趟黄老爷家拿工钱。他来到田地里,看了下院子里的情况,然后对美人头说了。 美人头没好气的说:“你走你的,跟我说做什么?!”又说:“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回来。” 乌子虚盯着她看,眼睛里没有任何反应,浑然没听到刚才美人头说的话一样,然后转身走了。 美人头听到乌子虚走远的脚步,心里涌上一种哀伤的感觉,想伸长脖子看看他有没有走远,可是怎么努力也伸不长。她的脑袋连着根就长在地上,没法动弹。这让她更加哀伤了,觉查出自己的短处来,竟然伤心的流下泪。脑袋里的空谷涌满了酸楚的泪水。 乌子虚离开将军坟径直往黄兴村走,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等到黄老爷家已经是下午了。 他上次到黄老爷家是从后门进的,这次还是去敲的后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厮,不认识,但见过他。把他领去见管家德福。 管家德福在算账。好像每次来他都在算账,算不完的帐。 乌子虚来的时候背着一个麻布袋子。袋子里什么都没装,也不是为了装什么而背,就是觉得出门要背一个袋子。万一有用呢。 管家德福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眼睛看着账本,手指像是活了一样自己在干活,等打完一串看一眼,写几笔,再打。打了半个时辰才停,抬头看到乌子虚,笑了,说:“忘了,让你站那么久,对不住。”刚忙起身,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袋子沉甸甸像是装着石头,其实是银子。递给乌子虚说:“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你点点,还有什么需要的跟下人说,有别的需求可以来找我。” 乌子虚点头称谢,转身出去了,身后继续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乌子虚来到院子里,见大家都在忙,他想找三垛说话,可是来来去去的人群里没有三垛的身影,他又不好去问人家,就自己蹲在一旁看,希望能等来三垛。可是一直等到太阳有些偏西,还是不见三垛,于是就走了。 当他快走到龙兴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他身旁是一片片的野松林子,冬天也都还枝叶茂盛,冷风里来回晃动。 这条路很少有人来,因为山里已经被黄老爷家给占了,想进去只能走左边的险路。险路就是通向山沟的那条道,也就是现无头女尸的那条道,现在越没人敢走。 乌子虚一个人在夜色中走着,他身子挺得很直,眼神丝毫不乱,没有任何被环境影响的感觉,就跟在大白天走路一样坦然。他走的步子也不紧不慢,每一脚跟在黄老爷家院子里走的步子一样。他对黑暗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又或者是天然的好感,又或者是天然的无感。 反正不怵。 一个人对一件事不怵,就会表现得跟在平时没什么两样。 乌子虚这么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他停下来不是自己要做什么,而是有人要他这么做。 他背后已经顶着一把匕。 匕的光并不怎么寒冷,可还是足以让人警惕。 乌子虚站在原地,挺直着身子,像一根木头。 匕在他背后游走,从腰间移动到后脑勺。他感觉到些许的刺痛,说明匕是开过锋的,并不是什么假东西。 “匕”说话了:“要命不要?” 乌子虚头也不回,眨巴眨巴眼睛,没觉得这话问得多可怕,说:“要吧。” “匕”说:“身上钱给我。” 乌子虚今天刚领的工钱,钱袋在怀里揣着。他仔细琢磨了下这话,觉得没啥问题,打劫不就是为了图财。他说:“钱袋在怀里。” “匕”狠狠地说:“交出来。”顺便用力在他后脑上戳了一下。u看书 uuknshu 这一下按理说会有点疼,可乌子虚却忽然眼前一黑,脸上汗如雨下,双手使劲握拳,跟戳在心里一样。 他双手攥得咯吱直响,筋都暴了出来。这般大的痛苦是他没想到的,几乎失去了意识。 “匕”见他浑身颤抖,以为是害怕到了极点,哼了一声说:“你痛快点就不会有事,把钱扔地上,人往前走,别回头。” 等了一会,乌子虚不抖了,又恢复了挺直的身子,缓缓地说:“好,就照你说的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钱没有?” “匕”愣了,倒不是因为被对方反问,而是觉得这声音怎么听着跟刚才的有些不同了。刚才说话的像是一个柔弱的小伙子,这时怎么变了音,像什么说不清楚。这时一阵夜风吹过,他浑身抖了一下,猛然间想到一个字眼,刀。对,这时候的声音像一把刀。 “匕”下意识的咽口水,说:“有,也在我怀里。你想要吗?” 乌子虚还是那么站着,冷笑了下说:“我不要钱。” “匕”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心!”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3章 地图 乌子虚昏迷中,觉得半边身子冷,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身上爬,像一条巨大的蛇。 等他完全醒来,发现身上没有蛇,但有看不到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一阵阵的飘过。他伸手去抓,只抓住一手飘散的雾气。 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风。很有重量的风从他身子左侧,从很深的地方吹上来。 他侧过脸去看,发现整个人躺在悬崖边,一只胳膊搭在外头。 这时天已经亮了,四周空旷又安静,山林里时不时传出清脆的鸟叫声。 我怎么在这睡了一夜?乌子虚摸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摸到后脑勺的时候,忽然想到曾经被一只匕首顶到过。 对了,昨夜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人。就是在走到龙兴山山口不远的地方。 那人问我要钱,然后拿匕首顶着我的脑袋。 接着呢? 乌子虚脑子想到这断片了,歪着头坐在悬崖边发呆。 等到太阳升起了一些,把他身上都照暖和了,他还是没想起来后来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怀里落出一个小口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他捡起来,打开看,是昨天管家德福给他的工钱,但怎么觉得好像比昨天重了不少。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索性不想了,反正钱没丢就行。 乌子虚拍拍身上的土,辨认了下道路。发现自己所站的悬崖边是在一条通往山沟的小路上。他想起来,这里好像是人们之前说过的发现无头女尸的地方。 奇怪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怎么会睡在这呢? 乌子虚想起那具山沟下的无头女尸,还是经不住好奇往悬崖下看了一眼。 这悬崖确实有十几丈深,现在阳光照得通亮,底下什么尸体都没有,只有岩石和树木夹杂的山沟。 乌子虚怀疑自己在做梦,可一般做梦都是梦到漆黑的夜,自己怎么会梦到一个明亮的早晨呢。 而且这里是从没来过的悬崖边,又怎么会出现在梦里。 乌子虚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走夜路受了风寒,所以稀里糊涂的昏倒在这。 他开始往回走,幸好回到山口的路并不远,但也不太好走,路上都是过腰的杂草,杂草里隐藏着许多滑脚的石头。有的拳头那么大,有个脑袋那么大。踩在上头,人会站不稳,像被一个东西推来推去。 乌子虚踩到一个圆东西,脚下发出“库通”一声,跟着见到一个白花花,圆鼓鼓的东西从草丛里滚出来,在石头上蹦了几下不见了。 乌子虚觉得自己踩到的是一个骷髅。因为如果是石头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响,也绝不可能蹦起来。 他没有想去细细分辨清楚,因为他毫无兴趣知道真相。他对很多事情都是持有无所谓的态度。 当他回到鬼面大门前的时候,一摸身上,发现钥匙不见了。 那把特殊的开门钥匙是放在背袋里。 可是背袋呢?昨天晚上还记得背在背上,后来昏倒再醒来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必须找到那把钥匙才能开门,否则就只好走回黄老爷家重新去要一把钥匙。 他又开始往来路上走,看能否找回背袋。 幸运的是,他很快在到龙兴山的路上看了它。 它也睡在地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乌子虚笑了,跑上前,将麻袋捡起来,伸手进去一摸,钥匙就在里头。 好了,这下大团圆了。乌子虚愉快的把背袋甩到后背,大步往回走。 就在他怀着愉快的心情往回走的时候,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拉下背袋旁边的草丛。 他见到一个奇怪的东西长在草上,又或者说,是草上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但不管是哪样,他都是只瞥了一眼就不管了。因为他已经找回了钥匙,只想赶快回家去。 他走开后,那旁边的草丛忽然摇晃了下。不知是被风吹,还是自己觉得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太难看了。 它摇晃的时候,那奇怪的东西也跟着落在地上,孤单的躺在地上。 那是一只耳朵。上边的血已经干了。 乌子虚回到小院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后边的田地里看看美人头怎么样了。 以前他也没觉得一晚上不见她会怎样,可这次真的隔了一夜却有些惦记了。甚至会有些担心,有点小慌张,怕出什么意外。 乌子虚走到后院一看,见那个埋着美人头的土坑还在,但不知道里头怎样了。心里竟然开始怦怦直跳起来。以前他看到多可怕,多意外的事情都不跳,这时候竟然跳了。这让他也有些意外。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坑里有紫色的叶子露出来。他先放心了一半。 等走进了,那颗美人头也就露了出来,闭着眼睛靠在一边,静静的睡着。 乌子虚的心总算平缓了,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心跳加快的事情。他不想吵醒美人头,独自回到房里。 这房里还是当初老袁在的时候的布置,乌子虚觉得既然这么久了老袁也没回来,那不如按照自己的需求收拾一下。首当其冲就是把那个衣柜里的衣服整理出来。当初老袁留了不少自己的衣服和裤子等,乌子虚一样没动,都保留在原位。自己的衣服都叠好放在床边。因为床本来也很大,够睡两个人的,留出的地方就放着他的生活用品。 他要整理出老袁的衣柜也不光是为了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u看书 uuansuo 而是要把床的另一半空出来。空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给美人头腾地方。经过这一夜,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挂念那颗美人头了,生怕下次再出门,万一回不来,留她在田地里会真出意外,所以决定干脆把她放到自己的身边来。就算自己出了家门,把这里外的门一锁,也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乌子虚摊开一个布包,将老袁的衣服一样样叠好放进去。从老袁的家当看,他也是一个勤俭的人。虽然在黄老爷这赚得不算少,可老袁的衣服也实在看不出有多好。没有一件是新的,都是补丁加补丁的粗布衣服。 乌子虚边收拾边想,老袁这人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呢?他为啥会忽然不见了?难道是拿着钱跑了。可为什么跑呢?莫非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来不及说就走了。可就算走了,为啥连个字条也没留下。也是怪事一桩。 收拾完上头的,打开底下一个抽屉,里面装着一个包裹。 乌子虚本来觉得既然是打包好的就不动了,可端着包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又想不如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啥。 打开一看,还是一件件叠好的衣服和裤子,跟上边的没什么区别。乌子虚一件件拿出来,摆在边上,本来已经觉得很无聊了,忽然在最底下一件衣服上发现夹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 袋子四四方方,两个手掌那么大,平展着放置。 乌子虚发现了人家的秘密,心里有些激动,把布袋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摊开一看,原来画了一张地图。 (本章完) 第14章 换地方 地图画在一张黄宣纸上,画的是一片山区,当中有一个圆形的山丘,四周标记着一些地点,在这圆山丘后一处打着一把叉。 乌子虚粗略看了下,没怎么放心上。他对地图和地图里所包含的意思并不在意,折起来又放入布袋。 他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裤子等都打包好,一起拿到外头,放到了西厢房的床上。那里一直空着,基本也不太会有人住。 但那个装着地图的布袋被乌子虚保留了下来,塞到抽屉里。 乌子虚收拾完这些已经到了中午,他想到给美人头熬一碗粥,下午就把她放到屋里来。 他走到后院,慢慢走近美人头的坑,见她已经醒来,正出神的望着天上,好像在看一朵云。可是天上此时半朵云也没有,蓝汪汪一片,像是一滴化开的眼泪。 美人头的眼睛里就有了泪。 乌子虚看着美人头出神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他现她的肤色好像淡了一些,不如之前看着那么紫了。 两人就这么各自出着神望着,过了好一会,美人头先现旁边站着一人。因为太阳把乌子虚的身影投在了她眼前的地面上。 美人头惊叫了一声,惊恐的那种,但她很快现站在身前的是乌子虚,先是露出喜悦的神色,跟着马上撇过头,换上一张不屑的脸,用嫌弃的语调说:“你回来干嘛,不是不回来了吗?” 乌子虚走进,蹲下说:“我遇到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看你还在睡觉我就回去收拾下房间。” 美人头一听,知道乌子虚早就回来了,还偷看自己睡觉,气呼呼的说:“哼,你回来就惹我生气,再不要看到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乌子虚歪着头问:“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不明白美人头说的生气到底指的什么。 美人头转过脸,鼓起嘴巴说:“就是惹了,就是惹了,不高兴就是生气,我现在不高兴。” 乌子虚哦了一声,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美人头见乌子虚竟然不理自己走开了,心里一阵委屈,眼眶里一下就湿了。她使劲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这样反而让眼睛里憋足了气,把两道泪水挤了出来。她本来不想哭,这一下反倒哭了。她本来只想生一会闷气就好,现在变成委屈的落泪,像是乌子虚和眼泪都在跟自己作对。乌子虚惹她不高兴也就算了,可是眼泪怎么也这么不争气自己流出来了,一下觉得自己对什么都把控不住,实在窝囊无能的很,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乌子虚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外头哇哇的哭声,他以为美人头是饿了。因为他好像记得,人只有饿得时候才会想哭,比如婴儿。 他开始在里面刷锅做饭,任由外头的哭声飘呀,飘呀。 哭声飘到那蓝汪汪的泪水里,使天变得更蓝了。 乌子虚做好了粥,盛了一碗,拿勺子搅动着,慢慢走到外面。 美人头已经停止了哭,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鼻尖,对乌子虚的到来不管也不顾。 乌子虚坐到美人头边上,搅动勺子,轻轻吹气。 美人头抬眼看了一下乌子虚,心里虽然不那么难受了,可还撅着嘴巴,像有未完的委屈得不到理解。 乌子虚吹了一会粥,舀出一勺,送到美人头的嘴前。 美人头的小嘴蠕动了下,倔强的不愿张开。 乌子虚柔声说:“昨晚我没回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我不对,请你不要生气啦。”这点哄女孩的技巧他还是懂得。 美人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你知道什么,哼。”但还是乖顺的张开口,吃下那一勺粥。 乌子虚知道她闹一会便扭就没事了,慢慢喂她吃粥。 吃完了一碗,乌子虚问:“还吃不吃。” 美人头说:“不吃了。”脸色平和了不少。 乌子虚想要不就趁现在把打算说她听:“我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你愿不愿意搬到我屋里住?” 美人头眉头一跳,眼神激动,脸有些热,赶快低下头说:“干什么,干什么,谁要到你屋里住。这里舒服的很,还有太阳晒。” 乌子虚说:“倒不是怕别的,就是以后万一我要出个门,你没人照顾,留在这里不是办法。” 美人头一惊,问:“你要去哪里?!多久回来!” 乌子虚笑道:“我哪里也不去,这不是未雨绸缪,先做个打算而已了。” 美人头问:“那我睡哪里?我离开土了咋个生活。” 乌子虚皱眉,挠头说:“这我也在想,要不给你弄一个大花盆,给你装里头。如何?” 美人头啐了一口说:“呸,老娘又不是花花草草,装什么花盆。” 乌子虚说:“那要不弄一口锅?” 美人头说:“我装锅里你以后拿什么做饭?” 乌子虚心想也是,那等于还要再买一口锅。一家里两口锅也不叫事。他想着想着,忽然肚子咕咕叫起来,说:“我先去吃饭,一会再想。”说完端着碗回厨房承粥吃。 他喝着粥,不自觉地走到装酱豆腐和腌萝卜的坛子,打开盖,从里面夹菜吃。 吃着吃着,他忽然眼睛亮了,心里画出一个绝好的点子。他激动了一阵,然后让自己冷静些,再细琢磨了下,觉得这点子再好不过。放下手里的碗,跑回田里,对美人头说:“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你可以再住回坛子里。” 美人头好奇的问:“什么坛子?” 乌子虚说:“就是我现你的坛子。我在里头放满土,再将你放里头,你脸可以露出来。” 美人头想象了下那种画面,微微点头说:“好像可以。” 乌子虚立刻跳起来说:“我这就找坛子去。” 那坛子给他扔在柴房里,自从上次倒出人头后再也没有用来装过任何东西,也没有腌食物。u看书 .uansh 你想呀,如果一个坛子里头装过人头,你还敢用来腌来啥?腌过了,还有食欲吗! 乌子虚很快找出那坛子,拿到井边,里外洗了个干净,再拿到美人头旁,一边转着坛子一边说:“你看!怎么样?还可以吧,我装满泥土,再把你放里边。” 美人头觉得那坛子看着还行,自己装里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算是通过了。 乌子虚拿着锄头先在美人头四周挖出一圈深坑,再用一个小铲子慢慢往下收紧,这样可以保护好美人头底下连着的根茎不被破坏。 等底下连接土壤的地方只有一个碗口的粗细,乌子虚就双手抱住这个“土萝卜”,用力摇晃了下,使劲扒了出来。 他抱着这一大块土,放到坛子里,刚刚好放入,再把表面的突然去掉一层,好让美人头的脑袋能够整个露在外头。这样弄好,就像是一个坛子里伸出来一个女人头一般。 美人头从地里出来,一下换到新世界,感觉自己的视野也变开阔了,欣喜的很。 她高兴地喊道:“快,快带着我在这院里跑几圈,我要看看这里长什么样!”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5章 敲门声 乌子虚抱着坛子在院子里跑起来,听着坛子里的美人头哈哈的乐,自己也别说多开心。 他在院内跑了好几圈,又去院外跑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坐在炕上,呼哧带喘,累得不行了。 坛子放在床的另一半,美人头好奇的望着屋里的陈设,兴趣丝毫不减,她觉得这屋里的世界比屋外更让她好奇。 美人头问:“以后我就住这了?” “是呀,住这里了。晒不着,淋不着,你说好不好?” “好是好,可我要是还想晒太阳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放到窗台上,这样阳光总能晒到了。”乌子虚伸手指着头顶上方的窗台。下午的阳光从侧面射进,在窗格上留下一道道余晖。 美人头望着余晖和飘动的灰尘,露出少女才有的沉醉表情,隔了一会,自言自语:“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是呀,有房子就有家了。” “可惜我没有手和脚,否则就可以下地给你做饭和收拾房间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有手有脚不还要穿衣服,多麻烦,现在只要浇水就可以了。”乌子虚哈哈大笑,这么多天他第一次觉得跟人聊天这么轻松愉快。 “哼,老没正经,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能下地,还能做好多事情呢。可以替你洗衣做饭,有客人来了我还能招呼。”美人头俨然陷入一种幻想之中,看来她是嘴上厉害,心里软,对乌子虚并不是一味的恶言恶语。 乌子虚转过脸,笑道:“你在坛子里安心待着就好了,还伺候什么,我这里也不会真有什么人来,连个鬼都没有。” 乌子虚想不到自己这话却说得早了,接下来美人头所说的事倒让他小吃一惊。 美人头说:“怎么没人来,昨晚你没回来,我就听到有人在门外敲门。” 乌子虚听到有人敲门倒是不惊异,漫不经心说:“可能是路过的,也可能是迷路了,也可能是….风吹的吧。” 美人头摇头,肯定的说:“不会,不会,我听的很清楚,那肯定是人在敲,而且声音很轻,若有若无。敲了好一会,弄得我都睡不了觉,张口骂了几句。” 乌子虚越听越觉得好笑,说:“他被你一骂肯定就跑了,以后再有敲门的你就只管骂。”翻了个身,又说:“那大铁门离着那么远你竟然还能听到,是我早睡得死死的,半点声音传不进来。” 美人头又摇摇头说:“不是外头的大铁门,是咱们的院门呀。” “什么!院门!”乌子虚一个翻身坐起来,心里有所紧张。他捂着胸口,露出诡异的笑容,心想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也会害怕。他指的是自己那颗什么都不怵的心。现在听到本不该被敲响的院门竟然有了敲门声,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了一丝恐惧感。 “院门?院门?怪事,那大铁门把里外都隔绝了,怎么可能有人能进来敲院门?”乌子虚独自嘀咕着。 乌子虚倒不怕真有鬼,要是真有那才是热闹呢。他连人头都敢种在地里,还种出一个美人头来。他害怕什么,他还能怵什么。但他也好奇,外头的铁门不开,里头的院门又是怎么敲响的。这人是从哪来的呢?从山上下来的!从地里冒出来的!还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可话又有一说,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那还要敲门做什么,直接进来不完了。 美人头打了个哈切,像是要睡了。乌子虚就把她搬到床的另一边。 这时候天还早,太阳还不到落山的时候,乌子虚留下美人头在屋里,他自己到了后院,开始收拾地上的粪肥。 这些粪肥晒了一个月,已经晒透,里面的虫卵都已经晒死,用来做肥料不怕生出虫来。 乌子虚先锄地,把菜地里的土都翻一遍。这是细致活,急不得。翻出来的土块要打碎,回头和粪肥混了在一起,增加土壤的养分。这样混合了之后,再放一段时间,就可以种菜了。 太阳在头顶一点点朝着山后转动,乌子虚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到他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长到爬上墙的时候,就知道该做晚饭了。 他先烧上一锅水,再去井边冲凉,一桶桶的往下慢慢倒。这次一连倒了六桶才算是痛快了。 他这次冲得多,不光是因为昨天在外趴了一夜,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还有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热,或者说,有些小激动,感觉日子里有了甜头一样。他觉得自己屋里有个伴了,能说话了,让他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他希望自己这颗心能冷静下来,因为它这一加速,就让他脸上烧得慌。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害羞了。 他冲完凉,水也烧开了。就开始煮粥。只要是他和美人头一起吃饭,就一起煮粥。美人头就喜欢喝一个白粥。乌子虚喜欢吃腌萝卜和酱豆腐。两人互相谁也不干涉谁,这是最好的关系。 乌子虚煮好粥,盛到两个碗里,一个碗里还加了一块酱豆腐和几块腌萝卜。端着就回自己屋里。 推开门刚进去,就见美人头转过头望着他。这次见到他,美人头脸上露出笑盈盈的表情,像是期盼着的人回来了。 乌子虚把粥碗放在床上,先端起那碗白粥,拿勺轻轻搅动着。美人头见另一碗里有酱豆腐和腌萝卜,好奇的问:“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要尝尝。” 乌子虚放下碗,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酱豆腐送到美人头嘴里。 美人头吧唧吧唧嘴,微微皱眉说:“咸,咸。” 乌子虚笑了,说:“这要伴着粥吃才好吃。”又挖一勺白粥,吹凉了送到美人头嘴边。 美人头吃一勺白粥,再吃一点酱豆腐,觉得这样搭配好美味。就一勺粥,一口酱豆腐,又一勺粥,一口腌萝卜。这咸菜成了下粥的开胃菜,让美人头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觉得生活一下变得有滋有味了。这倒不是说,之前的日子没滋没味,但却不如现在这样更让她着迷。想不到一块酱豆腐和几块腌萝卜能带来这么大的感官享受,这让美人头对这样两东西刮目相看。uu看书ww.uunshu.co 美人头吃完了粥问:“这些还有吗?吃完了怎么办?” 乌子虚说:“吃完了我还可以去买呀。你没看我正要种菜,就可以自己做。回头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酱豆腐,腌萝卜,腌咸菜,腌鱼,腌肉,想吃什么都可以。” 美人头欢心的说道:“太美好了,太美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哦哦哦,太美好了。”她要是有手有脚,保准能跳得老高。 乌子虚见她这样,开心的笑了,觉得自己的日子更加美好了。他就看着美人头开心的样子,吃完了自己那碗粥。虽然他自己那碗里已经没了酱豆腐和腌萝卜,但他却觉得今天这碗吃得最香,最满足。更带给他生活的动力,就是为了种出菜后,做出更多的腌萝卜和酱豆腐给美人头吃。 收拾完碗筷,乌子虚回到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那是一种满足过后的发呆。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有基础,有陪伴,有盼头,有希望。他不需要多想别的,只剩发呆。 美人头又困了。她吃完了饭,到了太阳落山就自己收起叶子,包在脸上睡去。 乌子虚吹灭了灯,也开始睡觉。 这一晚,山上的野鸟没有唱歌,所以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月亮在天上滑动的声音。 一直到半夜,乌子虚忽然醒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感知到什么,模模糊糊,一下下,可又说不清楚。 等了一会,好像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闭上眼,准备再睡去的时候。 外面清晰地传来,咚咚咚,三下敲门声。 乌子虚一下跳了起来,醒了! (本章完) 第16章 夜来客 乌子虚确信自己听到的是敲门声。 而且敲得是外边的院门,不是山口的铁门。 他甚至能感觉到院门被某只看不到的手轻轻推开,一个白乎乎的影子自己飘了进来。 他一惊,那白乎乎的影子从他脑海里消失,周围一片漆黑,又恢复了安静。 乌子虚下床,慢慢走到屋门边,轻轻打开门。他住在东厢房,离着院门也就是二十步的距离,从门口能够清楚地看到院门是关着的。院墙上露出的竹叶轻轻摆动,更显得这个月夜十分幽静。 他看了一圈院里没有什么异状,走出门外,轻轻带上房门,走向院门。 他要去看看院门外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敲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本该不会有人来才对。更不可能有人进的了这将军坟内,除非真是天上飞进来的。但那三下敲门声实在听着不像是风吹草动,听那动静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是谁呢? 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乌子虚每走一步都望一眼那院门,又看看自己胸口,他现自己很平静,倒真不怕这时候出现什么鬼怪妖魔就站在门外。似乎自己就是去给一个老朋友,或者约好的人去开门。 这个时候都不怵,连乌子虚都想拿刀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仔细瞧瞧,到底长个什么样。怎么会这么黑的夜,这么诡异的敲门声,都不多跳一下。 乌子虚走到院门前,停住,盯着那门看。门上插着门闩,此刻跟睡着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 乌子虚等了一会,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竟然自己拔下了门闩,要打开门看看外头到底有什么。 这个动作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擅自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竟然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一只手把门闩放到一旁,另一只手就去抓门,打算把门打开。 他想阻止自己这个鲁莽的行动,可已经来不及了,手抓在门上就用力往后一抽。 门,吱呀呀的开了。 他感到脚上一凉,像是爬过几条蛇。但他知道那是风,柔软清凉的夜风。 马上就要立冬了,夜里可真冷呀。 乌子虚站在门前,外边是漆黑的夜。 但这漆黑的夜却不是一片死黑,因为还有月光从天上洒下的幽蓝。所以还有亮的地方。 亮披着暗,暗藏着亮。它们相得益彰,成了绝密的朋友。 乌子虚定定的看了一会,不见眼前的景物里出现任何东西。连他脑海里出现的白乎乎的影子也没有出现。他呼出一口气,很快变成白雾飘散开,便把门关上了。 他插上门闩,又看一眼门,转身回屋。 也就在他转身迈出一步的时候,院门又啪啪啪的响了! 这三下就像敲在乌子虚的脑门上,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要炸了,可他的心还是缓缓的跳动,毫不在意这三声所带来的种种诡异气氛。 乌子虚转过身,盯着那门看,他越看越觉得,这门有邪气,该不是这个门自己在响吧。 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掉,因为就算门自己会响,也不会自己说话。 此刻门外传过来一句话:“请问有人在家吗?” 乌子虚很快意识到门外是真有人。他马上去抽出门闩,要打开了门,瞧瞧外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门外传来一声着急的语气:“请不要开门!请不要开门!” 乌子虚愣了,抽了一半的门闩挂在门上,人给冻住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外面那人到底想些什么,为何又敲门,又不愿里面的人开门。 两人都顿了片刻,乌子虚先问:“您是?” 外头的人说:“我是一名迷路的女子,因为找不到出山的路。好不容易找到您家的小院,所以想来瞧瞧看,实在对不起,打扰了。” 原来是为姑娘,还是迷路的。 但,真的可信吗? 乌子虚不置可否,明白对方是来借宿的,但这个时候来借宿也实在太奇怪了。他保持着警惕,想了想,说:“我这里就我一人住,你想要借宿可以,我这还有一间房。你要进来吗?” 姑娘说:“如果能在您这借宿一宿那实在太好了,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乌子虚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她的话,这么晚再怎么说也该先让人家进来再说。他问:“那我现在打开门让你进来好吗?” 姑娘说:“不不,请不要先打开门。因为我的衣服已经被刮破很多地方,这样的样子实在不应该被您看到。我想请您回到屋里,我自己能够进到里面。” 乌子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但听起来也好像很合理。一个姑娘家,若是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那一定是露出肌肤。这样被一个男人看到,确实十分的不妥。 他点点头说:“那好,我把门闩拿下,然后我回屋去。我住在东厢房,左手边的那个,你可以住西厢房,那里是空着的。” 姑娘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等你回到屋里,我就推开门进去,请您千万不要出来看我,这样我会十分难堪。” 乌子虚说:“我知道了。”说完将门闩拔出,放在一边。然后往自己房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院门,喊道:“我现在进屋了,你可以进来了。”喊完就回到屋里,将房门关上。 关上房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床边的坛子,见美人头还将自己抱在叶子里,对外面生的事情丝毫不知。 这时,乌子虚听到院子里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一听就是女人的脚步。 他的手忽然按在房门上,想去打开门看看到底外面那个姑娘是什么样子,又或者,只是打开一道门缝,偷看一眼也好。 但他马上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那只手,uu看书wwukanshu.cm 像是抓住一个正要犯罪的人。 他让自己全身都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去做任何傻事。 很快,外头传来一声关门声,那姑娘进了西厢房。 乌子虚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他打开门,见院里还是那么静,像是什么都没有生。 他轻轻出门,走到西厢房门口,盯着那窗子看,里面黑漆漆的。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里真的就住着一个姑娘了吗? 就在他猜想的时候,门里传出一个姑娘的声音:“谢谢,我已经进来了。谢谢你救了我。” 乌子虚心想原来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姑娘住在里头了。他说:“那你休息吧,有事你就过来喊我,我就住在对面。”说完转身去到院门,见那门闩还放在一旁,拿起插好,再回到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一对眼睛在望着他。 他一转头,看到两个亮点,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厅里的一对红烛上的烛火。 那菩萨画像正朝着他微笑,嘴角弯曲的样子十分古怪。 乌子虚想了下,现脑子是空的,于是关上门,回屋睡觉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7章 胡姑娘 第二天,乌子虚起来的时候,美人头还在睡。一颗从土里长出来的头要睡这么久,他也十分好奇。 乌子虚起来先去黄老爷家的祠堂转转。每天察看祠堂本来就是他分内的事情,但今天不同。今天他有些特别的目的,想好好转转转,特别是到雾里去走走。 今天的雾特别的浓,伸手出手,能让雾气把自己的五指给吞了。 他顺着山路来到祠堂前,见山雾缭绕中,祠堂看着比平时大了很多,简直跟山一样大。前门像一张大嘴,门框的木头一根根像是牙齿,随时张开能把他吞下去。 他走进雾里,感觉身旁飘动的雾像水,像丝绸,像挂着一排排漂染的绢布在摆动。 在这些摆动的物体里,好像藏着一群人影。他们站在一缕缕的雾气中间,若隐若现。又好像是站在了阴阳两界之间,分不出哪里是人间。 乌子虚感觉自己所走过的路,所处的地方都不像在人间。 他走到了祠堂前的台阶上,一步步往上走。面前的祠堂变得像一张扭曲的怪兽的脸,两侧翘起的屋檐是怪兽头上的角,锋利如刀,感觉能一下切断人的身体。 他站在祠堂的大门前,发现原本锁住的大门都已经打开,像一张呲牙咧嘴的大口蠕动着。 他能闻到里面喷出的腥臭气味,那绝不是平时在祠堂中所闻到的味道。 他定在门口,仔细往里看,见这张巨口当中竖着老太爷的功德石碑,底下是一排排灵位,再下边是贡案,上边供着三牲。 那三牲分别是羊头,猪头和牛头。排在一起,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一样。 按理说,三个牲早就给割了头,怎么会像睡着了呢? 乌子虚也觉得奇怪,但就是止不住自己往睡着了想。 那既然是睡着了,难道还能醒来不成。 他的念头一闪,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割掉的脑袋如果不能醒来,那割掉的头难道就能种到地里,还长出美人来?” 乌子虚一惊,朝四下探望,却不见任何人影。 又一个声音说:“哼哼哼,这个呆子还在四处看,难道我们就长得那么难看吗?哼哼哼。” 再一个声音慢吞吞的说:“不是我们难看,是他没看对地方。如果看对了地方,其实我们就在眼前呀。” 乌子虚一听,立刻朝前望去,果然见那三牲都张着眼睛,嘴巴一开一和的,居然在喘气。 刚才讲话的就是那羊头,猪头和牛头。 羊头声音尖锐,说:“吱吱吱,那小子看到我们了,你们看他看到我们了!” 猪头说话要哼哼,说:“哼哼哼,看到了又如何,难道还想吃我们不成!” 牛头讲话最慢,说:“要吃也是可以的,但是吃之前是不是也该先拜一拜老祖宗呢。” 羊头说:“为什么要拜!为什么要拜!他又不是黄家人!” 猪头说:“哼哼哼,就是,就是,不是黄家人不用拜。要吃就吃,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就是想吃就吃,从不多想。” 牛头像是要摇摇自己的脑袋,可惜动了半天也只是晃了几下,叹口气说:“哎,哎,老了,老了。我的头都不能动了,肉一定也不好吃。” 羊头说:“你的头后边没有脖子,当然不能摇了,真是笨蛋,真是笨蛋!” 猪头大笑道:“哼哼哼,太好笑了,没有脖子的牛居然还想摇头,就跟没有脑袋的人,还想唱歌一样。啊哈哈哈,哼哼哼,真是好笑呀!” 三个脑袋竟然同时大笑起来,发出阵阵怪声。 乌子虚听那三牲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惊呆在门口。他倒不是怕三个脑袋会说话,也不是怕这动物能说人语,而是它们三个一唱一和还真是有意思,句句说的有理。简直比之前听过的相声,大戏还要有意思。 可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 惊奇往往就在一瞬间。就在你以为你看清楚了,想明白的事情,它却变了。 三牲本来还是羊头,猪头和牛头,一转眼就变成了人头。 三个头上分别长着羊角,猪耳,牛角。 但三张脸却又一模一样。 都是乌子虚的脸。 乌子虚看着三个怪模怪样的自己在盘子里哈哈大笑。笑声也是自己的声音,真是怪的很。 羊头乌子虚笑道:“吱吱吱,真是好笑,你们看,他自己看到自己居然也看傻了。” 猪头乌子虚笑道:“哼哼哼,是呀,是呀,这人脑子有毛病,简直比猪还要蠢呀,哼哼哼。” 牛头乌子虚还在试图去摇头,一边努力一边说:“哎,哎,他不是笨,不是傻,是糊涂了,糊涂了呀。” 三个脑袋忽然化成一股黑烟,朝外喷出来。 乌子虚赶忙捂住口鼻,眼睛紧闭,就感觉一股混合了黑沙的恶风从他面前吹过。他连退了几步,正好站在台阶边上。 黑风沙中传来三牲扭曲怪异的笑声。 乌子虚憋了好一会,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慢慢张开眼睛,见四周安安静静,什么奇怪的变化都没有发生。 面前的祠堂紧闭着大门,身后空地上洒着金色的阳光,四周的雾气已经散尽。这就是一个祥和安宁的早晨。 乌子虚转了几圈身子,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uu看书 .ukans但又搞不懂刚才看到的都是什么。 他围着祠堂走了两圈,见处处都很安详,没有任何的怪异之处。他站在空地上,沐浴着阳光,感觉身上暖暖的。 算了,怪就怪吧。这样总比无聊的日子要有趣一点。 乌子虚耸耸肩膀,往回走。他想起自己的地里该播种了。 他回到小院,正要回房,忽然想起昨夜来的那位姑娘。 昨夜的经历才真像一个梦呢,怎么会半夜自己走进来一个姑娘呢? 她现在应该就住在西厢房里,但这真的会是这样吗? 乌子虚转身慢慢走去西厢房,边走边朝西厢房的窗子里看,见窗子紧闭,里面也不见有人影投在上头。好像屋里已经空了。 对了,那姑娘说只是借宿一晚。不知这一回是不是已经走了。乌子虚站在西厢房门前自己琢磨着。他望着房门,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去推开,进去看看。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西厢房的窗子上映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一个女人的侧脸。 那人影问:“是公子吗?” 乌子虚有点惊喜,想不到里面真的有人。立在原地盯着那窗子看,像是要看穿那层窗户纸。 那人影说:“公子,昨晚多有打扰,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乌子虚连连摆手说:“不麻烦,不麻烦。” 那人影问:“还没请教公子大名?” 乌子虚说:“没有大名,叫乌子虚。”又说:“在这里看坟的,不是公子,不是公子。” 那人影说:“我姓胡,你就叫我胡姑娘吧。” 哦,胡姑娘。 (本章完) 第18章 说往事 胡姑娘做完自我介绍,开始说自己的身世。乌子虚站着听了一会,干脆坐在地上听,把去菜地的事给忘了。他倒不是对人家大姑娘的身世好奇,也不是非要讨好对方,就是觉得有人跟自己说话,那自己就听着。他真正好奇的是这姑娘怎么进到这山里,敲他家院门的。但他也不着急问,因为他闲的很,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富裕了。 这一刻没弄清楚的事情可以下一刻弄清楚,下一刻没弄清楚的事情再过一个时辰也不急。 胡姑娘说:“我跑出来是因为我爹让我嫁人。但也不是因为我爹让我嫁人才跑,主要是我不喜欢那人。我不同意,我爹就打我,说我不懂事,不替他着想,也不为这个家着想。我受不了打就跑了。” 乌子虚说:“哦。” 胡姑娘说:“我跑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朝着外边跑。我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借着去茅房跑的。平时我爹都看我很严,解手也是在屋里,所以我找不到机会。那天可能是我爹也觉得关我那么久,也该让我出来透口气,就让我出来解手。他其实在外头看着,我就让他走远点,他就走远了一点。我让他别看着我,他就背对着我。我趁着他不注意,就从茅房的墙上翻出去,跑了。我从来没有翻过墙,第一次这么干,心里特紧张,特害怕。可想不到我做到了,那墙当然也不高,就是一个牲口栏子。我跑出家并没有立刻跑远,而是躲在一棵树后,等着看我爹怎么找我。果然过了一会,他现我不见了,开始喊。喊声惊动了四邻,亮起好多盏灯。我见我爹跑出门,看了下路,朝着左边追去。我趁他跑远,就往右边的路上跑。他不知道,其实我就躲在离他五十步远的地方。” 乌子虚说:“哦。” 胡姑娘说:“我朝着右边跑呀跑呀,跑累了我就休息,缓过劲就接着跑。一直跑到天上星星都没了,深蓝色的天空出青来,我就知道天要亮了。我看了下来路,没现我爹,猜想他一定也是朝着那条路跑了一夜吧。我就开始慢慢走,走到中午了,也没见到一个人,一个村的。我平时出来少,就算出门也是坐在驴背上。我爹还总给我头上盖一条手绢,说是替我遮着面,别让其他男人看到。他们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垂涎我的脸蛋,朝我嘻嘻笑笑。我爹是把我当他的东西哩,不准外人多看一眼。等着我出嫁,好把我卖一个好价钱。我就偏不让他得逞,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跑的远远的。我就这样走了一天,走到天阳偏西也走不动了,就在路边上休息。这时我听到有铃铛响,那声音我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我爹的大叫驴。我赶忙躲在旁边的一棵树后。果然就过了一会,一辆驴车跑了过去,动静大的吓人。我听声音远了,才从树后出来。望着远去的驴车,我看到我爹的背影在车上急躁的挥舞着鞭子。我爹一定是找了我一晚现没找到,才又赶着驴车从这条路找过来。我见不能再在大路上走了,就换成山里的小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胡姑娘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停住了,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乌子虚借着她休息的空挡,跑到后边的井边给打了一碗水,小心的捧着端到屋子门口。 乌子虚说:“我给你拿了一碗水。” 胡姑娘说:“谢谢,可否请你转过身,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因为我怕见生人。你知道我爹平时都拿手绢盖着我的头,现在我真的怕见人。” 乌子虚转过身说:“我背过去了,你拿吧。” 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接着听到碗被拿起。水花晃动了几下,像是荡漾在乌子虚的心里。 他感觉自己的一条腿正试图转个方向,顺便把他的身子也转过去。他立刻双手按住自己的大腿,阻止了这个危险的举动。他担心要是转过身,让胡姑娘看到,会让她十分的难看。 胡姑娘喝完水,又说:“我跑到山里一开始不辨方向,就往小道上走。路越走越细,最后只有满地的草,我就拨开草走。现在想想我怎么那么胆大,以前在家,自己都不敢出门,现在倒敢一人往荒山里跑。可见人给逼急了,啥事都可能做得出。你说是这个理不?乌大哥。” 乌子虚说:“嗯。”他刚才背对着站着,现在就背对着坐下,接着听胡姑娘说往事。 胡姑娘说:“我在山里转悠了一天,本想是躲开我爹。可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饿了我就摘些果子吃。山里这时候很多熟烂的果子,我把坏的地方去掉,光吃好的。渴了就摘地上的草。草里有汁,放在嘴里含含也能吃。汁是苦的,可我渴了也不顾不上那么多,总比渴死的好。我就这么熬过两天。夜里我一个人开始也是害怕,怕有狼把我叼走了。我听我爹说起过,山里的狼吃人先从肚子吃起。你能看着这野兽一点点把你掏空了,最后才吃你的心。我想起来就害怕,希望爹能在我身边就好。哎,我可怜,固执,贪财的爹。他难道不是比狼还要狠心,非要把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要是有狼把我吃了那也是好的,起码不用再受罪了。” 乌子虚说:“嗯。” 胡姑娘说:“到第三天,uu看书ww.ukansh我走路开始打飘,看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我以为是自己眼睛给雾糊住了,就找两片湿叶子擦眼睛。可擦过了还是看东西模糊,我就知道是自己病了。可我病了也没有地方能治,山里也没有郎中,没有药吃。我想起我爹在我小时候上山采草药,可我却不记得那些草药长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低头去看,满地的荒草,也有长得不一样的,夹杂在石头缝里,草丛中。可我不敢随便吃,我怕有毒。毒死了就真的死了。我越走眼越迷糊,越走头越重。到了后来实在走不动了,我昏倒在一块大石头上。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我望着天,天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圆盘子。我听到有人在唱歌,一会是男的,一会又像是女的。我听了一阵,听出来它反复唱的都是:‘往那山里走呀,往那雾里寻呀,有个小院子呀,院里有个人呐。’我听着听着,又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正不知道该去哪里,想起那歌来,就接着往山里走,看到一处山谷里冒出雾。我就往屋里钻。这时候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人如果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真的不怕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9章 真高兴 胡姑娘说到自己不怕死,又陷入沉默,她的脸映在窗纸上,虽只有模糊的影子,更显出她心中的无限悲愁。 一个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恐怕是最痛苦的事情吧。 何况带来这种痛苦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除了逃跑还能做什么呢? 亲情有时候是一把杀人更锋利的刀,因为你还不能去责怪它,它总是握在一些满嘴说着都是为你好的人手中。 乌子虚盯着那窗户纸上的人影看,心一下沉到了水里。 一池苦水。 胡姑娘说:“我在雾里跌跌撞撞走了不知道多久,走出来的时候见到有座大山包。从没见过这样的山包,像个大乌龟趴在地上。绕到前边去,就看到有一座房子。我当时特别高兴,总算见到有屋子了。跑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座祠堂。门是锁着的。我当时太累了,就在祠堂前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半夜,天上好多星星,特别亮。我想这附近肯定有人家,于是往这里头山路走,就看到了这间小院。我敲了一会门,没人开门。也不知道是没人住还是里面的人不愿开门。我从新回到祠堂那,等到天明,就去山里找吃的。等回来,头热的很,实在难熬的很,又睡倒。起来又是半夜了,心想再去敲一次门,如果还没人开,我也就死心了。好在老天可怜我,总算有你这位活菩萨开了门,让我能在这屋里休息一晚。否则,否则,我恐怕真要死在外头了。” 屋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乌子虚觉得心里有些愧疚,那天晚上如果他没有在野外睡上一晚,就能让胡姑娘早一天在屋里休息了。他关切的问:“那你的身子怎样了?病好些了吗?需要我去请个大夫不?” 胡姑娘说:“休息了一夜,好多了。但身子还是虚,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全好。” 乌子虚忙说:“不要紧,你只管在这里住。我这没人来,这房子也是空着的。”又想起胡姑娘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说:“那你歇着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跑。 他刷锅烧水,开始熬粥。想起还有一些饼,又跑回房拿饼,放在锅盖上热。做上主食,想起家里没什么菜肴下饭。他平时一个人吃,都是简单的很,现在忽然要招待客人才觉得有些捉襟见肘。看了一圈厨房,除了那两坛酱豆腐和腌萝卜也没什么下饭的。 乌子虚盘算着下午去一趟东头村,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回来,这几天怎么也要让胡姑娘好好补下身子。 等粥做好了,他用碗盛了,上边盖着一张饼,另一个碗里装着几块酱豆腐和腌萝卜,一起端到胡姑娘门前。 他将碗放在台阶上,说:“胡姑娘,吃的放门口了,你自己来拿吧。我这简朴的很,没什么吃的。我下午去村里买些新鲜菜肴,这顿饭你就先将就吧。我回屋了,你自己拿。”说完跑回屋,将门关上。整个人趴在门上偷听外头的动静,心扑扑直跳。 这时,美人头也醒了,看着乌子虚跑进来又关上门在那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偷听什么,十分好奇的望着他。见他满脸神秘的笑容,跟做坏事一样。 美人头问:“你干嘛呢?一大早上搞什么鬼呢?” 乌子虚连连挥手,让她安静,可他自己还趴在门上听。过了一会,他听到外边动静没了,偷偷打开一道门缝,见台阶上碗都不见了,知道已经被胡姑娘拿到屋里。 他心里一乐,几步蹦到床上,将被子踹到空中,高兴地玩闹起来。 美人头被他这个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尖叫起来:“啊啊,干什么!造反了!发什么神经病呀!” 乌子虚翻腾得像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救了一个无辜姑娘的命。但他没把这事跟美人头说,怕她吃醋。 他跳下床说:“我去村里买些东西啊,你在家好好看家。我走啦!”说完一阵风的跑出去了。 留下美人头在坛子里望着他跑远的身影,冒出一句:“神经病,一天不骂就犯病。” 乌子虚开开心心的出了龙兴山,一路哼着小调去东头村。 在东头村,他买饼买米还买腊肉,火腿,新鲜的蔬菜瓜果,装了满满一大筐子,看着就跟要过年过节一样。他买的时候也不看秤,人家说好就往筐子里装。他倒也不是不心疼钱,就是遇到高兴的事情,买得多换来的快乐也会感觉多,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容易高兴,容易感动,容易满足的人。哪怕获得一点小小的成就都能让他知足常乐。 现在他救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没准能帮助对方脱离苦海。这样的功德,这样的福报,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幸运极了。 他一点也不怕人家是否会占他的便宜,也不怕人家是否恩将仇报,只要对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那为何不伸出一只手呢。 他买齐了货物,uu看书 uuansh 颠了颠背上的筐,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疼。可他却觉得心里很实在,似乎这一筐东西能换来等量的幸福一样。 他背着筐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快,像是身上一下多出了三倍的力气。连他自己也奇怪,原来自己那么有力量,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发现呢? 这一整条路并不算远,可要背着比平时多出三倍的东西还是十分的幸苦。尤其上山的路很不好走,他一步步走得很小心,生怕背上的东西会落入山谷里。这一路他一次也没有休息,汗水浸湿衣服,冷风吹过并不好受。可他心是热的,想到能帮助到别人,更是浑身发热。 乌子虚回到了小院,他把筐放在胡姑娘住的西厢房门口,大口喘着气。他想让胡姑娘先看看他今天买的东西,让她也分享下他今天收获的快乐。 就在他要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哦,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让他心里一惊,像被人从后边抓到脖领,背上冒出冷汗。他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大厅里站着一人,正朝他走来。 他眼神迷离了,一下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可能是他这一路走的太辛苦,加上有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有些虚脱,导致眼睛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那人走到了乌子虚的跟前,微笑着说:“你这是去哪买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准备过冬的吗?” 乌子虚总算看清了那人,但正因为看清了,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发怵了。 他怵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管家德福。 管家德福怎么来了! (本章完) 第20章 管家德福 管家德福望着乌子虚微笑。乌子虚却望着他呆。他倒不是意外德福的出现,而是在想胡姑娘要是被现了怎么办,他倒也不是怕胡姑娘被现会被管家德福赶走,而是怕胡姑娘被生人见了会很难堪。 乌子虚一手扶着篮子,一手指着门,那样子明摆着就是说这屋里有人,他是来送东西的。 管家德福还是微笑,他这笑容让人捉摸不定,像是表示出一种友善,又像是在掩盖他背后的真实意图。 若是管家德福一直这么笑下去,恐怕乌子虚也就这么一直呆到天黑了。 管家德福问:“你这是要把这筐东西送到里面给什么人吗?” 乌子虚慌忙说:“啊不,她不在!”这话一出口就等于自己招供了,想收都收不回来。这下乌子虚不是呆,而是傻。 德福笑道:“要不要帮忙,帮你抬一下?” 乌子虚支吾了一下,小声说:“不,不,不用。” 德福笑着点点头,说:“呵呵,那好,那好,你要是不忙咱们到后院去说几句话吧。”说完自己转身先走了。 这一下又让乌子虚愣住了,想不到这个尴尬场这么容易就解了。望着管家德福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后,他如梦初醒,赶快把一筐东西先搬回自己屋。跑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坛子上的美人头包在了紫色的菜叶里,估计又是睡着了。 他赶忙跑到后院,见管家德福站在黄瓜架子那。他走过去,离着五步远,说:“管家,我来了。”本该进门就说得客气话,让他忘到现在。 管家德福正在看一根枯萎的黄瓜藤,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说:“又是一年了。” 这话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乌子虚感觉这话是从莫须有的地方飘出来的,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管家德福转过身,还是带着笑问:“你来这里有一个多月了是吧。” 乌子虚刚去黄老爷那从管家德福手里拿过月俸,点点头说:“一个月了。” 管家德福问:“那你觉得在这里怎么样?” 乌子虚觉得管家德福这话似乎不是要问他在这里怎么样,而是要问出点别的什么来,但又不知道点在哪里,想了想,答:“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管家德福用力的点点头,像是品出其中的含义,又说:“我这次是专门来看看,看你生活的还习惯不。你若是有什么平时不方便的,或者不好在黄老爷面前说的话,可以跟我说。这里就我们俩人在,没什么关系的。” 乌子虚从话里听不出什么毛病,可心里却总觉得堵得慌,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像给什么塞住了一样。他眨巴眨巴眼,又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管家德福望着乌子虚的脸,嘴角挂笑,但眼神里藏着锋芒。他在观察眼前这个人,用眼神把乌子虚扒了几遍,不放过任何细节。他在盘算着,眼前这人到底能信多少,该怎么信,怎么问,才不会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又达到自己的目的。 乌子虚低着头不敢看管家德福,他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他怕对方的眼神能伸到自己心里,看到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管家德福站近到乌子虚身前,贴到他耳边,轻声问:“那我来问你点别的好不好?” 乌子虚觉得自己被问的那只耳朵火辣辣的难受,像是放在火盆旁边,但他又不敢移开,就说:“好,好。” 管家德福问:“你在这里一个月,是不是在这院里四处都走过了?” 乌子虚觉得这话里藏着话,可不敢明问,只是点点头。 管家德福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或者找到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这话让乌子虚脑子里闪现出三样东西。他先想到的是那颗放在坛子里的人头,接着是柴房里穿着女人衣服的纸人,再有老袁衣服里留下的地图。这三样东西像三盏灯,点亮在他脑海里。 乌子虚觉得这三样东西都很重要,可不知道管家德福要问的是哪样?又或者是哪几样?但若是自己答错了,或者多答了,不知道结果又会是怎样的。所以他索性不回答,等着管家德福再问问看。 他说:“没,没现什么东西。” 管家德福和乌子虚脸对着脸,贴的很近,能清晰闻到对方脸上的汗味。他从这气味里能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在撒谎。他的眼神变得不再是那么和善,已经完全被锐利的目光所取代,这让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管家德福感觉了一阵乌子虚的反应,似乎没有找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再问:“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 乌子虚吓了一跳!他的心怦怦直跳,快得像是要自己蹦出来。他的汗也越流越多,像爬了许多蚯蚓。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女人?什么,什么女人?” 管家德福已经觉察到了点什么,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他开始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条线索,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就有可能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他问:“女人!没见过吗?” 乌子虚有点慌了,他猜测管家德福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收留了一个女人的事情。那他接下来怎么办?是主动承认,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可如果非要隐瞒那根本也是不可能的吧。他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磕磕绊绊的说:“我…我…我…看…不…没看到。”他想说的是自己没看到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但却是见到有女人来。 管家德福听他这话里确实有所指,但又像是在隐瞒,心里也有些激动,笑了下,说:“那你告诉我,u看书 ww.uukashu 到底有没有?在哪里好不好。” 乌子虚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对管家德福的问话无法招架,只得说:“有…有是有。可…可她是…是…” “是什么!是什么!”管家德福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像是期待一个巨大的惊喜。 乌子虚感觉隐瞒不下去了,只有如实说了才能让自己解脱:“那姑娘是昨天迷路到了这里,我就收留了她。她人生病了,实在没办法走,说住几天好了就走了。” 管家德福一脸的疑惑,不知道乌子虚在说什么,退后了两步,望着乌子虚的脸,困惑的问:“什么姑娘迷路了?什么来住几天?” 乌子虚说:“就是在西厢房里现在住的姑娘,她姓胡,说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迷路了晚上来敲的门。” 管家德福没明白乌子虚说的敲门是院门,他理解成了大铁门。他想了想问:“那除了这个姑娘之外呢?你还见到什么女人了吗?” 乌子虚这时候很坚定的摇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了!” 管家德福也看出乌子虚没有在撒谎,便说:“那你带我去西厢房见见那姑娘去。”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1章 空屋子 乌子虚知道自己躲不掉这事了,他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得带着管家德福去西厢房见胡姑娘。他感觉自己非常的没出息,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或者也不是保护不了而是被迫做不得已的事情。细想下,这里本来就是黄老爷家的地盘,管家德福就可以算是黄老爷的代表。他要检查这里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可这里面又夹杂着自己对胡姑娘的一份爱惜。哪样是对,哪样是错,真是难以理得清楚。 乌子虚带着管家德福到了西厢房门前,他轻敲门,里头没有回应。乌子虚望了一眼管家德福,他正微笑着看着他。乌子虚只好再去敲门,说:“胡姑娘,我家老爷的管家来看望您。您起了吗?” 屋里还是没人答应。 乌子虚有些尴尬了,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自己推门进去,那等于让人家姑娘难堪。可要是不推门,管家这又怎么答复呢。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恬着脸对管家德福说:“管家,人家姑娘说不好见生人。咱们是不是改天来。” 管家德福温和的笑道:“她不方便见生人,那你又算是她什么人呢?” 乌子虚忙摆摆手说:“我也没见到,我也是躲在屋里,她自己进来的。” 管家德福吃了一惊,这让他确实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位姑娘的面连乌子虚也没有见到。他心里冒出一团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占据在他心里,弄得他心痒难耐。他问:“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姑娘?又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 乌子虚就把早上跟胡姑娘的对话大致说了下,其中提到在这窗户纸上大致看到了她的人影。 管家德福望着那窗户纸,左右歪着脖子,眯着眼睛,也没看出里头有人的样子。他心里拿不准这事到底怎么个情况。按理说,做守坟人是不准带外人进入的。不过这事也可掰开看,一个人在这守坟确实孤单寂寞,若是一时兴起找个姑娘也不是不能通融下。至少这事在他德福眼里,还不算什么大错。他见屋里没动静,心里掂量下推不推门的后果,觉得还是要进去看一眼为好。 管家德福对乌子虚说:“那这样,我进去看一眼。我是代表黄老爷跟里面姑娘说,有什么事我来做主。” 乌子虚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这会也不能说出来了,只好低眉顺眼的站到墙边,说:“那您别吓着她。” 管家德福笑了,说:“我又不是妖怪,还怕我吃了她。”迈步走到房门前,敲了敲,说:“胡姑娘,我是这黄老爷家的管家,叫德福。我进来跟您说几句话行吗?” 里面还是一片沉默。 管家德福心想里头莫非没人吗?索性推了下门。 那门就吱吱呀呀的开了。原来没锁。 管家德福朝着门缝里往里看,只看到床和墙靠在一起。他稳了稳心神,说:“打扰,我就进来了。”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乌子虚靠在门口的墙上,双手搓着衣角。心里别提多别扭,那种负罪感更重了。 过了一会,管家德福从里面出来,说:“里头没人。” 没人?!乌子虚惊讶的望着地面,心里反复回荡着这两个字。琢磨来琢磨去,像是要把这两个字磨成粉,从细小的沙砾里找到原因。 怎么会没人了呢? 管家德福有些扫兴的望了下天空,又看了下院子里,说:“那我走了,你忙你的吧。” 乌子虚如梦初醒,点头说:“好好,您慢走。” 乌子虚送管家德福出了大铁门。管家德福顺着阶梯走下山去,背影消失在山路上。 乌子虚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下地,他赶快往回跑,想亲自确认下,那屋里真的空的嘛。 他一路快奔回小院,站定在西厢房的屋门口,心跳不知是因为刚刚奔跑还是对未知的紧张而快速跳动。 他伸出血脉喷张的手,颤抖着去触碰关闭的房门。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在手指尖跳动,似乎在触碰到门的那一刻,会因某些未知原因而骤然停止。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门的时候,真的忽然停了一下。这一刹那,乌子虚的眼前一黑。像是被猛烈的电流通过,造成了意识的短暂停止。 但好在他的意识又回来了,从新附体在他的身上,让他回忆出那一刹那间所听到的声音。 他听到有人喊道:“请不要推开门!” 是胡姑娘! 乌子虚刚才就是在触碰到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胡姑娘的声音而因为惊讶,加上过度的紧张,而险些晕过去。 他反映过来后,赶忙缩回手,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胡姑娘在里屋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就在屋里,所以请你不要推开门。” 乌子虚喘着气说:“原来你在,还在呢。那,那你刚才怎么不见了。” 胡姑娘说:“我在你走后就一直在屋内休息。后来我听到有人进到院里,从脚步声我听出不是你。就小心的通过窗缝往外看,见到一个陌生的人。他进来后,走到大厅里,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出去了,肯定不在。那人又往后院走去。我怕他会忽然进到屋里来,uu看书 ww.uuashu 所以趁着他走远,赶忙悄悄出屋,然后去了祠堂那躲起来了。” 乌子虚听后,长舒一口,算是彻底放心了,说:“原来你躲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不见了呢。” 胡姑娘说:“我在祠堂那躲了一阵,见没人来,就慢慢往回走,正走到院子旁,就见你们出来。我赶忙躲在竹林里,望着你们出了大门,朝外走去。我赶忙回到院里,将自己锁在屋中。我好害怕那人还会回来,所以刚才听到有人要推门,我才大声喊了出来。想不到是公子回来了,对不住了。” 乌子虚的心已经恢复了平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过来看看。你在就好,在就好。那是黄老爷的管家,叫德福。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胡姑娘说:“我倒是不担心什么。就怕给你惹了麻烦。” 乌子虚说:“我跟管家德福说了,这里住着一位姑娘,是逃难来的。他说没关系,做点善事,也是积德。” 胡姑娘说:“那感情他也是个好人。” “嗯,是个好人。” 胡姑娘说:“不过下次再有人来,麻烦你提前告诉我,我好先回避。一来,这里是私人宅邸,我是外人不方便居住;二来,你也是靠这里干活吃饭,不能砸了你的饭碗。” 乌子虚说:“不怕,不怕。丢了饭碗我再找就是了。” 胡姑娘噗嗤一乐,说:“可你要是丢了饭碗,我不也没地方住了吗!” 乌子虚恍然大悟,拍拍自己脑袋说:“有道理,有道理。那下次我一定小心,我一定要小心了。” (本章完) 第22章 新衣服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乌子虚日子过得很太平,每日里除了去祠堂周围转转,就是在菜园子里种菜。这菜地经过他这么一蒸腾倒也真有了些样子,棚子搭起来,冬天里也一样种着绿叶菜。这时种下的萝卜和白菜都长出了芽,在他搭建的搭棚里茁壮成长着。 照顾完菜,再就是照顾两位姑娘。美人头每天还是跟他唠唠叨叨,嘴里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时不时瞟他几眼,看到又在做着什么。她已经知道对面住着一个姑娘,心里不乐意,但这院子又不是她的,她自己还是乌子虚种出来的,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是吃人嘴短,也不好明说。 胡姑娘住了一个月,身子是好了,但每天还是在屋里待着。后来乌子虚和胡姑姑娘约好了时间点,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个时辰,留给胡姑娘在院子里走动。乌子虚就去祠堂和山里转转。回来的时候喊一声:“我回来了”,在门口等一会。待里头回话:“请进吧”。再进去。 两人竟然这样默契的过下去了。 若是问乌子虚心里想不想看看胡姑娘的模样,倒也是有点想的。但他这人好就好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对事情总能淡然处之。否则一个月里,任谁身边留个大姑娘非起了歹心不可。 到了月底,天上开始飘起小雪。雪花一点点散落下来,预示着这一年最冷的时候到了。 乌子虚高兴地在院子里来回漫步,昂挺胸,支开双手双臂,任雪花落在身上和脸上。 他陶醉在这祥和的气氛中,在院中一步步的转圈,像在轻歌曼舞。 雪花竟然也十分配合着,在他身边越飘越多,不一会就把他的双肩和头上积了一层白。 乌子虚盯着自己鼻尖上的一小点雪花,眼神成了一对,表情十分逗趣。 这时,一阵银铃的笑声从西屋传来。 乌子虚一个机灵,抖落身上的雪花,跑到西屋门口说:“哈哈,你偷看我。让我抓到了。” 胡姑娘笑道:“我是笑你傻,在雪地里做怪样。” 乌子虚说:“那你出来走走,我看看你怎么个玩法。” 胡姑娘说:“不要,外头那么冷了,我可不出去。我身上的衣服少,出去又要生病了。” 乌子虚恍然间想起胡姑娘到了这里一个月还没有新买过一件衣服呢,平日里都是换着老袁剩下的衣服穿。他这时才现自己实在太粗心了,竟然忘记关心人家姑娘家穿的是否好,光知道每天做个饭了。他心里顿时拿个主意,要去集市上给胡姑娘买一身新衣服。 乌子虚说:“我这就给你去外头买一身新衣服去。” 胡姑娘说:“不要了。衣服都是要试的,否则怎么知道合身不合身。我又不想出门,你还是不要麻烦了。” 乌子虚一想也是,买来了不合适岂不是麻烦了。他习惯性的抓抓脑袋,现抓到一头的雪,冰了自己一下。他胡乱拍干净头顶的雪,满怀踌躇的往后院走。 他在菜地大棚里忙活了一下午,边忙农活边想着怎么给胡姑娘弄一身新衣服。可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等他收拾完东西,从柴房里出来的时候,忽然定在门口。脑海里闪出一个红艳艳的影子,转身一看,就见一身红衣挂在眼前。 他赶忙跑进去,抓起那红衣看。这红色小棉袄,还有裙子,还有绣花鞋,这不是现成的吗。对呀,这不是原来那纸人身上的。奇怪,那纸人倒是不见了,光留下个衣服在这里。 乌子虚白得了一身衣服,抱着就往西厢房跑去。到了门口急切的敲门喊道:“胡姑娘,胡姑娘,我给你找到一身衣服了。你试试,你试试。我放门口了。”说完,将衣服裙子放在门口,转身跑回屋。 他回屋后靠在门框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眼前已经出现一位穿着红衣,绿裙,红鞋的翩翩美女了。 美人头看他又这么神经兮兮的靠在那,就知道肯定是躲着对面那胡姑娘了。她哼了一声,也懒得再去多说一句。之前她都会说什么娇气了,恶心了,做作了。现在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不是不想说,也不是腻味了,而是觉得说了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干脆冷漠处理。 过了一会,听到屋外喊道:“公子,你出来看看。” 乌子虚一听,这话里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内容。起身后,慢慢打开门,就见对面的房门竟然是开着的。里面慢慢伸出一只手,一条腿。手是雪花膏一样白的手,腿是青葱一样嫩的腿,还有那一只脚,也是小巧可爱。 乌子虚被那一手一脚给挑逗得内心如同有一只欢快的小鹿在乱跳,恨不得永远这么看下去。 对面屋里说:“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乌子虚说:“好看,当然好看。穿在你身上,比穿在任何人身上都好看。” 美人头翻了一个白眼。 对面屋里说:“你喜欢那就好。我也觉得奇怪,竟然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乌子虚说:“是呀,是呀。这衣服就是老天爷为你专门订做的。” 对面屋里说:“那倒是好了,想不到老天爷爷对我那么好。哎,不但派了你来救我,照顾我。还送了我这么一套合身的衣服。我这往后可怎么报答你和老天爷呢?” 乌子虚连连摆手说:“不用报答,不用报答。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这样穿上就不冷了吧。” 对面屋里说:“嗯,暖和多了。这衣服真好,真合身。这鞋子也合脚,穿上也暖和。” 乌子虚幸福的低头自语:“那就好,u看书 .uanhu.om 那就好。”忽然又说:“你快关门吧,别开着门,外头冷呀。我关门了,你也关了吧。”说着把门关了一半,然后慢慢的合上,动作十分缓慢,眼睛还在看着对面的门洞里,期盼里头会有新的内容出现。 可对面屋里也只是轻轻把门关上,并没有多露出一丝面容。 乌子虚有点失望,关上门,独自在窗前,望着窗影回味着刚才的那一手一脚。 这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又去山上抓月亮,但这次月亮没有挂在树枝上,而是牵在一个人手里。 一个穿着红衣,绿裙,红鞋子的女人手里。那女人的手在月光下,透着嫩白的光。她的身段苗条如一段流水,绿裙就像一段波光在晃动。但她背对着乌子虚,看不清楚面目。 乌子虚走到她身后。他已经几乎贴在她的长上了。他在想,这一池乌黑的秀后边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他想知道,又怕知道。他不是怕看到的脸不美,或者看到了会后悔,而是怕看完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他就那样站着,站在女人和月亮前,注视着她的背影。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3章 地窖 乌子虚的菜顺利的在五天后长出了芽,再有二十天就可以收获了。虽然离着那天还有点日子,乌子虚已经开始要考虑怎么囤菜的问题了。 冬天里大白菜和萝卜都要放到地窖里储存,但这小院里哪里有地窖呢?以前好像也没曾听别人提起过。 乌子虚挠挠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挖一个地窖才行,否则冬天来了,菜不够吃总是麻烦的。 他拿着锄头在菜地里转圈,想选一块地方好挖坑。菜地里已经被他用架子都搭建完了,没剩下多大地方可以挖地窖的。他转了几圈没选出好地方来,琢磨着要不要去院子外头挖一个地窖算了。他又去院子外头转了几圈,发现外头的地上多石头,要先把石头清理出来了才好挖。这样一来,折腾可就大了,搞不好石头下边还是石头,那可咋办。 乌子虚拿着锄头又回到了菜地,一边沉思一边拿眼在四周每一寸地上搜寻着。这时他的视线落在柴房的墙角,那边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只小老鼠。 那小老鼠正拿鼻子嗅来嗅去,像是在刺探菜地里的情况。 乌子虚一乐,心想我这一地的菜可不能都让你给偷走了,于是提着锄头就去赶老鼠。 他倒不是真想对老鼠怎么样,只是借着机会找点乐子而已。 他刚移动,那老鼠就警觉起来,立马调转身子往屋子后跑。 乌子虚加快脚步跑到后边,见那小东西的尾巴朝着墙下一个小洞里一窜,整个不见了。 乌子虚摇摇头,笑道:“算你跑得快。” 正要往回走,忽然发现在柴房和厨房后边原来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这块地是房子和墙之间留出来的,宽度也就刚够一人躺下那么多。 乌子虚心想这块地不是刚好吗,我在这挖一个坑,把萝卜白菜都埋在这里,正好当作地窖用。 他走到当中,拿锄头在地上比划了下,高高举起来,使劲往下一砸,就听“咔嚓”一声,地下土震动得弹跳起来。 这声音明显不对,肯定不是砸到地上的音,倒像是砸在木头上。 乌子虚拿锄头在地上捋,拨开两寸厚的土,竟然露出一块木板来。 乌子虚来了兴致,几下将上边的土都拨开了,果然露出一个木板门。 他蹲下去,拿手一提,那木板就打开了。他朝里头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估计是个地窖。 这地方的地窖难道是之前院子留下的?可既然是地窖干嘛要用土封住呢? 乌子虚给自己提了两个问题,但很快也给自己两个答案。 首先这地窖肯定是之前人留下的,因为有木板门。用土封住是为了不让外头的冷风灌进去,怕冻坏了里边的菜了。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乌子虚被自己的智慧折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乌子虚把木板门揭开,见底下没多深,用石头砌了十多节台阶。他弯着腰左右望望,看不出里头深浅,索性提着榔头下去。 他觉得这地方就在小院里,也属于他管辖的一部分,里头有什么东西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他乐呵呵的哼着小调下到底下,伸手一摸就能碰到顶。借着光亮见周围地上铺着干草,有些坛坛罐罐散落在四周,还有些萝卜蔬菜堆放在地上,但都已经干瘪。 乌子虚见底下没什么稀奇,继续往里走,想探个深浅。走进几步,整个人已经隐没在黑暗中。他隐约能借着光看到两边放着架子,上边摆着蔬菜,发出阵阵霉味。 看来这地方好久没人来了,藏着蔬菜早变质腐烂。 这时,他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险些摔倒。 他退后了一步站稳,蹲下身,在地上摸索。摸到一根木棍,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木棍要比这东西干燥,更硬。继续摸,摸出一段分叉。数了数,正好五根。 像是一只手。 一只冰冷的手。 乌子虚觉得自己整个想法没有错,那刚才摸到的就是胳膊。他顺着胳膊往另一边摸,摸到一节身子,从身体的状况看,应该是一个人的背。 乌子虚没有继续摸了,他知道自己摸到了一个人。 具体说是死人。 因为这人的身体很冷,很硬。 只可能是一具尸体。 乌子虚冷静的待在原地没动,一丝害怕都没有,甚至也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就好像这地窖里就应该有一具尸体,而这尸体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物。 乌子虚退出了地窖,从新把木板合上,拿着锄头离开了。 他现在不用挖地,就有了一个现成的地窖,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至于里面留下了什么,就理所当然来接受了。 乌子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当作理所当然来接受,难道地窖里有一具尸体很理所当然吗? 他回到前院,看到大厅里的菩萨正看着他。 他也看着菩萨。 两人这么对视着。 时间在他两对视中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精神的存在。 乌子虚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u看书 uukanu.cm这是老和尚教给他的。这种境界能让自己接近自己的内心,看到本真。 等乌子虚从他的境界里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其实什么都看到了。”转身回屋了。 这天晚上,乌子虚躺在床上,眼睛望着上头,那里有一片房顶。可房顶挡不住他的思绪。思绪早就绕到比天还要遥远的地方。是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里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境界。他独自的境界。在哪里,他又看到了一个自己,和自己一个样子。他之前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自己。现在他习惯了,看到他心里也不发怵。他甚至觉得可能前生就是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自己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自己不见了。 他跟那个一样的自己聊聊最近的生活,其实主要是他在说。对面那个自己望着他,表情像是在想着别的事情,总之没有放在他说的话上。 乌子虚的话里有美人头,有胡姑娘,有菩萨。对了,还有地窖里的尸体。他觉得那个尸体也很有意思,竟然会在地窖里。他自言自语说:“我要不要把他弄出来呢?嗯!还是不要了。因为弄出来就必须再刨坑埋了。我就是因为没有地方挖坑才去找的地窖。所以既然他原本就在那里,那就在哪里吧。反正他也不碍事。当然也不可能会碍什么事。如果他想出来走走,那就出来走走吧。我倒是欢迎的很。”他说完了话,望着那个自己。那个自己只在笑。笑的样子并不怎么好看,甚至能看出哭的摸样来。那个自己就带着半哭半笑得样子站在乌子虚对面。 (本章完) 第24章 铁铺头 这世上凡是厉害的人物总会有个厉害的名字,就算你的名字不厉害,只要你本事高,人家也会给你起一个厉害的名号。 铁手判官的名号就是这么被别人一句句叫响的。 铁手判官当然没有铁手,当然也不是什么判官。 他姓昌,是个捕头,当差二十几年了,小案办过几百起,大案几十件,一步步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 昌捕头瘦高个,小眼睛,见人总是微笑,一脸和气。跟他铁手判官的名号实在不称。但不称也没办法,人家这么叫了,较多了甚至连他的姓都给改了。不认识的以为他姓铁,就叫他铁捕头。他就微笑着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愿去薄人家的面子,也就默认了。 十年下来,记得他姓昌的人反而不多了。若是问一个他的熟人,铁捕头姓什么,叫什么。那人反而要想个半天,自己嘀咕着:“对哦,他不姓铁来着。哎呀,姓什么来着,话到嘴边想不起来。就是姓什么来着!” 所以我们也就叫他铁捕头好了。 铁捕头在开封当差,跟西边的地界离着远,往日也没有什么来往。这次奉了开封府的公文,到这边有个公干。 事情办得顺利,比料想的多处三天时间,便在这片地界四处走走。 他有个习惯,不喜欢去烟花柳巷,喜欢往市集人堆里钻。哪里有人窜成一团,扎成一堆,就最合他胃口。他喜欢听人讲故事。一来可以广博见闻,了解民风;二来也能搜集些证据。 这天他在镇上转悠,见到大槐树下坐着一圈人,聊着天,抽着烟。他凑到跟前,听这群人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说话的主要是几个小年轻,东家长李家短,说的都是方圆几十里内的事。 铁捕头听了一阵,觉得这里民风挺纯朴,聊得都是闲天,没有对朝廷和世道有什么不满。他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当口,就听身后一人说:“那山里的无头女尸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只怕是再也找不出来了。” 另一人说:“大老爷不管了,自然没人去找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早没了下文。” 铁捕头听到“无头女尸”一下被刺激得满脑兴奋,转身往人堆里扎,想听个仔细。 一人说:“你们说怪不怪,先是有人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再有人看到一具无头女尸在山沟里。你们说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呢?” 另一人说:“应该是同一人吧,难道还会有两个女子!那不成了两条人命了!” 又一人说:“怎么会是两条人命,分明只有一具尸体。” 先前那人问:“那你怎么知道另一个女子是死是活?莫非你见到了那女子!” 那人喊道:“我哪里见到过!我还是听人说的!人命的事情,莫要往我身上推哩!是要吃官司的哩!”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先前那人笑道:“这人胆小,说不得,怕得屁滚尿流了。” 铁捕头听完他们几个又扯别的事情,皱着眉头走出圈,将刚才听来话琢磨了一阵,心想这里头关系到两条人命,怎么没听府里的衙役提起过,需要搞清楚才好。 这里虽然不是他管辖的地界,可是人命关天,怎么也要问清楚的好。他大步往衙门走去,想找几个相熟的衙役好好问问。 他回到府里,不去后面找老爷而是去了大牢。他知道牢头整天和犯人打交道,信息广泛,往往知道得更多。当然既然是套话,也不能空手而去,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买了两壶酒,一只熟鸡。 到了大牢,他进到牢房里,见两个牢头正坐在木桌前喝茶。牢房里哪里有什么好茶,不过是一些散碎茶叶泡的苦茶而已。 铁捕头故意哈哈笑两声,让牢头知道他来了,然后将烧鸡和酒往桌上一放,说:“来来,两位大人陪小弟喝上两杯如何。” 两个牢头见有人送酒送肉来,哪有不欢喜的,赶忙让出座位,拿过一个杯子。 这两个牢头一个年级大,一个年纪轻。 老牢头笑道:“大人怎么拿小人开玩笑,折煞我们了。您才是远道来的贵客,应该小的去买酒买肉伺候着。” 小牢头把荷叶打开,将鸡撕开,给老牢头和铁捕头各递过去一只鸡腿。铁捕头谦让,让小牢头吃,自己撕了一片肉。 老牢头吃着鸡腿喝着酒说:“铁大人在我们这地界还习惯吧。” 铁捕头不着急问话,先唠家常,说:“习惯!习惯的很呀!我是走到哪里吃哪里,就是馒头沾沙子一样吃得满嘴香。” 众人大笑。 老牢头竖起大拇指说:“铁捕头威名远扬,天下谁人不知。啊,是不是?”望着对面的小牢头。 小牢头嘴里塞着鸡腿,双眼成月牙,美滋滋的点点头。 铁捕头摆摆手,故作谦虚说:“哪里的话!都是吃公门饭的,其中甘苦,只有咱们自己人才知道。来,我敬两位一杯。”说完端起酒杯。 老牢头和小牢头诚惶诚恐,一起举杯碰了一下。三人一饮而尽,再满满斟上。 小牢头嘴里是肉,边嚼边问:“铁捕头,您走南闯北,办过那么多大案。说几个给我们听听吧。” 老牢头笑道:“是呀,是呀。我们这地方小,没什么大案,不如您见识多呀。” 铁捕头心想你们这不就有一桩大案吗,但话头却不着急往这上头转,先聊自己办的案子。 他先说了一件曾经震惊开封的大案。死者是一家有钱的员外,当时怀疑凶手是他们家里一个长工。因为这个长工和这员外的小姐有些眉来眼去的事情。但这员外自然不会同意,所以辞退了这长工,uu看书 ww.uuanhu.cm 又把他女儿嫁给了另外一家人。那长工心不死,还时不时的去那小姐嫁去的人家看望她。后来被那家人现了,将那长工吊起来打了一顿。后来就出了员外被杀的事情。死因是被一把砍柴刀砍伤了脖子,失血过多而死。那把砍柴刀后来一查,现就是那长工的。动机和凶器都指向他,当时就判了他一个死刑,下到大牢里。 铁捕头在看卷宗的时候,现里面有很多疑点。先那凶器砍柴刀留在现场,并没被带走,这是疑点一;再有,那长工自己说,那砍柴刀在他从员外家赶走之前就不见了,因此能用此刀杀人的人其实很多;而根据现场的勘察,没有现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没有现有人逃走的痕迹。因此铁捕头当时推断,凶手很可能是家里人。 “家里人?!”小牢头惊讶的望着铁捕头。 老牢头压了一口酒,眯着眼睛说:“这有什么希奇的,自己家里人为了一己私利,而借刀杀人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年头,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呀。” 铁捕头摇摇头说:“最后破案了,现凶手确实是家里人所做,可却又不是为了钱。”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5章 问道 小牢头好奇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老牢头深处四根手指,用迷离的眼神望着,一根根数着说:“钱,情,债,仇。还能为了什么?来来回回就是这点事情,你说对不对,铁铺头。” 铁捕头微笑的点点头,说:“牢头大哥说的好呀,确实大部分的案子都是围绕着这四点。但这个案子却不同,是这四点之外的第五点。” 两个牢头都被这话吸引过去,同声问:“哪个第五点。” “愿!” “怨?!愿?!”两个牢头互相对望着,不知这字该怎么理解,这事该怎么去说。 铁铺头说:“愿望的愿。这事情就是在一个愿字上。那员外家里和他最亲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原配,一个是二房小妾,还有一个是小妾生的六岁男孩。凶手就在这三人里面。” 小牢头面红耳赤的抢道:“是那原配的下的手!她嫉妒那小的得了宠,所以下手杀了员外。” 老牢头一皱眉,说:“你,你,你怎么知道是原配。我看是做小的下的手,为了钱,还有男人。对,肯定是外头还有个男人,所以,所以,杀了员外。” 铁捕头笑着摇摇头说:“我再说一点。员外被杀哪天,他喝醉了,一个人在床上休息。杀他的柴刀就插在他脖子上,刚好砍断了脖子上这条血管,血流了一床。那天服侍他上床安寝的是那个小的。” 老牢头猛地一拍手,大声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小,小,小的看的。灌醉了员外,杀,杀,杀了他。” 小牢头悻悻然,低眉不语,望着鸡骨头发呆。他脑子里一片混沌,觉得这事就是小妾做的。 铁铺头说:“我就不跟两位打哑谜了!杀人的既不是大房,也不是小妾。而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到三人中间,两个牢头就像被一种神秘力量吸引住了,一起探出头盯着那手指看。 “而是那六岁孩子。” “孩子?!!”,“六岁!!!”两个牢头先是一愣神,跟着醒悟过来,同时喊出口。 铁捕头说:“对,孩子。杀人就是那孩子。柴刀是他偷偷拿走的。那晚上也是他悄悄进了房子,把柴刀插到了员外的脖子上,砍断了血管。” “这,这,这,这太荒唐了。”老牢头酒是半醉半醒,晃悠着脑袋绕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牢头撑着脑袋,眼角歪斜,一脸的困惑。 铁捕头说:“这事情没有动机,勉强有个愿望。那孩子平日里缺少父爱,羡慕人家有父亲陪伴,总想着能让爹爹多陪陪他。有一天他在院子里玩,见一个仆人在拿着柴刀砍柴,就跑过去看。那仆人见员外孩子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就跟他开玩笑说:‘小少爷,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玩呀?’小少爷说:‘没人陪我,我就自己玩了。’仆人说:‘没人陪呀?你爹呢?你娘呢?’小少爷心里不痛快就在这了,说:‘爹总往外跑。娘在绣花。’仆人说:‘那你想他们陪你不呀?’这问到小少爷心里,他用力的点点头。仆人开玩笑的说:‘你不想你爹出去呀,那你就学我咔嚓劈上去,他就跑不了了。’说着拿着柴刀在一根柴火上砍下去,把柴火劈成两半。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小少爷却当了真。他转天看到院子里没人,放着一把柴刀在地上,便偷偷地拿回屋藏好。他自己也知道玩刀子是要挨骂的,所以一直不敢跟人说。到了那天员外喝醉了回来休息,他便借机会悄悄摸进去。拿着柴刀在员外脖子上一砍!” 铁捕头拿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砍得动作,两个牢头均觉得脖子上凉风嗖嗖,跟着缩了缩脖子。 铁捕头说:“那一刀自然砍得不深,但砍断了血管。小少爷见爹没什么反应,脖子上流出血,就跑回屋了。等半夜员外正房去看老爷休息的怎样,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老牢头摸摸胡子,边思索边踌躇,摇摇头说:“想不到呀,想不到呀。天下还有这种事。” 小牢头张着嘴巴空望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人沉默了一会。铁捕头说:“所以很多案子,我们都以为按照常理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却有的时候在真实的案子里,陷入一种误区,最后往往有出乎意料的可能。” 老牢头望着小牢头,两人对视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 铁捕头笑说:“虽然很多案子十分棘手,但只要我们用一点心力,下点功夫,还是能够找到真相的。” 两个牢头已经被铁捕头说得心服口服,不住的点头。 铁捕头见这两个牢头已经被自己说动,知道时候到了,正色问:“我听说贵宝地出了一桩怪案,有个女人走失在山中,可有此事?” 两个牢头忽然被问到这事,uu看书ww.uukanhu.m脑子里的酒醒了一半,知道铁捕头这么问一定是早有准备,加上受了对方款待,也不再隐瞒。老牢头把之前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情况跟铁捕头在乡亲那听到的差不多。 铁捕头边听边想,将事情一件件码放清楚,最后问:“那山听说是私家的?” 老牢头说:“是黄老爷家的祖坟所在。不过女尸不见的山沟却不包括在内。” 铁捕头对这黄老爷有了兴趣,问:“黄老爷家住哪里?人怎么样?” 小牢头来了兴致,答道:“黄老爷家离着本县有四十来里地,那地方叫黄家镇。黄老爷是方圆百里内最有钱的人。他家祖上就了不起,出了一位大将军埋在那山里头。子孙世世代代都兴旺发达。” 铁捕头笑道:“看来他们黄家是占了不少祖宗便宜了。” 老牢头说:“那是,不过黄老爷为人也算慷慨,十里八乡的都说他的好。人品嘛,倒也过得去,没听过有什么不厚道的地方。” 铁捕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刚才听来的话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忽然问:“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去那黄家镇,我想去看看。” 小牢头说:“去黄家镇容易,您沿着大路走,一直往西能看到一座山,叫盘陀山,山上有一座庙,叫盘陀庙。再走出不远能看到一个村子,叫东头村。从东头村到黄家镇还有个十来里地。” 铁捕头心里明白了,决定明天走一趟黄家镇,去黄老爷家探听下口风,看能否问出点什么来。顺便也去那将军坟里看看,瞧瞧里头到底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本章完) 第26章 寺庙 清晨的阳光在院子里留下一片山的影子,昨夜刚下了一阵雪,屋顶和院墙上全是白皑皑一片,地下也铺了几寸厚的积雪。 雪是冬天的礼物,将万物封存,等春来揭晓。 现在有一个人正在院子里扫雪,他穿的并不多,像是不怕冷一样。他的头上冒出白烟,看来他已经忙活有一阵了。 这个人叫乌子虚,他是一个喜欢帮助人的年轻人。 他仔细的扫着雪,台阶上,走道上,屋前,屋后,大门口,小路口。 他扫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所以他扫雪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这个人。 当然这是一个女人。 他想着她一会要出来活动,那就会走过很多地方,而如果这些地方都有积雪,她踩到了可能会滑倒。那就可能摔伤她的身体,弄脏她的衣服。如果她摔伤了,很可能自己起不来。那就需要有人去扶她。那扶她的人就可能会看到她的样子。这样就是最不好的结果。因为她的样子是不能让外人随便看到的,包括他在内。最终的结果会让人很无法接受,他可能就会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她。所以他如此勤奋的扫着雪,一点都不敢疏忽。 但他不知道,在离他几十里外,正有一个远道而来的人围绕着这个地方,调查着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这个人一会还要去黄家村的黄老爷那走走,等他走完这一圈就要来到这里了。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谁也不会打扰到谁。因为他们两还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乌子虚将院子清扫干净后,又前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到西厢房门口喊道:“我去祠堂那转转,院子里的雪我都扫干净了,但你出来走动还是多小心啊。” 西厢房里传来回答:“好的,那你也多注意,山路积雪多,湿滑多注意。” 乌子虚心里一上午的劳累都被这句贴心话吹散得无影无踪,一片清爽。他如释重负,愉快的笑着说:“知道了,我走啦,你出来吧。”一蹦三跳的出门去了。 整个上午,乌子虚都在后山将军坟附近溜达。他这次围着将军坟的外围走,绕到了山里面。他记得曾在老袁留下的包裹里那张地图上,看到后边有标记。标记的地点有多处,其中有一个地方写着寺庙。 这将军坟修得确实够气派,光从堆土的厚度简直就跟皇家陵园有的一比了。这要是在京城附近恐怕是做不到的,只有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是私家山林里才有这等的好处。 这时候的天气很好,山路上没有雾,走起来也轻松。乌子虚昂着脖子,感觉坟包上的树盘根错节,跟鬼爪一样支在地上。他对这里埋着谁并不感兴趣,觉得这里的树又高又密,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树上的皮让他想起那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和尚,树瘤扭成一团团样子,已经完全的耷拉下来。他盯着一棵老树的树干看,那里突出来一大块,像是一张脸,而且越看越像,像一个很老很辛苦的人脸,皱纹密布,眼窝里全是岁月的心酸。这让他想起曾经在这修坟的工人,他们脸似乎就是这样的。当然不会这样老,可若是活到现在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他走了很长的一段,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已经到了后边的山谷。这边是一大片平地,没有山岩阻拦,能看到远处的树林。但平地也不是平坦的草地那样,上边盖着厚厚的树枝,还有石头。 乌子虚走近了看,见到这一大片地上像是人为砍伐出来的,因为旁边的树明显比这里的长的茂密。 也许这里就是当初那些来修建陵墓的人住过的地方吧。乌子虚这样猜想着,其实他猜得倒也不错,当初这里就是一片大工地。几百人在这里劳作,为一个人的死后生活。 乌子虚没有走进那片平地,而是继续绕着将军坟走,顺着山下的小路往另一边走。他绕到侧面先注意到这边的山体要比刚才来的地方秃,露出的石头都有斧劈的痕迹,经久岁月,风吹日晒,挂上一层黄皮。沿着山坡往前看,见有一块大石头落在山下。真的是好大一块石头呀,有十人高,腰围更是难以估算。这让乌子虚想起三垛说过的故事,当初有一块大石头从山上落了下来,压死了很多人。那肯定就是这块了。 乌子虚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那巨石边上。 他看那石头顶上光秃秃的,那里当然光秃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里应该站着一个人,或者说,他曾经有印象那里有个人,又或者说,他印象里的人也站在过一块这样大的石头上。 他这样想了一阵,连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看到过有人站在上头,还是看到过这石头上有过人。 他便不去想这些,绕着石头走。 三垛的话并不假,这石头确实可能有院子那么大,至少也不会小多少。这就让人捉摸不透了,为什么这么大一块石头会从山上滚下来呢?难道真的有山妖住在山里,出来报复人不成? 乌子虚绕着石头走,一边还用手敲击着石头表面。他只感觉到硬,非常的硬。 当他让到石头对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这东西让他有些诧异,于是又走进了仔细看看。等确定就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东西后,他笑了,笑得十分错愕,一边笑还一边摇头。 那后边有一座庙。 但又实在不像一座庙。 因为它十分简陋,大小也就乌子虚住的房子那么大,四周的墙壁,房顶和门窗都是石头雕刻成的。也正因为都是石头雕刻的,所以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是跟当初一样。 乌子虚走进这庙里,其实也就是进到一间屋。里面很暗,当中有个菩萨,看不出男女,反正是个菩萨样。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实在是简陋呀! 乌子虚简单的在小屋里绕了一圈,uu看书uukhu 四处都是灰,粗糙的石面诉说着岁月的蹉跎。他在墙角现了一个石头香炉,拿起来看了下,没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走了几步,又找到两个石头鼎和两个石头蜡烛台,都是很粗糙的雕刻出一个摸样。 它们就这样被人随意的扔在了角落,看来是再也不受人供奉的样子。 乌子虚将这五样东西从新放在了菩萨前,就出去了。 期待中有所惊喜的寺庙也就是这样,让乌子虚感觉挺失望,走了一圈山路什么收获也没有。 他看了看天,觉得这个点也是要做午饭的时候了,便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等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正要推门,忽然听到了铁环敲门的声音。 这让他有些诧异,会是谁呢? 他走到了大铁门那,伸着脖子听了一会门外的动静。 咣咣咣,真的有敲门声! 乌子虚问:“谁呀?”他确定这肯定不是三垛或者黄老爷家的人。 门外传来一个洪亮又友善的声音:“你这里是黄老爷家的私人陵园吗?我是衙门里的捕快,你方便开个门吗?”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7章 第1次相遇 乌子虚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脑子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捕快会到这里来。按理说这里是黄老爷家的私人土地,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入。但这里头不包括官老爷和皇帝。 皇帝来不来不知道,现在来了一个捕快。这说起来有点官不官,民不民的。这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呢? 外头那人见对面没了反应,知道对方一定是心里犯嘀咕,又和气的说:“我姓昌,从县衙来。我刚去过黄老爷家了,见过你们家老爷,还有管家德福。他们让我来了直接找你。” 乌子虚听对方提到了黄老爷和管家德福心里又信服了几分,他伸出手刚要去开门栓忽然又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赶忙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喊:“你等会,我马上回来!” 铁捕头听着里头人声渐远,闹不明白里头那人是要去做什么。他这次来特意拒绝了黄老爷派人陪从的盛情,就是要独自过来看看这里头闹得什么玄虚。 在来之前,他先去四周走探了下,自然也去了那个山沟上调查一番。他从上边往下看,见底下杂树丛生,倒是挺适合毁尸灭迹的地方。可那尸体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下去调查也只怕连跟骨头也找不到了,能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还真不好说。但他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在没有把能尝试的努力都做过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铁捕头等了一刻钟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整理下衣服,清了清嗓子,提前挂上了笑容。他喜欢给人友善的感觉,不让被人觉得他是一个捕快。 门开一道缝,一个年轻人站在里头,身板清瘦,皮肤发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一看就是老实人。 这个老实人叫乌子虚。 铁捕头微笑着说:“您好,我姓昌,是从开封来的捕头,路过贵宝地,听说这里是当地有名的地点,特意去拜访了黄老爷,在征得他允许的情况下,才来敲门打扰。对了,我这里有一封黄老爷的手谕,可以证明我说的不假。”说着他递过一张白纸。 乌子虚接过白纸,打开一看,上边写着:“此乃开封专员,务必殷勤接待。黄元德” 乌子虚想了下,黄元德是谁?才发应过来这是黄老爷的名字。他自从见过黄老爷后,都是听别人叫老爷长老爷短的,无人敢直呼其名,因此来了这里三个月也才知道他叫黄元德。 乌子虚将黄老爷的手谕递还给铁捕头。 铁捕头说:“怎么样?我能进来看看吗?” 乌子虚将门打开,笑着说:“请进,请进。”他心里想着,黄老爷让他殷勤接待,他这里都是粗茶淡饭,拿什么接待呢? 铁捕头进到里头,望了下四周环境,点头说:“嗯,好一个清静处。这小院里只有你一人住吗?” 这话问到乌子虚的心坎里,他就怕别人问他几个人住。他低头笑了笑说:“是,是,我一个人住。” 铁捕头见他样子十分腼腆,心想这是个乡下人,我是衙门里的,他估计不是太自在,需要让他放松些好。 铁捕头指着院子说:“这院子看着不错呢。我小时候可没福气住这么好的院子,我都是住的茅草屋,刮风下雨可是苦的很。” 乌子虚只想着自己屋里藏着胡姑娘,浑然没把铁捕头的话听进去,只是点头应承着。 铁捕头见对方没怎么接话茬,觉得这人有点憨傻。他想这人估计没见过世面,也就不跟乌子虚见外。 铁捕头说:“那我能进这院子里参观参观吗?” 乌子虚当然无法拒绝,就算要拒绝也拿不出个像样的理由来,因为黄老爷已经吩咐了,要“殷勤接待”。 乌子虚只能在前边带路,先去把院门打开,让铁捕头进。 铁捕头很有礼貌的在门口朝他欠身,说:“打扰了。”迈步进去。 他进到里面很快的扫视一番,第一感觉是这里头很干净,心里马上升起一个念头。但这念头要先藏着,不能马上露出来。 铁捕头笑道:“听黄老爷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呀?” 乌子虚侯在一旁说:“是,是,我是这里的守坟人。这里只有我一人住。” 铁捕头问:“哦,这样,那一个人住肯定很孤单吧?” 乌子虚说:“习惯了,习惯了,还好了。” 铁捕头问:“哦,那平时有没有人来敲过门呢?” “敲门?”乌子虚心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铁捕头说:“是,敲门。就像我这样过来敲门的有没有。” “哦,那就没有了。这里荒郊野外,又是黄老爷家的坟地,平时真是无人会来。” “哦,是这样。”铁捕头若有所思的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问:“那,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乌子虚被冷不丁那么一问,像给人敲了一下后脑,恍惚了一会。 铁捕头忽然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有意想试试这个守坟人心里知道些什么,其实他也不确定对方知道女人的事情不,但这是一个技巧。 但他不知道,他所问的女人和对方想到的女人又有所不同。 他见身后没有回答,便慢慢转过身,想看看对方脸上的表情。等他看到对方的表情的时候,自己的脸色先变了。 他发现对方像是变了一个人,两只眼睛射出精锐的光,uu看书 .整个人站得笔直,透出一股刚强的气势。这种气势不是一般人能够感受到的,但像他这样阅人无数的捕头自然能一眼看出。 就听乌子虚淡淡的说:“我这里没有女人。” 这几个字说得非常干脆,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冷淡。 铁捕头觉得这个人一瞬间像是变了,精神气节完全扭转,脱胎换骨一般。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院子当中,都愣了神。 过了好一会,铁捕头想起对方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有点尴尬的点点头,转过身说:“是吗,那还是你一个人住的啊。”这等于是一句废话。 铁捕头继续往里走,边走边琢磨刚才那话,也不是琢磨刚才那话,而是琢磨刚才说那话的语气和神情。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或者说是,忽然间有些事情变了。他泛起迷糊,这对他来说是几乎不曾有过的。因为他看人一向很准,往往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能把对方的心理摸样把握清楚。可这次他有些摸不清楚,总感觉那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于是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乌子虚低眉顺眼的跟在后边。 奇怪了,怎么又不一样了?铁捕头心里起疙瘩,心想刚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是这个样子,但不是这个状态,这个精神气质。 铁捕头边想边往前走,忽然身后问:“您这是要去哪?” 铁捕头停下来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一个大厅里,前边是供桌,墙上挂着画,自己再走就要撞到供桌上了。他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想得入神,竟然不自觉地一直往前走。 ? (本章完) 第28章 巡查 铁捕头把大厅里观望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心里还是有些捉摸不定,自己怎么就楞神了,怎么就稀里糊涂走到这了。对了,是那个眼神,那句话让他愣神了。可再看这人又觉得不是这样的了。怪事,真是怪事。 他转头一看,见乌子虚垂手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 铁捕头装作很欣赏的样子,随手指指点点说:“这里,这里,修的很不错嘛,是不是,啊,很不错嘛。”一边指一边退了出去。 铁捕头退出大厅才觉得不那么尴尬,见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从外观细节上他本能的判断,左手那间是没人住的,因为门窗都闭着,屋檐墙下也没有生活用具。右手那间就不同了,窗子架起,底下摆着不少生活器具。 铁捕头指着右手边的问:“你住在右边厢房,左边是空着的是吧。” 乌子虚点头说:“是,我一个人住右边。左边堆一些杂物,没人居住。” “哦,是这样。”铁捕头脑子思索一番,问:“这院子后边还有什么地方?” 乌子虚说:“后头是菜地和厨房。” 铁捕头点点头说:“行,那我们去后头转转吧。” 乌子虚点头,低眉顺眼的在前头带路。铁捕头跟在后面,观察这个乡下人。他越看,心里越摸不准自己的判断。这是很少有的。 奇怪,从这个人走路的样子,身形,气质来看,都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可刚才为什么那一下,让我觉得他变了呢?难道我看错了,我眼花了? 铁捕头跟着乌子虚到了后院。乌子虚指着前边说:“这里就是菜地。” 铁捕头转过神,抬眼一看,见后面有一亩地,还有两间土房。 乌子虚指着土房说:“左边的是厨房,右边是柴房。” 铁捕头点点头,他见院子也就那么大,再往后是一堵墙围着。他迈步往里走,想去后院看看。 乌子虚忽然说:“小心,地上全是粪便。” 铁捕头像是见到蛇一样赶快缩回脚。他仔细看了下地上,果然四处都散落着黄色的排泄物。 铁捕头皱起眉头来。他这人不怕血,不怕累,就是怕粪便。这源于他小时候有一次在农田里玩闹,跑得太急没注意从田埂上摔下,直接滚到一池子粪水里。那粪水是老乡用来施肥的,田间地头随意摆放。幸好那池子粪水不深,可也呛得他半死,加上冲天的臭气,差点熏死他。也是因为那次事故让他誓要离开田地,离开有粪水的地方。这才从杂役做起,一步步做到名闻天下的大捕头。但他怕粪水这事,可是无人知晓,一直埋藏在他心底。 铁捕头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往里走。毕竟是他要来这里调查的,总不能被一些地上的粪便所阻拦;再说这些粪便都是洒在地上,并不是满满一池,也还算是能够忍受。他走在乌子虚耕种的田里,见搭着架子,支着搭棚,倒也别有滋味。 铁捕头问:“你一个人在这还干这么多农活吗?” 乌子虚说:“一个人平时没什么事可做,就种菜。” 铁捕头点头,经过蔬菜棚的时候,弯腰往里看,见里头青绿的菜叶排成两排,挺悦目的。他夸赞:“看不出你还是种菜的好手,养出来的菜一定是十分可口吧。” 乌子虚听到有人夸奖,忙点头哈腰说:“谢谢老爷夸奖,谢谢老爷。” “不用叫我老爷。”铁捕头摆摆手,穿过菜地朝着厨房走去。 铁捕头只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里面简陋得很,一眼望去没什么可多看的。他又去柴房望了一眼,也是只在门口往里看。里面堆了一些农具,还有柴火,空间很小,光线也昏暗。 铁捕头觉得自己调查的差不多了,这里的情况基本也了解了,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想了想,往回走,边走边问:“你这菜地种那么多菜,平时吃不完咋办呢?” 乌子虚说:“吃不完的我放到地窖里。”这话一出他先自己打了一个机灵。 铁捕头一听,“哦,还有一个地窖?在哪里?” 乌子虚说:“在,在土房后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铁捕头常年断案,对地窖这种地方最是中意,因为这里头往往藏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乌子虚也想起地窖里确实藏着一样东西。 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他现地窖的时候已经在里面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忘记去打理,一直就扔在里头不管。他把这尸体跟地窖里其他的坛坛罐罐都当作一类东西看待,任它待在原地。 可这是对他自己而言,若是让别人现了,那非闹出官司不可。 现在这个铁捕头竟然要去地窖看看。 铁捕头不等乌子虚带路,自己迈步就往后走。 乌子虚心里很冷静,也一步步跟上。 转到后面,铁捕头果然看到地上有一个柴门扣着。铁捕头问:“这地窖是你挖的?” 乌子虚说:“不是,我来这就有了。” 铁捕头点点头,他不等对方同意就自己伸手去掰那扣着的柴门。 乌子虚的眉头微皱,uu看书 .uunsu忽然看到墙边堆着很多木柴,还有一把斧头。 劈柴用的斧头。 这斧头劈柴一向很顺手,哪怕是脖子粗的柴火也能一下劈开。 现在乌子虚的目光就落在了铁捕头的脖子上。 铁捕头的脖子绷得紧紧的,上边青筋露出来,活像一段好柴火。 乌子虚的手微微弯曲了下,像是要去抓住一样东西。 铁捕头一用力,将那柴门整个揭开,咣当一声落在一旁。 铁捕头拍拍手上的灰说:“想不到还真沉呢。”回头去看乌子虚,见他呆立在那,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 铁捕头愣了,觉得他这个状态又有些不同,问:“你怎么了?” 乌子虚眼神聚焦在铁捕头身上,淡淡的问:“你要下去吗?” 这话问得铁捕头头皮一阵麻,他忽然觉得自己要是下去了一定会有什么不妥。他转头往下看,见地窖黑洞洞,像一潭黑色的池水。 铁捕头问:“这,这底下有,有什么不对的吗?”他自己先觉得有些不对经,感觉要是下去了就会淹没在底下,再也出不来似的。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29章 疑点 如果一个人走路摇晃、站立不稳、动作不协调,头脑可能发生病变的部位是()题型:单选题难度:偏易来源:不详答案脑位于颅腔内,包括大脑、小脑和脑干三部分,大脑由两个大脑半球组成,大脑半球的表层是灰质,叫大脑皮层,大脑皮层是调节人体生理活动的最高级中枢,比较重要的中枢有:躯体运动中枢(管理身体对侧骨骼肌的运动)、躯体感觉中枢(与身体对侧皮肤、肌肉等处接受刺激而使人产生感觉有关)、语言中枢(与说话、书写、阅读和理解语言有关,是人类特有的神经中枢)、视觉中枢(与产生视觉有关)、听觉中枢(与产生听觉有关);小脑位于脑干背侧,大脑的后下方,小脑的主要功能是使运动协调、准确,维持身体的平衡;脑干位于大脑的下方和小脑的前方,它的最下面与脊髓相连,脑干的灰质中含有一些调节人体基本生命活动的中枢(如心血管中枢、呼吸中枢等)因此如果一个人走路摇晃、站立不稳、动作不协调,头脑可能发生病变的部位是小脑 故选:b马上分享给同学揪错收藏据魔方格专家权威分析,试题“如果一个人走路摇晃、站立不稳、动作不协调,头脑可能发生病变的..”主要考查你对神经系统的组成和功能等考点的理解。关于这些考点的“档案”如下:现在没空?点击收藏,以后再看。因为篇幅有限,只列出部分考点,详细请访问魔方格学习社区。神经系统的组成和功能考点名称:神经系统的组成和功能神经系统的组成: 人体神经系统是由脑、脊髓和它们所发出的神经组成的。其中,脑和脊髓是神经系统的中枢部分,组成中枢神经系统;脑神经和脊神经是神经系统的周围部分,组成周围神经系统。神经系统的组成可概括为: 神经元: 神经元又叫神经细胞,是神经系统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脑: 脑位于颅腔内,包括大脑,小脑和脑干三部分 (1)大脑 大脑由左、右两个大脑半球组成。大脑皮层是覆盖大脑半球表面的一层灰质,大脑皮层表面具有许多深浅不同的裂或沟以及沟裂之间隆起的回,因而大大增加了大脑皮层的总面积和神经元的数量。 大脑皮层是调节人体生理活动的最高级中枢,其中比较重要的中枢有:躯体运动中枢(管理身体对侧骨骼肌的运动)、躯体感觉中枢(与身体对侧皮肤,肌肉等处接受刺激而使人产生感觉有关)、语言中枢(说话、书写、阅读和理解语言关,为人类特有)、视觉中枢(与产生视觉有关)。 (2)小脑 小脑位于脑干背侧、大脑的后下方。小脑的主要功能是使运动协调、准确,维持身体的平衡。人喝酒喝醉了,走路摇晃,站立不稳,这是由于小脑被酒精麻痹而引起的。 (3)脑干 脑干灰质中,有一些调节人体基本生命活动的中枢,如心血管运动中枢、呼吸中枢等。如果这一部分中枢受到损伤,会立即引起心跳、呼吸停止而危及生命。 脊髓: 脊髓位于脊柱的椎管内,上端与脑相连,下端与第一腰椎下缘平齐。脊髓是脑与躯体、内脏之间的联系通道。 (1)脊髓的结构 从脊髓的横切面可以看出,脊髓包括灰质和白质两部分。灰质在中央,呈蝶形;白质在灰质的周围。白质内的神经纤维在脊髓各部分之问以及脊髓和脑之间,起着联系作用。 (2)脊髓的功能 反射功能:人的脊髓灰质里有许多低级中枢,可以完成一些基本的反射活动,如膝跳反射、排便反射等。但是,脊髓里的神经中枢是受大脑控制的。 传导功能:脊髓能对外界或体内的刺激产生有规律的反应,还能将这些刺激的反应传导到大脑。反之,脑的活动也要通过脊髓才能传递到身体各部位。因此脊髓是脑与躯干、内脏之间联系的通道。 周围神经系统: (1)脑神经 与脑相连接的神经叫脑神经。人的脑神经共有12对,它们与脑干中相关的脑神经核相连,穿过颅骨的孔、裂分布于头部的感觉器官、皮肤、肌肉等处以及内脏器官。 (2)脊神经 脊神经是由脊髓发出的,人的脊神经有31对。 神经系统各部分的功能概括如下: 神经系统的组成神经系统各组成部分的功能中枢神经系统脑大脑具有感觉、运动、语言等多种神经中枢,调节人体多种生理活动小脑使运动协调、准确,维持身体平衡脑干有专门调节心跳、呼吸、血压等人体基本生命括动的部位脊髓能对外界或体内的刺激产生有规律的反应,还能将对这些刺激的反应传导到大脑,是脑与躯干、内脏之间的联系通道周围神经系统脑神经传导神经冲动脊神经传导神经冲动 神经元的结构: 神经元的基本结构包括细胞体和突起两部分。神经元的突起一般包括一条长而分支少的轴突和数条短而呈树状分支的树突。长的突起外表大都套有一层鞘,组成神经纤维,神经纤维末端的细小分支叫作神经末梢。神经纤维集结成束,外面包有膜,构成一条神经。 神经元的分布: 神经元的细胞体主要分布在脑和脊髓里。在脑和脊髓里,细胞体密集的部位色泽灰暗,叫灰质。在灰质里,功能相同的神经元细胞体汇集在一起,调节人体的某一项相应的生理功能,这部分结构就叫作神经中枢。神经元的神经纤维主要集中在周围神经系统里。在周围神经系统里,许多神经纤维集结成束,外面包着由结缔组织形成的膜,就成为一条神经。在脑和脊髓里,也有神经纤维分布,它们汇集的部位色泽亮白,叫白质。白质内的神经纤维,u看书 .uukansu 有的能向上传导兴备。有的能向下传导兴奋。 神经元的功能: 种经元受到刺激后能产生兴奋,并且能把兴奋传导到其他神经元。 特别提醒:1神经元的功能是受到刺激后能产生兴备,并能够将兴奋传导到其他的神经元,这种可传导的兴奋叫神经冲动。兴奋是以神经冲动的形式传导的。2神经冲动在神经元中的传导方向是:树突→细胞体→轴突。以上内容为魔方格学习社区()原创内容,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发现相似题与“如果一个人走路摇晃、站立不稳、动作不协调,头脑可能发生病变的..”考查相似的试题有:试题id试题题文167746在谈论梅子时分泌唾液,这与什么有关?()a大脑皮层中的特定的神经..186882下列属于人类特有的反射活动的是a吃梅子流口水b看到梅子流口水c听..60632下列活动中,哪一项是人类特有的[]a吃食物分泌唾液b突然听到巨..152971某人左大脑半球的躯体运动中枢受到损伤,检查其膝跳反射的发生情..207671某人的手指不小心被针刺到,他感觉到了疼痛但是没有发生缩手反射..43556在小明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赶快跑到路..“魔方格学习社区”各栏目介绍之--高频考点:独家揭秘考试重点,让考前复习不再迷茫。嘘,就在,一般人都不告诉ta。?2014魔方格版权所有最后访问时间:2017-02-0908:02:53 第30章 商谈 管家德福抱着一个包裹走上县衙的阶梯。看门的两个衙役在德福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微笑,并主动的点头哈腰。他们显然是早就认识的,而且很熟。 德福走到大门口,满脸微笑的回礼。他问:“两位大人当差呢?” 一个衙役说:“什么大人的,里边坐堂的是大人,您也是大人,我们只是打杂的。” 德福从怀里掏出东西,放到两个衙役手里,说:“那还辛苦两位老哥通报一声,说黄老爷的管家德福求见老爷。” 两个衙役张开手掌见各自手里多了二两银子,脸上立刻开了花。一个衙役转身往里跑,另一个更使劲地点头哈腰,就差把德福当祖宗供起来了。 过了一会,跑去的衙役回来通报说:“老爷在迎客厅等您,您现在可以跟我去了。” 德福微笑着说:“有劳。” 两人穿过大堂,经过一个走廊后,到了配房后的迎客厅。衙役在外通报一声,里头传来县老爷的话:“请进吧。” 德福捧着包裹毕恭毕敬的走进迎客厅,衙役十分乖巧的把门带上就离开了。 县老爷笑着起身迎上前,双手拉过德福的胳膊说:“大管家来了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好让下官去迎接呀。” 德福笑道:“大老爷严重了,您是一县之长,是我们的父母官,怎么能让您亲自去迎接呢。” 县老爷说:“这话就见外了,县里这些年一片太平还不是拖了黄老爷的福。来来,快坐,怎么还站着说话。” 德福双手奉上包裹,弯腰说道:“这是老爷拖小的带给您的一点乡土,请老爷不要见外。” “那太客气了!”县老爷边说边双手握住包裹。德福轻轻松手。县老爷就觉得包裹沉甸甸的,十分压手。这种充盈的感觉立刻让他内心乐开了花,他知道这次的礼不薄,说明黄老爷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愉快的内心让县老爷更是喜上眉梢,大笑道:“黄老爷太客气了!代我好好的谢谢他。来快坐,喝茶。” 茶是早就上好的,每次德福来,县太爷都会预备好茶,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一县之长怎么也不能少了这些乡绅的辅助才能坐稳这个官,而本地论家族历史,民心相悖都数黄老爷屈一指。当然这也是拖了他们家祖上那位老太爷的福气。虽然那老太爷是明朝的官,县太爷是清朝的官。但百姓是念旧不念新,何况这里离着京城远,地方势力还是要大过朝廷的影响的。 两人喝了一会茶,说了些乡里县里的趣闻轶事。德福说着说着,有意无意的提起铁捕头去黄老爷庄上查访的事情。他还特意谦卑的加上:“对于老爷对我们黄家的特别关心,黄老爷也是十分感激的。只要县里捕头有什么想知道的,只需要派一个下人传话,我们自然会到县里来回报。” 县太爷一听心里甚是惶恐,赶忙起身躬身道:“下官完全不知此事。那铁捕头并非本县直属,乃是开封来的官差,外派到此地。他公务已完,本该即刻回乡,想不到会去打扰黄老爷,是本官失察,万望恕罪。” 管家德福见堂堂一任县太爷在自己面前躬身赔罪,虽然知道他是给黄老爷赔不是,但自己看了也是十分受用。赶忙起身,双手托住县太爷的胳膊说:“大老爷,您实在是太见外了。我们老爷说了,铁捕头那是体查百姓,关心乡里治安,哪里有叨扰之说。而且他去我们老爷家祖坟那也没有让我们任何一个下人陪着,还是自己去的呢。” 县太爷一惊,问:“他还去黄老爷家祖坟那了?!” “对呀,说是随便去看看,也不知道看了没有。” “那,那他还问了什么没有?” “问了一些乡俗,看得出他是第一次来到本地,对本地的民情还是很关心的。”德福若无其事的回答着,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县太爷那边。 “原来是这样。”县太爷摸着胡子低眼沉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德福眼神里闪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尖锐,若是光看两人的眼神,会以为德福才是大人,而县太爷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县太爷转头问:“那他去了黄老爷家的祖坟又是要做什么?” 德福瞬间换上一张恭敬地脸,笑道:“他说,听十里八乡的人讲那里是一处有名的地方,所以想去看看。我们家老爷笑道,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哪里有什么可看的。他说只是回去顺路瞧上一瞧。黄老爷见他这人十分礼貌,又关心民情,便卖他个面子,写了一张手谕,让他带着去敲门。” “敲什么门?!” “还能是什么门!就是黄老爷家陵园外那扇大铁门了。不知道他最后敲开没有。”德福说完又喝了几口茶。 县太爷转过头摸着胡子微微沉思,表情放松了不少。 德福放下茶杯,换上一副神态,神秘的说:“老爷,小的有几句心里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县太爷听他这么一提醒,赶忙扭过脸,慎重的问:“管家大人有什么提点的地方只管吩咐,下官听着。” 德福说:“那好,这也不是黄老爷的意思。是我这个做下人的一点私心,拿出来和大人探讨。若是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指正。” 县太爷恭敬地说:“哪里的话,uu看书 .uukanshuco 还请总管大人明说。” 德福说:“好。我觉得这次没闹出什么事情是好的。但黄老爷好歹是一乡之长,黄家也是本地的名门,家风严厉不说,黄老爷家祖上的威名想必老爷您是知道的。” “是,是,下官当然知道。”县太爷听这话说得不严厉,意思却颇重,不禁也小心起来。 德福说:“若是往后还有捕快,衙役上门来,就算黄老爷海量不在意,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看了,难免人多口杂,所以,衙门里的事情还请老爷多上些心。” 县太爷点头如捣蒜,连声说:“那是,那是。这铁捕头虽不属我们本县管理,但往后无论是谁,只要来了本县再不准去叨扰黄老爷的清静。就是朝廷命官来了,我也一定尽力拦下。” 德福哈哈大笑说:“这话就严重了。我说了,这都是做下人的一点私心,不是黄老爷的意思。还请县太爷包含。” 县太爷赶忙又起身朝着管家作揖,说:“下官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再不教任何人踏上黄家半步。” 德福也赶忙起身双手一供说:“好!那就有劳大人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1章 3垛的话 乌子虚又在规律的打扫着院子,只要没人来打搅他,似乎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做一样的事情,走一样的路,见一样的人。 他的日子就是这样一点波澜没有的过着,如果没有那一阵阵急切的敲门声来打扰的话。 又有人来了。 乌子虚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那如擂鼓一般的砸门声,外头那人一定是有急切的事情,又或者准确知道这里住着谁。 乌子虚赶忙又安排好院子里的事情,才去开大门。 他轻轻地问:“是谁?” 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我,是我三垛。” 三垛的声音再亲切不过了。 乌子虚赶忙开门让三垛进来。 三垛不等大门打开就灵巧的闪了进来,动作像一只猫。 乌子虚从不知道原来三垛这么灵敏,原来并不是总在黄老爷家看到那样低眉顺眼的。 三垛进来后,先把门带上,机警的望着院里,小声问:“没别人吧?” 乌子虚觉得这问题问得多余又好笑,扑哧乐了,说:“怎么会有别人。” “管家德福来过没有?!”三垛瞪着眼睛,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乌子虚摇摇头,说:“没来过。” 三垛这才松了一口气,迈步往里走。 乌子虚跟在身后,挠挠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边跟上边说:“还不到发薪水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三垛快步走进院子里,等乌子虚也进来,赶忙又把院门关上,这才感觉到安全。他稳了一会神,说:“不得了,不得了,我感觉要出事了。” 乌子虚更闹不清楚了,问:“要出什么事了?” 三垛盯着他问:“昨天是不是来了一个捕快。” 乌子虚点点头,说:“是呀,说姓昌,是开封来的,到这里转转,还带了黄老爷的手谕。你要不要看看。”说着就准备去屋里拿那张手谕。 三垛一把拉住他,使劲摆手说:“那个不重要,那个不重要。我问你,他问你什么了?” 乌子虚斜着眼想了想,说:“问我平时吃什么,干什么,还有种什么菜。” 三垛一巴掌虚拍在乌子虚脸旁,乌子虚给逗乐了,觉得三垛怎么一下变得那么好玩。 三垛紧张的出汗了,瞪大眼睛说:“你可别胡闹了!要出人命了!你还跟我胡说!” 乌子虚眨巴,眨巴眼睛,听出这话不是玩笑,正色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出人命了?” 三垛问:“那铁捕头问你平时见到什么人了吗?” 乌子虚说:“他好像姓昌,不信铁。” 三垛急了,说:“你别管他姓什么,我说姓铁就姓铁。他问你这里来过什么人了吗?” 乌子虚回忆了下说:“好像问了。” “问了什么?” “我带他去黄老爷家祖坟那转悠的时候,他问我在这里住,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人来,或者见到过什么人在附近转悠。我说我都是在这大铁门内生活,很少出去,基本只去东头村买过东西。这山里很少人来,我这里头更不可能有人来过。”他说到“我这里更不可能有人来”声调不自觉地降低了些,心里有些发虚。 三垛当然听不出这里的变化,低头撮牙花子,心里将自己在黄老爷家听来的和乌子虚说的结合在一起,想琢磨出点道道来。 乌子虚见三垛那么严肃的琢磨事,感觉出这里头定有什么缘由,可他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好奇,因此也提不起多少兴趣。 三垛想了一阵,摇摇头说:“有事!这里头肯定有事!” 乌子虚只是站在那望着他,不知道里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三垛开始来回走动,像是有什么事情使他备受煎熬。乌子虚觉得他的样子十分滑稽,但他没有再笑出来。他觉得三垛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有黄老爷去顶着,轮得到你三垛在这着什么急呢。 三垛走了十几个来回,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心里又憋了许多话,不得不吐。他说:“你知道吗,那个铁捕头来了之后,问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问到了山里是不是失踪了一个女人,穿红衣的女人。” 穿红衣的女人让乌子虚也提起了精神,用力点点头,回应三垛。 三垛说:“我当时正好给他们换茶,听到他说红衣女人,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外地来的捕头居然也知道这事,莫非是要来查案不是。但我知道,这属于本地的案子,外地人不能干预,除非是朝廷下了文牒。后来他问起这片山里的情况,知道是黄老爷家祖坟所在,就要询问可否过来看看。当时黄老爷还要我陪着过来,那捕快坚决拒绝了,执意要自己来。黄老爷这才写了一张手谕让他带来。” 乌子虚听着点点头。 三垛说到这,压低了声音:“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回去干活的时候,见管家德福忽然去到账房里。我平时很少见他动作这么快,觉得有些异样。刚好那捕快来过,我就总觉得这家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情。我见周围没人,装作扫地的样子,悄悄摸到账房外,从窗户外往里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乌子虚配合着问:“你看到什么了!” 三垛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两只手夸张的握成爪,像是抓着一大堆东西,上下晃动。边晃边说:“这么多银子呀!我看有几百两了,uu看书 .ukanshu 不,上千两!” 乌子虚不知道这银子和三垛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他迷惑的望着三垛。 三垛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乌子虚:“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头有事吗?” “有什么事呀?” “这还不明显吗!!一个捕快查上门了,接着管家就拿着那么多钱出门。这两者之间不该有什么联系吗?” “有什么联系呀?”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么大的联系还看不出来!肯定是要拿钱去贿赂那个捕快呀!” “有这事吗?” “当然有了!” “你看到了?” “没有呀!”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样的!” “这,这,我,我,我就算没看到,那,那我也能联系起来想,想不是!”三垛心里给问得拿不定主意,他确实吃不准那钱是否真的用来贿赂铁捕头。他当然更不可能知道那钱是进了县太爷的腰包。不过他的想法倒也不算偏差太多。 乌子虚觉得这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十分无趣的说:“原来你就要跟我说这个呀!” 三垛长叹一口气,说:“哎~~~是呀,就是这事,你不当回事,我也没办法,总之你记得我跟说的话,跟谁也不要说。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乌子虚见他就要走,忙说:“你这就走了,不再坐会。” 三垛摆摆手说:“不坐了,还有事呢,也是顺道来看你,我走了。” 乌子虚送三垛到大铁门外,望着三垛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喊道:“牛二是谁呀!?” 可三垛似乎已经走远了。 (本章完) 第32章 永不分离 现在已经是子夜。 自从晚饭后,吴子虚就一直待在地窖里没出来。他在思索一件事,也正对着一个人。 在这么黑的地窖里思索事情,他竟然连灯都不点。你若是跟他在一块,也只会听到他一人的呼吸声。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亮光,他所面对的人也早就没了呼吸。 他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地窖里的死人。 黑暗中时不时会闪烁出两点精锐的光点,那可不是死人身上出的鬼火,而是乌子虚的双眼射出的寒光。 他的眼神再次将他整个人变成了另一个状态,一个完全与他平时的摸样不匹配的摸样。 这几天来的人和生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寻常,连他也感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或者说,他本人还没觉得,但他内心已经感觉出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事情。 既然是要出不寻常的事情,那就必须把会出问题的地方先处理掉。 当其冲就是这个尸体。 若是下次再来什么人,或者被外人无意进入这里那只怕非要出些问题不可了。 而如果再出问题,很可能又要有人死! 一想到“又要有人死”,乌子虚的眼睛里射出更多如刀一样寒冷的光。 光看眼神,他简直不像一个人,更象一匹黑暗中的狼。 经过许久的思考,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藏尸的地方。这个地方并不远,也很好去,到了那里更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就能把尸体藏好。连坑都不用挖。 乌子虚把所有的步骤,所有可能生的事情都仔细过了一遍,敲定好了方案。他果断的伸出手,将尸体背到身上,朝着那地方走去。 第二天,日头高照,十分晴朗。 乌子虚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从不睡懒觉,除非是干了一天一夜的活。连他自己醒来后都奇怪为什么太阳已经那么高了。 他起床后胳膊和后背出阵阵酸痛感,这是干了繁重的体力活之后才会生的事情。他双脚刚一落地,双腿也传来一阵阵酥麻。 乌子虚哎呦哎呦喊了两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疼呢?” 乌子虚借着刚醒来这阵迷迷糊糊的劲,坐在床沿呆。也不是光呆,时不时也在捋自己的思绪,想想自己昨天都干什么了。 一直想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想起什么来,干脆就别想了,起床去直接做饭了。 乌子虚做好了午饭照例拿到胡姑娘的门前放着,他就坐在窗沿下吃。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经常躲到自己屋里,只要在旁边坐着,不去看胡姑娘就好了。 胡姑娘吃饭时也不回避那么多,半开着门,一边吃一边和乌子虚说话。有时候,她觉得无聊也会把门打开一会,让外面的阳光和空气流进去。乌子虚见到了也是淡淡一笑,绝不会朝里面望上一眼。 两个人之间不知不觉培养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感。 两人沉默的吃了一会,胡姑娘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乌子虚接收到这个问题,脑子很快过了一遍,空空如也,因此愣了下,自言自语:“我干吗去了?” “对呀,你昨晚吃过饭去后边,就再也没有回来。等我睡了你好像也还没回来。后来到了半夜的时候,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我就起来朝着窗外看,见到是你从外头进来,再回到屋里。我还奇怪,那么大半夜你去干什么了。” 乌子虚听了之后茫茫然,空洞的望着前方,说:“是吗,我吃过饭记得去后边收拾东西了。然后,然后,我好像去了地窖,再往后,哎呀,我记不清了。” “你去地窖做什么呀?” “我好像记得是要去收拾个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收拾好了回来了吧。”乌子虚按照事情的逻辑这么想,但具体生了什么却一点也记不清楚了。 “那我还看你半夜才回来呢,以为你去做什么去了。” “是吗?我半夜还出去了,这可是奇怪了,我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乌子虚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自己一点同感没有。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屋里传出胡姑娘一声叹息,无限的愁绪一下飘散开,她惆怅的说:“我想我该走了。” 乌子虚手里的饼差点掉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他赶忙朝门口挪动一下,仔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汗竟然因为紧张流了下来。 胡姑娘说:“我在这里两个月实在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总有人过来,你要为了隐藏我四处担惊受怕。我觉得实在,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因此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 乌子虚丢了手里的饼,双手连摆,说:“不不不,没有的事情,一点都不麻烦,我也没有担惊受怕。我其实好得很,什么麻烦都没有。而且,而且是我不好,照顾得不够周到,让你总是要藏来藏去。我要是有自己的院子就好了,就不用寄人篱下。哎,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没用呀。”说到最后垂下头。 胡姑娘沉默了,隔了一会,她觉得该说些什么好,带着安慰的心情说:“其实我想留下,但……” “那就留下!”乌子虚激动地跳了起来,冲到门框边,马上又克制住自己,不让身子越过那道线。 这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道线,胜过他们个人的生死。 因为对于两个难舍难分的男女来说,永远的分离实在比生死还要难受。 乌子虚靠在门框边的墙上喘着气:“那就不要走了,真的不要走了。” 胡姑娘心软了,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走,只是实在不想再继续麻烦乌子虚下去,或者说,实在不想看着他为了她这么忙碌着。 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家就好了,哪怕只是一间简单的草房,也比住在皇宫里幸福。 乌子虚说:“如果你觉得留在这里不舒服,那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找一个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方。还是你住一间房,我住另一间。我每天给你做饭吃,陪你说话。好不好?” 胡姑娘心里是感动的,这让她有了一种勇气,相信未来的日子真的如乌子虚说的那样会如愿以偿。 胡姑娘轻声问:“那你做什么呢?这里的事情又怎么办呢?” 乌子虚说:“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去种田,可以去给人挑担子。uu看书 ww.uukans 我有手有脚,我不会饿死,更不会让你饿着。” 胡姑娘说:“那我也去做事,我可以给人家修补衣服,还可以去做佣人。” 乌子虚说:“不,你决不能去做佣人。我要你在家就像现在这样,开心的生活。” 胡姑娘没有说话,她满心都是幸福,幸福得让她胸中涌满了爱意。 这段谈话最终以两人互相的理解结束。 夜晚,县城里一间酒馆的包房中,一个人独自对着一桌酒菜。桌上的菜实在不少,够五六个人吃了,但碗筷只有两副。 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等着的人脸色在烛光中如石像般冷峻。 他叫德福,是黄老爷家的大管家。 他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能让黄老爷的大管家这样等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一个有用的人。 这个人对大管家德福显然十分的重要,十分的有用。 否则他不会在这里一等就是半天。 终于,在酒店外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跟着不多会,一阵急促和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来。 那人终于来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3章 新的计划 一双脚踏入酒楼的包间。 大管家德福看到那双脚先是一喜接着皱眉。 因为他看到的真的是一双脚,没有穿鞋子的脚。也正因为是这样一双脚,所以他能够在对方不露面的情况下就确定这就是他要等的人。如果刚才进入包间的是一双鞋,那他反而会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皱眉,是因为心里知道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德行。那接下来要交给他的事情,不知道他能不能按照他的意图做好。 可他来了总比没来要好,起码这是他最信任的人。 这个让大管家德福最信任的人几步迈入包间,一双粗大的脚在地板上咚咚直响,让在一楼的店小二也皱起眉头。 这个人进来一不打招呼,二不看对方一眼,直接坐在放着碗筷的座位上,端起酒壶就喝。 他喝酒的样子也是十分粗野,那不是喝酒,那简直就是把水往一个洞里倒。 所以他也根本品不出酒的好坏,倒完一壶又拿起一壶往嘴里倒,这样连着倒了三大壶。他的胸口也已经湿了一片,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他喝完三大壶酒,就开始盯着桌上的菜,扫视一圈后。将当中一只烧鸡先扯到自己跟前的盘子里。他真的就是把一整只烧鸡扯到自己盘子里,好像他是在自己家里,独自一人在吃饭一样。 完全没有把坐在对面的人当作一个人,更别提还要问一句,你吃不吃之类的话。 可是德福竟然一点都不吃惊,反而十分欣赏的笑了。 因为这就是他所期待的景象。若是进来这人跟他一阵唏嘘感慨,又是拍马屁又是阿谀奉承,那他一定会失望得使劲摇头,往后这辈子都不见这人。 面前这个胡吃海吃的大汉跟他是二十年的好兄弟,并且后面的十年,他们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只有过两次简单的书信。 并且这个大汉一直不知道他的真正行踪和现在的身份,可是他没有忘记他对他的恩情。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五十年,他也不会忘记。 当时他正在一个赌场里,大赌特堵,他的手气实在好,已经赢了五百两银子。他当时把手里的五百两银子全部压在一个数上,幸运的天枰再次偏向他这边。这时,一个人将一封信塞到他手里,他打开一看,立刻惊呆了,连周围人的惊呼声都没能打动他。这要是换成别人,一定会先被眼前的财富所吸引。因为他又赢了,赢得还很多,足足有两千两了。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手气最好的一次。可他认真的看完了信,仔细的看了几遍,将里面的话都记在心里。然后一张口把信吞了下去,接着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一堆人傻眼望着他,还有桌上那两千两无人认领的银山。 当晚他收拾好行装,日夜兼程,用了十天时间赶到了这个西北部的县城。 他一进县城沿着石板路就看到了那间二楼挂着红灯笼的包间,当时他的心里已经热泪涌动。 但他并没有允许自己流泪,因为他要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大哥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他。 于是他还像往常那样,赤着脚跑上楼,进了屋一声招呼都不打,端起酒杯就喝,拿起烧鸡就吃。 对方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早早的为他准备好了三壶酒和一只烧鸡。 什么菜都可以少,唯独不能少了烧鸡。 什么美味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这只烧鸡。 有了酒,有了烧鸡,就说明大哥还是那个大哥。 他也还可以是那个他。 德福看着大汉把眼前的一桌菜都吃了个底朝天,又喝光了三壶酒,才停下。 大汉这才直起身子,看着对面的人说:“吃饱了。” 这简直是一句废话,任何人吃了一这么大一桌菜,喝光了六壶酒,没可能不饱的。而且吃饱了的人也绝不该说自己吃饱了,应该说一些感激对方款待,今天菜不错之类的话。 可这个大汉偏偏就是说吃饱了三个字。 德福心满意足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没有错,自己的兄弟也没有错,一切都很好,还跟十年前一样。 他的心里也涌出热泪。当然他也克制住自己这种感情,这个时候他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 因为后边的计划容不得出差错,他已经决定要做最后一搏了。 德福说:“雷勇,你辛苦了。” 雷勇就是对面这个大汉的名字。 雷勇说:“全听大哥的吩咐。”一句废话没有。 “这十年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我听大哥的,不去做大案子。只是给人家打工,做活。一直好好的活着,等着大哥的消息。” “好,很好。这十年真是委屈你了。我寄给你的两次东西都收到了吧。” “都收到了!一共是两封信,二百一十五两银子。信我看完就吃了,绝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好!很好!果然是我的好兄弟!雷勇,我这次要你帮我做最后一回。uu看书.uukn.cm 做好了,咱两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再不用躲躲藏藏。做不好也没关系,出什么事都是大哥抗,你还是回去给别人做工。” “大哥,我想好了,我这次跟你水里来火里去,再不退缩。十年前,雷勇还小。现在雷勇大了,决心也干到底!” 这话说到德福心坎里,他等的就是这话,若是雷勇跟他客气,或者有退缩的意思,那他还是会放弃他。 这次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因为这次要死的人是有数的,必须要保证死得不多不少。 德福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那我现在就把新的计划告诉你,你可要认真听好了。” 雷勇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到耳朵上。 德福说:“在我说计划之前,先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新名字叫德福,是乡里黄老爷的大管家。以后你也叫我这个名字,我以前的名字你千万不要说出来。” 雷勇说:“如果大哥不放心我,我现在就可以割了自己的舌头。” 他这话一点不是开玩笑,因此德福也很严肃的说:“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最让我相信的。” 德福便把接下来的计划一步步跟雷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了计划,德福再叮嘱:“记住,计划以我咳嗽为号,到时候你就下手,一个不留。” 雷勇压低眉梢,认真的点下头。 包间里烛火似乎被他们两人的惊人计划所颤动,跟着摇摆不定。 德福看了一眼窗外,悠悠的说:“再有一个月,初一那天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本章完) 第34章 准备 离新年春节还有一个月时间,黄家上下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物资。像黄老爷这样的大家族光是准备自己家过年是远远不够的,还要为去祖坟里一年一次的祭拜做准备。 按照黄老爷家的家规,每年的大年初一,要由黄家的大家长带着族里的老少一同去祠堂里参拜。这种一年一次的公祭必须全员到场,若有生病和在外无法到场的,必须亲笔手写一封手札告知为何不能到场。这些手扎都会被统一装在一个刻有年月日的木匣里,放在特定的地方。黄家在这方面的治家方法还是十分值得称道,几百年下来光是装这种手扎就有上百个木匣。里面工工整整写着每年谁谁为什么不能到场,叩请老祖宗原谅的话。颇具历史研究价值。 这一日,黄老爷在家中听管家德福汇报接下来一个月里要办事情的进展。德福将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什么先什么后,什么紧什么松,要送的礼,要来的人,都一件件码放清楚。 黄老爷自然听得十分舒心,有个会做事的管家就是好。德福就是这样的好管家,来这里十年,没办砸过一件事,让他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也正是这份惬意,使得黄老爷想在第十个年头好好奖励他一番。当然,这事只在黄老爷自己肚子里装着,还不曾告诉任何人,他希望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一个足以让德福感恩一辈子的惊喜。 德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垂手站在一旁,等黄老爷指示。 黄老爷十分满意的敲着指头,这是他内心激动的一种表现,当然,如果他心里不满意也会敲着指头,但那声音往往不怎么好听。 黄老爷说:“事情还是按老规矩做。今年我想加一样。” 德福微微欠身,表示我认真听着。 黄老爷说:“我想请个和尚在初一那天做一场法式。” 德福心里起了一个疙瘩,但这并不会对他的计划有多少阻拦。他打算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说服黄老爷,看能否取消这个决定,或者是改一个时间。 德福说:“老爷您这个做法有跟族里其他人商量吗?” “怎么?我做不了主吗?”黄老爷说话自带不怒自威的效果,虽然是寻常一句问话,下人若是接得不好,引申出的结果可就千差万别了。 德福早就摸得清楚黄老爷的脾气,自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笑道:“老爷说的是。在黄家您是现任大家长,您说的话就等同于家规。我只是怕公祭那天,忽然多了一个外人,引起大家的注意。您看要不让师父提前几天去那做场法事如何?” 黄老爷不是没想过这个关节,听德福一说也是正合他心意,立刻接口道:“那就依你改个日子。” 德福又问:“那这人选方面?” 黄老爷说:“人选我也没有特别需求,你去定吧。让和尚在里面做好了法事,围着老祖宗的坟转一圈就行。” 德福说:“那这事我去安排妥,回头带人来让您过目。” “不用了,你定好人,算好日子,去把事办了就好。”黄老爷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 德福心领神会,说:“那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做事,您休息。”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德福推出屋后朝着后院走,他要去跟下人吩咐后边要准备的事情,在走过一段长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朝着远处望去。 那里有一排茂密的大树,连成一片屏障,此时正随风摇摆。 德福只很快的瞟了一眼,就快步穿到后院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那一片大树顶上忽然跳出一人。那人像猿猴一样在高树上灵敏的攀爬,几下就到了树下,一转身就不见了。 那人就是雷勇,他在树上观察这片地势和院里的环境,为后面的计划做准备。 同样在做准备的还有乌子虚,他正背着筐出门,要去东头村买些年货,无非就是对联,福字,瓜果蔬菜之类的。 他刚走出山,还在下坡的时候就远远听到有人喊他,他便站在路口等。 那人骑着一头毛驴从左边路过来,到了跟前下了驴,高兴地问:“你也正好要出门呢,你去买年货呀?” 这人是三垛。 三垛告诉乌子虚,他正要去盘陀山的盘陀寺里去找主持,要请一位大师傅来做一场法事。 乌子虚听了很高兴,他也很久没有回过盘陀山了,这么一说,还真是应该回去见见大家。 三垛听了很高兴,这样路上就有人说个话,不觉得有多辛苦。 两人便结伴而行,一起去盘陀山。 三垛也不骑驴了,牵着驴走。他问:“你背那么大筐,要买多少年货呀。一个人哪里吃那么多,该不是养了野女人吧!?” 这话是玩笑,可听在乌子虚耳朵里却心里起毛。他当然不能承认,而是嘿嘿笑着,说:“没有,没有。” 三垛开始东拉西扯,一会王家里出了什么事呀,一会李家有什么矛盾了,一会赵家又谁谁出毛病了。他就像一只飞蛾,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飞到人家屋檐下,把别人家的所有秘密都探听走了一样。 而乌子虚就是听着,并不表意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就是三垛喜欢跟乌子虚聊天的原因。他需要一个好的听众。而好听众好就好在,第一愿意听;第二,不表意见,不起争端;第三,听了就忘,绝不会给你捅出去。省得你还要加一句,你可别跟别人说啊,uu看书ww.uukanshu我就跟你说了。 说着说着,三垛忽然提到:“我替你打听到牛二的事情了?” 提到牛二,乌子虚来了精神,抬起头,目光越过驴望向三垛。 三垛说:“牛二就是东头村的牛二,你知道不?” 乌子虚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他第一次知道牛二的名字还是铁捕头跟他说的。 三垛说:“牛二是个无赖,也是个赌徒。” 乌子虚说:“哦。” 三垛说:“我听过他的名字,但没见过人。他以前只是赌钱,最近听说还开始偷东西,甚至抢人钱。” 乌子虚说:“哦。” 三垛说:“我替你去东头村打听了,这人最近都没有露面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哎,我说,你怎么会忽然想起问他来?”] 乌子虚说:“是那天来的铁捕头问到了这个人,我还好奇为什么要问我。后来我想起来就问了你。” 三垛说:“原来是这样。那捕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听说也离开本地了。” 乌子虚说:“哦。”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盘陀山下。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5章 心罪 乌子虚和三垛一起到了盘陀寺的门口。 这间寺庙的门就在山坡上。门很小,就够一个人出入。乌子虚摸了摸门框上的苔藓,一种熟悉的感觉传递到他手上,让心里一暖。 三垛敲响了门,不一会就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 见到小和尚,乌子虚先笑了。小和尚没有看到乌子虚,看到的是三垛,面对三垛双手合十行礼。 小和尚行完礼看到三垛身旁还站着一人,抬头一看是乌子虚,这时他也乐了。 小和尚第一次见乌子虚也是在这门外,当时乌子虚昏倒在地,失去了记忆。 三垛说明了来意,小和尚于是带着两人去见主持。 三人一起穿过寺院。途中乌子虚望着曾经熟悉的环境,不胜感慨。当初若不是主持收留,自己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这里的一房一物都让他激动,每一片树叶都让他赞叹不已。 小和尚带他们两人到了老主持房外,先进去通报,过了一会,他出来请三垛进去。三垛脱了鞋,赤脚进了禅房。 乌子虚在外面等,他微笑着望着四周,整个人沉浸在幸福的感觉里。 小和尚望着乌子虚也在笑,他见到乌子虚自然高兴,还笑他脸上的笑那么天真。 两人就没有说一句话,各自笑各自的,心里都是幸福。 三垛在禅房里把黄老爷的想法说了,再递上管家德福写的帖子。老主持看完了之后,轻轻点头,说:“要请一位师傅去做法事也并不难,却不知你们打算要请哪位师傅呢?” 三垛挠挠头说:“这我可做不了主,管家说了,这事您来定,我们都听吩咐。” 老主持微微点头,想了会说:“既然这样,就容老衲想一想,十天后我派人去府上如何。” 三垛算了下时间,十天后是月中,离着过年还有十来天,那应该不是问题。他说:“那就听老主持的。” 老主持微笑的点点头,问:“跟你一起来的还有谁呀?” 三垛说:“哦,还有乌子虚,就是守坟的那人,听说也是您介绍去的。” 老主持早就料到,说:“当初是他自己要去,又跟府上有缘分,才做成了黄老爷的守坟人。跟老衲半点关系也是没有的呀。你请他进来,我和他说几句话好不好?” 三垛当然说好,立刻出去叫乌子虚进去。 乌子虚听说是住持叫他,赶忙往屋里走。 三垛说:“那我在外边等。” 主持说:“圆通,你给施主上茶。”圆通是小和尚的法号。 小和尚合十应承了,领着三垛去一边的厢房休息。 乌子虚进到屋里咕咚跪下,给主持磕了三个头。 老主持伸手说:“快快请起,乌施主别来无恙呀。” 乌子虚眼中含泪说:“好的很,好的很。托住持的福,这三个月在那边一切都过的很好。主持您的身体也都好吧?” 老主持说:“谢谢你的挂念,我也很好。施主只要事事顺心,无病无灾,那是再好不过了。” 乌子虚双手合十,点头称是。 老主持问了一些他平日的生活,乌子虚都具实回答。 老主持听完很满意的点点头,沉凝了一会,问道:“那施主,你有没有在外犯了什么案子?”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乌子虚脊梁骨一阵发抖,猛地长大眼睛,望着老主持。 老主持还是面目慈善的望着他,说:“没有关系,有过则改,在佛祖前不打妄语。” 乌子虚的视线越过老主持,看到墙上一副佛祖的画像。画像里的佛祖低眉望着下边,刚好和他视线相对。 乌子虚心里一下空了,什么虚妄的想法都无影无踪,更别提撒谎了。他想了下说:“老主持,我有罪。” 老主持点点头说:“你说。” 乌子虚于是把他收留胡姑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打算过完年带着胡姑娘远走他乡。 老主持还是微笑着的听乌子虚说完,最后轻轻哦了一声。 乌子虚跪在地上等着老主持发落。 老主持沉凝了一会,问:“那除了这事,还有没有别的?” 乌子虚摇头如波浪滚,斩钉截铁的说:“没有,绝对没有了。弟子绝不敢欺瞒师傅。” 老主持点点头,伸手说:“好的,起来吧孩子。” 乌子虚站了起来,十分愧疚的低着头。 老住持说:“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打探你的口风。只是在半月前,有一个外地来的捕快到我们寺庙里打探你的消息,问了一些你出处的问题。我也是具实回答。后来我问起,是不是你惹上了什么官司。那捕快说他现在也不确定,但可能这里有件悬案需要再查一查。他本来让我对外人保密,不可说出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可我觉得你不是外人,当初又是我执意要留你,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要对你负责的。若是你真的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是绝不原谅你的。这才盘问了你几句。希望你不要见怪。” 乌子虚听主持这么一说过,特别是不把他当作外人这点,让他心里格外温暖,赶忙又跪倒磕头,说:“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老主持伸手说:“快起来吧,uu看书 .uuah 快起来吧。” 乌子虚站起来,眼里已经饱含泪水。 老主持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撒谎的。那我也可以确认,你也没有犯什么大罪。这我就放心了。” 乌子虚说:“我私藏了一个姑娘,这也是罪过呀。” 老住持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不是你伸出援手,那姑娘只怕早就饿死在野外。何况你一直以礼相待,不进她的闺房,这样也算是难得了。若是你们真的对彼此有心,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够将来长久的在一起。” 乌子虚听了心里大喜,激动地又要跪下叩头。 老主持微笑的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乌子虚答应过完年再来看望师傅,到时候希望能带着胡姑娘一起来。 老主持含笑点头。 两人最后在禅房外躬身向老主持告别,老主持让小和尚送两人出寺庙。 小和尚送他俩到寺庙门口,乌子虚望着里面依依不舍,望了又望,恨不得把每一处景都印在心里才好。 三垛拉着乌子虚往山下走,小和尚在门口朝着他们挥手。 他们俩下了山便分道扬镳,三垛骑上毛驴直接回庄上,乌子虚背着筐继续去东头村买年货。 话分两头。 同一时间,在黄老爷大院子里的一间小屋里,一个人正在对着一张图。 那图上画的正是将军坟的摸样,在一些地方还做了标记。 这张图竟然和乌子虚曾经从老袁的衣服里找来的那张一模一样。 而看图的人脸上渐渐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本章完) 第36章 石佛密道 过年前的准备工作就这么如火如荼的开始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尤其是三垛,他不光要忙本家的事还要负责将军坟的清扫工作,要确保老祖宗的祠堂也要焕然一新。 乌子虚每天忙着将院子里打扫干净,里外屋都擦得一尘不染,当然也包括胡姑娘住的西厢房。他还特意在东西厢房都贴上了对联和福字,衬托春节的浓烈喜庆气氛。 三垛见到他在西厢房贴喜子还说:“这屋没人住,你贴个啥。” 乌子虚笑而不语。 这段时间,胡姑娘躲到了地窖里。她倒也不嫌憋屈,反正有地方呆着就行。 乌子虚特别感激她能够委曲求全。 三垛带来了祠堂的钥匙,打开门,两人一起进去打扫。 乌子虚还是第一次进到祠堂里,往常只是在外头透着门往里看。 因为黄老爷来的少,因此祠堂里已经许久没有打扫了。往常老太太至少一个月一来,打扫的比较勤快。现在起码隔了三个月没人来,枯叶洒满地,吹得到处都是,桌上,灵牌上全是厚厚的灰尘。 乌子虚和三垛分工干活,三垛负责擦灰,乌子虚扫地。 两样活都不好干。 三垛要爬上爬下把桌上,案子上,柜子里都擦干净。 乌子虚则要把边边角角全都清扫,连一片叶子都不能留下。 这可是一年一次的公祭,若是让主家挑出毛病,就是留了一点灰尘都能被开除。 两人从上午干到太阳偏西才干完,中间连饭都没吃。 两人最后都累瘫在地上,胳膊腿都是酸疼酸疼的。 三垛起来后说:“哎呀妈呀,我可是快要累死了,这活一人干都要死了。” 乌子虚在地上笑,笑三垛这话说得没出息。 三垛说:“你别笑了,让你一人干就是干三天也干不完。” 乌子虚不置可否,对一同奋战的同伴,他总不能反唇相讥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上门,往回走。 走到小院那,乌子虚留三垛吃了晚饭再走。三垛摆摆手说:“回去还有事,不吃了。” 乌子虚送三垛出大铁门,三垛想起件事说:“对了,明天大师傅要来这里看看,你接待下。” 乌子虚一愣,想起来要大师傅来做法的事情,点头说:“好的,那我明天在这等着。” 两人就此告别。 乌子虚拿着撒把准备回屋,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清扫,虽然那里没人去,但既然到处都打扫了,顺便把那里也扫一下吧。 他于是拿着扫把和抹布向将军坟的后面走去。 走了两刻钟,他到了一个小石庙的跟前。这里曾是以前为了祭拜修陵墓而死的工人所建的简陋小庙。 乌子虚将扫把靠在一旁,先拿抹布把窗台,擦了一遍,因为这庙根本没有门,就是一个石洞,任由山风进出。他擦完窗台再去擦庙中的石佛。这石佛雕刻的十分简陋,只能看出个五官和姿势,显然是当时的工人中有石匠临时雕刻成的。经过这么多岁月,石佛身上斧凿的痕迹也都变得圆润,倒还真有点天然所成的感觉。 乌子虚擦完石佛,又去角落里把散落的石五供找出来,一个个在石佛面前摆好了。他对着石佛合十拜了拜,心中默念一些祝福的话。念完,他又拿起扫把开始扫地。这方寸间的石屋落满了灰尘和树叶。他为了不扬起灰尘于是慢慢的扫,仔细分辨地上的污物,似乎这小小的空间就是他的内心,最后要一丝尘埃都不留。 当他扫到佛像背后的时候,现这里竟然空出一块方砖地方没有落叶。他泛起迷糊,似乎之前来过的时候这里也是有落叶覆盖的。这小庙历尽几百年,早就堆满了落叶,就是这佛像背后也是难以幸免。可现在怎么这里却空出一块地方来呢? 好奇心驱使乌子虚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块地砖。从表面材质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用手仔细在地砖四周摸索一番,并没有现什么可以活动的地方。 他心里起疑,这里为什么会是空出一块来,肯定是有人动过吧。可这片区域里只有他守着怎么还会有人来呢?莫非有外人进来过!可有钥匙的除了他就只有黄家里的人了。难道是有人趁着黑夜打开大门到这里来过,这样想似乎是有些道理。可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乌子虚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摸到石板和佛像交接的地方有拖拽的磨痕。这石屋全靠外面的光线照射,现在太阳已经偏西,室内十分昏暗,加上这里背靠石佛,地上根本看不清楚。可要是用手去摸却能感觉到这里有明显的划痕,和旁边圆润的石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之前没有现是因为这里都覆盖着落叶,谁也想不到要扫开落叶摸上一摸了。 乌子虚摸了几遍心里越来越明白,这地上划痕就是石佛在地砖上移动留下的痕迹。这样一来,心中更是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石佛下有什么秘密! 乌子虚放下了扫把,绕到石佛前边,仔细又把石佛上下打量了几遍。这次是一寸地方都不肯漏下,非要看穿了这石佛不可。 他上下打量完石佛,又上下摸了几遍,确定这石佛上没有任何机关,就是一整块石头。 他双手按住石佛,向前用力,那石佛竟然微微晃动,虽不能轻易移开,但也传递出是可以移动的信息。 乌子虚心里一喜,两腿前蹬,腰上鼓足劲,胳膊用力推去。那石佛便一点点,咯吱咯吱的向后移动。 乌子虚将石佛推开有五步远,正好扣在背后空出的地方。他回头朝石佛原本坐着地方看,见地上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因光线昏暗看不清里面深浅。 他怕那洞里有什么毒蛇毒虫,先拿了扫把在里面戳了下。想不到那洞并不深,里面出金属环的叮当声。 他知道里面没有危险,伸手进去摸了一下,现有个铁环,抓住了用力一提,那铁环底下不知道拴着什么竟然一拉不动。看书ww.uukan 乌子虚双手用力,使出全身劲将那铁环拉起,就听咣铛铛一阵响,那铁环下连着一串铁链被提了起来,跟着就听咚咚咚声响从石佛后传来。 乌子虚放下铁环,将扫把握在手里,像拿着棍棒一样护在身前,慢慢朝石佛后走去。 走到石屋的背后,就见墙上凹下去一块石板,从缝隙里传来呼呼的风声。 乌子虚大惊,想不到这石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背后的墙上原来有一处暗门,而开门的拉环就在石佛底下压着。 想不到这就在眼皮底下的秘密反而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乌子虚摸了下身上,现没带火折子,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上前推了下石门。 那石门虽重,到还容易推开。推开后,面前一片漆黑。 乌子虚拿着扫把在黑暗中像盲人一样指指点点,现后面应该就是跟石门一样宽的空间,但深不可测。 乌子虚稳了稳心神,尝试着迈进一步,脚一落地就现底下是一节台阶。那不用说,这底下一定是一个密道。 乌子虚握紧了扫把,小心的一步步朝着密道里走去。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7章 2团鬼火 乌子虚沿着地道往下走。 地道里是黑的,他只能感觉到脚下的阶梯,其他都看不到。 但是他走的很稳,就跟白天在走阶梯一样。 一开始他以为是这地道的结构修得好,哪怕是黑暗的情况也能轻松的往下走。这时很有可能的,因为古代的工匠为了方便出入一定是把这个条件也计算在内。 可是走着走着,他觉得不对劲了。不是地道不对劲,而是自己不对劲。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对这个地道很熟悉,甚至知道要避开一些危险的地方。刚才就在他迈出一步的时候,他的左腿忽然自己抖了一下,向着左边移动了一段距离。他有点惊讶,因为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一根丝线扯动着他的腿做到的。这是怎么回事?他停在原地想了一会,然后用扫把拨动刚才要踩下的地方,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沿着楼梯边缘滑动扫把,在那个地方发现有一个凹下去的坑。可能是石头自己缺失的部分。如果刚才那一脚真的落在这里就可能会忽然失去平衡向下摔去。 这一想自己的腿竟然自作主张的躲过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让乌子虚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己的腿怎么会知道底下有个缺口呢!? 难道说自己的腿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乌子虚开始有些出汗,他的头有些昏。 他意识到一些事情,但是却无法用语言和清晰的意识去描绘。 他冷静了一会,决定继续走下去。不是为了去探求黑暗中有什么,而是想知道自己的身里还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他开始大胆的走,步子迈得很大,也很随意,就像是走在院子里那样。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怎样在这黑暗中行走,每一步都能准确的落到安全的地方。甚至有一段路程里,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控制身体,而是身体自己在行走。 他的身体像是有记忆力一样,在这黑暗的隧道里自信的迈步,完全不需要乌子虚做出控制。 乌子虚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不是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矛盾。自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呢?明明自己的脑袋就连在这个身体上,又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明摆着就是身体带着头往下,而不是头指挥身体。乌子虚解释不了这里面的关系和逻辑,他只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样任由身体带着自己往下走了几十节阶梯,忽然他的腿自己站住了。 乌子虚还楞了一下,就像坐车的时候忽然车子停住了。他的脖子因为惯性还向前甩出一段,又缩回来。这可是相当滑稽的动作。请试想一个人自己往前走,忽然身体停住,脖子以上还没收住的样子。 乌子虚发现身体停住后,试着动了动胳膊和手。发现胳膊和手都还受自己控制。又试着抬抬腿,发现腿也是好的。那看来身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下。 他闹不懂自己的身子怎么又忽然回来了,而且自己还停在这。他想看清楚前边有什么,可眼前是一片黑暗。还好扫把一直握在手里,他就拿着扫把在地上指指点点。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平地上,原来他已经走到了最下边。 虽然到了底下依旧漆黑一片,可乌子虚已经不那么紧张,起码说明他的身体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可真是奇怪的事情,一个人竟然和自己的身体较上劲,还怀疑自己的身体会害自己。 乌子虚觉得自己有些怪,说不清楚的怪。 现在他先不管自己哪里怪,他继续往里走。 底下的隧道和上边一样的宽窄,地面因为是挖的坑道,并没有铺上石板,走起来有些坑坑洼洼的。乌子虚意识到这条隧道走的人不多,因为走的人多怎么也会踩出一条路来。他边走边琢磨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走。刚才下到底下后,好像是绕了一个弯。若是绕弯,那就向着原本身后的方向走了。 身后的方向,那不正好就是朝着将军坟的方向。 难道自己要走到将军坟里面去。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自己怎么可能正在往坟墓中走呢。会不会是自己走错了,又或者是算错方向了。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错,下来后打了一个小弯,就笔直走着。这可不就是向着将军坟了。 难道这隧道的尽头就是坟墓。 想到坟墓,乌子虚忽然看到眼前不远处亮起两团白乎乎的火。那两团火原本离地一人高,慢慢地落下,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乌子虚心想自己要不要过去看看那两团火到底消失在哪里了。 这个想法很大胆,他自己都有些惊诧。 他便继续往前走,估算着刚才那两团火消失的地方。等到了跟前,他停下,望着地面。 那里不知道有什么,因为漆黑一片。 这次他们用扫把去指指点点,而是蹲下来去摸。 他的身体好像知道这里不会有危险一样,在他摸的时候一点阻止的反应都没有。 他蹲下去刚伸出手,就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布。 布是盖在一样东西上。硬邦邦的东西,好像是木头,也可能是石头,因为是冷的。 他摸了一会终于发现这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因为他摸到了一只胳膊,还有肩膀。 这是人,死人。 那布是穿在他身上的衣服。 是一具尸体。 他摸着这死人有些熟悉的感觉。uu看书.ukanhu 他看不到这死人的样子,但正因为看不到所以他能够全神贯注体会这死人摸上去的感觉。 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摸到这个死人。他摸过的死人并不多,而且最近就摸过一个,所以还残留着感觉。 这个死人应该就是院子地窖里那个死人。 天哪,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乌子虚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有些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地洞里空气不够新鲜的缘故。 他喘气完,蹲在那发愣。他发现自己没有逃跑。不是他没有冒出这样的念头,而是他的身子似乎感觉不到恐惧。 一个黑漆漆的地洞里躺着一具尸体竟然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恐惧,乌子虚感觉实在不可思议。 他闹不清楚这地窖里的死人是怎么自己来的,他决定再往里走几步。 如果刚才第一点鬼火是这个死人的话,那刚还有一点呢? 他按照记忆朝前走了几步,感觉到了第二点鬼火落下的地方。 他蹲下去伸出手一摸。 又摸到了一块布。 但这块布却不是包在死人身上的衣服,却是一个大袋子。 袋子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很多东西。 他伸手拎起来,居然很沉,虽然费力,可要是背在背上应该能背走。 这个袋子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那个尸体带来的吗? 他放下袋子,又往四周摸了摸。 这下他愣住了。 因为他摸到了另一只手。 这只手也是冰冷的,不用说也连在一个死人的身上。 这地洞里还有一具尸体。 (本章完) 第38章 黑暗里的惨叫 这是一个只能意会不可明说的触目惊心的故事,这是一个曾霸占各大媒体头条,新闻联播数月的故事,然而,像我标题说的那样,它,只是个虚构故事。 这个故事被拍成了戏,而那个总制片人,因为这场戏,40多岁暴死后,尸体进了八宝山,中国人都知道八宝山意味着什么。 这部戏,通过央视播向全世界,震惊了当时60亿人,直到现在,有人仍为这部戏津津乐道。快十年了,多少记忆只剩下片段,又有多少感慨难以倾诉。但是,有一些内幕,直到今天,远离中国的我才有勇气说出来,直到现在,读者朋友才有机会了解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故事似乎是: 2001年1月23日,北京,天安门前。一个姓王的男人,两个刘姓女人,和一个12岁的女孩。 男人自杀了,其中一个女人和那个小孩随后也自杀了。大人当场死亡,小孩是被送到医院,接受采访,几个月后才死的。另一女子在最后一分钟放弃自杀。 但是,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诸多疑点发人深思。 有些话数不清,但你们也许会明白: 那个男人,人都死了,头发这个易燃物却毫发未损。 还有那个装着汽油的塑料瓶,好坚强啊,是那个男人太脆弱,烧不着装有汽油的塑料袋的火居然烧死了他,抑或是塑料瓶里不是汽油 他含的口号,xxx是必经之路。似乎99年以前也没人看到这些人强拉别人去学习,都是劝人,自愿的,讲缘分,什么时候成必须的了? 他的那个手势,叫结印,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对,至于盘腿,更不对了。1996年开始练的人,怎么那么“外行”。 再说他身边的警察。那个拿着灭火毯的人,早就拿好毯子了,为什么要一直等到男子喊完口号才给他盖?顺便问一句,参考央视的录像,天安门巡逻的人没有随手携带的灭火器,现场只有两辆不算大的车,如然而,一瞬间,警察人手一个灭火器,灭火器哪来的,只能是来自那两辆车,可是,两辆车除去灭火器也装不了什么东西了,在案件发生前停这种车,去过天安门的各位见识过2001以前广场摆放的“灭火专用车”吗?还是他们预料到什么,提前准备好了的呢? 再说那个自杀的女人,如果读者们再仔细的看一遍录像,便会发现,有一个类似短木棍的东西(但它是v形的,好像弯着的双节棍)从警察那边飞过去,砸在她的头上,她当即倒地,手还下意识的摸者头。 央视的人一开始说她99年初习练,后来又改为99年镇压后。理由很简单,经国外媒体调查,邻居从未看见过她习练。对于看不到国外媒体的大陆人,只能把他当传闻证据,但国外的读者可以查证。 再说那个小孩,她自x后,警察不是立即送她到医院,而是先等记者简短的采访之后才送上车。 烧的那么重的小女孩,极易感染细菌病毒,而记者没有穿消毒棉衣,只穿着工作服,这不是害她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喉管被切开的小女孩,竟然能说话,读者参考声带与喉管的位置关系,变能明白这是怎样的“医学奇迹”了,我倒想起比干掏心的事了。 就是这个看起来完成生命奇迹的人,几个月后,抢救无效死亡。笔者很想知道那个天真的孩子倒底被没被烧过,可是,她死了,再也不能说话了。。。。。。 最后再说那个未遂的女人。她说她在最后一两分钟,看到前几人死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在央视最初报到时,并没有提及这个人,是后来才又说有这么个人。当然,也可能当事人经过一阵“反思”后,主动找到央视。这只是传闻证据。看书 .uknshom 在央视的录像里,视线范围内我们根本看不到她。她要预算一两分钟之内跑过去(从所有警察都看不到的地方),完成自x,这是绝对做不到的。而且,如果她当时认为这是走向天堂之路,她能在距行动前1,2分钟内准备的那么不充分吗?(要躲开所有警察的注意,得跑到多远啊)或者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吗,也不是,如果她和男人是一起的,她也会抱着人让更多人知道的想法(从男人喊口号中可以看出) 最不可思议的是,该女子说她当时喝下半瓶汽油,而她竟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请读者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这又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 还有很多事我不方便说,但是,自x的确是假的。笔者查了一下,发现在1996年在悉尼,老师曾说过自杀是有罪的,他们1999年应是知道这些的,为什么还要付出生命去犯罪?很简单,他们不是真的,是被央视利用的,再深挖。。。。。。我只掌握自x内幕,这种嫁祸又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是,许多人,确实被误解了,在这种谎言与利用下。这个用几条人命换来的闹剧,又被人利用,残害了多少真正的xxx? 那天新闻联播的制片人已经暴死,主持人罗京淋巴癌死了,我不敢说这一定是报应。但是,人活一生,不能造孽啊 我知道,这篇博文迟早会被删掉,但是,善良的读者,希望你们能告诉身边人,你们,我们真的一直都生活在谎言之中,那场闹剧,真的是子虚乌有,他们是清白的。 加载中,请稍候...... 第39章 藏起来 慧通师傅骑着毛驴悠闲地走在通往黄老爷家祖坟的路上。 他今晚要住到黄老爷家祖坟里的小院去。他跟黄老爷说是为了明早早起做法事,能多为老太爷祈福。但他心里却有另一个打算。这个打算让他欣喜若狂,心里哼着小曲,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在他身后跟着挑着担子的三垛,一个筐里装着做法事用到的器物,另一个筐是慧通和尚的衣物和黄老爷的赏赐。 三垛已经满头大汗,但他心甘情愿的走这一遭。因为他觉得能跟大师一起走定能沾到一些佛法所带来的福缘。他觉得大师浑身上下都是佛的旨意,哪怕是吸进一些他身体里呼出的气体也能够受益匪浅。 今儿天气真不错,白天刚刮过风,晚霞将山路照得金灿灿的,更显得慧通大师傅浑身金光普照一般。 三垛在后头跟着,望着周身镀上一层金光的慧通师傅,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真佛呢。 两人行了一个时辰,到了将军坟的山下。三垛将驴拴在树旁,任由它今晚在此,等明天慧通师傅做完了法师再骑着回盘陀山。 慧通师傅看了下山色,微微点头说:“好一处壁立千丈的雄伟气魄,黄老爷家的祖先看上这里也是独具慧眼呀。” 三垛从挑上担子,点头笑称:“是,是,大师您也是独具慧眼,请跟我上山吧。” 两人沿着山路上行一段,又踩着石梯转过两个弯,到了那大铁门的地方。 慧通师傅对着铁门双手合十一拜说:“阿弥陀佛。” 三垛也不知道大师拜的是什么,走到铁门前,咣咣咣敲了三下铁环,正要喊乌子虚来开门。 门竟然自己开了。 三垛楞了一下,以往开门前都要听到里头卸下门闩,拉开锁的声响,怎么这次那么轻易就开了。 跟着里头露出半张脸,不是乌子虚还能是谁。 三垛看到乌子虚的脸本来想笑,跟着又笑不出,因为他觉得今天的乌子虚看着有些奇怪,脸上的气色似乎有些发白,人也不像之前那么有精神。 慧通师傅也走到门前,见到里头乌子虚,合十一拜说:“施主打扰了。” 三垛将乌子虚脸色好不好的事情先放下,说:“这是盘陀寺里的慧通师傅,你们之前认识的,今晚住在这里,明天做完了法事,你送大师傅回去。”乌子虚听三垛说完,也不吱声,盯着他们两人看,就像第一次见到一样。 三垛盯着乌子虚的脸看,他总觉得今天的乌子虚怎么怪怪的。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慧通师傅说:“有劳了。” 乌子虚冷冷的说:“知道了,东西给我吧。”说完把门又开大了些。 三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将东西递进去。递东西的时候,他又偷看了几眼乌子虚,见乌子虚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 慧通师傅对三垛说:“有劳施主送了这一程。” 三垛笑道:“不劳,不劳,大师幸苦。” 慧通师傅就走进大门里。 三垛正要想跟乌子虚说句什么,忽然大门就这么关上了。 三垛跟吃了闭门羹一样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他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他,他,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乌子虚领着慧通师傅进到院里,他将东西放下,对大师说:“这里就两间房,大师想住哪间?” 慧通师傅望了一下四周,见左边厢房放着东西显然是有人住,右边厢房门窗紧闭,看着空闲。他合十说:“如果不算打扰,我就住在右边厢房吧。” 乌子虚想都不想的说:“好。” 天!右边厢房一直都是乌子虚最为重视的地方,往日里他自己连进都不会进,怎么今日居然让人住了呢。况且那里头原本住着的人又去了哪里? 乌子虚将慧通师傅的东西挑到右边厢房外,伸手推开门。 那许久不曾有外人进入的木门缓缓地打开,仿佛要展现出另外一个世界。 慧通师傅走到门前往里看,见这屋里实在是简单的很,一张土炕,一个木柜,一张木桌,再无他物,颇有家徒四壁的感觉。 慧通师傅点头说:“好,好。这屋里这样简单整洁正合我的心意。” 他等了一会,以为乌子虚会像三垛那样也附和几句,却发现身后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了一样。 他回头一看,见乌子虚冷冷的望着他,就跟一堵墙似的。 慧通师傅知道自己吃了一个没趣,咽下口水,自己走了进去。 乌子虚跟着将东西挑到屋内,放在地上。 乌子虚问:“大师晚上吃些什么?” 慧通师傅笑道:“有劳施主,你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乌子虚说:“那我吃肉喝酒,你也跟着吃肉喝酒嘛!?” 慧通师傅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像是给人噎住了,愣了一会说:“那当然不敢,我是说粗茶淡饭的就可以。” 乌子虚不说话,转身出去了。 待乌子虚走到后院,慧通师傅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一下露出厌恶的表情,恨恨的说:“这个枪崩候,跟我什么态度,才来了几天就不认人了。娘的,当初在寺庙里让他扫地就扫地,让他做饭就做饭,什么时候那么多废话。现在好了,敢呛老子了!娘的!”他骂完一通,忽然想起一事,跑到窗边东张西望,见四下再没别人,悄悄打开门,朝着外头仔细巡查了一圈,uu看书 .uanshuco 确认没有人后,小心翼翼的窜出门,几步跑到乌子虚的东厢房门口。 慧通师傅这几下动作显得十分娴熟,丝毫没有白天的老实持重。他趴在门边听了下屋里的声音,然后悄悄推开一道门缝,眼睛凑上去迅速的把屋里扫视了一遍。这时他的视线有限,只能看到一个屋里三分之一的情况,靠床的部分却瞧不真切。他心里有些焦急起来,想了下,索性将门推开一大半,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待他两步进来后,故作严肃的站在门口,环视屋里像是在搜寻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 可这东厢房里比那西厢房除了多几件家伙事,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来。 慧通师傅见这屋里没有自己要找到的“东西”,索性大方朝里走,走到床边一把揭开乌子虚的被窝,见里头什么也没有,脸上竟然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搜寻什么证据一样,四处查探,搞得好像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他把东厢房给折腾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任何期待的物件,十分失望的坐在床边喘气。他休息了片刻,回过头,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坛子,心里起了怀疑,爬到窗台将坛子抱下,往里一看,不禁眉头大皱,喉咙里有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涌上。 他将坛子放回窗台,捂着嘴巴跑出屋,在院子里干呕了几下,舒服一点后,皱眉低声说:“真是恶心死我了,这家伙在这里搞什么呢。哼,不知道他把那姑娘哪里去了,一定是知道我要来所以给藏起来了。等着吧,今晚我非要让你交出来不可。” (本章完) 第40章 女人在哪里 乌子虚做好了饭,端到西厢房。 慧通师傅正坐在土炕上闭目打坐,像是已经这样好一会了,其实他是听到了乌子虚回来的脚步才匆忙改成这个姿势。 乌子虚也不看他,将饭菜放到桌上说:“吃饭。” 慧通师傅耳根子一动,太阳穴微微跳动。 吃饭?什么叫吃饭?!你连人都不会喊吗!就这么直接要我吃饭,当我是什么?猫和狗是吧!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等着看,今晚我不玩死你,我就不是你佛爷爷! 慧通师傅将一通牢骚话在脑子里过完了瘾才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他缓缓睁开眼,瞧见桌上放着一碗白米粥,两个碟子。一个碟子里是青菜,另一个是腌萝卜。他料想在这里没什么可口的饭菜,但想不到会如此的不可口,顿时没了胃口。但他还是十分礼貌的下了炕,双手合十微笑着说:“多谢施主,有劳施主了。” 乌子虚连这话都懒得听,转身出去了。 慧通师傅听到对面砰的一声,知道他已经回屋。他脸上再挂不住慈悲像,换上一副厌烦的表情,低声骂了几句嘴脏的脏话。 但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慧通师傅坐在桌前,左挑右选的把两个碟子里的青菜和咸菜翻来翻去,像是能在里头找出一只烧鸡或烧猪似的。他当然知道这里头是找不出来任何他想吃的东西,他只是在表达对这种待遇的不满。 他把咸菜拨到碗里,胡乱搅拌了下,然后就着几口青菜把一碗粥全部吃干净。 吃完后,他将碗和筷子往桌上一扔,迈步走出门。他瞧着对面屋里亮着灯,柴门紧闭。 他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去跟乌子虚摊牌,让他把那藏着的姑娘交出来。 他肚子里琢磨了好一阵,决定先不这样做,他要先消遣消遣这个乌子虚,让他知道怠慢他的后果。 慧通师傅走到院里,提高嗓子说:“我~~吃饱了,出去走走。”说完就往门口走,迈出门的时候回身瞧了一眼,见那屋里还是没动静,冷笑了一声出去了。 慧通师傅说是出去走走,但他并没有走出大铁门,而是向右转,朝着祠堂走去。他早就听说了祠堂的位置和周围了环境,因此想趁着现在天还不晚去那边转转。 他走了一刻钟,到了祠堂前的空地,只见前方一座龟背样的大山包横在眼前,上边松柏茂密,黄昏下看着有些阴森。祠堂就在这大山包的正下方。 慧通师傅毕竟是学过佛的,见到这阵势,自然的挺起了胸膛,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他慢慢朝着祠堂走去,当走到空地中间时,隐约听到一阵流水声。他顺着声音望去,见到旁边山岩下有一个伸出的石头中流出山泉,泉水流入底下一个石碗里。 就在这时,就在祠堂的屋顶上忽然飞过一只黑色的大鸟,几个起落隐没在山后的松柏林中。 慧通师傅当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只大黑鸟,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一切如初。 慧通师傅走到祠堂门前,他轻推了下大门,现是锁着的,感觉多少有些扫兴。他瞧了下四下没人,便探出头往里望,想看看名门望族的祠堂什么样子。可里头黑乎乎的,连灯都没有,别说看个大概,就是看出个影子都难。 慧通师傅叹口气,扫兴的往回走,转身的时候,还踹了那门一脚。他出了祠堂朝两侧望望,见两边的山路都通向里头。他心想这两边山路应该是相通的,估计正好围着这大坟包绕一圈。 他想自己要不要围着这大坟包走一圈呢。念头刚起,就听山上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阵夜猫子叫。咕咕咕,十分渗人。 慧通师傅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这人好色,但胆小。心想自己也没带个灯笼,一个人往山里去转,一会天就全黑下来,万一自己在里头迷路了出不来,那可不是糟糕了。 他便转身往回走,心里又想,出来走了这么一圈,肚子里的食也消得差不多了,转念就是正所谓温饱思***该回去办正事了。 慧通师傅说的正事,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到黄老爷家这么操劳的原因,全是为了乌子虚这里藏着一个胡姑娘。 他就是为了那个姑娘来的。 为的还不是光看看,而是想共渡一宿。 他对这事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那天特意在禅房外头听了乌子虚和主持的所有对话。原本他只是想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并没有意料到会能听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当他听到乌子虚说他藏了一个姑娘在这里,并且和这个姑娘已经彼此相爱,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他心里立刻升起了一把嫉妒的火焰。这火烧了他好多天,他誓一定要让乌子虚交出那姑娘,好灭了他心里这把火。 他认定了乌子虚是一个懦弱的软柿子,而且他现在私藏一个女人在黄老爷家的私人领地,那等于是他先触犯了黄老爷的规矩。这正是他最致命的把柄!只要他敢去声张,大家先会拿他试问,而不是怀疑到他这个大师傅身上。 这个女人今晚我是吃定了!慧通师傅对自己信心满满。 一想到等会就要有一个女人陪自己过夜,慧通师傅便走得比来的时候快了一些。他想省下些时间好能多抱抱那女人。 可能是他走得急,也可能是他心急,等慧通师傅回到院里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红了,心跳得很快,嘴巴开始喘气。他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下,就直接朝着乌子虚的屋子走去。他不能多等,因为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 他敲了三下门,不等里头有人回答,就推门而入,说:“我进来了。”这次他也没有施主长,施主短的客气,直截了当的推门进去,准备来个开门见山。 乌子虚显然没有意料到慧通会这么直接进来,他正坐在床上看一张纸。神情十分专注,因此忽略了外面的环境。等慧通师傅进到屋里,他立刻升起一股厌恶的表情,但他侧着脸,因此对方也看不大出来。他很快的将炕上那张纸叠好受到怀里。 慧通师傅当然全看到了,笑着说:“怎么?打扰你看情书呢?”他懒得跟乌子虚费口舌,开门见山的谈。 乌子虚愣了下,说:“什么情书?”完全没有抓住刚才那句话的点。 慧通师傅觉得乌子虚这样子装得太像了,心想你这时候了还装呢,脸一沉说:“别装了,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把人藏哪了?”他故意说大家都知道了,uu看书.uukanshu让乌子虚有些心理压力。其实知道他这藏姑娘的就主持和他两人。 乌子虚转过身,望着慧通师傅,有些警惕的问:“什么人?” 慧通师傅头一抬,轻蔑的望着乌子虚说:“得了,别装了,累不累呀。我都在主持那听说了,你藏了一个女人在这里。” 乌子虚有些疑惑,自言自语:“女人?什么女人?” 慧通师傅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你说什么女人!那个女人,姓胡的。够直接了吧。” 乌子虚先自言自语:“姓胡的?”立刻恍然大悟:“哦哦哦,那个呀。” 慧通师傅笑了,说:“对呀,就是那个。”他心里盘算着乌子虚接下来肯定要跟他谈条件了,免不得要费一番口舌。 乌子虚低着头想了下,笑了,然后抬起头说:“你是想要那个是吗?” 慧通师傅觉得这话听得别扭,但意思没错,说:“对,我就要她。陪我一晚就成。” 乌子虚嘴巴斜着笑了,说:“行呀,我带你去见她。” 这下轮到慧通师傅愣了,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到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41章 你的脸 “你愿意让我去见……见……她?”慧通师傅料不到事情来得如此顺利,他准备的一大堆软硬兼施的话竟然排不上用场,连他自己都诧异了。 “对,你想见,我就让你见。”乌子虚淡淡的说。 “那……那我见完了呢?”慧通师傅的思维被打乱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想怎样就怎样!”这更出乎他意料的话让他有些方寸大乱,他赶忙换了一个姿势,来回走了几步,望着乌子虚说:“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这是他想出的唯一合理解释,否则对方为什么要一下对自己那么顺服。 “什么都不需要。”乌子虚笑着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势。 慧通师傅沉默了,他仔细权衡里面的利弊,毕竟他也是寺庙里的大师傅,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丢了衣钵那也是划不来的买卖。他怎么想都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他色心正旺,此处又只有他和乌子虚两人,加上藏女人的是乌子虚,心虚的是他才对。盘恒了一会,他觉得这事最坏也就是大家闹个一拍两散,对自己能有多大的损失。想明白这点,他笑了,说:“既然施主,啊不,乌兄弟那么讲义气,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要求是他提出的,现在倒成了乌子虚推荐他一般。 乌子虚跳下炕,说:“既然大师不嫌弃,那就请跟我走吧。” 慧通师傅往边上侧了一步,双手合十说:“施主请。”他这是为了提防乌子虚在他身后搞鬼。 乌子虚大大方方的朝着门口走去,慧通师傅赶忙跟上。 两人出了屋,乌子虚转身朝着后院走去。慧通师傅一惊,他料想人一定藏在这里,却不想就在后院。 乌子虚带着慧通到了后院,穿过菜地,走到厨房的后边,那里有一块和后墙之间不大的空地。 乌子虚指着地上说:“就在底下。” 慧通师傅借着昏黄的光线朝地上看,见地上扣着一个柴门,猜想是一处地窖。 慧通师傅说:“那还请施主引见。”他这也是为了提防乌子虚把自己骗到地窖里然后锁在里面。 乌子虚轻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对慧通耍这点小聪明有些不屑。他将地窖的柴门打开,对慧通说:“我下去你跟着。”说完大大方方的往下走。 慧通师傅站在上头见乌子虚下到底下,他探出头往下看,可惜下边没有灯,十分昏暗,光能见乌子虚一个人影在下边。他想了下,觉得不太保险,说:“你让那姑娘说句话。” 乌子虚一双眼睛在黑暗的地窖里发着惨白的光,说:“好的,我让她说话。”然后往里走去,人就消失不见了。 慧通师傅听到底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坐起来,跟着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这是谁呀?” 慧通师傅听到下边真有女人声音传来,欢喜的问:“你,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一宿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其实不用乌子虚传话底下人也该听得清楚了。 就听乌子虚嘿嘿笑了两声,说:“大师傅,她愿意的。” 慧通师傅说:“你,你让她自己说,自己说。”他心里狂跳不已,已经按耐不住要扑到底下去抱那姑娘了。 隔了一会,底下竟然没了回音。 慧通师傅忍不住爬到地窖洞口处,往里边望边关切的问:“怎么啦?是不是不愿意呀?别,别担心啊。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心,就是谈心呀。放心不伤害你。”他说完后又想是不是对方想要一些补偿,说:“你是不是怕陪了我自己吃亏呀,没关系,我带了钱,我给你银子,我有银子的。” 底下终于有了回音,胡姑娘说:“大人哪,我哪里敢要你的银子,我是怕自己一个乡村粗人不懂得招待。况且,况且我也不会谈什么心。” 慧通师傅心痒难忍,说:“不要紧,不要紧,你不会谈,就听我说,听我说就好。”等了一会底下没有回音,又说:“那这样,你先让我下来,你听我说。要是说得好你就多陪陪,说得不好我就走,好不要呀?”他已经急得满头是汗,身上一阵阵燥热。 时间一点点过去,慧通师傅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东张西望就是等不来一个回信。 底下终于说道:“那好吧,全听大师傅的了。” 慧通师傅心里大喜,双手合十,闭目仰天,大声念道:“阿弥陀佛!” 乌子虚从地窖里出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大师傅,我已经说好了,那接下来就全看你的。” 慧通师傅喜极而涕,带着哭腔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呀!我已经一年没碰罢,罢,罢,不说了。等明儿我好好答谢施主。那我就下去了。” 乌子虚冷笑道:“那我就不送了。”说完往边上迈开一步,让出位置。 慧通师傅几步走下地窖洞口,临着要钻进去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我一定在黄老爷面前给你多美言几句。” 乌子虚皮笑肉不笑的说:“好。” 慧通师傅再也按耐不住了,一下冲到地窖里,刚进去没走两步,就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滑了一下,跟着想站稳,腰一挺又磕到了头。这地窖倒也不算矮,但慧通师傅长了七尺大高个,要想挺直腰还真要碰到头不可。 他捂着自己的头,哎呦了半天,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姑娘,脸红的说:“想不到这里的顶那么矮呀,磕着我了。”他见里头没有回音,心想对方一定是害羞了,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要跟一个陌生男子相处一室。他想了下说:“你别害怕啊,我这人心善,否则也不能去侍奉佛祖不是。你放心,我,我就坐在你边上跟你说话,绝,绝不”他本想说绝不碰你,可这话实在违心的很,毕竟他也在佛祖前念了几年的阿弥陀佛,知道出家人不打妄语。他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词好接上,就嘿嘿的笑,将这话给糊弄过去。 他一边笑一边慢慢往里摸,想悄悄靠近到姑娘身边。他身材实在是高大的很,整个人已经把这地窖里走道给塞满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身旁逃脱。 他走了七步,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轻轻蹲下身一摸,竟然是一只鞋。 一只小巧,似船的小鞋。 鞋当然不是孤单的放在地上,而是套在一只脚上。 慧通师傅当然也摸到了脚,他的心加速跳动,血液将他的脸憋得通红,浑身冒出热气。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理智了,整个人急需一块冰来给自己降温。 而面前女人就是他最想要的冰。 他喘着粗气,慢慢站起来,uu看书.uukansh已经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也更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黑暗的地窖里只听到他一人的喘气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他给人的感觉很可怕,若是不看到样子会以为是一头野兽在面前。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扑了上去。虽然面前漆黑一片,他还是准确的抓住了一个身子。身子是那么柔软,衣服摸着那么舒服。 慧通师傅用力一扯,就听次啦一声,扯下了衣服上的一块布。他急切的说:“我,我,我回头给你买新的。好,好妹妹,你,你先让我舒服舒服。我也保证让你舒服,舒服。你就从了我吧。” 胡姑娘一声不吭的仍由他那么折腾,不管他的动作多麽粗鲁都不做回应,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慧通师傅整个人压在胡姑娘身上,像一只章鱼一样缠住胡姑娘的脖子,对着脸上就亲。那动作就像是一只苍蝇在疯狂的叮一块肉。 他这样暴雨般轻吻了十几下,忽然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嘴巴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拿手一擦,细细的,软软的,但又不是头发。 他忽然觉得有点异样,为什么他这么折腾都没听胡姑娘说一句话,甚至喘一口气。他不是没有碰过女人,那些女人被他这样的身子压住都会哼叫起来,他最爱一边做一边听女人的呻吟声。 可身下整个胡姑娘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他伸出手,根据感觉朝着胡姑娘的脸上摸去。他的手一碰到胡姑娘的脸就感觉到一阵颤动,那是一种极不正常的颤动,让他像被电到一样弹起身子。 他失声般喊道:“你,你的脸!” (本章完) 第42章 我才是主宰 慧通师傅在地窖里感到一阵阵寒意袭上全身,那感觉就像数十条蛇在他的身上爬走。 他让自己冷静,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手指上传递来的感觉。 没有错,刚才确实摸到了姑娘了脸,但那绝对不是人皮的感觉,像是一大堆粗糙坚硬的毛。 满脸毛! 一想到这个画面,他马上向后跳开,像是要躲避一只正要扑向他的猛兽。跟着咣当一声,他又撞到了地窖的顶。这一下撞得很疼,又恰好是后脑,让他眼前金星四溢。 他摸着自己的头,哎呦哎呦的叫唤着,这倒使得他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赶快调匀自己的呼吸,用双拳护在身前。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在出嫁前曾经当过军官。也就是在当军官的时候,好色强奸了一名少女,才逃到这,作了和尚。也正是因为色心不改,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能真正领悟佛法的真谛。 这样在黑暗里静待了一会,慧通师傅觉得自己应该变被动为主动,他大声喊道:“姑娘,你不要再故意吓人了,说几句话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那“姑娘”还是一点声息没有,黑暗中只有慧通一个人的呼吸。 慧通师傅在想自己要不先退出去,但又一想这样等于在乌子虚面前露丑。妈的自己实在倒霉,连人家媳妇是丑是美也没问清楚就进来了。搞不好这个女人是一个麻皮,因此脸上都缠上了绷带。这样一想,慧通师傅心里的恐惧去了大半,心里也坦然了些。 他说:“姑娘,看来你就如同你自己说的是一个村野粗人,那刚才是我冒失了。你这时候若是觉得我那样对你不住,你说一声,我这就退出去。”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省得落别人手里一个口实。他想,那个乌子虚也不是想象的那么老实,也是一个奸诈滑头的人。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媳妇是一张麻脸,所以故意让我来调戏,然后等着看我出丑。他保不准正在外头偷笑呢,等我一出去就看我的丑态。奶奶的,老子今晚还就非弄一弄你媳妇不可!慧通师傅怯心一减,怒气上升,浑身再次燥热起来,跟着将衣带解开,露出胸膛。他现在胸膛上搓了搓,感到浑身热乎乎的,嘿嘿笑了两声说:“你不说话,那就还是我来了。刚才摸你的脸,现在我要摸你的身子了。”说着就向前走了两步,刚好自己的脚碰到“姑娘”的脚,他顺势将姑娘的腿掰开,然后整个人压上去,又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可不要太委屈自己,想喊就只管喊好了。” 他整个人压上去,这次不再去摸姑娘的脸,因为他想拿既然是一张麻脸,不看也罢,你总不会全身都是麻子吧,我就只享用你的身体好了。他双手在姑娘的胸前轻轻搓揉,感觉里面很软很充实。他感觉到兴奋,双手更加用力,像是要挤爆姑娘胸前的两块丰满的肉。 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在他双手用力下,姑娘胸口的那两块肉竟然真的在他手里散开。 他大吃一惊,喊了出来,跟着两只手按在姑娘身上,现这身体除了软之外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活生生就是一团没有骨头的肉。 羞耻,恐惧,愤怒一起袭来,彻底让他失去了耐心。他大喊一声,用力站起,这次他有意让自己的头撞到顶上,出吓人的声响,落下一大片灰尘。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但这显然不够,他要让另外一个人的脸色比他的还要难看。他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他要出去好好找那个人说下理。 用拳头说理! 他大步走到地窖出口,那上边的柴门一直没有关过,刚好看到一轮明月从天上照下来。 月光下,慧通师傅的脸斑驳狰狞,那是他愤怒的脸上落着一层灰组成的怪异样子。 他听到外面传来几声虫鸣,十分幽静。这让他更加气愤,他不但被人耍了,还被人扔在这地窖里等着看笑话。他决定要出去好好收拾下外头那人,他不会打死他,但至少要让他在床上躺上三天。 对,至少三天。 慧通师傅为了不让对方知道,忍住没有大喊出来,一步步朝上走去。他每走一步脑海里就冒出一幅打人的画面,画面里那人被他打得跪地求饶,十分解气。 正当他的头露出地窖的时候,忽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风声。他下意识的往上看,就见一个黑影迅落下,只是那一刹那,他的眼睛一下失去视线,脑子里头痛欲裂,因为他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重击。 那一下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他靠着自己强壮的身体勉强站稳,但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这时第二下重击已经靠近他的后脑。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像一块木头似的往前倒下,因为他脑袋后头被一块坚硬的东西敲中。 慧通师傅趴在地窖的出口,半截身子在外头,半截身子在里面。他的嘴角,鼻孔,耳朵里都渗出血,眼睛无神的向上翻,整个人已经形同废人。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跟着一根坚硬的木棍落在地上,出金属碰撞声,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辨识那是什么,他最后的力气都用来从嘴里出含糊的声音:“别,别杀我,我,我,别杀我。” 这院子里当然没有别人,除了慧通师傅,就只有乌子虚。 乌子虚将那木棍又抓起,上头的铁块在月光下着寒光。 这原来是一把锄头,用来锄地的锄头,用来种田的锄头,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锄头。 乌子虚冷笑着问:“大师傅,怎么样?舒不舒服?爽不爽。要不要再下去玩一玩呀?” 慧通师傅鼻孔里出来的气多,进去的气少,有气无力的说:“我,我,我不要了,不要了。别,别杀我。”他最后残留的意识让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求饶。 乌子虚将锄头在手里转了几圈,忽然张口说:“哎呦,你弄得人家好痛呀,人家的胸都要给你挤烂了,你怎么那么用力呀。” 天哪,从他喉咙里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胡姑娘的声音! 难道乌子虚就是胡姑娘,u看书 .uukash 胡姑娘就是乌子虚! 乌子虚用女人的声音大笑了起来,笑够了,将锄头高高举起,说:“我还是送你上路吧。” 月光在锄头尖上闪着银白的光,残忍又悦目。 乌子虚的眼里射出两道白光,渗人的白光。他看得清清楚楚,慧通的脑袋就在脚下。他大喊一声,用力向下挥去,就听咣当一声,地上出坚硬的响声,跟着是一声惨叫。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想到。 慧通师傅的头并没有被砸破,出惨叫的是乌子虚自己,他抱着自己的头来回摇晃,像是那一下砸到自己头上。 当然那一下绝对没有砸到乌子虚的头上,也绝没有第二把锄头砸到乌子虚的头上。 这里只有他们两。 就听乌子虚痛苦的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跟着一个低沉恐怖的声音从乌子虚的喉咙里传出来:“你别想阻止我做什么!我才是这一切的主宰!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43章 铁捕头的决心 就在黄家人准备一切公祭应用之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登门了。 黄老爷亲自去接待这位不速之客。 什么人值得黄老爷这么兴师动众的起身来迎接,那必然是一位上台面的人物。 方圆五百里内,除了县长还有谁能有这个面子呢? 有,他就是铁捕头。 黄老爷见了铁捕头,两人寒暄了几句。 铁捕头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黄老爷,我这次来是特意为了贵宝庄的事情。你们庄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外人来?” 黄老爷想了下说:“我不太清楚,我最近都是忙着家里公祭的事情,因此对外头有没有外人来不是很了解。” 铁捕头问:“那谁知道?” “这件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想了解下。” “那我去叫管家德福来,你问问他。” “好,麻烦了!” 过了一会管家德福进到客厅,他见到铁捕头的时候神情稍有差异,但转瞬即逝。 铁捕头问:“德福管家,我想请问,最近有没有外人到了庄上。” 管家德福故作思考,想了下说:“没有呀,府上都是自家佣人,也没有雇新人。” 铁捕头又问:“那府上有没有少什么人?” 管家德福望向黄老爷,黄老爷点头示意。管家德福说:“府上也没有少任何人,最近大家忙着操办过年的事情,人手上虽然不宽裕,倒也够用。” 铁捕头接着问:“那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人失踪的情况?” 管家德福没有多想,笑道:“这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要找失踪人口可以去问问县衙里的官差。” 黄老爷也说:“是呀,您这大过年的来找失踪人口,可不是要去县衙吗。怎么到我府上了?” 铁捕头转身说:“黄老爷,恕昌某斗胆,我觉得最近有几起案子都和您家的祖坟有关系。”铁捕头本姓昌,但因为做事雷厉风行,得了铁手判官的外号,因此大家都叫他铁捕头,却不叫昌捕头。他自己介绍自己,还是说昌某,而不是铁某。 黄老爷微微皱眉,捻了捻胡子,思索着问:“跟我们家祖坟那有关系?你说的是哪几起呢?” 铁捕头说:“至少有三起!” “三起!”黄老爷和管家德福同事喊出声。 铁捕头伸出第一根指头说:“第一起,无头女尸案。” 铁捕头伸出第二根指头说:“第二起,守坟人老袁失踪案。” 铁捕头伸出第三根指头说:“第三起,盘陀寺慧通师傅失踪案。” “慧通师傅失踪了!”黄老爷大惊。这次管家德福却没有喊出来,他的眉毛跳了两下,心里升起老大一个疑问。 铁捕头说:“这三起我怀疑都和您家的祖坟有关。” 黄老爷关切的问:“你的意思是?都跟老祖宗埋的将军坟有关系!” “对!” “有没有证据!” “没有!” “没有证据!那凭什么下定论!” “直觉!” 黄老爷不说话了,手指在桌上习惯性的敲击,发出咯哒哒,咯哒哒得声音。 德福垂手站在一旁面色温和,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暗流。 过了好一会,黄老爷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铁捕头早想好了办法,认真的说:“我想住到您家的陵园里去。” “住进去?!”这疑问忽然从管家德福口里蹦出来,显得他本人比黄老爷还要紧张这个提议。 黄老爷默不做声,面色上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铁捕头盯着黄老爷看,眼神十分坚决。 黄老爷又吐出一句话:“一定?”每当黄老爷说话用词十分的短少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在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了。 铁捕头用更加坚决的语气说:“一定!” “嗯,既然你这么坚决……” 就在黄老爷要说出同意的话的时候,管家德福忍不住似的喊道:“老爷,不可呀!” 黄老爷平时在家说话极少被人打断,尤其是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忽然别人切入话题极为不爽,他用力皱眉,只是侧过一些脸,表情微沉,用带些怒气的语气问:“怎么?你有意见!”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反问。黄老爷用反问句来问,就表示他的话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 管家德福立刻知道自己失了大体,赶忙弯腰低头说:“老爷恕罪,奴才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又是在老祖宗的寝陵里,所以才冒失了。” 黄老爷点点头,缓和了语气说:“嗯,你也是一片忠心,我不怪你的。”又转头对铁捕头说:“我黄某人能被地方上的百姓爱戴,成为这一代的名门望族。一来,祖上积德,打下的基业;二来,家风严厉,奉公守法。;三,靠得的就是审时度势,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够积累下这么大的家业不容易呀。” 铁捕头觉得黄老爷这话答非所问,好像和自己的问题没什么关系,但场面上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装得颇为认同的样子,频频点头。 其实黄老爷这话是说给德福听得,意思是我黄家根基牢固,不怕别人来查,做人只要问心无愧,用不着慌张。若只是一个管家他自然当作下人教训就好,可他既然有了收德福做自己外姓家人的想法,就自然要像家长一样说出些教训的话了。 德福脑子里有些嗡嗡声,全然没有在黄老爷的话里。他习惯性的点头哈腰,可心里却有了一些厌烦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有过,那时候他刚来这里,必须忍住自己的旧性子。后来习惯了,uu看书 ukanh 那些嗡嗡声慢慢也就消失不见。但不知为什么,最近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尤其是黄老爷撇了他的话,还说出一大堆道理,更让他脑子里的嗡嗡声越来越清晰,心里跟着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 这恐怕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黄老爷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铁捕头一听黄老爷痛快答应了,赶忙站起一抱拳说:“多谢黄老爷成全!” 黄老爷笑道:“我又不嫁闺女给你,成全什么?”他偶尔也有些幽默感。又说:“那我让德福送你去那。” 铁捕头忙说:“不,我自己去。谁也不跟着,我认得那地方,也认得住那里的人。” 黄老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那好吧,就随你了。” 管家德福送铁捕头出了大门,他望着铁捕头远去的身影,眼睛里全是复杂的神色。他想起一件事,转身往后院走去,觉得自己要去搞清楚下。 铁捕头离开黄老爷家,直接去了将军坟。这次是他第二次来到将军坟。而这次来,他是为了解开一个大大的谜团来的。 他来到大铁门处,望着那铁门和门锁,心里盘恒乐一会,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力敲响了铁环。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跑步声,跟着一个人问道:“是谁?” 还是那个年轻人,铁捕头想道。他说:“是我呀小兄弟,老铁,记得吗!曾经来过你这里的那个捕头呀。” 里头那人哦了一声,赶忙放下门闩,跟着大门打开。 铁捕头见里面露出一张天真的笑脸。正是乌子虚。 (本章完) 第44章 再见面 铁捕头见到乌子虚,也露出轻松地表情,笑道:“小兄弟,好久不见了呀。” 乌子虚见到是铁捕头心里一阵高兴,但很快蒙上一层阴郁的神情。 铁捕头见他脸上神色有变,关心的问:“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乌子虚说:“不,不,我,我高兴。见到你,我高兴。” 铁捕头呵呵笑了,说:“就是嘛。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次我来可是要多打扰你几日的。” 乌子虚一愣,支吾着说:“多,多打扰我?几天?” “对,多打扰你几天。”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乌子虚。 乌子虚接过来,展开了看,又是黄老爷写的手谕,内容无非是“好好招待,让铁捕头住得舒服”之类的话。 乌子虚将手谕叠好交给铁捕头。铁捕头收回去,说:“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乌子虚有些心不在焉的“哦哦”几声,算是回答。铁捕头察言观色,觉得这孩子有心事,再看他双手抓在门上,微微有些抖。他很快将视线从门缝射进那院子里,见那边静悄悄的不像生了什么变故。 铁捕头收回视线,微笑着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进来了,还是说要等你再去跟黄老爷核实一下?” 乌子虚大梦初醒般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说:“哦,你进来,那,你进。”说着话,可手还是按在门上,像是不情愿打开似的。 铁捕头笑道:“你这样站在门口,我可是一步都迈不进来呀。” 乌子虚哦了一声,朝着旁边让开。 铁捕头迈步走进大门。乌子虚轻轻把门关上,背影看着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某种痛苦。铁捕头从他身后望着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乌子虚转身带着铁捕头到了院子里。铁捕头望着左右两边的厢房,说:“你平时都是住在东厢房是吗?” 乌子虚点头说是。 铁捕头指着西厢房问:“那这里住谁?” 乌子虚说:“没,没人住。” 铁捕头说:“没人住为什么敞着门,里面像是打扫过一样。” 乌子虚一愣,眨巴眨巴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铁捕头笑道:“是不是有人住过了,然后又走了。” 乌子虚恍惚间想起什么,说:“哦哦,是,是有人住过。有个大师傅来住过。” “是慧通大师吧。”铁捕头望着乌子虚问。 乌子虚点头说:“是,是,是慧通大师。” “那他是什么时候来住的?” “嗯,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天前了,对三天前。”乌子虚眼神不由自主的偏向一边。 铁捕头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变动,又问:“那他走了吗?” “走了吗?”乌子虚又愣神了,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对,对,走了呀。” “哦,走了。那是从哪里走的?” “从哪里走的?”乌子虚觉得这话问得更奇怪了,这里只有一道大铁门,还能从哪里走呢。他想了下说:“从大铁门那走的。” “哦,是大铁门那走的。那走了之后去哪里了?”铁捕头紧追不舍,似乎要从乌子虚的嘴里挖出什么秘密来。 “去哪里了?去,去,去寺庙了吧。” “去寺庙做什么?” “去寺庙做什么?!”乌子虚觉得自己的头给问得一阵阵疼痛,开始混乱起来。:“去,去寺庙做什么?他去寺庙,寺庙里做和尚。” “那你是看着他走的对吗?!你看到他去了寺庙是吗!”铁捕头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某个真想了,或者至少已经控制住乌子虚的思维,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戳穿什么,跟着就能顺着这个戳穿的空,找出更多线索来。 乌子虚开始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嘭嘭嘭的响,像是在敲打一个西瓜。 铁捕头见他这样,并不松懈,继续问:“你看没看到他出去!还是说他去了别的地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用一列串的问题想击垮乌子虚最后的心里防线。 乌子虚低着头出痛苦的声音,他的双拳使劲在自己脑门上敲打,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 铁捕头上前一步,大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慧通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同时伸出手,向着乌子虚的肩膀抓去,就像是要抓住一个濒临溺水的人,只要他不老实,就一把将他按进水里。 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乌子虚肩膀的时候,忽然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的手腕被扣住了。 铁捕头愣了,扭头一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扣着另一只手。 而那手连在乌子虚的右胳膊上。 乌子虚这时候还是低着头,可从他的嘴里飘出了一句话:“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和尚去了哪里,我送他出了大门就回来了。你满意我的回答吗?!”说完他抬起头,用眼神冷冷的望着铁捕头。 这下轮到铁捕头愣神了,他忽然觉得这人怎么一下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不是换了一个人,就是眼神和气场不同了。 铁捕头愣在那,盯着乌子虚看,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来。 乌子虚说:“大人,我身上脏,不想弄脏您的手,还请见谅。” 铁捕头从恍惚中醒来,现自己的一只手还在对方的手里抓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我刚才看你一直捶自己的脑袋,想,想看看你,是不是病了。”他毕竟也是老江湖,就算被对方扣住了手,还是能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编出一个过得去的谎言。 乌子虚松开手,冷冷的说:“那您就住这屋吧,我也刚好收拾完。您先休息,我后院还有点活要干。晚饭我会送到您房里,您放心。”说完就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铁捕头望着他走远,跟着手腕一阵疼,抬起一看,这才现上边留了五根红色的指印。他望着后院的方向,自言自语:“好大的力气。” 铁捕头在西厢房里躺下,一直等到夜黑也没有见乌子虚再出现。 他躺在床上将这几天调查的线索又过了一遍,这时他听到山上传来一阵阵鸟叫。他起身仔细的听,那叫声十分怪异,一会像是夜猫子,一会又变成乌鸦,到后来更是混杂着人的声音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鸟?”铁捕头好奇的走到门外望着山上。那里是一片片密林裹着的大土包,看着像乌龟的背。那些树在夜色里像一个个手拿长矛的士兵,随风摆动着。 草木皆兵? 铁捕头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uu看书 .uukansh 又回到房里。这时他才觉得屋里暗的很,这院子里竟然一盏蜡烛都没有。他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想去问问乌子虚,有没有蜡烛可以点上。 他刚走出房门,想往后院走。就见后院忽然飘出一根红色的蜡烛,离地一人多高,从后墙那慢慢地飘了过来。 铁捕头吓了一跳,跟着摆出一套擒拿手的架势,想用来对付那根飘着的红蜡烛。 那蜡烛越飘越近,简直就跟鬼火一样。 等那蜡烛飘到离他二十步远的时候,铁捕头现那蜡烛原来是放在一块托盘上,而托盘下还有一个人。 那人就是乌子虚。 乌子虚走到跟前,将头顶的托盘拿下,捧在手里,望着铁捕头。 铁捕头这时还摆着架势,望着乌子虚愣。 乌子虚说:“大人,吃饭了。” 铁捕头这时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是乌子虚将托盘顶在头上走,难怪只看到蜡烛在飘,却不见人。 铁捕头和乌子虚一同进了屋。乌子虚将托盘放在桌上,那里有一碗粥,一盘小菜,一盘腌萝卜,还有一碗肉。 红烧肉!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45章 窟窿眼 铁捕头想不到还有肉吃,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乌子虚将饭菜摆好,蜡烛也放在桌上,说:“大人您慢用,有什么事只管叫我。”说完转身回屋去了。 铁捕头是真的饿了,他望着那碗肉口里分泌出很多的口水。 用不了一刻钟,他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他还觉得有点不满足,尤其是那碗肉做的真好,十分的入味。他经常在各地跑,吃过各个地方的肉,今晚吃的肉虽然算不上是做得最好的,但也足够他回味的了。 当然这可能和他饿了有关系。 他的胃得到满足后,忽然觉得乌子虚这人其实也并不怪,只是有些孤僻罢了。也许自己对他是有些过分了,弄得他不得不板起脸来应对。 铁捕头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他想起慧通和尚曾经住过这间屋子,那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呢?一想到会有线索,他立刻来了精神,跳下床,将蜡烛拿着仔细的在屋里搜寻起来。 这屋子不大,家具也少,但铁捕头还是很仔细的在搜索,因为他要找的不是什么明显的东西,而是可能十分细微的证据。比如一根头发,一个指甲盖,一点粉末,又或者可能是常人发现不了的什么痕迹。 他端着蜡烛一寸寸的查找着,先是床,再是桌上,还有柜子里,最后是地上。他趴在地上仔细的看,像是要分辨出哪个脚印是自己的,哪个脚印是乌子虚的,哪个脚印又是慧通和尚的。 等他这样把整个屋子都查了一遍,已经是半夜了。他将蜡烛放到桌上,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这实在是一份辛苦的工作呀。他盘算着等明天天亮了再把这院里和外头都查一遍,看能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不。 这时,墙上的影子忽然摆动起来,像是自己在舞蹈。 铁捕头一惊,盯着墙壁看,那影子也定住了,一动不动的留在墙上。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蜡烛,见蜡烛安静的待在桌上,底下落了一圈蜡泪。 刚才影子动一定是烛火造成的,可蜡烛并没有被移动,影子怎么会跟着摆动呢?铁捕头喜欢凡事刨根问底,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威望。 他正想着,忽然那烛火又摆动了几下。铁捕头立刻伸出手掌,挡在烛火前,就觉得手背上一阵阵凉气吹来。他顺着凉气的方向望去,就见窗户上有一个窟窿眼。 当然,这样的院子里的窗户纸自然不是黄老爷家用的那种体面的窗户纸,上边有个窟窿眼也实在正常的很。 可这个窟窿眼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铁捕头仔细的回忆自己进屋来所见到的每一个细节。他记得自己看过这个窗户,这个地方好像并没有留下一个窟窿眼。他有这个自信,多年的办案经历锻炼了他将身边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脑海里的本领。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有错,那个地方本来是没有窟窿眼,可现在有了。 这个窟窿眼就像人的眼窝子,黑黑的,没有眼仁的眼窝子。 铁捕头轻轻打开门朝外望,今晚没有月亮,院子里是黑的,对面的屋子也是黑的。 他是睡了,还是不在屋里?铁捕头很奇怪自己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他不在屋里又能去哪里了呢?那要不要过去调查下? 铁捕头是一个有想法就要去验证的人,他轻轻迈出屋门,轻轻走到院子当中,又轻轻走到乌子虚的门口。他俯下身子,贴在门上往里听。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人的呼吸声。 这有可能是他睡觉不怎么打呼噜吧。铁捕头自我解释着。 他又走到窗边,望着那窗户纸,心里也想在上戳一个窟窿眼,就跟自己窗上的一样,然后将眼睛放上去,朝里看。 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睡着一个人。 但他又有点犹豫,这主要是因为今天乌子虚给他做的那份可口的饭菜起了作用。毕竟人家好好招待了他,他却要大半夜的在人家窗户上戳一个窟窿眼。当然,他不是没有大半夜在人家窗户上戳过窟窿眼,又或者他怕第二天,人家问起窗户上为什么多了窟窿眼,他不好回答。 他是觉得自己多少受了一点人家的恩惠,再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一顿饭换一个窟窿眼,看来还是值得的。 铁捕头放弃了戳窟窿眼的事,转身回了屋。他从新躺会床上,不再去想那窟窿眼,也不再去想今天的事情,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了以后,他一定不知道,他窗上的那个窟窿眼里长出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正盯着床上的铁捕头看,看得生出了怨恨。 第二天铁捕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他首先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讲话,还不是一个人,像是两个人在交谈。 他起身推门一看,见乌子虚和一个小伙子在说话。那小伙子跟乌子虚差不多大,看着眼熟。 那小伙子见铁捕头起来,忙点头哈腰的说:“大人,您起了。” 铁捕头点头说:“起了。”同时努力去想他是谁,可就是想不起来。 乌子虚说:“大人,三垛给您送被褥来了。” 哦,对了,他叫三垛,是黄老爷家的小厮。铁捕头想起来了,忙说:“三垛你好,辛苦了。” 三垛背着一床被褥走到门前说:“大人,黄老爷说这里夜里凉,怕您冻着,让我给您送一床被褥来。”说着将背上的被褥取下。 铁捕头望着被褥,感激的说:“添麻烦了,还让黄老爷惦记着。那快进来吧。” 三垛将被褥拿进屋,在铁捕头的床上铺好,然后将床又整理了一遍。他整理好床铺,垂手站着说:“大人您看你还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黄老爷说了,怕您住得不习惯,让我留下伺候您。” 铁捕头一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住得很好,一切都很好,有乌子虚就可以了,你赶快回去吧。” 三垛说:“那我跟乌子虚一起去祠堂看看。黄老爷说再有七天就是全家来这公祭的日子,让我们先去祠堂里检查下,看缺什么的,赶快补上。” 铁捕头点头说:“好的,你们忙吧。” 三垛就带着乌子虚出了门朝着祠堂那走去。uu看书 wwuuknshu 铁捕头见他们两走远,立刻返身,几步跑到乌子虚屋门口,轻轻推开门,然后将鞋脱下蹩在腰上,跟着一闪身就进到里面,仔细的搜寻开。 他要借这段时间,将乌子虚屋里找一边,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乌子虚屋摆设也简单,他的东西倒也不多,也就是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他先把乌子虚的床上搜查一遍,尽量不打乱被褥的位置和形状。这是要十分小心的,因为有的人生活习惯很规律,什么东西放哪里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有些许的差别,就能被对方看出来。 他搜查完床就开始搜衣柜,衣柜里只有衣服和裤子等。他翻的时候也尽量小心,只是检查衣物中有没有夹藏什么东西。他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机会还是有的。 等他翻开底下一层旧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坛子。这让他有些惊喜,甚至激动的心跳加速。 虽然还不知道坛子里是什么,可既然这坛子压在一堆衣服下,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东西必然又会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他将坛子抱出,将上边盖着的捕头拿开。他人还没有往里看,就先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是一种十分刺鼻,十分难闻的气味。他等了一会,等那气味减弱,才屏住呼吸探过头。 他的眼神立刻变了,那坛子里的东西实在让他诧异。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的窗户上,多了一个窟窿眼,窟窿眼里正有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他。 (本章完) 第46章 石屋里的动静 因为之前差点被这酒香迷晕的经历,这一次她不敢盲目的取下防毒面具,所以她只能拿着手电,硬着头皮,压低身子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很快她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一个酒坛子已经倒在通道上,酒坛子正在原地旋转。酒坛的旋转速度并不快,但是却特别诡异,好像有人故意放到地上旋转一般。 可是,刚才沈梦拿着手电照了一遍,没人发现有别人,难道是皮克藏起来了,故意吓唬她? 想到之前皮克吓唬顾少寒的场景,沈梦顿时有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果真是皮克,此刻的皮克估计也被这里的酒香醉的晕乎乎了。 沈梦盯着正在缓慢减速的酒坛子,小心向远离酒坛子的方向移动脚步,将警惕性提升到最高,此刻她一手握着手电,一手紧紧握着锋利的军刀,过了好一会,那个酒坛子终于停止了自己转动,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一旁,一直撞到其他的酒坛跟前才停下来,而酒坛子的口正对着沈梦。 看着那个烟乎乎的坛子口,沈梦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在沈梦犹豫之际却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酒坛子的位置掉出来,白白的,好像是人手? 丫丫的! 要不要这么刺激! 她原本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却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惊呼出声。 酒坛子的口很小,人根本不可能钻进去,又怎么可能有人的手从里面掉出来,莫非那些酒坛子里面装的…… 想到里面有可能是恐怖的尸身,沈梦顿时用力甩甩头,不敢再胡思乱想。 可是,她犹豫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咬唇,深吸一口气,决定去好好看一看,看看那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地上都是灰尘,沈梦踩着灰尘,一点一点向酒坛子走过去,一颗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上衣。 沈梦距离那酒罐已经没有多远,此刻她清晰的看到那坛子门口的东西果然是一只手,只是这一只手很肥很白,好像被水浸泡了很久后肿起来了一般。 这是皮克的手? 又一想,这怎么可能! 她当时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她正要蹲下身子仔细一番的时候,身后忽然又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个声音顿时让沈梦石化,不由怔住,脑中飞速闪过各种恐怖的事情发生。 眼前这是一个,不会这咕噜咕噜声显示后面又一个吧! 她僵硬着脖子转身,缓缓扭过头,举着手电向后面的方向照去。 沈梦刚转过身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感觉脚下忽然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 “妈呀!”沈梦终于控制不住大叫出声,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在原地跳起很高,随即疯了一般跑出好几步,还用力跺脚。 等感觉安全的时候,沈梦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腕处,却发现脚腕上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或许是刚才自己反应太强烈,一不小心踢到刚才掉出人手的坛子,使刚才的坛子用力在原地转动,然后坛子重重撞击到酒坛上。 片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随着咔嚓声坛子破裂,就在此时一具尸体从酒坛子里滚出来。 沈梦用力呼吸,想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但是她真心无法让自己冷静,她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好一阵,然后十分小心的向那个人靠近,并且借着手电的亮光一照,顿时大惊,并且差点让手电从手中掉落。 地上那个人浑身血肿,尸体因为在液体中浸泡的缘故已经将衣服撑得快要爆开,只见那尸体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沈梦,并且直勾勾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沈梦向旁边躲了躲,发现那人的眼珠子并没有跟着移动,稍微放心了一些,刚刚看到这人盯着自己,她忽然以为这人是活的! 抬眸再一次看向尸体,只见这尸体的年龄有些大,头发也白了很多,从她身上的衣服沈梦看出来此人一定是和爸爸一起进来考古的其中人之一,只见此人没有穿鞋子,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没有了,似乎被融化了一般。 沈梦推测,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和爸爸一起进来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会在酒坛子里塞着。 她蹲下身子,摘掉手上的皮手套,然后带上白色胶皮手套,然后往那人手腕摸去,几秒钟后,她发现此人已经彻底死了,没有脉搏了。 爸爸呢? 内心无比的恐惧和担心。 她缓缓起身,将胶皮手套摘掉,再一次带上护手皮手套,沈梦带着的这一双护手半截烟色皮手套背部有钢板,隐形之中也算是一种防身武器。 她必须尽快去找皮克和沈爸爸,至于这个人回来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死人又跑不了。 她继续向前走,手电一直照在路边的酒罐上,路过那些酒罐时她的神经十分紧张,不过她有一种直觉,爸爸不在这里,更不可能在这些酒罐中,否则她一定会崩溃,一定会毁了这里。 她一直走到这个通道的尽头,长舒一口气,回身望了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沈梦差点吓晕过去。 刚才那句尸体她已经确认过死了,可是此时那尸体居然站起来了,并且冲着她挥动手臂,好像在和沈梦打招呼一眼。 沈梦暗吸一口凉气,刚才她接触那句尸体的时候戴上手套了,不应该会诈尸啊,传闻死了很久的人不可以用手轻触,这样很容易诈尸。 怎么都想不明白,而且那时一具尸体,已经僵硬的尸体,此刻那尸体的手臂为毛这么软和,就和正常人一样。 就在沈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尸体忽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此刻,沈梦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过去看看,于是赶紧转身继续往前走,并且沿途继续寻找皮克和沈爸爸。 走过这个通道,她来到一个偌大的空间里,这个空间里有很多石柱支撑这,石柱上还雕刻着很多图案,她不关心这些图案都是什么,她只关心沈爸爸和皮克在哪里。 她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一边呼唤皮克和爸爸,但是这里除了她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忽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她感觉一道烟影从身前一闪而过,那人的速度太快,让她来不及看清楚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 不管如何,总之刚才那一个是人,“皮克?爸爸?” 沈梦试探的喊了两声,她一边喊一边继续追踪,却没有看到任何烟影,只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个烟洞。 她焦急的追过去,顺着洞口往里看,竟然看到洞口内和之前的墓门里面一样,也是石梯,而且也是往上爬的石梯。 这座古墓建在山体内,真没有想到里面的构造这么庞大复杂,实在无法想象古代人的聪慧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生产里又需要怎样的努力和坚信才能完成。 不得不说,沈梦此刻觉着十分震撼,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迷宫,而且还是十分规矩的迷宫,一点不是乱糟糟的那种章法。 沈梦拿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发现这个偌大的空间居然是一个八角形的建造,然而每一个角上都有一个烟洞,烟洞的构造是上面是半圆,下面是长方形。 虽然说沈梦对风水不懂,但是当沈梦看到这个构造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八卦,这八个角也许就是八卦的意思。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八个角各自都有一个烟洞,也许这八个烟洞代表着八个方位,这那个方位也许代表着八个命运,谁也不知道这八个洞口中有几个进去后可以活着出来,谁也不知道这八个洞口进去后是不是都是有来无回。 传说八卦很神气,沈梦不敢大意,她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进入烟洞,这万一进去出不来,到时候少寒和儿子还不急死。uu看书 .uukanshu 想着儿子和少寒,沈梦随即从包包里拿出指南针,想根据方位判断来时的路,却没有想到,指南针好像受到了什么影响正在迅速的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沈梦焦急了,皮克和爸爸没有找到,自己却被困在这里。 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又不知所措。 她到底该怎么办? 儿子一定等着急了,雨儿自从懂事起就一直照顾她保护她,这一会她离开儿子那么久,雨儿一定沉不住气了,想到之前来时经历的那些,沈梦更加焦急,她站在中央,环顾四周,这八个烟洞一模一样,到底哪一个才是她来时的洞口。 这种时候,她忽然想起如果少寒在也许就不会如此,刚刚都怪她马虎了,之前在魔鬼学校培训的时候倒是教导过她,无论去哪里,都要想方设法给自己留后路,她怎么就给忘了在来时的路上做个记号! 丫的,难道她要被困死在这里! 周围非常安静,也非常的烟暗,即便她知道现在外面艳阳高照,但是这里是古墓自然漆烟一片。 她此时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呼吸声和心跳声,能看到的也只有手电光线照到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沈梦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呼吸声传入自己的耳中,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一般。 她顿时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仿佛那呼吸声只是幻觉。 片刻的沉思,沈梦断定刚才那呼吸声一定是幻觉,于是拿起手电继续照向前方,眸色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可是这一看她差点吓得再一次大叫出声。 第47章 主持的话 “您,您要吃肉?”乌子虚像是犯错了一眼小心的问。 铁捕头有些失望,他以为这一顿也会有那美味的红烧肉,但他确实也没有告诉过乌子虚自己要吃什么。他笑道:“没什么,我昨天吃了你做的红烧肉,觉得味道很好,所以想再吃一次,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见乌子虚在那发愣,又说:“买肉的钱我可以出,你只管去做便是。”说完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乌子虚。 乌子虚退后一步,面有难色的说:“不,不,我,我不要钱。”好像那钱会咬他一样。 铁捕头以为他是个下人,不便收人财物,便伸长胳膊将银子塞到他手里,转过头只是吃饭。 乌子虚不看手里的银子,只是盯着铁捕头看,眼中神色一会惭愧,一会激荡,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他心里拿不定主意,低着头出去了。 铁捕头吃过饭躺在床上思索上午在石屋里的遭遇,他觉得那一声定然没有听错,也许常人会以为只是空穴来风,可他觉得那里头一定有原因。他细细思索了下前因后果,觉得光自己这样想不行,要找个人问问。而这地方除了他,就只有那个守坟的乌子虚。 对,就去找他聊聊。 铁捕头翻身起身,推门出去走到后院,见菜地里还是上次来时那样,厨房里黑乎乎静悄悄,不见有个人影。他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里头果然没人。 奇怪,人去哪里了?刚才那一会也没听到他出门的声音。 铁捕头站在菜地当中大声喊道:“乌子虚,乌子虚,乌子虚。” 声音借着风势刮得在天空中飘荡,在大山里传递开。 隔了一会,就听一个含糊的声音传来:“在,我在,我在。”听着就像是隔了好几层东西一样,模模糊糊,柔柔软软。 铁捕头好奇者声音从哪里来的,依着声音向着房子后边走去。刚转到后墙,就见一个人从地下爬了出来。 原来乌子虚刚才那几声是从地窖里喊出来的。 铁捕头见乌子虚灰头土脸的从底下爬出来,头上,肩膀上还挂着灰尘,笑着走过去抬手想替他拍拍。 乌子虚见铁捕头伸手过来,跟着瞪大眼睛问:“你要干嘛?!” 铁捕头一愣,大手定在空中,尴尬的笑了,说:“我见你身上都是灰,想给你拍拍。” 乌子虚眼神收敛,说:“我自己来。”随手拍了几下,转身把地窖的柴门扣上,又压了一块石头上去。 铁捕头只好缩回手,自讨好大一个无趣。他问:“你在这地窖做什么的?” 乌子虚说:“地窖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放些过冬的大白菜,萝卜之类的。” “哦,那你刚才就在底下弄这些东西呢?” “是呀,否则还能干嘛?” “那你也不点根蜡烛,这能看清吗?!” “我习惯了,而且东西都放得规律,不用点也能知道在哪里。”乌子虚盖好了柴门,站起来望着铁捕头,问:“大人找我什么事?” 铁捕头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说:“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后山那个石屋做什么的?” “什么石屋?” “就是从祠堂往里走,大概走两刻钟,有块大石头拦在路中间,旁边的石屋。” “哦,那个石屋,那是个庙。” “是庙呀!” “对呀,就是庙,虽然小,虽然破旧,但也是庙。” “那里头供奉的什么菩萨,我看就是一个石人。” “不知道,土地公公吧。” “土地公公?供奉土地公公做什么的?” “我哪里知道,我就一个看坟的。”乌子虚说完就往外走。 铁捕头在原地想了下,考虑要不要再去那查看下,他见乌子虚已经走了,扭头看了一眼地窖。心里由又涌出许多好奇来。 算了,一件件来吧。他觉得自己手上要查的事情够多了,还是先放下些边边角角的,集中在几件重要的事请上。 下午铁捕头没在院里待着,出了一躺远门,去了盘陀寺。 他要找主持专门问下失踪的慧通师傅的事情。 主持在禅房里接待了铁捕头。两人面对面坐着,眼前各有一杯清茶。 铁捕头望着袅袅升起的茶烟,心里也跟入了禅道一般,清静如水。 主持满面慈祥的皱纹,像一个低眉的活菩萨。 两人这般已经坐了有一刻钟了,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铁捕头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他知道主持不说话自有不说话的道理,等到他想说话的时候自然会说。跟主持这样的人谈话不像跟其他俗人,要耐得住性子,让自己慢慢沉下来才行。 主持将刚喝进的茶在口腔里慢慢搅拌,让香气慢慢流入自己的味觉,最后轻轻从鼻孔里吐出一缕青烟。 一口茶要这样喝才是真真的品尝呀! 铁捕头虽然没有这样的品茶功夫,但他也是一口口慢慢的喝,细细的品。 主持待鼻腔里的茶香都随着气流涌出后,又慢慢张开眼,露出笑容。 铁捕头也回了一个微笑。 主持说:“大人到这里来,是想问慧通的事情吗?” 铁捕头说:“是。同时也想问问另一人。” 主持问:“是谁?” 铁捕头说:“乌子虚。” “哦,是他。” “嗯,是他!” “那从谁谈起,又从何谈起呢?” 铁捕头觉得乌子虚的来历更让他感兴趣,可是慧通失踪了,总是重要些,于是说:“那还是先请您先说说慧通吧。u看书 .uukanhu.om ” 主持说:“慧通来这里有四年了。之前他说他是一个军官,犯了军规,怕被处罚所以逃到这,想请我收留他。他说得很恳切,也十分懊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于是我便收留了他。他人还是不坏的,就是有个毛病改不了。” “什么毛病?” “色。” “啊色!”铁捕头想了下,又说:“他总是去找姑娘吗?” “他倒也不敢这么乱来,但总是想方设法的跟女人接触。” “哦,是这样。那他之前有没有因为找女人而失踪过几天呢?”铁捕头忽然觉得找到了一丝希望。 主持摇摇头说:“他虽然喜欢女人可是总归还是守规矩的,绝不敢真的私自违反寺规。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么做了,我一定会赶他出去。那这样,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哦,是这样。那看来他的下落还真是说不准了。”铁捕头心里又蒙上阴影,原本希望慧通可能只是躲起来,现在来看,恐怕他是真的死了。 主持见铁捕头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心里对慧通的下落感觉不太乐观。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铁捕头,慧通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你未必要替他多担心。” 铁捕头说:“但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的性命安全,不管他自己怎么选,我总不能见着有人要跳崖而袖手旁观呀。” 主持说:“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铁施主一句话,倒让老衲受惠不少。” 铁捕头说:“大师严重了,我也只是做些份内的事情。那您对乌子虚能告诉我些什么情况吗?” (本章完) 第48章 红烧肉 主持微笑道:“我对乌施主实在了解的很少,那一****昏迷在寺庙门口,让我们的小沙弥给抬了进来。后来我们救醒了他,他自己却记不起自己从哪里来,又要谁。光知道自己叫乌子虚。我们便收留了他,后来他去应征当上黄老爷家的守坟人,那全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和跟黄老爷的缘分。” “嗯,这个我也听黄老爷说了。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够无意间打开那把锁,实在是不可思议。” 主持说:“万物皆有因缘,铁施主何必局限于常理之中呢。” 这话让铁捕头有些毛瑟顿开的感觉,心里一震,拱手说:“多谢大师指点。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 主持说:“圆通,送客。” 小和尚圆通进来,向着铁捕头合十鞠躬。 铁捕头朝着主持供供手,说声下次再来请教,便跟着小和尚出了禅房。 铁捕头出了盘陀山,径直回到将军坟。他到了大铁门外,敲了几下铁环,然后喊了几声。里头竟然一点声音没有。他心想,乌子虚该不是也出去了吧,那自己恐怕是要在外头等等了。 他见日头还不算太晚,觉得不如再去那山沟边看看,也许能再出些端倪来。 不一会,他走到那山沟的小路上。此时日落黄昏,天地一片橙黄。他从沟边探出身子,往那下边瞧,底下跟上次一样都是丛林杂生,枯枝败叶散落得到处都是,根本瞧不出有人的样子。 这也早在铁捕头意料之中,瞧了一会没了兴趣,准备回去再敲门看看。 就在这时,就听脑后一阵急促的破风之声,嗖嗖嗖的刮来。他临阵经验丰富,知道这是后边有东西飞来,并且份量不小。靠着多年锻炼出的肌肉习惯,不用回头就向着一旁跳开。这一脚落得也是分寸不乱,紧接着几个后空翻的起落,人已经离开几丈外。就听咔嚓一大声响,刚才他所站之处碎开一大块岩石,将地上生生砸出一个凹坑。 铁捕头心里一凉,若不是躲得快,哪怕刚才回过头看上一眼,迟了半刻,只怕自己就被这大石砸中,载到沟里。他赶忙朝着旁边的山上看,就见山体上树木随风摇动,似乎一个个都隐藏着凶手,真如草木皆兵一般。 铁捕头回过头再看那岩石,见落点和力道都不似偶然所生。 难道说,真有人要杀我!铁捕头心里又是一惊。转念又想,这人是谁呢?这里除了自己,可只有他! 莫非真是他! 铁捕头想到此处已经浑身汗毛竖起,冷风中瑟瑟抖。 他望着大铁门的方向,双眉倒立,心想,他到底为了什么要杀我呢?! 山里的夜总是来得很快,只是一刻钟,天色就已经暗下来,只有远处天边还有一抹红霞。 红得似血。 铁捕头回到大铁门那,望着上边的鬼和嘴里的铁环,心里不禁在想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进去。但他一想起还有那么多人的安危关系到他,那就不能只顾自己,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铁捕头拿起铁环用力的敲了几下,就听咚咚咚的敲门声传遍山野。 过了一会,里头传来脚步声,跟着放下门闩声,门打开了。 铁捕头看到了一张脸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又有些陌生的脸。 乌子虚的脸。 铁捕头和乌子虚竟然这么对视着,像是第一次认识了对方。 乌子虚的脸上很平静,不是湖水那种平静,而是山岩那种冷峻感。 铁捕头先说话:“你一直在。” “是,我一直在。” “那你没听到我敲门。” “我刚才听到了,所以来开的门。” “那更早之前我敲门,你没听到?” “什么时候?” “大概黄昏之前。” “哦,那时候,我在后边忙活,可能是漏了。” “哦?”铁捕头一点玩笑的表情都没有,因为他面对的很可能是刚才要杀的凶手。 他盯着乌子虚看了一会,觉得此时的乌子虚和白天见到的有些不同了,似乎一到了夜色袭来,乌子虚的脸也会跟着换一个模样,连着人也变了。 乌子虚被铁捕头盯着看,竟然一点都不害羞,也不回避。他说:“先进来吧。” 铁捕头这时才想来自己还没进到门里,他迈步走了进去。听到身后关门声,放门闩的声音。他问:“那你这么长一段时间都在干嘛?” “我在做饭。” “做饭?!做什么饭?” “当然是做晚饭。” “做晚饭要用那么长的时间吗?”铁捕头觉得这是一句敷衍他的话,他此刻的心情实在不算好,因此耐性也少了。 “平时不用,但这次用。”乌子虚径直走过铁捕头,朝着院里走去。 “为什么!?”铁捕头带着严厉的声音问!他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对方的话一出,就拆穿他。 乌子虚停住,背对着铁捕头,静了一会说:“因为……我在做红烧肉。” “红烧肉!”铁捕头愣了,他准备好的所有方式都被“红烧肉”三个字给化解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完美的答案,简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乌子虚还是背对着,说:“肉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端来给你吃。”说完走进院里。 铁捕头站在外面,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竟然会多疑起来。但是那石头如果不是乌子虚扔下来的,又是谁呢?难道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铁捕头的脑袋没想出答案,肚子先咕咕咕叫了起来。他拍拍自己肚子说:“算了,先吃饭吧。肚子饿,脑子也不转了。”说完回屋了。 不一会,铁捕头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晚饭。一大腕白米饭,一盘青菜,一盘腌萝卜,还有一大碗红烧肉。uu看书.uukash这次的红烧肉无论是色泽还是数量都比上次的要好,要多。 铁捕头看着红烧肉,心里暗暗赞许,边点头边说:“确实烧得比上次好。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不可能烧出这么好的肉。” 乌子虚站在一旁冷漠的说:“我没事撒谎做什么。” 铁捕头夹起一块肉,放在眼前看。烛光透过肉的油脂,折射出类似琥珀的光泽,刺激得味觉大量分泌出唾液。他再能忍,他的舌头也忍不住了。于是他将这一大块肉都放进嘴里,大口嚼起来。肉块被他的牙齿咬碎,然后经过舌头的搅拌,从新与唾液混合,经过几道这样的工序,肉味完全被口腔吸收,才被咽了下去。 铁捕头细细吃完一块肉,再扒了几口饭,让米饭和口腔里的余味混合,通体都觉得享受。 乌子虚见铁捕头吃的香,便朝外走去。 铁捕头嘴里又塞了一块肉,一边嚼一边说:“你也一块吃吧。” 乌子虚说:“不了,我去后边厨房吃。” “你厨房里还剩着肉呢?” “不,我这人不吃肉。”说完这话,乌子虚已经走远。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49章 第4个人 还有三天就是公祭的日子,铁捕头在陵园里住了五天了。他每天脚不停,除了在山里转悠,还往外跑,最常去的就是东头村。但不管怎么跑,他都会在晚饭的时候赶回来,因为有一顿香喷喷的红烧肉在等着他。乌子虚白天都不做红烧肉,到了晚饭时才做。你要是去问他为什么不做,他就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好像忘记怎么做了一样。铁捕头觉得有一顿吃也可以了,也就不计较。 他去东头村调查为的不是那失踪的三个人,而是第四个人----牛二。 牛二本来不在铁捕头的查找名单里,可渐渐的他觉得这个人可能也是真的失踪了。之所以找他,倒不是因为牛二和其他失踪的人有关系,主要是因为牛二的家就在东头村,知根知底好调查。其他那三人一个个身世不明,估计也不是本地人,若要在短时间查出来龙去脉,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难道调查牛二的行踪就真的能查出其他人的下落吗?铁捕头自己也是重病乱投医,总比整天在山里转悠的强。 这几日离着年关不远,东头村的集市里格外热闹,卖年货的摊位排成长龙,虽然不能跟大城镇的比,但乡下也有乡下的乐趣。踩高跷,舞社火,挂花灯,贴春联,剪窗花自然是不能少的。铁捕头受身边浓烈的过年气氛影响,也跟着买了几张窗花,几幅对联,打算贴在乌子虚的院子里。他买年货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和老乡套近乎,从中打听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天他又来到村里的大槐树下,听大家聊天。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总能听到一些平日里听不见的消息。 今天大槐树下格外热闹,大家都买办了年货聚在一起互相问候,彼此交流过年的心得。铁捕头就混迹在人群中,看似闲庭信步,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着听着,忽然就听到一人说道:“最近几个月好像没见到牛二在村里出现了。”另一人说:“是吗?好久没见到他了,这要过年了竟然也不见他来耍钱,倒还真是少见。”前一人说:“牛二那个混子估计是让讨债的给绑了,再不济也是关在什么地方了吧。”另一人说:“他堵钱都能卖老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种人趁早给打死了算了。”前一人说:“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他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咱们村的一员不是。”有一人说:“你还嫌他以前刮你的少了,这好不容易过个轻省年,你倒还想起他了。”另一人插话说:“我听人说那天在路上走,见到地上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几个人一齐凑上去问:“是什么?!”那人说:“是片耳朵!”众人一起惊呼:“耳朵?!”“什么耳朵!?”“人的耳朵吗?”那人又说:“那还能是牛的耳朵!猪的耳朵!”几个人啧啧称奇说:“乖乖,人耳朵!岂不是出了人命了。”那人说:“出没出人命不知道了,但是听说那耳朵上有一块胎记,据说跟牛二那小子耳朵上的一样。”一人问:“难道牛二让人给割了耳朵?!”那人说:“割没割不知道,但我看肯定,那耳朵八成,不,九成是牛二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你怎么那么肯定!?难道你看到了!”“你要是能拿出来那耳朵,我们就相信!”“对,拿出来!”那人急了说:“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爱信不信。”说完,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铁大哥听到这奇事,赶忙几步追上去,叫住那人,供供手问:“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那故事,我觉得真是够奇的。就是不知,那耳朵是在什么地方被人看到的呢?” 那人刚被大家奚落过,没好气的说:“怎么你也不信!你也要去看!你说一个耳朵几个月了还能在那路边留着嘛!”说完又要走。 铁捕头知道这事情不说清楚将来就没机会了,刚忙插上一脚,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这位大哥,我不是怀疑您的话,只是我也是好奇,所以想问下。麻烦您就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呢?” 那人见眼前这人一脸和气,又跟自己鞠躬,心里的气去了一大半,说:“好吧,好吧,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在那将军坟入山的口子边。” “哦,就在那将军坟的大山入口是吗!” “对。” “你确定?!”铁捕头抑制住兴奋,又问了一遍。 “哎呀,你这人真是啰嗦,我都说了几遍了你还问。不信拉倒。”那人一摆手,走了。 铁捕头站在那思索了一会,忽然一拍掌,眼中冒出兴奋的目光,他心里更加相信一切谜题的谜底都在那山里。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到底该怎么找呢? 铁捕头带着年货和疑问一同回到了将军坟。他边思索边走,到了大铁门还在思考脑子里的问题。当他正要抬手敲门的时候,忽然门自己开了。 他正好奇,就见大门里面走出两个人。 一个是管家德福,一个是三垛。 两人见到铁捕头也是一愣,跟着一喜。管家德福供手说:“大人回来,刚才我们还说大人去哪里转悠了。” 铁捕头供手回礼说:“两位好,我刚去东头村买了些年货。”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u看书wuukanshu 大家把年货展开了一个个看了看,对着对联点评一番。管家德福说自己是来检查下祠堂的准备如何了,若是缺什么还要补上。 铁捕头说:“这点小事还要大管家亲自来,吩咐底下人就是了。” 管家德福说:“越是小事,越要亲自做呀。大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自然有老爷拿主意。这种小事才不能出漏子,否则老爷会说这点小事你都做不成,还能做什么。” 两人大笑,铁捕头连连点头称在衙门里也是一样的。 管家德福说:“这次公祭可不比往常,黄老爷要带着家族人进到地宫里祭拜,自然要慎重的多。” “哦?!还有地宫?”铁捕头听说过皇家陵园才有地宫,想不到黄家的陵园也有,不过此黄非彼皇了。 管家德福说:“是呀,莫说您了,连我也是第一次看。” 铁捕头好奇地问:“您也要下去吗?” 管家德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铁捕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管家德福供手说:“时候不早了,还要往回走,就此告辞了。” 铁捕头供手说:“请,请,您忙着了。”目送二人走下山路。 铁捕头转身进了大铁门,见乌子虚就在门后站着,一愣,问:“你怎么站在后头,刚才不出来。” 乌子虚说:“我一个下人怎么能跟两位大人一起聊天呀。” 铁捕头哦了一声,跟着拿起手里的年货说:“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年货,还有对联,窗花,咱们一起把院子里贴得喜庆点,好不好!” 乌子虚高兴地说:“好,好。” (本章完) 第50章 动手之前 在铁捕头和乌子虚的忙活下,地面被洒水清扫,窗户换上新的窗纸,贴上窗花,两间厢房都贴上了对联,整个小院焕然一新。 新的环境让两个人都觉得轻松和愉快。铁捕头也暂时忘记了调查的事情,满意的看着这个小院,心里升起满足的快感。 “真是不错呀。”铁捕头点头说:“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哦,您是要走了吗?”乌子虚好奇的问。 “是吧,总是要走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结果,恐怕我是要放弃了。”铁捕头有些失落的说。他以前总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对什么都抱有热情,现在却变得有些无可奈何。确实要他一个人将那么多失踪的人都找出来,实在太难了。 乌子虚有些同情的望着铁捕头,心里泛起一层层波浪。 两人一时无话,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一会,铁捕头问:“你将来怎么打算?” “什么?!”乌子虚如梦初醒的问。 “你打算一辈子在这里待着吗?”铁捕头侧脸望着乌子虚。 “我,我也不知道。”乌子虚也陷入愁苦,像是面对一片巨大的未知迷雾。 “乌兄弟,我有句话说出来,你不要见外。如果你听了不高兴,我可以立刻走。”铁捕头像要掏心窝般说。 “大人,您说。我,我不会见外。”乌子虚小声的说。 “乌兄弟,我觉得”铁捕头停了一下,像是在咀嚼那句话该怎么说出口,顿了一顿说:“我觉得,你有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 “啊!”乌子虚不自由主的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一块石头,后脑开始嗡嗡的响。 “你说呢?”铁捕头望着天,有意避开对方的视线,不给对方压力。 “我,我。”乌子虚感觉自己出汗了,汗像蛇一样从毛孔里爬出,滑向全身。 “你可以不回答。”铁捕头很快的用眼角扫了一眼乌子虚,又恢复望着天的状态。 乌子虚没有马上回答,他陷入一种迷惘的虚境,在哪里他看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铁捕头说:“我以前有个感觉,觉得这院子里应该不是住着你一个人。” 乌子虚一愣,他没想到话题换得那么快,思路有些跟不上。 “是不是?”铁捕头加问了一句。 乌子虚有些弄不准这个问题的指向在哪里,如果自己理解的不对,那很可能回答出来的话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他想了想,问:“您说的是?” 铁捕头并没有真的抓住乌子虚的哪一点,他根据自己之前的记忆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看过这院子吗。” “嗯,是的。”乌子虚觉得铁捕头的问题绕过了他所担心的地方,稍稍有些轻松。 “我开始在这里转完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回去以后,我越想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但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将白天见到的所有场景在脑海里过一遍。那天我回去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记忆里游荡,将白天看到的东西一遍遍咀嚼着,像一头黄牛在咀嚼自己白天吃下的草。”铁捕头闭上眼睛,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乌子虚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有些半梦半醒的感觉,跟着双手十指颤抖,骨节出咕咕咕的声音。 “你猜我现了什么?!”铁捕头睁开了眼,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一丝曙光。 乌子虚被当头一棒般惊醒,浑身一颤,惊讶的望着铁捕头,不自觉地问:“什么!” “我现你灶台上有两只碗。” “什么两只碗?”乌子虚想不起来自己灶台上有两只碗的情景,这种日常里天天生的事情在记忆中总是最模糊的。 “对,两只碗。我那天到你厨房,见到你灶台上放着两只碗,不是简单的摆放,而是收到一起,那感觉告诉我,你一定和另外一个人住在一起。”铁捕头转过头,望着乌子虚,眼神柔和。 “不,不是,是,那……”乌子虚有点慌张的嘟噜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女人吧!” “啊!!”乌子虚吓了一跳,他想不到铁捕头会忽然说出这个答案。 两人这么对视着,在他们两视线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只要捅破了这层纱,就能触碰到对方最脆弱的心底。 铁捕头深深吸进一口起,慢慢呼出,缓缓的说:“我说过了,你可以不说。而且如果你希望我走的话,我也可以立刻走。” 乌子虚心虚的低下头,没有话,他的双手掌心全是汗,连心里也都冒着汗。 两人此后什么话都没说,陷入深深的沉默。 同时,在黄老爷的后院里,也有一个人正望着天,也在自言自语般说着什么。 他叫德福,他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 他说:“不要管那个人,先做好咱们的事情,他误不了咱们的事。” 树叶沙沙声响,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说:“事情准备好了,你这几天别去那通道里了。上次差点让那个捕头现,再碰到只怕就坏事了。” 树上又是一阵轻声细语。 他说:“我不是说你对付不了他,u看书 .ukanshu 我是不想节外生枝。有些事情要忍。就像我,忍了那么多年了。只要忍过了这次,将来我们就什么都不愁了。拿到了东西,远走高飞。” 树叶停止了响动,像是在思考。 管家德福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这口气在体内流转,直到胸口觉得憋闷才一下全部喷出。喷完这口气,他整个人觉得轻松舒展了不少,微微张开的眼睛望着树上的落叶,淡淡的说:“终于要到结束的这天了,一定会结束的。”跟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像是脱了一样,又说:“等你们都死了,就不会有人记得我了,我也就自由了。” 树叶声大作,像是在积极的回应他,刷啦啦漫天飞舞。 “三天后动手!”德福向着空中下了一道命令,跟着一个人影从树上飞落,消失在墙外。 夜黑了,将军坟的小院里只有两处灯火,一处在西厢房,一处在后院的厨房。 厨房里,乌子虚正站在灶台前,面色让炉火照射得阴晴变幻,说不出的诡异。灶上一口锅,里面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正在煮着一锅肉。 好大的一锅肉。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51章 黑暗中的曙光 晚饭是一大碗白米饭,一盘青菜,一盘腌萝卜,一盘炒鸡蛋和两碗肉。 今晚有两碗肉,这让铁捕头有些惊喜。 “难道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特地多做了一些吗?”铁捕头夹起一块肉香欣赏艺术品一样端在眼前看着。 “算是我们的心意吧。”乌子虚说。 “你们?”铁捕头感觉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同的意思,他望向乌子虚,见他的脸在烛光中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这个话题他们白天谈过,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后来也没有深入的去谈。也许是受人恩惠了吧,总是不好意思太过于紧逼。 “那这是最后两碗肉了。”铁捕头将肉放回碗里,不无可惜的问。 “您放心吃,我煮了一大锅,够这三天的。” “嗯,公祭日之后我也该走了。” 两人沉默了,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出下一句话。 “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还是乌子虚先问的。 “不回来了。” “那也好,回自己的家,总比在外的强。” “我也没有什么家,一直就是到处跑着。”铁捕头自嘲的笑了下。 “那您就回去成个家吧。”乌子虚微微笑道。 “成家?成家很好吗?”铁捕头望着门外,又说:“要是成家了,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出来跑了,那种日子没什么意思。” “嗯,成家了就不用到处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成家?”铁捕头问。 “我?我没有家,我到哪里都可以,一个人很自由。” “哦,是为了自由。”铁捕头若有所思的点头,想了下,又问:“那你之前遇到的姑娘呢?” “姑娘?”乌子虚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 “对,我白天说过的,你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哦,姑娘,对,有个姑娘。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乌子虚淡如死水,不见一丝情感波动。 “是嘛,走了。那你不去追?”铁捕头有些替乌子虚难过。 “追?呵呵,上哪里追?”乌子虚干笑几声。 “她是去嫁人了吗?” “哼哼,就算是去嫁人了吧。”乌子虚笑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女人。” 铁捕头点头说:“是,我听说这里曾经在山沟下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我想找到这个女人是谁,又是谁杀了她。” “哦,这个女人你认识?” “不认识!但保护百姓的安全是我的职责!”铁捕头一说到自己的责任脸上立刻升起一股正气。 “哼哼,可失踪的人好像不止那个女人。你都要去找到吗?” 铁捕头斩钉截铁的说:“我知道这很难,甚至可能办不到,但我还想最后试一试。” “那你找到这些人了又如何?” “我要找出幕后的黑手,将他绳之以法。”铁捕头抬高了声调,激昂的说道。 “哈哈,好一个绳之以法。好吧,希望你能做到。”乌子虚笑着走了。 铁捕头一下没了对手,整个人的劲泄了下来,低头看桌上的饭菜,忽然没了食欲。 他淡淡的说:“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离公祭还有两天,管家德福排三垛带着家丁,将公祭要用的物资运到小院里。这些东西往年都是放在西厢房,现在里面住了铁捕头,只好堆到正厅里。家丁搬完东西就都回去了,三垛留了下来。说这是管家德福的吩咐,让在这住两天,好把哪来的东西整理分类。 晚上三垛和乌子虚睡一屋,半夜起来撒尿,发现乌子虚不在床上,他想可能也去撒尿了。他尿完回床上,这时听到有奇怪的鸟叫声从山林里传出来,大概叫了有一刻钟才停止。他听了那鸟叫觉得有些怪异,一时睡不着,这时忽然房门打开,一个人走进来。三垛就看到一个人影飘到窗前,然后躺下。借着月光,他看清楚进来的是乌子虚。可乌子虚的脸白白的,那手一碰冰凉。三垛心里起了一层毛,觉得这个乌子虚似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盖上被子,花了很久时间才睡着。 第二天,三垛起来,见乌子虚在院子里扫地。他走过去摸了摸乌子虚的额头。乌子虚一愣,问:“干嘛?”三垛说:“你的额头是热的。”乌子虚笑了,说:“大活人的额头当然是热的,难道你的不是。”三垛神秘的说:“我昨晚见你从外头进来,躺下后,浑身都是凉的。”“啊,我昨晚出去了吗?”乌子虚惊讶的问。“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三垛也惊讶的问。乌子虚想了想,摇头说:“不记得了。”三垛想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可是那感觉很真,不像是做梦。 白天他们忙活着把蜡烛,香,纸钱都分好类。因为这次公祭是黄家全家族的人下到地宫里祭奠老祖宗,人数上就不少,自然每人都要细致的分配好。铁捕头本想帮忙,可三垛觉得这是下人的活,婉言拒绝了。铁捕头笑笑也就没有执意要做,他出了院子又到后边的山里绕了一圈,把四周的地形都看了一遍,没有觉察出哪里有问题。但这就更让他觉得里面问题很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因为这里而失踪呢?一定有什么秘密埋藏在这里。 他还去了那座小小的石庙,里面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惜他还是检查的不够仔细,若是能将佛像后边的落叶扒开,再仔细摸下,估计能有惊喜的发现。 这一天过得平淡无奇,到了晚上回去,依旧是一盘蔬菜,一盘腌萝卜,两碗肉。 三垛望着铁捕头的肉直流口水,但乌子虚说:“这里没有你的份。”给他一盘青菜和腌萝北。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三垛半夜醒来,见乌子虚躺在床上,人就是睡着的样子。他去摸他的脸,发现和自己一样热呼呼的。他想自己难道昨晚真的是在做梦吗? 离公祭还有一天。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紧锣密鼓的抓紧在弄,因为量实在太大。铁捕头也加入了进来,或者说是,三垛见东西可能弄不完,就没有阻止铁捕头的好意。 忙活完一天,到晚饭,乌子虚端上一桌饭菜。 铁捕头望着饭菜,悠悠的说:“这是最后一顿了。” 乌子虚面无表情说:“最后一顿了。”说完出去了。 铁捕头吃完饭,想到明天之后,自己可能就要离开,竟然有些舍不得,又去院子里转了一圈。绕到后院想起自己从未去过那个地窖里看看,便往那走。走到后墙根土墙之间的地方,见那柴门扣在地上,心想不如下去瞧一瞧。他也不是非要找出点什么,就是觉得既然要离开了,总不想心里留一个疙瘩。 他揭开地窖的门,瞧着底下黑漆漆一个洞,摸了摸身上发现没带火石,觉得回头去拿蜡烛又有些麻烦,反正里头也没多大,进去随便摸一摸,差不多就行了。 他这么想着就朝下边走,等到了底下,果然什么都看不见,uu看书 .uukanu.cm 不过鼻子里能闻出一些古怪的气味。他凭着自己多年的探案经验,分辨出里头有发霉的味道,有灰尘味道,有烂木头的味道,还有一种味道最让他奇怪,夹在这里面似有似无。 他觉得那是血腥的味道。但这味道并不明显,像是放了很久的血腥味。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很有可能这里还保存着鸡鸭,猪肉等肉类。他伸着手往里走,摸到木头架子,顺着架子往里摸,摸到一堆菜叶,圆圆的,像是包菜,继续往里摸,摸到像是黄瓜,茄子之类的。这是个放蔬菜的架子,铁捕头想。他摸到架子最里头,往边上摸,是一大捆的麻袋,里面像是装着豆子。他顺着麻袋摸,摸过三个麻袋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块软绵绵的东西。这东西的质感吸引了他,因为这感觉很独特,完全不像是在这种粗糙的环境里应该有的。他将这东西抓到手里仔细摸了下,发现很柔软,很舒服,像是一块很好的布料。他心里感到一阵阵惊喜,觉得发现了什么巨大的秘密,至少是一种可能。他沿着这块布往上摸,摸出一条裙子的感觉。 女人的裙子。 他心里大喜,觉得发现了什么特大秘密。让他这几日的疑惑忽然看到了曙光,黑暗中的曙光! 他把裙子抓在手里,像是难得的宝物。他要去问问乌子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有一条裙子。当他刚走到地窖楼梯口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然后脚下发软,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最后昏倒在地窖中。 (本章完) 第52章 惨剧发生后 铁捕头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他醒来一是蒙汗药的药效过去了;二是被一阵哭喊声惊醒。那哭喊声很大,装满了整个院子,因为有一个院子的人都在哭喊。 蒙汗药是乌子虚放的,下在肉里。药效作的时候,刚好是铁捕头抓着那条裙子准备爬出地窖的时候。乌子虚后来在地窖中现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屋,放在床上。他希望铁捕头能够这样安睡到最后,直到他把事情办完后。 也就是杀完人之后。 他要杀的人叫德福,是这个大院子里的管家。 铁捕头出了房门见到一院子的人在哭,场面纷乱,拥挤不堪。他从人群中扒拉出一条路往院子外走,想找一个认识的人好问问情况。 院子外也是人,但从衣着看都是佣人们,一个个看起来虽然有些惊慌,但比院子里的人还都算冷静。 铁捕头看着四处的人,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他在人群里转来转去,想找人,又不知道找谁。满地都是人,有的身上还有血,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乌子虚呢? 三垛呢? 管家德福呢? 黄老爷呢? 他终于在人群里现了三垛,他坐在人群里,低着头,像是受伤了,又像是十分颓废的样子。他一把抓住三垛的肩膀,将他拉了出来,大声问:“生什么事情了!生什么事情了!” 三垛还惊魂未定,他的身体明显在抖,手无力的四处想抓什么,六神无主的样子。铁捕头知道他一定是受到什么非常大的刺激。他带着三垛往祠堂那走,他要让他远离这个混乱的局面,单独的问他。 他把他带到祠堂空地上,现那里大门打开,里面冒着浓烟,正有人通过广场边的泉水往里面传递水桶。 难道里头起火了! 铁捕头只看了一会,就先把三垛放在地上,跑过去,抢过一人的水桶,打满了水,提到三垛跟前,问:“你喝不喝水!” 三垛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呆呆望着他,眼神十分涣散。铁捕头捧起一把水拍到三垛脸上。三垛被冷水刺激,打了一个抖。铁捕头见这样有效,又连着拍上几把冷水,一直到三垛整个人开始说出话来。 三垛支吾着:“够,够,够了!我够了!” 铁捕头喜道:“你喝不喝水!” 三垛觉得自己还真有点渴,点了点头。铁捕头端起整个水桶递给三垛,像给牲口喂水一样,往他嘴里灌。 三垛被这么一大桶水往嘴里涌,连鼻子里都呛进了水,他猛地喝了几口,就大口咳嗽起来。 铁捕头放下水桶,盯着他问:“怎么样!还喝不喝!” 三垛边咳嗽边说:“不,不,不喝了,够了。” 铁捕头放下水桶,也坐到地上,望着三垛,看他喘气,等他气匀了,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现在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三垛缓了过来,他盯着祠堂的入口,像是看一个陌生的事物,又像是看一个逝去的事物。他慢慢地说:“今天早上,我们很早就到了这里,全部的人都来了,家族里的人都来了。因为人太多,就没有进小院休息,而是让家丁将公祭的东西都搬到祠堂里。然后所有人在广场上排好,准备进祠堂。” “等会,你说所有人进祠堂,是不是进祠堂里的地宫!?”铁捕头问。 “对,进地宫。” “怎么进的?!” “在祠堂后边还有一个屋子,中间用走廊连着。那屋子有一个向下的楼梯,平时用大铁门锁着,钥匙只有黄老爷有。今天黄老爷让管家德福开了大铁门,所有人跟着下去。” “对,德福!他人呢?!” 听到问德福,三垛的眼神一下愣住了,迟缓了一会,说:“他,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铁捕头大惊。 “被,被人杀死的!” “被人!?什么人!!是不是乌子虚!?” “不,不,不是乌子虚,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黑衣人,身形很高大。德福被刺中了,然后,然后……”三垛的声音越来越下,人也瘫软下去。 铁捕头努力在脑袋里勾画当时的画面,他抓住三垛的肩膀问:“那是个什么人!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都告诉我!” 三垛被铁捕头抓得肩膀生疼,反而清醒了些,说:“我,我,我想起来了。” 铁捕头松开手,问:“你从头说,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 三垛深呼吸几口气,说:“我们先是在外头等着,因为地宫是黄家人才能下去的地方。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底下好像有喊声传上来。我因为靠入口比较近,所以听得清楚。但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因为下到地宫里的阶梯很长,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不是很清楚。我一开始不敢下去,因为怕触犯了黄老爷的禁忌,遭到责罚。我趴在楼梯边听,感觉底下的喊声越来越大,好像还有惨叫声。我知道底下一定是出事,我赶忙叫了几个家丁让他们跟我一起下去。他们起先也是怕被黄老爷责罚,所以趴在入口那哆嗦。我见底下喊声越来越大,干脆自己先下去。我一边朝下跑,就听到下边传上来的喊声越来越清楚,已经能听到‘来人呐!’‘杀人了,杀人了!’的喊叫声。等我跑到地宫入口,就看到大门是关着的,好像还被插上了门闩。我当时好奇是什么人从外头把门闩给插上的,赶忙过去,将门闩抬起。还没去开门,就见大门轰隆一声打开,里面一下跌出许多人来,我因为没料到会有人一直在推门,跟着站立不稳,就朝后倒去,身上就磕破了好多地方。因为门打开了,里面人也是跌倒了一大片,然后就有人往外跑。听到许多人的喊叫声,哭声等。” “那这么说,受伤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互相踩踏造成的。”铁捕头听到这,紧皱着眉头问。 “是,u看书 ww. 就是人踩人,人撞倒人。太混乱了。” “那里面生了什么!?你后来进去了!” “对,对,我后来进去了。先看到两个人在陵寝当中的棺材上打斗,出很响的声音。一开始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我跑到里面,见黄老爷躲在一个大石台后,旁边是管家德福。黄老爷好像是受伤了,一直跪着,没有动。这时那两个人边打边往这边移动。我看见一个黑衣服的,手里拿刀。另一个竟然是乌子虚,他拿得好像是一个锄头。” “锄头?!”铁捕头不敢相信,他觉得一定是三垛看错了,又问:“你看清楚了吗?!” “我后来看清楚了,就是锄头。” “两个人打了过来,我吓得赶忙跑到一旁想躲起来。刚躲好,就听到一声大叫。那声音好凄惨,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谁喊出来的,躲在后边更不敢动。过了一会,听到打斗声越来越远,然后就没声音了。我悄悄出去一看,见地上躺着几个人,黄老爷还是跪在那,身旁也躺着一人。我小心的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管家德福,他死了!” “啊,死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53章 最后的留言(上) “管家德福死了!”铁捕头震惊于这个结果,又问:“黄老爷呢?!” “黄老爷只是腿受伤,已经被送回庄上。其他受伤的人则在这里等着大夫来。” “那乌子虚呢?!”铁捕头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乌子虚绝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解开所有秘密的重要一环。 “不见了,他和黑衣人都不见了。”三垛懊丧的说。 “不见了呀!”铁捕头感觉思路就此断裂,后面一片迷惘。还有什么遗漏的,还有什么可以追查的。他想了半天,发现再也没有了,人也没了,事情似乎也结束了。那个黑衣人是谁?怎么进到地宫里?又去了哪里,似乎也不可能再追查下去了。 他迷惘的望着祠堂里那片黢黑的空间,脑中一片空白。 日升中天,铁捕头和三垛回到黄老爷庄上。 据一名管事说:“黄老爷身体倒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伤大夫看了也不打紧,就是受了惊吓,吸入不少烟尘,需要静养。” 铁捕头明白这话就是不见外人的意思。他想就算见了黄老爷也问不出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估计他也不会知道那黑衣人的来历。 中午,他在黄老爷家吃了午饭,下午又回到将军坟,那里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一个烂摊子。他走到院里,见四处一片狼藉,满地破布,纸屑,还有干的血迹。他抬头望见两边厢房上的对联也不知给谁撕破,只剩几片破损的红纸还贴在上头。想起当初和乌子虚一起在这里贴好对联,望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开心大笑,此刻物是人非,哪里想得到会是如此结果。 他走到东厢房,见里面也是乱成一片,看了一会便走出来。又去西厢房,里面倒和自己走的时候差不多,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他坐到床上,望着门外发呆,心情沉重。 忽然间,门外飘过一片红色的轻纱,异常耀眼。铁捕头一下跳下床,冲出门外。因为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条红裙子。他追出门外后,见那红裙子正好飘到当中的正厅里,落在香案上。他几步跑过去,抓起那红裙子,仔细的摸索。那感觉就跟他在地窖里找到的那条裙子是一样的。他心里激动起来,心想为什么这条红裙子会忽然出现,这是什么原因。这时,他摸出裙子上似乎沾有粘稠的液体,他展开一看,见在裙面上写着三个字:盘陀寺。 那字是用血写上去的,现在血基本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 鲜红的裙子,暗红色的血字。配在一起,格外诡异。 铁捕头立刻明白这是乌子虚留下的字,但是他人呢?!莫非在盘陀寺! 他放下红裙子,立刻朝着门外跑去。 等铁捕头到了盘陀寺,已经日落黄昏。 今天的黄昏格外凄凉,晚霞如血,映出一片火烧云。 铁捕头敲开寺门,不等他开口,小沙弥先说:“施主,主持等你很久了。” “快带我去!”铁捕头喊道。 小沙弥将铁捕头带到禅房,就见主持坐在当中,跟上次来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坐姿。 铁捕头喊道:“乌子虚在哪里!” 主持说:“他死了!” “死了!不可能!他给我留下信息,让我过来。怎么可能死!”铁捕头大声说。 主持并不动容,淡淡的说:“乌施主确实已经死了。还留了一封书信给施主你。”说完将身旁一叠书信拿起递给铁捕头。 铁捕头赶忙拿起书信,打开,只看了几行就呆了。 信是乌子虚写的,但说的却不是一个乌子虚的故事。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铁捕头您好 我要先坦诚的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们没有名字,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却有两个精神。 我是弟弟,也就是你熟知的乌子虚,另个是我的哥哥,他只在傍晚才会出现。 我们兄弟两个行走江湖多年,做的都是别人不齿的勾当。 我胆小怕事,我哥哥胆大残忍。 但我们兄弟两个谁也离不开谁。 去年,我们兄弟两人收到一个同党的消息,说要一同做一票大的。问我愿不愿意参加。 我们俩虽然是两个人一个身子,但平时在外还是表现得像一个人,没人发现过。你是第一个知道我们秘密的人。 那个同党说他认识一个盗墓贼,现在在一家大户人家做守坟人。他发现了一个密道,可以下到里面,希望找两个帮手,一起挖出里面的宝贝。大家到时候平分。 他说完计划后,我大哥觉得这事可以干,但我害怕,不过我听我大哥的。 那人就带我们去见了守坟人,他叫老袁。 老袁是一个盗墓老手,早就盯上了这个将军坟。可是那里一直有人看守,并且隔三差五的有人去祭拜,弄得他无法下手。 终于,让他等到一个机会,那里需要一个新的看坟人。老袁自告奋勇的去引荐自己,还私下用钱打点了里面的佣人,最后竟然让他应征上了。 他当了守坟人之后,花了两年时间摸清楚了那一带的地形,还有黄家人过来祭拜的规律。最重要的是,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通向地宫的密道,这确实让他喜出望外。原本他还想着怎么挖一个地道出来,现在老天爷竟然白白送了他一个。 他喜出望外之后,开始找帮手,先找到那个同党,再跟着联系到我们哥两。 我们到了这里之后,就躲在山里,开始筹划怎么从密道里挖进地宫。 但就在这时,我们的计划被一个人发现了,就是那个管家德福。 他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老袁的行踪,并且还说服了老袁,让他为他效力。我哥一开始不同意,认为这事情不应该有外人掺合,可是老袁觉得这事是他牵头,应该一切听他的。 我们商量后觉得既然已经挖了几个月,如果现在放弃就太化不来了,索性多一个人就是一个吧。 但想不到的是,半个月后,我们这里又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姓胡,是一个妓女,说是管家德福让她来陪陪我们。 我和我哥知道她是来监视我们的,可是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女人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我们四个人就一起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白天我和同党下去挖洞,老袁在院子里盯着,那胡姑娘就在那石庙里陪着。 天长日久,其他几人都没觉得胡姑娘如何,我却喜欢上了胡姑娘。胡姑娘也对我有了好感,可能是因为我为人比较体贴吧。我也就把我和我哥哥的秘密告诉了她。她听了以后很吃惊,但随即哈哈大笑说,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男人还真是闻所未闻。要是所有妓院里来的客人都这样,那非要倒闭不可。因为只出了一份钱,却让两个男人玩了。可能我们都是在江湖中混迹的吧,竟然觉得她这话十分有趣。我们的关系就更好了。她还替我起了一个名字,叫乌子虚。 随后的两个月,我们将密道里的石头和土都清理出来,挖出一个石门,至于石门之后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正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惨剧发生了。那天我去盘陀寺里为自己求了姻缘,因为怕被人认出,我是蒙着脸悄悄去的,装作脸上有伤的样子。回来后,不知为什么感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觉得一定出事了。 到了后院一看,竟然发现一个穿着胡姑娘衣服的纸人立在那里,可是胡姑娘却不见了。我问了同党和老袁,大家都坏笑着不说。我当时急疯了,想冲上去和他们拼命,但是我大哥制止了我,他控制了我的情绪,强迫我昏睡过去。之后的几天都是他一直在控制着身体,而我则隐藏在背后。 这里要说一点,我们因为需要同时说话,练成了一种腹语术,可以嘴巴一个人控制,肚子一个人控制。我曾经还在胡姑娘面前用腹语学她说话,学鸟叫等等。她一直夸我模仿能力很强。 但我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学给她听。 我从新回到身体,是从我哥哥被他们袭击之后。我大哥被那个同党在密道里偷袭,u看书.ukansh 用锤子打中了后脑勺,导致昏迷。可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这个身体里还有一个人。我却因此而醒了过来。我当时不清楚状况,顺手摸到我身上藏的匕首将那人刺死。这是我和我哥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身上一定要藏一把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匕首,以防万一。 我刺死那人后,听到我哥用腹语说:‘是他们杀死了胡姑娘,还有老袁,还有那个管家。老袁就在院子里,你快去杀他。’说完他整个人昏死了。 我摸到院子里,果然在后院找到了老袁,那个老东西竟然还悠闲地在种他的菜。他一定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这从他见到我的眼神里能看出无比的惊恐。经过一番搏斗,我杀死了老袁,并把他扔到了地窖里。接下来,我的头越来越昏,支撑我的意志也越来越模糊。我后来不知怎么跑到了盘陀山,并昏倒在盘陀寺里,并被里面的师傅给救了。 我醒来之后失去了记忆,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黄老爷,成了他们的新守坟人。 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回想起自己是谁,可是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出现。 我先是出现了幻觉,觉得夜里有怪鸟在唱歌。那其实就是我自己跑到后山,模仿鸟叫声。 然后我在腌豆腐坛子里发现了一颗女人头,那就是胡姑娘的头,但我已经认不出来了。我残存的意识让我将她埋到土里,然后那里竟然长出了一颗大包菜。我就把那包菜当作一颗人头,带回屋,天天和她说话。其实我是在自言自语,用我的腹语学女人跟自己说话。 (本章完) 第54章 最后的留言(下) 随着我这样做,我对胡姑娘的回忆也越来越清晰,导致我幻想她回来了。我还把在柴房里现的那个穿着红衣的纸人放到了西厢房,每天给她做饭吃,跟她说话。 随着我后脑的内伤慢慢好起来,沉睡在我体内的大哥也醒来了,他在一个晚上先是杀死了一个企图抢劫我的人。 那个人就是牛二,他输了钱,在路上转悠打算抢劫一个路人,想不到碰上了我和我哥。 我哥那时候是为了保护我,让我不被人欺负,因为我们已经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慢慢地,我大哥也帮助我找回了以前的记忆。 原来那天下了密道,他和同党一起打开石门,从里面拿出一袋银子,准备回去分。想不到那个同党从背后偷袭了他。他在昏迷之前问那人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老袁的主意!那同党竟然告诉他,这都是管家德福的主意。原来那个管家德福曾经是一个匪,后来逃到这里。他起初也不知道老袁之前是盗墓贼和他的计划,但是他凭借以往的经验,慢慢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找了一个机会抓住了老袁的把柄,再威逼利诱,让老袁就范。同时他派来胡姑娘来监视我们的,却不想她对我起了好感,想把他们的秘密告诉我,就被他们下了毒手。杀死后,将头割下藏到坛子里,尸体扔到山沟中,衣服给穿在用来祭拜的纸人身上,打算回头烧掉。而杀我则是因为怕我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现在密道打通了,也就不需要我了。 他万万没想到打昏了一人,还会有一人醒来。那管家德福也是万万没想到我会活着。他因为一直跟老袁接触,同时我大哥也坚决不见外人,这才让那个管家德福没有现我的面目。 在我大哥清醒过来后,本来是准备杀了德福为胡姑娘和我们自己报仇。但是想不到,您来了。打乱了我们全盘的计划。而我又因为觉得您是好人,所以一直阻止我大哥下手伤害您。 您可能不知道,那个管家德福还雇了一个杀手,并且混进将军坟,摸查那个密道的入口。我猜测应该是老袁也抄了一份地图给管家德福。 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白天我是乌子虚,黄昏后是我大哥。我们轮番计算着日子,为的就是报仇。 在公祭前一天,我大哥用蒙汗药迷昏了您。随后我们悄悄摸进地道,等走到里面,推开石门的时候,现里面已经出事了。有个黑衣人站在棺椁上,大声对底下人喊话,并让黄老爷交出打开棺椁的钥匙。原来那黄老将军的棺椁也是用特制的锁封死的,若是没有特制的钥匙是绝难打开,自然也得不到里头珍贵的宝藏。 黄老爷还挺硬气,就是不交。那管家德福在一旁装好人,一个劲的求那黑衣人手下留情,不要伤了老爷;一边假模假样的劝黄老爷交出钥匙。其实这都是他安排好的剧本,如果黄老爷真的不交出来,他一定会杀了他。 我躲在石柱后边,瞧见那黑衣人喊了一会不见黄老爷屈服,忽然跳下棺椁,走到人群前,挥刀砍死几人,现场顿时乱了,许多人喊叫起来。那黑衣人也大喊着恐吓再有人叫就杀谁。然后他举刀指着黄老爷说:‘交还是不交。’我猜他一定不敢杀黄老爷,因为现场还有几十人,如果真的杀了黄老爷,那么多人气愤起来一拥而上定然将他打死。可惜当时所有人都不敢动手,又被他的气焰压住,否则几十人如何会被一人一刀给制服。 那黑衣人吼了几句,见黄老爷还是不为所动,竟然一刀向着黄老爷腿上砍去。那一刀好快,但只是砍伤了表面,并不伤到筋骨。这时就见那管家德福忽然扑向那黑衣人,推着他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口里大喊:‘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但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却清楚地看到他在那黑衣人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就见那黑衣人一把抓住管家德福摔倒一旁,喊到:‘你个奴才也敢来送死,我现在杀了你家主人去。’说完大步朝着黄老爷走去,手里的刀明晃晃,十分渗人。黄老爷此时靠在一块石台边上,身后的人都涌向大门,一边拍打一边大喊救命。那黑衣人在黄老爷面前虚劈了几刀,厉声喊道:‘我现在就送你去鬼门关!’这时,管家德福一下冲了上去,护在黄老爷身前,装作好人般,大喊:‘住手!别伤我家老爷!’跟着又回头说:‘老爷,您的性命要紧,还是给这位壮士吧。’我和我大哥在石柱后头暗自好笑,心想人心险恶,莫过于此。这时我见那管家德福望向黑衣人,忽然眼睛里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我心知不好,这是他下了命令,真要杀黄老爷了。我身边没有什么兵刃,只有一杆用来锄地的锄头带在身旁,顾不上那么多,大喊了几声,就跳了出去。 这一下,那黑衣人和管家德福都愣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会跳出一个外人来。 我大喊着冲上去和那黑衣人斗在一起。那黑衣人确实武功不弱,而且仗着身材比我魁梧,使起刀来,虎虎生风,几次都险些被他砍中。我大哥知道我斗不过他,换做他上阵,立刻有如神助。那黑衣人也是一惊,不知为何面前这人竟然如同神仙附体般,生猛了不少。 我们斗了好一阵,这时地宫大门竟然被人从外头打开了,里面的人一下都跑了出去。黑衣人暗叫:‘不好!’回头望去。我也望去,见那管家德福正用眼神朝他暗号,显然是要他快下手。 黑衣人跟我哥斗了几个回合,将我哥逼退,跟着冲向黄老爷,手起刀落就要黄老爷的人头砍下来。我大哥猛赶几步还是晚了,心想这下救不了了。 可是哪里想到,黄老爷眼前竟然飞起一人,护在身前,硬生生接住那一刀。 这人正是管家德福。 那黑衣人见劈到德福,立刻大惊的朝后退开。就见管家德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嘴里不住的冒血,咕噜噜说道:‘你,你,你。’整个人瘫软下去。 我这时见到黄老爷的双手从德福身后松开,心想原来是黄老爷将德福抛到身前,用作人肉盾牌。想不到呀,想不到。这个看着面善心慈,还打算将德福收为家人的黄老爷,在这种时候竟然会拿身边人做挡盾。我猜他并不知道德福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的计划。他就是凭着本性,自私的本性,这样去做的。那个匪德福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在他以为已经落入他圈套的黄老爷手中。 那黑衣人见德福死了,无心恋战也就从密道里逃跑。我也从密道里出来,见外头一片混乱。再回小院,现你已经不见了。我大哥说这里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但是我想怎么也要给你留一封信,将前因后果说明。否则,这事会让您一辈子心中不快。因为我知道您是一位有责任心的好人。 我写好了一封信留在了盘陀寺主持这,希望您读完之后能够了却了您心中的疑问。 到此,整个事情我所知道的经过,都告诉您了。 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没有姓名的人,乌子虚也就不存在了。 希望您以后大日子里,一帆风顺。 乌子虚绝笔 铁捕头读完信,坐在台阶上,良久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在想一个人?又或者他只是空望着夜空,uu看书uukanshu 希望在那些星星里找到一颗最亮的,帮助他解开心结。 铁捕头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后来他走了,走之前把信交给主持,说让他代为保管。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回到了东边,从此再也没有来过这个位于西北部的地方。 黄老爷养好了伤,还是那个黄老爷。他替管家德福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简直就跟死了自己儿子一样隆重。 几个月后,他又雇了一名新管家。据说新管家也很得黄老爷的心意,话不多,干得很好。 同时,将军坟又有了一位新的守坟人。年纪中等,个头中等,话也不多。 新守坟人在整理小院的时候,竟然从地窖里现了一具尸体。奇怪的是,那尸体竟然没有完全腐烂。可能是因为地窖里的温度很低,因此延缓了尸体的腐烂。 那死尸光着头,像一个和尚,上身****,背上的肉都给割下来了。 据那守坟人说,他在江湖里走动,听人说,人背上的肉肥瘦相继,割下来做成红烧肉,味道比其它动物的肉都要鲜美呢。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章 前往鬼炎岛 碧海蓝天,四方已经没有了陆地,只有天海。 潮起潮落,一切都显得十分宁静。宁静的大海上飘着一艘船,远处天际边漂浮着一个黑影。 船往黑影的方向行驶,随风逐浪,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你不知道,这船已经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了,还要再有一天才能抵达那远方的黑影。 那其实是一座岛屿。 船是山东岸边最常见的舢板,船当中竖一根立柱,上边的船帆吃饱了风,鼓成了一个大肚子样。 一名船夫在船尾掌舵,他看着四十上下的年纪,皮肤晒得黝黑,阳光下,泛起雕塑般的光泽,双手握紧船桨,胳膊上的肌肉突起,身体随着海浪轻轻摆动,稳稳的操纵着渔船。 这时,一个人从船当中的舱里走出。这人看面相三十上下,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大褂,带着一顶西洋的礼帽,若是从背后看一定会以为是上海滩来的小混混。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黑影,又用手压了压宽大的帽檐,挡住直射下的阳光。 显然那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转头问船家:“今天能到吗?” 船家抬头看了下,又摇头说:“今天到不了,明早应该可以了。” “哦。”那人微微点头,露出轻松地的表情。 这样的旅程实在是不易,海上的颠簸比陆地上行走可要辛苦好几倍。那一个人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还要这个地方,一定是有对他来说很不一般的意义。 傍晚,海霞满天,只有在大海中才能观赏到的独特美景。 船夫从海中钓上两尾鱼,在船内杀好,将内脏都留在甲板上,再把鱼肉都放进锅里煮。 那个年轻人已经摘下礼帽,坐在炉边扇火。炉火将他的表情映得忽明忽暗,像是有许多心事。 船夫看了下他的表情,抠了抠头,没话找话说:“你说,你去那岛是做什么?” 那人说:“这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船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他当然知道自己问了三遍,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话,他认识这人也只有两天而已。 那人笑了,说:“我是去替一个朋友找一个人。” “哦,对,对。你说过,你是去找人。”船夫点点头,又问:“那人是谁呀?很重要的人吧?” 那人笑了,点头说:“对,这个我没有说。我是替我一个好朋友去找他的女儿。” “哦,女儿丢啦,哎呀,那可是不好了。”船夫皱起眉头,好像丢女儿的人是他自己一样。显出渔民的善良本性。 “所以要去找。”那人神色一变,像是心头压上一块重石,自言自语:“一定要找到。” “那,那报官没?!” “报了,可是衙门里的人不愿意出警。” “哎呀,这些警察,要他们什么用,还不如去找洋人呢。”船夫像是对那些警察愤恨很久,听了这事,气氛的说道。 当时正直清朝末年,大清朝处于风雨飘摇中,满人的根基已经腐朽溃烂,东部沿海口岸都被洋人所占,加上内地军阀纷争,盗贼流寇四起,世道并不太平。 丢孩子这位姓名王。王先生到山东沿海经商,这次出来办事,顺便带着自己女儿出来转转。想不到却在大街上把孩子丢了。丢了之后第一时间是去找巡捕房报案,可租界附近的警察不愿管这事。一来,找人是最麻烦的,因为人有腿会到处跑,很难短时间找到结果;二来,当时贩卖中国劳力到国外做工的事情很多,万一触碰到某个列强的利益,那就不好办了。丢人是小,丢饭碗是大。况且,王先生又是外地来的,本地一无熟人,二无关系,能推就推了。 王先生见他们帮不上忙,只得自己去大街上寻找。可是茫茫人海,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大人丢了都难找到。他跑了两天,毫无下落,只好坐在街边自哀自叹。就在这时,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抬头一看愣了。原来拍他这人是他的发小死党,从光屁股开始一直玩到十五六岁。这人打小有个梦想,想做一名警探,除暴安良,主持正义。长到十几岁,得了一个机会,加上家里有点钱,便送去国外受训了几年。等回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几岁了。他先在衙门里当了几年差,本想实现小时候的梦想,除暴安良,做个正义警探,可是后来发现衙门里太过黑暗,一气之下辞职。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人家英国人不是有人做私家侦探的吗,那我干吗就不能在中国也起私家侦探呢。在那个年月,私家侦探实在是新鲜事物,只有少数接触过外国事物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而他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名私家侦探了。 他叫做丁侠。听名字就知道,他从小就想做一名侠客。 丁侠听老王说了自己的遭遇,答应帮老王去调查他女儿的下落。他跟老王分手后,立刻通知自己在当地的耳线,一天后就有了消息。在老王丢孩子的当天傍晚,有一伙人打算买船出海,这本来就很少有,并且他们随身还带着一个麻布袋。这引起了卖他们船的渔民的好奇,但他没敢细问。据说那伙人都长得有些凶恶,并且出的钱够他买十艘渔船了。他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在进仓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看到那麻袋动了一下,猜想里面可能是个人。那年头贩卖人口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都有盗贼绑架妇女儿童的事情发生,闹不好里头再有什么仇怨,自然没人敢管闲事。 丁侠找到了那个渔民,问清楚买他船的一共三人,听口音像是关外来的。买船之后还问了他最近的天气,像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丁侠问:“那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吗?”那渔民指着大海一头说,我见他们朝着那边一直划过去。丁侠问:“那个方向是去哪里的?”渔民挠挠头说:“那里都是大海,没有能去的地方呀?”想了下,忽然想起一点,瞪大眼睛说:“哦,对了,那里有个岛呢!”丁侠文:“什么岛?!”那渔民看了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鬼炎岛。” “鬼炎岛!”丁侠在渔船上又重复了那个岛的名字,他的脸被炉火照得通红,身子却在阴影里。隔了一会说:“为什么叫鬼炎岛呢?” “什么?”船夫本来盯着那锅看,听到丁侠问,抬起头望着他。 “为什么叫鬼炎岛?”丁侠重复一遍。 “哦,那个岛呀。哎,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只是听老一辈的提到过。”渔夫捅了捅炉子,说:“据说好多年前,有几十年了吧,有人去深海打鱼,到了夜里也像我们这样睡在船上。到了半夜忽然觉得天怎么亮了。等他睁开眼一看,发现天还是黑的,可是有亮光从远处射过来。他仔细一看,就见远处有一座岛屿上空升起熊熊火焰,而且那火焰还是绿色的。” “绿色的火焰?!”丁侠有些惊讶的问。 “对,绿色的火焰。uu看书.uuanshu 那火焰烧了一阵,就熄灭了,灭了以后一点烟也没有。那人就知道看到的是鬼火,但是为什么海上会有那么一大片鬼火就不得而知了。这个事情很快在海岸边传开,开始大家都不信,觉得一定是那人睡迷糊了。后来又有人去那边打鱼,也看到了类似的情景,只是好像没有那人说的那么大一片,但确实有绿色的火焰从海里的岛上升起来。从此人们就不敢再往那么深海中去打鱼了,生怕被鬼火照到,给夺去了魂魄。” “哈哈哈哈,有这样的事情吗?!”丁侠笑着问道,他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渔民说话往往喜欢夸张,以前就有过说有好几万的鱼出现,过去一看也就几千条规模。 “为什么不能有!我可没有和你说笑!”渔夫见他说的话竟然被这个年轻人耻笑了,心里升起老大的不悦,像是被人嘲笑了。 “好好,我信了!我信!”丁侠摆摆手,示意不要介意他的话。但他心里是不相信这种鬼火传说的。他是一个从欧洲留学回来的人,他相信科学,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能够找到准确的解释,哪怕一时找不到,但只要人敢去面对,敢去探索就一定能找到解答问题的方法。至于什么鬼火,鬼魂之类的他是完全不去相信的。 第二天一早,在太阳升到中天的时候,丁侠在渔船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清楚整座鬼炎岛的全貌了。 那是一座由崇山峻岭围成的岛屿,山上树林茂盛,不时能见到海鸟在山顶盘旋。 “就要到了!”丁侠的眼神坚定。 一场意想不到的冒险正等着他。 (本章完) 第2章 山门 船是慢慢漂近到岛屿边的一个小码头。 当丁侠和船夫远远看到这个岛屿的时候就有些诧异,因为往常大家想起海岛脑海里总是先冒出柔和的沙滩,绿色的树林。可这岛屿的外面只有石头,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岩石将岛屿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世界,这是鬼炎岛。 船夫仰着头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他虽然听来了不少关于鬼炎岛的传说,可真的划那么近还是第一次。 码头是丁侠先现的,他才不管这岛屿长什么样子,他最关心的是怎么上去,因此他一直盯着底下看,就见到有一长排的木板从一段岩石后伸了出来。船绕过去就见到了一个码头。 但这码头也就是一些木头桩子上搭建而成,简陋的很。木头桩子年色深远,临近海水的地方还爬满了海草和扇贝,远看就像是一副老朽的骨。 码头边没有任何船只,孤零零的自己立在水里。 丁侠背上背包登上码头,他仰头望去,见高耸的大山像屏障一样将整个岛包裹住,从外头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样子,就像一座城堡。 令人惊奇的是,竟然有一条石板路与码头连接,一节节沿着山坡蜿蜒向上,隐没在一片小树林里。 有码头,有路,那有人吗?丁侠不无担心的想。若是有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一群野人。 船夫有些紧张的四下望望,问:“我……要不要在这里等你下?”他还沉浸在古老的传说中,总对这个地方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丁侠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回去吧。” 船夫问:“那你呢?你怎么回去?” 丁侠说:“我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以扎一个木筏。” 船夫犹豫了下,说:“这,这太危险了吧。你一个人上这个岛,万一遇到危险?!”他又想起那腾空而起的绿色鬼炎,好在现在是白天,太阳下似乎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生。 丁侠将手伸进背包,拿出一把手枪说:“放心,我有这个!” “哦,洋枪!”船夫当然见过手枪,心里略微放松一些,可这也难以消除他内心对未知的空绝。他想了下说:“那这样我在附近海域转转。这里鱼多,可以多打一些回去。” 丁侠笑道:“你不怕鬼火忽然冒出来了!我两天前问你来不来的时候,你还因为钱少不愿意呢?” 船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目的。现在知道你是为别人找丢失的孩子,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既然是好人,总不能把你独自丢在这岛上。” 丁侠听了心里也颇感动,但他又想这岛上不知藏着什么凶险,别让这个船夫为了他也陷入险境。他说:“这样你还是划远一些,不要离着太近。我怕者岛上有什么危险,我并不想牵连到你。” 船夫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离着远,你要是叫我该怎么办呢?” 丁侠从包里拿出一根短棍,说:“我这里有一颗信号弹,点燃了会冒出白烟,离着很远都能看得清楚。你就要是看到岛上冒出白烟来,就知道是我在叫你了。” 船夫不知道信号弹是什么,但听到会冒出白烟也就心领神会了。他说声保重,划着船向远处行驶。 望着渔船划向远方,丁侠的心情又有些紧张起来,往常他遇到再危险的事情也是有路可跑的,现在四面环海可就断了后路了。他右手握紧手枪,仔细看了下石板路和上山的状况,便向上走去。 丁侠觉得这条路定是人工开凿而成,沿着山石开凿出的阶梯少说一百多节,应该是通向岛内某处。要是这样,会不会有还设置什么机关暗卡呢?这就不可知了。丁侠虽然受过刑侦方面的训练,又在衙门里当过几年差事,可是上一座岛屿里侦察还是第一次。他记得在英国受训的时候,他的教官教给他的第一堂课就说:无论你去做什么,要的是先学会保护好自己,才能够保护别人。这使得丁侠明白,勇气固然重要,但不懂得进退,只会莽撞行事,那不是一个警探应该做的。哪怕你是去拯救别人的性命,你也要先保护好自己为。 这一段路他走得十分小心,几乎每走一步都将枪口对准一个方向,预防随时可能生的危险。好在脚下不用担心,上山的台阶足够两人并肩行走,石头也很结识,绝不会生忽然坍塌的可能。两旁就是斜坡,树木从岩石缝隙里生长出来,根茎攀爬在岩面上,像是某种古怪的触角。 丁侠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岛屿应该是住过人,那这些人又是怎么来到这岛上的呢?他们到了这里又是怎么生活的?会不会有海盗藏匿? 就在他边走边想的时候,忽然从右手边的树上窜出一个东西。丁侠闪电般将枪口对准那树上,就见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一下跳到另外一棵树上,身后还挂着一根长尾巴。 猴子!丁侠反射神经很灵敏,在前一秒做出反应后,后一秒就判断出目标的身份。 那确实是一只猴子,不知是被丁侠惊吓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刚才忽然从树上跳了出来。 丁侠稍稍松驰了点神经,仔细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树木。心想,刚才若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只箭,一样暗器,只怕自己已经受伤。看来自己还不够小心,有猴子能藏身在树上,那自然藏一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中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为了自己的朋友的嘱托,他会尽力一试。 在确定周围的树木中再也没有可能隐藏着的危险后,他继续往台阶的高处走去。他期望在走到最上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岛内的情景。 由于这里荒凉的环境,丁侠忽然希望自己朋友的女儿没有被带到这个岛上,若是真的到了这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已经开始做最糟糕的心理准备,如果现了什么不测,或者看到令人悲痛的情景,他也一定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确保能够妥善的离开。他倒是不怕船夫不会来接他,在他受训的内容之一就是如何在野外求生,扎木筏也是必须技能。 当他走到阶梯最上边,现这里有一片可站几十人的石台。石台的表面平整光滑,应该是经过开凿后,不断被人踩踏而成。在石台边上有一圈石头砌成的围栏,从这里可以看到海面上的情况,并且这个石台周围有树木遮盖,从底下却不易现。 丁侠围着石台走了一圈,uu看书ukash 没有现什么人留下的痕迹。难道这岛屿真的已经荒废了吗? 他绕到石台里侧,那里又有一节向上的台阶。这节台阶看着比刚才上来的还有长,还要细,而且越往上越细。走在这样的台阶上就跟走在两侧岩石的夹缝中一样。 这让丁侠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里,有很多山贼强盗就喜欢在这种地方打下埋伏,等军队一旦进入,就丢下巨石将来路阻断,然后朝下疯狂的扔下石块。被困在石缝里的军人就一个个成了瓮里鳖,全部被打死。 我自己会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呢?丁侠细致的搜索了一番上边的山崖,看样子是不像有人在。这时他看到有一群鸟儿从山崖上飞过,这让他的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笑容。他知道鸟儿是最灵敏的,如果山崖上藏了人就绝对不会从那里安然飞过。否则就会被人身上的杀气惊到。 他放心大胆的朝着山崖中的台阶走上去,这样饶了两道弯,竟然到了一座山门前。 用一排巨木做成的山门高大威严,透着一股原始的粗犷和凶恶。 丁侠心想,这里一定住着的不是一般人!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3章 鬼炎岛上的冒险(1) ?这巨木做成的山门由一排排三人多高,需两人合抱的粗壮木材做成,表面已经斑驳生草,布满了如蛇一般的藤蔓,腐朽的表面传达出它已经在这里许久的感觉。 丁侠推了推山门,果然纹丝不动,像是从对面锁住了,也可能日久天长让这些植物藤蔓给牢牢地绑死了。 这给他很不好的感觉,第一,这是一条死路,意味着这座岛已经荒芜了很久了,可能几十年都没有人住过;第二,如果有人住的话,那更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装饰岛屿大门的居民一定不是现代文明的热衷者,他们很可能是某些原始的种族。 丁侠脑子里冒出“食人族”这三个字。他很快用力的摇摇头,让自己摆脱这种可怕的念头。他不希望朋友的孩子真的落到食人族的手里,同样也不希望自己会遭遇被煮食的下场。 他见推不开门,又趴在门缝上,希望能从两根立木之间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可惜那立木之间结合的极其严密,莫说要插一根针,就是一丝光线也不见从里面投了出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丁侠自言自语。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大了,让人家船夫两天后再来,看样子,自己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是白来一趟的时候,就听身后哗啦啦几声,传来几声石子弹跳的声响。 他猛地一回头,将枪口对准身后,只见身后延绵着一条上山的石路,不见任何活物的踪迹。他赶忙又把枪口对准了上边,环视一圈,见头顶只有十来米高的悬崖,也不见任何活物踪迹,连一只猴子也不见有。 他觉得自己神经有些太紧张了,被几颗石子响就惊吓成这样。他垂下手,让自己放松了些,思索接下来的办法。 就在他刚低头思索的时候,一粒石子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他头上。他哎呦一声叫出来,这疼痛的感觉在他心里点起一股怒气,猛地跳开原地,朝上望去。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崖上,正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他原本握紧手枪的手僵持住了,慢慢地放下,两只眼睛也盯着上边看。他觉得山崖上那一对眼睛又大又清澈,没有丝毫的敌意,就跟一对蓝宝石一样美丽。 对呀!那怎么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喊道:“你是?!”并且伸出手想去招呼那对蓝眼睛的主人。 那对蓝眼睛一下不见了,显然是跑到山崖的后边去了。 丁侠焦急的在底下左蹦右跳的想找一个能够看清楚山崖上情景的角度和位置,可惜他怎么找都是徒劳。 那顶上一对蓝眼睛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再也不见踪影。 丁侠这下可真急了,急得不是为了找蓝眼睛,而是在于他唯一能够了解到这岛上情况的线索断了。 他开始一边沿着阶梯跑,一边喊着对方的名字。 对方当然没有把名字告诉他,他于是给对方起了一个临时的名字,叫“那个谁”。 “那个谁!你出来下!我有事要问你!我说那个谁,你别怕呀。我不吃人,我是好人呀,你过来呀。”他这样边喊边跑,任何人看到了都会离着他远远地。 他竟然这样折腾了有2个小时,终于是累了,连嗓子都哑了,一边咳嗽一边喊:“那个谁……咳咳……哎呀……嗓子难受,uu看书 .uukansu.om 你倒是出来呀。” 这下不放弃也是不行了,他沿着石梯往下走,又走到中间的平台处,回头望了一眼山崖上。上边古树苍天,藤蔓垂髫,不见任何一双眼睛,连猴子的都没有。 丁侠叹了一口气,觉得跟幸运失之交臂。虽然他不能确定那一双蓝眼睛就是人的,可是总给他一种极为灵动的感觉。 就算不是人,那也应该是某种仙灵才对。他这样想着想着,就到了台阶最下端,再往前就是那破旧的码头和大海了。 丁侠望着海面,五味杂陈,如同那翻涌的海水,酸甜苦辣搅来搅去。他想了一会,一拍大腿,说:“不行,明天再试试。”立刻决定当晚住在这岛上。 晚上,靠近山崖边燃起了一堆篝火。丁侠靠在一棵树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将白天里见到的事情翻出来想了不知多少遍。其实绝大部分时间,他在想那一双眼睛,蓝色的眼睛。 难道那真的不是人,会不会别的什么动物呢? 不会,动物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就连猴子也不可能,一定是人才有的。他十分坚定这一点,这给他一种信心,也是一种希望。这种希望驱散了他对这个鬼炎岛的可怕想法,转为一种更加理性的支撑。 他听着耳边的虫鸣,慢慢闭上眼,放心的让自己在这四面环海的岛屿上安然入睡。 就在丁侠滑入梦想的时候,在离他十几米高的树上,正有一对蓝色的眼睛透过细密的树叶望向被篝火照亮的他。 (本章完) 第3章 鬼炎岛上的冒险(2) 这双大大的蓝色眼睛比丁侠所想象的还要美丽,闪耀的视线里透出好奇又恐惧的目光。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能够有这样一对蓝色大眼睛的面庞又是什么样子呢? 海上的太阳要比6地上升起的早,阳光正好落在码头上,将那一片地方都照得金灿灿的。 丁侠一睁开眼就见到波光鳞鳞的海面在面前飘动,一种不曾有过的惬意感涌上心头。他走到码头上,望着大海,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欧洲的故事书上读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叫鲁滨逊的人漂流到一个荒岛,然后在这种远离人类社会的环境里独自生存了很久,期间还救了一个黑人做奴仆,起名叫星期五。 丁侠忽然有种自己要长久飘流荒岛的感觉,但这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很快现一件奇异的事情。他现自己的背包不见了! 那里头有他准备了三天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野外生存的工具。他很快的摸了下自己的裤兜,还好手枪还在。他端起枪,向着树下慢慢走去,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背包怎么会忽然就不翼而飞了呢。 就在他走到篝火堆的时候,忽然从那棵树的后边抛出一样东西,咣当几声,滚落到他脚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盒罐头。那罐头外面是一个铁盒,上边有个拉环,用力拉开就能倒出里面的食物。这是丁侠从租界的英军那弄来的。 他捡起罐头看了看,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连着咣当几声,从树后又丢出几样东西。 这下不用看,也猜得出,树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正在翻丁侠的背包。 丁侠这下可真生气了,向右侧跳出一大步,用枪指着树后大喊:“不许动!” 树后那东西听到叫喊,转过头,用一对圆圆的眼睛盯着丁侠看。 那是一对又圆又亮的眼睛,像一对荔枝。 丁侠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小猴子,手里还不停地在他背包里翻腾着。 丁侠笑了,原来小偷是一只小猴子。这时,那小猴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油包,闻了闻,又放到嘴边舔了舔。 丁侠大惊,喊到:“等会,那个可不行!” 小猴子立刻一只手夹着那油包,撒腿就朝一边跑去。 丁侠心知坏了,那油包里是他准备的一大块牛肉,是他这几天的主要食量。他赶忙把被小猴子丢出来的东西捡起来,从新放进包里,跟着朝着小猴子跑去的方向追过去。 海岛边上接近海水的地方虽然没有沙滩,但常年的海水侵蚀也将岩石冲刷得十分光滑,这很有利于丁侠在上边跑跳。丁侠沿着海边的礁石追出有百米后,转过一块大石头,现那小猴子不见了。他凭着感觉向一旁的山崖望去,果然见到那个小东西将那油包叼在嘴里,四肢抓着一根粗大的树藤向着山崖上爬去。 丁侠心想好你个小偷,跟我斗智斗勇是吧,大爷我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几步跑到那树藤边,一拉那树藤,现十分的结实就跟一根粗大的麻生一般。他用力拽紧了,手脚并用,向着上边爬去。他攀爬的技术自己比不上那只猴子,所以当他爬到一半的时候,那小猴子已经到了顶端,一出溜不见了。丁侠大惊,喊道:“有种你别跑!” 对方当然不会听他的,等丁侠爬到上边,那小猴子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来不及休息,用手将四周遮目的大树叶拨开,向里面走去。他现这里竟然有一条通向岛内的路,脚下的地面布满了树藤,像是蛇一样蜿蜒盘旋着。他抽出了匕,小心的主意四周的情况。 宽大的树叶像芭蕉扇一样重叠在一起,使得能看到的景象很有限。 当他把最后一大片叶子拨开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岛屿当中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和连绵的山谷,而靠近岛中央还有一大块蓝色的湖泊。 那湖泊上似乎还有一只船在漂动,船上正有一人像是撑着竹篙。 丁侠大喜,原来这里真的有人居住。他一下忘记了要从小猴子那追回油包牛肉的事情,沿着山坡的土路向下走去。他期望能赶快赶到那湖泊边,好找到一个人问问这里的情况。 可是他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样样都出他的想象。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4章 蓝眼睛的怪物(1) ?丁侠走出一段路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其实他原本也没有走在一条正经路上,只是这样穿来穿去,好像没了方向。连自己到底是连着那湖泊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都闹不清楚了。他努力想从树林里找到一个可以定位的方法,但怎么看都选不出一个好的办法。他原本是带了一个指南针,可这东西竟然失去了效用,指针一直在颤抖,就是转不出一个南北来。丁侠心知,这一定是这个岛屿的磁场干扰了指南针的功能,可能是岛屿上的某种物质造成的。 他的整个上午都是在树林里转悠度过的,到了中午他已经又累又饿了,只得一屁股坐在一摊烂树叶上,从包里拿出一盒罐头打开吃。那罐头里是压缩过的干粮,味道自然不能和油布包着的牛肉比。 他一边吃一边怨恨的说:“这只死猴子,倒真是会吃,知道挑牛肉不选罐头。看着,等我把你抓到了,扒皮抽筋,放到火上烤了吃。”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说到可真是做不到。 那小猴子又跑去哪里了? 丁侠一边嚼着冰冷的干粮,一边四下打量身边的树木,想从互相遮挡的原始森林里找出能够辨识出路径的痕迹。 这一大片原始森林环绕在岛的内侧,将中心湖泊紧密包围。想必那一处湖泊原本是地势低洼的地方,大海中水气极重,经常下雨,日久天长积累出那样一处天然湖。自然也是淡水湖了。 丁侠想到了水也就想到了希望,更想到刚才湖中划船的人。可惜实在相隔太远,既无法看清楚面貌也无法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喊叫声。 丁侠在脑子里构思了许多种那个人的样貌,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好看,不好看的,都想了一遍。最后锁定在你年轻女子或者较为柔弱的男子两种选择上。因为从身形和姿态来看,都不像是老人或者孩子,体格也不是很强壮,这些信息还是能够从远处接收到的。 他吃完了拍了拍手,打算再继续找去湖泊的出路。心想若是找不到,今晚就只好在这原始森林里住了。转念又想,王先生的孩子不知道是否能住在屋檐之下,希望岛上有好心人能够收留了她。 要去湖泊最快的距离是直线,可这岛里的原始森林跟地势从直线上走太过于崎岖,有时候会遇到一个难以跨越的横沟,有时候变成了悬崖,有时候又是一块大石头拦住去路。不管丁侠怎么走,总是难以找到一条最佳的路线。他为了不迷路,每走出十几步就用匕首在树干上刻出印记,这样走了三个小时后,抬头望去,见自己跟那湖泊好像还是遥遥相望,似乎只是在原地兜了一大圈。 丁侠的心有些阴沉了,他感觉走直线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搞不好只能曲线救国,绕着圈走才能进到岛里。可要是这样,那等于要增加好几倍的距离,搞不好几天都走不出去。明明在眼前的事物却没有办法抓到,这真是让丁侠心里难受死了。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挫败感。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面对未知困难的准备,可是这样让他无可奈何的绕来绕去实在是煎熬的很。远不如来上一只猛兽之类大战一场让他畅快。 正想到这,忽然旁边树丛里不知钻进什么东西,哗啦啦动了一声。 丁侠这时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将匕首握紧,转身对着响动传来的方向。就见那边是一排低矮的灌木,叶子宽大,将里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本章完) 第4章 蓝眼睛的怪物(2) ?刚才是什么?是风吹的,还是草动?!不对!怎么可能只有那里风吹到了!一定是有东西在那里头。丁侠的神经已经绷紧,预感到即将到来的不是什么好事。他慢慢伸手去自己兜里把枪掏了出来。一手攥着匕首,一手拿枪,这让他多少有了安全感。 他跟那灌木丛对峙了一会,里头不见再有动静发出。是危机过去还是对方也在寻找机会。 丁侠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主动进攻还是继续这么盯着不动。可要是主动进攻连个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进攻?那盯着不动,万一敌人已经走了呢。自己这样站到天亮也没用呀。 正想着,忽然灌木丛里发出一连串的摇晃,显然一个东西朝着一旁窜了过去。从动静看,对方体格不小,速度很快。 野猪?老虎?熊?丁侠脑子里很快的窜出三种可能的答案。但是从动静看应该不是体型巨大的动物,但起码也有一头猪那么大了吧。 丁侠一下觉得这森林里危机四伏,不是久留的地方,待下去只怕还有更大的危险发生。 走!他坚决的想。 丁侠慢慢向后退,打算脱身而出。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跳出一个黑影,一下爬到他肩膀上,抓着他的头发又撕又扯。丁侠大惊,只顾上了眼前的敌人,没想到背后还有一个。他一手拿刀一手握枪,再没有第三只手去搭救自己。总不能拿着枪和刀对着自己的头吧! 情急之下,他用刀背和枪托去打身后那个怪物。可是那怪物也是十分灵敏,在他背后来回躲闪,利用他身体做自己的盾牌,弄得丁侠十分狼狈,在原地不住的打圈。 就在丁侠自顾不暇的时候,灌木丛里又是一阵骚动,跟着一个东西急速的窜了出来,一下冲到丁侠大腿上,一把抱住丁侠的大腿。 丁侠这下可是吓傻了,前后被夹击不说,连喊救命都没用。但他毕竟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分出轻重,调转枪口先对方眼前腿上这个。 就在他将枪口对准腿上的怪物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看到一个长着獠牙鬼脸的怪物趴在自己腿上,正发出怪声的嚎叫。但这并不是让他愣住的原因,他发现这个怪物深陷的眼窝里竟然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双如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 就在他这一呆之下,他感觉身后的背包忽然被打开,背后那个怪物已经钻到他背包里,在包里好一阵折腾。 他完全可以一枪打向腿上的蓝眼怪物,可是又举枪不定,总觉得这一双眼睛和那鬼脸极其不配。 就在这时,钻进背包里那个怪物跳了出来,吱吱吱叫了几声,顺着树丛就跑了。丁侠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尾巴消失在树上。 猴子?!还是刚才那只偷他牛肉的猴子!丁侠认出了从背后偷袭他的怪物。他再一低头,腿上那怪物也已经不见了,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侠是在闹不明白,但好在自己没有受伤,他一下松懈下来,深深出了一口长气。 (本章完) 第4章 蓝眼睛的怪物(3) ?晚上丁侠只好在林子里夜宿。他手里捧着一盒罐头,聚到眼前看了又看。这是他最后的干粮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他想,只是一天时间,自己被连着打劫了两次! 他决定不再认为那是偷,而是打劫,赤裸裸的打劫! 现在身上带着的食物就剩这一盒罐头,吃还是不吃,成了他的问题。万一明天找不到出路,自己很可能会迷失在这岛屿中的森林里。 他下午寻路的过程里,就在注意身边植物有没有能吃的果实或者叶子之类的。他采摘了几样看着不太奇怪的果实,并且确定没有毒,算是简单的垫了垫肚子。因此这盒罐头还可以留下来做为后备用。 他在盯着罐头看的同时,脑海里还在回忆白天见到的那个长着蓝色眼睛的鬼脸。他现在冷静的思考一遍,觉得那鬼脸不是真的,只不过一块树皮做的面具,但是里面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却是千真万确的。面具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会真的长了一张鬼脸吧! 他忽然嘴角向后微微一撇,露出一丝笑容,说:“明天再来一次,大爷我再抓不到你,就算你赢。” 第二天上午,熄灭的篝火冒着冷烟,丁侠的背包放在树下,人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树丛里又传来一阵骚动,跟着蹦出一只小猴。那小猴东张西望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几下蹦到丁侠的背包边。它熟练的将背包袋子解开,然后将背包口撑开,往里望了一眼,又警惕的看着四周。林子里静极了,只有几声海鸟的叫声传来。小猴子盯着四周看了一圈后,放心下来,将头伸到背包里,翻了一会,就拿出了一盒罐头。 这是丁侠最后的食量了,这要是给小猴子拿走只怕后面的日子只好靠着吃树叶过活了。 小猴子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何况丁侠是一个大男人,也不是什么香什么玉。它拿出罐头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定了这就是它要找的东西,转身就离开。 就在它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地上树叶下弹出一个绳套,将小猴子的一条腿牢牢套住。小猴子一惊,没想到自己会中陷阱,跟着吱吱吱的大叫起来。丁侠一下子从树后的草丛里蹦出,大笑着说:“这还抓不到你,大爷我在这里蹲守了两个小时了,屁股都蹲麻了。” 原来昨夜,丁侠想好在背包下设一个圈套,等来偷东西的家伙到了,趁着不备,抓活的。他也不确定第二天来偷的会是哪个,总之抓到一个就能引出下一个。 丁侠这时牢牢抓住绳子,将小猴子吊在空中。那小东西奋力的乱踢乱挠,可惜一条腿被套住了,身子也使不上劲。 丁侠笑着说:“你现在还不老实,行得,我给你掏起来。”说着另只手将背包拿起,将小猴子往背包里塞。 这小畜生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往里钻,一个劲的乱踢乱叫。丁侠一手拿袋子一手抓紧绳索,一边塞一边害怕伤着这小东西。好容易将小猴子塞到背包里,快速的把背包口的绳索一拉,将出口封住,但还留着一个口子,避免闷死在里头。 丁侠满意的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背包,大声喊道:“抓到了一个小的,还有一只大的!另外一个,你看到了吗!你的小帮手被我抓住了,还不快显身!”他这是故意喊给那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听,希望能把他也给引出来。 丁侠喊了一阵,不见有任何动静,心想看来要给你来个苦肉计了。将背包放在树下,拿出洋火说:“哎呀,没人来救,那好了,我正好肚子饿了,就生吧火,把这小猴子给烤了吃了吧。”说完擦亮一根火柴,跟着去点早准备好的枯枝和干叶。 那些枯枝干叶遇火就着,很快冒出烟来。丁侠将它们点燃了就放到篝火堆里,从新加入一些树枝。丁侠一边扇风一边说:“哎呀,这火起得可真快呀,一会烧大了,就开始烤肉了。” 丁侠见火起来了,又拿起背包放到篝火上,一点点装作要往下放的样子。那背包里的小猴子本来停止了跳动,这时忽然感到下边传来阵阵热气,即便瞧不见外头的状况,但凭着动物的本能也猜出了大概,又开始乱抓乱跳起来。 丁侠见里面又开始闹腾,正中下怀,哈哈大笑道:“你跳吧,你跳吧,一会把你烤熟了就再也挑不起来了。”他心里既有几分解恨的得意,但也不无担心万一那蓝眼睛的东西不出现,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演下去吧。 就在他由于到底是放还是不放的时候,头顶上方树叶里,忽然跳出一个鬼脸小人,朝着丁侠的身上扑下来。 丁侠也听到头顶有动静,不及抬头看,赶忙就地一滚,手里还是死死抓着背包。他翻到一旁,将背包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他觉得对方既然来救,自然对这小猴子的性命有所顾忌,自然不敢随便出手伤他。这样做虽然有失风度,甚至带点卑鄙,可是眼下顾不上那么多君子道义,uu看书.uukanshu 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丁侠跟前正是那有着一双蓝眼睛的鬼脸怪。这次,丁侠算是看清楚了,对方脸上却是旧时一大块树皮,当中挖了两个窟窿,露出里面的眼睛。身上穿着粗布的衣服,胳膊和腿都是人的肢体。 丁侠微微一笑说:“兄弟,别装了,摘了吧,带着那东西不憋得慌吗?” 那鬼脸怪哇哇叫了几声,听着像是猴子叫一般。难道那面具后边也是一只猴子?丁侠转念又想不对呀,身上也不见长毛,肯定不是猴子,还是人吧。 就在他这一迟疑间,那鬼脸怪一下扑了上来。丁侠哇的叫了一声,还是举起背包挡在前头。那鬼脸怪抓住背包就再也不松手,使劲往后扯。丁侠觉得对方的力气并不怎么大,对扯了几下,笑道:“小东西别扯了,你猴兄弟在里边好着呢。” 那鬼脸怪怎么会听他的话,四肢更加用力,恨不得连丁侠一起给拽过去。 丁侠嘴角一撇,这是他要使坏前的标志表情。果然,他忽然松开右手,背包一下被那鬼脸怪扯开。但对方没想到他会忽然松手,手里收劲不及,跟着就向后倒去,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丁侠算准了有这招,跟着扑上去,一把压在背包上,将那鬼脸怪按在地上。他大笑道:“小东西,跟我斗,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偷我牛肉,偷我罐头,我就不行治不了你!”说着另一只手身上去,一把将对方脸上的面具摘下。 底下那东西露出容貌后,丁侠一下惊呆了,底下竟然是一个孩子! (本章完) 第5章 湖边小屋 ?当丁侠发现身下是一个孩子后,他立刻松开了压在上边的手,同时把背包也放到了地上。他盯着那孩子的脸看,发现他真的长着一对蓝色的大眼睛,可是面貌看着又不像是洋人。丁侠留过洋,在西欧见过各式各样的洋人,一开始他也奇怪,洋人怎么头发是黄的,眼睛有绿色的,褐色的,蓝色的,但时间久了他就习惯了。可是在距离中国不远的小岛上居然也有蓝色的眼睛的人出现就很让他惊奇。他仔细看了看蓝眼睛孩子的五官和身体,发现除了眼睛的颜色外其他和中国人也没什么不同。 蓝色眼睛的亚洲人,这难道是新人种吗!丁侠脑子冒出这个大胆的猜想,这让他想起了达尔文,一个研究物种起源的外国人。 丁侠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能发现了世界上一种蓝色眼睛的新人类,由此将被人类载入史册,传颂千年。他一下欣喜的拍起手,高兴地吹了个口哨。 躺在地上的蓝眼小孩被丁侠的怪动作给惊呆了,不知道这个怪人为何忽然手舞足蹈起来。 丁侠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文明世界来的人的风度,十分友好的伸出手,大方的说:“你好,我叫丁侠,你叫什么?”他不担心这个蓝眼小孩会忽然跑掉,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主动。 蓝眼小孩听到对方跟自己说话,像是听懂一样,点点头。 丁侠略微惊异,感觉对方像是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他好奇的问:“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他故意拉长了音调,仿佛这样就能让对方反应过来一样。 蓝眼小孩说:“乌布!” “什么!你说什么?!”丁侠惊喜的问,他觉得自己已经迈出了人类新发现史的第一步。 蓝眼小孩重复的说:“乌布,乌布。” “你叫乌布对吗!”丁侠指着蓝眼小孩大声问。 蓝眼小孩点点头,然后盯着丁侠看。 “噢噢噢噢。”丁侠恍然大悟般,他从乌布的反应跟之前远处看到湖面上有人在划船这两者结合一起来思考,这个岛上很可能有一个原始的部落。 那划船的人肯定也是部落里的一员。那就不是简单的发现了新人类,甚至可能是发现了新文明! 丁侠一想到自己居然做了那么伟大的一件事情,高兴地仰天长啸起来,欢喜的有些忘乎所以。这就是他的性格,当笑则笑,当哭则哭,不把烦恼放心中,遇到快乐就要喊! 丁侠大笑完,兴奋的问乌布:“你家在哪里?!带我去好不好!家,懂不懂,家!” “家,家。”乌布重复了几遍,微微点头。 丁侠没料到竟然可以跟乌布之间展开交流,对方的智力和知识似乎并不落后。他忽然陷入沉思,反复琢磨乌布到底是真听懂了还是故意做出模糊的反应。他挠挠头,觉得要一下弄清楚这么多事情可是太麻烦了。一狠心,一跺脚,说:“哎呀,这样,咱们做个交易。”说着打开背包,忽然里头冒出一个小猴子的脑袋,惊恐的四下张望。 乌布惊喜的爬起来,朝着小猴子喊:“努努。” 丁侠指着小猴子说:“他叫努努?” 乌布点点头。 丁侠歪着头看着努努说:“你个小贼还有名字,要不是看在乌布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把你烤了。”说着将背包口完全打开。 小猴子见能出去了,一下子蹦跳起来,几下跳到乌布身边。乌布抱着努努,将它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 丁侠走过去,伸出手把小猴子腿上的绳子解开了。小猴子努努望了望丁侠,眼中满是感激。 丁侠笑了一下,摇摇头,心想,这也就是与到我,换成被人只怕你没有那么好的下场。 丁侠又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盒罐头,在乌布和努努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认真的说:“怎么样?做一个交易吧。我给你们吃的,你带我去你们的家。如何?” 乌布望着丁侠的眼睛,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又看看他手里的罐头,又看看丁侠,伸出手轻轻拿住罐头。丁侠慢慢松手,将罐头送给了乌布。 乌布双手捧着罐头,瞪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了看丁侠,说:“哈苏奴。”站起身朝着,朝着林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又说:“卡西,卡西。”朝着丁侠挥手。 丁侠若有所思的点头,心想“卡西”应该就是让他跟上了,一拍巴掌,说:“行类!咱就跟着你去试试,管你龙潭虎穴,我也闯一闯了。”说完将背包背上,迈步跟上乌布。 乌布带着丁侠在林子里穿梭,他和小猴子努努一会蹿到树上,然后跳到另一棵树上,一会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丁侠知道自己没法像他们两那样爬高窜低的,只能小心的在地上找路。 这岛屿上茂密的原始森林许久不曾有外人来过,高矮不同的灌木和树木形成了独特的自然生态环境。好在这岛上没有什么猛兽出现,也就只有一些虫子在树丛里飞来飞去。丁侠就看到一只巨大个的甲虫从自己眼前忽然飞走,吓了一大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足有自己半个手掌大的甲虫。 他跟了一阵,忽然发现乌布不见了,就站在原地喊他的名字。乌布就会忽然从一堆草里或者从树上一片树叶中露出脑袋喊几声。丁侠慢慢也对乌布产生了信任,如果对方真想跑的话,其实早就可以丢下他不管了。 这样走了有两个小时,丁侠朝着乌布喊:“还有多远呀?!还没到家呢?” 乌布从树上顺着一根树藤荡下来,双腿夹住了,人挂在空中,一只手指着远方说:“家,家。” 丁侠仰起头顺着手指望过去,果然在一片绿树后看到了屋顶。他原本疲惫的精神一下恢复了活力,浑身充满干劲,高兴地说:“走,走,去你家,u看书 ww.uukash.cm 快去你家。” 两人一猴就在林子里弯弯曲曲的朝着那木屋走去。这般到了天色渐晚,丁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离湖不远的一处山坡边。浩荡如镜的湖水离着自己也就百来米远,湖面一丝波纹没有,映出天上一片橙红的晚霞。 他正出神的望着湖面,忽然听到乌布的喊声,扭头一看,见他和小猴子已经到了山坡上,正朝他挥手。 丁侠暂时放下美丽的湖水,朝着乌布跑去,等他跑上山坡就见对面山坡下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旁正停着一艘小船,正想是他昨天看到的那艘船。 那船上的人呢?丁侠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宝藏一般。 乌布已经跑到坡下,顺着一条小路跑到一栋木屋前,他朝里面喊了几声:“霞,霞。”然后跑上木屋的阶梯。 这木屋底下立着几根粗大的树桩,将木屋托起有一人多高,再用小阶梯连接到地面。 乌布跑到木屋门口,用力的敲了敲门。门不一会就开了,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戴帽长袍的人。 乌布高兴地朝着那人挥手,喊道:“霞,霞,看,看。”将手里的罐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霞蹲下身,拿过那个罐头,说:“咦,你从哪里弄来这个东西的?” 这时,丁侠走到木头台阶下,说:“是我给他的。” 两人这么四目相交,互相都啊了一声。 对方惊呀是忽然看到了一个外边来的人。 而丁侠惊呀是因为对方的面容从黑色的长袍里露出,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本章完) 第6章 黑土烤鱼 ?你?!你?! 丁侠和姑娘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这样互相对视了一会。丁侠忽然啊的大叫一声,把姑娘和乌布都吓了一跳。 丁侠高兴地手舞足蹈说:“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他想起欧洲有一个大哲学家叫苏格拉底,曾经想出一个难题后,也是手舞足蹈的喊道我发现了,我发现了。 姑娘望着乌布,眼神里满是疑惑。乌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来的人总是动不动就手舞足蹈的,像一个疯子。 丁侠跳了一阵,高兴地指着自己说:“我叫丁侠,我叫丁侠。” 姑娘看着他这样可爱,笑着摇摇头说:“若不是你这样介绍自己,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傻子呢。” 丁侠愣了,缓缓地说:“你居然懂得我们的语言!” 姑娘扑哧一声乐了,说:“是呀,我不但懂还会说,还能写呢。”微笑着摇了摇头,又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丁侠想了下,缓缓地说:“那,那你不是原始部落的吗?” 姑娘反问:“如果我是原始部落,那你又是哪里来的。” “我是……”丁侠噎住了,想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本想说,我是文明世界来的,可是既然自己是文明世界的,那为什么对方也懂得自己的语言呢,而且说得一点不比自己差。他歪着脑袋想了下,问:“你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姑娘说:“当然是老师教的。” 丁侠惊呀的问:“老师教的!老师懂得外面世界的语言吗?!” 姑娘说:“懂呀,因为老师就是外面世界来的。” 这让丁侠更加惊讶了,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到岛上来的人。他一下颓丧起来,这就表示自己也不是第一个发现蓝眼睛的人和原始部落的人了,那载入人类史册也就只好告吹了。 姑娘和乌布闹不清楚这个人怎么一会手舞足蹈一会又变得沉默,满脸懊丧表情。 姑娘问:“饿不饿呀?” 丁侠啊了一声,还没回答,就听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长串。他捂着自己的肚子说:“哎呦,我都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姑娘扑哧乐了,说:“你跑那么远连干粮都不带的吗?还饿着肚子在岛上跑来跑去的。” 丁侠指着乌布和小猴子说:“还不都是他们两个,一上来就偷走了我牛肉和干粮,害得我什么都没得吃了。” 姑娘望向乌布,乌布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脑袋,憨憨的笑着。 姑娘笑道:“那好吧,他们偷你东西吃,我就请你吃饭,算是补偿了。”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丁侠大喜,几步跑上台阶,站在门口问:“那我可以进来吗?” “客气什么,进来呀?”里面飘出姑娘的声音。 丁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女孩家的闺房我怎么好随便进的。”说着这话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木屋里陈设很简单,靠里是一张木床,墙上挂着鱼叉,还有一张大鱼皮,屋子当中有一个石头围成的篝火堆,里面火焰缭绕,升起的火星从屋顶开着的天窗飘了出去。 丁侠在篝火堆边上坐下,见屋里也没有桌子和椅子,大家都是席地而坐。 姑娘拿一根铁钳样的东西在篝火堆里拨弄几下,篝火里头有几个大地瓜样的黑土块。 丁侠问:“你在烤什么呀?”似乎没有见到任何能吃的东西。 姑娘说:“我在烤鱼呀。你没见那几个土块,就是包着鱼。” “烤鱼是这么烤的吗?”丁侠诧异,盯着那几个地瓜样的土块看,想从中看出一些门道来。 姑娘说:“对呀,否则怎么烤?” 丁侠说:“当然插上树枝在边上烤了。”边说还边做出串着鱼在火上烤的动作。 姑娘笑了说:“原来你们文明世界来的人都是这么烤鱼的,那我们这里都是裹在泥里烤了。” 丁侠心里好奇,不知道这样烤法鱼该怎么吃。 过了一会,姑娘说:“烤好了。”拿起铁钳将黑土块夹出,给每人面前放了一个。 丁侠微皱眉头,盯着那黑土块看,然后又看其他人怎么吃法。就见乌布对着黑土块吹了吹气,像是吹凉了一些,然后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用力砸上去。那黑土块给火烤得很硬,被石头一砸就裂开一道大缝。乌布又用力砸了几下,黑土块哗啦一下整个裂开,里面冒出一阵热气白烟,跟着屋里就香气四溢起来。 丁侠闻了几下,口水就流出来了,说:“好香,好香呀!这烤鱼好香!” 姑娘见他那馋样扑哧又乐了,说:“那你还不快敲开你自己那块。” 丁侠点头说好,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石头在自己跟前的黑土块上砸了几下,将黑土块砸裂,然后用手将上边的土去掉,就见里面露出一片白花花,嫩滴滴的鱼肉来。原来鱼上边的皮已经黏在黑土上,随着黑土凝结成块,就被一起带了下去。 丁侠也不管有没有筷子,伸出手抓起一把鱼肉放到嘴里,一边吹起,一边说:“好烫,好烫,好吃,好吃。” 姑娘乐了,说:“你到底是好吃,还是好烫呀。” “好吃,好吃!”丁侠觉得自己嘴里充满了鱼香,恨不得把舌头都咬烂了吞下去。 其他人都是抓一些鱼肉,轻轻吹凉了慢慢吃下去,只有丁侠狼吞虎咽,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 姑娘又拿了一个壶,在每人的鱼肉上倒上一些绿色的汁液,像是某种调味料。 丁侠沾了沾那汁液,放到嘴里,顿时惊异起来,慢慢咀嚼着,咽下去才说:“这味道好奇怪,是什么?是什么?但是好好吃。” “好吃吧,是梅兰汁。用梅兰果的叶子抹成稠状,再混合梅兰的果汁做成的。哎呀,你们文明世界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故意打趣的说。 丁侠脸红了,不好意思的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见笑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吃到。” 姑娘又给丁侠夹了一块黑土烤鱼,把装着梅兰汁的调味壶也放到他边上。 丁侠见这个壶是用陶土做的,上边还画着美丽的花纹,有些像秦汉时期的样式。他又盯着那姑娘的脸看,见姑娘唇红齿白,颧骨微高,uu看书 wwuunshu.co 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眼睫毛很长。 丁侠问:“你的眼睛怎么不是蓝色的呀?” 姑娘拨了拨火反问:“你的眼睛不也不是蓝色的?” 丁侠说:“我是中国人,我当然眼睛不是蓝色的了。” 姑娘说:“哦,你也是中原来的,老师也是呢。” 丁侠好奇的问:“是吗?老师也是中国人?那他什么样子呀?” 姑娘说:“老师就是老师的样子了,还有什么样子。” 丁侠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就没再继续问了,又指着乌布问:“你看他的眼睛就是蓝色的,你说他是什么人呢?” 姑娘望着乌布,淡淡的说:“因为乌布是海神的孩子,所以跟我是不一样的。” 丁侠张大嘴,嘴里一块鱼肉掉了出来,喃喃的说:“海神的孩子!” 姑娘的眼睛在火光里变得更加美丽明亮,静静望着乌布说:“是呀,海神的孩子,所以眼睛也是蓝色的。” 丁侠爬过去,靠近了乌布,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问:“真的有海神吗?” 姑娘很肯定的点头说:“当然,当然有的。老师也说有的。” 丁侠问:“老师见过海神吗?你见过吗?” 姑娘忽然眼神暗淡了,说:“我没有见过,但老师说他见过。他说就是因为我们触怒了海神,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再去召唤回他。” 丁侠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盯着姑娘问:“怎么召唤海神?” 姑娘说:“要用一种神秘的仪式。” (本章完) 第7章 交谈 ?“仪式!什么仪式?”丁侠惊异之极,对于这样神秘的字眼刺激起他的好奇心。 姑娘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老师这么说而已。” 老师?老师?丁侠仔细琢磨这个字眼,看来一切的秘密的核心都掌握在老师的手里。他望向乌布,见他抱着小猴子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姑娘拿了一条毛毯轻轻盖在乌布和小猴子的身上,用温柔的目光望着他俩。 丁侠这一刻觉得从姑娘身上散发出母爱的光辉,觉得她美丽极了。他轻轻地问:“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姑娘轻轻笑了笑,说:“我叫霞,晚霞的霞。” “哦,刚好我的名字也有一个侠字,侠客的侠,也就是行侠仗义的侠。”丁侠开心的说。 霞说:“我听老师说起过,行侠仗义都是了不起的人做的事情。” 丁侠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说:“是吗,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可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霞问:“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是迷路了吗?” 丁侠这时想起此次来到的目的,他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替我一个朋友寻找他失踪的女儿。” “女儿?她也到这个岛上来了嘛?”霞有些惊异,盯着丁侠问。 这问题正是丁侠想去弄明白的,他皱起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线人说看到有三个人背着一个麻袋撑船出海,估计有可能是到了这里。” “什么是线人?”霞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对很多新词汇都很感兴趣。 丁侠便把线人的意思,连着自己所做的事情都给霞解释了一遍。 丁侠问:“你们这里大概有多少人住在岛上?” 霞说:“有一百五六十人。” 丁侠问:“那你们最早是怎么来到这岛上的?” 霞好奇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外面世界来的,而不是原本就住在岛上的呢?” 丁侠摇摇头说:“你不是说过乌布是海神的孩子,既然这样,你和他长得不同自然不是出生在这个岛上的人的后代了。” 霞惊异的哦了一声,说:“你可真聪明这都能想到。” 丁侠笑道:“我不是聪明,只是根据你告诉我的情况略加推理而已。” “什么是推理?”霞又好奇了,她觉得面前这个外来人有着数不尽的新词汇。 丁侠又把什么是推理,他是怎么去外国读书的跟霞简略说了一遍。霞越听越来劲,又开始问起外国是怎么回事,外国人又是什么样子的?丁侠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美丽姑娘这样问他,让他如何不开心,便把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一件件说给霞听。一直说到月上树梢,外头响起猫头鹰的叫声。 丁侠性质正浓指着外面问:“这里也有猫头鹰,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鸟没有?”却无人回答,他回头一看原来霞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地板上睡着了。 这木屋的地板离着地面有一人多高,加上有篝火烘烤,十分温暖,躺在上头睡觉一点不用担心着凉。丁侠从床上拿过两条毯子,一条给霞盖上,一条盖在自己身上,仰面躺下,望着天窗外的月亮,心想:“不知道朋友的女儿现在如何了?希望那孩子平安无事才好,明天我就让霞带我去村里,看能不能打听出一些消息来。”想着想着也就进入梦乡。 同一时间,在岛屿上的一处秘密地点,一伙人正在商量着事情。 这伙人里共有六人,其中三人穿着正常的衣服,而另外三人却都穿着黑色的长袍。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像是一位长者,他的黑袍里露出长长地胡须,手中握着一根木杖,木杖的顶端有一个裂开大口的怪兽头像,样子有几分像鱼,又有几分像野兽。他身后站着两人都是垂手站着,面貌都隐藏在黑袍里。 另外三人显然是一伙的,其中像带头大哥的说:“圣师,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把人给你带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被称作圣师的长者说:“你们真的是按照我的要求去找的人吗?” 带头大哥摊开双手一副绝对无误的样子说:“那还用说,我怎么会骗您呢!我绝对是按照您的意思找来的那女娃娃!” 圣师哼了一声,将怪鱼手杖在地上一顿,沉着嗓子说:“胡说,撒谎!我问过那个女娃娃了,她的出生的日子跟我要的不同。你们老实说,是不是随便绑架了一个女孩送了过来。” 带头大哥微微皱眉,嘴角撇到一旁,嘀咕了几句,心里十分不悦。他想了下,觉得隐瞒也没什么必要,换上一副无赖的嘴脸说:“对,我们随便找的。但这真的不能怪我们,圣师,您给的那条件实在太刁钻了,我们努力去找了实在找不到呀,这不是为了给您先交差,不得已才先去买了一个女娃娃给您嘛!” 圣师又是一怒,说:“你放屁,明明是绑架来的,怎么叫买!当初你们说的好好的一定没问题,我才让你们去做,若是做不到为何要撒谎。” 带头大哥见这位圣师油盐不进,还教训起他,他心里老大的不悦,若不是想着要从他那多拿些钱早就翻脸了。他压了压火气说:“行,行!您老人家说得对,是我们错了,这样吧,我们再去找,不管找不找到十天后给你来回话如何。” 圣师说:“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十天后你们不能把我要的人带回来,那也就不用回来了。”说完转身离开,那两个黑衣人也跟在后面离去。 待三人离开后,那带头大哥才回身说:“走,咱们回去再给老头子找找看,争取找到了。” 其中一个手下说:“大哥,这事实在不好办呀,咱们要不要算了。” 另一人说:“是呀,大哥,三根金条是不少,但那人也太难找了,咱们哥几个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现在加十天也未必行呀。” 带头大哥想了下,哼了一声说:“管他呢,先找找看,uu看书 .uuanh 十天后再说。” 三人从另一个方向也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丁侠从木屋里醒来,见顶上的阳光从叶缝里洒下,碎成几十道细密的金线。他爬起来走到屋外,见码头边的船不见了,抬头望向湖面,见一艘小船正如一片仟细竹叶飘在如镜的湖面上。远远望去,船上有正有两个人,高个的人撑着船篙,小个的正在收渔网,而小个的旁边好像还有一个更小个的在帮忙。这不用看就知道是乌布跟小猴子努努一起在捕鱼,霞在撑船。 丁侠走到湖边,坐在草地上望着湖面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心里一下变得十分的宁静,暂时忘记了需要找人的事情。 过了一会,霞撑着船回来,乌布见丁侠坐在湖边便挥手示意,丁侠也笑着挥手。 等船靠近码头,霞扔过麻绳,丁侠接住,将船拉到码头,系好麻绳。乌布拿起一个大鱼篓给丁侠看。丁侠见里面几尾新鲜大鱼正活蹦乱跳的。他问:“你们一大早就去打鱼了,这是又要做黑土烤鱼给我吃嘛?” 霞笑道:“这次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老师带的。” 丁侠说:“哦?我们今天就要去见老师了?” 霞说:“是呀,等会我就带你去村子,等到了那里就能见到老师了。” 丁侠说:“事不宜迟,我马上拿上我的背包就能走了。” 霞说:“行的,我们在这等你。” 丁侠赶快跑回木屋,将背包带上,几步跑出来。霞和乌布已经在坡路上等他了。 三人一伙,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8章 圆岛村 ?通往村子的路并不难走,从沿湖的山坡走过一段路,再向林子里去就能见到一条人踩出的小径。 三个人边走边聊,主要是丁侠问,小霞回答。 丁侠问:“这里村子叫个什么?” 小霞说:“村子叫圆岛村,就是圆形岛屿中的一个村子。老师起的” 丁侠问:“那村里人怎样?对外面来的人欢迎吗?”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心,害怕自己被当作不受欢迎的人给绑起来。他之前读过一些冒险的书,说到这个世界上有些荒岛上的人还保留着吃人的习俗,对于外来者都会抓起来当作粮食吃掉。 小霞当然不会猜想到这层意思,她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欢迎了,你以为我们这里没来过外人吗?我前一个月还看到有一艘船从我们这里出去,上边就是坐着三个外来人。” “三个外来人呀!”这个数字一下勾起丁侠对绑架朋友女儿的三个绑匪的联想,他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这时候不要把事情说破了。 “是呀,三个外来人,很奇怪吗?”小霞边走边问。 丁侠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想不到会一下那么多。那么他们是怎么上岸的?我可是从那边台阶上来,到了大门那就堵住了。” 小霞想了下说:“哦,那个大木门呀,早就没人走了。我小时候还去那里玩过,记得上边长满了树藤,跟蛇一样爬的到处都是。” “对,对,就是那样,跟蛇一样。你见过蛇吗?这岛上有蛇?”丁侠一下警觉起来,紧张的四下张望,留神草里会蹦出蛇来。 小霞拍打着那些灌木大叶子说:“没有的啦,这岛上怎么会有蛇,只有海鸟和鱼才能到这里,还有一些小昆虫。” 丁侠长舒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以为林子里有蛇呢!” “蛇很可怕吗?”小霞一脸好奇的问。 “你没有见过蛇吗?”丁侠问。 “没有呀!”小霞说。 “那你怎么会说那些藤条像蛇一样?”丁侠问。 “老师教的呀。老师什么都懂,他教我们认字,教我们种地,教我们认星星。”小霞掰着指头一边数一边说。 “还教你捕鱼和做黑土烤鱼是吧!”丁侠笑道。 “错啦,错啦!捕鱼是爸爸教的,黑土烤鱼是我自己学会的。”小霞做了一个鬼脸,愉快的向前跑去。 丁侠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可真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 丁侠跟上小霞,问:“那,那几个人又是怎么上岛来的?” 小霞说:“我没看到他们上岛,只看到他们从大礁石那边出去,估计是从山洞里进去的。” “还有山洞?”丁侠好奇的问。 “嗯,要想进到岛里只有从大礁石那边的山洞才行。一般老师都是不让外人进到这里,说这是岛上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因此如果有外人来,也是由专门的人去迎接。我们定期也会有人去外面采买一些东西,几个月总会有一次的。”小霞说。 “哦,是这样。那你一定没有去过外面看过是吧。”丁侠心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不是从那个山洞里进来的人。 “没有,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多坏人。如果去了,就回不来了。”小霞有些犹豫的说。 “是吗!谁说的?老师吗?”丁侠觉得这样的思想灌输给这样的女孩是否有些过分了呢。 “嗯,老师告诉我们的。”小霞对老师说的话十分信从,觉得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理。 丁侠没有继续再问了,他觉得再说下去就要说出一些冲撞那位老师的话了,不妨先克制一下,等到了村里再看看情况。 三人出了树林从新走上山坡路,就见眼前不远处的湖边有几栋小木屋,和小霞住的那栋一样。丁侠兴奋的指着那些木屋说:“村子到了!” 小霞说:“那怎么是村子,只是捕鱼用的木屋,村子还在后头呢。你真傻。” 丁侠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我没有见过呀,你也不说清楚。” 三人沿着山坡走到那几栋小屋边。小霞和乌布去挨个屋子敲门,可是里面都没人在。小霞回到山坡说:“大家应该都在村子里了,这里只有捕鱼的时候才会有人来住。” 丁侠说:“那我们快去村子里吧。”他想最好能跟村里的人打听下是否有朋友女儿的下落,如果实在找不到人,自己也好早日离开这里。 小霞带着乌布和丁侠绕过那几栋木屋,走上一个山坡,这里竟然有一条石头砌成的小路。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交错放置,表面竟然已经被踩得十分平整光滑。 乌布几步跳上石头路,口里呜呜呜的喊了几声,然后朝着里面跑去。 小霞说:“乌布刚才是朝着村里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丁侠问:“为什么乌布说的话跟我们的不同,为什么不教他我们的语言呢?” 小霞想了下说:“乌布的话是老师专门教的,至于为什么不教我们语言可能有老师的安排吧。反正大家也都能互相听得懂,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大有关系!这话丁侠没有说出口,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下。他隐隐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一个秘密,这个老师这样做肯定是有着某种特别目的。 他们走出一百米就看到一座颇有规模的城寨出现在眼前。 丁侠惊讶的叫了一声,显然所看到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现象。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些低矮破旧的村庄,想不到圆岛村竟然有这样的规模。 小霞见丁侠愣在那,心里一阵窃喜,走过去说:“怎么样,我们的村子还可以吧,不比你们外面的世界差吧。” 丁侠惊喜的说:“不差,不差,简直比我们那都要好,真是太好了。” 小霞拉着丁侠的胳膊加快脚步朝着村子走去,走到立着一根十几米高的大圆柱边,正好处于山坡的最顶端,将整个村子一收眼底。 丁侠见这里的房子大多靠着山建造,许多地方靠着悬空的走廊连接,u看书 .ukanshu.cm 底下用木头支撑,建造工艺十分高超。村里人穿得衣服以黑色为底,上边绣着不同颜色的花纹,远看有蓝色的海水纹,红色的花纹,绿色的叶纹还有各种方格和交错的条纹。村民所展现的生活跟外面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洗衣服的,砍木头的,坐着说话的,抱着孩子的,俨然就是一副祥和的世外桃源图,唯一少的就是那些桃花和桃树吧。 小霞拉着丁侠走进村里,这是已经有村民围了上来,他们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肯定是见到了丁侠这个外人出现。 丁侠站在小霞后边,想表现得自然些,可怎么做表情都看得有些局促。等大家伙围拢了,丁侠朝着几个方向微微欠身,微笑着说:“你们好,你们好。” 村民们的表情也不是都惊讶,也有笑着望着他的,也有好奇的上下打量他的。 小霞先说:“大家看哪,这是外面来的人。他和我们有一样的皮肤,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摸样,并不是长着长角的魔鬼吧!” 丁侠愣了,他没想到小霞会这么介绍他,心想外面世界的人怎么会是长着角的魔鬼呢? 几个村民上前摸摸丁侠的手,有的还去摸他的头,有的去摸他的身子。这让丁侠更加局促了,觉得自己真成了怪物一样。 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远处有人喊道:“圣师到!” 大家伙立刻转向一个方向,小霞也跑到丁侠身旁,小声说:“老师来了!” 丁侠耳根子一热,张大眼睛望向远处,心里怦怦直跳。 (本章完) 第9章 老师 ?丁侠紧张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正朝这边走来的老师,他似乎害怕自己会被对方看到,接着又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圣师跟在两个穿着黑袍的人身后走到人群前,村子里很多村民见到圣师过来也跟着走拢过来。 丁侠慢慢抬头望去,见面前站着两个穿着黑袍的人,身形都很高大,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像一堵黑墙挡在面前,而圣师似乎在这堵墙的后面,看不清面貌。 接着这堵墙像是接到了一个指示,朝着两边移开,露出一条路,就见一个同样穿着黑袍但是留着雪白胡子的人站了出来。 人群一下热闹起来,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圣师好!” 小霞则喊道:“老师您来啦!”显得更为亲切。 丁侠一愣,想不到小霞口中的老师竟然是这样一个白胡子长者,而且面容慈善丝毫不像是那种特别严厉的人。 圣师走到丁侠面前,用温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露出微笑说:“欢迎你,外面来的人。” 丁侠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答,他刚才脑子里想了好几种可能的情况,也想了许多用来应对的方式,唯独就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欢迎你”的话。他反而对这种最常见,最普通的问候变得无所适从了。 圣师转过头,望着小霞打趣的说:“小霞,你说去钓鱼,怎么钓上来这么一个大宝贝。” 小霞说:“老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在木屋那钓鱼,忽然有人敲门,开门见到是乌布,然后这个人就出现了。” 圣师听到是乌布引来的这人,微微有些皱眉,眼神里多了一丝戒备,转头问丁侠:“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岛上?” 丁侠察觉出这话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友好,但自己又不想一下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面来意,说:“我是坐一艘木船过来,是为了找人而来。” “找人?这岛上有你认识的人吗?”圣师好奇的问。 丁侠说:“我并不知道这岛上住着人,只是,只是……”他看了看左右,做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小霞歪着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丁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圣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那好,你随我来,把你来这里的原因说我听。”说完转身离去。 其他村民好奇的望着这两人,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交谈。圆岛村里所有的人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岛上的村民极为淳朴,有什么想法就说,从不像丁侠这样吞吞吐吐的。原本他们对丁侠这个外来人放下了成见,这时候见他神神秘秘的,又升起一丝戒心。 丁侠看了下四周的人,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就跟着圣师身后走去。那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跟着丁侠身旁,像是两座同步移动的铁塔。 丁侠用眼睛的余光扫射了一下这两人,觉得他们身上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强硬气场。 小霞望着他们走去,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疑惑,隐隐有些担心起丁侠来。 圣师带着丁侠从村子另一头离开,走上一条小路,绕过一段山坡,走到一间农舍前。 丁侠见这农舍的样式跟村里又有所不同,倒是和大陆那的乡村茅舍十分相似,外边有一圈篱笆,里头是五间草房。颇有陶渊明隐居山中的感觉。 圣师推开柴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丁侠进到院里。 圣师引着他到了茅舍外。他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和他在里面谈一下。” 丁侠下意识的望了下身边两个黑衣人,就见那两人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看。他赶忙收回了目光,走向茅舍,背对着黑衣人时吐了吐舌头。 丁侠走进的那件茅舍十分简单,没有桌椅,只有一张矮几放在地上。地面其实是一个高台,离地有一尺高。 丁侠见这茅舍里的布置极为简单,那圣师正跪坐在矮几边上,他也只好拖鞋走上台,跪坐在对面。 矮几上放着一个茶壶,底下有小炉,炉里闪烁着微微的火苗,旁边有两个豆青色的茶盏,几样东西都十分古色古香。 圣师正望着炉里的火苗,神情清雅。 丁侠借着这时候仔细打量了下圣师的容貌。他确实称得上是世外仙人的样子,鹤发童颜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他周身透出的脱俗气质。丁侠想,这样的人物在大陆恐怕是没有了。这有着等远离俗世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刻钟,室内已经飘逸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丁侠闻了闻,觉得这香气沁人心扉,闻了十分舒爽,感觉原本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整个人恢复到一种宁静的状态。 圣师这时拿起茶壶在两个茶杯里各倒了一些绿色的汁液,将一个茶碗递到丁侠面前。 圣师说:“海岛上没有茶叶,这是岛上种植的一种植物,煮来成汁也能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 丁侠望着茶碗里的碧绿色的汁液,心里有些犹豫,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他抬起头,见圣师正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心里稍安,也跟着抿了一口。 圣师放下茶碗,微笑着望着他。丁侠轻抬茶碗,表示对这碗茶的感谢。 他放下茶碗,说:“圣师,我这次来……” 圣师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说:“你叫我老师就可以,不必叫我圣师。圣师也不是我自己要岛民叫的,他们愿意叫我什么都可以。” 丁侠觉得这样更好,否则左一句圣师右一句圣师弄得跟什么教派一样,他说:“老师,我这次来是为了替一位朋友找他失踪的女儿。我从线人那得到情报,说有三个人好像戴着一个装着孩子的包裹出了海,像是朝这个岛的方向去了。所以我才到了这里,不想这里真的有人住,实在是冒昧了。”丁侠简单说明了来由,又弯腰鞠躬,表示对这里岛民的尊重。 圣师平静的看着丁侠,待他鞠躬轻轻伸出一只手做托起状,说:“少侠不必客气,我们居住在这许久,跟外界很少沟通,自然知道这里有人住的人也不多的。” 丁侠说:“哦,那您是否有看到三个人带着一个麻袋上了这座岛呢?” 圣师微微沉眉,想了下说:“人倒是有三个,但没带什么孩子,而是为岛上采买了一些东西。” “是吗?那除了一些采买的东西,真的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丁侠听了略有失望,但他还不打算放弃。 圣师微笑着摇摇头,uu看书 ww.uukas 给人一种绝无半句谎言的感觉。他端起茶杯又慢慢喝了一口。 丁侠这时候可是一口茶都喝不下去了,他眉头紧皱陷入一种焦灼状态,心里把这两天见到听到的事情又过了一遍。 圣师见丁侠沉眉不语,问道:“少侠来这里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丁侠哦了一声,醒过来般,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现在线索断了,朋友的女儿没找到,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的确是一个问题。他说:“圣师,啊不,老师,您看我能不能在您这个岛上住两天,我想四处再看看。” 圣师露出略有惊讶的表情,说:“你要住两天?” 丁侠认真的说:“对,住两天,我想四下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一些……”他想说“一些线索”,可这样说等于怀疑圣师说的话不靠谱,怕对对方不敬,支支吾吾就咽了下去。 圣师微笑着说:“没关系,你想看就看吧,这个岛也就这么大,两天也够了。那我让人安排你住在村里吧。” 丁侠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住到湖边的木屋就可以了,不必打扰村民。” 圣师点点头,说:“这样也好,那你有什么需要的直观找人说,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的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这茅舍内。” 丁侠心里一阵温暖,觉得圣师这人倒是十分和蔼,能替他这个外来者着想,十分感谢的点头称谢。 圣师举起茶杯,微微一笑。 丁侠也举起茶杯,回礼。 两人以茶代酒,互敬一杯。 (本章完) 第10章 夜晚(1) 丁侠从茅舍出来的时候见小霞已经等在了外面,他走到小霞身边说了几句,回头看,见圣师垂手站在门口相送,两个黑塔样的男人分立两侧,这让隐隐觉得圣师的平易近人似乎是基于某种权力之上的,但这好像又和他没有什么必然关系,也就不多想了。 傍晚,丁侠一个人坐在湖边望着宁静的湖水,他的思绪也跟湖面一样平静,但不管表面看多平静,底下都有一股说不清的暗流在涌动,像是一个黑影总有冲破水面的时候。 小霞带了一些食物来,她将篮子放在地上,坐在丁侠身边,看了一眼湖面又转头看丁侠。她觉得很好奇,这个外面世界来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忧愁在脸上呢?岛上的人都是天天快快乐乐的,没人像丁侠这样独自望着湖面露出忧愁的样子。 小霞轻轻的问:“你们今天都谈了什么?”这问题本来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问,但看着丁侠有些孤寂的背影,话竟然说不出口。 丁侠从思绪中回来,说:“我们谈的很好,但是圣师说并没有人见到有人带着孩子来这岛上。” 小霞听完竟然心里也升起一丝忧愁,却不知是为了那失踪的孩子还是为了丁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霞问:“那你还找吗?” 丁侠点点头说:“找,当然是要找的。无论如何我答应了朋友的事情,总是要去做的。” 小霞笑着点头说:“这就是信用吧,老师说,做人一定要守信,答应别人的事情总是要去做的。” 丁侠点点头,说:“对,这就是信用。答应了,总要去做的。” 小霞高兴地说:“那好,我也帮你去找!咱们一起把那孩子找出来。”说着做出一个鼓励的姿势。 丁侠并没有去看,还是独自望着湖水说:“还有两天时间,我一定要在这两天里,把王蓉蓉找到。” “王蓉蓉?就是那失踪的孩子的名?”小霞张大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丁侠自言自语:“这岛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去的呢?” 小霞说:“岛上就是这个大湖和四周的树林,再没有什么地方了吧。如果说那孩子迷路在林子里,那只要发动岛民去找应该是不难的。” 丁侠说:“不,这事不能发动岛民去做,我怕圣师会怪罪。” 小霞说:“不会的,老师人特别好,他总是说别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要伸出援手。” 丁侠说:“那是对你们岛上的居民这样,如果是对外人就是另外一套说辞了。” 小霞不解的问:“怎么会呢?老师说,做人做事要做到表里如一,怎么会对岛民一样,对外面人另外一样呢?” 丁侠笑道:“好吧,算我说错了,你不要介意啊。”他心里知道小霞没有在复杂社会上生活过,对于人世的复杂和人心的险恶没有任何认识。她若是知道外面的世界都是尔虞我诈,互相抢夺,公正道义全无的世界,不知道会不会再对他这个外来者抱有好感。 (本章完) 第10章 夜晚(2) 青春期青少年与父母关系的特点: 1情感上的疏离。减少对父母的依赖,与父母的情感交流不如以前那么亲密了。 2行为上的脱离。由于这个阶段孩子要求独立的愿望十分强烈,所以,在行为上反对父母对他们过多的干涉和控制。 3观点上的差异。青春期的孩子对于任何事物都喜欢自己判断和评价,不愿意接受现在的观念和规范,他们对于昔日一贯信奉的父母的许多观点都要进行审视,而审视的结果常常与父母的意见不一致。 4父母的榜样作用削弱。孩子会逐渐地发现存在于父母身上的先前未曾觉察的一些缺点。 成长烦恼产生的原因:(与父母产生矛盾的原因) 1进入青春期后,我们的自我意识增强,开始独立行事,渴望父母像对待大人那样对待我们,甚至挑战父母的权威。 2在父母的眼里我们总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们与父母之间产生的矛盾。 产生代沟的原因: 我们与父母的年龄差距是产生代沟的直接原因,代沟的实质是反映在年龄差异背后的多重代际差异。(我们与父母的人生经历……差异) 1进入青春期,我们的独立意识越来越强了,我们认为自己正在变成“大人”。但是父母仍然把我们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儿”因此,我们与父母之间就产生了误解、矛盾和冲突。 2由于我们与父母在知识水平、思想观念、行为方式等方面存在差异,因此对同一个问题的看法,态度不一定相同,这是双方产生矛盾的重要原因。3在这个时期,我们喜欢探索,争论和批判,同时缺乏足够的理智。因此,我们往往会以执拗的、对立的、反抗的态度对待父母。这又加剧了我们与父母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代沟在人类社会的各个时代、各种社会都存在。它可能是一步就能迈过的小溪,也可能是较难跨越的天堑。然而,人类正式在“代差”中,传承着文化,实现着进步。 对逆反心理的辨证分析:(如何看待逆反心理?) 逆反心理是对父母的思想观念、管教方法、严格要求,产生反感。具体表现有:要我这样,我偏那样;你说这好,我偏说那好;让我信这,我偏信那。以强硬的态度顶撞、以粗暴的举止反抗;对父母不理不睬、冷淡相对;用极端的办法处理矛盾;等等。 1对于逆反心理和逆反行为,要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说是错的,有的反抗不无道理。 2在家庭教育父母也难免有误区。 3与父母平等交往,有助于帮助父母更新观念、走出家教的误区,也有助于我们做出正确的行为选择。 逆反心理导致的危害: 1学生的逆反心理,往往导致家庭中的矛盾和冲突;会影响学生的健康发展,甚至酿成悲剧。 2结果上看,逆反心理导致的对父母的反抗,其结果都是惩罚了自己——不是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就是拿父母的错误惩罚自己,这种结果也是对父母的一种伤害——不是拿自己的错误伤害父母,就是拿父母的错误伤害自己。伤害自己,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影响与父母沟通的原因有: 1我们的心理发展正处在一个半成熟、半幼稚的阶段。在这一阶段,我们一方面会以成人自居,另一方面区又受到自身经验和能力的限制。青春期心理充满矛盾和不安的特点是影响中学生与父母沟通的一个重要原因。 2处于青春期的同学们对于父母的批评和劝导往往产生抵触情绪,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逆反心理”。在这种心理支配下,就会感觉和父母沟通存在困难,从而影响与父母的沟通。 3子女与父母之间的矛盾、误解也会影响子女与父母的沟通。 4子女与父母是两代人,生活经历不同,这就使得子女与父母在家庭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等方面,会有比较大的差异。 如何克服逆反心理: 1为了不伤害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要努力克服消极的逆反心理,在情绪冲动时要努力克制自己。2学会与父母正确交往: a对父母的态度要温和,不采取偏激的行为方式。 b要表现出一定的独立能力,让父母放心。 c与父母交流和沟通。 如何才能改善与父母之间的父系: 1要认识自己的变化和特点,主动与父母沟通,让父母了解我们的变化,理解我们的愿望。 2客观地看待自己与父母在知识和能力上的差别,从内心尊重父母,愉快地接受父母正确的意见、建议。 3了解父母的辛苦、困难、体验父母的情绪和需要,关心父母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给予父母更多的精神安慰。 4调节、控制自己的情绪、态度,克服逆反心理。 怎样与父母架起理解的桥梁: 1要亲近父母,跨越代沟:沟通是双方的事,我们做子女的要走近父母,亲近父母,努力跨越代沟,与父母携手同行。 2学会遇事与父母商量:商量就是沟通的过程。通过商量,弄清分歧所在,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这样看似冲突的事情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化解“爱的冲突”重要途径是——沟通,心与心的沟通。通过沟通达到互相理解,互相关心,互相信任,互相体谅。交往和沟通有利于良好品格、良好行为的形成,促进个性发展,学会分辨是非,有利于我们提高能力和健康成长,还能促进运用语言的能力,提高我们的思维能力。交往和沟通需要: 1要有诚实和积极的态度; 2其次还要学会沟通和交往的基本技能 怎样同父母进行平等交流:(同父母平等交流的方法) 1理解父母也有情绪不佳的时候,不苛求他们。 2学学“冷处理”:面对父母的批评与指责,哪怕父母当时冤枉了自己,不急于抢白,不急于辩解。 3坦白地讲出自己的心里话,不因为害怕父母批评自己而回避某些话题(如学习成绩、与班里同学的交往、对老师的评价等) 4主动和父母交流。“逆反”的方式是最不可取的,也是不明智的。 5找出一个自己和父母都能接受的方式(如书信交换、每日书笺、周末话题、餐桌谈话、画漫画等)共同交流。 6尝试以幽默的方式、轻松地与父母交流。 7在父母面前不压抑也不过分放纵自己。 8理解父母对自己的关心体现在平时生活和学习中的小事上,他们适当地过问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是必要的。 9要让父母了解自己内心的三个动力:一是“干些什么”的欲望;二是得到信任的需要;三是能作出选择的渴望。 子女与父母沟通的有效方法和实际经验有: 父母关心我们的成长,渴望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让父母及时知道我们的情况。与父母沟通彼此了解是前提,尊重理解最关键。理解父母的有效方法是换位思考,沟通的结果要求同存异。 1了解父母,沟通就有主动权;敞开心扉,沟通起来无顾忌; 2笑口常开,沟通起来无障碍; 3耐心解释,沟通之中得理解; 4换位思考,有效沟通不可少; 5尊重理解,正常沟通最关键;求同存异,沟通不要走极端。 与父母有效沟通的基本技法就是: 主动交流,uu看书 wwukans创造机会认真倾听主动道歉善于体谅控制情绪分担责任讨论问题,达成共识 1学会与父母沟通就要理解父母。要理解父母的“唠叨”,要理解父母殷切希望,要理解父母也有烦恼。 2学会与父母沟通要尊重自己的父母。要尊重父母对自己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在与父母发生矛盾和冲突时要做出必要的让步和道歉;要尊重父母的个性,欣赏父母的优点。另外,作为子女的我们在与父母意见发生分歧时,不能采取回避、疏远、顶撞的态度。 3学会与父母沟通还要掌握一定的技巧和方法。父母平时最关心我们的身心健康和学习,我们就要主动向父母汇报这方面的情况。虚心听取父母的批评建议。多和父母聊聊天,缓解她们工作中的压力。和父母开展一些有利于感情交流、心灵沟通的活动。同父母一起讨论一些新的观念、新的思想。 面对亲子关系中时常出现的问题,我们应该使用正确的应对措施: 我们应该怎样对待父母的“唠叨”? 1理解父母的苦心,忍耐、控制自己的情绪。 2平时要尊重父母,跟父母建立融洽的亲子关系。 3找时间好好跟父母沟通,让父母了解自己我们的变化,理解我们的愿望。 如何对待父母的严要求? 我们与父母的冲突,往往基于父母对我们的高期待、严要求。这种在我们看来有些苛刻的“严”,反映出父母对于我们的爱。我们要理解、体谅父母的一片苦心。 第11章 寻山 第二天,丁侠早早起来,他在湖边洗了把脸,望着山坡的方向,盼着小霞的身影能早点出现。可是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到她人影,他便回到屋里又躺下,想着今天应该做的事情。一会跟小霞去了那传说有红头发妖怪的屋子,自己带着手枪不怕有鬼出现,出来一只打一只。若是那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接下来要不要去海边再看看。礁石那边听说有密道可以出入,这样的话,那绑架的人会不会从那里进出的呢? 他这样在小屋里想了一会,外头传来小霞的声音:“起床啦,大懒鬼。” 丁侠一个轱辘翻身起来,跑到门口,见小霞挎着一个篮子,站在木梯下朝她微笑。 海上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热烈的撒了下来,外面一片明媚。 丁侠笑道:“我早就起了,这会都睡了一个回笼觉了,你怎么那么晚才来。”直接跳下木屋,走到小霞身边。 小霞递过挎着的篮子说:“我也早起了,本来想早来给你送些吃的,忽然想到咱们要去那边转,搞不好中午就回不来了,于是准备了些午饭,这才来晚了。”打开了篮子,里面摆着几张面饼,还有几块绿叶包裹的东西,从飘出的香气里,丁侠觉得里头应该是肉。 两人收拾妥当,就开始往大木门那走。丁侠提出替小霞拿篮子,小霞说:“自己能拿得动。”然后又问:“你干啥总是要拿我篮子,难道是嫌弃我没用吗?”丁侠大笑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没用呢!我是看你一早上做了那么多活,还有提着篮子多累呀。这不是关心你下了。”小霞就笑了,问:“你们外面世界的男的都会替女的拿篮子吗?”丁侠脱口而出“都会呀”,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这样,又说:“其实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了。但是,我遇到了总是要问下了。这叫绅士精神。”小霞好奇的问:“什么精神?什么精神?什么士?”丁侠问:“老师有没有跟你讲过,外面世界男的什么样,女的什么样呀?”小霞摇头说:“老师不讲这些。他只说外面的世界很乱,跟我们这里不同,那里的人都很自私。还有红头发的妖怪,到处吃小孩。”丁侠听了心里起疙瘩,皱起眉头想:“这是什么话。那个老师一副圣人样,怎么说出来的话都是乱七八糟的。”他觉得这里一定有些隐情在,显然是不想让岛上的人去到外面。 两人走进林子饶着草丛走,走到一段山坡。丁侠见山坡两侧各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竖着木栏,样子已经腐朽坏裂,显然十分有年头了。 丁侠从下边往上看那废弃断裂的木栏,心里猜测这里应该是有人住过的痕迹,而且从这个地势和位置,像是对外防御用的,那就是说,里面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如果是住着红毛妖怪肯定不会自己修木栏在这呀!那里头一定不是有鬼,而是住着人了。 对,一定是有人住的。丁侠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小霞在一旁见丁侠独自沉思,眼珠子转来转去,还自己在那点头,她看到后面扑哧一下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里传挡开。 丁侠好奇的问:“你干嘛,笑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霞立刻绷起脸,学他的样子,也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屡胡子一样,故作深沉的说:“嗯嗯,原来如此呀。” 丁侠一下猜到她是在学他刚才的样子,抬起手故意要打她。小霞笑着就往坡上跑去,丁侠在后头追赶,两人嘻嘻闹闹的往上走。 就在他们走远后,离他们五十步远的一棵大树上,呼啦一声,落下一个黑色的大鸟,跟着那黑色大鸟站了起来,微微抬头,一双锐利的目光射向两人跑去的方向。 丁侠和小霞两人朝坡上跑了一段,两人站住了喘气。小霞说:“哎呦,累死了,先在这休息休息了。” “谁要你跑了!我可没叫你跑。”丁侠说着一屁股往下坐,人还没坐稳,忽然“哎呦”大叫一声,窜了起来,捂着屁股直跳。 小霞笑着拍手说:“活该,活该,乱说话的孩子被狗咬。” 丁侠摸着屁股,皱眉望着地上,那里被一片绿叶杂草掩盖,初看上去根本想不到底下会有一个扎人的东西在,更何况小霞就坐在身边,哪里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就被扎到呢。 丁侠根据刚才自己屁股的触感,琢磨着那是一个又尖又细的东西,尺寸也就指甲盖那么大吧,好像是一根很硬的尖刺,但这山上的树木不见长刺得怎么会这底下刚好有一个。他弯下腰,轻轻将树叶和乱草拨开,一点点露出下边的地面。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小心,生怕再给扎破了手指。小霞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不知道丁侠这是在找什么呢,如此小心谨慎。 待丁侠将杂草清理开,就见一个黑色的小玩意露了出来。丁侠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下,心里咦了一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因为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岛上呢。他小心的拨弄了下那玩意,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用两根指头轻轻夹住那东西,慢慢举到眼前观看。 小霞也站起来盯着丁侠手里拿东西看,就见那东西黑乎乎的,上边生满了锈,样子怪怪的。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 丁侠心里觉得这东西不会看错,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把这认错的,于是十分确定的说:“这是铁荆棘。” “什么荆棘?”小霞第一次听到铁荆棘这名字,一时无法在脑海里勾勒出它是做什么的。 丁侠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又看,说:“不会有错的,就是铁荆棘。是一种暗器。” “什么‘暗气’?”这就让小霞更不明白了,她听说过朝气,雾气,水气,还有生气,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暗气”。 丁侠说:“就是暗地里杀人的武器!” 小霞听到杀人和武器两个字,u看书 uuknshu 倒吸一口冷气,吃惊的说:“武器!这是武器吗!”那口气就像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武器一样。 丁侠将铁荆棘伸到小霞眼前说:“对,这也是一种武器。不过属于杀伤力较小的,一般用来洒在地上,等有人踩上去就会扎伤脚,失去行动力。” 小霞更加惊恐了,害怕的说:“这东西这么可怕!怎么会在岛上出现!” 丁侠心想这世界上比这厉害的武器多了去了,你只怕还没见过洋人的枪炮,这又算得上什么,但他并不去反驳,却反问:“你说过,老师告诉你们这边曾经住过红头发的妖怪是不是?” 小霞点点头说:“是的,说那边山崖里有红头发的妖怪。” 丁侠哼了一声说:“红头发的妖怪会用铁荆棘吗?!”他这话是自己问自己,显然他已经料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红头发的妖怪,那老师不过是编出谎言来吓唬这些天真纯朴的岛民。 那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丁侠将铁荆棘收到口袋里,说:“走吧,我们去见识,见识那妖怪去。”说着转身向着山坡上走去。 小霞因为第一次看到杀人的暗器,一下浑身不自在起来,心里老大一个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往山里走。但见丁侠已经走在前头,也不多想,赶忙赶了上去。 两人顺着山坡往上走,转过几棵大树朝着山崖那边走去。他们一走过,就见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落了下来,扑到刚才他们休息的地方,伸出一只带有三根铁爪的手在刚才丁侠找到铁荆棘的地面上摸了摸,确认了好一会,双臂一展,向着上坡上扑去。 (本章完) 第12章 山中城寨 丁侠和小霞两人从山坡上走到一个岔口,两旁都是树林掩映看不出远处的样子。小霞指着右边说:“那边就是通向大木门的方向,走上去不远就是就能见到。另一边就是通向里面。”从刚才一路走来,丁侠一直在跟小霞解释那铁荆棘的作用和其他武器的类别。小霞起初有些害怕,但慢慢听得也来了兴趣,竟然还让她问出了用最快的刀砍最坚硬的盾最后会怎样的问题。丁侠觉得小霞的学习能力很强,要是能出国留洋一定是一位大才女。小霞便问外国是什么样子?和外头的世界是不是一样的。丁侠这下来了兴致,唾沫横飞的讲起自己留学的经历,虽然删繁存精还是说了小半个时辰。这倒是省得一路行走的疲惫,说着话就到了这里。 丁侠站在岔路口,指向左边说:“咱们去那妖怪的老巢看看。” 小霞听了丁侠的一路解释,已经对这山里是否有红毛妖怪的事情逐渐淡化,并且有丁侠在身边保护更加重了她的信心和勇气。她踏上一步说:“对,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丁侠故作震惊说:“天哪,你还会这句成语!你可真是读书破万卷了!”又问:“你见过老虎吗?” 小霞摇摇头说:“没有,这岛上没有老虎,只有猴子。”想了想,觉得不能输给丁侠,又说:“我知道武松。” 丁侠大笑说:“哈哈哈哈,好一个女武松。那咱们今天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小霞果断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眉头一皱,问:“那……万一真遇到了妖怪,那可怎么办呢?” 丁侠一路就等着这个时候了,他踏上一步,站在小霞面前,将手伸进衣服里,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在小霞眼前晃了一晃。 小霞眼前一亮,喊道:“枪!你有枪!” 这倒让丁侠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连刀剑都没见过的小霞一定不认得这西洋玩意,却不想她竟然能一口喊出名字来。 丁侠纳闷的问:“小霞,可以呀。竟然认得枪,你,你在哪里见过的?” 小霞露出天真得意的,昂起头,转过身,竟然摆起架子。 这让丁侠更加好奇了,赶忙绕道她身前问:“你怎么不说呀?快告诉我呀。小霞姐姐,我叫你姐姐好吗,你快说呀。”此刻他觉得小霞简直全身都是秘密,说也说不完。 小霞毕竟只是想逗一逗丁侠,而不是真摆架子,她扑哧一乐说:“好啦,不要你叫我姐姐,都把我叫老了。我告诉你,是我在老师的房子里看到的。” “啊!老师那!”这个答案更加让丁侠吃惊,他怎么也不想不到那位一副至圣先师外表的老师竟然会有枪!他想了下,问:“那,那他要枪做什么?” 小霞说:“不知道呀。我记得是去年的夏天,我去找老师问问题。我进到他屋里,见他正在望着桌上一样东西看。我走过去就见到一把跟你这很相像的枪,不过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枪,只是觉得是一快黑色的东西。老师见我来了,微笑着让我过去,然后指着那东西问我。我当然不知道了,就摇摇头。老师说:‘这是外面世界的一种工具,叫枪,是用来保护人的。’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因为也不觉得这东西怎么样,就还是问老师我的问题了。问完我就出去了,这事也就淡忘了。” 丁侠认真的听完了小霞的话,眉头拧成疙瘩,他在想为什么老师会让小霞去看那把枪呢?难道他不怕小霞把老师有枪的事情传出去吗?他问:“那你回去后,有把老师有枪的事情告诉别的岛民吗?” 小霞摇摇头说:“没有呀,告诉大家干嘛?大家都没见过枪,而且那东西黑乎乎的一块铁,有啥稀奇的。” 丁侠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心想,这就对了。这岛上根本就没人见过枪,就算小霞说出去了大家也不会怎么样。而且大家那么信任老师,自然也不会跑来质问。那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会有一个外来人到这岛上来,而且还带了枪。 小霞见丁侠又在自己出神的想着什么,她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觉得丁侠这个时候的样子很好看,眉毛压在眼睛上,显得十分有精神。 丁侠忽然说:“对,就是这样。”小霞吓了一跳,说:“啊啊啊,怎么了?” 丁侠不要意思的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明白了,所以喊了出来。对了,你用过枪没有?” 小霞摇摇头说:“我只见过一次,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丁侠说:“来,我教你。”说着将胳膊抬起,伸直了,对准了斜上方一节树干。小霞好奇的歪着头望着那边,不知道丁侠把一块铁举那么高是做什么。 丁侠瞄了一会,扣下扳机。就听砰的一声,枪口冒出白烟,对面树杆上啪的一声。 小霞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还没喊出声就觉得背后麻了。 丁侠回过头问:“怎么样?学会了吗?” 小霞吓傻了,她完全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平白无故响了一声霹雳般的炸雷?怎么那块黑体自己冒烟了?怎么那棵树干就会炸开一个小洞?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丁侠说:“这就是枪,你扣动扳机,就能打出子弹,然后能在对方身上开一个洞。” 小霞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这大太阳天,无风无雪的,怎么会一直在发抖呢。 丁侠见到小霞愣在那,眼神涣散,才想她是被刚才那一声给吓住了,忙安抚道:“别怕,别怕。这个只是对付妖怪用的,不会伤到你。” 小霞从恍惚中回过神,她望着丁侠手里的枪,愣了半天,自言自语:“这,这,这东西是有魔法吗?” 丁侠笑着摇头,他知道要给小霞把枪的原理解释清楚那实在是不可能了,除非给他三天三夜的时间,也许能够让小霞略微明白些枪是怎么做到刚才那些的。他忽然觉得这种隔阂不是简单的人与物的不熟知,而是两个世界截然相反的观念。不是简单的解释清楚一件物品就能让对方完全了解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 丁侠将枪收起,拍拍小霞的肩膀说:“我就是让你知道我能保护好你,别让你担心而已。咱们走吧。” 小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精神镇定下来,虽然心里还是很多疑问,但既然丁侠说那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就相信他了。 两人结伴从左边的路走上去,转过一个大弯,就见一座大门挡在路中间。那大门和丁侠之前见到的木门基本一样,上边也是挂满了树藤,最粗的几根竟然有人的胳膊粗,可见生长时间不短。 丁侠示意小霞在原地等着,他慢慢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的望着四周的环境,右手已经将枪握紧在手里。他走到木门前,上下又自己看了一圈,见木门像一块大墓碑似的立在这,外表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要是远处看一定看不出来是一道门。 他轻轻推了下木门,竟然微微晃动了下。,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有利的信号,起码说明这条路是能走通的。年轻的他立刻忘记了环境可能隐藏的凶险露出一副喜悦的表情,用力又推了一下。那木门十分厚实,微微往里移动了一点,就停下了。 丁侠已经顾不上周围的环境,将枪收到怀里,对身后的小霞喊:“小霞,你来,这门是开的,我们一起来推开。” 小霞站在原地有些惊讶,望了望四周,特别是大门的上方,u看书uukanshu.c 问:“你,你确定要进去吗?要是对开了门,里面,里面有妖怪怎么办?”她刚刚还为有丁侠保护而高兴,这会到了跟前忽然还是害怕起来,站在原地不敢向前移动了。 丁侠已经等不及了,双手撑在门上用力往里推,说道:“哇哇,这门好沉呀,竟然推不动。你快来,你快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推就能推动了。” 小霞见丁侠在那一个人推门,不知怎么来了勇气,快步跑上前,两手撑在门上跟着用力。 那大木门原本是十分沉重,加上数十年里未曾被开过,关节处长满了苔藓和藤蔓,所以转动的时候受阻很大。 丁侠和小霞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一点点将大门推开出一道足够过人的缝隙。丁侠见缝隙够大了,说:“行了,行了,就这么大吧。留着点力气后边,后边还要用呢。” 小霞笑脸也红彤彤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好,那,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丁侠说:“接下来,我们进去看看,你怕不怕。” 小霞本来不怕,这会一听说要进去,心里又害怕起来。 丁侠一溜烟就进去了,留着小霞在外边担心。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里面“哇”的一声大叫。这下小霞可顾不上自己害怕,以为丁侠出事了,出溜一下就蹿了进去,就见丁侠站在前边仰望着前边,她赶忙跑上前,担心地问:“你怎么啦!?” 还没定丁侠回答,她抬头一看,也跟着哇的叫了一声,可就见眼前露出一大片山谷,四周上下全是房屋。 想不到这传说有妖怪的地方原来有有一处山中城寨。 (本章完) 第13章 山中城寨(2) 大门内的世界完全超乎两人的想象,令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愣在当场。 小霞完全不知道就在同一个岛内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这里完全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山谷的岩壁上建满了房子,从样式看跟自己村子的十分相似。不,应该说是自己所在的圆岛村完全就是照着这里的样子建造出来的。除了看上去已经破败了之外,恐怕很难说有不同的地方。 丁侠则为自己的新发现激动不已,虽然这里的一切不一定和失踪的女孩有关,但有了新发现起码表示有了希望,哪怕一时找不出答案只要有路就总不会放弃的。 丁侠说:“你看,这里完全是一个想象不到地方,如果我们不推开那扇门就永远不会知道这里的村在。” 小霞默许的点头,呆呆地看着说:“是呀,我以前还想着这门后会不会真有一个红头发的妖怪存在,也就从来没有推开过那扇门,想不到这里竟然是这样的。” 丁侠目不转睛的从一栋栋房子里望过去,说:“所以说很多事情一定要自己去看,自己去做才会知道真相。光是听别人说是靠不住的,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们的老师一直在骗你们。” “什么!骗我们!”小霞惊讶的扭头望着丁侠,心里怦怦直跳。对他来说,老师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亵渎,尤其不会说出骗他们的话,但现在事实又摆在眼前,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红头发的妖怪,也肯定是有人住过的。可是老师曾经对他们说,这个岛上一直就只有圆岛村,再没有别的去处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骗我们。这个问题变成一个回声在小霞脑袋里回荡。 丁侠前后上下仔细的看了一大圈,点点头说:“好,这地方我看挺像一个山寨的。有点意思。” 小霞还沉寂在老师为什么要骗大家的矛盾中,只听到了山寨两字,愣了下神,问:“什么山寨?什么意思?” 丁侠说:“哈哈哈,你不是知道武松吗!怎么会没听过山寨的这个词。” 小霞哦了一声,想起来在老师讲的水浒故事里,确实说到有那些英雄豪杰最后汇聚在梁山,在那里安营扎寨。但这只是停留在她的想象中,还不曾真的见到山寨过,更想不到原来这岛上就有一个山寨。 小霞问:“那你是说这里也是那些英雄英雄好汉聚集的地方吗?” 丁侠摇摇头,说:“我看不像是什么英雄好汉聚集的地方,如果真的是的话,这么多年这些英雄好汉又去了哪里呢?” 小霞心想这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人住在这,怎么从小到大一个人影没有见到过呢?想不到这么一思考,竟然勾起她的一段回忆,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的!” 丁侠忙问:“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快说。” 小霞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乌布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个黄色的圆圆的东西,我们拿去给老师看。老师问了是从哪里来的?乌布说是到这边的森林里和小猴子玩,翻过一个大门在里面捡到的。我记得那一次老师生了大气,把我们狠狠骂了一顿。那一次是我唯一的一次见到老师生气,简直可怕极了。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到过这边,一是怕有红头发的妖怪出现;二也是怕老师生气。” 丁侠想了下,问:“你说的黄黄的,圆圆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小霞将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说:“大概这么大,一个黄黄的,圆圆的,还挺好看的。” 丁侠想了下,脑子里出现了好几种可能,但他决定在没有搞清楚前先不说出来。他说:“好吧,我们去里面看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小霞点头说:“好,那我们是要把里面每一间房子都看一遍吗?” 丁侠说:“不,我们主要去那里!”说着朝着远处一指。 小霞顺着手指的方向,就见在对面山坡上似乎有一道打开的门,后边是一节节台阶通向顶上,而在顶上茂密的树丛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建筑的影子。虽然看不见全貌,但从露出的房檐和墙壁也能猜到那是一座颇为雄伟的建筑,跟山谷里和山腰上的建筑完全不同。 两人从右侧顺着山腰的外围往里走,入口的地方路很宽敞,足够两架马车并排行驶的距离,两侧有六米多高的岗楼,上边还插着旗帜,只是已经旗面已经破败不堪只剩下一些烂布条挂在旗杆上。 丁侠觉得这印证了这里曾是一个山寨的可能,否则要岗楼做什么!就是圆岛村也不见设有一个岗楼的。他们穿过岗楼往里走出五十步,就到了一个小广场。 丁侠走到广场中间,计算了下步数,大约三十几步,那这个小广场大概200多平米的大小。广场上歪歪斜斜倒了几辆大车,周围还堆着不少大箱子,基本上都被打开,一眼望去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丁侠心想,u看书 .ukansh.om 看这样子,这地方要么是都逃难跑了,要么就是给洗劫了,但问题是那些人都去哪里了呢? 小霞走到一辆翻倒的大车边,蹲下检查那些翻到的大木箱。那些木箱被暴露在这广场上,日晒雨淋,几十年下来,已经被腐朽得胫骨寸断。虽然外表看着还有形状,只要踹上一脚就能出来一个窟窿。小霞刚想扶正一个大木箱,就听哗啦一声,上边的盖子吃重不起下半截箱身,立刻岁裂开。小霞啊的叫了一声,望着自己手里半截箱盖,心里有些难过。她觉得这是自己不好,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 丁侠大步走过来,看了下满地的破箱子,摇头说:“算了吧,这些东西早就废弃了。你不弄他们也迟早是要碎的。”他又捡起一块木板,前后看看,没发现什么线索,扔到一旁。 小霞望着自己手里的箱盖说:“老师教我们要路不拾遗,别人的东西千万不能不告诉别人就拿走了。我现在弄坏了人家的箱子,回头人家来了,发现了岂不是很不好。” 丁侠听了,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天下怎么还有这么迂腐的人,但他可不会这么说来伤害小霞的自尊心。笑完说:“好吧,好吧,如果回头真有人来了,你就让他到村里去找你,你再赔他一个箱子就是。” 小霞想了下,说:“那样也好,可我怎么能让他知道,这是我弄坏的呢?又怎么告诉他我住哪里?” 丁侠想不到小霞居然会认真了,摇了摇头,走开了。 小霞很无奈的将破的箱盖放下,跟着丁侠走去,中间还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显得十分抱歉。 (本章完) 第14章 山中城寨(3) 从小广场往里是一条弯曲的长廊。这条长廊原本就是山腰边的土路,左侧是山崖直接连接到底下的山谷,前人在这山路的旁边修筑了一条半人高的木栏杆,每隔十步立了一跟腰粗的立柱,上边铺上木板做了顶棚。这条长廊划出四分之一圆的弧线,一直延伸到山寨里,刚好和里面的房屋连接到一起。 丁侠和小霞在长廊中行走,太阳光透过破损的顶棚分割出一道道绚丽的光柱,两人就像是走在一层层日光中一样。 小霞伸出手去接那射入的日光,渐渐忘了这里的可怕,倒是喜欢上这地方。 丁侠沿着长廊往外侧望去,对面环山上下都十分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下边的山谷倒不是很深,最下边是一大片绿林,中间也掩映着不少屋顶,料想当年底下的树木应该不至于如此茂密,否则那些住在木屋里的人只怕想出门都难了。 两人穿过这日光泄顶的长廊,到了一个分叉路口。说是分叉其实还是一条弯曲的山路向里,而右侧延展出一节台阶向着上边蜿蜒攀爬。 丁侠和小霞商量了一会,决定先往上走走看,毕竟刚才从远处就见到顶上有一个宏大的建筑,目标更为明确。 两人便沿着台阶往上走,两边山腰都建有木屋,越往上越少。这些木屋远看还有些样子,近看其实已经破败不堪,那些植物树藤直接在木屋里穿堂过室,早不把这里当作别人家看待了。 丁侠走到台阶旁朝着一间木屋窗口往里看,一眼看完心里实在是失望的很。原来屋里空荡荡的,就摆着一张木窗和一个木柜,再没有任何可看的东西。那床和柜子也都是一副老朽摸样,真是连第二眼都不想多看。丁侠又走到这间屋的门口,侧过脸往里看。这间房的大屋里的墙上不知道是被海风吹得还是时间长长霉了,表层黑乎乎,给人一种粘不拉叽的感觉。屋里有一张木桌,也是黑乎乎的,做工一看就十分粗糙。 丁侠叹口气,无趣的走回台阶处,对旁边的木屋再没有兴致,心里老大一个失望。 小霞见丁侠这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知怎么扑哧乐了。 丁侠撇开眉毛,望了她一眼,又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下了。 小霞也坐在一旁,手里揉着一根芦苇。 两人这么歇息了一阵。小霞忽然自己念起诗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丁侠听出这是诗经里的经典,但他故意打趣道:“你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念的什么诗呀?” 小霞鼓起嘴巴,故意生气状说:“哼,人家念得是诗经里的名篇好不好,这都不懂,还狗尾巴草呢,真不害臊。”手里的芦苇揉的更快了。 丁侠笑了,说:“是呀,我这样的大马虎,可不是啥都不懂嘛,否则也不会到这里来连个大活人也找不到呀。” 小霞听丁侠那么一说,心一下软了,关切的问:“你难过了吗?” 丁侠想了下,说:“有一点。” 小霞以为丁侠真的难过了,将手里芦苇放下,轻轻拉了拉丁侠的胳膊说:“你别难过了,我陪你去找那小姑娘,一直到找到未知。” 丁侠忽然使坏的问:“那要是我一辈子找不到了呢?” 小霞竟然没有听出来这是句玩笑,眉头竟然压下去,心中升起一股忧愁,说:“那要是一辈子找不到,那小女孩岂不是一辈子见不到父亲了。” 丁侠没想到小霞认真的,赶忙安慰:“哎呀,我那是一句玩笑,你怎么当真了。”他生平第一次哄女孩,忽然发现自己说完这句已经词穷了,再往后怎么说竟然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会,越来越急,竟然脱口而出:“要,要是我找不到,我,我就这辈子不离开这座岛了!” 小霞吃了一惊,问:“你真的一辈子不离开了!” 丁侠站起来指天发誓般说:“对,不离开了!要是找不到,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我那朋友和江东父老!那我就不离开了!” 小霞站起来,拉着丁侠的胳膊说:“那我也陪你找一辈子!” 丁侠眼中的小霞虽刚认识两天,却颇有红颜知己的感觉,胸中生出一股豪气,大声说:“好!我丁侠对天发誓,我要是找到,这辈子就不走了!老子在这岛上!” 小霞竟然被这句话感动了,眼睛里冒出激动地目光,大声说:“我也对天发誓,我要是不替丁侠大哥找到小女孩,我也…我也…”她本想也顺着丁侠的话发誓再也不离开岛上,可一想自己本来就是出生在岛上,离开不离开还不是一样吗。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丁侠心里冒出坏水,见小霞这么天真可爱,替她喊道:“要是小霞没陪我找到,她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小霞一听,脸上立刻红了,大喊着,双手不停拍打丁侠的肩膀。 丁侠给一边大笑一边跳到一旁,蹦了几下,顺着阶梯就往上跑,边跑边喊:“找不到就不嫁人啦!就不嫁人啦!” 小霞在后边呼喊着:“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外边来的大坏蛋。”跟着追上去,嘴里笑个不停。 一连串的笑声从通向山顶的阶梯处传来,被海风吹散到空中,化成无数飞舞的光斑,洒向整个岛屿。 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年轻人就这么因为一段奇妙的经历而相遇,彼此产生了一生都不曾忘怀的感情。 丁侠拉着小霞的胳膊到了台阶的顶端,这里当着一座木门,与外头那座不同的是,这座木门外顶着两根大木头,底下还压着一排大石头,像是要防止里面有什么东西会出来一样。 看到这情景,两人互望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莫非里面有妖怪不成?! 虽然在来的路上丁侠已经百般解释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但看到这情景还是让人心里没底。人心里一旦没底,就会生出很多奇怪的,说不清楚的感觉。这些感觉像是无数条虫子在人的后背攀爬,让人不敢回头去看。 小霞望着被挡住的大门问:“这,这又是为什么?怎么给挡住了呢?” 丁侠这下也没了答案,之前想过的种种道理在这里一下烟消云散了,想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他说:“也许,也许是,这个,可能。”说了一堆“也许,可能”就是没有确定的话。 小霞说:“会不会后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给拦住了。” 丁侠心里一颤,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越是心里没底,越是怕有人在旁边说一些可怕的可能。他连忙摇摇头说:“不会的,这世上没有鬼,更没有妖怪。最多,最多,有些…..有些,说不清的事情吧。” 小霞更迷惑了,问:“什么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呀?” 丁侠说:“哎呀,你别问了。说不清楚的,就是说不清楚了。你问了,也不清楚呀。” 小霞问:“那我们怎么办呢?还要不要打开这扇门去看看呢?” 丁侠心里当然渴望打开来看看,但现在又有些吃不准,万一后边有什么危险呢。如果只是自己的话,那还好说,现在还有小霞在,一切可就难保都很平安了。自己受伤或者牺牲,那不算什么,可是小霞为了自己受伤,可就是心里最大的不愿意。 他咬着嘴唇,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打不打开这门呢? 小霞见丁侠犹豫不决,却勇敢地说:“这样,我来开这门,你退远一些!” 丁侠一听,这还得了,我堂堂男子汉,还能自己退远了,让一个女流之辈去冲锋陷阵。他大声说道:“不,你推远些,我来!”说着掏出手枪,摆出一个英勇的姿势。 小霞虽然见过枪的威力,可还是不觉得那玩意能否杀死妖怪,在她看来还是刀更管用。 两人为了谁退开,谁去开门起了一番争执。最后商量定,大家一起把门口的石头清理开,然后小霞躲远一些,丁侠自己把两根大木头推开。 说干就干,两人分头清理压在大门前的石头。好在这些石头大小不一,重量上也都是一个人能够搬动的,有些小块的石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被堆放在上边,说明当初堆放石头的人应该各样人都有,大家是根据自己的能力来拿石头堆在门前。 丁侠和小霞只要把石头清理到一旁,不妨碍木门打开就可以,因此不需要搬到多远的地方去。 两人花了一刻钟就把石头清理干净,丁侠站到一根大木头底下用肩膀顶住了,双脚蹬地,腰上鼓足劲开始上推。小霞这时也赶过来,双手撑住,用力往上顶。 丁侠说:“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下去,躲远一些,一会门打开,要是跑出来妖怪我可保护不了你。” 小霞身上用力,嘴上不饶:“跑出来妖怪也是先吃你,看你怎么跑。” 丁侠浑身力气都使在推木头上,牙根都咬紧了,哪里还有空去斗嘴。 这根大木头牢牢地顶在门上,就跟生了根一样。只因年月久远,天天日晒雨淋,木门和木柱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肿胀,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互相作用下已经结合的十分紧密,当真就和长到一起一般。 丁侠这次可是体会到什么叫使出吃奶的劲了,这句俗语他知道已经有二十年,可是说到深刻的体会其中的精髓怕是这次了。他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肩膀跟木柱之间虽然隔着衣服也感觉出火辣的疼痛,双脚死死蹬住地面,半寸半寸的移动。 小霞虽然没有丁侠看起来那么狼狈,但脸上也已经冒满了汗,胳膊不住的颤抖,身上的力气也是使到了极限。 就在两人这么一同用力催动下,那木柱终于开始向上滑动,松动的感觉越来越大。 丁侠觉得自己使劲也是越来越顺手,喊到:“走开,你走开,我一个人可以了,快走开。” 小霞也感觉到木柱在一寸寸移动,喊了声好,uu看书 .ukahu 跳到一边,传奇不止。 丁侠眉头拧成麻花,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双脚蹬地,腰部发力,大喊了一声,那木柱咔嚓一声,终于跟木门分开,接着那股上升的劲头,向一旁翻去。 丁侠赶忙跳开,就听咣当一声大响,木柱砸到地面的石头上,跟着向台阶下滚落,咕咚咚发出一阵阵响声。 丁侠和小霞站在台阶顶上,唏嘘感慨了一番。丁侠说:“你,你下到底下,站开些,我自己推开另外一根。” 小霞担心的问:“你可以吗?” 丁侠说:“当然,你没看这根没有那根粗,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小霞感觉剩下这根确实细的多,点点头,一步三回首的往下走。 丁侠看着小霞往下走,边看边喊:“往后,往后,对,再往后,不够远,继续往后。”等小霞几乎走到底下了,他才挥手说:“可以了。” 丁侠转过身,又蹲到那根顶门的木柱下,腰一挺,直接卡在下边,用力试了试,这根木头也是死死的嵌在门上。 他自言自语:“老天保佑,这根可别那么费劲了。把我累得没劲了,一会开门蹦出什么妖怪来,我可就束手就擒了。” 他说完话,双脚一蹬,肩膀和手同时用力。这次只使出了刚才一半的力气就感觉那木柱一点点向上移动。他心里大喜,索性将剩下的力气全用出来,一下将这根木柱顶翻了个,顺着台阶咕隆隆滚下去。 小霞在下边看着木柱滚下,躲到一旁,待木柱滚过,跳上台阶,高兴地朝上挥手。 上边丁侠也开心的双臂挥舞,心里可算是送了老大一口气。 (本章完) 第14章 神秘大殿 大门前的障碍总算清除完毕,丁侠坐在台阶上等着小霞上来。小霞从下边一蹦三跳的上来,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丁侠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但看到小霞脸上的笑容顿时身心的疲惫去了一半。 小霞跑到上边,一拍丁侠的后背,说:“真不赖,一个人就搞好了!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的。” 丁侠笑道:“你那么快跑上来干什么,我一会打开大门里头妖怪跑出来,我可顾不上你。” 小霞此时已经淡忘了妖怪的阴霾,心里对丁侠十二分的放心,说:“你放心吧,一会真有妖怪跑出来,我一定跑得比你快。那妖怪抓了你也就不会来抓我了。”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起来。 丁侠也乐了,说:“你怎么转眼间就学坏了,竟然要弃我而去,这其实大丈夫所为。” 小霞摇着头说:“我可不是大丈夫哦哦,我是小姑娘。” 丁侠说:“嗯嗯,小姑娘还到处跑,你老师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小霞说:“老师才不教我门这些呢。他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都要读书,都要学得勇敢。” 丁侠十分认可的点点头。他虽然对这位老师颇有微词,可是这一点上却是十分的赞同,顿时升起一股好感来。 两人休息了一刻钟,丁侠爬起来,拍拍身上土说:“来吧,咱们打开这门看看,瞧瞧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小霞立刻也严肃起来,面色凝重,心跳不知怎么也砰砰加速跳动。 丁侠抽出枪,说:“你靠后些,如果真有危险,你就先跑,不要上前搭救我。” 小霞想说什么,但抿着嘴,想了想,瞧着地上有不少刚才搬开的石头,于是拿了两块刚好能握在手里的。说:“一会如果有东西出来,我就扔石头砸它。” 丁侠笑道:“你可小心别手一软,砸到自己的脚。” 小霞扑哧一乐,认真的点点头。 丁侠端着枪,走到那木门边,左手在门上摸了摸,抓出一块突出的木头,向后拉动。那木门微微晃动下,并没有打开。丁侠想自己刚才消耗了许多力气,现在光靠一只手确实难打开这门。思量了一番,索性将枪插到腰上,双手拽住那木门用力向后拉。 小霞本来想上去帮忙,可见那木门晃动两下,开始徐徐打开,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双手攥紧了石头,摆出要扔的姿势,随时提防里面真有妖怪跑出来。 丁侠拉着木门一点点向后移动,每移动一寸,他心里也紧张一分,生怕里头会忽然冒出一个东西伤害了他们。 好在丁侠这么来开门的空挡,里头除了流出一些海风,并不见任何的动静。 小霞低头往里看,忽然喊道:“哎呀,有人。” 丁侠一听,松开拉门的手,将枪拔出,立刻靠在门上,朝着小霞喊:“让开,快点躲一边去。” 小霞却站在原地不动,盯着里头看,说:“那人躺在地上呢,不起来。” 丁侠听这话心里稍微安心点,可还没看到情况他还是以木门做盾牌,挡住自己的身体,这是他在警校学习的基本的防守技巧。当你遇到可能发生的袭击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掩体保护自己,同时还能避免背后受敌。 丁侠将脑袋慢慢向木门移动,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瞧见立着木门十步远果然躺着一人。那人脸朝下朝着里面方向,因此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和动作。 丁侠虽然有办案的经验,可是在野外遇到敌人却还是第一次,何况还有一个小霞在身旁,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冲进去。 小霞此时已经走到门口朝里看,说:“那人是不是病了,怎么趴在那。” 丁侠一把抓住小霞的衣服,向着身后一拽。小霞啊的一声,咚咚两声,手里的石头落在地上,人给扯到丁侠身后。 丁侠说:“让你躲开还往前靠什么!你没见到有敌人吗!” 小霞问:“什么敌人?” 丁侠说:“那躺在地上的不就是敌人。” 小霞更好奇了:“躺在地上为什么就是敌人了!躺在地上可能是病了呀!那我躺在地上,你当我是敌人吗?”她在岛上长大,生活环境单一淳朴,对于有人躺在地上竟然要当作敌人看这个道理一时觉得十分滑稽。 丁侠懒得这时候跟她拌嘴,侧过脸对着里面看了一会,又说:“你在这门后等着,如果听到我喊,你就跑知道了吗?” 小霞听到丁侠要自己进去,心里担心起来,但这时候她不敢再跟他斗嘴,点头说:“好。”心里竟然有点酸楚,仿佛要生离死别了一样,又说:“丁侠哥,你可要小心啊。” 丁侠全神贯注在那人身上,竟然没听到小霞这句关心的话,猫着腰一闪身跳到另外那半扇门后,换了一个角度将另外半边的环境看了一下。他把四周的环境看清楚了,觉得应该没有隐藏的危险,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从地上捡了一块颇有份量的石头,u看书ukan.o 心想我这一块石头砸到你背上,就算你不起来,也要哼出声吧。 他瞧准了对方的位置,将石头在手里垫了垫,然后一下扔向那人后背。 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石头竟然把那人的后背砸出一个窟窿来! 这一下可让丁侠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把人砸死。他端着枪跳出来,想看看那人的情况。小霞见丁侠跳到门里,心里一下更紧张了,凑到门边往里看。就见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后背多了一个窟窿。 小霞大惊:“啊,这人被你砸死了!” 丁侠不置可否,虽然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却颇有罪恶感,觉得自己和对方无冤无仇怎么就失手砸死人了呢。他端着枪快步往里走去,到那人身旁,将枪对准了那人的身子,地方有诈。 就在他看清楚那人脸的时候,他竟然惊呼一声:哎呀。整个人一下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地上。 小霞见丁侠忽然错愕的表情,以为他中了什么邪咒,顾不上可能的危险,赶忙跑进去,一下扑到丁侠身旁,拉着丁侠的胳膊说:“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她见丁侠盯着地上不动,也转过头去看,刚看清楚地上那人的面容,就听她一大声尖叫,喊道:“啊啊啊,死人!” 丁侠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地上躺着就是一个死人。而且是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人,浑身上下只有一副骨架,面部贴着地,有青苔已经长到骨头上。刚才那石头砸到背后的骨架,自燃是要砸出一个窟窿的。 丁侠有些惊恐的说:“这岛上到底是什么来头?!” (本章完) 第14章 神秘大殿(2) 两人盯着地上死人骨架看了足有十分钟,均不说话。各人心里各有各的猜想。 丁侠所想无非是这人的身份和这里建筑环境到底做什么的。小霞心里可就复杂多了,前前后后想起很多事情来,后背已经湿成一片。她一开始也猜想这死人的身份,但很快思绪就绕到这岛屿上。她出生在这,成长在这,按理说应该对这里每一草,每一木都十分熟悉,可是怎么会就在自己所熟悉的环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村在。还有一点,之前老师说这里有妖怪,让大家不要进来。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妖怪存在,反而还有莫名的人死在这里。难道老师一直在骗大家!不会的,不会的,老师不会骗人!可是这地上的死人又是千真万确无法反驳的事实。那自己所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正是这个“说不清楚”让小霞紧张得背冒冷汗。 丁侠蹲在尸体边,仔细观察整个尸体的状况,确认每一种可能都分析到了,说:“这人从衣服上看,应该就是普通的山民打扮,但应该不是村里的人。看这样子,起码死了好多年了。小霞,你们村子这些年,有没有失踪过什么人呢?”隔了一会,不见小霞回答,丁侠回头问:“你有记得吗?” 小霞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有些魂不守舍的说:“什么?你问我什么?” 丁侠站起身,望着小霞的脸说:“我是问,你们村子这些年有没有人失踪过?” 小霞想了下,摇了摇头,然后又想了下,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要比这尸体是谁更让她不安。 丁侠看出小霞的不安,但猜不到她心里所想,以为她见到死人所以害怕了。他笑了,说:“其实谁第一次见到死人都会害怕的,你能站在一旁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我当年第一次看死人,可是害怕得一夜没睡着呢,哈哈哈。”他这个笑话实在不算高明,等于加深了这种恐惧。可小霞只是出神的站在一旁,并没有真的听进去。 丁侠继续说:“我猜这个人也可能不是村里的,这点从服饰和发型能看出来,跟村里人都不同。”当时岛上的人都是散开的头发,男人也不扎辫子,而这个男人竟然是扎着长辫子,倒是和外面世界的人相似。丁侠也是一头短发,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加上当时已经是清末,思想开禁,已经不流行留发不留头的禁令了。又说:“我看他后脑的脑骨有裂纹,恐怕是遭到重击所致。从裂纹的样子看,有明显凹下去的样子,可能是锤子,或者石头,大概有”他低着头朝四周看了看,竟然还真发现了一块他心中所想大小的石头,走过去捡起来,说:“你看就是这么大,搞不好这就是凶器呢!”丁侠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于是又开始研究那石头的表面看能否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他这点分析的确实不错,地上的死人的确是让人从后脑砸死在这,可就算留下了凶器,这几十年过去了,上边的痕迹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丁侠把那石头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一遍,又扔下,走回来,说:“看来从他身上只能知道这些了。” 小霞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对于丁侠那一长串的分析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时她忽然自言自语:“你说,为什么老师要骗我们呢?” 丁侠楞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小霞的问题所在。他心想,老师既然说这里有妖怪,很显然是故意要骗大家不要进来,这一点看,他其实很可能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那老师是否跟这里有什么牵连呢?要是这样说,那老师和失踪的孩子很可能也是有联系的。丁侠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词,强盗!难道说,老师其实是一个强盗!但他很快否认了这点,因为一个强盗是不可能有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更不可能在这个岛上会对大家那般的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下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都陷入沉思。 隔了一会,丁侠说:“我看,咱们别留在这干站着。不如去上边的大殿看看,兴许里面能找到问题的答案。至于老师为什么骗大家,这点其实不难理解。如果换做我,知道这里有死人在,也不会想让大家都来看。编一个理由,好让大家都安心过日子,不是更好吗。”他也不知道这种解释能否满足小霞的想法,说完侧脸看了一眼小霞。 小霞若有所思,微微点头,说:“说的也是,如果我不知道,自己跑来看了,那一定会吓得要死的。那么说,老师是为了不让大家害怕,才这么说的吧。” 丁侠见小霞已经有些接受这个解释,赶忙用力点头,加重语气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老师就是为了大家好才这么说的呀!你总算明白了。” 小霞如释重负的笑了,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胸口再不憋闷了,说:“那我们先去上边看看,等回去了我再问问老师这里到底为什么会有死人吧。” 丁侠一听,慌忙摆手说:“不,不,不。你可千万不能跟老师说,我们来过这里。” 小霞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丁侠飞快的想了下,说:“你想呀,老师不让大家来是吧。是怕大家看到这些对吧。然后,你来了,你看到了。但是你有疑问了,也害怕了,所以呢,所以呢。对,你要是跟老师说了,老师就知道你来过了,就知道我也来过了。那他一定会认为是我逼你,u看书.uukanshu 让你带我来的。到时候他就会立刻赶我走。你要是想让老师赶我走,那你就跟老师说吧。” 小霞竟然被丁侠这个拙劣的理由说到心里去了,赶忙摇头说:“不,不,不。丁侠大哥,你别走得,我怎么会让老师赶你走。” 丁侠见真的起到效果了,笑道:“所以你就不要现在跟老师说我们来过,等我事情办完了,你再找一个机会去说。好吗?” 小霞觉得这样最好,点点头:“那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好不告诉别人。” 丁侠说:“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跟着伸出手掌。 小霞立刻照着他手掌上拍了一下,说:“好,驷马难追。” 丁侠说:“行了,咱们定好誓言了。现在我们一起去上边看看,不过你要是害怕再见到死人,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个人去。” 小霞说:“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有妖怪我都不怕。” 丁侠笑道:“你放心吧,绝不会有妖怪的。” 两人顺着阶梯往上走,沿路看到台阶上和四周的草丛里散落着一些刀枪剑棍样的兵器。 丁侠心想,难道这里打过仗吗?怎么会散落了这么多兵器,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上到台阶顶上,两人站在大殿前一看,惊讶的发现整个大殿黑漆漆,破破烂烂,完全就是一副被焚毁过的样子。只是刚好四周有树木遮掩,加上外墙都爬满植物,从远处看还有些形状,近看就完全一塌糊涂了。 丁侠和小霞互望了一眼,均露出吃惊的表情,弄不明白到底是谁把这里给烧成这样。 (本章完) 第15章 赤发鬼(1) 整个大殿已经成为一座废墟,虽然还不算残垣断壁那般惨,也基本上失去了往日的光辉。这多少给人一种失望的情绪,谁也不会想能在这废墟里找出有用的线索吗? 丁侠和小霞一起走到大殿的大门边。那大门整个已经烧成了木炭,上边镶嵌的24个半圆的铁球也都黑漆漆的,门上的装饰和漆早化成了飞灰。 丁侠伸出手在大门上尝试着推了一下。大门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像是随时要碎裂开样的。这种感觉竟然让人有些悲哀,如此宏伟的大殿的大门现在已经成了一堆朽木,像一个垂死的人,身体里已经彻底的荒废。 但好处就是,两人再也不用想怎么去打开这木门了。 丁侠向后半步,抬起脚,用力的踹上去。大门和墙连接的地方发出巨大的断裂声响,整个大门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向后直挺挺的倒下。 丁侠没想到会如此简单,还楞住了。 大门轰隆一声倒地,跟着激起大量黑色的灰尘,卷成一团向外喷来。 丁侠和小霞刚哇的喊出半声,就被呛得连连咳嗽。两人挥舞着胳膊朝着两边落荒而逃。 那股黑烟冲到外头就失去了劲力,慢慢膨胀消散,大约3分钟后整个大殿门口终于恢复了清净。 丁侠从旁边的一棵大松树边探出头,仔细瞧了瞧,见终于没了黑气,又神气活现的走了出来。 小霞也刚好从另一边探出头,见丁侠一脸得意的表情大步走过来,心里一下没好气的鼓起嘴巴,也走了过去。 两人再大殿前从新碰面,忽然相视一会,跟着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两人刚才被黑烟一喷,脸上都落了不少黑灰,弄成了大花脸。两人这么指指点点笑了半天,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刚才因为那尸体带来的烦恼也就跟那黑烟一样消散不见了。 小霞说:“你看你,一张大花脸,做事情也没脑子。那么冒失就一脚踹了上去。” 丁侠不无抱歉的笑道:“失策,吃策!我想着那大门怎么也是从中间打开,想不到它两边都烧烂了,直接倒了下去,弄得乌烟瘴气的。” 小霞扑哧又乐了,心想也是,谁能料得到那么多呢,朝着里面望了望,见里头又黑又大,顶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想必是房顶上的树叶间漏进的阳光。 丁侠这下连枪都懒得掏了,根本不惧怕里头还会藏着什么人。这情况就是瞎子也看得出里头根本不可能还有活得东西存在。他竟然大胆的就这么迈步走了进去。 小霞虽然也觉得这里头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对她来说,这黑漆漆的空间里还是显得十分诡异的。毕竟她是在这岛上长大,一直以为整个岛屿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美好世界,却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这种前后巨大反差和对未知的恐惧让她迟迟不敢走近一步。 丁侠已经走进去十几步,站在一道道落下的日光下,抬头向上看。大殿的屋顶早就给烧出一个个大窟窿,只不过又让树木给遮盖住,因此有了一个天然的顶棚。阳光就是从这个天然顶棚的缝隙里射到下边。上边树叶随着海风轻轻摇摆,阳光也就一道道变幻着形状。要是光看这屋顶还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丁侠觉得这样一弄还挺有意思,反而觉得大殿原本什么样子也不重要了。他回头一看,见小霞还站在门口,似乎不太敢进的样子。他挥挥手说:“进来吧,这里没危险。” 就听大殿里回荡着:“进来吧,这里没危险,没危险,没危险”的回声。 丁侠一惊,又说:“嚯,空间很大呀,还有回声呢。”他这次故意又提高了音调,有意让回声更强烈些。 就听回声:“空间很大呀,还有回声呢,回声呢,回声呢,回声呢” 丁侠自己先给自己逗乐了,哈哈哈笑起来。 小霞听了丁侠的话,慢慢迈步进来,在门口左右看了看,见两旁太黑,桥不清楚两边的墙壁在哪里,也就觉得两边无限远一样。她快步朝着丁侠走去,走到他身边也抬头往上看。见头顶斑驳的阳光十分好看,还有灰尘在光斑里漂动,像是无数浮游的生命。 小霞说:“真好看。” 丁侠说:“是呀,要不是这房顶给烧穿了,还看不到这样的美景呢。” 小霞问:“到底为什么呢?这么好的房子要给烧掉。” 丁侠从刚才也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从外头的死尸还是一些散落的兵器看,这里肯定有一场大争斗,而这个大殿就是那次争斗的牺牲品。那问题来了。是谁跟谁之间的争斗呢? 两人决定继续往大殿深处走,可里头实在很黑,没有阳光漏进来,就算走进去也是看不清有些什么。 丁侠忽然一拍大腿说:“我有办法,你等着。”说完撇下小霞一个人往外跑。 小霞见自己要被留在这黑漆漆的大殿里,立刻心里起了一层毛,喊着:“等等我,我也去。”也跑了出去。 丁侠跑出大殿原来是去找材料做火把,他刚才躲在大殿外的松树后就发现这是一棵油松,表皮上挂着不少渗出的松油。他找来一根烧黑的木头,将地上散落的烂布切下一段缠好,这些素材散落在大殿外面,随处可得。他拿着这个简易的火把到油松边,就开始用小刀在油松表面切割,让里面的松油流出来,粘在火把上。 他让小霞拿着这个简易的火把,然后照着这样又做了三个,这样他们就可以一人两个火把了。 小霞拿着火把,心里有个疑问,问:“有火把了又怎样?我们没有火呀。uu看书 .ukshu” 丁侠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在小霞眼前晃了晃。 小霞好奇的望着那个小铁盒,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丁侠将小铁盒的盖子打开,在一个小滑轮上用指头一按,就听咔嚓一声,小铁盒上头冒出一道火苗。 小霞一下张大了嘴巴,觉得这简直神奇的不行了!怎么凭空就会冒出一小团火苗来,比魔法还神奇! 丁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这肯定会让小霞惊讶不已,他用火苗点燃了两个火把,将小铁盒收起。 小霞还张着嘴巴合不拢,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丁侠拍拍小霞的肩膀说:“走吧,回头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心里满足极了。 两人举着火把,另一手拿着一只备用的,往大殿里走。 这种简易的松油火把的火光很亮,缺点就是烟味很重,火把的火焰上扑哧扑哧冒着黑烟。 两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往里走,走过漏光的地方,继续往里走了二十步,看到有些烧断的木头还有椅子倒在地上,也已经给烧成了黑炭。 丁侠用脚踢了一下,那椅子立刻碎成渣。丁侠摇摇头,知道这些东西已经是一堆废物了。 两人绕过地上那堆杂物,往里走了三十来步,就见一面大墙力在眼前。丁侠想难道已经走到头了吗?他举着火把走到墙下,就听身后啊的一声,小霞惊叫了一声。 丁侠回头望去,见小霞眼神望着上头,脸上十分惊恐。 丁侠赶忙回头向上望去,就见墙上头竟然有一张巨大的鬼脸正望着他两个,而且鬼脸的四周还飘散着红色的头发。 (本章完) 第15章 赤发鬼(2) 小霞颤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红头发的妖怪!!真的是,红头发的妖怪!” 丁侠惊恐的张大眼睛望着墙上那一个巨大的鬼脸,忽然他后退几步,指着上边说:“不对这只是一个面具,小霞,你看,这不是真的只是面具。” 小霞完全不理丁侠说的话,一边颤抖一边自言自语:“是妖怪,红头发的,真的有!”手里的火把跟着摇摆不停,照得墙上的鬼脸更加可怖。 丁侠见小霞已经失去了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扭头气愤的望着那个鬼脸面具,恨不得立刻将它给砸碎。他跑到小霞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说:“小霞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小霞的惊恐的望着丁侠的眼睛,眼神里已经六神无主。 丁侠一字一句的说:“你现在听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要注视着我的眼睛看。什么都不要想,就看着我的眼睛。” 小霞依照丁侠的话,只盯着他的眼睛看,这样一种注视下心里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丁侠从小霞的目光中看出她逐步的冷静下来,慢慢说:“好,你现在继续望着我,跟我一起说。我是小霞。” 小霞照着丁侠的话重复:“我是小霞。” “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面具。” “我看到的是一个” “对,继续,是一个面具。” “是一个面具。” “很好,面具是假的,并不可怕,是假的。” “面具是假的,并不可怕,是假的。” “非常好!现在你深呼吸一下。” 小霞自己也感到情绪稳定多了,她深呼吸,可是吸到的都是松油呛鼻的气味,又咳了起来。 丁侠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可以了。怎么样,好些了不?” 小霞低头喘息了一会,觉得整个人好多。她觉得缓过劲来,抬头望着丁侠,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丁侠说:“很好,慢慢来,不用急。” 小霞问:“我好想好多了。丁侠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让我平静下来了。” 丁侠说:“这不难,你刚才因为过度惊吓失去了理智。我让你看着我的眼睛,就是让你的精神集中在一个事物上,然后让你平静下来。等你平静了,我再让你一遍遍跟我说,帮助你树立信念。这样你就战胜了心中的恐惧,自己恢复过来了。” 小霞哦了一声,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是很懂。丁侠所用的方式其实是一种基本心理学基础,后来很多心理医生都用这个方法帮助患者来稳定自己的思绪,建立基本信念。只不过在当时对于旧社会的中国来说,这样的科学还不曾建立起来。 小霞抬起头又见到那个红发鬼面的东西,还是害怕的向丁侠身后挪动。 丁侠转身望着那个墙上挂着的巨大面具,心里也十分迷惑。这个鬼脸面具类似京剧里的脸谱,足有一张大八仙桌那么大,表面被大火烧得斑驳不堪,更显得恐怖骇人。它的四周密布了很多筷子粗细,长一尺多的细条,看质地应该也是铁做的,否则这大火将这大殿里桌椅都烧成了一触即碎的木炭,不可能让墙上那么多却还留着。这不过这些密密麻麻的铁条大部分也给熏得漆黑,但又少数一些还残留一些红色挂在上边。刚才小霞猛地一看以为那一片都是红色的头发,细看下也就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而已。 小霞自言自语:“这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在这里放了一个大面具?那么的吓人。” 丁侠说:“我猜这里应该是某个聚义用的大厅。” 小霞好奇地问:“聚义?” “对,就是一群强人聚集的地方。你是不是读过水浒,你知道里面的那些人都会聚集在一个大厅里吧。” 小霞点头说:“我听老师说过,那地方叫聚义厅,那些梁山好汉都会聚集在那。” “对,就是那种地方。我猜的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有一个大的牌匾。”丁侠将火把居高,尽量照到顶上的位置。 果然,就在火光照射到鬼面具上边更高的地方露出了一条横梁,横梁上挂着一块漆黑的木牌,无论是位置还是尺寸大小都显然是一块牌匾,但是上头的字已经完全被烧毁了,牌匾本身也只剩下几块破木头交叉在一起。 小霞看到那块烧黑的牌匾心里才算是得到了最好的应征,对丁侠说得话有了完全的信任。现在她已经不再认为那个鬼面具是红发妖怪的证明,而是一个墙上的摆设而已。 丁侠说:“看来这里曾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一定是某种帮派或者团伙。” “团伙?帮派?”小霞有些不解。她从小生活在岛上对于这两个词实在陌生的很。 丁侠似乎想到了很多,点头说:“没错,这里一定是某些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你看外头的城寨规模,起码有好几百人吧。我猜得不错的话,难道说是…..” 小霞聚精会神的听着,忽然丁侠停住了,弄得她心痒,赶忙问:“是什么!是什么?” “是海盗!” “啊啊,海盗!” 丁侠皱紧眉头,望着小霞的眼睛,用力的点头说:“肯定是海盗!这个地方应该是海盗的老巢!” “海盗?海盗!”小霞不断重复这个词,她曾从故事里听过这伙强人的事情,他们总是打家劫舍,uu看书.uukanshu 伤人性命,是邪恶的代表。而告诉她这个故事的,正是老师。 丁侠说:“小霞,你说这里有红发妖怪是从老师那听来的是吧。” 小霞肯定的点点头。 丁侠说:“我恐怕有一个你听了很不好的推测,当然我没有证据,只是一个推测而已。” “你说吧,我不会怀疑你的。” “你们尊敬的那位圣师,很可能…很可能是来过这里。”丁侠原本想说“那位圣师很可能是海盗的一份子”,但又觉得这话实在太武断,过于偏激,改成了来过这里。 小霞不置可否,她觉得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否则老师怎么会知道红头发妖怪的事情,又怎么会让大家不要来这呢。 这个发现让两人吃惊不已,他们又举着火把将墙上的鬼面具仔细看了下,想从上边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惜整面墙都已经被熏黑,没有留下任何的字。 丁侠说:“我们不如去旁边找找看,也许有通向里面的门。” 两人于是沿着墙走,果然走出二十不不到就看到一扇通向后边的门洞,地上散落着一些木头架子,显然是原本的木门。这倒是又省去他们开门的烦恼。 他们从这门洞进去,发现里面是一条长廊。 漆黑的长廊,漆黑的墙壁,就像是通向阴间的一般。 小霞下意识的躲到丁侠身后。丁侠此刻也不敢随便说笑话了,他自己也有些紧张起来,将火把换到右手,从怀里掏出手枪,对这黑暗的长廊,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将枪口对准了看似黑暗无底的长廊,神经绷紧如弓弦。 (本章完) 第16章 密室惊魂(1) 面对这样一条看似深不见底的长廊,给丁侠和小霞心理上造成一种有去无回的压力。 两人屏住呼吸看了半晌,谁也没有先动。丁侠拿着枪也不敢向前一步,他现在目力最多看到十多步远,这演距离真扑上来一个人恐怕反应都难了,更何况这走廊只有前后两个方向,若是里面还有什么机关暗器,一旦触动了,那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丁侠到现在总算感受到一种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若有若无,飘忽不定,来无影去无踪,好似在眼前,又好似在心里。 隔了好一会,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连他俩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里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的响起。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破了寂静的空气。这一声来得那样突然,那样坚韧,还那样的近。 近到就在丁侠的耳边响起! 丁侠何止吓一跳,差点窜到房顶上去,但他到底是受过特种训练还当过警察,立刻从那一声里清醒过来,焦急的问:“你怎么了!?” 刚才那一声是小霞忽然发出的! 小霞哭丧着说:“我,我的腿被什么东西抓到了!我,我动不了了!” 丁侠赶忙将火把照亮下边,见小霞的腿好好的,什么都没有抓在上边,只是有些微微发抖。 丁侠说:“你的腿没事呀!没有东西在上边!” 小霞说:“那,那为什么,我,我感觉不到他们了,而且,而且酸的很。” 丁侠一下懂了,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小霞的腿,问:“怎么样?有感觉吗?” 小霞试了试,说:“好像有了,但还是酸。”她的声音又可怜又无助让人听了实在心疼。 丁侠说:“你当然酸了,你站了半天不活动,自己腿麻了都不知道。” “是嘛?腿麻了是吗!我以为是给鬼抓了呢。”小霞明白过来,心里立刻好受多了。 丁侠感觉自己后脖领子一冷,像是有滑溜溜的东西钻进后背。他哆嗦一下,赶忙收拢脖领。 小霞活动下手脚,感觉好多了,站稳了,但脸色还是有些难受,望着丁侠,眼里都是恳求的表情。 丁侠见她那么可怜的望着他,心里知道她一定是害怕了。其实换成任何人独自面对这么一条黑漆漆的走廊,谁不害怕呢,何况小霞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他笑了,将枪插到腰上,拍拍小霞肩膀上的灰,说:“是不是害怕,不想进去了?没事,那你先出去,我进去看看,一会就出来了。” 小霞心里觉得好,可又一想丁侠自己进去那不是也很危险吗,眼神又开始犹豫起来。 丁侠见她低头不语,问:“怎么了?又不想走了” 小霞抿着嘴,想了想说:“我还是跟你进去吧,万一你遇到危险了好歹后边还有个人照应。” 丁侠说:“那万一我们都遇到危险了,可怎么互相照应呢。”他其实是想把小霞吓走,自己好独自进去,毕竟他照顾其自己要比照顾两个人更方便些。 小霞想了想,十分为难,一时打不上来。 丁侠笑道:“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去外面等我吧,我很快的。” 小霞总觉得让丁侠自己进去心里十分的不落忍,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义务一定要照顾好丁侠的安危一样。其实在这里最需要照顾的是她才对了。 丁侠其实也觉得有小霞在身边自己会觉得安全很多,多一个人陪伴总是比自己去要好很多。他其是并不认为这里一定还有什么机关暗道,那一场大火只怕都已经给烧得干净了,主要让人害怕的还是这漆黑的环境。 丁侠说:“好了,我们一起走,到了里面看看情况,如果是死路我们就返回,好不好?” 小霞只要跟着丁侠走就行,用力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长廊里走去。 松油的火把冒出的黑烟让原本就狭窄的隧道更加难以辨认,丁侠要一边用手扇着前边的烟尘才能看清楚前边的路。 两人一开始还看着前边走,走着走着,就只能低头注意脚下了。地上散落了很多碎木头,有的是墙上剥离下来的,有的是顶上落下的,但都已经烧得黑漆漆,跟这黑暗融为一体。稍不小心就会磕碰的,或者踩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小霞只要踩到了就会惊叫一声,这一声融化在黑暗里,显得诡异异常。 丁侠只好低头看清楚路,不断提醒小霞注意脚下,注意不要踩到一块碎木头了,注意这里要跨过去。 两人总算这样狼狈的走到头,那里有是一个向右折过的转角。 丁侠拿火把一照,发现还是一节漆黑看不到头的长廊。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样下去要是一直这样,那不会迷失在这吧。他望着地面,想找个东西好做标记,可是地上墙上都是黑色的,哪里有什么好作标记的。 小霞探头看看右边转角,问:“这边又是一个长廊,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丁侠说:“我也不知道,你说,还要不要继续走了呢?” 小霞说:“既然都来了,u看书uukanshu 怎么也要走下去才好吧。” 丁侠本来还想打退堂鼓,却不料小霞来了精神,此刻竟然提议要走下去。 那就只好走了。 两人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下走得要比之前快,想不到只走了刚才一半不到的距离就看到左边露出一个门洞。那个门洞竟然有一扇铁门。 丁侠推了下,那铁门纹丝不动,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他抬起脚,用力踹了几下,还是纹丝不动。 丁侠玩玩没想到这铁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小霞问:“怎么?这里锁死了。” 丁侠皱着眉头说:“嗯,看来是这样的。” 小霞问:“那可怎么办呢?那不是进不去了。” 丁侠似乎并没有显出那么多的忧愁,眼神里反而有些自信。 小霞举着火把将铁门附近的墙壁都照了下,发现这里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十分牢固,因此在大火中只是烧掉了外边的木头,但是墙壁还是十分坚固。 小霞有些丧气的说:“看来是白来了一趟,哎,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一扇铁门呢。” 丁侠哼哼笑了两声,说:“就算他有铁门,我也有办法进去。” 小霞一惊,走过来问:“你有办法?难道你会穿墙术?” 丁侠说:“我又不是魔法师怎么会那些奇怪的东西,你帮我拿着火把。”他递过去火把,小霞拿住。 丁侠将背包翻过来,打开了,掏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一个圆筒。 小霞没见过这东西,凑近了看,问:“这是什么呀?” 丁侠笑嘻嘻的说:“没见过吧!这东西叫炸药!” (本章完) 第16章 密室惊魂(2) “炸药?”小霞眼神里全是好奇,一丝恐惧和惊讶都没有,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新玩具似的。这也不奇怪,一个连枪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知道炸药是什么呢? “对呀,炸药!你知道中国的四大发明不?”丁侠再次不无得意的晃动了下手里的炸药管。 “四大发明?”小霞摇摇头,不知所云是什么。 当时所谓的四大发明其实是由西方人总结出来的,后世几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可在当时中国人对于这四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实在不觉得是多了不起的发明,就更别提小霞这样在海岛中长大的人了。火药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还真就是十分稀罕的物品。 小霞闹不清楚什么四大发明,五大发明的,举着火把凑上前想看得更清楚。那火把的火焰刚一靠近,丁侠就跟看到蛇要来咬他一样,赶忙向后跳去,脸色顿时发青。 小霞被他这个突发的举动弄得吓一跳,张大眼说:“你干嘛忽然跳起来,吓死我了。” 丁侠感觉自己后背都冒出冷汗了,心脏扑嗵嗵跳个不停,缓口气说:“姑奶奶,你才要吓死我了。怎么还把火把凑上来,差点我们两个都要被炸死在这里呀。” 小霞张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丁侠见她这般惊讶,也觉得无知者无过,她确实没见过炸药,更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他收起责怪的样子,叹口气说:“哎,这事不能怪你,不过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来吧,我用给你看就知道了。”他走过去看了下铁门的厚度,心想这地方给烧过一次,这下再炸应该可以炸开。 小霞更加好奇了,不知道那个红色的圆筒到底有什么作用,可以把铁门打开。 丁侠顺着铁门和墙的接缝,上下摸了一道,确定好位置,将炸药管固定在上边,然后松开引线向后退,他退到小霞身边说:“你往后走,走到拐角那。” 小霞依言赶忙跑到拐角的地方去,探出头好奇的看丁侠。 丁侠手里那根引线足有两米多长,被平展的拉伸开,放到地上。丁侠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没问题了,将火把靠近引线。 一道耀眼的火花闪亮起来,顺着引线向炸药管爬去。 丁侠赶忙起身向后跑,嘴里数着:“十,九,八,七,六……” 这炸药的引线刚好十秒钟的燃烧长度,当丁侠数到六的时候已经跑到了拐角处,他一把将小霞拉到里边,说:“快把耳朵堵上!” 小霞第一次见他那么慌张,也赶快学他双手堵住耳朵。 丁侠瞪大眼睛嘴里继续数:“四,三,二,一!” 他那“一”字只是张大了口,声音却消失不见。只因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将这世界里的所有声音都吞噬了,跟着整个建筑都地动山摇般颤抖了一下。 小霞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感觉整个人给抛了起来,又落到地上,耳朵里一下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惊恐的看着四周,只见无数灰尘从上边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黑雨。 丁侠用力扇着眼前的黑烟,咳嗽了一阵,拉住小霞的胳膊说:“怎么样?厉不厉害!?” 小霞已经懵了,被这炸药的威力完全震住了。她颤抖的说:“这,这,这就是炸药。” 丁侠咳嗽了几下,说:“厉害吧,这就是炸药,轰隆一下,就爆炸了。你在这呆着,我过去看看那大铁门咋样了。”说完拿起地上的一个火把就冲到里面去。 炸药爆炸的地方烟雾翻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和热浪一起滚动着。走廊本来就没有通风的地方,丁侠只好忍受着,尽量憋住气走到铁门口。 那大铁门虽然没有给炸烂,但也严重变形,半边凹下去一个圆洞,周围的墙体裸露出里面的砖石和一些白色的墙面。 丁侠摸了一些那墙里的白色物质,在手指上捻了一捻,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心有所会的点点头。原来这墙体内灌浇了一层特殊的保护层,这种白色的物质是用石灰、黄土、沙石、桐油和糯米浆五种物质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这样做出来的墙体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三合土墙,据说是当年用来修长城所研究出来的。而后世则跟多用于古墓的修建,可保千年,就算是直接用锤子往上砸也是砸不坏的。亏得丁侠带有炸药,否则他们哪两个就是砸上一个月都未必有任何进展。 丁侠见铁门和墙体已经算是基本分开了,索性来个彻底的,上脚对着铁门一阵猛踹。走廊里回荡着咣咣咣的回响。 这样还是踹了十几下,那铁门和墙再难舍难分也撑不住了,咣当一声,铁门摔倒在地上,露出一个门洞。 丁侠高兴地揉揉鼻子,满脸得意的神情,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铁门厉害,还是我的炸药管用。”他回到拐角,见小霞还坐在地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丁侠蹲下,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刚才好好的,这会又不高兴了。” 小霞望着丁侠,眼睛里满是沮丧,说:“我怎么觉得自己那么没用呢?” 丁侠问:“你怎么没用了?这不是挺有用的。” 小霞摇摇头说:“我特别没用!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枪也不知道干嘛的,炸药也没见过。” 丁侠笑了,说:“你一个女孩家要知道枪,知道炸药做什么!就是外面世界的女孩也是不知道的呀。” 小霞说:“可我以前觉得自己知道的挺多的,以为自己啥都懂呢。现在来看,原来我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大傻瓜。” 丁侠想不到小霞是为了这个烦恼,他也索性一屁股坐下,说:“你看你,怎么自己埋冤起自己了。你怎么就不懂了,你会划船吧,会抓鱼吧,会做黑土烤鱼是不是?” 小霞说:“这有什么,大家都会!” 丁侠故意瞪大眼睛说:“谁说的!我就不会!你看我就不会划船,不会捕鱼,不会做黑土烤鱼。不行你弄条船来,我肯定连一下都弄不动。” 小霞有些怀疑的望着丁侠,但眼神明显缓和了不少。 丁侠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uu看书 ww.uukans.cm 比如你会的我就不会,我会的也有你不会的。可是这没有关系呀,我们可以互相交流,彼此学习,是不是。” 小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丁侠说:“所以呀,你交给我黑土烤鱼了,我就教你怎么打枪,怎么用炸药。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烦恼呢?” 小霞抿了抿嘴,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想了下说:“那你回头还有什么都要交给我!” 丁侠立刻举起一只手,对天起誓说:“我保证!只要我会的都要交给小霞,让小霞会的比我还多!做一个什么都懂的女孩子!” 小霞笑了,觉得丁侠这话让他特别的开心。 丁侠心里也如释重负,心想,女孩子还真是要不停地哄呀。 两人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拿起火把向里走,走到门洞那。丁侠让小霞先等等,自己先进去。他到里面待了一会,忽然发出哇的叫出声。小霞以为出事了,赶忙跑进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就见丁侠站在屋子当中,盯着一个地方看。 她也赶忙跑过去,也朝着那看,眼睛一落在一堆东西上,跟着也是“哇”的叫出口!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6章 密室惊魂(3) 两人盯着下边,眼球就跟被一只看到的手抓牢了一样,一点不带移动的望着地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两人如此的聚精会神! 丁侠闭上眼睛,用力摇摇头然后再张开,发现地上的东西一点没有变,也就是说自己没有做梦。他心中涌出一阵无可言说的狂喜,嘴巴张大得简直能塞进两个拳头。 小霞虽然也吃惊地上的东西,可是却不像丁侠这么夸张,而是吃惊于这东西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 丁侠哆哆嗦嗦的说:“金,金,金子!” 小霞问了句“什么?”像是对这东西并不怎么感冒。 丁侠终于憋足了劲大喊出来:“是金币呀!!!” 地上正是散落着几枚金币,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诱人的金光。 小霞竟然对金币这个词也不感冒,还问:“金币是什么?是很好的东西吗?” 丁侠觉得自己的血都冲到头部,脸不用看都觉得又红又烫,他无法抑制自己狂跳的心脏,嘴里不停地说:“找到金子了,找到金子了,这里是宝库,这里原来是宝库呀。” 丁侠的猜想一点也没错,这一间被牢牢锁住的房间正是一间存放宝物的库房,散落在地板上的就是圆圆的金币。 小霞虽然不知道金币是做什么的,可宝库还是听过的,知道是放宝贝的地方,可她并不觉得金币算得上是什么宝贝。 丁侠激动了一会,望着小霞说:“你不觉得激动吗,这里有金币,那肯定还有更多宝贝,快找找,快找找。”然后拿着火把四处去照。 小霞捡起一枚金币,对着火光翻转着看了又看,小声嘀咕着:“这不就是上次乌布捡到的圆圆的东西,原来是金币。” 丁侠已经在屋里四处兴奋的翻找起来,他发现屋里还留着许多大箱子,但大多都被打开并反倒在地,里面自然是空空如也,可是他并不因此气馁,反而像是在淘宝一样找得更加起劲。 小霞倒是对找金子之类的没什么兴趣,站在原地反复观察手里这块金币。 丁侠弄得动静很大,简直有要拆房子的嫌疑。这宝库内没有遭到大火的侵蚀,因此内部保存完好,东西都还是原样,但也就是一堆空箱子而已。 看到这么多大小不一的空箱子,让丁侠兴奋不已,心里设想着这些箱子里原本要是装满了金币那是多么辉煌壮观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两人手里的火把火光变得微弱殆尽,丁侠才因为快看不清楚了回到小霞身边,将另外两只备用的火把点燃。 丁侠已经找得满头大汗,头上冒着热气,觉得屋内燥热无比。 小霞见他弄得自己这般难受,心念,活该谁要你自己折腾的,含笑不语。 丁侠解开上衣扣子,呼哧呼哧喘气,问:“你怎么不找,有金子还不积极。” 小霞像是听不懂一样,问:“金子怎么了?很贵重吗?” 这话就像是抽了丁侠一嘴巴,让他整个人愣住了,然后更加吃惊的说:“这可是金子呀!你难道不认得金子吗!” 小霞说:“金子我知道呀,我见过的,不过没有用过。难道这是用的嘛?” 丁侠说:“对呀,对呀,金子当然是用的。当然这是金币,还有可以做成首饰,皇冠什么的,可是贵重的恨呀!” 小霞抱着无所谓的样子说:“是嘛?我可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么大作用,以为就是黄色有些好看而已。” 丁侠倒吸一口气,觉得小霞这话说得简直有些狂妄,像是自己家里有无数的金子,对此视而不见一样。他问:“难道你们平时买东西不用金子银子和钱吗?” 小霞听到“钱”字更好奇了,说:“我们要钱做什么?我们需要什么自己去做就好了。钱对我们没什么用呀,你用钱吗?” 丁侠一听,哦了一声,立刻有所明白,心想这岛上与世隔绝,岛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看来确实用不上钱,也就跟别提金银了,看来小霞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妙处呀。他将地上的金币捡起来一数,加上小霞手里的刚好五枚。他在手里垫垫,估算着金币的重量,下意识换算成多少钞票,脸上又浮现出喜悦的表情。 小霞见丁侠手里拿着金币脸上那表情像是捡到什么大宝贝一样,她可是觉得这东西就是黄色的石头而已,有什么希罕的。 丁侠笑了几声,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尽然在这里找到了金币,然后又把金币受到口袋里。说:“那枚你自己留着,我们再找找看。”说着举着火把沿着地面往前走。 小霞将金币收到衣服里,跟在后边。 两人走了不到十步就停住了。丁侠发现地上木板在这有一道横着的缝隙,他心里起疑,沿着缝隙绕了一圈,发现缝隙是合并的,刚好是一个正方形。他心里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心想,难道这是一个密道的入口。 小霞也看出地上一块正方形的缝隙很可能是个暗门,她说:“这一块是不是可以打开的。” 丁侠说:“对,对,肯定是。”然后蹲下,伸出一只手去抠那缝隙,想找到一个位置能扳起来。uu看书.uanu 那地上正方形暗门虽然和地板之间有接缝,可要插入手指去扳动还是万万不能的。 丁侠在四个边的缝隙都试了试,发现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用上力的。他这下一屁股坐倒,擦着脸上的汗说:“哎呀妈呀,不行,插不进手去,看来这样打不开。没办法了,看来还是要靠炸才行。”说着把背包翻过来,在里面摸着另一根炸药管。 小霞却不紧不慢的往墙边走,眼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丁侠放好了炸药管,开始捋上边的引线,他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仿佛怕底下的财宝被人抢走一般。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暗门下到底有没有财宝,只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实在太稀罕了,人生第一次遇到了寻宝的机会,一下子有些难以控制。 小霞走到墙边,四处上下摸摸,又敲敲打打,像是在找什么机关。 丁侠将引线拉长到最大,又回去检查炸药管的位置。这时候小霞摸到右边的墙璧,发现有一块砖头竟然比周围的缩进去一寸。这一寸的距离若是在平时当然是忽略不计的,但现在来看总觉得有某种可能存在。 丁侠来回检查了三遍确信位置都没有问题,他这般仔细也是因为只带了两个炸药管在身边,若是一次不成功,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检查完,准备叫小霞出去躲起来,他要点引线了。 小霞伸手按向那块砖,虽然一下没有按动,但是似乎那砖头也向里松动了一下,她索性用力按了下去。 就听咔嚓擦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从墙壁里发出,跟着咣当一声,地上的暗门打开了。 (本章完) 第16章 密室惊魂(4)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显然丁侠那一声更加清脆激动,小霞透着惊喜,虽然猜到可能会是一个机关,但料不到这般简单就打开了。 丁侠拿着火把本来是要去点燃引线,现在门既然打开了,高兴地举在暗门口向里望。 小霞跑过来,瞧那暗门底下有个阶梯向下延伸,却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 丁侠激动的说:“这可好,这可好,想不到让你误打误撞给打开了。否则我只能点上炸药来一个硬碰硬了。” 小霞笑道:“谁说我是误打误撞,我可是认真仔细的把墙上的每一块砖都看了一遍才发现了秘密,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是我的聪明帮助你打开这扇门的吗?” 丁侠心情大好,激动的说:“打开就好,打开就好。我给你记上一功,等会发现了更多金子,咱两一人一半。” 小霞见丁侠一点也不会夸她几句,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到底不怎么惦记金子如何。 丁侠赶快将地上的炸药管收好,将枪拿出来,指着下边说:“咱们下去看看,瞧瞧底下什么玄虚,搞不好有一个更大的宝库在等着我们。” 小霞见地上落着一个盾牌,捡起来当作武器。这盾牌是用木头做的骨架,然后外圈用树藤编织成,拿在手里十分轻巧。 丁侠刚下地道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冲鼻而来,赶忙用拿枪的手挡在口鼻前,跟着咳嗽不止,说:“好大的味道,太难闻了。” 小霞见状,将盾牌挡在身前,可对于弥漫在空气里的气味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隧道里的空气年月久远,加上四周是大海,潮湿的空气总会见缝插针的侵袭进来,里面的空气湿度高,生霉长菌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丁侠心里对底下有什么存有十二万分的好奇,这点恶心气味怎么能阻挡了他,呼吸几下感觉多少有些习惯了,也就不再把手档在口鼻前了。 两人慢慢走了一截,忽然看到一个九十度的转角,阶梯向左侧转去。两人转过这个转角还是一长节向下的阶梯。 丁侠思索着问:“这是向着哪里去的?难道是要到下边去吗?” 小霞想了下说:“看样子是下边去了,不知道通向哪里?” 丁侠听小霞这么说,那就只能继续往下走走看了。两人这样一直向下走,转过三个转角到了下边,再没了阶梯,竟然换成一条笔直向前的走廊。 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应该是到头了,均想那里面又是什么样子。 两人举着火把小心往里走,小霞走在后边,整个人都缩到盾牌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往外看。 漆黑的隧道像是无穷无尽,不管怎么走就是看不到头。 小霞心虚起来,有些颤抖的问:“丁侠大哥,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没有头呀?” 丁侠说:“怎么会呢!哪里有到不了头的隧道,最多就是修得长了一些而已。” 小霞听了觉得有些底气,可在这黑暗中走了那么久,又空气不流通,多少有些头晕不适。 这般又走了一会,前边忽然冒出一堵黑色的墙。丁侠咦了一声,走上前推了推,发现是封死的。他说:“这下糟了,竟然是一个死胡同,怎么会是这样呢?” 小霞走上前,摸了摸那墙说:“真的是死胡同吗?那为什么呢?” “对呀,那为什么呢?”丁侠拿着火边沿着墙壁的边界仔细的照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锁的。 小霞也拿着火边照四周的墙壁,想试试能否再找到一块暗砖可以用做开关的。 两人忙活了一阵,什么都没找到,一起试着推了推那堵墙,也是纹丝不动。 小霞泄气了,说:“哎,看来什么都找不到了,不如回去吧。” 丁侠心里还有些不甘,想了下说:“看来这次,我不想用都不行了。” 小霞一听就知道丁侠又要用他的炸药管来试试了,问:“在这里用那东西会不会连我们都给炸死呀。” 丁侠说:“不会,不会。我们躲远一些,根本伤不到的。”他说这就从包里拿出那最后的炸药管,放在墙角下,顺着引线拉长到走廊里。他看了看距离,又让小霞往后退了退,算了下时间,用火把点燃了引线。然后转身就跑。小霞躲在离着三十步远的距离,人蹲下,用盾牌挡在身前,表情有些紧张害怕。丁侠跑到她身边,也蹲下。小霞把盾牌递给丁侠,丁侠接过来挡在两人身前,uu看书 .uukanu 又说:“把耳朵捂住,会很响的。” 小霞赶忙双手将耳朵捂住,丁侠也两手放在耳朵上,心里默念:“三,二,一。” 轰隆一声巨响,跟着剧烈的震动和强大的冲击波从隧道底部传过来,一下将两人震倒。烟尘瞬间充满了整个坑道里,呛得两人狂咳不止。 丁侠将盾牌举到头上,挡住上边落下的灰尘。 小霞给呛得眼睛都睁不开,忽然发现前边怎么一亮,仔细一看,原来是隧道镜头透进光来。她喜道:“快看,那墙没了,有光进来了。” 丁侠移开盾牌,果然见前边一片光亮,只是隧道里充满了烟尘,所以看不清楚外边的样子。 他大喜道:“哇,果然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你看我就说我那炸药管好用吧。” 小霞欢喜的笑着,觉得这位从外边世界来的丁大哥确实不简单。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来,赶忙朝隧道尽头的光亮处走去。 等走出去一看,就见眼前一片蓝天映在眼前,底下潮起潮落,轰鸣声不止。 两人惊讶了一会,互相望着对方,心想,怎么到了大海边了。 ''无弹窗小说网() 本站所有收录小说的版权为作者所有!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无弹窗小说网立场无关! 本小说站所有小说和小说评论均为网友自发更新上传!仅代表发布者个人行为,与本小说站立场无关!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色情小说,一经发现,即作删除! 第17章 继续前进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大海更加辽阔,更加无垠的。 此刻丁侠和小霞就是面对这样一片大海。 两人都愣住了,愣了好久,不明白为何前后差别那么大,仿佛在梦里。 可这个梦也太真了,海浪声,海鸟的叫声,海风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得不正视所发生的一切。 丁侠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说:“天哪,我们怎么出来了!” 小霞也恢复神情,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在隧道里缺的氧气一次补回来。胸腔因为充气高高隆起,然后缓缓回落,好长的一口长叹。 小霞说:“看来我们是真的出来了,原来这隧道外头就是大海了。” 丁侠说:“嗯,是大海。可是为什么呢?” 小霞问:“什么为什么?” 丁侠说:“我以为会通向一个别的什么地方,或者是更大的宝库。想不到是大海。” 小霞说:“难道通向大海不好吗?” 丁侠说不出话来,觉得一切都太出乎意料,自己所有的想象和猜测都成了泡影,现实竟然如此简单。 两人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一下。他们从地道出来后脚下就是一块不大的石台,两边还有弯曲的小坡通向下边的海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丁侠面对蔚蓝的大海,脑子里一下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找朋友失踪女孩的线索断了,想寻宝也落了一个空,自己的人生就真的像是眼前的大海一般,起起伏伏,漂泊不定。 难道自己来错了地方?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 小霞虽然也面对着大海,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可是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她完全没想到在岛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更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以前不知道的秘密。她觉得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不仅仅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地方,而是进入了一个完全新的世界。原来除了村子里的生活外,还有过那么多奇妙的事情发生在这里。那大海的另外一边,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更加的辽阔,更加奇妙呢。她的内心萌生出一种穿过大海,一直走下去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小霞问:“你说,我能不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走到对岸去?” 丁侠抬起头望着海平面,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对岸?对岸是哪里?”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某个具体的地点,而不是小霞所想的外面的世界。 小霞说:“不在乎!只要是对岸就好。” “那如果走不到呢?”丁侠觉得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渺茫,似乎就跟那个看不到的对岸一样了。 小霞微笑了,说:“那有什么关系,那就一直找下去!找到为止!” “那如果一直找到不到呢?”丁侠的心情灰暗极了。 小霞感觉到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不断催生着她从未有过的念头,像是海底的巨大水泡,正摇摆着要冒出海面。她深呼吸,说:“那我也不后悔,我就一直走下去,走到自己走不了了。” “然后呢?”丁侠觉得自己内心也被小霞的话鼓舞了, “然后我就在那里留下一句话,告诉后面的人,我曾经来过!”小霞脸色因为激动而转红,感觉内心吹响了号角。 丁侠心潮澎拜,一下又燃起了对自己目标的希望。 对呀,失败了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难道人生不就是应该为了一个目标朝着那里走去嘛!我怎么会那么傻,这样就放弃了! 他从新站起来,对着大海喊道:“我不会放弃的!这里不是终点!是我们继续向前的起点!” 小霞受到鼓舞,也站起来,高声喊道:“我也要从这里开始,走到更远的,更远的地方去!” 丁侠说:“好,我们一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喊道:“去往更远的地方!” 两个本来有些泄气的人,又从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可是接下来又该去往哪里呢? (本章完) 第17章 继续前进(2) 海风吹拂着两个人的头发,像是在一遍遍撩拨他俩的思绪。 未来的路程了一个问题。 这本来只是丁侠一个人的问题,现在倒成了两个人的了。 小霞也在替丁侠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有更多的作为,去见识更大的世界,那眼下这件事她就不能不管,起码来说就不是丁侠一个人的事情了。至少她这么认为。 “不如,我们回去吧。”丁侠已经对这里放弃了,他明白这里不会再有什么发现,更不可能有失踪女孩的线索。 小霞却不那么认为,至少她觉得这地方还值得她再多待一夜,因为她要好好看看这个之前被形容成红发妖怪出没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霞说:“不,我们还可以再找找看,也许还有别的什么线索。” “还有别的线索?”丁侠思索一下,觉得一时想不出来了,问:“那我们今晚住哪里呢?” “就住这!”小霞指着身后说。 “住这?!”丁侠大吃一惊,实在没想到原本对这里奉若神明,恐惧之极的小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人真是琢磨不透呀!丁侠心里更加肯定这句话了。 两人随后决定从原路返回,这次从隧道里穿过,再上楼梯,两人已经不再紧张,到了后边一节阶梯,甚至火把都已经熄灭了,两人还是坚持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上去,等到出到大殿里,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丁侠望着漫天繁星,才觉得这是一天过去了,跟着肚子咕咕咕咕的叫起来。 小霞呵呵呵呵的笑了,跟着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咕的叫起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均觉得彼此的肚皮实在不怎么有出息。 两人一同下阶梯,穿过原本挡住的木门,回到最下边的走廊部分。 两侧的房子都没了窗户,露着黑洞洞的窗户眼,像是一张张没有眼球的脸。 两人找了靠阶梯上的一侧的房子,因为那房子的窗户和门都还健全。然后分头去找能烧的柴火,这倒是不难,很多房子的窗户和门板都能用来当柴烧,并且里头的桌椅也是不错的柴火。 不一会两人就各自搬来许多窗框,椅子等堆在一边。这些木头架子年久腐化,经不住几下折腾就成了一块块柴火棍。 小霞用石头搭成一个圆圈,又用柴火摆成一个篝火堆的样子。丁侠找来干草,用洋火机一点就着,很快一团火焰就烧了起来。 两人坐在篝火堆前,将小霞早上带来的干粮烤热了,分开了吃。 吃完饭,两人又把一天里遇到的事情过了一遍,对立面很多彼此观察到的点,再细致的分别分析起来。 这一谈就到了半夜,两人都觉得困了。丁侠让小霞睡屋里卧室的那张床上,自己睡在外屋。 小霞笑道:“那你不是成了守门的大黄狗。” 丁侠觉得这个比喻还真不错,竟然学着狗叫了几声,逗得小霞哈哈大笑。 小霞进屋睡了,丁侠又拨弄了下篝火,添加了几块柴。小霞不再身边后,他心里暂时隐藏的忧虑又升了起来,原本答应老师的三天找不到人就走的话可不是乱说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抓紧。这里虽然和老师说得有出入,可是跟自己的任务比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不能完全消耗在这里。他打定主意,明天上午陪着小霞在这转转,若是没什么发现,中午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尽量在后面两天把岛上都找一遍。他又想起小霞说过,这岛上还有可以让船只进出的暗洞,不知道那里能不能也去看看,估计会受到阻拦。为了找到朋友的女儿要和这里的人为敌可就不好了,让小霞夹在中间实在就难为她了。看书ww.uukashu这可真是难办的很,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丁侠想了一会,将思绪整理清楚,伸了一个懒腰,进屋,躺在地板上,隔了一会睡着了。 月色下,整个城寨笼罩在一片幽蓝的雾气中,像是一座凄凉的鬼城。 而就在他们休息的房子背后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一对晶亮的光时不时的闪烁着,那其实是一对眼睛,一对很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已经盯了他们一天了,此刻见两人都陷入沉睡,他的眼神却闪烁着一种复杂的神色。 一个清静的夜晚过去了,早晨的阳光将夜雾驱散,给山寨带来一层暖色。 小霞从床上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见窗格里射进的阳光一道道十分好看。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待看清楚了,才想起自己昨夜是睡在了外头。 她伸头往外望去,见外屋也被射入一道日光,显然门是开着的。 小霞下床,走到外屋见这里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靠墙放着,室外的篝火只剩下一堆冷灰和未烧尽的碳枝。 她走到门外,伸了伸懒腰,活动下筋骨,见城寨里静悄悄的,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奇怪丁侠哪里去了? 小霞慢慢走到阶梯旁,朝着四周望了一圈,跟着喊了几声丁侠。回声从山寨下的山谷里传到上边,吸引着小霞一步步走到走廊边朝下看。 山谷里还没有被晨光照射到,加上底下雾气还未散尽,里头飘散着一片片蓝色的丝絮,显得十分神秘。 正在小霞聚精会神的往下看的时候,她倚靠的那一片木栏杆下边正一点点的从泥土中碎裂开。 (本章完) 第18章 山谷冒险(1) 小霞在山谷边向下看,发现底下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门洞,即便是从顶上三十多米的距离看,也足够放进去一间房子了。她双手撑在山谷边的栏杆上,尽量伸长身子向下看,希望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洞。 她一边向前伸长脖子,一边用力压着围栏。木架在她的用力下,发出咔哧咔哧的脆裂声,但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小霞的注意。她还在不断地用力,这将导致底下的围栏发生极为不好的后果。 果然,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很安全的情况下,她支撑的那一根木架下的土块已经完全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节。这段木节在几十年的日晒雨淋下已经完全腐朽坏掉,刚才是靠着周围的土壤才撑住了,现在因为四周的土都剥落了,旁边的木栏也无力再替它分担上边的重量。看它碎裂的节奏,彻底断裂开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小霞的生命安全已经岌岌可危。 小霞已经看到了门洞里插着许多粗大的柱子,视觉上就像是某个重要的地方,她忍不住的又向前伸长身子。 就在这时,底下的木架再也支撑不了她前倾的身体,咔嚓一下断裂开。 小霞双手正撑在上边,忽然底下变得虚空一片,人失去了支撑点,朝着前边就栽倒过去。她大喊一声,想去抓周围的东西,但是哪里还来得及,整个人已经一半多出了山谷的边缘,眼看就是要坠到底下,摔个粉碎。 就在她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忽然她的后腰一下被什么东西给拽住,身子立刻停在空中,只是顿了片刻,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扯了回去。 她人已经被刚才那一下吓得手脚发麻,对任何变化都做不出最快的反应,当身子被撤回后,双脚绵软站都站不住。幸好这时一只手撑在她背后,将她扶住,否则非要一屁股摔倒不可。 她人惊魂未定,眼前一切都似乎在不停地旋转。等了好一会,心才跳得不那么快,侧过脸一看,又是一惊。她面前竟然站着一个浑身漆黑,像怪鸟一样的东西。 丁侠一早就出了门,再次来到顶上的大殿里,他这次打算从新把大殿内和后边的宝库都再次找一边,看还能找到一些线索不。 他这次寻找到的不是失踪女孩的线索,而是想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是用来做什么的。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推测不会有大问题,但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还是不能枉下结论,这是他做事严谨的一面。 丁侠从新做了两个火把,点燃了一个,在大殿里四处来来回回的走了三遍,并没有找到任何文字或者能够说明这里曾经是做什么的物证。他又转到后边的藏宝库,将里面的箱子,一个个翻出来看,这次看得很仔细,还敲了敲箱子里面,看是否有夹层。等把所有箱子都查了一遍,莫说找出一个金币来,就是一根羽毛也不见有。他又走到墙边,挨个砖头敲敲打打,四面墙都敲过了也不见还有机关暗门。 看来这里只有这些了。丁侠无奈的想,见手里第二个火把也快燃完,便走了出去。 他从大殿里出来,见太阳快升到头顶,估摸着要到中午了,自己一进一出差不多3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一拍自己脑袋,心想坏了,自己跑出来那么久,也不知道小霞怎么样了。万一她以为自己走了,岂不是满世界找自己去。赶忙扔了手里的火把,一路往下跑去。 刚跑到昨晚住的小屋阶梯旁,就见小霞坐在门口,正低头看着地面。 丁侠长舒一口气,心里的担心顿时瓦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跟着一屁股坐在旁边说:“哎呀妈呀,我以为你走了呢。让你久等了,我刚去上边又调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竟然除了咱们捡到的金币,再没有剩下任何东西。”他说完话,后边竟然无人应答,转过头,见小霞还是顶着地面,陷入一种独自的境界里。 丁侠觉得小霞这个状态有些奇怪,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问:“你怎么了?”担心她是不是累出毛病了。 小霞跟着也长舒一口气,问:“你绝不觉得,我太任性了。” 丁侠吃了一惊,不明白一早上没见,小霞又开始对对自己产生了否定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他遇到的最活泼,最可爱,最能干的女孩,还特别会替别人着想,一点也不任性。他立刻大声的将刚才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小霞笑了,说:“我那都是觉得跟你一起好玩,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 这是从何说起呀!丁侠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霞忽然变成这样,可到底是发生什了呢?只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又能发生什么? 两人一起静坐了一会,丁侠没有再说什么宽慰的话,他觉得应该让小霞自己想想,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到底应该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但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去支持她的。 小霞忽然站了起来,说:“好了!不想了!我们继续去冒险,在这里把我的屁股都坐疼了。” 丁侠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小霞到底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小霞见丁侠有些懵懂的望着自己,眼睛笑成月牙,说:“别担心了,我没事的,我就是忽然觉得想到自己的未来,就一下子忧愁起来。女孩子嘛,总是很情绪的啦。” 丁侠觉得这话说得也不错,拍拍屁股站起来,说:“你想通了就好,其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是否任性我都会支持你的。” “是嘛!真的呀!那我可就真的做了一个决定呢!”小霞开心的说道。 “支持呀,很支持呀,你那么大了,自己做决定是很正常的,我当然支持了。”丁侠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内心所想就是这样。 小霞说:“那好,你陪我去下边看看。” “下边?!是哪里?” “就是山谷下边呀,我刚才在边上发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头一定有很多秘密可以去发现。” “是嘛!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那边,你快来。”小霞边说边跑向山谷围栏边。 丁侠跟过去,见小霞指着底下说:“你看,就是那里,底下有一个山洞,你看到了吗?” 丁侠见山谷边的围栏陈旧不堪,担心会有危险,慢慢站在边上,只是稍微探出头,向下看,见山谷底下贴着岩壁确实缺了一大块。他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山洞,uu看书 .uknshu.co 可能只是缺了一快石头。” “我当然知道了,我刚才站在这边探出身子往下看,还看到了木柱子呢。”小霞指着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说。 丁侠试着往前后站了些,伸长脖子,可是那山洞贴着岩壁,除非身体伸出很多才能看清楚,但那样就太危险了,一旦围栏不稳,就可能整个人翻出去。他想到这点问:“那你整个人都探出了吗?否则怎么能看到得到!” “对呀,我就是整个人都探出去了,你看这木栏还……”小霞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把自己撑断了木栏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你人呢?没掉下去!”丁侠见那边缺了一节木栏,周围都端裂开,显然发生了很不吉祥的事情。再看小霞,整个人还是完整的站在面前,不仅有些吃惊。 小霞想了下,说:“我就是发现了整个木栏要断了,赶忙一个翻身就跳了回来,跟着这木栏就断开了,你说惊现不!” 丁侠觉得何止是惊现呀,简直就是玩命,不过既然小霞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也就不过多的责备她了。他说:“那你是希望下去看看,里头有什么?” 小霞认真的点头说:“是的。” 丁侠想了下,觉得底下的环境要比上边大殿可复杂多了,万一洞里再有什么野兽那可就不妙了,但是既然小霞答应自己走了那么多路,那陪她去一次也是应当的了。他点头说:“那好吧,我们下去看看,但底下要比上边危险,你可不能离开我身边啊,如果遇到什么不测,咱们立刻就要回来。” 小霞很认真的点头,说:“好!” (本章完) 第18章 山谷冒险(2) 两人随即收拾好行装,一同沿着山谷边的山坡向着里面走去。 之前说过,这个城寨里是绕着山壁修建,分成上下两个区域,当中是一圈走廊样的山坡,建有围栏和顶棚。要下到底下的山谷,需要走一长条的沿着山壁开凿的石梯,而这石梯就在对面的山壁边上。 两人饶了四分之一圈,到了对面石梯部分。丁侠先探出头看了下底下的情况,见石梯折成几节一直延伸到底下,基本呈z字形。 石梯就是沿着山壁开凿,因此不用担心是否牢固,这倒是省了一份心。不过石梯靠山壁一边好说,另一边却没有半点保护,若是失足跌下,那也是够惨的。 丁侠和小霞背靠着山壁,小心的向下走。丁侠在前,小霞在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十分谨慎。 两人这样花了一刻钟到了底下,脚踏实地后整个人都踏实起来。 山谷底下除了靠着石壁的山洞外,中间一大片都是树林和仿佛杂居的环境。从现场看,应该是建了房子后许久没有人打理。这谷底背阴,阳光照射时间短,加上地势低洼,水气容易凝结,因此非常适合苔藓,树藤等植物的生长。以至于植物全都爬满了房屋的表面,看着就像是一个个绿色房子。 丁侠和小霞分局房屋的位置来判断原本的路在哪里,因为从底下已经完全被植物所覆盖,根本瞧不见地面。角落下去,都能听到底下的泥土发出吱啦啦的声音,那是水从土里渗出的响声。 小霞忽然觉得冷,抱紧了身子,担心被下边的寒气侵入。丁侠见状赶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不过他的身高比小霞高出太多,衣服一下就拖到了地上。两人穿过一片又藤蔓,绿萝覆盖的地面走到一处像是街道的地方。 说是街道,因为两侧建满了房子,首尾相连。最里面就是通向岩壁上的山洞,从这看过去,那山洞确实挺大,比从上边看要更高,莫说塞进去房子,就是塞进去城堡都没问题。从山洞的外沿弯曲形状看,应该是天然形成,绝不是人为开凿出来。山洞的底端竖着许多木柱,像是围墙一样挡在中间,虽然没有一直伸到山洞顶,不过也有十来米高,正常人想爬过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两人顺着这街道往前走,脚下的路是石头砌成,但都铺了一层苔藓,走在上头十分湿滑。 离着那山洞越近,丁侠心里越是觉得有些紧张,看着那高高的立柱,顶上削尖成锥形,虽然爬满了苔藓和树藤,但总觉得有一种阴森威严的震慑力。他忽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这是个监狱。” “什么?!”小霞停住了问。 丁侠说:“这是个监狱,没错的,肯定是。” “为什么?你来过?”小霞更好奇了。她这辈子没见过监狱,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知道那是关犯人的地方,而且十分可怖。 丁侠是见过监狱的,并且对那里的气氛很熟悉,因此当他看到这个山洞的外形的时候,隐隐的就让他觉得,这里透出的感觉跟自己以前待过的监牢是如此相似。 丁侠说:“但愿里面没有管着人。” 小霞更好奇了,问:“难道里面还管着人不成?会是神秘人呢?”她所知道的,监狱里都是关着好人,大英雄之类的人物,坏人都是逍遥法外的。 丁侠摇摇头说:“不知道,应该是没有了,我也只是感慨下。” 两人走到山洞跟前,仰头望去,更觉得这里高大威严,颇有气势。 丁侠望着上头说:“这里肯定是用来关人的,否则没有必要把这里建得那么高。” 小霞也仰头望着,心想关人?为什么呢?什么人还需要关起来? 丁侠见木栏的右侧,靠近山洞边缘的地方有一个小门,似乎还是打开的。他指着那里说:“走,那边有门,咱们过去看看。” 这道木门就是用几块小的木板搭成,是用来供人出入的。丁侠走到门边,轻轻一推,原本就半掩着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想还好不需要费力打开,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进到木门是山洞的内部,空间十分巨大,从洞外落入的光线看,里头深度大概五十步开外,奇怪的是,这一片地方并没有什么设施或者物品,竟然是空的。 小霞眼尖,指着里面说:“你看,里面还有一道门。” 丁侠眯着眼睛,将视线聚焦在一起,果然在里面的石壁上看到了一个小的山洞。说是小的山洞,其实也不小,有三米宽,五米高。 两人朝着里面走,光线越来越暗,丁侠心里有些嘀咕,觉得自己后备工作不到位,竟然没有多做几个火把拿下来,但是转念一想,本来也不知道要下来,既然来之则安之吧。 两人走到小洞口,见里面原来也有一门,只是撇到里面,所以从外头看不太出来。 小霞心想,难道有人知道我们要来,特意把门打开了吗?她心思天真,不知道这样想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万一真有人大开了门等在这里那才是最要担心的。 丁侠将打火机掏出来,打出火苗,火光虽然不大,u看书 ww.uunshu.cm 但足够照见脚下的路。他走在前边,让小霞随后,并叮嘱她让她注意他落脚的地方,不要乱踩。 进到小门洞里,也是一段向下的阶梯,但这段石梯并不是笔直向下,而是略有弯曲,因此一眼也看不到尽头。好在里面空间不大,最多两人并排行走,扶着墙壁走也是十分稳健。 丁侠举着打火机小心引路,小霞在后边跟着,顺着阶梯转了两个弯就到了底下,距离倒是不怎么长。 底下的空间一下又大起来,丁侠拿打火机一照,火光能照到头顶三四米高的地方就是岩石,但看不清楚深浅。丁侠想了下,计上心头,忽然喊了一声,跟着回声不绝。 小霞吓了一跳,拍了丁侠后背,责怪的说:“你怎么忽然叫了一下,吓死我了。” 丁侠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我这是想用声音测试下这里的空间大小,你听刚才回声,这里应该有一亩地大小。” 小霞听丁侠这么一解释,忽然明白过来,觉得这个办法倒是不错,眼睛看不清楚,却可以用声音来判断。 两人往里走了十来步,忽然脚下咯噔一声,像是踩到一根木棍。丁侠低头拣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根火把,虽然是用过的,但似乎还能再点燃。 他笑道:“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还特意留了火把在这里。” 小霞好奇的说:“难道真有人住在这里?” 丁侠听这么一说,忽然紧张起来,后背出了一层细毛汗,他不敢顺着这个继续想,怕心里会发毛,赶忙将火把对着打火机的火苗,不一会就点燃了,顿时身边亮堂了不少。 (本章完) 第18章 山谷冒险(3) 这空间果然如丁侠预料的差不多,虽然没有一亩地那么大,可也小不到哪里去,但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在四周的墙上竟然留下不少刑具。 为什么说是刑具。从外形看,都是铁尺,鞭子,铁头棍,夹板这些衙门里常用的刑具。即便造型不是很一致,还是能一眼看出其功能性。丁侠自然是认得出来的,而且地上还有木桶,长板凳,绳索等,上边沾染着不少黑色的印记,斑斑点点,不是血还能是什么! 小霞本来还想伸手去拿着看,被丁侠一把拽住,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凝重,他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不过多解释的好。他实在不希望小霞纯洁的内心被这些肮脏的东西玷污了。 这里是监牢,毫无疑问了! 那关着的,或者说曾经关着的一定是无辜的百姓了。那这里曾经一定是一个肮脏的匪窝,否则谁会在这里设置一个如此阴暗恐怖的监牢呢。 丁侠的推测当然是极有依据的,即便没有人证,靠着这些物证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丁侠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他想到朋友的女儿,如果她也被关在了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糟糕至极,但愿这都不是真的。 两人沿着墙壁向里走,果然见到有一个门洞。 “想必那些犯人就是被关在这里了。”丁侠说。 小霞此刻心情也沉重起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是用来住人的,而且还有那么多可怖的道具竟然是为了残害人。 这个门洞也就一人多宽,高度刚好碰到丁侠的额头,体型再高大的人都必须弯腰才能进去了。 丁侠说:“小心上边,别碰着头。”弯腰走进门洞里。 小霞跟在身后,她的身高倒是不用那么在意碰到头,不过摸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这里真的能住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人呢?她心里反复冒出疑问。这和她曾经接受的教育十分不同,按理说人不是应该相亲相爱的,怎么会有人这样做呢。 门洞里的路有些像羊肠小道,弯曲着向前伸,这应该是流水侵蚀的结果。如果山谷之前堆积满了海水,那就会朝着里面不断侵蚀,一旦出现一个洞就会加速这种过程,然后一点点的向内延伸。 这条路并不长,可因为都是弯曲的,他们还是走了一刻钟。出来后,丁侠一下发现眼前被巨大的黑暗包围,他知道这是因为进入了一个更大的洞穴的缘故。 丁侠手里的火把的光显然不够照射到这个空间的边缘,因此更加难以估算出具体大小。 小霞忽然啊的喊了一声,跟着巨大的回音在里面回荡,显得空间极为宽广。 丁侠这次被吓了一跳。小霞笑道:“跟你学的,现在知道这里很大了吧。” 丁侠点点头,说:“孺子可教,后生可畏,巾帼不让须眉。”一口气用了三个成语来夸奖小霞。 小霞望着巨大的空间问:“这里那么大,难道都是用来关人的吗?” 丁侠从刚才那些物品的推测了来看,觉得这应该就是地牢的深处了,但是否就关着人还是不好说。他看了下身旁的墙壁,见上边有钉着一个铁环,顺着往里走,上边的铁环每隔十步会出现一个,待走过三个铁环,第四个铁环里竟然插着一根火把,从外形看像是还没有燃尽。他笑了,佩服自己的判断力,料到这里那么黑一定会有留下一些照明的工具。 他正要点燃这个火把,却被小霞拉住,她说:“别急呀,我又不需要,咱们留着后边慢慢用了。” 丁侠一想也是,两个人各拿一个却是太奢侈了,就把火把递给小霞,让她先留着。 地牢常年不进阳光,阴冷潮湿,丁侠在外头晒了那么一会太阳,体表的温度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也开始觉得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他们拿着火把顺着左边的墙壁走,每走出几步,见到有一个大门洞,外边当着围栏,一看就是监狱的风格。丁侠拿火光一照,见里面空间也就斗室般大,靠里有一长条石板,上边铺着干草样的东西,除此外再无他物,空荡荡的。 小霞好奇的问:“这里是住人的吗?” 丁侠点了点头,心想,这里曾经关着什么人呢?不知道这人现在是否还活着。 他们往前走,后边又一个洞穴,大小要比刚才的大些,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可能是同时关了几个人。 一连看了几个这样的洞穴,里头大同小异,并没有留下什么物品,都是空的。 这时,丁侠手里的火把的火光越来越小,已经渐渐要熄灭了。小霞拿出自己手里的,点燃了,替换了那根。 丁侠觉得既然左边的洞穴里没有什么东西留下,那右边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继续看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这里的人显然都是离开了,uu看书 ww.uukanhuom 至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光有这个洞穴实在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霞见丁侠站在那想事,朝四周看看,问:“这里没有人留下了,是不是都给回家了。” “嗯,但愿他们都回家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往里看看去。”小霞觉得这里既然没什么可以留意的,那往里走没准能发现些什么。 丁侠觉得这也是唯一留下来继续看看的原因了,同意了这个提议。 两人结伴向着洞穴更深处走去。 空荡荡的洞穴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轻轻的回荡着,偶尔会有不知哪里吹入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吹箜篌,又像是鬼怪的低语。 小霞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对黑暗的恐惧,她已经贴在丁侠身边,一只手紧紧拉住丁侠的胳膊。丁侠此刻也不再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轻的伦理,另一手也拉着小霞的胳膊,生怕身边的这个人会忽然消失一样。 往里的走得距离并不算远,可还是让人觉得时间长久得让人难熬。 这时,火光里出现了一排篱笆。两人当时还楞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排篱笆,顺着篱笆往边上走,竟然有一道柴门。 难道这里还住着人?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推开柴门,走进院里,走进十步,眼前出现一座茅草房。 这茅草房看着十分简陋,但是又有些熟悉。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下,忽然小霞先惊讶的叫了一声。 丁侠赶忙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小霞呆了一呆,仔细辨认了下,眼神里满是惊讶,说:“这,这不是老师的家吗!” (本章完) 第19章 地牢里的房子 丁侠和小霞在地牢里发现了一个小院,并且在小院里还有一座简易的茅草房。小霞一眼就认出这茅草房和她所尊敬的老师住的那间一样。 丁侠惊讶的问:“真的吗!你确认这是老师住的那间茅草房!?” 小霞走进了几步,仔细辨认了下,觉得有些似是而非,但又非常相似,她脑海里努力将眼前的茅草房和这一间对比了下,说:“不是老师那间,但是确实看上去很像,虽然很多地方不同,但就是觉得像。” 丁侠也努力回想圣师那间住所,他只去过一次,对那房子的印象就是简单,但是十分整洁,但是外形方面却没有很留意,他又仔细观察了眼前这个茅草房,虽然做得十分粗糙,但是样式似乎真的跟圣师住的那间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里曾经住过跟圣师一样的人,又或者是什么特殊的人物?否则,为什么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还要单独搭建一座茅草屋出来呢? 小霞觉得这茅草屋对她的吸引极大,非要找出里面的秘密不可,她急不可耐的向屋里走去。 丁侠刚想叫住她,她已经快不走到了茅草屋的门口,他于是也赶忙跟上,生怕小霞自己会消失在黑暗里,再也找不到他。 小霞推开柴门,见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架子,连桌子和椅子都没有。她见那木架上放着几本书册,急忙走过去。丁侠也走到木架边,见上边遗落着基本书,上边落了厚厚一层灰,书页因为潮湿的空气已经泛黄。他笑道:“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还有人看书。”他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不想,听到小霞的耳朵里,竟然有了另外一番回忆。 小霞说:“我记得老师曾经说过,他是书不离手,哪怕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要读书。” “暗无天日的地方?”丁侠一下想到了这里,又说:“难道他指的是这里?” “不知道,我之前听老师那么说以为那是一种比喻,又或者是老师表明一种决心。从没有想到真的有暗无天日的地方。”小霞轻轻拿起一本书,翻开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已经模糊了,晕散成一团墨迹。 “这书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也都读不下去了。”丁侠半开玩笑的说。 小霞放下书册,转身走到那木床边,见床上铺着杂草,她轻轻地摸了摸杂草,慢慢往床头移动,到了床头忽然看到了一样东西,咦了一声,将那东西拿到手里,说:“呀,竟然这里也有。” 丁侠赶忙过去一看,见小霞手里拿着一节木头,叹了口气说:“原来是一节木头,我还以为你又找到什么宝贝了呢!” 小霞将那节木头翻转了几下,说:“难道真的是巧合,又或者是……” 丁侠听出小霞的口吻里有些不寻常的信息,忙问:“什么事情是巧合?你说这木头?” 小霞点头说:“嗯,就是这木头,我在老师的房里也见过一节类似的木头。” “什么!?木头还有类似的!干什么用的?”丁侠实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做枕头用的。”小霞轻轻的说。 “枕头!用木头做枕头!”丁侠忽然想起似乎古人是有睡硬枕头的习惯,比如瓷器做的枕头就很流行,但是用一节木头做枕头,还是头一次听说。 小霞说:“我去过老师的卧室,见过他睡的床上就是一节木头做的枕头。我当时年小,还问过他为什么要睡在一节木头上。老师告诉我,这叫‘醒枕’,是专门让睡在上边的人注意,提醒他不要睡得太死了。睡得太死就会把大好时光都睡掉了,那就可惜了。” 丁侠挠挠头说:“这人倒是爱读书的很,想不到连睡觉都是在一节木头上。要是换成我,只怕想睡着都难了。难道这里也曾经住过一位跟老师一样有着这样习惯的人?” 小霞将木头放下,站在窗边发愣,陷入一种深深的思绪里。她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过,原本的生活就如清澈的海面一眼就能望到天际边,可现在她却觉得生活像是一潭深水,怎么也看不到底。 屋里没有了可供查找的地方,丁侠和小霞商量先回到外面再做打算。两人从原路返回,外头日光大亮,下午的阳光从顶上投射到山谷里,这是一天里这里唯一能够射进充足日光的时候。山谷里的植物伸展开它们的叶子,贪婪的吸收上天的馈赠。 丁侠和小霞走出山洞,站在阳光下,让太阳的温度驱散身上的寒气。地洞里阴森潮湿,人在里面只是待了这么一会就已经有些受不了,骨骼间一直发出咯咯的颤抖。 丁侠仰着头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中,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小霞却低头不语,又陷入一种少有的沉思,她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似乎对很多事情都开始不那么确定,往常开朗欢乐的面容一下不知去了哪里。 丁侠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心里有些纠结,更有些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拉着小霞来这里,也就不会看到这些东西,更不会给小霞带来现在的烦恼。他试图去安慰下小霞,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挡回去,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怕说出来的话不好,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提起,总觉得第一句话就必须是万千小心的,生怕触碰到了小霞脆弱的内心。 可小霞的内心真的那般脆弱吗?她本应该是一个开朗快乐的女孩子,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与世无争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现在反而变得对很多事情开始有了怀疑。深深地怀疑。 “我们回去吧。”这是丁侠思索再思索后说出的话,他最后还是决定不在这里说什么了,先回到外面去,等离开了这里,换个环境再说不迟。 两人从深谷回到上边的走廊,从大门出去后,两人又把门给合上。小霞回头望着那大门,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思绪,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她的身边,将她原本十分熟悉,喜爱的小岛和村庄都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从城寨回到小湖边,丁侠还是决定这一晚继续住在湖边的小屋里。丁侠说这是为了信守当初说好的不在村里留宿的承诺。小霞心里有些犹豫,但也没有反驳,她说:“我回去给你拿些干粮来。”丁侠拜拜手说:“包里还有昨天剩下的,够了。你陪我跑了两天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小霞有些迟疑的看着丁侠,希望他能说出让自己留下的话。可这话最终还是没有听到。小霞只好走了,等走到山坡的顶上回头望去,却不见丁侠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就吵着村里走去了。 丁侠回到屋里,立刻卸下背包,拿出记录本,将这两天看到的事情赶快记录下来,他怕再晚了就记不清楚看到的细节了。这样一直写到月上树梢才写完,然后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自己头都疼了。他揉了揉脖子和胳膊,说:“行了,都记下了,睡吧,明天还有一天,uu看书 .uuknshu 找不到人就只好回去了。” 正当他要去床上躺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你要睡了吗?” 丁侠吓了一跳,但很快走到门口,就见外头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怪鸟一样的东西。他更加吃惊了,绝对想不到一只这般大的怪鸟还会说话。 那怪鸟抬起头,露出黑色面罩下的脸。 人的脸。 丁侠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人呀。 那怪人说:“丁官人如果已经忙完没事的话,那就请跟我走吧。” 丁侠问:“我是忙完了。可我还要睡觉呀,你有事要找我?” 怪人说:“不,是圣师有事要找你。” “他有事要找我!那为什么现在才派你来?”丁侠想这个圣师实在是太任性了,说要见人就见人,也不管人家的时间是否允许。 怪人说:“圣师让我在白天就在这里等你,说不要打搅你做事,等你做完了事情再叫你。” 丁侠一听差点气炸了,说:“原来你早来了,怎么一声不吭呢!”还有半句没说,害得我弄到这么晚还要跟你出去。 怪人冷冷的说:“圣师说了,不要打搅你,无论你忙到多晚都要等。所以我就一直在等。” 丁侠一听,倒觉得也是有理,不过这人做事也太过于迂腐了,让你等你就一直不吭气的等,那我要是一直不停,那不是等到第二天天亮了。他觉得既然对方好意来请那还是去见见的好,说:“行吧,那就走一趟吧。但是下次别这么等了,再要有事找我直接敲门就好了。” 怪人点点头,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做了一个动作,说:“请。” (本章完) 第20章 夜晚会面 丁侠随着那个怪鸟样的人到了圣师的住处。他刚到那篱笆柴门外下意识的仔细观察起来那茅舍的样子,并跟在地牢中见到的那一间对比起来。 不比不知道,也可能是小霞的提醒,丁侠也觉得圣师住的这间茅舍跟地牢里那个茅草屋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并且越是仔细看越相似。难道说,圣师曾经是去过那地牢的,又或者那个城寨跟圣师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丁侠推开柴门走进小院。圣师的茅舍里透出灯光,看来正如那怪人所说,圣师一直在等他。这让丁侠有些不好意思,并有些自责起来。茅舍的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小霞告诉过丁侠,这是圣师的两个助手,一个叫海,一个叫洋,是一对双胞胎。 丁侠走到门前望了一眼海洋兄弟,兄弟两人几乎是同时侧过脸也看着他,表情凝重,带着些戒备和敌意。丁侠摇了摇头,觉得他俩一定是误会自己了。 这时屋里传来圣师的声音:“丁先生到了,请进吧。” 丁侠大步流星走进屋,看到圣师正一身白衣的坐在席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再看。他想起小霞说的,圣师总是书不离手,看来此言不虚。 丁侠脱了鞋,走到圣师对面,席地而坐。 圣师望着丁侠,眼神很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让丁侠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甚至在看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就心里揣测是否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全让他知道了。 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还是丁侠憋不住先问:“圣师,抱歉这么晚打搅您。我不知道你要见我,所以我一直在屋里忙我的事情。直到刚才我忙完了,才听到那…..那位兄弟叫我来。”他不知道那怪人姓名,又不好说长得像是一只怪鸟样的人来喊我。 圣师微笑着说:“应该我先抱歉才对,是我让夜號去叫你,并嘱咐他不要打扰到你,要等你没事了才和你说。” 丁侠点点头,表示理解,问:“那圣师这么着急要见我到底是要问我什么呢?” 圣师说:“我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找你,就是想问问这两天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是否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人。” 丁侠听到圣师原来是问这个,心里泛起些忧愁,虽然这两天发现了一个大城寨,可是这跟自己要找的人可以说半点关系没有,而且还等于是浪费了两天时间。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失去精神,眼神就暗淡下来。 圣师发现他面貌变化,问:“怎么?进展的不顺利?” 丁侠这时候也不隐瞒什么了,点点头说:“是呀,没有什么发现,而且,哎,可以说一无所获了。”他觉得还是先不要说自己去过哪里比较好,毕竟那里是岛上的禁地,如果让圣师知道他这个外人这样闯进去又出来,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圣师和颜悦色的说:“你曾约定要三天找不到就离开这里,现在两天过去了,那明天你是打算……” 丁侠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说:“明天我再试试,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算了,我肯定不会食言,说好三天就三天,找不到人,绝不赖在岛上。” 圣师点点头说:“嗯,我当然知道丁先生是一位说到做到的君子,那我这里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丁侠想了下,脑子里乱糟糟的,加上累了一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可以要帮助的,摇摇头说:“没有了,明天我找不到,也绝不回来了。” 圣师露出慈善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说:“那就祝丁先生明天一路顺风了。” 丁侠一愣,心想这不是等于认定了我什么也找不到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眼下也没什么好主意,人家还是一片好意的,伸出手握了握说:“谢谢,圣师的帮助,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圣师微笑着说:“好。” 圣师把丁侠送到柴门外,挥手告别,丁侠挥手,转身往回走,身旁跟着弄噶叫夜號的怪人。 他们俩一路无话,主要是丁侠实在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就这么静悄悄的走回了丁侠住的湖边小屋。 丁侠说:“谢谢你送了我一路,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说完朝着阶梯上走。 这时身后传来夜號的声音:“你,还有没有那东西?” 丁侠愣住了,回头望着夜號。夜號一身黑衣,双眼却像星星一样明亮,射出两道白光。 丁侠问:“什么东西?” 夜號迟疑了下,像是担心什么似的左右看了看,上前两步,小声问:“就是你包里的。” 丁侠心想我包里的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號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眼睛眨吧几下,猛然抬起头说:“就是你包里带着红色的管子,点燃了会爆炸的。” 啊!丁侠大吃一惊,想不到夜號竟然知道自己用炸药管炸开大殿宝库门的事情。他背上一下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跟着脸色因为紧张泛起红晕,uu看书.uuknshu 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心砰砰直跳。 夜號问出这问题就一直盯着丁侠看,似乎不回答就一直这么看下去。 丁侠觉得这实在有些可怕,自己被人跟踪了竟然不知道,那么说圣师也知道他们去了城寨禁地那,可是刚才为什么他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呢? 丁侠思索了一会,回过神见夜號还盯着自己看,心情反而平复了,说:“那东西我只带了两根,已经用完了。你要来做什么吗?” 夜號眼神里有些失望,身子缩了回去,垂着头看着地面,他头顶的帽子刚好像一直巨大的鸟嘴挡住了他的脸。 丁侠望着他这样,心里也在盘算到底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如果说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那圣师一定也是知道的了。 夜號低头的时候,忽然说:“我并没有告诉圣师你们的具体行踪。” “什么!?”这句话无疑让丁侠有些吃惊。 夜號说:“我只跟圣师说,你们去了后山那一片地方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就回来了。至于你们进到后面去的事情,我,没有说。” 丁侠心中有些激动,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可是跟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问号,问:“你,你为什么?” 话才刚出口,夜號却已经转身要离开,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明天愿意的话,就去海边的礁石那看看。”说完就快步往回走去。 丁侠完全被那句话给震住了,这简直不可思议,他竟然让我去海边的礁石看看!难道他希望我去那里发现些什么吗!为什么呢!这个夜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本章完) 第21章 礁石密洞 丁侠躺在地板上想着夜號说的话,他本来想把明天的调查做一个大概的规划再睡,可是脑子完全不听他的指挥,躺下不多久就眼皮子打架,一闭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正午,阳光射到屋里,给丁侠身上披了一层金辉。他给暖洋洋的日光这么一晒,翻了一个身,揉了揉眼睛,发现大门敞开,门口放了一个篮子。 丁侠好奇怎么有个篮子放在那,爬起身走过去,见篮子上盖了一块了深蓝色的布,解开一看里头原来是几条烤好的黑土烤鱼。不用说一定是小霞送来的,可是她人去哪里了?丁侠跑到屋外,四处看了看,不见小霞的身影,喊了几声也没有回答,心想难道她自己先回去了。他正好肚子饿,坐下将烤鱼吃了两条,将剩下的用那块蓝布包了,放到背包里。准备妥当后,想到昨天夜號对他说,去礁石那看看。莫非那一处暗礁真的有什么秘密。他想到自己走之前怎么也要和小霞打一个招呼,虽然以后说不好还会不会相见,但自己既然知道了这里,总是会有机会再来的。他背上包,出了小屋,径直朝着村子里走去,当走上山坡的时候,见村子里人群熙熙攘攘,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这种生活的场景极富感染力,让丁侠不禁驻足看了一会,心里赞叹岛民的善良和勤劳。他顺着山坡走下去,沿着小路走向圆岛村的入口。 就在他离着入口十来步的时候,瞧见两个黑塔一样的身影从村里朝着村外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上的手枪,但又一想,自己是来跟小霞道别的,不论怎么说也不能在这里舞刀弄枪呀,何况对方也并没有表示出是冲着自己来的,人家没准是要出村办事呢。 但丁侠很快打消了自己天真的看法,因为那两个黑塔一样的人站到村口后,就再也不动了,就跟两扇门一样拦住了村口。 很明显,这是不想让丁侠进去。 丁侠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跟前,望着两尊黑塔样的兄弟。 “海洋”两兄弟也望着丁侠,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 三人这么对视了一会,丁侠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说:“如果你们能见到小霞,替我转达一声,说我走了。”说完真的朝着外边走去。 丁侠不是不想见小霞最后一面,可是如果真的硬闯那就等于要和岛上的人成为敌人,这样做难道合适吗?搞不好,会让自己跟小霞永远没有了再见面的机会。忍一忍吧,丁侠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离开村子,翻过山坡,沿着湖边慢慢的走,什么思绪也没有,连要找人的事情也忘记了。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了着落。 他正这么飘着走着,忽然盯住脚,一派大腿,说:“坏了,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呀!”他自从进了这个岛是靠着误打误撞让乌布跟那只猴子给带进来的,后来有了小霞领路才顺畅了不少,这一下少了向导,凭着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出。围着岛屿一圈的森林跟迷宫一样,莫说要离开了,能不丢就不错了。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自己要回到圆岛村,贴着厚脸皮求人家来给自己带路不成。 他正这么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身旁树上一阵呼啦啦的响声,跟着噗通一声,一个黑鸟落了下来。丁侠下意识的将枪灵巧的掏了出来,对准了那黑鸟。 黑鸟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清冷的脸,是夜號。 丁侠舒了一口气,将枪口放下,说:“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夜號说:“圣师吩咐的,怕你自己走不出去这林子,让我来带路。” 丁侠哼了一声,说:“圣师到时想得周到,他怎么不让小霞来送我。是不是,怕我将她拐跑了。” 夜號说:“不,小霞去照顾乌布了。” 丁侠关心的问:“乌布怎么了?” 夜號说:“病了,需要照顾。”他说话惜字如金一般,除了回答不多说一个字。 丁侠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误会大家了,本以为小霞是受了圣师的命令不准来见自己,原来是另有事情牵绊住了。他说:“那好吧,麻烦你送我出去。” 夜號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丁侠说:“我是顺着一个树藤爬上来,然后七拐八拐遇到了乌布还有那只猴子,给我带进来的。” 夜號问:“大概什么方位还记得吗?” 丁侠想了下说:“我记得先到了一个码头,上去后是一个大门。大门锁住了,我就下到码头那,然后绕到右边去,在那发现的树腾。” 夜號说:“那就是在岛屿的西侧了。我知道了,你跟我来。”说完就朝着林子里走去。 丁侠撇了撇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将枪收起来,跟在夜號身后走去。 两人一路朝着西北边走,夜號像是天生长着能看见路的眼睛,在茂密无路的树林里绕来绕去丝毫没有停下辨别方向的时候。丁侠也不知道到底他带的路对不对,自己根本记不得来的时候走过哪里,当初做过的记号也早就不知踪影了,现在要去找只怕也是惹人发笑。 就这样转了一个多时辰,夜號站在一棵树下等着丁侠爬上一处陡坡。丁侠扯着一根树藤总算爬了上来,深深呼吸几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夜號没事一样站在那,问:“你怎么走了那么长德路连喘气都不带的。” 夜號冷冷的说:“我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的呼吸,而且我走路不乱走,知道怎么保存体力。” 丁侠疑惑的问:“是吗?!怎么走?你走一个我看看。” 夜號没搭理他,指着身后说:“往上直走就到了,我就送到这了。” 丁侠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在一片矮树丛后边就是一个山岗样的坡,好像还真是自己来的时候滑下来的地方。心想,想不到这就到了,看来跟着夜號走是对的,要是靠自己只怕转上一个月也未必能找到。他说:“真是多谢了,想不到这就到了,那后边我就自己走了,不劳您大驾了。多谢多谢。” 夜號走下来,从丁侠身边走过,忽然又站住,背对着他说:“你要是想去那片礁石,就从西边往南绕,有一片水,但底下有石头可以踩着往南走,就能看到那片礁石,洞穴需要绕道礁石里边,有树藤挡着。”说完径直往回走,不一会就消失在林子里。 丁侠摸了摸脑袋,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那么好心的告诉自己,但这个时候还是先出去再说了。他顺着坡爬到上边,拨开一片矮树丛,果然看到了悬崖的边缘,那里有一根粗大的树藤一直挂到下边,正是自己来的时候所爬过的。他调转身子,抓稳了树藤,一点点唆到下边,脚一落地,心里也跟着放下一块大石头。虽然要找的人没找到,可自己总算平安从岛里出来了。他仰头望着上边,回想了一阵,觉得里面的世界实在是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就在这大海上竟然还有一处岛屿里住着与世隔绝的一村子人,更想不到会有一位善良可爱的姑娘陪自己转了三天。 他选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休息,从背包了,拿出包着烤鱼的蓝布,打开了,拿出一条来吃。他一边嚼着烤鱼一边细细体味里头的滋味,觉得这恐怕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烤鱼了。吃过饭,他从新将背包背上,uu看书ww.ukshu 按照夜號的指示,顺着岛屿边缘朝着西南方走。刚走出五十步,就见岛屿边缘的石头地越来越窄,到后面已经完全淹没在海水里。他望了望岛屿和海交接的地方,那里似乎确实有石头隐没在海中。他想了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双手拽着岛屿上散落下的树藤,一边走,一边试探着脚下的石头位置,生怕一部小小滑落到海里,被海浪冲走了。他这样小心的走了百十来步远,海水已经到了接近腰部的地方,有时候一个大浪过来,他要拽着树藤才能站稳。他心里有些紧张,还怕自己万一回不去了,最后葬身在大海里,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为了一个失踪的孩子而来,就鼓起勇气奋力向前摸索着。让过一块岩石,到了侧面,果然见到海里冒出几块大礁石来。那几块礁石在海浪中,时隐时现,像是几块黑色的石柱,表面被海水冲刷得已经圆润光滑了。 丁侠见到礁石知道夜號所说不假,小心的绕过岛屿边的岩石,朝里走了十来步,就见岛屿边上果然垂下一大片树藤野草,挡住了一块地方。 那地方看着也不怎么大,若是过船也就够两艘船同时并排行驶。 丁侠支撑着走到那一大片树藤挡住的地方,拨开来,向里看没就见里面黑漆漆的似乎真的就是一处空洞的洞穴。 丁侠心想,这地方估计是海水长年冲刷所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那夜號让我来看看,难道就是为了看一个黑洞不成。方正来了,不妨进去看一眼,实在不行再出来吧。 他拨开树藤,顺着洞穴边缘朝里走去。 (本章完) 第22章 闯入者 丁侠从礁石边的密道往里走,日光被洞口的树藤挡住,里面看着十分的漆黑。他拿出洋火机点燃了,接着微弱的火苗朝里走,主要是注意脚下的石头。他人一半身子还在海水中,若是脚底再踩空了可就全完蛋了。 从入口进到里面是一条笔直的河道,但从火光里瞧不出深浅,丁侠只好摸着边上的时候小心的往里走,他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若不是为了能找到失踪的孩子,就是给他一千块现大洋也绝不会这趟浑水。唯一庆幸的是,夏日的阳光将水面照得并不怎么寒冷,虽然底下的海水要凉一些,但也就当作消暑了。 丁侠摸着石头走出大概五十米的距离,遇到一个弯道,向右侧延伸,他心里开始有些忐忑到底这地方有多深呢,不会一直延伸到岛里去了吧。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丝丝的光线从入口的树藤缝隙里射进来,像是一条条丝带。 算了,还是继续往里走吧。他调整了下心情,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他想,这里既然是一条河道,里头一定会有个码头之类的吧,总不会一直这样没个上岸的地方。 幸好他的想法没有错,沿着弯曲的河道走了一百米远的距离,果然见到一个简易的码头。他简直跟见到救星一样加快脚步过去,半走半游的方式到了码头边,爬了上去。 他上去后先不管湿了一半的衣服,而是躺在码头的木板上拍了拍自己的****,安抚紧张了半天的心情。 就在他休息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跟着有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丁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吹灭了手里的火苗,在黑暗中屏息凝听。 那一阵杂声是从入口的地方传来,听动静像是有人进来了,而且不止一人。丁侠从动静里至少听到了三个以上的声音,他揣测这难道是圣师他们回来了。可是他们这一回又去了哪里呢?并且那头不见任何火光照射的动静,既然是他们的话怎么要黑灯瞎火的进来? 声音朝着他这边移动,丁侠警觉的向后退,他没有再打亮火苗,生怕被对方发现,他尽量靠着四肢来感受四周的环境,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去多想,只能尽量祈求上天保佑他了。 他往后推了二十多步,手臂触碰到一块潮湿的岩石,他不确定这是否到了洞穴的边缘,但起码也有了一个支撑物。他顺着这个岩石往里摸去,清晰地感觉到它连接的是一大块岩石,那就基本可以断定是洞穴的边缘了。 这些岩石摸起来并不是一大块浑圆的状态,而是弯弯曲曲,有的像是一根巨大的竹笋一样。丁侠知道这些岩石都是滴水形成的钟乳石,只怕有上千万年的时间了。他摸到几根钟乳石柱子后边是空,于是尝试跨过去,想在后边找一个块地方躲起来。就在他刚蹲下来,洞穴里忽然亮出一团火光,跟着一艘船的影子显露出来。 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妈的,什么也看不见,怕他个鸟呀。” 另一个男人说:“老二小心点,别中了那白胡子老头的圈套。” 叫老二的男人说:“有什么圈套,老子不怕他,这次连他的鸟窝一起端了。” 又一个男人说:“老大,咱们这次带的炸药够不够,端了这地方只怕够了。” 被叫做的老大的说:“大家见机行事,咱们先礼后兵,看看老头的反应,若是不答应条件,我们再来弄他一弄。” 丁侠大感意外,想不到这三个人都不是岛上的,而且是带着十分的歹意到这边。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对圣师和岛民下这样的毒手呢。 他趴在地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瞧着那艘船慢慢朝里划过去,火光下却是能看到三个人影,身高体格都比他健壮。他知道,这可不是冲出去充好汉的时候,要等他们走远了,再想办法。 船上的火光在一个弯道后消失了,但是余光在水面上还能瞧见一些。丁侠慢慢起来,摸着四周的岩壁朝着刚才火光消失的方向走去,待走到一个转角,他悄悄露出半张脸,见那艘船已经停在了里边的一个码头上,跟着有两个人先下了船,另外一个人似乎在船舱里,过了一会,那人也从船舱里出来,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看摸样里头似乎装着一个人。 绑架的!丁侠脑海里瞬间做出这个判断。那么说渔民的线索没有错,这三个人很可能就是绑架朋友女儿的人,现在这三人又要对岛上的人下毒手,uu看书.ukansh 真是太可恶了。 丁侠正义感爆棚,恨不得立刻拿着枪就冲上去讲他们三个都撂倒,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这时候不能鲁莽行事。这三人刚这样来岛上,一定有他们的准备,万事要小心第一。 他等那三人走上一结石梯,消失在顶上才从角落里出来,这时候他点亮了洋火,接着光线,快速到了船边。他手中的枪已经握紧,只要船上藏着什么人,立刻就射击。他盯着船舱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一样,于是悄悄踩上一只脚。 船朝着一边倾斜,微微晃动了下。丁侠稳住身体,没有很快的踏上去另一只脚,等着船上是否有什么变化。等船稳住了,他确信暂时不会有危险出现,才慢慢踏上另一只脚,整个人很快的蹲下,让重心稳住。 船只是晃动了两下,很快就稳定下来。丁侠趁着船刚稳定,十分敏捷的几步走到船中,将枪口对准了里面。他这一下动作十分快,不给人留反应的时间,对准舱口后,手指已经按住扳机,随时发射。 船舱里却是空空如也。 丁侠并没有立刻松懈下来,而是小心的将船的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藏在船上才又蹦回了岸上。 “三个人!”丁侠轻声说。他忽然觉得保护岛上的百姓安全是自己责无旁贷的使命,哪怕牺牲自己也是可以的。当然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小霞,因为她的善良感染了他,让他觉得这里人是值得那样去做的。 丁侠走到刚才那三人上去的石梯边,举起火光向上看了下,见顶上没有动静,深呼吸一下,端着枪往上走去。 (本章完) 第23章 枪声 当丁侠踩着你那弯曲的楼梯上去才发现这条楼梯完全是一长条石笋构成的,顶上的流水不断的将上边的矿物质冲下,经年累月变成了一条天然的阶梯,一直通向顶端。 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的作品,但他来不及细细察看就急忙窜到上边去。 顶上虽然很黑,但微微有些光亮,隐隐能区分开一些事物的轮廓。丁侠一眼敲过去,上边也是一个石洞,四周看着跟底下类似,只是没那么大。他将手里的火机灭了,端着枪,屏气凝神,一步步往前走。四周所有的景物都只有黑色的轮廓,说是石头是石头,说是人似乎也是一个人。他尽量压低身子,慢慢的往有光亮的地方走,眼睛时刻警惕四周的环境,只要眼睛到了那里枪口就会指向哪里,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射出一颗子弹。 这样小心的移动到有光亮的地方,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丁侠觉得那三个强盗一定是去了外面,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绕到一块石头后,见有一个门洞,光线是从这里射进来后,再反射到石洞内的。这石洞也是弯弯曲曲的样子,跟他在城寨底下地牢见到的十分相似。他蹲下在地上摸了一阵,捡起两块小石头,顺着门洞里扔了进去,就听石子在里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跟着又弹了几次,等回声也消失后,他才慢慢站起来,谨慎小心的往里走。 一直到他走到一个光亮的去处,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几个人呢?丁侠抱着这个疑问,从光亮中走出来,发现已经到了外边。 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葱葱郁郁。 我怎么到了树林里了?丁侠摸着脑袋,闹不清楚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岛上的什么位置。他看了看四周,见有一条小路通向林子里,地上留着一串的脚印。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那三个强盗留下的,蹲下检查了下脚印的深浅和痕迹,确定这就是刚刚留下的。那么说只要跟着这串脚印,就能找到他们三人!丁侠拿定了主意,跟着脚印向林子里走去。 这条小路沿着山坡一直向下,在走动的过程里,丁侠几次通过树木间隙看到了那片大湖,这让他心里又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小霞在湖上泛舟的情形。想不到自己那么快就可能见到小霞,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脸上也红起一片。他自己也受不清楚,为什么刚才见到三个强盗不紧张,而要见到小霞反而紧张了。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努力稳住了心跳。 等他顺着小路走到山坡下,发现前边是一片竹林。竹林像围墙一样挡在前边,中间留了一条路。这一片地方都有青草覆盖,因此脚印并不明显,但是四周只有竹林外有出路,不用说那三人也是朝着那里去的。 丁侠提起精神,将枪口对准前边,小步跑到竹林入口,先是蹲在一排竹子后,露出半张脸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人影,小心的靠着竹林一侧慢慢往里走。 这里的竹子很密,若是藏着人在里头也是不容易发现的。丁侠此刻觉得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不管哪里风吹草动,他的眼睛都回迅速的望向那里。 他这般小心往外走了几十步,本来安静的竹林里忽然穿来一声枪响。 这清脆的枪声在竹林里回荡了一会,化成无忧。丁侠听得清清楚楚枪声是从竹林外传来的,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因为他猛然间想到小霞可能深陷危险中,急忙朝着外边跑去。 刚跑到竹林出口处,又听到一声枪响,跟着是有人哭喊的声音。丁侠快速的辨别出哭喊声里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孩子是乌布?女人难道是小霞!丁侠脑海里不知怎么立刻冒出他们两人来。 丁侠从竹林里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大概五十步外有几间茅舍。那不就是圣师的家吗!?丁侠立刻压低了身子,藏身在一片高草下。因为他在看到那几间茅舍的同时,也看到外头站着三个野兽一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三人单是从背影看都透出一股杀气,站在最前边的人手里明显握着一把手枪,那两声枪响只怕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身后两人,一个站着,一个握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受了伤。站在对面的是两个黑塔一样的男人。显然就是“海洋”两兄弟,他两还是样笔挺的站着,挡住了茅舍的大门,似乎是在守候什么重要人物。不需要说,肯定是圣师在里面了。uu看书 wwuukashu 丁侠瞧着那几人的样子,像是在沟通什么事情,说了几句后,忽然站在前头那人大喊一声:“再不交出来,我就把你们这炸平。”身后捂着胳膊的人也恶狠狠地喊:“对,他奶奶的,都给炸死了拉倒。”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那声音极好辨认,就是船上说话最凶恶的老二。丁侠见他受伤了,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这人真是活该。 茅舍前安静了一会,像是在等什么人的答复。过了一会,丁侠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到黑塔兄弟的身后,跟着像是说了几句。两兄弟让开,一身白雪的圣师走了出来,身旁还牵着一个孩子。 那不就是乌布吗!那个蓝眼睛的孩子,号称海神的孩子。 丁侠站起来一些,伸长脖子,像看的更清楚,更想知道小霞在不在屋里,有没有受伤。 圣师带着乌布走到那个老大面前,说了些什么。那老大拍了拍胸口,大声说:“一切包在我身上。” 圣师又对着乌布说了几句。乌布仰头望着圣师,似乎十分的犹豫。对于这么小的他来说,要做出选择显然是太难为他了。 想不到乌布自己竟然走到强盗老大跟前。强盗老大将枪放下,望着那孩子,然后又说了些话。圣师回了几句,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强盗老大拉着乌布转身走开,另外两人也跟着离开了。丁侠一看,那三人带着乌布出了茅舍的门,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心里一惊,心想这时候自己是偷袭他们还是撤走呢?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按在他的脸上。 (本章完) 第24章 计划 强盗三人带着乌布回到了停船的洞穴。老大吩咐老三守在洞口,老二因为胳膊受伤先回船上包扎。 乌布被留在船边,他恐惧的看着四周,蓝色的眼睛闪烁不定,但他没有哭。 老大一边给老二包扎,一边时不时望向乌布,他心里也在想着,这孩子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神奇。 老二忍着疼,忽然骂道:“那死老头竟然敢朝我开枪,要不是大哥你拦着,我就上去撕碎了他。” 老大说:“急什么兄弟,等拿到了所有的财宝,那才是一笔大买卖呢。” 老二问:“你真信那小子的话,这里真有什么财宝不成。要是他骗我们,我连他一起撕碎了。” 老大说:“哼哼,我量他也没有骗我们的胆子。咱们按照他的计划,先要来了这孩子。接下来就等着看老头怎么办了。他要是真敢耍我们,哼哼。”说着将一把刀用力插在船板上。乌布刚好望向这边,被刀上的反光吓得抖了一下,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惧。 此刻丁侠也从竹林里,冒出头,朝着外面望了一圈,不见那些强盗的身影,朝着身后说:“他们走了,应该是回那洞穴去了。但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带着乌布走,可他们要那孩子做什么呢?” 他这问题显然是问身后的人的,那人藏在黑暗中,衣服也是黑的,沉思了一会,说:“他们会回来的。”抬起头,露出一双如鸟般锐利的眼睛,是夜號。 丁侠回身问:“你既然看到了他们的行踪为什么不去阻止,至少可以去通报一声吧。” 夜號淡淡的说:“我以为他们是来送女人的?” “什么女人?”这勾起了丁侠极大地好奇,或者说是极大的猜疑。 夜號并不大算隐瞒什么,直接说:“从外边买来的女人。用来做乌布的妻子。” “什么!那个孩子!”丁侠脑海出现了一张天真的脸,怎么也想不到圣师会要人从外头买女人给那孩子做妻子。“这,这倒底是为什么!?这岛上难道没有女人吗!而且,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夜號说:“因为需要一定时辰出生的才可以,这是圣师的要求。” “一定时辰?!这是什么意思!”丁侠越听越迷糊,觉得这里头简直理不出一条合理的解释来。 夜號说:“我所知道的也有限。大概是,乌布是这个岛原本岛民的孩子,而我们都是外来的。” “你们是外来的!还有圣师也是对吗?”丁侠早就觉得那孩子与众不同,可是一直闹不清楚为什么,可既然夜號说出了这点,那很显然包括那个城寨在内也都是外来人建造的。但是为什么后来那地方荒废了?而为什么又只有乌布一个蓝眼睛的人活下来了。 丁侠问了另外一个紧要的问题:“在这之前你们是不是还买过别的女人?!不,是女孩。” 夜號沉默了,像是在做着什么斗争,缓缓说道:“有。” “是不是一个同样十来岁的女孩!是不是!”丁侠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答案找出来。 夜號点了点头,说:“是。” 丁侠一下站了起来,他胸中积满了怒火,心想那个道貌岸然的圣师不过是一个衣冠禽兽,不但欺骗他,而且绑架未成年的女孩,还继续要那些强盗去外面买回更多的女人!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一根粗大的竹子上,竹叶纷纷落下。 夜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丁侠,眼神里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光在流动。 丁侠平静了情绪,说:“那些人要抓走乌布做什么?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夜號不知道这话是问自己还是丁侠在自言自语,揣测了一下,说:“可能是用来要挟圣师给他们更多的钱吧。” “哦?他们怎么知道圣师还有更多的钱呢?”丁侠好奇地问。 夜號说:“之前圣师就是给他们金币作为定金,说事成之后会给更多。” “金币?”丁侠摸了摸身上的兜,拿出几块在城寨里捡到的金币,递到夜號面前问:“是这样的金币吗?” 夜號见到那些金币,有些惊讶,好奇的问:“你怎么会有?啊,对了,一定是你跟小霞在那大殿里找到的。” 丁侠点点头,说:“是我们在大殿后边的库房发现的,只有几枚落在地上。我找遍了所有的箱子和角落,都没有发现更多的金币。可能是当时的人走得匆忙只落下了这些,却不知道那些人最后都去哪里了。” 夜號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沉默了。 丁侠叹了一口气,问:“我要去见见圣师。” 夜號张大了眼睛,问:“你去见他?” “对!见他!”丁侠坚定地说。 “要回被绑架的女孩子?”夜號觉得丁侠这是要去拼命。 丁侠说:“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他当着全岛上的人的面道歉,将事实说出来!”丁侠眼睛里射出不容置疑的光,转身朝着竹林外走去。 夜號吃惊的张开口,望着丁侠远去的身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丁侠走到圣师的茅舍外的时候,见门口没了那两个如黑塔一样的兄弟,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显得有些杂乱。 丁侠闭眼让自己思绪沉淀了下,将自己刚才在路上想过的话又在脑子里复述一遍,确信无误了,推开柴门,大步走了进去。他走到屋外,不失礼貌的将鞋脱下,然后赤脚走进去。 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占领了先机,又抓住了圣师的证据,肯定能将对方一下问住。就在他拨开门帘,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同时啊了一声,跟着都呆住了。 接着就是一段两人都忘记时间的沉静,不记得是过去了多久,又是另人惊奇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跟着只是顿了半刻,两人都露出了此生最惊喜的笑容。 丁侠的眼前竟然是小霞。 两人又都陷入一种忘记周遭环境的美好对视中。 但这时一个声音不失时机的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小霞姐,纱布拿来了吗?” 两人同时哦了一声,uu看书 .uukansuom 跟着朝着里面卧室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那是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但丁侠却分辨不出是谁 小霞又哦了一声,赶快跑过去,将纱布递给海洋兄弟,然后站在卧室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转身再看一眼身后的丁侠,仿佛害怕刚才只是一个幻觉,要是再回身只能看到一片空虚。 丁侠却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问:“是谁受伤了?” “是海,他肩膀中了一枪,但问题不大。”小霞听到了丁侠的问话,心里忽然觉得十分踏实,更加确定自己没有做梦,跟着想问:“你怎么来了?”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圣师的声音:“是丁少侠吗?请进吧。” 丁侠听到圣师召唤,本来因为见到小霞而忘记的事情又从新涌入脑中,他答道:“正是我,我是来跟您当面对质的。”这话是他在来时路上想好的,见到圣师什么虚情假意的客套都不要,直接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圣师在里面很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跟我对峙,你进来吧。” 丁侠深呼吸一下,挺直了身子,走向卧室的门,轻轻推开后,见到床上躺着受伤的双胞胎兄弟洋,旁边站着海。圣师坐在一旁,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本来这些都是丁侠预料到的,可是还有一件他完全没预料的事情又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在圣师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是个年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穿着样貌和岛上的人都不同。 丁侠此刻心里忽然乱了分寸,狂跳不止,揣摩着一件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 第25章 往事 丁侠进到卧室里本是为了向圣师当面质问这一切的缘由和逼他说出绑架来的女孩去了哪里,可是当他进到屋里时候却独为一个人愣住了。 这人此前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当她一出现的时候足以让丁侠一瞬间浑身颤动。 这是一个女孩,样貌衣着都和这里的人不同,神态看着十分宁静,一双大眼睛似乎透露出某种确定的信息。 丁侠愣了一下,问:“你……你……你是?”他心里早有了一个名字,只是事发太突然没能一下说出口。 圣师说:“蓉蓉,这是来接你的大哥,你跟她去吧。” 叫蓉蓉的女孩上前几步,点头说:“大哥哥,是我爸爸要你来接我的吗?” 丁侠此时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高呼一声:“王蓉,你就是王蓉!我要找的女孩!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其实他已经料到王蓉一定在圣师这,只是他没有想到尽然会如此简单的找到她! 圣师站起身,吩咐了几句,走到丁侠身边说:“走,我们去外屋谈,留下病人休息。” 丁侠退了出去。圣师出了卧室将门关上,留下兄弟海和蓉蓉在里面照顾受伤的兄弟洋。 两人又坐在了初次见面的桌前,只是此刻两人的关系似乎对调了过来。 不等丁侠开口,圣师先说:“我姓杨,名继礼,山东淄博人。秀才及第后几次考举不成,在青岛做一名教书先生。” 丁侠哦了一声,静听圣师介绍自己的经历。 圣师说:“我小的时候认识一个死党,姓陈,原本叫陈土根,后来他改名叫陈胜,说是要效仿古人,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与他几十年不见,后来一天晚上他忽然闯入我家里,浑身是血,说有衙役追他,让我保护他。我当时虽然害怕,但见到自己从小认识的兄弟受难如何不救,加上对那帮坑人害人的官府早就不满,便是不让我做也做了。我将陈胜藏在书馆里,让他慢慢养伤。期间他告诉我,他和几个兄弟结伙,一直跟洋人对着干,将他们要运走的物资偷出来,卖掉换成钱分给老百姓。得手了几次,但这次中了圈套,几个弟兄死了,他也受了伤,这才逃到我的书馆。我很敬佩他们敢和洋人对抗,但又差异他竟然知道我住在这里。他说,其实他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开馆,只是碍于身份有别,一直不敢登门拜访。这次生死一线,想到这里是唯一能够收留他的地方,若是我不开门,那就只能死在外头了。我当即说出些大丈夫敢做敢为的话,让他放心绝对不会出卖他。他便在书馆里养伤,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他伤好了要走,我劝他留下再等等。他坚持要走,说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去做。我留他不住,便也随他去了。半年后,他忽然又出现在我书馆。他告诉我,他要去做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问我愿不愿与他同行。我当时很诧异,但也很兴奋,觉得这是成就一番事业的好机会。当时清朝腐败,国将不国,我也早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去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里见识见识。我当晚打点了简单的行李就和他一起出门。我原本以为他会带我去一个什么秘密的地点,却不想他带着我来到海边,那里早有一艘船等着。我们一同上了船,朝着海里驶去。” 小霞为圣师和丁侠各上了一杯茶,然后默默走向卧室,心里却看了丁侠好几次。 丁侠问:“那你们一定是来到了这里。” 圣师默然点头。 丁侠问:“那是多少年前?” 圣师说:“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 “啊,五十年了!”丁侠绝想不到已经是那么久的事情了,他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圣师的容貌,觉得他的样子看着也就五十上下,可这样一算岂不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圣师似乎看出丁侠盯着自己样貌时那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说:“我是不是看着不像一个快九十的人。” “什么!您快九十了!”丁侠绝对想不到圣师的年纪会这般大,实在无法一直住内心的惊讶,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圣师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输出一口气,继续说:“我们来到岛的礁石边,陈胜带着我们从密道进到岛内。当时一起来岛上的大概有三十来人,所有人都带着刀枪。因为他们是起义军,所以我也并不觉得奇怪。到了岛上后,我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并且还有人居住。当时岛上原住民的语言并不是很听得懂,但他们对我们很和善,还主动拿出食物和水给我们。我问陈胜,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陈胜说,我们将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走。我问,是多久?他说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五年。我问那我们住在这里的目的呢?陈胜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中。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枚金币。” 丁侠听到金币,将衣服口袋里装着的三枚金币都拿出来,放到桌上。 圣师见了,点点头说:“就是这样的金币。你在那边城寨找到的吧?” 丁侠将自己和小霞去城寨里冒险的经历说了一下,最后提到在底下山谷中的地牢里有一间和这里很相似的茅屋。 圣师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嘴角忽然痛苦的咬紧,然后摇了摇头说:“那简直是一段噩梦般的人生经历。我们在岛上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城寨。开始的时候,我们跟岛上的人相处和睦。渐渐,我发现陈胜他们又带了不少人到岛上。一开始是一些青壮年,后来又多了很多妇女。我去问陈胜,如果我们是来挖金子的,那为什么还要弄这么多妇女来。他告诉我,这些都是被迫害后无家可归的妇女,他让她们来这里是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活。我一开始相信了,但渐渐我发现她们并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无家可归,有的根本就是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我忽然觉得这里一定有事情不对,就去找陈胜对峙。想不到他却喝止了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觉得很震惊想不到他会这样对我说话。我们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我发现他越来越狂妄自大,完全不是当年我认识的反清义士,而以这里的国王自居。后来我更是发现,他们不但抓人到这岛上挖金子还做海盗,掠夺过往的船只。我知道实情后非常生气,招他去理论,他却不见我。我大怒,喊道要离开这里,任他们自生自灭。可惜我当时想得太简单了,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就被人绑了起来,然后押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陈胜跟我说,是让我在这里好好想想。我之后就被他们囚禁了起来。他还让人在地牢里建造了一间茅屋,说是给我修身养性用。我每天都听到他们鞭打犯人的声音,那声音凄惨极了。我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煎熬中,恨不得死了算了。但感谢上苍,我熬过了那最痛苦的三年。完全是要感谢一个人对我细心地照顾。”圣师停顿了一下,朝着卧室里望去,那里露出小霞的身影。说:“多亏了小霞的奶奶对我的照顾。” “哦!小霞的奶奶?”丁侠心想原来你们两人有如次的渊源。u看书.uuknsh.cm 圣师说:“小霞的奶奶是一名淳朴善良的好人,她鼓励我,让我活下去,哪怕在地牢里也要心怀外面美好的世界。我活了下去,而且决定为了这个岛上的人活下去。我给陈胜写信,求他放我出去,低声下气的说自己愿意替他做事。可是信送出去好几封都没有回音。后来我听狱卒说,陈胜和底下一个头目闹了别扭,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人拉了一伙兄弟走,去了岛屿另一边,另外结成一个寨子。又过了一个月,忽然我听到外头很嘈杂,隔了好一会,有火光冒进来,我十分担心是不是外头出事了。我叫人去外边看看,那人出去了竟然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很害怕,但是我想到了小霞奶奶,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外头太危险了。可我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斗过外面那么多人呢。忽然我望向四周被囚禁的人,心想为什么我不求助大家一起来帮我呢。于是我用狱卒留下的钥匙,打开了所有的牢笼,然后跪下求大家帮助我。想不到那些被我释放的人,也一起跪下,让我领导大家,冲出去。我当时不知怎么,受到了大家的感动,于是答应带领大家冲出去。我们就用手边能找到的东西做武器。一起向外冲。想不到,一直冲到大门口也没有任何抵抗。我们正迟疑间,忽然见到头顶升起一大股绿色的火焰,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绿色的火焰!你说的可是鬼炎!”丁侠惊讶的说道。 圣师点点头,说:“正是如同鬼火一般的绿色火焰,整个城寨都烧着了!” (本章完) 第26章 复仇 丁侠听到整个岛屿都升起了绿色的鬼火,惊讶得不知该怎么反应,他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以此表达对超出常理的事情的反抗。 圣师说:“我当时也吓傻了,绿色火焰燃烧到天际,眼前一切都罩在幽绿色中。你一定不相信我所说的这一切,但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在这个岛上不光有着金子还有一种奇怪的绿色石头,这种石头磨成粉末混合在水里就能自己燃烧起来,烧起来的火焰也是绿色的,跟鬼火一样。这实在不可思议,我一直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跑出地牢后,听到上边的喊叫声。我猜测是两边的人打了起来,因此没有人再顾及到我们的生死了。若不是我去打开牢笼放了大家出来,恐怕最后都要被留在地牢里,不知下场如何。我们从地上捡起遗落和死去人的兵器保护自己,然后结成队伍朝着上边走。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这真是幸运的事情。否则只要有几个人守顶上,朝我们扔石头,就足以对我们造成惨重的伤亡。我们一直到了通往大典的阶梯下,才发现所有人已经在顶上打开了。我当时犹豫要不要上到顶上去,总是担心上边的人会忽然一起冲向我们,先把我们杀了。监牢里出来的人身体都很虚弱,现在鼓足了劲跑上来,可是真要和那些强盗厮杀只怕是凶多吉少。我问大家,现在那些强盗都冲到顶上去抢金子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大家伙一致说,听我的。我后来想,不如把通向大殿的大门用东西封死,使得上边的人下不来,这样就可以预防他们杀下来了。我带着大家跑到顶上,就看到有一人刚好冲了下来,他身上也照着绿色火焰,张开嘴巴,已经喊不出声,等跑到大门边就没了力气,一下在栽倒在地上。我立刻要大家伙把大门关上,然后用木棍和石头将门顶死,不让里面的人出来。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记得在那大殿的后面有一个秘道。这个密道只有我和陈胜知道。他那时候对我十分信任,还带我走过。我赶忙带着大家,从山寨的正门赶出去。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小伙强盗,他们见到我不但没伤害我们,反而跑过来投降。我来不及多问,让大家赶快到下边码头,那里停着几艘船。我点了几个身体强壮的跟着一同划向秘密出口的位置。当我们划到那片山崖底下的时候,忽然顶上轰隆一声巨响。我感觉整座山都跟着颤抖了一下。上头升起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球。我猜陈胜一定是在大殿里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这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再从那密道里出来。但我还是让大家守在了密道出口,预防还有剩余的人。果然,过了一个时辰,里面似乎传来脚步声。我们埋伏在四周,等待着密道门一打开再出手。过了一会,密道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人,肩上扛着一个大箱子。他没有看到我们,可能是因为天黑,也可能他觉得这里不可能有人会埋伏,因此大意了。我示意大家等一会,待里面的人都出来再说。果然里面有出来好几人,我数了数,不到十人。可我在这些人里看到了陈胜。他指挥众人将东西放在山崖边,然后命令四个人去偷船。我们见他们分开了四人,人手又减少了。这时候出手的机会到了,在他们六人休息的时候,我一声呼喊大家一拥而上。先是俩人被刺倒,剩下四人拿起刀枪反抗。我喝住了大家。面对陈胜,我说,你把东西都留下,人走吧。他想了想,见已经无力回天。叹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枪。这时,那去偷船的四人也正好回来。估计是听到了我们的打斗声,远远看到我们就大喊投降。我给了陈胜一艘船,让愿意走的走上去。他望了一眼留下的箱子,想说什么。我当时心一硬,说,这都是岛上人的财产,你没有资格带走。他眼里满是失落,回身和众人一起划船离开了。”说到这,圣师眼神里流露出对往昔岁月的惆怅。 丁侠明白了那鬼炎岛的由来,说:“那么后来,你们就搬到了这外边的诚斋里住。” 圣师点点头,说:“我们回去埋葬了一些人,又从原来城寨里拿出了一些用具,之后就把那座门也封住了。” 丁侠说:“那后来你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是的,再也没有离开过。” “那为什么你又要去让人从外边买女人回来呢?这是怎么回事?”丁侠觉得这是他心里最后的疑惑了。 圣师说:“我们从新安顿下来后,剩下的人就推举我做他们的领袖。我带着大家一点点恢复往昔的生活。同时,我要求所有人都忘记过去,即便对子女也不要提起。在往后的生活里,从外边世界来的人和原来岛上的居民逐步杂居在一起。原来岛上的居民一直信奉海神,有着天然的蓝色眼睛。但是在陈胜带着强盗来这里后,这几年把岛上原住民中的男性都杀死或者折磨死了,剩下的女人跟外边人杂居生下的孩子却都是黑色眼睛。这一直让我十分苦恼。我并不希望这里的岛民因为我而彻底的失去他们原本的特征,这等于他们将永远失去自己的特征。我一直很苦恼于这件事,一直到乌布的出生。我又看到了久违的蓝色眼睛。于是我想这可能是跟他母亲的体质有关,我问了他母亲的生辰之后,觉得是否跟这有关。就让人找来人帮助我去寻找符合那个时辰的女人。希望能够再生出同样的蓝色眼睛的孩子。” 丁侠哼了一声,说:“你这样做和强盗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西洋的科学已经破解了遗传的秘密。那孩子之所以有蓝眼睛是遗传基因造成的,跟你买什么时辰出生的女人没有关系。” 圣师漠然,沉思一会说:“我与世隔绝那么久,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哎,我真是傻。差点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愧对圣师的称为,我简直是一个蠢货。” 丁侠说:“还好你没有酿成大错。对了,你当初让人去找那三个强盗,是派得谁去的?” 圣师说:“是夜號找来的。” “什么!?是他!我刚才就是跟他在一起!”丁侠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间站起,拔出自己腰上的枪。他有了一个极为不详的预感,觉得所有的人都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把发出一阵巨响,将整栋屋子都颤动起来。卧室里传来小霞和王蓉的惊吓声。 丁侠喊道:“你们没事吧!” 屋里传来:“没事,我们没事。外头怎么了?” 丁侠望向门外,见院子里升起一片火焰。 绿色的火焰。 他抑制住心里的恐惧,说:“你们在屋里安全,我去外面看看。”说着几步跑到门口,就见外面院子,燃起了一圈绿色火焰。 火焰背后,站着四个人,其中站在最前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像怪鸟一样的人。uu看书 .ukanshu 丁侠一眼认出那就是夜號,他喊道:“夜號你为什么救了我,又要来害大家。” 夜號上前一步,说:“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什么仇?”丁侠大吃一惊,不明白他和圣师之间为何还有仇恨。 夜號冷笑道:“你问问他,他都对我做了什么!又对我的父亲做了什么!他又骗了多少人!而且刚刚还在骗你!” 丁侠完全不明白夜號问的是什么,支支吾吾接不上话。 这时,圣师走出屋,望着夜號,说:“夜號,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并没有对你父亲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夜號哈哈哈大笑,说:“是嘛!那你为什么又要编出谎话来骗其他人。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们,是你亲手杀了我父亲。而且一直禁锢着我,还有我母亲!” 丁侠一听,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事情背后怎么还有那么多秘密。他问道:“你说圣师害死你父亲,那你父亲是谁!?”这个问题一处,圣师脸上立刻显出痛苦的表情。 夜號恨恨的说:“我的父亲,就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最信任的人,陈胜!” “什么!陈胜是你父亲!可,可是,他已经离开这里五十年了!你,你又怎么才!?”丁侠完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个事情,愣在当场。 夜號愤怒的脸上被绿色火焰照得更加可怖,说:“没错,我父亲是被他害死的!他还独占了这个岛!他还欺骗了所有人!而且还编出故事欺骗你!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他才是最可怕的人!而我之所以这样也是拜他所赐!” (本章完) 第27章 不老泉传说 是一声枪响将丁侠从懵懂中拉回现实世界。他听完了夜號的话,完全傻了,别听完圣师的话要傻一百倍。就在他咀嚼那话里的意思,试图分辨出真伪的时候,枪响了。 这一枪彻底的打破了之前的平衡,更打破了所有人对过去的认识。 丁侠猛地一回头,就见圣师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还冒着白烟。 跟着一声尖叫从圣师身后响起,小霞站在门口见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惊慌的坐到了地上。 丁侠还是第一时间抓住了圣师的胳膊,一把将枪夺了下来。圣师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凭丁侠夺走了枪。他眼神里透射出颓废的目光,面色在火焰中显得蜡黄一片。显出一个快九十岁的人的样子。 又是一声聒噪,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奶奶的,你他娘的敢开枪。跟你们拼了。”“等一等!不要出手!” 丁侠一转头,见夜號伸手拦住了那个粗暴的老二,他自己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口偏上的位置。 丁侠喊道:“你中枪了!” 夜號面不改色,说:“不用着急,我还不会死。我问你,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丁侠回想起刚才夜號说的话,心想难道说刚才圣师讲的都是编出来的,难道害死那些人的其实是他吗?他忽然想到一点,问:“你说你是陈胜的儿子,那你应该有五十岁了吧!可是为什么你的样子还是二十几岁。” 夜號嘿嘿笑了,说:“因为他给我喝了这个岛上的圣水。不,不是给我喝。是拿我做实验。看看会不会有效果。” 丁侠心里一个巨大的疑惑升起,问:“什么意思?什么圣水!” 夜號说:“你听过说过不老泉吗?” 丁侠一惊,说:“你说喝了会长生不老的泉水。”跟着明白什么,又说:“难道你喝了不老泉的水。” 夜號说:“哼哼,不是我要喝。是这个人逼我喝的。” “逼你喝的?什么意思?”丁侠实在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算什么迫害,要是真喝了不老泉的水,不会衰老不是更好吗! 这时,圣师发出了呵呵呵呵的怪笑,身子也抖动起来,跟着笑声越来越大,变得像鬼魅在笑。 丁侠忽然将枪对准了圣师,提防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圣师笑着说:“不错,我逼他喝得那圣水,不光是他,还有其他人,都是我在他们水里掺和了圣水。” 夜號愤怒的喊道:“所以他们都被你毒死了!” “毒死了?!”丁侠大惑不解,圣水不是可以让人长生吗!怎么又会把人毒死!他一下不知该听信谁的。 想不到,小霞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却说:“难道那是真的!那有毒的泉水就是圣水!” 丁侠枪口还是对着圣师,问:“什么泉水,在哪里?” 小霞说:“传说在岛屿的一个地方有一口井,井里的水有着淡淡的绿色。听说喝了那里的水,人会死去。但是又有一个传说,喝了不死的人可以拥抱青春。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口井。” “因为,那口井已经被我封起来了。”圣师从狂躁中镇定下来,冷冷的说。 小霞被圣师这句话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觉得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十分陌生,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丁侠问:“那里到底有什么?” 圣师说:“他不是告诉你了。那里的泉水喝了会毒死人吗,所以我给封起来了。” 丁侠问:“可他也说喝了之后可以长生不老,这又是怎么回事?夜號到底是不是陈胜的儿子!” “是!”圣师坚定地说。 “那他多大了!”丁侠捏紧了枪,话里加重了威胁感。 “哼哼,要比你大得多。”圣师回答的十分调侃,似乎在玩一个猜谜游戏。 丁侠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来夜號说得不错,难道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喝过了不老泉的水。 那这么说,夜號说过的是真的,之前岛上的人和村里的人都是圣师杀死的! 丁侠握紧枪口向后退了几步,盯着圣师看。 圣师表现得十分冷静,冷静的让人害怕。他一身白雪的衣服像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 忽然,圣师向前迈了一步,这导致丁侠喝道:“别动!站在原地。” 圣师停止了迈步,说:“我并没有骗你,丁侠士。” “哦,是吗?那我倒是谢谢你了。”丁侠冷着脸说,他全神贯注在这人身上,他觉得他是一个极其危险地人。 圣师说:“我只是隐去了一些部分而已。而且,一开始,也是陈胜提出用外边的人做试验,才导致死了很多人。” 丁侠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想再听你说了。” 圣师继续说:“我们来岛上后,不光发现了金子,还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泉水。可以让岛上的人喝了保持青春。但是我们又痛苦的发现,这种泉水对我们这些外来人没有效果。我们喝了只会像吃了毒药一样,被毒死。你知道这是有多么痛苦的事情。” 丁侠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问:“所以你们就抓了许多人来岛上做实验,你才是那个杀人的魔鬼!” 圣师说:“是,我们是抓了很多人。可是后来,我见到死的人太多了,让他停止这个实验,他却把我关了起来。再后来,他们发生了内讧,我才有机会从那地牢里出来。后面的事情我并没有骗你,我放走了陈胜。是他自己要回来,还在我们水里下毒。还好被我发现了,否则我们全岛的人都被他毒死了。” 夜號说:“所以你杀了他,还有我母亲!” 圣师听到了夜號提到他母亲,眼神顿时显出痛苦,说:“我都把她忘了,你为什么又要提起来。” 夜號说:“因为我母亲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因为她有了我,所以你最后杀死了她。” 圣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是你父亲杀了他!他要在我们的水里下毒,被你母亲发现了。我跑过去后,他打算向我开枪,被你母亲挡住了子弹。然后,然后~~。” 夜號说:“然后你就拿我做实验,用来报复我父亲是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吗!你恐怕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就躲藏在树后看到了这些吧。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一直蒙在鼓里。哼哼,其实我都知道,我一直忍着。忍了五十年了!” “五十年!”丁侠和小霞都同时惊讶的喊出口。 夜號说:“不错,五十年了。我跟仇人一起生活了五十年。不过我知道,我也快要死了,因为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体内的血不足以消散井水里的毒。咳咳。”夜號咳出几口血,显得伤情很重。 丁侠问:“你要不要紧,我们先给你止血!” 夜號说:“不用了!我就算不中枪,也活不了多久了。哼哼,我最后告诉你们一件事吧。他之所以要去外头绑女人来,就是为了给那个小娃娃配种,还让岛民的血能继续流传下去。” “岛民的血?!你这是什么意思!”丁侠问道。 “因为只有流着这个岛上人的血才能喝了那井水而长生,可是那次财货后,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只剩下女人。那些跟外面男人生下的孩子都没有了蓝眼睛,因此体内的血都不纯正。就跟我一样,即使喝了泉水也不能真的长生。”夜號说。 “原来你的母亲是这里的原始岛民。”丁侠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夜號能够抵抗住全水里的毒性。 “对,我是。可是我身上的血也不是纯正的。直到,直到那个小家伙出生。” “你说,乌布!”小霞抢道。 “就是那个小崽子。让圣师,嘿嘿,让这个老家伙又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千方百计想延续这段血脉,才让我去外头找人专门绑架他要的时辰的女子到岛上,好用作实验。嘿嘿,却不想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就跟罗氏三兄弟串通好,要一举将他打倒。替我报仇!”夜號说完嘿嘿冷笑两声。 丁侠至此明白了全部的过程,也知道了圣师这样做的目的,他望向圣师说:“你是希望继续延续那血脉,好找到那长生泉的秘密是吗!” 圣师没有做任何的否定,只是站在那定定的看着前方。uu看书 ww.uukanshu.co 众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火焰在他们之间烧着。丁侠忽然觉得,这绿色的火焰真的就像是鬼火一般,是曾经死在这里的人的怨气所凝成的。 这时,一个粗壮的声音说:“你们的故事说完了吗!那我可要说几句了!”说话的是罗氏三兄弟里的大哥。 罗老大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听明白了,但我不大算掺和进来。那个小崽子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就留在那山洞里,你们自己去带走好了。我只要这里的金币,你们把金子都给我们,我们可以保证不伤你们,但要是你们不听话。哼哼。”罗老大从怀里掏出一捆东西在手里抛了抛。 丁侠一眼认出那是一捆炸药管,心里一紧,直到这一捆要是同时包扎,那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完蛋。他下意识望向圣师,见他闭着眼睛,像是对现实已经绝望了。他又望向小霞,见小霞也正望向自己。四目交接,他心里一下涌上一股勇气,发誓怎么也不能让她和屋里的人受到伤害。 丁侠转向圣师说:“老先生,他们的要求提出来了。你觉得呢?”他口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显然不给圣师留拒绝的可能。 圣师张开眼,叹口气,说:“那好,我带你们去拿金子。” 丁侠松了一口气,将枪口放下,望下小霞,眼神里多是关心。 罗老大让两个兄弟灭火,走到夜號身旁说:“你也别耍花招,我们只要钱,不要你们的命。” 夜號说:“我想耍花招还需要你们吗?” 罗老大说:“那就好,咱们也算是合作愉快了。等拿了金子,那老头随你收拾。” (本章完) 第28章 最后结局 爆炸声是从远处响起的。 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从湖这边的村子望着对面的地方。那里升起了绿色火焰和浓浓的黑烟。 小霞惊恐的望着对面,喊道:“老师!夜號!” 丁侠站在身旁,张大眼睛望着那边,心情剧烈起伏。他忽然明白了夜號在离开大家,带着那些人去拿金子的时候,眼神里的含义。 就在两个小时前,罗氏三兄弟将火熄灭后,拿炸弹威胁大家将金子拿出来。夜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是那里的门只有圣师直到密码。圣师苦笑了下,同意了带那三人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小霞,说:“对不起,请以后照顾好大家。” 小霞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站起来跑到圣师跟前,抱住了他。不管这个人曾经做过什么,在她的心里始终还是一个深深敬仰的人。 丁侠本来要求同他们一起去,但是被夜號坚决拒绝了,就是在他拒绝丁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道不曾有过的光芒。那是一种包含了复杂人类情感的目光,充满了温暖的敬意和深深的诀别之情。当时丁侠并不是很清楚那眼神是说明了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都明白了。 那是永别的眼神。 没人知道后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认,有人引爆了炸药。是夜號?还是圣师自己?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埋葬在那个藏着金子的坑道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次燃起的绿色火焰,是复仇的火焰还是对往昔的诀别。也没有人知道了。一切都结束了,至少对丁侠来说。 村民们哭倒在地,他们难以相信受他们尊敬的圣师竟然这样离开了。他们宁愿相信他是为了保护大家,牺牲了自己。 丁侠问小霞:“你打算怎办?” “怎么办?”小霞差异了下,没有明白丁侠这个问题的意义。 丁侠沉默了,他期待着小霞自己能够明白他希望的答案。当然是跟他走,一起离开这里。 小霞却问:“你找到了要找的人是不是要走了?” 丁侠嗯了一声,说:“是呀,该走了。” 小霞沉默了一会,说:“还记得吗?当初我们一起在那个城寨里打的赌。” 丁侠怎么会忘记,说:“当然记得,我要是找不到人,我就一辈子不离开这里。”他加重了“一辈子不离开”这句,将心里的激荡抒发出来。 小霞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一酸,没有接下句。她望着湖面,良久,忽然问:“你想不想吃烤鱼?” “什么?”丁侠问。 “黑土烤鱼,我去打几条鱼做给你吃吧。也许……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小霞说完,转身朝着湖边的码头走去。 丁侠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愣在原地。他心里重重回响着那句话,“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丁侠带着朋友的女儿上了一艘准备好的渔船。他回望码头,见到小霞和乌布和几个村民来送他。他想说几句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保重,就撑开船,离开了岸。 他一直这么划着,等船离开岸很远的时候,忽然听到岛屿方向传来一声呼喊:“你还会回来吗?!” 丁侠激动地望着远方,见到一个细小的身影在岸边朝着他挥手。 那是小霞,那是小霞的呼喊!丁侠心里一遍遍重复着,眼眶里已经有泪。他高声喊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不知道是否听到了那句话,他紧张的等着对面的反应。果然过了一会,小霞跳了起来,那是一种高兴,激动地表达。她喊道:“我等你啊!” 丁侠的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用力挥了挥手臂,然后撑开浆向着大陆的方向划去。 此时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丁侠望着远方,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对未来有了更坚定的判断。 蓉蓉从船舱里出来,望着这个不远千里来救他的大哥哥笑了,问:“大哥哥,你刚才说要再回去,是为什么呀?” 丁侠笑了,大大方方的笑了,说:“这次为了找我心里最爱的人。” (完) (本章完)